《大唐闲人》 第1章 充满恶意的大唐 第一章充满恶意的大唐 大唐武德九年八月二十一日,长安城上空阴云密布,像一口大锅一般,扣在长安城上,让城内城外原本就因为颉利大军来袭而弥漫的令人揪心的紧张气氛,更加压抑了许多,几乎让所有唐人都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随着颉利大军来犯的消息传入长安城,刚刚即位的李二下旨宣布长安城戒严,此时长安城所有城门都处于唐军的严密管控之中,城墙上一队队唐兵,披甲持锐阴沉着脸在城墙上侍立亦或是跟着军将在城上来回巡弋。 夯土而成的巍峨城墙,在夕阳之下,显得有些斑驳,稍稍损害了这座这个时代最伟大城市的威严,无数临时征募的民壮在城墙上如同蚂蚁一般的忙碌着抢修城墙上的缺损部位,对受损的城墙进行抢修加固。 还有许多民夫和唐军兵将,将长安城外临近城郭的一些建筑拆毁,并且将拆下的砖石瓦块以及木头的梁柱运入城中,摆在城内的城墙脚下,准备充作滚木礌石之用。 他们同时还将城外数里之内的树木砍了个精光,树干拖入城中,充作滚木之用,树枝就地烧毁,以防留在城外为颉利大军攻城所用。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身穿着一件破旧的麻衣,衣服上还打着几个补丁,站在巍峨的城墙上,趴在内侧女墙上俯瞰着这座城池,看着城中那一条条街道和坊墙将整个长安城分割成一个个方块,形成了一百多个坊市。 这些坊市显得整齐划一,散发着一种森严的美感,大气而且磅礴,但是同时又都形成一个个独立的防御单元,此时的长安城就是一座标准的军城,使之又平添了一种肃杀之气。 现如今的所有坊市都已经关闭,让这座城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只剩下了巡街的武侯和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唐兵,让这座城市显得死气沉沉。 时不时有一些骑兵呼啸着冲入不远处的延平门,朝着皇宫方向驰去,街道上还时不时的有一些战马飞驰而过,这些人不是斥候,便是令使,将城外的消息传入城中,亦或是把宫中刚刚即位的李二的圣谕传递给城内外各处的将领。 城上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紧张的神色,军官们不断的厉声喝骂着那些城上抢修城墙破损的民壮,命他们不许偷懒,加快速度,甚至时不时会有兵将挥舞皮鞭,抽打一些在他们看来偷懒之人。 而此时的他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在欣赏长安的雄浑和丰伟,因为他心中正充满了愤怒,一想起这些天的遭遇,他就出离的愤怒,忍不住竖起中指,在内心中问候着李世积家里坑他的那个缺德玩意儿! “颉利来犯关我鸟事,你们不是不认我这个亲戚吗?现在你们家要向李二表忠心,才想起小爷,敢情小爷对你们家来说,就只是一个可以随时送去死的炮灰? 小爷这具身体今年十五不到,无父无母,除了一个小妹之外,再无亲人,而你李世积家,居然也下得了手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把小爷我塞到这长安城中来送死?难道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这次这仇小爷跟你家算是记住了!”徐淼心里面碎碎念着。 而他骂的这个李世积,就是后世隋唐演义里那个鼎鼎大名的半仙徐茂公,徐茂公本名徐世积,字懋功,原追随瓦岗的李密起兵反隋,李密降唐之后,他也投顺了李唐,李渊赐徐世积李姓,于是徐世积便改姓叫了李世积,有朝一日待到李二驾崩之后,为了避李二的名讳,又改名李积。 李世积降唐之后,为大唐开国立下了大功,后来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乃是大唐初期的名将,几乎可以和大唐军神之称的李靖比肩齐名。 而徐淼乃是李世积远亲,祖籍曹州,乃曹州徐家的偏枝,李世积祖上原来也是曹州徐氏,隋朝期间迁居到了滑州卫南县,所以两家离得有那么点远。 徐淼父亲早丧,母亲为了生计,艰难带着徐淼兄妹去年辗转千里来长安投奔李世积家,但是却没想到并不被李世积家所认,后来勉强为他们母子三人在万年县录了籍,便将他们随便安置在了远离长安城的终南山中一个小王庄之中,对其母子三人再不过问。 可怜他的母亲刚刚落脚下来不久,便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半年前撒手人寰,丢下了他们兄妹二人艰难苟活于世,但是即便如此李家也没有过问他们的事情。 可是万没想到的是,这次颉利可汗,李世积家召集族人以及城外青壮庄户入城助战,不知为何却想起了徐淼这个原本并不为他们所认的穷亲戚,把徐淼强行赶入到了长安城之中充当炮灰。 徐淼这几天每每想起李家对他们母子的薄凉,还有如此的做法,便怒不可遏。 “还有你贼老天,既然给小爷一个重生的机会,但是你为什么不好事做到底,给小爷随便找个王侯勋贵哪怕是富贵人家呢?却偏偏要让小爷在这穷小子身上重生呢?真是磕个头放仨屁,行善没有作恶多!”骂完李家之后,徐淼便又开始咒骂老天。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间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雷声,在长安城西方向的地平线,闪过了一道闪电的白光,一场雨可能要来临了。 正在心中怒骂老天的徐淼听到这声雷声,立即就收起了中指,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赶紧把手指在屁股上擦了擦,偷眼朝天空看了看,生怕自己刚才内心的心思被老天知道,一怒之下落下一道闪电,把他给劈了。 好在这一声雷声过后,就偃旗息鼓了下去,头顶也未再打雷,徐淼这才放心下来,于是再次陷入了回忆。 就在十天前,他还好好的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过着普通人那样的逍遥日子,虽然生活压力不小,但是只要不提结婚的事情,倒也算是衣食无忧。 十多天前,他正利用周末优哉游哉的在终南山享受野驴的生活,可是一不小心却在山中和驴友走散,迷了路之后连饿了三天,就在他发现一块抛荒的红薯地,兴奋至极的冲进去扒红薯的时候,却怎么也未曾料到,突然间一群炮弹却呼啸着落在了他的身边,一颗炮弹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两腿之间,然后就没然后了。 他只记得就在炮弹落在他裤裆之间之前,他还在惊恐万状的大叫,老子不就是偷几个红薯吗?至于拿大炮轰吗? 原以为就这么彻底挂了,可是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魂魄居然莫名其妙的穿越千年,在长安城外大唐这个少年身上得到了重生,可是这才刚刚搞清楚状况,还没来得及庆祝他的重生,他就发现这个大唐这个时代似乎对他充满了恶意。 原本并不认他这个亲戚的李世积家,忽然间莫名其妙的又认了他这个亲戚,承认了他是李世积的远房子侄,但是这次认亲,却是不怀好意,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李世积现如今虽然远在并州统兵,可是留在长安的族人却认为,新帝登基、颉利来犯,正是他们家要向新帝表忠心的时候。 这时候他们很有必要组织族中的子弟以及青壮庄户入军,作为义兵,来协助李二御守长安,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却想起了徐淼这个原本并不被他们承认的族亲,愣是把徐淼弄到了长安城中,准备让他充当李家的炮灰。 李家为什么做出这种缺德事,徐淼不清楚,但是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鬼,只是具体原因现在他不知道罢了! 如果依照徐淼现如今的性子,假如他不是很清楚此次渭水之盟的结果的话,估计当时就带着妹子远遁千里、逃之夭夭了,哪儿有可能来长安城中,为李世积家当炮灰!只因为他明知颉利大军根本没到长安城下,所以他这才捏着鼻子以李家义兵的身份进了城。 也正因为这件事,现在徐淼对于李世积家,可谓是充满了怨念,这几天每每闲下来的时候,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在心里屡屡问候那个李家坑他之人的老婆。 除此之外,对徐淼来说,还有一个咒骂的对象,那就是万年县南部,他们兄妹生活的小王庄附近那个为富不仁的刘家。 第2章 尉迟老二 第二章尉迟老二 半年前这具身躯的原主人为了救母,曾经借了他家一共七百文月息五成的高利贷,为母求医抓药,半年来这几百文钱的驴打滚高利贷,刘家已经把这具身躯的原主人给彻底榨干,连家里仅有的几亩薄田,现如今也已经被刘家拿走,可是至今却没能还清刘家的债,反倒是还越还越多,现如今应该还要再还一贯多钱。 原本徐淼还正在琢磨着怎么解决刘家高利贷的事情,却被李家强行弄到了长安城之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天就又到了还债的时候了,刘家威胁说如果他还不上的话,就拿他妹妹抵债,让婉儿去刘家当奴婢。 想到这里,徐淼一边为这一生的妹妹担忧,同时更是怒不可遏,长安城外天子脚下,这些无良富户就如此肆意妄为,这难道就是让后世无数人魂牵梦萦的盛唐? 就在徐淼满心怨念的时候,一个身披铁甲,壮的跟牛犊子一般的黑脸小将,按着腰间的横刀刀柄,一路发出着哗啦哗啦甲叶碰撞的声响,像个横行的螃蟹一般,带着两个护卫沿着城墙从南面巡视到了这里,看到徐淼之后,便停了下来,装腔作势的对徐淼问道:“徐小子,这边今日的事情进度如何?” 小将年纪也并不大,虽然长得又黑又壮,但是嘴唇上却还没长出胡须,实际上也就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嘴说话,正值变音期的嗓音就如同公鸭一般,却刻意的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让人看着有点好笑。 徐淼闻声转过身,收拾了心情,把内心中的这些愤懑暂时压制下去,脸上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对这个看起来也没多大年纪的黑壮少年军官拱了拱手道: “请旅帅放心,这里有我在,今日的修缮进度快了许多!把那些泥浆灌入那些城墙的裂缝之后,两天就可凝固,到时候那些裂缝便不足为虑了!不敢说固若金汤,但是起码绝不会轻易崩塌!请你放心便是! 另外粮食和工具收支的账册我也已经全部重新整理好了,绝无差错,一会儿旅帅可以亲自查验便是!” 小将听罢之后,点点头满意的说道:“如此甚好,你的法子确实不错,比凿开裂缝重新夯土确实快了许多,这么一来回头看看我老爹还会不会说我尉迟宝琪是个蠢蛋了! 账册还是算了,我看懂个屁!你只要记清楚就行了!休要让人说我贪墨钱粮就行!” 这话一说完,他便凑到了徐淼身边,摘下大头上的铁兜鍪,搁在女墙上,靠着女墙脸上这才露出了和他年纪相仿的猥琐表情,偷看扫视了周围一圈,小声对徐淼说道:“对了,晚上咱们吃啥?昨个你做的那葱油饼味道着实不错,我刚才在城下坊里弄了只肥鸡,晚上你帮我炖了,咱们开开荤!这几日天天吃那些猪食,嘴里都淡出鸟了!” 徐淼于是也放松下来,几天交道打下来之后,他已经跟尉迟宝琪这家伙混熟了,这家伙是尉迟敬德家的老二,老尉迟这会儿正奉李二的命令,率军去泾阳阻截颉利大军,老大尉迟宝林已经成年,听说也是一个身强力猛的家伙,便跟着尉迟宝林随军效命。 但是作为次子的尉迟宝琪,年纪不算大,家里老大已经去了军前,尉迟敬德自然不会把他这个老二也带到军中了,这次尉迟敬德奉旨出战,风险很大,一不小心万一全军覆没的话,总要给家里留个能撑场面的才行。 但是作为勋贵之家,尉迟宝琪年纪也不算小了,这个时候正值用人之际,尉迟敬德出征之前,便把他塞到了留守长安城的右骁卫之中,临时充当了个旅帅,正好负责驻防这段城墙。 而徐淼被李家以义兵的名义填入到城中之后,正好碰见尉迟宝琪去义兵里招募一个能写会算之人,徐淼因为恼恨李世积的族人这样待他,不想跟李世积的那些族亲厮混在一起,于是便应募跟着尉迟宝琪来了这里,临时成了尉迟宝琪的手下。 这几天下来,他看出来这尉迟宝琪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傻,除了识几个大字,喜欢舞刀弄棒之外,对于什么算学、怎么管人、怎么修城、还有物料收发管理,可谓是一窍不通,带的那些大兵也都是一些目不识丁的粗汉,于是他便替尉迟宝琪把各种杂事都管了起来,几天下来,早已成了尉迟宝琪离不开的依靠。 左右看了看之后,徐淼笑着说道:“你就放心!都是出苦力的,他们是在给朝廷干活,从他们嘴里抠钱粮这种缺德事,我还做不出来!再说拨发的那些粮食,我克扣下来,又能藏到那儿去? 葱油饼嘛,只要旅帅你喜欢吃,那今晚我就再烙一些就是了,要是你能给我找几张荷叶,再给我找些花椒葱姜和酱的话,那么今晚我还能给你弄一种美味,保证让你尝过以后一辈子都惦记着!” 尉迟宝琪一听两只大眼就亮了起来,小声问道:“此话当真?你可别给我吹牛!” 徐淼一听把胸脯一挺傲然答道:“不是我吹,就我炮制饭食的手艺,放眼大唐,能出我其右者应该没几个!要是我做的不好吃的话,你只管捶我便是!到时候你别把舌头给吞了,那可不能怪我!说实话,我还打算等颉利退兵之后,开家馆子靠这门手艺发财呢!” 这尉迟小将顿时来了精神,对跟着他的护卫小声吩咐了一声,护卫点点头立即就下了城墙,应该是去找荷叶了,城中不远处就是永安渠,渠里有荷花,找几张荷叶还不是什么难事。 眼下李二正值用人之际,对于麾下兵将以及征募修城协防的民壮也算是宽厚,拨给的粮食倒也够吃,只是作为大锅饭,能吃饱就算是不错了,至于味道嘛……作为享受过后世五花八门中华美食的徐淼来说,尝了以后就有一种杀厨子的冲动。 所以他在替尉迟宝琪管起了修城的杂事之后,便利用职权,开始自己开小灶,不是烙几张葱油饼,就是做一碗揪面片,比起厨子做的跟猪食一般的大锅饭,味道自然是强到了天上。 尉迟宝琪在家的时候,也算是锦衣玉食,吃惯了好的,入军之后,便只能捏着鼻子跟手下们吃大锅饭,自从尝过了徐淼的手艺之后,便再也不愿意吃大锅饭,开始偷偷的跟徐淼混小灶。 尉迟宝琪又对徐淼说道:“我就想不通了,你这样的本事,能识文断字,还精通算学,曹国公(李世积)府上怎么如此待你?难不成他家像你这样的人真的多的用不完了?” “休要再提他家!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压根就没把我当亲族看待!我徐某不靠他们过日子,小爷今后迟早有一天,要靠着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用不着他们关照!哼!”徐淼已经跟这尉迟宝琪混熟了,所以一听他的话,立即脸上就露出了不豫之色,不耐烦的摆手说道。 都是勋戚之家,尉迟家和李世积家,都是大唐新生贵族,家族之中情况有相似之处,都有一些远亲投靠他们,徐淼的情况尉迟宝琪可以理解,估计是因为亲缘较远,不被李家所看重,被李家弄到城里当劳力了! 至于徐淼声称未来要出人头地的话,他也没当真,凭着他的认知,徐淼这小子即便是有点本事,但是想要出人头地,那基本上是在做梦,但是看在他这次给自己帮了不小的忙的面子上,以后自己可以多少照顾一下这小子,于是尉迟宝琪也不再多言,开始继续嘀嘀咕咕的和徐淼讨论起了吃的问题。 就在两个猥琐的家伙讨论着晚上如何炮制尉迟宝琪弄来的那只肥鸡的时候,城墙北面忽然间一行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跟着尉迟宝琪的护卫小声对尉迟宝琪轻咳一声:“少爷,是长孙将军巡城来了!” 第3章 拖下去斩了 第三章拖下去斩了 尉迟宝琪扭头一看,立即就像是屁股被踹了一脚一般,蹦起来站直了身子一把抓过铁盔,飞速的扣回到了他的大头上,挺直腰杆,挺胸叠肚做出一副雄赳赳的样子,再次端起了军官的架子,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背对着那边过来的那一行人,对着正在干活的那些民壮大声吵吵到: “大家伙加把劲儿!天黑就能收工下去开饭了!这两天大家伙干得不错,今儿晚上的饭管饱!” 而徐淼也立即知道来者是谁了,长孙无忌,现如今李二身边的第一红人!要是发现自己在这儿偷懒,估计大大的不妙,于是他也立即煞有介事的凑到干活的人群旁边,开始指手画脚了起来,招呼着人把泥浆灌入到城墙的裂缝之中。 这时候那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近前,为首的是一个头顶乌纱身穿绯袍的官员,三四十岁、身材高大,留着一副垂到前胸的长须,不过胡子多少有点稀稀拉拉,脸上还有些麻子,却多多少少有那么点破坏了他的威严。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有文有武,还有十余名盔明甲亮虎背熊腰的护卫随侍在他的左右,此人应该就是长孙无忌了。 不过这个时候,长孙无忌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满脸阴云密布,很显然之前巡视城墙抢修的情况,可能并不令他满意,此时一脸的像是别人欠了他好多钱一般。 城墙上干活或者值守的兵将们一看到此人立即纷纷下拜参见,口称恭迎将军! 长孙无忌虽然身穿官袍没有披甲,但是眼下他却是属于武职,授的是左武侯大将军,故此众人皆称呼他将军,而不是大人。 “你怎么在这里?”长孙无忌当看到陪着笑脸迎接他的尉迟宝琪的时候,微微有些一愣,立即没好气的对尉迟宝琪喝问道。 尉迟宝琪单膝跪下答道:“回禀长孙叔叔,孩儿听闻颉利率领大军要来攻打长安,家父奉旨出战,不准孩儿跟随,但是孩儿岂能坐视不理?于是便投入到了右骁卫军中,暂领旅帅之职。 现小侄奉命驻守这段城墙,率众抢修城墙破损之处!请叔叔检视!” 徐淼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站在一旁躬身对长孙无忌施礼,大唐眼下并不流行跪拜礼,即便是面对身份地位远高于自己的官员,普通人也不必一定要行跪拜之礼,躬身施礼就行,这对徐淼哦来说,是个好事。 听闻这位就是长孙无忌,于是徐淼好奇的偷眼打量了他一下,这也算是他来到大唐,见到的第一个历史名人,毕竟这家伙乃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李二的发小,还是当下长孙皇后的亲哥,在大唐未来数十年见,呼风唤雨的一个超级牛人。 不过虽然长孙无忌乃是李二的心腹谋臣,更偏向于文臣一系,但是同时也身负武职,现如今李二即位之后,将其授为左武侯大将军,现在颉利大军来势汹汹,长安城紧锣密鼓的修缮城墙备战,长孙无忌应该是代李二巡视城防来了。 徐淼偷眼打量了长孙无忌一番,在看罢之后,他颇有点失望,长孙无忌虽然身材还算是比较高大,但是并不像一般战将那样健硕,身形比较消瘦,而且这长相也不敢恭维,刀条脸,胡子也不茂盛,脸上还有一些细小的麻子,虽然双目炯炯有神,气势还算是不错,但是如果脱了这身绯袍,扔人堆里也就是个寻常人而已。 长孙无忌听了尉迟宝琪的话之后,脸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勋贵子弟特别是他们这些武勋家的子弟,披甲从戎是理所应当的,尉迟宝琪今年快十六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成年了,像他们这样的晚辈,十二三岁随父从军,到军中历练的多得是,尉迟宝琪这时候到军中效力,也实属正常。 长孙无忌也不再搭理尉迟宝琪,抬腿走到正在朝着城墙裂缝之中灌泥浆的地方,低头看了看,当场就勃然大怒,扭头厉声喝道:“胡闹!尉迟宝琪,这是谁的主意?为何不凿开裂缝,重新夯土?却要如此偷工减料,用泥浆灌之应付了事? 你可知此次要防备颉利大军进攻,如若有半点差池,就算是你爹也保不了你的狗头!” 尉迟宝琪一听,脸皮就绷紧了,顿时开始慌张了起来,张了张嘴:“这……这……”这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这都是徐淼前两天出的主意,他觉得这法子还不错,于是就这么干了。 现在被长孙无忌一通怒吼,他意识到似乎这么做不对,一时间有点慌了神了,连忙偷眼望向了一旁站着的徐淼,但是最终却咬着牙没有把徐淼给供出来。 徐淼看了看尉迟宝琪,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算不错,有事不把责任推卸给他人,也不肯出卖朋友,看来这家伙还算是可交。 看尉迟宝琪张口结舌答不出来,满头大汗一脸的囧像,徐淼于是上前两步,对长孙无忌不卑不亢的躬身拱手拜道:“这乃是草民的主意!请将军听在下解释!” 长孙无忌于是望向徐淼,看了一眼衣着破旧的徐淼,皱了皱眉头喝问道:“尔等何人?” “在下姓徐名淼,万年县小王庄人士!听闻颉利来犯,特来城中效命!现在旅帅麾下掌施工之事!如此灌浆填缝此乃是草民的主意!”徐淼并未因为他和长孙无忌地位相差巨大就被吓得不敢出声,而是大大方方、不卑不亢的对长孙答道。 长孙盯着徐淼,眼神闪烁了一下,现如今以他的身份,一般人见到他的时候,往往都吓得不敢出声,但是眼前这个瘦弱少年,居然在他面前,从容大方不卑不亢的应对他的诘问,看衣着,这个小子应该是出身寒微,但是却有这种气度,倒是也让他颇感意外。 但是他也并未因为徐淼的从容而放过徐淼,厉声喝道:“你可知你如此做法,乃是胡来!仅仅是给裂隙灌入泥浆,根本就是偷工减料在应付差事,一旦此处今后出什么事情,你就算是有十个脑袋,加上他尉迟宝琪的人头,也不够砍的! 如此胡来,简直罪不可恕,来人,把他拖下去给我砍了!” 尉迟宝琪一听就急眼了,没想到长孙这家伙今天这么凶戾,一看不满意立即就要把徐淼给砍了,于是连忙噗通就跪在了地上,面对着长孙无忌,他这个后生小辈根本不敢张狂,他爹和长孙无忌都是出自秦王府,长孙无忌的妹妹现如今乃是圣上李世民的皇后,他可招惹不起。 “长孙叔叔,虽然这主意是徐淼所出,但是此乃是小侄准许的,要怪就怪小侄好了!请叔父饶他一命!”尉迟宝琪强自壮着胆子,对长孙无忌说道,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你休要揽责,主意是他出的,那就是他的错!但是你身为主持修整这段城墙的主事,同样也罪责难逃,军棍是跑不掉的!来人,把尉迟宝琪给我拖下去给我重则二十军棍!”长孙无忌虎着脸厉声对尉迟宝琪怒斥道。 “啊?”尉迟宝琪顿时就傻了眼了,没把徐淼救了,自己的屁股也搭了进去。 而跟着长孙无忌的护卫闻令立即上前,一左一右一把就将徐淼和尉迟宝琪掀翻在地,将徐淼按趴在了地上,有人当即就抽出了雪亮的横刀,这就要当场把徐淼的脑袋给剁下来。 徐淼心中顿时亡魂直冒,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长孙无忌居然会如此凶戾,根本不听他解释就要砍了他的脑袋,这会儿心里面顿时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在心里立即就把长孙无忌全家女性给问候了一遍,你这个混账王八蛋,凭什么问都不问清楚就要把小爷我给斩了?就算是你丫现在很牛叉,也不能把小爷的命当狗命对待! 不过另一边对于尉迟宝琪,他还是心存感激的,起码从今天这小子先是不肯出卖自己,接着又为自己说话这件事上,尉迟宝琪这个这朋友他算是交定了! “且慢动手!我不服……” 第4章 据理力争 第四章据理力争 “且慢动手!我不服!长孙将军,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您身为朝廷重臣,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随意杀人,何以服众? 即便是在下有罪,您也应该先听我解释之后,如若觉得在下确实有错,再杀我不迟!而不是如此独断专行,不问缘由便随便杀人! 今日如果您就这么杀了我的话,我徐淼哪怕是做鬼也不会服你!”徐淼被按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丝毫没有被吓住的意思,这会儿再不喊就成了傻子了,这次再死一次,那重生的狗屎运估计就没有可能了。 长孙无忌本来根本没把徐淼放在眼里,现在是特殊时期,就必须要施以雷霆手段,抢修城墙不容有任何人懈怠或者怠慢,今日他代圣上巡视城防,一路行来城墙抢修的速度令他很不满意,心里面早就憋着一团火了,到了这里看到尉迟宝琪如此偷工减料糊弄差事,顿时便让他彻底爆发了。 他原本懒得管徐淼冤不冤,杀尉迟宝琪肯定不成,尉迟敬德性如烈火,此时又正奉旨率军在外和颉利大军鏖战,要是回来听说他长孙无忌居然把他儿子给宰了,尉迟敬德这夯货回来估计当场就会拔刀跟他拼命。 而徐淼这小子的脑袋看起来顶缸倒是挺合适,这个时候,拿他做个娃样子杀了就杀了,没啥大不了的,顺便也正好敲打一下尉迟宝琪这个傻蛋,还有那些办事不利之人,所以他刚才想都没想,便下令就地把徐淼给斩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小子居然会如此大胆,丝毫不惧他的威势,还敢如此大声喊冤叫屈,丝毫没有一点犯错的自觉性,这就让他觉得有点意思了。 于是他抬手止住了要杀徐淼的那个护卫,冷声对徐淼问道:“你居然还敢喊冤?抢修城墙这种军国大事,你如此偷工减料糊弄了事,本官杀你难道还有错吗? 既然你有脸喊冤,那么也好,今天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现在本官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要是你给本官说不出个所以然,到时候本官杀你,你就别叫屈了! 放开他,让他起来答话!本官倒要听听,你这小子如何狡辩!” 按着徐淼的虎彪彪的军汉立即松开了徐淼,拎着刀站在了他身后,似乎准备随时动手剁了徐淼。 徐淼揉着被扭痛的肩膀,梗着脖子跪坐了起来,毫无惧色的梗着脖子看着长孙无忌,对长孙无忌拱手说道: “多谢将军给草民自辩的机会!草民斗胆想要请问将军,如果以将军所见,将这样深的裂缝掘开,重新夯土,在现有的人力物力之下,那么敢问将军,最快需要多久?” 长孙无忌被徐淼问的一愣,这倒是他之前未曾考虑的,但是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对于修缮城墙这种事,还是颇有经验的,这种事还难不倒他。 长孙无忌看了看这裂缝深度和长度,默算了一下之后,对徐淼冷着脸说道:“如果要彻底修复这样一条裂缝,需要五十人凿开裂缝之后重新夯土,七日之内可以完成!难道这就是你偷工减料的原因?” “非也!既然将军知道修复这样一道裂缝,需要五十人凿开重新夯土,七日才能完成,那么这里一共有九条这样的裂缝,那么敢问将军,我们这些人可否能在颉利大军兵临城下之前,全部完成修缮吗?”徐淼依旧是气呼呼的盯着长孙无忌问道。 “这……”长孙无忌一下居然被徐淼给问住了,这可就是一道算学题了,他于是只能心中默算了起来,这一算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如果按照他之前所算,修复这一条裂缝,需要五十个人七日时间,那么九条这样的裂缝,就需要四百五十人用七天的时间完成。 可是现在看这里的民壮,却只有不到二百人的样子,这就是说起码工期要延长一倍以上,那就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些人方能按照他所要求的方法修好这段城墙。 “人数不够,可以再调派人力前来,这却也不是你偷工减料的理由!”长孙虽然意识到了自己低估了这修缮工程的难度,可是还是坚持他的意见,这就有点不要脸了。 “将军请看!这一段城墙上总共不过二十丈长,根本无法容纳四五百人同时干活,如果要按照将军所说的常规之法修缮的话,那就需要将这十几丈的城墙都掘开,然后重新夯土,这么一来工程量还要翻倍! 而且同时还需要动用大量人力向城上运土,这就需要更多的人手,如果按照常规的方法修复,这个地方根本容不下更多的人,上的人多,只会让人们挤作一团,非但不能加快速度,反倒是相互干扰,欲速而不达! 一旦要是将这段城墙全部掘开重新夯筑,在颉利大军兵临城下之前,如若不能将掘开的城墙修复,那么这段城墙便会成为给敌军准备的缺口!非但不能御敌,反倒可能会成为敌军破城的关键!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到时候不但城中数十万军民性命不保,恐怕我大唐国运也会到此为止!那么敢问将军,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是将军还是我们这些为大唐效命的草民呢?”徐淼盯着长孙无忌大声的问道,虽然这种事应该不会出现,但是徐淼还是危言耸听的对长孙无忌质问道。 长孙无忌以及跟着他的那些随行官员们的脸皮都猛的一紧,纷纷意识到如果按照长孙无忌的要求施工,肯定是行不通的!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时间来不及!因为今日他刚刚接到消息,颉利可汗率领的东突厥大军,昨日已经攻下了武功,今日一支敌军兵锋已经直指高陵,如果快的话,只需要三两天的时间就可能突破渭水,兵至长安城下,就算是慢的话,最迟五六天的时间,也必能兵临城下。 那时候如果真的掘开城墙重新夯土,城墙在颉利大军兵临城下之前,肯定是无法重新夯筑完成,到时候这一段城墙,搞不好真的就成了城防的缺口,必会被颉利重点攻击,搞不好这儿就可能会成为破城的地方。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今天都没道理杀徐淼了,而且眼前这个小子这么做,非但无过,而且还有功,即便是偷工减料,也起码保证了城墙的完整性,算是一种应急措施,起码不会出现掘开之后来不及封口,以至于让颉利大军所乘。 而眼前的这个小子,一定是考虑过了这些事情,另外也详细计算过了用工和施工的时间,所以才会想出了这种应急的手段,这么一来,他非但没错,还充分说明这小子是个人才,是个懂得机变的家伙。 这倒是让长孙无忌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有些心生好感,这样的年轻人确实比较难得。 而且看样子,这个小子还是一个精通算学同时有知道筹划之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和安排。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好在他现在还不是那种刚愎自用、意气用事之人,并未因为被徐淼指出错误就气急败坏,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就坚持要杀徐淼,承认自己错误的胸怀他还是有的。 另外他也深知,现在也绝不是为了他个人的面子而意气用事的时候,一旦他不顾对错杀了徐淼的话,那么尉迟宝琪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一定会被这傻蛋吵吵的天下皆知,连跟着他巡城的那些官吏们,恐怕也会对他心生鄙夷,少不了背后宣扬此事。 万一要是传到李二耳中,那么对他在李二心目中的形象来说,必将会造成很大的打击!更严重的是尉迟宝琪这个傻蛋,一旦一赌气当真挖开城墙,那就坏了大事了。 于是长孙无忌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下来…… 第5章 因祸得福 第五章因祸得福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倒是本官欠考虑了!今日是本官太过武断误会你了! 但是即便如此,你这样做,也只能是应急的手段,待到他日颉利退去之后,这里要重新整修! 也罢,今日我就恕你无罪不杀你了!念在你谋虑周全,非但无过,而且有功!来人!拿两贯钱给他,算是本官给他的奖赏! 还有,把尉迟宝琪放了,别按着了!臭小子走了狗屎运,有这么一个精明的手下,算你运气好!” 跟着长孙无忌的扈从应声立即从怀里摸出了两个小银饼,看样子是一个一两的,抬手丢给了徐淼。 两贯铜钱嘴上说起来不多,但是一贯钱是一千枚铜钱,有六七斤重,两贯钱放在一起足足十几斤重,这要是丢给徐淼,估计直接就把徐淼这小身子板给砸的筋断骨折了。 而且长孙无忌巡城,肯定也不会让人扛着一大堆铜钱到处跑,所以只能用银子替代铜钱,至于徐淼怎么花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大唐银子短缺,普通草民只能用铜钱,拿着银子上街,搞不好会被抓起来打板子。 刚才徐淼和长孙无忌据理力争的时候,几个长孙无忌的护卫还按着尉迟宝琪,这会儿尉迟宝琪还被扒了裤子露着屁股按在地上,听到长孙无忌的吩咐,那几个护卫这才把尉迟宝琪给松开,让他提起了裤子。 徐淼紧绷着的神经,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一抬手接住长孙无忌护随丢给他的银子,看都不看就揣入怀中,这才拱手道: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不过将军有所不知,在下所用的这种方法,并非是临时应付之举!这样的修复方法,不见得比掘开重新夯筑的办法要差到哪儿去,因为在下所灌的泥浆,并非一般的泥浆,而是一种特殊泥浆! 这种泥浆灌入裂隙之后,只需要两三天时间,阴干之后便会凝固起来,一旦固化,不敢说坚如磐石,但是也差不太远,到时候便会牢牢将裂隙弥合,即便是其他地方开裂,这里也绝不会再轻易开裂!” 长孙无忌本来已经打算带人离开,继续向前巡视,这么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立即停下脚步对徐淼问道:“哦?还有这种法子?那么你来告诉本官,你所用的泥浆乃是何种泥浆?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本官定会另外给你重赏!” 徐淼挥手命民夫拎过来一桶准备灌入裂缝的泥浆,另外还拿过来一个前天试验时候在木盒子里浇筑出来的试验品摆在了长孙无忌的面前,对长孙无忌说道:“将军请看,就是这个!” 泥浆灰乎乎的,明显不是城外就地取来的黄土和石灰加水和成的,看不出是什么土,而那块方方正正的硬块,也一样呈现出灰色。 长孙无忌先拿起那个灰色的硬块,在手力掂量了一下,用力捏了一下之后,却发现这东西挺硬,再用力掰了一下,这东西依旧纹丝不动,很是坚硬。 于是长孙无忌咦了一声,将其用力摔在地上,却依旧没有摔碎,这才好奇的问道:“此乃何物?这难道就是这些泥浆所制成的?” “正是!这些泥浆,在下称之为土水泥!此物一旦凝固之后,其硬度远超夯土,完全可以弥合开裂,绝不会再出问题!”徐淼立即答道。 长孙于是来了兴致,当即命人取来了一块从城墙裂缝处凿下来的土块,摆在这块徐淼所说的已经凝固起来的土水泥块旁边,又让人给他找来了一个木槌,拎起木槌先砸在夯土的土块上,夯土的土块当即就被他轻松砸得粉碎。 接着他又一锤砸在了那块灰不溜秋的硬块上,结果当咣的一声,硬块虽然崩掉了一块,但是却并未被他砸碎,这就充分证明,这东西的硬度,确实远超过了夯土的硬度。 “好东西!这土什么……到底是何处所得亦或是如何制得?速速告知本官,本官必有重赏!”长孙无忌顿时大喜,扔掉木槌立即对徐淼喝问道。 徐淼于是抱拳说道:“其实很简单,这土水泥其实就是将碎砖烂瓦以及破碎的瓷片和陶陶片砸碎之后用石磨或者石碾将其碾成粉,再添加一些石灰,加水和成泥浆之后灌入裂缝之中,待到一定时间便会凝固硬化! 此法用来修复城墙裂缝最为合适不过,不但快而且坚固,还节省人力!修复之后比起重新凿开夯土的效果丝毫不差! 不信将军可以看看昨日浇灌的那条裂隙,仅用一天时间,便把裂缝修复,今日已经开始凝固,至多再有一天,就会彻底硬化,绝不会再轻易开裂了! 只可惜在下弄不到糯米,才会想出这个办法,如果想要再快的话,在下还有一个办法,可找来糯米熬浆,以糯米浆和泥,灌入城墙的裂缝,一旦干了之后,也会很坚固!此为灌浆修复法!” 长孙无忌听罢之后,跟着徐淼被带到了昨日修复的一条裂隙那里,此时裂缝里面都灌满了这种东西,长孙无忌摸了摸,还有些湿,但是用力抠一下,却已经抠不动了。 他这才发现,徐淼这小子所用的这种法子居然确实是个好法子,不管这么做能不能如他所说,真的能达到跟原来夯土一样的硬度,但是起码也不会再让裂缝轻易裂开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于是长孙无忌顿时大喜,因为他立即意识到,这将是一个临时抢修城墙的好法子,这比起重新凿开裂缝夯土的办法快的太多了,而且十分方便。 看看天色已晚,长孙无忌还要继续巡视下去,于是稍一沉吟,便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玉佩丢给了徐淼,开口说道:“好法子!本官也不占你便宜,这个玉佩就算是你将此法献给本官的酬劳!好好干! 尉迟宝琪,这小子不错,是个聪明人,也不知道你在哪儿找到的,算你运气不错,好好用他!他给你这个臭小子算是帮了大忙!” 长孙无忌说完之后,也不再罗嗦,带着一群人继续朝前行去,把尉迟宝琪和徐淼给丢在了这里。 看着长孙无忌离去的背影,所有人都擦了把冷汗,暗叫一声好险,尉迟宝琪也陪着笑脸撅着屁股躬身相送,好半天等长孙无忌走远之后,这才心有余悸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把玩玉佩的徐淼,对他满怀感激的说道:“好小子,算你厉害,这次幸亏有你,要不然的话,我的屁股今儿个就要遭殃了!” 经历了刚才那场危机之后,尉迟宝琪再也不把徐淼当成属下看待了,觉得两个人的友谊顿时增厚了许多,开始真正把徐淼当成了平等的弟兄看待。 而徐淼这会儿正忙着赏玩手中的这个玉佩,这玉佩是一块羊脂白玉所制,质地温润细腻,如同婴儿肌肤一般,油性相当不错,一看就是一块极品的和田籽料所制,绝对价值不菲。 徐淼刚才还在暗骂长孙无忌,但是拿到这个玉佩之后,立即就喜笑颜开了起来,不管咋样,这家伙还算是讲理,出手也真大方,这样一块上好的玉佩,抬手就打赏给了他,这东西要是放在后世,随随便便都能卖出个百八十万的,即便是在现在也应该价值不菲,这下发财了!哈哈! 第6章 施恩图报 第六章施恩图报 “切!你现在才知道我的厉害?实话告诉你,这可是我家祖上不传之秘!要不是为了帮你,我才不会拿出来呢!长孙大人说的不错,我这可是给你帮了大忙!你以后可要承我的一个大人情! 眼下我很缺钱,我还有个妹子要养,有债要还,你要是真的承我的情的话,那就随便给我百八十贯算是谢礼好了,也不枉我帮你这么大的忙!”徐淼得意洋洋的收起了长孙无忌赏他的那块玉佩,对尉迟宝琪说道。 “什么?百八十贯?你咋不去抢呢?你真当我是钱多的没地儿花的傻子不成?我一个月老爹只给我两贯的份例钱,你真敢要呀!百八十贯?你这是讹诈!”尉迟宝琪当场就原地爆炸了,跳着脚对徐淼叫到。 “小气!你家堂堂国公府,你乃是尉迟家的二世祖……哦不,是二公子!我给你帮这么大的忙,你连这点小钱都舍不得? 要知道这次要不是我鼎力相助的话,就凭你当初的搞法,今天你挨几十军棍估摸着都是轻的! 连这点小钱都舍不得,真是枉我把祖上不传之秘都拿出来帮你!罢了罢了!看来是我看错人了!真乃是交友不慎呀!”徐淼摇头一脸鄙视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苦着脸,一咬牙说道:“你这次的人情我承!但是我真没那么多钱给你!十贯八贯还行,再多的话,肯定不成! 这样!我回头回家给你拿十贯钱,另外再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要是用到我的时候,我也尽全力帮你!这样总成了!” 其实土水泥这东西,在后世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这是后世之人,因为穷,买不起正儿八经的水泥摸索出来的一种法子,只是水泥的一种不得已的替代品而已。 徐淼后世的爷爷,年轻时候家里为了盖房子起院墙,家里穷买不起水泥,就用村里老人给的这个办法,把碎瓷片、瓦片、烂陶片砸碎,用石碾或者石磨碾成粉或者磨成粉,这就成了土水泥,加水之后有自粘性,凝固之后可以替代水泥使用,就是硬度还达不到水泥,不过比起用普通的泥要强多了。 徐淼这次也没多想,看这些城墙的裂缝不好修补,凿开重新夯土太过费时费力,便想到了这个法子,前天让尉迟宝琪临时征用了城墙下面临近城墙的永和坊和常安坊的两个磨坊,派人在城下先把碎砖烂瓦砸碎,拿去磨成粉,再运到城墙上配上石灰和成泥灌入裂缝,这比起凿开裂缝重新夯土轻松便捷多了,强度即便是比不上水泥,但是暂时填缝也没问题。 只是徐淼当时也没多想,却未料到今天会遇上长孙无忌巡城,闹出了这么一幕,险些掉了脑袋,这会儿想起来,才觉得有点后怕,要是当时被长孙无忌吓住了,没来得及做解释,那么他就死的太冤枉了。 好在结果很不错,他这样的人,在后世活的只剩下了尊严了,今天面对着长孙无忌才没有犯怂,居然还得了这样一块上好玉佩的赏赐,早知道他就标价把这法子卖给李二好了,那样会不会赚得更多呢?徐淼忍不住琢磨着。 “好!看在你刚才为我开脱揽罪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十贯钱回头拿给我,再记住我这个天大的人情,等我有事的时候,你别忘了帮我就行!”徐淼看看天色已晚,宣布让民壮们停工,下去开饭。 当徐淼把一个泥球从已经熄灭的火堆之中扒拉出来的时候,尉迟宝琪抓着一张葱油饼,瞪着大眼疑惑地看着这个被烧的梆硬的泥球对徐淼问道:“鸡呢?你别告诉我那只肥鸡在这泥球里面包着!” 徐淼嘿嘿笑着,把泥球扒拉出来丢在一旁放凉,继续在一块石板上烙葱油饼,带着葱碎的面饼被放在烧的滚烫的石板上,合着猪油立即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葱油香味。 尉迟宝琪绝对是尉迟敬德的亲儿子,目前看来暂时是干啥啥不成,吃饭第一名,烙的葱油饼都不够这货朝嘴里塞的,也不怕烫,烙熟一张这厮就直接抓着吃,还按照徐淼的做法,啃一口大葱,简直就跟一头喂不饱的猪一般。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再等一会儿就知道什么叫天下美味了!”徐淼不紧不慢的烙着葱油饼。 尉迟宝琪急的抓耳挠腮,这些天他在城上值事,没回过家,虽然前天因为修城有功,被上官嘉奖,给他们这帮人多拨了一些粮食,还给他们拨了一条猪腿,但是这家伙为了表现他的高风亮节,没有贪墨那条猪腿,而是让厨子给工地上的民壮还有自己手下的兵卒们吃了,而他只跟着吃了一片。 所以平时锦衣玉食过惯了的他,早就馋的要死了,这才偷偷的去弄了一只肥鸡回来,就等着开荤了,所以看不到肥鸡,把这家伙急的要死,连葱油饼吃着都不香了。 对于这小子这一点,徐淼倒是佩服,尉迟敬德虽然是个粗人,但是教子这方面,还算是可以,尉迟宝琪这样的纨绔子弟,能知道体谅手下,这就说明这小子德性并不算差。 等徐淼又烙好一张葱油饼之后,这才敲开了那个泥球,随着已经被烧的陶化的泥球被敲开的一瞬间,小院里顿时就弥漫出了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 尉迟宝琪两只大眼顿时就瞪大了起来,顾不得烫手,亲自下手把泥壳子都剥掉,露出了里面油汪汪的荷叶,再剥开荷叶之后,一只油汪汪的肥鸡就显露了出来。 这香气真的是令人陶醉,这家伙上去就撕了一条鸡腿,一口咬下去之后,整个人都几乎要癫狂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口条都给吞下去。 他一边对徐淼竖着大拇指,一边如同护食的恶犬一般,发出吭哧吭哧的撕咬声,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准备去撕另一条鸡腿了。 但是徐淼早已知道这厮的恶习,不等他下手,另一只鸡腿就被徐淼抢先夺了去,塞到了自己嘴里。 嗯!味道还不错,叫花鸡就该用这种家养的肥鸡来做,比起肉质干柴没多少油的野鸡好多了。 “兄弟,这是怎么做的?太香了!你怎么什么都会?把做法教给我,等回头俺爹回来的时候,我也给他做几只尝尝!另外给俺娘也做一只尝尝,孝敬一下他们!”尉迟宝琪跟恶犬一般,抱着整只叫花鸡一边啃一边口齿不清的对徐淼问道。 幸好徐淼出手快,又抢过去一只鸡翅膀,要不然的话,今天这只叫花鸡就都要落到这个吃货的肚子里了。 “此乃我家不传之秘,名曰叫花鸡!绝不外传!想孝敬你爹娘,等回头你找我,我帮你做就是了!我可是准备等颉利走了之后,还准备拿这绝活打算开个馆子发财的!教给了你,就把我的饭碗砸了!不成!没得商量!”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小气!不就是个吃食吗?这都舍不得!也罢!就这么说,反正就算是教给我,我也不一定学得会!咱们先说好,等颉利退兵之后,你一定要给我做几只!不许食言!”尉迟宝琪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像狗一样撕咬着叫花鸡,对徐淼说道。 徐淼点头答应了下来,也开始跟大鸡腿较劲。 “对了,兄弟!说起来颉利这厮,你心思灵动,你说这次咱们能不能守住长安城?”刚才徐淼提起颉利之后,尉迟宝琪又开始为当下的局势发展开始担忧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色,一边继续猛啃叫花鸡,一边对徐淼问道,不知不觉之间,尉迟宝琪现在已经把徐淼当成了他的兄弟看待了,不再开口闭口徐小子了。 第7章 等价交换 第七章等价交换 “这就不是你我该操的心!你一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小的旅帅,干好你的事儿就行了!至于这种事,是当今皇上跟他手下的大臣们操心的事儿!用得着你操这个闲心?”徐淼一边就这葱油饼啃鸡腿,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算是什么话?我可是将门子弟,岂能不关心这个?你即便是被曹国公府上的人给坑了,但是你也是唐人,岂能坐视不理?”尉迟宝琪把眼一瞪,对徐淼怒声说道。 “哟?呵呵!看不出来,你这种纨绔,居然还有这种想法!在下深感敬佩!你说的也是,这大概就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既然你问了,那么我就帮你捋捋好了,实话说,依我看的话,颉利这厮这次来袭,最终只能铩羽而归,现如今我们大唐有当今圣上这样的皇帝,还有你爹跟长孙无忌他们那些能臣猛将在,他们谁不是当世之英杰? 颉利表面上看此次来势汹汹,但是在我看来,根本目的应该就是来打草谷的! 此次他挥师南下奔袭长安,之所以这么快,其目的就是想要打我们大唐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我料定他们肯定未曾携带充足的粮草,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这么快!颉利大军沿途只能靠着抢掠满足军需。 等他们到了这里,看到我们早已有所准备,如若强行攻城,凭着他们那些自小活在马背上的草原人,攻城并非他们的强项,如若强行攻城,这长安城绝非他们可以一鼓而下的,这么一来,颉利大军必将顿兵城下! 只要我们能拖住颉利,颉利也不是傻子,肯定想得出到时候他顿兵城外,在外各地的唐军纷纷回援长安,他缺乏补给的情况下,肯定没好果子吃!所以我觉得咱们不用担心,该吃吃该喝喝,该睡就睡!颉利此行肯定拿长安无可奈何! 赶紧吃完,我要睡觉,明日一早还要起来干活呢!”徐淼对尉迟宝琪分析完之后,三下五除二啃完鸡腿和鸡翅,又把被尉迟宝琪这个吃货吃的只剩一张的葱油饼塞到肚子里,便对这个吃货下了逐客令。 一夜无事,但是第二天一早,尉迟宝琪就气急败坏的找到刚刚睡醒的徐淼,一副被人非礼一般的表情,对徐淼吵吵到:“太不要脸了!简直太不要脸了!无耻之尤!简直是无耻之尤!” 徐淼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之后才对尉迟宝琪问道:“怎么回事?” “还怎么回事?你修复城墙开裂的法子,长孙无忌那老家伙居然厚颜无耻的说是他想出来的,现在正在满长安城到处宣扬,现在其它地方也都在用这个法子,听说圣上得知此事之后,为此对他也大为赞赏! 这法子可是你想出来的,他怎么能如此无耻,把你的法子据为己有?这老家伙这也太不要脸了?想不到呀想不到,这老家伙竟然如此无耻!”尉迟宝琪一脸愤慨的对徐淼说道。 谁知徐淼听罢之后却并未生气,而是摸出怀里的那块长孙无忌赏给他的那块玉佩,看了一下之后,在尉迟宝琪面前笑着晃了晃问道:“你说这块玉佩价值多少?” 尉迟宝琪看到这块玉佩,脸上立即露出了眼馋的神色,一把抢过去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恋恋不舍的递还给徐淼,对徐淼说道:“这是块好玉,雕工也不错,如果拿到市面上卖的话,起码价值百贯!这还是少说的,遇上识货的,卖个二三百贯也不是不可能! 长孙家开国之后,就做的冶铁的买卖,那可是肥的流油的买卖,这老家伙身上的玉佩,肯定不是凡品!这次倒是出手挺大方,算是便宜你了!” “这就对了!人家这是等于花钱买走了我的法子,这玉佩就是人家给出的价钱,并不算欺负我,这算是等价交换!说明人家并不是厚颜无耻之徒,我都不生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徐淼一听这块玉佩这么值钱,看着手中的这块玉佩,顿时就乐的见牙不见眼,丝毫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可是这可是你的法子……”尉迟宝琪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没什么可是,这就是生存法则!如果他不给我这个玉佩,还是拿去了我的法子,以我现在的身份,又能拿他如何?难不成你帮我去跟他打官司吗?你觉得你斗得过他吗? 他一个国公,我只是一个草民,他能用这个玉佩换走我的法子,那就已经是很知廉耻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这就是各取所需,所以说那个法子,现在就是他的,从此之后再跟我无关!不管以后谁再提起,这法子都是他长孙无忌想出来的!你还是忘了!”徐淼一脸淡然的把玩着这块玉佩,没有一丝愤怒的意思,乐颠颠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徐淼并不是作假,而是真的很高兴,当他拿出这个法子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换来这样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当时只不过是为了给尉迟宝琪这个傻蛋上官露一鼻子罢了,能让自己在这里接下来日子好过点罢了。 尉迟宝琪不要,那是他傻,而长孙无忌意外发现了他的这个法子,最终不但赏了他两贯钱,还赏了他这块玉佩,换走了他这个法子,这算是意外之喜。 因为他很清楚,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即便是把这法子献上去,最终鬼知道会成为哪个王八蛋的主意,李二绝对不可能知道,这是他想出来的法子,甚至搞不好还可能会为此招来灾祸。 更不要指望着他拿出这样一个法子,就能卖给李二这个帝王,换来一些利益,被人拿去就拿去了,长孙无忌作为上位者,能给他这块玉佩,换走他的这个法子,已经是相当要脸了,那么这就是一个很公平的交易,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那么这个法子就该是长孙无忌的。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尉迟宝琪很是无语,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只能甩手就走,但是却被徐淼叫住,把那块玉佩丢给了尉迟宝琪。 “这东西留在我身上,现在就是祸害,拿去帮我卖了,但是绝不能低于一百五十贯,要是能卖一百五十贯,你那十贯钱就不用给我了,算是给你的回扣! 卖玉佩的钱,直接帮我在东市那边买个铺面,最好带个小院,我准备颉利退走之后,就在城里开一家馆子!你来吃的话,我给你如何? 你可要记住,这事儿办的越快越好,必须要在颉利退走之前把铺面买下来,这时候出手铺子的人开价肯定会非常低!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徐淼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接住玉佩,犹豫了一下对徐淼问道:“你确定颉利这次打不下长安城?要是万一长安失守,你留着玉佩逃出城,还能换点钱带着你妹子逃难!你可别后悔!” “我发现你废话真的很多呀!我敢跟你打赌,赌这个玉佩的价钱!颉利绝对打不下长安城,要是我猜输了的话,这玉佩卖的钱就是你的了!但是要是我赢了的话,你只需要给我五十贯就行!赌不赌?”徐淼翻着白眼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气哼哼的摆手道:“不赌,要是长安失守,我肯定战死了,还要这玉佩作甚?要是他打不下长安城,我就要赔的当裤子!不划算!反正东西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只要不后悔就行! 我这就让人把这东西给我家的掌柜拿去,这些天城里人心惶惶,想要卖房子的多得是,东西市都有人想要把铺面给出手,价钱低的跟白送一样!我这就让家里的管事给你办!” 徐淼听罢之后,颇有点遗憾,尉迟宝琪这家伙还不算傻,没上他的当,不过这家伙的气节还是令他佩服的,虽说他只是尉迟家的老二,是个少不更事的纨绔,平日里飞鹰走犬,可是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惧意,早已打定了死战的决心,这一点倒是让徐淼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第8章 再次被坑 第八章再次被坑 俗话说乐极生悲,就在徐淼自以为是,觉得可以躺在长安城上舒舒服服的等着李二想办法忽悠颉利达成渭水之盟,颉利拿着李二给的财货卷铺盖滚回草原,之后他就可以实施他的发财大计的时候,徐淼却再次被坑了! 而这次坑他的却不是李世积的族人,而是他刚刚结交的朋友尉迟宝琪这个二傻! 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些天修城修的太顺利,尉迟宝琪这个蠢蛋自信心开始极度膨胀,觉得这长安城已经容不下他的雄心壮志了,于是乎这厮就开始花样作死了起来。 好好呆在城墙上有吃有喝不好吗?可是这厮非要作死,听说上面要派兵出城,前往城西渭水南岸巡防,于是尉迟宝琪这个二傻便跳着高主动请缨出城巡防。 于是徐淼便悲催的被这厮给拖出了长安城,踏上了前往渭水南岸的道路。 当徐淼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恨不得把尉迟宝琪这个傻蛋给掐死算了,他知道颉利大军未能兵临长安城下,但是他哪儿知道颉利麾下的那些突厥人有没有渗透到渭水南岸呢? 颉利也算是草原上的一个枭雄,又岂能不知道刺探敌军的军情,这长安城内安全,鬼知道长安城外还安全不安全呀! 可是尉迟宝琪这个傻蛋,却非要请缨出城巡防渭水,这货的脑袋难道被驴踢了? 本来徐淼是不想跟着尉迟宝琪出城的,因为他不是正兵,只是一个义兵,而且他也没有丝毫的要为李二尽忠的想法,对于眼下颉利来犯,他完全就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在俯瞰着这场大戏。 可是偏偏尉迟宝琪给他安了个书吏的名分,这么一来他就成了右骁卫的临时编制,想不跟着出城都不行了,因为不去的话,那就是抗命,军中抗令不遵,除了砍脑袋之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于是徐淼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的跟着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踏出了长安城,朝着渭水行去。 渭水在长安城北侧,可以说是长安城最后一道天然屏障,突厥大军自北而来,要想兵临长安就必须要渡过渭水,而且从他们来的方向看,突厥大军主力将会在颉利的率领下,从泾阳方向而来,那么他们就可能会在长安城西面过来。 此次右骁卫派出人马巡防渭水南岸,目的就是肃清偷渡过渭水的突厥军的斥候。 而在尉迟宝琪的请缨之下,他所率的这一旅人马,乃是出城兵马中的一支,而他麾下的这个旅,按照唐军编制,满编应该是一百人,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一个连,尉迟宝琪算是连长,可惜的是因为他这个旅是临时增编的,并未达到齐装满员的程度,就算加上徐淼这个临时书吏,总共也只有六十三人。 而且这些兵卒们,也多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府兵,说白了就是属于预备役民兵,按照大唐军制,府兵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并非是那些常备军中的百战之士,战斗力令人存疑。 徐淼作为尉迟宝琪临时任命的属吏,出城的时候受到了优待,尉迟宝琪从自己家里给徐淼牵来了一匹母马,他也知道徐淼这货以前是个穷小子,根本没骑过马,所以照顾徐淼,给他弄来了一匹温顺的母马。 尉迟敬德作为骁将,常年追随李二行军打仗,家中岂能没有几匹马?更何况现如今他又贵为国公,玄武门之变为李二出了死力,得了不少封赏,家中现在自然更不会穷了,尉迟宝琪从家里弄匹马还真不算是什么。 但是即便只是一匹母马,也相当高大,不是一般农家用来耕田的那种驽马,看得徐淼心惊肉跳。 除了这匹马之外,尉迟宝琪还给徐淼领了一套铁甲,虽然只是极普通的两档铠,看起来还是库存的旧货,缺乏保养之下,看起来上面锈迹斑斑,但是即便如此,也足足有四十斤重,徐淼当场就拒绝了这东西。 他本来就身体瘦弱,又不会骑马,穿上了这玩意儿,一旦有事,别说冲上去杀敌了,连跑都跑不动,而且他们这帮人之中,身披铁甲的人不多,也仅限于尉迟宝琪和他从家里带出来的几个护卫和两个队正,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这队伍的核心成员,一旦遇敌,绝对是敌人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尉迟宝琪给他弄来这身破铁甲,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是这玩意儿对徐淼来说,却等于是在害他,所以徐淼当时就义正辞严的断然拒绝接受这套铁甲,说什么他手无缚鸡之力,铁甲应该给军中猛士披缚,方能发挥作用。 于是在一群傻大兵们敬慕的眼神之中,徐淼将这件铁甲让给了队伍中一个身高体壮的伙长,这个伙长是个老兵,见徐淼如此大义,对徐淼是感激涕零,单膝跪下拜谢徐淼,披上这件铁甲之后,把胸脯捶的咣咣作响,告诉徐淼,这次出城,他负责保护徐淼,除非他死了,否则谁都休想伤徐淼半根毫毛。 而徐淼假惺惺的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滥调之后,却给自己弄了一件皮甲披上,这东西比起铁甲就轻多了,比较适合他穿,防护力虽然差点,但是一旦有危险跑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尉迟宝琪还给徐淼弄了一张弓,但是徐淼拿到之后,拉着弓弦双膀一发力,沉声大喝一声“开!”再看徐淼的脸立即就涨红成了猪肝色,而这张弓却只被拉开了一点点,别说满月,就连半月也没拉开,于是众兵将们顿时就发出了一片哄堂大笑之声。 “吾乃是读书人,加之年纪尚小,不以勇力见长!拉不开这等强弓,又有何可笑的?”徐淼气急败坏的把弓扔还给了尉迟宝琪,对周边看他笑话的那帮缺德家伙们怒道。 尉迟宝琪接住这张弓,就跟拉面条一般,轻松就把这张弓给拉开,然后轻轻松松连续开合十几下,一脸鄙夷的对徐淼说道:“强弓?你说这是强弓?这就是一张我专门给你挑的最轻的七斗软弓,你居然敢说这是强弓?” 徐淼知道这厮是在报复他昨天笑话他是个傻蛋,于是急赤白脸的对尉迟宝琪怒道:“有智吃智,有力吃力,小爷我发达的是脑袋,不是胳膊!自然不能跟你这种发育偏向野蛮人的家伙相比了! 小爷靠脑子吃饭,又不靠蛮力吃饭,要这弓作甚?给我一把刀防身足矣,你难不成还想让我冲阵吗?” 于是最终徐淼只带了一柄横刀和一柄手叉子的短刀,提心吊胆的上了牝马,跟着尉迟宝琪出发,来到了渭水南岸。 此时因为突厥大军来犯的消息传开,城外的百姓早已是能进城的早已进城避祸,不能进城的这个时候也早已逃离了家园,逃往南面山中躲藏了起来,只有一些老弱或者是舍不得家园的乡民,躲在庄堡之中紧张的看着庄外的情况。 虽然尉迟宝琪是个尉迟家的二世祖,此前也并无多少军旅的经验可言,但是毕竟是尉迟敬德的种,跟着他爹,整日里耳闻目染,对于带兵的事情并不陌生,出城之后,把队伍倒是管得像模像样。 更何况跟着他的那几个尉迟家的护卫皆为追随尉迟多年的军中老卒,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正值壮年,这些人却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各个都是老军伍了,实际上尉迟宝琪这个所谓的旅帅,根本就是摆设,统兵的则是那六个老军。 这些老军十分精通带兵,所以出城后的队伍被他们管得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尉迟宝琪和徐淼操什么心。 而且不需要尉迟宝琪吩咐,其中两个老卒便从军中挑出了几个精明强干的兵卒,赶到了队伍之前担负起了斥候的任务,这才让提心吊胆的徐淼多少放心了一些。 比起尉迟宝琪这个二傻,徐淼真正可以信任的却正是这几个尉迟家的老军,他们才是这支队伍的核心。 第9章 原来骑马不是享受 第九章原来骑马不是享受 尉迟宝琪此番出城巡防渭水南岸,所受之命并不单单只是沿着渭水南岸巡逻一圈这么简单,他们要巡防的区域还包括了南岸十里范围之内的区域,目的地是渭水上游和渭水交汇的汭水一个叫邻水堡的坞堡,全程大约八十里左右。 邻水堡是汭水和渭水交汇处的一个坞堡,以前是一个军堡,是拱卫长安城的一个外围前哨,起着为长安城提供预警的作用,但是随着大唐立国之后,这里的军事作用开始降低,后来被撤销,成为了一个民居的庄子。 但是此次颉利的突厥大军南下进犯长安城,这座邻水堡又被军方想了起来,此行尉迟宝琪所部除了巡防之外,还要给邻水堡运送一批粮食箭矢以及火油和工具,驻守到邻水堡之中。 徐淼没去过那里,也不知道那邻水堡是个什么模样,但是有一条他可以坚信,那就是不管那座邻水堡如何坚固,都绝对不可能和长安城的城墙相比。 一个孤悬在城外的坞堡,往往会成为敌军拔除的重点目标,鬼知道颉利麾下的突厥人到底历史上有没有渡过渭水进犯这个不知名的坞堡。 他甚至没听说过尉迟宝琪这厮历史上有什么成就,连个名字都没留下,估摸着也没干过什么大事,这次这厮却死活非要请命出城到这什么邻水堡驻防,这特么整个就是标准的作死。 出城半天之后,队伍半日行出了二十多里,五十多人护着几辆辆装满货物的牛车,在官道上走的倒是不慢,可是作为有马骑的徐淼却开始吃了苦头。 这匹母马虽然性子温顺,很容易驾驭,骑着走起来也算平稳,但是对于徐淼这个从未骑过马的家伙来说,起初在克服了恐惧之后,着实兴奋了一阵,骑着马开始在队伍前面跑来跑去的学习骑马,很是兴致勃勃。 要说他后世的时候,也曾经骑过马,那是后世他去内蒙旅游的时候,在草原上骑的,但是体验嘛,只能说非常糟糕,那“淳朴”的草原汉子,在上马之前说好的五十块,等他骑了没几分钟就被叫停下来,还不许马跑起来,着实非常不过瘾不说,下马时候那个“淳朴”的草原汉子,却愣是强行收了他两百块,说什么他跑出了范围,多兜了一圈,一想起来那次骑马的经历,徐淼就想骂娘。 现在好了,尉迟宝琪给他了一匹马,可以随便骑了,在感觉到这匹母马很温顺之后,徐淼就兴致勃勃的开始在队伍前面跑来跑去练起了“骑术” 眼下这世道还不算平静,学会骑马算是艺不压身,之前这具身体没这个机会,现在有了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学会了骑马,遇上危险就算是逃命都机会大点,所以徐淼出城之后练得很认真。 可是短时间还好,等他骑了半天之后却发现骑马并不是件舒服的事情,因为不懂得和马匹的配合,腰臀颠的生疼不说,大腿内侧和粗糙的马鞍摩擦着,穿的又是麻布的裤子,更是把他大腿内侧磨得生疼,不用脱裤子看就猜得出来,这会儿肯定已经磨得红肿了起来。 尉迟宝琪和跟着他的老军都看出来徐淼不会骑马,一路上也不管他,就让他自己摸索,等着看他的笑话,等中午的时候队伍停下来喝水,徐淼从马背上爬下来,叉着腿跟鸭子一般走路的样子,顿时又引起了他们一阵哄笑。 徐淼脸黑的跟锅底一般,心里骂骂咧咧,可是却并没有去向他们求助,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但是他没有出声,休息一阵之后,他默不作声的扳鞍认镫再次翻身上马,一挥马鞭,就再次朝前跑去。 虽然半天时间不长,可是他还是摸索到了一些技巧,那就是当马跑起来之后,两条腿要踩着马镫,让身体和马鞍保持起伏的节奏,这么一来屁股就不会轻易拍在马鞍上了,老腰也就不用受罪了。 再催马跑起来的时候,这腰臀就舒服了许多,可是两条大腿内侧和马鞍摩擦,也就会更厉害一些,让他两条大腿内侧更是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可是徐淼并未因此就放弃,依旧咬紧牙关催着战马在队伍前来回慢跑着,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骑马也一样,靠的是经验和毅力,没有人第一次骑马不磨大腿的,像那些老卒甚至包括尉迟宝琪这样的纨绔在内,他们现在悠闲的骑在马背上,也是靠着在马背上磨出来的。 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徐淼就认为,自己就没理由叫苦,别人能行,他也能行,磨得多了等大腿内侧起了老茧之后,自然而然也就不疼了。 看着徐淼咬着牙在马背上坚持的时候,一声不吭没有叫苦,一个老卒对尉迟宝琪说道:“二少爷,这小子还不错,比老奴原来想的看起来要强得多!有韧劲,倒不失为一个好后生!” 尉迟宝琪点点头:“嗯!确实还行!这家伙心眼好使,没想到还能吃得了苦,看来这家伙以后可能真的能成点大事也说不定!” “少爷,咱们家老爷是猛将,家里也都是粗人,族中的那些亲戚子弟也没几个识字的,这徐小子看起来倒是算个人才,既然曹国公家不待见他,倒不如少爷好好与之相较,回头能为咱们家所用!比起我们这些粗汉总是要强得多!”跟着尉迟宝琪的一个老军看着远处还在咬牙强撑着骑马的徐淼,对尉迟宝琪小声说道。 “嗯!我知道!这家伙确实有点本事,这次给我帮忙不小,我自会把他当朋友的!”尉迟宝琪点头说道。 军中虽然以武力为尊,但是读书人在大唐却格外受到尊崇,只因为这个时代识字率太低了,简直低的令人发指。 此时雕版印刷技术还没有出现,更不要说什么活字印刷术了,书籍这种东西,只能靠着人手誊抄,所以书也就显得弥足珍贵,非富贵人家可以获得,这么一来也就导致了世家勋贵以及豪门大族垄断了读书的权力。 这么一来也就导致了这个时代的识字率极低,低的令人发指,寒门之家的子弟因为没有充足的资源,借不到好的书籍,即便是勉强识字,但是想要学到精妙的学问,还是很难很难,自然而然也就导致了寒门子弟很难脱颖而出。 而军中更是如此,但凡是到军中当兵的,几乎可以说没几个识字的,可以说基本上都是一群大字不识的粗汉,也正是因为都不识字,所以当军中出现一个识文断字,还精通算学的人的时候,哪怕是徐淼这样的弱鸡,依旧在军中不会受到特别的歧视。 他们这些粗汉可以嘲笑徐淼拉不开硬弓,骑不了烈马,但是却绝对不敢小看徐淼,故此徐淼不管表现的如何弱鸡,在军中都依旧受到这些粗汉们的尊敬,特别是在看到徐淼咬着牙坚持骑在马上,忍着疼痛反复不断的练习着骑术的时候,那些老军们也都不由自主的收起了他们对徐淼的鄙视,眼神中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当队伍行至下午,距离长安城三十多里的时候,前方忽然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道路远处扬起了一溜的尘烟。 几个老军一听,立即脸上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其中为首的一个老军厉声喝道:“停止前进!列阵!护住车辆,弓弩手准备!徐公子速速归队!” 正在队伍前面路上来回遛马的徐淼闻听之后,心中微微一紧,暗道不会这么倒霉?这儿才出城多远,就能遇上敌骑?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怠慢,顾不上两条大腿内侧的疼痛,赶紧催马就跑回了本队,勒停战马到了尉迟宝琪身边之后,这才扭头朝着远处望去。 只见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待到近处的时候,尉迟宝琪和徐淼以及众军士们的脸皮禁不住都猛地一紧。 因为来者正是跟着尉迟宝琪的一个护卫,此时伏在马背上,朝着这边狂奔而来,显得十分仓皇,却不见其余的那个护卫和几个健卒。 第10章 敌骑来袭 第十章敌骑来袭 尉迟宝琪身边的老军立即迎了上去,接住了这个护卫,这个护卫还没冲到老军面前,就大声叫到:“胡子的斥候,三十人!老赵带着其他兄弟拖住了他们,但是拖不了多久……” 等这个护卫冲到众人面前,话未说完就咕咚一声便从战马上跌落在了地上,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他的肩背上插着一支狼牙箭,看样子是伤势不轻,勉强撑着逃回来报信,报完信儿以后提着的气一松就摔了下来直接晕了过去。 尉迟宝琪和他的护卫老卒们闻声之后神色大变,这个时候尉迟宝琪也有些不知所措了,突厥军的斥候肯定都是骑兵,这些突厥骑兵的战斗力很强,别看只有三十个人,但是他们这边五十多个人,只有尉迟宝琪和几个老军加上徐淼的几匹马,其余的都是步兵,一旦打起来却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如果一个应付不好,这三十个突厥骑兵,绝对能在空旷的地形上把他们这五十多人给包围起来一个个的干掉。 听闻消息之后,尉迟宝琪的护卫之中一个姓王的老军立即便喝令一个兄弟,命他骑上马,飞速赶回城外大营报信求援。 那个老卒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在马屁股上猛抽一鞭,那匹战马咴咴一声长嘶,便电射了出去,朝着来路上狂奔而去,身后的路上留下了一溜的烟尘。 徐淼这个时候也很紧张,战争这种事情是他两世为人却还是第一次碰见,而且这还是冷兵器作战,他根本毫无经验可言,现在听闻突厥骑兵来袭,徐淼一时间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好在尉迟宝琪和他手下的老军们并没有惊慌失措,尉迟宝琪还有点跃跃欲试,从马上摘下了他的马槊拎在手里,哇哇大叫着便要招呼手下随他出击。 但是老军却脸色大变,一把拉住了尉迟宝琪这个二货的马缰:“少爷不可莽撞,他们都是骑兵,我们迎上去不占便宜,还是速速就地结阵应敌为妙!万不可冲动!” 好在尉迟宝琪听罢之后,没有继续冲动,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便喝令结阵,为首的老卒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地势,立即命众兵拖着大车下了路,让众人集中到了路边的一片小树林边上。 “徐小子,你是书吏,不是战兵,读书人精贵,退到林子里去!不要管外面的事情!照看好我那兄弟!”老卒厉声对徐淼厉声喝令到。 这个时候当然要听专业人士的吩咐了,徐淼是个聪明人,自知就他的本事,就在这里除了添乱之外,帮不上一点忙,于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并且对尉迟宝琪大声叫到:“将主!听王叔的!别乱来!” 这个时候身在军中,规矩森严,徐淼不能叫尉迟宝琪的名字,只能称呼他为将主,哪怕他只是芝麻绿豆般的一个旅帅。 宝琪不耐烦的摆摆手,把他的马槊戳在地上,摘下了马鞍上的战弓和箭囊,并且让人把他的战马也牵入到了树林之中,下令依靠这片小树林结阵。 但是这个小树林实在是太小了,是路边的撂荒地上刚刚萌生出来的一片小树形成的野树林,之前这片地应该是农田,但是大唐立国之前的战乱,让关中人口也大幅度减少,土地也撂荒了许多。 虽然这些土地现如今都被朝廷分赏给了大唐的勋戚们,可是还是有些田地没有被完全复耕。 这片小树林是撂荒的土地上自己萌生出来的一片小树林,面积不过只有一亩多地的样子,最粗的树也不过手腕粗细,而且还长得稀稀拉拉的,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这些人避入到林中,但是这却是周围唯一一片可以给他们提供一点掩护的地形,他们这些人只能硬着头皮在林缘外列阵迎敌。 更何况他们还拉了几辆牛车,车上装满了粮食箭矢以及火油工具等物,这都是军用物资,拖不进林子,一旦抛弃这些牛车和物资,那么即便他们活下来,牛车和物资被突厥人夺走,尉迟宝琪这个旅帅这次也罪责难逃,回去之后就算是上峰看他爹的面子不杀他,这小子的名声也会臭大街了,这辈子也算是彻底完了。 所以明知不是对方对手,可是老王还是只能代尉迟宝琪这个二货下令,在林子外面结阵,保护他们的牛车和物资,但是这种地形上,稀疏的小树林只能掩护住他们的后背,三十来个突厥骑兵,想要冲破他们这几十个人的小阵,可以说根本没有多少难度可言,这一战他们几乎可以说毫无胜算可言。 故此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王等几个老军还有两个队正,这个时候也都脸色十分难看,厉声喝骂着那些兵卒,命他们护住牛车开始列阵应敌,唯有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初生牛犊不怕虎,依旧是一副兴奋的跃跃欲试的架势,好像他当真是个万人敌一般,擎着他的战弓,扯着他的公鸭嗓子呱噪着瞎指挥。 这一切都落在了徐淼的眼里,感觉到大事不妙,心中大骂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好好的在长安城里呆着不好吗?非要出城找死,现在好了,他们真撞上了偷渡渭水前来探查军情的突厥骑兵,这一下玩儿大了!今天难不成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吗? 进入林子的徐淼心慌的厉害,但是这会儿头脑却不知为何,变得异常的清晰,并没有因为紧张而变得混沌,看着这些鸭蛋粗细的小树,又扭头看看正在林外如临大敌列阵备战的那些唐兵和他们组成的单薄的阵列,忽然间脑子里灵机一动,想起来后世中世纪英格兰长弓手的一个战术。 于是他转头跑回到林缘,对尉迟宝琪叫到:“将主,属下有一计可保我军立于不败之地!” 那个姓王的老军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道:“小子,你回林子里呆着,别在这儿添乱!” 倒是尉迟宝琪现在和徐淼关系处的不错,也知道徐淼心眼多,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你有啥好法子?” 徐淼转身随手抽出发给他的那柄横刀,咔嚓一声便拖泥带水的拦腰斩断了一棵小树,笨拙的将小树的树干削掉枝杈,前端削尖,拖着小树的树干跑到阵列前方十几步之外,将这根树干斜着指向前方,插在了地上。 “多砍一些小树过来,削尖插在这里,指向前方,突厥骑兵便无法冲阵!赶紧快点!”徐淼歇斯底里的对尉迟宝琪和那个老王叫到。 尉迟宝琪却瞪着眼傻乎乎的看着徐淼,想不通徐淼为何这么做,但是老王的脸皮却抽了一下,他乃是老军伍出身,这辈子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了二十多年,战场经验极为丰富,起初还以为徐淼在捣乱,恨不得把徐淼拎起来扔到林中去,省的这货添乱。 但是当看到徐淼斜着把削尖的小树树干戳在地上,指向了林外空旷之地的时候,他这个老军伍立即就明白了徐淼的想法。 他脸上一喜,立即叫到:“好主意,快照着他的法子干!砍树,拦腰砍!” 其余的几个尉迟宝琪身边的老卒也都立即明白了徐淼的想法,也都纷纷露出喜色,这一招他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于是几个老卒立即便散开,指挥那些府兵们开始疯狂砍树,有样学样将小树林的小树拦腰砍断,削去枝杈,削尖前端,又有当兵的拎着家伙挖坑,将这些削好的小树密密麻麻的斜插在了小树林前面,尖头直至前方空旷之地。 几辆牛车也在徐淼的建议之下,被拖到了两侧,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几十个人同时动手,速度也不慢,短短片刻工夫,他们面前就形成了一片如同刺猬一般的荆棘林,尖锐的小树干,就像是一片枪林一般指向了前方。 此时道路尽头再次扬起了一片土尘,老王立即厉声歇斯底里的喝道:“突厥人来了!结阵!” 第11章 救人 第十一章救人 说起来尉迟宝琪是个旅帅,但是这个时候真正的指挥者却成了老王这个老军,所有人都听他的吩咐,尉迟宝琪反倒成了聋子耳朵摆设,气呼呼的被拖入到了人群之中。 五十多人立即在老王的喝令声中凑到了一起,十余名刀牌手在前,从牛车上拿下了一些大盾竖了起来,在队伍前面形成了一道盾墙。 长枪手则在其后列队,将长枪从长牌的豁口处探出,指向了队列的前方,剩下的则是弓弩手,被老王分派到了两侧,依托盾墙和牛车,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唐军的步军之中弓弩手的占比很高,每一个旅一级的队伍之中,弓弩手的比例占了起码六成,这五十多人之中,弓弩手就有三十人,二十个步弓手,使用的皆为步弓,剩下十人则是手持的强弩,而且全都是蹶张弩。 关中汉子好战,虽然只是府兵,但是这些弓手们也都是能开一石硬弓的好手,真的到了临战之际,在几个老军的率领下,倒也没有惊慌失措。 特别是刚才一通忙活之后,他们在阵前布下了一片小树干形成的木刺丛之后,心中都多少有些安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弓手们为了方便取箭,按照老军的吩咐,将箭囊中的箭支都取了出来,一支支的插在了脚前的地面上,这样比起从箭囊里取箭要快捷许多,这都是老军们的经验。 而弩手此时也都纷纷踩着强弩前面的铁环,双手拉着弩弦,腰背绷紧沉声发力,嘎吱吱一阵响,弩弦便张开挂在了钩牙上,将弩箭放在弩臂的沟槽之中,便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徐淼这时候才又被老王他们赶回到了林中,此时的他虽然依旧紧张,但是能想到的办法,他已经想了,即便是还有其他法子,但是这会儿也来不及施展了,所以尽人事听天命,今天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老王他们那些战兵了! 而他来到被抬入林中的那个老卒身边,插在他后肩的箭杆此时已经被截断了,箭矢是从甲叶缝隙扎入到他的身体中,徐淼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管林子外面的情况,深吸一口气,拔出小刀,割开甲叶,然后小心翼翼将老卒身上的铁甲脱下来,露出了他的后背,然后他把老卒的衣服撕开,露出伤口。 此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箭矢还插在他的后肩位置,这个位置在肩胛骨上,箭簇应该是钉在了肩胛骨上了,倒不至于伤到他的肺。 之所以晕过去,一是流了不少血,二是一路狂奔受疼不轻,心绪有比较急,三是又从马背上摔下来,所以晕了过去,但是此时老卒已经醒了过来,看到了徐淼在照料他,老卒居然还侧过脸对徐淼露出一口黄牙咧嘴笑了一下。 “有劳徐公子了!麻烦您帮我把箭头取出来!”老卒对徐淼说道,对待徐淼,老卒这些天跟着尉迟宝琪和徐淼打交道,也知道徐淼识字,还会算学,另外还会筹划,着实给他们二少爷帮了不少忙,虽然徐淼是个穷小子,可是他却对徐淼还是很客气,这种尊敬,是这时代粗人们对读书人特有的那种尊重,骨子里带着的东西。 徐淼有些感动,这些唐人,骨子里有一种韧性,作为老兵,他们无视生死,忠于其事,即便是身负重伤,却依旧乐观,这让他很是敬佩,于是点头温言道:“我试试,以前没干过,弄疼老叔的话,老叔莫怪!” “不敢当,老儿就是个丘八,担不起徐公子这声叔!叫我一声老张就行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厮杀汉出身,受点伤太平常了,吃不了疼就早不吃这碗饭了!徐公子只管动手便是!”这个老卒龇着牙对徐淼说道。 徐淼点点头不再多说,眼下他手头什么都没有,只能从身上撕下一块干净布片,又扫了一遍周边的林下,眼睛一亮,发现了不少的野葡萄藤,有的地方也叫大风藤,这东西他后世跟着驴友在山里转悠的时候,驴友告诉他,这种东西止血效果不错。 只是一般情况下,会采集新鲜的野葡萄藤的枝叶晒干之后磨成粉,用的时候洒在伤口上,很快可以止血。 于是他连忙去采摘了一些这东西的枝叶,现在晒干肯定来不及了,死马当活马医!就地找块干净的石头砸碎,准备好之后,轻轻拔了一下断箭的箭杆,老张顿时闷哼一声,箭簇却在老张的肩背上丝毫未动,反倒是伤口又开始流血。 “张叔,突厥人的这箭簇有倒刺,我得给你切开一点伤口才能取箭,要不然的话,硬拔会带下来一大块肉!”徐淼皱眉对老张说到,徐淼记得古时候取带有倒钩的箭簇的时候,会用银勺来帮着取箭,但是这会儿他哪儿有什么银勺,铁勺子也没有,只能用切开的方法取箭了。 老张咬着牙说道:“徐公子只管动手,我老张受得住!” 徐淼后世接受过一些野外紧急救护培训,是驴友们组织的,虽然没有教过怎么取箭,可是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徐淼拿出小刀,掏出一个竹管做的火折子,吹着之后把刀尖烧了一下,然后递给老张一根木棍让老张咬住,以防他把牙给咬坏。 随着一股血冒出来,老张再次绷紧全身的肌肉,双手死死的抓着地面上的茅草,徐淼不敢耽误立即便将箭头从切开的伤口中取了出来,丢掉沾满血的断箭,他立即把砸碎的野葡萄藤敷在老张的伤口上,并且用身上撕下的麻布用力按住伤口。 老张疼的浑身颤抖,鼻子里发出闷哼之声,把嘴里的木棒咬的嘎吱作响,额头也冒出了不少的汗水。 好在伤口被铁甲挡了一下之后才从甲叶的缝隙射入肉里,箭簇入肉不是太深,也没有钉在肩胛骨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野葡萄藤起了作用,在徐淼用力按压了一阵之后,老张的伤口居然不再大量出血,这才让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是他两辈子来,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的手都有点哆嗦,老张在经历最初取箭的剧痛之后,这会儿也放松了下来。 徐淼也不知道老张能不能活下来,眼下他手头要啥没啥,连给伤口消毒的酒精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消炎药了,这时代的人受了伤,基本上只能靠着自身免疫力硬扛,免疫力强的人受很重的伤都死不掉,但是有些人可能就是被针轻轻扎一下,就可能会伤口感染死掉。 他这么给老张取箭、处理伤口,天知道老张能不能扛过接下来的伤口感染,这让徐淼有些为老张担忧。 “张叔,血已经止住了,你暂时不用担心!”徐淼宽慰老张道。 “多谢徐公子,没想到徐公子如此多才,居然还会疗伤!这会儿俺觉得伤口好多了!让我喘口气就能起来跟那些该死的胡人厮杀了!”老张大口喘着气,嘿嘿怪笑着吐掉已经被咬的满是牙印的木棒,对徐淼说道。 徐淼又撕了一根布条,扶老张坐起来,帮他把伤口包扎起来,对老张说道:“张叔不用起来,你伤的不轻,还是多歇歇!刚才你失血不少,先喝点水缓缓!”说着徐淼把他带的竹筒递给了老张。 自从在这具身躯之中醒来之后,徐淼就不再喝生水了,不管走到哪儿,都带着一个竹筒,里面装上一竹筒的凉开水,平时他决不许其他人碰他的竹筒,但是这会儿却把竹筒递给了老张。 徐淼的这个怪癖,这些天军中的人都知道了,尉迟宝琪那货还嘲笑徐淼瞎讲究,老张跟着也知道,但是现在看徐淼把他装水的竹筒递给了自己,老张还是满心感动,但是刚才他失血不少,又出了不少汗,这会儿确实口渴难忍,于是便说了声谢之后,接过去大口灌了起来。 此时林外传来了一片胡人们叽哩哇啦的叫喊之声还有战马奔驰的密集马蹄声,接着就听到尉迟宝琪那公鸭嗓子的怒吼声:“放箭!” 第12章 小胜一阵 第十二章小胜一阵 徐淼站起身朝着林外望去,这时候从树林的缝隙看到林外尉迟宝琪他们阵列对面,此时出现了一群骑着马的突厥骑兵,正在围着林子来回驰骋,并且像野兽一般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声,试图解决掉尉迟宝琪他们这伙唐军。 但是他们却因为这伙唐军阵前的那一片斜指向他们的长长木刺,却不敢径直冲向这一小股唐军的阵列,因为即便只是一些小树树干削成的木刺,一旦他们直冲过来,战马也会被活活刺穿身体,于是这些突厥骑兵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只能骑着马在这片木刺林之外呼啸奔驰,一时间却无法对这群唐军发动冲锋。 看着这群张牙舞爪的突厥骑兵,唐军阵中的那些府兵们开始有些骚动,他们不少人以前没上过战场,当第一次上阵,就直面这样一群彪悍的突厥骑兵,让他们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胆子小点的,几乎快要吓尿裤子了,即便是胆子大的,这会儿脸皮也崩的紧紧的,牙关咬的咯嘣作响。 尉迟宝琪和老王等老军还有两个队正则一直厉声喝令手下的那些府兵们稳住,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盯着那些彪悍的突厥骑兵。 突厥骑兵们在唐军面前来回窜了几圈之后,可能是没有找到破绽,树林虽然不大,但是骑兵却无法冲进小树林,失去速度的骑兵,面对敌军的步兵,那就只有被屠杀的命运,这一点突厥人很清楚,他们的优势就是在马上,而不是在地面上。 而这群该死的唐军,却想出了这样的办法,砍了这么多小树,削尖之后斜插在他们的阵前,这么一来,就阻碍了他们的冲锋,把他们骑兵的优势给克制住了。 但是如果这么走了的话,这些突厥人又不甘心,因为他们都看到这群唐军押送着好几辆牛车,车上装满了各种粮食等物资。 这次他们的颉利可汗此次率领他们南下攻伐大唐,为了速度,基本上没有携带什么粮秣补给,沿途他们只能靠抢掠唐人的牛羊和粮食来满足自身所需。 眼下他们军中存粮并不多,当看到这些唐军车上装的粮食之后,他们就想要将其夺走,也不管他们抢了这些牛车,能不能带回渭水北岸,但是这些骨子里带着强盗基因的家伙们,还是舍不得放弃。 在他们看来,眼前的这些唐军,肯定只是一支运送粮秣的辅兵,刚才他们半路上遭遇了几个唐兵,除了其中一个老卒比较强悍之外,其余的几个唐兵一看到他们,便四散奔逃,被他们杀的轻松无比,所以他们根本没把尉迟宝琪这伙唐军放在眼里。 为首的那个突厥人思量了一下之后,下定决心突破这一片木刺,把这些斜着指向他们的木刺给拔除掉,唯有如此,他们方能把这帮唐军给干掉,他并没有忘记此次颉利赋予他们的任务,那就是偷渡过渭水,到长安城外探查唐军的兵力以及部署情况。 现在如果放过这些唐军,那么他们的行踪就可能彻底暴露了,所以他觉得很有必要杀光这帮唐军才能继续靠近长安城。 几个彪悍的突厥骑兵奉命下了马,从马鞍上摘下了皮盾遮挡住身体,其余的突厥骑兵则分成两拨,从两侧向唐军两翼的牛车包抄过来。 这些突厥人很狡诈,他们绝不是那种傻乎乎只知道冲杀的傻子,相反长年累月生存在环境恶劣的草原上,他们从出生就要跟天斗跟地斗,还要跟草原上的野兽斗,甚至是要跟同族的人斗,让他们积累下了充足的战斗经验。 所以他们并不傻,相反他们在如何战斗方面却很聪明,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开始发动了攻势。 而唐军这边虽然主将是尉迟宝琪这个夯货,他虽然没多少战斗经验,但是跟着他的老王等几个老军却都是在血泊里打滚打出来的老油条,立即就看出了突厥人的打算,立即便开始厉声喝令放箭。 几个弩手被他们喝令对付那几个下马准备清除掉木刺的突厥人,其余的步弓手则应对两侧冲过来的突厥骑兵。 一时间弓弦响作一片,十张劲弩同时发射,弩箭破空而去,直飞向了那几个持着皮盾的突厥人。 虽然突厥人手持皮盾,但是这些牛皮所制的皮盾对一般弓箭可以起到有效防御,但是对于强劲的强弩射出的弩箭来说,却不够看了。 这些强弩皆为五六石的强弩,弩矢沉重而且速度极快,不但射程远而且威力巨大,近距离射击,其威力甚至堪比后世的枪支,普通的皮盾想要挡住这些弩矢,简直就是做梦,除非是厚实的坚木蒙上牛皮所制的坚盾可以抵挡一下,皮盾在这种强弩面前,就跟纸糊的一般。 随着十张强弩齐射之后,刚刚下马冲入木刺之中,试图拔掉木刺的几个突厥兵,当场就惨叫着纷纷扑倒在地。 强劲的弩矢轻松破防,射穿了他们手中的皮盾,把弩矢钉在了他们的身上,这些突厥骑兵并未身着重甲,一个个都是穿着的轻一些的皮甲,原因估计是他们要偷渡渭水,身着沉重的铁甲下水,那是纯属找死。 作为斥候,他们主要任务并不是跟唐军正面作战,他们的任务是偷渡渭水过来,靠近长安城探查长安城的唐军布置情况,所以他们这些突厥骑兵都穿的是皮甲。 面对着强弩,皮盾加上皮甲也挡不住这些劲弩的弩矢,转瞬之间六个下马的突厥人便被钉在了木刺丛前面,三个人当场毙命,三个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声。 这些突厥骑兵很显然也低估了眼前这群唐兵,本来他们看到徐淼他们这伙唐军的时候,看到他们人不多,还押送着几辆装满屋子的牛车,之前遭遇的那几个在头前探路的唐兵战斗力也不强,大多数人也没有披甲,于是便误以为这群唐兵只是一支运送物资的辅兵,以为轻松便可以把这伙唐军给解决了。 可是他们没注意到躲在人群中手持强弩的那几个弩兵,当吃了亏之后,才意识到他们今天其实是碰见硬茬子了,这群唐兵并不是什么辅兵,而是一群府兵,是真正的战兵,要不然绝对不会装备这种强弩。 在两翼发动冲击的突厥骑兵看到这一幕,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那些唐军的步弓手们,也朝着他们开始放箭,一支支雕翎箭飞蝗一般的射向了他们,这些突厥骑兵于是立即伏在马背上避箭,同时在马背上也朝着牛车后的那些唐军开弓放箭进行还击。 几个突厥骑兵当场中箭,也有战马中箭,战马吃痛之后,惨嘶一声,开始乱窜乱跳了起来,但是即便如此,那些骑术高超的突厥骑兵,却如同跟长在了马背上一般,愣是没有被甩下来。 唐军这边也有人中箭,扑倒在阵列之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和哀嚎声,一时间双方都紧张的要死,吃了亏的突厥骑兵连忙呼啸着拨转马头撤退,纵马奔出了唐军弓弩的射程之外,勒住马缰之后,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同时又十分愤怒,让他们本来就丑陋的脸庞更加狰狞了许多。 总体上这一次交锋,唐军占了不小的便宜,当场射杀了试图破坏他们面前木刺丛的六个突厥人,另外还射杀了两个突厥骑兵,同时还射伤了几个突厥人和几匹他们的战马,让那些突厥人吃了个闷亏。 虽然过度的轻敌是突厥人吃亏的原因,但是这次徐淼出的这个主意,却也是不可忽视的主要因素。 击退了突厥人之后,那些活下来的唐军们顿时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刚才的紧张情绪也顿时一扫而空,徐淼也在林中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13章 死战 第十三章死战 但是虽然暂时击退了这伙突厥人,并不意味着危险的解除,剩下的二十多个突厥人并没有因此就放弃,可能是吃了亏之后,实在是不甘心,想要报复回来的心理,这些突厥人跑到弓弩的射程之外以后,再次聚拢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尉迟宝琪这伙唐军,在远处叽里呱啦的似乎争论着什么。 三个中了箭的伤兵又被送入到了林中,交给了徐淼,这会儿徐淼成了临时的医官,因为他们看到徐淼已经把老张的箭给起了出来,为老张完成了包扎,看起来老张的状态还不错,这会儿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于是尉迟宝琪便恳请徐淼再救一下这三个中箭受伤的手下,徐淼这会儿是有苦自知,他手头现在啥都没有,前世也只是接受了点应急性的野外受伤急救培训,算是个半吊子,可是现在却要被赶鸭子上架,充当医官,就他这水平,连兽医都不够格,却要来救治伤兵。 可是看着这三个中箭的伤兵,痛苦的呻吟着,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徐淼可以看出他们眼神中那种强烈的求生欲,于是只能哀叹一声,再次在林中采集了一些野葡萄藤,作为止血的药物使用,具体这种新鲜的野葡萄藤能不能有效的起到止血作用,他心里真的没有一点谱。 但是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检查过三个伤兵的伤势之后,一个人前胸中箭,而且箭簇入肉很深,出血很多,嘴里还不断的冒血,人这会儿也已经处于休克状态了,应该是伤到了肺,而且可能还伤及了肺叶中的动脉,眼看着是没救了,徐淼根本无法对其施救,于是只能放弃。 另外两个一个面门中箭,看起来很吓人,险些把一只眼给射瞎了,另一个则是肩窝中箭,箭簇入肉也比较深,但是看起来还有救。 于是徐淼便死马当活马医,开始动手给他们取箭,为了防止他们挣扎,他还找了根绳子把他们绑了起来,经过一番野蛮操作之后,总算是把箭簇从他们伤口中取了出来,敷上了砸碎的野葡萄藤,通过按压止血的方法,算是把出血给止住了。 这时候忽然间两个老卒带了一二十个当兵的冲入林子,经过徐淼身边的时候,一个老卒对徐淼拱手说道:“突厥狗要从后面偷袭!徐公子小心点!” 言罢之后,他便带着一二十个当兵的冲到了林子后面,徐淼顿时又紧张了起来,赶紧拔出了身边的横刀,有点哆嗦的盯着林子后面。 那个受伤的老卒,这个时候脸色苍白,挣扎着站了起来,捡起了地上的一柄横刀,护在了徐淼身前,对徐淼说道:“徐公子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只管放心,有我在,那些突厥狗休想伤你半分!” 徐淼心中顿生感动,横竖都已经这样了,如果突厥人真的杀入林子,后面那些唐军挡不住他们的话,自己怂不怂最后都逃不了一死,索性深吸一口气道:“多谢!都是关中汉子,我徐某也不能当怂包!要是他们过来,就算是死,我也要咬下来他们一口肉!” 这时候前面又传出了马蹄声和突厥人嗷嗷怪叫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老王歇斯底里的下令放箭的吼声。 林子后面不一会儿也传出了一片喊杀之声,既有唐人的也有突厥人的怪叫声,同时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瞬间就又传出了一声声惨嚎的声音。 徐淼握着横刀浑身僵硬的站在三个伤兵前面,虽然这个时候他非常想拔腿就跑,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跑,跑的话不但活不成,而且这辈子就算是完蛋了,他不知道接下来那些突厥人会不会杀到他面前,可是这会儿他应该做的就是站在这里等着。 脸上和肩膀上中箭的两个兵卒这个时候也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中箭的那个兵卒这个时候,整张脸都被徐淼包的只剩下两只眼和嘴巴了,但是他还是努力的站起来,找了一把横刀,站在了徐淼的身边。 另一个伤兵则找了一根长枪,将长枪夹在肋下,站在了徐淼的另一侧,盯着林子后方,听着那边传来的厮杀声。 在经过短暂的激烈厮杀之后,一条人影在他们眼前的林中一闪,一个突厥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看到老张和徐淼他们四个人的时候,这个突厥人吓了一跳,但是随即便如同野兽一般大吼一声挥舞着弯刀便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这个突厥人十分彪悍,身材矮粗,皮肤黧黑,头上扣了一个狼皮帽,面目狰狞如若恶鬼,冲过来的时候,更是简直像一头野猪一般,嘴里用突厥语哇哩哇啦的叫嚷着什么。 老张见到这个突厥人之后,也厉声大喝了一声,不顾伤痛,蹂身而上挥刀便扑向了那个突厥人,他们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刚才老张和另一个老卒带了几个精干兵卒在头前开路,撞上这帮突厥骑兵,只有老张逃了回来,其余的那些人肯定已经死在了这些突厥人手中。 所以老张看到这个突厥人的时候,眼珠子都红了,挥刀便扑向了那个突厥人。 与此同时脸上中箭的那个伤兵,也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嘶吼,跟着挥刀扑了上去,配合老张夹击那个突厥人,就连肩膀中箭的那个汉子,也一声不吭的踉跄着一条胳膊夹着长枪,朝前冲去。 三个伤兵同时对付这个突厥人,但是却丝毫没有占到便宜,老张当当当和突厥人对了几刀,却被这个彪悍的突厥人一脚踹飞了出去,撞到了一棵小树上,小树都咔嚓一声被撞断了,老张落在地上哇的吐了口血,便挣扎不起了。 而那个脸上受创的汉子,也拼了命扑上去,连连对那个突厥人挥出了几刀,出手又狠又快,一看也是个好手,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不是那个突厥人的对手。 他挥出的几刀,也都突厥人给挡住,并且突然间反手一刀便斩断了那个汉子的左手,那条汉子撕心裂肺的惨叫着翻倒在地。 徐淼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个突厥人居然如此彪悍,老张乃是老卒,多年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汉子,却在他面前只走了几招,另外一个汉子看起来也是一个好手,但是却依旧未能伤那突厥人分毫,反倒被他斩断了一只手。 这时候那个突厥人看着徐淼和仅剩下单手持枪的那个伤兵,丑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哇哇叫着便挥刀扑了上来,那个单手持枪的伤兵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同时也充满了愤怒,挺枪朝着那个丑鬼猛刺了过去。 但是很可惜这突厥人太过彪悍,一刀便劈断了他的枪杆,来不及反手砍死这个持枪的伤兵,于是又飞起一脚,将这个伤兵踹翻在地。 徐淼哆嗦着举着横刀,脸色苍白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后退,但是那个突厥人却狞笑着朝着他逼了过来。 “难道今天自己又要死在这里了吗?贼老天呀!你对我还真的不薄呀!小爷才重生几天工夫,就又要再死一次吗?” 就在徐淼准备闭上眼等死的时候,突然间地上躺着的那个伤兵,猛地朝前一扑,死死的抱住了从他身边经过的突厥人一条腿。 “徐公子快跑!”伤兵一边死命的抱住突厥人的一条腿,一边嘴里吐着血歇斯底里的扭头对徐淼叫到。 第14章 拒功 第十五章拒功 嚣张的突厥人,在付出了十几条人命的代价之后,终于还是退走了,仓皇朝着西面逃去,至于继续探查长安城的军情,这会儿他们已经放弃了,经过这一场小规模的冲突之后,他们已经暴露,接下来唐军必将会派出大量骑兵对他们进行围剿,这会儿不跑,就跑不掉了。 但是尉迟宝琪这边的唐军这边付出的代价同样也不小,包括之前在头前探路遭遇突厥骑兵的六个人在内,一共战亡了十六人,另外还有十个人受伤,伤的十个人之中,有几个人能活下来还在两可之间。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一场难得的胜利了,毕竟他们只是暂编的新军,还是步军,遭遇三十余名突厥精锐侦骑,居然没有被全歼,还杀伤了对方一多半,这样的战绩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所以在打扫战场之后,虽然看着死去和受伤的那些袍泽,让他们很难过,但是同时又让他们很是兴奋,这可是一件不小的战功,回去之后,肯定会受到重奖,尉迟宝琪作为这伙人的头子,肯定是少不了扬眉吐气一下了。 但是尉迟宝琪却和徐淼一样笑不出来,因为跟着他的六个家里的护卫,这一战之中,死了三个,还伤了一个。 哪怕是打赢了这场仗,尉迟宝琪还是很难过,今天不是这几个护卫拼死相助的话,别说打赢这场仗了,估计连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这些护卫都是跟着他爹南征北战的老卒,尉迟敬德很是看重他们,在家里说不好听了,有点像是他的叔伯一般,可是这一下就死伤了四个,现在他终于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当出头鸟,咋呼着请缨出城前往邻水堡。 徐淼出城之前,就说他是傻子,他那时候还不承认,现在看来,徐淼骂他的没错,他确实有些自不量力。 虽然作为武勋子弟,但是尉迟宝琪并未上过战场,家里有大哥尉迟宝林跟着老爹在军中效力,轮不着他这个老二出头,所以他总觉得上阵厮杀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但是直到今日真正上阵厮杀之后,他才知道,战争是何等的残酷。 看着情绪低落的尉迟宝琪和徐淼,老王走了过来开口说道:“少爷,你今日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接连亲手射杀了三条突厥狗,没给老爷丢脸! 老张他们几个的死,你也不用伤心,我们这帮人都是厮杀汉,这辈子注定要死在刀口下的,能这么死,没啥亏的,他们的后人今后有咱们国公府照顾,我们就算是死了,也没啥牵挂,你不用为他们太伤心了! 今日要说首功,还应该算是徐公子的,要不是徐公子献策,今日恐怕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谁都别想跑掉! 没想到徐公子居然还懂得战阵之道,实在是让我没有预料到呀!” 徐淼此时情绪极为低落,老张和那两个伤兵,为了救他,死了两个残了一个,残的这个能不能活还是两可之间,原本队伍里那些几个时辰之前,还一起有说有笑的兵卒,现如今已经有十六个人变成了一具具渐渐冷下来的尸体。 战争的残酷也让他感到非常震撼的同时,他这会儿内心中对突厥人充满了恨意,如果不是颉利这个混蛋觊觎大唐的国土还有财富,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特别是眼睁睁看着老张和那个伤兵为了救他,就死在他面前的时候,徐淼就心如刀割一般的疼,再看看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袍泽们的尸体,那一个个惨叫呻吟的伤兵,他更是怒不可遏。 军中没有军医,连药都没有,他只能临时充当赤脚医生,唯一能用的只有林中那些野葡萄藤,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东西可用。 有的伤兵伤口很大,他便用针线把他们的伤口缝起来,然后敷上砸碎的野葡萄藤,断肢的就只能先用绳子扎住伤口上端,然后用烧红的烙铁,把伤口烙一遍止血,林子里简直像个屠宰场一般,充斥着伤兵们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做完这些,他就麻木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已经好长时间了。 听到老王夸他,他苦笑了一下摇头道:“王叔谬赞了,小子我哪儿懂什么战阵呀!只不过是灵机一动罢了!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大的作用!这次能赢,全凭你们拼命,我是寸功未立!” “这是哪儿的话,今天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们肯定挡不住那些突厥狗,可以说大家伙今日不死,你功不可没呀! 再说你今日可是手刃了一个突厥狼兵,那可是颉利帐下的亲兵!”老王一脸敬佩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之所以想到这个办法,是因为后世的时候,看过一篇有关中世纪英格兰长弓手在英法战争期间作战的战例,一大帮英格兰长弓手出战的时候,除了每个人携带的长弓和箭矢之外,还每个人携带了一根削尖的原木,在遭遇法国重骑兵的时候,他们占领了一个山坡,然后把削尖的原木斜着插在他们阵前,然后列阵于山坡上。 这些削尖的原木阻止了法国重骑兵的冲击,只能在山坡下接受英国长弓手的箭雨洗礼,最终占据优势的法国军队死伤惨重,以惨败收场。 今日徐淼就是想起了这件事,灵机一动把这个法子拿了出来,其实就是仓促间在阵前布置了几道拒马而已,克制住了突厥骑兵的冲锋。 “我没有杀人!人是老张他们三个杀的,跟我无关!这功劳记到他们头上就是了!人不是我杀的!”徐淼斩钉截铁的对老王正色说道。 老王听罢之后顿时楞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会不承认手刃敌将,要知道他杀的那个家伙,肯定是突厥兵之中的一个头目,那厮彪悍异常,胸脯上还纹了一个狼头,这样的战功,这是一个大功,落到任何人头上,都少不了重赏。 徐淼虽然是义兵,不是正式的军人,可是有这样一个斩首的功劳,奖赏肯定丰厚,说不定还能入军当个小官。 而这次他们对上这支突厥骑兵,虽然他们人数多于敌军,但是由于他们是步军,而且还是暂编的一支不满编的旅,所以即便是以多胜少,也是“上阵”,这是大功。 这一战下来,全体都会受赏,又斩获的兵卒,更是会赏赐丰厚,徐淼却断然拒绝承认他手刃了一个敌将,把功劳让给了老张他们三个,这么一来,老张和另外两个伤兵,即便是死了,家里人也能获得重赏抚恤,仅凭这一点,就让老王肃然起敬。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老张恭恭敬敬的给徐淼施了一礼:“徐公子仁义!在下替老张他们谢过公子!就凭公子这件事,以后但凡用得上我老王的地方,老王定会竭力而为!多谢!” 正说话间林子外有人大叫到:“又有骑兵过来了!” 老王一听腾身站起来,嘶哑着嗓子,再次歇斯底里的厉声吼道:“集合!结阵!” 原本蔫头耷脑的尉迟宝琪,也立即就像是被踹了一脚一般蹦了起来,跟着歇斯底里的用他的公鸭嗓子叫了起来:“集合!结阵!”说着抓起他的硬弓便冲出了林子。 原本刚刚打扫完战场坐下休息的兵卒们,又一通大乱,冲出林子在林缘外开始结阵,徐淼的心又揪了起来,忍不住捡起他的那把横刀也站了起来。 不过很快众人就松懈了下来,因为骑兵过来的方向乃是长安城方向,而且从旗幡上看,乃是右骁卫的唐军精骑,不多会儿大约一百多名彪悍的唐军骑兵便狂飙到了这里,为首的一员将领厉声喝道:“突厥狗在何处?此处谁是主事,出来答话!” 第15章 尊重 第十六章尊重 尉迟宝琪这才迎了过去拱手道:“右骁卫第十二团旅帅尉迟宝琪见过将军!这里是我带队!刚才末将率部跟三十余突厥骑兵遭遇,血战了一场,幸未辱没我大唐军威,斩敌十六,剩下的突厥狗已经向西溃逃!” 来将不知是何名头,但是一听尉迟宝琪的名字,便知道他是尉迟敬德的儿子,也没敢太过托大,不过听了尉迟宝琪的禀报,再看看林外横七竖八躺的那十几具突厥人的尸体,还有堆在一堆的突厥人的脑袋,他还是颇有些惊讶。 不过在听说突厥人向西逃窜之后,他还是立即挥手,让一批跟着他的骑兵朝西边追了下去,然后这才对尉迟宝琪问道:“你们打赢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这一幕,这个时候能偷渡过渭水前来长安城探查军情的突厥骑兵,绝对都是突厥的精锐,而尉迟宝琪带的这右骁卫第十二团,只是个临时编组起来的杂牌军,他们只有这么点人,却能击退三十多个突厥精骑,这真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但是这些突厥人的尸体和人头摆在这里,另外还有几匹突厥人的战马,被收拢起来,事实胜于雄辩,他也没法不相信,于是来将点了点头:“看来真乃是虎父无犬子,尉迟少爷干的不错!只是不知你们损失如何?”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悲愤的神色,抱拳说道:“启禀将军,末将麾下也阵亡十六人,伤十人!” 这个将军扫了一下在场剩下的这三十余名唐兵,看他们大多数连甲胄都没有,于是叹息了一声道:“看来你们损失也不小,但是即便如此,你们能干掉这么多突厥狗,也实属不易了!上峰有令,令我等见到你们之后,如果你们伤亡过大,命你等放弃前往邻水堡驻防,即刻返回长安!接令!” 尉迟宝琪这个时候经历了这一战之后,已经不像出城之前那么冲动了,现在他手下伤亡惨重,仅剩下三十多个能动的部下,继续前往邻水堡显然是不成了,于是便拱手说道:“卑职遵命!” 当他们掩埋那些被杀死的突厥人的无头尸体,又派人去找到了充当斥候的老八等六人的尸体,一行人便用牛车载上了受伤的将士以及阵亡者的遗体转头返回了长安城,同时也带上了缴获的战马和突厥人的器甲以及人头,这都将作为他们战功的证明,有这些东西,才能证明他们的功劳,弃之不得。 但是回程路上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再无来时的那种兴冲冲的气氛了,他们时而为自己立功将要受奖感到欢喜,但是时而又看着那些阵亡袍泽烂糟糟的尸体还有在惨叫呻吟的兄弟感到难过。 尉迟宝琪倒是神经比较大条,在经历了初时的难过之后,心情很快就愉悦了起来,一路上骑着马走在前面,颇有些得意洋洋、耀武扬威的意思。 大家也都很能理解他的心思,这家伙在尉迟家作为老二,始终不怎么受重视,尉迟敬德未来的爵位将由老大尉迟宝林继承,所以对尉迟宝林要求严苛,并且逢战便把尉迟宝林带在身边一起出征,对尉迟宝林耳提面命,将军伍的事情尽心竭力的传授给尉迟宝林。 但是对于老二尉迟宝琪,就不那么上心了,始终不让尉迟宝琪跟着他出征,以至于尉迟宝琪整天除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就舞枪弄棒之外,只剩下了飞鹰走犬,跟一帮勋贵家的子弟厮混。 这次颉利率突厥大军来犯,这家伙终于抓住机会投入军中效力,之前在城墙上率众主持抢修一段城墙,在徐淼的协助之下,成效斐然,第一个完成了负责区域城墙的抢修,得到了上峰的嘉勉。 这次出城又以弱胜强,击退一伙精锐的突厥侦骑,还斩首十余级,可算是让这小子能扬眉吐气一下了,别的不求,单单是再见老爹尉迟敬德的时候,他就能挺直腰杆了,所以这小子得意洋洋也是情有可原。 至于麾下的伤亡,这家伙身出将门,天天听尉迟敬德以及家中的老军们的言谈,对于伤亡看的很淡,按照武将们的看法,打仗就是杀人的买卖,没有只杀别人,自己不死的道理,所以死人很正常,他们也把生死看的很淡,整日里动不动就以马革裹尸来规划自己的未来,并且以此为荣。 当兵嘛,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有本事就杀了敌人,没本事就被敌人杀掉,没啥好说的。 所以这小子在回城路上,心情就好了很多。 可是徐淼的心情却一直十分低落,在路上不断的为阵亡将士整理易容,擦干净他们的脸,并且将他们的伤口用针线缝合起来,将一些战亡者的断肢,重新缝回到他们残缺的肢体上,并且用麻布包裹起来,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 这样等回到长安城,将他们交还给他们的亲人的时候,他们的亲人也会好受一些,徐淼认为,这是他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另外一路上他还细心的照料者那些伤者,当晚上停下来的时候,命人烧了许多开水,煮了一匹麻布,煮完之后,又挂起来晾干备用。 另外又烧了一些开水放凉,用凉开水重新为伤员们擦拭清洗伤口,尽量减少他们伤口感染的几率,这是在没有酒精碘伏等现代消毒用品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虽然用蒸馏水会更好,但是眼下的条件却不允许。 一路上他还让尉迟宝琪命军卒们沿途采集了不少野葡萄藤,事实已经早已证明,这野葡萄藤确实是有止血的功效的,而且还相当不错,眼下在没有云南白药和三七的情况下,野葡萄藤也算是他手头唯一的止血良品了。 一夜间他都没怎么睡觉,不断的照料那些伤卒,并且找石板,在下面架上火,把一些野葡萄藤在石板上焙干,温度还不敢太高,怕破坏了药性,天亮的时候,已经焙干了不少,在附近人去屋空的庄子上,找了个石臼,将这些焙干的野葡萄藤彻底砸碎,有用粗麻布过筛一下,收集起来粉末,敷在伤卒的伤口上,再用煮过并且晾干的麻布,重新将这些伤卒的伤口包扎起来。 虽然徐淼做这些事情没有目的,但是却无意间彻底赢得了这些军卒们的尊敬,之前他们尊重徐淼,一是因为徐淼识文断字,会筹划安排,二是因为徐淼和他们的将主尉迟宝琪关系不错,所以对徐淼比较尊敬。 但是经过这一天一夜下来之后,他们开始打心眼里敬服徐淼这个文弱的少年郎君了,在他们眼里,徐淼是个多才多艺而且多智之人,对待他们这些同袍也非常尽心,为了照料他们之中的伤卒,徐淼不眠不休,想尽办法,而且还耐心细致,可谓是无微不至。 作为当兵的,谁不希望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在他们受伤之后,可以救他们的性命,即便是死了,也会把他们的尸体收拾的干干净净,让他们死的更有尊严一些。 所以当天亮之后,所有军卒再看到徐淼,都变得更加恭敬,不管徐淼走到哪儿,军卒都诚心实意的起身躬身向他施礼致敬,仿佛徐淼才是他们的将主一般,倒是对待尉迟宝琪那个夯货,军卒们的态度还不如对待徐淼恭敬。 看着徐淼红着眼睛,疲惫不堪的在不断照料着那些伤卒,老王走到尉迟宝琪身边,对尉迟宝琪说道:“少爷,徐公子乃是有才之人,这次如果不是他献策的话,我等昨日恐怕真的是很难活下来,而且为人仗义,还十分多智,乃是可交之人,少爷今后可尽心结交此子,想必未来必会成为少爷的贵人!” 尉迟宝琪斜眼看了看忙碌的徐淼,见他一脸倦色,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家伙确实比我聪明,不服都不行!这些天着实给我帮忙不小,你放心好了,我自不会亏待他!” 第16章 理想就是当个闲人 第十七章理想就是当个闲人 八月二十六日,尉迟宝琪率部返回长安城,他此次出城遇敌,并且率部击退突厥侦骑的事情提前被传回了长安城,回到军中之后,右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特下令嘉勉,为其记功,获封从七品武散官翊麾校尉,而这个官职,却是尉迟宝琪实打实靠着军功挣得的,而不是靠着老爹的荫庇所获,比起一般勋贵子弟获取的官职要强的太多了。 这下把尉迟宝琪这个夯货给乐得不轻,这次一旦突厥大军退去之后,他再见长安城之中那些纨绔的时候,便有得他吹嘘的东西了,就这个翊麾校尉,就能让那帮纨绔馋的流口水了。 并且对其麾下士卒皆给予了重赏,斩获的突厥人的人头也被悬于城门之上扬威示众。 而徐淼再次坚决否认了他手刃过一个突厥大将的功劳,将那个斩首之功,分给了老张和两个救他的伤卒,只领了两贯赏钱,除此之外对其它功劳一概不取。 他这种做法,更是获得了老王等活下来的三个尉迟家的老军的尊重,同时连带两个队正也都对徐淼刮目相看,尉迟宝琪更是把徐淼视为了莫逆之交,直接就把他获得的十贯赏钱,送给了徐淼。 按照尉迟宝琪的话说,那就是徐淼功劳可以不要,但是赏钱却不能不要,这十贯钱他如果不接,那就是不把他尉迟宝琪当朋友了。 于是徐淼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这十贯钱,但是尉迟宝琪这个夯货,又怎么知道徐淼真正拒绝承认军功的原因呢? 这种在别人眼里,求都求不来的军功,在徐淼眼里却屁都不算一个,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混什么军旅,当什么军官来博一个前程。 自从他在这具身躯之中得以重生之后,他便早已拿定了主意,这辈子准备凭着他的本事,随随便便赚些“小钱”,不求富可敌国,马马虎虎够他挥霍几辈子就行,然后舒舒服服的当个闲人,纨绔也罢,地主也行,只要不吃苦就行。 然后随随便便再娶几个漂亮的妻妾,不用太多,七个就凑合,给他生几个儿子闺女逗着玩儿,等有朝一日死之前,把家产一分,花开枝散,儿子闺女爱咋咋地,他才不要当什么官,把自己累的跟狗似得,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一不小心开罪上峰,或者惹了李二这个皇帝不高兴,给他来个抄家灭祖,亦或是发配岭南的下场。 在李二的时代,想要干点大事,那是门都没有!李二就是一头洪荒之中爬出的暴龙,无论是从威信还是智商乃至是魄力,甚至是包括狠毒,放眼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属于一等一的强人。 所以既然他有幸被扔到了这个时代,他丝毫不认为自己能在李二这头暴龙的统治下,掀起什么浪花!既然这样,那就干脆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个顺民,借着李二的东风,凭着自己后世所学,在大唐发点小财,享受李二为这个国家带来的贞观盛世,当一个彻头彻尾的闲人,把这辈子舒舒服服的过完,那就再好不过了。 要不是阴差阳错被李世积的族人坑了的话,他打死都不会吃饱了撑的跑到长安城给李二当苦力。 现在他误打误撞的砍死了个突厥人,这是正儿八经的战功,而他暂时又在军中效力,如果报上去,那么铁定是要受赏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给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军职,那么他就真的成了个军汉了,想不干都不成! 这不符合他的理想,更不符合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所以他这才大义凛然的推掉这个军功,把军功让给了死去的老张和另外两个伤卒,既报答了他们救命之恩,又显得他为人仗义! 从军他肯定是不会从军的,当官他也没兴趣,不过官可以不当,但是封个爵还是可以接受的,前提必须是闲爵,不当官的那种,这样的话,他顶着个爵位闷声发大财,会更稳当一些。 至于封爵这件事,徐淼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因为他现在拥有一个宝贝,只要在合适的时间拿出来,那么李二想不给他封爵,都不好意思! 尉迟宝琪所部在城外三十多里处遭遇突厥侦骑这件事终归还是在朝堂上引起了一些震动,朝中文武没想到突厥人来的这么快,而且居然已经派出了精骑偷渡过了渭水,接近到了长安城西三十多里,这就说明突厥人很快就会到达渭水,一时间消息传开,长安城内的军民再次震动,让长安城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人心惶惶之下,不少人私下里并不看好此次大唐能否守住长安城,所以城中不少人家,纷纷想要处理掉他们城中的宅子,打定主意一旦城破,就带着钱趁乱逃离长安。 但是这种情况下,想要卖掉城中的产业,却基本上没有接盘的,可是偏偏就有傻子,这时候想要在东市之中,买一个铺面,而且是吴国公尉迟府上的管事出面,牙行很快就按照尉迟家的要求,选了一处不错的铺面,后面还有两进院子,而开价却低的令人发指,只要区区百贯就可成交。 东市这样繁华之地,如此带两进院子的铺面,这要是换成平时,没有千贯想都别想,开出这价那就是败家子,可是在这个时候,能百贯卖出去,却已经谢天谢地了。 尉迟家的管事将价格又砍到了八十贯这才成交,当天商定之后,尉迟家就给钱和原来的户主交割了铺面和院子,并且通过牙行签字画押,把房契过给了一个名叫徐淼之人的名下。 原本因为悲痛还有照料伤卒疲惫不堪的徐淼,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终于连上露出了笑意,看了看尉迟宝琪交给他的这张房契,满意的将其小心翼翼的收入到了怀中。 原本疲倦欲死的徐淼,这会儿心里乐开了花,暗道小爷终于成了在长安城之中有房产的有钱人了,这就好比后世他这样一个屌丝,突然间就在北京朝阳区cbd拥有了一个四合院一般,从十天前他还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现如今一眨眼就一跃就成为了坐拥资产上亿的土豪,接下来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坐等颉利的突厥大军退走之后,再转手卖掉,就能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卖掉这个铺面和院子的原户主,会不会吐血身亡,但是这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谁让原来的户主没有眼力,对李二没有信心,这时候出手卖掉他的房产呢? 只可惜现在他手头实在是太缺钱,要不然的话,趁着这个时候大肆收购长安城的房产,用不了几天,就能转手翻十倍卖出去,想不发财都难。 特别是当听到尉迟宝琪说这套房产只花了八十贯钱就拿到了手之后,徐淼差点乐晕过去,这么说来,长孙无忌给他的那个玉佩以一百五十贯钱卖出去之后,买下这个院子和铺面,还剩下七十贯闲钱。 “那剩下的七十贯,你也不用给我,请你家的管事之人,在城中再给我买一个院子,位置不限,越大越好,如果可能的话,就买两处小点的院落更好!就这么安排!”徐淼因为发财原本脸上的倦容顿时一扫而空,虽然两只眼还是布满血丝,可是却露出一脸的精神焕发的样子。 尉迟宝琪看着徐淼很是无语,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说道:“你那个玉佩,现在根本卖不出一百五十贯好不好?现在兵荒马乱的谁会花这么多钱买那玉佩?这八十贯钱还是我家给你垫上的!哪儿还有七十贯余钱?” 第17章 故弄玄虚 第十八章故弄玄虚 “那玉佩可是你说的,遇上识货的卖个二三百贯都不成问题,现在没人要,不代表以后没人要!我就以一百五十贯先抵押给你们家了,你们先借给我一百五十贯,买这个院子,花了八十贯,这不还剩下七十贯吗?怎么就没余钱了? 赶紧了,通知牙行,用剩下的七十贯赶紧给我再买两处院子,再晚几天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赶紧赶紧!大不了回头我还你们一百五十贯钱赎回那个玉佩就是了!”徐淼急不可耐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看看左右无人,小声对徐淼问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们能守住长安城?这要是万一……” “没有万一!如果你们家想要发笔横财的话,那么现在就听我的,抓紧时间多买一些宅子,我可用我的信誉担保,你家这次必然要大发一笔横财!可别等回头突厥人退走了,你们再后悔,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徐淼不耐烦的打断了尉迟宝琪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 尉迟宝琪皱着眉头犹豫着,最后问道:“你真的确定?” “如果我猜错的话,那么我徐某这条命以后就是你家的了,我自愿卖身为奴,到你家还债行不行?”徐淼鄙视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咬了咬牙点头道:“好!那我就信你一次!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家里的管事,让他帮你再买两个院子!” 就在两个无良的家伙紧锣密鼓的密谋着着发财大计的时候,八月二十八,颉利率领十余万突厥大军终于抵达了渭水北岸,前东宫翊卫冯立,率数百唐军精骑,在渭水北岸的咸阳和突厥军发生激战,杀敌数百,并且俘获不少突厥人,获得了一场小胜。 颉利大军则驻扎在了长安城西渭水便桥北岸,观望大唐的反应。 八月二十八清晨,李二下旨,尽起驻扎在长安城内外的三万唐军,并且重新武装起了前东宫六率的八千唐军,集结起来四万唐军,只让城中临时征募的义兵和民壮守城,其余唐军全部出城前往便桥南岸和突厥军对峙。 命令下达之后,一时间城内外一片喧哗之声,而这个时候其实前太子建成麾下的猛将薛万彻和时任右武侯大将军的宿国公程咬金业已率领一万多唐军,提前进驻到了渭水便桥的南岸,做好了死战拦截突厥军渡河的准备。 大军出发的时候,徐淼正呆在城墙的藏兵洞里,用一个小石磨在不断的研磨野葡萄藤,并且将粉末过筛,收集起晒干的野葡萄藤粉末,这种药粉是他目前能获取到的最有效的止血药物,多准备一些没坏处,谁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还会用到。 另外外面的蒸笼之中,这个时候还正在蒸马肉包子,前天缴获的突厥人的战马之中,两匹战马伤势过重,已经废了,只能杀掉吃肉。 这就便宜了尉迟宝琪的手下们,除了煮了一大锅之外,徐淼还别出心裁的把马肉剁碎,弄了点葱姜,加了点花椒面,和面包成了巨大的肉包子,品尝过之后的军卒们无不称赞不已,吃的是满嘴流油。 这会儿徐淼正等着包子熟了之后吃早饭,至于城外突厥大军的事情,他是丝毫不担心,也不闻不问。 当尉迟宝琪冲进来拉他出发的时候,徐淼坚决不从,说上面有令,义兵驻守城内,他是义兵,不需要跟着出城,另外他还要照料军中那些受伤军卒,不宜出城。 但是尉迟宝琪根本不听他的,让人过来三下五除二便将一身皮甲给徐淼套上,又把横刀挂在他腰间的皮带上,还找了个铁盔给徐淼扣在脑袋上,声称他现如今乃是他这个旅的书记官,不能不跟着出城,此乃军令不得有违! 于是徐淼就晃着远比他脑袋大的头盔,穿着因为太过宽大套在身上晃晃荡荡的皮甲,再次骂骂咧咧的被绑在了尉迟宝琪的战车上,像个傻子一般拖出了长安城,在城外汇入大军之中,开始浩浩荡荡的朝着渭水南岸行去。 这些唐军基本上皆为大唐的精锐,此次出城,一个个都顶盔掼甲,而且还都擦拭的盔明甲亮,各军旌旗招展,煞是雄壮。 徐淼走在其中,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各军的旗幡数量,好像有点多,尉迟宝琪他们这一旅现如今满打满算不过只剩下三四十人,但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旗幡却足足打了十几面之多,不但尉迟宝琪有一面认旗,就连他这个连正规军都不算的临时冒牌书吏,居然也有一面小小的认旗,看规格居然还是旅帅一级的。 而尉迟宝琪的那面认旗,居然是校尉的旗幡,三四十个人,打出这么多旗幡,还超规格,这就显得怪异了。 尉迟宝琪还一脸神秘的不肯给徐淼说为什么,一路上装模作样的等着徐淼问他这是为何,可是徐淼却一路上边走便啃着马肉包子,压根提都不提,就权当是没看见一般。 这就大大出乎尉迟宝琪的意料之外,因为以他看来,凭着徐淼的聪明,肯定能看得出这次出城唐军的不对头之处,本以为徐淼肯定会找他打听为什么,可是徐淼却偏偏跟没看见一般,这就把尉迟宝琪给搞得郁闷了。 本来他还想要趁着徐淼找他打听的时候,趁机显摆一下,可是现在徐淼不问,他反倒先着急了起来。 这种心理把尉迟宝琪搞得心痒难耐,实在是憋不住了,便主动找徐淼小声说道:“哎,我说小子,你就没看出来,哪儿有些不对吗?你就不问问我为啥?” 徐淼一边骑着那匹母马,身体随着马匹前行,左摇右晃着,一边啃着第三个马肉包子,这具身体以前太缺乏营养了,得好好补补,要不然的话,跟个鸡仔一般,实在是有损他的形象。 不过这几天没少骑马,虽然已经多少适应了点长时间骑在马背上的感觉,但是这两条大腿的内侧,却磨得依旧是十分生疼,到今天早上走路还要叉着腿像鸭子一般,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锻炼才行,这是一门逃命的本事,必须要练得炉火纯青才行。 听了尉迟宝琪这夯货的问话之后,徐淼翻了翻白眼道:“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吗?不就是当今圣上要用疑兵之计,顺便再效仿当年的诸葛武侯,唱一出空城计,来吓唬一下颉利那个傻蛋!这有何奇怪的?难道这也要我问你才能知道?切!”说着他对尉迟宝琪露出了一脸的鄙夷神色。 尉迟宝琪一听就泄了气,其实这种事按理说就凭着他这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军官,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谁让他是尉迟敬德的儿子呢?所以这小子在军中自有一些门路,可以打听到一些东西。 比如这次上峰有令,命他们多携带旗幡,起初他并不清楚为什么,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这是当今圣上打算用疑兵之计,来蒙骗渭水对岸的颉利。 所以他自鸣得意,等着徐淼看出哪儿不对头来找他打听,结果等来等去徐淼根本不理会他,现在他才知道,人家徐淼早就看透了当今圣上和那帮文武大佬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这一下着实又把尉迟宝琪打击的不轻,一脸惊讶的瞪着他的大环眼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你怎么猜到的?” 第18章 骚包的李二 第十九章骚包的李二 徐淼实在是懒得跟这夯货废话,抖抖马缰让坐下的母马加快点速度,离这个夯货远点,省的把愚蠢传染给他。 尉迟宝琪楞了一下之后,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现在他不服都不行了,徐淼这小子确实比他要聪明得多,不过刚才徐淼的话里好像有一个漏洞,他于是连忙又提马追了上去。 “小子,我承认你小子比我心眼好使,但是你刚才说什么空城计,还提到诸葛武侯,你给我说说这空城计是什么?跟诸葛武侯又有何关系?”尉迟宝琪觍着脸对徐淼问道。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空城计应该是出自三十六计,而三十六计则成书一明清时期,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也是写于明朝,这时候还没有什么空城计,即便是有,其中典故肯定也跟诸葛亮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罗贯中为了神话诸葛孔明,把许多计谋强加到了诸葛亮的脑袋上,实际上真实历史之中,很多计谋跟诸葛亮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而他刚才随口说什么李二效仿诸葛亮唱一出空城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估摸着是被这尉迟二傻给听出了不对头的地方,于是他立即改口道:“当今圣上把我们都调出长安城,城里现在就剩下了点义兵壮勇,这不就是空城计吗?当今圣上乃是雄才大略之人,其智谋堪比诸葛武侯!我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正边走边说,忽然间大军后面传来了一阵号角之声,大军随即就停止了前进,纷纷靠到了路边,徐淼好奇的坐在马背上伸着脖子朝后面望去,尉迟宝琪翻身下马,一把就把徐淼从马背上揪了下来。 “这是圣上亲临的号声,还不速速下马侍立,你这么伸头伸脑的,想死不成?”尉迟宝琪总算是逮住了徐淼的短处了,这家伙居然听不出这号声的含义,于是趁机用力的鄙视了徐淼一把。 徐淼也没计较尉迟宝琪的恶劣行径,站在尉迟宝琪身后,继续倾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不多久一个身披金灿灿的甲胄,身材高大健硕,留着一副虬髯,长相粗犷的彪悍男子,骑着一匹神骏的战马,拎着一条硕长的马槊,在一群人精甲骑士的护卫之下,从尉迟宝琪和徐淼身前策马驰骋了过去。 当他出现在众军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眼神里都闪烁着一种狂热的神色,当他从面前经过的时候,一个个都举起手中的兵器,或者是高高举起拳头,山呼海啸一般的山呼万岁,把正在看热闹的徐淼真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就连尉迟宝琪这个二货,在看到此人的时候,也同样一脸的兴奋,用公鸭嗓子嗷嗷叫的山呼万岁。 徐淼当然也就知道了,此人就是当今大唐的天子李二李世民了,整体上感觉这家伙确实听威猛,这是一个标准的马上皇帝,是个久经沙场的悍将,在军中声望极高,这也是他能干掉兄长建成和弟弟元吉,成为新的大唐主人的原因。 但是因为只是转瞬而过,徐淼并未彻底看清楚他的长相,只觉得李二很嚣张,怎么说呢?这一身打扮着实……骚包……对,就是骚包!极其骚包!李二就是这种人,张扬、强势、果决,但是做事又十分大气,所以如此骚包,也就不足为奇了。 大军抵达便桥以南之后,便远远的停扎在了渭水南岸,本来徐淼还打算看一看李二是如何跟颉利在便桥隔河谈判的,也见证一下这个着名的历史事件。 但是奈何他所在的尉迟宝琪这支杂牌部队,因为军容不整的缘故,却被远远的放在了大军最后面,朝前望去,除了猎猎作响的旌旗之外,就是一大片后脑勺。 军中此时气氛十分紧张,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就在他们对面的渭水北岸,此时正集结着十余万突厥大军,而他们唐军这边,集结到这一带的的总兵力满打满算加在一起,也不过三万不到人马,而且这其中还大部分都是步军。 剩下的那万把人,还要防守渭水下游的不少地方,以防突厥大军从其他地方偷渡渭水,偷袭长安。 渭水虽然作为长安城最后的一道屏障,但是实际上河道并不宽,最宽处也不过千米左右,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百米,平均下来,大约也就是五六百米的样子,在八月底的时候,还算是丰水期,但是却依旧不足以作为天堑,阻挡突厥大军的进攻。 更何况唐军兵力有限,根本不可能把守住这么长的南岸,一旦要是突厥大军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多点强渡,那么唐军根本无法有效的将其阻于渭水北岸。 一旦要是颉利的突厥大军发动进攻,强渡过渭水,那么接下来他们这些唐军就要直面十余万突厥铁骑,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们恐怕是毫无胜算可言。 打仗这种事,有时候拼的就是双方的兵力,在眼下如此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所有大唐的官兵,这会儿都没有一点把握能打得赢对岸的突厥大军。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的圣上李二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他们所有人都处于一种紧张的待战状态,一个个脸上的肌肉崩的紧紧的,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之中不断的蔓延。 就连军中平日那些神经大条的家伙,这个时候也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脸皮,死死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再为大唐的前途感到担忧,为接下来可能爆发的激战,感到忧心忡忡。 唯有徐淼,却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思,一脸的轻松,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像是在看热闹一般,对大唐的军队评头论足。 按理说这些集结到此地的唐军,大部分都应该属于是大唐的精锐,但是仔细看看,这帮唐军虽然杀气腾腾,但是装备并没有后世记载的那么好,绝大部分兵将的甲胄,都比较陈旧,甚至不少人的甲胄还有破损,根本就显现不出来强大的威慑力,唯有那些连成片的旌旗随风飘展,让这支大唐的军队显得有那么点威风的感觉。 不过这些唐军,并没有全部集中在这一带,远处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唐军骑兵策马奔过,扬起大片的土尘,等一支骑兵每个人都擎着一面旗幡由远及近的跑过来的时候,徐淼才看到这些骑兵其实数量并不多,只是人手擎着一面大旗罢了。 另外他们之间也很稀疏,等跑近了才看到,每个人的马屁股后面都拖着一根树枝,随着战马奔驰的时候,在他们身后扬起了一大片的烟尘,就仿佛是千军万马一般。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唐军,偷偷的收起一些旗幡,向远处行去,然后再在远处打出旗幡,呼呼隆隆的开回来,仿佛一支支生力军赶了过来一般,但是实际上他们的兵力却丝毫未变,就是一帮人在四处乱窜,制造出了一个大军云集的假象。 徐淼顿时就明白了李二和他手下那帮大佬的计划,果不其然这乃是在执行疑兵之计,刻意的制造远超过实际兵力的大批唐军,正在朝着这边集结过来的假象。 在没有望远镜的时代,他们所在的位置,对岸的颉利和突厥人,根本看不清渭水南岸唐军的真正实力。 看到这里,徐淼也不得不感慨万分,这次李二确确实实冒了很大的风险,被逼的使出了这种计策,来迷惑对岸的颉利以及突厥人,如果不是有雄才大略的雄主,是不敢轻易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的使出这种计策。 一旦要是李二的疑兵之计被颉利或者他手下的突厥人看穿的话,那么十几万突厥大军强渡渭水,那么仅凭着集结在这里的三万不到的唐军,根本就挡不住洪水般的突厥大军。 眼下这些唐军,可以说已经是目前李二手中最后的实力了,一旦在这里跟突厥大军拼光,那么大唐的国运估摸着也就到此为止了,长安城再无雄兵可以阻止突厥大军的进攻,长安一旦陷落,那么不管李二死不死,都再无可能掌控大唐,接下来大唐也就立即便会分崩离析。 所以说直到这个时候,徐淼才真正体会到了李二这一次行动的气魄,以及背后蕴藏的危机,后世在读到有关渭水之盟的时候,只是一笔带过,说李二使出疑兵之计,吓阻住了颉利,最终迫使颉利和李二达成了渭水之盟。 但是直到他真正参与到这个事件之中的时候,徐淼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件事的凶险,绝非是后世之人想的那么简单。 徐淼本来是想要远远的看一下李二是如何像历史上所记载的那样,仅仅只带着高士廉、房玄龄等六骑和颉利隔河相望进行谈判的。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们所停扎的位置,也距离渭水很远,而他个头又不够高,他们所部又作为杂兵,被安排在大军最后,一眼望去除了一片招展的旌旗和一片后脑勺之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徐淼顿时就泄了气,彻底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趣,偷偷的溜到了队伍最后面,找了个安静点的位置,开始低头打瞌睡。 昨晚他带着厨子剁马肉馅儿,和面发面准备天亮蒸包子,还巡视了伤卒一遍,睡得很晚,一大早就又爬起来指挥厨子和一帮人帮忙包包子,所以睡眠严重不足,这会儿眼见没机会见证李二和颉利达成渭水之盟,于是便开始哈欠连天了起来。 偷眼看看四周没有人关注他们,于是便靠在了一棵树上,没一会儿工夫,居然就睡着了,能站着睡着,也算是他新练成的本事,做人嘛,不要太苛责自己,抽空偷偷懒,养足精神比什么都重要。 颉利的突厥大军果不其然在对岸按兵不动,没有试图强渡渭水,双方就这么隔河对峙了两天时间,这两天之中,唐军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在渭水南岸这边是疯狂的抢修各种防御工事。 他们打造了大量的鹿砦拒马,还开挖了几条纵横交错的壕沟,准备抵御突厥骑兵,同时还有不少唐军被调来调去,打着大量的旗幡四处乱窜,给对岸的突厥人制造出大批唐军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的假象。 这个计策明显是收到了不错的效果,接下来连续两天时间,突厥军都停驻于北岸再无大的动作,但是对徐淼来说,他并不担心,只是这两天却被累成了狗。 第19章 无耻的史官 第二十章无耻的史官 尉迟宝琪所部虽然之前立了大功,但是却依旧没改变他们是一支弱旅的事实,于是抵达便桥一带之后,他们就奉命开始修筑工事,几十个人跟着大部队疯狂挖掘壕沟,一个个搞得灰头土脸,累的像条狗一般。 徐淼虽然名义上作为这个旅的书记,但是按照尉迟宝琪的说法,以徐淼的身子板,他现在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罢了,干这种事儿,屁事不顶。 徐淼虽然恼羞成怒,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断然拒绝了再开小灶请尉迟宝琪吃饭,算是狠狠的报复了这个夯货。 好在其他那些士卒们对徐淼很照顾,基本上抢着帮他干活,尽量不让他受累,但是即便如此,两天下来还是把徐淼累的够呛,一边干活,一边碎碎念的骂尉迟宝琪这个混蛋,非要把他拉到这里受罪。 具体这两天李二和他手下的那些重臣们都在干什么,徐淼当然无资格知道了,而且他也懒得知道,反正他就知道这次李二最终还是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向颉利低头了,最终满足了颉利一系列无理要求之后,求得颉利和大唐签订了渭水之盟,退兵回了草原。 而他们现在累的跟狗一样开挖的这些壕沟,制作的这些拒马鹿砦,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就如同尉迟宝琪说他的那样,终归只能成为聋子耳朵摆设,但是他却不敢让别人偷懒耍滑,因为军中司马天天都如同狼犬一般,在营地四处转悠,监督各部抢修工事,一旦发现有人懈怠或者偷懒耍滑,拖出去军棍伺候是最轻的,这时候杀人立威,死了都白死。 八月三十,正在吭吭哧哧的跟着其他士卒继续挖沟的徐淼,在沟里抬起头松松腰,却看到了一大票唐军,押运着数百辆的牛车马车,从长安方向来到了便桥这里,而且一批唐军和对岸的突厥人,在渭水上同时施工,开始架起一座真正的便桥。 而这个地方之所以叫便桥,是因为以前这里渭水河面上曾经修过一座木质的便桥,但是早在听闻颉利大军南下的消息之后,咸阳守军便第一时间拆毁了那座便桥。 现如今双方又开始重新架设起了一座新的便桥,原本正在施工的唐军,忽然间接到命令,下令全军备战。 但是这个命令却不是用号角和战鼓传达到各部的,而是通过传令兵骑着马传到了各部,各部受命之后,纷纷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开始在营中列阵,一张张八牛弩被唐军从军营中抬到了营栅处,各部弓弩手都奉命展开,在各自分配的位置上做好了战斗准备,刀牌手、长枪手也各自就位,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骑兵则给战马都装好了马具,并且把他们的武器都安置在了马背上最趁手的位置,一个个站在战马旁边,安抚着自己的战马,做好了随时上马出战的准备。 好在应该是李二的外交斡旋起到了作用,绵延数十里的突厥大军并未有什么异动,只是派出了他们南下途中裹挟的大批唐人,在渭水上架设木桥,加上南岸这边同时也在修桥的唐军,数千人如同蚂蚁一般的从四面八方搬运来了大量的原木,先是一根根的将原木夯入到河底,接着开始在这些木桩上架设桥梁。 这么多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数百米长的一座便桥,飞速的向前延伸,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主体就在河中央交汇起来,两岸的大批军民,迅速的开始铺设桥板,一座便桥仅仅用了半天时间,便在渭水上架设完毕。 远远的看着那一辆辆装满了货物的牛车马车被迅速的通过便桥送到对岸去,对岸的突厥人发出了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 而唐军这边所有人都脸色铁青,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大唐送给突厥人的财货,这么多财货,估计快要搬空大唐的国库了,虽然大车上都蒙着油布,但是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猜得出车上肯定装满了金银财宝铜钱以及丝绸麻布,都是一些硬通货,这几百车到底装载了多少财货,没人知道。 但是有一点所有唐军将士都很清楚,那就是这必将成为他们所有人的耻辱,看着一辆车车被送过便桥,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滴血,终于有唐兵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些财货,都是唐人一点一滴给朝廷交纳的赋税,是无数百姓的心血,可是现在却便宜给了那些该死的突厥狗。 极度仇恨的种子,这时候已经在每一个唐军兵将的心里生根发芽,有的唐军抽出刀子,狠狠的在自己的脸上割了一刀,血一下从伤口中冒了出来,但是这些唐军兵将却如同感觉不到疼一般,含着泪咬牙切齿的发誓,迟早有一天他们要杀光这些该死的突厥狗。 徐淼也在远眺着数里外便桥上发生的这一幕,而他的心情却不太一样,而是在鄙视那些记录这段历史的史官。 后世的他在看有关渭水之盟的时候,对于李二送给颉利这么多的财货可以说是只字未提,却说什么颉利对李二大惧,向大唐称臣,不敢过渭水一步,领兵仓皇退去,并且赠给了大唐三千匹战马,一万只羊云云。 敢情这都是胡说八道,用的是什么春秋笔法,只为了粉饰李二的英明神武,但是直到他亲临现场才知道,历史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李二这次肯定是大出血了,鬼知道李二答应了颉利这货多少无理要求,赔给了颉利多少财货,这才换取了颉利心满意足的退回了草原,还很“大方”的送给了李二三千匹战马,一万只羊。 颉利那个混蛋要不是对收获太过满意的话,怎么可能如此大方,但是这在那些史官笔下,却对送给颉利的财货只字不提,反倒是把颉利赠送李二三千匹战马和一万只羊的事情大书特书,粉饰成为颉利惧怕李二的威势,主动示弱向李二进贡的这些战马和羊。 这些史官真不要脸呀!把后世的人唬的一愣一愣的,不少人还真信以为真了,觉得李二确确实实乃是不世猛人,王八之气直冲霄汉,让颉利一见就吓得纳头便拜。 而事实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事实是李二屈辱的向颉利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花大价钱满足了颉利无耻的要求,这才换取了颉利放弃攻打长安城,让大唐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李二所用的疑兵之计起到的作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颉利和他手下的那些突厥人,让他们觉得继续攻打长安,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最终接受了李二的求和,带着李二赠送给他们的财货满载而归。 也难怪李二把此次渭水之盟视作终身最大的耻辱,对颉利不依不饶,后来把颉利给抓住送到长安,却不肯杀他,没事就把颉利给拖出来羞辱一番,让颉利成为了一个舞蹈家,为大唐皇帝专用舞蹈演员。 看到这里,徐淼叹了口气,历史是胜利者书写这句话说得真是没错,不管对错,都会被史官粉饰的面目全非。 这时候徐淼看到尉迟宝琪和老王以及队伍里的那些关东汉子们,一个个都哽咽着,效仿其他那些唐军兵将,掏出小刀在脸上重重的划了一刀,搞得一张脸血里呼啦的,嚎哭着捶着自己的胸脯,发誓要报仇雪恨。 徐淼赶紧小心翼翼的躲到了队伍后面,把随身的小刀给丢掉,生怕被别人看到,逼着他也给自己的脸上来一刀。 他心中大骂,奶奶的,你们这帮夯货,有仇记住就是了,有机会报仇雪恨不得了,拿刀子割自己的脸算什么?小爷以后还要靠这张脸讨老婆呢!打死都不割!谁说都不行!这是老子的脸,丢脸也是李二丢脸,关小爷屁事! 第20章 解散回家 第二十一章解散回家 具体李二到底是不是在便桥上亲自杀白马跟颉利盟誓,达成了渭水之盟,因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徐淼也懒得去关注了,总而言之,一切都还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在发展,并未因为他这个小蝴蝶的出现,发生任何改变。 接下来颉利便该心满意足的带着满满当当的收获撤兵返回草原了,这一次长安的危机也该解除了,他接下来就该回家,把妹妹接入到长安城之中,开始他的发财大计了,只是唯一让他有点担心的是,不知道尉迟家的管事这几天,有没有按照尉迟宝琪的要求,再给他买两座院落。 现在他先让自己和妹子过上好日子才是第一要务,至于渭水之盟还是渭水之辱,这不是他要关心的事情,如果需要为李二帮忙,那也是今后的事情,反正有没有他的存在,李二不都混成了万王之王的天可汗了吗? 随着渭水之盟的达成,突厥大军满载着从大唐的所获返回北方的草原,长安城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尉迟敬德、侯君集、李世积、秦琼等大唐的猛将,也纷纷率领着援军抵达了长安周边,对长安形成了拱卫之势。 加之监视突厥大军北撤的探马不断的将突厥大军的位置传回长安,禀报给李二,长安的戒严也宣布了取消。 在便桥南岸驻扎了数日的大军,也纷纷奉命撤回了长安城,但是军中的气氛却并不轻松,很多人都并没有因为突厥大军的离开而感到高兴,因为他们感觉这次的渭水之盟,根本就是一场对大唐来说的巨大羞辱。 但是这毕竟只是一些好战分子的想法,同时还是有不少人在暗自感到高兴的,毕竟这次突厥大军气势汹汹来袭,原本所有唐军兵将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要是打起来的话,天知道他们之中会有多少人还能活下来,战死的概率却非常之高。 又有多少人愿意死呢?这些关中汉子们,谁不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一旦死了,也就意味着他们背后一家人都将会陷入到困境之中,如果战败的话,长安也保不住了,大唐也将可能就此终结,天下随时可能再次陷入到隋末那种混乱的状态,成为野心家的乐园,平民百姓的地狱。 所以这次渭水之盟的达成,也让他们很多人得以活了下来,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虽然他们也觉得屈辱,可是比起屈辱来说,他们活着似乎更值得庆幸。 这些人之中,就比如徐淼,他就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回家了,十几天的从军生涯,已经让他厌倦了这种生活,严格的军律管制,动不动就可能挨军棍,一不小心就可能掉脑袋,这太危险了,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而尉迟宝琪这支人马跟着大军撤回到长安城之后,也就宣布解散了,本来他们就是临时组建的一支部队,属于是暂编,而且兵卒都是府兵,战时为兵,闲时为民,现在颉利的突厥大军已经走了,那么朝廷也就不需要继续保留着这么多的府兵备战了。 更何况眼下朝廷刚被突厥人敲诈走了好多的财货,估摸着朝廷的府库里都要被搬空了,所以当确认突厥人已经走了,旋即朝廷就下令让临时召集的府兵解甲归田,于是尉迟宝琪也就在此失业了。 他们这种勋贵子弟临战从军乃是为国效力,但是一旦战后,他们一般不会留在军中做常备兵的,于是尉迟宝琪也就同时失业,可以回家了。 但是他们想要解散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毕竟还有十个伤卒需要安置,这些伤卒之中,轻伤有六人,重伤四人,其中就包括了那个为救徐淼而断臂的伤卒。 当解散的命令下达之后,轻伤的伤卒便兴高采烈的拿了赏钱回家了,但是重伤的伤卒却要留在长安城中继续养伤,其中两人到底还是未能被救过来,一个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眼看是不行了,而另一个没等到徐淼和尉迟宝琪回城,就已经死去了。 徐淼可以不管别人,却没法不管断臂的这位仁兄,虽然他断了一臂,伤势很重,但是却奇迹的伤口没有出现溃脓发炎,几天下来,伤口已经开始逐渐愈合,但是他的情绪却极为低落,整天躺着一句话都不说,眼神没有一丝的光彩,呈现出一片死灰。 其实他的年纪并不算大,现在也不过只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所有人都明白他为何如此,因为对于一条汉子来说,他现如今脸上中了一箭毁了容到还没啥,但是断了一臂之后,他就成了废人了,就算是伤愈归家,也很难继续像一般人那样,当全劳力了,只能算是半个劳力,以后也不可能当府兵了,只能成为家里的累赘。 而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成了残废,家里以后就失去了壮劳力,以后的日子就苦了,哪怕是这次朝廷赏下来了几贯钱,可是对于他来说,等回头这些钱花完,迟早家还是要败的。 徐淼救不了那个伤口感染的伤卒,眼看着他伤口开始溃烂,全身都开始高烧,因为手头没有抗生素,这种情况别说他没办法,就算是把眼下大唐的神医孙思邈给找来,也没有一点办法。 所以徐淼看过那个伤兵之后,一脸悲痛的对尉迟宝琪摇了摇头:“我救不了他!伤口到底还是溃脓了,而且伤及了内脏!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尉迟宝琪直到这个时候,脸上也露出了悲色,对于这种情况,他更是毫无办法,而那个伤卒因为高烧,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已经处于了弥留状态,尉迟宝琪只能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徐淼坐在了断臂的这个伤卒身边,解开包扎的绷带,检查了他的伤口,而那个伤卒却躺着一动不动,徐淼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拍了拍他道:“老胡,犯不着这样!不就是断了之手嘛!你的腿脚又没事,怎么就跟死鱼一样躺着了? 更何况你这只手虽然没了,但是小臂还在,等回头我给找材料你做个假肢,铁打的那种,虽然比不上原来的手好用,但是只要你好好熟练一下,还是能干不少活的,算不上是个废人! 我知道你在想啥,不就是怕以后少了只手,家里日子以后过不下去吗?这样,近期我发了点小财,接下来我打算开一家饭馆,养活你全家没有一点问题!以后你就留在长安,跟着我混! 别瞧不起我,不是我吹,想要发财对我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你和老张他们救过我的命,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徐某就绝不会让你妻儿老小饿肚子!你看咋样?愿意留下来的话,就给我振作起来,别跟咸鱼一样躺着了! 起来活动活动,伤口恢复的更快!” 这个断臂的伤卒姓胡名昊,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特别是徐淼说能给他做个铁打的假肢,以后还能干活,就更加让他兴奋了起来。 至于徐淼说让他留下跟着徐淼混,他更是没意见,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虽然看起来徐淼以前也挺穷的,可是徐淼是个识文断字之人,还精通算学,更精通筹划,甚至还懂疡医之道,除了身子板弱了点,但是毕竟他年纪还小。 这种人在大唐,想要做点事简直是太容易了,随便投效到勋贵之家,都会受到重视,现如今他给尉迟宝琪帮了大忙,尉迟宝琪对他也很不错,将其视作好友,以后徐淼想要干点事,有尉迟家随便照料一下,都没几个人敢不给他面子的。 自己这种废人,要是能跟着他混,以后日子肯定差不到哪儿去,也不用为以后的日子咋过发愁了。 第21章 直奔东市 第二十二章直奔东市 这胡昊听罢之后,翻身起来,纳头就拜,一只手撑着地,对徐淼磕头道:“多谢徐公子不弃,能给我这废人一条活路,以后但凡公子有何驱策之处,只管吩咐便是!胡某定当万死不辞!” 徐淼把他拖起来,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土说道:“在我跟前用不着这样,我也是苦哈哈出身,咱们以后就一起过日子好了!总之以后我不会让你全家再过苦日子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就是! 这两天你先去我新买的宅子住,养好伤以后,回家去把你老婆孩子接过来,以后咱家里肯定需要不少人手,就别靠着种你那点地过活了!我自不会亏待你们的!” 胡昊听罢之后是连连点头,犹豫了好一阵之后,又赶紧追着徐淼的屁股低三下气的问道:“少爷!您刚才说可以给我打造一个假手,是不是当真呀?当真装了假手还能干活?” 徐淼笑了起来,对胡昊说道:“假手算不上,算是义肢!我给你多做几个配件,尽量让你用这只断手干活灵便一些就是了,不敢说比原来的手好用,但是起码比没手要强得多!用惯了以后,说不定比手还好用呢!绝不是信口开河骗你,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而已!你不要着急!” 胡昊一听就放心了下来,于是这些天的颓废顿时一扫而空,赶紧穿上了鞋子,很狗腿的就开始跟在了徐淼的屁股后面,任凭徐淼怎么撵他都不肯离开了。 徐淼虽然很想立即回家看看自己的妹子,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不知道那个丫头怎么样了,但是一想起来当他重生醒来时候,看到的她那张小脸,徐淼就觉得心疼。 既然他占据了这个身躯,那么他就有责任担负起原本属于这具身躯主人的一切,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这个妹子,因为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醒来的那天,小姑娘正在噙着眼泪,用一个木勺,在一个破碗里捞小米粒喂到他的嘴里,而她自己则就喝一点稀汤,尽可能的把碗底的那点米粒都捞出来,喂到他这个哥哥的嘴里。 八九岁的小姑娘,面黄肌瘦,连头发都显现着不健康的焦黄色,小脸上脏兮兮的,明显可以看到眼泪冲出的两条痕迹,跟个小猫一般。 当看到他醒来的时候,小丫头脸上露出的那种惊喜,更是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温暖,看着他这个哥哥醒来之后,小丫头趴在他身上高兴的是嚎啕大哭,彻底触及到了徐淼内心深处的柔软。 从那时候起,他就暗自发誓,从此之后,一定不许她再被人欺负,他一定要让小丫头享尽人间富贵,从此之后成为一个快乐无边的小公主,而且他相信凭着自己的本事,肯定毫无问题。 这次他被李家弄到城里充当义兵,临行前他把小丫头先托付给了邻居家虎子爹和虎子婶照看,也不知道现在小丫头怎么样了。 现在他已经成了有钱人了,他恨不得连夜飞回到小王庄,把自己的那个妹子接入到长安城之中,给她好好的补补身子。 但是想归想,这边的事情总是要先安置好再说,在激活了死气沉沉的胡昊之后,他便让老王带他去先去看看尉迟家在东市给他买下的那个院子,那里未来将是他发财之路的,看看怎么规划一下,下一步尽快把饭馆给开起来再说。 而开饭馆除了是为了赚钱以外,也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口腹之欲,现如今天天吃的东西,只要不是自己动手做的,简直就跟猪食一般,这对于他这个来自后世,体验过后世中华无数美食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开了饭馆之后,他就能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了,就凭着他后世所学的手艺,就不信发不了大财! 尉迟宝琪这会儿已经先回家去了,眼下长安城的戒严令已经解除,死气沉沉的长安城再一次开始恢复了活力。 在家里憋了好多天的人,也开始再次走出了家门,为了生计忙碌了起来,笼罩在长安城的阴霾,随着突厥大军的撤走,也开始渐渐的消散。 数十万长安人,也需要重新忙碌起来,为名为利开始奔走,只是不知道买了宅子的那家原主人,这会儿是什么心情,估计这会儿早已是后悔的吐血,正在捶胸顿足! 但是徐淼却并不在乎他的心情如何,谁让他看不清局势,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只想着把自家的铺子和院子变现呢?这是生意,容不得一点怜悯,要是他可怜那家原主人的话,谁又来可怜他呢? 于是在老王的陪同之下,徐淼带着伤势未愈的胡昊就直奔东市而去。 长安城真的很大,从他们之前驻扎的延平门到东市,要足足经过十余个坊市,还要穿过含朱雀大街的好几条街道才能到达东市。 念在胡昊这家伙伤势未愈,身体还很虚弱,走这么远过去,肯定受不了,骑着马过去,又太过招摇了一些,于是徐淼便请老王帮他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坐上之后,便直奔东市而去。 长安有东西两市,但是两市因为地理位置不同,所经营的产业也有所不同,东市因为临近三内,周围的坊市之中,又多住的是一些达官贵人,所以这里开的商铺多是经营比较高档的东西,另外像一些高档酒楼也集中在东市。 而西市因为周围多居住的是平民,所以经营的商品就琳琅满目,多以生活用品为主,另外胡人和高句丽、倭国等国的商贾,也集中在这里做生意,更多的是和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行业,都集中在西市之中,十分繁华,但是档次不如东市。 徐淼之所以指定要买东市的铺面,就是奔着未来要做有钱人的生意,走高端路线,而没打算走什么平民路线,想要赚快钱,那就需要赚有钱人的钱,这种钱赚起来没心理负担,而且也赚得痛快。 这也是徐淼当初为何指定要东市的铺面的原因,根本目的就是要为下一步做高端市场做准备,要是随便在一个坊里或者是西市弄间铺面,达官贵人是不屑于去消费的,哪怕是你饭菜做得再好,也会让他们觉得掉价,不愿意去消费。 一路上徐淼欣赏着长安城的景色,现如今长安城解禁之后,迅速的就再次热闹了起来,恢复了以往的人气,大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时不时会看到推着车子或者是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贩,在向着路人兜售他们的商品,而这些小贩所售的东西,都是一些零食或者小东小西,不值什么钱。 徐淼看到有人挑着担子在卖胡饼的,于是随手就买了几张分给了老王和胡昊,甚至连赶车的车夫都给了一个,现在唐人还都是一日两餐,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该到了吃饭的时候了,他们也都饿了,胡昊和老王还有车夫抓着胡饼吃的很香。 徐淼看了看这胡饼,其实跟后世的馕有点相似,是烤出来的饼子,上面撒了一些胡麻也就是芝麻,咬一口到嘴里,味道焦香,而且里面还有胡桃仁,里面还放了一点盐,吃起来味道还真不错,难怪长安人都喜欢吃这东西。 第22章 收房 第二十三章收房 徐淼这具身体以前是没机会吃这东西的,一个胡饼要一两文钱,要知道这时候一斗粮食不过才四五文钱,一般百姓家是舍不得吃这玩意儿的,所以徐淼这具身体以前也从未尝过这东西,现在尝过味道不错之后,徐淼便胃口大开,三下五除二便啃了一个胡饼。 车夫平白得了一个胡饼吃,对徐淼他们也更热情了许多,一路上指指点点的给他们介绍途经的坊市,让徐淼大致对这一路上的坊市有了一些了解。 虽然长安城现在解除戒严之后,开始热闹了起来,但是照车夫和老王说,现在比起戒严之前,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否则的话,现在大街上马车根本跑不起来,到处都是摩肩接踵的人群,要想走到东市,起码要多走半个时辰才行。 而现在马车可以在街面上慢跑起来,这就省事多了,大约走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便来到了东市。 因为之前尉迟宝琪和家里来回传递消息都是老王跑腿,所以尉迟宝琪帮徐淼买铺面的事情老王也知道,而且知道铺面的位置,进了东市之后,也没有瞎转,直接就领着徐淼来到了东市东南角的目的地。 长安城的东西两市之中,都有横竖四条街将其分开,和其它坊市一样,也有高大的坊墙围起来,东南西北各开有一个坊门,有武侯在坊门处看着,里面的面积着实不小,都是一个个小院,临街的则是铺面,虽然地块划分的规矩,但是所建的房舍却各有特色。 其中最高的有三层的楼房,老王说那最高的三层楼,就是东市里最有名的酒楼之一,运来楼,据说他们的饭菜做得相当美味,最有名的就是他们的鱼鲙,据说厨子削的鱼鲙可以薄如蝉翼,沾着料汁吃,味道极为鲜美。 但是那地方一般人是不敢进去花销的,因为随便几个人吃顿饭,最起码也需要几两银子,如果是正式的宴席的话,一场酒宴下来,花销个几十两银子都跟玩儿一样。 这个时候,一两银子可是实打实的一贯钱,按照当下的粮价,一斗粮食才四文钱,一石粮食才四十文钱,一贯钱就可以买二十多石粮食,足够小门小户一家吃半年甚至一年了。 老王毕竟只是尉迟家的家将,虽然尉迟家每个月会给他们开例钱,可是他们也绝对吃不起运来楼的饭菜,所以老王也只是听说运来楼的饭菜十分美味,可是具体怎么个美味法,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徐淼对于运来楼的饭菜质量却丝毫不感兴趣,这时代炒菜还没有出现,所有的菜肴不是煮就是蒸要么就是烤,能玩出什么花样? 而他未来要在自己饭馆推出的将是煎炒烹炸手段做出来的菜肴,这时代的土包子们哪儿品尝过后世的那些菜式,凭着他的手艺,他就不信比不过这运来楼的菜式。 当马车按着老王的指点来到了徐淼所购的那个铺面的时候停了下来,徐淼心情激动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举目望去,却多少有点失望。 这个铺子位于东市的东南角,位置在东市里面相对比较偏僻,铺面也不大,临街的只有三间不大的铺面,旁边还开了一个小门通往后面的院子,只是院子比较深,有前后两进罢了。 而且看铺子的房子,也相对比较陈旧,建起来有些年头了,屋顶虽然是青瓦,可是上面缝隙里已经长了一些茅草,青瓦上还有一些青苔的痕迹,看起来有些斑驳。 铺面的门窗原来刷的有大漆,但是现在也已经斑驳龟裂甚至起皮,可见有年头没有整修了,难怪原来的主人卖的这么便宜,便宜没好货,这是有道理的。 好在院子外面的街道还算是宽阔,对面有一小片空地,据说是坊市专门用来停马车或者拴马的地方,这倒是个好事情,有利于未来前来吃饭的豪客们停车马。 徐淼给车夫结了账,把车夫打发走之后,老王便上门拍门,不多时铺面的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五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开门之后,神色惶恐的看了一下门口站着的老王,见到老王身上穿着劲装,腰里挎着横刀,一副武士的打扮,于是抱拳塌腰对老王问道:“敢问壮士何事敲门?” 老王大咧咧的说道:“这里的新主人来了,要接下铺子和宅子,你是何人?” 老头一听脸上赶紧露出了巴结的笑脸,连忙把门彻底打开,闪身让到一旁,自我介绍道:“小老儿原是这家主人的仆役,现在主人把铺子买了,也放归了老仆,只是看小老儿眼下无处可去,便让我暂时留在这儿看着这铺面和院子,等着新主人前来接收铺子和后面的宅子! 但不知三位哪位才是买下这铺面的新主人呢?” 这时候他看到了断了一只手,断臂上还裹着麻布,而且脸上同样也包着半边脸的胡昊,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让他有点紧张。 另外他也注意到了身材瘦弱的徐淼,此时的徐淼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袍,是尉迟宝琪让人从家里把他以前穿小了的衣服拿来送给徐淼的。 说起来是穿小了,但是实际上这套衣服尉迟宝琪可能根本没有穿过两次,还是新的,大小徐淼穿上还算是合适,而他以前穿的那件破麻衣,上面打了几个补丁,上次出城又被徐淼撕了,实在是到了衣不遮体没法穿的程度了,于是尉迟宝琪就派人回家给徐淼取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让他穿上。 另外徐淼以前穿的是草鞋,也早已破烂不堪,尉迟宝琪索性给他又找了两双薄底的靴子,说起来是他穿小了,实际上都跟新的差不多。 徐淼也没有拒绝尉迟宝琪的好意,他看得出来,尉迟宝琪现在确实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而且现在也没地方做新衣服,所以他也就坦然接受了,这是友情,无关面子。 当换了一身锦袍之后,徐淼顿时就显得精神了许多,而且他是个爱干净的人,之前即便是穿着的破麻衣,也洗的很干净,而他的头发,也同样梳洗的很干净利索,换了这身锦袍之后,徐淼更是显得干净利索,再不像是以前那个穷小子了。 而且他换了这身衣袍之后,居然没有任何人感觉着诧异,反倒是那些军汉们都觉得,原本徐淼就该穿这种衣袍,也只有穿上了这身衣袍之后,他们才觉得这样的徐淼看起来才正常,穿着破衣烂衫,那岂是徐淼这种斯文人该穿的东西? 这老汉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徐淼应该就是这铺面的新主人,可是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下,省的闹出笑话。 “这位是徐公子,就是这间铺面的新主人,你把铺面移交给他就能离去了!”老王进了铺子四处打量着,对老头说道。 虽然五十岁的人在后世都被认为只是中年人,可是在这个时代,五十来岁一般情况下孙子都老大不小了,所以这个岁数早已被视作老者了,徐淼打量了一下这个老者,对他客气的问道:“老丈,敢问你家在何地?” 老者听罢之后,脸上露出了悲苦的神色,摇摇头道:“在下祖上乃是河北人士,年轻时候为了避祸,迁到了长安!” 徐淼点头继续问道:“那么老丈家中可还有亲人否?” 第23章 第一家仆 第二十四章第一家仆 老者摇头道:“在下离家已经二十余载,听说早年河北大乱的时候,老家遭了兵祸,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本来小老儿在长安还有妻儿,但是早些年妻儿也病死的病死,被拉去当兵的当兵,就再也没有回来!现在小老儿乃是孑然一身!” “那为何之前的主家却要把你放归?”徐淼皱了皱眉头,对于这样一个孤寡仆役,在他这个年纪把他放归,说白了就等于是将他扫地出门,一个老仆到了这个年纪,还无儿无女,所谓的放归等于是把他推到了绝地,这么做实在是说不过去。 老仆一听,连忙摆手道:“这怪不得原来的主家!原来的主家也是好人,只是前些时候家里犯了事,被远窜到了岭南,老仆年纪大了,要是跟着去,他们怕我死在半路上,所以这才将老仆放归,给老仆一条生路!” 徐淼这才知道,难怪这铺面的原主人这么急于出手变现,把这院子和铺面卖的这么便宜,原来是并不是因为惧怕长安城被突厥大军攻破,而是原来的主家是个当官的,犯了错要被远窜岭南,这长安的产业,留着也会被其他人侵夺,倒不如贵便宜处理掉拉倒,总比他们走了之后,白白落到其他人手里要强。 正好他被贬官的时机赶得又不好,正好赶上突厥大军来犯,这产业想要卖个好价钱也卖不掉,甚至连接盘的人都没有,几天前谁能看得清局势发展,所以即便是有人看中了也不敢出手接盘。 也就他提前知道这次长安的危机会以什么方式结束,所以趁机接盘,才用那么低的价格盘下了这个院子和铺面,如果是到了现在的话,估计再多几倍都不可能盘的下来。 这只能说原来的主家运气实在是不好,被贬官也贬的不是时候,这一辈子被远窜到岭南之后,估计能再活着回来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难怪他今日过来,没有看到原主人捶胸顿足哭天抢地的后悔卖早了,反悔这桩买卖。 他刚才还在感叹这个时代的人诚实守信,现在才知道,原主人估计这会儿已经拖家带口的离开了长安城,已经踏上了前往岭南的道路了,这和诚实守信无关。 听了这个老仆的话之后,徐淼叹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老丈你离开这里之后,也无处可去,无亲可投吗?” 老仆听了之后,一脸悲戚,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点头哽咽着说道:“这个公子不必为小老儿担忧,这是小老的命不好,公子收了院子和铺面之后,小老这就离开便是!” 徐淼深吸一口气,对老仆说道:“既然这样,正好我家今后也需要人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那么不用走了,继续留下来帮我做事好了!至于你的工钱,都好说,先按照以前原主家给你开的份例走,回头我手头宽裕了,会给你再涨份例!你看如何?” 老头一听,惊讶的抬头看着徐淼,愣了好一阵子,好像是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一般,因为他这个年岁的人,要力气没力气,要精力没精力了,腿脚也不够方便了,谁还会用他呢?他这种人基本上来说,就算是废人了,可是现在来的新主家连他的姓名都没问一下,就把他留了下来,这让老头实在是难以置信。 老王在一旁看到老头发呆,于是摇头苦笑了一下,对徐淼抱拳说道:“徐公子仁义,我说老头,你还不速速拜谢徐公子更待何时?徐公子乃是仁义之人,看你可怜,收留你了!还不赶紧见过新主家?” 老头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泪水滂沱的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着,把脑袋在地上碰的邦邦作响,口称:“老仆拜见家主,多谢家主可怜老奴,老奴虽然年岁大了点,但是腿脚还利索,今后但凡家主用得到老奴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老奴谢过家主收容!” 徐淼听着老头脑袋碰地嘣嘣作响的声音心里发寒,赶忙上前托住了老头:“老丈不必如此,今后咱们家不兴这个规矩,膝盖是用来走路的,不是下跪的,我以前也是穷人出身,咱们家今后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起来,起来说话!” 老仆哭的稀里哗啦的被徐淼拖起来,弓着腰再次称谢,不停的抹着眼泪,他这些天一直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忧愁,虽然老东家放归他之前,给了他几贯遣散钱,说是让他养老用,但是那几贯钱又能用多长时候呢? 留在长安城,几贯钱买不了房,一旦新主家来接收了房子,他就要离开,离开之后,又能去哪儿呢?他在老主家当了十几年仆役了,虽然也攒了点钱,可是加上那几贯遣散钱,照样在长安城买不到一件破茅屋,他又没有亲人可投奔,未来该何去何从,他真的是眼前一抹黑。 最大的可能就是当他有朝一日,用不了多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之后,流落街头成为乞丐,然后在饥寒交迫之中,冻饿而死,被巡街的武侯发现,拖到城外随便丢到乱葬岗上拉倒。 就算是他做点小买卖,眼下天下看起来也不靖,他年纪又大了,有个风吹草动,他照样还是要食不果腹,所以他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黑暗。 但是没成想这铺子的新主家却是个仁厚之人,看出了他的窘境,收留了他,这一下他就不用再为未来要流落街头担忧了,如何不让他对徐淼感激涕零? “老仆姓许,名仪,家主叫我老许就是了!今年老仆五十有二,但是身子骨还行,以前也为老东家打理过生意,少主人有什么事情就只管吩咐老仆去做就是了!老仆在长安这地面上还算是熟悉!少主人不必怜悯老仆!”这老仆强自安定下来之后,便对徐淼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成!那我就叫你老许好了!你姓许,而我则姓徐名淼,咱们家人口少,只有我和一个妹子,妹子现在还在城外,过几天我便把她接过来! 以后家里的事情会很多,还有劳你多费心才是,先带我看看这铺子和后面的情况如何再说! 对了,这位是王叔,是吴国公府上的家将,这位是胡昊,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也留在咱家帮我!都是咱们一家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段时间就先住在这儿养伤,你们俩正好搭个伴,省的在这儿寂寞!”徐淼也给老许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并把老王和胡昊介绍给了许仪。 老许一听,老王居然是吴国公尉迟家的家将,顿时便又把徐淼的身份在心目里调高了许多,徐淼年纪轻轻,能让国公府的家将带着前来接收产业,说不定这少主人家里也是勋贵呢!于是对待徐淼态度更加恭敬了许多。 而那胡昊一看就是军汉出身,脸上还带着伤,而且断了一只手,少主人说他是救命恩人,以后也留在这里做事,老许没敢轻视胡昊,赶紧给老王和胡昊再次见礼。 第24章 不义之财 第二十五章不义之财 铺面整体来说不算大,前面三间,外院南北两侧各有两间厢房,后院则有六间屋子,既可以做库房,也可以供主家居住。 而这里的原主人以前做的是丝绸买卖,但是主家不善经营,后来又受到同僚排挤,生意并不算好,早年置办的这个铺面和院子,现在多年未曾修缮,显得有点破败,这次有获罪全家被远窜岭南,于是便把存货前些日子给低价处理掉了,现在院子里空荡荡的。 但是因为他们被限时离开长安,很多家具来不及处理,也就留了下来,不过对徐淼来说,这些家具货架都没什么用,回头还是要处理掉,或者干脆当劈柴烧了。 不过整体来说,有老许打理照顾着,还算是干净,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个院子的后院,居然有一口水井,听老许说这口井水质还不错,这么一来院子里取水就方便多了,不用天天出去挑水,或者是让人用水车朝家里送水了。 徐淼一边看一边心里面暗自规划院子接下来该如何布置,他没打算把这里当成自己接下来的住处,这地方就是饭馆,他会和妹子未来住在其他地方,所以后院也可以利用起来,厨房以及未来的厨子还有跑趟的小二可以住在后院之中,后院也可以作为柴炭的存放地点。 而前院和铺面则作为主要的经营场地,可以弄四个包间,铺面可以摆上几张桌子,如果生意做起来之后,必要的话,后院还可以腾出两间房,做成包间。 只是现有的家具全部需要换掉,而且他也不打算用现成市面上的那些桌椅,隋唐虽然已经开始流行胡凳了,但是正式的场合之中,还是以跪坐为主,主客依旧是一人一张矮几,实行的是分餐制。 可是徐淼不打算搞得太高档,以他目前的财力,根本装修不起,所以他准备另辟蹊径,用后世的明清式样的桌椅,这样的话,吃饭的坐着也舒服。 当然这只是他初步的想法,要做这样的桌椅,他还要亲自绘制图样,专门找工匠进行打造。 他相信自己推出的这种新式桌椅,肯定很快就能风行起来,毕竟这也将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人总是要追求舒服的,跪坐怎么也没大马金刀坐着舒坦不是?所以桌椅这东西,未来也会成为一门生意。 至于装修方面,徐淼准备从简,主要是突出一个干净整洁就行,让客人可以在这种环境之中吃的自在舒服就行,拼高档他现在还和那些大的酒楼拼不起,那就只能形成自家的特色。 在看过铺面和院子的情况之后,徐淼心里面也就有了数,决定今晚就暂时留宿在这里了,于是便命老许去给他和胡昊布置一个住处。 而老王看徐淼已经接收了铺子,于是便会去向尉迟宝琪复命,送走老王之后,徐淼便开始仔细的琢磨起接下来饭馆该如何布置,顺便给老许了二两银子,让他去先给自己和胡昊置办一些寝具,顺便再买些肉蛋菜等食材回来,晚上就直接在这里吃了。 至于外面的馆子,徐淼实在是没多少兴趣,还是自己动手做,吃起来舒服。 结果不到天黑,尉迟宝琪就带着一个府上的管事跑了过来,尉迟家在长安城之中的府邸就在东市不远处的永宁坊,和东市就隔着一个安邑坊,绕过安邑坊就到了东市的南门,所以过来很方便。 尉迟宝琪这家伙一看到徐淼,就乐的呲牙咧嘴,进了院子就开始大呼小叫:“发财了!发财了!哈哈!” 徐淼皱了皱眉头,赶紧离他远点,省的被这憨憨的口水喷脸上,而尉迟宝琪这个时候乐不可支,也不看铺面和房子,拉着徐淼就坐下,从怀里掏出两份房契拍在了徐淼手中。 “给你,这是我家管事前两天帮你又买的两处宅子,一处在东城这边的安善坊,离我家的永宁坊不太远,另一处在西城那边长安县的延福坊,不过都是一进的小院,不过你那点钱,也就只能买这样两处宅子了! 这要是放在这两天,你剩下的那点钱买个茅房都不够!你就凑合凑合!不过你小子这次确实料中了,只是这三处宅子,就让你小子算是发了一笔横财了!”尉迟宝琪毫无形象的咧着大嘴拍着徐淼的肩膀说道。 徐淼赶紧不留痕迹的让了让,尉迟宝琪这个混蛋这点很不好,一高兴起来,动不动就拍人肩膀,这个毛病很坏。 这家伙应该完全继承了他老爹的基因,傻大黑粗力气大的惊人,一巴掌拍下来,徐淼的小身子板真的是承受不住,肩膀上像是挨了木槌一般,生疼生疼的,而这货却不自知,动不动一高兴就拍人肩膀,估摸着也是跟老尉迟学的。 徐淼不动声色的把两份房契接过来,看了一下,确实已经改成了他的名字,于是对尉迟宝琪问道:“你这家伙如此兴奋,我敢打赌绝对不是因为我发财了你才这么高兴,要不然的话,你这会儿肯定会嫉妒的要死!说,你们家这几天一共收了多少宅子?”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黑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但是到底他还是个少年,肚子里就藏不住东西,嘿嘿笑着说道:“这就没意思了不是?既然你那么笃定的说突厥狗肯定会退走,我就让我家管事随便也跟着收了几处宅子,不多,也就是十来处宅子!都不算大!嘿嘿!” 徐淼把两份房契塞入怀里,用力的鄙视了尉迟宝琪一下:“你这是不义之财!要是让人知道你这么干的话,小心被御史言官们弹劾你爹!到时候恐怕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爹要是知道这是你干的,你最好还是做好准备,被你爹打断你的狗腿!到时候别挨揍的时候把我供出去!我可承受不起老将军的雷霆之怒!” 尉迟宝琪一听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正笑的跟菊花绽放一般的黑脸,顿时就如同开败了一般,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跟着他过来的那个男子。 “请少爷放心便是,此次我收这些宅子,并没有以咱们家的名义收,都是用的远亲的名义收的!就算是被人知道,言官们也没法弹劾老爷!”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赶紧对尉迟宝琪拱手说道。 这倒是个聪明人,还知道这种事不能明着干,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受人指摘,看来尉迟家的人虽然不是聪明人,可是却知道用一些聪明人,这个管事很显然就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么一搞,即便是被人知道尉迟家趁机在长安城收了不少房产,也没人能抓住尉迟敬德的把柄了。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枯丧的脸一下就又绽放开来,大嘴岔子都快咧到耳朵边上了。 “哈哈!老方,这事儿干得漂亮!回头我给我爹说说,定要我爹重重赏你!哈哈……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这些天在军中结交的朋友,就是他告诉我让你这么干的!你帮忙收的这三套宅子,都是给他收的,这家伙心眼多的很,早就料定突厥狗们会退走,长安城一定守得住! 这次咱家发财,可以说是拜这家伙所赐!对了,这家伙做的吃食味道极好,一会儿让他给咱们做点吃的,吃完了再回去,吃过了他做的吃的,家里的厨子做的那些饭食简直就是猪食! 他接下来准备在这儿开个饭馆,以后我们就有地方蹭饭了!老方,你打理着家里的生意,市面上熟人多,这小子以前是个穷鬼,你要多给他帮帮忙!他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以后他也算是我的自家兄弟了!”尉迟宝琪指着徐淼对那个老方说道。 第25章 牛刀小试 第二十六章牛刀小试 这个老方脸上始终都挂着一幅笑容,看起来挺有亲和力,不过这种人往往都是人精,属于很市侩的那种人,大户人家其实都有自己的买卖,少不了要用一些这种人,在外面替他们打理生意、抛头露面,所以脑子不好使的是绝对干不了这种差事的。 徐淼听了之后,便起身对这个老方拱手道:“在下徐淼,多谢方叔这些天帮我张罗这些事情,让您受累了!一会儿徐某自当亲自下厨,请方叔尝一尝在下的手艺,权当是答谢方叔了! 小子以前不是长安城中之人,初来乍到,很多事情不懂,以后还要请方叔多多帮忙才是!” 这老方听罢之后,脸上顿时就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忙拱手塌腰对徐淼连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不过就是府上的一个跑腿的,那里担得起徐公子如此称呼! 徐公子此番在军中,给我家二少爷帮了大忙,现如今乃是我家少爷的朋友,在下能为徐公子做点事情,这乃是在下的福气! 以后但凡徐公子有何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在下别的本事没有,也就是在长安市面上熟人多了点罢了! 今后徐公子就称呼我一声老方足矣,这方叔二字,在下万万是担不起的!” 要么说了,这个老方就是个人精,他把自己的地位摆得很正,如果徐淼不认识尉迟宝琪的话,那么就徐淼的身份,跟他说句话都不配,但是现在尉迟宝琪把徐淼视作自己结交的兄弟,那么徐淼的身份就水涨船高了,他自然而然是不敢再在徐淼面前托大了。 尉迟宝琪也在一旁说道:“徐淼,你不用太客气了,以后就叫他老方就行了!” 徐淼点头再次对老方施礼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许回来的时候,采办了不少东西,食材和调料也都按照徐淼的要求采办齐了,另外还买回来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带釉砂锅。 徐淼想要吃炒菜,但是眼下铁锅还没有出现,想要铁锅就需要请铁匠专门打造,一时半会儿肯定拿不到手,所以带釉砂锅就成了唯一的选择,暂时也可以凑合着炒菜用,不过就是不够结实,很容易开裂,但是眼下这也是唯一的选择,要不然就只能去买块铁板回来做铁板烧了。 另外徐淼所要的一些调料,市面上卖香料的根本没有,只能按照徐淼的吩咐,去生药铺找,有点费事了点,其余的食材倒也都容易置办。 另外徐淼要的白糖,他没听说过,只知道有一种岭南那边贩运来的甘蔗饧,说白了就是甘蔗汁熬制的浓缩糖浆,于是便给徐淼买了一些浓缩的糖浆,又买了一些蜂蜜。 有了这些东西,徐淼就能大展身手了,晚上亲自在院子里的厨房下厨,烙了一些葱油大饼,另外简简单单的用猪油炒了几个菜,都是后世的家常小菜而已,但是当端上桌,尉迟宝琪尝了一口之后,顿时就大呼小叫了起来。 虽然这几道菜只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葱花炒蛋、葱爆羊肉、红烧肉、菘菜豆腐等几个后世家常的不能再家常的菜,而且因为这时候没有酱油,只有一种类似酱油的清酱来替代,让做出来的红烧肉味道没有后世红烧酱油做出来的那么地道,可是每一道尉迟宝琪尝过之后,都兴奋的哇哇大叫,大呼美味。 这小子是标准的肉食动物,对于五花肉做出来的红烧肉简直是爱死了,菜一上桌,就吃的是停不下筷子,给他分的那一份红烧肉,这货风卷残云一般的就塞到了他的大嘴之中,吃完了之后,便开始去抢徐淼的那一份。 徐淼要不是下手快抢了两块塞嘴里,这红烧肉今天就跟他算是彻底无缘了,气的徐淼恨不得把菜碗扣到强盗一般的尉迟宝琪脑瓜上去。 原本方管事和老王是不看好这红烧肉的,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猪肉是贱肉,天然有腥臊味,煮出来之后,味道并不好,所以有点身份的人都只吃羊肉不吃猪肉的,也就是穷人家才会偶尔买一点开一下荤。 可是当他们看到尉迟宝琪尝过那红烧肉之后,兴奋的哇哇大叫,一碗红烧肉冯娟餐饮的便被他倒入了嘴里,两个人这才试着夹了一块放在嘴里,轻轻一嚼之后,两个人的眼睛都同时瞪大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也都立即开动起来,一块接着一块的朝嘴里塞,连呼美味,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感觉,猪肉居然还能如此美味,以前从来没想过,猪肉会被烹制的如此美味,于是两人食欲大开,飞速的便把自己分的那些红烧肉都塞到了嘴里,一点形象都不要了。 “好饱!太好吃了!以后我就在你这店里搭伙了!真不敢想以前家里厨子做的饭,我怎么吃到大的!和你的手艺一比,我都想把他赶出家门去! 怎么样老方、老王,我没说大话,我这兄弟的手艺,开饭馆想不赚钱都难!”尉迟宝琪抢走了徐淼剩下的那些红烧肉,吃光了之后,又把桌子上其它几个菜也都扒拉到嘴里,又吃了两张葱油饼以后,这才哼哼着揉着肚子对一旁的老方和老王说道。 老王没什么好说的,他知道徐淼会做饭,做的葱油饼味道那是一绝,而且徐淼做的揪面片也味道很不错,所以今天尝到了徐淼烹制的这几道菜之后,虽然感觉极其美味,但是也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倒也没表现的太惊讶。 倒是那老方竖起拇指说道:“说起来我老方这些年来在长安城,也算是把长安城里面有数的酒楼饭馆吃了个遍了,可是像徐公子这等菜式,却还是第一次见,味道堪称一绝,不敢说天下无出其右者,但是起码长安城肯定找不到一个厨子能和徐公子所烹制的这些菜肴相媲美的! 我没尝过宫里的御厨手艺如何,但是料想也绝对不会比徐公子手艺好! 现在看来,徐公子要是开饭馆的话,必将豪客盈门、财源广进!肯定是这长安城最好的饭馆!” 徐淼对老方拱拱手笑道:“谬赞了!今日仓促,这些菜不过是仓促而就!让诸位见笑了! 不过在下还有不少拿手的菜式,只是一下子不能都拿出来,等饭馆开张以后,会不断的推出新的菜式,可以确保让食客常吃常鲜!” 原本方管事对于徐淼这么小的年纪,在东市这边开饭馆是不看好的,觉得徐淼有点狂妄,这是在瞎胡闹。 东市和周边的坊市云集了长安城不少酒楼,都是从各地专门请的名厨掌勺,而且是各有特色,徐淼一个少年郎,要在这里利用这样一个小院开饭馆,跟那些酒楼竞争,简直就是找死。 只是看在徐淼是自家二少爷的朋友的面子上,他没有说出来罢了,今日尉迟宝琪让徐淼亲自下厨,他之所以过来,也是想要看看徐淼的本事。 但是刚才尝过了徐淼随便做的这几道菜之后,虽然看着菜式不怎么精致,看起来还有点粗放,可是当他尝过之后,却才发现,徐淼烹制的这几道菜,是他闻所未闻的做法,味道可以说鲜美至极,特别是那道油汪汪的红烧肉,颇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 这样的美味,如果是传开之后,绝对能让长安城那些好美食的食客们趋之若鹜,这饭馆想生意不好都难。 于是老方这才知道,自家少爷确实不是吹的,这徐公子确实是多才多艺之人,不但多智,善机变,眼光毒辣,而且还精通庖厨之技,最关键的是他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的本事,真想不出来,这少年是哪儿冒出来的。 第26章 力邀出游 第二十七章力邀出游 从这次自家少爷从军的这些天的经历来看,这位徐公子绝对堪称是自家二少爷的命中贵人,二少爷历来不太受老爷的重视,这次私自投军,却一鸣惊人,仔细问过之后,方知二少爷这段时间,得了这徐公子的不少帮助,要不是这徐公子的话,自家少爷恐怕单单是在城墙上监督修城,下场恐怕就会很狼狈。 而且出城之后他们遭遇了偷渡到渭水南岸的突厥侦骑,险一险二少爷这一旅人马就被突厥人给干掉了,老王说也是这徐公子灵机一动,献了一个御敌之策,最终才让那些突厥精骑铩羽而归,二少爷也因功受奖。 另外老王还说,这位徐公子不但多智,同时还精通疡医之术,救活了好几个伤卒,跟着徐淼的那个胡昊,就是被徐淼所救,现如今投了徐淼。 从前一直不被老爷看重的二少爷,在家里彻底扬眉吐气了一把,这次等老爷回来之后,肯定会重视起二少爷的。 所以说这个徐公子对二少爷来说,绝对算是二少爷命中的贵人,只可惜这徐公子好像是没打算走仕途,也没有表示想投入尉迟家,却打算要开一个饭馆,这就落到了下乘了,要知道一旦开了饭馆,就算是从了贱业,以后再想走仕途可就难了。 老方不由得为徐淼暗自可惜,心里琢磨徐淼要是肯投到尉迟家当个门客的话,回头老爷提携一下他,凭着他的本事,到军中当个参军或者书记,历练一番,是很容易出头的。 不过既然人家没这个心思,对自家二少爷又有恩,选了这条路,那么以后他们就多帮衬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徐公子还能给自家二少爷亦或是尉迟家帮上其他忙呢! 于是老方再次表态,徐淼接下来开饭馆,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一句话就行了,他一定会尽力而为。 几个人刚才只顾着吃徐淼烹制的美味了,居然连酒都忘了喝,这会儿美味也尝过了,肚子也吃饱了,才想起来喝酒,几个人一边喝一边聊,徐淼说明日准备出城回小王庄一趟,把妹子接入城中,顺口问了一下尉迟宝琪,可否有意跟他一起出城转一圈,只当是游玩两天。 尉迟宝琪本来就不喜欢天天呆在家里,他这段时间发现跟徐淼待在一起相处的很舒服,徐淼总是能给他带来不少的新鲜感,而且还做的一手美食。 这要是徐淼出城返乡去接他妹子,一走几天时间,岂不要好几天都吃不到徐淼所做的美味了吗?闲着也是闲着,趁着老爹这些天还在军中盯着北返的突厥大军没有回来,尉迟宝琪索性一口答应下来,陪徐淼返乡去接他妹子入城。 敲定了这件事之后,几个人便又开始闲聊起了各种美食,听徐淼滔滔不绝的说起各种他们闻所未闻的美食的时候,把尉迟宝琪馋的是口水直流,一副猪哥像,彻底展现出了这家伙吃货的风采。 几个人一直闲聊到了外面街鼓声响起,尉迟宝琪这才恋恋不舍的带了老王和方管事离开了东市回家去也。 这大唐的宵禁制度十分严格,每日日落之后,一更三点暮鼓敲响,六百声鼓声落下,全城便进入宵禁状态,再不许闲杂人等在大街上逛游,一旦被巡街武侯抓住,那就会被扔到长安县或者万年县县衙的大牢之中,最轻也要挨二十鞭子。 虽然这种宵禁制度有效的预防了夜间的犯罪,强制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方便了官府对城市的管理,但是却也大大的给各阶层的人造成了不便,影响了社会交往和经济的繁荣,强制性的让城市进入休眠状态。 习惯了后世不夜城的徐淼,对这种宵禁制度很是不爽,这很影响开饭馆赚钱,让食客们不能尽兴,听到暮鼓响起就要撒丫子朝家跑,这得让他少赚多少钱呀! 当送走了尉迟宝琪之后,老许收拾残局,今天他和胡昊也见识了徐淼的手艺,这一下两个人都放心了下来,徐淼如此手艺,这要是开饭馆想不发财都难,老许和胡昊于是对未来更加信心百倍了起来,起码不必担心跟着徐淼,会饿肚子了。 想一想刚才徐淼所做的那几道菜肴,堪称是美味到了极点,随便一道要是拿到那些大酒楼去,都绝对能成为招牌菜,可是听他们的少主人说,这不过是家常小菜而已,不值一提。 这么一来,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等着过好日子就是了! 而徐淼回到了老许给他安置的房间,点着了一盏油灯照亮,这才从怀里摸出了尉迟宝琪今日给他送来的那两份房契,看着这两份房契,徐淼直到这会儿,才蹦起来单手握拳朝腰间一收,叫了声:“耶!小爷我终于发财了!哈哈!” 现在他对李世积家坑他的那个混蛋总算是消了点气,这次幸好拜那厮所赐,把他弄到了长安城之中,结果却让他发了笔横财,略施手段,便在长安城弄了三套宅子,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古言诚不欺我! 徐淼并未急着去看自己另外两处宅院,现在他最着急的就是回到小王庄,去把妹妹徐婉儿接到长安城之中,这么多天不见妹子了,徐淼真的很担心她,虽然他把婉儿托付给了邻居虎子家,可是一想起当初借刘家的高利贷,徐淼就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所以天一亮,钟鼓刚刚响过,长安城再次从寂静中苏醒过来,徐淼就立即开始出门采办,东市的铺子都开门很早,但是这里的货品都属于比较高档的东西,贵不贵暂且不说,东西也不是很齐全,主要是一些奢侈品,不够实用。 所以徐淼一大早就带着老许雇了辆马车出门直奔西市,让胡昊看家等着尉迟宝琪过来,等他和老许到了西市之后,便开始了大肆的采办。 先去成衣店,按照婉儿的身高,给婉儿买了好几套花花绿绿的成衣,质地都是丝锦,这方面老许是专家,挑的都是精品,而且把价格也砍的很到位。 婉儿年纪还小,粗糙的麻衣有损她娇嫩的肌肤,必须要穿丝锦的衣裙才好,顺便他还给小丫头又买了两支银簪,这是小丫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另外徐淼顺便也买了一匹白娟,准备回去给自己做几条内裤,现如今唐人穿的都是兜裆布,很不方便不说勒的也不舒服,所以他准备给自己做几条平角内裤,用丝绢穿起来最舒服不过了。 除了给婉儿买衣服之外,徐淼还给婉儿各式各样的糕点买了一大堆,这些糕点说起来并不算贵,可是可怜他们家以前太穷,婉儿从小到现在,都从未尝过这些东西,这次就给她吃个够。 另外徐淼还给庄子里的乡邻们也都捎了点东西,都是一些穷人家实用的日用品,每户人家单单是盐就各送两斤。 可别小看盐这东西,盐在后世超市里一两块一斤,还是精盐,可是在这个时代,盐的价格却高达五百文一斗,而粮价才四五文钱一斗,价格相差百倍,普通百姓家,平时是舍不得吃盐的,即便是吃,也只放一点,两斤盐虽然不多,但是却也价值不少,在小王庄那种偏僻山村,已经算是厚礼了。 特别是给庄子里的耆老王伯,还有邻居虎子家,徐淼更是不吝啬,给他们每家准备了一匹麻布,五斤盐,还给他们各买了一把长安城有名铁匠刘疤瘌打造的柴刀,他家打造的柴刀,出了名的钢口好耐用,而且不容易崩口,很受欢迎,但是价格也比较高,一般人家舍不得买,虎子爹念叨了好久,也没舍得买一把。 第27章 小妹被夺 第二十九章小妹被夺 可怜这徐小子才十四五岁,娘亲死之前为了给娘亲抓药,去附近的富户刘家借了几百文钱给他娘抓药治病,可惜的是到底还是没把他娘亲救活,他娘亲死后,这徐小子日子更是过的艰难。 一个穷小子,要照顾妹子,还要想办法还刘家的高利贷,可是就算他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甚至是那几亩薄田都给了刘家,可是还是没能还清在刘家借的驴打滚的高利贷。 庄子里的乡邻都知道,饿死都不能借刘家的高利贷,可是小子为了救母不听劝,最终落得了这样的下场,说起来真是可怜。 可是现在出去了一二十天回来的徐小子,却摇身一变,居然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锦袍,还带着几个精壮少年和汉子,带着一辆马车回到了庄子。 狗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之前那个穷的要穿不起裤子的穷小子吗?现在看徐淼身穿锦袍,头发梳洗的干干净净,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用青色的布条系在头顶,看起来俊俏飘逸,腰间还悬着一柄横刀,脸上也没有了菜色,一张脸上洋溢着一种让他说不出的韵味。 这哪儿还是以前的那个穷小子呀?狗叔怎么都没法把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和以前的那个穷小子的形象融合到一起,所以一时间惊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呵呵,就是我,我回来了!家里婶子还有狗子兄弟他们都还好吗?”徐淼脸上露出一副阳光的笑容,跳下马对狗叔说道。 狗叔这才多多少少的从震撼之中恢复了一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你真是徐家小子?不是我眼花了?老天爷呀!你咋……咋这样了?你……你不是…… 唉!先啥也别说,你还是赶紧去虎子他家看看!你妹子出事了!” 说着这狗叔的脸色一变,忽然间哀叹了一声,跺了一下脚拍着大腿一脸急躁的对徐淼说道。 本来一脸笑容的徐淼,在听到狗叔的这句话之后,脸色顿时大变,急忙问道:“狗叔,你别吓我,我妹子咋了?出啥事了?你快跟我说说!”说话的时候,徐淼的声音都有了颤音。 “唉!你走了之后,刘家来人找你讨债,看你不在家,就把你妹子给拉走了,说要把你妹子卖了抵债!庄里你王伯和虎子爹他们拦都拦不住,人家拿的有借契,刘家咱们都惹不起!实在是没办法呀! 你还是先去见一下虎子他爹!那天为了拦住不让他们拉走你妹子,虎子他爹还被刘家的仆役踹了几脚!连虎子也被踹飞了,还挨了几个大嘴巴! 这几天虎子他爹都唉声叹气,说你回来没法给你交代!可怜的娃呀!”狗叔一脸悲哀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没听完狗叔的话,就立即撒腿朝着庄子西头狂奔而去,那边是他在庄子的家,虎子家也在那边。 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一听,脸色也顿时都变得难看了起来,连忙策马带着马车就朝着徐淼追去。 狗叔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是有点发愣,愣了一会儿之后,一跺脚扛着锄头也赶紧追了过去。 徐淼疯了一样的冲入虎子家,这时候虎子婶正在家里做饭,用陶釜在泥灶上煮菜粥,他们庄子的人都穷,一年到头种田下来,交完了租庸之后,剩下的粮食根本不够吃的,这里的田地都是坡田旱田,田很薄,种粮的产出很低,除了去山里打柴或者狩猎,补贴家用之外,女人就只能织麻布来贴补一下家用。 平时吃的饭,都是糜子饭里面加不少的野菜干菜,称之为菜粥,不干重活的时候,是不敢随便敞开吃干的,多是喝这样的菜粥裹腹。 “虎子婶!虎子叔呢?我妹子呢?”徐淼一头撞入破旧的院子,看到正在做饭的那个妇人,就急躁的大声叫到。 虎子婶听了徐淼的声音,身子抖了一下,赶紧转过身,可是看到徐淼之后,也跟狗叔一样,呆立当场,看着徐淼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婶子,我是徐淼,虎子叔呢?我妹子到底咋回事?”徐淼冲到妇人面前,也顾不上其他了,大声对妇人吼着问道。 这时候尉迟宝琪带着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还有马夫赶得车也追了过来,跳下马也进了院子。 妇人这才认出徐淼,一认出徐淼,就立即哭了起来:“淼呀!我们对不住你呀!没照看好你妹子,你妹子被刘家前几天给抢走了!你叔和虎子他们实在是拦不住呀!你可别怪我们呀! 你叔今儿个带着虎子上山打柴去了,还没有回来,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你等一下你叔他们,这事儿不能怪你叔和虎子呀,他们是真的拦不住刘家的那些恶仆呀,为了这,你叔和虎子还被他们打了!” 妇人一边哭一边对徐淼说道。 徐淼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脸色变得铁青,牙咬的咯嘣作响,双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指甲抠入到了掌心里,把掌心的皮都抠破了,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缓缓转过身,挤开了站在他背后的尉迟宝琪和老王,大步走出了院子,到了那大棕马旁边,搬住马鞍一跃而上,跳上了战马之后一抖缰绳便催马朝着庄外驰去,身后留下了一溜的烟尘。 这时候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也都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尉迟宝琪当场就勃然大怒:“混蛋!徐淼为朝廷效命,那姓刘的人家居然在家抢走他妹子!这天底下怎么还有如此为富不仁的无耻之徒?走!咱们去帮他把妹子要回来,帮他讨个说法去!” 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二话不说,立即跟着尉迟宝琪冲出虎子家的院子,命马夫留下看着东西,而他们则也翻身上马,鞭声响起,三匹马咴咴一阵长嘶,便电射了出去。 徐淼伏在马背上,此时内心中充满了愤怒,同时又针扎一般的疼,满脑子都是婉儿那带着菜色的小脸和她瘦弱的身体。 姓刘的居然趁着他不在家,强行抢走婉儿,这已经彻底触及了徐淼的底线,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拼命的催马朝着山外刘家狂奔而去。 而尉迟宝琪带着老王和另外一个精壮的护卫,催马追来,他们的骑术比徐淼好的太多,所以很快就追上了徐淼。 尉迟宝琪脸色同样也是一片铁青,咬着牙对徐淼叫到:“徐淼,你不用紧张,你妹子就是我妹子,那姓刘的今儿个要是不把咱妹子还给你,老子就烧了他家!” 一行四人催马狂奔,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七八里外的刘家庄子门口,庄子不算太大,庄门这个时候是打开的,有人在庄门出入,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的时候,都抬头望去,结果还没看清楚来者是谁,四匹马就呼啸着直接冲入到了庄子之中。 徐淼一马当先带着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冲入庄子,来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外,院门两侧没有石狮子,只有两块门枕石,尉迟宝琪和徐淼不管这个,但是老王却留意了一下这刘家大门的情况。 看到门口只有门枕石,没有石狮,于是老王松了口气,对一旁跟着的另外一个彪悍的护卫点了点头,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老王从马鞍上摘下了一个拳头大的铁锤,而另外一个护卫则摘下了一个铁连枷。 徐淼一脸怒色冲到刘家门口之后,大门紧闭着,但是侧门却开着,一个看门的仆役看到他们四个人凶神恶煞的冲到自家门口,吓了一跳,再一看尉迟宝琪和徐淼都是一身锦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而且他们身后还跟了两个彪悍的护卫,一看这气势,就是厮杀汉出身,这种人一般身份都不会低,搞不好是长安的勋贵子弟。 第28章 盛怒之下 第三十一章盛怒之下 尉迟宝琪吼罢之后,就抢到前面挥刀而上,刘家的一群仆役这会儿抄着家伙围了上来,不过手里大多都是拎的棒子,一看到尉迟宝琪拎着横刀,都畏畏缩缩不敢扑上来真的拼命。 老王拉住徐淼,对徐淼说道:“徐公子息怒,有我等在,定会把小姐给讨要回来,这里不能杀人,你不要冲动,万事有我家少爷!待我等给你出气!” 说着老王和另外那个护卫蹂身而上,也扑向了刘家的那些仆役,尉迟宝琪嫌拿着刀不能砍人不爽,收刀入鞘,赤手空拳就冲了上去。 别看尉迟宝琪在家是个不受重视的二世祖,可是却继承了老爹的基因和爱好,读书不成,习武却还相当不错,打小就喜欢舞枪弄棒,家里面又不缺武技精湛的护卫,今年十六岁就早已马上步下的工夫习练的炉火纯青,一条马槊在精通马槊的老爹指点之下舞的是虎虎生风,早已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了。 虽然比不过大哥尉迟宝林,但是这一身工夫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当他收起了横刀,挥拳扑上去的时候,刘家的人看到他不敢真的砍人,于是顿时胆气一壮,纷纷哇哇叫着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想要讨便宜把尉迟宝琪放倒。 但是他们根本没想到今天遇上的都是什么人,且不说尉迟宝琪不白给,单单是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军,这一身工夫就不是白给的。 老王和另外一个护卫,护住尉迟宝琪,三个人如同猛虎一般的闯入院子开始跟这帮刘家的仆役们动起了手,只听得院子里立即就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声,虽然尉迟宝琪他们没有打算杀人,但是下手却依旧非常狠。 那些刘家的仆役们,在他们这三个凶人面前,难有一合之将,不管是谁扑上来,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迅速的就被打飞了出去,只要飞出去,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落地就出了只能哀嚎打滚之外,再无人能爬起来了。 但是他们也始终掌握着分寸,只伤人不致人死地,没片刻功夫,院子里就躺了一地的哭爹喊娘的家伙。 那为首的刘五见势不妙扭头就想跑,但是却被尉迟宝琪用脚尖挑起一根哨棒直朝那刘五后背飞去,刘五以前虽然是泼皮,打过不少浑架,但是却并不会什么武技,遇上尉迟宝琪这种变态,哪儿有躲避的机会,被疾飞而来的哨棒狠狠的砸在后背上,哎呀一声惨叫,便朝前飞扑出去,一脸就抢在了青砖地面上,磕了个万朵梨花开。 徐淼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的机会,这种打斗,以他的本事,上去只能给对方提供斩获,本着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办的原则,他于是便收刀入鞘,跟在了尉迟宝琪身后。 当院子里所有人都被放翻之后,徐淼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截断了的木棒,在手力掂了掂,对尉迟宝琪问道:“打残有事没事?” 尉迟宝琪立即傲然答道:“只要不死,打残没事!今天的事儿我替你扛了!” 于是徐淼也不再多话,缓步逼向了那个躺在地上一脸血的刘五,刘五惊恐的翻过身看着徐淼逼了过来,嘴里还在大叫:“徐家小子,你居然胆敢带人来我家行凶,你可知道我家老爷是干什么的?胆敢伤我,我家老爷定让你从今以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徐淼眼神冰冷的像是能掉出冰碴子一般,死死的盯着这个刘五,冷声问道:“我妹子在哪儿?” 那刘五依旧嘴硬,嚣张的狂笑着对徐淼说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老子?你这次死定了!告诉你,你妹子早被我卖给人牙子……啊……” 徐淼不等他说完,便高高抡起了手中的木棒,挂着风嗡的一声便重重的砸在了刘五的一个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刘五当场就抱着腿发出了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 徐淼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这根结实的桑木棍狠狠的砸在刘五的膝盖上,居然愣是直接就被砸断了,可想而知刘五这会儿膝盖的下场了。 只见刘五的一条腿呈现出奇怪的角度,小腿朝上翘起,膝盖居然被徐淼这一棍砸的粉碎,这辈子神仙都没法再治好他这条腿了。 刘五怎么也没想到以前畏缩木讷的那个徐家小子,今天怎么会变得如此暴虐,居然胆敢打断了他一条腿,剧烈的疼痛让他歇斯底里的惨叫着,疼的他满地打滚,嘴里还大骂着:“打得好!你等着!老子回头要把你的每一根骨头都砸碎……啊……” 徐淼一脚踩住了刘五那条断腿的膝盖,刘五顿时就疼的无法动弹了,接着就又歇斯底里的惨叫了起来。 “我再问你一遍,我妹子现在何处?”徐淼这时候又捡来了一根短棍,冷森森的盯着刘五的双眼再次问道。 刘五以前是泼皮,没少耍狠斗勇,虽然被打断了一条腿,可是居然还是咬牙说道:“卖给人牙子了!啊……” 他的话音未落,徐淼手中的短棍就再次挂着风狠狠的落在了他另外一条腿的膝盖上,于是刘五立即就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声。 尉迟宝琪看着徐淼的动作,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一下,他虽然没少打架,甚至前些日子还亲手杀了三个突厥人,但是却还没这么干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狠起来之后,居然下手如此狠辣,一连敲断了那厮两条腿的膝盖,这一下这厮这辈子只能靠爬着过日子了。 不过老王和另外一个尉迟家的护卫却笑嘻嘻的看着徐淼对这厮施暴,他们这些厮杀汉,以前在军阵上,什么场面没见过,对付抓住的敌军斥候,审问敌军军情的时候,他们干的比徐淼还要狠辣十倍,所以徐淼的手段,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过分。 像刘五这种人,如果让他们下手,会更狠一些,因为他们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混账东西,于是老王两人在一旁看着却嘻嘻哈哈的连赞徐淼干得漂亮。 刘五杀猪般的惨嚎声并未持续多久,剧烈的疼痛激发了他身体的自保功能,两眼一翻就疼晕了过去。 徐淼丢掉短棍,又在旁边踅摸过来了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掰开刘五的手,把他手指分开一根根的摆在地面上,抡起石头狠狠的砸在刘五的一个小指上,本来晕过去的这厮,愣是被疼的嗷的一嗓子又醒了过来。 这次醒来之后,这厮涕泪横流,终于硬不起来了,躺在地上哭的像是个孩子一般,对徐淼叫到:“别打了,别打了!我招了!求你饶了我徐公子!” 徐淼冷冷的看着他,一只脚踩着他的那只手,继续问道:“我妹子呢?” “在后院,在后院关着呢!我没把她卖给人牙子!” “是没卖还是没来得及卖?”徐淼并未因为这厮供出自己妹子的所在就饶过他,今天他的逆鳞已经被彻底碰触到了,而且还有尉迟宝琪这个大头替他顶缸,他下定决心要把憋在胸腔的这口气彻底撒出来。 刘五哭嚎着摇头道:“是没来得及!我家老爷说你妹子又黄又瘦,不打算留家里当丫鬟,让小的把她卖了!人牙子还没有来带走她……啊……” 话音未落,徐淼就攥着石头,狠狠的再次砸在了他的右手上,这一石头砸下去,这厮整个右手手掌的骨头几乎都被砸碎了,被石头砸的是血肉模糊,惨叫一声便又疼晕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看着跟一摊泥一般晕倒在地上的刘五,这胸中的恶气才算是发泄出来了一些。 第29章 徐淼的宝贝 第三十四章徐淼的宝贝 小王庄的人看到徐淼把婉儿带了回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还以为是去用钱把婉儿赎了回来,所以开始的时候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惊讶徐淼进了一趟长安城,再回来的时候,居然发达了,鲜衣怒马好不威风,还带回来了一个富家子朋友,看看带的两个护卫,就知道,徐淼这朋友绝对不好惹。 所以庄子的乡邻们,纷纷前来向徐淼道贺,各个都一脸的羡慕。 但是当虎子婶在为婉儿洗澡换衣的时候,看到婉儿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顿时就心疼的失声大哭了起来,大骂刘家怎么这么狠毒,如此虐待婉儿这么小的姑娘,这还是人吗? 婉儿这时候回到庄子里,看到了哥哥和庄子里那些良善的乡邻们,觉得安全多了,虽然被碰到身上的伤口,还会疼的只吸凉气,但是却已经高兴了起来,开始叽叽喳喳的向虎子婶形容哥哥和他的朋友们是如何勇猛,如何暴揍刘家上下,连刘家的老爷也被哥哥和他的朋友打的尿了裤子。 虎子婶这才知道徐淼是怎么把婉儿从刘家要回来的,当时就被吓坏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刘家是这一带惹不起的人,刘家老爷是长安城里当官的,徐淼不过就是个老百姓,就算是现在看起来发财了,可是居然敢殴打官员,还把人家的家给砸的一塌糊涂,打伤了刘家那么多人,这一下可是惹出了滔天大祸。 于是虎子婶赶紧出来把事情告诉了虎子爹,虎子爹一听就吓软了,连忙找到正在为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做饭的徐淼,惊惶的劝徐淼还是赶紧跑,他们这次惹了不能惹的人物,殴打官员,那可是杀头的重罪,所以全徐淼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先到秦岭山中躲一段时间为妙。 可是尉迟宝琪却大大咧咧的笑道:“不就是个芝麻绿豆般的从八品小官嘛?不必担心,他奈何不了徐淼和我!我就是个七品翊麾校尉,他能奈我何?” 尉迟宝琪倒是没把他老爹的身份给报出来,要不然的话,估计虎子爹听了之后,能当场吓尿出来。 在听尉迟宝琪也有官身,而且似乎比那姓刘家老爷的官还大一些,他这才有点放心了下来,在他们看来,当官的他们都惹不起,但是当官的揍了当官的,那就不是多大的事儿了。 虎子爹由衷的为徐淼这小子高兴,感觉着徐淼这次进了一趟长安城,算是遇上了贵人了,虽然颇有些眼热,可是想想徐淼和婉儿这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现在有了靠山,也觉得欣慰。 徐淼把婉儿接回庄子之后,便把从城里给庄子的乡邻们带的礼物都分给了乡邻们,看到徐淼发达了,还记着他们这些乡邻们,乡邻们都很是高兴,连连向徐淼道谢。 庄子的耆老王伯,也是个良善之人,这一年来也没少照应徐淼和婉儿这对兄妹,看到徐淼发达了,也颇为欣慰,收下了徐淼的馈赠之后,把家里自酿的一坛子酒给徐淼送了过来,请他的朋友们喝。 虽然只是一坛浊酒,但是尉迟宝琪也不嫌弃,筛了酒尝了一下之后,连称好酒,让王伯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说贵人要是喜欢,以后再酿一些给尉迟宝琪送到府上去。 毕竟是活了五十多年的老人了,王伯还是有点眼光的,看得出尉迟宝琪身份不简单,一看就是贵人家的子弟,具体多贵,他不知道,但是感觉尉迟宝琪家世绝对不简单,所以老头儿对尉迟宝琪十分热情。 老王还在庄子里给徐淼找来了几只鸡,又从自家拿来了一块腊肉,让徐淼给尉迟宝琪他们吃,所以徐淼就给尉迟宝琪和老王他们三个做了两支叫花鸡,又用砂锅炒了一盆炒鸡,一盆腊肉炒笋干。 这一下算是就把欠的尉迟宝琪的人情债给还完了,吃的尉迟宝琪又是大呼小叫,连老王和护卫老李也都差点把舌头给吞了,吃的是畅快淋漓,说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和腊肉,这辈子能吃上这样的美味,也算是福气了,就算是明天就死了,都不觉得亏得慌。 尉迟宝琪看过了徐淼和婉儿之前住的家,这才知道徐淼以前有多穷,家里面连一件家具都没有,睡觉的床就是地上铺的草甸,连张床都没有,家里甚至没有炉灶,只有一个火塘,真可谓是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了。 尉迟宝琪就有点想不通,徐淼一身本事,以前怎么混的这么惨,居然能把自己穷到这等程度,实在是难以理解,徐淼则推说以前自己不开窍,虽然会不少东西,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赚钱,只是这段日子才开窍了。 尉迟宝琪也没有多想,看徐淼家里实在是穷的没法住,于是便在王伯的盛情邀请之下,去住到了王伯家里,王伯殷勤的给他们三个收拾了两间屋子,还准备了干净点的寝具,算是把尉迟宝琪他们三人的住宿问题给解决了。 徐淼送尉迟宝琪去休息后,来到屋子后面,从一个深深的小地窖里取出了一个瓦罐,从中摸出了一块红皮的薯类,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了一下,看到没有坏点,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又把这块东西放入瓦罐封好,放回到了小地窖之中。 这是一块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大唐国度的东西,但是现在却出现在了徐淼的手中,因为这是一块目前还只应该生长在美洲的红薯,绝对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徐淼始终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前生正在靶场扒红薯,结果被炮弹炸死的时候,魂魄穿越千年来到了这个时代,夺舍了这具身体,可是为什么醒来的时候,手里却抓着这块红薯,这令他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后来他干脆也不想了,反正不管是他魂穿到这个时代,还是这块红薯跟着一起穿越千年跟着他魂魄一起来到这个时代,正常用科学都无法解释,因为这本来就不科学,他却非要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不但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就算是让后世的顶尖科学家,也绝对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既来之则安之,权当是贼老天可能是不太好意思,把他扔到这个穷小子身上,所以顺手给他的一个补偿好了,这块红薯,必将为他带来极其丰厚的回报,以后说不定封侯,就靠这块红薯了。 现在他只担心的是这块红薯,在穿越千年来到这里的途中,没有出现什么变异,或者是受到什么辐射之类的伤害,万一要是不能发芽,那就真的是太可惜了,以后想吃,他就只能造大海船,去探索大海,寻找美洲找这东西了。 而他现在因为季节的缘故,眼下已经九月,种下去肯定是来不及了,等不到成熟就入冬了,所以他只能先把这块红薯储藏好,等待明年的时候,试着观察其能不能发芽,到时候一旦发芽,再把它种到地里开始扩繁。 在他被李家弄入到长安城之前的几天,之所以什么都没做,其实就是在偷偷的做这件事,因为天热,怕这块红薯坏掉,只能偷偷的在房子后面,挖了一个深深的小地窖,把这块红薯放入瓦罐里,盖上瓦片,有用石块压住,防止被鼠类虫子给啃了,又将瓦罐放入到地窖之中储存,这样的话完全可以储藏到明年春夏再拿出来种植没有问题。 看了看这块红薯没有什么问题,徐淼便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入瓦罐,又藏到了小地窖之中。 第30章 招工 第三十五章招工 婉儿在被虎子婶洗干净之后,又把她的头发梳好,换上了徐淼给他买回来的衣服,一下就变得靓丽了起来,虽然小脸依旧蜡黄带着菜色,但是却也看起来招人喜欢多了。 看着小丫头抱着一大堆的糕点在大口的吃,徐淼就心酸不已,小丫头在刘家受了不少苦,这几天更是连一顿饱饭都没吃上,还挨了暴打,刚才回来徐淼怕她吃出毛病,只让她先喝了一碗粥,让她的肠胃适应一下,否则的话怕撑坏了她。 现在看着小丫头无比渴望的小眼神,徐淼才忍不住给她拿了一点糕点,婉儿看到这糕点,就顿时像一只饿极了的小老虎一般,毫不顾形象的唔唔的就开始朝嘴里塞,噎的直翻白眼都不肯停嘴,吓得徐淼赶紧给她喝水顺下去,才缓过来。 看着小丫头如此狼吞虎咽,徐淼不得不夺走了她手里的糕点,生怕她撑死了,婉儿被夺走了糕点之后,顿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伸着手向徐淼还要,可是徐淼打死都不敢再给她吃了。 抱着婉儿哄了她好一阵子,一再保证明天还会给她吃,这才把她哄住,哭累了的小丫头,抓着徐淼的衣服,窝在他的怀里再次沉沉的睡去,即便是睡着了,也不肯撒开小手,仿佛生怕再一睁眼,哥哥又不见了一般。 徐淼用指头小心翼翼的擦掉妹妹眼角的泪珠,深吸一口气,对陪着他的虎子爹说道:“叔,小侄在长安城前些日置办了一套宅子,接下来打算接婉儿去城里住了!这一年您没少照顾我们,小侄再次谢过! 不瞒您说,现在小侄发了点小财,接下来打算在长安城开一个饭馆,你家里也不富裕,单靠着种坡地上的那些薄田,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整日里还要带着虎子上山打猎砍柴,风险不低,不如就让虎子和婶子去城里给我帮忙如何?我这边给他们开工钱,绝不会亏待你们!比起你们一年到头在这地里刨食儿要强的多! 你在家把田地打理好,要是愿意的话,也去城里给我帮忙,总比守着这点薄田要强得多!我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不知叔意下如何?” 虎子爹也看出来徐苗这些日子去长安城里肯定是发财了,单单是看他结交的那朋友,就是个当官的,也就知道徐淼以后不会再守着小王庄吃苦了。 这次徐淼回来接妹子,还给他带了一份厚礼,这心意算是走到了,只是没想到徐淼会请他老婆和儿子也去城里帮忙做事。 扭头看了一眼旁边蹲着的虎子,虎子和徐淼年纪相仿,但是却生的虎头虎脑,壮的跟牛犊子一般,是庄子里十几个后生小子之中,最壮实的一个小子,小小年纪比起很多大人的力气都大,早已能顶个壮劳力用了,很受乡邻们的羡慕嫉妒。 而且虎子性子憨直善良,自从徐淼母子三人搬来这里之后,虎子看徐淼又瘦又弱,不但不欺负徐淼,还挺照顾徐淼,混熟了之后,还罩着徐淼不许庄子里其他后生们欺负徐淼,所以和徐淼亲如兄弟一般。 现在徐淼结交了贵人,发达了,没忘了他们家,虎子爹很是欣慰,于是试探着问道:“这长安城里面,赚钱真的那么容易吗?” 徐淼笑了笑一脸自信的说道:“这怎么说呢?赚钱这事儿,对别人来看,可能很难,但是不是我吹,对于小侄来说,却易如反掌! 就说这次去长安城的十几天,小侄也不过略施手段,就在城里买了两处宅子,一套在东市,一套在其它坊里,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却也算是可以了! 刚才小侄做的菜您也尝了,味道如何自不用我多说,我可以保证一旦开张,定会门庭若市,想不赚钱都难! 所以叔可以放心,你们去给我帮忙,小侄断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婶子和虎子要去的话,我以后给他们包吃住以外,每个月开三百文,生意好再给加就是了,您要是去的话,一个月五百文钱如何?” 虎子爹听罢之后,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要知道他们一家几口人,加上虎子的十三岁的弟弟二虎,一年到头下来,全部收入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三贯钱的样子,刨去开销,一年到头存不到一贯钱,遇上年景不好,还要倒贴不少,种的粮食交完了各种租庸之后,总是不够吃。 而一贯钱现在按照长安的粮价,可以买好多粮食,别说他们一家三口去给徐淼帮忙了,就算是只让他自己去给徐淼帮忙,一年到头就是六贯钱,这就比他们一家在庄子里干一年赚的多了两倍。 更何况徐淼还说了,他老婆和虎子去帮忙,一个月再各给开三百文钱,还包吃住,这么一年下来,他们一家三口不算年纪小的二虎,就能从徐淼手里拿到将近十几贯钱,比他们在庄子里干五六年都多。 而徐淼还说过了,包吃住,也就是说他们基本上不需要什么花销,这十几贯钱差不多算是净落的。 虎子爹不会算账,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到底他们一年下来能从徐淼这里赚多少钱,还是徐淼替他算了一笔账之后,虎子爹才弄明白,当听了之后,当场差点抽过去。 “此话当真?”虎子爹哆嗦着嘴唇对徐淼问道。 “叔叔婶子还有虎子平日待我不薄,有恩于小侄,小侄岂能骗你?你跟婶子商量一下,要是舍不得家里的田地,农忙时候你可以回来打理一下田地,农闲的话,就出几个钱请庄子里的乡亲们帮忙照料一下!总之也不能让你把田地给撂荒!你看如何?”徐淼笃定的点头对虎子爹说道。 虎子爹把坛子里剩下的一点酒一口给灌到了自己嘴里,抹了一下嘴说道:“成,我一会儿跟你婶子商量一下,要是你婶子愿意,我们就跟着你进城去给你干活去! 对了,你这次把刘老爷给打了,真的没事吗?” “呵呵!叔尽管放心便是了,我这个朋友是姓刘的混蛋招惹不起的人物,他要是息事宁人最好,要是他敢报官,那么这就是他的取死之道了!”徐淼冷笑了一下,淡定的对虎子爹说道。 虎子爹看徐淼一脸淡然,毫不担心的样子,心里面也就安定了下来,起身两脚打着漂就回了他家。 其实徐淼给虎子爹开出的工钱,在长安城之中来说,并不算太高,这时候有钱人家用的仆役又两种,一种是奴仆,就是卖身为奴的人,这种人是属于主家的财产,是没有工钱的,平日里吃穿住皆为主家提供,基本上是没有任何人权可言的,如果主人心善的话,会给他们开一点例钱,但是理论上是没有工钱的。 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签约的家仆,这些人是自由人,属于是打工者,跟主家签订契约之后,在规定时间内在主家干活,有包吃住的,一年下来工钱也就是两贯钱左右。 但是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商贾雇佣的工人或者是店里跑堂的,这种人就完全属于是打工者了,店家一般不管吃住,一年下来,给他们开三贯或者五贯工钱,他们自己要用赚的钱养活自己和家人,实际上也就是勉强糊口罢了。 徐淼请虎子一家给他帮忙,看起来开的工钱不算多,但是前提是徐淼给他们提供吃住,甚至以后穿衣他也会负责,虎子一家人去了城里给他帮忙,一年到头赚到的钱,基本上不需要开销多少,大部分都能存下来。 这么一来,徐淼给虎子家开的工钱就不算低了,对于虎子爹来说,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了。 徐淼之所以请虎子一家去城里给他帮忙,是因为未来他开饭馆,需要不少帮手,而且他也没打算自己一直当厨子,窝在厨房里炒菜做饭,他要当的是老板,舒舒服服赚钱过日子的那种生活,而不是天天把自己累的跟狗一样。 而虎子一家人心地良善,为人也十分实诚,肯卖力干活,用起来最放心不过了,以后他需要不少这样的人给自己帮忙,虎子一家算是他招揽的第一批员工。 第31章 刘家报官 第三十六章刘家报官 万年县令早上刚刚起来,就听家仆急匆匆的前来禀报,说门外民部主事刘恩的家仆前来报案,说昨日下午有凶徒闯入他家,将刘恩打伤,同时还将刘家上下二十多人打的筋断骨折,刘家管事两条腿和一只手被生生打残了,特来向万年县报案。 另外说完这些之后,家仆还凑到县令身边,小声说道:“那刘主事的家人还给大人奉上了一百两仪金!”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先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厉声喝问道:“这还了得?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凶徒现在何在?”问罢之后,听说刘家给他又奉上了二百两仪金,脸色稍微紧了一下,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便急匆匆的穿上官服赶往了前堂。 这种殴打官员的事情,在长安城还真是不太多见,刘恩虽然只是民部的一个从八品的主事,但是毕竟也是官,家在万年县辖地之中,家里出了这种事,那就不是小事,必须要严肃对待。 他们都是当官的,当官的自然就要维护当官的尊严,老百姓平日打架斗殴不算个事儿,只要不死人一般情况下就没多大的问题,可是要是平民胆敢殴打官员,这事儿可就不是小事儿了,所以万年县令对这件事极为重视,急匆匆的便赶到了前堂过问此事。 刘家来的是一个精明点的仆役,他昨晚就带着几个家里的仆役,骑着马直奔长安城来报案了,可是等他跑到长安城都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了,只能在城外猫了半夜,天一亮城门打开,他们就急匆匆的进了城,赶到了万年县的县衙报案。 长安城是被一分为二,由两个县管理的,以朱雀大街为界,东侧的坊市归万年县管,而西面的坊市则归长安县管,所以长安县和万年县都是京县,县衙都在长安城内。 刘恩家在万年县境内,自然而然要到万年县报案,所以一大早刘家的仆役便到了县衙外面喊冤。 万年县令匆匆的从内堂走出来之后,升堂让刘家的人进来问话,刘家的仆役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一进大堂就扑倒在地,放声大哭,自报家门之后,便对万年县令哭诉道:“参见明府大人!在下乃是民部主事刘恩刘大人堂弟刘乾!特来向明府大人报案! 就在昨日下午,四个凶徒突然间砸碎了我家大门,闯入我家,逢人便打,还到处打砸,我家管事刘五出面劝阻,却生生被几个恶徒打断了两条腿的膝盖,还把他一只右手的骨头全部砸碎。 我家老爷闻声出来喝止他们,那四个凶徒非但没有住手,反而变本加厉殴打了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身为大唐官员,却如此遭人凌虐,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如此凶顽之徒,根本不把大唐律法放在眼里,恳请明府大人,速速派武侯将其捉拿归案,严惩不贷!”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感到十分震惊,这也就是说那刘恩已经报出了他的身份,但是却还是遭人痛殴,且不说这件事起因如何,单单是殴打官员这一项,就是重罪,于是便厉声问道:“那么你可知现在凶徒何在?他们又是何人?” “启禀明府大人,那凶徒之中为首之人,自称尉迟宝琪,家住在永宁坊之中,另外一个凶徒,名叫徐淼,乃是本县杜曲镇小王庄乡民!请明府大人为我家做主!”那刘家的仆役嚎啕大哭的答道。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几圈,尉迟宝琪的名头他岂能不知,这小子乃是尉迟敬德的二子,以前倒是还比较收敛,但是自从玄武门之变以后,这小子就仗着他爹乃是当今圣上最为亲信的重臣,在长安城中这两个月来,便很是嚣张。 尉迟敬德经常不在家中,对家中的这个老二疏于管教,尉迟宝琪便整日里在京城里跟一帮勋贵子弟飞鹰走马的胡混,没少在京城惹是生非,不是打架就是骑着马掀翻了路边商贩的摊子,闹得经常有人到他的万年县衙告状。 尉迟家少不了时不时的因为这小子给人赔钱,还要给人赔不是,为此这小子也没少被尉迟敬德教训,挨了不少揍但是却成效不大。 而这次这小子居然跑到了城外,居然还跑到了六七十里外的刘家庄子,闯入到刘家把刘恩给揍了。 很显然刘恩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尉迟宝琪是谁,毕竟他只是民部的一个小官,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招惹到了尉迟宝琪这个二货,被尉迟宝琪打上门去,把他给痛殴了一顿。 这一下事情就麻烦了,尉迟宝琪殴打当今朝廷官员,虽然确实不像话,可是他刚刚听闻昨日尉迟敬德率军回京复命,这事儿要是闹起来的话,刘恩一个从八品小官怎么能跟尉迟敬德这样的国公对抗? 大概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这次听闻这件事之后,万年县令第一个反应就是尉迟宝琪惹是生非,心里面立即就开始合计起来,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难不成他真的派衙役带着武侯到尉迟家拿人?虽然这么做,确实能获得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可是现在尉迟敬德正深受当今圣上宠信,最终即便是把尉迟宝琪给拿了,只要尉迟敬德在圣上面前求个情,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到头来他得罪了尉迟敬德,这个家伙可是性如烈火,一旦要是报复自己的话,自己说不定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万年县令一下就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在心里大骂这刘恩,你个刘恩吃饱了撑的,去招惹尉迟宝琪这夯货干什么?能让这夯货不远数十里跑出城去你家打砸,这不是给老子找事吗? 听着下面那唐家的仆役还在哭诉,万年县令烦得要死,于是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你说还有一个凶徒是什么人?” “启禀明府大人,另外一个凶徒,姓徐名淼,乃是我家不远处的小王庄的刁民!现在这些凶徒应该都在小王庄!”刘家的仆役赶忙答道。 万年县令于是便问道:“那么他们为何要上门殴打你家老爷,你从实说来!” “启禀明府,那徐淼半年前曾经在我家借了一些钱,但是迟迟却不肯还钱,我家管事上门催要,但是那徐淼却避而不见,于是无奈之下,我家管事,便只能暂时将其妹带回家中,本想让那徐淼现身还债! 但是没成想那个徐淼,却请来了帮凶打上门来,生生将我家管事两条腿的膝盖全部砸碎,还将我家管事的一只手的骨头全部砸碎,现如今人已经被那徐淼生生打残! 后来他们还殴打我家老爷,打的我家老爷遍体鳞伤!请明府大人一定要为我家伸冤!”刘家仆役赶忙答道。 万年县令听罢之后,也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原来是刘家放高利贷,催债的时候,趁那姓徐的狂徒不在家,将其妹妹掳走,结果招致了他人的报复,正好那个徐淼和尉迟宝琪乃是朋友,便请了尉迟宝琪为其出头,打上门去夺回他的妹子。 听这个刘家的仆役一说,这件事的脉络万年县令也就大致明白了,说白了其实还是这刘家为富不仁,在乡里借高利贷鱼肉百姓,最终导致了人家上门寻仇。 结果刘家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惹到了尉迟宝琪的朋友,被人家给反噬了。 第32章 眼热的乡邻 第三十七章眼热的乡邻 虽然万年县令还不太清楚,这里面深层次的原因,刘家放的高利贷利息到底多高,为何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但是这姓徐的家伙,请尉迟宝琪出面上门殴打当朝官员这件事肯定是坐实了。 尉迟家他肯定是得罪不起,但是作为朝廷官员,在自己家里,被人闯入家中殴打,这件事他也不能不管,眼下基本上他已经猜出来,这件事的起因肯定还是在刘恩这个混账身上,把事情做得太过,以至于招致了欠债的人反噬。 想到这里,他做了个决定,那就是先把这个徐淼给拿回到县衙,问清楚原由再说,尉迟宝琪他现在不敢动,可是这徐淼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民,即便是和尉迟宝琪交好,拿了他也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于是他立即下令,派出捕头率领二十名快手,也就是后世所称的不良人,出城前往小王庄捕拿殴打官员,并且伤人的凶徒徐淼,将其带回县衙问罪,并且让那几个前来报官的刘家人下去听传。 当然他也立即回到后堂,命手下的老仆将刘家送给他的那一百两银子的仪金退还给那刘家的人,说他一定会秉公处置,这些银子他是不会收的。 钱虽然是好东西,平日里仅靠着朝廷那点微薄的俸禄,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要维持体面,根本不够用的,所以平时私下里收受一点贿赂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要不过分,一般情况下没人管这事儿。 但是收受贿赂也要分情况而定,今日的事情牵扯到了他惹不起的尉迟家,那这钱就不是钱了,而是成了催命符,一旦要是刘家倒霉了的话,把贿赂他的事情供出来,那么他就也跟着要万劫不复了,全家发配岭南那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万年县令根本不敢再碰刘家送的这一百两银子。 但是在派人出城拿人的时候,这个万年县令暗地里给了捕头一个暗示,那就是不要伤了那徐淼,对他要客气一些,回来问清楚之后再说不迟。 但凡是在京师混的,捕头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一听尉迟宝琪的名头,他便知道这个案子不好办,刘家真是傻蛋,居然不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挨了揍还敢前来报官,请万年县衙缉捕尉迟宝琪,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不过现在看来,县令是打算先从这个姓徐的小子下手,并不打算直接动尉迟宝琪,那么这趟差事就不好办了,这姓徐的小子肯定是尉迟宝琪的朋友,虽然只是白身,可是有尉迟宝琪给他撑腰,却不能伤他。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领命,出去点了二十个精干的手下,带上他们拿了县令的手令,出城在一个刘家人的带领下,朝着小王庄赶去。 徐淼在小王庄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见到了虎子爹带着虎子婶在院子里等他,一见到徐淼和婉儿出来,就连忙陪着笑脸上前,表示接受了徐淼的提议,他们一家愿意跟着徐淼进城给徐淼帮忙。 于是徐淼当即让他们叫来了王伯作为见证,签订下了契书,这契书一签就是五年,年之后,双方可以选择解除雇佣关系,也可以选择继续续签,并且在契书之中,写明了工钱。 只是这契书只能徐淼亲自来写,因为即便是作为庄子里耆老的王伯,也并不识字,契书只能由徐淼代写,王伯作为见证和保人,在契书上画押,虎子爹和虎婶还有虎子则也在契书上按了手印,算是完成了契书的签订。 徐淼抓着毛笔写了契书之后,展开看了看,险些直接撕了,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虽然识点字,但是也仅限于认识几百个字而已,并没有系统的读过书练过字。 而后世的他,虽然钢笔字写的还马马虎虎,但是却从未练过毛笔字,现在拿起毛笔写契书,这字写的可以说丑的令人不忍目睹,上面到处都是墨疙瘩,字也写的支里八叉,像是狗爬的一般,实在是不能见人。 说起来他现如今感自称是大唐最有见识之人,这段时间总以读书人自居,但是仅仅是这一手毛笔字,要是让那些真正的读书人看到之后,就能被人活活喷死。 所以看过自己写的这契书之后,徐淼就有一种想要赶紧把它们撕掉的冲动,但是没想到王伯看着他写的契书,却连称好字。 王伯大字不识几个,当然看不出字的好歹了,在他看来,能写这么多字的人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只要是字,那就都是好东西,根本就看不出徐淼写的字是好是歹,非但没有嫌弃,反倒连连说好字,让徐淼顿时羞愧的想要挖个洞钻进去算了。 现在庄子里的乡民都已经知道徐淼发达了,在长安城结交了贵人,现在发财了,准备要去长安城定居,还准备要在长安城之中的东市开一个饭馆。 虽然他们都是乡下人,大部分没怎么进过长安城,可是却也不妨碍他们听说一些长安城的事情,都知道东市乃是长安城里富贵人家才出没的地方,徐淼居然出去一二十天就在东市之中置办了几间铺面和一个院子。 这种事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听说东市的宅子非常值钱,动辄就最起码需要千贯以上,否则的话就休要谈起买那里的宅子。 所以现在他们都知道,徐淼身价起码是千贯以上了,真想不出平日里木讷的徐家小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从穷的叮当响的家伙,一跃就成了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富贵人。 徐淼回庄子之后,给每家每户都送了一些礼物,白花花的精盐,每家每户都送了足足二斤,这手笔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大方的不得了了。 一斗精盐,现在市面上要五六百文钱,一斗精盐也不过十几斤,每家二斤精盐,这庄子里一二十户人家,就需要花费足足两贯钱,而徐淼眼都不眨的就给他们每家每户送了两斤精盐,这些盐足够他们一家吃半年有余了。 听说徐淼还单独给王伯和虎子家,都送了五斤精盐和一匹细麻布,比起他们自家织的那粗麻布要好得多,还给虎子爹送了一把出自长安城名将刘疤瘌亲手打制的精钢柴刀,这手笔在他们看来,真的是大的不得了了。 另外昨晚他们还听说,徐淼去刘家要回妹妹婉儿,是打上门去,把刘家砸了个稀巴烂,连刘家老爷都给暴揍了一顿,就更加不敢小看徐淼了。 这一大早起来,庄子里的乡邻,都没有出去干活,纷纷跑来徐淼家的小院看热闹,给徐淼送来一些他们自家的土货,比如腊肉、腊鸡等物,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来巴结一下徐淼。 来了才知道,虎子一家人,居然都被徐淼雇佣了,要跟着徐淼到长安城帮忙,徐淼给他们管吃管住,还每个人都开了不少的工钱,这就更让庄子的乡邻眼热了。 于是他们又不好意思毛遂自荐,求徐淼也把他们雇了去,于是便私下里拉着王伯,请王伯替他们说项说项。 本来徐淼是打算这一天就回去的,但是因为这事儿被缠住,只能多待一天,尉迟宝琪则也不想立即回去,他出来一趟,是要到山上打猎的,昨天却去把刘家的人给打了一顿,不过瘾,所以还想玩一天再回去,于是徐淼便在小王庄又留了一天。 庄子的乡邻之中,不少人也想跟着徐淼去城里干活,毕竟徐淼给的工钱很多,即便是不能像虎子家那样,全家都去,可是也希望家里能去一个两个人。 徐淼对庄子里的乡邻们的脾性其实都了解,考虑了一番之后,便又在乡邻之中,选了几个为人实诚良善之人跟他回长安城帮工,和他们签了契书,敲定了下来。 第33章 陈捕头的心思 第三十八章陈捕头的心思 这契书一签,那么他们这些人今后就是徐淼的仆役了,虽然这种雇佣关系,徐淼决定不了他们的生死,但是如果他们毁约,亦或是做出吃里扒外对不起主家的事情,那么便会遭到官府极其严厉的处罚,除了要数倍退还主家雇佣他们期间的工钱,还要把所有吃住的费用都退还。 所以这种雇佣关系一旦形成,就对受雇者形成了极强的约束力,在契约期间他们必须要对主家十分忠实,非特殊情况,无法解除雇佣关系,如果要反悔,同样也要付出相当高的代价。 这一下徐淼算是把饭馆帮厨的人手彻底解决了,不用再在长安城找牙行帮他雇人了,而且这些乡邻们的性子他都知根知底,用起来也很是放心,不用担心他们把自己的炒菜技术泄露出去,起码五年之内,不用担心自己的厨艺会传的满天下都是。 至于五年之后,那就五年后再说,他也没指望这辈子就靠着饭馆吃一辈子,饭馆只是他创业的第一步,下一步他能做的买卖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随便拿出来一种,都绝对是天下独一份,根本不愁发不了财。 被雇佣的人家拿到了契书之后,都是欢天喜地,但是没能被选中的人,却一个个有点酸溜溜的,颇有些垂头丧气。 徐淼看那些没被他雇佣的乡邻,一个个垂头丧气,于是便也给他们了一条生财的门路,那就是请他们在家里养鸡养鸭还有养猪,养大之后全部送到城里,由他高价收购,到时候也是一笔收入。 当然养猪的话,所有的猪除了种猪之外,都必须劁猪,也就是不论公母,都要阉割去势,不能懒省事,否则未阉割的猪肉会有一股子腥臊味,不说能不能吃,但是肯定不会好吃。 这比起他们整日里只在贫瘠的土地里刨食儿可要赚钱的多,也比上山砍柴打猎要来的稳当,徐淼甚至提出,如果他们买不起鸡苗鸭苗或者猪苗的话,自己可以给他们买好送来,等养大了以后,再扣除这些鸡苗鸭苗和猪苗的钱。 庄子里的那些乡邻们一听,这才高兴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养一些鸡鸭和猪羊,其实不用喂什么粮食,这漫山遍野都是草,这些东西都能在山坡上放养,只要别被野兽叼了去,那么养大并不消耗多少粮食,只是要付出一些劳力罢了。 乡下的这些乡民,最不在乎的就是力气,何况放猪这种事,只要在庄子周边,家里闲着没事的小孩子都能帮忙干,并不太影响他们日常的生活。 所以庄子的乡民们,在得到了徐淼这样的答复之后,也都平静了下来,开始憧憬着未来徐淼带给他们的好处,期待着自己也能过上好一些的日子。 就在下午申时的时候,忽然间一群身穿皂衣脚蹬皂靴,一身劲装的官差手持着铁尺,枷锁、横刀等武器,冲入到了小王庄之中,正在庄子里交头接耳的乡民们,顿时被吓了一跳,而带着这些官差的有人认出来,正是刘家的一个仆役。 那个刘家的仆役鼻青脸肿,带着这些官差,指着庄子西头的徐淼家,说凶犯的家就在那边住。 有庄子的少年看到之后,拔腿就朝徐淼家狂奔而去,还没到徐淼的小院外面,就大声叫到:“徐淼!徐淼快跑!刘家带着官差来抓你了!” 正在院子里和王伯扯闲篇的徐淼听到之后,心中只是微微一紧,但是马上又放松了下来,倒是王伯一听,就脸色大变,一下就蹦了起来,惊叫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小子,你这下可闯大祸了!” “无妨,王伯稍安勿躁,没什么大事!看来那刘家真是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徐淼冷笑了一下,站起身掸了掸袍子下摆粘的灰尘,一脸淡定的站在小院里朝着院外望去。 这时候二十来个官差在刘家的那个仆役带领下,已经来到了徐淼的小院之外,呼啦啦的就把徐淼的小院给包围了起来。 刘家的那个仆役站在院子外面,隔着篱笆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徐淼,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指着徐淼尖声对为首的那个捕头叫到:“陈捕头!就是他!” 这个时候捕快还没有被改称为不良人,不良人的组织实际上是在贞观期间,李世民下旨组建的,现在还是武德九年,负责缉捕的人还叫捕快。 那陈捕头站在篱笆墙外面,打量了一下背着手一脸淡然同样在看着他的徐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原以为徐淼肯定是一个一脸横肉、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汉子,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凶徒,居然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郎,看起来还斯斯文文,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而且这个少年郎神色淡然,没有一丝惊慌的意思,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这种气质应该是自信,对,就是自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带人来拿他,而感到半分惊慌失措。 陈捕头年纪三十多岁了,在长安城混迹了这么多年,单单是在衙门里当差,就有很多年了,前隋的时候,他就在长安城里面当一个快手,大唐立国之后,他继续留任,逐步被拔擢为了捕头。 这么多年来,他跟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打过交道,市井小民、泼皮混混、富家大户、豪商巨贾、勋贵之家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所以他自认为这一双招子看人还是很准的,眼前这个少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更不是什么残暴之徒,单单是这种气度,就不是一般小门小户家的子弟可以拥有的,而且看到他们这些官差之后,表现出的淡定,更不是一般人能装出来的。 刚才他先去了一趟刘家,查看了一下刘家的情况,也亲眼看到了刘家上下的惨状,这会儿刘家可谓是哀鸿一片,家里起码十几个人被打的是断胳膊断腿,躺着起不来,鼻梁骨被打折的就有四五个,最惨的是刘家的那个叫刘五的管事。 他见过下手狠得,但是像刘五这么惨的还真不多见,那厮的两条腿的膝盖骨,全部被生生打折,一只右手更是被砸的稀烂,即便是治好了,这辈子也别想再站起来了,只能像蛆虫一样坐在地上挪了,而且右手肯定也彻底废了,以后吃饭都不一定拿得住勺子,真是够惨的。 可以肯定的是,下手之人,恨透了这厮,才会对他下了如此死手,不杀他,但是却要他一辈子都没法再当人了,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狠辣,可见出手之人是何等恨这个家伙。 他也见到了那刘主事,堂堂一个朝廷的八品官,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好歹也算是个官,这会儿却被打的遍体鳞伤,连一张老脸上面都是纵横交错的鞭痕。 打人不打脸,但是下手的尉迟宝琪却压根没打算给这家伙留一丝脸面,鞭子偏偏朝他的脸上抽,这就是没打算让这家伙再当人。 而刘恩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尉迟宝琪到底是什么一号人物,还以为尉迟宝琪只是长安地界上的一个痞子混混,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吵吵着要他一定要抓住尉迟宝琪和这个叫徐淼的家伙为他报仇雪恨,这家伙肯定是当官当傻了,被钱给糊住了眼。 甚至刘恩还偷偷让人给他塞银子,说什么请他们这些官差们喝酒,甚至还屏退左右,私下里偷偷请他一定要从徐淼和尉迟宝琪手中帮他夺回一份供状,那份供状并非真的,只是他被逼无奈之下违心所写,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第34章 束手就擒 第三十九章束手就擒 但是这陈捕头压根就没收刘恩一个铜钱,因为他早就知道尉迟宝琪是谁,收刘恩的钱,帮他做事,那是在跟尉迟家作对,就他这样一个小小的捕头,要是得罪了尉迟家,都不用尉迟敬德动嘴,家里随便一个仆役张张嘴,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陈捕头在刘家勘察的时候,压根没提尉迟宝琪的身份,而他路上也警告过了手下那些快手们,让他们招子放亮点,别接刘家一文铜钱,也不要对那个徐淼动粗,因为他们绑在一起,都扛不住尉迟家一根手指的碾压。 而跟着来的二十个快手,也都是长安城里面的人精,怎么不知道其中利害,所以到了刘家之后,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连口水都不喝刘家的,至于刘家的人私下里给他们塞钱,他们根本不接,这倒是把刘家的人给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想不通这些平日里长安城泼皮出身的捕快们,今儿个怎么都变得如此清廉了,总觉得事情有点哪儿不太对头,可是却又打听不出来为啥。 陈捕头在篱笆外面打量过徐淼之后,看徐淼气度不凡,又一想徐淼和尉迟宝琪的关系,更不敢嚣张跋扈了,脸上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拱手对徐淼施礼道:“在下陈二,乃是万年县县衙捕头,今日特奉明府之命,请徐公子回城到县衙配合明府大人了解一桩案子!还请徐公子不要为难在下,在下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徐淼一看这个陈捕头的姿态,便看出来这家伙肯定早已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刘家居然不知死活的跑到长安城的万年县衙门告状,这真是纯属找死呀! 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陈捕头如此懂事,客客气气陪着笑脸跟自己说话,用商量的口气请自己回城,那么他自然也不会难为这些捕快,而且东市就在万年县管辖范围,以后他住的地方,还有做生意的地方,都在万年县管辖之下。 今后说不定还要跟这些人打交道,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县官不如现管,绝不能小看向陈捕头这样的地头蛇,有很多时候,他们在城中的能量一点都不小,要是得罪了他们的话,表面上看没什么事,但是以后再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做买卖,他们这些小鬼不知道会给自己找多少麻烦。 于是他也立即脸上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客客气气的拱手对陈捕头说道:“原来是陈捕头!今日让您受累了!还请进来说话!岂能让您站在外面,那就太怠慢您了!里面请!” 陈捕头这才拱了拱手,抬腿从院门走了进来,而那个刘家的仆役这会儿都傻了,他以为这些捕快们来了之后,肯定会一拥而上,把这徐家小子给按翻在地,扣上枷锁,砸上镣铐给拿下拖走,可是却没想到这陈捕头见到这徐家小子之后,居然如此客客气气。 看到陈捕头要进院子,他很没眼力价的也想跟着进去,但是却被陈捕头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冰冷的对他说道:“你留在外面!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给我闭嘴!” 那个刘家仆役的脸臭的像是被塞了一嘴翔一般,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陈捕头似乎要杀人的目光,却吞了口唾沫愣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这会儿他开始感觉事情似乎不太妙,心里打鼓,怀疑这次他们家的老爷可能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可是他仔细想想,这徐家小子以前确实只是这小王庄的一个穷逼,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去他们家借区区七百文钱,又被他们家欺负到这种地步。 难不成是他带去家里打砸的那尉迟宝琪来头很大?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这个仆役脸色猛然一变,忽然间想起来当今圣上最为信任的大将,现在的吴国公尉迟敬德不也是姓尉迟吗? 难不成那带头闯入他们刘家打人的尉迟宝琪,跟着吴国公尉迟敬德有什么关系?他一个刘家的仆役,大多数时间是留在乡下做事的,很少进城,自然也就对朝中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自然也没听说过尉迟宝琪的名头。 但是一想到尉迟宝琪和尉迟敬德的姓氏相同,再加上万年县的这陈捕头对徐淼的态度如此恭谨,他就感觉今天这事儿恐怕是不太妙了,于是他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身体也不由得开始哆嗦了起来。 虽然他家老爷是朝廷的官员,但是却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八品的民部主事,要是尉迟宝琪真的跟当今的吴国公有关系,那么在吴国公这样的从一品大员面前,他们家的老爷简直屁都不算一个。 现在他严重怀疑,尉迟宝琪就是尉迟敬德的一个儿子,最起码也是家族之中的子侄,要不然的话,凭什么他明知道自家老爷是朝中的官员,还敢冲入刘家逮谁揍谁,连他家老爷都敢用鞭子肆意的抽呢? 再看看这徐家小子的姿态,一副淡定的模样,看到陈捕头带人来拿他,丝毫没有一丝惧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就开始绝望了。 进了院子的陈捕头再次给徐淼见礼,寒暄了一下之后,也不挑明他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只是连连赔罪,说是公务在身,实在是无法推脱,请徐淼跟他回城。 徐淼也客客气气的对他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在下自然不敢违抗明府之命!这就收拾一下东西,带着妹子随陈捕头回去便是!还请陈捕头稍候片刻!” “无妨,无妨!请徐公子慢慢收拾!在下等着就是了!”陈捕头笑吟吟的拱手说道。 这时候庄子里的王伯、虎子爹他们那些人都战战兢兢的被捕快们挡在院子外面不敢靠近,一个个脸上都是一脸的忧色,担心徐淼这次会遇上大麻烦,可是当看到那捕头来了之后,根本没有对徐淼用强,反倒是客客气气的跟徐淼商量的样子,这才多少放心了一点。 他们这些老百姓们,最怕的就是官府,别说是县令了,就算是这些身穿皂衣的捕快们,见到之后也都绕着走,这些捕快们没几个是纯粹的好人,对待小民历来都是呼来喝去,一副大爷的模样,吃拿卡要那是必须的事情,被他们敲诈勒索,是家常便饭。 可是现在看到他们的头,在徐淼面前,一点都不嚣张,始终陪着笑脸,一副不敢得罪徐淼的样子,这才意识到徐淼现在背后的势力可能很大,起码不弱于刘家,要不然的话,徐淼哪儿会如此淡定,和那捕头有说有笑。 本来尉迟家跟着来的那个马夫,看到捕快们过来的时候,还想出面阻拦一下,警告这些捕快们,休要对徐淼无礼,但是当看到这捕头一副识趣的样子,他也索性不吭声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抱着膀子站在院子外面看热闹。 徐淼进屋温言安慰了一下正吓得不知所措,躲在屋中浑身颤抖的婉儿,柔声对她说道:“婉儿不怕,哥哥没事!咱们这会儿先跟那些官差回长安城一趟,顺便今后就住在城里了!” 婉儿颤抖着躲入到徐淼怀中,带着哭腔哽咽着对徐淼问道:“哥,婉儿怕!他们会不会打你?会不会把咱们关起来?” 徐淼笑着给她擦去眼泪,摇头道:“不会的,哥哥没犯错,官府凭什么打我,还把咱们关起来呢?到了城里,见到明府大人的时候,他要是问你什么,你实话实说就是了!不用怕他们,他们不会把咱们怎么样! 哥哥可是从来没骗过你,难道你还不相信哥哥吗?从今以后,哥哥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一定要相信哥哥! 现在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咱们跟他们走!路上还有好多好吃的,你可以坐车上一边吃一边走,好不好?” 第35章 回城 第四十章回城 在徐淼的温言安抚之下,婉儿终于安定了下来,小心的在屋里拿出了她的小包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徐淼才给她的一些小玩意儿,至于其它的东西,她几乎没有,所以两个人都只拿了很小一个包裹就走了出来。 徐淼抱着婉儿,对陈捕头笑着说道:“这是舍妹,前些日子受了委屈,有点胆小,礼节不周之处,还望陈捕头见谅!” 陈捕头看了一眼徐淼怀中的婉儿,脸上也露出笑容,连忙拱手笑着说道:“徐小姐不用怕,我等不是坏人,只是请你兄长回去问问话,没事的!” 婉儿看着陈捕头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对陈捕头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趴在徐淼肩膀上不露头了。 徐淼说要跟乡亲们打声招呼,陈捕头也不拦着,跟着他走出院子,徐淼对王伯施了一礼说道:“这个小院就拜托王伯代小子照看一下了!以后有时间,我还是会回来重修一下房子,在这里住几天的!” 王伯担忧的对徐淼说道:“这都是小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照看好房子!只是这次你去见官,当真没事吗?” 徐淼灿烂的一笑道:“没事!肯定没事!王伯放心便是!” 说着他把婉儿放在了马车上,又把那个装红薯的瓦罐小心翼翼的也放在了车上,让婉儿照看好这个瓦罐。 然后他转身对虎子爹说道:“叔,一会儿我那朋友回来,你告诉他,我跟万年县衙的官差先回城了,让他去追我便是! 你和婶子还有虎子他们也收拾一下,叫上那些要去城里给我帮忙的乡亲,明天一早去城里东南角的那几间铺面找我,我会在东市等你们过来!放心,我不会有事!” 虎子爹连忙点头应是,随着契书签订之后,他现在全家就指望跟着徐淼混了,这才签订契书,徐淼要是出事的话,那他们就也跟着倒霉了,他们现在可以说已经和徐淼成了命运共同体,所以非常担心徐淼这次过不去关。 陈捕头很耐心的带着人等着徐淼跟庄子里的交代完事情,这才“押着”徐淼和他妹子婉儿离开了小王庄,朝着长安城返去,但是徐淼却骑着尉迟宝琪借给他的那匹大棕马,也没有戴镣铐枷锁,就这么被一群捕快护着他和那辆尉迟家的马车一路行去,庄子里的人们都送到了庄外,看着徐淼和那些捕快们渐渐远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晚了,天黑之前是肯定赶不回长安城了,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陈捕头不敢迁延,在路上一路和徐淼道歉,说公务在身,实在是不能迁延,请徐淼跟着他们连夜赶路,天亮的时候便能回到长安城。 徐淼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早点去早点把这件事给了结掉,他还要尽快准备饭馆开张的事情,现如今的刘家,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了,本来他还没想置他于死地,可是这厮却不开眼,居然不知道尉迟宝琪的身份,还敢告到万年县衙去,那么这一次就是他自己找死了,这就不能怪他徐淼不给他刘家留后路了。 想想刘家这些年来在这一带为非作歹,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乡民,徐淼对这厮丝毫同情不起来一点。 半路上徐淼塞给了陈捕头五两银子,这是他剩下的不多的银子,不过现在却不是吝啬的时候,对于徐淼塞给的这几个小银锭,陈捕头却没有拒绝,出手就是五贯钱,这手笔在长安城已经不算小了,虽然没有今天刘家塞给他的那十两银锭多,但是他也看出,徐淼以前并不是个有钱人,家里很穷,应该只是在结交了尉迟宝琪之后,才刚刚发达起来。 所以他一点也不嫌弃徐淼塞给的钱少,也没有像对刘家那样断然拒绝接受,一翻手便把这五两银子塞到了袖子里,对徐淼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一路上带路的那个刘家仆役如丧考妣一般,五官都痛苦的挤到了一起,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次刘家绝对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这徐淼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那个尉迟宝琪,肯定是吴国公府上的子弟。 他们家老爷,这次却惹到了吴国公府上,他家老爷还不知死活的派他们到万年县衙告状,要求万年县令缉捕那尉迟宝琪,如果这次不是他们刘家的错,确确实实是尉迟宝琪欺人太甚的话,那么万年县令还可能会秉公执法。 但是他们刘家这些年来都干的是什么事,这仆役也心知肚明,他们家干的那些龌龊事,根本就不能被摆到桌面上,一旦被摆到桌面上,被言官听闻,绝对会弹劾他们老爷。 这次看来,他们刘家是要完蛋了,于是这家伙几次提出来想要回刘家一趟,把他的判断报知还蒙在鼓里的刘恩,但是却被跟着的捕快们严厉喝止,愣是押着那厮跟在队伍里,寸步不许他离开,后来为了防备他夜里逃走,干脆把镣铐给他带上了,这一下他算是彻底没戏唱了。 当一行人连夜走到了二更天的时候,背后远处亮起了三支火把,接着就听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很快就追上了他们,捕快们立即围成一团,把徐淼和那辆坐着婉儿的马车给为乐起来。 “陈捕头不用紧张,应该是我兄弟追过来了!”徐淼骑在马上,淡定的一笑对陈捕头说道。 陈捕头连忙下马,走出了人群,来到了追上来的三个人前面,果不其然一下就认出了来者是老熟人尉迟宝琪。 这小子这两个月来,在长安城没少闯祸,陈捕头已经跟这家伙打过几次交道了,所以早就是老熟人了,一看到尉迟宝琪,便笑着拱手道:“在下万年县衙捕头陈二,见过二公子!” 尉迟宝琪追上来之后,本来是一脸怒色,但是看到徐淼在人圈之中,骑在马上,一脸轻松,也没戴镣铐,正在贱贱的笑着给他挥手打招呼,于是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许多。 他今天一早带着老王两个护卫进山打猎,一直到天快黑才回到小王庄,可是回到小王庄才知道,徐淼居然被万年县的捕快们给带走了,同时连徐淼的小妹也一并被带走了,坐的是他家的马车,马夫也跟着先走了,徐淼还带走了尉迟家的那匹大棕马。 一听这个,尉迟宝琪来不及多问,翻身上马便带着老王两人追了上来,生怕万年县的捕快们路上为难徐淼,给徐淼吃苦头。 他这会儿气的要死,本来想着把那姓刘的打一顿,把他们家砸了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那个姓刘的居然还敢派人跑长安城报官,让万年县衙派人来擒拿徐淼,这可就把尉迟宝琪给气坏了。 这姓刘的是给脸不要脸,他自己干了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吗?居然还敢报官,这不是纯属找死吗? 于是他带着满腔怒火追了过来,当看到徐淼没事,一脸轻松的骑着马,被捕快们护卫着,好不自在的样子,这怒火才算是消散了许多。 再看到陈捕头陪着一脸的笑容,上前来跟他见礼,于是尉迟宝琪冷哼了一声道:“你还算是识相,没为难我兄弟,就是这大半夜,你还赶路,难道就这么着急把我兄弟送回到万年县衙吗?” “二公子,在下这也是奉命行事,实在是不敢迁延,所以才连夜赶回长安城去,倒不是故意在刁难徐公子,还望二公子见谅!”陈捕头依旧保持着笑脸对尉迟宝琪说道。 “那也好,正好殴打姓刘的那个混蛋是我主谋,既然明府大人要拿人,我也正好跟着一起去好了!咱们一起去见一下明府大人!”尉迟宝琪大咧咧的说道。 陈捕头连声说不敢,不过看到尉迟宝琪如此维护徐淼,他也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刁难这位徐公子,要不然的话,这次就算是把尉迟宝琪这个家伙给得罪到家了。 第36章 震怒的万年县令 第四十一章震怒的万年县令 尉迟宝琪催马走到了徐淼身边,显摆一般的对徐淼说道:“今儿个我进山一趟,收获颇丰,居然射到了一只獐子,还射到了几只野兔,另外还在山上的竹林里射到了三只竹鼠和五只竹鸡! 本来打算回到你家庄子以后,让你给我做了,现在倒好,听说你被抓了,兄弟我就一路追来,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徐淼看了看这货的马背上还有老王和那个老李的马背上,都驮着不少的猎物,这厮追过来的时候,居然都舍不得把这些东西给扔了,难怪追到现在才追上他。 不过对于这家伙能及时追上来,他还是颇有些感激,这家伙除了有点二愣子之外,心地还是相当良善的,对朋友也相当仗义,确实是个可交的朋友。 于是他对尉迟宝琪谢道:“多谢兄弟如此仗义,既然这样,我岂能让你饿着肚子陪我赶回城中,要不然这样,车上带的有佐料,你和陈捕头打个招呼,咱们歇一下,吃点东西再赶路不迟!我在这里给你烧烤一些吃的如何?” “老陈,别走了,我为了追你们到现在还饿着肚子,让你的弟兄们也都停下歇一会儿,我今儿个打了些野味,给你的弟兄们分一下,在这儿烤了,填饱肚子再走不迟!到天亮回去这些野味恐怕就要臭了!不吃了可惜!”尉迟宝琪从善如流,立即流着口水便对陈捕头招呼道。 陈捕头哪儿会因为这种小事开罪尉迟宝琪,于是立即答应了下来,朝前走了一段之后,来到一条小溪旁边停了下来。 二十多个捕快一起动手,开始收集干柴,收拾尉迟宝琪他们今天猎获的野味,人多力量大,没费多长时间,便把这些野味都给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徐淼趁机去看了一下坐在车子里的婉儿,小丫头出发之后,坐在车里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但是到底她还是个孩子,看着车厢里放的那些美味的糕点,于是便忍不住开始吃了起来,这会儿早就吃饱了肚子,躺在车厢里随着车辆的晃动颠簸,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捕快们虽然在忙活着收拾那些野味,但是陈捕头并未忘掉那个刘家的仆役,专门派人看着那厮,把那厮拴在了河边的一棵树上。 老王和老李倒是没有做这些事情,他们始终都保持着警惕,停下来以后,迅速的就没入到了黑暗之中,在四周担负起了警戒的任务,他们这些老军,历来都很是警惕,即便现在是在长安城外不算远的地方,他们也没有懈怠。 毕竟他们跟着尉迟宝琪,不敢让尉迟宝琪出一点岔子,要是尉迟宝琪出点事,那么他们不用尉迟敬德处置,就只能先自己抹脖子了。 徐淼的烧烤手艺那也不是盖的,后世的时候,他经常跟驴友去山里爬野线,有时候会带一些肉类,进山之后,野营的时候烧烤,所以烧烤的手艺也是炉火纯青。 只是烤这么大一只獐子,对他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所以算是一次挑战,他干脆就把这只獐子,当成全羊烤了,弄了个旋转的烤架,生起火堆,让一个捕快负责不停旋转烤架上的獐子,而他则负责刷油和撒调料,一群人忙活的不亦乐乎。 当徐淼把调料撒到这些野味上的时候,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这时候尉迟宝琪撅着屁股,在已经逐渐熄灭的火堆里扒拉出了几个泥球,扔到了一遍。 婉儿揉着眼睛,从车厢里露出了小脑袋,睡眼惺忪的朝外张望着,用小鼻子用力的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忽然间眼睛一亮,就盯住了烤架上那已经被烤的金黄流油,香气四溢的獐子,然后尖着嗓子叫到:“哥!我也要吃……” 于是一条烤好的獐子腿,便被陈捕头很狗腿的送到了婉儿的手里,还一再交代,让婉儿慢点吃,小心烫到了。 尉迟宝琪更是吃的满嘴流油,还让人给老王和老李各送去了一个泥球,敲开之后,里面就露出了一只肥嫩的竹鸡,二人也都顾不上烫手,呲呲哈哈的捧着大嚼了起来。 陈捕头和那些捕快们,这时候也都捞到了一些野味,一个个都吃的连声称赞,说这乃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烤野味。 徐淼还趁机给自己即将要开张的饭馆打了个广告,让陈捕头和这些捕快们以后多多照顾,陈捕头是连连点头称是,说以后肯定会照顾徐淼的生意,东市那边要是有泼皮胆敢上门找徐淼饭馆的麻烦,只需要给他打声招呼,他一定会带兄弟们赶过去,打不断那些泼皮的腿,就算他们在长安城白混了。 这会儿压根就没人把徐淼当成他们缉拿的要犯,对徐淼和尉迟宝琪恭敬的不得了…… 天亮之后,尉迟宝琪陪着徐淼进了长安城,来到了万年县衙,而万年县的县衙就在东市旁边的宣阳坊之中,和东市仅隔着一条街,可谓是抬腿就到,徐淼一路上和陈捕头有说有笑,无形之中就和陈捕头混熟了。 要知道陈捕头虽然只算是个小吏,但是在长安城之中,也算是一号人物,后世的《长安十二时辰》之中的张小敬,其实就是陈捕头干的这个角色,今后陈捕头就是万年县的不良帅,在长安城中的万年县所辖的地盘上,那是绝对的地头蛇。 到了县衙之后,陈捕头请尉迟宝琪和徐淼在县衙的大门内等候,他进去向周县令复命,也别小看万年县的县令这个差事,万年县乃是京县,这里的县令级别是远高于其它那些县的县令的。 万年县县令,乃是正五品的官,比起有些下州的刺史品级都高,有些下州的刺史,也不过是从五品的官职,而万年县的县令,就是正五品的官身,如果在位期间,政绩不错的话,过几年随便放出去,就是中等州或者上州的刺史。 周县令见到了回来复命的陈捕头之后,并未马上提审徐淼,而是先询问了一番陈捕头这一路上所了解到的情况。 当听完了陈捕头的回复之后,周县令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万年县的辖地之中,小小的一个民部主事,居然能如此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尉迟宝琪会带着那徐淼打入刘家,用鞭子把那刘恩给抽的是遍体鳞伤了。 在弄清楚这些情况之后,周县令这才升堂问案,下令把徐淼和尉迟宝琪招到堂上,同时也把刘家派来的那个刘乾也给招到了大堂之上。 这两天刘乾被周县令留在了县衙之中,名义上是在县衙候审,但是实际上却等于是把刘乾等几个刘家的人给软禁了起来,切断了他们和外界的联系。 因为周县令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这件事背后肯定会有隐情,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虽然是个纨绔,但是作为勋贵子弟,却还是知道深浅的,不会冒冒然便闯入一个官员家里,殴打官员,因为即便是他身为尉迟敬德的儿子,要是无缘无故的私闯民宅,殴伤官员,这件事也绝对不是小事。 一旦要是让朝中的言官们听说了这件事的话,那么绝对会把尉迟敬德弹成筛子,就算是尉迟敬德深得圣眷,也不会轻易就放过尉迟宝琪,就连尉迟敬德恐怕也要受到牵连,被当今圣上申斥一番。 第37章 升堂问案 第四十二章升堂问案 在询问了那刘乾事情起因之后,他便大致猜测出,这件事背后起因,恐怕是因为刘家通过在乡间放高利贷,欺压良善所致,正好欺负到了尉迟宝琪朋友的脑袋上,尉迟宝琪才会不顾官员的颜面,直接带人闯入刘家,痛殴刘恩和他手下的恶仆。 加之刘恩又让刘乾私下里给他奉上了一百两银子的贿赂,说起事情起因的时候,那刘乾言辞闪烁,所以周县令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判断,这两天刻意的软禁了刘乾,怕他趁机和家里养伤的刘恩串供,影响到接下来办案,所以刘乾这个时候,还是不知道,殴打他们的尉迟宝琪到底是何人。 当尉迟宝琪和徐淼被周县令招到堂上的时候,像徐淼这种平民,做出了以下犯上的事情,且不管你对与不对,往往都会先挨一顿板子,美其名曰杀威棒,然后才开始问案。 但是今日周县令却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再把尉迟宝琪和徐淼招到堂上的时候,直接就命人去把刘家来报案的那个刘乾也给带到了大堂之上。 当进入大堂的刘乾在一看到堂上站着的尉迟宝琪还有跪着的徐淼,立即就瞪大了两眼,指着尉迟宝琪和徐淼大声叫到:“明府!就是这两个恶徒,就是他们闯入了我们家,打伤了我兄长还有我家十几个人!请明府为我们申冤做主,严惩这两个凶徒!” 大堂上所有人这时候都跟看傻子一般的看着这个刘乾,这让刘乾感觉很不好,但是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头,只能哭嚎着继续哀求周县令为他们刘家做主。 周县令干咳了一声之后,喝止了刘乾的干嚎,对刘乾问道:“你确定闯入你家殴打你你家主人的就是此二人吗?” “不错,正是他们二人!另外还有两个壮汉,应该是他们的仆从!”刘乾斩钉截铁的指着尉迟宝琪和徐淼指认到。 周县令接着问道:“那么你可知他们为何要闯入你家殴打你们吗?从实道来!” 刘乾听着周县令的问话,更加感觉有些不对头了,之前他已经给周县令说过编造的原由,但是现在他又当堂问及这件事的原由,那么他想干什么?这种事不能深究的,因为根子是在他们刘家,深究下去,就没法再治罪那些凶徒了。 可是这是大堂,周县令问话,他却又不能不说,于是便又把之前编造的那套说辞当堂说了一遍,对于他们家放高利贷,同时还想方设法的逼迫借债人偿还远比利息更高的钱财,私夺他人田产以及强抢民女的事情都闭口不提,只是一口咬死徐淼欠债不还,还带人上门行凶。 等这厮说完之后,周县令脸色淡漠,点点头道:“好!你且暂退一旁!徐淼何在?” 徐淼跪坐在地上,这会儿正不爽的要死,尉迟宝琪这厮有官身,现在挂着一个七品的翊麾校尉的散职,上堂之后可以不跪,可是他乃是布衣白身,到了大堂上,就不得不跪下参见这周县令。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倒是无妨,但是作为灵魂来自一千四百多年后的徐淼来说,他上辈子除了爷爷奶奶过世的时候,在爷爷奶奶灵前下过跪之外,从来都没有跪过人,现在跪在地上,是满怀屈辱,正在内心中咬牙切齿,暗自发誓,这辈子在大唐一定要想办法弄个爵位,不能动不动就给人下跪,最起码也要想方设法的争取到少跪几个人。 听到周县令问他,于是他对周县令抱拳说道:“启禀明府大人,这刘乾是一派胡言!草民半年前,曾经在刘家借过七百文钱这件事并不假,但是刘家就以此为借口,不断的勒索草民! 按照原来的契书,本来应该是月息三成,但是刘家却欺我和舍妹孤苦伶仃,屡屡敲诈勒索,在三个月之内,从我手中索要走了一贯又七百钱,原本将这些钱还给刘家之后,本来已是还清了本息! 可是刘家欺我们兄妹无依无靠,两个月前又上门将我们兄妹仅有的八亩农田全部夺走! 这还倒罢了,就在二十多天前,突厥大军来犯,我应招入城作为义兵为我大唐御守长安城,并且随军出战,为国尽忠,险死还生!可是万没想到,刘家却趁我不在家,闯入我家,将舍妹强行夺走,意图将其卖给人牙子! 舍妹不从,试图逃走,却被他们抓住打的遍体鳞伤,舍妹现年不过只有不到十岁,不但惨遭刘家的鞭打,还有被被他们关起来连饿了三天,险些被活活饿死,如果我再晚去一天,恐怕舍妹就已经被他们折磨死了,现在恐怕早已被丢到了野外,任凭野兽叼去了! 可怜我这个兄长在外为国效命征战,可是舍妹在家却遭此大难,草民在突厥人退去之后,返乡才听闻了噩耗,登门讨要家妹,可是刘家却不但不还我妹妹,还恶语相向,试图殴打我等!于是我等这才与之发生了冲突,将舍妹从刘家救了出来! 本来我等并未打算继续追究,但是未成想刘家却恶人先告状,诬告我等擅闯他家殴伤他们! 草民虽然卑贱,但是却也是我大唐子民,刘家家主身为朝廷官员,这些年来却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不知道草菅了多少人命! 还望大人明察!为草民伸冤!” 刘乾一听徐淼所言,虽然大部分乃是实情,可是还是掺杂了一些瞎话,明明是他们到了刘家二话不说就砸了刘家大门,闯入刘家见人便揍,逢人便打,可是却反诬他们刘家先动手打人,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于是刘乾不等徐淼把话说完,在一旁就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胡说八道!大人,您可不能轻信这狂徒之言,他是一派胡言,他这是血口喷人!我家乃是乡里有名的良善之家,我兄长乃是当朝官员,岂能做出这等恶事?大人……” 周县令听到这里的时候,猛然抓起惊堂木,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厉声喝道:“放肆!这里乃是公堂之上,本官没有问你话,你居然胆敢咆哮公堂,来人,掌嘴二十,让他长点记性!”说着就扔下来一个令箭。 令箭乃是硬木板所制,上面刷了朱红大漆,上面写着一个令字,大堂之中的衙役立即捡起令箭口称接令,接着又窜出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拧住了刘乾的双臂,揪住了他的头发拉着他,让他仰起头。 接令的衙役持着近一尺长的令箭,走到刘乾面前,狞笑着便抡起了令箭,左右开弓便用令箭狂抽起了刘乾的丑脸,刘乾立即就被抽的杀猪般的惨叫了起来。 只听清脆的木板落肉的脆响连响了二十声之后,刘乾也已经惨叫的声音嘶哑了,等打完之后,再看刘乾的这张脸,已经没法看了,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般,而且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脸蛋肿的把眼睛都快挤没了,真是惨不忍睹。 衙门里的衙役也都是人精,尉迟家和刘家孰重孰轻他们岂能不知,就这个刘家都是蠢蛋,居然不提前打听一下尉迟宝琪的身份,居然还敢跑来报官,要求县衙去抓尉迟宝琪,这不是给他们找麻烦吗? 而且他们听了徐淼的陈述之后,毫不怀疑徐淼说的是瞎话,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刘家为富不仁所致,这是纯属找抽,而周县令很显然也压根没打算维护这刘家,所以衙役领命之后,根本就没留手,抽刘乾嘴巴的时候,那是用足了力气。 刘乾这会儿都被打蒙了,脑瓜子嗡嗡的,被抽的脑瓜里叮咣乱响,就如同开了水陆道场一般,好半晌都没缓过来,衙役一松手,这厮就趴在了地上,嘴里朝外冒着血,两边的大槽牙和门牙都被打活络了,嘴里面的嫩肉更是烂糟糟的,不断的冒血。 周县令下令抽了刘乾一顿之后,转头继续望向徐淼,温言问道:“那么徐淼,你可有人证物证?” 第38章 人证物证具在 第四十三章人证物证具在 不等徐淼说话,尉迟宝琪就拱手说道:“启禀大人,下官便是人证,此次就是下官陪同好友徐淼前往刘家讨要他的妹妹,但是刘家非但不还,还出言不逊动手殴打下官,所以下官这才被迫出手自保,打伤了刘家的恶仆! 徐淼所言句句是实,请大人明鉴!” 尉迟宝琪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徐淼这一番话,把他们几个摘得干干净净,把他们动手打人,说成了被迫自卫,那么只要周县令认了,他这次出手就没有半点毛病了。 他很佩服徐淼的机智,这小子也不是好人,说起瞎话是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家伙,不过他却很喜欢!嘿嘿! 徐淼等尉迟宝琪说过之后,立即也拱手说道:“认证除了尉迟宝琪之外,还有他的护卫老王和老李,现在也在堂下听候大人提审! 另外草民的家妹也在堂下,她身上现在还遍体鳞伤,伤势未愈,大人可派一妇人为她验伤!只需一看便知! 再之,当时草民在刘家借钱时候的借契,现在也在草民怀中,另外还有刘家家主亲笔所写的供述,也皆在草民怀里!” 说着徐淼便从怀里把借契以及刘恩被逼无奈之下所写的那份供述都拿了出来,举过头顶,呈给了周县令,有衙役立即过来接走了这两份文书,呈到了周县令的桌案上。 听了尉迟宝琪和徐淼的话之后,周县令脸上露出了怒色,先是派人去后面找了个仆妇,让她带徐淼的妹妹徐婉儿到后堂验伤,然后低头开始观看徐淼所呈上来的两份文书。 当看罢了两份文书之后,周县令已经是怒气勃发,有钱人为富不仁这种事他早就知道,放高利贷坑害百姓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只是民间之事,民不告官不究,而且老百姓也不敢跟官斗,吃了亏也不敢告官,所以他即便是听闻一些,也不会轻易主动出手,去开罪朝中的官员。 但是今日看罢了徐淼呈上来的这借契和刘恩的供述之后,他顿时也感到非常震怒,按照借契和刘恩的供述相互印证,刘家根本就不是在出借高利贷,这根本就是敲诈勒索,巧取豪夺,按照他们从徐淼家中夺走的财物以及田产,早已超出了高利贷驴打滚的利率,已经不是几倍了,而是数十倍之多。 而刘家却尤感不足,硬是又把徐淼的妹妹夺走,意图卖给人牙子将其卖入青楼充当雏妓,这就做的可以说人神共愤了。 如果徐淼不是结交了尉迟宝琪的话,可以想象得到,徐淼和他妹妹的下场将会何其凄惨,万年县乃是天子脚下的京县,但是就在这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种污秽之事存在,刘恩身为朝廷官员,居然如此鱼肉百姓。 他作为万年县令,治下的百姓居然被如此欺凌,且不管他是不是清廉的好官,但是这种事他却肯定是百分之百做不出来的,而且听闻之后,也是怒不可遏。 就在这个时候,他招来的仆妇也从后堂走了出来,眼圈红着,还用袖子沾着眼角的眼泪,走到前堂之后,跪下对周县令哽咽着说道:“启禀大人,奴婢已经检视过那名叫徐婉儿的身体,小姑娘全身上下,一共留有鞭伤三十七处!真的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那些恶人怎么下得去手呀?还请大人一定要为那小姑娘做主!” 说着那仆妇就大哭了起来,跪在地上给周县令磕头,为婉儿的遭遇鸣不平。 周县令的脸色铁青,再次抓起惊堂木,在桌子上猛拍一下,厉声喝道:“来人,将这刘家的恶仆拖下去,给我重则三十大板! 还有,陈二何在?” 站在大堂下面听审的陈捕头听到周县令叫他,立即大踏步冲到了堂上,拜倒大声说道:“卑职在!” “本官命你,立即召集五十名捕快,现在就立即出城,前往刘家,将那罪官刘恩给本官擒拿回来,同时查封刘家,搜查刘家府上的各种借契文书!一并带回来!限你今晚之前,必须要赶到刘家,把一干人犯,全部捉拿归案!不得有误!” 周县令厉声对陈捕头下令道。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刘家的恶行可以说是已经彻底坐实,更何况这人证还是尉迟家的二公子,于情于理,这次他都不能姑息养奸了。 虽然刘恩乃是民部的主事,但是他家既然在万年县,犯得案子也是在他万年县辖地,受害者更是他万年县的属民,他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即便是刘恩有官身,但是只要审理过后,将其移交给大理寺再复查一下,这次民部也不能说什么,而且民部的官员,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民部出了个这样的败类,别说维护刘恩了,恐怕还会要求大理寺对其严惩不贷。 而他这次严惩刘家,不但不会得罪人,还会落得一个好名声,同时还卖给了尉迟家一个不小的人情,所以周县令早已拿定主意,这次绝不能轻饶那刘恩全家,于是当机立断,便下令拿人。 这时候堂下已经传出了板子落在肉上的砰砰声,接着就是刘乾杀猪般的惨嚎声响起,听的人瘆得慌。 案子经过周县令的审理之后,基本上已经坐实了刘家作奸犯科的铁证,尉迟宝琪又给徐淼作保,无需把徐淼兄妹留置在县衙之中等候案子审结,于是周县令在问明了徐淼在长安城的住处之后,便准许徐淼兄妹回他们自己家里居住,不过要要求是随叫随到。 而尉迟宝琪担心徐淼没他的照应,会在县衙回头审案期间受气,索性便让老王这段时间就留在徐淼身边陪着徐淼,这样有什么事情,老王便可以及时通知他,而且老王在长安城地头上也熟,有他跟着,徐淼在长安城便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人欺负了。 当晚徐淼就带着婉儿回到了东市的院子里,留在这儿看家的老许和胡昊见徐淼回来,居然还有万年县的捕快护送他们,很是诧异,一看到婉儿,都赶紧恭恭敬敬的向大小姐问好。 婉儿很害羞,躲在徐淼身后不敢出来,她以前是个穷丫头,谁都瞧不起她,现在突然间这么多人对她恭恭敬敬,反倒让婉儿很害怕,特别是看着胡昊还少了一只手,脸上还裹着纱布,看起来很吓人,更是不敢看胡昊。 “老胡,你还是躲远点,你吓住我妹子了!婉儿不怕,这位是许伯,以后是咱家的管事,这位是老胡,以前是哥哥的朋友,现在也是咱们自家人了,他们都是好人,你不用怕他们! 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饭馆,明天哥再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新家,说起来咱们新家我还没去过呢!” 老许和胡昊都知道徐淼去接他妹子去了,这婉儿以后就是他家的大小姐了,所以这两天早早就在后院给婉儿收拾出来一间屋子,换了全新的寝具,也贴了新窗纸,把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婉儿看了之后很喜欢这里。 “哥,这真是咱们家的宅子了吗?以后咱们住这里不好吗?这里的房子真好!” “傻丫头,这儿当然是咱们的宅子了,不过以后要这儿开饭馆的,会乱哄哄的,你住在这里不合适,哥还为咱们置办了一个小院,咱们以后住在那边,比这里安静得多!以后你想来这里也方便,随时过来就是了!”徐淼揉了揉婉儿的脑袋,柔声对妹妹说道。 第39章 新家 第四十四章新家 第二天一早,徐淼便带着婉儿杀奔尉迟家为他另外买的两处宅子,一处在万年县所辖的城东安善坊,另一处则在城西长安县所辖的延福坊。 他们先在老王的引领下到了安善坊,找到了坊正交割了宅子,这坊正本来是有些不待见徐淼的,因为之前的宅子主人,当时把宅子卖的太便宜,没两天突厥大军就退走了,长安城转危为安,他便后悔了,找到坊正哭诉,想要反悔。 但是当初尉迟家把事情办得很绝,双方都在契约上签字画押了,而且坊正也做了保,现在想要反悔,坊正也不好做,不过坊正还是打算,帮原来的房主说说话,让新房东再补偿老房东一些钱。 可是当看到老王凶神恶煞的样子,亮出尉迟家的腰牌的时候,这坊正立即就变了脸,换上了一副笑脸,热情洋溢的亲自带着老王、徐淼兄妹去了他们买下的宅子。 老房东是个当官的,不过是个小官,这个院子原来是他安排外室的小别院,后来外室死了,这个小院也就没用了,听说突厥大军来犯,那个当官的就想把这个小院赶紧卖了变现,一旦长安城守不住,也方便带着钱跑路。 但是这些人也不想想看,要是真的长安城不保,让突厥大军攻入长安,那时候再跑还来得及吗?恐怕那时候长安城早就被突厥大军围的跟铁桶一样了,想跑都没地方跑! 结果前房东怎么也没料到,颉利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气势汹汹而来,最终却被李二用疑兵之计给吓住了,虎头蛇尾的敲诈了李二一大笔财货,就撤回了草原,结果他的这个宅子也就卖的太便宜了,现在后悔了,在这个宅子之中,留了两个家中的仆役看门,准备耍一耍无赖,逼着新房东再给他出点钱,方能交出院子。 结果原本都已经打好招呼的坊正,一看新房东的靠山居然是尉迟家,根本不是前房东能得罪得起的人物,更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任务,于是带着几个坊丁过来,把留守在这个院子里的仆人给臭骂了一顿,说他们当初自己不长眼,看到突厥人来了,急着卖宅子,现在突厥人走了就反悔,实在是不为人也,骂的是大义凛然,铿锵有力。 骂完之后,他便招呼几个坊丁,便把老房主留在这里看院子的两个仆人给扔出了安善坊,让他们立马滚蛋,私下里让人告诉前房东,让他自认倒霉,现在的新主人背后的靠山是他招惹不起的,这哑巴亏只能他们自己吃下去了。 于是在老王的陪同下,徐淼顺利的就接过了这个小院。 徐淼其实就是在借尉迟家的势来为自己谋利,对于这种借势,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在这个世上,他之前毫无根基靠山,只能在社会最底层挣扎,即便是他纵有千般本事,想要做成一些事情,如果没有有力的靠山来支持他的话,他休想干成点什么事情。 在当下如此阶级分明的时代,达官贵人高高在上,他们掌握着这世间的绝对话语权,巧取豪夺对他们来说,那是理所应当的,人的贪婪,注定他们会利用手中的权势来为自己谋福利。 而无根无底的平民或者贫民,就只能受他们的欺压,并且由着他们予取予夺。 之前这具身躯的主人,就有着惨痛的经历,不被李世积家承认亲族的身份,却被李家当成可以随时牺牲掉的炮灰扔到长安城之中守城,又被刘家以高利贷肆意的压榨欺凌。 这也是徐淼在入城之后,遇上尉迟宝琪招募帮手的时候,在得知了尉迟宝琪的身份之后,他毫不犹豫的便跟着尉迟宝琪走的原因。 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先把自己和尉迟宝琪绑在一起,让尉迟家做他的靠山,虽然这么做目的性有点太强了一些,但是他也切切实实的回报了尉迟宝琪很大的好处,所以徐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卑鄙,在他看来,这反倒是一种很不错的利益交换,他付出了智慧,对方付出的是给他的保护,这是一种合作共赢的关系。 小院不大,只是一进的院落,不过利用的很充足,东南西北都盖成了房子,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庭院,格局颇像是后世北京的四合院,只不过建筑风格属于这个时代隋唐的建筑风格罢了。 房屋都是砖木结构的,多少也显得有点陈旧,应该是建于前隋年间的屋舍,不过还算是结实,用料很足,住人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只需要稍加清理修缮一下,就是不错的住处。 这种宅子在长安城来说,很普遍,毕竟这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一般人家能有这么一出宅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对于这个小院,徐淼也算是比较满意的,现在他的家里只有他和婉儿两个人,算是小门小户,住这样的院子已经很不错了,反正后世他也没住过这么大的宅子,后世的他住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对于眼下这个小院已经算是满意了。 至于婉儿,从出生到现在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小王庄的房子更是破烂不堪、家徒四壁,对于眼下能搬到这样一个长安城中的宅子居住,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在小院之中到处跑,每一间屋子都要进去看看,还大呼小叫一番,觉得这院子对她来说,简直太大了。 于是徐淼决定今后暂时就把这个小院当成他和妹妹的家,至于以后自己发达了,那就以后再说换大的宅院,其实现在住在长安城之中,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没办法的事情,他并不不喜欢这个时代的长安城,城中的人没有多少卫生意识,到处都是污水横流,城市的排水沟撒发着恶臭,污水直接被排到了城中的龙首、清明和永安三条沟渠之中。 而且近百万人挤在这个城市之中,虽然长安城占地面积非常大,可是却也造成了长安城内环境十分恶劣。 这样一座脏兮兮的环境,还有这么多人挤在这样一座城市里生活,简直就是疫病传播的天堂,鬼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大疫,所以在城里呆了几天之后,徐淼就不爱呆在这个当今世上最伟大的城市里了。 他更向往的是城外的那种田园生活,但是眼下对他来说,为了赚钱,他不得不暂时带着妹妹来城里委屈一下,有朝一日等他有钱了,还是要定居在城外,那样的日子才过的舒坦放心。 吩咐了老许,接管了这座小院,明天就雇人来这个院子里修缮房屋,重新洒扫清理院子里的每一间屋舍。 另外徐淼吩咐老许,把院门右侧的屋子改造成茅房,也就是厕所,省的天天在屋里用马桶解决大小便,把住的屋子搞得臭烘烘的。 而大门左侧的屋子,则改成洗澡的地方,城市里不干净,那就尽量把自己和自己住的地方弄干净一些。 但是吩咐完老许之后,徐淼忽然间想起来,自己这会儿口袋里已经没多少钱了,之前得的那些赏钱,这个时候经过他一番挥霍,十几贯钱已经被他给挥霍的差不多了。 眼下他连开饭馆的启动资金都没有了,于是他只能招呼了老王和老许,带上婉儿又杀奔了下一处宅子。 第40章 转手就卖 第四十五章转手就卖 另一处宅子在城西长安县管辖范围的延福坊之中,就紧邻着安化门大街,地利位置倒是不错。 东城和西城的居民结构也不太一样,东城相对来说,住的官员比较多,要么就是长安城的老住户,而西城长安县所辖的坊市之中,则居住的商贾和普通百姓较多,人口密度上来说,西城这边的人口密度也更高一些,相对人员也更杂一些。 到了延福坊之后,徐淼看到了眼下属于他的那处宅子,进去一看就没了兴趣,这个宅子虽然面积比安善坊那边的大一些,但是屋舍却十分破旧,周围的邻居也多是一些贩夫走卒,坊里环境很差,乱糟糟的不说,还脏的厉害,走在坊内的路上,都能踩住驴屎,到处都臭烘烘的。 这里在徐淼看来,根本不适合生存,光屁股小孩儿在坊里四处乱窜,坊里的那些闲人,看人的目光也似乎不怀好意,可以说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根本不是一个好的住处。 只是这里的宅子稍微大一些,大门很宽,能进马车,院子里也能停放马车,一问就知道,以前是个商贾的院子,主要是做仓库用的。 以前的房东生意失败,又赶上突厥人来犯,于是便仓促间把这个宅子变卖,打算拿到钱就离开长安城,结果拿到钱之后,突厥人却走了,以前的那个房东差点哭死,本来就生意失败了,最后宅子也贱卖了,哭的是一塌糊涂,长安的戒严解禁之后,便嚎哭着带着家眷离开了长安,返回了他的老家。 徐淼虽然同情这个商人,但是这也是他的命,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要是他能再坚持几天,那么起码这套宅子就可以多卖几倍的价钱,而他却因为对当今的皇帝陛下缺乏信心,以至于才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在随便看了一眼这个宅子之后,徐淼直接就告诉老王,让他帮忙联系牙行,把这个宅子直接卖掉,价钱好说,只要求尽快出手,他现在需要现钱。 老王有点诧异,这宅子徐淼买下来前后总共不到十天时间,现在就转手卖掉是不是有点可惜,于是便劝徐淼再考虑一下,过段时间再买的话,可能会卖的更高一些。 徐淼却还是坚持直接卖掉,这也是当初他让尉迟家为他一次就买两座宅子的原因,就是要用一套宅子套现,赚一个块钱,让自己迅速的拥有大量的现钱可以周转使用,要不然的话,抓着三套宅子,手里却没有现钱,照样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随着突厥大军撤走之后,长安城立即就恢复了平静,作为大唐的国都,这里依旧是唐人眼中的圣地,想要定居于长安城的人依旧非常之多,所以突厥大军前脚一走,长安城的戒严刚刚宣布解除,长安的地价和房价就立即恢复到了正常,比起突厥大军压境的时候,价格起码翻了十倍不止,而且还一宅难求。 延福坊的这套宅子,虽然破旧,但是却是一个不错的可以用来做仓库的地方,如果是整修一下,住人也没有问题,所以徐淼看不上,不代表别人看不上,当老王把这座宅子朝牙行一挂,看房的就络绎不绝,而且还被几家争得厉害,纷纷加价想要入手。 结果是没几日这座宅子就宣告成交,当初尉迟家为徐淼三十贯买下来的这座破旧的宅子,足足以四百二十贯的价钱成交,而且还是扣除过给牙行的好处之后的到手价。 老王亲自去牙行那里,给徐淼拉回来了小半车的铜钱,扔到了徐淼的院子里,这还是其中三百贯直接换成了银子之后的结果,要不然的话,四百多贯钱都是铜钱的话,一马车都拉不回来。 看着这么多钱,虎子爹和虎子婶差点当场就疯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而徐淼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就赚到了如此多的钱,他们再也不担心跟着徐淼会开不出工钱了,而老许、胡昊也都乐的见牙不见眼,对少主人的赚钱能力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虎子一家是徐淼返回长安城的第二天下午赶到的长安城,并且按照徐淼给的地址,一路上找到了东市,一同前来的还有徐淼在小王庄雇请的另外几个人,两男两女外加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都是庄子里老实巴交的乡民,知根知底,性子实诚。 其中一个王刘氏的妇人,也是自己带了一个儿子,孤儿寡母生活艰难,徐淼因为自己兄妹的经历,同情他们,便把他们娘俩都带到了城里帮忙。 这其中还有一个瘸子,叫王老五是庄子里老实巴交的木匠,就是少年时摔断了腿,可是又没钱医治,就落下了残疾,不过因祸得福的是,却躲过了被征去当兵,现在快四十了,也没娶老婆,只能在庄子里帮人修修家具或者是耕犁之类的东西为生,日子过得艰难。 不过徐淼看过他的手艺,这王老五的木工手艺其实还是不错的,为人也忠厚老实,别看瘸了一条腿,可是干活却挺麻利的,除了木匠之外,他还会一些藤编的手艺和篾匠的手艺,没活干的时候,就去弄一些细藤,或者竹子,编成竹筐或者是藤篮、斗笠之类的东西,瘸着腿背到杜曲镇买了换点钱。 就是有个毛病,喜欢喝酒,本来就有残疾在身,种地干活不方便,靠着手艺吃饭,可是赚的钱却都换成了酒喝,结果也没攒下点钱,所以一直以来,也没讨到老婆。 于是徐淼便也把他带到了城里,因为接下来他要打造一些新式的桌椅,需要这种手艺人,王老五很感激徐淼,于是便兴冲冲的带着他的工具来了城里。 徐淼让胡昊和虎子一家人先去了安善坊,帮忙清理那里的宅子,雇的工匠两天就把屋顶破损的瓦片给更换完毕,徐淼嫌弃屋里面的墙壁黑乎乎的,室内光线不好,便又让工匠给墙上刷了一层白垩,这么一来屋子里就亮堂多了。 至于浴室和茅房,也改造的很快,老许一次找了六七个工匠,很快就按照徐淼的要求改造完成。 等徐淼把延福坊的宅子卖掉的时候,整个安善坊的宅子已经修缮完毕,虎子一家人也已经把宅子给打扫了出来。 当老王把卖宅子的钱送到安善坊的时候,这几个人看到这么多钱,都乐坏了,就连伤势未愈的胡昊,都一只手拎着帮忙把钱朝屋子里搬。 但是徐淼却看着这么一大堆钱,脸色像是苦瓜一般,老王呵呵笑着问道:“徐公子,你短短十几天就赚了这么多钱,还有啥不高兴的?” “王叔,你这是想要害我吗?看起来这些钱是喜人,可是这么多钱堆在我家里,这不是福,而是祸呀! 就我这种小门小户,一下子家里放这么多钱,这是招灾上门,一旦要是让京师之中的那些贼人知道,恐怕我和妹子的小命就不保了!”徐淼苦着脸,阻止了虎子爹他们朝屋里搬钱,对老王说道。 老王先是一瞪眼说道:“有我在,京师的那些宵小们谁敢?” “话是这么说,可是您可是国公府的护卫,总不能一直守着我?您改天要是回了国公府,那么我又能指望谁呢?所以这么多钱,堆在我家里,只会给我招祸,这不是什么好事!”徐淼苦着脸继续说道。 “这倒也是!那咋办?总不能这么多钱扔了?”老王挠着头道。 第41章 老怀大畅的尉迟恭 第四十六章老怀大畅的尉迟恭 “您看这样,您跟二公子说一声,让他跟你们府上的管家说一下,这些钱就先寄放在贵府上如何?我要是用的话,就去贵府取一些回来用!这么一来,钱放在贵府里面,有尉迟将军的威名震慑,料想城里的那些宵小们断不敢去国公府上抢钱!”徐淼眼巴巴的看着老王说道。 老王一听觉得徐淼说的这办法可行,他这么小的年纪,一下子家里放这么多钱,确实不是好事,于是老王想了一下之后,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以徐淼和尉迟宝琪之间的关系,这种事料想不会有多大问题,于是他便干脆直接赶车,把这些钱拉回到了尉迟家的府上去了,临走给徐淼丢下了三十贯铜钱和二十两银子周转,这么一来徐淼就不用担心家里会招灾了。 而这个时候,尉迟家里却也正在热闹,出征回来的尉迟敬德一进家门,就听说他不成器的二儿子尉迟宝琪,这次在京师之中,居然立下了战功,率军出城,遭遇了突厥精骑,非但没有被突厥精骑给吃掉,反倒是率领着五十来个临时召集的府兵击退了那些突厥精骑,并且阵斩了十好几个突厥人。 久经战阵的尉迟敬德岂能不知那些充当斥候的突厥精骑的厉害,那些突厥兵各个都是草原上最凶悍的汉子,不但骑术高超,而且善射,打起仗更是凶悍无匹,别说尉迟宝琪带的那些杂兵了,就算是他麾下的精锐对上那些突厥精骑,相同数量之下,他麾下的精兵也不是那些突厥精骑的对手。 而尉迟宝琪居然带着五十来个杂兵,愣是击退了三十余名突厥精骑,还阵斩了过半,这还不算带伤逃走的那些突厥人。 为此一直以来,在他眼里看来不成器的尉迟宝琪,居然因功获得了个从七品下翊麾校尉的武散官,要知道他喜爱的老大尉迟宝林,两年前就开始跟着他南征北战,现如今也不过就是个正七品下的致果副尉而已。 这一下可把尉迟敬德给乐坏了,顿时再看尉迟宝琪这家伙就顺眼多了。 而他回家的时候,正好尉迟宝琪不在家,跟着徐淼去了小王庄接婉儿去了,尉迟敬德获知消息之后,见不到尉迟宝琪,于是便把当时跟着尉迟宝琪的护卫叫到面前,详详细细的询问了一番尉迟宝琪这次在长安城的表现,还有出城一战的细节。 护卫也没有添油加醋,于是便把尉迟宝琪遇上了徐淼的事情,如何与之结交,得到了徐淼的帮助,修城的时候,成效显着,以至于还曾经获得了长孙无忌的赞赏等事都给尉迟敬德讲了一遍。 接着又把他们在城外遭遇突厥精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尉迟敬德说了一遍,着重说了徐淼所献的办法,仓促间砍了一批小树,削尖插在他们阵前,这才阻住了突厥骑兵的冲击,最终依靠弓弩,重创了突厥人,后来在林中又击退了绕到他们背后的突厥人,令突厥精骑损失惨重,只能仓皇退走。 而尉迟宝琪结交的那少年郎徐淼,也是个高风亮节之人,将他手刃一个突厥猛将的功劳,让给了战死的老张,让老张虽死犹荣,死后还获赠了从九品的陪戎副尉的荣职。 尉迟敬德听罢之后,手摸着自己乱蓬蓬的大胡子,乐的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说这次尉迟宝琪算是遇上了命中的贵人了,居然结交了这么一个聪明的小子。 单单从他在遇敌的时候,临危不惧想出那个削木阻敌的办法,就可见这个小子是个非常机灵之人,这次尉迟宝琪能击退突厥精骑,还全身而退,可以说就是拜这个徐小子所赐。 于是尉迟敬德便吩咐下去,回头要家里的管家,重谢一下这个姓徐的小子。 但是没想到管家却笑呵呵的又对尉迟敬德说道:“老爷,您还不知道,这次突厥人来犯,咱们家还发了一笔大财呢!” 尉迟敬德一听,却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喜的说道:“国难当头,谈何发财之事?我深受皇恩,突厥狗来犯我大唐,我们这些武将,想的应该是如何杀敌报效当今圣上,怎么我不在家,你们却在家里向着捞钱发财呢?真是不知所谓!” 看到尉迟敬德不喜,家中管家连忙解释道:“这事儿要说也是拜那个徐淼所赐!二公子在率众督工修城的时候,听那个徐公子说,突厥人此次南下威逼长安城,最终肯定奈何不了长安城! 他说当今圣上英明神武,麾下还有老爷你们这些不世猛将和一众精干的谋臣,那颉利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却肯定也奈何不了长安! 而且他还料定,长安城之中,肯定会有不少官员商贾,会急于把他们在城中的宅子给低价发卖掉,变现之后准备一旦城破便带钱逃走。 所以前些日子城中确实有不少人都急于把城中宅子低价发卖掉,那徐公子劝二公子趁机在城中收购一些宅子,只需要等到突厥大军退走之后,必将获利颇丰! 于是老仆便听了二公子的吩咐,拿出了一些钱,前些日子在城里收了一些宅子,果不其然突厥大军在圣上和老爷你们的震慑之下退回了草原,转眼收的那些宅子价钱这几天就翻了十倍不止! 这次要说咱们家能发这样一笔财,也是拜那个徐公子所赐,而他自己也趁机在城里收了三处宅子!这次同样也获利颇丰!” 尉迟敬德是个标准的大老粗,年轻时是铁匠出身,对于如何经营家里的事情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所以家里的收支之事,他都交给了管家他们处理。 听了老管家的话之后,尉迟敬德想了想,点头道:“照你这么一说,这次咱们家也算是天降横财了!赚那些人的钱,确实没啥亏心的!大敌当头,他们这些人居然想的是赶紧变卖家产,准备城破逃命,这种人活该吃亏!怪不得咱们占他们的便宜! 照你这么一说,那个徐姓的小子,看来确实是个聪明人!他居然能料定此次突厥人破不了长安城,这眼界确实不同凡人! 宝琪这傻小子,看来是走了狗屎运,居然结交了这么一个朋友,看来咱们还真不能小看这个徐小子! 对了,宝琪呢?我这次回来,怎么没见他?他在右骁卫的差事不是已经交了吗?为何不见他在家里呆着,难不成又出去胡混了吗?” “没有没有,二少爷昨日陪那徐公子出城回徐公子在城外的家里,去接徐公子的妹妹去了,徐公子原来家在万年县杜曲镇山里的小王庄,路程比较远,徐公子打算今后搬到城里居住,回去把他的妹妹接入城中,邀请二少爷跟他顺便出城一游!老王和老李一起跟着去的,并非是在城里跟那些勋贵家的少爷们胡混去了!”老管家连忙解释道。 尉迟敬德听罢之后,这才放心了下来,点头道:“这就好,他能结交这样的聪明朋友,多跟这种人交往,比起跟那些勋贵家的小子们鬼混要强得多!那就算了,随他去,那小子回来后,让他立即前来见我! 哈哈!这下我倒要让程咬金、李孝恭他们那帮老小子看看,我尉迟家的老二,也不是泛泛之辈!没想到呀,宝琪这小子居然如此给老子长脸!这可是值得喝一杯了!” 尉迟敬德回家之后,一边是为不争气的老二感到高兴,一方面也为突然间发了一笔横财感到高兴,自己关起门着实偷着乐了一番。 但是尉迟敬德也没有能高兴两天,没两天时间,他就听闻家里在外面的人急匆匆的赶回来告知他了一个消息,说尉迟宝琪早上回城了,但是回城就被万年县给带到了县衙里去了,他连忙去万年县衙打听,听说是二少爷又在城外惹祸了。 第42章 冤枉的尉迟宝琪 第四十七章冤枉的尉迟宝琪 尉迟敬德一听头就大了,连忙问这次尉迟宝琪又捅了什么娄子,心里面暗骂尉迟宝琪到底还是个扶不起来的烂泥,这才刚刚露了点脸,就又捅娄子了。 从外面回来的仆役连忙说,他打听的消息说,是二少爷这次出城,不知为何却带着老王他们闯入到了城外一个官员家里,将那官员殴伤,同时还打伤了那个官员家中上下近二十余口,据说伤的还都不轻。 尉迟敬德一听这脑袋就更大了,抓起茶碗就摔在了地上,大骂起了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当天从万年县衙出来,刚回到家里,就被他老爹尉迟敬德给叫了过去,这货还喜滋滋的给老爹请安,准备给老爹显摆一下,结果没成想却被尉迟敬德一脚踹飞,接着就拎着棍子开始满院子追打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也被打蒙了,但是看样子他爹是真怒了,为了不被揍死,于是便在院子里抱头鼠窜,一边跑还一边大声问尉迟敬德为何打他。 尉迟敬德一边追打尉迟宝琪,一边怒骂,威胁他要是再不站住,抓住他就打断他的狗腿,尉迟宝琪一听就更不敢停下来了,在院子里是四处乱窜。 这时候跟着尉迟宝琪的老李还有管家们都纷纷上前拦住尉迟敬德,生怕尉迟敬德盛怒之下把他们二少爷给打死了。 老李更是问尉迟敬德:“老爷,请暂且息怒,不知二少爷犯了何错,惹得老爷如此震怒?” 尉迟宝琪抱着柱子,也大声嚷嚷:“爹,孩儿犯了何错?爹为何不分青红皂白见面就打孩儿?” 尉迟敬德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一看老李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脚就把老李也给踹了个跟头,指着老李怒斥道:“你跟着那个混球,难道不知道他犯了何错?你还是帮凶!” 老李被踹飞出去,听了这话之后,反倒是笑了起来,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大声叫到:“老爷误会了!这次还真不是二少爷的错!二少爷非但无错,反倒有功!老爷且容在下回禀!” 尉迟敬德这才黑着脸站定,瞪着大环眼看着这老李,等着他解释。 于是老李原原本本的把这次他们为何闯入刘家,暴揍那刘家上下人等的原因详细告知了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听着听着,这脸色才算是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听完之后,忽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大声叫到:“好!打得好!这种畜生就该狠狠的揍!哈哈!原来如此!小子,过来!看来今天爹是误会你了!” 尉迟宝琪黑着脸,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对尉迟敬德见礼之后问道:“是哪个混蛋告诉您老人家,我在外面又闯祸了?” 这个时候回来报信的那个仆役,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道:“二公子,是小的今日上街无意间听万年县衙一个衙役私下里给我说的,但是并没告诉小的,说您是行侠仗义,请二公子恕罪!” 话音一落,这家伙就被尉迟宝琪一脚给踹飞了出去,让他赶紧滚蛋,这会儿看见他就烦,多嘴的东西,害的他被老爹踹的痛不可当,还挨了几棍子,回头再给他算账。 尉迟敬德于是回到堂中,坐下让尉迟宝琪再给他说说前因后果,于是尉迟宝琪便按照徐淼在大堂上所说,由照搬了过来,给他爹说了一遍。 尉迟敬德听罢之后,拍着桌子大骂道:“那姓刘的该死!简直是欺人太甚!这次小子你没做错,打就打了,有事这次你爹给你撑着!老子就不信了,当今圣上眼皮底下,就在这长安城外,居然还有如此为富不仁的混账东西! 要是万年县令这次不秉公处置,老夫这次都跟他没完!就算是告到圣上面前,这次老夫也要问问圣上,朝中怎么能让这种混蛋当官!” 尉迟宝琪狗腿的给他爹揉着肩膀,又把这段时间他在右骁卫立功的事情给老爹吹嘘了一遍。 尉迟敬德这会儿心情大好,连连点头道:“嗯嗯!不错!没想到你小子现在总算是明白该干什么了! 你那个姓徐的小友,有勇有谋,而且为人仗义,确实不可多得,你多交一些这等朋友,才是正途! 这个姓徐的小家伙,看来乃是你命中的贵人,你这次帮他,是理所应当!人家那么帮你,对你简直可以说有活命之恩,我们尉迟家的人,要知恩图报,定不能亏待人家! 只是不知那小家伙有没有兴趣,来咱们家帮闲呢?要是他愿意的话,老夫可以提携一下这样的后辈!” 尉迟宝琪摇头道:“那家伙确实机灵,之前我也试探过他,但是他并无意投入咱们家,这小子无意为官,是个懒散的家伙,他就想开个饭馆,回头发点小财,当个富家翁! 再说那小子瘦的跟鸡仔儿一般,也不是当兵吃粮的料!却做得一手好菜,这满长安城的厨子,没一个能比他手艺好的! 这两天我就请他给爹做几只叫花鸡尝尝,让爹娘都补补身子!等回头他的饭馆开张以后,我请爹亲自去他饭馆尝尝他的手艺! 说起来他用猪肉做得那道红烧肉,简直是美味无比,到现在我想起来都流口水!” 尉迟敬德一听,皱皱眉头怒道:“小小年纪不思进取,如此聪慧之人,却偏偏喜欢庖厨之技,岂不是浪费了吗?真是可惜了!你可休要学他这一点,作为老子的儿子,你可要好好走正道才行! 现在你得了翊麾校尉之职,那么等回头老子再出征的时候,你就也跟着老子出征!到时候咱们尉迟家你们这一代一门两虎将,让那些老家伙们都见识见识!” 尉迟宝琪一听,就乐的龇牙咧嘴,连连点头称是,以前他老爹总是看不上他,现在他总算是入了老爹的法眼了。 尉迟敬德在得知了刘家的事情之后,专门派家中管家去了万年县衙一趟,拜见了一下那周县令,也没送礼,就是说了句请周县令一定要秉公处理,周县令自然也就知道了,尉迟敬德这次要盯着这件事了。 现如今朝中重臣,皆为当初秦王府出来的,都是尉迟敬德的老弟兄,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不让尉迟敬德满意的话,估摸着他这个万年县令也就算是干到头了。 所以刘恩被逮入到万年县衙的大牢之后,周县令又查抄了这刘恩在长安城中的宅子,仔细的搜查了刘恩的家,抄出了大量的借契。 另外刘恩作为当官的,万年县衙门不能对其用刑,于是周县令就从他的家人下手,把家中管家、管事、仆役还有亲族只要能用刑的,都上了大刑,逼迫他们招供,这一下可就热闹了。 既然周县令已经决定要把这个案子做成铁案,那么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在牢头、衙役们一番酷刑逼问之下,受不住刑的刘家人纷纷开始招供,生怕别人招供了自己不招,会继续受罪,攀比着看谁招的多,没几天时间,就查实了刘家这些年来鱼肉百姓的十几桩案子,其中甚至牵扯了三条人命。 第43章 刘家覆灭 第四十八章刘家覆灭 有了这些刘家人的口供之后,周县令也就把这个案子彻底办成了个铁案,再不给刘恩任何翻身的机会,虽然刘恩在朝中也有一些朋友,开始时候还纷纷来找周县令说情,但是周县令都给他们顶了回去,并且暗示了他们,这次刘恩得罪的是吴国公尉迟家。 于是这些人听罢之后,立即立即就成了惊弓之鸟,当即便作鸟兽散,并且同时立即和刘恩切割,就算他们之前和刘恩关系再好,现如今也都完全不认识他了。 御史台的言官开始不了解情况,听说尉迟宝琪闯入官员之家,殴伤官员,还上书弹劾尉迟敬德教子无方,要求李二申斥尉迟敬德,并且严惩尉迟宝琪。 可是第二天他们就听闻了事情的原由,于是言官们立即就蜂拥而上,开始弹劾刘恩,连带着他的上司也被牵连,被弹劾御下无方,姑息养奸,被搞得灰头土脸。 幸好魏征这时候代李二巡幸山东去了,要不然让魏征听说这件事,肯定会弹劾的更狠。 本来就因为渭水之辱,李二这段时间就很不痛快,看到这些弹章之后,大为震怒,他也没想到天子脚下,朝中居然还有这等恶吏,就在长安城外,他眼皮底下如此鱼肉百姓,于是立即便下旨,命万年县将这案子移交给大理寺严查。 到了大理寺之后,大理寺可不管你是不是当官的,进了大理寺的大牢,直接就给刘恩用上了大刑,刘恩被打的是死去活来,只好招供认罪。 徐淼和妹子婉儿,也作为苦主,这些天被万年县和大理寺叫去问话了几次,对于徐淼兄妹的遭遇,这些官府都十分同情,不但判刘家赔偿徐淼兄妹五贯钱,而且还把徐淼原来的田产全部发还。 本来他们还打算给徐淼授田,后来一问徐淼才不到十五岁,尚不到授田的年纪,于是万年县还给徐淼兄妹发了一些抚恤。 总而言之,刘家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大理寺以极高的效率审结了这个案子,把万年县的卷宗审核一遍之后,将案子坐实,又和刑部会审之后,给刘恩定了七条大罪,判刘恩斩立决,一同被斩的还有刘恩的堂弟刘乾,管家和那个管事刘五,一家被判斩立决七人,家中女眷收入教坊司,一些罪不至死的帮凶皆发配岭南,家中所有财产抄没充公。 李二审阅过之后,立即就用朱笔批复了下来,准了大理寺的判决,于是九月十五,从事发也就十天不到的时间,刘恩和他手下的狗腿们便被拖到了东市门口,在闹市当场问斩。 午时三刻一阵鼓声响过之后,刽子手的刀光一闪,刘家上下七颗人头便滚落在了地上。 这刘恩怎么都没想到,他就是欺负了山里面一个穷小子,最终居然导致了他人头落地,全家落难,连带着他在长安城内外的刘家族人,都受到了牵连,被远窜的远窜,下狱的下狱,即便是没被株连的族人,也没法再在长安混下去了,只能全走他乡重新生活。 刘恩也绝对想不到,他这个下场,居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早就计算好的,从徐淼诱惑尉迟宝琪跟他一起回乡接妹子,徐淼就算计好了,该如何报复刘家。 只是有一点出乎了徐淼的意料之外,那就是他没想到,刘恩这个蠢货,居然不知道尉迟宝琪的名头,他还没有报官,挨揍的刘恩却抢先一步报官把事情闹大了,最终导致了刘家落得了如此惨烈的下场。 当他被陈捕头带回到万年县衙门之后,事情就不受徐淼控制了,索性他也就不管了,这刘恩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掉脑袋的那些家伙,也都是死有余辜,一样不值得同情,唯一让徐淼觉得有点同情的就是刘恩的那些妻妾以及子女,全部都没入教坊司,亦或是被发卖为奴,这种株连,对于后世的他来说,多少有点不好接受,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而他强行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情,在安顿好在安善坊的家之后,便全力以赴的开始筹备饭馆开业。 饭馆被整修一新,但是并未做什么太多的装饰,环境朴素无华,但是却整的干干净净。 徐淼手绘了一些桌椅的图形交给了王老五,让王老五负责打造这些桌椅,徐淼借鉴了明清时期的家具风格,打造的八仙桌以及太师椅坐着比起现在的胡凳亦或是跪坐式的风格舒服多了。 尉迟宝琪天天都来饭馆这边“帮忙”,实际上却是来混饭,因为他发现自从吃了徐淼做的饭菜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吃家里的厨子做的饭食了,天天打着帮忙的旗号,来徐淼这里混吃混喝。 徐淼也按照尉迟宝琪的要求,专门给尉迟敬德夫妇做了几只叫花鸡,另外又做了一盆红烧肉,卤了两个猪头,四个肘子和一堆猪蹄,当然原料都是尉迟宝琪这货准备好送过来的,尉迟宝琪乐的屁颠屁颠的用车拉回了家里。 尉迟敬德原本不喜食猪肉,看着这么多猪肉,他开始只是尝了一口,结果一口下去,就收不住了,又把老大儿子尉迟宝林也叫来,一家人开始围着大嚼了起来,这时候尉迟敬德才知道,徐淼为何要开饭馆了,就这手艺,他开饭馆想不赚钱都难。 尉迟家都是粗人,读书好的没一个,各个都是粗线条的家伙,现在当了国公,家里养活的人也多了,所以自然而然也要有点产业才行,要不然的话,就凭着尉迟敬德的那点俸禄,这么一大家子天天就只能喝粥了。 这次他们听徐淼的话,趁机收了十几套宅子,发了笔横财,开始时候尉迟敬德还没意识到这次赚了多少钱,但是当管家告诉他,这次他们收的宅子,如果现在出手的话,就能立即翻十倍的价钱,起码赚好几千贯,随便卖一两座宅子,就能回本,剩下的就都是净赚了。 这可把尉迟敬德给乐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一句话,能给他们尉迟家赚这么多钱,于是也就更不管尉迟宝琪天天朝徐淼那里跑了。 王老五的手艺确实不错,看了徐淼给他绘制的桌椅图样之后,立即就从西市的木材行买来了木料,开始打制了起来,他一个人人手不足,于是又让虎子父子还有庄子里来的人一起帮忙,又去牙市上雇了几个帮手,他们负责干粗活,王老五负责干细活,七八张八仙桌和几十张太师椅很快就被打制了出来。 徐淼也不让王老五给桌子上大漆,直接刷上几遍桐油,保留原来的木头纹路,桐油干了之后,一堆古铜色的新式桌椅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尉迟宝琪试坐了一下,说这种椅子坐起来确实舒服,比起坐胡凳强的太多了,两条腿很是放松,这样吃饭才吃的痛快。 这时候徐淼弄了几个菜,备了一壶酒,和尉迟宝琪就着桌子吃喝了起来,尉迟宝琪吃着红烧狮子头,大呼过瘾,顿时就深深的爱上了这道菜,这家伙就是标准的肉食性动物,只要有肉,绝对不碰素菜的那种,趴在桌上据案大嚼,吃的是畅快淋漓,鼻子里还发出某种动物满足时的哼哼声。 “我说你觉得我这个饭馆开张之后,能不能赚钱?”徐淼把最后一个狮子头推给了尉迟宝琪,然后对尉迟宝琪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就你这样的手艺,想不发财都难!”尉迟宝琪一边把最后一个狮子头塞嘴里大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那你想不想也跟着发点小财呢?你不总是说你爹给你每个月的零花钱不够吗?”徐淼眨巴着眼睛对尉迟宝琪问道。 第44章 谢宴 第四十九章谢宴 尉迟宝琪正好被噎住,翻着白眼赶紧喝了一口酒,把喉咙里的肉丸子顺下去,对徐淼问道:“你什么意思?直说行不行?别这么绕来绕去的!” “你我相交也有一个月了,这些日子你没少给我帮忙,所以我打算让你在这饭馆里也掺一股,跟着发点小财!不能让你白忙活!我打算让你给我拿三十贯钱,占三成干股,每个月算账分红,这样的话,你以后就不缺钱花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徐淼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尉迟宝琪一听,就当场乐翻了过去,他很清楚徐淼的饭馆今后开张以后,肯定会在长安城爆火,这味道简直是堪称一绝,让人一旦尝过之后,便欲罢不能。 这饭馆只要开张,那绝对是前来吃饭的会门庭若市,想不赚钱都难,现在这家伙让他参一股,三十贯钱给他三成的干股,简直等于白送一般,要他三十贯钱,其实就是意思一下。 这家伙二话不说,立即大声招呼外面的老李进来,立即回家给他取来三十贯钱,老李跑的跟马一样的窜回去,没多会儿工夫,就拿了三个十两重的银判跑了回来,摆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很郑重的拿出一份写好的契书,让尉迟宝琪在上面签字画押,自己也签字画押,一式两份,交给了尉迟宝琪一份,又把三个银锭推给尉迟宝琪,让他给自己打了个收条,银子还继续放在尉迟家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几天后在铁匠那里定做的各种锅具以及蒸笼等也都到货了,这世上第一口铁炒锅终于闪亮登场,徐淼看过大喜,这下再也不用用那些砂锅凑合了,这才没几天下来,他用砂锅炒菜就已经炸了好几个砂锅了。 这时候的砂锅还是质量不够好,热锅受凉之后,很容易炸锅,几次炸锅浪费了他不少食材不说,还险些把徐淼给烫成重伤,也幸亏徐淼机灵,提前有所准备,见势不妙掉头就跑,要不然这家伙早就被烫成了一张大麻子脸了。 老许跑遍长安城的生药铺,也把徐淼所需的各种调料给找齐了回来,替代酱油的清酱汁,被徐淼重新调过之后,味道也可以达到要求了,为了秘方不被外泄,徐淼还把花椒、八角、肉桂、丁香、小茴香等调料用石磨磨成了粉,制成了五香粉,省的被别人偷看弄走了他炒菜的秘方。 就是肉桂、丁香以及胡椒这几种东西,因为目前大唐境内没有出产,都是波斯商人不远万里从西方贩运到长安城的,属于名贵的香料,价格高的简直丧心病狂,一粒肉桂就要几个铜钱,都不敢论斤算,价格简直堪比黄金。 所以徐淼也不敢一次大量买入,要不然就他现在的那点钱,根本也买不了多少!只能一次买一点,先用着再说。 听了胡椒以及肉桂还有肉蔻、丁香等香料的价格之后,徐淼就嘴角直抽抽,被惊得有点中风前兆,忍不住咬牙切齿大骂卖香料的胡商是该死的奸商,那些该死的大食人,不知道怎么找到的香料岛,又弄回西域,再从西域经过丝绸之路,倒卖到大唐的,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超级暴利。 而唐人眼下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其实就产自南洋,距离大唐远比那些该死的大食国要近得多,可是现在整个大唐的香料市场,却被那些该死的大食奸商垄断,靠着这些东西大发横财。 徐淼咬着牙发誓,有朝一日他发财了,就自己也组建一支船队出海,一边干海盗的买卖,一边经商,去南洋找到香料岛,彻底把香料这种东西的采集销售给垄断起来,在海上见到大食人的船,就抢他丫的!一粒香料都不能让他们再碰到。 三进的后院一大间屋子被改造成了厨房,一溜的灶火被建起来,而且还配上了木质的风箱,点火架锅,火速开整,把万年县周县令还有县丞、陈捕头等人请了过来,给他们开了一桌。 本来像徐淼这种身份的人,想请周县令吃饭,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这次尉迟宝琪亲自出马并且作陪,说是要答谢一下周县令这次在刘家的事情上秉公执法,周县令看在尉迟家的面子上,欣然答应赴宴,如约来了徐淼的饭馆。 饭馆这个时候万事俱备,只差门头上缺一个匾额了,当周县令他们一行人被徐淼热情洋溢的接入到了饭馆二进的包间之后,周县令和县丞还有主簿好奇的看着屋中这式样新颖的桌椅,被徐淼请到了上座,分别按照身份落座。 周县令坐在这太师椅上,扭了扭屁股,发现这椅子坐起来真舒服,比起他们平时坐的胡凳,或者是榻要舒服多了。 饭馆的环境并不奢华,但是看起来却清清爽爽,墙面被白垩刷得雪白,屋角摆了两盆绿植,让人很舒服。 徐淼请他们坐定之后,一拍手虎子就穿着小二的青衣,麻溜的把菜一道道的传了上来,这种菜式他们也都是头次见,用的碗碟也不是很精致的瓷器,甚至菜式的式样看起来也不是很精致,不过菜一端进来,散发出的香味,却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询问了这些菜的名字和食材,听说几个菜居然是猪肉所做,于是周县令他们脸上都微微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因为像他们这种官吏,现在是极少吃猪肉的,猪肉在他们眼里,那是穷人才吃的东西,这徐淼怎么能用猪肉来招待他们呢? 可是因为尉迟宝琪在,他们也不便出言讽刺徐淼,只能干笑着不愿意动筷,而大唐吃饭还是分餐制,这一点徐淼认为是好习惯,于是亲自为他们布菜,把菜分到他们面前的盘中。 周县令他们本来是不想动的,但是当菜被分到他们面前的碟子里之后,他们却立即感觉香气扑鼻,这是以前从未闻到过的一种香味,让人嗅到之后,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尉迟宝琪一直在请他们尝尝,于是几个人这才勉为其难动筷夹了一点放入口中,算是给尉迟宝琪一个面子。 结果当菜送入口中之后,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大变,仔细的品味了一下之后,于是便连忙再夹一筷子放入口中,这一下几个人都算是彻底服了,周县令更是放下筷子,问徐淼这道红烧肉是如何烹制的,为何看起来如此低劣的食材,却能被烹制的如此之美味。 其余几人,这时候也都彻底被这些菜给折服了,连连点头,等着徐淼回答。 “这些菜此乃是在下祖上传下的秘法烹制而成,单单是这道红烧肉,就用了七七四十九种调料秘制而成,再用特殊手法烹制而成,其中做法就不便多言了,小子本来并不想以此为生,但是奈何现如今在下父母双亡,仅剩下一个妹妹需要我来抚养,所以才不得已之下,把祖传的秘法拿出来换取生计! 只是不知道这些菜的味道,还能让诸位大人满意否?”徐淼于是便开始胡吹了起来,把他的菜吹的神秘的不得了。 “妙不可言!妙不可言!此乃是老夫此生所品尝到的最美味的猪肉!入口之后,软糯香烂回味无穷,尝一口就有一种此生足矣的感觉!实在是难得,难得呀!”周县令现在四十岁左右了,所以在徐淼和尉迟宝琪面前,自称老夫并不过分,今日他没有穿官服,也没有以本官自居,显得很是礼贤下士。 第45章 徐记私房菜 第五十章徐记私房菜 虽然对他们来说,徐淼所从事的这种职业,算是贱业,可是他们却知道,徐淼和尉迟宝琪乃是好友,倒也不敢小觑徐淼,特别是又品尝过徐淼的手艺之后,简直惊为天人,于是接下来气氛就活越多了。 按理说他们这些长安城的官员,在长安城中,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可是像今日这样的菜品,却还是第一次品尝到,味道美的让他们难以自己,真的开动起来之后,连斯文都有点顾不上了。 一场酒宴下来,周县令和县丞、主簿吃的是酣畅淋漓,心情大畅,于是徐淼便趁热打铁,请周县令帮忙为他的饭馆提个字,写个门头招牌。 周县令吃的极其满意,看到尉迟宝琪也在盯着他,等着他答复,于是心情大好之下,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徐淼立即便趁热打铁,命人送来了提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周县令当即便提起笔,大笔一挥,为徐淼写下了徐记私房菜的门头。 徐淼立即谢过了周县令,把他的墨宝收了起来,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个周县令的字,在长安城的读书人圈子里还是小有名气的,他在书法一途上师从欧阳询,擅长写一手漂亮的的行楷。 欧阳询虽然还再世,大唐的开元通宝上的字便是出自欧阳询之手,但是一般人想要求一副他的字几乎是不太可能的,特别是像替人书写门头招牌这种事,想都别想。 所以徐淼便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了周县令身上,而周县令的书法也相当不错,平时也是一字难求,但是今天在亲自尝过了徐淼的手艺之后,吃的酣畅淋漓,于是这才大笔一挥,给徐淼题写了门头的牌匾。 送走周县令的时候,徐淼还奉上了十两银子的润笔费,要知道像周县令这种人,平时是不会轻易给人题字的,能求来他的亲笔题字,已经着实不易了,这润笔费也是必须要给的,这也是官员们另一项灰色收入,即便是收了,也不会受人指摘。 周县令看徐淼挺懂事,很满意的收下了润笔费,酒足饭饱的打道回府。 徐淼的徐记私房菜开张当天,徐淼也没做什么宣传,因为没必要,尉迟宝琪早早就把他在长安城的那些狐朋狗友们都给约了过来。 这其中有他自家大哥尉迟宝林、程咬金家的老大程处默、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和长孙焕、李孝恭的长子李崇义、杜如晦的长子杜构、房玄龄的长子房遗直次子房遗爱、牛进达之子牛明玉、裴寂小儿子裴怀亮…… 总之都是当初秦王府那帮李二的亲信的儿子,也有一些大唐老臣的儿子,都是现在京师之中的公子哥,一下子招呼了二十多个,开了四桌。 尉迟宝林也是个老实人,虽然年纪大点,但是对尉迟宝琪这个弟弟还不错,看在尉迟宝琪和徐淼关系不错的面子上,也帮忙招呼了一些他的朋友过来捧场。 这帮小子们,都是一些十来岁的家伙,大的也过不了二十岁,小的只有十一二岁,以前他们老子在秦王府的时候,还都很是收敛,但是自从玄武门之变以后,李二掌控了朝权,这帮小子们就开始在长安城里嚣张了起来。 一群半大小子时常呼朋唤友飞鹰走马,在长安街市上横行而过,捅了不少娄子,为此也没少被言官弹劾,他们老子们也没少臭揍他们,可是依旧管不住这帮纨绔嚣张。 听说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这两个尉迟家的铁憨憨要宴请他们,不过请客的地方是在东市一个什么叫徐记私房菜的地方,这帮家伙都没听说过这酒楼的名字。 于是一群人本着照顾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这两个憨憨的面子,还是如约找了过来,尉迟宝琪亲自在大门外迎接这帮纨绔,一见面就被这帮混蛋们喷的满头口水。 他们本来以为尉迟家的两个憨憨请他们饮宴,一定是什么新开的大酒楼,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小饭馆,各个都把尉迟宝琪鄙视了一顿,但是尉迟宝琪却同样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们,说他们根本就是一帮土包子,压根不知道这天下什么才叫美味。 这帮小子这段时间横行长安城,什么美食没尝过?哪家有名的酒楼他们没去光顾过,居然被尉迟宝琪这个夯货鄙视,于是一个个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于是骂骂咧咧的就都进了饭馆,被尉迟兄弟二人安排到了院子里的几个单间之中。 直到看到包间里面那些式样新颖的桌椅之后,他们才感觉这饭馆简陋是简陋了点,可是却别有一番风味,简单清爽,而且这椅子坐着也很是舒服,于是当即一群人就拍着桌椅,要把这些桌椅弄回家去孝敬他们老子。 坐在这样的桌椅上吃饭,感觉才舒服,比起在榻上盘腿吃饭起码舒服得多,看起来也挺有牌面。 于是徐淼便笑呵呵的陪着笑脸,说没有问题,谁要是想要的话,他回头安排人专门给他们定制一批送到府上便是,但是这里的桌椅还要做生意,让他们稍等一下,回头定做的桌椅,会比这里的桌椅更漂亮,他会选用红木来派人专门为他们府上打造。 众纨绔听罢之后,这才罢了,纷纷预定了一批桌椅,徐淼也笑呵呵的都记了下来。 牛进达的儿子牛明玉是个老实孩子,和尉迟宝林交好,主动丢了两贯钱给徐淼作为桌椅的定金,其他人一看也不好意思白要,纷纷扔给了徐淼两贯钱做定金,也不问桌椅到底值多少钱,这帮家伙都是糟蹋钱习惯的主,根本没有多少金钱的概念,也就尉迟宝琪以前混得比较惨,老爹给他的零花钱很少,以前过的很是苦逼。 尉迟宝琪专门把徐淼介绍给了这帮纨绔,本来纨绔们是瞧不起徐淼的,可是听说徐淼救过尉迟宝琪的命,还仗义的推辞掉了斩杀突厥大将的功劳,让给战死的袍泽之后,作为功勋子弟,倒是也很是钦佩。 加之尉迟宝琪称呼徐淼为他的兄弟,既然尉迟宝琪把徐淼当朋友了,那么他们也就不在乎徐淼的身份卑微了。 虽然他们对徐淼还是呼来喝去的,但是却也并不似对待下人一般,只是刚刚坐定,就都拍着桌子叫着赶紧上酒上菜,他们要见识见识尉迟宝琪所说的徐淼的手艺如何厉害。 徐淼其实一大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各种食材早已准备好,需要卤或者蒸的菜,也都已经提前做好,各种卤肉在卤汤里面浸泡着入味,随时都可以切好上菜。 当一帮纨绔们拍着桌子吵吵着上菜之后,几道凉菜便流水一般的被送到了桌子上。 同时一个桌子上还摆了两个泥球,这帮纨绔们一看就勃然大怒,叫骂着喝问为什么给他们桌子上弄俩泥蛋,这是埋汰谁呢? 但是尉迟宝琪却大大的鄙视了他们一番,让他们都立即闭嘴,指着泥蛋大声说道:“此乃是我兄弟家的招牌菜,你们没吃过就都闭嘴,一会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美味!再敢嚣张,一会儿有种别吃就是了!都是一帮土包子!” 众纨绔一听,于是有人便咋呼道:“你骗谁呢?这不就是个泥球吗?难不成泥球还能吃?真是可笑至极!” 于是尉迟宝琪拿起了徐淼专门给这道菜配的小木槌,把泥球砸开,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便顿时弥漫开来,所有人这才发现,泥球里面内有乾坤,先是几层荷叶,剥开荷叶之后,一只油汪汪的肥鸡就展现在了众人面前,这香味一闻就让众纨绔无不用力抽鼻子。 尉迟宝琪立即先下手为强,撕走了一根鸡腿,其余人等这才想起来动手,纷纷扑上去撕扯了起来,手快的撕走了鸡腿、鸡翅或者是鸡胸肉,手慢的最后只能撕走一个鸡屁股或者鸡脖子鸡头。 第46章 黑了心的奸商 第五十一章黑了心的奸商 等他们尝过了这叫花鸡之后,顿时就都无话可说了,一个个拍着桌子大声叫绝,说这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鸡肉,简直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下去了。 等徐淼的其它招牌菜,比如蒸排骨、红烧肉、葱爆羊肉、红烧狮子头、爆炒腰花、卤猪头、竹笋炒腊肉……一道道上桌之后,这帮纨绔就彻彻底底没话可说了,一个个跟饿死鬼一般,趴在桌子上你争我抢了起来,只怕自己少吃一口。 本来徐淼安排的是分餐制,菜上桌之后,让上菜的小二们给他们分到个人面前的盘子里,可是当他们发现这些菜肴确实味美异常之后,便不让小二给他们分菜了,每道菜一上桌,一帮纨绔就扑上去开始争抢。 这吃相就没法看,屋子里被他们抢得是汤水四溅,连酒都顾不上喝了,吃的是畅快淋漓,一个个是大呼美味。 所以徐淼根本不用做什么宣传,有这帮京师里的纨绔们,他根本就不愁没有生意上门。 而且徐淼把饭菜的定价定的很高,随便一个菜,只要是市面上没见过的新菜式,那么都定价远超其他酒楼很多。 一道红烧肉,别看原料不过就是一斤多的五花肉,市面上买回来充其量也就是十几文钱,就算是熟肉,市面上也不过二十来文,可是徐淼却黑了心的定价百文,葱爆羊肉定价高达一百五十文,一个葱花炒鸡蛋,就定价八十文,红烧狮子头一个就要五十文,一盘四个,就要足足二百文…… 这价钱定的连老许这种自己人看了都脸皮直抽抽,觉得自家的少主人这心真是黑到家了,这哪儿是做买卖呀,简直就是抢钱好不好?他还第一次见识到,这么黑心的家伙,觉得这么做生意,会砸了他们的招牌。 于是老许好心对徐淼相劝,劝徐淼定价最好是降低一点,要不然的话会被人骂的,可是徐淼却对老许的劝告嗤之以鼻,说什么他开饭馆,本来就是只做有钱人的生意,目前这是独门生意,还说什么一些什么老许听不懂的高端市场、市场垄断云云。 总而言之,就一个意思,徐记私房菜大门朝西开,兜里没钱莫进来!但凡是登门之人,就要做好挨宰的准备,你还别不乐意,这种菜式,满长安城现在这种菜式独此一家,想要吃这些美味,那就带足钱再来,而且订不订得到桌子,还要看运气。 自从徐淼的私房菜开张之后,从第二天起,那些纨绔们就开始络绎不绝的带着他们的狐朋狗友前来尝鲜,有些则是请家里的长辈过来尝尝鲜,算是孝敬一下长辈。 可是徐淼却定下了一个规矩,一天只开七桌,多了不接,理由是每天只能准备这么多食材,为了保证质量,只能做七桌饭菜,生意多了不做,要想吃就提前预定,想要不打招呼就直接上门,对不起,不做你的生意。 徐淼的这种做法,让跟着他的这些人颇不理解,觉得生意上门为什么不做,又不是太累了,做不出来,很多菜都可以提前多准备一点,并不费事,可是徐淼却坚持要这么做,一天只做七桌生意,多一桌都不接待。 这时代的人懂什么叫做饥饿营销呀!这种后世被商家们玩烂了的噱头,放在这个时代,那绝对是这个时代的人理解不了的,越是这样,反倒是越能激起消费者的好奇心,总是觉得稀罕,就总能吊着他们的胃口。 当然徐淼的这种坚持,也不是绝对的,就比如一些关系近的人,订不到桌,可是又想要吃,私下里也是可以商量的。 那帮京城里的纨绔们,都知道徐淼和尉迟宝琪关系不错,私下里还听说尉迟宝琪在这饭馆占的有股,于是订不到桌便走尉迟宝琪的门路,私下里徐淼这才会单独做一桌菜,用食盒装起来,用马车给那些熟客直接送上门去。 所以自从这徐记私房菜一开张,随后生意就立即火爆的不得了,很快长安城之中的勋贵和有钱人,就都听闻了东市开了这么一家徐记私房菜,听说菜式新颖,味道鲜美异常,店里几乎每一道菜,做法都是前所未有甚至是闻所未闻的。 而且他们还都听说,这家饭馆生意做得非常硬,一天就做七桌,多一桌都不做,给再多钱都不加桌,想要去尝尝味道,那就起码要提前三天预定,有时候提前三天都订不到,要提前五天才有把握。 且不说徐淼的手艺到底好不好,单单是这种做派,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好奇,这长安勋贵们要是谁没去过徐记私房菜尝过鲜,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长安人。 更何况但凡是去过徐记私房菜的人,在品尝过之后,回去无不交口称赞,都说此乃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味,店主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看似普通的猪肉,经过他的烹饪之后,味美无比,做的葱爆羊肉,更是味道一绝,还有叫花鸡和狮子头同样也好吃的让人恨不得吞下舌头。 所以一时间徐记私房菜生意火爆,不少人拿着钱跑来提前预定位子,而徐淼这边坚持一天只订七桌,如果到时候订桌的不来,那么对不起,定金不退! 而徐记私房菜的生意如此火爆,自然而然的也就抢走了东市之中几座有名的酒楼的生意,原本他们在长安城中,生意都很好,各家都有各家的招牌菜,做的也都是达官贵人和豪商巨贾的生意,之前他们也听说了东市的东南角要开一家饭馆。 为此这几家酒楼的掌柜派人去看了一眼之后,都对窝在东市一角的这个小店嗤之以鼻。 在他们看来,在东市开酒楼,第一个就是要豪奢才行,达官贵人要宴请亲朋,不到他们那种豪奢的高档酒楼怎么好意思?谁又会去那种鄙陋的小馆子宴客呢?所以他们压根就瞧不起这徐记私房菜,觉得开店的主人简直就是脑子坏了,会把店开到东市来。 就他们这种档次的饭馆,去西市开还差不多,亦或是开到其它坊市里面,赚点小门小户人家的钱,或者是贩夫走卒的钱,而那店主却非要挤到东市来开这样的小店,根本就是找死。 但是直到当徐记私房菜开张之后,没几天工夫,他们就发现事情不对头了,原本经常光顾他们家的那些城中纨绔们,忽然间就销声匿迹了,一打听才知道,那些纨绔居然都改到了去那间不起眼的小店吃饭了。 于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们去打听一下,结果派去打听的人却给他们带回来一个噩耗,那就是那家徐记私房菜的菜式极为新颖,而且味道据说天下少有,推出的菜品几乎各个都及受欢迎,主菜往往是用下等的猪肉所制,价格还奇高无比,甚至定价比起他们这些高档的酒楼还要高出不少。 可是即便如此,前去订桌的人还是挤破头,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于是原本东市之中的几家酒楼的掌柜就都坐不住了,高端的消费人群这一下就都被那间小店给吸引了过去,他们不但损失了生意,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声誉都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而这些酒楼的掌柜,亦或是东家,能在东市开这样的高档酒楼,谁家背后没点背景,现如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突然间抢了他们的生意,还把他们的风头都给抢了去,如果是和他们规模相似的酒楼倒也罢了,但是偏偏那家却只是一间小店,满打满算不过四个单间,三张桌子的厅堂,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第47章 店被砸了 第五十二章店被砸了 这些人起初以为,像徐记私房菜这样的小店,背后肯定没什么靠山,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只开这么一个小店,房子都没翻建,就是利用的以前的屋子稍加修缮,这样的人财力肯定不足,那么也就说明了店主的背后肯定没有多大的势力撑着他们。 那店主肯定就是仗着他有一手好厨艺,才来东市开店的,也不打听打听,来东市开店,抢他们的生意,问过他们答应不答应? 于是徐记私房菜这才开张没有几天工夫,十月初五一大早还没有吃过上午饭,店门刚被老许和虎子爹打开,一群长安城的泼皮混混便涌入到了徐记私房菜的店里,呼啦啦的就冲入了店里,拍桌子砸板凳的开始吵吵着要店里给他们上菜上酒,他们要在这里吃饭。 这时候徐淼刚刚从安善坊家里过来店里,一进店门就看到了这群泼皮在店里嚣闹,老许正陪着笑脸,告诉那些泼皮们,说他们上午不做生意,大唐目前还是一日两餐,晚上城中还要宵禁,所以酒楼做生意,都是下午开始,上午属于是备餐的时间,所以上午除了一些卖小吃的小馆子会开张做生意之外,正儿八经的饭馆和酒楼是不做生意的。 而且即便是想要在徐记私房菜吃饭,那也必须要先预定才行,店里每天准备的食材,都是当日客人预定的,没有多余的给他们做,更何况这会儿刚开门,还没有来得及去采办食材,就算是想给他们做,也没得东西做。 老许陪着笑脸一再给这帮泼皮解释,但是这帮泼皮却一点都不听,为首的一脸横肉的那个壮汉,更是一巴掌就把老许给扇倒在地,嚣张的喝骂道:“难不成你看不起我烈火帮吗?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想在这长安东市混的,谁不认识我马恒的? 你们到老子地头上开店,居然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就这么开张了,你们是不是压根就不把老子放眼里? 告诉你们,今儿个老子带着弟兄们来你们这儿吃饭,是给你们脸了!你们居然给脸不要脸,还敢不给老子吃饭,你们这生意是不想做了? 来人,给我砸了他们的店!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几十个泼皮混混,立即就开始在店里打砸了起来,虎子爹和虎子,还有店里的几个男子,赶紧出来阻拦,但是却立即就被他们打倒在地,徐淼本来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却被老许死命的护住,把徐淼推到了店外。 这时候店外已经围了不少人,老许小声对徐淼说道:“那些人是烈火帮的,这东市是他们的地盘,店外看热闹的不少都是东市各酒楼的,少主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出去避一下,通知尉迟二公子,再去万年县衙报官!” 徐淼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其实他也早已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罢了。 不过徐淼也早有思想准备,既然来了,那么接着就是了,于是冷笑了一声吩咐老许进去告诉自己人,不要拦着他们,尽量避免被他们打伤,由着这帮混账打砸就是了。 而他立即转身钻入人群,跟着他的胡昊本来想要冲上去拼命,但是现在胡昊的伤势刚刚痊愈,身体还有些虚,被徐淼拉住,不让他跟那帮混账动手,胡昊毕竟现在只有一只手,虽然手头有点武力,可是进去肯定是单拳难敌几十双拳头,进去也是白给,除了被暴打一顿之外,没有任何结果。 而胡昊脸上的伤刚刚结痂脱落,伤口的嫩肉涨成了紫红色,咬牙切齿握紧一个拳头想要拼命,于是徐淼拉住脸都气紫了的胡昊,立即钻入了人群。 胡昊被徐淼派去赶往尉迟家报信,而他则直接出了东市,就去了宣阳坊的万年县县衙,半路上捡了半块砖头,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一狠心一咬牙,就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脑袋嗡的一下,血就从额头上淌了下来,然后丢掉砖头,捂着脑袋嚯嚯呼痛了一阵,一摸血下来了,这才把血朝脸上一抹,捂着头就朝着县衙奔去 周县令这个时候,也刚刚吃过早饭,准备开始处理公务,忽然间就听闻仆人通禀,说徐淼前来求见,说是有事要报官,而且他见到徐淼满脸是血,看样子是被人给打了。 周县令又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徐淼又来报官作甚,但是念在尉迟家的面子上,他还是让人把徐淼请了进来。 徐淼一见到周县令,就哭的是稀里哗啦,干嚎的一塌糊涂,把周县令搞得是手足无措,连忙询问徐淼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徐淼于是干嚎着说道:“大人可要为草民做主呀!今日一早,烈火帮的帮主马恒带着数十个帮众,闯入我家的店里四处打砸,还殴打草民和店里的伙计,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呀!” 周县令一听就勃然大怒,长安城现如今数十万人口,万年县治下就有二三十万,拥有五十多个坊市,这么大的城市,自然而然也就鱼龙混杂,会滋生出一些地下的行当,像烈火帮这种帮派,长安城里面起码有十几伙之多,他们各自划分有自己的地盘,欺行霸市,做一些不法的勾当。 但是县里的人力有限,加之这些地下帮派,背后的关系也错综复杂,所以有时候想管也管不过来,只要不是出人命的大案,一般情况下民不告官不究,所以表面上维持着一种平衡。 这事儿他作为掌管万年县的县令,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可是为了治下的安定,以防把那些地下的势力逼得狗急跳墙,一般情况下他是不轻易招惹那些混账的。 可是今天看了徐淼的惨状,他却怒了,心中大骂那烈火帮的马恒,这混蛋也不打听打听徐淼背后是谁撑腰,他居然也敢上门找事,要是他们平时欺负个平头百姓倒也罢了,今天把徐淼都打成了这样,这一下他们就纯属是在找死了。 别人的事情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徐淼的事情,他是绝对不敢不管的,于是听罢之后,他立即拍案而起,当即下令招陈捕头立即过来。 陈捕头这时候也是刚到县衙听差,一进县衙就听说了徐淼一脸血来了县衙,吓了一大跳,不等周县令找他,他就直奔后面周县令办公的地方。 “陈捕头,今日烈火帮的马恒带着几十个帮众,闯入徐公子的店里,殴伤徐公子和他的伙计,还把徐公子的店给砸了,这会儿估计还在徐公子店里,你速速带人去将那马恒以及他手下的帮众一网打尽!不得有误!” 周县令这会儿也十分气恼,他最忌讳这种事情,传到上官们的耳朵里,这对于他日后的考绩,将会造成不好的影响,这只能说明他治理无方,在他管的地头上居然会让这种宵小横行于是,祸害百姓。 至于马恒背后的人,他也知道是谁,但是这次却顾不上他的脸面了。 陈捕头这些日子和徐淼混的很熟,自从受邀在徐淼的店开张之前,去尝了一次徐淼的手艺之后,他也很是喜欢徐淼店里的菜品,不过他身份卑微,知道徐淼开张之后,肯定生意火爆,而且听说开张之后,价格也很高,他这种人是不便经常去叨扰的。 所以虽然嘴馋,却也知道深浅,没有轻易上门去给徐淼添麻烦,可是徐淼却很会来事,开张之后,时不时的会派人给他送些吃食,不是卤的猪头肉就是肘子,要么就是猪蹄,另外也偶尔会给他送一只叫花鸡让他打打牙祭。 第48章 狠人陈二 第五十三章狠人陈二 陈捕头对徐淼的明事理之举很是满意,暗叹徐淼这小子确实是个会来事的人,虽然他明明跟尉迟家私交不错,但是却并未因此就对自己这些捕快不屑一顾,该给他们的面子还有礼数,人家一点都没有省下,而且还把事情办得非常大气漂亮,让他们这些捕快们无话可说,也无可挑剔,这种人可交,更何况徐淼还有尉迟家撑腰,以后有必要和徐淼打好关系。 今日一看徐淼被人打得满脸是血,先是把他吓了一跳,心中暗道谁这么厉害,居然敢把尉迟宝琪的兄弟打成这样,还以为肯定是京师某个勋贵干的,于是立即脑仁就疼了起来,觉得这下事情要难办了,可是当他一听是烈火帮马恒干的,他的头疼立即就无药自愈了! 既然是烈火帮做的,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因为一般情况下,勋贵之间纷争,根本不会下作到找这些长安地下的地头蛇给他们帮忙的。 一般情况下,能使得动这些地头蛇的,地位就高不到哪儿去,而且也可能是这烈火帮的马恒,没摸清楚徐记私房菜的背景,以为就是一家小店,上门耍横敲诈勒索也说不定。 这下烈火帮要倒霉了,以前他和马恒私下里关系还不错,但是那只是表面的关系,这次马恒自己不长眼,欺负到了徐淼的头上,那他就不能再对马恒客气了。 于是陈捕头立即领命,带着徐淼下去,一声令下招呼了几十个捕快,抄了家伙便跟着徐淼赶到了东市。 万年县县衙所在的宣阳坊和东市紧挨着只有一街之隔,所以陈捕头带人来的很快,他到东市的时候,东市的武侯却没了踪影,不用问就知道,这东市的武侯肯定是被人提前打过招呼了,不让他们管这事儿。 于是陈捕头心中冷笑,这东市的武侯这次肯定也要跟着倒大霉了,于是带着几十个手下呼啦啦的便冲到了东南角徐记私房菜门外。 这个时候烈火帮的一群人还没走,依旧在店里四处打砸,嚣张的不得了,而老许和虎子父子以及店里的伙计,这会儿都不见踪影,看着门外扔的一片狼藉的场面,陈捕头脸黑的跟锅底一般。 “给我围住这里,拿人!不用留手!”陈捕头厉声喝道。 几十个捕快都听他的,既然陈二说了不用留手,那么自然就是可以下死手了,这些捕快其实以前也都是长安城有名的泼皮出身,好勇斗狠的主,要么就是犯过小案子,后来被征为了捕快,这也是以后他们被称作不良人的原因。 他们这些人都在长安混了很长时间,很知道事情怎么办,更何况他们也都知道眼前的徐记私房菜背后是谁撑腰,而现在烈火帮居然不知死活的来这里闹事,那就不能怪他们不客气了。 今天他们是必须要给这徐公子出口恶气的,于是几十个捕快抡起棍棒和铁尺,呼啦啦就冲入了店里。 这时候那烈火帮的所谓帮主马恒,还整在嚣张的带人打砸,把店里砸的是一塌糊涂,突然间就看到一大群身穿皂衣的捕快涌入了店里。 这货平日里和万年县的武侯、捕快们都经常打交道,看到这些捕快们之后,于是这才下令手下停止打砸,陪着笑脸对黑着脸走进来的陈捕头拱手说道:“陈头!多日不见了,今日在下带兄弟们来这里办点事,惊扰了陈头,既然您已经来了,那么在下就卖给陈头你一个面子,咱们走就是了!” “哼!走?你以为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陈捕头冷笑了一声,一伸手就拦住了这马恒。 而他手下的捕快们也立即堵死了所有出去的去路,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住了马恒和他的手下。 马恒的脸色顿时变了,看着陈二问道:“陈头,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要如此不给在下面子?” 陈捕头冷笑着没搭理他,朗声说道:“今日我等奉明府之命,特来擒拿欺行霸市、欺压良善的马恒等人,闲杂人等让开!动手拿人!” 说着陈捕头纵身而上,一把就抓向了那马恒,徐淼站在门外看着铺面里的情况,这才发现那陈捕头居然是个高手,动作快如闪电,一只手抓出去,如同鹰爪一般,手上的青筋暴起,这一爪子抓到人身上,估计肯定不会好受。 马恒也像是个练家子,动作也很快,见到陈捕头动手,他立即便飞速后退,举手荡开陈捕头这一抓,同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弟兄们,冲出去!” 跟着他的几十个手下,闻声之后,其中不少人把心一横,立即开始在地上捡起桌子腿凳子腿,大叫着便冲了上去,想要闯出店面。 “反抗者格杀勿论!”陈捕头也厉声喝道。 那些捕快们这个时候也都挥舞手中的家伙杀了上去,他们手中多是水火棍和铁尺,也有人拎着铁鞭,都是趁手的家伙,而且捕快们同样也都是好勇斗狠之人,当真动起手的时候,就不会手下留情。 于是店里立即就发出了一片乒乒砰砰的声响,接着就是一片惨叫之声,陈捕头不管其他人,继续纵身扑向了那马恒,马恒退无可退的时候,便拎起一张椅子砸向了陈捕头,嘴里叫到:“陈头,今日何必为了一个小店,就逼人太甚?” 陈捕头根本不搭理他,出手如风,一拳就把砸向他的椅子轰了个粉碎,接着就蹂身而上,又一拳砸向了马恒。 马恒被逼的无处可退,只能抬手和马恒对轰了一拳,只听咔嚓一声,马恒便发出一声惨叫,跟陈捕头对拳的那只手就变了形,啊的一声便抱着胳膊翻倒在地。 陈捕头上去就用膝盖跪压在了马恒的脖子上,抓住他另外一条胳膊,用力一扭,咔嚓一下就把马恒另一条胳膊的关节给扭的脱了臼,马恒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姓陈的,你来真的?你也不替你老婆孩子想想吗?”马恒一边惨叫一边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陈捕头。 陈捕头脸色顿时一变,表情变得狰狞,猛然间膝盖一发力,只听咔嚓一声,马恒的惨叫怒骂声就戛然而止,嘴里顿时就冒出了一股鲜血,脑袋也歪在了一旁。 陈捕头也是个狠人,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他妻儿威胁与他,今日马恒这厮居然威胁他要动他妻儿,陈捕头顿时就动了杀心,当场就压断了马恒的脖子。 这时候捕快们也把试图反抗冲出去的那些烈火帮的帮众们,打的人仰马翻,用镣铐将他们纷纷锁了起来,但凡是抵抗的,无不被他们打的筋断骨折,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而大街上看热闹的那些各家酒楼的人,这时候脸色大变,纷纷赶紧离开了徐记私房菜的门口,匆匆的赶回了他们的酒楼报信去了。 这些人都看出来,今天的事情不对头,按照他们原来的想法,马恒带人砸了徐记私房菜的店,这种事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徐记的人去报官,官府派人过来,也会等到下午了,等官府的人来了,马恒他们也早就跑了。 可是今天万年县的官差来的非常快,眨眼就到,而且一下就来了几十个官差,一般情况下,像马恒他们这种人,和官府也暗地里有来往,只要事情做的不过分,这些官差往往会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今日万年县的陈捕头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烈火帮,过来就要拿人,直接双方就打了起来,这就不对劲了,县里的官差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主动,除非…… 第49章 这事儿没完 第五十四章这事儿没完 想到这里,几个过来观风的家伙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纷纷匆匆的跑回了自家的酒楼,去给自己的掌柜报信。 没多长时间,几十个被打的筋断骨折的烈火帮的帮众就被拖死狗一般的拖出了徐记,最后被拖出来的是马恒的尸体。 徐淼也没想到陈捕头这么狠辣,动起手一点都不留情,直接就把马恒这个帮主给弄死了,这倒是让他颇有些惊讶。 陈捕头把所有来的烈火帮的帮众们给拿下之后,出来对徐淼拱手说道:“在下幸不辱命,总算是把这些凶徒都给拿下了!不过这马恒拘捕,意图杀死在下,于是在下只能下了狠手!” “多谢陈捕头和诸位兄弟了!今日有劳诸位,改日徐某专门设宴款待诸位,让诸位受累!”徐淼客客气气的对陈捕头以及这些捕快们拱手致谢。 就在这个时候,街上又是一阵喧哗,只见尉迟宝林带着尉迟宝琪还有十几个尉迟家的家将呼呼啦啦的就赶了过来。 一看到被砸的乱糟糟的店面,尉迟宝琪就顿时勃然大怒,再一看徐淼脸上还带着血,额头被人开了瓢,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吼道:“翻了天了?居然敢砸本少的店,谁给你们这帮王八蛋的胆子?” 说着就冲了上去,对着那帮已经被绑起来的烈火帮帮众们就拳打脚踢了起来,这小子和他爹还有他哥一样,都是属于那种天生就有猛力之人,这含怒而发之下,一拳一个,一脚一个,把那些烈火帮帮众们给打的到处乱飞,落地就躺在地上动不成了,一个个惨叫的像是杀猪一般,哭爹喊娘个的求饶不已。 陈捕头怕尉迟宝琪真的打死太多,他就不好交代了,于是连忙拱手劝道:“二公子息怒,在下奉了明府之命,特来捉拿这些混蛋,现如今他们已经受缚,还望二公子让在下将他们带回衙门,交给明府审问为上!” “谁是他们的头?”尉迟宝琪红着眼问道。 陈捕头指了指躺在地上已经无声无息的那个马恒,对尉迟宝琪说道:“他就是烈火帮帮主马恒,刚才此獠试图抵抗,奈何在下出手重了点,这厮当场就毙命了!” 尉迟宝琪看到死了的马恒,这气才算消了一些,停下手走到马恒身边,又在这厮的尸体上猛踢了一脚,生生把这厮的尸体踢飞出去一丈多远,这才对陈捕头拱手道:“多谢陈捕头前来帮忙!这人情我尉迟宝琪记下了!” 徐淼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小声对陈捕头说道:“陈捕头,这件事在下以为,他们背后肯定受人唆使,还望陈捕头能帮在下问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唆使他们前来打砸在下的小店!” 陈捕头脸色微微一变,也立即想到了什么东西,于是拱手道:“请徐公子放心,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这时候围观的众人之中,又有人脸色一变,他们怎么也没料到,这徐记私房菜背后居然是尉迟家,于是顿时就待不下去了,转身一脸仓皇的便立即离去。 陈捕头带人押着这些烈火帮的帮众,抬着马恒的尸体返回了万年县县衙,徐淼送走他们之后,这才回头招呼自己人开始收拾店面。 店里这时候被烈火帮砸的是一塌糊涂,桌椅板凳几乎被他们砸了个精光,店里的门窗也被破坏殆尽,好在后厨那边损失还不算大,只是外面架子上摆的碗碟,被砸碎了不少。 看样子今天这生意是做不成了,尉迟宝琪看着店里面这一片狼藉,气的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徐淼这时候却一脸的淡然,洗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把额头破的地方包了起来,淡定的指挥人开始打扫现场,把破损的东西全部都清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坊正才带着几个东市的武侯赶了过来,他们到了这里之后,都是一脸的惶然,因为刚才他们都躲了起来,忽然间听说事情有变,万年县的陈捕头带了几十个捕快以出乎他们意料的速度赶了过来,不一会儿就把闹事的烈火帮帮众一网打尽,甚至还当场弄死了帮主马恒。 这一下他们觉得事情闹大了,正常情况下,万年县那边一般不会来的这么快,既然他们来的这么快,而且还对烈火帮下手这么狠,那就充分说明,这徐记背后的势力不简单,万年县县令不敢不管。 结果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又听说尉迟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带了一帮家将赶了过来,在徐记外面大发雷霆,声称这是他们尉迟家的生意,居然也有人敢来砸他们的店。 这一下坊正和那些武侯都蒙了,他们之前虽然也经常见尉迟宝琪来徐记逛荡,可是却没想到这徐记居然是他们尉迟家的产业,还以为这徐记的少东家只是在攀交尉迟宝琪罢了,尉迟家堂堂国公之家,怎么可能会和这开小店的人交好,估计也就是来蹭个饭罢了。 可是他们却没想到,徐记居然是尉迟家的买卖,这一下他们的麻烦大了,他们作为管理东市的坊正和维护东市治安的武侯,烈火帮却可以肆无忌惮的闯入东市肆意打砸,而他们却坐视不理,看来这下事情不好收拾了。 但是坊正还是苦着脸,带着武侯赶了过来,一见到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就赶紧上前施礼,说道:“在下刚才到北头那边处置那边的事情去了,却没想到被烈火帮的混蛋们钻了空子,让贵店蒙受了损失,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望二位公子……” 尉迟宝林是个老实实诚之人,不愿意多管这事儿,扭过头去,让尉迟宝琪跟这些人打交道,尉迟宝琪一口唾沫就吐到了这个坊正脸上,开口就骂道:“你们确实罪该万死!别以为本少不清楚你们为何刚才不现身,你们勾结烈火帮,这件事咱们没完!给我滚出去!” 坊正和几个武侯一听,噗通就跪在了地上,面色如土的连连磕头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呀!小的怎敢勾结烈火帮那些混账呀!刚才确实是……” 尉迟宝琪根本不耐烦跟他们废话,挥手对老王和老李他们那些家将们喝道:“把这帮混蛋给老子丢出去!在这儿呱噪的让人心烦!” 于是不一会儿工夫,坊正和几个武侯就跟滚地葫芦一般,果真被老王他们扔到了外面的街上。 等徐淼安排好收拾店面的事情之后,尉迟宝林便带着部分家将回家去了,尉迟宝琪则拉着徐淼,去了万年县县衙,他刚才听了徐淼的话之后,终于意识到烈火帮恐怕真的是受人指使才会来砸徐淼的小店。 而这背后是谁指使,其实经过徐淼一点拨,尉迟宝琪也就大致猜出了是谁干的,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就此善罢甘休,要是不让背后唆使之人付出点代价,那么这事儿传开以后,对他们尉迟家的名声就是一种损失,以后谁还会把他们尉迟家放在眼里,他们尉迟家也就成了长安城的笑话了,他尉迟宝琪更是会成为纨绔之中软蛋的代表。 所以尉迟宝琪是怒不可遏,咬着牙非要把背后唆使之人给挖出来不可,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才行。 这时候陈捕头已经把那些烈火帮的帮众都押回了万年县县衙,周县令当即便升堂提审这帮泼皮混混,但是这帮混混却一口咬死,是马恒带他们去的东市闹事,绝口不提是谁唆使的他们。 周县令其实也猜出来,马恒这帮泼皮混混,如果不是特殊原因,也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这背后肯定是另有原因的,不过他却并不太愿意深挖原因,因为这背后深挖的话,不知道会挖到谁的跟脚上去,到时候保不定会给他自己也惹来麻烦。 第50章 徐淼请客 第五十五章徐淼请客 可是他不想深挖,尉迟宝琪却不答应,带着徐淼到了县衙之后,盯着这个案子,于是周县令只好让陈捕头把这帮混账押到牢里去,命陈捕头和牢头一起继续拷问这些混蛋。 对于陈捕头来说,他对这些帮派最为熟悉,虽然他今天一怒之下弄死了马恒,但是他却知道想问出来事情的实情应该找谁。 于是他直接就从这帮人之中,揪出了烈火帮的二当家,把那厮拖入到了牢房之中的刑房里,请尉迟宝琪在外面等候。 陈捕头和牢头进去之后,不多会儿工夫,烈火帮的二当家就开始发出了非人一般的惨叫声和求饶声,陈捕头没用多长时间,便走了出来,对尉迟宝琪和徐淼耳语了一番。 徐淼顿时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而尉迟宝琪则顿时又勃然大怒了起来。 本来尉迟宝琪打算去找周县令,让周县令出面处置这件事,可是却被徐淼拦了下来,对尉迟宝琪耳语了一番之后,尉迟宝琪的脸色这才转怒为喜,嘿嘿阴笑了几声,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没有再找周县令追着他处置这件事,只是徐淼去见了一下周县令,和周县令单独谈了一会儿,然后周县令便笑着把徐淼亲自送了出来,看着徐淼拉着尉迟宝琪离去的背影,周县令叹息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道:“这小子小小的年纪,怎么如此会办事呢?真是个奇才!” 其实在中国的人情世故,不管是后世还是大唐,都差不多,徐淼很清楚这些大的酒楼背后都肯定会有一些势力,虽然尉迟家现在很牛,但是也绝对不可能把满京城里的官员都给干翻,一旦要是逼着周县令出头,那么这对周县令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周县令这次能帮他把闹事的烈火帮给灭掉,并且让陈捕头拷问出背后指使之人,已经是相当帮忙了,人不能太自私,再把周县令架到火堆上烤。 而同业竞争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很龌龊的,后世的同行之间同样如此,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早就有被同行报复的思想准备,现在既然来了,那么直面解决掉就是了。 而这次万年县以雷霆手段灭掉烈火帮,尉迟宝琪出面承认徐记私房菜是他们尉迟家的产业,也算是震慑了那些同行,接下来如果因此就把他们背后的势力都牵扯进来,那就会把事情彻底闹大,鬼知道最后会牵扯出什么人,到时候尉迟敬德能不能扛得住都说不定。 一旦要是逼得那些人狗急跳墙,尉迟敬德万一扛不住,那么自己就会被尉迟敬德牺牲掉,那么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也就彻底白费了,甚至搞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徐淼打定主意,见好就收,不过这次也必须要让那些唆使烈火帮的家伙们付出点代价才行,自己的店不能这么白白受损失,这损失必须要赚回来才行。 当天徐淼关了店,找来人开始重新整修店铺,只先清理出了一个单间,从安善坊那边运过来一套原本勋贵家预定的桌椅摆上,并且派人去挨家挨户的向预定酒宴的人家说明情况,告知他们等过几天店里整修过之后,会赠送他们一桌酒席。 然后徐淼便让尉迟宝琪以他的名义,写了几张请柬,安排尉迟家的家将们去东市的几家大酒楼挨个投递请帖,请他们的掌柜今晚过来徐记私房菜一叙,同时还把长安城管餐饮业的牙行的行头也请了过来。 而此时东市的各家酒楼的掌柜,这时候已经都慌了神了,因为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徐记私房菜那个小店,居然背后站的是尉迟家,他们本来是联手唆使烈火帮的马恒去教训教训徐记,以为这么敲打一下他,让他滚出东市就行了,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徐记少掌柜背后居然是尉迟家。 尉迟敬德是谁他们怎么能不清楚?早有传闻,玄武门之变的时候,齐王李元吉的脑袋就是被尉迟敬德给砍下来的,而且也是尉迟敬德逼宫,才迫使先皇李渊决定退位禅位给当今圣上,所以尉迟敬德现如今可谓是深蒙圣眷。 他们这次却把尉迟家的店给砸了,这一次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于是他们赶紧就开始四下活动了起来,把这件事传给了他们背后的那些靠山,希望那些靠山能帮他们从中斡旋一下,要不然的话,这件事一旦被尉迟家得知,那么他们的酒楼就算是开到头了。 但是当他们背后的那些势力听闻了这件事之后,立即就把他们骂的是狗血淋头,当即便和他们掐断了关系,让他们滚出去,以后休要再提跟他们的关系,那些他们背后的势力,谁不知道尉迟敬德性如烈火,而且现如今圣眷正隆,这会儿对上尉迟敬德,那尉迟老傻敢在大殿上揪住他们脖领子暴揍他们。 于是这几个酒楼的掌柜顿时就抓瞎了,连忙又凑到一起商量对策,但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一个个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胆小的两个掌柜,甚至都吓得说话带着哭腔了。 而他们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听说马恒在被万年县抓捕的时候,因为拘捕当场被陈捕头给弄死了,寄希望于这件事不会再被掀出来。 可是很快他们的希望就破灭了,下午的时候,就有尉迟家的家将拿着徐记私房菜掌柜的请柬上了他们的门,把话说的非常蛮横,命他们务必酉时到徐记赴宴。 这一下这几个掌柜的算是彻底绝望了,因为这时候尉迟家下请柬请他们过去,绝对是鸿门宴,人家肯定是已经知道了马恒是被谁唆使的,现在要对他们兴师问罪了。 而尉迟家没有直接打上门来,已经算是给他们面子了,这大概是先礼后兵,由不得他们不去赴宴。 现如今他们即便是再怎么害怕,也逃不过这一劫了,有一个胆小的掌柜,当场就想关门跑路拉倒,要不是他的家人拉着,他估计直接就跑路了。 到了酉时,几个掌柜都战战兢兢地各自带着一份厚礼来到了徐记私房菜门外。 这时候街边摆了一大堆被烈火帮砸烂的门窗、家具、碗碟之类的垃圾,看的让人触目惊心,还有一些工匠,正在店里忙碌着清理粉刷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墙面地面,也有木匠正在忙活着重新制作新的门窗,替换掉那些被砸烂的门窗。 整个徐记成了个小工地,忙活的热火朝天,徐淼则则站在大门外,笑眯眯的等着这几个同行掌柜,一见到他们过来,就老远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热情洋溢的便迎了上去,老远就抱拳拱手,对他们哎呀呀的叫到:“各位掌柜,真是给在下面子,果真来了!小店简陋,让诸位见笑了,呵呵!正好今天小店遭了点劫,只临时简单收拾出来了一个房间,实在是太过简陋,还望诸位掌柜莫要嫌弃! 里面请,里面请!呵呵!” 第51章 先礼后兵 第五十六章先礼后兵 这时候几个掌柜嘴里都一个劲的冒苦水,因为他们发现,这徐记私房菜的掌柜,居然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脸上虽然笑容可掬,但是却透着浓浓的揶揄的意味。 再看徐记的小店外面,这时候站着几个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年纪都是三四十岁,一个个眼神犀利,透出着一股子彪悍的意味。 他们这些人都是老于世故的家伙,什么人没见过,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大汉,全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是在刀口舔过不知道多少次血了,也不知道在血泊里打过多少次滚了,绝对都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凶人。 而那几个大汉在朝着他们几个望过来的时候,眼神里闪烁着寒芒,被他们看一眼就觉得如坠冰窟一般,全身上下都冷得让他们忍不住打个哆嗦。 不用问这几个大汉,肯定是尉迟家的家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少年掌柜的伙计。 于是几个掌柜也都陪着笑脸,对徐淼拱手施礼,连说什么不敢当之类的屁话,然后被徐淼“热情洋溢”的请入到了小店之中。 小店里这会儿也有工匠正在忙着抢修,几个掌柜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当被让到一间屋子之后,他们才看到一个又黑又壮的少年黑着脸坐在上首位置,一只脚却蹬在桌沿上,正用阴森森的眼神盯着他们看,却一言不发,也不站起来迎接他们,那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们一般。 几个掌柜都认识尉迟宝琪,这家伙之前没少去他们酒楼跟一些勋贵的子弟们鬼混,那时候被他们是座上宾,只是这小子比较穷,总是别人结账,他跟着混饭,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小看尉迟宝琪。 几个掌柜连忙给尉迟宝琪见礼,堆了一脸的讪笑,向尉迟宝琪问好,但是尉迟宝琪却只是冷哼了一声,鼻孔朝天根本不搭理他们。 这一下几个掌柜心里面就更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了起来,这就是下马威呀!看来他们干的龌龊事,应该确实被尉迟家知道了,这是让尉迟宝琪出面,来敲打他们来了。 徐淼呵呵笑着,请这几个掌柜入座,但是几个家伙却连连推辞,说什么二公子在这里,哪儿有他们坐的位置,坚决不敢坐到桌子边上。 尉迟宝琪冷哼一声,放下蹬在桌边的大脚,猛的在桌子上一拍,用他那正在变音期的公鸭嗓子厉声喝道:“让你们坐下,你们就给老子坐下,罗嗦什么?坐!” 于是几个掌柜被吓得猛地一哆嗦,连忙就告罪着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一个个都不敢坐实了,只敢用半拉屁股挂在椅子边上,那姿势别提多别扭了。 徐淼哈哈一笑,对尉迟宝琪说道:“二公子,休要如此,既然来了,那就是客,有话好说,咱们还是先开宴!来人,上菜!” 徐淼的笑容看起来很真诚,仿佛真的像是专程请同行来聚一下,切磋一下菜品一般。 随着徐淼一拍手,几个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便开始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菜肴送到了桌上,看着那些虎彪彪的大汉,这几个掌柜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直到那些大汉退出去之后,他们这才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就被桌上的这些菜肴给吸引了过去。 他们虽然听说徐记私房菜的菜式新颖,味道绝佳,可是自己却没尝过,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徐记的这些新式的菜式,虽然这些菜式看起来一点都不精致,可是却分量比较足,色泽鲜艳,都是油汪汪的,菜一上来,室内就顿时香气扑鼻。 这种香味是他们以前从未闻到过的,而且菜肴的名字他们也都叫不出来,只能分辨出,其中一些菜肴的主料乃是用上不了台面的猪肉制成,可是却想不到,腥臊的猪肉,居然能被调制出如此香味,于是强自镇定下来,把注意力放在了桌上这些徐记的菜式上,各个都一脸的惊讶。 徐淼笑眯眯的令人将一道道菜分到这几个掌柜还有行头的盘子里说道:“小店的菜式有些粗鄙,诸位都是大酒楼的掌柜,料想这世上什么美味没有尝过?今日在下就献丑了,请诸位赏脸品评一下小店的菜式,请!” 说着为了让众人放心,自己先动筷吃了几口,那几个掌柜看尉迟宝琪黑着脸始终不说话,也不敢不尝,于是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动筷品尝了一下,当这些菜入口之后,几个掌柜的眼睛都顿时亮了起来,连忙又都挨个尝了尝,然后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 “妙!妙不可言!这些菜肴的做法,老夫前所未见,虽然食材粗鄙,但是却浓香异常,毫无腥臊之味,被调料彻底遮掩住了猪肉的腥臊,逼出了其中的鲜味,而且还几乎是入口即化,令人回味悠长!妙!实在是妙! 还有这鸡蛋,老夫看这其中只有葱花和盐,再无他物,却不知是如何烹制而成,葱香和蛋香融汇在一起,恰到好处,口感极佳! ……”一个老者尝过了几道菜之后,摇头晃脑的开始品评,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此人乃是长安城餐食行业的行头,在大唐很多行业为了本行业的利益和声誉,都会自发组织牙行,由行业之中的人们共同推选出一个行头,来负责监管本行业,并且得到了官府的承认,属于是半官方的人员。 而他们这种牙行,其实类似后世的商会性质,负责管理本行业的市场秩序,一般作为行头的人,往往在行业里都享有盛誉,做事也会比较公平,得到同行的尊重。 而说话的这个就是长安城酒楼饭馆以及餐食牙行的行头,他并未参与这次的事情,只是被邀请来品评徐记的菜品,他心中无鬼,自然也就神态自若,在尝过之后,对徐记私房菜的菜味是大加赞赏,声称徐记的菜肴,在味道上,当得上是眼下长安城首屈一指,美中不足就是菜式过于粗放,不够精致,希望徐淼今后在摆盘和刀工方面,下点功夫。 徐淼满脸笑容起身向这位行头道谢,请他今后多多前来品评指点,因为以后他的徐记还会不断的推出新的菜品。 而其余几个酒楼掌柜,却在尝过之后,一个个面如死灰,因为都是做餐饮的,他们也都是行家,徐记的菜品虽然不够精致,但是这做法却是他们闻所未闻的,而且对于所用的调料,他们也同样吃不出来,至于味道,那就自不用说了,以他们店里的菜品,根本没法和徐记的这些菜放在一起比,可以说简直是云泥之别。 现在他们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徐记私房菜一开张,就引得无数人追捧,生意做得这么硬,人家并不是靠的关系或者是什么噱头,而是实实在在靠的是味道,难怪市面上但凡是品尝过徐记菜肴的人,无不对徐记的菜味称道不已,单单是从味道上,他们这些酒楼的菜品,和徐记一比,就拍马也追不上,甚至于他们连人家烹制的手法都看不出来,就不要说跟徐记竞争了。 在谢过了行头之后,徐淼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几家掌柜开口说道:“诸位都是个中行家,不知诸位掌柜尝过小店的菜味之后,作何感想呢?” 几个掌柜一听,连忙纷纷连声称赞,夸赞徐记的菜味堪称天下一绝,他们家的菜味,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徐淼拱手称谢过之后,开口继续说道:“在下初来东市开店,因为本小,所以不敢和诸位的酒楼相比,只想靠着这手艺,赚口饭吃罢了! 在下也知道,小店的环境没法和诸位的生意相比,只能在菜味上下点功夫,为此在下还专门定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不再价钱上抢诸位的生意,甚至为了不太影响诸位的生意,在下还专门定下了每日只做七桌的规矩,再多一桌都不接,就是不想和诸位争太多的客源,宁可放着不少钱不赚,只是想要和诸位和气生财! 虽然小店自开张以来,承蒙长安城食客们的捧场,生意尚可,但是对于这么多客源来说,小店做的生意,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并未太过影响诸位的生意! 但是在下怎么也没有想到,诸位居然会如此待我!不知诸位掌柜,这次打算如何给在下一个交代呢?” 第52章 尉迟家面子的价值 第五十八章尉迟家面子的价值 几个家伙的脸色顿时又像是吃了一口翔一般,尉迟家的脸面值多少钱?这没法算呀!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尉迟家的脸面肯定很值钱,具体值多少钱,那就不知道了。 徐淼想了想之后,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我看这样,在下历来奉行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也没打算非要逼得诸位把生意做不下去!诸位不妨下去先商量一下,看看准备如何赔偿这次我们的损失,如果诸位提出的赔偿能二公子满意的话,那么这次这件事,我看就如此揭过也罢!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而他说的诸位,也包括了尉迟宝琪,几个家伙一听有门,于是连连点头答应。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脸色依旧是黑的跟锅底一样,冷哼了一声道:“本少爷今天就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可以放你们一马,你们几个赶紧去商量,要是能让本少满意,那么这次的事情,我就算是暂时给尔等记下了!要是不能让本少爷满意,哼哼……” 几个家伙一边道谢,一边连滚带爬的就滚了出去,徐淼出去让人给他们让出一个正在整修的房间,让他们去商量去,自己回到了屋里,和尉迟宝琪对视了一眼,坐下开始给那行头布菜,请他多吃一点,而且东拉西扯的聊起了长安城一些有名的小吃。 过了一阵之后,刘掌柜和其他几个掌柜战战兢兢的回到了屋里,讪笑着一边告罪,一边把一张纸递给了徐淼。 徐淼看了一眼,就递给了尉迟宝琪,尉迟宝琪接过去扫了一眼,立即就再次拍案而起,对刘掌柜他们几个怒吼道:“你们是打发要饭的吗?我们尉迟家的脸面,在你们眼里就值这么点钱?罢了!我们尉迟家丢的脸,我自己去找你们讨回来就是了!你们给我滚出去!” 刘掌柜等几人咕咚一下就又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再次求饶,徐淼从尉迟宝琪手里要过那张纸,又看了看,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看来刘掌柜你们没什么诚意呀!既然这样,也不能说我不给你们面子了!诸位请!有来无往非礼也!咱们来日方长!” 刘掌柜他们几个人脸苦的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连连磕头求饶,徐淼于是起身要送他们出去,几个家将冲进来把几个人朝外拖。 刘掌柜他们几个都吓得快尿裤子了,看样子尉迟宝琪这是彻底怒了,于是几个家伙被拖出去之后,死死的拉着徐淼不松手,徐淼一脸的无奈把他们请到了另外一间屋子之中。 净街鼓响起的时候,徐记私房菜的活也停了下来,请的工匠纷纷离去,那间包间只剩下了徐淼和尉迟敬德,尉迟敬德这时候换上了一副坏笑,搓着手对徐淼问道:“怎么样,我今天演的如何?” “马马虎虎!还行!来,说说咱们俩怎么分钱!”徐淼拍着手里的一张纸对尉迟宝琪说道。 尉迟宝琪兴奋的如同哈巴狗一样,一脸馋像就凑了过来,看了看纸上写的各家酒楼承诺给他们的赔偿数额。 运来楼一千贯、德福楼八百贯、望月楼八百贯、百花楼六百贯、静轩楼五百贯、听风阁五百贯,加在一起足足四千二百贯。 尉迟宝琪看着这数字,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总数是多少,因为就算是加上脚指头,也不够用了,还是徐淼告诉了他最终结果是四千二百贯之后,这家伙乐的差点厥过去。 “哈哈!这次又发财了!哈哈!这比去砸他们的店更爽呀!还是听你的没错!你说咋分!”尉迟宝琪搓着手兴奋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对徐淼说道。 徐淼把这张纸扔到了桌子上:“这个你来说!” “一人一半!你说如何?”尉迟宝琪试探着对徐淼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哀叹了一声,他很为尉迟敬德生了这么一个夯货儿子感到悲哀,这小子标准就是缺心眼呀,这次能从这帮混蛋手里敲诈到这么多钱,可以说全凭的是尉迟敬德的威名,尉迟宝琪和他算个屁呀,人家是看着尉迟敬德的面子上才不得不低头赔了这么多钱。 这小子倒好,拿着他爹的脸,只要求分一半,到底说这货是个实心眼还是缺心眼好呢? “不行!”徐淼摇头道。 “怎么不行?这次我可是出了不少力呀?分一半都不行?那就给我四成!”尉迟宝琪一听就急了眼,对徐淼嚷嚷道。 徐淼继续摇头道:“不行!” “三成,不能再少了,这店可是有我三成的,赚了钱给我分三成是理所应当的!”尉迟宝琪一把揪住了徐淼的脖领子,摇晃着对徐淼吼道,好像徐淼如果不给的话,他就要跟徐淼翻脸一般。 徐淼拍拍他的手,一脸嫌弃的说道:“松手,松手!再晃我就散架了!有话好说,先松手再说!” 尉迟宝琪这才气哼哼的松开了手,盯着徐淼问道:“三成!你就说行不行!” 徐淼坐下来,一脸的无奈,摇头道:“你是不是傻呀?你也不想想看,人家凭什么赔咱们这么多钱?你拿回去三成,就算是五成,你觉得你爹脸上会有光吗?我真为尉迟老将军感到悲哀,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夯货儿子!难怪人家私底下说,长安四傻,你算一个!看来真的没冤枉你!” 听了徐淼这一说之后,尉迟宝琪好像是明白过来了点味道,也不计较徐淼说他是夯货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至于长安四傻,他也听人说过,爱说就说,他也捂不住别人的嘴。 于是尉迟宝琪也坐下来,也不管谁的筷子,又夹起一块没吃完的红烧肉塞嘴里嚼着,对徐淼含混不清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分?” “以我所见,这四千二百贯,你拿回去三千贯,剩下的留在店里,过些日子,我打算把隔壁那个院子也盘下来,扩大一下生意,回头分红的时候,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这三千贯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尉迟伯伯的,回头你拿回去之后,交给家里,这是尉迟伯伯该得的! 这次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觉得他们会如此大方,赔给咱们这么多钱?要么说了,你确实是缺心眼!”徐淼一副替尉迟敬德悲哀的表情,晃着头说道。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这张大黑脸顿时就笑的跟菊花绽放了一般,连连点头称是,虽然被徐淼嘲讽了一顿,但是他心里面却还是感觉暖暖的,起码觉得徐淼不会坑他,这一点比起你别的那些朋友简直强多了。 其实他心地并不坏,这段时间之所以会在长安城捅了那么多娄子,都是那帮损友坑的,很多娄子其实不是他捅的,但是那帮家伙却总是最后让他顶缸,而他笨嘴拙舌,往往又说不清楚,加上义气,不愿意出卖朋友,所以最后往往成为背锅侠,被老爹逮回去挨揍。 但是自从遇上了徐淼之后,他发现他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坑了,徐淼虽然心眼多,但是对他却一直都很实诚,从来没骗过他,也没占过他的便宜,另外还实打实的给他带来了很多好处。 甚至可以说他上次出城遇上突厥精骑,他这条小命都是徐淼救的,所以他才会把徐淼当成朋友,否则的话,以徐淼的身份,是压根不配和他做朋友的。 这次徐淼的店被砸了,他确实非常愤怒,原本想要报复回来,但是徐淼却拦住了他,给他讲明了其中的利害,这件事闹大了其实对他们尉迟家并没有多少好处,即便是报复了回来,挣回了一口气,可是尉迟家最终可能也会落得一个太过强势的名声。 而徐淼却用这种办法,为他们尉迟家争回了面子,关键是落得了不少好处,同时还把他们家可能和朝中一些大臣之间发生的冲突消除掉了。 第53章 重整旗鼓 第五十九章重整旗鼓 而徐淼却用这种办法,为他们尉迟家争回了面子,关键是落得了不少好处,同时还把他们家可能和朝中一些大臣之间发生的冲突消除掉了。 现在他们逼那几家酒楼赔了这么多钱,徐淼也没有见钱眼开,趁机占他们的便宜,将大头分给了他们家,这天下像徐淼这样的厚道人,尉迟宝琪想不出还会有多少。 于是尉迟宝琪很恶劣的拍了拍徐淼的肩膀:“也罢!就听你的安排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尉迟宝琪的兄弟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徐淼瞪着眼盯着尉迟宝琪,把他的手给推开:“给你说过,不要拍我的肩膀,你力气这么大,我这小身子板,挨几下会被你拍散架的! 照你这么说,你以前是没把我当你兄弟不成?现在才把我当你兄弟?” 说到这里,徐淼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捶胸顿足的开始骂尉迟宝琪,说自己交友不慎,对尉迟宝琪掏心掏肺的,以前居然不被尉迟宝琪当兄弟云云。 尉迟宝琪顿时就尴尬的无地自容,连连给徐淼赔罪,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尉迟敬德在府中看着尉迟宝琪给家里运回来的这一箱箱银子还有一大车的铜钱,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他这两天陪着当今圣上出城巡视军营没有在城中,自然也不知道徐记私房菜被人砸了的事情。 尉迟宝林也是个老实孩子,看事情没闹大,万年县也把闹事的烈火帮给连锅端了,于是也没把这件事告知尉迟敬德,所以当尉迟宝琪把两大车的铜钱和银子运回家里的时候,正好尉迟敬德回家碰见,看着这么多钱,尉迟敬德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小子,你是不是出去抢劫了?这么多钱哪儿来的?快说!不给老子说清楚,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尉迟敬德忽然间感到很惊悚,生怕自己这傻儿子又在外面惹出了大祸,当即就撸胳膊挽袖子准备抄家伙教训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嬉皮笑脸的一连谄媚的笑容,跪下说道:“请爹息怒,这些钱可不是孩儿抢的!这都是孩儿那朋友徐淼给咱们家挣回来的!” “放屁!他的饭馆才开了几天?哪儿可能挣这么多钱?这么多钱起码有两三千贯了?他难道开的是黑店不成?休要骗你老子,快说这是怎么回事?”尉迟敬德虽然现在贵为国公,以前隐太子建成为了拉拢他,也送过他整车的金银,想要收买他,但是那时候尉迟敬德看都没看一眼。 但是这次当看到儿子给家里弄回来这么多钱,也还是觉得有些眼晕。 尉迟宝琪连忙把运来楼等几个东市的大酒楼,嫉妒徐淼饭馆生意,唆使烈火帮把徐淼的店给砸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尉迟敬德。 听完了尉迟宝琪的解释之后,尉迟敬德这才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忽然间笑了起来,拍了拍尉迟宝琪的肩膀,挥手让管家带人把银子和铜钱给搬入到家里的钱库里,对尉迟宝琪说道:“看来你结交了个妖孽呀!那徐小子果真是个聪明人,哈哈! 既然他这么会办事,那么以后他的事就是咱们尉迟家的事了,你说他还让你出了三十贯钱,占了他店里三成的股?那以后他徐记私房菜,就算是咱们尉迟家的产业了! 看好这小子,别让他被别人家给挖了去,保不定以后这小子就是咱们家的摇钱树了!” “爹,徐淼视我为兄弟,咱们不能占他的便宜!”尉迟宝琪连忙说道。 结果话音一落,后脑勺就挨了尉迟敬德一巴掌,差点把这小子给拍的趴在了地上,打了个趔趄才站稳,但是还是觉得有点头晕。 “你想什么呢?你爹是那种人吗?你爹我的意思是,人家诚心待咱们,咱们就把他当自己人看待,我说要占他的便宜了吗?”尉迟敬德怒气冲冲的教训自己的这个傻儿子道。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不计成本的砸钱下去之后,徐淼的饭馆被修复的非常快,短短三天时间,被破坏的门窗便全部更换上了新的,而且刷上了桐油,既环保又好看,只需等两天干了之后,味道散掉,就可以重新开张了。 至于被砸坏的桌椅,徐淼这个时候已经在安善坊租了一个院落,让王老五在这个院子里开了一间木工作坊,又从木工的牙行之中,花钱雇了几个木匠,签了契书,成了徐淼的雇工,专门负责制作新式的桌椅。 这门生意看似吃不了多长时候独食儿,现在的款式估计很快就会被别的木工作坊仿制,在没有专利权和知识产权的这个时代,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徐淼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脑子里装着无数新颖家具的图形,闲来无事的时候,多画几张不断的推陈出新就是了。 而木工作坊这段时间也很忙,城中勋贵之家,定制了不少套店里的新式桌椅,另外徐淼还拉来了一个很大的单子,那就是运来楼等几家酒楼的掌柜,也看上了他店里的那些新式的桌椅,在赔了徐淼一大笔钱之后,又从徐淼这里定了一大批桌椅,足够木工作坊干几个月了。 表面上看,徐记被砸这件事,在长安城里只是一件小事,甚至是烈火帮被万年县连根拔起在长安城也没引起太大的震动,除了把其余的那些帮派给吓得不轻以外,接下来都老实了很长时间不敢胡作非为,对于普通人,似乎并未感受到什么。 可是在平静的表面以下,却很多人注意到了这刚刚开了不久的小小的徐记私房菜,也关注到了这家店的掌柜徐淼,很多人惊讶的发现,徐记私房菜的掌柜,居然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听说不但会做一手好菜,掌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烹饪方法,居然在店面被砸的这件事上,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老到和圆滑。 这个徐淼在处理这件事上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手段,和他的年纪根本不相仿,能最后把事情办得如此圆满的人,在人们眼里,起码也是个老于世故的中年人,可是徐淼现在才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居然前前后后把事情处理的如此滴水不漏。 他既照顾到了万年县县衙的面子,也没有让那些酒楼背后的势力太过难堪,同时还利用这件事,大大的敲了那些惹事的同行一笔竹杠,让他们可谓是付出了痛彻心扉的代价,却又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 尉迟敬德更是在这件事之后,公开承认那徐记私房菜,跟他们尉迟家有关,公开说是他犬子尉迟宝琪的好友所开,他们尉迟家也占了三成的股,还大咧咧的让朝中的那些同僚,没事也去尝尝徐记私房菜的味道,如果不满意的话,账算是他的。 所以实际上这件事之后,小小的徐记私房菜就在京师之中名声大振,勋贵们和官员们几乎都听闻了徐记的名号,对这个小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当徐淼的店重新修正完毕开张之后,生意更是红火了许多,徐淼趁机又多改造了两间单间,把每日只做七桌增加到了每日九桌。 即便是这样,想要预定一桌,哪怕是在铺面开放的厅中,也一样要提前几天预定才行。 而徐淼也兑现了当初的约定,重新开张前几天,给当初预定后因为店面被砸,没能前来吃饭的客人,都奉上了一桌酒菜。 于是徐记私房菜便又多了一个重信义的口碑,至于味道方面,但凡是前来品尝过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交口称赞。 第54章 大佬登门 第六十章大佬登门 时间这东西,真的是如同过隙白驹一般,转瞬即逝,天气说冷就冷了下来,刚刚进了十月,天就凉了下来,到了月底的时候,这长安城里就开始冷得有些伸不出手了。 就在徐淼重新开张十几天后,徐淼店里来了一个老熟人,订桌的是长孙冲,而来的却是他老子长孙无忌,同时还带来了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两个大佬。 长孙无忌到了店里之后,立即就被徐淼满脸堆笑的让入到了预定号的单间里,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身穿便袍,进了徐记之后,便四下打量了一番店里的布置,这房玄龄和杜如晦,以前都来过了徐记,所以徐淼都已经认识了他们。 但是之前因为他们来的时候人多,房遗爱和杜构都只是给徐淼介绍了一下他们老爹,徐淼并未能跟他们搭上话,只是这二位在吃过饭之后,心满意足的赞赏了徐淼的手艺一番便离去了。 这次长孙无忌倒是第一次前来徐记尝鲜,他们一进来,候在店里的徐淼就一眼认出了长孙无忌,连忙上前给长孙无忌见礼。 长孙无忌倒是记性不错,看到徐淼之后,稍微楞了一下,便想起了徐淼,不过现在的徐淼,经过两个月好吃好喝的滋养之后,已经不像当初在城墙上时候那样面黄肌瘦了,身体也壮实了一些,个头也长高了一点,另外因为营养充分的原因,头发也黑了许多。 当然现在穿戴也不像那时候那样破破烂烂了,现在穿了一套厚厚的窄袖厚袍,头发梳洗的妥妥帖帖,在头上绾了个发髻,插了一根木簪,看起来清清爽爽,很是精神。 即便是这样,长孙无忌还是很快认出了徐淼,指着徐淼笑道:“我见过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姓徐!” 徐淼笑着躬身给长孙无忌见礼,连称长孙无忌记性真好,然后客客气气的将他们几个大佬让入到了房间之中,但是心里却直撇嘴,暗道老家伙装个屁呀!小爷的店就是徐记,我不姓徐又能姓什么? 进了屋子之后,长孙无忌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摆设,点点头道:“冲儿一直说这家店如何之好,但是这装饰却简单了点,不过看起来倒也清爽!” “他这里就是吃饭喝酒的地方,不是那些酒楼莺莺燕燕,乱糟糟的场合,来这里就是图个自在,我倒是挺喜欢这布置!特别是这儿的桌椅用起来舒服,这椅子坐着比坐榻还有胡凳舒服得多!”房玄龄毫不客气的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杜如晦也点头道:“玄龄兄说的不错,我也很喜欢这里的环境,特别是这里的菜肴,更是美味无比,自从上次在这里品尝过一次之后,回家吃饭,就觉得无法下咽了! 据说这些菜式也只有他这里才有,尉迟那个家伙,确实不是在吹嘘!” 这时候长孙无忌忽然间说道:“这是什么?为何这屋里这么暖和?” 直到这个时候,房玄龄和杜如晦才注意到屋角处,用砖头垒着一个没见过的东西,上面还接了铁皮打的管子,直接通到了窗户外面,似乎这屋角垒的东西,正在散发着热力,让屋子里变得很暖和。 其实这个时候,很多人家还没到烧炭取暖的时候,只是开始感觉有些冷了而已,但是徐淼却早早就做了准备,在家里和店里,早早趁着修缮的时候,用砖垒起了炉子,并且派人去铁匠那里,打造了一批铁皮管子当烟囱,把炭气引到屋外,这么一来坐在密闭的屋子里,就无需担心煤气中毒了。 本来他是想要打造铁煤炉的,但是一是造价太高,二是工期太长,还有就是等于白送人家一门生意,索性就因陋就简,用砖头在屋子里垒砌一个这样的砖炉,取暖效果虽然不如铁炉子来得快,但是只要烧热之后,屋子里还是暖洋洋的。 “这是何物?”房玄龄也好奇的问道。 “哦!诸位大人,此乃是炭炉,专门取暖用的!另外上客之后,这炉子上还能烧水,供应客人茶水!”徐淼就喜欢看这帮大佬没见识的样子,连忙给他们介绍到,说着亲自动手,挑开了上面的铁炉盖,把一个装满水的铁皮水壶放在了炉口上面,炉膛里的火苗,立即就直接烧在了铁皮水壶的底上。 “哦?这倒是新奇的东西,难怪屋子里这么暖和!可是屋子里点了炭炉,你又把门窗关的这么严,难道就不怕坐在屋子里吃饭的客人中了炭毒吗?为何我却没有闻到这屋子里有炭气呢? 咦?这烧的是什么炭?怎么不像是木炭?”房玄龄站起来走到了火炉旁边,一边拎起水壶看了看炉膛,一边对徐淼问道。 这时候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也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看热闹,别看这几个都是朝中现在呼风唤雨的大佬,但是下朝换上了便服之后,他们也是寻常人,一样也都有强烈的好奇心,这一点跟寻常人等并无差异。 “回禀大人,小店取暖和做菜用的都是石炭!” “石炭?石炭据说炭毒很厉害,而且有烟,炭气太大,怎么能用石炭取暖?万一客人中了炭毒,你可是要偿命的!到时候你的店还能不能开了?”杜如晦皱着眉头问道。 长孙无忌也皱着眉头看着徐淼,等着徐淼给他们解释。 “回禀大人,这个大人们不用担心,在下所用的这种石炭,乃是产自同州的无烟石炭,这种石炭本身烟不大,最适合烧火取暖! 石炭虽然有炭毒,但是这种炉子却把炭气用这铁管直接引到了屋外,屋里基本上没有炭毒,所以也无需担忧会让客人中了炭毒! 大人们尽可放心用餐便是,绝对可以保证诸位大人的安全!”徐淼又打开炉盖,让长孙无忌他们看了一下里面熊熊燃烧的石炭,介绍了一下煤炉的结构,请他们坐下。 “这倒是好东西呀!以前家里到了冬天,屋里要生炭盆,还不敢把窗户关严,生怕中了炭毒,这要是有了这东西,以后冬天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回头我也在家垒一些这炉子,铁皮筒子我家自己能打!让我也沾沾你的光成不?”长孙无忌兴致勃勃的对徐淼说道。 “不成问题,小子的这些铁皮筒子其实就是在您家的铺面上定做的!您家的工匠知道怎么做,不用专门交代了!”徐淼立即陪着笑点头说道。 “这东西倒是不错,回头我也让家里垒几个这东西冬天取暖用!老杜,你家不妨也搞几个这个,你的腿不是到冬天就疼吗?有了这个,屋子里暖和了就舒服多了!”房玄龄看着这炉子也喜欢,于是便对杜如晦说道。 徐淼一听连忙劝阻:“诸位大人,千万不要盲目行事!这东西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还是有不少窍门的,如果不懂行的话,直接垒可不行,那么垒出来的炉子,要么是火烧不起来,要么就是排烟不畅,烟会倒灌回屋子里! 烧不起来倒也罢了,大不了屋里不暖和就是了,可是一旦排烟不好,炭毒倒灌到屋子里,那可是会出人命的,诸位大人千万不要盲目行事! 小子前两年天冷的时候,就因为这个东西没把握好技巧,晚上点了火之后,炭毒倒灌回了屋子,结果小子险些丢了小命,幸好半夜醒来起夜,感觉炭气重,好不容昂爬出屋子,这才捡了条命!即便如此,还是头疼欲裂了几天! 现在大人们看到的这炉子,已经是改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成功的,好不容易才摸索到了窍门,可以确保烟气不会倒灌回屋子里! 几位大人整日为我大唐殚精竭虑,家里垒几个炉子取暖又算是什么事儿?这是小子该做的事情,这事儿就交给小子我去办好了!明天我就安排工匠去府上帮诸位大人垒炉子便是了!权当是小子孝敬诸位大人的好了! 到时候只是需要长孙大人家里的铁匠铺子能帮我多打制一些铁皮筒子!” 第55章 老熟人了 第六十一章老熟人了 徐淼倒不是危言耸听,别看后世早就在城市里被淘汰的这种煤炉子,里面的道道可是不少,弄不好的话,排烟不畅,煤气排不到屋外,亦或是晚上没封好炉子的话,那可真的会要了人命的。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一听,都脸色微变,也幸好徐淼及时拦住了他们,要不然的话,他们看着炉子不错,回去自己让家里下人垒这东西,要是万一没弄好,说不定就要了他们的命了。 听了徐淼这一说,他们顿时对徐淼的观感大好,于是几个人坐下,长孙无忌对徐淼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这倒是要谢谢你了!好!那么这次就烦劳你帮我们各家都弄几个这东西,需要打造什么东西,你只管去我家的铺面上,让铁匠给你打造就是了!回头要多少钱,你给管家说一声,管家自会照付给你!我等不占你的便宜!” “大人客气了,这等小事,提钱作甚?这都是小子该做的事情!不瞒诸位大人,我和尉迟宝琪交好,也算是诸位大人的晚辈,诸位大人能用得上小子,是小子的福分,万万不能提什么钱!权当是小子孝敬诸位大人了!”徐淼乐呵呵的说道。 长孙无忌等人听了之后,都哈哈笑了起来,他们几个也都听自己的儿子说了,这徐小子和尉迟宝琪交好,两个人称兄道弟,虽然在他们看来,尉迟宝琪那傻小子身为一个勋贵子弟,交了这么一个寒门小子做兄弟,有点掉价,可是却也都听说,这个徐淼确实很是机灵。 要是从尉迟宝琪那里算起来的话,徐淼在他们几个面前,自称晚辈,也并没有错,而且他们今日对徐淼的观感也都很不错,于是便应了下来,把这事儿就交给了徐淼。 而长孙无忌家里本来就经营着冶铁行业,家里在很多产铁的地方,都有冶铁的作坊,李二上位之后,他们家的铁产业就更加兴盛了,在京师之中,长孙家的铁铺就很有名气,不但买铁料,而且也有工匠打制各种铁器。 徐淼这时候说要亲自去下厨,为他们做几道拿手的菜式,请他们品尝,便暂时退了出去。 其实现在徐淼已经不再亲自掌勺了,他本来就是个懒人,偶尔自己动手给自己做点美食,那是生活,但是想让他一辈子趴在厨房里做菜,以此为生,他宁可放火烧了这个饭馆。 至于手艺传给别人,会不会被泄露出去,他才不管,反正这种烹饪方式,他本来就打算过些年推广,发扬光大,让中华美食的文化更早在大唐遍地开花。 现在嘛,只要掌握好调料的配方,那么即便是培养的厨子把这种烹饪方法泄露出去,但是其它同行想要摸索出调料的配方,那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更何况他脑子里装了无数后世美食的做法,同行就算是偷走了这种烹饪的方法,也赶不上他不断的推陈出新,这徐记私房菜,靠着他脑子里的这些菜谱,足以傲立于餐饮业龙头几十年没问题。 现在厨房里面的大厨,一共有三个,都是小王庄出来的那些妇人,虎子娘就是其中一个,而且被徐淼任命为了厨师长!全权负责管后厨的事情,而且还配了三个案头上给他们打下手的,都是签了五年的契约的,也就是说五年之内,他们是不敢轻易把厨房里的秘密给泄露出去,一旦被抓住,报官那就挨了板子之后,再流放两千里没问题。 其实炒菜也没多难,告诉他们如何使用配料,也就是掌握火候的问题了,熟能生巧就行,而且徐淼在最初开张的日子里,自己在亲自掌勺的时候,让他们在一旁观看,下来以后,不惜浪费大量的食材,让他们亲自上手操作,反正他们炒的好吃不好吃,都是他们自己吃,经过十几天的强化训练之后,基本上都掌握了一定的炒菜技巧。 虽然手艺上和徐淼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是糊弄一下一般的食客已经绝对没问题了,反正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品尝徐记的菜式,也吃不出什么好坏,他们所做的菜,对这个时代的食客们来说,已经是无上美味了。 今天也就是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三个大佬一起过来,徐淼才决定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两个菜,这是给他们面子。 当一道道菜品被送入到长孙无忌他们屋中以后,长孙无忌尝了一下这些菜,同样也是惊为天人,大呼美味,一时间筷子横飞,夹个不停,还把旁边伺候的长孙冲、长孙焕给骂了一顿,说他们这两个混蛋实在是不孝,这么好吃的饭食,居然直到现在才请他这个老子前来一尝。 长孙冲和长孙焕都一脸的生无可恋,明明是他们早就想请他爹来尝尝了,可是他爹先是说什么一个小店有什么好吃的,接着又忙这忙那,一直没来,现在来尝过了以后,就骂他们,两个家伙实在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只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窦娥是谁罢了。 还是房玄龄和杜如晦替两个家伙说了句好话,说这不能怪长孙冲和长孙焕,是长孙无忌自己不来,前段时间他们也邀请过这家伙来尝尝,可是长孙无忌却说有事推掉了,怪不得长孙冲和长孙焕。 于是长孙无忌放过了他俩儿子,开始喷尉迟敬德,说尉迟敬德实在是太抠唆了,居然不亲自请他们来尝尝。 但是他哪儿知道尉迟敬德自己到现在都没来过店里,尉迟敬德声称要避嫌,亲自过来不合适,于是想吃都是让尉迟宝琪来打包回家关上门大嚼,现在徐记私房菜门朝哪尉迟老傻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请他们这些同僚来尝鲜了。 当最后一道红烧狮子头出锅之后,徐淼亲自送到了长孙无忌的屋子里,问一下他们今日对菜品可满意。 长孙无忌连连点头道:“手艺不错,实在是味道鲜美,这乃是老夫吃过的最好吃的菜肴,居然能把猪肉这种东西做的如此美味,你徐记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对了,这又是一道什么菜?” “哦!此乃是红烧狮子头!也是猪肉制成!香而不腻,最适合牙口不太好的上了年纪的人吃,当然大人孩子也喜欢,算是一道老少皆宜的菜品!”徐淼赶紧介绍到。 长孙无忌用筷子夹不住,丸子太大,于是干脆就直接插过去了一个,一口咬下去,眼睛瞪大,连呼美味,一口气就把小孩儿拳头大小的一个狮子头给吃了下去,这才摸着肚子喝了口水道:“老夫好像很长时候胃口没这么好过了!今天居然吃撑了!不错!不错! 对了,小子,我来问你!当初老夫赏你的那个玉佩呢?” 徐淼连忙便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玉佩,双手呈给了长孙无忌,笑着说道:“多谢当初大人赏赐!说起来要是没有当初大人赏赐的这个玉佩,恐怕也没有小子的今天!今日见到大人,还请大人收回这块玉佩!” 长孙无忌摇头道:“既然赏给了你,那么自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只是老夫好奇,以为你肯定会把这块玉佩给卖了,没想到你居然还留着! 你刚才说没有这块玉佩,就没有你的今天,老夫倒是很好奇,你为何要这么说呢?” 这个时候尉迟宝琪忽然间闯了进来,这小子现在只要没事,到了饭点就来店里报到,连吃带打包往回带,被徐淼喷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而这货居然说生意有他一份,他来吃饭理所应当。 结果徐淼说都给他记着账,回头他连吃带拿的都从他分红里面扣除,但是那家伙毫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今天这小子是又到了来报到的时候,碰见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在这儿,听说了自然要过来问候一下。 第56章 问策 第六十二章问策 正好这家伙听到了长孙无忌问徐淼这个玉佩的事情,在进来问候过之后,就大嘴巴说道:“诸位叔叔,这家伙就是拿这个玉佩空手套白狼的!当初长孙叔叔把这块玉佩赏给了他之后,这小子就把玉佩抵押给了我家,换了一百五十贯钱,买下了这个宅子!还又让我家帮他买了另外两处小的宅子! 突厥人退走之后,他就卖了一处宅子,用赚的钱开了这个饭馆!等有了钱以后,又把这块玉佩给赎了回去,等于是空手套白狼,什么本钱都没有,短短一个月就平白靠着这个玉佩,赚了两处宅子还开了这个馆子当了掌柜! 小侄对这家伙赚钱的能力,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么说尉迟宝琪是个没心眼的家伙了,嘴还不把门,什么都朝外秃噜,一张嘴就把徐淼的老底给卖了个精光。 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听罢之后,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们都是人精,岂能不知道徐淼现在这处饭馆宅院在长安城的价钱,眼下随着突厥大军北还之后,长安城的人心迅速就安稳了下来,地价房价迅速攀升,长安城也迅速的恢复了繁华。 徐淼现在这馆子的地皮和房子,起码已经价值千贯了,也就是说徐淼仅凭着这个玉佩,什么成本都没有付出,就赚了这处宅子,甚至还有另外一处小院,还开了这么一个馆子,这还不算,最令他们称奇的是绕了一圈,玉佩居然又回到了徐淼手中。 尉迟宝琪说他是空手套白狼,还真不是在吹嘘,这赚钱本事,还真是有点骇人听闻了一些,如果是本钱雄厚的商贾的话,那么他们还可以理解,可是他们却都知道,徐淼这小子,两个月前,还是一文不名的一个穷小子,现在居然已经是身价数千贯的富贵人了,而且他还是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那就更让人感到惊讶了。 而且他们还都听闻,前些日子烈火帮把徐淼的店给砸了,结果被万年县把烈火帮连根拔起,烈火帮的帮主都被万年县捕头给当场弄死。 事后名义上是尉迟宝琪出面,敲了背后唆使的运来楼等几家酒楼了数千贯赔偿,着实让尉迟老傻发了笔横财,但是据他们家的小子说,实际上这次敲诈运来楼等几家酒楼的人,并不是尉迟宝琪,而是这徐淼。 所以出于对徐淼好奇,长孙无忌这才“屈尊”前来徐记看看,结果一见面,居然发现认识徐淼,而且还算是“老熟人”了,当初他在城墙上买下了徐淼修城的办法,大力在城上推广,还因此颇受当今圣上李二的一番褒赞。 而徐淼也挺识趣,对于修城的办法对外只字不提是他想出来的办法,很识相的一口咬定,那就是长孙无忌想出来的办法,这让长孙无忌对徐淼颇有好感,现在又听了徐淼的这两个月的发家史,长孙无忌对徐淼就更加刮目相看了几分。 “父亲有所不知,徐淼这小子现如今可不单单只有这徐记私房菜一个生意,孩儿还听说,他现在还开了一家木器作坊,专门制作店里用的这些新式的桌椅家私! 之前孩儿孝敬您的那些椅子,就是出自他木器作坊之手,卖的死贵死贵,一张椅子就要一贯钱,实在是不为人也!”长孙冲忽然间在一旁对长孙无忌说道。 “哦!居然有这等事儿?如此说来,你小子赚钱的本事还真是不小!真是后生可畏呀!呵呵!”长孙无忌指着徐淼笑了起来,还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椅子,这东西确实坐着舒服,前些天长孙冲也确实给他书房弄了几张这椅子,他很是满意。 徐淼连忙谦虚的说道:“小子不过只是钻了个空子罢了,算不得什么本事!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这时候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来了兴致,命徐淼和尉迟宝琪都坐下说话,徐淼连连推辞,说他不过一介草民,岂能和他们这些朝廷重臣坐在一起,他站着说话就行了。 可是长孙无忌却说,今天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只是他们几个人私下里小聚,不讲那些规矩,房玄龄让他坐他就坐好了。 于是徐淼这才在桌边坐了下来。 “小子,老夫看你年纪轻轻,居然如此会赚钱,那么正好我等现在遇上了一个麻烦事,那就是眼下国库空虚,到处又都是花钱的地方,你小子既然如此机灵,那么你帮老夫想想,看看有没有啥法子能迅速让国库丰盈起来!你可有这个本事?”房玄龄看着徐淼,笑着对徐淼问道。 这时候杜如晦笑了起来,指着房玄龄笑道:“玄龄兄如何拿这小子作伐?此事可是你我该头疼的事情,他一个小子又能懂得什么?” 长孙无忌这会儿确实吃撑了,徐淼让人给他送来了山楂水,让他喝了消食,山楂水还加了一点蜂蜜,喝起来味道酸甜,长孙无忌很是喜欢,觉得徐淼的生意好,不是没道理,不单单只是这饭菜味道绝佳,这份细致也是难得。 他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房玄龄问徐淼问题,有时候他们这些朝堂上的人物,也不是全能的,自从渭水之盟谈妥之后,他们都很清楚这次朝廷大出血了一笔,现如今民部的钱库里面,几乎空的快能跑老鼠了,说白了,眼下大唐到了快揭不开锅的地步了。 当今圣上和他们这些重臣,也都为这事儿感到忧心忡忡,一个国家没钱,那是相当危险也是很痛苦的事情,民部除了想方设法的省钱之外,也在琢磨着如何开源的问题。 但是李二对于加征税赋的事情极其抵触,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得位不正,刚刚继位,就加征税赋,无疑会对他声望有损,也会被一些居心叵测之辈指摘他是个昏君,所以李二一直不同意加征。 而朝廷除了加征之外,也想不出什么增加国库收入的好办法,现在可以说朝中的这些文臣,都在为这件事感到头疼。 房玄龄今日也是一时兴起,听说徐淼这小子很会赚钱,于是便半开玩笑的问计于徐淼,倒也没打算让徐淼真的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杜如晦也没当成回事,至于长孙无忌就更没认真了。 徐淼听罢之后,正色道:“今日既然房大人问到了小子这个事情,还别说,小子还真是有个办法,可以不加征农户税赋,却又可以让国库丰盈!只是小子这一说,恐怕就要得罪不少人了!回头只怕会被不少人指着鼻子唾骂!” “哦?你只管说说看,老夫倒是很想听听你有什么办法,能不加征却丰国帑!至于用不用,那是当今圣上如何决断,至于挨不挨骂,我等替你保密就是了!”房玄龄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感到相当的诧异,不由得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盯着徐淼说道。 就连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也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同时望向了徐淼,他们都很好奇,徐淼这小子能有什么好办法,既不加征,又能丰国帑。 杜如晦也打起精神,不过还是略带玩笑的味道对徐淼说道:“小子,你要是有什么好办法,只管说来,要是你的办法管用的话,老夫给你作保,谁敢骂你,老夫为你撑腰!” “嗯嗯,不错,你只管说来,有用的话,谁干嘛尼,给你撑腰的也算老夫一个!”长孙无忌也点头说道。 “小子斗胆,敢问诸位大人,眼下大唐最富庶之人,除了勋贵之外,该是什么人呢?”徐淼于是先对房玄龄他们问道。 “你说的是商贾?”房玄龄皱眉问道。 第57章 教育 第六十四章教育 徐淼今天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洋洋洒洒的开始把他肚子里装的那点少得可怜的社会经济学给倒了出来。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有杜如晦接下来开始不断的向徐淼提出了一些问题,而徐淼则一副胸有成竹的欠揍模样,一一对他们的提问作答。 直到净街鼓的鼓声响起百声的时候,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这才几乎是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离开的徐记私房菜,徐淼的这番言论,给他们造成了严重的思想冲击,一时间他们有些接受不了,他们没想到商人这种贱业,居然能在一个国家之中,起到如此重要的作用。 而徐淼的这番话,他们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但是有一点他们可以确认,那就是眼下朝廷实施的租庸调的税赋政策,似乎存在很大的缺陷,朝廷确实忽略掉了很大的一块财源,徐淼有一条说的没错,那就是他们这些大臣,甚至包括皇帝,都是守着一座宝库在讨饭。 说的不好听点,他们似乎就是徐淼嘴里的那种端着金饭碗,却快要被活活饿死的那种人,总之这次听了徐淼的一番话之后,这几个大佬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失魂落魄的就打道回府去了。 但是当晚徐淼回到家里之后,看到没外人了,就抱着一根柱子,咣咣的拿脑袋朝柱子上撞,嘴里大骂着:“就你能?就你聪明?就你嘴贱?咋不把你能死呢?李二缺钱花关你屁事?犯得着你张着大嘴巴拉巴拉?那帮家伙谁不比你是人精,你显摆个屁呀?” 婉儿听到了门外咣咣的声响,于是便开门走了出来,一开门就看到哥哥正在拿脑袋咣咣的撞柱子,顿时吓得惊呼了一声,跑过来拉住发疯的徐淼叫到:“哥!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别吓婉儿,婉儿怕!” 说着婉儿的声音就带着哭腔,眼泪刷的一下就顺着小脸流了下来,一脸的惊惶。 徐淼停下来,赶紧蹲下来抱住婉儿,笑着说道:“婉儿别怕,今天哥哥在外面干了件蠢事,这会儿正在后悔呢!没事!婉儿不哭!” 婉儿伸出小手,轻轻的揉着徐淼撞得通红的脑门,噙着泪说道:“哥哥才不蠢呢!哥哥可厉害了!不许哥哥这么做!” 徐淼看到婉儿之后,刚才恶劣的心情顿时就大好了起来,抱起婉儿进了房间,这会儿其实还不晚,只能说长安的宵禁太早,进了屋子之后,徐淼从怀里给婉儿掏出一根烤鸡腿,这是他专门刷了蜂蜜腌制了半天才小火慢烤出来的,皮焦肉嫩味道极佳,婉儿现在正在长身体,晚上需要加餐补充营养。 以前他们兄妹从小就经常吃不饱,更不要提什么营养不营养了,婉儿现在九岁多了,却个头还没有富贵人家六七岁的孩子高,刚从小王庄进城的时候,小丫头面黄肌瘦,头发焦黄,处于严重营养不良的状态。 自从进了城之后,徐淼便想方设法的给小丫头补充营养,天天早上要给她吃一两个鸡蛋,而且多补充肉食,一天两顿也改为一天三顿,家里专门托人雇了个以前在大户人家伺候过人的仆妇,在家里负责照顾丫头。 经过两个月的滋养,小丫头现在的脸色好多了,小脸上也有了血色,腮帮上也出现了一丝婴儿肥,就连头发也开始变黑,个头也增高了一些,经过仆妇的精心梳洗打扮下来之后,现在终于有了点富贵人家小姐的模样。 小丫头初到长安城里的时候,天天都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对一切陌生事物都怀着一种恐惧的心理,特别是之前在刘家因为逃走不成,被刘家鞭笞的事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虽然后来看到哥哥带着他的朋友去给她出了气,但是胆子还是变得小了许多,刚进城的时候,时不时的会自己坐着发呆,徐淼那时候很担心婉儿的心理会出问题,天天都把她带在身边,没事就给她讲故事,逗她乐。 家里的仆役们也都知道少主人十分疼爱这个妹子,所以也都很是巴结婉儿,整天只要有机会,就想方设法的给小丫头逗乐,只要有人逗乐了婉儿,徐淼都会毫不吝啬的给予赏赐,所以家里和饭馆那边上上下下都很宠婉儿。 甚至刚进城的一段时间,婉儿晚上不敢自己睡,经常夜里会被噩梦惊醒,吓得失声尖叫嚎啕大哭,本来徐淼进城之后,就跟妹子分房睡了,毕竟他也是少年郎了,这个年纪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甚至都已经有了孩子了,婉儿也九岁了,怕让人说闲话。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家里就一间破草房,兄妹挤在一起熬过一个个寒夜,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现在条件允许了,徐淼就和婉儿分房睡。 可是刚进城那段时间,婉儿根本不敢自己睡,晚上死死的跟着徐淼,要徐淼陪着她,哪怕是徐淼把她哄的睡着之后离开,半夜婉儿也会经常做噩梦,在梦中惊醒,看到哥哥不在身边,就放声大哭,开开门找哥哥。 所以徐淼没辙,又陪了小丫头近一个月,婉儿才逐步的不再做噩梦,也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 现在徐淼才正式和婉儿分房睡,不过婉儿对于现在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却还是不习惯,因为他们兄妹都是从小过惯了穷日子,婉儿从四五岁开始,就要跟着哥哥和母亲学着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到了八九岁的时候,就懂事的能做很多事情了。 连哥哥的衣服,有时候婉儿都会帮哥哥洗,所以穷人家的孩子,猛然间过上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反倒是让婉儿很不适应,在伤愈之后,便在家里,总是四处找活干,把请来照顾她的那个叫田姨的仆妇吓得够呛,生怕被少主人看到斥责她,总是哀求婉儿别做那些下人做的事情,有事叫他们这些下人做就是了。 婉儿为人善良,看到田姨这么紧张害怕,也不想田姨挨哥哥的骂,索性就忍着,可是这么无所事事,婉儿又感到很无聊,看着婉儿没事可做因为无聊而闷闷不乐的样子,徐淼于是便决定给她找点事情做。 想了一下之后,便决定教她读书,可是这时候想要弄本书,也不太容易,另外也找不到合适的供孩子启蒙的书,现有能找到的,徐淼也没读过,内容晦涩难懂,于是徐淼便决定自己写书,教婉儿读书。 现在他非常感谢前生在后世小学时候,自己的那个古板的教语文的班主任,他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并未强制学生背诵什么弟子规、三字经之类的东西,但是他的那个古板的班主任,却给他们这些学生课外布置了作业,必须要每日背诵一些弟子规和三字经,另外还逼着他们背诵百家姓。 看着别班的学生无需背诵这些东西,而他们班的学生,每天早读都要背诵这几篇古人的东西,说这是中国的老祖宗给中国人留下的瑰宝,不许不背,谁没按要求会背诵,便会被拎到讲台上背书,上课也要去后面黑板靠墙站着听课。 那时候徐淼和同班同学对班主任满心都是怨念,徐淼于是很是抵触,为此有两次故意不会背诵,结果连续两次,就被语文老师揪住耳朵扔到了后面贴墙拍去了,足足站了一上午,小腿肚子都站抽筋了。 这还不算完,那个老古板班主任,还让他叫家长,结果他老爹到了学校之后,也被训斥了一顿,回家之后狠狠的请他吃了一顿竹笋炒肉,老妈不但不劝,居然还积极参与斗争,来了一场男女混合双打。 自从那一次惨痛经历之后,徐淼再也不敢敷衍了事,想起来不会背诵,屁股就可能开花,于是便咬着牙拼了命的把那老古板交代的任务背的滚瓜烂熟,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第58章 虎子爹的请求 第六十五章虎子爹的请求 到了初高中之后,他发现当初老古板班主任让他们背诵的东西,确实对于今后语文学习有着很大的帮助,另外还对历史的学习也有很大的好处,这两门课程,在初高中的时候,他的成绩一直都在班里相当不错,可以说这都是拜那个班主任所赐,直到那时候他才不再恨那个班主任,开始对他当初的先见之明心怀感激。 而现在他更加感激小学班主任了,因为他的严厉压迫之下,当初背诵的那些东西,直到现在还深深的烙在他的灵魂之中,现在终于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于是徐淼这段日子,晚上回家之后,便开始动笔一边回忆,一边将当初被逼着背诵下来的三字经、弟子规、百家姓这三本书重新复写出来。 不过徐淼对于毛笔这东西可谓是深恶痛绝,当初小学班主任怎么就没再逼着他们练练毛笔字呢?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摸过毛笔,唯一算是接近毛笔的就是水彩笔,现在提起毛笔,写出来的字,简直就如同狗爬一般,丑的让他自己都无法直视。 他有心想要练字,但是一是没时间,二是也找不到人指点他,总不能现在啥也不干去找周县令拜师学写字!估计就他现在这手字体,让周县令看过之后,能先吐他一脸唾沫,然后直接把他给扔出来,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呀! 经过苦思冥想一番之后,他决定另辟蹊径,先弄几根鹅毛笔凑合凑合,于是徐记私房菜前段时间,就隆重推出了一道新菜,那就是铁锅炖大鹅! 而杀鹅之后的翅膀上的最漂亮的羽毛就成了徐淼的原料,小时候闲着没事他就做过这东西,有段时间还乐此不疲,玩儿的不亦乐乎,每次回老家或者去农村姥姥家,于是号称农村四大恶霸之一的那些大鹅就遭了灾了。 原本专挑小孩下嘴的大鹅,却被徐淼追杀的满村乱窜,一旦被擒,翅膀上的羽毛便会成为徐淼的战利品,着实为此没少被爷爷奶奶或者是姥姥姥爷臭骂,还要给大鹅的主人赔不是。 所以很快一堆鹅毛笔就出现在了徐淼的案头,选出笔尖削的最好用的,他便开始了抄袭大业,短短几天时间,三字经、弟子规和百家姓三本书就跃然纸上。 但是忽然间他又意识到,这书要是泄露出去,那可就麻烦大了,因为三字经和弟子规之中,都记述的有历史,三字经成书于宋朝,后世之人又进行了补充,具体成书年代和作者都有争议,里面牵扯到了后世不少历史。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了一本妖言惑众的预言了吗?到时候李二一旦勃然大怒,他可就人头不保了! 于是他连忙把其中有关唐朝以后的东西都给删掉,重新誊抄了一份,仔细读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又把废弃的那些纸张,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纸灰也给彻底捣碎,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后世学的是简体字,这时代用的是繁体字,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徐淼因为没事会翻墙浏览一些港台的网站或者是看一些帖子,对于繁体字并不白给,大致还是能写出来的,至于对不对,他眼下并不计较。 另外单单学识字也不够,还要让婉儿学一些数学,于是他绞尽脑汁,又把小学期间学过的数学给编写成了一本初阶数学,成了婉儿的教材。 于是无聊的婉儿就有了事做,每天一早起来,徐淼给婉儿做好早餐,陪着婉儿吃过之后,就先教她认识几个字,然后再教她一两道简单的算术题,这一天下来要求晚上睡觉之前,婉儿必须要学会写这些字。 而他这个哥哥却非常不讲理的要求婉儿必须用毛笔字练习写字,而他这个哥哥,却在用鹅毛笔写字,为此婉儿提出抗议,但是却被徐淼粗暴的镇压了下去。 带着婉儿回了屋子之后,徐淼检查了婉儿今天的功课完成情况,发现婉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就已经认识并且能写出来一百多个字了,每天保证可以学会认写五个字,每天都能保质保量的完成功课。 另外教给她的阿拉伯数字,小丫头也学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十以内的加减法就已经熟练了,不过期间徐淼强力纠正了她掰着指头算数的恶习,省的以后指头不够用,就不知道怎么计算了。 当虎子爹和虎子婶看到徐淼在教婉儿识字读书之后,都露出了极其羡慕的神色,因为这个时代唐人的识字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别说百分之一,就算是一千人里面,也找不出三两个识字的。 读书的权力被把持在勋贵和世族还有有钱人的手中,普通百姓想要读书,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虎子的爹娘看到徐淼教婉儿读书识字之后,那种羡慕可以说是溢于言表,虎子爹现在被徐淼派到了木器作坊那边帮忙,见到徐淼的时候,手足无措似乎有话想要对徐淼说,但是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口。 而虎子娘也在见到徐淼之后,一样也是犹犹豫豫的似乎想要跟徐淼说点什么,可是却也张了几次嘴没说出口。 徐淼故意在他们面前扭了几个圈,等着他们开口,可是看这两个老实巴交的夫妻,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替他们着急,于是自己终于忍不住叫住了虎子爹。 “虎子叔,你今天已经到我面前扭了八圈了,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好了,你知道我没把你们当外人,想要让我帮你办什么事,就不能直接开口说吗?我都快要被你给急死了!” 虎子爹于是这才讪讪的说道:“那个淼……哦不,是少爷……” “你就还是叫我淼!这样我也听着舒服点,别叫我什么少爷了!我也不是什么少爷!”徐淼打断他的话对他说道。 “那成,那我就说了,这几天我瞧见你在教婉儿那丫头识字读书,你看看叔这一辈子,一个大字也不识,上面几辈子都没有一个认字的! 虎子跟你关系好,你看看能不能得闲的时候,也教虎子跟二虎识几个大字,叔也不求他能读出点啥名堂,只要能认识个百八十个大字,能看懂人家写的契书了啥的就成!要是能再学点算数的话,那就更好了!以后就不会被人家骗了! 我也知道你忙,也不着急,要是你得闲了的时候,能顺带着教他认几个字就行!也不知道你答应不答应! 要是你答应的话,我跟你婶还有虎子的那份工钱,我就不要了!只要管吃管住就行,以后我跟你婶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都成!”虎子爹手足无措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黑着脸看着虎子爹:“就这事儿吗?这就犯得着你转了这么多圈都不好意思开口?” 虎子爹一听,讪笑着搓着手说道:“这不……读书这事儿,以前咱不是想都没敢想过吗?你还忙……” 徐淼于是叹息了一声,这世上不管是什么人,其实对于知识这种东西,都是渴求的,即便是老实巴交的虎子一家人也一样,于是对虎子爹说道:“虎子叔你别这么说,咱们都是自家人,以前你没少照顾我们兄妹,现在也该我照顾你们了! 这事儿好说,以后二虎就住到我家里,正好跟婉儿做个伴!虎子以后也跟着我住到家里去,每天饭馆那边下来之后,就跟我回去学几个字! 至于工钱,你就见外了,该多少还多少,这段时间生意不错,我还打算给你们涨钱呢!” 第59章 自己酿酒 第六十六章自己酿酒 听徐淼答应了下来,虎子爹激动的眼泪差点涌出来,眼圈一红腿一软,就想给徐淼跪下,把徐淼吓得赶紧拉住他:“哎呀呀虎子叔,使不得呀!你是想让我遭雷劈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不教他们哥俩了!” 虎子爹激动的拉着徐淼的手,半晌不知道说啥好了,最后照着自己的大腿上使劲拍了一巴掌,对徐淼说道:“啥都不说了,以后你婶我俩,这辈子就给你干了!只要你不嫌弃你婶我俩,这辈子我们就给你干活干到死都行!” 于是徐淼就又多了两个学生,二狗年纪小,徐淼不让他干活,也让他住到了安善坊的小院里,算是给婉儿找个伴,至于憨厚的虎子,则每天就跟着徐淼,白天去饭馆那边帮忙,晚上跟着徐淼回家,睡觉前学认字。 不过虎子这家伙,却属于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这一点颇有点像是他老爹,亦或是跟尉迟宝琪有点像,自从到了城里之后,虎子就很羡慕尉迟宝琪他们那些武勋的子弟,都跟家中长辈或者是护卫,练过功夫。 读书这方面,这家伙确实没啥天分,头一天教给他三两个字,好不容易睡前记住了,一觉醒来第二天一早再问他,就忘了个精光,为此把徐淼给气的要死,开始的时候还耐着性子教他,可是后来就实在忍不住,一大早一问昨天学的东西又忘了个精光,便开始拎着棍子满院子追杀虎子。 虎子也自知有错,不敢反抗,被徐淼堵住之后,抱着脑袋就是被徐淼一顿臭揍,徐淼算是彻底理解了前世那些老师的苦衷了,那真是恨铁不成钢,实在是气的没辙了,才彻底爆发的。 而二虎比起虎子就强得多了,每天教的几个字,第二天睡醒之后,大部分都能记得住,虽然比不上婉儿聪慧,可是也算是能学会。 而虎子就不成了,半个月下来,只学会了十几个最简单的字,至于算数,超出五个数,就算不清楚了。 把徐淼气的够呛,气急了就拎着棒子追杀这家伙,逮住夯他一顿,大骂这家伙是个夯货。 终于在徐淼的高压之下,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有一天徐淼又考校虎子昨天学的几个字,一问三不知之后,又被徐淼用棍子夯了一顿,虎子彻底爆发了,一把就将徐淼的棒子夺走,瞪着眼红着脸对徐淼吼道:“别打了!” 徐淼倒是被这家伙吓了一跳,以为这家伙要准备打回来,虎子壮的跟牛犊子一般,平时跟尉迟宝琪那夯货掰腕子角力居然不输尉迟宝琪,连尉迟宝琪都不得不承认,虎子力气不小。 这要是虎子被打急眼了,给他一拳,估计他当场就有牺牲的可能,于是徐淼连忙一蹦后退出去了几步,指着虎子色厉内荏的叫到:“怎么,你难道还要打我不成?” 虎子气呼呼的扔掉棒子,对徐淼红着脸说道:“我都说了,我不是念书的料,那些字在我眼里,跟鬼画符一样,我怎么都记不住!我就想练武,你能不能给尉迟公子说说,让他们家的护卫也教我一些功夫?” 正在这个时候,虎子婶来家里给婉儿送糕点,正好进门看到了这一幕,听到了虎子的话之后,虎子婶立即就嚎啕大哭着,捡起木棍,再次开始满院子追杀起了虎子,一边追打虎子,一边骂道:“你这个天杀的愣子呀!人家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这个混球居然不学,你看看多少人巴不得能跟着淼少爷读书识字,你这个天杀的愣子,居然还不肯学,偏要去学那些个杀人的手段,你想要气死我和你爹不成?” 虎子被他老娘追杀,也不敢跑,只能跪下老老实实的挨揍,虎子婶气急败坏的抡起棍子,劈头盖脸的就开始痛打起了虎子。 徐淼一看赶紧上前阻拦,连婉儿和二虎听到声音,也都跑了出来,婉儿挡在虎子面前,哭着不让虎子婶继续殴打虎子,虎子婶看到婉儿掉泪了,这才吓得赶紧扔了棍子,连忙噙着泪抱住婉儿,给婉儿擦眼泪,让婉儿别怕不哭。 哄住了婉儿之后,徐淼劝走了虎子婶,这才回到院子里还跪着的虎子面前,对虎子说道:“你想要习武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给我记住,单单只会打打杀杀那不叫本事,充其量以后你只能当个厮杀汉,成不了什么大事! 要想习武也成,但是识字这件事不能落下,每天三个字,我要求也不高,学会了我就让让你去跟尉迟家的护卫习武,但是学不会,你想都别想! 识字的话,以后你哪怕是有朝一日去当了兵,也会被高看一眼,随随便便就能当个军官,也能给你家光宗耀祖,要是能立点功劳的话,那么在军中也会被提拔很快,比你只练一身功夫要强得多!” 虎子听罢之后,面露出了喜色,连连点头称是,答应徐淼只要让他去跟着尉迟家的护卫习武,每天三个字,他一定拼了命也要学会。 人就是这样的东西,一旦有了目标,也就有了动力,原本一天学不会一个字的虎子,自从徐淼帮他说好了,让老王他们教他习武之后,这家伙就变得聪明了起来,一天三个字,雷打不动,就算是学的再晚,也能记住,第二天再问,还记得咋写,让徐淼非常无语。 在那晚吃饱了撑的,跟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说了一通屁话之后,徐淼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正好安善坊家的后面一个小院的住户,打算把他们空着的小院给卖掉,徐淼听闻之后,便立即把这个小院花了几百贯钱给接了下来。 找人来把墙上打出一个门之后,两个小院就被合成了一个两进的院落,正常情况下,按理说主家有了两进的院子之后,会选择住到内院里面去,可是徐淼却没有带着婉儿他们搬到内院,而是把内院收拾了一下,腾出了所有房间,说是要在内院弄个酒坊。 酒坊这东西要说长安城里面已经有不少家了,比较出名的就有西城那边的千日春、香桂芳、秋露白等几家酒坊,东城这边也有黄醅酒、清白堂等几家比较有名的酒坊,但是要说最有名的还要数新丰酒,再就是波斯运到长安的三勒浆以及那些西域产的葡萄酿。 按说徐记私房菜里面售卖的酒,不愁找不到酒坊给他们供应好酒,可是徐淼却偏偏要自己酿酒,这就让手下们都有点不理解了,因为酿酒需要地方比较大,而且产出周期长,如果一旦酿制的时候出点问题,酒酿不出来就可能变成醋了! 于是虎子爹还有老许他们纷纷劝徐淼不要冒这个险,弄不好这样的小酒坊赚不到钱还可能会赔钱,但是却被徐淼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一门心思非要自己酿酒,手下们看徐淼不肯听他们的,想着反正钱是徐淼自己的,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好了。 于是徐淼找人去打造了一套大锅、蒸笼,又在后院的一间大屋子里面起了炉灶,另外把饭馆的生意,暂时交给老许打理,而他把虎子爹和虎子还有从小王庄带来的王刘氏以及她的儿子都弄到了安善坊里面帮忙。 徐淼整整在安善坊的后院里面折腾了好多天,还买了不少竹子和木桶以及瓷坛、瓷瓶之类的东西,花了五六天的时间,钻到后院没出来,整日里在后院里叮叮当当的鼓捣。 在他出来之后,便找老许打听了一下长安城里面不太出名,生意不怎么好,但是酿的酒却比较烈的酒坊,当天就雇了车去了那个酒坊。 第60章 酒还是酒精 第六十七章酒还是酒精 徐淼找的这个酒坊名叫王记酒坊,卖的酒叫富春浆,徐淼到了王记酒坊之后,店铺的掌柜非常热情的把徐淼迎入到了店里,听说徐淼是来买酒的,于是更是热情无比的打来了他们酿的酒请徐淼品尝。 这王记酒坊酿的这种富春浆,口感应该算是徐淼尝过的长安城之中很多种酒之中,算是度数稍微比较高一点的一种,不过口感方面却不是非常好,后味稍微有点涩,大概是因为水质也可能是工艺的问题,所以酿出来的酒后味多多少少有点涩,所以算是一种中低档酒,在长安城里面的销路并不太好。 太穷的人喝不起,有钱人又不太愿意喝,属于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酒,所以生意也就比较惨淡了一些。 不过徐淼尝过之后,可以确认的是,这家王记酒坊酿酒的原料是实实在在的麦子、高粱和糜子混合酿制而成的,标准的粮食酒绝对没问题,就是酒质没有经过仔细过滤,所以显得有点浑浊,酒精度徐淼尝了一下,大概应该是十几度的样子,在这种蒸馏酒没有出现的时代,这样的酒精度已经算是不错了。 于是徐淼就问这掌柜的,他们一年下来大致能产多少酒,掌柜一看徐淼像是个大客户,于是连忙说他们家的酒坊其实是在蓝田县那边,酒坊规模不算小,一年下来可以酿出上千石的酒,要是生意好的话,还能增加产量。 徐淼又问了一下酒的价钱,感觉价格还可以,于是当即便先要了二百坛,让他们送到安善坊去,并且当场就付了账。 王记酒坊的掌柜一听,就乐的见牙不见眼,果真是个大买家,于是连连称谢,还夸徐淼真有眼光,他们家的酒如之何的好云云,保证当天就能送到。 果真徐淼回到安善坊没多长时间,王记酒坊就把二百坛酒用几辆大车送到了他家里,徐淼让虎子爹接了酒,放在了前院,打发走了王记酒坊之后,便让虎子和他爹帮忙把酒搬到了后院。 后院的炉灶很快就生起了火,王记酒坊的这富春浆也被徐淼一坛坛的倒入了大锅之中,盖上了盖子,但是锅盖顶上却接了竹管,竹管又通过了一个长长的水槽,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冷凝装置,但是徐淼的这些布置,却让虎子他们看的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徐淼这是到底要做什么用的。 而徐淼也给他们解释,只是告诫他们,这个法子只能他们几个人知道,谁都不许外传,以后他们还要靠这个发财,另外还能用这东西救命。 随着炉火把锅里的酒加热之后,远处长长的竹管口开始朝外滴答滴答的流出了一些液体,徐淼用瓷碗接了一些,闻了闻之后,观察着口部流出的液体情况,渐渐的流出的液体开始弥漫出了一股浓浓的酒香味,不过徐淼闻起来,却感觉更像是酒精味。 当他略微尝了一下接下来流出的液体开始有了酒味之后,便把一个坛子摆在了出酒口,接下来流出的晶莹剔透的酒液,就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酒香味了。 虎子爹凑过来闻了闻这浓郁的酒香,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当坛子里积攒起来半坛子酒液之后,虎子爹就忙不迭的用酒舀从中舀出了一酒舀,用力闻了一下之后,又赶忙尝了一口,但是尝过之后,他的眼珠子就瞪得差点掉出来,然后脸开始变红,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好烈的酒!”虎子爹这才惊呼道。 徐淼也尝了一下,不过酒的度数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高,第一遍蒸馏出来的酒,通过他的口感,感觉也就是三十多度的样子,对此他不太满意,这说明想要得到七十多度的酒精,他起码还要蒸馏一到两次才行。 而且就目前蒸出来的酒,到底能不能喝,算不算是酒,他自己都心里没谱,这酒其实除了看起来清澈透明之外,闻起来酒味比较大,但是喝起来跟他后世喝的那些酒却完全不是一个味儿,也就是比起现在市面上的那些纯酿造的低度酒烈一些罢了,入口之后也没感觉着有多大的酒香。 要知道后世的白酒,除去那些拿酒精勾兑的低档酒之外,正儿八经的所谓粮食酒,其实也都是勾兑而成,这其中工艺很繁复,各大品牌的酒各有自己的酿造工艺和蒸馏工艺,酒被酿造蒸馏出来之后,作为原浆还要先窖藏一段时间陈化,然后还要进行调酒,让出厂的酒酒精度以及口感统一。 但是他现在就是纯粹的把酒蒸馏一下,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的酒,徐淼自己心里都没谱,他哪儿懂后世各大酒厂那些保密的工艺呀!所以对于他蒸馏出来的这种东西,他自己都没信心。 不过只有一条他可以保证,这玩意儿应该正常情况下毒不死人,喝多喝死不算!至于喝高了之后,脑袋疼不疼,他就不敢保证了,回头有机会自己可以试试。 这样的蒸酒装置还是不够好,效率有点低,用竹管冷凝的效果,肯定远不如铜管冷凝的效果,另外对于火候的把握可能也肯定会存在问题。 接下来徐淼反反复复的带着虎子爹和虎子他们几个人,在后院日夜不休的继续鼓捣了起来,终于在第三天,徐淼在尝过了蒸馏出的酒液之后,感觉这度数应该达到了七十多度的酒精度了。 而虎子爹却还是喝了一口,结果一口下去,黑脸就顿时黑中透红,险些被齁的厥过去,大呼这酒太烈了,简直没法喝了。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这就不是让喝的东西,这是我以后要用来擦洗外伤伤口的东西,是用来救命的,不是让喝的!想喝的话,喝那第一道蒸出来的! 这是酒的精华所在,也叫酒精!虎子叔,以后咱家的这酒坊就交给你来管了,王记酒坊送来的酒,一部分蒸一遍,送到饭馆去,一部分蒸三遍,用瓷坛装好存到地窖里去。 有了这东西,以后当兵的上了战场,受了伤,用这东西擦拭伤口,可以减少伤口溃烂,能救不少人的性命!万万不可大意!” 而就在徐淼忙活着折腾蒸酒的时候,皇宫之中的显德殿里,当今大唐的皇帝也是主宰者,李世民李二同志,却正在皱着眉头观看几分奏章,按理说他这个皇帝,每天批阅奏章,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分内之事。 而且自从李二继位登基之后,这几个月日子就一直不好过,一是他这边刚继位,那边颉利就率领突厥大军气势汹汹的南下直逼长安城,险些把大唐给颠覆了,幸好他和手下的文武们处置得当,以疑兵之计吓住了颉利。 最终好歹总是花钱把颉利那个混蛋给糊弄回去了,但是接下来国内的事情依旧不平静,他干掉太子建成的余波还没有彻底平息下来,吐谷浑又在几天前入寇岷州,父亲李渊虽然禅位给了他,可是却依旧留在太极殿不走。 而老爹李渊的这个做法,让李二很是尴尬,要知道大唐立国之后,包括前隋的时候,文武百官上朝进行朝议都是在太极宫,而且四方各国的使节来使的时候,也都是到太极宫觐见。 李渊禅位之后,却霸占着太极宫不肯让给李二,李二得位不正,现在又不敢再背负起一个不孝的名声,只能委曲求全,暂时在东宫的显德殿理政。 但是显德殿谁不知道这是东宫太子住的地方,现在李二已经即位称帝,却要呆在显德殿办公,而真正的龙椅却在太极殿,这件事让李二很是郁闷。 于是他即位之后,只能不尴不尬的在显德殿上朝理政。 第61章 拍龙的马屁 第七十五章拍龙的马屁 “哦?都是猪肉?朕居然没有尝出一点腥臊之味,味道确实不错,朕倒是第一次尝到这么美味的猪肉!不错不错!看来你们几个之前都没少品尝了!”李二听罢之后,一边是惊讶,一边立即拿着筷子,又开始动起手来,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 这时候长孙无忌亲自为李二斟了一杯酒,对李二说道:“请陛下尝尝这小子秘制出来的这种酒,他称此酒为神仙醉,意思是能醉倒神仙,酒性十分甘烈,这满长安城,独此一家,即便是天下也找不到比这种酒更为暴烈的酒了!” 李二一听,就更加兴致高涨,他也是喜欢饮酒之人,天下美酒他可以说什么没尝过?而且宫中还有自酿的美酒,还真就不太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酒,能被长孙无忌如此推崇的。 暴烈?能比三勒浆还暴烈?李二还真就不信这个邪,虽然闻着这酒的酒味浓郁,但是还是端起酒杯,一口就闷了下去,但是这一口灌下去之后,李二的脸顿时就变色了,差点当场吐出来,但是强忍着还是用力的咽了下去。 咽下去之后,李二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哈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好酒!够烈!” 说着就赶紧夹了一块肘花塞到了嘴里,又喝了口水顺了顺气,这才算是缓了过来,而那个跟着他的太监,则尖着嗓子说道:“陛下,刚才奴婢尝过这酒的时候,也感觉十分暴烈,就怕陛下呛着了!” 而长孙无忌和房杜二人也都微微露出了笑容,因为他们都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李二的脾气,肯定会吃这个亏的,果不其然,李二差点就被呛到了。 对于这种酒,李二虽然吃了亏,但是酒一下肚,感觉到肚子里顿时暖洋洋的,很是喜欢这酒,于是便对徐淼说道:“小子,一会儿给朕准备几坛这个神仙醉,让朕带回宫里去!” 徐淼苦着脸犹豫了几犹豫却没有接旨,李二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把脸一沉对徐淼喝道:“难不成你还怕朕会不给你酒钱吗?” 长孙无忌一听,赶紧对李二说道:“这小子倒不是怕陛下不给他酒钱,而是据这小子说,他的这种酒产量极低,仅够店里面用的,绝不是怕您不给酒钱! 徐小子,陛下喜欢这个酒,是给你脸面,店里卖不卖都是小事,速速去给陛下准备几坛带走!” 徐淼于是这才苦着脸答应下来,吩咐了一声,让老许把今天拉过来的那几坛酒都别卖了,给今天来的客人赔个不是,就说今日的酒未能运到,请他们多多包涵,把之前存的新丰酒奉送给他们喝! 李二摇头苦笑了起来,他要是向别人要点什么东西的话,只要不是很过分,别人都乐的发疯,觉得这是他的恩典,而今天他要这小子几坛酒,这小子居然不情不愿,这倒是也新鲜。 这时候李二又发现了一个新奇事物,那就是窗户下面的那个取暖用的煤炉子,指着拿东西问长孙无忌他们,这是何物。 长孙无忌他们于是便把徐淼弄出来的这种烧石炭的暖炉详细对李二解说了一遍,还告诉李二,说徐淼已经帮他们家里的卧室和书房也都盘了几个这样的暖炉,效果确实不错,不但屋子里没有炭气,而且还温暖如春,特别是烧的那种无烟的石炭,价格低廉,还比木炭耐烧得多,既省钱也比炭盆取暖的效果好得多,乃是一种越冬的好东西。 一听这东西也是徐淼鼓捣出来的,李二更是有些诧异,放下筷子,还亲自走到暖炉旁边,用铁钩挑开炉盖,看了看炉膛里熊熊燃烧着的炭火,盖上后又仔细闻了闻屋里的气味,确实没感觉到炭气,于是连说这确实是个好东西。 随着热菜开始被送上来之后,李二一道道的品尝过去,心情顿时就再次大好了起来,对于徐记的这些菜,他极为满意,可以说是他这辈子自认为吃的最满意的一些饭食,以前觉得宫里面的御厨们的手艺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今日尝过徐记的这些菜之后,才知道,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吃过了徐记的菜之后,感觉那些御厨做的菜,简直就没法再吃了。 “不错不错!难怪现如今你徐记的名头如此之大,看来果真名不虚传,朕还听闻,这些菜都是出自你之手,难不成你以前跟过名师学过做菜吗?” 李二酒足饭饱之后,放下了筷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揉了一下吃撑的肚子,对徐淼问道,这么长时间了,自从他即位之后,听闻颉利率领突厥大军南下,到现在两三个月了,天天殚精竭虑处理军国大事以及各种政务,很多时候都没有心情好好的吃一顿。 但是今天他到了徐记之后,却胃口大开,不但菜肴味道新奇鲜美异常,连酒都如此甘烈,非常合他的胃口,所以李二难得敞开肚皮大吃了一顿,这会儿心情很是不错。 “回陛下,小子以前家中贫寒,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吃的,但是小子又是个贪吃之人,便整日琢磨一些有的没的,在嘴上抓挠,所以渐渐的就摸索出了一些新的做法,但凡是尝过的人,都说味道不错,故此草民才想着开了这家饭馆为生!倒是没有跟过什么名厨学过做菜!”徐淼自己也没法解释,他为何会有这么好的手艺,于是干脆就胡说八道了起来。 李二有点不太相信,不过看看这些菜肴,菜式上并不算精致,分量挺大,刀工也一般般,和那些名厨在式样、摆盘以及刀工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可比性,就是味道特别鲜美罢了,于是也就暂且让徐淼糊弄过去了。 “朕听闻你两个多月前,因为帮着尉迟宝琪督修城墙有功,受了无忌的赏赐,得了一块他的玉佩,以这块玉佩,在城中用极低的价钱盘下了这个院子 朕想问你,你当时在那个时候,突厥大军眼看着便要兵临长安的时候,为何不留着玉佩,却要冒险盘下这宅院呢?给朕说说,你怎么猜到,突厥大军不会攻克长安城呢?”李二对徐淼接着问道。 肉戏来了,徐淼心里面叫苦,暗骂长孙无忌是个大嘴巴,这事儿你吃饱了撑的,给李二说什么呀! “回陛下,草民并不是要故意阿谀奉承陛下,只是这大唐上下,谁不知道陛下英明神武,而且您手下还有长孙大人、房大人、杜大人等这些精明的谋臣,又有尉迟将军、秦将军、程将军、候将军……等等这些不世的猛将! 突厥大军虽然兵力众多,但是到底也只是一群草原上的野人罢了,居然也敢觊觎我大唐的国土,敢来冒犯陛下的龙威,在草民看来,他们这些野人简直不知死活! 此番虽然突厥大军人多势众,但是他们远道而来,一路长驱直入,如此之快的便兵临渭水,草民以为,突厥人肯定不会携带上足够的粮秣,即便是沿途行掠,抢得一些粮食,但是想要维持他们那么多的人吃马嚼,断也支撑不了多久! 我们长安城城高墙厚,虽然兵力暂时不足,但是在陛下的率领之下,拖他们一些时日还是没有问题的! 加之城中尚有数十万军民百姓,万众一心之下,岂能让突厥狗们轻易取下长安城的? 草民最瞧不起国难当头之下,那些急于抛售家产,准备出逃之人,虽然我只是一介草民,但是却也认为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如果突厥狗们胆敢强攻长安城,那么大不了死战到底就是了,草民不过就是一条烂命而已,死不足惜!但是只要能死前拉一个突厥狗垫背,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草民即便是身体单薄,开不了强弓,但是难不成还不能从城上向下扔石头吗? 这玉佩虽然值钱,但是如果真的长安城守不住的话,草民肯定也会战死在城头,断不会苟且偷生,做突厥狗的顺民,那时候留着这玉佩,除了便宜了突厥狗们之外,又有何用? 所以草民才敢趁机用这块玉佩,请人帮我盘下了这座宅院!仅此而已!” 徐淼一脸正色,拱手对李二说道,一脸的慷慨,大义凌然的模样,好像他真的当时已经打定主意,准备一旦突厥人强攻长安城,他便要于城同殉一般。 第62章 可笑至极 第七十六章可笑至极 李二听着听着,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听徐淼说完以后,一拍桌子大声道:“好!说得好!好一个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你小子能有这等觉悟,不愧是我大唐的好儿郎! 这么说来,你这么做,也算是得偿所愿!” “这都拜陛下英明睿智,还有诸位文臣武将足智多谋,同时又悍勇敢战所赐!草民对陛下的敬仰,堪称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有陛下如此英明睿智的皇上执掌九鼎,大唐必将开创万世基业! 小子有幸生于这个时代,实在是三生有幸,今后大唐子民能在陛下的荫泽之下,定能过上国泰民安的好日子!”徐淼听了李二的夸奖之后,立即就又管不住嘴了,一脸谄媚的笑容,又开始拍起了李二的马屁,一时嘴快,就把周星星同志的名言给秃噜了出来。 听着徐淼这一通奉承,长孙无忌和房杜三人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暗骂徐淼这货,有点太不要脸了,这马屁拍的真是山响,简直堪称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就连李二自己听着都有点觉得别扭,徐淼这马屁拍的也太露骨了一些?让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样一个油滑的小子,要是当了官,那还了得?肯定是会成为幸臣或者奸臣,就算是有才,也只能像是东方朔那样的一个人物。 但是千穿万穿,马匹不穿,虽然李二感觉着徐淼这一通马屁拍的有点太过露骨了一些,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有点小得意。 忽然间他又想起了一件事,脸色一沉说道:“闭嘴,臭小子休要如此口舌如簧,对朕阿谀奉承!你这小小的年纪,又怎么知道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现如今天下不少人可是说朕得位不正,那么朕倒是想听听你这个混小子怎么看待朕的?” 屋中的气氛顿时就一下子变得压抑了起来,谁都没想到,李二居然会在这个场合之下,对徐淼这个奸猾的小子问及了他得位不正的事情。 玄武门之变,虽然李二干掉了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但是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肯定也成为了李二身上这辈子都洗脱不掉的污点了。 按照自古以来继承的原则,不管是皇帝还是勋贵,传位或者是把勋爵传给下一代基本上都讲究的是长幼有序,传嫡长子,而李二却毁了这个传统,杀了自己的兄长,逼迫父亲传位给他,夺了这个天下。 所以现如今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指摘李二,这一点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但是玄武门之变这件事,却没多少人敢在公开的场合里议论,充其量只能关起门,私下里吐槽一下。 而李二得了这个皇位之后,以长孙无忌他们这些亲信的重臣所知,李二心里并不好受,毕竟他们兄弟三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曾经为了大唐立国,还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 现在为了权力的争夺,李二却终于最终走上了这条弑兄杀弟的道路,甚至为了以绝后患,李二还将建成和元吉的儿子,他的那些亲侄子一个不留的全部诛杀。 这件事他们其实很清楚,李二在杀他们的时候,内心之中肯定也不好受,虽然大家伙尽量不提这件事,可是却也猜得到,李二很在乎这件事,内心中肯定也备受煎熬,所以他才会很关注天下人是如何看待他弑兄杀弟,逼父亲李渊退位,禅位给他。 这几个月来,李二其实经常微服出行,在长安的街面上游荡,其实大家伙都知道,李二是想要听一听民间的声音。 可是今天李二可能是神仙醉喝的有点多,原本正在说徐淼的事情,突然间话锋一转,居然对徐淼这样一个小子当众问起了他对于他李二得位不正这件事是如何看法。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一起连忙起身对李二说道:“陛下……” “无妨!这件事天下人尽人皆知,朕还挡不住天下人私下里议论,这点胸襟朕自认为还是有的!今天朕就是想要听听这个小子的看法! 小子,你只管大胆的说,不管你说什么,朕今日都恕你无罪!但是你必须要实话实说!如果再敢像刚才那样,为了讨朕欢心,就故意阿谀奉承,小心朕扒了你的皮!”李二抬手止住了他们几人说话,对徐淼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愣了一阵,心道李二今天喝多了?怎么好好的突然间脑子就抽风了?居然对小爷问起了这件事的看法! 徐淼想了想之后,躬身对李二施了一礼,对李二问道:“陛下,您真的想听草民的实话吗?” 李二正色点头道:“实话实说!但说无妨!” “陛下,能不能让草民坐下喝杯酒壮壮胆再说?”徐淼接着问道。 “好!赐座!楚宏,给他倒酒!”李二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对身后的那个四五十岁的老太监吩咐道。 “陛下,这么做的话他……”那个太监连忙撅着屁股对李二劝道,要知道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李二乃是贵为一国的君主,而徐淼现在只是一个白身的小民,充其量是有俩臭钱的小老板,和李二之间的身份差距可谓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之多。 而他居然提出来要和李二这个皇帝,坐在一张桌边喝酒,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说他僭越那都是轻的,根本就是藐视皇权,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今日朕是以李世民的身份前来的,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出来的!你休要多言!小子,坐下!”李二瞪了一眼跟着他的这个老太监,斥退了他,让徐淼坐下。 徐淼于是大大咧咧的就真的一屁股坐在了李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而那个叫楚宏的老太监瞪着徐淼,这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冷厉无比。 而徐淼也不看他,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就灌了下去,然后立即开始龇牙咧嘴还打了个寒战,如同一只被喂了辣椒的猴子一般反应。 他不管不顾,赶忙抓起公筷,就夹了一片扒羊肉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换了筷子夹起来塞到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 从辛辣的酒精刺激中缓过来之后,徐淼的脸有点微红,忽然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那个叫楚宏的老太监小眼睛之中寒光一闪,尖着嗓子厉声喝道:“大胆!小子胆敢对陛下无礼!” 徐淼对李二拱拱手道:“对不起陛下!草民只是觉得,陛下问的这件事,实在是可笑至极!”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也猛地沉了下来,两眼之中闪过了一道寒芒,一股杀气顿时就冲着徐淼扑面而来,让徐淼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连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听到这里,也都忍不住怒视徐淼,准备出言训斥他。 倒是李二忍住了怒气,再次斥退了想要上去收拾徐淼的楚宏,又止住了长孙无忌等人说话,对徐淼问道:“你笑什么?有何可笑之处?” 第63章 跟李二谈生意 第七十七章跟李二谈生意 “陛下!既然您想听下面的小民对于您继承大统之事是何看法,那么草民斗胆就直言不讳了! 以草民看来,这件事陛下是杞人忧天,草民不敢代那些豪门世族如何看待陛下,但是却敢代天下的平民对陛下说,根本没几个人会关心这件事!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谁来当皇帝,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我们这些草民最关心的却是,眼下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不是一个爱民的陛下,是不是一个可以守护我们家园,守护住我们国家的陛下!是不是一个可以管好吏治,清除掉那些贪官污吏的陛下!是不是一个可以让我们这些草民富裕起来,从此衣食无忧的陛下! 如果陛下您做到了这些事情,那么天下的平头百姓,又哪儿有兴趣去管陛下如何得到的这个皇位!只要陛下能给天下的平头百姓,那么我们便只会无条件的拥戴您,称您是老天赐给我们的明君!是上苍赐给我们的圣主! 至于玄武门的事情,那是您的家事,蝼蚁尚且偷生,换成谁是在陛下当时的位置上,都不会坐以待毙,唯有反戈一击! 结果是您赢了,就成为了我们的圣上!那么这就是理所应当,我们只会关心,您当了皇帝之后,会给我们这些草民带来什么好处!除此之外,对我们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可言! 这就是草民心中所想,也应该是天下绝大部分平头百姓心中所想!不知陛下对于草民的回答可否满意? 如果陛下觉得草民的话冒犯了陛下,那么请陛下治罪!” 徐淼说完之后,站起身后退几步,翻身拜倒在地,对李二拜倒请罪。 李二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面无表情了盯着徐淼,屋中这个时候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偷眼留意着李二的反应。 徐淼趴在地上,这个时候感觉到开始冒冷汗,心中暗骂,今天他又犯病了,犯了大嘴巴的毛病,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屁话呢? 但是刚才李二的问题,他不得不回答,这番回答,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回答了,至于李二怎么想,那就听天由命!但愿李二别抽风,能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拥有宽阔的胸襟,别食言自肥把自己给干掉就行。 李二沉默的盯着徐淼看了好一阵子,渐渐的脸上的表情仿佛像是冰雪融化了一般,露出了笑意,而且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忽然间又朗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说得好呀!既然我已经做了,那么又何必在乎天下人如何看我?说得好!起来臭小子,刚才朕已经说过,不管你说什么,朕今日都恕你无罪,那么朕自然不会食言自肥!给我滚起来!别跪着打摆子了!” 趴在地上的徐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下就放松了下来,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拜谢过李二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涎着脸笑着对李二说道:“只要陛下不生气就好!小子我现如今只剩下一个小妹了,小子实在是不能死,要不然的话,舍妹便会从此成为可怜的孤儿,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李二在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似乎也感觉尽兴了,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第一声净街鼓也已经响了起来,于是拍了拍坐的那张太师椅,对徐淼说道:“小子,把酒给朕装车上,另外抓紧时间,给朕也做几张这种椅子,过几天送到宫里去! 还有,你这种暖炉也不错,也给宫里盘一些,作为朕的子民,有这些好东西,不知道先献给朕享受一下,真是不为臣子!” 徐淼一听,得了!这李二就是强盗出身,看见好东西就抢,这次又要大出血了,要东西要的理直气壮,也不提付钱的事情,简直太不像话了! “遵旨!这些椅子倒是好说,草民立即让工匠为陛下定做一些送入宫里就是了!但是这种暖炉用起来不方便,草民现在正在安排人打造一种铁质的炉子,可以随时移动,冬天过去以后,便可以拆掉烟筒,从室内搬走,天冷的时候再移入到室内,用起来比这种砖垒的暖炉要方便得多! 不过就是铁炉子价钱会比较高,不知道陛下的宫里准备定多少呢?草民也好安排人手尽快打造!”徐淼陪着笑对李二问道。 李二听罢之后,再次大笑了起来,指着徐淼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惦记着钱!放心,你只管给朕先打制几十个,价钱你定,到时候送入宫中,找楚宏要账就行了!朕现在虽然穷了点,但是却也不差你那点小钱,内府还出得起这笔钱!真是个奸猾的小子!整个钻到了钱眼里了!走了!回宫!” 说着李二便起身带头朝门外走去,而这个时候,长孙无忌等人也都赶紧跟上,长孙无忌经过徐淼身边的时候,还拍了拍徐淼的肩膀,笑的很是奸诈。 而房玄龄和杜如晦走的时候,也都拍了拍徐淼,杜如晦还小声说道:“小子,今晚说的不错!” 第二天徐淼还在家里陪着婉儿吃早饭,长孙冲就急匆匆的又跑到了安善坊,闯入到了徐淼的家里。 看到徐淼正在和婉儿、虎子、二虎还有另外一个小孩儿吃饭,也不分尊卑,凑在一个桌子上吃包子,于是很是惊讶。 “你们家就这么吃饭?”长孙冲对徐淼问道。 徐淼奇怪的看着长孙冲:“有何奇怪的吗?” “你陪你妹子吃饭也就罢了,可是他们是你的仆役或者仆役的孩子,你们难道不分尊卑吗?”长孙冲拍了一下虎子,让虎子给他让位滚一边去。 虎子知道长孙冲身份高贵,于是赶紧端着碗抓了两个包子就转身凑了出去,把位子让给了长孙冲。 长孙冲一屁股坐下,看到桌子上有粥,有腌的萝卜条,还有鸡蛋和包子,正好他也没吃饭,于是毫不客气的招呼伺候他们的王刘氏给他速速也盛一碗粥,再给他拿双筷子,自己动手剥了个鸡蛋塞嘴里,发现鸡蛋的味道很好,是卤的鸡蛋,于是一边叼着一个包子,一边又伸手去抓鸡蛋。 徐淼拍开了长孙冲的爪子,不喜的说道:“吃一个!再吃他们就不够了!每人一个,你把我的给吃了!想吃明天去店里,我给你煮一盆,吃不完不许走!” 长孙冲一看确实是每个人一个,于是便讪讪的收回爪子,开始吃包子。 这包子是白菜猪肉馅儿的,味道很好,长孙冲很是喜欢,一边吃一边再次问道:“你们家真是没规矩,哪儿有下人跟主人一起吃饭的?” “切!我才吃饱饭几天呀?你们都是勋贵之家,规矩大,我就是一介草民而已,哪儿有那么多臭规矩?他们都是我们庄子上的,跟我算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坐一起吃饭? 你们别管他,快吃饭,吃完饭去练字去!小东,鸡蛋必须吃掉,不吃的话,也不许吃包子!先吃鸡蛋!”徐淼一边回答长孙冲,一边指着那个最小的孩子训斥他道。 小东是王刘氏的儿子,这小子鬼机灵,跟着王刘氏住在徐淼的家里,平时王刘氏负责照顾婉儿,小东也住在这里,刚开始小家伙还很喜欢吃鸡蛋,这才一个月下来,就吃腻了,开始想方设法的不吃鸡蛋。 王刘氏正好给长孙冲盛饭送过来,听到之后,照着儿子的屁股就是几巴掌:“真是造孽呀!你这个小混蛋跟着少爷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居然就不吃鸡蛋了!真是欠揍! 以前你一年也吃不到几个鸡蛋,庄子里现在多少孩子还拖着鼻涕放猪呢,你这个小混蛋就开始嫌弃鸡蛋了,看我不打死你!” 长孙冲一边大口啃着包子,一边看着这一幕,觉得煞是新鲜,他从小到大就没过这种体验,虽然不理解徐淼家里怎么这么没规矩,但是却又对这一幕感觉挺温暖的,甚至还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羡慕的感觉。 第64章 合作协议 第七十八章合作协议 “说,你一大早就又跑来我家,别告诉我你是专门来蹭饭的!要是来蹭饭,一个包子十文钱,给你记账!”徐淼翻着白眼看着长孙冲已经开始抓第三个包子了,于是不喜的说道。 “我呸!你咋不去抢呢?一个包子就十文钱,外面一张那么大的胡饼,才两文钱,小点的才一文钱,你这包子就敢要十文钱,十文钱快买一斤肉了!你这个奸商!”长孙冲继续大口的吃包子,一边怒斥徐淼的这种奸商行径。 “废话少说,赶紧说你一大早跑来找我干什么!”徐淼把最后一口包子填嘴里,喝完粥对长孙冲说道。 现如今他和这帮纨绔早已混的烂熟了,而这帮家伙因为尉迟家的原因,也不把他当下等人看待,算得上是朋友了,而且这帮家伙对于徐淼搂钱的能力都很是佩服,而且对于徐淼花样翻新弄出来的新鲜东西也都很是钦佩。 长孙冲吃完第三个大包子之后,打了个饱嗝,喝着粥嚼着脆生生的萝卜条,对徐淼说道:“我听说你弄出了什么铁暖炉,正好我们家有铁也有铁匠,所以就过来跟你商量商量,看看咱们两家能不能合作一下!反正你也没铁匠铺,这买卖你也吃不下!你看成不?” 徐淼早就猜出长孙冲的来意了,昨晚长孙无忌临走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他就预料到,长孙无忌会看上这门生意,而长孙无忌肯定不会过来跟他商量这门生意的,正好长孙冲现在和徐淼很熟,所以也就不派管家来了,直接让长孙冲过来跟徐淼商量。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谁说我没铁匠铺,很不幸,我刚好刚开了一间,不信的话,带你瞧瞧去?” 徐淼话音未落,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就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的声音,长孙冲脸色微微一变,瞪着眼看着徐淼说道:“你小子怎么啥都干呀?又是开饭馆、又是开木器作坊,又是开酒坊,现在连铁匠铺都开,你小子不怕撑死?” “小爷这叫多头发展,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懂不懂?万一要是一门生意遇上麻烦,其它生意还能让我和我妹子不至于再饿肚子! 算了,你应该懂,像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谁没几手暗棋!你就说,想跟我合作,你们准备给我什么好处!”徐淼对长孙冲鄙视了一下之后,话锋一转,对他问道。 长孙冲一听这事儿有门,徐淼并没有断然拒绝,于是便问道:“你想要啥条件,先说说让我听听!” “你这种纨绔,懂什么?能做得了你家的主吗?也不怕我把你坑了?”徐淼对长孙冲笑着问道。 “你敢!你小子别小看老子,不就是门小生意吗?有什么我做不了主的?”长孙冲一听就不乐意了,瞪着眼对徐淼吼道。 “小生意?你敢说这是一门小生意?你知道这门生意要是做好的话,有多大吗?就凭这一点,我就敢说,你对做生意这件事,根本就是白痴!”徐淼于是更加鄙视这小子了。 “什么是白痴?”长孙冲问道。 “大致意思类同于傻子或者夯货!这是文雅的说法!”徐淼说完之后,站起来就跑。 长孙冲当即勃然大怒,立即丢下筷子便蹦起来追杀徐淼,没多会儿工夫,徐淼便被这厮擒住按在了地上,虎子跃跃欲试的想要过来帮忙,但是却被徐淼瞪了一眼,止住了这愣头青。 长孙冲恼羞成怒的按着徐淼喝问道:“你敢说我是傻子夯货?” “好好好,你不是傻子夯货成了!那你算过没有,这生意要是做开了以后,你知道单单是这长安城,就可能会卖掉多少铁暖炉吗?”徐淼拍着地面服软,不过却对长孙冲反问道。 长孙冲松开徐淼,想了想却摇头道:“能卖多少?不知道!” 徐淼脸上再次露出了一脸鄙视的神色:“连这个都想不出来,你也敢说你不是白痴?好好好,君子动口不动手!听我说完!”看长孙冲又要原地爆炸,于是徐淼连忙摆手说道。 “你说!”长孙冲气呼呼的停下手。 “现如今长安城内,有六七十万人口,差不多有足足十万户,我打算把这铁暖炉定价两贯钱,刨去那些买不起的,能买得起的人家且就算只有一万户!而且像大户人家,绝对不止只买一个,向你们家,就足足需要几十个,就按照一家买两三个算,这么下来未来几年就能卖掉几万个! 我核算过成本,做这东西,铁料和其它原料加上人工,只需要五六百钱,要是你家做的话,你家自己有铁,有工匠,一个炉子成本更低,卖两贯钱,你自己算算未来几年你家能赚多少钱!”徐淼于是便开始给长孙冲算账。 长孙冲从小接受过比较好的教育,不是尉迟敬德家那样,长孙无忌乃是勋贵之家出身,对于家中子弟的教育还是很重视的,长孙冲这小子又比较聪明,所以算学一道,也算是会点,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之后,这小子的脸就变色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门生意未来几年,能赚好几万贯?”长孙冲瞪大了眼睛。 “你说呢?”徐淼翻了翻白眼,露出了一个你不是白痴谁是白痴的表情。 长孙冲的瞳孔这会儿都变成方形的了,坐在那儿有点发傻。 “你也别高兴太早,这东西随着上市以后,价格会逐步降低,获利会逐步减少,不过却能做很长时间,因为这东西时间长了就算是铁打的也会坏,以后很长时间都能接着卖,是个长久的生意!不但可以在长安卖,以后还能在洛阳和其它城里卖!你自己想想看,这生意有多大! 所以说呢,你那句话说的不错,以我的能力,是不可能吃得下的,就连尉迟家也吃不下,也只有你家可能吃得下这么大的买卖,现在让你自己说,你打算怎么跟我合作?”徐淼戏谑的看着发傻的长孙冲。 长孙冲听到这里,脸黑了下来,想了想之后,对徐淼问道,我能先看一眼你的铁暖炉吗? 当看到那个已经打造好的铁煤炉之后,长孙冲围着看了好一阵子,还很下作的像是抚摸美女一般,上上下下的抚摸了一遍,然后恋恋不舍的对徐淼说道:“这件事太大,我做不了主,我得先回去问问我爹!但是说好了,这东西你只能卖给我们家,不许给别人家!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徐淼耸耸肩膀:“生意嘛,那就看你们家能出得起多少钱了!要是你们给我的太低的话,那么凭什么我不能把这生意卖给别人家呢?” “你就不怕回头我们家照着你这铁暖炉的样子自己做吗?”长孙冲开始耍无赖,盯着徐淼说道。 “切!那你不妨就试试好了!你家要是只是个普通的商贾,那样的话,我还真有点担心!但是别忘了你爹是干什么的!你不要脸,你爹还要脸呢!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你长孙家居然抢我这样一个穷小子的生意活路的话,也不知道天下人会怎么说你们长孙家!就算是你们不管这个,总还是要估计皇后的脸面!”徐淼坏笑着对长孙冲说道,一副老子吃定你的贱样。 长孙冲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指着徐淼说道:“好,算你狠!你等着!我明天给你回信儿!” 于是第二天,长孙家和徐淼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那就是徐淼把这铁煤炉的生意卖给长孙家,长孙家每卖出一个铁炉,就需要付给徐淼五十文钱,而徐淼以后则不能再把这东西给别家用了,至于他自己打造,长孙家不管,也就是说以后这门生意,他们长孙家和徐淼一起做。 第65章 自由 第七十九章自由 五十文钱表面看起来虽然不多,但是这却是一个长久的财源,只要长孙家还在做这个生意,那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进帐,每年哪怕长孙家只卖出去一千个铁暖炉,徐淼就有五十贯钱进帐。 无十贯钱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着实不少了,因为一般的平民家庭,一年的收入下来,也不过就是几贯钱而已,几贯钱就足够一大家子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所以哪怕徐淼今后什么都不干了,就靠着这个生意,也可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有吃有喝衣食无忧了。 原本长孙家是想要给徐淼一笔钱,彻底买断这个生意的,但是徐淼却不肯答应,一口咬死,这生意是两家合作的买卖,不能一次性卖给长孙家,长孙家想做这个生意,那就每卖出一个炉子给他一百文钱。 长孙冲很不理解,说为什么不能一次性买断,徐淼便开始给他灌输专利使用费的概念,说这玩意儿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而且还废了很大的力气,不断的改造,他付出了很大的心力,一次性卖掉对他没什么好处。 他更愿意采取这样的方式,他出心力,长孙家出人力和物力,两家共享这门生意,这样的话,他几能细水长流,一直吃这口饭,一次性卖给长孙家,那么他就只能拿百贯钱,以后再也得不到好处了。 长孙冲后来和徐淼争的脸红脖子粗的砍价,最后眼看着长孙冲都要恼了,于是徐淼这才把价钱压到了五十文上,双方这才“愉快”的达成了合作协议,签下了一份契书,在签订了契书之后,徐淼便把他绘制的铁煤炉的图样还有一个已经打造好的炉子交给了长孙冲。 至于这生意交给长孙家去做,以后会不会又不要脸的商贾,仿制这种铁暖炉,那就不是他徐淼管的事情了,在利益面前,长孙家自然而然会想方设法的保护属于他们的利益,这一场交易之中,他们长孙家才是最大的获利者,他们就有义务来保护属于他们的利益。 在这个没有专利法保护知识产权的时代,既然官府管不着不要脸的人去侵犯别人的知识产权,那么就让强权去保护好了,徐淼相信长孙家能很好的做到这一点,也有能力做到。 而他绘制的图样在被长孙冲拿回家之后交给家里的工匠头观看,几个工匠和长孙冲打开图样之后,顿时都大吃了一惊,这图样被徐淼绘制的非常精细,不但有炉子的外观图,还有刨面图,另外还有各部分零件的三面图,说起来只是一个炉子的图样,但是却用了很多张纸才彻底绘制出来,上面还标定出了详细的尺寸数字。 这种图别说长孙冲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是他们家中的老工匠,也从未见过,长孙无忌看过之后,也感到十分惊讶,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细致的图样,只需要照着图样,就可以不费任何力气的将炉子给打造出来,实在是太精细了! 当长孙冲把他和徐淼签订的这份契书给他老爹看的时候,长孙无忌看过之后,微微叹了口气,对长孙冲说道:“此子真是不可小觑呀!说起来他乃是寒门出身,可是不知为何却如此聪慧,尉迟宝琪本来只是个傻小子,现如今认识了他,短短几个月,就给尉迟家赚到了数千贯的好处! 这小子的眼光确实不凡,别的不说,单单只是这敛财的手段,就堪比一些经年在市面上摸爬滚打的那些老商贾! 现如今连当今圣上都很看好这小子,你们兄弟,以后要多和这个小子来往,别试图占他的便宜,这样的话,为父相信,他肯定会给你们也带来更多好处!” 而这个生意徐淼没跟尉迟家合作,尉迟家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因为徐淼虽然和尉迟家合作了徐记私房菜,可是徐淼却并不是他们家的附庸,在合作方面,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徐淼也从未打算将自己彻底跟尉迟家绑定在一起。 徐淼始终坚持,自己是个自由人,而不是依附于谁家的附庸,靠着仰人鼻息讨生活,他可以和尉迟宝琪交好,但是却不会彻底依靠尉迟家,他必须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虽然这么做在这个时代很难,可是却是他必须要做的。 这次和长孙家合作的事情,也是他提前就想好的,因为铁这种材料,目前在大唐还属于稀缺的资源,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实力大量的采购铁料,也没有能力雇佣大量的工匠来打造这种东西,尉迟家也同样没有。 即便是他勉强自己打造,那么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奸商盯上,用更多的资本,仿制出来抢占市场,而他没有任何能力与之对抗,连成本都不可能比对方大批生产的情况下会低于对方。 而偏偏这个东西的市场今后肯定会非常之大,所以这个生意他徐淼根本吃不下,这么一来就必须找一个强力的人家合作,唯一符合条件的,也只有目前把控着大量冶铁资源的长孙家。 而长孙家的实力足够强大,他们拿下这个生意,有足够的能力来震慑其他人不敢轻易的来抢他们的生意,而且成本方面,也斗不过他们长孙家,长孙家只需要略施手段,便能把竞争者干翻,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和长孙家合作,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但是徐淼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天李二去过了徐记之后,回宫便安排了百骑司,开始探查徐淼的出身,想要知道徐淼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随后百骑司便开始对徐淼展开了一场调查行动,派出了人员先去了小王庄,接着又查问了万年县,又根据徐淼所述,查访了他们母子这些年来的所经之地,甚至还去了曹州离狐查了徐淼的出身。 徐记私房菜的名声大噪,同时也引起了李世积族人的关注,他们期初并不知道这个徐记私房菜居然是徐淼开的,而且他们也没几个人认识徐淼,甚至想不起徐淼这个名字。 直到有一天,李世积府上的一个专门负责家族成员的管事,听闻了徐淼这个名字之后,才忽然想起来,好像这个徐淼应该是他们的一个远方族亲,不过当初随母来投李家的时候,却并未被他们所认可。 只是后来有族中一个曹州过来的年长族人,替他们母子三人说了句话,碍于面子,他记得当初怕他们三人流落长安街头,四处乱讲说他们是李家的族亲,却被弃之不管,李家的面子上过不去。 于是这才勉为其难安排人去万年县给他们母子三人落籍在了万年县,并且随后在偏远的万年县南部山里一个的一个小村落给他们安置了住处,在万年县领了三十亩田,实际上只有七八亩可以耕作,之后便不再管他们了。 至于族谱上面,也没有正式录入徐淼兄妹的名字,仅仅只是在一个来投李家之人的册子上记录了一下。 而且他还记起来,就在八月下旬突厥大军威逼长安之前,家中组织族中子弟以及城外庄子里的庄丁充作义兵入城协防的时候,想起过这个小子,派人去把他招入了城中。 再之后突厥大军退走,义兵解散各自回家的时候,就没人再想起过徐淼这个小子。 第66章 拒不认亲 第八十二章拒不认亲 上首坐的李世积也有些不喜,一是觉得自己的三弟要求有点过分,有点仗势欺人了,二是觉得眼前这个小子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厨子不给可以理解,这是他们赖以为生的手艺,但是自己也就是想要带走几坛这种神仙醉,他可是堂堂的一个国公爷,这小子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徐淼听了李感的话之后,心中微微一动,预感到这家伙可能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出身,于是继续保持着一副淡定的笑容,拱手道:“小民确实姓徐,但不知这位大人问及在下祖籍有何事情吗?” 李感没想到徐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倒是装出一副跟他们毫无关系的样子,反问他问这个事情干什么。 于是李感顿时就不高兴了,于是把脸一沉斥道:“怎么,你难道连你祖籍何地都不清楚吗?这岂不是数典忘祖吗?要不要我帮你说出你的祖籍之地呢?” 徐淼听罢之后,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但是却不卑不亢的继续拱手道:“这倒不必,在下听家母说过,家父祖籍应该是在曹州离狐,但是家父却自幼离家,带着家母迁居到了许州,便跟以前的亲戚没了来往! 前隋末年天下大乱,我们一家便颠沛流离,家父更是在数年前不幸离世,那时在下年纪尚幼,故此并不太清楚祖上之事! 这样的回答,不知道大人可满意否?” 李世积和李弼听罢之后,也顿时就明白了三弟李感为何要问徐淼的祖籍了,顿时感到有些惊讶,如果徐淼所言不错的话,他有可能跟自己这一家乃是远方亲戚,只是以前他们怎么没听说过,自己在京师这里还有这样一个远房的子侄呢? 李感听罢了徐淼的回答,更是心中愠怒,徐淼虽然答出了他的祖籍,但是却似乎完全没有跟他们家攀亲戚的意思。 要知道他兄长现在可是朝中数得着的重臣,想要巴结他们家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甚至有很多人,扯谎说他们跟自己家有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想要投到他们家中获得他们的荫庇或者照顾。 可是看这小子的意思,却似乎压根不打算跟他们有什么瓜葛一般。 “那么你又是如何来到长安呢?又是如何落籍在了本地呢?”李感心中愠怒,于是便决定继续揭徐淼的老底。 徐淼装作想了想之后,开口答道:“在下记得,家父离世之后,家母孤身一人带着在下和舍妹,四处颠沛流离,后来就到了长安,想要投靠什么亲戚。 当时在下随家母千里奔波,路上染病头脑不是很清楚,只是模糊的记得,我们母子三人到了长安之后,好像是找到了一家大户人家。 可是奈何当时那家人并不认我们这孤儿寡母的穷亲戚,当即就要把我们母子驱赶出去,后来还是在一个好心人帮忙说话的份上,那家人才勉强给我们母子在万年县落了户! 再后来我们母子便被万年县安置到了城南七十余里外的杜曲镇一个山中小村之中!从此对我们母子再未过问过! 可怜家母带着我和舍妹,在山中不到半年,家母便罹患重病,撒手人寰,丢下了我们兄妹二人,举目无亲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要不是村中乡邻可怜我们兄妹二人,家母恐怕都无法安葬! 家母离世之后,只因当初为了救母,在下借了一个富户几百文钱,家中仅有的几亩薄田都被那劣绅夺走,小子我还被人在突厥大军来犯之际,强行赶入城中充作义兵,以至于小妹在家无人照顾,又被劣绅抢走,险些被他们卖身为奴,可怜小妹试图逃走,还被他们险些活活打死! 如若不是尉迟家的二公子听闻不平事,代我去抢回了舍妹的话,现在我们兄妹不知已经落得了如何的下场! 大人,这就是在下的身世,不知道大人听了之后,还有何疑问吗?” 既然这个李感端着他乃是自己族亲的架子以势压人,徐淼干脆也不遮遮掩掩了,一脸怒色的从头至尾,把他们母子三人来到长安城之后的经历,当着李世积的面,对他们兄弟三人说了出来。 李感听罢之后,当场就差点被气的厥过去,指着徐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本来以为,自己的身份,这小子巴结都来不及,可是却没成想,徐淼却来了一场血泪控诉,把他们家形容成了无情无义之人,而且这话还是当着兄长的面直接说出来的,这一下他们兄弟三人的脸可就丢光了。 李世积听罢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也顿时感觉羞臊的有些无地自容,他岂能听不出来,徐淼口中的那家大户,就是说的他家! 原来这个少年郎的母亲,带着他们兄妹二人辗转千里前来长安投亲,却没得到他们家管事的人承认,只是碍于情面随便给他们母子三人在万年县落了个籍,便对他们弃之不管了。 因为他们的无情,这母子三人最终母亲病死,还受尽了劣绅欺压,险些被逼入死地,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家里的人,居然能在突厥大军来犯之际,却强行把眼前的这个少年充作他们家的义兵,赶入城中送死。 这种事居然能发生在他们家,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他李世积寡凉的名声恐怕就要传遍天下了,不知道背后会被多少人戳他的脊梁骨呢! 而自己三弟今日居然还端着架子,以亲戚的身份,以势压人,要夺人家的手艺,这就更过分了,传出去他这个国公的脸还要不要了? 就连旁边的老二李弼,听罢之后,也是被臊得满脸通红,几乎想要掩面而逃,他也没想到家里会有人做出这等薄情寡义之事,而他的三弟居然还有脸当着人家的面,以势压人! 李感之所以恼羞成怒,是因为他之前只是听闻家里的那个负责管理族亲的管事,只告诉了他,这个徐淼可能是他们家的族亲,但是对于徐淼这小子的悲惨遭遇,却只字未提,只是说以前没有特别关注过他。 他却没想到,说来说去,是他们家的错!而恰恰他们族中族亲晚辈的事情,就是由他来管的,现在被徐淼如此当着他兄长的面,控诉他们家不仁不义,他如何脸上挂得住? 一方面他暗自恼怒家里的那个管事隐瞒欺瞒了他,让他今天在兄长面前丢人现眼,另一方面他也恼恨徐淼这小子,不给他们兄弟一点面子。 李感正被气的哆哆嗦嗦的想要发飙,可是旁边坐的李世积,已经把桌子猛地一拍,一脸怒色的对正要发飙的李感怒吼一声:“给我闭嘴!三弟,你难道还不嫌丢人吗?跟我回家!” 老二李弼也一脸羞愧,起身对徐淼拱了拱手,也不好多说什么,跟着李世积便走了出去,李感被兄长这一声怒斥,顿时脸色就变得苍白,看着两位兄长已经拂袖而去,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 而徐淼居然再次露出了一脸笑意,还对李感拱了拱手,说道:“扫了诸位大人的兴致,实在是抱歉了!恕不远送!大人慢走!” 李感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徐淼厉声喝道:“你给我等着!” “好的大人,在下等着便是了!有什么请大人只对在下来好了,可不要祸及他人!”徐淼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李感,但是眼神却变得冰冷异常。 李感看着徐淼冷森森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心中却有些寒意,看两个兄长已经怒冲冲的走了,于是来不及多说,也赶紧拂袖而去。 “客官,今日用餐一共一贯又四百五十文钱,请会一下账!”徐淼还跟着李感走出门,对着他的背影拱着手提醒道。 第67章 李世积之怒 第八十三章李世积之怒 老许看到徐淼进屋不一会儿的工夫,李家三兄弟就一个个脸色阴沉,面红耳赤的冲出了屋子,也不知道徐淼进去说了什么,把李家的三兄弟气成这样,一个个拂袖而去,徐淼居然还追着屁股让他们结账。 李感气的真的想厥过去,再次一抖袖子,怒声喝令跟着来的护卫结账走人。 当李世积回到府中之后,李感也跟着屁股追了回来,看到大哥二哥都坐在大厅之中,连忙走了过去,怒声道:“那个小子实在是混账东西,居然如此羞辱我等,我定不会于他善罢甘休!” 李世积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老二李弼脸上也阴的如同能滴下水一般,看到李感进来,李世积怒不可遏的在桌子上又猛拍一掌,怒不可遏的厉声吼道:“你难道还不知错?还嫌咱们家丢人不够吗? 我常年在外领兵,你二哥也在朝中做事,家中的事情就交给了你来处理,这就是你办的好事?你让我们家的脸朝哪儿放? 你还有脸夺人的手艺,你是不是嫌我的这张脸丢的不够?想让满长安城的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戳我的脊梁骨?” 李感被李世积如此一声怒吼,顿时就吓得不敢吭声了,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大兄,这件事不能怪我呀!我也并不知道他们的事情,这几年来投靠咱们家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也有不少滥竽充数之辈!这些事情都是正阳负责甄别的! 当初那小子母子之所以未被认作咱们的亲族,想来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定时他们说不清楚来历或者出身,更拿不出证据证明他们是咱们的亲族! 咱们家也不能谁来投靠都收留!所以当初能给他们在万年县落籍,已经算是照顾他们了!” 李世积并未因为李感的解释而消气,反倒是更加生气,拍着桌子吼道:“那么你来告诉我,既然你们不认他这个亲戚了,对其不管不顾了,为何突厥人来犯的时候,却又想起来,把他弄到城里当什么义兵? 他那样的年纪,那样的身板,家里还有一个孤苦伶仃的妹子需要照顾,是谁把他赶入城中当义兵的?我们家什么时候定的这种规矩,专挑这种无依无靠的后生小子去送死? 不管他是不是我们徐家的亲族,哪怕就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我们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你告诉我为什么?” 李感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变了,因为他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件事肯定不简单,这背后肯定是有隐情的,肯定是有人专门拉这徐淼去当替死鬼! 听了李世积的问题之后,李感这次张口结舌没法解释了,脸被憋得通红。 李世积冷笑了一声道:“老三,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呀?” 李感这个时候只能低头对李世积拜倒说道:“请兄长责罚,这件事确实怪我没把家里的事情管好!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我不知道!” 李世积的脸都气绿了,家里面居然出了这种有辱门风之事,一旦要是传出去的话,他们家的脸就算是彻底丢光了,于是指着二弟李弼说道:“二弟,你现在就下去查问这件事,务必查出来是谁做的!我们家怎么能出这种事!” 李弼也觉得这件事实在是他们家的人做的太过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家,居然欺负一对无父无母的孩子,这事儿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连忙起身躬身应是,说着就要转身下去查问此事。 “且慢,顺便你也问一下,咱们家的人在市面上可曾听说过外面有人传这件事没有!”李世积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对李弼吩咐道。 李弼想了一下,连忙点头应是。 其实这件事非常好查,李弼下去让人把那个负责管族人的管事,也就是他们的一个亲族的堂弟李正阳叫了过来,让他把登录的族亲的花名册拿来,翻看一遍之后,便知道了,这上面确实根本没有记录徐淼兄妹的名字。 另外他又命人把当日家里组织的义兵的花名册拿来一查,上面也没有徐淼的名字,那么这件事也就可以断定,是李正阳做的手脚,用徐淼顶替了其中一个人。 这么一来也就清楚原因了,肯定是当日家里组织义兵入城协防的时候,很多人认为长安城可能守不住,入城之后,一旦长安城失守,那么进城的人肯定活不成,于是便使出了这样的偷梁换柱的法子,把毫无背景可言的徐淼给弄到城里,替换掉了不想入城之人。 这件事如果不是徐淼现在发达了,今日又赶上他们去徐记吃饭的话,估计也就这样了,不会有人知道,可是没想到今日老三李感又偏偏以势压人,要夺人家的手艺,还咄咄逼人,逼那个徐淼承认是他们的族人,把那徐淼给逼急了,才给掀了出来。 李弼问那个叫李正阳的管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始的时候李正阳还抵赖,说他不清楚,李弼一怒之下,命人家法伺候,令家里的护卫按住这家伙一顿胖揍,打的这家伙皮开肉绽,于是这家伙扛不住就交代了出来。 原来是李正阳的一个族叔膝下有一子,原本在城外他们李家的庄子里做事,本来是要被派入城中做义兵的,可是李正阳的那个族叔担心长安城守不住,一旦城陷的话,他儿子会死在城里,于是私下贿赂了李正阳。 李正阳于是便想起了徐淼,便派人去把徐淼找到,替换了那个族叔的儿子,将徐淼填入到了城里,觉得没人认识徐淼,这事儿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个穷小子也没见过世面,肯定也不敢质疑,可是没成想最终事情还是败露了。 顺便李弼又问了一下经常在市面上走动的几个家中的管事和下人,问了一下他们市面上可曾听闻过有人议论过他们李家什么不好的事情没有,那几个人都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当李弼把查问的结果回报给了李世积之后,李世积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当即下令除去那李正阳管事的差事,将其调往外地做事,越远越好,山东、河北、陇右、江南都行,要是能调到岭南就调到岭南那边去! 另外对于那个贿赂李正阳的族人,父子二人也皆赶出长安,有多远赶多远到最苦最危险的地方去办事去,不愿去那就除去他们的族籍,赶出家族。 而那个李正阳平时和李感关系不错,李感听了之后,有些于心不忍,便出言给李正阳说了句好话,结果却被李世积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李感多多少少有点不服,说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那个徐淼却如此剥光他们的面子,实在是该死之极,难道他自以为抱住了尉迟家的大腿,他们李家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别人怕尉迟敬德,他们李家用不着怕尉迟敬德。 结果这话一出口,就又被李世积臭骂了一顿,对他斥道:“老三,看来你真是不知利害!是!确实我并不怕尉迟敬德,但是我却还要脸面! 你明知家里并未认那个徐淼为族人,却居然哪儿还有脸对那个小子颐指气使,逼人家自认是我们族亲?你哪儿来的脸去强索人家的厨子?你到底还要脸不要? 即便是你不要脸了,那么为兄我的脸面是不是也不用要了?你可知在外面,连太上皇和当今圣上,都说我为人仁义,说我乃是纯臣! 我并未参与玄武门之变,但是当今圣上依旧对我信任有加,是为了什么?你难道想要把我的名声给因为这点小事败坏了不成?你可知我们现在的李姓是怎么来的吗?你还打算让我如何立于世上?” 第68章 长孙皇后 第八十四章长孙皇后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感的脸也变色了,噗通一声跪在了李世积面前,连连请罪说他知错了。 李世积强忍着怒火,对他说道:“现如今长安市面上并无人私下议论此事你可知为何?” 李感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人,稍微一想,便连忙回答道:“这说明那个小子并未四处宣扬他的遭遇!” “那么你说,他能忍气吞声,不宣扬此事,是不是已经照顾了我们家的颜面?如果他四处宣扬的话,那么你说现如今我们家的颜面何存? 这说明那个徐淼,乃是一个知深浅,明事理之人!仅仅只是不愿意再和我们家有什么瓜葛而已,更不愿意巴结我们家!你又凭什么威胁于他?难不成你还嫌咱们不够丢人吗?”李世积拍着桌子对李感怒斥道。 李感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他太不把这件事当成事儿了,表面上看确实不算是多大的事儿,可是这事儿要是被宣扬出去的话,那么他们家的颜面也就彻底扫地了,于是他再也不敢嘴硬,连忙向李世积认错。 李世积挥手道:“你去家中家庙跪着,一天时间好好反省一下!以后该如何做事!另外家里的事暂时交给你二哥,好好查一查咱们家里,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看来咱家的门风也该整理一下了!” 李感唯唯诺诺的领命,接受惩罚,去了家中家庙跪上一天,而李弼则对李世积问道:“兄长,那么徐淼之事该如何处理呢?” 李世积想了一下,冷笑一声道:“虽然这次咱们家确实有错,但是却也轮不到咱们去给他道歉,既然他不愿意认亲,那么我们只当没有他这个亲族就是了!咱们的脸总是还要的,他还不配让我们去给他赔不是,错就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淼当面给了李世积三兄弟一个天大的难堪之后,只感觉神清气爽,这口气他憋了已经时间不短了,这次终于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至于李家会不会报复他,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敢打赌,李家不敢难为他。 只要李世积还要一点脸面,那么就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家的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因为他丢不起那个人,这么大的国公府,却欺负他这样一个小民,这事儿传开的话,他们家以后还混不混了? 越是大家族就越把脸面看的重,李世积还不至于为了这件小事,就丧心病狂的让人报复自己,要不然的话,他也绝对混不到这个地位上,事情闹大,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和他家族的前途。 朝中的言官也不是吃素的,天天都一个个瞪着眼盯着朝中的一个个重臣们,只怕找不到什么事情,巴不得找到一些事情,狠狠的弹劾一下他们,从此在朝野扬名立万。 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凭着他们的作风,绝对不会给李世积留什么情面,到时候肯定会蜂拥而上,把李世积喷成筛子。 另外还有尉迟敬德,那臭脾气也不是盖的,要是听说李世积家里报复他的话,绝对会新账老账一起算,到时候不把李世积喷死都不算完。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李世积家里会来找他麻烦,这次他就是料定了给李世积兄弟三人一个难堪他们也无可奈何,除了关起门生闷气之外,没有一点办法。 就在这件事过去没几天的时间,李二就又来了,不过这次李二没有带朝中的亲信大臣,而是带着一个相貌端庄,仪态大方的少妇,在几个护卫和太监的随侍之下,来了徐记私房菜,而徐淼这次提前被告知了李二要来,于是便早早的亲自在店里做了准备,等着李二的到来。 李二到了徐记之后,依旧是一身便服,而他带的这个妇人,也一样身衣着朴素,丝毫没有显现出多少贵气,但是站在李二身边,却依旧是仪态大方,让人一见就不由得心生好感。 虽然李二进了屋子之后,没有给徐淼介绍这位妇人,但是徐淼也早就猜出了她是谁了,当进了包间之后,徐淼就赶紧拜倒给李二还有这个妇人见礼,口称草民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李二听罢之后,立即就笑了起来,对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妇人说道:“观音婢,你看看,这就是我给你提起的那个猴精猴精的小子!朕并未告诉他你的身份,这小子自己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而陪着李二来的那个少妇,正是当今的长孙皇后,历史上被称为一代贤后的长孙氏,也是长孙无忌的亲妹妹。 而长孙皇后也果真如同传闻中那样,相貌端庄温婉,散发着一股钟秀之气,神态悠闲、美目流盼,但是眉宇之间却隐藏着一丝英气,果真令人赏心悦目,虽然并不是那种极度的美艳,可是气质却堪称绝佳。 也难怪李二爱极了这位长孙皇后,两个人自始至终都伉俪情深,现如今李二即位称帝,后宫之中佳丽三千,可是依旧对独宠长孙皇后。 当然徐淼也只是敢偷眼瞄一眼长孙的容貌,绝对不敢直勾勾的盯着长孙观看,那样的话,以李二的性格,绝对当场就让人把他给拖出去剁了喂狗了。 长孙皇后也打量了徐淼一眼,微笑着用温婉的语音对徐淼说道:“今日我和陛下都是微服出宫,就不必多礼了,起来说话! 早就听圣上提起过你,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为朝廷提出那样好的法子解决朝廷遇上的麻烦!而且还听说你对大唐忠心可表,实在是难得! 陛下对你这里的饭食也是赞口不绝,这些日子念念不忘,一直说要带本宫来尝尝,今日总算是挤出了点时间,所以就过来见识见识你店里的手艺!” 徐淼其实也听说了,这段时间朝堂上已经多次就推出商税之事进行了几番的朝议,而商税之事乃是由房玄龄提出来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人都表示支持,但是肯定也有一些大臣提出了异议。 反对的意见不外乎就是什么担心收取商税之后,会给天下人传递一个鼓励行商的信号,这么一来以后可能会招致大量的百姓弃农从商,影响到大唐重农耕的国策。 其中的部分反对者自然也有人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因为作为官员或者勋贵,谁不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有投靠的亲族需要照顾,还要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体面,仅靠着朝廷发放的那点俸禄,不敢说会被饿掉大牙,但是日子也肯定过的紧巴巴的凄惶。 所以勋贵和官员们,除了像魏征那样的铮臣之外,谁家私下里没有明里暗里的做些生意,而朝廷征收商税,自然而然也就会影响到他们的收入,这么一来等于他们原本好好的一块收入,要被割去一块肉。 如此一来,朝中的反对声很大,不少大臣引经据典,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进行反对。 所以征收商税的推行,阻力很大,朝堂上为了这件事,已经吵了很多天了,搞得李二非常不爽,明明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在听了徐淼的那套言论之后,李二已经明白了商人对于这个社会的价值,现如今一些大臣却拼命反对,也不看看现如今国库快要饿死老鼠了。 其中一些大臣是确实出于公心,担心会影响到大唐的国策,产生不良影响,但是其中绝大部分反对者,根本就不是出于公心,只为了他们一己之私,不愿意给朝廷交纳商税,而反对征收商税。 李二为此不恼怒才怪,天天在大殿上看着下面吵吵闹闹,让征收商税的事情迟迟无法落实,所以李二肯定没什么胃口了。 徐淼听了长孙氏的话之后,连忙笑的跟一朵花一般,一边爬起来一边说道:“能让陛下满意,实在是草民的荣幸!今日皇后能屈尊前来,更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刚才草民已经亲自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准备了一些小菜,这就马上送上来,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品评指点!” 第69章 强盗夫妇 第八十五章强盗夫妇 说着徐淼在获准出去之后,赶紧招呼开始上菜,一道道徐记的招牌菜便被侍卫们亲自从厨房里面端了出来。 而今日李二过来是有备而来,提前早有太监过来,亲自在厨房里面瞪着眼睛监督备菜,连用的水和油都提前验过了毒,把厨房里面的虎子娘他们几个厨娘和厨子都吓得哆哆嗦嗦,几次切菜都差点把手指给剁了。 徐淼实在是看不过去,便把他们赶了出去,自己亲自动手备菜,省的见了血不吉利,再让那些太监发飙。 所以今日的菜品都是徐淼亲自准备的,先凉后热,流水一般的便送到了李二和长孙的桌子上。 这对夫妻吃的是非常愉快,长孙皇后也连连称赞徐淼的手艺了得,而且这对夫妻也都是标准的肉食性动物,只喜欢肉食,对于徐淼烹制的那些肉菜,特别是猪肉做成的红烧肉和红烧狮子头最为喜欢。 长孙皇后看起来秀秀气气,居然也愣是吃了两个红烧狮子头,对这道菜极为推崇,也不嫌腻得慌。 李二更不用说了,对于卤猪蹄和肘花以及红烧肉那是情有独钟,吃的是酣畅淋漓,不知道的简直怀疑这对夫妻都饿了好几天了,看来这些日子李二确实对于徐记的饭菜是念念不忘,估摸着再吃宫中御厨做的饭菜,肯定是觉得寡淡无味,憋着劲儿要来猛造一顿了。 当徐淼把最后一道热菜,亲自炒出来送到桌上,又上了一道后世普普通通的鸡蛋汤之后,于是又被李二夫妇招入到了屋中。 李二看到徐淼之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小子,坐下说话!” 徐淼这次就谦恭多了,连忙讪笑着道:“草民不敢!陛下和皇后娘娘在此,哪儿有草民的座位!草民还是站着说话好了!能站着跟陛下和娘娘说几句话,已经是草民祖上修来的福气了!” 李二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哦?你有什么不敢的?上次你不就坐在朕的对面,又吃又喝吗?不照样说的头头是道?今儿个就怎么变得这么谦虚了?让你坐你就坐下,废话不少!” 长孙听罢之后,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她显然没听李二说起上次李二来这里的时候,徐淼是如何放肆,居然以一介平民之身,就敢坐在她夫君对面又吃又喝,于是不由得又用她的丹凤眼多打量了徐淼几眼。 “谢主隆恩!那小的就斗胆坐下了!”徐淼一看不坐都不行了,于是这才赶紧点头答应,谢过李二之后,坐在了桌子边上。 李二看徐淼坐下之后,于是叹口气对徐淼说道:“小子,这几日你在坊间可曾听闻过朝堂上有关征收商税的纷争吗?” 徐淼于是点头老老实实的答道:“倒是有所耳闻!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毕竟征收商税,会触及不少人的利益,有些大臣好好的要给朝廷多交一份钱,自然不乐意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世上但凡是新鲜事物,总是要起一些纷争的!更不要说征税这种事了,可以说是牵一发动全身,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嗯!说的有道理!那么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场纷争,让征收商税之事顺利推行吗?”李二皱着眉头对徐淼问计道。 徐淼心里面暗想,你一个堂堂一言九鼎的大唐皇帝,这种事难道也需要问我这个小子吗?要是你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么你就不是李世民了! 于是徐淼想都没想,便摇头道:“没有!这种事根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凡是自己的蛋糕被别人动了,谁都不乐意!只是人之常情!朝廷如果想要推行一项新政,仅靠着说服是没有用的,只要陛下认为这件事利国利民,那么根本不必去考虑一些小人的想法! 有些人身为朝廷重臣,拿着陛下给的俸禄,享受着荣华富贵,但是却因为一己之私,尚且不如我这样一介草民,那么这官不做也罢! 大唐现如今很多偏远、苦寒之地据说官职尚有不少空缺,有些人就该去体察一下民间疾苦!”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冷厉了起来,默默的端起长孙无忌给他盛的鸡蛋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起来,很显然心里这会儿已经有了决断。 李二没有说话,倒是长孙皇后一脸含情脉脉的恶心样子,看着李二吃饭,忽然间叹息了一声扭头对徐淼说道:“陛下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政务,经常寝食难安,胃口也一直不好,今日又消瘦了不少!说起来这皇帝当的也是令人心酸! 陛下一直想要来你这里放松一下,却总是政务缠身,抽不出时间,可是在宫里却又品尝不到这些美食,说起来是堂堂一国之君,却连口称心的饭食都吃不到,真是可怜!” 徐淼内心中不由得哀叹了一声,这对夫妻简直太恶心了,想要我的这看家手艺,你就明说好了,反正你是皇帝,这天底下什么东西不是你予取予夺?犯得着这么绕着弯子要吗?还非要小爷自己双手奉上,让你们落得一个是老子没要你的,是我自己非要给老子的,简直是太无耻了! 于是他只能无奈的拜伏说道:“圣上日夜为大唐子民殚精竭虑,草民身为陛下的子民,却不能为陛下做一些事情,实在是于心不安! 既然陛下喜欢在下的这点手艺,那么草民别的本事没有,能让陛下多吃一碗饭,也算是草民的一点心意!陛下和皇后娘娘能因此身体康健,那也是我大唐上下千万子民的福气! 我看陛下最为喜欢这些卤肉还有红烧肉,而皇后娘娘似乎对这红烧狮子头很是喜欢,那么明日就请皇后娘娘派两个御厨前来小店,草民无法进宫为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烹制这些东西,那就教给御厨,让御厨可以每日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一些菜肴,也算是草民作为子民对陛下和娘娘的一点心意如何?” 李二一听,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夫妻俩对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奸笑,李二又看了一眼徐淼,点头道:“难得你小子还有这样的心意,那么朕如果推辞,反倒是辜负了你这番心意了!也好!那就这么定了!”说着还给了徐淼一个你很懂事的眼神。 长孙皇后听罢之后,顿时也笑靥如花,对徐淼点头道:“那本宫要谢谢你了!当然本宫也知道,此乃是你谋生的手段,你大可放心,你这烹饪的手段,只会在宫里使用,断不会让御厨传到宫外的!” 这对强盗夫妇达到目的之后,酒足饭饱之下心情愉快的便起驾回宫,而徐淼这会儿作为被抢劫者,除了在内心中无能狂怒之外,却没有一点办法!还要陪着笑脸屁颠屁颠的恭送这对强盗夫妻离开。 李二似乎对于徐淼的识相很是满意,走出门的时候,随手就从身上摸出了一块玉佩,丢给了徐淼。 “朕也不能白要你的这手艺,这块玉佩就赏你了!但是你小子可给朕记住了,决不许再把这块玉佩拿去抵押换钱!留着以后娶媳妇的时候做聘礼好了!” 徐淼赶紧接住了这块玉佩,刚才因为遭受抢劫,正在滴血的心灵这才算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安抚,眉开眼笑的连连向李二道谢,说绝对不敢把这玉佩拿去抵押,会把这块玉佩作为传家之宝,传给后世子孙。 就在李二带长孙皇后到徐淼店里吃过饭没几天时间,朝中就开始卷起了一场风暴,几个朝中的官员,因为各种罪名,遭到了一众言官的猛烈弹劾,多是他们所犯的一些不法之事被人揭了出来。 御史台以魏征为首的一众言官们听闻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之后,于是纷纷立即上弹章,对那几个倒霉的官员群起而攻之。 第70章 罗艺谋反 第八十六章罗艺谋反 李二闻之大怒,当即着令大理寺会同刑部和御史台三堂会审,查实御史台言官们所奏之事是否属实,结果这一查下来,言官所奏之事,几乎是件件属实,于是几个倒霉的大臣,便纷纷被判弃市,抄没家产。 但是李二在看过了三堂会审的结果之后,却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恶心模样,还出言为这几个倒霉的大臣说情,最终其中两个罪行较轻的官员被刑部免去死罪,改判为全家流放岭南,遇赦不赦,这辈子全家都去岭南呆着好了!另外还有一个,虽然也免去死罪,可是却流放的更远,直接就流放到了琼州,这辈子也别想回来了。 这一连串的案子,基本上都发生于十二月间,三堂会审的时候,那些原告或者是苦主,底气十足,证据充分,一个个都仿佛化身成了不畏强权的正义使者,根本不需要大理寺和刑部乃至是御史台耗费什么力气审问,罪证确凿无疑,把他们的罪名坐的死死的,没有任何转圜或者是抵赖的余地。 所以案子办得非常快,短短几天就能结案,让他们连销毁证据的机会都没有。 有心人暗中观察,却发现这些人案子背后,似乎却有一些神秘的影子若隐若现,这些神秘人似有似无的在这几个大臣的案子里,起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作用。 而再仔细把这几个大臣摆在一起对比一下,有心人就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这几个倒霉的家伙,有这么一些共同点。 一是他们都是朝中四品到六品之间的官员,爵位限于伯爵到男爵之间!二是他们都是前朝旧臣,在大唐立国之后,被大唐朝廷留用并且封爵,三是他们家族都不算太大,跟关陇世家和山东世家都没多少关系,四是偏偏他们家家都有着不小的生意,遍布大唐各地,堪称是富得流油! 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也是这次朝廷准备推行征收商税最强烈的抵制者,一个个在朝堂上义正辞严,大义凌然公开反对朝廷征收商税之举,言之凿凿的称此乃是恶政,必将会影响到大唐重农的国策,一旦征收商税,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这次他们获罪,却没有一个是因为反对征收商税而受到了牵连,犯得案子不是欺男就是霸女,要么就是倒卖铁器粮食等违禁商品,私下贩售给胡人,还有的是以高利贷强夺百姓田产,总而言之,罪状一项项都被落到了实处上,让他们无力反驳,只能俯首认罪。 结果是他们几代人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财富,一夜之间便尽被抄没,充入了国库,而他们自己被弃市的弃市,贬官的贬官,一家老少也跟着流放的流放,被没入教坊司的没入教坊司,几代人的基业一夜间就灰飞烟灭。 当这些个家伙纷纷落马之后,朝中有关征收商税的反对声也瞬间就小了很多,当武德九年元日之前最后一次大朝会的时候,房玄龄再次在朝上提出了征收商税的动议,结果这次原本强烈反对的一些大臣,都闭口不言了,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口风一转,改口开始强烈支持征收商税。 虽然还是有一些冥顽不化的老家伙,继续反对,而这些冥顽不化的老家伙,一个个都是两袖清风,在朝野享有盛誉的文人,可是他们的声音却已经在朝堂上挡不住支持征收商税的声音了,原本支持他们的许多大臣,都闭上了嘴巴,亦或是倒戈相向,站在了支持的那边。 于是就在武德九年最后一次大朝会上,李二终于如愿以偿拍板定案,决定自明年起,开征商税,具体征收税率则由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以及戴胄等人尽快拟定出台。 另外李二还当朝宣布,元日之后,改元贞观,自此正式拉开了贞观盛世的帷幕。 而年前徐淼很忙,又收了一大批酒,并且将自家酒坊增加了一套用铜管取代竹管的蒸馏装置,赶在年前,存了一批神仙醉,赶在元日之前,亲自一家家的分送到了与之交好的那些世家之中作为年礼。 当然他也没有忘了李二这位大唐的掌控者,给宫中也送去了一批神仙醉,结果是获得了李二以及不少世家的好评,都说徐淼这小子懂事,不枉他们这几个月,在徐记消费了那么多钱财。 当然送礼的名单之中,绝对不包括李世积的府上! 而长孙皇后派到徐记店里学手艺的那两个御厨,在年前也在徐淼的亲自培训之下,结业回了宫中,他们基本上掌握了一些炒菜和卤肉的技艺,虽然无法和徐淼的水平相比,但是假以时日多加练习,水平还是可以提高的。 不过徐淼却留了个心眼,给他们带回宫中的调料,都是自己亲手调配出来的,具体配方却没有给他们,只告诉他们,这些调料的配方,乃是徐记不传之秘,他们用就可以了,用完了随时可以到徐记来取,总是核心机密,还是掌握在徐淼手中。 在武德九年十二月的时候,徐淼还又在京师之中,开设了一家豆腐坊,一是因为长安城里给他供货的豆腐坊的豆腐味道不好吃,另外一个是徐淼很想吃腐竹,但是这个时代却没有。 于是他便干脆就自己开了一家豆腐坊,自己做豆腐,而他后世的姥爷就是做豆腐的高手,点出来的豆腐味道非常好吃,另外还会自己做腐竹,每年都要做一些腐竹自己吃,从不买市面上那些添加了吊白块或者乱七八糟添加剂的腐竹。 而这家豆腐坊,也不是新开的,而是直接盘下了一家干不下去的豆腐坊,略加改造,重新打造了一套锅灶还有制作腐竹的器具,便投入了生产,过年的时候,徐淼就终于吃上了自己豆腐坊制作的腐竹。 他又在徐记私房菜推出了这道菜,一面世就大受欢迎,但凡是吃过的人,都赞口不绝,徐淼还又给宫中的长孙送去了一些,告知了宫中御厨做法,长孙尝过之后,也大为赞叹,说这东西确实味美,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可是就在贞观元年正月,长安城的人们还在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之中的时候,一队来自豳州的红翎急使快马加鞭冲入长安城,给李二带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燕郡王、泾州刺史罗艺率领麾下镇守泾州的六万唐军反了,正在率军杀奔长安城,意图攻取长安城夺大唐天下。 这个消息立即便令长安城中的臣民再次震怖,因为罗艺所率的兵马,乃是其麾下的幽州铁骑,战斗力强悍,乃是唐军之中,数得着的一支劲旅。 另外罗艺本人也是一员悍将,曾经在隋末的时候,雄踞幽州一带,其麾下的大军兵强马壮,而且就陈兵于距离长安不远的泾州,现如今已经开始发兵朝着长安城扑来。 罗艺之所以造反,也不是没有先兆的,罗艺降唐之后,非常受李渊的器重,而前太子建成也刻意拉拢罗艺,使得罗艺成为了建成集团中的重要武力。 也正因为罗艺和建成结盟,自然而然也就不屌李二了,前年的时候,罗艺到了长安,受到了李渊的隆重接待,对其礼遇有加。 李二秦王府的亲信前往罗艺营中,却遭到了罗艺无缘无故的殴打,险些把李二的亲信手下给活活打死,但是李渊因为建成的游说,并未因此惩罚罗艺,念在罗艺乃是一员猛将,于是便令罗艺率领本部的幽州铁骑陈兵于泾州,还授罗艺开府仪同三司,可谓是对其极其恩遇了。 所以罗艺和李二之间的关系那就自不用说了…… 第71章 二货的好意 第八十七章二货的好意 而长安城目前的唐军兵力也并不是很多,去年突厥大军南下进犯长安城的时候,为了防备突厥大军不守盟约,撤兵途中再生变故,所以大量的唐军被派驻到了各地防备突厥人,此时长安城的唐军兵力并不充足,罗艺现如今起兵威逼长安,对长安城再次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听闻罗艺起兵谋反的消息,京师再次震恐,城中的情势顿时就再次紧张了起来。 这距离上次突厥人威逼长安,才刚过去了三个多月的,就又来了一次,让城内百姓无不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啥时候才是个头呀! 但是李二到底是个马上出身的皇帝,本身就是一员智勇双全的猛将,听闻罗艺谋反的消息,却并未慌乱,当即便下旨,派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率军征讨罗艺。 作为消息最灵通之地的饭馆酒楼自然也就很快传开了罗艺谋反的消息,徐淼的徐记私房菜自然而然因为来吃饭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消息更是不比别人要慢,所以罗艺谋反的消息徐淼可以说是第一时间便得知了。 听了这个消息,徐淼完全没有什么担忧的,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各路宵小在李二面前,那都是弟弟!罗艺说起来牛叉哄哄,但是在李二面前,连跟李二提鞋都不配,起兵造反,那是纯属找死。 现如今刚刚还没出正月,关中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在家抱着暖炉,没事烤个包子,做个吃瓜群众何其美哉。 不过只是这次要出征的乃是尉迟敬德,那么他那个二货兄弟尉迟宝琪可能也要跟着一同出征了,好歹兄弟第一次正儿八经随夫出征,他也要表示一下,于是徐淼便拉了几坛估计度数在七十多度的酒精,还有几坛高度数的神仙醉,亲自送往了尉迟府上,算是为他们父子践行。 酒精这种东西以后战场上用得着,万一谁受了伤,有了这东西之后,就可以大幅降低伤口的感染率,最起码也能让伤口恢复的快一点,这也算是他对尉迟父子的一点心意,另外现在还天寒地冻的,给他们带几坛神仙醉,在外冷得时候闷一口,起码也暖暖身子。 可是就在他坐车把酒和酒精送到尉迟府上的时候,尚未进门,就看到尉迟宝琪这个夯货一头从府里撞了出来。 元日之前,徐淼刚刚来过尉迟家,给尉迟家送年礼的同时也拉来了二百贯钱,这钱是当初和尉迟宝琪说好的三成的分红,别看徐淼的徐记私房菜一天就接几桌生意,可是吸金能力那绝对不是盖的,哪天都要有个二三十贯的收入和打赏。 除去各项开支之后,不到三个月的营业时间,就赚了近七百贯,按照三成的股分红,徐淼如约给尉迟家送来了二百贯,尉迟宝琪乐的屁颠屁颠的,现如今在老爹尉迟敬德的面前,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跟过街老鼠一样,动不动就被老爹臭骂一顿,要么就被捶一顿了。 尉迟家现在上下都认识徐淼,对徐淼也都挺客气的,门房老远看到徐淼过来,就立即进去通知了尉迟宝琪。 现在尉迟家也正忙活着出征之事,家里的家将们一个个都顶盔掼甲,磨刀霍霍的准备随同家主出征。 尉迟宝琪一头撞出来,看到徐淼就乐的贱兮兮的,拉着徐淼进了院子,就从怀里贼兮兮的掏出一份文书递给了徐淼。 徐淼稀里糊涂的接住这份文书问道:“这是什么?” 尉迟宝琪笑的要多贱有多贱,还一副表功的表情,神秘兮兮的对徐淼小声说道:“这是我请我爹给你弄的告身,现在你是左武卫兵曹参军、正九品下的官身!你不用谢我!” 徐淼一听就跟烫住了手一般,一哆嗦就把手里的这份文书给扔了,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尉迟宝琪说道:“你吃饱了撑的吗?好好的我当什么兵曹参军?你那只眼看着我像是能当兵的?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要当兵了?” 尉迟宝琪捡起这份告身,搂着徐淼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我爹说了,你以后在长安城混,每个官身怎么好混?这次我爹要率部出征,正好在军中给你谋个差事,只要打了胜仗,到时候便能再给你升官了!” 徐淼一听脸都绿了,一把就掐住了尉迟宝琪的脖子,脸红脖子粗的对这厮吼道:“谁告诉你我要跟你一起出征去打仗了?罗艺造不造反关我屁事!我就是个小买卖人,我才不要当什么官呢!你把这东西给我还回去,我不要听见没有?” 尉迟宝琪被徐淼掐着脖子,晃得前仰后合,稍稍一用力就挣脱了徐淼的魔爪,黑着脸说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为我好个屁,我呆在长安城里,天天有吃有喝,暖和的屋子里猫着不舒服吗?为什么要跟你这个王八蛋去撂天野地里喝西北风?你看我这身子板是像能打仗的吗?你不是想要弄死我? 还枉我把你当兄弟,这还跑来给你和尉迟伯伯送好酒!你却这么坑我!我不管,我不去,你把这东西跟谁要的还给谁去!”徐淼的脸都气成猪肝色了,没好气的对尉迟宝琪骂道。 尉迟宝琪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没好气的对徐淼说道:“你这厮不识好人心呀!我好心好意给你求来的官身,你不感谢我倒也罢了,居然还骂我! 谁说要你去冲阵了?就你这跟鸡仔一般的身子板,一脚就被人踹死了!你到军中,也不需要你带兵,你就是帮我爹打理一下后勤,管管粮秣物资的账目!算是我爹帐下书吏!你想上阵我爹也得让你上才行呀! 人家打破头都挣不来的官身,你小子居然还不想要,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片好心! 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这东西既然签发了,那就不可能还回去了,你当是去买菜,不满意了说退就退的?你要是敢不去的话,那就是临阵脱逃,我爹点卯你不到,他可不会管你是谁,就算是我,脑袋也照样定会被砍下来挂辕门外面风干!” 徐淼抱着头一下就蹲在了地上,心中大骂怎么遇上了这么一个夯货兄弟,这次算是被这厮给坑惨了! “那你说我去军中了,那些生意咋办?还有我妹子咋办?你个脑残神经病外加二百五!”徐淼又蹦起来揪住尉迟宝琪吼道。 尉迟宝琪翻着白眼说道:“饭馆不是有老许在打理吗?后厨有虎子他娘看着,能有啥事儿?酒坊有虎子他爹看着,你妹子有王刘氏照顾,木器行那边有王老五,豆腐坊有你请的润娘看着,能有啥事儿? 去了军中,有我跟我爹照应着你,你怕个屁呀?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下午你要去军中,后天一早我爹就要在军中点卯!你要是不到,那你就准备明天带着婉儿亡命天涯! 对了,你是九品武职,可以带两个护卫,你要是没有的话,我在我家给你派两个!” 徐淼气急败坏的把酒扔给了尉迟宝琪,把几坛子酒精又拉回了家里,一进家门就立即就让胡昊去把老许和虎子娘、王老五还有刚从小王庄招来的润娘给叫来,说他有急事要安排一下。 胡昊已经知道了徐淼要随尉迟敬德出征,于是立即便去叫人,没多一会儿工夫,老许他们就都急匆匆的赶到了安善坊徐淼的住处。 徐淼黑着脸告诉他们,自己被尉迟宝琪那个傻蛋坑了,这次要跟着尉迟敬德出征去打罗艺,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让他们看好家里的生意,另外特别嘱咐王刘氏,一定要照顾好婉儿,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他们了。 几个人听罢之后,都赶紧躬身答应下来,虎子爹和老许还有王老五他们都拍着胸脯保证,请徐淼放心,他们一定会把家里的生意看好,等徐淼得胜回来。 第72章 管账的差事 第八十九章管账的差事 徐淼一点都不喜欢大唐这个时代的生活,什么都没有,啥都要自己想办法弄,没牙膏没牙刷,只能自己做牙刷,用精盐刷牙,也没有洗发水沐浴露,更没有香皂,只能用皂豆。 甚至没有棉花被子和棉袄棉衣,只能穿厚厚的麻衣,徐淼还好点,贴着内衣弄了件羔羊皮的坎肩,护住了躯干核心区域,可以保暖,普通的士卒,则只能穿几件麻衣御寒,站在八面来风的空地上,一个个冻得鼻涕直流。 所有人都光这手,抓着刀枪的手,一个个冻得青白发紫,徐淼就想不明白了,弄一双羊皮手套有那么难吗?反正别人戴不戴得上手套他不管,他和胡昊还有虎子,都每个人戴了一双里面有毛的羔羊皮棉手套,手塞在手套里很是暖和。 这大帐虽然不小,但是奈何徐淼的品级太低,只是个芝麻绿豆一般的小军官,根本没有资格进大帐,尉迟宝琪也好不到哪儿去,军中七品以上的武将多得是,所以他和徐淼都只能站在大帐外面喝西北风。 正月的天气还很冷,披着一身铁甲,脑袋上顶着一顶铁盔,即便是里面穿的挺厚,可是在没有棉袄的时代,依旧把人冻得够呛。 不过这军中的兵将们的士气却还是相当的高涨,一个个都跃跃欲试,好像很渴望大战一场一般,毕竟唐人最重军功,这些兵将大多数大字不识一个,这辈子想要出人头地也只能凭借军功出头了。 而左武卫又是一支成军很早的精锐,军中兵将基本上皆为多次经历过沙场的老杀才了,所以对于未来和罗艺的叛军交战,并不感到紧张。 而且这些军将们,一个个腆胸迭肚,看起来很是彪悍,徐淼站在队尾,简直就像是狮群之中混入了一条土狗一般,比所有人都矮半头,铁甲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腰刀也拖在地面上,看起来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让徐淼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在后世练就的一脸厚脸皮,让他还扛得住,就这么一脸毫无羞耻的样子混在队伍之中。 军中一些军将倒是认识尉迟宝琪,这家伙和他哥尉迟宝林一看就是一个种,即便是没见过他的,也都认得出尉迟宝琪乃是尉迟敬德家的老二,对尉迟宝琪倒是客气。 不过这些老杀才却都不认识徐淼,他们这些低级军官根本没资格去徐记私房菜,也花不起那个钱,所以看到军中被塞入这么一个猥琐的家伙,都很是好奇。 在看到尉迟宝琪和徐淼站在一起的时候,便纷纷先跟尉迟宝琪打招呼,自报一下姓名和军职,然后就纷纷好奇的问尉迟宝琪,他身边这个猥琐的家伙是谁。 “这位乃是我兄弟徐淼,身子骨瘦弱了点,但是人家是读书人出身,吃的不是上阵厮杀的饭,暂在我爹帐下任属吏,以后要管军中的物资军械!你们莫要小看于他!”尉迟宝琪对几个认识的军官说道。 一听说是徐淼乃是读书人,在尉迟敬德帐下当属吏,未来要管后勤,于是这帮人再看徐淼的眼神,就没了那种鄙夷的神色,顿时就客气了许多,纷纷赶紧和徐淼见礼。 徐淼也陪着笑脸跟这帮老杀才们见礼,说着客气话,让他们今后多多照顾云云。 三通鼓响之后,大帐之中便传出了军司马的厉声点卯之声,随着一声声点名之后,被点到之人,都大声应到,并且出列参见大帅。 当点到徐淼的名字的时候,徐淼也赶紧有样学样,拖着沉重的铁甲,出列用也正在变音的公鸭嗓子尖声叫到:“末将在!” 众人看着徐淼的样子,顿时忍俊不止,忍不住险些发出哄堂大笑之声,不过考虑到这会儿要是笑出声,保不准就会被军司马给拉出去打军棍,于是这才强行憋着没有笑出声。 徐淼应卯之后,退回队尾,一脸的不爽,趁人不备,又踹了旁边尉迟宝琪的小腿一脚出一口恶气。 尉迟敬德在帐中用雄壮的声音大声说道:“罗艺此贼深受皇恩,却不思尽忠报国,现如今居然起兵造反,乃是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 今日本帅奉圣上旨意,特率领尔等前往讨逆,还望诸君能跟着我尉迟敬德,让那混账罗艺见识见识我等左武卫的厉害! 废话也不多说了,今日点卯结束之后,大家伙速速下去准备,一个时辰的吃饭时间,吃饱了肚子,就立即启程! 大唐万胜!” 众将听罢之后,立即跟着尉迟敬德发出了一阵雄壮的吼声,扯着脖子歇斯底里的吼道:“大唐万胜!” 随着这些军将们吼出了大唐万胜之后,附近听到的兵卒们,也都跟着振臂高呼了起来,大唐万胜的吼声,随即就如同滚雷一般,向着大营四面八方滚滚蔓延而去。 一瞬间站在队尾的徐淼,似乎也被这种气势所感染,扯着公鸭嗓子跟着狂叫了起来,不过他和尉迟宝琪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却在这一片浑厚的吼声中,显得如同犬吠一般,简直太不和谐了。 随着军中司马大声喝令解散之后,军官们纷纷大声领命,一个个纷纷转身离去,徐淼也跟着准备回他的帐篷去,但是却被司马点名叫住,说大帅令他进帐。 平时徐淼是见过尉迟敬德很多次的,不过那都是在尉迟府上的时候,在家的尉迟敬德没多少规矩,见到徐淼的时候大大咧咧,但是现在不同了,这里乃是军中,军中乃是一个等级森严规矩森严的地方,就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地方了。 于是徐淼颇有点紧张的看了一眼尉迟宝琪,因为尉迟敬德没叫尉迟宝琪进帐,所以尉迟宝琪只能在帐外候着,徐淼跟着走出大帐的军中司马走入了大帐之中。 今日的尉迟敬德好不威风,身披着一套打磨擦拭的锃明瓦亮的明光铠,威风八面的坐在帅帐的大案后面,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双虎目之中寒光闪闪,摄人心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凌然杀气。 而他大案下手旁边,则站着两个同样披挂整齐的中年武将,正在看着徐淼进来。 徐淼不认识这两员武将,但是这会儿不是看热闹的时候,于是赶紧单膝跪下给尉迟敬德见礼,大声说道:“徐淼参见大帅。” 尉迟敬德没有搭理徐淼,而是对旁边两个军将说道:“这个家伙乃是犬子宝琪的朋友,精通算学,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子! 别看年纪小,但是捞钱的本事却不小,这次是我把他弄到军中的,打算接下来让他帮你们打理军中军需物资的账务之事,以他的本事,料想处理这些杂事,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两个军将于是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徐淼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淼这一副松松垮垮的样子,不由得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但是他们很显然也很敬畏尉迟敬德,不敢当着尉迟敬德的面说什么怪话,于是便都躬身领命。 尉迟敬德这才给徐淼介绍到:“小子,这位是左武卫朗将段志感段将军,本次出征督后军事,这位是后军司马郑昊郑司马,你且先在后军之中,负责账务之事,此乃军中,做事务必要严谨,不可懈怠!否则的话,谁都护不住你!” 徐淼一听把他放在后军,那就放心了,只要不让他去当先锋,管管后勤还是没问题的,不就是打理一下账目吗?小意思! “卑职遵命!卑职参见段将军,参见郑司马!在下之前只是一介草民,并未在军中历练过,对于军中规矩多有不熟之处,今后还望二位将军多多指教!”徐淼于是立即点头答应,并且向那段志感和郑昊见礼。 第73章 徐公子高义 第九十章徐公子高义 只是听一下这个名字就大致猜得出,这段志感极可能跟现如今李二手下的亲信大将段志玄有关系,搞不好可能就是段志玄的兄长,所以徐淼真不敢在这家伙面前托大。 要知道段志玄现如今可是也被李二封为樊国公,李二登基之后,授其为左骁卫大将军之职,在朝中地位虽然不如尉迟敬德,但是却乃是李二最为信任的大将,而段家本来也是李家最为信任的一个家族,在这家伙手下任事,马虎不得。 段志感看徐淼的态度还算是恭谨,于是便点了点头,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出了帅帐之后,尉迟宝琪就嬉皮笑脸的迎上了段志感,对段志感说道:“段叔父,徐淼乃是小侄的兄弟,身子板比较弱,您多照顾一下!他在城中东市开了一间饭馆,小有名气,叫徐记私房菜,不知道段叔父可曾听说过?回头等平了罗艺那个叛贼,得胜还师之后,小侄请您还有郑司马到他店里尝尝他的手艺! 对了他家的家酿神仙醉更是一绝,甘烈无比,堪称世上最烈的美酒,回头小侄给您二位都送两坛!” 段志感和司马郑昊之前并不知道徐淼是干什么的,当听了尉迟宝琪的介绍之后,都不由得有些诧异,徐记私房菜现如今可是在京师勋贵圈子里声名鹊起,谁要是说没去尝过他家的饭菜的话,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长安混的。 而段志感和郑昊,平日里都在外领兵,极少去长安城中,所以自然也未曾去过徐记,但是他们二人却也都听说过长安城里出了这么一家馆子,据说手艺堪称长安一绝。 另外他们也都听说了,这徐记之中,尉迟家也参了一股,这也说明徐淼这个小子和尉迟家的关系确实匪浅,有没有真本事暂且不说,起码尉迟家的面子是要给的。 于是段志感便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招呼了徐淼跟着他去后营准备开拔。 一万多大军出动,动静着实不小,杀牲祭旗之后,大军便鼓号齐鸣,前军以骑兵为主,数千骑兵人喊马嘶,率先扬起了一片尘土离开了营地,朝着渭水行去。 后军这边各种粮秣以及军用物资还有兵帐,也被府兵们装上了一辆辆大车,徐淼从家里带来的那些物资,就占了两辆大车,由徐淼带着胡昊和虎子亲自看着,装到了军中分配给他的大车上。 司马郑昊巡视营中物资装运情况,检查是否到位,当来到徐淼这几辆车前的时候,却看到徐淼带了不少酒坛子,于是心中顿时不喜。 唐军军律森严,军中战时不得饮酒,就算是尉迟敬德和他们这些高级将领,平时也绝不许饮酒,不管平时酒瘾多大,都得忍着,除非特殊情况下,有兵将立功,方可获赏一些酒水,作为鼓励军心士气的赏赐之用。 可是徐淼这两辆大车上装载的酒坛,一看就不是军中配送的那种酒坛,乃是私货,于是作为专管军中军纪的司马,郑昊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对徐淼冷声说道:“小子,虽然你和大帅家有些交情,但是这是在军中,却由不得你胡来,军中禁止饮酒,你却私带了这么多酒水,按照军法,你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本官念你初入军中不懂规矩,命你立即将这些酒水扔掉,本官可不追究于你,如若再敢私带酒水,到时候就算你和大帅家中有私交,我也不会轻饶于你!速速处理掉这些东西准备出发!” 徐淼一听,连忙笑着说道:“郑司马误会了,这些坛子里面装的可不是喝的酒水,而是专门用来救治伤患创伤的良药! 在下略知一些疡医之术,此乃是小子此次专门为军中将士准备的良药,并不是喝的酒水!包括这些麻布,也都是未来为军中伤兵准备的裹伤之用的东西,绝非是小子夹带的私货,请司马明察!” 本来郑昊看到这些酒坛的时候,是满心不喜,但是听徐淼这么一说,他就感到有些惊诧了。 “这么说来,你还会救治伤患?这些东西都是你私人为军中准备的伤药之类的东西?”郑昊不由得奇道? “在下只是粗通一些疡医之术,不敢说十分精通,但是对于处理一些外伤,却有些心得!有了这种东西之后,在下可保证只要及时送到在下这里,在下可让受创的将士死亡率降低三成以上!并且可让大部分伤者创口减轻或者不再溃脓!这就全赖这些坛子里的东西了!绝非是小子私自夹带的酒水! 而小子身为唐人,这段时间侥幸赚了些小钱,既然承蒙大帅看得起小子,小子便私人准备了这些疗伤之物,带入军中,以备接下来战事之中,能多救几个军中袍泽! 其实大帅还不知道,在下所长并非单单只有算学之术,在下更擅长的乃是疡医之术,等到了前方之后,在下自会向大帅禀明此事!”徐淼毫不客气的便开始自吹自擂了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被尉迟宝琪弄入到了军中,那么到了军中,他就要做点什么,最起码不能让人瞧不起他,把他当成个混功劳的蠢货,让尉迟家因他蒙羞,这不是做朋友之道,最重要的是,他要让军中的这些军将们明白,他更擅长的是什么,而不会把他当炮灰用,让小爷救治伤员没问题,冲锋陷阵还是你们上! 郑昊听罢之后,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后退两步,忽然间恭恭敬敬的对徐淼深施一礼,朗声说道:“郑某刚才不知徐公子如此高义,有所误会,还望徐公子多多包涵!如果当真像徐公子所言,那么郑某代军中所有将士先行拜谢了!” 郑昊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看来是从军已经多年了,能混到司马这个差事,这也说明他是个方正之人,作为军中的老卒,他这么多年来,见多了军中袍泽,在战场上受伤之后,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却因为军中缺乏医官,无法救治那些受伤的袍泽。 他见过不知道多少袍泽,受伤之后,血流不止,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眼前,也见过不知道多少身边的袍泽,受伤之后,因为伤口溃烂,高烧不退,最终活活的烂死在了眼前,那情景简直是不忍让人目睹。 但是这天下的医士又太少,会疡医之术的医士更是少之又少,大唐虽然立国,但是直至现在,军中依旧严重缺乏医官,也缺乏疗伤的药物,一旦上阵,兵将们根本指望不上受了伤之后,能得到有效的救治。 如果真的受了伤,也只能听天由命,用命硬扛,扛过来那是运气,扛不过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军中受伤的将士死亡率可以说是高的令人发指,让他们这些军官们,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些受伤的袍泽和部下,慢慢的死去,无疑对他们来说,成了一种煎熬。 每次大战下来之后,他们都会大醉一场,过上一段时间醉生梦死的日子,就是想用酒来麻醉自己,让自己不去回忆军中的那些惨剧。 现如今徐淼被尉迟家弄入到军中,却自掏腰包,为军中将士带来了这么多疗伤的东西,这让郑昊极其感动,特别是徐淼那句只要把伤员及时送到他面前,他便可以确保军中受伤将士的死亡减少三成,这让他感到极为震撼。 作为军将,他岂能不知老兵的重要性,一支军队之中的骨干就是这些老兵,上过阵见过血的老兵,一旦活下来便会成为一支军队的主心骨,老兵的比例在军中越高,也就意味着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会越强。 徐淼说可将受伤的将士死亡减少三成,那么也就意味着今后军中活下来的老兵会多出很多,这对于他们这支军队来说,未来战斗力便会更强。 所以当听了徐淼所言之后,郑昊极其重视,而且很是感动,彻底收起了心中对徐淼的那种不屑,诚心实意的对徐淼躬身拜谢。 第74章 考校 第九十二章考校 就在他无聊的跟那带队保护他的队正闲聊的时候,有传令兵打着火把找了过来,说段将军有请,带着徐淼来到了后军段志感的大帐之中。 这时候后军司马郑昊也在帐中,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文吏的人,也坐在段志感和郑昊的下手,正在看着进来的徐淼。 徐淼这时候已经脱去了铁甲,单膝跪下和段志感还有郑昊见礼,段志感挥手让他起来,对他问道:“今日听郑司马说,徐校尉还精通疡医之术,另外还为军中带了不少药品,段某甚感欣慰! 不过按照大帅的吩咐,你的本职乃是为军中管理账目,却还不知徐校尉在这方面的本事如何! 这几位都是军中管物资的文吏,想要见识见识徐校尉算学方面的本事,你们不妨就切磋一下如何?” 徐淼一听,这是军中管账的几个文吏对他有些不服呀!听说他是大帅弄来军中负责打理账务的,还是个小屁孩儿,估摸着是不太服他,这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来了。 如果说考校别的学识,徐淼肯定会有些犯怵,但是想要考校他的算学方面的能力,徐淼还真就丝毫不惧。 于是他傲然答道:“在下确实在算学一道上有些心得,既然诸位想要考校在下,那么就请诸位尽管出题好了!” 几个负责管后勤物资的文吏听罢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眼前这个小子有点太狂妄了一些,居然让他们随意出题,随便考校,既然这样,那他们就不客气了。 于是当即其中一个为首的中年男子,便提笔刷刷刷的在纸上写了一道题,递给了徐淼,徐淼坐下在一张几案后面,看了一眼他出的这道题,于是顿时就笑了起来。 这只不过是一道很简单的计算军队中每日人马消耗粮秣数量的题目,也就是一道乘法题罢了,小学四年级的水平就可以轻松应付,更何况他这样一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呢? 而军中的这些文吏,说实在的,能到军中混,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水平高不到哪儿去,进不了文官之中,所以才来军中混,能出这样的题,已经是他们目前最高水平了。 徐淼连算筹都没用,看了一遍题之后,仅仅是只凭口算,列出了一道算式,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松松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便写出了答案,交还给了那个出题之人。 看过徐淼给出的答案之后,几个家伙脸色大变,他们可是亲眼看着徐淼拿到题之后,当着他们的面,连算筹都没用,只是默算了一下就轻松把这道题的答案写了出来,这算数的能力确实令人惊骇,就是这毛笔字写得……唉!那就一言难尽了! 但是他们却还是有点不太服气,于是几个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就又出了一题,不外乎还是一道计算物资消耗的题,只是变得复杂了一些,这也就是他们目前能想得出来最难的问题了。 徐淼接过去之后,照样还是略微看了一下,便立即开始提笔列算式,然后照样还是不用算筹,只凭着口算,便迅速的把答案给写了出来交还给了那几个家伙。 几个人看过了答案之后,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这一下他们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徐淼露的这一手,他们拍马也追不上,军中又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是要看真本事的。 徐淼露的这一手已经彻底碾压了他们,他们哪怕是想不服都不成,于是几个家伙便只能老老实实的起身对徐淼施礼,说他们服了,以后军中账务,他们愿意听徐淼吩咐。 段志感和郑昊都亲眼见证了这次军中那些老书吏对徐淼算学能力的考校,当看到几个军中的老书吏对徐淼恭恭敬敬见礼,也就都明白了,徐淼比起这帮家伙能力要强得多,这才彻底收起了心中对徐淼能力的最后一丝怀疑。 再想一下尉迟敬德的为人,虽然老尉迟脾气暴烈,有时候有些护短,但是做人整体上来说却还是方正的,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只要是在军中,也从来是不假颜色,从未因为尉迟宝林是他的儿子,就护着或者是偏袒与他,该派他上阵的时候,也从不含糊,往往还会把尉迟宝林放在最危险的地方。 现在他们怀疑尉迟敬德弄入军中的这个徐淼是个酒囊饭袋,很显然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会儿段志感不由得内心中有些惭愧,对待徐淼的态度也就柔和了许多。 当场便吩咐那帮军中的老书吏,今后做的账目需要让徐淼过目,这就等于是放权给了徐淼,正式给徐淼安排了工作。 不过这项工作对徐淼来说,比起让他实际去管物料收发这种实质性的事务却要轻松得多,只需要每天看一下这些人交给他的当日军中各部收支的账目就行了,这就是当官的好处。 徐淼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勤勉之人,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得过且过,能偷懒就偷懒,最好什么都别让他干,每个月还能拿工资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是如果真的交给他什么事情让他做的话,他也不会推脱耍滑,该他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敷衍了事,肯定要尽力完成,让人挑不出毛病,这也是后世公司他上面的那个主管很不爽他,但是却偏偏又找不到他毛病,拿他没辙的原因。 对于段志感的安排,徐淼自然很满意,这一下可以换一个好点的帐篷了,比起之前发给他的那个小帐篷,要舒服一点了。 尉迟敬德行军速度很快,三百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四天时间,就赶到了豳州南面的永寿县境内,到了这里的时候,大军就停驻了下来,因为此时罗艺的叛军,已经彻底控制了豳州,听闻尉迟敬德率部赶来之后,便在豳州也停驻了下来,双方随即就进入到了对峙状态。 当尉迟敬德率军抵达永寿县之后,也并未立即就主动向罗艺的叛军发动进攻,因为尉迟敬德麾下的唐军实力目前还不如叛军,只能先采取守势,等待长孙无忌率领的主力大军赶到华原之后,对罗艺的叛军形成牵制之后,方能看情势继续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具体尉迟敬德如何指挥作战,徐淼并不关心,也轮不到他关心,他就是一个芝麻绿豆般管后勤的小官,说不好听了就是个会计主管,这种军国大事,根本轮不到他插嘴。 所以他在大军抵达永寿县驻扎下来之后,便每天审阅一下那些属吏们交给他的账目。 而军中的记账方式根本就是一本流水账,使用的都是繁体字记账,一笔一笔的进项和支出都记录在一起,看的徐淼眼花头疼,要想弄清楚,就必须要一项项的审核。 这样审核起来,很是费力,而且也很容易出错,可是这却是这个时代正常使用的记账方式,很容易弄成一本糊涂账。 于是徐淼为了懒省事,便干脆自己弄了一本台账,把各种物资单列出来,分别记录,然后将各项支出分别记在这些单项之下,这么一来再整理审查的时候,就一目了然了。 虽然他后世没干过会计,可是却也多少了解一些后世记账的方式,被他这么一改之后,这账目就清楚多了,而且查看起来也方便多了。 真想不通这时代的人为什么就不知道把这些账目一项项单列出来分别记账,非要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记账,管账的也累,查账的也累,现在被他这么一改,也就简单多了,每天军中各种支出的钱粮物资,一项项分开单列,最后拿到他这里汇总一下,一个时辰的工夫就轻松搞定,然后他就没什么事了,便可以搞点他自己的事情了。 第75章 肮脏的军营 第九十三章肮脏的军营 当大军抵达永寿县扎下大营之后,徐淼也终于可以不吃那些猪食一般的饭食了,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军帐,也不用忍受胡昊跟虎子和他挤在一起睡,闻他们两个家伙的脚臭味了。 于是他便就地取材,让虎子去给他挖了一些胶泥,在帐中做了个泥炉子,又从营里弄了些木炭,在自己帐子里开起了小灶。 军中伙夫弄出来的大饼,是死面饼子,又干又硬,大冬天再一冻,就更是严重考验人的牙口,牙口要是不好的话,那就根本啃不动,必要时候一尺多的大饼,能当盾牌用,丢出去都能砸死人。 所以徐淼就自己用猪油和开水烫面,又从营里伙夫那里用一点葱花,烙葱花饼吃,这葱花饼是他最喜爱的面食之一,做起来方便,味道还好,而且还能很好的吃饱。 除了做葱花饼之外,他还假公济私的弄一点羊肉羊骨头,煮一些羊汤,什么佐料都不用放,就是纯羊肉和羊骨头炖汤,再和一团面,醒一下面之后,用小刀一小条一小条的削入到锅里,煮熟之后连汤带面盛到碗里,撒上一点盐和葱花,就是一碗味道相当不错的刀削面。 本来他是很喜欢吃油泼面的,但是奈何现在油脂有限,另外这时代也没有辣椒,油泼面没有辣椒,那就彻底失去了灵魂,所以徐淼便只能吃刀削面了,这东西做起来比起油泼面还简单一些。 几天不见的尉迟宝琪,这天终于出现在了徐淼的帐中,一进来就闻到了帐子里散发的羊汤的香味,当即就馋涎欲滴的凑到了正在做羊汤刀削面的徐淼面前。 看到徐淼已经烙好的葱油饼,这货立即抓起来就吃,连手都不洗,一张葱油饼便被他风卷残云的塞入到了嘴里。 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说道:“总算是救了命了!这几天军中的那猪食简直快要了我的小命了,这几天我在中军之中,天天带着手下的人不是巡营,就是加固营盘,天天都只能吃那些跟猪食差不多的东西,简直快把我给吃吐了! 今儿个难得奉命来你们后营领粮食和箭矢,这才赶紧过来看看你,果不其然,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开小灶!赶紧赶紧,这是什么面?给我盛一碗救命要紧!” 徐淼看这货,确实比起刚从长安城出来的时候清瘦了一些,原本黑胖的脸上,现在也有了风霜之色,一双爪子更是黑乎乎的,有的地方冻得又红又肿。 作为朋友,他还是有点心疼这小子的,于是便赶紧煮了一大碗的刀削面撒了盐和葱花递给了他,顺便还把锅里的一块吊汤的羊肉也捞到了他的碗里。 这货也确实馋坏了,端着碗也不嫌烫,唏哩呼噜的就朝嘴里倒,烫的他呲牙咧嘴也舍不得停下来吹凉再吃,真格如同饿死鬼投胎的一般,一大碗羊汤刀削面,被他片刻功夫就风卷残云的扒拉到了他的肚子里。 “兄弟,这次要不是把你弄到军中的话,我估计肯定是活着回不去了,用不了把罗艺的叛军讨灭,估计我都先活活饿死了! 这面简直是太好吃了,你也找个机会,去我爹大帐里,给我爹弄一碗尝尝,他这几天也跟着我们天天啃干饼子,看着让人心疼!” “滚一边去!你这个王八蛋把老子弄到军中,就是为了让老子给你打牙祭吗?老子好好的在长安城呆着,现如今却天天要在这荒郊野岭冻得跟乌龟一样!想吃口热乎的,都得自己偷偷摸摸的动手! 认识你这种朋友,真是我的不幸,我想好了,这次回去就跟你这个王八蛋绝交,要不然迟早会被你给坑死! 你看看这军营里是人待的地方吗?他娘的一帮粗汉,到处就地大小便,搞得晚上出去,一不小心就中招,能把人给恶心死! 这幸好天还冷,要是天热的时候,军中就这德行,不发疫病都是老天照顾,真不知道你爹他们是怎么带兵的?连最起码的卫生常识都不懂,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有多少大唐的将士不明不白的冤死在你爹他们手中!”徐淼现在想起来自己这些天遭的罪,就忍不住想要掐死尉迟宝琪这个夯货。 另外提起营中的环境,更是口如毒舌一般,开始喷起了大唐的这些武将们。 “你骂我也就骂我好了,别捎带上我爹,要不然我可跟你翻脸了!谁的军中不都是这样吗?也没见谁因为踩了一脚屎就死了!”尉迟宝琪对于徐淼现在骂他,已经具有了相当的免疫力,因为这次确实是他把徐淼给坑了,徐淼根本就无意当什么官,是他自作主张把徐淼给弄到了军中。 所以徐淼骂他,他没话可说,但是徐淼说他爹不会带兵,他就不干了,要知道他爹可是当今朝中数得着的悍将,这些年不知道带兵打了多少仗了,容不得徐淼喷他爹。 “你懂个屁!军中最忌的就是出现疫病,这里是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一旦一支军队之中出现了疫病,那么这支军队即便是再怎么强悍也都废了,不信的话你去问你爹去!这跟军中的卫生条件和环境有直接的关系!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现在天气还冷,再过一个月天就开始暖和了,要是到了夏天的话,军中还这么乱糟糟的,一不小心便会出现大疫! 要不是你和你爹还有你哥在这里,我才懒得多嘴,如此下去绝对不成,你替我给你爹带个话,这件事要管起来才行!如果他懒得管,那么就交给我管好了,总之我可不想没被敌人给杀了,却染上疫病死了! 要是这事儿解决不了,那么以后休想让我管你的屁事!”徐淼咬牙切齿的对尉迟宝琪说道。 这几日他在军中,晚上出去溜达,却踩了一脚的米田共,可把他给恶心坏了,仔细留意了一下之后发现,军中虽然其他事情军官们管得很严,可是在卫生方面,却几乎是视而不见。 满营的军士,背背脸就随地便溺,看起来实在是太特么的恶心了! 还有那些军汉们,一个个脏的跟猪一样,头发胡子里都能肉眼看到肥硕的虱子爬进爬出,脖领子都黑的跟车轴一样,徐淼这种干净习惯的人,看见就想吐。 所以他都憋了两天了,但是因为他位卑言轻,在这营中没有任何话语权,所以干瞪眼也没办法,今天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自己找上门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徐淼终于爆发了出来。 尉迟宝琪被徐淼喷的一愣一愣的,最后试探着问道:“你说的真的有这么严重?” 徐淼吐槽完之后,给尉迟宝琪又削了一碗刀削面,煮熟捞出递给尉迟宝琪:“吃完赶紧滚,现在看见你就烦!信不信由你,别以后你遇上了后悔,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尉迟宝琪也不在乎被徐淼喷了,接过碗唏哩呼噜的就又吃了下去,临走把徐淼最后留给自己的一张葱油饼也给揣怀里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徐淼叫住,扔给他了一双羊皮手套,让他戴上,就没吃过多少苦的混蛋,这手再冻几天就该烂了。 尉迟宝琪戴上试了试,顿时大喜,对徐淼拱了拱手,然后转身急匆匆的回了中军大营。 不过徐淼并未等到尉迟敬德让他去管军中的卫生问题,因为大军到达永寿县之后的第五天,终于罗艺忍不住,主动派兵前来进攻尉迟敬德的大军,因为这时候长孙无忌的大军已经抵达了华原,和尉迟敬德的大军形成掎角之势,对豳州构成了威胁。 罗艺终于忍不住先动了手,因为他也清楚,久拖下去情势将会对他越来越不利,虽然他麾下的兵马都是幽州铁骑和精兵,可是一旦给李二足够的时间,大唐各地的大军便会回援长安,到时候即便是他拥有这些精兵,也只能被蜂拥而来的唐军给淹死。 所以罗艺坐不住了,主动派兵出击,向尉迟敬德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第76章 主动请缨 第九十四章主动请缨 而尉迟敬德也毫不示弱,当即派兵出战,双方在永寿县北部的麻亭展开了一场激战,不过这一场战事规模并不大,双方投入的兵力加在一起不过也就是两三千人。 罗艺并未倾尽全力对尉迟敬德发动进攻,因为长孙无忌的大军这个时候,就在华原对他虎视眈眈,让他不敢倾尽全力,只能先派兵试探一下尉迟敬德所部。 双方激战了半天的时间,罗艺的叛军主动后撤脱离了战场,尉迟敬德获得了一场小胜,斩杀叛军四百余人,但是同时自身也阵亡了二百余人,同时还有将近四百将士带伤回到了营中,这其中就包括了尉迟敬德的长子宝林。 徐淼在后营也得知了前方发生了战斗,全营进入到了戒备状态。 不过徐淼依旧丝毫不感到紧张,跟手下有说有笑,因为他很清楚罗艺的下场,这一场战斗结果如何他不知道,但是最终罗艺死的很惨他却很清楚,所以他相信尉迟恭不会吃败仗,所以一脸的轻松。 但是轻松归轻松,他却没有闲着,立即就命拨给他的那一队手下开始忙活了起来,支起大锅,将他所带的麻布上笼开始蒸煮,水开之后蒸煮一炷香的时间,对麻布彻底消毒,然后挂起来晾干。 棉花则也用开水煮了,摊开烘干备用,还有他带的针线和银勺、锋利的小刀、镊子、钳子、剪刀等物,也都用沸水煮烫一遍,然后打开一坛酒精,将其倒入铜皮盒子之中,把这些器械都放入到酒精里面再次杀毒备用。 所有人不知道徐淼搞这些东西做什么,但是现在这里他是头,他说了算,便按照他的吩咐准备。 徐淼还吩咐人找来更多的铜釜、铁釜架起火堆尽量多的烧开水,然后倒入干净的木桶或者铁桶之中备用。 就在他忙活的时候,段志感和司马郑昊巡营看到了徐淼这里的动静很大,便过来查看一下,结果看到这里一片繁忙,便将徐淼叫到面前问他这是作甚。 “启禀二位将军,卑职这是准备接收此战之中回来的受伤将士!这些东西皆为疗伤所用之物,一会儿战事结束,请把伤患速速送到这里,另外请二位将军禀报大帅,请大帅命军中军医全部听我调遣和吩咐! 卑职可以确保,按照卑职的办法,可让更多受伤将士活下来!请二位将军相信卑职!”徐淼此时的神色十分严肃,对段志感和郑昊说道。 段志感其实也听郑昊给他说过,徐淼曾经自称懂疡医之术,但凡经过他亲手处置的伤兵,活下来的概率能提高三成以上!但是段志感却并不太相信,觉得徐淼有些夸大其词。 但是今日看徐淼主动请缨,直言要求接管受伤将士的医治之事,这就说明徐淼不是在吹牛了,因为军中无戏言,一旦说出来,那就必须要做到,做不到的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徐淼敢于提出这种要求,并且放话可以救活更多伤者,那么这就绝不会是胡说八道,最起码这种担当就不容他人小觑。 于是段志感盯着徐淼问道:“你确定你能做到?本官提醒你,这里可是军中,军中无戏言,你要是做不到的话,反倒害死了更多受伤将士,那么我和大帅都不会轻饶于你!不管你是什么人,结局都绝对不会太好!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徐淼非常严肃的和段志感对视道:“卑职现如今也是军中一员,虽然卑职性子惫懒,但是却不会坐视袍泽们受伤而无动于衷!既然我是这军中一员,那么我就会尽我的本分! 军中无戏言卑职明白,卑职虽然才疏学浅,但是在目前疡医一道上,却自感还有些本事!卑职敢担保,用卑职的办法,定可让受伤的将士的死亡大幅降低! 卑职敢立军令状,如若卑职愿用项上人头作保!只请将军相信卑职!” 段志感和郑昊对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钦佩之色,于是段志感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官就如你所愿,这件事我亲自去向大帅请命!但不知你还需要什么?但凡我等能满足你的,都尽量满足你!” “帐篷,干净的帐篷,还有石灰!尽量多的石灰!还有松明火把,天黑之后卑职需要照明!另外还有皂豆,我需要让所有参与救治伤员的人洗手用!” 段志感也不知道徐淼要这些东西作甚,但是还是命郑昊立即为其准备。 很快段志感便去了军前参见了尉迟敬德,此时尉迟敬德正在观战,听了段志感的话之后,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之后说道:“这个小子天赋异禀,确实聪慧过人,既然他敢以人头作保,那么我相信他绝不会夸大其词!就准了他所请,着令军中军医,全部向他报到,听他的吩咐和调遣!如果有人违令,斩!” 就在前方战事还在如火如荼的时候,军中几个医官奉命到了后营向徐淼报到,说起来也真是可怜,一万多人的大军之中,居然仅仅只有这么五个医官,徐淼想想就为大唐的将士感到可悲,照这样的数量比例计算的话,两三千人才有一个军医负责救治他们之中的伤患,也难怪以前军队里伤兵死亡率高的令人发指了。 而这几个医官听说大帅要他们听一个书吏的吩咐,一切按照那个姓徐的小军官吩咐的做,都有点不爽,在军中他们这些医官地位很是超然,一般情况下都把他们当大爷供着,因为谁都不想上阵受伤之后,没人救治他们。 所以这些医官在军中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坦,一个个都跟大爷一样,自持有点手艺,便各个都很拽。 可是今天大帅却让他们全部听从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吩咐,于是自尊心纷纷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各个都憋着一口气,但是却又不能不来。 见到徐淼之后,这才看到,他们接下来要听命的居然就是个小屁孩儿,这就更加让他们有点不爽了,于是一个个虽然见了徐淼,却都懒洋洋的只是对徐淼拱了拱手,毫无尊敬可言。 徐淼扫了一眼这些医官,一个个看起来都憋着一口气的样子,对自己都是一脸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神色之中还带着一丝不屑之色,于是也没跟他们客气,走到他们面前,冷声说道:“诸位听了,看得出来诸位对于接下来要听命我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很是不爽,但是你们高兴不高兴本官不在乎,本官在乎的是那些受伤袍泽的性命! 现在你们给我听清楚了,事关军中袍泽的生死,由不得你们擅自行事!接下来听我的吩咐! 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的手在接触伤者之前,都必须用皂角清洗干净!所有伤者的伤口,都不得乱用你们自行调配的那些所谓的伤药! 所有和伤者伤口接触的东西,都必须要经过蒸煮和我提供给你等的酒精严格擦拭! 你们可用自行携带的工具,但是却必须要先经过开水蒸煮和酒精的浸泡和擦拭! 止血药本官已经准备好了,伤口只能用我提供的止血药粉止血! 所有伤者的伤口都必须用烧开放凉的净水冲洗,伤口四周皮肤用我给你们的酒精擦拭! 包扎伤口的麻布,只能用本官给你们提供的这些麻布,不得用未经蒸煮处理过的布料接触伤口! 如果创口过大,则需要用我给你们提供的针线将伤口缝合起来,并且在伤口中预留苇管! 暂时我就这些要求,尔等不管理解不理解,都必须要按照本官的吩咐去严格执行,如若违令,那么就休怪军法无情!望诸位好自为之! 现在交出你们要用来疗伤的器具,看我如何操作!” 因为是临阵磨枪,徐淼根本没有时间和这些医官们废话,所以他直接就采用了强硬的手段,来命令他们按照自己吩咐的执行!至于他们高兴不高兴,理解不理解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事实将会告诉这些蠢货,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第77章 徐淼的军令 第九十五章徐淼的军令 这些医官本来还想着给徐淼点脸色看,可是没想到徐淼这个小子居然如此强硬,根本不看他们的脸色,直接用这么冷硬的命令口吻,对他们发号施令。 现在既然大帅已经下令让他们听命于这小子,如果他们不听徐淼这小子的吩咐的话,那么军中一旦认真起来,那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这小子要是发飙,军令如山之下,他们绝对会人头落地。 虽然他们很不爽徐淼这小子的嚣张态度,但是脑袋和面子相比,孰重孰轻这几个医官自己心里都有衡量,于是一个个即便是再怎么不爽,也没敢正面顶撞徐淼,于是只能乖乖拱手领命。 其中两个家伙,刚才只顾着瞧不起徐淼了,却没听清徐淼的吩咐,一想接下来要按照徐淼吩咐的去做,生怕自己做错,到时候徐淼这家伙发飙,报请大帅砍了他们的脑袋,于是赶忙请徐淼再说一遍他的要求。 于是徐淼耐着性子,把自己刚才的要求又说了一遍,并且又补充了一条,命他们所有人,在伤员到了之后,都需要用麻布遮住口鼻,省的他们口水喷溅到伤员的伤口之中。 五个医官这次都听的很仔细,听罢之后,赶紧尽力牢牢的记下徐淼的要求,再次躬身领命,开始将他们背的皮囊中平日所用的疗伤器具交给了徐淼。 徐淼找了口铜釜,将他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器具都一股脑的丢入到了铜釜之中开始架在火上煮了起来。 看着这些家伙这些治伤的器具,徐淼就觉得十分惊恐,他们的这些刀剪还有铜勺、银针等物,一个个都脏兮兮的,有的上面甚至还沾着干了的血迹,丢在锅里煮了之后,居然水都混了,还从他们的那些器具上掉黑渣子。 徐淼的眼珠都瞪大了:“这就是你们平日里给受伤将士治伤用的器具?” 几个医官一个个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其中一个年级大概四十多岁的医官,还背着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抚着下颌的山羊胡,做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恶心样子,对徐淼说道:“正是,这些东西,都乃是我等趁手的东西,不知校尉可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徐淼这会儿都气的有点颤抖了,指着这个老家伙厉声骂道:“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军中有你们这些庸医,简直就是军中将士的悲哀! 本官知道,这么说尔等肯定不服,但是我可以用人头担保,你们处置过的伤口,想不溃烂溃脓都难!能在你们手中活下来的伤者,那是命硬,死了才是理所应当!” 这几个医官一听,一个个都顿时面露怒色,在这军中,他们还从未被人指着鼻子怒骂过,而且还当着面就骂他们乃是庸医! 于是那个山羊胡子的老医官顿时就不干了,气的胡子都直哆嗦,全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指着徐淼说道:“虽然老夫受命听从你的吩咐,但是老夫行医这么多年来,凭着老夫的医术,手中也曾经活命无数,你小小年纪,即便是受大帅之命,却也不能如此羞辱我等! 敢问徐校尉,你师出哪位名医门下,老夫到想问问,徐校尉的恩师,就没教过你何为尊重他人吗?” 徐淼不耐烦的一摆手道:“废话少说,我恩师的名讳,还不是你们能问的! 现在这里本官说了算!如果你们不服,那么大可抗命便是!但是只要你们想要保住你们的脑袋,那就给给我听好了! 从现在起,你们所用的所有器具,但凡只要碰触伤者伤口的东西,都必须要经过开水煮烫,并且使用这种酒精浸泡或者是擦拭!否则的话,我定杀尔等不饶!” 徐淼的话差点把那个山羊胡的老医官给气的一翻白眼撅了过去,他们这么多年来在军中,还没遇上过谁对他们如此不敬的,就算是军中的大帅,也未曾这么对待过他们,就算是他们治死了人,也只是认为那人的命不好罢了,而今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居然把他们呼来喝去,一点脸面也不给他们留,把他们骂的是狗血淋头。 叔可忍婶不可忍……但是为了脖子上面的这颗脑袋,他们却愣是铁青着脸忍了下来。 徐淼给了这五个人每人一个铜皮盒子,盒子里铺了麻布,里面倒入了酒精,他们那些刷干净并且经过沸水煮过的疗伤的器具,都被摆在了里面,上面又盖上了一层浸满了酒精的麻布,盖上盖子交还给了他们。 同时每个人给他们了一罐子酒精,告知他们这些东西但凡用过之后,必须放入罐子里面用酒精浸泡之后,方能用在下一个伤者或者是下一个伤口上,不得有违。 几个医官闻了闻酒精,都嗅到了一个浓烈的酒香味,他们有点不明白,用酒泡了的东西难道就干净了吗? 徐淼告知他们,这不是酒,而是酒中的精华,称之为酒精,不可饮用,只能用来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有对器具进行消毒,另外也告诫他们,用手去接触伤者的伤口的时候,最好也用棉花沾着这种酒中精髓擦试一下双手,否则的话,伤患的伤口还是容易溃烂。 不管这些人理解不理解,徐淼先强硬的命令他们照自己说的办,至于道理以后慢慢再告诉他们就是了。 因为事实将会告诉他们,这么做肯定有效,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当前方激战结束之后,参战的前军也收兵撤了回来,一批伤兵便被尉迟敬德下令火速送入到了后营之中。 这个时候,后营已经被圈出了一大块空地,搭起了几座大帐,地面上撒上了一层石灰进行消毒,这是目前徐淼能找到对地面消毒的唯一的东西。 一张张木床也被摆在了这几座帐子之中,第一个被送到徐淼面前的,就是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受的是箭伤和刀伤,右胸中了一箭,左臂挨了一刀,被送到徐淼面前的时候,又黑又壮的尉迟宝林依旧是面不改色,只是憨厚的对徐淼笑了一下说道:“老弟辛苦了,帮哥哥看看伤!” 徐淼脸上蒙了一层白麻布,穿了一件青袍,袖子高高挽起来,并且拿绳子系在肩膀上防止滑脱下来,对尉迟宝林说道:“世兄放心,有我在没事!” 他先令虎子给他打下手,帮尉迟宝林把身上的甲胄褪去,箭簇是从甲叶缝隙射入到他胸脯上的,此时指头粗的箭杆已经被他自己掰断了,徐淼有用大剪刀把断箭的箭杆剪短,这才把他的铁甲脱了下来。 其余几个医官都没有动手,而是被他勒令在一旁观看,之后要按照他的办法处理伤口,这会一个个都脸色铁青,口鼻上蒙了一块白麻布,在一旁看徐淼如何处理伤口。 褪去衣服之后,尉迟宝林如同铁打一般的上半身就裸露在了众人面前,这家伙年纪轻轻,但是却肌肉虬结,长了一身腱子肉,很是雄壮,一看就是一条好汉,不愧是尉迟敬德这员猛将的儿子。 徐淼先看了一眼他左臂的伤口,刀口有两寸余长,深有一厘米左右,已经深及肌肉了,不过未伤及大一点的血管,这个时候伤口出血并不算严重。 于是徐淼便先为他处理胸口的箭伤,箭簇是透过甲胄刺入到他右胸的胸肌上的,深度不算深,徐淼对尉迟宝林说道:“世兄放心,伤得不重,有愚弟在,包你没事!起箭会有点疼,世兄忍一下!” 尉迟宝林却一脸憨厚的笑容,对徐淼说道:“兄弟尽管放手施为便是,愚兄吃得了这点疼!算不得什么!” 徐淼也不再多言,立即从铜盒里取出了消过毒的银勺,探入到伤口,别住了箭簇的倒刺之后,把断箭的箭杆猛然一提,便把箭簇从他的伤口之中拔了出来。 而尉迟宝林咬紧牙关,一声未吭,确实堪称是一条好汉,只是眉毛微微的抖了一下而已。 众人看徐淼用银勺起箭这一手,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银勺取箭这是军医常用的一种取箭方式,没什么稀奇的。 第78章 伤口缝合术 第九十六章伤口缝合术 徐淼把沾满血的箭簇丢到旁边水盆中涮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箭簇,箭簇是唐军普遍装备的柳叶箭,箭簇上面有些锈迹,徐淼皱了皱眉头,因为箭伤相对比较深,箭簇上还有铁锈以及沾满了细菌,这种伤虽然一般情况下当场要不了敌人的性命,但是却往往会导致伤口严重感染,甚至可能会造成破伤风。 现在没有破伤风针可打,那么他只有尽量把伤口内部清理干净。 于是他递了一根木棒给尉迟宝林:“世兄,接下来我要为你清创,会很疼,你最好还是咬住这个,以防把牙给咬坏!你要忍住! 来人,帮我按住他!”徐淼立即挥手对虎子和旁边伺候的几个兵卒吩咐道。 尉迟宝林看徐淼说的认真,于是多少有些紧张,对徐淼说道:“不过就是个箭伤罢了,没啥大不了的!兄弟不必这么麻烦!” 徐淼正色答道:“箭簇很脏,入肉之后,会把铁锈和脏东西留在伤口深处,如果不把伤口深处清理干净,那么极可能会要了你的性命。 我想世兄肯定也见过不少袍泽,因为箭伤后来伤口溃烂,直至箭疮崩裂而死?那就是因为起箭之后,伤口未能清理干净所致! 这事关生死,不可大意!请世兄忍一下!” 一听这个,尉迟宝林脸色微变,因为军中确实有很多伤者,只是受了箭伤,却往往会出现取箭之后伤口溃烂,最后并不重的箭伤却要了他们的命,看来徐淼说的不错,这箭伤还真是要小心点。 于是他连忙点头,咬住了软木,点头示意徐淼可以下手施为了。 徐淼也不再客气,先用银镊子夹着消毒过的棉球,沾了凉开水,探入尉迟宝林的伤口中拧了几圈,擦拭了他的伤口,尉迟宝林额头的汗立即就冒了出来,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其实这时候在后世这样的伤口,应该用双氧水进行清理的,但是徐淼哪儿有双氧水用,只能用干净的凉开水来清创,接着有用银镊子夹着棉球,沾饱了酒精,塞入了伤口来回拧了几圈。 尉迟宝林顿时就疼的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了起来,酒精按理说不适合直接接触伤口内部的,一是因为太过刺激,会疼的厉害,二是会让伤口蛋白变质,影响伤口愈合,但是这时候徐淼既没有双氧水也没有生理盐水,只用凉开水显然达不到目的,只能用酒精了。 于是尉迟宝林顿时就被酒精刺激的疼痛难忍,鼻子里终于发出了闷哼之声,浑身的肌肉绷紧,甚至有点哆嗦。 “好了好了!这就可以了!世兄果真是条好汉!愚弟钦佩之极!”徐淼一边安抚尉迟宝林,一边把酒精棉球从伤口中拿出来扔掉,看伤口出血不多,于是便直接用干净麻布将他的箭伤给包扎了起来。 至于胳膊上的伤口,看似很大,但是却比箭伤要好处理,这种开放性的伤口,不算太深,只需要用凉开水冲洗干净之后,对皮肤用酒精擦拭消毒,然后便用消过毒的针线,把伤口给缝合了起来。 这样缝合起来之后,伤口愈合速度会快很多,比起让它张着嘴随便长要快得多,正常情况下只要伤口不发炎,五天就可以拆线了。 直到徐淼动手把尉迟宝琪胳膊上的伤口给缝合起来,几个医官脸上的表情才变了,一个个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种缝合伤口的事情,他们还真是没见过。 其实在中国历史上,伤口缝合术早就出现了,在东汉末年名医华佗就进行过伤口缝合,只是这种缝合伤口的技术却始终没有得到推广,到了唐初,伤口缝合术也没有几个人采用过。 徐淼对于这种事情,也持着怀疑的态度,因为他认为以当时的消毒条件,仅凭着一些不靠谱的伤药,想要抑制伤口不感染发炎,基本上没有多少可能,除非正巧遇上个自身抵抗力超强的人,硬是扛过了伤口感染,那才可能会活下来,否则的话,缝合伤口可能会让伤者死得更快。 不过现在他有了较为完善的消毒措施之后,而且也有了领先时代上千年的消毒理念,便可以把伤口感染的几率大幅降低,缝合伤口也就变得可行了。 就是有点可惜的是,徐淼的缝合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连赤脚医生的水平都达不到,完全就是在后世,随便接受了几次野外急救训练的外行,仅仅是后世多少了解一些伤口消毒的理念,现在就赤膊上阵开始冒充神医,多多少少有点不太靠谱。 “徐校尉,你为何要把伤口用针线缝起来?难不成伤口也能这么缝起来吗?老夫这倒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年纪最大的山羊胡医官瞪大眼睛,实在是忍不住,对徐淼问道。 “类似这样的伤口,就按照我这样处理,这叫伤口缝合术,在彻底清理干净伤口止血之后,将伤口缝合起来,会令伤口更快愈合,只要不出现溃烂,那么快则五天伤口便可以初步愈合,慢则七天,伤口便可以愈合!五到七天之后,便可以把缝合线拆掉了! 你们都看清楚了?现在起就按照我的办法做!此乃是我的不传之秘,就便宜你们了!记住,伤口如果过大过深的话,要在伤口之中留一根苇管排脓!否则的话,一旦伤口溃脓,还要重新切开伤口! 都记住了吗?” 几个医官这个时候,看徐淼动作“娴熟”的给尉迟宝林缝合了伤口并且包扎起来,有点相信徐淼确实是个疡医高手了。 于是他们听徐淼说,这种伤口缝合术,乃是他不传之秘,现在却教给了他们,几个人觉得,这次可能是占了大便宜了,于是这才连忙躬身领命,被徐淼吩咐下去开始各自处置伤者。 徐淼给尉迟宝林包扎好伤口之后,叮嘱他伤口未愈合之前,伤口不可见水,每天需要过来让他检查一下伤口愈合情况,冲洗消毒包扎。 尉迟宝林看徐淼居然把他的胳膊上的伤口给缝合起来,还说五到七天伤口便能愈合,于是顿时大喜,连忙憨笑着点头称是,并且向徐淼道谢。 接下来徐淼便开始继续救治其他伤员,受伤者接近四百人之多,这一仗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双方却打的非常激烈,伤者数量也着实不少,这让尉迟敬德颇为心疼。 按照以前的情况,这四百伤兵之中,会有近半的人因为伤势过重而丧命,而且即便是活下来的伤兵,一批人即便是勉强活下来,但是人也会因伤残废。 这么一来,说起来当场战亡只有二百人不到,可是实际上战损到最后绝对不会低于四百人。 现在徐淼吹出了大话,说按照他的办法,可让伤者的死亡率起码降低三成,剩下的伤者伤口溃烂的可能性也会大幅降低。 如果徐淼不是吹牛,确实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这次受伤的近四百将士,最终可能只需要死个一百多人,其余的可能都有可能伤愈归队。 这么一来,这就让他能在接下来多出一百多见过血的悍卒了,这种事尉迟敬德和手下的众将想都不敢想。 于是在安排好军中之事以后,尉迟敬德便亲自带着手下的众将到了后营,看徐淼是如何救治伤者的。 可是尉迟敬德万万没想到,他领着一群部将到了徐淼临时组建的医营之后,却被胡昊虎彪彪的拦住了去路。 “请大帅和诸位将军止步!我们将主有吩咐,此处现如今乃是医营重地,事关受伤兄弟的性命,故此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轻入营地!请大帅见谅!”胡昊虽然看到尉迟敬德和这帮武将之后,吓得满头冒汗,可是还是忠实的履行了徐淼交给他的任务,单膝跪下拦住了尉迟敬德。 第79章 事实胜于雄辩 第九十八章事实胜于雄辩 这一点那五个医官都很清楚,接下来两天里,徐淼带着五个医官,另外还有郑昊拨给他的五十个府兵,在医营之中,对这些伤兵进行了悉心照料,每日为他们用酒精擦拭伤口,并且更换掉新的干净麻布。 虽然用酒精擦拭伤口周围皮肤的时候,免不了会刺激伤口,会把伤号们疼的吱哇乱叫,甚至破口大骂,可是徐淼依旧严格要求这些手下,仔仔细细的照料他们的伤口。 两天之后,五个医官就已经看出来这些伤号们跟以前的伤者情况有很大的不同,近四百伤号,除了几个伤势太重,伤及了内脏的伤号不治身亡之外,其余的伤号就没再死一个,哪怕是断胳膊断腿的,在用烙铁烫住了断肢的伤口之后,经过悉心照料,也没有死掉。 而尉迟敬德等将官们亲眼看着徐淼救治的那个胸口开了个深可见骨的大口子的伤兵,几乎都认为那家伙活不成了,可是两天下来,那个伤兵居然能吃能喝,没有一点要死的样子,那么长的伤口也没有出现红肿的情况,身体也没有发烫,看样子是肯定死不掉了。 三百多伤号之中,只有不到两成伤者的伤口,出现了轻微的红肿情况,只有十几个伤势较重的伤号出现了发热的情况,其余的基本上都没有出现伤口红肿溃烂的情况。 这一下那五个医官就明白了,徐淼这个小子所用之法,还有他带来的那些所谓的酒精,以及各种严苛的卫生要求,切实的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当然这也跟这时候天气比较冷有一定的关系,但是能让这么多伤者伤口不出现红肿溃烂以及发热,还是大大超出了他们这些医官的预料,只要前两天伤口不红肿溃脓,那么基本上接下来继续妥善照顾这些伤者的伤口,那么一般情况下就不会再出现溃烂溃脓的情况了,这些伤者的这条小命,也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可以保住了。 两天时间死的人这么少,这是他们以前想都没敢想过的事情,不但医官感到非常惊讶,就连天天没事就要来医营转一圈看看情况的尉迟敬德和一些将领,听了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唐老兵老将了,每战之后,伤兵的死亡情况和死亡率他们都心知肚明,很多伤兵根本挺不过前两天,就会悲惨的死去,接下来更多的伤兵会因为伤口溃烂,最终在伤兵营里面逐渐的烂掉,直到渐渐的烂死。 但是这次他们却在后营徐淼临时建起的医营中没有看到那样的悲惨情况,虽然也死了一些人,但是那些人伤的实在是太重了,猪都知道肯定是救不活了,所以也没人指望徐淼真能把他们给救活,死了也实属正常。 但是两天死的人,却不到伤兵总数的一成,这就实在是太让他们震惊了,另外活着的那些伤兵们,一个个看起来情况也并不糟糕,有些轻伤者,已经开始能满医营溜达了,看起来也没几个发热的。 所以当三天过去之后,所有人都彻底服了,这时候没死的,基本上也就死不了几个了,即便是还有几十个伤兵出现了发热的情况,但是严重的只有区区几人,其余的继续在徐淼亲自呵护之下,为他们擦洗伤口,情况正在好转。 尉迟敬德还把尉迟宝林叫到他的帐中,解开他伤处包扎的麻布,亲自检查了他的伤口,发现没有出现任何红肿的迹象,尉迟敬德也就放心了下来,这说明尉迟宝林的伤口已经没事了,只需要再等几天,便能愈合了。 特别是他手臂上经过缝合的伤口,短短三天已经开始长出了新的肉芽,伤口也开始明显愈合了起来,徐淼说短则五天时间便能拆线,看来确实不是在吹牛,这状态五天伤口长住肯定是没问题了。 尉迟敬德于是大喜过望,在中军大帐议事的时候,专门提及了此事,那些部将们也都一个个乐的眉飞色舞,特别是段志感和后军司马郑昊,更是直言尉迟敬德给军中找来了一个宝贝。 作为武将,他们要经常上阵拼杀,死伤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当场被敌人干掉也就罢了,但是他们最怕的就是受伤,一旦受伤,往往一些人会扛不过来,伤口会出现溃烂,最终浑身发烫,渐渐的越来越虚弱,直至慢慢的死去。 但是现在军中居然出了个拥有如此高明的年轻“神医”,这就让他们放心多了,接下来再上阵的时候,就不再那么害怕受伤了,因为即便是受了伤,只要不是重伤到了不治的地步,能活着被抢回来,军中有这么一个“神医”,也不用担心轻易就会死掉了。 所以不但这些武将们士气大振,军中上下的那些兵卒们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顿时士气高涨了许多。 以前当兵的也怕受伤,因为和将官相比,他们一旦受伤之后,几乎根本得不到任何治疗,只能被送到后营偏僻之处,集中起来硬扛,命硬的扛过去能活下来,命不好的就慢慢的伤口溃烂,在哀嚎中渐渐死去。 现在不一样了,再上阵受伤之后,军中有了正儿八经的医营,也有了救治他们的神医,能活着回来,受了伤也基本上不会死了,这样的话,士气要是不高涨起来那才是见鬼了呢! 所以说徐淼的声望,在军中几乎几天的时间,就达到了顶点,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至大帅,下到马夫,各个提及徐淼的时候,都很是满意。 于是尉迟敬德直接下令,让徐淼正式担负起了管理军中医营的事情,只要是徐淼提出的要求,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他在医营制定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违背,包括他自己,也会照做,违令者轻则军棍伺候,重则视作抗命不遵,直接拉出去剁了。 而几天下来,医营中的那些伤兵们,也都对徐淼这个救命恩人感激涕零,因为他们都知道了,这次自己能活下来,都靠着这个年轻的军官,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保不定这次就完蛋了。 更何况这个新来的军官,年纪很轻,但是对他们这些伤兵却非常和善,带着手下把他们照顾的无微不至,连他们的伙食都比以前好了许多,每天躺着啥都不干,却又肉汤喝,饭也管饱,他还为这些伤兵们向大帅请命,说只有让伤兵吃饱吃好,他们的伤才能好得快一些,大帅也当即就准了他的要求,准许拨发给他们更充足的粮食,还有肉吃。 这如何不让这些伤兵对徐淼感激涕零,一个个再看到徐淼巡视到他们跟前的时候,都对徐淼毕恭毕敬,恨不得爬起来给徐淼磕头谢恩。 而那几个原来军中的医官们,也都彻底服了,再也不敢看不起徐淼,变得对徐淼言听计从,每天都跟几只哈巴狗一般,跟在徐淼左右前后,向徐淼请教医术方面的问题。 徐淼直言告诉他们,自己其实也称不上什么神医,他也不知道很多药物如何配伍,甚至连最起码的药方都开不出来,仅仅只是转攻疡医,知道怎么治疗外伤罢了,其余的他并不清楚。 至于这么做的道理,徐淼也给他们讲了一些,告诉他们想要让伤口愈合的快,还不出现或者减少出现溃烂的情况,干净非常非常的重要,这事关生死,绝不可大意。 所以他们用的所有东西,都必须要非常干净,而想要干净的办法,也只有把器具以及各种接触伤口的东西通过高温蒸煮的办法,亦或是在酒精中浸泡,或者是用酒精擦拭方能确保安全。 如果是以前的话,徐淼对他们这几个医官说这些事情,他们肯定会不屑一顾,但是现在事实证明徐淼说的没错,于是他们便只能虚心受教,开始严格按照徐淼的要求去做,生怕做的不够,被徐淼逮住收拾他们。 第80章 献策 第九十九章献策 在军队里就是这样,强者为尊,徐淼年纪虽然很小,可是本事在这儿放着,几个医官,包括那个山羊胡的老医官,现如今看到徐淼,也要恭恭敬敬的对徐淼施礼,做什么都要请示一下徐淼,甚至厚着脸皮要给徐淼用对待老师的礼节,但是却被徐淼给劝住了。 接下来尉迟敬德率军又和罗艺的叛军交了几次手,但是规模都不大,依旧是属于小规模的交锋,双方伤亡都不算大,战事暂时陷入到了一种僵持状态。 趁着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提升的机会,这天徐淼趁着尉迟敬德再次到医营巡视,徐淼看左右无人之后,直接向尉迟敬德提出来他对眼下军营中卫生环境的严重不满。 “大帅,这几日您也看到了,医营之中的情况,卑职幸不辱命,让绝大部分伤患活了下来!大帅可看出其中的原因了吗?”徐淼请尉迟敬德到他帐中坐下,把锅放在了泥炉上,点着了炉火,开始把之前煮好的羊汤加热,弄好之后,一边和面一边对尉迟敬德说道。 尉迟敬德大马金刀的坐在徐淼的帐中,打量了一下徐淼的帐子,看了一遍之后,只感觉徐淼的帐子特别的干净。 他也知道,徐淼请他过来,是要请他换换口味,这些天尉迟敬德天天跟手下们一样的吃那些猪食一般的伙食,至多也就是多点肉罢了,早已吃的胃口倒了。 徐淼做饭的手艺他是太清楚了,所以也想趁机换一下口味,所以也没有拒绝,就看着徐淼忙活。 当徐淼对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尉迟敬德盘着腿想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你小子有话直说好了!别跟老子绕弯子!” 徐淼于是一边和面,一边对尉迟敬德说道:“其实无他,就是干净!小子我就是靠着干净二字,才救下了那些受伤将士的性命! 您也是沙场老将了,带兵打仗足足已经有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来,军中什么事情没遇上过?恐怕也不乏军中出现疫病的情况?” 尉迟敬德现在对徐淼的话已经不再当成小孩子胡闹了,他听出来徐淼这话里有话,于是想了想之后说道:“确实如此!早年我率军的时候,军中确实出现过疫病,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弟兄,一波一波的病倒,却毫无办法,本来能打赢的一场仗,却因为军中将士大批染病,结果贻误战机,最终却吃了败仗! 小子想说什么就直说!我听得进去!” “不瞒大帅,小侄却知道那是为何!就因为军中太脏,结果导致了疫病的爆发!而现如今军中的情况,并未得到多少改善,依旧还是脏兮兮的,小侄为此颇为担忧! 现在天气尚冷倒还好说,但是一旦要是到了天暖和起来之后,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么小侄非常担心,军中随时可能就会爆发疫病!这绝不是小侄在危言耸听! 军营乃是一个人员极为集中密集之地,一旦一人染病,那么便可能会在一两日之中,便传遍军中所有角落! 大帅也曾经经历过这种事,自然知道这种事的可怕,贻误战机倒还罢了,有时候疫病就能要了全军上下将士的性命!”徐淼揉好了面团,放下等着锅里的羊汤烧开。 尉迟敬德看着徐淼,神色严肃了起来,正色对徐淼问道:“那么你可有什么法子,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吗?” “有!但是前提是小侄的法子如果拿出来的话,那就需要大帅强力推行下去方能有效,否则的话,仅凭小侄一张嘴说出来,根本毫无用处! 想要预防这种情况出现,就必须要当成军纪来执行,违令者不说斩首示众,但是起码军棍是必须要揍的! 只看大帅是否能重视此事,如果大帅都不能重视这种事,那么小侄即便是倾尽全力,也不会有效!”徐淼看到锅里的羊汤开始沸腾起来之后,便一边说一边拿起面团,拔出小刀,飞速的开始将面团削的一根根落入到了锅中。 尉迟敬德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淼削面,闻着帐中的羊汤香味,点头道:“这是自然!但凡是只要对提升军力有好处的事情,我尉迟恭历来都不怕费事,也不怕得罪人! 小子你要是有什么好主意,那就列出一个章程递给我好了!我自会在军中推行!如有犯禁者,老子的军棍不是可吃素的! 你这面食,我倒是头次见到,这叫什么面?”尉迟敬德闻着羊汤的香味,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馋涎欲滴了起来。 “此乃刀削面!最适合在军中做来吃,很是简单,但是却美味,吃了还养胃!您这些日子整日忙碌不休,小侄早就想给您做一碗补补身子了!这就好!大帅稍候片刻!这就出锅!” 不一会儿工夫,徐淼就煮好了一大碗面,用了个比人头还大的粗瓷大碗,把面捞出来,撒上盐和葱花,又捞出锅里两块不大的羊肉放在碗里,然后很狗腿的就端给了早已急不可耐的尉迟恭。 尉迟恭也顾不上烫,立即就接过去唏哩呼噜的开始朝嘴里扒拉了起来,这吃相跟尉迟宝琪那个二货的吃相如出一辙,省的说他们不像是父子。 “嗯嗯!味道不错!好吃!”尉迟恭一边猛吃,一边含混不清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又狗腿的剥了几瓣蒜头递给了尉迟恭,尉迟恭接过去丢碗里,一口面一口蒜,吃的那个香,人头大的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片刻功夫便被他给吃了下去,连汤都没剩下,吃完之后,黑黝黝的脸上就有了汗,铁盔摘下放在一边,脑袋上都冒着热气。 “太舒服了!真是有日子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饭食了!你小子躲在这儿,居然偷偷开小灶,这可是犯禁之事!要挨军棍的! 罢了,念在你小子还知道孝顺老子的份上,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再弄什么好吃的,招呼老子一声,也让老子过来尝尝!别送到中军大帐去,让别人看到老子吃独食,会被人瞧不起的! 你说的事情,老夫知道了,你把章程拿出来呈给老夫,到时候老夫自会在军中下令推行!好好干,等这次把罗艺这个混账东西干掉之后,回去老夫亲自为你请功!自不会让你小子吃亏!”尉迟敬德吃饱喝足之后,一边对徐淼交代,一边就准备起身离去。 徐淼赶紧趁热打铁,苦着脸说道:“尉迟伯伯,小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伯伯答应!” 这会儿他不再称呼尉迟敬德大帅了,而是改称他为伯伯,刚才说的是公事,这会儿要说的就是私事了。 “哦?你还想干什么?”尉迟敬德停了下来,对徐淼问道。 “嘿嘿!您也知道,小侄乃是一个惫懒的性子,根本就不是当兵的料!小子这次入军,乃是宝琪没打招呼便把我强行弄入了军中,小侄上马不能杀敌,下马也不会治军,所以还请伯伯高抬贵手,这次回去之后,就别让小侄呆在军中了!”徐淼涎着脸陪着笑,对尉迟敬德说道。 “呸!”话音刚落,一口口水就迎面而来,徐淼就被尉迟敬德喷了一脸的口水,还带着一股子羊汤的膻味。 “小子,这种好事旁人求都求不来!老夫也就是看在你和宝琪交情甚密才给了你这个机会! 你这惫懒的性子怎么能成?你们这些小子,要是不混个正儿八经的官身,以后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你天资聪慧,鬼主意多,还有一手治伤的好手艺,另外还能写会算,就凭这个,在军中混出头一点都不费力气,不像我膝下的那两个傻小子,一个比一个憨,除了跟老夫一样,有点勇力,要靠着上阵厮杀才能建功立业! 你小子这么多本事,谁让你去上马冲阵了?老实给我呆着,好好给老夫帮忙!等得胜还师之后,我自不会让你留在军中,不出征的时候,你回家想干什么干什么去,但是以后老子要是出征,你就给我好好跟着!” 尉迟敬德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又忍不住照着徐淼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差点把徐淼给拍趴在汤锅里,然后抓起铁盔扣在头上,挺着吃饱的大肚子就走了出去。 第81章 军中卫生条例 第一百章军中卫生条例 徐淼被尉迟敬德一巴掌拍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等反应过来,尉迟恭已经走了出去,在外面招呼了他的护卫,便大步离去。 徐淼听了尉迟老傻的话之后,气的直蹦,直想跳脚破口大骂,心里面满肚子都是憋屈,小爷我又不想当官,你们父子替小爷瞎操什么心呀?小爷我就想闷声发大财,回头弄个爵位就得了!谁特么的想在军中熬什么资历呀? 你们将门之家要靠军功混,小爷我靠脑子混饭吃就成了,现在把小爷当成了劳力,我呸…… 徐淼正在跳脚大骂,一口唾沫照着帐门喷出去,正好一个大头就从帐门外面冒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接住徐淼这口口水,被徐淼喷了一头一脸。 “你发什么疯?你在骂谁呢?”尉迟宝琪黑着脸,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钻了进来,一脸不满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当然不能告诉这夯货,他正在骂他亲爹,这会被这二货给揍死的,于是赶紧说道:“你哪只耳朵听我骂人了?我就是随口吐口口水罢了!谁让你跟贼一样冒头呢?怪的着我吗? 去去去,赶紧出去,今天我心情很不好,看见你就烦!”说着徐淼就把尉迟宝琪朝外赶。 尉迟宝琪的脸皮绝对跟城墙有一拼,根本不理徐淼赶他出去,径自就扒拉开徐淼,进了帐子就凑到了炉子边上,对徐淼无耻的说道:“赶紧赶紧,我快饿死了!赶紧给我下碗面救命!刚才我刚巡逻回来,冻得够呛,请了假过来看一下我大哥,这会儿又冷又饿,赶紧了!和面和面! 这锅里咋只剩下骨头了?肉呢?都被你吃完了?”他拿着汤勺在锅里划拉着找肉,却没发现肉块,只剩下几根羊骨头,于是立即就不满的问道。 “我欠你们爷俩吗?凭什么你爹刚吃完拍屁股走人,你就又来混饭?我是你家厨子吗?肉已经被你爹给吃完了,我都没得吃,你还想吃肉?吃个屁!”徐淼气的直翻白眼,对尉迟宝琪骂道。 在徐淼的谩骂声中,尉迟宝琪这黑炭头却不为所动,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刀丢到了徐淼面前。 徐淼捡起来一看就乐了,这是一柄刀柄和刀鞘都是银装的小刀,带着一种异域风格,应该是出自西域工匠之手,刀柄的后面还镶嵌了一块红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拔出小刀又看到,刀身上布满了花纹,居然还是用大马士革钢打造的。 徐淼原本还布满怒色的那张脸,顿时就笑的像是菊花绽放了一般,连忙把这把小刀塞入了怀里,对尉迟宝琪问道:“你要吃咸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要蒜头不?” 结果得到的是尉迟宝琪几乎快要翻成白色的大白眼…… 徐淼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用他的羽毛笔写出了一份军营卫生条例,毛笔字不行,这硬笔字他还是写的马马虎虎的。 条例中第一项就是军中所有人禁止饮用生水,所有饮水全部需要烧开之后饮用,装入水囊和竹筒之中的凉开水也必须在一天之内喝完,否则的话就必须倒掉换新的凉开水,违令者杖十。 第二就是军中严禁随地大小便,以旅为单位,立营之后,必须设立茅厕,所有人需要在茅厕之中处理个人屎尿问题,违令者杖二十。 第三,各旅的茅房需派专人负责打扫,将便溺之物送出营地深埋处理,不得靠近取水的水源五十丈,违者旅帅杖二十。 第四,军中严禁乱丢垃圾,以队为单位,设置垃圾篓,集中收存垃圾,派辅兵专门用车辆收集垃圾运至营外焚烧或者深埋处理,发现乱丢垃圾者,杖十下。 第五,禁止任何人在取水地上游洗澡,洗脚,违令者杖十下。 …… 总之这份卫生条例,徐淼林林总总罗列了十几项之多。 当他把这份条例呈交给尉迟敬德之后,尉迟敬德让随行参军给他读了一遍,尉迟敬德都有点挠头了。 对于随地便溺这件事,他可以理解,但是对于禁止饮用生水这一项,他却不理解,另外对于强迫五天时间必须洗澡,更换内衣、外衣必须在条件允许下,在烈日下暴晒这种事,他也不太理解。 当他把徐淼罗列出的这份军营卫生条例给手下部将们宣读之后,这些粗犷的悍将们一个个都顿时就炸过了。 对于这样严苛的卫生条例,他们同样也都不理解是为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单单是所有人禁止饮用生水这一项,军中每日就要多耗费多少柴禾,这会大大提高军卒的劳动量,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在折腾军卒们,绝对是吃饱了撑的,才想出的这些折腾人的事情。 于是反对之声顿时甚嚣尘上,而且是群情激奋,原本对徐淼的好感,顿时就弥散一空,不少军将已经开始怒骂起了徐淼,虽然他们现在确实承认徐淼在给军中受伤将士疗伤之事上,有真本事不假,但是也不能这么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折腾当兵的! 尉迟敬德之前答应了徐淼,他列出规矩,自己就在军中推行,可是看着徐淼罗列的这些条条框框,还是觉得无法说服这些手下的部将们。 于是他只能把徐淼叫到了大帐之中,让徐淼来给他们解释一下,他罗列的这些条条框框的目的何在。 徐淼到了大帐之中之后,立即就感到大帐中那些武将们看他的眼神不善,内心中打了个寒战,这帮杀才都是久经沙场的厮杀汉,一个个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一起发飙的时候,这股子杀气几乎要被实质化了一般,让他这样一个三好少年有点招架不住。 当徐淼见礼过后,尉迟敬德便让他先给众人解释一下,为何不许军中将士饮用未经烧开过的生水,这么做目的何在? 徐淼于是深吸一口气道:“启禀大帅,还有诸位将军,这生水之中,看似干净,但是其中却有许多我们眼睛看不到的脏东西,而且是活的! 唯有经过煮沸之后,这其中的脏东西才能被杀死,喝下去才安全! 卑职虽然以前并未从过军,但是自入军之后的这些天里,便发现了军中不少将士,经常性的跑肚拉稀,搞得营中污秽不堪。 就在前日军中还有两个兵卒,因为拉稀活活的拉死了,这就是因为你们平日里总是喝生水,被生水中的那些有害的活物所害!想必之前诸位将军也都知道,军中时不时的便会有人因为拉稀而要了性命。 这在平时倒还罢了,一旦上阵之际,肚子疼想要窜稀的话,敌军难不成会给我们去拉完屎再打不成?所以喝生水这是一种恶习,就是因为喝生水所致! 但是只要将水煮沸之后,便基本上可以避免将士时常跑肚拉稀,这对于提高军力,将会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 众人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有人就是不肯相信,立即就大着嗓门出列要说话,获得尉迟敬德的准许之后,便对徐淼问道:“你说水里有不干净的活物,眼睛看不到,那么你又怎么知道这水里会有让我们窜稀的活物呢?什么活物能那么小,你别危言耸听!不拿出证据,我就绝不会相信!” 徐淼淡然一笑道:“想要证据其实简单,那么请准备两个茶碗,一碗装生水,一碗装开水,盖上之后放置在火盆附近,一天之后,请诸位将军再看两碗水的变化便可知道! 当然两个茶碗必须要事先都用开水煮过才行! 在下还有一个方法,随便挑一团兵卒,专门只饮用开水,另外挑一团兵卒,饮用生水,几天之后,可以看一下他们之中,哪部分人跑肚拉稀的更多!一比便知! 我可以告诉诸位,伤寒这种病,就是通过饮用了不洁之水所致!” 第82章 点醒尉迟 第一百零二章点醒尉迟 在强行推行喝开水之后没几天,军中的军将们就明显察觉到,他们手下包括他们自己,拉肚子的人就越来越少,后来干脆基本上就见不到跑肚拉稀的人了。 这一下他们算是服了,总算是明白了徐淼让他们这么做的用心良苦了,于是再无抵触情绪,开始主动严格监督手下们不得违反这些规矩,一旦发现有人偷偷喝生水或者是随地大小便,亦或是随地乱扔垃圾,到处倒剩饭之类的事情,不需要军司马再亲自到处抓,他们自己就直接下令把违规的家伙拉出去,按翻在地痛打一顿军棍。 尉迟敬德也对于这种改变看的清清楚楚,越发觉得自己儿子这次算是替自己捞到了一个宝贝,徐淼这小子确实多才多艺,聪慧过人,不但能帮他们家赚钱,还能帮他在军中做这么多事情。 虽然这小子身子板不行,还贪生怕死,可是却能他人所不能,军中从来不缺他这种不怕死的厮杀汉,但是恰恰却奇缺徐淼这种聪明人。 于是尉迟敬德时不时的就会以巡视医营的名义,闲下来的时候,跑到徐淼的帐子里,偷偷的让徐淼给他改善一下伙食,这种事只要不被别人抓住,那么就不是多大的事情,而且每次他来徐淼的帐中,都只带几个亲兵护卫,这些人都是他的家将,绝对不会大嘴巴乱说,败坏他这个大帅的声誉的。 这日尉迟敬德又溜达到了徐淼帐子里,让徐淼给他弄点吃的打打牙祭,补补肠胃,看着徐淼忙活着给他揪面片,烙葱油饼,两个人便闲聊起了当下的战事。 本来徐淼是不和尉迟敬德主动聊这些事情了,但是今天尉迟敬德却不知为何主动跟他聊起了这件事,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怎么看这次罗艺叛乱,罗艺最后会以什么结果收场。 徐淼当然知道罗艺是怎么死的,于是一边手头继续忙活着烙葱油饼,一边随口说道:“战阵打仗的事情,小侄是一窍不通,但是既然尉迟伯伯跟小侄聊起了这个,那么小侄觉得,这一仗没什么好担心的!” 尉迟敬德一听,就来了兴致,因为他现在已经看出,徐淼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子,上次他就看出来,颉利的突厥大军奈何不了长安城,趁机拉着他们家大发了一笔横财,这次说不定这小子对罗艺叛乱的事情,也会猜得出结局,所以这才随口一问。 徐淼先烙了两张葱油饼,让尉迟敬德先吃着,然后开始架锅揪面片,给尉迟敬德做一碗面片汤,架好锅之后,徐淼拍拍手坐在尉迟敬德对面,对他说道:“小侄看来,罗艺现在嚣张,但是却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虽然他野心勃勃,想要取而代之,夺了李家的江山,但是不代表着他手下的众将也都跟他同心同德! 小侄听说罗艺此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却凶残狡黠,毫无仁义可言!同时还是一个刚愎自用之辈! 他此次起兵叛唐,不外乎还是因为之前曾经和当今圣上有过节,惧怕圣上坐稳了皇位之后对他不利,于是便想要先下手为强,趁着手中尚且手握重兵,拼死搏一把! 但是他麾下的大军,并非都是他起家时候所率的旧部,其中还有不少是大唐的兵将,这些人应该是被其裹挟被迫作乱的,所以其手下并非铁桶一般,手下肯定会各怀鬼胎! 其中定会有不少部将心向大唐,并不愿意追随罗艺反唐,而且现如今局势对他们也并不利,他麾下数万大军,仅仅只占据了豳州这么大的地方,起兵之前,军中也没有多少粮秣! 坚持这么多天,他始终无法击败尉迟伯伯和长孙将军,那么其军中粮秣肯定就已经基本上快要告罄了! 军中无粮,自然军心散乱,而且随着他被您和长孙将军挡在这里,当今圣上随时可以调集周围的唐军前来围攻叛军。 所以小侄料定,现在罗艺手下的部将,肯定已经有人打算临阵倒戈了!只要有人临阵倒戈,那么罗艺便再无翻身的可能,等着他的唯有死路一条! 现在您该考虑的并不是如何击败此獠,而是应该考虑这厮兵败之后,会逃往什么方向,提前设伏等着这厮自投罗网! 如果您能将此獠生擒活捉的话,那必将是大功一件,比起仅仅击败此獠要强得多!” 尉迟敬德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心情大好,叉着腿坐在一块毡子上想了一下,点头道:“小子你说的有道理!这段时间我和叛军屡屡交手,也察觉到他手下的兵将军心不振,往往一触即退,根本不像是一支悍军! 这说明这厮此次坐反,并未得到他手下一致支持,也不过就是猖狂一时罢了!如此一来,这一仗咱们赢定了!” “尉迟伯伯,以小侄看来,说不定这会儿罗艺的手下都已经在谋划着怎么把罗艺这厮给拿下呢!要是您想要抓住罗艺的话,那就要赶紧布置,如何堵截这厮逃窜! 这已经两天叛军都未再发动攻势了,本来他们就缺粮,耽误不起时间,这样又耽搁两天,说不定叛军内部已经起了变化! 您最好还是早做打算,别让这厮跑了!”徐淼对尉迟敬德说道。 尉迟敬德听到这里之后,也等不及吃什么面片汤了,再也坐不住,抓起葱油饼,三口两口就填入到了自己的大嘴里,让徐淼把汤锅端下来,揪住徐淼就出了医营回了中军大帐之中。 在中军大帐里,尉迟敬德着令手下亲兵把几张舆图展开,开始趴在这些绘制在羊皮上的舆图上面看了起来,手指着舆图一点点的分析一旦罗艺叛军发生内乱,罗艺可能会逃往什么方向。 徐淼后世因为喜欢大唐的历史,闲着没事的时候,在网上闲逛,看过不少有关大唐的历史,对于罗艺此次谋反的事情有一定的了解,他也跟着凑到舆图上观看。 这时代的地图实在是绘制的让人猛地一看一头雾水,比例完全不对不说,这儿画座山,哪儿点个点,要么就是一条黑线也不知道是代表了河流还是道路,看的他直摇头。 但是即便如此,这也已经应该是这个时代,尉迟敬德他们这些军将们能拿到的最好的军事地图了,这也真是难为他们了,看着这种地图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还要能打得赢,真是太不容易了。 尉迟敬德假定罗艺兵败,然后可能逃亡的方向,先是向北看去,北边是宁州和庆州,现如今庆州驻有大唐的精兵,防范东突厥的进犯,罗艺如果兵败逃亡,肯定不敢向北边的庆州方向逃,一旦被庆州的唐军拦住,他就小命不保了。 而东面是华原,长孙无忌的大军就驻守在华原,向东,那是自投罗网。 而东北方向,是鄜州和延州,同样也驻有大批唐军,即便是他能逃得过去,却又要面临着横亘在眼前的黄河,黄河对岸就是河东,眼下李世积等大将就驻扎在河东,根本不可能让他逃回到幽州去。 想来想去,尉迟敬德手指渐渐的滑向了西面,而这个时候,徐淼也正在用目光在这一片划拉,因为他隐约记得,历史记载罗艺兵败的时候,是逃往了宁州和泾州方向,打算逃往突厥,是在一个乌什么的地方被他不愿意跟着他亡命突厥的手下给干掉的! 于是两个人的目光就交汇在了宜禄县这个地方。 第83章 罗艺兵败 第一百零三章罗艺兵败 “罗艺如果兵败逃亡,那么就只能向西!宜禄就会成为他必经之路!来人,升帐……”尉迟敬德到底是个沙场老将,军事才能方面是毋庸置疑的,哪怕他是一个以武力见长的猛将,可是仗打多了以后,战术战略方面的眼光也不会太差。 果不其然,就在尉迟敬德派出刚刚伤势初愈的尉迟宝林,率领一千精骑,每人携带五日粮食,一人双马日夜兼程绕过豳州火速赶往宜禄县拦截罗艺之后不久,斥候便快马加鞭冲入大营,给尉迟敬德带回来一个重大的消息。 罗艺手下果真叛了罗艺,策反了大部分罗艺的部下,此时发生了内讧,叛变罗艺的叛军此时正在猛攻豳州城。 尉迟敬德闻听消息,毫不犹豫的便尽起军中精锐,勒令段志感率领后军镇守大营,而他亲率军中的主力,火速出营,杀奔了豳州城。 对于这种上阵打仗的事情,徐淼就完全不操心了,他闭口不提跟随出兵,老老实实的呆在大营之中,等着消息,心里面这会儿很是高兴,这下终于可以回长安城了,离开长安城这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婉儿怎么样,家里的那些生意现在运转的如何,有没有人趁着他不在,尉迟一家都出征的时候,打他的徐记私房菜什么主意没有。 酒坊的蒸酒现在日产量提高了没有,木器行该交的货交了没有,这段时间又给他赚了多少钱,想起黄橙橙的铜钱,白花花的银饼子,他就觉得兴奋,特别是那些美食,就更是让他馋的要死。 就算是在军中,他偷偷开小灶,可是这儿也没什么好的食材,能烙几张葱花饼,弄几根羊骨头熬点汤,做一碗刀削面,或者面片汤就算是不错了,天天吃这个,也吃的烦,还是回到长安城好呀,那就想吃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四日之后,也就是二月十五,尉迟敬德派人传令给段志感,命其率领后军到豳州城下和他会合。 等徐淼跟着后军,带着那些伤兵们到了豳州城外的时候,罗艺的叛军已经彻底解决了。 大批罗艺的旧部,都倒戈归降了大唐,现如今已经被解除了武装,看押在了他们在城外的大营之中等候李二下旨发落。 问了一下军中同僚,徐淼得知果不其然,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罗艺手下的大将赵慈浩和统军杨岌不满罗艺叛唐,认为罗艺此次作乱,肯定不会成功,不愿意跟着罗艺给他陪葬,所以两人便在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大军来了之后,私下密谋,打算让赵慈皓在豳州城中作为内应,而杨岌在城外策反城外的兵将,然后里应外合把罗艺拿下。 但是却没想到赵慈皓被他手下出卖,事败之后罗艺在城中擒杀了赵慈皓,城外的杨岌听闻风声不对,不敢再犹豫,于是便悍然率领已经被他策反的兵将开始猛攻豳州城。 叛军一乱,大批叛军军将便意识到罗艺大势已去,于是纷纷临阵倒戈,加入到了叛投大唐的行列之中,城中的罗艺见手下人心离散,大批原本属于他旧部的属下也纷纷背叛了他,心知大势已去。 于是罗艺趁着天黑,带上了几百亲兵,突围出城,连老婆孩子都慌得来不及带上,丢下他们在豳州城中,自己逃出了豳州城。 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获得消息之后,也都立即率领唐军杀了过来,豳州城当即便被他们夺回,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都派出精锐骑兵,开始追击逃走的罗艺,并且从罗艺旧部手中接过了罗艺的妻儿家眷。 这次到底能不能拿住罗艺,徐淼随军到了豳州城外的时候,还没有消息,不过罗艺兵败的消息,长孙无忌作为主帅,已经派出了红翎急使,火速赶回长安城向李二报捷。 而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夺回豳州,并未发生什么激烈的战斗,所以徐淼到了豳州城外之后,也没接到几个伤兵,即便是有几个受伤的,也是不小心崴了脚或者从马上掉下来摔伤的,真正和敌军拼杀受伤的几乎没有,所以他到了豳州城外之后,也没有太忙,就在营中晃着,等着尉迟宝林那边传回消息。 可是几天他都没见到尉迟宝琪这厮,到了豳州城外扎营之后,却依旧没有见到尉迟宝琪那个二货,于是徐淼忍不住便托人打听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这些天窜哪儿去了。 一打听才知道,尉迟宝琪居然也跟着兄长尉迟宝林去了宜禄县拦截罗艺去了。 尉迟敬德这方面还真是藏了私心,擒获罗艺这样的大功,不让自己儿子去捞,让给别人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这次没有太偏向老大尉迟宝林,答应了尉迟宝琪的请战,把尉迟宝琪也跟他大哥一起派了出去。 而就在徐淼随军抵达豳州第三天一早,几名骑兵便飞一般的纵马奔入到了大营之中,直奔中军大帐,给尉迟敬德以及长孙无忌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好消息,叛臣罗艺,在奔逃至宜禄县的时候,被提前赶到那里的唐军生擒活捉,一同被捉的还有罗艺麾下的一百多亲兵,其余罗艺的亲兵皆已溃散,正在追剿之中,不日叛臣罗艺就将会被押回到豳州。 于是消息传开,全军上下无不欢声雷动,之前因为未能捉住罗艺这个叛贼头子而感到有些失望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还有那些大唐的将士,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同时也欣喜若狂。 如果这次他们未能逮住或者擒杀罗艺,即便是将罗艺的叛军讨平了,但是却也等于未能尽全功,这功劳起码要减去一半。 现在不同了,叛军全部投降,叛贼头目罗艺也被生擒,这一役就彻底圆满了,同时罗艺满门上下无一漏网,全部成擒,也就意味着他们获得了全胜,如何不让他们高兴。 而最高兴的自然还是尉迟敬德,此次他和罗艺交锋次数最多,斩敌数量也最多,另外罗艺还是被他两个儿子擒获的,可以说此役他随为副帅,但是抢了大半的功劳。 长孙无忌于是很好奇的问尉迟敬德,他怎么提前预料到罗艺的叛军会内讧,手下的大将杨岌会反水对罗艺倒戈一击,要知道杨岌和那被罗艺擒杀的赵慈皓,可是他私下里派人前去说服的他们,才令他们下定决心背叛罗艺,归顺朝廷的。 而他在暗中运作这件事的时候,可是未通知过尉迟敬德,所以尉迟敬德之前是不可能知道罗艺必败的。 但是尉迟敬德居然准确的判断出了罗艺必败,而且更令长孙无忌惊讶的是,这尉迟老傻居然还准确的判定了兵败逃亡的罗艺,会向西逃往宜禄县,还提前派出了他的两个儿子,率军赶往了宜禄县截击罗艺,并且成功将罗艺生擒活捉。 这就真的是大出长孙无忌的所料了,要知道当初他在暗地里游说赵慈皓和杨岌背叛罗艺的时候,都未曾预料到罗艺会兵败逃往宜禄县,现如今却让尉迟敬德捡了个便宜。 所以长孙无忌在好奇的同时,心里面还有些酸溜溜的,想不通傻大黑粗的尉迟敬德,怎么这次如此聪明,能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 于是尉迟敬德得意洋洋的便把他是如何猜到罗艺必败的原因,以及他又是如何提前预料到罗艺一旦兵败,如果未能当场被擒杀的话,极有可能会向什么方向逃走的原因对长孙无忌说了一遍。 尉迟敬德有一个极好的优点,虽然老家伙性如烈火,脾气暴烈,有时候蛮横而不讲理,但是这个人心眼却实诚,不会做那种贪墨他人功劳的事情,这也是跟着尉迟敬德的不少老部下十分敬重他的缘故。 所以尉迟敬德这次也没有向长孙无忌隐瞒徐淼在这件事之中起到的关键作用,说这是徐淼那小子想到的,并且及时提醒的他,他才猜到了一旦罗艺兵败逃亡,可能要走的路线,派了两个儿子率兵提前赶到了宜禄县堵住了罗艺。 第84章 尉迟敬德的得意 第一百零四章尉迟敬德的得意 长孙无忌这才知道,尉迟敬德这次出征,居然把徐淼那小子也给弄到了军中,心中不由得暗自惊讶,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小子居然能猜的这么准,提前预料到罗艺必败,其麾下部将会倒戈,甚至还能猜到罗艺会逃往什么方向。 这尉迟家怎么这么走狗屎运?碰上了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臭小子?这小子不过就是个贫寒之家的子弟,为什么却有这种见识呢? 之前这小子在城墙上,想出了那种灌浆修补裂缝的法子,接着又预料到突厥大军奈何不了长安城,利用他赏的一块玉佩,就换得了城中两座宅院,迅速发家,据说还顺带带着尉迟家也发了一笔横财。 后来又给他们献策,推行征收商税,解决朝廷眼下缺钱的危机,连圣上都为之赞叹。 现在这小子居然又猜到了罗艺必败,还给尉迟老傻献策,截击罗艺,让尉迟家的两个臭小子这次立了大功。 这小子的心是怎么长的?怎么如此聪慧? “我说无忌呀,我正打算此战回去之后,给这小子请功呢!不单单是这小子帮我猜到了罗艺会兵败逃窜,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犬子将罗艺生擒活捉,这小子可是还立了其它大功呢!”尉迟敬德咧着大嘴笑的那个开怀呀!对长孙无忌说道。 “哦?那小子还立了什么大功,要你这个副帅亲自给他请功?”长孙无忌眉毛跳了几下,对尉迟敬德问道。 “你肯定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不知从哪儿学的疡医之术,此次主动请缨,帮我救下了不少军中在战阵上受伤的将士,活人无数! 就连宝林那个小子,胳膊上挨了一刀,伤口有这么老长,经他亲手医治之后,五天伤口就长好了!这才没几天就又能抄家伙上阵了! 就凭这一点,就堪称是一件大功! 这还不算,这小子还给老夫献了一策,可防军中疫病,我已经在营中试行了一些时日,确实卓有成效!这又是一件大功! 此次回京,我便会将他所献之策,呈给圣上,为其请功!这份功劳,怎么也够给他封个县子县男的爵位了?”尉迟敬德开始给长孙无忌得瑟了起来。 长孙无忌听罢之后,更是惊讶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小子,居然如此多才多艺,甚至连疡医之术都精通,救了不少受伤将士的性命,这却是堪称是大功一件了。 而且这小子居然还给尉迟老傻献策,能防军中疫病,那这就更是一件大功了! “此话当真?你确定不是为了提携这小子,故意给他揽功?”长孙无忌持怀疑态度对尉迟敬德问道。 尉迟敬德一听,一张大黑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瞪着他的大环眼对长孙无忌怒道:“你把我尉迟恭当成什么人了?这么多年,你可曾见过我尉迟恭在军功上弄虚作假过吗?我那犬子宝林,跟着老子这几年出生入死,要说也立功不少,现如今也不过就是个七品的致果校尉罢了! 你觉得我尉迟恭会为了那小子,欺世盗名冒功吗?” 长孙无忌一看尉迟敬德要恼,知道这货是个二货,性如烈火,于是连忙说道:“你误会了,只是听你这么说了之后,我有点不敢相信而已!倒不是怀疑你的为人!你为人如何,我等谁不清楚?但是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那么他所献之策,可否让我一观?正好我军中也有一些受伤将士,既然那小子有如此高明的医术,那就赶紧给他送过去,让他也帮忙救治一下!能少死几个,还是少死几个,都是咱们大唐的悍卒!死了可惜了!” 尉迟敬德这才消了气,点头大咧咧的说道:“那就赶紧让人给他送过去,这小子此次出手之后,我军中受伤将士当真是少死了不少!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自己都不敢相信!明明看一个家伙,胸脯都被敌军的刀给破开了,伤口深可见骨,眼看是活不成了,被这小子出手救治之后,愣是把他的破开的胸脯给缝了起来,现在伤口都已经长住了,已经可以下地活蹦乱跳了!” 长孙无忌看着尉迟敬德比比划划的说完之后,更是惊讶不已,于是当即便要见见那个身负重伤的家伙。 尉迟敬德看得出长孙无忌心存怀疑,于是便立即命人去把那个胸口挨了一刀的家伙叫过来,让长孙无忌亲眼见识见识。 没多长时间,一个汉子便被尉迟敬德的护卫给带了过来,见到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之后,他便赶紧跪下参见两位大帅。 长孙无忌看了看这家伙,这家伙这会儿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似乎气血不足之外,行动自如,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受过重伤的样子。 尉迟敬德便对他吩咐道:“解开你的衣服,让长孙将军看看你胸口的伤!” 那个汉子立即答应一声,把上衣解开,直接脱光了上衣,把上半身裸露了出来,亮出了他的胸膛。 长孙无忌定睛望去,果不其然看到这家伙胸膛上斜着从左到右有一条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条伤疤一看就是新伤疤,伤口是新长出的嫩肉,伤愈的时间绝对也就是几天的工夫,这样的重伤,居然能活了下来,真是令人不敢想象。 长孙无忌跟着李家起兵造反到现在也已经很多年了,战场经历的一点也不比尉迟敬德少到哪儿去,甚至也曾经拍马舞枪,跟着李二冲过阵,敌我双方什么样的伤没见过? 像这家伙这样重的伤,要是以前的话,可以说这家伙肯定是死定了,连救都没必要救,有时候为了减少他们这种重伤的伤兵,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给他们补一刀,结束他们的痛苦,绝难再把他们救活。 可是这家伙却愣是被救活了,这还没多少天,这家伙就能下地行走自如了,这就简直是堪称奇迹了。 有这样一个明证在这儿放着,也就由不得长孙无忌不相信了,于是他让这家伙穿上衣服退下,叹息了一声道:“你家的那个老二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居然给你们家捡来了这样一个宝! 犬子也跟你家小子一样,在长安城到处混,却怎么就没遇上这样一个小子呢?” “你们遇上也白搭,就你们家的家风,遇上这种人,也不会把人家当人看!充其量发现人家有点才,也只会把他当成下人看待! 哪儿像我们家,老子就是打铁的出身,出身微寒,所以我家的那个臭小子,认识了那小子之后,就没把那小子当下人看待,而是把他当朋友相交!才能让他倾力帮我!”尉迟敬德听了长孙无忌的哀叹之后,便一脸得意洋洋的对长孙无忌说道,还趁机讽刺了一下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当然听出了尉迟老傻的讥讽,但是这次却并未反驳,点了点头道:“这次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 此子如此多才多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但愿你以后还能用这种心态对他!这对你们尉迟家才有好处!” “嗯嗯!说的有理,老夫自始至终都没把他当下人看待,而是将其视作子侄!我也观过此子,看得出此子心地良善,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却是一个热心肠之人!是个好孩子! 本来他这次被宝琪弄入军中,很是不快,但是被迫入军之后,却还是主动出手救治受伤的将士!起码对得起医者仁心这几个字!看得出实际上这小子也是个古道热肠之人! 宝琪能遇上他,这是他的福气,你家冲儿那小子也跟这小子关系不错,不妨让冲儿那小子,以后也多跟这家伙走动走动! 老夫没把他当成尉迟家的人,只是让宝琪与之凭心而交,自不会不让他跟你们家的小子们来往!能不能让他给你们帮忙,那就看你们怎么与之相处了!”尉迟敬德对长孙无忌说道。 说完之后,他命人去将徐淼所献的那份《军中卫生条例》拿来递给了长孙无忌。 第85章 联名请功 第一百零六章联名请功 而李二看着桌子上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联名上的这道请功奏疏,又仔细看了看他们呈上来的那份《大唐军中卫生条例》,李二有点疑惑。 他对回来交旨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问道:“这徐淼,就是那个开徐记私房菜的徐淼吗?” 尉迟敬德连忙点头称是:“起奏陛下,正是那个小子!” “他居然还会疡医之术?而且手段高明?你确定不是在为那小子贴金?”李二依旧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尉迟敬德不敢对李二发飙,即便是被李二质疑,也老老实实的答道:“微臣不敢,微臣的人品,陛下应该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即便犬子和他私交甚密,但是微臣也断不会夸大其词为其邀功!请陛下明鉴!” “起奏陛下,微臣也可以为那小子作证!此次那个小子在尉迟军中,确实凭着他的医术,救活了不少受伤的将士,现如今微臣军中受伤将士,也已经交给了那小子救治,现如今那小子还被留在城外营中,负责照料那些受伤将士! 其医术确实颇有独到之处,这一点微臣可为尉迟恭作证,他绝无虚言!”长孙无忌也拱手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了他们两个重臣一起拍胸脯保证,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这两个人的性情他都了解,尉迟敬德是绝对不会胡说八道的,长孙无忌在这种事上,也不会轻易为了这么一个小子就帮着尉迟敬德说瞎话。 于是他又看了看徐淼给尉迟敬德献的这份军中卫生条例,这一条条规矩甚是严格,甚至堪称严苛,具体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二也不明白,于是他便再对尉迟敬德问道:“那么这小子呈给你的这份什么卫生条例,你是如何认为呢?会不会太过苛责将士们了?这么多条条框框的,又是何道理?” “这小子就是个爱干净的家伙,看不得一点肮脏秽物之物,医营之中就被他弄得一尘不染,而且规矩森严,连微臣和军中军将,在未得到他的准许,都不得擅入医营重地。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按照他的做法,救治的伤者,伤口确实极少再出现红肿溃烂的情况!甚是神奇!也因此让不少原本可能活不下来的受伤将士,很快就得以康复,这是微臣亲眼所见! 而且别的那些规矩微臣暂且还不知道实效如何,但是其中仅仅是军中禁止喝生水这一条,微臣在军中已经试行了一段日子,这段日子下来,军中将士腹泻之人确实少了很多,甚至可以说几乎绝迹!这使得这些日子,军中病患人数也大幅减少了许多。 这就说明,这小子所列的这些规矩,绝非是心血来潮,只是为了让军中看起来干净整洁一些,按照他的说法,如果遵照这样的规矩,那么军中出现疫病的风险便会大幅降低!军中平日里病患数量也会大幅降低! 所以微臣以为,此子所献之策,值得在我大唐军中推行,此乃是大功一件,故此微臣才会亲自和长孙联名为他请功!”尉迟敬德老老实实的对李二说道。 长孙无忌也点头道:“微臣也到尉迟军中巡视了一番,发现尉迟军中在试行了此子所献之策以后,军中确实干净了许多,士气也高涨了不少!连将士的精气神,都好了一些! 微臣也询问了军中一些部将,他们也都说自从试行了这些规矩之后,虽然感觉麻烦了点,可是他们麾下的士卒,确实病患少了许多! 所以微臣也以为,此子所献的这份卫生条例,确实值得在军中推行,此子的功劳也确实值得厚赏!” 李二于是又仔细看了一遍徐淼所献的这个军中卫生条例,点了点头道:“如果真的有效,那么此子确实功不可没!赏他也是应该的! 另外尉迟敬德,你还说此次能生擒罗艺,这小子也功不可没,说你是被他提醒,才派了宝林和宝琪那两个傻小子赶往宜禄县堵住了罗艺?” “正是!这绝非是微臣在为他揽功,这次能将罗艺生擒活捉,确实是这小子提醒了微臣,他料定罗艺手下绝不会与之同心同德,面对圣上,肯定不少部下并不想跟着他谋叛,必会倒戈相向,罗艺必将兵败! 他还说一旦罗艺兵败,未当场被属下擒下或者斩杀,那么肯定会出逃,提醒我预判罗艺可能会朝什么方向亡命出逃,最终微臣判定,他唯有向西走,宜禄县乃是他必经之路,所以才提前命犬子率领一千精骑赶往宜禄县拦截那厮,谁料想果不其然被那小子料中,罗艺的手下倒戈一击,罗艺弃了老婆孩子逃出了豳州,一路逃向了宜禄,最终被犬子给堵住生擒活捉! 所以此次罗艺此獠被俘,此子也功不可没!”尉迟敬德毫不隐瞒的便把这件事详细告诉了李二。 李二听罢之后,站起身笑的很开心,来回在大殿上踱了几圈步,然后嘿嘿一笑:“有意思!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子!没想到这小子除了会捞钱以外,还有这些本事! 既然他有功于国,那么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与他!上次他献策于朕,开征商税,以丰国库,朕没有赏他。 这次他又救了这么多朕的将士,还献策给你尉迟,擒获叛臣罗艺,又献军中防疫之策,朕给他封爵又能如何以他的功劳,按理说即便是封他一个子爵也不为过。 不过这小子现在太年轻了点,一下封赏太重,难免会让他有骄纵之心!而且他也不宜担任什么实职,那么朕就先给他一个邵武校尉散官,勋骁骑尉,不知你们觉得朕给他的封赏会不会太低了?” 听了李二的话之后,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都连忙起身,对李二说理当如此,毕竟徐淼现在只有十五岁,一下封的太高,能给他这样的封赏已经可以了。 要知道唐朝的官职,六品到五品,是一个坎,一旦迈过六品,进入到五品官职之后,便算是中高级官员了,一般情况下,很多官吏,混一辈子,都被卡在六品的这道坎上,再难寸进。 而李二给徐淼的这个邵武校尉,勋骁骑尉,乃是正六品上的武散官,只要再进一步,就迈过了这道坎,进入到了中高级官员行列之中。 而徐淼现在年纪确实太轻了点,一下子就给他封爵,哪怕只是一个最低的县男的爵位,那么也等于一步就让他迈入到了正五品的官职,那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尉迟敬德虽然觉得李二对徐淼的封赏有点低了,但是既然李二说出来了,那么金口玉言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的,他即便是再怎么受到李二的信任,当面要是提出不满的意见,对徐淼一点好处都没有,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长孙无忌,听罢了李二的安排之后,却内心中微微叹息,他并未感到李二轻视了徐淼,正相反,他觉得李二的这种安排,恰恰是对徐淼的重视。 两个人述职完毕,交了圣旨出宫以后,在宫门外面,尉迟敬德嘟嘟囔囔的说道:“圣上这次太过小气,以这小子的功劳,我以为圣上这次怎么也要给他封个县男或者县子的爵位,可是圣上却只给了他一个邵武校尉的散官和一个骁骑尉的勋职!” 第86章 官居六品 第一百零七章官居六品 长孙无忌背着手和尉迟敬德并行着,却呵呵一笑道:“你休要再为那小子鸣不平了,圣上如此安排,自有他的深意,在我看来,非但不是轻视了那小子,反倒是圣上爱护那个小子! 他小小年纪,之前只是一个白身,你给他弄了个从九品的官身,一下要是就封他一个县子县男,那就不是在赏功了,而是在捧杀他! 他一个寒门子弟,虽然有功,但是一次拔擢太高,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军中和朝中多少文武官员,熬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熬过六品到五品的这道坎,你觉得圣上直接就授他一个高官显爵,对他会有何好处可言? 别忘了,这小子还是个商贾,商贾本来就是贱业,圣上这么安排,对他来说,已经是不错了,这是圣上特意在维护他,而不是打压他! 再说了,现如今大唐开国之后,封爵的已经多如牛毛,长安城里随便在街上拉一个出来,搞不好都是有爵位在身的家伙! 圣上现如今对于封爵之事极为慎重,说过非大功者,今后不得封爵,搞不好以后还会对现有的爵位重新梳理,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能不能保住现在的爵位都不知道呢!” 尉迟敬德听了以后,想了想拍了一下脑袋,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道理!这小子现在确实还太年轻了,以后的机会多的是,只要他好好干,假以时日应该不愁不能封侯拜相!也罢!看来陛下也挺喜欢这小子!” 徐淼是在营中得到的这个消息,是尉迟敬德亲自带着一个司马到营中,宣布了李二对他的奖赏,同时还给他送来了一套绿色的官袍,其中包括了靴子,另外还有证明他身份的铜制的鱼符,和精美的鱼袋。 除此之外,李二还赏了徐淼一套打造精良的细鳞甲,配一顶同样打造精良的十二瓣铁盔,和一柄装饰华丽,千锤百炼的横刀。 徐淼跪接了圣旨,有人过来为他换上了送来的那身官袍和皂靴,又把装了鱼符的鱼袋挂在了他的腰间。 观礼的众人,纷纷称赞徐淼这一身官服穿上之后,好一个英俊的年轻官员。 徐淼按照教给他的礼仪,谢主隆恩之后,接过了尉迟敬德递给他的告身收好,让虎子把赏给他的细鳞甲送到他的帐中,几十斤重的甲胄,一看就不适合他的身材,穿上之后,估计就成铁质扫地机了。 而且徐淼对于身上的这一身绿色的官服也很是不满,太大太长,还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像个绿皮蛤蟆不说,走路一不小心还可能会踩住前摆,摔他个大马趴,官帽也大,扣头上左摇右晃,一看就不像是能戴的稳的。 等进了帐子,只剩下他和尉迟敬德的时候,徐淼立即就开始嘟囔了起来:“就这?这就完了?” 尉迟敬德听了之后,坐下对他说道:“你小子也别不满意,你一个月前还是一介布衣,圣上直接赏你一个正六品上的邵武校尉,勋骁骑尉,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徐淼把官帽摘下来,扔到一旁,耸耸肩膀道:“我本来就对当官没啥兴趣,赏我这些东西,还不如实惠点,直接赏我千八百贯来的痛快!这次单单是我带的那些酒精、棉花、止血药粉还有麻布等等,都花了我不少钱! 给我一套细鳞甲,还那么大,难不成我还真披挂上阵,去阵前杀敌不成?不实惠!没诚意!” 徐淼发着牢骚,冷不防后脑勺就挨了尉迟敬德一巴掌,差点被当行拍趴下,一个趔趄赶紧站稳,脑瓜子嗡嗡的。 “臭小子!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官,多少人熬一辈子都熬不到这个官职,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宁可花个上万贯,只要能买到这个官都知足了!你小子居然还敢叽叽歪歪的不知足! 要钱干什么?你小子难道很缺钱吗?要那么多钱,你没本事拿稳,等于没有! 本来我也觉得圣上对你的封赏有点低,以为这次起码能让圣上给你封一个县子,可是长孙无忌后来给我说,这是圣上对你的关爱! 我想想也是,你现在年纪轻轻,没有一点根底,虽然有功,可是却谈不上功不可没,现在圣上要是就给你封爵,那么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会让天下人觉得,大唐的爵位也太不值钱了! 所以你小子别不高兴,我看给你这个骁骑尉已经不错了!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六品官身,你宝林哥哥这次生擒罗艺,也不过就是封了个骁骑尉,你不费一刀一枪,就和你宝林哥哥一样的官职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老实给我快点把这些受伤的将士给治好,都治好了以后,你想回家就回家去。” 徐淼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老老实实的留在营中,继续看着那些手下的医官们治疗那些后来长孙无忌送来的伤兵。 这些伤兵由于受伤之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不少人伤口已经出现了发炎溃脓的现象,也出现了发烧的情况,对于这种情况,徐淼也没多少好办法,除了将他们的伤口切开引流,排除脓液,割掉溃烂的肉,重新对伤口进行清洗消毒之外,也只能指望他们自己的抵抗力能扛过去。 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已经是徐淼能做到的最好的了,他忽然间想起来,生活在这个时代,后世有着药王之称的孙思邈,也不知道他手中有没有合适的疗伤的药物,要是能找到老神医,请老神医配制出类似后世的云南白药的话,那么这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必将是一大进步,未来战场上,可以让大唐将士的死亡率再降低一些。 当尉迟宝琪出现在徐淼的面前的时候,这厮现在很得意,因为此次跟着他哥尉迟宝林擒获罗艺之功,这小子也升了官,得了个从六品上的振威校尉的武散官,勋飞骑尉。 听说了徐淼直接被圣上授了个正六品上的官,现在留在城外营中看护受伤将士,于是便带了一帮朋友跑来找徐淼喝酒庆祝。 来的有长孙冲、程处默、房遗爱、杜构、裴怀亮,还多了个刘弘基的侄子刘仁景,基本上都算是徐淼的老熟人了,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跑到营中,名义上是给徐淼来道贺,实际上是来蹭酒喝的。 徐淼回家了一趟,把锅碗瓢盆都给弄到了营里一套,这下做饭就趁手了,而且他的医营现在是个相对独立的营地,没人管他,这里是他说了算,尉迟敬德还给徐淼又拨了五十名辅兵,来给他帮忙。 而他们住的也不再是兵帐,而是正儿八经的一个相对独立的军营,盖的有房子,比起住在帐篷里条件好多了。 徐淼在这里地位超然,基本上属于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那种,一帮大大小小的朋友过来,他自然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给这帮家伙卤了一锅肉,让他们可劲的随便造,而他自己却让小兵去给他在野地里挖了不少的野菜回来,现在已经开春了,正是万物萌发的时候,野地里的野菜也正嫩。 徐淼虽然喜欢吃肉,但是连着吃也招架不了,于是便想要吃点青菜,憋了一冬天,总算是等到了春天,现在终于能吃上嫩嫩的野菜了,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东西。 所以他每天都派小兵出去给他挖野菜回来,要么洗过之后开水抄一下,用酸和醋再加一点盐和麻油凉拌一下,要么就拌面上笼蒸一下,再用蒜汁拌一下,每天都吃一大盘才过瘾。 现在配上一大盆的猪头肉、肘子、猪蹄,拌一大盘野菜,下酒最合适。 第87章 与我何干 第一百零八章与我何干 这帮小子年纪大点的,都喜欢徐家的神仙醉,但是神仙醉除了去徐记能喝得到,别的地方也只有来找徐淼了,于是几个家伙打着恭贺徐淼升官的旗号,便跑来找徐淼蹭吃蹭喝。 因为有尉迟宝琪的缘故,这帮家伙也不把徐淼当成下等人看待,加之喜欢吃徐淼做的美味,也都把徐淼当朋友看待,现如今徐淼官至六品,也算是有了官身,更没人把他当成普通人看待了。 而徐淼也没把他们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既然来了那就是朋友,拿出了两坛神仙醉招待他们。 结果一群臭小子,在徐淼这里吃的满嘴流油,喜欢喝烈酒的喝神仙醉,不喜欢烈酒的就喝一些稠酒,足足热闹了半天,才都喝的东倒西歪的天黑之前被他们各自家的护卫护送回了城中。 但是徐淼不知道的是,他这次在军中的表现,却也在长安城的武勋之中引起了他们的极大关注。 特别是在听闻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联名为徐淼请功,得知徐淼这小子居然还有着一手堪称神奇的疡医之术,在军中活人无数,不少原本可能活不下来的受伤将士,在他的救治之下不但活了下来,而且很快就纷纷痊愈,活蹦乱跳的归队了。 为将者谁不希望自己麾下的将士能少死一些?于是便纷纷主动上门,找尉迟敬德打听这件事,亦或是通过其他途径,去证实这件事的真伪。 结果通过尉迟敬德和他们自己的途径,果真证实了这件事不是尉迟敬德在胡吹,他们找到了军中不少受伤的将士,查看了他们的伤疤,确认了这些人如果不是手段高明的医士救治他们的话,其中不少人应该是很难活下来的。 于是这就让他们对徐淼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以前虽然他们也都去徐淼的徐记私房菜品尝过徐淼的手艺,确实认为徐淼这小子做饭的手艺是一等一的不错,而且很会捞钱,是个聪慧的小子。 但是这并不能引起他们这些武将们的太大关注,充其量也就是觉得徐淼这小子挺聪明罢了,家中子弟喜欢跟他厮混,也没听说惹出过什么事情,所以也就这样了。 可是这次听闻徐淼有着一手近乎于神奇的疡医的手段,不敢说活死人医白骨,可是却实实在在的能救活不少原本必死之人,这就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了。 这还不算,他们还听闻徐淼这小子,还给尉迟恭献了一个可防军中瘟疫的计策,在尉迟恭营中试行之后,效果良好,为此当今圣上都夸赞这小子了一番,授其六品邵武校尉的武散官之职。 他们这帮武将,谁不带兵打仗,他们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就是军中会出现疫病,一旦出现疫病,这仗就不用打了,保不定还会全军覆没。 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在琢磨如何才能防止军中发生疫病传播,现在却被这个徐小子给解决了,据尉迟恭说,试行过之后,效果还不错,于是这件事更是引起了军中这些大佬的关注。 就在徐淼好不容易把营里的那些受伤的将士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能治好的治好了,实在是治不好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对于未能救回这些人,也没人埋怨他,因为在眼下这个时代,治好才是意外,治不好死了那叫正常。 眼看着医营逐渐空了,徐淼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可是这个时候,尉迟宝琪却带着程处默找到了城外医营。 看到尉迟宝琪和程处默来找自己,徐淼开始并未多想,以为这两个小子就是没事干,过来找他玩儿的,于是便让他们进屋坐下。 可是当这两个家伙坐下之后,徐淼立即就察觉到尉迟宝琪的表情不太对头,似乎像是便秘了一般,很不自然,眼神还四处乱洒,似乎不敢跟他对视,就感觉这小子可能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而程处默跟往常见到他的时候,神色也不太自然,似乎是有事相求他,却一时间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徐淼立即就感觉有点不妙,按照他对这两个家伙的了解,这两个家伙都是标准的粗坯,即便是刚跟他认识不久的程处默,也从不拿自己当外人,今天两个家伙过来之后,一个个都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这让徐淼感到有些不妙。 “二货,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是便秘了吗?有屁就放,有话就说,你这样子做给谁看?快说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徐淼心中暗生警惕,后退两步指着尉迟宝琪就骂道。 尉迟宝琪一听,立即骂还了回来:“你才便秘了呢!你这混蛋张嘴就伤人,好好的见我就骂,不是我把你弄到军中,你现在能有正六品的官身?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总是骂我!实在不为人也!这次怪不得我!你问处默!我就是陪他过来的!” 徐淼心中更是大叫不好,估摸着这次又有麻烦找上门了,于是看了看程处默,对程处默拱了拱手:“程世兄,今日你和这夯货前来找我,可有何事需要我办吗?有事不妨直说好了,不用太客气!” 毕竟他和程处默熟归熟,但是还不算太亲近,不能张口就像对尉迟宝琪那样。 程处默挠挠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开口说道:“那个什么……是这么回事……罢了!我还是直说了! 前几日陇右凉州传来消息,之前长乐王幼良被人检举,说其在凉州横行无忌,荼毒乡里,擅自和羌人、胡人互市,多有不臣之举,圣上便派中书令宇文士及前往凉州斥责于他,但是却未成想,长乐王手下居然想要将其绑走,投奔突厥人,后来事败,还想杀了宇文大人! 也正因为长乐王在凉州多行不法之事,使得当地民怨滔天,而且近期羌人也时常袭杀我们大唐百姓,陇右有不稳之像! 于是昨日陛下命家父统领右武卫兵马,前往陇右弹压作乱的羌人,缉拿长乐王的那些部下!” 说到这里,程处默停了下来。 徐淼立即就大感不妙,知道这次遇上什么麻烦了,恨不得使劲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内心中大骂自己就你多事,现在好了,惹上麻烦了! 好好的不就是军营里脏了点,踩了几次屎尿吗?你多什么嘴呀?献什么卫生条例,还自吹自擂可防军中大疫,这下爽了,继续得瑟!被程咬金给盯上了! 凉州呀!这次程咬金肯定是想把他给弄到右武卫里面,随军给他帮忙去,这下爽了? “哦!那这又与我何干?”徐淼于是装傻,对程处默说道。 “家父听闻徐老弟你擅长疡医之术,而且懂得防军中出现疫病,此次右武卫要长途行军,可能要到夏末秋初方能回师,而陇右那边又是胡汉杂居之地,军中甚易出现疫病! 故此家父想让你跟着走一趟陇右,在军中做个参军,主要就是管军中防疫之事,其它事情就不劳烦你了!”程处默于是终于说出了他此行前来的目的。 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跟包子一样,这下终于还是被自己坑了,这样的日子,可不是他希望的日子,这和他原来的理想,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原来可是只想着发点小财,当个闲人,舒舒服服的在李世民的护佑之下,在大唐把这辈子混过去。 把小妹养大,找个好人家嫁了,自己再娶几个老婆,生一堆儿女,花开枝散,给他们留一笔钱,随他们折腾去好了。 他才不想当什么将军,天天忙得跟狗一样到处被李二使唤的乱窜,就算是给他个再大点的官,他也没兴趣。 可是却因为他的大嘴巴,现如今把自己给挖坑埋了,放着在长安城安逸的生活,却要跟着大军东奔西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第88章 安排家事 第一百一十章安排家事 程处默于是终于收起了脸上的不屑之色,双手抱拳,对徐淼说道:“我收回刚才说你的那些话!看来你没我想的那么差!三日后大军出发,你有三天时间安排家中之事! 你调入右武卫随行出征的事情,我爹会给你办妥!在此我代我爹谢过你了! 另外你妹子以后就是我妹子,家里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会请我爹安排人照料你妹子!定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告辞!” 说完之后,程处默便大步走了出去,而尉迟宝琪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徐淼挑了一下大拇指:“我这就去跟我爹说去,我也跟着程叔叔去陇右走一趟!”说完之后,尉迟宝琪转身就追了出去。 “处默,你等我一下,我就说了嘛,他肯定会答应的!”尉迟宝琪的声音在屋外传来。 “滚蛋,你之前说的是他肯定不会答应!”程处默的声音也传入了屋中。 徐淼回到家中之后,很无奈的把这次要随程咬金前往陇右的事情告诉了婉儿还有王刘氏以及虎子爹虎子娘还有老许他们,婉儿少不了又哭了一鼻子,不想让徐淼又离家这么长时候。 徐淼好一阵安慰,才算是安抚住了婉儿,现如今他好歹也是正六品官身了,有这个官身之后,他家也就没什么人敢随便欺负了,更何况现在程处默答应了,他离家期间,家中自有程家人照顾,尉迟家也不会不管,所以基本上不用担心,家里面会出什么事情。 只是他这次一走,恐怕是短则半年,长则要七八个月,弄不好回来的时候,就要到了年底了,最早也要到八月底回来,这么一来,这大半年婉儿他们的学业恐怕就会被耽误了。 于是他思量一番之后,决定找尉迟敬德帮忙,因为尉迟家雇的有几个先生,负责教授家中子弟读书识字。 不过可能是种的问题,尉迟家的子弟好像没出什么读书的料子,一个二个都傻大黑粗,像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这样的货色,舞枪弄棒都是好手,可是只要看见书就彻底懵逼。 那几个先生在尉迟家,闲着也是闲着,徐淼索性就请过来一个,不指望他能把婉儿这几个小家伙教出什么,只要能让他们半年内多认识一些字就行,初步练练毛笔字,等他回来之后,再系统的传授他们算学,反正年纪都不大,耽误半年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这件事到了尉迟家之后,尉迟敬德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直接让家里请的一个姓刘的先生跟着徐淼回家,以后每天按时去安善坊那边教授婉儿他们几个读书识字。 在安排过这件事之后,徐淼将这个刘先生带回了家,让婉儿和王刘氏的孩子,以及二虎等几个小家伙拜师,以后跟着这刘先生读书识字,必须要听话,他授权给这个刘先生,要是谁不好好学,可以让他教训他们。 这刘先生考校了一下婉儿他们几个的学问,看到他们现在都已经识了不少字,很是高兴,而且看这几个小家伙都挺聪明,比起尉迟家的那些子侄们都要听话的多,于是便很高兴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徐淼又给这刘先生封了五贯钱的仪金,作为给他的谢礼,这刘先生也没有推辞,爽快的收了下来。 徐淼又给王刘氏交代了一番,一定要好好照顾婉儿,对刘先生也要尊敬,每天让徐记那边给刘先生送两个菜过来,后院酒坊出的神仙醉,让他随便喝。 刘先生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徐记私房菜的菜味绝佳,徐家的神仙醉也号称长安城一绝,平时他这种身份的人是没资格享用的,现在到了徐家教授几个小家伙,神仙醉可以随便喝,而且每天还可以随便点两个菜,这小日子以后就太舒服了。 安置好这些事之后,生意上的事情也好办,都是他信得过的人,让他们各行其是就是了。 不过徐淼单独把虎子爹叫到了他的房间里,从地下一个小地窖之中,取出了一个坛子,打开拿出了那块红薯,看了看之后,保存的还算是不错。 现在气温已经转暖,再有几天这红薯就要发芽了,徐淼拿着这块红薯,非常严肃的对虎子爹说道:“叔,我今日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帮我完成!” 虎子爹很少见徐淼如此严肃的对他说话,这样郑重其事的托付他一件事,还是第一次,便知道这件事肯定非常重要。 现如今他对徐淼算是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徐淼就从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凭着他自己的本事,一跃成为了堂堂大唐的六品武官,这已经相当于是万年县令的官了。 他这种小民,以前连见一眼万年县令都没机会,可是现在徐淼就已经成了这样的“大官”了。 而他一家子,现在可以说都是靠着徐淼吃饭的,自从跟着徐淼到了京师之后,他们一家的日子那可就比起以前过的太好了,每天不但能吃饱,而且还吃的很好,徐淼也对他们很好,从不吝啬,天天让他们都有肉吃,这日子过的简直就是造孽呀!这辈子他以前都没敢想过,能过上这种日子。 现如今他儿子虎子成了徐淼的护卫,以后就靠着徐淼混了,小儿子也跟着徐淼读书认字,徐淼从不把他们一家人当外人对待,说起来是雇佣他们,实际上现在虎子爹和虎子娘,早已把徐淼当成了他们的主人了。 什么雇佣不雇佣的,看徐淼这样的本事,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他和虎子娘,早就打定主意了,这辈子他们一家就跟着徐淼混了,就算是当家奴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徐淼郑重其事的要托付他一件重要的事情,虎子爹赶紧就弓着腰拱手说道:“请少爷只管吩咐好了,只要我能做到的,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为少爷做到!” 徐淼笑了一下说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也用不着你拼命!我这里有一块红薯,不瞒你说,现如今大唐仅此一块,再不会有第二块了! 原本我打算过段时间,亲自将它种下,等到了夏天的时候,便可以收获了不少了! 此物不但干系着我未来的前程,我未来能不能封侯,可能就看这东西了!而且不是我危言耸听,这也干系到了咱们大唐未来天下百姓能不能吃饱! 但是不巧的是,我这次要随军远行陇右,一时半会回不来了,所以便把这件事托付给您,请您过段时间天气再暖和一点之后,看它开始发芽,便把它种到地里!然后照料者它,直至成熟之后,将所结出来的这些东西给收起来,放入地窖之中等我回来!” 虎子爹听罢之后,没想到是这事儿,看徐淼手中的那块根茎一样的东西,也看不出什么好的,不过徐淼却说,这东西可能以后干系着他能不能封侯,那么这东西一定就非常非常的重要了。 而且徐淼还说,这东西甚至牵扯到未来大唐天下的百姓能不能吃饱肚子,那么这东西的价值那就更不用说了,这真的比他的性命都重要。 虎子爹顿时就感觉肩膀上像是一下压上了千钧重担一般,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有点紧张的说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少爷能信得过我,是瞧得起我!请少爷放心,我王老田旁的本事没有多少,伺候庄稼还敢说是个好手! 少爷只管放心把这东西交给我就是了,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把它伺候好!绝不敢辜负少爷的重托! 只是这东西我以前没见过,也没种过,还望少爷能教我怎么种,只要告诉我怎么伺候它,我就一定能把它伺候好!出不了任何岔子!” 有了虎子爹的这番保证之后,徐淼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把红薯放入陶罐之中,让虎子爹把它暂时还放回到地窖之中。 第89章 不能自己吃亏 第一百一十一章不能自己吃亏 然后他详详细细的把他所知的有关红薯育苗以及种植的事情都对虎子爹说了一遍,并且让虎子爹给他再复述一遍,确保虎子爹都记住了这才放松下来。 徐淼别看从小出生在城市里,但是却得益于放假经常回老家或者姥姥家去住一段时间,农村的老家家家户户都种红薯,自己育苗然后扦插、种植,他从小就跟着爷爷或者姥爷去地里“帮忙”,不过更多的是捣乱,但是耳闻目染也记住了红薯是怎么种的。 接下来两天时间里,徐淼命酒坊停止蒸神仙醉,全力以赴的蒸馏酒精,尽可能多的储存酒精。 这次随军出征时间长,这东西必须要多备一些,不过徐淼却还是觉得亏得慌,凭什么他随军帮忙去,却要自己出血准备这么多好东西?要知道这些所谓的酒精,就是七十多度的闷倒驴,要是拿去卖绝对能换不少钱。 可是现在却要他自己出血,这让徐淼感到内心中非常不平衡,思量再三之后,他还是决定,不能吃这个亏,派人去把程处默给找来,既然这小子代表他爹力邀自己随行,那么就找这小子要钱。 程处默听了徐淼的要求之后,当场目瞪口呆,指着徐淼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小子钻钱眼里了吗?” “程世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上次我跟着尉迟伯伯出征,所带的这种酒精数量有限,而且是用来试验我的疗伤方法,所以自己拿出一些,这是理所应当! 现如今证明,这些酒精对于疗伤非常有效,那就该兵部出钱采购才行,凭什么还要我私人出钱? 你们程家难道出征打仗,会自己出钱养兵吗?想必谁要是这么做的话,脑袋早就搬家了!那凭什么就要我来出血呢? 这些东西乃是酒中的精华,提纯出来非常耗时耗力,而且都是真金白银弄出来的,百斤美酒出不了半斤,这么多酒精,都让我自己出,你们于心何忍?难不成想要让我背一个邀买军心的罪名,想让我死不成? 再说了,以后这东西各军都会需要,难道也都让我白送不成?我就是个小户人家,哪儿撑得住如此被搜刮?我可是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倒好,拉我前去陇右给你们帮忙,却要我自己出钱,这世上还有天理没有了? 还有,程世兄你生在世家,也应该听说过恩出于上,特别是在军中,应该是当今圣上施恩于将士,我一个小小的骁骑尉,却自己自掏腰包给军中送这些东西,恐怕有人就该问问我心存何种目的了!”徐淼摇头晃脑的开始掰着指头跟程处默掰扯了起来。 程处默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觉得甚有道理,这事儿确实是这么回事,确实没道理让徐淼私人吃亏! 于是他立即答应了下来,出门快马加鞭的便去找他爹说这件事,让兵部来出这些酒精的钱,就在第三天下午,徐淼已经开始准备装车出城到程咬金营中报到的时候,程处默和一个兵部的库部主事赶着一辆大车来了徐淼家,给徐淼丢下了三百贯钱,说这就是兵部买徐家所产酒精的钱。 徐淼瞪着眼对兵部的那个主事说道:“主事大人,这点钱不够买这些酒精的呀?为何少了这么多?此次我可是给军中准备了八十坛酒精,需要八百贯才行!你们只给我三百贯,这会让我把房子都赔掉的! 不成不成,虽然为了大唐,吃点亏没什么,但是一下让我赔这么多,小本生意,岂敢如此折腾,这一次就能让我赔的倾家荡产了!哪儿有如此强买强卖的?” 这个兵部主事脸臭的要死,板着脸说道:“现如今朝廷并不宽裕,拨给兵部的钱粮有限,这已经是兵部现如今东拼西凑硬挤出来的了!再多没有!你收下清点一下,给我写一个收条,在下还有其他事要做!” 程处默站在一旁,一脸的尴尬,因为这事儿是他们爷俩搞出来的,现在却要徐淼赔钱,这让他颇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他也不敢自己回家拿钱来补贴徐淼,只能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 徐淼于是一脸悲愤的哀叹一声,命胡昊、虎子和虎子爹过来把钱搬进去,也没有仔细清点,直接打了个收条给了那个兵部的司库主事,那个主事臭着脸收下收条,对徐淼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转身就走。 “那个老弟,哥哥也尽力了,奈何兵部不肯多给,好说歹说才只给了三百贯,要是你亏得太多,那就少带一些好了!这事儿不能怪你!”程处默挠着头对徐淼尴尬的陪着笑脸说道。 徐淼翻了翻翻白眼,哀叹一声道:“你不是说瞧不起我徐某吗?这会儿又叫我什么老弟?我还真不能让你瞧不起我!这次吃亏我认了!赔钱就赔钱,认识你们这帮损友,算我倒霉!都带上! 这一趟出去,路途遥远,不知道要遇上多少麻烦,备的少了,到时候可是会死人的!装车!我们去找程伯伯报到!” 程处默其实也是个老实孩子,没那么多心眼,耍心眼哪儿是徐淼的对手,被徐淼这一通忽悠,顿时让他更加内疚,连连向徐淼道歉赔不是,说这次回来,总之他们程家不能让徐淼吃这么大亏,一定会想办法补偿徐淼云云。 徐淼当然不指望程咬金会出钱补偿他的“损失”,只是故意这么说,让程家欠他一个人情罢了,而这些酒精虽然价值不菲,但是也绝对不值十贯钱一坛,一坛十斤,充其量成本也就是一两百文罢了,他定价十贯,那是绝对黑了心了,就是预料到兵部肯定要讨价还价甚至直接耍赖了。 这八十坛酒精,成本实际上也就是十几二十贯的样子,兵部给他三百贯,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谁让这是他独门生意呢!独门生意就是容易赚钱,没竞争嘛!只要保住这个蒸酒的秘密,那么未来他仅靠着卖给军方酒精,就够他吃一辈子了! 当徐淼吩咐开始装车的时候,程处默立即就来了劲头,甩了衣服,亲自开始帮忙装车,生怕少装上一坛酒精,出去之后不够用了。 徐淼这次出行,依旧是带了大量的东西,除了一套大号的铁锅和蒸笼之外,还带了一套开小灶的厨具,另外各种调料也备了一大包,棉布内裤都准备了十条,另外内衣外衣也准备了好几套,棉布带了两匹,除了酒精之外,还夹带了二十坛的神仙醉,作为私货。 不过这次他没有准备麻布,因为他上次跟尉迟敬德出去,发现军中自带的有不少麻布,这钱就省下好了,只是把整个西市又搜罗了一遍,又搞到了少量的棉花,把棉籽挑出来收藏好,交给虎子爹,让他天暖和之后,也种到地里,以后就靠这东西扩繁了,他未来打算让棉花种遍关中大地,用棉布取代麻布。 看着徐淼林林总总带的这么多东西,程处默问他是不是在搬家,这是出征,怎么能带这么多东西? 徐淼把白眼翻得都快看不见黑眼珠了,对程处默呛道:“这些东西都是以后救治受伤将士必须之物,你看看什么不需要带,就扔下来!” 程处默差点被徐淼呛了个跟头,于是立即闭上了嘴巴,继续忙活着帮徐淼装车。 第90章 你自找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自找的 而徐淼再对婉儿以及家里的人们告别的时候,也没见尉迟宝琪这厮出现,以为尉迟宝琪这次不会跟着去陇右了,于是也不再等他,跟着程处默便带上胡昊和虎子,赶着三辆大车吱吱呀呀的朝着城外行去。 出了光化门,行出一段路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片马蹄之声,扭头望去,一群人骑着马从长安城光化门方向扬起一路尘土,朝着他们追来。 程处默笑了起来,喊住驾车的马夫,让他们停了下来,不多会儿那群人就追到了眼前,只见尉迟宝琪、李崇义、长孙冲、刘仁景等几个勋贵子弟一个个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牛逼轰轰的在各自带的几个家将的护卫之下追了过来。 徐淼也笑了起来,看来这次程咬金陇右之行,各家勋贵都打算让他们的子弟跟着出去历练一下,毕竟这次程咬金去陇右,主要目的是征讨不臣的羌人,羌人战斗力不怎么样,相对战败的风险也比较小,比较适合让家中子弟到军中历练一番。 “我还以为你小子不来了呢!”徐淼对尉迟宝琪笑着说道,毕竟两个人交情最深,尉迟宝琪这个家伙没心眼,但是对他却还是相当不错的,是个可交的朋友,而且也确实和他最为亲近,要是尉迟宝琪这次不去,他还真是内心中会有点失落感。 现在这小子终于还是来了,徐淼自然而然也感到很是高兴,另外几个家伙也都是熟人,众人见面嘻嘻哈哈了一通,便一路有说有笑的开始继续赶路。 到了前面一个路口,路口站着三十名唐军兵卒,一个个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这在唐军之中很是罕见,这些人看到徐淼他们一群人过来之后,立即都拜倒在路边。 徐淼迎了过去,哈哈一笑道:“老赵,让弟兄们不必多礼,这次有劳你们随我一同前去陇右了!别骂我就行!” 为首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小军官,连忙拱手说道:“标下以及这些弟兄,都愿意跟着大人走这一趟!请大人放心,他们都是自愿追随大人的!” 原来这三十人都是徐淼之前在尉迟敬德军中跟着徐淼的那些府兵,徐淼此次随程咬金去陇右,给他们打了个招呼,问他们有没有愿意跟自己去走一趟的,回来之后,不会亏待他们,但是只要三十个人,这是跟段志感打过招呼的,段志感同意放人,调他们入右武卫随同徐淼出行。 老赵就是他们中的头儿,这些人跟着徐淼,现在都学了不少护理伤兵的手艺,算是比较合格的医护兵了,必要时候不少人也能抄家伙清理缝合伤口,比起徐淼到了右武卫重新培养一批医护兵要强得多,用起来也顺手省心。 此次进讨罗艺战后这些跟着他的府兵和辅兵们,都获赏颇丰,都尝到了跟着徐淼的好处,跟着徐淼不但可以立功受赏,而且还不用上阵搏命,只需要在后营老老实实呆着照料伤兵就行,吃的也是军中最好的伙食,所以也都愿意追随徐淼。 这三十人还是为首的老赵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手脚勤快而且听话的兵卒。 程处默看到徐淼还准备了这些帮手,也很是高兴,拍着胸脯保证,到了右武卫军中以后,他们会受到特殊照顾,不会让他们吃亏。 老赵这帮人听了之后,都赶紧向程处默道谢。 天黑之前程处默带着徐淼以及这一群人到了渭水边的右武卫大营,这个时候大营之中一万多唐军兵将,业已聚齐,只等明日一早祭旗开拔了。 程处默带着徐淼入营之后,先把其他人都安置好,便带了徐淼和尉迟宝琪、李崇义、长孙冲、刘仁景他们去中军见了程咬金,进去通报了之后,亲兵出来请他们几个进去。 徐淼之前在城里的时候,就见过了程咬金,老程其实年纪也不是很大,尚不到四十岁,就是显得有点老相,同样也是一张大黑脸,胡子并没有后世传说那样一脸大络腮胡,反倒是显得有点稀稀拉拉,但是身子却十分健硕。 在大帐之中,徐淼还看到了一个人,一眼就认出来,乃是牛进达,牛进达同样也是一条壮汉,三十多岁的年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一个熊罴之士。 牛进达其实和程咬金关系甚密,他们都是当年瓦岗军出身,后世之人只知秦琼秦叔宝和程咬金临阵倒戈投了唐军,但是却没几个人知道,其实当初和他们一起投奔唐军,在李二帐下效命的还有牛进达。 牛进达也是一员猛将,现在是右武卫中郎将,开国县男的爵位,深得李二信重,不过因为功勋不如程咬金和秦琼,所以后世名声不彰,官职和爵位也都不如程咬金和秦琼,不过却不可否认他也是一员悍将。 看到徐淼他们进帐,程咬金这会儿虽然身在军中,但是毕竟不是正式议事,只是见一下几个晚辈,态度很是随和,嘻嘻哈哈的对徐淼他们说道:“这位是你们牛叔叔,你们应该都认识,右武卫中郎将,此行乃是我的副将,另外兼军司马之职! 他的脾气可不好,你们这帮小子既然来了老子的军中,那就好好的听话,别在军中胡来,这儿由不得你们胡来,要是谁敢犯禁,我饶得过你们,你牛叔可是六亲不认的主,到时候小心你们的屁股开花!那就别怪老子没提前警告你们!” 牛进达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实人,钢板直正,性格坚毅,为人最为方正,所以在武勋之中,不是很受待见,不过却也从没有人说他不是的,提起来他都要竖着大拇指说一声确实是一员猛将。 所以在这里,谁要是犯错,落到牛进达的手里,牛进达才不会看你爹是谁,该打军棍的绝对不会轻饶,反倒还可能因为他们这帮小子是勋贵子弟,会被拉出去当娃样子给人看,所以程咬金提前先警告这帮家伙。 这帮家伙一看到牛进达那张总是板着的黑脸,就都有点犯憷,连忙躬身答应,刚才还嘻嘻哈哈的一帮家伙,这会儿一个个正色腆胸迭肚的站在帐中,听候程咬金给他们分派。 牛进达在程咬金安排好这几个家伙接下来在军中的差事之后,板着脸对他们训了一番话,不外乎就是警告威胁他们,不要胡来,否则休想让他轻饶过他们云云,把他们又给敲打了一番。 说过这些之后,程咬金挥手把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几个勋贵子弟都给轰了出去,让他们滚蛋去安置住的地方,却把徐淼留了下来。 老程笑着对徐淼说道:“小子,这次让你来给我帮忙,我知道你不情不愿,但是实话告诉你,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此次老夫率军前往陇右,一是路程比较远,二是接下来天气会开始转热,另外陇右那边环境也比较恶劣,你给尉迟老傻献的那个什么卫生条例,圣上打算让老夫此次出师陇右期间,在军中检验效果。 所以你别怪我老程逼你来跟着受罪,这是你小子自找的!这种在军中推行新的规矩,兹事体大,容不得出什么差池,所以要想今后在唐军之中推行,那就需要先进行一段时间的检验,唯有确认效果良好无疑,方能在军中推行! 你既然自己蹦出来了,那就怪不得你要亲自负责在军中试行,怨不得我老程!你也别怪我使唤你!嘿嘿!” 第91章 医营将主 第一百一十三章医营将主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敢情说了半天,是他自找的麻烦,想想也是,这时代的人对于军中的卫生的重要性并不了解,也不理解他制定的那些规矩目的何在,效果如何,盲目之中,李二肯定不会轻易就推行这些规矩。 所以谨慎起见,李二肯定要先试验一下才行,确认有效之后,他才会下旨在各军之中推行这个卫生条例,倒不是老程非要逼着他出来受这趟罪。 现在好了,事情是他自找的,他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于是他只能无奈的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小侄唯有尽力而为了!” “说说,你到了军中之后,准备怎么干,需要老夫给你做什么?对了,刚才处默告诉老夫,你这次带了不少疗伤用的酒精,兵部只给了你三百贯钱,让你亏了不少,老夫代军中的将士们,就谢过你了! 就凭这一条,老夫准你在军中可以自由行走的权力,让你可以轻松一点!不必受太多军纪的约束!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军中就是一个规矩大的地方,别太过放肆,老牛就不会对你约束太严!”老程继续对徐淼说道。 徐淼看了一下老牛,赶紧陪着笑脸说道:“以后还请牛叔叔多多照顾!” 牛进达板着他的那张大黑脸,只是冷哼了一声:“虽然大帅准你宽松一些,但是你也不要过分! 此行你需尽心竭力的救治受伤将士,如果真的能向尉迟将军所言,能做到拯救将士性命,那么我老牛便会对你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出大错,那么我就可以权当没看见!” “请牛叔叔放心,既然我到了军中,那么军中所有人都是我的袍泽,我岂有坐视不救之理,我一定会尽心竭力救治他们,能多活一个,就一定要让他们多活一个!绝不偷懒!” “叫我牛将军,这是军中,别用什么叔伯称呼!”牛进达又哼了一声,对徐淼吩咐道。 “末将遵命!”徐淼赶紧说道。 “说说,你都有什么要求!”老程看老牛敲打过徐淼之后,再次对他问道。 “末将确实有些要求,需要大帅和牛将军满足,第一军中医官全部归我所领,并且告诉他们,必须要对我惟命是从,我信不过他们的医术,要是按照他们的法子随便救治受伤将士,我可以肯定,好多本来不该死的人,一定会被他们治死! 此事事关人命,马虎不得,还请大帅给他们说清楚,一旦要是违抗我的命令擅自胡来,那么就休怪我对他们不客气!”到了提条件的时候,徐淼立即就严肃了起来,正色对程咬金和牛进达拱手说道,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老程和老牛对视一眼,于是都点头答应了下来,老牛说这件事交给他去安排,定要那些医官对徐淼惟命是从。 “第二,末将此次只带了三十个之前培养出来的医护兵,这点人手,对于军中这么多人,根本不够用,一旦到了战场上开战之后,伤员会大批运入我医营之中,人手不足,必将会延误不少将士的性命,所以请大帅和牛将军,拨给在下一百五十名兵卒,归我调遣! 还有军中沿途宰杀牲畜,都需先交给我,我要用那些牲畜,让手下医官和医护兵练手,练手完之后,再另行宰杀!”徐淼提出第二个要求。 “这个你不说也自会给你调拨人手,只要你不吝教授他们救治伤兵的手段,那么百五十人算得了什么?还有拿牲畜练手这件事,我也准了!你放手施为便是!你医营所需一应物资,从宽供给!这样你可满意?”老程立即点头道,老牛也跟着点头。 “多谢大帅!还有一条,医营乃是生死重地,闲杂人等在没有得到我的准许情况下,不得擅入医营,这一条也望大帅答应!当然大帅和牛将军除外!”徐淼又说道。 “可以!准你所请!”老程有一次痛快的点头答应下来。 “这是军中卫生条例,请大帅和牛将军过目,既然这次前往陇右,要在右武卫军中试行,那么这就需要军中上下人等都知道这些规矩,请大帅和牛将军召集各营军将以及书吏,先熟读这些规矩,然后让书吏誊抄之后,在各营之中宣讲,切实做到人尽皆知! 可以给他们几天时间适应期,发现违规暂不处罚,但是适应期一过,再被发现擅自违规,则严惩不贷! 末将相信,只要严格遵行这些规矩,那么军中发生疫病的情况便会被大幅降低!而且末将可以用人头担保,行军宿营之中,非作战病患数量也必将大幅降低!”徐淼最终斩钉截铁的对老程和老牛说道。 听到徐淼如此信心十足的话,老程和老牛都很是满意,当即就全盘答应了下来。 等徐淼安顿住之后,老牛很快就给他拨过来了一百五十名兵卒,亲自把他们带到徐淼面前,另外军中七名医官也都被老牛带过来交给了徐淼。 为了让这些人听从徐淼的吩咐,老牛还当着徐淼的面,对这帮人厉声训了一顿话,对他们威胁了一番,命他们全部要对徐淼言听计从,胆敢不遵徐淼号令者,或者顶撞徐淼者,皆按抗令处置,杀无赦! 这帮人都知道老牛的脾气,知道他在军中眼里是从不揉沙子的,说出来的就能办得到,既然让他们对徐淼惟命是从,那么他们只要胆敢不听话,那么让老牛知道,砍他们的脑袋不会有半丝犹豫。 于是这些人都赶紧应命,说绝对不敢不听徐淼的吩咐。 徐淼对于老牛这种做法很满意,他就需要这样的强力支持,想要在军中改变一些陋习或者旧习,如果主帅不重视,甚至不给予强力支持的话,那么什么事儿都别想干成。 现在老程和老牛的态度都很端正,那么接下来在军中推行卫生条例,那就容易多了,他在营中的日子只会更好过一些。 等老牛走后,徐淼笑着跟这帮新的手下见面,让他们不必太过紧张,自己不是那种尖刻之人,只要大家听他的吩咐,那么一切都好说,当然前提就是他们必须要听话,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他发布的第一条医营之中的命令,就是让这帮家伙立即去洗头洗澡,现在虽然天气还有点冷,但是看到他们脏兮兮的手脸,还有他们头发胡子以及脖子的衣领里爬进爬出的肥硕的虱子,徐淼就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所以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帮家伙先弄得干净一点。 而他的解决办法也非常简单粗暴,弄了一池子石灰水,让这帮脏兮兮的家伙先脱光跳进去浸泡,包括脑袋也要插入到水里浸泡,尽量将身上的那些虱子跳蚤包括虫卵给杀死,当然人泡在里面,有些地方也肯定会很刺激,所以当规定时间到了之后,他们爬出来,便嗷嗷叫着直奔渭水河边,一头扎入到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又冻得一个个在水里嗷嗷直叫。 而且他们还要把头发打散,用皂角用力的清洗他们的头发和身体,按照徐淼的想法,如果是能把他们彻底剃光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在这个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这么做肯定行不通,估计他提出这种要求,直接就会逼出兵变了,所以他也就压根没敢提这件事。 而这帮家伙的所有衣服,都被丢入到了一溜拍开的釡中,用开水煮烫一番,把衣服里的那些虱子跳蚤包括它们的卵也都给活活烫死,要是能把人也烫一遍的话,他真的想把这帮脏猪都给烫一遍才安心。 第92章 走着瞧 第一百一十四章走着瞧 徐淼入营当天折腾到小半夜,才把这帮调拨给他的新手下给收拾干净,一个个洗完澡之后,都光着围在帐篷里的篝火旁边瑟瑟发抖,冻得嘴唇都青了。 徐淼的做法在他们眼里无疑非常之残暴,于是一帮人都私下里窃窃私语,觉得这次倒了大霉了,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喜欢干净的将主呢? 脏点又能怎样,谁身上没几个跳蚤虱子?不就是让它们吸几口血嘛,又不会死人!为啥这么折腾他们呢? 所以徐淼的残暴行径,立即就遭到了这帮人一致的谴责,对徐淼是怨声载道。 但是等开饭的时候,所有怨言都立即消失了,因为今天徐淼说他们都受苦了,所以晚上的晚餐给他们改善生活,每个人都给了满满一碗粟米饭,还在粟米饭上浇上了一勺肉汤,上面还有两块油汪汪的肥肉,听给他们打饭的老军说,这是他们的将主亲自为他们烹制的。 这道菜名曰红烧肉,乃是京师之中,现如今最出名的一道美味,乃是长安城东市之中,眼下最有名的徐记私房菜的招牌菜之一。 达官贵人对徐记私房菜是趋之若鹜,想要去品尝一下,需要提前五天预约才行,而那家私房菜的主人就是他们现在的将主,那些菜式就是他们将主所创。 现在他们有福了,摊上了这么一个将主,以后日子就好过了,将主这个人,没他们想的那么残暴,其实对人挺随和的,除了就一个毛病,就是喜欢干净之外,没一点毛病。 这帮新到徐淼手下的家伙们,当尝了一口碗里的那块红烧肉之后,一个个香的只想把舌头给吞下去,他们本来就已经好久没闻过肉香了,现在有吃上如此美味的红烧肉,只觉得整个人的魂都要飘起来了一般。 这肉简直太香了,他们都不敢想这平日里不受待见的猪肉,居然还能被烹制的如此之香,不少人只觉得这一口肉吃下去,似乎这辈子都值了,能尝到京师之中那些达官贵人们吃的美味,今天受的这点罪就真的太值了。 受的那点罪跟这块红烧肉一比,算个屁呀!于是有人立即就吵吵着说,以后要是能天天吃上一口这红烧肉,天天把他们泡在石灰水里都没问题,早把石灰水蜇的他们吱哇乱叫的时候给忘掉了。 于是刚才还在对徐淼的不满,随着这一碗浇了肉汤的粟米饭和两块红烧肉下肚之后,顿时就烟消云散了,换来的则是对未来无尽的期待,期待着下次什么时候,再吃上这样的美味。 徐淼做了红烧肉,自然也不会忘了老程和老牛,老程这几个月是去过徐记私房菜几次的,所以尝过这道菜,一听说徐淼给他送来了一碗红烧肉,立即就馋涎欲滴、食指大动,赶紧就抄筷子就着粟米饭大吃了起来。 而牛进达虽然家也在长安城之中,但是因为他性格比较孤僻呆板,平时没多少人愿意跟他打交道,所以一直没有去过徐记私房菜,这倒是第一次尝到徐淼做的红烧肉。 说实在的,红烧肉这东西,真的做起来,大锅炖的比起小锅炖的味道还要好一些,老牛看徐淼派人给他和老程送来的食盒中这碗红烧肉,皱了皱眉头。 不过现在还大军还没有开拔,军中正在集结,他也没有太过坚持,在老程连连催促之下,于是夹起来尝了一口,在尝过了之后,老牛也胃口大开,很快就连吃了两碗粟米饭,把这碗红烧肉给吃了个精光。 “以后不要让这小子再给我送这东西了!”吃完之后,老牛对老程说道。 老程一边仔细的品味着红烧肉的滋味,一边看着老牛问道:“这是为何?难得这次把这小子给弄到军中,不趁机多尝尝这小子的手艺,等回来以后,就要去他的店里吃饭,那小子心黑的很,要的价钱死贵死贵,现在不多尝尝,回来再想吃就要自己花钱了!” “在军中吃这种美味,实在是消磨意志,我等为将者,出征之后,该自律才是,岂能整日里满心思都想着这些美食?一旦多吃几次,哪儿还有心思带兵打仗!现如今只要能吃饱肚子足矣,何必整日惦记着这些美味?”老牛开口对老程说道,他有着他自己的朴素思想,总觉得带兵打仗就不是享受的事情,为将者就该吃苦受罪,在军中吃这样美味的东西,实在是有违他的理念。 老程倒是没有老牛的想法,不过他和老牛十几年的交情了,关系甚密,当然也知道老牛的脾性,于是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老牛的话茬。 大军祭旗开拔之后,老牛专门到徐淼的队中巡视了一遍,看了看徐淼带来的那些酒精,问了这东西到底何用,在得知这些酒精十分重要,乃是救治伤兵的关键“药材”之后,当即就下令,再给徐淼拨十辆马车过来,不许徐淼把这么多酒精坛子都集中放在这两辆马车上。 他的理由很充分,那就是必须要防止这两辆马车路上出事,一旦要是出事的话,这么多酒精就可能全部要完蛋,所以一定要分开装运,即便是损失一两辆大车,也不会让所有酒精坛子都被打碎,导致这么重要的东西全部完蛋。 这一点徐淼倒是深以为然,觉得老牛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粗线条,可是实际上心却很细,也难怪这次李二会让老程跟他搭伙去陇右,看来人不可貌相呀! 于是徐淼的医营之中,就多了十辆马车,每辆马车都属于轻载,必要时候,还可以拉一些人。 自从大军出发之后,军中就开始推行徐淼制定的卫生条例,最先实施的就是军中即日起任何人都不得再饮用生水,所有人都要改喝凉开水。 这种规矩,让军中不少人觉得这是吃饱了撑的,他们打小就喝生水,不也长了这么大,还各个都活蹦乱跳的吗?喝生水怎么了,为啥非要他们喝开水? 单单是为了解决喝开水的问题,军中的伙头兵的工作就增加了不少,沿途除了要做饭之外,还要取水给士卒兵将们烧开水,让伙头兵怨声载道,更关键的是军中的木柴消耗量也因此剧增。 一万多人每天要喝掉大量的开水,这些开水就需要更多的木柴才能烧开,这都无形中增加了当兵的劳动量,所以当兵的也对此颇有微词,觉得好好的喝生水也没什么问题,为啥却非要喝什么开水呢? 老程和老牛也听到了下面的埋怨之声,于是专门问了徐淼不得喝生水的原因,徐淼于是便耐心的给他们解释了一番喝生水的害处,因为无法直观的让他们见识到生水中存在的各种肉眼无法可见的细菌以及细小微生物,所以老程和老牛听的也是稀里糊涂。 不过徐淼告诉他们,可以观察几天,自然而然就看得到不喝生水的好处了。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老牛最先发现军中出现了一些变化,行军途中,提着裤子朝着路边狂奔跑肚拉稀的人越来越少,于是便询问军中的那些军将们,军将们也说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们麾下自从开始禁止喝生水之后,确实跑肚拉稀的家伙越来越少了。 虽然看不到生水和开水之间的区别在哪儿,但是事实却胜于雄辩,喝开水确实给军中带来了不少的好处,起码拉肚子的家伙是越来越少了。 于是老程和老牛在看到这个情况之后,便基本上确定,徐淼定下的这卫生条例确实不是吃饱了撑的折腾当兵的玩儿。 于是老牛在看到这个好处之后,便越发严厉的监督军中执行徐淼制定的卫生条例。 第93章 习惯的养成 第一百一十五章习惯的养成 每天行军扎营的时候,军中的营地,都按照徐淼的要求,设置大量的茅厕,茅坑里面撒入生石灰,防止苍蝇滋生,并且将产生的粪便运出营地很远在远离取水地的地方挖坑深埋处理。 虽然麻烦了点,但是军营里明显看起来却终归是干净了许多,特别是营地里的蚊蝇似乎也少了许多。 途中徐淼还时不时的带着手下离队,到途中的山坡树林中转悠转悠,虽然他对草药并不内行,可是跟着他的七个医官,还是有点本事的,这些人都认识不少草药,知道一些草药可以治什么病,所以沿途徐淼就带着他们去采一些草药,并且会在沿途所经的城镇之中,收购一些草药。 最主要的是他手头目前用来止血用的野葡萄藤粉已经所剩无几了,在抵达陇右之前,他必须要再搞一些这东西储备起来才行,要不然的话,到时候没有止血粉,遇上大战救治伤兵的时候就麻烦了。 另外天气随着他们离开长安城越来越远,也逐渐的暖和了起来,未来一旦进入到四月间,军中蚊蝇便会开始大量孳生,所以为了预防蚊虫叮咬,他也要沿途提前做准备,只要在途中发现白蒿,就全部收割,晾晒收存起来,作为下一步天热后营帐中驱虫之用。 虽然徐淼是个惫懒的家伙,但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他还是非常尽责的,是他的事情,绝不推脱,这一点老程和老牛两人,沿途也都盯着他,看到徐淼带着人一路上不断的忙活着储备各种草药,对此很是满意。 从长安出发,到凉州足足近两千多里,这是一场漫长的行军过程,老程和牛进达这两位沙场老将忠实的遵行着出发之前兵部给他们制定的每天行军不得低于四十里的要求,每天都要保持着行军四十到五十里的速度向着凉州方向行进。 而且他们并不因为这是在大唐境内行军,沿途就有所懈怠,始终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每日都派出哨骑前出三十里到四十里实施警戒,并且在大军两翼,也派出哨骑进行戒备。 每日大军行至要求的里程之后,停驻休息,他们都会提前算好第二天要走的路程以及扎营的地点,重点要确保大军扎营地点要有足够的水源。 每天停驻下来的时候,都要派兵戒备,同时扎下牢固的营盘,这些事情做的是一丝不苟。 徐淼对于带兵打仗那绝对是门外汉,所以这一路上他也在观察老程老牛他们这些军将们如何带兵,如何选择扎营的地势还有如何行军等等,不求学多少东西,但是起码了解一些没坏处。 习惯的养成,其实只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徐淼很清楚这一点,当右武卫离开长安二十多天的时候,大军已经进入到了陇右道,此时的军中,对于卫生条例也已经开始适应了,军中这一路上确确实实比之以往行军时候病患减少了许多。 虽然那些兵将们依旧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可是好处确实显而易见的,所以他们即便是不明白道理,但是却也知道,这应该就是徐淼所制定的卫生条例带来的好处。 既然已经证明了徐淼所制订的卫生条例确确实实可以给军队带来这样的好处,那么老程和老牛也就彻底相信了这个卫生条例,在军中更加严格的执行了起来。 不过途中还是不断的有一些脏习惯了的家伙,心存侥幸违反卫生条例,不是随地大小便就是偷喝生水,被抓住的也不是少数,每天都会有人被拉到营地中的空地上公开处刑,而且处刑的时候,场面蔚为壮观,被抓住犯禁的家伙,一字排开,被扒掉裤子,上衣也被撩到背上,露出一溜的光腚,然后板子翻飞,落在这些光腚上。 受刑的家伙随着板子落在他们的屁股上,发出着鬼哭狼嚎的惨叫,原来还算是白生生的屁股,在处刑完毕之后,就不能看了,一个个红肿不堪,甚至被打破了皮,血淋呼啦的看不成了。 甚至有的家伙在挨板子的时候,被打的小便失禁,尿了一地,结果又因此多挨几板子,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大声赌咒再也不敢犯禁了。 被处刑之后的这些家伙,随后便会被送入医营,成为徐淼那些新旧手下练手的试验品,在他们被打烂的屁股上擦拭酒精消毒,结果这就跟又被上了一次刑一般,医营里会再次发出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侥幸被行刑之人手下留情,屁股没被打烂的,就好办多了,头一天被徐淼下令给他们用冷水冷敷,第二天以后,便用徐淼和手下医官炮制的药酒擦拭屁股,疗效良好,几天便可痊愈。 但凡是挨过一次板子的家伙,这辈子都不会想着再犯禁了,因为犯一次错被抓住,要受两次活罪,挨板子是一次,擦酒精又是一次,酒精擦在溃破的伤口上,那滋味不用提有多酸爽了,蜇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比刚挨板子还要疼上几分。 所以打板子的效果非常良好,加上还有牛进达这样一个铁面无私的副将负责管这件事,不管是谁,犯了错,都跑不了挨板子。 就连一些高级军将,因为违反条例,被老牛抓住,这板子也照样跑不掉,为将者被扒光裤子,当着自己手下的面,当场被打屁股,这种事情,足以让那些军将们见过一次就不寒而栗,按照后世的说法,行刑之时,那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所以在老牛的强力监管之下,当大军进入陇右的时候,军中的风气已经是焕然一新。 原来那些脏兮兮的军汉们,变得干净多了,每次经过河流或者是溪水,兵将们都会轮流进行洗澡,而且每隔几天休整的时候,当兵的也会把衣服给洗一下晒干,再也看不到军中那些脏猪一般的军汉,脖子黑的跟车轴一般,头发胡子和脖领子里面有虱子跳蚤爬进爬出的可怕场景了。 而且军中的营地里,也变得异常干净,再也看不到横流的污水,遍地的垃圾和便溺的污秽之物,因为环境的改变,甚至连军中物资的摆放和营帐的搭建都显得规整了许多,整个营地可以说是焕然一新,跟刚出发时候的营地,堪称是天壤之别,让人看了都觉得舒服了许多。 这么一来也就达到了徐淼的目的,徐淼最初搞出这个卫生条例的初衷,其实并不是要预防军中出现疫病,那时候跟着尉迟敬德到豳州征讨罗艺,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基本上不太可能会出现什么疫病,主要还是因为徐淼喜欢干净,踩了几次米田共之后生气才假借防疫借口弄出的卫生条例。 但是这次跟着程咬金来陇右,卫生条例推行的措施,就对防疫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因为随着他们一路走,一路上天气都在逐步的转暖,气温也逐渐的高了起来。 随着气温升高之后,如果军中依旧是脏兮兮的,那么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的征途之中,军中会不会出现疫病。 而军中在出现这种变化的同时,一路上军中准备宰杀的猪羊可就倒了大霉了! 第94章 打赌 第一百一十八章打赌 徐淼就想不明白了,虽然现如今解州的盐运不过来不假,但是据他所知,陇右这一带本来就不乏有很多天然的盐矿,特别是就在渭州的漳县,自古以来就以产盐而闻名,所产的盐被称之为漳盐,和解盐、青盐一样有名。 可是渭州这里,居然却会缺盐缺到这种地步,这就完全没道理了。 “难道牛将军就没听说过漳盐吗?鄣县自古就以产盐而闻名,也因为产盐而有了这个县,前汉的时候,此地就有盐井,设有官吏在此地专司制盐。 现如今鄣县难道不出产盐了吗?”徐淼干呕了一阵之后,对牛进达问道。 这时候程咬金走了过来,听了徐淼的问题之后,接过话头说道:“小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鄣县自古产盐确实不假,但是历经这百年战乱,此地屡遭兵祸,还连遭胡人洗掠,那里的盐井早已被捣毁了,想要重新开凿盐井谈何容易! 更何况现在这一带人口凋敝,当地官府根本无力重新开凿盐井,羌人又不靖,前年有商贾冒险前来试图凿井采盐,好不容易刚刚寻得一处可出盐泉之处,却一夜间被羌人杀了个精光,抢走了他们所有的工具和牛马,从那之后再无商贾敢来采盐!” 徐淼这才知道原本盐资源十分丰富的陇右之地,现如今为何会如此缺乏食盐了,都是天下大乱闹得,好好的资源,根本无法得以利用,害的陇右的百姓如此缺盐,这该死的时代。 “即便是无法凿井开采盐卤,但是据我所知,这陇右很多地方也出产天然的岩盐,为何当地百姓和官府却不就地开采岩盐食用呢?”徐淼于是又挠着后脑勺对老程和老牛问道。 当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老程和老牛立即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徐淼,老程甚至过来用他的大手扒拉着徐淼的脑袋,仔细看了徐淼一番,摇头道:“不都说你小子聪慧吗?怎么能说出这种傻子都说不出来的话呢?你小子不是装的?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真傻呀?” 这一下彻底把徐淼给弄蒙了,他想不明白,程咬金和牛进达为什么这么看他,他难道说错了吗?还是根本就没有人发现过岩盐矿呢? 老牛也一脸的不屑直摇头,吩咐了一声,让人去找一块盐矿过来,很快一个亲兵就给老牛送来了一块灰褐色的石头,老牛抬手就丢给了徐淼。 徐淼接住一看,这块灰褐色的石头,灰不溜秋褐里唧的,确实像是一块岩盐矿,只是盐石之中夹杂了大量的杂质罢了。 他伸着舌头在这块岩盐矿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顿时一股又咸又苦又涩的味道便布满了整个口腔,还有些怪味。 “呸呸呸!”徐淼赶紧使劲的吐口水,又赶紧掏出他的竹筒灌了口水,漱了漱口吐掉之后看着程咬金和牛进达,结果看到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居然脸上都露出了一脸的坏笑,正在看他出丑。 “这却是是盐矿呀,含盐量还不低,为何不采这盐矿制盐呢?有这盐矿,难道还怕缺盐?”徐淼更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老程和老牛对他们说道。 这句话出口之后,老牛实在是忍不住了,抬手就想再抽徐淼后脑勺一巴掌,但是想起来刚才徐淼抗议过说不要抽他的后脑勺,那会把他打傻了,于是便收起手,照徐淼屁股上踹了一脚。 徐淼一下就被踹的蹦起老高,捂着屁股直蹦,不满的叫到:“牛将军,末将说的有何错?为何又踢我?” 徐淼这话就有点是故意的了,他说牛进达又踢他,显然把之前牛进达用巴掌抽他的后脑勺给算上了,隐藏的含义就是牛进达的手是脚,等于是暗骂了牛进达一句。 “你小子是真傻吗?你刚才也尝过了,这东西能吃吗?苦的厉害,而且要是吃这个,会毒死人的!老子不踹你踹谁?滚回你的医营去,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赶紧滚蛋!”牛进达也气呼呼的对徐淼骂道。 老程这会儿也一脸看笑话的样子在一旁看着徐淼,摇着头还说风凉话:“啧啧,看来名不副实呀!尉迟老傻还天天给我吹嘘,你小子有多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连这粗浅的道理都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吃这东西会死人吗?去去去,滚回你的医营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徐淼这一下就不乐意了,他也听明白了为何老程和老牛会嘲讽与他了,不是他傻,而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傻,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老程和老牛这两个老傻一级的家伙,徐淼立即在内心之中,把这两个老家伙跟尉迟敬德划为了一类。 这下轮到了他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把脖子一梗,一脸的不服不忿,瞪着眼看着老程和老牛,对他们大声说道:“谁说这东西不能吃了?谁说这东西一定能吃死人了?末将可以跟二位将军打赌,只要二位将军给末将弄来一些这东西,末将便能把它们变成能吃的盐!” 本来还带着一丝逗弄徐淼这个晚辈心思的老程和老牛,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脸色突然都沉了下来,老程厉声对徐淼喝道:“不可胡言!此乃是军中重地,说话是要算数的!再敢胡言,小心我饶得了你,军法饶不了你! 现在念你年纪轻轻不懂规矩,就暂不治罪于你了!还不速速退下?” 老程厉声训斥徐淼,但是这话里话外,却还是带着一丝维护他的意思,让他赶紧闭嘴不要胡言乱语。 但是老牛却没听老程的话,脸色阴沉,双目寒光闪闪的盯着徐淼,厉声对徐淼喝道:“小子,你敢再说一遍?” 徐淼这会儿胸有成竹,当即挺胸给他们拱手道:“末将绝非胡言乱语,此乃是军中,末将明白,自然不会胡说八道扰乱军心!末将确实能把这种东西变成能吃的盐!保证毒不死人!总比那种鬼知道什么时候制成的醋布要强得多!” 这一下老程惊到了,不等牛进达开口,他便神色肃然的对徐淼问道:“此话当真?” 徐淼立即点头道:“当真!军中无戏言,末将敢跟大帅打赌!如果末将不能把这东西变成能吃的盐,任凭大帅处置!” 老牛凶狠的盯着徐淼,冷声问道:“这倒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跟军中主帅和我这种军司马打赌的! 那么你想赌什么?说来听听!” 老程也盯着徐淼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说来听听。 徐淼仰着头想了想,对老程和老牛拱手道:“如果末将把这些东西不能变成能吃的盐,那么任凭二位处置!任杀任打末将绝无怨言!哪怕是罢官去职,也无妨! 但是如果末将能做到把这些无用之物,变成可食之盐的话,那么末将只求接下来,在军中犯了小错,以此功抵过如何?” 徐淼倒是没有狮子大张口,毕竟军中缺盐,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他也要跟着受罪,跟着这群放着盐却没得吃的大傻,也算是他倒霉,为了自己能吃上盐,他也不能藏着掖着,这可是事关他自己的小命,由不得他藏拙。 所以他就干脆用这个办法,给自己在军中争取一个接下来不挨军棍的权力好了,这老牛是个死心眼子,性如烈火还刚直不阿,最是不容易糊弄,而他自己是什么人他自己很清楚,小毛病还是不少的,单单是贪嘴这一项,在军中时不时给自己开小灶,被老牛抓住,一次两次他抬手放过自己可以,时间长了,这家伙一旦认真起来,自己的屁股肯定就难过了。 第95章 铁腚校尉 第一百二十章铁腚校尉 这一下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军中会缺乏食盐了,徐淼的这个法子可谓是彻底解决了他们的心腹大患,军中不乏粮食,就缺食盐,当兵的吃不到足够的盐,那么就没力气,真的要是打起仗的话,没有力气怎么打?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法子,他们再不愁当兵的没盐吃了,士气肯定也会大振,可以放开让当兵的随便吃盐了,两个主将岂能不高兴。 所以老程当场就做主,赏给了徐淼百贯铜钱,另外又赏给徐淼十匹麻布,五匹绢绸,这是他作为主帅能做主赏给徐淼的东西了,至于升官之类的事情,七品以下他能做主,但是现在徐淼已经是正六品骁骑尉了,再想给他升官,那就只能奏请李二来给他请功了。 但是这件事却不能大肆宣扬,因为起码眼下军中能够自己炼盐的消息,还要严格封锁,连地方官府都不能让他们知道,除非未来陇右的局势彻底稳定了,才能把徐淼所献的这种石中取盐的秘法转给地方官府,让他们开设盐场。 老程和老牛对今日在场参与炼盐的所有医营官兵下达了最为严厉的封口令,威胁他们如若谁把这种炼盐的法子给私下说出去的话,杀他们全家都是最轻的,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但是同时给在场参与炼盐的众兵将们,都记功三转,和斩首一级的军功相等,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老牛当场就让参军给记入到了记功的账册之中,把这些医营的官兵都给乐坏了。 不用上阵杀敌,就是干点这种活儿,居然能得功三转,这种好事,他们想都不敢想,却落在了他们的头上,现在他们才感觉着,跟着徐淼这样的将主,实在是一件求都求不到的好事,于是集体拜倒向老程和老牛谢恩。 “尔等不必谢我们,这功劳是你们的将主给你们挣来的,要谢的话,尔等就谢你们将主好了! 但是尔等也要记清楚了,这功劳给你们了,但是谁敢把这法子给泄露出去,那么老子绝对会干出杀你全家的事来!”老程老怀大畅,哈哈大笑着挥手道,还没忘了再威胁一下这帮家伙。 三天时间,医营之中的火就没停过,砸矿石的砸矿石,碾矿粉的碾矿粉,去采矿的采矿,整个大营里忙活的是不亦乐乎。 徐淼觉得这么做浪费人力,砸矿石、碾矿粉这种粗活,根本不需要让他医营的人来做,可以另外安排人去做,只需要把碾好的矿粉送到医营,让医营的人来接手接下来的工序就行了,这样会省去不少他的力气,还能出更多的食盐。 于是老程和老牛从善如流,便把这粉碎矿石的粗活交给了其他营的官兵负责,医营只需要全力以赴的完成剩下的过滤熬盐的工序就行了,只要保住剩下工序的秘密,那么就不怕被别人学去。 这三天老程派程处默和牛明玉两个家伙,给他们增兵五百,全力去挖盐矿,即便是暂时徐淼这边炼不出来,也可以带在军中,未来边用边炼盐,有原料就不怕缺盐吃了。 三天之后,徐淼足足给军中炼出了几十石精盐,军中其它营中的兵将也惊奇的发现,他们的饭食中又有了盐味,而且咸味还很足,再不似前些天那样,饭食中少滋没味了,具体原因他们不知道,只以为是长安把食盐给他们送了上来。 至于那些醋布,本来老程是打算扔了的,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还给了地方的官府,毕竟现在地方官府也极度缺盐,有这些难闻的醋布,好歹可以顶一阵子。 渭州的地方官吏接到老程退还给他们的这些醋布之后,对老程是感激不尽,老程一高兴,还赠给了他们几石精盐,可把这些地方官吏给乐坏了,接了这几石精盐之后,一个个老泪纵横,赶忙又去给大军筹了一些猪羊送到了军中犒劳军中将士,也作为还给老程的谢礼。 不过老程派兵疯了一样的挖那种苦涩的盐矿,也被地方官府得知了,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老程军中已经可以把这些盐矿给炼成精盐,还以为老程为了不给他们地方添麻烦,宁可让军中将士吃那种苦涩的盐矿,也要把精盐挤出来送给他们地方,所以对老程更是感激涕零。 三天之后,程处默和牛明玉足足为军中挖了上百大车的盐矿,足够他们吃好长时间了,而且继续朝前走,路上还有地方有这种盐矿,接下来他们根本不用再为吃不上盐担心了。 而徐淼也彻底被老程和老牛当成了宝贝,老牛干脆就放手不管徐淼的医营了,爱咋咋地,只要不犯杀头的大罪,他就权当啥也没看到,而且同时命令手下纠察军纪的那些司马参军,都绕着医营走。 而理由则是医营乃是现在军中的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更无权监察他们,而他自己则会亲自监察医营,让他们就不要多事了。 徐淼也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屁股的免打金牌,彻底保住了自己的屁股。 但是副作用是尉迟宝琪和李崇义、长孙冲以及裴怀亮、刘仁景这帮损友们,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给徐淼起了个非常不雅的外号,称呼徐淼为“铁腚校尉”,把徐淼给气了个半死。 徐淼作为报复,发誓如果他再敢听到任何人叫他铁腚校尉的话,他接下来就再也别想吃他的小灶了,而且他用人格发誓,等他们受了伤,一定会让他们好看。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这帮之前在长安城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勋贵子弟们,一听说不能再去徐淼的小灶蹭饭,顿时就立即怂了,当即就拍胸脯赌咒发誓,再也不敢叫徐淼铁腚校尉了。 而且他们想想就怕,这要是上阵的时候,受点伤,肯定要落到徐淼这小子的手里,要是得罪了徐淼,到时候徐淼还不让他们欲仙欲死吗? 于是几个家伙再也不敢当着徐淼的面,叫他铁腚校尉了,可惜的是他们不叫了,之前他们这么称呼徐淼的时候,却被别人听去了,于是徐淼的这个外号也就在军中和快传开,没几天全军上下,就都知道了他们军中出了徐淼这么一个铁腚校尉,让徐淼彻底成了个大笑话,险些没把徐淼给气死。 当大军抵达兰州的时候,沿途的景象更为荒凉了起来,大片的土地上杳无人烟,走出很远才能见到一两座庄堡,道路上的商队数量也很少,偶尔见到一支商队,也多是由很多支小商队聚集而成,方能上路。 途中前锋的斥候还遭遇了几次聚集的羌人,作为先锋的部队随即便将其歼灭,斩杀了数百正在劫掠商队亦或是袭击庄堡的羌人。 而那些羌人看到唐军之后,不敢和唐军正面作战,往往一见到唐军,便立即哄堂大散,开始四散奔逃。 虽然击溃他们很容易,但是想要将其全歼却并不容易,所以几战下来,斩获并不丰厚。 第96章 羌贼来袭 第一百二十一章羌贼来袭 而这些天,徐淼随着大军一边行进,一边在沿途搜寻着一种后世特产于甘肃一带的野生植物七里香,这种七里香是一种野生花草,乃是国内罕见的一种香料,花开之时,香飘数里,所以得名七里香,跟后世产于周杰伦唱的七里香不是一种东西。 甘肃产的七里香是芸香科的植物,而台湾产的七里香则是属于海桐科的植物,现如今长安城中的香料非常贵,基本上都是波斯人从遥远的西方,通过丝绸之路运到关中的,在长安城之中,把价格卖得简直是丧尽天良。 而长安城中也有很多制香作坊,需要很多香料,而且一些勋贵之家以及有钱人家,也喜欢做饭的时候放香料,好像唯有如此,方能彰显出他们的富贵,好吃不好吃倒是其次,但是必须要有才行。 这些香料既有可以作为佐料的丁香、肉桂、豆蔻、胡椒,也有可以制香用的檀香、乳香之类的香料。 但是徐淼逛了一下长安城的东西两市,都未曾发现过有产自陇右的七里香,于是这次来陇右,便假公济私,沿途不断的寻找七里香。 七里香开花期就在四五月间,现在正好到了七里香的开花期,一旦找到,那么他就又能发一笔横财了,这种七里香他在后世的时候,曾经见过,开花的时候,花香扑鼻,一旦要是晒干拿到长安城贩卖,绝对能获得无数豪门贵妇和小姐们的疯狂追捧。 所以这些天徐淼就一直跟着大军,在沿途带着一帮手下,打着采药的旗号搜寻这种七里香。 唐朝时期的自然环境和后世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后世七里香只产于两当县一带,但是徐淼现在认为,在这个植被还没有遭到彻底破坏的时代,其他地方应该也有七里香这种野花。 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徐淼正带着一帮手下在山上转悠着采药,突然间就嗅到了空气中飘着一丝淡淡的清香,他立即便闻出来这就是后世闻过的七里香的香味,于是心中顿时大喜,连忙便带着手下开始漫山遍野的找寻起了七里香。 不多长时间,徐淼就顺着花香,在一个山坡上找到了好大一片野生的七里香,这一大片七里香正好刚刚盛开,算是让他赶上了,早一点来花没开,他也找不到,晚点来,花就开败了,找到也等于白来一趟。 所以这个时候,他来到这里,时间赶得恰恰好,于是徐淼乐的屁颠屁颠的,摘了一朵七里香的小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一股浓郁的花香立即冲鼻而入,令他的头脑都为之振奋了起来,这可都是钱呀!哈哈! 在徐淼的一声令下,跟着他的三十来个手下,便开始一起动手采摘起了这些花,什么采药不采药,现在都不重要了,发财才是第一大计,这一大片七里香全部采摘下来之后,回到长安城,那铁定会狠捞一笔的! 可是就在徐淼忘乎所以带着手下疯狂采摘七里香的花朵的时候,只有两个人没有参与,那就是现如今徐淼的护卫胡昊和虎子。 他们两个没有采花,而是留在附近戒备,因为自从走到了这一带之后,他们都听说了附近有大股羌人活动,四处抢掠唐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虽然徐淼对这些为非作歹的羌人嗤之以鼻,认为自己大军就在附近,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唐军,给那些羌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来招惹大唐的雄兵!所以徐淼一点都不担心,带着手下四处乱逛,这会儿更是一头扎钱眼里出不来了,领着手下玩儿命的疯狂采花。 至于胡昊坚持要和虎子在附近戒备,不肯帮他采花,徐淼还颇为不满,觉得他们是杞人忧天,白白浪费了两个采花的劳力,但是看胡昊坚持,他也就不管胡昊和虎子了,也许他们说的对,小心没大错,总是要留两个人戒备的! 就在徐淼带人采花采的欢的时候,忽然间在山坡上警戒的胡昊忽然间把右手的食指塞到嘴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示警之声,紧接着就听到胡昊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声:“敌袭!” 而附近的虎子听到了之后,也立即从身上摘下了一个小号的牛角号,开始呜呜的吹响了起来。 徐淼和正在采花的手下们都吓了一跳,赶忙把身上背的大号的药筐放在了地上,一边疯了一样的朝着徐淼汇集过来,一边抄起了他们随身携带的家伙。 毕竟这个时代人口密度还相对后世来说很低,加之陇右又比较荒凉,山林之中,还生存着大量的虎豹狼熊之类的猛兽,徐淼带人离队到附近山林采药,也必须要防着这些虎豹狼熊,一不小心要是被老虎叼走,变成虎豹的猎物,成为老虎屎就不好玩儿了。 所以他们即便是出来采药,也都全副武装,每个人身穿皮甲,该带的刀枪弓弩也都要带着,以防不测。 听到敌袭,徐淼都有点懵,他们离大军并不远,这地方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敢来偷袭他们?这难道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此时胡昊和虎子已经朝着徐淼跑了过来,很快三十多个人便聚在了一起,作为有点经验的胡昊立即招呼众人护着徐淼朝不远处的林子奔去,此时远处出现了一群人,服饰各异,但是却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乃是一些羌人,正嗷嗷叫着,挥舞着乱七八糟的兵器骑着马朝着徐淼他们这边冲来。 胡昊和虎子架着徐淼一路奔入林中,这会儿他们都是徒步,想要逃走肯定是跑不过那些骑着马的羌人,所以唯有先避到林中,等候援兵。 徐淼这个时候冷静了下来,当即下令速速结阵迎敌,今天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是倒霉还是幸运了,一方面是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今天找到了想要的七里香,另一方面却让他碰见了一群不要命的羌人强盗。 胡昊在护着徐淼退入到林中之后,立即把背在背上的那个铁盾装到了左臂上,右手拔出了精钢打造的横刀,护在了徐淼身前。 虎子则招呼带着长枪的士卒在前列结阵,不过他们出来都没有带盾牌,只能让长枪手在前方列阵,好在这些徐淼的手下,现在虽然是被徐淼朝着医护兵方向培养,但是之前他们却都是实打实的战兵,其中参战过的兵卒占了一半左右,并不都是军中的弱鸡。 因为徐淼当初让牛进达给他挑人的时候,就明说不要身体太过瘦弱或者是上了年纪的,因为作为医护兵,有时候要抬伤员,要是身体太弱,根本抬不动伤员。 所以牛进达给他挑来的这些手下,都是十八九岁到二十七八岁的青壮,身体条件都不错,而且老实肯干,还听话好管,素质并不弱于一般营中的战兵。 这些士卒们当看到有强盗朝他们袭来的时候,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怒,即便他们现在是医营的医护兵,但是好歹还是堂堂的唐军,一群蟊贼居然就敢在距离大军这么近的地方来袭击他们,这也太不把他们当成回事了。 于是这三十多个徐淼的手下,避入林中之后,立即就开始行动起来,按照胡昊的招呼结阵御敌。 而虎子一手持枪,一手继续抓着小牛角号,奋力的吹号,向附近在附近巡弋的唐军哨骑传信求援。 而那些羌人强盗,要么是脑子坏了,要么就是根本不知道一支一万多人的唐军就在左近,依旧是呼喝着纵马朝着徐淼他们这群人冲了过来。 第97章 激斗 第一百二十二章激斗 当他们刚刚靠近林缘,胡昊就厉声喝令放箭,队伍中十几个带着弓弩的兵卒,立即便开始朝着林外冲来的那些羌人发射了起来。 虽然他们带的强弩只有四五张,可是射出的弩箭却非常强劲,隔着老远就将两个羌人从马背上射翻了下去。 等那些羌人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弓手们也乱箭齐发,接二连三的用他们的劲弓又射翻了几个羌人。 羌人大概也没想到居然会遭到这样的反击,于是立即拨马纷纷走避,刚才还哇哇叫着看起来很嚣张的羌人们,瞬间就有点乱了套了。 等他们跑远一些,重新聚拢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犹豫,徐淼也看不出那帮羌人在商量什么,只想着能把他们吓退就行,毕竟自己是官,他们是贼,贼见了官,应该怀有起码的畏惧之心才正常嘛。 可是没成想那帮羌人在远处商量了一番之后,居然不知死活的再次纵马朝着他们冲了过来,这次羌人们学乖了,一个个都伏在马脖子上,几乎让徐淼手下的弓弩手看不到他们的身形,所以想要再把他们射落马下就不容易了。 不过射不中人,还能射不中马?射人先射马这个道理弓弩手还是知道的,于是便立即继续朝着那些羌人乱箭齐发,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顿时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嘶之声,咴咴的惨嘶着,乱跳了起来,有的战马直接一头就杵在了地上,把马背上的几个羌人给掀下了马。 这时候后面的羌人顿时又乱了起来,这时候他们已经冲到了林子外面,于是这些羌人强盗干脆就跳下马,嗷嗷叫着高举着他们手中杂乱的武器朝着林中冲来。 而且还有羌人开始用他们的弓朝林中放箭,一时间林中箭矢嗖嗖作响,不断的从唐军身边飞过,或者插在了他们身上。 好在这些羌人所用的弓都是他们平时用的猎弓,属于软弓,劲道不足,射出的箭支所用的箭簇,居然是用牛骨磨成的骨质箭簇,甚至还有石头箭簇,这就可怜了,这些羌人居然连制作箭簇的金属都没有,只能用原始的骨簇或者石头箭簇。 虽然徐淼带人出来采药,穿着铁甲太重不方便,所以都穿的是皮甲,面对着这些骨头和石头做的箭簇,还是有一定防御力的,更何况羌人所用的弓也是软弓,几个兵卒虽然中箭,但是却并未受到重创,依旧咬着牙大骂着立于阵中没有倒下。 当这些面目狰狞的羌人,冲入林缘的瞬间,虎子就大吼一声,带着七八个手持长枪的兵卒,同时振臂用长枪朝着那些羌人捅了过去。 只听顿时就一片惨叫声响起,几个羌人当即便被长枪捅翻在地。 不过羌人也不甘示弱,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好不容易冲到了林缘,岂能掉头逃走,而是哇哇叫着,也不管那些被捅翻的伙伴,继续涌向了林子。 这些羌人所用的武器低劣,多是一些铁片刀,甚至居然还有两个家伙,用的是不知道在哪儿的古墓里挖出的青铜剑,看年代起码也是汉朝时期的老古董了,却被他们持着和林中的唐兵们拼杀。 双方这个时候进入到了短兵相接之中,徐淼战战兢兢的拔出他的腰刀,做出了自卫的姿态,而胡昊则挡在他的身前,死死的护着徐淼。 虎子这会儿却手持长枪,怒吼一声冲出了林缘,一条大枪挥舞起来,时而刺杀,时而做棍子使用,舞开之后居然逼得一群羌人不能近身,看的徐淼眼都直了,暗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他以前不就是小王庄的一个傻小子吗?根本就不懂什么武技。 前段时间在长安城经常看不到这小子,徐淼也知道他跑到尉迟家去向尉迟家的家将们请教武技了,却不知道这小子几个月下来,手头居然练出了这样的枪法。 徐淼对于武技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也看不出虎子这枪法到底怎么样,但是看这小子抖开长枪那副大开大合的架势,一副勇冠三军的模样,逼得一群羌人一时间居然不能近他的身,起码这份威势还是不错的。 可是徐淼并不知道的是,虎子别看习武时间不长,但是这小子本来就壮的跟牛犊子一样,天生力大,在徐淼教他读书识字不成之后,徐淼无奈之下,便准了他习武。 虎子读书不行,但是在习武这方面倒是天分很高,每天没事吃饱了就朝尉迟家跑,跟着老王他们习武,老王等尉迟家的家将们,也蛮喜欢呆头呆脑的虎子,经常指点虎子一些战阵上的杀招。 这小子读书识字跟笨牛一般,可是习武却很开窍,老王他们教给他的各种战阵上的杀招,这小子倒是学的挺快,加上天生神力,所以进步神速,短短几个月下来,在他的勤练不辍之下,已经初露峥嵘。 而胡昊本来就身负家传刀法,很是悍勇,去年城外小树林一战之中,他在脸上受伤的情况下,一只眼肿的看不到东西,仅靠着一只眼还和那个彪悍的突厥人交手了好几刀,如果不是因为一只眼当时肿的不能视物,胡昊告诉徐淼,当时他也不至于被那突厥狗给断了一手。 自从他身体在徐淼的照料之下恢复之后,徐淼又给他打造了一套替代左手的义肢,他便决定这辈子跟着徐淼混了,身体恢复之后,便拾起了刀,配合左臂的短刀和铁盾,开始勤练不辍起来。 胡昊平时也时不时指点虎子一些刀法,两个人以他们是徐淼的护院自诩,也不主动找活干,吃饱了没事,就在院子里你来我往的过招,给对方喂招,所以都进步不小,虎子还没事就跑尉迟家找他们的家将讨教。 所以短短数月时间,虎子现如今已经可以和胡昊接连走上很多招而不至于落败,加之天生力气很大,不管是用刀,还是用枪,都走的是极为刚猛的路子,一旦出招就大有一去不回的气势,非常符合老王他们那些劳军的胃口,说其实战阵之上,力气比起招数要好用的多,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只要力气够大,那么出手就够猛够狠。 这小子的杀法,最适合在战阵上使用,假以时日,如果在战场上给历练一番的话,绝对是个猛士。 今天也是徐淼第一次见识到虎子这小子发威,手持一条大枪挡在前面,愣是杀的那些羌人不敢近身。 而其它几个手持长枪的兵卒,则在他左右掩护,几个人居然愣是堵着一大群羌人无法一涌而入杀入林中。 即便是几个羌人从两边绕过来窜入林中,可是也立即就被其他手持横刀的唐兵挡住,总算是有一个凶狠点的羌人,看到了徐淼,认定徐淼就是这队唐军的头头,便捂着一柄大铁刀哇哇叫着朝着徐淼扑了过来。 可是他刚刚靠近徐淼,胡昊就挡住了他,那厮挥刀就朝着胡昊猛砍了下来,但是胡昊左臂一抬,就用铁盾挡住了那家伙的铁刀,发出当啷一声巨响,而胡昊斜着从盾牌右下方就把横刀捅了出去。 他这样出刀,很是刁钻,对手看不到他的刀,等他的刀从盾牌下面刺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躲了。 可怜这个强壮的羌人,当场便被胡昊一刀捅入到了他的小腹之中,胡昊一击得手,随即便翻手将锋利的横刀拧了半圈朝上猛地一撩,再看那个羌人大汉立即就惨叫着扔掉了他的大铁刀,踉跄着后退,双手捂着肚子,只见一盘肠子就从他肚子上那条大半尺长的伤口中冒了出来,哗啦一下就掉落在了地上。 那个羌人大汉满脸都是惊恐之色,双手忙着划拉自己的肠子,试图把掉出来的肠子塞回到自己的肚子里,但是血却从伤口狂冒了出来,这厮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抓着他自己的肠子,两眼一翻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徐淼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人的肠子居然白花花的还有些花花绿绿的,顿时他就开始低下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第98章 脑子进水的羌贼 第一百二十三章脑子进水的羌贼 这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还极其恶心,徐淼气的恨不得朝胡昊的屁股上踹一脚,杀人就杀人好了,为啥要杀的这么恶心呢? 就在这个时候,林外的羌人忽然间开始大乱了起来,然后哇哇叫着掉头就跑,纷纷去抢他们的战马,翻身上马就开始亡命般的奔逃而去。 正在激战的徐淼手下兵卒们,都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明白了原因,是他们的援兵到了,于是顿时就欢呼着冲出了林子,去追杀那些正在逃跑的羌人。 其实自从徐淼到了军中之后,老程和老牛就很关照这小子,一是这小子有一手治伤的好手艺,二是经过前些天在军中推行卫生条例,他们发现确实好处多多,还有徐淼又为大军解决了吃不上盐的大麻烦,所以现在两个老将都对徐淼很是看重。 徐淼虽然天天都带人去附近采药,但是老程却并不放心他,所以徐淼离队的时候,他都会派了数十名精骑远远的跟着保护徐淼和他手下的医官。 今天被派出来远远跟着徐淼的那个校尉,忽然间听到牛角号的示警声,立即便察觉到徐淼他们出事了,于是立即便带着几十个精锐骑兵飞一般的赶了过来。 当他们一赶到战场,那些羌人就慌了神了,他们即便是再怎么猖狂,也不敢跟大唐的骑兵正面交锋,于是立即就纷纷上马,落荒而逃。 但是即便如此,那些羌人还是被赶来的唐军骑兵斩杀了几十个,又当场生擒了十余名羌人俘虏,算是保住了徐淼的小命,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把徐淼给吓得不轻。 等为首的校尉过来查看徐淼的情况的时候,却看到徐淼这会儿已经吐得是手软脚软了,脸色苍白正在用脚踹胡昊,骂他杀人杀的太恶心了,捅死那个羌人也就行了,还非要给他来个开膛破肚,搞得那厮的肠子流了一地,可把他给恶心死了。 看到这一幕,那个赶来救援徐淼的校尉也颇为无语,作为军官,在战场上看到死人,居然能吐成这样,徐淼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战胡昊和虎子都立功不小,胡昊护在徐淼身前,虎子则手持一条大枪,挡住冲向徐淼的羌人,两个人一长一短相互配合,居然愣是让那些羌人近不得徐淼的身。 虎子还在自己这边的骑兵赶来之前,接连用长枪捅翻了四五个羌人,而胡昊也一手持刀,左臂持盾,放翻了两个闯到他面前的羌人,护着徐淼撑到了自己这边骑兵赶来,把那些袭击他们的羌人给杀散。 当击溃了那伙羌人之后,本来那个校尉打算把徐淼护送回营,可是徐淼却死活不肯回去,带着他的手下去那一片七里香的花丛之中找回了他们的竹筐,又狠狠的把这一片七里香的花都给摘光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大军之中。 徐淼被护送回军中之后,程咬金听闻徐淼居然遭到了一群羌人的袭击,于是当场就勃然大怒,他率领大军前来陇右,居然有羌人有胆在他们大军周围,就敢袭击他们军中之人,简直就是疯了。 那十余个被生擒活捉的羌人,立即就被交给了老牛,被老牛带人一番严刑拷问,很快就问清楚了他们这帮羌人藏身的地点,还有他们聚居的部落。 问清楚这些事情之后,老牛也没放过这十余个羌人俘虏,直接就把他们给吊死在了路边的树枝上示众。 而问清事情的起因,却有些让人哭笑不得,那些羌人之所以攻击了徐淼,原因居然是他们确实认错了,误把徐淼这伙人当成了普通的大唐百姓,远远看到一群人在山坡上采花,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唐人。 怀着对大唐官府对他们羌人的不公正待遇而滋生出的恨意,那帮傻了唧没一点眼力价的羌人,居然不顾一切的就对徐淼一行人发动了攻击,却没想到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不但没干掉徐淼这伙人,反倒把自己带入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等他们意识到攻击的是大唐的军队的时候,他们已经后悔了,可是因为害怕遭到大唐军队的酷烈报复,他们居然没有选择退走,反倒是做出了一个大胆而且愚蠢的决定,想要杀人灭口,把徐淼他们这伙人彻底干掉,来个毁尸灭迹,让唐军找不到他们,以为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最终他们却未能得逞,被飞速赶来的唐军杀了个屁滚尿流,只有几十个羌人趁乱逃走,现如今被俘的羌人,却把他们藏身之地以及部落的位置,都给招供了出来。 老程把徐淼也给骂了一顿,命他今后不得再擅自离开大军,带人去附近采药了,现如今陇右不靖,到处都有羌人作乱,万一再碰见不要命的羌人,把他给干掉了,老程怕回去了没法跟尉迟敬德交代。 随后老程便派出两千骑兵,去干掉这伙羌人,而尉迟宝琪和长孙冲、李崇义还有程处默等人,听闻徐淼险些被一群野人给干掉,也都顿时义愤填膺,纷纷向老程请战,老程便准了他们所请,命他们随军出战。 这帮纨绔虽然平时在长安城之中飞鹰走犬,但是作为勋贵子弟,并不像很多人想的那样,真的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蠢货,这帮人作为家中的长子,都受到了家里的重视,从小都接受过骑射的培养。 所以这帮家伙真的披挂上阵之后,谁都不白给,别看他们年纪都不大,但是却各个骑术精湛,而且长枪横刀拎起来就能上阵,长孙冲这家伙,居然射箭也相当厉害。 就连尉迟宝琪这个在家以前从不受他老爹待见的二世祖,也有一手相当不错的好射术,谁都不白给。 徐淼听闻这些家伙要去给他报仇解恨,于是也只能无奈的跟着去了,现在徐淼的骑术,早已不是当初在长安城出城第一次骑马的时候了。 年初跟着尉迟敬德出征豳州讨伐罗艺,别看天寒地冻的,骑在马背上冻的像是一只乌龟,可是徐淼一路上都坚持骑马,不断的练习骑术,这次被老程弄来陇右,这一路上徐淼虽然获得了特权,有车可坐,可是他依旧还是坚持一路上骑着马,跟随大军行军,很少躲到车上偷懒。 军中自然不乏骑术精湛之辈,跟着他从右骁卫调过来的那三十个医护兵之中,就有两个骑术高明的家伙,这一路上不断的指点徐淼骑术,使得徐淼短短半年的时间,现在已经练就了相当不错的骑术,骑着马已经可以肆意狂奔,而不会轻易跌落马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勤练骑术,有朝一日准备上阵杀敌,但是只有虎子和胡昊知道,自己这个主子,这是在为随时准备逃命才苦练的骑术,想让他抄家伙上阵去跟人拼命,门都没有! 所以在徐淼现如今的勤练不辍之下,他的骑术不敢说能跟尉迟宝琪他们相比,但是遇上危险,拍马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而这段时间勤练骑术的结果是,他大腿内侧已经磨出了一层软茧,在马上骑一天下来,已然不会再被马鞍磨得又红又肿,甚至皮开肉绽了。 当然徐淼也发现,他这两条腿,似乎有向着罗圈腿发展的趋势,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第99章 惨烈报复 第一百二十四章惨烈报复 看军中的那帮小弟兄们听闻他遇袭的消息之后群情激奋,要去替他出口恶气,徐淼这个事主当然也不好意思窝在营中,于是只能带上了胡昊和虎子,还有几个善骑的医护兵,也跟着一起出发,前去找那些羌人的麻烦。 此次程咬金下达的命令是,但凡参与作乱的羌人寨子和部落,尽屠之!命令很简单,但是同时也十分残酷。 因为那十余名被俘的羌人已经供出了他们的聚集地点,出战的唐军骑兵很轻松就找到了地方,不等他们四散奔逃,便兵分两路堵住了他们,将数百名羌人给围在了中间。 这些羌人自知无幸,投降也照样是一个死,所以也没有哀求投降,一个个翻身上马亦或是举着各种乱糟糟的兵器,开始发动突围,他们将老弱放在后面,青壮都集中到前面,向着唐军发动了冲锋。 这是一场自杀式的冲锋,唐军的装备和战力远超过这些羌人,当那些羌人开始冲锋的时候,率队的都尉刘景福却没有让唐军迎上去,而是下令唐军放箭。 数百唐军摘下骑弓,挽弓搭箭等着那些羌人冲到他们射程之内,随着刘景福一声厉吼,便开始乱箭齐发,先是在较远射程上用抛射的方式,齐射覆盖过去,当即正在冲锋的羌人便人仰马翻,纷纷中箭扑倒在地,受伤的战马也咴咴的惨嘶着乱蹦乱跳,一下就混乱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箭雨覆盖并未阻止那些羌人冲锋,依旧还是有不少羌人躲过了箭雨,一路烟尘的继续红着眼向唐军冲了过来。 唐军弓箭手连续齐射出三轮箭雨之后,那些羌人就冲到了近前,于是唐军弓箭手便改平开始精准平射,将一个个冲过来的羌人射翻在地。 这些羌人并不都有马,他们之中只有一二百匹马,当经过这一番箭雨的洗礼之后,冲在最前面的那些羌人已经绝大部分都被射落在了马下。 低劣的装备,绝大部分的羌人都没有着甲,甚至连最简单的皮甲也没有,面对着唐军的强弓硬弩,只能用他们的肉身硬扛,所以结果很不好,一个个都在中箭之后,一头栽倒在地。 当然也有强悍的羌人,即便是中箭了也没停下来,嘶吼大叫着继续朝前冲,一支支箭矢纷纷插在他们身上,一直把他们射的跟刺猬一般,有的强悍的羌人才最终倒在了地上。 看着冲锋的羌人在弓箭的洗礼之下,已经损失惨重,也失去了冲锋的势头,刘福景这才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马槊朝前一挥,指向了被包围的那些羌人,用冰冷的声音喝令到:“杀光他们!” 早已枕戈待旦的数百披甲唐军骑兵,旋即齐齐的发出了一声大吼之声,然后便催动坐骑冲了出去。 这些唐军骑兵,先是催动战马缓缓的跑起来,然后在前面率队的军将的带领下,逐步的提高马速,手中的长枪开始的时候是举起状态,当战马接近前方的敌人的时候,马速也提至最高,骑兵的长枪跟随着最前方的军将,一排排的放平下来,枪尖微微下垂,骑兵们将枪杆加持在了腋下,在骑兵队伍前方形成了一片枪林。 雪亮的长枪枪尖,和军将们的马槊,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寒光,而作为目标的那些羌人,则惊恐万状的挤在一起,一步步的聚拢起来,挺起了他们手中的长枪,绝望的看着这些唐军骑兵,如同洪水一般的朝着他们冲来。 徐淼立马于后面,远远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微微哀叹,他并不同情这些羌人,谁让他们之前还想着要干掉自己呢?所以他们就是自己的敌人。 而当他们拿起刀枪,去抢掠唐人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是他们的短视,造成了他们自身的悲剧,这些羌人,总是想要做墙头草,亦或是游离在中原政权边缘地带,当中原政权强大的时候,他们便表示臣服,可是一旦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便起来作乱,从未向中原政权真正的效忠过。 所以现如今当他们再次作乱的时候,便成为了大唐需要清除掉的敌人,而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如今的大唐皇帝,是个何等强势之人,而他手下武将们,又是多么凶狠的一群杀才。 现如今他们成功的激怒了大唐的皇帝,所以他们的末日也就到来了,当那些大唐的骑兵呼啸着突入到那群羌人之中的时候,顿时就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剩下的三百多羌人,多是一些老弱,面对着这几百名精悍的大唐骑兵,根本无力招架。 当骑兵们从他们之中冲过去的时候,一个个羌人便被长枪和马槊戳翻在了地上,又被后面的战马从他们的身体上踩踏过去,等所有唐军骑兵都碾压过去的时候,三百余名羌人,已经再无一个能站着的了。 而战场上横七竖八的插满了唐军留下的长枪,高速冲锋的骑兵,因为在刺中敌人身体之后,来不及拔出长枪,所以他们为了避免自己被撞下战马,便会在刺中敌人瞬间撒手扔掉长枪,旋即拔出腰间的横刀继续冲锋。 所以当他们过去之后,战场上就插满了长枪,和遍地的羌人尸体。 而骑兵们在冲过去之后,逐渐收拢起散开的队形,然后便再次拨马在战场上画了一个圈,重新回到了杀戮之地,丢掉长枪的骑兵开始收回他们的长枪,并且用长枪亦或是横刀,在躺在地上的羌人要害处再狠狠的捅一下,确保他们死的透透的。 最后一批唐军这才下马走入战场,将这些羌人的人头一颗颗的斩下来,准备带回大营之中作为记功之用。 整个作战的过程时间很短,几百条羌人的生命,便在转瞬之间,全部被这些唐军骑兵收割完毕,只在战场上剩下了一片杂乱无章的无头尸体。 战场上逐渐开始弥漫出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尉迟宝琪兴奋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血腥场面,居然没有一丝的不适感,而跟着前来的那几个勋贵子弟们,也和这小子差不多,一个个看着战场,没有一丝的惧意或者是不适感。 等他们扭头的时候,却看到立马于他们之中的徐淼,此时脸色煞白,跟一张白纸一样,猛然一低头,便呕的一声,把早上吃下去还没消化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身体中这个后世的灵魂,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虽然他并不同情这些作死的羌人,可是却不代表他就能受得了这种杀戮战场的氛围,特别是当他看着那些骑兵,把一颗颗人头斩下来,挂在马鞍旁边,滴着血一路带回来的时候,徐淼胃里开始剧烈的翻腾了起来。 闻着空气中那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当一批挂着人头的骑兵经过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慢跑过去的时候,徐淼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呕吐了起来。 当然他这样的表现,立即就招致了一帮损友们的无情鄙视和嘲讽,程处默这个混蛋,居然还专门拎了一个看似应该是这群羌人的头目的脑袋,跑过来让徐淼观看。 “徐老弟,你看,就是这家伙带着人袭击了你,险些要了你的小命,哥哥今儿个帮你报仇雪恨了!要不然把他的脑袋给你玩儿两天如何?”程处默这货还把那个羌人头目的脑袋举到徐淼面前,一脸坏笑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脸色苍白,指着程处默,想要骂他,但是一张嘴,却又赶紧低头干呕了起来,于是周围的一群无良的家伙,又一次发出了爆笑之声,一个个都笑的如同掐住脖子的公鸭一般。 第100章 医死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医死人 等战场打扫完毕之后,统计战损,此战唐军战亡六人,伤十七人,其中重伤六人,轻伤十一人。 死伤的都是冲击羌人的那些骑兵,皆为冲阵的时候,被对方稀疏的长枪给捅下马的,也有几个是战马受伤把他们给掀下战马摔伤的,当然也有被羌人的箭矢射伤的。 伤兵迅速的便被收拢起来,运到了徐淼面前,徐淼当看到这些伤员的伤口的时候,却不知为何没有了恶心的感觉,立即就投入到了救治伤员的工作之中。 在徐淼的指挥下,手下带来的医护兵先用野葡萄藤粉给伤员止住血,徐淼直接接手抢救重伤员,其中两个重伤员还没有来得及接受救治,就已经断了气,另外有一个重伤员胸口被战马踩踏了,胸骨都塌了下去,肋骨也断了几根,不断的在从口鼻之中冒血,眼看是没救了。 这种伤势,现在别说徐淼了,就算是把孙思邈给找来也照样束手无策,所以徐淼只能给他灌了几口神仙醉,作为安慰剂,减轻他死前的痛苦,那个伤兵也知道自己不成了,合着自己的血,喝了几口烈酒,还强自给徐淼挤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向徐淼道谢一般。 但是不多会儿工夫,他就喷出了一口血,人一会儿的工夫就停止了心跳和呼吸。 就在徐淼全力以赴抢救剩下的三个重伤员的时候,其中一个重伤的伤员忽然间就没了呼吸,徐淼检查过他的伤势,伤势并不算太重,只是出血有点多,这会儿应该是休克了。 就在一个医官检查过那个重伤员之后,认为他已经彻底没救了,准备让人把他抬走的时候,徐淼却止住了众人,翻开他的眼睑看了一下,觉得这个伤员还可以尽力抢救一下。 “不成了,他已经断气了,心脉也不跳了,已经死了!将主还是救别人!”医官在一旁说道。 就连过来看伤员情况的刘都尉也摇头劝徐淼说:“徐校尉,这是他命不好,死了就死了,徐校尉就不必劳神了!” 而徐淼谁都没搭理,立即双手相扣,掌心压在这个伤员的心口上,用力的开始向下大力按压,为这个已经停止心跳和呼吸的伤兵做心脏按压。 前世他学过一些急救知识,包括心脏按压,和海姆立克急救等应急急救方法,今天算是用上了心脏按压。 这会儿徐淼十分专注,谁也不理,在为这个伤员每做五次之后,便立即俯下身,也不在乎这个伤员脏不脏了,捏住他的鼻子,嘴对嘴的便用力给他做一次人工呼吸。 众人围在周围,都看傻了,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救人方式,明明这个伤兵已经死了,气儿都没了,可是徐淼却还不肯放弃,用力的按压他的胸口,居然还跟他亲嘴,这是什么救人的法子?难不成徐淼还能救活死了的人吗? 而这帮人之中,最为惊讶的就是尉迟宝琪,因为尉迟宝琪最了解徐淼,知道徐淼是个极其爱干净的家伙,他用的东西从来不许别人碰,包括他用的碗碟茶碗以及喝水用的竹筒,还有他穿的衣服、鞋子、袜套等物,都不许别人用,一旦要是别人用了,他就会嫌弃的要死,要么扔了,要么就要用开水烫了才能再用,臭毛病着实不少。 就算是尉迟宝琪,也不能碰他的东西,想要喝一口他装水的竹筒,那是比登天还难,就不要说让他去嘴对嘴的给一个脏兮兮,已经死了的大头兵度气了。 众人看不明白徐淼这是做什么,但是看徐淼神色凝重,绝不是在装神弄鬼,于是都渐渐的露出了一丝肃穆之色。 就连对徐淼有点意见的程处默,这会儿也不禁有些动容,忍不住也开口劝道:“徐淼,他没救了,已经死了,你不用这么费力了!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想救活他,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已经尽力了,你的心意大家伙都看到了,就别费力了!” “闭嘴!”徐淼给那个伤兵吹了一口气之后,一边继续给他按压心脏,一边怒声对程处默吼道。 程处默被徐淼吼了一声,只能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徐淼锲而不舍的足足为这个心跳已经停止的伤兵做了一两分钟的心脏按压,额头上冒出了一头的汗水,就在他自己都有些绝望的时候,忽然间那个当兵的嘶的一声吸进去了一大口气。 徐淼顿时狂喜,连忙停止按压,把指头放在他的颈动脉探了一下,立即就摸到了他脉搏的跳动。 而旁边的医官顿时就惊呼了起来:“活了,他活了!快看呀!将主把他救活了!” 围观的众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此时他们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伤兵的胸口开始起伏,这是已经恢复了呼吸。 徐淼又翻开他的眼睑,看了一下他的瞳孔,此时他的瞳孔也已经收缩了起来,开始对光有了反应。 过了一会儿之后,这个伤员居然开始呼痛,还缓缓自己睁开眼,说他口渴,想要喝水。 于是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让人去调一碗淡盐水,给他灌下,但是不能让他多喝,这个时候这个伤员出了比较多的血,虽然最好办法是给他输血,但是眼下徐淼却没有这个条件,一是不好确定他的血型,也不容易为他配型,二是没有合适的工具来给他进行输血,所以只能先给他补充一点水分,但是却不能让他多喝水,否则的话,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围观众人这会儿全都傻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已经死了的人再给救活的,虽然传说中某些神医曾经做到过医死人的事情,但是那毕竟只是传说,从未见过,可是今天徐淼却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愣是把一个已经死了的伤兵给救活了过来。 这是什么神仙手段?就算是他们听说过徐淼救治伤兵的手段了得,可是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能达到医死人的地步。 最让他们感动的是这个士兵跟徐淼没有半点关系,在很多人眼里,死了就死了,这是他命不好,可是徐淼却锲而不舍,坚持救他,愣是把他从阎王爷手里给抢了回来。 程处默本来刚才被徐淼吼了一嗓子,让他很没面子,觉得徐淼这货不识好人心,正要拂袖离去,却看到了这一幕。 于是他恭恭敬敬的对徐淼施了一礼:“徐贤弟,之前是愚兄错怪你了!愚兄今天在此给你赔不是了!你乃是真仗义之人,愚兄佩服!” 看程处默对徐淼施礼道歉,这时候那个刘都尉也对徐淼拱手说道:“多谢徐校尉如此不遗余力救治我的手下!在下钦佩!” 而周围那些围观的唐军兵将,这时候也都恭恭敬敬的躬身对徐淼拱手施礼,代这些被徐淼救治的袍泽兄弟向徐淼道谢。 就连尉迟宝琪、李崇义、长孙冲等几个纨绔,这个时候也都一脸肃然,拱手对徐淼致敬。 徐淼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拱手对他们还了一礼,淡然说道:“诸君不必如此!此乃是徐某分内之事!这位兄弟刚才只是假死,在下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大家不必对我如此客气!请大家先都散了!在下还要救治剩下的弟兄!” 众人听罢之后,都纷纷拱手再次对徐淼施礼,然后纷纷散去。 第101章 俩老家伙的小心思 第一百二十六章俩老家伙的小心思 而跟着徐淼的两个医官,今天可是开了眼了,亲眼看着徐淼愣是将他们已经判定死了的人给生生救活了过来,之前就算是对徐淼有些不服,可是现在也再不敢对徐淼有这种心思了,都对徐淼深深一躬拱手施礼,特别是刚才断定那个士兵已经死了的医官,对徐淼开口说道:“属下无能,刚才居然误判这位兵卒已死,请将主责罚!” 徐淼挥手道:“不必道歉,你刚才并没有判错,他刚才确实是进入到了假死状态,如果不及时施救,那么就真的死了!这个怪不得你! 抓紧时间按照我之前要求你们的方法,救治其余伤者!”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程咬金派兵横扫了周围方圆百里内的大部分羌人的聚居点和部落,结果是数千名羌人,在大唐军队兵锋之下变成了刀下之鬼。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羌人短视的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挑衅大唐这个冉冉升起的超级强国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不会好到哪儿去,正好李二去年还受了颉利的渭水之辱,现在憋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 大唐的军人们,同样也因为渭水之辱,一个个憋着一口气,眼下他们拿强悍的突厥人是没有什么办法,但是你小小的羌人,居然也来撸大唐的虎须,那么这就是纯属找死了。 所以唐军将士们便把内心中憋得这团火,都发泄到了这些羌人身上,用最为酷烈的手段,对他们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报复。 徐淼只跟着部队去了一处羌人的部落,然后就再也不跟着军队去看这种所谓的战斗,这根本就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武装精良的唐军,有组织的攻击一群无组织的羌人,而且其中还不乏大部分是老弱妇孺,而且这些羌人,因为长期吃不到盐,现如今身体都十分虚弱,更无法和彪悍的大唐军人进行对抗了。 在唐军的刀锋之下,一个羌人部落眨眼间便灰飞烟灭,几乎所有羌人男性,除了低于车轮的孩子,全部都被唐军屠杀了个干干净净,不论他们是不是年轻以及年老,人头都被唐军给斩了下来。 而部落中的年轻女子和一些小儿,则被唐军留了下来,因为这些羌人的年轻女人还有孩子,可以回头交给官府发卖为奴,属于是战利品的范畴,不在屠杀之列,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看着这酷烈的屠杀,徐淼虽然不同情这些羌人,也认为他们是咎由自取,遭到现如今的残酷报复,也是活该,但是眼看着跪在地上手无寸铁的羌人,被唐军肆意砍杀的场面,却始终让他体会不到半点报复的快感,只有浓浓的悲哀感充斥着他的心腹。 这种感觉让他恶心,又想呕吐,于是他在看过这次突袭羌人部落的战斗之后,便再不肯跟着军队去血洗其它的羌人部落了,而是回到了营中,把手下派了出去,跟着部队抢救和转运受伤的将士。 而他留在营中,专心致志的救治送回营地的伤兵,再也不肯出营。 老程和老牛听说了徐淼的表现之后,都微微叹息了一声,老程对老牛说道:“这小子确实算是一个奇才,居然能医死人,实在是令我有些诧异,看来之前我等还是有点小觑了这小子了! 不过就是心太软了点,见不得杀戮!这就让我想不通了,他救治伤者,要说也都是血淋呼啦的,也没见他有何不适,可是却看到战场上的杀戮,却能看得脸色煞白,吐得一塌糊涂!这小子是不是胆子有点太小了? 这样的话,岂能成就大事?可惜了!” 而老牛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我觉得这小子不是胆小那么简单,胆小的话,他哪儿敢跟个无赖一般的跟你我谈条件? 就算是那帮纨绔们,看见咱们也跟老鼠见猫了一般,一点都不敢放肆,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而这小子却丝毫不被咱们的威势所迫,还敢嬉皮笑脸的跟咱们打赌,趁机给自己捞好处,这岂是胆小可以说通的? 我倒是觉得,他仅仅只是不喜欢杀戮亦或是恃强凌弱而已,应该是个心地纯良的一个好小子!比起没心没肺,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那些臭小子要强得多!” 老程听罢牛进达对徐淼的分析之后,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问过尉迟宝琪那个傻小子,那傻小子说徐淼当初跟他在长安城出城遇上突厥精骑的时候,本来可以逃走的,可是他却没有逃走,即便是吓得两股战战,可是还是留了下来,并且手刃了一只突厥狗。 而且那小子压根就没想当官,就是一心琢磨着发财,过他的安稳日子,只是被尉迟宝琪强加给了他一个名头,不得已之下,才被迫跟着尉迟老傻出征豳州。 保不定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杀戮之事,所以才不肯当兵的!但是真的入军之后,却还是能恪守自己的职责,也很乐意多做一些并不是他分内之事! 当初尉迟宝琪也并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手高明的疡医之术,是他自己主动自备药品在军中救治受伤的袍泽的!这说明这小子并不真的是个惫懒的家伙,算不上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且看着,这小子本事不小,让你家的小牛以后也多跟他亲近亲近!你没看到尉迟宝琪那个曾经被尉迟老傻都当成废物的小子,自从认识了那小子之后,现如今都已经混上了六品武职,还给他们尉迟家赚了不少的钱! 这说明这小子是个贵人,和他亲近的人,弄不好也能沾到不少好运气!只可惜我家那个傻小子,却偏偏因为那小子不愿意跟着老子来陇右,对他颇有一些偏见,但愿处默那小子,别跟这小子闹翻了!” 说完之后,程咬金看了看左右,挥手让左右退下,只剩下老牛和他两个人之后,才又小声对老牛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就好!据说连当今圣上,都留意到了这个小子!多次白龙鱼服出宫到这小子的店里吃饭,甚至还把皇后也带了去,每次都要见一见这小子! 这次朝廷开征商税,据说就是这小子给圣上出的主意,令圣上对他刮目相看,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就因为他拿出一个卫生条例,就赏他个正六品骁骑尉的勋职!这小子的本事不容小觑呀!” 老牛听罢之后深以为然,虽然他是个不善言辞,铁面无私之人,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不关心自己儿子未来的前途,也希望他儿子牛明玉能交上几个贵人朋友,而这种贵人朋友,却并不是指的那些勋贵子弟,而是指的像徐淼这样有前途的寒门子弟,这比结交那些勋贵子弟,天天跟他们飞鹰走马的厮混要强得多。 于是老牛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打定主意回头要给他家小牛耳提面命一番,让他跟徐淼这小子多亲近亲近。 程咬金因为徐淼遇袭这件事,雷霆大怒之下,扫荡了兰州和河州交界方圆百里的羌人,把这一带的羌人几乎是一扫而空,算是把这一带的羌人作乱给彻底弹压了下去,几天之后,这才率军继续朝着兰州行去。 第102章 赚昧心钱 第一百二十七章赚昧心钱 而那个被徐淼生生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伤兵,命确实比较大,被徐淼强行救活之后,居然扛了过来,伤口在徐淼亲自为他处理过之后,也没有感染发炎,缝合了伤口之后,伤口愈合良好。 在被徐淼救活了几天之后,这家伙就能在床上坐起来吃吃喝喝了,只是当时受伤后失血有点多,但是却并不致命,只是应急性休克了,被徐淼救过来之后,这家伙就成了一个传奇,也成了医营之中重点保护动物,所有人都不愿意看着这小子被徐淼从阎王爷那里好不容易抢回来了,再被阎王爷给抢走了。 所以这家伙在医营的日子过得极为舒坦,天天有专人照料他的吃喝拉撒睡,好吃好喝的供着这家伙。 徐淼为了让伤兵们补血,又找了程咬金和老牛,让军中获取到的猪肝羊肝都给医营,让伤兵们吃,说这东西可以补血,另外还从地上放索要了一些干枣,给那些伤兵们熬粥喝,说也有补血的功效。 除此之外,徐淼对医营中的病号饭也要求甚高,趁着这些天连续出兵征讨不臣的羌人,从羌人那里抢回了不少牛羊,另外作战之中,也缴获或者是杀伤了不少,轻伤的马会被养起来,但是伤的重的马或者是腿受伤的马,就会被立即宰杀给军中将士吃肉。 徐淼给医营也要来了不少马肉,招呼伙夫和面发面,把马肉剁成肉馅调味,再让人去营外挖一些野菜回来,剁成馅儿开始包包子。 徐淼亲手调馅儿,包出来的马肉包子,味道非常好,吃的那些伤兵们一个个大呼过瘾,甩开腮帮猛造,甚至把尉迟宝琪那帮臭小子都给吸引过来,要求蹭饭。 徐淼也给老程和老牛送了一筐包子,老程和老牛尝过之后,也都大呼美味,没想到粗糙还带着一股子怪味的马肉,经过徐淼的手调味之后,包成包子,居然如此美味,都很是高兴,觉得徐淼这小子有好吃的能想起他们两个老家伙,着实不错。 但是当医营的马肉包子名声传开之后,军中其它营的兵将就不高兴了,一个个馋的要死,但是也没权利去医营抢包子吃。 要知道早有一个说法,是驴肉香马肉臭,马肉自身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很多人不喜欢这种味道,认为是臭的,凭什么他们只能吃盐水煮马肉这种臭马肉,而医营却能吃上那么美味的马肉包子?于是诸将纷纷找老牛投诉,要求也改善生活。 老牛却把他们又给臭骂了一顿,说要不是有徐淼,现在他们只能吃白水煮的马肉,现如今能给马肉放盐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让他们赶紧滚蛋,想吃美味的马肉包子,自己想办法去做! 但是扭头老牛就找徐淼,跟徐淼商量,军中给他出马肉,他多做一些美味的马肉包子,作为对立功的将士一种赏赐如何。 徐淼欣然答应了下来,还主动让各营派几个厨子过来帮忙,顺便也学一下怎么包马肉包子。 老牛听罢之后更是大喜过望,对老程又是一顿猛夸,说徐淼这家伙确实是个好小子,为了让军中将士吃的好一些,一点都不吝惜他的手艺,老程听罢也老怀大畅,连称徐淼确实是个好小子。 但是医营之中临时开辟的一片包包子的区域,徐淼却正在跟各营派来的那帮厨子自吹自擂:“你们看到了吗?包子好不好吃,就在如何调馅儿上!想要包子好吃,那就必须要有这种本官在长安城专门高价请人秘制的调料! 把这些调料跟马肉馅儿搅匀了,蒸出来的包子那才好吃,没这些调料,神仙都做不出好吃的包子! 这些调料可是好东西,今儿个本官大方一下,每营给你们送一些,但是这可是我花钱买的,不能都白送,以后你们想要吃美味的包子的话,或者是炖肉的话,那就找我来拿,本官也不赚你们的钱,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将主和弟兄们,随便拿点战利品来换就成了! 我们医营不是战兵,天天要呆在营里,救治照顾受伤的兄弟,连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真是可怜呀!” 而胡昊和虎子在一旁听了,脸皮都有些抽抽,他们都看出来了,自己的主人就不是个好鸟,居然开始在军营里推销起了他的调味料,不就是一些不值钱的花椒、八角、生姜粉、香叶嘛!一点值钱的香料都没有用,这家伙居然也敢说这些是价值千金的香料,真是无耻之尤呀! 那些各营派来的伙夫听了,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于是尝过了这些调味料调制出来的马肉包子之后,都点头答应了下来,还对徐淼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于是各营的诸将听说之后,便从缴获的战利品里,拿出了一些银盘或者是首饰之类的东西送到医营那边,找徐淼换取一些所谓价值不菲的秘制调味料,回去自己蒸包子吃。 军中战利品历来都是不值钱的,反正是兵卒们从该死的羌人手中抢到的东西,具体价值多少,他们根本不清楚,而这些东西留在他们手里也屁用没有,带着也不方便,能换一些美味无比的马肉包子吃,他们觉得就值了。 于是短短几天,徐淼就收集了一大堆的战利品,美其名曰等价交换,但是只有他和胡昊还有虎子知道,这一下徐淼又赚翻了,这些东西在军中是不值钱,徐淼也确实没有坑那些当兵的,这一点就算是让老牛和老程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是这些战利品要是运回到长安城,那可就价值起码翻十倍也不止了,更何况徐淼的所谓秘制调料,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调配出来的,这里里外外徐淼想不赚翻都难,他现在就算是不同意跟那些诸将交易,那帮家伙吃过了用他的“香料”调制出的马肉包子和炖肉之后,都不肯答应。 所以这钱徐淼赚得是心安理得,同时还落得了一个不吝手艺的好名声,可谓是名利双收。 等老程和老牛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俩人的脸都黑的跟锅底一般,大骂徐淼是个小混蛋,居然能在军中想出这种坏主意,赚昧心钱。 老牛勃然大怒,就想去找徐淼算账,但是老程却劝住了老牛,先叫了几个部将过来问了一下,那几个傻大头居然认为这种交易很公平,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留着也没用,找徐校尉换点调料,这太合适不过了,这也能让他们军中的部下们改善改善伙食。 赶走那几个傻大头之后,老程和老牛面面相觑,忽然间都摇头苦笑了起来,这是有人愿打,也有人愿挨呀!下面的兵将都觉得很公平,他们还插嘴个屁呀?所以两个老家伙很自觉的就闭上了嘴巴,权当是不知道这事儿,随他去。 第103章 剑指幼良 第一百二十八章剑指幼良 隔天之后,老程和老牛发现,相反徐淼的做法对于军中的士气提高也有不小的好处,当兵的吃得好了,士气也提高不少,再让他们出兵去征讨羌人的时候,都嗷嗷直叫,抢着出兵,因为去干掉那些该死的作乱羌人之后,除了能捞军功以外,回来还能用抢得的财货去多换点调料,让自己吃的好一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徐淼想不赚这黑心钱,现在当兵的都不肯答应,而且他前些天出手救活一个已经死了的伤兵,加上他带的医营,这些天着实救治了一些伤兵,还把伤兵伺候的跟大爷一般,不但有人精心救治他们,还有人精心照料他们,吃的也是军中最好的。 当兵的都有他们朴实的思想,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上阵不会受伤,军中现在出了这么一个能救他们性命的将官,而且还对待伤兵如此体贴的军官,他们岂能不钦佩,所以徐淼这段时间在军中的声望,简直是直逼老程和老牛这两个主将了,不管走到哪儿,大大小小的军中将士,都会非常客气的对他见礼,老牛也对他不管不问,让徐淼在军中的小日子过得很是舒坦,不忙的时候,甚至能撅着屁股在帐子里睡到大天亮,都没人管他。 至于他的嘴,更是没吃过亏,军中但凡有好东西,都少不了有人会给他医营送过来一些,食材很是充足,他自己开小灶,想吃什么吃什么,再也不用捏着鼻子去吃那种跟猪食一般的饭食了。 而且他的部下们,也都发现自己的将主对他们很是不错,跟着学了本事不说,他们医营吃的也好,除了有时候定的规矩不太讲理之外,其他方面都很好说话。 所以跟着徐淼的部下们,现在也都很快就变成了他的铁杆拥趸,知道徐淼喜欢吃青菜,便天天都有人出去给他挖回来一些野菜,开水烫了以后,让徐淼用盐醋再加点麻油凉拌一盘解馋,这小日子真是羡煞他人了。 当大军横扫了周边方圆百里内不臣的羌人部落之后,再次启程向兰州进发的时候,徐淼非常期待的想要看看这个时代的兰州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是等看到了兰州城的时候,徐淼立即就彻底泄气了。 此时的兰州城,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城池,夯土城墙只有两丈多高,弹跳力好一点的人加上助跑,在城墙上蹬一脚就能一跃而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坚城。 甚至连关中的随随便便的小县城都不如,真不敢想象,这就是陇右的重镇兰州城,于是徐淼顿时就失去了兴趣。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兰州这里的驻军却很是尽责,城池虽然不大,但是却戒备森严,过往的人员都会经过严格的盘查,守将在提前就迎出了数十里,接住了程咬金的大军。 程咬金和牛进达询问了兰州守将这一带的情况,得知自从去年底开始,陇右各州境内的羌人作乱的情况就愈演愈烈,那些羌人聚众洗劫汉人的聚居点,抢掠财物,屠杀汉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到了今年之后,原来零星的小股羌人,开始聚集成了大股的乱军,从最初仅仅只是袭击庄堡,发展到了开始袭扰州县的城池,但是由于兰州驻军数量只有不到三千人,需要镇守兰州城以及几个关隘,还要分兵驻守一些要地的坞堡,兵力严重不足,根本分不出兵力去征讨那些四处作乱的羌人。 程咬金听罢之后,怒斥了这个守将一顿,骂他是个无能之辈,对付这样一些散兵游勇一般的羌人,三千守军居然就束手无策了。 其实老程说的不错,对付这些羌人,虽然看起来他们数量不少,但是实际上真正能战的也并不是很多,而且他们为了四处劫掠,还分成很多股,每股羌贼数量并不多。 这里的守军只需要精选出来百精骑,去一股一股的收拾那些羌人部落,羌人就必定会缩回去保护他们的部落,到时候不需要太多兵力,便能将其击破。 可是守将很显然这方面的经验不多,只听说羌贼很多,不敢轻举妄动,以至于让羌人作乱越闹越大。 程咬金到了兰州之后,命刘都尉留下一千精骑,负责在这里扫荡兰州城周边的羌贼,徐淼也给他留了一个医官和二十名已经培训出来的医护兵,负责在兰州城这里,接收伤兵,然后程咬金便率领大军继续朝着凉州行去。 这一路上程咬金不断的派出部将率军在沿途清剿作乱的羌人,杀的是羌人是人头滚滚,一个个羌人的部落,在程咬金大军兵锋面前化为了一片白地,之前嚣张的羌人闻讯之后,分分分带着他们的家人开始远遁,根本不敢正迎唐军其锋。 徐淼则沿途不断的接收作战之中受伤的唐军将士,医营的车辆也越来越多,受伤的兵卒在接受过救治之后,便被放在马车上,随军继续前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四月中旬了。 按照当初兵部给他们规定的时间,要求程咬金五月之前,必须率军抵达凉州,大军失期那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就算程咬金和牛进达关系再好,一旦要是程咬金大军失期的话,按照军律,牛进达最起码也要将程咬金打入槛车,将其槛送回长安城交刑部问罪,甚至直接斩了程咬金的脑袋都不算是过分。 所以程咬金接下来不敢再在路上延宕,催着大军每天都赶路五十里方能休息,必须要在四月底赶到凉州城下。 其实右武卫说起来和左武卫差不多,但是右武卫却是一支新军,军中大部分兵卒,乃是新征召的府兵,以前大多数是没有经历过战事的。 这一次李二之所以派程咬金率领右武卫出征陇右,其实也心存有练兵的想法,羌人作乱虽然把陇右搞得乱糟糟的不假,但是毕竟对大唐来说,还不是什么强敌,而且羌人之中,也没有出什么强人,把整个羌族给统合起来和大唐为敌,这么一来大部分作乱的羌人,都是出于小股聚集作乱。 右武卫虽然新兵比较多,但是对付这些分散的作乱羌人,却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还是让程咬金和牛进达这两员悍将率军,所以陇右之行,对程咬金和牛进达来说,根本没有多少危险可言。 而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凉州,而主要目的,就是前来对付长乐王李幼良。 等徐淼跟着大军终于在四月底赶到凉州的当天,程咬金拜见了这段时间住在凉州的宇文士及,并且突然间率军将之前长乐王幼良的亲军包围了起来,并且接管了凉州城的城门,将守军的武装全部解除,随即牛进达率领精兵入城,包围了长乐王府。 长乐王李幼良到了这个时候,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但是却也为时晚矣。 第104章 长乐王伏诛 第一百二十九章长乐王伏诛 而牛进达在率军包围了长乐王府之后,命令王府放弃抵抗,王府的家将全部出府受缚,但是他的命令却遭到了长乐王府上的百余名家将的强烈抵抗,甚至他们还绑了李幼良,也不准李幼良投降。 这些李幼良的手下劝说他,跟着他们投奔东突厥的颉利可汗,但是幼良不从,于是他手下便以李幼良性命要挟,让程咬金和牛进达放开一条路,让他们离开凉州城,打算裹挟李幼良逃离凉州。 牛进达断然拒绝了李幼良的亲兵家将的要求,当即下令强行攻入王府,一番激战之后,牛进达率军攻入王府,王府的那些亲兵家将死的死降的降,李幼良也被牛进达解救。 程咬金当即下令将这些人定罪为谋反,全部拖到凉州城的街头处斩,霎时间凉州城的街头便被杀的人头滚滚,一百多颗人头便落在了地上,并且脑袋又被高高挂在了凉州城的四门之上进行示众。 凉州城中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无不拜伏放声大哭叩谢天恩,可见李幼良坐镇凉州这几年,带着他这些手下的走狗们着实把凉州城的百姓给害得不轻。 牛进达控制了王府之后,宇文士及已经在老程的帮忙之下,请出了李二的密旨,接管了凉州的兵权,旋即又入城到了李幼良的王府之中,请出李二的另一份密旨,当场宣布当今圣上将李幼良赐死。 李幼良不从,叫嚣着他乃是皇亲国戚,他不死,他要到长安城面圣。 宇文士及也没有跟他客气,他担心李幼良不死,凉州之前隶属于李幼良的部曲可能会被他鼓动作乱,于是当即下令让人便将李幼良用绳子给勒死在了王府之中,彻底了结了这家伙的性命。 在李二的安排下,宇文士及接替幼良,出任凉州都督之职,坐镇凉州,整编凉州驻军,协助程咬金的右武卫大军扫荡不臣羌人。 随着李幼良被赐死之后,凉州的局势也就开始迅速的稳定了下来,要说这个李幼良确实是个混蛋,这货出身是李渊六叔的儿子,乃是皇族,自从大唐立国之后,随李家起兵反隋的宗室都得到了封赏。 李幼良性情本来就残暴,动辄就喜欢杀人,为此还遭到过李渊的斥责,但是后来这货累迁为长乐王,出镇凉州这座西北重镇,而这厮在出任凉州都督这几年时间里,以为这里天高皇帝远,他就是这一带的土皇帝。 于是这厮便在凉州一带横征暴敛,并且擅自强行向过往西域商贾以及大唐商贾征税,这还罢了,这货还招纳了本地的一群大盗亦或是市井地痞,作为亲信,整日里在凉州城中作威作福,还带着这帮手下横行于市井之间,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就直接抢走,稍有不从者,轻则被打的遍体鳞伤,重则当场会被杀掉。 如果是听说谁家的女子美貌,便上门强索,哪管你愿意不愿意,也不管女子是人家的小姐还是妻妾,都要强行夺走,不从者便会被他随便扣个罪名,将其抓起来关入私牢之中活活折磨致死。 所以这货在凉州几年时间里,把凉州一带折腾的是乌烟瘴气,搞得地方上怨声载道,而羌人这次作乱,也有李幼良的原因,这货虽然执行朝廷遏制羌人的政策,但是却变本加厉,对羌人煎迫甚紧,不但不断私下里逼迫羌人给他缴纳各种税赋,而且还强征大量的牛羊,甚至将羌人驱赶出他们放牧之地。 还有因为陇右缺盐,朝廷即便是限制羌人,可是你也总不能一点盐都不给羌人!而这家伙将原本要卖给羌人的盐私下克扣下来,一点都不给羌人,不但从关中运来的盐不给羌人,连大唐的百姓也不给,把大量的食盐给私吞,然后私下里囤货居奇高价贩售,从中牟取暴利。 当宇文士及将李幼良缢杀之后,单单是在李幼良的私库之中,就抄出了几十石的盐巴,而这厮囤积这么多盐巴,把陇右的盐价一直加到了一贯钱一斤的价钱上,别说老百姓吃不起了,就连有钱人家吃盐,都觉得这盐也太贵了。 至于羌人,本来就穷,别说没钱买盐,就算是有钱官府也不准卖给他们,更是令他们困苦不堪。 如此一来,羌人对官府极其痛恨,连带着也恨透了唐人,本来他们就对刚刚立国不久的大唐没多少敬意可言,另外又见突厥人总是欺负大唐,甚至去年还被东突厥的颉利可汗率领大军攻至长安城下,于是再加上李幼良如此煎迫他们。 这些羌人这才纷纷开始造反,聚集起来呼啸来取,到处烧杀抢掠,结果把事情给闹大了,他们倒是成功的弄死了残害他们的李幼良,但是也把大唐皇帝李二给惹毛了,结果把程咬金派到了陇右,这一下他们自己也彻底倒了大霉。 一个国家的意志,往往是以这个国家的主宰者的意志为转移,国家的性格,也就是这个国家主宰者的性格。 李二天生就是一个强人,十六岁就敢打定主意,谋夺大隋的天下,十八岁就随父起兵,开始单独领兵,征战四方,这十余年见,历经无数场大战,几次在战场上险死还生,最终又通过玄武门兵变,干掉了想要弄死他的太子建成和弟弟元吉,逼父皇李渊退位,坐上了现如今皇帝的宝座。 历史上像他这样的强人皇帝,还真是没几个能与之比肩的,所以李二的性格也就决定了大唐的性格,果敢而且刚毅,同时又胸怀宽广,有海纳百川的气量。 对待敌人,李二从来都是喜欢施以雷霆手段将其彻底毁灭,决不许任何人忤逆他的意志,而羌人这次作乱,就正好成了出头鸟,去年正因为渭水之辱憋了一肚子火的李二,岂能轻饶了他们。 而皇帝的意志则被程咬金他们这些鹰犬们忠实的贯彻了下去,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程咬金派兵四处出击,在陇右对造反的羌人展开了一场更大规模的残酷报复行动。 徐淼原本还以为这次到了凉州,也就抵达了目的地,还卯足力气,准备到凉州城中也参观参观,感受一下这座西北目前最繁华重镇的风貌。 可是等他好不容易跟着大军到了凉州,比途经兰州的时候还要失望,倒不是因为凉州城不够雄伟或者繁华,而是程咬金下了一道军令,大军之中非经他和牛进达准许,持他们手令者,不得擅自离营,更不要说擅入凉州城了。 于是徐淼只能站在大营之中,远远的看着远处地平线的凉州城空流口水,却无可奈何。 因为即便是他为自己争取到了屁股不挨揍的权力,但是却还没有给自己争取到犯了掉脑袋的大罪,不用掉脑袋的权力。 既然程咬金下了这样的军令,那么他作为军中一员军官,那么也只能遵从,只能看着凉州城长长的叹息一番,别无他法。 自从上次徐淼竭尽全力救活了那个已经断气的伤兵之后,程处默和徐淼的关系就改善了很多,对待徐淼也客气了许多,开始跟着尉迟宝琪,时不时的也到徐淼的帐中蹭个饭,亦或是偷偷的弄一点酒喝,渐渐的和徐淼亲近了许多。 这天大军到了凉州之后,程处默带着牛明玉又偷偷的溜到了徐淼的帐中,觍着脸蹭饭。 对于程处默和牛明玉这两个家伙,徐淼其实并无恶感可言,这两个小子,作为程家和牛家下一代的老大,今后注定他们要继承他们爹的爵位,未来要负责撑起他们的家族。 所以他们两个都是十二三岁便开始跟着他们老爹在军中历练,并不像是城中那些勋贵家的二世祖,就比如尉迟宝琪那样的家伙,整日里脑子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就想着天天飞鹰走犬的怎么玩儿。 第105章 军中之耻 第一百三十章军中之耻 尉迟宝琪还好点,但是像房遗爱还有一些家中的次之或者庶出子弟,就基本上可以称之为人渣了,好歹尉迟宝琪有上进之心,明知道未来老爹的爵位轮不着他袭承,自己需要自己给自己争出来一条路子,而且也在努力,现如今好歹也已经混了个从六品武职,不比他大哥尉迟宝林差到哪儿去。 但是其他那些二世祖们,就不行了,一个个在明白了未来袭爵之事跟他们没关系之后,便开始不思进取,混吃等死。 程处默即便是之前因为请他来程咬金军中,徐淼开始的时候不肯答应,让程处默对他有点看不起,后来即便是徐淼来了,他也依旧是对徐淼有些瞧不起,所以并不像其他李崇义、杜构、尉迟宝琪他们那样,和徐淼很亲近。 直到那天他看到徐淼不顾一切的救那个都已经断气的伤兵之后,他才改变了对徐淼的看法,对徐淼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另外程咬金私下里也告诫他,要他一定和徐淼要交好,因为从目前看来,徐淼堪称是一个奇人,身负这么多本事,以后必将前途不可限量,越是这个时候和他交好,那么以后便越能得到他的助力。 看看尉迟宝琪就知道了,那小子以前在长安城勋贵之家谁不知道是个废物点心,整个就是一个二傻子一般的家伙,但是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便性情大变,人也不再颓废,愣是凭着他自己的本事,混到了从六品的武职。 老程是个多聪明的人呀!他自从知道了尉迟宝琪的事情之后,就留意上了徐淼,到徐记私房菜吃了几次饭,和徐淼接触了几次之后,他便认定尉迟宝琪那个夯货,肯定是借了徐淼的力,才会从一个废材,忽然间就在勋贵之家的子弟中一跃而起,关键这小子还是尉迟老傻的次子,这就非常难得了。 再加上这一路从长安行来,徐淼的表现,老程一直都在盯着,更是确定徐淼这小子绝对是个不同寻常的少年,不但博学多才,而且做人也有底线,即便是性子惫懒一些,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越是这种人,在老程眼里,就越是可能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老程私下里便让程处默和徐淼交好关系,而程处默本来也已经对徐淼转变了看法,于是便开始主动来和徐淼接触。 至于牛进达的儿子牛明玉,有他那样一个老爹,自然也不是什么油滑之人,也是个十分憨厚的少年,本来牛明玉就和徐淼没什么过节,老爹让他多和徐淼亲近,他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于是这段时间程处默和牛进达这两个小兄弟,没事就朝徐淼这里跑,要么来蹭饭,要么偷偷给徐淼送点战场上缴获的好东西,而老牛这次却假公济私了一次,权当是没看到,也不知道,反倒是乐见其成,甚至于还暗中支持他老儿子去跟徐淼交往。 “我说你们俩就知道来我这儿蹭饭,好不容易来凉州一趟,跑了两千里,我这一路上屁股都在马鞍上磨出了老茧了,脚底板都磨出了不知道多少水泡了,指望着来了凉州,能进城逛逛,开开眼! 现在倒好,你们老爹一句话,我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营地里,天天望着凉州城干瞪眼! 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倒是也帮我想想办法,带我去凉州城里逛逛呀!就知道来蹭吃蹭喝!不管,今天小爷心情不好,不开小灶!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当看到程处默和牛明玉的时候,徐淼立即就开始发飙了。 牛明玉是老实孩子,进门就被徐淼这一通猛喷,顿时搞得有些尴尬,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而程处默却不生气,厚着脸皮就找了个马扎坐了下来,对徐淼鄙视的说道:“说起来你现在也是正六品武职,算是个不小的军将了,居然对军中的规矩丝毫不知,还有脸给我和明玉发火,你要点脸行不?你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的话,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把你视作军中之耻! 明玉,别搭理他,坐下说话!这货就是个无赖子!” 牛明玉这才讪讪的笑了一下,这才也找了个马扎坐了下来。 徐淼翻着白眼对程处默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成了军中之耻了?说不清楚,今天你屁都没得吃!” 程处默脱了脚上的靴子,抠着脚丫子,帐中顿时就弥漫出了一股跟臭咸鱼一般恶心的脚臭味,这小子跟他爹一样,干什么都大大咧咧的,年纪轻轻就把自己搞成了一个抠脚大汉的形象,把徐淼熏的赶忙在鼻子底下扇风,对其怒目而视吼道:“穿上你的靴子,要不然现在就滚蛋!不知道小爷最爱干净,你这臭脚露出来,还让不让我活了? 军中卫生条例,每日必须洗脚洗袜套,你洗了没有?要是你敢不洗,现在我就让人把你拉出去打你十军棍,这可是你爹给我的权力!” “洗了!绝对洗了!你少拿鸡毛当令箭,不信你问我的护卫!我就是有点脚臭,脚不臭还能叫爷们吗?”程处默虽然嘴上狡辩着,但是还是赶紧把臭脚塞回到了靴子里。 “那你给我说说,我怎么就成了军中之耻了?”徐淼虽然嘴上说,可是却还是让虎子去拿些麦面过来准备做吃的。 程处默懒得跟徐淼说,给牛明玉努了努嘴说道:“你告诉他!我都懒得跟他解释,这货官比咱俩大,但是对军中的规矩狗屁不通!” 牛明玉于是憨厚的笑了笑,还客气的对徐淼拱了拱手道:“徐少兄,你是新入军不久,也不是将门出身,自然不太了解军中规矩! 按照大唐军律,大军出征之后,是不得擅自入城的,非特殊情况,军中将士不得入城,你现如今是六品军职,更是不可能入城的! 这么做一是防止败坏军纪,二是防止军将和地方官员私自交往,所以少兄就别指望着进城了!” 徐淼一听就彻底泄了气了,对他们说道:“我就是个医官,进城逛逛能怎么样?切!小气!不去就不去!对了,要是军中需要采办一些药品,我能不能入城?” “不能!军中一切用度,需由当地官府负责支应,由他们派人送入军中,我等不得入城!”牛明玉立即答道。 徐淼听完之后,就把面团在案子上摔的砰砰响发泄不满,看来这趟来凉州算是白来了。 程处默看着徐淼发脾气,已经笑得快活不成了,一不小心就把屁股下的马扎给压翻,仰面朝天的就被摔倒了地上:“哈哈!笑死我了,你发脾气也没用!你以为出征打仗,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哈哈!” 程处默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着,把徐淼气的更是脸色铁青。 “你也别生气,其实我爹他们这次来凉州,是要帮着宇文士及接管凉州还有当地驻军的!现在长乐王幼良已经自缢,凉州城业已安定下来,本地驻军也已经被宇文士及接管安抚住了。 为了避嫌,我爹他们必须要约束部下,不得擅自入城,这也是军中的规矩! 要不然谁不谁率领这么多人马,随便到哪儿都入城的话,那么大军所经城池,里面的地方官还有百姓就活不成了!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你不高兴也没办法,老老实实在军中呆着! 这不,我给你弄了一壶葡萄酿给你解解馋,说起来你家的烈酒那么好喝,你自己却不喜欢喝,这不哥哥我从我爹那里,给你偷了一壶葡萄酿!”程处默笑了一阵之后,坐起来开始仔细给徐淼解释原因,还在怀里给徐淼掏出来了一个皮囊扔给了徐淼。 第106章 失败的习武之路 第一百三十一章失败的习武之路 徐淼接住拔掉塞子一闻,顿时一股葡萄酒的香气便冲鼻而入,知道这是好东西,于是便立即喝了一口,品了品之后,味道果真不错,乃是上好的西域的葡萄酿! 但是喝完之后,他立即盯着程处默问道:“你别告诉我你路上已经偷喝过了!” 程处默立即就恼了:“你少用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知道你有臭干净的毛病,专门洗干净给你装的葡萄酿,嫌我脏,你别喝,赶紧给我!真是不识好人心的混账!” 徐淼听了之后,却塞好了塞子,嬉皮笑脸的收了起来,把炭炉点上,架上锅开始把锅里的水烧开,便拿起醒好的面团,开始用小刀朝锅里削面。 看着徐淼小刀飞舞,一条条均匀的面条便飞入到了锅中,程处默和牛明玉也觉得新鲜,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削面的刀法居然如此娴熟犀利。 要知道徐淼这小子前些日子,突然间心血来潮吵吵着要习武,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的枪法都是得了他们老爹真传的,尉迟敬德和程咬金都是大唐猛将之中有数的使槊的高手,枪法也相当犀利,所以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的枪法和马槊都耍的不错。 而长孙冲那小子从小习射,箭法也不错,牛明玉则跟着他爹,练了一手好刀法,连跟着徐淼的胡昊和虎子,枪法和刀法也都不错。 徐淼倒是不缺人指点,先是长孙冲教他习射,专门找了一张软弓给徐淼,这一下徐淼总算是可以拉开弓了,但是即便如此,开弓之后,手抖的还是跟得了帕金森症一般,发箭的时候,远处看靶的兵卒,被吓得是抱头鼠窜,吓得再也不肯去看靶了。 于是徐淼决定习枪,一条长枪舞的是如同天女散花,煞是好看,方圆五丈之内,不分敌我,纷纷走避,因为谁都不知道他的长枪会扎到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扎死友军的可能,绝对比扎中敌人的概率要高得多。 习枪难度太大,于是徐淼又开始苦练刀法,这刀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吓得牛明玉和胡昊纷纷上前,死命的把他的刀给夺了去,给他换了一把木刀,因为这家伙把刀舞开之后,怎么看都像是要准备自杀,刀锋总围在自己脖子四周飞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的脑袋给割了下去。 最后,众人一致认为,像徐淼这种才智超群之人,根本没必要习武,他这种人只需要管好医营的事情,舞刀弄枪这都是粗活,实在是和他气质不符,所以一个个都力劝他放弃习武,只需要能用好菜刀足以。 但是程处默和牛明玉却发现,这小子在切菜削面的时候,刀法如神,小刀在他手中,手腕轻抖,一条条均匀无比的面条便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出去,而且准确的飞到锅中,没有一根落到了锅外面,如此纯熟的刀法,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下好的刀削面捞出来,泼上一些炒好的羊肉臊子,撒上一点野葱的葱花,再弄一点蒜汁浇上去,开水里抄几棵野菜放到碗里,搅和一下,味道实在是爽的不得了。 徐淼给程处默和牛明玉一人做了一大碗,碗比人头还大,俩家伙把脑袋插碗里,从开始吃,到吃完,都没从碗里抬起头,吃的是满头大汗,大呼过瘾。 造反的羌人在右武卫大军兵锋面前,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被一扫而空,两个多月的时间,程咬金指挥右武卫东征西讨,方圆数百里作乱的羌人部落,被一个个连根拔起。 同时大军的缴获也非常之多,羌人基本上还是以放牧为主,大部分以放牧为生,所以当大批作乱的羌人被剿灭之后,他们的牛羊马匹也就都成了战利品。 大军短时间之内缴获这么多牛羊,也无法处理,因为不可能让当兵的去放牧这些牛羊!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杀掉,要不然的话,饿一阵子就没多少肉了。 不过牛不能乱杀,因为现如今关中的耕牛稀缺,需要派兵将这些牛送回关中,发卖给需要耕牛的百姓,所以只能把其中老弱的一些已经不能充作耕牛的牛给杀掉。 而羊就无所谓了,缴获之后,无法饲养那就只能尽快杀掉剥了羊皮,把羊肉给吃了。 可是六月间杀这么多牛羊,军中即便是让当兵的甩开腮帮随便吃也吃也吃不完,而且天天吃肉,兵将们自己都觉得简直是造孽,大呼可惜,这么多牛羊肉要是能运回到长安,那可是一大笔钱呀! 自从大量的羊被缴获,送回到军中之后,徐淼就痛恨上了羊肉,因为吃腻了羊肉的那些军将们,打着徐淼说过医营伤兵需要更好的营养的旗号,于是源源不断的朝着医营送羊肉,结果以前很长时候都吃不上一口肉的伙食,成了天天煮羊肉。 刚开始当兵的和伤兵还觉得这是福气,一个个吃的不亦乐乎,但是只吃了不到三天,顿顿羊肉就让这帮混蛋开始怨声载道。 连这些口味跟猪差不多的糙汉子都不愿吃羊肉了,那就别说徐淼这个嘴刁的家伙了,徐淼更是对这种天天吃羊肉的日子深恶痛绝,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吃羊肉,偶尔吃一顿没问题,但是要让他连着吃两顿羊肉,他就觉得无法忍受了。 因为羊肉自带膻味,这种羊膻味徐淼很不喜欢,接连吃几顿羊肉,尿出来的尿都带着一股子羊膻味。 他从来不靠近那些羌人和胡人,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永远都散发着一股子刺鼻的羊膻味,老远都能闻到,让他非常不爽。 要是偶尔吃两顿的话,他倒是还行,可是天天让他吃羊肉,搞得自己也满身羊膻味,徐淼就受不了了。 所以自从羊肉开始充足供应医营的时候,他便不再吃羊肉了,而是改吃素了,天天让虎子出去满世界溜达,给他挖一些野韭菜、野葱、水芹菜、蒲公英回来,要么凉拌,要么羊油煎一下下饭用。 但是对于源源不断送来的羊,他却还是照收不误,自从天热之后,他便请命把医营移到了远离凉州城的山脚下扎营,因为这里有大树可以乘凉,要不然的话,帐篷里白天能热死人,他声称对伤兵的伤口不好,需要在通风良好,相对比较阴凉的地方扎营,有利于伤兵们恢复。 当医营的人吃羊肉吃恶心的时候,徐淼就在山脚让手下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搭起了一排大木屋,这些木屋不要求建的太结实或者是很漂亮,就用原木,连树皮都不去,直接建起来就行,而且其中一间连窗户都不要,只留一个门就行。 第107章 腊羊肉和牛肉干 第一百三十二章腊羊肉和牛肉干 他手下的当兵的也不知道徐淼要干什么,但是既然将主吩咐了那就干!建这种屋子也不费啥力气,也不需要太好的手艺,所以建起来一点也不麻烦,很快就建成了几大间风格极其粗犷的木屋。 徐淼接着就让自己手下干过屠夫的一个家伙,开始动手把送来的羊给宰了,宰完的羊剥皮扔给两个会处理羊皮的手下,让他们去把羊皮给处理一下,反正现在这季节的羊皮也不好,卖不上什么价钱,能处理成什么样子就处理成什么样,实在不行回头留着做皮绳也行。 而分割好的羊肉,他亲自动手用盐和调料抹匀腌制两三天,反正调料只用最便宜的,贵的坚决不用,虽然可能多少影响点味道,但是成本必须要控制好!至于腌制羊肉用的盐,现在军中根本不缺。 自从他从盐矿里面制取可食用的盐之后,程咬金就不断的在军中制盐,而且还严密的封锁消息,不许将这种制盐的法子传出去,到了凉州的时候,军中的大车上已经堆满了盐,现在根本不考虑缺盐的问题! 而且老程还黑了心的用一百石盐从刚刚接掌凉州的宇文士及那里,换了几百匹战马,这生意做得真是昧良心呀!要知道盐虽然贵,但是战马也不便宜,如果是在长安的话,一石盐绝对换不了一匹驽马,可是这里是盐极度缺乏的凉州,程咬金却愣是黑了心的用一石盐五匹马的价格,从宇文士及那里换了五百匹良马。 宇文士及为此跟程咬金吵得是面红耳赤,认为程咬金这是克扣兵卒的食盐,来换的战马,要不然的话,程咬金哪儿来的这么多盐换战马? 但是程咬金却一脸无赖像,说右武卫乃是他的部下,宇文士及管不着,就问他到底换还是不换,宇文士及最终还是服软了,哪怕是缢杀了李幼良之后,从他私库之中抄出了几十石盐巴,可是这点盐却依旧是无法满足凉州的需求。 谁让这边的盐太奇缺了呢?于是骂归骂,吵归吵,最终宇文士及还是捏着鼻子认了,弄了五百匹战马从程咬金手里换走了百石食盐,把程咬金给乐坏了。 所以现在右武卫军中根本不缺盐,徐淼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反正这盐也是他弄出来的,可以肆意的使用,腌制点羊肉算什么呀! 当羊肉被腌制好之后,他便让手下把羊肉给挂到大木屋的架子上开始熏制。 他们扎营的山上多是松树和柏树,地上也有大量的松针,派人去砍松枝和柏枝,再用麻袋装回来大量的松针,在木屋之中生火熏烤这些羊肉,这样用松柏枝和松针熏制出来的腊肉味道最好。 没有窗户的大木屋就是干这个用的,可以防止熏制羊肉的时候跑烟,羊肉也不需要熏太长时间,半天足矣,熏好的羊肉便被拿到其它那些大木屋挂起来通风风干,几天之后就可以收起来了,这样熏制出来的羊肉,放一年也不会变质,甚至干燥的地方放几年都没问题。 最关键的是熏好的羊肉,再吃起来味道和新鲜羊肉就有了很大的不同,配上姜片爆炒一下,味道相当的鲜美。 徐淼现在已经通过事实向所有人证明了,采用了他的疗伤之法以后,军中伤兵的死亡率确实被大幅降低,虽然因为没有抗生素,这样的死亡率在后世看来,依旧是令人发指,可是比起以前伤兵起码死一半的程度,还是降低了不少。 所以徐淼的医营现在也就基本上没人管了,只要把伤兵给医营送去,至于徐淼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连老牛现在都懒得去医营转转了。 可是就在老程和老牛也在为吃不完这么多牛羊感到心疼和头疼的时候,却听说徐淼在医营的动静,老程忽然一拍脑袋,对老牛说道:“咱们怎么把那个小子给忘了?那小子可是个会吃的家伙,给他那么多羊,我就不信他能吃完! 怎么样?那小子果真在打鬼主意了!走,去看看那小子到底把给他的羊怎么处理了!我敢跟你打赌,这小子肯定正在打鬼主意,准备把那些吃不完的羊肉变成钱!” 老牛听了之后也眼睛一亮,也觉得怎么就把徐淼这个臭小子给忘了呢?这段时间他们只顾着四处派兵讨剿那些不臣的羌人,都没怎么关注那小子这段时间在忙活啥。 于是两个老家伙把营中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之后,立即就一起骑着马跑到了距离大营老远的医营,看看徐淼这小子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医营依旧是被徐淼收拾的干干净净,管得也算是井井有条,送来的伤兵也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和救治,伤口已经逐渐恢复的伤兵,懒散的躺在医营给他们搭起的遮阳棚下面,享受着山间吹来的凉风。 到了这里之后,就立即有一种暑气顿消的感觉,老程立即就骂骂咧咧了起来:“这个混账小子真会挑地方,居然大热天找了个这么个消暑的好地方!自己躲在这儿舒舒服服的过他的小日子! 那小子呢?怎么没见他这个医营的将主的影子?是不是又躲起来偷懒了?赶紧去把那个混蛋给我找过来!” 医营之中顿时就鸡飞狗跳,有人便朝山里跑去,给正忙活着试制牛肉干的徐淼报信,让他赶紧回营,说程大帅还有牛司马都来巡视医营了。 徐淼正嚼着刚刚烘干的第一批牛肉干,觉得味道还说得过去,没有后世的味道好,但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毕竟缺乏一些调料,那些需要从海外运入大唐的调料,实在是太贵了!贵的不敢用,要不然的话,牛肉干的成本就太高了! 另外也没有辣椒,缺了辣味的牛肉干,在他看来就如同缺少了灵魂一般,所以对于试制出来的这牛肉干的味道,他有点不太满意,不过整体来说,要是给这个时代的人吃的话,已经足够满足他们的味蕾了,绝对算是好东西! 因为眼下大唐正在兴农,鼓励多耕田,多打粮食,解决大唐缺粮的问题,耕牛作为耕田的重要工具,根本不允许随便杀,谁要是敢擅自杀牛,被官府逮住,那就不是打几板子就算了的小事,不但罚的你倾家荡产,还要被判徒刑。 所以就算是勋贵之家,平时也吃不上牛肉,即便是想吃,也要想方设法,编谎话欺骗地方官府,说他们家的牛摔死了,或者是摔残了不能继续役使,只能杀了吃肉,这才能吃上一些牛肉。 而且牛皮、牛角、牛筋也是属于军用的战略物资,即便是自己家的牛死了,牛皮、牛角等物也必须要交给官府收购,决不许擅自处理。 所以别说徐淼做的这种牛肉干了,就算是吃一口新鲜的牛肉,对大唐人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但是现在,在陇右这里,牛肉就不值钱了,缴获的大量的牛,被挑选之后,先被圈养了起来,老弱的牛需要宰杀掉,把牛皮、牛角、牛筋给处理收集起来,牛肉要赶紧吃掉。 徐淼正在品评自己试制的第一批牛肉干,听闻老程和老牛来了,于是赶紧拎了一条腊羊腿,又带了些牛肉干,还有刚刚卤出来的一块五香牛肉跑回了医营。 第108章 谈条件 第一百三十三章谈条件 “徐校尉,你身为医营的将主,为何擅离职守,不在营中,你去干什么了?”老牛看到徐淼就立即对他开始发难。 徐淼嬉皮笑脸的给老程和老牛见礼:“二位将军误会了,我并未离开医营,这一带都是医营的营地所在,末将不过就是去给受伤的将士们弄点吃的,给他们改善改善伙食! 这些天,天天吃羊肉,都吃腻了,末将为了他们的身体能尽快恢复,所以就必须多想想办法才是!绝非是擅离职守!这个罪名末将是万万担不起的!” 老程躺在徐淼住的帐篷门口的棚子下面那张徐淼让人给他弄的躺椅上,扇着扇子对徐淼说道:“臭小子,休要以受伤将士当幌子,行你贪吃之事!本帅和牛将军天天在大营殚精竭虑的进讨不臣的羌贼,整日里累死累活,你小子却躲在这里舒舒服服的避暑!也想不起给我们两个老家伙送点好吃的!实在是不为人子! 赶紧了,今日难得我们来你这儿休息一下,有什么好吃的,赶紧给我们弄来尝尝!你擅离职守的罪过就免了!” “您看看您说的什么话?您二位现在正值壮年,却动不动就自称什么老家伙!依我看,您二位现在跟老根本挂不上边,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绝不能轻易说老,这样的话,说多了,自己想不老都难!”徐淼连忙陪着笑脸对老程和老牛说道。 “呵呵!你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嘴甜的皮猴子!这话听着确实舒服!去去去,别耍嘴皮,我好想闻到什么香味了,赶紧去给我们拿来,再给我俩都做一碗刀削面换换口味,这这日子吃羊肉,老子也吃恶心了!多放点蒜!开胃!”老程哈哈笑着,挥手催促徐淼赶紧给他和老牛弄吃的。 老牛也就是吓唬吓唬徐淼,根本没跟这小子认真,别看他平时在军中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可是对于徐淼,他却还是颇有好感的。 这次前来陇右,要不是徐淼这小子,一路上不知道要病死多少士卒,而且手上的将士,也不知道要死多少呢!有了这小子跟着,军中这一路上基本上就没怎么因为跑肚拉稀死过人,以前大军出征,一路上单单是跑肚拉稀,就能拉死不知道多少兵将,但是现在用了徐淼的卫生条例之后,军中已经绝少再出现兵将染上上吐下泻的毛病了。 另外这一路走,一路进讨那些羌贼,受伤将士的死亡率他也亲眼都看着呢,死的伤兵比以前少了很多,更多伤兵在徐淼的救治照顾之下,往往很快就能伤愈归队,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汉子。 老牛和老程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却还是非常高兴,再加上军中进入陇右之后便开始缺盐,直到现在长安都没给他们补充上来盐,这要不是徐淼半路上从点石成金的手段,从有毒的苦盐矿里面取出了能吃的食盐的话,现在军中将士们日子过成什么样子,他们两个主帅副将,都不敢想象。 想想天天吃寡淡的饭食,只能用点味道难闻到了极点的醋布,那饭食的味道,现在想想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现在大军士气高涨,可以说徐淼功不可没,他们两个对徐淼可谓是满意到了极点,所以对这小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懒得管他了,只要不犯大错,偷点懒能算得了什么?由他去就是了!这是他自己为自己争取到的权力。 至于今天他们来医营,也不是来监察徐淼把医营管的怎么样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徐淼虽然惫懒,但是对于交给他的事情,他还是可以非常圆满的完成,绝不会在救治伤者和照顾伤者这件事上懈怠,偷懒耍滑的。 徐淼去后面给老程和老牛切了一盘卤制的牛肉,又给他们炒了一小盆腊羊肉,再拿了一些牛肉干,给他们做了满脸两大碗刀削面,煮好之后,有用凉开水过了一下之后,浇上羊肉臊子,泼了一大勺蒜汁,给两个老家伙送了过去。 老程看到卤的牛肉和牛肉干还有腊羊肉之后,一双铜铃大眼就瞪大了,立即挨个尝了一遍之后,拍着大腿大呼好吃,也不急着问徐淼这是怎么做的,端起大碗,便唏哩呼噜的吃起了过水的刀削面。 老牛在尝过腊羊肉和牛肉干之后,也一样感觉味道非常好,不过看老程不急着问徐淼,他于是也没开口问,先端着大碗也吃起了面。 他们这些武将,食量都大的惊人,可以说想要有力气,就必须要先能吃才行,这么多东西,要是让徐淼这样的人吃的话,估计够五六个人吃饱了,但是放在老程和老牛面前,不一会儿工夫,便被他们风卷残云的填到了肚子里。 “舒服!这么多天都没吃过这么舒服过了!这小子的庖厨之道确实不是吹的!不错不错!”程咬金一边用大手抹着嘴,一边拿起一块牛肉干继续嚼了起来。 知道这个时候,老牛才对徐淼问道:“这腊羊肉就是你这些天鼓捣出来的东西!说说!怎么弄的!还有这干牛肉,是怎么做的?” “嘿嘿!小子听说这段时间我军缴获颇丰,牛羊多的吃不完,不少羊肉都糟蹋了!所以感到十分心疼! 这么好的羊肉,要是就这么天天吃,天天糟蹋,实在是太可惜了!与其这么糟蹋,倒还不如想点办法,给他们换成钱更实惠! 所以我就想着,能给军中的袍泽们,想个办法,把这些牛羊肉怎么能弄到长安去售卖,如此一来,总比这么糟蹋了要强!” “哦?这就是你小子想出来的办法,把羊肉做成腊羊肉?把牛肉做成牛肉干?”程咬金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对徐淼问道。 “正是!末将听说这段时间我军缴获众多,其中羌贼的牛羊一时间不好处置,只能宰杀吃肉,如此实在是太浪费了,把不少好好的羊肉牛肉都给糟践了!所以末将觉得倒不如想办法将这些牛羊肉换成钱,让军中将士们多得一些实惠,总比这么靡费掉要强! 于是末将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将羊肉做成腊羊肉,便可储存起来,回头运回到关中售卖掉,军中将士便可以多少得些实惠!”徐淼得意洋洋的对老程说道。 老程啃着牛肉干对老牛哈哈大笑道:“看看,我就说这小子肯定这些天没闲着,他才不会天天吃羊肉呢!这小子出了名的嘴刁,一定会想出好法子了!这不这小子已经把法子给想好了!” 老牛也满意的点着头,对徐淼说道:“不错,那你就把这个法子给我,我这就派人照着你的法子,开始把羊肉都给做成腊羊肉,现在天天这么糟蹋,实在是看着让人心疼!” 就在老程和老牛等着徐淼把法子教给他们的时候,徐淼却摇头道:“那可不行!要我把这法子教给二位,可是要有条件的!” 老程和老牛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老程眼睛一瞪,对徐淼喝道:“你这个臭小子,为军中想办法,居然还要谈条件?你以为你是在做生意吗?” 徐淼也正色说道:“大帅,这本来就是一个生意!办法是在下想出来的,您一句话,我就要把我的手艺交给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第109章 天时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天时 郑先环视了一圈这些袁绍和曹操的部下们,依旧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冷笑道:“我确实不过只是一介匹夫而已,但是我起码知道何为廉耻!这次我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并非是要前来于尔等论什么对错,而是前来于袁将军和曹将军商议停战之事! 如果是论孰是孰非的话,那么恐怕即便是论个三天三夜,也难论出一个谁对谁错!” 袁绍听罢之后,也觉得这个时候论孰是孰非根本争论不出来一个所以然,他现在很好奇的是李琛为何突然之间,在尽占优势的情况下,却要和他停战。 于是袁绍抬手止住了手下们对郑先的嚣骂,冷笑着对郑先说道:“难道李琛李舒琼怕了吗?为何现在要休兵罢战?如果是他怕了的话,那么就让他速速退出济阴和陈留,回到你们豫州地界,把陶恭祖速速放归徐州,将徐州之地交还给陶恭祖!把南阳之地还给袁术袁公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和他李舒琼重归于好!” 郑先看了看袁绍,脸上再次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摇头道:“袁将军此言差矣,现如今孰强孰弱,恐怕袁将军和曹将军心知肚明,难不成袁将军真以为我家主公怕了你们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袁绍一听,又差点当场暴走,郑先这是赤裸裸的在嘲笑与他,根本就是瞧不起他,气的袁绍又一次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想要杀了郑先这个可恶的家伙。 但是曹操这个时候却并不想把事情彻底闹僵,因为现在他的情况很恶劣,他好不容易脱离了袁绍,拿下兖州自立了,但是现如今兖州局势发展到如此地步,使得他不得不再请袁绍介入,眼下他已经又一次成为了袁绍的附庸,这是曹操并不想看到的事情。 而且现在他的实力衰落的太厉害,眼下虽说他麾下尚有近万的兵马,但是实际上堪战的也就是数千人之多,最关键的是军中士气太过低落,眼下不到迫不得已,确确实实不是用兵的好时候。 但是眼下战与不战的主动权却并不在他手里,一方面是在袁绍手里,另一方面则是李琛说了算。 今天实际上他听闻郑先说李琛意图双方暂时休兵罢战的时候,曹操内心之中是有点小激动的,现在如果暂时休兵的话,对他来说,是有好处的,他起码可以先把东郡给稳定下来再说,毕竟他的父亲、弟弟还有曹氏族人现如今都在濮阳陈宫手中。 另外通过暂时的休兵罢战,他也可以稍稍喘息一下,重振一下士气。 所以曹操听闻李琛提出要暂时休兵罢战的时候,内心中是颇有点期待的,但是这个郑先说话着实气人,把他和袁绍都怼的够呛,看样子袁绍已经被气坏了,手按剑柄眼看着要暴走,于是曹操生怕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连忙抢在前面说道:“那么可否请郑先生赐教,为何这个时候你家主公李君候要休兵罢战呢?” “天时!”郑先手指天空对袁绍和曹操答道。 天时?这是什么道理?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虽然战争确实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但是这个时候仅仅只是初秋,尚未到入冬的时候,李琛为何要说因为天时暂时休兵罢战呢?这让袁绍和曹操,包括他手下文武都有点糊涂了。 于是袁绍强忍住怒火,暂时把杀郑先的心思个压了下来,再次坐下,看了曹操一眼,意思是让曹操继续问郑先这是什么意思。 曹操和袁绍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便对郑先问道:“那么可否请郑先生具体一点?何为天时?” 郑先于是也不再卖关子了,当即从身上掏出了一把东西,呈给了在座的所有人,袁绍和曹操以及他们的手下文武都连忙伸头观看郑先手中的东西,结果看到的却只是几只死了的蝗虫。 一些人当场便嗤之以鼻,觉得郑先这简直是故弄玄虚,于是当场就有人要发飙,嘲讽郑先一番。 包括袁绍在内,都没看明白郑先拿出一把蝗虫是什么意思,脸上露出了耻笑的神情。 但是曹操却在看到郑先手中的这几只蝗虫之后,先是楞了一下,但是马上便神色大变,似乎想起了什么。 “难道李君候就是因为这个,要暂时休兵吗?”曹操指着郑先面前桌子上的几只蝗虫对郑先问道。 郑先点了点头,他对曹操倒是有了几分佩服,因为在场所有人,曹操是第一个明白过来,这几只蝗虫代表了什么。 “然也!我家主公只是不想看到今冬天下出现饿殍遍地的情景,故此宁可暂停用兵,不取东郡,只想让天下百姓能躲过这一劫,尽量今冬少饿死一些黔首百姓!”郑先正色答道。 这时候又有几个袁绍和曹操手下的谋士也意识到了郑先拿出的这几只蝗虫的意思了,于是一个个都脸色大变,倒是袁绍却对此还是不知不觉,依旧没有意识到郑先拿出几只蚂蚱是何意思。 但是他看出来曹操和一部分手下已经意识到这几只蝗虫代表什么了,看到这些人脸色大变,而他却没明白,这让袁绍颇有点尴尬,而且有点愠怒,可是又没法发作出来。 他手下的田丰看到了袁绍的表情,意识到袁绍到现在还没有看明白这几只蝗虫代表的意思,于是连忙起身,到袁绍身边对袁绍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袁绍听了田丰的话之后,脸上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脸皮就是一紧,很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但是这个时候帐中依旧还有不少人没弄明白这几只蝗虫代表什么意思,李琛为何因为这几只蝗虫要暂时停战,一个个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袁绍忽然间开口道:“难道李舒琼就凭着这几只飞蝗,便敢肯定即将出现蝗灾了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110章 强势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强势 郑先听了袁绍的问话之后,撇了撇嘴,都懒得搭理袁绍,袁绍这种人,乃是世家门阀出身,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哪怕是袁绍只是庶出,但是出生之后也是过的衣食无忧的生活,自然而然对于农事不甚了解了。 而且袁绍很显然也缺乏观察力,这段时间恐怕根本就没关注过田间野地之中越来越多的蝗虫,即便是看见,也不会想到蝗灾上面。 所以袁绍才会问出这种问题,让郑先都懒得跟袁绍解释,于是撇了撇嘴,最终还是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家主公,历来洞察入微,早已断定今年必有大蝗灾!故此才会拍我前来和你们商议停战之事!” 郑先把李琛夸了一番,同时变相的又把袁绍给损了一番,说李琛洞察入微,那不就等于说袁绍是个睁眼瞎,啥也看不明白吗? 袁绍又被郑先损的有点恼羞成怒,再次准备发飙,可是曹操这个时候却皱着眉头对袁绍拱手说道:“袁公!恐怕李琛李舒琼所料不会有错!之前我等可能都忽略了这件事,其实此事应该早有苗头,只是我等都未放在心上而已! 我回想一下,这段时间行军期间,途经田间野地的时候,确实跃起的蝗虫比之以往要多得多,只是当时并未重视罢了!李舒琼此番所料应该不会有错!” 袁绍这个时候努力回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他这一路从冀州行来,路上有的时候骑马,有的时候坐车,途中确实经常遇上蝗虫跳到他的身上或者战马的身上,有时候坐车,车内也经常飞入一些蝗虫。 只是袁绍以前并不太了解农事,对于这些蝗虫意味着什么并不是很敏感,现在回想一下,今年遇上的蝗虫似乎确实比较多,而且好像蝗虫也并不是只在进入兖州之后才遇上,好像他刚刚点兵出发的时候,魏郡那边也出现了不少蝗虫。 虽然袁绍对于蝗虫不够敏感,但是袁绍却知道蝗灾会带来何等后果,如果真的发生大面积蝗灾的话,今年秋天的农业收成就算是彻底完蛋了,另外有些地方是一年一季粮食,现在田间的麦子或者粟都还未收,一旦蝗灾起来之后,所过之处必将是一片赤地! 如果蝗灾特别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动摇国本,虽然他们割据一方,现在无人敢称王,自称一国,但是作为割据一方的诸侯,一旦要是冀州也发生大面积蝗灾的话,那么冀州必将出现严重的动荡。 这一下袁绍笑不出来了,也明白了李琛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派人前来和他谈判停战之事了,因为他们这些玩家,现在都承受不起一场大规模的蝗灾,一旦蝗灾过后,必将出现大面积饥荒,入冬之后,大批没有食物的饥民就要闹出动荡了。 等袁绍明白了蝗灾会带来什么后果之后,接下来的谈判也就进行的顺利多了。 袁绍和曹操起初还想要逼迫李琛退出济阴郡和陈留郡,将吕布和张邈交给他们处置,但是侯成却不干了,立即就吵吵了起来,大声反对。 而郑先则更不可能答应袁绍和曹操提出的要求,当场就拍桌子,声称不谈了,既然袁绍和曹操毫无诚意,那么一拍两散,接着打就是了。 郑先是捏准了曹操这个时候肯定不想打的心思了,另外荀攸和郭嘉也在他来之前,分析袁绍的心理,判定袁绍其实这次提兵南下力挺曹操,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否则的话,袁绍也不会在匡城和蒲城遭受小挫之后,明知李琛大军正在围攻曹操,却自己先率军撤退到了白马,置曹操生死于不顾。 所以郭嘉判定袁绍这次南下,并未下定要和李琛正面对决,拼一个鱼死网破的决心。 对此李琛也表示同意,只要拿捏准了敌人的心理,那么在谈判桌上就好办多了,现如今双方整体态势还是李琛和吕布方面占据着优势,在双方兵力相仿的情况下,李琛军占据着绝对的装备和士气方面的优势,如果真的不顾一切的继续打下去的话,那么袁绍和曹操毫无胜算可言。 所以李琛断定袁绍不敢太过嚣张,只要保持压力,那么袁绍一定会服软。 另外李琛还通过采办处的密谍获得了一些冀州和幽州方面的消息,现如今的公孙瓒虽然杀了刘虞,多了幽州牧之职,但是却也彻底失了幽州的人心。 由于刘虞生前在幽州一带广施仁政,另外安抚胡人,在幽州和关外拥有极高的声望,公孙瓒却杀了刘虞,所以即便是公孙瓒夺了幽州,却也彻底失了人心。 现如今刘虞的旧部,勾连了乌桓人,开始在幽州对公孙瓒发动了征讨,但是目前得到的消息看,这些讨伐公孙瓒的刘虞旧部们的实力暂时还不是公孙瓒的对手。 这对于袁绍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灭掉公孙瓒的机会,一旦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万一要是让公孙瓒讨平了这些叛乱的刘虞旧部,稳定住了幽州的局势,那么到时候袁绍再想收拾公孙瓒恐怕就不会太容易了。 虽然力挺曹操很重要,但是从战略上来说,袁绍收拾公孙瓒更加重要,故此李琛集团一致判定,袁绍此次兴师动众的提兵南下,实际上不过就是做个样子罢了,袁绍截至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李琛拼个鱼死网破。 至于曹操嘛,现在就基本上不用考虑他怎么想了,现在的曹操已经被打的灰头土脸了,整个兖州也已经是七零八落了,曹操现在根本没有实力再和李琛对抗,而且军中士气肯定也十分低落,只要袁绍不敢跟李琛破釜沉舟进行拼死一战,那么曹操的想法基本上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故此郑先在双方的谈判桌上表现的非常强势,只要袁绍和曹操提出的要求,让他觉得很过分,郑先就立即掀桌子,表示不谈了,接着打好了。 如果是没有蝗灾威胁的话,袁绍在这个时候,估计还有可能会被郑先气的来个破釜沉舟,大不了谈崩接着打好了。 第111章 军中奸商 第一百三十八章军中奸商 程处默听了之后,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也立即就被恶心到了,连忙呸呸的吐着唾沫,骂道:“你不给就不给好了,为啥把话说的这么恶心?我明天找个会缝补手艺的过来找你,学着做几条,太恶心了!你给我现在我也不要了!” 牛明玉还是憨厚的带着一脸笑容听徐淼和程处默斗嘴,程处默说完之后,就扒开徐淼的内裤,露出了他的屁股,松明照耀之下,他们就立即看到徐淼屁股上的那几条树枝抽的血痕。 程处默嘿嘿笑了起来:“我当打的多狠呢!不就是几条血印子嘛!这算得了什么?你就跟死人一样趴着不起来了!你不是号称铁腚校尉吗?怎么这次你的铁屁股怎么也会开花了?哈哈! 想当初我在军中犯了点小错,被我爹拿住当娃样子,结结实实的打了二十军棍,屁股都打开花了,三四天都提不上裤子,半个月屁股都不敢沾东西,也没像你这么趴着叫唤的跟杀猪一样!” “你少给我吹这个,你看看你壮的跟野猪一样,皮糙肉厚的,挨几板子算不了什么,我这小身子板,怎么跟你比?我屁股上没肉,哪儿受得了这个?” 牛明玉看了一眼就对徐淼拱手说道:“实在是抱歉了徐少兄!在下代家父给你赔不是了!今日家父没管住脾气,让你受苦了!这是家父让我给你送来的棒疮药,敷上以后会舒服点!”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交给了胡昊,让胡昊熬煮之后,给徐淼先擦洗一下,然后把药敷上,说很快就会好。 徐淼听了牛明玉的话之后,趴在床上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算了!你爹的脾气我算是领教了,这顿揍挨得虽然有点冤,但是他作为军中司马,打也就打了,用不着让你再来给我这个晚辈赔不是! 有他老人家这句话,我这伤也就能无药自愈了,他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都是为了公事,这种品性,我只能说十分钦佩了!此事就此揭过,不必再提了!” 有了牛明玉这番话,徐淼也就释然了,对于老牛这个人,他还是尊敬的,这世上能像他这样纯粹的人,其实并不多,宁可自己多得罪人,也把皇帝交给他的事情看的比什么都重,这种人应该受到尊敬,你可以骂他,但是却必须要尊敬他。 现在老家伙也知道打错了,自己白天不好意思当面给自己道歉,晚上让儿子过来,这已经实属不易了,所以徐淼也就心里没什么好再计较的了。 不多会儿工夫,尉迟宝琪等几个家伙,也都闻讯而来,前来探视屁股开花的徐淼,名义上是来探望,实际上应该是来庆祝徐淼铁腚校尉终于破功了,一路上这些小子,都没少挨揍,都是勋贵子弟,谁没点小毛病呀! 到了右武卫军中以后,自从出发,这帮家伙总是管不住自己,会犯点各种小错,免不了会被老牛逮住,老牛历来都是铁面无私着称,管你是谁家的小子,落到他手里,该揍绝对跑不了。 而且既然是勋贵子弟,那就更要罪加一等,被拉出来当娃样子用,打的还要更狠一点。 所以这帮小子这一路上,屁股都没保住,少则开花一两次,多则开花三四次,到了凉州的时候,没一个屁股是好的,都被揍得烂糟糟的。 只有徐淼自己的屁股完整无缺的到了凉州,让这帮小子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现如今惊闻徐淼的屁股也开花了,岂能不跑来“探望”一下,当然更主要是必须来庆祝庆祝才行,要不然的话,实在是过意不去。 徐淼趴在床上,被一帮损友欣赏屁股,气的是三尸神暴跳,于是便怒吼着大骂这帮家伙,并且吵吵着喝令虎子给他拿来一碗加糖霜的山楂刨冰降降火。 一群家伙眼珠当场就掉了一地,看着徐淼美滋滋的把一碗碎冰嚼的咔嚓作响,还故意把碗里的冰块晃得叮当作响,于是一帮家伙当场就疯了。 这儿可是凉州呀!现在可是一年中最热的七月间,而且还是在大军之中,徐淼居然能吃上加了糖霜的山楂味的碎冰,这冰是哪儿来的? 他们天天在外面东奔西走,顶着大太阳各个晒得都跟黑炭一样,就连小白脸一般的长孙冲过,现在都晒得跟煤球一样,一个个天天都热成了狗,吐着舌头一个劲的灌温吞吞的凉白开,而徐淼居然能在这时候喝上冰水。 这也简直太不可思议,太丧心病狂了!人怎么能如此无耻,弟兄们一个二个天天东奔西走热成狗,你小子却把小日子过成了如此舒坦,人不患穷之患不均,于是一群家伙便扑上去掐住徐淼,严刑拷问这冰是从哪儿来的,他们也要! “你们想都别想,打死我也不说!你们不是来看我笑话吗?我让你们看就是了!想要冰块,美死你们,一贯钱一碗刨冰,童叟无欺,有钱就卖,没钱滚蛋!”徐淼狂笑着对这群损友开出了价钱。 敢看小爷的笑话,今天坑不死你们这些混蛋小爷就不姓徐! 几个家伙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都怒火冲天,指着徐淼打骂徐淼是个奸商,一碗冰水一贯钱,这价钱已经不能用丧心病狂形容了,于是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声讨徐淼的恶劣行径。 “你们懂个屁,这叫物稀为贵懂不懂?有本事你们给我在这三伏天弄出冰块让我尝尝,一贯钱我认了!更何况这还是在凉州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嫌贵别喝就是了!你们不是都跑来看小爷的铁腚神功破功的笑话吗?你们倒是接着高兴呀! 胡昊,赶紧给我拿根牛肉干过来!我饿了!”徐淼一边猖狂的大笑着,一边疯狂拉仇恨。 胡昊立即很狗腿的给徐淼送来了两根牛肉干,徐淼拿起一根大嚼,剩下一根便被尉迟宝琪先下手为强夺了过去塞到了嘴里。 “嗯……嗯……好吃!这牛肉干有嚼劲,味道也好!老胡,去赶紧给哥几个送些过来!让哥几个都尝尝!”尉迟宝琪一边大嚼,一边对胡昊挥手吩咐道。 胡昊于是便看着徐淼,徐淼给他挥挥手:“一人一块,不许多拿!” 于是胡昊立即就给这几个家伙一人送来了一块,几个人接过去尝了尝,也都大呼味道不错,向徐淼继续要。 “你们当真把我当凯子了吗?白吃白喝?这东西可是我花钱买的,想吃就掏钱!你们这趟出来,回去的时候不给你们爹娘捎点土特产回去吗? 这东西就是好东西,拿回去孝敬你们爹娘最合适不过,数量有限,现在赶紧订货,晚了想要都没有了!”徐淼嚼着牛肉干,对几个家伙说道。 几个家伙啃着牛肉干,于是便问多少钱一斤,徐淼当即告诉他们,一斤一百文童叟无欺,想要就赶紧订货,每家每户最多二百斤,想多要没有! 几个小子一听,也觉得这东西不错,二百斤不过就是二十贯,算不上大钱,于是立即每个人就先预定了二百斤,这眨巴眼的功夫,徐淼就直接卖出去了一千多斤还没做出来的牛肉干。 至于冰茶这件事,几个小子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谈判之后,最后徐淼以看在他们兄弟一场的面子上,最终以五十文一碗刨冰的价格敲定了下来。 (昨天我把老书《回到三国当皇帝》的章节误传到了新书这边,导致出现了两章老书的章节,今天更新的时候才发现!现在已经改过来了!实在是不应该,给大家在此致歉了!这是不容原谅的低级错误!我自己掌嘴二十以谢天下!今天一怒之下更新了五章向弟兄们谢罪,看在疙瘩我态度诚恳的面子上,跪求弟兄们给个五星好评!以后我再也不敢犯错了!) 第112章 家传绝学 第一百四十章家传绝学 “这小子难不成是个神仙吗?之前从石中取盐,已经令我等大开眼界了,现如今他又能在这三伏天之中,凭空做出冰,难不成他真的会点石成金吗? 这小子到底是人还是个妖孽?” 程咬金听罢之后,这次相信程处默和牛明玉的话了。 要是只有一个人说尝到了冰的话,他还可以不信,现在程处默和牛明玉都信誓旦旦的说还有好几个人都尝到了,那么这件事就自然假不了! 于是老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骇之色,看着牛进达说道。 牛进达的表情和程咬金差不多,也是一脸的惊骇,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天气之中做出冰来?除了神仙手段之外,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手段能做到这一点。 再加上徐淼之前从酒中取出酒之精华,用以救伤,从有毒而且苦涩的矿石之中取盐的手段! 一手精妙的疡医之术,这段时间愣是救活了好多原本看起来是死定了的伤者,并且没多长时间,那些伤者就在他的救治之下,下地活蹦乱跳了起来。 所以再结合现在他居然能在三伏天之中,弄出冰来,怎么都觉得徐淼这家伙更像是一个妖孽,而不像是一个人。 还有这小子智计百出,原本他们头疼的事情,在这小子面前,却能迎刃而解,让人想想都觉得诧异。 所以牛进达这会儿的心情和老程差不多,也觉得徐淼这货不似常人,简直就是个妖孽。 于是两个老家伙第二天百忙之中,愣是又一起去了医营一趟,坐在徐淼的帐篷外面的凉棚下面,直接就拍桌子让徐淼给他们两个弄碗什么刨冰过来尝尝。 徐淼看到这两个半老不老的家伙,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当然不敢提什么一百文钱一碗的事情,直接老老实实就去给他们两个一人弄了一碗山楂水的碎冰端了过来。 老程和老牛看着这碗碎冰,相互对视一下,再次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骇的神色,这确确实实是一碗货真价实散发着凉气的碎冰。 两个人用木勺挖了一勺放在嘴里,酸甜冰凉的感觉,顿时令他们身上的暑气尽消,沁人心腑的凉气顺着嗓子一溜滑入到肚子之中,那滋味别提多舒坦了。 老程三下五除二,被冰的滋滋哈哈的也不顾,一口气就把一碗碎冰刨到了他的大嘴里,把空碗丢在桌子上,对徐淼说道:“再给我来一碗!” 看着老程的吃相,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了! 现如今天气正热,大帅的脾胃绝对不能多吃这么冰冷的东西,刚才您就吃的太快,这脾胃恐怕无法承受,如果再吃的话,会出事的! 您乃军中主帅,岂能如此不爱惜身体,这种冰冷的东西虽然好吃而且解暑,但是却对人并不好,偶尔吃上一些消暑还行,但是多食无益! 小侄绝对不敢再给您吃了!还请伯伯见谅!想吃的话,明日小侄再做一碗,给二位叔伯送去便是,今日只能给您二位吃这些了!” “你说这东西不能多食?”老程翻着白眼摸着凉丝丝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那股凉意,对徐淼问道。 “正是!炎热天气之中,猛然间大量食用冰的话,轻则可能会腹泻,拉肚子,重则甚至可能会导致风疾,身偏不用,也就是中风! 所以天气再热,冰也只能少量的食用,才能消暑解渴!万万不可多食!否则便会伤身!”徐淼连忙对老程说道。 程咬金听罢之后,觉得徐淼应该不是骗他,正热的时候,突然间被这么冰冷的东西激一下,别说是人了,烧红的石头泼上凉水,也会被激的裂开,这话似乎有道理。 于是他也就不再要求再来一碗了,只是可惜的看了一下自己的空碗,又看看还在细品冰碴子的牛进达,于是吞了口馋涎,觉得自己刚才吃太快了。 “臭小子,你告诉老夫,你在这医营之中,是如何弄出来的冰的?别告诉我你是在长安城带来的!难道这世间真的有法术不成?你小子到底是人还是妖孽?”老程对徐淼问道。 老牛也抬起眼看了看徐淼,继续低头一小勺一小勺的品尝着冰凉的刨冰,眼神中也充满了好奇。 徐淼嘿嘿笑道:“我只能告诉大帅,此乃是我家另外一个不传之秘,通过特殊手段制出来的冰,算是我家的独门绝技之一,绝非是什么法术,小子肯定是人不是什么妖! 我只能告诉二位叔伯,此乃是属于格物之学的一种方法,属于是一门学问,绝非是什么仙术之类的东西,这世上所谓的仙术,也不过是一些格物学中的方法。 只是此技艺并非军中必须的,所以请恕小子不能如实相告制冰的秘法!小子还打算未来给我家后代留个吃饭门路!” 老程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包括旁边的老牛,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老程站起来,围着徐淼转了几圈,仔仔细细的重新打量了徐淼一番,又扒拉着徐淼的脑袋,似乎想要撬开看看这小子脑壳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和寻常人到底有何不同之处一般。 甚至老程还按住徐淼,扒下他的裤子,看了看他的屁股,当看到他屁股上老牛打出的那几道血印子之后,才又叹了口气道:“看着这副皮囊确实像是个人,不像是个妖孽!那为啥就会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呢?格物学?格物学难道可以点石成金不成?” 徐淼气急败坏的把裤子给提上,翻着白眼说道:“我哪儿像是个妖怪了?我就是比一帮人聪明了点罢了!跟妖孽有什么关系?” “哪不对呀,既然你有这一身本事,为什么以前你活的那么凄惶呢?你不是突然变聪明了?”老程到底是个聪明人,还是察觉出了问题,对徐淼问道。 徐淼于是连忙说道:“我以前年纪小,不知变通,也不知应用,所以虽然有一肚子本事,却不知如何使用,所以日子才过的凄惶了点! 后来吃亏多了,发现所学的东西,可以赚钱,这才变得聪明了!这叫活学活用!以前只知道学,但是却不知道如何用!” “那你告诉老夫,你这一身所学,乃是得自何人?你的授业恩师又是谁?” “此乃是我们家的家学,乃是家父所传!只可惜家父去世的太早,以至于许多家学都未能传给我!要不然的话,现在小子我可能更加聪慧一些也说不定!” 徐淼这段时间都在琢磨,迟早自己的出众表现可能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肯定会被人追问他这些所学出自何人所授,于是早就想好,把这件事推到这具身体主人的父亲身上。 反正他父亲也早已去世了,即便是有人想要查究,也无从可查了,小妹那里也没事,因为他父亲过世的时候,小妹还很小不太记事,于是当老程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徐淼毫不犹豫便把功劳给安在了这具身体去世的老爹身上。 老牛听罢之后,皱着眉头叹息道:“如此说来,你父亲也是大才之人,可惜了呀!” 徐淼也一脸悲痛的神色,仰面朝天,深吸一口气,抽了抽鼻子,仿佛像是想哭一般:“生于乱世,即便是再有才华又能如何?终归还是为乱世所害!” 第113章 小牛受伤 第一百四十一章小牛受伤 老程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好了小子,节哀!现如今你爹如果泉下有知,能知道你现如今这样的表现,也该安心了!小小年纪,已经是六品武职,此番回京,圣上必定还会给你重赏!升个五品官没有问题,搞不好会给你封爵也说不定,你爹九泉之下也应该知足了! 对了,你确定你制冰之法,不是什么神仙法门?只是格物之学的法子?” 徐淼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点头道:“确实不是什么神仙法门!小子要是会什么点石成金的话,之前还何苦活的那么凄惶!随便把几块石头点成金岂不活的快哉?还如何连为给家母抓药都没钱,要去那刘家借高利贷呢? 可怜舍妹,现如今被我丢在家中,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要说也是!都怪你小子以前太鲁钝,早点开窍,也不至于让你母亲吃那么多苦了!罢了!好好干!现如今陇右的羌贼已经讨灭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过段时间也就该回师了! 你家妹子的事情,不必担心,处默之前给我说过了,我已经安排家中的管家,替你关照着她,还有尉迟家,京师断无人敢再欺负她,否则的话,我老程回去,不把欺负她的人全家给打断腿,我都不姓程!”程咬金看徐淼难过,于是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他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淼主持在附近一座山坡上修了不少的熏房和晾房,开始成批的用他的法子制作腊羊肉,大批缴获的羊被送到这里屠宰,之后腌制熏制然后挂起来风干,数千只从作乱羌人那里抢回来的羊被宰杀制成了腊羊肉储存了起来。 而全军也舍不得再可劲的猛吃羊肉了,都改吃羊杂羊头和羊蹄之类的羊杂碎,把羊肉都省下来制成了腊羊肉。 但是徐淼却极少吃羊杂,他更喜欢吃的是牛杂,因为牛杂比起羊杂来说,更香不说,也没那么大的羊膻味。 只可惜的是这个季节杀羊实在不是时候,搞得那座山臭烘烘的不说,剥下来的羊皮,因为羊毛不好,也不值钱,杀羊之后的羊血还招来了不少乌鸦、鹰隼整日里在上空盘旋,搞得那座山上整日里乌鸦呱噪不已。 当到了七月底之后,出去讨伐不臣羌贼的唐军就逐渐送回来的牛羊数量日益减少,到了八月初的时候,基本上就不再有牛羊送回来了。 七月底的时候,凉州闻警,边军传来消息,一支东突厥的人马再次入寇凉州,闻警之后的宇文士及立即率领本地驻军,联手右武卫,老程老牛亲自率军出马,在凉州北部堵住了那支入寇的突厥的人马。 双方激战一场,唐军大胜,斩杀过千突厥人,缴获突厥人的战马数百匹,彻底将突厥人又赶了回去,算是让老程他们这些唐军兵将们多少出了一口去年渭水之辱的恶气。 而徐淼因为要主持制作腊羊肉之事,还要照看之前医营里的伤兵,所以就被老程和老牛留在了凉州城外,只是带走了几个徐淼手下的医官以及几十个医营培训出来的医护兵。 此战因为老程和老牛指挥得力,加之宇文士及的本地驻军也配合有力,唐军更是上下齐心,憋了一口气,设伏之后,打傲慢的突厥人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己方伤亡轻微,战死不足百人,伤也不过二百余人。 但是此战之中,牛进达的长子牛明玉却因为过于悍勇,冲杀在前,身中七箭,胳膊上还挨了一刀,腰间也被突厥人的长枪扎了一枪,腰侧位置,被长枪刺穿甲胄,穿了一个窟窿,身负重伤。 徐淼闻讯之后,心中不由得一疼,虽然牛进达揍了他,但是他也并不恨牛进达,而且小牛这个人,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少年,整日里话不多,总是呆在人后,从不出什么风头,心底也很是良善。 徐淼对小牛印象极好,即便是小牛这个人有些木讷,但是他还是将其视作朋友,以兄弟视之。 当惊闻小牛身负重伤的消息之后,徐淼二话不说,亲自带着伤药和酒精,飞身上马,骑着马不到一天的时间,狂奔了近百里赶到了军前,亲自救治牛明玉。 这上百里奔驰下来,徐淼和胡昊还有虎子等几个手下中途每个人都换了几次马,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赶到了军前。 徐淼虽然这段时间经常习练骑术,大腿内侧也磨出了一层软茧,可是到底没有经历过这样高强度的快马驰骋,到了军前的时候,两条大腿的内侧,还是生生磨秃噜了一层皮,渗出的血和组织液都把裤子给粘在了大腿的皮肤上,浸湿了大腿的裤子。 到了地方下马的时候,徐淼都是滚下来的,两条腿都合不起来了,咬着牙让人搀扶着他冲入到了军前医营的凉棚下面见到了受伤的小牛。 小牛看到徐淼居然这么快就亲自赶到了军前,虽然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还是对徐淼惨笑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多大事儿!让兄弟你受累了!” 徐淼用怪异的姿势叉着腿,安慰着小牛:“没事牛兄,这点累算得了什么?你不必紧张,让我看看你的伤如何!有我在就没事!安心就是!” 说着他便命手下医官将小牛身上已经包扎起来的麻布拆开,重新为小牛进行了极其严格的清创,并且检查了小牛的伤势情况。 好在这段时间跟着他的医官还有医护兵,在他的严苛管理和培训之下,对于消毒清创做的还算是不错,伤口未发现感染的情况,箭疮问题不大,有甲胄保护,入肉都不深,伤口也经过了仔细的清洗。 胳膊上的刀伤,也有臂甲保护,挡住了大部分力道,伤口虽然稍微深一些,但是未伤及筋骨,只是伤口稍大了一些,徐淼来之前,医官已经为其清创缝合了起来。 最严重的就是腰间的伤口,是个贯通伤,是长枪扎穿的,徐淼仔细检查过之后,这才稍稍放心下来,这个伤口看似吓人,但是主要伤及的是腰肌部位,并未伤及内脏和肠道,徐淼担心医官对伤口清创不彻底,于是便给小牛灌了几口神仙醉,为其止痛,然后又为他彻底清理了一次创口,并且重新放入了消过毒的芦管引流,这才重新用仔细蒸煮过的麻布将其伤口给包扎了起来。 等他重新为小牛处理过伤口之后,小牛到底还是被疼晕了过去,把旁边看着的程处默给吓得够呛。 徐淼摸过了小牛的颈动脉之后,感觉脉搏还是比较强劲的,这才告诉程处默,小牛只是疼晕过去了,让他不必担心。 而小牛受伤,老牛是知道的,但是老牛却一直没有亲自过来探望自己的儿子,继续率军追击退走的突厥人。 等老程和老牛率军回来的时候,见到徐淼也在,老牛这才问了一下徐淼小牛的伤情如何。 徐淼宽慰老牛道:“牛将军不必太担心,末将在凉州城那边听闻牛兄受伤,便立即赶了过来,亲自又给牛兄处置了伤口。 现在两天已经过去,伤口并未出现异常,再有一天如果没有溃脓,那么就肯定没事了!请牛将军放心!” 老牛看到徐淼走路叉着腿跟鸭子一般,便知道徐淼这是骑着马长途疾驰的后果,表面上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只是说了一句:“为将者战阵上受伤,乃是常事,生死有命!你来了就好,老夫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114章 长子的悲哀 第一百四十二章长子的悲哀 说着老牛便去巡营去了,徐淼看着老牛的背影,又敬佩又生气,敬佩的是老牛的人品,生气的是他就不是合格的爹! 于是他黑着脸对陪着他的程处默问道:“难道你们的老爹,都是这样不成?小牛可是他亲儿子呀!我就不信他的心是石头做的?连去看一眼都不去,装什么装?我呸!小牛遇上这样搞的爹,也算是倒霉催的!” 程处默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爹和牛叔他们都是这种人,率军之人,总喜欢端着架子,好像是对我们漠不关心一般! 其实你并不知道,牛叔对明玉可是亲着呢!前几年小时候明玉一次生病,高烧不退,牛叔连夜抱着他,冒着犯禁被弹劾,出了他们的坊,跑到另外一个坊里,叩开坊门,找名医为其救治。 连续两天牛叔都抱着明玉不吃不喝不睡的照顾着明玉,一直等到明玉退烧,才把他放下,一头扎倒睡得呼噜震天响! 我爹其实在我小的时候,也很疼我的,只是在军中,我们晚辈跟着他们,他们只能这么做!你休要怪他!” 徐淼听罢之后,内心中这才好受了一些,想想这些勋贵子弟,特别是长子们,其实日子也并不像一般人想的那样,过的逍遥自在,他们作为未来家族的顶梁柱,其实也都吃了不少苦头。 别人家的孩子十二三岁,还在家里呆着,即便是穷人家的孩子,也就是跟着爹娘干点活而已,而他们这些家伙们,却一个二个都要跟着老爹,在军中开始历练,冒着死亡的风险,在军中风餐露宿的苦熬,稍微年纪大一点就要上阵开始跟着其他将士一起和敌人厮杀,要跟着其他人一样出生入死。 所以其实勋贵家的孩子,其实并没有徐淼以前想的那么舒坦,他们可能要付出的比一般家庭的孩子更多,也要承担的更重一些。 像小牛就更倒霉一些,遇上个这种刚直的老爹,到了军中就只能被当娃样子用,越是亲越是对他管束的严,越是亲,越是把他赶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徐淼虽然理解老牛的想法,但是却还是为小牛感到悲哀,觉得心疼小牛,接下来一天之中,徐淼都守着小牛,当然也帮忙不断的救治其他那些伤兵,又一天过去之后,小牛的伤口还是没有出现严重发炎的情况,只是有点红肿,这也是正常现象,同时也没有出现发烧的情况,徐淼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小牛时不时的会朝帐门口看一眼,似乎一直在盼望着看到什么人一般,但是等来等去,却并未看到他想看到的人,脸上的神色颇为落寞,人也显得无精打采,躺在床上任由徐淼为他处理伤口换药,也没胃口吃饭。 徐淼看着小牛落寞的神色,于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中对老牛这个爹,更是一肚子怨气。 老牛是在半夜的时候,悄悄的到了医营之中探望的小牛,看着小牛躺在床上,身上被麻布裹得跟粽子一样,不禁眼圈一红,上下仔细打量着小牛,此时的小牛正睡得酣甜,发出着呼噜声,这又让老牛稍微欣慰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身上穿了个白色的大围裙的徐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老牛的背后,老牛作为老兵,立即就察觉到了徐淼的出现,大手立即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牛将军,是在下!不必紧张!”徐淼对老牛说道。 老牛转身看清是徐淼之后,手从刀柄上松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对徐淼拱手道:“多谢你救下犬子性命!我老牛感激不尽!” 徐淼立即还礼道:“牛将军不必客气,救治受伤将士,本来就是在下分内之事,更何况小牛和我还是朋友,我听闻消息岂有坐视之理?” 老牛听了也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对徐淼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牛将军敬请放心便是,小牛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候,这时候伤口没有出现溃烂,基本上只要妥善照料伤口,便不会再有事了! 他胳膊上的伤口,最快再有天就能长住了,腰间是贯通伤,可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有我在牛将军不必担心!”徐淼宽慰老牛道。 老牛看了看徐淼身上的大围裙,上面还沾满了斑斑血迹,而且徐淼一脸的倦色,两只眼都充满了血丝,明显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这个时候还在救治伤兵,于是叹了口气对徐淼说道: “别恨你牛叔,我就是个急脾气,你是个好孩子!前些天让你受委屈了!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明玉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心甚慰! 现在陇右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结束了,估计不日我们就该奉旨还师了,你好好照料他们,能让他们多一个活着回家,就尽量让他们多一个活着回家!” 徐淼拱手应喏,说道:“牛将军放心,小子我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之人,您揍我是为了我好,小子心里明白,断不会跟您记仇的! 只是小子有个请求,还望牛将军答应!” 听徐淼这句话,老牛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小子真会顺杆子爬呀!这才对他稍微松了松口,这小子就立即开始提条件了。 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点头道:“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事情再说!” “无他,还请将军在闲下来的时候,能多来看看小牛!小牛毕竟是您的儿子,跟着您为国效命,身负重伤,将军不必为了避嫌,而冷落与他!毕竟他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现如今身负重伤,正需要将军能多关心他一下,仅此而已!”徐淼再次躬身拱手对老牛说道。 老牛楞了一下,没想到徐淼会提出这个要求,心中顿时觉得暖暖的,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好!我尽力!只是军中繁杂事务太多,我身为军中司马,有点忙,恐怕也抽不出太多时间!还是要以军务为重!” 徐淼脸上顿时露出了不痛快的神色,对老牛说道:“牛将军,牛叔叔,在下……小侄有句话想要对您说!您忠于其事,效忠大唐理所应当,为了治军,对待小牛严苛,这叫以身作则,也并没有错! 但是小子以为,家国天下,先有家才有国,如果叔叔连家人都不在乎的话,那么请牛叔叔想一下,圣上又如何能信得过你能对大唐也会忠心耿耿呢? 人都是有私心的,不可能没有一点私心,如果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反倒是物极必反!一个连自己家人都毫不在乎的人,我不相信圣上就能相信,您能对大唐和他忠心不二! 小子就是个自私之人,也许说的不对,但是这却是小子的真实想法,对错与否,还望牛叔叔三思!” 牛进达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不由得吃了一惊,怒声说道:“住嘴,休要私下议论圣上!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还揍你!这里是军中,不可妄言!” 说完之后,老牛紧张的看了一下帐子外面,然后瞪了徐淼一眼,小声说道:“小子,要慎言!不可再对他人轻言这些胡话!那会毁了你的前程!记住了吗?” 徐淼翻着白眼不服不忿的躬身应喏,心里却又在骂起了自己,真是嘴贱,吃饱了撑的,给这种茅坑的石头说这个干什么呀? 这些人的心都是石头做的,给他们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对!就是对牛弹琴,谁让他姓牛呢! 老牛转身走出帐子,走到帐子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下脚步,扭头对徐淼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声说道:“小子,你说的似乎有道理,我明日再来看明玉!” 徐淼听到这里,才咧着嘴笑了起来。 第115章 还师 第一百四十三章还师 牛明玉躺在床上,吃着坐在床边老爹用勺子喂给他的小米粥,笑的简直跟傻子有一拼,同时还有些受宠若惊的神色,一边吃一边说道:“爹,让我自己坐起来吃!我这只手还能动!” 老牛瞪他了一眼:“老实躺着别动,我是你爹,喂你吃口饭又能怎样?你腰上有伤,坐起来会把伤口撕裂,徐小子好不容易把你给救了,你想让他前功尽弃吗?给我老实躺好,好好吃饭!” 小牛于是躺着不敢动了,一口一口的接着勺子的小米粥吃着,忽然间眼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老牛叹息了一声,眼圈也有点红,用粗糙的手擦了一下小牛脸上的眼泪,看看帐中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于是对小牛说道:“明玉,以前是爹对你太严苛了点!现在爹想通了,你是我儿子,老子对儿子好点,这是理所应当的!谁家的爹不心疼自己的儿子?谁也说不了老子什么! 只是我们这种人家,你今后要担起咱们牛家的担子,所以爹就对你约束严苛了点,你也别恨爹不近人情!爹不是不疼你,只是想让你以后有出息一些!希望你明白爹的苦心!” 小牛赶紧憨笑着说道:“爹,我都明白,谁让我是您儿子呢?你教训的是!孩儿怎敢恨爹呢?” 老牛把一碗小米粥给小牛喂下去之后,笑着对小牛说道:“你明白就好,你这次能活下来,得感谢那徐小子,你能交上处默和徐小子这样的朋友,也是你的运气。 现在爹和你牛伯伯、秦伯伯还能照应着你们,等我们回头老了,不堪大用的时候,就要看你们这些后生小子们了! 人不能没朋友,你爹的性子不好,得罪了不少人,以后你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所以你以后就要结交几个好友,相互帮衬着,你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徐小子虽然惫懒滑头了点,但是对待朋友却有情有义,听闻你受伤,立即就骑着马疾驰上百里赶到军前来救你,这份情谊你不能忘了!今后一定要好好与之相交!” 牛明玉立即点着头道:“孩儿明白,徐淼他是个聪明人,正如爹所说的那样,虽然惫懒一点,但是心却是好的,这个朋友孩儿交定了!他对我有活命之恩,孩儿今后定会报答他的!请爹放心便是!” 随着突厥人这次入寇被迎头胖揍了一顿缩回去之后,陇右一带作乱的羌人也再无胆和大唐作对了,面对着程咬金的大军进讨,陇右的羌人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作乱的羌人被屠灭了数万人之多,剩下的羌人要么弃家远遁,要么彻底老老实实的臣服了大唐。 随之陇右的局面也就彻底稳定了下来,八月初十,李二的旨意终于送到了凉州,令程咬金率军还师,老程接旨之后,便和新任的凉州都督宇文士及交接了各种事务之后,点兵开始踏上了返回长安的道路。 李二这几个月间,在长安也没闲着,贞观元年朝中事务繁杂,大唐可谓是内外交困,外有突厥对大唐虎视眈眈,内有各种不安定的事情纷杂不堪,李二终于展现出了他强硬而且睿智的一面,在朝中大刀阔斧的整顿吏治。 因为大唐初创的时候,各地势力并起,割据一方,虽然后来纷纷降唐,但是李渊当初为了宠待他们,授他们为各种地方官职,使得大唐的行政区划管理相当混乱,贞观元年李二下旨将大唐划分为了十道,废郡为州,每道下辖几个州,撤并了部分州县,初步确立下了大唐的行政区划。 随后他又在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建议之下,整顿吏治,裁撤了一大批无能的冗官,另外唐初天下不靖,士大夫不愿意出任官职,使得大唐缺乏可用的干吏,贞观元年李二又更改了选官制度,更改了之前选官的弊端。 终于陇右羌人作乱,对于李二来说,眼下只算是癣疥之疾,有程咬金和牛进达率领右武卫前往陇右讨伐,李二相信程咬金不会让他失望,作乱的羌人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在得知程咬金率领右武卫在陇右平灭了作乱的羌人之后,李二便着令程咬金得胜还师,要不然的话,这么大一支兵马,长期在陇右屯驻,对于眼下缺钱缺粮的朝廷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程咬金在率军开始撤回关内的时候,军中是士气高昂,押送着大量俘获的羌人,还有装载着大批缴获的财货以及制作好的腊羊肉、牛肉干,一路浩浩荡荡的便赶回了关中。 大军之中,足足带了数千头牛,这些牛还有俘获的作乱羌人的妻女以及孩童,都将被带回关内发卖,作为此行的缴获,给朝廷的贡献。 但是其它缴获的财货,却都被程咬金分赏给了军中的兵将,不敢说人人都大捞了一笔,但是起码这次陇右之行,兵将们还是小有收获的。 有的人立下了战功,回去之后,自有封赏和提拔,即便是没有立什么功的,多多少少哦也会有一些收获。 此次押回去的牛和俘获的罪囚发卖之后,朝廷也会给兵将们一些赏赐,所以整体来说,这次右武卫的陇右之行,军中上下人等,都比较满意。 最重要的是这次他们出征陇右,不管是作战中的阵亡还是非作战死亡的人数,都堪称是创造了一个奇迹,全军上下半年来,死亡人数远比以前要低得多,军中极少有人病死。 自从军中开始养成了全体喝烧开的水之后,军中因为腹泻而丢掉性命的家伙就基本上算是绝迹了,即便是偶尔有些人因为肠胃不适闹闹肚子,喝些医官开出的汤药之后,也都没死。 而且徐淼一路上准备了大量的白蒿,艾叶之类的东西,天热之后,分发到各营之中,在营区或者兵帐之中点燃进行烟熏,驱走帐中的蚊虫,也使得军中染病之人少了许多。 再加上天暖之后,强行逼迫兵将们养成勤洗澡的好习惯之后,兵将们身上的跳蚤虱子数量也大幅减少了许多,自然而然病患数量也降低了很多。 而且徐淼主持组建的一支正式的医营,制定了近乎严苛的消毒规定,以及详细的伤口处理方法,也极大幅度的降低了伤兵伤口感染的几率,使得伤兵的死亡率得到了大幅的降低。 这次不比年初跟着尉迟敬德去豳州那一趟,那一趟毕竟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因为气温低本来军中就不易出现疫病,伤口也不太容易出现感染情况。 而这次陇右之行,却是在炎热的夏季,能做到这一点,那就堪称是奇迹了,同时也证明了徐淼制定的军中卫生条例确确实实起到了有效的军中防疫的作用,完全达到了李二让他来一趟陇右的目的。 来的时候右武卫走了两个月的时间,等回去的时候,也足足走了两个月的时间,随着这趟程咬金率领右武卫的陇右之行,整个陇右中东部一带的羌人作乱也差不多彻底平灭了下去,即便是有的羌人没有被剿灭,也是纷纷远遁千里,逃离了陇右,再不敢留在陇右,只有极少数羌人部落,因为臣服于大唐,一直比较听话,所以才最终得以幸免。 直到这个时候,程咬金才按照李二给他的密旨,在途中召见了渭州刺史,将李二的密旨对他宣读了一番,并且将徐淼的制盐之法交给了这个渭州刺史。 第116章 徐淼的担忧 第一百四十四章徐淼的担忧 李二命渭州刺史拿到这制盐之法之后,在渭州择盐矿之地,开设盐场,用徐淼的制盐之法,在当地大批采矿制盐,但是决不许泄露制盐之法,盐场派驻中官负责监管,所产之盐供应整个陇右之用,不得擅自买卖。 也就是说李二对此事极为重视,派了专门的太监来这里监管制盐,依旧是对陇右的食盐供应采取官方垄断,继续执行严格的对胡人食盐的控制,以防此法流出大唐,造成周围胡人获知之后,可以自行解决食盐供应的问题。 这样一来,大唐依旧可以在食盐供应方面卡着周边一些胡人的脖子,令其不得不继续依赖大唐为他们提供食盐。 渭州刺史接旨之后,激动的是老泪纵横,这才知道,他们居然这么多年,一直守着好多的盐矿,却无盐可吃,简直就如同守着金山却要讨饭一般,现在有了这制盐之法以后,他们再也不愁没盐吃了。 而且开设的盐场,还能给当地带来丰厚的利益,所以高兴的几乎要晕过去了。 但是徐淼对于这件事却是满腹牢骚,因为在他看来,制盐这件事对他这个“发明人”来说,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可以断定李二拿到这个采盐之法以后,肯定可以捞的盆满钵满,就这么一分不花的就把他的“知识产权”给夺走,让徐淼极为不爽。 所以在给渭州刺史交接制盐之法的时候,徐淼托病不出,躺在自己的大车里,喝着加了冰的葡萄酿,自顾自的逍遥自在。 回程路上,天气依旧炎热,徐淼的医营自成一体,随大军一起行进,而徐淼身为医营将主,给自己弄了一辆专用马车,藏到车厢里,用硝石给车厢里降温,还有冰块可吃,极其可耻的躲在车厢里过着奢侈的小日子。 而同行的尉迟宝琪、程处默、长孙冲、李崇义等一众勋贵子弟们,却悲催的一个个要顶盔掼甲的骑着马,顶着烈日行军,一个个晒得跟黑炭一般不说,还都被烤成了热狗。 于是他们每天轮番找各种借口窜到徐淼的医营之中,躲入徐淼的大车上避暑就成了必修的功课,顺便喝一大碗冰水消暑,将其视作无上享受。 徐淼看这帮家伙日子过得凄惨,可怜他们,于是便让他们想办法自己弄来一个铜壶或者竹筒,徐淼找厚厚的毛皮将其包裹起来,给壶里装上一壶冰块,这样可以保持很长时间冰块不会融化,即便是融化了倒出来的水也是冰水,喝一口照样是沁人心脾,可以消解掉不少燥热和暑气。 徐淼也没忘了给老程和老牛这两个老家伙各自天天弄两壶冰块,让他们亲兵给他们带在身边,供他们二人消暑解渴之用。 对此老程对徐淼非常满意,称赞徐淼是个懂事的家伙,没忘了他们两个老家伙。 但是毕竟硝石制冰这个法子虽然可以做出一些冰,但是效率却毕竟很低,一天也做不出多少冰,勉强也就是能供给他们有限的几个人解解暑,绝对无法供应整支大军。 在八月份这样的时候,即便是初秋时分,秋老虎还是燥热难忍,军中将士需要严格的按照军规顶着烈日行军,即便是徐淼一再提醒军中的将士,途中要多喝水补充水分,可是每天都有不少将士出现中暑的情况。 好在有徐淼在,天热之前,沿途他就请老程让途中的地方官府给大军提供了一些绿豆,于是沿途便让各营大量的熬一些绿豆茶,供将士消暑之用。 但是即便如此,军中依旧是不断的在途中出现将士中暑晕倒的情况。 在这之前,六七月间的时候,徐淼的医营就接收了不少在外征战的中暑将士,所以已经有了充足的处置经验。 在这个时候,徐淼便命人将中暑官兵置于搭建的凉棚之下,脱去他们的衣服,为他们通风降温,并且给他们饮用淡盐水,来改善体内的电解质,轻度中暑的官兵一般情况下边便会很快得到恢复。 但是对于中重度中暑的官兵,便只能强行给他们物理降温,找凉水给他们擦拭身体,甚至取少量酒精给他们擦拭腋下和腹股沟,给他们降温,再给他们用一些解暑的药汤。 并且在军中派人到各营宣讲防止中暑的方法,一旦发现有官兵出现轻度中暑情况,需要立即让他们休息并且处置,以防发展为中重度中暑,如此才算是保住了不少中暑官兵的性命。 但是即便如此,在刚从凉州出发的几天时间里,还是有几个重度中暑的官兵丢掉了性命。 在徐淼强烈要求之下,老程和老牛才同意早上早点出发,晚上晚点宿营,中午最热的时候,大军停止行军,找阴凉之处暂时休息,这才让中暑的人数得到了控制。 不过到了八月下旬之后,随着秋风吹起之后,天气就逐渐的开始凉爽了下来,军中就再未出现中暑的情况,大军行进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徐淼这个时候是归心似箭,除了十分想念婉儿之外,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留给虎子爹的那块红薯,现如今的情况如何。 这块红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如果虎子爹没有能照料好那块红薯的话,以后想要吃上红薯,那就只能造大船出海,远航美洲去找当地的土着找这东西的原种了! 而且他现在还有一层担心,那就是那块红薯实在是来历太莫名其妙了,他是死后魂魄穿越时空来到的大唐,那块红薯是他因为误闯靶场被炮弹炸的狗带之前,刚从土里被他刨出来握在手中的,怎么会随着他的魂魄也穿越时空,落在他现在的身体旁边。 这件事他这一年来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原因,只能将其归为无法解释的神奇事件不再多想了。 但是他有一个担忧,那就是怕那块红薯在穿越时空的时候,遭到什么鬼射线的辐射,造成无法发芽,那就悲催了。 所以现在他非常急于回到长安,看一看那块红薯是否在开春之后发芽了,如果发芽的话,是否被虎子爹按照他所教的方法给种植了下去,现如今是否已经结出了新的红薯,如果不亲眼看到结果,他是无法安心的。 这个该死万恶旧社会的通讯能力,实在是令人愤怒,距离成了隔绝亲朋之间的天堑,离开长安城半年多的时间里,想要和家里联系一下,都是万难的事情,小妹现在身体如何了,那几个小子的学业如何,还有红薯的情况如何,他现在是一无所知,一切都只能随大军回到长安之后才能分晓。 这让徐淼有一种赌博时候,押注下去,等着开牌的感觉,既紧张又期待,还有些担忧,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而在大军启程返回关中的时候,徐淼就先把胡昊给提前派回了长安城,交给了他一个使命,按照胡昊骑马的脚程,应该能比大军提前大半个月赶回长安城,也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顺利回到长安城,并且完成他交托的任务。 就在十月初的时候,大军终于翻山越岭从陇右回到了长安,而就在大军抵达岐州的时候,军中的府兵也就抵达了他们的家乡,徐淼也在岐州见到了等候在这里的胡昊,同时还有几个长安城的商贾。 他们按照徐淼的要求,带来了大量的铜钱,在岐州和大军完成了交易,把铜钱交给了大军,将军中从陇右运回来的那数万斤腊羊肉以及牛肉干接收了过去,拉了几十大车自行返回了长安城。 而程咬金则将所获的铜钱,分发给了麾下的兵将们,命右武卫在各地的府兵在岐州解散返回他们的家乡,彻底结束这次正征召。 第117章 交割 第一百四十五章交割 大唐现如今的兵制实行的是继承于北周和前隋的府兵制,府兵平时为耕作的农民,农闲的时候会被召集起来进行操练,一旦有战事发生,需要大军出征的时候,会被征召起来出征作战。 而他们平时归各地的折冲府管辖,折冲府负责选拔并且操练所辖之地的府兵,对其进行操练,而府兵所用的武器甲胄以及马匹,则由他们自己准备,但是作为府兵,朝廷给予他们的优待仅仅只是免去府兵家庭的税赋,而且在征召他们出征的时候,也不会给予他们军饷。 这些府兵出征的时候,都指望着能在战争中获取一些缴获的财货,能在回家的时候带回家中一些财货,来满足家中用度,而唐军虽然也有规定,说是缴获要上缴朝廷,但是实际上将领们为了提振士气,多会将缴获财货赏赐给麾下的有功将士。 对于这样的做法,朝廷实际上是睁只眼闭只眼,基本上放任不管,目的也是为了提高军中士气,鼓励府兵们上阵的时候,能够更加奋勇杀敌。 这也是想要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吃好的草料,要是把缴获都给收走,这些不拿军饷的府兵们哪儿还会拼命杀敌,去抢夺敌人的财货,想打胜仗也就难了。 徐淼也是之前详细从尉迟家的家将以及尉迟宝琪那里打听过之后,了解到的这些事情,故此才会在凉州的时候,对老程和老牛提出收购军中制作的腊羊肉和牛肉干,并且最终说服他们,和自己达成了收购的协议。 到了岐州之后,右武卫的府兵也就无需继续再前往长安城了,各地召集的府兵在岐州也就解散,由随军的那些折冲都尉将其带回家乡。 故此最终交割的地点,就只能是在岐州这里,完成交易之后,老程和老牛也就能拿到钱,把钱分发下去,让各地府兵们拿到钱回家去了。 胡昊这次带来的钱数量很足,一共将近两千贯铜钱,都是黄橙橙的开元通宝,没有掺杂任何杂钱,让老程和老牛非常满意,对于徐淼做生意的信誉表示了赞赏,同时又为徐淼能在军中,没有身在长安城,仅仅只是派了胡昊一人回来家中,就能调动这么多钱买下这么多的腊羊肉感到有些惊讶。 这可是足足两千贯钱呀!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徐淼这小子,起家不过就是靠着一个小小的徐记酒馆起的家,虽然挺赚钱的,但是他们也想不通,徐淼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能赚取到这么多钱,而且还是现钱,能够这么快就调动这么多现钱完成和大军的交易。 之前他们率军回来的途中,还在担心,徐淼这小子会不会吹大话,等到了岐州的时候偶,无法拿出足够的现钱收购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老牛还把丑话跟徐淼说好了,如果到了岐州,他见不到足额的现钱,那么这次的交易就作废,军中所制的腊羊肉和牛肉干,就由他负责运回长安城处理。 徐淼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那时候老程和老牛还为此有些担心,徐淼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调动这么多现钱运到岐州进行交易,可是等他们率军到了岐州,却见到了胡昊已经带着两大车铜钱,在这里等着大军的到来了。 所以交易完成的十分顺利,同时也让老程和老牛对徐淼这么短时间调动这么多的钱感到十分诧异。 不过既然之前已经约定好了交易,现在他们拿到了钱,也就自然没有再问徐淼是如何筹措到的这么多钱,毕竟这属于是徐淼的私事,太过打听,就显得有点过分了。 而徐淼在见到了胡昊之后,胡昊告知徐淼,家中一切安好,婉儿和家中各处的生意也都正常,这半年来都没少给徐淼赚钱,除了徐记私房菜生意依旧火爆之外,王老五的木器坊以及润娘打理的豆腐坊生意也十分不错,家中酒坊蒸酒也很正常。 家里的生意在徐淼离家之后,有尉迟家和老程家安排人照顾,长孙家也会时不时的过问一下,京师之中有这几位大佬罩着徐淼的生意,还真就没谁敢找他们家生意的麻烦,所以一切都运转正常。 虽然现在长安城中有些做木工的作坊,已经开始仿制徐家的桌椅式样,在市面上进行销售,但是老王管的木器坊,毕竟属于正宗,也没人敢自称比徐家木器坊正宗,所以生意还可以。 另外王老五手中还有徐淼给他绘制的不少新式家私的图样,往往市面上出现了仿制他们家式样的家具之后,王老五就开始换新的式样,故此城中那些仿制的作坊,始终跟不上徐记木器坊的新品变化速度,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仿制。 单单是把新式样家具卖给这些仿制他们家家具的那些无良商家,就够徐记木器坊忙活了。 至于豆腐坊那边所产的腐竹,现如今也成了极为畅销的商品,虽然很多老百姓家还不知道怎么吃这东西,但是很多长安城的酒楼饭馆,却都开始采购这东西,制作成菜肴供给食客品尝。 当然能做出像徐记私房菜那样独特菜式的,目前长安城还没有,即便是有些大酒楼,私下里也开始尝试着炒制菜肴,但是截至目前,因为尚未掌握炒菜的精髓,还没有一家能制作出来的炒菜能跟徐记私房菜相媲美,甚至可以说是相差甚远,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别的酒楼赶超。 特别是西市那边,一家酒楼自称也能做徐记私房菜的菜式,有些在徐记品尝过的食客便前往品尝了一下他们所制的菜式,为此还把那家店给砸了几次,理由是他们在胡说八道,做出来的菜肴味道和徐记相去甚远,根本就不是这个味,居然就敢自吹和徐记私房菜的菜味相媲美,实在是找不自在。 结果那家酒楼被砸了几次之后,自己就灰溜溜的关门大吉了,再无人敢轻易自称自家学会了徐记私房菜的菜式,生怕再被嘴刁的食客把他们的店也给砸了。 徐淼听罢之后,险些笑翻了过去。 而这些事情之中,除了婉儿的事情之外,徐淼基本上都不太关心,揪住胡昊便问他虎子爹可让他给自己带什么话了没有。 胡昊这才小心翼翼的告诉徐淼,说虎子爹专门托他转告徐淼,那件事他办成了,收获还不错,让徐淼放心,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虎子爹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诉胡昊,胡昊也不知道虎子爹所说的是什么事情,总而言之虎子爹说事情没办砸。 徐淼听罢一路上都悬着的一颗心,噗通一声就跌回到了肚子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心情也顿时大好了许多。 第118章 亲兵 第一百四十六章亲兵 当解散了大部分府兵之后,程咬金率领剩下的右武卫的常备兵马继续返回长安城,到了长安城外之后,李二没有亲自出城郊迎,但是却派了长孙无忌等朝中重臣出来迎接老程和右武卫众兵将们为他们贺功,也算是给足了老程和出征将士面子。 而且大军得胜还师,皇帝还会派出礼部官员带着教坊司的歌姬出来迎接,在郊外大奏凯歌,并且令歌姬起舞为出征将士献舞。 随后礼部代表李二给出征将士赐酒肉以犒赏三军,每个人给美酒一碗,肉一碗,令将士享用。 而老程、老牛则带着众将,献俘给代表李二出迎的众臣,李二则在圣旨之中,直接判了这些被俘羌贼的死罪,当场将数十名被抓回来的羌贼在城郊斩杀,人头悬于城门之上示众,同时也为出征将士夸功。 整个仪式隆重而且冗长,进行的是庄严肃穆而且有板有眼,徐淼因为官职不高,站在众将后排被这样的仪式搞得是昏昏欲睡。 甚至于教坊司的歌姬为大军献歌献舞的环节徐淼也提不起多少兴趣,虽然这些歌姬长相都挺美的,但是所跳的舞蹈,徐淼却欣赏不来,后世他可是在电视或者手机视频上看过不少古风舞蹈的,对于现在这些歌姬们所跳的舞蹈,实在是觉得挑不起多少兴趣。 甚至于当李二赐酒肉给将士们享用的时候,徐淼看着那因为放了不知道什么香料,搞得味道怪不拉几的羊肉,也是胃口大倒,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要是吃下去,他觉得会丢掉小命的。 于是他只是把御赐的美酒给喝了下去,嗯,这种御赐的低度酒,味道还马马虎虎,度数不高,入喉绵软值得一尝。 至于那碗散发着怪味的羊肉,他直接就推给了旁边的尉迟宝琪,而尉迟宝琪却兴致勃勃,而且胃口不错,帮着徐淼消灭掉了这碗怪味羊肉,总算是救了徐淼一命。 而当到了杀俘的环节的时候,徐淼干脆就闭上了眼睛,这血淋淋的场面,到现在他都无法适应,好几十个活生生的人,在一片咔嚓声中,人头纷纷落地,被斩断的颈项中鲜血标出老远的场面,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哪怕他并不同情这些作乱的羌人,但是也绝对不喜欢欣赏这些羌人被砍掉脑袋的场面,闻着空气中飘散开的血腥味,身边的那些武将们,一个个都露出了一脸兴奋的表情,唯有徐淼的脸变得苍白,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勉强是撑到了礼仪的结束,立即转身就跑。 老程在迎接礼仪结束之后,令众人回营,宣布明日一早七品以上的武职随他一起入宫,接受李二的亲自封赏,这也算是对他们此次出征的一次褒奖,能在御前得到圣上的接见,对于不少低级军官来说,无疑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耀,顿时低级军官们都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就连尉迟宝琪、程处默他们这帮小子们,也都一个个兴奋不已,徐淼于是也只能从众,装出了一副兴奋的神色。 而医营到了长安的时候,他们路上带的那些伤兵们已经差不多都伤愈归队的归队,半路伤重不治的不治,这时候已经没了伤兵了,包括小牛,在未出陇右腰间的伤也已经恢复,回到了老爹手下听用。 但是也有几个受伤的老卒留了下来,被老程准予他们退役,从此之后跟着徐淼,成了徐淼的亲兵护卫。 这几个老卒都属于是军中的悍卒,但是却都是没有什么官职的大老粗,在战阵上受了重伤,被徐淼所救,于是伤愈之后,程咬金和老牛便劝他们留在了徐淼身边。 现如今徐淼好歹算是一个六品武职了,也算是一个武将了,按照他这个级别的武将,朝廷所定的规矩是家中可以拥有十名亲兵护卫,而徐淼却只有胡昊和虎子两个亲兵护卫,实在是撑不起他家的门面。 而徐淼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家里也养得起几个护卫了,这几个老卒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此次出征在阵前受了重伤,被徐淼救活之后,多少身上都留了点残疾,不过都不算严重,但是继续留在军中,也没有什么前途了,索性就听劝,投到了徐淼手下做了徐淼的家将。 这几个人都是徐淼亲手所救,对于他们来说,徐淼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唐人最重救命之恩,所以在情感上来说,让他们投到徐淼家中充当家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更何况他们也都见识了徐淼的本事,虽然徐淼不是一个提枪就能上阵厮杀的猛将,但是这一手救命的本事在军中是极受欢迎的,而且他们也都听闻了徐淼能从石头中取盐的神奇手段,又见识了徐淼凭空能在三伏天把水变成冰的神奇手段,简直把徐淼视为了仙人一般。 而且徐淼还是一个寒门出身,凭着自己的本事,十五岁便被授为六品骁骑尉,此次陇右之行回京之后,肯定还会另有封赏,这次封爵是肯定没跑了,于是当老牛选了他们几个,让他们投到徐淼门下做家将的时候,几个老卒二话不说,便都答应了下来,拜见了徐淼,算是正式认主,成了徐淼的亲兵家将。 在这个时代,一旦要是家将认主之后,那么就等于是这辈子跟主家绑定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擅自离开主人,从此他们的生死,就全凭主人一句话而定了。 除非是主人不要他们了,放归他们,他们才能离开,否则的话,就算是死都要跟着主人不离不弃。 当然他们在主人家中拿的薪俸也会比较高,一个月基本上都是一两贯钱起步,而且主家还要负责安置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家人以后也要靠着主家过活。 相对来说,他们付出的是今后半生的自由乃至是性命,而主家付出的是高额的薪酬,属于是双方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 当然谁家的家将如果背叛了主人的话,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哪怕是主家想要谋反,谁要是向官府或者朝廷检举了主家,即便是朝廷捕杀了主家全家,这个背叛者从今以后也很难再在这个世上立足了,连朝廷都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更不会重用他们,最终这种人往往全家都会落得一个极其悲惨的下场,不是被主家的朋友事后想方设法的弄死,也会被主家的亲戚追杀到天涯海角。 一般情况下,这些家将基本上都不会出现背叛主家的情况,命运将会和主家彻底绑定在一起,哪怕是主家造反,他们也会倾尽全力的帮着主家造反,大不了最后失败了跟着一起被拉到闹市上砍头示众,也比背叛主家要强,所以徐淼收的这几个老卒,完全可以放心使用他们,因为他们几乎今后就算是他家中的一份子了,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会轻易出现问题。 第119章 格物学还是妖术 第一百四十七章格物学还是妖术 而徐淼对于能得到这几个老卒的投效,也感到十分高兴,他现在家里除了他这个光棍一条以外,只有婉儿这个妹妹,可谓是标准的小门小户。 如果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没多少钱的平民的话,那么这样的家庭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他已经稀里糊涂的混成了个六品武官了,手头还有了几门生意,家里就真的需要几个有一定武力的护卫来保护了,另外也需要几个信得过的人手,能帮他跑腿办事。 而最为放心的就是眼下投效他的这些老卒,这些人心思简单,而且忠诚,同时还拥有不俗的战力,都是一些拎刀子敢杀人的杀才,用起来最是放心也顺手,可以有效的弥补一下自己战力极其垃圾的短板,要不然上街跟人打架,都只有吃亏的份。 以前他身边只有胡昊和虎子可用,一旦出个门,家里连个看家护院的都没有,还要指望着尉迟家和老程家给他看着家。 但是有了这几个老卒之后,起码家里就有了自己的武力,初步可以做到自保了,即便是养这些老卒成本比较高,但是眼下对他的财力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李二坐在显德殿中,揉着太阳穴看着眼前程咬金和牛进达为徐淼联名请功的这份奏疏,另外手边还摆着一份军中百骑司呈给他的报告。 这份百骑司的报告,是单独向李二阐述这半年多来,徐淼跟随右武卫前往陇右途中的所作所为,几乎可以说是事无巨细,把徐淼这大半年的表现说的清清楚楚。 拿着百骑司的这份报告,和老程、老牛为徐淼请功的奏疏,李二就笑了起来,摇着头对正伺候他喝粥的长孙皇后说道:“观音婢,朕没想到这个皮猴子居然能屡屡给朕带来一些惊喜!此次程咬金和牛进达前往陇右,到了陇右之后,陇右严重缺盐,而兵部和户部也无力短时间之内为其筹措到足够的盐运往军前。 朕也知道,不给将士们足够的盐,将士们肯定要吃不少苦头,但是眼下国事纷杂,一时间解州的盐也运不到关中,而关中的盐本来就缺乏,根本无力供应右武卫军中。 本以为老程和右武卫这次肯定要吃大苦头了,可是没成想徐淼这个小皮猴子,居然轻松就帮老程解决了这个麻烦,半年间还用这只小皮猴子的法子,炼出了数千石的盐,不但军中充足,还大大缓解了陇右地方缺盐的窘境!” 长孙和李二的感情非常好,自十三岁嫁给当年只有十六的李二之后,两个人便相亲相爱,携手一直走到今日,长孙氏不但长相柔美,端庄大方,而且知书达理,这十几年来,给予了李二极大的帮助,不但在精神上给予了李二慰藉,而且在李世民成为秦王之后,她也站在李二背后,给予了李二极大的帮助。 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二和麾下的众将们准备前往玄武门设伏,此时所有人心里都没底,长孙却亲自出面,从容的勉励将士,极大的鼓舞了将士的士气。 李二走后,长孙氏甚至亲自披甲持剑,守在秦王府,随时准备应对不测,也做好了李二一旦事败,和李二一起共赴黄泉的准备。 李二这一生对长孙氏不但疼爱,而且十分尊重,两个人成婚十几年来,算得上是伉俪情深,长孙氏截至目前,就已经为李二诞下了两子两女,李二继位之后也毫不犹豫立即便立长孙为皇后,将后宫交给了长孙打理。 现如今李二的后宫之中,美女已经着实不少了,他又纳了死了的建成和元吉的妻妾,后宫之中不敢说佳丽三千,但是上百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李二平时最常夜宿的还是长孙的寝宫,始终对长孙皇后十分钟爱。 而长孙也没有辜负李二的厚爱,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极少出现乱七八糟争风吃醋闹出的脏事,另外她还天天都代李二前往太极宫向已经退位的太上皇李渊问安,尽孝膝前,其德行可谓是朝中大臣都找不出一点毛病。 长孙在李二登基之后,便退入了后宫,不再主动问及朝政,也从不干涉朝政,这更让李二对长孙十分爱惜,两个人的感情不但没有因为李二有了更多的女人而变淡,反倒是更加亲密了几分。 当然李二有时候也会给长孙主动提及一些朝中的事情,今日就正好在长孙为他送羹汤的时候,李二正在看程咬金和牛进达的奏疏,便对长孙说道。 长孙听罢之后,颇有些惊讶,于是便问道:“他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解决陇右缺盐的问题?” “呵呵,观音婢,你我看来都小看了这小子了!这小子居然会从矿石之中取盐,所制之盐还是精盐,不差于解州所产的精盐!如此才让右武卫此次陇右之行,再无缺盐之忧!”李二今日心情很好,对长孙氏说道。 长孙听罢之后,更是感到惊讶,于是立即问道:“难道这个臭小子,会法术不成?如何在石头里面取盐呢?” 李二从龙案上一个匣子之中,取出了一块看起来黄不拉几黑不溜秋的石块放在了长孙面前:“朕当初在收到程咬金呈送的奏报的时候,也不太相信,就是这种石头,那小子称之为盐矿石! 这种盐矿当年朕在外领兵的时候,也曾经见过,甚至还舔过一次,虽然却有咸味不假,但是却十分苦涩,还带着浓烈的怪味,食之则还会要人性命,也只有野兽才会去舔食那种盐矿! 但是那小子却愣是从那种盐矿之中炼出了可食之盐!解了大军缺盐之忧! 军中百骑司的密探也证实了这一点,确实是那个小子所为,并非程咬金和牛进达在故意为其夸功! 取盐的手段也很是简单易行,这却是算是一个大功了! 朕还从百骑司密探那里获知一件事,那小子非但能从石中取盐,甚至还能在凉州酷热的天气之中,生生制出冰来!” 长孙听罢之后,俏脸顿时大变,立即对李二紧张的说道:“请陛下严查此子,此子在军中擅行鬼神之事,定会霍乱军心,能从石中取盐也就罢了,却又在军中施神诡手段制冰,这就非常人所能为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此子难不成是个妖孽吗?”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信鬼神不假,但是却对于能使出鬼神手段的佛道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怕这些人使用一些常人不知的秘法,祸乱朝纲亦或是霍乱军心,徐淼大热天能凭空制冰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理解的范畴了,也难怪会被长孙视作借用了鬼神之力,被当成妖孽了。 李二笑着摇头道:“观音婢,你不必担心,当时老程和老牛亲眼见到的时候,也大为警惕,认为此子会妖术,于是便当场质问此子如何会这种妖法! 此子却笑着说,此绝非什么妖法或者仙术,不过就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个秘法罢了!也并非是凭空变出的冰,而是使用了格物学中的手段,用水和其它东西制成的冰,绝非是什么妖术! 老程和老牛以及随军历练的那帮勋贵家的臭小子们,都亲口尝过了他所制出的冰,并无什么异常之处。 那小子精于庖厨之技,是个喜欢在嘴上抓挠的家伙,要不然的话,也琢磨不出现如今的那些菜式,制冰仅仅只是为了嘴上享受,用来消暑解热之用,除此之外,在军中并未行什么不轨之事!你不必担心!” 第120章 魂游天外 第一百四十九章魂游天外 大殿外面观礼的官员们还有太监宫女以及侍卫,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想要大笑,但是却又不敢,只能拼了命的忍着狂笑的冲动,各个都生生被憋出了内伤,徐淼侧眼甚至看到一个太监可能本来就有点流鼻涕,这会儿被别的五官扭曲,一个鼻孔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鼻涕泡。 徐淼有一种想要一头碰死在台阶上的冲动,这会儿要是有条地缝,他就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妈呀,太丢人了,他简直就是武将之耻,这天底下上个台阶被绊趴下,能被铁甲压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武将,恐怕他算是第一个了! 而他前后的那些右武卫的武将们,听到动静都看到了这一幕,当场也都差点被活活笑死,同时又感到非常羞耻,他们之中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败类呢?这让他们右武卫的脸今后朝哪儿搁呀? 好在按照品级,徐淼后面还有人,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牛明玉都在他背后排着,于是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上来,一左一右伸手揪住徐淼,便把趴在地上学乌龟的徐淼给拎了起来。 牛明玉还跑去把他摔飞的铁盔给捡了回来,给徐淼扣在了头上,帮着他把盔缨给整理好,又把他脖子下面的绳子给系好,但是你系绳子就系绳子好了,别用那么大力气好不好,差点把徐淼勒的翻了白眼,眼瞅着舌头都吐出来了。 徐淼连忙抓挠着下巴上的绳子,想要松一些,可是牛明玉这会儿却正在偷眼朝着大殿的门口张望,根本没留意到他快把徐淼给勒死了。 要不是尉迟宝琪发现的早,赶紧推开小牛,这才救了徐淼一命,徐淼飞起一脚就踹在了牛明玉的迎面骨上,小牛没怎么滴,徐淼却感觉脚指头传出了一股剧痛,脚指头差点踢断了。 等他嚯嚯跳脚呼痛的时候这才想起今天他们都全副武装披挂整齐,这家伙小腿上还套着铁护胫,自己偷懒只穿了一双薄底快靴,没穿脚尖包铁的战靴,这一脚踢到他的铁护胫上,脚指头不疼才怪。 “小牛,你这个混蛋,居然恩将仇报,想要勒死我吗?”徐淼疼的龇牙咧嘴,差点又摔倒在地。 终于旁边的负责监察礼仪的太监看不过去了,尖着嗓子对徐淼他们斥道:“肃静!此乃是宫中,成何体统?” 徐淼翻着白眼白了那个死太监一眼,抬头望去忽然间发现,李二居然身穿着非常正式的黄色龙袍,头戴冠冕,正站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朝着他看了过来。 今天是他抽空接见有功将士,所以李二没有坐在大殿的龙椅上,让程咬金他们进殿拜见,而是亲自站在了大殿门口迎接自己得胜还师的将军们,结果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看着右武卫武将之中,居然出了这样一个败类,上个台阶都能绊趴下,头盔都摔出去老远,而且居然还爬都爬不起来,要靠着别人帮忙,才能把他拉起来。 什么时候大唐武将里出了这样羸弱的武将?这种武将也能上阵打仗吗?简直就是大唐军队之耻。 李二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有心想要发作,但是仔细观看一下,却认出了这个败类是谁。 当看清是徐淼之后,又看看他那一身松松垮垮的甲胄,跟偷人家的一般,一看就不像是他自己的,而且甲胄还是出自他宫中御赐的鱼鳞精甲,于是李二不怒反乐,顿时笑了起来,脸上的乌云也一扫而光,大概是忍俊不止的缘故,李二居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既然皇帝陛下都大笑了起来,在场观礼的文武大臣们,于是也都跟着一起笑了出来,再不笑出来的话,这帮家伙估计都憋出内伤了。 徐淼不敢再骂小牛了,几个人都连忙归入队中站好,徐淼不由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咱不就是身子板弱点吗?摔个跟头又能如何,犯得着吗?咋不笑死你们这些混蛋呢?” 程咬金作为主帅,大步上前向李二拜倒,所有人都跟着程咬金拜倒山呼万岁。 李二看了看自己这些军将们,除了徐淼那个败类之外,基本上都算是威武雄壮,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让他们平身,大声喝令他们卸甲。 徐淼趴下跟着山呼万岁之后,起身又废了一些力气,听到李二令他们卸甲,这就代表着他们此行出征的任务彻底结束了。 于是早已等候着的一批宫中的健妇鱼贯而出,来到军将们面前,开始帮他们卸甲。 一个健妇看着豆芽菜一般的徐淼,一身甲胄穿的像是挂在身上一般,松松垮垮的,实在是可笑,一边给徐淼卸甲,一边脸上的肌肉直抽抽,一副忍俊不止的模样。 徐淼于是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个健妇才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让徐淼看到她抽搐的表情。 让徐淼汗颜的是,这六七十斤的甲胄,被那个健妇从他身上卸下之后,人家一只手都拎走了,在一旁轻轻松松的打包起来,摆在大殿下面的台阶上,等着武将们出宫的时候带上他们的甲胄。 甲胄卸下之后,徐淼就顿感轻松了许多,健妇还帮他换上了带来的官服,穿在身上之后,一眼望去,前面的那些大佬们,不是身穿紫袍,就是身穿绯袍。 而他们这些六品以下的武官,都穿的是绿袍,八品九品的武官是没资格来宫中面圣的,所以也就看不到他们穿的青袍了。 这绿袍的颜色徐淼很不喜欢,穿在身上像是个绿皮蛤蟆一般,再看看那些紫袍绯袍的官员,还真是让徐淼有点羡慕。 接下来李二便洋洋洒洒的进行了一番演讲,所用的词都晦涩难懂,徐淼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李二都说了些什么,简直跟念咒语一般,让听者听的是昏昏欲睡,今日正好是十月间的好天气,站在大殿前面的空地上,阳光晒在身上,让徐淼暖洋洋的,于是他便低着头开始打盹。 倒是身边的那些右武卫武将们,一个个却听得是兴致勃勃如痴如醉,看着李二一脸的崇拜的样子,好像是李二现在只要给他们下一道命令,就算是让他们抱着炸药包冲入敌军之中引爆,和敌军同归于尽他们也都会毫不犹豫。 徐淼于是内心之中用力的鄙视了一下这帮粗坯,小爷如此惊才绝艳之辈,都听不懂李二说些什么,你们这帮杀才要是能听得懂,那就怪了!一个二个装的好像跟听懂了一般,都是特么的一群马屁精! 于是他干脆就低着头,闭起眼开始闭目养神,阳光洒在背上,让他后背上暖烘烘的很是舒服,不一会儿的工夫,徐淼就开始昏昏欲睡了起来,李二的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似乎也越来越远。 现如今站着睡觉的本事,在这趟陇右之行的大半年时间里,已经被徐淼练了出来,哪怕是不靠柱子或者树干,他也能站的四平八稳的打盹,不会一头栽倒或者是摔个四脚朝天。 昏昏欲睡的徐淼,好像是隐约之中听到了李二在洋洋洒洒的宣讲了一番之后,开始照本宣科的对右武卫军中此行立下战功的军将们开始赏功 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忽然间他感觉有人在后面捅了他的屁股一下,正在半梦半醒之中的徐淼,本来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忽然间被人在屁股上捅了一下之后,顿时就失去了平衡,险些一下趴在了地上。 第121章 不讲理的李二 第一百五十二章不讲理的李二 虽然皇宫在隋文帝初建的时候,建造的是气势恢宏,但是历经这么多年来,隋炀帝即位之后,在位十二年,却只在长安呆了一年的时间,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不在长安,后来李家夺了长安,立国大唐之后,也根本没有精力重新大规模的整修皇宫。 所以现如今的皇宫很多大殿,除了太极殿之外,包括显德殿在内,都有些显得陈旧了,以前刷的大漆,现如今都显得有些斑驳了。 李二也不知道想不想修缮皇宫,但是现在徐淼知道,他即便是想修,恐怕口袋里也拿不出多少钱,户部是肯定不可能挤出钱给他修缮宫城的,而他的内帑估计也不会有多少钱财,所以眼下也只能先委屈点,在显德殿凑合了。 徐淼被楚宏带回到显德殿之后,就看到显德殿不单单只有李二,此时长孙皇后也在显德殿里,正在伺候李二吃饭。 说起来现在李二乃是一国之君,但是登基之后,因为朝廷财政情况恶劣,朝廷四处用兵,到处花钱,还要时不时的对一些受灾的地方进行赈灾,李二的日子也过的凄惶。 为了做出表率,李二现在居然下旨,令皇宫上下人等,也都实施一日两餐,上午下午各吃一顿,所以早上徐淼他们入宫面圣的时候,李二是饿着肚子接见的他们。 直到这会儿把他们都打发走了以后,李二才开始用早膳,长孙氏亲自把早已准备好的早膳送到了显德殿陪李二用膳。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徐淼入殿之后,立即恭恭敬敬的对李二和长孙参拜,顺便偷眼看了一眼李二和长孙在吃什么。 而他看罢之后,才发现李二和长孙的早膳不过就是一碗小米粥,配了几个小菜,而且还是以素菜为主,另外还有一些饼子罢了,和寻常富裕些的人家的饭食相差不大,不过看菜的式样,却可以肯定,是他徐记培训出来的厨子做的,居然还有一盘葱烧腐竹,李二捧着饭碗吃的倒是很香。 李二看徐淼被叫回来之后,也没搭理徐淼,捧着碗把碗里的米粥喝完,又把一块饼塞到嘴里,把盘子里剩下的烧腐竹和蒜蓉青菜给吃完,这才放下了筷子。 长孙这个时候也已经吃完了,命宫女和太监把桌子上的饭菜给撤了下去。 徐淼于是只能弓着腰低着头等着,这脖子都耷拉的有些酸了。 “好了!站起来!”李二接过长孙递给他的手帕把嘴擦了擦,这才挥手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于是立即就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还顺便伸展了一下腰,陪着笑脸对李二问道:“不知陛下把微臣叫回来有何事吩咐?” 李二摆了摆手,让大殿里闲杂人等退下,只剩下了楚宏和长孙皇后之后才对徐淼问道:“朕听闻你在凉州的时候,六七月的三伏天,居然凭空弄出了冰,此事可是真的?” 徐淼一听,就又想抽自己几下,为了图一时的享受,他在凉州那边用硝石制冰来消暑降温,结果这事儿居然也捅到了李二这里。 但是这事儿不容抵赖,于是他只能点头道:“确实不假!” 李二和长孙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提前已经知道了,但是却始终还是有些怀疑,觉得酷热天气之中,凭空变出冰这种事,还是有些不太可能,所以今天才会把徐淼叫回来,专门问问这件事,毕竟这种事被人传的神乎其神,而且也确实太惊世骇俗了一些。 他们始终想不通,这种事如果不是仙术或者妖法的话,又怎么做到的呢?至于格物学,李二这些天也找了几个大儒问过了有关格物学方面的事情,但是说起三伏天弄出冰这种事,所有人都说这就是妖法或者仙术,把李二和长孙都弄得有点不敢确认了。 所以李二今日见过徐淼之后,实在是心痒难忍,便把徐淼给叫了回来问个清楚,要不然的话,他们两口子实在是放不下这件事。 现在徐淼自己也承认了,这两口子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李二把脸一沉,在龙案上拍了一巴掌,厉声喝道:“小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吗?胆敢胡言乱语的话,就不怕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吗? 你说大热天能做出冰来,难道你会点石成金的妖术不成?” 徐淼一听,得了,不用想了,李二这两口子也是标准的科盲!只要是看不懂的事情,就将其归入到妖术之中,要是自己会什么妖术的话,那他不就成了什么妖怪了吗? “起奏陛下,请陛下息怒!微臣骗谁都绝不敢骗陛下您和皇后娘娘呀!微臣所用的只是格物学的法子,根本不是什么妖术!更何况微臣以为,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妖术或者仙术!只是人们不知道其中的道理罢了!”徐淼赶紧躬身解释道。 李二起身从龙案后面转出来,围着徐淼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就如同当初老程看到他弄出来的冰之后看他的样子如出一辙。 “那你告诉我,你小小年纪,又怎么知道这么多秘法呢?石中取盐倒还罢了!朕起码知道你是如何从石中将盐给制取出来的!但是你居然还能凭空变水为冰,这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既然你说不是什么妖法或者是仙术,那么今日你就当着朕的面,用你的所谓的格物学的法门,给朕在这里做出一块冰来,朕方能相信你所言不假!”李二盯着徐淼对他说道。 徐淼苦着脸对李二说道:“起奏陛下!这个法子,乃是微臣回头准备送给舍妹的嫁妆之一!指望着未来舍妹成婚之后,能依照此法,给婆家赚点钱,能让她未来在婆家的日子好过些的! 您要是一看的话,岂不等于是把舍妹未来的嫁妆给要了去了吗?”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长孙皇后,当听到徐淼这话的时候,顿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李二一听,脸顿时就黑了,因为徐淼说的这话确实有道理,这是人家的秘法,而且还是堵门绝活,算是很神奇的手段,而且他也明白,这个法子肯定很值钱,因为想一想在酷热难耐的三伏天里,能吃上一块冰凉可口的冰,那是何等的享受。 皇宫之中就有冰窖,三九天严寒的季节存入一些冰,到了夏天的时候,取出来食用,那是多么享受的事情,但是即便如此,皇宫冰窖里每年存的冰,也往往坚持不到暑天结束的时候。 徐淼拥有这种秘法,到了夏天制成冰在市面上去卖的话,肯定会赚得盆满钵满,这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他还打着准备给他妹子当嫁妆的旗号,不肯当面演示,那就是不想白送给自己了,这让李二非常不爽。 可是不爽归不爽,他也必须承认,自己要是强行让他当面演示如何在天热时候制出冰的话,那么也就等于是强行把人家的秘法给抢走了。 他虽然身为皇帝,但是也没道理强行索取人家家里的不传之秘,这天下即便是他李家的,但是他们也不能尽把天下所有的秘术都给要来,这么做确实有点过分了。 但是李二实在是好奇徐淼是如何凭空变出冰的,心里面痒得厉害,于是决定不讲理一次,黑着脸说道:“那朕不管,今日朕就要亲眼看到你给朕在这大殿之中变出一块冰来!否则的话,朕绝不会轻信你的胡说八道!” 第122章 被逼献艺 第一百五十三章被逼献艺 这时候长孙氏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对李二娇笑道:“陛下,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小家伙都已经说了,这法子是他准备未来送给他妹子做嫁妆的东西,您这样强令他当面献出这个法子,确实有些不讲理了! 倒不如这样,妾身觉得,既然咱们想要看他这个法子,那就不妨用东西和他交换一下,未来让他可以给他妹子做嫁妆用如何?” 李二冷着脸看了一眼长孙氏,对她问道:“那么观音婢你觉得用什么跟这小子换这个法子合适呢?” 长孙氏于是从头上拔下了一个金步摇,对徐淼问道:“小子,你觉得本宫用这支金步摇,请你当面为陛下和本宫演示一下你是如何做出冰如何?”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笑了起来,心道这还差不多,好歹不算是白要,虽然我亏了点,但是多少也算是收回点成本,于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过楚宏转送到他手中的这个金步摇,徐淼掂量了一下分量,这个金步摇不算重,上面是一个飞凤,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就算是你再有钱,如果身份不够的话,私自打造佩戴的话,那就是僭越,乃是重罪 能用的也只有皇家的女子,一般人家的女人,是不能用这种形制的金步摇的,但是如果是皇后赐给的,那就没问题了,不但不存在僭越的问题,反倒还是一种无上的荣耀,谁家要是能得这样一个皇后娘娘赏赐的金步摇,家中女子出嫁的时候作为陪嫁,不但倍有面子,连婆家都必须要高看一眼,绝对是羡煞人的东西。 而表面看这东西也就是一两金子不到的样子,但是其隐藏的价值那就不能用金钱衡量了,留着回头等婉儿长大嫁人的时候当嫁妆,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徐淼乐的见牙不见眼,连忙向长孙拜谢,小心翼翼的将这个金步摇收入到了怀中,回头出宫,就必须赶紧定做一个高级的盒子装起来收藏好。 李二和长孙都觉得徐淼这个小子实在是有点与众不同,以他们现在的身份,要是想向谁索要点什么东西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估摸着天下人,都巴不得能把他们想要的东西献给他们。 而徐淼这个臭小子,却居然推三阻四的找借口,不愿意交出这个秘法,非要等着长孙主动提出来,用她头上的金步摇交换这才答应。 这倒是让李二和长孙对徐淼非但没有恼怒,反倒是觉得颇有点新鲜,同时还有点好奇。 徐淼于是便请李二吩咐太监去取来一大一小两个铜盆,另外再取来一些纯净些的硝石,这些东西皇宫里并不算缺,楚宏跑出去吩咐了一声,其他太监于是很快就把徐淼要的东西给找了过来。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进入了深秋,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但是还远没到可以结冰的程度,更何况大殿里面要更暖和一些,所以温度更不可能达到结冰的程度。 当李二和长孙亲眼看着在大铜盆里面的小铜盆中的水逐渐开始凝结成冰的时候,眼睛都瞪得老大,直至那些水开始结成冰之后,李二才惊诧的对徐淼说道:“就这么简单?” 徐淼点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长孙皇后好奇的伸出她的玉手去碰了碰小铜盆里的冰,惊喜道:“陛下,确实结成了冰!” 李二于是背着手来回围着铜盆转了两圈,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对徐淼说道:“小子,你给朕说说,为何硝石化入水中之后,小铜盆的水会结成冰?你小子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法门?你确定这冰确实能食?” 徐淼挠了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李二说道:“微臣以为,硝石可做引火之物,乃是属于至阳之物,当其遇水融化的时候,便会吸走打量的热量,热被吸走之后,水便自然而然可以结成冰了! 微臣乃是前段时间无意间把硝石掉入到了水中,结果发现水很快就变得非常冰冷,于是好奇之下,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至于这冰,大铜盆的水里有硝石,自然是喝不得的,但是小铜盆里的冰里是没硝石的,却是能吃的!” 说着他请楚宏给他取来了一个勺子,敲碎一小块冰,递给了楚宏,接着说道:“如果圣上不信的话,可让楚公公尝尝就知道了!” 楚宏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让他来尝这冰,刚才徐淼制冰的过程他可都看着呢,虽然小铜盆里面确实是清水不假,可是他眼睁睁看着水很快结成冰,还是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甚至是觉得有些诡异,根本不敢确定这冰到底有毒没毒。 于是楚宏心里面就对徐淼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小王八蛋怎么不尝尝呢?让咱家来尝,你这个小王八蛋太坏了!” 有心想拒绝,但是这时候却看到李二和长孙氏都在看着他,一脸的期待,这明显是想看看他以身试冰,于是楚宏心里面骂骂咧咧的只能干笑一声,把心一横,准备去接过勺子,尝尝这冰的味道。 徐淼也一直在看着楚宏的表情,当看着楚宏一脸决绝,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架势,于是笑了起来,抬手就把这冰放到了自己的嘴里,还故意咬的咔嚓作响,还不住的吸着凉气,等他把冰吞下去之后,才嚯嚯的吐着凉气说道:“楚公公年级大了点,这季节不适合吃这么凉的东西了,还是让小子来,太冰牙了!” 楚宏看到徐淼把冰给吃了下去,这一下顿时对徐淼的观感大好了许多,心道看来这小子还不算太坏,还懂得尊老爱幼,不错不错! 不过看到徐淼主动吞冰之后,他也就确定这冰肯定没问题了,既然刚才皇帝和皇后都想要他试冰,于是他立即继续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拿了勺子舀出一块冰塞到了嘴里,也嚼的咔嚓作响,连连点头道:“冰凉可口,确实是好冰!就是这个季节,皇上、娘娘不适合再吃了!” 当看过徐淼是如何制冰之后,李二和长孙也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这确实不是什么仙术或者是妖法,既然不是仙术、妖法,那么也就是说徐淼只是个聪明的小子,而不是什么妖孽了,这么一来他们也就都放心了,要不然的话,有一天徐淼被人发现确实是个妖孽,却被朝廷封官加爵,那李二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小子,你说此乃是格物学的法子,那么你给朕说说什么是格物学?”李二坐下摆弄着小铜盆,看着里面已经被冻成坨的冰,饶有兴致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想了想之后,对李二说道:“陛下,以微臣看来,格物学乃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法,包罗万象,并非是一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但是格物学却又和上至国家,下至普通百姓生活息息相关,乃是一门大学问!” “哦?格物学有这么重要吗?”李二于是皱眉问道。 第123章 格物学的重要性 第一百五十四章格物学的重要性 “如何不重要?这可是关系着国计民生的学问,包含了太多太多有用的学问,就比如平常我们所用的算学,也算是格物学之中的一门学科。 如果不懂算学的话,那么官员们便不知道自己管理了多少百姓和陛下的臣民,也不知道有多少亩耕地,更不知道应收或者是实收了多少税负。 军官们出征也不知道该准备多少军粮,多少箭矢以及多少食盐!这还仅仅只是算学一门。 还有就比如季节变换、日夜交替就牵扯到了农事,这就是格物学的范畴,如果不知农时,那么农户还怎么种粮? 再者,比如将士们所用的器甲,钢铁的炼制已经打造,也属于格物学的范畴,如果不知如何做的话,那么将士又怎么能用得上精良的器甲,保护自己的性命,有效的杀掉敌人? 还有农户们所用的耕犁等农具,也同样蕴含着各种道理,如果设计的不对的话,那么便不好用,这里面就牵扯到了力学原理。 包括微臣所粗通的疡医之术,这其中也涉及了不少的格物学的东西,就比如我从酒水之中,将酒之精华提炼出来!比如我为什么要用酒精,来为伤患清理伤口!还有我为什么要求任何和伤者伤口接触的东西,都必须要用开水煮或者上笼蒸?这其中都蕴含了各种格物学的道理! 甚至说佛道两家炼制的丹药,也属于是格物学中的一种,虽然他们炼的丹药我认为基本上大部分都是毒药,可是却也是一门学问! 可以说我们身边生活之中,方方面面都蕴含着各种学问和道理,都可以通过格物学进行解释!如果没有格物学,那么这个世界便会陷于停滞之中,以后就再也出现不了新的事物或者是技术了! 所以微臣以为,格物学乃是一门极为深奥的学问,不知道多少人加在一起,穷极一生都无法完全参研透彻的学问!同时也是一门于国于民不可或缺的学问!” 李二和长孙听着徐淼的这番解释,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这格物之学难不成要比儒学还要重要?”李二对徐淼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微臣不敢说,儒学毕竟乃是国学,规范了人的行为,教授人们如何做人,自然非常重要,但是紧靠着儒学,教化天下百姓,微臣以为还远远不足! 就比如陛下选官,如果读书人只知经义,但是却不懂算学和农学的话,那么微臣敢说,这样选出来的官,放到地方上去,不管他多么忠心耿耿,清正廉明,但是其结果也只能是一个庸官! 因为他不懂实务,便不能很好的替陛下牧一方之民,既不知道该如何兴农,也不知道如何让百姓变得富裕,更不知道如何利用算学,来发现地方治理上存在的问题! 所以这种官,即便是圣贤书读得即便是再好,也只能成为一个庸官!而不可能成为能臣!”徐淼大嘴巴的毛病又犯了,开始滔滔不绝的向李二阐述起了他的观点。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也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良久没有说话,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徐淼,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所学?”长孙皇后忽然间盯着徐淼,对徐淼问道。 “这些东西,都是家父生前所说,并无他人传授!”徐淼立即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所学推到了原主的老爹头上,反正现在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即便是李二想查也无从可查了。 李二和长孙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到了浓浓的遗憾,李二叹息了一声道:“想来你父亲应该是个身负大才之人,如果能活到现在的话,那么必将能成为朕之肱骨之臣!可惜呀!奈何他如此大才,却泯于乱世之中!实在是可惜呀!” 李二虽然对徐淼的话多少有些怀疑,但是之前他已经派百骑司仔细的摸过了徐淼的底了,从徐淼出身,到他们一家人颠沛流离所经之处,乃至于后来到了长安投奔历李世积家,前前后后都摸了个通透,基本上都找到了人证,可以证明他们一家人这些年的轨迹。 而且李二也查知看徐淼从未进学过,未曾上过任何私塾亦或是拜过老师,那么这就也充分说明了,徐淼这一身所学,只能是传承的家学,所以徐淼说他所知的事情,乃是传承自他的父亲,李二也找不出怀疑的理由,只能相信徐淼所言不假。 而李二还查知,徐淼父亲死的时候,徐淼不过也就八九岁左右,那么也就是说,徐淼这一身所学,只能是他父亲死前所授。 这就更有点恐怖了,他父亲能在徐淼那么小的年级,就教授他了那么多东西,那么徐淼的老爹自己的才学就该是多么厉害了。 “起奏陛下,那也不见得,因为家父曾经对微臣说过,他一身所学,于这世上的读书人的学问是格格不入,并非显学,而都是一些杂学,并不为世人所认可! 所以他说,他胸中纵有沟壑千万,但是也绝不会得到重用,还告诫微臣,让我休要随意在人前使用格物学中的法子,否则的话必会被人误会,将我视作妖人!为世人所不容!”徐淼立即便开始顺杆子爬,为自己不懂什么四书五经打下伏笔,告诉李二,他只是精通格物这种杂学,而没读过什么圣贤书。 李二听罢之后,摇头道:“也许你父亲之前说的不错,但是朕并非是迂腐之人,只要有才学,于国有利,那么朕便敢用! 你这小子,不过才立下了些微末之功,朕不就给你封爵了吗?难道你父亲在的话,凭着他的本事,朕难道不会用他? 只可惜呀!天妒英才,早早的就让他这种大才撒手人寰,留下了你这个皮猴子!要是他能多活些年的话,不知道能教你多少东西呢! 罢了,你去!好好干,只要你凭着所学,能为朕出力,那么朕自不会亏待于你!” 看着徐淼退出大殿离去的背影,李二再次叹了口气,一脸的遗憾对长孙说道:“这小子是个聪慧的家伙,只是眼下年纪还是太小了点,尚不堪大用,只可惜他父亲死得太早,要不然的话,朕就多了一个可用的大才! 不过这小子也还算不错,知道把好东西拿出来,为国所用,没有私藏,等再堪磨几年,看看这小子还能给朕带来什么惊喜!” 长孙也点头道:“刚才听这个臭小子论及格物之学,妾身深感有理,原来以为,治理天下,只要熟读圣贤书足矣!但是听了这臭小子的一席话之后,妾身觉得,这天下的读书人,单单只是读那些圣贤书,恐怕是远远不够!” “嗯!确实如此,听这小子这席话之后,朕也深以为然,原来格物学居然还有这么多用出,看来以前所有人都太过轻视这些杂学了!这让朕觉得,学问这个东西,确实不能太过拘泥于一家之说,倒是应该兼容并蓄,更重实务方成! 不过他这番话,也只能对你我说说,要是出去胡说八道的话,那么少不了便会为他招来不少非议! 所以观音婢,今日此子所言,你我知道便是,不宜外传,省的给这小子惹来太多麻烦!”李二接口说道,并且对长孙氏嘱咐道。 长孙皇后听罢之后,俏脸微微一变,也想到了徐淼刚才所言的那番话,如果传出去的话,少不了会招致不少读书人的攻讦,而他小小年纪,又岂能承受得住这种风雨。 于是她连忙说道:“妾身记住了!请陛下放心!” 第124章 衣锦还家 第一百五十五章衣锦还家 婉儿这大半年来,呆在长安城的家里,虽然没有吃多少苦,但是却心情一直不怎么好,原本她对哥哥并不算非常有依赖感,那时候家里穷,哥哥又是个木头人,对谁都不冷不热,一天跟她也说不了几句话。 即便是母亲去世之后,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的时候,哥哥也照样是那么木讷,整日里就是闷头上山砍柴,然后背下山去卖柴,对她虽然不算坏,但是也很少和她说话。 直到他被李家派人招到长安城之前的几天,哥哥似乎才开始发生了变化,开始变得活泼了一些,脸上也有了笑脸,对她也亲切了许多,而且开始和她亲密了许多。 但是好景不长,没几天时间,哥哥就被李家给招走,送到了长安城中,说是入城充当义兵,协守长安城。 哥哥走后十多天,她就被刘家抢到了家里,正在绝望之的时候,却被人带到了前院,见到了一脸怒容的哥哥带着宝琪哥哥把欺负她的刘家人给打的满地打滚。 看到她身上的伤之后,哥哥更是像疯了一样,拼命的抽打那个刘家的老爷,打的那个坏家伙满头满脸都是血,虽然那个场景很可怕,可是却很让她感到解气。 从那天起,她觉得自己就再也离不开哥哥了,这世上她只剩下哥哥一个亲人了,有哥哥在身边的时候,她才感到安心。 也是从那时候她才发现,哥哥其实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不但识字,而且还精通算学,另外还非常会赚钱,自从那时候,她就再也没吃过苦,天天都能吃到好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味。 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在哥哥身上,真正的感受到了哥哥对她的那份关爱,虽然有时候会在教她读书识字的时候也挺严厉,但是她还是知道,哥哥让她读书识字,学那些算学是对的。 哥哥最听不惯的就是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他说女子读书识字很重要,这将会干系着今后她未来长大之后,能不能很好的相夫教子,她的子女能不能成才,能不能把未来属于她的家经营好。 虽然现在她还很小,还没到婚配的年纪,可是现在就必须要先学会这些东西,开阔眼界打好基础才行。 而且哥哥是那么博学多才,不管说起什么事情,似乎都没有他不懂的一般,所以没多久婉儿就越发的对她这个哥哥依恋了许多。 哥哥这次奉命出征,一走就是大半年的时间,而且几乎可以说是杳无音讯,直到前些天胡昊先行回来,告知她徐淼很快就要回来了,哥哥平安无事,而且还立了大功,让她不必担心,再稍等些日子,就能见到哥哥了。 婉儿这才高兴了起来,这几天更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天天盼着徐淼回来,连跟着刘先生读书的心情都没有了,天天都在走神,惹得刘先生颇为不喜,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今日婉儿又在家里,一边和王刘氏学着绣花,一边时不时的竖着耳朵倾听着门外的动静,而绣花这种事情,是这个时代女孩子必须要学的女红,不过王刘氏的手艺一般般,只能教婉儿一些初级的手艺,倒是她织布的手艺还算是不错,织出的麻布很不错,手感匹实,线头也少。 但是婉儿并不喜欢这些事情,她最喜欢的还是哥哥在家的时候,带着她在长安的大街上到处转悠,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好好享受哥哥对她的疼爱就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间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紧接着二虎就像是屁股被踹了一脚一般,从大门外面电射入了院子,还没看到他的人,就听到了二虎大叫到:“少爷回来了!我哥也回来了!” 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学着绣花的婉儿,听到这个声音,立即就丢了手中绣花用的竹绷子,撩起裙子就冲了出去。 徐淼这次回来比起出去的时候可风光多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不单单只有虎子和胡昊两个人了,一同和徐淼回来的,还有这次老程在军中给他招的八个老卒,一个个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属于标准的粗汉,一路护着徐淼,是耀武扬威的回到了安善坊。 在安善坊门口当值的武侯看到徐淼一行人回来的时候,也都微微吃了一惊,因为徐淼这次回来,穿的居然是一件绯色的官服,这就说明徐淼起码已经是五品以上的官了。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才搬到安善坊才一年的这个少年郎,一年前搬来的时候,还是个白丁,这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就一路从白丁蹿升到了五品以上的官职。 这种升官的速度也太快了点!要知道一个人从入仕想要熬到五品官,那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多少官员入仕之后,熬了一辈子,都熬不到这件绯袍,可是徐淼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居然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蹿升至了五品以上,用青云直上形容徐淼的升官,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升官的速度了。 按照后世的说法,这简直就像是坐了火箭飞升一般!甚至用火箭飞升来形容,都有点不够,简直就像是被炸药崩上了天一般。 不过徐淼刚刚获封升官,这会儿还没有来得及到礼部那边领取他的仪仗,这身官袍也是在宫中临时换上的,他在和李二那对强盗夫妇应对过之后,哪儿都没去,就立即带着自己的这些爪牙,招摇过市一路狂奔回了安善坊的家中。 大半年的离家,让他现在对妹子婉儿充满了思念之情,在这个世上,眼下他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这一晃就是大半年的时间没见到妹妹,徐淼早已是归心似箭,所以出宫之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这么带着一群爪牙耀武扬威的冲回了安善坊。 坊中的住户们,有的在坊门碰见了徐淼,当看到徐淼这一身绯袍的时候,也都吓了一跳,一个个的心情可以说是羡慕嫉妒恨,但是却都陪着一副笑脸,躬身对徐淼施礼问候。 徐淼龇牙咧嘴,到了坊门翻身下马,连连抱拳还礼,顾不上跟这些坊里的邻居们寒暄,就急吼吼的朝着家冲去。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一个小身影从门里冲了出来,一头就扎入了他的怀里,紧接着就听到怀中的这个小姑娘失声大哭了起来,还挥舞着小拳头捶着徐淼的胸口,尖着声音带着哭腔,质问徐淼为什么这么长时候才回来。 徐淼抱着婉儿,眼圈也有点红,温言安慰道:“婉儿不哭,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看看,这么多人看着呢,再哭就让人笑话了! 来,让哥哥看看,半年多没见,我家的徐大小姐长高了多少,吃胖了没有!” 婉儿这个时候,才哽咽着偷偷的看了一圈周围,发现除了熟悉的胡昊和虎子哥在含笑看着她之外,还有好多个恶行恶相的大汉,也都笑着在看她,这些人她都不认识,于是这才赶紧收住了哭声,从徐淼怀中退了出来。 徐淼低头看了看婉儿,只见婉儿虽然穿着依旧朴素,不过可能是因为营养好了的缘故,半年多不见,长高了不少,刚才抱了抱她,也感觉到婉儿的身体不像是以前那么瘦弱了,变得沉甸甸了起来,说明体重也增加了不少。 另外因为现在婉儿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经常风吹日晒,到处挖野菜补贴永不够吃的粮食,有些粗糙的皮肤也白皙了许多,整个小姑娘变得比以前不知道漂亮了多少。 第125章 徐淼借钱 第一百五十六章徐淼借钱 自己原主这一家的基因还算是可以的,他自己的这幅长相就不算太差,婉儿这个小丫头在得到了充足的营养和休养之后,现如今也出落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了,看起来漂亮了许多。 这让徐淼很是满意,温柔的揉了揉婉儿的小脑袋,对她说道:“还不错,长高了,也吃胖了,出落成了漂亮的大姑娘了! 就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在家听话不听话,等两天,哥哥要考校一下你这段时间的学问,要是什么都没学到的话,到时候哥哥可不饶你!呵呵!” 小丫头这会儿虽然看到徐淼很高兴,但是同时也还在为徐淼一走就大半年不回来有些使小性子,于是气哼哼的对徐淼犟了犟小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人家可听话了呢!刘先生教的东西,我都学会了!刘先生还夸奖我聪慧呢!” “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妹妹,岂能是个小笨瓜!只要没荒废学业那就行!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个叔叔,他们以后就都是咱们家的护院了!都是哥哥在军中以前的袍泽,叫叔叔!”徐淼这才转身,给婉儿引荐跟着他回来的这几个老卒。 几个老卒看到婉儿之后,都很是欢喜,连忙纷纷给婉儿见礼,称呼婉儿大小姐。 婉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于是小脸微微一红,强作镇定的给这几个老卒见礼,称呼他们了一声叔叔。 几个老卒都龇牙咧嘴的连说不敢,各自给婉儿报出他们的姓名,让婉儿直呼他们姓名就行了。 这几个老卒现在也都很是高兴,自家的主人当真是前途无量呀!小小年纪一身近乎妖孽的本事不说,这升官也太快了点,听说一年前徐淼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一年的时间,就从白丁一路飞升到了五品官身,而且还被当今圣上封了爵。 自家的主人,这才十五岁,这升官速度之快,可谓是令人瞠目结舌,这要是再过几年的话,封侯拜相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这帮粗汉能有幸投效了这样的有为少年,这以后的日子就算是有盼头了。 就在徐淼回家的时候,老程和老牛他们也都各自回了家里,作为家主远征归来,他们家人也自然很是高兴,特别是牛夫人在听说儿子此次在军前还身负重伤,险些丢了性命,更是忍不住抱着小牛哭了一鼻子,把老牛给骂了一顿。 等热闹过去之后,老程回屋休息,程夫人才对老牛说道:“相公,有件事要给你说一声,前些日那淼哥派人来家里,拿着他的书信,在家里借走了六百贯钱说是有用,相公走之前也给妾身吩咐过,让妾身在家照应一下他家,妾身想着既然他张开了嘴,总不能不管,于是便让账房支给了他六百贯钱。 你说他小小年纪,借这么多钱作甚?把钱给了他,不会有什么麻烦?” 老程听了皱了皱眉头,先是没当成回事,但是转念一想,忽然间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文章,这小子为什么要来他家借钱?按理说这小子跟尉迟家关系最近,尉迟家因为他前段时间听说赚了不少钱,就算是这小子缺钱,也该是找尉迟家借更合适。 可是这小子为什么不跟自己提前打招呼,直接让他手下到家里借钱呢?要是他在军中给自己打个招呼,自己也会派人回来让家里给他安排钱的。 仔细琢磨了一下之后,老程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对程夫人笑道:“没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臭小子是来拿钱跟咱们家合伙做生意! 放心,他会还钱的,而且我敢打赌,那小子这次会替咱们家赚不少钱!但是这件事你最好别告诉任何人,要是让言官知道的话,那么恐怕少不了就要弹劾于我了! 这个猴崽子还算不错,没忘了也捎带上老夫一起发财!不枉老夫那么优待于他!哈哈!” 程夫人听的是稀里糊涂,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老程便把腊羊肉的事情对老妻详细说了一遍,程夫人听罢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跟着笑了起来,小声说道:“看来这淼哥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以后你可要让咱家处默好好跟人家学学! 你这个当爹的,除了会教他打打杀杀的,其它啥也不会,处默以后可是要撑起咱们这一大家子呢!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如何是好? 不过你说得对,这事儿确实不宜宣扬,要不然让圣上知道的话,还以为你假公济私呢!好在淼哥让人来家借钱,我也没告诉别人!还好还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老牛家里的牛夫人也正在和牛进达说同样的话,说前些天徐淼也派人到他家借钱,说要借六百贯,但是家里现钱不够,就只借给了徐淼的手下三百贯。 牛进达没有老程脑子活,听了之后楞了一下,还很是不喜,对夫人训斥道:“那徐小子被老程弄到了陇右,家里面也没个主事的人,生意也没人照顾,既然是派人来家里借钱,那就肯定是遇上了麻烦了,不就是六百贯吗?你为何不想想办法给他凑一下呢? 这次那小子跟老程和我做了笔交易,要收购军中从凉州带回来的一大批腊肉,估摸着他手头也以下凑不齐那么多钱,所以才会张口来家里借点钱! 赶紧了,想办法再给他凑三百贯,让明玉给他送去,那小子其实是个好小子,这次要不是他的话,明玉弄不好命就没有了,人家可是咱们明玉的救命恩人,区区几百贯,算得了什么?赶紧去给他凑!要是家里真的一时间拿不出来的话,就算是去借也要给他凑到!” 牛夫人本来觉得自己家跟着徐淼不算熟,六百贯不是小数目,所以当初徐淼派人登门来借钱的时候,有点担心,才打了个折扣,只借给了徐淼三百贯。 但是老牛回来之后,告诉她这次小牛阵前身负重伤,徐淼听闻消息之后,骑着马狂奔上百里赶到军前,亲自救治小牛,接连几天都亲自照顾小牛,愣是把身负重伤的小牛给救了回来之后,牛夫人就已经觉得很内疚了。 人家那样对自己的儿子,自己却小心眼怕人家借钱不还,不敢把钱都借给人家,现在被自己夫君训斥,确实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被老牛训斥了一顿之后,便赶紧答应了下来,慌忙便去开始给徐淼凑钱。 老牛这个人的脾气比较刚直,家里也都是老实人,其实算不上多富裕,另外他还要经常照应一些亲戚族人,仅靠着老牛的那点俸禄,其实也过的比较紧张,家里的钱,多是之前李二的赏赐,还有就是食邑和庄子的产出,确实并不算宽裕。 牛夫人好一阵拼凑,才算是又给徐淼凑了三百贯钱,连忙就让牛明玉亲自带上,赶了辆牛车给徐淼送到了家里。 牛明玉把钱送到徐淼家中以后,还专门代母亲向徐淼致歉,说他爹回来听母亲说起来徐淼派人到家里借钱的事情,听母亲说只给徐淼凑了三百贯,很不高兴,这就赶紧让家里又给他凑了三百贯送了过来,说这钱他只管用,他家不急,有钱的话就还,没钱就算了。 徐淼本来正在家里跟老许在商量接下来贩卖这些腊羊肉的事情,听说小牛来了,接出来看到小牛一脸歉意的给他送来三百贯钱,于是就笑了起来。 第126章 发飙的虎子爹 第一百五十八章发飙的虎子爹 虎子爹听了之后也乐坏了,这大半年来,他为了培植徐淼交给他的这东西,酒坊的事情都不管了,交给了同村过来的堂弟王有财打理,并且让王刘氏也盯着后院的酒坊,省的酒坊出事。 而他开春之后,就带着这块徐淼交给他的红薯回了小王庄,把自家的院子给清理出来,开春之后就一直守在小王庄,看着种在院子里的这东西寸步不离,还把篱笆墙给重新修的坚固了许多,生怕被山上的野猪、野鸡还有其它野兽跑到院子里把这东西给祸害了。 别人问他种的啥,他也说不知道,说这是徐淼让他种的,具体是啥他也不清楚,总之很精贵,庄子里的乡邻们,这一年没少受徐淼的恩惠,不少人被徐淼雇到了城里干活,比起守着家里的那点薄田一年到头赚得多了好多倍,日子都过的好过多了。 所以庄子里的乡邻们也都帮着照看,帮虎子爹把篱笆墙给修的结实了许多,让野猪拱不进院子里。 听徐淼说这东西确实能吃,虎子爹有一种要疯了的感觉,果不其然,这东西真的是一种能吃的粮食,一想起来他之前估算的亩产量,虎子爹就觉得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要知道现如今农户们种的粮食,如果是良田的话,最高也就是两石了不得了,中田和薄田一亩地还达不到两石,薄田更是只有一石多点,遇上年景不好的时候,种的种子都收不回来。 而这种东西,徐淼却说不择地,就算是坡田那种靠天收的薄田,只要不是遇上严重的大旱年景,苗子种活之后,就算是不浇地,也能产出不少,要是这样的话,这东西一亩地别说按照他的估算,能收三十石了,就算是一亩地收十石,随便种几亩地,也足够一家人吃了,再也不用担心会遇上坏年景的时候饿死人了。 所以虎子爹激动的是老泪纵横,抱着拿出来的那块红薯,手和嘴唇都直哆嗦,小心翼翼的把那块红薯给放回到了陶瓮里面。 “少爷说的都是真的?”虎子爹哆嗦着嘴唇对徐淼问道。 “我自然不会骗你的!这东西就是最好的救荒粮!每年随便种几亩,就不用担心家里人会饿死了!其它田地种粮食,都算是净赚的!呵呵!”徐淼从瓮里拿出了一块比拳头大一些的红薯,准备拿出去烤着吃,想想烤红薯的香味,徐淼就忍不住流口水。 虎子爹看徐淼似乎想要拿走一块,于是便又问道:“少爷准备拿它作甚?” 徐淼于是随口说道:“拿出去烤了吃,好久没尝过这东西的滋味了!” 虎子爹一听,顿时就怒目圆睁,疯了一样扑上去,愣是从徐淼手中夺回了那块红薯,嘴里说道:“不成不成!这东西就这么多,都要留种用呢!明年都种下去,等种的多了以后再说!现在说什么都吃不得!” 说着就一巴掌把徐淼给扒拉到了一旁,像是护犊子一般的连忙把那块红薯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瓮里,把石板和石块压在了瓮口上,再不许徐淼碰这东西了。 徐淼气的直喘粗气跟虎子爹商量:“老叔,这可是我的东西呀!你凭啥不让我吃一块?还剩下那么多留种足够了!就让我吃一块,就一块!” “不成不成,绝对不成,这东西是少爷你的不假,可是都是我种出来的!这是我的命根子,说什么现在都不能吃!等明年种的多了以后,少爷你想吃再说!现在吃不得!这事儿没商量!”虎子爹挡着徐淼,不让徐淼再碰那两个大陶瓮,一副谁敢碰这东西,他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徐淼气的呼呼直喘,气急败坏的就顺着木梯爬出了地窖,遇上虎子爹这种死心眼,看来今年想要再尝一尝烤红薯的滋味,是想都别想了。 虎子爹跟着爬出来之后,小心翼翼的把地窖的盖子给盖好,接着又吭哧吭哧的搬过来半块烂了的磨盘,咣的一下就把地窖口的盖板给压住,看来谁要是不经过他的同意,想要再进这地窖,那是不可能了。 至于徐淼之前在西市购得的那些棉花之中发现的少量棉花种子,虎子爹也种了出来,但是收获很是一般,虎子爹把收获的棉花给徐淼拎了过来,也就是半布袋子,徐淼仔细看了看之后,觉得多少有些失望。 这种棉花属于是后世淘汰的短绒棉,并不是后世种植的长绒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长绒棉这会儿还正长在美洲,在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亚洲和欧洲种植的棉花都属于是原种在东南亚的短绒棉,也难怪这种棉花织出来的棉布质量一般般,无法引起中国人的关注,这么多年始终没有被大量种植取代掉麻的地位。 不过徐淼还是让虎子爹把这些收获的棉花放好,所有棉籽都要取出来妥善保存,明年继续进行扩繁种植,即便这种棉花质地不如美洲的长绒棉,但是只要像黄道婆那样,改良出更好的纺织技术,所织出来的棉布也远比麻布要用着舒服。 另外北方和中原乃至关中冬季寒冷,不是谁都穿得起皮裘的,一到冬天,很多人只能多穿几层厚麻布用来御寒,甚至上朝的官员都冻得跟乌龟一般,屁股都冻得发青,有了足够的棉花就能做成棉衣让人们穿上御寒了。 而且棉花还能用来填充被褥、枕头,冬天盖在身上很是暖和舒适,不像现在,冬天有钱人家可以在床上铺毛皮,盖蚕丝填充的丝绵被,穷人就只能铺茅草,盖填充着芦絮的被子,甚至是干脆像他原主那样,冬天搂着妹子钻到稻草堆里面瑟瑟发抖,过的是苦不堪言,冻的是瑟瑟发抖了。 当然也有人把鸭绒鸭毛甚至是鹅毛和鸡毛切碎填到被褥之中用来保暖,但是这时代没有好的办法清洗这些羽毛或者鸭绒、鹅绒,去除掉上面的油脂,填充的衣服或者是被褥会撒发着一股子浓烈的臭味,徐淼打死都不会用那东西,感觉简直就像是睡在了鸭圈里一般。 而且填充衣服也不好用,没有后世的面料,鸭绒鹅绒填到衣服里窜毛窜的厉害,穿一天粘的满头都是,跟鸭子成精了一般。 所以当徐淼第一次在西市胡商的店里看到棉布和棉花的时候,就兴奋的要死,出于想要盖棉被、穿棉袄的执念,让他不惜血本的搜购棉花,除了要充当药棉之外,主要是为了搜集到种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好不容易才算是让他搜集到了这点棉种,他未来的目标就是要让棉花种遍大唐各地,迟早有一天,让所有唐人都能在冬天穿上便宜、厚实、暖和的棉衣。 至于他现在冬天已经不再担心会受冻了,因为他现如今已经是有钱淫了,冬天御寒的手段已经很多了,完全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冬天被冻得跟鹌鹑一样了。 虽然红薯的第一次种植取得了成功,让徐淼很是欣慰,重赏了虎子爹之后,回到屋中的徐淼脸色还是很快就沉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就在贞观二年春,关中就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蝗灾,历史上记载的很清楚,此次关中蝗灾,给大唐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也给关中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灾难,这一年之中,关中就饿死了大量的百姓。 李二更是被逼的当众吞食蝗虫,在历史上留下了着名的李二吞蝗的典故,以前他作为后世之人,不太理解李二的心情,但是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他却逐渐的可以理解那时候李二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第127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第一百五十九章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次蝗灾,对于李二来说,绝对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自从董仲舒为了限制皇权,搞出了一套天人感应的思想理论之后,便把各种天灾人祸都和天人感应扯到了一起,一旦天下出现大的灾难,不管是大旱还是水灾,甚至是日食、地震,哪怕是彗星,儒家都会把这些天灾和皇帝的人品扯到一起,以此来攻讦皇帝。 而恰恰李二得位不正,成了李二掌权最大的隐患,可想而知当蝗灾出现之后,天下那些不服李二的政敌,会怎么拿这次蝗灾攻讦李二,他们绝对会充分的利用这次蝗灾做文章,以李二得位不正来攻讦李二。 李二不但要要为子民因为蝗灾出现的饥荒感到忧心忡忡,同时还要面临着那些居心叵测的政敌们的舆论压力,可想而知李二在蝗灾出现之后心情会多么难受。 当然徐淼对于李二如何难受是丝毫不关心的,因为他很清楚李二还是有惊无险的应付过了这次危机,并未因为这次蝗灾就被那些政敌掀翻,凭借着他强大的能力和手段,压制住了那些跳腾的政敌。 徐淼真正感到忧心的还是蝗灾大起之后,关中受灾的那些百姓,该如何度过这次蝗灾。 放在一年前他在这个时代重生的时候,徐淼是绝对不会这么忧心忡忡的,但是随着他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一年多之后,他发现自己开始逐渐的融入到了这个时代。 一年前他初来乍到的时候,有一种置身事外,用一种俯瞰众生的心态,来看待这个时代乃至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完全是一种吃瓜群众体验生活的心态,但是随着他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一年之后,不断的和这个时代的人打交道,他的这种感觉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见识了这个时代的人的淳朴和善良,也见识了这个时代一些人的险恶,但是看到更多的还是这个时代百姓的淳朴,还有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百姓的艰难。 随着他不断的和这个时代人们打交道的深入,他感觉到自己正在渐渐的融入到这个时代,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时代,觉得这个时代实在是太无聊,各种物品也太匮乏,生活也太不方便。 可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他还是开始不由自主的从旁观者的身份,逐渐的融入到了这个国家,这个时代,开始把自己视作了真正的唐人,开始为这个国家着想。 对于李二在这次大蝗灾面前难受不难受,他丝毫不关心,但是他却无法坐视这场蝗灾带给关中百姓的苦难。 他每每想到明年要来临的蝗灾,都会觉得揪心不已,会产生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去提醒李二,让李二早做准备,从现在开始,便从各地朝关中调运粮食,这样的话当明年蝗灾来临的时候,能让更多灾民有口饭吃,能够活下去。 可是理智最终还是压制住了他这种冲动,因为他也很清楚,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可能会对他产生的后果。 一旦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他很难想象李二和朝中的衮衮诸公会相信他的话,毕竟他不是神仙,在所有人眼里,充其量就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家伙,没道理能预知未来,即便他说出来,也只能会被李二和朝中诸公当成一句玩笑对待,绝对不会认真准备。 另外如果他提前说出来的话,等到了蝗灾发生之后,他肯定会被所有人视作妖孽,而不会把他当成神仙看待,接下来他一定会被所有人视作异类而排斥,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如果他说出来之后,李二和朝中诸公不相信,没有提前做充分的准备的话,蝗灾发生之后,他们都会把自己视为妖孽,必定会逼问他是如何预知蝗灾的来临,他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他无法给出合理解释的话,那么便会被所有人视作异类,虽然可能会被人敬畏,但是同时也绝对会遭到所有人的排斥,因为没有人喜欢和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打交道,李二更不会亲近他这种妖孽。 另外他一旦提前说出来这件事,却得不到李二和朝中诸公相信的话,他们肯定也不会提前准备,等到蝗灾发生之后,他们便会后悔,后悔没有听自己的警告,未提前做准备,导致了蝗灾之后,来不及调运粮食赈灾,这样的话,他们这些家伙一定会恼羞成怒。 最可怕的就是他一旦提醒了李二,李二又不肯相信他的话,没有提前做准备,时候这件事肯定会被他的那些政敌死死抓住,作为攻讦李二的一柄利剑,狠狠的刺向李二的要害,这比起任何事情都要可怕! 李二为此绝对会被那些敌视他的政敌喷成筛子,把他说成一个无视百姓疾苦的昏君,这就等于是他亲手递给了李二那些政敌了一把刀,让他们用自己递过去的这把刀,狠狠的捅李二一刀。 即便是李二能像历史上那样,最终成功将这些政敌弹压下去,那么他肯定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甚至最坏的可能是,李二因为这件事,会被政敌给掀翻,逼得李二不得不退位,让李渊再次出山重掌朝政,可以想象得到,到了那个时候,大唐肯定会天下大乱,搞不好甚至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分崩离析。 历史上的盛唐也有可能因为他好心的提醒,而陷入战乱,再无贞观盛世,也绝无可能利用东突厥内乱之际,一举灭掉东突厥的盛举。 如果事情走到那个地步的话,他的好心可能就彻底办成了坏事,非但不能拯救更多的大唐百姓,还可能让这个刚刚经历了十几年动乱的民族,重新陷入到动乱之中,让更多汉人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悲观一些预判的话,他的好心,甚至可能让大汉民族陷入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有很大可能的,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好心就彻底办成了坏事,他徐淼也会成为导致天下再次大乱的罪魁祸首。 现如今的徐淼,已经不再是刚来到这个时代的那只小蝴蝶了,他翅膀扇出来的风,也不会是什么微风,而将是一场能摧垮一个国家的飓风。 所以徐淼的心情在看到这些红薯的时候,非但没有变的轻松,反倒是让徐淼陷入到纠结之中。 徐淼找了个借口,躲入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不断的思索着各种可能,分析着各种利弊,最终不但没能做出决定,反倒是把自己搞的差点崩溃。 直到饭点的时候,婉儿还没见到徐淼从他书房里出来,于是便蹦蹦跳跳的闯入到了徐淼的书房之中,看到徐淼一脸愁容,像是被关入到笼子里的鬣狗一般,来回在书房里打转,婉儿本来小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住了,看着徐淼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小声对徐淼问道:“哥,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高兴?” 正如同困兽一般心烦意乱在屋中打转的徐淼,在听到婉儿的声音之后,立即站定了下来,扭头向婉儿望去,当看到婉儿稚嫩的小脸上流露出的浓浓忧色的时候,他忽然间有一种想要抽自己的冲动。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徐淼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男罢了,这天下又不是你徐淼的天下,轮得着你操这个闲心吗?你算是老几?能挡住这场蝗灾? 第128章 生意红火 第一百六十章生意红火 这大唐眼下可是李家的大唐,该头疼的是李二,而不是他这个闲人,为了李二的事情,他把自己搞的跟过不了河的狗一般也就罢了,还让小妹跟着担忧,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是什么? 想到这里,徐淼立即就把蝗灾的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历史上蝗灾发生之后,李二凭借着他高明和强硬的手段还有个人魅力,也成功的渡过了这次危机,历史上也没过多记载这场蝗灾给关中人造成的具体损失,大唐也没有因此就陷入到一场混乱之中,他操个屁的闲心呀! 现在好不容易当完了工具人回到了家中,见到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的妹妹,再让最亲的亲人弄得心情不佳,这算是什么事儿呀! 于是徐淼脸上立即展现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走过去把婉儿抱起来,笑着说道:“哥哥没事,就是琢磨了一些小事,现在没事了!你找哥哥作甚?” 婉儿看到徐淼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笑着用小手揉着徐淼的脸,也跟着灿烂的笑了起来,对徐淼说道:“刘婶说饭做好了,让我来叫哥哥去吃饭!” “走走走,吃饭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不能让咱家的徐大小姐饿到肚子了!嘿嘿!”徐淼大笑着抱着已经沉甸甸的婉儿走出了书房。 当晚第一次在徐家吃饭的那几个老卒们,看着眼前大盆的红烧肉还有肉包子,大盆香喷喷的小米粥,还有爽脆的萝卜条,一个个吃的是酣畅淋漓,大呼美味同时又大呼过瘾,更妙的是徐淼还给他们了一坛子神仙醉,让他们敞开了随便喝。 这神仙醉他们几个都早有耳闻了,早就听尉迟宝琪那帮勋贵子弟们给他们吹嘘,徐家的神仙醉是如之何的甘烈,乃是这世上第一烈酒,就连以前号称最烈的三勒浆,在徐家的神仙醉面前,也都狗屁都不算。 只是之前在军中,没有机会尝到罢了,今天总算是亲口尝到了这号称世上第一烈酒的美酒,一个个都喝的龇牙咧嘴,大呼过瘾。 据他们之前所闻,徐家的这种神仙醉,价格高的吓人,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喝得起的,而且产量有限,仅供徐记私房菜贩售,很多达官贵人和巨富商贾有钱都求之不得,甚至于听说皇宫想要,也只能有限供应一点,这就更让这帮老卒们感到兴奋了。 一想到这种美酒,连那些当官的大老爷和富得流油的商贾们,想喝都喝不到,连皇家的亲王们,都不能经常喝到,而他们以后却可以经常喝到,那种优越感就在内心中由衷而发,更为自己能投效到徐淼手下感到值了。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跟着徐淼回到家中之后,发现徐淼这个少年主人,为人和善,对待他们这些粗鄙的护卫们,丝毫没有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样子,家里面的大小姐也对待他们很是礼貌,没把他们当下人看待,家里上上下下都很随意,一片和祥的氛围,也没有什么大的规矩,让人呆在这里很是舒服。 于是他们更加不感到后悔了,只觉得能碰上这样的主人,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主人不但对他们有活命之恩,而且还如此善待他们,他们这些粗鄙的厮杀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辈子就跟着少主人混就是了! 接下来没两天,徐淼就在徐记私房菜隆重推出了新菜,那就是腊羊肉系列菜,炒的炖的好几种,这种腊羊肉味道淳厚,而且咸味很足,腌制之后又经过熏制以后,味道淳厚,颇受欢迎。 于是趁机徐淼就让老许在店里贩售这种腊羊肉,并且还把腊羊肉送到了长安城好多家专门贩卖各地土特产的杂货铺之中进行售卖。 腊羊肉的定价是五十文一斤,为了贩售这些腊羊肉,他还专门让徐记私房菜的厨子做熟了一批,摆在各家杂货铺门前,切成小丁,供过往的行人用牙签扎着品尝。 其实这种腊羊肉在经过腌制和熏制之后,味道已经很好了,制作起来也很简单,不管是爆炒还是煮炖亦或是上笼蒸熟,吃起来都味道不错。 而且五十文一斤的价钱看似不便宜,但是实际上老百姓自己心里也有一本账,眼下长安的盐价也很贵,这些腊羊肉本身在制作的时候,用盐就非常足,几乎是用盐把肉给埋起来腌制的,随便饭菜里放两片,做出来的饭菜就有了咸味,而且腊羊肉本身的味道也非常不错。 所以老百姓自己算笔账,买了这腊羊肉回家之后,既解馋了,而且还省了家里的盐,即便是穷一点的家庭,买一块回去之后,每天做饭切一片丢锅里,也不用再放盐了,这样一来把盐钱也就给省了下来,所以当这玩意儿在长安城一上市,就立即得到了长安人的认可和追捧,纷纷掏钱购买。 有钱人家一次买十几斤几十斤的有之,甚至勋贵之家在徐记私房菜品尝过之后,一次就直接给家里买个百八十斤的也有之,穷点的人家,也多少买个几斤回家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几万斤腊羊肉,原本徐淼还计划着一旦在长安城卖不掉的话,就走水路通过长孙无忌家的商行,运到洛阳去卖,可是结果根本就没费多大力气,短短半个月的工夫,几万斤腊羊肉就在长安城销售一空。 至于牛肉干,徐淼根本就没来得及投放到市面上去卖,单单是在徐记私房菜让客人们尝了尝,就被哄抢一空。 谁让这时候吃一口牛肉太不容易了,再加上徐淼的法子做出来的牛肉干,味道鲜美不说,而且还很有嚼劲,是非常不错的零食,即便是徐淼黑了心的定价一百五十文钱一斤,铁了心很赚一笔,照样是供不应求,短短几天时间,几千斤牛肉干就也被哄抢一空。 这种高档食品,普通百姓连尝一尝的机会都没有,仅仅是长安城中的勋贵之家,就不够分的。 不过徐淼也没忘了抱李二和长孙皇后的大腿,腊羊肉和牛肉干运回到长安城之后,就直接亲自装了一车,送到了皇宫之中。 李二尝过了牛肉干和腊羊肉之后,同样也觉得确实好吃,比起以前军中吃的腌肉味道好太多了。 其实这时代军中在出征的时候,也会携带一些腌肉,但是那些腌肉只是用盐随便腌一下,挂起来风干就算了,并没有加什么调料,也没有经过熏制,而且因为盐价太高,腌肉的时候舍不得放盐,腌制风干的肉,有时候已经变质了,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道,可是照样在军中算是美味。 就那种臭烘烘的腌肉,在军中也往往是作为赏赐给有战功的将士吃的,一般人想吃还吃不上,李二当初在领兵打仗的时候,也没少吃那种臭烘烘的咸肉。 现在尝过了徐淼制作的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之后,和以前军中吃的腌肉一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甚至徐淼还说,经过腌制的腊羊肉,哪怕是不煮熟,只需要切成薄片,也能直接吃,乃是军队远征不便携带活猪活羊的时候,甚至是遇上特殊情况,不便埋锅造饭的时候,目前最佳的野战食品,直接削成薄片生吃都没问题。 为此徐淼还专门在一块腊羊肉上削了一片塞到嘴里吃了下去,又让楚宏也跟着尝了一片,楚宏也连说好吃,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太咸了,吃的时候有点齁得慌! 李二好奇也削了一片尝了尝,那浓郁的熏肉香味顿时就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甚至比起做熟的味道也不差到哪儿去,还具有一种特别的风味,除了有点咸之外,确实生吃也没问题。 于是李二便当即让徐淼把制作这种腊羊肉的方子交出来,命少府安排人,开设一个大姓的腊肉作坊,制作这种腊肉,以后供应大军食用。 第129章 回报 第一百六十一章回报 于是徐淼再次被李二夫妇抢劫了一次,气的徐淼回家差点吃不下饭,但是最后还是化悲愤为饭量,猛吃了一大碗臊子面,另外又啃了一根鸡腿。 虽然制作腊羊肉的方子虽然被李二夫妇强行抢走,但是这次凉州拉回来的腊羊肉销售却还是让徐淼着实转了不少的钱,刨去各种开支以及送礼的成本之后,徐淼还是足足赚了将近三千贯。 徐淼严格按照自己、老程、老牛三家出的钱的比例,对获利进行了分配,加上本钱给老牛和老程家各自送去了一千五百贯。 老程对此早有预料,乐呵呵的便命程夫人收起来,向徐淼道谢,留徐淼在他家大吃了一顿。 但是当徐淼把钱给老牛送到府上的时候,老牛却大大的吃了一惊,看着徐淼惊诧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徐淼笑着答道:“此次收购军中所产的腊羊肉和牛肉干,以供花费了近两千贯,小子自己吃不下,故此便请程伯伯和牛叔父各出了六百贯,现如今货已基本售罄,所以也就该分红了,这是牛叔父该得的本息,小侄今日给牛叔父送过来了!还望牛叔父不要嫌少!” 老牛听罢之后,终于明白了徐淼当初为何要让人来家借六百贯钱了,这小子根本不是缺钱,而是在拉他入伙一起做这个生意,于是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喜之色,怒道:“胡闹!这是当初你我商量好的,你拿出做腊羊肉的法子,负责收购腊羊肉,与我何干?把借我的六百贯还给我就是了,这赚的钱我不要!赶紧拿回去!” 徐淼笑呵呵的对老牛说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当初小侄说要收购这些腊羊肉和牛肉干,却并未说过只有小侄自己来做这个生意,小侄财力有限,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货,那就必须拉人合作一起出资才能吃下这些货。 还是我当初的那句话,凭什么这种事要便宜别人呢?所以牛叔不必太认真了,这钱只管收下便是,并非是小侄刻意送给牛叔父的!” 在一旁给牛进达送茶水过来的牛夫人听到了徐淼的话,于是顿时脸笑的像是开花了一般,连忙说道:“淼哥说的不错!这种事跟谁一起做不是做呢?跟咱们一起做这个买卖又有何不行的?” 牛进达把脸一沉,对牛夫人厉声怒斥道:“妇人之见,你懂什么?还不退下?” 牛夫人一听,看着这一堆黄腾腾白花花的铜钱和银子,顿时就哭了起来,开始数落起了牛进达,掰着指头跟牛进达算账,说他天天照应这个亲戚那个组人,拿的那点俸禄还有封田所产的那点钱粮,还不够打发那些亲族,现如今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日子过的凄惶。 说起来她跟着牛进达,也算是有官身的夫人,可是现在连两件像样的衣服都不敢置办,头上连跟金簪都没有,戴的还是小小的旧的银簪,都没脸出门去跟牛进达同僚的家眷们见面,现在看看牛进达的那些部下们,一个个日子都比他们家过的要舒坦,跟着牛进达只能吃苦受罪,还要提心吊胆。 牛进达听着老婆的哭闹,烦得要死,而且也觉得很没脸,喝骂着让牛夫人滚下去,休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可是牛夫人今天看着徐淼送来的这么多钱,也豁出去了,说什么都不下去,死活要收下这些钱,把牛进达气的想要抬手揍他老婆。 徐淼连忙上前拼了命的护住牛夫人,不让牛进达动手,这时候小牛也跑了进来,帮着挡着老牛不然他动手打自己的老娘。 老牛最终只能服输,哀叹一声让牛夫人把铜钱和银子收了下来,命她在府中设宴答谢徐淼。 而徐淼看老牛把家里闹成了这样了,连连推辞,落荒而逃,老牛看着落荒而逃的徐淼,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瞪了一眼喜滋滋的夫人,厉声骂道:“看看你,你也有脸收这钱?当初人家来借钱,是想要带着咱们家发财,你却以小人之心不肯借给人家,现在你怎么还有脸要这钱?” 牛夫人这时候才脸一红,觉得很有点尴尬,小声嘟囔着说道:“妾身知错了,以后大不了对淼哥好点就是了!有啥事咱家就给他帮帮忙好了!还他人情还不行吗?” “现在你也配给人家帮忙?人家现在也是县男了,爵位跟你夫君一样,只是职官不如我罢了!人家有什么用得着咱们的?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看着情分的面子上吗?我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傻娘们?真是家门不幸!给我滚后面去!我不想看见你!”牛进达又对着老婆发了顿脾气。 不过牛夫人这会儿才不在乎这个呢!反正钱也收下了,总是不能还回去的,而她内心里则在想,这淼哥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重情重义,而且会来事,她把牛明玉叫到跟前,谆谆嘱咐小牛今后一定要多跟这淼哥来往,别学他老爹那样不通人情,多走动别生分了。 小牛也没想到徐淼会给他们家送来这么多钱,一个月不到,借给徐淼的六百贯就变成了一千五百贯,足足赚了九百贯,这比放高利贷都来钱快得多。 原本他们还在为徐淼发愁,那么多腊羊肉拉回长安他该怎么卖,私下和程处默和尉迟宝琪、长孙冲还暗中商量,能怎么帮帮徐淼,各家多买一些,可是不等他们想出好办法,徐淼那边就把几万斤的腊羊肉给买了个精光,他们想多要点都没了,剩下的腊羊肉和牛肉干,徐淼全都囤了起来,要自己用。 所以徐淼赚钱的本事,现在他们都算是彻底领教了,想不服都不行。 而徐淼在回长安一个月之后,礼部给他改造的府邸也彻底交工了,这时代是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对所有人家中房屋式样、高度、牌坊尺寸等等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必须要经过礼部厘定之后让工匠严格遵守规制进行建造或者改造。 当礼部把徐淼的徐府交付给徐淼的时候,徐淼相当兴奋,鲜衣怒马带着一群狗腿子便出了长安城,还带上了婉儿,赶了两辆马车,带着礼部给他的仪仗,又招呼了尉迟宝琪、程处默、小牛他们几个兄弟,耀武扬威的便赶往自己的府邸去接收新家去了。 对于骑在马上,跟在自己仪仗后面耀武扬威,一副小人得志样子的徐淼,尉迟宝琪和程处默都刻意的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尽量做出我不认识这个傻子的样子,各个都是一脸的鄙视。 虽然他们也很羡慕徐淼这厮升官升的真快,用了一年的时间不到,就从一个白丁被封了男爵,成了正儿八经的五品大员。 而他们这帮家伙,跟着老爹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到现在尉迟宝琪也不过是个从五品下的散职,程处默和小牛却还是个从七品的翊麾校尉,小牛这还是凭着这次阵前身负重伤立功才刚从从八品升为从七品的。 而徐淼这小子,却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愣是没上过一次战场,就一路飙升到了五品官,穿上了绯袍,而他们这帮家伙却还都穿着绿袍,按照徐淼的话说,一个个跟绿皮蛤蟆一般,差点把他们给气死,但是想想之后发现,徐淼的形容确实比较贴切,确实有点绿皮蛤蟆的意思。 现如今他们已经都尽量不穿官服了,如果不是没办法的时候,能不碰就不碰,省的被徐淼看见嘲笑他们,而徐淼这货又是个嘴毒的家伙,被他毒舌所伤,还没办法反驳,谁让人家穿的是绯袍呢? 第130章 比狗都多的县男 第一百六十二章比狗都多的县男 站在徐府的大门前面,徐淼不由得心生感慨,颇有一种我胡汉三又回来的那种扬眉吐气之感。 一年多前,他还为了几百文钱,硬着头皮来到这里借高利贷,被曾经住在这里的刘家给欺负的惨不可言。 谁又能想到,一年多之后,曾经住在这里为祸乡里的刘家,早已烟消云散,前主人这会儿都已经化为了枯骨,其家人这会儿也已经被发配道了万里之外的岭南。 而徐淼这个曾经被刘家欺负的穷小子,现如今却取而代之成为了这里的新主人。 站在被修缮一新的院门前面,徐淼抬头看着门头上悬挂的徐府的门匾,字还是请周县令为他提的,现如今他已经和周县令平级了,而且还封了爵,这就比周县令的地位还要高了。 官职和爵位是两码事,官职是随时会变化的,可以起起伏伏,随着任命不断的变动,但是爵位,却一般不会出现变化,只要不犯大错,被皇帝夺爵,那么这就是你的,这也是代表着一个家族,是否进入到勋贵阶层的一个标志。 即便会县男这个爵位有点低,但是好歹也是进入到了勋贵阶层,很多官员说起来品级挺高,但是却没有爵位,只能算是官身,却算不上是勋贵,这其中有不小的差距的。 在礼部的主持下,现如今的徐府大门修的比起之前刘家的大门要气派很多,毕竟当初的刘家,那刘恩也只是个八品的户部主事,芝麻绿豆一般的官职,按制这大门的尺寸规格也是有要求的。 而且大门上如果没有爵位的话,连铜制的门钉都不能有,但是有了爵位,大门上就可以钉上黄橙橙的门钉了,这门钉也是身份的象征。 还有就是门口的石狮子,七品以下官员宅子前面就不许摆放镇宅石狮子,只能放俩石墩,刘家以前门口就只能放石墩,现在改成徐府之后,门口就放上了一公一母一对石狮子。 徐淼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叉着腰站在属于自己的府邸门前,更是一副小人得志得意洋洋的模样,只差叉着腰高叫道:“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但是当看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在门口两侧的石狮子上的时候,徐淼的脸就黑了下来,指着自己门口的俩石狮子怒道:“尉迟宝琪,程处默你们看看,为啥你们家门口的石狮子那么大,那么气派,我家的这却这么小?这到底是石狮子还是狮子狗?” 尉迟宝琪和其他几个家伙脸上都露出了强烈鄙视的表情,尉迟宝琪更是对徐淼讽刺道:“你的府门前能有一对狮子狗已经不错了!像你这样的县男,你可知道长安城里有多少吗?走在大街上,流浪狗随便咬俩人,里面弄不好有一个县男,搞不好剩下的那个还是县子!你就别在这儿得意了!” 尉迟宝琪的话立即引起了程处默、李崇义和长孙冲等一众人等的哄堂大笑,一个个看着徐淼都是一脸的戏谑的表情。 徐淼听了之后顿时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对尉迟宝琪他们拱手道:“那好!今日劳烦诸位送我到这里,那就多谢了! 府中刚刚接收,不便接待诸位贵客,那就多有得罪了,恕不远送!请回! 来人,回家,关门放狗!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特别是那个说县男比流浪狗还多的家伙!敢进门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说着徐淼就气哼哼的朝着大门内走去。 刘家的大院现如今比之前徐淼和尉迟宝琪来的时候改变了许多,房屋按照礼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缮,院子里的花草也稍微经过了重新的修剪更换,地面上破损的地砖也起出来换上了新砖。 不过很显然主持修缮的礼部官员,明显的存在偷工减料的嫌疑,有些门窗明明已经老旧,但是却并未进行更换,只是在原来基础上修了一下,体现出了能省则省的原则。 另外这个宅院之前刘家住的时候,看起来算是奢华了,可是刘恩才只是个八品小官,徐淼好歹现在也算是个县男了,品级上远超过了当初的刘恩,那么这个院子配他的身份,就显得有点小了点。 李二之所以把刘家的这座宅子赐给徐淼,明显也是奔着省钱为目的,等于是废物利用,尽量本着朝廷少花钱多办事的原则,给徐淼弄个府邸,凑合着打发徐淼拉倒。 表面上还表现出了李二很大方,专门为徐淼出口恶气,让他来个雀占鸠巢住入到之前的仇家府邸,将其取而代之,显得他很贴心。 但是徐淼接收了这个府邸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李二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省钱,让徐淼很是不爽。 而他带着婉儿进入这个院子之后,让婉儿又回忆起了之前在这个宅子之中受的委屈,特别是当徐淼带着她进入到二进侧边的那个小院的时候,婉儿就忍不住脸上露出了惧色,紧紧拉着徐淼的袖子,对徐淼说道:“哥,婉儿怕!婉儿不想再进这个院子!当初他们就是把婉儿关在了这个小院里!婉儿怕!” 一听婉儿这么说,徐淼就牵着婉儿的手走出了这个侧院,立即便对跟着他的胡昊厉声吩咐道:“把这个院子里的屋子全部给我拆了!现在就去安排人手!不要耽误!” 胡昊也听出了大小姐曾经被关在这个小院之中,大小姐明显对这里有心理阴影,于是二话不说就接令而去,开始去庄子上招募人手,过来拆毁这个小院的屋子。 婉儿听了徐淼的安排之后,这才笑了起来,变得又开心了起来,虽然这个院子之前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但是经过徐淼一番哄之后,婉儿就变得开心了起来。 徐淼告诉婉儿说:“婉儿不用不开心,这世上你知道怎么样的报复最解气吗?那就是把仇人打翻在地,再踩上一脚,夺走他们的一切,住他们的房子,再睡他的老婆……哦不,他老婆又丑又老,那样的话哥太吃亏了! 总而言之,现在咱们把欺负咱们的坏人赶出去,住以前属于他们的房子,这才解气,懂了吗?” 婉儿虽然觉得哥哥说睡仇人的老婆有点不像话,但是经过徐淼这一番安慰之后,好像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又开心了起来,跟着徐淼开始继续像两头巡视他们领地的小狮子一般,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李二虽然抠唆,但是好歹礼部那边的人还没有抠的太过分,在原有刘家宅子的基础上把最后一进院落扩大了两倍,扒掉了原来的院墙,重新扩大了后院的面积建了新的院墙。 不过最后面的院子面积虽然是扩大了不少,礼部却为了省钱,没有新增建房屋,却在院子里扩大的空地上,给徐淼修了一个小习武场,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些锈迹斑斑的各式兵器摆在了练武场旁边。 徐淼看着这练武场有点发蒙,于是便问陪着他来接收院落的礼部的那个小吏,问他这是几个意思。 那个小吏陪着笑脸对徐淼说道:“启禀徐大人,您现在乃是从五品武职,乃是朝中武勋,作为武将者,家中皆有习武场地,此乃是惯例,所以礼部便为大人专门修了这个习武场,不知道徐大人可满意否?” 第131章 眼红 第一百六十三章眼红 徐淼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这他娘的礼部实在是太缺德了,为了省钱,也不看看小爷的身子板是不是练武的料子,那武器架上摆的狼牙棒、斧钺钩叉、铁蒺藜骨朵、连枷、长刀、马槊、藤牌哪一样是他能耍的动的? 还有那些看起来随便就有好几十斤甚至是上百斤的石锁,这也是他能玩儿的动的东西吗?礼部主持修缮工程的家伙,这根本就是在糊弄他,不知道哪儿刨出来的压箱底的老货给他弄来充数了,实在是不为人也!别让他知道是谁负责这件事的,他要知道是谁主持的,铁定跟他没完。 倒是跟着徐淼的虎子以及几个新招的护卫们,一看到这练武场还有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眼前一亮,各个都是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下场去耍一耍的姿态,把徐淼给气的够呛,脸黑的跟锅底一般,于是照着虎子的屁股上就踹了一脚,大声吵吵道: “喜欢就都赶紧拿走,弄到前院去!这里本老爷准备修一个花房,再挖一个水池,放在这儿实在是碍眼!别忘了本官可是个读书人,是有情趣的!后宅必须是鸟语花香的地方,弄个这演武场算什么?弄走,赶紧弄走!” 虎子一听,于是赶紧招呼那几个老卒一起动手,很狗腿的就把这演武场周围的各种家伙什子都给弄到了前院去。 至于陪同徐淼来接收宅子的礼部那个小吏,却把脸一背,权当是没听见也没看见,由着徐淼随便发脾气,总之他们礼部算是交差了,至于徐淼喜不喜欢他们的布置,那就是徐淼自己的事情了。 谁让现在朝廷缺钱呢?陛下把这院子赐给徐淼,本来就是为了省钱,他不喜欢是他的事情,只要交给了徐淼,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再花钱就是花他自己的钱了,跟礼部完全无关了。 猜出被李二和礼部联合摆了一道的徐淼,虽然非常不爽,但是眼下也由不得他高不高兴,反正礼部也绝对不会再按照他的意思重新出钱给他整修了,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赶走了那个礼部的小吏之后,徐淼这才开始着令跟着来的厨子去张罗着在前院设宴庆祝乔迁之喜。 至于尉迟宝琪那帮损友们,肯定是不会被赶走的,一个二个都厚着脸皮进了院子,四处观看徐淼的府邸,对这个宅子的格局之类的东西发表他们各自的意见,进行了一番点评。 当然作为朋友,徐淼乔迁之喜他们自然是少不了奉上一份厚礼的,包括长安城中一些认识徐淼的勋贵,听闻了消息之后,即便是自己不便屈尊前往恭贺,也都派出了家中的管事或者子侄到徐淼新的府邸拜贺一番,送上一份礼物作为贺礼。 而这次徐淼接收府邸,就连宫中长孙皇后,也派了个小太监给徐淼送来了一份礼物,虽然礼物不重,但是却贵在这是皇后娘娘亲自赏的,尤为荣耀。 现如今朝中文武百官,能因为乔迁之喜,获得宫中皇后娘娘亲自赏赐,是很罕见的事情,大家听闻之后,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一个个却都心中羡慕,也因此看得出来,这肯定也是皇帝李二的心意,可见徐淼这个小子,现如今深得皇帝的器重。 这才是让所有人都感到眼红的原因,因为徐淼的窜起,早已引起了朝野不少人的关注,纷纷暗中派人打听了徐淼的背景,当得知徐淼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出身,甚至可以说是从一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穷小子一跃窜起的之后,都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即便是有人私下里打听到,徐淼多多少少的和李世积家有所牵扯,但是之前徐淼的遭遇,也可以断定,即便是他和李世积家族有所牵扯,也是被李世积家族的弃子,并不被李世积家族所认可。 而且有心人还特意打听了徐淼窜起的整个过程,更是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这样一个无根无底的少年,居然身负怪才,不但精通疡医之术,而且还为朝廷献上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军中防疫之策。 此次程咬金率领右武卫出征陇右期间,便试行了徐淼所献的唐军卫生条例,结果是成效斐然,大军历经春夏秋三季,加上尉迟敬德出兵豳州一战,基本上算是经历了一个四季的检验,确实证明徐淼所献的卫生条例,对于军中防疫有奇效,现如今李二已经正式下旨,在诸军之中开始推行此条例。 但是这还不算,更让人惊讶的是,徐淼居然在随军前往陇右期间,为极度缺盐的大军,就地解决了吃盐的问题,从陇右所产的苦咸有毒的盐矿之中,取出了可食用的盐巴,而且据传质量不输于解州所产的精盐。 此法徐淼将其献出之后,陇右今后极度缺盐的境况便自此将会得到大幅度的改善,这不但让朝廷从此之后,不用再千里迢迢的从解州和其它地方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向陇右运送食盐了,节省了大量的财力支出,同时还让朝廷可以在陇右利用此法,获取大量的财政收入,这一进一出每年下来,朝廷获利最少也有十万贯之多。 也正因为此事,使得当今圣上龙颜大悦,不惜封徐淼为开国县男,这在当下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现在可不是大唐刚刚立国的时候,为了招揽人心,随随便便谁不谁只要投效李唐,便能获得爵位的封赏的时候了。 眼下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大唐立国之后,获封爵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获封国公郡公乃至是县公的就有数十人之多,获封侯爵的人,自大唐立国之后,就高达二三百人之多,至于再低一些的伯子男的爵位,那就更无法计数,堪称多如牛毛。 故此李二登基之后,便再未给谁封爵,谁都看出来,李二是要收紧封爵的口子,不但要收紧封爵,甚至接下来,还可能会对之前封的那些爵位进行一次梳理裁减,这件事已经快成了不少人的心病了。 只是现在这件事还是人们的猜测,并未传出什么可靠的风声罢了,但是即便如此,也让不少人已经有点惴惴不安了,开始暗自琢磨如何保住自己的爵位。 因为爵位和官职是一道分水岭,获得官职并不算难,但是仅仅是当官,却并不能完全代表着官员就进入到了贵族行列,唯有封爵之后,才真正代表着算是进入到了贵族阶层,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没有实职无所谓,但是没有了爵位,那么就意味着被踢出了贵族行列。 在眼下当今圣上谨慎封爵的情况下,徐淼这样一个无根无底的少年,却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就飞速窜起,一跃被封爵,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县男,可是他的这个县男的含金量,也远比大唐立国之初所封的不少伯爵子爵的含金量高。 所以虽然徐淼被封的只是一个看似小小的县男,却也让不少人感到十分眼红。 而徐淼被封爵的消息,自然而然也传到了李世积的家中,李世积此时尚在并州坐镇,但是李世积的两个弟弟李弼和李感却在长安,都很快听闻了这个消息。 李弼当听闻徐淼获封开国县男之后,愣了一下,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苦涩的滋味,因为他很清楚李家失去了什么。 第132章 李弼的愤怒 第一百六十四章李弼的愤怒 作为一个世家来说,家族之中都非常重视族中人才的培养,因为一个家族的延续,仅仅只靠着当代家主的支撑是远远不够的,即便是现在李世积被封国公,但是当爵位传下去的时候,每一代都会降一等,到了李世积的儿子承继爵位的时候,便会被降为侯爵,再向下传,几代之后,爵位便会消失,这还是在确保接下来几代人不惹祸端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 一旦要是接下来的几代人之中,有任何一代出了个混蛋的话,那么李家好不容易获得的爵位就可能直接完蛋。 所以向他们这样的世家,更重视族人中年轻一辈的人才培养和选拔,如果当初他们不是把徐淼母子三人视作弃子,对其置之不理,甚至还干出了欺负徐淼的事情的话,而是善待徐淼母子,将其纳入到自己家族,那么徐淼便会成为李家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 而他所献出的这些妙法,便会被视作是他们家的功劳,这会让朝中勋贵们十分羡慕他们家能出这样一个奇才。 可是现在倒好,因为他们的短视,却愣是丢掉了族中这样一个少年俊才,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少年俊才,凭着他一己之力,在朝中窜起,凭借着他的才学,一举封爵,却跟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徐淼从未大张旗鼓的宣扬过他和自己家的过节,甚至从不承认他和自己家有何关系,但是这种事只要有心人想要去查,便会轻松的查知徐淼和他们家的关系。 现如今徐淼受到皇帝的器重,为其封爵之后,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朝中出了这样一个少年俊才,在他们这一辈人之中,无疑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所以长安城中的勋贵们,这段时间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 李弼现如今也在朝中为官,就亲耳听到了一些同僚在私下里议论此事,有些人显然不知道徐淼背后和他们家的关系,所以毫不忌讳的当着他的面议论,但是李弼也发现了有的同僚,却在看到他之后,立即就闭嘴不提此事了,明显是背着他议论。 这就不用猜了,这些不愿意当着他面提及此事的人,肯定是已经打听到了徐淼和他们家的关系,这让他们家已经成了长安城勋贵之中的一个笑柄了。 好不容易一个家族不知道积了多少德才能出这样一个少年俊才,可是却愣是被他们家给看走眼,对其弃若敝履,将其抛弃,这无疑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件极其打脸的事情,李弼听闻之后,如何不感到遗憾和憋屈?所以听闻此事之后,李弼内心中除了苦涩之外,只剩下了愤怒。 这件事要怪,就怪当初负责管家族事务的三弟李感,还有就是那个李正阳,他们的有眼无珠,白白让自己家族就这么失去了一个俊才,还让他们家成了一个笑话。 同时让李弼更憋屈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因为他们为了自己家族的面子,也徐淼的原因,眼下不许族中任何人私下去徐记的酒馆,也不得擅自和徐淼交往,可是这却带来了一个很负面的结果。 徐淼这个小子,好像天生很会交际,从第一次和尉迟宝琪见面之后,很快就让尉迟宝琪不顾身份的和他成了莫逆之交。 当徐淼开了徐记私房菜之后,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尉迟宝琪的缘故,长安城中不少勋贵子弟,被尉迟宝琪请到了徐记私房菜尝鲜,一来二去徐淼便很快跟这些勋贵子弟们混熟了。 而且这小子凭着和尉迟宝琪的关系,也并未受到那些勋贵子弟的太大歧视,很快就和他们混的烂熟,和那帮小子也成了朋友,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朋友圈。 就连眼下陛下的第一宠臣长孙无忌,都对徐淼赞口不绝,私下里也和徐淼成了生意上的合作者,据传现如今长安城市面上销售火爆的那种铁质烧煤的取暖炉,就是出自徐淼之手,徐淼将其让给了长孙家,和长孙家合伙做这门生意。 具体双方是如何合作的,外界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据小道消息说,长孙家每卖出一个铁暖炉,便要给徐淼一笔钱,具体数目不知,但是仅凭这一点,就能看得出徐淼是如何的聪慧,他仅凭着这一个生意,就把他和长孙家的利益绑在了一起,挣多少钱倒是其次,但是凭着这个关系,一般人就不敢轻易再欺负到他头上。 更何况这个生意现如今被长孙家做的是风生水起,长孙家的工坊大批制造,去年就在长安城卖出了不少,今年天刚冷下来,铁暖炉的生意就又火爆了起来,连他们家也从长孙家的铁匠铺子里买了几十个,用起来确实方便而且暖和实用,比起以往烧炭取暖,也节省了不少。 而长孙家每卖出一个,徐淼便会因此受益,这生意不敢算,算下来之后,徐淼单单凭着这门生意,无需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获取源源不断的利益。 为此那小子就把他和长孙家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这是何等聪明的做法。 也正因为徐淼的能力,得到了这些勋贵子弟的认可,长安城中不少勋贵子弟,隔三差五的就会去徐记混饭,徐淼和这帮勋贵子弟打成了一片,无形之中,他们李家的子弟,因为和徐淼的关系,却被排斥在了这个圈子之外。 之前也曾经有人邀请过他们家的子弟前往徐记饮宴,但是却因为这件事,李家子弟不能去徐记,于是时间长了,就被经常去徐记打牙祭的那帮勋贵子弟排斥到了圈子之外。 兄长的长子李震今年也十一岁了,也到了和勋贵之间少年一代交往的年纪,可是现在却因为家中定的规矩,不能跟那帮小子跑到徐记吃饭,所以难免会有点扫兴,长孙冲、李崇义、杜构、房遗直等勋贵子弟,便渐渐的不怎么带李震玩儿了。 这是他们之前没想到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个小子,居然就凭着和尉迟宝琪的关系,居然能混入到勋贵子弟的圈子里,并且没被那些勋贵子弟所排斥,反倒是在他们之中混的风生水起。 现如今徐淼先后跟着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出征,在军中展现出了他精妙的疡医之术,救治了大量受伤唐军将士,可以说活人无数,这一点作为武将,谁都看在眼里,谁不想把徐淼挖到他们军中,这样的话,自己军中的将士也有了一个保障。 所以现在徐淼早已成了武将们眼里的香饽饽,武将们都对徐淼这小子颇有点巴结,早知徐淼有这等本事,这样一个人才,怎么可能轮到尉迟大傻和程咬金他们沾光?现在却白白便宜了那些家伙,结果他的兄长却只能干瞪眼一边凉快着。 一想到这里,李弼就有些怒不可遏,现如今三弟因为这件事,被兄长怒斥了一顿,并且作为惩罚,剥夺了他继续管理家中族务的权力,让他接下来在家闭门思过,而族中的事务也暂时交给了他来打理。 于是李弼在想了一下之后,便取来纸笔,给远在并州的李世积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并州交给李世积。 第133章 懊悔 第一百六十五章懊悔 另外他查了一下眼下那个该死的李正阳的下落,获知在去年事发之后,李正阳便被赶出了长安城,外放到了许州做了个掌柜,本来按照兄长的意思,是要把他赶得更偏远一些的,可是因为李正阳和三弟李感关系不错,最终李感还是为其说话,才将其外放到了许州。 但是现在李弼想起李正阳干的这件事,实在是怒气难消,于是大笔一挥,便下令将李正阳从许州再调往幽州。 眼下幽州那边,可不比中原,那边算是苦寒之地,而且北边还有高句丽,虽然两国之间现在并未发生战事,但是前朝隋炀帝三征高句丽,使得双方的关系即便是到了大唐这个时代,依旧紧张,互相仇视。 更何况高句丽用随军将士尸骨建造的京观至今还耸立在那里,作为继承了前隋衣钵的大唐来说,现如今的唐人也都没有忘记当初命丧辽东的那些前隋将士们的尸骨,那座京观,始终都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每一个唐人的心中。 所以幽州现在绝不是一个好地方,李弼现在想起那个李正阳就怒不可遏,如果不是那个混账干的蠢事,现如今他们李家如何会如此丢人现眼,于是他便大笔一挥,命族人前往许州,命那个李正阳前往幽州做事,这次连掌柜都不是了,就让他去那边当个跑腿的。 至于老三李感也听闻了徐淼封爵的消息,获知这个消息之后,同样是又羞又怒,他怎么也没想到,就那个当初不被他们承认是他们族人的臭小子,现如今居然能被封爵,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男,但是这也无疑代表了那个小子确实有点本事。 现如今那个小子,仅凭着他的才学,居然被当今圣上封爵了,那就实在是太打他们家的脸了。 李感这个时候也开始后悔了,作为李世积的亲兄弟,他岂能不知道这对于他们家是何等的损失,家中愣是因为他的疏漏,错失了这样一个少年俊才。 这样的损失是他们无法接受的,最重要的是李感也听说现如今这个徐淼,深得圣心,为了徐淼一点点微末之功,居然就破格为其封爵,可见当今圣上对徐淼这小子是何等的看重。 最关键的是徐淼现如今年纪尚轻,只有区区十五岁的年纪,身负这样的才华,今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李感虽然仗着兄长李世积骄横,但是并不代表着他傻,自从长兄投效李唐之后,这么多年来混迹于长安城中,李感即便是没有出仕为官,但是凭借着长兄的身份,也在长安城之中颇有头脸,学到了不少东西。 徐淼的未来他是看得清楚的,只要这小子不犯什么大错,今后老老实实的做事,那么未来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 以他的年纪,虽然现在的圣上正值春秋鼎盛,但是迟早有一天,还是要老去的,到了那个时候,徐淼则极可能正值壮年,说不定这小子就是圣上看中的人,是为未来太子准备的人才。 本来徐淼乃是他们家的子侄,虽然当初他们母子三人对于出身说的有些不太清楚,可是只要他当时认了这门亲戚,那么徐淼就是他们家族的人了,乃是他们兄弟的子侄,谁都抢不走,不管他今后有什么成就,都是他们家的荣耀。 可是现在倒好,他却把这样一个人才给踢出了他们家族,不认这门亲戚倒也罢了,可是偏偏李正阳那个混蛋,却又做出了逼迫他当替死鬼的事情,彻底把徐淼给得罪到了极点。 当初他还因为徐淼对他们兄弟不敬感到十分愤怒,觉得徐淼这等小人,居然也敢当面如此不给他们兄弟三人面子,这简直不可理喻。 而那时候的徐淼,还仅仅是一个白丁,充其量算是一个饭馆的小掌柜,连商贾都算不上,这就敢如此冒犯贵为国公的长兄,在他眼里,这根本就是找死的行径。 如果不是有尉迟敬德护着徐淼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徐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新皇刚刚即位,他兄长李世积虽然位高权重,但是毕竟不算是当今圣上的心腹,新皇刚刚登基即位,兄长也不愿意因为徐淼这个小人就和尉迟敬德这样的圣上心腹发生冲突。 所以当时兄长为了他们家的面子,选择了隐忍,可是谁都没想到徐淼居然在短短一年之内,便能够从一个白丁一跃封爵,这样的升官速度,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但是现在站在徐淼当时的角度想一下,他也能理解徐淼的愤怒,想他一身才华,千里迢迢随母前来长安投奔他们李家,却遭到了他们家如此对待,换成谁恐怕都一样的愤怒。 他之所以敢那么做,也是算准了自己兄弟不敢轻易报复他,所以那小子才敢这么做,这也充分说明了徐淼那个小子心思缜密,现在李感仔细想想,才感觉到徐淼这家伙确实有着与之年纪不相仿的城府。 如果当时李正阳那个混蛋没有逼着徐淼入城当替死鬼的话,那么双方的关系还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可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双方的关系就几乎无法弥合了。 当李感听闻二哥命人将李正阳那个混蛋从许州调往幽州的时候,这次李感没有再为李正阳说话,因为现在连他都开始痛恨李正阳那个混蛋了,如果不是那家伙私心作祟,坑害了徐淼的话,现如今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和徐淼弥合一下关系,让徐淼重归他们李家,但是现在却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了,因为徐淼早已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和他们李家撇清了关系。 徐淼这会儿可没心情顾及李世积兄弟的心情,因为他眼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忙的是不亦乐乎。 自从他接收了他的府邸之后,之前的刘家庄就改成了徐家庄,徐淼在应付过各方的来贺之后,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对属于自己的庄子改造了起来。 首先他命人把曾经关押过婉儿的侧院给彻底扒掉,请人把侧院清理干净,但是却没有再建房舍,而是命人按照他的吩咐,在这个院子里建起了一个占地面积数百平方的暖房。 徐淼非常不喜欢这个时代,如果他不是经历过后世生活的话,那么他可能会对眼前的生活非常满意,但是经历过后世的生活之后,哪怕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过着九九六生活的草根社畜,但是生活质量也远比这个时代的豪门大户要奢侈得多。 别的生活用品暂且不提,单单是这时代的冬天,没有新鲜蔬菜可吃,就让他深恶痛绝,去年冬天他已经体验了一次,一个冬天除了萝卜之外,几乎吃不上任何绿叶菜,让他觉得这日子简直是没法活了。 开春的时候,他像一只贪婪的兔子一般,跟着尉迟敬德出征豳州途中,但凡是见到沿途野地里刚发芽的野菜,就会两眼泛着绿光疯狂的扑过去把它们挖出来,用开水抄一下拌上一些蒜汁,吃的不亦乐乎。 现如今天气又一次转冷下来,市面上已经基本上看不到绿叶菜了,只剩下一些看起来蔫不拉几的菘菜和萝卜,让徐淼胃口大跌。 所以他决定今年冬天,说什么都要解决冬天吃新鲜蔬菜的问题,而且是不惜代价。 第134章 小东失踪 第一百六十七章小东失踪 路上徐淼详细询问了小东丢失的过程,胡昊告诉徐淼,王刘氏昨天下午带着小东去西市采办点货物,回来的路上,走到西市门口附近的时候,扭头却看不到小东了。 王刘氏当时就吓坏了,连忙四处寻找,可是找了好久却没找到小东,于是这才慌忙托人回家告诉胡昊,胡昊赶紧招呼了家里面所有人停下手头的活计,赶往西市一带帮着寻找,可是一直找到天黑也还是没有找到小东。 夜里宵禁之后,他们不得不先回家,天一亮他便去尉迟家借了马赶到庄子通知徐淼,另外让虎子爹带着已经哭得快不成了的王刘氏去长安县衙报官,请长安县衙帮忙寻找小东。 徐淼听罢之后,脸色阴沉的如同能滴下水一般,因为长安城丢孩子的事情,他时有耳闻,作为当今世上第一大城,自然而然也就存在很多官府无法顾及的阴暗角落,因为有些勋贵和有钱人的变态所需,还有一些无子嗣的人家,乃至是一些依靠乞讨敛财的江湖人的需求,就形成了市场需求。 当有了市场需求之后,一个行业也就应运而生,为了赚钱,自然而然就会有人铤而走险,在外到处诱拐孩童,然后将这些小孩儿通过人牙子再卖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自从徐淼进了长安之后,就听说了不少这方面的事情,对于婉儿看护很紧,从来不许婉儿私自一人上街,亦或是跟二虎他们一群小孩儿私下出门,但凡是婉儿要出门,都会让大人陪着,亦或是自己带着她逛街。 但是对于小东和二虎他们,徐淼并未担心会有人打他们的主意,现在却没想到偏偏小东会突然间丢失。 现在他搞不清楚的是到底有人专门针对他,还是本来就是一场意外,偶然间被某个不法之徒拍花子把小东给绑走了。 徐淼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印象中并未得罪过太多人,除了和李世积家彻底闹掰之外,另外和他有过节的,也就剩下东市的那几家酒楼的掌柜了。 但是在和同行的冲突之中,虽然他狠狠的敲了他们一笔竹杠,但是作为那几个掌柜,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们也应该很清楚当时自己敲他们竹杠,其实已经算是对他们高抬贵手了。 如果他当时铁了心报复他们的话,那么就不需要敲他们竹杠了,只需要让尉迟家出手,那么凭着尉迟恭在朝中的地位,那几家酒楼背后的势力,根本不敢和尉迟家正面硬杠,哪怕是其中有一家背后站的是一个郡王,他也不会直接正面和尉迟家硬杠。 一旦尉迟家出手报复,那几家酒楼除了关门大吉转让生意之外,没有第二个可能继续生存下来。 所以但凡那几家酒楼掌柜没有昏头,就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报复他。 至于李世积家,徐淼根本没有考虑,因为再怎么说李世积也是国公爷,都是混官场的,哪怕是和他闹掰,双方再无情分可言,为了勋贵的体面,他们家也不至于做出这等混账事情。 更何况丢的是小东,也没人会为了报复他,来针对他家中仆妇的孩子。 所以徐淼分析了一番之后基本上认定,这应该是一次意外,拐走小东的人,肯定只是偶尔碰到落单的小东,临时起意拐走了小东,并不知道小东的身份。 但是越是这样,想要在长安城中找到小东,就越不容易,毕竟长安城很大,整个长安城的总面积接近九十平方公里,城中生活着数十万人,单单是坊就有一百零八坊,其中官府管理不到的阴暗角落,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想要在这么大的长安城之中,找到被拐走的小东,根本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而且这个时代没有后世到处都有的摄像头组成的用以维护交通和社会治安的天眼系统,想要在偌大的长安城之中,从隐秘的角落里找出一个失踪的小孩儿,确实是太难了! 这种事在绝大部分人眼里,几乎都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徐淼一路上眉头都紧锁着,直到接近长安城的时候,徐淼才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一行人快马加鞭,徐淼一路上沉默不语,思索着该如何着手寻找小东的事情,在天黑之前赶回到了长安城,回到城中安善坊的家中,失魂落魄的王刘氏一看到徐淼便哭嚎着扑倒了徐淼面前,跪在徐淼面前抱着徐淼的双腿嚎哭着求徐淼帮她把小东找回来,她这世上就剩下小东一个亲人了,找不到小东她就没法活了。 徐淼很理解王刘氏的心情,知道小东还没有找到,好生安抚了王刘氏一番,让她放心,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找回小东。 自从他和李世积家割裂之后,徐家就只剩下他和小妹两个人了,现如今他已然封爵,迈入到了勋贵豪门之列,但是家族却到底还是显得太过单薄了。 所以徐淼对于最早跟着他的这些人都很重视,哪怕他们在旁人眼里,仅仅只是仆从或者仆妇,但是徐淼内心之中,却已经把他们视作了自己的家人。 这些人之中,老许、虎子一家、王刘氏、王老五、润娘、胡昊等人,又是最早跟着他的,这一年多来,不管他在不在京城,他们都兢兢业业的为自己照看着生意,徐淼刻意的不去管他们,甚至堪称是放纵,可是却从未发现他们在生意上做手脚,趁着徐淼不怎么管他们,就从生意上捞钱中饱私囊。 经过一年的考验下来,徐淼已经彻底认可了他们的品性,虽然他们只是这个时代最底层的一些普通老百姓,可是他们的忠实和自律等方面的品质,却远超过绝大部分官员或者勋贵。 所以他们如此对待徐淼,徐淼则投桃报李,来回报他们,把他们也视作自己的家人,起码视为自己的族人,比起当初李世积家的那些徐姓族人,这些人才更让徐淼对这个时代有些归属感。 眼看着净街鼓已经快要敲响,现在前往长安县衙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徐淼立即派胡昊先赶往万年县衙,去把陈捕头和他手下的几个管事的小捕头给请到家里来一趟,并且命人去徐记私房菜,让老许准备一些菜送过来。 当净街鼓开始响起的时候,陈二带着几个手下赶到了安善坊,对于徐淼有请,他现在根本不敢拒绝,如果是以前的话,他给徐淼帮忙,是看尉迟家的面子,但是现在他谁的面子都不看,就凭徐淼的身份,他也不敢不卖徐淼的面子。 他是亲眼看着徐淼从一个小小的布衣白丁在一年之中,一跃成为五品官的,而且还成功封爵,成了县男。 县男这个爵位虽然在长安城之中不敢说多如牛毛,但是却绝对不少,但是徐淼的这个爵位绝对分量不轻,远比普通的那些县子县男要有来头的多。 徐淼的这爵位,可以说是完全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获取的,不是靠着祖上荫蔽得到的,另外徐淼玩儿的那帮朋友,也基本上都是现如今朝中有头有脸的勋贵子弟,同时还深受朝中不少重臣的看重。 他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捕头,怎么也不敢跟徐淼托大,一听说徐淼有请,他便毫不犹豫的招呼了几个手下捕头赶到了徐淼家中。 第135章 初有眉目 第一百七十章初有眉目 那个孩子说就在三天前,看到了贼人带来了一个孩童,长得很像小东,包括衣着也和小东走失时候相仿,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就是小东。 但是小东被拐到这里之后前天下午,一个人来这里转了一圈之后,点中了小东把他给带走了,但是那个人的身份,这个小孩儿不知道,只看到那个人穿着华丽,但是却更像是某个勋贵家的管事。 郑捕头也是个查案的老油条了,这次算是出了死力,当即便命人把坊正拿下,接着把几个这个坊的武侯控制住,向长安县的刘县令请命,请刘县令审问这几个家伙。 这些拐卖女子和孩童的人渣之所以能长期躲藏在一些坊内,如果说他们没有和坊正或者武侯有勾结的话,那鬼都不会相信,他们天天出入坊门,要带入带出一些陌生的孩童或者是女人,看守坊门的武侯只要不是瞎子,那么就肯定能发现异常。 这些人牙子之所以能长期盘踞在坊内,就必须要和这些坊正亦或是武侯沆瀣一气,否则的话,他们根本藏不住身的。 而且这次他们闻风而逃,最大的可能就是得到了坊正亦或是武侯的通风报信,才仓皇出逃,想要抓住他们,就必须要从这几个坊正和武侯身上下手。 而作为捕头,不能擅自动他们,只能先把他们控制住,想要动他们,就必须要请动县令的手令方能将他们缉拿回衙门之中进行审问。 刘县令这个时候也已经意识到事情闹大了,前天虎子爹带着王刘氏到长安县报案,说孩子丢了,刘县令是听说过这件事的,但是那时候并未引起刘县令的重视,虽然听说他们是某个县男家的仆人,但是他还是觉得,丢一个仆妇家的孩子,不是个多大的事情,便随口吩咐让郑捕头派人查一下。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整个县衙的捕快们都动了起来,开始全程大索,一天之中就从长安县在城中的辖地抓获了好几伙人贩子,还起获了不少被拐的孩童和女人。 这一下刘县令不淡定了,连忙招郑捕头询问缘由,为何他们此次这么卖力缉拿嫌犯,问过之后方知此次丢的孩子,乃是新晋的万年县男徐淼家的孩子。 刘县令虽然和徐淼没有多少交集,但是徐淼的徐记私房菜他倒是应邀去品尝过几次,对于徐记私房菜的菜味是赞口不绝,后来方知这小小的饭馆背后居然站的是尉迟家,于是颇感诧异。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长安城的勋贵谁家不做点生意?但凡是当官的和勋贵们,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都会想方设法明里暗里的做些买卖,尉迟家开一家饭馆也不算什么。 可是后来他听说那饭馆的小掌柜,居然在短短一年之中,便被当今圣上封了县男,这才意识到那徐记的小掌柜也并非是池中之物,连忙打听了一下这个新晋的勋贵。 一打听才知道,这小子居然走了狗屎运,被当今圣上给看中了,而且他也确实有些本事,先是凭借着一手精湛的疡医之术在军中救人无数,紧接着又给朝廷进献了一套军中防疫之法,今年随军跟着程咬金前往陇右,更是妙手从有毒的盐矿之中制得了精盐,堪称拥有点石成金的手段,一举为朝廷解决了陇右缺盐的问题。 所以当今圣上龙颜大悦,不吝封他为万年县男,成为了近些年来窜起最快的一个少年俊杰,颇受当今圣上刮目相看。 这次丢的孩子,乃是他家的孩子,听郑捕头说被拐的那个孩子,颇受这个小徐大人的爱护,将其视作胞弟般看待。 这一下刘县令不敢再无视这件事了,当即也命郑捕头和他手下的捕快们全力以赴寻找这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在他的地头上被拐的,闹大了的话,他也难免会被一些言官弹劾他管理长安县地方不利,一旦要是引得当今圣上不悦的话,那么以后想要晋升一下就难了。 此事事关他的前途,所以刘县令也不敢大意,当听闻郑捕头已经查到了小东的线索,当即便命郑捕头将永平坊的坊正还有几个武侯给拿回到县衙进行审问。 那坊正还有几个武侯刚被拿下的时候,还牙尖嘴利,抵死不认他们和人牙子有勾结,但是刘县令在询问过那个见过小东的孩子之后,确认失踪的那个孩子,应该正是小徐大人家的那个孩子。 刘县令执掌长安县也已经有两年时间了,对于城中一些蝇营狗苟之事也有所耳闻,更加上郑捕头告诉他,人贩子之所以能长时间盘踞在这些坊之中,肯定和坊正还有武侯有所勾结,于是勃然大怒之下,刘县令便下令对那个坊正还有几个武侯动刑。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等大刑给这几个家伙上在身上之后,没多长时候架不住大刑伺候的这几个家伙便纷纷开始招供,供认他们确实跟那伙贼人有所勾结,收受过他们的贿赂,对于他们所行之事给予方便,并且对其拐带孩童、女人进出坊间视而不见。 罪魁祸首正是那个坊正,在严刑拷打之下,坊正终于最后供出,那伙贼人的头目居然正是他小舅子,是他小妾的弟弟,以前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做生意也做不来,弄点钱就立即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糟践干净。 后来他小舅子不知道怎么就跟人牙子挂上了勾,便纠集了几个平日里一起鬼混的混混开始做起了这种拐卖绑架孩童和女子的勾当。 被打的不成人形的这个坊正还供出了此次他小舅子及时逃走,也是他通风报信的,是他听闻了长安和万年两县正在暗中缉捕拐卖女子孩童的人犯,于是天一亮就打开坊门让他小舅子带着手下同伙逃离了永平坊。 在郑捕头的严刑逼问之下,他又供出了小舅子现在的藏身之处,说他小舅子和他几个同伙现在已经躲到了东城的万年县的通善坊内一个小院之中。 郑捕头立即便带人赶往万年县找到了坐镇在万年县衙的陈捕头,两个人都带上了一些手下直扑向了通善坊。 那坊正的小舅子做梦也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姐夫给出卖了,正带着十来个手下,躲在通善坊的一个小院里面吃喝玩乐,还带来了两个女人伺候他们,等着风头过去之后,换个地方继续干这个买卖。 结果在他们毫无准备之下,一群捕快翻墙而入,把他们堵在了小院之中,一群人渣见势不妙试图反抗突围逃走,但是面对着身手不错的陈捕头和郑捕头,他们的抵抗迅速便被瓦解,十几个家伙被打的筋断骨折、头破血流,纷纷被掀翻拿下。 因为人犯是在万年县辖地上捉获的,于是他们便被送到了万年县衙,而这个案子牵扯到了万年县和长安县两县,于是干脆周县令把刘县令也请到了万年县衙之中,同时会审这帮人犯。 在严刑拷打逼问之下,事情总算是有了眉目,但是获知小东的去处之后,周县令和刘县令都面露出了难色…… 第136章 平阳伯 第一百七十一章平阳伯 徐淼这两天一直坐镇在安善坊听消息,一边等候陈捕头和郑捕头给他传来好消息,一边还要不断的安慰已经快要精神崩溃的王刘氏,宽慰她,说小东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他一定竭尽全力把小东给找回来。 但是到底这次郑捕头和陈捕头他们能不能在这么大的长安城之中,把小东找出来,徐淼还真是心中没底,毕竟后世的时候,拐卖儿童的案子在那样监控严密的情况下,还是有些案子很长时间无法破获,更遑论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耕地基本靠牛的时代里,想要在这么大的长安城之中,把小东给找回来,确实是相当有难度的事情。 不过他也并不绝望,毕竟此次他请动了长安和万年两县的捕快们出手,这些人在鱼龙混杂的长安城中,人脸最熟,很清楚哪些地方才是藏污纳垢之所,说不定真的能把小东给挖出来。 就这么徐淼在表面镇定,内心忐忑之中等待了两天的时间,就在他回城的第三天下午,陈捕头和郑捕头联袂来到了安善坊,终于给他带来了个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小东的下落已经查到了,坏消息是小东已经被平阳县伯李道亮买走,现在小东应该身在李道亮的府中。 但是李道亮乃是李家的宗室,此人年纪三十多岁,是李家出了名的一个纨绔,据传这厮好男色,而且有之癖,小东本来就长相颇为俊秀,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儿,这一年来在徐家好吃好喝,还跟着读书,面红齿白,很是讨人喜欢,所以便被平阳县伯家的管事给选走了。 小东被拐第二天便被平阳县伯家给带走,另外据嫌犯招供,平阳县伯李道亮不但从他手中购买过小东,而且之前还让家中管事授意他,帮他留意寻找俊俏的孩童供他亵玩。 当日小东跟着王刘氏到西市采买,小孩子到底心性好玩,跟着王刘氏边走边四下张望,正好被嫌犯碰见,看到小东面红齿白生的很是俊俏,于是便临时起意,将小东给拐走。 在把小东拐走之后,他立即便通知了跟他有联系的平阳县伯家的管事,第二天下午李道亮家的管事就把小东给带走了。 但是李道亮这厮虽然只是个伯爵,但是却和现如今朝中的李道宗、李孝恭等人乃是同辈,都是皇室宗亲,不管是周县令和刘县令,在查知此事之后,都感到十分棘手。 虽然现在查明,小东是被平阳县伯家给带走的,但是跟人犯联系的都是平阳县伯家的一个管事,甚至可能连管事都不算,只是一个跑腿的。 万年和长安两县虽然管辖着长安城的治安,可是却无权闯入平阳县伯家中搜查,毕竟这个李道亮虽然是个不争气的宗室纨绔,可是背后毕竟代表着宗室的颜面,所以他们感到十分为难。 徐淼听了之后,二话没说,谢过了陈捕头和郑捕头,命人给他们各自取来了二百两银子,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回去给弟兄们分了买酒喝,另外跟他们约好,这件事结束之后,他会专门在徐记设宴,答谢他们和他们的手下弟兄,这次他们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徐淼已经十分满意了。 偌大的长安城之中,他们能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找到了小东的下落,可见这二人都尽了全力了,但是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们继续插手了,毕竟那李道亮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陈捕头和郑捕头看了看眼前两小箱白花花的银子,都微微叹了口气,躬身向徐淼施礼,抱起了箱子离开了徐家。 徐淼当即下令,让胡昊去通知家里的所有护卫回来,并且去把尉迟宝琪、程处默、长孙冲等人都请过来。 两个时辰之后,在各城门守着的护卫们都赶回了安善坊,尉迟宝琪和程处默等人也都纷纷赶了过来。 这两天徐家出事的消息他们都听说了,尉迟家和程家都派了人给徐淼帮忙,在各城门守着帮徐淼寻找小东。 本来他们听说只是徐淼家的仆妇儿子被拐,开始的时候也没太当成回事,但是见到徐淼之后,看着徐淼铁青的脸,他们才意识到徐淼这次很认真,铁了心要把被拐的小东给找回来,这才重视了起来。 当他们齐聚到徐家之后,徐淼先是对自己家的这些护卫问道:“今日我将到平阳伯府登门讨要小东,尔等可敢陪我一同前去?丑话不妨先给你们说到前面,此次到平阳伯府要人,可能会发生冲突,我也可能会因此获罪,如果谁不愿意冒险,那么徐某不会勉强!不愿意去的可以留下,徐某绝不为难尔等!” 胡昊和虎子想都没想便大声说道:“阿郎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岂能不去?” 其余那些刚刚投效徐淼的老卒,一个个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个个呵呵一笑,一脸的玩世不恭的样子,其中为首的那个名叫张甚的老卒笑道:“既然我等已经投效了大人,那么我等便和大人休戚与共了!这种事不用问我等愿不愿意,大人只需吩咐一声便是了!” 徐淼点点头,在张甚的胸脯上拍了拍笑了一下说道:“不管此事闹到何种地步,只要徐某不死,那么此生定不会辜负诸位!准备一下,别带刀剑利器,只带棍棒!” 胡昊、虎子、张甚等护卫们听罢之后,立即躬身应喏,立即下去开始准备家伙。 这张甚等新投徐淼的护卫们,都曾经是伤兵,乃是徐淼亲手救治的才保住了性命,所以徐淼本来就对他们来说,算是有着救命之恩。 而且他们自从选择投效徐淼之后,就成了徐家的家将,说白了就是徐淼的私兵,虽然比起家臣身份还有一定差距,但是却同样也等于跟徐淼绑在了一起,徐淼今后发达,他们也跟着肯定会有好处,徐淼倒霉,他们自然也跟着倒霉。 这时候如果他们贪生怕死,不敢跟着徐淼去平阳伯府,那么就跟背叛徐淼没多大区别了,接下来肯定没法再在徐家待下去了,就算是离开徐家,以后也再无出路可言,只能被人戳脊梁骨骂他们是软蛋。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他们都亲眼看着,都知道小东只是徐家仆妇王刘氏的儿子,徐淼为了家中仆妇之子都肯如此冒险,那么只要这次事情能挺过去,那么今后他们跟着徐淼,一旦遇上什么事情,还用担心徐淼对他们弃之不顾吗? 这帮家伙,都是关中汉子,最重义气,所以徐淼刚才的话,他们不但不领情,还颇有点不爽,本来他们就是厮杀汉,都是不怕死的主,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瘌,打上平阳伯府,虽然看似事情不小,但是对他们来说,还吓不到他们。 长孙冲在一旁看着徐淼,把徐淼拉倒一旁,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也都凑了过来,长孙冲小声对徐淼说道:“淼哥,不可冲动呀!虽然他只是个平阳伯,可是好歹也是宗室,这件事你可以告到宗正府,请宗正府帮你索要那孩子便是! 你要是打上门去,那可就等于是不把皇家的脸面放在眼里了!一旦惹怒了陛下,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第137章 杀奔伯府 第一百七十二章杀奔伯府 尉迟宝琪和程处默虽然都是性格冲动之人,但是却也知道其中利害,一个个都皱着眉头看着徐淼。 徐淼摇头道:“来不及了!那个李道亮是个人渣,小东年纪尚幼,到了他家时间长了只怕会有不测!另外如果我去宗正府告他,消息走露之后,小东可能性命不保,我等不及了! 今日请你们过来,只是想要让你们给我帮忙,借给我几个护卫,毕竟我小门小户,就这几个人手,怕是闯不进平阳伯府!” 尉迟宝琪到底和徐淼关系最好,听闻小东居然被李道亮那个人渣给弄到了他府中,早就怒了,尉迟宝琪经常来徐淼家里混吃混喝,跟小东他们几个小家伙也混的很熟,徐淼家里没多少规矩,虽然二虎、小东身份低微,但是徐淼却待他们很是宽厚,经常坐在一起吃饭,跟一家人一般。 小东长得俊俏而且机灵,还很有眼色,很会讨人喜欢,尉迟宝琪来徐淼家的时候,也时不时会逗弄逗弄小东他们,听说小东被拐之后,他也十分恼怒,这次动用了尉迟家不少人手给徐淼帮忙。 听到这里之后,一想李道亮那厮的恶名,小东落到他手里时间一长,弄不好就被那厮给害了,于是立即说道:“长孙冲,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宗室咋了?那李道亮是个什么东西,咱们谁不知道? 小东你也认识,落到那厮手里,时间长了能有好的?怕个鸟呀?我跟淼哥一起去!这忙我帮了!” 长孙冲被尉迟宝琪怼了一句之后,脸上有点挂不住,正想要解释,程处默开口说道:“那个混蛋我早就看不过眼了!我也跟着去!出事了的话,我陪淼哥一起扛就是了!大不了就是被弄到宗正府挨顿揍!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窜进来一个小子,带了几个护卫,嬉皮笑脸的对徐淼叫到:“我来晚了!不就是去平阳伯府吗?我陪你们去就是了!那李道亮虽说算是我族叔,但是家父他们谁都懒得搭理那厮!” 众人扭头一看就都笑了起来,来者正是李孝恭的长子李崇义,这小子比徐淼和尉迟宝琪以及程处默、长孙冲年纪都大,今年已经十八了,徐淼此次陇右之行,李崇义也随军去了陇右,一帮人在军中厮混了大半年,早已熟烂了。 而李崇义的老爹乃是李孝恭,李孝恭也是皇室宗亲,跟着李家打下了现如今的李唐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 徐淼今日也派人去请了李崇义过来,不过这家伙来的有点晚了点罢了。 而李崇义的性子也是比较直爽的,大大咧咧,很讲义气,脾气有点像程处默,不过比起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稍微深沉一些罢了。 今日进门的时候听说徐淼要打上平阳伯府,他对那个族叔李道亮,早就看不惯了,宗室之中的人,都懒得搭理那个混账东西,怕沾了他的晦气。 其他族叔不少人都封了亲王或者郡王,再不济也封了郡公,再差点的也封了县公,可是那李道亮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上马不能领兵上阵,下马不能帮着朝廷治理地方,整日里只会纠集一帮狐朋狗友,在长安城里鲜衣怒马四处惹事,干了不少缺德事。 为此先皇高祖在位的时候,就没少收拾那个混账,把他拎到宗正府打板子都不止一次,所以到现在连个国候都没封,只是看在他乃是宗亲的面子上,给他封了个平阳伯。 但是这厮贪恋长安城的繁华,不愿意离开长安城,去他的封地,想方设法的赖在长安城里,去年听闻颉利率领大军来犯长安,那厮却第一个蹦出来,要求当今圣上派兵护送他回他的封地,结果被当今圣上给怒斥了一顿,让他自己滚回他的封地。 而那厮怕在路上遭遇突厥游骑,最终出城了几次,都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得又跑回了长安城,真是丢人丢到了家门口了,宗室的李家人都将其视作李家之耻。 李崇义也早就看不惯这个族叔了,今日听说这厮居然又做恶事,还把徐淼家里的孩子给弄到了他府上,虽然小东只是徐淼家仆妇的孩子,但是他也愿意帮徐淼出头。 别人如果动了李道亮这厮的话,那是打李家宗亲的脸,不管李家人喜不喜欢李道亮这个混蛋,但是如果被徐淼这小子上门打脸,为了维护宗室的脸面,宗正府和皇上肯定都会处罚徐淼。 可是一旦李崇义加入的话,那就不是多大的事儿了,李崇义也是皇室宗亲,这就成了自家人的事情了。 长孙冲一看到李崇义,便立即拍胸脯道:“既然你们都去,那也算我一个!大不了挨顿板子就是了!” 于是一群人立即就浩浩荡荡的杀出了安善坊,把坊门站的武侯给吓了一跳,看到徐淼和一帮勋贵子弟,带着几十个彪悍的护卫,一个个都拎着长短不一的木棒,这一看就是出去要闹事的。 可是这帮人武侯可惹不起,于是只能赶紧让到一旁躬身目送他们离开。 一群人有的骑马,有的徒步,浩浩荡荡的就杀奔了李道亮平阳伯府所在的宣平坊。 宣平坊的武侯当看到徐淼他们这帮人的时候,同样也吓得一哆嗦,这帮人一个个怒目圆睁,气势汹汹,手里拎着各式棒子,一看就不是来走亲访友的,这摆明是要来闹事的,而闹事的对象是谁他们却不清楚,宣平坊之中,住了好几家大户,也不知道这帮家伙是来找哪家闹事的。 于是武侯赶紧就一边派人去叫坊正过来,一边陪着笑脸上前拦住徐淼一行人,问他们今日前来是打算作甚。 但是徐淼还没开口说话,尉迟宝琪就一脚把过来问话的一个武侯给踹到了一旁,厉声喝道:“滚一边去,小爷干什么需要给你们这帮混账东西打招呼吗?再敢拦着小心打断尔等狗腿!”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的就涌入到了宣平坊之中,杀到了平阳伯府的大门前。 平阳伯府的大门外站着两个护院,忽然间看到这么一大帮人蜂拥而来,也都吓了一跳,而且他们认出了其中的李崇义,知道李崇义乃是李孝恭的儿子,于是赶紧陪着笑脸迎过来给李崇义见礼。 “小的见过世子!不知世子前来,有失远迎!” 李崇义板着脸直接打断这两个护院的话,冷声问道:“平阳伯呢?在家不在?” 护院看出来李崇义带着的这帮人来者不善,也不知道他们主子怎么招惹到了李崇义,于是连忙说道:“我家伯爷正在家里宴客,世子如果找我家伯爷的话,小的这就去给我家伯爷通传!” “不用,我们自己进去!让开!”李崇义扒拉开这两个看门的护院,直接带着徐淼他们便朝院子里闯去。 徐淼跟在李崇义身后,脸黑的能拧出水一般,现在他非常担心小东,是不是已经被李道亮那个混蛋给祸祸了,一旦要是小家伙被李道亮那个混蛋给祸祸了的话,那么这辈子恐怕就完了。 第138章 群殴 第一百七十五章群殴 平阳伯一听徐淼要自己动手闯入府中搜人,于是立即张开双臂色厉内荏的慌忙叫到:“你敢!我看谁敢在我府中无礼!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再派人去宗正府,问问宗正府,什么时候宗室的府邸,谁不谁想闯进来搜就搜了?你们把宗室放在眼里吗?还把当今圣上的颜面放在眼里吗?” 平阳伯府上常年豢养了几十个混混和无赖子,陪着他飞鹰走马横行街头,没少干坏事,虽然没敢在城中强抢民女,但是欺负一下平头百姓的事情却着实没少做,当街调戏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也没少干。 而且今日被李道亮请到府上饮宴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也有几个粗坯,看到徐淼他们这帮人要强闯平阳伯府搜人,于是也都蹦了出来,张牙舞爪的跟着李道亮阻拦徐淼他们。 另外李道亮平时豢养的那些手下的恶奴们,也都得到了消息,蜂拥到了大堂外面,阻拦徐淼他们带来的护卫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徐淼也彻底狠下了心,厉声喝道:“给我冲进去找!” 说着他对着面前阻拦他的李道亮的眼眶就挥出了一拳。 李道亮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个小子居然敢对她出拳,虽然徐淼是个新晋的县男,但是他可是伯爵,还是宗室,身份和地位都比徐淼高不少的,所以他根本没想到,徐淼居然还敢对他出拳。 所以他一点也没防备,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接着眼眶咣的一下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眼前顿时一黑,被打的眼冒金星仰面朝天的就倒了下去。 “哎呀!反了,反了!居然敢打本爵爷!给我打!把他们给本爵爷赶出去!报官,派人去速速报官,就说有人擅闯我的府邸,还出手殴伤于我!”李道亮躺在地上捂着挨了一拳的眼睛是哇哇大叫。 两个生的五大三粗的蠢货看到李道亮被徐淼揍了,于是立即都破口大骂着扑向了徐淼,准备痛殴徐淼为李道亮报仇。 但是他们也不看看旁边的程处默、李崇义和尉迟宝琪答应不答应,看到徐淼动手了,他们也微微楞了一下,也没想到徐淼居然敢对李道亮出拳,但是打也打了,这会儿想什么都没用了,反倒觉得很是痛快。 他们也早都想揍李道亮这个混蛋了,只是以前不敢罢了,但是今天逮住了李道亮的痛脚,打就打了,趁机也好好的出口气,谁让这混蛋这么不是东西呢? 于是他们几个冷笑了一声,立即就迎了上去,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伙,面对着李崇义、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三个杀才,哪儿是他们的对手,结果只听一阵拳落沙包一般的声响之后,两个蠢货便惨嚎着滚翻在地,被他们打的是满地找牙。 大堂里面顿时就乱了起来,李道亮府上的那些乐师舞姬还有美婢,被吓得惊声尖叫着开始乱窜了起来,而今日前来参加饮宴的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满脸惶恐,搞不清楚状况,到底是该帮着李道亮拦住徐淼他们呢,还是退到一旁作壁上观呢? 其中几个认识李崇义、长孙冲和尉迟宝琪的家伙,立即就做出了聪明的选择,把脖子一缩,就躲到了柱子后面去了,这几位他们可惹不起,为了帮李道亮这个混账,对这几位公子哥出手,那是老寿星给阎王爷拜年活腻味了,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李崇义他们动手。 但是还是有不开眼的家伙,咋咋呼呼的就朝着徐淼扑了过来,打算在李道亮面前表现一下。 结果片刻功夫便在李崇义、程处默他们几个拳头下,被揍成了猪头,打的这会儿连他妈都认不出他们了。 堂中动起手之后,堂外跟着徐淼他们过来的那些护卫们也跟平阳伯府的护院动起了手,虽然双方人数方面平阳伯府的护院占优,但是这帮平阳伯府的护院,多是一些混混地痞,欺负个平民很是凶悍,对上了徐淼他们这边带来的这些护卫们,那就成了垃圾了。 不管是跟着徐淼来的,还是跟着李崇义、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来的那些护卫,都是当初他们老爹军中的老卒,谁没杀过十个八个人,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那种杀才,今天他们即便是没带刀剑,仅仅都拎着一根棒子,但是对上平阳伯府的那些护院,也照样轻松收拾他们。 双方冲突起来之后,短短片刻功夫,地上就躺了一片,再看平阳伯府的那些所谓的护院,片刻功夫就都被干翻在地。 木棒结结实实的打在他们身上,虽然没有打死人,但是被打骨折的绝不在少数,徐淼他们这边的护卫也缺德,专挑关节处下手,一棒子敲下去,就算是不打折胳膊腿,也短时间别想再动弹了。 几十个李道亮平时豢养的打手,一个个躺在地上,发出了一片凄厉的惨嚎之声,当这帮人被放翻之后,胡昊和虎子他们立即就踩着几个家伙的脖子追问他们之中谁叫苗坤,这苗坤便是跟那些拐走小东勾结的李道亮的那个手下。 起初这些平阳伯府的护院还不肯说,但是架不住这边棍棒乱飞,打的他们哭爹喊娘,终于有人架不住招了出来,指向了其中一个被打瘸腿的家伙。 于是那个躲在人群之中的苗坤便迅速的被拉了出来,一顿棍棒下去,他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小东的下落招供了出来。 胡昊问出小东的下落之后,立即窜入堂中告知了徐淼,徐淼这个时候正在看热闹,打架他不在行,这种粗鄙之事,还是让程处默他们干比较专业,他只需要负责呐喊助威就足够了。 李道亮惊恐万状的看着李崇义、程处默他们大发神威,把自己的宾客打的满地找牙,捂着那只被徐淼打中的眼,气的浑身颤抖,爬起来指着正在四处追杀李道亮宾客的李崇义他们哆嗦着嘴唇歇斯底里的叫到:“放肆,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室宗亲吗?李崇义,我可是你的长辈!” 李崇义扭头看了一眼李道亮,满脸都是嫌弃之色,冷哼一声道:“我呸!你这种烂人也配称我长辈?咱们李家怎么会出你这种杂碎?” 徐淼听罢了胡昊的耳语之后,点了点头,对李崇义和程处默他们叫到:“找到了!就在后面二进的侧院里面!” 李崇义一拳又把一个李道亮的宾客打飞出去,转身就跟着徐淼朝着后院闯去,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长孙冲各自都又在躺地上的家伙肚子上踢了一脚之后,也跟着徐淼和李崇义朝后院闯了进去。 一群人呼啸着冲入二进的院落,虎子和张甚一左一右拎着快被打死的那个苗坤,命他在前面指路,只要这厮胆敢稍有犹豫,肚子上便会挨上狠狠的一拳,打的这货把一天吃下去的饭都给吐了出来,只能朝外顺嘴吐酸水了,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 在苗坤的带路之下,他们到了二进院子,然后又从侧门进入到了一个侧院,在侧院的一间房里找到了小东。 小东倒是没吃什么苦头,而且被洗的干干净净,也换上了挺漂亮的衣袍,但是却满脸都是恐惧,蜷缩在屋角之中,当看到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虎子还有徐淼他们的时候,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爬起来就冲到门口,扑到了徐淼怀里。 “阿郎!我怕!呜呜……” 第139章 将功折罪 第一百八十章将功折罪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内心之中狂喊着“不要呀!我这才刚回家没几天呢,又要把我给送到军前,这不符合小爷的心愿呀! 小爷的心愿可是当个闲人,可不是天天被使唤的跟骡子一样呀!” “陛下,微臣哪里会多少疡医之术呀!不过只是对疡医略通皮毛罢了!之所以能施法救人,那是因为微臣懂得一些他人所不知的东西,但是对于真正的医术,微臣根本就不知道多少!甚至说来恐怕圣上都不相信,微臣连大部分药物都分辨不清,如何敢称精通医术? 而且微臣只是一个人,就算是派到军前,也只能帮上一军,如果陛下想要让军中救治伤患,那微臣倒是有个办法,可解此难题!”徐淼连忙拜倒在地,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徐淼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徐淼到底只有一个人,就算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总不能让他一军一军的去各军之中轮!那样的话,累死他他也忙不过来。 听徐淼说他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于是李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徐淼,冷声问道:“你有何法?从详道来!” “陛下!微臣虽然愿为军中将士尽一份微薄之力,但是微臣到底只有一个人,这么多大军,微臣怎么也照顾不过来!与其让微臣去军前效力,倒还不如让微臣留在京师之中,将功折罪培训一批医官,令其以微臣疗创之法到各军之中效力! 这比起让微臣仅凭一人之力,去一支军中效力,能拯救更多将士的生命!”徐淼眼珠转着,立即就找到了借口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罢之后,微微皱眉问道:“如此说来,你愿意将你所知的疡医之术传授给他人?” 徐淼立即仰起头,一脸严肃的对李二义正辞严朗声答道:“在下深受皇恩,蒙陛下将微臣简拔于草莽之中,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能将这些救人之法传授给天下医士,让他们广为传播,救治更多大唐将士的生命,乃至是大唐子民的性命,微臣有何不愿?”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他并不知道徐淼的医术从何处学来,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徐淼确实懂得他人所不懂的一些疗伤的手段,而且却有奇效。 这一点是已经得到了尉迟敬德以及程咬金军中将士的一致确认,将其视作神技。 而这个时代,很多技艺都属于个人不传之秘,不管是谁,都不能逼着别人把家传的秘术公之于众,这样做有违天下人的共识。 因为这牵扯着人家一家人未来吃饭的问题,强夺他人的技艺,无疑是强抢别人的饭碗,这属于是严重的不道德的行为,除非是别人自己愿意授徒,将手艺传给他人,否则的话,哪怕就是偷学他人的技艺,都被视作是一种下三滥的手段,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祖宗八代的。 虽然李二很想让徐淼把他这手技艺交出来,但是这话却不好说出口,总不能以皇权强逼着徐淼交出他这些技艺!所以一直以来,李二也没有要求徐淼把他的疗伤的秘法交给太医署。 但是今日他一时生气之下,威胁徐淼要把他给赶到军前去效力,这家伙居然立即就怂了,毫不犹豫的便答应献出他所知的疗伤的秘法。 李二这一下心情就顿时大好了起来,刚才恼怒的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 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李道亮,和徐淼疗伤秘法相比,根本屁都不算,如果是能用像李道亮这样的混蛋的性命,换取徐淼手中的秘法,那么就算是杀个十个八个李道亮,李二都不觉得心疼。 而李家这种祸害,留着也除了会给皇族抹黑,浪费国帑,屁用没有,被揪出来干掉就干掉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正好还能省去一份开支,顺便又收回来一个爵位,加之抄没李道亮的家产,还能填一下空虚的国库,何乐而不为呢? “嗯!臭小子还算是知道报朕的恩典,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你就不用再去军前效力了!接下来你先去太医署报到,朕会传旨,让太医署招诸军之中的医官前来听你授课! 既然你要教那些医官,就不得私藏,必须要尽心竭力的倾囊相授,此事关军中将士的安危,如果教不好的话,休怪朕到时候对你严惩不贷!”李二心情大好了起来,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立即拜领圣谕:“微臣遵旨!微臣一定会尽心传授他们!绝不敢私藏!请陛下放心!” 李二今天因为把徐淼“压箱底”的东西给压榨了出来,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于是挥手赶苍蝇一般的对徐淼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徐淼一听就准备谢恩离开,但是转念一想,又小声问道:“微臣还有一事!” “你说!”李二看了一眼徐淼,见他眼珠骨碌乱转,便对他问道。 “微臣想问的是,既然这样,那么微臣是不是就不用再去宗正府领罚了?”徐淼讪笑着对李二问道。 李二一听,脸立即就沉了下来:“哼!想得倒美!念你愿意献出疗伤之术,罪责可以减半,原本要打你二十大板,现在免去一半好了! 楚宏,你亲自送这家伙去宗正府领罚!”说话的时候,李二对楚宏使了个眼色,楚宏立即就微微颔首,明白了李二的心意。 “啊?还要打呀?陛下饶命,您看我这个小身子板,哪儿经得起十板子呀?”徐淼一听脸就再次垮了下来,哀嚎道。 楚宏抱着拂尘,走到了徐淼身边,伸手一托徐淼的胳膊,徐淼就觉得一股大力从这太监手上传来,轻飘飘的就被楚宏这家伙给托了起来,这才知道这看起来脸皮白净的死太监,居然也是个高手。 楚宏笑眯眯的对徐淼说道:“小徐大人,既然圣上有旨,那就请把!咱家亲自送小徐大人去领罚!” 徐淼跪了半天,这会儿膝盖早就麻木了,被楚宏搀起来之后,满心牢骚,在内心中大骂李二太不像话了,都把他的手艺给榨走了,居然还要揍他,实在是不为人子! 可是这话他也只敢在内心中骂骂,肯定是不敢骂出口的,于是苦着脸一瘸一拐的就被楚宏给搀出了大殿。 “小徐大人,你也莫要腹诽圣上,这次你们所做之事,实在是让圣上难堪!那李道亮虽然确实混账,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宗亲,你却带人私自闯入他家府中,还将其殴伤,成了废人,陛下身为宗室的宗主,这种事如何跟宗亲交代? 以后如果都像你这般,谁都动不动就敢于私闯宗亲的府邸殴打宗亲,这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楚宏把徐淼搀出大殿,走出了一段路之后,对徐淼小声说道。 徐淼走了一阵之后,膝关节总算是活动开了,也不那么冰凉冰凉了,一边走一边甩腿,甩开楚宏的手,捶着自己的腰,翻着白眼对楚宏说道:“我这不是因为迫不得已吗?去的晚了的话,万一小弟被那个混账东西给祸害了,岂不就彻底把他毁了吗? 李道亮那个混蛋,是死有余辜,废了也活该! 对了楚公公,这次我们到宗正府挨揍,那李道亮陛下如何处置?这等混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实在是该死之极!” 楚宏呵呵一笑道:“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陛下历来都是嫉恶如仇,容不得这种混账祸害人间的!今日陛下下旨,李道亮除爵赐死,抄没家产,府上帮凶者弃市,其家眷皆流放岭南!” 听楚宏这么一说,徐淼顿时心情就大好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这次他算是又为长安人除去了一害,用屁股挨十板子换李道亮那个混蛋的性命,也算是值了。 第140章 受刑 第一百八十一章受刑 总体来说,这次事情的后果,比起他原来预料的要轻许多,屁股挨十板子,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就是不知道这会儿李崇义、程处默他们几个家伙的屁股开花了没有,徐淼忍不住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到了宗正府之后,楚宏把徐淼送到了专门惩罚宗室子弟的院子里,一进院子,徐淼就看到了哼哼唧唧正在院子里摸着屁股一瘸一拐乱转的李崇义和长孙冲还有程处默、尉迟宝琪四个家伙,很明显这四个家伙都已经挨过板子了。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李崇义倒是还好点,这三个家伙都属于皮糙肉厚的家伙,年纪也相对比较大,屁股上肉厚,只是长孙冲就惨了点,趴在廊道下面的板凳上,涕泪横流哇哇直叫。 当看到徐淼被楚宏给押过来的时候,几个家伙都扭着屁股朝着徐淼走了过来,一脸同情的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圣上怎么说?准备打你多少板子?” 徐淼虽然看着他们一脸同情的表情,但是怎么都觉得这四个家伙眼神深处都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这是明显自己挨了揍也见不得他好呀! 于是他拍拍几个家伙的肩膀问道:“你们每个人挨了多少板子?” “二十!”四个家伙异口同声的答道。 “嗯!我比你们稍好点,减半!只需要挨十板子就行了!”徐淼得瑟到。 “凭什么呀?你才是主犯,凭什么我们四个从犯要挨二十板子,你才挨十板子?这不公平!”长孙冲第一个就不干了,捂着屁股对徐淼嗷嗷叫道。 李崇义也一脸疑惑,揉着屁股对徐淼问道:“这没道理呀!咱哥几个可是给你帮忙,都要挨二十板子,没道理你只需要挨十板子呀!”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没吭声,但是却也都跟着点头,一脸的不忿,严重表示不理解。 长孙冲于是便对楚宏问道:“楚公公,这家伙是不是骗我们的?他是不是要挨三十板子?他可是主犯!我们可是从犯,没道理他挨得板子比我们要少呀?” 楚宏笑眯眯的对长孙冲和李崇义四人说道:“圣上有旨,确实是十板子!” 长孙冲立即就朝天嚎叫了起来:“没天理呀!没天理呀!凭什么呀?” 李崇义和程处默、尉迟宝琪也都一脸的不理解,看着楚宏,想要楚宏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楚宏却没搭理他们,对迎过来的宗正府的掌事点了点头说道:“圣上有旨,念及小徐大人有功,故此惩罚减半,行刑!”说着对宗正府负责掌刑的那个太监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 掌刑的那个太监立即就会意了楚宏的意思,楚宏乃是李二身边的贴身太监,他的意思其实应该就是当今陛下的意思,大家伙不用说话,使个眼色其实就都心中了然。 于是掌刑的太监对徐淼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小徐大人请了!既然圣上有旨,那么还是速速打完,小徐大人就可以和几位公子回去了!” 徐淼这可是第一次到宗正府领罚,看到院子里摆着一张长条凳,有一个冷着脸的太监手持着一根七八尺长、前端有巴掌宽的行刑用的板子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长条凳上,居然还有些黑色的斑斑血迹,看起来到这里挨板子的宗室子弟还有勋贵子弟着实不少,有的人估计还被打的不轻。 徐淼看了一眼就头皮发麻,头发就想竖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先是热情的迎着那个掌刑太监走了过去,伸出手拉住了掌刑太监的一只手,对他说道:“哎呀这位公公第一次见,好生面熟,就是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在下徐淼,家里开了间徐记私房菜,有空的话,公公不妨前往品尝一下!提前给在下打个招呼,在下一定倒履相迎!” 掌刑太监楞了一下,他可没见过徐淼,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这家伙,暗道这家伙怎么如此热情?好像跟自己像老熟人一般。 而且徐淼的动作也很失礼,说话就说话好了,哪儿又上来就拉手的?可是没等他反应过来,手就被徐淼给拉住了,就在两人的手接触的瞬间,他忽然间感觉到徐淼手心里似乎握着一块硬硬的东西,有点硌手,于是他立即就明白了徐淼手里是什么东西。 而且他听徐淼说家里有间徐记私房菜,这他可是听说过,长安城东市去年开了一间徐记酒馆,这事儿他们宫中太监也都有所耳闻,听说那里的菜味非常了得,长安城中的勋贵都对其趋之若鹜。 只可惜他们这些太监,却不便前往,就算是有钱也不方便去品尝一下,敢情那间徐记私房菜,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官员开的。 于是他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露声色的把徐淼手中的那块硬物接到了手心之中,握起来之后把手松开拢入了袖子里,这是一块二两重的小银锭,对于他们这些在宗正府的太监来说,平时可没人会用这种方式给他们打点,于是心中暗道这个小徐大人真是个回来事的,不枉圣上让他手下留情。 “小徐大人太客气了,咱家就是宗正府里小小的掌刑,岂敢擅自出宫前去叨扰!好说好说!”说话间他对徐淼眨了眨眼。 徐淼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了然的神色,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 于是他又看了一眼小院里的那条长凳,虽然该打点的已经打点过了,可是看着那虎视眈眈拎着板子的太监,他还是有点惴惴不安,于是便又开口说道:“那个非打不可吗?能不能折算成罚金,以罚代打呢?” 掌刑太监嘿嘿笑道:“小徐大人说笑了,此乃是圣上的旨意,咱家可不敢善作更改,该多少就是多少,谁也不敢不打!来人,请小徐大人就位!” 话音一落,就有两个太监走了过来,夹住徐淼就把他拎小鸡一般的架到了长凳上面,把他脸朝下按在了长凳上。 徐淼吓得哇哇大叫,扭头看到那几个损友一个个都一脸兴奋的凑了过来,开始充当吃瓜群众强势围观他挨揍。 徐淼的袍子被掀起来露出了他穿着裤子的屁股,徐淼立即大声叫着问道:“不用脱裤子了?” 掌刑太监笑着说道:“但凡来这里领罚的,都是宗室子弟或者是勋贵子弟,这点脸面总还是要留的!裤子自不用脱了!” 于是徐淼这才松了口气,扭头又望向了那个行刑的太监,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公公高姓大名?小子我身子骨单薄,经不起太重,还请这位公公手下留情……哎哎哎……慢点慢点这就动手吗?啊……” 徐淼话没说完,那个长着一张死人脸的行刑太监就举起了板子,照着徐淼的屁股就挂着风落了下来,只听一声清脆的板子落肉的声音响起,徐淼立即就大声惨叫了起来。 但是徐淼惨叫过后才发现,这板子打的挺响,但是实际上屁股并不是很疼,就是感觉屁股有点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宗正府的板子都是这种打法,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 有人在旁边计数,随着板子一下下落下,徐淼趴在长凳上惨叫的像是杀猪一般,虽然板子看起来被那个行刑的太监舞的虎虎生风,但是实际上落在屁股上之后,并不是非常疼,可是即便如此,十板子下来,徐淼还是被打的涕泪横流,趴在长凳上哇哇大叫。 第141章 作弊的下场 第一百八十二章作弊的下场 当十板子打完之后,送徐淼过来的楚宏这才笑眯眯的对徐淼拱了拱手道:“行刑完毕,咱家这就回去向圣上复命了!小徐大人,你们可以回去了!” 徐淼趴在长凳上,有气无力的对楚宏拱了拱手说道:“有劳公公了!” 掌刑太监送走了楚宏之后,连忙过来把徐淼搀扶了起来,陪着笑脸说道:“小徐大人,这会儿感觉如何?还能走路吗?” 徐淼这会儿心里明白,人家今天算是故意放水了,于是连忙拱手道:“多谢多谢!在下感觉还可以走路!改日有空,还请公公到小店里小坐一下!” 那个掌刑太监满脸堆笑的说道:“好说好说!既然已经行刑完毕了,诸位就可以回家了!咱家就不留诸位了!” 徐淼捂着屁股跟着李崇义他们一扭一拐的走出宗正府,几个家伙都一脸的不忿,看着徐淼对他问道:“快说,你去见了圣上一面,回来之后就凭什么你这个主犯只挨十板子,我们几个帮忙的却要挨足二十板子?” 徐淼扭头看了看已经远离的宗正府,忽然间挺直了腰杆,放开了揉着屁股的双手,伸了个懒腰,鄙视的扫了这几个家伙一眼。 “仙人自有妙计,我去见了陛下之后,陛下一看到我身子单薄,于是便生出了恻隐之心,只是把我训斥了一顿,便将我的板子减了一半! 谁让你们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能挨揍的主呢?所以你们多挨几板子也实属正常! 不管怎么说,今日诸位帮忙,我承情不尽,走了,咱们直接去徐记,我做东好好款待一下几位!”徐淼一脸得瑟的对他们说道。 几个家伙听了之后,一个个还是愤愤不平,嘟囔着说这不公平,一路捂着屁股跟着徐淼朝东市行去。 但是走了几步之后,长孙冲第一个发现问题不太对,虽然徐淼的板子减半了,但是十板子打在屁股上滋味也绝对不好受,他们挨了二十板子,这会儿屁股已经都快开花了,虽然没脱裤子检查,估计屁股也肯定是乌青发紫没法看了。 这会儿他们的屁股是火烧火燎的疼,疼的他们是龇牙咧嘴,每走一步屁股都疼的像是针扎一般,根本不敢走快,只能一步一步的扭着屁股朝前挪步。 可是徐淼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的走姿,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挨完揍的样子。 “不对!不对!徐淼,你站住,为什么咱哥几个路都走不成了,你小子却能走的这么快?这其中肯定有鬼!”长孙冲立即叫到。 徐淼站定之后,扭头对几个一脸狐疑的家伙贱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之前在陇右的时候,可是被你们称为铁屁股校尉,我的家传功夫,都练到了屁股上,这点板子算得了什么?小意思了!哈哈!” 徐淼正在得瑟,长孙冲摇头说道:“我信你个鬼!你肯定有诈!快抓住他,看看他裤子里塞了什么没有!” 徐淼一听转头拔腿就跑,但是李崇义这个时候早有了提防,朝前猛地一窜,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胳膊,程处默也不算傻,立即一把也揪住了他另外一条胳膊,两个人探手就摸到了徐淼的屁股上,然后两个人脸色一变,李崇义立即吼道:“小子!你居然使诈!你裤子里是什么?” 徐淼有心想要挣脱逃走,但是奈何却被李崇义和程处默死死抓住,想跑也跑不掉,长孙冲龇牙咧嘴的一瘸一拐的追过来,伸手一摸徐淼的屁股,立即叫到:“你这个混蛋居然在裤子里垫了牛皮垫子,该死!他坑咱们,他早就猜到要挨板子,却不提前给咱们打招呼!让咱们挨死揍,揍他……” 徐淼立即惨叫着抱住了脑袋,被四个家伙围在了中间拳脚相加的痛殴了起来。 从宫中出来,他们就都遇上了候在宫外的自家护卫,那些护卫们赶紧上前接住了各自家的少爷,不过徐淼这会儿可就没刚出来时候那么潇洒了,一个眼圈是红的,也不知道是被谁揍了一拳,屁股上挨了几脚,摔了两个跟头,脑门上磕了个大包,看起来是狼狈不堪。 胡昊、虎子他们接住徐淼之后,一看到徐淼如此狼狈,各个都心疼的要死,是悲愤满腔,嘴里小声嘟囔着就算是到宗正府挨罚,那不是应该打板子吗?怎么脸上也有伤。 李崇义、长孙冲等四个家伙,哼哼唧唧的被自家的护卫搀着,一个个却都脸上带着满足的阴笑。 徐淼则气急败坏的上马叫到:“走!回家!” “哎!淼哥,你不是说了要去徐记私房菜宴请我们哥几个吗?怎么回家了?” “小爷今天心情不好,不请了!”徐淼气急败坏的拍马就走。 背后传来了李崇义等人同样气急败坏的叫声:“小子休走!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徐淼回到家中之后,见到了那个从平阳伯府带回来的万成年,此时的万成年,经过好一番洗涮之后,头发也被家中的婢女梳理好,戴上了个幞头,换了一身文士的长袍,除了还是很消瘦之外,看起来倒也精神了许多。 这两天在徐家好吃好喝的将养下来,让他的精气神恢复了不少,本来是等着官府传他去问案,状告李道亮的,但是李二嫌李道亮那个混蛋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丢人,干脆连案子都没让刑部和大理寺审,直接就把李道亮给赐死了。 据传李道亮得知被赐死的时候,还不肯自尽,吵吵着要见陛下,可是传旨的太监才懒得跟他废话,看他不愿意自尽,于是便直接用绳子把他给勒死了。 所以万成年等了两天,也没等到官府传他去问话,满心失望的呆在徐家等消息。 今天看到徐淼的时候,万成年吓了一跳,只见徐淼一只眼的眼眶红肿,脑门上还有个大包,走路还一瘸一拐,明显是被人揍了。 于是万成年赶忙给徐淼见礼,对徐淼问道:“大人为何这等模样?” 徐淼没好气的说道:“因为我带人擅闯平阳伯府,当众殴伤平阳伯,今日入宫,被圣上发到宗正府挨了顿板子!” 万成年一听,顿时面如死灰,他还以为这下完了,这徐大人把事情闹成这样,都没能扳倒那平阳伯李道亮,居然还被圣上罚到宗正府打了顿板子,那他的仇这辈子估计也没法报了。 于是万成年想到这里,顿时万念俱灰,当场两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徐淼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万兄这是为何?” 万成年目光呆滞,对徐淼说道:“多谢徐大人连日来的照顾,万某今生无以为报!既然连当今圣上都不肯治罪于那平阳伯,想必今生万某是无法再为拙荆报仇了!我这就去地下陪她!” 徐淼一听就明白万成年误会了,于是将其扶起来,坐在了椅子上,对他说道:“我何时告诉你圣上不肯治罪于那厮了?” 万成年疑惑的看着徐淼,不知道徐淼此言何意。 “今日圣上已经降旨,将李道亮那个混账夺爵赐死,府中但凡是助纣为虐者皆弃市,家眷流放岭南!你的大仇已经得报,你又何来此言呢?”徐淼接着对万成年说道。 万成年听罢之后,跟屁股下按了弹簧一般,眼睛瞪得像是要掉出眼眶一般瞪着徐淼,惊声问道:“徐大人此言当真?” 徐淼点点头道:“当真!” 第142章 被羞辱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被羞辱了 万成年又疑惑的问道:“那为何圣上还要罚你?” 徐淼顿时一脸黑线,摆手道:“不提也罢!我不过就是个县男,好歹那个混账李道亮乃是宗亲,而且还是开国伯,我擅闯他的府邸,本就是犯上之举,又把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令皇家脸上无光! 故此圣上虽然处置了那李道亮,但是我们几个也未能幸免,被发到宗正府,都挨了顿板子!” 万成年听罢之后,眼泪滂沱而下,再次跪在了地上,对着徐淼就叩头道:“多谢大人为拙荆报仇雪恨,万某不才,从今以后,愿自卖为奴,为大人当牛做马,以报大人之恩!” 徐淼连忙将万成年搀扶起来,连说不必如此,但是万成年现在心意已决,此次如果不是徐淼将他救出平阳伯府的话,他肯定会死在李道亮手中,而且这辈子也别想为亡妻报仇了。 现如今徐淼把他救了出来,虽然这是意外,但是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另外也实实在在的替他报了血仇,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心思了,看徐淼年纪轻轻,而且还是寒门出身,就封了县男,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这就更加坚定了万成年投效到徐府的念头,打算这辈子就跟着徐淼混了,而且他自认为自己学识虽然不高,但是在徐家还是能给徐淼帮上一些忙的,正好徐家现在是新贵之家,家中人丁也单薄,家里也缺他这样的人手,所以万成年打定主意,就留在徐家替徐淼做事了。 徐淼坐下宽慰了万成年了一番,之后又和万成年闲聊了一阵,有意无意的考校了一下万成年的学问,虽然他对万成年的学识如何并不能做出太好的判断,但是起码感觉万成年多少也算是粗通算学,给他当个管家是没问题的。 于是看万成年诚心实意的要留下为他效力,徐淼最终也就答应了下来,让万成年留下来,在徐家当他的管家。 这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功夫,正瞌睡老天给他送了个枕头,这下家里面的管家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 随后几天李道亮被除爵赐死,抄没家产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师之中传开,除了跟着他混饭吃的狐朋狗友为其哀叹了几声之外,但凡是认识他的人,无不拍手称快,这个混蛋的恶行,早就有人看不惯了,但是奈何他是宗亲,一般小事谁也奈何不了他,至于勋贵和宗室,更是对其避如蛇蝎,生怕沾上了他坏了名声。 所以对于此次李道亮被赐死,都是暗中一片叫好,拍手称快!后来才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此次李道亮倒霉,乃是新晋的万年县男徐淼所为。 李道亮好死不死的让人拐孩童供他亵玩,居然把徐家的一个孩童给拐走了,结果被新晋的万年县男追查到了他,于是这万年县男怒发冲冠之下,纠集了几个国公家的公子,闯入李道亮家,把孩子救了出来,还当场废了那李道亮,同时还救出了好几个被李道亮祸害的孩童和少年。 一时间这件事在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也让徐淼和李崇义、长孙冲他们几个收获了不小的好名声。 事后几个和徐淼关系不错的勋贵子弟,为此还找上门,说徐淼不够意思,为什么不招呼他们一同前去,害的他们错失了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就算是事后他们跟着挨二十板子这事儿也划算,于是讹着徐淼不得不又在徐记设宴给他们一群家伙赔罪。 李二下旨让徐淼到太医署之中报到,并且下旨令诸军派遣军中医官到太医署听徐淼给他们传授疗伤之术。 但是想要凑齐这么多人听徐淼授课,却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徐淼去太医署混了几天,和太医们深入交流了一番,结果被太医们对他的所谓的疡医之术嗤之以鼻,太医们发现徐淼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西贝货,对于药典和药方甚至是各种药品几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严重怀疑徐淼所谓的疗伤秘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徐淼到了太医署之后,被那些太医一番考校下来,搞了个灰头土脸,也懒得跟这些迂腐的太医们抬杠,去太医署混了几天之后,便打死不肯再去太医署了,气急败坏的告知太医令,等各处医官会齐之后,再派人通知他,到时候他自会前来太医署传授那些医官疡医之术。 而他则立即就跑回了他的徐家庄子去,忙活着他的种菜暖房的事情去了,但是一想到未来要当着那么多太医还有各军召集来的医官,让他这个蒙古大夫给他们讲授疗伤之术,极可能会面对着那帮家伙的各种诘问和考校,自己连半吊子都没有的医术如何应付,就头大如斗。 但是现在李二有旨,这是他自找的麻烦,想推掉这个活计都没办法,一想起来这件事,徐淼就想掉头发,有一种想要弃官逃走的冲动,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于是只能打定主意破罐子破摔,混吃等死,到时候当众社死拉倒。 于是他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一头就扎到了暖房的建造之中,反正他也不打算靠着在军中当医官吃饭,爱咋咋滴!被人嘲笑为绣花枕头大草包,就让他们嘲笑去好了!现在反正小爷也已经把爵位骗到手了,只要把红薯种好,那么就不愁今后李二不给他升官! 天大地大,抓紧时间建好暖房比什么都大,就算是不种红薯,也要种青菜,把这漫漫长冬吃上新鲜蔬菜的事情给解决了再说! 暖房建的很快,只要钱跟得上,冬天农闲时候就不愁没人手,徐家招人干活,一点都不坑人,除了按照约定开给工钱之外,每天还管饭,而且管得饭都是干的,有菜有饭不说,还管饱。 所以雇来干活的工匠和农人干起活的时候也肯卖力,暖房建造的非常快,短短十天不到,主体和烟道以及在暖房外烧火的炉子就按照徐淼的要求建好了。 至于蒲草编织的草帘子,在充足的现钱保障之下,同样也进行的飞快,接到活儿的农户们,去河边割了大量的蒲草或者是芦苇,日夜不停的编织,很快就把草帘交付给了徐家。 所以当十一月初的时候,庄子的暖房就彻底建成,开始点火加温,此时天气也彻底冷了下来,不过徐淼还是通过庄子上的一些老人获知,今年的冬天似乎没有往年冷,另外入冬之后,虽然下了两场雪,但是却因为地温不够低,地面并未形成积雪,雪落地之后,便很快就融化了。 之后便一直没有再下大雪,这让徐淼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历史记载贞观二年关中出现大面积蝗灾,估计就跟今年冬天的天气有关,由于今冬不够冷,又始终没有降下大雪,导致很多地方的蝗虫卵没被冻死,开春之后便大量孵化成了蝻,等到了这些蝗虫幼虫长出翅膀,一旦开始起飞,也就形成了蝗灾。 徐淼一想到这件事,就心中感觉有些发慌,很想去把这件事告知李二,但是最终理智却还是压制住了他内心中的冲动,因为即便是现在他告知李二,明年关中将要出现蝗灾,恐怕李二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因为他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何会提前预知明年出现蝗灾,一旦说出来,不管到时候出不出现蝗灾,他都铁定会倒霉。 第143章 孙思邈求见 第一百八十四章孙思邈求见 如果明年果真关中出现了大面积蝗灾的话,他徐淼便会被视作怪物,甚至是被视作妖人,最起码也会被当成异类,遭到所有人的排斥,甚至包括李二,也会对他产生忌惮之心,那么以后他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没人喜欢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妖人,怕他恐怕要比敬他的人多得多,最终他的下场实在是堪忧。 但是如果历史记载有误的话,明年没有出现蝗灾,那么他到时候便会被人说成妖言惑众,故意制造恐慌,到时候李二也不会饶了他。 所以徐淼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解决办法,出于自保,他只能把这件事深埋于心底,谁都不能说,只是暗中吩咐家里的人,将这一年多来攒下来的钱财,尽量多购买一些粮食储存起来。 好在贞观元年这一年,关中大熟,关中各地都获得了丰收,使得关中的粮食储备相对比较充足,加之李二去年刚刚即位,为了稳定关中人心,营造出一个圣君的形象,今年又从其他地方调入关中了不少的粮食稳定关中一带的粮价。 这也使得现在长安城的粮食价格相对武德年间的价格低了不少,现如今维持十文钱一斗左右的价格上,所以现在徐淼的财力,还是可以购入不少粮食的。 而且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庄子,之前刘家在庄子上,有一个很大的粮仓,可供他储存相当一批粮食,一旦要是明年长安遭了蝗灾的话,太多人他顾不上,但是起码自家庄子的人还有小王庄的那些老乡邻,他可以保证不会让他们挨饿。 正好他还有足够的借口,在这个时候大批采购粮食,那就是他自己有酒坊,接下来他已经开始着手,把酒坊从城中转移到城外的庄子,这样更利于扩大生产,同时也有利于不让蒸酒的法子传出去。 有些东西他可以送给李二,但是有些东西,他却打算多保留一段时间,先让自己赚点钱再说。 比如制作酒精以及蒸酒的工艺,他就不打算交出去,这样就算是他城中所有的生意都关掉,就凭着这个手艺,也起码可以顾住自家的开销,不至于让自家人饿肚子。 当暖棚的火炉点火之后,经过两天的加温之后,徐淼亲自到暖棚之中感受了一下温度,并且试了试地温。 当从外面进入暖棚之后,立即就感到暖棚里暖洋洋的,这时候徐淼手头没有温度计,但是通过体感温度,他感觉着暖棚中的温度,基本上已经超过了二十度,这说明他设计的这个暖棚采暖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至于地温方面,他把手插入松软的土壤之中试了试之后,感觉地温也基本上保持在了二十度以上。 如此一来,他就放心了下来,把虎子爹给叫到了面前,将暖棚彻底交给了虎子爹来负责打理。 今年虎子爹收获的那些红薯,徐淼命他拿出一半,现在就开始在暖棚之中育苗种植,确保在明年四五月份可以收获。 如果是后世耗费这么大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建造一座大型的暖棚,只是为了种植红薯的话,那估计能让他赔的穿不起裤子。 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在只有这些红薯种的情况下,别说是花这些钱来培育红薯,如果他有条件的话,就算是让他用水晶来建一座暖棚,他也会在所不惜。 当然拿出来的一半红薯在暖棚之中种植,也是出于稳妥才这么做的,毕竟这座暖棚能不能种好红薯,让红薯苗能成功顺利越冬,并且在开春之后成熟,徐淼心中没底,所以他不敢冒太大的风险,把所有今年收获的红薯都给种下去,必须要留下一部分红薯,到了明年开春之后再种下去,这样才不至于让红薯绝种。 这东西即便是今年收获了一些,但是对于扩繁来说,还是显得太少,想要把这东西未来推广开,种的到处都是,最起码还需要几年的不断扩繁才行。 而且现在他看到那些红薯,就有点流口水,一想起烤的软香的红薯,他就忍不住舌下生津,真想拿一块去烤着吃,但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馋虫,让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忍着口水让虎子爹开始在暖房之中培育红薯苗。 当然这么大的暖房,这点红薯还种不满,于是他便让虎子爹把剩下的土地,种上早就准备好的黄瓜、芹菜、菠薐菜的种子都给种下去,这才入冬没多长时间,徐淼就开始馋那些绿菜了,要是这个冬天还吃不上新鲜蔬菜的话,他估计他撑不到明年开春就会疯掉,所以当暖房刚刚建好,温度稳定下来,他便急不可耐的张罗着开始了他蓄谋已久的种菜大计。 就在徐淼在庄子的暖房之中,忙活他的红薯扩繁种植以及种菜大计的时候,这天看门的护卫跑进暖棚,告知徐淼,说外面一个老道登门拜访,还说那个老道自称姓孙,名思邈,特来登门求见徐淼。 徐淼听了之后,先是随口哦了一声说道:“哦!知道了,告诉他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看门的仆人立即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徐淼则蹲在地上继续观察新发出来的红薯芽,嘴里念叨着:“什么道士,我又不认识道士,谁不谁都想见我,当我是动物园猴子吗?切!还什么孙思邈……呃……孙思邈?” 徐淼的脸突然间就呆滞住了,嘴里念着孙思邈,下巴忽然间就掉在了地上,他猛然间蹦了起来,朝着暖棚外面飞一般的冲了出去,就如同正在吃草的兔子被人猛踢了一脚屁股一般。 暖棚的门为了保暖,是内外两层厚厚的草帘,门口有一道高高的门槛,徐淼掀开草帘朝外冲的时候,因为跑的太急脚尖绊住了门槛,啊的一声惨叫就从暖房门摔了出去,头发也乱了,靴子也甩飞了一只。 但是徐淼顾不上这个,爬起来穿着一只靴子就朝着前院狂奔而去,追上了正在朝院门走去的仆人,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怒骂道:“笨蛋,你连孙神医都没听说过吗?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看门的仆役被徐淼差点一巴掌抽了个跟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的主子光着一只脚风一般的从身边冲了过去,朝着大门跑去。 等他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门口的老道是谁,脸色顿时大变,也跟着撒丫子朝着大门追了过去,那老道原来就是传说中的孙神医呀!他一边追徐淼,一边抽自己的嘴巴,这孙神医可是名动江湖的一个神医,而且是宅心仁厚,活人无数,简直堪称活神仙。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登门的那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居然就是孙神医,刚才他看到老道的时候,还有点不耐烦,虽然答应通传一声,但是却没有请孙神医到门房先坐下奉茶,而是让孙神医在门外等着,难怪自己主人如此气急败坏的用巴掌抽他,而且还跑的如此狼狈。 这时候陪着徐淼在暖房忙活的虎子拎着徐淼甩飞的一支靴子也追了上来,大叫着:“阿郎,阿郎,靴子,你倒是先穿上靴子呀!” 徐淼这会儿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心里面乐开了花,一边跑一边感谢四方神灵,这真是正瞌睡老天送了个枕头给他,他正发愁没地方找孙思邈这个老神医,现在人家自己上门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功夫呀!这下太医署的事情就有救了,不用社死了!哈哈! 第144章 徐大忽悠 第一百八十六章徐大忽悠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孙思邈皱眉问道:“干净?此话何解?” 徐淼想了想之后,对孙思邈反问道:“孙神医,您行医数十载,那么敢问您对于伤口溃烂这种情况是怎么认识的呢?” 孙思邈想了一下答道:“以老夫的理解,受伤之后的伤口,血肉应该是血肉见风之后,感毒所致……此乃是外邪入侵,导致了创口溃疡,最终导致了疡毒行至全身令伤者死去!” 徐淼有点听不懂孙思邈这一套专业的中医学理论,但是大致上却也听懂了几分,其实这时代的中医也已经意识到,受伤之后伤口见风导致了伤口最终的溃烂,理论上并没有错,只是因为时代科技让他们并不知道细菌、真菌的存在,所以才不知道伤口感染的原因。 于是徐淼便对孙思邈说道:“孙神医这么想大致应该是没错的,但是却并没有找到导致伤口形成溃疡的根本原因! 我早已听闻您老乃是一个医术高绝,而且宅心仁厚的神医,其实也早就想要见您一面,将在下所知的一些事情告知于您,想必您老听了在下这些东西之后,定会在医术方面,百尺竿头更上一步! 但是今日小子要说的一些东西,可能又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希望您老听过之后,莫要告知他人,否则的话,定会给在下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还望您老能够理解在下的苦衷!” 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既感到好奇,又感到徐淼似乎有点夸大其词,他行医数十年,走访了不知道多少名山大川,拜访了不知道多少名医,现如今自认为他的医术确实有所小成。 现如今他还真不太相信,有人敢说能三言两语就能让他的医术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徐淼小小年纪,即便是疡医之术方面确实有些建树,可是他就算是从娘胎就开始学医,又能学到多少东西,这话说的有点大了! 不过孙思邈也没有太过小看徐淼,因为毕竟这世上也存在了很多家传的绝学,不为外人所知,说不定徐淼这手精湛的治疗外伤的手艺,乃是传承了某高人之手? 单单是徐淼因为久慕他的大名,愿意将他所知的东西告知自己,这一点就已经算是相当给他面子了,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要求自己不能将他所说之事外传,这也算是合情合理。 于是孙思邈立即起身,非常郑重的拱手道:“多谢徐大人赐教,老夫虽然确实在杏林之中,略有薄名,但是杏林之中却讲究的是达者为先! 徐大人在疡医方面的建树,老夫也颇为钦佩,故此才会今日登门请教!徐大人能不吝赐教,老夫感激不尽,今日所闻,请你放心,老夫断不会擅自外传!你但讲无妨!” 有了孙思邈的这个承诺之后,徐淼完全信得过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神医的人品,他不相信任何人都可以,但是却愿意相信孙思邈的人品。 于是徐淼请孙思邈移步到他的书房之中,对跟着他的胡昊吩咐道:“你在外面守着,我有些话要和孙神医密谈,任何人不得打扰!” 胡昊一听,立即便虎彪彪的守在了书房外面,扎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孙思邈也严肃了起来,感觉着徐淼今日所言,恐怕确实会有些秘辛之事,坐下等着徐淼开口。 徐淼整理了一下思绪,对孙思邈开口说道:“孙神医,今日小子所说之事,可能会有些惊世骇俗,但是请您相信在下所言句句非虚,如果您不相信在下所言的话,那么就当在下是胡言乱语一笑置之便是,莫要再对他人提及!” 孙思邈正色点头,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不瞒您老,在下现如今所用疗伤之法,其实是早年的一次奇遇所得! 早年在下随家父四处逃难的时候,曾经在某地遇上了一个高人,具体地方在下就不便告知您老了! 我只说重点好了,当年我在那个高人手中偶见一物,那东西简直堪称神器,透过那个神器,可将事物放大百倍千倍,让人可以亲眼看到平时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细微之处,那时候我在一滴水中,看到了许许多多活着的生命!形状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那个时候,我方知这个世上,在我们肉眼可见之外,还有许多细微的存在,虽然我们平时看不到,但是却真实存在! 这让我想起佛教的经文之中,有这么一句话,说一花一世界,一沙一世界,一水一世界,在下觉得颇有道理! 当然在下并非是佛教的信徒,不在此讨论其中蕴含的道理!仅从这句话的字表意思来理解。 哪怕是一滴水,一粒尘埃上面,都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生命!那位世外高人告诉我说,那些细微到肉眼不可见的生灵之中,有的乃是对我们人友善之物,但是却也有许多对我们人饱含恶意! 而我们人的身体,平日里之所以康健,不被这些细微的外物所侵,全凭我们身体的这层皮肤保护,一旦这层皮肤遭到破坏,那么存在于空中亦或是沾染在刀箭上的一些细小到我们无法看到的有害的生灵,便会侵入到伤口之中,在我们的血肉之中开始大量繁衍,最终形成毒素,导致创口开始红肿溃烂! 这便是您老之前所说的外邪入侵,伤口感毒,也是伤者最终轻则伤口溃烂,重则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 徐淼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看了看孙思邈,孙思邈此时像是如遭电击一般,瞪大了眼睛,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徐淼。 徐淼知道,自己刚才所言确实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有点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毕竟人类截至目前,主要还是通过视觉来感知这个世界,也就是俗话说的眼见为实,对于眼看不到的东西,自然而然难以理解,也难以相信它的存在。 徐淼说一滴水之中,就蕴含了无数的生命,这种说法,估计即便是孙思邈也一时间难以理解,所以他才会停下来让孙思邈先消化一下刚才他所说的东西。 孙思邈听了徐淼刚才那番话之后,呆了半晌,然后闭起眼仔细的思索了一下,过了好一阵子才睁开眼对徐淼问道:“你说这世上还存在很多我们眼睛看不到的活物?是那些东西导致了人受创之后,会伤口溃烂?” 徐淼严肃的回望着孙思邈点了点头道:“是!在下曾经亲眼所见!那些东西,不但会导致我们伤口溃烂,而且还会导致很多疾病!如果您老不相信在下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不用继续再说了!” 孙思邈这个时候的表情也十分严肃,略微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徐大人请继续说!老夫相信你刚才所言非虚!” “您老不要再称呼我徐大人了!我在您老面前,不过就是个小子罢了!担不起您称呼我什么大人! 小子我之所以愿意将这些东西告知于您,不过只是想要通过您老,能拯救天下更多苍生罢了! 如果您老相信在下之言,未来医术得以精进,那么小子我也就别无所求了!也算是小子我对大唐有所贡献!”徐淼笑着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却没有笑,而是起身郑重其事的对徐淼拱手施了一礼:“老夫相信你乃是为天下苍生所想!请受老夫一礼!” 徐淼吓得赶紧给孙思邈还礼,苦笑着摇头道:“您老这是折杀小子我呀!您这半生以来,不知活人几何,小子我岂敢受您一礼? 只要您老相信我所言,不把我视作疯子,那么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145章 彻夜长谈 第一百八十七章彻夜长谈 徐淼请孙思邈坐下之后,便开始继续对他说道:“那我就继续说了!对于那些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细小生命,我将其称之为细菌或者真菌! 而说起来我所用的疗伤之法,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想方设法,让伤者的伤口保持干净,这种干净,不单单只是眼睛看到的干净,而是尽可能的做到让那些细小到我们肉眼无法可见的东西进入到伤口之中,或者是接触到伤口! 这样的话,方能让伤者的伤口尽可能的避免溃烂,依靠着自身的生命力,让伤口自行愈合……” 徐淼洋洋洒洒的把他所知的一些有关医学方面的东西,花费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对孙思邈做了一番阐述。 孙思邈期间越听越觉得神奇,逐渐的开始沿着徐淼所说的这些道理进行思索,越想越觉得震惊,之前在医术方面许多想不通的事情,随着徐淼把细菌这种致病的原理带入之后,顿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就如同他在黑暗之中摸索了很久很久,突然之间有人给他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前所未见的一条道路,让孙思邈产生了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于是孙思邈也越听越兴奋了起来,沿着徐淼给他提供的思路,开始和徐淼探讨起了许多致病的原因以及治疗方面的方法。 后来两个人又把话题引申到了人体结构方面,孙思邈虽然作为良医,对于人体的五脏六腑等器官有很深的了解,但是却对于细微之处,尚有许多不明之处。 而徐淼虽然后世不是学医的,但是对于人体生理方面的知识,却还是要比孙思邈了解的多得多。 单单是从人的血液构成方面,就完全可以碾压孙思邈的所知,让孙思邈知道了原来平时他看到的人的血液之中,居然还存在了所谓的血清、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巨噬细胞等等他闻所未闻的东西。 而且徐淼还把这些后世人耳熟能详的各种细胞所起的作用,也告知了孙思邈,完美的解释了为何有的人受伤之后,很快伤口可以愈合康复,而有的人为何却伤口溃烂,最终一命呜呼。 另外也给孙思邈解释了他为伤者疗伤所用的方法的原因。 孙思邈是个很认真的人,虽然听着徐淼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在不能亲眼所见的情况下,他却还是想要证明徐淼所说的这些东西,不断的向徐淼提出一些新的问题,两个人这一聊就聊到了大半夜,连晚饭的时间到了,孙思邈都完全没有感觉到饥饿。 倒是徐淼被饿了个前心贴后背,命胡昊去叫人给他们两个送来了饭菜,就在书房之中,一边吃一边接着聊。 孙思邈这个时候总算是明白了徐淼为何开始的时候要让他对今日所讲之事保密了,徐淼今日所言,确实堪称是惊世骇俗,甚至是颠覆了绝大多数正常人的认知,这些话也就是对他说了,他有些东西可以理解,但是告诉别人的话,徐淼今日所言,简直就可以堪称妖言惑众,被拉去烧死都不见得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孙思邈还是有很多东西不太理解,毕竟徐淼所说的这些东西,包含了太多惊世骇俗之言,短时间之内他恐怕是无法彻底消化理解,需要很长时间的验证方能得出结论,到底是对是错。 整个大半天的时间里,孙思邈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和徐淼聊到了深夜依旧是没有半点瞌睡的意思,倒是徐淼倒出了这么多东西之后,有一种快要被抽空的感觉,眼看着都到了三更天的时候了,坐在那里开始哈欠连天了起来。 “孙道长,今日时间已晚,您年纪也不小了,不宜熬得太晚,不如这样,小子我府中空闲的房间还有许多,这段时间您老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暂且住在我府上由我供奉,您老有什么疑问之处,随时都可以询问小子! 另外小子有个想法,那就是通过一些实验,来向您老证明小子之前所言非虚,另外小子还打算将当初在高人那里所见的那种神器给复制出来,这样的话,您老就能更加直观的看到以前看不到的那些细微之物了! 不知您老意下如何?”徐淼打着哈欠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现如今脑海里正在形成思维风暴,不断的在思索着这一天下来徐淼所说的那些东西,不断的通过他的认知,为徐淼所言找到合理的解释,并且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谬论之处,根本没有什么睡意可言。 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孙思邈才意识到夜色已深,他和徐淼这一聊就聊到了后半夜了,徐淼坐在那里哈欠连天,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哦?居然这么晚了?那就多有叨扰了!只是不知道老夫住在这里,会不会让你有所不便?” “没有?绝对没有什么不便!小子年纪尚小,除了家中有一个小妹之外,尚无家眷,您老尽管住下便是,断无什么不便之处! 只要道长有何需要,但讲无妨,小子现在多少有些薄财,皆可尽量满足道长所需!”徐淼一听连忙一脸喜色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能住在他家,这是徐淼巴不得的好事,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还有他那连三脚猫都算不上的医术,孙老道无疑代表着这个时代东西方医学水平的天花板级别,能住在他家里,无疑就让他家中多了一层保障。 更何况未来他还要去忽悠军中的那些医官,凭着他三脚猫的水平,根本不足以震慑那帮自我感觉良好的医官,如果孙思邈能够留下的话,他到时候带上孙思邈一起去收拾那帮医官,绝对能够碾压那帮家伙,看看谁还敢在他眼前炸毛。 孙思邈眼睛闪着光对徐淼接着问道:“你说可以复制出那高人手中的那件神器?此言当真?” 徐淼想了想显微镜的原理,点头自信满满的对孙思邈答道:“应该并不算非常难!当然眼下唯一困难的就是先要寻找到合适的材料,另外需要找到一两个高明的工匠!只要材料和工匠到位,那么复制出那件神器,对于我来说应该并不在话下!” “那么不知你所需何种材料?老夫自以为这些年来,在世上还有些人脉,应该可以给你帮上一些忙!”孙思邈急不可耐的对徐淼问道。 “水晶,白水晶,极其通透的白水晶!”徐淼立即答道,这个时代想要制造出堪用的显微镜或者放大镜亦或是望远镜,自己制造玻璃显然是达不到光学玻璃的程度,唯一可用的只有几乎不含杂质和裂纹,透明度极高的白水晶才行。 而且因为试制期间会废品率很高,需要不断的试验才行,所以需要的量肯定也不少。 他之前倒是也去长安城中的几家贩卖玉石宝石的珠宝店铺里转过,但是没有找到合适堪用的水晶,这需要时间去搜集才行。 而孙思邈行走江湖四处行医悬壶济世,肯定积累下了无数的人脉,他今日提起这件事,一是希望能吸引老道留在他府上,二就是希望通过老道的人脉搞到堪用的水晶,当然最好是别让他出钱那就更好不过了,这世上能白嫖还是白嫖最爽,权当是让老道给他交学费!嘿嘿! 第146章 长孙皇后的惦记 第一百八十九章长孙皇后的惦记 最让长孙氏高兴的是,这次参与的人之中,还有她侄儿,作为姑姑的她,也为长孙冲感到高兴。 另外她还从哥哥长孙无忌那里听说,徐淼弄出来的那种铁暖炉,这两年在长安销售极好,让长孙家没少赚钱,今年长孙家还把铁暖炉买到了洛阳和晋阳等地,也非常受欢迎。 仅仅是通过铁暖炉这一项,长孙家的铁铺就做不完的活,即便是夏天都没停下打造铁暖炉,天一冷下来,夏天提前存下的铁暖炉便迅速的被抢购一空,徐淼还从最初用铁皮制作铁暖炉,给长孙家提出了用次一些的铸铁直接铸造炉体,这样节省人力,也节省了用于锻造的铁料。 这么一来铁暖炉虽然笨重了一些,但是成本不升反降,更结实耐用,也更受追捧,价格也反倒买的更高了一些,当然徐淼也不白给他们长孙家这法子,把每卖出一个铁暖炉的提成提高到了八十文钱,但是即便如此,长孙家获利更多。 当然徐淼也落得一个清闲,出主意想办法之后,便当起了甩手掌柜,再也不管不问,躺着白嫖,长孙家每卖出一个铁暖炉,他就白得八十文钱,单单是长安城自今年入冬之后,就卖出了上千铁暖炉,洛阳那边也卖出了不少于长安这边的数量,徐淼啥也没干,就白得了几百贯。 而且徐记私房菜,更是赚钱赚得手软,早已将隔壁两个院子给盘了下来,扩大了生意,现如今已经算是东市之中数得着的酒馆了,现在改成了中午晚上都可以接待客人,一天下来可以接几十桌,说他日进斗金都不算过分,看的不少人眼红的要死。 尉迟家更是跟着占足了便宜,一年下来,听说尉迟家仅靠着徐记私房菜,就赚了两千多贯,比起尉迟家以前其他所有进项都赚得多,把尉迟恭这个老家伙给乐的见牙不见眼。 另外徐家的木器作坊,现如今也扩大了数倍之多,做出的家具式样新颖独特,而且用着也很舒服,摆在家中很是大气,一经在徐记私房菜亮相,便受到了长安城中勋贵和官员的追捧。 而潮流这种东西,历来都是从上至下普及的,最先就是高阶层的人使用,逐渐向较低阶层扩展,当勋贵和官员家里用上了这些徐家的新式家具之后,商贾们便也开始追捧,于是徐记木器行的订单接得手软。 当然其它木器行看到徐记的木器作坊制作的这些家具如此受欢迎,自然而然也会跟风仿制,但是徐淼从开始贩售这种新式的家具,便在他们家所产的家具上,烙上了徐淼亲自设计的徐记木器行的独特标记。 从开始徐淼就留意打自己的品牌,在徐记私房菜店面中,挂了一个招牌,上面请周县令代笔,写了一行字“家具情认准徐记木器行!”上面徐淼还印上了徐记木器行的特有logo。 只要进入徐记私房菜,就能看到这个招牌,令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所以虽然长安城几家木器作坊也推出了仿照徐记木器行式样的家具,但是因为他们不敢在他们的家具上打上徐记木器行的标记,故此只能低价卖给一些小门小户人家使用。 要是大户人家谁家用了不是徐记木器行所出的家具,被同僚亦或是同行看到都会遭到强烈的鄙视。 所以大户人家要是想买徐记木器行的家具,宁可花高价交钱预定,等上几个月,也要用徐记的家具,不好意思用别家同款的家具,生怕被人笑话他们是花不起钱的土鳖。 再加上木器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推出新的款式,更加大气更加漂亮,让仿制的木器行拍马也追不上他们更新的速度,只能跟着徐记木器行的屁股后面捡点漏,做一些低端市场。 现如今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徐记木器行的规模就扩大了近十倍,之前只有几个木匠,现如今发展到了木匠就有七十多人,另外还招收了一二百人的学徒,负责给木匠师父们打下手。 不少手艺好的木匠,眼馋徐记木器行开出的高工钱,外加徐记木器行给工匠们的饭食质量也很高,隔三差五都能见到些荤腥,于是纷纷转投到了徐记木器行做工。 当初穷的娶不起老婆的王老五王瘸子,现如今真成了钻石王老五了,早已脱产当了掌柜,不再亲自动手做木工活了,只负责管木器行生意,徐淼还给他招了个副手,专门帮他管账。 现在这王瘸子拽的很,天天瘸着腿在木器行里面四处转悠,吆五喝六的笑骂那些手下的木匠们,让他们干活别磨蹭,要不然对不起东家个他们开的工钱,威胁他们谁要是偷懒耍滑,就让他们滚蛋,另谋出路去。 以前瞧不起王瘸子的好多人,现在看到衣着光鲜的王瘸子,都要陪着笑脸叫一声王掌柜。 还有徐家的豆腐坊,现如今所产的腐竹已经早被长安城熟知了,对于这种新鲜的吃食,很是喜欢,而且把豆子做成腐竹之后,还能保存很长时间,不比豆腐,必须要吃新鲜的。 现如今豆腐坊的规模也扩张了许多,单单是招的捏腐竹的工人,就好几十个,建起了好几个大型的循环热水池子,日夜不停的生产腐竹,开建了一座烤房,专门用来烘干腐竹。 除了腐竹之外,豆腐坊还开始生产五香豆腐干,同样很好吃,也比较耐储存,一经问世,就也很受欢迎。 管豆腐坊的润娘,还按照徐淼给的法子,今年夏天开始试制豆腐乳,失败了几次之后,终于成功了,做出的豆腐乳味道独特,口感也很好,夹在馒头里面吃起来味道绝佳,也可作下饭的咸菜,一经在徐记私房菜亮相,也立即就受到了长安城中勋贵官员的欢迎,随之百姓也听闻了这东西味道不错,价格也不高,也都买点尝尝。 所以豆腐坊现在也很是赚钱,润娘本来就是个能干的家庭主妇,以前在家里没啥地位可言,她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种地汉子,脾气还不怎么好,动不动就一言不合喜欢揍润娘一顿。 但是现如今润娘成了堂堂徐记豆腐坊的女掌柜,手下带了好几十号雇工,他老实巴交的丈夫起初还想跟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就拉着润娘开练,结果是胆气壮起来的润娘,被打急了以后,抓起一个腌菜坛子,就砸在了她丈夫的脑袋上,把她丈夫给当场开了瓢,砸的他头破血流,当场躺地不起。 润娘还发出狠话,说他以后再敢动老娘一个指头,她就告到官府要求跟这窝囊废和离,她赚得钱,那窝囊废一文钱也别想再见到。 别看这是唐代,但是经济收入也决定了家庭地位,外加上现如今大唐对于女性还相当宽容,并未像宋明之后那样对女人约束非常严厉,夫妻之间如果过不下去的话,也能到官府打官司和离,并不是只能男人给女人写休书。 经此一役,润娘在家里一战成名,那个老实巴交的丈夫彻底就学乖了,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乖乖的给润娘赔不是,哀求润娘别跟他和离,以后他再也不敢动润娘一指头了。 第147章 皇后的目的 第一百九十章皇后的目的 徐淼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先是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摸了摸鼻子,感觉好像那点不太对,只能心中哀叹一声,暗自对润娘的老公说声对不住了老兄!他无意之间,让大唐多了个妻管严,生生把一家之主变成了家里的三等公民,好好一条汉子,变成了老婆的舔狗!唉!造孽呀!呵呵! 徐淼干的这些事,长孙氏都听着呢,而且她还听说,今年自从朝廷推行商税之后,户部的收入大大超过了去年和前年的收入,单单是长安城的万年和长安两县今年收上来的赋税,就整整比往年翻了一倍还多,这增长的收入,全部都是从长安城内外商贾手中收取的商税。 原本穷的想要当裤子的户部尚书戴胄在岁末来临之前,心情比起去年岁末的心情那可是好多了,李二听了戴胄的陈奏之后,心情也是大好。 徐淼那个小子,一句话就让朝廷这一年岁入增加了数十万贯,这还是目前仅限于在长安、洛阳和晋阳几个大的地方试行,采取的税赋也是三十税一的低税负,就让国库一年时间增加了两成收入,实在是大出李二和戴胄以及长孙无忌、房杜等大臣们的预料。 李二和大臣们高兴了,但是长孙氏却不高兴,因为朝廷岁入增加了不少,但是归她管的少府收入并没有增加,后宫养着那么多妃嫔还有公主,加上还要供奉李渊这个太上皇以及他的后宫妃嫔以及子女,内帑总是紧巴巴的。 李二自从逼老爹李渊退位之后,为了展现他的孝道,以免被世人攻讦,加上也为了让李渊别再惦记朝中的事情,掣肘与他,所以便经常给老爹送一些美人。 李渊自从退位之后,便隐入到了太极宫之中,原本执掌天下的一国之君,忽然间就远离了朝堂,整日里无事可做,可想而知李渊是何等的落寞,唯有在宫中醉酒当歌,和后宫粉黛们缠绵于床榻之间,那些属于他的美人们没事就乒乒砰砰造小人,给李二不断的增添新的兄弟姐妹,为李唐的添加新的亲王公主。 所以说实在的,后宫内帑很是空虚,作为统筹后宫的掌事人的长孙皇后,日子过得是紧巴巴的。 但是奈何她作为皇后非常合格,但是除了会节流,省吃俭用,减少后宫开支之外,开源赚钱这方面,却实在是不在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能让内帑丰实起来。 甚至于她自己都很长时间没有为自己添置新的裙子了,很多衣服还是在做秦王妃的时候的旧衣服,现如今也舍不得扔掉换新,至于首饰方面,除了李二即位之后,封她为皇后的时候,正常的皇后的冠服之外,也没有为自己添置新的首饰,日子实在是过的紧巴巴的。 听了长孙无忌告诉她的有关徐淼这个小子极会敛财的本事之后,长孙氏就惦记上了徐淼这小子。 今日听李二忽然间问及徐淼那个臭小子在忙什么,于是长孙立即就留了意。 楚宏听李二问起了徐淼,于是便赶紧躬身答道:“启禀圣上,奴婢这些日听在外面走动的人说,他当日在宗正府领罚之后,去了太医署行走了几日,但是因为各地军中的医官汇聚长安需要时日,他虽然精通疗伤之术,但是却对于药品和药方以及药理甚是不精,和太医们起了些争执,便一怒之下再也不去太医署走动,跑回到城外他的庄子去了! 百骑司说他这段日子一直在城外的庄子,一是在偏院之中,建了一座奇怪的棚屋,说是什么暖房,用来冬天种菜用! 另外奴婢听闻,前些日奉诏入宫面圣的孙神医,拒绝了圣上的封官之后,便去了徐淼的庄子,住到了他的府上!这些日都在和徐淼交流疡医之术,二人相谈甚欢!” 李二听了之后,微微皱眉,开口道:“这小子就是个惫懒的家伙,敛财有一套,做事却不积极,不过他这个年纪,能精通一门疡医之术已经实属难得了,他又没有拜过名师学医,对于药理和药方不懂也不足为怪! 但是对于疗伤之术,他的手段已经可以确定确实非常有效,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他所献的军中卫生条例,也经过证实,确实行之有效,这一点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们,却做不到,他们凭什么瞧不起徐淼那个臭小子? 那么现在诸军的医官可已经聚齐了吗?你派人去给太医署打个招呼,休要让他们对徐淼太过不敬,另外找那个臭小子,让他休要懈怠朕交给他的差事,办不好的话,让他小心再挨板子!” 自从知道今年户部的财政收入自从开征商税之后,收入大增之后,李二就对徐淼的感官更好了许多,说起来徐淼眼下算是大臣了,可是他却还是把徐淼当成了类似子侄一般看待。 前些时候徐淼在平阳伯那件事上搞得皇家下不来台,他虽然恼怒,也不过就是把他和李崇义等人拎到宗正府打了顿板子,很大程度上来说,李二对徐淼这家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给朝廷做了不少有益之事分不开关系,不想太过严厉,催折了徐淼的做事热情。 故此他也没有向对待普通大臣那样公事公办,更像是对待晚辈一般的对待徐淼。 这一点楚宏看得明白,所以私下里便也暗中留意着徐淼的动静,故此今日李二问及徐淼这段日子在忙活什么,楚宏才能立即答了出来,而没有再派人去查问,李二也看得出来,楚宏是在徐淼身上花了心思的,不过对此李二不觉得楚宏做的有什么不对之处,这样挺好,用起来也顺手。 长孙氏这时候浅笑道:“陛下,臣妾听说这个徐家小子,性情跳脱,不拘泥一格,颇有敛财的手段,虽然年纪轻轻,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挣下了偌大的家业,这便宜可不能都让尉迟、和程知节他们占了去! 臣妾执掌着后宫,现如今您的户部虽然日子好过了,可是后宫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现在的日子却过的还是紧巴巴的,您总要替臣妾也想个办法,让内帑也丰实一些!” 李二听了长孙的话之后,呵呵笑了起来,对长孙说道:“真乃是一国之君,你是后宫之主,少府亦归你所掌,如何丰实内帑这种事,乃是你分内之事,朕就不便插手了!呵呵! 不过既然你提起了徐淼那个臭小子,那小子一肚子的鬼主意,你倒也不妨让他给你出出主意,他能跟无忌还有尉迟合伙做生意,为何不能和皇家合伙做买卖呢?” 有了李二这句话,长孙就达到了目的,她今日趁机提到徐淼,就是想要利用一下徐淼,不能让便宜都被别人给占了去,包括她哥哥长孙无忌也不行,在这方面长孙氏之所以深得李二的宠爱,跟她把事情分的很清楚也有关,在皇家和娘家之间,长孙氏从来没有表现出倾向于娘家的迹象。 皇家最忌的是外戚和皇后、嫔妃勾结,形成外戚集团,长孙氏现在贵为皇后,如果把握不好尺度的话,那么长孙家便极可能在未来尾大不掉,但是长孙氏在这方面,从不帮着娘家说话,也从不干涉朝政,除非李二给她说起朝中的事情,她才会帮着李二分析一下,其余的时间,李二不跟她说起朝政,长孙从来不会主动过问朝中事务。 这才是李二对长孙放心的原因,后宫嫔妃那么多,他可以说是独宠长孙一人。 李二也知道内帑空虚,长孙执掌后宫,开销很大,自从他即位之后,长孙作为后宫之主,便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节省后宫开支,自己都没添过什么新衣首饰,说起来也确实也难为她了。 所以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听出了长孙的意思,便让她找徐淼帮她想办法。 第148章 杀鸡儆猴 第一百九十一章杀鸡儆猴 有了李二的准许之后,长孙笑吟吟的便对李二施礼谢恩,作为后宫之主,朝堂上最忌讳的就是后宫干政,还有就是后宫的皇后嫔妃私底下勾结朝中大臣,长孙深谙李二的性格,即便是李二对她非常信任,但是她还是恪守本分,万事先请示李二,不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如果她绕过李二,直接找徐淼的话,难免会被人怀疑她勾结朝臣,对她进行攻讦,所以长孙皇后才会借今天的机会,对李二提及了内帑不足的问题,让李二主动提出,让她找徐淼那小子商量。 这么一来,有了李二的背书,谁都不能再说长孙氏的不是了。 而这个时候狗大户徐淼,正身穿绯袍,耀武扬威的带着孙思邈到了太医署之中,在一个大堂之中,站在数十名端坐于堂中的诸军医官面前,唾沫星子横飞,在阐述他对于军中防疫条例的理念和目的,全然不知他已经又被一对这天底下最大的强盗夫妇给惦记上了。 堂中端坐的数十名诸军医官,有老有少,年纪大的已经是须发花白了,年纪小点的也起码三十多岁了,这些人奉诏入京,到太医署接受“再培训”,让他们很是好奇,同时也有些不屑。 这帮人在军中,都是一般人不敢招惹的主,即便是军中主将,也对他们客气几分,一个个仗着自己有点医术,都是属于鼻孔朝天的人物,自认为他们在军中有着丰富的疗伤经验,都有一手疗伤的绝活,哪儿用得着让别人再教他们如何疗伤。 要不是此次乃是当今圣上降职让他们到京师听新晋的万年县男宣讲疗伤之术的话,他们甚至根本就不想前来。 更何况他们听说这个新晋的万年县男,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十五六岁小子,他们这么大的年纪,居然要听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后生小子教他们如何救治伤者,学他的疡医之术,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羞辱! 好在这次到长安城,属于是公费出差,到了长安城之后,无需他们自己住店吃饭,皆由太医署负责安排他们的食宿,倒也是一次难得的进京的机会,趁机也来看看长安城的繁华。 所以他们才不情不愿捏着鼻子来了京师,当被太医令将他们聚齐到大堂之上的时候,却见到一个面色白净、身材中等有些偏瘦,身穿着绯袍,一脸得意洋洋表情的少年,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堂上,背着手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所有人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词汇就是“沐猴而冠”! 徐淼清了清嗓子,等着太医署的官吏出面对他进行介绍,然后等着这群军中医官们的参见,但是等了一会儿之后,却没听到有人向那些医官介绍他,这特么的就有点尴尬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太医署的这帮混账老家伙,根本就看不起他,这是故意给他难堪,把徐淼气的脸色发青,扭头看了看那个把他带过来的太医,狠狠的把老家伙的长相记在了眼里,然后眼珠一转,心道既然你这个老家伙给脸不要脸,当众给我难堪,那么你特么的脸也别要了!正好拿你这个老混蛋杀鸡儆猴,震慑一下堂上的这帮家伙,要不然的话,你这老小子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想到这里,徐淼忽然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老家伙问道:“敢问这位太医高姓大名?” 那个四五十岁的太医,仰着脸冷冷说道:“不敢,在下姓刘名纯!” 徐淼点点头道:“那么敢问刘太医,身居何职?官居几品?” 这个刘太医好像感觉到有危险来临,但是因为之前跟徐淼打过交道,发现徐淼对于医理药理简直是一窍不通,却偏偏靠着旁门左道,混的风生水起,连当今圣上都下旨让这不学无术的小子来太医署给医官上课,所以打心眼里看不起徐淼,觉得徐淼根本就是幸进之徒,不配获得他的尊重。 于是他冷哼一声道:“在下现任太医署医监,从八品下!” 徐淼笑呵呵的点头道:“哦!从八品下呀!我还以为你现如今已经是位居一品了呢!” 这刘纯皱眉看了一眼徐淼,不解的问道:“徐大人何出此言?岂能在这种场合开在下的玩笑?” 徐淼突然间脸色一沉,表情变得阴冷无比,眉毛一竖,指着这个刘纯厉声喝道:“既然你明知你不过就是个从八品下的医监,但是见到本官,却胆敢如此无礼!虽然本官只是个从五品的县男,一个游骑将军的散职,但是却也不是你这小小的医监可以横眉冷对的! 你好歹也算是官身,却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懂吗?你可知藐视上官是何罪吗?你难道以为本官年纪尚轻,便可以任由你这种小人肆意羞辱?难道你以为,本官就不敢参你一本?” 徐淼的声音非常之大,气势也陡然提升了许多,指着那个带他过来的刘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 刘纯也没想到徐淼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当场对他翻脸,顿时被徐淼怼的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不但这张老脸被徐淼撕下来丢在地上狠踩了几脚,而且还怼的他无话可说。 因为今天他带徐淼过来,确实是对徐淼很是不敬,根本就没把徐淼当成个官看待,觉得这小子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却忘了徐淼可是当今圣上刚刚封的万年开国男,实打实的从五品上的官身,还兼着从五品游骑将军的散职,确实不是他这样一个从八品下的小官可以冒犯的。 而徐淼明显是要找他麻烦,逮住了他的这个错处,当众对他开撕,要让他难堪,把刘纯给怼的是张口结舌,对徐淼说道:“你……” “你什么你?吾乃是奉旨前来太医署授课,你这小小的医监,居然敢对本官如此不敬,你看着本官年轻,瞧不起本官也就罢了!难道你眼里就没有当今圣上了吗?”徐淼抡起一顶大帽子就狠狠的砸在了这刘纯的脑袋上。 刘纯听罢之后,脑袋嗡的一下,血压差点飙到了二百汞柱以上,耳朵里都嗡嗡作响,脸皮一下涨的血红,但是却不敢再顶撞徐淼了。 因为徐淼说的一点没错,他可是奉旨前来太医署授课的,自己给他难堪,岂不就是没把当今陛下放在眼里吗? 这事儿要是朝小里说的话,倒也不算多大的事,最多就是被管他们的太常寺的上官申斥一下就是了,但是如果徐淼揪住不放,弹劾他目无圣上的话,那这事儿可就大了去了。 就这顶帽子,扣在他的脑瓜上,轻则会被拿入刑部大牢尝尝刑部大牢里面大刑伺候,给他定一个藐视皇上的罪名,虽然不至于掉脑袋,但是摘了他的官帽,把他流放三千里绝对没有问题。 于是刘纯顿时就被吓住了,先前因为愤怒涨红的老脸,顿时就被吓得煞白,只觉得膝盖一软,噗通就给徐淼跪了下来,连忙以头抢地对徐淼说道:“徐大人恕罪,刚才确实是下官无礼了!但是下官绝不敢藐视圣上,下官该死!还望徐大人大人大量,饶过下官这次!” 徐淼下巴高高扬起,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本官年纪尚轻,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但是今日你记住了,即便是本官年纪再轻,也不是你等可以羞辱的! 今日念你初犯,本官就不跟你计较了,如若再敢对本官有半分不敬,本官绝不饶你!还不起来,速速退到一旁去!” 第149章 比试 第一百九十二章比试 刘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前些日他们见过徐淼之后,感觉着徐淼是个很好脾气的人,所以也就没把他当成回事,看他在医学上也并无太多精通之处,所以内心之中颇为轻视于他。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徐淼居然也是狗脾气的人,说翻脸就翻脸,他这才想起来,徐淼可是正儿八经的五品官,今天可是正儿八经穿了官袍的,不是一般随意的场合,他故意给徐淼难堪,真的是在找死呀! 于是他连忙对徐淼说道:“多谢徐大人宽宏大量!下官再也不敢了!” 说着刘纯满头大汗的就爬起来,灰头土脸的弓着腰老老实实退到了一旁,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徐淼了。 徐淼把这太医署的刘纯给收拾了一顿之后,这才换上了一张笑脸,扫视了一眼堂中端坐的那些医官们,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这帮家伙一个个看着他都是一脸的不屑,相互之间交头接耳,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在看到他当众把太医署医监刘纯给收拾了一顿之后,这帮家伙顿时就都老实了下来,一脸的肃穆恭敬的看着徐淼,再也无人敢带着一脸的不屑看他徐淼了,而且一个个盘着腿坐的家伙,都老老实实的跪坐了起来,挺直腰杆姿势端正,一副敬畏的神色。 徐淼满意的点了点头,朗声说道:“本官乃是徐淼,想必诸位都听说过我了!不错,我确实很年轻,也不瞒诸位,在医道方面,确实并无多少建树可言,更不懂多少医理药理的东西,这方面可能和诸位想必都大有不足之处! 但是……”说到这里,徐淼忽然间加重了语气,眼神变得冷厉了起来,再次扫视了一圈在座的这些医官,看到他们一个个都神色一肃,这才继续说道: “但是!我所精通的乃是疡医之术,最擅长的是处理外伤!这一点诸君毋庸置疑,这一年来,在下随军先是到豳州征罗艺,接着又随军前往陇右平定羌贼之乱,在军中活人无数,不信的话,诸君回头尽可找右武卫和右骁卫的将士打听便是!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各有专精之处,此次将诸位招入京师,听我授课,并非我的本意,而是当今圣上的旨意! 军中将士为国征战,在战场上跟敌军以命相搏,血洒疆场,受伤之后,以往却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不知多少将士最终只能饮恨枉死! 所以徐某经高人指点,偶有心得,自创了新的疗创之法,经过这一年来在军中救治受伤将士,成效斐然,故此圣上才会命本官将这种新的疗创之法传授给诸君,只希望今后军中能多救一些将士的性命! 接下来我讲的,诸君可能不太理解,但是我也不需要诸君能彻底理解,我要求的是诸君今后只需要严格按照我所授之法去做即可!”徐淼神色严肃的对在座的这帮医官们冷声说道。 有了刘纯的前车之鉴以后,这帮医官认清了他们和徐淼之间的地位差别,别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了,他们这帮军中的医官,充其量算是小吏,甚至连吏都算不上,而徐淼则是堂堂有爵位在身的从五品大员,即便是没有实职,但是品级也在这儿放着。 之所以没有实授官职,估摸着还是因为他年纪太轻,不便现在就在朝中为官走动,但是即便是没有实授的官职,这从五品游骑将军也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太医署的医监对他不敬,都被他收拾的灰头土脸服服帖帖,更遑论他们这帮屁都不算的医官呢? 所以既然得罪不起,那就老实听话,这帮医官再也无人敢当着徐淼的面对他有半丝不敬了。 当徐淼开始授课之后,令他们每个人都做好记录,但是不少医官没有随身携带笔墨纸砚,于是徐淼对着刘纯又是大发雷霆,斥太医署办事不利,既然是让他授课,为何不给医官们准备笔墨纸砚,供他们记录自己所讲的要义。 刘纯这会儿已经被徐淼给吓破胆了,被徐淼怒斥的时候,弓腰塌背唯唯诺诺,赶紧便招呼手下的小吏速去为医官准备笔墨纸砚,再也不敢对徐淼不敬了。 徐淼很满意刘纯的态度,今天要不是这货自己蹦出来被他抓住当娃样子的话,还真就不好镇住眼前这几十个诸军派来的医官,他这个年纪,确实没多少威严可言,就算是今天故意穿上了一身显示他身份的绯袍,可是也不见得就能镇住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 好在刘纯这个蠢货自己跳出来找不自在,被他抓住杀鸡儆猴,算是彻底震慑住了这帮医官,让他们明白了他徐淼不是好惹的。 徐淼虽然是被迫给这帮医官传授救伤的新观念,但是却并未因为是被迫,就对这份工作有任何懈怠,毕竟这牵扯着今后大唐无数将士的性命,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徐淼一共给这些医官讲了七天课,其中不单单只教授他们如何治疗外伤,而且还把他所作的军中卫生条例的防疫理念也详细对这些医官进行了讲述。 而这帮医官们,起初的时候,虽然慑于徐淼的身份,不敢当面对他不敬,但是却挡不住他们内心之中对徐淼的不屑,觉得徐淼所创的这些疗伤之法,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 他们对于徐淼反复强调的所有医疗器械以及和伤口接触的用品都必须进行高温蒸煮消毒这件事,认为简直是多此一举,徐淼要求伤口保持干净,这一点他们可以理解,伤口干净点,毕竟没坏处可言,但是徐淼在对他们要求包扎用的纱布以及接触伤口的针线都必须经过高温蒸煮,还有必须用凉开水冲洗伤口,用酒精来擦拭伤口这些事,却完全无法理解。 徐淼也懒得详细跟他们解释为什么这么做,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包括孙思邈这个良医在内,都讲究眼见为实,对于看不到的细菌,他们是无法理解的。 所以徐淼便非常野蛮的强行命他们牢记住自己的要求,并且在以后的实际操作之中,严格遵守他制定的这些规矩和要求,不得有任何违反。 另外徐淼别出心裁的还来了一场现场比试,让太医署去弄了一批半大的猪或者羊,剃干净毛之后,选同样的部位,用同样的锈迹斑斑的刀,将这些猪羊砍伤。 他命那数十名医官推选出三名他们认为治伤水平最高的医官,另外也让太医署派了一名擅长疡医之术的医正也就是太医,和他各选五头猪羊作为试验品,各施神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来一场现场的比试,五天时间之后,验看他们所救治的试验品,来确定谁的方法更为有效,那时候孰高孰低也就无需多言。 这件事很快就被前来监察徐淼是否认真做事的楚宏手下的一个小太监传入到了宫中,告知了李二。 李二听了之后,很是感兴趣,便在早朝的时候,将这件事随口告知了朝中的官员们。 文官们对此并不怎么关心,在他们眼里,武将和当兵的都是粗鄙武夫,死不死对他们来说无所谓,但是武将们听闻之后,都对于这件事大感兴趣,于是便相约到太医署亲眼见证这次的比试。 第150章 开赛 第一百九十三章开赛 李二自己也兴致勃勃的打算跑到了太医署观看这次比试,本来他也想让长孙氏一同前往的,但是长孙氏听了之后,觉得到时候比试的场面肯定会很血腥,也不忍看着那些被作为试验品的猪羊受罪,所以婉拒了李二的邀请。 而李二身为马上皇帝,曾经的沙场猛将,却对此非常感兴趣,他只是听闻尉迟恭和程咬金以及牛进达他们说徐淼疡医之术出神入化,但是却没有亲眼所见,于是便兴致勃勃的在比试当天,带着一帮手下的爪牙们杀奔了太医署。 太医署的地方很小,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观看这场比试,于是李二便下旨将比试地点设到太仆寺的马场进行。 太仆寺马场有足够大的场地,另外也有不少马厩可供使用,太医署按照徐淼的要求,提前打扫出了五间马厩,用石灰泼洒,并且给了他们了几坛酒精,让他们对每间马厩都进行仔细的洒扫消毒,作为接下来比试期间做试验品的猪羊居所使用。 另外提前准备好的猪羊,让人给它们仔细清洗干净剃毛备用,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又从右武卫调来了几个老部下帮忙。 等比试当日,李二兴致勃勃的带着一帮朝中的爪牙们来到马场的时候,左武侯的兵将提前进场接管了马场。 一大群可怜的猪羊,这个时候都已经被牢牢的拴在了一张张木板上,身上很多地方的毛都已经被剃得精光,在空地上咩咩乱叫,或者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搞得气氛仿佛跟进了屠宰场一般。 但是李二和他的手下爪牙们却兴致勃勃,在观看区域就坐,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等着比试开始。 徐淼其实早就做好准备,知道想要镇服太医署和这些军中医官,仅凭嘴是压不服他们的,想要压服他们,就必须要用事实证明他的疗伤之法的有效性,否则的话,他们肯定未来也不会按照他的规定程序救治受伤将士。 这次比试是他蓄谋已久的,也是在见到孙思邈之前就已经想好的办法,后来见了孙思邈之后,孙思邈也支持他这个想法,说白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让事实说话,省的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不服。 当李二就位之后,徐淼和太医署以及军中医官集体出来向李二见礼,李二捻着胡子哈哈笑道:“诸位爱卿免礼,朕早就听闻徐爱卿的疡医之术颇为有效,那么今日诸位就各展其能,让朕看看到底谁的医术更为有效更为高明!” 徐淼和此次参赛的几个医官还有太医躬身应命,旋即李二便下令开始比试。 一群左武侯的兵卒,拎起刀枪便入场,对绑在木板上的那些可怜的猪羊下手,在预先指定的位置将它们砍伤或者是刺伤,也有拿弓箭的在这些猪羊身上制造箭伤。 可怜的猪羊顿时发出了一片惨嚎之声,搞得鲜血四溅,不过好在今日到场的要么是粗鄙武夫,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大将,要么就是左武侯的精兵,还有就是那些见惯了血淋淋场面的医官亦或是太医,倒也没人对此表现出不适感。 其中包括李二这个大唐的皇帝,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只有跟着李二的三个八九岁的少年,在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这三个少年的小脸有些微微变色。 李二没给徐淼介绍这三个少年,但是徐淼也大致猜出了他们三个的身份,能陪着李二参与这种事情的皇子之中,除了眼下的太子李承乾和皇子李恪和李泰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他只是偷眼看了看着三个家伙,不过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比试上面,今日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严格消毒过的各种器械,另外还准备了一批蒸馏水和酒精,所有器皿都进行了严格的消毒,另外又从孙思邈那里,拿到了一个孙思邈这些年来行医之中,证明行之有效的金疮药的药方。 提前他也把野葡萄藤药粉和按照孙思邈给他的金疮药的药方炮制出的金疮药做了消毒处理,万事俱备之后,只等狠狠的打太医署和这帮医官们的脸了。 这一战事关他的名声,他只能胜不能败,成了对自己的处理伤口的手段有着充分的信心之外,同时他也相信孙思邈给他的这个金疮药的药方有效。 本来他之前连金疮药都没准备,但是在见到孙思邈之后,他还是决定再给自己加一个保障,才从孙思邈那里要了这个金疮药的药方。 当比试开始之后,徐淼很大气的让其余参赛者先挑选受伤的猪羊,剩下的算是他的。 那些太医和军医们,也没跟徐淼客气,立即便选走了伤势看起来比较轻的那些猪羊,给徐淼留下了五只伤势较重的猪羊。 在徐淼憋着劲儿准备打他们脸的时候,这帮家伙也憋着一口气准备打徐淼的脸,一个个心道你不是号称疡医奇才吗?就你那些脱裤子放屁的手段,就不信能比我们十数年甚至二十多年行医经验有效。 等这次比试,把你小子比下去之后,看看你还怎么有脸给我们讲授疗伤之术,到时候让你身败名裂,落得一个沽名钓誉的名声。 所以当比试开始之后,参赛的几个太医和军中医官们,一个个都撸胳膊挽袖子开始按照他们以前的法子大干了起来,而且一个个动作迅速,带着他们的助手,拿出他们准备的各种瓶瓶罐罐,上去就给他们的试验品止血包扎,一个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飞速的便把他们挑的试验品的伤口给处理完毕。 但是反观徐淼,却速度并不快,他先让几个从右武卫医营调来的老部下为几个试验品止血,接着他开始亲自动手,为这些猪羊的伤口进行严格的清创消毒,然后根据伤口大小,用针线把伤口缝合起来,最后才给它们敷上用孙思邈给的药方炮制的金疮药,再用经过严格消毒的麻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徐淼现如今在经历了豳州讨伐罗艺和陇右之行以后,已经亲手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将士的伤口了,早已也积累下了相当丰富的处理伤口的经验,虽然动作不算快,但是却非常严格的遵守自己制定的程序,将这些猪羊的伤口处理完毕。 等他彻底完成的时候,其余几个参赛者早已完成了他们的救治,都一脸戏谑的看着徐淼最后完成。 整个比试过程其实并没有多少看头,不过李二和手下的爪牙们,却还是看的津津有味,坐在看台上指指点点,用他们的视角和经验点评着参赛的这几个太医、医官还有徐淼。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只是听闻过尉迟恭和程咬金、牛进达给他们说起过徐淼有一手精妙的救伤手段,但是今日才第一次看到徐淼当着他们的面施展这种手段。 不过他们看着徐淼繁复的处理猪羊身上伤口的时候,不少人微微皱眉,也觉得徐淼这么繁杂的做法,显得有点多余,根本看不懂徐淼为何又是给伤口冲洗,又是用不知何物的液体给猪羊擦拭伤口。 只是他们对于徐淼用针线把伤口缝合起来的时候,感到有些诧异,没想到伤口居然还能用针线缝合起来,以前他们在军中,谁没受过伤?谁没见过医官给他们或者是受伤的将卒们疗伤,却从未见过有人会把伤口像缝衣服一般的给缝合起来的。 于是一些武勋便对尉迟恭和老程还有老牛私下问道:“哎,你们说着徐小子到底靠谱不靠谱?咱们怎么看着他弄得这么玄乎呢?” 第151章 查验结果 第一百九十四章查验结果 而尉迟恭和老程、老牛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没有半丝为徐淼担忧的样子,倒是对旁边那几个参赛的医官和太医看似麻溜的疗伤动作嗤之以鼻,斥那帮家伙根本就是一帮庸医,这场比试徐小子赢定了。 对于那些同僚们的问题,他们同样也是嗤之以鼻,尉迟恭没好气的说道:“你当老子眼瞎吗?这徐小子的手段我看不出优劣吗?告诉你们,徐小子赢定了!” 而老程也撇着嘴一脸懒得搭理那些同僚的表情,但是还是开口说道:“你们懂个屁呀?这才叫高明!但凡是被缝起来的伤口,比起不缝起来的伤口,伤愈的速度快了数倍之多,这是老子亲眼所见的!” 至于老牛则只是冷冷的说道:“犬子便是小徐大人亲手所救,如非他出手的话,犬子现在恐怕已经饮恨于陇右了!小徐大人的手段,毋庸置疑!” 这一下那些武将们就更加期待比试结果了。 接下来四天之中,所有人都在惦记着这场比试的结果,为了防止有人暗中做手脚,太医署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陈请李二派出侍卫监管马场,不得让任何人擅自靠近试验品所在的马厩,只允许参赛者到他们的马厩之中,为他们所救治的猪羊换药。 李二准了太医署的所请,下令左武侯暂时接掌马场,静候五天后的结果。 这五天之中,徐淼依旧在太医署给那帮医官们授课,并且还用猪羊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要求进行实操一番,观察他们是否完全按照自己的要求处理伤口以及对各种用品进行严苛的消毒。 结果是那帮顽固的军中医官们,总是偷工减料,会有意无意的省略一些步骤,结果自然而然被徐淼骂的是狗血淋头,怒骂他们如果这么做的话,就是草菅将士的人命,如果以后回到军中,再敢偷工减料,省略消毒程序的话,他们就该杀!死不足惜。 那些医官虽然心中不服,可是也不敢冒犯徐淼,只能憋着一口气,等着几天后比试结果出来,狠狠的打徐淼的脸,到时候看看徐淼还如何在他们面前猖狂。 五天后李二再次召集了他的爪牙们,在一群武将们的前后簇拥之下,亲临了太仆寺马场,而此时太医署和那些诸军调来的医官也全部早已候在马场门外,徐淼这个主角当然也早就来到了马场之外。 从昨天下午起,马场便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马场,就等着今日李二亲自查验结果,当李二的大驾到了马场之后,徐淼和太医署的太医、军医们上前见礼。 李二看着徐淼,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这会儿可否紧张?” 徐淼一脸淡然的答道:“微臣丝毫未感紧张,因为微臣知道,微臣赢定了!” “哦?你就这么有信心吗?” 徐淼立即傲然答道:“那是当然,如果微臣今日输了的话,那么因为微臣德不配位,敬请陛下将微臣万年县男罢去便是!” 看到徐淼如此信心十足,李二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那些一脸紧张的太医和军医们,笑道:“看来尔等也都很是关切结果,那么朕就亲自为尔等揭晓结果好了!开门!查验那些猪羊!” 众人进入马场之后,立即有宦官代表李二进入几个马厩之中,带着侍卫一间一间的将那些试验用的猪羊都给抬了出来。 众人立即就围了过去,开始查验这些试验用猪羊的伤势情况,这一看参赛的几个医官和太医的脸就顿时白了。 只见他们救治的那些猪羊,每个人五头,有的人的试验品抬出来的时候,五头试验品全部都已经死透了,现在有的都已经发出了恶臭味,可见早两天就已经死了,而有的则是刚死不久。 有人拆开了包扎的麻布,基本上可以看到这些猪羊身上的伤口全部都已经溃烂,从伤口中流出脓血,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 而几个参加比试的太医和军医,虽然结果不一样,但是每个人所经手的试验品都有死亡的,最好的结果是一个参赛的太医,他所经手的五头猪羊只死了两头,还有三头存活了下来。 但是拆开包扎伤口的麻布之后,也可以看到伤口并未愈合,并且出现了溃脓的情况,只是没有死罢了,可是活下来的三头猪羊情况也不太好,很是虚弱,根本无法走动,软趴趴的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李二看到了这种情况之后,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虽然没有直斥这几个家伙乃是庸医,但是明显也可以看出李二心情很是不好。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这帮混账是怎么救治军中受伤将士了,难怪徐淼说他们是草菅人命,从这次比试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疗创手段,根本就不堪用,与其说他们是在疗创,倒还不如说他们是在杀人。 就这种水平,连猪羊都治不好,却要在军中救治受伤的将士,真不敢想受伤活下来的那些将士的命有多大了。 等走到最后一间马厩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生怕看到这间马厩之中抬出来的猪羊也跟前面一样,毕竟这是徐淼经手的那几头猪羊了,如果连徐淼所经手的这几头猪羊结果也不好的话,那么这次比试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徐淼,也包括那几个参加比试的军医和太医,他们也很期待看看徐淼经手的那几头牲畜,毕竟当初留给徐淼的几头牲畜伤势都更重一些,他们经手的这些猪羊都这样了,他们就不信徐淼经手的那几头猪羊情况能好到哪儿去。 至于没能救活这些猪羊,其实也在他们预料之内,毕竟当时下手的兵卒都没有留情,这些猪羊的伤都不算太轻,救不活也理所当然,只要大家伙的结果相仿,那么即便是他们没赢,也没法证明徐淼就比他们强,所以充其量也就是打个平手。 即便是打个平手,其实也算他们赢了,毕竟这次可是圣上亲自下旨,让徐淼给他们授业,现在徐淼如果没有赢他们的话,看看徐淼还有何颜面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 李二脸色阴沉的看着最后一间属于徐淼的那间马厩,挥手道:“打开门,把猪羊抬出来让朕过目!” 楚宏非常狗腿的带了几个侍卫便打开了马厩的门,进去之后,不多会儿楚宏就一脸喜色的跑了出来,一出门就大叫到:“活着,五头都活着呢!” 话音一落,一头猪就身上裹着麻布自己从马厩里哼哼唧唧的跑了出来,还四处嗅着,似乎是在找食儿吃。 接着又一头猪也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虽然因为是伤在后腿上,瘸的比较厉害,可是也明显能看出来,这头猪也无大碍,精神挺好。 接着三只羊便也自己走了出来,而不是被侍卫们抬了出来,完全不像前面几间马厩里的猪羊,基本上都是被抬出来的,抬出来之后即便是没死,也差不多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间马厩里出来的这几头猪羊,虽然一瘸一拐,有的行动不便,可是看起来精神都可以,于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只有徐淼和尉迟恭、老程、老牛等人一脸淡然,好像是这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一般,丝毫没有惊讶或者惊喜的表情。 第152章 狮屎胜于熊便 第一百九十五章狮屎胜于熊便 李二看到这一幕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乌云密布的脸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当即命人拆开这些猪羊身上的麻布当众检验它们伤口愈合的情况。 当麻布被解开之后,这些猪羊的伤口展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当初比试开始的时候,徐淼让其他人先挑受伤的猪羊,留给他的这几头猪羊伤势都属于最重的,伤口深而且长,本来应该属于最难救活的。 可是现在他们却看到,经过徐淼救治的这几头猪羊,伤口经过缝合之后,都没有出现红肿溃烂的情况,伤口明显可以看到已经愈合,长出了新的肉芽,愈合的非常理想,再有几天,应该便能基本上伤愈了。 这么快的速度,这样重的伤势,经过徐淼之手处理过之后,居然愈合的这么快,而且还愈合的这么好,这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当初亲眼所见的话,这些武将们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哈哈!”李二在亲自检查过这几头牲畜身上的伤口之后,立即就朗声大笑了起来:“徐爱卿疗伤之术确实非同凡响!今日朕算是亲眼所见了!确实未辜负朕对你的期待!” 李二的心情顿时大好了起来,而且还轻蔑的扫了一眼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以及那群军中调来听徐淼授业的医官们,这会儿再看那帮人,一个个面如死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一下他们算是彻底无话可说了,狮屎胜于熊便,他们输的实在是无话可说,想不服都难。 特别是那些军中的医官们,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通过这次当着皇上面的比试,他们也都知道,自己以前在军中救治伤兵,为何死的那么多了,可以说就是因为他们这帮庸医,不知如何有效救治受伤将士,才导致了大量的伤兵最终死于非命。 如果今日龙颜大怒的话,治罪于他们,他们连屁都没得放,毕竟这些年来,经过他们的手,不知道已经害死了多少军中将士。 而那些武将们,这会儿再看这帮军中的医官,一个个都是怒目而视,他们自然也明白了以前为何军的将士受伤之后,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了。 于是李孝恭和李道宗几乎同时出列,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要弹劾这些庸医!因为他们的无能,之前军中不知道多少有功将士,枉死于他们之手,请陛下降罪于他们!” 见到李孝恭和李道宗出面弹劾这些庸医,朝中的武将们,于是纷纷出列附议,要求严惩这些庸医。 他们这番话一出口,对于那些军中医官们来说,无疑于脑袋上等于是响起了一声炸雷,就连太医署的太医们也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群太医和军中医官们,一个个都吓得面色如土,呼啦啦的就跪下了一大片,向李二磕头请罪,但是同时求饶不已。 李二用阴鸷的目光扫了一眼这群医官,冷哼了一声,而他冷哼的这一声,简直如同炸雷一般,让这帮人一个个都吓得一哆嗦,心里是一片冰凉,觉得万事皆休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忽然间越众而出,到李二面前拜倒朗声说道:“陛下,微臣有一言想奏!” 那群医官一听,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哟!这小子这是要落井下石呀! 李二冷冷的点了点头道:“你说!” 徐淼抬起头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不同意处罚这些医官!” 李二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然后问道:“为何?” 徐淼于是便朗声解释道:“陛下,据在下所知,医学乃是一门长期积累的学问,需要不知道多少代人不断的摸索和认知,方能逐步精进! 就比如当年神农尝百草,微臣以为,就是祖先对自然的一种探究,逐步掌握了一些药材的特性! 并非他们是庸医,而是先人之前一直未能探究清楚导致创口溃烂的真正原因,故此才会有今天这种情况,绝大多数医士,尚未清楚其中的原由,故此无法有效治疗创伤,这是一种正常的情况! 微臣不过是侥幸弄清了创口溃疡的原因,有针对性的进行处理,方才取得了这样的成效! 而他们之前尚不清楚创伤溃疡的本源,故此难以对症下药,也不知如何预防,导致这种结果,并非是他们所愿! 相信只要经过本次微臣的传授之后,他们便理解了其中的道理,今后再施救伤者的时候,便会有的放矢,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再说现如今天下医士数量少之又少,不但民间稀缺良医,军中同样也医士极为稀缺,而培养一个医士,却需要很多年,使之成为良医,更是不知道需要积累多少寒暑!故此还望陛下能饶过他们一次!给他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那帮医官战战兢兢的跪在一旁听着徐淼的话,当听到徐淼并非是趁机落井下石的时候,一个个都激动的想要泪奔,恨不得扑过去抱住徐淼的大腿叫声亲爹,而之前听着徐淼变音期的公鸭嗓子发出的声音,他们还觉得难听,这会儿徐淼的声音落在他们耳中,简直如同天籁一般,比仙乐都要动听。 李二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下,想了想似乎觉得徐淼的话有些道理,现如今大唐读书人数量稀少,同样医士数量也极其稀少,军中医官数量更是稀缺,很多将士往往在战场上受伤之后,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只有少量的军将才能得到一定的救治。 所以徐淼说的没错,培养一个医士确实很是不易,动辄短的需要十余年时间方能出师,想要成为良医,少说也需要二三十年的经验积累才行,杀掉容易,培养一个出来却难上加难。 虽然李二也恼恨这些庸医,以前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将士,但是如果因此就杀了他们,却也是不智之举。 于是李二又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帮噤若寒蝉的医官们,冷声说道:“尔等应该感谢徐淼,本来以尔等的所为,杀尔等十次都难消朕的怒气,因为尔等的无能,这些年来,朕的精兵良将,不知道有多少人枉死于尔等之手!朕一想到那些枉死的将士,就心如刀割! 但是念在尔等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徐爱卿之言,是限于尔等的医术不精所致,并非是尔等故意而为,故此朕今日就不杀尔等了! 但是尔等此次来京向徐爱卿学疗伤之术,如若不肯用心,今后还视将士性命为儿戏的话,朕绝不饶尔等!” 李二压着怒火,厉声呵斥了这群医官之后,最终还是选择暂时原谅他们,那帮已经快要吓尿的医官们,一个个趴在地上把脑袋磕的咣咣作响,连声谢恩。 这时候徐淼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折子,双手呈给了李二,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鉴于目前军中缺少医官,另外诸军之中的医官医术也良莠不齐,军中更是缺乏伤药等药品,微臣想了一些办法,写成了奏折,请陛下审阅!” 李二点了点头,对徐淼的态度很是满意,从徐淼这次给他递奏折李二可以看出来,徐淼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真正在实事上的时候,是愿意帮朝廷想办法的。 而他现在是武职,归于武勋之列,也和武将比较亲近,为军中想办法解决医疗问题,也算是他尽心了,对于徐淼的这个态度,李二很是欣慰,当即点头让楚宏把徐淼的奏折接了过去。 第153章 伸头接招 第一百九十八章伸头接招 就在他参拜长孙皇后的时候,偷眼看了一眼长孙坐的那张大椅,大椅式样明显就是他徐记木器坊的式样,但是用料却是用的紫檀木木料,这是他徐记木器坊所没有的木料,这东西死贵死贵,而且一般人不能用,用的话,便是逾制,所以这东西一看就知道,乃是宫中尚寝局工匠仿制徐记的式样所制。 而且这大椅除了采用的木料更佳之外,上面还雕了龙凤纹,更加精致华丽,不过这种不打招呼就仿制的做法,实在是太无耻了!徐淼心中暗自腹诽。 “赐座!”长孙氏见到了徐淼之后,玉手微抬淡淡的对身边的大宫女吩咐道。 宫女答应一声,挥了挥手,小太监便立即给徐淼端了一个锦凳过来,摆在了殿内距离长孙氏数步远的台阶下面。 能给个板凳坐好像还不错,比站着答话要舒服多了,于是徐淼谢恩之后,一屁股就结结实实的坐在了锦凳上面,一点都没客气。 长孙氏看了看徐淼的坐姿,多少有那么点不喜,一般人见到她或者是李二,即便是赐座,那些大臣们也都很是恭敬,用屁股挂着锦凳的一个角小心翼翼的坐下已经不错了。 而徐淼倒好,怎么舒服怎么来,没有一点身为臣子的自觉性,满屁股就坐在了锦凳上面,不但长孙氏看了觉得这小子没规矩,就连旁边的宫女太监看到徐淼这坐姿,也觉得这小子太嚣张了。 不过长孙氏眼神中的不喜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释然了! 因为她忽然间想起来,徐淼可不是什么勋贵子弟,而是正儿八经的寒门出身,一年多前,还是一个刚从山村之中走入长安城的布衣之身,所以他也就不太可能接受到很多有关的礼仪方面的培养,性子率直也在所难免。 所以长孙也就不计较徐淼的无礼了,展颜微微一笑道:“徐淼,可还记得本宫吗?” 徐淼连忙点头拱手低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当初降尊前往在下的小店,直至今日微臣还铭记着当初见到皇后娘娘的那一幕,岂能忘记皇后娘娘!” 这时候徐淼注意到长孙氏身上的这一身金银丝线绣的鸾鸟朝凤纹的宫裙显得多少有些旧,而且裙子的下摆,并未盖住脚面,足下穿的绣鞋同样也不像是新的,而像是已经穿了很久的一双绣鞋。 虽然这身宫裙华丽大方,放在一般人家,算是极其奢华了,但是作为大唐的皇后,穿着这样一件略显陈旧的宫装,甚至没有盖住脚面,这就多少显得有点寒酸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女子穿着裙子,是要求盖住脚面的,这才符合礼仪,只有家境不太殷实家庭的女子,裙子才会比较短,这样的话,一是不容易弄脏裙摆,二是活动比较方便,最关键的是裙摆不容易拖在地上被磨破,这样的话,可以减少裙子的磨损,避免经常更换裙子。 长孙氏堂堂一个皇后,却穿着这样一件不及脚面的宫装,实在是显得有那么一点点寒酸,不管这件宫装有多华美,但是都显得不够逼格。 徐淼忽然间想起来,历史上记载的长孙氏在贞观初年,大唐国力尚不强大的时候,执掌着后宫之事,省衣节食,为李二打理后宫之事,十分节俭,就为了不给李二添麻烦,给大唐填负担,依靠着强大的手腕,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甚至历史上也记载过长孙氏为了节省,多年都未给自己添什么新衣服新首饰,看来这应该是真的。 徐淼忽然间就心有所感,有点猜到了几分今天长孙氏召他来的目的,好好的没事干,作为后宫之主的长孙氏,跟他这个朝臣有什么可说的?所以这个时候唐突的把他给招入宫中,肯定没好事! 于是徐淼立即就心生警兆,感觉自己恐怕是要破财了,李二和长孙氏本来就是一对强盗夫妻,上次去他店里吃了顿饭,就讹走了他好多坛神仙醉,还顺便敲诈了他几十个铁暖炉。 李二嘴上说不亏他的钱,但是东西送到宫中之后,根本没人给他提付账的事情,楚宏那个老太监,更是直接装傻,趾高气扬的就把送炉子去的徐淼给请出了皇宫,让徐淼站在宫门外面无声的指天骂地了好一阵子。 虽然后来李二给他封了个县男,但是也只是命礼部给他把之前刘家给简单的按照礼制改造了一下。 而徐淼认为,那是他该得的,因为他给李二解决了陇右吃盐的问题,现如今陇右那边新开设的盐场,每年下来,能为李二省不少钱,也赚不少钱。 而且陇右的盐场按照规制,归入到了少府之中,也就是说陇右的盐场所赚取的利润,皆归到了皇帝的内帑之中,这可是一大笔钱呀! 但是现在他刚把盐矿制盐的法子移交给陇右当地的官府,目前刚刚开始投产,肯定规模比较小,暂时还看不到多少利润,但是假以时日,当扩大生产规模之后,渭州的盐场必将是一个非常大的产业。 长孙看徐淼坐下之后,便开始和徐淼拉家常一般的询问了一番徐淼现在的情况,还提了一下徐淼的妹妹婉儿的情况,徐淼于是一一作答。 说完这些之后,长孙叹息了一声:“你去年为朝廷所献的征收商税之事,本宫听说今年开征之后,成效斐然,虽然眼下仅仅只是在长安和洛阳等地试行,但是却还是令户部的收入大增! 说起来本宫执掌着后宫之事,但是这后宫开销却很大,你也知道,现如今大唐初创时间并不长,陛下又即位时日不久,国事蜩螗,到处都是用钱之处,户部的钱粮始终紧张,本宫还要经常拿出内帑的钱来补贴朝廷日常之用! 陛下也经常动辄赏赐勋贵大臣,也皆出自内帑,本宫说起来是堂堂皇后,但是这日子却过得凄惶,少府日常所入,根本不够支出,为了为圣上分忧,本宫整日里殚精竭虑,节省宫中开支,甚至让宫女在宫中纺纱织锦,补贴内帑不足!” 徐淼心中大叫着“来了来了!果真来了!这强盗婆果真招我入宫没安好心呀!这是又要抢劫小爷了!” 但是表面上徐淼却是一脸的感同身受般的表情,叹息着对长孙说道:“微臣没想到皇后娘娘执掌后宫,居然还如此拮据,实在是令微臣感到意外!但不知微臣能帮皇后娘娘做些什么?还望娘娘明示!但凡微臣能帮娘娘的,微臣定当尽微薄之力!” 徐淼把心一横,既然长孙给他张开了嘴,那么就由不得他乐意不乐意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倒不如光棍一些,自己把脑袋伸出去接招得了,所以很光棍的便直截了当的向长孙问及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长孙听罢徐淼的话之后,端庄秀美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暗想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徐淼这个小子,果真机灵不同寻常,自己一开口他便立即明白了今日招他入宫的原因,这下就好办了,不用再拐弯抹角的绕弯子了。 第154章 合作赚钱 第一百九十九章合作赚钱 于是长孙点点头道:“本宫经常听陛下提及你的事情,你小小年纪,便非常擅长敛财之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便从一文不名的寒门,一跃成为了长安城中声名鹊起的富家子! 你不但精通庖厨之道,而且善于经营,一年之间便令原本小小的一间酒馆,扩张成了当下长安城首屈一指的酒楼,日进斗金! 而且还开设了酒坊、木器坊、豆腐坊,无不生意红火,前几日本宫还听闻,你打算在万年县开设一个窑厂,打算烧砖,还要烧制什么水泥?本宫很好奇水泥又是何物?” 徐淼心中哀叹了一声,这李二夫妇的耳朵可真长,他才跟万年县打听,想要在杜曲镇那边徐家庄子附近开办一个砖厂,另外考虑着打算把水泥这种东西给弄出来,私下里跟程处默和小牛他们几个兄弟吹嘘水泥的妙用。 他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打算在明年开春之后,通过开办一个大型的砖窑厂和水泥厂,通过烧砖和烧制水泥,来以工代赈,在蝗灾之后,能多解决一些人吃饭的问题。 否则的话,他如果自己开仓放粮的话,肯定会招致一些人的攻讦,说他居心叵测,这种赈灾之事,应该让朝廷官府来做,私人来做的话,极可能会被人攻讦。 所以徐淼便打算通过建砖窑厂和水泥厂,用以工代赈的方法,赈济一下周边的百姓,另外他很清楚,未来大唐必将在李二励精图治之下,变得越来越强大,长安城目前尚处于一种较为萧条的状态,未来长安城从上至下,都必将大兴土木,对砖瓦的需求量将会非常之大。 这个时候提前建起砖窑厂,就等于抢得了先机,未来只待长安城开始兴旺起来之后,必将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前段时间他一边忙活着暖房的事情,一边也正派新任的管家万成年,在杜曲镇一带选址,打算盘下一大块地,为明年开春开办砖瓦厂和水泥厂做准备。 而他那边八字还没一撇呢,这边李二夫妇就听说了,要么说了,李二的耳朵可真够长的,也不知道是专门派人盯着他,还是有人无意间把这件事说给了李二和长孙。 凭着这一年来,他开办的各种生意,开一家火一家,他筹划中的砖瓦厂和水泥厂估摸着是被长孙给盯上了。 徐淼心中哀叹了一声,知道这次是跑不掉了,不过转念一想,便对长孙说道:“水泥乃是一种建筑的新材料,作用非常之多,烧制成之后,呈粉末状,加入各种比例的沙石,用水调和成泥,凝固之后硬如磐石! 今后不管是建房还是修城,皆有大用!” 长孙听罢之后,微微蹙眉想了想,忽然间对徐淼问道:“那么你所说的水泥和土水泥可是一种东西?” 徐淼一听暗道坏了,当初他用碎砖烂瓦还有碎瓷片碾成粉加入石灰制成土水泥,用灌浆法修缮城墙裂隙,被长孙无忌看到,差点宰了他,后来说清楚之后,长孙无忌用一块玉佩换走了他的法子,自诩是他想出来的,现在自己要烧水泥,就把长孙无忌给捅漏了。 这家伙居然还吹牛皮吹到了他妹子这里,现在倒好,被长孙皇后想了起来,于是他眼珠一转说道:“哦!并非乃是一种东西,微臣所创的这种水泥,乃是一种新的东西,两者风马牛不相及!” 长孙并不懂徐淼说的水泥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听他说的倒是挺厉害的,长孙也不怀疑徐淼是在胡乱吹牛,也没有多想,开口说道:“正好少府在杜曲镇有一块地,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和少府合作建砖瓦窑跟这个什么水泥窑如何?” 徐淼立即站起来大礼叩谢道:“微臣叩谢娘娘,多谢娘娘如此信任小臣,小臣一定不会辜负娘娘,一定竭尽全力,将这砖瓦厂和水泥窑给建好!以此报答娘娘的信重之恩!” 当长孙让徐淼离开之后,李二嘿嘿笑着从殿中的帷幕后面走了出来,对长孙说道:“据朕所知,这砖瓦窑利润可并不很高,而且已经被长安城的几家专做砖石生意的商贾所把持,你这次拿出土地跟他合作,可要防着赚不到钱呀!呵呵!” 长孙看到李二走出来之后,对李二嫣然一笑,款款走到了李二身边,挽住了李二的胳膊,拉着李二坐在了椅子上,给李二倒了杯茶,笑着对他说道:“您也说过,这个臭小子是个既聪明之人,而且是个很会赚钱的家伙,臣妾相信他这次建砖瓦窑和那什么水泥窑,肯定不会赔钱! 少府虽然掌天下山川湖泽,但是却并不知如何生财,杜曲镇的皇田,臣妾已经派人问过了,好的田地早年已经封给了许多勋贵,现如今留下的一些皇田,多是一些黏土地和一些山地,不便拿来封给勋贵大臣! 而且那些土地耕作困难,粮食也长不好,还缺乏水源浇灌,留着也没有大用,索性就给他折腾好了!要是他能够赚钱的话,好歹也能让内府多一些收入,就且看这小家伙能不能再生出什么好法子了! 臣妾也想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给臣妾一个惊喜! 只是臣妾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子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臣妾的提议,你说他到底是不是早就打了这方面的主意呢?” 李二看了一眼长孙,笑着说道:“今日之前,他肯定没有想过跟你合作建这砖瓦窑和什么水泥窑,但是这小子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你还未开口,他便已经看出了你的打算!他肯定不敢得罪你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所以愿意与否,都只能答应! 不过我觉得,这小子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恐怕还别有用心!你想想看,他岂能不知眼下长安城的砖石生意,早被几家商贾掌控,这几家商贾背后,谁没有朝中的勋贵给他们撑腰? 他一个小小的万年县男,想要插足这块生意谈何容易?冒冒然的要是想要瓜分这块生意,绝对会遭到其他几家的挤对! 而且他想要在杜曲镇盘下一大块地,建砖瓦窑,也并非易事,现如今万年县几乎没有多少公田了,剩下的一些土地都在少府掌握之中,他想要买地,就绕不开要找看中的土地主家购买,现在万年县和长安县以及周边的蓝田等县,田地价格越来越贵,他想要买地恐怕并不容易,而且还要花费不少! 和你合作,起码不用考虑买地的事情了,而且有了你的支持,未来砖瓦窑建成之后,所产的砖瓦,谁还敢挤对他? 这可是有了皇家的护身符,他以后所产的砖瓦,在长安城便会畅通无阻,无人敢再给他暗地里使绊子了! 所以朕敢断定,这小子在你提及这件事的时候,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跟你合作!” 长孙想了想之后,再次嫣然一笑,笑骂徐淼道:“看来这个臭小子确实是个聪明人,借着妾身想要用他,趁机占皇家的便宜!” “也不能算是占皇家的便宜,毕竟你只是对了一块没有什么大用的荒地,但是其余建窑、招募工匠修路等等,可都是要他来出钱的,而且我觉得,这小子肯定藏着比别人更好的法子,这都是他要拿出来的东西,这投入绝非小数,到时候赚了钱,却要分出一半给你,所以也不能算是他占了皇家的便宜!”李二喝着茶对长孙解释道。 第155章 心脑之争 第二百章心脑之争 长孙点点头:“陛下言之有理!这次跟那小子合作,确实是对皇家更有利一些,妾身基本上不需要付出太多,但是一旦获利,却可以拿走一半的利!对双方来说,都有好处!” “朕倒是很好奇他所说的什么水泥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坚如磐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倒真是一种好东西,朕觉得,这小子这次发财的可能性很大! 对了观音婢,朕告诉你一件事,这土水泥其实也是那个臭小子所想出来的主意,但是当初被你兄长无忌看到,用一块腰间的玉佩换走了他的这个法子! 他这次要烧制的什么水泥,肯定跟以前所用的那种土水泥有一定关系!朕很期待看看这小子到底能烧出什么好东西!朕现在越来越对这个小子感兴趣了……” 长孙听罢之后,轻声的啊了一声,她倒是没想到,当初长孙无忌在守城的时候,推广的那土水泥,居然也是出自徐淼之手。 而他们两口子正在议论着徐淼的时候,徐淼却乐不可支的出了皇宫,今日长孙找他,本来是想要占他便宜,但是却无意间让他解决了个大麻烦。 前些日子的时候,他让万成年在杜曲镇周边找了不少的地方,要么是土质不适合烧制砖瓦,要么就是交通十分不便,要么就是土地早就有主了,地价太高,总之想要在长安城外找个合适的地方建砖瓦窑和水泥窑,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另外他也正如李二说的那样,在发愁未来建成砖瓦窑之后,会遭到目前把持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那三家的阻击,他已经跟人打听过了,那三家背后都有很大的势力,以目前他的身份,如果不借用某个大佬的身份,根本就惹不起那三家背后的大佬。 所以就算是他建成了砖瓦窑,未来想要把砖瓦卖到长安城之中,也绝对会遭到那三家的强力阻击,让他烧制出来的砖瓦卖不出去。 为了这件事,他不能说很是烦恼,横竖到时候还是要找一个靠山,帮他出头,只是利益肯定要分给某个大佬一部分。 但是没想到这件事今天却轻松解决了,就在长孙暗示他,想要让他帮忙,给内府增加收入赚钱之后,他脑子里就灵光一闪,与其找其它大佬当靠山,为什么不抱住李二夫妇的大腿呢? 这世上现如今哪个大佬能比李二夫妻更牛叉呢?只要和长孙皇后合作,那么其余三家背后的大佬,谁还敢找他的麻烦? 最关键的是他完全不用再为建砖瓦窑和水泥窑的土地操心了,这可就让他省老鼻子钱了,也省老鼻子力气了。 所以他才会兴冲冲的当即就答应了长孙的提议,屁颠颠的就和长孙达成了合作协议,今后他的砖瓦厂和水泥厂,就能打上一个皇家的烙印,看看这天下谁还敢找他的麻烦!抱粗腿就要抱最粗的大腿,这天底下还有谁的大腿能比李二的大腿粗?哼哼! 所以徐淼出宫的时候,心情大好,完全没有一点被人敲诈抢劫的感觉了,一路哼着小调,迈着六亲不认的方步,溜溜达达的就出了皇宫,回家之后,叫上了孙思邈,立即就出城赶回了徐家庄子。 他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想要看看暖房里种下的红薯苗和那些菜苗的长势,天气这时候已经很冷了,他也已经好久没吃过一口新鲜蔬菜了,天天充其量就是吃点腌萝卜条,碗里的面里,撒一点葱花或者是屋子里种的青蒜解解馋。 出城的时候他还兴冲冲的骑着马,一副耀武扬威的架势,但是出城不到十里,他就被寒风冻得鼻涕流了一嘴,耳朵鼻子冻得跟刀割一般的生疼,脸蛋也被冻得发青,在马背上再也耀武扬威不起来了,缩的跟乌龟一样,哆哆嗦嗦的便叫停随行的虎子和胡昊等狗腿子们,一头就扎到了孙思邈的马车车厢之中。 孙思邈正盘膝坐在车厢里看着一本从太医署借出来的医书看的是津津有味,腿上搭着一条被子,马车里生着一个小炭盆,车中暖意洋洋,老道颇为自在。 门帘一掀,徐淼冻得跟乌龟一样哆哆嗦嗦的流着鼻涕爬入到了车厢里,带进车厢了一股冷风,让孙思邈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段时间他和徐淼呆在一起,早已摸透了徐淼的心性和本事,虽然徐淼在疡医之术上确实有着及其新奇的见解,而且他的疡医之术也确实得到了有效的证明,被证实确实比起目前疡医所用的疗伤之术要有效得多。 但是徐淼除此之外,在医学其他方面,简直就是白痴一级,连他的药童都不如,所以也难怪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之前对他嗤之以鼻,不给他一点面子。 连孙思邈自己也对徐淼这家伙除疡医之术之外的本事是嗤之以鼻,斥他不学无术,简直就是医者中的败类。 好在孙思邈在和徐淼接触期间,也发现了徐淼心性还算纯善,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更非是那种敝帚自珍之辈。 他能毫不吝惜的将他所创的疗创之术拱手献给朝廷,并且尽心将他所创之术完全传授给那些医官和太医署,却不求回报,仅凭这一点,孙思邈就认为徐淼的品性绝对不会差。 同时在和徐淼接触期间,他还发现,徐淼虽然除了疗创之术之外,对其它医术堪称白痴,可是每每跟他论及一些人体各部功能以及内脏主导的时候,徐淼却总能对他提出一些极为新颖的论点。 徐淼似乎对于人体各部机能以及脏器所主之事十分了解,即便是不通脉络,但是对于各部器官主导的功能,却堪称见解独到而且十分清楚。 两个人之前还因为思维是来源于心还是脑这件事上,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按照这时代人们所想,包括他们这些医者,都一致认为,思想和思维的来源乃是出自于心,但是徐淼对于这个论点却嗤之以鼻,笃定的声称智慧和思维,只来源于脑,跟心脏毫无关系! 为此两个人吵了足足两天,结果孙思邈最终却被徐淼说服了,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言有理,智慧和思维确实来源于脑,而不是来源于心。 徐淼的论点基础很简单,那就是给某人脑袋上来一棒子,不一定打死他,但是却能把他打晕,或者打成傻子,还有的人不小心撞了头之后,就成了傻子,甚至连他妈都不认识了,但是却依旧活蹦乱跳,心跳如常,这就充分证明,智慧和思维包括记忆,皆来自于脑,跟心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相反不但心没有思维和智慧可言,而且心还要归脑子来管,同样道理,给脑袋上狠狠的来一棒子,就能把人当场打死,心并未受创,可是却停止了跳动,这就证明人所有行为包括心脏的跳动,都归脑袋来管。 什么失心疯、缺心眼、少心智,根本就是脑子出的问题,和心没有任何关系。 结果是徐淼的论点,让孙思邈哑口无言,最终通过以前接触过的各种病例,也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言有理,彻底让孙思邈转变了智由心生的观念。 另外徐淼对于人体其它器官的功能也极其了解,虽然不同药理和医理,但是却能把各个器官主导的功能说的十分清楚明白。 第156章 不敬鬼神 第二百零一章不敬鬼神 这让孙思邈非常奇怪,看着徐淼如同看怪物一般,当时就对徐淼阴沉目光冷厉的厉声问道:“你这个小子,老实告诉老夫,你为何对人的脏器如此了解?难不成你曾经剖开过活人,检视过他的脏器是如何作用的?” 徐淼当时对孙思邈的这个问题惊出了一身冷汗,中国人自古就建立起了完善的道德观,对于死亡往往心存敬畏,包括对于尸体,也同样心存敬畏,如非大仇,决不容他人肆意凌辱他人的尸体,讲究入土为安,善待其尸身。 往往只有对于罪大恶极亦或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敌,才会对其剖棺弃尸亦或是毁其尸身,凌辱其尸体,但是往往这种行为,也照样会招致非议。 那就更不要说把人给活着剖开了,如果有人做这种事的话,那么必将成为万夫所指之徒,绝对为世人所不容。 他的话多,跟孙思邈论起人体脏器的功能之后,便忘乎所以,再次嘴没了把门的,巴拉巴拉的有什么说什么,结果招致了孙思邈的怀疑。 遭到了孙思邈的质疑之后,徐淼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有些心虚的答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不是告诉过您老人家了吗?小子我当初遇上过一个高人,是他告诉我的!” 反正后世的生物学课本外加度娘上看到的这些知识,都可以推到那个不存在的高人身上。 孙思邈听罢之后,也觉得徐淼不至于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于是脸色阴沉的说道:“如果照你所说的话,那么你所遇上的那个高人,恐怕乃是一个学医的狂人,为了研学医术,恐怕是干了不少不为人子之事!” 而徐淼没有为那个所谓的高人解释,而是小心翼翼的对孙思邈说道:“孙道长,您是杏林翘楚,但是小子我想要问您一个问题,医学想要精进,如果医者连人体内部的结构都不清楚,仅凭诊脉和观病患表象,又如何能清楚的了解人体内部各个器官以及血脉、筋腱、肌肉是何等情况? 据那高人对小子说过,眼下的医士,很多时候对于诊病,多是自以为是,并不清楚内部脏器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出这等问题! 他有一门学问,叫人体解剖学,唯有剖开人体,方能清晰的看明白人体内部的构造以及各部器官是如何运作的!唯有弄清楚这些,方能令医者的医术更加精进,方能让医者更加清楚如何对患者施救!” “闭嘴!你所遇的那个所谓的高人,根本就是魔头!岂有此理?医者仁心,他毫无仁心可言,又如何悬壶济世拯救苍生?这学问不学也罢!如果你胆敢有朝一日行此恶事让老夫知道,老夫定要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怒不可遏了起来,厉声对徐淼喝骂道, 谁知道徐淼呵呵笑道:“孙道长,在下以为,您此言差矣!如果当初那个高人不告诉我这些东西,那么小子我又如何能知道该怎么救治那些受伤的大唐将士?又如何能活人无数?这不正是那个高人的功劳? 更何况人死灯灭,这身体不过就是一具臭皮囊罢了!死了以后,埋入黄土,也不过是化为一堆枯骨,千百年后,甚至可能连骨头都会朽烂。 如果有朝一日,小子运气不佳不幸死了的话,如果能让孙道长您医术精进,这具臭皮囊赠予道长,任凭道长剖开切碎,观我体内零件是何模样,让道长您明白之前想不通的病因,今后能多救活几个伤患,小子这具臭皮囊任凭道长发落又能如何? 我只相信此举,只会令我积累更多阴德,谁又能说孙道长的不是? 我身为唐人,只会可怜我大唐百姓,谁管那些胡人死活?如果有朝一日,让我有了机会,我定会亲手剖开那些胡人的身体,看看他们里面的东西是何等模样!用他们的身体,让我明白该怎么拯救更多我大唐百姓! 我的善良只会给予我大唐百姓,如果是那些非我族类,请恕在下实在是没有孙道长的博爱!” 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先是气的手都有点哆嗦,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盯着徐淼问道:“你此言当真?” 徐淼毫不退缩的和孙思邈对视着,然后沉声说道:“不过就是一具臭皮囊罢了!有何舍不得的?” “难道你不畏鬼神,也不敬神仙?”孙思邈继续盯着徐淼问道。 徐淼顿时就仰天大笑了起来,对孙思邈反问道:“孙神医修道多年,那么敢问孙神医您可曾亲眼见过鬼神?见过神仙?可否告诉小子我,鬼神长什么样子?神仙又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忽然间又有点心虚了起来,如果他不是魂穿到了这个时代,那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理直气壮,完全可以以唯物主义者的身份说的理直气壮,但是现在,他的信念却多少有些松脱,毕竟他是怎么魂魄穿越千年,来到这个时代,附身于这具躯壳上,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 所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就有点心虚了起来。 不过孙思邈却没看出来徐淼有点言不由衷,当场就被徐淼问的郁闷了,不过老道却也是诚实之人,摇头道:“老道确实未曾亲眼见过鬼神,但是没见过不等于没有!这世上还是有太多值得敬畏的事情!你能这么想,老夫佩服,至于胡人,老夫才不管他们死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时候如果有机会,叫上老夫一起去见识见识也无妨!” 自从那次争执之后,孙老道对徐淼的态度就好了一些,这些天徐淼到太医署给那些医官授课,孙思邈也跟着到了太医署,和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们做了一番深入的交流。 其实能做到太医的,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只是和孙思邈比起来却还是有些差距的,以前这些太医们有一种优越感,对于江湖上的游医或者坊间的医者多少有点瞧不起,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孙思邈。 当见到孙思邈也被徐淼请到了太医署之后,他们就对徐淼更不敢太过轻视了,这些天恭恭敬敬的把老孙跟神仙一般供在太医署之中,每日只要有空,便会找孙思邈请教一些医术方面的问题。 孙思邈亲自为徐淼背书,称徐淼虽然不通医理和药理,但是在疡医之道上,他肯定徐淼现如今所创的疗伤之术,绝对是前无古人,当属时下最为有效的方法。 有了孙思邈的背书,那些之前明里暗里瞧不起徐淼的太医们,再也不敢在徐淼面前嚣张了,而且在经历了比试之后,包括他们太医署派出的那个疡医,也在徐淼手中惨败而归,更让他们不敢小觑徐淼的疗伤之法了。 徐淼在授课之余,和孙思邈以及太医署的太医们闲聊的时候,谈及了时下的金疮药的事情,徐淼告知孙思邈和太医们,他听人讲过,在当下岭南和南诏交界一带的十万大山之间,盛产一种名曰三七亦或是田七的草药,对于治疗外伤亦或是止血有奇效,问孙思邈和太医们可曾听说过此物。 孙思邈和众太医摇头说尚未听说过此药,问此药长什么样子。 第157章 咒禁术 第二百零二章咒禁术 徐淼回忆了一下后世去云南旅游时候,见到过的野生三七,于是便精心绘制了几张三七的图样,告诉孙思邈和众太医,他曾经听人说过,此物散瘀止血、消肿定痛有奇效,可治疗咯血、吐血、便血、外伤止血,而且疗效神奇,只可惜中原和关中却不见此物。 于是太医署的太医令当即便拍胸脯保证,说他会奏请圣上,请圣上擢眼下的岭南总管,上柱国耿国公冯盎,令岭南和南诏交界一带的僚人寻找采集此物,向朝廷进贡。 徐淼对于冯盎当然知道,就在今年初的时候,他就听闻不少人传言冯盎有反意,打算割据岭南自立,李二还打算调集江南十州兵马讨伐冯盎,但是却被魏征劝阻,魏征说冯盎绝无反意,之所以久未遣使入朝,肯定另有隐情。 而且魏征上奏书劝说李二,如若现在发兵讨伐冯盎,大唐本来就财政困难,现如今当以北方颉利为重,如若再兴师动众南下讨伐冯盎,大唐恐承受不起,故此奏请李二遣使对冯盎宣慰,便可稳住冯盎,免去岭南再起刀兵之祸。 李二同意了魏征的奏请,遣使前往岭南宣慰冯盎,十月间冯盎欣然接受了李二的善意,派了儿子冯志戴入京参拜李二,岭南局势也就彻底稳定了下来。 所以现在太医令才敢说,只要圣上下旨,命冯盎派人找当地僚人在山中寻找此物,只要岭南有这种东西,那么冯盎定可为朝廷寻得此物。 徐淼听罢之后,也就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要能弄到三七,那么未来他就敢保证,有孙思邈在,即便是调配不出来后世的云南白药,但是起码也能调配出与之药效相仿,差也差不到哪儿去的金疮药,有了这种金疮药,今后伤者的存活率便又能上一个台阶,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万一哪天他不小心受了伤的话,有了这种含三七成分的金疮药,他活命的几率也会大增许多。 而孙思邈这段时间也没有一直呆在太医署,而是时常一大早就失踪了,也不知道他忙活什么,但是徐淼也无权管他,好在老道每天晚上都准时回到徐家休息,好像是赖上了徐淼一般。 对于孙思邈能自己主动赖在徐家,徐淼是举双手双脚欢迎,在他眼里,老孙就是他的护身符,这天下再有钱,都请不到,能赖在他家,那是他全家上下人等的福分,所以专门吩咐让胡昊陪着孙思邈,全家上下都必须把老道当大爷供起来。 但凡是孙思邈有何需求,让家中之人务必想方设法的满足他。 当徐淼被冻得跟乌龟一样哆哆嗦嗦的爬入车厢,凑到炭盆处摘下羊皮手套,放在暖炉上烤手的时候,孙思邈看着徐淼的狼狈相,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不是很喜欢招摇过市吗?怎么不骑着马耀武扬威了?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嫌丢人吗?” 徐淼上牙磕着下牙,哆哆嗦嗦的对孙思邈翻着白眼:“我说道长,您可是得道高人,如何现在对小子我说话如此刻薄?小子我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少年郎是?您总不能让我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鬼样子让人看! 好歹也算是少年得志,得意一点又有何妨?想当初我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这个季节只能穿着破烂不堪的薄衣,抱着舍妹躲在草垛里瑟瑟发抖! 现如今好不容易发达了点,如果按照您的意思,天天装出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那岂不是等于锦衣夜行?” 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先是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但是仔细想了想,又点头道:“你这话倒是也有三分道理! 少年人自当有少年的心性,看来刚才老夫嘲讽于你,确实是老夫有失公允! 也罢!那你还下车去骑马回家!省的别人看不到你嚣张的嘴脸,让你锦衣夜行!哼哼!”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抱着小暖炉死活不撒手,哆嗦着暖了好一阵子,身上才暖和了一些。 他斜眼看了一眼孙思邈手中的书,书名没全部看清,但是却看到了咒禁二字,于是眉毛微微一跳,这才想起来,太医署之中,似乎还有咒禁师一职,而历史上孙思邈似乎和咒禁术也有相当的渊源。 而孙思邈医术了得确实不假,但是毕竟他还有一个身份乃是道士,修道者自然就会涉及到一些方术,像驱鬼镇邪之类的事情,孙思邈肯定也会,而且作为道士,特别是这个时代的道家,也肯定相信鬼神,所以孙思邈相信咒禁术可以治病也实属正常。 而且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科技极为发达的时期,依旧有些人还相信有些病是因为邪魔的原因造成的,农村还有巫婆巫师给人用跳大神的方式,声称可以帮人驱鬼,可以治好一些疾病,趁机骗钱。 于是徐淼挑了挑眉头,对孙思邈问道:“孙道长您可是也相信咒禁可以治病吗?” 孙思邈一边看书,一边点头道:“自然相信,咒禁术源自汉朝,兴于魏晋,自古有之,许多病乃是来自外邪入侵,以禁术驱之,病人则可病愈! 当然给你这种不信鬼神之人说这个是没用的!更何况你不学无术,说了你也不懂!休要打扰老夫看书!” 徐淼嘿嘿笑了起来:“也就是说孙道长以为,有些疾病乃是鬼神所致,无须针石汤药,只需以符箓便可治好?” “然也!”孙思邈懒得搭理徐淼,继续看书。 徐淼厚着脸皮说道:“那么不知孙道长可曾用咒禁之法治好过多少病患呢?” 孙思邈皱皱眉头,冷冷的扫了徐淼一眼:“你小子想说什么?你难道认为咒禁术乃是无稽之谈?” “呵呵!差不多!您也说了,我不敬鬼神,自然我就不会相信什么咒禁术可以治病!在我眼里,咒禁术其实就是巫术而已!可以祛病消灾,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徐淼从食盒之中摸出了一块牛肉干塞嘴里嚼了起来。 孙思邈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是笃信咒禁术的,而且对此颇有研究,认为咒禁术乃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听徐淼如此否定咒禁术这门学问,孙思邈顿时大怒。 于是孙思邈便开始教训徐淼,告诉徐淼何为咒禁术,徐淼则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听了半天,最后徐淼说了一句:“我听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感觉所谓的咒禁术不过就是巫术罢了!因为咒禁术本来就是从巫术发展而来! 刚才您老还提及了符水治病,那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东汉末年,张角三兄弟就是创太平道,以符咒治病来传道的!那么您以为当初张角所用的符咒真的有效? 我也不怀疑您老之前以符咒治好过病人,但是请恕小子不敬,您老肯定以符咒救治过不止一人,肯定救治过很多人,那么敢问您老,您以符咒施救过的病人,最终不施针石汤药,又治愈了多少?” 孙思邈此时对徐淼可以说是非常生气,难得的铁青着脸说道:“老夫确实以咒禁术施救过不少人,但是施展咒禁术,也必须要附以针石汤药,所以倒也治愈过不少病患!” 第158章 暴走的孙思邈 第二百零三章暴走的孙思邈 徐淼摇头道:“这么说的话,您所施之法救治的病患只能算是概率学的范畴,也就是说实际上最终治愈的病患,到底是因咒禁术而治愈的,还是因汤药针石之术治愈的,您并不能确定! 如果想要确认咒禁术有效的话,那就需要进行严谨的分组对比试验!您老也知道,许多病患其实是可以不医自愈的,因为许多穷人根本看不起病,吃不起药,也请不起疾医,往往只能硬扛,其中部分病患,最终是靠着自己硬扛过来的!这就是人自身的抵抗力不同,有的人靠着自身的抵抗力强,不医而愈,但是有的人抵抗力弱,就命丧黄泉。 这一点在战场上尤为明显,之前军中很多伤者都未能得到有效的救治,不少人伤势相仿,但是却有的人活了下来,有的人却伤口溃疡而死,这就是个人体质不同抵抗力不同所致!我这么说您老可承认吗?” 孙思邈花白胡子哆嗦着,虽然不愿意再跟徐淼废话,但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言有理,于是气哼哼的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那么你告诉老夫,何为分组对比试验?” 徐淼点头道:“您老且先消消气,小子我无知无畏,有些想法想要和您老商讨,并非是瞧不起您老的医术,您不妨听听我的想法如何? 我确实不太相信咒禁术可以治病救人,但是这是我的看法,想要改变我的看法,那就需要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咒禁术行之有效! 您乃是当世神医,声名远播,无人可及,这一点小子我非常认同,也对您极为钦佩! 您对咒禁术颇有研究,这一点我也承认,这个但是您老想要证明咒禁术有效的话,就必须要充分验证方能证明咒禁术有效!我将这种验证称为临床试验! 医者使用任何手段治病救人,都牵扯着人命,俗话说人命关天,如果不能有效证明所施之术有效,那么都可以说是草菅人命!这就要求医者行事比起其他人更要严谨! 如果您要证明咒禁术有效的话,那就需要做分组实验,将相同或者相似的病患分成两组,一组施以咒禁术为其治病,另一组则只使用汤药针石为其治病,然后对比两组最终的效果,到底咒禁术和针石汤药相比,哪种方法治愈的病人更多,这就证明了到底咒禁术是否有效! 偶尔的病例并不能说明问题,因为确实有人存在不医而愈的情况,单一的病例也不能证明某种术法有效!需要进行严谨的大量病例验证方能得出结论!” 孙思邈听着徐淼的话,开始的时候还一脸的怒色和不屑之色,但是渐渐的表情就舒缓了下来。 等徐淼说完之后,孙思邈没有再发脾气怒斥徐淼,而是手捻着下颌的花白胡须,闭目思索了一阵,然后点点头道: “似乎你所言有些道理!但是老夫身为医者,却不能拿病患的性命儿戏,老夫虽然相信咒禁术有效,但是却也认为,不能全靠咒禁术施救,必须附以汤药针石之术,方能起效!” 徐淼摇头道:“您老不用在这件事上纠结,其实想要做这种临床试验很简单,只需要去寻访一些穷人患者,对其进行分组施救! 因为他们本来就看不起病,不管你使用何种手段为其诊治,对他们来说都是意外之喜,您只需分别对他们用两种方法施救,便可获得想要的东西,对于施救无效者,他们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老道一听就顿时又怒了,摆手道:“穷人也是人,既然施救,就必须竭尽全力,岂能儿戏?老夫做不来!” 徐淼脑门上开始冒火星了,心道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固执的要死!这都不行!于是他便又给老道想了个办法: “这样如果不行的话,那么就不妨给相似病情的病患分组,都以针石汤药为主,对其进行救治,然后其中一组施以咒禁术,另一组则不施咒禁术,看看最终结果如何! 这样也多少能说明一些问题,如果两组结果相仿,那么就说明咒禁术可有可无,并无多大作用,如果是施以咒禁术的一组病患,最终治愈率远高于另一组的话,那么就证明咒禁术有效!” 孙思邈严肃的听着徐淼的话,这才缓缓点头:“这倒是可行!不过……”孙思邈还是显得有些犹豫。 徐淼这会儿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对孙思邈说道:“如果这还不行的话,那就找官府要一些死囚,反正横竖他们跑不了要掉脑袋,就用他们试验好了!” 孙思邈再次摇头道:“不妥,死囚又怎么会正好都得一种病呢?” 徐淼翻着白眼,靠在车厢一角不搭理老孙了,跟这种老顽固讨论事情,有罹患脑溢血的风险,他没把孙老道给气出什么毛病,别再把自己气出什么毛病了! 孙思邈放下了书,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不见徐淼说话,抬起头看了一眼徐淼,对他没好气的问道:“你小子怎么不说话了?” 徐淼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还说什么?该说的都说过了,你又不愿意用!就当我没说好了!爱咋咋滴!我不管了!咒禁术有没有用关我屁事!我算是吃饱了撑的!” 但是没成想孙思邈登时大怒,一伸手就把徐淼揪了过去,按在了车厢里,照着徐淼的屁股就是一通巴掌,打的徐淼哇哇直叫大叫救命。 直到这时候,徐淼才发现孙思邈居然也是个高手,这手上的力气居然非常大,抓住他之后跟铁钳一般,根本挣扎不开,然后轻轻一拧,就把他按翻在地,巴掌落在他屁股上,跟铁板一般,打的他痛不可当,涕泪横流。 “我打你个没心没肺,打你个不仁不义,打你个为富不仁,打你个不尊老夫……”孙思邈按住徐淼一边揍一边骂,徐淼是四蹄乱蹬,但是却无法逃脱他的魔爪,被揍的是哇哇大叫求饶不已。 外面的胡昊和虎子听到徐淼的惨叫声,于是便赶紧凑到大车旁边,挑起帘子朝车厢里看,结果孙思邈把眼睛一瞪怒喝道:“滚!” 当看到徐淼正被孙老道按在车厢里打屁股,这俩货于是便嘿嘿笑了笑,连连对孙老道赔罪,放下帘子就退到了一旁,跟没看到徐淼正在挨揍一般,跟着车朝前走去,好像徐淼被孙老道教训是理所应当一般,不关他们的事儿。 徐淼捂着屁股大叫到:“别打了别打了!您老这是不讲理!给您出主意您又不听,听了也不照做,我不吭声了你还要揍我,这还有人权吗? 你来吃我的喝我的,还挖走我的绝学,现在还要揍我,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孙思邈狠狠的揍了徐淼一顿之后,心情好了很多,这才松开了手,徐淼立即就揉着屁股缩到了车厢一角,气急败坏的窜出了车厢跳下车就开始捡了一根棍子疯狂追打胡昊和虎子,连着旁边看热闹的两个护卫和车夫都跟着挨了他几棒子。 “你们两个混蛋,看着你家少爷挨揍也不管,养你们何用?给我滚!”徐淼追不上胡昊和虎子,气的跳脚大骂。 胡昊和虎子躲得远远的,陪着笑脸对徐淼说道:“阿郎,您别生气,孙道长乃是您的长辈,教训您也是理所应当,我们岂敢管呀?这怪不得我们呀!” 第159章 心理暗示 第二百零四章心理暗示 孙思邈听着外面的嚣闹,冷哼一声道:“天快黑了,还不快点回去?胡闹什么?” 徐淼听了之后,龇牙咧嘴的爬到了马背上,但是屁股一挨马鞍,就又疼的哇哇大叫,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幸好虎子有防备,跑了过来接住了徐淼,这才没有让徐淼摔在地上,徐淼趁机踹了虎子一脚算是出了口气。 他没想到精瘦精瘦的孙思邈居然还是个高手,难怪历史记载这老家伙活了一百多岁,估计他精通养生之道,而且还修炼过武技,这巴掌真重呀!落屁股上跟铁板拍在屁股上一般! 徐淼心中暗骂孙思邈这个老货,居然下手这么狠,实在是不为人也!这会儿走着路屁股也是火辣辣的疼,比起上次在宗正府挨的板子还要疼上几倍,不用脱裤子检查也大概知道,这会儿屁股肯定是没法看了,绝对被揍得乌青发紫。 于是徐淼只能被陪着笑脸的虎子搀着跟着马车走,这两天马肯定是骑不成了。 徐淼气呼呼的跟着马车走了一段路,屁股实在是太疼,但是一想到今天他质疑孙思邈的咒禁术,估摸着确实把孙思邈气得不轻,上马车还可能挨揍,于是便只能咬牙切齿的继续扭着屁股朝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徐淼指着虎子大叫到:“蹲下!我屁股受伤了,你们轮着背我走!” 虎子于是无奈的只能蹲下背起了徐淼,徐淼被他背着,还一边走一边敲他的脑壳子:“虎子,你说咱们好歹相识这么长时候,你居然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揍不管,看我不敲你一头包!” 虎子苦着脸说道:“我说阿郎,那可是孙神医呀!我总不能打他?” 徐淼又在他脑瓜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谁让你打他了?那是咱家请的镇宅之宝,你动他一下试试,看我不打死你!” “这也是你说的,那你还打我?”虎子闷声闷气的和徐淼斗嘴。 徐淼于是又给了他一个爆栗:“还敢顶嘴?你是不是真傻呀?你不会把我抢下来吗?就看着我挨揍不管,你说敲你冤不冤?” “……”虎子这下没话可说了,只能闷着头背着徐淼,气喘吁吁的朝前走。 而胡昊则躲得远远的,对虎子龇牙咧嘴的坏笑,虎子看到胡昊看他吃瘪,还嘲笑他,于是大怒之下背着徐淼就去追他。 还顺手递给了徐淼一根棍子,让徐淼抽胡昊,胡昊见势不妙撒腿就逃,路上留下了一路的怪叫之声。 孙思邈坐在车厢里把那本咒禁术的书籍丢到了一旁,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摇了摇头,小声笑骂了一句:“真是个臭小子!真不知道他爹娘怎么生出这么个活宝!” 天黑下来之后,徐淼到底还是被孙思邈叫到了车上,哆哆嗦嗦的爬上了车,一脸警惕的缩在车厢一角,把暖炉摆在他和孙思邈之间,对老道说道: “不许再揍我了!您老得允许有人存在质疑,不能采取暴力压制的手段!否则的话,以后我什么都不跟您讨论了!你休想再让我说半句有关医术方面的东西!” 孙思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就你这种不学无术的混账,也配跟老夫说行医之事?” 徐淼于是立即闭上嘴巴,拉过一个毯子裹住自己,闭上眼睛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开始装睡,决定到家之前再不搭理这个不讲理的老家伙。 孙思邈看着徐淼耍赖,静默了一阵之后,开口对徐淼说道:“老夫不知你为何对于咒禁术如此不感兴趣,本来以老夫的想法,觉得你这个小子挺聪慧,还想着把咒禁术传给你,但是没想到你这个臭小子却居然不敬鬼神,如此一来,也就罢了! 但是老夫可以确定的是,咒禁术在某些病上,还是很有效的,就比如一些人夜惊亦或是癔症,还有心慌、失眠等病症,多为秽物缠身,施以咒禁术驱除邪魔之后,往往很是有效,这难道不能证明咒禁术有效吗?” 徐淼闭着眼听着孙思邈的话,到底没忍住,睁开眼说道:“你说的这些一般都是心理疾病,施以所谓的咒禁术,其实属于心理安慰!您别告诉我您也会用桃木剑驱鬼,凭空烧符箓,虚空斩鬼血这些所谓的法术!” 孙思邈一听,脸顿时就又黑了下来,怒斥道:“谁告诉你老夫会用那些装神弄鬼之法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一些不修功德的江湖道人偏财之用! 老夫是用的咒术,以念咒,借助天地之灵力,驱除邪魔!真是竖子不足与谋!哼!” 徐淼吓得一缩,以为孙老道又要恼羞成怒动手揍他,卯足了力气打算一头钻出马车逃之夭夭,但是看到孙思邈只是甩了一下袍袖,并未有动手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的蹭到车门的位置,警惕的看着孙思邈。 “那就好,那就好!您德高望重,医者仁心,当然不会行那种龌龊之事,是小子误会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大人大量,莫要与我计较!嘿嘿!”徐淼陪着笑脸给孙思邈道歉。 “哼!那你告诉老夫,何为心理疾病,你给老夫解释解释! 你给老夫坐好,好歹现如今你也算是个勋贵了,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跟只猴子一般,成何体统? 老实做好说话,老夫不揍你了便是!”孙思邈冷哼一声对徐淼问道。 徐淼立即说道:“还不是因为您老刚才把我打怕了吗?怪我了?再说这会儿我屁股都被您老人家给抽烂了,哪儿能坐的端正? 别生气别生气!您老可要言出即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哟!”话未说完,看到孙思邈又瞪眼,徐淼连忙摆手道。 孙思邈没搭理他,徐淼于是这才坐回到了孙思邈对面,想了想之后道: “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是心理上会有些问题的,有的人是心怀内疚,有的人可能受过惊吓,也有的人是惧怕什么,当然也有人会有其它担忧之事,时日已久,便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会产生幻觉! 这就形成了心理疾病,有的会长期失眠,有的会产生幻觉,幻想看到什么鬼魂,也有的人则会神志不清!不知我说的可有道理?” 孙思邈想了想之后,感觉徐淼所言有理,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好像有些道理,你接着说!” 徐淼大嘴巴的毛病又犯了,而且这会儿感觉有点饿了,于是把食盒拉过来打开,从中取了一块点心递给老孙,孙思邈摆手示意不要,他于是便塞到了自己嘴里边吃边说道: “以我对咒禁术的理解,其实就是通过念诵咒语,并且通过一定的肢体动作,比如点燃符箓之类的东西,向有心理疾病之人进行一些暗示。 让他们相信他们所幻想出的鬼魂亦或是恐惧的东西,通过您的咒禁术已经被驱走亦或是诛杀,所以他们会得到心理安慰,病症才会减轻!” “何为心理暗示?”孙思邈从徐淼口中又听到了一个新词,于是皱了皱眉头问道。 第160章 大棚蔬菜 第二百零五章大棚蔬菜 “具体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通过外接的一些人传递给你的信息,让你产生出某种自以为是的意会,影响到你的判断、情绪和态度,反正大致就是这些! 就比方你们道家打坐冥想,其实也是一种心理暗示,通过静坐冥想,感受身体气机的活动,以此让你们处于空灵状态,并且因此益寿延年亦或是身体康健等等,产生能沟通天地的感觉,这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而人的心理暗示的力量是非常大的,我当初听那高人给我说过一件事,他曾经抓住一个十恶不赦之徒,将其绑在林中的树上,周围很是安静,但是让他看不到自己的手腕。 然后在地上放了一个空的铜盆,树后挂了一个竹筒,里面装满了水,在竹筒上戳了个小洞之后,用指甲在他手腕上划了一下,然后告诉他说,把他的手腕割开了,让他就这么一点点的把血流光而死。 然后竹筒里的水便滴在了铜盆之中,发出滴答滴答之声,实际上那个十恶不赦之徒手腕根本没有破皮,可是两个时辰之后再看那个恶徒,您能猜到什么结果是什么吗?”徐淼神神道道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也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说道:“按理说,那个高人只是吓唬他罢了,以此惩戒于他,虽然可能让他十分恐惧,但是却也应该并无大碍!” 徐淼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非也非也!那位高人告诉我说,两个时辰之后,那个人死了!” “死了?这怎么可能?既然他是个恶徒,那么就必是凶顽之辈,当不会被吓死的!”孙思邈连连摇头说道。 徐淼翻着白眼对老孙问道:“您还让不让我说了?既然您老不信,那我就不用再说了!” 老孙瞪了徐淼一眼,抬手道:“继续说!老夫相信便是!他因何而死?你给老夫道来!” 徐淼于是眉飞色舞、声情并茂的开始对孙思邈接着说道:“那个人确实死了,而且死状完全和把血流干的人一模一样!全身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老孙瞪大眼睛问道:“这怎么可能?”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您要是不信的话,大可抓一个江湖上的十恶不赦之徒,用这个法子试试便知真假! 我想要通过这件事告诉您老人家的是,这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那个高人就是让他误以为自己手腕血管确实被割开了,落入铜盆中水滴的滴答声,更让他坚信手腕已经被割破,他的血正在流淌,最终是他自己吓死了自己。 而且他在死前,一直在暗示自己,他的血正在流干,所以才会出现死状和真正血流干的人完全一样的情况!” 老孙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抬起头盯着徐淼:“你一定在场,亲自做的!否则的话,你不可能说的这么清楚!” 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嘴里的糕点渣子都摇的飞了出去:“没有,绝对没有!信不信由您!但是我相信那个高人所言!这件事一定是真的,但是不是我做的!” 暖房里的红薯苗和菜苗长势良好,徐淼回到庄子之后,第一件事就钻入到了暖房之中,暖房里的温度被虎子爹控制的很好,进去之后便浑身暖洋洋的,一会儿就开始出汗,不得不把身上的厚衣服给脱掉。 红薯苗已经长出了一扎多长了,马上就可以剪下来继续扦插种植了,这些红薯苗足够种满大半个暖房,只要能成功渡过这个冬天,开春之后,四五月间应该就能成熟了。 至于剩下的地方,虎子爹种下了一些蒜苗、韭菜、菠薐菜和菘菜(白菜)还有黄瓜苗、昆仑紫瓜,昆仑紫瓜就是后世的紫茄子,徐淼之前并没想到回到这个时代,居然能吃上这个东西,很是高兴。 只可惜的是眼下能吃的只有菠薐菜和小白菜再有就是一些青蒜,韭菜刚长出一指多高,现在下不了手,黄瓜苗才长了一尺多高,茄子也只长了一扎多高,远没有到开花结果的时候,不过即便如此,徐淼也已经很满足了,立即挖了一些菠薐菜、小白菜。 然后他亲自跑到厨房里用小白菜炒了一盘豆腐,又炒了一盘蒜蓉菠菜,炒了个葱花鸡蛋,又让厨子帮忙,包了一些萝卜大肉馅儿的饺子,然后便端上桌请孙思邈吃饭。 本来孙思邈没多少胃口,但是当看到徐淼端上来的新鲜的菠薐菜和小白菜炒豆腐之后,老道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起来。 虽然孙思邈已经在徐淼家里住了一些时日了,但是却并没有去过暖房那边,不知道徐淼正在搞大棚种植,今日当见到了这新鲜的菠菜和小白菜的时候,可把老道给惊住了。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别说青菜了,就算是野菜也没地方找去,平时能吃到的菜充其量也就是一些咸菜或者酱,孙思邈很少吃肉,所以入冬之后,饮食就更加寡淡,突然间看到徐淼给变出来这些青菜,孙思邈如何不大吃一惊。 “你这青菜是从何处得来?难不成是陛下赏你的?”孙思邈激动的指着鲜嫩的菠菜和小白菜对徐淼问道。 “就凭温汤监在暖房里种的那点青菜,皇宫自己都不够吃,恐怕嫔妃一个月也分不到多少,怎么可能赏给我吃? 别看了,赶紧吃,这都是我自己种的!现在只有菠薐菜和菘菜能吃,其余的还要等些时日才能吃得上,好歹赶在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能有青菜吃了!” 徐淼一边劝孙思邈赶紧吃,自己已经抓起了筷子,飞快的开始朝着小白菜炒豆腐和蒜蓉菠菜下手。 孙思邈骂了徐淼一句:“混账,不敬老者,不为人子也!”话音未落他也开始抄起筷子飞速开动了起来。 两盘子青菜,转眼间便被他们一老一少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精光,孙思邈今天胃口大开,居然难得的还吃了几个水饺,也没计较饺子里是猪肉萝卜馅儿,吃的孙思邈老怀大畅。 饭后孙思邈亟不可待的便把还没吃饱的徐淼给拎了起来,也不管徐淼如何反抗想要再吃几个饺子,便揪着徐淼去看他家的暖房。 徐淼的暖房看管极其严格,除了虎子爹和几个信得过的庄户之外,其余人等都不得擅自入内,天天都有护卫在暖房院门口守着,孙思邈之前看徐家有徐家的规矩,所以也没有硬闯这里参观。 但是今天孙思邈说什么都要进去看看,徐淼只能被他揪着在前面带路进了暖房。 孙思邈进入暖房之后,顿时感到热气扑面,暖房里湿度比较大一些,和外面简直完全就是两个天地一般。 房顶是厚厚的草帘,随时可以拉开,每天中午阳光最好,气温最高的时候,虎子爹便会带着他的手下把草帘揭开,让阳光照射到暖房之中,让里面的植物可以短时间的照到阳光,不过时间不长,以防冻坏了这些植物。 孙思邈进了暖房之后,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这么大的暖房里面绿意盎然,地上种满了各种植物,红薯他肯定是不认识的,蹲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植物。 至于其它那些蔬菜,孙思邈都认识,看着这些长势良好的蔬菜,孙思邈不由得感慨万千,揪过徐淼,扒拉着徐淼的脑袋,对徐淼问道: “如果按照你说的,人的记忆和想法是脑袋里装的脑子的话,老夫很想敲开你的脑壳看看你这脑壳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这种法子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第161章 此乃红薯 第二百零六章此乃红薯 徐淼扒拉开老家伙的手,一脸不屑的说道:“既然温汤监都能冬天种出青菜,那对我来说又有何难?可笑皇家还跟宝贝一样,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他们的秘法,只种一点当宝贝一般,仅限于供皇帝皇后吃! 想要冬天种出来蔬菜,不外乎就是地温和室温,只要地温和室温能达到要求,那么冬天种出来青菜又有何难? 我在地下铺设了地龙,炉子里的热气通过地龙加热土壤,同时也提高了室温,上面用厚草帘做顶,每天可以拉开让阳光照进来一段时间! 草木叶片里基本上都有一种叶绿素,让草木可以进行光合作用,能够茁壮生长,所以每日必须要拉开草帘,让这暖房里的蔬菜接受一段时间的光照,才能让它们长势良好! 这就是聪明人和傻子的区别!有什么难得呀?切!” 孙思邈看着徐淼恶行恶相的得瑟,忍不住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把徐淼差点拍的一头扎红薯苗地里。 徐淼揉着后脑勺抗议道:“不许打我的头,打傻怎么办?怎么你们这些老……你们这些长辈,都喜欢打我脑袋?打来打去,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被你们打傻!” “你懂个什么?皇家之所以限制这种秘法传开,那是有原因的,这样种出来的东西肯定花费巨大。 如果天下人知道了的话,都效仿皇宫种植的话,必将耗费大量财力民力,虽然能解决你们这些勋贵的口腹之欲,但是却于国无益!并非坏事!”孙思邈翻着白眼对徐淼说道。 徐淼的白眼翻的比孙思邈的还厉害,都快翻得看不到白眼珠了。 “您老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经济学,如果这种法子推广开的话,不但能丰富人们冬季的餐桌,而且会让种植者赚取到更多的财富! 虽然种植成本高,但是价格也高了,各取所需,只有好处没坏处!您老还是别跟我谈这个了,您真不是我的对手!”徐淼冷笑着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听着徐淼的话既觉得他是在狡辩,但是同时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也知道这小子心思活泛,懂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方面要是跟他抬杠的话,搞不好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孙思邈冷哼一声就不搭理徐淼了。 他蹲下身开始仔细研究起了田垄里种的那些红薯苗,对徐淼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老夫怎么从未见过?” 徐淼看了看这些红薯苗,其中有些长势好的,秧已经长出比较长了,于是便让虎子爹拿来剪刀,剪下一截,一边剪一边对孙思邈说道: “您老肯定不认识,这东西暂时只有我这里有,但是暂时我不打算公开,因为我要对它进行扩繁! 我花这么大力气和财力,不遗余力的建起这座暖房,其实主要就是为了种这种东西!” 孙思邈奇怪的研究着红薯苗,疑惑的问道:“说实话,告诉老夫这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您老先给我保证,听了以后,不许大惊小怪,也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的话,打死我也不说!” 徐淼把剪下的红薯秧断面在草木灰里沾一下消毒,拿到一块准备好的地里,将其斜着埋在了开好的浅沟之中,这样种的方式,比起直上直下插在土里种出来的红薯产量更高。 这个种红薯苗的法子,还是他爷爷私下告诉他的,说他们家用这法子种出来的红薯地,一亩比别家直上直下插土里种出来的红薯地多出不少红薯。 孙思邈看徐淼摇头晃脑的给他卖关子,于是顿时又勃然大怒了起来,挥着巴掌就对徐淼说道:“那老夫就打死你好了!” “住手!”徐淼把手里的红薯秧丢给虎子爹,拔腿就跑,对孙思邈叫到。 “那你先答应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的话,您老就算是真的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徐淼认真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看徐淼神色严肃,明白这东西肯定对徐淼来说非常重要,于是点头道:“老夫答应你,绝不告诉任何人!你可以告诉老夫这是什么了!” 徐淼让虎子爹把剪下来的红薯秧都种下去,而他带着孙思邈回到书房,让孙思邈等一下,他扭头出去,取回来了一小块红薯,放在了孙思邈面前的桌子上。 孙思邈拿起红薯左看右看,还闻了闻,再次确认这东西他没见过,于是摇头道:“不认识!” “我叫这东西为红薯!是一种可以充作粮食的薯类!”徐淼对孙思邈说道。 “红薯?第一次听说!”孙思邈又拿起来看了看,确认确实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徐淼拿出小刀,削去了红薯皮,露出了里面的红薯瓤,一分两半,递给了孙思邈一半,自己留了一半拿着啃了起来,还示意孙思邈也尝尝。 孙思邈作为医者,对于植物很敏感,仔细闻闻之后,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看徐淼啃着吃,于是便也咬了一小块,细细的在嘴里品味。 “嗯!味道不错,有点甜,而且有点脆,确实可以吃!不像有毒!你说这个算是一种粮食?可以作为粮食裹腹?”孙思邈品尝了一下之后说道。 “当然,而且营养也挺不错的,不但可以生吃,而且还可以煮熟吃,也能烤着吃,另外还能做成果脯一样的红薯干,甚至能晒干磨成粉,做成馒头!味道很不错! 按照我的经验,这东西烤熟了最好吃,烤熟之后趁热掰开,黄橙橙的,香气扑鼻,口感软糯香甜,想起来就让人馋涎欲滴! 另外晒干磨成面粉之后,蒸出来的窝窝头味道也非常不错,劲道而且带着甜味,还能切成片配上青蒜炒着吃…… 不过这东西算是一种粗粮,要是常吃的话,口感没有麦面好吃,不过比起糜子面要好吃的多!确确实实是一种好粮食,能替代其它粮食的东西! 总之很多吃法,关键是产量很高,耐旱,能种在山上的坡田,沙土的薄田反倒长出来的更好吃!最关键是不和其他粮食抢良田!”徐淼一边啃一边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一听,眼睛就瞪大了,一边再次打量手里这半块红薯,一边又咬下一块仔细的品尝味道,连连点头:“这倒是一种好粮食,就是不知道产量如何!要是能一亩地收两石的话,那就是一种好粮食!产量太低的话,就不合适了!” 徐淼听了之后,顿时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屁股这会儿被孙思邈揍的地方还疼着呢,就忘乎所以了,对孙思邈露出了一脸鄙视的表情,冷笑了一声:“你也太小瞧这东西了!两石?两石的话,我会这么把它当宝贝供着?切……” 孙思邈一听,脸色微微一僵,不过却意外的没有生气,又看了看手里的这块红薯,犹豫了一下问道:“难道这东西一亩地能产三四石不成?” 徐淼依旧是一边啃红薯,一边一脸的不屑,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止,您继续猜!” 孙思邈脸色开始有点变了,犹豫了好一阵咬着牙道:“难道它能每亩地打五六石?那样的话,这就是天大的祥瑞了!” 徐淼的脑袋继续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止不止!继续猜!” 孙思邈的脸顿时就涨红了起来,嘴唇都有点哆嗦了,改成双手捧着那块红薯,再也下不去嘴了,如同捧着的不是一块红薯,倒像是捧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器一般,就算是玉器,以老道的见识,也不至于如此小心,他声音颤抖着小声问道:“难不成这东西一亩地能产十石?” 第162章 此物何来 第二百零七章此物何来 徐淼哼哼着摇头道:“算了,不让您老猜了,您绝对猜不到! 这东西如果种好的话,少则亩产三十石,多则可能达到四十石,就算是最差不低于二十石! 您说他是不是好东西?值不值得我费这么大力气建一座暖房种它?” 孙思邈顿时就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手哆嗦的像是得了帕金森一般,再也捧不住那一小块红薯,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桌子上,双手扶着桌子,闭起眼努力的深呼吸,压制着狂跳的心脏。 徐淼还坏笑着看着孙思邈,嘿嘿笑着说道:“您老人家是不是有点被吓住了?” 大约一分钟之后,徐淼如同旋风一般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撒丫子就朝外跑,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叫救命。 接着孙道长就如同风一般的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在后面抡着巴掌狂追徐淼,厉声骂道:“你给老夫站住!今天你看老夫打不死你这个小混蛋! 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变着花样吃,不好好赶紧多种一些!还骗老夫也浪费了一块!你给老夫站住,看我不打死你个小混蛋……” 徐淼跑的跟兔子一样,脸都吓白了,一边狂奔猛逃,躲避着孙思邈老鹰一般的猛烈扑击,一边对沿途见到自家的人就大叫救命,让他们赶紧拦着孙思邈,看这架势今天要是被这老道抓住,死不死不知道,但是脱层皮是最轻的了。 徐家的人开始的时候还看热闹,但是渐渐发现孙思邈好像真恼了,掉头回去要找他的宝剑把徐淼给剁了,于是这才慌忙乱哄哄的蜂拥而上去阻拦孙老道。 再怎么说徐淼也是他们主子,被孙道长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辈教训教训没问题,但是总不能真的让孙思邈把他们主子给剁了! 一群人惊慌失措的围住孙思邈为徐淼求情,乱哄哄的大叫着使不得呀! 后来把来前院玩儿的婉儿都惊动了,凑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当听到孙思邈大骂她哥哥,声称要打死她哥哥,还要拿宝剑把她哥哥给剁了的时候,小丫头顿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婉儿挤入人群,小脸通红,哭的是哇哇叫,张开双手拦在孙思邈的面前,对孙思邈哭着叫到:“孙爷爷!您不能杀我哥哥!我哥哥是好人!您不能杀他,要杀他的话就先杀了我!婉儿不怕死!哇……” 正处于暴走状态的孙思邈别人都不好使,上来一个踢飞一个,但是唯独看到婉儿的时候,立即就哑火了。 看到婉儿哭的梨花带雨的,赶紧就停止了发飙,讪讪的蹲下来强挤出一个笑脸,连忙抱住婉儿说道:“别怕别怕!丫头别怕!爷爷就是发发脾气,不会真的杀你哥哥的!” 婉儿听了之后,反倒哭的更凶了,抱着孙思邈,把小脸放在孙思邈的肩膀上,继续大声哭着,小身子一抽一抽的说道: “孙爷爷也别打我哥哥!他是好人!婉儿就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哥哥对婉儿最好了!他对所有人都很好的,不信您问问家里的人!” 围着的众人也都连连为徐淼求情,给婉儿作证,说他们少主人确实对他们非常好,这天底下就没见过他对家里的下人这么好的主子。 孙思邈抱着快要哭抽过去的婉儿,顿时就内疚了起来,连连轻拍着婉儿的后背,柔声说道: “好了好了!婉儿不哭了!爷爷知道了!你哥哥是个好人,不打他了!你不要再哭了!乖呀!” 孙思邈自少年起就立志学医,悬壶济世,出家做了道士之后,一生未婚配,也没有子女。 到了徐淼家之后,自从见到了婉儿之后,就很喜欢婉儿,婉儿也乖巧懂事,小嘴也甜,见到孙思邈就爷爷长爷爷短的叫的亲切,很会哄孙思邈开心,所以孙思邈很疼婉儿。 现在婉儿被他吓成了这样,让孙思邈很是内疚,于是连连安慰婉儿,再也生不出气了, 刚才的暴怒,这会儿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道拉着婉儿的小手,让众人散开,把婉儿领到屋里找出了一块麦芽糖给婉儿吃,一再指天发誓,绝不再打徐淼了,更不会杀徐淼,这才算是把婉儿给哄住,开始红着眼笑着吃起了麦芽糖。 徐淼心有余悸的藏在隐秘的角落之中,对跟过来的胡昊问道:“那老家伙咋样了?还在追杀我吗?” 胡昊笑着说道:“大小姐刚才被孙道长吓哭了,拦住了孙道长,现在孙道长已经消气了,带着大小姐回屋吃糕点去了! 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孙道长最疼大小姐,有大小姐在,孙道长就生不起气! 对了阿郎,你刚才到底怎么孙道长了,把老爷子给气的要拎宝剑剁了您?” 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道:“嗯嗯!还是婉儿心疼她哥哥我!有她在就没事了!还好还好,不枉我疼她一场! 去去去,别打听,这不是你打听的事儿!一边呆着去!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我最先看到你,让你拦着那老道,你却站着不动还笑着看热闹!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混蛋!” 胡昊被徐淼朝屁股上狠踹了一脚,立即撒腿就跑,这一下换成了徐淼开始四处追杀胡昊,另外还有最初几个看热闹的家伙,也都在他追杀之列,一时间把徐家庄子搅得是鸡飞狗跳。 “臭小子,你进来!”孙思邈打开窗子,对院子里正追杀张甚的徐淼叫到。 徐淼立即就警惕的站住,一边后退,一边做出随时准备逃命的架势,梗着脖子叫到:“不去!我进去又要挨揍!打死都不进去! 我准备回城里住几天去!在城里过元日了!来人,套车!我要回城!” “老夫答应婉儿不揍你了!老夫历来一诺千金,绝不会再揍你了!给老夫进来,老夫有话对你说!”孙思邈黑着脸对徐淼说道。 这时候婉儿也趴在了窗口,正在吃麦芽糖,对着徐淼甜甜的笑了一下,叫到:“孙爷爷说不打你了!你进来!” 徐淼一看婉儿在,就放心了,他看出来孙思邈很喜欢婉儿,很疼婉儿,有婉儿在,那就肯定不会当着婉儿的面对他动粗了,于是这才挥手遣散了准备去套车的手下们,进了屋子。 进屋之后,徐淼立即先把婉儿拉到身边,给自己先弄个护身符再说。 孙思邈关上门,冷着脸对徐淼问道:“你此物从何而来?” 徐淼于是便立即开始把早就准备好的瞎话说了出来,声称这块红薯是他在山里打柴的时候偶得的,当时发现了三株,挖出来之后,因为太饿,就生啃了一块,发现味道还行,又烤着吃了一块,发现味道更好。 后来感觉这东西确实是个不错的东西,再去找却再也找不到了,于是便试种了一下,发现产量极高,味道也不错。 今年开春之后才开始扩繁,眼下数量不多,他才会不惜代价的建了暖房,尝试着冬季也能扩繁。 幸好今年他给婉儿尝了尝这红薯,婉儿做一遍连连点头,给徐淼作证,说她也吃过,孙思邈这才不再怀疑。 但是孙思邈这些年来,经常在终南山一带山里采药,可以说把终南山乃至秦岭都走遍了,却从未见过红薯这东西,对此很是奇怪。 “老夫也经常进山,怎么从未见过这种东西?难不成山里就这几株还被你遇上了?真是奇怪! 不过你这个臭小子也真是胆大,这东西没见过也没尝过,不认识的情况下你就敢吃,也不怕把你给毒死了? 山中不少根块的东西都是有毒的,你以后切记不要乱尝不认识的东西,否则的话,老道也救不了你! 还好你这臭小子命大,这东西无毒,也好在你还不算傻,没有都吃完,还知道留种,要不然的话,如此祥瑞,恐怕就被你给糟蹋了!”孙思邈有些后怕的说道。 第163章 老孙所请 第二百零八章老孙所请 徐淼心里暗笑,你当我傻呀?不认识的东西就敢朝嘴里塞?但是露出一脸沉痛的表情,摇头道: “当时小子我实在是太穷了,当日上山的时候,已经一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实在是饿的头晕,只怕没力气背着柴走回家,所以只能冒险了!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 孙思邈当然听说过徐淼兄妹的身世,于是叹息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你还算是心地良善,也算是聪明,还知道把这好东西留种扩繁!没有都吃光! 要是你当初没有留种,都吃掉的话,那么这天大的祥瑞就算是被你给彻底糟蹋了! 刚才老夫也尝过了此物,味道清香甘甜,如果如你所说,此物产量能达到那么高的话,此物当为天下第一祥瑞! 不要说一亩地三十石了,就算是每亩地能产十石,这天下百姓,就再无饥荒之忧了! 但是老夫不明白的是你你为何不把这东西先给朝廷?而是自己偷偷的种呢?如果你把此物献给朝廷的话,老夫看当今圣上乃是一个明君,定会重重赏你!” 徐淼摇头严肃的道:“不成,现在还不是时候,皇家的德性您还不知道吗?好东西给他们,只会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现在就给了他们的话,就别指望很快会被推广栽种了! 与其现在献给他们,倒不如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献给朝廷,而我则尽量提前多育一些种,到时候朝廷藏着掖着不肯推广,我就自己想办法推广! 一定要想方设法,尽快让这东西种的满天下都是,让大唐再无饥馑之忧!” 孙思邈听罢之后,有些意外的看着徐淼,徐淼立即面露出了警惕之色,把婉儿拉到了自己面前当肉盾,以防这老家伙又突然发飙,让婉儿替他拦一下,他也有机会逃之夭夭。 谁想到孙思邈看了徐淼一阵之后,忽然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双手抱拳,对着徐淼深施一礼: “老夫今日代天下人拜谢于你!且不论朝廷如何对待此物,但是老夫仅凭你能心怀天下百姓,就对你很是敬佩!刚才老夫多有冒犯,还请你多多包涵!请受我一礼!” 徐淼吓得一下就蹦了起来,椅子都被他带翻了,吓得连忙把婉儿拉到一旁,自己也躲到了一旁,连连摆手道: “孙道长,你这是作甚?你想让小子我折寿吗?小子我何德何能,敢受你这一礼? 您行医济世数十载,活人无数,我岂能和您老相比,受您这一礼,我估摸着要折寿三十年!您别害我了!我可当不起!” 孙思邈对徐淼正色说道:“你当得起!老夫虽然行医多年,但是能救的人却到底有数,可是你一旦有朝一日,将此物推行到天下种植,救活的人必将是无法计数! 所以说你能不吝将此物未来赠与天下百姓,堪称拯救的是天下苍生,此乃是天大的功德,如何受不起老夫这一拜?” 徐淼苦笑着说道:“您老人家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小子我真的是受不起,受您这一礼,我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我以前就是过苦日子的,自然知道天下百姓的疾苦,所以既然偶得如此可解天下饥馑之物,岂能私藏起来?更何况我也身为唐人,现在更是深受皇恩,被当今圣上简拔于草莽之间,封我为开国男,我也自当为当今圣上分忧! 只是眼下时机未到,我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此物献给圣上,但是在此之前,还望您老为小子保密,切莫透露给他人得知! 我会利用一切时间,尽量扩大种源!” 孙思邈叹息了一声,让徐淼坐下说话,他也坐了下来,对徐淼说道:“之前老夫误会你了!想来如果你不吃此物的话,又怎知此物的妙处?也正是你花样翻新的尝过了此物,知道了此物的好处,方才能知道此物可解天下饥馑之忧! 现在老夫可以确认,此物肯定无毒,确实可以裹腹充饥,可作一种粮食!至于此物还有何功效,那只能等老夫今后慢慢的观察了! 今日老夫叫你进来,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答应老夫!” 徐淼听罢之后,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老道自己给他找到了足够多的借口,这一下老道绝不会再因为他以前吃了很多红薯发飙了! “您老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小子但凡只要能做到,无不尽力做到!您老请直说好了!”徐淼对孙思邈拱了拱手道。 “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老夫亲自照看这些红薯!老夫要住到暖房之中,守着那些苗子!”孙思邈正色对徐淼说道。 徐淼一听就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成不成!” 老孙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厉声对徐淼问道:“你难道信不过老夫?” “汗!您老想到哪儿去了?您老愿意帮我守着那些苗子,小子求之不得!但是暖房之中夜间要加温,里面炭气太重,湿气也太重了,搞不好会要人命的!根本不能住人! 您老不比住到暖房之中,平时随时可以进出暖房,但是夜间不能住进去!天亮要先通风换气之后,才能进入暖房!即便是没有炭气,那么潮湿的环境,也对您老身体不好!”徐淼赶紧解释道。 孙思邈一听是这个原因,脸色顿时就放缓了下来,淡然笑道:“如果老夫能亲眼看着那些苗子长成,结出果实,未来能亲眼看着它被种的满天下都是,那么老夫虽死无憾! 既然这样,你在暖房门外,给老夫建一间茅庐,老夫住在那里便可!总之老夫今后不会轻易离开暖房了!” 徐淼虽然心里乐开了花,这下他不用担心孙思邈短时间之内会离开他家了!今日他之所以把红薯的事情泄底给老孙,就是这个目的,他很清楚老孙的为人,一旦让他知道红薯的厉害,绝对会为了天下苍生,死死的守住红薯的,这下他的目的算是彻底达到了! 虽然徐淼心里已经乐开花了,但是却苦着脸道: “这就太辛苦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先住在侧院门外的屋子里,那里距离暖房不过几步之遥,抬腿就到,就不必再结庐而居了! 要是让人知道小子让您在我家住在茅庐之中,小子以后名声恐怕就臭大街了,再进长安城,估计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混账东西了!” 老孙听罢之后,也没有再坚持,欣然答应了下来。 元日之前,徐淼回长安城了一趟,给各个有关系的家里送了一份礼物,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李二夫妇,拉了几十坛酒精勾兑的神仙醉送入了宫中。 而长孙氏的动作也很快,内帑的空虚,让她已经是忍无可忍,她恨不得一天就把砖瓦窑和徐淼说的那什么水泥窑给建起来,马上就能给她的内府赚到钱,缓解内帑空虚的问题,故此在那天和徐淼敲定合作之后,便立即命少府监派专人到杜曲镇陪着徐淼选址。 徐淼命家中铁匠,打造了几个洛阳铲,用这东西探地下的土质,寻找最适合烧制砖瓦的黏土,先把原料问题就近解决然后再说选址修路的事情。 不过徐淼并不着急这件事,倒是少府监那边被长孙催的跟狗撵的一样,派来的那个张录事天天住在杜曲镇,天天到徐家庄子登门,带着一帮少府监的小吏或者从员,催着徐淼选址。 徐淼被这张录事搞得不胜其烦,于是便把这件事丢给了管家老万,让他陪着张录事他们在杜曲镇一带选址。 第164章 万管家 第二百零九章万管家 而徐淼提出几条要求,第一,占地面积必须要足够大,为以后扩建预留下足够的场地; 第二,附近必须要有充足的石灰石和黏土,既可以烧砖,也可以烧制最普通的水泥,先把原料来源问题给解决了再说。 第三,预先要考虑好修路架桥的问题,为未来进料和出货运输做好准备,这件事少不得要经过一些私人的地方,少府监要出面解决,别让他去跟那些地主老财们商量这件事。 还有就是少府监那边,要考虑好石炭的供应,也就是烧窑用的燃料问题,要不然用木料或者是木炭烧窑的话,那可就要把方圆不知道多少山林给毁了,他可不想未来自己住的地方被破坏的光秃秃的。 先解决好这些事之后,才能考虑开春之后建窑的事情,这些事他出面不如让少府监出面,少府监手里可是有长孙的懿旨,比他觍着脸上门去挨家挨户的商量要强得多。 要是他自己去挨家挨户的商量占地购地的事情的话,不知道要被那些地主们给敲诈多少钱财呢!有了长孙皇后的参与,他就不打算自己出面了,于是一股脑的便把这些事情都丢给了那个张录事负责去办。 而他自己则还要忙活着过元日呢!他的理想可是当个闲人,绝不能被陷入到这些繁杂的事务之中,能偷懒他是坚决偷懒,能少操心就坚决少操心,于是少府监派来的那个张录事就彻底成了他使唤的跑腿的了,把张录事给使唤的天天带着一帮手下东奔西跑,去为建窑厂的事情顶着冬天的寒风四处乱窜。 而那个万成年自从投了徐淼之后,就成了徐淼的死忠,他始终坚信,是徐淼为他报了仇,现如今他无妻无子,家中父母也已经双亡,无牵无挂的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徐淼混了。 毕竟万成年是读书人出身,虽然才学并不惊艳,但是好歹有一定的眼界,做个管家对他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当了管家之后,徐淼就省心多了,除了个别的事情不让他管之外,其余的杂事包括生意上的事情以及场面上的事情都交给了万成年负责打理。 徐淼教给了万成年一种新式的记账法,就是后世会计常用的借贷记账法,而不是现在这个时代常用的那种单式记账法。 万成年算学方面虽然也一般般,但是在徐淼的教导之下,还是很快的明白了这种记账法的优越性,他这才知道,自己新投的这位年纪轻轻的少主人居然还是一个算学大家。 万成年在决定投效徐淼之后,便听说了许多徐淼起家的事情,听说徐淼一年多前,还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连寒门子弟都不算,充其量就是和曹国公李世积有点沾边亲戚,但是曹国公府上并不把徐淼兄妹认作族亲,还曾经坑害过徐淼。 可以说徐淼之前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白丁,但是却愣是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通过结交尉迟宝琪,抓住机会一跃而起,短短一年多间成为了当今陛下眼里的红人,晋身到了勋贵之列。 这倒还是其次,主要是他听说了徐淼很多传奇,发现徐淼乃是一个多才多艺、惊才绝艳的妖孽般的人物。 他这个少主人极其擅长庖厨之技,自创了眼下风靡长安的徐记菜式,以味道鲜美制霸长安食林。 而且自家少主人精通算学,擅长经营,敛财之能也同样闻名长安,能抓住机会捞钱,短短一年多时间里,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一跃成为了家财万贯的富裕之家,还连带着让与之亲近的几个家族,也获益匪浅。 徐淼还创出了眼下风靡长安的那种烧煤的暖炉,和长孙家合作,让长孙家大发横财,和尉迟家合作徐记私房菜,日进斗金。 后来又以木器行和程家合作,现如今徐记家具也风靡长安,甚至连洛阳、晋阳都开始流行。 就连不起眼的豆腐坊,都能做成大买卖,所产的豆腐乳、腐竹、豆干等物颇受欢迎,引得李孝恭家也掺了一股,同样不少赚钱。 甚至于徐淼还自建了酒坊,出产酒精和神仙醉这种烈酒,酒精现如今已经成了兵部包销的产品,有多少兵部要多少,作为大唐军中的战略储备,成为疗伤圣品,让徐淼赚得只想数钱数到手抽筋。 而神仙醉更是以极其甘烈闻名于世,在长安市面上有价无市,一坛难求,有钱都买不到,天天不少人巴结徐家,但求能搞到一些这种神仙醉。 万成年也有点喜欢喝酒,对于自家所产的神仙醉颇为喜欢,唯一的毛病就是喝多了之后,第二天会头疼欲裂,但是即便如此,喝过了徐家的神仙醉之后,再喝其他酒就觉得寡淡无味。 现如今长安城中勋贵家宴请贵宾,如果不喝神仙醉,就算是拿出三勒浆请人喝,也会被嘲笑说那是娘们才喝的酒。 所以当徐淼把家里的账交给万成年之后,万成年看过了徐家每日的进项,刚开始的时候惊得下巴都掉桌子下面了,手抖的跟筛糠一样,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数钱数的手抽筋的感觉。 这还不算,他还听说徐淼之所以被皇上器重,小小年纪就成了皇上眼里的红人,却是因为他给皇上提了一个解决财政困乏的办法,那就是开征商税,让朝廷紧张的财政状况今年得到了纾解。 而且徐淼居然还同时精通疡医之术,一手精妙的疡医之术享誉军中,救活了不少军中将士,堪称活人无数,甚至还创造了把死人救活的传奇,把当下享誉天下的孙思邈孙神医都给吸引到了徐家,住在徐家跟徐淼研学疡医之术,并且在前段时间以此出神入化的神技横扫太医署和一众军中医官,把他们震得服服帖帖。 甚至于徐淼还有点石成金的手段,能从有毒的盐矿里制取出可食用的精盐,也因此被当今圣上封为万年县男。 总而言之,到了徐家之后,万成年才知道自己投了一个什么样的惊才绝艳的主子,可把万成年给乐疯了,庆幸自己有识人之明,投了一个前途无量的主子,乐的他险些又当场疯掉。 所以万成年自从投了徐淼之后,便死心塌地的为徐淼做事,但凡是徐淼交给他的事情,他都竭尽全力的去完成,也让徐淼着实省心不少。 这次万成年听闻,徐淼要在杜曲镇一带,建一座大型的砖瓦厂,还要建什么水泥窑,甚至惊动了宫里的长孙皇后,惹得长孙皇后下懿旨,让少府监参与进来和徐家合作。 徐淼把这件事丢给了他负责和少府监一起选址,万成年欣喜若狂,对徐淼敬佩的是五体投地,干的是热火朝天,这么大冷的天,坐着轻便的马车,陪着少府监的那个张录事四处跑着选址。 元日之前,万成年和张录事终于算是把砖瓦厂的地址给选定了下来,就选在了杜曲镇的潏水下游南岸临山的一块地方,占地上千亩之大。 第165章 不速之客 第二百一十章不速之客 这一带因为土质不好,不适合开垦,以前倒是也有人开荒种田,但是因为土质是黏土地,耕作不易,而且粮食产量低,投入产出不成正比,所以就被放弃了。 大唐立国之后,山川湖泽都归入皇家所辖,成为了少府监管辖的地方,这地方也没人要,于是一直都处于抛荒状态。 但是这里却基本上符合徐淼所提的几个要求,于是万成年和张录事大致选定位置之后,便去请徐淼过来看了看,徐淼看在张录事如此热情的面子上,看他这段时间着实费了不少心力,于是这才不情不愿的坐车,冒着天空飘着的小雪,去看了一眼。 他顺便还带了个刚招的擅长烧砖的工匠一起过去,对于烧砖的土质他可不太了解,很多事情他都是一知半解,所以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人员来判断才行。 结果是让他比较满意的,这块地方周围原料基本上就地可以解决,不管是烧砖还是未来烧水泥都没问题,就算是弄个烧陶瓷的瓷窑也问题不大,烧砖的工匠对于这里的黏土土质很是满意,拍胸脯保证,用这里的黏土,一定可以烧出很好的砖瓦,于是徐淼就拍板定案,把窑址给确定了下来。 就在徐淼一家上下忙活着准备过元日也就是新年的时候,徐家庄子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者乃是曹国公李世积府上的一个管事,给徐家送来了一份贺礼。 礼物不重,也就是一些勋贵人家相互来往,过节时候互赠的一些礼品,有一些是并州那边的土特产,比如并州那边出产的皮毛等物,但是价值不高。 而送礼的那个李家的管事也没有求见徐淼,只是客客气气的和出来接待他的万成年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官面上的客套话,说这是李世积的二弟李弼派他过来的,卸下礼物便离开了徐家庄子。 徐淼正带着婉儿和二虎、小东在检查他们这段时间的功课,来者没有求见他,所以他也不知道,只是在李家的管事走了之后,万成年才过来把这件事告诉了徐淼。 徐淼听了之后,眉头紧锁,想了一阵之后,吩咐万成年也准备一些礼物。 比如徐家现如今的特产,也就是一些过年前准备的卤肉、神仙醉和豆腐坊产的豆腐乳、腐竹、豆干以及家里配置的炖肉的调料包、腊肉、自做的糕点等零零碎碎的东西。 让万成年带上这些礼品,派人再去城里的木器坊拉一套刚制作出来最新式的餐桌餐椅给曹国公府上送过去。 双方所互赠的礼物价值基本上相仿,没有太特殊的东西,如果在京师来说,就是勋贵之间的礼尚往来。 当万成年遵照徐淼的吩咐,把东西送到曹国公府上之后,同样也没有求见现如今在长安曹国公府上主事的李弼亦或是李感,东西放下和曹国公府上管家客客气气的乎说了几句恭贺节日的客套话便回了庄子。 等到管家把消息传给李弼和老三李感的时候,这二位正坐在书房之中饮茶,听了之后,李弼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而李感则还是有些愤愤,开口对李弼说道: “二哥,那小子居然只派了个管家前来,以兄长的身份,他这么做实在是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 李弼抬眼扫了这个三弟一眼,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自家这个三弟,实在不是一个聪明人,因为他们长兄的身份,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这性格,要是让他管家里的事情,迟早还是会惹出大麻烦。 他们家和徐淼之间的关系,之所以闹到如此地步,也正是因为这老三的缘故,如果不是他懈怠的话,家里也不至于闹出这等事情,把好端端一个天纵之才给逼得和他们家决裂,现如今形同陌路。 这件事现如今其实长安城的勋贵早就知道了,无不把他们家当笑话看待,如此一个惊才绝艳之辈,放在谁家,都会倾尽族中资源给予最大的支持和培养,可是却被他们家给弃若敝履一般,推出了门外。 这种事最初李感听说之后,还大骂徐淼,说是徐淼故意在恶心他们,但是在朝堂上走动的李弼却知道,徐淼才不屑于干这种事呢! 如果徐淼寂寂无闻,哪怕还是当初那个徐记私房菜的掌柜,这种事都不会有人关注,但是随着徐淼这一年多来飞速蹿升起来,对于朝堂上风吹草动十分敏感的勋贵和官员们来说,他们自然而然都会关注到这个长安城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任谁都看出来,当今圣上很欣赏这个小子,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关注和别样的恩典,十几岁的少年,当今圣上毫不吝啬的便将其封为万年县男,这件事表面上似乎没引起多大风波,但是明眼人却都很关注这件事。 因为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就没怎么再给多少人封爵过,眼下大唐封的爵位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堪称多如牛毛,虽然尚不清楚当今圣上会不会清理一批以前分封的爵位,但是现在起码可以看出来,他对封新的爵位很谨慎。 这种情况下忽然间一个年纪轻的让人诧异小子,能在这个时候被封为万年县男,无疑是很引人注意的,更何况徐淼还是一个出身微寒的小子,那就更让人感到诧异了。 所以很多人都暗中开始打听徐淼的出身和来历,而徐淼的出身其实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打听得清清楚楚,很快就有人打听到徐淼居然和李世积家有着一定的亲族关系。 于是有人起初以为,徐淼是李世积暗中扶持,但是再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徐淼的窜起,跟李世积家毫无关系,徐淼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封爵的,相反李家不但没有帮过他,还曾经坑过徐淼,现如今徐淼和李世积家视若陌路。 所以当李感大骂徐淼四处宣扬,恶心他们家的时候,李弼却很清楚徐淼绝不会这么做,但是这件事随着徐淼的窜起,是绝对瞒不住的,徐淼根本不需要四处宣扬,自然有人会查出来,并且迅速的传播开。 当初他们三兄弟还是都太小看徐淼了,去年去徐记私房菜的那趟,虽然兄长李世积和李弼都对于家族中失去徐淼这样一个聪明小子感到有些惋惜,但是却也没太当成回事,即便是徐淼和尉迟家走得很近,他们也不觉得徐淼能有什么大作为。 即便是徐淼和尉迟宝琪关系再好,但是对于尉迟恭来说,他到底还是个外人,也不可能把尉迟家的资源都放在徐淼身上。 而徐淼一个出身微寒的野小子,他们家的弃子,在他们眼里,就算是再怎么聪明,在这个时代,想要出人头地也不可能,充其量能成尉迟家的附庸,做个管事就了不得了。 可是他们谁都没想到,接下来徐淼的表现居然如此令人惊诧。 徐淼在和尉迟家合伙开了徐记私房菜之后,很快就又和长孙无忌家勾搭在了一起,搞出了一种风靡长安的铁暖炉,还开了木器行、豆腐坊、酒坊,各个都生意火爆,让徐淼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成了腰缠万贯的富家子。 这赚钱能力之强,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所弄出来的货品,样样都令人感到新奇好用或者是好吃,就算他们家族也有不少自己的产业,可是赚钱能力却还不如徐淼弄出来的那几个生意,着实让他们感到十分眼热。 这几个生意,随便一种都堪称是日进斗金,想不让人眼红都难! 第166章 李氏兄弟的担忧 第二百一十一章李氏兄弟的担忧 而徐淼的做法更是令他们感到瞠目结舌,这小子居然没把自己和尉迟家绑在一起,而是把新弄出来的几种生意,跟长孙家、程知节家、李孝恭家合伙,把他自身的利益,跟这几家长安城的勋贵绑在了一起。 这几位全部都是李二的亲信,也是李二跟前的红人,有他们给徐淼撑腰,现如今就算是长安城再怎么厉害的大家族,也只有干瞪眼看着流口水的份,没人敢去找徐淼的麻烦。 徐淼就算是随军出征,不在长安期间,他的生意也没人敢碰一下,李感虽然十分眼红,吵吵着要徐淼好看,可是也只能在家里干嚎几声出出气,却没胆去招惹徐淼。 因为他也很清楚,如果他跑去找徐淼的麻烦,那么就等于把尉迟家、长孙家、程家还有李孝恭家都给得罪了,即便是他们兄长李世积身居高位,在朝中很有分量,但是却也不敢同时得罪这几个家族。 所以他们只能干瞪眼,看着徐淼带着那几家发财,自己却只能干流口水,占不到一点便宜。 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徐淼可不止赚钱这点本事,被尉迟宝琪弄入军中之后,众人居然才发现这小子居然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疡医之术,还给朝廷献了一份行之有效的军中防疫条例。 这也罢了,这小子随程咬金去陇右期间,居然还又从有毒的盐矿之中制取出了可以吃的精盐,一举缓解了陇右缺盐的困局,还让朝廷为此发了笔横财,这简直就是点石成金的手段了,也正因此,当今圣上在他回京之后,当即就封了他万年县男。 李弼这时候才知道,他们失去了一个惊才绝艳的晚辈,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后辈小子,自己就可以撑起一个大家族,可是居然被他们给逼出了他们家族。 当李感又一次酸溜溜的对李弼提及徐淼的时候,李弼顿时就勃然大怒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对李感怒吼道:“闭嘴!如果不是你的疏忽,我们家现如今如何会落得如此狼狈?以至于我们家现如今简直成了整个长安城勋贵们眼里的笑柄?你还有脸骂那小子,现如今兄长身在并州,如果他在的话,听到你如此说这种话,你以为兄长就真的不会对你动用家法吗?” 李感被李弼怼的张口结舌,只能低头认错。 没几天他们就又听说徐淼惹了事,因为平阳伯李道亮暗中指使贼人当街拐卖孩童、绑架良家女子,却好死不死的绑走了徐淼家里的一个孩子,徐淼于是一怒之下,带着李崇义、尉迟宝琪、程处默、长孙冲几个兄弟强闯平阳伯府,当场就把平阳伯李道亮下面的东西给废了。 最终徐淼愣是把李道亮给整的被圣上除爵赐死,把他手下的爪牙杀了一群,全家流放岭南。 而徐淼作为惹事者,最终却仅仅只是被当今圣上发到宗正府打了十板子屁股就不了了之了。 这才让李弼彻底意识到,他们家继续和徐淼关系如此僵化下去,未来极可能会对他们家产生不好的影响,徐淼未来可以说是前途不可限量,最关键的是他的年纪太轻了,等未来他一旦被当今皇上重用,那么以后等当今皇上宾天之后,新皇即位,徐淼弄不好就是当今圣上留给未来皇帝的一把刀。 他们家现在和徐淼关系闹得如此之僵,未来对他们来说会有何影响,现在他们都猜不到。 虽说现在他们还不至于怕徐淼,但是作为久在官场混迹的李弼来说,他却不能不为自己家多想一些,现在兄长李世积身在并州坐镇,防备突厥人,他作为家中在长安当家的代理家主,就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了。 前段时间他给李世积去信,把徐淼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李世积叙说了一遍,李世积给他回了信,信里只交代了他一件事,那就是让他想办法和徐淼修复关系。 其实现在谁都清楚,他们想要再把徐淼拉回到他们家族之中已经是不可能了,别说徐淼愿不愿意,单单是当今圣上恐怕就不会答应。 他们家有李世积在朝中身居高位,家里面再出徐淼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辈,对于他们家族来说,那就太有利了。 现在徐淼和他们家没有什么关系,才更符合当今圣上的需求,甚至李弼暗自揣摩,当今圣上巴不得徐淼和他们家作对呢! 帝王之术讲究的就是制衡,李世积在朝中位高权重,而且手握兵权,始终对皇家来说,都是一种威胁,所以从帝王术的角度出发,当今圣上也绝不会希望看到徐淼重归他们家族,成为他们家族之中年轻一辈的干将。 就在李弼琢磨着该如何和徐淼之间和解的时候,他又听闻到了一个消息,少府监要和徐淼合作,在杜曲镇开设一个砖瓦窑。 而少府监之所以和徐淼合作,据说是奉了长孙皇后的懿旨,这就是说徐淼现在又要抱住皇家的大腿了。 于是李弼便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派了家中一个管事,准备了一份礼物,送到城外的徐家庄子去,什么都不多说,就看看徐淼接下来会做出何种反应。 结果是令李弼满意的,徐淼在接到了他派人送去的过节贺礼之后,并未拒收,也没有置之不理,虽然没有亲自前来拜谢,但是却礼尚往来的派人回赠了他们一份礼物,和他们送去的贺礼价值基本持平。 老三李感虽然对此不满,觉得徐淼太过轻视他们,可是李弼却已经非常满意了。 “你还是闭嘴,那小子能回礼,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难道还真的想让他亲自过来登门拜谢吗?”李弼鄙视的看了老三一眼,冷哼了一声对他说道。 李感气哼哼的说道:“他算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男罢了,我们兄长可是国公,你让人主动去给他送贺礼,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难道他不该亲自前来拜谢还礼吗?” 李弼无奈的摇头道:“看来当初兄长不让你继续掌管族中事务,确实是明智之举,以你的脾气,只怕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你还是太小看他了,虽说他眼下只是小小的县男不假,但是你不要忘了,他现在却只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郎!一年前的时候,你可曾预料到,他能从一个毫无根底的穷小子,一年时间就一跃蹿升到现如今的地位吗?” 李感听了二哥李弼的话之后,脸皮顿时一僵,这话说的确实是让他无话可说,当初打死他他都想不到,短短一年时间里,徐淼那小子居然能走到现如今的地步上,凭着一己之力,居然能一跃封爵,步入到勋贵阶层之中。 而他和二哥李弼,包括眼下家中的子弟,即便是靠着兄长的荫庇,也没有谁封爵的,而谁又能预料得到,作为他们家的弃子,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跃蹿升为县男呢? 看着李感的臭脸,李弼叹息道:“当初不但你小看了他,包括我和兄长也都小看了他,看看此子这一年来都做了什么事情,便可知此子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你以为他这辈子就止步于此了吗? 难道你打算等着他今后封侯拜相之后,再去于他弥合关系?到了那时候,你觉得他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吗?糊涂!” 李感顿时就被李弼的话给堵了个半死,虽然脸上还是带着一副不服之色,但是内心之中却已经心生寒意了。 第167章 长子李震 第二百一十二章长子李震 李感虽然自大狂妄,但是不代表他就真的脑子不够用,勋贵之间的事情他还是清楚的。 既然是当朝为官,那么就肯定会有争斗,一般情况下勋贵之间发生矛盾,虽然位高权重的能压服比他们官职低的人,但是这也要分情况。 首先要看对手在朝中的地位如何,特别是在皇帝眼里的地位,另外要看对方有什么帮手,最关键的是要看对方的前景如何。 如果是和老牌的勋贵发生矛盾,其实倒也并不可怕,老牌的大族虽然势力庞大,但是往往后劲不足,是在走下坡路的,往往也会被朝廷忌惮,所以与之发生矛盾,只要不彻底撕破脸,倒也不可怕。 但是勋贵之间往往比较忌讳跟新晋的勋贵发生矛盾,这些新晋的勋贵,不懂规矩,而且正处于受到皇帝恩宠的时候,如果年纪再轻一些,那么他们正处于上升期,往往这种人,却比较让人忌惮。 因为你看不出他们未来能走到哪一步,要么趁着其羽翼未丰,一巴掌就把他拍死,要是拍不死的话,那么一旦未来他得势,便会成为巨大的隐患。 而徐淼恰恰就是这一类人,年纪轻,而且是年纪非常轻,时下也备受当今圣上关照。 最关键的是他还多才多艺,惊才绝艳,智计百出,不但善于敛财,而且很会拉关系,还很讨圣上的欢心,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谁能保证他这辈子就止步于此? 更何况眼下他们家想要拍死徐淼,也不可能,一是现如今勋贵们都知道他们和徐淼的关系了,另外徐淼和多家勋贵交好,还备受皇帝器重。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出手打压徐淼,必将被千夫所指,背负上一个欺负晚辈的骂名,会让他们家的名声立即臭的跟茅坑一般。 而且他们这么做的话,肯定还会引起皇帝的不满,遭到和徐淼利益交集的那几家勋贵的联手制衡,所以他们现在是拿徐淼没有半点办法,根本就是投鼠忌器。 所以大哥和二哥要和徐淼弥合双方的裂痕,是一个明智之举,李感即便是嘴再硬,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和徐淼和解,比起以后和徐淼弥合关系的裂痕要容易许多。 眼下看徐淼也没有把事情做绝,对他们释放出的善意没有置之不理,也没有断然回绝,而是采取了不卑不亢的礼尚往来,这已经是好现象了,起码证明徐淼没有打算和他们家把关系给闹绝。 于是李感只能闭上了嘴巴不再对徐淼的举动置喙什么了。 而李弼则立即就写信,把他的做法和徐淼的反应告知了远在并州的李世积。 接着李弼把李世积的长子李震招到了面前,考校了一下他这段时间的学业情况,然后对他说道:“你爹现如今坐镇并州,不常在家,读书习武固然重要,但是也不可整日待在家中读死书,城中各家勋贵的子弟之间,你也要多走动走动! 前两年你和长孙冲还经常一起玩闹,这段时间也不见你去找长孙冲玩儿了,这是为何?” 李震今年刚虚岁十一,还是个小少年,比长孙冲年纪小了三岁,以前两家走动还是比较多的,李震很喜欢追着长孙冲的屁股后面玩儿,和长孙冲关系不错。 李震听了二叔的问话之后,郁闷的说道:“长孙世兄这一年多来,跟那个尉迟宝琪还有那个徐淼交往甚密,三叔说过,不许我跟他们去徐记私房菜,也不许跟那个徐淼来往,他们平时都喜欢去徐家,我不能去! 我就说了两次那个徐淼乃是咱们家的弃子,不屑跟他来往,还被长孙冲揍了一顿,就不跟我来往了!” 李弼把脸一沉,扭头对李感斥道:“你都对震儿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小孩子来往何必牵扯到家族?” 李感听了之后,也一脸的难堪,心道当初不让家里人去徐记,不也是你和大哥的意思吗?现在倒好,都怪在了我的头上,于是李感气呼呼的便甩袖而去。 李感走后,李弼对李震说道:“震儿,二叔也不瞒你,当初确实是我们家对不起那个徐淼,这件事怪不得他忌恨我们!这件事错在我们家,以后休要在对他人说什么徐淼乃是咱们家的弃子了! 你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也该交些朋友了,作为我们这样的家族,你作为嫡长子,也该和其他勋贵家的子弟们多交往一些! 回头你爹我们都老了以后,这家需要你来撑起来,要是没几个朋友,今后如何在这朝堂上立足?又如何撑得起我们这么一大家子?” 李震听罢之后,眨了几下眼,先是郁闷的说道:“我倒是也想和他们玩耍,可是他们每每都喜欢去徐记吃饭,你们也说了,咱们家的人不得前往徐记,更不得和那徐淼来往,故此我也没法和他们掺和在一起!” 李弼一听,顿时脸上露出了一脸尴尬之色。 接着李震又抬起小脸疑惑的对李弼问道:“难道长孙冲、尉迟宝琪还有李崇义他们说的不错吗?确实是我们家对不起那徐淼?” 李弼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呀!到底还是瞒不住的! 也罢!二叔也不瞒你了,确实如此!当初那徐淼母子不远千里前来长安投奔我们家,但是却被当时家中管族亲之事的那个李正阳所误。 那个李正阳将其赶到城外山中的一个小庄子自谋生路,着实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还遭到他人欺凌,而我们却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 后来那李正阳还暗中坑害徐淼,以至于令那徐淼再不承认和我们家的关系!这件事也怪不得他!” 李震到底是个孩子,挠了挠头道:“难怪他们都说是咱们家不仁不义,我不服跟长孙冲吵,却被他揍了一顿! 为此我还很恨长孙冲,回来告诉三叔,三叔却告诉我说不怪咱们!我还以为是他们和那个徐淼合伙欺负我呢!所以就不找长孙冲玩儿了! 可是二叔你让我和他们交往,他们没事就跑徐记或者是徐家,我又不能去,只能自己回家,会很无趣的,他们也不愿意带我玩儿!” 李弼想了想之后对李震说道:“今后咱们家不禁你们再去徐记吃饭或者是去徐家,你只管跟着他们去便是了!我们这一辈的事情,你们这代人无需多管,想必那个徐淼也不会对你不敬的!你只管跟着去便是了!” 李震听了之后顿时就笑了起来,其实虽然他作为李世积的嫡长子,但是到底还是小孩儿心性,他也很愿意跟长孙冲那帮小子们玩耍的。 而且他还知道徐记的菜非常美味,所以早就馋了,可是以前家里的长辈不许他们去徐记吃饭,也不许他们跟徐淼交往,所以他也只能暗地里流口水。 现在二叔说了,不再禁止他们去徐记吃饭和去徐家了,那么李震还是很高兴的,起码不会再遭到排斥了。 于是他立即就躬身领教,高兴的告退,转眼就带着几个家里的护卫出门去找长孙冲了。 第168章 妥协 第二百一十三章妥协 元日之前,勋贵都要入宫给李二道贺,徐淼以前没资格,但是现在他就有了这个资格,虽然他并不愿意这么冷的天回城去皇宫,可是如果不去,那就是藐视皇权,只能捏着鼻子也要去一趟。 但是作为小小的县男,这么多勋贵入宫,显德殿又不够大,能进去的起码也要侯爵以上的爵位,伯爵都不见得能进入大殿,而他这个县男,自然而然就只能排在大殿之外喝西北风,连李二的面都见不到,只能站在殿外还是在台阶下面,跟着唱礼的官员的口令跪拜做动作,然后跟着山呼万岁。 这种礼仪很是繁琐冗长,在大殿外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就算是他提前有准备,身上贴身穿了件裘皮马甲,但是四肢还是冻得僵硬,也不敢戴手套,两支爪子冻得快没知觉了。 而这期间,徐淼在人群中却看到了李弼,虽然李弼没有爵位,但是作为李世积的胞弟,李世积不在长安城,他便代表李世积带了李震到宫中面圣。 徐淼对李弼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双方去年在徐记闹得很不愉快,从那天之后,他便再未见过李世积家的人到过徐记,对此他也没怎么在乎,爱来不来,不指望赚你们那几个臭钱。 但是前几天李弼出乎意料的派人去他庄子送了一份年礼,让徐淼非常惊诧意外,最终思前想后了一番之后,他让万成年给李家还了一份年礼,双方的关系也就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 徐淼岂能看不出李世积兄弟的目的,随着他的窜起,李家要是一点都不关注他的话,那就见鬼了。 李家在这个时候,贸然派人给他府上送礼,明显就是打算和他弥合一下关系,试探他的态度,这点他要是看不出来的话,那他就成了傻子了! 但是李家把这件事做的又很低调,只派了个管事登门,也不求见于他,放下东西就走,这也是他们家的底线,作为国公,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给足了徐淼面子了,还轮不到让李弼和李感兄弟或者是族中的子弟出面去徐淼登门送礼。 徐淼虽然对李世积家之前对他母子三人的态度非常不爽,但是也明白以自己现如今的地位和身份,还绝对做不到让李世积家公开对他低头道歉,这干系着他们家族的面子,干系着李世积在朝野间的颜面问题。 徐淼坐在书房里思量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给他们还礼,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弼能主动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非常给他面子了,如果他不做出反应的话,那么从今以后两家便可能会成为死敌。 徐淼很清楚李世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在朝中的地位将会非常稳固,李世积在军事能力,在当下的朝中,也只有李靖那个大唐军神可以压他半头,在接下来李二对外用兵之中,还要倚重李世积,故此李世积在朝中的地位也会非常稳固,乃是手握大权的一方大佬。 他现在虽然被封了个县男,但是和李世积相比,却屁都不算,他还真没资格跟李世积叫板。 另外他这一年来对于两家之间的矛盾也做了思考,其实也不能都怪李世积家,作为大户人家前来投靠的估计数不胜数,肯定也让他们不胜其烦,不可能对于每个投靠者都做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何况自己家的亲缘和他们确实隔得有点远,人家不愿意认亲也无可指摘,至于把他弄到城中当炮灰的那件事,也并非是李家的三兄弟所为,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是他们家中的一个族中管事暗中做的手脚。 现如今他也早已听闻,去年李世积在去过徐记吃过饭之后,回去就查出了那个坑他的家伙,将其赶出了长安,也不知道赶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件事其实李世积已经处置过为恶者了。 而以李世积的身份,还真的轮不到让他来给自己道歉,不管是当时他的身份,还是现在的身份,都轮不到让李世积或者李氏三兄弟过来给自己低头认错。 这次李弼能主动派人向自己示好,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低的姿态了,如果他给脸不要脸的话,那么未来他和李世积家必将彻底决裂,形成水火不融的状况。 而这么做的话,说实在的很不值当,且不说李家未来还有几十年的风光,他也要在这个时代混下去,给自己树这么一个大敌,是自己找不自在! 单说这次李家能主动向他放低姿态示好,他如果端着不肯松口,那么这就显得他太过狭隘了。 这方面其实程咬金和牛进达都侧面的提点过他,和李世积家不必闹得如此僵,这对他没好处,只是没有明说罢了,他和李世积家一直缺乏一个台阶下,现在人家把台阶给他了,所以他也就没必要继续端着了。 当在人群中看到李弼和他带着的那个少年的时候,李弼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徐淼则露出了笑脸,向李弼拱了拱手,而李弼则还以了笑容,点头带着那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朝前走去。 好不容易完成了礼仪,奉上贺礼的礼单,得以允许出宫,但是却被尉迟恭、程咬金他们给逮住,直接就把他给押赴到了徐记私房菜。 这段时间徐淼躲在城外的庄子里不进城,几个老家伙见到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便将他押赴到了徐记私房菜命他请客。 同时城中勋贵的那帮子弟们,逮住了这个机会,自然也绝不会放过他,自然而然而已是要跟着狠宰他一顿的。 不管他乐意不乐意,谁让徐记私房菜是他的呢?于是徐淼只能不情不愿的在店里开了几桌,由着这帮老家伙和他们家的小子们随便猛造一顿。 好在现在徐记私房菜的规模扩大了不少,虽然生意火爆,但是总会提前预留几间包间,必要的时候应付一些特殊情况,这才能在没有预定的情况下把这帮老家伙和狐朋狗友们给安排上。 而尉迟恭、程咬金、李孝恭他们这帮老将们,把徐淼呼来喝去了一通,让他这个晚辈敬过酒就把他给轰了出去,然后徐淼就钻到了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他们这帮勋贵子弟霸占的包房里,开始和这些家伙们厮混了起来。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朝中勋贵的子弟们,都是以前和徐淼熟识的,今天都闻风而来,趁着这个机会狠宰徐淼一顿。 刚才徐淼去招呼老家伙们的时候,这帮小子已经把店里最贵的菜都给点了个遍,正在拍桌子砸板凳的催着赶紧上菜,而他们则已经开始拼酒了。 但是这些小子也不傻,他们让徐淼安排房间的时候,特意嘱咐,一定要安排的离他们老爹所在的屋子远一些,省的他们这边胡闹的时候,惹到了老家伙们,被老家伙冲过来把他们修理一顿。 徐淼于是便把他们给安排到了隔着一个院子的屋子里,这样一来谁都碰不到谁了,随便这帮小子们折腾。 等他把老家伙们安排好,敬了一遍酒被赶出来之后,来到这边,离得老远就听到这帮混账们在屋里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像是打起来了一般。 他这边一开门,一个盘子就嗖的一下朝着他的面门飞了过来,要不是他开门的时候有所准备,这一下就能当场砸的他满脸开花。 徐淼一侧身飞速的弯腰低头,那个盘子才贴着头皮从脑袋上面飞了过去,把徐淼吓得是脸色发白,定睛一瞧,屋里果不其然已经打起来了。 这帮混蛋到一起之后,从来没有安生过,打架那是常事,如果哪次一帮人凑一起不打架,那才是怪事。 徐淼躲在门边,歇斯底里的大叫到:“老许!” 第169章 一群混蛋 第二百一十四章一群混蛋 老许这时候也闻讯从另外一个院子赶了过来,现在徐记私房菜徐淼都交给了老许打理,老许现在就是这里的掌柜,听到客人打架岂有不过来劝的道理。 徐淼看到急急忙慌跑过来的老许,气急败坏的对他吼道:“把这里的菜都停了,不许再给他们送神仙醉,想喝就给他们稠酒!” 老许听着屋子里的叫骂声和砰砰的拳头落肉的声音还有惨叫声,脸有点发白,这帮小祖宗简直就是一害,徐记私房菜开张一年多来,这帮纨绔在徐记打架起码不止七八次了,哪次徐记都损失惨重。 看少爷发火,老许赶紧答应,小声对徐淼说道:“阿郎,他们把店里最贵的菜都点了个遍!您说……” “别搭理他们,弄几道硬菜就行了,一会儿随便给他们红烧肉、红烧排骨之类的硬菜就行了!什么便宜上什么!别惯着他们!” 老许连忙点头应喏,他刚才正为这个有点肉疼呢!现在徐淼这个大头来了顶上去,他就不管了,啥实惠上啥,啥便宜上啥!就这么定了! 老许转身正待下去吩咐后厨,把该省的都省了的时候,徐淼又叫住他吩咐道:“这帮混蛋以后一起来的时候,上菜全部用粗瓷的,有豁口的破盘子破碗别扔,给他们留着专门给他们用!” “喏!”老许连忙答应,但是嘴里不敢说,心里却想,您吩咐一声容易,你在的时候没问题,你不在的时候,要是老夫给他们用破瓷烂碗上菜,估计他们能把店给烧了! 看老许又要走,徐淼马上又叫住他:“以后这帮混蛋要喝神仙醉,给他们多兑点水!” “喏!”老许再次领命,然后匆匆离去,先去吩咐停了上菜,接着吩咐找一些粗瓷的带豁儿的破盘子烂碗刷干净给他们上菜,反正这会儿主子在,用那些破烂给他们上菜无妨! 徐淼深吸一口气,从旁边抓过一个托盘,顶在头上护住脑袋,开门冲了进去,里面李崇义正在和程处默干仗,旁边尉迟宝琪却和长平郡公张亮家的老二张成扭打在一起。 屋子里这会儿早已是一片狼藉,一帮纨绔在一旁也不劝他们,都躲到一边,大声为他们叫好鼓劲儿,还在一旁对他们的拳脚评头论足,谁挨了一记狠的,还会被嘲笑一番。 徐淼顶着托盘冲入屋子之后,同样也不劝,赶紧跑到屋子一角,躲在一个柜子后面看热闹,一边看还一边大叫: “打得好呀!用力,把狗脑子都打出来才好!这不过瘾呀!抄家伙,抄家伙!那边有椅子腿! 打!用力打,打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酒也不用喝了!加油干呀!” 说着他看到旁边一个小子,正端着一个盘子,在啃盘子里的猪蹄,于是伸手抢过来一块,啃着继续一脸兴奋的看热闹。 屋子里的众人听到了徐淼的声音之后,一个个都朝他看了过来,包括旁边端着盘子正躲在柜子后面啃猪蹄的那个小子,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徐淼。 长孙冲在一旁举着一个椅子的板准备随时挡住飞过来的盘碗,对徐淼坏笑着说道:“你这家伙太坏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你这么撺掇着抄家伙的吗?” 徐淼翻着白眼怼他道:“自家兄弟个屁呀!你没看看他们拳拳到肉,都跟有夺妻之恨一般!这么打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们不是来喝酒吗?咋不喝了?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砸的可是老子的东西!你们倒是不心疼!赶紧打,打完散伙,各回各家!记着把砸坏的东西钱留下!”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旁边那个捧着盘子的小子,一嘴油正在看着他,微微楞了一下,觉得似乎眼熟,但是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个十来岁的小子哪儿见过,是谁家的子弟。 于是他便又从那小子盘子里抢了一块猪蹄,一边啃一边问道:“你是哪位?怎么看着面生?怎么样,猪蹄好吃不?别光啃猪蹄了,一会儿还有硬菜呢!这会儿吃饱了等一下吃不下去太亏了!” 那小子一听眼睛一亮,连忙就把盘子给放到了一边柜子上,偷偷的拉着正看热闹的长孙冲的衣袍后摆擦了擦手上的油。 徐淼一看这小子年纪大概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但是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小狡黠,就知道这小子也不是个好鸟,别看年纪小,但是却也一肚子坏水,很对他的脾气,于是把猪蹄塞到嘴里,也偷偷的拉着长孙冲的袍子擦了擦手。 “我见过你,今天在宫中还看见你!我叫李震,我爹是曹国公!”小子有模有样的像个小大人一般对徐淼拱了拱小手说道。 徐淼楞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今天在宫里和李弼打了个照面的时候,他确实带了个小子,不过当时他只留意了李弼,却没有仔细留意这个小子,所以晃了一眼没记住这小子的长相。 更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小子怎么来了?他们家可是说过,家族之中任何人不得来徐记的,于是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对他拱了拱手:“久仰久仰!原来是小公子!” 李震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鄙视的神色,撇了撇嘴说道:“你根本不认识我,说什么久仰呀!” 徐淼脸一僵,干笑了一声,对他龇牙道:“你来我这里,不怕回去家法伺候?” 李震啃着手里的猪蹄摇头道:“没事,挨不了揍,我二叔说了,以后我们想来就来!对了,什么是硬菜?” 到底是小孩儿心性,说着说着李震就把话题扯到了吃的上面了。 “硬菜就是本店的招牌菜,都是最好吃的!刚才上的都是凉菜,不过好像被这几个混蛋给糟蹋了!你好歹还抢了盘猪蹄,味道怎么样? 对了,他们为啥打起来了?”徐淼一边伸头看了看战况,一边对李震解释道。 李震啃完了手里最后一小块猪蹄,又偷偷用长孙冲的袍子角擦了擦手,对徐淼说道:“嗯嗯,好吃,早就听他们说你店里的菜好吃,就是以前不能来,这猪蹄真香! 你问他们几个呀?还能为啥,他们就是争论谁的拳脚厉害,谁都不服谁,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你也不管管?” “你看我像是能管得了的吗?我这身子板过去劝,估计被放翻的可能很大!都是吃饱了撑的,让他们打,打累了自己就不打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徐淼正伸着脑袋看热闹,忽然间有东西朝他飞来,他赶忙一缩头,一个酒碗就从他头顶飞了过去砸在墙上当场粉身碎骨。 气的他立即就大骂了起来:“你们这帮混蛋,打够了没有?没打够滚出去接着打,不打出狗脑子就不算完!” 正在扭打的四个家伙,听到了徐淼的声音之后,也都没力气再打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停了下来,看了看屋子里一片狼藉的样子,一个个都对着各自对手冷哼了一声,然后就开始龇牙咧嘴揉着刚才中招的地方。 再看他们四个,这会儿都鼻青脸肿的,程处默眼圈被李崇义打了一拳,这会儿已经一只眼已经成了熊猫眼,李崇义的颧骨也挨了一拳,半张脸又红又肿,张亮的老二张成鼻血长流,正找东西擦,尉迟宝琪脑瓜上像是长了个独角一般,顶了个大包。 反正谁都没讨到便宜,可谓是两败俱伤,一个个还都喘着粗气盯着对方,好像是随时准备再扑上去接着干一般。 第170章 斗酒 第二百一十五章斗酒 徐淼拍了拍旁边李震的脑瓜说道:“好了,准备上硬菜了!可以正式开吃了!一会儿多吃点!吃完你就知道,你家厨子做的饭菜根本就是猪食!” 李震扒拉开徐淼的手,男孩子对于别人拍他们脑袋都会有些不爽,更何况他自认为和徐淼算不上太熟,所以被徐淼拍脑袋让他颇有点不爽。 不过他并没有发脾气,可能是这会儿正期待更多美食,于是便忍了下来。 徐淼看他们不打了,这才从餐柜后面走出来,一脸戏谑的参观几个家伙的惨状: “哟!啧啧!看来都挺厉害!佩服,佩服!咋不打了?你们倒是接着打呀?有本事把猪脑子打出来最好,看看把我的店砸成什么样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几个谁都跑不了,一会儿照价给我赔出来!谁敢不赔,以后就别想再来我店里吃饭!” 李崇义撇着嘴一边活动着肿痛的腮帮,一边说道:“不赔你,你能怎么样?” 那边张成也捂着鼻子说道:“是这二傻先动手的!找他赔你!” “你才是二傻!你全家都是二傻!”尉迟宝琪当即就又原地爆炸了,撸胳膊挽袖子就又要扑上去打张成。 旁边几个家伙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赶紧上前拉住了尉迟宝琪,怕再继续打下去,这饭就吃不成了。 徐淼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们谁敢不赔,我明天就请丹青高手,给你们画像,挂在大门外,上面写上这几个混蛋和狗不得入内! 哦!对了,我好像记得几位叔伯今儿个也在店里,要不然的话,我去找他们几位过来理论理论?” 李崇义和程处默他们几个一听,脸都黑了,徐淼这么说,搞不好真敢这么做,要是自己的画像被挂在门口,写上此人和狗不得入内,那可就在长安城丢人丢大了。 而且他们几个家伙的爹这会儿都在隔壁院子里喝酒,这要是把老家伙们叫过来的话,他们还玩儿个屁呀!估摸着当场就要挨揍。 于是这几个家伙立即就换上了一副笑脸,纷纷点头表示赔钱没问题,徐淼只要给个价,一会儿他们就立即赔钱! 徐淼这才满意的招呼老许过来,让人把屋里的桌椅收拾一下,坏的换掉,重新把屋子收拾干净,然老许计算一下损失,一会儿拉个单子让他们赔钱。 于是一群人这才再次坐下让人开始重新上菜,李震因为年纪小,没人让他喝酒,但是年纪大点的家伙们,却拍着桌子大吼着让伙计给他们重新上酒。 当看到上来的酒不是神仙醉,居然是稠酒,于是纷纷勃然大怒,吵吵着要喝神仙醉,不许拿这种娘们喝的酒糊弄他们。 徐淼看着这帮小子嚣闹,于是便冷笑一声对他们问道:“这可是你们说的,今天有种一人一坛,谁喝不完的就是娘们!” 都是十五六岁的二愣子,大点的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受不得激将的时候,听徐淼一说,于是在座的一帮二愣子就都拍着桌子叫嚣了起来。 于是徐淼立即招呼老许过来,让他取小坛的神仙醉过来,这种小坛子是徐淼特别定做的,一坛最多装二斤的样子,在店里卖最受欢迎,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干一坛,就算是酒量大的,也撂翻了,酒量差的一般情况下,喝不到一半就钻桌子下面了。 老许答应一声,连忙招呼伙计就送来了十几坛,不过其中有几个坛子稍微大一点,留意一下就能看出来。 但凡是今天过来的,除了李震是第一次,其余的都是徐记的常客,都喝过徐记的神仙醉,当然知道这东西很烈,喝着过瘾,喝多了头疼,所以他们都不傻,酒送过来之后,不等徐淼招呼他们,一群人就扑过去先挑了起来,把这些酒中的小坛都给挑走了,只给徐淼剩下了几个大点的坛子。 然后一帮无良的家伙就一个个抱着自己的酒坛看着徐淼坏笑,他们都知道徐淼其实也算是能喝的,不过比起他们强不到哪儿去,现在他们把小坛子都给挑走了,剩下了大点的坛子,就看徐淼出丑了。 徐淼笑骂着他们,一副无奈的样子,去取了一坛摆在自己面前,然后招呼上菜,伙计立即就把一盆盆红烧肉、酱大骨、烤羊肉、大盆鸡给送了过来摆在了桌子上,根本就不是这帮家伙点的那些菜。 不过这帮家伙也不在乎,反倒是这样粗豪的大盆子的菜看起来更过瘾,一帮人立即就哄抢了起来。 李震这是第一次来徐记,他年纪小,和长孙冲被徐淼勒令不许喝神仙醉,要喝只能喝低度的稠酒或者是米酒,也就是醪糟,可是长孙冲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也去拎了一坛神仙醉,死活也要参加。 李震倒是听话,看着桌子上端上来的大盆的红烧肉、酱大骨是口水直流,才不管别人喝什么呢,今天他来这里,就是奔着来吃好吃的来的,一年了,他因为家里定的规矩不能来徐记,早就听说徐记的菜味美无比,可是却只能干瞪眼,今儿个好不容易二叔同意他来徐记了,他铆足了劲儿要大吃一顿。 所以当这些硬菜上来之后,他反正年纪小,也不管那么多,立即就开始朝自己盘子里划拉了起来,吃的是酣畅淋漓满嘴是油。 虽然这样的酒宴,看起来很是粗鄙,但是李震却觉得特别豪气,比起平时跟着老爹或者二叔赴宴吃的那些精致的菜式反倒更让他觉得舒坦。 而且尝过了这些传说中的美味之后,他才真的相信徐淼所言,他家的厨子做的饭菜,确实是只能称之为猪食。 徐淼抱着他的酒坛,用胳膊肘轻轻对坐在他旁边的长孙冲捅了捅,小声问道:“他怎么来了?” 长孙冲扫了一眼正在伏案大嚼的李震,小声对徐淼附耳说道:“今儿个进宫,他出来就缠住了我,知道咱们今儿个肯定到你这儿聚,死活要跟着来! 我问他说他们家不是不许家里的族人来你这儿吗?他说他二叔现在免了这个规矩,搜易没办法就把他带来了! 你要是不爽的话,我回头不带他就是了!” 徐淼看了一眼李震,苦笑摇头道:“算了,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以后他想来就来!” 长孙冲对徐淼笑了笑,这件事其实今天在座的人都看到了,不过作为勋贵家的子弟,都不是傻子,所以根本就没人问,全都直接无视,该怎么闹还怎么闹。 一群人大呼小叫的先填饱了肚子,接着就开始拼酒,一边喝一边吵吵着说什么喝完了一起去青楼。 刚开始一个个还用碗喝,接着就开始嘴对着坛子灌,一帮二愣子谁都不服谁,刚才还打的鼻青脸肿的几个家伙,这会儿更是先杠上了,一坛子灌下去,也弄不清到底是四十多度还是五十多度的兑水酒精,二斤的量灌下去,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结果是不到天黑,一群人就全都喝的钻到了桌子下面,青楼肯定是去不成了。 第171章 徐家的福利 第二百一十七章徐家的福利 “小小年纪喝什么酒?要是让你爹知道,他不在家,你出去胡混还喝酒,小心你爹收拾你!”李感指着小脸红扑扑的李震训斥道。 李震虽然没对李感翻白眼,但是明显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们喝的神仙醉,那徐淼不许我喝,只许我喝米酒!连葡萄酿都舍不得拿出来!实在是太抠了!” 李弼听了之后,顿时笑了起来,点头道:“他不让你喝神仙醉就对了,那神仙醉酒性最为暴烈,非你这等年纪可饮的!那帮小子自不量力,要喝神仙醉,告诉我结果如何?” “除了徐淼,都喝趴下了!他们斗酒,一人一坛,最后都喝的躺下了,吐的满屋都是,太恶心了,我就回来了!长孙冲也喝趴下了!” 李震立即就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着对李弼眉飞色舞的说道。 李弼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们,这神仙醉岂能如此喝?简直就是暴殄天珍!不对,那徐小子居然酒量那么好?” 李震摇着头道:“不能说不能说,我们有约定了!这就是他为了封我的嘴,给我的,小侄特带回来给二位叔父尝尝!” 说着他献宝一般的让跟着他的护卫把竹筐拿过来,一样一样的把从徐淼那里敲诈来的叫花鸡、肘子、猪蹄还有两小坛神仙醉给摆在了桌子上。 徐记的卤味长安一绝,每天晚上卤两大锅卤味,一早便被提前预定的人家派人都给拿走了,没预定的想都别想当天能买得到。 李家之前因为和徐淼的关系,从不登徐记的门,自然而然也就吃不上,只能在别家宴客的时候,在席上可以品尝得到,自己家是从没有买过。 闻着香气扑鼻的卤肉,李弼和李感都不由得用力吸了吸鼻子,刚才两兄弟对坐小酌,吃的寡淡无味,当闻到这卤肉香味之后,顿时就食指大动了起来。 另外他们都尝过徐记的叫花鸡,更是鸡中一绝,令人尝过一次便终身难忘,只可惜他们自家的厨子,学着也做这叫花鸡,因为不知道如何配料以及腌制,所以做出来的叫花鸡味道远赶不上徐记做的叫花鸡。 另外神仙醉这种酒,因为产量有限,仅限于在徐记私房菜供应,平时也就过节的时候,徐淼会给长安城一些关系好的勋贵之家送一些,一般人家有钱也喝不到这种“美酒”。 李家也就前些天徐淼派人还礼的时候,给他们送了几坛神仙醉,但是李弼没舍得喝,立即便命人把那几坛神仙醉送往了并州,请兄长李世积在并州饮用。 所以他和李感在长安城,上次喝的时候,还是在秦琼家喝的这又有好长时间没喝过了。 今天没想到李震却给他们带回来了两坛,把李弼给乐得不轻,而且听李震的意思是从徐淼那里敲诈来的,好像是徐淼被李震抓住了什么把柄,于是便点头道: “也好,不说也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理所应当,你们有约在先,那我就不问了!” 说着他就立即拍开了一个坛子的封泥,揭开坛口,一股浓烈的酒香就顿时充斥了整个屋子,连心中不喜的李感也忍不住用力抽了几下鼻子,喉头骨碌了一声,吞下了一口馋涎。 徐家庄子这时候十分热闹,庄子里的护卫、仆役们忙里忙外,把庄子彻彻底底的洒扫了一遍,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就开始按照万管家的吩咐,准备饭食。 徐淼早就吩咐,购买了好几头大肥猪,快到元日之前宰了,庄户们和护卫们都分了几斤肉,另外家里也留了不少。 护卫们自从投了徐淼之后,便按照徐淼的吩咐,把他们的家眷都给接到了徐家庄子安置,想种田的给田,不想种田的可以到家里的店铺、作坊里面做工,最关键的是,徐淼把当初从尉迟家请的刘先生给留在了徐家。 徐淼在徐家庄子腾出了几间屋子,开了一间私塾,专门供护卫家的孩子亦或是庄子里的孩子读书认字。 这件事真是羡煞旁人了!因为这个时代,识字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随随便便谁要是能认几百个大字,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庄户家的孩子,要是能认识几百个大字,那么未来随便去哪家大户帮闲,那都是管事的料,要是到商贾那里某个差事,迟早都是掌柜的料。 可以说读书这个时代就是贵族的专利,一般人家的孩子,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读书识字,所以读书人走到哪儿,都特别受人尊敬,哪怕是识字不多,只要识点字,别人都要高看几眼。 作为后世之人,绝对是体会不到这个时代普通人对于读书识字的渴望,不管是当兵出身的护卫,还是务农出身的庄户,对于能让自家孩子读书识字的渴望,后人绝对是难以想象。 要是在别的大户人家,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就算是家中有资源能教人读书,也只培养族里的子弟,家中的护卫、仆役、庄户这些人,想要自己的孩子跟着读书识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徐淼自被封为万年县男之后,庄子交付给他之后不久,便主动提出在庄子里办个私塾,请刘先生和万成年教庄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不管他们是护卫家的孩子还是仆人家的孩子,亦或是农户家的孩子,只要愿意,都可以把孩子送到私塾读书。 当然他们也要给授课的刘先生拿一点束修的,东西多少无妨,有心意就行,反正徐淼会给刘先生开一份不菲的薪俸,刘先生也不靠这些束修过活。 这一下可把护卫们和仆役、庄户们给乐疯了,纷纷带着孩子向徐淼跪谢,对徐淼那是感恩戴德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而徐淼对此却很淡然,觉得这是件小事而已,都是给自己干活的,自己现在好歹算是个狗大户了,弄个子弟小学给员工子弟上学,那是应该有的福利,要不然的话,凭啥让这些人给自己卖力干呢? 作为今年庄子里过的第一个新年,徐淼给予了很高的重视,提前命人买了红纸,扎了不少的红灯笼,挂在庄门口和院子里,夜里不惜花费巨大,里面点上蜡烛,把院子里外照的红彤彤的,很是喜庆。 另外又提前让人去砍了一些竹子,准备年夜的时候点了听响,毕竟这个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相信有年兽这种东西的,除夕夜都是要点竹子听响,对此徐淼很怀念后世时候没有禁放鞭炮的春节,小时候除夕夜、大年初一早上都要放老长的鞭炮,另外还有绚丽多彩的烟花可以观看。 小孩子兜里装着各种鞭炮或者是窜天猴、二踢脚到处乱窜,那种欢乐想想都觉得热闹。 一想起这个,徐淼就有点手痒痒,现如今家里他已经屯了不少的火硝,准备明年天热的时候制冰用大捞一笔,但是这东西最大的用途,这个时代的人却不知道。 另外他还通过各种渠道购入了不少硫磺,至于木炭,那就更不是事儿了,可是他却最终忍住了想要配制一些黑火药的念头,这东西现在拿出来并不是时候,一旦拿出来,天知道会对他产生出什么样的后果。 以李二的小心眼,好东西都应该是他的,要是知道自己掌握了一种威力巨大的大杀器的话,天知道李二会不会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把他给灭口了。 第172章 幸福的婉儿 第二百一十九章幸福的婉儿 他儿子自从接到庄子来之后,还进了家里的私塾,有先生教他们识字,为此就连徐淼那些朋友都说,他这么做太没规矩了,哪有主家出钱,教下人的孩子读书呢? 而徐淼却说他家人丁单薄,家里就一个妹子,只当是给他妹子找一些玩伴,要不然一个人读书实在是没意思,既然投了他徐淼,那就是他家的人了,这些孩子也算是他们徐家的孩子,不读书识字,以后咋帮他打理家业? 所以张甚和他那些军中来的护卫弟兄们,现在觉得这日子过的简直是越过越有奔头,这不该过年了,徐淼给家里每个人都发了红包不说,每家每户都给了几斤肉,家里还留了两头猪,提前买了好多猪头、猪蹄以及下水,支起大锅下足了调料卤了不少的肉。 这些东西不是送礼用的,而是留给庄子里的人们吃的,用来招待一下朋友,所以他们这帮护卫,都临时被抓来收拾这些猪头、猪蹄之类的东西。 张甚他们一点也不觉得这活不该他们干,被叫来之后一个个干的是热火朝天。 徐淼气呼呼的冲到了厨房这边,看到张甚在处理猪头和猪蹄就来了气,踹开张甚骂道:“我说你们跟着我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连这都干不好?只烫表面能看得见的,耳朵鼻子里的毛呢?还有猪蹄脚趾中间的猪毛都是别人的?弄出来还能不能吃? 去去去,一边看着!真是笨蛋!”说着徐淼就夺过张甚手中的铁条,插在炭盆里烧红,把猪头的耳朵鼻孔里面都烫一遍,又把猪蹄的缝隙里都用力的烫了一遍。 张甚嘿嘿笑着一点也不为挨了一脚生气,看着徐淼怎么做,然后陪着笑脸接过去继续学着做,不用猜也知道,徐淼在前面肯定又吃老孙的瘪了!那孙道长对别人都和颜悦色的,但是对待徐淼,却总是没几个好脸色,经常把自家的主子给怼的气急败坏。 不过他们也都觉得很正常,看得出来,老孙是把徐淼当晚辈一般看待,才会这么对他的,徐家哪儿都好,就是家中缺了一老,徐淼能把孙道长留在家里,也是他的福气,所以他们这帮护卫,每每看到徐淼在老孙哪儿吃瘪,非但不生气,还都挺高兴。 徐淼吃了瘪有气没地方撒,就跑到厨房耀武扬威,这里是他绝对领地,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徐氏菜式,现如今风靡长安,每哪个厨子敢说他做的菜比徐淼强,这家伙在吃货界也算是一派的开山鼻祖了。 教完张甚处理猪头之后,他又看到另外一个护卫在清洗猪大肠,于是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一脚就又把那个护卫给开飞了,骂骂咧咧的说他洗出来的大肠不是给人吃的,大肠都不翻过来,就这么干用水洗,里面还有猪屎没洗净,丢锅里一锅肉就都毁了。 把那个护卫给臭骂了一顿之后,他便开始亲自动手翻肠子,把大肠翻过来之后,先给大盆里面倒了些醋,又倒了些米酒,接着倒入一些麦面开始搓揉起来。 那个护卫被骂了也不生气,嘻嘻哈哈的蹲一边帮忙,其他人一看今儿个风头不对,赶紧都更加卖力的干了起来。 婉儿在院子里带着小东、二虎还有几个庄子里的孩子四处乱跑,带着他们去偷点心,又带着他们去厨房偷吃,玩儿的不亦乐乎。 她和这些孩子,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虽然去年家里日子已经过的好了,但是去年是住在城里安善坊的小院里,现在庄子地方大多了,玩儿起来可比以前好玩多了,而且庄子里的小伙伴也多了起来,有人可以陪着她瞎胡闹了。 婉儿以前是很乖的,但是现在被一家人宠着,什么活都不让她做了,于是孩子的天性才彻底释放出来。 她一年多前,从来做梦都没梦到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读读书,学学女红,没事的时候,她就是孩子头,可以带着小伙伴随便玩儿,除了不许进暖房之外,其余的地方任由他们玩闹。 她渐渐的已经忘记了,一年多前,被刘家人抢回到这个院子里,还挨了打的那段日子,她从最初不喜欢这个庄子,到现在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庄子,哥哥没有骗她,说一定不会再让她吃苦,哥哥现在做到了。 现在这个院子是他们的家了,没有理由不喜欢这里,所以婉儿现在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父亲母亲都没有了,可是哥哥却完全取代了他们的角色,给予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甚至可以说对她十分纵容娇惯,只要不犯大错,就从不骂她。 唯一一次挨揍,也是因为她玩儿的忘乎所以,带着几个小伙伴去爬墙,被护卫发现,叫她下来,她不肯下来,结果被徐淼知道,逮住她把她狠狠的揍了一顿。 她现在还记得哥哥那天看到她趴在高高的墙头上的时候,脸色都有点苍白,满脸都是紧张的神色,叫她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和颜悦色的跟她小声商量,让她下来,并且张开手站在墙下接着她。 但是她一落地,哥哥就当场翻脸了,按住她就是一顿暴揍,打的她小屁股差点开花,她到现在都记得,哥哥气急败坏的一边打她一边骂她,质问她就不怕摔下来吗?万一要是她摔伤了可怎么办?他怎么跟死去的爹娘交代。 虽然屁股很疼,但是婉儿心里面却暖暖的,她看得出来,哥哥是真的被吓到了,那时候她才真正体验到,哥哥是真的心疼她,即便是被打的哇哇大哭,可是心里面却还是甜丝丝的,就是今后再也不敢做这种冒险的事情了。 因为那天不单单是她挨了揍,跟着她爬墙的二虎、小东还有几个庄子里的孩子,都被徐淼狠狠的暴揍了一顿,连那天陪着他们却被他们支开的丫鬟也被臭骂了一顿,罚了俩月工钱。 而二虎、小东等几个孩子,回家之后,又各自被他们爹娘逮住狠揍了一顿,屁股都打肿了,唉…… 不过油锅里刚炸出来油饼和芝麻团确实太好吃了,而且熬猪油剩下的那些猪油渣,也味道太好了。 所以婉儿便带着几个小伙伴,潜入到了厨房之中,大肆扫荡了起来,一个个都捧了一堆好吃的,溜出了厨房,正被徐淼抓了个正着。 婉儿小脸一变,立即招呼一声,一群孩子便从徐淼身边呼啸而去,徐淼对着他们骂了几声,看着婉儿的背影却笑了起来。 徐淼现在才觉得,其实来到这个时代并不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这些天才是他所追求的那种生活,自由自在,没人管他,天天在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陪着妹妹,什么都不想,当个闲人实在是相当逍遥。 就算是干点什么,也是兴趣使然,亦或是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就比如趁着过年的这些天,他终于把早就想用的肥皂终于给搞了出来。 第173章 败家子 第二百二十章败家子 后世用惯了香皂肥皂的他,早就对眼下洗澡用的皂荚不爽了,就算是市面上卖的那种用皂荚、猪胰子、豆面、面粉等乱七八糟的原料做出来的皂豆,徐淼用起来黏黏糊糊的也很是不爽。 他早就想用肥皂香皂了,趁着过年难得的清闲时间,他于是便把蓄谋已久的肥皂计划开始实施。 至于制作肥皂,对他来说却太简单不过了,不就是皂化反应嘛!简单!没有碱就从草木灰里取好了。 正好年后要开工建造砖窑,元日之后,徐淼就雇了些人,先把那片场地给清理出来,把荒草和那些灌木小树都给清理掉,大点的树也都伐倒,留下原木未来使用,剩下的枝杈都全部烧掉。 这么一来就烧出了不少的草木灰,他命人将草木灰全部收集起来装到大瓮之中,加水浸泡,泡透了之后,将浸泡液过滤出来,然后用之前早就定做好的带釉的大号陶釜开始熬制,最终得到了高浓度的碱液。 至于有了碱液接下来就简单了,用准备好的猪油开始进行皂化反应,最终终于制成了这世上第一块真正的肥皂,当然还同时得到了一种副产品,那就是甘油,这也是扔不掉的好东西,比起肥皂未来还要值钱! 而肥皂就成了徐淼最新的一种发财的东西,而制作过程全部都放在了庄子里的一个院子之中,只可惜的是眼下碱液只能从草木灰之中获取,不能大规模生产,只能进行小作坊式的生产,所以也不可能大量销售。 当徐淼泡在热水桶之中,用晾干的肥皂洗澡的时候,那种光滑的感觉差点让他掉眼泪,太不容易了!来这个时代,想要用点什么东西,都必须要自己想办法做出来才行,想要舒舒服服的洗个澡,都这么难! 他现在很怀念后世的生活,哪怕那时候他只是个屌丝社畜,但是起码日常生活用品却还是不缺的,不像现在,擦屁股想用卫生纸都弄不到,洗个脸洗个澡,别说沐浴露、洗面奶了,连块香皂肥皂都没有。 就说擦屁股这件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后世人用的卫生纸,这个时代完全没有,他穷的时候,只能跟别人一样,天天用鹅卵石或者是竹片削的厕筹解决,这件事就把他给恶心的不轻,上个茅房要用竹片做的厕筹刮屁股,他怎么都觉得无法接受。 厕筹还要小心仔细的打磨光滑,要不然的话,后门上就可能被刮伤,那滋味就别提了,更恶心的是厕筹不是一次性用品,用过之后洗干净要接着用。 于是等他有了钱之后,便去西市的纸行专门挑选了一番,选了一种质地比较软的低档纸回家裁开放在茅房里擦屁股,出门也要在怀里塞一沓带着,准备方便的时候用,不过比起后世的卫生纸,还是不够柔软,吸水性也不够,蹲在马桶上还要搓半天才能用,着实不爽。 最苦逼的就是随军出征的那段时间,他没办法带足够多的厕纸,于是入乡随俗,就只能一路上继续用土坷垃、鹅卵石、树叶解决擦屁股的问题。 最惨的一次是他随手抓了几片树叶,结果没注意是什么树叶,擦了屁股之后,害的他屁股又痛又痒了好多天,那种滋味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不停的想要去抓挠几下,以解痛痒之苦。 但是就因为他用纸擦屁股被老孙发现之后,为此都不知道被老孙骂了多少次了,说他此乃是暴殄天珍,有辱斯文,居然拿着昂贵的纸张擦屁股,实在是个败家子。 徐淼为此很想怼老孙几句,小爷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连用纸擦屁股的自由都没有,还有没有一点人权了? 他暗自发誓,今年有时间的时候,就自己开一间造纸作坊,不造那些用来书写的纸张,就造卫生纸,专门擦屁股用,看看老孙还能不能再骂他是个败家子了!哼! 徐淼这边刚把肥皂给弄出来,长孙的懿旨就到了徐家庄子,长孙一会儿都等不下去,过年七天沐休刚过,就开始赶着徐淼去筹建砖瓦厂和水泥窑,她很着急这座砖瓦厂给她快点产出利润,所以对于徐淼的懈怠极其不满,专门把她的贴身宫女给派到了徐淼家里,以传懿旨的名义,借贴身宫女的口,把徐淼给训斥了一顿。 对于长孙皇后的懿旨,徐淼同样也不敢等闲视之,李二一怒很可怕,但是长孙皇后也是一头母暴龙,要是她不高兴了的话,自己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于是徐淼清闲了没多少天的幸福生活顿时就又戛然而止,像一头驴子一般被长孙氏从家里赶了出去,被赶到了工地上,开始了悲催的生活。 这个时代想要建一座大型的砖瓦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大量的人力,还要自行修路,运入各种建窑和未来烧窑的原料,回头也方便把烧出来的砖瓦再运往长安城之中。 不过这个地方虽然选的不错,却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此地距离长安城比之其它那些砖瓦窑的距离要长,这么一来运输成本未来肯定也会比较高,如果烧制出来的砖瓦售价高于其它砖窑的话,那么未来肯定会被挤兑的没法生存下去。 对于这一点,少府监的人也提了出来,不过徐淼却完全没当成回事。 作为后世人,比这个时代的人不单单多的只是知识,更多的其实是眼界,组织这样大规模的基建工程,需要主持之人拥有极强的组织能力,很多人并不看好徐淼这次在杜曲镇建砖瓦窑。 在他们眼里,徐淼毕竟只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却要主持这么大的事情,这一旦开工,动用的可不是十个人那么简单,从修路到建窑还有未来烧窑的工匠,动辄就是数百人甚至可能是上千人。 徐淼这么小的年纪,许多人都觉得让他主持这件事,他肯定是拿不下来,到时候一定会出乱子,所以长安城几家把持着砖石生意的大户,虽然不敢明里给徐淼找麻烦,但是却也一个个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他们觉得当今的长孙皇后是不是吃错药了,想要赚钱,不找他们这些行家,却跟徐淼这样一个小子合作,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而且他们选的窑址远在杜曲镇,距离长安城七十多里,烧出来的砖瓦运入长安,比他们的窑厂要远一半的路程,同样的价格,徐淼的窑厂根本就赚不到钱,于是便都坐着等着看徐淼的笑话,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生意会被徐淼抢了。 就算是少府监的窑厂又能如何?除非是故意要巴结皇后娘娘,否则的话谁愿意花更多的钱去买徐淼那小子窑厂烧出来的砖瓦? 这些人的嘲讽,也都传入到了徐淼的耳中,甚至传入到了长孙皇后的耳朵里,徐淼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长孙皇后却有点沉不住气了。 于是过完年之后,徐淼刚到工地上开始组织修路建窑,长孙皇后便又派人到了杜曲镇召徐淼觐见。 第174章 贼夫妻的试探 第二百二十二章贼夫妻的试探 长孙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沉默了良久,盯着徐淼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把徐淼看的心里面有点发毛,也不知道长孙这会儿想什么呢,会不会太急着赚钱补贴内帑,这番话惹怒了她呢? 但是一想长孙被后世誉为一代贤后,母仪天下,言行从未遭人指摘过,应该不会因为他反对征调役夫而迁怒于他。 果不其然,长孙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微微叹了口气,螓首微点:“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心思,看来之前是本宫小看你了!你能为百姓着想,此乃是善举,倒是本宫考虑不周,险些做了错事! 好!既然你有你的打算,本宫也不催你了!你就按照你的打算去做便是了!” 徐淼拜谢过长孙之后,起身离开,在他走出大殿不久,屏风后面就转出了一个男人,手捻着胡须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殿门方向,不是李二又是谁人? 徐淼如果看到他的话,肯定会心中腹诽,说他就喜欢偷听,哪儿像是一个堂堂的大唐的君主,自己老婆召见他这个小子,都要躲在屏风后面偷听,实在是不为人也! 长孙于是立即收起了她仪态万千的皇后的气场,俏脸换上了一副娇媚之色,款款走到了李二身边,对李二说道:“圣上刚才都听到了?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居然并不算是只知道敛财的家伙!还记得为百姓谋一些福祉!” 李二点点头坐了下来说道:“观音婢,不单单是你没想到,连朕之前也未曾看出来,他居然还有如此一颗赤子之心,实属难得! 朕本以为,此子眼下赚了不少黑心钱,又被朕封了爵,说不定便会忘乎所以,之前还对他有所担心! 此次他又要建什么砖瓦窑、水泥窑,朕也以为,他这是又想发一笔横财,还为他担心,只怕他赚的钱太多之后,忘了本心,成为一个只知道敛财的小人! 但是刚才听了他一席话,朕方知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才知道他建这座砖瓦窑,初衷居然是想要为百姓谋一些福祉!如此看来,倒是你我夫妻太小觑于他了! 不过在听了他这番话之后,朕也就放心了,他小小年纪,这么短时间窜起,能够没有迷失本性,依旧心怀天下的穷人,实在是难得! 此次你和他合作建窑,朕本来还有些担心,他太过爱财,会有损你的名声,当你提及征调徭役修路的时候,朕就以为有些不妥,只怕他趁此机会,占朝廷的便宜!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断然拒绝了你的提议,如此顾及你和他的名声,爱惜羽毛,那么朕也就再无什么可担忧的了! 对了,观音婢,你刚才提议征调役夫,是不是也在试探与他?” 长孙氏顿时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李二莞尔一笑道:“还是陛下最知道妾身的心思!妾身又岂能不知道为了私人的利益,征调役夫会招致朝堂上的大臣们攻讦! 刚才妾身确实是在试探他的心思,只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只知逐利的聪明人,如果他答应了的话,那么妾身以为,他此生的格局也就仅限于此了! 而且妾身还会向陛下建言,今后断不可重用此子!现在看来,他算是过关了! 虽然妾身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但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妾身便斗胆试探他一下,还望陛下见谅!” 这对贼夫妻说完这番话之后,相视一番之后,李二顿时就大笑了起来,一把拉住长孙氏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一双怪手便开始在长孙氏身上胡乱游走了起来。 “观音婢,朕此生能娶到你这样的女人,乃是朕的幸运,你代朕试探一下这小子,也正是朕之所想!” 徐淼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居然又被李二夫妻给套路了,长孙随便一句话,就决定着他的未来,幸好他出自本心,说出了他内心中真实的想法,要是他今天点头答应的话,役夫不会征调来,而他这辈子的官途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而他其实也并未说出全部实话,而他的实际想法则是把事情拖到蝗灾之后,利用建窑厂能多收留一些饥民罢了,而蝗灾的事情,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他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办法,想要向李二示警,让李二早做准备,但是一个个念头最终都被他自己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这是一个无解的事情,他根本无法告诉任何人,马上蝗灾就要来了,这话说出口,他根本无法自圆其说,说什么最后的结果都对他不利。 虽然他非常想说出来,可是每每当看到婉儿的时候,他都只能哀叹一声,把这个念头再次打消。 他的良心虽然告诉他,说出来可能会拯救更多的人,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人都有私心,哪怕现在的他自认为已经融入到了这个时代,而不像初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游客,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在看这个世界。 但是现在徐淼的心境和一年多前初来这个时代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随着和这个时代的人交往深入之后,也渐渐的融入到了这个时代,不再把自己当成旁观者或者是局外人了,而是切切实实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时代大唐的一份子,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如此纠结。 可是纠结归纠结,他还是有私心的,特别是当看到婉儿,和庄子里的那些质朴的手下们,他却无法下定决心把蝗灾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脆弱了,他们的命运根本由不得他们自己主宰。 而他们眼下之所以能生活的这么愉快,可以说全都是因为依附在自己这棵树上,如果他因为说出蝗灾,最终却反受其害,那么这些人的命运便会随着他一起倒霉。 特别是婉儿,她是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虽然只是这具身躯原主的妹妹,但是徐淼现如今也早已把她视作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婉儿年纪还小,离开自己的保护,那么命运绝对将会惨不忍睹,所以每每看到婉儿现如今无忧无虑的笑容,徐淼就只能把那种冲动给一次一次的压下去。 贞观一年的冬天确实不够冷,关中很多地方都没有下大雪,就算是下的几场雪,也都是小雪,根本没有能在地面上留住多长时间。 甚至于往年都会结冰的潏水,今年河面都未结冰,这就更加充分证明,这是一个暖冬,而冬季气温不够低,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无法把越冬的蝗虫卵给冻死,开春之后蝗虫的幼虫便会纷纷被孵化,最终形成蝗灾。 这也更加证实了历史上记载的关中贞观二年大规模蝗灾的可信,让徐淼更加忧心忡忡了起来。 这一点不少的老农都留意到了,可是他们担忧的却不是蝗灾,而是担忧开春之后,田地里的墒情不好,到了天暖和之后,会出现旱情。 第175章 大唐高速公路 第二百二十三章大唐高速公路 当年过去之后,徐淼只是先在砖瓦窑附近庄子招了些农户,对砖瓦窑的场地进行了平整,并且从砖瓦窑的场地,向外修路,暂时把通往窑厂的这条路和长安城通往杜曲镇的那条官道连接起来。 暂时徐淼投入人力并不多,也就是招了百八十个人做这些事情,可是却先在窑厂靠山的地方起了两座石灰窑,先开始就地开采山上的石灰石烧制石灰,作为工程的开端。 同时徐淼也安排人开始修路,但是他对修路的事情非常重视,亲自制定了一个修路的标准,并且带着人修了一小段路。 徐淼修的道路要求极高,绝不像是以前那样,随随便便的在土地上夯出来一条路就可以了。 那种路刚修好走着还行,但是时间稍长,车轮碾压一段时间之后,路面就会下折,被轧出深深的车辙,天好的时候走在路上土尘滚滚,下雨天的时候,就泥泞不堪,别说行车,就算是走人也会陷入到烂泥之中。 更过分的是这种路走的时间长了之后,路面会低于道路两侧的土地,而且路边没有排水沟,一场大雨下来,路就变成了一条河。 所以徐淼对于他要修的路提出了全新的要求,要求道路的路面宽三丈,路肩宽半丈,道路可供两辆牛车并行或者是交错而行,道路两侧开挖出深一丈宽一丈的排水沟。 排水沟挖出的土方垫到道路上,令道路路面远高于周边的地面,以防下大雨的时候,道路被积水淹没。 而道路的路基要分三层,最基础的是要对原来的土质以及开挖排水沟的土进行夯实,夯实这一层之后,上面铺上厚厚的一层碎石,用巨大的石磙进行碾压,最后再在上面用细石和大沙混合石灰和黏土再铺一层,彻底用石磙碾压夯实路面。 但是这还不算完,回头等窑厂开工之后,烧出的煤渣再在路上铺一层,这样的话下雨天走在上面也不会沾一脚泥了。 另外路面的截面要修成弧形,即便是下雨路面的水也会立即流入道路两侧的排水沟之中,路面就不会出现积水了。 这样的道路大概相当于后世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农村的村级公路水平,但是放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高速公路的水平了。 对于徐淼提出来如此高的修路要求,被徐淼任命的工头很不理解,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修路的,这样修出来的路固然会很耐用,但是却无形之中拉长了工期,而且投入绝对会超出普通修路的数倍之多。 就连少府监的人也觉得徐淼修这么坚固的一条路实在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于是纷纷劝解徐淼,不要在修路上如此大动干戈,把钱都花在修路上面,这么做实在是不划算,别路没修好,钱就花完了,这窑厂还怎么做下去呢? 但是徐淼听了他们的劝说之后,却一脸严肃的对他们说道:“修路乃是此次建窑的开端,你们可知道,一旦窑厂建好之后,每日来往于这条路的车辆会有几何吗? 如若简单的随便修一条路的话,看似花钱少,但是实质上却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情,否则的话,窑厂建成用不了多长时间,路便会被碾坏,到时候就要反复进行修缮,遇上坏天气的时候,烧出来的砖瓦就无法运到长安城去! 今天你们要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富先修路!修好路之后,道路沿线的百姓才能为之受益,今后才能方便的把山中所产或者是自家所产之物卖到长安城中! 此路不但牵扯着窑厂未来的利益,而且还造福于道路沿途的百姓,我徐某不做则罢,既然要做,就把事情做好! 尔等休要多说,按照本官要求去做便是了!花的钱是我的,你们用不着心疼!” 工头和少府监的官吏听罢之后,觉得自己的好心算是被当成了驴肝肺了,心中腹诽,反正钱是你姓徐的出的,好言相劝你不听拉倒,爱听不听,赔钱了也是你姓徐的事情! 于是修路工程就此开始展开,不过徐淼却没有立即就投入大量的人力,而是派人在山中采石,除了开始烧石灰之外,还开采青石,雇了石匠,打造了好多个巨大石磙。 这些石磙有大有小,大的石磙重达数吨,需要几头牛才能拉动,小的石磙也有千斤重,而且石磙表面还让石匠凿出很多凸起的疙瘩,这样碾压出来的地基更加结实,用这么大的石磙压出来的路基要是再不结实的话,那就没法更结实了。 而徐淼的安排也很快就通过少府监官吏的嘴传到了李二和长孙的耳中,他们听罢之后都没有表态,而是让少府监的那些官吏不要干涉徐淼,只需要帮徐淼协调好道路经过的土地,休要让沿途占用土地的主人找徐淼的麻烦就行。 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徐淼自己修路,少不了要被沿途所经之处的地主找麻烦,要么会趁机刁难徐淼,要么不许他占用自己的地,要么就趁机狠狠的敲徐淼一竹杠。 徐淼虽然多智,但是以他的身份,还震慑不住那些地头蛇,这就需要皇家出面给徐淼解决这些麻烦,沿途的那些地主,敢找徐淼的麻烦,但是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找皇家的麻烦。 所以少府监出面去解决道路占地的问题,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比起徐淼自己出面简单太多了。 他们这次倒要看看,徐淼这个小子这么做,最终的结果如何,现如今连长孙自己都对窑厂能不能赚钱已经不在乎了,而是想要看看徐淼能把这件事做出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仅仅只是用修一条路,致富一方,长孙觉得这也值了。 但是对于李二来说,徐淼的话却带给了他一些启示,那句要想富先修路的话,他听了之后,感觉似乎颇有些道理,他现在倒是很期待徐淼修好这条路之后,看看徐淼这句话到底能不能实现。 如果他修的这条路当真能让沿途的百姓受益,那么这个办法今后便可以在大唐推行,令大唐的百姓逐步富裕起来。 再说这小子既然这么做,那么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因为真正出钱的可是徐淼,并不是皇家,皇家迄今为止,也仅仅只是出了一块没人要的土地罢了,而修路建窑,这都是需要徐淼拿出真金白银来做的。 而且据他们对徐淼的观察,认为徐淼绝不会做无用功,拿着钱朝水里扔,这小子之前所开办的生意,无一例外都非常赚钱,赚得让人眼红,他们不相信徐淼这次大张旗鼓的建窑厂,会吃饱了撑的,把他其它生意赚的钱给赔进去。 不过李二还是又想起了一件徐淼之前说过要做的事情,他年前和太医署的太医以及各军医官比试疗伤之术之后,可是说过要写一份疗创标准,在军中推行的。 可是这小子过了年也没把这份东西给交到他案头,想起来这件事之后,李二很是不爽,于是便当即命人去找徐淼,把徐淼给斥责了一顿,让他速速把他承诺的东西给交上去,不得迁延。 第176章 觊觎 第二百二十四章觊觎 徐淼被李二派来的太监给训斥了一顿之后,这才想起来确实上过奏折,要做这件事,可是年前和过年时候只顾着玩儿了,把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这件事被李二想了起来,派人前来催债,于是这才慌慌张张的把修路和建窑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回家伏案开始动笔写了起来。 别的当官的上奏表现自己的能力,那都是争先恐后,生怕做事慢了,被皇帝抓住小辫子摔死。 而他倒好,一时兴起给李二上了奏折之后,转头就把自己承诺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确实堪称是大唐朝中的一朵奇葩。 不过好在徐淼这一年多来,亲自操刀救治了不少的伤者,处理了大量的创口,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再结合前世所学的常识,写出这样一份标准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确认自己的毛笔字确实非常垃圾之后,他就破罐子破摔放弃了用毛笔书写的打算,全部改用趁手的鹅毛笔进行书写,这么一来写出来的东西总算是规整很多了。 好歹后世从小学开始,老师和爸妈对他写字要求就比较严,从最初用铅笔到后来用钢笔,给他也买了不少字帖让他练字。 所以改用鹅毛笔书写之后,这字迹就好看多了,就连为他把关的孙思邈看了之后,也没在骂他的字迹有辱斯文,而是仔仔细细的帮徐淼审阅了一遍之后,提出了一些他的想法,另外顺便把徐淼文中一些简体字给改了过来,这才因为这些简体字把徐淼骂了一顿。 而徐淼在把这份操作规范交给李二的时候,下面本来是想要加上孙思邈的署名,但是却被孙思邈严词拒绝了,孙老道说这个操作规范,乃是徐淼所创,和他毫无干系,决不许加上他的名号。 这种疗创之法,徐淼堪称开了外伤疗创前所未有的先河,思路清奇,效果极佳,如果发扬光大之后,徐淼堪称这种外伤疗法的鼻祖,他孙思邈在这方面毫无建树,自然不能加他的名号来欺世盗名。 这把徐淼给感动的要死,这要是放在后世的话,那些领导或者是导师,哪怕是一点力都没出过,也绝对会兴高采烈的把自己的名字无耻的加在研究者的名字前面。 更不要脸的可能连真正的研究者的名字都会被他们抹去,只留下他的名字,毫无下限的将下属或者是学生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而孙思邈对于他弄出的这份操作规范其实也出了不少力,提了不少建议,却一点也不居功,这种德操,绝对不是后世那帮无耻之徒可比的。 既然李二想起来了这件事,那么徐淼顺手也再次把制作成药的事情给提了出来,提出由太医署牵头,建一座成药厂,专门为军中制作合用而且有效的金疮药,禁止军中那些医官们,擅自使用他们自己配置的所谓的什么秘方金疮药,以免戕害受伤将士。 而徐淼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孙思邈的大力支持,也亲自动笔,写了一份奏疏,和徐淼的奏疏放在一起,递给李二。 孙思邈对于徐淼提出的统一生产成药的思路觉得很有道理,眼下世上的医士,很多都敝帚自珍,而且医术也良莠不齐,有些干脆就是彻头彻尾的庸医,为病人诊治的时候,会祭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所谓的验方。 孙思邈就见识过好多医士所开出的方子,非但不能救治病患,反倒还会害死病患,所以徐淼提出的建立成药厂的想法,他觉得很有道理,有些简单的疾病,其实他早有非常有效而且成熟的药方,只需要判定病症,对症下药便可。 特别是金疮药这种东西,针对的就是伤口,如果能做成成药,比起让那些庸医们胡乱配置的乱七八糟的所谓金疮药效果要好得多。 故此孙思邈当听到徐淼提出来,设立成药厂,专门制作一些成药的时候,孙思邈就觉得这个办法非常不错,所以才会极力支持徐淼的这个提议。 徐淼只用了几天时间,便把外伤处理标准规范给写了出来,并且再次向李二建言,建立成药厂,将这个规范呈给了李二。 李二这才放过了徐淼,将徐淼的这份规范下给了太医署审核,但是太医署自从上次和徐淼同场竞技,比试疗伤之术之后,就在这件事上彻底服了,对于徐淼所作的这份规范,根本不敢置喙,一个字都没敢修改,便向李二回复,说他们没有问题,可以将这份规范下发到诸军之中推行。 原本到京师接受培训的那帮医官,也因祸得福,回到诸军之后,奉诏执掌军中医事,把徐淼在京师和他们比试的事情传遍了各军,对于徐淼这一手疗伤之术推崇备至。 不管他们以前多自信倨傲,但是那一场比试下来,让他们输的是心服口服,找不出任何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彻底承认了徐淼疗伤之术的神奇和有效性,回到各军之中以后,便老老实实按照徐淼所授的方法,对军中伤者进行治疗,严格执行徐淼制定的消毒规范。 这份规范下发到各军之后,他们便有了一份教科书一般的执行标准,也方便了他们在各军之中推行徐淼的这种疗伤术。 而这件事对于整个外科医学都造成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当军中推广之后,便开始向民间扩散,虽然很多医士依旧不清楚如此严苛操作规范的根本原因,但是军中却验证了这种操作规范的有效性,只要有效,那么即便是不知其所以然,很多疡医还是有样学样的按照这个规范执行。 另外他们还知道了这天下新出了一种对于外伤非常有效的“药物”,那就是酒精,从其字面上便看出来,此物乃是酒中精华之物,但是眼下却只有长安徐家有产,天下再无第二家分号。 可惜的是此物却极其难求,因为自从太医署证明酒精确实对“治疗”外伤有奇效之后,徐家所产的酒精就被兵部给包圆了,产多少兵部收购多少,兵部为此还和徐淼进行了一番“艰苦谈判”,把价格从最初徐淼开出的价格,压低了很多。 不过徐淼也没有跟兵部太过计较,最终还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甚至酒精的最终卖给兵部的价格,低于了神仙醉的价格。 但是朝中还是有一些官员认为徐淼贩售给朝廷的酒精价格太高,于是有户部和兵部的官员,便给李二建言,陈请李二将徐家的酒精作坊收归朝廷所有,直接由少府监掌控酒精生产。 但是这件事在朝堂上一被提及,便招致了不少勋贵的强烈反对,反对声之大,可以说是超乎想象。 因为这件事表面看来像是有些官员只针对的徐淼,但是实际上却威胁到了很多勋贵以及官员的利益。 这时候的勋贵官员,谁家不做生意?虽然说徐家所产的酒精确实赚钱赚得让人眼红,但是如果因此朝廷就强行夺走徐家制作酒精的秘法,那么也就意味着今后不管他们谁家有了好东西,只要被朝廷看上,就都可以随意从他们手中强行夺走。 所以表面上看这些官员提出的建议只是针对徐淼,但是这件事一旦要是成为现实,那就威胁到了所有人未来的利益,故此不管喜欢不喜欢徐淼的,眼红不眼红的人,都立即站在了徐淼这边,坚决反对朝廷这么做。 和徐淼交好的几家,尉迟恭、程咬金、长孙无忌、李孝恭等人纷纷怒斥提出这个建议的那几个户部和兵部的官员,大骂他们不为人也,朝廷怎能如此欺负徐淼这样一个对朝廷有功之臣? 第177章 户部郎中 第二百二十五章户部郎中 李二听了这些人的谏言之后,也觉得这件事他们确实过分了,徐淼这段时间,已经为朝廷出了不少力了,又是给他谏言征收商税以增国帑,又献军中卫生条例,又献出了石中取盐之法解了陇右缺盐的困境,这又刚刚把他所创的疗伤秘术献给朝廷。 而这帮人却不管这些,扭头就要他再把徐淼独创的制作酒精的秘法给强行夺走,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也有点太过分了。 众所周知,徐淼乃是无父无母的一个孩子,还带了一个小妹,背景也是无根无底,虽然被封了个县男,但是却依旧是小门小户,这帮人为了朝廷省点钱,连他制作酒精的秘法也要自己给夺走,这也确实有点太不要脸了。 这帮人虽说表面上看是出于公心,把酒精说成了国之重器,眼下乃是军中所需的重要物资,可是鬼知道他们内心之中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听着朝堂上衮衮诸公群情激奋,纷纷表示此举不妥,尉迟恭等老臣更是当场就对那几个家伙口吐芬芳,大骂他们不为人也,朝堂上顿时就乱哄哄的一片。 于是李二顿时就面露怒色,厉声喝道:“肃静!” 听到李二发火,朝堂上的众臣连忙都闭上了嘴,纷纷躬身请罪,大殿上迅速的就安静了下来。 李二冷哼一声,指着下面的众臣怒道:“成何体统?尔等当朝堂是什么地方?难道当这里是西市了吗?” 众臣一听,又是连连请罪,再不敢随便吵吵了。 李二这个时候脸色才稍微放松了下来,哼了一声道:“几位建言的爱卿虽然出于公心,但是那徐淼近一年来,已经为朝廷屡立奇功,现如今要是为了一个酒精,朕就不顾一点颜面,再强行索取,那就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 朕如果连这点胸襟都没有的话,看到谁家赚点钱,就要将其秘法夺走,那么这天底下今后谁还愿为朕所用? 此事不必再提,朕还不需要因为这点钱,就去强逼一个孤儿孤女!” 听了李二的这番话之后,朝中不少勋贵大臣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称颂李二圣明。 而户部和兵部的几个官员,则一脸的尴尬,这次他们献策,算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不但没得到李二的赞赏,反倒是得罪了不少勋贵大臣,可谓是标准的出了个昏招,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身骚,于是连忙跪下请罪。 当然李二也没有治罪于他们,毕竟这几个家伙打的旗号还是为朝廷省钱,这个出发点其实没错,只是他们打错了主意罢了。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徐淼耳中,徐淼听了之后,不由得冷笑了两声,此次挑头跳出来建言朝廷强行收走他制取酒精之法的,乃是户部郎中和兵部的主事,这两个家伙徐淼都听说过。 户部郎中张显平,其实和他无甚交集,但是他却知道,被他坑死的那个刘恩,曾经就是张显平的手下,因为刘恩的事情,张显平当初还受到了李二严厉的斥责,斥其御下不严,把他弄得是灰头土脸。 至于兵部主事,徐淼懒得记得他的名字,不过就是个小官罢了,估摸着就是眼红他家的酒精赚钱,想要通过这个手段,把他家制酒之法给弄走罢了。 这朝堂之上,谁不知道就少府监的本事,什么好东西弄到他们手里,再怎么好的秘法,也会像筛子一般被泄露出去。 眼下酒精这种东西,市面上是有价无市,一般人就算是有钱,也从徐家弄不到酒精,所产酒精几乎都被兵部给包圆收购走了,如果此法朝廷强行收走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不少人把秘方给弄走。 到时候得到秘方的人,便也可以制造酒精,赚得盆满钵满了。 那个兵部主事本来就是新丰人,家族之中拥有一座规模相当不小的酒坊,所产的新丰酒颇受欢迎,在长安属于高档酒,和三勒浆不分伯仲,价格很高。 但是自从他的徐记私房菜推出了神仙醉之后,他们家的新丰酒就不那么受追捧了,虽然他们所产的新丰酒确实味道不错,可是酒劲儿怎么也无法和神仙醉相媲美。 所以原本他们家极受追捧的新丰酒,现如今在长安城就沦入了二流行列,但凡是能弄到神仙醉的人,都不会再拿他们家的新丰酒出来宴客了。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这次跟着起哄,有很大的程度是想要从徐淼这里搞到酒精的制作方法,或者是神仙醉的制作方法,这么一来他们家所产的新丰酒就能进行改进,未来重新夺回一流美酒的头衔。 而这次他们跳出来要朝廷强征自己制作酒精之法,挑头的应该就是那个张显平,那厮此次联合几个官员,向李二建言,估计着有很大的可能,是为了出当初受刘恩连累的那口恶气,想要断了自己制作酒精的这条财路。 至于他对付徐淼,还不单单只是因为当初徐淼搬到刘恩,把他弄得灰头土脸这么简单,别人不知道,但是徐淼却知道,这老家伙坑自己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此次他大张旗鼓的和少府监合作建窑厂,可以说在长安城早已不是秘密,这也势必引起了几家控制着长安城砖石买卖的大商贾,引起他们的警惕那是必然的事情。 恰恰徐淼还开的有长安最有名的酒楼,而这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一是青楼,二就是酒楼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徐淼却早就听说过张显平就是其中一家做砖石买卖的大商贾的后台。 张显平在朝中任事多年,混到了户部郎中的位置上,手中权力着实不小,属于是掌握实权的人物,别看只是一个从五品上的官,但是却是户部之中有限的几个掌权的官员之一。 所以一个经营砖石生意的商贾便暗中依附于他,靠着他的暗中支持,在长安城之中把砖石生意做的很大。 而这个张显平是个很聪明的人,从未公开承认过他是那家商贾的后台,也绝不再公开场合下和那家有任何接触,只是暗地里支持那家商贾。 这次张显平蹦出来找徐淼的麻烦,假公济私鼓动李二夺他制造酒精的秘法,某种程度上可能就出于保护他暗中支持的那家经营砖石生意的商贾。 他不敢明面上给徐淼在砖瓦窑的事情上使绊子,于是便来了个迂回救国,想给徐淼来个釜底抽薪,毁掉徐淼的酒精生意,断掉徐淼的一项财源。 只要断掉徐淼的财源,徐淼想要再继续大张旗鼓的建砖瓦窑,就可能导致他资金链断裂。 一旦徐淼没钱了,砖瓦窑也就建不下去了,砖瓦窑建不成,那么长孙皇后肯定就会恶了徐淼,从此徐淼便可能圣眷不再,这辈子弄不好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可以说张显平此人心思非常阴暗而且歹毒,别人不知道,但是徐淼却看得出来这厮的阴暗心理。 不过眼下看他这次未能得逞,不但未能得逞,反倒是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惹恼了不少勋贵大臣。 他还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却忘了他的这个提议一旦成功,表面上吃亏的只是徐淼,但是却会开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先例,今后谁家要是有点好东西被皇上看上,那么便可以强行夺走。 第178章 霸道之举 第二百二十六章霸道之举 还有就是张显平太小看他徐淼在朝中的强援了,别看他年纪小,没有实差故此不在朝堂上行走,可是他却和多家当今最有权势的家族建立了合作关系。 张显平鼓动一帮人朝徐淼下手,旋即就遭到了以尉迟恭、程咬金、长孙无忌和李孝恭的斥责,这是张显平最初恐怕未能想到的事情。 他更未想到的是眼下李二也不好意思夺徐淼的制作酒精的秘法,结果当场在朝堂上就被干了个灰头土脸,不但被众朝臣喷成了筛子,连李二也不赞成他的这个提议。 徐淼听了这件事之后,只是嘿嘿冷笑了几声,记住了张显平的名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对不起了!等老子的窑厂建好之后,看你到时候哭还是不哭! 正月未过,天气就开始转暖,春风无声无息的吹拂到了关中的大地上,让原本看着毫无生机的荒草之下,开始冒出了一点点新绿,野草和野菜开始在依旧寒冷的风中,顽强的从土里冒出了新芽。 农户们也开始忙活了起来,纷纷扛着锄头,赶着牛拉着耕犁,全家老小都下到了田里,开始耕田。 徐家现如今也有数百亩封田和永业田口分田,所以就都租给了庄户们耕种,当过完年天气稍微开始转暖,徐家的庄户们便纷纷扛着犁牵着牛下到了田地里开始耕作起来。 徐淼作为家主,当然也不能什么也不干,而且作为家主,反倒要更加重视农田的耕种,他亲自带着护卫也下到田里帮忙,看着那些庄户们在田间忙碌。 可是当他看到庄户用的耕犁之后,却皱起了眉头,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当即派人去城里让王老五派回庄子两个手艺不错的木匠,要求他们带上各种木工工具。 而徐淼则立即回了庄子,到书房里面铺开白纸,拿出一根自己做的炭笔,开始趴在桌子上勾画了起来。 接着徐淼就派人开始四处搜购鸡苗鸭苗,一举弄了上千只的小鸡小鸭送到了庄子里。 庄户们被徐淼叫到了家里,这些鸡苗鸭苗被他分装到了几十个笼子里,每户人家最少分给二十到三十只鸡苗鸭苗,命他们带回家饲养,不要都不行,说好了养大以后,再把这些鸡鸭卖给他,他到时候会按照市价回收。 本来看似一件好事,可是被徐淼这么一搞,庄户们却不乐意了,有跟徐淼熟悉的庄户壮着胆子对徐淼说道:“少爷,不是咱们不想养这东西,但是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得很,真的是没空伺候这些东西呀! 再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喂这些东西,要是把粮食都喂了它们,俺们家里的存粮就吃不到新粮打下来的时候了! 您可怜可怜我们!现在俺们实在是养不起这些东西呀!” 徐淼听罢之后,把腰一叉,恶行恶相的对着这些庄户们满脸不讲理的嚷嚷道道:“肃静!肃静!你们吵吵什么? 这可是本少可怜你们,看你们一年到头土里刨事儿赚不到几文钱,专门给你们想的生财的办法! 不养不成,我店里每天都要用不少鸡鸭,总去市面上买也不是办法,一是别人家喂出来的鸡鸭我不放心,二是不能让钱都被不相干的人都给赚了去!既然是赚钱的事情,给你们赚还不想赚,都想要懒死吗? 老实告诉你们,这些鸡鸭你们只要养大,每家每户到了夏天以后,不但能收鸡蛋,把鸡蛋卖给我,还能把这鸡鸭卖给我换钱! 至于没空闲,你们家的小孩儿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帮忙养就是了,要是粮食不够的话,那就喂它们麸皮好了! 麸皮我会让人去帮你们收,运回来分给你们就是了,不给你们算钱!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谁要是不愿意养,或者是不好好养的话,明年就别租我的田了! 赶紧赶紧,一家一笼,都赶紧拿回去好好照应!谁要是养死了的话,到时候照价赔偿!” 于是庄户们一个个都哭丧着脸领走了给他们的一笼鸡苗鸭苗回去交给家里的小子或者闺女照看,交代他们一定要看好了,养死了可是要赔钱的,谁要是丢了或者养死了,小心打断他们的腿。 徐淼耀武扬威的强迫庄户们把鸡鸭领走之后,扭头却看到孙思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院走了出来,正双眼喷火的盯着他。 徐淼感觉大事不妙,拔腿就跑,孙思邈别看这么大年纪了,但是却腿脚利索的紧,几个起落就像老鹰扑食一般的来到了徐淼背后,一把就揪住了徐淼的衣领子,拎小鸡一般的就把徐淼给揪回到了后院里面。 接着就听到了孙老道的怒斥声:“我打你个不仁不义的混账东西……” “哎呀……救命……不要打了,我冤枉……”随后就是徐淼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徐淼像是炸毛的鸡一般,揉着屁股趴在床上,气急败坏的对孙思邈说道:“您老揍我之前,倒是也先问问我为何要这么做?岂有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呢?” 孙思邈喝着茶,听过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丝毫不为刚才抽徐淼的屁股感到惭愧,冷哼一声道:“不管你什么道理,总之强人所难就是你的不对!以后再敢如此,老夫照样揍你!” 徐淼跟这个老家伙掰扯不清,有些话又不能说,实在是有苦难言,于是气急败坏的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不管孙思邈怎么想,这鸡鸭都必须要分发下去,让庄户大量的饲养,这一点他是庄主,他说了算,谁也无法改变他的意志,孙思邈也不行! 几日之后,徐淼收到礼部的消息,命他到先农坛参加今年的春耕大典,每年的春季的正月间,皇帝为了彰显朝廷对于农耕的重视,都会到城南的先农坛进行春耕大典,同时还要祭祀农神,并且来一次亲耕活动。 中国的中原汉人聚集之地,很早以前就以农耕为主了,所以农业对于国家的生存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 李二当然每年都要在春天的时候带着老婆孩子亲耕一天,会在城南的先农坛划出一块一亩三分地,进行亲耕,以此来彰显他对农耕的重视,也通过此举劝农。 当朝的勋贵大臣,但凡是在长安城的,都要参加这次活动,每个勋贵或者大臣都会分到一小块地,拎着锄头假模假样的耕种一番,配合李二夫妇演戏。 说起来天子亲耕,这哪儿是种地,礼部提前在先农坛外准备耕种的土地旁边搭起了台子,用五彩的布装饰的花花绿绿,两头精壮高大的黄牛,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被洗的干干净净,头上的牛角上还系着红绸,打扮的像是牛要成亲一般。 一架耕犁也被打磨的溜光水滑上了一层大漆,犁铧被打磨的锃明瓦亮,光可照人,系着红绸摆在地头上,被拴在了两头精挑细选出来的耕牛屁股后面。 李二亲自登上了先农坛的祭坛,在悠扬的鼓乐声中,祭祀了农神和先农,经过一番冗长的礼仪之后,主持的礼部官员宣布礼毕。 第179章 春耕大典 第二百二十七章春耕大典 李二换上了一身农夫的短衣,带上了同样也换了一身粗布短衣的太子李承乾和穿着一身麻衣长裙不施粉黛的长孙皇后,在一大帮同样换了一身粗布短打扮的文武百官们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提前布置好的田里。 这一点比起后世的皇帝要看起来简朴许多,后世的皇帝和文武百官,据说进行春耕大典的时候,各个都是一身盛装,假模假样的比划两下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看李二的架势,这场春耕大典,他却不像是只做做样子,而是正儿八经的打算要亲自耕作划出来的那块皇田。 而文武百官还有朝中勋贵们,看皇帝都这样的打扮,自然而然也不敢身着华丽的官服,一个个都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粗布短衣,伪装的跟真的农人一般。 徐淼作为新晋的万年县男,自然也要参加,不过他只是个小小的县男,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权,被排在了乌泱泱的人群后面,像机器人一般跟着一帮上了年岁的勋贵亦步亦趋的做着各种繁复的礼仪。 当礼部官员宣布开始天子亲耕之后,李二便亲自扶犁,让长孙皇后和太子承乾在前面牵牛,一家三口开始催动耕牛,拖动耕犁干了起来。 而文武百官和勋贵们,这个时候则在一旁观礼,之后便被礼部官吏们带到划分给他们的地块上进行耕作。 每个勋贵官员都分了一小块地,没人给他们准备耕牛和耕犁,而是发给了他们一个锄头,让他们来一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基础农业劳动。 看着一些老臣,拎着锄头颤颤巍巍的在分给他们的地块上,腰弯的像是大虾一般,吃力的吭哧吭哧的刨地,就看着让人心酸。 就算是一些大臣年纪不大,但是一个个大腹便便,平日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现如今让他们干这种粗笨的农活,也够难为他们的。 倒是像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他们这些武将,干起这活儿,却很轻松,一个个本来就是彪悍的武夫,拎起锄头一点也不费力,运锄如飞,让不少疏于活动的勋贵大臣们眼红不已。 而徐淼作为小小的县男,分到的田地自然而然也就最远,可是当他看到自己分到的那块田地的时候,当场就炸了。 别的那些国公、郡公、侯爷哪怕是伯爷,都是分了一小块田地,可是到了他,礼部却给他分了足足大半亩地的田地,人家体力好的,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就能把地给刨完,而他这么大一块田地,要是抡着锄头刨地的话,估计要刨一整天都不见得刨完。 不用想徐淼也知道自己被礼部的人给坑了,于是当场勃然大怒,将附近一个负责监礼的礼部的小吏叫了过来。 “你告诉本官,为何本官分得的地块如此之大?分给我的这块地恐怕快有一亩了?而他们为何只分了那么屁股大一块地块?这是谁分的?”徐淼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这个礼部的小吏厉声喝问道。 这个小吏倒是也不敢顶撞徐淼,于是连忙说道:“启禀大人,此乃是豆大人亲自主持所分,下官实在是不知道!但是下官听说,几个大人说您年纪轻,不比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大人,所以适当多分给您一些,这事儿怪不得下官,还望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徐淼听了之后,卤门都要被怒火给喷开了,气的是七窍生烟,不用想这次又被坑了,主使者不见得就是当下的礼部尚书豆卢宽,但是具体是谁坑他,他现在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年纪轻怎么了?年纪轻就该多刨地吗?这也太欺负人了!不就是他年纪轻,爵位低吗?至于这么坑他吗? 徐淼气的想把分给他的锄头给扔到那个礼部的小吏脸上,但是想到这个场合当场殴打礼部官吏,估计会被李二给挂到城门上风干,于是他只能忍了下来。 不过当看到别人开动之后,他却又对那个礼部的小官问道:“你看,你们给我分了这么大的地块,我一个人要刨到什么时候呀?别家还能带着儿孙帮忙,我能不能也找人帮帮忙呢?” 那个小吏看了看徐淼分的这块地块,确实是有点太大了,而且其他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带了自己的嫡长子过来帮忙,毕竟这春耕大典,天子亲耕,诸勋贵大臣刨地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徐淼就一个人,这要是真的让他刨地,刨到天黑他也刨不完。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点头道:“这倒也没有说不许找人帮忙,但是也只能找一个人帮忙,人多的话恐怕是不行的,上官肯定会斥责的!” 徐淼听罢之后,便嘿嘿笑了起来,眯着眼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就找一个人帮忙就是了!” 说着他丢了锄头就去外面找人帮忙,过了一阵之后,那个礼部的小吏就瞪大了眼睛,下巴差点掉地上。 只见徐淼确实是找了一个人帮忙不假,但是他却牵了一匹马过来,叫过来的那个壮实的小伙子,居然还扛了一架做工精致的耕犁。 天子亲耕,只有皇帝才扶犁、太子牵牛耕田,其余勋贵则都是用锄头刨地,徐淼这是闹的哪一出呀?居然牵了一匹马还扛过来了一架耕犁,这也太过分了? “大大大……大人……这不行呀!这怎么能行?您不能用耕犁呀!这可是不合礼制的呀!”那个礼部的小官说话都结巴了,连忙跑过来拦着徐淼,不让他把马和耕犁弄到田里。 徐淼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他:“去去去,能你们坑我,就不许我用耕犁?实话告诉你,这是本官准备进献给陛下的好东西,不当众试试如何能行? 虎子,把马给套上,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这种耕犁!” 虎子答应了一声,立即就把肩膀上这个做工精致的耕犁给放了下来,虽然这个耕犁比正常用的耕犁要小,可是却也并不算轻,但是虎子却愣是把它给扛了过来,可见现在的虎子确实力气够大。 礼部的那个小官看拦不住徐淼,呵斥了几句之后,又被徐淼赶开,于是连忙便去向他上司禀报。 徐淼这边和虎子一起则飞快的就给耕犁套上了马,虎子牵马,徐淼扶犁,稍微调整了一下之后,徐淼就立即牵着马拖着后面的那个小巧的耕犁在分给他的地块里耕了起来。 旁边地块正在抡着锄头挥汗如雨的刨地的几个勋贵都看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徐淼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看到给他分的地块大,居然提前准备好了耕犁,这简直就是严重的作弊呀!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放下了锄头,凑了过来看热闹,一个个指指点点,脸上还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仿佛是等着看徐淼接下来被皇上收拾。 大家伙都抡锄头刨地,这货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带来了一架耕犁,这就太过分了!今天乃是天子亲耕,理论上说只有皇上才能扶犁耕田,其他人是不能用耕犁的,只能用锄头刨地,可是这小子居然胆大如斯,当着这么多勋贵朝臣们弄来一架耕犁帮着他耕地。 这次徐淼这小子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不少周围刨地的勋贵大臣都停下手,纷纷驻足开始看徐淼的热闹。 徐淼却毫不在意,扶着耕犁让马拖着,开始了耕地。 第180章 献宝 第二百二十九章献宝 但是徐淼心里这么想,嘴上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口的,于是他连忙说道: “陛下息怒,微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今日微臣并非是要故意逾制冲撞陛下,而是微臣要为陛下献上一个宝物!只是微臣考虑不周,行事孟浪了一些,还请陛下恕罪!” 李二微微一愣,想不通徐淼这个时候要献给他什么宝物,今日是春耕大典,是个很庄重的时候,这小子也不看看时候,偏要这个时候作妖献狗屁的宝物呀? 不过他对于徐淼说要献给他一件宝物的事情上却并不怀疑,这时候就算是给徐淼吃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当着这么多朝中大臣欺骗自己,那样的话,这些大臣们就不会饶过他,绝对能用口水和弹章砸死他。 所以他相信徐淼肯定不会骗他,说是宝物,那一定就是宝物! 于是李二心中暗骂徐淼不分时候,但是还是好奇的问道:“你要给朕献上一件宝物?是何宝物?宝物何在?”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看到虎子满头大汗的扛着那架他刚刚在徐家庄子打造出来的耕犁,于是便对李二指着虎子说道:“陛下,今日微臣要献给陛下的就是那架耕犁!” 李二看了一眼虎子扛着的那架耕犁,心中怒火腾的一下就又冒了出来,一架耕犁又算什么宝物,看那架耕犁,除了比起自己现在扶的耕犁小巧一些之外,也没看出有何奇异之处。 “哼!胡闹!不过是一架耕犁而已,能有何奇异之处?你居然还敢称其为宝物,简直不知所谓!”李二怒声对徐淼呵斥道。 尉迟恭和程咬金、牛进达等和徐淼关系好的大佬们这个时候也都黑着脸围了过来,一个个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徐淼,为徐淼担忧。 徐淼今天干的事儿可大可小,认真的话,李二下旨斩了徐淼也不算过分,李二如果不想太难为徐淼的话,夺爵也是个可以接受的处罚。 但是有他们几个在,保住徐淼不死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这县男肯定是当不成了。 谁知道徐淼却不慌不忙,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笑着对李二说道:“陛下息怒,微臣今日所献给您的耕犁,不同于寻常的耕犁,此犁乃是一种新式耕犁,比起之前寻常所用的耕犁轻便许多,可以节省不少的畜力,同时只需要两个人配合就能耕地!”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这才把注意力停在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虎子和他旁边摆的那架耕犁上。 李二忽然间意识到,徐淼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吃饱了撑的来撸他的龙须,既然这小子说这种耕犁好用,那么就肯定不会胡说八道。 于是他也不搭理徐淼,直接抬腿就朝着虎子旁边的耕犁走了过去,楚宏快走两步,挥手就把虎子给赶开,虎子立即如蒙大赦一般,爬起来撅着屁股倒退着就退开了很远。 这种场合,周围都是勋贵,能凑到前面的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虎子即便是跟着徐淼历练了这一年多,可是见到李二这个皇帝,依旧吓得腿软脚软,不过这次回家,估计这家伙能因为这次见到皇帝陛下,让他吹上十年了。 李二走到了徐淼带来的这架耕犁前面,仔细的开始打量这架耕犁。 这一看才发现,这架耕犁确实和寻常所用的耕犁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最主要的区别就是这架耕犁的犁辕被改成了弯的,比起常用的耕犁的犁辕要短一些,整体也更轻巧一些,另外就是犁箭似乎改成了可以活动的,除此之外似乎整体改动并不是非常之大。 整体上来说,徐淼今日弄来的这架耕犁看起来造型确实比起寻常的耕犁要更好看一些,也要精巧一些,但是徐淼只是改了一下犁辕形状,就敢说他这种耕犁比寻常所用耕犁好用,李二有点不信。 “就这……你只是改了一下犁辕形状,就敢说你这东西比朕正在用的那架耕犁要好用?”李二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徐淼。 这时候礼部尚书豆卢宽一脸怒色的对李二拜倒说道:“陛下,徐淼目无圣上,此乃是重罪,陛下休要听他巧言令色,这不过就是一架普通的耕犁,能比寻常所用耕犁好到哪儿去?请陛下万莫被他所骗!” 有了豆卢宽打头阵之后,于是立即就有不少言官跟着拜倒,一致要求李二严惩徐淼,治徐淼一个大不敬之罪。 徐淼鄙视了豆卢宽这帮家伙一眼,对豆卢宽问道:“卢大人,您说下官巧言令色,那么您可试用过下官所献的这种耕犁了吗?您如何就敢断定,下官带来的这种耕犁比起寻常所用的耕犁好不到那儿去呢?” 豆卢宽因为今日徐淼把春耕大典给破坏了,对徐淼非常不满,于是一瞪眼怒道:“虽然本官没有用过你这种耕犁,但是看你这耕犁不过就是把犁辕改了个形状,又能好用到哪儿去?” 豆卢宽的话,立即得到了几个官员的认同,也纷纷出言呵斥徐淼。 徐淼点点头,对豆卢宽拱手道:“照卢大人所言,看来卢大人肯定也懂得什么叫做受力了!那么您可知下官为何要把耕犁的这个直辕改成短小的曲辕吗?这么改动之后,犁铲将会如何受力吗?” 徐淼的这一番话,一下就把豆卢宽给问住了,他懂得狗屁的受力呀?而且对于徐淼为何要把耕犁的直辕改成短小的曲辕,更是一头雾水,哪儿能说得出个所以然呢?于是顿时便被徐淼的话给堵得脸红脖子粗。 李二这个时候被徐淼的话搞得好奇了起来,围着徐淼的这架耕犁来回转了几圈,又发现了几处和寻常所用耕犁的不同之处。 这架耕犁除了犁辕被改成短了许多的曲辕之外,徐淼在犁辕的最前端,打了一个孔,装了一个可以左右活动的杆子,拴耕牛的索具就装在这个杆子上。 这时候一个身材不高,面膛黝黑清瘦,大约有五十岁左右年纪的大臣走了出来,对李二说道:“起奏陛下,微臣以为,徐淼今日擅自使用耕犁,确实乃是大不敬之罪!但是假如他所献的耕犁,确实比起寻常所用的耕犁好用的话,那么这便不是目无圣上,可以免去其罪! 现在与其大家在这里争论,倒不如把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套上耕牛试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言,确实好用! 假如这架耕犁不好用的话,那么请陛下不但要治他大不敬之罪以外,还要再治他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但是如果此犁确实比寻常耕犁好用的话,那么他此举便是有功无过,乃是为天下农人谋得了福祉,陛下还要重赏于他!” 徐淼一看站出来说这番话的这个老家伙,有些面生,但是他还是猜出了这个老家伙的身份,这老头应该就是有着一代名相、千古人镜的魏征,除他之外,不可能是别人了! 这老头今天倒是说了句公道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争来争去有个屁用。 李二看到魏征出面说出了解决办法,于是当即便点头道:“魏爱卿所言有理!好用不好用一试便知!来人,给这架耕犁套上耕牛,朕要亲自试试这架耕犁是不是如同这臭小子所言那么好用!” 徐淼也懒得跟这帮人解释什么力学原理,曲辕犁的出现,可以说是历史上农耕工具的一大进展,他前些天让木匠按照他绘制的图纸,打造出了几架这种曲辕犁,早已在自家田里试验过了,并且对存在的问题进行了修改。 今天他拉来的这架曲辕犁,已经是相当成熟的产品了,各方面可以说都远超过了直辕犁。 第181章 当场验证 第二百三十一章当场验证 徐淼于是便停下来,搬动犁箭,调到了另一个档位上卡住固定好,对李二解释道:“此处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调整犁铧耕入土里的深度,只需要调整这里,犁铧耕入土里的深度便会变浅一些,越向后调整,耕出来的土层就越浅! 这么做的好处是耕出来的田地深度均匀,而且可以根据所种的粮食不同进行调整!” 李二这会儿开始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于是让徐淼牵着耕牛继续耕地,果不其然,调整了之后,犁铧耕入土中的深度变浅了一些,李二也摸索到了扶犁的窍门,扶犁的时候更轻松了许多。 甚至李二还只用一只手,轻松的扶着犁梢,只保持着前进的方向,放手不管耕犁,让牛拖着耕犁自己朝前走,犁铧也没有因此耕入太深,或者是滑出地面。 这时候围观的文武大臣之中,有些人就看出来了一点门道,发现耕犁在李二和徐淼两个人配合之下,居然耕作的十分顺畅,特别是掉头的时候,两个人甚至没停下来,徐淼牵着牛,李二扶着犁,轻松就在地头完成了转向掉头,继续一路犁了回来。 刚才长孙皇后看到徐淼胡闹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些担忧,心中暗想徐淼这个臭小子实在是不懂规矩,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居然也敢如此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瞎胡闹,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她一直以来,都留意着徐淼,对这个少年很是欣赏,并不想徐淼出什么事情。 可是今天徐淼当众胡闹,这种做法确实乃是对李二和她的一种大不敬,她很清楚自己丈夫的脾气,如此当众让他难堪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长孙皇后刚才虽然没说话,却颇有些为徐淼担忧。 特别是刚才看到以豆卢宽为首的一帮大臣,纷纷弹劾徐淼的时候,她更是为徐淼担忧,暗下决心今天就算是有人说她后宫干政,她也要为徐淼求个情,不能让自己丈夫一怒之下把徐淼给斩了。 但是当看到徐淼一副淡定的神态,丝毫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长孙又觉得有点生气,暗骂徐淼这个臭小子不知死活,这时候还在耍宝,难道这家伙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龙颜大怒吗? 可是接下来看到徐淼说今日他是要为李二献宝,给李二进献一种新的耕犁,长孙就有点好奇了起来。 长孙氏也是出自豪门世家,从小没怎么接触过农事,虽然当了皇后之后,从去年起春耕大典要陪着李二来先农坛做做样子,可是对于耕犁这种东西,她却并无多少见识。 看了半天长孙也没看出来徐淼所献的这种耕犁和寻常耕犁有多大的不同,不过就是犁辕被改成了弯曲状罢了。 于是她又有些为徐淼担忧了起来,远远的看着李二亲自操作徐淼所献的这架新式的耕犁,让徐淼牵牛,在田里试耕了起来。 虽然她对耕犁没多少见识,可是却还是很快看出来,李二扶着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在田里行走的很轻松,看起来这架精巧的耕犁,确实像是比寻常耕犁要好使一些,于是长孙这才放心了一些。 李二扶着耕犁,在田里来回耕了几趟之后,基本上就确认了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确实比起以往所用的寻常耕犁要好用得多,果真如同徐淼所说的那样,用起来轻巧方便,不但节省了人力,而且也节省了畜力,耕作效率确实远高于原来所用的那种旧式的直辕犁。 李二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他立即就明白了这种新式耕犁的重要性,这种新式耕犁一旦得以推广开之后,会让大唐的农耕业得到非常大的好处。 以前那种耕犁,往往需要两头耕牛拖拽,虽然一头也能用,但是却效率比较低,耕地的时候,也起码需要三个人配合操作,扶犁的人还会比较辛苦。 但是这种新式的耕犁,一头牛足以拖曳着耕地了,而且只需要两个人配合便能轻松的耕地,徐淼还说,熟练的老农在没有人帮忙的时候,甚至可以一个人一手扶犁一手赶牛,一个人就能进行耕作。 这样一来必将节省大量的人力和畜力,原来耕种的土地,现在用了这种新式的耕犁之后,便能耕种更多,如此一来,大唐的粮食产量也会相应的得到提升。 隋末之所以天下大乱,死了那么多人,最关键的不就是因为粮食不够吃,让很多百姓揭竿而起,最终导致了大隋分崩离析吗? 现在大唐立国之后,虽然从他老爹李渊开始,都把兴农作为治国的第一要务,可是至今大唐的粮食似乎还是怎么都不够吃。 所以朝廷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让百姓回到土地上去耕作,种出更多的粮食,只要天下百姓能吃饱,就没几个人会受到一些野心家的蛊惑造反,那么大唐的江山才能坐稳。 李二很快就意识到了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可能会给大唐带来的好处,之前因为徐淼捣乱生出的怒气也就立即烟消云散了,扶着犁催着徐淼牵着牛在田里来回耕田。 当他确认这耕犁很容易操作之后,便招手让长孙皇后过来,让长孙皇后也试试这耕犁。 长孙皇后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流,干不了重活的,扶犁这种事以前算是重体力劳动,腰腿手臂要是无力的话,是扶不好耕犁的,需要不断的控制好犁铧在土里的深度,很是费力。 长孙被李二叫过来之后,李二让她试着扶犁,长孙颇有些忐忑不安,只怕自己万一扶不住耕犁,当场出丑那就难看了。 可是李二很恶心的在后面搂着她,帮她扶着犁梢,让长孙来掌控着耕犁,长孙虽然紧张,但是在李二的帮助之下,很快也发现这架耕犁扶起来并不困难,只需要扶稳犁梢,掌控好方向,让牛拖着耕犁朝前走就能轻松的把田里的土给翻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二看长孙已经可以控制住耕犁了,便撒开了手,让长孙一个人扶犁继续耕田。 这时候围观的众臣总算是都意识到了这架耕犁的好处,连长孙皇后这样的一介女流之辈都能轻松的扶犁耕田,那么这就充分说明了徐淼今日所献的这耕犁确实好用。 刚才还口口声声弹劾徐淼的豆卢宽等一众大臣,不由得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们意识到徐淼今日可能不是故意作妖,而是确确实实要当众给李二进献一种新式好用的耕犁。 “起奏陛下,能否让微臣也试试这架耕犁呢?”魏征终于忍不住,越众而出走到李二面前,对李二躬身奏请道。 李二这会儿心情好多了,让牵牛的徐淼停下来,对魏征说道:“准你所奏,魏爱卿也试试这架耕犁!此犁确实好用,扶着很是轻松,到了地头的时候掉头也十分方便!确实乃是一个好东西!” 长孙连忙让出了耕犁给魏征,魏征拜谢过长孙之后,便扶住了耕犁,请徐淼牵牛继续。 当魏征扶着耕犁来回也在田里耕了几趟之后,老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让徐淼停下来,转身快步走到李二面前,也不顾地上的泥土,当即便跪在了地上,满脸喜色的对李二说道:“臣为陛下贺!为天下百姓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日得如此耕田神器!此物堪称祥瑞,乃是天赐于陛下的大礼!” 徐淼在后面听了魏征的话之后,一脑门黑线,心道你这个魏老儿会不会说话?什么天赐的祥瑞!这跟天有屁的关系呀?这可是小爷废了好多天精力鼓捣出来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天赐祥瑞了? 第182章 拒不受官 第二百三十三章拒不受官 但是说完之后徐淼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这就完了? 小爷费劲巴拉的把这东西弄出来,今天还冒险在这春耕大典上拿出来,不过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让更多人知道曲辕犁这东西的好处。 这比起悄无声息的把曲辕犁献给李二的效果要好得多,这样李二和朝中众臣便能当场直观的体验到这种曲辕犁的好处,这才能让李二重视曲辕犁的推广。 要是直接送到宫中的话,李二估摸着只会让人去试验一下这曲辕犁,领差事的人懂不懂行很难预料,搞不好这东西没几天就会被李二抛之脑后,置之高阁了,还谈什么推广呀! 孙思邈说得对,他把这东西弄出来,不能私藏直供自己使用,既然他是唐人,而且还领着朝廷俸禄,乃是大唐的县男,就该为大唐的百姓着想。 既然要把这东西献给李二,那就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东西尽快推广开,让大唐百姓为之受益。 所以他才琢磨了几天,想出了在春耕大典上献出此犁的办法,这可是累死了他不少脑细胞的,而且还冒了很大的风险,万一要是激怒了李二,今天搞不好自己的小命都有危险。 但是没想到最终却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李二轻飘飘的一句不追究他大不敬之罪,这就完了? 他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最终就得了一句这个?徐淼一边爬起来谢恩,一边满肚子腹诽,小爷把这么好的东西都给你拿出来了,你不给升官,起码赏千八百贯钱也算是不枉小爷废了这么多心思! 这李二根本就是想要白嫖,他这次又被这家伙给白嫖了! 徐淼满心怨念的暗骂着李白嫖,脸上还要露出一副恶心的诚惶诚恐的模样,爬起来之后便退到了一旁。 “陛下,徐淼今日献此祥瑞于陛下,乃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虽然他此次献犁之举孟浪了一些,但是微臣以为,他也是煞费苦心才会这么做的! 虽然他今日当众使用耕犁,表面上看是逾制,对陛下乃是大不敬之罪,可是微臣却看得出来,他此举乃是想要引起陛下以及娘娘还有今日在场的文武百官的注意,让陛下和我等能看到此物的妙处! 很显然他的目的今日达到了,陛下亲自当场试用了这种新式的耕犁,微臣以及诸多大臣也都亲手试用了此物,现如今都已经知道,此物乃是一件堪称祥瑞之物! 此子能不吝将此物献于陛下,献于天下百姓,从今以后天下百姓必将因此受益匪浅,大唐也必将受益匪浅,此乃是一片赤子之心,陛下不可辜负! 故此微臣斗胆陈请陛下厚赏于他!唯有如此,方能让天下有才之士,今后再有这等可以惠及天下之物的时候,将其献于陛下,献于天下百姓!” 就在徐淼内心之中大骂李二是李白嫖的时候,魏征却再次越众而出,朗声对李二为徐淼鸣不平,陈请李二重赏徐淼,而且是说的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苦瓜脸就换上了一副眉开眼笑的脸,看着魏征,恨不得扑上去抱住老魏狠狠的亲他一口,这老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实在不愧为千古诤臣,也就他才能给自己鸣不平。 这会儿徐淼看着魏征,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头可爱,打定主意就凭今日老魏替他叫屈,以后就一定要好好报答报答这个老魏。 李二听了魏征的谏言之后,脸上的表情抽了抽,干咳了一声道:“魏爱卿言之有理!看来确实是朕疏忽了!徐爱卿今日向朕进献此犁,功不可没忠心可嘉,朕自不会置之不理,但是今日一时间朕还没有想到该如何赏赐于他,故此容朕思量一下再另行定夺!” 徐淼咬着牙心中暗道,李白嫖呀李白嫖,你这根本就是在拖延,你一个大唐皇帝,随便张嘴赏我点什么不行呀,哪儿用得着什么思量呀!就算是不给我升爵位,随便赏小爷几千贯小钱算得了什么呀?真是个小气鬼! 这时候魏征却对李二说道:“微臣听闻,小徐大人乃是一个少年英才,自入仕以来,屡为朝廷献策,并且精通疡医之术,在军中阵前活人无数,更是献取盐之策,解陇右缺盐之虞,现如今又献此新式耕犁于陛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英才! 而微臣听闻,小徐大人眼下虽然被陛下封为县男,但是却并未授其实职,微臣以为,小徐大人如此英才,却闲置于家中,实在是太过可惜! 故此陛下倒不如让其到工部之中出任官职,在工部之中行走!方为因才施用,让他多为陛下做些实事!” 徐淼刚才还在心中大赞魏征,觉得这老魏是个好人,但是转眼间听魏征这么说,他就脸色大变,心中刚刚升起的对魏征的那点好感,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现在被封了个县男,虽然爵位不高,但是他暂时还算满意,最满意的就是李二没有给他实差,扛着这么一个县男的头衔很自在,基本上不受什么约束。 而老魏上来就给他要官,这可不是他想要的赏赐,一旦被弄到某个衙门之中当差,那就失去了自由,现在多好呀,舒舒服服想干什么干什么,当什么官呀! 所以老魏一开口,徐淼的脸当场就变了,不等李二答应,他就迈步向前,打算拒绝老魏的好意。 但是不等他开口拒绝老魏的提议,现如今身为兵部尚书的杜如晦却先他一步出列开口对李二说道: “起奏陛下,徐淼乃是武职,即便是出任实差,也应该在兵部行走!徐淼年少多才,为军中屡立奇功,精通制器之道,微臣以为,如果圣上想要让他出任实职,也应该是在兵部行走!” 杜如晦现如今执掌兵部,自然就要为武勋出头,徐淼这样的一个年轻才俊,怎么能让他去工部任职,所以既然老魏提了出来,那么杜如晦自然而然也要为兵部争取一下。 李二听了魏征和杜如晦的建议之后,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犹豫。 徐淼见势不妙,于是赶紧出面拜倒说道:“陛下,微臣多谢魏大人和杜大人抬举,但是微臣年纪尚幼,现年不过只有十六岁,根本不堪大用,一旦出任实差,只怕会有误公事!故此微臣万万不敢出任实职! 此次改造此犁,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谈不上什么有才,陛下明鉴,微臣之能尚不足用,还望陛下能让微臣再多历练几年,待微臣年纪大点之后,再启用微臣不晚!” 众人一听好么,人家都是到处走关系求官当,徐淼这小子现在魏征和杜如晦亲自出面为他求官,这小子居然忙不迭的推辞不想当官,这就让人觉得奇了,于是纷纷望向了徐淼。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想了想开口说道:“徐淼言之有理,虽然你多才不假,但是确实年纪轻了点,尚需历练!今日魏爱卿和杜爱卿谏你为官,也是出于对你的爱护! 今日你为朕进献此犁,确实功不可没,朕历来有功必赏,就赏你银百两,绢百匹!以资奖励!望你接下来要多为朝廷做些事情!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徐淼一听李二没有听魏征和杜如晦的话,授他实差,顿时长长松了口气,而且李二碍于面子,不得不赏了他一些银钱和丝绢,虽然不多,但是却总比没有好! 一架曲辕犁,换来百两银子,一百匹丝绢,要说也算马马虎虎,反正他也没花太多心思,也没花费太多成本,本来在老孙的逼迫之下,就是要献给李二的,现在能换来这些赏赐,也算是白赚的。 于是徐淼这才心满意足的再次谢恩,乐颠颠的又向魏征和杜如晦道谢了一番退到了一旁。 第183章 琢玉工匠 第二百三十四章琢玉工匠 而魏征和杜如晦看李二现在还不打算重用徐淼,于是也都没再坚持,各自退下不再多说什么。 大典结束之后,长孙无忌、尉迟恭和程咬金把徐淼叫了过去,长孙无忌对徐淼问道:“小子,今日那魏征和杜如晦为你求官,你为何拒绝?说来听听!” 徐淼摇头道:“魏大人和杜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他们为我求官,却是在害我! 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就我这年纪,在朝中走动,不知道多少人会看着我眼红,到时候恐怕不知道多少人会给我使绊子,就凭我的这点本事,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如今我能顶个县男的爵位,舒舒服服的混日子有何不好?为何要去官场上被人当猴耍,自讨没趣呢?”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程咬金听罢之后,都顿时笑了起来,长孙无忌点点头道:“看来你小子确实是个聪明人,这官场确实不是一个好地方,你小小年纪,如果身居高位,必遭人妒忌,你能想明白这一点,说明你小子确实不傻! 你年纪尚轻,不急于一时,暂且再等等,历练几年,到时候不出意外,圣上必将重用于你!” “多谢大人吉言!小子我其实就没当官的心思,我就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就喜欢赚几个小钱,安安稳稳的当个富家翁,把舍妹照顾好足矣!”徐淼对长孙无忌躬身道谢。 程咬金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对徐淼说道:“你就是个惫懒的小子,不过这样也挺好,你脑子好用,但是毕竟年纪太轻! 你说的不错,以你现在的阅历,虽然聪明,但是如果现在就到官场上混,被那帮文臣给生吞活剥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今圣上之所以今日没有答应授官于你,也是对你的爱护,否则的话,不管是把你丢到工部还是兵部,恐怕你小子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眼下皇后娘娘让你和少府监合伙建砖瓦窑,就是看中了你的聪慧,你只要先把这件事给办好,那么自然而然过几年有你的官做!” 随着暖风吹来,天气逐渐开始转暖起来,二月春风吹到关中大地的时候,柳枝最先泛出了绿意,嫩芽缀满了枝头,柳枝也开始抽出新枝。 原本枯黄的草木,逐渐开始转绿,枯草之下开始有新的嫩绿从地下钻了出来,让整个大地开始显现出了勃勃生机。 农夫们纷纷下地开始耕种,即便是去冬种下的麦田,也开始除草,整个关中大地上,显现出了一片繁忙的景象。 徐家庄子的暖房每天揭开日照的时间也随着气温的升高越来越长,暖房里种的红薯现如今秧子已经拖了老长了,在老孙和虎子爹的精心照料之下,长势良好。 而且暖房之中种下的黄瓜、昆仑紫瓜(茄子)等蔬菜也纷纷开始结果成熟,赶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徐淼终于吃上了自己种的黄瓜和茄子,另外还有芹菜、韭菜等青菜也纷纷可以采收,让徐淼的菜单上的绿菜终于丰富了起来。 老孙住在徐淼家中,整日里都盯着暖房,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徐淼想要摘一些红薯杆炒着吃,顺便采摘一些红薯叶下面条吃,被老孙逮住又把他追杀了大半天。 徐淼一再给老孙解释,这时候采摘一些红薯叶和嫩的红薯杆一点也不影响红薯的生长,但是老孙却依旧不依不饶,决不许徐淼碰这些宝贝的红薯一下,把红薯看的比亲儿子都重要,谁碰谁死! 徐淼气急败坏的对老孙吵吵着说这是他的东西,他想吃就吃!但是他的抗议完全无效,直接就被老孙给踹出了暖房,于是只能气急败坏的在暖房外面跳脚。 不过老孙也没白吃徐淼家的米饭,这几个月里,老孙通过各种关系,给徐淼弄了不少的水晶,但是很可惜的是那些水晶多达不到制作镜片的要求,不是有颜色,就是有杂质,真正能达到徐淼要求的纯净水晶极少。 而且老孙不但通过他的关系,给徐淼求得了不少的水晶,还从之前他救过的一个珠宝商人那里要来了两个高明的琢玉工匠。 这也就是老孙的面子了,换换其他人,这种事想都别想,要些水晶倒是问题不大,但是想要一两个琢玉工匠,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珠宝商人,早年身患重病,家里请了好几个名医为其诊治,都没有治好他,眼看着他病势愈来愈重,家里人已经开始为他准备后事了,正好有人推荐了孙思邈,于是他家的人便找到了孙思邈。 孙思邈费了不小的力气,为其诊治了一个月的时间,精心为其调整药方,最终将他从阎王爷那里生生给救了回来,而且在其病愈之后,孙思邈又给他开了一副调理身体的药方,坚持服药一段时间之后,他身体大好起来,比起患病之前身体还要好不少。 所以那个商贾把孙思邈视作再生父母,多次想要重金答谢孙思邈,都被孙思邈婉拒,现在总算是孙思邈有求于他,那个商贾倒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不但四处帮孙思邈找纯净的水晶,而且还按照孙思邈的要求,给徐家送来了两个琢玉的工匠。 徐淼也向其保证,绝不会抢他生意,之所以借用他的两个工匠,是另有所用,有了孙思邈作保之后,那个珠宝商人这才把两个琢玉工匠送给了徐淼,入籍到了徐家成了徐家的匠人。 徐淼后世的时候就很是好奇,想不出古人在没有高速的切割机和高速旋转的牙机以及各种成套的高硬度磨头、钻头的情况下是如何制作出美轮美奂的玉雕的,这次当弄来两个琢玉工匠之后,他才算是明白了古人的智慧当真不可小觑。 这个时代其实就已经出现了砣机这种打磨玉石、水晶的机器了,而且工匠使用了天然的高硬度的解玉砂来对玉石、水晶进行切割打磨,手艺精湛的让徐淼大为叹服。 当看明白了工匠是如何对水晶进行切割打磨之后,徐淼这才帮这两个琢玉工匠制作了几台转速更高、精度更高的砣机,让工匠琢磨水晶的效率更高一些。 两个琢玉工匠在试用过了徐淼为他们新打造的砣机之后,都对徐淼的才华大为惊叹,他们以为他们所用的砣机已经是不传之秘了,可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主人,只是看了一眼他们当成宝贝的砣机,几天之后,便给他们弄出了这种转速高的吓人的新砣机。 这种新的砣机,不但转速高的吓人,而且明显精度也比他们以前用的那种脚踩的砣机高出很多,在配合他们的解玉砂之后,对水晶切割和打磨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让两个琢玉工匠大为惊叹,再也不敢小觑自己这个新主人了。 而徐淼让他们做的工作也很简单,不需要他们琢磨什么复杂的器型,就让他们专心把纯净的水晶切割开之后,打磨成圆片,然后将其琢磨成两面凸出的镜片。 徐淼虽然知道显微镜的原理,但是对于镜片到底需要做成什么样子多大度数却并不清楚,这就只能逐渐的摸索了,最终找到合适的度数。 两个工匠也不知道徐淼要做什么,便只能按照徐淼的要求开始琢磨水晶,经过一个月的奋战下来,倒是磨出了几个放大镜,但是想要配合起来做成显微镜,显然还达不到要求。 而且因为所用的解玉砂的原因,打磨出来的放大镜也不是非常清晰,需要进一步精细打磨,彻底抛光成镜面,这一点眼下还需要把解玉砂粉碎的更细才行。 第184章 鸡鸭满圈 第二百三十五章鸡鸭满圈 不过即便如此,当徐淼把打磨出来的第一个放大镜拿给孙思邈,让孙思邈观看的时候,还是把孙思邈给惊得不轻。 徐淼把做出来的第一个马马虎虎堪用的放大镜拿给孙思邈的时候,正好婉儿正缠着孙思邈爷爷长爷爷短的在哄孙思邈开心。 婉儿见到哥哥拿来的那个放大镜之后,便立即抢过去放在眼前观看,结果孙思邈立即就看到了一个大眼怪,把老孙给吓了一跳。 当婉儿把放大镜靠近自己的小手,发现自己的小手一下变大了许多之后,立即就哇哇大叫了起来。 徐淼笑着把放大镜从婉儿的手里要过去递给了老孙,老孙这才接过去按照徐淼所言,凑近观察自己的掌纹,顿时也惊讶不已。 于是老孙顿时兴致大起,拿着这放大镜到处乱看,看着放大镜神奇的把各种物体放大了许多之后,心情大好了许多,难得露出了笑脸夸赞了徐淼几句。 可是当听徐淼说眼下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想要看到眼睛看不到的细小虫子,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老孙立即就翻了脸,小心翼翼的把这个放大镜收起来,让徐淼滚蛋出去,加快速度。 婉儿也发现这放大镜非常好玩,于是便像一只树袋熊一般的吊在徐淼身上,非要徐淼也给她一个,徐淼好说歹说,甩都甩不掉她,只能背着她到处溜达,看到他们兄妹两个的护卫和家仆们,都忍不住偷笑。 “你都快十岁了,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如此顽皮?这成何体统?快点下来,现如今咱可也算是大户人家了,不能如此没有规矩!下来下来!”徐淼佯装生气,对吊在他身上耍赖的婉儿训斥道。 婉儿现在把徐淼的脾气算是彻底摸透了,知道徐淼最疼她这个妹子,除了在学业上不惯着她之外,平时什么事情都由着她,所以根本就有恃无恐,搂着徐淼的脖子撒娇道:“就不下来!除非你也给我一个那东西,要不然我就一直吊在你身上!” 徐淼对婉儿真是没脾气,这天底下现在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所以把小丫头宠的快没样子了,看着婉儿像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耍赖皮,徐淼最终只能选择投降,带着她去侧院琢玉工匠的工坊里,把另外一个算是镜头失败品的放大镜给了婉儿。 但是一扭头徐淼就看到婉儿拿着那个放大镜,正在举起来朝着太阳方向看,顿时就把他吓了个亡魂直冒,厉声大吼着便扑了过去,一把将放大镜从婉儿手中夺了过来。 婉儿正打算透过放大镜看看太阳,却被哥哥大吼了一声,又把她手里的放大镜夺了过去,顿时委屈的撇着小嘴就哭了起来。 徐淼赶忙安抚婉儿,带着婉儿找到了一窝正在刚刚从地底下越冬出来觅食的蚂蚁,拿着放大镜把阳光聚焦成一个光点,照在了在那些小蚂蚁身上,几乎是瞬间婉儿就惊恐的看到地上的蚂蚁就被那个耀眼的光点烧成了焦炭,还冒出了一丝青烟。 “这个叫放大镜,也叫凸透镜,可以把光聚集到某个点上,这样一来光点的温度就会非常高,不但能把蚂蚁烧焦,甚至可以把麻布或者棉花给烧着! 刚才哥哥之所以吼你,是担心你的眼睛被光给烧坏了,那你今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用这东西去看太阳,而且也绝不许那肉眼去看太阳,那会伤害你的眼睛,记住了吗?”徐淼拿着放大镜严肃的对婉儿说道。 婉儿刚才还在哽咽抽泣,但是这会儿看到放大镜如此神奇,居然可以把小蚂蚁都给烧焦,顿时就忘了刚才被惊吓了,兴致勃勃的一边答应徐淼,说她记住了,一边夺过放大镜开始四处乱看,但是却没再去用放大镜烧死蚂蚁。 婉儿是个非常善良的小姑娘,虽然用放大镜烧死蚂蚁很好玩,但是她却觉得这么做太过残忍,只是拿着放大镜不断的把各种东西放大看就很满足了。 就在他们兄妹俩拿着放大镜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间一群鸡鸭从侧院之中扑棱着冲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二虎和小东等几个庄子里的孩子。 这是又到了放鸡鸭的时候了,徐淼强迫庄户们家家户户养鸡养鸭,为此被孙思邈给收拾了一顿之后,为了做表率,腾出了侧院一大块地方建了个鸡舍和鸭圈,自家也养了上百只的小鸡小鸭。 现在这些小鸡小鸭都已经长得半大了,荒地里的青草也已经开始萌发,各家庄户为了省下喂鸡鸭的粮食,便让家里的孩子赶着鸡鸭在庄子外的草地上觅食,这样一来家里就能省下一些麸皮之类的东西,顺便小孩子在放鸡鸭的时候,还能顺便在荒地上挖一些野菜贴补一下家里的饭食。 这些淳朴的庄户们似乎永远都在担忧自家的粮食不够吃,哪怕是自家的庄主给他们保证过,家里面有足够的存粮,这几个月来,家里已经为了准备酿酒,储备了大量的粮食,谁家要是缺粮了,便可以到徐家借粮食,秋后只需要原数还给徐家就行了。 可是即便如此,庄户们还是舍不得吃家里的存粮,每天只要不下地,一天两顿都只喝粥,不会轻易吃饼子或者干饭,庄户们下地干活的时候,还会把地头的野菜顺便挖了带回家煮到粥里省下一点粮食。 今年对于庄主强行要求他们养鸡养鸭这件事,庄户们颇有一些微词,虽说庄主说了,只要把鸡鸭养大,他便照市价收购,这样家家户户都能赚到不少的外快,比他们投入的那点粮食要多得多。 但是即便如此,庄户们还是觉得养这些鸡鸭对他们来说是很重的负担,天天都要伺候这些张嘴的扁毛畜牲,家里面也不得安生,晚上还要防着这些扁毛畜牲被黄鼠狼或者是附近野地里的狐狸、野猫给叼了去。 白天家里的孩子要去放养这些东西,时刻还要防备着被天上的老鹰给冲下来逮走一两只,真的不如养几只羊更划算一些,年底杀了羊卖了肉,还能落几张羊皮。 所以为此连万年县县衙都惊动了,周县令还专门派人到徐家诘问了徐淼这个家主一番,让徐淼不可逼迫庄户,更有一些朝中的言官听闻了风声,立即就在朝堂上弹劾徐淼。 幸好少府监这段时间没少有人出入徐家庄子,对徐家庄子情况很是了解,也知道徐淼让庄户养鸡鸭是为了让他们多赚点钱,连养鸡鸭用的麸皮之类的东西都是徐淼自己掏钱买的,再分给了庄户用来饲养鸡鸭。 所以李二自然知道,徐淼并非是在欺压他庄子里的庄户,而是诚心实意的想要庄户富裕一点,所以把那些弹劾徐淼的弹章都给留中不发压了下去。 徐淼听闻了消息之后,无奈之下,只能自己也养了百十只鸡鸭,把养鸡养鸭的任务交给了婉儿、小东、二虎他们几个庄子里的孩子负责。 这帮小家伙居然很是高兴,这么一来就不用天天上课了,一到时间就兴奋的把鸡鸭赶出来,到庄子外面放养。 但是每次放出鸡鸭的时候,都把院子里搞得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和鸡屎鸭粪,害的负责打扫院子的仆役吹胡子瞪眼也无可奈何。 婉儿也很喜欢养这些小东西,但是她更喜欢养的是大鹅,缠着徐淼死活要让徐淼给她买几只小鹅。 本来徐淼是没有把鹅列入到饲养计划的,因为鹅是吃素的,不吃蚂蚱,所以也就不在他饲养计划之中。 奈何婉儿非要养鹅,无奈之下,徐淼只好专门派人去给婉儿弄回来了几只小鹅,成了婉儿专属的宠物。 第185章 泼妇 第二百三十六章泼妇 当看到小东他们把鸡鸭赶出来的时候,婉儿就立即收起了放大镜,欢呼一声便去把她的几只小鹅也给放了出来,一群小家伙便赶着一大群鸡鸭和小鹅浩浩荡荡出门,开始去庄子外面放鸡放鸭。 连庄主自家都养了这么多鸡鸭鹅,爵爷的亲妹子都要出门放鸡鸭,那些庄户们也就没屁可放了,人不患穷之患不均,他们的心理得到了充分的平衡,自然而然也就不再把这件事当成了苦差事了。 反倒是看到连他们的庄主,堂堂一个爵爷的亲妹子,都要放鸡放鸭,不少人便背后偷偷的议论,觉得自家的这少庄主也太喜欢吃鸡了?一下子就让庄子上下养了上千只的鸡鸭,这得多喜欢吃鸡吃鸭呀? 于是徐淼莫名其妙的就背负上了一个酷爱吃鸡的名头,可谓是声名远播,迅速的就传遍了杜曲镇一带。 每每徐淼带着虎子亦或是胡昊、张甚他们出门巡视庄子的时候,亦或是到砖瓦窑工地上巡视工地,途经一些农家附近,那些农夫们都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徐淼,生怕自家养的鸡鸭一不留神就被徐淼和他的爪牙给偷去吃了。 徐淼起初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自从附近庄子有一户农家的妇女忽然间哭嚎着跑到他家门口,要徐淼把他家丢的两只鸡还给她的时候,徐淼听了之后一脸的懵逼,问跑进来报信的下人,他什么时候偷她家的鸡了? 下人这才把杜曲镇的传言告诉了徐淼,把徐淼给气的差点翻白眼当场厥过去。 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县男不假,但是好歹也算是五品的爵位,身上有着从五品的散职,岂容谁不谁就能陷害? 于是徐淼气急败坏的就冲了出去,出门就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他庄子门口又哭又闹,哭嚎着谩骂徐淼,让徐淼把她家的鸡还给她。 “你这婆娘,你那只眼看到本官偷你家的鸡了?没有真凭实据,你凭什么跑来我家堵门讨要你丢的鸡?”徐淼出门之后,楞了一下,这个在他家门口撒泼打滚的女人,他居然认识,于是当即大怒,指着那个妇人厉声喝道。 那个妇人一看到徐淼,就立即一把鼻涕一把泪撒泼打滚的嚎叫道:“这周边谁不知道你万年县男喜欢吃鸡?你今日带人从我家门口过去之后,我家的鸡就不见了,不是你偷得又是谁偷的? 你还我家的鸡来……”说着她就又躺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徐淼听了之后,气的脑门上拉出不知道多少黑线,手都气的直哆嗦,平白无故被人诬陷偷鸡,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也就罢了,现在好歹他也是堂堂有着爵位的官身,居然谁不谁就敢如此污蔑与他,这让徐淼情何以堪? “放肆!本官仅仅只是路过你家附近,你便一口咬定本官偷了你家的鸡?你可知道诬陷本官该当何罪?本官虽然年纪轻点,但是也由不得你肆意攀诬谩骂!来人,拿下这个恶妇,将其送交万年县衙,告她诬陷谩骂本官!请明府大人处置!” 徐淼看着这个不讲理的妇人,顿时就火不打一处来,也懒得跟她继续罗嗦,这种事越解释越黑,说多了不是他偷得也成了他偷得了! 虽说这女子穷家小户丢了鸡确实是件大事,对他们家来说算是了不得了,但是这也不是她随便就能攀诬自己的理由。 而且他一看到这个妇人,就认出来这个妇人不是什么善茬,乃是在附近村中的一个有名的泼妇,这些年来仗着她泼辣的性子,没少惹是生非,动辄就撒泼打滚骂大街,攀诬他人讹诈好处,都是一些小事,犯不着报官,即便是报官,官府也懒得管,往往是查问一下斥责一番就不了了之。 所以这个妇人靠着这泼辣性子,没少在周边招惹是非,她丈夫也是个着名的窝囊废,管不得她,还经常被她抓一脸花,从家里狼狈被赶出来,可以说这个女人早已在这一带是臭名昭着。 而且这个女人还不孝,经常大骂公爹公婆,虽然没犯过大恶的事情,却像是饭锅里的一条蛆虫一般,把这一带的乡邻都给恶心的不轻,只是因为往往事情都比较小,闹到最后即便是占不到多少便宜,也没吃过什么亏,所以这赴任不知道厉害,谁不谁都敢攀诬讹诈一番。 徐淼看她满地打滚的干嚎,就看出来这泼妇根本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偷她家的鸡,只是借口传言中徐淼喜欢吃鸡,便上门来讹徐家,觉得徐家名声好,容易欺负。 所以对于这种泼妇,徐淼没有半点同情之心,当即就下令将她拿下送官。 徐家的护卫们闻风纷纷赶来,听到这恶妇居然污言秽语谩骂攀诬他们家主,也早就怒不可遏了。 自己家主虽然年纪轻点,有时候做事有点不太靠谱不假,但是为人和善,到了这里之后,为庄户们着实做了不少善事,就连周边的乡农也为之受益匪浅,谁家有难,上门求点米粮小钱,徐淼从来都不曾拒绝过,直接就命人白送他们。 可是这个恶妇居然胆敢堵门嚣闹谩骂攀诬自己家主,实在是该死之极。 于是有护卫立即纵身上前就拿住了那个泼妇,那个泼妇可能没想到这好说话的徐家小官人今日居然如此凶戾,顿时就开始惊慌失措了起来。 但是这个泼妇还是习惯性的没有立即服软,开口就叫到:“快来人呀!救命呀!这当官的光天化日之下,要强抢民妇了!他偷了我家的鸡,还要欺负我这个妇人!” 这时候庄子周围的乡农庄户闻声也都纷纷赶了过来看热闹,看到这一幕之后,都顿时面露怒色,不过却并不是恼怒徐家。 这个泼妇在周边乡里是个出了名的恶妇,最擅长无理取闹,讹人钱财,可谓是臭名昭着,今日居然跑到了这里攀诬徐家。 这徐家的少官人乃是个心地良善的勋贵,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对待庄户很是良善,年前的时候,附近有几家农户因为家中遇上了难事,家中没有余粮,眼看是活不下去了,实在是走投无路登门求借一些粮食。 徐家二话不说便赠了他们一些粮食,而且也没让他们签什么借据,同时还送了他们一些咸菜,助他们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虽然前些时日这个少官人心血来潮,强迫庄户们养鸡养鸭,让庄户们有些不满,但是说实话,养鸡养鸭用的麸皮之类的东西,却是人家徐家送的,庄户们基本上除了出点力之外,并未增加多少负担。 徐家还说了回头鸡鸭养大之后,还会照市价收购,这么一来庄户们到了秋天随便就能多得一些收入。 这种事连周围乡农都有些眼红,有的乡农还托熟识的庄户,想要跟徐家商量商量,也接一些鸡苗鸭苗回家去养,等秋天再把鸡鸭卖给徐家,也多赚几个钱。 虽说有人恶趣味的私下里胡说八道,说徐家少官人喜欢吃鸡,才会强迫庄户养鸡养鸭,但是那不过就是老百姓吃饱了撑的,闲来无事说笑话罢了。 谁也没有当真说徐淼真的就是喜欢吃鸡。 这个恶妇很显然是听说了这事儿,借口自己家的鸡丢了,来找徐家的麻烦,看徐家少官人好说话,趁机想要讹诈一下徐家。 第186章 蠢女侠 第二百三十七章蠢女侠 所以徐家庄子的庄户们早就怒了,现在又听着泼妇居然满口胡言,乱叫什么徐家的家主要抢她,就她这模样和德性,脱光了躺街上,都没几个男人看得上她,这话她也敢说出口。 徐淼的脸都气绿了,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刁民,看他年纪轻,为人和善,这样一个泼妇都敢上门讹诈他一下,还敢口出秽语污他清白,当真是人善被人欺! 徐淼正待发怒,就有几个庄户看不下去了,扑上去围住了那个泼妇,一个个抡开巴掌就左右开弓的开始猛抽这个泼妇的脸。 “你这泼妇,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徐大人也是你能攀诬的?居然还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看我不抽烂你的嘴!” 一个中年庄户怒不可遏的抡着巴掌,一边用尽力气猛抽这个泼妇的丑脸,一边厉声喝骂着她。 “打死人了……打死……啊……别打了……哎呀……我不敢了……我错了……” 那个泼妇刚开始挨揍的时候还嘴硬,可是几个庄户一通大巴掌抽在她脸上,她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原来今日她前来攀诬徐家,居然犯了众怒,不但讨不到便宜,恐怕今天还要倒大霉了。 于是这泼妇见风使舵,终于不再嘴硬,被打的满嘴是血,哀嚎着求饶了起来。 几个庄户今日很是愤怒,所以下手也没个轻重,不管那个泼妇如何求饶,大耳刮子扇个不停,打的那个泼妇满嘴是血,惨叫的如同杀猪一般。 徐淼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过了,虽然泼妇可恨,但是毕竟这么打算是私刑,有心人要是抓住这一点攻讦于他的话,确实不好交代,于是正要喝止那几个庄户继续殴打这个泼妇。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就听到不远处路上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叱骂之声:“狂徒!放开那个女人!” 话音未落,一条人影就闪入到了人群之中,抬腿就是两级鞭腿,两个正在怒搧泼妇嘴巴的庄户,当即就飞了出去,惨叫着啪叽一下落在了地上。 徐淼定睛一看有点傻眼,来者应该是个女人,头戴着一顶帷帽,帷帽上的黑纱遮住了她的脸部,看不清她的样貌,而且因为现在天还有些冷,女子身穿着厚厚的衣服,没有穿裙装,而是穿的运动方便的袴褶,所以也看不出身材。 整体看此女身材比较高,换算成后世的身高的话,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的样子,从腰线上看,双腿比较长,具体年龄看不出来,只是刚才听她的叱骂声的时候,感觉声音清脆,应该年纪比较轻。 这个女子闪入人群之后,长腿翻飞,几脚下去正围殴那个泼妇的几个庄户和两个护卫便被她给踢翻在地。 徐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惊呼夭寿啦!这大唐居然真的有行侠仗义的女侠客,但是怎么好死不死的就刚好出现在他家门口呢? 今天这事儿可不怪他,但是很显然这个女侠没有看到前面发生的一幕,只看到了几个庄户正在围殴一个“可怜”的妇人,于是二话不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出手……哦不,是出腿!把他的几个庄户和两个护卫给踢飞了出去。 单看她出腿的速度,徐淼即便是不会武功,也看得出此女是个高手!起码是高腿!腿上的工夫非常了得。 可是你这女侠要出手起码也要先问问青红皂白!今儿个这事儿可怪不得本官呀! 那个女子冲入人群三下五除二便把几个庄户和护卫踢飞出去,伸手便扶住了那个被揍的泼妇。 此时再看那个泼妇,已经被揍得披头散发,一张丑脸红肿不堪,嘴里还流着血,鼻子也被揍得冒了血,看起来如同猪头一般,已经没法看了。 那个女子扭头透过帷帽的黑纱盯向了徐淼,娇声怒斥道:“那你这个狗才,好生狠毒!居然如此纵使凶奴毒打女人!实在是该死!今日被我见到,自不能轻饶于你!” 话音一落,徐淼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那个女人就闪电般的朝着他冲了过来,大有要把他给当场干掉的意思。 徐淼自知就他这身子板和刚跟护卫们学了几招的三脚猫工夫,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女侠的对手,惊呼一声:“哇……误会呀!”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挡在了他的身前,接着就撞在了他的身上,把徐淼撞得立即就翻倒在地,和那个人倒在了一起。 这时候周围立即就发出一片惊呼之声,接着就听到张甚、胡昊等人的叫声,大叫着:“保护阿郎!” 接着徐淼抬头就看到几个护卫同时扑了上去,也没抄家伙,挡住了那个彪悍的女侠,和她战在了一起。 那个女侠身手真的非常厉害,虽然面对着张甚等几个久经沙场的老卒的围攻,居然丝毫不惧,硬是手脚并用,身体灵活的和张甚等几个护卫周旋了起来,她也没有拔出背在背后的宝剑,而是同样赤手空拳的和张甚等人战在了一起。 徐淼再看和他滚在一起的那个人,一看才发现正是虎子,这会儿虎子正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哼哼着。 刚才那个彪悍的女人朝着徐淼冲过来的时候,飞起了一脚踹向了徐淼,正是旁边的虎子手疾眼快扑上来替徐淼挡了一脚,被那个女子正踹在胸口,算是让徐淼躲过了一劫。 想想那个女子的腿功,这要是踹在徐淼身上,今天徐淼的小命估计就要起码交代半条了,也幸好虎子拼命救主,为他挡了一脚,这才让徐淼躲过了一劫。 徐淼扶着虎子从地上爬起来,立即就朝着庄子里退去,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野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一介女流,居然身手如此犀利,张甚等几个久经沙场的老卒,精通合击之术的情况下,居然也拿不下她,一不小心一个护卫还被那女的一脚踹飞了出去,啪叽一下落在地上,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哼。 徐淼也不由得怒了,虽然这个女人是出于侠义才出手对付自己,可是这个女人明显是个傻女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出手,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看虎子揉着胸口,有点缓过来了,徐淼又是便对他耳语了一句,虎子立即就闪身窜回了庄子,徐淼也趁乱躲到了人后。 而那些围观的庄户和乡农们,一个个都大惊失色,纷纷走避,徐淼就混在人群里面乱窜,以防被那个蠢女人给逮住暴揍一顿。 不多时虎子便从庄子里窜了回来,偷偷的溜到了那个女人的后面,而那个女人正在全神贯注的对付张甚和胡昊等几个护卫,没有留意到虎子。 虎子趁那个蠢女人不备,猛然一抖手抛出了一张蚕丝编制的渔网,兜头就朝着那个女人罩了过去。 那个女人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想要跃起躲过兜头罩下来的渔网,但是张甚和胡昊等几个护卫看准机会,立即对她发动了围攻,逼得她无法躲避,甚至来不及拔出宝剑,便被虎子抛出的渔网给罩了个正着。 渔网落下之后,立即就缠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脚,那个蠢女人也确实彪悍,立即便撕扯渔网,险些把渔网给撕裂开逃脱出来。 但是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工夫,张甚等人便扑上去死死的按住了这个蠢女人,不管她如何挣扎,便用渔网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第187章 施恩图报 第二百四十一章施恩图报 既然他们都姓公孙,而且也都是郾城人,徐淼猜测最不济他们之间也会有亲戚关系,只是公孙大娘成名于开元盛世年间,距离现在还有八九十年的时间,历史上有名的公孙大娘肯定现在还没出生。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既然此女复姓公孙,但是公孙乃是正儿八经的汉族姓氏,也是最古老的汉族姓氏之一,但是此女却似乎带有一些胡人血统,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你说你复姓公孙?那么为何我观你长相,却似乎带有胡人血统?”徐淼有些不太礼貌的问出了他的疑惑。 这个公孙婧俏脸微微一红,有些羞恼的瞪了徐淼一眼,但是还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檀口轻启,低声说道:“家母曾经乃是一个胡姬,我乃是家中庶女!” 这么一说徐淼就明白了,这公孙婧的母亲是个胡姬,估计也就是被她老爹买回去的一个玩物,被她老爹霍霍了之后,生下了公孙婧。 料想公孙婧这样的带着混血特征的长相,还是个庶女,在家族之中肯定也不会受到待见,长得漂亮反倒可能更倒霉一些,只是不知道她没有被嫁人,却为何跑到了江湖上成了个蠢“女侠”! “那么你告诉我,你要到终南山寻找何人?有准备去救什么人?如实道来,我考虑考虑,是否答应你的条件!”徐淼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对这个公孙婧说道。 公孙婧听罢之后,俏脸上露出了凄惶的神色,两个眼圈微微一红,眼睛顿时潮湿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咬了咬银牙,对徐淼说道:“我要去终南山寻孙神医!我的恩师带我来长安访友,途中背上生了背疽,病势严重,我沿途遍访良医,都未能将其治愈! 后来听闻长安有一个孙神医,隐居于终南山之中,故此前来寻访孙神医,请孙神医出手施救恩师! 今日正好撞见你欺辱……一时义愤之下出手教训你们,结果却被你们所擒! 我倒不是怕死,只是不想被你送入官府的大牢之中,被污了清白! 再之听你所言,此次我是误会了你,误伤了你的护卫和庄户,是我的错! 恩师待我恩重如山,现在病势严重,假如我不能寻到孙神医救他的话,那么恩师必将命不久矣!故此如若你肯暂时放了我,让我寻访到那个孙神医救下恩师的话,我必将回来为奴为婢报答于你!”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顿时大喜!她恐怕是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功夫!她一定想不到,要找的孙神医居然就在她眼前坐着,这一下事情好办了! 这么一个美人,而且还是个武功高强的美人,误打误撞的被自己捉住,如果家里能留下这么一个身手高强的美人,那么今后自家安全就多了一层保障,更何况……嘿嘿! 孙思邈听罢之后,却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你师父现如今身在何处?可曾随你前来?” 公孙婧立即摇头道:“恩师他老人家现如今病势严重,已经卧床不起,也经受不住车马颠簸,我只能先把他老人家安置在了城外的一个破庙里面! 本来想要投店,可是因为师父途中陡生背疽,一路上求医,结果我们把盘缠花完了,现如今又未能找到他的朋友,以至于身无分文! 原打算找个人家暂时借宿些时日,但是途中经过的人家,看我师父病势过重,皆不肯收留,我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暂时安顿在一个破庙之中,托两个乞丐帮我先照料他老人家,我来终南山寻访那孙神医! 却没成想今日……”说到这里,公孙婧眼圈又是一红,晶莹的眼泪顿时就顺着面颊滚落了下来,徐淼看到她掉眼泪,心里面微微有点暗自窃喜。 孙思邈微微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徐淼,徐淼这会儿正露出一脸的贼笑,于是怒哼一声道:“收起你脑袋里的龌龊念头!这位姑娘虽说有些鲁莽,但是却是一片赤诚,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休要再吓她了!现在去命人准备马车,将她师父接过来!” 徐淼嘿嘿笑着点头答应,命胡昊去准备马车,并且命仆妇把这公孙婧的绑绳给解开。 公孙婧有些疑惑的对徐淼问道:“你答应放我走?” 徐淼摇头道:“你要找的孙神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现在你带我家的护卫,去把你师父接过来,住在破庙里如何治病?” 公孙婧瞪大眼睛立即望向了旁边坐着的老孙,惊讶的问道:“您就是孙神医?” “贫道孙思邈!姑娘莫要耽误,速速去将你师父接过来!现如今天气尚冷,他身上有病,不宜受冻,速速去将其接过来,在这里贫道为他诊治! 背疽往往病势凶猛,如果情况严重的话,恐怕还需要他出手帮忙!”孙思邈点头道。 公孙婧又望向了徐淼,指着徐淼对孙思邈问道:“难道他也是疾医?” 徐淼立即扬起下巴,露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恶心样子,只可惜下巴上没胡子,没法做出手抚长髯的姿势,看起来极其臭屁! 孙思邈看了一眼徐淼,叹息一声道:“姑娘莫要小觑于他,这个家伙年纪虽轻,但是却堪称疡医奇才!疡医之术,出神入化,当今天下恐无出其右者!你速速去将你师父接过来!但愿还不算太晚!” 公孙婧顿时喜极而泣,抬手掩住嘴巴,顿时眼泪滂沱而下,向着孙思邈盈盈拜倒称谢。 然后又看了一眼装出一副高人模样的徐淼,又盈盈对徐淼施了一礼,哽咽着说道:“多谢孙神医和大人不吝出手相救!小女子有礼了!” 徐淼干咳一声:“外面车已备好,你速去速回!至于答谢,只要你不要食言就行!” 公孙婧俏脸一红,想起了刚才她的承诺,不知为何心中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同时又有那么一点愠怒,于是俏眼微微的瞪了徐淼一眼。 “我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却也是江湖之人,江湖之人最重承诺,素来一诺千金!只要你能帮孙神医救我师父,那么我便决不食言!”公孙婧有点带着气对徐淼说道。 徐淼点点头:“那还耽搁什么?还不速去速回?我在家准备一下,等你回来立即帮孙神医对你师父施救!” 公孙婧也不再多说,又对孙思邈施了一礼,也没有要她的那些宝剑以及零零碎碎的东西,转身就跟着仆妇出了院子,由两个护卫陪同,坐车赶去接她的师父。 “臭小子,为医者悬壶济世,当有恻隐之心,心存仁心!施恩而不求回报!你这个臭小子,却打那姑娘的主意! 此女虽然有些鲁莽,但是你也休要意图施恩要挟与她!若敢起龌龊心思,小心老夫饶不了你!”孙思邈看公孙婧离去之后,扭头瞪了徐淼一眼,厉声出言教训起了他。 徐淼嘿嘿笑道:“她就是个蠢女人,仗着学了点武技,就想行侠仗义,却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出手! 今日如果不是虎子替我挡了她一下,现在小子我恐怕已经就躺下动弹不得了! 就她莽撞的性子,如果行走江湖,天知道会害死多少好人!这种没脑子的女人,就该安安分分的留在家里!而且她这么不动脑子,在江湖上乱跑,天知道哪天会落到歹人之手! 长得跟包子一样,还敢在江湖上乱跑,不定哪天就被野狗给叼了去! 我表面上看是施恩图报,但是实际上却是在救她性命!以后我可是要拜相封侯的,正好我家也缺高手坐镇,索性就可怜可怜她,把她留在我家替我看家护院好了!” 第188章 施术起效 第二百四十三章施术起效 孙思邈叹了口气,点头道:“公孙姑娘不必如此,背疽此病历来凶险,你师父乃是气血两虚的病状,病发有段时日了,虽然也服了药,但是却并没有起效,现如今病势极重,能否治好,贫道只能尽力施为! 徐淼,你解开他的衣服,看一下他背上的背疽,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公孙婧这时候立即转头望向了徐淼,一脸的哀求,像是把徐淼看做了救命稻草一般,嘴唇哆嗦着说道:“徐大人,昨日小女子不问缘由,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要帮帮小女子!看看我师父还有救没有!” 徐淼点点头,也严肃了起来,上前用剪刀剪开了老人身上的衣服,防止再让他翻身,触动伤处。 结果衣服剪开,露出他的脊背的时候,徐淼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老人背上有一个碗大的背疮,红肿不堪,上面还有一个很大的脓头,整个人的皮肤滚烫,可见现在正发着高烧,背疮现如今已经溃脓严重,导致了全身感染。 难怪孙思邈刚才为他诊脉之后,不看好能治好他,到了这个地步,别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放在后世,有各种抗生素的情况下,恐怕医生都不敢打包票说能救活他。 徐淼和孙思邈对视一眼之后,两个人都微微摇头,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好的判断。 公孙婧看着孙思邈和徐淼的表情,捂着脸缓缓的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对着孙思邈和徐淼磕头道:“孙神医,徐大人,求求你们,你们尽量试试救救我师父!小女子这世上就剩下师父一个把我当亲人的人了!他要是走了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呜呜……” 徐淼看了一眼孙思邈,对孙思邈说道:“现如今仅靠服药恐怕是救不了他了,我以为唯一的机会就是切开背疮,把脓给排出来,清理干净创口,切去创口内的腐肉,然后敷药拔毒,您再开一剂方子让他内服!” 孙思邈点头道:“也唯有如此了!尽人事听天命!但愿能有效!如此凶险的背疽,老夫也见得不多,之前所见这等地步的背疽,无一例外都最终不治!就看你的手段了!” 徐淼点点头,说起来好笑,他来这个时代之前,不过是个理工男,但是到了这个时代,就凭着他三脚猫的工夫,居然被人当成了高明的疡医。 也好在他在军中历练的那大半年里,着实没少救治受伤的兵将,在他们身上动刀子,要不然的话,打死他他也不敢拿着刀子在人身上比划。 不过现在看在公孙婧的面子上,他也只能拼力一搏了,治好治不好这个老头,他没底,所以也只能如同老孙说的,尽人事听天命了。 徐淼做好了一切能做的准备,把所有用具用品全都提前做好了消毒,把公孙婧请了出去。 公孙婧还不想出去,想要看着孙思邈和徐淼为她师父切开背疮,但是最终老孙出言,才把她赶了出去。 徐淼整整在老孙的帮助下,为这个老头做了一个多时辰的手术,才把他的背疮内的脓给彻底清理干净,并且挖掉了不少腐肉,老头在他的折腾下,疼的也只剩半口气了。 而徐淼自己也累得不轻,现在没有无影灯,动刀的时候,虽然四处点了几根牛油大蜡照亮,可是依旧会出现阴影,他只能小心翼翼操作,等清创完毕之后,徐淼也快累的虚脱了。 最后给老头的伤口敷上了老孙炮制的伤药之后,徐淼浑身上下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从屋里走出来,看了一眼站在门外一脸急切的公孙婧,他无力的笑了笑:“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师父能否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抵抗力了!我去休息一会儿!” 公孙婧也没想到徐淼出来的时候,居然如此狼狈,整张脸都是汗水,麻布口罩都被浸透了,摘下口罩之后的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捞出来一般,步履轻浮,像是刚刚跟人酣战了一场一般。 这让公孙婧很有些感动,连声向徐淼道谢,看着徐淼被虎子送去休息,她连忙进了屋子,看到师父背上已经被妥帖的包扎了起来,桶里满满的都是沾满了污血的纱布和棉花,而她师父这个时候依旧是处于昏迷状态。 接下来三天时间里,老头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公孙婧给这老头不断的灌下去老孙让人给他煎制的汤药,并且给他灌一些小米粥之类的汤水。 徐淼每天都给他背上的创口换药,检查创口内有没有继续溃脓,倒是也相当尽心。 公孙婧衣不解带的守着她师父,伺候着她师父,不肯假借他人之手,几天下来也熬得看起来很是憔悴。 徐淼看到公孙婧如此憔悴,颇有些不忍,劝了几次让家中仆妇过来替她照料老头,但是公孙婧死脑筋,就是不肯,于是他只能让人给屋里又搭了一个小床,供公孙婧休息,方便她照料她师父。 另外徐淼让人给公孙婧每天都做一些好吃的,加入一些补气的药物,让公孙婧补身子,省的她师父没治好,再把这美人给累垮了,他可就亏大发了。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看在公孙婧的面子上,他真的不会出手救这个老头,因为在他看来,这老头的病势已经基本上算是没救了,动不动手术其实意义不大,弄不好还会加速老头死亡。 可是他最终还是看在公孙婧的面子上,冒险为这个老头切开背疮引流出了脓液,并且清理了他的背疮内部的腐肉,只是想着尽一尽人事。 但是没成想的是,三天之后,老头居然逐渐退烧了,大概是老头本身就是习武之人,底子比较好,另外加上老头可能求生欲也比较强,在经过三天老孙汤药的调理和徐淼以及公孙婧的精心照料之下,居然开始退烧。 第四天清晨,徐淼起床来探望公孙婧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公孙婧惊喜交加的惊呼声:“师父!您醒了?” 徐淼一听立即推门而入,抬眼就看到公孙婧那张俏脸,泪眼婆娑的蹲在老头床边,看着那个老头。 而那个老头居然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用浑浊的目光扫视着屋里的环境,声音嘶哑的对公孙婧问道:“婧儿,我们这是身在何处?师父不是已经死了?” 公孙婧带着眼泪笑着说道:“师父,这里是万年县男徐大人的家里!徒儿在这里遇上了孙神医,是孙神医和徐大人救了师父!您这会儿感觉如何了?” 老头吃力的扭着脖子四下打量,终于看到了走进来的徐淼,不过眼神还是有些迷茫,看到徐淼之后,他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翻身。 徐淼紧走两步到了床边,按住了老头的肩膀说道:“老丈不要动,你背上的伤还没有好,用力的话,背疮可能还会崩裂,那样的话,神仙恐怕也救不了您了! 这次救您,我们可是费尽了力气,您可不要让我们白费力气,还是安心趴着!要是不舒服的话,稍微活动一下,但是不能用力!” 老头醒过来一会儿后,神智开始逐渐清楚了一些,对徐淼问道:“敢问公子你是何人?” 第189章 师徒 第二百四十四章师徒 公孙婧这几天下来,对徐淼已经比较了解了,天天徐府之中有下人给她送饭,帮她给老头送汤药,都会和她说一些徐淼的事情。 所以公孙婧也就知道了不少徐淼的事情,也知道了那天她确确实实冤枉了徐淼,那个被揍的妇人,确实乃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恶妇,误以为徐家好说话,想要通过攀诬徐家来讹些钱财,沾点徐家的便宜。 结果她打错了算盘,万没想到这徐家的少主人,并没她想的那么好说话,看出了她的打算之后,当即就把她拿下要把她送官。 那个泼妇不但不肯收敛赔罪,居然被拿住之后,还污言秽语的谩骂徐淼,结果惹怒了庄户们,按住她开始猛抽她的嘴巴,正好她路过,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帮那泼妇。 最终闹了个大乌龙不说,还被徐家当场擒获。 这两天万年县衙也派衙役来徐家庄子查问了那件事,确认了那个泼妇是无故攀诬徐淼,试图讹诈徐家钱财,那恶婆娘在县衙挨了板子之后,一五一十的招供了出来,把这几年干的那些龌龊事都给招供了出来。 所以公孙婧现在每次看到徐淼,都觉得很不好意思,那天她含怒出手,飞身踹向徐淼,幸好被徐淼的护卫给挡住了。 要不然就凭她的腿功,那天她那一脚当真踹在徐淼身上的话,就徐淼这身子板,估计当场就能丢半条命。 这让公孙婧很是惭愧,想想也是,难怪徐淼说她是个蠢女人,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胡乱出手,伤及的却是好人,差点救了一个出了名的泼妇。 而徐淼以前居然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短短一年多时间里,不但挣下了偌大的家业,而且还被封为万年县男。 而且下人们都说,徐淼待他们非常宽容,给的工钱也比别家多得多,在徐家做事,吃穿都很好,他对庄子里的庄户们也非常好,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帮过不少人,从未欺压过良善,要不然那天也不至于几个庄户怒不可遏的围殴那个恶妇。 连孙思邈也告诉她说徐淼是个很不错的少年郎,乃是当今朝中的年轻才俊,连当今陛下都很是器重于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次她师父能否活下来,其实就看徐淼的本事了。 在疡医一道上,连孙思邈都很是佩服徐淼,而且孙思邈都说徐淼心地良善,那就肯定错不了了。 现在公孙婧再见徐淼的时候,虽然徐淼会对她偶尔嘴花花几句,但是她也不羞恼了,看到徐淼当日为救她师父,累的浑身大汗,近乎虚脱一般,这几日又尽心帮她照顾她师父,更是对徐淼很是感激。 今日看到师父居然真的醒了,她便知道,徐淼的手段终于见效了,顿时喜极而泣,对她师父说道:“师父,这位就是徐大人!就是他和孙神医一起救了您!您背上的疮便是他亲手花了一个多时辰,给您切开,把里面的腐肉给取干净了,才救了您!” 那个老头听了徒儿的话之后,努力的对徐淼挤出了一个笑容,嘶哑着嗓子说道:“老夫多谢少官人的救命之恩了!奈何现在老夫不能动,多有怠慢,还望恩公见谅! 老夫乃是江湖人,江湖人讲究大恩不言谢,待到老夫伤愈之后,愿为少官人驱策!” 徐淼露出一脸祥和的微笑,装模作样的说道:“老丈不必客气,在下非常钦佩公孙女侠,为救您四处奔走,让在下遇上,自不能袖手旁观! 您老只管在我这里安心养病便是,不用客气,此病需要长时间将养,就把在下这里当成家好了! 你刚刚醒来,不便多说话,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点之后,我们再详谈不晚! 就是公孙姑娘这几日天天守在您身边,也着实辛苦,现在您老既然已经醒了,公孙姑娘也可以放心好好睡一觉了! 我这就去给公孙姑娘安排房间!你们不要聊太长时间!告辞!” 说完之后,徐淼就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去,留给了公孙婧一个装逼的背影。 等徐淼出去之后,老头这才对公孙婧问道:“婧儿,你是如何认识这位徐公子的?” 老头这一问,顿时就把公孙婧给问了个大红脸,不过她还是小声把当日如何误会徐淼的事情对老头说了一遍。 老头听罢之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你这个性子呀!看来真的不适合在江湖上行走!照你这等莽撞的性子,迟早不是酿成大错,便是被小人所害! 为师这次患病,已经大伤元气了,看来今后是不能再带你四处行走江湖了,既然你发下宏愿,那么就留在这徐家好好过日子! 你家那边,你也不用再想了,你爹就是个小人,这爹不认也罢!从此之后就留在这徐公子身边好了,总比你跟着为师浪荡江湖要强! 老夫累了,你也去休息一下!这几天辛苦你了!”说完之后,老头就闭上了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公孙婧趴在师父的床头,发了一阵呆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微微一红,低头小心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皱了皱眉头,于是终于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暖房基本上开始整个白天都揭开草帘,让暖房里种的红薯、蔬菜能接收到更多的阳光。 红薯的长势情况喜人,红薯秧拖得满地都是,让人一看就觉得喜欢,徐淼到底还是趁着老孙不注意,威逼利诱了虎子爹一番之后,偷走了一些嫩的红薯秧。 红薯叶晒干下面条别有一番风味,红薯杆配上蒜爆炒一下,味道相当清脆可口。 老孙吃饭的时候,见到了这盘菜,尝了尝之后大加赞叹,但是当知道这是红薯杆的时候,便丢了筷子又开始满庄子追杀徐淼。 随着天气暖和起来之后,人们也纷纷脱下了冬天的厚衣服,徐淼感受了一下气温之后,在庄子里圈出了一块地,命虎子爹把剩下的一半红薯也拿出来开始育苗种下去。 公孙婧的师父在徐淼和老孙的照顾和调理之下,身体居然渐渐的开始恢复了,背疮里埋的用来引流的麻布也被徐淼取了出来,伤口里开始长出了新的肉芽,也不再有脓出现,切开的伤口也正在逐步的收敛。 原本红肿不堪的背疮也逐渐消肿,恢复了正常的肤色,体温也渐渐恢复正常,连胃口都好了许多。 刚开始醒来的两天,老头还只能喝点米粥,但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老头就嚷嚷着想要吃点饱肚子的东西。 徐淼很狗腿的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碗三丁臊子面,老头趴在床上吃的大呼痛快,称此面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汤饼,问徐淼这是什么神仙做法,此汤饼叫什么。 公孙婧也跟着有幸尝了一碗,吃的也眼睛发亮,偷眼看着徐淼,满眼都是敬慕之色。 当得知此面是徐淼所创的臊子面之后,老头感慨万分,连声向徐淼道谢,说给徐淼添麻烦了。 徐淼则笑着安抚老头:“老丈不必如此客气,徐某非常敬佩公孙姑娘行侠仗义,这应该都是老丈您教导有方! 能结识你们师徒,徐某与有荣焉,您就只管安心住下,无需再和我客气!” 每每徐淼一提起公孙婧行侠仗义,就让公孙婧俏脸通红,这简直就成了她人生最大的笑话了,本来想要当侠女,但是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干了助纣为虐之事,一想起那天她胡乱出手,公孙婧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头趴在床上,吃着面,笑呵呵的看着公孙婧,又看看徐淼,也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 老头醒来之后的这些天,徐淼继续坚持每天给他换药,会趁着换药的时候,和老头聊上几句。 通过和老头聊天,他弄清楚了公孙婧的身世。 第190章 太子承乾 第二百四十七章太子承乾 看着彬彬有礼的李承乾,长孙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自从李二登基之后,便很快就立了承乾为太子,立了她为皇后。 作为储君,李二和她对李承乾都管教相当严格,专门请了朝中大儒教授承乾。 虽然李二也同样很宠爱李泰和李恪,但是长孙却很清楚,自从经历了玄武门之变,李二夺嫡即位之后,这件事就成了李二的心病,他可以杀兄夺嫡,但是他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们也效仿他。 所以李二刚一即位登基,便立即封了承乾为太子,这一年多来,对承乾管教甚严。 而承乾也算是比较听话,自从做了太子之后,言行举止都表现的不错,对于礼仪也掌握的很是到位,小小年纪,便表现的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些储君的气象,深得李二和长孙的欢心。 今日看到承乾这个长子之后,长孙微微心中一动,发现承乾现如今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毕竟已经十一岁了,是该让他接触接触一些事情了。 朝堂上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李承乾能碰的,李二是个权力欲极强的人,李承乾现在年纪还小,要是这个时候,就主动去接触朝堂的事务的话,那么身为皇家之人,长孙十分清楚,恐怕和快就会引起一些居心叵测的勋贵大臣朝承乾身边聚拢。 这是李二绝对不会容忍的,李二刚刚登基这才多长时间,正打算励精图治大展拳脚一番,让天下人看看,他夺嫡登基,绝对要比建成要强。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在承乾身上使心思的话,那么不但那些人要倒霉,恐怕连承乾也会跟着受到连累。 所以长孙和李二都绝不会允许承乾这个时候就去接触朝堂的事务。 但是长孙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作为一个储君,也必须要接受一些锻炼才成,一直被关在东宫之中,对承乾来说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有时候让他出去走动走动,接触一些无关朝堂的事务,长长见识并不见得是坏事。 于是当她正在为徐淼的砖瓦窑场感到有些担忧的时候,正好承乾对她问及了为何忧虑,长孙不由得就心中一动。 “哦!娘没什么事!”长孙微笑着对承乾说道。 接着长孙考校了一下这段时间李承乾的学业,然后便把李承乾给打发回了东宫去。 当李二到了吃饭的时间,来到长孙宫中用膳的时候,长孙伺候着李二用膳完毕,给李二奉上了一杯香茶,坐在了李二身边,对李二娇声说道: “陛下,妾身昨日听闻坊间有人传言,说徐淼那小子此次开设砖瓦窑场,必会赔钱无疑,虽说那个臭小子是个鬼机灵,但是毕竟没有做过砖瓦生意! 妾身有些担心,要是那个臭小子真的赔钱了的话,那么妾身这次恐怕就要跟着丢脸了! 现如今不少人都听闻了少府监和那臭小子合作建砖瓦窑,是臣妾下的懿旨,这臭小子要是真的赔钱的话,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编排臣妾呢!” 李二品着香茶,点头道:“朕今日也听楚宏说了这件事!那臭小子不是已经想出了对付那几家砖石大户的法子了吗?为何你还要担忧?” 长孙于是解释道:“少府监告诉臣妾,说那个臭小子前几天开始建窑了,但是却只建了两座不大的砖窑,虽说中规中矩,但是闹这么大的动静,要是他就建那么两座小砖窑的话,岂不成了笑话了吗? 他丢脸倒也罢了,到时候却害的臣妾也要跟着丢脸,所以臣妾想让承乾代我去杜曲镇那边,看看那个臭小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今日臣妾见到承乾来给臣妾问安,发现承乾也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是该让他长长见识了! 朝堂的事情,他还不能碰,这个臣妾明白,但是臣妾想,让他去认识一下徐淼那臭小子,倒也无妨! 就是这件事臣妾必须要先跟陛下商量一下,不知道陛下觉得可否这么做呢?” 李二放下茶碗,背着手站了起来,在殿里来回踱了几步,开口道:“观音婢,你想的确实有道理!乾儿确实是个大孩子了!总呆在宫中也不是办法!是该让他见见世面了! 徐淼那个臭小子,确实是个鬼机灵,这次春耕大典,闹出的那场风波,看似对朕有些不敬,但是也算是用心良苦! 他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恐怕他所献的那种曲辕犁,朕根本不会重视,更不会有几个人关注到那曲辕犁的好处! 他之所以冒着被勋贵大臣们弹劾的风险,在春耕大典上把曲辕犁拿出来,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朕能重视他所献的那种新式的曲辕犁,让朕能下旨尽快推广那种耕犁! 虽然事情做得气人,但是目的确实是好的! 朕当时没治罪于他,就是因为他的心思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尽快受益!所以即便是事情办得过分,朕也没有生气! 此子可谓是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才是朕看重他的地方!当初魏征和杜如晦为他求官,在朕看来,虽然是为了给他套上套子,让他为朝廷出力! 但是如果朕当时答应了授官给他的话,以他的年纪和性子,恐怕反倒是把他给毁了!那些朝中大臣们,岂容得下他这样一个臭小子,要么捧杀他,要么便会把他置于死地! 承乾确实大了,是该见见世面了!总关在东宫之中,确实不见得是好事! 让他去认识认识那臭小子,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那个臭小子聪慧过人,而且脑子里装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们接触一下不是什么坏事! 这件事你安排就是了!朕就不过问了,否则的话,让那些勋贵大臣们知道是朕安排的,不知道又会起什么歪心思!” 李承乾非常高兴,坐在马车上,被一群东宫侍卫簇拥着出了东宫,朝着城外行去。 这是他当了太子之后,第一次得到母后的允许,出宫去为母后做事,而且不用跟着父皇和母后,终于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下了。 这一年多来,自从他被父皇册封为太子之后,虽然他为能成为太子,大唐的储君很高兴,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却过得兵不痛快。 父皇和母后为他请了几个大儒,天天为他授课,教授他各种学问,还要经常接受各种礼仪的教导,不管是吃饭穿衣还是行走,接人待物,都需要遵循各种繁琐的礼仪,只要稍微做的不够好,便会被罚重新练习几十遍。 这种生活他一点都不喜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被这帮人天天摆布,一点隐私都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除了自家的几个弟弟妹妹之外,他天天要面对的只有那些个面目可憎的老宫女老太监,要不就是那些大德高儒的各种教训。 好不容易这次母后开恩,准许他出宫,到杜曲镇走一趟,去对那万年县男徐淼问问,他到底准备怎么建窑场,而且更难得的是,这次母后居然准许他在徐家小住几日,跟徐淼探讨一下算学和格物学的学问。 第191章 放飞的笼中鸟 第二百四十八章放飞的笼中鸟 母后还说,徐淼年纪虽轻,但是算学一道却在当朝之中,难有敌手,其算学方面的学问,基本上堪称是宗师一级了。 这一点去年的时候,父皇还曾经让司天监精通算学的王孝通考教过徐淼的学问,两个人经过一番交锋之后,王孝通黯然向父皇复命,说他的算学学问,远不及徐淼,甘愿拜徐淼为师,由此可见,徐淼在算学方面,确实堪称是一个天才! 而且难得的是徐淼的算学,并非是跟着天下闻名的算学大家所学,而仅仅只是受过他名不见经传的父亲的几年指教,父亲亡故之后,是自学而成的,这就更加难得了。 所以现如今朝中文武,就算是再怎么瞧不起徐淼,但是对于徐淼在算学方面的成就,却无人敢说个不字,连有着算学大家之称的王孝通,都声称愿拜徐淼为师,国子监的几个研习算学的夫子听闻之后不服,也曾经打上徐淼的家门,向徐淼挑战,结果全部都铩羽而归,让他们羞愧难当。 后来这些人时不时的就会上门向徐淼讨教一些算学方面的学问,以至于现在朝野之中,但凡是提及算学方面的事情,都得承认,徐淼确实是个天才。 至于格物学,那就更无人敢说可以挑战徐淼了,因为徐淼自出仕以来,所做的很多事情,他都说乃是出自格物学,就比如当初他在陇右,从石中取盐,又比如他大夏天凭空变出冰来,在别人眼里,简直就如同点石成金一般的神仙之术。 但是徐淼却将其称之为格物之术,是出自格物学,并且还当着父皇和母后的面,在大热天就制出冰来,证明了他确实并非使用的是什么仙法或者妖法。 还有就是前些日子,他跟着父皇和母后参加春耕大典的时候,看到那架徐淼所献的新式耕犁,徐淼说白了仅仅只是主要把原来平直的犁辕改成了弯曲状的犁辕,耕犁便用起来轻便好用了许多,徐淼说这也是属于格物学之中的一种力学原理。 李承乾对于徐淼现如今很是好奇,只是之前没有机会接触徐淼,今日母后让他去见徐淼,正好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机会,看看徐淼到底有何神奇之处,为何他这么年轻,就能做出这么多惊人之举。 最关键的是他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外出放风的机会,这两天不必再在东宫之中,受那些无聊的折腾了,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当他获准出宫之后,李承乾就觉得整个人都想要飞起来,催促着随行的侍卫长,立即给他准备好马车,一刻不停的便冲出了东宫,朝着城外杜曲镇方向驰去。 此次李承乾出宫,也没有大鸣大放的摆出什么仪仗,用的车马也是看似外观普通的车马,侍卫们也都换了便服,李承乾自己也换了一身便装,悄悄的离开了长安城赶往了杜曲镇。 徐淼得到李承乾要来杜曲镇的消息,是在修路的工地上得到的消息,一骑快马飞驰到了工地上,来者是一个身穿便装的年轻太监,如果不是因为他说话声音比较尖的话,徐淼差点没认出他是个太监。 那个年轻太监找到徐淼之后,先是自称是从宫中而来的,请徐淼屏退左右,徐淼感觉到应该是有麻烦事了,于是便带着他到了旁边无人之处, 那个年轻太监这才亮明身份,说是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传懿旨给徐淼。 徐淼一听立即准备拜领懿旨,但是却被那个太监拦住,说娘娘说了,不必拜领懿旨,并且把一份懿旨交到了徐淼手中。 徐淼展开一看,也不是什么正式的懿旨,上面娟秀的字体,应该就是长孙皇后的字迹,长孙在懿旨上告诉徐淼,太子承乾要微服前来杜曲镇,到他家中小住几日,代她巡视窑场的事情,命他妥善接待太子承乾,安排好李承乾的吃住。 另外长孙在懿旨之中,命徐淼和李承乾讲述一下有关格物学方面的事情,让李承乾开开眼界。 徐淼一看这份懿旨,脑袋一下就大了几圈,脸顿时就变成了苦瓜脸,对那个年轻太监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娘娘怎么这么放心?在下小门小户,怎么能保护得了太子殿下?还望娘娘收回成命,微臣实在是不敢担此大责呀!” 而那个年轻太监却微微一笑道:“恐怕已经晚了!娘娘下了懿旨之后,太子殿下已经领旨出宫乘车赶过来了!现在恐怕离此已经不远了!现在您想要让娘娘收回成命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娘娘说了,此次太子出行,乃是微服出行,护卫之事无需您操心,太子自带的有贴身护卫,安全之事无需您负责! 娘娘说您只需要安排好太子的吃住就行了!不要告诉他人太子身份!以免惊动太大!” 徐淼的脸顿时就成了苦瓜脸,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下来,现在不管他乐意不乐意,这趟差事都推不掉了。 说实在的,他真的不想和太子承乾有什么瓜葛,这家伙历史记载就是个变态,而且还试图效仿他老爹,发动一次兵变,逼宫让李二退位,让位于他,结果事败最终让参与试图兵变的侯君集、杜荷都落得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汉王李元昌赐死,他也被编为了庶人。 所以徐淼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接近李承乾,当然也包括所有皇子,压根不想掺和到皇家的事情里去。 李二以玄武门之变夺权上位,结果最终自己的儿子也踏上了他的老路,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报应! 以徐淼后世对李二的几个皇子的了解,没几个是好相与的,这帮皇子,一个个都野心勃勃,谁沾上谁倒霉,所以他始终不愿意招惹李承乾和李泰包括李恪这几个皇子。 但是没成想他躲都躲不过去,长孙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把李承乾派来找他玩儿!而且这件事不用想,肯定也是经过李二的准许的,否则的话,长孙是不会轻易做出这种决定的,太子和谁交往,这种事她一个皇后,还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肯定是李二这对强盗夫妇一起商量好的,然后把李承乾给他丢了过来。 这一下他不接着都不行了,管他高兴不高兴,喜欢不喜欢,这次都必须要好好接待李承乾,要不然的话,接下来他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于是徐淼只能哀声连天的做好了迎接李承乾的准备,那个年轻的太监则笑眯眯的告辞而去,先去路上迎住李承乾,告诉李承乾现在徐淼所在的地方。 果不其然,当他接到长孙的懿旨之后,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工夫,十几名彪形大汉,便护着一辆轻便的马车赶到了徐淼所在的位置。 徐淼背着手站在路边,看着这帮彪形大汉护着马车行至自己面前,也没有主动上去参见,只是静静的站在路边等着李承乾下来。 马车停稳,不一会儿工夫,一个小脑袋便从车帘钻了出来,好奇的四下打量了一番,最终把目光停在了路边站着的徐淼身上。 李承乾看到一个身穿青袍的少年,正背着手同样好奇的打量着他,于是便一眼认出了徐淼,开口说道:“你是徐淼?” 徐淼也看着这个一脸稚气,但是却长得挺帅的李承乾,抬手微微拱了拱手,对李承乾说道:“正是在下!李公子大驾光临,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第192章 要想富先修路 第二百四十九章要想富先修路 这时候马车旁边走过来一个少年,身着一身华丽的小袍服,大概也就是八九岁的样子,端着小大人的架子背着手,仰着下巴,用鼻孔看着徐淼,装模作样的对徐淼斥道:“大胆!见到太子殿下为何不称殿下?” 徐淼看傻子一般的看着这个用鼻孔看人的臭小子,脸皮抽了抽,对李承乾问道:“这位用鼻孔看人的傻子是谁?” 李承乾一听徐淼的话,当场就笑喷了出来,而那个正在仰着头用鼻孔看徐淼的小子,也顿时气了个半死,面红耳赤的把仰着的下巴放下来,瞪着眼对徐淼怒目而视道:“吾乃长孙家庆,乃是当今太子侍读!” 徐淼背着手,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踱步到这个长孙家庆的面前,突然间一巴掌就拍在了这小子的脑瓜上,把这小子拍的差点当场一头栽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发出了一声惊呼,李承乾更是啊了一声,而那个长孙家庆更是当场就被打傻了,捂着脑袋指着徐淼厉声骂道:“大胆!你为何打我?” 徐淼看这小子一脸不服的样子,接着就又是一巴掌抽在了这小子的脑瓜上,把这小子打的又是一个趔趄。 “我为什么抽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对我吆五喝六,充什么大半蒜?去问问你堂兄长孙冲,他敢不敢这么对我颐指气使?我让你装!”话音未落,就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拍在了长孙家庆的脑瓜上。 李承乾张着嘴惊讶的看着徐淼,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如此粗鲁,长孙家庆也就是斥责了他一句,他就开始揍起了长孙家庆。 好歹长孙家庆乃是他的侍读,也算是他母后的侄子,可是徐淼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抬手就打,这就有点过分了! “住手!不许再打他了!他乃是孤的侍读,即便是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李承乾看到长孙家庆被徐淼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抽的连连倒退,终于忍不住厉声对徐淼喝止道。 徐淼听到李承乾的斥责之后,这才又踹了长孙家庆一脚,对李承乾拱手说道:“李公子,您难道出来之前,忘了长辈交代你的事情了吗?你是以何身份前来此地的?” 旁边正摩拳擦掌准备扑上来把徐淼拿下的那些东宫侍卫,被跟着来的那个年轻太监瞪眼斥退到了一旁,然后走上前来,对李承乾说道:“少爷!主母之前交代过,您到这里之后,要听从徐公子的安排!不可张扬! 长孙少爷开口就道出您的身份,确实应该被徐公子教训!还请少爷息怒!” 李承乾听罢之后,脸皮顿时一僵,终于明白徐淼为何揍长孙家庆了,母后让他出宫的时候,确实警告过他,出来之后不可张扬,也不可轻易泄露他的身份,到了这里之后,要多向徐淼请教算学和格物学的学问,听从徐淼的安排,不可肆意妄为。 但是刚才下车的时候,一时间太兴奋,他也忘了这个茬了,幸好跟着他来的这个母后身边的太监提醒,他才又想起来这茬,现在他就是普通的李公子,不是什么太子,长孙家庆这个家伙,居然一张嘴就把他的身份给泄露出去了,难怪徐淼出手教训他。 长孙家庆这个时候也才想起来,出宫之前李承乾交代过,这次出宫到杜曲镇,并非是出来游玩,出宫之后,不得泄露他的身份,只需要称呼他李公子就行了。 结果刚才下车他就忘了个干净,看到徐淼没有大礼参拜李承乾,他便狐假虎威的出面呵斥徐淼,结果却挨了一顿徐淼的巴掌,打的他头晕眼花,真是自讨没趣。 这时候他才又想起来堂兄长孙冲和他说起过,这徐淼机智多变,满肚子坏水,遇上徐淼,断不可对他无礼,小心被他收拾。 现在看来,他把这些都给忘了,这揍挨得着实不冤,这徐淼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才刚刚对他有点不敬,就被他臭揍了一顿。 长孙家庆揉着脑袋,缩头缩脑的躲到了李承乾背后,一脸不服的对徐淼瞪眼。 徐淼看了一眼长孙家庆,一瞪眼厉声说道:“臭小子,你还敢不服?是不是再揍你一顿你才舒服?抱头去一边凉快去!再敢多嘴,看我不接着揍你!” 长孙家庆见势不妙,也知道今天挨揍肯定是白挨,就算是他老爹也不会为他出头,谁让这家伙跟堂兄是好兄弟呢!于是长孙家庆心中默念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后乖乖的就躲到了一旁呆着去了。 李承乾点点头,装模作样的对徐淼拱了拱手道:“多谢徐兄提醒,在下记住了!此次家母命在下前来,是要在下来看一下砖窑场这边的进度!家母听闻坊间有人传言,说此次徐兄的砖瓦窑定会赔的血本无归,但不知徐兄这边可有何打算!” 徐淼暗想,长孙到底还是对他这次在杜曲镇建砖瓦窑有点不放心,不用想坊间的流言,肯定是那几家控制砖石生意的大户放出去的,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徐淼淡然一笑道:“李公子不必担心,嘴长在他们身上,就由他们去说!待到我们的砖窑正式建好之后,他们自然也就笑不出来了! 现在我们最先要做的就是先把路给修好!这才是砖瓦窑成败的关键,否则的话,石炭运不进来,烧成的砖瓦水泥也运不出去,那时候才真的会被那些人给活活笑死! 这段时间在下要做的就是先修路!” 说着,徐淼便带着小大人一般的李承乾开始巡视修路的工地,几个彪悍的东宫侍卫,亦步亦趋的紧跟在李承乾的背后寸步不离,一个个肌肉绷紧,眼珠瞪大,手一支都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丝毫不敢放松。 李承乾饶有兴致的跟着徐淼观看民工们忙忙碌碌的修路,看的十分仔细。 以前他也见过修路,但是像徐淼这样修路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徐淼修的这条路是从杜曲镇北边官道直接连通到窑厂的,途中还要经过潏水,需要在潏水上架设一座桥,方能把窑厂和杜曲镇通往长安的官道连通起来。 而这条属于窑厂的道路,修的比官道还要宽不少,路两侧挖出两条沟渠,挖出的土被垫到了路基上,然后几头牛拉着上万斤的大石磙,将路基的土给彻底碾实。 李承乾以为这样路就算是修好了,看着宽阔平坦的这条土路,土被碾压的非常瓷实,这已经算是一条非常不错的道路了,甚至于比起官道都要好许多。 可是他没想到徐淼却说这只是路基,还远没到完工的地步,在这路面上还要铺上几层砂砾、石灰混合粗砂的垫层和面层,未来窑厂开工之后,产出的炉渣,还有烧废的砖瓦破碎之后,还会再铺到路面上一层,那才算是最后完工,这样修出来的路才算是一条合格的道路。 李承乾很不理解,于是便对徐淼问道:“孤……哦不!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费尽周折修路的,之前修路,我听说也就是把路面夯实即可,但是为何你却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把路铺这么多层呢?这难道不花钱吗?” 徐淼冷笑一声,一脸不屑的说道:“李公子说的那些路难道能撑的上是路吗?随便拉条线把路面夯实,就算是一条路,看看那种路走起来是什么样子? 走在那种路上,晴天一身土,雨天满地泥,特别是下雨天,路就变成了一条沟,车马寸步难行! 如果我也修那种路的话,未来砖瓦窑出产的砖瓦,一旦到了雨季,就只能停工,想要运入城中,根本不可能! 我既然要修路,那就修一条可供百姓走上百年的好路,这样的路,下雨可将水派入两侧沟渠之中,路面不会再有烂泥,不管是下雨还是晴天,行人走在上面,都不会一身土一脚泥了! 李公子记住这条路,他日大唐如果修路,皆应该效仿此路的修筑之法,唯有如此修出来的路,才能让大唐未来更加富裕!” 第193章 来自徐淼的鄙视 第二百五十章来自徐淼的鄙视 李承乾看着工地上忙碌的那些农夫,不解的继续问道:“这修路和富裕又有何关系?” “路修好了,各地的产出才能方便的被运出,物资流通起来,才能带来更多的财富,如果连道路都没有的话,即便是有些地方物产丰富,但是却无法运出,那么这些物产即便是再好,也只是一些废物,除了烂在地里之外,没有半点价值! 所以你今天要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富先修路,路修好了,各地的物产才能流动起来,使之变成财富! 物资流动起来变成了财富,大唐才能收取到更多的赋税,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另外修好路对于大唐长治久安也会带来很大的好处,一条好路可让大唐军队行军速度大幅提升,并且将大唐各地勾连起来! 一旦有些居心叵测之徒,意图割地自立,亦或是想要谋反,各地的唐军便可以在最短时间之内,赶到叛乱之地,将叛贼用最快的速度扑灭! 哪怕是边地遭到异族的入寇,我们大唐的军队也可以在最短时间赶赴到边地,痛击入寇之敌! 当年秦始皇修秦直道,就是为了随时快速调动兵马,以应对匈奴人的入寇!只可惜秦亡之后,近千年来,历朝历代就再未修筑过一条像样的官道! 但是到了大唐,我希望我们大唐能把这种路修的满天下都是!等到天下的道路都修成这样的时候,大唐也已经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国家了!”徐淼一边带着李承乾巡视着工地,一边对他解释道。 李承乾一边听一边反问道:“那我们大唐现如今还不算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家吗?” 徐淼想了想之后说道:“也算也不算!” 李承乾更加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 “现如今我们大唐强敌环伺,北有颉利可汗的东突厥对大唐虎视眈眈,西北有西突厥控制着丝绸之路,同样觊觎着中原! 还有西南的吐蕃,那里有一个年轻的王,将会统一整个高原,未来随时都会从高原上冲下来,席卷大地! 我们正西边还有吐谷浑不愿意臣服大唐!辽东的高句丽依旧盘踞在辽东,是我们大唐的心腹大患! 除此之外,还有回纥和铁勒诸部等等异族,当我们大唐强大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像孙子一般的臣服于大唐的脚下,向大唐称臣,但是一旦有一天大唐病了,或者是虚弱了的时候,他们就会化身成恶狼,猛扑上来从大唐身上撕咬下一块块血肉! 就在现在,在更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大食国,一个强人正在一手拿剑,一手拿着经书,四处宣扬着他的教义,信他的教义就是兄弟,不信他的教义,那么便是他的敌人! 现在那个大食国正在那个强人的统领之下,飞速的扩张,未来大食国必将成为一个极其强大的国家,迟早有一天,大食国会把他的国境扩张到大唐旁边,最终和大唐必将有一场血战! 所以大唐现在即可以说是最强大的,但是同时也可以说正处于危险之中! 不过好在我们现在有你父亲这个英明神武的陛下,也有着无数能征善战的大唐将士,满朝的贤臣能吏,所以我们还不用太过担心!”徐淼背着手带着李承乾继续在工地上溜达着,一边走一边说。 工地上的那些民夫们,如同蚂蚁一般的忙碌着,不断的把路肩两侧的土挖出来,垫在路基上碾实,看到徐淼的时候,那些农夫也不会停下手里的活,充其量就是对徐淼点点头,便继续干活。 现在春耕的农忙已经基本上过去了,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们便陆陆续续的应募来这里做工。 这徐家的少官人是个不错的人,来这做工,每天不但管他们两顿饭,都是干的不说,还每天给他们开二十文钱的工钱,这要是干满一个月下来,就是六百文钱,比起他们在地里刨食还要赚钱得多,所以周边不少农户都把自家地里的事情忙完之后,便带着锄头等工具来工地上应募。 徐家的少官人说话算数,每天给的饭都是干饭,管够管饱,虽说主要是不太受欢迎的糜子饭,但是能一天两顿干的,还给配上一勺腌萝卜,还是让这些民夫很是满意。 大唐的百姓绝大部分都是淳朴的,只要你让他觉得满意,他们就干活的时候,绝不会轻易偷懒耍滑,徐淼安排的工头主要是负责教会他们如何修路,至于监督干活基本上不需要。 谁要是偷懒耍滑,旁边的农夫看到都不会不管,绝对能把偷懒耍滑的人给骂的狗血淋头,无法再在工地上立足。 所以徐淼即便是来工地上,也从不需要去监督什么人会偷懒,只需要检查一下工程的质量是否达到他的要求。 唐人的这种淳朴,让徐淼很是感动,他们大字不识,却知廉耻,明是非、辨善恶,放在后世的话,就他安排的那几个工头,绝对能把工地给管成一团糟。 李承乾越听徐淼的话,越感到惊奇,徐淼说的很多事情,他都是第一次听说,在东宫之中给他讲学的那些大儒,极少提及这些事情,今日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他才知道,大唐原来周围居然围着这么多的虎狼,难怪父皇天天都忙碌不停,处理着那些天天处理不完的政务。 看来这皇帝的位子并不是容易坐的,这天下大了,真的是乱事纷杂。 今日刚来的时候,李承乾内心中对徐淼还多少有一丝的鄙视,觉得徐淼以前就是个小商贾出身,更早的时候,还是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乡巴佬,虽说确实做了点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是他内心之中,总觉得徐淼的窜起有那么一丝幸进的感觉。 但是今天当真的和徐淼接触过,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李承乾渐渐的就收起了内心中对徐淼的轻视之心,他发现徐淼的眼界真的是非常之宽,说起这些事情,便能随口而来,让他都觉得有点接不上话茬。 “大食国?你怎么知道那么远的事情?”李承乾有点不太服气,于是便对徐淼问道。 徐淼冷笑了一下之后,鄙视的扫了衣袍华丽的李承乾一眼,又看了看左右无人,于是这才对李承乾说道:“你天天呆在你的东宫之中,跟着那些大儒读死书,又怎能知道这些事情?欲知天下事,单单读书是不够的,还要行万里路才行! 当然你想要行万里路肯定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你是太子,陛下和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允许,但是起码也可以在长安城多走动走动,去看一看民间百姓的疾苦! 另外想要知道很远的地方都在发生什么,不妨去西市转转,那里聚集着无数大食商人,还有各国的商贾,他们才是消息最灵通之人,会把各种远方发生的事情,带到长安城来! 这次娘娘让你出宫来这里,恐怕就是有这方面的心思,想要你开开眼界,看一看大唐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太子要抓住这个机会,多走走多看看,休要浪费了娘娘和陛下的一片苦心! 看看你这一身打扮,穿的如此华丽,那里像是体察民情,根本就是出来显摆的!一会儿随我回家,我会给你准备一些普通的衣袍换上。 你看看你现在所到之处,连脚都怕踩到泥,护卫们一个个凶神恶煞,仿佛想要吃人呢一般,那些百姓看到你,一个个都是惶恐之色,还能跟你说些什么? 你还带上长孙家庆这样一个蠢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当今太子,要是这样的话,我看你直接就可以回去了,反正出来这一趟,你也什么都看不到!白白浪费时间,还耽误我做事!” 第194章 大发雌威 第二百五十一章大发雌威 李承乾被徐淼夹枪带棒的一顿损之后,顿时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这次母后让他出宫,并不是想要让他出来放松的,而是想要让他出来走走看看,这大唐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虽然被徐淼损的很是不爽,但是为了能多在杜曲镇待两天,他还是捏着鼻子认了,连连点头称是,回头又把跟着他的长孙家庆给训斥了几句,便匆匆跟着徐淼回了徐家庄子。 进了徐家庄子之后,东宫侍卫们立即就呼呼啦啦的就窜到了徐府各处,守住了关键位置,但是立即便和看守暖棚的徐家护卫发生了冲突。 徐淼有令,暖房之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每天都有老卒守在侧院门口,连家里的狗都不能随便溜进去,现在李承乾的护卫一进徐家,就要闯入暖房查看,当即便被守门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东宫侍卫仗着他的主子是当今太子,声称他们要接管徐府之中所有区域,但是徐家的护卫却寸步不让,说这是徐家的地方,家主说过,此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双方顿时剑拔弩张,大有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公孙婧也闻声赶了过来,见到两个东宫侍卫非要闯入暖房,她来这里之后,也听说了,暖房乃是徐家禁地,非经过徐淼准许之人,不得擅自入内。 这个暖房现在都归孙思邈管,具体里面种了什么,一般人并不清楚。 现在这帮李公子带来的侍卫,要强闯暖房,公孙婧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徐家的人了,于是也立即拦在了两个侍卫前面,并且厉声对他们娇叱道:“你们是客,岂有喧宾夺主擅闯主家禁地之理?还不退下,否则的话,休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两个东宫侍卫其实也没有公开李承乾的身份,只是说李承乾乃是李公子,身份尊贵,所以徐家的护卫才敢拦着他们,要是这些家伙宣布他们是东宫太子的侍卫的话,徐家的护卫还真是要掂量掂量。 两个侍卫看到公孙婧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虽然身穿了一身劲装,看样子像是练家子,但是他们却没把公孙婧放在眼里,冷哼一声道:“小娘子还是让开为妙,今日这里面我们必须要进,谁敢阻拦,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说着其中一个东宫侍卫就抬手想要把公孙婧给扒拉开,他的手还没碰到公孙婧,公孙婧就先发飙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大拇指,用力向后一掰,那个侍卫立即就疼的龇牙咧嘴身体后仰,嗷嗷叫着跪在了地上。 旁边那个侍卫没想到徐家的这个小娘子居然出手如电,一招就轻松制住了他的同伴,于是顿时大怒,一级炮捶就向公孙婧的面门轰去。 但是公孙婧腿功了得,身体向后一仰,一个侧踹,就狠狠的踹在了这个东宫侍卫的肚子上,这个出拳的东宫侍卫顿时就像是被牛撞了一般,嗷的一声惨叫就倒飞了出去,啪叽就摔在了院子之中。 徐淼递给了旁边李承乾一个猪蹄,带着李承乾兴致勃勃的蹲在廊檐下面一边啃猪蹄,一边一脸坏笑的看着这一幕,对李承乾揶揄道: “我说你的这些侍卫,身手实在是太一般了!连我的贴身丫鬟都打不过,一下就被我的丫鬟给制住了! 咦……这一脚漂亮!够狠,估摸着今儿晚上这家伙吃不下饭了!嘿嘿!” 李承乾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侍卫被徐淼的丫鬟揍成了滚地葫芦,狠狠的咬了一口徐淼给他的猪蹄,然后眼睛顿时一亮,赶紧又嚼了几口,仔细品味这猪蹄的味道,当即说道:“你家的猪蹄是怎么做的?为何味道如此之香?” 徐淼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猪蹄,疑惑的小声对李承乾问道:“你不会没尝过?我记得我可是给你父皇和母后培养了几个御厨呀!你难不成就没尝过这猪蹄吗?” 李承乾这会儿也顾不上端着他太子的形象了,到底他还只是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少年,正是嘴馋的阶段,什么东西都想要尝尝,更何况是遇上了徐家这么美味的猪蹄,于是立即就抱着这块猪蹄撕咬了起来。 “嗯嗯!真好吃!有嚼劲,而且还够烂,味道还好! 你说对了,孤……哦不,我确实没在家里尝到过这东西!母后说这些东西乃是粗鄙之物,没做过!宫里的肉食主要还是羊肉!极少吃这些东西!我从未见过宫里做过猪蹄!”李承乾一边对着手里的猪蹄飞扑大咬,一边含混不清的小声答道。 徐淼点点头,皇家的臭规矩就是多,肉也要分贵贱,明明李二和长孙去徐记的时候,吃猪肉都吃的是酣畅淋漓,但是回宫之后,却不让做猪肉,死要面子活受罪,难怪李承乾尝了他家卤的猪蹄会如此贪婪。 “那你有福了!到了我家,这次可要好好过过瘾!猪大肠吃过吗?猪头肉!猪肚!猪舌!这才是男人该吃的美味!天天吃羊肉,你们也不烦?吃的一身羊膻味!闻着跟那些胡人一样! 赶紧让你的那些笨蛋手下老实点,那个侧院里面是一座暖房,里面是孙思邈孙神医种的药草,我都不敢随便擅自闯进去。 你父皇都对孙神医恭敬有加,你手下的这些夯货,要是闯进去的话,随便踩死一株孙神医的药草,估摸着孙神医一怒之下,他们半条命就没了! 你要是不想让你手下死,就让他们在我家老实点!这是我家,还轮不着他们嚣张! 赶紧了,我带你去后面开开荤去!”徐淼把手里的一块猪蹄啃完之后,丢给了家里那条摇着尾巴凑过来的大黄狗,拉过来大黄狗把油手在它身上擦了擦。 大黄狗毫不介意被徐淼当抹布用,只要给它骨头啃,就一切都无所谓。 李承乾本来还好奇徐淼家里怎么也有暖房,故意不吭声,想要看看徐家的暖房里到底种了些什么,现在听徐淼说暖房是孙思邈的,里面种的都是药草,于是便立即兴致缺缺,担心再闹下去,孙思邈出来,就不好看了。 于是他拿着猪蹄厉声对几个闻风赶过来的东宫侍卫喝道:“休要胡闹!我等岂有喧宾夺主之理?此处不是你们可以胡闹的地方,还不速速退下?” 跟着李承乾的那个侍卫长这会儿看着徐淼,眼里都喷火了,他倒不是因为自己的手下在徐家一个小娘子手中吃瘪愤怒,而是他看到了徐淼居然给了李承乾一块猪蹄,李承乾正啃得欢。 李承乾身为当今太子,按照皇家的规矩,他入口的每一样东西,要么要让贴身太监现尝一下,要么需要他先尝一下为太子试毒,万一有事的话,就算是他们死了,家人也会受到皇家的厚抚,他们的族人也会自此有了前途。 可是徐淼居然不经他们的同意,就擅自给李承乾吃的,李承乾还啃得很是畅快,快把他给吓死了。 要是李承乾万一出点事,他这个侍卫长可就倒大霉了,不但百死莫赎,自己整个家族也要跟着倒大霉。 正待黑着脸过来斥责徐淼,李承乾却先对他说道:“别扫兴,我不就是尝了尝猪蹄吗?不必大惊小怪!母后让我住到他家,就说明信得过徐大人,休要多事,退下!” 侍卫长这才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徐淼却得意洋洋的对他扬了扬下巴,便带着李承乾去了后面,招呼家里的下人,把家里刚卤出来的那些卤肉都切一些端上来,另外再把家里炕的饼子也送几个过来。 第195章 蚂蚱 第二百五十三章蚂蚱 也正是堂叔的那座窑厂,让他非常了解砖窑的结构,他建窑厂,根本不可能再建那种老式的马蹄窑,他要建就建后世用的轮式窑,也就是转盘窑,随便一个轮式窑都顶的上十几个老式的马蹄窑,而且更妙的是轮式窑可以不间断的一直生产。 那些蠢货只看到他建了两座老式的马蹄窑,就开始笑话他,真是不知死活的蠢货! 给李承乾看过了轮式窑的图纸之后,李承乾总算是明白了徐淼的打算,再也不为徐淼会赔钱担心了,这趟差事其实就算是结束了。 但是李承乾并不想立即就回宫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是不好好玩儿几天,那就实在是太亏了。 横竖赶不走李承乾了,于是徐淼便索性带着李承乾在窑厂附近逛游,还带着护卫在附近山林里打猎,着实让李承乾玩儿了个痛快。 这天李承乾正在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下的侍卫和徐家的护卫合作围猎从山里面赶出来的两头野猪的时候,扭头却发现徐淼撅着屁股趴在草丛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于是李承乾便好奇的凑了过去,发现徐淼正扒拉着草丛,在草丛中抓小蚂蚱,抓住之后,便用狗尾巴草把蚂蚱穿起来,李承乾凑过来的时候,徐淼已经抓了一串蚂蚱了。 李承乾到底是个十岁的少年,看到徐淼抓蚂蚱,于是也立即顾不上形象的趴在草丛里抓起了蚂蚱。 草丛里的小蚂蚱着实很多,李承乾记得上次抓蚂蚱还是他很小的时候,但是自从当他爹发动玄武门之变之前,到现在就再也没有在野地里这样撒欢过。 所以李承乾玩儿的很痛快,虽然这和他太子的身份有些不符,跟着来的那个太监似乎很想出面劝诫李承乾一番,可是当看到徐淼冰冷的目光的时候,还是退到了一旁。 李承乾很快就抓了不少小蚂蚱,也学着徐淼,揪了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把小蚂蚱穿成了一大串,然后拎着蚂蚱和徐淼比谁抓的多。 连长孙家庆这个时候,也在草地里到处窜,学着他们也在到处抓蚂蚱,还大呼小叫,玩儿的不亦乐乎。 当李承乾找到徐淼,正要和徐淼比谁抓的蚂蚱多的时候,却忽然间看到徐淼的脸色苍白,呆呆的看着草地上乱蹦的这些小蚂蚱。 “徐淼,你看看我抓了多少蚂蚱!比你抓的可要多得多!不信咱俩比比!”李承乾拎着一串蚂蚱对徐淼显摆道。 徐淼仿佛没有听到李承乾的话一般,依旧呆呆的看着眼前草地上蹦跶的那些小蚂蚱,这些小蚂蚱其实应该称之为跳蝻,也就是蝗虫的幼虫,徐淼手里抓着几只小蚂蚱,攥得紧紧的,把几只小蚂蚱活活捏碎在了手中。 李承乾用指头捣了一下徐淼的肋下,对徐淼说道:“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淼脸色铁青的缓缓转过脸,看着李承乾,他的表情把李承乾给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诧的问道:“你怎么了?” “太子,蚂蚱多吗?”徐淼脸色铁青的看着李承乾,对他问道。 李承乾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有点不理解徐淼为什么这么问他。 “你不觉得今年的蚂蚱有点太多了吗?”徐淼接着对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但是接着又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我很多年没有这么抓过蚂蚱了!这几年我很少出宫!有什么问题吗?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徐淼又转过身看着远处到处追着抓蚂蚱的长孙家庆,沉声说道:“我知道,往年这个时候,没这么多蚂蚱!这让我想起来一件事!” 李承乾于是好奇的问道:“你想起来什么事了?” “八年前,武德四年,我记得那年我刚八岁,父亲带着我们母子三人,应该是在贝州,那年春天,我在野地里挖野菜,野地里也到处都是这样的小蚂蚱。 我很喜欢,于是便到处追着抓蚂蚱!抓了好多好多蚂蚱!然后带着蚂蚱回家拿给父亲看,并且告诉父亲,野地里有好多好多蚂蚱。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父亲的表情,他很是惊惧,立即便冲出门去了野地,我跟着他去了,看着他抓了好多蚂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回家之后,他立即就带着我们母子,离开了贝州一路向南走,一直走到了颍州才停下来重新找事情做,临时在颍州安下了家! 就在我们离开贝州两个月后,河北道南部发生了蝗灾,蝗灾波及了七个州,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地理种的粮食被蝗虫一扫而空! 那年河北道南部听说饿死了好多人! 要不是家父提前带着我们母子南下逃到了颍州的话,那年我们一家人估计都会被活活饿死在贝州!”徐淼脸色苍白的缓缓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听罢之后,嘴巴微微张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虽然他年纪并不大,才不到十一岁,可是授课的先生却也给他讲述过蝗灾的可怕。 每次天下出现大蝗,都会造成严重的损失,蝗虫过处,寸草不生,片叶不留,它们沿途啃光一切能吃下去的东西,包括田里的粮食,荒地里的青草,树上的树叶,甚至嫩一些的树皮都会被它们啃光。 先生曾经说,蝗灾的时候,大量的蝗虫飞起来如同乌云一般,遮天蔽日,它们飞行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如同滚雷一般,那场景简直宛如末日一般! 但是他却没有经历过蝗灾,也没见过那种蝗虫遮天蔽日在大地上席卷而过的景象,只能在脑海中幻想出蝗灾发生时候的那种恐怖景象。 于是李承乾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被自己咽唾沫时候发出的咕咚声给吓了一跳,他有点紧张,但是却还是想要表现的轻松一些。 于是李承乾干笑了一声,对徐淼说道:“你是故意吓唬我的?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不就是草地上有几只蚂蚱吗?怎么可能成蝗灾呢? 你是不是故意吓我?我告诉你,我胆子可是很大的!绝对不会被你吓到!呵呵!” 徐淼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顿时愤怒了起来,一把就将李承乾手里拎着的那一大串蚂蚱夺了过去,扔在地上重重的几脚踩了下去,把这一大串蚂蚱踩了个稀巴烂。 李承乾顿时很是愤怒,指着徐淼喝道:“你疯了吗?居然对我如此不敬!你信不信我让父皇治罪于你?” 徐淼冷着脸说道:“随便!给你说这些,是我吃饱了撑的,你是不会明白,蝗灾意味着什么的!人命,知道吗?无数的人命! 蝗灾不来则罢,一旦起了蝗灾,你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惨景!蝗虫会啃光所有看到的绿色的东西,把田里的所有粮食都全部吃光,一点都剩不下! 吃光了一处之后,它们便会飞起来,朝下一处进发,再去吃光下一处的所有田里的粮食!就这么一路的吃下去,直到它们自己死去为止! 你生在长在深宫之中,自然不可能明白蝗灾意味着什么!每次大蝗灾过去,都会出现大饥荒,如果官府朝廷赈济得力的话,那还倒罢了,但是一旦朝廷官府赈灾不利的话,便会出现饿殍遍地,甚至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今年野地里的蚂蚱特别多,明显要比往年多得多,非常像当年我们一家人在贝州的那个春天!” 第196章 卸下包袱 第二百五十五章卸下包袱 长孙家庆一脸的不乐意,自从前年他被送入东宫给李承乾当侍读之后,也没机会出来好好玩一场,好不容易出了趟宫,虽然一到这里,就被徐淼揍了一顿,让他很是不爽,可是这两天在徐家,吃的好睡得香,而且还玩儿的痛快。 另外跟着太子还从徐淼那里听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已经恋上了徐家这种环境和氛围,特别是对徐家的饭食,他简直是要爱死了,那些以前他们家里尝都不尝的贱肉,经徐淼的手一烹制,就成了无上美味,香的让他想要吞下舌头。 而且这里也没有那些天天板着死人脸,端着架子的大儒,天天给他们讲课,跟着徐淼到处乱转,这日子简直不能再舒服了。 本来他还以为,太子会多在这里待两天,可是没成想这才呆了两天,太子就急匆匆的要回宫,让长孙家庆非常不舍,苦着脸小声嘟囔,为何不再玩儿两天再回去。 李承乾这个时候心情很不好,把长孙家庆骂了一顿,坐上车便在他的侍卫的护送下乌泱泱的奔回了长安城。 看着李承乾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真的不想和李承乾走的太近,即便是这是李二和长孙的想法,他还是不愿意太接近李承乾,最终屁股上被盖上一个太子党的印章。 虽然通过这次接触,他并未发现李承乾有什么恶习,相反还感觉着这小子心底满善良的。 当他带着这家伙在工地上巡视的时候,这家伙一点也不嫌弃那些干活的民夫,甚至吃饭的时候,还会亲自跑去拿勺子在民夫的饭锅里搅几下,看看饭食做的怎么样。 一个民夫的脚被石头砸伤了,这小子还紧张的跑过去观看,大呼小叫的招呼自己的侍卫帮忙把民夫抬到一旁,找人赶紧给民夫处理脚上的伤口。 而且小小年纪,李承乾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儒雅的风度,表现出了良好的家教,并没有骄奢淫逸的意思。 在徐家吃饭的时候,也不挑食,给啥吃啥,也没有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样子。 本质上来说,现在的李承乾并不坏,甚至身上并没有什么恶劣的习性,相反倒是一个温文尔雅、心地善良的贵族少年。 回忆一下历史上有关李承乾的记载,徐淼觉得李承乾之所以最终会走到意图谋反的地步,李二才是罪魁祸首,正因为李二在教育上的原因,才导致了李承乾变得那么极端。 整体上来说,徐淼通过这次和李承乾的接触,对于李承乾并没有产生什么恶感。 他故意欺负李承乾,李承乾也没有因为他是太子,就恼羞成怒,这容人之量方面,就让徐淼颇有些佩服。 和那些勋贵家的子弟相比,现在的李承乾,绝对不比任何一个勋贵子弟差到哪儿去,只是后来李二失败的教育,以及对李泰的溺爱,让李承乾感受到了威胁,才会逐渐变得暴躁而且极端,甚至是变态。 但是不管怎么说,徐淼还是不愿意和李承乾走的太近,他太清楚皇家在皇位争夺上的残酷,他一点也不想掺和到夺嫡之争上面,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泰,他都没兴趣巴结他们。 这次李承乾来他家,徐淼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接待他,琢磨着怎么才能尽快把李承乾给打发走。 知道今天他才终于想出了这个主意,那蝗灾的事情来作伐,让李承乾赶紧从他家滚蛋回宫去。 自从他想起来今年关中要发生蝗灾之后,这几个月来,徐淼就经常觉得寝食难安,思来想去的想着该不该向李二示警,提醒李二做好迎接关中大蝗的准备。 但是这么长时间思来想去,却始终都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在既保证不让自己卷进去,被人称之为妖人,又能提醒李二提前做迎接大蝗来临的准备。 这件事已经成了徐淼的心病了,几乎天天晚上躺下之后,他都会为了这件事进行一番天人交战,折腾了几个月,只觉得发际线都要上移了,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这件事他还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甚至于连孙思邈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也绝对不能,如果他告诉孙思邈,说今年关中必有大蝗,就凭着孙思邈的脾气,就算是背负一个妖道的名声,他也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去找李二,把这件事告知李二。 他相信如果告诉孙思邈,让孙思邈替他保密,孙思邈一定会做到不出卖他,但是这种事对于孙思邈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孙思邈说出来,预测准确的话,那么他便会被李二视作妖孽,对道门来说,也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趁机兴风作浪,把孙思邈顶到风头浪尖上,把孙思邈塑造成神仙。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都绝对不是徐淼想要达到的目的,他并不想让孙思邈卷进这件事情之中,给这个善良的老人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所以这件事一直以来,都只能他一个人暗自扛着。 知道今天他带着李承乾出去溜达,在草地上见到乱蹦的那些蚂蚱的时候,才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结合当年这具身躯的原主留给他的记忆,当年这具身躯的原主跟着父母四处流荡时候的经历,他回忆起了武德四年时候,发生在河北道南部的那场蝗灾。 于是他才把今年关中即将发生大规模蝗灾的事情透露给了李承乾。 他相信李承乾听罢之后,一定不会跟没事人一样的无视可能来临的这场蝗灾,经过他一场表演之后,李承乾果真如同他所料的那样,像是屁股着火了一般,立即就急急忙慌的赶回了宫中。 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至于能不能引起李二的足够重视,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如果李二不重视李承乾的示警的话,那么活该他在这次蝗灾之中吃瘪,谁让他漠视这件事呢!这就怪不得他坐视不理了。 到时候真的饿死了人,也让那些人的鬼魂去找李二算账,他该做的已经做了,就别来找他的麻烦了,现在徐淼对于灵魂的存在已经不存异议了,因为他自己就是一缕从后世飘到这个时代的魂魄。 当送走李承乾之后,徐淼觉得像是忽然间卸下了一副担子一般,浑身猛然觉得一轻松,顿时就感觉困意袭来,回到庄子里吩咐了一声,没有大事,不要叫他,他想要好好睡一觉。 然后徐淼就钻入屋子,衣服都没脱,便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阵之后,屋门被轻轻推开,一条倩影闪入到了徐淼的房中,公孙婧面色微微有些羞红,仿佛是做贼一般,进入徐淼房间之后,还趴在门缝上朝外看了看,见到外面没人,这才掩住了门。 看着徐淼一条腿耷拉在床下,靴子都没脱,整个人斜躺在床上,只穿着袍子,什么都没盖,就这么呼呼大睡了过去,公孙婧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犹豫了好一阵子,这才下定了决心,小心蹲下去,开始脱徐淼的靴子。 公孙婧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徐淼,如同绣花一般,一点一点的把徐淼的靴子给脱掉,又小心翼翼的抬着他的腿,把他放在床上,揭开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第197章 公孙婧的心思 第二百五十六章公孙婧的心思 做完这一切之后,公孙婧在徐淼床边站了好久,看着徐淼的那张略微还带着一丝稚气、多少有那么一点帅气的脸。 虽然在她看来,徐淼的长相并不算很英俊,但是不知为何,认识了他之后,听着他的谈吐,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他吸引的感觉。 虽然这个坏蛋总是得空就对她口花花,在嘴头上讨她的便宜,有时候把她搞得又羞又臊,甚至有些恼羞成怒,可是不知道为何,转眼就又会消气,始终恨不起这家伙。 自从住在了徐家之后,公孙婧很快就喜欢上了徐家的这种氛围,宅子里的上下人等,都没多少规矩可言,那些下人也没人怕徐淼,就算是办错事,被徐淼跳脚骂几句,当时低眉顺眼的,但是过后马上就又嘻嘻哈哈了起来。 徐淼作为家主,也没给下人立多少规矩,整日里也不咋管事,嘻嘻哈哈的,对待府中的下人们,从来不端着什么架子,让人在这里生活的很是舒心。 家里面的人都知道徐淼和公孙婧有约在先,当初公孙婧说只要徐淼放了她,等她救了师父之后,就回来给徐淼为奴为婢。 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看着呢,徐淼让人把她师父接回了徐府,并且和孙思邈一起,愣是把公孙婧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的师父给救活了过来。 现在老头虽然还没有完全病愈,但是却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胃口也好多了,天天都能吃下两大碗饭,明显是死不掉了。 这么一来,所有人都已经把公孙婧视作了徐淼的女人,至于徐淼把她当丫鬟还是当小妾,亦或是干脆娶了当老婆,那就没人管了,总而言之,现在徐府上下人等,都一致把公孙婧看成了徐淼的女人,由不得公孙婧不承认。 就连公孙婧的师父也说江湖儿女必须言而有信,既然公孙婧答应过徐淼,那么她留下报恩也是理所应当,他老人家不会介意。 但是随着和徐淼熟悉以后,公孙婧却发现徐淼似乎并不像是她最初认为的那样,整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只知道玩儿,有好几次公孙婧都暗中观察徐淼的时候,发现徐淼在坐着发呆,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愁,也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担忧。 有一天晚上,她甚至发现后半夜了,徐淼独自站在院子里,仰望着天空上的明月,只穿了单薄的里衣,站在寒气逼人的院子里,看一阵月亮之后,便来回在院子里踱步,还微微发出叹息之声。 她看得出来,徐淼心里面装着某件事情,让他很是纠结,也很是忧心忡忡,只是他不愿意告诉别人,始终都把事情放在心里,自己在硬扛。 有时候一大早看到徐淼起床,却顶了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看的让人心疼! 如果不知道他家的情况的话,看到徐淼这幅德行,公孙婧肯定会认为徐淼是个不知廉耻的色胚子,这是纵欲过度导致的。 但是自从她住在徐淼家之后,就知道徐淼其实压根就没有女人,甚至连个伺候她的丫鬟都没有。 别看嘴上有时候对她口花花,调戏她几句,可是实际上徐淼却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从来没有对她有什么实质上的不轨之举。 所以公孙婧通过暗中观察,早已确定,徐淼心里面埋着一件令他忧心的事情,一直都在煎熬着他,但是他却从不肯告诉别人,在人前总是装出一副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样子。 这让公孙婧没由来的有点心疼徐淼,但是又因为女人天生的矜持,又不好意思问徐淼在为什么担忧。 直到今天那李公子火烧火燎的急匆匆带着他的手下护卫们离开徐府,徐淼忽然间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一般,一脸疲倦的回到府中,甚至见到她的时候,也一反常态的没有调戏她,而是疲倦的对她点了点头,随便给虎子吩咐了一声,说他很困,别打扰他,就径自回了他的住处。 虎子和胡昊、张甚还有王刘氏他们都看出了徐淼的疲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脸上也都没了笑容,虎子和胡昊一人抱了一把刀,就守在了徐淼的门外。 公孙婧时不时的会找各种借口,到后院里面转一圈,偷眼看看徐淼的住处,天黑下来徐淼也没有出来吃饭,胡昊和虎子都板着脸,站在徐淼的门外一言不发。 徐淼的异常,让平时欢声笑语的徐府之中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许多,虽然大家都还在各司其责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却都没了笑脸,来来往往都脚步匆匆,甚至连走路的脚步声都放轻了许多,仿佛是怕惊扰了睡觉的徐淼一般。 婉儿也察觉到了府中的异样,不再带着几个小伙伴在府中乱跑,时不时的也会去哥哥门外看一眼,小声问虎子哥,她哥哥醒了没有。 天黑之后,王刘氏终于忍不住了,偷偷拦住了正从后院出来的公孙婧,把公孙婧拉到了没人的地方,对公孙婧说道:“公孙姑娘,你去看看少爷今儿个是怎么了?下午回来之后,就无精打采的,回了屋子就直接睡了,连晚饭都不出来吃!这到底是怎么了? 少爷可是咱们家的主心骨呀!要是万一有个什么不妥之处的话,咱们家可就塌天了! 他休息的时候,从来不让我们这些女人进他的屋子,婶子看得出来,少爷喜欢你,你就帮咱们去看看少爷咋样了!就算是婶子求你了好不好?” 公孙婧一下就被王刘氏的话给闹了个大红脸,羞不可当的小声急道:“你在说什么呀王婶?”说完捂着脸就想逃走。 王刘氏拉着公孙婧不松手,小声急切的说道:“你害什么羞呀?你师父都答应你留在家里了!你以后就是少爷的人了! 咱家的少爷可是千年难遇的大好人,多才还多金,多少人家的姑娘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少爷都没正眼看过一眼! 少爷这么大了,婶子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喜欢上你这样的姑娘,你要是错过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少爷可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你从了他,以后绝对吃不了苦的!害羞什么呀?” 公孙婧被王刘氏拉着,走也走不掉,也不好把王刘氏甩开,一时间搞得公孙婧羞臊难当,站在那里是手足无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王刘氏看公孙婧羞涩难当,笑了笑说道:“别不好意思公孙姑娘,婶子也是女人,算是过来人了,咱们女人这辈子不就图个能嫁给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嘛! 你来咱家也这么多日子了,也该看出来咱们家的少爷是什么人了!他可是连当今皇上都看重的才俊呀!而且还有情有义! 这么好的男人天底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让你给碰上了,你是个有福人! 他可不敢出什么事呀!万一要是有点什么差池,咱们府上这么多号人,天可就塌了! 就算婶子求你了,你去帮婶子看看他!这晚上天还凉,可别让他冻着了!” 说完之后,王刘氏也不再拉着公孙婧,走出去到徐淼门前,一手一个就把虎子和胡昊两个人给揪走了。 虎子和胡昊开始的时候还不干,可是王刘氏对他们小声嘀咕了两句之后,两个家伙就立即像是被牵了绳的狗一般,晃着尾巴就跟着王刘氏走了个没影。 公孙婧躲在暗处等了半天,脸烧的烫手,犹豫了好一阵子,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从暗处探头出来,朝着院子里看了看,看到院子里静悄悄的已经没人了,又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蹑手蹑脚的朝着徐淼的屋门走去。 第198章 毫无地位的家主 第二百五十七章毫无地位的家主 公孙婧走的非常小心,就如同猫一样,脚落在地上,不发出任何声响,像是做贼一般,好不容易才溜到徐淼门口。 她在徐淼的门口又犹豫了好一阵子,倾听了一番屋子里的动静,听到了徐淼均匀的呼吸声,又小心翼翼的巡视了一遍院子,最终到底还是咬着牙推开了徐淼的屋门,闪身滋溜一下就闪入到了徐淼的屋中。 为徐淼盖上被子,她又在徐淼床头站了好久,借着窗纸透入房间微弱的光线,盯着徐淼的脸看了好久,最终轻轻的哀叹了一声,探出玉手为徐淼掖好了被子,转身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徐淼的房间。 一出徐淼的房间,这边她才刚反手把屋门带好,转身过来正待离去,却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群人,王刘氏、虎子、胡昊、万管家、张甚,甚至包括虎子爹、二虎、小东,一个个都不吭不哈的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公孙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站的这群人,心仿佛被攥住了一般,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半夜摸到一个年轻男子屋中,又偷偷摸摸的溜出来,这一下她就算是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说难听点,这就算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公孙婧知道自己这次算是中计了,中了家里面这些人的计,羞的她把脸一捂,撒腿就跑,明明一个身手高强的侠女,却愣是一头撞在了廊柱上,险些撞得仰面朝天摔倒在地,闷哼一声站稳脚跟,捂着脑袋就再次纵身而去,一个纵身就越过了后院的墙头,如同一只飞鹰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哇……婧姐姐会飞呀!”小东拉着二虎的胳膊小声对二虎说道。 二虎的嘴巴也张的老大,点着头道:“看见了!婧姐姐真的会飞!” 其余的众人一个个也都张着嘴看着公孙婧离开的方向,好一阵子之后,才合上了嘴巴,一个个都露出了一脸的坏笑,万管家挥挥手,小声说道:“走走走,都睡觉去,虎子、老胡你们几个轮着守着少爷!其他人都睡觉去!少爷肯定没事!呵呵! 以后再见公孙姑娘,可都要客气点了!以后她可是咱们家的小娘子了!” 众人一个个都一脸坏笑的连连点头,蹑手蹑脚的四散而去,二虎和小东不想走,结果各自被虎子爹和王刘氏揪住耳朵给强行拎走了。 公孙婧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只想干脆离开徐家,有多远逃多远拉倒,可是终归却还是没舍得,就这么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了一晚上,到了天光大亮都没敢出门。 还是王刘氏看到公孙婧一直不出门,才去拍门叫她吃饭,可是公孙婧在屋里答话说她不吃,王刘氏则在门外笑了起来,笑的非常奸诈,还富有深意,临了说道:“既然娘子不肯出来吃饭,那老身就去给娘子送过来好了!” 然后王刘氏就满脸笑容的离开了公孙婧的屋门,转身离去。 听着王刘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公孙婧红着脸背靠着房门,长长的松了口气,捂着脸蹲在地上,小声说道:“没法活了呀!这让我怎么办呀?” 徐淼倒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对于昨晚家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早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穿着衣服躺在被窝里,还有些好奇,他隐约记得,昨天下午送走李承乾之后,他顿时觉得困得要死。 回来之后,一进屋他好像连靴子都没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立即就呼呼大睡了过去,但是醒来的时候,一双靴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床边,足衣也被脱了去,挂在了床头的架子上。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怎么脱了鞋袜,盖上了被子,于是也不再想了,穿上足衣蹬上靴子,闻了闻身上没什么汗臭味,也懒得再换衣服了,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之后,开门走出了屋子。 门外这个时候虎子还在靠着廊柱打瞌睡,昨晚他们几个人轮流在徐淼屋外守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虎子接班,这会儿正在打瞌睡。 听到身后门响,虎子连忙站直了身子,扭头谄笑着对徐淼问道:“阿郎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徐淼扒拉着虎子的脑袋,好奇的问道:“你小子这笑容不对呀?笑的很淫荡!不像是干了好事!快说,有什么事情发生?” 虎子讪笑着摇头道:“没事没事!就是看你昨天回来很困的样子,大家都有点不放心你!让我们守在这里,不让人打扰你! 你没事就好!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去让人给你准备饭去!” “我有什么事?就是觉得有点累了!想好好睡一觉罢了!犯得着你们兴师动众的守着门吗? 你这一说好像确实饿了!赶紧去给我准备早餐!我要吃包子!再给我盛一碗小米粥!萝卜条不能少!”徐淼对虎子吩咐道。 说完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清晨的空气总是那么清新,深吸一口神清气爽。 昨天终于把蝗灾的烦恼丢给了李承乾,现在他觉得轻松了许多,蹦到院子里吆喝着出拳抬脚,打了一趟王八拳,把自己折腾出了一身细汗,又去抓着从来没用过的石锁,用力吭哧吭哧的拉了几下,没拉起来,于是只能放弃。 洗了把脸之后,不见虎子把饭菜送来,他就一边骂着虎子,一边自己溜达着去前院的伙房找吃的。 结果到了伙房,却看到王刘氏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一碗粥,一碟咸菜,还有几个蒸饺,从伙房里出来。 徐淼于是笑着就要接住食盘,嘴里还说道:“怎么这会儿才给我送饭,我都快饿扁了!” 谁知道王刘氏一笑却让过了徐淼,对他说道:“阿郎的饭在屋里,自己去拿,这是给公孙小娘子送的饭!” 徐淼哦了一声,让过王刘氏,准备进厨房找吃的,但是忽然间感觉哪儿有点不对,什么时候王刘氏称呼公孙婧为小娘子了? 平时不是都称呼她为公孙姑娘或者婧姑娘吗?啥时候开始改口叫小娘子了?小娘子是谁不谁都能叫的?那起码也得是家里的妾室才能叫的。 虽说他确实在觊觎公孙婧不假,这一点他也不否认,但是貌似他和公孙婧还没那啥?怎么突然间王刘氏他们就改口了? 这改口还不算,居然现在吃饭都要让王刘氏送过去,这当真是把公孙婧当少奶奶伺候了吗? “那王婶!你停一下!”徐淼扭头叫住了王刘氏。 王刘氏不耐烦的说道:“阿郎的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去吃就是了,小娘子还饿着呢!我得先给她把饭送过去!” 说完之后,王刘氏端着食盘把徐淼朝着儿一晾,就这么走了。 徐淼瞪着眼看着王刘氏的背影,抬手想要叫住她,张了张嘴没叫出来,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心道这家里到底谁才是家主呀?怎么自己睡了一觉地位就大幅下降,公孙婧的地位就大幅上升了呢? 想不明白,但是肚子还是要先填饱的,于是徐淼就钻入了厨房,厨房里的厨子已经蒸了一大笼屉韭菜豆腐馅儿的素包子,还蒸了一些羊肉馅儿的蒸饺,这都是徐淼教的,作为早餐在徐家非常受欢迎。 除此之外,还熬了一锅的小米粥,这都是徐淼爱吃的。 第199章 会飞的女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会飞的女人 当然这些东西也不都是给徐淼吃的,徐家上下人等,丫鬟仆妇、护卫仆役都吃这个,徐淼也没享受什么特殊的照顾。 厨子看到徐淼就乐呵呵的赶紧给徐淼盛了一碗小米粥,又给他拿了几个韭菜包子,还特意给他拌了一碟蒲公英让他败火。 徐淼就在厨房外面吃了起来,等吃了个包子才想起来,他刚才是让虎子给自己来端饭,可是虎子哪儿去了?于是心中顿时冒起了火,大骂虎子这货越来越不靠谱了,让他来给自己端个饭,他都能半路拐弯,看来这家里面是要立立规矩了! “老刘,虎子呢?刚才虎子过来没有?”徐淼对厨子问道。 厨子赶紧答道:“回阿郎的话,虎子刚才来过了,跟王婶说了一声,给您送点饭过去,他就去睡觉了!昨个一晚上虎子都没睡,过来的时候,眼都睁不开了!王婶就让他先去睡了!” 徐淼一听厨子这话,心里的火也就立即消了,他也知道自己昨天下午回来之后,表现有点异常,回来之后倒头就睡,肯定吓到了虎子他们了,要不然的话,虎子他们也不会在自己住的屋子外面守了一夜。 想到这里,徐淼不但没气了,还觉得心里面暖暖的,决定原谅虎子那家伙了,但是他堂堂一家之主,大早上吃个饭都得自己来厨房找,这就太过分了。 他好歹也是个家主,就算是年轻点,也是这徐家的家主,怎么混到了这等地步,连公孙婧的地位都比他高了,那丫头都有人送饭,自己却要来找饭吃,这也太不拿他这个豆包当干粮了! 这个时候小东和二虎跑了过来,来厨房拿包子吃,看到了徐淼在厨房外面的小桌吃饭,给徐淼打了个招呼,便钻到了厨房里面。 一会儿两个小家伙便捧着一盘包子坐在了徐淼旁边,一边吃一边还去徐淼盘子里夹凉拌蒲公英吃。 “阿郎!你肯定不知道,公孙姐姐居然会飞!”小东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对徐淼说道。 二虎也连连点头,趁机把徐淼面前的萝卜条朝自己跟前拉了拉,在一旁作证:“就是就是!我也看见了!她嗖的一下就从墙上飞了过去!可厉害了!” 徐淼剥着卤蛋看着这俩小子眉飞色舞的给自己形容公孙婧飞的场景,也有点惊讶,他也知道公孙婧功夫不错,但是却没见过公孙婧施展轻功,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轻功呀!这次自己捞到宝了! 徐淼心里面美滋滋的,于是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见她会飞的?” “就昨天晚上!她从你屋里出来,正好被我们看到,然后她就嗖的一下从墙上飞了过去!哇!太厉害了,我要跟公孙姐姐习武!我也想飞!”小东吃完一个包子之后,把面前的卤蛋掰开,蛋清吃掉,蛋黄就放到了徐淼的盘子里。 徐淼正在把卤蛋塞嘴里,听完小东这句话之后,顿时就傻了,一伸脖子就把卤蛋给囫囵吞了下去,接着就抓挠着脖子,噎的直翻白眼。 好不容易他才把卤蛋给咽下去,赶紧喝了两口米粥,把卤蛋顺下去,接着就开始打嗝。 “……嗝……休要胡说八道!这种话怎可乱说?嗝……这会污了公孙姑娘的清誉的,不可……嗝……胡说八道!”徐淼瞪着眼对小东斥责道。 小东看徐淼发怒,噎的直翻白眼,连忙很狗腿的站起来给徐淼抚胸拍背,帮徐淼顺气。 二虎也赶忙端着粥碗递给徐淼,让徐淼再喝几口米粥压压嗝,而且还在一旁说道:“小东没胡说八道!我们亲眼看到的!公孙姐姐就是从你屋里出来的!一看到我们,就嗖的一下飞走了!” 徐淼好不容易灌了半碗粥算是把嗝给压了下去,威胁了两个小东西一通,逼着他们以后不得出去乱说,以免有损公孙婧的清誉,然后把他们两个赶走。 然后徐淼就坐在桌子边上,一脸痴呆状,笑的十分淫荡,流着口水开始发傻…… 李承乾连夜赶回到了长安城中,但是回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正常情况下城门一旦关闭没有特殊情况就不许轻易打开,除非是边地亦或是内地某地出现叛乱,红翎急使才能叫开城门。 但是当然李承乾这个太子想要进城还是没问题的,当守门官听闻叫门的乃是太子之后,吓了一跳,他并不知道太子出城的事情,在反复确认城门外的马车里坐的确实是太子之后,他才打开侧门,把李承乾迎入到了城中。 李承乾一路上心情都很压抑,满脑子都是草地上乱蹦的那些蚂蚱,原本很好玩儿的蚂蚱,当听了徐淼的那番话之后,让他觉得那些蚂蚱顿时就面目可憎了起来。 特别是一想到遮天蔽日的蝗虫可能会降临到关中大地上的时候,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回宫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李承乾虽然焦急,可是也没敢去搅扰父皇和母后,只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嗡嗡的蝗虫振翅的声音,一直睁着眼耗到了天亮。 天亮起来洗漱一番,随便扒拉了几口饭,他几乎没有吃出什么味道,只觉得饭吃到嘴里之后,如同嚼蜡一般。 看看早朝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他便直奔兴庆宫求见母后,长孙这个时候也刚用过早膳不久,正在侍弄宫外的花草,听闻李承乾回来了,长孙颇有些惊讶。 本来长孙以为李承乾这次去杜曲镇找徐淼,凭着徐淼的本事,肯定能吸引李承乾在徐淼家里多住几天,她也有心让李承乾多和徐淼接触接触,学学徐淼的那股子机灵劲儿。 可是没成想这才两三天时间,李承乾就跑了回来,还一大早就跑来求见自己。 于是长孙放下修剪花草的剪刀,回到宫中,一眼就看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殿里来回打转的李承乾。 长孙笑着对李承乾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宫了?那徐淼难道对你招待不周吗?” “孩儿见过母后!母后这几日身体可安康吗?”李承乾看到长孙之后,连忙给长孙问安。 长孙让人给李承乾赐座,让李承乾坐在身边,李承乾这才接着答道:“回禀母后,那徐淼对孩儿招待很好!徐家的美食令人难忘,他确实精通庖厨之技!只是孩儿心中有事,不敢耽误,昨晚连夜赶了回来!” 长孙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又看李承乾小脸上一脸的忧色,于是心中不由得大奇,连忙问道:“难不成那徐淼的窑厂有什么麻烦吗?” 李承乾立即摇头道:“那倒不是!徐淼早有打算,他此次建窑,会建一种新式的砖窑,一旦开始烧砖,每日便可轻松烧制出来数万块砖,而且据他说,还可以烧制出红砖! 烧制的砖瓦成本绝对会远低于那些同行,这一点母后不用担忧,现如今他还在集中精力修路,之前建的两座砖窑,仅仅只是为了给建新窑之用,并非是要供贩卖之用! 儿臣见了他绘制的新窑图样,颇为精巧,他称其为轮式窑,可以不间断的产出砖瓦,堪称精妙绝伦! 以儿臣之见,他的砖瓦窑一旦投产,必将日进斗金,那些同行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第200章 震惊的李二 第二百五十九章震惊的李二 长孙一听悬着的心顿时就放回到了肚子里,轻笑了一声道:“看来娘还是小看了那个小子了!不过那个小子也没让娘失望,当初娘让少府监和他合作,就是看重他的机灵,觉得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真想不通,那个臭小子怎么懂得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他一般! 既然这样,为何你还看起来忧心忡忡?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李承乾于是立即说道:“回禀母后,昨日徐淼带我在野外游玩,当看到草地上有许多蚂蚱的时候,忽然间他就显现出了满脸的忧惧之色。 我便问他发生了何事,他告诉我说,今年野地里的蚂蚱比之往年要多许多,还告诉我说,武德四年的时候,他跟随父母在贝州的时候,也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 果不其然当年河北道南部几州,就在春夏交接之际,出现了严重的蝗灾! 本来我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却见徐淼忧心忡忡,他告诉我说,去年关中冬天不冷,整个冬天渭水、潏水等都未曾结冰,也未曾下过大雪! 他说但凡是这种反常的冬季,皆为暖冬!但凡是暖冬,田野间的虫卵便不会被冻死,开春之后,虫子便会大量孵化,今年也是如此,正因为去年冬天不够冷,所以今年春天田野间蚂蚱才会如此之多! 我想了一下之后,也感觉他的话似乎有理,去年冬天,宫里的太液池、龙首池以及城南的曲江池,还有城内外的永安渠等水面,似乎也都没有结冰!这却是不同于往年! 水不结冰,便说明去年冬天确实比较暖和!徐淼自幼跟随父亲东奔西走,见多识广,孩儿觉得,他的担忧恐怕是有一定的道理! 而且徐淼昨日当发现田野间的蚂蚱明显多于往年许多之后,便立即遣家中的护卫、仆役赶往陇州、原州、宁州、庆州、泾州多地,去查看当地田野间的蝗虫是否多于往年! 孩儿听罢之后,心中担忧,不敢再在徐家逗留,连夜便赶回了城中!” 长孙本来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不过就是少年人在杞人忧天罢了,但是听着听着,一张俏脸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 她随着李承乾的话,也回忆起了去年冬天,她和李二去太液池和曲江池游玩的时候,也留意到湖中的水似乎没有结冰。 不过当时天气还比较冷,她只顾着陪着李二散心,也没多想,但是今日经李承乾一提醒,确实感觉去年冬天,似乎没有往年的冬季冷。 她有段时间没有出宫了,自从上次春耕大典结束之后,她便回宫再未出过皇宫,自然不知道城外的田野间是什么样子。 但是看到李承乾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又听了李承乾转述了徐淼的担忧之后,意识到这不是两个少年郎在杞人忧天,而是确实存在这样的风险。 关中发生大规模蝗灾,这种事长孙想一下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这不单单只是牵扯着无数百姓性命的事情,同时也牵扯到了她丈夫的皇位的安稳与否。 她很清楚李二的皇位是怎么来的,那是通过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隐太子建成和李元吉,逼宫强迫他老爹李渊让位给他才得来的。 直至今日,民间还有很多人在说李二得位不正,如若关中一旦发生大蝗的话,那么以天人感应之说,定会有无数人借此机会,大肆攻讦李二,说李二得位不正,所以引得了天降大蝗惩罚李二,令万民因之受难。 长孙想到这一层之后,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了起来,忽然站了起来,手紧紧攥着手帕,来回在殿内踱步,当她看到殿内伺候的那几个宫女太监之后,猛然间厉声喝道:“尔等今日所听见的话,但凡只要传出去,本宫定杀不饶!都听见了吗?” 那几个长孙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听罢之后,都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猛地一哆嗦,都赶紧伏地叩头连连称是,表示绝对不敢将今日太子所言传将出去。 长孙想了一下之后,便命亲信的太监立即前去显德殿请圣上来兴庆宫一趟,说她有要事要向圣上奏报。 接着长孙屏退了左右,留下李承乾,详细的询问了李承乾这两三天在徐家的经历,还有重点问了徐淼昨日都具体说了些什么以及他的表现。 李承乾不敢隐瞒,于是便原原本本的把这两天在徐家的经历还有徐淼昨日的一言一行都对长孙解说了一遍。 二人说完之后,李二终于也移驾来了兴庆宫,而且来的很急,一进大殿就对长孙问道:“观音婢,何事这么着急见朕?” 长孙赶紧和李承乾一起起身迎接李二,请李二坐下,李二看了一眼李承乾,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对李承乾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宫了?” 长孙命人给李二奉茶,然后屏退左右,李二自从登基之后,极少见到长孙这么紧张,平时即便是有事,也会在宫里等着他自己过来,然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和他商量。 像今日这样,直接派太监去请他过来的情况还真是极少发生,李二还以为长孙身体不适了,于是连忙放下了正在批阅的奏章赶了过来。 可是过来之后,却看到李承乾在长孙这里,长孙和李承乾都是一脸的凝重之色,于是心中暗自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陛下,乾儿在徐淼那里,听闻了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不敢耽误,昨晚连夜赶了回来,今日一早便来向妾身禀报! 妾身以为这件事不是小事,所以才冒然命人去请陛下过来,想要将此事奏知陛下!”长孙抢先对李二解释道。 李二皱眉道:“那个臭小子又搞什么?何事能让你们这么紧张?” 长孙对李承乾使了个眼色,李承乾于是连忙拜倒对李二说道:“启奏父皇!事情是这样的……” 李承乾于是便把刚才对长孙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对李二又说了一遍。 李二听着听着脸色也黑了下来,看着李承乾问道:“你在野地里确实见到了许多蝗虫了吗?” 李承乾于是便从怀里掏出了两大串蚂蚱,放在了李二的脚下。 他昨日捉的那一大串蝗虫已经被徐淼丢地上踩了个稀巴烂,这两串蚂蚱是长孙家庆捉的,他急匆匆赶回长安城的时候,长孙家庆还带着这两大串蚂蚱舍不得丢掉。 李承乾于是便把两串蚂蚱给要了过来,作为证据留在了身边,这会儿才拿出来放在了李二面前。 “这是昨日不多时间,长孙家庆捉到的!孩儿捉的那些,被徐淼一怒之下踩了个稀烂!野地里确实有许多蚂蚱! 孩儿往日不太留意,也不知道往年是不是也这么多蚂蚱,但是听徐淼说,往年野地里绝对没有今年这么多!”李承乾神色凝重的对李二说道。 李二低头看了看这两串蚂蚱,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回在殿里转了几圈,一脚把那两串蚂蚱给踩了个稀烂,忽然对李承乾问道:“你说那小子已经派人赶往关中各州查看当地田野中蚂蚱的情况?” “是!他当着儿臣的面吩咐的手下护卫!”李承乾赶紧答道。 李二深吸一口气,挥挥手道:“好了!朕已经知道了!看你精神很是不好,是不是昨晚一夜没有睡好?这次你做的很好,知道为朕分忧了! 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了,切记让跟着你去的那些侍卫休要出去胡说八道!这件事朕自会处理!你回去休息一下!” 李承乾于是赶紧起身告退,匆匆离开了兴庆宫回他的东宫去了。 第201章 供奉 第二百六十一章供奉 李二听罢之后,气的脸色铁青,大骂徐淼是个小混蛋,果不其然还是被他给料中了,威胁绝对不会轻饶徐淼这个小混蛋。 第三天正在家里美滋滋围着公孙婧转悠的徐淼就接到了长孙派来的太监下给他的懿旨,命他立即跟随太监进宫,说有事要见他。 徐淼一肚子的不乐意,好歹他也算是个小小的勋贵,就算是有事,也应该李二找他,这动不动皇后就对他下懿旨,把他呼来喝去的算什么事儿呀? 但是既然长孙下懿旨了,他也不能不去,于是只能灰溜溜的便被太监和带来的几个侍卫给押上了马车,把他给押到了宫中。 徐淼被丢到兴庆宫门口晾了好长时候,也没见长孙召见他,这季节站在阴凉的地方,还是会觉得有点冷,于是他便小心的退了几步,站在了阳光下面,晒着太阳就感觉身上暖和多了。 这两天他的心思都花在了公孙婧的身上,千方百计的想要接近公孙婧,但是那个丫头这两天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徐淼多次前去骚扰,试图攻入公孙婧的闺房,但是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连门都没能进去,只能讪讪的败退。 公孙婧虽然名义上是个江湖儿女,看似很大方,但是骨子里没想到却还是一个因陈守旧的性子,自从进了徐淼的房间,照料了徐淼一下出来,被徐家人强势围观之后,公孙婧就羞的不知所措。 于是她化身鸵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吃饭都是让王刘氏给送到她房中的,其他人谁都不见。 就连她师父,听说了之后,想要见她,她也躲在屋里不出来。 老头这段时间病体恢复的良好,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而且这次背疮深入肌肉太深,徐淼为了救他,为他切开背疮,剜掉创口内的烂肉的时候,伤及了他的背部的筋腱,老头虽然病势逐渐恢复了许多,可是却直不起腰了。 老头一身的武技,这个时候也残存无几,虽然保住了性命,其实也基本上算是废人了,再也不能高来高去,健步如飞的行走江湖了,更不要说何人动手了,现在能下床走动已经算是恢复的不错了。 孙思邈为他检查过了之后,告知了他结果,老头居然想得很开,并未因此就要上吊抹脖子跳河寻死,只是苦笑了一下之后,说这也算是报应,他年轻时候也是个纵横江湖的大盗,做过不少的恶事。 现如今老了,总算是改邪归正,开始行侠仗义积德行善,想要为年轻时候年轻气盛做下的错事恕罪,但是毕竟是有些气力不济了。 能救下公孙婧,也算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善事,现如今废了,也是报应不爽。 本来老头是打算病体再恢复一些之后,便离开徐家,找个地方隐居起来终老山林算了,但是孙思邈却劝住了他,告诉他说徐淼是个心地良善的孩子,让他就留在徐家养老好了,以徐淼现在的家境,给他口饭吃还是没什么负担的。 而且徐淼得知之后,也力劝老头留在徐家养老算了,徐家现在哪儿都好,就是家中缺老人,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的就是老人有着丰富的阅历和经验,可以给晚辈提供很多有用的意见。 徐淼虽然来自后世,但是却从不敢小觑这个时代人的处事原则,这方面恰恰是他的弱项,这也是他想方设法要把孙思邈给困在他家的原因,就想让家里多一个可以指教他的老人。 现在公孙婧的师父要走,那怎么能行,就他现在身体的条件,要是走的话,公孙婧岂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离开不管?一个孤寡老头,武功尽废,这么走了的话,天知道他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保不定走不出一百里就倒毙在路边了。 所以徐淼十分热切的挽留老头留在他家养老好了,他一定会好好照料老头,以他的能力,供养他这样一个老人还是十分轻松的,而且老头虽然一身武技废了,但是也不能说毫无用处。 就老头这么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那是拿钱都换不来的,有这个老头留在徐家帮他坐镇,凭着他的经验,一般江湖宵小的那点鬼魅伎俩,根本不够老头看的,所以他干脆请老头就在他家当个供奉好了。 老头看孙思邈这样一个当世名医,神仙一般的人物都没瞧不起他,徐淼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勋贵,也对他很是尊敬,想了一下之后,哀叹一声,颤巍巍站起来,躬身向徐淼下拜。 徐淼本来想要赶紧上前拦住他大礼参拜自己,但是却被孙思邈给一把拉住,让他站好受了这个老头一礼。 老头拜倒之后,大声说道:“老奴陈昊,参见家主!” 徐淼这才意识到,这是现如今的一种仪式,这个老头这一拜之后,就等于是正式认徐淼为家主,成为了徐家的家仆,当然他在徐家的身份,也是超然的,属于家仆之中,最高待遇的供奉,从此之后,生死就和徐家彻底绑定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他的生死,从今以后就和徐淼彻底绑在了一起,徐淼荣耀发达,他跟着享福,徐淼如果倒霉,他就跟着倒霉,徐淼要死,他必须要死在徐淼前面!彻彻底底的成为徐家的一员。 看着这个名叫陈昊的老头大礼参拜徐淼,旁边胡昊、张甚那帮老卒,一个个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想要成为家中的供奉,那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成为供奉的,他们这些护卫,且不说能不能成为供奉,想要成为供奉,那就先要成为家臣。 只有对于主家忠心耿耿的护卫,在为主家效力一定年限,并且为主家立下大功之后,才能成为家臣。 一旦成为家臣,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今后子子孙孙,都和徐家绑在了一起,只要徐家没有家道中落,那么他们的子孙就能在徐家受到荫庇,跟着徐家享受荣华富贵。 虽然这个老头一来徐家,就被徐淼聘为供奉,着实让他们有些眼热,但是倒也没有人嫉妒这陈老头,毕竟这是个老江湖,据传十几年前,隋末的时候,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这一身武技现在虽然废了,但是这江湖经验,绝对不是他们这帮老卒可以与之相媲美的,再加上谁让人家有个漂亮的女徒弟,被自家主子看上了呢! 现在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徐家上下所有人都已经把公孙婧视作了徐淼的女人,虽然现在还没有身份,不过想来以后徐淼肯定会给她一个身份的。 所以这事儿想嫉妒都嫉妒不来,谁让他们没这么漂亮还武功高强的闺女能被家主给看上呢!所以当陈昊对徐淼大礼参拜之后,围观的护卫们一个个都笑着向他道贺,恭贺他成为徐家的第一个供奉。 陈昊在被徐淼搀扶起来之后,也松了口气,叹了一声:“我陈某浪荡一生,原以为这辈子肯定不得好死了,没成想老了老了,人也废了,却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多谢家主救命之恩,还有不吝收留小老儿这个废人之恩,小老儿不才,余生定以性命报答家主的大恩!” 第202章 献策 第二百六十三章献策 徐淼先露出一副苦瓜脸,开始对长孙说道: “要说此事微臣也是发现不久,正考虑着该如何向陛下示警! 但是您也知道,这种事微臣虽然担忧,但是却并无十足把握,如果公开上奏的话,未来却未出现蝗灾,必将遭到朝堂上的诸臣弹劾微臣妖言惑众,危言耸听,弹劾微臣居心不良,扰乱朝堂! 但是万一被微臣不幸言中,那么少不了微臣又会被一些人称为妖孽! 之前微臣只是靠着小聪明,赚了点小钱,就已经让朝野不少勋贵大臣将微臣视为了妖孽,如果再被微臣不幸言中的话,他们岂不要把微臣当成怪物,置于死地而后快吗? 上次春耕大典,微臣为了向陛下进献新式的曲辕犁,举止孟浪了一些,就有不少大臣向陛下建言,请斩微臣! 微臣年纪轻轻,那经得起如此折腾? 本来微臣还想着权当没发现这个异常,这样也就没人知道,自然而然未来发不发生蝗灾,都不会有人说我不是! 但是奈何微臣这些天来,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实在是觉得如果不向陛下示警,陛下没有任何防备的话,那么未来一旦蝗灾大起,又不知多少百姓要因此受难! 思来想去,微臣良心不安,正好娘娘让太子殿下前往微臣家中小住,于是微臣这才自作聪明,想出了借太子之口,向陛下和娘娘示警! 请娘娘念在微臣对大唐和陛下一片忠心的份上,就高抬贵手饶过微臣这次!” 说着徐淼就觍着脸对着长孙露出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看起来相当的……猥琐,对,相当的猥琐! 长孙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基本上和李二当初预料的一样,徐淼这小子确实聪明,很知道如何趋吉避凶、明哲保身,小小年纪,居然就像是一个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一般,这倒是少见。 但是好在这小子虽然自己不敢向李二建言,但是却还知道此事干系甚大,并未当真为了自保就作壁上观,而是利用了太子承乾,就这件事向她和皇上示警。 这就说明这小子的心不是冷得,并没有向那些黑心肠的勋贵那样,为了自身利益,可以视天下人生死为无物,他还是忠于大唐忠于皇上的,只是选了一个更稳妥的方式而已。 于是长孙这才脸色好了许多,哼了一声对徐淼说道:“臭小子,本宫念在你还没忘了大唐百姓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你了!但是决不许再有下次!如若再敢耍这种滑头的话,看本宫如何饶得过你!” 徐淼心中一喜,连忙拜谢:“微臣不敢!多谢娘娘宽容!” “起来!”长孙把手向上虚托了一下,对徐淼说道。 徐淼立即就爬了起来,陪着一脸的讪笑,等着长孙赶紧放他回家,家里还有个美娇娘等着他去拿下呢!呆在宫里太浪费时间了。 “既然你经历过蝗灾,而且你也是个机灵的家伙,那么本宫问你,你觉得这次关中出现蝗灾的可能性大吗?”长孙俏脸很快就又严肃了下来,盯着徐淼问道。 徐淼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之后道:“眼下微臣只是在长安城外,发现幼蝗数量大异于往年,但是如果只是单单一地的幼蝗数量增多的话,还不能断定就发生蝗灾! 这也是微臣不敢轻易上奏陛下的原因,只怕会引起恐慌,导致粮商惜粮不售,亦或是导致有钱人家大肆屯粮,到时候一旦引起哄抢,可能导致长安粮价飞涨!那样的话,微臣就罪不可恕了! 至于今年到底会不会出现蝗灾,这还要看关中各州甚至是陇右东部各州现在田野间幼蝗数量是否也大幅多于往年! 微臣现在已经派出家中的护卫和仆役,赶往多地查看当地田野间幼蝗数量的情况,唯有看这些地方的幼蝗数量是否也存在大幅多于往年的情况,方能判断出今年关中是否可能发生大规模蝗灾! 现在微臣不敢断言,只是一种担忧!” 长孙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点了点头,觉得徐淼所言很是合理,这件事确实要谨慎一些,即便是有一些端倪,但是仅凭长安一地的情况,确实也不宜断定是否会发生蝗灾。 长孙想了一下之后,对徐淼问道:“你有一个高才的父亲,那么你可听你父亲谈及过,一旦发生蝗灾,该如何治蝗吗?亦或是如何防止蝗灾发生?” 徐淼低头想了想之后,摇头道:“以目前的情况,想要防止蝗灾发生,现在着手,已经来不及了!唯一可行的就是在发现大量幼蝗的荒地上,趁着幼蝗尚未长成成蝗起飞,大量放火烧荒,将大量幼蝗烧死,使之来不及长成成蝗起飞! 如果今后我大唐想要防止蝗灾发生,那么就需要大量的垦荒,通过垦荒破坏蝗虫繁衍,只可惜的是现在也难以实现! 经历前隋末年天下大乱之后,现如今大唐人口锐减太多,以至于大量土地抛荒,人力不足,暂时还无力大面积垦荒!故此这个法子也暂时无法实现!” 长孙听了之后,顿时就烦躁了起来,怒道:“你这等于是没有说!还是没有办法防止蝗灾发生!那么本宫问你,如果一旦蝗灾发生,可有什么办法尽快扑灭吗?” 徐淼心中腹诽,我刚才不是还没说到怎么治蝗吗?是你太着急,打断了我的话,这能怪我? 但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打死都不敢说出来,只能装出沉思状,想了一阵之后说道:“如果蝗灾一旦发生,微臣对于治蝗倒是还有一些办法!” 长孙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让徐淼当场把他所说的这些治蝗之法给写出来,这可就有点难为徐淼了,有宫女给徐淼送来了一张矮几,又给他送来了笔墨纸砚,徐淼拿着笔就开始写。 长孙站在旁边观看,看了几行之后,便一脸的嫌弃,斥道:“好歹现在你也是有爵位的人了,这么长时候,就不知道好好练练你的字吗?怎么还写的如此丑陋! 去去去,去一边站着!你口述,让明秋给你代笔重写!这么丑的字,怎么让陛下看?” 明秋是长孙的贴身小宫女,看起来大概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挺受长孙的喜爱,一张娃娃脸,长得倒是挺俏丽。 听了长孙的吩咐之后,便连忙走过来,对徐淼施了一礼,羞涩的对徐淼笑了一下。 徐淼只能无奈的撂下毛笔起身站在了一旁,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也算是下了苦功练字了,自我感觉良好,比起去年之前的字迹自认为漂亮了许多,可是为啥还这么不受待见? 孙思邈看了骂他写的丑,长孙看见也是一脸嫌弃,这实在是太打击人了,还是羽毛笔用起来更顺手,小爷是中国硬笔书法第一人好不好? 这明秋的字体确实不错,一手小楷写的十分娟秀工整,看得让人赏心悦目,徐淼口述,明秋执笔,写的速度也很快,等明秋录完之后,徐淼再看看自己刚才写的那一张纸,更是备受打击。 难怪长孙看了他的字之后一脸的嫌弃,他自我感觉良好,可是和明秋姑娘的字迹一比,确实让人觉得不堪入目,于是徐淼的自尊心再次遭到了暴击伤害,有一种剁手的冲动。 长孙才不管徐淼的心情如何,等明秋把他所说的治蝗之法记录完毕之后,问他还有没有新的法子了,当徐淼摇头说只有这些的时候,长孙立即就像是赶苍蝇一般的挥手,把徐淼给赶了出去。 第203章 敲诈的感觉真好 第二百六十五章敲诈的感觉真好 “要是你愿意两贯钱把这个吊坠卖给我的话,那么我就不告诉别人这东西是用沙子烧出来的! 但是如果你不卖给我的话,也无所谓,明天我就会让整个长安人都知道,你这东西就是一些一钱不值的沙子烧出来的东西!你自己选!” 徐淼冷笑着阴恻恻的压低声音对这个胡商威胁到。 那个胡商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再看徐淼的时候,又惊又怕,同时还充满了怒色,如果他现在能把徐淼给干掉的话,他绝对会立即把徐淼给干掉,以保守住玻璃原料的秘密。 但是看看跟着徐淼的那两个彪悍的护卫,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唐的贵族少年,绝对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在大唐,他们这些胡商是没有多少人权的,别说是面对徐淼这样的贵族,就算是在街上跟大唐的普通平头百姓发生冲突,结果官府都肯定会判定是他们的错,把他们抓到衙门里打板子都是最轻的,要是他们干伤害大唐的百姓,那么掉脑袋是最轻的处罚。 就不要说杀掉眼前的这个贵族少年了,只要他还想活,那么就绝对不敢得罪这种大唐的贵族。 看着惊惧不安,而且充满怒火的这个胡商,徐淼当然看得出来,他内心中在想什么,于是嘿嘿冷笑着说道:“当然,如果你把这个送给我的话,我当然愿意替你们保守这个秘密!虽然我知道这是沙子烧的,但是却并不知道怎么烧的,所以只要我不说出去,自然也就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意! 你如果想要把我干掉来保守住你们的秘密的话,我奉劝你最好还是收起这个心思,我可以跟你打赌,只要你敢对我起一点坏心思,我就能保证,整个西市之中,你们这些胡商,就都会死! 因为你们惹不起我!” 跟着徐淼的张甚听到了徐淼的话,当即就把眼睛瞪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股杀气,手也按在了腰间横刀的刀柄上,只要这个胡商胆敢对徐淼露出半丝不敬或者是威胁,他便立即会拔刀把这个胡商给当场剁了。 后面跟着的虎子也察觉到了异样,感受到了张甚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于是也立即贴到了徐淼身边,手按在了横刀的刀柄上,虎目一瞪,就准备随时拔刀砍人。 那个胡商脸上冷汗直流,看着徐淼如同看到了魔鬼一般,终于咬了咬牙,跪倒在地亲吻着徐淼的靴子,哀求徐淼一定要替他们保守住这个秘密,徐淼看上的那个吊坠,他不要钱送给徐淼了,就当做付给徐淼保守秘密的酬金。 除此之外,他还另外抓了几颗玻璃珠送给了徐淼,苦苦哀求徐淼收下,替他们保住秘密。 徐淼这才得意的笑着,接过了胡商递给他的吊坠和玻璃珠,脸上再次露出了如同春风一般的笑容,点头道:“很好,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接受你的请求,会替你们保密的!” 不花一文钱,就收获了这些东西,让徐淼的心情非常好,走出这家店铺的时候,他步履轻松,嘴里哼起了小曲:“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把酒当歌趁今朝……” 原来敲诈勒索这种事居然这么爽,难怪那些地痞无赖,街头混混喜欢干这个,得手之后,确实能让人产生出强烈的成就感!哈哈! 徐淼在西市又去一间高句丽人开的铺子之中转了一圈,买了一些人参,说实在的这东西高句丽的商贾卖的并不算贵,所以徐淼就一口气买了不少,拿回去送给孙思邈和陈老爷子。 人参之所以卖的并不算贵,主要还是因为这东西的药效刚刚才开始被中原的中医所承认,绝大部分疾医还没有认识到这种东西的好处,并没有大量被应用。 所以这东西的市场目前在大唐还非常有限,没人要自然就卖不上高价,于是也就导致了人参这种好东西目前价格不高。 但是孙思邈却是知道人参的作用的,但是对其作用认知还不够深,所以用药的时候,使用也并不多,甚至于连太医署的太医们,对这种东西的认知也一样还处于浅薄状态,高句丽人想卖大价钱也卖不上去。 徐淼可是知道这东西的好处的,所以转到高句丽人开的铺子的时候,专门进去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有人参卖,而且这高句丽商贾拿出来的人参品质还非常之好,放在后世都是价值不菲的上品。 于是徐淼当即就把他店里最好的人参都给包圆买了下来,不过付钱的时候,还是狠狠的跟那高句丽人砍了一番价钱,最后在他们开出的价钱基础上,砍到了四成的价格成交,把那高句丽人砍的脸都青了。 不过徐淼知道,这价钱他还是有不小的赚头,他们在辽东收这东西的时候,根本就是白菜价,成本主要还是运输的费用,砍到四成,他还是有不小的赚头,所以下手砍价的时候一点都不跟他们客气。 另外徐淼对高句丽人也没一点好感,高句丽人乃是大唐的天然敌人,自从扶余人建立了高句丽之后,就和中原政权一直冲突不断,前隋之所以崩溃,也是因为杨广三征高丽,最终耗光了国运,导致了大隋两世而亡。 虽然大唐初定天下,眼下和高句丽还没有发生激烈的冲突,但是高句丽自从隋末击败大隋之后,就开始膨胀了起来,这些年来,趁着隋末大乱,不断的扩张他们的地盘,甚至侵占了大量原来属于大隋的领土。 但是高句丽却也看到了大唐的实力不容小觑,表面上还是保持低调,向大唐进贡称臣,可是谁都清楚,高句丽这种做派,只是表演给大唐看的罢了,直至现在,前隋战死在辽东的数十万将士尸骨,还被高句丽人筑成京观,耸立在鸭绿水的岸边。 那些京观,始终都如同一根钉子一般的钉在唐人的心头,特别是当年在前隋时期参与过对高句丽战争的老将,提及那些同僚尸骨筑成的京观,都忍不住热泪长流。 徐淼很清楚李二迟早都要找高句丽的麻烦,把那些京观给捣毁,只是现在李二还没有这个实力罢了。 李二现在最紧迫的就是要先解决颉利可汗的东突厥,彻底向世人展现他的强大。 徐淼买过了人参走出高句丽人的店铺的时候,忽然间想起了李二即将发动的征讨东突厥的战争现在准备到了那种地步,说起来好歹他现在也算是武勋一系的,顶的也是个从五品的游骑将军的头衔。 但是这等军国大事,却没人跟他提起过,徐淼忽然间很想打听打听这件事,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找那麻烦干啥,不打听还好,一打听要是让李二想起来他,把他再给塞到军中,大冬天派去随军征讨颉利可汗,那可就是自找没趣了。 于是他赶紧晃晃脑袋,把这个吃饱了撑的念头给赶出了脑子,摸着一根临走又从高句丽人哪儿顺出来的小点的人参,心里面琢磨着,这东西拿回家,给陈老爷子补身子最合适不过,老爷子现在大病初愈,正值气血两虚的时候,有这东西补一下,应该能帮自己拿下公孙婧那丫头!嘿嘿! 满载着采购的东西,徐淼溜溜达达的带着张甚和虎子朝着西市外面行去,打算回东市那边再转转,顺便通知一声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那帮弟兄到店里小聚一下。 可是就在他们快走出西市的时候,一辆大车拉着一些大木桶从街上行来,所过之处的行人纷纷掩鼻躲避,有些糙汉还忍不住骂上几句,赶车的则陪着笑脸陪着不是,继续赶着大车朝着徐淼行来。 徐淼忽然间鼻息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石油两个字,顿时就站住了脚步,望向了那辆大车。 第204章 石漆 第二百六十六章石漆 当大车行到他身边的时候,那股浓烈又熟悉的气味便直冲徐淼的鼻子,张甚和虎子也闻到了这个味道,赶忙掩住鼻子让到了路边。 但是徐淼却没有让开,而是抬手拦住了那个赶车的。 赶车的汉子一看到徐淼的穿戴,虽然徐淼穿的并不华丽,但是腰间的那个饰有银线的鱼袋却暴露了他的身份。 但凡是随身腰间佩戴鱼袋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起码是有官身之人,从隋朝开始,就有了鱼符这种代表身份的东西,鱼符上面刻有持有者的品级、官衔、姓名、俸禄等信息。 鱼符到了唐朝之后,就正式作为制度确定了下来,由金银铜和木头精制而成,唐初的时候,鱼符还不叫鱼符,用的是兔子的形状,所以称之为兔符,后来改为了鲤鱼形的形状,才叫鱼符,平时装在鱼袋之中随身携带。 鱼袋的形制也有了规定,三品以上的官员,鱼袋用金丝装饰,五品以上的用银丝装饰,以下的则以铜线装饰,或者是没有装饰。 徐淼今日奉长孙的懿旨入宫,没来得及换上一身官袍,就穿着一身常服,戴上了鱼袋便被押上了长孙派到徐家的马车拉入了皇宫,出来之后,也忘了把鱼袋给收起来,这会儿腰间挂着一个鱼袋,还挂了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还是当初从长孙无忌那儿用他的灌浆法换来的那块玉佩,后来徐淼又从尉迟家赎了回来,这个玉佩对他有相当的纪念意义,是这块玉佩让他捞取到了来大唐之后的第一桶金,所以他把这块玉佩当成了护身符,一直以来都戴在腰间。 且不说普通人认识不认识徐淼腰间装饰着银线的那个鱼袋,单单是他腰间挂的那块玉佩,有点眼力价的人就能看出来,这玉佩价值不菲,能佩戴这种玉佩的人,身份肯定都低不到哪儿去。 至于当初李二赏他的那块玉佩,虽然价值和这块玉佩差不了太多,但是作为皇帝御赐的玉佩,他是舍不得戴在身上的,拿东西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一件护身符,可以作为传家宝传给后代的,代表的是徐家的荣耀。 而且还能未来作为聘礼,正式娶妻的时候,拿出来做聘礼送到女方家里,更能彰显出他的身份,所以平时是舍不得戴在腰间的,早被他锁了起来,妥善保存在了家里隐秘的地方。 赶车的那个汉子,倒也是个明眼人,一眼就便看出来徐淼不是一般人物,连忙拉住了车,陪着笑脸上前给徐淼见礼道: “这位大人,多有得罪了!敢问大人拦住小的的车是为何事?” 徐淼楞了一下,对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官身?” 那个人于是陪着笑脸指了指徐淼腰间的那个鱼袋,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大人腰里戴着这个,小的以前也见过一点世面,所以认出来大人非一般人也!” 徐淼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腰间还戴着鱼袋,顿时弄了个大红脸,这才想起来出宫之后,只顾着腹诽长孙太没人情味,结果忘了把这东西收入怀中了。 结果今天居然戴着这个鱼袋,在西市招摇过市,难怪他进了几家店,看到他的那些掌柜,都前倨后恭,各个都一副献媚的假笑,敢情都认出了他腰间的这个鱼袋,知道他有着五品以上的官身,所以对他才会那么热情洋溢。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李二去徐记店里吃饭的时候,还暗中笑话过李二微服私访,腰里戴着金鱼袋,还别了个超级名贵的玉佩,那打扮哪儿是什么微服私访,整个就是一个土包子招摇过市。 没想到今天他也当了一次土鳖,腰里面悬着这装饰着银线的鱼袋招摇过市了一趟,而且还是在以平民消费为主的西市之中招摇过市,这就更加显得他是个土暴发户的嘴脸了。 于是徐淼立即气急败坏把鱼袋取下来塞入了怀中,顺手把那块玉佩也给取了下来塞入了怀中。 “哦!我来问你,你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徐淼指着车上拉的那些木桶,对那个赶车的汉子问道。 赶车的汉子不敢开罪徐淼,连忙躬身说道:“回禀大人,小的是给恒仁号掌柜送货的!这车上的木桶之中,装的都是石漆! 这些石漆,多是卖给百姓点灯用的,就是烟太大,味道也不好闻,像您这样的人家都用的是麻油!不用石漆这东西!” 徐淼一听石漆二字,就更加确定这车上装的都是石油了。 当即他问明了恒仁号的所在,便命这个赶车的头前带路,跟着这辆大车去了那恒仁号的商铺。 恒仁号是在西市最西北角的一个偏僻小院的一个小商号,周边也是一些木材行、石炭行等行当,都是属于经营大宗货物,而且不太干净的那种生意。 恒仁号把生意放在这个角落也就自然可以理解了,要不然的话,就石漆的味道,放在西市闹事之中,谁能受得了那种味道呀!肯定会被周围的生意给骂死,店估计早也被砸了。 就这每次进货的时候,途中所过之处,还是被骂的够呛,所以恒仁号的生意在西市并不怎么受欢迎。 徐淼到了恒仁号之后,看到这家商铺规模不大,前面两间铺面,后面有个小院,那些装在大木桶里的石漆就被卸在小院之中。 木桶盖子的密封性不是很好,一靠近恒仁号就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石油的那种略带着一些臭鸡蛋的味道。 徐淼踏入恒仁号之后,有伙计赶紧过来接待,但是看到徐淼的打扮还有跟在他后面的虎彪彪的虎子和张甚之后,就知道这是个贵客,更加不敢怠慢,连连对徐淼打躬作揖,陪着笑脸问徐淼是不是要一些石漆。 徐淼看了一下店里的情况,店里放了不少的粗瓷罐子,伙计把石漆分装到这些粗瓷罐子之中,然后用油纸封住口,麻绳扎紧,就等着客人上门。 而且确实有一些百姓来这里买石漆,石漆的价钱也很便宜,价格不到麻油的两成,虽然燃烧时候的油烟很大,但是毕竟世上还是穷人多,只要便宜,就不愁没人要,所以看样子石漆这东西在长安城还是颇有些市场的。 这个时代即便是生活在长安城之中的百姓,大部分人也很穷,而人们到了夜间的时候,就需要东西照明。 富贵人家会用蜡烛亦或是油灯,但是蜡烛在这个时代,还属于奢侈品,就算是皇宫里,也不敢都用蜡烛照明,只有皇帝和皇后以及太子等重要的人物才能用蜡烛照明,其余的绝大多数嫔妃、宫女依旧只能用油灯。 而蜡烛这东西,原料主要是用蜂蜡或者是虫蜡另外就是一些动物油脂,主要以牛油为主,但是牛油这东西也因为朝廷官府对耕牛的保护,取得很不容易,价格也同样很高。 至于蜂蜡和虫蜡这两种原料都来之不易,成本很高,所以在人类没有从石油中制取出石蜡之前,蜡烛这种东西一直都属于奢侈品,即便是到了唐代,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非大富大贵人家,一般是用不起蜡烛的。 而这个时代人们主要照明的工具还是油灯,但是即便是油灯,也有很多人家买不起灯油,只能用更便宜的东西替代,比如松明,就是乡民们用的最多的照明的东西。 所以徐淼当看到石油的时候,心情的激动自然是无法形容的,眼看着这些石油,只是作为灯油被烧掉,徐淼实在是无法接受。 这东西现如今在唐人眼里,只是可以做灯油用的东西,而且还是属于劣质灯油,但是到了他徐淼手中,那就能变成很多宝贝。 第205章 我全要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我全要了 徐淼在店里看了看这里的石漆,黑乎乎的相对来说比较粘稠,这说明这石油里面沥青含量比较多,杂质也比较多,算是重质原油。 这多少让他有些不太满意,不过这时候能见到这东西,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他也就不在这方面计较了。 “把你们掌柜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他!”徐淼背着手转了一圈之后,便端着架子对伙计吩咐道。 伙计一看徐淼气度不凡,虽然看不出身份,但是凭着他身后两个彪悍的护卫,就能看出来徐淼身份肯定比较尊贵,不是平时来铺子里买石漆的那些平民可比的,于是伙计赶紧便去把他们的掌柜给叫了过来。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被叫过来之后,见到徐淼就赶紧拱手给徐淼见礼,对徐淼说道:“贵客来小店,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在下张福,见过公子,不知道公子叫在下过来有何指教?” 徐淼指了指店里的那些石漆对他问道:“敢问店家,你这里的石漆是产自何处?价格几何?” 这张掌柜犹豫了一下之后,对徐淼说道:“回贵客的话,这些石漆皆来自延州,是从延州不远千里运到长安的!这东西点灯最好不过,比起一般的灯油要耐烧很多,除了气味不太好闻之外,比起其它灯油可省钱多了! 一看贵客您就是大户人家,要是不嫌弃这石漆的气味的话,价钱好说!” 徐淼听了之后,也就释然了,果不其然史书上记载的不错,延州一带自古便产石油,而且是自行溢出地表的石油。 历史上记载说从西汉就有人在延州一带发现过石油,石油从地下冒出,流入河中,那时候就有人从河水表面捞取石油用来点灯。 没想到直到现在,延州那边还有石油自行从地下溢出,有人专门收集起来运入长安贩售。 于是他点点头:“我需要的量很大!不知道你一年能给我供多少这种石漆呢?” 这张掌柜一听,就立即喜出望外,石漆这东西一直以来,都主要是贩售给一些普通的穷头百姓,极少有达官贵人或者是富贵人家问津,而且石漆这东西气味难闻,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有不少人不喜欢用。 所以石漆这种东西的销量始终不高,千里迢迢的从延州那边运入长安,一年到头下来,也就是赚点小钱。 可是他又想不出来,石漆除了替代灯油使用之外,还有其它什么用,最多也就是军队会要这东西当做火油用,但是这两年军队也要的少了许多,他的生意很不好做。 突然间来了个大客户,一开口就问他一年能供多少石漆,这胃口一看就很大,于是张掌柜立即就兴奋了起来。 “会客官的话,在下不知道贵客想要多少这石漆,但是在下一年下来,至少能采三万多斤!不知道够不够客官用呢?”这掌柜立即就笑的跟弥勒佛一般,弓着腰对徐淼答道。 他这一说,徐淼也就猜到了他这石油,肯定是自然从地下流出来的,一天也就是能收集个百十来斤的样子,如果是靠着在地下打井打出来的话,肯定产量不止这个数。 一年三万多斤,听起来倒是挺多,但是实际上也就是十几吨的样子,确实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不过就这三万多斤,他也要了,总比点灯烧掉要强得多。 于是他便对着张掌柜说道:“不够多呀!要是能多几倍那就更好了!这样,你这店不要再开了,省下这开店的费用,以后你在延州那边采到的这石漆,就直接全都给我送到府上好了! 但是价钱方面,你要再低一些,毕竟你少了开店的花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货到结账,不拖欠你的货款,你觉得行的话,那么现在我们就签下契约,以后你就省了不少麻烦! 但是丑话说前面,你采的所有石漆,不论多少,都只能卖给我,否则的话,就算是你违约,到时候我自会找官府和你理论!” 张掌柜一听,顿时就乐坏了,说实在的,在西市这边开这个铺子,一年下来刨去租金,卖这石漆,基本上也转不了多少钱,生意也只能算是勉强维持。 要是眼前这个贵客把他的石漆全都收了的话,那么他可就省下了一大笔开销,而且以后只要每个月把采到的石漆给这位贵客送过来,就能直接拿到货款,就算水价格便宜一点,算下来他还是要赚得比以前多不少。 于是他连连点头道:“那太好了!要是贵客真的全收的话,在下求之不得呢!这价钱方面好说,好说!您开个价,只要在下有点赚头,不让在下赔钱,那以后这石漆在下就都给您送去! 您放心好了,只要说定下来,在下就绝对不会再把这东西卖给旁人,要是您发现我再把这石漆卖给旁人的话,只管到官府告我就是! 敢问您高姓大名,家住何处,也好叫在下知道,该把货物送到何处!” 张掌柜说到最后,还是先打听一下徐淼的来路,别这是个骗子,诓骗他把店给关了,回头再不要他的货,亦或是等他交货的时候给不起他钱,那就把他给坑死了。 “我家阿郎乃是万年县男,姓徐名淼,东市的徐记私房菜你定是听说过?还有徐记木器行、徐记豆腐坊你都该听说过,那都是我们家的生意!”虎子立即就在旁边得意洋洋的接口说道。 这张掌柜一听,连忙再次给徐淼躬身见礼:“哎呀!小的不知道是爵爷驾到,实在是唐突爵爷了!有您这句话,那这生意就算是成了!您尽管放心,在下一定按规矩来!绝不会再把这石漆卖给旁人!” 经过两个人短暂的商量之后,徐淼便和张掌柜把石漆的价格给敲定了下来,并且当时就拟了一份契约,双方签字画押,并且拿到专门管东西两市的都市属备案,算是彻底签订了双方合作的契约。 这份契约即时生效,也就意味着恒仁号从契约签订这一刻起,他们的石漆就不得再售给其他人了。 这张掌柜也算是个人物,契约签订下来之后,立即就宣布关门,并且将现在店铺里面的所有石漆都收起来,立即装车就给徐家庄子送去。 徐淼写了个条子给张掌柜,让他持这个条子,把货运到徐家庄子之后,直接找万管家交货拿钱,万管家自会处理。 另外徐淼在条子上给万成年交代了一下,这些石漆不许存放在庄子里,令其在庄外盘下一个独立的宅院,单独存放这些石漆,同时命万成年注意,存放石漆的地方禁止任何明火,夜间也不许任何明火照明。 石油存放在相对密闭的空间之中,挥发出的气体是可燃的,一旦达到一定浓度,那么就会引起爆轰,效果类似后世的云爆弹。 别人不知道这家伙的厉害,徐淼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要是存在徐家庄子里,一不小心炸了的话,整个徐家庄子就会被炸成平地,庄子里的人估计能活下来的没几个。 第206章 砸店 第二百六十八章砸店 在安排好这件事之后,徐淼也不敢再在长安城之中过长时间停留,顺路先去卖石炭的铺子那边,和经营石炭的三家掌柜见了个面,初步达成了接下来他们为新建窑厂供应石炭的意向。 另外给他们交了少量的定金,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备货,加大石炭的产量,准备接下来大批供应窑厂使用。 现如今长安的石炭生意比起前两年要好了许多,特别是到了冬天之后,买石炭烧炉子取暖的人家越来越多,这都是拜徐淼所赐,是因为徐淼弄出的烧石炭的暖炉,让他们的生意好了许多。 但是除了取暖做饭之外,石炭的用途还不够宽,冶铁和烧窑大多用的还是木材或者木炭,极少有人使用石炭,所以石炭生意的规模还比较小。 包括眼下把持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那几家烧砖的商贾,烧窑使用的还是以木柴为主,所以石炭的生意规模还比较有限。 几家做石炭买卖的掌柜,现在都知道暖炉这东西是徐淼搞出来的,也正是因为暖炉的原因,让他们这两年日子好过多了,石炭销售量大增了许多,所以对徐淼都颇为感激。 见到徐淼的时候,都把徐淼奉为上宾,听闻徐淼准备建一座大型的砖瓦窑场,未来准备全部使用石炭烧窑,可把他们给乐坏了。 他们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一座大窑厂一年烧窑下来,要用多少木柴,如果全都替换成石炭的话,那么这石炭的用量将会有多大。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大到让他们一两家都吃不下的地步,所以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那几个掌柜恨不得喊徐淼一声亲爹,一个个围着徐淼,老脸都笑抽了。 徐淼实在是看不管几个家伙一脸谄媚的嘴脸,赶紧和他们商量了几句,便落荒而逃。 出门带了虎子和张甚二人,立即离开西市到了东市,途中张甚小声对徐淼说道:“阿郎,刚才在西市,咱们去拿恒仁号的时候,有两个波斯胡子一直跟着咱,后来你到了卖石炭的铺子之后,两个波斯胡子才不见了! 本来我打算等出了西市,他们还跟着咱的话,就动手收拾他们,好在他们还算是识相,没再跟来!” 徐淼听了之后,冷笑了一声,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家卖玻璃的威尼斯人派的人跟着他,想要弄清他的身份。 他从恒仁号出来之后,那两个家伙肯定就打听出了他的身份,就凭着他们,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但是那家伙派人跟着自己,肯定有坏心思,这种事情绝不能允许,于是他对张甚吩咐了一声:“一会儿去徐记以后,等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到了之后,你招呼一下他们的护卫,一起去把那家买玻璃的店给砸了! 告诉他再敢动歪心思,就不要想着能再活着回他们的威尼斯了!顺便再给我拿回来几件琉璃!算是对他的惩罚!” 张甚听罢之后,脸上立即就露出了一副残忍的笑容,躬身领命。 又在东市淘了一块上好的玉石原石,在徐记和尉迟宝琪、程处默等一帮狐朋狗友们小聚了一番之后,把一帮家伙又给灌翻了一次,喝酒期间,张甚回来,对徐淼耳语了一句,徐淼笑着点了点头。 喝完酒之后,张甚就把一个箱子呈给了徐淼,徐淼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摆着几样刚才在那威尼斯商人店铺里看到的玻璃制品,满意的点了点头,掏出两颗玻璃球扔给了张甚作为打赏。 张甚接住之后,笑的是见牙不见眼,连连向徐淼道谢。 不一会儿喝的东倒西歪的尉迟宝琪和程处默、李崇义等人就揪住了徐淼,问他为什么派人把西市的一家波斯商人的店铺给砸了,还把人打了个半死。 徐淼于是只能一人一颗玻璃球,算是把他们的嘴给堵上,一个个满意的被他们家的护卫给架了回去。 李二看着长孙呈给他的那份出自徐淼的治蝗之策,从头至尾的仔细通读了一番,看罢之后,叹息了一声: “真想不通,这么一个臭小子,怎么见识如此宽泛!他的父亲当年应该是一个何等惊才绝艳之士!为何当年却寂寂无名,就这么泯没于世间!却只留下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后辈!” 长孙也叹道:“徐淼十岁那年,其父便已离世,就算是徐淼从四五岁开蒙,到他父亲去世,也不过只跟着其父学了五六年的时间,便习得了如此多的才学,也说明这个臭小子确实聪慧绝伦! 只可惜其父一身才学,却未能为陛下所用,否则的话,他这样一个大才,必将成为陛下的肱股之臣! 能短短数年培养出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儿子,真不敢想他身上所负的学识,到底有多深!恐怕称其为千年不遇的奇才,都不为过之,但是只可惜天妒英才,令其尚未为国效力,便泯然于世!” “确实如此!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呀!不过好在他离世之前,却还是培养了这样一个儿子,终为我所用!就是现在年纪太轻,还不足以委以重任! 也罢,就在让那小子逍遥几年,再历练历练! 对了,这小子说蝗虫可以食用,这件事观音婢你觉得是否可以当真?”李二皱着眉头对长孙问道。 长孙一想起蝗虫的样子,要吃那种东西,就顿时俏脸发白,张嘴呕了一声。 “臣妾又怎么知道那东西到底能吃不能?但是一想起来那东西的模样,臣妾就感到恶心! 但是既然那个臭小子说能吃,臣妾以为他应该不是信口开河!他说当年随父颠沛流离躲避战乱的时候,曾经饿极,饥不择食为了裹腹,便在田野间抓了不少蝗虫,略用火烧一下便吃了下去。 他还说蝗虫肉味道鲜美,有点鸡肉味,是难得的美食! 后来他父亲死后,家里就生活更加艰难,他当年发现蝗虫能吃之后,为了活命,不但吃过蝗虫,也吃过蛐蛐儿、蝎子,甚至吃过大蜈蚣和大蜘蛛! 除此之外,他还吃过蛤蟆、草根、野果,一次误食毒果,还险些要了他的性命!为了活命,吞土救命,才算是险一险活了下来! 这孩子说起来也是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却吃了这么多的苦!真是不容易! 好不容易随母辗转来到长安投奔李世积家,却又被李世积的族人所轻视,将其母子弃若敝履,丢到山里不闻不问,这李世积怎么能这么狠的心肠! 幸亏那小子运气还算是不错,跟着尉迟宝琪那个蠢小子出城,没死在突厥精骑手中,要不然的话,这么一个机灵小子,保不准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长孙说到徐淼吃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的时候,忍不住又干呕了几下,但是说起徐淼的身世,又禁不住眼圈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 第207章 又爱又恨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又爱又恨 接着她一样样的打开那些小盒子,每打开一个,就微微惊呼一声,里面的金簪、金钗,更是漂亮,特别是那一对蝴蝶状的金钗,上面还镶了小小的红宝石,更是在她看来,精美异常。 公孙婧喜欢的不得了,不断的把这些东西插在头发上,照着镜子里的自己,俏脸越发的红了起来。 而且盒子里的银臂钏做工也十分精美,她同样喜欢得不得了,这是她这辈子十八年来,第一次拥有这么多漂亮的首饰,于是心都有点化了。 当她打开最后两个小盒子的时候,里面露出了一个在她看来淡绿色晶莹剔透的琉璃吊坠和几个颜色各异的琉璃珠子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世上不管什么时代的女人,都应该拥有龙的血统,不敢看见金银和晶莹剔透的宝石之类的东西,公孙婧看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跟中电了一般,手都有点颤抖,小心翼翼的拿起这几样东西,在手心里摆弄着,简直是爱死了这些琉璃了。 她忽然间眼圈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再回想一下自己的身世,忽然觉得这辈子没人对她这么好过,给她送过如此贵重漂亮的东西。 当初她父亲和公孙家的长辈,就为了家族的一点利益,就要把她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吏做妾,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要不是她的师父救了她,她现在早已是颍河里面的一具浮尸了。 这次遇上徐淼,她也不是说看不上徐淼,虽然当初她误会了徐淼是个横行乡里的恶少,但是误会解开之后,徐淼却没有追究她,还施以援手,救了她的师父。 当时她情急之下,说出只要徐淼放了她,她找到孙思邈救了师父之后,回来给徐淼当牛做马报答徐淼。 那时候甚至她都想过,只要能救了师父,就算是把身子给徐淼都行,以她的姿色,到了徐家迟早都是做妾的料,但是当时为了救师父,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后来她怎么也没料到,孙思邈就在徐淼家里,两个人联手救了她师父,而且按照孙思邈所说,能救活她师父,大部分是靠的徐淼的本事。 可以说那时候她就对徐淼相当钦佩了,本来以为徐淼是孙思邈的弟子,可是没成想一问之后才知道,徐淼居然是“自学成才”,他的疡医之术为他首创,连孙思邈都是慕名上门求教的。 这把公孙婧给震惊的不轻,没想到徐淼居然如此有才。 后来她陆续听说了徐淼的身世还有发家的过程,更是对徐淼佩服的算是五体投地了,特别是在徐家看到徐淼对待家里的下人们相当的温和,偌大的徐家,没有一点普通豪门大户的那种氛围。 看起来徐家没多少规矩,但是人人都活的很轻松愉快,这种氛围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说起来她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但是当初他们公孙家,族人对待家中的下人规矩繁多,稍微犯错动辄就是又打又骂。 有时候如果下人惹怒家中的主人,甚至可能会被活活打死,打死之后晚上就拉出去丢到乱葬岗去。 她这个庶女在家里都没少被欺负,甚至没少被爹爹和大娘还有姨娘打骂,就别提那些下人了,几乎所有人都活的是战战兢兢。 但是在徐家,她看不到那么多的臭规矩,只要大家好好做事,徐淼基本上不管家里的人,就算是管,也只管万管家,万管家也就是看到家里的下人犯错,会狐假虎威的骂几句拉倒,从未见过羞辱殴打下人的。 公孙婧很喜欢徐家的这种氛围,而且徐家的下人们,在家主救活了她师父之后,不自觉的也把她看做是徐家的一员,把她看成了徐淼的女人。 说起来她现在功夫不错,可是这几年也就是跟着师父在山里习武,并未怎么行走过江湖,也就是这次师父来长安访友,路上出手教训了几个坏人,实际上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没什么江湖经验。 她师父也说,如果让她自己行走江湖的话,用不了几天,恐怕被人卖了都不自知,徐淼更是笑话她说,她这种傻妞被人卖了都会替人数钱。 结果把公孙婧给气的半死,师父说她笨也就罢了,徐淼也说他是个傻妞,气的她想给徐淼一个侧踹,把徐淼踹飞。 不过事后想一想,她觉得徐淼和师父说的不错,她确实不太聪明,但凡是稍微聪明点,当日也不至于为救一个泼妇,和徐家的人动手,还伤了几个徐家庄子的庄户。 这也就是她运气好,碰上了徐淼了,要不然的话,别说救师父了,估计早被拿下送到衙门的大牢里,这会儿受尽了羞辱了! 所以能遇上徐淼真的算是她的运气,徐淼不但没有和她计较,反倒是自掏腰包赔偿了几个被公孙婧打伤的庄户,还出手救了她的师父,要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就她这样的脾气和江湖经验,要是让她独自行走江湖的话,照徐淼的话说,她长得跟包子一样,出门走不出去多远,就被狗叼走了! 徐淼有时候说话太损了,把公孙婧给气的够呛,但是事后想想却发现,徐淼说的其实没错。 就凭她的姿色,就算是出门戴着一个帷帽,也总是要有摘掉的时候,一旦被江湖上的恶人看到,说不定会对她起什么歪心思,她又没多少心眼,极可能一不小心就着了坏人的道。 一旦落到恶人手里,那时候她恐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丢了性命倒也罢了,搞不好还会被污了身子,失了清白。 一想到她离开徐家独自行走江湖,可能面临的下场,公孙婧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再说她师父现在身子骨也不成了,没法带着她在江湖上走动,她自己出了徐家的门,居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颍州的公孙家肯定是回不去了,一想起她父亲和那些族人的嘴脸,她就感到恶心,还有她师父又打断了那个老吏的腿,公孙家为此受到了牵累,恨死了她,不但宣布不再认她这个不孝女,而且还公开悬赏,请江湖人抓她回去送官。 所以她现在可以说是举目无亲,不跟着师父,出了徐家的门,就再无可去之处,一想到这里,公孙婧就觉得心中黯然。 不过看看桌子上这些徐淼送她的礼物,很快她又高兴了起来,经过和徐淼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其实发现徐淼这个家伙,除了有时候对她喜欢口花花一点之外,实际上对她并无太多不敬之处。 而且徐淼为人心地良善,不但徐家的下人们对其赞口不绝,包括徐家的庄户和周围的农户们,也对徐淼很是感激,徐淼搬倒之前这里的恶贯满盈的刘家之后,来了这里,着实没少给周围的农户们做好事。 最让农户们感激徐淼的,就是徐淼到了这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出钱出粮,初冬农闲的时候,雇请周围的农户,把这里年久失修,早已基本上处于废弃的渠道给彻底疏浚了一番。 但是疏浚好的水渠,除了可以用来灌溉徐家的那些农田之外,周围农户们也可以使用这条水渠灌溉他们的农田,徐淼也没提过用这条水渠需要花钱。 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周围的农户们对徐淼感恩戴德了。 徐淼还自掏腰包给农户们购买了大量的鸡苗鸭苗,让农户饲养,连饲料用的麸皮,都是徐淼掏腰包买的,回头养成之后,徐淼还会照市价收购,就是为了让庄户们和周围农户们多赚点钱。 像徐淼这样一个心眼好,而且还聪明异常的少年郎,能看上她公孙婧,其实公孙婧也早已认命了,要不然的话,前天王刘氏劝她去照顾一下徐淼,她也不会答应。 第208章 闭门造车 第二百七十二章 闭门造车 这两天她就是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见到徐淼和徐家的人罢了,其实连她自己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徐淼的人了。 看过了那些精美的首饰之后,她又把目光放在了下面那一叠衣裙上,于是忍不住展开观看,一看都是一些精美的丝绸材质制成的衣裙,花色淡雅又不失华贵,很是漂亮。 于是她忍不住便开始试穿这些衣裙,穿好之后,在屋里转一圈,都挺合身的,说明徐淼都是按照她的身材精心选购的,很适合她穿着。 这衣服就不是给下人穿的衣服,谁家的仆妇或者丫鬟会穿这种华丽的衣裙?这就是给家里的夫人或者妾室穿着的衣服,这就更说明徐淼已经看上了她,打算把她收为自己的女人。 女人谁没有爱美之心?看着这些精美的首饰,还有这些华丽的衣裙,这都是她这辈子都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公孙婧不由得心中是小鹿乱撞,但是同时又有些自怨自艾。 毕竟她现如今的身份,想要做徐淼的正妻,那是绝对配不上徐淼的,她且不说是不是颍州公孙家的庶女,以公孙家的身份,即便她是嫡女,也不配做徐淼的正妻,充其量也只能做一个妾室。 更何况现在她还是一个家族的弃女,还有罪身,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跟着师父浪迹江湖了,至于以后怎么办,她根本没有想过。 可是现在师父身体也不行了,不可能再带着她浪迹江湖了,而且连师父都被徐淼聘为了徐家的供奉,今后留在徐家,为徐淼做事了,她作为师父的徒弟,即便是嫁给徐淼,也只配做一个妾室。 想到这里,虽然多多少少公孙婧心里还有一丝心有不甘,但是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把这丝不甘给压了下去,妾室就妾室!她能有这样一个归宿,其实也该知足了,做徐淼的妾室,也总好过一个大姑娘浪迹江湖。 更何况她也并不讨厌徐淼,不管说到哪儿,徐淼都是一个当朝的一个少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封了爵,今后肯定前途无量,并不是一个大户家或者是官员勋贵家的纨绔子弟。 就算是再不济,也比起当年她爹逼着她嫁的那个颍州的积年老吏要强到天上了!能给徐淼做妾,似乎也算是相当不错的归宿。 于是公孙婧小心翼翼的将这些衣裙和首饰都收了起来,坐在桌边托着下巴开始发呆起来…… 万管家用高价把附近山脚下的一个破落富户家的一个宅院给盘了下来,成为了徐淼专门存放石漆的仓库,并且按照徐淼的吩咐,派了两个老卒专门留在那边看守。 而徐淼回家之后,又让老卒们,找了几个他们家里可靠的族人,来徐家做事,并且告诉他们,来徐家做的事情,有一定风险性,而且必须要稳重可靠,听话守规矩才行。 当然到了徐家之后,肯定要签订契约,成为徐家的仆役,一次先签五年,五年之中,给他们的工钱很是丰厚,但是却一定要嘴严,能守住秘密。 张甚他们那些个老卒听了之后,立即就答应了下来,说不但可以给徐淼找一些安分可靠的族人,也可以再给徐淼招来一些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卒。 那些老卒多是因为伤病不得不从军中退下来,但是身手却都相当不错,各个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悍卒。 但是这些老卒除役返乡之后,大部分人虽然带了些钱回家,可是等钱花光了以后,大部分人日子过得很凄惶,要是徐淼愿意收留他们的话,他们只需要一封信,便能把他们招来,为徐淼不管是看家护院,还是做工,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人品还保证绝对没问题。 于是徐淼便让他们招一些以前的同僚过来帮忙,现在他家的人丁实在是太单薄了一些,创下偌大的家业,就他一个男人,摊子又铺的这么大,手头实在是缺人用。 而最值得他信任的人,其实就是张甚他们这些老卒,这些人都是军队出来的,忠诚勇敢,没多少花花肠子,只要你真心待他们,他们就恨不得把心挖出来送给你,只要你交给他的事情,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不惜性命他们也会为你去完成。 要是实在是做不到,他们就把自己的命给你,对此徐淼很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如此不把自己的性命当成回事。 在安排过人手的事情之后,徐淼就开始让家里的铁匠开始按照他的要求打造一套蒸馏器,说白了和蒸酒用的蒸馏器有些相似,只是更为复杂一些罢了。 这样打造出来的是一种小型的分馏塔,等打造好之后,便可以试着炼油了。 但是以前徐淼没接触过炼油这种事情,只是粗通炼油的原理,知道汽柴油和煤油乃是通过蒸馏装置,按照温度不同,收集蒸发的油气,再将其冷凝成汽油、柴油和煤油以及润滑油等油品,最后剩下的就是沥青。 但是后世炼油肯定工艺要复杂很多,不单单只是把各种油给分离出来那么简单,据说还要进行催化裂化等工艺方能使用,具体怎么做徐淼可以说一无所知,他只知道石油的炼化原理。 好在现在没有内燃机这种东西,并不需要把油给炼制的非常精细,甚至汽柴油都不必要单独分馏出来,完全可以混合起来充当猛火油使用。 他只需要把煤油和润滑油给单独分离出来,煤油可以作为灯油使用,润滑油可以给马车牛车的轮毂车轴做润滑油使用,以后也可以给一些机械充当润滑油使用,不需要太精细。 至于剩下的沥青,那就直接拿去铺路就行了,更不需要多么精细。 但是具体蒸馏塔如何设计,他却一窍不通,只能想当然的按照原理来进行构思设计,到底能不能用,也只能先通过试验来进行验证,有问题的话,那就再进行修改好了,谁让他以前没见过炼油设备呢! 虽然他身负着后世的许多知识,但是毕竟都仅仅只是理论知识,并没有经过实践,想要一蹴而就的把事情做得很完美,那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 徐淼为此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足两天时间,门都不出,躲在屋子里思考绘制炼油用的蒸馏塔,反反复复的几易其稿,这才把分馏装置的草图给绘制了出来。 徐淼虽然性情比较惫懒,但是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做就不做,做就要一气呵成,省的磨磨蹭蹭的,把热情给消耗光,事情被半途而废。 所以这两天他躲在屋子里,命虎子守在他的门外,除了公孙婧之外,谁都不见!可以说是废寝忘食,晚上也挑灯夜战,不断的进行构思和设计。 好在他虽然忙着搞炼油的事情,并未忘了泡妞的事情,刚刚给公孙婧送了一大堆礼物,总要关注一下那丫头的反应。 虎子虽然老实,但是却并不傻,从徐淼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于是便守在了徐淼的门外,一副铁将军把门,生人勿近的架势,但是却故意放出风,告诉家里的人,只有公孙婧可以进去。 婉儿听说哥哥又在忙活什么,在下课之后,便来看看哥哥在做什么,但是却被虎子拦住,说她哥哥正在忙,不许任何人打扰,把婉儿给堵在了外面。 婉儿闹脾气,非要进去,却被虎子给拎住了脖领子不让她进,气的婉儿朝虎子小腿的迎面骨使劲踢了两脚。 婉儿脚下现在穿的是百纳底的薄底小靴子,鞋底是很硬的,踢在迎面骨上,生疼生疼,把虎子给踢得抱着腿直蹦,婉儿立即就撒开腿笑着逃之夭夭了。 第209章 太子算个屁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太子算个屁 “上次我回宫之后,便把这件事告知了父皇和母后,父皇已经也暗中派人前往关内各州查看田野中蝗虫数量情况是否异于往年。 另外父皇还下旨,命今年蜀中和淮南、河南等地,将调入关中的粮食,比往年增加三成! 但是现在各地今年的夏粮还没有收获,粮食只能等到夏收之后方能起运!父皇已经下密旨,现在就开始将这些产粮之地常平仓之中部分去年的存粮,先行开始向关内起运了! 还有你所献的治蝗之策,父皇和母后都已经看过,母后已经命少府监安排了几个雕工,把你所献的治蝗之策雕版,印制了千余份,一旦蝗灾一起,便立即派人发往各地,命各地照章办理,全力扑灭蝗灾!”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稍安了一些,但是还是对李承乾问道:“太子,陛下忽然间命各地加大向关内调运粮食这件事,会不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父皇是以备兵为由,加大粮食调入关中数量的,应该问题不大!”李承乾又踩死了一只飞到他脚下的大蚂蚱,对徐淼答道。 “但是据我所知,现在长安城的粮价就已经开始上涨了,我家昨天派去城中采购粮食的人回来告诉我说,长安城之中的粮价,已经比起刚过完年的时候涨了四成了!一斗粮食的价钱已经达到了二十钱! 而且几家粮商还不再接受大量订购粮食,我之前订购的一批粮食,他们也不太愿意给我交货了! 我还听说,长安城之中,不少勋贵人家,也开始大肆采购粮食屯粮,这是怎么回事?”徐淼不满的对李承乾问道。 本来他把这件事向李二示警,就是希望李二早做准备,但是李二明显还是走漏了风声,现在长安城之中,已经有人听闻到了关内今年可能会发生蝗灾,开始了提前准备。 这朝堂就是个筛子,什么秘密都别想守住,这种事居然都能提前泄露,蝗灾还没有发生,就已经开始有了暗流涌动了起来。 李承乾虽然只有十岁,但是长期受皇家的熏陶,现如今显得已经颇为成熟了,身上已经有了一些和同龄孩子不一样的沉稳。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他学着大人的样子,背着手冷笑了一下说道:“父皇在这件事上要提前准备,自然而然不可能瞒着所有朝臣,这件事必然会让一些人知道! 虽然陛下命知情之人不得擅自外传,但是总会有些人心存私心,得知消息之后,开始为了自家所需,暗中屯粮! 一旦他们开始屯粮,那些粮商又岂能闻不到味道? 对了,母后还让我问你一下,她听说你这段时间,也一直都在大肆采购粮食,已经屯了大批粮食! 母后问你意欲何为?” 这话就问的有点诛心了,徐淼听罢之后,冷冷的扫了李承乾一眼,充满不悦的对李承乾问道:“你是说皇后娘娘在怀疑我的人品吗?” 李承乾也没想到徐淼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贵为太子,但是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没有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顿时有点尴尬。 李承乾摸了摸鼻子,没敢和徐淼对视,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支支吾吾的说道:“你先预料到蝗灾的,可是你却大量收购粮食,这么做自然会让母后多想! 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囤积这么多粮食,你家的粮食已经屯了两个院子了,难道还不够吗?” 徐淼冷笑了一下,不屑的对李承乾说道:“你懂个屁!我说我要用这些粮食酿酒你相信吗?” 李承乾大概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粗鲁的说过这种话,当时就气的小脸通红,对徐淼斥道:“吾乃当今太子,你居然如此对孤出言不逊!” “在宫里你是太子,现在你就是大户家的李公子!我是在和你现在的身份说话!有何不妥之处?我还是万年县男呢!”徐淼始终对李承乾尊重不起来。 他就不喜欢跟这些上位者打交道,看着他们端着架子,还要给他们陪着小心,实在是不爽。 李承乾想了想好像有道理,他出宫是微服出宫,顶的是大户家少爷的名头,上次长孙家庆呵斥徐淼,就被徐淼毫不客气的抽了一顿,可见徐淼根本没把他这太子身份放在眼里。 于是他不再纠结徐淼说他懂个屁了,反倒是觉得有人能用这种平等的态度和他说话,让他觉得挺新鲜。 自从他被父皇封为太子之后,周围的那些人就再没有像以前那样,一个个见到他的时候,都礼数周全,小心翼翼。 包括以前勋贵家的那些子弟,自从他当了太子之后,都疏远了他,而他则搬入东宫之中,除了父皇给他安排的伴读之外,其余的那些小兄弟们,都不再找他,让他觉得很是寂寞。 偶尔就算是见到以前的那些小兄弟们,那帮人也都对他毕恭毕敬,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和他没大没小的打闹玩耍了。 今天反倒是徐淼口无遮拦的说他懂个屁的时候,却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虽然他开始有点不爽,可是却又有点舒服的感觉。 于是他也不再纠结,对徐淼问道:“我才不信你会把那么多粮食拿来酿酒,你的酒坊就那么大一点,那么多粮食,要是酿酒的话,你准备用多长时间?” 徐淼点点头:“要么说了,你根本不懂!还是我告诉你原因!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定理,这世上的物资会因为商贾的原因,自动向着需求量大的地方转移!物资会通过他们,从价格低的地方向价格高的地方流动。 当我不断的从粮商那里购入粮食的时候,粮商便会把其他地方的粮食向长安运送,来满足市场需求。 这样的话,我买的粮食越多,粮商就会从外地调入长安越多,关中的粮食也就会越多! 而且之前粮价逐步升高,也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逐利是商贾的天性,你让他赚的钱多了,他才有更大的动力,向关中调运粮食,赚更多的钱。 如果你父皇仅仅只是为了民生,武断的限制粮价,那么商贾无利可图,便不会主动把粮食向关中调运。 这么一来,关中的粮食就会短缺,这是一种市场规律,不是一纸政令就能解决的! 所以我才会不断的大量购入粮食,宁可给商贾的价格高一点,让商贾有利可图,让他们更加卖力的朝关内运送粮食。 唯有如此,一旦发生蝗灾的时候,关中才能提前储备更多的粮食!到时候才能拯救更多的饥民!” 李承乾听着徐淼的这番理论,一时间有点消化不了,之前他的那些老师,从未有人给他讲过这方面的事情,只是斥责那些商贾,在大灾来临的时候,囤货居奇,但是从未有人想过,为什么商贾要这么做。 而徐淼一句话就把问题说清楚了,不外乎就是一个利字。 李承乾于是便对徐淼问道:“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粮价高才能解决关中缺粮的问题?” 第210章 担忧变成现实 第二百七十七章 担忧变成现实 “这话也不全对,朝廷和官府存在的作用,就是要调解这些矛盾,粮价太高,则会导致很多人吃不起粮,最终酿成像前隋末年的那种动乱! 但是粮价太低的话,便会阻碍粮食的流动,朝廷和官府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把粮价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让百姓吃得起粮食,商贾又能从中渔利,如此才能让天下太平! 这也是常平仓的作用所在,否则的话,朝廷只能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自己从外地调运粮食,这样朝廷的财政负担便会太重,导致朝廷入不敷出! 和商贾相比,官方调运粮食的效率和成本,都远不如商贾,因为不管官方监管如何之严,都会有官吏趁机从中贪墨谋利!同时还要动用大量的徭役,压榨那些百姓! 而商贾就不存在这些问题,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压缩运输成本,不可能从中贪墨,还会用最快的速度把粮食运到需要的地方!”徐淼开始给李承乾解释其中的原因。 李承乾听着徐淼的这番话,是越听越觉得新鲜,这些东西以前从来没有人给他说起过,原来商贾还有这么大的作用,这倒是真新鲜呀! “那你的意思是你买越多的粮食,粮商就会向关中运入越多的粮食?这样的话,关中粮食就多了?”李承乾听的稀里糊涂,于是对徐淼问道。 “当然,有人要,他们自然就会从外地调入更多,关中的粮价本来就比较高,他们只能从蜀中或者是淮南进货,这样一来,关中粮食的储量自然而然也就多了!”徐淼点头道。 李承乾回到宫中之后,把徐淼告诉他的这些话又对李二说了一遍,李二听罢之后,当即就勃然大怒,说徐淼是胡说八道,自古商贾贪财逐利,岂有让国之命脉托付于商贾之手一说? 接着李二又问李承乾,徐淼私下里大量收购粮食打算作甚。 李承乾老实的摇头道:“他不肯说!但是他说他购买的粮食,不会都拿来酿酒,也绝不会囤货居奇,高价粜出,这种发国难财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那就让他把酒坊给关了,不许拿粮食酿酒!现如今各地蝗虫数量都大异于往年,今年发生蝗灾的可能越来越大,他却还在拿粮食酿酒赚黑心钱,实在是非为人也!”李二烦躁的挥着手说道。 李承乾连忙说道:“使不得呀父皇!徐家的酒坊,现在正在为兵部制造酒精,如果命他关了酒坊,那么就没法再为军中提供酒精,所以儿臣以为,徐家的酒坊关不得!” 李二一听倒也是,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徐家的酒精随着他的疗伤之术的推行,对于防止外伤发生疡疮效果明显。 随着年前他和太医署以及各军医官一战之后,现如今他的疗伤术已经名扬天下,军中到处都是在向兵部索要酒精,各地军中发的文书跟雪片一般落在兵部尚书的案头。 可以说酒精现如今已经成了军中必须储备的军需物资之一了,而能产酒精的也只有徐淼一家,关了徐淼的酒坊,那么酒精生产也就一起停了,他这段时间正在谋划出兵征讨颉利的事情。 一旦要是动兵的话,这次便是一场倾国之战,出兵数量绝不会低于十万人的规模,那么军中就需要大量的酒精,没有酒精的话,鬼知道接下来和东突厥一场大战下来,会有多少受伤将士丢了性命。 虽说作为皇帝,对于战争中死一些人不会在意,只要能打赢就行,但是李二是带兵出身的马上皇帝,对于军中的将士们却还是有感情的,并不愿意轻易浪费掉他们太多人的性命。 之所以他看重徐淼,也是因为徐淼不吝为军中将士献出他的疗伤之术,可以拯救大量受伤将士性命,所以才会破格给徐淼封了个万年县男。 而且回想一下,徐淼这小子虽然赚钱心狠手黑,可是赚得钱却干净,都是赚得富家大户的钱。 前些时候,他还把“精心”改造的曲辕犁献给了自己,以造福天下农人。 说徐淼屯粮是为了趁机蝗灾之后高价粜卖发国难财,李二还真就不太相信,他自认为看人不会看错,徐淼绝不会是那种人。 于是他心烦意乱的挥挥手让李承乾下去,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应付蝗灾的麻烦。 但是不管李二如何祈祷不要发生蝗灾,但是终归还是未能天随人愿,就在四月底关中各地田间的麦子开始进入到拔节孕穗期的时候,一场规模空前的蝗灾首先在庆州拉开了序幕。 庆州官府在发现蝗灾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信使快马加鞭的将消息送入到了长安。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就变得铁青,怕什么来什么,到底在这个时候,蝗灾还是发生了。 徐淼的预料应该没错,今年关中确实要发生大蝗灾了。 虽然李二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庆州发生蝗灾的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还是让李二的心一下就跌入到了谷地之中。 朝中大臣们在听闻庆州发生蝗灾的时候,却并未引起太大的波动,毕竟这大唐这么大,每年都会有些州县发生一些天灾,不是水灾就是旱灾,要么就是蝗灾,有时候还会出现地龙翻身这种事情,甚至于还曾经有的地方发生过伤寒、虏疮这种大疫。 所以偶尔有一个州出现蝗灾这种事情,对于朝堂上来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也并未引起大臣们的太大重视,只有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有限的几个亲近大臣闻之脸色微微有些一变。 李二这两个月来小动作不断,又是暗中派人到各州查探田野间蝗虫头数,又是下令加大从蜀中和淮南向关中调运粮食的数量,这些小动作是瞒不过手下的一些重臣的。 而且蝗灾之事,也不是一件小事,也不能瞒着这些重臣,所以李二便私下里将这件事告诉了有限的几个重臣,暗中商议对策,另外也需要他们配合来实施一些事情。 所以朝中几个重臣是知道今年有可能会发生蝗灾的。 但是他们却都心存侥幸,认为蝗灾这种事不是能预测到的,虽然徐淼说有可能,但是却不见得就一定发生,所以出于侥幸心理,不觉得蝗灾一定会发生。 但是当庆州传来消息说发生了蝗灾之后,这种侥幸心理也就被打破了,他们开始意识到,徐淼当初的“预判”极可能会变成现实。 庆州既然已经发生了蝗灾,那么当庆州的蝗虫起飞之后,很快便会蔓延至周边各州,那么接下来周边各州也可能会发生蝗灾。 如果只是个州发生蝗灾的话,那么事情倒也不算太严重,怕就怕万一蝗灾涉及的面积更大,那么这就难办了。 自从大唐立国之后,现如今全国近一小半人口都集中在关中一带,使得关中成为了政治经济的中心,一旦关中全面出现大规模的蝗灾,这就不是十万几十万人受灾的事情,那可是极可能数百万人甚至是上千万人受灾。 所以一想到这里,几个重臣的脸色就变了。 第211章 蝗群来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蝗群来了 倒是李二听罢之后,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好歹却沉得住气,听罢了庆州蝗灾的消息之后,当即下诏,命关内道各州严防蝗灾蔓延,调动人力物力,全力扑杀蝗灾。 同时李二又下旨将提前早已刊印好的治蝗之策颁发下去,送往各州各县,交给州县的官吏照章办理,按照朝廷刊印的治蝗之策应对蝗灾。 但是李二和他手下的大臣们还是把事情想得有点太简单了一些,当庆州蝗灾一起,蔓延速度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大量蝗虫成虫纷纷起飞之后,迅速的便开始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而且周围各州境内的蝗虫此时也纷纷开始长成,开始成批的起飞。 无数蝗虫密密麻麻的汇聚在一起,遮天蔽日,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 正在田间地头干活的农人,一个个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疑惑的抬起了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远处的天空先是出现了一大片“乌云”,并且迅速的朝着他们飘来,这片乌云看起来很奇怪,和往常所见的乌云有很大的不同,而且飘过来的时候,还会发出一种震人心魄的嗡嗡声。 直到“乌云”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那种令人烦躁甚至恐惧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经验的老农这才突然间脸色大变,露出了一脸的惊恐之色,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手指着飘来的那片“乌云”用颤声歇斯底里的惊呼道:“蝗虫……” 当蝗虫飞到他们头顶的时候,纷纷开始落入到了田间和野地里,不管是落在田间的粮食上还是草上,甚至是树上,这些贪婪的生物便立即开始张开它们的口器,大嚼了起来。 当无数蝗虫同时开始采食的时候,个体发出的声音便汇聚在了一起,于是天地间立即就响起了一种像后世油锯一般的声响,再夹杂上天空不断飞过的大量蝗虫振翅的声音,使得原本平静的天地间顿时如同坠入到了地狱一般。 乡民们哭嚎着跪在地上,对着漫天飞舞和满地的蝗虫磕头求饶,哭嚎着哀求这些蝗虫放过他们,不要把他们辛苦种的粮食给吃光,这些粮食蝗虫吃光了,他们就会被饿死。 庄子的士绅听闻蝗虫到来的消息,于是连忙准备了香案,又准备了猪头等贡品,摆在田间,招呼庄子的乡民们跪下,向蝗神祈祷,乞求蝗神开恩放过他们。 但是唯独没有人愤怒的去扑杀那些蝗虫,眼睁睁的看着无数蝗虫落在田间那些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上,如同收割机一般的将田里的那些绿油油的粮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用它们的口器粉碎吃到它们的肚子里。 就连一些县里的官吏,当看到这一幕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也不是带领县民们冲入田间扑杀驱赶那些蝗虫。 而是愚昧的登上城头,摆下香案,在香案上摆上祭品,开始烧香跪下祷告,向蝗神乞求宽恕。 这个时代的人,因为对大自然的不了解,将许多无法抵抗的天灾都归咎于各种神明,于是蝗灾的时候,人们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蝗神。 当蝗灾起的时候,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乞求蝗神能开恩,放过他们一马,并且固执的认为,这是老天给人降下来的惩罚,企图通过给不存在的蝗神上供烧香,来减轻灾难。 但是这种做法很显然没有任何作用,蝗虫依旧肆虐,当啃光了一片地之后,便再次起飞,飞向下一块土地,继续啃食一切能够啃食的东西。 而且随着大批蝗虫飞起之后,蝗灾的蔓延速度非常之快,不等李二把提前印制好的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送达到各州县,蝗灾就如同星火燎原一般,从关中的土地上横扫而过,迅速的就波及到了十几个州。 当好不容易朝廷派的信使,把治蝗之策送到各州县的时候,蝗灾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更令人恼怒的是当朝廷把治蝗之策送到关内道各州县的时候,有些官吏看罢了这份治蝗之策,居然当即就提出了反对,理由非常充分,那就是这么做必将激怒神明,让蝗灾更加难以控制。 怎么能扑杀蝗虫呢?这些蝗虫都是蝗神的子孙后代,扑杀了蝗神的子孙,那么蝗神岂能不发怒?所以扑杀蝗虫是万万使不得的。 所以有的州县即便是在接到了朝廷下发的治蝗之策之后,却依旧没有多少反映,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所谓的向蝗神祈祷上了。 也有一些州县接到治蝗之策之后,官吏倒是行动了起来,但是乡里的乡绅却很是抵触,认为官府令他们扑杀蝗虫,乃是对神明的大不敬,只会招致神明的更严厉的报复,所以不支持官府下达的治蝗之策。 当然也有开明强势的县令,在得到朝廷发给他的治蝗之策以后,立即就行动了起来,带着县里的属吏下到乡间强行推行治蝗之策,但是有的效果也不太明显。 就在四月底的时候,徐淼正在潏水岸边的码头工地上监工,督促施工的人们加快速度,尽快把码头修好。 只要码头修好之后,各种原料就能通过水路运抵这边的窑场了,同时他在窑场也建起了一座实验性质的小型水泥窑,开始了烧制水泥的试验。 水泥这东西在后世早已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东西了,原料也十分简单,窑场附近山上就有充足的石灰石和砂岩,只需要将其采下来运到窑场进行破碎,并且将其碾成粉,便可以入窑煅烧,最终烧制出水泥熟料。 这方面对徐淼来说没有多少难度可言,即便是他前世没有在水泥厂干过,但是却也参观过水泥厂,大致知道水泥烧制的过程。 没吃过猪肉不代表就不知道猪是怎么跑的,更何况徐淼前生的时候,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想要在这个时代烧出水泥真的没多大难度。 只是在原料粉碎方面,因为没有现成的破碎机对原料进行破碎,也没有研磨的机械,这都需要徐淼一步步的解决。 所以他决定先从小做起,一点点的摸索,先解决如何建造水泥窑开始,对于水泥质量,他也没有过高要求,只要凑合着能用就行,然后再逐步的摸索经验,提高质量和生产效率。 但是他不是那种能吃苦的人,要是让他亲自趴在窑厂做技术的话,他宁可守着家好好过日子也不会趴在窑厂吃苦。 故此他从家里选了一个名叫张正的下人,把烧制水泥的事情就交给了这张正来负责,而他自己只负责带着张正,先烧出普通的水泥,剩下的提高质量和生产效率事情,就交给张正来摸索了。 张正的父亲曾经是个制陶的工匠,祖上一直都以制陶为生,手艺一直传到了张正这一代,但是张家祖传的制陶手艺说实在的不怎么样,怎么说呢?就是抱残守缺,死脑筋一条,一直守着老手艺坚决不肯进行改进。 结果随着瓷器的发展,逐渐陶器就渐渐没落了,而张正他爹却死活不肯改善手艺,摸索着烧制陶瓷,结果生意越来越差,后来家里的陶窑也就垮了。 而张正倒是比较喜欢钻研,想要把家里的陶窑给接过来,创新一下工艺,改烧瓷器为生。 可是他爹死脑筋一条,死活不肯把陶窑交给张正,后来愣是把生意给做砸了,家里还赔了好多钱,他爹的陶窑也垮了,遭此打击之下,他爹一蹶不振就此一命呜呼了。 第212章 蝗虫是好东西 第二百七十九章 蝗虫是好东西 张家欠了很多钱,张正母亲也病死了,张正的老婆也跑了,丢下了一个孩子,也得了重病,张正没钱给孩子看病,催债的又把张正逼得走投无路,于是为了筹点钱救治儿子,便插标卖首到人市上自卖为奴。 万成年去人市给家里买丫鬟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这张正在人市上自卖为奴,看张正面如死灰,跪在路边苦苦哀求到人市选奴的人把他买下来,于是便随口问了一句。 得知张正会制陶的手艺,正好万成年听徐淼说了,要建砖瓦窑,在他看来,烧陶和烧制砖瓦手艺差不多,于是便自作主张把张正给买了下来,并且把张正带回了家,让人又去把张正的儿子接到了徐家。 孙思邈给张正重病的儿子瞧了瞧,一副药下去,孩子出了一身大汗,病情就转好了许多,几服药下去,孩子就被治好了。 张正看徐家乃是良善之家,徐家的家主是个少年郎,少年有为,于是也就死心塌地的留在了徐家。 徐淼看张正是个实诚人,而且和他家签的是卖身契,和他聊了一番,让他露了一手他的制陶手艺,一看张正制陶方面确实手艺不错,对于烧窑也颇有心得,于是便起了爱才之心,决定重用张正。 整个砖瓦窑徐淼就打算将其交给张正打理,张正没想到自卖到徐家之后,还能得此机会,让他大展拳脚一番。 虽然他以前是制陶出身,但是对于烧制砖瓦这种事情却并不外行,在他看来,烧制砖瓦是个粗糙的活儿,他能烧出上好的陶器,烧制砖瓦那就绝对不在话下。 这段日子徐淼就让张正跟着自己,没事就给他讲解新式砖窑操作的事情,还有就是水泥是如何烧制出来的,让张正受益良多。 而徐淼则非常不负责任的把他知道的东西告诉了张正之后,就打算彻底撒手不管了,他在这方面本来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主,说起来一套一套,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中的矮子。 如果是要让他自己亲手去做,不管是烧砖还是少水泥,他敢保证,烧一窑废一窑,绝无例外。 现在他是老板,是掌舵者,劳心可以,劳力的话,那就交给其他人去做好了,他的理想是做一个混吃等死什么都不用做的有钱闲人,而不是趴在窑场当技术总监! 所以专业的事情就让专业的人去做,张正就是个不错的技术总监,以后技术方面的事情,自然而然需要他去做,而不是劳烦他天天为了烧窑头疼。 巡视过码头之后,徐淼坐船回到潏水北岸,本来想回家去调戏一下公孙婧那个美娇娘,可是一想这两天长孙催的紧,说几个月了窑厂还没动静,路都没修好,命李承乾那个烦人的小子跑来质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把窑场给建好。 一想起来长孙不讲理的样子,徐淼就叹息一声,只能上马去修路的工地再看看。 可是就在他翻身上马的时候,忽然间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阵嗡嗡声,这种声音很像后世的螺旋桨飞机的声音,让徐淼微微一愣,于是勒住马缰,举目朝着远处天空望去。 地平线的天空出现了一片奇怪的乌云,开始朝着他们这边飘来,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古怪的声音,纷纷驻足仰头朝着远处望去。 虎子手搭凉棚,极目远眺,看着地平线升起的那片乌云朝着这边飘来,那种嗡嗡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于是虎子奇怪的问道:“那是什么?” 徐淼看了一阵之后,忽然间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回家!立即回家!” 话音一落,徐淼便猛催胯下的母马,马儿稀溜溜的长嘶了一声,后蹄猛地一蹬地,便电射而出朝着徐家庄子方向驰去。 跟着徐淼的虎子和胡昊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自从他们认识徐淼以来,极少见到徐淼如此紧张的表现,心知出大事了,于是也赶紧上马拍马猛追。 三人三骑纵马如飞,在小路上留下了一溜的烟尘,当途经一个庄子的时候,那片乌云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此时庄子外面的田里还有一些农人,正在傻乎乎的看着天空飘来的这片乌云。 徐淼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厉声叫到:“蝗虫来了!快点准备东西灭蝗!生火堆!快!” 田里的那些农人听到了徐淼的叫声之后,先是楞了一下,扭头望来,徐淼已经催马一溜烟的从他们附近路上冲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恐万状的大叫了一声:“蝗虫来了!老天爷呀!这让人咋活呀?” 徐淼带着虎子和胡昊还没有跑回庄子,数不清的蝗虫就已经飞临到了他们头顶,有的蝗虫飞得很低,直接就撞在了疾驰的徐淼身上脸上。 蝗虫坚硬的身体,还有大腿上的尖刺,撞到脸上之后,把徐淼的脸皮都划破了,而且撞得脸皮生疼,连胯下的战马也发出了一阵惨嘶,顿时变得难以驾驭了起来,开始乱蹦乱跳,险些把徐淼一下从马背上掀下去。 幸亏徐淼现在的骑术已经不是初哥了,经过一年多的勤学苦练,骑术现在已经相当精湛了,于是连忙控住坐下的母马,翻身下马,解下罩衫,搭在马的长脸上,以防马的眼睛被蝗虫弄伤。 然后用袖子遮住头脸,护着脸步行牵着马朝家继续疾行。 虎子和胡昊也都连忙勒住战马,有样学样的用衣服搭在马的脸上,护住马眼,又遮住自己的脸,跟着徐淼在蝗群之中艰难前行。 无数蝗虫如同遮天蔽日的飞临杜曲镇一带,连天色都变得暗淡了下来,密密麻麻的蝗虫,不断的落在他们身上,蝗虫之密集程度,令人瞠目。 徐淼带着虎子他们好不容易在蝗群之中跑回家,这时候徐家庄子上下也早已乱作一片。 孙思邈这个时候已经冲入暖棚,不顾年纪已经大了,亲自爬到暖棚上把草帘放下来,遮住了暖棚里已经快要成熟的红薯。 万管家则带人跑到另外一片刚种下的红薯苗的田里,手持着扫帚、没有去梢的竹竿、提前制作的网兜,正在拼了命的阻挡飞来的蝗虫,把那些蝗虫拍死,亦或是兜入网兜之中。 就连躲入房间好多天不敢出门的公孙婧,这个时候也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在院子里飞来飞去,手持着一个竹扫帚挥舞着扑杀蝗虫。 张甚等护卫则带着仆役们,冲出庄子,跑到地里又是敲锣,又是扑杀蝗虫,忙的不亦乐乎。 至于庄户们,这个时候一个个却愣愣的站在庄子外面,满脸都是惊惧之色,有的人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蝗神放过他们一马。 徐淼牵着马跑回庄子之后,一脚就把一个正跪在地上磕头的庄户给踹翻在地,面色狰狞的吼道:“愚蠢!都还愣着作甚?磕头要是能把蝗灾给磕没了的话,你就把头磕碎好了!求蝗神有个屁用,都赶紧去把你们家里的鸡鸭都赶出来,赶紧赶到田里吃蝗虫去! 还有,前段时间我让你们在田间地头堆积的草堆点起来,用烟驱散蝗虫!都赶紧动起来!拿起能拿的东西,去给老子抓蝗虫,这可是好东西,捉到的蝗虫给我送过来!我出钱收!” 一看到庄主回来了,而且庄户们第一次看到徐淼如此凶戾,对于跪在地上磕头的人一脚一个,也不管老的少的,只管用力踹在屁股上,把他们踹翻,揪着他们的脖领子把他们从地上薅起来。 对于愣在当场反应慢的,同样也是照着屁股就是一脚,厉声喝骂着他们,命令他们立即行动起来开始扑杀蝗虫。 第213章 立即滚来见朕 第二百八十章 立即滚来见朕 虽然这帮庄户们挨了徐淼的踹,但是看到徐淼之后,却忽然间有点安心了下来,感觉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般。 于是被徐淼驱赶着都动了起来,放鸡鸭的放鸡鸭,抄网兜的抄网兜,没网兜的就去找扫帚,连老妪和妇孺也被招呼出来,去扑杀蝗虫。 有人还按照徐淼的吩咐,拎了铜盆当铜锣使,拿着棒子敲得当当作响冲入田里,去驱赶落下的蝗虫。 就在这个时候,徐家也冲出来了一大群鸡鸭,领头的则是几只大白鹅,在婉儿的带领下,几个庄子私塾的小孩子赶着徐家的鸡鸭朝着庄外跑去。 只见婉儿给自己套了一件小皮甲,手里拿着一个和她体型不相称的大网兜,仿佛跟要上沙场的小将军一般,杀气腾腾的率领着麾下的大白鹅还有二百多只大大小小的鸡鸭,浩浩荡荡的就杀出了徐府,正要杀奔田间去和蝗虫来一场生死大战。 徐淼一把揪住婉儿,对她训斥道:“把鸡鸭赶去吃蝗虫就行了,你把鹅也赶出去作甚?鹅是吃素的,不吃蝗虫!” 鹅这东西,别看号称农村四大恶霸之一,平时在村里横行无忌,到处追着用它的嘴拧人,把孩子追的狼奔豕突,连胆小一些的大人也会被追的狼狈逃窜。 可是这东西却是个吃素的家伙,主要是吃草为生,不怎么吃肉,所以面对蝗虫就是标准的战五渣,一点屁用没有。 婉儿一看到徐淼,小脸顿时就露出了一副笑脸,对徐淼说道:“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我正准备要带着他们去抓那些坏虫子! 我的大鹅是大将军,要带着它们的士兵去打仗!它们肯定会吃掉很多坏虫子!才不只吃素呢!” 徐淼看着婉儿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间笑了起来,摆摆手道:“好好!只要你喜欢就好!别跑太远了!记着把脸蒙住,这样不会被坏虫子给弄花脸!” 于是婉儿和二虎、小东他们欢呼一声,立即驱赶着他们的“大军”杀出庄子,冲入到了田地之中。 这时候各家各户养的鸡鸭都已经被赶出了家,被庄户们赶入到了农田之中,徐淼亲自举着火把,把农田里地头上早在一两个月前就堆积的草垛给点燃了起来。 草垛前些天下了一场小雨,草比较潮湿,被点燃之后,很快就冒出了浓烟,熏得一些原本飞过来的蝗虫不得不改道飞到别的地方。 庄户们这时候在他的强令之下,也开始敲打着铜盆铜锣,满世界乱窜,把落入田间的蝗虫惊飞起来,将它们驱赶走。 还有大量的人从徐家领到了徐淼早已提前做好的网兜,开始在田地里四处捕杀蝗虫。 被抓住的蝗虫,立即又被他们装入到了麻布袋子里面,放在田间地头,等着送往徐淼家里。 而徐淼为了鼓励庄户们捕杀蝗虫,开出一文钱一斤的价钱收购这些蝗虫,价格虽然不高,但是能把这些害虫变成钱,却也算是意外收获了,故此庄户们的干劲很大,一个个举着网兜在田地里到处捕捉蝗虫。 鸡鸭一下地就乐坏了,纷纷开始到处追杀天上落下的蝗虫,一口一只吃的那个痛快,特别是鸭子,吃蝗虫比鸡还要迅速,甩开它们的扁嘴,一口一只吃的是酣畅淋漓。 就连徐家的那条大黄狗,都冲出庄子加入了战团,到处蹦着抓蚂蚱,一口咬死也不吃,吐掉接着追杀下一只蚂蚱。 徐淼此时也亲自坐镇在田间,终于有了点威风八面的意思了,拿着个铜皮大喇叭到处吆喝,指挥着家中仆役和庄户们扑杀那些蝗虫。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快马从长安城方向疾驰而来,马上骑着一个令使,一到徐家庄子,就厉声呵问徐淼何在。 徐家的护卫质问他是何人,那个人拿出一块腰牌,称他乃是宫中的宿卫,奉皇上之命,前来传徐淼入宫见驾。 听说是皇帝派来的令使,徐家的人才不敢怠慢,赶忙领着他到了田间找到了徐淼,徐淼这个时候正带着一脸烟熏火燎的黑灰,在田间地头上吆喝着指挥扑杀蝗虫。 “参见徐大人,在下乃宫中宿卫,奉圣上之命,前来宣大人入宫见驾!圣上有旨,命大人接旨之后,即刻随在下回宫不得有误!请大人上马!”那个令使一见到徐淼,就立即拱手对徐淼说道,并且取出一张纸递给了徐淼。 这圣旨也太简陋了一点了!徐淼结果那张纸一看,上面就写了几个字,确实是李二的笔迹:“立即滚来见朕!”上面还盖了一个李二的私印,确实是李二手谕不假。 徐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这身打扮,今天他巡视窑场那边工地,是骑着马去的,所以穿了一身劲装,连袍子都没穿,一身短打扮。 这会儿忙着四处点火,衣服上也被火星烧了几个洞,熏的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有劳了!我去换一身衣服便随你入宫!” “不必了,圣上有旨,命在下见到大人,就立即带大人入宫!不得有误,否则的话,就斩了在下,请大人可怜小的,立即上马随在下回城!”那个气喘吁吁的令使一脸急切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看他亟不可待的样子,知道李二肯定急着见他,于是只能点头答应,命虎子去把他的马给牵过来。 而那个令使则要求给他换一匹马,因为他刚才一路从长安奔到这里,路上片刻都没让战马休息,此时他的战马已经累坏了,肯定无法支撑到再驰回长安城了。 于是徐淼命人给他换了一匹马,立即便翻身上马,带着虎子和胡昊二人,跟着这个令使便朝着长安城驰去。 天空中这个时候漫天飞舞的都是蝗虫,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几个人只能用衣服包住脸,催马顶着蝗虫朝着长安城狂奔。 令使催的很急,根本不惜马力,可见李二催的多紧,徐淼无奈的只能拼尽全力催马跟上,也顾不上心疼他的母马了,这一路上只觉得蝗虫撞在身上,跟被机枪扫了一般,打的身上生疼生疼。 徐淼想不出李二这个时候找他作甚,为什么会如此着急,该示警的,他早已示警过了,该献的治蝗之策,他也已经献给了李二夫妇了,现在蝗灾起了,还找他作甚? 他再怎么说,也还是一个人,又不会法术,人有力穷的时候,面对着如此蝗灾,他又有什么办法? 徐淼一路上都在琢磨李二找他作甚,跟着急使一路狂奔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冲入到了长安城中。 守门的兵卒一看到几个蒙着脸的家伙居然敢骑着马狂奔着冲入城门,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干什么的,这可是长安城,谁不谁都敢如此嚣张,于是当值的军官便立即带着一群兵卒准备阻拦他们。 “吾乃宫中宿卫,奉旨出城急招万年县男徐淼徐大人入宫面圣!不得阻拦!耽误时间你们承担不起!”那个急使亮出了他的腰牌,马速不减朝着拦路的那些兵卒直接冲了过去。 为首的当值军官一听立即就大声喝令道:“让开,快点让开!” 第214章 有什么办法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有什么办法 一群当兵的呼啦啦赶紧分开一条路,徐淼紧跟着那个急使便从人群之间冲了过去,身上还抖落了几个蚂蚱掉在了地上。 入城之后,安化门内的大街上还有不少行人,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扭头看到几匹马冲入城门,沿着大街冲了过来,于是惊得路人纷纷走避,搞得街上一片大乱。 这些长安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也不管冲过去的是谁,指着冲过去的急使和徐淼等人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路上正在巡街的几个巡街武侯听到马蹄声,扭头一看有人在大街上策马狂奔,顿时大怒,不知道这又是那家的纨绔出来耍威风。 他们这些巡街武侯可不管你是谁家的少爷,胆敢在这大街上耍威风,那就不能对他们客气。 别看他们只是小小的武侯,可是在长安城他们也不怕得罪一些勋贵子弟,往往拦住敢在大街上纵马狂奔的纨绔子弟,只要交到长安县衙,那么就是大功一件。 于是几个武侯便立即横在了街上,准备拦截这几个蒙着脸在大街上策马狂奔的混蛋。 结果那个宫中的急使厉声喝道:“滚开!无奈宫中急使!身负皇命办差!滚一边去!” 几个武侯听到了他的厉声喝骂之后,脸色顿时大变,拦住几个纨绔那是功劳,但是要是阻拦宫中的急使办差,那可就是大罪了。 几个武侯连忙鸡飞狗跳的朝路边蹦,把路给让开,但是还是有个家伙动作慢了一点,被急使的马给擦了一下,带住他就把那个武侯给撞飞了出去,一头就扎在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剩下的几个武侯大呼小叫的就赶紧过去救人,等他们把那个倒霉的武侯从臭水沟里拉出来的时候,徐淼和急使已经冲了过去跑的没影了。 那个武侯摔了一身臭烘烘的烂泥,出来就趴在路边呕吐了起来,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等徐淼跟着急使沿着安化大街疾驰到皇宫之后,徐淼立即便被带到了李二所在的显德殿之中。 此时天色已黑,但是显德殿却依旧灯火通明,李二和朝中几个重臣都在殿里,一个个脸色都非常难看。 蝗灾的规模到底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原以为波及个州的蝗灾,对朝局造不成多大的影响,但是谁都没想到,此次蝗灾蔓延的速度和规模,以及波及的地域之广,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截至蝗群飞临长安的时候,各州送来的急报已经有十几个州受到了此次蝗灾的波及,而且蝗群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现在已经连陇右东部的几个州都受到了波及。 这样的蝗灾规模之大,可以说历史罕见,彻底把李二和一众朝臣们给打蒙了,一时间他们都没了主意。 徐淼进入大殿之后,赶紧向李二见礼,李二这个时候心情极其不佳,看了一眼徐淼,稍稍有些愕然。 这会儿徐淼未着官服,身上穿的是一套便装,而且还是短衣打扮,看起来更像是下地耕作的农夫一般,而且这一身衣服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一些烧破的洞,脸上也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不说,还带着烟熏火燎之色,活脱脱像是一只脏猴子一般,可以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还有就是徐淼进入大殿之后,走路的姿势也很别扭,叉着两条腿,跟鸭子一般的走入了大殿,脸上的肌肉还一抽一抽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猥琐了几分。 “你怎么如此狼狈?走路为何这个姿势?成何体统?”李二立即皱着眉头对徐淼喝问道。 徐淼尴尬的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这身打扮,对李二躬身解释道:“微臣今日正在田间,带领家中仆役以及庄户们,在田间驱赶扑杀蝗虫,试图保住田里种的粮食! 陛下所遣急使是在田里找到的微臣,说陛下有急事召见微臣,连微臣换一身衣服的时间都不准,便把微臣从田里给抓了过来!一路奔行数十里,脸擦把脸的机会都没有,一到宫门,就直接被带了过来! 这一路上微臣都是骑着马狂奔,两条大腿都磨烂了,这会儿痛不可当,实在是有辱斯文,冒犯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也就顿时释然了,他派人去召徐淼觐见的时候,确实命徐淼一刻不得耽误,立即跟着令使入宫来见他,难怪徐淼会如此狼狈,原来他正在忙活着扑杀蝗虫,这倒是有情可原! 接着就一路骑着马狂奔六七十里,赶到宫里来,这家伙不是什么骑将,腿上没多少本钱,难怪会走路跟鸭子一样,感情是大腿内侧被马鞍给磨破了,才会这个走姿。 于是李二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用不着多礼,朕恕你无罪便是!现在是非常时刻,此次蝗灾已经波及到了十余个州,而且还在继续向着四周蔓延,朕把你招来,就是想问问你小子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如果有的话,那就赶紧献出来,此次蝗灾事关数百万百姓的性命,不可私藏!”李二不等徐淼对他参拜完便立即对徐淼问道。 这时候殿内的几个朝臣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徐淼,因为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这次蝗灾是徐淼最早预判到的,而且当初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李二也拿给了他们审阅,并且暗中找了一些经历过蝗灾的老吏和老农,拿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向他们咨询过。 对于徐淼提出的这些条治蝗之策,最终所有人都认为是一套切实可行的治蝗的办法。 只是其中一条,说蝗虫可食,让许多人心怀顾虑,因为这个时代的人都对蝗虫怀有一种敬畏之心,觉得此乃是不祥之物,甚至盛传蝗虫有毒,就连一些太医,也笃定的认为蝗虫不可食。 但是徐淼却在治蝗之策之中说朝廷可以大量低价收购蝗虫,刺激百姓扑杀蝗虫,而收购的蝗虫可以作为救荒粮食用,对此所有人都心存怀疑。 此次蝗灾大起之前,所有人都心存侥幸,希望徐淼这小子的预判是杞人忧天,就连李二自己都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觉得即便是起了蝗灾,波及个个州,甚至是七八个州,对朝局来说影响都有限,属于可控的范围。 但是当一个个州传来发生蝗灾的消息之后,越来越多的州受到了蝗灾的波及,李二和手下的这些重臣才意识到这次麻烦大了。 于是李二连忙早朝之后,把几个重臣留下来商讨对策,但是商讨了好一阵子,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还是房玄龄忽然间提出来,可招徐淼入宫,问一下徐淼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第215章 马屁理论 第二百八十二章 马屁理论 毕竟所有人现在都已经看出来,徐淼是个惊才绝艳的小子,肚子里装了一肚子的杂学,虽然这些杂学并不被朝中的那些大儒们所接受,但是李二他们这些人却从徐淼这一年多来做的多件事情上看出了徐淼的杂学,着实能解决很多实际的难题。 虽说杂学并不为天下正统读书人所看重亦或是接受,但是他们却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说的格物学确确实实很有用,比起那些当世的大儒只会夸夸其谈,要来的有效也实惠得多。 单单是徐淼所献的那架新式的曲辕犁,在经过开春之后的推广以后,就已经在长安周边流行开了。 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给自己家定制了几架曲辕犁,弄回家试用,结果但凡是试用过这种新式曲辕犁的人,无不拍手称赞,说这种新犁,比起老式的直辕犁要好用得多,不但省人力,也节省畜力。 另外耕出的田质量也好于以前的直辕犁,翻耕起来的土壤深度十分均匀,家中经验丰富种田的老把式们甚至说,这种新犁耕出来的田,种出来的粮食都会比以前产量高一些。 其实说白了,徐淼也就是主要把耕犁的辕给改了个形状,缩短了一些,却让整个耕犁变得好用了许多。 事后李二也问过徐淼,这是何道理,徐淼当场画了一张图,给李二解释了受力的问题,说此乃是属于格物学之中单独一门的力学范畴。 李二听了个稀里糊涂,也不搞不懂何为力学,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格物学确实乃是一个博大精深的大学问,而且对于解决国计民生会很有用。 另外加上徐淼在陇右石中取盐,仲夏之际仅仅使用硝石便凭空制出冰来,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乃是个多才多艺之人。 这还不算当初他随口一说,给朝廷献策征收商税,让国帑得以丰实这一条。 而这次蝗灾也是徐淼预判到的,还给李二献了一份治蝗之策,所以当蝗灾一发不可收拾之后,李二他们也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这段时间躲在城外庄子里不露头的徐淼。 于是李二这才立即命人快马加鞭赶往徐淼的庄子,把徐淼从他的庄子里给拎到了宫中向他问策。 徐淼听了李二的问话之后,也有点蒙,于是试探着对李二说道:“微臣之前不是已经给陛下献上了一份治蝗之策了吗?难道没有用吗?” 李二烦躁的摆手道:“你所献的治蝗之策,眼下朕已经将其送达到各地的州县,命各地官府照你所献之策治蝗,但是眼下还未听说起到多少效果! 今日朕命你前来,就是要问一下你,到底还有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能尽快扑灭这场蝗灾?” 徐淼这才明白了李二为何急吼吼的把他拎到宫中来了,敢情他看到蝗灾规模太大,没主意了,这才又想起他了。 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更不是什么蝗神,这么大规模的蝗灾既然已经形成,想让我想一个办法,一下就把蝗灾给扑灭,臣真的做不到呀! 于是徐淼苦着脸摇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之前能想到的治蝗之法,皆以毫无保留的献给了陛下! 以微臣所见,治蝗最关键的是在防,而不是治,如果蝗灾未起之时,发现田间野地之中蝗虫数量异常的话,各地便提前组织百姓全力扑杀幼蝗的话,方有可能阻止蝗灾发生! 但是一旦蝗灾成型之后,想要短时间之内将蝗虫扑杀殆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用微臣所献之法,尽力扑杀蝗虫,将损失降至最低!”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顿时有些泄气,而殿里的长孙无忌等重臣,一个个也都面露出颓唐之色,满脸都是失望。 李二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当真是上苍对朕降下的惩罚吗?” 徐淼听到李二这句话之后,心中不由得悚然一惊,李二说出这句话,那就代表着当下朝野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借此次蝗灾,以天人感应之说,向李二发起了诘难。 李二当初发动玄武门之变,伏杀太子建成和元吉,逼李渊退位,这件事的影响极其深远,给李二身上打下了一个黑色的烙印,哪怕他今后成为万王之王,甚至堪称是千古一帝的时候,这个污点都无法洗清。 现在李二登基不到两年,也就是一年半的时间,先是刚登基,颉利就携二十万东突厥大军来犯长安,直逼长安城下。 接着今年就发生如此规模的旱灾,朝野之中,肯定会有人借机生事,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借用天人感应之说,向李二发动攻讦。 只是这段时间,他躲在城外,对于城中的事情不管不问,所以没有听闻到坊间多少这方面的消息。 但是既然李二能说出这种话,这就说明,现如今当蝗灾蔓延至长安城的时候,坊间以李二得位不正,导致了此次关中大蝗的说法肯定是已经甚嚣尘上了。 李二会不会因为这场蝗灾会给老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而难过,他猜不出来,但是起码仅仅只是因为蝗灾会给关中百姓带来灾难,就让李二如此难受,徐淼却不太相信。 现如今恐怕李二最为难受的就是朝野中那些敌视他的政敌,以此次蝗灾为借口,攻讦李二得位不正,才会让李二如此难受。 听了李二这句话之后,萧瑀、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立即纷纷起身,跪倒在地,力劝李二不要这么想,此乃天灾,坊间传言不可当真。 李二背着手站起来,走到大殿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冷笑了一声道:“朕就不信,一场蝗灾,他们能把朕从这个皇位上拉下来? 臭小子,朕知你不信鬼神,那么朕来问你,你说此次蝗灾,到底是不是因为朕得位不正,上苍对朕降下的惩罚?” 徐淼本来是不愿意掺和这件事的,这种事说得多错的多,巴结李二的话,还可能引起李二政敌的敌视,但是如果不安慰李二的话,那么李二一定会给他小鞋穿。 所以他一直低着头不吭声,没想到李二居然直接走到他面前,指着鼻子对他问出了这个他不愿意参与的问题。 既然李二指名道姓的对他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么徐淼就没办法把脑袋缩起来权当没听见了,心中稍一思量,就拿定了主意。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清楚接下来大唐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蝗灾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却并未能把李二怎么样,李二的屁股还是牢牢的坐在他的皇位上,倒是那些李二的政敌们,在接下来的岁月之中,被李二收拾的很惨。 现如今他能站在这个大殿上,和李二还有这帮大唐的名臣说话,可以说全凭李二的信任,想要在大唐活得好,那就要抱紧李二的这条大腿,管他得罪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呢! “陛下,微臣以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乃是有些人恶意诬陷陛下! 这天底下的各种天灾,皆有成因,皆可以格物学来解释清楚! 比如地龙翻身,就是地下的石头相互挤压造成断裂发生的抖动,却被一些人说成地下藏有巨龙,巨龙翻身所致! 众所周知,地下深处皆为坚硬的岩石,何种生物能活在石头之中? 再说这次的蝗灾,成因也非常简单,只是因为去年冬天是个暖冬,天气不够冷,导致了大量去年蝗虫所产的卵未能被严寒冻死,今年春天回暖又比较快,接连下了几场雨,导致蝗虫大量孵化出来! 正是因为天气原因,非常适合蝗虫的虫卵越冬和孵化,才导致了今年春天各地蝗虫数量剧增! 微臣就是开春的时候,在田间野地之中,发现了大量的幼蝗,这才察觉到今年蝗虫数量大异于往年,才有了发生蝗灾的担忧! 这和上苍降罪于陛下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完全就是自然形成的灾祸! 大唐疆域如此之大,每年各地都会发生水灾、旱灾、蝗灾、地震甚至是大疫,如果每次发生天灾,都算是陛下失德,上苍降下天罚,来惩罚陛下,那么上天为何不直接惩罚陛下,却在大唐各地降灾于民,祸害百姓呢? 所以借此次蝗灾之事,污蔑陛下失德所致,皆为居心叵测,用心不良的贱人! 陛下大可不必将这件事揽于自身,这不过就是天灾罢了!” 第216章 鸭梨山大 第二百八十三章 鸭梨山大 徐淼挺起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义正辞严的对大殿中的李二和众臣朗声说道,从科学的角度解释了各种天灾的起因。 经过几个月孙思邈不断的为徐淼调理身体,加之这一年多来,徐淼为这具身体提供了充足的营养,现在的徐淼身体不但健壮了许多,也长高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像只鸡崽子一般,谁不谁都能随时把他给拎起来了。 现在的徐淼,长开了许多,当挺起胸膛站在那里的时候,无形之中气质就显得挺拔了不少,让人无法再轻视于他了。 李二和众臣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都不觉间眼睛一亮,特别是李二,胸中的郁闷之感虽说并没有一扫而空,但是却也顿时感觉减轻了许多。 其实李二自己因为以前受过的教育,对于天人感应之说,也是有些相信的,他很清楚自己得位不正,所以一直以来,都因为这件事心里面有点虚。 这次关中大蝗,无疑给了他重重一击,让他自己都怀疑,这次关中大蝗,是不是因为他的德行的问题,招致了上苍降罪。 所以当关中大蝗的消息一传到长安城,并且蝗群随后也蔓延至长安一带之后,城中立即便生出了不少传言,说这次大蝗,是当今圣上不修德行,弑杀太子建成,逼迫父亲退位,招致了上苍降罪于他。 李二很快就通过他的爪牙听闻到了坊间的这种传言,内心中也有些惶惶不安了起来。 他虽然很清楚这是一些不服他的政敌,借此机会攻讦于他,想要让他难堪,甚至希望通过这件事,让大唐的百姓恨他,以此来动摇他的帝位。 但是他自己内心之中,却依旧还是觉得有些心虚,也不太确定,这次大蝗,到底是不是上苍真的降下的对他的惩罚。 现在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李二顿时就感觉轻松了许多,什么天人感应,那都是董仲舒弄出来的一套儒家限制皇权的把戏罢了,现如今却被那些居心不良之人,拿来当成了对他发动攻击的武器。 按照徐淼所说,这场大蝗,和他修不修德行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这就是人类不可抗拒的天灾而已,要说他有错的话,那也唯一就是因为他在得到徐淼预警之后,没有基于这件事足够的重视。 另外在不确定蝗灾真的会发生之前,为了防止走露风声之后,关中的人们发生恐慌,抢粮屯粮,导致关中粮价大增,引起动荡。 所以他选择了封锁消息,没有提前下旨令各地提前组织人力物力对田间野地的幼蝗进行扑杀,结果导致了这场大蝗的发生。 这一点可以说确实是他的错,因为徐淼当初给他献出治蝗之策的第一条,就是提前着令各州县官吏,组织人力对田野间的幼蝗进行大规模扑杀。 但是他因为各种考虑,却在命长孙找工匠雕版,印制徐淼的治蝗之策之前,把这一条却给删掉了。 如果当初他对这件事给予了更高的重视,提前一个月着令关中各州县官府,对当地的幼蝗进行扑杀的话,那么现如今的蝗灾即便是成灾,估计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所以现在李二虽然随着徐淼的一番解释之后,对于天降惩罚于他的怀疑消除了,但是却还是对之前没有按照徐淼所言,提前下旨令各州县扑杀幼蝗的事情感到有些内疚。 而殿里的诸臣在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也都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们同样也有一些和李二同样的担忧,怕这次大蝗,确实是因为李二得位不正所致。 毕竟他们这帮人在当初的都或深或浅的直接或者间接的参与了玄武门之变,和李二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果上苍真的是通过这种方式,降灾惩罚李二的话,那么他们也都是帮凶。 可是听了徐淼的一番解释之后,他们也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既然这不是上苍降罪于李二,那么也就自然而然不会降罪于他们了,这也就彻底消除了他们内心之中的那种恐惧。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考虑如何应对这场大蝗就是了,至于坊间的那些传言,只要他们能成功的把这场大蝗给度过去,那么自然而然那些居心不良之辈的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是一想到眼前的蝗灾,李二和朝中的这几个重臣就立即又蔫儿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先想办法把这场蝗灾给控制住再说,如果这场蝗灾不能有效的被压下去,那么说什么都没用。 关中此次受灾民众数量高达数百万之众,这么多张嘴,如果蝗灾过后填不饱他们的肚子,那么未来关中搞不好便会大乱。 如果关中大乱,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一些野心家也肯定会趁势而起,关中局势立即便会糜烂不堪,关中局势糜烂,整个大唐的局势便也会随之糜烂,到时候不用那些居心叵测之辈来拉李二,李二的这皇位都坐不稳了。 于是刚刚听了徐淼一席话,殿中轻松了一些的气氛,马上就又变得压抑了起来。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皱着眉头对徐淼问道:“徐淼,你对当下的蝗灾,当真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这时候徐淼忽然间想起来从庄子入城途中,沿途的那些所见所闻,明明蝗群已经蔓延到了城外田间,可是他却没看到有几个乡民在田间驱赶扑杀蝗虫。 但是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乡绅亦或是耆老在田间地头摆下香案,在香案上摆上了各种祭品,正带着无数的乡民,跪在香案前面,虔诚的祷告,乞求不存在的蝗神能饶恕他们的罪过,放他们一马。 既然连京师这里都是这种情况,那么可想而知这个时候其它那些起了蝗灾的州县之中,这种情况肯定更加普遍。 古人的蒙昧让他们对于不了解的事物都怀有畏惧之心,在不明蝗灾起因的情况下,便将其视作天罚,而不敢轻易去伤害那些为祸的蝗虫。 就连李二这个皇帝和他手下的这些重臣,都对此心怀疑虑,就不要说那些大字不识的愚昧乡民百姓了。 所以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其实他之前所献出的那篇治蝗之策,虽然李二和长孙雕版印制了不少,也派人送往了各州县。 但是这些发生蝗灾的州县官吏们,肯定愚昧的蠢货也不在少数,对于朝廷下发的治蝗之策,绝对是置之高阁,不敢轻易捕杀蝗虫。 即便是官吏们遵从圣令,愿意督促治下的乡民不杀蝗虫,下面乡里的乡绅耆老,估计也会对此大加阻止,令他的治蝗之策无法顺利推行下去。 当长孙无忌再次对徐淼发问的时候,李二和其他重臣也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徐淼。 说起来也好笑,李二和在座的这帮家伙,都可谓是当下大唐的主宰者,年纪再轻也三十多岁了,像萧瑀更是已经五十多岁了。 但是这帮牛人们,这会儿却一个个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徐淼这个十几岁嘴上没毛的后生小子身上,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徐淼,巴望着徐淼能给他们出个主意,总比一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呆坐在这里一整天,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要强。 徐淼被这么一群大佬强势围观着,顿时感觉鸭梨山大,低头沉吟了一阵之后,总算是计上心来,眼睛开始发亮,抬起头望向了李二他们。 李二看到徐淼抬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决绝,于是心中猛然一喜,感觉着徐淼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解决的办法了。 第217章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第二百八十四章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说起来也好笑,他这么一个大唐皇帝,手下有着无数的文武群臣,但是当大蝗起的时候,他居然却无人问计,现如今居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徐淼这个皮猴子身上。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件事上,内心中只对徐淼寄予厚望,并且似乎只相信徐淼给他出的主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这么看重徐淼这个皮猴子的想法的,特别是这次蝗灾大起之后,他更是把徐淼看做了唯一可以为他解难的智囊。 现在看到徐淼脸上的表情变化,李二顿时就心中一喜,满怀希望的盯着徐淼。 “要说办法,倒是也有!陛下,之前微臣所献的那一套治蝗之策,虽然已经被陛下下发到了各州县之中,命各州县照此办理! 但是微臣可以肯定,现如今真正按照微臣的那份治蝗之策办事的州县应该少之又少! 微臣今日从家中赶来途中,就见到沿途所经之处,不少乡绅耆老在带着乡民设香案拜蝗神,田间哪怕是落满了蝗虫,也无几人在田间驱赶蝗虫或者是扑杀蝗虫! 这还是在长安城外,就是这幅景象,更可想而知,其余的遭遇蝗灾的州县,又会是何等情形! 现如今世人蒙昧,不知蝗灾起因,故此只信神明,生怕激怒不尊在的蝗神,宁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种的粮食被蝗虫祸害,也不敢伤害蝗虫! 如此下去,止住蝗灾蔓延,必将遥遥无期,所以微臣以为,当下应用重典,严惩妖言惑众,蛊惑百姓不得扑杀蝗虫之人! 此乃是干系着我大唐国运之事,由不得这些蒙昧之人阻碍治蝗之事! 陛下可选一批干练得力人手,授之以巡蝗使之职,令其代圣上分头巡查蝗灾泛滥之地,又便宜行事之权,督促巡查之地官吏士绅以及百姓,火速按照治蝗之策行事,全力扑杀蝗虫! 甚至于……”徐淼说到这里的时候,本来嘴说的越来越顺,差点就得意忘形之下,嘴又一秃噜,把一些不该说的话给说出来。 李二正听的聚精会神,感觉徐淼所言确实很有道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正等着徐淼继续说下去,却见徐淼突然间打住不说了,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踌躇之色。 而周围那几个重臣,也都听的连连点头,觉得徐淼所言有理,派出巡蝗使到各地督促治蝗,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也都正洗耳恭听,等着徐淼的下文,但是徐淼却突然间不说了,这让他们顿时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一个个都瞪着眼盯着徐淼,等着他的下文。 李二皱了皱眉头,不喜的问道:“怎么说着说着不说了?之前说的很不错,却为何停下不说了?” 徐淼咬了咬牙,拜倒在地对李二说道:“微臣斗胆,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如果说出来的话,还望陛下恕罪!”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说这个!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就是了!快说!”李二烦躁的挥着手对徐淼斥道。 徐淼于是咬了咬牙道:“如果想要尽快把蝗灾扑灭,那么非常时刻,只能行非常之事!微臣料想巡蝗使如果派下去之后,必会受到一些地方势力的阻碍!以各种理由阻止治蝗! 如果和和气气与其讲道理的话,那么只能正中他们下怀!此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还请陛下派兵随行,如若有人胆敢阻拦治蝗,那么陛下可令巡蝗使不妨以雷霆手段将其镇压! 甚至于如果有些地方田中粮食作物已经无法拯救,可令巡蝗使见机行事,夜间趁蝗虫落地休息之际,可施火攻之计,彻底将田间野地纵火烧掉,将那些该死的蝗虫一把火给烧个干净,令其无法再次飞起作恶! 这乃是不得已的时候,最好的大批灭杀蝗虫之法!” 徐淼的话一出口,大殿里的几个大臣就都听的有些目瞪口呆了,萧瑀连忙起身道:“陛下,休要听他的胡言,当下田里的粮食,就快要成熟了,虽然起了蝗灾,但是只要大力扑杀,总是能保住一点粮食的! 如果一旦巡蝗使不分青红皂白,大肆烧毁田里的粮食的话,那么今年关内不少州县恐怕就要颗粒无收了! 一旦要是今年关内各地颗粒无收,仅靠着从蜀中和淮南向关内调运粮食,今年冬天关内的粮食也绝对不够吃,就不要说明年开春青黄不接之时了!万万使不得呀! 徐淼此言乃是祸国之言,如果照其所言,必将祸国殃民,导致天下大乱,臣恳请陛下斩了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奸佞小人!” 连房玄龄这个时候也赶紧开口表示附议,说断不能听徐淼所言,纵火烧田,那样的话,虽然烧死了大批蝗虫不假,但是田里的粮食也就彻底颗粒无收了!此事万万使不得,绝不能听徐淼之言! 不过房玄龄却劝了萧瑀一句,说徐淼献策,也是为了当下的蝗灾,乃是为陛下分忧,不管所献之策对错,本意乃是好的,不必如此严苛! 如果动不动就请斩献策之人,那么今后朝堂上还有谁敢为陛下进言,所以大可不必如此苛责徐淼。 李二听罢徐淼的话之后,脸皮也直抽抽,咬着牙一口口的倒吸凉气,仿佛有些牙疼一般,徐淼所言确实太过骇人听闻了一些,让巡蝗使必要时候纵火焚田烧死蝗虫,这也确实太疯狂了。 要是巡蝗使懒省事,到地方就下令放火焚田的话,那么蝗虫倒是给制住了,可是今年关内的粮食也就彻底完蛋了。 关中可是有数百万人口,这要是今年田里的粮食都烧掉的话,他用什么养活这数百万人呢?更何况还有正在谋划中的征讨东突厥的那些大军呢? 徐淼在旁边听着萧瑀的话,恨得牙根直痒痒,心中暗骂,你们这帮混蛋,自己想不出应对之策,把小爷给招来让小爷给你们出主意想办法,现在小爷给你们想出来办法了,你萧瑀这个老混蛋却要皇帝把小爷给斩了。 你以为小爷的脑袋是韭菜吗?割了还能在发一茬?小爷这可是替你们出头,帮你们出主意,出了主意你这老混蛋却要砍了小爷的脑袋!实在是非人也! “陛下!刚才微臣就说过,此计乃是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方能实施的计划,绝非是不分青红皂白,所有地方都一把火烧掉拉倒! 萧大人却张口就要请陛下斩了微臣,如果是这样的话,微臣收回刚才所献之策,权当微臣没说好了! 既然萧大人乃是当今百官之首,想必一定智计百出,那么还请萧大人给陛下拿一个主意好了!想必萧大人一定早已有了对策,微臣愿意洗耳恭听!看看萧大人有何妙计可治蝗灾!”徐淼也恼了,立即拜倒对李二说道,顺便把萧瑀给狠狠的损了一下。 第218章 那就你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那就你了 李二背着手在大殿里来回焦躁的踱着步,像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猛虎一般,来回转圈,很显然李二正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徐淼的话,他听明白了,想要最快速度扑灭蝗灾,徐淼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最为有效的,是一个长痛不如短痛的办法,短时间之内控制住蝗情,可以防止蝗灾继续大面积的蔓延,波及到更多的州县。 这样一来好处多多,可以抢在夏粮绝收之后,种下一季秋粮,今年冬天天冷之前,可以收获一季秋粮,如此一来,关中出现大饥的可能就降低了很多,也不需要调入太多的粮食来进行赈灾了。 只要撑过今年冬天,明年日子就好过多了。 但是坏处李二也很清楚,一旦他下旨纵火烧死蝗虫,那就会招致更多的居心叵测之辈的攻讦,他们才不会管你这么做的理由和好处,他们只会咬住纵火烧田这件事,说他李二乃是一个不知体恤百姓的暴君。 为了治蝗,居然把老百姓田里的粮食都给烧毁,这种事只有暴君才能干得出来,这是在以暴力对抗天罚。 接下来局势如何发展,很难预料,会不会因为纵火烧田之事,激起民变?李二一时间无法下定决心。 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在场的几个重臣也都意识到了这么做的好处,就连刚才还向李二请斩徐淼的萧瑀,这会儿也从中明白了这么做的好处多多,这会儿坐在一旁憋气不吭了。 可以说徐淼所献的这个办法,是眼下唯一可以尽快扑灭蝗灾的办法,带来的好处也是非常多的,徐淼并不是在信口开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想出的办法。 只是他们这帮老油条,都是政客,又岂能不知这么做背后隐藏的危机! 如果一旦李二下定决心采纳徐淼所献的策略,那么必将承受巨大的压力,会遭到居心不良者更猛烈的攻讦,不但要称其得位不正招致天罚,而且还会抓住纵火烧田这件事,抨击李二乃是昏君加暴君。 所以他们这帮政客们,一个个都紧锁眉头,并未因为徐淼拿出了一个切实有效的办法而感到高兴,都凝神静气的看着李二,内心中也在不断的做着权衡。 李二来回烦躁的在大殿里转了好多圈,把徐淼转的眼都花了,脑袋跟着李二转来转去,脖子都有点落枕的感觉,李二才忽然间停了下来。 这时候房玄龄忽然间起身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想到一个办法,可防因为纵火烧田,导致百姓不满!” 李二停下脚步,立即目光犀利的望向了房玄龄,立即说道:“玄龄有何妙计,速速讲来!” 房玄龄于是立即说道:“如果当真情非得已,必须要纵火烧田的话,臣以为,不妨朝廷可以给过火的田地主人一定的粮食补偿,如此一来,民怨必定会减小许多! 本来他们田里的粮食就已经不保了,朝廷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对他们来说乃是意外之喜,想必那些农户便不会阻止放火烧田了!” 杜如晦一听,立即起身对李二说道:“臣以为玄龄兄此计大善,这也等于是提前赈济了受灾百姓!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二大踏步走回到龙案之后,深吸一口气,在龙案上猛击一掌,厉声说道:“也罢!就这么办!如果他们想要攻讦朕的话,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朕难道会怕他们不成? 萧卿,你立即擢吏部,从各部遴选一批敢于用事,行事干练的官吏,品级不限,只要其敢于用事就行! 将其授为巡蝗使派往各州县督办治蝗之事!准其便宜行事,如若有人胆敢阻拦治蝗之事,可将县令等主官暂时拿下,其余人等则可就地斩杀! 这件事速度越快越好,只要选定之后,命其即日出发不得有误! 另外擢兵部从左右骁卫给这些巡蝗使调配百人随行护卫,有人胆敢对于巡蝗使不敬,便可将其拿下就地斩杀以儆效尤!” 萧瑀看到李二决心已定,虽然张了张嘴,想要劝李二再考虑一下,但是最终却没有说出口,毕竟眼下情况紧急,如果不当机立断的话,那么蝗灾必将继续大面积的蔓延。 李二既然下定决心,那么就肯定是已经权衡过利弊了。 另外他们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蝗灾这个麻烦,只能按照徐淼所献之策行事了。 而他们刚才也私下里嘀咕了一番,讨论了徐淼此计的可行性,最终也都认为,这么做利大于弊,会给朝廷未来减少很大的压力。 于是萧瑀便起身躬身领旨,答应明日一早就办,而此时的吏部尚书正是杜如晦,于是杜如晦也赶紧起身领旨。 徐淼这个时候忽然上前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陛下既然决定采纳微臣的建议,那么微臣还有一事,请陛下告知这些巡蝗使!” 李二看了看徐淼,点头道:“你说!” “如果他们到了地方督办治蝗之事的时候,如果能用之前的治蝗之策控制蝗群的话,那么还是要尽量用常规的方法治蝗,以扑杀和夜间燃起篝火诱杀为主。 除非是见到蝗虫太过密集集中于一地,单靠人力扑杀或者是篝火诱杀已经无效的时候,方可行纵火烧蝗之事!此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另外一旦他们决心纵火焚烧蝗虫的时候,绝不能仓促行事,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能造成大火蔓延,最终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烧毁城池村庄酿成大祸!亦或是仓促行事伤及百姓性命! 陛下一定要命其慎之又慎!万不可大意!放火这种事,也是需要技巧的,不是胡乱点火烧就是了! 所以遴选巡蝗使的时候,必须要选用胆大心细,同时又敢于用事之人,绝不能选用莽撞之辈!”徐淼急忙对李二建言道。 徐淼可是知道,放火的事情可不是小事,一个不小心的话,把大火引燃,就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天来,气温开始升高,天空上艳阳高照,又有一些天没有下雨了,他记得今年关中除了发生了大规模蝗灾之外,还出现了旱情。 天干物燥之下,一旦没脑子的家伙纵火烧蝗,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引发了森林大火,亦或是把城或者是村庄给烧了,那就麻烦大了,再一不小心,烧死了很多人的话,那就更加不妙了。 这条计策是他献的,如果不提前打好预防针的话,一旦引起大祸,最终萧瑀绝对会把罪责扣到他的脑瓜上,到时候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问题是兜着走,他也要兜得起来才行,就他现在这小小的万年县男,还真的兜不起来这么大的罪责。 所以丑话说前面不丑,先把预防针给那些巡蝗使打上,要是到时候他们不小心的话,真的酿成了大祸,这锅他徐淼可不背,谁捅的篓子谁扛,他这脑瓜绝对不会去帮忙顶缸的! “此言有理!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些巡蝗使选定之后,朕会命你去告知他们注意事项!另外你这个家伙也休想偷懒,你就是朕亲自选的第一个巡蝗使,也不让你走远,就管长安城周边诸县好了! 你就负责督办长安一带的万年、蓝田、户县、咸阳、新丰、泾阳这几个地方!省的你天天躲在家里无所事事!”李二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当即便对徐淼吩咐道。 第219章 得罪大佬 第二百八十七章 得罪大佬 徐淼一听顿时就傻眼了,自己今天献策,怎么兜了一圈,把自己给兜进去了呢?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呀!他家里还有好几百亩地要管呢! 算上庄户还有家里的仆役下人以及护卫,也二百多口人要指望他这些田地过活呢!他当了巡蝗使的话,那就接下来要出去奔波了! 他可是想要躺平过日子的,这可绝对不是他的理想,于是他连忙拜倒说道:“陛下,微臣年纪还太小,不足以服众,这种事情微臣恐怕是做不好,误了陛下的大事!还望陛下另选他人为好!” 李二一瞪眼,对徐淼斥道:“你就是个惫懒的家伙,甘罗十二岁拜相,你现在已经虚岁十七了,难道还不能为朕分忧吗?这点事情都推三阻四,那朕养你这样一个万年县男还有何用? 既然这次的办法是你出的,那么朕就让你亲自去做做试试,看看你所献之策到底有用没用! 这件事容不得商量,你要是不好好办差的话,看朕会不会轻饶于你!办得好朕重重有赏,办不好的话,你就提头来见朕好了! 现在你可以出宫去了!给你一天时间,回去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后天一早必须到吏部报到! 给那些巡蝗使讲清楚之后,你就可以去办差了!” 萧瑀听了李二怒斥徐淼,还把徐淼给拴上了套,顿时就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而旁边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一个个也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明显是对李二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 徐淼心里面骂骂咧咧的只能无奈的叩头领旨,灰溜溜的就起身告退。 但是不等他走出殿门,背后就传来了李二的声音:“对了,朕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在宫外候着!等一下朕再召你进来问话!” 徐淼也不知道李二还要问他什么,于是领命出了殿门,随便找了个台阶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直到这会儿,他的大腿内侧和屁股还因为长途骑马赶来宫中,被磨得生疼,到底大腿内侧磨烂了没有他也不知道,但是这会儿感觉火辣辣的疼。 而且今天一天,他就吃了一顿早饭,这会儿天色都已经到了快二更天了,肚子里这会儿早已是鼓声震天,不停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扭头看看大殿,徐淼暗想李二这个家伙真是老抠,留大臣在宫中议事,也不管饭,居然硬挺着,难道李二自己都不知道饿吗? 坐在殿门外面的台阶上,徐淼是满肚子的牢骚,不停的在内心中暗骂李二,你说你一个堂堂的大唐皇帝,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要把小爷从城外招来给你出主意。 出主意就出主意呗,你还把小爷也给圈进去给你当枪使。 当枪使就当枪使也罢了,你连顿饭都不管!也不看看啥时候了,好歹你给俩馒头让我垫垫也算有心。 什么狗屁的巡蝗使,这绝对是得罪人的活儿,就算是你让我干个巡蝗使,也把我派的远一点嘛!这长安城周边的这些县里,到处都是朝廷勋贵的封田、庄子,你让我管这一带,这不知道要开罪多少人呢! 一想起来这件事,徐淼就有气,同时还感觉头疼的要死,他一个小小的万年县男,要去管这些破事,得罪那些勋贵,徐淼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他满肚子牢骚的时候,殿里的议事总算是结束了,也不知道李二又和这帮大佬们商量了些什么,就见以萧瑀为首的几个大佬从殿里走了出来。 徐淼于是无奈的起身躬身向萧瑀他们施礼,并且对萧瑀说道:“刚才小子在大殿里多有得罪萧公,还望萧公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原谅小子的冒犯之举!” 萧瑀看了一眼徐淼,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徐淼,抬腿就下了台阶扬长而去。 徐淼脸抽抽了几下,心道你这老儿臭屁个毛线呀!就算你是国舅,也是前隋的国舅,就算你是皇子,也是前梁的皇子,牛逼个啥呀?要不是你这老儿先对老子喊打喊杀的,小爷我怎么会让你下不来台!我呸! 长孙无忌走到徐淼身边的时候,笑着看着徐淼说道:“你的法子不错,圣上这是对你的厚爱,你也别不满意,这差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一脸的不如意! 圣上说的不错,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也该做点事了,天天躲在你的窝里算什么事儿?好好做,把这次的差给皇上办好,皇上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徐淼听罢之后,苦着脸只能躬身受教。 房玄龄走过徐淼身边的时候,看了看徐淼,一脸坏笑的说道:“你这小子,这次倒霉了!居然敢当堂让萧公下不来台,谁给你这臭小子的胆子?我看你得罪了萧公怎么办!” 徐淼干笑了一下,但是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嘟囔着:“我就是一时间没忍住罢了!可是他先对我喊打喊杀的!这能怪我吗?” 房玄龄顿时就笑了起来,这时候杜如晦也走了过来,听到了房玄龄和徐淼的对话,对房玄龄说道:“玄龄兄,你不要再吓唬这小子了!这小子可不是胆大的家伙,别把这小子吓出个好歹的! 算了!小子你也不用太担心,萧公虽然身为百官之首,但是毕竟他年纪大了,岂会真的和你过不去?那样的话,反倒是会招人笑话! 回头你再见他,主动赔个不是就行了,我过两日,也会替你说说好话的!不用担心!” 房玄龄于是也笑了起来,点头道:“刚才是吓唬你呢,你不必担心,改日我也会替你跟萧公说说好话的!你和他的小儿子萧锐也认识,有这层关系,无妨的! 萧公今日只是在朝堂上说的气话而已,并非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当不得真!你也不要计较了!” 徐淼想想也是,萧瑀这个老家伙虽然心胸不算宽广,甚至有些狭隘,但是为人却还是很正派的,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李二治下几起几落,人品方面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他还是一个大儒,满腹经纶,这一点也是值得尊重的。 至于刚才萧瑀口称请斩他,想想也是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并非真的是想要置他于死地,而且谁都清楚,李二也不会真的要杀他。 最起码据徐淼所知,李二还没有那种动不动就杀人的习惯,在李二治下,也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因言获罪的事情。 更何况这次他来宫中,也是李二强行让他针对当下的蝗情献策的,更不可能因为他所献的治蝗方略有问题就斩了他。 所以这件事萧瑀是出于公心,并非是真的对他有什么意见,想要给他穿小鞋,或者是想要整治他,为此要是得罪这老家伙,确实有些不值。 于是徐淼哀叹了一声,对房杜二人躬身施礼,请他们二人代自己在萧瑀面前说说好话,这件事揭过去就算了。 正说话的时候,楚宏走了出来,对徐淼说道:“圣上有旨,宣徐淼觐见!” 第220章 天赐美食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赐美食 徐淼和这几个大佬拱了拱手,连忙跟着楚宏走回了大殿之中。 等他回到大殿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李二正在吃饭,而长孙正在一旁伺候着,就连李承乾这会儿也对他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徐淼于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会儿饿得半死,你倒是先开饭了,估摸着长孙和李承乾那小子都已经吃过了,这不是故意气他吗? 但是面对着这一家三口,徐淼却没胆发飙,只能老老实实的向这一家三口见礼,然后站在殿里询问李二还有何吩咐。 李二喝着小米粥,斜着眼看了一眼徐淼,挥了挥手,李承乾立即很狗腿的跑出去带着长孙家庆拎过来了一个篮子放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低头一看,居然是一篮子个头硕大的蝗虫,都被细声穿着,一个个还在篮子里蠕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全都是刚捉到的活的蝗虫。 此次蝗群到了长安之后,皇宫也未能幸免,大量蝗虫飞入到了皇宫之中,徐淼入宫的时候,就看到不少侍卫和太监、宫女正在到处捉蝗虫。 宫里的人手充足,徐淼到了皇宫的时候,飞入皇宫的蝗虫已经被扑杀的差不多了。 李二停下筷子,用筷子很不礼貌的指了指地上那篮子蝗虫,对徐淼问道:“你说这东西能吃?你确定吗?” 徐淼一看到这些蝗虫,就立即馋涎欲滴,后世的时候,他和驴友进山,在农家院里吃饭,点一盘油炸蚂蚱要价死贵死贵的,不过那味道也确实很不错,被油炸的嘎嘣脆,吃到嘴里满嘴留香,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于是徐淼立即就明白了李二想要做什么了,于是喜笑颜开的连连点头:“微臣岂敢对陛下信口开河!这东西确实能吃,做熟的话,味道还相当鲜美!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营养丰富,堪比牛肉,甚至比牛肉的营养还要好! 这还不算,据微臣所知,孙思邈孙神医还曾说过,蝗虫这东西还是一味药材,有止咳平喘之功效,另外还能消小儿积食! 如果不成灾的话,甚至堪称是天赐的好东西!” 长孙看着这一篮子还在动着的活蚂蚱,一脸的嫌恶,一想起来把这东西吃到嘴里,俏脸就有点变色,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意思。 倒是李承乾听罢之后,却露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小子这段时间没少朝徐家跑,尝遍了徐家的美食,对于徐淼的手艺是大为佩服,只要是什么东西经过徐淼的手烹饪一番之后,他都觉得立即变得味美无比。 这世上他就没见过谁比徐淼更懂得吃的,就连猪肉那种贱肉,徐淼都能做的鲜美无比,甚至那些以前他连闻都不闻,看都不看一眼的猪头、大肠之类的下水,被徐淼卤制好之后,味道都美的不得了。 所以他从不怀疑徐淼对于食物的判断,既然徐淼把这蝗虫夸得天花乱坠,那么他就认为,这东西肯定能吃,而且会很好吃。 忽然间他发现前些日子去徐家,似乎错过了什么,那时候田野间就已经有了不少蚂蚱,他还捉了不少,但是都当场踩死了,却忘了让徐淼给他做一盘尝尝。 于是李承乾立即就觉得后悔不已,连连对徐淼眨巴眼,朝着那篮子蝗虫努嘴,不过因为这会儿他老爹老妈在,他也不敢说话。 李二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之后,对徐淼说道:“既然你说这东西能吃,那么你今日就当着朕和皇后还有太子的面,给我们做一些尝尝味道如何!如果味道不好,小心你的屁股!” 徐淼才不怕李二的威胁呢,反正这会儿他正饿着,这会儿即便是出宫回安善坊,吃饭也要好一阵子。 现在李二让他在这里当场烹制蝗虫这等美味,他自然不会拒绝,趁机先去皇宫的厨房弄点东西把肚子填一下再说。 于是他立即点头答应,喜滋滋的就拎起那篮子蝗虫,跟着楚宏去后面的厨房,而李承乾则给李二和长孙说了一声,借口看看徐淼如何炮制这些蝗虫,于是也屁颠屁颠的就跟着徐淼跑到了后厨,连长孙家庆都忍不住也跟着屁颠屁颠的追了过来。 徐淼一到厨房,就把这里的几个宫里的厨娘指挥的提溜乱转,命他们把蝗虫的翅膀大腿都给摘掉,然后去除内脏,清水冲洗之后,再泡入浓盐水之中浸泡一番,把蝗虫都给淹死。 而他趁着厨子们正在忙活,就现在厨房里找了一块羊肉,挑肥瘦相间的切了一些,直接用铁签穿上,就在炭火上烤了起来,一边烤一边刷油,烤的滋滋冒油,撒上一点盐,又撒了一些安息茴香也就是孜然粉,就算是新鲜出炉了。 那边蝗虫还没有收拾好,他的羊肉串就烤好了,接着他又给自己煎了几个鸡蛋,抓着羊肉串配着鸡蛋,又找了一张胡饼,便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东西很简单,但是经过徐淼的手做出来,味道却闻起来很是鲜美,本来都已经吃过饭的李承乾和长孙家庆,看着徐淼大快朵颐,也忍不住食指大动,上前抢了一串羊肉串跟着徐淼大嚼了起来。 楚宏看得直翻白眼,暗骂徐淼这小子也太放肆了,陛下让他来厨房做蝗虫,这小子自己就开动起来,在厨房里大快朵颐了起来。 而且忽然还让太子也跟着一起吃,本来他想要上前替太子尝一下的,但是徐淼却直接塞给了他一串,让他也一起吃。 楚宏于是从签子上咬下一块羊肉,顿时眼前一亮,明明看着徐淼没用什么佐料,但是烤出来的这羊肉串却肉质鲜嫩,味道吃起来非常的好,比起宫里面御厨们做的烤羊肉味道要鲜美多了。 看着李承乾和长孙家庆和徐淼一起,毫无形象的大嚼羊肉串的时候,楚宏也悄悄的转过身,一口气就把徐淼给他的这串羊肉串填入了肚子。 李二今天忙了一天,到现在才在长孙的伺候下吃饭,楚宏这个贴身太监当然也不敢擅自吃饭,只能等着李二吃过之后,他才能吃饭。 这会儿其实楚宏也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一串羊肉串吃下去,这才觉得火烧火燎的肚子里舒服多了。 正准备擦擦嘴催促徐淼赶紧做蝗虫,徐淼却伸手又递给了他一大串羊肉串,对他眨了眨眼说道:“楚公公,刚才一串肯定试不出什么,必须要再试一串才行!你说是!” 楚宏这会儿其实根本没吃饱,看到徐淼又递给他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心中不由得有点感动。 他们这些太监,别看平时在外面有时候挺耀武扬威的,但是在宫里,他们的日子都过的非常小心翼翼,生怕让主子有一点不如意,就丢掉性命。 而宫里面的这些主子们,也没人把他们这些太监当人看,对他们呼来喝去,稍有不如意,轻则打骂,重则杖毙。 他自己也知道,徐淼其实也不待见他,可是今天徐淼却很善解人意的主动请他吃肉串,这起码说明,徐淼即便是不待见他,但是却也没有不把他当人看,知道他也肯定饿着,所以趁机让他也填一下肚子。 于是楚宏接过了羊肉串,对徐淼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再躲着了,立即就大口将这烤的又鲜又嫩的羊肉串给吞了下去,吃完之后,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时候蝗虫已经处理完了,徐淼也把肚子填了个七七八八,起锅烧水,开始干了起来。 第221章 勾引太子 第二百八十九章 勾引太子 现如今皇宫里的厨房用的锅灶,和徐家的锅灶差不多可以说毫无二致,这都是李二这对强盗夫妻从徐淼手里敲诈来的,足足让徐淼给皇宫里打造了好多套大大小小的铁锅,蒸笼等等,彻底替换掉了以前那些用起来不方便的铜釜之类的厨具。 甚至还让徐淼给皇宫的厨房弄了个几个烤炉,专门用来烤糕点或者是烤鸡、烤肉。 所以徐淼虽然第一次在皇宫之中掌勺做饭,也未曾感到有什么不趁手的。 当他用盐水把蝗虫煮过之后,淋干水,再次起锅烧油,将煮好的蝗虫倒入油锅之中炸了一遍,捞出之后,撒上了一些椒盐,一大盆油炸蚂蚱就算是完成了。 虽然油炸蚂蚱看起来不好看,一点也不精致,而且蚂蚱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习惯的人看到之后,还会觉得有些恶心,不过散发出的香味却让旁边瞪着眼看着的李承乾有些馋涎欲滴。 这边徐淼刚把蝗虫炸酥撒上椒盐,那边李承乾就已经亟不可待的想要拿筷子去夹一个尝尝,他倒是对着油炸蝗虫没有一点抵触情绪,因为刚才出锅的时候,他就看到徐淼接连捏了几个丢嘴里,嚼的嚓嚓作响,还露出了一脸的得意之色。 所以李承乾确信这玩意儿肯定能吃,而且味道还肯定也不错,于是在一旁拿着筷子,早就跃跃欲试等着下手了。 徐淼一把拦住了李承乾:“别动,这是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做的,你想吃的话,等一下再说!” “我看见你刚才就先尝过了!为什么我不能尝尝?”李承乾顿时大怒。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想吃也行,不过陛下刚才给我派了个活儿,授我为巡蝗使,接下来几天负责督查长安周边六县之地治蝗之事! 太子要是想吃这美味的话,那就陪我走一趟如何?只要你答应,我天天都可以变着花样给你做这些美味品尝!” 李承乾一听就来了兴致,其实不用徐淼对他威逼利诱,他就想跟着徐淼出去晃段日子,天天呆在宫里,实在是无趣到了极点。 自从认识了徐淼,到了徐家小住过两次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跟徐淼相处,徐淼一点也不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太子看待,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有什么说什么。 也没少讥讽过他,把他有时候气的够呛,但是事后却又觉得很有一种亲切感,不像是那些勋贵家的子弟们,以前和他都是朋友,现在见到他之后,却都跟鹌鹑一样。 反倒是和徐淼相处的时候,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挺舒服,即便是被徐淼嘲讽或者是教训,他都觉得挺痛快的。 还有一点就是他这段时间和徐淼接触的时候,发现徐淼装了一肚子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管说起什么事情,他都似乎能说道出一些新奇的道理,仿佛是无所不通一般,让李承乾大开眼界。 徐淼告诉他的很多东西,是书上从来没有的,而且那些教授他的老师们,也从来未对他讲过的东西,以前他觉得很多事情,乃是天地间神仙才能做到的,但是到了徐淼这里,却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让他顿有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所以李承乾现在很乐意跟徐淼在一起,就是想要从徐淼这里多了解一些新鲜的东西。 当听了徐淼说被他父皇授为巡蝗使,要巡视长安周边诸县,邀他一同去的时候,李承乾立即就兴奋了起来。 于是他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楚宏,小声对徐淼说道:“我能跟你一起去?” “你想不想去?”徐淼对李承乾眨了眨眼。 李承乾立即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道:“愿意!当然愿意,我才不想呆在宫里呢!” 徐淼点头道:“想去的话,那你就去自己去求你父皇,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嘿嘿!” 李承乾这会儿也忘了去尝油炸蝗虫了,连连点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说!你可不许骗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能说服你父皇,那么我就带你去!”徐淼郑重其事的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立即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 徐淼亲自端着这一大盆炸好的蝗虫,在楚宏和李承乾的陪同之下回到了殿中,李二夫妻这个时候还在说话,等着徐淼回来。 当看到徐淼端了一大盆东西回来之后,两个人停下了说话,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徐淼手中的盆子里那些油炸的焦黄的蝗虫。 徐淼狗腿的陪着笑脸把一盆子油炸蝗虫放在了李二的饭桌上,长孙一看到这些蝗虫,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嫌恶之色,用手帕掩住了口鼻,仿佛像是闻到了什么臭味一般。 这只是女人的一种本能,这时代的人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对于虫子这种东西,天生就比较抵触或者嫌恶,除了蝴蝶之外,似乎任何虫子都不受她们的待见。 倒是李二吸了吸鼻子,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指着徐淼炸的这盆蝗虫对徐淼问道:“这当真能吃?” 徐淼于是立即点头道:“当真能吃,而且是鸡肉味嘎嘣脆,味道好极了!微臣可以先尝给陛下看便是了!” 说着他就伸爪子去盆子里捏蝗虫,长孙这才皱着眉头厉声教训徐淼道:“不得放肆!用筷子夹!吃的东西用手抓成何体统?没有一点家教!” 楚宏赶紧拿了一双公筷给徐淼送过来,替徐淼夹了一小碟放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东西就是经我手做出来的,摸来摸去都摸了半天了,刚才出锅的时候,我就捏了几只尝过了,哪儿那么多臭规矩!手抓着吃才香!真是没见识的女人!哼! 不过他心里这么想,爪子却没敢再伸向盆子,拿了筷子夹了一只蝗虫,立即塞入嘴里咔嚓咔嚓的就嚼了起来,还露出了一脸惬意的神色。 这油炸蝗虫撒上一点椒盐之后,味道真的是相当的美味,香酥可口散发着一股子蝗虫特有的香味,令人吃一口之后,就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于是他筷子飞舞,片刻功夫便把楚宏夹给他的那一小碟蝗虫给吃了个干净,而且望着那盆蝗虫,还露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似乎还想再吃。 李二看徐淼吃得香,于是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刚才他并没有吃饱,只是喝了碗小米粥,随便垫了一下肚子,就是想要留着肚子,等着徐淼把蝗虫给炮制好,尝尝蝗虫到底是什么味道。 李二并不怀疑徐淼所言,他知道徐淼就是个吃货,很懂得什么好吃,该怎么吃,既然徐淼说蝗虫可食,那么这肯定不是在骗他。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蝗虫好吃不好吃,合不合他的胃口,但是总体来说,他还是保持着期待的心情。 当看到徐淼已经飞速的吃了一碟,而且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于是顿时就食指大动了起来。 虽然蝗虫看起来不好看,可是闻着这股香味,却似乎很对他的胃口。 于是李二便拿起了筷子,准备朝盆子里的蝗虫下手,这时候楚宏狗腿的凑过来,先替李二尝了一只,这是李二动筷子吃东西之前的规矩,但凡是入李二口的东西,都要先让贴身太监尝一下,为他试毒之后,确认无毒他才能动筷品尝。 这也是皇家定下来的规矩,就是以防被居心不良之人给皇帝下毒。 第222章 李二的坏心思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李二的坏心思 徐淼一听就顿时龇牙咧嘴的乐了,连忙拜伏向李二谢恩,旁边的李承乾对徐淼眨巴着眼睛,露出了一副愤怒的神色,但是还是连忙跟着谢恩。 李二凑到徐淼身边,忽然命楚宏和李承乾退下,让李承乾在殿外等候,待到大殿里就剩下李二和长孙之后,李二对徐淼了忽然间问道: “小子,你最擅长庖厨之技,这油炸蝗虫味道确实不错,但是朕问你一下,你能不能想办法,把这蝗虫做熟之后,却还栩栩如生一般?” 徐淼一愣,但是马上就明白了李二想要干什么了,这家伙太坏了,这是打算坑人了! 历史上李二因为关中蝗灾肆虐,一时间民间攻讦李二得位不正招致天怒,降罪世间的议论甚嚣尘上,甚至还出现了要求李渊复位的呼声,把李二给逼得怒不可遏,但是却又有苦难言。 这些声音,其实多出自一些看不惯李二所谓的勋贵朝臣们,让李二为此非常愤怒,但是却面对着这场蝗灾,有苦说不出。 于是李二便只能愤懑之下,抓了几只蝗虫生吞入腹,做戏给天下人看。 现在李二在尝过了徐淼所做的油炸蚂蚱之后,确定了蝗虫这东西确实能吃之后,估计就开始生出坏心思了。 生吃蝗虫这种事,想都不用想,肯定味道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做熟了之后,这就成了一道美食了,吃一些自然无妨。 徐淼想了想之后,对李二说道:“微臣只能尽力而为,但是想要完全跟活着一样,估计不太容易!” 李二摆手道:“只要离得远点,看不出来是做熟的就行,不一定非要比这油炸的好吃,只要不太难吃就行!” 徐淼立即点头:“那就没问题了!微臣明日就想办法,不知道陛下何时要用?” “后天,后天朕打算在先农坛召集群臣祭天!”李二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拍了拍徐淼的肩膀。 徐淼立即连连点头:“请陛下放心,明日微臣就想办法!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李二满意的点了点头,呵呵笑了笑之后,脸色忽然一板,露出一脸厉色对徐淼说道:“这件事最好只有你知道!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徐淼立即点头道:“微臣不知道陛下说什么!什么只有微臣知道?微臣不懂!” 李二一听,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徐淼也十分配合的跟着笑了起来。 长孙的俏脸上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似乎有一种想要捂住脸的冲动,这君臣二人,一个为君不尊,一个明显是一肚子坏水的小奸臣,这是打算合起伙坑人了。 看夜色已深,城中已经宵禁了,于是李二心满意足的挥手让李承乾带徐淼就先去东宫那边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宫回家安排他的家事。 这个时候李承乾年纪尚小,还没有娶老婆,所以徐淼去东宫住一晚倒也无妨,那里也是他唯一一个可以临时凑合一宿的地方,宫中其他地方很显然是不能留宿他这样一个男人的。 当徐淼擦着冷汗跟着李承乾出了显德殿,朝着东宫行去的路上,李承乾忽然间向徐淼发难了。 “好你个徐淼,你居然又那我作伐!居然不安好心,拉我给你撑腰!让我给你挡灾!还让我自己向父皇请命!你太坏了! 不成,你要是不给我一些好处的话,休想让我给你帮忙!你先说准备给我什么好处,要不然的话,我明日就托病不出!让你自己去!”李承乾现在和徐淼已经混熟了,所以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徐淼一边揪着李承乾朝前走,一边瞪眼喝骂前面打着灯笼给他们照亮的太监:“堵住你的耳朵!你什么都没听见!” 那个东宫太监一听,立即紧着朝前走了一段距离,陪着笑脸说道:“小人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徐淼于是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嘿嘿坏笑了一下,对李承乾说道:“那也好!太子大可称病不出便是,多大点事儿呀!不就是得罪几个人吗?我有陛下撑腰,怕个屁呀! 你爱去不去!不去拉倒!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儿,大不了我自己去就是了!居然还敲诈我!哼哼! 给你培养一个厨子,外加五坛神仙醉,去不去?” “两个厨子!十坛神仙醉!不能少了!”李承乾立即和徐淼讨价还价道。 “那天你带的那柄小刀不错,给我,就给你培养俩厨子,外加十坛神仙醉!要不然免谈!” 徐淼早就看上李承乾前些天去他家时候,腰里带的那柄镶嵌着宝石的切肉用的小刀,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柄正儿八经大马士革钢打造的小刀,锋利无比,绝对价值不菲,所以早就惦记上了。 李承乾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成!那把小刀是父皇赐给我的,乃是镔铁打造,是波斯商人进贡的贡品!你十坛神仙醉就想给我骗走,不成!不成,给你了我没法跟父皇交代! 换一样!我还有几把不错的小刀,都是名匠打造的,你一会儿可以随便选一把!” “两把!” “成交!” 徐淼到了东宫之后,李承乾就把他的藏品给拿了出来,一堆短刀,还有好几柄装潢华丽的横刀。 徐淼老实不客气的就抽出来一一检视,最终选出了一长一短两柄百炼精钢打造的横刀和短刀。 李承乾脸上的肌肉都直抽抽,牙疼一般的吸着气,一脸不乐意的说道:“你眼也太毒了,这两把刀都是我舅舅家里的名将选的上好精铁,百炼所得! 这都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去年作为我生日礼物送给我的!你怎么这么会挑呢?” 徐淼得意洋洋的擦拭着这两把刀,一脸不屑的说道:“别听你舅舅的,再好的精铁,当真百炼锻打下来,都早就打成熟铁了,会软的跟汤饼一般,别说削铁如泥了,切肉都切不动! 所谓的百炼,就是骗你这种不懂行的,骗我可骗不住! 就你父皇赐给你的那柄小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铁匠就能打造出来!看把你小气的!” 李承乾不信徐淼的鬼话,这种遍布花纹的镔铁,他就不信徐淼能打造出来,就算是徐淼家的铁匠能打造出来,也得现有镔铁才行! 于是两个人抬杠了一番之后,当场打赌,徐淼家的铁匠要是能不用镔铁也能打出这种刀的花纹的话,李承乾就输给徐淼五百贯钱,而且当场立约画押不得反悔。 徐淼把打赌的契约收入怀中之后,脸上的笑容跟狐狸一般,拍着李承乾的肩膀说道:“你把钱准备好!等蝗虫治住之后,我就来取钱!” 李承乾看着徐淼奸诈的笑容,感觉很是不妙,虽然还没见到徐淼拿出成品,但是却也有一种掉坑里的感觉,让他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徐淼想要睡觉,李承乾拉着他不让他睡,对徐淼问东问西,特别是对徐淼石中取盐还有三伏天变出冰的事情尤为感兴趣,喋喋不休的拉着徐淼问这问那,把徐淼搞得不胜其烦,哈欠连天的把李承乾给撵出了他住的客房。 如果不是这次李二强行给他扣上一个巡蝗使的帽子,逼着他去督办长安周边六县之地治蝗之事的话,徐淼才不会拉上李承乾的。 他始终对李承乾敬而远之,并不想和李承乾走的太近,屁股上被打上一个太子党的烙印。 但是奈何李二不讲理,强行挖坑逼着他跳,徐淼实在是不想当冤大头去开罪那些朝中勋贵,所以只能把李承乾这个大头拉出来顶到前面去。 第223章 装腔作势的李二 第二百九十三章 装腔作势的李二 而老牛是个悍将,这一双手上的力气非常大,抓住徐淼的肩膀之后,跟铁钳一般,捏的徐淼肩膀生疼生疼。 徐淼连忙叫到:“牛伯伯饶命,再捏的话,小侄的肩膀就被你捏碎了!有话好说,松手松手!” 牛进达听到徐淼的告饶,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大了,赶忙松开手,给徐淼揉着肩膀说道:“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这是情急之下一时间不小心,捏疼你了!说起来你也算是武勋,就不能好好的练练身子吗?这身子板也太弱了! 快说说看,你有何法子没有?” 徐淼苦笑着躲开牛进达的手,自己揉着自己的肩膀,让他给揉肩膀,还不如不揉,就没个轻重,揉的更疼了一些,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牛伯伯,您就别操这个心了!该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前天已经被陛下召入宫中,把法子献给了陛下! 这不,陛下已经命我也做巡蝗使,巡视长安周边六县之地,督办治蝗之事!这两日就要出城履职了!”徐淼揉着膀子对牛进达说道。 牛进达听罢之后,脸上的惶急之色才算是减轻了许多,对徐淼皱眉问道:“你有办法了?” 徐淼耸耸肩膀道:“无他,不过就是之前陛下颁发的那些治蝗之策罢了!但是只要能切实落实下去,照章办事,把蝗灾压下去就不是多大问题! 现在关键就是执行,所以陛下才会选派巡蝗使到各地督办治蝗之事! 现在只怕有些愚昧之人,现在不肯按照朝廷颁发的治蝗之策行事,而是只知祭拜什么狗屁蝗神!那就别指望短时间能把蝗灾扑灭了!” 牛进达一听,脸上又露出了怒色,把砂锅大的拳头朝着手心一捶,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要是再不遵命行事,那就该杀! 你等着,我今日就向陛下请命,陪你去督办治蝗之事!我倒要看看,谁敢不依令行事!” 徐淼一听,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害怕,要是牛进达真的请命跟他去督办治蝗之事的话,那么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了。 但是牛进达乃是一个热心之人,对李二也极其忠实,这时候谁要是犯在他手里的话,估计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正说话间,李二的仪仗就到了,百官见到之后,立即都一片肃然,在道路两侧站定,躬身向着李二来的方向施礼。 李二今天没有穿冕服,意外的全身武装,骑着一匹骏马,身披精甲,腰间配着一柄横刀,马鞍上也挂着一张强弓,手中更是拎了一条被擦拭的雪亮的马槊,看起来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所有人都被李二今天的这幅打扮给搞得吃了一惊,今天李二招他们来先农坛,是来祭天的,应该是向上苍乞求结束这场蝗灾,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穿着正式的衮冕,这才是祭祀时候该穿的服饰。 而李二今天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居然身披甲胄,骑着战马手提长槊,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这不像是要来祭天,却是像要来和谁作战一般,把所有人都搞了一头雾水。 徐淼也伸着脖子看着李二,心里都笑开花了,这李二还真不是凡人,从来不安常规套路出牌,今天这架势,就是让那些反对他的宵小们看看,他不是来认输的,而是来向他们宣战的。 他李二乃是马上皇帝,靠的是手里的刀夺的天下,不服的话,那就让他们抄家伙来正面跟他硬杠好了,别再背后使小动作。 另外徐淼还猜出李二这么一副打扮的意思,那就是要向蝗虫宣战,有了他的解释之后,李二现在已经清楚了蝗灾的成因,所以也就不惧什么蝗神了。 既然蝗虫来了,那就战!估摸着今天李二是要强势宣布,举国向蝗虫宣战,这乃是一场国战,谁敢违令不遵,那就是犯了军令,摆明车马,这是要为巡蝗使撑腰。 果不其然,李二骑在马上,目不斜视,面色如铁从百官形成的夹道之中策马走向了高耸的先农坛。 而李二身后,则是长孙皇后的车仗,紧随其后的则是太子承乾的车仗,李承乾今天也骑了一匹小点的骏马,只是身上穿了一套皮甲,别了一柄短一点的横刀,看上去倒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英气勃勃的感觉。 再后面就是皇子皇女们的车仗,这次李二不但把长孙皇后和太子承乾带来了,也把李泰、李恪还有几个公主都给带来了,可谓是举家出动,仪仗浩浩荡荡绵延好长。 当李二到了先农坛之后,翻身下马,将马槊交给了侍卫,等着长孙和李承乾他们到了之后,便当先登坛,带着妻儿登上了先农坛的祭台之上。 李二在先祭天之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台下的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面色如铁,厉声吩咐道:“取蝗虫来!” 陪同他左右的楚宏立即就捧过了一个盘子,在台下望去,近一点的都看清楚了盘子里摆的是一些蝗虫。 李二伸手接过这个盘子,大声的说道:“民以谷为生,现如今蝗虫却夺民所食,此乃害民!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如若是朕有错,那么就只针对朕一人好了! 现如今朕就站在这里,如若尔等想要针对朕,那就食朕之心,休要害民!朕今日吞之,汝尔敢再侵害朕的子民,必将杀之!” 说着他就从盘子里抓起了几只蝗虫,高高举起作势要送入口中,台下文武百官见到李二居然要当众吞食蝗虫,无不大惊,朝臣们立即发出一片惊呼之声,纷纷跪倒在地,叩头高呼,劝李二不要行险。 还有大叫着说蝗虫有毒,食不得,陛下吞之,恐染疾,万万使不得。 台下顿时就是一片大乱,几乎所有文武百官,都苦劝李二莫要吞蝗。 但是李二却朗声大笑道:“朕只希望灾祸只有朕一力承担,又何惧染疾?” 说罢之后,立即把手中一把蝗虫塞入了口中,当众大嚼了起来,而且嚼的是面目狰狞,嚼过之后还作势吞下,又抓了一把在手中,再次塞入口中大嚼。 这一下勋贵和文武百官就不淡定了,堂堂一国之君,为了天下百姓,宁愿一力承担灾祸,当众吞蝗,这还让他们如何自处? 于是台下的武将们一个个都立即怒目圆睁,纷纷大吼了起来,吵吵着皇上都敢吞蝗,那么他们又何惧之有,既然蝗虫祸害百姓,皇上能吞蝗,他们自然也能吞蝗,他们愿与皇上共进退,如果上天降祸的话,他们愿与圣上一起承担。 以尉迟恭、程咬金、秦琼、刘弘基、李靖等一众武将,一个个目呲欲裂一般,厉声怒吼着,命人给他们拿蝗虫来。 至于文官那边,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萧瑀等大臣们,此时也一个个都义愤填膺,为李二当众吞蝗所感动,流着眼泪同样也大叫着拿蝗虫来。 就在这个时候,长孙皇后从李二身后轻移莲步来到李二身侧靠后,也探手抓过了几只蝗虫,台下的喧闹声顿时就暂时停息了下来,所有人都举目朝着台上望去。 只见长孙皇后一脸凝重,手托着蝗虫,流泪道:“妾身身为皇后,岂能让陛下一力承担,如果上天有何怨气,妾身愿与陛下一同承担!” 说罢之后便闭起美目,张嘴便把几只蝗虫也填到嘴里,用力的嚼了起来。 于是台下顿时就又是一片惊呼之声,不等他们惊呼过后,李承乾也装模作样的一连悲愤的走上前来,向李二和长孙拜倒,声称身为太子,需于父皇母后共进退,也抓了几只蝗虫塞入口中大嚼了起来。 第224章 集体吞蝗 第二百九十四章 集体吞蝗 这一下台下的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算是彻底没话说了,当今皇上还有皇后娘娘,甚至连太子都当众吞蝗,那让他们怎么办呀?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你再怎么恶心,也必须要赶紧站队,必须要跟皇上共进退才行,除了跟着吞蝗之外,别无他法,于是下面的文武百官,甚至是到场维护秩序执行警卫的兵将们,一个个都吼声如雷,纷纷吵吵着也要吞蝗。 不少人还热泪长流,嚎啕大哭,这时候有兵卒开始四下捕捉蝗虫,没多长时间,就抓了不少蝗虫,给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送了过来。 徐淼躲在人群之中,看着这一幕,心中坏笑,暗叹李二这一家子当真都是天生的演员,与生俱来似乎都有表演天分,这要是不给他们颁发一个超大号的小金人,真是屈才了。 这一家子装模作样,拿着他炮制出的焦香酥脆的蝗虫做样子,却要坑的满朝文武百官以及长安的勋贵们都要陪着他们一家子生吞蝗虫,这一家子也太坏了点! 所以徐淼表面上跟着干嚎了几嗓子之后,便兴致勃勃的看热闹,脑袋扭来扭去的打量周围的那些勋贵百官们的表情。 只看到有的人一脸决绝之色,有的人满脸都是悲愤之色,还有的人跟着一边干嚎,但是却又一副恶心欲呕的表情,还有人满脸都是为难之色,假模假样的跟着乱喊乱叫。 正在左顾右盼之际,旁边的牛进达一巴掌就抽在了他后脑勺上,沉声低声训斥道:“胡乱看什么?还不接住蝗虫?” 徐淼扭头一看,一个当兵的这个时候已经捧了个篮子,走到了他们面前,篮子里都是一些正在挣扎的蝗虫。 所有人不管是什么心情,这会儿都只能伸手从篮子里取了几只蝗虫捏在手里,牛进达一把抓过了好多只蝗虫,二话不说就面目狰狞的塞入到了他的大嘴之中,嘎吱嘎吱的猛嚼了起来。 徐淼都看到蝗虫的汁液从他的嘴角迸溅了出来,绿不拉几的汁水横流,看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蝗虫做熟和没做熟那是两种东西,生吃蝗虫打死他也做不到,想想那个味道都觉得恶心。 于是徐淼立即就干呕了起来,此时托着篮子的兵卒走到了他的面前,瞪着眼盯着他,徐淼无奈之下,只能也从篮子里抓了一把蝗虫,那个当兵的才继续朝下个勋贵走去,把篮子呈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徐淼抬起手用袖子遮掩了一下,飞速把抓着的几个蝗虫塞入了袖子之中,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了几只煨烤出来的焦香酥脆的蝗虫,做出一副恶心欲呕的表情,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就把几只蝗虫塞入了口中。 鸡肉味嘎嘣脆,这焦香蝗虫味道也不错嘛!入口之后酥脆异常,既有一种蝗虫特有的肉香,还有咸味,吃到嘴里很是不错,徐淼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 旁边牛进达看到徐淼也把蝗虫吞了下去,这才脸色好看了许多。 此时满场的人,不管老少,都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接过蝗虫,龇牙咧嘴的塞入嘴里,也顾不上什么味道了,不少人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大嚼着这些活蝗虫,然后艰难的吞咽下去。 徐淼可以肯定,生吞蝗虫的滋味绝对不好受,可以看到有些人虽然强行吞了蝗虫,却以袖遮面一个劲的在干呕,这东西就不是这么吃的东西,可是他们却没有别的选择。 而台上的李二,仿佛怒气勃发一般,吞了两口蝗虫还尤感不够一般,居然又接连吞了几把。 这时候连皇子李泰、李恪两人,也脸色发绿的走上前,强忍着不适感,向李二和长孙请命,也要吞蝗。 两个小子当抓过蝗虫之后,脸色就微微稍变了一下,当皱着眉头把蝗虫塞入口中之后,眼就亮了,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开始大嚼了起来,而且仿佛意犹未尽一般,又跟着李承乾接连吃了几口这才作罢。 等在场所有人都吞了蝗虫之后,绝大多数人此时的脸都面色如土,一副要死的模样,唯有李二一家子在台上,却面色不改,再有就是一些武夫们,都是在战场上吃过大苦的人,所以对于生吞几只蝗虫全不在意。 就比如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李孝恭、李靖、秦琼等这些武将,虽然吃相难看,可是却吞完蝗虫之后面不改色。 唯一比较让人惊奇的就是队伍里的徐淼,也和那些武夫们一样,也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表情,还挤眉弄眼的在看周围那些一阵阵泛着干呕的勋贵们,在看他们的笑话。 老牛看了看徐淼,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一下徐淼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不愧是武勋,没给咱们武勋丢人!大丈夫就该这样!” 徐淼连连点头,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自然,小侄虽然身子板弱点,但是好歹也算是行伍出身,自然不能给咱们武将丢人不是?这算什么呀!就算是让小侄再吃几口又有何妨!嘿嘿!” 徐淼的得瑟立即就引起了周边一些勋贵的愤怒,当即就有人要再给徐淼捉几只蝗虫,让徐淼当场再吞几只。 徐淼见势不妙,知道自己吹牛吹大了,这是惹了众怒,于是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有诸位在,在下岂能多吃?刚才在下就是吹牛罢了!诸位息怒,息怒!嘿嘿!” 看到徐淼服软,周围那些正因为生吞蝗虫感到恶心不已的勋贵这才放过了他。 此时台上的李二,瞪着一双如同鹰隼一般的眼,居高临下的巡视了台下一番,双手抬起,然后下压,台下纷杂的声音顿时就停了下来,有侍卫纷纷厉声喝道:“肃静!” 于是随着侍卫的厉声呼喝,台下瞬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蝗神不怜悯我大唐百姓,那么我等还敬什么蝗神?今日朕亲自吞了他的子孙,那蝗神又乃朕何?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也是大唐百姓的天下,任何人胆敢伤我大唐百姓,朕都绝不答应。 现在蝗虫胆敢毁我大唐的田地,啃食百姓的谷物,那么它们便是朕的敌人,也是尔等的敌人! 既然蝗虫与我等为敌,那么就以为朕会怕他不成?朕当年面对着敌军的千军万马都未曾怕过,难道还会怕这些区区的虫子? 今日朕之所以身穿甲胄前来,不是要向什么蝗神求告宽容,而是要向这些该死的害虫宣战! 自今日起,朕将委派一批巡蝗使,火速前往各地督办治蝗之事! 如果是指望所谓的蝗神可怜,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唯有按照之前朕颁发下去的治蝗之策,受灾之地官民上下一体同心,方能尽快扑灭这次的蝗灾! 所以朕准许各个巡蝗使有便宜行事之权,如若所辖之地有人胆敢阻挠治蝗,那么朕准巡蝗使有先斩后奏之权! 此次朕就要和天斗一斗,看看到底是这些蝗虫厉害,还是大唐官民更厉害!区区一些虫子何惧之有? 宣巡蝗使觐见!” 在这个特殊时期,当前日在宫里商定了主意之后,杜如晦的动作非常之快,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按照李二的吩咐,在各部之中遴选出了数十名官员,授之为巡蝗使,准备将他们派往各地开始督办治蝗之事。 今日这些巡蝗使也都奉命来了先农坛,聚在台下听宣。 当听到李二令他们这些临时受命的巡蝗使出列觐见的时候,那几十个巡蝗使都立即出列,汇聚到了台下,纷纷拜倒参见李二。 而徐淼却跟没事人一般,还站在人群之中伸着脖子看热闹,忽然间牛进达又拍了他一巴掌,怒声道:“陛下宣巡蝗使觐见,你不是被陛下亲选为巡蝗使了吗?为何还不速速过去?” 第225章 授课 第二百九十六章 授课 这时候那几十个巡蝗使都跟了过来,等候着听徐淼的吩咐,徐淼不耐烦的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带着他们回城,却发现自己没地方给这帮人开会。 他现在虽然被李二强行扣上了个巡蝗使的差事,但是这只是个临时的差遣,他并不隶属于任何部门,只是一个闲职,所以也就没地方给这帮巡蝗使们开会。 于是无奈之下,他只得将这帮家伙带到了徐记私房菜之中,令人给自己清理出一间大的包间,把这几十个家伙给塞了进去,一个人丢给他们一个垫子,让他们挤在了一间屋里开始给他们开会。 徐淼也不怯场,虽然这些巡蝗使之中,有的人看起来起码已经四十多岁了,却还穿着绿袍,甚至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家伙,还穿了一身青袍,这就说明他不过就是个八九品的芝麻小官。 面对这帮明显年纪比他大不少的巡蝗使们,徐淼丝毫不怯场,只是笑呵呵的给他们拱了拱手说道:“徐某见过诸位同僚了!在下这是被陛下赶鸭子上架,实在是推辞不开,所以才勉为其难奉旨给诸位解说一下治蝗之事!还望诸位不要介意,且听我说几句!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我也不废话了,咱们长话短说好了! 我给诸位准备了一份之前制定的治蝗之策,大家到了任上之后,只需要照章督办便是了!” 说着他很不负责任的一个人发给了他们一张之前他所列的治蝗之策,让他们先自己看一下,然后就准备给他们交代一下火攻蝗群的事情。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帮家伙,明显是不太把他放在眼里,虽然他们这帮人受命当了巡蝗使,可是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对于如何治蝗却一窍不通,只是因为他们不受待见,空有一腔热血,不通人情世故,所以才被遴选出来干这种事。 当他们拿到徐淼发给他们的治蝗之策之后,纷纷开始向徐淼发出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质询。 其实徐淼的治蝗之策也就是简单的几条,一是人力扑杀,二是制造动静进行驱赶,第三就是把捉获的蝗虫作为食物吃掉,第四就是放鸡鸭在田间捕食蝗虫,再有就是挖沟填埋和夜间点起篝火诱杀蝗虫了。 这帮家伙对于治蝗可谓是一窍不通,对于徐淼所定的每一条治蝗之策都提出了质疑,丝毫没有半分对徐淼尊敬的意思,哪怕是徐淼身穿绯袍,身份明显要高过他们,这帮家伙也一样对徐淼没有一点敬意。 而且这帮家伙一个个说话都十分难听,质问徐淼又是如何知道这些法子可以治蝗的。 徐淼听着这帮家伙叽叽歪歪,马上就明白了原因,这帮家伙压根就没瞧得起自己,这是想要给自己难堪呀! 听着他们叽叽歪歪,徐淼强压着火气,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甚至还保持着他自认为不失风度的微笑,听着这帮家伙提出的各种问题,微笑着让他们一个个的说,然后记下他们的问题,然后尽可能的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这么做的原因和道理。 他们最先对徐淼提出质疑的就是食用蝗虫的问题,今天这帮家伙热血上头之下,都当场吞食了蝗虫,那滋味别提了,到现在他们还在犯恶心,有几个刚才其实在先农坛那边,就已经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所以徐淼说蝗虫可食,虽然确实没把他们毒死,但是说这东西能吃,他们还是打死不信。 徐淼懒得跟他们废话,叫过来老许,对他吩咐了一声,不多会儿工夫,老许就给徐淼送来了一大食盘炸的焦香酥脆的油炸蚂蚱。 徐淼随手捏起一个放在嘴里,惬意的嚼了起来,接连吃了好几个,才抬手示意让这帮家伙尝尝。 这帮巡蝗使这会儿看到蚂蚱就有点犯恶心,一个个面露惧色,不敢下嘴品尝这东西,于是徐淼冷笑一声道:“吏部将诸位选出来,皇上亲自委任诸位为巡蝗使,本官本想着诸位都是敢于用事之人,但是现在看来,本官似乎是看错了! 刚才也不知道诸位在先农坛的时候,哪里来的勇气,活的蝗虫都生吞了,现在却连这油炸的蝗虫都不敢尝,看来是我高看诸位了!” 听到徐淼如此尖刻的讽刺,这帮家伙顿时就义愤填膺了起来,有胆大的当场就发作了,上前抓起一把油炸蝗虫便塞入了嘴里大嚼了起来。 但是当他一口吃下去之后,脸色顿时大变,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瞪大了眼睛,把旁边看风头的人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厮中毒了呢。 结果那厮连忙紧嚼了几下,把蝗虫吞下去,瞪着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对周围的那些同僚们说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此物居然味道非常鲜美!焦香酥脆令人回味悠长!” 于是周围那帮家伙听罢之后,这才纷纷赶紧伸手去食盘之中,取了一只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品尝了起来。 结果所有人品尝过之后,都显露出了一脸惊讶之色,有的人还赶忙又去取了一些,接着塞嘴里继续品尝一番。 这油炸蝗虫比起活蝗虫的味道那可是天壤之别,这一尝之后,便再无人质疑蝗虫可食了。 但是却还是有一个杠精跳出来对徐淼拱手说道:“在下听闻徐大人精通庖厨之技,但凡是各种食材,经过徐大人之手之后,必将变成美味!在下非常佩服! 但是徐大人可以将蝗虫这种东西做成美味不假,可是平民百姓又如何懂得烹制这些蝗虫? 即便是学会这油炸蝗虫,普通百姓又哪里有这么多油来烹制这些蝗虫呢?所以在下以为,蝗虫这种东西即便是可食,也并非乃是寻常百姓能做的! 所以在下以为,徐大人令寻常百姓食蝗并非可行之策!” 徐淼冷笑一声道:“说得好!难为这位大人如此为寻常百姓着想!既然这样,那么本官就开列出几道蝗虫的食谱好了! 据本官这些天潜心钻研,倒是也摸索出了一些蝗虫的吃法,不见得非要油炸,也有很简单的一些吃法! 田里的粮食既然已经被蝗虫吃光了,那么就让蝗虫用它们自己来替代口粮,这也算是有来无往非礼也!不知诸位对于食用蝗虫还有何可质疑的吗?” 听徐淼这一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油炸蝗虫他们已经吃过了,确实美味异常,徐淼所言不假,这东西确实能吃。 接着徐淼就又一一给他们解释了其余的几种治蝗之法,像什么惊扰驱蝗,鸡鸭治蝗,这几种法子这帮家伙倒也理解,只是对于鸡鸭治蝗这种事,他们有些嗤之以鼻,觉得一只鸡或者鸭子一天能吃几只蝗虫,靠它们治蝗,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是徐淼却告诉这帮蠢货,一只成年的鸡鸭,一天起码可以吃下去上百只蝗虫,假若有十万只鸡鸭赶到地里的话,每天就可以清理干净两百亩田地之中的蝗虫,把田地里的蝗虫吃的一只不剩,这才把这帮人给惊到了。 “鸡鸭治蝗乃是一种非常不错的法子,不瞒诸位,本官的庄子里,今年就饲养了数千只鸡鸭,前日蝗虫飞致本官的庄子之后,那些鸡鸭就全部被赶入到了田中。 到了今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本官庄子田里的蝗虫,估计着应该已经被鸡鸭清理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诸位不要质疑这个办法,鸡鸭大量的食蝗之后,不但产蛋多,而且也生长迅速,蝗虫过后,百姓便可将鸡鸭卖掉,挽回一部分蝗虫所造成的损失,亦或是作为肉食贴补一下家里的饭食!”徐淼得意洋洋的对这帮傻蛋们得瑟了一番。 第二百二十六章 霸道之举 还有就是张显平太小看他徐淼在朝中的强援了,别看他年纪小,没有实差故此不在朝堂上行走,可是他却和多家当今最有权势的家族建立了合作关系。 张显平鼓动一帮人朝徐淼下手,旋即就遭到了以尉迟恭、程咬金、长孙无忌和李孝恭的斥责,这是张显平最初恐怕未能想到的事情。看书喇 他更未想到的是眼下李二也不好意思夺徐淼的制作酒精的秘法,结果当场在朝堂上就被干了个灰头土脸,不但被众朝臣喷成了筛子,连李二也不赞成他的这个提议。 徐淼听了这件事之后,只是嘿嘿冷笑了几声,记住了张显平的名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对不起了!等老子的窑厂建好之后,看你到时候哭还是不哭! 正月未过,天气就开始转暖,春风无声无息的吹拂到了关中的大地上,让原本看着毫无生机的荒草之下,开始冒出了一点点新绿,野草和野菜开始在依旧寒冷的风中,顽强的从土里冒出了新芽。 农户们也开始忙活了起来,纷纷扛着锄头,赶着牛拉着耕犁,全家老小都下到了田里,开始耕田。 徐家现如今也有数百亩封田和永业田口分田,所以就都租给了庄户们耕种,当过完年天气稍微开始转暖,徐家的庄户们便纷纷扛着犁牵着牛下到了田地里开始耕作起来。 徐淼作为家主,当然也不能什么也不干,而且作为家主,反倒要更加重视农田的耕种,他亲自带着护卫也下到田里帮忙,看着那些庄户们在田间忙碌。 可是当他看到庄户用的耕犁之后,却皱起了眉头,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当即派人去城里让王老五派回庄子两个手艺不错的木匠,要求他们带上各种木工工具。 而徐淼则立即回了庄子,到书房里面铺开白纸,拿出一根自己做的炭笔,开始趴在桌子上勾画了起来。 接着徐淼就派人开始四处搜购鸡苗鸭苗,一举弄了上千只的小鸡小鸭送到了庄子里。 庄户们被徐淼叫到了家里,这些鸡苗鸭苗被他分装到了几十个笼子里,每户人家最少分给二十到三十只鸡苗鸭苗,命他们带回家饲养,不要都不行,说好了养大以后,再把这些鸡鸭卖给他,他到时候会按照市价回收。 本来看似一件好事,可是被徐淼这么一搞,庄户们却不乐意了,有跟徐淼熟悉的庄户壮着胆子对徐淼说道:“少爷,不是咱们不想养这东西,但是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得很,真的是没空伺候这些东西呀! 再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喂这些东西,要是把粮食都喂了它们,俺们家里的存粮就吃不到新粮打下来的时候了! 您可怜可怜我们!现在俺们实在是养不起这些东西呀!” 徐淼听罢之后,把腰一叉,恶行恶相的对着这些庄户们满脸不讲理的嚷嚷道道:“肃静!肃静!你们吵吵什么? 这可是本少可怜你们,看你们一年到头土里刨事儿赚不到几文钱,专门给你们想的生财的办法! 不养不成,我店里每天都要用不少鸡鸭,总去市面上买也不是办法,一是别人家喂出来的鸡鸭我不放心,二是不能让钱都被不相干的人都给赚了去!既然是赚钱的事情,给你们赚还不想赚,都想要懒死吗? 老实告诉你们,这些鸡鸭你们只要养大,每家每户到了夏天以后,不但能收鸡蛋,把鸡蛋卖给我,还能把这鸡鸭卖给我换钱! 至于没空闲,你们家的小孩儿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帮忙养就是了,要是粮食不够的话,那就喂它们麸皮好了! 麸皮我会让人去帮你们收,运回来分给你们就是了,不给你们算钱!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谁要是不愿意养,或者是不好好养的话,明年就别租我的田了! 赶紧赶紧,一家一笼,都赶紧拿回去好好照应!谁要是养死了的话,到时候照价赔偿!” 于是庄户们一个个都哭丧着脸领走了给他们的一笼鸡苗鸭苗回去交给家里的小子或者闺女照看,交代他们一定要看好了,养死了可是要赔钱的,谁要是丢了或者养死了,小心打断他们的腿。 徐淼耀武扬威的强迫庄户们把鸡鸭领走之后,扭头却看到孙思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院走了出来,正双眼喷火的盯着他。 徐淼感觉大事不妙,拔腿就跑,孙思邈别看这么大年纪了,但是却腿脚利索的紧,几个起落就像老鹰扑食一般的来到了徐淼背后,一把就揪住了徐淼的衣领子,拎小鸡一般的就把徐淼给揪回到了后院里面。 接着就听到了孙老道的怒斥声:“我打你个不仁不义的混账东西……” “哎呀……救命……不要打了,我冤枉……”随后就是徐淼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徐淼像是炸毛的鸡一般,揉着屁股趴在床上,气急败坏的对孙思邈说道:“您老揍我之前,倒是也先问问我为何要这么做?岂有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呢?” 孙思邈喝着茶,听过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丝毫不为刚才抽徐淼的屁股感到惭愧,冷哼一声道:“不管你什么道理,总之强人所难就是你的不对!以后再敢如此,老夫照样揍你!” 徐淼跟这个老家伙掰扯不清,有些话又不能说,实在是有苦难言,于是气急败坏的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不管孙思邈怎么想,这鸡鸭都必须要分发下去,让庄户大量的饲养,这一点他是庄主,他说了算,谁也无法改变他的意志,孙思邈也不行! 几日之后,徐淼收到礼部的消息,命他到先农坛参加今年的春耕大典,每年的春季的正月间,皇帝为了彰显朝廷对于农耕的重视,都会到城南的先农坛进行春耕大典,同时还要祭祀农神,并且来一次亲耕活动。 中国的中原汉人聚集之地,很早以前就以农耕为主了,所以农业对于国家的生存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 李二当然每年都要在春天的时候带着老婆孩子亲耕一天,会在城南的先农坛划出一块一亩三分地,进行亲耕,以此来彰显他对农耕的重视,也通过此举劝农。 当朝的勋贵大臣,但凡是在长安城的,都要参加这次活动,每个勋贵或者大臣都会分到一小块地,拎着锄头假模假样的耕种一番,配合李二夫妇演戏。 说起来天子亲耕,这哪儿是种地,礼部提前在先农坛外准备耕种的土地旁边搭起了台子,用五彩的布装饰的花花绿绿,两头精壮高大的黄牛,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被洗的干干净净,头上的牛角上还系着红绸,打扮的像是牛要成亲一般。 一架耕犁也被打磨的溜光水滑上了一层大漆,犁铧被打磨的锃明瓦亮,光可照人,系着红绸摆在地头上,被拴在了两头精挑细选出来的耕牛屁股后面。 李二亲自登上了先农坛的祭坛,在悠扬的鼓乐声中,祭祀了农神和先农,经过一番冗长的礼仪之后,主持的礼部官员宣布礼毕。 第二百二十七章 春耕大典 李二换上了一身农夫的短衣,带上了同样也换了一身粗布短衣的太子李承乾和穿着一身麻衣长裙不施粉黛的长孙皇后,在一大帮同样换了一身粗布短打扮的文武百官们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提前布置好的田里。 这一点比起后世的皇帝要看起来简朴许多,后世的皇帝和文武百官,据说进行春耕大典的时候,各个都是一身盛装,假模假样的比划两下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看李二的架势,这场春耕大典,他却不像是只做做样子,而是正儿八经的打算要亲自耕作划出来的那块皇田。 而文武百官还有朝中勋贵们,看皇帝都这样的打扮,自然而然也不敢身着华丽的官服,一个个都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粗布短衣,伪装的跟真的农人一般。 徐淼作为新晋的万年县男,自然也要参加,不过他只是个小小的县男,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权,被排在了乌泱泱的人群后面,像机器人一般跟着一帮上了年岁的勋贵亦步亦趋的做着各种繁复的礼仪。 当礼部官员宣布开始天子亲耕之后,李二便亲自扶犁,让长孙皇后和太子承乾在前面牵牛,一家三口开始催动耕牛,拖动耕犁干了起来。 而文武百官和勋贵们,这个时候则在一旁观礼,之后便被礼部官吏们带到划分给他们的地块上进行耕作。 每个勋贵官员都分了一小块地,没人给他们准备耕牛和耕犁,而是发给了他们一个锄头,让他们来一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基础农业劳动。 看着一些老臣,拎着锄头颤颤巍巍的在分给他们的地块上,腰弯的像是大虾一般,吃力的吭哧吭哧的刨地,就看着让人心酸。 就算是一些大臣年纪不大,但是一个个大腹便便,平日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现如今让他们干这种粗笨的农活,也够难为他们的。 倒是像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他们这些武将,干起这活儿,却很轻松,一个个本来就是彪悍的武夫,拎起锄头一点也不费力,运锄如飞,让不少疏于活动的勋贵大臣们眼红不已。 而徐淼作为小小的县男,分到的田地自然而然也就最远,可是当他看到自己分到的那块田地的时候,当场就炸了。 别的那些国公、郡公、侯爷哪怕是伯爷,都是分了一小块田地,可是到了他,礼部却给他分了足足大半亩地的田地,人家体力好的,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就能把地给刨完,而他这么大一块田地,要是抡着锄头刨地的话,估计要刨一整天都不见得刨完。 不用想徐淼也知道自己被礼部的人给坑了,于是当场勃然大怒,将附近一个负责监礼的礼部的小吏叫了过来。 “你告诉本官,为何本官分得的地块如此之大?分给我的这块地恐怕快有一亩了?而他们为何只分了那么屁股大一块地块?这是谁分的?”徐淼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这个礼部的小吏厉声喝问道。 这个小吏倒是也不敢顶撞徐淼,于是连忙说道:“启禀大人,此乃是豆大人亲自主持所分,下官实在是不知道!但是下官听说,几个大人说您年纪轻,不比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大人,所以适当多分给您一些,这事儿怪不得下官,还望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徐淼听了之后,卤门都要被怒火给喷开了,气的是七窍生烟,不用想这次又被坑了,主使者不见得就是当下的礼部尚书豆卢宽,但是具体是谁坑他,他现在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年纪轻怎么了?年纪轻就该多刨地吗?这也太欺负人了!不就是他年纪轻,爵位低吗?至于这么坑他吗? 徐淼气的想把分给他的锄头给扔到那个礼部的小吏脸上,但是想到这个场合当场殴打礼部官吏,估计会被李二给挂到城门上风干,于是他只能忍了下来。 不过当看到别人开动之后,他却又对那个礼部的小官问道:“你看,你们给我分了这么大的地块,我一个人要刨到什么时候呀?别家还能带着儿孙帮忙,我能不能也找人帮帮忙呢?” 那个小吏看了看徐淼分的这块地块,确实是有点太大了,而且其他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带了自己的嫡长子过来帮忙,毕竟这春耕大典,天子亲耕,诸勋贵大臣刨地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徐淼就一个人,这要是真的让他刨地,刨到天黑他也刨不完。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点头道:“这倒也没有说不许找人帮忙,但是也只能找一个人帮忙,人多的话恐怕是不行的,上官肯定会斥责的!” 徐淼听罢之后,便嘿嘿笑了起来,眯着眼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就找一个人帮忙就是了!” 说着他丢了锄头就去外面找人帮忙,过了一阵之后,那个礼部的小吏就瞪大了眼睛,下巴差点掉地上。 只见徐淼确实是找了一个人帮忙不假,但是他却牵了一匹马过来,叫过来的那个壮实的小伙子,居然还扛了一架做工精致的耕犁。 天子亲耕,只有皇帝才扶犁、太子牵牛耕田,其余勋贵则都是用锄头刨地,徐淼这是闹的哪一出呀?居然牵了一匹马还扛过来了一架耕犁,这也太过分了? “大大大……大人……这不行呀!这怎么能行?您不能用耕犁呀!这可是不合礼制的呀!”那个礼部的小官说话都结巴了,连忙跑过来拦着徐淼,不让他把马和耕犁弄到田里。 徐淼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他:“去去去,能你们坑我,就不许我用耕犁?实话告诉你,这是本官准备进献给陛下的好东西,不当众试试如何能行? 虎子,把马给套上,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这种耕犁!” 虎子答应了一声,立即就把肩膀上这个做工精致的耕犁给放了下来,虽然这个耕犁比正常用的耕犁要小,可是却也并不算轻,但是虎子却愣是把它给扛了过来,可见现在的虎子确实力气够大。 礼部的那个小官看拦不住徐淼,呵斥了几句之后,又被徐淼赶开,于是连忙便去向他上司禀报。 徐淼这边和虎子一起则飞快的就给耕犁套上了马,虎子牵马,徐淼扶犁,稍微调整了一下之后,徐淼就立即牵着马拖着后面的那个小巧的耕犁在分给他的地块里耕了起来。 旁边地块正在抡着锄头挥汗如雨的刨地的几个勋贵都看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徐淼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看到给他分的地块大,居然提前准备好了耕犁,这简直就是严重的作弊呀!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放下了锄头,凑了过来看热闹,一个个指指点点,脸上还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仿佛是等着看徐淼接下来被皇上收拾。 大家伙都抡锄头刨地,这货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带来了一架耕犁,这就太过分了!今天乃是天子亲耕,理论上说只有皇上才能扶犁耕田,其他人是不能用耕犁的,只能用锄头刨地,可是这小子居然胆大如斯,当着这么多勋贵朝臣们弄来一架耕犁帮着他耕地。 这次徐淼这小子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不少周围刨地的勋贵大臣都停下手,纷纷驻足开始看徐淼的热闹。 徐淼却毫不在意,扶着耕犁让马拖着,开始了耕地。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作妖 不多时远处便有人朝着这边奔了过来,而一家三口正在做样子的李二和长孙皇后,包括跟着牵牛的太子承乾,都忽然间看到远处地头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于是一家三口一边继续耕地,一边朝着徐淼这边张望。 李二很生气,在这种春耕大典的时候,谁敢当着他的面闹事?这真是诚心找死,这几天他正因为朝中的一些事情感到心烦,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今天却有人在这样隆重的春耕大典上闹事,这简直就是找死。 于是李二一边扶犁耕田,一边对在后面哈巴狗一般跟着他的楚宏问道:“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过去问一下,速来禀报朕!” 楚宏听罢之后,立即领旨,拎着袍角飞快的朝着徐淼那边跑去,老远一看楚宏就有点蒙了,他居然看到徐淼弄了一匹马,拖着一架耕犁,在分给他的地块上耕地。 楚宏一看就暗叫一声不好,心道这个臭小子怎么敢在今天这样的大典上搞这种幺蛾子,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法帮徐淼了,因为不少勋贵大臣都已经围了过去,对着徐淼指指点点,主持春耕大典的礼部尚书豆卢宽这个时候也怒气冲冲的已经带着一群人赶了过去。 于是楚宏哀叹一声,只能掉头回来,到了李二面前之后躬身说道:“启禀皇上!是万年县男徐淼,不知为何牵了匹马,拖了一架耕犁在分给他的地块上耕田!” 李二一听就勃然大怒,连长孙皇后的脸色也很是不好,只有太子承乾好奇的伸着脖子朝那边张望,看样子他很好奇今天谁会给他自己找这种麻烦。 李二冷哼一声怒道:“放肆!今天是什么时候?那臭小子居然还敢胡闹!你去传朕的旨意,让他过来见朕!我倒要看看这个臭小子想干什么!哼!” 说着他便厉声对李承乾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牵牛继续耕田!” 李承乾连忙答应一声,用力牵着牛继续陪着李二耕田。 徐淼正扶着犁在田里耕的欢,就听背后传来一声怒吼:“放肆!徐淼!还不速速停下?今日乃是春耕大典,由不得你放肆!” 徐淼叫住了牵马的虎子,扭头望去,就看到了礼部尚书豆卢宽正在吹胡子瞪眼,插着腰对他怒吼。 这豆卢宽原来本姓慕容,是鲜卑人,祖上投降了北魏之后,被赐姓豆卢,他是隋文帝的外甥,后来投顺了李唐,因为从龙有功,一路升迁,李二继位之后,便被授为礼部尚书。 今日春耕大典,当然是礼部负责组织主持,天子亲耕嘛,那就只能让天子亲自耕田,其他人就抡锄头好了。 可是徐淼却拉来了一架耕犁,也用耕犁耕地,那就是目无皇上,这是大罪,所以豆卢宽很是愤怒,赶了过来怒斥徐淼。 徐淼停了下来,看了一下自己刚才耕过去的地方,感觉还算是比较满意。 于是他对豆卢宽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卢尚书请了!” 豆卢宽虽然复姓豆卢,但是高祖李渊之前已经免了他姓氏之中的豆字,故此现如今他改姓了卢,徐淼对于这种让人把他们祖宗的姓氏改来改去,还感恩戴德的家伙很瞧不起。 “徐淼,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豆卢宽对徐淼怒目而视厉声喝问道。 “知道呀!今日乃是春耕大典!”徐淼一脸的无辜笑吟吟的看着豆卢宽答道。 “既然知道今日乃是春耕大典,那么你何敢还用耕犁?你难道不知道今日只有圣上才能扶犁耕田吗?”豆卢宽看着徐淼的这张笑吟吟的脸,气的脸都抽抽了,指着徐淼继续厉声呵问。 “知道呀!有问题吗?”徐淼依旧一脸无辜的对豆卢宽笑着反问道。 豆卢宽看徐淼一脸不知死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既然你明知今日只有圣上才能扶犁耕田,那么你何敢还用耕犁耕田?” 徐淼扭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这架耕犁,笑着对豆卢宽说道:“卢大人,下官可不是故意逾制,目无圣上!今日下官带来的这架耕犁,乃是进献给陛下的贡品!刚才下官只是在将其献给陛下之前,再检验一下此犁!” “笑话!陛下难道用耕犁也需要你进献不成?难道我们礼部就找不来一架耕犁供陛下亲耕?用得着你进献耕犁?”豆卢宽一脸不屑的对徐淼嘲讽道。 徐淼连连摇头道:“卢大人,下官当然相信你们礼部能为陛下准备好耕犁,但是你们准备的耕犁,却实在不堪大用! 陛下万金之身,却只能用你们准备的那种粗笨耕犁,实在是有失陛下的颜面!所以下官实在是看不过去,这才打算为陛下进献一架更好的耕犁!”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勋贵和大臣们,这才注意到,徐淼带来的这架耕犁,确实和平时他们常见的耕犁有所不同。 先不说徐淼的这架耕犁大小,众人第一眼看到的是这架耕犁的犁辕居然不是平常所见耕犁的那种平直的犁辕,而是被改成了呈弧形的犁辕,至于其它,在场之人真正懂行的却并不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豆卢宽看了一眼徐淼所用的这架耕犁,更是露出了满脸的鄙视,轻蔑的说道:“耕犁自古就有定式,犁辕都是直的,你把犁辕弄成这种模样,又有何用?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徐淼嘿嘿笑着也不跟他解释,只是说道:“好不好用试过才知!卢大人世代勋贵,不通农事也实属正常,当然看不出此中妙处了!” 正说话间,楚宏就带着两个宫中的侍卫赶了过来,当众对徐淼尖着声音厉声喝道:“陛下有旨!宣徐淼觐见!把徐大人带走!” 两个侍卫都是膀大腰圆的力士,上前一左一右,一把就将徐淼给拎了起来,如同拎小鸡一般的拎着徐淼就朝着李二一家三口快步行去。 徐淼也没反抗挣扎,而是对虎子说道:“楚公公,请让下官的家仆把耕犁也扛过来!下官要将此物献于陛下!” 楚宏楞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意识到徐淼今日作妖可能并不简单,他极可能是有目的的作妖,于是便指着虎子道:“尔等把这架耕犁带上随咱家过去!” 虎子看徐淼被逮走了,忙不迭的卸下耕犁,吭哧一声就扛在了肩膀上,赶紧跟着楚宏朝着李二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 徐淼被楚宏带到李二面前,两个侍卫把徐淼扔到了李二的面前,李二让李承乾和长孙氏停下来,扶着犁冷冷的看着徐淼,冷哼一声对徐淼喝问道:“哼!徐淼,你可知罪?” 徐淼却并未露出惶恐之色,而是嬉皮笑脸的对李二一家三口施礼道:“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陛下何来此问?微臣何罪之有?” 李二看着徐淼的脸,鼻子差点气歪了,这小子一脸的无赖像,好像是有恃无恐一般,于是便心中暗骂,觉得这段时间是不是对这小子太宽纵了一些,让这小子忘乎所以了?现如今连基本的礼仪都敢不遵了。 于是李二厉声喝道:“放肆!今日乃是春耕大典,别的勋贵大臣都在锄地,你却胆敢逾制,擅自准备耕犁耕地!此乃是大不敬之罪,你以为朕真的舍不得杀你?” 徐淼心中鄙视李二,这家伙就是个好面子的混蛋,自大狂傲,喜欢折腾人,春耕就春耕好了,大家做做样子就是了,你非要给这么多勋贵大臣分块田,折腾手下的大臣们。 看看那些老家伙一个个腰都直不起来了,还要抡着锄头做样子锄地,喘的跟破风箱一般,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会倒地暴毙。 你身为皇上,一点都不体恤手下跟你混的这些马仔,实在是不当人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 献宝 但是徐淼心里这么想,嘴上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口的,于是他连忙说道: “陛下息怒,微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今日微臣并非是要故意逾制冲撞陛下,而是微臣要为陛下献上一个宝物!只是微臣考虑不周,行事孟浪了一些,还请陛下恕罪!” 李二微微一愣,想不通徐淼这个时候要献给他什么宝物,今日是春耕大典,是个很庄重的时候,这小子也不看看时候,偏要这个时候作妖献狗屁的宝物呀? 不过他对于徐淼说要献给他一件宝物的事情上却并不怀疑,这时候就算是给徐淼吃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当着这么多朝中大臣欺骗自己,那样的话,这些大臣们就不会饶过他,绝对能用口水和弹章砸死他。 所以他相信徐淼肯定不会骗他,说是宝物,那一定就是宝物! 于是李二心中暗骂徐淼不分时候,但是还是好奇的问道:“你要给朕献上一件宝物?是何宝物?宝物何在?”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看到虎子满头大汗的扛着那架他刚刚在徐家庄子打造出来的耕犁,于是便对李二指着虎子说道:“陛下,今日微臣要献给陛下的就是那架耕犁!” 李二看了一眼虎子扛着的那架耕犁,心中怒火腾的一下就又冒了出来,一架耕犁又算什么宝物,看那架耕犁,除了比起自己现在扶的耕犁小巧一些之外,也没看出有何奇异之处。 “哼!胡闹!不过是一架耕犁而已,能有何奇异之处?你居然还敢称其为宝物,简直不知所谓!”李二怒声对徐淼呵斥道。 尉迟恭和程咬金、牛进达等和徐淼关系好的大佬们这个时候也都黑着脸围了过来,一个个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徐淼,为徐淼担忧。 徐淼今天干的事儿可大可小,认真的话,李二下旨斩了徐淼也不算过分,李二如果不想太难为徐淼的话,夺爵也是个可以接受的处罚。 但是有他们几个在,保住徐淼不死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这县男肯定是当不成了。 谁知道徐淼却不慌不忙,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笑着对李二说道:“陛下息怒,微臣今日所献给您的耕犁,不同于寻常的耕犁,此犁乃是一种新式耕犁,比起之前寻常所用的耕犁轻便许多,可以节省不少的畜力,同时只需要两个人配合就能耕地!”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这才把注意力停在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虎子和他旁边摆的那架耕犁上。 李二忽然间意识到,徐淼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吃饱了撑的来撸他的龙须,既然这小子说这种耕犁好用,那么就肯定不会胡说八道。 于是他也不搭理徐淼,直接抬腿就朝着虎子旁边的耕犁走了过去,楚宏快走两步,挥手就把虎子给赶开,虎子立即如蒙大赦一般,爬起来撅着屁股倒退着就退开了很远。 这种场合,周围都是勋贵,能凑到前面的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虎子即便是跟着徐淼历练了这一年多,可是见到李二这个皇帝,依旧吓得腿软脚软,不过这次回家,估计这家伙能因为这次见到皇帝陛下,让他吹上十年了。 李二走到了徐淼带来的这架耕犁前面,仔细的开始打量这架耕犁。 这一看才发现,这架耕犁确实和寻常所用的耕犁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最主要的区别就是这架耕犁的犁辕被改成了弯的,比起常用的耕犁的犁辕要短一些,整体也更轻巧一些,另外就是犁箭似乎改成了可以活动的,除此之外似乎整体改动并不是非常之大。 整体上来说,徐淼今日弄来的这架耕犁看起来造型确实比起寻常的耕犁要更好看一些,也要精巧一些,但是徐淼只是改了一下犁辕形状,就敢说他这种耕犁比寻常所用耕犁好用,李二有点不信。 “就这……你只是改了一下犁辕形状,就敢说你这东西比朕正在用的那架耕犁要好用?”李二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徐淼。 这时候礼部尚书豆卢宽一脸怒色的对李二拜倒说道:“陛下,徐淼目无圣上,此乃是重罪,陛下休要听他巧言令色,这不过就是一架普通的耕犁,能比寻常所用耕犁好到哪儿去?请陛下万莫被他所骗!” 有了豆卢宽打头阵之后,于是立即就有不少言官跟着拜倒,一致要求李二严惩徐淼,治徐淼一个大不敬之罪。 徐淼鄙视了豆卢宽这帮家伙一眼,对豆卢宽问道:“卢大人,您说下官巧言令色,那么您可试用过下官所献的这种耕犁了吗?您如何就敢断定,下官带来的这种耕犁比起寻常所用的耕犁好不到那儿去呢?” 豆卢宽因为今日徐淼把春耕大典给破坏了,对徐淼非常不满,于是一瞪眼怒道:“虽然本官没有用过你这种耕犁,但是看你这耕犁不过就是把犁辕改了个形状,又能好用到哪儿去?” 豆卢宽的话,立即得到了几个官员的认同,也纷纷出言呵斥徐淼。 徐淼点点头,对豆卢宽拱手道:“照卢大人所言,看来卢大人肯定也懂得什么叫做受力了!那么您可知下官为何要把耕犁的这个直辕改成短小的曲辕吗?这么改动之后,犁铲将会如何受力吗?” 徐淼的这一番话,一下就把豆卢宽给问住了,他懂得狗屁的受力呀?而且对于徐淼为何要把耕犁的直辕改成短小的曲辕,更是一头雾水,哪儿能说得出个所以然呢?于是顿时便被徐淼的话给堵得脸红脖子粗。 李二这个时候被徐淼的话搞得好奇了起来,围着徐淼的这架耕犁来回转了几圈,又发现了几处和寻常所用耕犁的不同之处。 这架耕犁除了犁辕被改成短了许多的曲辕之外,徐淼在犁辕的最前端,打了一个孔,装了一个可以左右活动的杆子,拴耕牛的索具就装在这个杆子上。 这时候一个身材不高,面膛黝黑清瘦,大约有五十岁左右年纪的大臣走了出来,对李二说道:“起奏陛下,微臣以为,徐淼今日擅自使用耕犁,确实乃是大不敬之罪!但是假如他所献的耕犁,确实比起寻常所用的耕犁好用的话,那么这便不是目无圣上,可以免去其罪! 现在与其大家在这里争论,倒不如把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套上耕牛试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言,确实好用! 假如这架耕犁不好用的话,那么请陛下不但要治他大不敬之罪以外,还要再治他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但是如果此犁确实比寻常耕犁好用的话,那么他此举便是有功无过,乃是为天下农人谋得了福祉,陛下还要重赏于他!” 徐淼一看站出来说这番话的这个老家伙,有些面生,但是他还是猜出了这个老家伙的身份,这老头应该就是有着一代名相、千古人镜的魏征,除他之外,不可能是别人了! 这老头今天倒是说了句公道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争来争去有个屁用。 李二看到魏征出面说出了解决办法,于是当即便点头道:“魏爱卿所言有理!好用不好用一试便知!来人,给这架耕犁套上耕牛,朕要亲自试试这架耕犁是不是如同这臭小子所言那么好用!” 徐淼也懒得跟这帮人解释什么力学原理,曲辕犁的出现,可以说是历史上农耕工具的一大进展,他前些天让木匠按照他绘制的图纸,打造出了几架这种曲辕犁,早已在自家田里试验过了,并且对存在的问题进行了修改。 今天他拉来的这架曲辕犁,已经是相当成熟的产品了,各方面可以说都远超过了直辕犁。 第二百三十章 李二亲测 本来他并不想把这东西立即献给李二,可是坏事就坏在了孙思邈身上。 他在庄子试制曲辕犁,并且拉到田里试验的时候,老孙也听说了,便亲自去观看了曲辕犁的试验,甚至亲自扶犁耕了一亩地,发现徐淼改出的这种曲辕犁确实比起之前庄户用的那种直辕犁省力不少,而且操作灵活方便。 另外以前的那种直辕犁转弯和这种曲辕犁相比极不方便,想要耕田,起码要三个人配合才行,但是徐淼改的这种曲辕犁,两个人便可以轻松完成耕田的工作,转弯也十分方便,耕牛拉着这种曲辕犁也很是省力。 于是老孙便问徐淼打算怎么处置这种曲辕犁,徐淼于是便嘿嘿笑着说打算让木器坊打造一批,回头在市面上推广贩售,赚一笔钱。 结果话音一落,就又被老孙给擒住拉回庄子的屋子里揍了一顿,老孙骂徐淼钻到了钱眼里,这心都快变成只认钱不认人的黑的了。 老孙说此物乃是一件利国利民的祥瑞之物,如果推广开的话,那么对于大唐的农耕将会起到非常大的推动作用,对于农人来说,有了这种曲辕犁,不但耕地速度快了,也节省了畜力和人力,老百姓就可以少吃点苦受点累。 于是老孙便武力威胁徐淼,命徐淼务必要将这种新式的曲辕犁献给当今圣上。 徐淼迫于老孙不讲理的武力威胁,只能选择妥协,答应把这曲辕犁献给李二。 但是如何献犁,徐淼却没什么好的打算,反正他是被老孙逼得献出曲辕犁的,随便找时间把这东西给李二拉去就行了,至于李二怎么看待这东西那是李二的事情。 可是老孙却已经替他想好了如何献犁,让他就在春耕大典这一天,把耕犁带到先农坛,当众献给李二。 最终在老孙的大棒之下,徐淼只能乖乖听话,当春耕大典这一天,他带着虎子等人,便把最新精心打造出来的这架曲辕犁给拉到了先农坛春耕大典现场。 李二下令之后,立即就有人牵来了一头壮牛,把徐淼的这架曲辕犁给套在了耕牛身上,李二斜着眼看了看徐淼,对他说道:“你为朕牵牛,朕要亲自试试这东西到底好用不好用!” 徐淼连忙说道:“陛下,您万金之躯,如何能做这种事情?既然卢大人认为下官是巧言令色,那么还请陛下让卢大人来试试这架耕犁到底是不是微臣在花言巧语故弄玄虚!” 李二立即就看出来徐淼在憋着使坏,豆卢宽现如今都是个快五十岁的老家伙了,而且他乃是勋贵世家出身,根本没怎么干过农活,如何会使耕犁呀! 徐淼指名道姓的要豆卢宽来试这耕犁,明摆着是憋着坏打算让豆卢宽出丑。 而豆卢宽对李二乃是一个死忠,也算是大唐的老臣,从龙时间很早,现如今又是礼部尚书,这要是当众让徐淼给他弄得出丑的话,以后还怎么见人? 于是李二瞪了徐淼一眼,虽然现在他还没有看徐淼所献这种耕犁的效果如何,但是他也已经基本上可以确认,这小子今天献的这种耕犁,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从头至尾这小子都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他今天所做之事,按理说掉脑袋都不为过,但是这小子一点也不紧张,这就说明徐淼肯定是胸有成竹,而且他还故意憋着坏准备让豆卢宽出丑,那就更说明这东西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不必,既然你将此物献给朕,那么朕就亲自试试此犁到底是不是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好用!要是不好用的话,小心你的狗头! 废话少说,为朕牵牛!”李二直接就否决了徐淼要豆卢宽出来试这耕犁的提议。 徐淼顿时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只能无奈的跑去牵住了耕牛,而李二在一众文武百官和勋贵面前,扶住了犁梢,这时候他发现这个耕犁的犁梢也是弯的,扶起来手感比起扶那种寻常所用的耕犁的犁梢要舒服一些。 “走!”李二扶住了犁梢之后,对徐淼喝道。 徐淼于是便牵着耕牛朝前走去,耕牛拉着耕犁,锋利的犁铧立即就随着受力之后,自己就插入了土里,朝前犁开了地上的土地。 李二咦了一声,扶着耕犁马上就感觉到了这耕犁操作起来确实和寻常耕犁不同,寻常的耕犁在耕牛启动之后,需要扶犁者用力向上抬起犁梢,犁铧方能插入土中,需要扶犁者花费不小的力气,一直保持着犁梢向上抬的姿势,对臂力和腰力消耗很大。 但是徐淼弄出来的这种耕犁,牛一开始拉动耕犁,他还没有用力抬起犁梢,犁铧就自动受力插入了土中,把土给翻开了一条沟。 于是他连忙扶着犁梢开始朝前行去,感受着这种耕犁操作时候和寻常耕犁有何不同。 这一开始动起来,李二就很快察觉到这种耕犁的好处所在了,和寻常耕犁相比,这种耕犁扶起来要轻松许多,根本无需用力向上抬起犁梢,迫使犁铧插入土中。 而且寻常耕犁在犁地的时候,扶犁者需要一直保持胳膊用力上抬的动作,方能让犁铧始终保持在土中向前刨开泥土。 而徐淼弄出来的这种耕犁,却要稍稍向后压犁梢,要不然的话,随着耕牛拖动犁辕,犁铧会自己向下,耕的越来越深。 这么一来扶犁就省力多了,只需要扶着犁梢稍稍向后下压,就能保持着犁铧在泥土中的深度,扶犁变得轻松了许多,别说是他这样的壮汉了,就算是女人也能轻松的扶犁耕作。 李二脸上的表情露出了惊讶之色,喝令徐淼牵着牛走的快一点。 徐淼于是立即牵着牛加快了步伐,李二适应了之后,迅速的就在田里犁出了一条沟。 当耕犁走到地头的时候,李二正准备叫住徐淼,让徐淼牵着牛停下来,帮他把耕犁抬着转过弯,因为之前用的直辕犁就是这样,到了地头必须停下来,两个人配合着抬起耕犁掉头才能朝回继续耕田。 可是徐淼却笑着说道:“陛下不用停,直接扶着犁转弯就是了!” 说着他便牵着耕牛掉了个头,耕牛拖着犁辕前端的那个可以左右旋转的横杆,拖着耕犁就自己转了过来,李二只需要扶着犁梢,顺势调转过来犁铧就轻松完成了耕犁的掉头。 “咦?这确实好用!”别看李二是个武夫出身,但是他很重视大唐的农耕,倒是在宫中也专门学过如何操作耕犁,在耕作土地方面,并不白给,不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养尊处优的贵族。 李二是真真切切的能感受到这种耕犁的好处的,所以当耕犁轻松掉头过来的时候,李二就已经确认了这种耕犁的优越性。 他叫住了徐淼,指着犁辕上的犁箭对徐淼问道:“朕看这个犁箭,似乎是可以活动的,你告诉朕,这是何用?” 第二百三十一章 当场验证 徐淼于是便停下来,搬动犁箭,调到了另一个档位上卡住固定好,对李二解释道:“此处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调整犁铧耕入土里的深度,只需要调整这里,犁铧耕入土里的深度便会变浅一些,越向后调整,耕出来的土层就越浅! 这么做的好处是耕出来的田地深度均匀,而且可以根据所种的粮食不同进行调整!” 李二这会儿开始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于是让徐淼牵着耕牛继续耕地,果不其然,调整了之后,犁铧耕入土中的深度变浅了一些,李二也摸索到了扶犁的窍门,扶犁的时候更轻松了许多。 甚至李二还只用一只手,轻松的扶着犁梢,只保持着前进的方向,放手不管耕犁,让牛拖着耕犁自己朝前走,犁铧也没有因此耕入太深,或者是滑出地面。 这时候围观的文武大臣之中,有些人就看出来了一点门道,发现耕犁在李二和徐淼两个人配合之下,居然耕作的十分顺畅,特别是掉头的时候,两个人甚至没停下来,徐淼牵着牛,李二扶着犁,轻松就在地头完成了转向掉头,继续一路犁了回来。 刚才长孙皇后看到徐淼胡闹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些担忧,心中暗想徐淼这个臭小子实在是不懂规矩,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居然也敢如此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瞎胡闹,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她一直以来,都留意着徐淼,对这个少年很是欣赏,并不想徐淼出什么事情。 可是今天徐淼当众胡闹,这种做法确实乃是对李二和她的一种大不敬,她很清楚自己丈夫的脾气,如此当众让他难堪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长孙皇后刚才虽然没说话,却颇有些为徐淼担忧。 特别是刚才看到以豆卢宽为首的一帮大臣,纷纷弹劾徐淼的时候,她更是为徐淼担忧,暗下决心今天就算是有人说她后宫干政,她也要为徐淼求个情,不能让自己丈夫一怒之下把徐淼给斩了。 但是当看到徐淼一副淡定的神态,丝毫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长孙又觉得有点生气,暗骂徐淼这个臭小子不知死活,这时候还在耍宝,难道这家伙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龙颜大怒吗? 可是接下来看到徐淼说今日他是要为李二献宝,给李二进献一种新的耕犁,长孙就有点好奇了起来。 长孙氏也是出自豪门世家,从小没怎么接触过农事,虽然当了皇后之后,从去年起春耕大典要陪着李二来先农坛做做样子,可是对于耕犁这种东西,她却并无多少见识。 看了半天长孙也没看出来徐淼所献的这种耕犁和寻常耕犁有多大的不同,不过就是犁辕被改成了弯曲状罢了。 于是她又有些为徐淼担忧了起来,远远的看着李二亲自操作徐淼所献的这架新式的耕犁,让徐淼牵牛,在田里试耕了起来。 虽然她对耕犁没多少见识,可是却还是很快看出来,李二扶着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在田里行走的很轻松,看起来这架精巧的耕犁,确实像是比寻常耕犁要好使一些,于是长孙这才放心了一些。 李二扶着耕犁,在田里来回耕了几趟之后,基本上就确认了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确实比起以往所用的寻常耕犁要好用得多,果真如同徐淼所说的那样,用起来轻巧方便,不但节省了人力,而且也节省了畜力,耕作效率确实远高于原来所用的那种旧式的直辕犁。 李二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他立即就明白了这种新式耕犁的重要性,这种新式耕犁一旦得以推广开之后,会让大唐的农耕业得到非常大的好处。 以前那种耕犁,往往需要两头耕牛拖拽,虽然一头也能用,但是却效率比较低,耕地的时候,也起码需要三个人配合操作,扶犁的人还会比较辛苦。 但是这种新式的耕犁,一头牛足以拖曳着耕地了,而且只需要两个人配合便能轻松的耕地,徐淼还说,熟练的老农在没有人帮忙的时候,甚至可以一个人一手扶犁一手赶牛,一个人就能进行耕作。 这样一来必将节省大量的人力和畜力,原来耕种的土地,现在用了这种新式的耕犁之后,便能耕种更多,如此一来,大唐的粮食产量也会相应的得到提升。 隋末之所以天下大乱,死了那么多人,最关键的不就是因为粮食不够吃,让很多百姓揭竿而起,最终导致了大隋分崩离析吗? 现在大唐立国之后,虽然从他老爹李渊开始,都把兴农作为治国的第一要务,可是至今大唐的粮食似乎还是怎么都不够吃。 所以朝廷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让百姓回到土地上去耕作,种出更多的粮食,只要天下百姓能吃饱,就没几个人会受到一些野心家的蛊惑造反,那么大唐的江山才能坐稳。 李二很快就意识到了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可能会给大唐带来的好处,之前因为徐淼捣乱生出的怒气也就立即烟消云散了,扶着犁催着徐淼牵着牛在田里来回耕田。 当他确认这耕犁很容易操作之后,便招手让长孙皇后过来,让长孙皇后也试试这耕犁。 长孙皇后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流,干不了重活的,扶犁这种事以前算是重体力劳动,腰腿手臂要是无力的话,是扶不好耕犁的,需要不断的控制好犁铧在土里的深度,很是费力。 长孙被李二叫过来之后,李二让她试着扶犁,长孙颇有些忐忑不安,只怕自己万一扶不住耕犁,当场出丑那就难看了。 可是李二很恶心的在后面搂着她,帮她扶着犁梢,让长孙来掌控着耕犁,长孙虽然紧张,但是在李二的帮助之下,很快也发现这架耕犁扶起来并不困难,只需要扶稳犁梢,掌控好方向,让牛拖着耕犁朝前走就能轻松的把田里的土给翻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二看长孙已经可以控制住耕犁了,便撒开了手,让长孙一个人扶犁继续耕田。 这时候围观的众臣总算是都意识到了这架耕犁的好处,连长孙皇后这样的一介女流之辈都能轻松的扶犁耕田,那么这就充分说明了徐淼今日所献的这耕犁确实好用。 刚才还口口声声弹劾徐淼的豆卢宽等一众大臣,不由得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们意识到徐淼今日可能不是故意作妖,而是确确实实要当众给李二进献一种新式好用的耕犁。 “起奏陛下,能否让微臣也试试这架耕犁呢?”魏征终于忍不住,越众而出走到李二面前,对李二躬身奏请道。 李二这会儿心情好多了,让牵牛的徐淼停下来,对魏征说道:“准你所奏,魏爱卿也试试这架耕犁!此犁确实好用,扶着很是轻松,到了地头的时候掉头也十分方便!确实乃是一个好东西!” 长孙连忙让出了耕犁给魏征,魏征拜谢过长孙之后,便扶住了耕犁,请徐淼牵牛继续。 当魏征扶着耕犁来回也在田里耕了几趟之后,老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让徐淼停下来,转身快步走到李二面前,也不顾地上的泥土,当即便跪在了地上,满脸喜色的对李二说道:“臣为陛下贺!为天下百姓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日得如此耕田神器!此物堪称祥瑞,乃是天赐于陛下的大礼!” 徐淼在后面听了魏征的话之后,一脑门黑线,心道你这个魏老儿会不会说话?什么天赐的祥瑞!这跟天有屁的关系呀?这可是小爷废了好多天精力鼓捣出来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天赐祥瑞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无耻冒功 众臣闻听之后,脸上都露出了各种神色,有的人惊讶,而有的人则面露狐疑之色,也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 虽然刚才他们都看出来,徐淼弄来的这种耕犁似乎确实比较轻便,操作也比较灵活,但是到底也就是一架耕犁罢了,而魏征居然称其为祥瑞,说这东西乃是天赐的大礼,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李二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露出一副很平易近人的恶心样子,上前亲手把魏征搀扶了起来,对魏征问道:“如此看来,魏爱卿也已经看出这架耕犁的好处了!” “正是!此犁经徐淼这一改,便轻巧了许多,而且扶犁也变得十分轻松,即便是娘娘也能扶犁耕田,可见此犁确实精巧! 之前寻常所用的那种耕犁,扶犁很是费力,耕牛也拖着费力,犁出的土也深浅不一,而且至少需要三个人伺候,每每行至地头,掉头十分不便,需要几人抬犁方能掉头! 可是此犁不但扶着轻松,耕牛也拖着省力,犁出的土深浅均匀,更难得的是到了地头可以轻松掉头,一两个人都可以轻松掉头! 微臣称其为神器绝非是危言耸听,此犁一旦推广开来之后,定会令我大唐百姓为之受益匪浅! 陛下能得此神器,微臣为陛下贺,为天下百姓贺! 故此微臣愿为徐淼请功,还请陛下厚赏于他!”魏征正色躬身对李二说道。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心情大好,这老魏看来确实是个明白人,没忘了小爷的功劳!于是站在后面笑的跟傻子一般,还露出了一脸的得意之色。 但是魏征的话一出口,旁边就有人不乐意了,那豆卢宽当即就躬身对李二说道:“陛下不可!微臣观此犁虽然比较轻巧,但是魏大人如此夸赞此物,微臣以为却有些言过其实了! 此犁不过就是把原来的耕犁给略加改动了一点罢了,如何敢称之为神器,还以祥瑞冠之! 徐淼今日春耕大典擅自使用耕犁,乃是逾制,礼不可废,此乃是对陛下大不敬之罪,即便是改动耕犁使之好用一些,但是也至多功过相抵!陛下万莫听信魏大人如此维护那徐淼!” 这时候尉迟恭和老程却溜到了那架耕犁旁边,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这架耕犁,尉迟恭出身微寒,所以一直以来挺喜欢徐淼,而老程则也十分欣赏徐淼的多智还有机灵,今日徐淼搞了这一出,他们都在为徐淼担忧。 现在看到魏征居然称徐淼所献这架耕犁为神器,甚至冠以祥瑞,便都为徐淼高兴,同时也非常好奇这架耕犁有何神奇之处,于是便凑到耕犁这儿开始仔细打量观瞧。 尉迟恭从小可是干过农活的,到现在他家的庄子里春耕的时候,他还会亲自回庄子里带着家人耕田,所以颇通农事,对于各种农具的使用都很是精通。 老程其实也差不多,虽说祖上是当官出身,算起来他也算是官宦子弟,可是隋末天下大乱之后,他们程家日子也过的不好,也下地耕作过养家糊口,后来才被逼无奈揭竿而起又投了瓦岗。 老程每年也都要到他家的庄子里亲耕一番,所以也精通农事。 这时候牛进达也走了过来,摸着这架耕犁仔细打量,然后亲自扶着耕犁,招呼徐淼过去给他牵牛。 对于牛进达,徐淼始终都很是尊重,哪怕现如今他的爵位和牛进达差不多,都是县男,但是徐淼也依旧对牛进达颇为敬重。 听到牛进达叫他,他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去,继续亲自牵牛拖着耕犁让牛进达尝试一下这种耕犁的好处。 牛进达只是一上手,就脸色大变,绷着脸扶着犁来回走了两趟,耕犁便被尉迟恭给抢了过去,尉迟恭又开始试用这架耕犁,这一试之后,也脸色大变,扯着嗓子连声叫好。 老程看着尉迟恭扶着犁连声叫好,心痒难耐,于是便上去把耕犁从尉迟恭手里抢过来,也试一试,尉迟恭意犹未尽,不肯让给老程,两个人就立即开始争抢了起来,险些当场轮拳头干起来。 不过在徐淼劝了之后,尉迟恭还是不情不愿的把耕犁让给了老程,老程扶着耕犁,也来回耕了两趟,大呼这是好东西。 于是不少有身份的大臣,懂一些农事,会耕田的,就纷纷都凑了过来,你争我抢的开始尝试徐淼所献的这架耕犁,但凡是上手过之后,都连声称妙,说着耕犁确实比寻常耕犁好用得多。 当试过这种耕犁的人纷纷向李二道贺的时候,豆卢宽的脸色不由得难看到了极点,他有心想要继续弹劾徐淼,但是看到一个个朝中重臣纷纷为徐淼请功,也意识到这架耕犁恐怕确实不凡,于是只能黑着脸退到了一旁。 李二把牵牛牵的一头大汗的徐淼给叫到了面前,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今日所献此犁,确实是你亲自所改?休要冒功!要是让朕知道,此犁乃是出自他人之手的话,小心朕不饶你!” 徐淼被李二这一问之下,心里面还真是有点发虚,曲辕犁这东西据他所知,历史记载说是出自唐代后期的江东一带,然后才逐步扩散到了全国,以至于一直沿用到了后世二十一世纪,一些偏远农村还在使用。 而他之所以能改出眼下的曲辕犁,是因为前生在后世的时候,老家的爷爷家和姥姥家都有这东西,他没少跟着爷爷或者是姥爷下地玩儿,所以记得很清楚。 现在李二问他,这东西是不是出自他之手,他还真是有点心虚,毕竟这是赤果果的抄袭后世的东西,他是个标准的剽窃犯。 不过既然李二问了,他索性就不要脸了,厚着脸皮躬身道:“正是微臣亲自所改!请陛下明鉴!” 李二带着众臣又来到这架曲辕犁前面,拍着这架曲辕犁对徐淼问道:“那么你告诉朕,你是如何想起要改制出这种新式的耕犁呢?” 徐淼横竖是不要脸了,于是觍着脸答道:“微臣自幼体弱,之前扶犁耕田,总是扶不稳耕犁,被人笑话! 微臣就一直琢磨,如何能让耕犁耕田的时候用起来更方便,后来微臣发现,之前所用的耕犁因为受力的缘故,犁铧不便深耕,容易滑出地面,需要用力压住犁头方能让犁铧留在土中! 而且因为犁辕太长,又导致了耕犁掉头困难,操作十分不便,于是微臣就让木匠把犁辕改短,并且根据受力,将犁辕改成了弯曲形状,试过之后发现比起寻常所用耕犁立即就轻便了许多。 后来微臣又给前面加装了犁盘可以随意转向,之后又改了犁箭,将其改成可活动的,这样就可以改变犁铧入土深度!”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也不疑徐淼说瞎话,毕竟徐淼确实出身微寒,以前是个农家的小子,懂这些东西不足为奇。 但是李二还是惊讶徐淼居然能因此就把沿用了千年的耕犁改动一下,使之变得更加好用,这千多年来,却无人想到这一点,直到了徐淼发现问题,才加以改动,这就很是难得了。 李二把徐淼招到面前,对徐淼说道:“嗯!不错!此犁朕刚才亲自试用之后,感觉确实比起之前所用的耕犁好用许多,经你之手一改,确实使之使用的时候便利了许多! 难得你有这个心思,能为天下百姓着想,并且将此犁献于朕,令天下百姓受益! 今日你把此犁带到这里,也算是用心良苦,朕就不追究你大不敬之罪了!起来!” 徐淼于是拜谢道:“谢陛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拒不受官 但是说完之后徐淼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这就完了? 小爷费劲巴拉的把这东西弄出来,今天还冒险在这春耕大典上拿出来,不过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让更多人知道曲辕犁这东西的好处。 这比起悄无声息的把曲辕犁献给李二的效果要好得多,这样李二和朝中众臣便能当场直观的体验到这种曲辕犁的好处,这才能让李二重视曲辕犁的推广。 要是直接送到宫中的话,李二估摸着只会让人去试验一下这曲辕犁,领差事的人懂不懂行很难预料,搞不好这东西没几天就会被李二抛之脑后,置之高阁了,还谈什么推广呀! 孙思邈说得对,他把这东西弄出来,不能私藏直供自己使用,既然他是唐人,而且还领着朝廷俸禄,乃是大唐的县男,就该为大唐的百姓着想。 既然要把这东西献给李二,那就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东西尽快推广开,让大唐百姓为之受益。 所以他才琢磨了几天,想出了在春耕大典上献出此犁的办法,这可是累死了他不少脑细胞的,而且还冒了很大的风险,万一要是激怒了李二,今天搞不好自己的小命都有危险。 但是没想到最终却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李二轻飘飘的一句不追究他大不敬之罪,这就完了? 他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最终就得了一句这个?徐淼一边爬起来谢恩,一边满肚子腹诽,小爷把这么好的东西都给你拿出来了,你不给升官,起码赏千八百贯钱也算是不枉小爷废了这么多心思! 这李二根本就是想要白嫖,他这次又被这家伙给白嫖了! 徐淼满心怨念的暗骂着李白嫖,脸上还要露出一副恶心的诚惶诚恐的模样,爬起来之后便退到了一旁。 “陛下,徐淼今日献此祥瑞于陛下,乃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虽然他此次献犁之举孟浪了一些,但是微臣以为,他也是煞费苦心才会这么做的! 虽然他今日当众使用耕犁,表面上看是逾制,对陛下乃是大不敬之罪,可是微臣却看得出来,他此举乃是想要引起陛下以及娘娘还有今日在场的文武百官的注意,让陛下和我等能看到此物的妙处! 很显然他的目的今日达到了,陛下亲自当场试用了这种新式的耕犁,微臣以及诸多大臣也都亲手试用了此物,现如今都已经知道,此物乃是一件堪称祥瑞之物! 此子能不吝将此物献于陛下,献于天下百姓,从今以后天下百姓必将因此受益匪浅,大唐也必将受益匪浅,此乃是一片赤子之心,陛下不可辜负! 故此微臣斗胆陈请陛下厚赏于他!唯有如此,方能让天下有才之士,今后再有这等可以惠及天下之物的时候,将其献于陛下,献于天下百姓!” 就在徐淼内心之中大骂李二是李白嫖的时候,魏征却再次越众而出,朗声对李二为徐淼鸣不平,陈请李二重赏徐淼,而且是说的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苦瓜脸就换上了一副眉开眼笑的脸,看着魏征,恨不得扑上去抱住老魏狠狠的亲他一口,这老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实在不愧为千古诤臣,也就他才能给自己鸣不平。 这会儿徐淼看着魏征,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头可爱,打定主意就凭今日老魏替他叫屈,以后就一定要好好报答报答这个老魏。 李二听了魏征的谏言之后,脸上的表情抽了抽,干咳了一声道:“魏爱卿言之有理!看来确实是朕疏忽了!徐爱卿今日向朕进献此犁,功不可没忠心可嘉,朕自不会置之不理,但是今日一时间朕还没有想到该如何赏赐于他,故此容朕思量一下再另行定夺!” 徐淼咬着牙心中暗道,李白嫖呀李白嫖,你这根本就是在拖延,你一个大唐皇帝,随便张嘴赏我点什么不行呀,哪儿用得着什么思量呀!就算是不给我升爵位,随便赏小爷几千贯小钱算得了什么呀?真是个小气鬼! 这时候魏征却对李二说道:“微臣听闻,小徐大人乃是一个少年英才,自入仕以来,屡为朝廷献策,并且精通疡医之术,在军中阵前活人无数,更是献取盐之策,解陇右缺盐之虞,现如今又献此新式耕犁于陛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英才! 而微臣听闻,小徐大人眼下虽然被陛下封为县男,但是却并未授其实职,微臣以为,小徐大人如此英才,却闲置于家中,实在是太过可惜! 故此陛下倒不如让其到工部之中出任官职,在工部之中行走!方为因才施用,让他多为陛下做些实事!” 徐淼刚才还在心中大赞魏征,觉得这老魏是个好人,但是转眼间听魏征这么说,他就脸色大变,心中刚刚升起的对魏征的那点好感,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现在被封了个县男,虽然爵位不高,但是他暂时还算满意,最满意的就是李二没有给他实差,扛着这么一个县男的头衔很自在,基本上不受什么约束。 而老魏上来就给他要官,这可不是他想要的赏赐,一旦被弄到某个衙门之中当差,那就失去了自由,现在多好呀,舒舒服服想干什么干什么,当什么官呀! 所以老魏一开口,徐淼的脸当场就变了,不等李二答应,他就迈步向前,打算拒绝老魏的好意。 但是不等他开口拒绝老魏的提议,现如今身为兵部尚书的杜如晦却先他一步出列开口对李二说道: “起奏陛下,徐淼乃是武职,即便是出任实差,也应该在兵部行走!徐淼年少多才,为军中屡立奇功,精通制器之道,微臣以为,如果圣上想要让他出任实职,也应该是在兵部行走!” 杜如晦现如今执掌兵部,自然就要为武勋出头,徐淼这样的一个年轻才俊,怎么能让他去工部任职,所以既然老魏提了出来,那么杜如晦自然而然也要为兵部争取一下。 李二听了魏征和杜如晦的建议之后,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犹豫。 徐淼见势不妙,于是赶紧出面拜倒说道:“陛下,微臣多谢魏大人和杜大人抬举,但是微臣年纪尚幼,现年不过只有十六岁,根本不堪大用,一旦出任实差,只怕会有误公事!故此微臣万万不敢出任实职! 此次改造此犁,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谈不上什么有才,陛下明鉴,微臣之能尚不足用,还望陛下能让微臣再多历练几年,待微臣年纪大点之后,再启用微臣不晚!” 众人一听好么,人家都是到处走关系求官当,徐淼这小子现在魏征和杜如晦亲自出面为他求官,这小子居然忙不迭的推辞不想当官,这就让人觉得奇了,于是纷纷望向了徐淼。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想了想开口说道:“徐淼言之有理,虽然你多才不假,但是确实年纪轻了点,尚需历练!今日魏爱卿和杜爱卿谏你为官,也是出于对你的爱护! 今日你为朕进献此犁,确实功不可没,朕历来有功必赏,就赏你银百两,绢百匹!以资奖励!望你接下来要多为朝廷做些事情!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徐淼一听李二没有听魏征和杜如晦的话,授他实差,顿时长长松了口气,而且李二碍于面子,不得不赏了他一些银钱和丝绢,虽然不多,但是却总比没有好! 一架曲辕犁,换来百两银子,一百匹丝绢,要说也算马马虎虎,反正他也没花太多心思,也没花费太多成本,本来在老孙的逼迫之下,就是要献给李二的,现在能换来这些赏赐,也算是白赚的。 于是徐淼这才心满意足的再次谢恩,乐颠颠的又向魏征和杜如晦道谢了一番退到了一旁。 第二百三十四章 琢玉工匠 而魏征和杜如晦看李二现在还不打算重用徐淼,于是也都没再坚持,各自退下不再多说什么。 大典结束之后,长孙无忌、尉迟恭和程咬金把徐淼叫了过去,长孙无忌对徐淼问道:“小子,今日那魏征和杜如晦为你求官,你为何拒绝?说来听听!” 徐淼摇头道:“魏大人和杜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他们为我求官,却是在害我! 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就我这年纪,在朝中走动,不知道多少人会看着我眼红,到时候恐怕不知道多少人会给我使绊子,就凭我的这点本事,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如今我能顶个县男的爵位,舒舒服服的混日子有何不好?为何要去官场上被人当猴耍,自讨没趣呢?”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程咬金听罢之后,都顿时笑了起来,长孙无忌点点头道:“看来你小子确实是个聪明人,这官场确实不是一个好地方,你小小年纪,如果身居高位,必遭人妒忌,你能想明白这一点,说明你小子确实不傻! 你年纪尚轻,不急于一时,暂且再等等,历练几年,到时候不出意外,圣上必将重用于你!” “多谢大人吉言!小子我其实就没当官的心思,我就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就喜欢赚几个小钱,安安稳稳的当个富家翁,把舍妹照顾好足矣!”徐淼对长孙无忌躬身道谢。 程咬金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对徐淼说道:“你就是个惫懒的小子,不过这样也挺好,你脑子好用,但是毕竟年纪太轻! 你说的不错,以你现在的阅历,虽然聪明,但是如果现在就到官场上混,被那帮文臣给生吞活剥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今圣上之所以今日没有答应授官于你,也是对你的爱护,否则的话,不管是把你丢到工部还是兵部,恐怕你小子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眼下皇后娘娘让你和少府监合伙建砖瓦窑,就是看中了你的聪慧,你只要先把这件事给办好,那么自然而然过几年有你的官做!” 随着暖风吹来,天气逐渐开始转暖起来,二月春风吹到关中大地的时候,柳枝最先泛出了绿意,嫩芽缀满了枝头,柳枝也开始抽出新枝。 原本枯黄的草木,逐渐开始转绿,枯草之下开始有新的嫩绿从地下钻了出来,让整个大地开始显现出了勃勃生机。 农夫们纷纷下地开始耕种,即便是去冬种下的麦田,也开始除草,整个关中大地上,显现出了一片繁忙的景象。 徐家庄子的暖房每天揭开日照的时间也随着气温的升高越来越长,暖房里种的红薯现如今秧子已经拖了老长了,在老孙和虎子爹的精心照料之下,长势良好。 而且暖房之中种下的黄瓜、昆仑紫瓜(茄子)等蔬菜也纷纷开始结果成熟,赶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徐淼终于吃上了自己种的黄瓜和茄子,另外还有芹菜、韭菜等青菜也纷纷可以采收,让徐淼的菜单上的绿菜终于丰富了起来。 老孙住在徐淼家中,整日里都盯着暖房,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徐淼想要摘一些红薯杆炒着吃,顺便采摘一些红薯叶下面条吃,被老孙逮住又把他追杀了大半天。看书溂 徐淼一再给老孙解释,这时候采摘一些红薯叶和嫩的红薯杆一点也不影响红薯的生长,但是老孙却依旧不依不饶,决不许徐淼碰这些宝贝的红薯一下,把红薯看的比亲儿子都重要,谁碰谁死! 徐淼气急败坏的对老孙吵吵着说这是他的东西,他想吃就吃!但是他的抗议完全无效,直接就被老孙给踹出了暖房,于是只能气急败坏的在暖房外面跳脚。 不过老孙也没白吃徐淼家的米饭,这几个月里,老孙通过各种关系,给徐淼弄了不少的水晶,但是很可惜的是那些水晶多达不到制作镜片的要求,不是有颜色,就是有杂质,真正能达到徐淼要求的纯净水晶极少。 而且老孙不但通过他的关系,给徐淼求得了不少的水晶,还从之前他救过的一个珠宝商人那里要来了两个高明的琢玉工匠。 这也就是老孙的面子了,换换其他人,这种事想都别想,要些水晶倒是问题不大,但是想要一两个琢玉工匠,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珠宝商人,早年身患重病,家里请了好几个名医为其诊治,都没有治好他,眼看着他病势愈来愈重,家里人已经开始为他准备后事了,正好有人推荐了孙思邈,于是他家的人便找到了孙思邈。 孙思邈费了不小的力气,为其诊治了一个月的时间,精心为其调整药方,最终将他从阎王爷那里生生给救了回来,而且在其病愈之后,孙思邈又给他开了一副调理身体的药方,坚持服药一段时间之后,他身体大好起来,比起患病之前身体还要好不少。 所以那个商贾把孙思邈视作再生父母,多次想要重金答谢孙思邈,都被孙思邈婉拒,现在总算是孙思邈有求于他,那个商贾倒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不但四处帮孙思邈找纯净的水晶,而且还按照孙思邈的要求,给徐家送来了两个琢玉的工匠。 徐淼也向其保证,绝不会抢他生意,之所以借用他的两个工匠,是另有所用,有了孙思邈作保之后,那个珠宝商人这才把两个琢玉工匠送给了徐淼,入籍到了徐家成了徐家的匠人。 徐淼后世的时候就很是好奇,想不出古人在没有高速的切割机和高速旋转的牙机以及各种成套的高硬度磨头、钻头的情况下是如何制作出美轮美奂的玉雕的,这次当弄来两个琢玉工匠之后,他才算是明白了古人的智慧当真不可小觑。 这个时代其实就已经出现了砣机这种打磨玉石、水晶的机器了,而且工匠使用了天然的高硬度的解玉砂来对玉石、水晶进行切割打磨,手艺精湛的让徐淼大为叹服。 当看明白了工匠是如何对水晶进行切割打磨之后,徐淼这才帮这两个琢玉工匠制作了几台转速更高、精度更高的砣机,让工匠琢磨水晶的效率更高一些。 两个琢玉工匠在试用过了徐淼为他们新打造的砣机之后,都对徐淼的才华大为惊叹,他们以为他们所用的砣机已经是不传之秘了,可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主人,只是看了一眼他们当成宝贝的砣机,几天之后,便给他们弄出了这种转速高的吓人的新砣机。 这种新的砣机,不但转速高的吓人,而且明显精度也比他们以前用的那种脚踩的砣机高出很多,在配合他们的解玉砂之后,对水晶切割和打磨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让两个琢玉工匠大为惊叹,再也不敢小觑自己这个新主人了。 而徐淼让他们做的工作也很简单,不需要他们琢磨什么复杂的器型,就让他们专心把纯净的水晶切割开之后,打磨成圆片,然后将其琢磨成两面凸出的镜片。 徐淼虽然知道显微镜的原理,但是对于镜片到底需要做成什么样子多大度数却并不清楚,这就只能逐渐的摸索了,最终找到合适的度数。 两个工匠也不知道徐淼要做什么,便只能按照徐淼的要求开始琢磨水晶,经过一个月的奋战下来,倒是磨出了几个放大镜,但是想要配合起来做成显微镜,显然还达不到要求。 而且因为所用的解玉砂的原因,打磨出来的放大镜也不是非常清晰,需要进一步精细打磨,彻底抛光成镜面,这一点眼下还需要把解玉砂粉碎的更细才行。 第二百三十五章 鸡鸭满圈 不过即便如此,当徐淼把打磨出来的第一个放大镜拿给孙思邈,让孙思邈观看的时候,还是把孙思邈给惊得不轻。 徐淼把做出来的第一个马马虎虎堪用的放大镜拿给孙思邈的时候,正好婉儿正缠着孙思邈爷爷长爷爷短的在哄孙思邈开心。 婉儿见到哥哥拿来的那个放大镜之后,便立即抢过去放在眼前观看,结果孙思邈立即就看到了一个大眼怪,把老孙给吓了一跳。 当婉儿把放大镜靠近自己的小手,发现自己的小手一下变大了许多之后,立即就哇哇大叫了起来。 徐淼笑着把放大镜从婉儿的手里要过去递给了老孙,老孙这才接过去按照徐淼所言,凑近观察自己的掌纹,顿时也惊讶不已。 于是老孙顿时兴致大起,拿着这放大镜到处乱看,看着放大镜神奇的把各种物体放大了许多之后,心情大好了许多,难得露出了笑脸夸赞了徐淼几句。 可是当听徐淼说眼下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想要看到眼睛看不到的细小虫子,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老孙立即就翻了脸,小心翼翼的把这个放大镜收起来,让徐淼滚蛋出去,加快速度。 婉儿也发现这放大镜非常好玩,于是便像一只树袋熊一般的吊在徐淼身上,非要徐淼也给她一个,徐淼好说歹说,甩都甩不掉她,只能背着她到处溜达,看到他们兄妹两个的护卫和家仆们,都忍不住偷笑。 “你都快十岁了,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如此顽皮?这成何体统?快点下来,现如今咱可也算是大户人家了,不能如此没有规矩!下来下来!”徐淼佯装生气,对吊在他身上耍赖的婉儿训斥道。 婉儿现在把徐淼的脾气算是彻底摸透了,知道徐淼最疼她这个妹子,除了在学业上不惯着她之外,平时什么事情都由着她,所以根本就有恃无恐,搂着徐淼的脖子撒娇道:“就不下来!除非你也给我一个那东西,要不然我就一直吊在你身上!” 徐淼对婉儿真是没脾气,这天底下现在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所以把小丫头宠的快没样子了,看着婉儿像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耍赖皮,徐淼最终只能选择投降,带着她去侧院琢玉工匠的工坊里,把另外一个算是镜头失败品的放大镜给了婉儿。 但是一扭头徐淼就看到婉儿拿着那个放大镜,正在举起来朝着太阳方向看,顿时就把他吓了个亡魂直冒,厉声大吼着便扑了过去,一把将放大镜从婉儿手中夺了过来。 婉儿正打算透过放大镜看看太阳,却被哥哥大吼了一声,又把她手里的放大镜夺了过去,顿时委屈的撇着小嘴就哭了起来。 徐淼赶忙安抚婉儿,带着婉儿找到了一窝正在刚刚从地底下越冬出来觅食的蚂蚁,拿着放大镜把阳光聚焦成一个光点,照在了在那些小蚂蚁身上,几乎是瞬间婉儿就惊恐的看到地上的蚂蚁就被那个耀眼的光点烧成了焦炭,还冒出了一丝青烟。 “这个叫放大镜,也叫凸透镜,可以把光聚集到某个点上,这样一来光点的温度就会非常高,不但能把蚂蚁烧焦,甚至可以把麻布或者棉花给烧着! 刚才哥哥之所以吼你,是担心你的眼睛被光给烧坏了,那你今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用这东西去看太阳,而且也绝不许那肉眼去看太阳,那会伤害你的眼睛,记住了吗?”徐淼拿着放大镜严肃的对婉儿说道。 婉儿刚才还在哽咽抽泣,但是这会儿看到放大镜如此神奇,居然可以把小蚂蚁都给烧焦,顿时就忘了刚才被惊吓了,兴致勃勃的一边答应徐淼,说她记住了,一边夺过放大镜开始四处乱看,但是却没再去用放大镜烧死蚂蚁。 婉儿是个非常善良的小姑娘,虽然用放大镜烧死蚂蚁很好玩,但是她却觉得这么做太过残忍,只是拿着放大镜不断的把各种东西放大看就很满足了。 就在他们兄妹俩拿着放大镜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间一群鸡鸭从侧院之中扑棱着冲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二虎和小东等几个庄子里的孩子。 这是又到了放鸡鸭的时候了,徐淼强迫庄户们家家户户养鸡养鸭,为此被孙思邈给收拾了一顿之后,为了做表率,腾出了侧院一大块地方建了个鸡舍和鸭圈,自家也养了上百只的小鸡小鸭。 现在这些小鸡小鸭都已经长得半大了,荒地里的青草也已经开始萌发,各家庄户为了省下喂鸡鸭的粮食,便让家里的孩子赶着鸡鸭在庄子外的草地上觅食,这样一来家里就能省下一些麸皮之类的东西,顺便小孩子在放鸡鸭的时候,还能顺便在荒地上挖一些野菜贴补一下家里的饭食。 这些淳朴的庄户们似乎永远都在担忧自家的粮食不够吃,哪怕是自家的庄主给他们保证过,家里面有足够的存粮,这几个月来,家里已经为了准备酿酒,储备了大量的粮食,谁家要是缺粮了,便可以到徐家借粮食,秋后只需要原数还给徐家就行了。 可是即便如此,庄户们还是舍不得吃家里的存粮,每天只要不下地,一天两顿都只喝粥,不会轻易吃饼子或者干饭,庄户们下地干活的时候,还会把地头的野菜顺便挖了带回家煮到粥里省下一点粮食。 今年对于庄主强行要求他们养鸡养鸭这件事,庄户们颇有一些微词,虽说庄主说了,只要把鸡鸭养大,他便照市价收购,这样家家户户都能赚到不少的外快,比他们投入的那点粮食要多得多。 但是即便如此,庄户们还是觉得养这些鸡鸭对他们来说是很重的负担,天天都要伺候这些张嘴的扁毛畜牲,家里面也不得安生,晚上还要防着这些扁毛畜牲被黄鼠狼或者是附近野地里的狐狸、野猫给叼了去。 白天家里的孩子要去放养这些东西,时刻还要防备着被天上的老鹰给冲下来逮走一两只,真的不如养几只羊更划算一些,年底杀了羊卖了肉,还能落几张羊皮。 所以为此连万年县县衙都惊动了,周县令还专门派人到徐家诘问了徐淼这个家主一番,让徐淼不可逼迫庄户,更有一些朝中的言官听闻了风声,立即就在朝堂上弹劾徐淼。 幸好少府监这段时间没少有人出入徐家庄子,对徐家庄子情况很是了解,也知道徐淼让庄户养鸡鸭是为了让他们多赚点钱,连养鸡鸭用的麸皮之类的东西都是徐淼自己掏钱买的,再分给了庄户用来饲养鸡鸭。 所以李二自然知道,徐淼并非是在欺压他庄子里的庄户,而是诚心实意的想要庄户富裕一点,所以把那些弹劾徐淼的弹章都给留中不发压了下去。 徐淼听闻了消息之后,无奈之下,只能自己也养了百十只鸡鸭,把养鸡养鸭的任务交给了婉儿、小东、二虎他们几个庄子里的孩子负责。看书喇 这帮小家伙居然很是高兴,这么一来就不用天天上课了,一到时间就兴奋的把鸡鸭赶出来,到庄子外面放养。 但是每次放出鸡鸭的时候,都把院子里搞得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和鸡屎鸭粪,害的负责打扫院子的仆役吹胡子瞪眼也无可奈何。 婉儿也很喜欢养这些小东西,但是她更喜欢养的是大鹅,缠着徐淼死活要让徐淼给她买几只小鹅。 本来徐淼是没有把鹅列入到饲养计划的,因为鹅是吃素的,不吃蚂蚱,所以也就不在他饲养计划之中。 奈何婉儿非要养鹅,无奈之下,徐淼只好专门派人去给婉儿弄回来了几只小鹅,成了婉儿专属的宠物。 第二百三十六章 泼妇 当看到小东他们把鸡鸭赶出来的时候,婉儿就立即收起了放大镜,欢呼一声便去把她的几只小鹅也给放了出来,一群小家伙便赶着一大群鸡鸭和小鹅浩浩荡荡出门,开始去庄子外面放鸡放鸭。 连庄主自家都养了这么多鸡鸭鹅,爵爷的亲妹子都要出门放鸡鸭,那些庄户们也就没屁可放了,人不患穷之患不均,他们的心理得到了充分的平衡,自然而然也就不再把这件事当成了苦差事了。 反倒是看到连他们的庄主,堂堂一个爵爷的亲妹子,都要放鸡放鸭,不少人便背后偷偷的议论,觉得自家的这少庄主也太喜欢吃鸡了?一下子就让庄子上下养了上千只的鸡鸭,这得多喜欢吃鸡吃鸭呀? 于是徐淼莫名其妙的就背负上了一个酷爱吃鸡的名头,可谓是声名远播,迅速的就传遍了杜曲镇一带。 每每徐淼带着虎子亦或是胡昊、张甚他们出门巡视庄子的时候,亦或是到砖瓦窑工地上巡视工地,途经一些农家附近,那些农夫们都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徐淼,生怕自家养的鸡鸭一不留神就被徐淼和他的爪牙给偷去吃了。 徐淼起初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自从附近庄子有一户农家的妇女忽然间哭嚎着跑到他家门口,要徐淼把他家丢的两只鸡还给她的时候,徐淼听了之后一脸的懵逼,问跑进来报信的下人,他什么时候偷她家的鸡了? 下人这才把杜曲镇的传言告诉了徐淼,把徐淼给气的差点翻白眼当场厥过去。 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县男不假,但是好歹也算是五品的爵位,身上有着从五品的散职,岂容谁不谁就能陷害? 于是徐淼气急败坏的就冲了出去,出门就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他庄子门口又哭又闹,哭嚎着谩骂徐淼,让徐淼把她家的鸡还给她。 “你这婆娘,你那只眼看到本官偷你家的鸡了?没有真凭实据,你凭什么跑来我家堵门讨要你丢的鸡?”徐淼出门之后,楞了一下,这个在他家门口撒泼打滚的女人,他居然认识,于是当即大怒,指着那个妇人厉声喝道。 那个妇人一看到徐淼,就立即一把鼻涕一把泪撒泼打滚的嚎叫道:“这周边谁不知道你万年县男喜欢吃鸡?你今日带人从我家门口过去之后,我家的鸡就不见了,不是你偷得又是谁偷的? 你还我家的鸡来……”说着她就又躺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徐淼听了之后,气的脑门上拉出不知道多少黑线,手都气的直哆嗦,平白无故被人诬陷偷鸡,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也就罢了,现在好歹他也是堂堂有着爵位的官身,居然谁不谁就敢如此污蔑与他,这让徐淼情何以堪? “放肆!本官仅仅只是路过你家附近,你便一口咬定本官偷了你家的鸡?你可知道诬陷本官该当何罪?本官虽然年纪轻点,但是也由不得你肆意攀诬谩骂!来人,拿下这个恶妇,将其送交万年县衙,告她诬陷谩骂本官!请明府大人处置!” 徐淼看着这个不讲理的妇人,顿时就火不打一处来,也懒得跟她继续罗嗦,这种事越解释越黑,说多了不是他偷得也成了他偷得了! 虽说这女子穷家小户丢了鸡确实是件大事,对他们家来说算是了不得了,但是这也不是她随便就能攀诬自己的理由。 而且他一看到这个妇人,就认出来这个妇人不是什么善茬,乃是在附近村中的一个有名的泼妇,这些年来仗着她泼辣的性子,没少惹是生非,动辄就撒泼打滚骂大街,攀诬他人讹诈好处,都是一些小事,犯不着报官,即便是报官,官府也懒得管,往往是查问一下斥责一番就不了了之。 所以这个妇人靠着这泼辣性子,没少在周边招惹是非,她丈夫也是个着名的窝囊废,管不得她,还经常被她抓一脸花,从家里狼狈被赶出来,可以说这个女人早已在这一带是臭名昭着。 而且这个女人还不孝,经常大骂公爹公婆,虽然没犯过大恶的事情,却像是饭锅里的一条蛆虫一般,把这一带的乡邻都给恶心的不轻,只是因为往往事情都比较小,闹到最后即便是占不到多少便宜,也没吃过什么亏,所以这赴任不知道厉害,谁不谁都敢攀诬讹诈一番。 徐淼看她满地打滚的干嚎,就看出来这泼妇根本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偷她家的鸡,只是借口传言中徐淼喜欢吃鸡,便上门来讹徐家,觉得徐家名声好,容易欺负。 所以对于这种泼妇,徐淼没有半点同情之心,当即就下令将她拿下送官。 徐家的护卫们闻风纷纷赶来,听到这恶妇居然污言秽语谩骂攀诬他们家主,也早就怒不可遏了。 自己家主虽然年纪轻点,有时候做事有点不太靠谱不假,但是为人和善,到了这里之后,为庄户们着实做了不少善事,就连周边的乡农也为之受益匪浅,谁家有难,上门求点米粮小钱,徐淼从来都不曾拒绝过,直接就命人白送他们。 可是这个恶妇居然胆敢堵门嚣闹谩骂攀诬自己家主,实在是该死之极。 于是有护卫立即纵身上前就拿住了那个泼妇,那个泼妇可能没想到这好说话的徐家小官人今日居然如此凶戾,顿时就开始惊慌失措了起来。 但是这个泼妇还是习惯性的没有立即服软,开口就叫到:“快来人呀!救命呀!这当官的光天化日之下,要强抢民妇了!他偷了我家的鸡,还要欺负我这个妇人!” 这时候庄子周围的乡农庄户闻声也都纷纷赶了过来看热闹,看到这一幕之后,都顿时面露怒色,不过却并不是恼怒徐家。 这个泼妇在周边乡里是个出了名的恶妇,最擅长无理取闹,讹人钱财,可谓是臭名昭着,今日居然跑到了这里攀诬徐家。 这徐家的少官人乃是个心地良善的勋贵,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对待庄户很是良善,年前的时候,附近有几家农户因为家中遇上了难事,家中没有余粮,眼看是活不下去了,实在是走投无路登门求借一些粮食。 徐家二话不说便赠了他们一些粮食,而且也没让他们签什么借据,同时还送了他们一些咸菜,助他们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虽然前些时日这个少官人心血来潮,强迫庄户们养鸡养鸭,让庄户们有些不满,但是说实话,养鸡养鸭用的麸皮之类的东西,却是人家徐家送的,庄户们基本上除了出点力之外,并未增加多少负担。 徐家还说了回头鸡鸭养大之后,还会照市价收购,这么一来庄户们到了秋天随便就能多得一些收入。 这种事连周围乡农都有些眼红,有的乡农还托熟识的庄户,想要跟徐家商量商量,也接一些鸡苗鸭苗回家去养,等秋天再把鸡鸭卖给徐家,也多赚几个钱。 虽说有人恶趣味的私下里胡说八道,说徐家少官人喜欢吃鸡,才会强迫庄户养鸡养鸭,但是那不过就是老百姓吃饱了撑的,闲来无事说笑话罢了。 谁也没有当真说徐淼真的就是喜欢吃鸡。 这个恶妇很显然是听说了这事儿,借口自己家的鸡丢了,来找徐家的麻烦,看徐家少官人好说话,趁机想要讹诈一下徐家。 第二百三十七章 蠢女侠 所以徐家庄子的庄户们早就怒了,现在又听着泼妇居然满口胡言,乱叫什么徐家的家主要抢她,就她这模样和德性,脱光了躺街上,都没几个男人看得上她,这话她也敢说出口。 徐淼的脸都气绿了,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刁民,看他年纪轻,为人和善,这样一个泼妇都敢上门讹诈他一下,还敢口出秽语污他清白,当真是人善被人欺! 徐淼正待发怒,就有几个庄户看不下去了,扑上去围住了那个泼妇,一个个抡开巴掌就左右开弓的开始猛抽这个泼妇的脸。 “你这泼妇,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徐大人也是你能攀诬的?居然还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看我不抽烂你的嘴!” 一个中年庄户怒不可遏的抡着巴掌,一边用尽力气猛抽这个泼妇的丑脸,一边厉声喝骂着她。 “打死人了……打死……啊……别打了……哎呀……我不敢了……我错了……” 那个泼妇刚开始挨揍的时候还嘴硬,可是几个庄户一通大巴掌抽在她脸上,她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原来今日她前来攀诬徐家,居然犯了众怒,不但讨不到便宜,恐怕今天还要倒大霉了。 于是这泼妇见风使舵,终于不再嘴硬,被打的满嘴是血,哀嚎着求饶了起来。 几个庄户今日很是愤怒,所以下手也没个轻重,不管那个泼妇如何求饶,大耳刮子扇个不停,打的那个泼妇满嘴是血,惨叫的如同杀猪一般。 徐淼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过了,虽然泼妇可恨,但是毕竟这么打算是私刑,有心人要是抓住这一点攻讦于他的话,确实不好交代,于是正要喝止那几个庄户继续殴打这个泼妇。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就听到不远处路上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叱骂之声:“狂徒!放开那个女人!” 话音未落,一条人影就闪入到了人群之中,抬腿就是两级鞭腿,两个正在怒搧泼妇嘴巴的庄户,当即就飞了出去,惨叫着啪叽一下落在了地上。 徐淼定睛一看有点傻眼,来者应该是个女人,头戴着一顶帷帽,帷帽上的黑纱遮住了她的脸部,看不清她的样貌,而且因为现在天还有些冷,女子身穿着厚厚的衣服,没有穿裙装,而是穿的运动方便的袴褶,所以也看不出身材。 整体看此女身材比较高,换算成后世的身高的话,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的样子,从腰线上看,双腿比较长,具体年龄看不出来,只是刚才听她的叱骂声的时候,感觉声音清脆,应该年纪比较轻。 这个女子闪入人群之后,长腿翻飞,几脚下去正围殴那个泼妇的几个庄户和两个护卫便被她给踢翻在地。 徐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惊呼夭寿啦!这大唐居然真的有行侠仗义的女侠客,但是怎么好死不死的就刚好出现在他家门口呢? 今天这事儿可不怪他,但是很显然这个女侠没有看到前面发生的一幕,只看到了几个庄户正在围殴一个“可怜”的妇人,于是二话不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出手……哦不,是出腿!把他的几个庄户和两个护卫给踢飞了出去。 单看她出腿的速度,徐淼即便是不会武功,也看得出此女是个高手!起码是高腿!腿上的工夫非常了得。 可是你这女侠要出手起码也要先问问青红皂白!今儿个这事儿可怪不得本官呀! 那个女子冲入人群三下五除二便把几个庄户和护卫踢飞出去,伸手便扶住了那个被揍的泼妇。 此时再看那个泼妇,已经被揍得披头散发,一张丑脸红肿不堪,嘴里还流着血,鼻子也被揍得冒了血,看起来如同猪头一般,已经没法看了。 那个女子扭头透过帷帽的黑纱盯向了徐淼,娇声怒斥道:“那你这个狗才,好生狠毒!居然如此纵使凶奴毒打女人!实在是该死!今日被我见到,自不能轻饶于你!” 话音一落,徐淼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那个女人就闪电般的朝着他冲了过来,大有要把他给当场干掉的意思。 徐淼自知就他这身子板和刚跟护卫们学了几招的三脚猫工夫,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女侠的对手,惊呼一声:“哇……误会呀!”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挡在了他的身前,接着就撞在了他的身上,把徐淼撞得立即就翻倒在地,和那个人倒在了一起。 这时候周围立即就发出一片惊呼之声,接着就听到张甚、胡昊等人的叫声,大叫着:“保护阿郎!” 接着徐淼抬头就看到几个护卫同时扑了上去,也没抄家伙,挡住了那个彪悍的女侠,和她战在了一起。 那个女侠身手真的非常厉害,虽然面对着张甚等几个久经沙场的老卒的围攻,居然丝毫不惧,硬是手脚并用,身体灵活的和张甚等几个护卫周旋了起来,她也没有拔出背在背后的宝剑,而是同样赤手空拳的和张甚等人战在了一起。 徐淼再看和他滚在一起的那个人,一看才发现正是虎子,这会儿虎子正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哼哼着。 刚才那个彪悍的女人朝着徐淼冲过来的时候,飞起了一脚踹向了徐淼,正是旁边的虎子手疾眼快扑上来替徐淼挡了一脚,被那个女子正踹在胸口,算是让徐淼躲过了一劫。 想想那个女子的腿功,这要是踹在徐淼身上,今天徐淼的小命估计就要起码交代半条了,也幸好虎子拼命救主,为他挡了一脚,这才让徐淼躲过了一劫。 徐淼扶着虎子从地上爬起来,立即就朝着庄子里退去,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野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一介女流,居然身手如此犀利,张甚等几个久经沙场的老卒,精通合击之术的情况下,居然也拿不下她,一不小心一个护卫还被那女的一脚踹飞了出去,啪叽一下落在地上,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哼。 徐淼也不由得怒了,虽然这个女人是出于侠义才出手对付自己,可是这个女人明显是个傻女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出手,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看虎子揉着胸口,有点缓过来了,徐淼又是便对他耳语了一句,虎子立即就闪身窜回了庄子,徐淼也趁乱躲到了人后。 而那些围观的庄户和乡农们,一个个都大惊失色,纷纷走避,徐淼就混在人群里面乱窜,以防被那个蠢女人给逮住暴揍一顿。 不多时虎子便从庄子里窜了回来,偷偷的溜到了那个女人的后面,而那个女人正在全神贯注的对付张甚和胡昊等几个护卫,没有留意到虎子。 虎子趁那个蠢女人不备,猛然一抖手抛出了一张蚕丝编制的渔网,兜头就朝着那个女人罩了过去。 那个女人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想要跃起躲过兜头罩下来的渔网,但是张甚和胡昊等几个护卫看准机会,立即对她发动了围攻,逼得她无法躲避,甚至来不及拔出宝剑,便被虎子抛出的渔网给罩了个正着。 渔网落下之后,立即就缠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脚,那个蠢女人也确实彪悍,立即便撕扯渔网,险些把渔网给撕裂开逃脱出来。 但是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工夫,张甚等人便扑上去死死的按住了这个蠢女人,不管她如何挣扎,便用渔网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第二百三十八章 美人 徐淼一看这蠢女人被捉住了,这才站住脚步,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铁青着脸,指着这个蠢女人厉声喝道: “你这个蠢女人,居然想要谋杀本官不成?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本官出手,难道你眼里就没有王法不成?” 那个女人也没想到凭着她的身手,居然会被捉住,一时间有些惊慌,同时还感到十分愤怒,娇声对徐淼等人怒斥道: “卑鄙小人,你们这么多人打不过本姑娘,居然使这种无耻的阴招来对付本姑娘,呸! 你这种狗官,当街欺辱女人,人人得而诛之!本姑娘亲眼所见,还需要问什么青红皂白?” 徐淼看这里人多,也不好审问这个蠢女人,于是怒声喝道:“公道自在人心,这恶妇被打,乃是咎由自取!来人,把她给带回庄子里去,本官要亲自审问! 对了,把那恶妇拿了,拿我的牌子送到县衙去!居然欺负到了我的头上,这等泼妇不能轻饶! 把几位伤者也扶回去,请孙道长诊治一下!别伤的重了!”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朝着庄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围观的众人说道:“今日只是诸位也都看到了,这个恶妇辱骂攀诬本官,本官才拿她送官!他日县衙问起此事,还望诸位乡邻能给在下做个见证!多谢了!大家散了!” 徐淼倒是没打算把这个胡乱出手的蠢女人给送到官府之中,这些江湖人士,其实就是所谓的侠客,表面上看,是行侠仗义之人,但是对于国家来说,却是一帮以武犯禁的不法之徒。 不过念在她出发点并不是为恶的面子上,徐淼打算审问她一下,就放了她拉倒,女人一旦要是被送到官府之中,她这种罪,掉脑袋都是轻的,念在她本心不坏的份上,徐淼也不想让她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打算私自处置就算了。 再说古代的监牢之中,女人一旦进入监牢,下场也往往会非常凄惨,会遭受各种欺辱,甚至可能会遭到淫辱,徐淼可不想当这种恶人,所以便打算惩戒她一番就算了。 那个泼妇刚才看到有侠女路见不平对她施以援手,刚开始看那女侠很是厉害,还在暗自高兴,可是今天吃了这个亏之后,她也看出来徐家没她想的那么良善好欺负,继续闹下去,这侠女要是伤了徐家的人,那么事情就闹大了,所以她也不敢再嚣张了,趁乱就想溜之大吉。 可是她想走却没能走掉,有徐家的庄户又按住了她,不管她如何怒骂那两个庄户,那两个庄户也不肯放了她,正叫骂之间,就看到了那个“女侠”被徐家的护卫用渔网给罩住抓了起来。 这一下她可就蔫儿了,吓得跪在地上对着徐淼连连磕头求饶:“徐少官人,都是贱婢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不该来攀诬于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贱婢这次,贱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少官人饶命呀!”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孙思邈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满脸不喜的走出庄子来查看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老道一出门,就有人把前因后果对老道说了一遍,老道看了一眼脸肿的跟猪头一般的那个泼妇,又看了看被张甚他们几个人五花大绑的那个蠢女人。 “徐淼,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妇,何必如此?饶她一次何妨?”老道到底心善,对徐淼开口说道。 但是这次徐淼意外的没有给老道面子,摇头道:“对不起道长!人都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此恶妇在本地臭名昭着,擅长攀诬他人,讹诈钱财,撒泼耍赖,横行乡里! 看似小恶,但是却搅得四邻不安,正因为太多人息事宁人,才令其如此嚣张! 在下是官,她居然还敢上门攀诬谩骂,试图讹诈,如此恶妇如果轻易放过,那么今后只能让其更加嚣张跋扈! 她连我都不怕,那么以后还会怕谁?所以这次在下绝不会轻饶于她!这是她该得的!” 老道微微有些诧异,但是想了一下之后,感觉徐淼所言有理,这种横行乡里的泼妇,正是仗着泼辣,在乡里搞风搞雨,惹得四邻不安,估计以前也没少坑害他人,要不然的话,今天也不至于被庄户揍成猪头。 所以这种人如果不吃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徐淼不饶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于是也不再多言,叹了口气之后,又扫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转身就回了庄子。 两个护卫过去就把那泼妇给绑了起来,不管她如何哭嚎求饶,拖起来就押着她朝长安城行去。 既然是勋贵之家,自然要有勋贵之家的尊严,谁不谁就想上门攀诬一下讹诈一番,那徐淼的脸还算不算脸了? 那泼妇就是以前没吃过亏,看徐淼年纪轻轻,家里没长辈,而且到了这里之后,也与人为善,颇好说话,居然对徐家打起了歪主意,想要攀诬一下徐家,趁机捞点好处,结果万没成想,却踢到了铁板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上门攀诬,非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倒被人家二话不说就拿下她要把她送官,还因为她嘴贱,又被徐家庄户猛抽了一顿嘴巴,这泼妇才知道,官是惹不得的,现在哭的跟死了亲娘一般,被拖死狗般的拖向了长安城。 那个行侠仗义的蠢女人本来还在大骂徐淼和他手下的恶奴卑鄙无耻,可是当看到那泼妇被绑起来拖走的时候,围观的众人居然一致拍手叫好,这才意识到今天她好像是干了件蠢事,于是立即就闭起了嘴巴! 徐淼回到庄子之中以后,张甚等人也把那蠢女人给拖回到了庄子里,对待这个蠢女人,胡昊、张甚等人丝毫不敢大意。 他们本来想要详细搜查一下这个蠢女人,但是却被徐淼喝止,让他们把这个女人绑结实之后,去叫两个庄子里的健妇到屋中搜查这个女人,毕竟这个蠢女人也是要脸的,被一帮臭老爷们在身上摸一遍下来,以后这仇就结大了。 万一遇上个性情太过刚烈的女子,受此大辱,一气之下寻死的心恐怕都有,但是凭着她的身手,临死要想拉徐家几个垫背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徐淼便喝止了胡昊他们搜这个女子的身,另外去叫了两个健妇过来搜她。 本来那个女子被拖入院子之后,就已经有些紧张了,当听到张甚他们几个护卫说要搜她的身的时候,顿时就吓得尖声大叫,叱骂张甚他们,不许他们碰她的身子。 当听到徐淼喝止张甚那几个臭男人不得碰她,去叫两个仆妇过来搜她的时候,她这才略微放心了下来。 当仆妇过来的时候,她很配合的便被带入到了一间屋子之中接受搜查。 徐淼坐在前院的堂中等着,过了一阵之后,两个仆妇端着一个大托盘,张甚等人则押着那个女人走进了堂中。 当那个女人刚刚走入堂中,徐淼就不觉间眼睛猛的一亮。 只见这个蠢女人帷帽已经被摘掉,露出了她的真容,这一看居然长得相当漂亮,只见她生了一副瓜子脸,双眉修长而且浓密平直,长着两只丹凤眼,鼻梁挺直,嘴巴虽然稍微大了点,但是却并不突兀难看,反倒和她的眼鼻搭配起来很是协调。 只是皮肤稍微有些粗糙,有点黑,这大概跟她长期习武,又在江湖上行走,风吹日晒有关,而且徐淼看她的长相,觉得并不太像纯粹的汉人长相,多多少少还带了一点胡人的长相,应该她祖上有胡人血统,算是个混血儿,难怪长得这么漂亮。 徐淼后世可是经过无数网络美女熏陶的,直到现在他一想起自己电脑硬盘存的三百多g的爱情动作片,都觉得遗憾,那里面的老师,哪个不是美女。 再加上后世小视频中街拍的那些开了美颜外加大长腿特效的美女,徐淼也着实收藏了不少图片,对女人长相的审美观敢自称大唐第一,绝没有人能出其右者! 第二百三十九章 蠢蠢欲动 自从在这个时代苏醒过来之后,他就没见过几个能让他感到惊艳的女人,包括万花楼的那些所谓的花魁,他也见过几个,感觉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可是今天看到这个蠢女人真容的时候,徐淼看着她那张略带混血风情的俏脸的时候,还是觉得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心里叫了一声好,真没想到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居然会是个行走江湖的女侠。 她长得如此漂亮,也敢在江湖上走动,真不知道她怎么能安然无恙的走到这里的!这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肉包子,没被江湖上的野狗给叼了去,只能说她运气真好,难怪她要带着帷帽,不让她的脸轻易示人。 要是她素面朝天的在江湖上乱窜,估摸着早就应该被采花大盗给掳走了!不知道这会儿已经成了那家大盗的压寨夫人了! 而且看她的年纪,也就是不到二十的样子,还非常年轻,幸好刚才他制止了张甚等人搜她的身,要不然的话,这一搜绝对结下大仇。 更妙的是,因为此女身手太过厉害,被张甚他们抓住之后,他们只怕此女挣脱伤人,所以用拇指粗的牛皮绳把她五花大绑,绑了个结结实实。 本来她穿的衣服比较厚,看不出她的身材,但是被这帮家伙这么五花大绑起来之后,就把她的身材给勾勒了出来。 今年徐淼这具原身,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十六岁的年纪了,再过几个月就十七岁了,换是豪门大户勋贵家的子弟,这个时候大多都已经完婚了,最起码也早就有了几房小妾,再不济也跟伺候他们的贴身丫鬟发生过超友谊关系了。 就比如尉迟宝琪那个蠢蛋,眼下就已经纳了两个小妾了。 另外一个则是那小子看上的他家庄子上的一个庄户家的女儿,长相俏丽,被那小子看上,便收入房中纳为了小妾! 为此徐淼还没少骂尉迟宝琪是个牲口,这样的小姑娘也下得去手,实在不为人也! 而对他来说,到了这个年纪,原身却还是一个处男,在这个世上,还从未碰过女人。 之前胡昊、虎子爹、张甚他们也曾经给徐淼提过,给他去人市上挑两个长相俏丽的丫鬟,亦或是干脆去教坊司里,选个罪臣家的小姐为其赎身带回来,专门负责伺候徐淼,当他的贴身丫鬟。 说白了就是给他找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供徐淼使用。 但是徐淼却严词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他的灵魂是在后世红旗下,受过严格九年义务教育培养的三好青年,对于随便糟蹋十几岁的小姑娘这种事,可谓是深恶痛绝。 不管是去人市上买,还是去教坊司里赎,徐淼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所以即便是他现如今被封了县男的爵位,他依旧在各人的生活方面,从不借助他人之手,穿衣脱衣睡觉洗澡,都自己亲自做,始终没有给自己安排一个两个的丫鬟伺候自己。 充其量端水倒茶或者是准备洗澡水,亦或是打扫他的卧室这些事情,要么是让虎子去做,要么是让王刘氏帮忙。 对于他这样的做派,连孙思邈都夸过他,说他这方面是个懂得自律的好小子。 这段时间孙思邈还为徐淼经常诊脉,说徐淼的身子确实太虚了点,说他小时候身子因为吃不饱,根基很差,气血也不够旺盛,身子很虚,如此下去恐怕是不会长寿。 所以孙思邈这段时间经常给徐淼开一些补身子的药方,让人去给徐淼抓药回来煎药,为徐淼调理身体。 另外老孙还给徐淼开了一个方子,让徐淼按照药方抓药煎煮成洗澡水,坚持每天都泡半个时辰,这已经坚持了一段时间了。 徐淼对老孙的水平是非常信任的,于是便照着老孙的方子喝了一段时间药汤,也泡了一段时间的药浴,这些天明显感觉到体力好了许多,胃口似乎也好了许多,走路跑步都轻快了许多。 这就说明老孙开的药方对他确实有效,正在缓缓的改变着他的体质,让他变得健壮起来,这让徐淼很是高兴,所以老道虽然有时候揍他,他也没有真的恼过,对待老道还是一如以往。 之前从他在这具身躯中苏醒过来之后,很长时间他都没察觉到自己对女人有什么冲动,还以为这具身体有什么问题,天生就那方面不行呢!为此他还偷偷的暗自神伤过。 但是随着老孙给他调理身体之后,他有一天起来居然发现自己又行了,可把他给乐蒙了,一天都笑的跟二傻子一般,看谁都那么顺眼,揣了几块碎银子,一天就都打赏给了家里的下人。 不过像今天这样,看到这个蠢女人的时候,他居然小腹起热的现象,却也是第一次,徐淼心生警惕,以防出丑赶紧把脑子里的画面给赶出去,让思想回到现实之中。 想想今天让仆妇去搜这蠢女人的身,确实是个明智之举,这样一个年轻女子,如果被男人把身上给摸个遍,对她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就算是徐淼放了她,这仇也算是结大了,今后跟他徐家那绝对是不死不休,徐淼于是暗自庆幸,自己今天这件事算是做对了。 仆妇把托盘放在了徐淼旁边的桌子上,徐淼低头看了一眼,立即吓了一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一柄长剑,这是刚才已经看到的!两柄长短不一的短刀,一条腰带上别了十余支寒光闪闪的飞刀,一支发簪居然是一根插在木质鞘里的三棱钢针,上面还蓝汪汪的,一看就不是善类。 还有一盘细细的牛筋索,看来是用来捆人用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药,但是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 居然还有一小包小钢锉、小铁钩之类的工具,看起来像是开锁的玩意儿。 女子的靴子也被换了下来,靴子的尖已经弹出了两寸长的刀尖,居然连靴子底都有暗器,这要是被踢一脚的话,小命估计有九成就不保了。 徐淼想起来刚才在庄子外动手的场景,幸好张甚他们扑上去的时候,没有抄家伙,这要是抄家伙的话,这蠢女人一旦发飙,拔剑相向,这一身零碎使出来,今天他徐家绝对伤亡惨重。 虎子替他挡了一脚的时候,这蠢女人也没有弹出鞋底的刀尖,要不然的话,虎子今天肯定已经挂了。 一想到这里,徐淼就不由自主的冒冷汗,幸亏他让虎子去拿了渔网,使损招困住了这个蠢女人,要不然的话,想要捉住这个蠢女人,还真不容易。 就算是最终能把她拿下,估摸着自己这边护卫也要赔上几条性命,这样的话,他就赔大发了。 第二百四十章 公孙婧 “这都是在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徐淼指着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对张甚问道。 张甚点了点头道:“阿郎,这个女子乃是江湖人,咱们不得不小心一点!让七娘他们搜的仔细了些,这都是她身上搜出来的!” 徐淼点了点头,忍不住想要擦擦汗,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运气好,还是该说自己运气差,碰上个泼妇闹事,居然都能招惹出这么一个浑身都带着危险品的小娘皮,这运气也太好了点! 这时候孙思邈走了进来,对徐淼说道:“几个伤者伤势都不算重,这个女侠还是有些分寸的!没有下重手!” 徐淼点点头暗自腹诽,在肚子里纠正孙思邈的话,只能说她没有下重脚! 他拿起几个女人身上搜出的小瓷瓶递给了孙思邈,对他说道:“这些都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您老看看是什么东西!” 孙思邈接过几个瓶瓶罐罐,一一打开闻了闻,留下其中两个瓶子,皱眉说道:“这其中一个里面的药粉有催情作用,算是一种春药!另一个里面含有闹羊花和曼陀罗,应该是所谓的蒙汗药! 女孩子家,为何身上会带这种东西?” 说着孙思邈就皱着眉头望向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蠢女人。 徐淼听了之后,心中一寒,心道这么漂亮的女子,行走江湖,身上怎么会带春药和蒙汗药呢?难不成这个女的,还有什么不良癖好?喜欢玩弄男人? 那个女子这会儿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当看到孙思邈居然只是嗅了一下,就分辨出了她带的那瓶春药和蒙汗药,俏脸顿时一红,连忙解释道: “那不是我的东西,是我之前杀的一个淫贼,从他身上夺的东西!我只知道他很宝贝,里面有一种是蒙汗药,却不知道哪一瓶才是,从来没有用过!” 徐淼听了之后,虽然没有全信她的话,但是却也多少释然了一点。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出手,殴伤我的护卫和庄户?从实招来,别让本官对你不客气!”徐淼干咳一声,对这个女子厉声喝问道。 这个年轻女子看了一眼徐淼,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孙思邈,俏脸上露出了寒意,对徐淼哼了一声说道:“本女侠是途经这里,要到终南山寻人!刚好看到你们欺负一个弱女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才出手教训你的那些恶奴!这难道有错吗?” 徐淼一听鼻子就气歪了,把桌子一拍怒声道:“就你这眼力,还行侠仗义?我不知道你以前这么干过多少次,但是起码可以保证,你这么做,不但不是行侠仗义,还是助纣为虐! 连事情原委都没搞清楚,就胡乱出手伤人,还自称什么女侠,我看你就是个蠢女人罢了! 你们这种江湖人,顶着所谓的侠客的名头,胡作非为,表面上看是做好事,但是实际上却只是以武犯禁的一群不法之徒罢了!” 女子一听徐淼骂她是个蠢女人,顿时就柳眉倒竖,怒道:“你才是个蠢男人呢!明明就是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女人!我出手又何错之有? 还说什么我们行侠仗义是以武犯禁,要是官府能惩治恶人,我们还何须行侠仗义去管天下那些不平之事?” 徐淼鼻子都要喷火了,冷笑一声道:“我们欺负一个女人?你可知道,那个女人乃是本地出了名的一个泼妇,仗着性子泼辣,在乡里四处攀诬他人讹诈财物,而且还仗着体壮,殴打丈夫,谩骂公婆!乃是本地乡里的一害! 今日她居然不长眼,闹到了我的门上,无凭无据攀诬我偷了她家的鸡,并且躺在我家大门外污言秽语谩骂于我! 我乃是朝廷封的万年县男,堂堂五品官,岂容她如此污蔑谩骂?所以才会命人拿她送官! 抽她嘴巴的并非我的护卫,而是四下乡邻,看不惯她如此谩骂羞辱于我,才会出手教训于她! 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殴伤乡民和我的护卫,居然还有脸说你是行侠仗义? 难道我说你是蠢女人,还说错了吗?哼!” 女人听罢徐淼的话之后,也哼了一声,把尖尖的下巴一扬,怒声道:“你这是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仗势欺人,污蔑那个可怜的女人?” 徐淼看这个蠢女人死鸭子嘴硬,于是被她给气乐了,摇了摇头:“看来你即便是个行侠仗义的女侠,也是个初出茅庐的蠢女侠!真不敢想你出道之后,都干了些什么样的蠢事! 说你蠢你还不服,那我问你,今日你被捉之后,也看到了我处置那个泼妇,你可见到那些围观众人之中,有一人为她鸣不平了吗?她如果是个好人,我仗势欺人,欺凌于她,那么多乡农又岂会叫好?无一人为她说话?” 这蠢女人脸上的表情一僵,但是却还是梗着脖子强词夺理道:“那谁知道他们都是不是你家的庄户,跟你沆瀣一气!哼!” 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徐淼明显还是听出了她似乎没了底气,声音也小了一些,只是在为自己胡乱出手找借口罢了。 徐淼笑了起来,懒得继续跟她废话了,接着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官也无话可说了!现在就也派人把你送交给官府处置好了!你以武乱法,自有官府处置你!如果是本官欺压良善,官府也自不会饶了我! 来人,把她也送到万年县衙去,交给县衙处置!” 胡昊等人立即答应一声,便要拉着这个女子出去。 女子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脸色顿时大变,连忙挣扎着叫到:“不行!你不能把我交给官府处置!” “为什么?”徐淼端起下人送来的茶水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斜着眼看着这个女子,带着揶揄的口吻对她问道。 这个女子俏脸通红,满脸都是惶急之色,紧要银牙,犹豫了一阵之后,对徐淼涨红着脸放低了姿态,柔声哀求道:“求你别把我交给官府!我知道官府的大牢是什么样的!要是把我送入大牢,那我的清白可能就完了! 还有,我这次前来此地,是要去找一个高人帮我救人!如果你放了我的话,等我办完事,就回来报答你!为奴为婢悉听尊便!” 徐淼心中一动,眉毛微微跳了两下,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副猥琐的笑容,对她问道:“此话当真?” 话音刚落,老孙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徐淼立即正色起来,干咳了一声,眼珠却提溜乱转,一看就是心里面正在想坏主意。 那个蠢女人居然严肃的点头道:“我身为江湖人,岂能言而无信?如果你放过我,让我去救人,那么事后不管如何,我都会如约回来报答你!” “你先告诉我,你的真名实姓!还有你是何方人士!”徐淼立即问道。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公孙婧!乃是颍州郾城人!”女子抬起头正视着徐淼,神色肃然的对徐淼答道。 颍川?公孙?徐淼脑海中忽然间浮现出一个名人,那就是有着开元盛世的盛唐期间以剑舞着称于世的公孙大娘,甚至于杜甫都曾经在观看过公孙大娘弟子的剑舞之后,都专门写过一篇《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诗作。 后世徐淼因为好奇,所以曾经查阅过有关公孙大娘的资料,得知公孙大娘正是瀛洲郾城人士。 而眼前这个蠢女人也姓公孙,而且也是颍州郾城人士,她和后世名扬天下的公孙大娘又有何关系?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施恩图报 既然他们都姓公孙,而且也都是郾城人,徐淼猜测最不济他们之间也会有亲戚关系,只是公孙大娘成名于开元盛世年间,距离现在还有八九十年的时间,历史上有名的公孙大娘肯定现在还没出生。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既然此女复姓公孙,但是公孙乃是正儿八经的汉族姓氏,也是最古老的汉族姓氏之一,但是此女却似乎带有一些胡人血统,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你说你复姓公孙?那么为何我观你长相,却似乎带有胡人血统?”徐淼有些不太礼貌的问出了他的疑惑。 这个公孙婧俏脸微微一红,有些羞恼的瞪了徐淼一眼,但是还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檀口轻启,低声说道:“家母曾经乃是一个胡姬,我乃是家中庶女!” 这么一说徐淼就明白了,这公孙婧的母亲是个胡姬,估计也就是被她老爹买回去的一个玩物,被她老爹霍霍了之后,生下了公孙婧。 料想公孙婧这样的带着混血特征的长相,还是个庶女,在家族之中肯定也不会受到待见,长得漂亮反倒可能更倒霉一些,只是不知道她没有被嫁人,却为何跑到了江湖上成了个蠢“女侠”! “那么你告诉我,你要到终南山寻找何人?有准备去救什么人?如实道来,我考虑考虑,是否答应你的条件!”徐淼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对这个公孙婧说道。 公孙婧听罢之后,俏脸上露出了凄惶的神色,两个眼圈微微一红,眼睛顿时潮湿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咬了咬银牙,对徐淼说道:“我要去终南山寻孙神医!我的恩师带我来长安访友,途中背上生了背疽,病势严重,我沿途遍访良医,都未能将其治愈! 后来听闻长安有一个孙神医,隐居于终南山之中,故此前来寻访孙神医,请孙神医出手施救恩师! 今日正好撞见你欺辱……一时义愤之下出手教训你们,结果却被你们所擒! 我倒不是怕死,只是不想被你送入官府的大牢之中,被污了清白! 再之听你所言,此次我是误会了你,误伤了你的护卫和庄户,是我的错! 恩师待我恩重如山,现在病势严重,假如我不能寻到孙神医救他的话,那么恩师必将命不久矣!故此如若你肯暂时放了我,让我寻访到那个孙神医救下恩师的话,我必将回来为奴为婢报答于你!”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顿时大喜!她恐怕是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功夫!她一定想不到,要找的孙神医居然就在她眼前坐着,这一下事情好办了! 这么一个美人,而且还是个武功高强的美人,误打误撞的被自己捉住,如果家里能留下这么一个身手高强的美人,那么今后自家安全就多了一层保障,更何况……嘿嘿! 孙思邈听罢之后,却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你师父现如今身在何处?可曾随你前来?” 公孙婧立即摇头道:“恩师他老人家现如今病势严重,已经卧床不起,也经受不住车马颠簸,我只能先把他老人家安置在了城外的一个破庙里面! 本来想要投店,可是因为师父途中陡生背疽,一路上求医,结果我们把盘缠花完了,现如今又未能找到他的朋友,以至于身无分文! 原打算找个人家暂时借宿些时日,但是途中经过的人家,看我师父病势过重,皆不肯收留,我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暂时安顿在一个破庙之中,托两个乞丐帮我先照料他老人家,我来终南山寻访那孙神医! 却没成想今日……”说到这里,公孙婧眼圈又是一红,晶莹的眼泪顿时就顺着面颊滚落了下来,徐淼看到她掉眼泪,心里面微微有点暗自窃喜。 孙思邈微微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徐淼,徐淼这会儿正露出一脸的贼笑,于是怒哼一声道:“收起你脑袋里的龌龊念头!这位姑娘虽说有些鲁莽,但是却是一片赤诚,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休要再吓她了!现在去命人准备马车,将她师父接过来!” 徐淼嘿嘿笑着点头答应,命胡昊去准备马车,并且命仆妇把这公孙婧的绑绳给解开。 公孙婧有些疑惑的对徐淼问道:“你答应放我走?” 徐淼摇头道:“你要找的孙神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现在你带我家的护卫,去把你师父接过来,住在破庙里如何治病?” 公孙婧瞪大眼睛立即望向了旁边坐着的老孙,惊讶的问道:“您就是孙神医?” “贫道孙思邈!姑娘莫要耽误,速速去将你师父接过来!现如今天气尚冷,他身上有病,不宜受冻,速速去将其接过来,在这里贫道为他诊治!看书喇 背疽往往病势凶猛,如果情况严重的话,恐怕还需要他出手帮忙!”孙思邈点头道。 公孙婧又望向了徐淼,指着徐淼对孙思邈问道:“难道他也是疾医?” 徐淼立即扬起下巴,露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恶心样子,只可惜下巴上没胡子,没法做出手抚长髯的姿势,看起来极其臭屁! 孙思邈看了一眼徐淼,叹息一声道:“姑娘莫要小觑于他,这个家伙年纪虽轻,但是却堪称疡医奇才!疡医之术,出神入化,当今天下恐无出其右者!你速速去将你师父接过来!但愿还不算太晚!” 公孙婧顿时喜极而泣,抬手掩住嘴巴,顿时眼泪滂沱而下,向着孙思邈盈盈拜倒称谢。 然后又看了一眼装出一副高人模样的徐淼,又盈盈对徐淼施了一礼,哽咽着说道:“多谢孙神医和大人不吝出手相救!小女子有礼了!” 徐淼干咳一声:“外面车已备好,你速去速回!至于答谢,只要你不要食言就行!” 公孙婧俏脸一红,想起了刚才她的承诺,不知为何心中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同时又有那么一点愠怒,于是俏眼微微的瞪了徐淼一眼。 “我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却也是江湖之人,江湖之人最重承诺,素来一诺千金!只要你能帮孙神医救我师父,那么我便决不食言!”公孙婧有点带着气对徐淼说道。 徐淼点点头:“那还耽搁什么?还不速去速回?我在家准备一下,等你回来立即帮孙神医对你师父施救!” 公孙婧也不再多说,又对孙思邈施了一礼,也没有要她的那些宝剑以及零零碎碎的东西,转身就跟着仆妇出了院子,由两个护卫陪同,坐车赶去接她的师父。 “臭小子,为医者悬壶济世,当有恻隐之心,心存仁心!施恩而不求回报!你这个臭小子,却打那姑娘的主意! 此女虽然有些鲁莽,但是你也休要意图施恩要挟与她!若敢起龌龊心思,小心老夫饶不了你!”孙思邈看公孙婧离去之后,扭头瞪了徐淼一眼,厉声出言教训起了他。 徐淼嘿嘿笑道:“她就是个蠢女人,仗着学了点武技,就想行侠仗义,却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出手! 今日如果不是虎子替我挡了她一下,现在小子我恐怕已经就躺下动弹不得了! 就她莽撞的性子,如果行走江湖,天知道会害死多少好人!这种没脑子的女人,就该安安分分的留在家里!而且她这么不动脑子,在江湖上乱跑,天知道哪天会落到歹人之手! 长得跟包子一样,还敢在江湖上乱跑,不定哪天就被野狗给叼了去! 我表面上看是施恩图报,但是实际上却是在救她性命!以后我可是要拜相封侯的,正好我家也缺高手坐镇,索性就可怜可怜她,把她留在我家替我看家护院好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背疽 孙思邈一听,本打算大发雷霆教训徐淼,但是转念一想,徐淼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这个公孙婧确实有点莽撞,功夫倒是不错,可是却很显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可言,性格也太过冲动,又长得确实太过漂亮,她这种人在江湖上乱跑,确实很容易成为某些淫贼或者是歹人的目标。 如果任由她继续这么在江湖上乱跑的话,真的会如同徐淼所说,保不定那天就被人所害!于是他瞪了徐淼一眼,停了一下之后,沉声说道:“你把她留下也好!但是却不可辜负于她!想要收她入房也行,但是绝不可始乱终弃,否则的话,以她的身手,恐怕你小命难保!哼!” 徐淼瞪大眼看着孙思邈,对他说道:“道长,您想什么呢?您看我像是那种人吗?再说了,我不过就是想给家里找个高手看家护院罢了!您也想的太龌龊了!我可是一个有志青年,谦谦君子,怎么被您说成了个登徒子了?” 孙思邈冷笑一声道:“老夫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谦谦君子呢?倒是这几天看你小子神采奕奕的,老夫给你开的药应该是起效了!” “那看来是要给你降降火了!省的把你治成一个登徒子,这样老夫可就造孽了!哼!”孙思邈甩袖而去。 徐淼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叫到:“不要呀!小子这辈子能不能儿孙满堂,都指望您老人家呢!” “废话少说,去准备东西!背疽这种病不好治,如果严重的话,可能需要切开排脓!你速去准备!” “好嘞!”徐淼立即就撸胳膊挽袖子屁颠屁颠的开始去准备手术用品去了。 孙思邈看着徐淼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但是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他渐渐发现这个小子机智多变,脑子里的新鲜东西似乎就层出不穷,总是能给他带来一些新鲜感,对于他研究医术,也时不时的能说出一些惊人的想法,让他有时候能从他的言辞之中,获得不少的灵感,甚至有些之前令他困惑的疑难杂症,经这小子一说,让他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 而且他也看出来,徐淼本性不坏,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一种道德观和普世观念,虽然善于捞钱,但是却对待普通的贫困百姓,很是大方。 他不同于那些勋贵之家的子弟,总是有一种高高在上,凌驾于贫民百姓的优越感,不管做什么,徐淼总是能考虑到穷人的利益,但凡是为他做事的人,他从不亏待,也绝不会欺压他们。 这种品质,让孙思邈很是欣赏,所以他才会留在徐淼家中不走,就是希望能看看这个小子能走到何种地步。 前些时候他为徐淼诊脉,发现徐淼这具身体有隐疾,气血虚弱,而且脾胃也不好,以至于到了这个年纪,精气不足,如此下去,如果不精心调理的话,未来不但难有子嗣,恐怕还会短寿。 所以孙思邈才会不遗余力的为徐淼调理身体,这两个月下来,通过服药和药浴以及推拿,再为徐淼诊脉,发现他身体气血旺盛了许多,精气也明显足了许多,孙思邈甚是欣慰。 而且徐淼年纪在这个时代来说,也毕竟不算太小了,家中又没有长辈为他婚事操心,这家伙自己也不上心,挣下了偌大的家业,家中却人丁单薄,老孙都为徐淼有些发愁。 今日难得见到徐淼对这个公孙婧姑娘产生了好感,老孙忽然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徐淼说的不错,公孙婧这个姑娘,确实有些莽撞,不是那种非常聪明的人,就她这样的性格行走江湖,未来铁定会吃大亏,倒不如把她给留在徐家,以徐淼的性子,绝对不会亏待于她的! 于是老孙看着徐淼屁颠屁颠跑去开始准备房间和各种手术器械用品的时候,暗自打定了主意。 徐淼这一等就是一夜,公孙婧走的时候,是下午的申时末,等她带着护卫把她的师父给接到徐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本来在床上躺着的徐淼,当听到虎子敲门说公孙姑娘回来了的时候,他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穿上了衣服,开门出来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但是人也立即精神抖擞了起来。 他接过虎子递给他的牛骨做的牙刷,沾着精盐刷了刷牙,漱口之后用力把漱口水喷到半空之中,用自己做的肥皂仔细洗了洗手和脸,便快步朝着前院行去。 老孙除了是医者之外,同时也是修道之人,所以早上起来的很早,在院子里吐纳活动,此时已经到了前院。 胡昊和张甚他们也已经按照徐淼的吩咐,为公孙婧师徒准备好了房间,并且昨晚徐淼就封闭房间,对屋子里进行了消毒。 等徐淼到的时候,护卫和仆役们已经把公孙婧的师父给送入到了徐淼提前准备好的屋中。 屋中摆设简单,但是却异常整洁,一张木床上铺着白色的麻布床单,窗户也贴了白色的窗纸。 这样的陈设让人立即能想起后世的病房的陈设,徐淼基本上是按照后世的病房进行布置的,简单卫生而且整洁。 徐淼进入屋子之后,便先看到了俏脸上带着倦意的公孙婧,此时床上趴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年男子,双目紧闭,脸色蜡黄,已经陷入昏迷之中了。 看到徐淼之后,公孙婧没由来的眼圈一红,泪水就滚落了下来,轻启朱唇似乎想要对徐淼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之后,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急切的看了一眼趴在床上昏迷的那个老头。 徐淼看出了她的担忧和急切,柔声说道:“公孙姑娘不必太过担忧,且先让孙道长为你师父看一下病情再说! 你劳累了一天了,我已经吩咐下人给姑娘准备好了房间,你且先去洗漱一下休息休息,这里有孙先生和我,我们定会尽力救治你师父的!” 公孙婧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想在这里看着师父!” 徐淼叹口气道:“那也好!且让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老孙这个时候,已经坐在床榻旁边,正在为那个老头诊脉,但是表情却显得有些严肃,背疽这种病,在古代是一种极其凶险的重病,因为没有抗生素可用,一旦患病,极易要了人命。 加之古代外科手术水平不足,医者虽然也有为病人切开背疮引流的,但是因为消毒不到位,往往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反倒还加重病情,让患者伤口感染死得更快。 自古以来不少名人死于背疽的,比如楚汉时期项羽的谋士范增、三国的刘表、曹休、刘焉等人,唐朝诗人孟浩然、后世明朝大将徐达等等,都是死于背疽。看书溂 他们这些人不是一般人,绝对可以找到良医为他们诊治,可是最终却都还是死于背疽。 所以背疽在这个时代是一种极其凶险的重病,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仅凭中医很难有效治愈,就连孙思邈也不见得有足够的把握能治好背疽。 孙思邈在为公孙婧的师父诊脉之后,脸上表情凝重,抬头对公孙婧说道:“姑娘,你师父的病势已经极重了,老夫也没有把握能够救他性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公孙婧闻听之后,顿时就泪如泉涌,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哀声恳求孙思邈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师父。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施术起效 孙思邈叹了口气,点头道:“公孙姑娘不必如此,背疽此病历来凶险,你师父乃是气血两虚的病状,病发有段时日了,虽然也服了药,但是却并没有起效,现如今病势极重,能否治好,贫道只能尽力施为! 徐淼,你解开他的衣服,看一下他背上的背疽,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公孙婧这时候立即转头望向了徐淼,一脸的哀求,像是把徐淼看做了救命稻草一般,嘴唇哆嗦着说道:“徐大人,昨日小女子不问缘由,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要帮帮小女子!看看我师父还有救没有!” 徐淼点点头,也严肃了起来,上前用剪刀剪开了老人身上的衣服,防止再让他翻身,触动伤处。 结果衣服剪开,露出他的脊背的时候,徐淼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老人背上有一个碗大的背疮,红肿不堪,上面还有一个很大的脓头,整个人的皮肤滚烫,可见现在正发着高烧,背疮现如今已经溃脓严重,导致了全身感染。 难怪孙思邈刚才为他诊脉之后,不看好能治好他,到了这个地步,别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放在后世,有各种抗生素的情况下,恐怕医生都不敢打包票说能救活他。 徐淼和孙思邈对视一眼之后,两个人都微微摇头,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好的判断。 公孙婧看着孙思邈和徐淼的表情,捂着脸缓缓的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对着孙思邈和徐淼磕头道:“孙神医,徐大人,求求你们,你们尽量试试救救我师父!小女子这世上就剩下师父一个把我当亲人的人了!他要是走了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呜呜……” 徐淼看了一眼孙思邈,对孙思邈说道:“现如今仅靠服药恐怕是救不了他了,我以为唯一的机会就是切开背疮,把脓给排出来,清理干净创口,切去创口内的腐肉,然后敷药拔毒,您再开一剂方子让他内服!” 孙思邈点头道:“也唯有如此了!尽人事听天命!但愿能有效!如此凶险的背疽,老夫也见得不多,之前所见这等地步的背疽,无一例外都最终不治!就看你的手段了!” 徐淼点点头,说起来好笑,他来这个时代之前,不过是个理工男,但是到了这个时代,就凭着他三脚猫的工夫,居然被人当成了高明的疡医。 也好在他在军中历练的那大半年里,着实没少救治受伤的兵将,在他们身上动刀子,要不然的话,打死他他也不敢拿着刀子在人身上比划。 不过现在看在公孙婧的面子上,他也只能拼力一搏了,治好治不好这个老头,他没底,所以也只能如同老孙说的,尽人事听天命了。 徐淼做好了一切能做的准备,把所有用具用品全都提前做好了消毒,把公孙婧请了出去。 公孙婧还不想出去,想要看着孙思邈和徐淼为她师父切开背疮,但是最终老孙出言,才把她赶了出去。 徐淼整整在老孙的帮助下,为这个老头做了一个多时辰的手术,才把他的背疮内的脓给彻底清理干净,并且挖掉了不少腐肉,老头在他的折腾下,疼的也只剩半口气了。 而徐淼自己也累得不轻,现在没有无影灯,动刀的时候,虽然四处点了几根牛油大蜡照亮,可是依旧会出现阴影,他只能小心翼翼操作,等清创完毕之后,徐淼也快累的虚脱了。 最后给老头的伤口敷上了老孙炮制的伤药之后,徐淼浑身上下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从屋里走出来,看了一眼站在门外一脸急切的公孙婧,他无力的笑了笑:“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师父能否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抵抗力了!我去休息一会儿!” 公孙婧也没想到徐淼出来的时候,居然如此狼狈,整张脸都是汗水,麻布口罩都被浸透了,摘下口罩之后的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捞出来一般,步履轻浮,像是刚刚跟人酣战了一场一般。 这让公孙婧很有些感动,连声向徐淼道谢,看着徐淼被虎子送去休息,她连忙进了屋子,看到师父背上已经被妥帖的包扎了起来,桶里满满的都是沾满了污血的纱布和棉花,而她师父这个时候依旧是处于昏迷状态。 接下来三天时间里,老头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公孙婧给这老头不断的灌下去老孙让人给他煎制的汤药,并且给他灌一些小米粥之类的汤水。 徐淼每天都给他背上的创口换药,检查创口内有没有继续溃脓,倒是也相当尽心。 公孙婧衣不解带的守着她师父,伺候着她师父,不肯假借他人之手,几天下来也熬得看起来很是憔悴。 徐淼看到公孙婧如此憔悴,颇有些不忍,劝了几次让家中仆妇过来替她照料老头,但是公孙婧死脑筋,就是不肯,于是他只能让人给屋里又搭了一个小床,供公孙婧休息,方便她照料她师父。 另外徐淼让人给公孙婧每天都做一些好吃的,加入一些补气的药物,让公孙婧补身子,省的她师父没治好,再把这美人给累垮了,他可就亏大发了。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看在公孙婧的面子上,他真的不会出手救这个老头,因为在他看来,这老头的病势已经基本上算是没救了,动不动手术其实意义不大,弄不好还会加速老头死亡。 可是他最终还是看在公孙婧的面子上,冒险为这个老头切开背疮引流出了脓液,并且清理了他的背疮内部的腐肉,只是想着尽一尽人事。 但是没成想的是,三天之后,老头居然逐渐退烧了,大概是老头本身就是习武之人,底子比较好,另外加上老头可能求生欲也比较强,在经过三天老孙汤药的调理和徐淼以及公孙婧的精心照料之下,居然开始退烧。 第四天清晨,徐淼起床来探望公孙婧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公孙婧惊喜交加的惊呼声:“师父!您醒了?” 徐淼一听立即推门而入,抬眼就看到公孙婧那张俏脸,泪眼婆娑的蹲在老头床边,看着那个老头。 而那个老头居然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用浑浊的目光扫视着屋里的环境,声音嘶哑的对公孙婧问道:“婧儿,我们这是身在何处?师父不是已经死了?” 公孙婧带着眼泪笑着说道:“师父,这里是万年县男徐大人的家里!徒儿在这里遇上了孙神医,是孙神医和徐大人救了师父!您这会儿感觉如何了?”看书喇 老头吃力的扭着脖子四下打量,终于看到了走进来的徐淼,不过眼神还是有些迷茫,看到徐淼之后,他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翻身。 徐淼紧走两步到了床边,按住了老头的肩膀说道:“老丈不要动,你背上的伤还没有好,用力的话,背疮可能还会崩裂,那样的话,神仙恐怕也救不了您了! 这次救您,我们可是费尽了力气,您可不要让我们白费力气,还是安心趴着!要是不舒服的话,稍微活动一下,但是不能用力!” 老头醒过来一会儿后,神智开始逐渐清楚了一些,对徐淼问道:“敢问公子你是何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师徒 公孙婧这几天下来,对徐淼已经比较了解了,天天徐府之中有下人给她送饭,帮她给老头送汤药,都会和她说一些徐淼的事情。 所以公孙婧也就知道了不少徐淼的事情,也知道了那天她确确实实冤枉了徐淼,那个被揍的妇人,确实乃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恶妇,误以为徐家好说话,想要通过攀诬徐家来讹些钱财,沾点徐家的便宜。 结果她打错了算盘,万没想到这徐家的少主人,并没她想的那么好说话,看出了她的打算之后,当即就把她拿下要把她送官。 那个泼妇不但不肯收敛赔罪,居然被拿住之后,还污言秽语的谩骂徐淼,结果惹怒了庄户们,按住她开始猛抽她的嘴巴,正好她路过,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帮那泼妇。 最终闹了个大乌龙不说,还被徐家当场擒获。 这两天万年县衙也派衙役来徐家庄子查问了那件事,确认了那个泼妇是无故攀诬徐淼,试图讹诈徐家钱财,那恶婆娘在县衙挨了板子之后,一五一十的招供了出来,把这几年干的那些龌龊事都给招供了出来。 所以公孙婧现在每次看到徐淼,都觉得很不好意思,那天她含怒出手,飞身踹向徐淼,幸好被徐淼的护卫给挡住了。 要不然就凭她的腿功,那天她那一脚当真踹在徐淼身上的话,就徐淼这身子板,估计当场就能丢半条命。 这让公孙婧很是惭愧,想想也是,难怪徐淼说她是个蠢女人,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胡乱出手,伤及的却是好人,差点救了一个出了名的泼妇。 而徐淼以前居然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短短一年多时间里,不但挣下了偌大的家业,而且还被封为万年县男。 而且下人们都说,徐淼待他们非常宽容,给的工钱也比别家多得多,在徐家做事,吃穿都很好,他对庄子里的庄户们也非常好,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帮过不少人,从未欺压过良善,要不然那天也不至于几个庄户怒不可遏的围殴那个恶妇。 连孙思邈也告诉她说徐淼是个很不错的少年郎,乃是当今朝中的年轻才俊,连当今陛下都很是器重于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次她师父能否活下来,其实就看徐淼的本事了。 在疡医一道上,连孙思邈都很是佩服徐淼,而且孙思邈都说徐淼心地良善,那就肯定错不了了。 现在公孙婧再见徐淼的时候,虽然徐淼会对她偶尔嘴花花几句,但是她也不羞恼了,看到徐淼当日为救她师父,累的浑身大汗,近乎虚脱一般,这几日又尽心帮她照顾她师父,更是对徐淼很是感激。 今日看到师父居然真的醒了,她便知道,徐淼的手段终于见效了,顿时喜极而泣,对她师父说道:“师父,这位就是徐大人!就是他和孙神医一起救了您!您背上的疮便是他亲手花了一个多时辰,给您切开,把里面的腐肉给取干净了,才救了您!” 那个老头听了徒儿的话之后,努力的对徐淼挤出了一个笑容,嘶哑着嗓子说道:“老夫多谢少官人的救命之恩了!奈何现在老夫不能动,多有怠慢,还望恩公见谅! 老夫乃是江湖人,江湖人讲究大恩不言谢,待到老夫伤愈之后,愿为少官人驱策!” 徐淼露出一脸祥和的微笑,装模作样的说道:“老丈不必客气,在下非常钦佩公孙女侠,为救您四处奔走,让在下遇上,自不能袖手旁观! 您老只管在我这里安心养病便是,不用客气,此病需要长时间将养,就把在下这里当成家好了! 你刚刚醒来,不便多说话,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点之后,我们再详谈不晚! 就是公孙姑娘这几日天天守在您身边,也着实辛苦,现在您老既然已经醒了,公孙姑娘也可以放心好好睡一觉了! 我这就去给公孙姑娘安排房间!你们不要聊太长时间!告辞!” 说完之后,徐淼就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去,留给了公孙婧一个装逼的背影。 等徐淼出去之后,老头这才对公孙婧问道:“婧儿,你是如何认识这位徐公子的?” 老头这一问,顿时就把公孙婧给问了个大红脸,不过她还是小声把当日如何误会徐淼的事情对老头说了一遍。 老头听罢之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你这个性子呀!看来真的不适合在江湖上行走!照你这等莽撞的性子,迟早不是酿成大错,便是被小人所害! 为师这次患病,已经大伤元气了,看来今后是不能再带你四处行走江湖了,既然你发下宏愿,那么就留在这徐家好好过日子! 你家那边,你也不用再想了,你爹就是个小人,这爹不认也罢!从此之后就留在这徐公子身边好了,总比你跟着为师浪荡江湖要强! 老夫累了,你也去休息一下!这几天辛苦你了!”说完之后,老头就闭上了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公孙婧趴在师父的床头,发了一阵呆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微微一红,低头小心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皱了皱眉头,于是终于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暖房基本上开始整个白天都揭开草帘,让暖房里种的红薯、蔬菜能接收到更多的阳光。 红薯的长势情况喜人,红薯秧拖得满地都是,让人一看就觉得喜欢,徐淼到底还是趁着老孙不注意,威逼利诱了虎子爹一番之后,偷走了一些嫩的红薯秧。 红薯叶晒干下面条别有一番风味,红薯杆配上蒜爆炒一下,味道相当清脆可口。 老孙吃饭的时候,见到了这盘菜,尝了尝之后大加赞叹,但是当知道这是红薯杆的时候,便丢了筷子又开始满庄子追杀徐淼。 随着天气暖和起来之后,人们也纷纷脱下了冬天的厚衣服,徐淼感受了一下气温之后,在庄子里圈出了一块地,命虎子爹把剩下的一半红薯也拿出来开始育苗种下去。 公孙婧的师父在徐淼和老孙的照顾和调理之下,身体居然渐渐的开始恢复了,背疮里埋的用来引流的麻布也被徐淼取了出来,伤口里开始长出了新的肉芽,也不再有脓出现,切开的伤口也正在逐步的收敛。 原本红肿不堪的背疮也逐渐消肿,恢复了正常的肤色,体温也渐渐恢复正常,连胃口都好了许多。 刚开始醒来的两天,老头还只能喝点米粥,但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老头就嚷嚷着想要吃点饱肚子的东西。 徐淼很狗腿的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碗三丁臊子面,老头趴在床上吃的大呼痛快,称此面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汤饼,问徐淼这是什么神仙做法,此汤饼叫什么。 公孙婧也跟着有幸尝了一碗,吃的也眼睛发亮,偷眼看着徐淼,满眼都是敬慕之色。 当得知此面是徐淼所创的臊子面之后,老头感慨万分,连声向徐淼道谢,说给徐淼添麻烦了。 徐淼则笑着安抚老头:“老丈不必如此客气,徐某非常敬佩公孙姑娘行侠仗义,这应该都是老丈您教导有方! 能结识你们师徒,徐某与有荣焉,您就只管安心住下,无需再和我客气!” 每每徐淼一提起公孙婧行侠仗义,就让公孙婧俏脸通红,这简直就成了她人生最大的笑话了,本来想要当侠女,但是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干了助纣为虐之事,一想起那天她胡乱出手,公孙婧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头趴在床上,吃着面,笑呵呵的看着公孙婧,又看看徐淼,也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 老头醒来之后的这些天,徐淼继续坚持每天给他换药,会趁着换药的时候,和老头聊上几句。 通过和老头聊天,他弄清楚了公孙婧的身世。 第二百四十五章 登徒子 公孙婧确实乃是颍川郾城县的大户公孙家的庶女,公孙家在当地颇有势力,算是在当地的一个大家族。 公孙婧的父亲名叫公孙卓,是公孙家的核心族人,很是风流,早年买下了一个胡姬,生下了公孙婧。 虽然公孙婧是他的女儿,但是因为母亲身份卑微,在公孙家只是一个玩物,即便是生下了公孙婧,地位也没得到多少改变,依旧只是公孙家的一个玩物罢了。 很早的时候,公孙婧的母亲就因为不堪受辱,投缳自尽了,只剩下了公孙婧在家中也不受待见,比起家中的奴仆地位高不到哪儿去,受尽了族人的欺负。 但是随着公孙婧逐渐长大之后,公孙家发现她长相貌美,他父亲就打算把她送给当地一个官员做小妾。 那个当官的不过就是一个当地的经年老吏,根本不入流,只是在当地为吏时间长了,颇有势力而已。 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但是那个老吏的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公孙婧被他父亲送给老吏的时候,不过只有十三四岁,公孙婧听闻消息之后,誓死不从,偷偷从家里逃了出去。 但是却又被公孙家给抓了回去,把她打的遍体鳞伤,逼她非要给那老吏做妾,公孙婧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却性格刚烈,即便是被打的遍体鳞伤也誓死不从。 趁着看守她的仆妇不注意,她再次逃出公孙家,眼看走投无路,打算投河自尽,去找她娘亲的时候,遇上了老头。 这老头算是个侠客,游历到郾城一带,正好碰见公孙婧要投河自尽,于是便救了公孙婧,听了她的身世之后,可怜公孙婧,便去把那个老吏给打断了腿,带走了公孙婧,避入山中传授了公孙婧武技。 公孙婧在武技方面颇有天赋,本来公孙家就是一个武学传家的一个家族,尤以剑术比较出名,公孙婧小时候就在家里跟着学了一些剑术,有练武的底子。 被老头收做徒弟之后,展现出了她习武的天分,而且因为身世的缘故,肯下苦功,武技方面进展神速,不管是剑法还是腿功,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突飞猛进,另外还跟着老头练了一手飞刀的绝技,二十步之内,飞刀堪称例无虚发,很是厉害。 只是公孙婧被老头救了之后,老头身体出了点问题,带着她躲入山中将养了三年,一直没有带着公孙婧四处游历,好不容易身体好了点,想要带着公孙婧到长安访友,顺便游历一番,让公孙婧积累些江湖经验,可是还没到长安,他就又患了背疽。 勉强坚持到长安,却未能找到当年的旧友,打听过之后,才得知他的旧友早就去世了,子孙也不知何故散了,结果师徒二人耗尽盘缠,困在了长安。 老头背疽越来越重,求医无效,便彻底病倒,公孙婧听闻长安周边有个孙神医医术高明,于是这才来寻访孙思邈,碰见了徐淼。 公孙婧其实没有什么江湖经验,性格又有些莽撞,所以当天才会闹出那种误会,可惜又出手不够狠辣,结果被徐淼的护卫使阴招给当场擒获。 也幸好公孙婧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要不然的话,当天她一旦下死手的话,徐淼的护卫绝对会损失惨重,徐淼自己都说不定要遭她毒手。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然的话,老头这个时候别说被救了,估计早就死的透透的了,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公孙婧误打误撞之下,居然救了她师父一条老命。 听了公孙婧的身世之后,徐淼也替公孙婧感到悲哀,遇上了这么一个牲口不如的亲爹,真是倒霉! 即便是庶出之女,好歹也是他的骨肉,但是却遭到如此对待,居然为了巴结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就要把如花似玉尚未成年的女儿送给那老吏糟蹋,那公孙卓还真是个混蛋中的极品。 听到师父跟徐淼说起她的身世,公孙婧就不由得暗自垂泪,自己躲到了无人的小花园之中,暗自神伤。 正在神伤的时候,徐淼溜溜达达的就来到了她的背后,咳了一声之后,背着手挺起胸膛,对公孙婧说道:“有什么好伤心的?虽说你遇上了这种父亲,确实不幸,但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又怎么能遇上对你恩重如山的师父呢? 更何况又怎么能遇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高八斗、人见人爱的本大人呢? 所以说犯不着暗自神伤了,你那个家不想也罢!以后好好留在我家里就好了!” 本来公孙婧还正在暗自伤心,但是当听到徐淼如此厚颜无耻的自吹自擂之后,把她惊得目瞪口呆,她活了十八岁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厚颜无耻的夸赞自己的。 所以她楞了一下之后,顿时羞红了俏脸,呸了一声道:“无耻!谁要留在你家?” “哎?你可是堂堂女侠,如何能如此言而无信呢?你当初可是说过,只要我放了你,让你寻得孙道长救了你师父,你便回来给我当牛做马!怎么能食言自肥呢?”徐淼一脸诧异带着无赖相摇头晃脑的和公孙婧理论道。 公孙婧的俏脸通红,又呸了他一声:“呸!你就是个登徒子!不跟你说了!” “休走!把话说清楚再走!登徒子怎么了?你可知道登徒子是什么人吗?” 公孙婧停下要逃走的脚步,对徐淼说道:“登徒子还能是谁?不就是个好色之徒吗?” “胡说!谁说登徒子是好色之徒呢?真正的好色之徒,是那个宋玉,他要不好色的话,又如何知道邻家有一个美女,还意淫邻家美女扒着墙头看了他三年? 而那登徒子,家有糟糠之妻,却与之举案齐眉,毫不在意糟糠之妻的丑陋,对其恩爱有加,还和她生了五个孩子! 如此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德操,却被那宋玉诬陷为好色之徒,到底谁才是好色之徒?这不是一目了然吗?居然生生被那宋玉给污蔑成了好色之徒!遭人唾骂了上千年!那宋玉实在是不为人也! 以后莫要再轻易说他人是登徒子了,这登徒子可是在夸赞他人用情深重,是个标准的好男人!”徐淼摇头晃脑的对公孙婧说道。 如此理论公孙婧还是第一次听说,她虽然生在大户人家,但是因为庶女的身份卑微,也没读过多少书,只是认识一些字,大致听过登徒子这个典故。 现在听徐淼这么一说,她才感觉到,登徒子好像确实算是个情深义重的好男人,似乎确实是被那宋玉给污蔑了! “你难道平时对女子都如此说话吗?我看你就是个花花公子!哼!”公孙婧忽然间盯着徐淼问道。 徐淼一听,立即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嘿嘿笑道:“没有,绝对没有!你也看到了,现如今我这个年纪,连个伺候我的贴身丫鬟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是个花花公子呢? 我的人品那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对是个谦谦君子!你休要诬陷于我!” 在徐家住了这么多天,其实公孙婧也早就发现,徐淼是个很随和的家主,对待家中的护卫仆役还有那些仆妇们,很是和善,从未见过他对待下人颐指气使。 就连家中仆役的孩子,他也没把他们当成奴仆般对待,还在家里开了私塾,让他们跟着自己的妹妹读书。 这种事情在她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她好歹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当初他们公孙家是绝不可能如此善待自家的下人的!就连她这个庶女,都在家不受待见,日子过得凄惶,就不要说那些身份更加卑贱的下人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忧心的长孙 徐淼今年虚岁也有十七岁了,但是却尚未娶妻,更未纳妾,身边连个专门伺候他的贴身丫鬟都没有,好歹他也算是个爵爷了,可是日子却过得相当的简单,家里面也没多少规矩,可是这徐家上下仆役下人们,却都对他恭敬有加。 要说他是个登徒子亦或是花花公子的话,还真是没人相信,就是这家伙总是对自己嘴花花,实在是讨厌! 一想到当初自己给他的承诺,公孙婧就觉得心跳加速,脸红不已,当初为了救师父,情急之下她说只要放了她,等她找到孙思邈救了师父之后,便会来给徐淼为奴为婢报答他。 现在这家伙明显是盯上了自己,拿她的话来套她,让公孙婧无言以对,有心想要反悔,但是却又张不开嘴食言自肥,内心中慌乱不堪,但是却不知为何,又有些舍不得离开徐家。 她很喜欢徐家的这种氛围,虽说有时候主仆之间缺少大户人家的规矩,显得没大没小的,可是家里的人却各安其事,和睦异常,一个个脸上都总是带着满足的笑容。 这让公孙婧很是喜欢,待得时间稍微一长,就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环境了。 她即便是性格有些莽撞,但是并不代表她智商很低,她其实也看出来了,徐淼很有些贪恋她的美色,总喜欢没事朝她身边凑,对她时不时的嘴花花的调戏一下她。 这无关徐淼的人品,只能说明徐淼喜欢她,实际上公孙婧内心之中,还是颇有些享受徐淼这样对待她。 但是她到底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却也明白,以她的身份,是配不上徐淼的。 别看徐淼出身卑微,但是现如今的徐淼,却已经是贵为五品大员了,还封了县男的爵位,步入到了当今的勋贵之列。 而她却虽然出身大户人家,但是却只是个庶女,而且还是带有胡人血统的庶女,更是公孙家的弃女,现如今还是一个有家也不能回的江湖女子。 另外她还比徐淼大了两岁,这都让她面对徐淼的时候,多少有点自卑感,深知以她的身份,即便是从了徐淼,也只能做妾,根本不可能成为徐淼的正妻。 就算是徐淼真的愿意娶她为正妻,恐怕也绝不会被世俗所容,一定会招致很多勋贵的口诛笔伐,最起码也会让徐淼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想到这里,公孙婧不由得神色黯淡了下来,低着头沉默了一阵,淡淡的对徐淼说道:“我会遵守承诺!徐大人不必再问了!但是要等师父彻底痊愈以后再说!我要去照顾师父了!” 说完之后,公孙婧对徐淼施了一礼,绕过徐淼回到了她师父的房间之中。 徐淼摸着光滑的下巴,看着公孙婧窈窕的背影,嘿嘿笑了起来,心中暗叹老天待他不薄,居然把公孙婧这样一个大美女送到了他身边。 虽然他有点不明白为何公孙婧忽然间情绪又变得低落了下来,像是有什么难言的心事,但是今天她正式确认了,会留在徐家报答他,那么这就好办,有什么心事以后慢慢再说! 当天地彻底重新披上一层绿装的时候,徐淼的心情却再次变差了许多。 春耕结束之后,窑厂的工地就正式开工了,徐淼命人先在窑厂的角落处,建了两座普通的砖窑,也就是这个时代烧砖普遍用的那种老式的马蹄窑。 这种砖瓦窑出现的非常早,据说这种砖窑最早周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形状如同倒碗一般,下面开有窑门,上面开有一个排气的孔,砖坯或者瓦坯制作好,晾晒到一定程度之后,便装入窑里,在窑下面点火开始烧制。 这样烧出来的砖都是青砖青瓦,很是结实耐用,技术含量不高,很多村庄都会建这种砖瓦窑,村民要建房的话,就轮着用,往往烧一窑砖瓦,就够起一座砖瓦房。 不过这时候乡里能自己建起砖瓦房的农户是少之又少,绝大部分农户住的还都是土坯或者是夯土的土坯草房,只有地主或者大户人家才有财力能建起全砖瓦的房子。 就连一些小地主也没有足够的财力建起全砖瓦的房子,即便是建砖房,也是只在墙的下面一圈用青砖,上面还是用土坯,只是房顶采用瓦片覆盖,盖成半砖瓦房,就这也已经是乡间令人羡慕的殷食人家才能住得上的房子。 徐淼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有人在盯着,那些把持着长安城砖石供应的几家大户,都派的有人在杜曲镇这边盯着徐淼和少府监合作的这座砖瓦窑场的动静。 当他们看到徐淼只是建起了两座普通的砖窑之后,顿时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说起来他们都听说徐淼擅长赚钱,大张旗鼓的和少府监要合作建一座大型的砖瓦窑场,他们要说不紧张才怪。看书溂 这几家控制着砖石生意的大户,都担心徐淼会搞出什么不同于他们的砖瓦窑,但是当看到徐淼只是草草的建了两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蹄窑之后,就一个个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要徐淼建的是这种和他们一样的砖瓦窑,那么他们就不紧张了,大家都是用的这种砖瓦窑,他们的砖瓦窑距离长安城要比徐淼的砖瓦窑近许多,要是徐淼就靠着这种马蹄窑烧制砖瓦,单单是运入长安城的运费,就比他们要高出一截。 到时候等徐淼这边的砖瓦烧出来开始卖的时候,他们只需要把砖瓦的价钱朝下压一压,他们可以少赚点钱,或者干脆不赚钱,徐淼要想卖砖,就必须和他们价格持平,那样的话,他们不赔钱,徐淼就能活活赔死! 于是消息传到几家烧砖大户那里之后,几家大户都长长的松了口气,纷纷额手相庆,就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而长安城虽大,但是却消息传播的非常之快,徐淼这边两座马蹄窑刚建好没几天,长安城之中就开始传出了徐淼烧砖必定会赔的当裤子的传言。 这种消息不管是不是那几家大户可以传扬的,但是结果都是传言说徐淼这小子终于要栽跟头了。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入到了宫中长孙的耳中,长孙皇后一听,就有点着急了,因为这次徐淼建窑,是她下的懿旨让少府监和徐淼合作的。看书喇 如果徐淼建的砖瓦窑不赚钱的话,那她这个皇后娘娘也要跟着丢脸了,这已经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了,而是干系着长孙皇后面子的问题了。 于是当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长孙顿时就有点坐不住了,当即便打算命贴身宫女跑一趟杜曲镇,去看看徐淼到底准备怎么干。 虽然之前徐淼已经给她吃了个定心丸,用少府监监制、皇家御用砖瓦的名头抢占市场,可是当听闻到坊间的这个传言之后,长孙还是觉得心中有点没底。 就在她打算派贴身宫女带两个少府监懂烧制砖瓦的吏员去杜曲镇看一下情况的时候,正好太子承乾到了她的宫中向她问安。 看到母亲有些心事的样子,于是今年已经十一岁的李承乾便主动对长孙问道:“母后,今日孩儿看母后似乎有些心事,不知是何事让母后忧心?孩儿不才,如果可以的话,母后不妨告诉孩儿,让孩儿为母后分忧!”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太子承乾 看着彬彬有礼的李承乾,长孙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自从李二登基之后,便很快就立了承乾为太子,立了她为皇后。 作为储君,李二和她对李承乾都管教相当严格,专门请了朝中大儒教授承乾。 虽然李二也同样很宠爱李泰和李恪,但是长孙却很清楚,自从经历了玄武门之变,李二夺嫡即位之后,这件事就成了李二的心病,他可以杀兄夺嫡,但是他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们也效仿他。 所以李二刚一即位登基,便立即封了承乾为太子,这一年多来,对承乾管教甚严。 而承乾也算是比较听话,自从做了太子之后,言行举止都表现的不错,对于礼仪也掌握的很是到位,小小年纪,便表现的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些储君的气象,深得李二和长孙的欢心。 今日看到承乾这个长子之后,长孙微微心中一动,发现承乾现如今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毕竟已经十一岁了,是该让他接触接触一些事情了。 朝堂上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李承乾能碰的,李二是个权力欲极强的人,李承乾现在年纪还小,要是这个时候,就主动去接触朝堂的事务的话,那么身为皇家之人,长孙十分清楚,恐怕和快就会引起一些居心叵测的勋贵大臣朝承乾身边聚拢。 这是李二绝对不会容忍的,李二刚刚登基这才多长时间,正打算励精图治大展拳脚一番,让天下人看看,他夺嫡登基,绝对要比建成要强。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在承乾身上使心思的话,那么不但那些人要倒霉,恐怕连承乾也会跟着受到连累。 所以长孙和李二都绝不会允许承乾这个时候就去接触朝堂的事务。 但是长孙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作为一个储君,也必须要接受一些锻炼才成,一直被关在东宫之中,对承乾来说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有时候让他出去走动走动,接触一些无关朝堂的事务,长长见识并不见得是坏事。 于是当她正在为徐淼的砖瓦窑场感到有些担忧的时候,正好承乾对她问及了为何忧虑,长孙不由得就心中一动。 “哦!娘没什么事!”长孙微笑着对承乾说道。 接着长孙考校了一下这段时间李承乾的学业,然后便把李承乾给打发回了东宫去。 当李二到了吃饭的时间,来到长孙宫中用膳的时候,长孙伺候着李二用膳完毕,给李二奉上了一杯香茶,坐在了李二身边,对李二娇声说道: “陛下,妾身昨日听闻坊间有人传言,说徐淼那小子此次开设砖瓦窑场,必会赔钱无疑,虽说那个臭小子是个鬼机灵,但是毕竟没有做过砖瓦生意! 妾身有些担心,要是那个臭小子真的赔钱了的话,那么妾身这次恐怕就要跟着丢脸了! 现如今不少人都听闻了少府监和那臭小子合作建砖瓦窑,是臣妾下的懿旨,这臭小子要是真的赔钱的话,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编排臣妾呢!” 李二品着香茶,点头道:“朕今日也听楚宏说了这件事!那臭小子不是已经想出了对付那几家砖石大户的法子了吗?为何你还要担忧?” 长孙于是解释道:“少府监告诉臣妾,说那个臭小子前几天开始建窑了,但是却只建了两座不大的砖窑,虽说中规中矩,但是闹这么大的动静,要是他就建那么两座小砖窑的话,岂不成了笑话了吗? 他丢脸倒也罢了,到时候却害的臣妾也要跟着丢脸,所以臣妾想让承乾代我去杜曲镇那边,看看那个臭小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今日臣妾见到承乾来给臣妾问安,发现承乾也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是该让他长长见识了! 朝堂的事情,他还不能碰,这个臣妾明白,但是臣妾想,让他去认识一下徐淼那臭小子,倒也无妨! 就是这件事臣妾必须要先跟陛下商量一下,不知道陛下觉得可否这么做呢?” 李二放下茶碗,背着手站了起来,在殿里来回踱了几步,开口道:“观音婢,你想的确实有道理!乾儿确实是个大孩子了!总呆在宫中也不是办法!是该让他见见世面了! 徐淼那个臭小子,确实是个鬼机灵,这次春耕大典,闹出的那场风波,看似对朕有些不敬,但是也算是用心良苦! 他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恐怕他所献的那种曲辕犁,朕根本不会重视,更不会有几个人关注到那曲辕犁的好处! 他之所以冒着被勋贵大臣们弹劾的风险,在春耕大典上把曲辕犁拿出来,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朕能重视他所献的那种新式的曲辕犁,让朕能下旨尽快推广那种耕犁! 虽然事情做得气人,但是目的确实是好的! 朕当时没治罪于他,就是因为他的心思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尽快受益!所以即便是事情办得过分,朕也没有生气! 此子可谓是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才是朕看重他的地方!当初魏征和杜如晦为他求官,在朕看来,虽然是为了给他套上套子,让他为朝廷出力! 但是如果朕当时答应了授官给他的话,以他的年纪和性子,恐怕反倒是把他给毁了!那些朝中大臣们,岂容得下他这样一个臭小子,要么捧杀他,要么便会把他置于死地! 承乾确实大了,是该见见世面了!总关在东宫之中,确实不见得是好事! 让他去认识认识那臭小子,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那个臭小子聪慧过人,而且脑子里装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们接触一下不是什么坏事! 这件事你安排就是了!朕就不过问了,否则的话,让那些勋贵大臣们知道是朕安排的,不知道又会起什么歪心思!” 李承乾非常高兴,坐在马车上,被一群东宫侍卫簇拥着出了东宫,朝着城外行去。 这是他当了太子之后,第一次得到母后的允许,出宫去为母后做事,而且不用跟着父皇和母后,终于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下了。看书喇 这一年多来,自从他被父皇册封为太子之后,虽然他为能成为太子,大唐的储君很高兴,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却过得兵不痛快。 父皇和母后为他请了几个大儒,天天为他授课,教授他各种学问,还要经常接受各种礼仪的教导,不管是吃饭穿衣还是行走,接人待物,都需要遵循各种繁琐的礼仪,只要稍微做的不够好,便会被罚重新练习几十遍。 这种生活他一点都不喜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被这帮人天天摆布,一点隐私都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除了自家的几个弟弟妹妹之外,他天天要面对的只有那些个面目可憎的老宫女老太监,要不就是那些大德高儒的各种教训。 好不容易这次母后开恩,准许他出宫,到杜曲镇走一趟,去对那万年县男徐淼问问,他到底准备怎么建窑场,而且更难得的是,这次母后居然准许他在徐家小住几日,跟徐淼探讨一下算学和格物学的学问。 第二百四十八章 放飞的笼中鸟 母后还说,徐淼年纪虽轻,但是算学一道却在当朝之中,难有敌手,其算学方面的学问,基本上堪称是宗师一级了。 这一点去年的时候,父皇还曾经让司天监精通算学的王孝通考教过徐淼的学问,两个人经过一番交锋之后,王孝通黯然向父皇复命,说他的算学学问,远不及徐淼,甘愿拜徐淼为师,由此可见,徐淼在算学方面,确实堪称是一个天才! 而且难得的是徐淼的算学,并非是跟着天下闻名的算学大家所学,而仅仅只是受过他名不见经传的父亲的几年指教,父亲亡故之后,是自学而成的,这就更加难得了。 所以现如今朝中文武,就算是再怎么瞧不起徐淼,但是对于徐淼在算学方面的成就,却无人敢说个不字,连有着算学大家之称的王孝通,都声称愿拜徐淼为师,国子监的几个研习算学的夫子听闻之后不服,也曾经打上徐淼的家门,向徐淼挑战,结果全部都铩羽而归,让他们羞愧难当。 后来这些人时不时的就会上门向徐淼讨教一些算学方面的学问,以至于现在朝野之中,但凡是提及算学方面的事情,都得承认,徐淼确实是个天才。 至于格物学,那就更无人敢说可以挑战徐淼了,因为徐淼自出仕以来,所做的很多事情,他都说乃是出自格物学,就比如当初他在陇右,从石中取盐,又比如他大夏天凭空变出冰来,在别人眼里,简直就如同点石成金一般的神仙之术。 但是徐淼却将其称之为格物之术,是出自格物学,并且还当着父皇和母后的面,在大热天就制出冰来,证明了他确实并非使用的是什么仙法或者妖法。 还有就是前些日子,他跟着父皇和母后参加春耕大典的时候,看到那架徐淼所献的新式耕犁,徐淼说白了仅仅只是主要把原来平直的犁辕改成了弯曲状的犁辕,耕犁便用起来轻便好用了许多,徐淼说这也是属于格物学之中的一种力学原理。 李承乾对于徐淼现如今很是好奇,只是之前没有机会接触徐淼,今日母后让他去见徐淼,正好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机会,看看徐淼到底有何神奇之处,为何他这么年轻,就能做出这么多惊人之举。 最关键的是他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外出放风的机会,这两天不必再在东宫之中,受那些无聊的折腾了,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当他获准出宫之后,李承乾就觉得整个人都想要飞起来,催促着随行的侍卫长,立即给他准备好马车,一刻不停的便冲出了东宫,朝着城外杜曲镇方向驰去。 此次李承乾出宫,也没有大鸣大放的摆出什么仪仗,用的车马也是看似外观普通的车马,侍卫们也都换了便服,李承乾自己也换了一身便装,悄悄的离开了长安城赶往了杜曲镇。 徐淼得到李承乾要来杜曲镇的消息,是在修路的工地上得到的消息,一骑快马飞驰到了工地上,来者是一个身穿便装的年轻太监,如果不是因为他说话声音比较尖的话,徐淼差点没认出他是个太监。 那个年轻太监找到徐淼之后,先是自称是从宫中而来的,请徐淼屏退左右,徐淼感觉到应该是有麻烦事了,于是便带着他到了旁边无人之处, 那个年轻太监这才亮明身份,说是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传懿旨给徐淼。 徐淼一听立即准备拜领懿旨,但是却被那个太监拦住,说娘娘说了,不必拜领懿旨,并且把一份懿旨交到了徐淼手中。 徐淼展开一看,也不是什么正式的懿旨,上面娟秀的字体,应该就是长孙皇后的字迹,长孙在懿旨上告诉徐淼,太子承乾要微服前来杜曲镇,到他家中小住几日,代她巡视窑场的事情,命他妥善接待太子承乾,安排好李承乾的吃住。 另外长孙在懿旨之中,命徐淼和李承乾讲述一下有关格物学方面的事情,让李承乾开开眼界。 徐淼一看这份懿旨,脑袋一下就大了几圈,脸顿时就变成了苦瓜脸,对那个年轻太监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娘娘怎么这么放心?在下小门小户,怎么能保护得了太子殿下?还望娘娘收回成命,微臣实在是不敢担此大责呀!” 而那个年轻太监却微微一笑道:“恐怕已经晚了!娘娘下了懿旨之后,太子殿下已经领旨出宫乘车赶过来了!现在恐怕离此已经不远了!现在您想要让娘娘收回成命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娘娘说了,此次太子出行,乃是微服出行,护卫之事无需您操心,太子自带的有贴身护卫,安全之事无需您负责! 娘娘说您只需要安排好太子的吃住就行了!不要告诉他人太子身份!以免惊动太大!” 徐淼的脸顿时就成了苦瓜脸,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下来,现在不管他乐意不乐意,这趟差事都推不掉了。 说实在的,他真的不想和太子承乾有什么瓜葛,这家伙历史记载就是个变态,而且还试图效仿他老爹,发动一次兵变,逼宫让李二退位,让位于他,结果事败最终让参与试图兵变的侯君集、杜荷都落得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汉王李元昌赐死,他也被编为了庶人。 所以徐淼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接近李承乾,当然也包括所有皇子,压根不想掺和到皇家的事情里去。 李二以玄武门之变夺权上位,结果最终自己的儿子也踏上了他的老路,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报应! 以徐淼后世对李二的几个皇子的了解,没几个是好相与的,这帮皇子,一个个都野心勃勃,谁沾上谁倒霉,所以他始终不愿意招惹李承乾和李泰包括李恪这几个皇子。 但是没成想他躲都躲不过去,长孙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把李承乾派来找他玩儿!而且这件事不用想,肯定也是经过李二的准许的,否则的话,长孙是不会轻易做出这种决定的,太子和谁交往,这种事她一个皇后,还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肯定是李二这对强盗夫妇一起商量好的,然后把李承乾给他丢了过来。 这一下他不接着都不行了,管他高兴不高兴,喜欢不喜欢,这次都必须要好好接待李承乾,要不然的话,接下来他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于是徐淼只能哀声连天的做好了迎接李承乾的准备,那个年轻的太监则笑眯眯的告辞而去,先去路上迎住李承乾,告诉李承乾现在徐淼所在的地方。 果不其然,当他接到长孙的懿旨之后,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工夫,十几名彪形大汉,便护着一辆轻便的马车赶到了徐淼所在的位置。 徐淼背着手站在路边,看着这帮彪形大汉护着马车行至自己面前,也没有主动上去参见,只是静静的站在路边等着李承乾下来。 马车停稳,不一会儿工夫,一个小脑袋便从车帘钻了出来,好奇的四下打量了一番,最终把目光停在了路边站着的徐淼身上。 李承乾看到一个身穿青袍的少年,正背着手同样好奇的打量着他,于是便一眼认出了徐淼,开口说道:“你是徐淼?” 徐淼也看着这个一脸稚气,但是却长得挺帅的李承乾,抬手微微拱了拱手,对李承乾说道:“正是在下!李公子大驾光临,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要想富先修路 这时候马车旁边走过来一个少年,身着一身华丽的小袍服,大概也就是八九岁的样子,端着小大人的架子背着手,仰着下巴,用鼻孔看着徐淼,装模作样的对徐淼斥道:“大胆!见到太子殿下为何不称殿下?” 徐淼看傻子一般的看着这个用鼻孔看人的臭小子,脸皮抽了抽,对李承乾问道:“这位用鼻孔看人的傻子是谁?” 李承乾一听徐淼的话,当场就笑喷了出来,而那个正在仰着头用鼻孔看徐淼的小子,也顿时气了个半死,面红耳赤的把仰着的下巴放下来,瞪着眼对徐淼怒目而视道:“吾乃长孙家庆,乃是当今太子侍读!” 徐淼背着手,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踱步到这个长孙家庆的面前,突然间一巴掌就拍在了这小子的脑瓜上,把这小子拍的差点当场一头栽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发出了一声惊呼,李承乾更是啊了一声,而那个长孙家庆更是当场就被打傻了,捂着脑袋指着徐淼厉声骂道:“大胆!你为何打我?” 徐淼看这小子一脸不服的样子,接着就又是一巴掌抽在了这小子的脑瓜上,把这小子打的又是一个趔趄。 “我为什么抽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对我吆五喝六,充什么大半蒜?去问问你堂兄长孙冲,他敢不敢这么对我颐指气使?我让你装!”话音未落,就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拍在了长孙家庆的脑瓜上。 李承乾张着嘴惊讶的看着徐淼,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如此粗鲁,长孙家庆也就是斥责了他一句,他就开始揍起了长孙家庆。 好歹长孙家庆乃是他的侍读,也算是他母后的侄子,可是徐淼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抬手就打,这就有点过分了! “住手!不许再打他了!他乃是孤的侍读,即便是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李承乾看到长孙家庆被徐淼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抽的连连倒退,终于忍不住厉声对徐淼喝止道。 徐淼听到李承乾的斥责之后,这才又踹了长孙家庆一脚,对李承乾拱手说道:“李公子,您难道出来之前,忘了长辈交代你的事情了吗?你是以何身份前来此地的?” 旁边正摩拳擦掌准备扑上来把徐淼拿下的那些东宫侍卫,被跟着来的那个年轻太监瞪眼斥退到了一旁,然后走上前来,对李承乾说道:“少爷!主母之前交代过,您到这里之后,要听从徐公子的安排!不可张扬! 长孙少爷开口就道出您的身份,确实应该被徐公子教训!还请少爷息怒!” 李承乾听罢之后,脸皮顿时一僵,终于明白徐淼为何揍长孙家庆了,母后让他出宫的时候,确实警告过他,出来之后不可张扬,也不可轻易泄露他的身份,到了这里之后,要多向徐淼请教算学和格物学的学问,听从徐淼的安排,不可肆意妄为。 但是刚才下车的时候,一时间太兴奋,他也忘了这个茬了,幸好跟着他来的这个母后身边的太监提醒,他才又想起来这茬,现在他就是普通的李公子,不是什么太子,长孙家庆这个家伙,居然一张嘴就把他的身份给泄露出去了,难怪徐淼出手教训他。 长孙家庆这个时候也才想起来,出宫之前李承乾交代过,这次出宫到杜曲镇,并非是出来游玩,出宫之后,不得泄露他的身份,只需要称呼他李公子就行了。 结果刚才下车他就忘了个干净,看到徐淼没有大礼参拜李承乾,他便狐假虎威的出面呵斥徐淼,结果却挨了一顿徐淼的巴掌,打的他头晕眼花,真是自讨没趣。 这时候他才又想起来堂兄长孙冲和他说起过,这徐淼机智多变,满肚子坏水,遇上徐淼,断不可对他无礼,小心被他收拾。 现在看来,他把这些都给忘了,这揍挨得着实不冤,这徐淼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才刚刚对他有点不敬,就被他臭揍了一顿。 长孙家庆揉着脑袋,缩头缩脑的躲到了李承乾背后,一脸不服的对徐淼瞪眼。 徐淼看了一眼长孙家庆,一瞪眼厉声说道:“臭小子,你还敢不服?是不是再揍你一顿你才舒服?抱头去一边凉快去!再敢多嘴,看我不接着揍你!” 长孙家庆见势不妙,也知道今天挨揍肯定是白挨,就算是他老爹也不会为他出头,谁让这家伙跟堂兄是好兄弟呢!于是长孙家庆心中默念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后乖乖的就躲到了一旁呆着去了。 李承乾点点头,装模作样的对徐淼拱了拱手道:“多谢徐兄提醒,在下记住了!此次家母命在下前来,是要在下来看一下砖窑场这边的进度!家母听闻坊间有人传言,说此次徐兄的砖瓦窑定会赔的血本无归,但不知徐兄这边可有何打算!” 徐淼暗想,长孙到底还是对他这次在杜曲镇建砖瓦窑有点不放心,不用想坊间的流言,肯定是那几家控制砖石生意的大户放出去的,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徐淼淡然一笑道:“李公子不必担心,嘴长在他们身上,就由他们去说!待到我们的砖窑正式建好之后,他们自然也就笑不出来了! 现在我们最先要做的就是先把路给修好!这才是砖瓦窑成败的关键,否则的话,石炭运不进来,烧成的砖瓦水泥也运不出去,那时候才真的会被那些人给活活笑死! 这段时间在下要做的就是先修路!” 说着,徐淼便带着小大人一般的李承乾开始巡视修路的工地,几个彪悍的东宫侍卫,亦步亦趋的紧跟在李承乾的背后寸步不离,一个个肌肉绷紧,眼珠瞪大,手一支都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丝毫不敢放松。 李承乾饶有兴致的跟着徐淼观看民工们忙忙碌碌的修路,看的十分仔细。 以前他也见过修路,但是像徐淼这样修路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看书喇 徐淼修的这条路是从杜曲镇北边官道直接连通到窑厂的,途中还要经过潏水,需要在潏水上架设一座桥,方能把窑厂和杜曲镇通往长安的官道连通起来。 而这条属于窑厂的道路,修的比官道还要宽不少,路两侧挖出两条沟渠,挖出的土被垫到了路基上,然后几头牛拉着上万斤的大石磙,将路基的土给彻底碾实。 李承乾以为这样路就算是修好了,看着宽阔平坦的这条土路,土被碾压的非常瓷实,这已经算是一条非常不错的道路了,甚至于比起官道都要好许多。 可是他没想到徐淼却说这只是路基,还远没到完工的地步,在这路面上还要铺上几层砂砾、石灰混合粗砂的垫层和面层,未来窑厂开工之后,产出的炉渣,还有烧废的砖瓦破碎之后,还会再铺到路面上一层,那才算是最后完工,这样修出来的路才算是一条合格的道路。 李承乾很不理解,于是便对徐淼问道:“孤……哦不!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费尽周折修路的,之前修路,我听说也就是把路面夯实即可,但是为何你却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把路铺这么多层呢?这难道不花钱吗?” 徐淼冷笑一声,一脸不屑的说道:“李公子说的那些路难道能撑的上是路吗?随便拉条线把路面夯实,就算是一条路,看看那种路走起来是什么样子? 走在那种路上,晴天一身土,雨天满地泥,特别是下雨天,路就变成了一条沟,车马寸步难行! 如果我也修那种路的话,未来砖瓦窑出产的砖瓦,一旦到了雨季,就只能停工,想要运入城中,根本不可能! 我既然要修路,那就修一条可供百姓走上百年的好路,这样的路,下雨可将水派入两侧沟渠之中,路面不会再有烂泥,不管是下雨还是晴天,行人走在上面,都不会一身土一脚泥了! 李公子记住这条路,他日大唐如果修路,皆应该效仿此路的修筑之法,唯有如此修出来的路,才能让大唐未来更加富裕!” 第二百五十章 来自徐淼的鄙视 李承乾看着工地上忙碌的那些农夫,不解的继续问道:“这修路和富裕又有何关系?” “路修好了,各地的产出才能方便的被运出,物资流通起来,才能带来更多的财富,如果连道路都没有的话,即便是有些地方物产丰富,但是却无法运出,那么这些物产即便是再好,也只是一些废物,除了烂在地里之外,没有半点价值! 所以你今天要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富先修路,路修好了,各地的物产才能流动起来,使之变成财富! 物资流动起来变成了财富,大唐才能收取到更多的赋税,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另外修好路对于大唐长治久安也会带来很大的好处,一条好路可让大唐军队行军速度大幅提升,并且将大唐各地勾连起来! 一旦有些居心叵测之徒,意图割地自立,亦或是想要谋反,各地的唐军便可以在最短时间之内,赶到叛乱之地,将叛贼用最快的速度扑灭! 哪怕是边地遭到异族的入寇,我们大唐的军队也可以在最短时间赶赴到边地,痛击入寇之敌! 当年秦始皇修秦直道,就是为了随时快速调动兵马,以应对匈奴人的入寇!只可惜秦亡之后,近千年来,历朝历代就再未修筑过一条像样的官道! 但是到了大唐,我希望我们大唐能把这种路修的满天下都是!等到天下的道路都修成这样的时候,大唐也已经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国家了!”徐淼一边带着李承乾巡视着工地,一边对他解释道。 李承乾一边听一边反问道:“那我们大唐现如今还不算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家吗?” 徐淼想了想之后说道:“也算也不算!” 李承乾更加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 “现如今我们大唐强敌环伺,北有颉利可汗的东突厥对大唐虎视眈眈,西北有西突厥控制着丝绸之路,同样觊觎着中原! 还有西南的吐蕃,那里有一个年轻的王,将会统一整个高原,未来随时都会从高原上冲下来,席卷大地! 我们正西边还有吐谷浑不愿意臣服大唐!辽东的高句丽依旧盘踞在辽东,是我们大唐的心腹大患! 除此之外,还有回纥和铁勒诸部等等异族,当我们大唐强大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像孙子一般的臣服于大唐的脚下,向大唐称臣,但是一旦有一天大唐病了,或者是虚弱了的时候,他们就会化身成恶狼,猛扑上来从大唐身上撕咬下一块块血肉!看书溂 就在现在,在更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大食国,一个强人正在一手拿剑,一手拿着经书,四处宣扬着他的教义,信他的教义就是兄弟,不信他的教义,那么便是他的敌人! 现在那个大食国正在那个强人的统领之下,飞速的扩张,未来大食国必将成为一个极其强大的国家,迟早有一天,大食国会把他的国境扩张到大唐旁边,最终和大唐必将有一场血战! 所以大唐现在即可以说是最强大的,但是同时也可以说正处于危险之中! 不过好在我们现在有你父亲这个英明神武的陛下,也有着无数能征善战的大唐将士,满朝的贤臣能吏,所以我们还不用太过担心!”徐淼背着手带着李承乾继续在工地上溜达着,一边走一边说。 工地上的那些民夫们,如同蚂蚁一般的忙碌着,不断的把路肩两侧的土挖出来,垫在路基上碾实,看到徐淼的时候,那些农夫也不会停下手里的活,充其量就是对徐淼点点头,便继续干活。 现在春耕的农忙已经基本上过去了,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们便陆陆续续的应募来这里做工。 这徐家的少官人是个不错的人,来这做工,每天不但管他们两顿饭,都是干的不说,还每天给他们开二十文钱的工钱,这要是干满一个月下来,就是六百文钱,比起他们在地里刨食还要赚钱得多,所以周边不少农户都把自家地里的事情忙完之后,便带着锄头等工具来工地上应募。 徐家的少官人说话算数,每天给的饭都是干饭,管够管饱,虽说主要是不太受欢迎的糜子饭,但是能一天两顿干的,还给配上一勺腌萝卜,还是让这些民夫很是满意。 大唐的百姓绝大部分都是淳朴的,只要你让他觉得满意,他们就干活的时候,绝不会轻易偷懒耍滑,徐淼安排的工头主要是负责教会他们如何修路,至于监督干活基本上不需要。 谁要是偷懒耍滑,旁边的农夫看到都不会不管,绝对能把偷懒耍滑的人给骂的狗血淋头,无法再在工地上立足。 所以徐淼即便是来工地上,也从不需要去监督什么人会偷懒,只需要检查一下工程的质量是否达到他的要求。 唐人的这种淳朴,让徐淼很是感动,他们大字不识,却知廉耻,明是非、辨善恶,放在后世的话,就他安排的那几个工头,绝对能把工地给管成一团糟。 李承乾越听徐淼的话,越感到惊奇,徐淼说的很多事情,他都是第一次听说,在东宫之中给他讲学的那些大儒,极少提及这些事情,今日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他才知道,大唐原来周围居然围着这么多的虎狼,难怪父皇天天都忙碌不停,处理着那些天天处理不完的政务。 看来这皇帝的位子并不是容易坐的,这天下大了,真的是乱事纷杂。 今日刚来的时候,李承乾内心中对徐淼还多少有一丝的鄙视,觉得徐淼以前就是个小商贾出身,更早的时候,还是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乡巴佬,虽说确实做了点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是他内心之中,总觉得徐淼的窜起有那么一丝幸进的感觉。 但是今天当真的和徐淼接触过,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李承乾渐渐的就收起了内心中对徐淼的轻视之心,他发现徐淼的眼界真的是非常之宽,说起这些事情,便能随口而来,让他都觉得有点接不上话茬。 “大食国?你怎么知道那么远的事情?”李承乾有点不太服气,于是便对徐淼问道。 徐淼冷笑了一下之后,鄙视的扫了衣袍华丽的李承乾一眼,又看了看左右无人,于是这才对李承乾说道:“你天天呆在你的东宫之中,跟着那些大儒读死书,又怎能知道这些事情?欲知天下事,单单读书是不够的,还要行万里路才行! 当然你想要行万里路肯定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你是太子,陛下和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允许,但是起码也可以在长安城多走动走动,去看一看民间百姓的疾苦! 另外想要知道很远的地方都在发生什么,不妨去西市转转,那里聚集着无数大食商人,还有各国的商贾,他们才是消息最灵通之人,会把各种远方发生的事情,带到长安城来! 这次娘娘让你出宫来这里,恐怕就是有这方面的心思,想要你开开眼界,看一看大唐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太子要抓住这个机会,多走走多看看,休要浪费了娘娘和陛下的一片苦心! 看看你这一身打扮,穿的如此华丽,那里像是体察民情,根本就是出来显摆的!一会儿随我回家,我会给你准备一些普通的衣袍换上。 你看看你现在所到之处,连脚都怕踩到泥,护卫们一个个凶神恶煞,仿佛想要吃人呢一般,那些百姓看到你,一个个都是惶恐之色,还能跟你说些什么? 你还带上长孙家庆这样一个蠢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当今太子,要是这样的话,我看你直接就可以回去了,反正出来这一趟,你也什么都看不到!白白浪费时间,还耽误我做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发雌威 李承乾被徐淼夹枪带棒的一顿损之后,顿时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这次母后让他出宫,并不是想要让他出来放松的,而是想要让他出来走走看看,这大唐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虽然被徐淼损的很是不爽,但是为了能多在杜曲镇待两天,他还是捏着鼻子认了,连连点头称是,回头又把跟着他的长孙家庆给训斥了几句,便匆匆跟着徐淼回了徐家庄子。 进了徐家庄子之后,东宫侍卫们立即就呼呼啦啦的就窜到了徐府各处,守住了关键位置,但是立即便和看守暖棚的徐家护卫发生了冲突。 徐淼有令,暖房之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每天都有老卒守在侧院门口,连家里的狗都不能随便溜进去,现在李承乾的护卫一进徐家,就要闯入暖房查看,当即便被守门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东宫侍卫仗着他的主子是当今太子,声称他们要接管徐府之中所有区域,但是徐家的护卫却寸步不让,说这是徐家的地方,家主说过,此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双方顿时剑拔弩张,大有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公孙婧也闻声赶了过来,见到两个东宫侍卫非要闯入暖房,她来这里之后,也听说了,暖房乃是徐家禁地,非经过徐淼准许之人,不得擅自入内。 这个暖房现在都归孙思邈管,具体里面种了什么,一般人并不清楚。 现在这帮李公子带来的侍卫,要强闯暖房,公孙婧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徐家的人了,于是也立即拦在了两个侍卫前面,并且厉声对他们娇叱道:“你们是客,岂有喧宾夺主擅闯主家禁地之理?还不退下,否则的话,休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两个东宫侍卫其实也没有公开李承乾的身份,只是说李承乾乃是李公子,身份尊贵,所以徐家的护卫才敢拦着他们,要是这些家伙宣布他们是东宫太子的侍卫的话,徐家的护卫还真是要掂量掂量。 两个侍卫看到公孙婧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虽然身穿了一身劲装,看样子像是练家子,但是他们却没把公孙婧放在眼里,冷哼一声道:“小娘子还是让开为妙,今日这里面我们必须要进,谁敢阻拦,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说着其中一个东宫侍卫就抬手想要把公孙婧给扒拉开,他的手还没碰到公孙婧,公孙婧就先发飙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大拇指,用力向后一掰,那个侍卫立即就疼的龇牙咧嘴身体后仰,嗷嗷叫着跪在了地上。 旁边那个侍卫没想到徐家的这个小娘子居然出手如电,一招就轻松制住了他的同伴,于是顿时大怒,一级炮捶就向公孙婧的面门轰去。 但是公孙婧腿功了得,身体向后一仰,一个侧踹,就狠狠的踹在了这个东宫侍卫的肚子上,这个出拳的东宫侍卫顿时就像是被牛撞了一般,嗷的一声惨叫就倒飞了出去,啪叽就摔在了院子之中。 徐淼递给了旁边李承乾一个猪蹄,带着李承乾兴致勃勃的蹲在廊檐下面一边啃猪蹄,一边一脸坏笑的看着这一幕,对李承乾揶揄道: “我说你的这些侍卫,身手实在是太一般了!连我的贴身丫鬟都打不过,一下就被我的丫鬟给制住了! 咦……这一脚漂亮!够狠,估摸着今儿晚上这家伙吃不下饭了!嘿嘿!” 李承乾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侍卫被徐淼的丫鬟揍成了滚地葫芦,狠狠的咬了一口徐淼给他的猪蹄,然后眼睛顿时一亮,赶紧又嚼了几口,仔细品味这猪蹄的味道,当即说道:“你家的猪蹄是怎么做的?为何味道如此之香?” 徐淼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猪蹄,疑惑的小声对李承乾问道:“你不会没尝过?我记得我可是给你父皇和母后培养了几个御厨呀!你难不成就没尝过这猪蹄吗?” 李承乾这会儿也顾不上端着他太子的形象了,到底他还只是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少年,正是嘴馋的阶段,什么东西都想要尝尝,更何况是遇上了徐家这么美味的猪蹄,于是立即就抱着这块猪蹄撕咬了起来。 “嗯嗯!真好吃!有嚼劲,而且还够烂,味道还好! 你说对了,孤……哦不,我确实没在家里尝到过这东西!母后说这些东西乃是粗鄙之物,没做过!宫里的肉食主要还是羊肉!极少吃这些东西!我从未见过宫里做过猪蹄!”李承乾一边对着手里的猪蹄飞扑大咬,一边含混不清的小声答道。 徐淼点点头,皇家的臭规矩就是多,肉也要分贵贱,明明李二和长孙去徐记的时候,吃猪肉都吃的是酣畅淋漓,但是回宫之后,却不让做猪肉,死要面子活受罪,难怪李承乾尝了他家卤的猪蹄会如此贪婪。 “那你有福了!到了我家,这次可要好好过过瘾!猪大肠吃过吗?猪头肉!猪肚!猪舌!这才是男人该吃的美味!天天吃羊肉,你们也不烦?吃的一身羊膻味!闻着跟那些胡人一样! 赶紧让你的那些笨蛋手下老实点,那个侧院里面是一座暖房,里面是孙思邈孙神医种的药草,我都不敢随便擅自闯进去。 你父皇都对孙神医恭敬有加,你手下的这些夯货,要是闯进去的话,随便踩死一株孙神医的药草,估摸着孙神医一怒之下,他们半条命就没了! 你要是不想让你手下死,就让他们在我家老实点!这是我家,还轮不着他们嚣张! 赶紧了,我带你去后面开开荤去!”徐淼把手里的一块猪蹄啃完之后,丢给了家里那条摇着尾巴凑过来的大黄狗,拉过来大黄狗把油手在它身上擦了擦。 大黄狗毫不介意被徐淼当抹布用,只要给它骨头啃,就一切都无所谓。 李承乾本来还好奇徐淼家里怎么也有暖房,故意不吭声,想要看看徐家的暖房里到底种了些什么,现在听徐淼说暖房是孙思邈的,里面种的都是药草,于是便立即兴致缺缺,担心再闹下去,孙思邈出来,就不好看了。 于是他拿着猪蹄厉声对几个闻风赶过来的东宫侍卫喝道:“休要胡闹!我等岂有喧宾夺主之理?此处不是你们可以胡闹的地方,还不速速退下?” 跟着李承乾的那个侍卫长这会儿看着徐淼,眼里都喷火了,他倒不是因为自己的手下在徐家一个小娘子手中吃瘪愤怒,而是他看到了徐淼居然给了李承乾一块猪蹄,李承乾正啃得欢。 李承乾身为当今太子,按照皇家的规矩,他入口的每一样东西,要么要让贴身太监现尝一下,要么需要他先尝一下为太子试毒,万一有事的话,就算是他们死了,家人也会受到皇家的厚抚,他们的族人也会自此有了前途。 可是徐淼居然不经他们的同意,就擅自给李承乾吃的,李承乾还啃得很是畅快,快把他给吓死了。 要是李承乾万一出点事,他这个侍卫长可就倒大霉了,不但百死莫赎,自己整个家族也要跟着倒大霉。 正待黑着脸过来斥责徐淼,李承乾却先对他说道:“别扫兴,我不就是尝了尝猪蹄吗?不必大惊小怪!母后让我住到他家,就说明信得过徐大人,休要多事,退下!” 侍卫长这才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徐淼却得意洋洋的对他扬了扬下巴,便带着李承乾去了后面,招呼家里的下人,把家里刚卤出来的那些卤肉都切一些端上来,另外再把家里炕的饼子也送几个过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暴力女 李承乾来徐家第一顿饭吃的全部都是卤肉,猪耳朵、猪拱嘴、大肠、猪舌、猪头肉……为了解腻,切一些葱再用醋凉拌一下,更加爽口,夹在外焦里软的烧饼之中,吃着那叫畅快。 本来跟着李承乾的长孙家庆今天被徐淼揍了一顿,这一路都躲着徐淼,但是当吃饭的时候,在门外看到李承乾逮着大饼夹着各种卤肉大快朵颐的样子,也忍不住是馋涎欲滴,不由自主的就蹭了进来。 徐淼看了看这小子,对他坏笑了一下,把长孙家庆吓得一激灵,然后徐淼丢给了他一个饼子说道:“擦擦你的口水,想吃就吃!只要你别惹我,我自不会再揍你了!吃!” 长孙家庆到底也是个小孩儿,听了之后,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称是,学着徐淼和李承乾,把饼子撕开个口子,把各种卤肉都夹进去一些,张大嘴巴一口咬下去,顿时眼珠也瞪大了起来,哼哼着连说好吃,接着就跟小猪一般的吭哧吭哧的猛啃了起来。 李承乾虽然不喜欢自己吃什么都让手下先替他尝尝,有心想要把跟着他的侍卫长和那个年轻太监赶出去,但是两个家伙宁死都不肯出去,每盘肉端上来,都抢着要先尝一下,才准许李承乾动筷子。 徐淼一脸戏谑的看着李承乾,让家中下人单独给他弄了一盘子各种零碎卤肉,又让下人给他调了一盘野菜,不去碰那侍卫长和太监碰过的盘子,自己悠然自得的吃了起来,把李承乾气的够呛。 要不是这些卤肉吃着着实过瘾的话,他都不想再碰这些东西了。 那些东宫侍卫们虽然刚到徐府的时候很是嚣张,但是吃了瘪之后,就老实多了,不敢再在徐家颐指气使,特别是见到公孙婧那个小娘皮的时候,一个个都躲得老远。 他们要说也都算是高手,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条大汉一个照面就都被这小娘皮给放倒在地。 这场子还没法找回来,万一上去挑衅,没打过那小娘皮,反倒再被那小娘皮给揍了,这脸可就丢大了,以后哪儿还有脸在东宫混下去?干脆抹脖子死了拉倒。 所以当李承乾表态让他们听徐家的安排之后,这帮东宫侍卫顿时就老实了下来,一大盆卤肉端给他们之后,又扔了一笸箩烧饼给他们,拎了两坛神仙醉扔桌子上,这些侍卫就更没什么意见了,围着桌子你争我抢大快朵颐,看的侍卫长脸皮都直抽抽。 这要是徐淼有什么不良居心的话,这一盆猪头肉就把他手下一网打尽了,还保护个屁的太子呀! 公孙婧也算是这一战成名,竖起了徐家第一高手的招牌,获得了徐家上下一致认可,把她开始当自己人看待了。 婉儿听说之后,更是跑来找公孙婧,拉着公孙婧嚷嚷着要和公孙婧学武技,徐淼听了之后一把拉开婉儿,揪着她回去读书,路上还恶声恶气的说道:“小姑娘家家的,学什么武艺呀?练得腿粗胳膊粗不说,还没胸没屁股的,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公孙婧听到徐淼教训婉儿,顿时气的俏脸铁青,不由自主的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胸和屁股,对着徐淼的背影呸的啐了一口,敢说老娘腿粗胳膊粗,没胸没屁股,你见过老娘的身子吗?你咋就知道老娘没胸没屁股?混蛋! 接下来两天公孙婧都没给徐淼好脸色看,徐淼只要觍着脸朝她身边凑,就会吃公孙婧一堆白眼球,把徐淼搞得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船歪哪儿了!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徐淼堵住公孙婧对她问道:“婧姑娘,在下怎么得罪你了?这两日为何如此待我?” “哼!你不是说习武之人腿粗胳膊粗,没胸没屁股吗?还来烦我作甚?”公孙婧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也顾不上这话如此粗俗,翻着白眼张口就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公孙婧才俏脸一红,觉得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呢?正惶恐的时候,却看到徐淼一脸惊诧的表情,两只眼咕噜噜乱转,还在打量她的身材。 天暖和之后,徐淼就令人给公孙婧定做了几套裙子,现在公孙婧早已脱下了刚来时候那厚厚的衣袍,换上了相对轻薄的裙子,身材也就被很好的勾勒了出来。 徐淼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决定让婉儿跟你习武!之前我说的应该是错的!这胸并不算太小嘛!身材还是不错的!” 话音未落,恼羞成怒的公孙婧就狠狠的一脚踩在了徐淼的脚趾头上,徐淼的嘴立即张成了o形,两只眼瞪得老大,弯下腰抱住了脚丫子,然后惨叫了一声就开始单腿蹦了起来。 等仆役听到主人的惨叫声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徐淼一个人在抱着脚跳脚,于是赶忙上前搀住徐淼,让他坐下,问他是怎么了。 徐淼指着公孙婧逃走的方向,指了几指,最终也没说出来是公孙婧跺的,只能解释说不小心脚指头踢到了台阶上,仆役把他的靴子脱下来检查之后,大脚趾都被公孙婧给跺的又红又肿,疼的徐淼吱吱直叫。 暴力女!徐淼给公孙婧的屁股上彻底打上了一个暴力女的标签,咬牙切齿发誓有朝一日必将报复回来,让她尝尝自己徐家独门棍术的厉害! 难得李承乾从宫里出来一趟,趁此机会好好的放一下风,徐淼带着他去看了一下窑场的场址,当李承乾看到那两个马蹄窑的时候,很是兴奋,问徐淼这么快就开始烧砖了? 徐淼指着那两座马蹄窑说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坊间现在风传我一定会赔的当裤子,就是因为这两座砖窑!” 李承乾好奇的打量着这两座马蹄窑,点头道:“应该是!都是用一样的窑,他们说就不信你能比他们烧出来的砖便宜!加上这里距离长安城又远,同样烧出来的砖,他们运入长安城肯定要比你的砖便宜!你凭什么跟他们争?” 徐淼顿时就嘿嘿笑了起来:“一群傻蛋!实话告诉你好了!你不要随意泄露出去,回去告诉娘娘即可,这两个砖窑,只是为了烧建窑用的砖才建的!真正的砖窑还没开始动工,他们就狗咬尿泡瞎喜欢! 等我把新式的砖窑建起来之后,到时候我会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 徐淼前世的时候,小时候老家的堂叔就是开窑厂的,专门烧砖供应周边数十里盖房用。 徐淼小时候回老家,最喜欢的就是跟老家村子里那些小伙伴去窑厂玩儿,窑厂停工的时候,他们就在窑里面钻来钻去的捉迷藏,开工的时候,他们就去玩儿泥巴,搞破坏,经常被堂叔拎着棍子追的四散奔逃。 一旦被堂叔逮住,屁股上少不了要挨两棍子,揪着耳朵送回爷爷家之后,少不了屁股上还要再挨爷爷两鞋底子,但是即便是挨揍,也从来没挡住他们去窑厂玩儿。 知道又一次一个邻村的小孩儿去窑厂玩儿,趁着窑厂没开工,也没人照看的时候,下水游泳,结果淹死在了窑厂的取土大坑里面,等漂起来才被发现,那个堂叔赔了好多钱。 后来国家为了环保,取缔中小型私人砖窑的时候,堂叔的砖窑也被取缔了,记得政府强拆砖窑的时候,正好是暑假,他也跑去看热闹,堂叔和堂婶坐在地上是嚎啕大哭,一大批做好的砖坯,还没有来得及烧,就被推土机给推了。看书喇 最后窑厂那根高大的烟囱轰然倒塌的时候,徐淼也觉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眼睛里有些潮潮的,因为那个窑厂,寄托了他少年时期太多的欢乐,后来却在他眼前被夷为平地,心情自然好不到那儿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蚂蚱 也正是堂叔的那座窑厂,让他非常了解砖窑的结构,他建窑厂,根本不可能再建那种老式的马蹄窑,他要建就建后世用的轮式窑,也就是转盘窑,随便一个轮式窑都顶的上十几个老式的马蹄窑,而且更妙的是轮式窑可以不间断的一直生产。 那些蠢货只看到他建了两座老式的马蹄窑,就开始笑话他,真是不知死活的蠢货! 给李承乾看过了轮式窑的图纸之后,李承乾总算是明白了徐淼的打算,再也不为徐淼会赔钱担心了,这趟差事其实就算是结束了。 但是李承乾并不想立即就回宫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是不好好玩儿几天,那就实在是太亏了。 横竖赶不走李承乾了,于是徐淼便索性带着李承乾在窑厂附近逛游,还带着护卫在附近山林里打猎,着实让李承乾玩儿了个痛快。 这天李承乾正在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下的侍卫和徐家的护卫合作围猎从山里面赶出来的两头野猪的时候,扭头却发现徐淼撅着屁股趴在草丛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看书溂 于是李承乾便好奇的凑了过去,发现徐淼正扒拉着草丛,在草丛中抓小蚂蚱,抓住之后,便用狗尾巴草把蚂蚱穿起来,李承乾凑过来的时候,徐淼已经抓了一串蚂蚱了。 李承乾到底是个十岁的少年,看到徐淼抓蚂蚱,于是也立即顾不上形象的趴在草丛里抓起了蚂蚱。 草丛里的小蚂蚱着实很多,李承乾记得上次抓蚂蚱还是他很小的时候,但是自从当他爹发动玄武门之变之前,到现在就再也没有在野地里这样撒欢过。 所以李承乾玩儿的很痛快,虽然这和他太子的身份有些不符,跟着来的那个太监似乎很想出面劝诫李承乾一番,可是当看到徐淼冰冷的目光的时候,还是退到了一旁。 李承乾很快就抓了不少小蚂蚱,也学着徐淼,揪了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把小蚂蚱穿成了一大串,然后拎着蚂蚱和徐淼比谁抓的多。 连长孙家庆这个时候,也在草地里到处窜,学着他们也在到处抓蚂蚱,还大呼小叫,玩儿的不亦乐乎。 当李承乾找到徐淼,正要和徐淼比谁抓的蚂蚱多的时候,却忽然间看到徐淼的脸色苍白,呆呆的看着草地上乱蹦的这些小蚂蚱。 “徐淼,你看看我抓了多少蚂蚱!比你抓的可要多得多!不信咱俩比比!”李承乾拎着一串蚂蚱对徐淼显摆道。 徐淼仿佛没有听到李承乾的话一般,依旧呆呆的看着眼前草地上蹦跶的那些小蚂蚱,这些小蚂蚱其实应该称之为跳蝻,也就是蝗虫的幼虫,徐淼手里抓着几只小蚂蚱,攥得紧紧的,把几只小蚂蚱活活捏碎在了手中。 李承乾用指头捣了一下徐淼的肋下,对徐淼说道:“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淼脸色铁青的缓缓转过脸,看着李承乾,他的表情把李承乾给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诧的问道:“你怎么了?” “太子,蚂蚱多吗?”徐淼脸色铁青的看着李承乾,对他问道。 李承乾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有点不理解徐淼为什么这么问他。 “你不觉得今年的蚂蚱有点太多了吗?”徐淼接着对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但是接着又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我很多年没有这么抓过蚂蚱了!这几年我很少出宫!有什么问题吗?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徐淼又转过身看着远处到处追着抓蚂蚱的长孙家庆,沉声说道:“我知道,往年这个时候,没这么多蚂蚱!这让我想起来一件事!” 李承乾于是好奇的问道:“你想起来什么事了?” “八年前,武德四年,我记得那年我刚八岁,父亲带着我们母子三人,应该是在贝州,那年春天,我在野地里挖野菜,野地里也到处都是这样的小蚂蚱。 我很喜欢,于是便到处追着抓蚂蚱!抓了好多好多蚂蚱!然后带着蚂蚱回家拿给父亲看,并且告诉父亲,野地里有好多好多蚂蚱。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父亲的表情,他很是惊惧,立即便冲出门去了野地,我跟着他去了,看着他抓了好多蚂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回家之后,他立即就带着我们母子,离开了贝州一路向南走,一直走到了颍州才停下来重新找事情做,临时在颍州安下了家! 就在我们离开贝州两个月后,河北道南部发生了蝗灾,蝗灾波及了七个州,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地理种的粮食被蝗虫一扫而空! 那年河北道南部听说饿死了好多人! 要不是家父提前带着我们母子南下逃到了颍州的话,那年我们一家人估计都会被活活饿死在贝州!”徐淼脸色苍白的缓缓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听罢之后,嘴巴微微张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虽然他年纪并不大,才不到十一岁,可是授课的先生却也给他讲述过蝗灾的可怕。 每次天下出现大蝗,都会造成严重的损失,蝗虫过处,寸草不生,片叶不留,它们沿途啃光一切能吃下去的东西,包括田里的粮食,荒地里的青草,树上的树叶,甚至嫩一些的树皮都会被它们啃光。 先生曾经说,蝗灾的时候,大量的蝗虫飞起来如同乌云一般,遮天蔽日,它们飞行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如同滚雷一般,那场景简直宛如末日一般! 但是他却没有经历过蝗灾,也没见过那种蝗虫遮天蔽日在大地上席卷而过的景象,只能在脑海中幻想出蝗灾发生时候的那种恐怖景象。 于是李承乾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被自己咽唾沫时候发出的咕咚声给吓了一跳,他有点紧张,但是却还是想要表现的轻松一些。 于是李承乾干笑了一声,对徐淼说道:“你是故意吓唬我的?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不就是草地上有几只蚂蚱吗?怎么可能成蝗灾呢? 你是不是故意吓我?我告诉你,我胆子可是很大的!绝对不会被你吓到!呵呵!” 徐淼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顿时愤怒了起来,一把就将李承乾手里拎着的那一大串蚂蚱夺了过去,扔在地上重重的几脚踩了下去,把这一大串蚂蚱踩了个稀巴烂。 李承乾顿时很是愤怒,指着徐淼喝道:“你疯了吗?居然对我如此不敬!你信不信我让父皇治罪于你?” 徐淼冷着脸说道:“随便!给你说这些,是我吃饱了撑的,你是不会明白,蝗灾意味着什么的!人命,知道吗?无数的人命! 蝗灾不来则罢,一旦起了蝗灾,你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惨景!蝗虫会啃光所有看到的绿色的东西,把田里的所有粮食都全部吃光,一点都剩不下! 吃光了一处之后,它们便会飞起来,朝下一处进发,再去吃光下一处的所有田里的粮食!就这么一路的吃下去,直到它们自己死去为止! 你生在长在深宫之中,自然不可能明白蝗灾意味着什么!每次大蝗灾过去,都会出现大饥荒,如果官府朝廷赈济得力的话,那还倒罢了,但是一旦朝廷官府赈灾不利的话,便会出现饿殍遍地,甚至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今年野地里的蚂蚱特别多,明显要比往年多得多,非常像当年我们一家人在贝州的那个春天!” 第二百五十四章 火烧屁股的太子 李承乾听罢之后,不再生徐淼的气了,他想起来徐淼以前过的日子非常清贫,跟着父母颠沛流离了很多年,才落户在长安城外的,徐淼肯定见识比他要多,可能真的遇上过蝗灾,知道蝗灾的厉害。 于是李承乾真正开始担心了起来,对徐淼问道:“这么说,你觉得今年长安也会遭遇大的蝗灾吗?” 徐淼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但是一旦要是起蝗灾的话,那恐怕就不单单只是长安一地! 蝗虫如果想要成灾的话,往往会是几个州的蝗虫汇聚在一起,之后才能形成蝗灾,单单一地的蝗虫,还不足为虑! 我们现在只看到这里的蚂蚱比往年多,但是却不知道关中其它地方现在地里的蚂蚱多不多! 如果仅仅只是长安周边这一带蚂蚱比较多的话,倒还罢了,成不了大灾!可是一旦要是多地都是这种情况,那恐怕就危险了!” 说完之后,徐淼忽然间转身,厉声喝道:“张甚!” 不远处跟着徐淼出来护卫左右的张甚立即应声跑了过来,对徐淼插手施礼。 徐淼对他吩咐道:“你现在回家,告诉万管家,立即找几个得力人手,火速赶往陇州、泾州、宁州、原州等地,去替我查看当地田野之中,蝗虫的数量是否异于往年!是否比往年要多!别问为什么,现在就去!” 张甚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点没有听明白徐淼派人去做这个作甚,正想要再问一声,但是徐淼猛地一瞪眼,怒道:“还愣着作甚?难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快去照我吩咐的安排人去做!不得有误!” 张甚难得看到徐淼如此疾言厉色,知道这件事肯定很重要,再一想徐淼说的蝗虫,心中顿时就微微一紧,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即大声领命,转身飞奔去找到他的马,翻身上马便疾驰回了徐家庄子。 李承乾的小脸也有点变色了,本来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玩兴这会儿已经荡然无存了,刚才还看着满地蹦的蚂蚱觉得好玩儿,但是这会儿再看那些蚂蚱,却让他有些心寒。 这些小东西,现在看起来似乎很好玩儿,但是他是见过大蝗虫的,这些蚂蚱一旦长大之后,成群结队的飞起来的时候,那就不好玩了。 它们长着两个巨大的上颚,可以切碎一切一般,将粮食、草叶给切得粉碎,两条巨大的长腿,让它们可以一蹦老远,还有它们还生有透明的翅膀,飞起来之后,发出嗡嗡声。 少的话倒也没什么,但是一想起来成千上万,甚至几十几百万的蝗虫聚集在一起,铺满地面的场景,就让李承乾有些不寒而栗。 他忽然间一把拉住徐淼的胳膊,对徐淼问道:“你说到底今年关中会不会出现蝗灾?” 徐淼烦躁的扒拉掉他的手,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看到今年这里的蚂蚱特别多,又怎么知道别的地方的蚂蚱多不多? 不过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去年冬天比较暖和,基本上没有下大雪,这不是个好事情! 往年潏水、渭水上都会结冰,但是去年冬天潏水和渭水这些长安周边的河流都没有结冰,这是暖冬的现象!” “冬天暖和跟蝗灾有何关系?冬天暖和难道不好吗?”李承乾不解的问道。 徐淼于是很恶劣的又对李承乾露出了一副鄙视的表情,但是还是对李承乾解释道:“太子殿下!冬天不冷,并不是好事!这事件季节变换,还有雨雪天气的变化,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去年冬天天气不冷,下雪也少,最先影响的就是田里的墒情,田地里的墒情不好,粮食就长不好,如果春天降雨还不足的话,就会引起大旱! 同时如果冬天天气不够冷的话,田里和野地里的大部分虫卵就没法冻死,甚至有的越冬的成虫也冻不死,开春之后,虫子就会大量孵化出来! 往往蝗灾之前的冬天,都会是暖冬,暖冬也罢了,一旦开春之后,雨水比较充足,天气转暖的比较快的话,蝗虫的幼虫也就是这些小蚂蚱,便会大量孵化出来,很容易形成蝗灾!” 李承乾听着徐淼的解释,顿时恍然大悟,他现在真的有些钦佩徐淼的见识了,自从这次见了徐淼之后,不但见识了徐淼庖厨之技,同时也见识了徐淼修路的本事,在徐淼家里,他还见到了徐淼给小孩子用纸叠的纸鸢,抬手扔出去就能飞的很远。 甚至徐淼还给孩子做了一种用手弩发射出去的飞箭,在没有箭簇的弩箭两侧装了两片三角形的小翅膀,用手弩发射出去之后,飞的又高又远,比起发射的普通弩箭,要飞的远得多! 而且他还发现,和徐淼聊天非常有意思,不管他问徐淼什么,不管是天上地下,以前他都认为是神仙做的事情,但是徐淼却都能给他说出真正的原因。 就比如前段时间汉中那边地龙翻身,李承乾问徐淼地龙翻身,是不是地底下真的有一条巨大的地龙,结果被徐淼鄙视了。 徐淼说狗屁的地龙翻身,地震就是地震,哪儿有什么地龙!还用一块薄木板给他演示了一番,告诉他地底下的石头长年累月的挤压之下,突然间发生了断裂,然后便会形成地震,就是人们所说的地龙翻身。 李承乾听罢之后,又看了徐淼给他做的演示之后,感觉非常有道理,他实际上也不相信地下真的有龙,虽说传说中许多人见过龙,但是实际上都是语焉不详,要是能把大地都给掀动的话,那地底下的龙得有多大呀! 而徐淼的解释就很容易让他接受,就是石头之间的挤压,造成突然断裂之后,发生的抖动,也只有大地才拥有这种力量,单凭一条龙,就算是再大的龙也不可能把大地给掀动。 他还问了徐淼是如何大热天变出冰的,徐淼也当场给他做了演示,不过没让他看整个过程,而是去后堂没多久就给他端出来了一小碗冰,让李承乾大为惊叹。 在徐家这两天,他见识了徐淼不少的本事,这让李承乾甚至有点对徐淼产生了一种小小的崇拜感。 徐淼教给他的这些事情,比起宫里那些大儒教给他的那些东西有意思太多了,让他真的是大开眼界。 但是今天当徐淼告诉他,这些蚂蚱不是好现象的时候,他有点慌了,顿时也没了继续在徐家玩下去的心思了,看了看一脸忧色的徐淼,对徐淼说道:“我要回宫去!” 徐淼看了一眼李承乾,对他问道:“太子不打算再在下官家里住几天了?” 李承乾摇头道:“不行!改日再来!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要回宫见我父皇,提醒他这件事!” 徐淼点点头:“也好!那么下官就不送了!”说完之后,他转过身,露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高人姿态,继续看着眼前地上乱蹦的那些蚂蚱。 李承乾招呼上了他的侍卫还有随同前来的长孙家庆,立即备车回宫。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卸下包袱 长孙家庆一脸的不乐意,自从前年他被送入东宫给李承乾当侍读之后,也没机会出来好好玩一场,好不容易出了趟宫,虽然一到这里,就被徐淼揍了一顿,让他很是不爽,可是这两天在徐家,吃的好睡得香,而且还玩儿的痛快。 另外跟着太子还从徐淼那里听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已经恋上了徐家这种环境和氛围,特别是对徐家的饭食,他简直是要爱死了,那些以前他们家里尝都不尝的贱肉,经徐淼的手一烹制,就成了无上美味,香的让他想要吞下舌头。 而且这里也没有那些天天板着死人脸,端着架子的大儒,天天给他们讲课,跟着徐淼到处乱转,这日子简直不能再舒服了。 本来他还以为,太子会多在这里待两天,可是没成想这才呆了两天,太子就急匆匆的要回宫,让长孙家庆非常不舍,苦着脸小声嘟囔,为何不再玩儿两天再回去。 李承乾这个时候心情很不好,把长孙家庆骂了一顿,坐上车便在他的侍卫的护送下乌泱泱的奔回了长安城。 看着李承乾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真的不想和李承乾走的太近,即便是这是李二和长孙的想法,他还是不愿意太接近李承乾,最终屁股上被盖上一个太子党的印章。 虽然通过这次接触,他并未发现李承乾有什么恶习,相反还感觉着这小子心底满善良的。 当他带着这家伙在工地上巡视的时候,这家伙一点也不嫌弃那些干活的民夫,甚至吃饭的时候,还会亲自跑去拿勺子在民夫的饭锅里搅几下,看看饭食做的怎么样。 一个民夫的脚被石头砸伤了,这小子还紧张的跑过去观看,大呼小叫的招呼自己的侍卫帮忙把民夫抬到一旁,找人赶紧给民夫处理脚上的伤口。 而且小小年纪,李承乾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儒雅的风度,表现出了良好的家教,并没有骄奢淫逸的意思。 在徐家吃饭的时候,也不挑食,给啥吃啥,也没有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样子。 本质上来说,现在的李承乾并不坏,甚至身上并没有什么恶劣的习性,相反倒是一个温文尔雅、心地善良的贵族少年。 回忆一下历史上有关李承乾的记载,徐淼觉得李承乾之所以最终会走到意图谋反的地步,李二才是罪魁祸首,正因为李二在教育上的原因,才导致了李承乾变得那么极端。 整体上来说,徐淼通过这次和李承乾的接触,对于李承乾并没有产生什么恶感。 他故意欺负李承乾,李承乾也没有因为他是太子,就恼羞成怒,这容人之量方面,就让徐淼颇有些佩服。 和那些勋贵家的子弟相比,现在的李承乾,绝对不比任何一个勋贵子弟差到哪儿去,只是后来李二失败的教育,以及对李泰的溺爱,让李承乾感受到了威胁,才会逐渐变得暴躁而且极端,甚至是变态。 但是不管怎么说,徐淼还是不愿意和李承乾走的太近,他太清楚皇家在皇位争夺上的残酷,他一点也不想掺和到夺嫡之争上面,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泰,他都没兴趣巴结他们。 这次李承乾来他家,徐淼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接待他,琢磨着怎么才能尽快把李承乾给打发走。 知道今天他才终于想出了这个主意,那蝗灾的事情来作伐,让李承乾赶紧从他家滚蛋回宫去。 自从他想起来今年关中要发生蝗灾之后,这几个月来,徐淼就经常觉得寝食难安,思来想去的想着该不该向李二示警,提醒李二做好迎接关中大蝗的准备。 但是这么长时间思来想去,却始终都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在既保证不让自己卷进去,被人称之为妖人,又能提醒李二提前做迎接大蝗来临的准备。 这件事已经成了徐淼的心病了,几乎天天晚上躺下之后,他都会为了这件事进行一番天人交战,折腾了几个月,只觉得发际线都要上移了,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 这件事他还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甚至于连孙思邈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也绝对不能,如果他告诉孙思邈,说今年关中必有大蝗,就凭着孙思邈的脾气,就算是背负一个妖道的名声,他也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去找李二,把这件事告知李二。 他相信如果告诉孙思邈,让孙思邈替他保密,孙思邈一定会做到不出卖他,但是这种事对于孙思邈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孙思邈说出来,预测准确的话,那么他便会被李二视作妖孽,对道门来说,也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趁机兴风作浪,把孙思邈顶到风头浪尖上,把孙思邈塑造成神仙。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都绝对不是徐淼想要达到的目的,他并不想让孙思邈卷进这件事情之中,给这个善良的老人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所以这件事一直以来,都只能他一个人暗自扛着。 知道今天他带着李承乾出去溜达,在草地上见到乱蹦的那些蚂蚱的时候,才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结合当年这具身躯的原主留给他的记忆,当年这具身躯的原主跟着父母四处流荡时候的经历,他回忆起了武德四年时候,发生在河北道南部的那场蝗灾。 于是他才把今年关中即将发生大规模蝗灾的事情透露给了李承乾。 他相信李承乾听罢之后,一定不会跟没事人一样的无视可能来临的这场蝗灾,经过他一场表演之后,李承乾果真如同他所料的那样,像是屁股着火了一般,立即就急急忙慌的赶回了宫中。 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至于能不能引起李二的足够重视,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如果李二不重视李承乾的示警的话,那么活该他在这次蝗灾之中吃瘪,谁让他漠视这件事呢!这就怪不得他坐视不理了。 到时候真的饿死了人,也让那些人的鬼魂去找李二算账,他该做的已经做了,就别来找他的麻烦了,现在徐淼对于灵魂的存在已经不存异议了,因为他自己就是一缕从后世飘到这个时代的魂魄。 当送走李承乾之后,徐淼觉得像是忽然间卸下了一副担子一般,浑身猛然觉得一轻松,顿时就感觉困意袭来,回到庄子里吩咐了一声,没有大事,不要叫他,他想要好好睡一觉。 然后徐淼就钻入屋子,衣服都没脱,便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阵之后,屋门被轻轻推开,一条倩影闪入到了徐淼的房中,公孙婧面色微微有些羞红,仿佛是做贼一般,进入徐淼房间之后,还趴在门缝上朝外看了看,见到外面没人,这才掩住了门。 看着徐淼一条腿耷拉在床下,靴子都没脱,整个人斜躺在床上,只穿着袍子,什么都没盖,就这么呼呼大睡了过去,公孙婧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犹豫了好一阵子,这才下定了决心,小心蹲下去,开始脱徐淼的靴子。 公孙婧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徐淼,如同绣花一般,一点一点的把徐淼的靴子给脱掉,又小心翼翼的抬着他的腿,把他放在床上,揭开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公孙婧的心思 做完这一切之后,公孙婧在徐淼床边站了好久,看着徐淼的那张略微还带着一丝稚气、多少有那么一点帅气的脸。 虽然在她看来,徐淼的长相并不算很英俊,但是不知为何,认识了他之后,听着他的谈吐,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他吸引的感觉。 虽然这个坏蛋总是得空就对她口花花,在嘴头上讨她的便宜,有时候把她搞得又羞又臊,甚至有些恼羞成怒,可是不知道为何,转眼就又会消气,始终恨不起这家伙。 自从住在了徐家之后,公孙婧很快就喜欢上了徐家的这种氛围,宅子里的上下人等,都没多少规矩可言,那些下人也没人怕徐淼,就算是办错事,被徐淼跳脚骂几句,当时低眉顺眼的,但是过后马上就又嘻嘻哈哈了起来。 徐淼作为家主,也没给下人立多少规矩,整日里也不咋管事,嘻嘻哈哈的,对待府中的下人们,从来不端着什么架子,让人在这里生活的很是舒心。 家里面的人都知道徐淼和公孙婧有约在先,当初公孙婧说只要徐淼放了她,等她救了师父之后,就回来给徐淼为奴为婢。 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看着呢,徐淼让人把她师父接回了徐府,并且和孙思邈一起,愣是把公孙婧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的师父给救活了过来。 现在老头虽然还没有完全病愈,但是却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胃口也好多了,天天都能吃下两大碗饭,明显是死不掉了。 这么一来,所有人都已经把公孙婧视作了徐淼的女人,至于徐淼把她当丫鬟还是当小妾,亦或是干脆娶了当老婆,那就没人管了,总而言之,现在徐府上下人等,都一致把公孙婧看成了徐淼的女人,由不得公孙婧不承认。 就连公孙婧的师父也说江湖儿女必须言而有信,既然公孙婧答应过徐淼,那么她留下报恩也是理所应当,他老人家不会介意。 但是随着和徐淼熟悉以后,公孙婧却发现徐淼似乎并不像是她最初认为的那样,整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只知道玩儿,有好几次公孙婧都暗中观察徐淼的时候,发现徐淼在坐着发呆,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愁,也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担忧。 有一天晚上,她甚至发现后半夜了,徐淼独自站在院子里,仰望着天空上的明月,只穿了单薄的里衣,站在寒气逼人的院子里,看一阵月亮之后,便来回在院子里踱步,还微微发出叹息之声。 她看得出来,徐淼心里面装着某件事情,让他很是纠结,也很是忧心忡忡,只是他不愿意告诉别人,始终都把事情放在心里,自己在硬扛。 有时候一大早看到徐淼起床,却顶了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看的让人心疼! 如果不知道他家的情况的话,看到徐淼这幅德行,公孙婧肯定会认为徐淼是个不知廉耻的色胚子,这是纵欲过度导致的。 但是自从她住在徐淼家之后,就知道徐淼其实压根就没有女人,甚至连个伺候她的丫鬟都没有。 别看嘴上有时候对她口花花,调戏她几句,可是实际上徐淼却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从来没有对她有什么实质上的不轨之举。 所以公孙婧通过暗中观察,早已确定,徐淼心里面埋着一件令他忧心的事情,一直都在煎熬着他,但是他却从不肯告诉别人,在人前总是装出一副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样子。 这让公孙婧没由来的有点心疼徐淼,但是又因为女人天生的矜持,又不好意思问徐淼在为什么担忧。 直到今天那李公子火烧火燎的急匆匆带着他的手下护卫们离开徐府,徐淼忽然间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一般,一脸疲倦的回到府中,甚至见到她的时候,也一反常态的没有调戏她,而是疲倦的对她点了点头,随便给虎子吩咐了一声,说他很困,别打扰他,就径自回了他的住处。 虎子和胡昊、张甚还有王刘氏他们都看出了徐淼的疲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脸上也都没了笑容,虎子和胡昊一人抱了一把刀,就守在了徐淼的门外。 公孙婧时不时的会找各种借口,到后院里面转一圈,偷眼看看徐淼的住处,天黑下来徐淼也没有出来吃饭,胡昊和虎子都板着脸,站在徐淼的门外一言不发。 徐淼的异常,让平时欢声笑语的徐府之中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许多,虽然大家都还在各司其责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却都没了笑脸,来来往往都脚步匆匆,甚至连走路的脚步声都放轻了许多,仿佛是怕惊扰了睡觉的徐淼一般。 婉儿也察觉到了府中的异样,不再带着几个小伙伴在府中乱跑,时不时的也会去哥哥门外看一眼,小声问虎子哥,她哥哥醒了没有。 天黑之后,王刘氏终于忍不住了,偷偷拦住了正从后院出来的公孙婧,把公孙婧拉到了没人的地方,对公孙婧说道:“公孙姑娘,你去看看少爷今儿个是怎么了?下午回来之后,就无精打采的,回了屋子就直接睡了,连晚饭都不出来吃!这到底是怎么了? 少爷可是咱们家的主心骨呀!要是万一有个什么不妥之处的话,咱们家可就塌天了! 他休息的时候,从来不让我们这些女人进他的屋子,婶子看得出来,少爷喜欢你,你就帮咱们去看看少爷咋样了!就算是婶子求你了好不好?” 公孙婧一下就被王刘氏的话给闹了个大红脸,羞不可当的小声急道:“你在说什么呀王婶?”说完捂着脸就想逃走。 王刘氏拉着公孙婧不松手,小声急切的说道:“你害什么羞呀?你师父都答应你留在家里了!你以后就是少爷的人了! 咱家的少爷可是千年难遇的大好人,多才还多金,多少人家的姑娘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少爷都没正眼看过一眼! 少爷这么大了,婶子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喜欢上你这样的姑娘,你要是错过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少爷可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你从了他,以后绝对吃不了苦的!害羞什么呀?” 公孙婧被王刘氏拉着,走也走不掉,也不好把王刘氏甩开,一时间搞得公孙婧羞臊难当,站在那里是手足无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王刘氏看公孙婧羞涩难当,笑了笑说道:“别不好意思公孙姑娘,婶子也是女人,算是过来人了,咱们女人这辈子不就图个能嫁给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嘛! 你来咱家也这么多日子了,也该看出来咱们家的少爷是什么人了!他可是连当今皇上都看重的才俊呀!而且还有情有义! 这么好的男人天底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让你给碰上了,你是个有福人! 他可不敢出什么事呀!万一要是有点什么差池,咱们府上这么多号人,天可就塌了! 就算婶子求你了,你去帮婶子看看他!这晚上天还凉,可别让他冻着了!” 说完之后,王刘氏也不再拉着公孙婧,走出去到徐淼门前,一手一个就把虎子和胡昊两个人给揪走了。看书喇 虎子和胡昊开始的时候还不干,可是王刘氏对他们小声嘀咕了两句之后,两个家伙就立即像是被牵了绳的狗一般,晃着尾巴就跟着王刘氏走了个没影。 公孙婧躲在暗处等了半天,脸烧的烫手,犹豫了好一阵子,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从暗处探头出来,朝着院子里看了看,看到院子里静悄悄的已经没人了,又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蹑手蹑脚的朝着徐淼的屋门走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毫无地位的家主 公孙婧走的非常小心,就如同猫一样,脚落在地上,不发出任何声响,像是做贼一般,好不容易才溜到徐淼门口。 她在徐淼的门口又犹豫了好一阵子,倾听了一番屋子里的动静,听到了徐淼均匀的呼吸声,又小心翼翼的巡视了一遍院子,最终到底还是咬着牙推开了徐淼的屋门,闪身滋溜一下就闪入到了徐淼的屋中。 为徐淼盖上被子,她又在徐淼床头站了好久,借着窗纸透入房间微弱的光线,盯着徐淼的脸看了好久,最终轻轻的哀叹了一声,探出玉手为徐淼掖好了被子,转身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徐淼的房间。 一出徐淼的房间,这边她才刚反手把屋门带好,转身过来正待离去,却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群人,王刘氏、虎子、胡昊、万管家、张甚,甚至包括虎子爹、二虎、小东,一个个都不吭不哈的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公孙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站的这群人,心仿佛被攥住了一般,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半夜摸到一个年轻男子屋中,又偷偷摸摸的溜出来,这一下她就算是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说难听点,这就算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公孙婧知道自己这次算是中计了,中了家里面这些人的计,羞的她把脸一捂,撒腿就跑,明明一个身手高强的侠女,却愣是一头撞在了廊柱上,险些撞得仰面朝天摔倒在地,闷哼一声站稳脚跟,捂着脑袋就再次纵身而去,一个纵身就越过了后院的墙头,如同一只飞鹰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哇……婧姐姐会飞呀!”小东拉着二虎的胳膊小声对二虎说道。 二虎的嘴巴也张的老大,点着头道:“看见了!婧姐姐真的会飞!” 其余的众人一个个也都张着嘴看着公孙婧离开的方向,好一阵子之后,才合上了嘴巴,一个个都露出了一脸的坏笑,万管家挥挥手,小声说道:“走走走,都睡觉去,虎子、老胡你们几个轮着守着少爷!其他人都睡觉去!少爷肯定没事!呵呵! 以后再见公孙姑娘,可都要客气点了!以后她可是咱们家的小娘子了!” 众人一个个都一脸坏笑的连连点头,蹑手蹑脚的四散而去,二虎和小东不想走,结果各自被虎子爹和王刘氏揪住耳朵给强行拎走了。 公孙婧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只想干脆离开徐家,有多远逃多远拉倒,可是终归却还是没舍得,就这么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了一晚上,到了天光大亮都没敢出门。 还是王刘氏看到公孙婧一直不出门,才去拍门叫她吃饭,可是公孙婧在屋里答话说她不吃,王刘氏则在门外笑了起来,笑的非常奸诈,还富有深意,临了说道:“既然娘子不肯出来吃饭,那老身就去给娘子送过来好了!” 然后王刘氏就满脸笑容的离开了公孙婧的屋门,转身离去。 听着王刘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公孙婧红着脸背靠着房门,长长的松了口气,捂着脸蹲在地上,小声说道:“没法活了呀!这让我怎么办呀?” 徐淼倒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对于昨晚家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早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穿着衣服躺在被窝里,还有些好奇,他隐约记得,昨天下午送走李承乾之后,他顿时觉得困得要死。 回来之后,一进屋他好像连靴子都没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立即就呼呼大睡了过去,但是醒来的时候,一双靴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床边,足衣也被脱了去,挂在了床头的架子上。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怎么脱了鞋袜,盖上了被子,于是也不再想了,穿上足衣蹬上靴子,闻了闻身上没什么汗臭味,也懒得再换衣服了,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之后,开门走出了屋子。 门外这个时候虎子还在靠着廊柱打瞌睡,昨晚他们几个人轮流在徐淼屋外守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虎子接班,这会儿正在打瞌睡。 听到身后门响,虎子连忙站直了身子,扭头谄笑着对徐淼问道:“阿郎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徐淼扒拉着虎子的脑袋,好奇的问道:“你小子这笑容不对呀?笑的很淫荡!不像是干了好事!快说,有什么事情发生?” 虎子讪笑着摇头道:“没事没事!就是看你昨天回来很困的样子,大家都有点不放心你!让我们守在这里,不让人打扰你! 你没事就好!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去让人给你准备饭去!” “我有什么事?就是觉得有点累了!想好好睡一觉罢了!犯得着你们兴师动众的守着门吗? 你这一说好像确实饿了!赶紧去给我准备早餐!我要吃包子!再给我盛一碗小米粥!萝卜条不能少!”徐淼对虎子吩咐道。 说完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清晨的空气总是那么清新,深吸一口神清气爽。 昨天终于把蝗灾的烦恼丢给了李承乾,现在他觉得轻松了许多,蹦到院子里吆喝着出拳抬脚,打了一趟王八拳,把自己折腾出了一身细汗,又去抓着从来没用过的石锁,用力吭哧吭哧的拉了几下,没拉起来,于是只能放弃。 洗了把脸之后,不见虎子把饭菜送来,他就一边骂着虎子,一边自己溜达着去前院的伙房找吃的。 结果到了伙房,却看到王刘氏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一碗粥,一碟咸菜,还有几个蒸饺,从伙房里出来。 徐淼于是笑着就要接住食盘,嘴里还说道:“怎么这会儿才给我送饭,我都快饿扁了!” 谁知道王刘氏一笑却让过了徐淼,对他说道:“阿郎的饭在屋里,自己去拿,这是给公孙小娘子送的饭!” 徐淼哦了一声,让过王刘氏,准备进厨房找吃的,但是忽然间感觉哪儿有点不对,什么时候王刘氏称呼公孙婧为小娘子了? 平时不是都称呼她为公孙姑娘或者婧姑娘吗?啥时候开始改口叫小娘子了?小娘子是谁不谁都能叫的?那起码也得是家里的妾室才能叫的。 虽说他确实在觊觎公孙婧不假,这一点他也不否认,但是貌似他和公孙婧还没那啥?怎么突然间王刘氏他们就改口了? 这改口还不算,居然现在吃饭都要让王刘氏送过去,这当真是把公孙婧当少奶奶伺候了吗? “那王婶!你停一下!”徐淼扭头叫住了王刘氏。 王刘氏不耐烦的说道:“阿郎的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去吃就是了,小娘子还饿着呢!我得先给她把饭送过去!” 说完之后,王刘氏端着食盘把徐淼朝着儿一晾,就这么走了。 徐淼瞪着眼看着王刘氏的背影,抬手想要叫住她,张了张嘴没叫出来,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心道这家里到底谁才是家主呀?怎么自己睡了一觉地位就大幅下降,公孙婧的地位就大幅上升了呢? 想不明白,但是肚子还是要先填饱的,于是徐淼就钻入了厨房,厨房里的厨子已经蒸了一大笼屉韭菜豆腐馅儿的素包子,还蒸了一些羊肉馅儿的蒸饺,这都是徐淼教的,作为早餐在徐家非常受欢迎。 除此之外,还熬了一锅的小米粥,这都是徐淼爱吃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会飞的女人 当然这些东西也不都是给徐淼吃的,徐家上下人等,丫鬟仆妇、护卫仆役都吃这个,徐淼也没享受什么特殊的照顾。 厨子看到徐淼就乐呵呵的赶紧给徐淼盛了一碗小米粥,又给他拿了几个韭菜包子,还特意给他拌了一碟蒲公英让他败火。 徐淼就在厨房外面吃了起来,等吃了个包子才想起来,他刚才是让虎子给自己来端饭,可是虎子哪儿去了?于是心中顿时冒起了火,大骂虎子这货越来越不靠谱了,让他来给自己端个饭,他都能半路拐弯,看来这家里面是要立立规矩了! “老刘,虎子呢?刚才虎子过来没有?”徐淼对厨子问道。 厨子赶紧答道:“回阿郎的话,虎子刚才来过了,跟王婶说了一声,给您送点饭过去,他就去睡觉了!昨个一晚上虎子都没睡,过来的时候,眼都睁不开了!王婶就让他先去睡了!” 徐淼一听厨子这话,心里的火也就立即消了,他也知道自己昨天下午回来之后,表现有点异常,回来之后倒头就睡,肯定吓到了虎子他们了,要不然的话,虎子他们也不会在自己住的屋子外面守了一夜。 想到这里,徐淼不但没气了,还觉得心里面暖暖的,决定原谅虎子那家伙了,但是他堂堂一家之主,大早上吃个饭都得自己来厨房找,这就太过分了。 他好歹也是个家主,就算是年轻点,也是这徐家的家主,怎么混到了这等地步,连公孙婧的地位都比他高了,那丫头都有人送饭,自己却要来找饭吃,这也太不拿他这个豆包当干粮了! 这个时候小东和二虎跑了过来,来厨房拿包子吃,看到了徐淼在厨房外面的小桌吃饭,给徐淼打了个招呼,便钻到了厨房里面。 一会儿两个小家伙便捧着一盘包子坐在了徐淼旁边,一边吃一边还去徐淼盘子里夹凉拌蒲公英吃。 “阿郎!你肯定不知道,公孙姐姐居然会飞!”小东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对徐淼说道。 二虎也连连点头,趁机把徐淼面前的萝卜条朝自己跟前拉了拉,在一旁作证:“就是就是!我也看见了!她嗖的一下就从墙上飞了过去!可厉害了!” 徐淼剥着卤蛋看着这俩小子眉飞色舞的给自己形容公孙婧飞的场景,也有点惊讶,他也知道公孙婧功夫不错,但是却没见过公孙婧施展轻功,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轻功呀!这次自己捞到宝了! 徐淼心里面美滋滋的,于是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见她会飞的?” “就昨天晚上!她从你屋里出来,正好被我们看到,然后她就嗖的一下从墙上飞了过去!哇!太厉害了,我要跟公孙姐姐习武!我也想飞!”小东吃完一个包子之后,把面前的卤蛋掰开,蛋清吃掉,蛋黄就放到了徐淼的盘子里。 徐淼正在把卤蛋塞嘴里,听完小东这句话之后,顿时就傻了,一伸脖子就把卤蛋给囫囵吞了下去,接着就抓挠着脖子,噎的直翻白眼。 好不容易他才把卤蛋给咽下去,赶紧喝了两口米粥,把卤蛋顺下去,接着就开始打嗝。 “……嗝……休要胡说八道!这种话怎可乱说?嗝……这会污了公孙姑娘的清誉的,不可……嗝……胡说八道!”徐淼瞪着眼对小东斥责道。 小东看徐淼发怒,噎的直翻白眼,连忙很狗腿的站起来给徐淼抚胸拍背,帮徐淼顺气。 二虎也赶忙端着粥碗递给徐淼,让徐淼再喝几口米粥压压嗝,而且还在一旁说道:“小东没胡说八道!我们亲眼看到的!公孙姐姐就是从你屋里出来的!一看到我们,就嗖的一下飞走了!” 徐淼好不容易灌了半碗粥算是把嗝给压了下去,威胁了两个小东西一通,逼着他们以后不得出去乱说,以免有损公孙婧的清誉,然后把他们两个赶走。 然后徐淼就坐在桌子边上,一脸痴呆状,笑的十分淫荡,流着口水开始发傻…… 李承乾连夜赶回到了长安城中,但是回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正常情况下城门一旦关闭没有特殊情况就不许轻易打开,除非是边地亦或是内地某地出现叛乱,红翎急使才能叫开城门。 但是当然李承乾这个太子想要进城还是没问题的,当守门官听闻叫门的乃是太子之后,吓了一跳,他并不知道太子出城的事情,在反复确认城门外的马车里坐的确实是太子之后,他才打开侧门,把李承乾迎入到了城中。 李承乾一路上心情都很压抑,满脑子都是草地上乱蹦的那些蚂蚱,原本很好玩儿的蚂蚱,当听了徐淼的那番话之后,让他觉得那些蚂蚱顿时就面目可憎了起来。 特别是一想到遮天蔽日的蝗虫可能会降临到关中大地上的时候,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回宫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李承乾虽然焦急,可是也没敢去搅扰父皇和母后,只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嗡嗡的蝗虫振翅的声音,一直睁着眼耗到了天亮。 天亮起来洗漱一番,随便扒拉了几口饭,他几乎没有吃出什么味道,只觉得饭吃到嘴里之后,如同嚼蜡一般。 看看早朝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他便直奔兴庆宫求见母后,长孙这个时候也刚用过早膳不久,正在侍弄宫外的花草,听闻李承乾回来了,长孙颇有些惊讶。 本来长孙以为李承乾这次去杜曲镇找徐淼,凭着徐淼的本事,肯定能吸引李承乾在徐淼家里多住几天,她也有心让李承乾多和徐淼接触接触,学学徐淼的那股子机灵劲儿。 可是没成想这才两三天时间,李承乾就跑了回来,还一大早就跑来求见自己。 于是长孙放下修剪花草的剪刀,回到宫中,一眼就看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殿里来回打转的李承乾。 长孙笑着对李承乾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宫了?那徐淼难道对你招待不周吗?” “孩儿见过母后!母后这几日身体可安康吗?”李承乾看到长孙之后,连忙给长孙问安。 长孙让人给李承乾赐座,让李承乾坐在身边,李承乾这才接着答道:“回禀母后,那徐淼对孩儿招待很好!徐家的美食令人难忘,他确实精通庖厨之技!只是孩儿心中有事,不敢耽误,昨晚连夜赶了回来!” 长孙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又看李承乾小脸上一脸的忧色,于是心中不由得大奇,连忙问道:“难不成那徐淼的窑厂有什么麻烦吗?” 李承乾立即摇头道:“那倒不是!徐淼早有打算,他此次建窑,会建一种新式的砖窑,一旦开始烧砖,每日便可轻松烧制出来数万块砖,而且据他说,还可以烧制出红砖! 烧制的砖瓦成本绝对会远低于那些同行,这一点母后不用担忧,现如今他还在集中精力修路,之前建的两座砖窑,仅仅只是为了给建新窑之用,并非是要供贩卖之用! 儿臣见了他绘制的新窑图样,颇为精巧,他称其为轮式窑,可以不间断的产出砖瓦,堪称精妙绝伦! 以儿臣之见,他的砖瓦窑一旦投产,必将日进斗金,那些同行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第二百五十九章 震惊的李二 长孙一听悬着的心顿时就放回到了肚子里,轻笑了一声道:“看来娘还是小看了那个小子了!不过那个小子也没让娘失望,当初娘让少府监和他合作,就是看重他的机灵,觉得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真想不通,那个臭小子怎么懂得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他一般! 既然这样,为何你还看起来忧心忡忡?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李承乾于是立即说道:“回禀母后,昨日徐淼带我在野外游玩,当看到草地上有许多蚂蚱的时候,忽然间他就显现出了满脸的忧惧之色。 我便问他发生了何事,他告诉我说,今年野地里的蚂蚱比之往年要多许多,还告诉我说,武德四年的时候,他跟随父母在贝州的时候,也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 果不其然当年河北道南部几州,就在春夏交接之际,出现了严重的蝗灾! 本来我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却见徐淼忧心忡忡,他告诉我说,去年关中冬天不冷,整个冬天渭水、潏水等都未曾结冰,也未曾下过大雪! 他说但凡是这种反常的冬季,皆为暖冬!但凡是暖冬,田野间的虫卵便不会被冻死,开春之后,虫子便会大量孵化,今年也是如此,正因为去年冬天不够冷,所以今年春天田野间蚂蚱才会如此之多! 我想了一下之后,也感觉他的话似乎有理,去年冬天,宫里的太液池、龙首池以及城南的曲江池,还有城内外的永安渠等水面,似乎也都没有结冰!这却是不同于往年! 水不结冰,便说明去年冬天确实比较暖和!徐淼自幼跟随父亲东奔西走,见多识广,孩儿觉得,他的担忧恐怕是有一定的道理! 而且徐淼昨日当发现田野间的蚂蚱明显多于往年许多之后,便立即遣家中的护卫、仆役赶往陇州、原州、宁州、庆州、泾州多地,去查看当地田野间的蝗虫是否多于往年! 孩儿听罢之后,心中担忧,不敢再在徐家逗留,连夜便赶回了城中!” 长孙本来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不过就是少年人在杞人忧天罢了,但是听着听着,一张俏脸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 她随着李承乾的话,也回忆起了去年冬天,她和李二去太液池和曲江池游玩的时候,也留意到湖中的水似乎没有结冰。 不过当时天气还比较冷,她只顾着陪着李二散心,也没多想,但是今日经李承乾一提醒,确实感觉去年冬天,似乎没有往年的冬季冷。 她有段时间没有出宫了,自从上次春耕大典结束之后,她便回宫再未出过皇宫,自然不知道城外的田野间是什么样子。 但是看到李承乾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又听了李承乾转述了徐淼的担忧之后,意识到这不是两个少年郎在杞人忧天,而是确实存在这样的风险。 关中发生大规模蝗灾,这种事长孙想一下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这不单单只是牵扯着无数百姓性命的事情,同时也牵扯到了她丈夫的皇位的安稳与否。 她很清楚李二的皇位是怎么来的,那是通过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隐太子建成和李元吉,逼宫强迫他老爹李渊让位给他才得来的。 直至今日,民间还有很多人在说李二得位不正,如若关中一旦发生大蝗的话,那么以天人感应之说,定会有无数人借此机会,大肆攻讦李二,说李二得位不正,所以引得了天降大蝗惩罚李二,令万民因之受难。 长孙想到这一层之后,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了起来,忽然站了起来,手紧紧攥着手帕,来回在殿内踱步,当她看到殿内伺候的那几个宫女太监之后,猛然间厉声喝道:“尔等今日所听见的话,但凡只要传出去,本宫定杀不饶!都听见了吗?” 那几个长孙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听罢之后,都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猛地一哆嗦,都赶紧伏地叩头连连称是,表示绝对不敢将今日太子所言传将出去。 长孙想了一下之后,便命亲信的太监立即前去显德殿请圣上来兴庆宫一趟,说她有要事要向圣上奏报。 接着长孙屏退了左右,留下李承乾,详细的询问了李承乾这两三天在徐家的经历,还有重点问了徐淼昨日都具体说了些什么以及他的表现。 李承乾不敢隐瞒,于是便原原本本的把这两天在徐家的经历还有徐淼昨日的一言一行都对长孙解说了一遍。 二人说完之后,李二终于也移驾来了兴庆宫,而且来的很急,一进大殿就对长孙问道:“观音婢,何事这么着急见朕?” 长孙赶紧和李承乾一起起身迎接李二,请李二坐下,李二看了一眼李承乾,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对李承乾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宫了?” 长孙命人给李二奉茶,然后屏退左右,李二自从登基之后,极少见到长孙这么紧张,平时即便是有事,也会在宫里等着他自己过来,然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和他商量。 像今日这样,直接派太监去请他过来的情况还真是极少发生,李二还以为长孙身体不适了,于是连忙放下了正在批阅的奏章赶了过来。 可是过来之后,却看到李承乾在长孙这里,长孙和李承乾都是一脸的凝重之色,于是心中暗自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陛下,乾儿在徐淼那里,听闻了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不敢耽误,昨晚连夜赶了回来,今日一早便来向妾身禀报! 妾身以为这件事不是小事,所以才冒然命人去请陛下过来,想要将此事奏知陛下!”长孙抢先对李二解释道。 李二皱眉道:“那个臭小子又搞什么?何事能让你们这么紧张?” 长孙对李承乾使了个眼色,李承乾于是连忙拜倒对李二说道:“启奏父皇!事情是这样的……” 李承乾于是便把刚才对长孙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对李二又说了一遍。看书溂 李二听着听着脸色也黑了下来,看着李承乾问道:“你在野地里确实见到了许多蝗虫了吗?” 李承乾于是便从怀里掏出了两大串蚂蚱,放在了李二的脚下。 他昨日捉的那一大串蝗虫已经被徐淼丢地上踩了个稀巴烂,这两串蚂蚱是长孙家庆捉的,他急匆匆赶回长安城的时候,长孙家庆还带着这两大串蚂蚱舍不得丢掉。 李承乾于是便把两串蚂蚱给要了过来,作为证据留在了身边,这会儿才拿出来放在了李二面前。 “这是昨日不多时间,长孙家庆捉到的!孩儿捉的那些,被徐淼一怒之下踩了个稀烂!野地里确实有许多蚂蚱! 孩儿往日不太留意,也不知道往年是不是也这么多蚂蚱,但是听徐淼说,往年野地里绝对没有今年这么多!”李承乾神色凝重的对李二说道。 李二低头看了看这两串蚂蚱,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回在殿里转了几圈,一脚把那两串蚂蚱给踩了个稀烂,忽然对李承乾问道:“你说那小子已经派人赶往关中各州查看当地田野中蚂蚱的情况?” “是!他当着儿臣的面吩咐的手下护卫!”李承乾赶紧答道。 李二深吸一口气,挥挥手道:“好了!朕已经知道了!看你精神很是不好,是不是昨晚一夜没有睡好?这次你做的很好,知道为朕分忧了! 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了,切记让跟着你去的那些侍卫休要出去胡说八道!这件事朕自会处理!你回去休息一下!” 李承乾于是赶紧起身告退,匆匆离开了兴庆宫回他的东宫去了。 第二百六十章 狡猾的李二 李二想了想之后,立即命楚宏去查一下武德四年时候河北道南部是否出现过大蝗,武德四年,他记得很清楚,正是他率军和王世充在洛阳决战的时候。 那一年他率领大军,围攻洛阳,王世充向窦建德求援,窦建德率军来攻,结果被他击败,生擒了窦建德,后又逼降了王世充。 但是也正因为于此,当时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事上,却没有太过留意河北道蝗灾的事情,故此记不清到底武德四年河北道有没有发生过蝗灾。 所以他对于徐淼的说法,还是有些持怀疑态度,便让楚宏立即去查一下史官这方面的记载。 这种档案皇宫之中就有记载,很容易查到武德四年全国都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情况下这种蝗灾,肯定会进行记载。 如果查不到武德四年河北道南部各州有蝗灾的记录,那么这就是徐淼在胡说八道,如果是这样,李二决定决不轻饶徐淼那个臭小子,居然敢危言耸听欺骗太子!屁股不给他打烂绝对没完。 楚宏的速度很快,出去大约半个时辰不到就急匆匆的拿着一个本子赶了回来,小心翼翼的呈给了李二,并且对李二说道:“陛下,已经查到了!武德四年河北道南部几个州,确实发生过大蝗!还波及到了河南道北部各州!当年蝗灾所过之地,饿殍遍地,饿死了很多人!” 李二一把夺过那个本子,翻开迅速的查阅了一番,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啪的一下就把这个本子摔在了桌子上。 李二挥退了楚宏之后,大殿里只剩下他和长孙夫妻二人,李二面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长孙缓缓走到他的背后,为李二捏着肩膀,柔声说道:“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忧,这次也可能是那个臭小子紧张过度!毕竟他出身微寒,吃过不少苦,所以才会有些风声鹤唳!说不定也不会起什么蝗灾!” 李二拍了拍肩膀上长孙的手,叹了口气道:“但愿是他紧张过度!但是既然他察觉到今年田野中蝗虫远多于往年,却应该并非是危言耸听,此子毕竟是寒门出身,对于农事以及气候等事比我们要更敏感!见识也肯定不弱! 所以这次他所言,也不能无视!还是要加几分小心才是!如若一旦关中出现大蝗的话,那么这就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现如今颉利不修德政,闹得帐下天怒人怨,连连有突厥的诸部投降于朕,东突厥正在内乱,朝中文武都一致建议朕趁机发兵攻打颉利,此乃是一个天载难逢的机会,一旦要是关中今年发生大蝗,那么必将导致军粮紧缺! 所以这件事不管是否成真,都绝不能等闲视之! 我有一种感觉,那个小子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承乾说这些!我怀疑他可能早就发现了端倪,只是在找合适的机会,来警告朕!” 长孙皱眉想了想之后,有些怀疑的问道:“那他为何不直接向陛下进言呢?” 李二苦笑了一下之后,把长孙拉过来,让长孙坐在了他的腿上,对长孙说道:“观音婢,那个小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太了解!朕早就说过,那小子是个猴精,粘上毛比猴子都精! 这种事没人会有十成把握,虽然他发现了端倪,但是却也不见得就有足够的把握! 如果直接向朕谏言,一旦没有发生蝗灾,那么他便会背上一个危言耸听,扰乱朝纲的罪名! 但是如果被他不幸料中的话,那么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又该会如何看待与他? 他现在已经背了一个妖孽的名声了,如果再被他不幸料中的话,这妖孽的名声可就彻底坐实了! 自古以来,这种妖孽能落得好下场的又有几人?这也正是这小子的聪明之处! 正好这次你让承乾因为窑厂的事情去他家一趟,朕怀疑这小子正好抓住这个机会,演这出戏,借承乾的口向我示警! 不信的话,只要派人去打探一下他这两天在做什么,就自然清楚了!” 长孙坐在李二的大腿上,靠在李二怀里,想了想之后,秀美紧蹙,脸上浮现出了怒色,叱骂道:“这个该死的小混蛋!居然胆敢戏耍太子!拿承乾作伐!真是好胆!绝不能轻饶这个臭小子!” 李二摇头道:“观音婢,聪明人自有聪明人做事的方式,这个臭小子确实是个聪明人,懂得自保,并不是一件坏事! 朕早已看出,这小子就是个惫懒的性子,对于当官并无多大兴趣,特别是对于朝堂,似乎身怀惧意,根本不愿意出仕为官,就想做个逍遥爵爷,闷声发财! 但是好歹这个臭小子还有良心,不忍看到天下百姓吃苦,从他自从被封了县男,有了封地之后,到了封地上的所作所为,就看得出来,这小子是个心地良善之辈。 这几个月来,在他的庄子上,给他的庄户还有周边的乡邻做了不少好事! 前些时候还自己掏钱,买了大量的鸡鸭,分给庄户们,强逼着庄户们养鸡养鸭,还自掏腰包买麸皮陈粮给庄户们饲养鸡鸭之用,为此引发了一些庄户不满,还被不少言官上弹章弹劾于他! 但是朕却知道,他本意绝非是欺压庄户,而是实实在在的想要让庄户们多赚点钱! 包括他这次建窑,宁可自己花钱雇请民夫修路架桥,也坚决不愿意让官府征调徭役为窑厂修路建桥,就可见这个小子绝非是只知道揽财,却不顾他人死活的性子! 他这么做的本意,朕后来才想明白了,他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让周边的百姓,能在农闲之时,靠着出工出力,赚一些闲钱补贴家用! 所以这才是那些言官上弹章弹劾他的时候,朕全部都留中不发的原因! 再有,春耕大典那天,他设计进献曲辕犁,他完全不必冒着遭到群臣弹劾的风险,做那种事情,可是他却还是做了,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能让朕重视他所献的那种曲辕犁,让朕能尽快推广曲辕犁,让百姓受益! 就凭着这一点,他就算是再怎么喜欢捞钱,朕也能容得下他! 但是这次的事情不同,他不管是否言中,都对他只有坏处没好处,就凭着他的性子,才不愿意卷到朝堂的风波之中,所以才会拿承乾作伐!” 长孙皇后听罢之后,微微叹息了一声:“但愿他是这么想的!妾身也看得出,他是个心地良善的孩子,虽然一肚子花花肠子,但是却没坏心思!所以才会让承乾去和他亲近亲近! 只是没想到这个臭小子,连承乾都敢拿来作伐!实在是让妾身难以咽下这口气!” 李二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长孙的丰臀,还用力的捏了一把,对长孙笑道:“哈哈!要是你咽不下这口气的话,那就把他叫来教训一番就是了! 既然这小子不愿意把这件事放在朝堂上说出来,那么你就帮朕问问这小子,如果万一真的起了蝗灾,那小子有何良策? 他不是个猴精吗?就让他给朕想想办法!” 徐淼怎么也没想到,李二居然会如此狡猾,他还是太小看李二了,一个能成为千古一帝的家伙,智商绝对不是盖的,他这点小把戏,居然还是没能逃过李二的预料。 两天之后,楚宏就从百骑司那边拿到了徐淼这两天在家的表现,扭头就报给了李二。 第二百六十一章 供奉 李二听罢之后,气的脸色铁青,大骂徐淼是个小混蛋,果不其然还是被他给料中了,威胁绝对不会轻饶徐淼这个小混蛋。 第三天正在家里美滋滋围着公孙婧转悠的徐淼就接到了长孙派来的太监下给他的懿旨,命他立即跟随太监进宫,说有事要见他。 徐淼一肚子的不乐意,好歹他也算是个小小的勋贵,就算是有事,也应该李二找他,这动不动皇后就对他下懿旨,把他呼来喝去的算什么事儿呀? 但是既然长孙下懿旨了,他也不能不去,于是只能灰溜溜的便被太监和带来的几个侍卫给押上了马车,把他给押到了宫中。 徐淼被丢到兴庆宫门口晾了好长时候,也没见长孙召见他,这季节站在阴凉的地方,还是会觉得有点冷,于是他便小心的退了几步,站在了阳光下面,晒着太阳就感觉身上暖和多了。 这两天他的心思都花在了公孙婧的身上,千方百计的想要接近公孙婧,但是那个丫头这两天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徐淼多次前去骚扰,试图攻入公孙婧的闺房,但是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连门都没能进去,只能讪讪的败退。 公孙婧虽然名义上是个江湖儿女,看似很大方,但是骨子里没想到却还是一个因陈守旧的性子,自从进了徐淼的房间,照料了徐淼一下出来,被徐家人强势围观之后,公孙婧就羞的不知所措。 于是她化身鸵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吃饭都是让王刘氏给送到她房中的,其他人谁都不见。看书溂 就连她师父,听说了之后,想要见她,她也躲在屋里不出来。 老头这段时间病体恢复的良好,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而且这次背疮深入肌肉太深,徐淼为了救他,为他切开背疮,剜掉创口内的烂肉的时候,伤及了他的背部的筋腱,老头虽然病势逐渐恢复了许多,可是却直不起腰了。 老头一身的武技,这个时候也残存无几,虽然保住了性命,其实也基本上算是废人了,再也不能高来高去,健步如飞的行走江湖了,更不要说何人动手了,现在能下床走动已经算是恢复的不错了。 孙思邈为他检查过了之后,告知了他结果,老头居然想得很开,并未因此就要上吊抹脖子跳河寻死,只是苦笑了一下之后,说这也算是报应,他年轻时候也是个纵横江湖的大盗,做过不少的恶事。 现如今老了,总算是改邪归正,开始行侠仗义积德行善,想要为年轻时候年轻气盛做下的错事恕罪,但是毕竟是有些气力不济了。 能救下公孙婧,也算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善事,现如今废了,也是报应不爽。 本来老头是打算病体再恢复一些之后,便离开徐家,找个地方隐居起来终老山林算了,但是孙思邈却劝住了他,告诉他说徐淼是个心地良善的孩子,让他就留在徐家养老好了,以徐淼现在的家境,给他口饭吃还是没什么负担的。 而且徐淼得知之后,也力劝老头留在徐家养老算了,徐家现在哪儿都好,就是家中缺老人,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的就是老人有着丰富的阅历和经验,可以给晚辈提供很多有用的意见。 徐淼虽然来自后世,但是却从不敢小觑这个时代人的处事原则,这方面恰恰是他的弱项,这也是他想方设法要把孙思邈给困在他家的原因,就想让家里多一个可以指教他的老人。 现在公孙婧的师父要走,那怎么能行,就他现在身体的条件,要是走的话,公孙婧岂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离开不管?一个孤寡老头,武功尽废,这么走了的话,天知道他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保不定走不出一百里就倒毙在路边了。 所以徐淼十分热切的挽留老头留在他家养老好了,他一定会好好照料老头,以他的能力,供养他这样一个老人还是十分轻松的,而且老头虽然一身武技废了,但是也不能说毫无用处。 就老头这么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那是拿钱都换不来的,有这个老头留在徐家帮他坐镇,凭着他的经验,一般江湖宵小的那点鬼魅伎俩,根本不够老头看的,所以他干脆请老头就在他家当个供奉好了。 老头看孙思邈这样一个当世名医,神仙一般的人物都没瞧不起他,徐淼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勋贵,也对他很是尊敬,想了一下之后,哀叹一声,颤巍巍站起来,躬身向徐淼下拜。 徐淼本来想要赶紧上前拦住他大礼参拜自己,但是却被孙思邈给一把拉住,让他站好受了这个老头一礼。 老头拜倒之后,大声说道:“老奴陈昊,参见家主!” 徐淼这才意识到,这是现如今的一种仪式,这个老头这一拜之后,就等于是正式认徐淼为家主,成为了徐家的家仆,当然他在徐家的身份,也是超然的,属于家仆之中,最高待遇的供奉,从此之后,生死就和徐家彻底绑定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他的生死,从今以后就和徐淼彻底绑在了一起,徐淼荣耀发达,他跟着享福,徐淼如果倒霉,他就跟着倒霉,徐淼要死,他必须要死在徐淼前面!彻彻底底的成为徐家的一员。 看着这个名叫陈昊的老头大礼参拜徐淼,旁边胡昊、张甚那帮老卒,一个个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想要成为家中的供奉,那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成为供奉的,他们这些护卫,且不说能不能成为供奉,想要成为供奉,那就先要成为家臣。 只有对于主家忠心耿耿的护卫,在为主家效力一定年限,并且为主家立下大功之后,才能成为家臣。 一旦成为家臣,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今后子子孙孙,都和徐家绑在了一起,只要徐家没有家道中落,那么他们的子孙就能在徐家受到荫庇,跟着徐家享受荣华富贵。 虽然这个老头一来徐家,就被徐淼聘为供奉,着实让他们有些眼热,但是倒也没有人嫉妒这陈老头,毕竟这是个老江湖,据传十几年前,隋末的时候,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这一身武技现在虽然废了,但是这江湖经验,绝对不是他们这帮老卒可以与之相媲美的,再加上谁让人家有个漂亮的女徒弟,被自家主子看上了呢! 现在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徐家上下所有人都已经把公孙婧视作了徐淼的女人,虽然现在还没有身份,不过想来以后徐淼肯定会给她一个身份的。 所以这事儿想嫉妒都嫉妒不来,谁让他们没这么漂亮还武功高强的闺女能被家主给看上呢!所以当陈昊对徐淼大礼参拜之后,围观的护卫们一个个都笑着向他道贺,恭贺他成为徐家的第一个供奉。 陈昊在被徐淼搀扶起来之后,也松了口气,叹了一声:“我陈某浪荡一生,原以为这辈子肯定不得好死了,没成想老了老了,人也废了,却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多谢家主救命之恩,还有不吝收留小老儿这个废人之恩,小老儿不才,余生定以性命报答家主的大恩!”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愤怒的长孙 徐淼笑着说道:“陈老不必如此,咱们家人丁单薄,实在是太缺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坐镇,有您在家里,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以后还望您老养好身子,能代我多照料家里的事情一些!徐某断不会辜负您老!一定会为您老养老送终!” 徐淼站在兴庆宫殿外太阳下晒着太阳,回忆着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心里面美滋滋的,陈老爷子都成了他家的供奉了,还愁公孙婧那个小娘皮会跑吗? 这段时间自从接连服用孙老道给他开的药方之后,他身体越来越结实了,气力也变得大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没干多少活就气喘吁吁了。 正在他魂游天外,满脑子都是公孙婧的倩影的时候,一张美妇的俏脸忽然间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这张美妇的俏脸上还带着满脸的鄙夷和不屑的神色,冷哼了一声道:“臭小子,站在这里发什么呆,为何还笑的这么古怪?心里面想什么呢?” 徐淼顿时就清醒了过来,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孙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正带着一脸鄙夷的神色打量着他。 徐淼连忙拜倒:“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微臣不知皇后娘娘驾到,刚才有些走神,还望娘娘赎罪!” 长孙冷哼了一声,对徐淼说道:“跟本宫来!” 说着就朝着殿里走去,徐淼于是只能屁颠屁颠的弓腰塌背像只哈巴狗一般的跟在长孙背后走入了大殿之中。 长孙坐下之后,徐淼只能老实站在她面前,这会儿他发现长孙的脸色很不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里面有点发毛,也不知道哪儿惹了长孙不高兴了,这连个座都不给,就这么让他戳在大殿上。 于是徐淼讪笑着对长孙问道:“娘娘!不知道今日娘娘招微臣入宫,有何事吩咐微臣去做?” 长孙板着脸,忽然间对徐淼斥道:“徐淼,你好大的胆子!” 徐淼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微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明示!” 长孙的俏脸仿佛带了霜一般,冷哼一声道:“你难道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吗?” 徐淼有点发傻,赶紧绞尽脑汁的想这些天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能让长孙生气,可是想来想去,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呀!充其量就是揍了长孙家庆一顿,其它的也没什么好让长孙生气的。 于是他连忙说道:“娘娘息怒!当日微臣教训长孙家庆,那是事出有因的!此次太子出宫,乃是微服出宫,可是那个小子一见到我,就斥责微臣不大礼参拜太子殿下! 所以微臣这才教训了那个小子一顿!其它也并未犯什么错呀?” 长孙一听,居然还有这事儿,长孙家庆说起来也算是她的远房侄儿,前年的时候,被李渊派给了承乾做了伴读。 没想到徐淼却敢出手教训他,可见徐淼这家伙确实胆子不小,一般人看到长孙家庆,凭着他们长孙家的面子,都会夸奖几句,肯定不敢教训他的,可是徐淼却一点都不客气,居然敢出手教训他。 但是对此长孙并没有什么意见,长孙家庆那个小子的性情她很了解,没脑子的小家伙,被徐淼教训也是活该。 她于是冷哼一声道:“长孙家庆犯错,你教训的对,本宫不管!本宫问你的是你还犯了什么错?” 徐淼这一下就糊涂了,掰着指头算,也没算出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调戏公孙婧这件事总不能算错,再说了这事儿也轮不着长孙这个皇后娘娘管? 于是徐淼一脸糊涂浆糊的摇头道:“请娘娘明示,微臣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段时间犯过什么错了!” 长孙于是冷笑道:“哼!别以为你耍小聪明就能骗过陛下和本宫!本宫问你,你告诉太子的蝗灾之事,是不是你早有发现,但是却迟迟不肯直言向陛下示警?直到见到太子之后,才拿太子作伐?从实招来,本宫还可既往不咎,要是你胆敢狡辩,看本宫饶不饶你!” 徐淼一听,冷汗就冒了出来,心道这对强盗夫妻,也太狡猾了!这都能猜得出来? 有心想要顽抗到底,但是看着长孙阴恻恻的冷笑,徐淼知道,继续顽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如今这强盗婆已经认定了他是拿李承乾当枪使了,就算是他继续顽抗到底,也没有任何作用。 于是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哀叹了一声,拜倒请罪道:“微臣知罪!陛下和娘娘英明,微臣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陛下和娘娘! 确实如此,微臣前些日巡视工地的时候,在野地里意外发现田野之间今年的幼蝗数量比之往年多了许多,于是便忽然间想起了当年随父在贝州时候所见! 当年家父在看到田野中那些幼蝗的时候,便立即断定,接下来必有蝗灾,便带着家母和我南下逃往了颍州! 后来果不其然,贝州以及周边多州,夏季的时候,出现了蝗灾,波及了数州之地!那年正值陛下率军攻打洛阳,和王世充、窦建德激战,大唐无力赈济,以至于那些遭蝗灾波及之地,百姓饿死无数! 幸好家父提前察觉事有反常,带着我们母子逃到了颍州,方才让我们保住了性命,未被饿死在贝州! 故此当微臣见到田野间那些幼蝗之时,心中大惧!恐今年关中也会出现蝗灾!为此以至于担忧的夜不能寐!” 长孙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是还是厉声对徐淼喝问道:“那么你既然察觉今年田野间幼蝗数量明显多于往年,有成蝗灾之虞,又为何不立即奏明陛下,却隐而不说? 你现如今深受皇恩,已不是一介平民,就该为国着想! 而你却一直隐瞒不报,却拿太子作伐,是何道理?” 徐淼一边挨训,一边偷眼察言观色,看到长孙虽然声音尖刻,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并无多少厉色,便立即猜出,长孙这其实是在戏耍他,并没有真的发怒,于是悬着的心顿时就落回到了肚子里,心里面也有了计较。 等长孙发飙完之后,徐淼拜倒在地,叩头谢罪,但是也苦着脸为自己解释道:“娘娘明鉴,请容微臣自辩几句!” 第二百六十三章 献策 徐淼先露出一副苦瓜脸,开始对长孙说道: “要说此事微臣也是发现不久,正考虑着该如何向陛下示警! 但是您也知道,这种事微臣虽然担忧,但是却并无十足把握,如果公开上奏的话,未来却未出现蝗灾,必将遭到朝堂上的诸臣弹劾微臣妖言惑众,危言耸听,弹劾微臣居心不良,扰乱朝堂! 但是万一被微臣不幸言中,那么少不了微臣又会被一些人称为妖孽! 之前微臣只是靠着小聪明,赚了点小钱,就已经让朝野不少勋贵大臣将微臣视为了妖孽,如果再被微臣不幸言中的话,他们岂不要把微臣当成怪物,置于死地而后快吗? 上次春耕大典,微臣为了向陛下进献新式的曲辕犁,举止孟浪了一些,就有不少大臣向陛下建言,请斩微臣! 微臣年纪轻轻,那经得起如此折腾? 本来微臣还想着权当没发现这个异常,这样也就没人知道,自然而然未来发不发生蝗灾,都不会有人说我不是! 但是奈何微臣这些天来,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实在是觉得如果不向陛下示警,陛下没有任何防备的话,那么未来一旦蝗灾大起,又不知多少百姓要因此受难! 思来想去,微臣良心不安,正好娘娘让太子殿下前往微臣家中小住,于是微臣这才自作聪明,想出了借太子之口,向陛下和娘娘示警! 请娘娘念在微臣对大唐和陛下一片忠心的份上,就高抬贵手饶过微臣这次!” 说着徐淼就觍着脸对着长孙露出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看起来相当的……猥琐,对,相当的猥琐! 长孙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基本上和李二当初预料的一样,徐淼这小子确实聪明,很知道如何趋吉避凶、明哲保身,小小年纪,居然就像是一个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一般,这倒是少见。 但是好在这小子虽然自己不敢向李二建言,但是却还知道此事干系甚大,并未当真为了自保就作壁上观,而是利用了太子承乾,就这件事向她和皇上示警。 这就说明这小子的心不是冷得,并没有向那些黑心肠的勋贵那样,为了自身利益,可以视天下人生死为无物,他还是忠于大唐忠于皇上的,只是选了一个更稳妥的方式而已。 于是长孙这才脸色好了许多,哼了一声对徐淼说道:“臭小子,本宫念在你还没忘了大唐百姓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你了!但是决不许再有下次!如若再敢耍这种滑头的话,看本宫如何饶得过你!” 徐淼心中一喜,连忙拜谢:“微臣不敢!多谢娘娘宽容!” “起来!”长孙把手向上虚托了一下,对徐淼说道。 徐淼立即就爬了起来,陪着一脸的讪笑,等着长孙赶紧放他回家,家里还有个美娇娘等着他去拿下呢!呆在宫里太浪费时间了。 “既然你经历过蝗灾,而且你也是个机灵的家伙,那么本宫问你,你觉得这次关中出现蝗灾的可能性大吗?”长孙俏脸很快就又严肃了下来,盯着徐淼问道。 徐淼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之后道:“眼下微臣只是在长安城外,发现幼蝗数量大异于往年,但是如果只是单单一地的幼蝗数量增多的话,还不能断定就发生蝗灾! 这也是微臣不敢轻易上奏陛下的原因,只怕会引起恐慌,导致粮商惜粮不售,亦或是导致有钱人家大肆屯粮,到时候一旦引起哄抢,可能导致长安粮价飞涨!那样的话,微臣就罪不可恕了! 至于今年到底会不会出现蝗灾,这还要看关中各州甚至是陇右东部各州现在田野间幼蝗数量是否也大幅多于往年! 微臣现在已经派出家中的护卫和仆役,赶往多地查看当地田野间幼蝗数量的情况,唯有看这些地方的幼蝗数量是否也存在大幅多于往年的情况,方能判断出今年关中是否可能发生大规模蝗灾! 现在微臣不敢断言,只是一种担忧!” 长孙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点了点头,觉得徐淼所言很是合理,这件事确实要谨慎一些,即便是有一些端倪,但是仅凭长安一地的情况,确实也不宜断定是否会发生蝗灾。 长孙想了一下之后,对徐淼问道:“你有一个高才的父亲,那么你可听你父亲谈及过,一旦发生蝗灾,该如何治蝗吗?亦或是如何防止蝗灾发生?” 徐淼低头想了想之后,摇头道:“以目前的情况,想要防止蝗灾发生,现在着手,已经来不及了!唯一可行的就是在发现大量幼蝗的荒地上,趁着幼蝗尚未长成成蝗起飞,大量放火烧荒,将大量幼蝗烧死,使之来不及长成成蝗起飞! 如果今后我大唐想要防止蝗灾发生,那么就需要大量的垦荒,通过垦荒破坏蝗虫繁衍,只可惜的是现在也难以实现! 经历前隋末年天下大乱之后,现如今大唐人口锐减太多,以至于大量土地抛荒,人力不足,暂时还无力大面积垦荒!故此这个法子也暂时无法实现!” 长孙听了之后,顿时就烦躁了起来,怒道:“你这等于是没有说!还是没有办法防止蝗灾发生!那么本宫问你,如果一旦蝗灾发生,可有什么办法尽快扑灭吗?” 徐淼心中腹诽,我刚才不是还没说到怎么治蝗吗?是你太着急,打断了我的话,这能怪我? 但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打死都不敢说出来,只能装出沉思状,想了一阵之后说道:“如果蝗灾一旦发生,微臣对于治蝗倒是还有一些办法!”看书溂 长孙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让徐淼当场把他所说的这些治蝗之法给写出来,这可就有点难为徐淼了,有宫女给徐淼送来了一张矮几,又给他送来了笔墨纸砚,徐淼拿着笔就开始写。 长孙站在旁边观看,看了几行之后,便一脸的嫌弃,斥道:“好歹现在你也是有爵位的人了,这么长时候,就不知道好好练练你的字吗?怎么还写的如此丑陋! 去去去,去一边站着!你口述,让明秋给你代笔重写!这么丑的字,怎么让陛下看?” 明秋是长孙的贴身小宫女,看起来大概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挺受长孙的喜爱,一张娃娃脸,长得倒是挺俏丽。 听了长孙的吩咐之后,便连忙走过来,对徐淼施了一礼,羞涩的对徐淼笑了一下。 徐淼只能无奈的撂下毛笔起身站在了一旁,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也算是下了苦功练字了,自我感觉良好,比起去年之前的字迹自认为漂亮了许多,可是为啥还这么不受待见? 孙思邈看了骂他写的丑,长孙看见也是一脸嫌弃,这实在是太打击人了,还是羽毛笔用起来更顺手,小爷是中国硬笔书法第一人好不好? 这明秋的字体确实不错,一手小楷写的十分娟秀工整,看得让人赏心悦目,徐淼口述,明秋执笔,写的速度也很快,等明秋录完之后,徐淼再看看自己刚才写的那一张纸,更是备受打击。 难怪长孙看了他的字之后一脸的嫌弃,他自我感觉良好,可是和明秋姑娘的字迹一比,确实让人觉得不堪入目,于是徐淼的自尊心再次遭到了暴击伤害,有一种剁手的冲动。 长孙才不管徐淼的心情如何,等明秋把他所说的治蝗之法记录完毕之后,问他还有没有新的法子了,当徐淼摇头说只有这些的时候,长孙立即就像是赶苍蝇一般的挥手,把徐淼给赶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闹市扫货 徐淼一路挠着屁股,走出皇宫,满肚子都是对长孙的不满,这根本就是卸磨杀驴,把他的法子掏空了以后,就立即把他赶走,连顿饭都不管。 来的时候是长孙派人带的马车把他从徐家庄子拉入长安城的,走的时候却不管了,就这么把他给轰出了皇宫,根本就是个强盗婆子! 徐淼严重怀疑历史对长孙的记载有问题,史书上记载长孙是一代贤后,性情温婉,让人如沐春风,这样的记载,绝对是史官故意粉饰长孙的。 要么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长孙却总是对他却总是呼来喝去,说话也尖酸刻薄,实在是太过分了,哪儿有一点贤后的样子? 出了宫门之后,他便看到了候在宫外的胡子和张甚二人,幸好虎子和张甚跟着来了,这会儿还在宫门外候着他,要不然的话,他就成了个孤家寡人了,只能靠着两条腿倒腾回安善坊或者是徐记了。 看到徐淼全须全影的从宫中出来,虎子和张甚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把马给了徐淼,让徐淼骑上,问徐淼现在去什么地方。 徐淼想了想,好多天没进城了,正好趁机给公孙婧买点礼物,讨一下她的欢心,顺便和尉迟宝琪那帮兄弟们聚一下。 于是他便立即带着虎子和张甚杀奔了西市,在西市逛了一圈之后,只见街面上店铺门口站了不少的胡姬,正在拉客人进店推销她们店里的东西,这天还没热起来呢,那些胡姬们就一个个的穿着低胸的纱衣,把白生生的胸脯露出一大片,生怕吸引不到客人的目光。 西市之中相当热闹,聚集着大量的胡商,这些胡商之中,既有突厥人、也有回纥人,同时也有不少的波斯商人,当然也少不了有一些倭国、高句丽的商人,在声嘶力竭的推销着他们的商品。 徐淼带着虎子和张甚行走在西市之中,不断的有穿着暴露的胡姬朝他们围过来,一看徐淼这身打扮,就是多金的公子哥,加上还长得马马虎虎,所以很受胡姬的欢迎,纷纷凑过来,想要推销她们的商品,甚至包括她们自己。 徐淼对这些扯皮露肉的胡姬一点都不感兴趣,几乎没几个符合他的审美观的,身上的那股子劣质脂粉的香气,更是十分刺鼻,所以对于围上来的那些胡姬,他几乎视而不见,充其量就是看看她们推销的商品。 倒是虎子和张甚一到西市,眼珠子就不够用了,陷在了胡姬露出的大片的胸脯上有些拔不出来,口水直流的样子十分恶心。 徐淼先到首饰铺里,给公孙婧选了一金一银的发簪,一对做工漂亮的蝴蝶形状的金钗,另外又给她选了一个式样精美的银臂钏,这么漂亮的姑娘,头上还只插着一根木簪,什么首饰都没有,实在是让人看着心酸。 接着他又去西市有名的一件成衣铺子里,给公孙婧选了几套春夏的裙装,都是用的上好的蜀锦、江南的轻纱、定州的双色绫做成的,花色选的都是清雅的花色,很配公孙婧的气质和身段。 另外还给她选了几双绣鞋,来搭配这些裙子,这么漂亮的姑娘,整天穿着麻制的袴褶,虽然活动方便,但是却遮住了她的好身材。看书溂看书喇 女人嘛,没不喜欢漂亮衣裙和精美的首饰的,说起来公孙婧也算是出身大户人家,但是因为庶女的身份,却从未享受过大小姐的待遇,这辈子也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衣裙,用过这么精美的首饰。 徐淼相信今日给她买的这些东西,一定会让她很高兴,至于几家店铺的掌柜,看到徐淼出手豪阔,都把徐淼当大爷一般的伺候着,不一会儿虎子和张甚身上就背了一身盒子,豪横的跟着徐淼横行于西市之中。 当徐淼路过一个波斯商人的铺子的时候,一个妖艳的胡姬凑到了徐淼的面前,买弄着风骚,挺着露出了大半的丰满胸脯,用并不纯熟的汉话邀请徐淼进店看看,说她家的店里,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琉璃。 听到琉璃,徐淼不由得心中一动,这家商铺的主人,根本不是什么波斯商人,绝对是威尼斯来的冒险者。 这个时代能生产玻璃的地方,眼下全世界只有威尼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于是他便抬腿走入了店铺之中,店铺的那个威尼斯商贾,一看到徐淼,凭借着商人敏锐的嗅觉,立即察觉到徐淼是个多金的家伙,因为跟着徐淼的虎子和张甚,都是彪形大汉,身上已经背了一堆的盒子,一看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所以这个胡子商人立即就满脸堆笑的迎住了徐淼,开始热情的向徐淼推荐起了他的商品,他先是拿出一些葡萄酿,向徐淼吹嘘他家的葡萄酿如何的美味,但是徐淼闻了闻之后,感觉他的葡萄酿有一股酸不拉几的味道。 葡萄酒这东西长途运输很不容易,来回颠簸,会让葡萄酒变质,所以胡商便会想方设法的将葡萄酒制成浓缩的汁进行运输,到了长安之后,再兑水勾兑成葡萄酒,这时候味道就已经大不如刚酿造出来的时候那么美味了,更不要说静置窖藏几年的葡萄酒。 所以徐淼对于这种勾兑出来的葡萄酿丝毫不感兴趣,这东西只能用来坑那些不懂行,却还喜欢冒充高雅的蠢蛋,想要骗他门都没有。 而他今年已经种了一些葡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能结葡萄了,虽然不知道品种如何,但是只要品种不算太差,那么他自己酿出来的葡萄酒,绝对比这些胡人千里迢迢运到长安的兑水葡萄酒要好得多!他才不会上这个当呢! 那胡商看徐淼对他家的葡萄酿嗤之以鼻,就知道遇上了内行了,于是便放弃了把葡萄酿推销给徐淼的打算,开始神秘兮兮的向徐淼推销起了他的“珍稀”货物。 这家伙神秘兮兮的捧出一个精美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向徐淼展示了他最为珍贵的货物,徐淼一看就乐了。 盒子里就是一堆各色颜色的玻璃珠罢了,而且做的还不够圆,说圆不圆说扁不扁,再就是几个做成玉佩状的玻璃腰佩或者项链吊坠,仔细看看,里面还有一些气泡,这东西放在后世,谁要是花一块钱买的话,那就是傻子。 随口问了一下价钱,胡商当即就给他报了一个连他都有些瞠目的价格,一个玻璃珠居然要价几十贯钱,一个里面带气泡的绿色玻璃吊坠,居然开出了数百贯的价格。 徐淼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世面了,现如今也算是长安的有钱人了,可是还是被这价格给惊得目瞪口呆。 他指着这些破烂对那胡商问道:“就你这些玻璃,居然也敢要这么高的价钱?你难道真当我大唐人都是傻子不成?” 胡商连忙用蹩脚的汉话开始对徐淼吹嘘他的货品是如何的难得,如何的精致,还把制造玻璃说的是非常非常的玄妙,说这是什么神赐的宝物。 徐淼听着他的吹嘘,心中冷笑了起来,暗骂这些胡商,简直就是一帮大骗子,把一钱不值的沙子烧成的玻璃,千里迢迢的运到大唐,来坑骗大唐的那些没见识的土鳖。 既然这东西这么赚钱,那天小爷得空也弄个玻璃窑专门烧制玻璃,就凭他的见识,烧制出彩色玻璃,甚至是无色玻璃,根本没多大的难度,到时候看看不把你们这帮朝着大唐贩运玻璃的奸商不活活坑死。 徐淼最后看这个胡商吹的唾沫星子横飞,实在是不容易,出于同情,随便拿了他一个玻璃吊坠,不过却把价钱从上百贯钱愣是一刀砍到了两贯钱,说这东西给他两贯钱都已经是太多了。 这还是看他吹嘘的如此卖力,算是赏给他的,不过就是沙子烧的破玩意儿,也敢拿出来骗他。 当徐淼说出这是沙子烧制出来的之后,那个胡商顿时就面色如土,被吓得有些张口结舌,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大唐的贵族少年,见识绝对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敲诈的感觉真好 “要是你愿意两贯钱把这个吊坠卖给我的话,那么我就不告诉别人这东西是用沙子烧出来的! 但是如果你不卖给我的话,也无所谓,明天我就会让整个长安人都知道,你这东西就是一些一钱不值的沙子烧出来的东西!你自己选!” 徐淼冷笑着阴恻恻的压低声音对这个胡商威胁到。 那个胡商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再看徐淼的时候,又惊又怕,同时还充满了怒色,如果他现在能把徐淼给干掉的话,他绝对会立即把徐淼给干掉,以保守住玻璃原料的秘密。 但是看看跟着徐淼的那两个彪悍的护卫,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唐的贵族少年,绝对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在大唐,他们这些胡商是没有多少人权的,别说是面对徐淼这样的贵族,就算是在街上跟大唐的普通平头百姓发生冲突,结果官府都肯定会判定是他们的错,把他们抓到衙门里打板子都是最轻的,要是他们干伤害大唐的百姓,那么掉脑袋是最轻的处罚。 就不要说杀掉眼前的这个贵族少年了,只要他还想活,那么就绝对不敢得罪这种大唐的贵族。 看着惊惧不安,而且充满怒火的这个胡商,徐淼当然看得出来,他内心中在想什么,于是嘿嘿冷笑着说道:“当然,如果你把这个送给我的话,我当然愿意替你们保守这个秘密!虽然我知道这是沙子烧的,但是却并不知道怎么烧的,所以只要我不说出去,自然也就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意! 你如果想要把我干掉来保守住你们的秘密的话,我奉劝你最好还是收起这个心思,我可以跟你打赌,只要你敢对我起一点坏心思,我就能保证,整个西市之中,你们这些胡商,就都会死! 因为你们惹不起我!” 跟着徐淼的张甚听到了徐淼的话,当即就把眼睛瞪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股杀气,手也按在了腰间横刀的刀柄上,只要这个胡商胆敢对徐淼露出半丝不敬或者是威胁,他便立即会拔刀把这个胡商给当场剁了。 后面跟着的虎子也察觉到了异样,感受到了张甚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于是也立即贴到了徐淼身边,手按在了横刀的刀柄上,虎目一瞪,就准备随时拔刀砍人。 那个胡商脸上冷汗直流,看着徐淼如同看到了魔鬼一般,终于咬了咬牙,跪倒在地亲吻着徐淼的靴子,哀求徐淼一定要替他们保守住这个秘密,徐淼看上的那个吊坠,他不要钱送给徐淼了,就当做付给徐淼保守秘密的酬金。 除此之外,他还另外抓了几颗玻璃珠送给了徐淼,苦苦哀求徐淼收下,替他们保住秘密。 徐淼这才得意的笑着,接过了胡商递给他的吊坠和玻璃珠,脸上再次露出了如同春风一般的笑容,点头道:“很好,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接受你的请求,会替你们保密的!” 不花一文钱,就收获了这些东西,让徐淼的心情非常好,走出这家店铺的时候,他步履轻松,嘴里哼起了小曲:“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把酒当歌趁今朝……”看书喇 原来敲诈勒索这种事居然这么爽,难怪那些地痞无赖,街头混混喜欢干这个,得手之后,确实能让人产生出强烈的成就感!哈哈! 徐淼在西市又去一间高句丽人开的铺子之中转了一圈,买了一些人参,说实在的这东西高句丽的商贾卖的并不算贵,所以徐淼就一口气买了不少,拿回去送给孙思邈和陈老爷子。 人参之所以卖的并不算贵,主要还是因为这东西的药效刚刚才开始被中原的中医所承认,绝大部分疾医还没有认识到这种东西的好处,并没有大量被应用。 所以这东西的市场目前在大唐还非常有限,没人要自然就卖不上高价,于是也就导致了人参这种好东西目前价格不高。 但是孙思邈却是知道人参的作用的,但是对其作用认知还不够深,所以用药的时候,使用也并不多,甚至于连太医署的太医们,对这种东西的认知也一样还处于浅薄状态,高句丽人想卖大价钱也卖不上去。 徐淼可是知道这东西的好处的,所以转到高句丽人开的铺子的时候,专门进去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有人参卖,而且这高句丽商贾拿出来的人参品质还非常之好,放在后世都是价值不菲的上品。 于是徐淼当即就把他店里最好的人参都给包圆买了下来,不过付钱的时候,还是狠狠的跟那高句丽人砍了一番价钱,最后在他们开出的价钱基础上,砍到了四成的价格成交,把那高句丽人砍的脸都青了。看书溂 不过徐淼知道,这价钱他还是有不小的赚头,他们在辽东收这东西的时候,根本就是白菜价,成本主要还是运输的费用,砍到四成,他还是有不小的赚头,所以下手砍价的时候一点都不跟他们客气。 另外徐淼对高句丽人也没一点好感,高句丽人乃是大唐的天然敌人,自从扶余人建立了高句丽之后,就和中原政权一直冲突不断,前隋之所以崩溃,也是因为杨广三征高丽,最终耗光了国运,导致了大隋两世而亡。 虽然大唐初定天下,眼下和高句丽还没有发生激烈的冲突,但是高句丽自从隋末击败大隋之后,就开始膨胀了起来,这些年来,趁着隋末大乱,不断的扩张他们的地盘,甚至侵占了大量原来属于大隋的领土。 但是高句丽却也看到了大唐的实力不容小觑,表面上还是保持低调,向大唐进贡称臣,可是谁都清楚,高句丽这种做派,只是表演给大唐看的罢了,直至现在,前隋战死在辽东的数十万将士尸骨,还被高句丽人筑成京观,耸立在鸭绿水的岸边。 那些京观,始终都如同一根钉子一般的钉在唐人的心头,特别是当年在前隋时期参与过对高句丽战争的老将,提及那些同僚尸骨筑成的京观,都忍不住热泪长流。 徐淼很清楚李二迟早都要找高句丽的麻烦,把那些京观给捣毁,只是现在李二还没有这个实力罢了。 李二现在最紧迫的就是要先解决颉利可汗的东突厥,彻底向世人展现他的强大。 徐淼买过了人参走出高句丽人的店铺的时候,忽然间想起了李二即将发动的征讨东突厥的战争现在准备到了那种地步,说起来好歹他现在也算是武勋一系的,顶的也是个从五品的游骑将军的头衔。 但是这等军国大事,却没人跟他提起过,徐淼忽然间很想打听打听这件事,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找那麻烦干啥,不打听还好,一打听要是让李二想起来他,把他再给塞到军中,大冬天派去随军征讨颉利可汗,那可就是自找没趣了。 于是他赶紧晃晃脑袋,把这个吃饱了撑的念头给赶出了脑子,摸着一根临走又从高句丽人哪儿顺出来的小点的人参,心里面琢磨着,这东西拿回家,给陈老爷子补身子最合适不过,老爷子现在大病初愈,正值气血两虚的时候,有这东西补一下,应该能帮自己拿下公孙婧那丫头!嘿嘿! 满载着采购的东西,徐淼溜溜达达的带着张甚和虎子朝着西市外面行去,打算回东市那边再转转,顺便通知一声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那帮弟兄到店里小聚一下。 可是就在他们快走出西市的时候,一辆大车拉着一些大木桶从街上行来,所过之处的行人纷纷掩鼻躲避,有些糙汉还忍不住骂上几句,赶车的则陪着笑脸陪着不是,继续赶着大车朝着徐淼行来。 徐淼忽然间鼻息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石油两个字,顿时就站住了脚步,望向了那辆大车。 第二百六十六章 石漆 当大车行到他身边的时候,那股浓烈又熟悉的气味便直冲徐淼的鼻子,张甚和虎子也闻到了这个味道,赶忙掩住鼻子让到了路边。 但是徐淼却没有让开,而是抬手拦住了那个赶车的。 赶车的汉子一看到徐淼的穿戴,虽然徐淼穿的并不华丽,但是腰间的那个饰有银线的鱼袋却暴露了他的身份。 但凡是随身腰间佩戴鱼袋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起码是有官身之人,从隋朝开始,就有了鱼符这种代表身份的东西,鱼符上面刻有持有者的品级、官衔、姓名、俸禄等信息。 鱼符到了唐朝之后,就正式作为制度确定了下来,由金银铜和木头精制而成,唐初的时候,鱼符还不叫鱼符,用的是兔子的形状,所以称之为兔符,后来改为了鲤鱼形的形状,才叫鱼符,平时装在鱼袋之中随身携带。看书喇 鱼袋的形制也有了规定,三品以上的官员,鱼袋用金丝装饰,五品以上的用银丝装饰,以下的则以铜线装饰,或者是没有装饰。 徐淼今日奉长孙的懿旨入宫,没来得及换上一身官袍,就穿着一身常服,戴上了鱼袋便被押上了长孙派到徐家的马车拉入了皇宫,出来之后,也忘了把鱼袋给收起来,这会儿腰间挂着一个鱼袋,还挂了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还是当初从长孙无忌那儿用他的灌浆法换来的那块玉佩,后来徐淼又从尉迟家赎了回来,这个玉佩对他有相当的纪念意义,是这块玉佩让他捞取到了来大唐之后的第一桶金,所以他把这块玉佩当成了护身符,一直以来都戴在腰间。 且不说普通人认识不认识徐淼腰间装饰着银线的那个鱼袋,单单是他腰间挂的那块玉佩,有点眼力价的人就能看出来,这玉佩价值不菲,能佩戴这种玉佩的人,身份肯定都低不到哪儿去。 至于当初李二赏他的那块玉佩,虽然价值和这块玉佩差不了太多,但是作为皇帝御赐的玉佩,他是舍不得戴在身上的,拿东西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一件护身符,可以作为传家宝传给后代的,代表的是徐家的荣耀。 而且还能未来作为聘礼,正式娶妻的时候,拿出来做聘礼送到女方家里,更能彰显出他的身份,所以平时是舍不得戴在腰间的,早被他锁了起来,妥善保存在了家里隐秘的地方。 赶车的那个汉子,倒也是个明眼人,一眼就便看出来徐淼不是一般人物,连忙拉住了车,陪着笑脸上前给徐淼见礼道: “这位大人,多有得罪了!敢问大人拦住小的的车是为何事?” 徐淼楞了一下,对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官身?” 那个人于是陪着笑脸指了指徐淼腰间的那个鱼袋,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大人腰里戴着这个,小的以前也见过一点世面,所以认出来大人非一般人也!” 徐淼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腰间还戴着鱼袋,顿时弄了个大红脸,这才想起来出宫之后,只顾着腹诽长孙太没人情味,结果忘了把这东西收入怀中了。 结果今天居然戴着这个鱼袋,在西市招摇过市,难怪他进了几家店,看到他的那些掌柜,都前倨后恭,各个都一副献媚的假笑,敢情都认出了他腰间的这个鱼袋,知道他有着五品以上的官身,所以对他才会那么热情洋溢。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李二去徐记店里吃饭的时候,还暗中笑话过李二微服私访,腰里戴着金鱼袋,还别了个超级名贵的玉佩,那打扮哪儿是什么微服私访,整个就是一个土包子招摇过市。 没想到今天他也当了一次土鳖,腰里面悬着这装饰着银线的鱼袋招摇过市了一趟,而且还是在以平民消费为主的西市之中招摇过市,这就更加显得他是个土暴发户的嘴脸了。 于是徐淼立即气急败坏把鱼袋取下来塞入了怀中,顺手把那块玉佩也给取了下来塞入了怀中。 “哦!我来问你,你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徐淼指着车上拉的那些木桶,对那个赶车的汉子问道。 赶车的汉子不敢开罪徐淼,连忙躬身说道:“回禀大人,小的是给恒仁号掌柜送货的!这车上的木桶之中,装的都是石漆! 这些石漆,多是卖给百姓点灯用的,就是烟太大,味道也不好闻,像您这样的人家都用的是麻油!不用石漆这东西!” 徐淼一听石漆二字,就更加确定这车上装的都是石油了。 当即他问明了恒仁号的所在,便命这个赶车的头前带路,跟着这辆大车去了那恒仁号的商铺。 恒仁号是在西市最西北角的一个偏僻小院的一个小商号,周边也是一些木材行、石炭行等行当,都是属于经营大宗货物,而且不太干净的那种生意。 恒仁号把生意放在这个角落也就自然可以理解了,要不然的话,就石漆的味道,放在西市闹事之中,谁能受得了那种味道呀!肯定会被周围的生意给骂死,店估计早也被砸了。 就这每次进货的时候,途中所过之处,还是被骂的够呛,所以恒仁号的生意在西市并不怎么受欢迎。 徐淼到了恒仁号之后,看到这家商铺规模不大,前面两间铺面,后面有个小院,那些装在大木桶里的石漆就被卸在小院之中。 木桶盖子的密封性不是很好,一靠近恒仁号就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的石油的那种略带着一些臭鸡蛋的味道。 徐淼踏入恒仁号之后,有伙计赶紧过来接待,但是看到徐淼的打扮还有跟在他后面的虎彪彪的虎子和张甚之后,就知道这是个贵客,更加不敢怠慢,连连对徐淼打躬作揖,陪着笑脸问徐淼是不是要一些石漆。 徐淼看了一下店里的情况,店里放了不少的粗瓷罐子,伙计把石漆分装到这些粗瓷罐子之中,然后用油纸封住口,麻绳扎紧,就等着客人上门。 而且确实有一些百姓来这里买石漆,石漆的价钱也很便宜,价格不到麻油的两成,虽然燃烧时候的油烟很大,但是毕竟世上还是穷人多,只要便宜,就不愁没人要,所以看样子石漆这东西在长安城还是颇有些市场的。 这个时代即便是生活在长安城之中的百姓,大部分人也很穷,而人们到了夜间的时候,就需要东西照明。 富贵人家会用蜡烛亦或是油灯,但是蜡烛在这个时代,还属于奢侈品,就算是皇宫里,也不敢都用蜡烛照明,只有皇帝和皇后以及太子等重要的人物才能用蜡烛照明,其余的绝大多数嫔妃、宫女依旧只能用油灯。 而蜡烛这东西,原料主要是用蜂蜡或者是虫蜡另外就是一些动物油脂,主要以牛油为主,但是牛油这东西也因为朝廷官府对耕牛的保护,取得很不容易,价格也同样很高。 至于蜂蜡和虫蜡这两种原料都来之不易,成本很高,所以在人类没有从石油中制取出石蜡之前,蜡烛这种东西一直都属于奢侈品,即便是到了唐代,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非大富大贵人家,一般是用不起蜡烛的。 而这个时代人们主要照明的工具还是油灯,但是即便是油灯,也有很多人家买不起灯油,只能用更便宜的东西替代,比如松明,就是乡民们用的最多的照明的东西。 所以徐淼当看到石油的时候,心情的激动自然是无法形容的,眼看着这些石油,只是作为灯油被烧掉,徐淼实在是无法接受。 这东西现如今在唐人眼里,只是可以做灯油用的东西,而且还是属于劣质灯油,但是到了他徐淼手中,那就能变成很多宝贝。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全要了 徐淼在店里看了看这里的石漆,黑乎乎的相对来说比较粘稠,这说明这石油里面沥青含量比较多,杂质也比较多,算是重质原油。看书溂 这多少让他有些不太满意,不过这时候能见到这东西,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他也就不在这方面计较了。 “把你们掌柜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他!”徐淼背着手转了一圈之后,便端着架子对伙计吩咐道。 伙计一看徐淼气度不凡,虽然看不出身份,但是凭着他身后两个彪悍的护卫,就能看出来徐淼身份肯定比较尊贵,不是平时来铺子里买石漆的那些平民可比的,于是伙计赶紧便去把他们的掌柜给叫了过来。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被叫过来之后,见到徐淼就赶紧拱手给徐淼见礼,对徐淼说道:“贵客来小店,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在下张福,见过公子,不知道公子叫在下过来有何指教?” 徐淼指了指店里的那些石漆对他问道:“敢问店家,你这里的石漆是产自何处?价格几何?” 这张掌柜犹豫了一下之后,对徐淼说道:“回贵客的话,这些石漆皆来自延州,是从延州不远千里运到长安的!这东西点灯最好不过,比起一般的灯油要耐烧很多,除了气味不太好闻之外,比起其它灯油可省钱多了! 一看贵客您就是大户人家,要是不嫌弃这石漆的气味的话,价钱好说!” 徐淼听了之后,也就释然了,果不其然史书上记载的不错,延州一带自古便产石油,而且是自行溢出地表的石油。看书喇 历史上记载说从西汉就有人在延州一带发现过石油,石油从地下冒出,流入河中,那时候就有人从河水表面捞取石油用来点灯。 没想到直到现在,延州那边还有石油自行从地下溢出,有人专门收集起来运入长安贩售。 于是他点点头:“我需要的量很大!不知道你一年能给我供多少这种石漆呢?” 这张掌柜一听,就立即喜出望外,石漆这东西一直以来,都主要是贩售给一些普通的穷头百姓,极少有达官贵人或者是富贵人家问津,而且石漆这东西气味难闻,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有不少人不喜欢用。 所以石漆这种东西的销量始终不高,千里迢迢的从延州那边运入长安,一年到头下来,也就是赚点小钱。 可是他又想不出来,石漆除了替代灯油使用之外,还有其它什么用,最多也就是军队会要这东西当做火油用,但是这两年军队也要的少了许多,他的生意很不好做。 突然间来了个大客户,一开口就问他一年能供多少石漆,这胃口一看就很大,于是张掌柜立即就兴奋了起来。 “会客官的话,在下不知道贵客想要多少这石漆,但是在下一年下来,至少能采三万多斤!不知道够不够客官用呢?”这掌柜立即就笑的跟弥勒佛一般,弓着腰对徐淼答道。 他这一说,徐淼也就猜到了他这石油,肯定是自然从地下流出来的,一天也就是能收集个百十来斤的样子,如果是靠着在地下打井打出来的话,肯定产量不止这个数。 一年三万多斤,听起来倒是挺多,但是实际上也就是十几吨的样子,确实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不过就这三万多斤,他也要了,总比点灯烧掉要强得多。 于是他便对着张掌柜说道:“不够多呀!要是能多几倍那就更好了!这样,你这店不要再开了,省下这开店的费用,以后你在延州那边采到的这石漆,就直接全都给我送到府上好了! 但是价钱方面,你要再低一些,毕竟你少了开店的花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货到结账,不拖欠你的货款,你觉得行的话,那么现在我们就签下契约,以后你就省了不少麻烦! 但是丑话说前面,你采的所有石漆,不论多少,都只能卖给我,否则的话,就算是你违约,到时候我自会找官府和你理论!” 张掌柜一听,顿时就乐坏了,说实在的,在西市这边开这个铺子,一年下来刨去租金,卖这石漆,基本上也转不了多少钱,生意也只能算是勉强维持。 要是眼前这个贵客把他的石漆全都收了的话,那么他可就省下了一大笔开销,而且以后只要每个月把采到的石漆给这位贵客送过来,就能直接拿到货款,就算水价格便宜一点,算下来他还是要赚得比以前多不少。 于是他连连点头道:“那太好了!要是贵客真的全收的话,在下求之不得呢!这价钱方面好说,好说!您开个价,只要在下有点赚头,不让在下赔钱,那以后这石漆在下就都给您送去! 您放心好了,只要说定下来,在下就绝对不会再把这东西卖给旁人,要是您发现我再把这石漆卖给旁人的话,只管到官府告我就是! 敢问您高姓大名,家住何处,也好叫在下知道,该把货物送到何处!” 张掌柜说到最后,还是先打听一下徐淼的来路,别这是个骗子,诓骗他把店给关了,回头再不要他的货,亦或是等他交货的时候给不起他钱,那就把他给坑死了。 “我家阿郎乃是万年县男,姓徐名淼,东市的徐记私房菜你定是听说过?还有徐记木器行、徐记豆腐坊你都该听说过,那都是我们家的生意!”虎子立即就在旁边得意洋洋的接口说道。 这张掌柜一听,连忙再次给徐淼躬身见礼:“哎呀!小的不知道是爵爷驾到,实在是唐突爵爷了!有您这句话,那这生意就算是成了!您尽管放心,在下一定按规矩来!绝不会再把这石漆卖给旁人!” 经过两个人短暂的商量之后,徐淼便和张掌柜把石漆的价格给敲定了下来,并且当时就拟了一份契约,双方签字画押,并且拿到专门管东西两市的都市属备案,算是彻底签订了双方合作的契约。 这份契约即时生效,也就意味着恒仁号从契约签订这一刻起,他们的石漆就不得再售给其他人了。 这张掌柜也算是个人物,契约签订下来之后,立即就宣布关门,并且将现在店铺里面的所有石漆都收起来,立即装车就给徐家庄子送去。 徐淼写了个条子给张掌柜,让他持这个条子,把货运到徐家庄子之后,直接找万管家交货拿钱,万管家自会处理。 另外徐淼在条子上给万成年交代了一下,这些石漆不许存放在庄子里,令其在庄外盘下一个独立的宅院,单独存放这些石漆,同时命万成年注意,存放石漆的地方禁止任何明火,夜间也不许任何明火照明。 石油存放在相对密闭的空间之中,挥发出的气体是可燃的,一旦达到一定浓度,那么就会引起爆轰,效果类似后世的云爆弹。 别人不知道这家伙的厉害,徐淼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要是存在徐家庄子里,一不小心炸了的话,整个徐家庄子就会被炸成平地,庄子里的人估计能活下来的没几个。 第二百六十八章 砸店 在安排好这件事之后,徐淼也不敢再在长安城之中过长时间停留,顺路先去卖石炭的铺子那边,和经营石炭的三家掌柜见了个面,初步达成了接下来他们为新建窑厂供应石炭的意向。 另外给他们交了少量的定金,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备货,加大石炭的产量,准备接下来大批供应窑厂使用。 现如今长安的石炭生意比起前两年要好了许多,特别是到了冬天之后,买石炭烧炉子取暖的人家越来越多,这都是拜徐淼所赐,是因为徐淼弄出的烧石炭的暖炉,让他们的生意好了许多。 但是除了取暖做饭之外,石炭的用途还不够宽,冶铁和烧窑大多用的还是木材或者木炭,极少有人使用石炭,所以石炭生意的规模还比较小。 包括眼下把持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那几家烧砖的商贾,烧窑使用的还是以木柴为主,所以石炭的生意规模还比较有限。 几家做石炭买卖的掌柜,现在都知道暖炉这东西是徐淼搞出来的,也正是因为暖炉的原因,让他们这两年日子好过多了,石炭销售量大增了许多,所以对徐淼都颇为感激。 见到徐淼的时候,都把徐淼奉为上宾,听闻徐淼准备建一座大型的砖瓦窑场,未来准备全部使用石炭烧窑,可把他们给乐坏了。 他们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一座大窑厂一年烧窑下来,要用多少木柴,如果全都替换成石炭的话,那么这石炭的用量将会有多大。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大到让他们一两家都吃不下的地步,所以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那几个掌柜恨不得喊徐淼一声亲爹,一个个围着徐淼,老脸都笑抽了。 徐淼实在是看不管几个家伙一脸谄媚的嘴脸,赶紧和他们商量了几句,便落荒而逃。 出门带了虎子和张甚二人,立即离开西市到了东市,途中张甚小声对徐淼说道:“阿郎,刚才在西市,咱们去拿恒仁号的时候,有两个波斯胡子一直跟着咱,后来你到了卖石炭的铺子之后,两个波斯胡子才不见了! 本来我打算等出了西市,他们还跟着咱的话,就动手收拾他们,好在他们还算是识相,没再跟来!” 徐淼听了之后,冷笑了一声,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家卖玻璃的威尼斯人派的人跟着他,想要弄清他的身份。看书喇 他从恒仁号出来之后,那两个家伙肯定就打听出了他的身份,就凭着他们,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但是那家伙派人跟着自己,肯定有坏心思,这种事情绝不能允许,于是他对张甚吩咐了一声:“一会儿去徐记以后,等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到了之后,你招呼一下他们的护卫,一起去把那家买玻璃的店给砸了! 告诉他再敢动歪心思,就不要想着能再活着回他们的威尼斯了!顺便再给我拿回来几件琉璃!算是对他的惩罚!” 张甚听罢之后,脸上立即就露出了一副残忍的笑容,躬身领命。 又在东市淘了一块上好的玉石原石,在徐记和尉迟宝琪、程处默等一帮狐朋狗友们小聚了一番之后,把一帮家伙又给灌翻了一次,喝酒期间,张甚回来,对徐淼耳语了一句,徐淼笑着点了点头。 喝完酒之后,张甚就把一个箱子呈给了徐淼,徐淼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摆着几样刚才在那威尼斯商人店铺里看到的玻璃制品,满意的点了点头,掏出两颗玻璃球扔给了张甚作为打赏。 张甚接住之后,笑的是见牙不见眼,连连向徐淼道谢。 不一会儿喝的东倒西歪的尉迟宝琪和程处默、李崇义等人就揪住了徐淼,问他为什么派人把西市的一家波斯商人的店铺给砸了,还把人打了个半死。 徐淼于是只能一人一颗玻璃球,算是把他们的嘴给堵上,一个个满意的被他们家的护卫给架了回去。 李二看着长孙呈给他的那份出自徐淼的治蝗之策,从头至尾的仔细通读了一番,看罢之后,叹息了一声: “真想不通,这么一个臭小子,怎么见识如此宽泛!他的父亲当年应该是一个何等惊才绝艳之士!为何当年却寂寂无名,就这么泯没于世间!却只留下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后辈!” 长孙也叹道:“徐淼十岁那年,其父便已离世,就算是徐淼从四五岁开蒙,到他父亲去世,也不过只跟着其父学了五六年的时间,便习得了如此多的才学,也说明这个臭小子确实聪慧绝伦! 只可惜其父一身才学,却未能为陛下所用,否则的话,他这样一个大才,必将成为陛下的肱股之臣! 能短短数年培养出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儿子,真不敢想他身上所负的学识,到底有多深!恐怕称其为千年不遇的奇才,都不为过之,但是只可惜天妒英才,令其尚未为国效力,便泯然于世!” “确实如此!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呀!不过好在他离世之前,却还是培养了这样一个儿子,终为我所用!就是现在年纪太轻,还不足以委以重任! 也罢,就在让那小子逍遥几年,再历练历练! 对了,这小子说蝗虫可以食用,这件事观音婢你觉得是否可以当真?”李二皱着眉头对长孙问道。 长孙一想起蝗虫的样子,要吃那种东西,就顿时俏脸发白,张嘴呕了一声。 “臣妾又怎么知道那东西到底能吃不能?但是一想起来那东西的模样,臣妾就感到恶心! 但是既然那个臭小子说能吃,臣妾以为他应该不是信口开河!他说当年随父颠沛流离躲避战乱的时候,曾经饿极,饥不择食为了裹腹,便在田野间抓了不少蝗虫,略用火烧一下便吃了下去。 他还说蝗虫肉味道鲜美,有点鸡肉味,是难得的美食! 后来他父亲死后,家里就生活更加艰难,他当年发现蝗虫能吃之后,为了活命,不但吃过蝗虫,也吃过蛐蛐儿、蝎子,甚至吃过大蜈蚣和大蜘蛛! 除此之外,他还吃过蛤蟆、草根、野果,一次误食毒果,还险些要了他的性命!为了活命,吞土救命,才算是险一险活了下来! 这孩子说起来也是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却吃了这么多的苦!真是不容易! 好不容易随母辗转来到长安投奔李世积家,却又被李世积的族人所轻视,将其母子弃若敝履,丢到山里不闻不问,这李世积怎么能这么狠的心肠! 幸亏那小子运气还算是不错,跟着尉迟宝琪那个蠢小子出城,没死在突厥精骑手中,要不然的话,这么一个机灵小子,保不准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长孙说到徐淼吃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的时候,忍不住又干呕了几下,但是说起徐淼的身世,又禁不住眼圈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徐淼的婚事 李二把长孙拉过来揽住了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心太软了!不过你说的也不错,那小子年少的时候,确实吃了不少苦,但是现在这不已经苦尽甘来了吗?看书喇 看看那臭小子现在简直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了!做的几门生意,哪一样不是生意红火的让人眼红?所以呀,你也别可怜那小子了! 他的事儿呀!也不能怪李世积,李世积之前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都是李家管事的造的孽,后来李世积听闻之后,已经狠狠的把那个管事给处置了! 大户人家,家主管不了太多的事情,家族大了,难免会出一些败类! 你要是可怜他的话,以后就多盯着点他,别让他走歪了! 不过现在看那小子,还算是没忘乎所以,还知道守本分,没把钱看得太重!还记得要忠君报国、体恤穷人! 他这次拿乾儿作伐,其实也没错,懂得自保路才能走的更远! 既然他说蝗虫能吃,那么朕相信他蝗虫肯定能吃,回头让他给朕做一盘蝗虫尝尝味道,要是味道不错的话,就算是真的来了蝗灾,也能把蝗虫变废为宝! 他此次所献的治蝗之策,朕看了觉得相当有用,眼下还不能确定到底会不会起蝗灾,但是却不可不防,你令少府监,安排雕工,把这臭小子的治蝗之策,雕版印制千份备用! 如果蝗灾不起最好,一旦要是起了蝗灾,朕便可以立即将这治蝗之策下发各地,令各地照章处置,扑杀蝗虫!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泄露了风声,以防引起混乱!” 长孙氏听罢之后,从李二腿上下来,对李二做了个万福,说道:“臣妾谨遵圣命!臣妾这就去安排!另外臣妾以为,陛下不妨现在开始着手,早做准备,从外地多调一些粮食到关中,以备不测!” 李二哈哈一笑道:“你我夫妻之间就不必这么多礼了!朕已经有了打算!即日便会下旨,从蜀中和淮南增加调运粮食入关中的量,另外还会派百骑司盯着关中各地的粮商,看看这个时候谁在屯粮! 如若到时候真的起了蝗灾,有人胆敢惜粮不售,囤货居奇,那就怪不得朕心狠了! 对了,百骑司今日向朕奏报,说徐淼那小子这两天可是在大肆从粮商那里采购粮食,说是要办一间大的酒坊,准备酿酒之用! 这个臭小子别不会是想要囤货居奇,趁机大发一笔横财?要是他胆敢这么做的话,那么朕也绝不会轻饶于他!” 长孙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愠怒之色,立即说道:“这个臭小子想要作甚?如果他胆敢囤货居奇,趁机发国难财的话,陛下不必对他客气! 不过以臣妾所见,估计那小子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以他的聪明,应该知道要是这个时候发国难财的话,陛下肯定饶不了他! 臣妾以为,这小子肯定也是在未雨绸缪,一是给自家囤积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估计也会心存一旦蝗灾来临,以屯粮打压粮价的想法!亦或是用来赈济灾民之用!” 李二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道:“最好如此!就看他这次会怎么选择!且看看再说!” 夫妻俩腻味了一阵之后,李二忽然间笑了起来,对长孙说道:“对了观音婢,朕刚才还听闻,那小子昨日出宫之后,就跑去了西市逛了一圈,买了不少女人的首饰和衣裙,还敲诈了一个波斯商人,从哪波斯人铺子里敲诈走了几样琉璃。 可是转头他就又派人去把那波斯人的铺子给砸了,还把那波斯商贾给痛殴了一顿!把那波斯商贾店铺里的琉璃器给抢走了不少!但是那个奇怪的是波斯商贾却没有报官,就这么忍了! 可见昨天他入宫之后,被你训斥了一顿,肯定有些不高兴,居然学会了欺负人!” 长孙一听,俏眼一瞪说道:“那臭小子还敢不高兴?他那乾儿作伐,妾身没有处罚他已经不错了,他还敢有何不满?看来妾身还是对这个臭小子太客气了! 现在长本事了,居然还敢在闹市之中敲诈打砸商铺,欺负商贾了!实在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算了!他这次拿乾儿作伐,目的却是好的,是为了给朕示警!结果没得到你我的奖赏,却还被你揪到宫中训斥了一顿,有点气也正常! 另外还被你强行逼着他献出了这治蝗之策,料想他肯定不会太舒服!欺负欺负一个胡商,又是多大的事情?还不至于让你为了一个胡商,就专门训斥于他!由他去! 他从哪胡商手里抢得的那点东西,就权当是赏赐他好了! 就是朕有点好奇,这小子突然间大肆买一些女人用的首饰和衣裙,是要做什么? 说起来他年纪也不算太小了,少年郎起了春心也实属正常,只是不知道看上了什么女子,让他这么上心,只可怜他家里也没长辈给他张罗婚事!你回头过问一下,别让他胡来! 回头再得空看看,谁家的女儿比较合适,给他张罗一个正儿八经人家的女儿做正妻!” 长孙想了想之后,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徐淼回到徐家庄子之后,立即就兴冲冲的带着给公孙婧买的那些礼物来到了公孙婧住的小院之中,正好看到公孙婧身穿一袭长裙在院子里正抬头看着一枝墙外探入到墙内,正在盛开的杏花。 随着天气转暖,公孙婧换上了徐淼着人给她找来的裙装,顿时让她的身材也显现了出来,裙子的腰带系在腰间,极好的衬托出了她的身材,从侧面望去,她腰身比例非常协调,胸脯高耸,细腰盈盈一握,然后从腰间向下,臀胯立即又夸张的在裙子的衬托下绽开,再配上她的大长腿,在阳光下美的有那么一丝惊心动魄之感。 于是徐淼看的哈喇子差点流了下来,躲在门口偷看了好一阵子,忽然间心中一动,随口就念出来一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公孙姑娘今日怎么有心情出门赏花了?” 公孙婧不知道正在看着杏花发什么呆,知道听到徐淼的声音之后,才猛然惊醒,扭头看到徐淼,俏脸一红,娇羞的白了徐淼一眼,然后也不搭理徐淼,提着裙角就朝着她的屋子逃去。 徐淼哎了几声,想要叫住公孙婧,但是公孙婧现在见到徐淼,就跟老鼠见猫一般,心中小鹿乱撞,哪儿还敢站住直面徐淼。 于是徐淼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孙婧那曼妙的身材消失在了她的房间里,追过去的时候,屋门咣的一声就在他眼前关上,险些把徐淼的鼻子给拍扁。 徐淼算是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站在公孙婧的门口,觍着脸拍门,说他在城里,给公孙婧买了几样东西,想要送给公孙婧,让公孙婧开开门。 但是公孙婧却在屋里用娇羞的声音说道:“多谢徐大人好意,小女子并不缺什么,还请徐大人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请徐大人自重!” 徐淼无奈的站在公孙婧门口,满肚子腹诽道,这哪儿是什么江湖儿女?江湖儿女不是都应该大大方方的吗?哪儿这么害羞呀? 要是你不愿意做我女人的话,早该溜之大吉了,现在天天住在我家,那晚之后,家里人都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女人,你还矜持什么呀!切! 但是心里这么想,徐淼却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要是这么说出来,估计公孙婧也只有立即离开徐家一途了。 说到底公孙婧还是一个脸皮薄的姑娘,大概是有点抹不开脸面,这事儿看来是急不得呀! 第二百七十章 暗喜的女儿心 于是徐淼只能无奈的在公孙婧门口长叹了一声道:“既然公孙姑娘不愿意见我,那么我也不强求了!东西我给你放在门外了!等一下公孙姑娘自取!” 说着徐淼就把买回来的一大包东西放在了公孙婧门口,怅然若失的走出了公孙婧住的小院,走出院门之后,他立即就停下脚步,蹑手蹑脚的溜回了院门旁边,从隔墙的花格缝隙朝着公孙婧的屋门望去。看书溂 过了一阵之后,屋门缓缓的开了一条缝隙,又过了一会儿,公孙婧小心翼翼的从屋中探出脑袋,朝着院子里四下观察了一番,在确定无人之后,一条倩影从屋中闪了出来。 公孙婧如同做贼一般,闪出物资,又迅速的观察了一下院子里,再次确认没人,于是拎起徐淼放在门外的那包东西就闪回到了屋中,又把屋门给关上了。 徐淼呲牙咧嘴的笑了起来,然后哼着小调,得意洋洋的一摇三晃的溜达着去了暖房。 暖房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全天揭开草帘晒太阳了,也就是天黑以后才会拉上草帘为暖房保温,但是烧的地龙已经彻底停了下来,夜间暖房的温度也可以保持在一定的温度,不会让暖房里的植物冻伤。 每天收放草帘,其实是个相当重的体力活,但是虎子爹他们却天天乐此不疲,看着暖房里种的那些东西,整天乐的合不拢嘴。 孙思邈则每天负责监督他们照料暖房,每天都根据温度变化,招呼虎子爹他们收放草帘,并且和他们一起为暖房里的红薯以及蔬菜进行浇水除草以及捉虫。 偶尔会有蚂蚱飞入到暖房之中,但是那些蚂蚱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只要飞入暖房,便会被孙思邈一飞石给打落。 徐淼甚至见过孙思邈用一根针,挥手将其弹指打出去,将一个蚂蚱钉在地上,这才知道孙思邈居然也是个暗器高手。 对此徐淼对孙老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于是便缠着孙思邈要学这手暗器功夫,就算是成不了小李飞刀,练成个小徐飞针也成呀! 可是孙思邈对于徐淼的要求置若罔闻,告诉徐淼,他根本就不会什么暗器,这一手飞石和飞针,都是以前他自己在种药草的苗圃之中,常年驱赶飞鸟祸害他的草药练成的,练成眼下的手法,足足用了三十多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暗器手法。 而飞针是他以前苦练针灸的时候,一点点练成的,后来又结合了飞石驱鸟的手段,才能在几步之外,把蚂蚱给钉在地上,再远就没什么准头了,即便如此,也是他足足二十多年苦练的成果。 如果徐淼想学的话,不用教他,让他天天用石子打香头,以徐淼的天资,五十年应该可以达到他眼下的水平。 徐淼一听就立即彻底泄气了,原来武功这东西没啥捷径可走,而他这具原体本来就体弱,虽然这段时间孙思邈不断给他调理,让他健壮了许多,但是毕竟先天不足,想要习武速成,还是不可能。 倒是公孙婧那个小娘皮,是个天生习武的料子,小小年纪,先学了一些公孙家的剑术,又在老陈的教授之下,短短数年就练就了一身好功夫,不但腿功了得,而且一手飞刀耍的也出神入化,实在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呀! 徐淼又开始暗自感慨,老天把他扔到大唐的时候,为什么不选个身体倍儿棒的家伙让他夺舍,怎么偏偏给他选了这么一具羸弱的身体,这简直就是磕个头放仨屁,行善没有作恶多! 想到这里的时候,遍布乌云的天空,忽然间响起了一声闷雷,吓得徐淼一缩脖,做贼心虚的朝着天空看了看,连忙心中暗叫:“罪过罪过!下次不敢了!可莫要落下一道雷把我给劈了!” 仔细想一下也是,身体倍儿棒的人,估摸着他也难以夺舍成功,想要穿越千年到大唐夺舍一具躯壳,也就原主这样羸弱的身子估计比较容易得手,想到这里,徐淼也就释然了。 于是他溜达着就去了两个琢玉工匠那里,从怀中掏出了在长安淘回来的一块美玉原石交给了他们。 两个工匠仔细观看了一番这块美玉之后,都异口同声说这是一块上好的玉石,连称徐淼的眼光很好。 徐淼命他们把这块美玉琢成一个玉石的手镯,回头送给公孙婧,他就不信这么漂亮的玉石手镯,那小娘皮不动心!女人嘛,只要持之以恒的对她好,就算是再冰冷的心,也会被暖化! 至于两个工匠手头正在忙活的事情,那就先放一放,做不做出显微镜,跟他能不能泡到大美女相比,屁都不算!大不了让孙老道再多等一些日子就是了!天大地大,现在是泡妞最大! 至于老道,可以先扔到墙外边凉快一阵! 公孙婧偷偷的把徐淼留在她门外的那包东西拎回屋中之后,又趴在门缝上朝外偷偷观察了一阵,忽然间听到小院外面传来了隐约徐淼得意洋洋的古怪小调声。 公孙婧俏脸顿时就又是一红,知道又上了徐淼的当了,那个坏家伙刚才绝对是躲在院外偷看,看到了她偷偷溜出门把东西拎入屋中。 这一下公孙婧更是有些羞不可当,恨不得破窗而出,从后面逃出徐家再也不回来了! 她咬牙切齿的暗骂着徐淼是个登徒子,故意使坏让她上当,看她的笑话,抓起那一包东西想要扔出去,但是冲到窗户边,想要伸出素手把窗户打开的时候,却又犹豫了起来。 最后她还是没舍得把这包东西给扔出去,犹豫了一阵之后,心情忐忑的把包袱放在桌子上,呆呆的看了好一阵子,终于银牙一咬,下定决心把包袱给解开。 包袱上面放着几个做工精美的檀木盒子,她拿起一个长盒,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横躺着一根做工相当精细漂亮的银簪,让她眼前一亮。 想起来她的身世,公孙婧就有些黯然,说起来她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因为母亲身份卑微,是个胡姬,她自小就在家里不受待见,总是受欺负。 家族中同辈的兄弟姐妹,都可以欺负她,连家中的仆役都敢对她不敬,族里别的兄弟姐妹都有零花钱,她却往往没有。 族中的同辈姐妹,再不济也都有点银首饰,要么是银簪,要么是银手镯之类的东西,而她从来没有,从小到大,都只能用简陋的木簪,比起家里的丫鬟都强不到哪儿去。 她也羡慕别的族中姐妹的那些漂亮的首饰,可是她自小要强,从来不去求父亲,只是暗地里偷偷的羡慕。 后来逃出家后,被师父所救,她师父也不是个富裕人,因为行侠仗义,以前积累的财货都被他周济给了穷人,结果救了她之后,却也没好东西给她,只是给她弄了一口宝剑,一套飞刀而已。 所以她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的首饰,今天看到的这支银簪,也是她见到的最漂亮的银簪,她忍不住取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的观看着,爱不释手,不自觉的走到小铜镜前面,把银簪插在了发髻上,左右晃晃很是喜欢。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又爱又恨 接着她一样样的打开那些小盒子,每打开一个,就微微惊呼一声,里面的金簪、金钗,更是漂亮,特别是那一对蝴蝶状的金钗,上面还镶了小小的红宝石,更是在她看来,精美异常。 公孙婧喜欢的不得了,不断的把这些东西插在头发上,照着镜子里的自己,俏脸越发的红了起来。 而且盒子里的银臂钏做工也十分精美,她同样喜欢得不得了,这是她这辈子十八年来,第一次拥有这么多漂亮的首饰,于是心都有点化了。 当她打开最后两个小盒子的时候,里面露出了一个在她看来淡绿色晶莹剔透的琉璃吊坠和几个颜色各异的琉璃珠子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世上不管什么时代的女人,都应该拥有龙的血统,不敢看见金银和晶莹剔透的宝石之类的东西,公孙婧看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跟中电了一般,手都有点颤抖,小心翼翼的拿起这几样东西,在手心里摆弄着,简直是爱死了这些琉璃了。看书溂 她忽然间眼圈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再回想一下自己的身世,忽然觉得这辈子没人对她这么好过,给她送过如此贵重漂亮的东西。 当初她父亲和公孙家的长辈,就为了家族的一点利益,就要把她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吏做妾,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要不是她的师父救了她,她现在早已是颍河里面的一具浮尸了。 这次遇上徐淼,她也不是说看不上徐淼,虽然当初她误会了徐淼是个横行乡里的恶少,但是误会解开之后,徐淼却没有追究她,还施以援手,救了她的师父。 当时她情急之下,说出只要徐淼放了她,她找到孙思邈救了师父之后,回来给徐淼当牛做马报答徐淼。 那时候甚至她都想过,只要能救了师父,就算是把身子给徐淼都行,以她的姿色,到了徐家迟早都是做妾的料,但是当时为了救师父,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后来她怎么也没料到,孙思邈就在徐淼家里,两个人联手救了她师父,而且按照孙思邈所说,能救活她师父,大部分是靠的徐淼的本事。 可以说那时候她就对徐淼相当钦佩了,本来以为徐淼是孙思邈的弟子,可是没成想一问之后才知道,徐淼居然是“自学成才”,他的疡医之术为他首创,连孙思邈都是慕名上门求教的。 这把公孙婧给震惊的不轻,没想到徐淼居然如此有才。 后来她陆续听说了徐淼的身世还有发家的过程,更是对徐淼佩服的算是五体投地了,特别是在徐家看到徐淼对待家里的下人们相当的温和,偌大的徐家,没有一点普通豪门大户的那种氛围。 看起来徐家没多少规矩,但是人人都活的很轻松愉快,这种氛围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说起来她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但是当初他们公孙家,族人对待家中的下人规矩繁多,稍微犯错动辄就是又打又骂。 有时候如果下人惹怒家中的主人,甚至可能会被活活打死,打死之后晚上就拉出去丢到乱葬岗去。 她这个庶女在家里都没少被欺负,甚至没少被爹爹和大娘还有姨娘打骂,就别提那些下人了,几乎所有人都活的是战战兢兢。 但是在徐家,她看不到那么多的臭规矩,只要大家好好做事,徐淼基本上不管家里的人,就算是管,也只管万管家,万管家也就是看到家里的下人犯错,会狐假虎威的骂几句拉倒,从未见过羞辱殴打下人的。 公孙婧很喜欢徐家的这种氛围,而且徐家的下人们,在家主救活了她师父之后,不自觉的也把她看做是徐家的一员,把她看成了徐淼的女人。 说起来她现在功夫不错,可是这几年也就是跟着师父在山里习武,并未怎么行走过江湖,也就是这次师父来长安访友,路上出手教训了几个坏人,实际上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没什么江湖经验。 她师父也说,如果让她自己行走江湖的话,用不了几天,恐怕被人卖了都不自知,徐淼更是笑话她说,她这种傻妞被人卖了都会替人数钱。 结果把公孙婧给气的半死,师父说她笨也就罢了,徐淼也说他是个傻妞,气的她想给徐淼一个侧踹,把徐淼踹飞。 不过事后想一想,她觉得徐淼和师父说的不错,她确实不太聪明,但凡是稍微聪明点,当日也不至于为救一个泼妇,和徐家的人动手,还伤了几个徐家庄子的庄户。 这也就是她运气好,碰上了徐淼了,要不然的话,别说救师父了,估计早被拿下送到衙门的大牢里,这会儿受尽了羞辱了! 所以能遇上徐淼真的算是她的运气,徐淼不但没有和她计较,反倒是自掏腰包赔偿了几个被公孙婧打伤的庄户,还出手救了她的师父,要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就她这样的脾气和江湖经验,要是让她独自行走江湖的话,照徐淼的话说,她长得跟包子一样,出门走不出去多远,就被狗叼走了! 徐淼有时候说话太损了,把公孙婧给气的够呛,但是事后想想却发现,徐淼说的其实没错。 就凭她的姿色,就算是出门戴着一个帷帽,也总是要有摘掉的时候,一旦被江湖上的恶人看到,说不定会对她起什么歪心思,她又没多少心眼,极可能一不小心就着了坏人的道。 一旦落到恶人手里,那时候她恐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丢了性命倒也罢了,搞不好还会被污了身子,失了清白。 一想到她离开徐家独自行走江湖,可能面临的下场,公孙婧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再说她师父现在身子骨也不成了,没法带着她在江湖上走动,她自己出了徐家的门,居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颍州的公孙家肯定是回不去了,一想起她父亲和那些族人的嘴脸,她就感到恶心,还有她师父又打断了那个老吏的腿,公孙家为此受到了牵累,恨死了她,不但宣布不再认她这个不孝女,而且还公开悬赏,请江湖人抓她回去送官。 所以她现在可以说是举目无亲,不跟着师父,出了徐家的门,就再无可去之处,一想到这里,公孙婧就觉得心中黯然。 不过看看桌子上这些徐淼送她的礼物,很快她又高兴了起来,经过和徐淼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其实发现徐淼这个家伙,除了有时候对她喜欢口花花一点之外,实际上对她并无太多不敬之处。 而且徐淼为人心地良善,不但徐家的下人们对其赞口不绝,包括徐家的庄户和周围的农户们,也对徐淼很是感激,徐淼搬倒之前这里的恶贯满盈的刘家之后,来了这里,着实没少给周围的农户们做好事。 最让农户们感激徐淼的,就是徐淼到了这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出钱出粮,初冬农闲的时候,雇请周围的农户,把这里年久失修,早已基本上处于废弃的渠道给彻底疏浚了一番。 但是疏浚好的水渠,除了可以用来灌溉徐家的那些农田之外,周围农户们也可以使用这条水渠灌溉他们的农田,徐淼也没提过用这条水渠需要花钱。 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周围的农户们对徐淼感恩戴德了。 徐淼还自掏腰包给农户们购买了大量的鸡苗鸭苗,让农户饲养,连饲料用的麸皮,都是徐淼掏腰包买的,回头养成之后,徐淼还会照市价收购,就是为了让庄户们和周围农户们多赚点钱。 像徐淼这样一个心眼好,而且还聪明异常的少年郎,能看上她公孙婧,其实公孙婧也早已认命了,要不然的话,前天王刘氏劝她去照顾一下徐淼,她也不会答应。 第二百七十二章 闭门造车 这两天她就是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见到徐淼和徐家的人罢了,其实连她自己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徐淼的人了。 看过了那些精美的首饰之后,她又把目光放在了下面那一叠衣裙上,于是忍不住展开观看,一看都是一些精美的丝绸材质制成的衣裙,花色淡雅又不失华贵,很是漂亮。 于是她忍不住便开始试穿这些衣裙,穿好之后,在屋里转一圈,都挺合身的,说明徐淼都是按照她的身材精心选购的,很适合她穿着。 这衣服就不是给下人穿的衣服,谁家的仆妇或者丫鬟会穿这种华丽的衣裙?这就是给家里的夫人或者妾室穿着的衣服,这就更说明徐淼已经看上了她,打算把她收为自己的女人。 女人谁没有爱美之心?看着这些精美的首饰,还有这些华丽的衣裙,这都是她这辈子都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公孙婧不由得心中是小鹿乱撞,但是同时又有些自怨自艾。 毕竟她现如今的身份,想要做徐淼的正妻,那是绝对配不上徐淼的,她且不说是不是颍州公孙家的庶女,以公孙家的身份,即便她是嫡女,也不配做徐淼的正妻,充其量也只能做一个妾室。 更何况现在她还是一个家族的弃女,还有罪身,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跟着师父浪迹江湖了,至于以后怎么办,她根本没有想过。 可是现在师父身体也不行了,不可能再带着她浪迹江湖了,而且连师父都被徐淼聘为了徐家的供奉,今后留在徐家,为徐淼做事了,她作为师父的徒弟,即便是嫁给徐淼,也只配做一个妾室。 想到这里,虽然多多少少公孙婧心里还有一丝心有不甘,但是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把这丝不甘给压了下去,妾室就妾室!她能有这样一个归宿,其实也该知足了,做徐淼的妾室,也总好过一个大姑娘浪迹江湖。 更何况她也并不讨厌徐淼,不管说到哪儿,徐淼都是一个当朝的一个少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封了爵,今后肯定前途无量,并不是一个大户家或者是官员勋贵家的纨绔子弟。 就算是再不济,也比起当年她爹逼着她嫁的那个颍州的积年老吏要强到天上了!能给徐淼做妾,似乎也算是相当不错的归宿。 于是公孙婧小心翼翼的将这些衣裙和首饰都收了起来,坐在桌边托着下巴开始发呆起来…… 万管家用高价把附近山脚下的一个破落富户家的一个宅院给盘了下来,成为了徐淼专门存放石漆的仓库,并且按照徐淼的吩咐,派了两个老卒专门留在那边看守。 而徐淼回家之后,又让老卒们,找了几个他们家里可靠的族人,来徐家做事,并且告诉他们,来徐家做的事情,有一定风险性,而且必须要稳重可靠,听话守规矩才行。 当然到了徐家之后,肯定要签订契约,成为徐家的仆役,一次先签五年,五年之中,给他们的工钱很是丰厚,但是却一定要嘴严,能守住秘密。 张甚他们那些个老卒听了之后,立即就答应了下来,说不但可以给徐淼找一些安分可靠的族人,也可以再给徐淼招来一些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卒。 那些老卒多是因为伤病不得不从军中退下来,但是身手却都相当不错,各个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悍卒。 但是这些老卒除役返乡之后,大部分人虽然带了些钱回家,可是等钱花光了以后,大部分人日子过得很凄惶,要是徐淼愿意收留他们的话,他们只需要一封信,便能把他们招来,为徐淼不管是看家护院,还是做工,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人品还保证绝对没问题。 于是徐淼便让他们招一些以前的同僚过来帮忙,现在他家的人丁实在是太单薄了一些,创下偌大的家业,就他一个男人,摊子又铺的这么大,手头实在是缺人用。 而最值得他信任的人,其实就是张甚他们这些老卒,这些人都是军队出来的,忠诚勇敢,没多少花花肠子,只要你真心待他们,他们就恨不得把心挖出来送给你,只要你交给他的事情,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不惜性命他们也会为你去完成。 要是实在是做不到,他们就把自己的命给你,对此徐淼很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如此不把自己的性命当成回事。 在安排过人手的事情之后,徐淼就开始让家里的铁匠开始按照他的要求打造一套蒸馏器,说白了和蒸酒用的蒸馏器有些相似,只是更为复杂一些罢了。 这样打造出来的是一种小型的分馏塔,等打造好之后,便可以试着炼油了。 但是以前徐淼没接触过炼油这种事情,只是粗通炼油的原理,知道汽柴油和煤油乃是通过蒸馏装置,按照温度不同,收集蒸发的油气,再将其冷凝成汽油、柴油和煤油以及润滑油等油品,最后剩下的就是沥青。 但是后世炼油肯定工艺要复杂很多,不单单只是把各种油给分离出来那么简单,据说还要进行催化裂化等工艺方能使用,具体怎么做徐淼可以说一无所知,他只知道石油的炼化原理。 好在现在没有内燃机这种东西,并不需要把油给炼制的非常精细,甚至汽柴油都不必要单独分馏出来,完全可以混合起来充当猛火油使用。 他只需要把煤油和润滑油给单独分离出来,煤油可以作为灯油使用,润滑油可以给马车牛车的轮毂车轴做润滑油使用,以后也可以给一些机械充当润滑油使用,不需要太精细。看书溂 至于剩下的沥青,那就直接拿去铺路就行了,更不需要多么精细。 但是具体蒸馏塔如何设计,他却一窍不通,只能想当然的按照原理来进行构思设计,到底能不能用,也只能先通过试验来进行验证,有问题的话,那就再进行修改好了,谁让他以前没见过炼油设备呢! 虽然他身负着后世的许多知识,但是毕竟都仅仅只是理论知识,并没有经过实践,想要一蹴而就的把事情做得很完美,那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 徐淼为此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足两天时间,门都不出,躲在屋子里思考绘制炼油用的蒸馏塔,反反复复的几易其稿,这才把分馏装置的草图给绘制了出来。 徐淼虽然性情比较惫懒,但是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做就不做,做就要一气呵成,省的磨磨蹭蹭的,把热情给消耗光,事情被半途而废。 所以这两天他躲在屋子里,命虎子守在他的门外,除了公孙婧之外,谁都不见!可以说是废寝忘食,晚上也挑灯夜战,不断的进行构思和设计。 好在他虽然忙着搞炼油的事情,并未忘了泡妞的事情,刚刚给公孙婧送了一大堆礼物,总要关注一下那丫头的反应。 虎子虽然老实,但是却并不傻,从徐淼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于是便守在了徐淼的门外,一副铁将军把门,生人勿近的架势,但是却故意放出风,告诉家里的人,只有公孙婧可以进去。 婉儿听说哥哥又在忙活什么,在下课之后,便来看看哥哥在做什么,但是却被虎子拦住,说她哥哥正在忙,不许任何人打扰,把婉儿给堵在了外面。 婉儿闹脾气,非要进去,却被虎子给拎住了脖领子不让她进,气的婉儿朝虎子小腿的迎面骨使劲踢了两脚。 婉儿脚下现在穿的是百纳底的薄底小靴子,鞋底是很硬的,踢在迎面骨上,生疼生疼,把虎子给踢得抱着腿直蹦,婉儿立即就撒开腿笑着逃之夭夭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佳人送餐 王刘氏看到了饭点,徐淼也不出来吃饭,于是便把饭菜给徐淼送来,却被虎子给拦在了外面,还告诉王刘氏,说阿郎说了他正在忙,不许任何人打扰,不许王刘氏把饭菜送进去,说想要进去的话,也只能让公孙婧进去。 王刘氏一听就端着饭菜又去找公孙婧。 公孙婧在收了徐淼给她买的那些礼物之后,本来已经暗自下定决心,就这么认命了。 可是没成想徐淼一走,就又不见人了,一整天都没在出现,这一下公孙婧就郁闷了,心中暗骂徐淼实在是个混蛋,撩拨完她,扭头就不见踪影了。 这一等就到了黄昏时分,还是没见徐淼露面,气的公孙婧在她屋子里直跺脚。 正在发脾气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正在生气的公孙婧俏脸一红,心里面的怒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而且马上心里就又开始小鹿乱撞了起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正在她不知道该不该开门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了王刘氏的声音:“公孙姑娘!是我!你开一下门,我有事求你!” 当听到门外是王刘氏之后,公孙婧眼神一暗,内心中顿时有些怅然若失,呆了一下之后,便去把房门打开,请王刘氏进了屋子。 她看到王刘氏端着一托盘的饭菜,以为王刘氏是来给她送饭,于是便黯然说道:“王婶,我刚才已经吃过了,您怎么又给我送饭呢?我这会儿已经吃不下了!” 王刘氏把托盘放在了桌上,笑着对公孙婧说道:“这可不是给你准备的!是给阿郎准备的!” 公孙婧不解的看着王刘氏,不知道她为何不把饭送去徐淼房里,却把饭菜端到了她这里,于是问道:“那您为何把他的饭菜送到了我这里呢?” 王刘氏放下托盘之后,打量了一下公孙婧,叹了口气对她说道:“公孙姑娘,不是我说你!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咱家阿郎对你有意吗?你看看咱家阿郎,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呀! 他不但要样有样,而且要才有才!年纪轻轻就封了爵,还是当今圣上眼里的红人!放眼看看整个长安城,他这样的这年轻一辈谁有咱家阿郎的本事? 另外他心眼也好,从来不欺负人,这庄子周围十里八村的庄户乡民,谁没受过他的恩惠? 我也是过来人,你称呼我一声婶子,那我也就要托大说你几句了! 咱们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指望着能嫁个好夫君吗?虽说你武艺高强,但是终归还是要找个郎君嫁了的!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过下去? 难得咱家阿郎喜欢你,你也不看看多少大户人家都巴不得把闺女给抬到咱们家呢!可是阿郎谁都没答应,就偏偏喜欢上了姑娘你! 你来咱家也有些日子了,也都看到了,阿郎是个干净人,到现在连个丫鬟都没用过,绝不是那种看见女人就走不动的色痞子! 他这么好的一个郎君,你要是不赶紧抓住的话,你可是会后悔的! 阿郎今天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忙了起来,他呀,就是这样,一旦做起事就什么都不顾了,在屋里一呆就是一两天甚至两三天,谁都不让打扰他! 这不我刚才去给他送饭,都进不去,这可如何是好呀?好在他有过吩咐,只许你进去,要不然的话,饿坏了身子的话,我们这些人可咋活呀? 算我求你了,你还是赶紧把饭给他送去!” 公孙婧听着王刘氏的话,俏脸顿时又被羞的通红了起来,一双手捏着袖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有心想要拒绝,但是却怎么都舍不得说出口,其实她也想过,自己能遇上徐淼这样的男人,确实算是她的幸运。 之所以这几天躲着徐淼,都是因为脸皮薄,有些磨不开面子,倒不是看不上徐淼。 看着公孙婧扭扭捏捏的样子,王刘氏于是就笑了起来,端起托盘硬塞到了她的手里,推着她朝屋外走去,嘴里说着:“赶紧去,赶紧去!别把阿郎给饿坏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于是公孙婧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被王刘氏推了出去,扭扭捏捏的端着盘子朝着徐淼的书房走去。 虎子一看到公孙婧红着脸,端着食盘走了过来,王刘氏还跟在她背后,像是押送一般,把公孙婧给押了过来。 于是他立即就眉开眼笑,躬身对公孙婧拱手施礼道:“小娘子总算是来了!您赶紧进去!要不然的话,阿郎就要饿坏了!” 听虎子称呼她为小娘子,公孙婧更是觉得有些羞不可当,真想丢了食盘逃之夭夭,但是内心中却又舍不得,一想到徐淼到这个时候还饿着,就有点心疼的感觉。 于是她只能强自镇定,对虎子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硬着头皮端着食盘走向了徐淼的书房门。 当她强忍着内心的紧张,敲响屋门之后,过了一会儿屋子里才传出徐淼不悦的声音:“我不是说了,不许人打扰吗?我正在忙,这会儿不饿,别来烦我!” 公孙婧于是只能强忍着紧张,轻声说道:“是我!” 里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公孙婧站在书房门外,尴尬的用脚趾用力的抠着脚尖的鞋底,仿佛想要把鞋底给抠烂一般,好不容易壮起的胆子,这会儿又有些泄气了。 正在她觉得进退两难,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间屋中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房门就被从内打开,徐淼那张脸随即就出现在了公孙婧的眼前。 这个时候的徐淼满脸微笑,再无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嬉皮笑脸的让开房门,把公孙婧朝屋子里请。 公孙婧俏脸一红,同时心中一暖,心里知道徐淼是喜欢她的,不由得暗自有些窃喜,不过她表面上还是立即做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一边端着食盘走入屋中,一边还给自己找借口: “就你事儿多!为什么不许别人给你送饭?偏要本姑娘为你送饭?赶紧吃,吃完我还有事要做!” 徐淼屁颠屁颠的跟着公孙婧进屋,随手关上了屋门,搓着手道:“多谢公孙姑娘,我这会儿确实有点饿了! 我这不是正在忙吗?一忙起来就忘了饿了!这就吃,这就吃!”看书喇 公孙婧看到徐淼把屋门关上,有心想要去再把屋门打开,生怕别人看到她进来之后胡乱猜疑,以为她和徐淼在屋里有什么不轨之举。 但是脚还没动,心里面微微一动,又停下了想要迈出去的脚,忍住了羞涩,把目光转向了屋中那张硕大的桌子上。 徐淼的桌子上这会儿凌乱不堪,书桌边上扔了一堆纸团,桌子上铺着纸张,还丢着几支奇形怪状的笔一样的东西,另外就是几样尺子和三角状的东西,还有一个两只脚的物件,一只脚上是一根细针,另一只脚上固定着一根细细的炭条,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而纸上像是鬼画符一般,布满了各种直的弯的线条,她不由自主的就朝着桌子走去。 这纸上画的各种线条,似乎是某种东西的图形,像是徐淼正在筹划什么事情,但是她一点也看不懂。 徐淼这会儿已经趴在另外一张小桌旁边,毫无一点贵族形象的端起粥碗吱溜吱溜的喝起了小米粥,另外伸手抓过一个馒头,就着一碟看起来简单的青菜豆腐开始大嚼。 第二百七十四章 差点呛死 徐淼这吃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着爵位的勋贵,倒像是农夫一般,吃的是恶行恶相,不过看着他的吃相,却觉得他吃得香甜。 公孙婧看了一眼吃相恶劣的徐淼,不由得俏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忍不住对徐淼提醒道:“你好歹现在是个爵爷,也是个有身份的大官了,怎么吃饭没有一点样子?也不怕人家笑话?” 徐淼听公孙婧说他,也不生气,嘿嘿笑着一边啃馒头,一边夹着菜朝嘴里松,咽下去之后说道:“吃饭就是吃饭,又不是吃给别人看!我在自己家吃饭,也正襟危坐,装样子给谁看? 家就是让人放松身心的地方,不是装样子给人看的地方,如果在自己家还要天天端着架子,装模作样的话,那么时间长了,做人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公孙婧听了之后,先是觉得徐淼这是在讲他的歪理,但是仔细想了一下之后又感觉他的话很有道理,家不就是让人放松身心的地方吗? 难道像她以前的家那样,一个个都端着架子,装模作样,而且那些大娘和姨娘们,还有家里的子弟,甚至是包括丫鬟婆子,一个个还勾心斗角,各有各的心思,总想着怎么坑害别人。 那样的家她真的呆够了,甚至现在一想起来都有些恶心,反倒是在徐家,不管看什么,都觉得挺轻松的,就算是下人们吵吵闹闹,也没有那种阴恻恻的勾心斗角的感觉。 徐家的人吃饭也没什么规矩,开饭的时候,就聚在一起,围着桌子吃饭,连徐淼这个主人,有时候也端着碗跑去和护卫或者是仆役们挤在一起,一边吹牛一边吃饭。 虽然这么做很没规矩,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轻松,甚至有一种温馨的感觉,总之让人很舒服,不由自主的就会喜欢上这里的氛围。 想到这里的时候,再看徐淼捧着碗溜着碗沿吱溜吱溜毫无形象喝粥的时候,就没那么讨厌了。 公孙婧也不再指责徐淼吃饭没形象了,把目光又投在了徐淼的桌子上那未完成的“画作”上面。 “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我一点也看不懂?从来没见过这么作画的,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公孙婧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懂,实在是忍不住,扭头又对徐淼问道。 徐淼嚼了一块脆萝卜条,把最后一口馒头给吞下去,端着粥碗说道:“这是我家不传之秘,只有徐家的人才能看! 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好了! 我正在筹划着怎么把石漆给提炼出几种好东西!这正在考虑打造一种炉子! 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了军国大事,你知道就行了,传出去的话,可是会坏了我的大事!” 公孙婧听罢之后,心中顿时吃了一惊,特别是听徐淼说这还牵扯着军国大事,就更觉得这件事了不得了!吓得她赶紧把目光从桌子上收了回来,不敢再看那奇怪的图样。 但是同时她又觉得心里面很高兴,徐淼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同时还允许她观看他绘制的这种图样。 这可是徐家不传之秘,徐淼这么大方的让她看,那就说明他没把自己当外人防着。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里面甜丝丝的,横竖现在徐家上下都把她已经当成了徐淼的女人了,而且她自从那天晚上去了徐淼的卧房之后,被那么多人看到,现在想要自证清白,都不可能了。 可以说经过那天晚上她进了徐淼卧房之后,她和徐淼的关系就已经不清不楚了,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今天又独自进入徐淼的书房,关起门和徐淼独处这么长时间,就更加没法说她和徐淼清清白白了。 现在又看了徐家的不传之秘,还听闻了徐淼的秘密,那么她就等于已经被徐淼当成了一家人看待,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退路可言呢? 于是她转过头,美目亮闪闪的看着徐淼,先是微微叹息了一声,这才说道:“你真的想要我做你的女人吗?” 徐淼正好把最后一大口米粥给吞下去,刚吞了一半,听到公孙婧这句话,当场就把他给惊到了,那口粥一下就喷了出来,有些米粒甚至是从鼻孔里喷出来的。 他怎么也没料到,公孙婧会突然间如此直截了当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把他给呛得差点背过气去,粥里的米粒也被吸入了气管,紧接着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了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如同猴子的某个部位一般。 公孙婧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了这句话的,没想到居然把徐淼给呛到了,看到徐淼撕心裂肺的咳嗽,米粒都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咳嗽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这一下把公孙婧给吓到了,慌忙跑过去给徐淼拍背,徐淼趴在桌子上猛烈的咳嗽,半天缓不过气,把公孙婧真的给吓得够呛,不但给他拍背,还为他抚胸,紧张的问徐淼怎么样了。 这时候公孙婧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生怕真的把徐淼给呛死了,这下她就麻烦大了,好不容易遇上了个中意的郎君,居然被她这么一句话给呛死了,那她可怎么活呀? 屋子里就她和徐淼两个人,她进来一会儿徐淼就挂了,估计徐家的人也不会饶过她! 这把公孙婧给吓得俏脸苍白,惊恐万分哆嗦着抱住徐淼带着哭腔叫到:“你没事!你别吓我!你可不要有事呀!” 徐淼剧烈咳嗽了好一阵才算是把呛入气管的米粒给咳了出来,用手指指着书案上的茶壶,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好在公孙婧还不算傻,顺着徐淼的手指方向望去,看到了桌子上那个陶壶,赶忙飞身扑过去抓过茶壶跑回来准备给徐淼倒一杯茶。 徐淼劈手夺过来就着壶嘴灌了几口,几口水灌下去之后,总算是缓了过来,急促的喘着气,大口呼吸着空气,脸色才逐渐恢复了过来。 公孙婧蹲在徐淼身前,双手放在徐淼膝盖上,看到徐淼灌水之后不再剧烈咳嗽,脸色也逐渐恢复了过来,这一下悬着的心才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捂着嘴差点哭了出来,带着哭腔问道:“你不要紧?” 徐淼喘了一阵之后,点点头对公孙婧挥了挥手:“没事了!刚才差点呛死我!已经咳出来了!” 这会儿徐淼也后怕,人家泡个妞是春风得意抱得美人归,他泡个妞居然差点小命交代了直接就地躺尸! 幸好他刚才正在喝粥,这要是正吃其它硬东西的话,给呛到气管里,看这傻丫头也不会什么海姆立克急救法,吓得除了会哭之外,已经快彻底傻了,他估计今天就真交代了。 看到徐淼缓了过来,公孙婧才算是渐渐安心下来,拍着自己丰满的胸脯,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开口说道:“你快要吓死我了!” 徐淼低头看着公孙婧心有余悸的表情,看到她一只手还放在自己膝盖上,于是便赶紧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公孙婧的手背上,轻轻的抓住了公孙婧的那只柔荑。 而公孙婧这才察觉到自己和徐淼这会儿的动作很是有些暧昧,徐淼还趁机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正要挣脱出来,却听到咣的一声,书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公孙婧如同中电一般,甩脱徐淼的爪子,闪电般的就向后窜去,避开了徐淼。 第二百七十五章 撞破奸情 只见虎子急赤白脸的就从屋外一头就撞了进来,看到徐淼好好的坐在凳子上,可是桌子上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米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淼哥,你刚才咋了?”虎子急切的对徐淼问道。 这个时候公孙婧还蹲在徐淼眼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只手 徐淼这会儿这个怒呀!拼着差点被呛死,他好不容易才摸了一下公孙婧的柔荑,还没品味到个中滋味,就被虎子这个二货给破坏了! 于是他气急败坏的翻着白眼对虎子摆手道:“去去去,我就是喝粥呛到了,公孙姑娘救了我一命,现在没事了,赶紧滚出去! 刚才我咳得快要死了,也没见你撞进来救我,现在没事了你倒是撞进来了!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出去!真不挑时候!” 虎子看徐淼没事就好,也不在意被他骂几句,而是连忙对公孙婧拱手深施一礼:“多谢小娘子救了阿郎!” 公孙婧这个时候心如鹿撞一般,想起来刚才自己和徐淼在一起被徐淼暧昧的抓住自己的手,俏脸绯红,干咳了一声道:“不必客气,他刚才就是喝粥喝呛了,没多大事!” 虎子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撞进来的一瞬间,好像看到公孙婧从徐淼身边闪电般的弹开,再看一下公孙婧羞红的俏脸,于是终于想到了为啥徐淼会如此气急败坏了。 敢情是他撞进来的不是时候,正好撞破了徐淼的好事,再侧眼一看徐淼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心中大呼不妙,于是慌忙说了一句:“没事就好!那我就出去了!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话音未落他就朝门外窜去。 “滚!”身后传来徐淼的一声怒吼,一个饭碗就追着虎子从屋门飞了出来,接着落在了院子里摔得粉碎。 公孙婧听到虎子最后说的那句话,顿时羞的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她意识到虎子冲进来的时候,肯定是看到她慌忙甩掉徐淼的手从徐淼身边逃开,肯定是以为她正和徐淼抱在一起,引发了歧义。 这一下她算是彻底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解释都没法解释,再也没心思问徐淼什么了,嗔怪的用力白了徐淼一眼,娇嗔道:“都怪你,我还怎么做人呀?” 说完捂着俏脸就也跟着冲了出去。 徐淼追到门口叫到:“回来!把话说完好不好?你倒是回来帮我收拾一下屋子呀!” 但是公孙婧这会儿已经落荒而逃,飞一般的逃出了徐淼住的院子。 徐淼气急败坏的指了指外面仰头看天的虎子,怒骂道:“你这个笨蛋!坏我好事!” 虎子对徐淼讪笑着赔罪道:“这真不能怪我呀!我就是去了趟茅房,回来远远听到你咳嗽的撕心裂肺,像是被掐住脖子了一般,这才慌忙撞开门冲进去,谁知道……嘿嘿!” 徐淼两只眼都快翻的看不见黑眼仁了,就没法再跟虎子这个笨蛋交流,气的他咣的一声就关上了屋门,但是旋即又打开房门,对虎子吼道:“去请公孙姑娘过来帮我打扫一下屋子!” 虎子答应一声,连忙就奔了出去,徐淼等了好一阵子,虎子才伸头伸脑的溜了回来,对徐淼讪笑着说道:“公孙小娘子不知道去哪儿了,刚才老何说他看到公孙小娘子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徐淼无奈的再次翻了翻白眼,知道今天想让公孙婧再回来见他是不可能了,于是只能让虎子滚进屋子,把碗碟给收走,打扫一下屋子,收拾心情,继续伏案开始绘制小型分馏装置的图纸。 天气渐渐的开始热了起来,窑厂那边的建窑工程依旧没有正式开始,倒是修路的工地上的进度开始加快。 一座木桥,正逐步的在潏水河面上形成,粗大的原木被夯入到了河床之中,木匠们像蚂蚁一般攀在桥上,正在用各种工具叮叮当当的修造木桥。 潏水河上以前没有桥梁,来往于两岸都要靠着渡船摆渡虽然看起来颇有情趣,但是却很不方便,有了这座木桥之后,以后两岸的人就可以从桥上直接过河,而且连载着沉重货物的大车也可以从桥上通过。 徐淼又让人在潏水的岸边修了一座码头,可以停靠大一些的船只,从码头又修了一条路,直接通往窑厂。 有些货物,比如烧窑用的煤炭,以后就可以用船只先走渭水,然后转入潏水,一直运到窑厂,这样一来运输成本就会大幅度降低。 必要的时候,甚至烧制出来的砖瓦,也可以通过水路直接装船顺着潏水走渭水,再转入永安渠运入长安城中,这也是降低运费的一种有效的办法,当码头被开始修建的时候,城中几家垄断砖石生意的商贾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们这时候意识到,单单想要从运输费用上,让徐淼的砖瓦厂烧制的砖瓦成本高于他们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反倒是如果走水路的话,徐淼的砖瓦反倒可能比他们的砖瓦运入长安城中的成本更低。 于是之前等着看徐淼笑话的那种谣言,迅速的就哑火了下去,消息传入宫中的长孙耳中之后,让长孙彻底松了口气。 只是她对徐淼磨洋工一般的速度建窑速度颇有些不满,于是便又把李承乾派到了徐家,命李承乾来催促徐淼加快建窑速度。 这自从他们决定建窑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路都没有修好,桥还在一点点的建造,码头也没有建成,窑厂之中,除了两座老式的马蹄窑在不断烧砖之外,整个窑厂到现在都没影呢。 所以长孙让李承乾给徐淼带话,质问徐淼为何动作为何如此缓慢。 李承乾于是再次兴冲冲的就跑到了徐淼家,狐假虎威的代他母后传话,把徐淼训斥了一顿。 而徐淼却对李承乾的斥责毫不在意,而是带着李承乾巡视了一遍工地之后,又把他带到了田野之间。 田野里的蝗虫这个时候个头已经长大了许多,眼看着就要长成了,随着蝗虫成长为成蝗之后,它们便可以起飞。 徐淼忧心忡忡的捏着一个大蚂蚱对李承乾说道:“我近日收到派往关内各州人员反馈回来的消息,情况恐怕不太乐观,他们在各州都发现了今年田野之中蝗虫数量多于往年! 如果仅仅只是一地蝗虫数量多于往年的话,倒还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么多地方的蝗虫数量都异于往年,那么今年关内发生蝗灾的可能性就会很大了! 你在宫里,不知道陛下这一个月来作何准备了没有?” 李承乾一看到这些蝗虫,心情立即就变差了许多,没了刚来徐家时候的那种兴奋劲儿了。 他弯腰一扑,也抓住了一只蝗虫,看了看之后,掐掉它的两条大腿,丢在地上重重的将它踩死。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太子算个屁 “上次我回宫之后,便把这件事告知了父皇和母后,父皇已经也暗中派人前往关内各州查看田野中蝗虫数量情况是否异于往年。 另外父皇还下旨,命今年蜀中和淮南、河南等地,将调入关中的粮食,比往年增加三成! 但是现在各地今年的夏粮还没有收获,粮食只能等到夏收之后方能起运!父皇已经下密旨,现在就开始将这些产粮之地常平仓之中部分去年的存粮,先行开始向关内起运了! 还有你所献的治蝗之策,父皇和母后都已经看过,母后已经命少府监安排了几个雕工,把你所献的治蝗之策雕版,印制了千余份,一旦蝗灾一起,便立即派人发往各地,命各地照章办理,全力扑灭蝗灾!”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稍安了一些,但是还是对李承乾问道:“太子,陛下忽然间命各地加大向关内调运粮食这件事,会不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父皇是以备兵为由,加大粮食调入关中数量的,应该问题不大!”李承乾又踩死了一只飞到他脚下的大蚂蚱,对徐淼答道。 “但是据我所知,现在长安城的粮价就已经开始上涨了,我家昨天派去城中采购粮食的人回来告诉我说,长安城之中的粮价,已经比起刚过完年的时候涨了四成了!一斗粮食的价钱已经达到了二十钱! 而且几家粮商还不再接受大量订购粮食,我之前订购的一批粮食,他们也不太愿意给我交货了! 我还听说,长安城之中,不少勋贵人家,也开始大肆采购粮食屯粮,这是怎么回事?”徐淼不满的对李承乾问道。 本来他把这件事向李二示警,就是希望李二早做准备,但是李二明显还是走漏了风声,现在长安城之中,已经有人听闻到了关内今年可能会发生蝗灾,开始了提前准备。 这朝堂就是个筛子,什么秘密都别想守住,这种事居然都能提前泄露,蝗灾还没有发生,就已经开始有了暗流涌动了起来。 李承乾虽然只有十岁,但是长期受皇家的熏陶,现如今显得已经颇为成熟了,身上已经有了一些和同龄孩子不一样的沉稳。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他学着大人的样子,背着手冷笑了一下说道:“父皇在这件事上要提前准备,自然而然不可能瞒着所有朝臣,这件事必然会让一些人知道! 虽然陛下命知情之人不得擅自外传,但是总会有些人心存私心,得知消息之后,开始为了自家所需,暗中屯粮! 一旦他们开始屯粮,那些粮商又岂能闻不到味道? 对了,母后还让我问你一下,她听说你这段时间,也一直都在大肆采购粮食,已经屯了大批粮食! 母后问你意欲何为?” 这话就问的有点诛心了,徐淼听罢之后,冷冷的扫了李承乾一眼,充满不悦的对李承乾问道:“你是说皇后娘娘在怀疑我的人品吗?” 李承乾也没想到徐淼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贵为太子,但是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没有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顿时有点尴尬。 李承乾摸了摸鼻子,没敢和徐淼对视,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支支吾吾的说道:“你先预料到蝗灾的,可是你却大量收购粮食,这么做自然会让母后多想! 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囤积这么多粮食,你家的粮食已经屯了两个院子了,难道还不够吗?” 徐淼冷笑了一下,不屑的对李承乾说道:“你懂个屁!我说我要用这些粮食酿酒你相信吗?” 李承乾大概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粗鲁的说过这种话,当时就气的小脸通红,对徐淼斥道:“吾乃当今太子,你居然如此对孤出言不逊!” “在宫里你是太子,现在你就是大户家的李公子!我是在和你现在的身份说话!有何不妥之处?我还是万年县男呢!”徐淼始终对李承乾尊重不起来。 他就不喜欢跟这些上位者打交道,看着他们端着架子,还要给他们陪着小心,实在是不爽。 李承乾想了想好像有道理,他出宫是微服出宫,顶的是大户家少爷的名头,上次长孙家庆呵斥徐淼,就被徐淼毫不客气的抽了一顿,可见徐淼根本没把他这太子身份放在眼里。 于是他不再纠结徐淼说他懂个屁了,反倒是觉得有人能用这种平等的态度和他说话,让他觉得挺新鲜。 自从他被父皇封为太子之后,周围的那些人就再没有像以前那样,一个个见到他的时候,都礼数周全,小心翼翼。看书喇 包括以前勋贵家的那些子弟,自从他当了太子之后,都疏远了他,而他则搬入东宫之中,除了父皇给他安排的伴读之外,其余的那些小兄弟们,都不再找他,让他觉得很是寂寞。 偶尔就算是见到以前的那些小兄弟们,那帮人也都对他毕恭毕敬,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和他没大没小的打闹玩耍了。 今天反倒是徐淼口无遮拦的说他懂个屁的时候,却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虽然他开始有点不爽,可是却又有点舒服的感觉。 于是他也不再纠结,对徐淼问道:“我才不信你会把那么多粮食拿来酿酒,你的酒坊就那么大一点,那么多粮食,要是酿酒的话,你准备用多长时间?” 徐淼点点头:“要么说了,你根本不懂!还是我告诉你原因!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定理,这世上的物资会因为商贾的原因,自动向着需求量大的地方转移!物资会通过他们,从价格低的地方向价格高的地方流动。 当我不断的从粮商那里购入粮食的时候,粮商便会把其他地方的粮食向长安运送,来满足市场需求。 这样的话,我买的粮食越多,粮商就会从外地调入长安越多,关中的粮食也就会越多! 而且之前粮价逐步升高,也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逐利是商贾的天性,你让他赚的钱多了,他才有更大的动力,向关中调运粮食,赚更多的钱。 如果你父皇仅仅只是为了民生,武断的限制粮价,那么商贾无利可图,便不会主动把粮食向关中调运。 这么一来,关中的粮食就会短缺,这是一种市场规律,不是一纸政令就能解决的! 所以我才会不断的大量购入粮食,宁可给商贾的价格高一点,让商贾有利可图,让他们更加卖力的朝关内运送粮食。看书溂 唯有如此,一旦发生蝗灾的时候,关中才能提前储备更多的粮食!到时候才能拯救更多的饥民!” 李承乾听着徐淼的这番理论,一时间有点消化不了,之前他的那些老师,从未有人给他讲过这方面的事情,只是斥责那些商贾,在大灾来临的时候,囤货居奇,但是从未有人想过,为什么商贾要这么做。 而徐淼一句话就把问题说清楚了,不外乎就是一个利字。 李承乾于是便对徐淼问道:“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粮价高才能解决关中缺粮的问题?” 第二百七十七章 担忧变成现实 “这话也不全对,朝廷和官府存在的作用,就是要调解这些矛盾,粮价太高,则会导致很多人吃不起粮,最终酿成像前隋末年的那种动乱! 但是粮价太低的话,便会阻碍粮食的流动,朝廷和官府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把粮价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让百姓吃得起粮食,商贾又能从中渔利,如此才能让天下太平! 这也是常平仓的作用所在,否则的话,朝廷只能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自己从外地调运粮食,这样朝廷的财政负担便会太重,导致朝廷入不敷出! 和商贾相比,官方调运粮食的效率和成本,都远不如商贾,因为不管官方监管如何之严,都会有官吏趁机从中贪墨谋利!同时还要动用大量的徭役,压榨那些百姓! 而商贾就不存在这些问题,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压缩运输成本,不可能从中贪墨,还会用最快的速度把粮食运到需要的地方!”徐淼开始给李承乾解释其中的原因。 李承乾听着徐淼的这番话,是越听越觉得新鲜,这些东西以前从来没有人给他说起过,原来商贾还有这么大的作用,这倒是真新鲜呀! “那你的意思是你买越多的粮食,粮商就会向关中运入越多的粮食?这样的话,关中粮食就多了?”李承乾听的稀里糊涂,于是对徐淼问道。 “当然,有人要,他们自然就会从外地调入更多,关中的粮价本来就比较高,他们只能从蜀中或者是淮南进货,这样一来,关中粮食的储量自然而然也就多了!”徐淼点头道。 李承乾回到宫中之后,把徐淼告诉他的这些话又对李二说了一遍,李二听罢之后,当即就勃然大怒,说徐淼是胡说八道,自古商贾贪财逐利,岂有让国之命脉托付于商贾之手一说? 接着李二又问李承乾,徐淼私下里大量收购粮食打算作甚。 李承乾老实的摇头道:“他不肯说!但是他说他购买的粮食,不会都拿来酿酒,也绝不会囤货居奇,高价粜出,这种发国难财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那就让他把酒坊给关了,不许拿粮食酿酒!现如今各地蝗虫数量都大异于往年,今年发生蝗灾的可能越来越大,他却还在拿粮食酿酒赚黑心钱,实在是非为人也!”李二烦躁的挥着手说道。 李承乾连忙说道:“使不得呀父皇!徐家的酒坊,现在正在为兵部制造酒精,如果命他关了酒坊,那么就没法再为军中提供酒精,所以儿臣以为,徐家的酒坊关不得!” 李二一听倒也是,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徐家的酒精随着他的疗伤之术的推行,对于防止外伤发生疡疮效果明显。 随着年前他和太医署以及各军医官一战之后,现如今他的疗伤术已经名扬天下,军中到处都是在向兵部索要酒精,各地军中发的文书跟雪片一般落在兵部尚书的案头。 可以说酒精现如今已经成了军中必须储备的军需物资之一了,而能产酒精的也只有徐淼一家,关了徐淼的酒坊,那么酒精生产也就一起停了,他这段时间正在谋划出兵征讨颉利的事情。 一旦要是动兵的话,这次便是一场倾国之战,出兵数量绝不会低于十万人的规模,那么军中就需要大量的酒精,没有酒精的话,鬼知道接下来和东突厥一场大战下来,会有多少受伤将士丢了性命。 虽说作为皇帝,对于战争中死一些人不会在意,只要能打赢就行,但是李二是带兵出身的马上皇帝,对于军中的将士们却还是有感情的,并不愿意轻易浪费掉他们太多人的性命。 之所以他看重徐淼,也是因为徐淼不吝为军中将士献出他的疗伤之术,可以拯救大量受伤将士性命,所以才会破格给徐淼封了个万年县男。 而且回想一下,徐淼这小子虽然赚钱心狠手黑,可是赚得钱却干净,都是赚得富家大户的钱。 前些时候,他还把“精心”改造的曲辕犁献给了自己,以造福天下农人。 说徐淼屯粮是为了趁机蝗灾之后高价粜卖发国难财,李二还真就不太相信,他自认为看人不会看错,徐淼绝不会是那种人。 于是他心烦意乱的挥挥手让李承乾下去,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应付蝗灾的麻烦。 但是不管李二如何祈祷不要发生蝗灾,但是终归还是未能天随人愿,就在四月底关中各地田间的麦子开始进入到拔节孕穗期的时候,一场规模空前的蝗灾首先在庆州拉开了序幕。 庆州官府在发现蝗灾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信使快马加鞭的将消息送入到了长安。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就变得铁青,怕什么来什么,到底在这个时候,蝗灾还是发生了。 徐淼的预料应该没错,今年关中确实要发生大蝗灾了。 虽然李二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庆州发生蝗灾的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还是让李二的心一下就跌入到了谷地之中。 朝中大臣们在听闻庆州发生蝗灾的时候,却并未引起太大的波动,毕竟这大唐这么大,每年都会有些州县发生一些天灾,不是水灾就是旱灾,要么就是蝗灾,有时候还会出现地龙翻身这种事情,甚至于还曾经有的地方发生过伤寒、虏疮这种大疫。 所以偶尔有一个州出现蝗灾这种事情,对于朝堂上来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也并未引起大臣们的太大重视,只有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有限的几个亲近大臣闻之脸色微微有些一变。 李二这两个月来小动作不断,又是暗中派人到各州查探田野间蝗虫头数,又是下令加大从蜀中和淮南向关中调运粮食的数量,这些小动作是瞒不过手下的一些重臣的。 而且蝗灾之事,也不是一件小事,也不能瞒着这些重臣,所以李二便私下里将这件事告诉了有限的几个重臣,暗中商议对策,另外也需要他们配合来实施一些事情。 所以朝中几个重臣是知道今年有可能会发生蝗灾的。 但是他们却都心存侥幸,认为蝗灾这种事不是能预测到的,虽然徐淼说有可能,但是却不见得就一定发生,所以出于侥幸心理,不觉得蝗灾一定会发生。 但是当庆州传来消息说发生了蝗灾之后,这种侥幸心理也就被打破了,他们开始意识到,徐淼当初的“预判”极可能会变成现实。 庆州既然已经发生了蝗灾,那么当庆州的蝗虫起飞之后,很快便会蔓延至周边各州,那么接下来周边各州也可能会发生蝗灾。 如果只是个州发生蝗灾的话,那么事情倒也不算太严重,怕就怕万一蝗灾涉及的面积更大,那么这就难办了。 自从大唐立国之后,现如今全国近一小半人口都集中在关中一带,使得关中成为了政治经济的中心,一旦关中全面出现大规模的蝗灾,这就不是十万几十万人受灾的事情,那可是极可能数百万人甚至是上千万人受灾。 所以一想到这里,几个重臣的脸色就变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蝗群来了 倒是李二听罢之后,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好歹却沉得住气,听罢了庆州蝗灾的消息之后,当即下诏,命关内道各州严防蝗灾蔓延,调动人力物力,全力扑杀蝗灾。 同时李二又下旨将提前早已刊印好的治蝗之策颁发下去,送往各州各县,交给州县的官吏照章办理,按照朝廷刊印的治蝗之策应对蝗灾。 但是李二和他手下的大臣们还是把事情想得有点太简单了一些,当庆州蝗灾一起,蔓延速度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大量蝗虫成虫纷纷起飞之后,迅速的便开始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而且周围各州境内的蝗虫此时也纷纷开始长成,开始成批的起飞。 无数蝗虫密密麻麻的汇聚在一起,遮天蔽日,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 正在田间地头干活的农人,一个个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疑惑的抬起了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远处的天空先是出现了一大片“乌云”,并且迅速的朝着他们飘来,这片乌云看起来很奇怪,和往常所见的乌云有很大的不同,而且飘过来的时候,还会发出一种震人心魄的嗡嗡声。 直到“乌云”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那种令人烦躁甚至恐惧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经验的老农这才突然间脸色大变,露出了一脸的惊恐之色,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手指着飘来的那片“乌云”用颤声歇斯底里的惊呼道:“蝗虫……” 当蝗虫飞到他们头顶的时候,纷纷开始落入到了田间和野地里,不管是落在田间的粮食上还是草上,甚至是树上,这些贪婪的生物便立即开始张开它们的口器,大嚼了起来。 当无数蝗虫同时开始采食的时候,个体发出的声音便汇聚在了一起,于是天地间立即就响起了一种像后世油锯一般的声响,再夹杂上天空不断飞过的大量蝗虫振翅的声音,使得原本平静的天地间顿时如同坠入到了地狱一般。 乡民们哭嚎着跪在地上,对着漫天飞舞和满地的蝗虫磕头求饶,哭嚎着哀求这些蝗虫放过他们,不要把他们辛苦种的粮食给吃光,这些粮食蝗虫吃光了,他们就会被饿死。 庄子的士绅听闻蝗虫到来的消息,于是连忙准备了香案,又准备了猪头等贡品,摆在田间,招呼庄子的乡民们跪下,向蝗神祈祷,乞求蝗神开恩放过他们。 但是唯独没有人愤怒的去扑杀那些蝗虫,眼睁睁的看着无数蝗虫落在田间那些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上,如同收割机一般的将田里的那些绿油油的粮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用它们的口器粉碎吃到它们的肚子里。 就连一些县里的官吏,当看到这一幕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也不是带领县民们冲入田间扑杀驱赶那些蝗虫。 而是愚昧的登上城头,摆下香案,在香案上摆上祭品,开始烧香跪下祷告,向蝗神乞求宽恕。 这个时代的人,因为对大自然的不了解,将许多无法抵抗的天灾都归咎于各种神明,于是蝗灾的时候,人们自然而然的就有了蝗神。 当蝗灾起的时候,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乞求蝗神能开恩,放过他们一马,并且固执的认为,这是老天给人降下来的惩罚,企图通过给不存在的蝗神上供烧香,来减轻灾难。 但是这种做法很显然没有任何作用,蝗虫依旧肆虐,当啃光了一片地之后,便再次起飞,飞向下一块土地,继续啃食一切能够啃食的东西。 而且随着大批蝗虫飞起之后,蝗灾的蔓延速度非常之快,不等李二把提前印制好的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送达到各州县,蝗灾就如同星火燎原一般,从关中的土地上横扫而过,迅速的就波及到了十几个州。 当好不容易朝廷派的信使,把治蝗之策送到各州县的时候,蝗灾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更令人恼怒的是当朝廷把治蝗之策送到关内道各州县的时候,有些官吏看罢了这份治蝗之策,居然当即就提出了反对,理由非常充分,那就是这么做必将激怒神明,让蝗灾更加难以控制。 怎么能扑杀蝗虫呢?这些蝗虫都是蝗神的子孙后代,扑杀了蝗神的子孙,那么蝗神岂能不发怒?所以扑杀蝗虫是万万使不得的。 所以有的州县即便是在接到了朝廷下发的治蝗之策之后,却依旧没有多少反映,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所谓的向蝗神祈祷上了。 也有一些州县接到治蝗之策之后,官吏倒是行动了起来,但是乡里的乡绅却很是抵触,认为官府令他们扑杀蝗虫,乃是对神明的大不敬,只会招致神明的更严厉的报复,所以不支持官府下达的治蝗之策。 当然也有开明强势的县令,在得到朝廷发给他的治蝗之策以后,立即就行动了起来,带着县里的属吏下到乡间强行推行治蝗之策,但是有的效果也不太明显。 就在四月底的时候,徐淼正在潏水岸边的码头工地上监工,督促施工的人们加快速度,尽快把码头修好。 只要码头修好之后,各种原料就能通过水路运抵这边的窑场了,同时他在窑场也建起了一座实验性质的小型水泥窑,开始了烧制水泥的试验。 水泥这东西在后世早已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东西了,原料也十分简单,窑场附近山上就有充足的石灰石和砂岩,只需要将其采下来运到窑场进行破碎,并且将其碾成粉,便可以入窑煅烧,最终烧制出水泥熟料。 这方面对徐淼来说没有多少难度可言,即便是他前世没有在水泥厂干过,但是却也参观过水泥厂,大致知道水泥烧制的过程。 没吃过猪肉不代表就不知道猪是怎么跑的,更何况徐淼前生的时候,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想要在这个时代烧出水泥真的没多大难度。 只是在原料粉碎方面,因为没有现成的破碎机对原料进行破碎,也没有研磨的机械,这都需要徐淼一步步的解决。 所以他决定先从小做起,一点点的摸索,先解决如何建造水泥窑开始,对于水泥质量,他也没有过高要求,只要凑合着能用就行,然后再逐步的摸索经验,提高质量和生产效率。 但是他不是那种能吃苦的人,要是让他亲自趴在窑厂做技术的话,他宁可守着家好好过日子也不会趴在窑厂吃苦。 故此他从家里选了一个名叫张正的下人,把烧制水泥的事情就交给了这张正来负责,而他自己只负责带着张正,先烧出普通的水泥,剩下的提高质量和生产效率事情,就交给张正来摸索了。 张正的父亲曾经是个制陶的工匠,祖上一直都以制陶为生,手艺一直传到了张正这一代,但是张家祖传的制陶手艺说实在的不怎么样,怎么说呢?就是抱残守缺,死脑筋一条,一直守着老手艺坚决不肯进行改进。 结果随着瓷器的发展,逐渐陶器就渐渐没落了,而张正他爹却死活不肯改善手艺,摸索着烧制陶瓷,结果生意越来越差,后来家里的陶窑也就垮了。 而张正倒是比较喜欢钻研,想要把家里的陶窑给接过来,创新一下工艺,改烧瓷器为生。 可是他爹死脑筋一条,死活不肯把陶窑交给张正,后来愣是把生意给做砸了,家里还赔了好多钱,他爹的陶窑也垮了,遭此打击之下,他爹一蹶不振就此一命呜呼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蝗虫是好东西 张家欠了很多钱,张正母亲也病死了,张正的老婆也跑了,丢下了一个孩子,也得了重病,张正没钱给孩子看病,催债的又把张正逼得走投无路,于是为了筹点钱救治儿子,便插标卖首到人市上自卖为奴。 万成年去人市给家里买丫鬟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这张正在人市上自卖为奴,看张正面如死灰,跪在路边苦苦哀求到人市选奴的人把他买下来,于是便随口问了一句。 得知张正会制陶的手艺,正好万成年听徐淼说了,要建砖瓦窑,在他看来,烧陶和烧制砖瓦手艺差不多,于是便自作主张把张正给买了下来,并且把张正带回了家,让人又去把张正的儿子接到了徐家。 孙思邈给张正重病的儿子瞧了瞧,一副药下去,孩子出了一身大汗,病情就转好了许多,几服药下去,孩子就被治好了。 张正看徐家乃是良善之家,徐家的家主是个少年郎,少年有为,于是也就死心塌地的留在了徐家。 徐淼看张正是个实诚人,而且和他家签的是卖身契,和他聊了一番,让他露了一手他的制陶手艺,一看张正制陶方面确实手艺不错,对于烧窑也颇有心得,于是便起了爱才之心,决定重用张正。 整个砖瓦窑徐淼就打算将其交给张正打理,张正没想到自卖到徐家之后,还能得此机会,让他大展拳脚一番。 虽然他以前是制陶出身,但是对于烧制砖瓦这种事情却并不外行,在他看来,烧制砖瓦是个粗糙的活儿,他能烧出上好的陶器,烧制砖瓦那就绝对不在话下。 这段日子徐淼就让张正跟着自己,没事就给他讲解新式砖窑操作的事情,还有就是水泥是如何烧制出来的,让张正受益良多。 而徐淼则非常不负责任的把他知道的东西告诉了张正之后,就打算彻底撒手不管了,他在这方面本来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主,说起来一套一套,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中的矮子。 如果是要让他自己亲手去做,不管是烧砖还是少水泥,他敢保证,烧一窑废一窑,绝无例外。 现在他是老板,是掌舵者,劳心可以,劳力的话,那就交给其他人去做好了,他的理想是做一个混吃等死什么都不用做的有钱闲人,而不是趴在窑场当技术总监! 所以专业的事情就让专业的人去做,张正就是个不错的技术总监,以后技术方面的事情,自然而然需要他去做,而不是劳烦他天天为了烧窑头疼。 巡视过码头之后,徐淼坐船回到潏水北岸,本来想回家去调戏一下公孙婧那个美娇娘,可是一想这两天长孙催的紧,说几个月了窑厂还没动静,路都没修好,命李承乾那个烦人的小子跑来质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把窑场给建好。 一想起来长孙不讲理的样子,徐淼就叹息一声,只能上马去修路的工地再看看。 可是就在他翻身上马的时候,忽然间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阵嗡嗡声,这种声音很像后世的螺旋桨飞机的声音,让徐淼微微一愣,于是勒住马缰,举目朝着远处天空望去。 地平线的天空出现了一片奇怪的乌云,开始朝着他们这边飘来,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古怪的声音,纷纷驻足仰头朝着远处望去。 虎子手搭凉棚,极目远眺,看着地平线升起的那片乌云朝着这边飘来,那种嗡嗡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于是虎子奇怪的问道:“那是什么?” 徐淼看了一阵之后,忽然间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回家!立即回家!” 话音一落,徐淼便猛催胯下的母马,马儿稀溜溜的长嘶了一声,后蹄猛地一蹬地,便电射而出朝着徐家庄子方向驰去。 跟着徐淼的虎子和胡昊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自从他们认识徐淼以来,极少见到徐淼如此紧张的表现,心知出大事了,于是也赶紧上马拍马猛追。 三人三骑纵马如飞,在小路上留下了一溜的烟尘,当途经一个庄子的时候,那片乌云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此时庄子外面的田里还有一些农人,正在傻乎乎的看着天空飘来的这片乌云。 徐淼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厉声叫到:“蝗虫来了!快点准备东西灭蝗!生火堆!快!” 田里的那些农人听到了徐淼的叫声之后,先是楞了一下,扭头望来,徐淼已经催马一溜烟的从他们附近路上冲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恐万状的大叫了一声:“蝗虫来了!老天爷呀!这让人咋活呀?” 徐淼带着虎子和胡昊还没有跑回庄子,数不清的蝗虫就已经飞临到了他们头顶,有的蝗虫飞得很低,直接就撞在了疾驰的徐淼身上脸上。 蝗虫坚硬的身体,还有大腿上的尖刺,撞到脸上之后,把徐淼的脸皮都划破了,而且撞得脸皮生疼,连胯下的战马也发出了一阵惨嘶,顿时变得难以驾驭了起来,开始乱蹦乱跳,险些把徐淼一下从马背上掀下去。 幸亏徐淼现在的骑术已经不是初哥了,经过一年多的勤学苦练,骑术现在已经相当精湛了,于是连忙控住坐下的母马,翻身下马,解下罩衫,搭在马的长脸上,以防马的眼睛被蝗虫弄伤。 然后用袖子遮住头脸,护着脸步行牵着马朝家继续疾行。 虎子和胡昊也都连忙勒住战马,有样学样的用衣服搭在马的脸上,护住马眼,又遮住自己的脸,跟着徐淼在蝗群之中艰难前行。 无数蝗虫如同遮天蔽日的飞临杜曲镇一带,连天色都变得暗淡了下来,密密麻麻的蝗虫,不断的落在他们身上,蝗虫之密集程度,令人瞠目。 徐淼带着虎子他们好不容易在蝗群之中跑回家,这时候徐家庄子上下也早已乱作一片。 孙思邈这个时候已经冲入暖棚,不顾年纪已经大了,亲自爬到暖棚上把草帘放下来,遮住了暖棚里已经快要成熟的红薯。 万管家则带人跑到另外一片刚种下的红薯苗的田里,手持着扫帚、没有去梢的竹竿、提前制作的网兜,正在拼了命的阻挡飞来的蝗虫,把那些蝗虫拍死,亦或是兜入网兜之中。 就连躲入房间好多天不敢出门的公孙婧,这个时候也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在院子里飞来飞去,手持着一个竹扫帚挥舞着扑杀蝗虫。 张甚等护卫则带着仆役们,冲出庄子,跑到地里又是敲锣,又是扑杀蝗虫,忙的不亦乐乎。 至于庄户们,这个时候一个个却愣愣的站在庄子外面,满脸都是惊惧之色,有的人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蝗神放过他们一马。 徐淼牵着马跑回庄子之后,一脚就把一个正跪在地上磕头的庄户给踹翻在地,面色狰狞的吼道:“愚蠢!都还愣着作甚?磕头要是能把蝗灾给磕没了的话,你就把头磕碎好了!求蝗神有个屁用,都赶紧去把你们家里的鸡鸭都赶出来,赶紧赶到田里吃蝗虫去!看书溂 还有,前段时间我让你们在田间地头堆积的草堆点起来,用烟驱散蝗虫!都赶紧动起来!拿起能拿的东西,去给老子抓蝗虫,这可是好东西,捉到的蝗虫给我送过来!我出钱收!” 一看到庄主回来了,而且庄户们第一次看到徐淼如此凶戾,对于跪在地上磕头的人一脚一个,也不管老的少的,只管用力踹在屁股上,把他们踹翻,揪着他们的脖领子把他们从地上薅起来。 对于愣在当场反应慢的,同样也是照着屁股就是一脚,厉声喝骂着他们,命令他们立即行动起来开始扑杀蝗虫。 第二百八十章 立即滚来见朕 虽然这帮庄户们挨了徐淼的踹,但是看到徐淼之后,却忽然间有点安心了下来,感觉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一般。 于是被徐淼驱赶着都动了起来,放鸡鸭的放鸡鸭,抄网兜的抄网兜,没网兜的就去找扫帚,连老妪和妇孺也被招呼出来,去扑杀蝗虫。 有人还按照徐淼的吩咐,拎了铜盆当铜锣使,拿着棒子敲得当当作响冲入田里,去驱赶落下的蝗虫。 就在这个时候,徐家也冲出来了一大群鸡鸭,领头的则是几只大白鹅,在婉儿的带领下,几个庄子私塾的小孩子赶着徐家的鸡鸭朝着庄外跑去。 只见婉儿给自己套了一件小皮甲,手里拿着一个和她体型不相称的大网兜,仿佛跟要上沙场的小将军一般,杀气腾腾的率领着麾下的大白鹅还有二百多只大大小小的鸡鸭,浩浩荡荡的就杀出了徐府,正要杀奔田间去和蝗虫来一场生死大战。看书喇 徐淼一把揪住婉儿,对她训斥道:“把鸡鸭赶去吃蝗虫就行了,你把鹅也赶出去作甚?鹅是吃素的,不吃蝗虫!” 鹅这东西,别看号称农村四大恶霸之一,平时在村里横行无忌,到处追着用它的嘴拧人,把孩子追的狼奔豕突,连胆小一些的大人也会被追的狼狈逃窜。 可是这东西却是个吃素的家伙,主要是吃草为生,不怎么吃肉,所以面对蝗虫就是标准的战五渣,一点屁用没有。 婉儿一看到徐淼,小脸顿时就露出了一副笑脸,对徐淼说道:“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我正准备要带着他们去抓那些坏虫子! 我的大鹅是大将军,要带着它们的士兵去打仗!它们肯定会吃掉很多坏虫子!才不只吃素呢!” 徐淼看着婉儿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间笑了起来,摆摆手道:“好好!只要你喜欢就好!别跑太远了!记着把脸蒙住,这样不会被坏虫子给弄花脸!” 于是婉儿和二虎、小东他们欢呼一声,立即驱赶着他们的“大军”杀出庄子,冲入到了田地之中。 这时候各家各户养的鸡鸭都已经被赶出了家,被庄户们赶入到了农田之中,徐淼亲自举着火把,把农田里地头上早在一两个月前就堆积的草垛给点燃了起来。 草垛前些天下了一场小雨,草比较潮湿,被点燃之后,很快就冒出了浓烟,熏得一些原本飞过来的蝗虫不得不改道飞到别的地方。 庄户们这时候在他的强令之下,也开始敲打着铜盆铜锣,满世界乱窜,把落入田间的蝗虫惊飞起来,将它们驱赶走。 还有大量的人从徐家领到了徐淼早已提前做好的网兜,开始在田地里四处捕杀蝗虫。 被抓住的蝗虫,立即又被他们装入到了麻布袋子里面,放在田间地头,等着送往徐淼家里。 而徐淼为了鼓励庄户们捕杀蝗虫,开出一文钱一斤的价钱收购这些蝗虫,价格虽然不高,但是能把这些害虫变成钱,却也算是意外收获了,故此庄户们的干劲很大,一个个举着网兜在田地里到处捕捉蝗虫。 鸡鸭一下地就乐坏了,纷纷开始到处追杀天上落下的蝗虫,一口一只吃的那个痛快,特别是鸭子,吃蝗虫比鸡还要迅速,甩开它们的扁嘴,一口一只吃的是酣畅淋漓。 就连徐家的那条大黄狗,都冲出庄子加入了战团,到处蹦着抓蚂蚱,一口咬死也不吃,吐掉接着追杀下一只蚂蚱。 徐淼此时也亲自坐镇在田间,终于有了点威风八面的意思了,拿着个铜皮大喇叭到处吆喝,指挥着家中仆役和庄户们扑杀那些蝗虫。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快马从长安城方向疾驰而来,马上骑着一个令使,一到徐家庄子,就厉声呵问徐淼何在。 徐家的护卫质问他是何人,那个人拿出一块腰牌,称他乃是宫中的宿卫,奉皇上之命,前来传徐淼入宫见驾。 听说是皇帝派来的令使,徐家的人才不敢怠慢,赶忙领着他到了田间找到了徐淼,徐淼这个时候正带着一脸烟熏火燎的黑灰,在田间地头上吆喝着指挥扑杀蝗虫。 “参见徐大人,在下乃宫中宿卫,奉圣上之命,前来宣大人入宫见驾!圣上有旨,命大人接旨之后,即刻随在下回宫不得有误!请大人上马!”那个令使一见到徐淼,就立即拱手对徐淼说道,并且取出一张纸递给了徐淼。 这圣旨也太简陋了一点了!徐淼结果那张纸一看,上面就写了几个字,确实是李二的笔迹:“立即滚来见朕!”上面还盖了一个李二的私印,确实是李二手谕不假。 徐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这身打扮,今天他巡视窑场那边工地,是骑着马去的,所以穿了一身劲装,连袍子都没穿,一身短打扮。 这会儿忙着四处点火,衣服上也被火星烧了几个洞,熏的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有劳了!我去换一身衣服便随你入宫!” “不必了,圣上有旨,命在下见到大人,就立即带大人入宫!不得有误,否则的话,就斩了在下,请大人可怜小的,立即上马随在下回城!”那个气喘吁吁的令使一脸急切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看他亟不可待的样子,知道李二肯定急着见他,于是只能点头答应,命虎子去把他的马给牵过来。 而那个令使则要求给他换一匹马,因为他刚才一路从长安奔到这里,路上片刻都没让战马休息,此时他的战马已经累坏了,肯定无法支撑到再驰回长安城了。 于是徐淼命人给他换了一匹马,立即便翻身上马,带着虎子和胡昊二人,跟着这个令使便朝着长安城驰去。 天空中这个时候漫天飞舞的都是蝗虫,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几个人只能用衣服包住脸,催马顶着蝗虫朝着长安城狂奔。 令使催的很急,根本不惜马力,可见李二催的多紧,徐淼无奈的只能拼尽全力催马跟上,也顾不上心疼他的母马了,这一路上只觉得蝗虫撞在身上,跟被机枪扫了一般,打的身上生疼生疼。 徐淼想不出李二这个时候找他作甚,为什么会如此着急,该示警的,他早已示警过了,该献的治蝗之策,他也已经献给了李二夫妇了,现在蝗灾起了,还找他作甚? 他再怎么说,也还是一个人,又不会法术,人有力穷的时候,面对着如此蝗灾,他又有什么办法? 徐淼一路上都在琢磨李二找他作甚,跟着急使一路狂奔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冲入到了长安城中。 守门的兵卒一看到几个蒙着脸的家伙居然敢骑着马狂奔着冲入城门,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干什么的,这可是长安城,谁不谁都敢如此嚣张,于是当值的军官便立即带着一群兵卒准备阻拦他们。 “吾乃宫中宿卫,奉旨出城急招万年县男徐淼徐大人入宫面圣!不得阻拦!耽误时间你们承担不起!”那个急使亮出了他的腰牌,马速不减朝着拦路的那些兵卒直接冲了过去。 为首的当值军官一听立即就大声喝令道:“让开,快点让开!”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有什么办法 一群当兵的呼啦啦赶紧分开一条路,徐淼紧跟着那个急使便从人群之间冲了过去,身上还抖落了几个蚂蚱掉在了地上。 入城之后,安化门内的大街上还有不少行人,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扭头看到几匹马冲入城门,沿着大街冲了过来,于是惊得路人纷纷走避,搞得街上一片大乱。 这些长安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也不管冲过去的是谁,指着冲过去的急使和徐淼等人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路上正在巡街的几个巡街武侯听到马蹄声,扭头一看有人在大街上策马狂奔,顿时大怒,不知道这又是那家的纨绔出来耍威风。 他们这些巡街武侯可不管你是谁家的少爷,胆敢在这大街上耍威风,那就不能对他们客气。 别看他们只是小小的武侯,可是在长安城他们也不怕得罪一些勋贵子弟,往往拦住敢在大街上纵马狂奔的纨绔子弟,只要交到长安县衙,那么就是大功一件。 于是几个武侯便立即横在了街上,准备拦截这几个蒙着脸在大街上策马狂奔的混蛋。 结果那个宫中的急使厉声喝道:“滚开!无奈宫中急使!身负皇命办差!滚一边去!” 几个武侯听到了他的厉声喝骂之后,脸色顿时大变,拦住几个纨绔那是功劳,但是要是阻拦宫中的急使办差,那可就是大罪了。 几个武侯连忙鸡飞狗跳的朝路边蹦,把路给让开,但是还是有个家伙动作慢了一点,被急使的马给擦了一下,带住他就把那个武侯给撞飞了出去,一头就扎在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剩下的几个武侯大呼小叫的就赶紧过去救人,等他们把那个倒霉的武侯从臭水沟里拉出来的时候,徐淼和急使已经冲了过去跑的没影了。 那个武侯摔了一身臭烘烘的烂泥,出来就趴在路边呕吐了起来,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等徐淼跟着急使沿着安化大街疾驰到皇宫之后,徐淼立即便被带到了李二所在的显德殿之中。 此时天色已黑,但是显德殿却依旧灯火通明,李二和朝中几个重臣都在殿里,一个个脸色都非常难看。 蝗灾的规模到底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原以为波及个州的蝗灾,对朝局造不成多大的影响,但是谁都没想到,此次蝗灾蔓延的速度和规模,以及波及的地域之广,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截至蝗群飞临长安的时候,各州送来的急报已经有十几个州受到了此次蝗灾的波及,而且蝗群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现在已经连陇右东部的几个州都受到了波及。 这样的蝗灾规模之大,可以说历史罕见,彻底把李二和一众朝臣们给打蒙了,一时间他们都没了主意。 徐淼进入大殿之后,赶紧向李二见礼,李二这个时候心情极其不佳,看了一眼徐淼,稍稍有些愕然。 这会儿徐淼未着官服,身上穿的是一套便装,而且还是短衣打扮,看起来更像是下地耕作的农夫一般,而且这一身衣服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一些烧破的洞,脸上也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不说,还带着烟熏火燎之色,活脱脱像是一只脏猴子一般,可以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还有就是徐淼进入大殿之后,走路的姿势也很别扭,叉着两条腿,跟鸭子一般的走入了大殿,脸上的肌肉还一抽一抽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猥琐了几分。 “你怎么如此狼狈?走路为何这个姿势?成何体统?”李二立即皱着眉头对徐淼喝问道。 徐淼尴尬的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这身打扮,对李二躬身解释道:“微臣今日正在田间,带领家中仆役以及庄户们,在田间驱赶扑杀蝗虫,试图保住田里种的粮食! 陛下所遣急使是在田里找到的微臣,说陛下有急事召见微臣,连微臣换一身衣服的时间都不准,便把微臣从田里给抓了过来!一路奔行数十里,脸擦把脸的机会都没有,一到宫门,就直接被带了过来! 这一路上微臣都是骑着马狂奔,两条大腿都磨烂了,这会儿痛不可当,实在是有辱斯文,冒犯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也就顿时释然了,他派人去召徐淼觐见的时候,确实命徐淼一刻不得耽误,立即跟着令使入宫来见他,难怪徐淼会如此狼狈,原来他正在忙活着扑杀蝗虫,这倒是有情可原! 接着就一路骑着马狂奔六七十里,赶到宫里来,这家伙不是什么骑将,腿上没多少本钱,难怪会走路跟鸭子一样,感情是大腿内侧被马鞍给磨破了,才会这个走姿。 于是李二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用不着多礼,朕恕你无罪便是!现在是非常时刻,此次蝗灾已经波及到了十余个州,而且还在继续向着四周蔓延,朕把你招来,就是想问问你小子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如果有的话,那就赶紧献出来,此次蝗灾事关数百万百姓的性命,不可私藏!”李二不等徐淼对他参拜完便立即对徐淼问道。 这时候殿内的几个朝臣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徐淼,因为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这次蝗灾是徐淼最早预判到的,而且当初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李二也拿给了他们审阅,并且暗中找了一些经历过蝗灾的老吏和老农,拿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向他们咨询过。 对于徐淼提出的这些条治蝗之策,最终所有人都认为是一套切实可行的治蝗的办法。 只是其中一条,说蝗虫可食,让许多人心怀顾虑,因为这个时代的人都对蝗虫怀有一种敬畏之心,觉得此乃是不祥之物,甚至盛传蝗虫有毒,就连一些太医,也笃定的认为蝗虫不可食。 但是徐淼却在治蝗之策之中说朝廷可以大量低价收购蝗虫,刺激百姓扑杀蝗虫,而收购的蝗虫可以作为救荒粮食用,对此所有人都心存怀疑。 此次蝗灾大起之前,所有人都心存侥幸,希望徐淼这小子的预判是杞人忧天,就连李二自己都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觉得即便是起了蝗灾,波及个个州,甚至是七八个州,对朝局来说影响都有限,属于可控的范围。 但是当一个个州传来发生蝗灾的消息之后,越来越多的州受到了蝗灾的波及,李二和手下的这些重臣才意识到这次麻烦大了。 于是李二连忙早朝之后,把几个重臣留下来商讨对策,但是商讨了好一阵子,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还是房玄龄忽然间提出来,可招徐淼入宫,问一下徐淼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第二百八十二章 马屁理论 毕竟所有人现在都已经看出来,徐淼是个惊才绝艳的小子,肚子里装了一肚子的杂学,虽然这些杂学并不被朝中的那些大儒们所接受,但是李二他们这些人却从徐淼这一年多来做的多件事情上看出了徐淼的杂学,着实能解决很多实际的难题。 虽说杂学并不为天下正统读书人所看重亦或是接受,但是他们却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说的格物学确确实实很有用,比起那些当世的大儒只会夸夸其谈,要来的有效也实惠得多。 单单是徐淼所献的那架新式的曲辕犁,在经过开春之后的推广以后,就已经在长安周边流行开了。 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给自己家定制了几架曲辕犁,弄回家试用,结果但凡是试用过这种新式曲辕犁的人,无不拍手称赞,说这种新犁,比起老式的直辕犁要好用得多,不但省人力,也节省畜力。 另外耕出的田质量也好于以前的直辕犁,翻耕起来的土壤深度十分均匀,家中经验丰富种田的老把式们甚至说,这种新犁耕出来的田,种出来的粮食都会比以前产量高一些。 其实说白了,徐淼也就是主要把耕犁的辕给改了个形状,缩短了一些,却让整个耕犁变得好用了许多。 事后李二也问过徐淼,这是何道理,徐淼当场画了一张图,给李二解释了受力的问题,说此乃是属于格物学之中单独一门的力学范畴。 李二听了个稀里糊涂,也不搞不懂何为力学,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格物学确实乃是一个博大精深的大学问,而且对于解决国计民生会很有用。 另外加上徐淼在陇右石中取盐,仲夏之际仅仅使用硝石便凭空制出冰来,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乃是个多才多艺之人。 这还不算当初他随口一说,给朝廷献策征收商税,让国帑得以丰实这一条。 而这次蝗灾也是徐淼预判到的,还给李二献了一份治蝗之策,所以当蝗灾一发不可收拾之后,李二他们也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这段时间躲在城外庄子里不露头的徐淼。 于是李二这才立即命人快马加鞭赶往徐淼的庄子,把徐淼从他的庄子里给拎到了宫中向他问策。 徐淼听了李二的问话之后,也有点蒙,于是试探着对李二说道:“微臣之前不是已经给陛下献上了一份治蝗之策了吗?难道没有用吗?” 李二烦躁的摆手道:“你所献的治蝗之策,眼下朕已经将其送达到各地的州县,命各地官府照你所献之策治蝗,但是眼下还未听说起到多少效果! 今日朕命你前来,就是要问一下你,到底还有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能尽快扑灭这场蝗灾?” 徐淼这才明白了李二为何急吼吼的把他拎到宫中来了,敢情他看到蝗灾规模太大,没主意了,这才又想起他了。 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更不是什么蝗神,这么大规模的蝗灾既然已经形成,想让我想一个办法,一下就把蝗灾给扑灭,臣真的做不到呀! 于是徐淼苦着脸摇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之前能想到的治蝗之法,皆以毫无保留的献给了陛下! 以微臣所见,治蝗最关键的是在防,而不是治,如果蝗灾未起之时,发现田间野地之中蝗虫数量异常的话,各地便提前组织百姓全力扑杀幼蝗的话,方有可能阻止蝗灾发生! 但是一旦蝗灾成型之后,想要短时间之内将蝗虫扑杀殆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用微臣所献之法,尽力扑杀蝗虫,将损失降至最低!”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顿时有些泄气,而殿里的长孙无忌等重臣,一个个也都面露出颓唐之色,满脸都是失望。 李二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当真是上苍对朕降下的惩罚吗?” 徐淼听到李二这句话之后,心中不由得悚然一惊,李二说出这句话,那就代表着当下朝野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借此次蝗灾,以天人感应之说,向李二发起了诘难。 李二当初发动玄武门之变,伏杀太子建成和元吉,逼李渊退位,这件事的影响极其深远,给李二身上打下了一个黑色的烙印,哪怕他今后成为万王之王,甚至堪称是千古一帝的时候,这个污点都无法洗清。 现在李二登基不到两年,也就是一年半的时间,先是刚登基,颉利就携二十万东突厥大军来犯长安,直逼长安城下。 接着今年就发生如此规模的旱灾,朝野之中,肯定会有人借机生事,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借用天人感应之说,向李二发动攻讦。 只是这段时间,他躲在城外,对于城中的事情不管不问,所以没有听闻到坊间多少这方面的消息。 但是既然李二能说出这种话,这就说明,现如今当蝗灾蔓延至长安城的时候,坊间以李二得位不正,导致了此次关中大蝗的说法肯定是已经甚嚣尘上了。 李二会不会因为这场蝗灾会给老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而难过,他猜不出来,但是起码仅仅只是因为蝗灾会给关中百姓带来灾难,就让李二如此难受,徐淼却不太相信。 现如今恐怕李二最为难受的就是朝野中那些敌视他的政敌,以此次蝗灾为借口,攻讦李二得位不正,才会让李二如此难受。 听了李二这句话之后,萧瑀、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立即纷纷起身,跪倒在地,力劝李二不要这么想,此乃天灾,坊间传言不可当真。 李二背着手站起来,走到大殿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冷笑了一声道:“朕就不信,一场蝗灾,他们能把朕从这个皇位上拉下来? 臭小子,朕知你不信鬼神,那么朕来问你,你说此次蝗灾,到底是不是因为朕得位不正,上苍对朕降下的惩罚?” 徐淼本来是不愿意掺和这件事的,这种事说得多错的多,巴结李二的话,还可能引起李二政敌的敌视,但是如果不安慰李二的话,那么李二一定会给他小鞋穿。 所以他一直低着头不吭声,没想到李二居然直接走到他面前,指着鼻子对他问出了这个他不愿意参与的问题。 既然李二指名道姓的对他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么徐淼就没办法把脑袋缩起来权当没听见了,心中稍一思量,就拿定了主意。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清楚接下来大唐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蝗灾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却并未能把李二怎么样,李二的屁股还是牢牢的坐在他的皇位上,倒是那些李二的政敌们,在接下来的岁月之中,被李二收拾的很惨。 现如今他能站在这个大殿上,和李二还有这帮大唐的名臣说话,可以说全凭李二的信任,想要在大唐活得好,那就要抱紧李二的这条大腿,管他得罪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呢! “陛下,微臣以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乃是有些人恶意诬陷陛下! 这天底下的各种天灾,皆有成因,皆可以格物学来解释清楚! 比如地龙翻身,就是地下的石头相互挤压造成断裂发生的抖动,却被一些人说成地下藏有巨龙,巨龙翻身所致! 众所周知,地下深处皆为坚硬的岩石,何种生物能活在石头之中? 再说这次的蝗灾,成因也非常简单,只是因为去年冬天是个暖冬,天气不够冷,导致了大量去年蝗虫所产的卵未能被严寒冻死,今年春天回暖又比较快,接连下了几场雨,导致蝗虫大量孵化出来! 正是因为天气原因,非常适合蝗虫的虫卵越冬和孵化,才导致了今年春天各地蝗虫数量剧增! 微臣就是开春的时候,在田间野地之中,发现了大量的幼蝗,这才察觉到今年蝗虫数量大异于往年,才有了发生蝗灾的担忧! 这和上苍降罪于陛下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完全就是自然形成的灾祸! 大唐疆域如此之大,每年各地都会发生水灾、旱灾、蝗灾、地震甚至是大疫,如果每次发生天灾,都算是陛下失德,上苍降下天罚,来惩罚陛下,那么上天为何不直接惩罚陛下,却在大唐各地降灾于民,祸害百姓呢? 所以借此次蝗灾之事,污蔑陛下失德所致,皆为居心叵测,用心不良的贱人! 陛下大可不必将这件事揽于自身,这不过就是天灾罢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鸭梨山大 徐淼挺起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义正辞严的对大殿中的李二和众臣朗声说道,从科学的角度解释了各种天灾的起因。 经过几个月孙思邈不断的为徐淼调理身体,加之这一年多来,徐淼为这具身体提供了充足的营养,现在的徐淼身体不但健壮了许多,也长高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像只鸡崽子一般,谁不谁都能随时把他给拎起来了。 现在的徐淼,长开了许多,当挺起胸膛站在那里的时候,无形之中气质就显得挺拔了不少,让人无法再轻视于他了。 李二和众臣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都不觉间眼睛一亮,特别是李二,胸中的郁闷之感虽说并没有一扫而空,但是却也顿时感觉减轻了许多。 其实李二自己因为以前受过的教育,对于天人感应之说,也是有些相信的,他很清楚自己得位不正,所以一直以来,都因为这件事心里面有点虚。 这次关中大蝗,无疑给了他重重一击,让他自己都怀疑,这次关中大蝗,是不是因为他的德行的问题,招致了上苍降罪。 所以当关中大蝗的消息一传到长安城,并且蝗群随后也蔓延至长安一带之后,城中立即便生出了不少传言,说这次大蝗,是当今圣上不修德行,弑杀太子建成,逼迫父亲退位,招致了上苍降罪于他。 李二很快就通过他的爪牙听闻到了坊间的这种传言,内心中也有些惶惶不安了起来。 他虽然很清楚这是一些不服他的政敌,借此机会攻讦于他,想要让他难堪,甚至希望通过这件事,让大唐的百姓恨他,以此来动摇他的帝位。 但是他自己内心之中,却依旧还是觉得有些心虚,也不太确定,这次大蝗,到底是不是上苍真的降下的对他的惩罚。 现在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李二顿时就感觉轻松了许多,什么天人感应,那都是董仲舒弄出来的一套儒家限制皇权的把戏罢了,现如今却被那些居心不良之人,拿来当成了对他发动攻击的武器。 按照徐淼所说,这场大蝗,和他修不修德行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这就是人类不可抗拒的天灾而已,要说他有错的话,那也唯一就是因为他在得到徐淼预警之后,没有基于这件事足够的重视。 另外在不确定蝗灾真的会发生之前,为了防止走露风声之后,关中的人们发生恐慌,抢粮屯粮,导致关中粮价大增,引起动荡。 所以他选择了封锁消息,没有提前下旨令各地提前组织人力物力对田间野地的幼蝗进行扑杀,结果导致了这场大蝗的发生。 这一点可以说确实是他的错,因为徐淼当初给他献出治蝗之策的第一条,就是提前着令各州县官吏,组织人力对田野间的幼蝗进行大规模扑杀。 但是他因为各种考虑,却在命长孙找工匠雕版,印制徐淼的治蝗之策之前,把这一条却给删掉了。 如果当初他对这件事给予了更高的重视,提前一个月着令关中各州县官府,对当地的幼蝗进行扑杀的话,那么现如今的蝗灾即便是成灾,估计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所以现在李二虽然随着徐淼的一番解释之后,对于天降惩罚于他的怀疑消除了,但是却还是对之前没有按照徐淼所言,提前下旨令各州县扑杀幼蝗的事情感到有些内疚。 而殿里的诸臣在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也都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们同样也有一些和李二同样的担忧,怕这次大蝗,确实是因为李二得位不正所致。 毕竟他们这帮人在当初的都或深或浅的直接或者间接的参与了玄武门之变,和李二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果上苍真的是通过这种方式,降灾惩罚李二的话,那么他们也都是帮凶。 可是听了徐淼的一番解释之后,他们也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既然这不是上苍降罪于李二,那么也就自然而然不会降罪于他们了,这也就彻底消除了他们内心之中的那种恐惧。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考虑如何应对这场大蝗就是了,至于坊间的那些传言,只要他们能成功的把这场大蝗给度过去,那么自然而然那些居心不良之辈的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是一想到眼前的蝗灾,李二和朝中的这几个重臣就立即又蔫儿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先想办法把这场蝗灾给控制住再说,如果这场蝗灾不能有效的被压下去,那么说什么都没用。 关中此次受灾民众数量高达数百万之众,这么多张嘴,如果蝗灾过后填不饱他们的肚子,那么未来关中搞不好便会大乱。 如果关中大乱,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一些野心家也肯定会趁势而起,关中局势立即便会糜烂不堪,关中局势糜烂,整个大唐的局势便也会随之糜烂,到时候不用那些居心叵测之辈来拉李二,李二的这皇位都坐不稳了。 于是刚刚听了徐淼一席话,殿中轻松了一些的气氛,马上就又变得压抑了起来。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皱着眉头对徐淼问道:“徐淼,你对当下的蝗灾,当真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这时候徐淼忽然间想起来从庄子入城途中,沿途的那些所见所闻,明明蝗群已经蔓延到了城外田间,可是他却没看到有几个乡民在田间驱赶扑杀蝗虫。 但是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乡绅亦或是耆老在田间地头摆下香案,在香案上摆上了各种祭品,正带着无数的乡民,跪在香案前面,虔诚的祷告,乞求不存在的蝗神能饶恕他们的罪过,放他们一马。 既然连京师这里都是这种情况,那么可想而知这个时候其它那些起了蝗灾的州县之中,这种情况肯定更加普遍。 古人的蒙昧让他们对于不了解的事物都怀有畏惧之心,在不明蝗灾起因的情况下,便将其视作天罚,而不敢轻易去伤害那些为祸的蝗虫。 就连李二这个皇帝和他手下的这些重臣,都对此心怀疑虑,就不要说那些大字不识的愚昧乡民百姓了。 所以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其实他之前所献出的那篇治蝗之策,虽然李二和长孙雕版印制了不少,也派人送往了各州县。 但是这些发生蝗灾的州县官吏们,肯定愚昧的蠢货也不在少数,对于朝廷下发的治蝗之策,绝对是置之高阁,不敢轻易捕杀蝗虫。 即便是官吏们遵从圣令,愿意督促治下的乡民不杀蝗虫,下面乡里的乡绅耆老,估计也会对此大加阻止,令他的治蝗之策无法顺利推行下去。 当长孙无忌再次对徐淼发问的时候,李二和其他重臣也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徐淼。 说起来也好笑,李二和在座的这帮家伙,都可谓是当下大唐的主宰者,年纪再轻也三十多岁了,像萧瑀更是已经五十多岁了。 但是这帮牛人们,这会儿却一个个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徐淼这个十几岁嘴上没毛的后生小子身上,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徐淼,巴望着徐淼能给他们出个主意,总比一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呆坐在这里一整天,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要强。 徐淼被这么一群大佬强势围观着,顿时感觉鸭梨山大,低头沉吟了一阵之后,总算是计上心来,眼睛开始发亮,抬起头望向了李二他们。 李二看到徐淼抬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决绝,于是心中猛然一喜,感觉着徐淼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解决的办法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说起来也好笑,他这么一个大唐皇帝,手下有着无数的文武群臣,但是当大蝗起的时候,他居然却无人问计,现如今居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徐淼这个皮猴子身上。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件事上,内心中只对徐淼寄予厚望,并且似乎只相信徐淼给他出的主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这么看重徐淼这个皮猴子的想法的,特别是这次蝗灾大起之后,他更是把徐淼看做了唯一可以为他解难的智囊。 现在看到徐淼脸上的表情变化,李二顿时就心中一喜,满怀希望的盯着徐淼。 “要说办法,倒是也有!陛下,之前微臣所献的那一套治蝗之策,虽然已经被陛下下发到了各州县之中,命各州县照此办理! 但是微臣可以肯定,现如今真正按照微臣的那份治蝗之策办事的州县应该少之又少! 微臣今日从家中赶来途中,就见到沿途所经之处,不少乡绅耆老在带着乡民设香案拜蝗神,田间哪怕是落满了蝗虫,也无几人在田间驱赶蝗虫或者是扑杀蝗虫! 这还是在长安城外,就是这幅景象,更可想而知,其余的遭遇蝗灾的州县,又会是何等情形! 现如今世人蒙昧,不知蝗灾起因,故此只信神明,生怕激怒不尊在的蝗神,宁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种的粮食被蝗虫祸害,也不敢伤害蝗虫! 如此下去,止住蝗灾蔓延,必将遥遥无期,所以微臣以为,当下应用重典,严惩妖言惑众,蛊惑百姓不得扑杀蝗虫之人! 此乃是干系着我大唐国运之事,由不得这些蒙昧之人阻碍治蝗之事! 陛下可选一批干练得力人手,授之以巡蝗使之职,令其代圣上分头巡查蝗灾泛滥之地,又便宜行事之权,督促巡查之地官吏士绅以及百姓,火速按照治蝗之策行事,全力扑杀蝗虫! 甚至于……”徐淼说到这里的时候,本来嘴说的越来越顺,差点就得意忘形之下,嘴又一秃噜,把一些不该说的话给说出来。 李二正听的聚精会神,感觉徐淼所言确实很有道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正等着徐淼继续说下去,却见徐淼突然间打住不说了,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踌躇之色。 而周围那几个重臣,也都听的连连点头,觉得徐淼所言有理,派出巡蝗使到各地督促治蝗,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也都正洗耳恭听,等着徐淼的下文,但是徐淼却突然间不说了,这让他们顿时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一个个都瞪着眼盯着徐淼,等着他的下文。看书溂 李二皱了皱眉头,不喜的问道:“怎么说着说着不说了?之前说的很不错,却为何停下不说了?” 徐淼咬了咬牙,拜倒在地对李二说道:“微臣斗胆,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如果说出来的话,还望陛下恕罪!”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说这个!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就是了!快说!”李二烦躁的挥着手对徐淼斥道。 徐淼于是咬了咬牙道:“如果想要尽快把蝗灾扑灭,那么非常时刻,只能行非常之事!微臣料想巡蝗使如果派下去之后,必会受到一些地方势力的阻碍!以各种理由阻止治蝗! 如果和和气气与其讲道理的话,那么只能正中他们下怀!此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还请陛下派兵随行,如若有人胆敢阻拦治蝗,那么陛下可令巡蝗使不妨以雷霆手段将其镇压! 甚至于如果有些地方田中粮食作物已经无法拯救,可令巡蝗使见机行事,夜间趁蝗虫落地休息之际,可施火攻之计,彻底将田间野地纵火烧掉,将那些该死的蝗虫一把火给烧个干净,令其无法再次飞起作恶! 这乃是不得已的时候,最好的大批灭杀蝗虫之法!” 徐淼的话一出口,大殿里的几个大臣就都听的有些目瞪口呆了,萧瑀连忙起身道:“陛下,休要听他的胡言,当下田里的粮食,就快要成熟了,虽然起了蝗灾,但是只要大力扑杀,总是能保住一点粮食的! 如果一旦巡蝗使不分青红皂白,大肆烧毁田里的粮食的话,那么今年关内不少州县恐怕就要颗粒无收了! 一旦要是今年关内各地颗粒无收,仅靠着从蜀中和淮南向关内调运粮食,今年冬天关内的粮食也绝对不够吃,就不要说明年开春青黄不接之时了!万万使不得呀! 徐淼此言乃是祸国之言,如果照其所言,必将祸国殃民,导致天下大乱,臣恳请陛下斩了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奸佞小人!” 连房玄龄这个时候也赶紧开口表示附议,说断不能听徐淼所言,纵火烧田,那样的话,虽然烧死了大批蝗虫不假,但是田里的粮食也就彻底颗粒无收了!此事万万使不得,绝不能听徐淼之言! 不过房玄龄却劝了萧瑀一句,说徐淼献策,也是为了当下的蝗灾,乃是为陛下分忧,不管所献之策对错,本意乃是好的,不必如此严苛! 如果动不动就请斩献策之人,那么今后朝堂上还有谁敢为陛下进言,所以大可不必如此苛责徐淼。 李二听罢徐淼的话之后,脸皮也直抽抽,咬着牙一口口的倒吸凉气,仿佛有些牙疼一般,徐淼所言确实太过骇人听闻了一些,让巡蝗使必要时候纵火焚田烧死蝗虫,这也确实太疯狂了。 要是巡蝗使懒省事,到地方就下令放火焚田的话,那么蝗虫倒是给制住了,可是今年关内的粮食也就彻底完蛋了。 关中可是有数百万人口,这要是今年田里的粮食都烧掉的话,他用什么养活这数百万人呢?更何况还有正在谋划中的征讨东突厥的那些大军呢? 徐淼在旁边听着萧瑀的话,恨得牙根直痒痒,心中暗骂,你们这帮混蛋,自己想不出应对之策,把小爷给招来让小爷给你们出主意想办法,现在小爷给你们想出来办法了,你萧瑀这个老混蛋却要皇帝把小爷给斩了。 你以为小爷的脑袋是韭菜吗?割了还能在发一茬?小爷这可是替你们出头,帮你们出主意,出了主意你这老混蛋却要砍了小爷的脑袋!实在是非人也! “陛下!刚才微臣就说过,此计乃是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方能实施的计划,绝非是不分青红皂白,所有地方都一把火烧掉拉倒! 萧大人却张口就要请陛下斩了微臣,如果是这样的话,微臣收回刚才所献之策,权当微臣没说好了! 既然萧大人乃是当今百官之首,想必一定智计百出,那么还请萧大人给陛下拿一个主意好了!想必萧大人一定早已有了对策,微臣愿意洗耳恭听!看看萧大人有何妙计可治蝗灾!”徐淼也恼了,立即拜倒对李二说道,顺便把萧瑀给狠狠的损了一下。 第二百八十五章 怒怼萧瑀 萧瑀听罢之后,老脸顿时像是吃了一口翔一般,他要是有办法,又何必让李二把徐淼招来问计呢? 刚才他情急之下,话说的有点狠,算是把徐淼这个小兔崽子给得罪了,没想到这个小混蛋转头就给他挖坑,打算把他给埋了。 徐淼这话说的诛心呀!他萧瑀现如今确实乃是尚书左仆射,也就是宰相之职,乃是百官之首,这种大事,他作为宰相,也确实是应该给皇帝拿个主意。 可是他对于蝗灾起因都不清楚,现在知道的治蝗之策,还是看了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之后,才学了一点,但是该如何尽快控制蝗情,他要是有办法的话,早就给李二拿主意了,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干瞪眼了一天,等着李二把徐淼招来问策。 李二听到萧瑀对徐淼所献之策反应激烈,口不择言居然要请斩徐淼,把徐淼这小子给得罪了。 没想到徐淼一点都不吃亏,当场就给萧瑀来了个下马威,把萧瑀又给挤兑到了死角处,怼的萧瑀张口结舌,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指着徐淼的手都直哆嗦,似乎想要怒斥徐淼,但是却被气得说不出话。 “徐淼,不得对萧大人无礼!还不速速给萧大人道歉?刚才萧大人只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你不要计较!”李二瞪了一眼得意洋洋准备看萧瑀笑话的徐淼,厉声对徐淼斥道。 萧瑀这个人为人刚正不假,但是却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李二登基称帝之后,前朝宰相只留下了萧瑀,但是萧瑀自持身份地位高,不怎么把李二放在眼里,李二登基之后不久,他就在朝堂上和陈书达因为一点小事当场吵闹的一塌糊涂。 李二几次出言劝阻,这老家伙都不给李二面子,依旧和陈书达吵个不停,把李二气的差点吐血,当场暴走,推案拂袖而去,事后以萧瑀大不敬之罪,将萧瑀罢相。 后来李二又启用了萧瑀,但是就在去年底的时候,萧瑀却因为在李二派唐俭出仕东突厥的时候,托唐俭给身在东突厥的妹妹前朝隋炀帝的萧皇后捎带一封私信,后来事发又被李二给罢相。 近期这才刚刚查明萧瑀给萧皇后只是带了一封家信,其中并未涉及大唐的机密之事,李二才把萧瑀又官复原职。 这个老家伙在大唐李二执政期间,据说是几起几落,跟个不倒翁一般,要说确实是有点本事。 可是徐淼却并不把萧瑀放在眼里,这个老不死的张口就要李二斩了他,这特么的也太狂了,所以徐淼才会当场就跟萧瑀翻脸,把萧瑀给直接架到了火堆上烤,把萧瑀搞得是灰头土脸,气的看样子有中风的前兆。 听到李二的斥责,徐淼这才假模假样的对萧瑀懒散的拱了拱手道:“刚才下官多有得罪,还望萧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这个小人计较!” 萧瑀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冷哼一声把袖子一甩退到了一边,和徐淼继续争吵,实在是有失他的身份,他好歹是前朝国舅,在大唐也是国公,现如今还是当朝宰相,站在这儿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和徐淼这个十几岁的皮猴子吵架,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他也发现,徐淼这小子也不是善茬,嘴里长着一条毒舌,脑子也好用,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就把他挤兑到了死角,把他给说的哑口无言,再吵下去的话,估计也讨不到便宜,反倒会被其他人笑话。 于是萧瑀虽然恼怒的要死,却也只能悻悻的退到了一旁,没敢再和徐淼吵架,吵赢了没面子,吵输了那就丢人丢大了,只能悻悻的退到了一旁。 李二看萧瑀消停了,于是对徐淼说道:“你说派出巡蝗使这件事朕以为可行!派兵随同巡蝗使督查治蝗之事,朕也以为可行!但是你说纵火烧田,这件事朕以为实在是难以把握!这样风险太大了!” 徐淼摇头道:“陛下,微臣以为,如果各地官吏以及巡蝗使真的能做到狠下心纵火烧毁田野的话,反倒是一件好事!” “哦?为何?”李二顿时奇道。 萧瑀张了张嘴,又想说话,但是却不知为何却又忍住了,瞪着眼盯着徐淼,准备听听徐淼怎么解释。 其余几位也都立即打起精神仔细听徐淼接下来该说什么。 徐淼清了清嗓子之后,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现在是五月初,如果各地能狠下决心,在布满蝗虫的田里或者野地里纵火的话,那么必将烧死大量的蝗虫! 这些蝗虫便无法继续吃光一片之后,飞向下一个地方,再吃光一片,烧掉一批田野就能烧死一大批蝗虫,另外夜间点火,蝗虫还有夜间的趋光性,会向着火场飞来,最终葬身火海。 如此一来,就能拯救一大批尚未遭到蝗虫祸害的田地,可以有效防止蝗虫继续向四周蔓延! 即便是不能把当地所有蝗虫都烧死,但是起码也可以令其数量大幅度降低,使之无法成灾。 即便是剩下的蝗虫成灾,危害程度也会大幅度降低,接下来扑杀也方便许多! 否则的话,单靠人工扑杀,远远做不到短时间之内扑灭这场蝗灾!蝗灾必将影响更多州县之地! 再有,如果能通过这个办法,迅速扑灭蝗灾,那么接下来的时间,还足够种一季秋粮,赶在冬季之前,收获一季秋粮,便可将今冬明春的粮荒大幅降低! 这样即便是需要赈灾,对粮食的需求也会大幅降低! 微臣知道有一种荞麦,生长时间非常短,如果五月底种下,八月底便能收获!可作为一种救荒应急的粮食,虽然产量不算高,但是却能活人! 现在大部分农户家里还有一些余粮,如果省着点吃的话,勉强是可以撑到秋收的!这么一来,今冬关中对于粮食的需求压力便会大幅减少,断不会出现饿殍遍地的情况了! 如果当断不断,可惜眼下已经受灾的那些田里的残存粮食,不肯放火烧田的话,即便是残余的那点粮食,也根本养不活几个人!反倒会让蝗灾持续下去,一旦让蝗灾持续到七月,那么今年秋粮就没时间种下去了! 孰轻孰重,想必陛下和诸位大人一定心中有数!” 徐淼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可是提前都经过仔细考虑和计算过的,对于时间方面,是有规划的,并非是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而纵火烧田这个办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历史上就有这种事情发生,一地发生蝗灾之后,当地县令当机立断,下令纵火把发生蝗灾的田地以及野地点燃,虽然彻底烧毁了田里的粮食,但是却也把蝗灾生生的给压了下去,未让蝗灾向四面八方蔓延,导致更大的灾难。 所以徐淼提议纵火烧毁已经遭了蝗灾的田地以及野地,也不是什么拍脑瓜想出来的馊主意,而是借鉴历史上的成功经验而已。看书喇 只是这样大规模的纵火,没人敢下这么大的决心,除了李二之外,没人担得起这个责任,任何人如果不经李二的旨意,擅自下令在如此多地方大规模纵火,将田里种的粮食给烧掉,不管目的如何,到最后都会激起民怨。 民怨一起,那么想要保住脑袋就难了,肯定也会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斥其此举乃是伤民之举,让你张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所以如果想要尽快扑灭蝗灾的话,这是唯一一个办法,但是只能由李二这个大头来顶这个缸,别的人脑袋都顶不起这个缸,谁顶谁死! 第二百八十六章 那就你了 李二背着手在大殿里来回焦躁的踱着步,像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猛虎一般,来回转圈,很显然李二正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徐淼的话,他听明白了,想要最快速度扑灭蝗灾,徐淼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最为有效的,是一个长痛不如短痛的办法,短时间之内控制住蝗情,可以防止蝗灾继续大面积的蔓延,波及到更多的州县。 这样一来好处多多,可以抢在夏粮绝收之后,种下一季秋粮,今年冬天天冷之前,可以收获一季秋粮,如此一来,关中出现大饥的可能就降低了很多,也不需要调入太多的粮食来进行赈灾了。 只要撑过今年冬天,明年日子就好过多了。 但是坏处李二也很清楚,一旦他下旨纵火烧死蝗虫,那就会招致更多的居心叵测之辈的攻讦,他们才不会管你这么做的理由和好处,他们只会咬住纵火烧田这件事,说他李二乃是一个不知体恤百姓的暴君。 为了治蝗,居然把老百姓田里的粮食都给烧毁,这种事只有暴君才能干得出来,这是在以暴力对抗天罚。 接下来局势如何发展,很难预料,会不会因为纵火烧田之事,激起民变?李二一时间无法下定决心。 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在场的几个重臣也都意识到了这么做的好处,就连刚才还向李二请斩徐淼的萧瑀,这会儿也从中明白了这么做的好处多多,这会儿坐在一旁憋气不吭了。 可以说徐淼所献的这个办法,是眼下唯一可以尽快扑灭蝗灾的办法,带来的好处也是非常多的,徐淼并不是在信口开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想出的办法。 只是他们这帮老油条,都是政客,又岂能不知这么做背后隐藏的危机! 如果一旦李二下定决心采纳徐淼所献的策略,那么必将承受巨大的压力,会遭到居心不良者更猛烈的攻讦,不但要称其得位不正招致天罚,而且还会抓住纵火烧田这件事,抨击李二乃是昏君加暴君。 所以他们这帮政客们,一个个都紧锁眉头,并未因为徐淼拿出了一个切实有效的办法而感到高兴,都凝神静气的看着李二,内心中也在不断的做着权衡。 李二来回烦躁的在大殿里转了好多圈,把徐淼转的眼都花了,脑袋跟着李二转来转去,脖子都有点落枕的感觉,李二才忽然间停了下来。 这时候房玄龄忽然间起身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想到一个办法,可防因为纵火烧田,导致百姓不满!” 李二停下脚步,立即目光犀利的望向了房玄龄,立即说道:“玄龄有何妙计,速速讲来!” 房玄龄于是立即说道:“如果当真情非得已,必须要纵火烧田的话,臣以为,不妨朝廷可以给过火的田地主人一定的粮食补偿,如此一来,民怨必定会减小许多! 本来他们田里的粮食就已经不保了,朝廷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对他们来说乃是意外之喜,想必那些农户便不会阻止放火烧田了!” 杜如晦一听,立即起身对李二说道:“臣以为玄龄兄此计大善,这也等于是提前赈济了受灾百姓!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二大踏步走回到龙案之后,深吸一口气,在龙案上猛击一掌,厉声说道:“也罢!就这么办!如果他们想要攻讦朕的话,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朕难道会怕他们不成? 萧卿,你立即擢吏部,从各部遴选一批敢于用事,行事干练的官吏,品级不限,只要其敢于用事就行! 将其授为巡蝗使派往各州县督办治蝗之事!准其便宜行事,如若有人胆敢阻拦治蝗之事,可将县令等主官暂时拿下,其余人等则可就地斩杀! 这件事速度越快越好,只要选定之后,命其即日出发不得有误! 另外擢兵部从左右骁卫给这些巡蝗使调配百人随行护卫,有人胆敢对于巡蝗使不敬,便可将其拿下就地斩杀以儆效尤!” 萧瑀看到李二决心已定,虽然张了张嘴,想要劝李二再考虑一下,但是最终却没有说出口,毕竟眼下情况紧急,如果不当机立断的话,那么蝗灾必将继续大面积的蔓延。看书喇 李二既然下定决心,那么就肯定是已经权衡过利弊了。看书溂 另外他们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蝗灾这个麻烦,只能按照徐淼所献之策行事了。 而他们刚才也私下里嘀咕了一番,讨论了徐淼此计的可行性,最终也都认为,这么做利大于弊,会给朝廷未来减少很大的压力。 于是萧瑀便起身躬身领旨,答应明日一早就办,而此时的吏部尚书正是杜如晦,于是杜如晦也赶紧起身领旨。 徐淼这个时候忽然上前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陛下既然决定采纳微臣的建议,那么微臣还有一事,请陛下告知这些巡蝗使!” 李二看了看徐淼,点头道:“你说!” “如果他们到了地方督办治蝗之事的时候,如果能用之前的治蝗之策控制蝗群的话,那么还是要尽量用常规的方法治蝗,以扑杀和夜间燃起篝火诱杀为主。 除非是见到蝗虫太过密集集中于一地,单靠人力扑杀或者是篝火诱杀已经无效的时候,方可行纵火烧蝗之事!此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另外一旦他们决心纵火焚烧蝗虫的时候,绝不能仓促行事,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能造成大火蔓延,最终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烧毁城池村庄酿成大祸!亦或是仓促行事伤及百姓性命! 陛下一定要命其慎之又慎!万不可大意!放火这种事,也是需要技巧的,不是胡乱点火烧就是了! 所以遴选巡蝗使的时候,必须要选用胆大心细,同时又敢于用事之人,绝不能选用莽撞之辈!”徐淼急忙对李二建言道。 徐淼可是知道,放火的事情可不是小事,一个不小心的话,把大火引燃,就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天来,气温开始升高,天空上艳阳高照,又有一些天没有下雨了,他记得今年关中除了发生了大规模蝗灾之外,还出现了旱情。 天干物燥之下,一旦没脑子的家伙纵火烧蝗,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引发了森林大火,亦或是把城或者是村庄给烧了,那就麻烦大了,再一不小心,烧死了很多人的话,那就更加不妙了。 这条计策是他献的,如果不提前打好预防针的话,一旦引起大祸,最终萧瑀绝对会把罪责扣到他的脑瓜上,到时候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问题是兜着走,他也要兜得起来才行,就他现在这小小的万年县男,还真的兜不起来这么大的罪责。 所以丑话说前面不丑,先把预防针给那些巡蝗使打上,要是到时候他们不小心的话,真的酿成了大祸,这锅他徐淼可不背,谁捅的篓子谁扛,他这脑瓜绝对不会去帮忙顶缸的! “此言有理!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些巡蝗使选定之后,朕会命你去告知他们注意事项!另外你这个家伙也休想偷懒,你就是朕亲自选的第一个巡蝗使,也不让你走远,就管长安城周边诸县好了! 你就负责督办长安一带的万年、蓝田、户县、咸阳、新丰、泾阳这几个地方!省的你天天躲在家里无所事事!”李二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当即便对徐淼吩咐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得罪大佬 徐淼一听顿时就傻眼了,自己今天献策,怎么兜了一圈,把自己给兜进去了呢?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呀!他家里还有好几百亩地要管呢! 算上庄户还有家里的仆役下人以及护卫,也二百多口人要指望他这些田地过活呢!他当了巡蝗使的话,那就接下来要出去奔波了! 他可是想要躺平过日子的,这可绝对不是他的理想,于是他连忙拜倒说道:“陛下,微臣年纪还太小,不足以服众,这种事情微臣恐怕是做不好,误了陛下的大事!还望陛下另选他人为好!” 李二一瞪眼,对徐淼斥道:“你就是个惫懒的家伙,甘罗十二岁拜相,你现在已经虚岁十七了,难道还不能为朕分忧吗?这点事情都推三阻四,那朕养你这样一个万年县男还有何用? 既然这次的办法是你出的,那么朕就让你亲自去做做试试,看看你所献之策到底有用没用! 这件事容不得商量,你要是不好好办差的话,看朕会不会轻饶于你!办得好朕重重有赏,办不好的话,你就提头来见朕好了! 现在你可以出宫去了!给你一天时间,回去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后天一早必须到吏部报到! 给那些巡蝗使讲清楚之后,你就可以去办差了!” 萧瑀听了李二怒斥徐淼,还把徐淼给拴上了套,顿时就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而旁边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一个个也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明显是对李二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 徐淼心里面骂骂咧咧的只能无奈的叩头领旨,灰溜溜的就起身告退。 但是不等他走出殿门,背后就传来了李二的声音:“对了,朕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在宫外候着!等一下朕再召你进来问话!” 徐淼也不知道李二还要问他什么,于是领命出了殿门,随便找了个台阶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直到这会儿,他的大腿内侧和屁股还因为长途骑马赶来宫中,被磨得生疼,到底大腿内侧磨烂了没有他也不知道,但是这会儿感觉火辣辣的疼。 而且今天一天,他就吃了一顿早饭,这会儿天色都已经到了快二更天了,肚子里这会儿早已是鼓声震天,不停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扭头看看大殿,徐淼暗想李二这个家伙真是老抠,留大臣在宫中议事,也不管饭,居然硬挺着,难道李二自己都不知道饿吗? 坐在殿门外面的台阶上,徐淼是满肚子的牢骚,不停的在内心中暗骂李二,你说你一个堂堂的大唐皇帝,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要把小爷从城外招来给你出主意。 出主意就出主意呗,你还把小爷也给圈进去给你当枪使。 当枪使就当枪使也罢了,你连顿饭都不管!也不看看啥时候了,好歹你给俩馒头让我垫垫也算有心。 什么狗屁的巡蝗使,这绝对是得罪人的活儿,就算是你让我干个巡蝗使,也把我派的远一点嘛!这长安城周边的这些县里,到处都是朝廷勋贵的封田、庄子,你让我管这一带,这不知道要开罪多少人呢! 一想起来这件事,徐淼就有气,同时还感觉头疼的要死,他一个小小的万年县男,要去管这些破事,得罪那些勋贵,徐淼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他满肚子牢骚的时候,殿里的议事总算是结束了,也不知道李二又和这帮大佬们商量了些什么,就见以萧瑀为首的几个大佬从殿里走了出来。 徐淼于是无奈的起身躬身向萧瑀他们施礼,并且对萧瑀说道:“刚才小子在大殿里多有得罪萧公,还望萧公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原谅小子的冒犯之举!”看书喇 萧瑀看了一眼徐淼,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徐淼,抬腿就下了台阶扬长而去。 徐淼脸抽抽了几下,心道你这老儿臭屁个毛线呀!就算你是国舅,也是前隋的国舅,就算你是皇子,也是前梁的皇子,牛逼个啥呀?要不是你这老儿先对老子喊打喊杀的,小爷我怎么会让你下不来台!我呸! 长孙无忌走到徐淼身边的时候,笑着看着徐淼说道:“你的法子不错,圣上这是对你的厚爱,你也别不满意,这差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一脸的不如意! 圣上说的不错,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也该做点事了,天天躲在你的窝里算什么事儿?好好做,把这次的差给皇上办好,皇上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徐淼听罢之后,苦着脸只能躬身受教。 房玄龄走过徐淼身边的时候,看了看徐淼,一脸坏笑的说道:“你这小子,这次倒霉了!居然敢当堂让萧公下不来台,谁给你这臭小子的胆子?我看你得罪了萧公怎么办!” 徐淼干笑了一下,但是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嘟囔着:“我就是一时间没忍住罢了!可是他先对我喊打喊杀的!这能怪我吗?” 房玄龄顿时就笑了起来,这时候杜如晦也走了过来,听到了房玄龄和徐淼的对话,对房玄龄说道:“玄龄兄,你不要再吓唬这小子了!这小子可不是胆大的家伙,别把这小子吓出个好歹的! 算了!小子你也不用太担心,萧公虽然身为百官之首,但是毕竟他年纪大了,岂会真的和你过不去?那样的话,反倒是会招人笑话! 回头你再见他,主动赔个不是就行了,我过两日,也会替你说说好话的!不用担心!” 房玄龄于是也笑了起来,点头道:“刚才是吓唬你呢,你不必担心,改日我也会替你跟萧公说说好话的!你和他的小儿子萧锐也认识,有这层关系,无妨的! 萧公今日只是在朝堂上说的气话而已,并非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当不得真!你也不要计较了!” 徐淼想想也是,萧瑀这个老家伙虽然心胸不算宽广,甚至有些狭隘,但是为人却还是很正派的,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李二治下几起几落,人品方面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他还是一个大儒,满腹经纶,这一点也是值得尊重的。 至于刚才萧瑀口称请斩他,想想也是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并非真的是想要置他于死地,而且谁都清楚,李二也不会真的要杀他。 最起码据徐淼所知,李二还没有那种动不动就杀人的习惯,在李二治下,也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因言获罪的事情。 更何况这次他来宫中,也是李二强行让他针对当下的蝗情献策的,更不可能因为他所献的治蝗方略有问题就斩了他。 所以这件事萧瑀是出于公心,并非是真的对他有什么意见,想要给他穿小鞋,或者是想要整治他,为此要是得罪这老家伙,确实有些不值。 于是徐淼哀叹了一声,对房杜二人躬身施礼,请他们二人代自己在萧瑀面前说说好话,这件事揭过去就算了。 正说话的时候,楚宏走了出来,对徐淼说道:“圣上有旨,宣徐淼觐见!”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赐美食 徐淼和这几个大佬拱了拱手,连忙跟着楚宏走回了大殿之中。 等他回到大殿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李二正在吃饭,而长孙正在一旁伺候着,就连李承乾这会儿也对他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徐淼于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会儿饿得半死,你倒是先开饭了,估摸着长孙和李承乾那小子都已经吃过了,这不是故意气他吗? 但是面对着这一家三口,徐淼却没胆发飙,只能老老实实的向这一家三口见礼,然后站在殿里询问李二还有何吩咐。 李二喝着小米粥,斜着眼看了一眼徐淼,挥了挥手,李承乾立即很狗腿的跑出去带着长孙家庆拎过来了一个篮子放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低头一看,居然是一篮子个头硕大的蝗虫,都被细声穿着,一个个还在篮子里蠕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全都是刚捉到的活的蝗虫。 此次蝗群到了长安之后,皇宫也未能幸免,大量蝗虫飞入到了皇宫之中,徐淼入宫的时候,就看到不少侍卫和太监、宫女正在到处捉蝗虫。 宫里的人手充足,徐淼到了皇宫的时候,飞入皇宫的蝗虫已经被扑杀的差不多了。 李二停下筷子,用筷子很不礼貌的指了指地上那篮子蝗虫,对徐淼问道:“你说这东西能吃?你确定吗?” 徐淼一看到这些蝗虫,就立即馋涎欲滴,后世的时候,他和驴友进山,在农家院里吃饭,点一盘油炸蚂蚱要价死贵死贵的,不过那味道也确实很不错,被油炸的嘎嘣脆,吃到嘴里满嘴留香,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于是徐淼立即就明白了李二想要做什么了,于是喜笑颜开的连连点头:“微臣岂敢对陛下信口开河!这东西确实能吃,做熟的话,味道还相当鲜美!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营养丰富,堪比牛肉,甚至比牛肉的营养还要好! 这还不算,据微臣所知,孙思邈孙神医还曾说过,蝗虫这东西还是一味药材,有止咳平喘之功效,另外还能消小儿积食! 如果不成灾的话,甚至堪称是天赐的好东西!” 长孙看着这一篮子还在动着的活蚂蚱,一脸的嫌恶,一想起来把这东西吃到嘴里,俏脸就有点变色,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意思。 倒是李承乾听罢之后,却露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小子这段时间没少朝徐家跑,尝遍了徐家的美食,对于徐淼的手艺是大为佩服,只要是什么东西经过徐淼的手烹饪一番之后,他都觉得立即变得味美无比。 这世上他就没见过谁比徐淼更懂得吃的,就连猪肉那种贱肉,徐淼都能做的鲜美无比,甚至那些以前他连闻都不闻,看都不看一眼的猪头、大肠之类的下水,被徐淼卤制好之后,味道都美的不得了。 所以他从不怀疑徐淼对于食物的判断,既然徐淼把这蝗虫夸得天花乱坠,那么他就认为,这东西肯定能吃,而且会很好吃。 忽然间他发现前些日子去徐家,似乎错过了什么,那时候田野间就已经有了不少蚂蚱,他还捉了不少,但是都当场踩死了,却忘了让徐淼给他做一盘尝尝。 于是李承乾立即就觉得后悔不已,连连对徐淼眨巴眼,朝着那篮子蝗虫努嘴,不过因为这会儿他老爹老妈在,他也不敢说话。 李二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之后,对徐淼说道:“既然你说这东西能吃,那么你今日就当着朕和皇后还有太子的面,给我们做一些尝尝味道如何!如果味道不好,小心你的屁股!” 徐淼才不怕李二的威胁呢,反正这会儿他正饿着,这会儿即便是出宫回安善坊,吃饭也要好一阵子。 现在李二让他在这里当场烹制蝗虫这等美味,他自然不会拒绝,趁机先去皇宫的厨房弄点东西把肚子填一下再说。 于是他立即点头答应,喜滋滋的就拎起那篮子蝗虫,跟着楚宏去后面的厨房,而李承乾则给李二和长孙说了一声,借口看看徐淼如何炮制这些蝗虫,于是也屁颠屁颠的就跟着徐淼跑到了后厨,连长孙家庆都忍不住也跟着屁颠屁颠的追了过来。 徐淼一到厨房,就把这里的几个宫里的厨娘指挥的提溜乱转,命他们把蝗虫的翅膀大腿都给摘掉,然后去除内脏,清水冲洗之后,再泡入浓盐水之中浸泡一番,把蝗虫都给淹死。 而他趁着厨子们正在忙活,就现在厨房里找了一块羊肉,挑肥瘦相间的切了一些,直接用铁签穿上,就在炭火上烤了起来,一边烤一边刷油,烤的滋滋冒油,撒上一点盐,又撒了一些安息茴香也就是孜然粉,就算是新鲜出炉了。 那边蝗虫还没有收拾好,他的羊肉串就烤好了,接着他又给自己煎了几个鸡蛋,抓着羊肉串配着鸡蛋,又找了一张胡饼,便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东西很简单,但是经过徐淼的手做出来,味道却闻起来很是鲜美,本来都已经吃过饭的李承乾和长孙家庆,看着徐淼大快朵颐,也忍不住食指大动,上前抢了一串羊肉串跟着徐淼大嚼了起来。 楚宏看得直翻白眼,暗骂徐淼这小子也太放肆了,陛下让他来厨房做蝗虫,这小子自己就开动起来,在厨房里大快朵颐了起来。 而且忽然还让太子也跟着一起吃,本来他想要上前替太子尝一下的,但是徐淼却直接塞给了他一串,让他也一起吃。 楚宏于是从签子上咬下一块羊肉,顿时眼前一亮,明明看着徐淼没用什么佐料,但是烤出来的这羊肉串却肉质鲜嫩,味道吃起来非常的好,比起宫里面御厨们做的烤羊肉味道要鲜美多了。 看着李承乾和长孙家庆和徐淼一起,毫无形象的大嚼羊肉串的时候,楚宏也悄悄的转过身,一口气就把徐淼给他的这串羊肉串填入了肚子。 李二今天忙了一天,到现在才在长孙的伺候下吃饭,楚宏这个贴身太监当然也不敢擅自吃饭,只能等着李二吃过之后,他才能吃饭。 这会儿其实楚宏也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一串羊肉串吃下去,这才觉得火烧火燎的肚子里舒服多了。 正准备擦擦嘴催促徐淼赶紧做蝗虫,徐淼却伸手又递给了他一大串羊肉串,对他眨了眨眼说道:“楚公公,刚才一串肯定试不出什么,必须要再试一串才行!你说是!” 楚宏这会儿其实根本没吃饱,看到徐淼又递给他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心中不由得有点感动。 他们这些太监,别看平时在外面有时候挺耀武扬威的,但是在宫里,他们的日子都过的非常小心翼翼,生怕让主子有一点不如意,就丢掉性命。 而宫里面的这些主子们,也没人把他们这些太监当人看,对他们呼来喝去,稍有不如意,轻则打骂,重则杖毙。 他自己也知道,徐淼其实也不待见他,可是今天徐淼却很善解人意的主动请他吃肉串,这起码说明,徐淼即便是不待见他,但是却也没有不把他当人看,知道他也肯定饿着,所以趁机让他也填一下肚子。 于是楚宏接过了羊肉串,对徐淼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再躲着了,立即就大口将这烤的又鲜又嫩的羊肉串给吞了下去,吃完之后,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时候蝗虫已经处理完了,徐淼也把肚子填了个七七八八,起锅烧水,开始干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勾引太子 现如今皇宫里的厨房用的锅灶,和徐家的锅灶差不多可以说毫无二致,这都是李二这对强盗夫妻从徐淼手里敲诈来的,足足让徐淼给皇宫里打造了好多套大大小小的铁锅,蒸笼等等,彻底替换掉了以前那些用起来不方便的铜釜之类的厨具。 甚至还让徐淼给皇宫的厨房弄了个几个烤炉,专门用来烤糕点或者是烤鸡、烤肉。 所以徐淼虽然第一次在皇宫之中掌勺做饭,也未曾感到有什么不趁手的。 当他用盐水把蝗虫煮过之后,淋干水,再次起锅烧油,将煮好的蝗虫倒入油锅之中炸了一遍,捞出之后,撒上了一些椒盐,一大盆油炸蚂蚱就算是完成了。 虽然油炸蚂蚱看起来不好看,一点也不精致,而且蚂蚱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习惯的人看到之后,还会觉得有些恶心,不过散发出的香味却让旁边瞪着眼看着的李承乾有些馋涎欲滴。 这边徐淼刚把蝗虫炸酥撒上椒盐,那边李承乾就已经亟不可待的想要拿筷子去夹一个尝尝,他倒是对着油炸蝗虫没有一点抵触情绪,因为刚才出锅的时候,他就看到徐淼接连捏了几个丢嘴里,嚼的嚓嚓作响,还露出了一脸的得意之色。 所以李承乾确信这玩意儿肯定能吃,而且味道还肯定也不错,于是在一旁拿着筷子,早就跃跃欲试等着下手了。 徐淼一把拦住了李承乾:“别动,这是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做的,你想吃的话,等一下再说!” “我看见你刚才就先尝过了!为什么我不能尝尝?”李承乾顿时大怒。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想吃也行,不过陛下刚才给我派了个活儿,授我为巡蝗使,接下来几天负责督查长安周边六县之地治蝗之事! 太子要是想吃这美味的话,那就陪我走一趟如何?只要你答应,我天天都可以变着花样给你做这些美味品尝!” 李承乾一听就来了兴致,其实不用徐淼对他威逼利诱,他就想跟着徐淼出去晃段日子,天天呆在宫里,实在是无趣到了极点。 自从认识了徐淼,到了徐家小住过两次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跟徐淼相处,徐淼一点也不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太子看待,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有什么说什么。 也没少讥讽过他,把他有时候气的够呛,但是事后却又觉得很有一种亲切感,不像是那些勋贵家的子弟们,以前和他都是朋友,现在见到他之后,却都跟鹌鹑一样。 反倒是和徐淼相处的时候,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挺舒服,即便是被徐淼嘲讽或者是教训,他都觉得挺痛快的。 还有一点就是他这段时间和徐淼接触的时候,发现徐淼装了一肚子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管说起什么事情,他都似乎能说道出一些新奇的道理,仿佛是无所不通一般,让李承乾大开眼界。 徐淼告诉他的很多东西,是书上从来没有的,而且那些教授他的老师们,也从来未对他讲过的东西,以前他觉得很多事情,乃是天地间神仙才能做到的,但是到了徐淼这里,却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让他顿有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所以李承乾现在很乐意跟徐淼在一起,就是想要从徐淼这里多了解一些新鲜的东西。 当听了徐淼说被他父皇授为巡蝗使,要巡视长安周边诸县,邀他一同去的时候,李承乾立即就兴奋了起来。 于是他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楚宏,小声对徐淼说道:“我能跟你一起去?” “你想不想去?”徐淼对李承乾眨了眨眼。 李承乾立即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道:“愿意!当然愿意,我才不想呆在宫里呢!” 徐淼点头道:“想去的话,那你就去自己去求你父皇,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嘿嘿!” 李承乾这会儿也忘了去尝油炸蝗虫了,连连点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说!你可不许骗我!”看书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能说服你父皇,那么我就带你去!”徐淼郑重其事的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立即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 徐淼亲自端着这一大盆炸好的蝗虫,在楚宏和李承乾的陪同之下回到了殿中,李二夫妻这个时候还在说话,等着徐淼回来。 当看到徐淼端了一大盆东西回来之后,两个人停下了说话,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徐淼手中的盆子里那些油炸的焦黄的蝗虫。 徐淼狗腿的陪着笑脸把一盆子油炸蝗虫放在了李二的饭桌上,长孙一看到这些蝗虫,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嫌恶之色,用手帕掩住了口鼻,仿佛像是闻到了什么臭味一般。 这只是女人的一种本能,这时代的人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对于虫子这种东西,天生就比较抵触或者嫌恶,除了蝴蝶之外,似乎任何虫子都不受她们的待见。 倒是李二吸了吸鼻子,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指着徐淼炸的这盆蝗虫对徐淼问道:“这当真能吃?” 徐淼于是立即点头道:“当真能吃,而且是鸡肉味嘎嘣脆,味道好极了!微臣可以先尝给陛下看便是了!” 说着他就伸爪子去盆子里捏蝗虫,长孙这才皱着眉头厉声教训徐淼道:“不得放肆!用筷子夹!吃的东西用手抓成何体统?没有一点家教!” 楚宏赶紧拿了一双公筷给徐淼送过来,替徐淼夹了一小碟放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东西就是经我手做出来的,摸来摸去都摸了半天了,刚才出锅的时候,我就捏了几只尝过了,哪儿那么多臭规矩!手抓着吃才香!真是没见识的女人!哼! 不过他心里这么想,爪子却没敢再伸向盆子,拿了筷子夹了一只蝗虫,立即塞入嘴里咔嚓咔嚓的就嚼了起来,还露出了一脸惬意的神色。 这油炸蝗虫撒上一点椒盐之后,味道真的是相当的美味,香酥可口散发着一股子蝗虫特有的香味,令人吃一口之后,就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于是他筷子飞舞,片刻功夫便把楚宏夹给他的那一小碟蝗虫给吃了个干净,而且望着那盆蝗虫,还露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似乎还想再吃。 李二看徐淼吃得香,于是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刚才他并没有吃饱,只是喝了碗小米粥,随便垫了一下肚子,就是想要留着肚子,等着徐淼把蝗虫给炮制好,尝尝蝗虫到底是什么味道。 李二并不怀疑徐淼所言,他知道徐淼就是个吃货,很懂得什么好吃,该怎么吃,既然徐淼说蝗虫可食,那么这肯定不是在骗他。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蝗虫好吃不好吃,合不合他的胃口,但是总体来说,他还是保持着期待的心情。 当看到徐淼已经飞速的吃了一碟,而且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于是顿时就食指大动了起来。 虽然蝗虫看起来不好看,可是闻着这股香味,却似乎很对他的胃口。 于是李二便拿起了筷子,准备朝盆子里的蝗虫下手,这时候楚宏狗腿的凑过来,先替李二尝了一只,这是李二动筷子吃东西之前的规矩,但凡是入李二口的东西,都要先让贴身太监尝一下,为他试毒之后,确认无毒他才能动筷品尝。 这也是皇家定下来的规矩,就是以防被居心不良之人给皇帝下毒。 第二百九十章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楚宏这也是第一次吃蝗虫,当他尝过之后,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咽下去之后,赶紧对李二夫妇说道:“启禀陛下、娘娘!此物确实味道相当美味!请陛下品尝!” 这一下长孙放心了下来,好奇的看着这一盆子恶行恶相的蝗虫,李二则顾不上那么多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只塞入了他的嘴里。 随着李二咀嚼一番之后,只见李二眼睛也顿时一亮,立即又夹了一只放入口中,同样是嚼的嘎吱作响,一边吃一边拿着筷子指着这蝗虫对长孙说道:“观音婢,这臭小子确实没有骗我们!此物确实可食,而且味道着实不错!你也尝尝!此等美味不容错过!” 长孙这个时候既好奇又有些害怕,总觉得这东西不可能像徐淼所言的那么美味,什么时候虫子也能做成美味了?这么丑陋的东西,难不成真的好吃? 于是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强压着心中的不适感,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但是怎么看都还是觉得这东西有点恶心。 但是李二这个时候已经是筷子飞舞,把一只只油炸蝗虫填入到了他的口中,吃的甚是痛快,一边吃还一边连连点头,并且命楚宏给他送来了一壶酒,一口酒一口蚂蚱吃的爽利。 旁边的李承乾看的口水直流,这会儿才想起来刚才在厨房,只顾着和徐淼商量一起去督查长安周边治蝗之事,却忘了先下手尝尝味道了。 长孙看李二吃的痛快,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把美目一闭,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把一只蝗虫放入了口中,闭着眼嚼了起来。 这一嚼之后,一股特殊的香味,有点像是鸡肉炸脆了之后的那种香味,顿时就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而且这蝗虫被徐淼炸的脚香酥脆,确实味道非常不错,也没有什么预想中的异味,如果不知道这是蝗虫所做的话,还真的是一道相当不错的美味。 长孙惊讶的睁开眼,细品了一下味道之后,接着又夹了一只放入嘴里再次仔细的品味了一下,这才放下筷子,点头道:“确实味道不错!徐淼没有信口开河!这蝗虫如果炮制好的话,着实算是一道美味!没有什么异味!” 李二美滋滋的继续吃着油炸蝗虫,嘿嘿笑着说道:“那些人恐怕没有想到,朕居然会吃这种东西!什么此物乃是不祥之兆,是上苍对朕降下的惩罚!以朕看来,如果不是这么多的话,这东西确实算是一道上苍赐给人们的美食!” 这时候李二忽然看到儿子李承乾正站在一旁盯着他面前的这盆油炸蝗虫在一个劲儿的吞口水,于是笑道:“乾儿,不用眼馋了,你也过来尝尝,这蝗虫确实味道不错!” 李承乾连忙向李二道谢,这才敢凑到了桌边,立即急不可耐的夹了一只蝗虫放入口中,一口下去也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父皇所言极是,此物确实味道极佳,堪称是一道美味!” 长孙吃了两只就不吃了,虽然这蝗虫被徐淼这么炮制之后,味道确实极佳,但是她到底是个女人,对蝗虫这种东西还是有些心理障碍,所以也就没兴趣继续品尝了。 徐淼则站在一旁对李承乾使了个眼色,可是这家伙这会儿正筷子飞舞,和他爹争抢着大吃蝗虫,根本没看徐淼的眼色。看书溂 徐淼于是暗骂了一声,这父子二人也真是够了,不就是一道油炸蝗虫吗?至于吃的这么欢吗? 蝗虫这东西炸焦了之后,想要吃饱还真不容易,李二和李承乾父子二人着实吃了不少,李承乾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了筷子。 扭头看到徐淼正一脸不爽的看着他,于是李承乾忽然间想起了正事,于是放下筷子,绕到李二面前跪下说道: “启禀父皇、母后,儿臣今日听闻父皇要派巡蝗使前往四方督查治蝗之事! 现如今蝗虫肆虐,儿臣不才,也愿意为国分忧,为父皇分忧,故儿臣想陪徐淼一起督查长安周边各县治蝗之事,还请父皇恩准!”李承乾跪下之后,清了清嗓子,用开始变音的公鸭嗓朗声对李二说道。 李二正吃蝗虫吃得欢,听到李承乾的话之后,微微有些诧异,但是他是多聪明的人呀,脑子里瞬间就把事情给想明白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低眉顺眼的徐淼,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 这事儿李二都不用仔细想就知道,这肯定是徐淼这臭小子在后面蛊惑李承乾的,所以他没有搭理李承乾,用筷子指了指徐淼,对徐淼说道:“朕看乾儿这要求,是你小子撺掇的?说说你想干什么?” 徐淼一听,脸就臭了,这李二也太狡猾了,什么事儿都别想糊弄住他,自己不过就是动了点小心思,想要拉李承乾当垫背的,说白了就是拉大旗作虎皮罢了。 长安周边遍地都是豪门勋贵的庄子,自己一个小小的万年县男,督查治蝗,少不了要找那些勋贵的麻烦,就他这小身子板,哪儿扛得住呀! 所以刚才李承乾跟着他去厨房的时候,他就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把这家伙也拉上,有了这小子垫背,那些勋贵即便是不给他面子,也不能不给李承乾面子,所以他才忽悠李承乾跟着他去转一圈。 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但是没成想却被李二一眼就看了出来。 徐淼于是连忙拜倒,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太子作为一国储君,整日里呆在宫中读圣贤书,并非是培养明君之道! 微臣以为,陛下之所以英明,正是因为陛下之前的阅历非常丰富,见多识广,所以往往一眼便能看出事情的曲直对错以及孰重孰轻。 所以微臣觉得,与其读死书,不如多让太子出去走动走动,多看看民间疾苦,方能知道天下百姓之不易! 微臣始终以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中很多道理,恰恰存在于田野亦或是市井之间! 太子身为储君,如果连民间疾苦都不曾见过,又如何知道体恤百姓? 现如今正值蝗虫肆虐之际,正是让太子开阔一下眼界的时机,故此微臣才斗胆邀请太子于微臣同行!还望陛下恩准,准许太子和微臣走一趟!” 李二听罢之后,冷哼了一声,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板着脸瞪着徐淼怒道:“胡说八道!你少奉承朕,以朕看来,你这个混蛋就是想要拉太子给你撑腰罢了!得罪人的活,让太子替你出头,你躲在太子后面乐享其成! 居然有脸说什么让太子开阔眼界,你敢说不是的话,信不信朕现在就命人打你三十大板?”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拜倒连连请罪,也不敢再继续狡辩了,跟李二这个混蛋耍心眼,根本没得玩儿,这家伙别看年纪并不算太大,但是却见多识广,这么多年来,估摸着跟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了。 就他那点小心思,确实瞒不过这家伙,于是只能低头认栽,爱咋咋滴! 李二估摸着这会儿也吃饱了,站起身围着徐淼转了两圈,不断的打量着徐淼,把徐淼看的心里发毛,低着头不敢言语。 李二忽然站住脚,嘴里自言自语念叨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倒是有点意思! 也罢!看在你这句话说得还有道理的份上,这次朕就遂了你的意好了!太子此次可以随同你出城巡查! 但是你小子也要给我记住了,太子这次可以给你撑腰,但是你们此行出去,却不准荒废了太子的学业,此事结束之后,朕要考校太子的算学! 如果太子的算学没有长进的话,到时候等你交差的时候,看朕怎么收拾你这个混蛋! 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拿太子作伐了,以后再敢如此,小心朕打断你的狗腿!”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李二的坏心思 徐淼一听就顿时龇牙咧嘴的乐了,连忙拜伏向李二谢恩,旁边的李承乾对徐淼眨巴着眼睛,露出了一副愤怒的神色,但是还是连忙跟着谢恩。 李二凑到徐淼身边,忽然命楚宏和李承乾退下,让李承乾在殿外等候,待到大殿里就剩下李二和长孙之后,李二对徐淼了忽然间问道: “小子,你最擅长庖厨之技,这油炸蝗虫味道确实不错,但是朕问你一下,你能不能想办法,把这蝗虫做熟之后,却还栩栩如生一般?” 徐淼一愣,但是马上就明白了李二想要干什么了,这家伙太坏了,这是打算坑人了! 历史上李二因为关中蝗灾肆虐,一时间民间攻讦李二得位不正招致天怒,降罪世间的议论甚嚣尘上,甚至还出现了要求李渊复位的呼声,把李二给逼得怒不可遏,但是却又有苦难言。 这些声音,其实多出自一些看不惯李二所谓的勋贵朝臣们,让李二为此非常愤怒,但是却面对着这场蝗灾,有苦说不出。 于是李二便只能愤懑之下,抓了几只蝗虫生吞入腹,做戏给天下人看。 现在李二在尝过了徐淼所做的油炸蚂蚱之后,确定了蝗虫这东西确实能吃之后,估计就开始生出坏心思了。 生吃蝗虫这种事,想都不用想,肯定味道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做熟了之后,这就成了一道美食了,吃一些自然无妨。 徐淼想了想之后,对李二说道:“微臣只能尽力而为,但是想要完全跟活着一样,估计不太容易!” 李二摆手道:“只要离得远点,看不出来是做熟的就行,不一定非要比这油炸的好吃,只要不太难吃就行!” 徐淼立即点头:“那就没问题了!微臣明日就想办法,不知道陛下何时要用?” “后天,后天朕打算在先农坛召集群臣祭天!”李二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拍了拍徐淼的肩膀。 徐淼立即连连点头:“请陛下放心,明日微臣就想办法!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李二满意的点了点头,呵呵笑了笑之后,脸色忽然一板,露出一脸厉色对徐淼说道:“这件事最好只有你知道!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徐淼立即点头道:“微臣不知道陛下说什么!什么只有微臣知道?微臣不懂!” 李二一听,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徐淼也十分配合的跟着笑了起来。 长孙的俏脸上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似乎有一种想要捂住脸的冲动,这君臣二人,一个为君不尊,一个明显是一肚子坏水的小奸臣,这是打算合起伙坑人了。 看夜色已深,城中已经宵禁了,于是李二心满意足的挥手让李承乾带徐淼就先去东宫那边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宫回家安排他的家事。 这个时候李承乾年纪尚小,还没有娶老婆,所以徐淼去东宫住一晚倒也无妨,那里也是他唯一一个可以临时凑合一宿的地方,宫中其他地方很显然是不能留宿他这样一个男人的。 当徐淼擦着冷汗跟着李承乾出了显德殿,朝着东宫行去的路上,李承乾忽然间向徐淼发难了。 “好你个徐淼,你居然又那我作伐!居然不安好心,拉我给你撑腰!让我给你挡灾!还让我自己向父皇请命!你太坏了! 不成,你要是不给我一些好处的话,休想让我给你帮忙!你先说准备给我什么好处,要不然的话,我明日就托病不出!让你自己去!”李承乾现在和徐淼已经混熟了,所以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徐淼一边揪着李承乾朝前走,一边瞪眼喝骂前面打着灯笼给他们照亮的太监:“堵住你的耳朵!你什么都没听见!” 那个东宫太监一听,立即紧着朝前走了一段距离,陪着笑脸说道:“小人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徐淼于是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嘿嘿坏笑了一下,对李承乾说道:“那也好!太子大可称病不出便是,多大点事儿呀!不就是得罪几个人吗?我有陛下撑腰,怕个屁呀! 你爱去不去!不去拉倒!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儿,大不了我自己去就是了!居然还敲诈我!哼哼! 给你培养一个厨子,外加五坛神仙醉,去不去?” “两个厨子!十坛神仙醉!不能少了!”李承乾立即和徐淼讨价还价道。 “那天你带的那柄小刀不错,给我,就给你培养俩厨子,外加十坛神仙醉!要不然免谈!” 徐淼早就看上李承乾前些天去他家时候,腰里带的那柄镶嵌着宝石的切肉用的小刀,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柄正儿八经大马士革钢打造的小刀,锋利无比,绝对价值不菲,所以早就惦记上了。 李承乾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成!那把小刀是父皇赐给我的,乃是镔铁打造,是波斯商人进贡的贡品!你十坛神仙醉就想给我骗走,不成!不成,给你了我没法跟父皇交代! 换一样!我还有几把不错的小刀,都是名匠打造的,你一会儿可以随便选一把!” “两把!” “成交!” 徐淼到了东宫之后,李承乾就把他的藏品给拿了出来,一堆短刀,还有好几柄装潢华丽的横刀。 徐淼老实不客气的就抽出来一一检视,最终选出了一长一短两柄百炼精钢打造的横刀和短刀。 李承乾脸上的肌肉都直抽抽,牙疼一般的吸着气,一脸不乐意的说道:“你眼也太毒了,这两把刀都是我舅舅家里的名将选的上好精铁,百炼所得! 这都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去年作为我生日礼物送给我的!你怎么这么会挑呢?” 徐淼得意洋洋的擦拭着这两把刀,一脸不屑的说道:“别听你舅舅的,再好的精铁,当真百炼锻打下来,都早就打成熟铁了,会软的跟汤饼一般,别说削铁如泥了,切肉都切不动! 所谓的百炼,就是骗你这种不懂行的,骗我可骗不住! 就你父皇赐给你的那柄小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铁匠就能打造出来!看把你小气的!” 李承乾不信徐淼的鬼话,这种遍布花纹的镔铁,他就不信徐淼能打造出来,就算是徐淼家的铁匠能打造出来,也得现有镔铁才行! 于是两个人抬杠了一番之后,当场打赌,徐淼家的铁匠要是能不用镔铁也能打出这种刀的花纹的话,李承乾就输给徐淼五百贯钱,而且当场立约画押不得反悔。 徐淼把打赌的契约收入怀中之后,脸上的笑容跟狐狸一般,拍着李承乾的肩膀说道:“你把钱准备好!等蝗虫治住之后,我就来取钱!”看书溂 李承乾看着徐淼奸诈的笑容,感觉很是不妙,虽然还没见到徐淼拿出成品,但是却也有一种掉坑里的感觉,让他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徐淼想要睡觉,李承乾拉着他不让他睡,对徐淼问东问西,特别是对徐淼石中取盐还有三伏天变出冰的事情尤为感兴趣,喋喋不休的拉着徐淼问这问那,把徐淼搞得不胜其烦,哈欠连天的把李承乾给撵出了他住的客房。 如果不是这次李二强行给他扣上一个巡蝗使的帽子,逼着他去督办长安周边六县之地治蝗之事的话,徐淼才不会拉上李承乾的。 他始终对李承乾敬而远之,并不想和李承乾走的太近,屁股上被打上一个太子党的烙印。 但是奈何李二不讲理,强行挖坑逼着他跳,徐淼实在是不想当冤大头去开罪那些朝中勋贵,所以只能把李承乾这个大头拉出来顶到前面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夫妻夜话 好在被李二看穿之后,李二正好也有求于他,准了让李承乾跟他走一趟,这么一来他也不得不暂时和李承乾绑在一起了。 一想到李二准备挖坑,坑那些大臣们,徐淼就有点小兴奋,他已经猜出了李二要干什么了,这家伙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既然朝中有人推波助澜,说他得位不正招致天罚,那么要罚就一起罚,不能让那帮大臣们都看他的笑话。 看着徐淼和李承乾走了之后,长孙有些愠怒的对李二说道:“那个臭小子居然又把坏主意打到了乾儿头上,实在是该打!陛下您对他是不是有点太宽纵了一些?由着他拿乾儿作伐?” 李二直接用手捏了一只蝗虫丢嘴里,嚼着笑着说道:“观音婢,你难道没发现那个小子就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吗? 要不是早已查明他的出身的话,朕几乎都不敢相信,那小子会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子弟! 他自从出仕之后,步步都小心谨慎,不愿意朝官场里钻,躲得离官场远远的,一点都不想沾官场的事情。 怎么看这小子的做法都像是个混官场几十年的老滑头,处处透着一股子狡猾的味道! 今天朕让他当巡蝗使,督办长安周边六县治蝗之事,这小子一眼就看出来,这其中隐藏的危险。 长安周边各县有不少勋贵人家,他要是想要督办治蝗之事,少不了要跟这些勋贵之家打交道。 虽然这小子在朝中也算是小有人脉,可是却不敢正面得罪那些勋贵! 所以那小子便拉上了乾儿,来给他挡箭,有了乾儿跟他一起,即便是那些勋贵不给他面子,也要给乾儿几分薄面!真是个小滑头!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他说的那句话朕听了确实很有道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我们整日里把乾儿关在东宫之中,读那些圣贤书,想要让乾儿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显然是有问题的。 那小子说得对,既然要做储君,不知民间疾苦如何能行? 乾儿今年也快十一岁了,确实是该见见世面了,整日里呆在东宫之中,不知世间之事,如何未来接替朕执掌这个天下? 所以朕这才答应让乾儿跟他去走一趟!” 长孙听罢之后,想了想说道:“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能说出这种有见识的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言确实有道理! 可是陛下,那臭小子年纪太轻,这么让乾儿跟着他去,会不会有些儿戏了?” 李二大气的摆了摆手道:“朕当年起兵之时,不过也不过只有十八,徐淼那臭小子今年好歹也虚岁十七了,就督办几个县的治蝗之事,能有什么问题? 那小子就是个没长毛的猴子,长了毛比猴都精!不妨事!” 天一亮徐淼就哈欠连天的出了东宫,直奔东市的徐记私房菜,命人去给他抓了好多蝗虫,钻到厨房里就开始鼓捣了起来。 他用了好几种法子烹饪蝗虫,试图将蝗虫做的尽量看起来栩栩如生一般,就像是跟活的一般。 但是结果却大都不理想,蝗虫不管是被煮过还是烤过亦或是油炸过之后,都变形变色,而且味道也不如油炸的好吃。 徐淼钻到厨房里,绞尽脑汁,一直折腾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总算是才通过先盐水煮过之后,再用小火煨烤,最终将蝗虫烤的酥脆,再用蜂蜜把提前摘下的蝗虫翅膀给粘回到蝗虫身上。 这么一来蝗虫远看起来,就看不出是已经做熟了,吃起来味道也不错,很是酥脆,没有什么怪味,虽然不及油炸蝗虫香,但是却也算是美味了。 这一天他都钻在后厨里折腾蝗虫,只是派胡昊回庄子一趟,告诉孙思邈和婉儿,他奉了皇命,做了巡蝗使,接下来这段日子,估计不能回家了,家里和婉儿就拜托孙思邈帮忙照料一下。 果不其然,李二在宵禁之前,派了楚宏前来询问他结果如何。 徐淼拿给了楚宏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堆小火煨烤熟的蝗虫,翅膀已经用蜂蜜沾回到了蝗虫身上,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稍远一点就看不出这是已经做熟了的蝗虫。 楚宏捏起来一只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把翅膀摘掉放嘴里嚼了起来,接着就连连点头:“酥脆可口!不错不错!做了多少?” “这可是个费力气的活儿,现在只做了这么多,还有一批正在烤炉里面烤着,今晚我会尽量多做一些!”徐淼对楚宏阴笑着说道。 楚宏也是一脸阴笑,连连点头道:“那就好,多做一些,装在食匣里,明日一早咱家派人来取! 另外陛下让咱家通知你,明日陛下要到先农坛祭天,朝中百官还有长安的勋贵都要去先农坛参加祭天大典!你别耽误了!” 徐淼苦着脸道:“楚公公,明天我能不去吗?我可不想生吞蝗虫呀!那玩意儿就不是能生吃的东西!” 楚宏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摇头道:“陛下有言在先,说你乃是巡蝗使,明日必须要参加!不得有误!否则的话,陛下定不会轻饶于你!你还是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楚宏就把徐淼做好的这一盘蝗虫给大包带走,坏笑着离开了徐记私房菜回宫复命去了。 徐淼气的躲在后厨里跳脚大骂,这李二太不够意思,自己已经帮他坑人了,这家伙还不肯放过自己,明天估摸着去先农坛的人,都跑不了要被李二给坑一把,看来自己也躲不过去呀! 天色刚刚亮,楚宏就派了一个亲信宦官到了徐记提走了徐淼一夜的成果,满满一匣煨烤出来的酥香蝗虫。 徐淼则再次哈欠连天,顶了一对黑眼圈,用冷水洗了把脸,无精打采的坐车回了安善坊,换了官袍,离开安善坊,乘车朝着先农坛行去。 等徐淼到了先农坛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声鼎沸了,朝中的文武百官以及长安城中的勋贵们,此时已经都到了先农坛,正聚在先农坛下面周围,成群一堆一堆的交头接耳。 天空中这时候还有不少蝗虫飞舞,田间地头上也落了不少蝗虫,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看着这漫天飞舞的蝗虫,一个个都脸色很是难看。 不过徐淼仔细留意了一下这些文武百官的脸,却还是可以看出来,有那么一些人,似乎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下面,还隐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窃喜。 不用想,这一场蝗灾,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凡是暗自欢喜的,估摸着都是一些对李二心怀不满之辈,而忧心忡忡者,则多是一些为大唐国运担忧的臣子。 徐淼到了先农坛之后,便按照身份,被礼部的官员排到了他该在的地方,正好把他安排在了牛进达的身后。 牛进达看到徐淼之后,脸上是满脸的忧色,一看到徐淼就一把拉住徐淼问道:“小子,你素来多智,善机变,快想想办法,怎么能把这该死的蝗灾给治住! 再这么下去的话,今年的关中的收成可就都要完了!这可是牵扯着上百万人的肚子呀!田里的粮食要是都让这些该死的蝗虫给吃掉的话,那可是要饿死人的! 快想想办法!” 老牛的情绪很是激动,抓住徐淼的肩膀之后,便用力摇晃着,徐淼被他晃得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脑瓜里的脑浆几乎都要被他晃得散黄了,耳朵里都嗡嗡作响。 第二百九十三章 装腔作势的李二 而老牛是个悍将,这一双手上的力气非常大,抓住徐淼的肩膀之后,跟铁钳一般,捏的徐淼肩膀生疼生疼。 徐淼连忙叫到:“牛伯伯饶命,再捏的话,小侄的肩膀就被你捏碎了!有话好说,松手松手!” 牛进达听到徐淼的告饶,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大了,赶忙松开手,给徐淼揉着肩膀说道:“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这是情急之下一时间不小心,捏疼你了!说起来你也算是武勋,就不能好好的练练身子吗?这身子板也太弱了! 快说说看,你有何法子没有?” 徐淼苦笑着躲开牛进达的手,自己揉着自己的肩膀,让他给揉肩膀,还不如不揉,就没个轻重,揉的更疼了一些,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牛伯伯,您就别操这个心了!该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前天已经被陛下召入宫中,把法子献给了陛下! 这不,陛下已经命我也做巡蝗使,巡视长安周边六县之地,督办治蝗之事!这两日就要出城履职了!”徐淼揉着膀子对牛进达说道。 牛进达听罢之后,脸上的惶急之色才算是减轻了许多,对徐淼皱眉问道:“你有办法了?” 徐淼耸耸肩膀道:“无他,不过就是之前陛下颁发的那些治蝗之策罢了!但是只要能切实落实下去,照章办事,把蝗灾压下去就不是多大问题! 现在关键就是执行,所以陛下才会选派巡蝗使到各地督办治蝗之事! 现在只怕有些愚昧之人,现在不肯按照朝廷颁发的治蝗之策行事,而是只知祭拜什么狗屁蝗神!那就别指望短时间能把蝗灾扑灭了!” 牛进达一听,脸上又露出了怒色,把砂锅大的拳头朝着手心一捶,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要是再不遵命行事,那就该杀! 你等着,我今日就向陛下请命,陪你去督办治蝗之事!我倒要看看,谁敢不依令行事!” 徐淼一听,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害怕,要是牛进达真的请命跟他去督办治蝗之事的话,那么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了。 但是牛进达乃是一个热心之人,对李二也极其忠实,这时候谁要是犯在他手里的话,估计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正说话间,李二的仪仗就到了,百官见到之后,立即都一片肃然,在道路两侧站定,躬身向着李二来的方向施礼。 李二今天没有穿冕服,意外的全身武装,骑着一匹骏马,身披精甲,腰间配着一柄横刀,马鞍上也挂着一张强弓,手中更是拎了一条被擦拭的雪亮的马槊,看起来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所有人都被李二今天的这幅打扮给搞得吃了一惊,今天李二招他们来先农坛,是来祭天的,应该是向上苍乞求结束这场蝗灾,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穿着正式的衮冕,这才是祭祀时候该穿的服饰。 而李二今天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居然身披甲胄,骑着战马手提长槊,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这不像是要来祭天,却是像要来和谁作战一般,把所有人都搞了一头雾水。 徐淼也伸着脖子看着李二,心里都笑开花了,这李二还真不是凡人,从来不安常规套路出牌,今天这架势,就是让那些反对他的宵小们看看,他不是来认输的,而是来向他们宣战的。 他李二乃是马上皇帝,靠的是手里的刀夺的天下,不服的话,那就让他们抄家伙来正面跟他硬杠好了,别再背后使小动作。 另外徐淼还猜出李二这么一副打扮的意思,那就是要向蝗虫宣战,有了他的解释之后,李二现在已经清楚了蝗灾的成因,所以也就不惧什么蝗神了。 既然蝗虫来了,那就战!估摸着今天李二是要强势宣布,举国向蝗虫宣战,这乃是一场国战,谁敢违令不遵,那就是犯了军令,摆明车马,这是要为巡蝗使撑腰。 果不其然,李二骑在马上,目不斜视,面色如铁从百官形成的夹道之中策马走向了高耸的先农坛。 而李二身后,则是长孙皇后的车仗,紧随其后的则是太子承乾的车仗,李承乾今天也骑了一匹小点的骏马,只是身上穿了一套皮甲,别了一柄短一点的横刀,看上去倒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英气勃勃的感觉。 再后面就是皇子皇女们的车仗,这次李二不但把长孙皇后和太子承乾带来了,也把李泰、李恪还有几个公主都给带来了,可谓是举家出动,仪仗浩浩荡荡绵延好长。 当李二到了先农坛之后,翻身下马,将马槊交给了侍卫,等着长孙和李承乾他们到了之后,便当先登坛,带着妻儿登上了先农坛的祭台之上。 李二在先祭天之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台下的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面色如铁,厉声吩咐道:“取蝗虫来!” 陪同他左右的楚宏立即就捧过了一个盘子,在台下望去,近一点的都看清楚了盘子里摆的是一些蝗虫。 李二伸手接过这个盘子,大声的说道:“民以谷为生,现如今蝗虫却夺民所食,此乃害民!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如若是朕有错,那么就只针对朕一人好了! 现如今朕就站在这里,如若尔等想要针对朕,那就食朕之心,休要害民!朕今日吞之,汝尔敢再侵害朕的子民,必将杀之!” 说着他就从盘子里抓起了几只蝗虫,高高举起作势要送入口中,台下文武百官见到李二居然要当众吞食蝗虫,无不大惊,朝臣们立即发出一片惊呼之声,纷纷跪倒在地,叩头高呼,劝李二不要行险。 还有大叫着说蝗虫有毒,食不得,陛下吞之,恐染疾,万万使不得。 台下顿时就是一片大乱,几乎所有文武百官,都苦劝李二莫要吞蝗。 但是李二却朗声大笑道:“朕只希望灾祸只有朕一力承担,又何惧染疾?” 说罢之后,立即把手中一把蝗虫塞入了口中,当众大嚼了起来,而且嚼的是面目狰狞,嚼过之后还作势吞下,又抓了一把在手中,再次塞入口中大嚼。看书溂 这一下勋贵和文武百官就不淡定了,堂堂一国之君,为了天下百姓,宁愿一力承担灾祸,当众吞蝗,这还让他们如何自处? 于是台下的武将们一个个都立即怒目圆睁,纷纷大吼了起来,吵吵着皇上都敢吞蝗,那么他们又何惧之有,既然蝗虫祸害百姓,皇上能吞蝗,他们自然也能吞蝗,他们愿与皇上共进退,如果上天降祸的话,他们愿与圣上一起承担。 以尉迟恭、程咬金、秦琼、刘弘基、李靖等一众武将,一个个目呲欲裂一般,厉声怒吼着,命人给他们拿蝗虫来。 至于文官那边,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萧瑀等大臣们,此时也一个个都义愤填膺,为李二当众吞蝗所感动,流着眼泪同样也大叫着拿蝗虫来。 就在这个时候,长孙皇后从李二身后轻移莲步来到李二身侧靠后,也探手抓过了几只蝗虫,台下的喧闹声顿时就暂时停息了下来,所有人都举目朝着台上望去。 只见长孙皇后一脸凝重,手托着蝗虫,流泪道:“妾身身为皇后,岂能让陛下一力承担,如果上天有何怨气,妾身愿与陛下一同承担!” 说罢之后便闭起美目,张嘴便把几只蝗虫也填到嘴里,用力的嚼了起来。 于是台下顿时就又是一片惊呼之声,不等他们惊呼过后,李承乾也装模作样的一连悲愤的走上前来,向李二和长孙拜倒,声称身为太子,需于父皇母后共进退,也抓了几只蝗虫塞入口中大嚼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集体吞蝗 这一下台下的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算是彻底没话说了,当今皇上还有皇后娘娘,甚至连太子都当众吞蝗,那让他们怎么办呀?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你再怎么恶心,也必须要赶紧站队,必须要跟皇上共进退才行,除了跟着吞蝗之外,别无他法,于是下面的文武百官,甚至是到场维护秩序执行警卫的兵将们,一个个都吼声如雷,纷纷吵吵着也要吞蝗。 不少人还热泪长流,嚎啕大哭,这时候有兵卒开始四下捕捉蝗虫,没多长时间,就抓了不少蝗虫,给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送了过来。 徐淼躲在人群之中,看着这一幕,心中坏笑,暗叹李二这一家子当真都是天生的演员,与生俱来似乎都有表演天分,这要是不给他们颁发一个超大号的小金人,真是屈才了。 这一家子装模作样,拿着他炮制出的焦香酥脆的蝗虫做样子,却要坑的满朝文武百官以及长安的勋贵们都要陪着他们一家子生吞蝗虫,这一家子也太坏了点! 所以徐淼表面上跟着干嚎了几嗓子之后,便兴致勃勃的看热闹,脑袋扭来扭去的打量周围的那些勋贵百官们的表情。 只看到有的人一脸决绝之色,有的人满脸都是悲愤之色,还有的人跟着一边干嚎,但是却又一副恶心欲呕的表情,还有人满脸都是为难之色,假模假样的跟着乱喊乱叫。 正在左顾右盼之际,旁边的牛进达一巴掌就抽在了他后脑勺上,沉声低声训斥道:“胡乱看什么?还不接住蝗虫?” 徐淼扭头一看,一个当兵的这个时候已经捧了个篮子,走到了他们面前,篮子里都是一些正在挣扎的蝗虫。 所有人不管是什么心情,这会儿都只能伸手从篮子里取了几只蝗虫捏在手里,牛进达一把抓过了好多只蝗虫,二话不说就面目狰狞的塞入到了他的大嘴之中,嘎吱嘎吱的猛嚼了起来。 徐淼都看到蝗虫的汁液从他的嘴角迸溅了出来,绿不拉几的汁水横流,看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蝗虫做熟和没做熟那是两种东西,生吃蝗虫打死他也做不到,想想那个味道都觉得恶心。 于是徐淼立即就干呕了起来,此时托着篮子的兵卒走到了他的面前,瞪着眼盯着他,徐淼无奈之下,只能也从篮子里抓了一把蝗虫,那个当兵的才继续朝下个勋贵走去,把篮子呈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徐淼抬起手用袖子遮掩了一下,飞速把抓着的几个蝗虫塞入了袖子之中,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了几只煨烤出来的焦香酥脆的蝗虫,做出一副恶心欲呕的表情,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就把几只蝗虫塞入了口中。 鸡肉味嘎嘣脆,这焦香蝗虫味道也不错嘛!入口之后酥脆异常,既有一种蝗虫特有的肉香,还有咸味,吃到嘴里很是不错,徐淼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 旁边牛进达看到徐淼也把蝗虫吞了下去,这才脸色好看了许多。 此时满场的人,不管老少,都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接过蝗虫,龇牙咧嘴的塞入嘴里,也顾不上什么味道了,不少人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大嚼着这些活蝗虫,然后艰难的吞咽下去。 徐淼可以肯定,生吞蝗虫的滋味绝对不好受,可以看到有些人虽然强行吞了蝗虫,却以袖遮面一个劲的在干呕,这东西就不是这么吃的东西,可是他们却没有别的选择。 而台上的李二,仿佛怒气勃发一般,吞了两口蝗虫还尤感不够一般,居然又接连吞了几把。 这时候连皇子李泰、李恪两人,也脸色发绿的走上前,强忍着不适感,向李二和长孙请命,也要吞蝗。 两个小子当抓过蝗虫之后,脸色就微微稍变了一下,当皱着眉头把蝗虫塞入口中之后,眼就亮了,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开始大嚼了起来,而且仿佛意犹未尽一般,又跟着李承乾接连吃了几口这才作罢。 等在场所有人都吞了蝗虫之后,绝大多数人此时的脸都面色如土,一副要死的模样,唯有李二一家子在台上,却面色不改,再有就是一些武夫们,都是在战场上吃过大苦的人,所以对于生吞几只蝗虫全不在意。 就比如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李孝恭、李靖、秦琼等这些武将,虽然吃相难看,可是却吞完蝗虫之后面不改色。 唯一比较让人惊奇的就是队伍里的徐淼,也和那些武夫们一样,也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表情,还挤眉弄眼的在看周围那些一阵阵泛着干呕的勋贵们,在看他们的笑话。 老牛看了看徐淼,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一下徐淼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不愧是武勋,没给咱们武勋丢人!大丈夫就该这样!” 徐淼连连点头,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自然,小侄虽然身子板弱点,但是好歹也算是行伍出身,自然不能给咱们武将丢人不是?这算什么呀!就算是让小侄再吃几口又有何妨!嘿嘿!”看书喇 徐淼的得瑟立即就引起了周边一些勋贵的愤怒,当即就有人要再给徐淼捉几只蝗虫,让徐淼当场再吞几只。 徐淼见势不妙,知道自己吹牛吹大了,这是惹了众怒,于是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有诸位在,在下岂能多吃?刚才在下就是吹牛罢了!诸位息怒,息怒!嘿嘿!” 看到徐淼服软,周围那些正因为生吞蝗虫感到恶心不已的勋贵这才放过了他。 此时台上的李二,瞪着一双如同鹰隼一般的眼,居高临下的巡视了台下一番,双手抬起,然后下压,台下纷杂的声音顿时就停了下来,有侍卫纷纷厉声喝道:“肃静!” 于是随着侍卫的厉声呼喝,台下瞬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蝗神不怜悯我大唐百姓,那么我等还敬什么蝗神?今日朕亲自吞了他的子孙,那蝗神又乃朕何?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也是大唐百姓的天下,任何人胆敢伤我大唐百姓,朕都绝不答应。 现在蝗虫胆敢毁我大唐的田地,啃食百姓的谷物,那么它们便是朕的敌人,也是尔等的敌人! 既然蝗虫与我等为敌,那么就以为朕会怕他不成?朕当年面对着敌军的千军万马都未曾怕过,难道还会怕这些区区的虫子? 今日朕之所以身穿甲胄前来,不是要向什么蝗神求告宽容,而是要向这些该死的害虫宣战! 自今日起,朕将委派一批巡蝗使,火速前往各地督办治蝗之事! 如果是指望所谓的蝗神可怜,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唯有按照之前朕颁发下去的治蝗之策,受灾之地官民上下一体同心,方能尽快扑灭这次的蝗灾! 所以朕准许各个巡蝗使有便宜行事之权,如若所辖之地有人胆敢阻挠治蝗,那么朕准巡蝗使有先斩后奏之权! 此次朕就要和天斗一斗,看看到底是这些蝗虫厉害,还是大唐官民更厉害!区区一些虫子何惧之有? 宣巡蝗使觐见!” 在这个特殊时期,当前日在宫里商定了主意之后,杜如晦的动作非常之快,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按照李二的吩咐,在各部之中遴选出了数十名官员,授之为巡蝗使,准备将他们派往各地开始督办治蝗之事。 今日这些巡蝗使也都奉命来了先农坛,聚在台下听宣。 当听到李二令他们这些临时受命的巡蝗使出列觐见的时候,那几十个巡蝗使都立即出列,汇聚到了台下,纷纷拜倒参见李二。 而徐淼却跟没事人一般,还站在人群之中伸着脖子看热闹,忽然间牛进达又拍了他一巴掌,怒声道:“陛下宣巡蝗使觐见,你不是被陛下亲选为巡蝗使了吗?为何还不速速过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钦差 徐淼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是巡蝗使,而且还是李二亲点的第一巡蝗使,负责督办长安周边六县治蝗之事。 于是他这才忙不迭的提着袍子角,快步钻出人群,跑到了台下,拜倒参见李二。 李二这个时候也正在盯着台下的这些巡蝗使,开始没看到徐淼,直到其它巡蝗使都聚在了台下之后一阵子了,徐淼才匆匆在人群里挤了出来,偷偷的跪在了一群巡蝗使后面。 李二一看到徐淼猥琐的样子就来气,于是厉声喝道:“徐淼!你到前面来!你乃是朕亲点的巡蝗使,躲在后面作甚?” 徐淼一听,只能爬起来走到了前面,拜倒参见李二。 李二一副虎视鹰扬的架势,举步从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了徐淼和他背后一群巡蝗使面前,朗声说道:“此次朕派尔等前往各地督办治蝗之事,对尔等给予厚望!此次治蝗,干系着国运,还望诸君能身体力行,严查各地治蝗不利之人! 朕予以你等便宜行事之权,就是希望你等勇于任事,有什么事,朕于你等撑腰做主! 此次治蝗,乃是一场国战,还望诸君勿让朕失望!能尽快将此次蝗灾给扑灭!” 看到李二如此对他们这些遴选出的巡蝗使寄予厚望,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都激动异常,但凡是这次被遴选出的官员,官职品级都不算高,多是一些七八品的小官,六品的已经算是高的了。 而这些人之所以被杜如晦从各部之中遴选出来,只因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敢于用事,有着强烈的上进心,而且都是一些不畏强权之人,为官清廉,而且出身往往不太高。 说白了这帮家伙,可以说都是各部的一些刺头,不太通人情,招同僚嫌弃的家伙,属于是平时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那种人。 但是这次李二对治蝗之事非常重视,对派出的巡蝗使寄予厚望,自然杜如晦就不敢挑选那些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老好人了,要想尽快扑灭蝗灾,那就需要强势敢为,而且有担当的人才行。 故此只能选这些个愣头青来出任这巡蝗使,也正因为这些人平时不够圆滑,所以在官场上多混的并不如意,自然而然升官的机会也就不多,只能当个小官了。 唯有徐淼这小子穿了一身绯袍,趴在他们前面,颇有一点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感觉。 而在听罢了李二的这番勉励的话之后,这帮巡蝗使一个个都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心存理想,但是却郁郁不得志之辈,一辈子都在等一个能让他们一鸣惊人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让他们等到了,此次治蝗,朝廷和皇上如此重视,也正是他们表现的时候,干得好的话,那么就能获得皇上的青睐,从此一鸣惊人,出人头地。 可以说这是老天给他们的一个难得的崭露头角的机会,如何让他们不兴奋激动。 故此李二话声刚落,这帮巡蝗使就一个个兴奋的面红耳赤,趴在地上嗷嗷叫的向李二表忠心发毒誓,声称他们一定绝不辜负陛下的厚望,哪怕是粉身碎骨都一定把差事给办好,尽快扑灭所辖之地的蝗灾。 唯有徐淼不情不愿的哼哼唧唧,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表决心的话,就趴在那儿不言语了。 李二扫视了眼前这群人一番之后,对徐淼的表现非常不满,这小子明显还是不太乐意接这个差事,这是带着抵触情绪。 所以他也不管徐淼了,转身喝令楚宏捧过来了一个盘子,盘子上摆了几十个牌子,都是昨日命工匠赶制出来的巡蝗使的腰牌。 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开模用金属铸造,亦或是用玉石雕刻,所以仓促间只能选用一些上好的红檀木雕刻而成,又用金漆描线,上面刻上了巡蝗使的职差。 李二从盘子上拿起一枚枚代表着他们职差的腰牌,亲手交到了徐淼和这帮巡蝗使手中,又对他们勉励了一番,着令他们一定要好好办差。 于是一帮被选出来的巡蝗使,再次激动的表了一番忠心,向李二谢恩领旨。 最后李二着令这些巡蝗使,接下来听一番徐淼的要求和叮嘱,牢记徐淼的交代,按照徐淼的交代办差,等记下之后,便立即奔赴各地开始办差。 这帮巡蝗使看到徐淼之后,都多少有点诧异,他们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让他们听从徐淼这个十几岁少年的吩咐,要他们按照徐淼的交代办差。 虽然他们之中有人认识徐淼,知道徐淼乃是新晋的一个少年勋贵,现如今乃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颇受皇上器重。 但是让他们这帮人听徐淼这样一个少年勋贵的吩咐,多少还是让他们内心之中有些抵触。 就在这个时候,牛进达出列,拜倒向李二请命,说他也愿意为李二效命,希望能为治蝗做些绵薄之力,愿意陪同徐淼督办长安周边诸县的治蝗之事。 但是李二却没有同意牛进达的请求,说眼下还有另外的事情需要他们这些武将去办,令他稍安勿躁。 牛进达这才无奈的看了一眼徐淼之后,躬身领旨退回了官员的人群之中。 李二通过这种方式,向整个朝中的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传递出了一个强硬的信号,他不会因为这场蝗灾,就向他们之中那些居心叵测之辈低头的。 虽然这并未压下市井之间的那些谣言,但是却告诉了唐人们一个消息,那就是他李二要和这蝗虫放手一搏,就不信他李二斗不过这些小小的蝗虫。 随着李二带着他的老婆孩子,一路浩浩荡荡的离开先农坛回宫之后,周围那些护卫的兵马也开始纷纷撤去,当看不到李二的车驾的影子的时候,不少朝中的文武百官,都脸色大变,一个个低着头呕吐了起来。 不少人吐得是昏天黑地,恨不得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甚至有的人最后趴在地上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这些人一想起来刚才吞入腹中的那些蝗虫,当把它们强行塞入口中时候,蝗虫的腿还在嘴里扒拉挣扎的时候,还有一口咬下去时候,蝗虫爆浆的那股子怪味,就令人发狂。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当今天子包括他老婆孩子都当场生吞蝗虫的话,这种生吞蝗虫的事情打死他们都做不出来。 既然李二和他老婆孩子都面不改色的吞了蝗虫,那么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岂能不吞?所以不管他们受得了受不了,都只能硬着头皮把蝗虫塞到嘴里并且嚼碎吞下去,不管多恶心,都不敢吐出来。 现在李二走了,终于他们可以放松下来,把吞下去的蝗虫给吐出来了。 也就尉迟恭、程咬金等那些朝中的猛将们没有呕吐出来,一个个看着那些吐的昏天黑地的大臣们,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 令人惊讶的是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这几个老家伙居然也面色如常,并未呕吐,不过作为文臣,看着自己那些同僚们,一个个不堪的模样,这几位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徐淼则掩鼻绕开那些吐的昏天黑地的朝臣勋贵们,趁人不备把袖子里藏得几只活蝗虫给抖落出来,不动声色的踩死在草丛之中。 第二百九十六章 授课 这时候那几十个巡蝗使都跟了过来,等候着听徐淼的吩咐,徐淼不耐烦的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带着他们回城,却发现自己没地方给这帮人开会。 他现在虽然被李二强行扣上了个巡蝗使的差事,但是这只是个临时的差遣,他并不隶属于任何部门,只是一个闲职,所以也就没地方给这帮巡蝗使们开会。 于是无奈之下,他只得将这帮家伙带到了徐记私房菜之中,令人给自己清理出一间大的包间,把这几十个家伙给塞了进去,一个人丢给他们一个垫子,让他们挤在了一间屋里开始给他们开会。 徐淼也不怯场,虽然这些巡蝗使之中,有的人看起来起码已经四十多岁了,却还穿着绿袍,甚至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家伙,还穿了一身青袍,这就说明他不过就是个八九品的芝麻小官。 面对这帮明显年纪比他大不少的巡蝗使们,徐淼丝毫不怯场,只是笑呵呵的给他们拱了拱手说道:“徐某见过诸位同僚了!在下这是被陛下赶鸭子上架,实在是推辞不开,所以才勉为其难奉旨给诸位解说一下治蝗之事!还望诸位不要介意,且听我说几句!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我也不废话了,咱们长话短说好了! 我给诸位准备了一份之前制定的治蝗之策,大家到了任上之后,只需要照章督办便是了!” 说着他很不负责任的一个人发给了他们一张之前他所列的治蝗之策,让他们先自己看一下,然后就准备给他们交代一下火攻蝗群的事情。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帮家伙,明显是不太把他放在眼里,虽然他们这帮人受命当了巡蝗使,可是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对于如何治蝗却一窍不通,只是因为他们不受待见,空有一腔热血,不通人情世故,所以才被遴选出来干这种事。 当他们拿到徐淼发给他们的治蝗之策之后,纷纷开始向徐淼发出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质询。 其实徐淼的治蝗之策也就是简单的几条,一是人力扑杀,二是制造动静进行驱赶,第三就是把捉获的蝗虫作为食物吃掉,第四就是放鸡鸭在田间捕食蝗虫,再有就是挖沟填埋和夜间点起篝火诱杀蝗虫了。 这帮家伙对于治蝗可谓是一窍不通,对于徐淼所定的每一条治蝗之策都提出了质疑,丝毫没有半分对徐淼尊敬的意思,哪怕是徐淼身穿绯袍,身份明显要高过他们,这帮家伙也一样对徐淼没有一点敬意。 而且这帮家伙一个个说话都十分难听,质问徐淼又是如何知道这些法子可以治蝗的。 徐淼听着这帮家伙叽叽歪歪,马上就明白了原因,这帮家伙压根就没瞧得起自己,这是想要给自己难堪呀! 听着他们叽叽歪歪,徐淼强压着火气,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甚至还保持着他自认为不失风度的微笑,听着这帮家伙提出的各种问题,微笑着让他们一个个的说,然后记下他们的问题,然后尽可能的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这么做的原因和道理。 他们最先对徐淼提出质疑的就是食用蝗虫的问题,今天这帮家伙热血上头之下,都当场吞食了蝗虫,那滋味别提了,到现在他们还在犯恶心,有几个刚才其实在先农坛那边,就已经把胆汁都吐出来了。看书喇 所以徐淼说蝗虫可食,虽然确实没把他们毒死,但是说这东西能吃,他们还是打死不信。 徐淼懒得跟他们废话,叫过来老许,对他吩咐了一声,不多会儿工夫,老许就给徐淼送来了一大食盘炸的焦香酥脆的油炸蚂蚱。 徐淼随手捏起一个放在嘴里,惬意的嚼了起来,接连吃了好几个,才抬手示意让这帮家伙尝尝。 这帮巡蝗使这会儿看到蚂蚱就有点犯恶心,一个个面露惧色,不敢下嘴品尝这东西,于是徐淼冷笑一声道:“吏部将诸位选出来,皇上亲自委任诸位为巡蝗使,本官本想着诸位都是敢于用事之人,但是现在看来,本官似乎是看错了! 刚才也不知道诸位在先农坛的时候,哪里来的勇气,活的蝗虫都生吞了,现在却连这油炸的蝗虫都不敢尝,看来是我高看诸位了!” 听到徐淼如此尖刻的讽刺,这帮家伙顿时就义愤填膺了起来,有胆大的当场就发作了,上前抓起一把油炸蝗虫便塞入了嘴里大嚼了起来。 但是当他一口吃下去之后,脸色顿时大变,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瞪大了眼睛,把旁边看风头的人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厮中毒了呢。 结果那厮连忙紧嚼了几下,把蝗虫吞下去,瞪着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对周围的那些同僚们说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此物居然味道非常鲜美!焦香酥脆令人回味悠长!” 于是周围那帮家伙听罢之后,这才纷纷赶紧伸手去食盘之中,取了一只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品尝了起来。 结果所有人品尝过之后,都显露出了一脸惊讶之色,有的人还赶忙又去取了一些,接着塞嘴里继续品尝一番。 这油炸蝗虫比起活蝗虫的味道那可是天壤之别,这一尝之后,便再无人质疑蝗虫可食了。 但是却还是有一个杠精跳出来对徐淼拱手说道:“在下听闻徐大人精通庖厨之技,但凡是各种食材,经过徐大人之手之后,必将变成美味!在下非常佩服! 但是徐大人可以将蝗虫这种东西做成美味不假,可是平民百姓又如何懂得烹制这些蝗虫? 即便是学会这油炸蝗虫,普通百姓又哪里有这么多油来烹制这些蝗虫呢?所以在下以为,蝗虫这种东西即便是可食,也并非乃是寻常百姓能做的! 所以在下以为,徐大人令寻常百姓食蝗并非可行之策!” 徐淼冷笑一声道:“说得好!难为这位大人如此为寻常百姓着想!既然这样,那么本官就开列出几道蝗虫的食谱好了! 据本官这些天潜心钻研,倒是也摸索出了一些蝗虫的吃法,不见得非要油炸,也有很简单的一些吃法! 田里的粮食既然已经被蝗虫吃光了,那么就让蝗虫用它们自己来替代口粮,这也算是有来无往非礼也!不知诸位对于食用蝗虫还有何可质疑的吗?” 听徐淼这一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油炸蝗虫他们已经吃过了,确实美味异常,徐淼所言不假,这东西确实能吃。 接着徐淼就又一一给他们解释了其余的几种治蝗之法,像什么惊扰驱蝗,鸡鸭治蝗,这几种法子这帮家伙倒也理解,只是对于鸡鸭治蝗这种事,他们有些嗤之以鼻,觉得一只鸡或者鸭子一天能吃几只蝗虫,靠它们治蝗,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是徐淼却告诉这帮蠢货,一只成年的鸡鸭,一天起码可以吃下去上百只蝗虫,假若有十万只鸡鸭赶到地里的话,每天就可以清理干净两百亩田地之中的蝗虫,把田地里的蝗虫吃的一只不剩,这才把这帮人给惊到了。 “鸡鸭治蝗乃是一种非常不错的法子,不瞒诸位,本官的庄子里,今年就饲养了数千只鸡鸭,前日蝗虫飞致本官的庄子之后,那些鸡鸭就全部被赶入到了田中。 到了今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本官庄子田里的蝗虫,估计着应该已经被鸡鸭清理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诸位不要质疑这个办法,鸡鸭大量的食蝗之后,不但产蛋多,而且也生长迅速,蝗虫过后,百姓便可将鸡鸭卖掉,挽回一部分蝗虫所造成的损失,亦或是作为肉食贴补一下家里的饭食!”徐淼得意洋洋的对这帮傻蛋们得瑟了一番。 第二百九十七章 徐淼发飙 但是接下来这帮傻蛋之中就又有几个杠精开始对徐淼夜间点燃篝火诱杀蝗虫之事提出了质疑,质问徐淼是怎么知道夜间点燃篝火,便会把蝗虫吸引来自投火堆。 徐淼这个时候内心的怒火终于烧穿了他的天灵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变得有些铁青。 等这几个跳的最欢的家伙,一个个把他们的质问说完之后,徐淼终于决定不忍了,脸色阴沉的仿佛想要滴水一般,突然间在面前的桌几上猛拍了一掌。 原本乱哄哄的屋子里顿时发出了一声巨响,徐淼只觉得巴掌立即就火烧火燎的疼痛,指头尖都有点针扎一般的痛感,可见刚才他的一巴掌拍的有多狠。 怒火中烧的徐淼,再也不跟这帮瘪三客气了,指着那几个站起来质问自己的家伙,厉声喝道: “尔等闭嘴!本官已经忍你等很久了!虽然本官年纪是轻了点,但是你们也太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 本官本来还敬尔等乃是各部挑选出来的贤德之士,但是现在看来,本官太过高看尔等了! 尔等既然能够做官,本官以为诸位肯定也都是饱读之士,如果连飞蛾扑火这种事都不知道,本官不知道你们平日读书都读的是什么书! 身为官吏,尔等不学无术,连起码的虫子夜间有趋光性都闻所未闻,居然也有脸在此厚颜无耻的质问本官! 但凡是虫子,绝大部分都会在夜间向有光的地方飞,这几日蝗虫飞临长安城,尔等难道就对蝗虫扑向有光的地方视而不见吗? 尔等不学无术也罢,居然还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本官现在严重怀疑,你们是如何被举荐当官的! 如果连这些起码的农事都不知道,却还想要代天子牧一方之民,本官以为,如果当真放尔等做地方的亲民官的话,尔等也只能成为昏官! 这次我倒要去问问杜大人,怎么选出了你们这几个蠢材,陛下将治蝗之事,视作国战,却派出你们这几个蠢材,让本官实在是担忧,尔等可否胜任! 来人,把这几个蠢材给我赶出去!本官明日亲自上殿,奏请陛下,免去这几个蠢材的巡蝗使之职!” 徐淼难得发脾气,今天实在是被这帮自恃清高的家伙给恶心到了,终于被他们给逼得原地爆炸,顾不得再给他们留什么颜面,拍着桌子唾沫横飞的对那几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怒骂了起来。 几个家伙原本是觉得徐淼乃是一个幸进之徒,小小年纪便被圣上封了爵,能有多大的本事,肯定是靠着耍小聪明让陛下欢喜,才给他封了爵。 所以今天一见到徐淼被圣上亲点为巡蝗使,还让他们这些人听徐淼分解如何治蝗,内心中就颇有些不服,于是便产生了想要故意刁难一下徐淼的想法。 故此他们才会鸡蛋里挑骨头,故意对这份治蝗之策,逐条向徐淼发出质疑,就是想要逼得徐淼现出原形,想要徐淼当众出丑。 可是他们万没想到,徐淼居然被他们逼急眼了,当场发作,反倒是把他们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且徐淼骂他们的话,让他们哑口无言,想要张嘴反驳,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因为徐淼说的确实句句在理,就算他们不知道蝗虫有什么趋光性,但是起码也都知道飞蛾扑火这种事。 更何况这几日大量蝗虫飞入到了长安城中,回想一下,确实夜里有不少蝗虫,啪啪的飞舞着朝灯笼上撞,亦或是朝着有亮光的窗纸上撞。 但凡是夜里有灯火的地方,就会聚集不少蝗虫,这一点等他们被徐淼骂了之后才想起来。 所以说徐淼骂他们一点都没冤枉他们,一时间把这几个站起来质问徐淼的家伙给骂的面色如土,像是被塞了一嘴翔一般,脸臭的厉害却无言以对。 听到徐淼在屋中大吼的声音,胡昊和虎子带着几个护卫立即就冲了进来,顺着徐淼的手指一看那几个站着的家伙,二话不说上去就揪住了他们,不管他们如何挣扎求饶,立即就拖死狗一般的就把他们给拖了出去,直接就丢出了徐记私房菜。 刚才胡昊和虎子这两个狗腿子,站在门口一直都听着屋子里那帮家伙对自家的阿郎叽叽歪歪,心里早就怒了。 他们也都听出来这帮家伙根本没把徐淼放在眼里,这是在故意刁难他们家的阿郎,想要给徐淼难堪。 其实他们早就想冲进去呵斥这帮混蛋了,但是徐淼不发话,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毕竟那帮家伙也都是有官身之人。 现在听到徐淼终于发飙了,于是他们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的冲入了屋中,顺着徐淼所指,立即就扑了上去,一把一个揪住脖领子就把那几个跳腾的最欢的家伙给不由分说的揪了出去。 那几个从头至尾都在找徐淼麻烦,不停质询徐淼的家伙,这才知道后悔了,通过刚才一连串对徐淼的质询之后,他们发现徐淼这小子绝非是一个泛泛之辈。 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见多识广,对于他们的质询可谓是对答如流,说的入情入理浅显易懂,这充分说明徐淼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幸进之徒,而是肚子里当真装了不少有用东西的,起码这眼界就不是他们能比的。 本来他们以为徐淼笑呵呵的,觉得徐淼虽然有个县男的爵位在身,但是却并无实差,以为拿捏一下徐淼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让徐淼出一下丑最好不过。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徐淼会突然间发作,当场便把他们的脸皮给撸了个精光,令他们斯文扫地,并且直接就把他们给驱逐了出去。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徐淼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好拿捏的,这小子是有脾气的。 想想当今天子用人的眼光,忽然间他们意识到,当今天子绝不是那种不知人善任的皇帝,既然当今天子亲点徐淼为巡蝗使,并且把长安周边诸县交给他来督办治蝗之事,又岂能用一个蠢材? 现在好了,他们等了不知道多少年才等到的露脸的机会,就这么被他们给搞砸了,就因为他们想要让徐淼出丑,忘了徐淼的身份,也不是他们想拿捏就拿捏的! 于是几个被丢出去的家伙后悔了,他们很清楚今天被丢出来之后,明日徐淼上殿,奏请陛下罢去他们巡蝗使之职的后果。 只要徐淼上殿奏请圣上罢去他们巡蝗使之职,那么他们这辈子就彻彻底底的前途尽丧了,原本他们摩拳擦掌的准备借此时机大干一场,能趁着此次蝗灾,施展他们的才能,立下一些功劳,以此得到陛下的重用。 现在好了,他们却因为小觑这徐淼,生生把自己的前途彻底毁了。 于是几个家伙直到被丢出去之后,才开始真的害怕了,一个个跪在徐记私房菜的门外,磕头哀嚎不已,向徐淼请罪,求徐淼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再也不敢质疑他了。 但是胡昊和虎子守着门,不让他们进,厉声喝骂他们,命他们立即滚远点,休要在这里丢人。 此乃东市,只要他们不嫌自己丢人,那么就跪在这里继续鬼哭狼嚎好了,看看最后他们会不会成为长安人的笑话。 第二百九十八章 孰轻孰重 几个家伙看徐淼的手下不许他们回去,继续趴在这里磕头请罪,也已经于事无补,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围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这帮家伙到底是有官身之人,好歹也是读书出身,多多少少还知道要脸,于是一个个只能爬了起来,掩面而走。 徐淼命一个看起来老实点的小官,用笔记下了那几个故意找他茬的蠢货的名字以及官职,收入了怀中,然后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屋中剩下的这帮巡蝗使。 他心中暗骂,老虎不发威,真当小爷是只病猫了吗?老子已经忍你们这帮蠢材很久了,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蹬着老子的鼻子上脸屁事没有吗? 别把老子给惹毛了,惹毛了老子,看看老子不整死你们这帮蠢货,现在老子倒要看看还有谁蹦出来想要给我难堪! “现在诸位还有何不解之处吗?那就尽管提出来好了!如果仅仅只是不懂,那么本官不介意为诸位解说一遍! 但是如果诸位以为本官年纪有些轻,就轻视本官,想要刁难本官的话,我奉劝诸位收起那些心思! 本官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尔等可以肆意拿捏,随便羞辱的! 即便是本官年纪比尔等轻一些,但是吾乃陛下亲点的巡蝗使,也是陛下亲自下旨,令本官为尔等解说如何治蝗之事! 如若谁还瞧不起本官的话,那么尽管站出来好了!本官不在乎再赶出去几个!”徐淼冷冰冰的厉声对剩下的这帮家伙训斥道。 当看到徐淼突然间翻脸,当场逐出去了几个刺头之后,剩下的这帮家伙都被吓到了,他们虽然心高气傲不假,但是今天通过之前屡屡对徐淼的质询,他们也发现徐淼并非是不学无术的幸进之徒,这肚子里是绝对有货的。 现在看到几个不知天高地厚,想要为难徐淼的家伙,已经把自己玩儿死了,这徐淼也绝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人畜无害,被他们给逼急了之后,这小子可是真敢翻脸咬人的。 于是剩下的这帮家伙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再也无人起来找徐淼的麻烦了,一个个露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瞬间就都变成了乖宝宝。 徐淼看着这帮老实下来的家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威风很是满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要是不发发威的话,这帮孙子还真不把他这个县男当干部。 一个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非要逼得老子发火才知道老子的厉害,都是一帮贱骨头,就是欠敲打。 看这帮孙子都老实下来之后,徐淼这才收起了脸上的戾气,再次恢复了和蔼可亲的神情,正儿八经的开始把纵火灭蝗的办法告知了这帮家伙。 这帮家伙一听徐淼说必要时候可以纵火烧毁田中的粮食,将田里的大批蝗虫一举彻底烧死,一个个都面露出了骇然之色。 这时候一个年级稍大些的官员嘴唇哆嗦着站起身躬身向徐淼施礼道:“大人,这如何使得?田里的粮食,可是百姓辛苦半年的结果,虽遭了蝗灾,但是一旦一把火烧掉,百姓岂不所有收成便会随之付之一炬? 如果这样做的话,万一激起民变,我等罪莫大焉,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呀!陛下岂能饶过我等?” 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个上了点年纪的官员,脸色苍白,虽然怕激怒徐淼,但是这件事毕竟牵扯太大,如果一旦不问清楚,事后惹出了麻烦的话,那可比被徐淼逐出去要严重的多。 所以他虽然恐惧,但是却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对徐淼提出了质疑。 这次徐淼没有生气,别说是这些官员了,当初他在显德殿提出这个策略的时候,连萧瑀那个老家伙都当场炸了,甚至开口向李二请斩自己,更何况这些小官们了。 所以他很清楚这个四十多岁的官员,绝非是在找他麻烦,而是实实在在的对自己提出的这个策略感到担忧。 故此徐淼没有生气,笑着抬手请那个官员坐下,然后扫视了一遍在座的这些人,朗声说道:“这位大人所言有理!这也是此次圣上为何要让本官跟诸位解说的重点!这位大人不必担心,你提的这个问题非常有道理,本官不会生气,你大可放心,请坐!” 那个战战兢兢站起来反对的官员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坐了下去。 徐淼又扫视了一遍在座众人,这才神色肃然的对他们说道:“此计乃是迫不得已之下才能实施的方案!并非是让你等不分青红皂白,到处点火肆意纵火烧毁农田! 除非迫不得已,在蝗虫数量太多,通过人工扑杀还有诱杀等法彻底无效,才能冒险实施此方案! 本官可以告诉诸君,这件事是本官已经奏明了圣上之后,得到了圣上的首肯才制定的方略,也是经过了朝中几位重臣首肯过的,所以诸君不必太过担心! 当然诸君的担忧在下也明白,怕因此激起民变,这一点陛下和朝中的几位重臣都已经有所预料,现如今也有对应之策! 那就是纵火焚田之前,先和田地主人商议好,焚田之后,官府将会一亩田给予他们两斗粮食的补偿!绝不会一把火烧了就不管他们死活了! 诸位可以给他们讲明纵火焚田的原因,如果不烧的话,那么他们田里的粮食将会被蝗虫祸害的颗粒无收,烧了每亩地官府还可以给他们两斗粮食的补偿,如果不烧的话,那么他们最终什么都落不下! 孰重孰轻让他们自己去想好了!焚田乃是为了大计,只要绝大部分人答应就行,至于少部分人不顾大局,那么诸君也休要和他们客气! 此乃是尽快扑灭蝗灾最好的办法,一把火可以焚杀无数蝗虫,比起人工扑杀抓捕和篝火诱杀效果要快得多! 而且焚田之后,烧过的草木灰以及被烧死的蝗虫,还是上好的肥田之物,这样便可争取时间,再种一季秋凉!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单单只是扑杀蝗虫,更重要的是在抢时间,抢在种秋之前将蝗灾压制下去,抢种秋粮! 如若我等不能在种秋之前把蝗灾压下去的话,那么后果是什么想必诸君比我更清楚!受灾之地夏粮已经完了,如果再无法抢种一季秋粮的话,那么以当下的国力,不管朝廷如何努力从蜀中和淮南向关中调运粮食,都绝对无法养活关中数百万人。 那么一旦到了今冬明春,关中必将饿殍遍地,易子相食的惨剧不是不可能发生! 那么我等便是这天下最大的罪人!即便是我等全部自杀向关中百姓谢罪,也绝不足以平民愤! 所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两权相害取其轻,必要的时候,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希望诸君能够把握好!” 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了起来,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次他们被授为巡蝗使,担子绝对不轻。 说不好听了,如果他们在种秋时节之前,不能将辖地之中的蝗灾扑灭的话,那么耽误了抢种一季秋粮,他们就会沦为千古罪人!到时候别说想要被陛下重用了,发配岭南那是对他们最轻的处罚! 于是他们心中再无一丝对徐淼的鄙视了,都意识到徐淼制定的这个纵火焚田的方略,恐怕就是眼下灭蝗的最好的办法。 这帮留下的巡蝗使们,这时候没人再提出反对意见了,至于到时候该怎么做,那就看他们自己的决断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走马上任 看这帮家伙再无人提什么反对意见,徐淼这才给他们科普了一番如何纵火的注意事项。 纵火这种事,也不是随便放把火就算了,这是有门道的,如果放火之前,不做好防范准备的话,一把火点着,在这样的天气之下,极可能就来个星火燎原,引发森林大火,甚至可能烧毁村庄城池。 那样的话,就算是把蝗虫给灭了,最终也是掉脑袋的大罪。 徐淼告诫这帮家伙,纵火焚蝗之事一定要慎之又慎,一旦决定放火,那就必须要提前清理出防火带,亦或是开挖防火沟,把火场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方能点火。 另外点火之后,要派人在四周严防死守,防止火星飞到不准备放火的地方,做好扑救准备,绝不能引发不必要的大火造成大祸。 这帮人听罢之后,深以为然,知道徐淼对他们的这番告诫,乃是为了他们好,说白了就是为了救他们的性命,心中对徐淼再无半点不敬之意,纷纷诚心实意的站起来向徐淼躬身施礼,言辞恳切的向徐淼致谢。 在把事情给这帮家伙说清楚之后,徐淼便命人在徐记做了一顿饭,招待了这帮家伙一顿。 这帮家伙之中,绝大部分人因为不合群,自恃清高等等原因,日子过得并不宽裕,所以对于价格高昂的徐记私房菜,他们可望不可即,绝大部分人无缘到此品尝一下徐记私房菜的味道。 这次有幸听了徐淼的一番教诲,这帮人自觉受益良多,另外还有幸在徐记品尝了一顿徐记的美食,这让他们很是高兴。 至于最初那几个跳腾最欢找徐淼麻烦的蠢货,他们这会儿也毫不同情,谁让他们做的那么过分,一点颜面都不给这位小徐大人留,做人不能那么无耻,现在他们被徐淼逐走,前程尽丧,那也是活该。 其实留下的这帮人发现,这位小徐大人,也并不是不讲理或者不好说话之人,而是那种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之人。 另外他年纪轻轻,能被陛下封爵,是凭的真本事,而绝不是什么幸进之徒,随着徐淼侃侃而谈,他们也发现徐淼见识极广,把蝗灾起因、治蝗之法解释的清清楚楚,让他们受益良多。 就连在所有人看来,放火这种事,居然还有这么多道道,如果徐淼不告诉他们,他们只是自己想当然的纵火焚蝗的话,估计把蝗虫烧死的同时,一个不小心能把自己也给烧熟了。 就算是他们没被烧死,引发了大火,造成了丛林大火亦或是烧毁了村庄城池,那么他们照样也要掉脑袋。 徐淼可以说是救了他们性命,现在他们谁还敢小觑徐淼,所以一个个对徐淼都恭敬了许多,再无一人敢在徐淼面前嚣张了。 李二对于治蝗之事催的非常紧,徐淼在把事情给这帮巡蝗使交代清楚之后,第二天上殿交差,就被李二命令他们这帮巡蝗使立即出发,以最快速度赶赴各地,开始督办治蝗之事。 至于徐淼呈给李二的那份弹劾的奏疏,李二扫了一眼便当场准了,夺了那几个不开眼家伙的巡蝗使之职,并且下旨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申斥,并且将那几个自恃清高的家伙,交吏部处置。 这么一来那几个想给徐淼难堪的家伙,算是倒了大霉了,发还吏部之后,除官那是最轻的,对此徐淼一点也没可怜他们。 徐淼并不想得罪谁,但是谁如果想要骑在他头上拉屎,那么对不起,就别怪老子报复你,要不然的话,以后朝中谁不谁都敢给他几个难堪尝尝,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所以徐淼对待那几个混蛋,下手毫不留情,于是几个蠢货就这么前途尽丧,彻底悲剧了,不但被夺了官,还背了个尸位素餐、不学无术的骂名,可谓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因为李二催的急,徐淼也没法拖延,只能第二天一早,就带上了早已跃跃欲试的李承乾,还有李二从太子六率之中选出了三百精锐护卫一起出了长安城。 徐淼也不客气,第一站就选在了万年县,提前跟万年县令打过招呼,一早出城就看到了新任的万年县令在城门外,带着一众县里的官吏们恭敬的等候着他和李承乾的大驾。 之前的周县令,此时已经升迁,外放到了外地做了刺史,现在新任的这位万年县令姓赵。 作为一个京县的县令,这个赵县令自然而然对朝中的情况就非常了解了,知道李二这次下了狠心,要进行治蝗,并且给予了巡蝗使极高的自主权,令他们便宜行事,说不好听了,甚至让巡蝗使们有了先斩后奏之权。 所以他自然不敢对徐淼不敬,更何况他还听闻,此次太子承乾也随同徐淼巡查,那就更不敢怠慢了。 所以赵县令和手下们的礼数极为周全,接到了徐淼和李承乾之后,便一路浩浩荡荡的开始在万年县城外的辖地展开了巡查。 徐淼对于自己的阵仗非常满意,数百太子六率的精锐,盔明甲亮护随在他和李承乾的左右,虽然明知道这帮兵将护卫的并不是他这个正使,而是旁边的太子,但是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总比他自己出来,带着拨给他的杂兵要威风许多,而他自己只有那么几个扈从,实在是不够威风。 这万年县的赵县令倒也是个聪明人,从李二披甲在先农坛吞蝗,当场立志要扑灭蝗灾这件事上,就看出了李二这次治蝗的决心。 于是昨日一天,他就带着手下不眠不休的誊抄了大批治蝗告示,把徐淼的治蝗之策作为律令一般派人张贴到了县里的各乡。看书溂 同时也把手下能派出去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到各乡督促乡里的耆老按照告示上给出的治蝗之法进行治蝗。 不过当徐淼带着李承乾巡视的时候,头两个乡情况倒还可以,乡里和村里的耆老,大多还算是听话,一些临近长安城的大户人家,也没有抵制治蝗,乡民多已经行动了起来,开始在田野之间对蝗虫展开了扑杀。 当看到大量的乡民,甚至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在乡野之间,用各种网兜、扫帚、树枝四处扑打亦或是捕捉蝗虫,李承乾就很是高兴,一路上和徐淼讨论着该蝗虫的各种吃法。 李承乾对于油炸蝗虫这道美食评价极高,一路上为了彰显他亲民,自己掏钱让人去向那些扑杀蝗虫的百姓购买了不少蝗虫,希望晚上的时候,徐淼能再给他做一些蝗虫。 但是徐淼却告诉李承乾,蝗虫这东西虽然油炸的最妙不过,但是这世上能吃得起油炸蝗虫的人却少之又少,那些百姓人家根本买不起那么多油来炸制蝗虫。 所以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炭烤蝗虫,这吃起来味道也相当不错,而且最为简单,于是徐淼也不避讳随同巡视的赵县令以及万年县的那些属吏们,就地在路边升起篝火,那竹签串了一些蝗虫便烤制了起来。 也不需要什么佐料,烤熟之后撒上一点点盐,直接吃就是了,看着徐淼拿着烤好的蝗虫,吃的香的样子,李承乾也忍不住尝了一下,这才发现仅仅只是炭火烤一下的蝗虫,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第三百章 愚民 那赵县令看到太子和徐淼都在吃,于是也很识相的凑过来凑趣,陪着李承乾烤上一串尝尝,虽然看他吃第一口的时候,面目狰狞,但是当尝过第一口之后,赵县令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当日李二在先农坛吞蝗的时候,赵县令也到场了,自然而然也少不了生吞了几只蚂蚱,着实把他给恶心坏了。 回去到没人的地方的时候,吐得是昏天地暗,发誓这辈子都绝对不再尝什么蝗虫了,那玩意儿简直不比毒药强到哪儿去,实在是太恶心了。 但是今日陪着李承乾,看到太子都在烤蝗虫吃,赵县令强自克制着内心中的恶心,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跑过来凑趣,也要尝一尝炭烤蝗虫,像是全然忘了当日发的毒誓一般。 当尝过了简单的炭烤蝗虫之后,赵县令却真的有点惊讶了,没想到蝗虫烤熟之后,味道居然会完全不似生的时候那么难吃的,甚至吃起来味道还挺香的。 这时候田地里正在四处跑着用网兜抓蝗虫的几个孩子看到这几个当官的围着篝火在烤什么吃,于是好奇心大起,便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太子的侍卫正打算将他们赶走,徐淼却对那几个孩子招手,让侍卫不要多事,几个孩子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李承乾也立即出言把侍卫给赶走,让那几个孩子过来,徐淼于是立即串了几串蝗虫,在篝火上烤制了一下,撒上了点盐,递给了那几个孩子。 其实这个时候,老百姓也极少有人敢吃蝗虫的,人们对于蝗虫可以说是又恨又怕,心中充满了畏惧,根本不敢吃蝗虫,大人也警告小孩子,说蝗虫是有毒之物,万万吃不得。 所以包括乡里的小孩儿敢吃蝗虫的也少之又少。 今日几个孩子看到几个身穿官服的当官的,居然在烤蝗虫吃,于是大感惊奇,凑过来看热闹,那个年轻的官员,居然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串烤的焦黄的蝗虫。 徐淼把蝗虫递给了那些孩子之后,自己便拿着一串又吃了起来,李承乾也兴致勃勃的自己串了蝗虫,开始自己动手烤制蝗虫。 这种事李承乾干的非常热火朝天,在宫里处处都是规矩,他身为太子,身边的女官还有太监,把他盯得很严,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干,说他身为太子必须要注重礼仪。 这也是李承乾整天巴望着出宫到外面放风的原因,他毕竟还是一个小小的少年,少年人天生就喜欢玩耍,可是在宫里各种规矩却处处束缚着他的天性,天天还要听那些大德高儒们喋喋不休的各种繁重课业,让李承乾过的很不快活。 这次能争取到跟徐淼出来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李承乾真的是高兴异常,终于可以释放他的天性了。 几个孩子看到徐淼这个当官的都在大口的吃烤的蝗虫,看样子吃的挺香,于是把他们馋的一个个唾液疯狂分泌,他们父母还有长辈们都说蝗虫有毒吃不得,所以他们不敢吃。 但是看到当官的都在吃蝗虫,他们开始觉得当初父母和长辈们说的蝗虫有毒,应该是不对的。 如果蝗虫有毒的话,这当官的能吃蝗虫吗?于是闻着烤的焦香的蝗虫,再看看徐淼和李承乾的吃相,于是几个孩子终于忍受不住巨大的诱惑,在徐淼的鼓励之下,试着尝了一口。看书喇 这一口咬下去,可算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们这才发现,这讨厌的蝗虫居然烤熟之后如此美味,于是一个个飞一般的便把签子上的蝗虫都给吃了下去。 接着几个孩子就蹲在一旁,馋涎欲滴的看着徐淼继续烤蝗虫,也不敢开口要,只能用渴望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徐淼。 李承乾看到那些孩子的表情,于是很大方的把自己烤的几串蝗虫送给了他们,那些孩子立即兴高采烈的就接了过去,开始再次大快朵颐了起来。 徐淼和李承乾正陪着几个孩子烤蝗虫吃得欢,不一会儿工夫,几个人就都吃了个黑嘴圈。 在徐淼的鼓动之下,几个孩子也不再紧张,纷纷加入到了烤蝗虫的行列之中,开始自己动手烤着吃。 正在他们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几个孩子的长辈找了过来,一看到几个孩子正跟当官的蹲在火堆旁边,一个个拿着树枝削成的木签穿着蝗虫烤着吃,顿时就大吃一惊。 他们先是赶紧给徐淼和李承乾还有赵县令施礼,连连代自家的孩子给他们告罪,另一边赶紧把他们的孩子给揪了过去,拧住了他们的耳朵,恶行恶相的开始教训他们的孩子。 这些乡民很是紧张,扣着孩子的嘴,逼着孩子把吃下去的蝗虫给吐出来,说这东西吃了会死人的。 徐淼和李承乾一听脸就黑了下来,徐淼起身厉声喝道:“住手!站住!休要再打孩子!” 那几个正揪着自家孩子要离开的乡民,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停了下来。 李承乾的护卫也赶紧过来,围住了那几个乡民,把几个乡民给吓得惶恐不安,赶紧给徐淼跪了下来。 徐淼黑着脸厉声对他们喝问道:“谁告诉你们蝗虫有毒的?” 几个乡民也没见过多少市面,这个时候吓得都不轻,结结巴巴不敢回答,他们这些人别看就在长安城外面,但是平时想要见一下当官的却很难,平常最多也就是见个县里的小吏罢了,要是见一面县令,那就太不容易了。 所以几个乡民也不知道徐淼他们的身份,只知道他们是当官的,看到徐淼身穿绯袍,这才意识到徐淼肯定是个大官,连忙跪下磕头,吓得也不敢答话。 最后还是一个年级轻点,胆子大点的乡民结结巴巴的说这都是他们的长辈告诉他们的,说蝗虫虽然害民,但是这都是蝗神的子孙后代,蝗虫有毒吃不得,就算是吃不死人,也会惹怒蝗神的。 现在他们听耆老和官府的,扑杀蝗虫已经是罪过了,哪儿还敢吃蝗虫呀! 徐淼听罢之后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老百姓的思想实在是很难扭转,他们认定的东西,想要扭转过来,真的是很难。 不过他还是厉声说道:“那都是无稽之谈!蝗虫的祖宗还是蝗虫,这东西不但没有毒,而且还是上好的粮食! 尔等田里的粮食被蝗虫啃了大半,这蝗虫是替代粮食最好的东西! 如果蝗虫有毒的话,我等岂能吃它? 你来看,这位乃是万年县的赵县令,乃是你们的父母官,他也吃了蝗虫! 本官乃是万年县男,也吃了蝗虫,还有这位你们知道是谁吗?这位可是当今太子殿下,他不照样也在吃蝗虫吗? 蝗虫乃是害虫,既然它们祸害了咱们,咱们凭什么不能吃了他们?” 徐淼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乡民眼睛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一头栽倒在地,把他倒是给吓了一跳。 这些乡民哪儿见过这样身份高贵的人呀!县令也就罢了,徐淼这个县男也好说,眼前这个顶着一个黑嘴圈,身着华服的少年郎,居然是当今太子殿下,那可不就是未来的皇帝吗? 于是一个乡民终于承受不住这种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吓,当场两眼一翻就被吓晕了过去。 第三百零一章 宴请耆老 剩下的几个乡民更是吓得连连磕头请罪,这一下他们相信了蝗虫没毒这件事是真的!敢情官府不是在骗他们,这蝗虫当真是能吃的东西! 要不然的话,明府大人和太子殿下也不可能吃这东西,无形之中,他们却把徐淼这个县男给直接忽视了。 而且看他们几个身份高贵之人,居然一个个都吃了个黑嘴圈,看起来吃的挺香的样子,那么这就说明蝗虫这东西确实能吃。 于是几个乡民连连称是,说他们信了,这蝗虫真的是能吃的东西! 看着几个乡民领着自家孩子诚惶诚恐的走开,不知为何,那几个乡民走远之后,忽然发出了一阵怪笑之声。 徐淼扭头看到李承乾顶着个黑嘴圈,还在装模作样,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让人看得是忍俊不止,于是顿时就明白了那几个乡民为何发现了。 李承乾这幅尊容,别说是那些乡民了,刚才他们只顾着害怕,没敢笑出来,现在走远了,想起李承乾的这幅尊容,肯定是忍不住了。看书喇 再怎么尊贵的人,吃出一个黑嘴圈,还想表现的很尊贵的样子,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徐淼看着李承乾的样子,也当场大笑了起来。 李承乾开始还没想明白徐淼为何看到他突然间发笑,当看到徐淼的黑嘴圈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儿肯定也是一张黑嘴圈,刚才徐淼把他介绍给那些乡民的时候,他还挺胸叠肚的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想一下他刚才的样子,李承乾就明白徐淼笑什么了,于是脸顿时就黑了下来,这下丢人丢大了,于是连忙用袖子擦嘴,对徐淼急道:“你为何不提醒孤一声,我的嘴是黑的?这是故意让孤出丑不成? 你还有脸笑我?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 徐淼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刚才他只顾着教训那些乡民,背着手一通训斥,却也忘了自己也顶了个黑嘴圈,现在想一下刚才自己的样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是他和李承乾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阵之后,都忽然间又大笑了起来。 赵县令在一旁也尴尬的陪着笑脸,看着徐淼和李承乾的两张黑嘴叉子,想笑却不敢笑,憋的是着实难受。 徐淼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赵县令,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货憋着笑,于是黑着脸说道:“我说老赵呀,想笑就笑好了!这么憋着,你不难受吗” 赵县令一听,赶紧对徐淼和李承乾躬身施礼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徐淼看了一眼远处田野中还在四处扑杀蝗虫的乡民,想了想之后,对赵县令吩咐道:“老赵,我打算明日中午,在前面的乡里,找一个地方,宴请一下本县各乡还有村子里的耆老,你给我安排一个地方! 另外派人通知那些耆老,就说我要召见他们,让他们都来赴宴!” 赵县令一听,连忙说道:“这如何使得?您身为圣上亲点的巡蝗使,有何事尽管吩咐那些人做便是了,何必对他们如此客气?他们何德何能,怎能受得起您和太子设宴招待他们!” 李承乾也奇怪的看着徐淼,不知道徐淼这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徐淼也不解释,只是挥手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只管按照我的要求安排!这样会省去不少麻烦! 对了太子殿下,你不是想要尝尝蝗虫的几种做法吗?这次我可以亲自下厨,让你饱一饱口福!” 赵县令看徐淼心意已决,太子也没反对,于是便躬身领命,立即便派人开始去安排,通知那些县里各乡各村的耆老,明日中午到前面乡里的一个庄子。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各乡各村的耆老纷纷坐着牛车赶到了赵县令指定的地方。 而徐淼和李承乾被赵县令昨晚安排在了这个庄子的一个大户人家,听闻是太子大驾光临,那家大户受宠若惊,连忙给太子腾出了一个大院,打扫的干干净净,把太子和徐淼迎入到了家中,当祖宗一般的供了起来。 而李承乾也懒得跟这家大户打交道,随便赞了他几句便把他打发了出去,就这也把那个庄主给乐的够呛,屁颠屁颠的撅着屁股退了出去。 倒是对徐淼这个巡蝗使,那个大户几乎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把徐淼给气的够呛,这时候才觉得把李承乾给带出来不是一件好事,风头都被这货给抢光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嘛!要不是这家伙跟着的话,谁会把他当大爷一般供着?估摸着就他这个巡蝗使,在长安城外,根本就没谁会把他朝眼皮里夹。 这一天下来,他们也途经了两家朝廷的勋贵之家,巡视了他们庄子治蝗的情况,要不是李承乾的话,估摸着人家连搭理都不会搭理他。 也正是因为听闻太子也来了,所以这两家勋贵才很给面子,出动了庄子里所有人,开始在他们庄子扑杀蝗虫。 而徐淼却听说,其中一个勋贵家,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做任何扑杀蝗虫的事情,相反他们家还宣称不可惹怒蝗神,昨天还在庄子的田里带着庄户们摆设香案祭祀蝗神。 也就是听闻太子跟着来了,才慌忙做出了改变,开始积极的扑杀蝗虫,这就是做样子给李承乾看的。 这不也挺好吗?省了他多少麻烦!要是他自己的话,过来还要和这家理论,估摸着连门都进不去,人家可是伯爵,不鸟他那是正常,他总不能当真按照李二说的,带兵闯进去,把这家人给剁了! 这么一来徐淼也就心理平衡了,他拉李承乾出来,不就是为了扯虎皮拉大旗吗?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还有何可埋怨的? 于是他派人回城,去徐记叫来了几个厨子,连夜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当第二天中午,各乡村的耆老都按照赵县令的吩咐赶了过来,一到这里就都吓了一跳,看到庄子内外到处都是披甲的彪悍兵将在警戒。 入庄之前,有人还严格盘查了他们的身份,把随从之人赶到了庄外候着,只许这些各庄的乡绅耆老进入庄子。 等他们进入庄子之后,便被请到了一个院子之中,在一间大房间之中,摆设了一张张桌几,赵县令亲自候在门口,将他们一一给让入到了屋中。 一看到本县的县令都亲自候在门口接待他们,这就顿时让这些乡绅耆老们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同时又让他们有些担心,这巡蝗使的谱也摆的真够大的,居然让县令大人亲自在门外迎接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巡蝗使适合来路。 没有等太长时间,各乡村的乡绅耆老便聚齐到了大厅之中,有县里的小吏,给他们安排好了座位。 直到这个时候,赵县令才走入大厅之中,对这些各乡村管事的乡绅耆老们拱手说道:“诸位!今日请诸位前来的乃是当今圣上亲点的巡蝗使徐大人,徐大人有事要和诸位相商! 特命本官将诸位请来!徐大人要在此设宴款待诸位! 另外今日还有当今太子殿下陪同徐大人一同前来,有请太子殿下和徐大人!” 第三百零二章 拉虎皮扯大旗 在座的这些乡绅耆老们听罢之后,都心中大吃一惊,巡蝗使这个官他们倒是第一次听闻,不过从字面上也好理解,那就是朝廷委派的治蝗的官。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当今太子居然也陪着一同前来,那这位巡蝗使的身份就太不简单了! 于是一众人等立即稀里哗啦的就慌忙站了起来,四处张望,一个个面面相觑,神色紧张,等候着这位神秘的巡蝗使大人的出现,当然还有当今太子的出现。 不多会儿工夫,徐淼就身着一身青衫,一脸贱兮兮的笑容,手里拿了一把折扇,一摇三晃的从门外踏入了大厅之中,而他身后则跟着一个同样身穿便服的少年,手里也有样学样的拿了一把折扇。 折扇这东西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过,也是徐淼为了耍酷,另外方便携带给让家里的木匠用竹子给鼓捣出来的,只可惜的是他的字太丑,没好意思在扇面上题字,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帮他书写扇面,所以只能暂用空白的扇面耍酷。 随着徐淼走入大厅,赵县令连忙躬身对徐淼拱手道:“卑职见过巡蝗使大人!” 大厅里的几十个乡绅耆老,这才发现这位巡蝗使大人,居然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什么大佬。 而且这个少年贵胄举止轻浮,脸上的笑容说好听点,是平易近人,说不好听,有点小人得志那种贱兮兮的感觉。 而跟着他的那个少年,年纪要小一些,不过却似乎自带着一种贵气,一表人才,仪态大方,虽然同样也手持着一柄折扇,但是这风度气质却都比前面这个少年要好上许多。 另外当他们踏入大厅的时候,后面那少年左右还跟了两个精悍的甲士,不用想这位肯定就是当今太子了。 于是在场的这些乡绅耆老,都不敢怠慢,连忙一起躬身向进来的这二位少年贵胄施礼,并且口称恭迎太子殿下。 徐淼听了这帮人的话之后,面皮微微一僵,敢情他这个主角又被这帮人给自动无视了!整个就是一个狐假虎威! 于是心中大为不快,不过马上就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走入大厅之后,摇着手中的折扇扇着风,哈哈一笑,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拿着折扇呵呵笑着对赵县令和厅中的这帮人拱了拱手: “有礼有礼!在下徐淼,诸位有礼了!呵呵!” 直到这个时候,厅中众人才意识到,刚才他们只顾着跟后面跟着进来的太子见礼了,却自动无视了这位巡蝗使大人。 于是这帮人这才连忙再次对徐淼拱手见礼,乱哄哄的说着参见巡蝗使大人。 徐淼哈哈干笑着,摆手道:“不必多礼,诸位请坐!” 众人一看太子还站着,他们哪儿敢坐下,于是连连客套着,却无人敢当真坐下去。 徐淼也不管他们,举步就朝着正中最上手的首位走了过去,毫不客气的就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而李承乾和徐淼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在意这些,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却在淡淡的对大厅里的众人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之后,便缓步随着徐淼走了过去,坐在了徐淼的左手的桌几后。 众人不由得都对李承乾的风度感到钦佩,纷纷再次躬身向李承乾施礼之后,这才各自归位坐了下去。 赵县令这个时候才走过来坐在了徐淼的右手位置,徐淼这时候才开口道:“诸位都是本县各乡各村德高望重之人,今日本官请诸位高德来此一会,是要和诸位高德商讨一下治蝗之事! 此次关中大蝗,波及很广,现如今蝗群已经飞临本县,肆意啃食田间粮食,为祸百姓,如此下去,必将酿成大祸! 为此当今圣上痛心疾首,为了大唐百姓,前日亲自登坛祭天,为我大唐百姓祈福! 甚至为了天下的大唐子民,揽罪与自身,不惜冒险以当众生吞蝗虫,以求止此蝗灾!甚至连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不惜以万金之躯当日也生吞蝗虫,令我等为之动容! 身为臣子,我等唯有拼尽全力扑灭蝗虫,以报当今圣上对我大唐子民的厚爱! 陛下此次决心放手和这些该死的蝗虫一搏,称此乃是一场干系着我大唐国运的国战! 特遣我等为巡蝗使,到各地督办治蝗之事,并且准我等便宜行事之权,誓要将此次蝗灾消除! 故此今日本官才会请来诸位,就是想要恳请诸君,能配合官府,全力治蝗! 作为对诸位的答谢,今日本官略备薄酒,置下此宴,款待诸公!” 说着徐淼一拍手,屋外立即便有一批脱去甲胄的兵卒鱼贯而入,将酒水送入到了堂中,并且主家也派来了一批丫鬟,过来在堂中为在座的这些乡绅耆老布酒。 徐淼端起面前的酒碗,高高举起,大声说道:“敬当今陛下!饮胜!” 说着便一仰脖将碗中清亮的酒液灌了下去,那些乡绅耆老们,听罢之后忙不迭的赶紧端起酒碗,跟着叫着敬陛下,然后也都喝了下去。 这时候徐淼看了一眼李承乾,李承乾年纪小,但是气派却不小,也端着酒碗说道:“孤今日代父皇谢过诸公了!还望诸公今日回去之后,能带领本乡本村的百姓,全力以赴扑杀蝗虫!饮胜!” 说着他装模作样的就也一口干了碗中的酒水,不过喝下去之后这才发现,他的碗里居然只是清水,根本没有一点酒味,就知道又被徐淼给骗了。 他去徐家的时候,也曾经想要尝尝徐家的神仙醉,但是却被徐淼无情的给拒绝了,说他现如今还是个小屁孩儿,喝什么酒? 他这个年纪喝酒,只会伤了他的心智,所以根本不需他碰徐家的神仙醉,让李承乾耿耿于怀,但是却也无可奈何,这世上敢说他是小屁孩的人还真的不多,徐淼就算是一个。 今日好不容易他配徐淼设宴款待这些万年县的乡绅耆老,以为可以趁机混口酒喝了,但是没成想到底还是被徐淼给骗了,给他准备的根本还是一坛清水,看来想跟着徐淼喝酒是不成了。 于是李承乾把碗里的水喝下去之后,偷偷的侧眼瞪了徐淼一眼,只看到徐淼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于是咬了咬牙,暗骂了一句内心中说走着瞧。 赵县令这时候也接着起身说了一通,请这些乡绅耆老喝了一杯,勉励了他们一番,鼓动他们遵照朝廷下发的治蝗之法全力治蝗。 这些老家伙们都赶紧又喝了一杯。 徐淼这才下令给他们上菜,但是第一道菜却只是一碗粥,颜色看起来不太好看,可是闻一下却味道很香,像是一种肉粥。 此时这帮乡绅耆老们一个个一大早就赶到这里,不少人都没有来得及吃饭,充其量也就是离家的时候垫了一下,腹中早已饥饿难耐了。 看到这碗散发着肉香的粥,当徐淼喝了一口,请他们用饭的时候,于是他们纷纷都端起碗喝了起来。 粥的味道有些怪,这种味道他们从来没有尝到过,但是却味道还算不错,入口之后挺香,于是这帮人唏哩呼噜的就把粥给喝了下去。 第三百零三章 一只跳出来的鸡 徐淼笑呵呵的对他们问道:“诸位可觉得此粥味道如何?” 众人放下碗连连点头称赞,称此肉粥味道绝佳,喝下去肚子里暖暖的,很是舒服云云。 徐淼拍了拍手,那些兵卒便鱼贯再次把一盘盘做好的菜传入到了大堂之中,但是这些菜当摆上这些人的卓几之后,却把不少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纷纷发出了惊呼之声。 原来接下来上的菜,居然是一盘盘用蝗虫制作出来的菜肴,既有油炸蝗虫、酥香蝗虫,也有炭烤蝗虫,还有爆炒出来的蝗虫。 当看到这一盘盘菜肴,居然都是蝗虫所做之后,这些人顿时就不淡定了。 他们之中不少人始终坚持蝗虫是吃不得的东西,一是坚定的认为蝗虫有毒,再就是认为吃蝗虫乃是冒犯蝗神,会招致天罚。 于是不少人当场脸就变色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当场就站了起来,指着桌上的蝗虫怒道:“徐大人,您这是何意?” 接着又有两个稍微上了年岁的家伙,跟着站了起来,同样是一脸怒色,质问徐淼此乃何意,为何要请他们吃这种东西。 徐淼淡然一笑道:“本官就是想要让诸位品尝一下蝗虫这种东西,此乃是天赐的美味,既然它们啃食了我们的粮食,那么我们吃了它们又有何妨?” “老夫不吃这种东西,此物有毒,岂是人可食之物?大人此举,乃是对蝗神的冒犯,难道大人就不怕惹得蝗神震怒,降下更大的灾祸吗? 大人如果真的想要消弭蝗灾,就该设坛祭祀蝗神,而不是行此之事,请恕老夫不能苟同大人的做法! 不瞒大人,那些治蝗之法,老夫也已经看过,都是一派胡言,岂有让人食用蝗虫之说?此次蝗灾,乃是上天对我大唐降下的惩罚,这种冒犯天威之事,万万使不得! 还望大人赶紧向蝗神谢罪为妙,以免遭到天谴!”那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家伙,怒气冲冲的对徐淼拱手说道。 旁边几个耆老也都跟着出言附和,纷纷指责徐淼这是对上天的大不敬,是对蝗神的大不敬。 赵县令听罢之后,脸顿时就黑了下来,起身就要呵斥那几个家伙。 徐淼却冷笑着止住了赵县令,对那个家伙问道:“谁告诉你的蝗虫有毒?又是谁告诉你的蝗虫不可食用?” “此乃祖上传下来的说法,我等岂能违背天意?做出这等冒犯神灵之事?”那个老家伙倒是也算性情刚烈,居然不怵徐淼,厉声对徐淼说道。 徐淼也没立即搭理他,夹起一只裹了鸡蛋和面粉炸出来的酥香蝗虫塞入口中嚼了起来,接着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放入了口中大嚼了起来。 等他把几道菜都尝了一遍之后,对在座之人说道:“我尝了一下,这些蝗虫味道不错呀!您说是不是太子殿下?” 李承乾这个时候,也早已食指大动,拿起筷子便也把面前几道菜尝了一遍,也连连点头称赞。 看到太子殿下都吃了蝗虫,下面的那些乡绅耆老们大多数脸色都好了许多,但是唯独那个冥顽不化的老家伙依旧是一副怒气勃发的样子,开口说道: “太子何必如此?此乃是不祥之物,太子为何却要冒此风险?此乃是对上天的不敬之举,还望太子能迷途知返,速速向上天谢罪,以免招致天罚!” 李承乾听罢之后,小脸立即就沉了下来,重重的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用略带稚气的声音怒道:“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对孤说话? 蝗虫不过就是因为去冬天气不够冷,今春才会孵化出来太多所致,和天意又有何关系? 以孤看来,你才是在妖言惑众!” 徐淼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拍着手笑道:“太子殿下说得好!这才是正理!蝗虫不过是天地所生之物,充其量就是害虫罢了! 只是因为今年蝗虫太多,才成了灾,怎么就成了上天对我大唐降下的惩罚? 而且当今圣上乃至文武百官朝中勋贵,当日都生吞了蝗虫,却也未见一人中毒,今日你也亲眼所见,本官和太子都已经吃了蝗虫,可见我们二人中毒了吗? 所以你这是在妖言惑众! 如果指望你这种人来治蝗的话,恐怕这辈子都别想把蝗灾止住! 来人,把此妖言惑众的老匹夫给我拿下!打入县衙大牢,交由赵县令问罪! 还有你们几个,来人,把他们拖出去,念在尔等年纪稍大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从今日起,谁如果再敢说什么蝗虫有毒,此乃天罚之类的屁话,那么就是对陛下大不敬之罪,本官绝不饶他!” 徐淼的话音一落,一群甲士就冲了进来,凶神恶煞的将几个家伙给按翻在地从人群里拖了出来。 这几个家伙这才意识到麻烦大了,那个挑头的老家伙却不肯服软,依旧在哇哇叫着,说徐淼这是亵渎神灵,会遭报应的,还说他乃是朝中某个大臣的叔父云云,还声称他绝对不会吃什么蝗虫。 徐淼呵呵一笑抬手止住要把他拖出去的兵卒,对他笑眯眯的问道:“你当真不吃蝗虫?” “老夫绝对不会吃那种东西,亵渎神明的!”老家伙胡子颤抖着,色厉内荏的对徐淼叫到。 徐淼刷的一声很潇洒的展开了手中的折扇,一脸坏笑的对他说道:“哦!那就很遗憾了!刚才你吃的那碗肉粥,就是加了蝗虫粉熬制而成,我记得刚才你还说味道绝佳,现在说绝对不吃却已经迟了!你已经亵渎了你的神明,看来你的神明这次也放不过你了!呵呵!” 那个老家伙听罢之后,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对徐淼破口大骂了起来。 徐淼听着他的咒骂,突然收起笑眯眯的表情,把折扇啪的一声合上,脸色变得冷厉,厉声喝道:“吾乃陛下亲点的巡蝗使,尔等居然如此污言秽语辱骂于我,来人,掌嘴!” 当兵的一听,当然不会对这个老不死客气了,他们是太子六率,乃是属于太子的亲军,刚才老家伙对太子出言不逊,他们已经忍不住了,现在居然还敢当堂咆哮,咒骂徐淼,那就更不能忍了。 于是这五大三粗的兵卒,二话不说,抡圆了巴掌照着老家伙的臭脸上就抽了过去,左右开弓一连抽了十几巴掌,打的那个老不死的当场口吐鲜血,一嘴牙都被打掉了,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徐淼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面多少有点不太舒服,要说这个老家伙年纪也不算小了,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却是个迷信的超级老顽固。 他其实并无意和这种人为敌,但是李二让他督办治蝗之事,恰恰这种老顽固才是治蝗的最大障碍。看书喇 他们在乡里有威望,而且有钱,还因为家族的原因,很有势力,往往乡里是他们一家说了算。 俗话说皇权不下乡,就是因为这些人直接掌控了乡下的话语权,让皇权很难一竿子插到底。 治蝗这件事本来就是要从下面做起的,如果这些人抵触,不肯配合的话,那么就很难治蝗,必须要上下同心一体,所有人一起努力,方能止住蝗灾。 徐淼对于遭到抵制早有预料,所以才会拉上李承乾当枪使。 这次他召集这些乡里说了算的乡绅耆老到这里议事,就是懒得一家一家的去督办,这样的话,一个万年县转下来就需要几天时间,还会把他给累成狗。 所以干脆就把县里的这些地方上有话语权的老家伙召集到一起一勺烩,看看谁敢跳出来公开反对治蝗,直接给他们来个杀鸡儆猴。 而今天跳出来的这个老顽固,就是他要杀的那只鸡。 这个老顽固非常配合徐淼,把他的迷信和顽固表现的淋漓尽致,甚至对于皇权都敢于藐视,这就纯属找死了。 第三百零四章 孙思邈说的 如果是一般事情的话,徐淼也不会如此强势凶戾,但是蝗灾这种事,祸害的可是最普通的百姓,即便是因为蝗灾发生大饥,也饿不到这些有钱的家伙,最终后果只能让贫苦百姓承担。 就因为他的迷信,就敢于抵制治蝗,这是纯属找死的行为。 此次李二表面上是下定决心要和蝗虫斗一斗,实际上其实是向那些假借蝗灾之事,指责他得位不正,招致天罚的那帮人。 所以这次李二的决心很大,治蝗之事现如今是谁拦谁死。 这个老家伙自己跳出来找死,那就不能怪他徐淼对他不客气了。 看到那个老家伙被大嘴巴抽晕过去之后,徐淼挥手让兵卒将其拖下去大入大牢,交由赵县令处置。 但是李承乾忽然间叫住了侍卫,命他把那老家伙弄醒。 侍卫端来一盆冰凉的井水,兜头就给这老家伙泼了下去,老家伙打了个激灵,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看书喇 这会儿爱了嘴巴,嘴里的牙都被打掉了,他也猖狂不起来了,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李承乾看了看这个狼狈不堪的老家伙对他说道:“既然你说你的侄儿在朝中为官,那么好,孤记住了!孤会禀告父皇,问一下你的那个侄儿,他的叔父如此妖言惑众是何目的!” 那个老家伙一听,脸皮顿时一僵,知道自己这次给侄儿惹祸了,于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告饶,但是却被侍卫一把按在了地上,想跪也跪不下去,只能用漏风的嘴,哇哩哇啦的哀求李承乾,说此事和他侄儿无关,求李承乾放过他的侄儿。 至于其他那几个老家伙,听到要挨二十板子,也都吓坏了,连连告饶说他们不敢了,但是徐淼却笑呵呵的吩咐道:“他们年纪都不算小了,板子打的时候可要悠着点,别太用力了!” 领头的那个军将躬身应命,拎小鸡一般的把几个老家伙给拎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板子落肉的啪啪声和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叫的那个凄厉呀! 堂中剩下的这帮老家伙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再无一人质疑徐淼了。 徐淼一脸惬意的打开折扇,扇着风,听着外面打板子的声响,等板子打完之后,几个老家伙便被拖了回来,丢回到了他们的位置上去。 徐淼这才再次合上折扇,笑着说道:“现在可还有人质疑蝗虫不可食吗?亦或是是否还有人质疑蝗虫不可杀吗?” 大厅里只剩下几个挨了揍,屁股开花的老家伙小声的哼唧声,其余人等一个个都跟瘟鸡一般,耷拉着脑袋不敢出声了。看书溂 现在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个小徐大人看着年纪不大,笑眯眯的,却是一个腹黑的家伙,对于治蝗这件事,是铁了心要推行治蝗之事,谁反对谁倒霉,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既然这样,谁还敢跳出来自讨没趣?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之前那个被大入大牢的老家伙,这次全家都肯定要完蛋了,他居然仗着他侄儿在朝中为官,以为徐淼就不感动他。 却忘了现在太子殿下也坐在这里呢,明摆着这小徐大人背后有圣上撑腰,不管他们背后是谁,总大不过当今陛下! 于是这一下所有乡绅耆老都彻底老实了下来,低着头一声不吭。 看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不错,徐淼乐呵呵的拿起筷子道:“诸位请了!这可是本官昨天晚上一直忙碌到现在,专门为诸位准备的美食,不可错过!请品尝一下!” 说着便拿起筷子先开动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自我吹嘘说味道不错。 李承乾对于徐淼的手艺那是相当的佩服,于是也动筷吃了起来,同样也摇头晃脑的说味道不错。 赵县令苦着脸,看着眼前的这些蝗虫做出来的菜肴,心知今天他作为县令,是绝对不可能逃过这一劫了,他若不吃,那么又如何推行治蝗之事呢? 于是他屏住呼吸,遏制着内心中的恶心,强迫着自己夹起一只酥香蝗虫放入了口中,表情痛苦的嚼了起来,大有一副壮士一去兮的悲壮心情。 但是当他把这只酥香蝗虫嚼碎之后,脸上的表情却立即就变了,瞪大了眼睛,咦了一声之后,连忙又夹了一只油炸蝗虫放入了口中,嚼巴了几下之后,惊声说道:“咦?不曾想这蝗虫居然如此美味?” 本来大堂里坐的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表情痛苦,不敢对这些菜肴下筷子,但是当听到这赵县令的话之后,都有点疑惑。 看着赵县令从最初痛苦的表情,变成了欣喜的表情之后,再看他运筷如飞开始大吃起了那些蝗虫,再无一点难受之色。 于是终于有支持治蝗的人壮起胆子先动了筷子,当品尝过蝗虫之后,也都满脸惊讶之色,连连点头道:“确实美味!想不到,想不到呀!这蝗虫居然还如此味美!确实是一种好食材!” 有些人看了之后,便也跟着品尝一下,但凡是品尝过之后的人,都是一脸惊讶之色,立即便被这些蝗虫的味道给折服了。 即便是有的人以为口味的缘故,并不觉得蝗虫特别好吃,但是起码也不觉得难吃,最最起码的是这东西可以吃是没问题的。 当今天子都生吞了蝗虫,朝中文武百官也生吞了蝗虫,这他们没有亲眼见到,可以不承认,但是当今太子可就坐在他们面前,还有这小徐大人,和万年县的县令,都当着他们的面,大啖蝗虫,这是做不得假的。 既然他们都吃了没事,那么可以肯定,蝗虫这东西确实是能吃。 徐淼一边吃,还一边频频举杯向在座之人敬酒,询问坐的比较近的那些乡绅耆老,问他们这蝗虫味道如何。 那些人不管喜欢不喜欢,都连连点头称赞,说蝗虫确实味道很不错,乃是一种不错的食材。 “本官不会骗诸位的,本官之所以敢吃蝗虫,这可是问过孙思邈孙神仙的!孙神仙告诉本官,说蝗虫此物不但可食,而且营养堪比牛肉! 另外此物还可入药,而且还是一味上好的药材!可治疗小儿惊风、止咳平喘、消除积食,甚至还可以将其磨成粉,冬季时候,用麻油调制,敷于冻疮之上,可治疗冻疮! 最重要的是此物可以强身健体,乃是天赐的一种美食! 孙神仙对于民间所传,说什么此物不详,不可食用,食之会遭天谴之说嗤之以鼻,称此物虽然乃是害虫,但是如果能善加利用,便是一种上好的食材,还是天赐良药,有何不可捕杀? 连孙神医都说此乃是好东西,诸位还有何可担心的呢?”徐淼这时候把孙思邈也拉出来对食蝗之事背书,他的话这帮老家伙可能不信,但是对于享誉天下的孙思邈来说,他们绝对会相信孙思邈的话。 这帮人一听孙思邈都说蝗虫乃是上好的食材,还是一味良药,于是心中的顾虑就顿时又被打消了不少,脸上都露出了喜色,连连向徐淼保证,他们此次回去之后,一定会遵照朝廷颁布的治蝗之策扑灭蝗虫。 就连那几个刚才极力反对,结果被拉出去挨了板子的老家伙,这个时候在被逼着品尝了蝗虫之后,也都不得不承认,蝗虫这东西不但可食,而且味道也确实不错,根本不像传说中那样有毒,于是暗自为自己挨得这顿板子感到不值。 现如今事已至此,蝗虫他们也都吃了,还怕什么蝗神呀!现在他们也都看出来了,此次蝗灾,朝廷是铁了心要治蝗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凭他们这些蚱蜢一般的人物,想要阻拦治蝗,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己找死。 第三百零五章 铁锅炖大鹅 于是一顿饭下来之后,徐淼笑眯眯的将这帮乡绅耆老送走,站在院门处,眼看着这些乡绅耆老都离开之后,万年县的这赵县令对徐淼深施一礼说道: “徐大人当真是个奇才,略施手段便说服了这些乡绅耆老们配合治蝗!之前下官还在为这件事发愁,如此一乡一村的走下去,劝说百姓治蝗,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候呢! 但是今日徐大人略施小计,一场蝗虫宴便彻底解决了这个麻烦,下官实在是佩服!” 徐淼听着这赵县令拍他的马屁,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公鸭一般的嘎嘎笑着说道:“赵明府客气了,客气了!哈哈!不过就是小事而已!” 看着徐淼一脸臭屁的样子,赵县令心中恶寒,刚才他还一路上称呼自己老赵,这会儿拍了拍他的马匹,这小子就改称他明府了!唉! 接下来两天,徐淼带着李承乾在万年县转了一圈,结果非常满意,各乡的乡绅耆老,回去之后,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再也不祭什么蝗神了,开始赤膊上阵,号令本乡本村的庄户乡民,不分老少妇孺,全都下到田地里大干了起来。 而且他们信誓旦旦的宣扬,孙思邈孙神仙亲口说国,蝗虫乃是上好的美味,不但可食,而且味美异常,吃了之后强身健体,而且包治百病,男人吃了壮阳,女人吃了滋阴。 中国人就不敢听说什么东西能包治百病的,当听这些乡绅耆老说孙神医亲口说过,蝗虫可食而且还包治百病,于是就都疯了。 人们不分白天夜里,守在田间野地用各种东西扑杀蝗虫,赵县令又把徐淼给他的制作蝗虫的法子派人连夜誊抄送往各乡张贴起来,派专人守着告示进行宣读。 于是百姓们尝过蝗虫之后,哪怕只是简单的烧烤一下,都发现此物味道不错,确实是肉味,确实可以吃,既然是可以吃的东西,穷困的乡民们就不会拒绝。 这年头他们这些贫民们想吃口肉实在是不容易,一年到头见不到一点荤腥的是常事,既然蝗虫能吃,而且还是肉味,听说孙神医还说这东西吃了之后,堪比牛肉,那就更没什么好说了。 于是整个万年县的百姓就都疯了,日夜不停的开始扑杀蝗虫,而且夜里到处点燃篝火,守着篝火捕捉蝗虫。 大人小孩儿守在篝火旁边,将蝗虫烧一下就吃了下去,一个个都吃成了黑嘴圈,看上去滑稽无比。 徐淼也趁机假公济私的回家看了一下,徐家庄子一带,这时候在徐家人的引领之下,周边庄户乡邻们才不怕什么蝗神不蝗神的,他们都知道蝗虫能吃,从蝗虫抵达第一天开始,就玩儿了命的开始捕蝗。 捕捉的蝗虫,被送入炕房彻底炕干储存起来,有的直接就被庄户和乡民们当饭吃了,而且都说味道不错,不但可以饱腹,而且吃了之后有力气,确实是种好食粮。 而且徐淼当初说过,庄户和乡民们捕获的蝗虫如果不想自己留着吃,那么可以卖给徐家,徐家花钱收购他们的蝗虫,烘干之后储存起来,接下来准备磨成蝗虫粉。 孙思邈也对蝗虫给予了肯定,确认这东西确实能吃,而且可以强身健体,另外还能作为药材入药用,这么一来庄户和乡民们就更是捉的起劲了起来。 而且徐家以及庄户们还有周边乡民们养的鸡鸭这段时间也都吃嗨了,被赶入田里之后,天天吃的嗉子都耷拉着拖着地才回家,几天下来就都肥了一圈,有的鸡鸭已经开始下蛋了。 庄户们便把鸡鸭下的蛋送到徐家,徐家照价收购,据尝过的人说,这种吃了蝗虫之后下的蛋都比一般鸡蛋好吃。 鸭蛋则被徐家直接放在瓮里腌制成了咸鸭蛋,等着回头送到徐记卖掉。 那些当初还不乐意养鸡鸭的庄户,现在只恨自己当初养的太少,看着地里这么多蝗虫,自家养的那点鸡鸭却吃不了多少,一个个悔的是捶胸顿足,早知道的话,他们听庄主的话,就多养一些了。 现在倒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蝗虫,鸡鸭却不够,只能先捉了以后烘干储存起来,这些蝗虫即便是自己不吃,也够鸡鸭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晚上的时候,天一黑地里就到处点起篝火,大批人手守在篝火旁边等着蝗虫自投罗网,大批蝗虫夜里循着火光飞来,掉入火中被烧成了焦炭,也有不少从火苗上飞过,翅膀烧掉之后落地,被抓了起来。 徐淼回来的时候,庄子里已经屯了大批蝗虫了,地里的蝗虫数量也明显减少了许多,虽然徐家的庄田以及庄户的田里也受灾了,但是因为应对及时,受灾情况并不算太严重。 虽然夏粮铁定减产,可是保住六成的收成现在看来问题不算太大。 徐淼对于自家庄子这一带的情况表示非常满意,赵县令看过之后而已感慨万分,要是都如同徐家庄子这一带的情况,那么万年县的蝗灾用不了几天便能被压制下去。 看着满地跑的那些鸡鸭,在田里到处逮蝗虫吃的场景,赵县令更是彻底明白了鸡鸭治蝗这个法子的妙处。 难怪徐淼一只叹息说农户们养鸡鸭太少,现在看来,如果农户们家家户户都饲养鸡鸭的话,单凭这些鸡鸭,就能把蝗虫给吃的差不多了。 可是徐淼见到婉儿的时候,婉儿却很不高兴,因为几天下来,她终于发现,她养的那些大鹅,当真不吃蝗虫,这让她非常失望。 她原以为自己养的大鹅这次蝗灾之中,一定会像平时那样,如同大将军一般带领着鸡鸭小弟们,冲锋在前,结果是那几只大鹅,一个个东摇西晃,根本不去捉蝗虫吃,只是在地里吃草,要么就跑到水沟里浮水,低着头把脑袋扎在水里捞水草吃。 为此婉儿大感失望,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再也不喜欢她养的那几只大白鹅了,看着小东、二虎他们养的鸡鸭,天天吃的吊着嗉子回家,就生闷气。 当见到哥哥回来之后,她立即委屈的找哥哥倾诉,徐淼哈哈大笑了起来,刮了一下婉儿的小鼻子笑道:“当初哥哥就告诉你了,这些鹅不吃蝗虫你还不信,现在该信了!也罢,明年咱们多养一些大公鸡好了,赶明哥把那几只没用的大鹅给你杀了,做成铁锅炖大鹅,让你好好出口恶气怎么样?” 一听徐淼说要杀了她的鹅,小丫头顿时就不干了,虽然这几只大鹅给她丢了脸,但是毕竟是她养大的,婉儿怎么也舍不得杀了它们。 于是婉儿立即就摇头跳开,警惕的看着徐淼,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大声叫到:“不要!我不要吃炖大鹅!它们就算是不吃蚂蚱,我也不吃它们!它们是我的朋友!不许你杀它们吃肉!” 说着小嘴一撇,就开始掉眼泪,正好孙思邈走了过来,小丫头赶紧扑到孙思邈怀里哭着告状:“孙爷爷,哥哥说要杀掉我的大鹅,炖大鹅吃!” 孙思邈把眼一瞪,徐淼一看赶紧投降:“好好好,不杀不杀!你想养多久就养多久好了!这不是你说它们没用,我才准备把它们杀了给你出气嘛!” 孙思邈一边抱着婉儿,哄着她,一边抬手就要抽徐淼,徐淼撒丫子就跑,背后传来孙思邈的吼声:“一声不吭就跑,回来就把婉儿给逗哭,看老夫不打断你的腿,你别跑!” 第三百零六章 云阳蝗群 “不跑是傻子!这怎么能怪我?”徐淼一边跑一边犟嘴,丢下李承乾和赵县令就跑到了暖房那边去了。 赵县令一看果真是孙神仙,敢情这段时间孙神仙就住在徐家呀!于是这才真的相信了徐淼说的,这蝗虫吃了强身健体,还能入药的鬼话,心里面打定主意,赶明也让家里人去抓一些蝗虫储存起来,以后多吃一些。 暖房里的红薯此时已经基本上成熟了,虽然蝗虫来袭,但是在孙思邈和虎子爹的强力保护之下,棚里的红薯以及蔬菜都没有遭受任何损失。 徐淼扒开红薯秧,露出根部的时候,看到土里的红薯都已经把土给拱了起来,这说明下面的红薯生长良好,已经结出了不少的红薯,看来这暖房的红薯今年肯定要丰收了,这才放心了下来。 接着他又检查了几株种在大木头箱子里的红薯,发现长势也不错,不过因为种的稍晚一些,现在下面的红薯还没把土给完全顶起来,不过却也已经有迹象表明,下面的红薯正在茁壮成长,用不了多久就也要成熟了。 徐淼这才满意的点头,狠狠的夸奖了虎子爹一番,让他把这些红薯给看好,未来他有大用,没他的准许,谁都不许擅自把红薯给挖出来。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徐淼就立即带着李承乾离开了万年县,直奔下一个地点。 有了万年县的成功之后,徐淼便每到一县就如法炮制,将县里的那些乡绅耆老集中起来,设蝗虫宴款待他们,大力宣扬治蝗的重要性以及蝗虫可食,乃是现如今一种极佳的粮食。 徐淼还撺掇着李承乾公开宣布,但凡是有人愿意卖捕获的蝗虫,他一力收购,焙干的蝗虫一斤一文钱。 这收购价格虽然不高,但是却比粮食还要贵得多,最重要的是李承乾这个太子的金字招牌朝外一挂,比徐淼的招牌好使太多。 说起来徐淼虽然现如今在朝中也小有名气了,但是在长安城外知道他的人还真没几个,就他这个县男的爵位,当真如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说的那样,大唐现在就他这样的爵位真的比狗都多。 所以徐淼便干脆就把李承乾这个大头给撑到前面,每每宴请那些县里的乡绅耆老的时候,便先隆重介绍李承乾的身份。 有李承乾坐镇,敢于挑战徐淼的人自然也就没几个了,当真遇上一两个老顽固,徐淼也不客气,该拿下的拿下,该打板子的打板子,管你是谁,先打了再说,反正有李承乾这个大头给他撑腰,背后还站这李二那条恶龙,谁能拿他如何? 只是在他们巡视到云阳的时候,终于遭遇到了一大波数量极其庞大的蝗虫来袭,这一波蝗群的密度之高,简直堪称令人头皮发麻。 正在路上巡查蝗情的徐淼、李承乾一行人只感觉天色猛然暗了下来,抬头望去,所有人都顿时脸色大变,只见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蝗群开始朝着他们飞来。 连侍卫的战马都被惊得咴咴的乱叫了起来,停下脚步再不肯向前迈步,徐淼一把就将李承乾给塞入到了他的马车之中,自己也一头扎了进去,刚关上了门没多久蝗虫就飞了过来,密如骤雨一般的撞击在马车的车厢上,就如同下了冰雹一般。 李承乾被吓得小脸青白,坐在车厢里有点瑟瑟发抖,虽然这段时间他们都见了不少蝗虫,但是像这样数量庞大的蝗群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徐淼听着车厢上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也感到心惊肉跳,在这样的蝗群面前,人力显得非常苍白,按照这样蝗群的密度,这一群蝗虫数量起码得有上千万只。 而车厢外此时也人喊马嘶,有的战马都惊了,拼命的挣脱甲士的束缚,撒腿狂奔,但是这蝗虫密度实在太大,以至于人和马都睁不开眼睛,那些受惊的战马只能四处乱撞,结果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而陪同他们的那个云阳县县令,也吓得钻入到了他的马车之中,兵将们生怕这个时候李承乾出事,立即死命的围在李承乾的马车周围,连战马都顾不上了。 这一波蝗虫过境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等车厢外蝗虫撞击车厢的噼啪声渐渐的稀疏下来之后,徐淼这才打开车门伸头朝外望去。 这一眼望去之后,他不由得倒吸口凉气,短短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刚才入眼还是一片苍绿的田野,已经变得一片狼藉,野地里原来过膝深的野草,还有已经快要成熟的麦子此时已经如同被镰刀割过了一般,露出了黄色的土地,地面上只剩下一些短短的草梗。 而且地面上还趴了一层蝗虫,在刷刷的继续啃食着尚存的一些麦苗和草梗,令人看了之后头皮发麻。 这时候李承乾也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朝外望去,当看清外面的景象之后,也忍不住发出牙疼一般的倒吸凉气的声音,脸色更白了一些。 徐淼跳下车,咬了咬牙,看看天色已经下午,去把云阳县县令从车上揪了下来,厉声对他吩咐道: “王县令,本官命你立即召集所有能召集的人,查明这个蝗群今晚落地的大致区域,天黑之前将其围住,连夜开挖防火沟,清理防火带,天亮之前,放火烧毁蝗群所在的所有农田和荒地不得有误!” 这王县令一听,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很清楚徐淼的这道命令代表着什么,只要一点火,那么蝗群所在区域的所有农田里的夏粮就彻底完蛋了,今年的夏粮必将颗粒无收。 虽然昨天在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私下里给他提及过火攻之策,但是他当时没觉得自己地盘上的蝗灾达到那种程度,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 但是却没想到今日突然间就有这么大一群蝗虫飞到了云阳。 当听了徐淼说要纵火烧蝗之后,这王县令吓得脸都青了,连忙说道:“使不得呀徐大人!这要是一烧的话,这田里今年的夏粮就全完了! 这老百姓恐怕是不能干呀!还望大人三思!” 徐淼的脸色也是铁青色,咬着牙厉声道:“糊涂!你来看看,刚才蝗群所过之处,这田里的夏粮还有吗? 如果今晚不纵火的话,那么明日蝗群再次起飞,那么一天下来,这样的蝗群起码又要毁掉数千亩粮田! 今晚纵火烧蝗,是最佳时机,如果任由他们飞离云阳,那么还不知道这蝗群要祸害掉多少田地! 至于百姓,给他们说清楚此事的轻重,一亩田朝廷会补给他们两斗粮食!如若还不同意,那么就不必再管他们!” 看着徐淼疾言厉色,这王县令也意识到此时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如果他今晚不纵火烧蝗的话,那么明天他的官应该就当到头了,贻误当今陛下治蝗,恐怕是要掉脑袋的。 于是他再也不敢犹豫,立即就大声吼叫着招呼他手下的小吏,火速去办这件事。 而徐淼和李承乾也立即调转方向,朝着蝗群离去的方向追去。 沿途经过这蝗群所经之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大树只剩下了树干和枝杈,树叶甚至连嫩枝都被蝗虫啃了个干净。 至于田野之中的粮食和青草,全都被蝗群一扫而空,如同被收割机收割了一般。 第三百零七章 冥顽不灵 不少乡民农人,跪在自家的田地里看着眼前自己即将快要成熟的粮食是嚎啕大哭,大骂慌神无良,祸害他们这些百姓。 就在这时候,一骑快马从东面驰来,这是徐淼派出去代他巡视蝗情的兵卒,当那个兵卒飞驰过来,见到徐淼之后,脸色铁青的滚鞍下马,冲到徐淼和李承乾面前单膝跪下: “启禀殿下,启禀徐大人,东林乡一读书人设祭坛拜蝗神,口出对陛下不敬之言!说陛下……陛下……还不让乡民扑杀蝗虫,说什么会招致上天震怒,降下更大的灾祸云云!请殿下和大人定夺!” 李承乾立即问道:“他说陛下怎样?” 那个兵卒面露难色,只能说道:“小的不敢说,总之是大逆不道之言!” 徐淼一听,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不用问也想得出来那读书人说了些什么,不外乎就是说李二得位不正,逼奸嫂子和弟妹云云。 这话难怪这当兵的不敢说出口,只怕说出来之后,也会招祸。 对于这个读书人为什么要抨击李二,徐淼丝毫不感兴趣,他和李二有仇没仇,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借助蝗灾攻讦李二,他也不在乎。 但是徐淼在乎的是他趁此机会,阻碍治蝗之事,那就不值得原谅了,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是什么居心,只要是阻止治蝗,就是他的原罪。 蝗灾如果不能在较短时间之内被扑灭的话,那么接下来便会给关中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 徐淼最恨的就是这种以大义的借口,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却不顾他人死活之人,不管这个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值得原谅。 徐淼拦住了还想继续追问的李承乾,脸色冰冷的吩咐道:“殿下不必再问了!传我之命,陈校尉立即率领百人随他前去,将那个妖言惑众之人拿下带来这里!不得有误!” 跟着李承乾来的那个陈校尉听令之后,看了一眼李承乾,因为他并不听命于徐淼,最终还是要听李承乾的吩咐。 李承乾此时的脸色也非常难看,这些日子,他跟着徐淼,听徐淼详细解释了必须要短时间之内扑灭蝗灾的原因,已经明白如果短时间之内不能扑灭蝗灾,今冬必将造成关中大饥,到时候一旦赈灾不利,那么关中便会出现饿殍遍地的景象。 李承乾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两年来跟着那些大儒读书,却也学到了不少治国的东西,深知一旦关中出现大饥,那么对于大唐乃至是他父皇都将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所以李承乾即便是年纪尚轻,却也已经明白为何徐淼这么惫懒的一个家伙,再被父皇授命为巡蝗使,督查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的时候,也如此卖力的原因。 于是李承乾看到陈校尉在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厉声喝道:“徐大人之命便是孤的命令,尔等还犹豫什么?还不快去?” “喏!”这个陈校尉看李承乾点头,而且还发怒了,立即躬身应喏,转身厉吼一声,便从这次李承乾带来的三百精锐太子六率之中分出一百精兵。 而他则翻身上马,带着这一百精兵在那个斥候的引领之下呼啸而去。 大约等了两个时辰不到,东面路上就扬起了一片尘土,不多时那陈校尉便带着兵卒赶了回来。 徐淼从路边站起来,趁着这会儿闲着没事,徐淼又分出了一百兵卒去给那云阳县的王县令帮忙,“动员”百姓放弃他们田里的谷物麦子,支持今晚纵火烧蝗。 要想只靠县里的小吏去动员那些乡民放火烧掉他们辛苦种下的这些粮食,徐淼不敢寄予厚望,在必要的时候,为了整体的利益,不得不损失一些个人的利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更何况实际上放火烧掉已经爬满蝗虫的农田,对于这些乡民来说,也并非是坏事,他们田里的粮食经此一难之后,其实已经彻底毁了,烧不烧掉都已经决定今年的夏粮已经是绝收了。 如果烧掉的话,一亩地朝廷还补给他们两斗粮食,虽然不多,总比一斗都收不到要强,所以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可是许多乡民却想不通这一点,一听说烧掉他们田里的那些粮食,就一个个哭嚎着说什么都不同意,这是标准的短视。 愚民有时候和他们讲理是讲不通的,必要的时候,强权却是一个更好的办法。 所以派出一些当兵的去跟他们“商量”,要远比那些小吏或者耆老去跟那些愚民说的效果要好得多。 太子六率的兵将虽然和其他唐军相比,算不上很精锐,但是太子六率现在是归长孙无忌所辖,长孙无忌本身也是行伍出身,现在虽然转入到了文官之中,但是治军却还是没问题的。 一帮披甲的粗坯的震慑力要远超过地方上的那些小吏亦或是乡绅耆老,讲不通就用枪杆跟他们讲道理,比靠嘴说要来的更有效许多。 这一个蝗群实在是数量太过惊人了,如果不立即将其扑灭的话,那么明日他们就可能会飞到临县去,造成更大的损失。 深谙这些道理的徐淼,于是便把随行的一批兵将给派了出去,现如今大部分被划入到焚田区域的百姓已经在这些粗坯的“说服”之下答应了焚田,开始按照徐淼的吩咐,开始开挖防火沟或者是清理防火道了。 徐淼对于这样的效果很是满意,虽然有些冥顽不化的顽固乡人依旧不肯答应,但是却也被当兵的用绳子绑了起来,将他们丢到了一旁。 有个在纵火区内的庄子耆老,也是个老顽固,带头抵制纵火烧蝗之事,被小吏带到徐淼这边。 那耆老痛哭流涕的劝说徐淼不要烧田,徐淼不准,于是那个耆老便一脸怒色的怒骂徐淼乃是个草菅人命的昏官,声称就算是碰死在树上,也不许徐淼焚田。 徐淼开始的时候还好言相劝,对其陈其利害,说明焚田的重要性,但是这个老家伙油盐不进,根本不管徐淼焚田的目的何在,只是一口咬死说田里还有粮食没有被蝗虫全都祸害掉,那就不能焚田。 结果他没有碰死在树上,却被恼羞成怒的徐淼下令绑成了个粽子丢到了一旁,还命虎子赏了他一通大嘴巴,把这老冥顽不灵的老家伙给抽晕了过去,这老家伙这才老实了下来。 跟着一同前来的还有庄子里的一个读书人,看到徐淼下令把老家伙绑了,还命人抽他的大嘴巴,于是便也厉声怒斥徐淼乃是一个昏官。 徐淼这个时候早已被这些蝗虫把耐心给耗光了,虽然他很钦佩这些人的风骨,丝毫不因为自己是官,就惧怕自己,敢于当面怒斥自己。 可是风骨是风骨,但是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这时候天大地大,治蝗之事最大,这些人把他们所谓的风骨用在阻止治蝗上面,那就是找死了。 于是那个很有风骨的读书人,便也被徐淼下令按翻在地,当场打了一顿板子,屁股都被打的开了花,可是依旧还是对徐淼污言秽语叫骂不止,甚至于读书人的颜面都不要了,连徐淼的父母都被他辱骂了一遍。 徐淼被他骂的脸色铁青,气的手都有些哆嗦,结果行刑的那两个丘八一怒之下抡圆了板子狠狠的打下去,几板子下去,这个读书人便没了声响。 第三百零八章 杖毙 徐淼心中一惊,连忙喝止行刑的家伙,赶紧上前查看这个三十多岁读书人,一探鼻息发现他已经没气了。 徐淼虽然想要惩戒一下这个顽固的家伙,但是却并没想要他的命,但是因为他的刚烈,却被两个行刑的家伙当场给打死了。 虽然徐淼立即对其进行了心脏按压,但是却终还是未能救回他的性命。 看这个读书人身上的衣袍破旧,一看就是个寒门出身,并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徐淼心中就一阵阵的揪着疼,暗生愧疚,哀叹了一声之后,把两个行刑的丘八给怒骂了一顿,起身命虎子带自己人去为这个读书人料理后事。 李承乾也没想到为了纵火烧蝗之事,居然闹出了人命,把这么一个读书人给当场杖毙了,当时小脸就变了色,又把两个行刑的丘八给怒骂了一顿,下令要把他们两个给抓起来问罪。 但是徐淼叹息了一声,拦住了李承乾,虽然两个粗坯确实太过狠厉了一些,但是这件事根子还是在他身上。 两个粗坯也是怒于这个读书人不断的怒骂他,骂他是个害民之官,而当兵的却知道,徐淼这些日子,为了治蝗之事,东奔西走,付出了多少。 他这样一个少年勋贵,自从离开长安城之后,就基本上和他们这些当兵的整日待在一起,为了加快巡查的速度,他们经常连夜赶路,徐淼甚至经常深夜的时候,亲自到田间地头督促百姓点篝火有杀蝗虫。 太子李承乾出行坐车,本来徐淼也可以乘车巡视的,但是为了更好的看到地方治蝗的情况,徐淼却一直以来都亲自骑着马,带着他们到处奔走。 这些天徐淼累了就在马车上歪一会儿,饿了就和他们这些当兵的一口锅里搅马勺,他们吃什么,徐淼就吃什么。 而且他们都听知道,徐淼乃是个美食大家,擅长庖厨之技,在城中现在开有一家最有名的酒楼,以菜式新颖味美异常所着称。 可是徐淼却在出来之后,天天和他们在一口大锅里搅马勺,还在有时间的时候,亲自抄家伙给他们弄一锅乱炖,对待他们这些大头兵也从未颐指气使过。 所以没多长时间,这些太子六率的兵将们就对徐淼产生了很强的好感,知道徐淼虽然年轻,但是却在治蝗这件事上,可谓是倾尽了全力,所经之地在他的督办之下,治蝗之事成效斐然。 徐淼制定的那些治蝗之策,确实行之有效,所过之处蝗灾情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这都是当兵的亲眼所见,所以他们听不得有人如此辱骂徐淼,所以今日这个读书人不分青红皂白,当众破口大骂徐淼,就连读书人的体面都不要了,居然出口污言秽语的辱及徐淼的先人。 这样的无视上官,本身就是大罪,砍了他的脑袋也并不为过,所以两个行刑的家伙一怒之下下了死手,把这个刚烈的读书人给当场杖毙。 现在李承乾要惩罚两个行刑的家伙,徐淼于是便出言劝阻把两个家伙给保了下来。 但是李承乾还是不顾两个家伙的哀求,命人把这二人从太子六率之中除籍,将他们赶出太子六率。 徐淼哀叹一声,拍了拍两个面如死灰的家伙,对他们说道:“此事因我而起,虽然尔等做事确实太过分了点,但是却也是为我出气,我自然不能让你们没有下场! 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位卑官小的话,可以到我庄子做个护卫,不知二位意下如何?”看书溂 两个被逐出太子六率的家伙闻听之后,都愣住了,还是他们的校尉听到之后,一人屁股上给他们踹了一脚,把他们踹的跪在了徐淼面前,厉声喝道: “犯什么傻?还不速速谢过大人?愣着作甚?能跟着大人,那是你们两个混蛋祖上不知道积了什么德才给你们求来的福分,还不磕头?我怎么带出你们这两个夯货!” 两个家伙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把头在地上磕的咣咣作响向徐淼道谢,指天发誓这辈子就跟着徐淼混了。 收了这两个家伙之后,徐淼便先让他们回万年县的家中,拿着他写给老万的字条去家里报到,顺便给他们一个月的假,让他们拿了安家费之后,去把家里的事情给安排一下,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也可以把妻儿搬到徐家庄子安置,自不会亏待他们。 两个家伙接了纸条之后,千恩万谢磕头离去,回万年县徐家庄子报到去了。 当杖毙了这个读书人,又扣押了强烈抵制纵火烧蝗的那个耆老之后,终于无人再敢出面阻拦焚田之事。 这时候姓陈的校尉也把那个妖言惑众之人给抓了过来,丢到了徐淼和李承乾面前。 徐淼打量了一下这个被抓过来的家伙,此人已经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青色的圆领长袍,未戴冠,只是把花白的头发在头顶结了个发髻,插着一根玉簪,面庞有些消瘦,留着一副原本应该挺漂亮的胡子。 只可惜这会儿略带花白的漂亮胡子已经乱遭遭的不成样子了,被陈校尉他们抓住之后,此人被绑的跟粽子一般,横担在马屁股后面拖回来的,所以当把他丢下来的时候,都已经被马颠的面无人色了。 而且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知道是被揍得,还是被从马背上扔下来时候摔得,这会儿已经见不得人了。 但是当他从迷迷糊糊状态清醒过来之后,看到了徐淼还有那个王县令的时候,还是立即勃然大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却被侍卫死死的按的跪在地上。 于是他瞪着眼对徐淼和王县令怒斥道:“王绪,为何要抓我?我何罪之有,却要受此奇耻大辱?” 王县令并不知道徐淼派人去抓这个人,当看到这个人被抓来丢到他面前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望向了徐淼,小声说道:“这位是本县名儒,高吉高先生,不知巡蝗使大人为何将其拿到这里呢?” 高吉?搞基去!这老家伙死定了!还高吉? 徐淼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个人,却没有找到这个名字,估计历史上没有留下他什么只言片语,于是对王县令问道:“这老家伙什么来头?” 王县令赶紧小声解释道:“此人曾经在前朝吏部清选司任职过,后来前朝没了之后,便卸任在家读书教授学生,有不少的子弟,为人刚直,素来以敢于直言而闻名!在本县颇有威望!” “哦!”徐淼点头道。 于是他扭过头看着这个被按在地上须发蓬乱的高吉,拱了拱手道:“不知原来你是本地名儒呀!在下徐淼,蒙陛下厚爱,现如今担任巡蝗使之职,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 今日是在下请你过来的!不知你有何意见吗?” 那个高吉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身穿绯袍的徐淼身上,多少有点诧异,很显然徐淼的年纪之轻,让他有点惊讶。 于是他看着徐淼,把头昂的高高的,怒声道:“这就是你请我来的方式吗?” 徐淼看看他,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说道:“怎么?高先生不喜欢这种方式吗?还是觉得这种方式对您有何不妥?” “你可知我是谁吗?”高吉厉声对徐淼问道。 “哦!刚听王大人告诉我!不就是前朝旧臣,读过点书,号称本县名儒,但是又能如何?难道本官就不能碰你了吗?”徐淼很不客气的带着戏谑的口吻对他问道。 这一下把高吉给问的面红耳赤了起来,但是还是怒声对徐淼质问道:“你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很简单,就凭你妖言惑众,阻碍治蝗,还攻讦当今圣上,这哪一条不是死罪,难道本官拿你还有错吗?”徐淼这会儿因为杖毙那个本地读书人的事情,正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对这个高吉也不客气。 第三百零九章 舌战酸儒 这种人仗着在当地有些名望,心中对朝廷或者是李二不满,便趁机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宣扬什么天人感应,把普通的蝗灾,说成什么天罚,搅乱试听,还阻拦治蝗之事。 说起来他们这种人打的是大义的旗号,但是说到根子上,他们压根就没把老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只是不过为了自己的名声,想要趁机搅乱天下。 现如今蝗灾已经如此严重,他们不利用自己的名望,带着百姓治蝗,却唯恐天下不乱,还要趁机再兴风作浪,乱上加乱,甚至口舌如簧鼓动百姓阻止治蝗。 至于百姓在蝗灾之后,面临的大饥,他们却想都不想,亦或是想过,却可能这也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所以不管这个高吉在本地有多高的名望,徐淼都对他毫无敬意可言,内心中只有对他的愤恨,所以自然而然也不会对他客气。 高吉冷笑了一声,高昂着他的头颅,显得很有风骨的样子,自知刚才他设坛祭祀蝗神的时候,所说之言被人传给了这个年轻的官员,心知今日恐怕是不可能躲过这一灾了。 于是他把心一横,大声说道:“老夫难道说错了吗?当今圣上不修私德,弑杀兄长、胞弟,逼先皇退位……此次关中大蝗,正乃是当今圣上不修私德,招致天罚所致!老夫可曾诬陷他半句? 蝗灾乃是上苍对他降下的惩罚,可是朝廷却要扑杀蝗虫,这是在逆天而行!必将招致上苍更大的愤怒,祸及更多的百姓!”看书喇 这老家伙中气十足,说的铿锵有力,仿佛他就是大义一般。 再看旁边的李承乾,这个时候小脸都被气绿了,他亲老子被人说的如此不堪,把他老爹的黑历史当众掀了个底掉,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于是李承乾气的当即就要发飙,正待蹦出来怒斥这个老家伙,但是徐淼却冷笑一声,抬手止住了要发作的李承乾。 至于旁边的那个王县令,听了这高吉的一番话之后,也脸臭的要死,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指名道姓的大骂当今圣上无德,这老家伙纯粹就是在找死呀! 别看这老家伙在本地确实有些名望不假,但是就他的名望,要是放在长安城,那就什么都不是了,今天这老家伙还不知道,旁边还站着一位当今的太子殿下,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如此嚣张,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他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不愿意再看这个高吉的下场,但是奈何他作为本县之长,这会儿却不能这么做,只能脸色涨红在一旁直跺脚,暗骂这老东西找死。 徐淼止住了要发作的李承乾,冷笑着凑到高吉面前,低头看着老家伙的脸,微微摇了摇头,忽然间张嘴就朝着老家伙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高吉这个老家伙绝对没想到,他一番话说完之后,眼前这个年轻的官员居然会如此对他,一口唾沫就喷在了他的老脸上,把高吉一只眼都糊住了,也不知道徐淼这会儿哪儿来的这么多口水。 “你……” “你什么你你你?你还真当你占着大义,就可以胡乱放屁吗?我呸!”徐淼不等高吉说话,就又一口唾沫吐在了这货的脸上。 高吉一张老脸被连吐了两口唾沫,差点把这老家伙给气死,读书人都将风骨,可以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可是徐淼这小子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居然用这种方式羞辱他这样一个名儒,实在是让高吉无法接受,险一险被气得直接厥了过去,一张老脸都气的涨成了紫黑色,蓬乱的胡须在下颌上乱抖,气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淼招手让侍卫给他搬来了一个折叠的马扎,摆在了高吉的面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撩起袍子坐在了高吉面前。 “老匹夫,看来你修行还是不够呀!尚未达到唾面自干的地步!可千万别直接气死了! 你可知道本官为何啐你吗?算了,你肯定不知道!像你这种老匹夫,自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就了不得了!但是在本官眼里,你这种人最是无耻! 就你读了几本书,就敢满口放屁,说什么蝗灾是什么上苍降下的天罚!我呸!你懂个屁! 如果当今陛下不修私德的话,当真惹怒了上苍,那么上苍为何不直接降罪于他?却要降下蝗虫,祸害百姓? 蝗虫啃光了百姓田里的粮食,最终在成天下大饥,难道就惩罚了当今陛下?我呸!狗屁不通的道理! 本官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嘴里说着大义,但是却靠着抖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想要为自己捞取名声的混蛋! 你连蝗灾的成因都不知道,就敢四处造谣生事,还敢阻止朝廷治蝗大计,也不看看你的这幅德行! 真正不修私德的恰恰是你这种老匹夫,为了一己私念,沽名钓誉,置天下百姓生死于不顾,阻止治蝗对你又有何好处可言? 如果蝗灾短时间之内不能被制住的话,一旦误了秋粮的时节,那么今冬关中必将大饥,关中大饥,必将饿殍遍地,谁会受苦?百姓也! 而你却为了名利,这个时候巧舌如簧鼓动百姓不要治蝗,放任蝗虫肆虐,毁掉百姓的田地和希望,不顾百姓死活,居然还敢如此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呸!” 骂完之后,徐淼又是一口唾沫直接就吐在了这个老家伙的老脸上。 这高吉被徐淼骂的是狗血淋头,老脸一阵青一阵紫,当好不容易等徐淼骂完之后,还不等他缓过气,一口唾沫就又吐在了他的老脸上。 终于这个老匹夫撑不住,血压升高,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手抖的跟鸡爪疯一般,一头栽倒在地,就抽搐了起来,嘴里白沫子都冒了出来,同时嘴也歪了,眼也斜了,明显是某根脑血管爆了。 本来李承乾还准备发飙,可是听了徐淼的这通怒骂之后,顿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刚才一肚子火气,也顿时烟消云散,看着徐淼活活把这个老匹夫给骂的晕了过去,在一旁是拍手称快。 就连跟着来的那些太子六率的兵将们,围在周围也一个个听的是一脸的舒爽。 这些兵将能进太子六率,自然绝大多数对大唐都是忠诚的,他们效忠于大唐皇帝和太子,刚才听着老匹夫骂当今圣上,早就一个个都气爆了,恨不得乱刀把这个老匹夫给剁成肉馅。 现在听了徐淼对这老家伙的一通怒骂之后,也一个个都听的是心怀大畅,在一旁是连声叫好。 徐淼看自己把这老家伙给骂的口吐白沫气晕了过去,这才站起身向四周抱拳拱了拱手,一脸得意之色说道:“这老匹夫也配跟本官斗,他也不看看他的斤两!来人,把他打入槛车,送回长安交给刑部处置! 谁若再敢阻拦治蝗,就休怪本官对他不客气!” 以徐淼看来,这个高吉肯定是因为被他一场痛骂下来,又羞又气之下,这个年纪可能还有点高血压之类的毛病,气火攻心之下中风了。 如果是急救一下的话,大概还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但是这厮今日当众攻讦李二,罪证确凿之下,已经是死定了,这会儿对他施以急救,不过是把他救过来之后,再让他挨一刀罢了,所以徐淼也懒得管他,由他自生自灭去! 什么高德大儒,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死不死对这世上都没有多少用处,活着除了会给大唐添乱,也就是能给李二添添堵,爱死不死! 第三百一十章 纵火焚蝗 在天黑之前,这一带乡民被动员起来,开始按照徐淼的吩咐在村外、林缘开辟隔火带,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夜不能寐,连夜忙活不停。 而三百李承乾带的侍卫,也被徐淼派出去了一大半,守住几个要害之处,准备好树枝之类的扑火工具,以防火势蔓延。 徐淼这一夜都未曾眨眼,围着纵火区转了一圈,巡视防火隔离带布置的情况,还有就是查看有无疏漏之处。 当到了五更天的时候,徐淼终于选好了上风头的位置,一声令下一支支火把点燃了起来,被投到了一片片田野之中。 此时昨日过境的那个蝗群大部分都在天黑的时候,落在了这一带的田野之中,爬在田间的谷物、麦子以及野地里的野草上面,即便是在夜间,也不停的在啃食着植物。 这些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看的让人头皮发麻,随便抓一把,就能抓到几只,踩一脚就能踩死不少。 当一根根火把被投入到纵火区之中以后,泼洒了一些油脂的干草树枝立即就轰的一下熊熊燃烧了起来。 大火一起,不少蝗虫就振翅飞了起来,但是趋光性让它们却没有逃走,而是纷纷朝着起火的地方飞了过来。 随着大火的蔓延,火场的温度非常之高,烈焰从火场冲起老高,烘烤的几十步外的人们脸上都生疼不已,靠的近一点的人,须发都被烤灼的卷曲发黄,不得不连连后退。 而大批惊飞起来的蝗虫,则前赴后继的飞向了火场,升腾起的高温,让它们一进入火场范围,蝗虫轻薄的翅膀便立即被高温烤焦,于是便纷纷坠入到了烈火之中,瞬间就被烧的劈啪作响,散发出一股子焦臭味。 今天老天也算是比较帮忙,半夜的时候起了风,风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却很合适,当火被点起之后,风催火势迅速的便朝着预定的方向烧了过去。 大批蝗虫要么惊飞起来,扑入火场当场烧死,也有一些蝗虫趴在地上还在猛吃,等火烧过来的时候,它们的翅膀迅速的被烤焦,想飞也飞不起来了,就算是靠着两条大腿蹦也逃不过火的蔓延速度。 于是成千上万的蝗虫便就此葬身火场,成为了一点点焦炭,未来也成为了土地的肥料。 这一场大火一直烧到了天光大亮才算是彻底结束,过火面积高达两三千亩之多,在县令以及乡民还有兵卒们严防死守之下,并未引发更大的火灾,但是过火之处的蝗群,却几乎全部葬身火海之中。 甚至于周边大片区域之中零散的蝗虫,在火起之后,也被火光吸引了过来,同样一起葬身于火海之中。 等大火烧过去之后,徐淼便命人排成一排,跟着火头检查火场情况,扑灭零星的一些没有烧透的火点,以防起大风之后,再把火星吹飞到远处,引发火场外面的区域。看书喇 结果当他带头走入火场之后,落脚之处在地面上发现了厚厚一层被烧焦的蝗虫,数量之多,让人心中不由得有些胆寒。 如果这些蝗虫今天未被烧死在这里的话,天一亮它们便会啃光地里面的所有青草和粮食,再次起飞,那么未来这个蝗群所经之地,便会变成一片赤地,再无一棵谷物能被幸免。 当天亮之后,在场之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身边人们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种后怕的神情。 但是当大家伙相互对视之后,却忽然间有人发出了笑声,因为这个时候,经过这场大火下来,烟熏火燎之下,所有人的脸都被熏得黑乎乎的,一个二个都熏得跟黑炭头一般。 一大群人除了白眼仁之外,只剩下龇牙的时候,露出的那一口大白牙了,有的人因为出汗,把脸上的黑灰给冲出了一条条浅色的沟壑,变成了个花猫脸。 而作为主持这次纵火焚蝗之事的徐老大,此时这张脸也见不得人了,一张脸花猫脸,头发眉毛也烧焦了不少,看上去很是滑稽。 于是越来越多人看着满地烧焦的蝗虫,心中都忽然间升起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日子看着漫天飞舞的那些蝗虫带给他们的压抑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再看看周围这些人的黑脸和花脸,于是纷纷开始放声大笑了起来,徐淼看到周围的人们都这幅德行,也就知道自己这张脸,此时肯定是也看不成了。 很多人不敢笑徐淼,只能强自憋着,表情痛苦,于是徐淼便摆手无奈的说道:“想笑就笑好了,再憋的话,我真怕把你们给憋死!也不看看你们自己的德性是什么样子!” 随着他这话一落地,顿时他周围的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李承乾才从车里睡眼惺忪的伸出脑袋,结果一探头吓了一跳,这家伙昨晚本来也打算陪着徐淼纵火的,但是奈何少年瞌睡多,撑到四更天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说到车里眯一会儿,等点火的时候让徐淼叫他一声,但是徐淼才懒得叫他,至于随侍他的侍卫还有贴身的太监,更不会去打搅李承乾睡觉了,这家伙结果就睡过头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这小子睡眼惺忪的从车厢里探头出来,正待命人伺候他洗漱一番的时候,却一抬眼吓了一大跳。 只见他的车外,站了一大群“黑鬼”,一个二个脸都熏得跟锅底一般,还正在咧着嘴露着白牙大笑,把李承乾给吓了一跳。 等看出来这都是他的侍卫和太监的时候,才知道焚蝗的行动已经结束了,远处的田野之中,只剩下了一些青烟还在缓缓的冒着,有人正在烧过的火场之中,检查扑灭那些最后剩下的一点火头。 李承乾顿时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跳下来怒斥陪着他出来的太监和侍卫,质问他们为何不叫醒自己。 侍卫长和太监陪着笑脸说这是徐大人的意思,说他贵为太子,不宜太过操劳,昨晚他睡得太晚,就不要再打搅他了。 李承乾跳下马车便去找徐淼,但是当看到徐淼的尊容之后,他也忍俊不止指着徐淼的花脸大笑了起来。 徐淼因为一直都在火场旁边盯着,身上的官袍也被飞溅起来的火星给烧了不少窟窿,后来还亲自带队进入火场,跟着火头扑灭余火,结果丝质的官靴还有裤子也被烧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窟窿。 现在看徐淼,光着头,一张花脸,一身破破烂烂的官袍,再看看满地那些烧死的蝗虫,李承乾先是大笑了一阵之后,渐渐收起了笑声。 他忽然间整理了一下衣袍,对徐淼拱手深施一礼,开口说道:“徐大人受累了!孤仅代父皇,向你道谢了!辛苦!” 徐淼本来还正在被李承乾笑的有点恼羞成怒,但是当看到李承乾忽然整理衣袍,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肃然的躬身对他施礼的时候,他心中微微动了一下。 随着和李承乾相处时间长了之后,他发现李承乾现如今和当初在杜曲镇初识他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第三百一十一章 暴走的李承乾 当初在杜曲镇初见李承乾的时候,李承乾小小年纪,虽然礼仪无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着一种高贵的气质,但是那时候他怎么看李承乾,都觉得李承乾有些阴鸷的感觉。 但是随着和李承乾交往的时间长了之后,特别是这次李承乾陪他出来巡查诸县治蝗之事,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李承乾身上的那种阴鸷的气质,逐渐一点点的开始消散。 现如今的李承乾身上已经看不到了那种阴鸷的感觉,完全成为了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知礼、开朗、好奇、同时又懂事了许多。 历史上李承乾是个相当不堪之人,性格乖张还有些暴戾,另外甚至连性取向都发生了问题,喜欢豢养男宠,有娈童癖。 现在想来,其实李承乾本性并不像后世记载的那么不堪,之所以成为了那样的性格,有很大成分是因为李二和长孙对他的教育出了问题。 想想一个小孩儿,小小年纪被封为太子,成为一国的储君,之后便被长期关在宫中,接受着各种教育。 加之李二强势的性格,在这样一个成功的爹的光辉照耀之下,李承乾的压力可想而知。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终于最终李承乾在宫中那种压抑的气氛之下,还有李二强大的压力以及来自李泰的挑战之下,他走向了变态也就不足为奇了。 现在随着李二和长孙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李承乾终于得以从宫中那种压抑的环境中解脱出来,虽然时间并不长,可是却终于还是让李承乾得到了放松,令他的本性回归。 今日李承乾的表现就让徐淼看出来,他本性并不坏,当看到满地烧焦的那些蝗虫之后,李承乾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向他施的这一礼,可以说是诚心实意,绝非是在做作。 于是徐淼也赶紧整理了一下凌乱破烂的衣袍,躬身向李承乾还礼道:“殿下太客气了!在下深受皇恩,蒙陛下器重,委以重任,自当忠于职守,此乃是微臣分内之事,殿下何须谢我!” 李承乾上前拉住徐淼的手说道:“淼哥,他们都称你淼哥,我也叫你淼哥!这样更舒服一些!此次大蝗,如果不是你为父皇献出治蝗之策,并且力排众议,火攻蝗群,一举将这样大的蝗群剿灭,真不敢想象如此蝗群继续肆虐下去,将会给我大唐,给关中百姓造成何等损失! 如果此次治蝗成功,你乃是首功,我必将亲自为你请功!所以你受我一礼,是理所应当!你受得起!” 徐淼听着李承乾如此正儿八经的话,忽然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个十一岁不到的小屁孩,装大人说话,虽然他是太子,但是却还是让徐淼觉得有些怪诞的感觉。 于是他打了个哆嗦,甩掉李承乾拉着他的手,一脸嫌弃的说道:“说就说好了,别拉拉扯扯的!咱俩都是大老爷们,这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受不了,受不了!你还是离我远点,别让人以为你我之间有什么断袖之癖那就糟了!” 本来李承乾还满心感激,正沉浸在一种非常郑重的氛围之中,当听到徐淼这句话之后,他也突然间心中一阵恶寒,连忙后退几步和徐淼拉开距离。 但是紧接着他的那张帅气的脸就黑了下来,指着徐淼骂道:“你这个混蛋,本来我心情正好,这一下就被你给彻底破坏了,真是太恶心了!你就不能正经一会儿? 我现在很怀疑父皇怎么会看重你这样一个混蛋!好好的随便就能把人恶心的够呛!呸呸呸!太恶心了! 活该你这个混蛋被父皇收拾,你休想让我再给你请功!我呸!” 看着李承乾气急败坏逃走的背影,徐淼这才揉了揉脸笑了起来。 但是让徐淼和李承乾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边刚在云阳县焚灭了一大批蝗群,震慑住了云阳境内一些抵制治蝗之人,刚准备向下一站进发,却有令使从长安疾驰而来,命徐淼和太子返回长安城,并且另派一名巡蝗使接替了徐淼。 李承乾听罢令使宣读过诏书之后,当场就急眼了,立即一把揪住那个前来传旨的令使,对他问道:“现如今正值治蝗的关键时候,为何父皇要招徐淼和孤回去?” 那个令使被李承乾揪着胳膊,脸色有点不太好,为难的看了看徐淼,小声对李承乾说道:“太子殿下,这乃是当今陛下的意思,徐大人遇上麻烦了!您还是赶紧陪徐大人回京!” 李承乾一听,眼睛一瞪,厉声问道:“他会有什么麻烦?这段时间孤一直陪着他在督办治蝗之事,成效斐然,会有什么麻烦?速速说来!” 徐淼这个时候苦笑摇头道:“殿下不必再问了,肯定是我被御史言官弹劾了!” “弹劾?他们凭什么弹劾于你?”李承乾不明白,对徐淼问道。 “还能为何?还不是因为我杖毙了那个读书人,又羞辱了那个姓高的老匹夫,将其打入槛车押往长安送交刑部处置!”徐淼淡定的答道。 李承乾一听就怒了,拉着令使的胳膊急忙问道:“他所预料的可是真的?” 那个令使看徐淼已经猜到了原由,于是叹息一声道:“徐大人所料不错!正是如此!那个云阳名士高吉,前日被徐大人槛送到长安的时候,入城便死在了刑部大门之外。 朝中言官闻听之后,纷纷上书弹劾徐大人,斥徐大人辱没斯文,逼死名儒,向陛下请斩徐大人! 陛下无奈之下,只能先命你们回京解释!” 李承乾顿时大怒,厉声骂道:“混账东西,那高吉大逆不道,辱骂父皇,还妖言惑众,蛊惑乡民抵制治蝗,徐大人将其拿下槛送刑部又何错之有?他们凭什么弹劾淼哥?” 令使苦笑摇头道:“这高吉乃是名士,察院之中有他的学生,听闻老师被徐大人槛送刑部而死,岂能和徐大人善罢甘休?故此他们串连了大批言官,弹劾徐大人,现如今朝中文臣群情汹涌,纷纷要求陛下严惩徐大人,陛下无奈之下,只能命徐大人回京待查!” 李承乾听罢怒不可遏,但是没想到徐淼却听罢之后,一脸轻松,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笑道: “殿下不必生气,这对我来说乃是好事!他们这一闹这下好了,总算是可以把这苦差事给卸掉了,这巡蝗使就不是人干的活儿,出力不讨好! 正好交差回去好好睡一觉,大不了除了我的爵位,让我回家呆着岂不更舒服?走了走了!回京,我带你去徐记好好搓一顿去!” 虽然李承乾不情不愿,觉得还没在外面浪够,这段日子虽然辛苦,但是跟着徐淼却觉得很有意思,比起在宫里呆着舒服多了,根本不愿意这么早就回去,但是奈何父皇有旨,他也无可奈何,于是只能怒气冲冲的陪着徐淼踏上了回长安的道路。 第三百一十二章 前因后果 而陪同徐淼和李承乾出行的那些侍卫,听闻消息之后,也都是满肚子不平,他们自从跟着徐淼出来之后,都对徐淼产生了极好的印象。 这个小徐大人,在他们眼里风趣和善,而且善机变,做事也尽心,另外还擅长庖厨之技,出长安之后,时不时的自掏腰包买些猪羊,亲自操刀给他们这帮粗汉们改善改善生活。 吃过徐淼做的饭菜之后,他们爱死了这小徐大人,和他们以前吃的饭食一比,他们真的怀疑以前吃的都是一些猪食。 而且这小徐大人还是个很有担当之人,那两个兄弟一怒之下杖毙了那个谩骂徐淼的读书人之后,被逐出军中,小徐大人毫不犹豫的便将其收为家将,没有对其弃之不管,给他们了一个安稳的前程。 当兵的最喜欢跟着这种将主做事,虽然这小徐大人身子板不强,但是又不是让他带兵打仗,只要有担当就行,所以此次随同出行的这些太子六率的兵将们,都很乐意和徐淼打交道。 现如今因为治蝗,却被朝中言官弹劾,被圣上罢免了巡蝗使之职,要这小徐大人回京待参,于是随行的这些侍卫包括李承乾随侍的太监,都为徐淼愤愤不平。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很是沉闷,只有徐淼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一路催促队伍快点,赶紧回长安好好睡一觉。 李承乾都为徐淼感到担忧,也不知道这次朝中那么多大臣弹劾徐淼,徐淼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看着徐淼没心没肺还兴高采烈的样子,李承乾真的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面对着朝中这么多人的弹劾,这家伙居然还笑得出来,他哪儿来的信心,觉得他能扛过这次风波。 一行人被徐淼催的像是狗撵的一般,急匆匆的就赶回了长安城,入城之后,不等他们回到皇宫向李二交差,就在宫门外面见到了候在这里的楚宏。 楚宏板着一张死人脸,看了徐淼一眼,对徐淼说道:“陛下有旨,命你回城中家里待参,太子先行回宫!” 徐淼嬉皮笑脸的对楚宏拱手道:“喏!微臣这就回家呆着去!随时听宣!” 说完之后,徐淼就转身对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承乾说道:“这一趟有劳殿下了!改日此事过去之后,殿下可来我家再小聚一番!微臣告退!” 李承乾叹息了一声,满心担忧的对徐淼拱手作别,然后就看到徐淼带着他的几个护卫,一溜烟的就离开了皇宫大门,朝着东市方向跑去。 李承乾无奈的遣散了随行护卫他的那些兵将,跟着楚宏回了宫中。 李二坐在龙案后面面色淡然的批阅着奏章,也不看回来见他的李承乾,李承乾只能老老实实的垂手站在龙案前面,低眉顺眼的等着父皇处理完奏章。看书喇 李二足足又批阅了小半个时辰奏折之后,合上最后一份奏折,揉了揉眉心之后,抬头对李承乾淡然说道:“你回来了?” 李承乾赶紧弯腰低头躬身施礼道:“儿臣参见父皇,儿臣回来了!” “回来就好!这次跟着徐淼那小子出去,你们干的好事呀!”李二不阴不阳的带着揶揄的笑容,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一听赶紧跪下说道:“儿臣不知父皇此言何意!还望陛下明示!” 李二拍了拍桌子角上一沓子奏折说道:“你们出去十多天时间,朝中言官就足足给朕递了数十本奏折,皆为弹劾那小子的弹章! 这么多人弹劾徐淼巡查期间倒行逆施,动辄殴打乡绅耆老,还强行逼迫乡绅耆老吞蝗,现如今连堂堂云阳名儒居然都被你们给弄死了,甚至假借治蝗为借口,强行纵火焚田,当场杖毙一个仗义执言的书生,你们好大的威风! 对此你有何要说的吗?” 李承乾听罢之后,小脸立即涨得通红,怒道:“父皇明鉴,此行儿臣跟随徐淼督查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寸步未离徐淼,他一言一行,皆在儿臣眼前,可谓是历历在目! 民间现如今有些人,不顾蝗灾,信奉蝗神,非但不扑杀蝗虫,还处处作梗,阻碍治蝗之事! 徐淼为了治蝗,日夜兼程,带着儿臣巡视乡里,先好言相劝,但是却有些人却冥顽不化,依旧妖言惑众,拒不配合治蝗之事,还处处设阻! 当日杖毙那个读书人,并非是徐淼本意,只是当时那个读书人阻碍焚田烧蝗,对徐淼口出恶言,甚至污言秽语谩骂徐淼父母祖上! 两个行刑的士卒气不过之下,才下了重手,结果那个读书人扛不住板子,被当场杖毙! 为此徐淼还曾经施救那人,但是却回天无力,才无奈作罢! 杖毙那人并非徐淼本意,只是意外而已,和徐淼无干! 至于高吉那个老匹夫,聚众污蔑父皇,宣扬此次蝗灾乃是上苍对父皇降下的惩罚,极力阻碍治蝗之事,徐淼才下令将其拿下。 而那个匹夫被擒之后,当着儿臣的面,辱骂父皇,还说朝廷治蝗,乃是逆天行事,必将招致更大的天谴! 淼哥据理力争,怒斥他乃是沽名钓誉之辈,结果那个老匹夫被徐淼骂的哑口无言,当场晕倒,至于他为何会死,儿臣不知! 但是儿臣却亲眼所见,他的死乃是惭愧而死,和淼哥无干!那些言官,凭什么弹劾淼哥? 他们这样污蔑徐淼和儿臣,不知是何居心,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李二本来还一脸揶揄的笑容,但是听完了李承乾这番话之后,李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缓缓的走了下来,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 李承乾跪在地上随着李二来回扭头转动,再次一脸愤慨的对李二说道:“父皇,儿臣可以为徐淼担保,他绝无在巡查期间,在地方上倒行逆施之举,全都是为了尽快将地方上的蝗灾扑灭,绝对未存任何私心! 至于焚田之事倒是有,但是当时我们途中遭遇一个数量巨大的蝗群,就在儿臣眼前,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啃光了数百亩良田之中的谷物还有田野间的青草! 淼哥说如果任由这个蝗群第二天飞走,那么必将祸及更多的地方,糟蹋掉更多田中的粮食,所以不得已之下,只能连夜纵火焚蝗! 但是当地一个耆老,抵死不从,甚至当场叱骂于他,淼哥为了大局,将其拿下,却招致一个书生怒斥与他,还恶语相向! 淼哥为了惩戒与他,才命人打他板子,但是那书生冥顽不灵,依旧是对淼哥破口大骂,才激怒行刑士卒,将其当场杖毙! 而当晚淼哥率众焚田,一举将那个蝗群尽数烧死,除去了一个大患! 据儿臣所见,当晚焚杀的蝗虫数量,多达千万有余,这件事云阳县令也在场,还有儿臣的侍卫也皆都在场亲眼所见,如何却成了强行焚毁百姓良田? 淼哥当晚一夜未眠,亲自率众在火场盯着,须发皆被烤焦,天亮之后,熏得满脸乌黑,几乎认不出他是谁了,身上衣袍也烧的到处都是窟窿,双手还被烫出了许多水泡,却一声未吭! 此乃大功,却为何在那些言官嘴里成了大罪?如果父皇不信,大可派人前去询问云阳县令还有当地百姓! 而且儿臣所领侍卫也皆可为淼哥作证!请父皇明鉴!” 第三百一十三章 徐淼的后援 李二此时面沉如水,听完了李承乾的话之后,却并未表态,只是挥了挥手道:“好了!你这些天也辛苦了,去后宫拜见一下你母后,她这些天也一直在担心你!让她放心好了!” 李承乾还想要再为徐淼辩解一番,但是李二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于是李承乾只能无奈的告退,出了显德殿去了后宫拜见长孙去了。 等李承乾走后,李二的脸上才显露出了怒色,对楚宏问道:“百骑司怎么说?” 楚宏立即跪下答道:“百骑司的回复,和太子殿下所言别无二致!那个高吉确实当众污蔑陛下,妖言惑众、鼓动阻止朝廷治蝗之事!确实该杀之极! 徐淼据理力争,怒斥与他,将那匹夫骂的狗血淋头,怒急攻心之下,当场昏厥!虽然是因徐淼而死,但是却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徐淼! 至于杖毙那个书生,也怪不得徐淼,那个书生冥顽不化,对徐淼恶语相向,挨了板子却还对徐淼骂声不绝,才被行刑士卒当场杖毙!也非徐淼刻意杀他! 云阳那场大火,徐淼一举焚杀一个巨大的蝗群,如果不是徐淼当机立断,那个蝗群今日恐怕就已经飞到长安来了!肯定会祸及诸县,是徐淼将其及时灭杀,才阻止了那群蝗群继续祸害四方!” 李二听罢之后,便对整个事情都有了清晰的了解,点点头道:“朕知道了,你去传朕旨意,后天早晨,命徐淼上殿听参!” 徐淼前脚刚到徐记,吵吵着命老许赶紧给他们这些人弄几个好菜让他解解馋,这段时间天天在城外各县东奔西走,嘴里简直要淡出毒蛇猛兽了。 可是不等厨子和厨娘把菜给送上来,刚端上来一盆卤肉,就听老许在门外叫到:“阿郎,吴国公、鲁国公来了!” 徐淼一听赶紧站起来出门迎接,只见尉迟恭、程咬金联袂一起来了徐记,徐淼一看赶紧上前给他们见礼。 黑铁塔一般的尉迟恭性子粗,照着徐淼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道:“你个惹事精,好不容易圣上给你个差事,你看看出去一圈就惹出多大的麻烦! 而且这么大事,回来也不知道先去给老子打个招呼,害的老子还得来找你!不为人子的混账!” 徐淼被尉迟恭一巴掌拍的脑瓜子嗡嗡的,眼前都是小星星,接着程咬金也给徐淼肩膀上来了一巴掌,骂道: “尉迟老儿说的不错,揍你也是活该,随便出趟门,都能捅这么大的篓子,回来也不先去给我们几个老家伙打个照面,害的我们几个老家伙还要过来找你!挨揍也不亏!” 徐淼肩膀上挨了一巴掌之后,顿时就像是挨了一棍子一般,疼的龇牙咧嘴,但是却也只能连赔不是,小心把两个老家伙请入房间里,叫一声赶紧上菜,把胡昊和虎子、张甚等人给赶了出去,让他们到外面去吃。 这边尉迟和老程刚坐下一会儿,还没稳住神问徐淼这次是怎么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的时候,老牛也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徐淼刚把老牛迎进去坐下不一会儿工夫,李崇义、程处默、房遗直、杜构、尉迟宝琪、牛明玉等一干朋友也都呼呼啦啦的赶了过来,见到尉迟和老程、老牛也在,赶紧纷纷上前见礼。 看到这么多人过来,徐淼的内心中顿时暖暖的,如果说一年半之前,他对大唐还没多少感情,心存着游历人间站在岸上看热闹的心情的话,经过这将近两年时间下来,他已经开始融入到了这个时代之中,真正把自己当做了唐人。 这也是他在这一年多来,不断的将一种种技艺献给李二的原因,同时也是这次被李二赶鸭子上架,逼着他当了个巡蝗使之后,没有苟且,全力以赴治蝗的缘故。 当他遭到攻讦的时候,说实在的,心里颇有点悲凉的感觉,别看表面上很轻松,啥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内心之中,却并不是很好受。 本来他就不喜欢干这些事情,但是既然李二交给他了,他也不会消极怠工亦或是得过且过,得罪人的事情,他早有预料,不过这次他料错的是沿途所经之地的那些权贵们,因为李承乾的缘故,没有为难他。 但是没成想因为一个冥顽不化的酸儒,却给他招来了麻烦,他骂死了那个高吉,却得罪了文官,这顿时让他遭到了朝中文官的围攻。 所以这次他回来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心灰意冷,这巡蝗使不干也罢,谁爱干谁干去好了,他回他的徐家庄子猫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没事就待在家里捣鼓点稀罕物,发点小财,陪陪妹子,泡泡公孙婧那个小娘皮多舒服!何苦受这份气? 但是随着尉迟、老程、老牛还有这帮朋友在他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却触动了徐淼内心中柔软的地方。 尉迟恭命那帮小子一边老实待着不许叽喳,扯着他的大嗓门对徐淼问道:“臭小子快说说,你这次带着太子出去,都干什么了,惹得朝中那些言官们一个二个都上奏参你?你小子不会带着太子出去路上干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了?” 老程也跟着问道:“就是,快说说你小子捅什么娄子了?让那么多言官弹劾于你?” 老牛没说话,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出关切,看着徐淼,等他解释。 徐淼叹息一声,于是便把他这段时间带着太子在周边诸县做的事情对尉迟恭和老程、老牛他们说了一遍。 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三个老家伙顿时都松了口气,尉迟恭粗声大气的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杖毙了个出言不逊的穷酸书生,骂死了个酸儒吗? 多大点事儿呀!要是这的话,就没啥好担心的,那两个混账东西该死,这么死都便宜他们了! 你只管该吃吃该喝喝,有我和老程还有老牛他们在,我尉迟就不信他们能把你怎么样!” 老程也笑了起来,拍着桌子大笑着说道:“尉迟说的没错,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就这呀!简单,别怕小子,只要不是你带着太子在外面胡混,那这就不算是什么事儿!回头我们这些老家伙帮你!看看他们能拿你如何!” 老牛也连连点头,虽然没说话,但是却很清楚的表明了态度,那就是不用徐淼太担心。 至于那帮被勒令呆一边别说话的家伙们,一个个也都长长的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了许多。 虽然只有尉迟、老程和老牛过来了,但是来的勋贵子弟却并不少,正在说话间的时候,长孙冲也带着李震过来了,一进门长孙冲就咋咋呼呼的问徐淼出啥事了,怎么这么多言官弹劾他。 一进门看到尉迟恭和老程、老牛也在,长孙冲立即就老实了下来,赶紧带着李震给尉迟恭和老程他们见礼。看书溂 当看到李震的时候,尉迟恭和老程楞了一下,但是随即就恢复了过来。 老程看着李震问道:“小子,你爹不是前几天也回来了吗?” 李震赶紧躬身给程咬金见礼道:“回程叔叔的话,家父前几天刚刚回京!” 老程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尉迟恭则对长孙冲说道:“回去告诉你爹,这次要给徐小子撑腰,那帮言官这是摆明了要欺负他,你爹现在算是文官了,可不能帮着那帮混账东西坑害徐小子!” 长孙冲赶紧点头答应,小声向徐淼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徐淼无奈之下,只得把这次他带着李承乾巡视周边诸县,督办治蝗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长孙冲和李震。 二人一听也都顿时松了口气,长孙冲立即说道:“别怕,我回去告诉我爹,绝对不能让你吃亏!” 这个时候老许让人把做好的菜给送了过来,尉迟恭和老程、老牛三个把一帮小子们都给赶到了隔壁,另外再开一桌,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老家伙要了酒大吃了一顿。 第三百一十四章 公孙小娘 徐淼伺候了几个老家伙一阵子之后,也被他们赶了出去,去隔壁陪那些狐朋狗友们玩儿去了。 尉迟宝琪对徐淼说道:“可惜这事儿兄弟们给你使不上劲儿,早知道的话,就陪着你走一趟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我爹不是说了,有他们给你撑腰,不用怕那帮参你的混蛋!” 徐淼笑了一下之后,给这帮兄弟们敬酒说道:“我一点也不担心,这巡蝗使本来就不是我要干的,是陛下强行派给我的!我才懒得干呢! 这就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天天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到处督办治蝗之事,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大不了不干就是了,我回我家庄子看好自己一亩三分地,不比干这个自在?随他们的便,只要不砍我的脑袋就行! 来来来,喝酒!多谢诸位兄弟如此关心,今日不醉不归……” 等楚宏派人找到徐淼,告诉徐淼李二命他后天一早上朝听参的时候,尉迟恭和老程、老牛已经走了。 剩下徐淼这帮家伙,一个个都喝的东倒西歪,清醒点的大笑着嘲讽着喝趴下的家伙们,得意洋洋的也走了,只剩下徐淼和尉迟宝琪、程处默等几个二杆子这会儿都在桌子底下躺着。 徐淼这次没有耍滑头,用低度酒和这帮朋友们拼酒,所以第一个就被喝的钻桌子低下去了,遭到了一众人等的一致鄙视。 李震这小子按照惯例,只能喝葡萄酿,所以他照样还是屁事没有,看到徐淼喝的出溜到了桌子底下,这小子为了防着徐淼再次偷奸耍滑,便钻到桌子底下检查一下,如果发现徐淼还是装的,那么就又可以敲诈徐淼一笔了。 结果看到徐淼抽搐着开始喷泉一般的朝外喷酒,这才真的相信这家伙喝多了,于是很遗憾的摇摇头走了,对于未能再敲诈一下徐淼感到很是遗憾。 过来传旨的小宦官本来想要把徐淼弄醒,亲口传达李二的口谕的,可是徐淼这时候已经喝得叫都叫不醒了,于是只能作罢,让老许代为传话,告诉徐淼莫要耽误了后天一早上早朝。 徐淼第二天醒来,脑袋疼了一天,只觉得脑浆仿佛被搅成了一盆糊涂糨子,疼的他直哼哼,于是忍不住去掰了几根柳枝,撕了柳树皮也顾不得苦了,放在嘴里大嚼。 柳树皮里面富含水杨酸,也就是阿司匹林,可以解热镇痛,虽然比较刺激胃,但是这会儿脑袋疼的想要去死,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看着徐淼头疼的去啃柳树皮,把虎子和胡昊他们给心疼的要死,想要去找太医帮忙给徐淼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就回庄子去把孙思邈给请来,生怕徐淼出事。 但是徐淼却让他们滚蛋,自己啃树皮这就是在治疗头疼,让他们少瞎出主意,啃完树皮就会好许多了。 不过在啃了一阵子柳树皮之后,徐淼发现效果不佳,于是便命虎子他们把这棵柳树的树皮剥下来,只取内层发红的树皮,找干净纱布包了,在砂锅里煮了一下,放凉之后把水给喝下去,过了一阵之后,这才感觉头疼减轻了许多。看书溂 就在徐淼哼哼唧唧准备再躺一会儿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声音,虎子惊讶的叫到:“公孙姑娘,您怎么来了?” 徐淼刚进屋躺下,听到公孙婧居然来了,于是心中一喜,赶忙躺在床上捂着头哼哼唧唧了起来。 外面传来公孙婧的声音:“阿郎怎么了?我怎么听到他似乎不舒服?” 虎子连忙答道:“阿郎昨日回来之后,陪朋友们喝酒喝多了,今天起来头疼欲裂,刚才疼的直啃树皮!真是可怜!” “那他现在如何了?”公孙婧赶忙接着问道。 “刚才他用水煮了一些柳树皮喝了下去,刚回屋里准备再躺一会儿,听动静肯定还是在头疼!您赶紧进去看看他! 这段日子阿郎在外面着实辛苦了,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真的是累坏了!这不都整整瘦了一圈! 就这朝中那些该死的一些言官,却还弹劾于他,真是不要脸的一群混蛋!真是委屈了阿郎了!也不知道这次当今圣上会如何处置阿郎!真是出力不讨好!”虎子絮絮叨叨的对公孙婧说道。 屋外的公孙婧沉默了一阵,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那我进去看看他!” “快去快去!赶紧进去!”虎子立即殷勤的说道。 徐淼一听,立即就捂着脑袋发出了更大的呻吟声,仿佛跟马上就活不成了一般。 房门吱吖一声响了一下,一个窈窕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徐淼闭着眼也不睁眼,把手放在脑门上捂着眼,哼哼唧唧的继续呻吟着。 公孙婧心情忐忑的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走入了房间之中,昨天晚上一个护卫回家给家里报了个信,告诉婉儿和孙思邈,说徐淼已经回长安了。 婉儿听说哥哥回长安城了,先是高兴了一下,但是没见到徐淼回家,顿时又不高兴了起来,嘟嘟囔囔的埋怨徐淼既然回长安了,为什么不回家看看她,却留在城里不回家,发了一顿小脾气。 但是那个护卫避开了婉儿,私下里偷偷告诉孙思邈,说徐淼惹到了大麻烦,这次出去为了治蝗,得罪了一些人,现在朝中许多言官都在上书弹劾徐淼。 此次徐淼回来,是被罢了巡蝗使之职,被皇上召回来的,命他留在城中不得擅自离开长安城。 孙思邈于是立即问了一下徐淼开罪了什么人,是怎么得罪的那些言官,于是护卫便把在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孙思邈。 孙思邈也不觉得徐淼做的有什么错的,他从徐淼那里已经知道了蝗虫的起因,也很清楚蝗灾如果短时间之内得不到控制的话,今年夏天过去,等不到冬天关中便可能会出现大饥的情况,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要不是徐淼不在家,孙思邈觉得家里就留下婉儿一个人的话,他也早就提着药箱出门,去各地走动走动,看看灾情如何。 但凡是大灾之后,往往都会出现大疫的情况,虽然蝗灾和旱灾水灾不同,但是也不得不防,要不是因为徐家现在没有一个立世的男人,而且家里还有珍贵的那种红薯需要照看,孙思邈可能就已经出门迅游灾区去了。 听了护卫的话之后,孙思邈想了想,把公孙婧师徒二人叫到了面前,把这件事告知了他们。 现在公孙婧的师父陈昊被徐淼聘为家中供奉,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重病之后,武功基本上废了,可是通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还是恢复了一些武功,最重要的是他的年纪和江湖见识非常丰富,在徐家坐镇,一般宵小根本骗不过他的眼睛。 陈昊为自己老了老了,能得到这样一个下场感到非常满意,对徐淼自然而然也很是感激,当然他这样的老人精,也早就看出徐淼喜欢公孙婧,他也很乐意成全徐淼和公孙婧。 只是他也知道,公孙婧的身份配不上徐淼,因为她有着胡人血统,虽然算是出身大户人家,可是想要给徐淼做正妻身份还是差得太远,充其量只能给徐淼做个妾。 可是公孙婧心性比较高,对于做妾这种事有些抵触,所以陈昊也没有强迫公孙婧,让公孙婧自己慢慢考虑,只希望能有一天水到渠成。 以陈昊看,虽然公孙婧给徐淼做妾,但是也算是不错的归宿,徐淼年轻有为,还被当今圣上所器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最关键的是他和徐淼接触之后,感觉到徐淼这个人品性相当不错,不是那种花花公子,也不是什么纨绔,有才有德,肯定不会辜负公孙婧,对此他深信自己眼光肯定看不错人,所以私下里也开解过公孙婧。 听说徐淼出事了,现如今只能留在城中待参不得离城,而城中安善坊的家里,只有两个仆役在那里照看,也没人伺候徐淼,于是陈昊便命公孙婧到城里照料徐淼。 第三百一十五章 心疼 公孙婧听闻徐淼遇上了麻烦,芳心顿时大乱了起来,一想起这段时间和徐淼的接触,她其实对徐淼也早已芳心暗许了,只是因为脸皮薄,才没有进一步发展,但是内心中现在也已经把自己认作了徐淼的女人。 现在徐淼遇上了麻烦,被困在长安城中,公孙婧顿时就有些乱了分寸,也没有扭捏推辞,立即答应下来,一夜间辗转反侧,为徐淼担忧,虽然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可是这时候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天不亮公孙婧便让人给她准备了马车,离开了徐家庄子,赶来了城中,上午一上午赶路,终于中午之前赶到了城里。 听到徐淼痛苦的呻吟声,公孙婧不由得就心中发慌,抛去了内心中的羞涩,努力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情便走入了房间之中。 当看到徐淼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手放在额头不断的呻吟,她心中就猛地一疼,赶紧走到徐淼床边,尽可能的柔声对徐淼问道:“你怎样了?头很疼吗?” 徐淼装作惊讶的样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公孙婧:“你怎么来了?” “孙道长和师父听说你遇上麻烦了,特命我前来照料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疼成这样?”公孙婧这会儿也顾不得害羞了,一脸紧张关切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呻吟着闭上眼说道:“还不是昨天回来之后,几个老将听闻我遇上了麻烦来看我,还有一些朋友听我回城了,也都过来看我,结果就喝多了!这会儿头疼欲裂!” 公孙婧看着徐淼苍白的脸色,刚才睁眼的时候,还看到他眼白里布满了血丝,内心中一阵阵的有点疼,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那为什么不赶紧请个良医来给你诊治一下?这可如何是好?”公孙婧急切的说道。 “不用了,这就是宿醉的后遗症,死不了的!别忘了我也算是个医士,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请谁来都没用,就算是孙道长过来,也没什么用!”徐淼装的一副痛苦的模样,揉着太阳穴说道。 “那可如何是好?”公孙婧满脸忧色,两只小手紧张的攥着袖子,来回扭着袖子看着徐淼。 徐淼眯着眼偷眼看了一下公孙婧的表情,心中暗喜,其实这会儿他的脑袋在喝了柳树皮煎的水之后,已经不是很疼了,不过他还是决定,继续装下去,享受一下被公孙婧关心的快感。 徐淼哼哼唧唧的说道:“办法倒是也有,只是不知道你可否帮我!” 公孙婧一听,也顾不得太多了,连忙问道:“什么办法?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帮你!” 徐淼像一条蛆一般,在床上拱到床边,把脑袋放在床沿,对公孙婧说道:“你帮我按摩一下太阳穴和头上的穴位,就能减轻头疼了!” 公孙婧那张具有立体感的俏脸一红,这么做的话,她就和徐淼太近了一点,不过这会儿只顾着担心徐淼头疼的太厉害,于是犹豫了一下就嗯了一声,双手放在了徐淼的头上,开始轻柔的为徐淼按摩了起来。 但是公孙婧对于头部的穴位却并不太了解,虽然她习武不假,可是她师父陈昊却并未传授她这些东西,两只小手只能在徐淼的头上乱按。 徐淼被公孙婧的一双小手在脑袋上按来按去,虽然按不到穴位,但是还是舒服的直哼哼,而且还不停的指挥着公孙婧按按这儿,按按哪儿,说公孙婧按的位置不对。 而他趁机睁开贼兮兮的双眼,向上望去,此时公孙婧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为他按摩头部,徐淼从下向上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公孙婧,而且还能看清楚低着头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反应的公孙婧的那张俏脸,不由得心中一荡。 徐淼生怕自己出丑,赶紧蜷起腿,拉过薄毯盖在了身上。 公孙婧低头看到徐淼睁眼看她,而且还贼眉鼠眼的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心中有些羞恼,直想不给他按头了。 但是想了想之后,念在徐淼头疼的份上,现在还受到朝中一些坏人的弹劾,于是便忍了下来,强忍着羞涩,红着俏脸,继续为徐淼按摩头部。 徐淼看公孙婧的俏脸发红,多少还流露出一些害羞中又夹杂着愠怒的表情,却没有停止为他按头,于是心中窃喜,猜出她实际上对自己也是有意的,心中不由得就开始得意了起来。 趁机徐淼开始得寸进尺,趁机借口指点公孙婧找穴位,伸手抓住了公孙婧一双柔荑,捏着她的小手在自己头上点来点去,名义上指点穴位的位置,但是实际上却是在趁机享受抓着公孙婧小手的那种感觉。 不过在抓住公孙婧的小手之后,徐淼却发现公孙婧的小手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柔软,手背上的皮肤多少有点粗糙,手掌之中和指头上还有一层老茧,于是心中哀叹一声。 公孙婧这些年来,吃了不少的苦,跟着师父在山里习武,生活都要自己打理,估计没少干砍柴、背柴、做饭、洗衣这些劳动,还要苦练武技,也没空保养皮肤,所以手上长出了一些老茧也很正常。 像她这样漂亮的少女,在后世徐淼前生生活的那个时代,绝对是众星拱月一般,绝对不可能吃这些苦头。 但是在这个时代,因为她的血统原因,即便是生在大户人家,也只能委屈过活,甚至是被家族当成礼物送给又老又丑的一个小小的积年老吏做妾。 公孙婧在徐淼刚抓住她的小手的时候,全身都微微抖了一下,差点甩掉徐淼的手跳起来,但是最终还是犹豫了几次,没有挣脱徐淼的手,任由徐淼抓住了她的小手。 徐淼抚摸了一下公孙婧的小手之后,忽然间说道:“这些年来,看来你着实吃了不少苦!以后别再这么苦自己了!也不要天天习武了,好好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享受一下生活!” 公孙婧感受着徐淼的手,在自己的手背上抚摸着,听着徐淼的话,又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悲惨身世,眼圈忽然间微微一红,赶紧侧过脸去。 但是忽然间她却看到徐淼的双手上,布满了灼伤留下的水泡,此时虽然这些水泡已经被挑破干瘪了下去,可是却依旧历历在目,并未愈合,看起来着实令人触目惊心。看书喇 于是她忽然心中一疼,停下了为徐淼按摩头部,盯着徐淼的双手,对他问道:“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何被烫成这样?” 徐淼于是赶紧缩了缩手,但是却没舍得松开公孙婧的小手,呵呵笑道:“前几日在云阳县,我下令纵火焚蝗,大火过后,率众扑灭余火被火星烫的,小伤而已,无妨!” 可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公孙婧却感觉一阵阵的心疼,徐淼好歹现在也是个爵爷,此次被授为巡蝗使,要说出了长安城,也算是位高权重了,可是为了治蝗,他却能身先士卒率众在火场扑火。 而且还把双手烫成这样,可想而知这次出去,徐淼吃了多少苦头,可是他却之前只字不提,自己问起来之后,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一笔带过了。 这让公孙婧对徐淼似乎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心里面一阵阵的心疼,于是忍不住问道:“现在还疼吗?” 徐淼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道:“早就不疼了!你不必担心!”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世俗的阻力 说着这家伙很猥琐的抓着公孙婧的小手揉了揉,公孙婧俏脸顿时又是一红,但是一想起自己的身世,她就又有点难过,眼圈顿时又有点红了,于是便测过了脸,不想让徐淼看到她的表情。 徐淼还是看出了公孙婧的心情,双手抓住了公孙婧的双手,让她停下了为自己按摩脑袋,翻身坐了起来,拉着公孙婧让她坐在了床边,把公孙婧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的摩挲着。 “别难过,我知道你的身世,你父亲和公孙家无情无义,不认也罢!至于你受的委屈,有朝一日我一定替你出气! 那个该死的老吏,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还有你爹和你族人,我也会让他们给你低头赔不是! 以后是他们高攀不起你,你大可不用正眼瞧他们一眼!”徐淼柔声对公孙婧说道。 公孙婧听着徐淼的话,坐在床边有些紧张,生怕徐淼趁机对她行不轨之事,虽然现在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不配做徐淼的正妻。 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哪怕徐淼以前也是寒门出身,可是现在他毕竟已经是堂堂的爵爷了,如果娶了她这样一个带着胡人血统的正妻的话,必将遭到勋贵和官员们的鄙夷和唾弃。 说的严重一些,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徐淼的仕途,所以经过这段时间的挣扎之后,公孙婧也认命了,不再坚持自己内心的骄傲,下定了决心,从了徐淼,做妾就做妾好了。 听着徐淼的话,公孙婧渐渐放松了下来,侧脸看了看徐淼还有些苍白的脸,咬了一下银牙,轻声对徐淼说道:“你还记得那天我问你的话吗?” 徐淼微微一怔,赶紧回忆之前公孙婧对他问过的话,很快就想起来,那天在书房,冷不丁公孙婧对他问出,是不是想要她做自己的女人。 而那天他正在吃饭,被公孙婧那一句问话当场吓了一跳被呛到了,差点活活呛死,后来虎子那个蠢货就闯了进来,破坏了气氛,惊走了公孙婧。 结果他自然就没能回答公孙婧的问题。 他后来想一下,公孙婧那天对他提出那个问题,一定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来的。 别看公孙婧习得了一身好功夫,但是毕竟未曾行走过几天江湖,内心中还是一个羞涩的少女,能鼓足勇气问出那样的问题,也已经是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了。 徐淼整理了一下内心中的思绪,伸手自然而然的揽住了公孙婧的香肩,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当他的手揽在公孙婧的香肩上的时候,公孙婧的身体猛然一抖,接着身体就变得僵硬了起来,看样子险些跳起来逃走,但是最终却放弃了挣扎,僵硬的靠在了徐淼的肩膀上。 徐淼柔声说道:“我自然还记得!不瞒你说,我确实喜欢你,想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因为你很特别,不单单是美貌,而是你身上有一种吸引我的气质! 如果你能留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好好待你,虽然我给不了你正妻的名分,但是我却可以保证,绝不会让你在我家受什么欺负! 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可以做到!” 其实徐淼对于娶谁做正妻这件事上,根本不在乎,他来这个时代,喜欢上的第一个女人是公孙婧,按照他的想法,娶公孙婧做正妻也无妨。 但是奈何活在这个时代,那就要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做事,不要试图挑战这个时代的世俗规矩,到了他这个身份之后,其实婚事这件事已经不由他做主了。 公孙婧因为血统的缘故,在大唐是被看不起的,即便是她家乃是颍州的大户人家也不行,颍川的公孙家在徐淼他们这个阶层上来看,连给徐淼提鞋都不配,更何况公孙婧还是一个胡女所生的嫡女。 更严重的是,公孙婧还是叛出家门的,不被公孙家所承认,又在江湖上走动过,在很多人眼里,和风尘女子无疑。 所以徐淼如果想要娶她做正妻,这件事传出去,立即会成为长安勋贵中的一个天大的笑话,甚至李二都会视他为耻。 虽然李靖的老婆红拂女也是奇女子出身,甚至当初在杨素家做过侍妾,后来跟李靖私奔了,现如今乃是李靖的正妻。 但是那时候李靖和红拂女搞到一起的时候,李靖还什么都不是,后来才一步步的奋斗到了眼下的这个地步,所以也就没人会笑话他们夫妻了。 如果徐淼现如今没有封爵,还只是一个穷小子,亦或是没什么身份的暴发户的话,那么娶公孙婧为正妻,也没人会说什么,因为他们身份还算是匹配。 可是现在徐淼已经被封爵,娶妻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他娶正妻是要到宗正府备案的,而且会根据他的爵位,给他的夫人加封,赐给诰书的! 而公孙婧仅仅是这带有胡人血统的身份,就绝不可能会被宗正府所承认,再加上她的出身,肯定不会同意给她诰封,那时候对公孙婧来说,也是一种羞辱,更是对徐淼的一种羞辱。 而且徐淼也很清楚,如果他娶公孙婧为正妻的话,利马就在勋贵圈子里面混不下去了,所有勋贵都会视他为耻。 更严重的是,就在前些时候,李承乾私下里偷偷告诉他说,他母后正在为徐淼选妻,由不得他来做主。 对此徐淼颇有些担心,也很是不爽,凭什么自己的婚事要皇后做主,另外公孙婧的血统问题,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李二和长孙他们谁身上没有鲜卑人的血统,只不过是鲜卑人现在已经在北魏拓跋宏南下迁都洛阳之后,迅速的被汉化了而已,凭什么他们有资格看不起公孙婧? 在徐淼眼里,只要公孙婧是生在华夏国土上,说着汉语,是汉人的思维,那么她就是唐人,娶公孙婧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奈何他把这个想法私下里前些时候跟孙思邈谈了一下,连孙思邈都不同意他的想法,当即就断然否定了他娶公孙婧为正妻的想法,说公孙婧身份不配为他的正妻,纳为妾室无妨,只需要善待于她即可,断不可任性胡来。看书溂 徐淼不死心,趁着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大佬到徐记吃酒的时候,也对他们提了一下想要娶公孙婧为妻的事情,并且把公孙婧的身世告诉了几个大佬。 但是结果很不好,且不说长孙无忌撇着嘴一脸不屑的样子,懒得搭理他,连尉迟和老程也拍着桌子说绝对不成,公孙婧再好,身上有胡女的血统,而且还有江湖闯荡的经历,这等身份,绝不能为妻。 如果徐淼当真喜欢她的话,那么最多也只是把她纳为妾室,想要让公孙婧做正妻那是绝对不成的! 徐淼现如今婚配娶妻,是要报宗正府的,宗正府也绝不会准许徐淼娶公孙婧为妻。 徐淼不服,于是和尉迟恭抬杠,虽然没敢指出尉迟夫人也是平民女子出身,但是尉迟恭一巴掌就把徐淼拍趴在了桌子上,说那是他当年的糟糠之妻,他当时也不是什么国公,娶老婆的时候,也是门当户对,让徐淼死了这条心。 第三百一十七章 誓言 在如此阻力之下,于是徐淼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时代的世俗,风险很大,他也懒得在这件事上和天下为敌,虽然说起来为了爱情挑战世俗观念让后世之人会拍手称赞,但是在眼下,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徐淼本来就打定主意,在这个时代得过且过,把这辈子舒舒服服的混完,充分享受这个时代带给他的好处,而不是要和这个时代为敌的,虽然可能会很轰轰烈烈,但是结果肯定不会太好。 如果他挑战世俗观念,非要娶公孙婧为正妻的话,不但可能给公孙婧带不来该有的殊荣,最终反倒可能害了公孙婧,为了这件事还要让她平白受辱。 所以在这件事上,徐淼觉得只要自己爱惜公孙婧,保护好她,不让她受欺负,那么纳她为妾也无妨,关键是只要公孙婧能接受这样的身份就行。 像他这个年纪,自己混的那帮狐朋狗友,和他年纪相仿的,谁没娶几个小妾,他要是想要的话,早就可以随便抬回家多少个了,可是徐淼不想当那种牲口,是个女的漂亮点就想弄回家随便糟践。 所以这一两年来,徐淼始终连个贴身使唤的丫鬟都没有,到现在这具原体还保持着处男之身。 只是这次遇上了公孙婧之后,他才动了心,对公孙婧展开了追求。 如果以他的身份,就算是不追求公孙婧,只需要和陈昊商量好,得到陈昊的同意,那么也就是陈昊一句话,公孙婧作为他的徒弟,就也只能乖乖的嫁给徐淼做妾。 可是徐淼不愿意强人所难,宁可自己费劲巴拉的去追求公孙婧,在两情相悦之下,再收了她,这才不会觉得唐突了公孙婧。 公孙婧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僵硬的身体缓缓的软化了下来,不再挺着腰杆,身体僵直的靠在徐淼肩膀上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公孙婧过了好久,微不可闻的长长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但愿你不会骗我!愿上天可怜我!不要让我落得一个没有下场!” 徐淼听了公孙婧的话之后,一阵心疼,胳膊上用了点力气,把公孙婧搂紧一些,另一只手柔声说道:“苍天在上,我徐淼今日在此立誓,绝不辜负公孙姑娘!此生必会保护她!如若背弃,愿遭五雷轰顶的天罚!” 公孙婧听着徐淼在她耳边向天起誓,终于内心中最后的一块坚冰也融化了,身子彻底软了下来,软软的依偎在了徐淼的怀里,抬起玉手捂住了徐淼的嘴,急声说道:“不要立这种毒誓,我相信你了!我也知道,我的身份和你相差太远,也不求你娶我为妻,那只会让你成为笑话! 做妾就做妾好了,只要能蒙你不弃就好!我除了练了一身武艺之外,别无长处,还望你以后不要嫌弃我,我就知足了! 这段时间我也正在跟王婶学女红,也借了婉儿的书在学读书,就是我有点笨,总觉得这些东西学起来很难!你不能笑话我!” 徐淼听了公孙婧的话之后,顿时心里就笑开了花了,他刚才还有些担心,公孙婧接受不了做妾,说起来他在这件事上,从后世人的思维方式出发,总觉得有那么点对不住公孙婧,说不好听了,有点吃着碗里的,还在瞧着锅里的那种感觉,属于是标准的渣男。 为此徐淼总是有点无法开口,说出纳公孙婧为妾的话,觉得如果这么说,似乎像是羞辱她一般,让公孙婧太委屈了。 可是没想到公孙婧自己却说了出来,免去了徐淼的为难,表面上看起来公孙婧挺刚强,但是实际上她却是个外刚内柔的性子,而且懂得体谅人,这就更让徐淼觉得,这辈子怎么也要好好待她,绝不能辜负了她。 于是他又把公孙婧搂了搂,笑着说道:“咱家没那么多规矩,女红会不会无妨,我也不需要你读书去考什么功名,读不读也无妨,只要学点算学,会算账就行! 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刻意的来迎合我的喜好,谁说嫁人就一定要会女红,要读书识字了?何况你本来就识字,咱们家不讲这个! 我就一个想法,就是让家里的人都活的轻松一些,自在一些,舒舒服服的把这辈子给过完就行!你不用为难自己!喜欢练武就继续练武,不喜欢女红就让别人帮你做!” 公孙婧软软的依偎在徐淼怀里,满心都是欢喜,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一种奇妙的感觉,作为少女,她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在认识徐淼之前,她曾经幻想过自己能嫁给一个英姿勃勃的少侠,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嫁给一个风流倜傥的书生,更曾经幻想过嫁给一个跃马横刀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 但是她从来没幻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徐淼这样一个少年勋贵,因为她根本没敢想过,潜意识之中,她觉得自己的身份卑微,不可能嫁给这样一个身份的人。 有时候偶尔想一下,也觉得嫁入豪门对她来说,是个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的身份卑微,就算是嫁入豪门,也只能是个卑贱的侍妾,充其量被人当做玩物。 虽然现在遇上了徐淼,结果还是要做妾,但是徐淼很显然不是那种把她只当做玩物的纨绔子弟,她能感觉得到,徐淼对她是尊重的,并没有因为她的出身就轻视于她,可以说是把她视作平等的一个人看待。 她自己也很清楚,当初为了救师父的性命,被徐淼抓住之后,她承诺过只要救了她师父,就回来给徐淼为奴为婢。 徐淼其实完全不用这么讨好她的,只需要用当初她那句话来逼她践行承诺,让她做什么她都要做。 哪怕是她不愿意,徐淼只需要和她师父说一声,让她师父说句话,她也只能委身于他。 可是徐淼没有那么做,而是又是给她买礼物,又是讨好于她,根本没有逼迫她,直到她自己想通了,也喜欢上了徐淼之后,自己拿主意,徐淼才表明心迹。 这种被宠着的感觉,是这辈子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让公孙婧很是享受。 虽说现在徐淼还没有正式纳她为妾,可是她也没有抵触和徐淼依偎在一起,她很时间能停止下来,让她多享受一下这种感觉。 而徐淼除了搂着公孙婧的肩膀之外,也没有继续有其他动作轻薄于她,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 徐淼侧过脸,嗅了嗅贴着他脸的公孙婧那一头乌黑长发,她的长发上,有着一丝极淡的幽香,好像是刨花和桂花混合的香味。 这时代的女子洗头之后,为了保护秀发,往往会泡一些榆木的刨花水,沾着刨花水梳头,这是一种纯天然的护发定型的东西,讲究一些的,还会在水里泡一些桂花增香。 而且公孙婧身上也同样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处子幽香,这种幽香飘入徐淼鼻子里,让他很是喜欢。 这说明这个妮子今天在赶来城中之前,昨晚肯定好好的洗了个澡,看她穿的裙子,也是自己之前在西市那边成衣店给她买的,头上还插着一支银簪,全身上下穿的都是他给她买的,明显是经过刻意的收拾打扮。 徐淼用脸庞轻轻摩挲着公孙婧的秀发,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声:“你身上好香!” 而公孙婧这会儿心情也很甜,依偎在徐淼怀里,本来还有些担心,怕徐淼对她毛手毛脚,但是等了一阵,却发现徐淼仅仅是轻轻的揽着她的肩膀,并未对她再有什么轻薄的举动。 这么一来,公孙婧也就安心了下来,不知为何,反倒是心里面还有点小小的失望。 第三百一十八章 私定终身 她把头靠在徐淼的肩膀上,同样也能嗅到徐淼身上的气息,徐淼身上的气息在她闻起来,也很好闻,是见到徐淼之前,从未嗅到过的一种气味,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仔细回忆一下,她才想起来徐淼每天早晨起床之后,在屋外一个放盆子的木架洗脸的时候,会用一种听说叫肥皂的东西洗脸或者是洗头。 她还见过徐淼用那东西洗脸的时候作怪,把整张脸都揉出很多白沫沫,一张脸都是白花花的泡沫,用手在脸上一抓,就抓的脸上变换出各种脸谱。 徐淼身上的味道,应该就是那种肥皂的味道,淡淡的不是香味,但是在她闻起来却觉得挺好闻。 有人说男女之间,其实是用鼻子在寻找配偶的,有时候即便是相互之间挺有眼缘,可是因为相互不喜欢对方身上的气味,也不会对对方感兴趣,这恐怕也是女人喜欢用各种香粉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原因。 而且这个时代,有些男子,也喜欢用熏香亦或是一些香粉,把自己浑身上下搞得香喷喷的,可是徐淼却对此嗤之以鼻,说大老爷们,又是熏香,又是用香粉,简直是吃饱了撑的,跟男宠似得。 为此她还见过长孙冲因为去徐家庄子玩儿的时候,身上弄得香喷喷的,脑袋上还戴了朵花,结果被徐淼嘲笑,气急败坏的满院子追杀徐淼。 听徐淼说她身上很香,公孙婧心里面喜滋滋的,她昨晚准备今天来城里的时候,不知为何,特意洗了个澡,还不由自主的在澡盆里面放了一些桂花,仔细的用刨花水梳了头,还偷偷用了徐淼弄出来的那种肥皂。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担忧了一夜之后,早上起来又全身上下都换上了徐淼送她的衣物,便急匆匆的出门赶来城中。 这个时候,她忽然间想起了这次为何进城,芳心一下就揪了起来,赶忙从徐淼肩膀上抬起头,一脸紧张的对徐淼问道: “阿郎,这次你到底得罪了谁?为何会被皇上突然间召回来,还命你在城里禁足不许出城?”看书溂 当她和徐淼终于在今天私定终身,决定要嫁给徐淼做妾之后,那么她就把自己彻底当成了徐淼的女人。 现如今徐淼遭到了朝中言官的攻讦,而且听说声势浩大,足足数十名大臣上书弹劾徐淼,让她如何不为徐淼紧张! 徐淼看了一眼公孙婧满脸忧色的俏脸,又揽了揽她的肩膀,把她揽入到怀里,不让她动,好不容易才把美女揽入怀中,这会儿说这个真是有些大煞风景。 不过看公孙婧紧张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很高兴,抬手用手指刮了一下公孙婧笔挺的小翘鼻,笑道:“我不过就是骂死了一个老匹夫,听说多少有点名气,乃是地方上的一个名儒罢了!结果就遭到了一帮傻蛋的围攻!看书喇 你放心好了,这对你男人来说,都不算是事儿!他们能奈我何?我正好还不乐意干这什么狗屁巡蝗使呢,他们这是给我帮忙,让我回来休息!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们呢! 你看好了,明天一早,我就进宫上朝,当面教训他们,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吗?” 公孙婧被徐淼刮了一下鼻子,心里面既高兴又有点慌乱,毕竟这辈子还没有什么人对她有过这种亲昵的举动,让她心中有点小鹿乱撞的感觉。 听着徐淼风轻云淡的解释,再看看徐淼一副淡定的模样,她心中的担忧也旋即减轻了许多。 虽然她知道徐淼其实乃是寒门出身,在朝中并无什么根底,但是看看徐淼交的那些朋友,却一个个都是朝中重臣的子弟,在她看来,这恐怕就是徐淼的底气所在。 现在看徐淼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丝毫不为此担忧,公孙婧也就稍稍放心了下来。 这时候她又想起来一件事,白了徐淼一眼,对他问道:“你刚才不是头疼吗?怎么现在不疼了?” 被公孙婧这一问,徐淼立即尴尬了起来,赶紧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又哼唧了起来:“哎哟哎哟!你不说我都忘了,疼,还是头疼!来来来,再给夫君揉揉!” 公孙婧这就知道又上了徐淼的当了,这家伙刚才根本就是装的,她来之前,徐淼的头疼应该就已经快好了,一听到她来了,才装出依旧头疼欲裂的样子,就是在故意博取她的可怜,想要趁机占她的便宜。 于是她俏脸一红,从徐淼怀里挣脱出来,扭头轻啐了徐淼一下,娇嗔道:“你就是个坏蛋!故意骗我,我才不上你得当了!我去先收拾一下我住的屋子!不理你了!哼!” 说完之后,也不给徐淼继续使坏的机会,整个人便轻灵的飞出了徐淼的屋子。 看着公孙婧逃走的背影,徐淼嘿嘿傻笑了起来,还很猥琐的把刚才搂着公孙婧肩膀的那只手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做一脸陶醉状,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声:“好香!” 当天还没亮,刚到四更天的时候,徐淼就被胡昊给叫了起来,这时候徐淼还正拥着薄毯做春梦呢,梦中正在和公孙婧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一片旷野之中驰骋,欣赏着风景,享受着美人在怀的温馨时刻,突然间被叫醒,弄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之后,顿时就勃然大怒。 徐淼气呼呼的爬起来,穿着小衣就拉开门走到了院子里,踹了在门口正拍门叫他起床的胡昊一脚:“鬼叫什么?跟叫魂一般,好好的清梦就被你这厮给毁了!真是该打!” 正要招呼虎子给他端水过来洗漱,却忽然间看到公孙婧微红着脸,把一盆清水给他送了过来,摆在了门外的盆架上,虎子傻笑着跟在后面挤眉弄眼,被公孙婧看到,羞的立即就转身逃走了。 不多会儿公孙婧又红着脸给徐淼送来了杯子和他的牙刷,牙刷是用牛骨和猪鬃做的,同时还有一小碟精盐。 虽然羞涩,但是公孙婧还是没有再逃走,而是站在旁边伺候徐淼洗漱。 自从昨天两个人私定终身,确定了关系之后,公孙婧就把她自己彻底当成了徐淼的女人,虽然还没有成亲,不跟徐淼睡,但是却还是主动转变了心态,以后由她来伺候徐淼。 这一大早公孙婧就早早的起床,为徐淼准备了起来,时间一到,她就命胡昊把徐淼叫起来,给徐淼打来了清水洗漱。 徐淼看到公孙婧主动接替粗手大脚的胡昊和虎子他们伺候自己洗漱,刚才被扰了好梦的怒气顿时就彻底烟消云散,傻笑着刷牙洗脸,又从公孙婧的小手接过擦脸的手巾擦干脸,便准备更衣出门。 但是公孙婧立即就拦住了他,让他吃过饭再走,很快给他端来了一个食盘,食盘之中摆了一碗小米粥,一小碟咸萝卜条,还有一小碟凉拌的荠菜,另外还有两个小馒头,都是徐淼喜欢吃的早餐。 徐淼这个美呀!直到今日,他才觉得,这日子过的舒坦,有这么一个美女伺候,比起以前粗手大脚的虎子他们那帮老爷们要强太多了。 徐淼三下五除二的把就着小米粥咸菜,吃了两个馒头,小米粥熬的很到火候,明显是用了心熬制的,味道香甜,稀稠适中,口感相当不错。 可见公孙婧比他起来的要早很多,早早的就熬上了米粥,热好了馒头,拌好了荠菜,这手艺还真是不错,看来公孙婧以前也没少做这种事。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丐装上朝 公孙婧从小就不受家人的待见,长大以后又被族人像货物一般的送给一个积年老吏做妾,后来逃出公孙家被她师父陈昊所救之后,便跟着陈昊避入深山躲避追捕,在山里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徐淼风卷残云的吃光了公孙婧给他准备的饭食之后,笑着柔声对公孙婧说道:“你不用这么做的,这些事让下人做就是了,你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做我的女人,不需要这么辛苦,也不需要太小心翼翼!” 公孙婧俏脸微红,坐在一旁看着徐淼吃得香甜,心里面也很高兴,徐淼能喜欢吃她熬的粥,这让她很有一种满足感。 听到徐淼的话之后,公孙婧嫣然一笑:“这本来就是妾身分内的事情,如何能假借他人之手!以后只要你不嫌弃,这些事就让我做!” 徐淼也不忍拂了她的心意,于是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只要你喜欢就行!但是别太辛苦自己!” 听徐淼对她道谢,公孙婧娇媚的白了徐淼一眼,小声说道:“这种事需要对我这么客气吗?” 徐淼哈哈一笑,抓了抓公孙婧的小手,心情顿时舒畅无比,同时也开始斗志昂扬了起来,有佳人如此待他,他还凭什么颓废?不就是一帮酸丁围攻他吗?今天就上殿会会那帮酸丁去!看看他们能拿他如何?小样! 公孙婧给徐淼准备了一身崭新的官袍和帽子、官靴,准备伺候徐淼更衣,但是徐淼摆手道:“不要穿这一套,把我从外面带回来的那套破官袍拿来帮我换上!” 公孙婧不解的问道:“那套冠袍很脏,上面还烧了很多破洞,我都打算今日把它们给丢掉了,你今日上朝,如何能穿成那样?这岂不有失体统吗?” 徐淼嘿嘿笑道:“这个你不懂,只管拿来给我换上,这是我的战袍,今天就穿它去会会那帮宵小去!” 公孙婧虽然不理解徐淼的这种做法,但是却还是顺从的把那身脏兮兮的破烂官袍给取了过来,帮徐淼穿上。 徐淼终于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享受到了如此无微不至的照料,心中暗叹,这才是他想要的日子嘛!第一次他觉得,回到大唐,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嘛! 当徐淼乘坐着一辆轻便的马车出门,经过几拨巡街武侯的盘问之后来到了宫门之外,一下车就看到了宫门还没有开,天光还没有亮,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帮身穿各色官袍的官员,正在等候开门入宫上朝。 徐淼很不喜欢上朝这种事情,古代早朝对于官员来说,实在是太不人道,一大早四更天也就是凌晨两点之前就要起床洗漱,还要忙活着吃点东西,省的万一早朝时间太长,就饿的顶不住了,五更天四点多就要赶到宫门等着上朝。 这真的是起的比鸡还早,难怪当朝的官员晚上夜生活都简单,除了长安城宵禁制度严格,以至于天一黑就没法出门闲逛,另外一条就是大臣们一早要上朝,晚上玩儿的太晚的话,早上实在是起不来,站在大殿里打瞌睡那可不行。 也就徐淼没心没肺的当着李二的面,在宫里打过两次瞌睡,还被李二当场逮住怒斥了一顿,其他人还真没这个胆子。 当徐淼穿的破破烂烂的下车之后,宫门外的官员们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当看到是徐淼的时候,而且还看到这小子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官袍,如果不是官袍的话,简直会误以为这小子是个乞丐。 于是不少文官都立即面露鄙夷之色,冷笑一声躲得离徐淼远远的,时不时的朝徐淼扫一眼,一脸鄙夷的相互之间窃窃私语。 徐淼才懒得去打理那些不待见他的家伙们,扫了一圈之后,看到了尉迟恭和老程,于是便凑了过去。 尉迟恭和老程今日也是早早起来上朝的,就是为了替徐淼出头,看到徐淼这身打扮之后,两个老家伙立即就明白了徐淼这么做的原因了,别看尉迟恭是个标准的粗人,但是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官,那也不是白当的。 至于老程,本来就是个聪明人,绝不是后世隋唐演义之中描述的那样一个没心没肺的粗坯,看到徐淼之后,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徐淼穿这么一身破烂官袍的意思。 两个老家伙嘿嘿笑了笑,招手让徐淼过去,看看徐淼这一身破烂,上面烧的都是窟窿,老程坏笑着点头道: “我就说过,你小子是个人精,果不其然,知道怎么给自己表功!嘿嘿!不错!就该穿这一身上朝!” 跟黑铁塔一般的尉迟,看了看徐淼,也点头道:“这就对了,不错!看来这次你出去这一趟,确实没有懈怠!不用怕,有我们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哼!” 徐淼陪着笑脸连声向两个老家伙道谢。 这时候李孝恭也到了,下车扫了一眼看到尉迟恭和老程,还有徐淼之后,便也举步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徐淼,也笑了起来,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是个聪明的小子!” 李孝恭刚到,武勋们就也纷纷到了宫门这里,秦琼、张公瑾、李靖和老牛等人也纷纷到了宫门,都聚了过来。 这帮武将们已经都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听说徐淼骂死了一个云阳那边的名儒,另外治蝗之时,还杖毙了一个穷酸书生,招致了言官们的围攻。 这种事在他们这帮武勋眼里,却屁都不算,治蝗乃是朝廷的大计,也是当今圣上眼里的重中之重,当日陛下当众吞蝗,就表明了他治蝗的决心,谁当谁死的事情。 这也是朝廷这些文武百官和勋贵们近期没有任何人蹦出来阻碍地方官府治蝗,都很配合官府的行动,派出自家庄子的仆役庄户们扑杀蝗虫。 就是都清楚事情轻重,不敢触陛下的霉头。 这倒好,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前朝酸儒,顶了个地方名儒的名头,居然就敢大放厥词,谩骂陛下,这是纯属找死,徐淼没有当场将其杖毙已经算是客气了,一通臭骂他自己顶不住,被气死了关徐淼何事? 所以这帮武勋集体都站在了徐淼这边,这也是徐淼的底气所在。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徐淼看到魏征那辆破旧的马车也到了,魏征下车之后,朝着徐淼这边扫了一眼,不过没有过来,而是径自走向了文官那边。 徐淼对魏征还是颇有些忌惮的,这个老家伙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虽然他自认为这次自己没犯啥错,但是却也不敢保证就不被这老家伙揪住任何小尾巴,所以看到他之后,徐淼多少才有点紧张。 不过很快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的马车也都到了,下车之后,长孙无忌先走了过来,给徐淼打了个招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看书溂 现如今长孙无忌被李二弄到了文臣那边,成为了文官,不便多说太多,但是他能走过来和徐淼打个照面,也就代表了他的意思,他肯定不会为难徐淼。 至于房玄龄和杜如晦到了之后,虽然没有过来和徐淼打个招呼,但是却用眼神和徐淼接触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走向了文官那边。 这时候宫里鼓声响起,宫门打开,太监宣布百官入宫上朝,于是文武百官便列队进入了皇宫之中,朝着显德殿行去。 第三百二十章 爱咋咋滴 李二等所有大臣都进殿之后,这才从后殿走了出来,神色淡然,做到了龙椅上之后,便开始上朝。 对于唐朝的上朝,徐淼还是比较喜欢的,不像是后世明朝的官员,都得站着,到了满清之后,大臣们就都得跪着。 好歹在大唐上朝的时候,大臣们都能坐下,一个人给个垫子,不用一直站着,只是显德殿太小了一点,一下塞不进来这么多大臣,有些官职低的官员,就排到了殿外,要在大殿门外听。 徐淼好歹现在有爵位在身,算是个五品官,所以勉强也就被安排到了大殿之中,不过位置比较靠后,于是他便找了个柱子,躲到了柱子后面,跪坐他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于是便很没形象的盘腿坐在了垫子上。 至于大殿上刚开始肯定不会说他的事情,都是一些日常政务的奏对,萧瑀作为眼下大唐的宰相,主持早朝,各部有什么事情,就直接上奏,李二能当场作出决断的,便做出决断,不能决断的则待到和众臣商议好之后再另行做决断。 徐淼躲在柱子后面,也看不到李二,听着那些大臣们说的事情,也不感兴趣,百无聊赖之下,很没形象的挖鼻孔,又想起了公孙婧,想着昨天终于和她挑明了,并且得到了公孙婧的答复,心里面就美滋滋的。 今天早朝文官们似乎有着一种默契,并未轮番上奏多少事情,所以早朝很快就基本上结束了,当下面的官员没人再上奏什么事情之后,李二就开口说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事情要上奏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退朝!” 徐淼虽然脑子在走神,但是旁边却坐的是牛进达,牛进达听到这里,扭头一看徐淼,见这货躲在柱子后面正盘着腿,像是神游天国一般,根本没听到殿里在说什么,于是便悄悄的伸过手,照着徐淼的后脑勺轻轻抽了一巴掌。 也幸好老牛下手有分寸,没用力气,但是徐淼依旧还是被老牛抽的险些一头撞到柱子上,吃了一惊之后,这才赶紧支棱起脑袋,一脸茫然的望向了牛进达。 老牛对前面努了努嘴,瞪了徐淼一眼,徐淼这才意识到事情说完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那么接下来就该说他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就在李二宣布无事退朝之后,文官那边就有人蹦了出来,起身抱着说道:“微臣有本要奏!” 李二扫了一眼下面站出来的这个文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是还是说道:“有本奏来!” 这个站出来声称有本要奏的乃是察院之中的一个名叫卢平的御史,当获准之后,他便立即朗声说道: “微臣今日要参巡蝗使、万年县男徐淼!徐淼被陛下授予巡蝗使之职以后,仗着陛下的信任,督查治蝗之事期间,欺压良善、巧取豪夺、肆意殴打乡绅耆老,草菅人命、肆意纵火焚田、还辱没斯文逼死名儒! 其年纪轻轻凶戾异常,但凡是地方上有人对其稍有违逆,轻则谩骂,重则殴打,甚至于将人随意杖毙! 微臣请陛下严惩此獠,请斩此獠已告天下!” 这卢平的话音一落,朝堂上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顿时就把显德殿里变成了菜市场一般。 紧接着就又有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文官站了出来,声称附议,请李二严惩徐淼,大有一副今日如果不把徐淼当场拉出去砍了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甚至于这时候连魏征也出班,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徐淼携太子督办治蝗之事,途中行事孟浪,屡屡假借太子之名行事,有损太子声誉! 虽然有些寸功,但是却太过凶戾,草菅人命,不知体恤百姓,确实罪不可恕,微臣请奏陛下,将其夺爵罢职!” 很显然魏征这一次作为言官们的代表,也很显然不站在徐淼这边,认为徐淼这段时间督办治蝗之事的时候,行事太过孟浪。 不过魏征却也承认,徐淼此次督办治蝗之事确实有立功之举,故此并没有附和其他那些言官,张嘴就要李二斩了徐淼,而是要求李二夺了徐淼的爵位。 李二听罢之后,面沉如水,当即厉声喝道:“徐淼何在?今日可上殿了吗?” 躲在柱子后面的徐淼听到李二叫他,于是赶紧从柱子后面绕出来,出班躬身道:“微臣在!” 李二一看到徐淼的这身打扮,就有点来气,这货居然穿了一套污秽不堪的破烂官袍,跟个叫花子一般的就来上朝了!这摆明就是给自己看,给朝中众臣看的! 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穿一身破烂也就穿一身破烂好了,居然还把两只手包的跟猪蹄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回来的呢! 这小子把朝堂当成什么地方了?这也太有失体统了! 不等李二开口质问徐淼,户部郎中张显平就抢先出班,大声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要参徐淼!徐淼身为朝中大臣,却如此不顾身份,穿着破烂官袍,有损官仪!此乃是对陛下大不敬之罪,还请陛下严惩此獠!” 李二听了张显平的弹劾之后,板着脸对徐淼冷声问道:“徐淼,你为何穿着如此肮脏破烂的官袍上殿?难道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以任由你胡来?还把官仪放不放在眼里了?” 而徐淼听到李二叱问之后,低眉顺眼的趴在地上,开口说道:“微臣知罪!但是微臣前日奉诏回京,身上官袍已经破损,奈何陛下有旨,命微臣不得离城! 而微臣备用的冠袍皆在城外庄子,故无新的冠袍可换,也来不及置备新的官袍,故此只能穿着这身袍服上殿!并无对陛下不敬之意,还望陛下明察!”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有点又气又笑的感觉,这小子这就是在耍无赖,故意穿着这一身烧的烂糟糟的官袍来打那些弹劾他的官员们的脸来了。 他也不得不承认,徐淼这么做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就让那些弹劾他的大臣们难堪一下又有何妨。 于是李二也就不再为徐淼穿的破破烂烂有失官仪纠缠了,而是看着徐淼对他问道:“朕来问你,对于诸位爱卿弹劾于你的那些条,你可有何要自辩的吗?” 徐淼于是立即答道:“起奏陛下,微臣无话可说,微臣以为,他们所弹劾微臣的罪名句句有理,微臣有罪,请陛下惩罚!” 大殿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徐淼居然会说出这番话,完全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躺平任由发落。 不但支持他的那些武勋们感到意外,就连弹劾他的那些言官文臣们也感到非常惊讶。 当然连李二也没想到,徐淼居然会放弃抵抗,摆出一副让他爱咋咋滴的架势,这不是在和那些弹劾他的官员们斗气,而是在和他斗气了。看书溂 李二只是稍微一琢磨,就想清楚了徐淼为何要这么做了! 这小子肯定明白,别人不知道他这些天做了什么,但是李二肯定知道,他就不信跟着他的那些太子六率之中没有百骑司的人,跟着李承乾的那几个随侍太监,没有宫里他的亲信。 是非曲直,其实李二应该非常清楚,他到底做没做那些言官弹劾他的事情,却还是把他给召回长安,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把他架在火上烤。 所以这小子这就是在耍赖,肯定是怪他这个皇帝,活是他这个皇帝派他去干的,现在干好了,捅出篓子了,结果却不替他说话,还把他拎出来当箭靶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意外的援兵 李二心中顿时是又气又乐,他还第一次遇上徐淼这种活宝,这是明摆着把球直接给他踢回来,让他看着办。 这一下倒是让李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淼这幅德行,摆明了是我就这一堆了,你们不是要弹劾我吗?你皇帝不是要把我当箭靶子用吗?那好,你们随便!要杀要剐由着你们好了,只要你们高兴。 难不成李二真的会把徐淼给推出去斩了不成?要是这样的话,恐怕以后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愿意给李二当枪使了。 李二顿时被徐淼给搞得有点下不来台了,扭头扫了一眼武勋那边,他知道徐淼平日里跟这帮人的子弟们关系莫逆,而且他自己也是武勋一系的。 此次言官和文臣集体向徐淼发难,武勋那边肯定不会答应,从今天上殿的武勋数量来看,平时不需要上殿的几个武将,今天都来了,这是摆明了要给徐淼撑腰来了。 于是李二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武将那边为首的几个人。 而李孝恭作为武勋这边的头面人物,看到徐淼耍无赖,顿时就看明白了,徐淼这是故意给圣上出难题。 这时候圣上已经终于忍不住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这些人各个都是一派胡言! 治蝗乃是朝廷眼下的第一要务,徐淼临危受命,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这些天来,长安城外蝗虫数量明显减少许多,可见徐淼此行督办治蝗之事成效斐然! 但是民间总有一些冥顽不化的迂腐之人,惧怕得罪了所谓的蝗神,拒不配合治蝗,还妖言惑众蛊惑百姓阻碍治蝗大计! 陛下在派出巡蝗使之前,其实我等也早有预料,他们必将会遭到很大的阻力,所以陛下才授他们便宜行事之权! 徐淼惩治那些阻碍治蝗之人何错之有?又何谈草菅人命? 至于辱没斯文,据微臣所知,徐淼行至云阳,遭遇庞大蝗群,为了尽快将其扑杀,以绝后患,故此毅然决然下令焚蝗! 但是当地耆老死不从命,迫于无奈,徐淼将其拿下问罪,结果却遭到一个书生对其肆意谩骂! 徐淼为官,奉旨督办治蝗之事,却遭此羞辱,对其施以惩戒又有何错?而那厮却不思悔改,依旧对徐淼肆意辱骂,甚至辱其长辈先祖! 仅此一条大不敬之罪,那厮就足以该杀!要知此次治蝗,陛下早有言在先,将其视作国战,行的乃是军令! 大战当前,如果军中有人肆意辱骂主将,便只有当场斩首一个下场!更何况徐淼当时仅仅只是对其施以惩戒,是行刑者失手将其杖毙,谈何草菅人命?看书溂 至于辱没斯文,那更是无稽之谈!那高吉乃是先朝的官,仗着略有薄名,便在地方上肆意大放厥词,当众谩骂陛下,肆意攻讦陛下,而且还设坛聚众蛊惑民心,鼓动阻止扑杀蝗虫! 此等老贼,人人得而诛之,徐淼对其据理力争,说得其无言以对,这才羞愧而死,和徐淼何干? 如果是臣的话,当场就让他身首异处了,还何用将其槛送刑部发落? 我等都是大唐的臣子,大蝗当前,有些人不思报国,却见不得徐淼立功,便借机生事,简直就是不为臣子! 臣恳请陛下,应该将朝堂上这些攻讦徐淼之辈逐出朝堂,肃清朝堂上这些城狐社鼠!” 李孝恭的嘴可不是白给的,而且他的身份很高,本来就是宗亲,而且还是李二的堂兄,在朝中说话极有分量,今天出面力挺徐淼,就等于是代表武将这边的态度。 在李孝恭说完之后,那些出面弹劾徐淼的言官们,一个个脸色微变,觉得这下麻烦了,有李孝恭这样的重臣出面维护徐淼,想要把徐淼干掉那就不容易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李孝恭这边话音刚落,武勋行列之中,又有一个重磅人物站了出来,此人居然是近几日刚刚回京不久的李世积。 李世积出班之后,对李二躬身施礼道:“河间郡王所言极是,臣附议!臣此次返京途中,沿途所见蝗虫甚多,而且还见到沿途不少乡绅耆老,不思带领乡民扑杀蝗虫,反倒是到处设香案祭祀蝗神! 蝗神乃是淫祀,于礼制不和,也于法不容!如此下去,蝗灾何时可以扑灭?朝中一些言官,却对此视而不见,非但不纠察此事,反倒以徐淼强令扑杀蝗虫惩戒此举为由,攻讦徐淼,臣不知他们出于何等目的? 臣前日还听闻,徐淼在云阳遭遇蝗群,当机立断连夜下令火焚蝗群所在区域的田野,一举焚杀数千万只蝗虫! 为此徐淼身先士卒,亲自守在火场,并且率众紧随烈火所经之地,扑灭残存火头,以防引发大火。 为此徐淼全身上下多处烧伤,头发眉毛都被灼焦。 此次火攻蝗群,阻止了蝗群继续为祸周围各县,不知道拯救了多少良田! 但是这样的功劳,那些人却依旧是如同耳聋眼盲一般,对其视而不见,却攀诬徐淼有辱斯文! 一个冥顽不化的阻止治蝗大计的匹夫,置天下百姓生死而不顾的老贼,还何谈斯文? 故微臣以为,徐淼此行督查诸县治蝗之事,非但无过,而且立有大功,微臣愿为徐淼请功!请陛下厚赏于他!” 李世积出班之后,一番慷慨陈词,把殿里的不少人都给惊到了,现如今很多人都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听闻了一下李世积和徐淼之间的恩怨。 知道了徐淼原本乃是李世积的远方族亲,但是后来却不被李世积家中族人所重视,以至于双方的关系几乎是水火不容。 徐淼封爵,可以说未曾借过李世积一点力,可以说全凭他自己的本事封爵,他们双方关系很是冷淡,至今李家和徐淼之间都没有什么正式的交集。 谁都没想到,刚刚回京的李世积,居然今日会当朝为徐淼出头,于是弹劾徐淼的那帮人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当李世积的话音刚落,武将这边以李靖、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等人为首,不少人都纷纷起身出班,表示附议,力挺徐淼,为徐淼请功。 尉迟恭更是大步出班,走到徐淼面前,拎小鸡一般把徐淼从地上拎起来,粗手大脚的撕扯掉了徐淼双手包扎的纱布,把徐淼的双手高高举起,转身对着那些出班弹劾徐淼的诸官扯着嗓子骂道: “尔等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就是这小子的一双手!他年纪轻轻,不负圣上重托,为了治蝗大计,以堂堂五品官身,身为巡蝗使,却身先士卒冲入火场,扑灭余火! 你们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双手被烧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你等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对面站着的魏征脸色一变,朝前走了几步,到了徐淼面前,拉住徐淼的双手仔细观看了一下,只见徐淼的双手和双臂上,这时候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灼伤痕迹。 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徐淼身上的冠袍,看到徐淼就连头上的幞头也被火星烧的都是窟窿,身上的官袍上也布满了窟窿,连脚上的官靴,都被烧的露出了大脚趾,虽然看起来非常狼狈,但是却也可以看出,徐淼当日在焚蝗的时候,确实是亲临火场,率众扑灭余火,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于是魏征松开徐淼的双手,后退了两步,对徐淼深施一礼,把徐淼给搞得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还礼。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反攻倒算 魏征转过身面对李二,正色说道:“启奏陛下,看来徐淼此行督办治蝗之事,确实尽力了! 微臣之前并未详查,便道听途说,弹劾于他,乃是微臣失察!现在微臣收回对他的弹劾!请陛下责罚!” 趁着这个机会,连长孙无忌也出班说道:“陛下,徐淼年轻,有时候可能行事确实会孟浪一些!但是此行徐淼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却也算是尽心竭力,治蝗卓有成效。 微臣以为,朝中诸臣对他的弹劾,确实有些言过其实了一些!还望陛下明鉴!” 有了长孙无忌出面,房杜二人也没法缩着不吭声了,于是二人也出班为徐淼求情,毕竟他们儿子和徐淼交情都不错,而且他们也很清楚事情始末,并不支持那帮家伙弹劾徐淼,这个时候也到了该表明态度的时候了。 当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都出面为徐淼说话之后,弹劾徐淼的那帮人脸上的表情就更臭了。 这几个人都是朝中目前在李二面前说话最有分量的朝臣,比起他们这帮人的腰粗多了,现在这些重臣,一个二个都站出来为徐淼说情,那这次他们想要把徐淼干掉的愿望恐怕就要落空了。 而李二这会儿在听罢了魏征、长孙无忌和房杜二人的话之后,脸色已经放松了许多,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徐淼这些日子在长安周边诸县巡视治蝗之事的所作所为。 那个被徐淼骂死的高吉,即便是活着被送入刑部,也绝对难逃一死,死在刑部大门外面,那是他的运气。 至于被杖毙的那个书生,李二更不在乎,在当下大蝗面前,漫说杖毙他一个,就算是杖毙十个一百个,只要能把蝗灾尽快扑灭,那么他也绝对不会在乎。 之所以把徐淼召回来,是因为朝中文官因为徐淼弄死了那个高吉,得罪了整个读书人,所以朝中文官们群情汹涌,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如果他不把徐淼罢职召回长安,那么这件事文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还会给他扣上一顶护短的帽子,这对徐淼也不利,迟早会给徐淼身上打上一个幸臣的烙印 其实李二对于徐淼这些天在诸县治蝗的效果是非常满意的,徐淼带着李承乾出城之后,并未有半丝懈怠之举,当真为了治蝗,倾尽了全力。 而且徐淼还想了不少办法,通过恩威并重的手段,把县里的乡绅耆老们召集到一起,一手软一手硬,镇住了这些乡绅耆老之后,调动起了各县的人力,投入到治蝗之中,各县治蝗的力度都很大,可以说成效斐然。 云阳一场火攻焚杀上千万只蝗虫,灭了一大股蝗群,遏制住了这个巨大的蝗群继续发展下去,避免了接下来周边诸县的损失,可谓是大功一件。 他让徐淼回来,就是想要在朝堂上,当堂把徐淼的功过给论个清楚,因为他早已猜到,朝中不少人是会力挺徐淼的。 唯有这样,他才能堵住那些言官和文臣的嘴,让他们无话可说。 最让李二感到愤怒的是,这次言官和群臣围攻徐淼,表面上是针对的徐淼,但是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那就是针对现在还年少的太子。 李承乾这次请命随同徐淼出巡,是得到了他的首肯的,如果言官和那些群臣把徐淼给搬倒了的话,那么即便是没有明指太子德行有缺,也会影响到太子的声誉,这是李二最为愤怒的事情。 而他作为皇帝,虽然恼怒,但是却只能站在裁判的位置,而不能亲自下场力挺徐淼的,毕竟这次徐淼出去,可是带着太子承乾,为徐淼撑腰,也就等于是为儿子张目。 李孝恭今日第一个站出来力挺徐淼,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其实就是他暗中命人把事情提前告知了李孝恭,就是要李孝恭为徐淼出头。 至于李世积今天第二个挺身而出,力挺徐淼,反倒是他没有提前安排,也未曾预料到的。 通过李世积此次站出来力挺徐淼,他看出来李世积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他们家没重视徐淼,以至于把这么一个奇才给生生推出了他们家族。 现在李世积当堂力挺徐淼,其实就摆明了是不顾脸面,打算和徐淼公开和解,以此向徐淼示好,也算是一种道歉。 这种方式比起让他亲自和徐淼道歉相比,要好得多,就凭他今天力挺徐淼,徐淼就要承他这个情,今后也不能再和他们家作对了。 李二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这场闹剧,当看到魏征在看过了徐淼遍布烫伤的双手之后,向徐淼道歉,并且承认这次是他视察,收回对徐淼的弹劾,就知道这次这场闹剧就基本上快要接近收场了。 不过就在魏征向李二表态,收回对徐淼弹劾的时候,程咬金却站了出来,出班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要参御史卢平!” 李二看了一眼程咬金,开口道:“哦?知节为何要参卢爱卿?” 程咬金拱手道:“陛下,据微臣所知,此次朝中群臣纷纷上书弹劾徐淼,正是卢平纠集所致! 虽说他身为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但是此次他出面串连朝臣联名弹劾徐淼,却乃是包藏祸心,绝非是出于公心!” 这个时候,最早站出来弹劾徐淼的那个卢平闻听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跪下说道:“陛下,微臣冤枉!您莫要听宿国公之言!微臣此次之所以参徐淼,皆乃出于公心! 微臣是前些日子,听说的这些传闻,作为御史,微臣本就有纠察百官之责,风闻奏事乃是微臣的职权! 虽然听闻河间郡王所言之后,微臣才知道此次确实弹劾徐淼,确实有所失察,但是却绝无私心可言!请陛下明鉴!” 程咬金冷笑了一声道:“陛下,卢平乃是一派胡言!据微臣所知,卢平之所以此次纠集诸臣弹劾徐淼,根本就不是出于什么公心可言! 那姓高的匹夫有一个侄子,名叫高成,和卢平私交甚密!另外察院之中,还有一个名叫付通监察御史,同样也和卢平关系甚密,而这个付通,则是那姓高的老匹夫的学生!看书溂 此次高吉因污蔑陛下,阻碍治蝗,被徐淼槛送入京,死于槛车之中,自然而然得罪了高家和那付通! 付通为了避嫌,便和搞高成说动卢平出面,构陷徐淼,并且纠集朝臣,对徐淼群起而攻之! 另外微臣还听说,他们几人在长安城中,到处散布徐淼逼死名儒,倒行逆施! 故微臣今日奏明陛下,万莫被此小人所蒙蔽,请陛下对其严惩不贷!陛下明鉴! 还有,那高吉老贼,公开诋毁陛下,罪不容诛,卢平身为御史,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却勾结朝臣,构陷忠臣,实乃是居心叵测,难不成他们这些人,都以为那高吉所言有理不成? 这难道是要为高吉那个老贼报仇雪恨吗?敢问尔等居心何在?” 老程怒视着卢平,对他厉声质问道,还扫了一眼出班弹劾徐淼的那帮家伙。 那个卢平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额头当场就冒出了一层冷汗,慌忙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道: “陛下,不是这样!微臣并不认识什么高成!至于那付通,确实乃是高吉的学生,但是微臣也真的未曾和他勾结!这都是宿国公一家之言,请陛下明鉴!” 第三百二十三章 咎由自取 当程咬金说出这番话之后,原本站出来弹劾徐淼的那二十几个言官和文臣,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包括刚才还跳得欢,弹劾徐淼衣冠不整,对陛下不敬的户部郎中张显平,都脸色大变,纷纷撅着屁股悄悄的退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座位上,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磕头如捣蒜的卢平,把龙椅的副手重重一拍,厉声喝道:“卢平!程爱卿所言可是属实?” 卢平把脑袋咣咣的朝着地上磕着,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明鉴,真的不是呀!微臣只是误信了传言,绝非是故意构陷徐大人!宿国公这是血口喷人!还望陛下明鉴!” 李二冷哼一声道:“是与不是,只需一查便知!戴胄何在?” 这个时候朝班之中的戴胄立即出班应声道:“微臣在!” “此事交于大理寺查实,朕不妄断,由你主持查证此事是否属实!” 戴胄叹息一声,躬身应喏领旨退回到了朝班之中。 卢平听罢之后,整个人顿时就软成了一滩烂泥,趴在地上连叫冤枉。 李二这个时候站起身,怒声说道:“此事到此作罢!徐爱卿此次督查诸县有功,但是却也有行事太过孟浪之错,功过相抵,不再追究也不再另行奖赏!今日早朝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么就到这里!” 萧瑀听罢之后,看了一眼烂泥般趴在地上的那个卢平,也只能躬身应喏,转身宣布退朝。 徐淼这会儿乐呵呵的看了一眼趴在旁边的卢平,躬身对李二施礼,得意洋洋的又扫了一眼刚才蹦出来参他的那些家伙,特意把目光留在了户部郎中张显平的身上,龇开一口大白牙给张显平露出了一个饱含深意的怪笑。 张显平和徐淼目光接触之后,看到徐淼脸上怪异的笑容之后,忍不住心中发寒,尴尬的对徐淼笑了一下。 李二转身离开大殿之前,忽然间开口道:“徐淼留下,朕还有事要问你!” 说完之后李二便转身退回到了后殿之中。 诸臣纷纷恭送李二退朝,然后呼呼啦啦的便涌出了显德殿。 而徐淼转过身来,走到李孝恭、李世积以及刚才站出来力挺他的那些武勋面前,对他们拱手深施一礼,开口道:“多谢诸位长辈仗义执言,救了小子一命!大恩不言谢,回头小子另行登门拜谢!” 李孝恭看着徐淼哈哈一笑,拍了拍徐淼的肩膀道:“说谢就不用了小子,这次你督办治蝗之事干得不错!我等自然不能让你吃亏!” 尉迟恭嘿嘿笑着,也拍了拍徐淼的肩膀,粗声大气的笑道:“老子就看不惯那些见不得人家好的混账东西,明明是个好孩子,却非要把你说的狗屁不是!真是一群混账!” 这时候文官那边,还有不少人没走,其中那些上书弹劾徐淼的人,听到了尉迟恭粗声大气的骂声,一个个脸上都跟吃了口翔一般难看,灰溜溜的就赶紧朝殿外走去。 而那卢平,这个时候还一脸死灰的趴在地上,戴胄走到他身边,叹息一声,冷声说道:“请把卢大人!你现在是待罪之身,随我先回大理寺待查!” 卢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趴在地上向戴胄解释,继续试图辩解他并非是受人所托,故意构陷徐淼。 但是戴胄却没有搭理他,招过来了两个大殿的武士,命他们帮忙把卢平送到大理寺听审。 于是两个身高体阔虎背熊腰的殿中武士大步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拎起卢平就把他拖了出去。 那些武将们一个个和徐淼打了个招呼,熟悉的纷纷拍了拍徐淼的肩膀,鼓励了两句,都嘻嘻哈哈也退出了大殿。 这次交锋,在他们看来,是他们武勋这边的胜利,着实让他们觉得很是扬眉吐气,一个个心情大好。 等众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徐淼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才走到还站在大殿里的李世积,躬身对李世积拱手说道: “多谢曹国公今日仗义执言,为小子开脱!此恩小子心领了,以前小子对您多有不敬,请您多多见谅,他日小子必登门谢罪!” 李世积看着徐淼,心中很不是滋味,叹了口气道:“你对我不必客气了,是我们家之前有负于你,只要你能释怀就好!以后得空多走动一下好了!陛下召见你估计还有事,你速去!” 说完李世积也拍了拍徐淼的肩膀,然后转身也出了大殿。 徐淼疼的龇牙咧嘴,揉着肩膀,这帮老将一个个都跟狗熊一般,这手劲不是一般的大,还动不动就喜欢拍人肩膀,这被他们拍一下就跟被狗熊拍了一下差不多。 这么多人今天一个个拍了他几下,这会儿徐淼的两个肩膀都快被拍断了,疼的要死,再挨几下估摸着就把他这小身子板给拍散架了。 幸好这段时间老孙一直给他调理身体,身子骨比起去年结实多了,要不然今天挨这些老将们的巴掌,估摸着他已经被拍趴下了。 徐淼揉着肩膀,嘟嘟囔囔的转过身,这时候看到楚宏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正在看着他,看徐淼龇牙咧嘴的样子,楚宏的表情明显带着一丝鄙夷的神色,对徐淼说道:“陛下有请!随咱家走!” 徐淼很不想去见李二,刚才他在大殿上耍赖,面对一帮混账对他的弹劾,他不作任何自辩,故意给李二难堪,以李二记仇的性子,过去肯定要被李二臭骂。看书溂 但是既然李二要见他,自然由不得他不去,于是徐淼一边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一边心情忐忑的随着楚宏朝后殿走去。 李二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正在吃早饭,说起来当个皇帝也不容易,一大早要从美人怀里挣扎起来,天不亮就要上朝,然后才能吃早饭。 想想皇帝后宫之中那么多美人,想要做一个勤政清明的皇帝,还真是需要很大的毅力。 徐淼自认为他绝对做不到这一点,要是他有那么多漂亮老婆的话,打死他都不可能天天一大早从美人的怀里挣扎起来。 要是让他当皇帝的话,想要当一个明君,估计门都没有,绝对是一个荒淫无度早早就累死在美女肚皮上的昏君。 徐淼心里面暗自佩服着李二,但是见到李二之后,还是赶紧陪着一脸的笑容向李二见礼。 李二翻了翻眼皮看了徐淼一眼,继续吃他的早饭,而李二的早饭也挺简单,就是几样小菜,一碗米粥,外加几个包子。 自从徐记开张以后,徐记的包子也成了招牌面点,以前不是没包子,而是带馅儿的都叫蒸饼,像徐记那样,馅大皮薄的大大小小各种馅料,而且还有十八个褶的包子,确实没有。 而包子这个词最早却是出现在宋朝时期,在徐淼之前,还没人知道包子是什么东西。 虽然不少人还称之为蒸饼,但是徐淼执拗的非要称其为包子,于是渐渐的包子这个词,也就广为长安人所知了。 这东西其实做起来简单,馅料可谓是包罗万象,想做什么馅儿就做什么,只要学会包就行,故此很快就成为了风靡长安的一种普通的面食。 李二很显然也喜欢吃包子,现在宫里的厨子是徐淼给他培训出来的,做包子还是可以的,包子也成了李二必备的主要早餐之一。 幸好今天徐淼出门的时候,公孙婧给他先准备了早餐,要不然的话,到这会儿徐淼估计就已经要饿的前心贴后背了,有女人关心,确实是个不错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今天就遭罪了,徐淼忍不住又想起了公孙婧那高挑的身姿和漂亮的面庞,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看李二不出声,徐淼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着。 第三百二十四章 欣慰的李二 李二吃饱之后,放下筷子,从楚宏手里接过手帕沾了沾嘴,这才站起身背着手走到徐淼面前,打量了一下徐淼之后,忽然间对徐淼说道: “今天那么多朝臣弹劾你,你为何不自辩?” 徐淼一听就知道李二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于是苦着脸躬身赶忙说道:“那么多朝臣异口同声的参我,微臣只觉得百口莫辩,而且很是委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辩,所以无言以对!” 可是话音一落,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李二已经走到他身侧,照着他后脑勺就给他来了一下。 徐淼冷不防,没想到李二会这么粗鲁的动手抽他的后脑勺,正弓着腰,被李二一巴掌抽的就朝前窜去,险些被抽的来了个嘴啃泥。 徐淼赶紧稳住身子,顿时觉得脑瓜嗡嗡的,于是心中暗骂了起来,谁不谁怎么都喜欢抽我后脑勺呢? 那些老将是这习惯,你李二堂堂一个皇帝,怎么也能抽臣子的后脑勺呢?也不想想你手劲儿多大,也不怕把小爷给打傻了。 “胡说八道!你这臭小子伶牙俐齿,怎会不知如何自辩?你就是故意给朕难堪,明知朕绝不会轻信他们的胡言,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真是个小混蛋!”李二怒气冲冲的对徐淼骂道。 徐淼被李二一下就猜出了小心思,顿时就哑口无言了,李二这家伙难怪能成大事,单单是洞察人心这一条,他就拍马赶不上。 但凡是自己在他面前耍点小心思,几乎无一例外的都被李二给洞悉了,所以想要狡辩基本上没用,于是只能垂头丧气的低头请罪。 李二指手画脚的把徐淼臭骂了一顿之后,这气才算是消了不少,接着对徐淼问道:“此次你治蝗有功,朕却不赏你,你可有何不满的吗?” 徐淼一听,连忙低眉顺眼的说道:“治蝗乃是微臣分内之事,治蝗之策乃是微臣所献,火攻蝗群也是微臣的主意,微臣自然要亲自尝试一下! 大唐是陛下的大唐,同时微臣生于斯长于斯,这大唐果也是微臣的大唐,遭遇蝗灾,作为大唐子民,微臣尽一些绵薄之力,也是为了自己! 此次微臣闹出如此风波,还险些牵连太子,陛下没有责罚,还暗中让老帅们出手帮助小子,微臣已经感激不尽,自然不敢再有其他奢求! 陛下不赏不罚,就已是宽容了!” 李二对于徐淼说出这大唐是他的大唐,也是他们这些子民的大唐这句话非常满意,现如今绝大部分人可以说是没有徐淼的这种觉悟的。 别看朝中那么多官员勋贵,能有徐淼这种绝无的人,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那些人绝大部分人,只会把自己当成给他们李氏皇家做工之人,却根本不会把大唐当成他们自己家来看待。 现如今他们李家执掌了天下,所以那些人便把他们自己卖给了李家,为李家效力,但是李二绝对相信,但凡只要他们李家势弱,出现了比他们李家更强的势力,那些人绝对便会立即改换门庭,另谋出路。 那些人心目里只有家没有国,做事只是为了一个利字罢了!当然魏征这号人不算! 而徐淼很显然却站的高度远高于那些人,蝗灾之事徐淼完全可以视而不见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男,这种干系国运的大事,说白了几乎和他没多大关系。 他只需要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躲在家里发他的财就行了,顺带着帮着皇家也发点财,自己就会对他很满意了。 可是徐淼却没有视而不见,虽然没敢自己跳出来向他示警,但是还是拐弯抹角的通过承乾把可能要发生蝗灾的消息告知了他。 这才让他多少提前有了一些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而且徐淼还毫不犹豫的就献出了治蝗之策,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献出了火攻之计。 自己强行给他栓上套,扣了个巡蝗使的差事,这小子也没有推脱,虽然耍了点滑头,把太子承乾给拉上当枪使。 但是这些日子治蝗却可以说是尽心竭力,没有半丝懈怠,日夜兼程在诸县之间奔走,督办治蝗之事,把事情也办得很是漂亮。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是个有担当之人,并不胆小怕事,在云阳县这次的事件上,他没有因为高吉乃是个名儒就退缩,一把火烧掉了偌大一个蝗群。 面对朝中那些言官的攻讦,他也没有怕,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这才是李二喜欢徐淼这小子的原因。 这两天他专门抽时间和太子承乾聊了聊此次和徐淼出行的事情,发现李承乾出去这些日子回来之后,人变得开朗了许多,而且对于民间百姓的疾苦,也有了直观的认知。 另外对于外面的人间百态,似乎也有了一些深刻的认识,这比起之前天天让他呆在东宫之中,听那些大儒们授课似乎效果还要好很多。 徐淼当初对他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他越发觉得有道理了,他作为一个马上皇帝,现如今的见识不就是当年率军四处征战积攒下来的吗? 而他之前把承乾关在东宫之中,天天请一些大儒为其授课,表面上看是希望承乾能学到治国之道。 但是现在看来,徐淼似乎对于他这种教育太子的方式不屑一顾,绕着弯子告诉他想要太子成为未来合格的君王,要让太子多出去走动走动,开开眼界,比关在东宫里面天天读死书要强得多。 李二现在感觉,这是个不错的法子,而且此行承乾跟着徐淼出去一趟回来,算学方面也有了不小的进展,徐淼教他了九九乘法表,现如今李承乾已经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 李承乾还跟着徐淼,了解了不少有关算学和格物学的重要性,以前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事情,现如今居然能说出其中背后的原因。 这让李二很是欣慰。 同时李二也听出来,徐淼已经看出这次朝中那些老将们不遗余力的力挺与他,正是出于自己的授意,就笑了起来。 李二心中暗道,这个小子果真聪慧,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背后在帮他,要不然的话,这些老将们又如何把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而且特别是老程,居然当堂弹劾卢平,把卢平和高吉的侄子以及学生的关系说的一清二楚,老程又是怎么知道的这其中的关节呢? 说白了,都是他把信息透露给的老程,让老程出面收拾那个卢平,杀鸡儆猴给那帮联名弹劾徐淼的家伙们看。 而徐淼也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在背后做的,真是个猴精! 想到这里,李二又看了看徐淼,笑着点头道:“你能这么看,朕心甚慰!也罢!这段时间你也算是辛苦了,朕准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有事的时候,自会再召你来见!” 徐淼一听终于高兴了,这才是他想要的,于是连忙躬身向李二致谢,然后屁颠屁颠的就告退出宫回家去了。 公孙婧自从把徐淼送走去上朝之后,就在家里面坐立不安,她即便是不懂官场的规矩,也知道今天徐淼上朝,是要去面对那些言官和文臣们对他的弹劾的。 徐淼能不能自证清白躲过这一劫,现在她真的不知道,徐淼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多少给她了一些信心。 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安心,徐淼走后在安善坊的宅子里为徐淼收拾卧房,却总是心不在焉。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亲自登门 时不时她还会仔细倾听一下院外的声音,希望听到徐淼回来,但是却怕听到传回来不好的消息。 虽然徐淼没有告诉她这次到底多少人弹劾他,可是听师傅和孙道长说,这次徐淼想要过关并不容易。 这让公孙婧很有些担忧,收拾着徐淼的衣物,却总是安不下心,于是干脆就坐了下来,托着下巴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回忆起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从最开始误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还是个为祸乡邻的恶霸,但是后来知道自己误会他之后,她逐渐发现了徐淼身上很多优点。 他为人和善,而且非常风趣,虽然有时候对自己会口花花一些,但是她现在知道了,那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自己的缘故,却从未见过他对其他任何女子,有过这种举动。 他不过就是想要和自己接近一些,和自己说说话而已,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 而且即便是他有时候口花花点,但是也没有太过分的举动,以他的身份,只需略施手段,就能强行把自己收入房中成为他的玩物,可是徐淼却没有那么做。 即便是自己有时候对他不假颜色,可是他也没有生气过,而是充分的给了自己选择的自由,这在这个时代是非常难得的。 因为她知道,那些官员勋贵甚至是一些富家大户人家,如果看上了什么女人,只需要找个媒人登门说项一下,以势压人,或者花钱,往往就能达到目的,根本不会给女人什么选择的权力。 如果徐淼和她师父说一下,只需要争得她师父的同意,那么自己就没有反对的权力,他轻松就可以达到目的,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这让公孙婧很感激他。 而且认识久了之后,她还发现,徐淼心地良善,对待很多人都很是宽容,就连孙思邈那样一个德行高尚的老人,都对他赞口不绝,这就说明徐淼是个好人。 另外徐淼总喜欢鼓捣出一些新鲜的东西,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不管说起什么事情,他似乎都知道,并且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甚至连孙神医有时候都要找他问一些医术方面的问题,徐淼也往往能给孙思邈提出一些他的见解,让孙思邈总是能受益匪浅。 这又说明徐淼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此次他被皇帝授为巡蝗使,听说在云阳一场大火烧死了上千万只蝗虫,一举灭掉了一个庞大的蝗群,孙思邈和师父都说,此乃是大功德之举。 可是她想不通,为何还有一些当官的却非要置徐淼于死地,难道那些人心都是黑的吗?凭什么要这么对待徐淼? 如果这次皇帝真的听信谗言,要治罪于他的话,公孙婧咬牙切齿的想着,她拼了性命也要救徐淼,不能让徐淼死在小人之手。 大不了救了徐淼之后,她陪着徐淼带上婉儿和师父,还去浪迹天涯,或者躲入深山之中,凭着她的武功,加上徐淼的智慧,总是能活的很好的。 就在公孙婧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大门外传来了看门护卫的声音:“阿郎回来了!” 公孙婧心中猛然一喜,想都没想就跳了起来,飞奔了出去,朝着大门跑了过去。 刚到大门,就看到徐淼穿着他那套破破烂烂的官袍,一脸得意的在张甚、胡昊和虎子等人的簇拥下走入了院子。 当看到徐淼一脸得意轻松的表情,公孙婧顿时就放心了下来,不由自主的拍了拍高耸的胸脯,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要徐淼回来了,还这么轻松,那么就说明徐淼过关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是她站定脚步看着徐淼,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了?没事了吗?” 徐淼一进门就看到公孙婧紧张的朝着院门奔来,看到他就急切的问他过关没有,顿时心情就好的不要不要的。 他眉开眼笑的就朝着公孙婧迎了过去,伸手拉住了公孙婧的小手,拍着公孙婧的小手说道:“哎呀呀,让娘子担心了!为夫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这对夫君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就那些宵小之辈,也想害我?他们也不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告诉你呀!挑头的那个混账,非但没把夫君我给扳倒,而且还被陛下交到了大理寺,最好的下场也是全家流放岭南,甚至是流放琼州!” 听徐淼一口一个为夫,一口一个夫君自称,也根本不管跟着他的几个家伙,都是一脸的坏笑,还恬不知耻的拉着她的小手自吹自擂。 公孙婧顿时就被羞的满脸通红,赶紧甩掉了徐淼的爪子,红着脸啐了徐淼一下,恼羞成怒的娇嗔道:“呸!谁是你娘子?休要胡说!我还没有嫁给你呢!” “哈哈!阿郎叫的也没错嘛!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哈哈!”张甚和胡昊等几个护卫都坏笑了起来。 公孙婧顿时就被羞成了大红脸,一跺脚转身就逃入到了院子里。 徐淼也得意洋洋的坏笑着对张甚等人说道:“以后你等可要改口称呼她为夫人了!记着要对夫人尊重一些!” 张甚等人于是立即拱手笑着应喏。 公孙婧本以为徐淼过关之后,肯定要立即出城回庄子,可是徐淼却哀叹一声,说这次自己过关,欠了不少老将的人情,必须要先把人情还一还才行。 于是整整三天时间,徐淼像头驴子一般在长安城到处转,把大殿上曾经为他站台的那些老将家里,包括长孙无忌和房杜两家都拜访了个遍,送上一份礼品表示感谢,为此华了一大笔钱。 不过在徐淼看来,这钱花的还是相当值的,毕竟中国自古以来都是人情关系社会,即便是到后世也如此。 以前有些人家,因为各种原因,徐淼和他们交集不多,但是这次却也出面给他站台,自然而然也要登门拜谢一下,拉近一下关系。 重点是徐淼准备了一份厚礼,亲自到李世积家里登门拜谢,听闻徐淼来了,李世积介于身份,不便亲自出迎,但是却还是让人去把儿子李震给叫来,命李震出门把徐淼接入了府中。 李震好奇的打量着徐淼,对他问道:“你怎么来我家了?” 徐淼多少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道:“我凭什么就不能来你家呢?” 李震歪着头想了想,一边请徐淼进去,一边说道:“要说也是,按理说咱们应该算是有点亲戚,你来也正常! 对了,前两天我爹说你算学一道,在当下堪称宗师,连当朝以算学闻名的王孝通都佩服你,让我有机会找你讨教讨教! 爹还说算学也算是一门大学问,让我要好好学!你愿意教我吗?” 徐淼一边跟着李震走入府中,一边点头道:“这还真不是吹的,想学算学,你就找对人了!不瞒你说,当下能比我算学好的人,还真不算多!想学的话不难,但是你要先拜我为师!” 李震听着徐淼自吹自擂,撇撇嘴道:“我称你一声兄长就行了,用得着再拜师吗?不行!你要是不教我,我就把你装醉骗那些人的事情告诉他们!” “小子,你这不是君子所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并且完成了交易,你这么做的话,那就是毁约,非君子也!”徐淼立即瞪眼教训李震。 “我还是小孩儿,不是君子也无妨!”李震得意洋洋的开始耍赖。 徐淼气的七窍生烟,一把揪住李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敲诈我!那好!你要是告诉他们的话,我就把你偷看女人上茅房的事情也说出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和解 李震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脸皮也立即就抽抽了起来。 上次他去徐记蹭饭的时候,因为地形不熟,误闯了女用的茅房,结果正撞上上茅房的厨娘,那个厨娘还以为遇上了个登徒子,尖叫一声之后,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李震被羞的是抱头鼠窜,连饭都没吃完就逃之夭夭。 这件事被李震视作奇耻大辱,但是却没想被徐淼得知了,于是这小子立即就蔫儿了下去,连忙拉着徐淼,左右瞧了瞧,小声说道:“我已经忘了你骗他们喝醉的事情了!咱们两清!”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我呸!你上次敲诈了我一大堆东西,早就两清了,现在是你欠我的!两清?你想得倒美!” 李震的小脸一下就垮了下去,拉着徐淼开始告饶,结果被迫答应了徐淼一大堆不平等条约之后,这才算是让徐淼“忘了”这件事。 虽然李世积没有出门迎接,但是却还是站在前厅的台阶上迎接徐淼,这算是给足了徐淼面子。 以徐淼的身份,本来他和李世积之间的差距就很大,加之还是晚辈,李世积完全可以坐在厅中等着他拜见,可是李世积却还是站在门口接他,所以这算是特殊待遇,给足了徐淼面子。 徐淼也算是识抬举,紧走几步连忙上前拜见李世积,这时候他的心情是颇有点复杂的,其实他和徐世积并无关系,只是这具身躯的原主和李世积家有一些渊源。 他之所以和李世积家闹翻,不过只是为了这具身躯的原主鸣不平罢了,另外就是不想受到李世积这样一个大家族的羁绊。 他只是想要拥有充分的独立性,而不是变成某个家族的附庸,所以一直以来,他和李世积家保持着距离。 当初他一文不名的时候,李世积家不把他放在眼里,后来李家主动放低姿态,寻求和他的和解,所以他也选择了和李世积家缓和关系。 他很清楚李世积未来在大唐的分量,凭着他目前的情况,和李世积为敌,没有一点好处可言。 另外说实在的,向他这样的情况,当初不被李世积家承认,也不能全怪人家,只是后来那个李正阳把他弄到城里当替死鬼,把事情做得过分了一些,实际上也没给他带来直接的损害,反倒是助他结识了尉迟宝琪。 随后也是借助尉迟家,他才在长安掘到了第一桶金站稳了脚跟,甚至是进入到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几个大佬的视野,甚至进入到了李二的视野范围。 可以说也恰恰是那次李正阳坑他,才给了他一跃而起的机会,他反倒是应该感谢李世积家才对。 倒是那个倒霉的李正阳,却因为坑他,被李世积兄弟一再放逐,先是把他从长安赶到了颍州,接着又从颍州把他赶到了幽州那边的苦寒之地熬日子去了。 其实徐淼对于李世积家早已没了什么恨意,只是不愿意太深的与之交往罢了。 现在李世积不惜自降身份,在大殿上当堂出班力挺与他,其实已经算是给了他天大的脸面,这脸面要是不捡起来的话,那他就和李世积彻底决裂了。 而且说出去的话,李家现在也不欠他什么了,反倒会被人指摘他不知好歹。 于是徐淼上前拜见李世积,执晚辈礼和李世积见礼,开口道:“晚辈参见国公!” 李世积欣慰的一笑道:“不用客气了!进屋说话!” 说着便把徐淼让入到了屋中,徐淼则放低姿态,跟在李世积身后进入了屋中。 当分宾主落座之后,李世积又打量了一番徐淼,心中依旧是感慨万分。 回想一下,他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还只是一个酒馆的小掌柜,那时候他虽然有些对徐淼的本事感到惊讶,但是却也还没到感觉着徐淼就一定会成大事。 所以那时候凭着自己的身份,他虽然自知是自家对不起徐淼,但是却也没打算给徐淼赔礼道歉,认为家族之中,不过就是少了一个有点本事的子侄罢了。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徐淼在接下来惊才绝艳的表现,让他兄弟三人都大感吃惊,徐淼仅凭自己的本事,居然愣是封爵,成了当今陛下眼里的红人。 这一下他就没法淡定了,他这才知道,他们家失去了一个如何惊艳的俊才,这种人才,在一个家族之中,百年难遇,可是却被他们给弃如敝履一般的排斥到了家族之外。 这也让他们家彻底沦为了一个大笑话,几乎让他们觉得没法在京师里抬头。 在这件事上,二弟李弼有着更清晰的认识,力主和徐淼和解,即便是不可能把徐淼重新纳回到他们家族之中,但是起码也不能和徐淼成为敌对关系。 这倒不是怕徐淼,而是为了他们家族以后着想,徐淼的崛起速度太快,让他们必须要为以后打算。 特别是这次李世积回京之后,听闻太子承乾居然和徐淼一起出去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就更让李世积感到有些担忧了。 随后便出了朝中言官群起围攻徐淼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李世积下定了决心,彻底和徐淼和解,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次朝中言官围攻徐淼,肯定会铩羽而归。 那帮蠢货,为了一个地方上的酸儒,居然想要置徐淼于死地,也不看看那个酸儒干了什么,这种自寻死路的酸儒,也值得他们围攻徐淼。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谁能受得了?靠着他们一张嘴就想要掀翻徐淼,再踏上几脚,他们也配? 所以李世积当即就决定,这次要为徐淼站台出头,利用这个机会,和徐淼和解。 结果令他十分欣慰,那帮言官果真没有占到便宜,为首的那个卢平,更是当堂便被圣上交给了大理寺处置。 进了大理寺想要活着出来,那就难了,即便是活着出来,也只能被远窜岭南或者琼州,再无其它可能。 而徐淼当时就向他表示了感谢,这也就代表着他们双方的矛盾就此彻底化解,虽然徐淼这时候已经不可能再回归他们家族,但是起码双方宗亲的关系,也不至于今后有什么冲突了。 现在徐淼亲自登门拜谢,那么这就更加确定双方的过节就此揭过,李世积心情大好,请徐淼坐下之后,和徐淼聊了好一阵子。 李世积对于徐淼以前的遭遇是唏嘘不已,几次叹息,当面表示了歉意,徐淼则笑着说过去的旧事不提也罢,今后愿意称李世积为伯父,两家今后可以多多走动一些。 另外李世积也提出来让李震跟徐淼学习算学,对此徐淼也当即答应了下来,当天李世积还在府中设宴,把二弟李弼也叫了过来,请徐淼在府中饮宴了一场。 席间双方刻意不再提以前两家之间的事情,李世积只是着重询问了徐淼出仕以来,干的那些事情,还有就是对于军中疗创的事情,另外他们对于石中取盐之事也挺感兴趣,徐淼于是一一给他们解说了一番。 接着李世积又向徐淼问了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听了徐淼的介绍之后,就更让李世积兄弟二人感到徐淼虽然对于经义之类的学识不足,但是在格物学方面,却堪称学识渊博,不管问及什么东西,徐淼都可以给他们说出一番道理。 这就让李世积感到太震惊了,从徐淼所言之中,他可以看出,徐淼绝对是见多识广,而且学识渊博,像徐淼这样几乎堪称无所不通的才华,起码李世积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 再一想起当初负责接纳投奔他们家族亲的那个李正阳,李世积就想把那厮给掐死,这么好的一个少年才俊,那厮居然将他们母子丢到了山里一个小村,任其自生自灭!实在是该死之极!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兔子蹬鹰 公孙婧只觉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慌忙就依言闭上了双眼,继续保持着僵坐的姿势,没有跳起来逃跑,也没有发出惊呼,虽然很害怕,但是内心中却升起一股甜甜的滋味。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让她不知所措,紧张的同时又感到有些甜蜜,她脑海中忽然想到,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爱吗? 两片潮湿温热的嘴唇再次贴在了她的双唇上,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被动的被徐淼的双唇“侵犯”着,任由他的舌尖扫过自己的双唇,但是却不知该怎么做。 徐淼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因为她的身体始终十分僵硬,而且还在不停的微微颤抖,于是便环抱住她的身体,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小声说道:“别怕,放松一点,我不会伤害你!” 在徐淼的柔声安抚之下,身体绷紧的公孙婧终于一点点的放松了下来,渐渐的也不再颤抖,开始笨拙的回应徐淼双唇对她小嘴的侵略。 屋中的气氛变得越发的暧昧了起来,渐渐的两个人之间的温度越来越高,渐渐的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倒在了床上。 突然之间公孙婧不知道为何惊呼一声,爆发出一股大力,双手一托,接着双腿蜷起,奋力一招兔子蹬鹰,就见徐淼哎呀一声,就嗖的一下就被公孙婧蹬的从床上飞了出去,啪叽一声就摔在了屋中的地上。 公孙婧满脸酡红的从床上坐起来,羞涩难当的捂着胸脯,双眼中满满的都是慌乱之色,小嘴惊惧的说道:“不要!”慌乱的坐了起来。 可是当她坐起来之后,却看到徐淼此时已经四脚朝天躺在床前地上,正在捂着后脑勺哎哟哎哟的呻吟,如同翻身的乌龟一般,在地上翻滚着。 公孙婧既惊讶又心疼的赶紧跳起来跑过去,手足无措的蹲下来,把徐淼从地上搀起来,小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刚才有些害怕!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紧?你别吓我!摔到哪儿了?我……我……我刚才害怕,也不知道怎么就……就……把你……我扶你起来!” 此时的徐淼心中的欲念顿时全消,满眼都是小星星,捂着磕到的后脑勺,龇牙咧嘴直哼哼,坐在地上被公孙婧扶着,摆着手说道:“别动,别动,让我缓缓!” 刚才他正沉湎在欲望之中,一时不防突然间就被公孙婧给蹬飞了出去,只觉得自己腾云驾雾的就从床上飞了起来,接着就四脚朝天的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这会儿五脏六腑似乎都被震得移位了一般,满肚子疼的厉害,后脑勺还重重的磕在地砖上,险些晕了过去,这会儿脑袋也嗡嗡作响,像是开了水陆道场一般,眼前也金星直冒,大白天就看到繁星满天。 公孙婧想要把他搀扶起来,可是他却不敢动,一动就觉得五脏六腑疼的厉害,脑袋也晕的厉害,坐在地上五官扭曲的捂着肚子抱着头,耷拉着脑袋不敢动弹,不敢用力站起来。 公孙婧看着徐淼痛苦的样子,都快急哭了,眼泪汪汪的跪在他身边,扶着他,为他轻揉着后脑勺,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刚才就是有点怕!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样了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公孙婧终于眼泪顺着白皙的面颊从眼角滚落了下来,跌坐在徐淼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呜咽了起来。 徐淼忍着满肚子疼和脑袋疼,侧眼看了一下哭的梨花带雨的公孙婧,心中也一阵心疼,虽然他的身体只有十六七岁,可是他的灵魂却快三十岁了。 而公孙婧现在却只有十八九岁,放在后世,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明显对于男女之情,还从未经历过,更未曾经历过男女的肌肤之亲。 所以刚才他的冒失,最终越过了她的底线,本能的做出了这样的反应,这事儿真不能怪她,反倒是让徐淼有些内疚。 于是他强忍着疼痛,伸手用指头擦去公孙婧面颊上的泪水,然后把沾着她泪水的指尖放在自己的嘴里,柔声说道:“你的泪水是咸的!别哭了!我没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刚才太过分了!吓到你了! 乖!不哭了,以后我在成亲之前,不会再唐突你了!扶我起来!我没事!” 公孙婧紧张的看着徐淼,听着徐淼的劝慰,不但没有收起眼泪,反倒是泪水更加滂沱了起来,呜咽着把徐淼搀扶起来,扶着徐淼坐回到床边,然后不可遏制的伏在徐淼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这一生,从未有人这么疼过她,爱惜过她,虽然师父对她也不错,可是毕竟作为师徒,仅仅只是教她武功,却不会太关心她的生活和内心中的感受。 这是她这一辈子,除了小时候母亲给予她过的爱之外,获得的第一份真心的关爱,所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彻彻底底的相信,徐淼是爱她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彻底放下了所有的防御,扑入徐淼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 徐淼任由公孙婧伏在自己怀里痛哭,没有再出言安慰,只是静静的搂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彻底把心中的各种负面情绪宣泄出来。 他知道公孙婧前面活的这十几年,真的很不容易,她一生中唯一获得的爱,恐怕只有母爱了,但是她的母亲却早早的不堪受辱,投缳自尽抛下她离开了人世。 从那时候,她就再没有得到过除她父亲之外任何人的关爱,在公孙家的时候,父亲从没有正眼看过她,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受尽了人间的白眼。 好不容易长大一些之后,却又被父亲和族人,当成一件物品,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积年老吏做妾。 这几年又和师父避入深山之中,过着野人般的生活,她师父陈昊虽然算是个侠客,但是毕竟是个老年人,不可能太关心她的生活。 她一边要照顾自己的生活,也要照顾师父的生活,还要日日勤练武技,可显而知这么多年来,心中积攒了多少委屈。 所以公孙婧内心中一定充满了负面情绪,给自己打造了一个防御的壳子,哪怕是她答应嫁给自己做妾,也未曾彻底撤掉那层防御。 刚才自己精虫上脑,又无意间轻薄了她,结果才触动了她最后自我保护的防御机制,给他来了个兔子蹬鹰,把他给蹬飞了出去。 现在她需要的就是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把内心中积攒下来的那无数的委屈给宣泄出来,唯有这样,她才能彻底对自己打开心扉,撤去所有的防御。 所以徐淼没有劝她,而是静静的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痛哭,只是像对待孩子一般,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用无声的动作来安慰着她,抚平她内心中的那些委屈。 公孙婧伏在徐淼怀中,哭了很长时间,足足哭了快小半个时辰,才哽咽着渐渐的停下了哭声。 又过了一阵之后,徐淼发现她还伏在自己怀里,却一动不动,不过身子却彻底放松了下来,只是隔一阵还会偶尔哽咽一下。 徐淼低下头,看她趴在自己怀里,居然睡着了,从侧脸望去,她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还挂着一丝泪花,但是人却整个放松了下来,就这么在他怀里沉沉的睡着了。 徐淼真的很心疼怀中的这个姑娘,他知道,这可能是这个姑娘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放松,如此信任过一个人,所以才会放下了所有戒备,安心的在他怀里睡着过去。 她的经历可以说是非常悲惨的,但是好在现在总算是遇上了自己,自己可以照顾她,给她一个家,让她有一个可以信任,也可以依靠的人。 看着怀中的这个可人,徐淼内心中充满了爱怜,轻轻的抬手,擦去了她面颊上还留着的那滴泪水…… 第三百二十八章 纳妾记 回到庄子之后,徐淼就正式把他要纳公孙婧为妾的事情告诉了孙思邈,孙思邈听了之后,也很高兴,虽然他因为身份的缘故,也反对徐淼娶公孙婧为正妻,但是他同样也可怜公孙婧这个姑娘。 虽然公孙婧这丫头跟着陈昊行走江湖,但是却也是个心底纯善的好姑娘,小小年纪,却经历了人间凄苦,尝尽了人间的世态炎凉,可是她却还守着内心的善良。 除了身份上配不上徐淼,做徐淼的正妻,但是给徐淼做妾,他还是很支持的。 徐淼也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看得出徐淼很喜欢公孙婧这个姑娘,并不仅仅是贪恋公孙婧的美色,而是真正的喜欢这个姑娘。 他也愿意相信,徐淼不会辜负这个姑娘,所以当听到徐淼说,要正式娶公孙婧的时候,老头子也很是高兴。 于是孙思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由他来为徐淼向陈昊提亲,由他来为徐淼主婚。 至于陈昊在听孙思邈为徐淼提亲,要娶徒儿公孙婧的时候,也笑的是见牙不见眼,他经过在徐家这段时间,也已经看透了徐淼是个什么样的人,也非常希望徒弟能嫁给徐淼。 虽然因为公孙婧血统的缘故,还有身份的差距,注定徐淼不能娶她做正妻,但是老头也还是很支持公孙婧嫁给徐淼,做妾就做妾,这也没什么。 甚至于在世俗的眼光里,公孙婧还是高攀了徐淼,像她这样身上带着一半胡人血统的女子,根本就不配嫁入大户人家为妻,就算是给大户人家做妾,也只能是那种可以被人送来换去的侍妾。 向徐淼这样的身份,一般情况下,向公孙婧这样的出身,连做妾都会被人嫌弃,充其量也就是只配做人家的玩物罢了。 这也是当初公孙家为何会把公孙婧送给一个连官都算不上的积年老吏做妾的原因,现在徐淼愿意正式的请孙思邈为他提亲,迎娶公孙婧为妾,已经是陈昊巴不得的了。 于是陈昊满口就答应了下来,简直是乐不可支,自己的这个爱徒嫁给了徐淼做妾之后,他这个供奉呆在徐家,那就更理直气壮,腰杆也能更直了。 所以老头高兴的不得了,马上就把公孙婧叫到了面前,把这个亲事给应承了下来。 公孙婧自从那天过来之后,也再没有对徐淼任何抵触的情绪了,那天她趴在徐淼怀里大哭一场之后,真正的相信徐淼是真心待她的,于是便满脸羞涩的答应了下来。 孙思邈认为徐淼和公孙婧年纪都不算小了,既然决定成亲了,那么就越快越好,徐家人口单薄,越早成亲越好,这样未来多生几个孩子,花开枝散也能把这个家业给撑起来。 于是他便当即查了一下黄历,为徐淼和公孙婧把婚事定在了五月底成亲,选定了日子之后,徐家上下就忙活了起来。 现在徐家上下人等,都靠着徐淼混饭吃,听说徐淼终于要成亲了,虽然只是纳妾,但是还是一个个都兴高采烈。 因为公孙婧他们都认识,知道公孙婧是个好姑娘,虽然出身不太好,那又何妨?而且公孙婧还武艺高强,如果不是那种性命相搏,家里面以张甚为首的一帮护卫,没一个是她的对手的。 说不好听,家里的护卫,就算是同时上个四五个人,都不见得能拿下公孙婧,当初之所以把公孙婧给抓住,那还是因为公孙婧没有痛下杀手的缘故。 另外就是徐淼使坏,派人去取了渔网,偷偷的从背后撒网,困住了公孙婧,才把公孙婧给捉住。 要不然的话,那天在庄子外面,张甚他们肯定还要吃亏。 所以徐淼能娶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家里面的上下人等都很是高兴,于是一个个都立即开始为徐淼的婚事忙活了起来。 而婉儿听说了哥哥要娶公孙婧之后,也很高兴,这段时间她和公孙婧相处的也很不错,很喜欢这个未过门的嫂嫂,天天缠着公孙婧传授她一些武功,教她习武,公孙婧也很宠爱婉儿。 所以在徐淼纳公孙婧为妾这件事上,徐家上下没一个人觉得不好。 虽然只是纳妾,但是徐淼也没打算太慢待公孙婧了,亲自到了万年县为公孙婧录籍,至于之前公孙婧的身份就彻底不要了。 毕竟公孙婧当年逃离公孙家,被陈昊救了之后,事后为公孙婧出气,打断了那个觊觎公孙婧美色的积年老吏的腿,让他们师徒成了颍州那边的通缉犯。 所以徐淼娶公孙婧为妾,就必须要给她一个合法的身份才行。 这件事虽然说起来不合法,但是到了徐淼这里,就不是什么事儿了,现在朝中谁不知道,徐淼是当今圣上眼里的红人呀! 几十个言官加上文臣一起上书弹劾徐淼,但是最终也没把徐淼给扳倒,不但没能扳倒徐淼,反倒是挑头的那个御史卢平,却还被圣上交给了大理寺查办。 大理寺只是随便查了一下,便坐实了卢平和高吉的侄子以及学生的关系,并且把那高吉的侄子和学生也都捉拿下狱。 没几天的时间,大理寺就给那卢平定了一个诬陷功臣的罪名,奏明了李二,李二念在卢平乃是言官,虽然此次获罪,但是免其死罪,判卢平罢官,举家流放岭南预赦不赦。 同时那死了的高吉,因为对圣上大不敬,并且妖言惑众蛊惑民心阻碍治蝗大计,交刑部处置,他的侄子高成因为贿赂卢平,构陷官员,被判绞刑,高家虽然暂时刑部还没有拿出结果,但是最终的结果肯定也是抄家,举家流放,没有第二个可能。 至于那个高吉的学生付通,也被定了个勾结卢平构陷朝臣,被罢官流放琼州。 这样的处理结果,让当初群起围攻徐淼的那帮言官还有朝臣们,一个个吓得是汗流浃背,事后纷纷向李二上书请罪,说他们有失察之错,被小人蒙蔽,并且请求收回他们的弹章。 就连魏征当日在朝堂之上,在听说了真实过程之后,都当面向徐淼道歉,当堂撤回对徐淼的弹劾。 这也是李二当政之后,第一次在朝堂上因为言官风闻言事因言获罪的首例,由此可见徐淼在当今陛下眼里的分量。 所以现在短时间之内,是没人愿意再招惹徐淼了,故此徐淼到万年县为公孙婧重新入籍,万年县的这个赵县令二话没说,就重新给公孙婧录籍,将其以徐淼的妾室身份落籍在了万年县。 徐淼纳妾的消息也很快就在勋贵圈子里传开了,徐淼派人或者是亲自登门,给关系好的朋友家送了请柬。 甚至徐淼还厚着脸皮,亲自入宫向李二以及长孙还有李承乾奏明了这件事,并且没有隐瞒公孙婧的身世,告知他们,自己要纳公孙婧为妾。 长孙听罢徐淼纳妾的消息之后,撇了撇嘴,觉得徐淼纳一个胡姬之女为妾,而且还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女子,觉得徐淼这么做有失体统,本来想要斥责徐淼的。 但是听了徐淼说了当时认识公孙婧的过程之后,长孙觉得这个公孙婧倒是一个侠肝义胆的侠女,虽然身份卑微了一些,但是既然是个好姑娘,那么徐淼纳她为妾,也就罢了。 于是作为贺礼,长孙还派人赐给了公孙婧一套首饰,这可就是相当特殊的殊荣了,有了这套皇后娘娘亲赐的首饰之后,就代表了皇家对公孙婧的认可,以后就没人再敢嘲笑公孙婧了,也没人会再嘲笑徐淼娶了个胡姬之女了,这对公孙婧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好事。 更让徐淼和公孙婧高兴的是,徐淼作为身负爵位之人,哪怕他只是个男爵,也归宗正府管,娶妻纳妾都要在宗正府备案的,至于侍妾就不用了,侍妾身份卑微,完全属于玩物,是没资格在宗正府的档案上登记的。 可是徐淼没把公孙婧当成侍妾,而是非常正式的将这件事报知了宗正府,宗正府那边看到连皇后娘娘都亲赐给了公孙婧一套首饰,这就代表了皇后认可了公孙婧的身份,于是便送了徐淼一个人情,给公孙婧了一个从八品的敕书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成亲 这份敕书对于公孙婧来说,可算是天大的喜讯,有了这份敕书,公孙婧的名字就正儿八经的收录到了宗正府的档案之中,徐淼除非是想要休妻,否则的话,就不能随意将其赶出家门或者是送人了。 有了这一层身份之后,公孙婧在勋贵家的女眷之中,就能出头露面了,不会再被人轻视。 公孙婧听说这些消息,收到了皇后娘娘派的太监赐给她的首饰和宗正府给她的敕书以及袍服之后,喜极而泣,跪下噙着眼泪叩谢陛下隆恩。 这种事情以前她想都没敢想过,但是徐淼却厚着脸皮硬是去给她求来了这样的殊荣,如何不让公孙婧喜极而泣? 从这件事上,她也看出徐淼对她的看重,绝不可能只是贪恋她的美色,想要玩弄她而已,这让公孙婧如何不心里欢喜的仿佛要炸了一般,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一个人的时候,坐在屋子里能偷偷的傻笑半天。 至于长安城之中,那些和徐淼交好的勋贵们得知此事之后,也都替徐淼高兴,因为徐淼没有长辈,以前他的婚事也没人替他操心,现在徐淼自己找了一个喜欢的女子,虽然身份卑微,但是只要徐淼喜欢就行。 只是纳妾这种事,还不至于让这些有头有脸的勋贵们亲自到场祝贺,但是也都派出了家里的子弟或者是管家备上了一份厚礼登门道贺。 像尉迟家和老程家,还有长孙无忌以及老牛等人,都知道徐家人丁单薄,家里面下人也不多,于是便派出家中妾室,带了一些仆役仆妇到徐家帮忙。 另外这次听闻为徐淼主婚的乃是孙思邈孙神医,虽然他不是什么官,但是在长安乃至整个关内,孙思邈的名声都非常之大。 所以也有一些勋贵自己亲自去了徐家道贺,趁机见一见孙思邈,请孙思邈给他们把把脉,看看他们身体如何,有病的治病,没病的也求个心安。 平时他们想要请孙思邈上门给他们看病都不容易,现在遇上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李世积听闻了这件事之后,碍于面子,不便自己亲自出面,于是便派了家里的管家,给徐淼准备了一份厚礼,让儿子李震跟着去了徐家道贺。 当徐淼成亲当日,徐家庄子这个热闹呀!庄子内外张灯结彩,搞得是花团锦簇,虽然现在蝗灾还没有彻底扑灭下去,但是随着徐淼之前在长安周边诸县督查治蝗之后,长安周边诸县的蝗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现如今长安城内外蝗虫数量已经大幅降低,而且徐淼还隆重在徐记推出了几道蝗虫为食材的菜肴,将蝗虫称之为飞鸡,送给食客们品尝。 经过烹饪之后的蝗虫,虽然很多食客刚开始不敢吃,也觉得恶心,但是老许亲自送菜,当面品尝给他们看,那些食客们这才勉强品尝了一下,结果发现味道居然相当不错。 既然官员勋贵们都开始吃蝗虫了,那么老百姓听闻之后,也就敢吃蝗虫了,于是一时间长安人吃蝗虫成风,而且这东西据徐淼大肆宣传,说吃蝗虫的好处堪比吃牛肉,牛肉平时吃不上,吃蝗虫也不错。 再加上徐淼夸大其词的吹嘘蝗虫吃了可以防病、强身健体,还声称是孙思邈亲口说的,于是乎吃蝗虫很快就风靡起来。 城外的人现在没事就抓蝗虫,然后送入长安城集市上贩售,价格十分便宜,卖不掉也无妨,拿回家炕干磨成粉,放入粥里熬粥喝,或者是喂鸡喂鸭反正浪费不掉。 再多的蝗虫,也架不住全民捕捉,于是蝗灾的情况现在已经减轻了许多,长安城周边很多农田里的粮食虽然受损,但是却也保住了一些,大多土地只是夏粮减产几成,多多少少还是能收获一些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徐淼成婚,人们也不像蝗灾刚起时候那么凄惶了,到徐家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徐家庄子的庄户们也纷纷准备了一份薄礼,给自家的庄主道喜。 虽然庄户们送的礼很轻,家境不好的会送一盘鸡蛋,家境好点的,会送一只鸡或者一只鸭,也有人送个蒸糕,总之都是价值很低的礼品。 但是徐家也没有因此鄙视他们,万管家还是安排了人专门负责接收这些乡邻和庄户们送的礼物,并且准备了大量的点心,让他们回去的时候带上一份,比起他们送的那些礼物还要贵重许多。 另外徐淼还安排人,在庄子外面,搭起了大棚,设宴招待这些庄户们,菜也很简单,但是却很实惠,大盆的卤肉、红烧肉端上去,大锅菜一盆盆的上去,成筐的饼子端过去,随便他们可劲的造,吃饱为止。 另外还供应他们一些酒水喝,让万成年派家里的护卫去招待他们,陪着他们吃喝。 为了招待这么多来贺喜的宾客,徐淼甚至让城里的徐记私房菜停止营业了几天时间,暂不接待客人,店里的厨子厨娘包括跑堂的,一股脑都拉到庄子里准备酒宴。 要不然的话,就凭庄子里的两个厨娘,累死也撑不起这样的场面。 即便是这样人手也不够用,又从尉迟家、老程家、长孙无忌家借了一些家里的厨子过来帮忙,这才勉强够用。 单单是活猪就准备了三头大肥猪,另外还准备了七八只肥羊,上百只肥鸡,上百条刚从潏水河中捕捞上来的肥硕草鱼鲢鱼。 而这些活的食材因为天热,不敢杀的太早,头一天晚上才杀,当晚收拾干净就直接开始蒸的蒸、炸的炸、卤的卤。 至于各种临时的灶台,也垒了二十个,一起开火几十个人围着紧忙活,这才堪堪撑得起这场婚宴。 孙思邈为此还把徐淼骂了一顿,说他这么做也太奢侈了一些,当前还是蝗灾,这么做难免会遭人非议,说他单单只是纳个妾就如此奢侈,小心会被人攻讦。 可是徐淼却一点都不觉得过分,他告诉孙思邈和陈昊,说他不能娶公孙婧为正妻,但是即便是纳妾,也不能慢待了公孙婧,简简单单潦草的把婚事给办了! 公孙婧本来身世就够苦了,只有陈昊这一个师父看着她成婚,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那样简单潦草的把婚事办了的话,对公孙婧不公平,所以他就要热热闹闹的把公孙婧迎娶进门。 唯有如此,他才对得起公孙婧对他的厚爱,绝对不能辜负或者是怠慢了公孙婧。 至于朝中那些言官们,徐淼才懒得搭理他们呢!老子娶老婆花的是自己的钱,没占官府一点便宜,买的这些食材也都是给的高价,还正好让受灾的百姓得一些实惠,何错之有? 再说现在他们刚刚因为群起围攻自己不成反倒吃了个大瘪,挑头的卢平被罢官去职举家流放岭南,这个时候他就不信谁还敢来触他的霉头。 孙思邈听罢之后,叹息了一声,也就不再多管了,反倒是觉得徐淼确确实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至于陈昊听罢之后,险些老泪纵横,当即便代公孙婧向徐淼道谢。 这话当陈昊传给了公孙婧之后,公孙婧还被感动的哭了一鼻子,觉得这辈子能嫁给徐淼,哪怕只是做妾,她也值了!心中再无半分的遗憾。 做妾就做妾,谁家的妾有她这样高强的武功?谁家的妾在娶进门的时候,有她如此排场?做妾也做的理直气壮! 第三百三十章 最隆重的纳妾 而成亲当天,徐淼一大早就被揪了起来,刚哈欠连天的爬起来,就被一群老将们家派来的妇人们抓住收拾起了他。 这些妇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新服给他换上,又给他头上要插一朵硕大的宫花,接着还要给他涂脂抹粉,把徐淼吓得抱头鼠窜。 穿着大红新服也就罢了,这是免不了的风俗,但是要在他头上再插一朵快比脸还大的宫花,而且还要给他涂脂抹粉,嘴上还要抹上血红的口脂,这徐淼可就不干了。 他固执的认为,涂脂抹粉头戴宫花这种事只能是女人的事情,男人要是涂脂抹粉,脑袋上顶一朵那么硕大的宫花的话,那简直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这种事他打死都不可能接受,虽然这个时代年轻男子成亲的时候涂脂抹粉,脑袋上插花也是常见的事情,但是徐淼却说什么都接受不了。 于是家里面闹得鸡飞狗跳,徐淼被一帮妇人追杀的到处逃窜,最后终于还是孙思邈出面替徐淼挡了一下,这才免了把徐淼脸涂成花狗屁股,但是最终还是被妇人们逮住,在他脑袋上面插了一只小点的宫花,这才放过了徐淼。 这边才刚梳洗完毕换了衣服,那边第一批登门道贺的庄户以及宾客就已经到了。 徐淼于是亲自带着陈昊和万成年还有张甚、老许,在庄门接待宾客,把宾客迎入到庄子里安排他们落座。 甚至连孙思邈也坐在庄门内临时搭的凉棚下面,帮着徐淼接待一些重要的客人。 别看他只是个道士,但是那些前来恭贺的勋贵官员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看老道,就凭老道多年悬壶济世,不知道救治了多少人的性命,积累下的偌大的名声,这些人一个个见到孙思邈之后,都很是客气,不但不觉受到怠慢,反倒是觉得徐淼这次太有面子了。 除了这些庄户们之外,徐家生意上有来往的一些商家,听闻消息之后,也都纷纷准备了厚礼亲自给徐淼送了过来。 现在徐淼的身份比他们可高多了,商贾的嗅觉又是最发达的一帮人,他们都留意着朝中的动静,现如今都知道徐淼乃是圣上眼里的红人,今后肯定前途更加无量。 这时候要是不赶紧巴结还等什么时候?所以一个个都准备了厚礼,亲自一早就送了过来,被万成年接住,安排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之中好生招待。 而徐淼自然不会亲自再去接待他们,他现在的身份,也已经不用对这些人太过客气。 接着让徐淼没想到的是,万年县衙门的陈捕头,居然听消息之后,也带着几个交好的捕头包括了长安县的那个捕头,都带了一份薄礼亲自来给徐淼道贺。 而徐淼对这些人,却相当客气,上次小东被拐之后,陈捕头他们出了大力,最终查到了小东的下落。 这些人虽然只是一些小吏,但是徐淼却深知他们在长安城的能量绝对不小,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才是长安城消息最为灵通之人,别看身份卑微,但是能量绝对不小。 徐淼一直以来,都从未小看过这些人,从他开徐记私房菜到现在,经常都让人维护者这些人的关系,时常打点一下他们,好吃好喝的总是没忘了他们过。 而这些捕头捕快们,也感激徐淼抬举他们,把他们当人看待,所以对徐淼也很是恭敬照顾。 而徐家在长安城里面开的各种店铺、作坊,这些人都很是照顾,虽然他们不敢管勋贵官员,但是长安城最难缠的却是市面上的混混地痞无赖。 谁家的店铺要是得罪了那些地痞无赖的话,那么生意就别想做好了,三天两头被那些地痞无赖骚扰,会严重影响生意。 而徐家的生意,从来没人敢上门找茬,就算是有不开眼的地痞混混不知道厉害,上门找茬敲诈勒索,只需要给陈二他们那些捕头们打声招呼,第二天那些找麻烦的地痞就得跪在店门外面磕头赔罪。 这次他们得知徐淼成亲,乃是从老许那里得知的,虽然知道他们自己身份卑微,但是却还是过来给徐淼道贺。 而徐淼见到他们之后,同样也没有鼻孔朝天,满脸堆笑的和他们寒暄一番,亲自接了他们送的薄礼,并且让老万给他们单独安排酒席热情款待,让张甚、胡昊他们出面作陪,尽好地主之谊。 这一场酒喝完回去之后,就足够陈二他们吹一辈子了,说起来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小吏,有一天居然有机会能在爵爷家里接受这样的款待,这绝对让他们面子上非常有光,所以这些捕头们,一个个都非常高兴,对徐淼说了一大堆恭贺的话。 至于徐淼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全都早早的拖着成车的礼物过来了,有的人甚至生怕来晚了不够意思,被徐淼喷他们,于是昨天就提前跑来了,被安排到一个院子里,大鱼大肉端上去,神仙醉摆桌上,徐淼也不陪他们,让他们自己可劲的闹腾就是了。 要是来的有勋贵的话,徐淼就按照官职品级,还有他们的脾气安置到另外一个院子里,让他们也随便吃喝。 只是徐家人丁太过单薄,没有什么人能去陪这些人,这些勋贵官员也都了解情况,都没有计较,坐下之后让徐淼自便,他们之间喝酒吃饭就是了。 另外前段日子曾经上书弹劾徐淼的一些官员,这次听闻徐淼纳妾,也趁此机会准备了厚礼派人给徐淼送了过来,说是恭贺徐淼纳妾,实际上也算是通过这个方式,给徐淼道歉了。 徐淼也没有和这些人计较,照样陪着笑脸收下了他们的贺礼,并且请前来送礼的管家或者是族人进去喝一杯。 令徐淼没想到的是,他成婚当日,尉迟恭、老程拉上老牛居然联袂亲自来了徐家,一见到徐淼,就一个个哈哈大笑,拍拍打打祝贺徐淼终于有女人了。 徐淼被仨老货拍的差点跪下,苦着脸到处躲他们的巴掌,对他们打躬作揖的说道:“多谢诸位伯伯前来给小侄捧场!这侧院里面,就指望诸位伯伯帮我招呼了!” 尉迟大大咧咧的说道:“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家里没有长辈,所以今儿个我们几个就是专门过来给你招待客人的!好了,你小子不用管了,要是不把那院子里的家伙们都喝趴下,今儿个我们几个老家伙就算是白来了!”看书喇 说着就拉着老程和老牛径自去了偏院之中,一会儿工夫,就听见他们大着嗓门开始吆喝着当起了酒司令。 紧接着就又见一辆马车行来,徐淼赶紧接出去,一看结果是李承乾居然也坐着马车来了,这小子下车之后,还端着架子,在护卫的陪同之下朝着庄门走来。 徐淼一看脑瓜有点疼,自从这小子陪着自己走了一趟之后,现在和他关系走的已经很近了,现如今他不用想,屁股上也已经被打上了一个太子党的烙印了。 这次朝中那些言官还有大臣纷纷上书弹劾他,其实也有李承乾的原因,徐淼自然也很清楚,现在这小子在自己成亲的时候,又亲自过来登门道贺喝喜酒,那么他和徐淼的关系,那就没法让徐淼甩脱了。 于是徐淼一边给李承乾见礼,一边凑到跟前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爹知不知道你过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神棍袁天罡 李承乾让人给徐淼抬过来了一箱贺礼,对徐淼嬉皮笑脸的小声答道:“当然知道,我现在想要出宫,没父皇的点头,怎敢出来呀? 我是请示过父皇之后,获准了才过来的,父皇还赐你了锦缎百匹,算是给你的贺礼!另外还赐你一个如意!让我顺便给你捎过来,他就不专门派人给你送过来了! 他说要是专门今天派人给你送来的话,怕你承受不起,就让我顺便给你捎来!” 说着便让人捧过来了一个长条锦盒递给了徐淼。 徐淼听罢之后,不敢怠慢,连忙准备跪谢接过来,但是李承乾说李二说了,让他不用跪接,于是徐淼这才连忙谢恩,双手接过了这个锦盒,交给了万成年,让他拿回去放到新房之中摆上。 李二这么做,一是显示了对徐淼的重视,另外却怕专门派人过来给徐淼道贺,怕徐淼担不起,这样的话,就显得李二对徐淼太过重视了,这样的话,会给徐淼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对徐淼此次督办治蝗之事的一种奖赏,上次朝中那么多人联名弹劾徐淼,事后李二收拾了挑头的御史卢平,但是同时也没有奖励徐淼,既没有给他升官提爵,也没有给他什么奖赏。 这次趁着徐淼成亲,他通过这个方式,算是给了徐淼该给的奖赏,省的徐淼觉得心中不平,也算是对徐淼的安抚。 所以李二才会让李承乾顺路给徐淼带来,这已经算是对徐淼相当的恩宠了。 徐淼倒是承李二这个情,请李承乾帮他回宫的时候代他捎话给李二,向李二道谢。 接着徐淼便把李承乾送到了自己狐朋狗友聚餐的那个小院之中,让他跟那帮家伙厮混去了。 李承乾早就想参加这样的活动了,只是以前没机会,当了太子之后,他就失去了自由,早就想和这些勋贵子弟们凑到一起闹腾一下了,今天抓住徐淼成亲的机会,总算是达成了他的目的,龇牙咧嘴的笑着就被送到了那个小院之中。 刚把李承乾安置住,就听闻万成年派人过来通报,说李弼来了,徐淼一听,又赶紧迎了出去。 李世积身份太高,这个时候亲自过来不太方便,毕竟他们刚刚和解,关系还没到和尉迟恭、老程那样熟悉的程度,所以今日便让李弼代他过来一趟,也算是作为亲族给徐淼站台了。 徐淼出门将李弼迎入到了府中,说了一番感谢的话,接受了李弼的一番祝贺,将李弼送到了尉迟恭他们在的院子之中。 本来以为该到的都已经到了,徐淼正打算进去正式开始举办仪式,把心仪的姑娘正式娶过来成为他的女人,可是却看到一个身穿锦绣道袍的老道手持拂尘飘然而来,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徐淼楞了一下,琢磨了一番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个老道,也没请什么老道,不知道这个老道是何身份,为何会在今日跑到他的庄子来。 徐淼以为这老道可能就是路过此地,看到这里有喜事,过来凑个热闹,顺便化几个香火钱,于是便准备让万成年接待一下,给点钱把这老道打法了拉倒。 但是没成想那个老道一见到徐淼,就故作惊讶状,隔着老远就对徐淼拱手,这一下徐淼也不好不搭理他了,于是也陪着笑脸对着老道拱手相迎,横竖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多个老道也无所谓。 老道快步行来,徐淼这才看清,这老道其实年纪并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三四十岁的样子,面如冠玉、仪表堂堂,看起来是一表人才,而且气质不凡,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徐淼微笑着对他拱手,笑道:“今日是在下成婚之日,敢问这位仙师从何而来?” 老道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淼之后,手持拂尘对徐淼拱手道:“贫道袁天罡,听闻徐大人今日纳妾,而且是孙道长亲自为徐大人主婚,于是便冒昧前来叨扰!恭贺徐大人大喜!”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大吃一惊,眼前这个老道,居然乃是袁天罡! 这老家伙可是在后世被传的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属于快被传成神仙的那种超级神棍。 后世留下了无数有关他的传说,一是后世相传,大名鼎鼎的《推背图》乃是袁天罡和李淳风所着,乃是千古奇书,准确的预测到了后世发生的许多大事,其中包含了朝代的更迭,还说几乎五一不准。 另外也有一个大大有名的传说,说武则天让袁天罡和李淳风为其选择墓地,结果这两个先后选择了一个地方,袁天罡先埋了一个铜钱,而李淳风也找了过来,同样在这里插下了一根金针。 后来他们向武则天复命,带人查验他们所选墓地的时候,二人争执不下,都说是他们找到的这个地方,于是便当场掘土验证,结果发现李淳风的金针正好插在袁天罡埋的铜钱的孔中。 当然这件事后世有多个版本,也有人传说是他们两个为自己选墓地发生的趣事。 不过徐淼从来不相信这些传说,他以前是标准的无神论者,虽然现在这种信念因为他的魂穿而变得有些动摇,但是说袁天罡能预测后世,那么除非这老家伙也是个穿越者。 至于那推背图,徐淼更是不信,因为推背图后世流传的版本太多,每个版本都不一样,历经了好几个朝代,在不断的变化,这就说明推背图是后世不断有人在进行修改完善,不是在预言,而不过是在讲以前发生的故事。 袁天罡发现徐淼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显得有些惊讶,于是便问道:“徐大人为何如此看我?难不成徐大人认识贫道?” 徐淼这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立即笑道:“在下久闻道长大名,听闻道长擅长相术,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道长,久仰久仰!” 袁天罡一听徐淼居然听说过他的名号,于是顿时心中大喜,连忙客气道:“岂敢岂敢,贫道不过就是学过一些卜卦之术罢了!谈不上什么大名!徐大人谬赞了!” 徐淼对袁天罡倒是很感兴趣,不知道这家伙今天厚着脸皮跑来给自己道贺是为何事,于是便将他让入到了庄子里,并且让人带他去见孙思邈。 说起来孙思邈也是修道之人,袁天罡也是个老道,认识孙思邈也不奇怪,所以徐淼也就没有太在意。 当时辰已到的时候,孙思邈就带着袁天罡从屋中走了出来,宣布仪式开始。 因为公孙婧现如今就住在徐淼家里,加之这也是纳妾之礼,所以仪式倒也比较简单,比不上娶妻那么隆重,很快在孙思邈的主持之下,陈昊把一身红装的公孙婧带出绣房,当众和徐淼行了礼,便被一群各家派来帮忙的女人给簇拥着送入了新房之中。 婉儿也蹦蹦跳跳的跟了过去,而徐淼在接受过前来观礼的一众人等的恭贺之后,则要去给今日亲自前来道贺的那些勋贵们敬酒,但是不等他把酒敬完,就被已经喝上兴的尉迟恭和老程给赶了出去。 他们几个老家伙正喝的上兴,这会儿没等到徐淼的仪式举行完,就已经把几个勋贵给喝趴下了。 可以说他们正在大杀四方,徐淼过来敬酒,打搅了他们的酒兴,结果徐淼连酒都没有敬完,就被他们给轰了出去。 徐淼正打算去见见袁天罡,可是一出院子,就被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长孙冲等人给逮住,把他架起来两脚离地,就拖到了他们那些小一辈聚的院子里。 这帮损友,今天是诚心要让徐淼出丑,一见到徐淼被抓过来,就开始起哄给徐淼灌酒,徐淼当然看出了这帮人的心思,这就是不想让他洞房呀! 第三百三十二章 独斗损友 听着他们一群人咋咋呼呼要灌自己酒,徐淼眼珠一转就撩起袍子角,把袍子朝腰里一掖,一只脚踩着板凳,大呼一声,让虎子给他拿酒来,声称和这帮混蛋们拼了。 虎子一听,立即便跑去带人送来了好多小坛装的神仙醉过来,一坛大概都是二斤左右的,徐淼拍着桌子,很大度的让每个人先他自取一坛。 于是一群人为了让徐淼出丑,一个个专挑小点的坛子拎走,最后剩下的几个坛子,差不多都是大的。 等这帮家伙都挑选过之后,徐淼才骂骂咧咧着无奈的从剩下的大坛子之中,选了个看起来稍微小点的,拍开之后,长孙冲还小心眼过来闻了闻,确实酒香四溢,于是这才咋呼着开始和徐淼拼酒。 当然李承乾和李震、房遗爱等几个年纪只有十一二岁的被排除在外,他们年纪小,不许他们喝这种烈酒,徐淼特意给他们准备了葡萄酿和稠酒让他们解解馋。 这让几个年纪小的家伙很不满意,但是因为过来之前,老爹吩咐过不许他们喝神仙醉,说拿东西酒性太烈,不是他们喝的东西,敢喝醉的话,回去小心挨揍。 徐淼也不许他们喝,说神仙醉他们喝醉了以后,后果很可怕,弄不好会喝成傻子,所以几个年纪小的只能干瞪眼,看着其他那些年纪大的纨绔们拼酒。 当看到徐淼选了一坛大的之后,李震就对徐淼眨巴眼睛,徐淼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多嘴,李震一想要是揭穿徐淼的话,徐淼铁定会恼羞成怒满天下宣扬他偷看女人上茅厕,事关自己名声,所以很自觉的对徐淼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嘴巴。 一群人都在徐淼的要求下拍开坛子,顿时屋中就弥漫出了一股极其浓郁的酒香,一闻就是很烈的烈酒,一个个都大呼过瘾。 徐淼内心里冷笑不已,高举起酒坛,大吼道:“你们这帮混蛋,今天不是要看小爷的笑话吗?那好!今儿个我就跟你们拼了,谁要是不喝干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他们这帮小子的年纪,正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年纪,面子比命都大,他们今天就是商量好,要把徐淼给灌翻,让徐淼没法洞房。 现在徐淼主动和他们拼酒,他们被徐淼逼得只能和徐淼对拼一场了,这时候谁要是犯怂,以后再喝酒就会成为笑话,所以喝死都不能说自己不行。 男人嘛,确实不能说自己不行!最好是把徐淼给喝的今天晚上不行,那样的话,他们行不行都无所谓了。 于是一群二百五,在徐淼的激将之下,纷纷举起酒坛,对着嘴随着李承乾这个太子一声令下,就都开始咣咣的开始朝嘴里灌酒。 但是酒一入喉,他们就发现今天的酒似乎比往常喝的神仙醉更为暴烈一些,喝下去辣嗓子不说,流到肚子里是一流热,到了胃里之后,连胃都如同着火了一般,烧的挠心挠肺的。看书喇 这滋味自然就不用说了,有的人一口灌下去,就直接被呛得喷了出来。 但是也有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这样的二杆子,虽然被辣的够呛,但是却还是灌了下去,喷着酒气还大声嘲笑着呛得喷出来的家伙,说他们喝酒像是娘们一样。 徐淼也举着酒坛,咣咣的朝嘴里灌,透明的酒液顺着嘴角脖子朝下流,喝的那个豪气如云,顿时引得了一片叫好之声。 看徐淼这家伙都在咣咣的朝下灌,那些喝喷的家伙也不好意思被人嘲讽响娘们一般,于是只能捏着鼻子也得跟着灌。 徐淼心中都快笑翻过去了,这些神仙醉,都是去年蒸出来的,被他窖藏了一年多时间的酒,经过窖藏之后,酒变得更醇,有点后世白酒的意思了。 而且这些酒度数也都是高度酒,不像是故意兑了水之后,降低了度数的那种常喝的神仙醉,是标准的原蒸酒,度数大致都在五十度以上,标准的烈酒。 这帮傻子,今天为了坑他,被迫跟自己用这种酒拼酒,简直就是找死! 而他喝的这种酒,虽然也闻起来酒香浓烈,但是实际上却是低度酒,度数最高不超过十五度,只是闻起来酒香四溢,实际上并不烈,是他专门弄出来,留作自己与人拼酒时候坑人用的。 所以他喝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捧着坛子咣咣的朝下灌,喝的极其豪迈,酒液不断的再从嘴角流掉不少,顺着脖领子流的满身都是。 但是他这样的做派,却没人指摘他偷奸耍滑,反倒觉得徐淼今天喝的特别的豪迈,不能参与拼酒的几个小子,在一旁兴奋的嗷嗷叫的给他们加油助威。 今天李承乾这个太子殿下也在座,这群二百五们更不想自己在李承乾面前丢人,喝醉不怕,就怕偷奸耍滑不喝就会被太子鄙视了。 所以看徐淼今天表现英勇异常,于是他们就算是酒再烈,也没法装怂,一个二个捧着酒坛龇牙咧嘴的朝嘴里灌。 李震这小子还是分得清远近亲疏的,现如今他们家和徐淼和解之后,他爹明确告诉他,徐淼和他们家同宗同源,算是亲族,以后要相互多照应,要分的清远近。 所以李震本能的就更加和徐淼觉得亲近了许多,刚才虽然看出徐淼又在耍诈坑这帮傻子,但是他却还是坚定的选择无视。 这会儿开始拼酒之后,这小子一个劲儿的为徐淼叫好,还拍着桌子监督其他那些二百五们,督促他们喝的快点,谁要是偷偷吐酒,他还会大声的嘲讽他们。 结果一群二百五只能拼了命的把烈酒灌下去,结果一坛子喝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摇摇晃晃站不住了。 等徐淼咣咣的把他坛子里的酒喝完,倒过来口朝下,表示喝完之后,异常豪迈的把酒坛扔到了屋角,咣的摔了个粉碎。 这时候尉迟宝琪这个二货,也紧跟着喝完了坛子里的酒,学着徐淼把坛子调转过来,亮出坛子底,然后也有样学样把坛子扔到屋角摔得粉碎。 剩下的李崇义很快也喝了个精光,摔了坛子,程处默紧随其后也灌了下去,一群人等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酒量小的几个家伙,没能喝完就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嘴里的酒像喷泉一般的就泚了出来,当场就喝的人事不省。 徐淼一副醉眼惺忪,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指着那帮人大笑,再看喝完的那些家伙们,一个个要么是面红耳赤,跟猪肝一般,要么脸色煞白,还能站稳的已经没一个了。 这酒上头速度非常快,不多时就听噗噗通通,拼酒的二百五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就从凳子上出溜了下去,有的一头就栽到了面前桌上的盘子里,溅的汁水四溅,有的则钻到桌子底下抱着桌子腿,满嘴胡话不知所云,动作十分猥琐! 当然也有躺在地上做人工喷泉状的,把肚子里的酒喷的老高,浑身上下脏的已经没法看了。 当看到一帮损友都喝的差不多了,徐淼这才装作也喝多的样子,哈哈大笑着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而虎子很配合的站在他背后,立即架住了他,和另外一个仆役把徐淼给架了出去。看书溂 不知情的李承乾拍着桌子也哈哈大笑,看着这帮人出丑,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好长时间没经历过了,而且这种场景,他也从未见过,现在看到朝中勋贵子弟们,一个个喝的丑态百出,让他心情大好。 最让他心情舒畅的是看到了徐淼也喝倒了,那么今晚徐淼洞房可就只能当死猪了,一想到那娇滴滴的新娘子今晚要独守空房,要么要守着死猪一般的徐淼,他就感到好笑,拍着桌子笑的是前仰后合。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尽兴而归 当徐淼被虎子架回到后院之后,立即就自己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嘿嘿笑道:“不错不错!这次你小子配合的不错!” 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饼子丢个了虎子,低头闻了闻浑身上下的酒气,吩咐虎子出去告诉所有来的人,说他已经喝得人事不省,就不能招待他们了,请孙思邈和老陈、老万他们帮忙支应一下。 他忽然间想起了袁天罡那个神棍,这老道不请自来,肯定是有目的而来的,绝非是单单只是为了来拜见一下孙思邈这么简单。 但是徐淼这会儿才懒得管他,现在天大地大,洞房最大,牛鼻子老道怎么比得上公孙婧那个美娇娘呢! 然后他就得意洋洋的溜达着去了浴房,晚上要洞房,不能带着这一身酒气回洞房,那样的话,太唐突美人了,还是要洗干净再说。 此时徐淼设计的小型水泥窑已经建好了,徐淼也把烧制水泥的配方以及方法还有所需的窑温等等都告诉了张正。 然后他就非常不负责任的彻底撒手不管,让张正自己去摸索去了,在他离开长安带着李承乾去巡查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之前,水泥窑已经开始点火试烧水泥了。 张正也确实是个擅长钻研之人,从徐淼这里得到了烧制水泥的方法之后,便开始摸索着干了起来。 没有粉碎机,那就用石碾加石磨来替代,把各种原料先碾碎再磨成粉,然后按照徐淼大致给出的方子配比之后,入窑开始煅烧。 但是之前因为配方比例的原因和炉温不足的原因,始终都没有能烧出合格的水泥,不是不凝固,就是凝固后硬度太低,让张正非常沮丧,徐淼回来之后,张正还向徐淼请罪。 但是徐淼却根本不当成回事,还笑着安慰张正,想干成一件事,烧废几窑算什么?哪怕是把这窑给拆了重新再建都没有关系,这点钱他还赔得起。 只是要求张正,把每次入窑的原料配比都详细记录下来,并且把火力的情况、窑温的情况都给记下来,从中找到问题所在。 张正看徐淼待他如此宽容,更是对徐淼感激涕零,整个人都重新振作了起来,一头扎到窑厂那边守着水泥窑又开始带着手下开始日以继夜的试验了起来。 就在十天前,灰头土脸的张正带着几桶水泥回到了庄子,把这几桶水泥摆在了徐淼面前,并且呈给了徐淼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泥块,满脸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不过眼里却噙着泪水。 徐淼掂量了掂量那块水泥块,惊喜的对张正问道:“成了?” 张正又拿出一些水泥碎块呈给徐淼,徐淼于是立即拎起锤子砸了几下,结果发现水泥碎块很结实,硬度完全可以达到使用的要求了。 徐淼接着又问张正水泥凝固的时间,听了张正的回答之后,徐淼的嘴就笑的咧到了耳朵边了。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张正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第一炉合格的水泥到底还是让他给烧制成功了。 看着心情激动的喜极而泣的张正,徐淼好一番安慰,当即便赏了张正五十贯钱,把张正都给惊到了,连说不敢要这么重的赏赐。 徐淼却还是强行把五十贯钱赏给了张正,让他只管收下,说这是他该得的,因为他不知道这些灰不溜秋的粉末,对于大唐意味着什么,这是这个世上第一窑真正的水泥,有了这种东西之后,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当天徐淼就亲自指挥泥瓦匠把后院浴房的地面用这些水泥给抹了一遍,以前没水泥的时候,浴房里用砖铺,洒上水之后都浸入到了地面以下,浴房里总是潮乎乎的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徐淼早就想要用水泥把浴房给重新抹一遍地坪了,这样一来水便可以直接从屋里排出去,浴房里也就干爽多了。 虽然这些水泥很珍贵,乃是这世上第一窑烧制成功的水泥,但是徐淼却一点都不客气的把它们用到了自家的浴房之中。 至于为大唐做贡献这种事还是先往后排一排再说,先有家后有国,自家都没过好,天天想着报国,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更何况这是李唐,是老李家的天下,还轮不到他事事操心。 这两年他也算是为老李家没少出力了,现在好不容易烧出一点水泥,说什么也要先紧着自家用再说,等回头大的水泥窑建成,开始大量烧制水泥之后,那才轮到给李二享用。 于是这世上珍贵的第一窑正儿八经的水泥,就这么被徐淼合上沙子,抹在了他家的浴室地面上。 现如今再在浴室洗澡,就感觉舒服多了,虽然用的浴桶还是木桶,但是平整光滑的水泥地面,却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后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的气息。 自从水泥地面干了之后,正好这段日子又是夏天,徐淼现在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浴室里面一呆就是老长时间,只因为这里的水泥地坪,让他很有一种亲切感。 前面的酒宴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才算是彻底结束,而徐淼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中午的时候,就一个个如同死猪一般的被自家的仆役抬了出去,扔车上拉了回去。 李承乾没见到徐淼,也不介意,和几个没喝醉的小点的家伙,也纷纷坏笑着告辞离去。 而尉迟、老程他们那些人,则喝的要晚一些,不过最终大多数也都被尉迟恭和老程他们给喝翻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被送了回去,而尉迟和老程他们也没好到哪儿去,几个老家伙连带着过来捧场的李弼,都同样喝了个酩酊大醉,被家里的护卫给架了出去。 这次徐淼纳妾的排场算是真够大的,不但几个国公亲自到场,居然连当今太子都亲自出席,可谓是给足了徐淼面子,同样更有面子的当属公孙婧这个名义上的妾。 整个长安城纳妾的,能有这样大面子的,估计也只有公孙婧这一个女人了,除此之外,再无分号可言! 而且当天道贺之人,喝翻了一大半之多,从徐府的大门到庄子外面,到处都是呕吐之物,着实便宜了村子内外的几条野狗。 这些野狗跟着也大快朵颐了一场之后,一个个也都醉倒在了路边,被人踢到了沟里,足足躺了一夜,第二天才摘摘歪歪的站起来,夹着尾巴东倒西歪的跑了。 而作为新郎的徐淼,却在被架回到后院之后,就再没有出来,早早的就美美泡了个澡溜回到了洞房之中。 本来行完礼被送回洞房的公孙婧,正在幸福的无聊中坐在婚床上胡思乱想,忽然间就听到外面婉儿嬉笑着讨要喜钱的声音,把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公孙婧给惊醒了过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会这么早就从前面回来,本来她见到来了这么多宾客,徐淼作为新郎在前面怎么也要陪着他们喝酒到天黑才能回来。 可是却未曾想到,这才刚刚中午,徐淼就回来了,这顿时让公孙婧既惊讶又有些紧张。 徐淼用一袋子的碎银子把洞房外的丫鬟婆子都给打发走之后,却被婉儿拦在了洞房外面,婉儿嬉笑着羞哥哥,说哥哥这么急着见新娘子,不知羞,要徐淼给她一个大大的银饼子才让开洞房门。 徐淼刮了一下婉儿的小鼻子,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大银饼子给了婉儿,婉儿这才兴高采烈的蹦蹦跳跳的让开了洞房门,被旁边的王刘氏给牵着手教训着带走了。 这一下洞房外面终于算是清净了下来,徐淼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推门而入。 第三百三十四章 徐记冰屋 进门之后,他便看到了一身盛装坐在婚床边上的公孙婧。 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流行新娘盖红盖头的习俗,所以公孙婧一改往日的英姿飒爽,头戴着满头珠翠,身穿着一件华丽的压着金线的红色绣着牡丹宫裙,浓妆艳抹,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般艳丽,正用一双如同湖水一般清澈的双眼看着自己。 徐淼看到眼前异常明媚艳丽的公孙婧之后,心中不由得一荡,深为自己能在大唐娶到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感到庆幸。 至于之前内心中对魂穿大唐的些许不甘,现如今也彻底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于是笑着反手关上了房门。 公孙婧因为天气原因,屋里较热,又要身穿盛装,这时候额头出了一层细汗,这个时候看起来更加明艳了几分。 而她俏脸上的表情显得既紧张又有些疑惑,一双小手紧攥着一个绣花手帕,在手力绞来绞去,显现出了她内心中的不安。 徐淼看了一下桌子上,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给公孙婧送过来的饭菜还没有动。 徐淼知道从一大早起来,公孙婧就被一群妇人围着梳洗打扮,还要为她开面,一直折腾到现在,肯定是滴水未进也肯定粒米未进,于是很有些心疼。 他压下胸中刚才见到公孙婧时候升起的那种欲念,笑着走到公孙婧面前,伸手握住了公孙婧的一双小手。 公孙婧被徐淼握住自己的小手之后,手还是微微一抖,虽然到现在为止,她的手已经被徐淼拉了好几次了,可是依旧还是有点羞涩紧张。 “娘子,是不是有点饿了?”徐淼柔声对公孙婧问道。 公孙婧克制着自己的羞涩和紧张,抬头看着徐淼,看徐淼并不像是喝醉的样子,于是轻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那些宾客们呢?你怎么不在前面陪着他们?” 徐淼一听就立即得意的笑了起来,把公孙婧从床上拉起来,带着她坐在了桌边,这才把刚才他的那帮损友,本来想要把他给灌醉,让他今天没法洞房,但是却被他略施小计,将那帮损友集体反杀,这会儿全都被他灌趴下的事情告诉了公孙婧。 公孙婧听罢之后顿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面既有些羞涩,但是更多的却是感到非常幸福。 作为一个新嫁娘,谁不想要有一个美好的新婚夜的回忆?要是徐淼今天被他那帮损友们给灌翻的话,那么今晚洞房就成了她伺候徐淼呕吐的新婚夜了。 那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内心中会留下多大的遗憾,估计这辈子都会为此感到遗憾。 而她的丈夫,却只是略施小计,便把那帮损友给集体反杀,把他们给撂翻送走了,只为了能保持着清醒回来和她洞房。 虽然一想起前两天程咬金妾室过来时候,给她拿来的那本闺房画册,上面那些图画,还有她们的讲解,把她羞的面红耳赤。 可是现如今她已经是徐淼堂堂正正的妾室了,已经嫁为人妇,自然而然免不了要走这一遭的。 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很期待能和徐淼有一个完美的新婚之夜,现在徐淼也做到了。 从她认识徐淼,到现在,徐淼为她做了许多许多,她都记在心里,现如今对徐淼除了感激之外,只剩下了浓浓的爱意,不管现在徐淼要她做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哪怕是为了徐淼去死,现在的她都会想都不想便会去死。 徐淼拿着筷子夹着菜,一脸柔情的望着眼前娇美的公孙婧,将菜送到她涂着嫣红口脂的小嘴之中。 公孙婧则一脸含羞的张开小嘴接住他递给自己的菜肴,柔情蜜意的也夹着菜喂给徐淼,因为她知道徐淼今天其实一早起来,也没机会吃东西,被一帮仆妇换新衣,然后就要张罗着接待宾客等事情,根本也没有机会吃什么东西。 刚才即便是在前面陪客人饮宴,同样也只顾着应付那帮损友,根本没机会吃东西,这会儿肯定也该饿了,所以一边享受着徐淼给她夹菜,也没忘了喂徐淼吃一些东西。 而且两个人还倒上了一些葡萄酿,这是在长安城能找到的最好的葡萄酿了,徐淼其实并不喜欢喝自家的那些类似酒精的神仙醉,相对来说,对于稠酒和葡萄酿,却喝起来感觉还不错。 另外天热之后,徐家还在长安开了一家冰屋,专门用硝石制冰,然后贩售,只是价格就有点很不亲民,贵的要死! 而且除了冰块以外,还做一些冰饮,大夏天喝上一碗,那滋味就别提了。 所以即便是贵得要死,天热之后冰屋的生意也照样堪称极其火爆,每天一开张冰屋里的冰便会被一哄而空,城中的勋贵官员以及富家大户们,争相抢购。 去年冬天因为天不够冷,长安城周边的河流湖泊都没有冻出来足够厚的冰,所以就算是再有钱的人家,也没地方给家里的冰窖储存一些冰。 这么一来大热天想要享用一下冰带来的那种冰爽,就成了极其奢侈的事情。 可是让所有人都想不通的却是徐家怎么能在大夏天开了这么一间售卖冰的冰屋,所以顿时就在长安城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有钱人家争先恐后的去徐记的冰屋购买冰,而且徐家还限购,每天每家最多供应几斤冰,多了没有,本来以为每天出货量这么大,即便是再大的冰窖也用不了多少天就会卖完。 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生意如此火爆之下,一个月下来,徐家的冰屋每天还是可以继续稳定的售出大量的冰,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于是这就又引起了一些人的觊觎,想要从徐淼家里把存冰的秘密给弄走,但是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敢情徐家的冰屋背后还有当今皇后娘娘的影子。 这家冰屋,据小道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和徐家合作的,于是原来觊觎徐家藏冰秘法的那些人立即就偃旗息鼓,乖乖的每天还是派人去徐家冰屋高价买冰。 为此魏征还上书弹劾徐淼,说徐淼此举乃是鼓励了奢侈之风,此举不可取,请求长孙皇后停止和徐淼合作,把这间冰屋给关了。 而且这还不算完,魏征甚至前两天还亲自出城,登门拜访了徐淼,当面把徐淼怒斥了一番,把徐淼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质问徐淼是从何搞到的这些冰。 因为他专门盯着徐淼的冰屋计算过,每天徐淼家的冰屋,都要出货上千斤的冰,连续售卖一个月下来,那就是好几万斤的冰。 去年冬天天气不够冷,想要囤积这样多的冰,就要从更北的地方采冰,然后运回长安,这还要挖一个非常大的冰窖进行储存。 这是一种严重的劳民伤财之举,如此下去,不但怂恿了长安人的奢侈之风,还会伤及百姓利益。 所以魏征要求徐淼立即把冰屋给关闭,不许再继续售卖冰。 面对着魏征这个千古铮臣,正人君子,徐淼对魏征的怒骂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或者是不耐烦,不过他却还是忍不住脸上露出了一丝鄙视之色。 魏征看到徐淼的这表情,更加来气,厉声质问道:“徐淼,虽然陛下对你十分器重,但是却不代表着你可以肆意妄为! 你为了赚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还和皇后娘娘合作赚这种黑心钱,通过这种方式,赚取民脂民膏,你良心何安?” 第三百三十五章 智斗魏征 看着魏征愤怒的表情,唾沫星子横飞,嘴角都冒白沫了,徐淼刷的把折扇打开挡住脸,省的被魏征喷一脸唾沫星子。 等魏征骂够了之后,徐淼吩咐人给魏征送了一碗加了冰的酸梅汤,嬉皮笑脸的说道:“魏大人也骂了半天了,喝口酸梅汤润润嗓子! 别因为这个事情,把您老给气坏了身体,这大热天的,您骂半天也出了不少汗,万一再中暑了的话,下官可就罪莫大焉了!” 魏征也确实骂的口干舌燥,口渴难忍,于是端起碗便喝了一口,接着就发现这是一碗里面放着冰鱼的酸梅汤,并不是用井水冰镇出来的那种,里面还加了糖霜,一口喝下去,当真是沁人肺腑,让人顿时浑身汗毛孔都张开了一般,舒爽的简直想要令他发出呻吟。 本来魏征想要不喝的,但是耐不住实在是口渴难忍,加之也实在是经受不住如此诱惑,魏征到底还是把这碗带着冰鱼的酸梅汤给喝光了,最后碗底剩下的几块碎冰,也被他倒入口中嚼碎吞了下去。 这碗冰镇酸梅汤喝下去之后,浑身的暑气顿消,整个人也都变得通体舒坦了起来,同时魏征也暂时冷静了下来。 徐淼看魏征不再发火了,这才笑着对魏征问道:“魏大人可已经说完了吗?” 魏征盯着徐淼,冷声问道:“难道你认为老夫骂你还骂错了不成?” 徐淼合上折扇,拿在手里摇着说道:“魏大人大错特错了!而且是错的简直没谱了!可以说是滑天下之大稽!” 魏征听了之后,把眉头一皱,顿时须发皆张,这朝中敢这么说他的人还真不多,要说他饱读诗书,见多识广,即便是有时候看事情可能会有偏颇,但是也不至于被人说成错的离谱,更不可能会被说成滑天下之大稽。 而徐淼这毛头小子,居然敢这么说他,这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于是他腾身站起,便又想发飙。 徐淼风轻云淡的笑着说道:“您先别发火,且听下官为您解说一二,您便知道错在了哪里!” 魏征于是一屁股坐下,怒气冲冲的对徐淼说道:“好!那就且听你如何解释!如果说不出个道理的话,老夫绝不饶你,定会上殿参你一本!” 徐淼点点头,吩咐人再给魏征上一碗冰镇酸梅汤,让魏征消消火。 然后他才开口对魏征说道:“魏大人,自从小子来到长安之后,你看小子开了这么多铺面,都做的是什么生意?” 魏征皱眉掰着指头算到:“徐记私房菜、豆腐坊、木器行、酒坊、冰屋、腊肉作坊还有砖瓦窑!你还嫌赚的黑心钱不够多吗?你到底想要赚多少钱才知足?” 徐淼摆摆手,止住魏征继续说下去,然后接口继续问道:“那么魏大人既然把下官的产业查的如此一清二楚,那么想必魏大人肯定也已经查过下官这两年来,这些生意纳税的情况了?下官的这些买卖,魏大人是否查到可曾少缴纳一文钱的商税了吗?” 被徐淼这么一问,魏征楞了一下,他倒是真查过徐淼生意纳税的情况,但是结果让他很意外,徐淼做的这些买卖,无一例外交税的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未曾发现过任何偷漏税款的情况。 于是他只能无奈的点头道:“那倒没有,据老夫所知,你家的生意在缴纳商税方面,倒是做的很干净,不曾发现有半丝偷逃赋税的事情!但是这又如何?你赚了这么多黑心钱,交税难道不该?” 徐淼呵呵一笑,摇头道:“那么魏大人可知道,当初是谁提出请朝廷开征商税的?” 魏征于是再次楞了一下,当时朝中商议开征商税的时候,他正被李二派往山东巡查地方,安抚山东的那些世家,并不在长安,回长安的时候,开征商税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但是当时他对于开征商税这件事,还心存疑虑,不过也已经无法阻止。 但是后来朝廷试着开征商税之后,第一年就让大唐税赋年入提高了一成多,这还仅仅只是在长安和洛阳两地试行的前提下,让魏征意识到,商税这种东西,确确实实能让国库充实起来,于是便转变了态度,支持全面在大唐各地开征商税。 去年一年大唐开始全国范围内开征商税,年底岁入一下就又比去年提高到了两成多,让原本捉襟见肘勉力支撑的户部日子好过多了。 他还听闻小道消息,说鼓动圣上开征商税这件事,最初就是出自徐淼,为此商贾们对于徐淼还意见很大,但是这件事却无法坐实,徐淼不认谁也拿他没办法。 更何况开征商税这件事提出来的乃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加之徐淼那时候已经和尉迟家、长孙家交好,谁也不敢拿他如何。 现在听徐淼一问,魏征犹豫了一下,看着徐淼问道:“难不成真的是你鼓动陛下开征商税的?” 徐淼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用嘴努了努示意魏征看这枚玉佩,对魏征说道:“这就是当年陛下所赐,开征商税之事,就是下官给诸位大臣还有陛下提出来的!收商税以充实国库,魏大人以为此举可是恶政?” 魏征立即摇头道:“当然不是恶政,商贾享受朝廷、官府的保护,纳税也是理所应当!岂能算是恶政?” “然也!仅此一项,魏大人以为,下官为大唐带来了多少税收?”徐淼继续问道。 “非也非也!即便是你不提征收商税,朝廷迟早也会行此之事,此事不能都算作是你的功劳!”魏征马上就摇头道。 “好!这件事不提也罢!那么魏大人可知,在下这些生意现如今雇佣了多少人手吗?您可听说过在下克扣过他们的工钱吗?还有在下付给他们的工钱,可曾比同行低吗?” 魏征想了想之后再次点头道:“据老夫所知,你名下现如今的生意,雇佣的工匠、佣工数量恐怕已经有数百人之多!倒是没听说过你克扣过他们的工钱! 这一点老夫必须要承认,你倒是善待你雇佣的工匠和佣工!不得不承认你算是长安城之中,最有良心的雇主!”看书溂 徐淼笑着点头道:“承蒙魏大人夸赞!那么我接着问你!你认为在下最赚钱的买卖是什么?” 魏征脸上立即露出了怒色,当即说道:“如果说你赚黑心钱最狠的,当属冰屋、徐记私房菜、酒坊、其次就是木器行!至于豆腐坊和腊肉方,定价倒是还算良心!” “嗯嗯,看来魏公对下官的生意确实做了很多功课!有心了!呵呵!这就是我今日想要和魏公说的事情! 魏公指摘我和娘娘在售卖冰这件事上,劳民伤财,鼓励奢侈之风,时间长了会伤民!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你先不要瞪眼!且听小子说完!我们就先从冰屋和私房菜这两种生意上来说起! 您说我这两个生意刮取民脂民膏?那么敢问魏公,但凡是买冰和到我徐记饮宴之人,可有一个平民?”徐淼忽然间拔高了声音,对魏征问道。 魏征听了之后,想了想似乎有点明白了徐淼的意思,摇头道:“那倒没有!你把价格定得那么高,普通百姓如何享用得起?” “这就对了!但凡是买得起冰,能到我徐记私房菜饮宴之人,要么是大富大贵之人,要么是朝中勋贵,谁家不是家财万贯之家?他们的钱难道只能被藏在家里生铜锈吗? 既然我赚得钱不是普通百姓的钱,自然也就不存在从百姓身上刮取民脂民膏,那么为何魏公却连小子赚有钱人的钱都不答应?难道魏公是见不得小子发财吗? 还是觉得是要为那些大富人家们说话,不许我赚他们的钱?魏公如此攻讦于我,到底是出于何意?”徐淼突然间就翻脸了,把桌子一拍,指着魏征怒声质问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徐淼的道理 魏征被徐淼如此一问,当时就被问的愣住了,忽然间觉得徐淼似乎说的很有道理,他赚钱赚得最狠的生意,确实没有赚百姓的钱,虽然有鼓励奢侈之风的嫌疑,但是确实没有搜刮什么民脂民膏,做过什么伤民之事! 但是魏征转念一想,立即厉声喝道:“你休要偷梁换柱,你赚钱也就罢了!这么多冰,你要在冬天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从很远的北方运回长安,还要开掘冰窖,将其储藏起来,这样难道不是耗费民力吗? 你能给运送冰的民夫多少工钱?然后定的价格如此高昂,还敢说你不是刮取民脂民膏,赚得不是黑心钱?” 徐淼听罢突然间大笑了起来,拍着桌子笑的是前仰后合,把魏征给笑的脸色铁青,以为徐淼这是在羞辱他,气的魏征须发皆张,险些上前抓住徐淼的脖领子质问他为何如此发笑。 徐淼笑了一阵之后,把脸一沉对魏征问道:“魏大人,我敬您是当今朝廷之中难得的君子、铮臣!对您我一直以来恭敬有加,视您为道德典范! 但是今日看来,魏公也有遇事不明的时候!前些天你误信谣言上本参我也就罢了!这件事我不怪您! 可是您何时听说过我去年冬天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从北方运冰回来过?又何时听说过我挖了巨大的冰窖用来存冰?” “这个……”魏征这一下真被徐淼问了个哑口无言,他之所以认为徐淼去年冬天派人从北方运冰回长安,掘冰窖储冰,完全是出于正常的思维,认为徐淼在长安城卖了这么长时候冰,肯定只有这一个办法。 但是现在面对徐淼的质问,他还真是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却是没有听说过,徐淼去年冬天派人从北方大量向长安运冰的事情,这件事只是他想当然而已。 于是魏征只能梗着脖子对徐淼质问道:“如果你去年没有派人运冰回长安的话,没有开掘大型冰窖的话,那么你卖的这些冰又从何而来?” 徐淼顿时又大笑了起来,摇头道:“魏公呀魏公!看来您虽然博学多才,但是却对格物之学一无所知! 谁说我卖的冰,一定要是去年从北方长途运回长安储存起来的?难道我徐淼就没有其他手段制出冰来?您也太小看在下了?哈哈!” 魏征被徐淼彻底给搞糊涂了,被徐淼狠狠的嘲讽了一顿,但是却想不通徐淼怎么能在不从北方运冰回来储存的情况下,凭空变出冰来。 于是魏征黑着脸问道:“难道老夫说错了吗?你不从北方运冰回来储存,那么这些卖出去的冰又是从何而来?” 徐淼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容,对魏征说道:“不瞒您说,此冰乃是在下用特殊手段制取而得!绝非是从北方长途运送回来的!所以在下不需要挖什么大冰窖,而且是想要多少就能制取多少!” “一派胡言!难道你徐淼是神仙不成?还是妖孽?能凭空在如此炎热天气之中把水变成冰?难不成你会法术?”魏征一听就觉得自己智商受到的极大的侮辱,当即拍案而起,指着徐淼怒斥道。 这时候孙思邈从外面走了进来,对魏征拱手道:“魏大人,在下孙思邈,见过大人!” 魏征正在发怒,但是一见到进来的孙思邈,就连忙转身躬身对孙思邈拱手还礼:“原来是孙神医,失敬失敬!没想到孙神医今日也在徐家!不知孙神医有何见教?” 孙思邈摇头道:“见教不敢当!在下已经在徐家住了很长时间了,但不知魏公信不过徐淼,但是可信得过贫道呢?” 魏征确实信不过徐淼,但是如果说信不过孙思邈这个德高望重的神仙一般的神医,那就说不过去了,这天底下值得他信得过的人不多,但是里面绝对不包括孙思邈这样一个天下闻名的神医。 于是魏征连忙说道:“孙神医言重了,在下即便是信不过天下之人,也绝对信得过孙神医您!请孙神医教我!” 孙思邈手抚着下颌的花白胡须对魏征说道:“贫道可以为徐淼作证,他制冰之事乃是真事,而且绝非是什么妖术或者仙术,更非是什么法术! 此乃徐家不传之秘,乃是格物学的一个法门,徐淼也绝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还望魏公能相信贫道之言! 贫道还有事要做,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完之后,对魏征拱了拱手,便转身飘然而去。 魏征看着孙思邈离去的背影,愣了好一阵子,等孙思邈走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才一脸惊诧的转过头看着徐淼问道:“孙神医所言当真?” “您是在质疑孙道长的人品吗?如果您信不过孙道长的话,还可去向陛下和皇后娘娘求证此事!便知在下到底是人是妖了! 当初我可是当着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面,亲自演示了如何制冰之术!要不然的话,你以为陛下会准我干这种劳民伤财之事?”徐淼满脸揶揄的对魏征反问道。 魏征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次,终于慨叹了一声,坐回到了椅子上,想了想之后,点头道:“也罢!看来老夫确实误会你了!” “魏公不必道歉,在下知道您是为天下百姓着想,您的人品在下甚为佩服,自不会怪罪魏公! 但是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上了,那么在下不妨就多跟魏公说道一些这经商之道! 这天底下还有一门学问,叫做经济学!就是专门研究经济问题的学问,请魏公静下心听在下解说一二! ……” 魏征在听了徐淼的一篇长篇大论之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徐家,连徐淼留他用饭都没有答应,就失魂落魄的告辞离去。 他没有想到,徐淼如此赚钱,居然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按照徐淼的解说,他这么做非但不会伤民,而且还于国有利。 比如他获利最高的生意,赚得钱都是从大富之家赚到的,而赚到的钱一部分缴纳了商税,充实了国库,另一部分作为工钱,发给了雇工。 这样一来,他虽然获利不假,但是国家同时也获得了利益,为他做工的百姓也得到了利益,那么这钱为何不能赚?更谈不上什么伤民之说。 至于那些大富人家的钱受到了损失虽然不假,但是这些人的钱来的轻松,另外他们囤积巨量的财富,才于国有害。 因为钱进入他们的口袋之后,便被囤积了起来,退出了流通,这样长久下去,大唐发行的钱币便会沉淀在他们的手中,不能再进入流通,富民强国。 而他通过贩卖冰和开店,把这富人的钱,从他们口袋里掏出来,一部分进入了国库,让朝廷可以用来养兵,给官员发放薪俸,也可以修路架桥,以此来回馈百姓。 另一部分给了雇工,这样作为老百姓的雇工就有钱养家。 至于徐淼赚的钱,魏征从他这里得知,现如今大部分都投入到了窑厂修路建桥以及修建码头等事务上了。 他所修的这些路桥以及码头,虽然供砖瓦窑使用,但是同时也可供沿途百姓使用,关键是他修路架桥所雇请的工匠、雇工,都是给工钱的,这些百姓也因之受益,可以赚到钱养家糊口。 所以表面上他赚钱赚得确实让人眼红,但是这钱赚得干干净净,而且于国于民都只有利而无害。 这些东西,以前魏征看过的书上都没有,所以对于魏征来说,这就像是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看到了一片新的景色。 第三百三十七章 卿卿我我 而且因为徐淼一下子给他灌输了太多,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有心想要从徐淼的话语之中找到一些漏洞反驳徐淼,但是找来找去却找不出什么可以驳斥徐淼的漏洞。 另外仔细想一下,徐淼所说的这些道理,似乎确实是正确的,如果说徐淼赚钱又受害一方的话,那么也只有购买冰的那些勋贵官员以及富家大户们。 而他们的钱被徐淼赚走,魏征才懒得管呢!而且他潜意识里认为,这些人的钱确实该赚,而且从他们身上赚得越多越好。 于是在被徐淼长篇大论洗脑了一番之后,魏征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徐家。 后来徐淼还听说,魏征离开徐家之后并未立即返回长安城,而是直奔了徐淼投资修建的那条路和在潏水河上所建的那座桥,还去潏水河南岸的徐记码头看了一下,甚至还到砖瓦窑巡视了一圈。 魏征在转了一大圈之后,第二天天黑关城门之前才回到长安城中,第二天早朝便从李二那里撤回了他对徐淼的弹章,对徐淼开设冰屋一事就此再未过问过。 朝中也有一些言官看到魏征出面弹劾徐淼,于是跟风也上书参徐淼了一本,可是没成想却照样还是被李二留中不发,当看到魏征主动撤回对徐淼的弹章之后,那些跟风的言官也都偃旗息鼓,再也不提此事。 而徐淼之所以开冰屋,其实也是长孙逼得,他在建砖瓦窑的事情上磨磨蹭蹭,让长孙很是不满,一直催促徐淼快点,可见宫里的开支让长孙压力很大。 于是徐淼无奈之下,只好开了个冰屋,和宫里合作,长孙占了七成,他占三成,购置了大量的硝石,徐淼负责提纯之后,制作成冰块贩卖。 而制冰这件事,其实徐淼也只能和长孙皇后合作,因为现在李二和长孙都已经知道硝石制冰这个秘法了,好在长孙还算是要脸,没有自己拿着徐淼的秘法开一间制冰的作坊,所以徐淼只能和长孙合作。 冰屋开张之后,短时间就让长孙赚了不少钱,至于徐淼嘛!貌似赚得也不算太少。 这让长孙终于满意了,也不再催促徐淼快点建起砖瓦窑了,终于让徐淼可以消停一下,集中精力筹办他的婚事了。 当然作为交换,长孙因为徐淼帮她赚了钱,也很大方的赐给了公孙婧一套首饰,宗正府也认可了公孙婧的身份,给了公孙婧八品夫人的敕书,双方算是皆大欢喜。 徐淼躲在洞房里,和公孙婧甜甜蜜蜜的腻腻歪歪,你喂我吃一口,我喂你吃一口,还时不时的喝一口葡萄酿,渐渐的公孙婧的紧张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徐淼则兴高采烈的和公孙婧吹牛,把他这两年发家史添油加醋的对公孙婧吹嘘了一遍,公孙婧听的是看着徐淼满脸都是崇拜之色。 虽然这些事情她之前都已经听说过了,觉得徐淼很厉害,但是却不如徐淼说的这么详细,现在听徐淼添油加醋的再说一遍,让公孙婧觉得徐淼的本事简直跟神仙一般。 女人嘛,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有本事的人呢?徐淼虽然身子板不很强壮,称不上顶天立地的伟丈夫,但是谁又能说他不是有本事的男人呢? 从一个连口饭都吃不起的穷小子,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就置办下了如此大的一个家业,现在徐淼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了。 干的几种生意,没有一个不赚钱的,而且都生意红火,规模是一扩再扩,原来城中的酒坊、豆腐坊、木器坊因为规模一再扩张,现如今全部搬到了城外,已经可以说从一个小作坊,现如今都变成了工厂。 而且即便如此,生产出来的产品还是供不应求,现如今除了满足长安城的需要之外,还有一些商贾主动找到各行的掌柜进货,将货物转运到洛阳和晋阳等地贩卖,大唐这么大的市场,生产出来的货物,根本就不够商贾们抢的。 所以说他的几种生意,规模都是一扩再扩,不断的招人扩大生产,就连腊肉坊现如今徐淼调整了配料之后,生产规模也扩大了几倍,而徐家制作出来的腊肉因为风味独特,味道极好,在长安城是供不应求,甚至开始远销洛阳。 说他现在日进斗金毫不为过,现在又开了冰屋,生意同样也是爆火,因为是独门生意,垄断生意,徐淼定价定的相当黑心,要不然也不至于引得魏征上奏折参徐淼一本,所以说徐淼赚钱赚得手抽筋一点不夸张。 当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从来感觉不到时间的,两个人腻在一起,聊聊我我的,先是徐淼吹牛,接着公孙婧也敞开心扉,和徐淼说起了她小时候的事情。 虽然她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很悲惨,但是却也有一些值得回忆的美好记忆,说的高兴的时候,两个人就笑上一阵,说起难过的事情的时候,公孙婧就忍不住落泪。 徐淼则趁机坐在公孙婧身边,揽住公孙婧的身子,将她轻拥入怀,柔声安慰她。 就这么聊着聊着天色就渐渐的黑了下来,当看到屋子里越来越暗,公孙婧才意识到,徐淼和她整整已经腻在一起半天了。 徐淼起身点燃了屋中的红烛,新房里顿时就明亮了起来,同时也让屋中的气氛暧昧了起来。 他们成亲的日子正是最热的时候,两个人穿的都是盛装,所以一天下来都出了不少的汗,虽然徐淼中午的时候,加装喝醉逃回后宅泡了个澡,但是和公孙婧腻歪了一下午,又出了不少汗。 这时候既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所以夏天的日子并不好过,看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公孙婧也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该洞房的时候了。 经过一下午和徐淼腻歪在一起,她这会儿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加之前两天那些妇人们告诉她的事情,她也知道作为女人,横竖都要经这一遭的。 而且她又何其幸运,遇上的是她喜欢的夫君,而不像其他女人那样,不管是正妻还是做妾,成亲之前连夫君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只是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把亲事给定了下来。 直到成亲当天,才能见到自己的夫君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就匆匆的洞房,变为了妇人。 而她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提前认识了徐淼,而且了解了徐淼的品性,更重要的是她也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夫君,对于嫁给徐淼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抵触可言。 接下来一切都可以说是水到渠成,所以公孙婧虽然心里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有些羞涩,却也没有太感觉紧张。 只是一想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身上就起热,这才感觉到一天下来,身上已经出了很多汗,连贴身穿的亵衣都似乎粘在了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而且偷偷低头嗅了嗅身上的气息,有一股子汗味。 她知道徐淼是个很爱干净的男子,和这个时代的男人很不一样,只要在家,天暖和之后,天天都要洗澡,一天不洗都难受。 即便是天凉的时候,他也经常让人给他烧水洗澡,身上的衣服几乎天天都要换洗,总是干干净净的,贴近他的时候,他身上还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气味。 一想到一会儿就要和徐淼洞房,同床共枕,自己身上出了这么多汗,黏糊糊的,还有一股子汗味,公孙婧生怕徐淼不喜,于是公孙婧含羞对徐淼说道:“夫君,天色晚了,妾身想要先去洗个澡!” 徐淼一听心中顿时就是一荡,于是坏笑了一下,伸手搂住了公孙婧,感觉她身体微微一僵,把嘴凑到公孙婧耳边,小声说道:“要不然的话,为夫陪你一起洗如何?”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夫君怜悯 公孙婧顿时被羞的俏脸通红,轻啐了徐淼一下:“不要!我才不要!谁跟你这色痞子一起洗!我自己去洗!” 徐淼也知道公孙婧现如今还未经人事,猛然间要让她接受和自己洗鸳鸯浴,肯定不太现实,所以也没有勉强她,只是哈哈一笑,松开手道:“那好!你先去洗,把水给我留着,一会儿你回来我也要再去洗一下,回来之后我们就可以就寝了!” 公孙婧听罢之后,俏脸更是通红,捂着脸就逃出了洞房,徐淼则嘿嘿傻笑着,坐回到桌边,手托着下巴,脑海中浮现出了某种场景,脸上露出了期待的怪笑。 二人都回到屋中之后,公孙婧紧张的坐在床边,手足无措,徐淼则涎着脸坐在了她的身边,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老婆,咱们是不是该安寝了?” 公孙婧神色僵硬的看着徐淼,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嗯了一声。 徐淼于是便接着说道:“那为夫为你宽衣!” 这时候其实公孙婧在去洗澡的时候,已经在丫鬟的伺候下,把身上的盛装还有满头珠翠都给卸了下来,身上这个时候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红色中衣长裙,领口可以看到粉红色的胸围。 徐淼贪婪的斜眼偷瞄着公孙婧的胸脯,也不征询公孙婧的意见,便伸出爪子开始解开她的束腰腰带。 公孙婧这个时候已经紧张的完全不知所措了,俏脸红的仿佛要滴血一般,闭起了眼睛,身体僵硬而且有些颤抖,任由徐淼将她的束腰解开,身上的红裙便被卸下,露出了她因为长期习武,练的平直的肩膀。 就在徐淼想要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公孙婧忽然间睁开眼,看着徐淼,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能把蜡烛吹灭吗?” 徐淼却摇头道:“不要!我要好好的看看你!” 公孙婧抬起手捂住了俏脸,嘤咛了一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真的好坏……” 说着公孙婧便软软的躺倒在了床上,捂着俏脸再也不敢看徐淼,任由徐淼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很快一具近乎完美的娇躯便毫无遮拦的呈现在了徐淼的眼前,徐淼低头审视着眼前的这具完美的娇躯,不由得顿时血脉偾张,有一种想要喷鼻血的冲动。 他非常感谢上天赐给他这么一个美丽的妻子,于是情不自禁的感叹道:“婧儿,你真美……” 公孙婧依旧捂着俏脸,不敢睁眼看徐淼一眼,只是听了徐淼的赞美之后,又一次嘤咛了一声,心中既充满了紧张,同时又感到有些自豪。 虽然这个世界在她生命中前十八年里对她很是不公,但是母亲却赐给了她一张美丽的面庞,还有这具傲人的身材。 长期的习武,让她全身上下都得到了有效的锻炼,对于自己的长相和身材,公孙婧还是相当的有信心的。 徐淼能喜欢她,这让她很是欣慰,现如今她已经和徐淼成亲,虽然和徐淼现在坦诚相向,让她很是害羞也很紧张,但是同时她却隐隐间也有一丝期待。 就在徐淼合身伏在她的娇躯上的时候,公孙婧终于强忍着羞涩,放下了捂着俏脸的双手,轻舒双臂,搂住了徐淼的脖子,睁开了俏眼,双目如同两汪湖水一般,羞涩的看着徐淼的面庞,再次轻声说道:“请夫君怜悯!” 徐淼没有回答,低下头用他的嘴唇覆盖在了公孙婧的红唇之上,公孙婧笨拙的回应着徐淼的亲吻。 两个人大汗淋漓的依偎在一起,徐淼满脸满足的枕在柔软的枕头上,公孙婧如同小鸟一般的缩在他并不强壮的臂弯之中,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绯红。 这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兴趣,只是依偎在一起,享受着激情之后的这种宁静,徐淼胳膊用了用力气,把公孙婧楼的更紧了一些,低下头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公孙婧的额头。 此时公孙婧额头都是汗水,碎发粘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徐淼用嘴唇将她的碎发梳理了一下,深情的说道:“谢谢你!” 公孙婧略微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徐淼,不解的小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知道今天,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给我的温暖!我觉得从刚才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的融入到了这个时代! 你不要问为什么,只要听我说就好了!因为你不会懂! 一直以来,我都很孤独,虽然结交了很多朋友,但是依旧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尝试着融入这个世界,但是始终却还是有一种隔阂的感觉! 直到拥有了你之后,我才仿佛忽然间不再孤独了,因为我的心在这个世界真正的拥有了一个家,一个港湾!让我觉得我在那一刻,才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徐淼紧搂着公孙婧的娇躯,如同呓语一般的喃喃说道。 公孙婧确实听不懂徐淼在说什么,也不理解徐淼说的这些话的含义,不过她并不在意,她听得出,徐淼真的是爱她的,而不是把她当做了一个玩物,这就足够了。 她甚至感觉得到,徐淼身上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不能告诉她,不过她依旧还是毫不在意,只要徐淼喜欢她,爱她她就知足了。 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就要和这个男人相守一生,躲在这个并不强壮的男人羽翼之下,受到他的保护。 其实她也有一种感觉,就在刚才徐淼融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虽然有点疼,但是却很高兴,她那个时候,觉得忽然间什么都不怕了,再也不用担心没有家了,因为这里以后就真正成为了她的家。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安全感,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觉得那里不属于她,甚至直到今日成亲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不知道今后这里能不能彻底成为她的家。 但是就在刚才,徐淼和她融为一体的时候,她觉得终于拥有了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想要拥有的一切。 她的内心这么多年以来,也都非常孤独,现在两个孤独的心凑在了一起,也就在没有孤独感了,当他们肉体融合的时候,心灵在那一刻也融合在了一起,这是一种灵肉相交的感觉,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一种感觉。 她静静的倾听着徐淼的声音,伸出玉臂紧紧的搂住了徐淼,再无任何羞涩可言,当徐淼再次低下头用嘴唇寻找她的双唇的时候,公孙婧主动的迎了过去,接住了徐淼的嘴唇,激烈的和他亲吻着。 刚刚平静下来不久的身体便再次开始热了起来,两个人用力的拥着对方,似乎想要把对方拥入到自己身体之中一般。 两个年轻人嘴唇交织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至都觉得有些窒息的时候,才渐渐的分开。 第三百三十九章 意外 天光大亮之后,徐淼渐渐的醒来,睁开眼睛之后,先是适应了一下光线,接着一侧脸就看到公孙婧正睁着一双俏眼,躺在他的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正在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当看到他醒了之后,公孙婧这才俏脸微微一红,轻声说道:“你醒了?” 徐淼没有说话,把公孙婧搂过来,重重的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口,笑着说道:“你早就醒了吗?” 公孙婧微微红着脸,点了点头轻声答道:“我也刚醒不久,看你睡得香,没敢起来,怕惊扰了你!” 徐淼哈哈一笑,翻身压在了公孙婧的娇躯上,坏笑着说道:“既然醒了,那咱们就晨练一下如何?” 公孙婧连忙推开了徐淼,红着脸说道:“不要了!人家现在腿还软着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起来的话,妾身会被他们笑话死的!还怎么有脸见人呀! 妾身这就服侍您起床洗漱!赶紧起来!” 徐淼虽然有些不情不愿,窗外的光线,也知道时候不早了,昨晚说起来他们睡得并不晚,但是这一晚上,他却和公孙婧纠缠了大半夜,感觉到腰很酸。 这也行好是近半年来,孙思邈一直在给他调理身体,让他元气大增,肾水充盈,要不然的话,这新婚之夜恐怕很难应付得来。 一想起昨晚的疯狂,徐淼就有些洋洋得意,同时也回味悠长,看公孙婧不肯再来,于是这才压下了欲念,哈哈一笑坐了起来。 公孙婧起身背着身迅速的穿起了衣服,但是迈步的时候,还是动作有些不太自然,打了个趔趄,勉强又站稳了脚跟。 徐淼伸手托了一下她的手臂,看她娇柔的模样,于是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了?” 公孙婧红着脸白了徐淼一眼,轻声埋怨道:“一点也不怜悯人家,昨晚那么疯狂!” 徐淼嘿嘿一笑,立即就哈哈笑了起来,伸手刮了一下公孙婧的俏鼻,小声说道:“我好像记得某人一直叫着说还要的呀?怎么想不起来是谁叫的了?” 公孙婧听了徐淼的调侃之后,俏脸更加红了一些,想起昨晚自己的表现,羞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但是看看时间不早了,她还是强忍着羞涩,拧了徐淼肋下一下,娇嗔道:“不许说!再说我……我……我就不理你了!” 徐淼知道公孙婧初经人事,现在脸皮还薄,不能调侃她太厉害了,于是这才起身穿衣,公孙婧红着脸帮着他穿起衣服,然后开始收拾凌乱的床榻。 但是当她拿起床上铺的那条白布之后,却忽然间脸色变得苍白,身体微微开始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接着就捂着嘴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徐淼,豆大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徐淼一时间没明白公孙婧整理床铺,为何忽然间心情变化如此之大,于是便把目光投在了被公孙婧抓着的那块白布上面。 当看到白布上除了一些两个人留下的痕迹之外,并未看到落红,于是立即就明白了公孙婧为何会心情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公孙婧脸色苍白的看着徐淼,嘴唇颤抖着说道:“夫君,你要相信妾身,妾身真的是第一次,可是……可是……不知为何,却……却……没有……” 徐淼接过白布,伸出手把公孙婧搂在怀里,用力的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别说了,我都明白!我相信你!真的,我完全相信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怀疑你的!” 难怪公孙婧会如此惊慌失措,也难怪她会如此恐惧,作为新嫁妇,这个时代新娘新婚夜的时候,都会在身下铺上一块白布,通过落红来证明她们的清白。 当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新娘要把这块染了落红的白布呈给夫君的母亲检查,并且作为她清白的证明被收藏起来。看书溂 按照习俗,如果新娘新婚当晚,没有出现落红的话,那么便会被视作嫁人之前已经失节,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如果无法拿出落红的白布呈给夫家的主母检验的话,那么轻则会让她们遭到严厉的斥责,令她们在家里身份大跌,成为永久的耻辱,让她们一辈子抬不起头。 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当场便被夫家一纸休书给休掉,赶回家中,这样的话,便会成为娘家天大的笑话,让娘家人连着她们都永远在家乡都抬不起头,想要再嫁就难了。 不少这样的女子,因为这件事遭到羞辱,无法承受,以至于走了绝路。 但是昨晚两个人疯狂了一夜,今早公孙婧却未见到白布上有落红,这心中的慌张可想而知,一时间脸色大变,眼泪都急的流了出来,惊恐万状的向徐淼解释,想要让徐淼相信她是清白之身。 徐淼拥住公孙婧,轻声说道:“别怕别怕!我明白,我也相信你是清白的!有没有落红又能如何?只要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就足矣!” 公孙婧真的非常害怕,伏在徐淼怀中身体都有些颤抖,颤声哽咽着说道:“你真的相信我是清白的吗?你不能骗我!我真的害怕!你也不能瞧不起我!” 话未说完就失声痛哭了起来,趴在徐淼肩膀上,死死地抱着徐淼的腰,眼泪滂沱一会儿工夫就把徐淼胸前的衣服给浸透了。 徐淼叹息一声,他当然相信公孙婧是清白之身,昨晚公孙婧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一切,至于落不落红,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后世所学的生理常识,让他很清楚很多女孩子,其实第一次的时候,并不见得会出现落红。 因为平时的运动,还有一些意外,都可能会破坏掉那层东西,造成第一次不出现落红的情况,甚至有的女子天生就缺失那层东西,亦或是太过坚韧等等原因,不会出现落红。 这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徐淼也毫不在意,可是看着公孙婧害怕的样子,徐淼连声轻轻的安慰她,可是效果却并不是很好,公孙婧依旧在颤抖着,不断的呜咽着。 看看手中这块白布,徐淼忽然间把心一横,把中指放在嘴里,眼睛一闭,用力咬破了指尖,一股钻心的疼痛顿时从指尖传来,疼的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一股鲜血顿时从他咬破的指尖涌了出来,徐淼便把自己的血染在了那块白布之上。 公孙婧一时间沉浸在恐惧之中,没有察觉出徐淼的异状,依旧死死的抱着徐淼呜咽着。 徐淼用自己指头肚的鲜血把白布染得星星点点之后,把指头放在嘴里吸了一下,看指尖已经不再出血,指头的疼痛感也渐渐减轻了许多,于是这才笑着对公孙婧说道: “这不是有吗?还哭什么?” 公孙婧听到徐淼的话之后,这才哽咽着抬起头,看到徐淼把那块白布呈现在她眼前,她忽然间惊讶的睁大双眼,看到了白布上那几点星星点点的血迹,一时间呆住了。 但是她还是很快想明白了原因,连忙拉过徐淼的手,果真看到徐淼的指尖有一个伤口,明显是被咬破的,伤口里还在朝外渗着血。 公孙婧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张开嘴把徐淼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里,呜咽着又抱住了徐淼。 她明白徐淼为什么这么做,也确认了徐淼真的相信她是清白之躯,对她没有一丝怀疑,甚至不惜咬破自己的指尖为她造假,来证明她的清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感激徐淼好了。 徐淼又搂着公孙婧安慰她了好一阵子,公孙婧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止住了哭声,忽然间双手捧起徐淼的脸,疯狂的用力亲吻在了徐淼的双唇上。 第三百四十章 无疾而终的习武之路 虽然徐淼没有母亲了,家里也没有直系的长辈,只有孙思邈这位老人在,不会有人检查公孙婧的那块落红的白布,可是公孙婧还是很重视这块白布,将沾染着徐淼手指鲜血的那块地方精心的剪了下来,郑重的收了起来。 这将成为她最珍贵的珍藏,甚至比起她自己真正的落红都要珍贵。 徐淼含着笑看着公孙婧做着这些事情,一点也不着急催促她,直到公孙婧收好了那块白布之后,这才拥着公孙婧开门走出了房间。 这时候后院里面王刘氏和几个家里的丫鬟仆妇,都已经候在了外面,看徐淼和公孙婧出来之后,纷纷向他们道贺。 公孙婧的双眼哭的还有些红肿,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含羞带臊的低着头接受了他们的祝贺。 然后有人给他们送来了洗漱的水盆和牙刷精盐,公孙婧接过来之后,不再让别人伺候徐淼,亲自伺候徐淼洗脸刷牙,然后自己也清洗一番之后,换了衣服,跟着徐淼到了前院拜谢了孙思邈。 孙思邈欣慰的看了看这对新人,点头勉励了他们几句,同时又看了看徐淼不时的揉着腰,呵呵笑了一下,命徐淼要注意节制,他的身体刚调理好,根基还不是很稳,断不可太过纵欲,再伤了根本。 公孙婧红着脸低着头也不敢吭声,徐淼则讪笑着连连应是,之后二人又拜谢了陈昊,徐淼真诚的感谢陈昊救下公孙婧,并且照顾了公孙婧这几年时间。 陈昊则哈哈大笑着,畅快的不得了,连声说能救下公孙婧,也是他自己的福分,如果不是当初救了公孙婧的话,他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归宿,让徐淼一定要善待公孙婧,祝两个人白头偕老。 而家里的所有人在见到徐淼和公孙婧之后,都连声向他们二人道贺,徐淼乐的龇牙咧嘴,命公孙婧给这些人打赏。 公孙婧则娇羞的拿出徐淼早给她准备好的碎银子,一一给上前给他们道贺的家里所有人打赏了一番,大家皆大欢喜,这场隆重的婚礼这才算是正式结束,公孙婧也正式成了徐家的如夫人。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徐淼躲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美其名曰要度蜜月,这个说法让许多人挺新鲜,但是想想觉得也很有道理。 新婚夫妇刚成婚,正如胶似漆,在一起甜情蜜意,日子跟蜜里调油一般,肯定不想分开,起码要持续一段时间,称其为蜜月确实不为过之。 狐朋狗友们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就来骚扰,试图把徐淼给拐出去,但是皆铩羽而归,本来那帮家伙都以为徐淼成婚当天被他们灌成了死猪,肯定没法洞房花烛了,但是通过小道消息却得知,徐淼当晚夜御数次,早上起来容光焕发。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被徐淼坑了,徐淼洞没洞成房他们是没法确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当天试图灌徐淼喝酒的那帮家伙回去之后,都生不如死。 一个二个都喝的从徐家庄子回家整整吐了一路,不少家伙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是被护卫给抬回家的,死猪一般的一觉睡到第二天,起来之后还一个个都头疼欲裂,恨不得撞墙。 倒霉的是因为喝的太醉,丢了老子的人,一个个酒醒之后还被自家的老子教训了一顿。 不过刚开始他们还觉得这也值了,只要能把徐淼干翻,让他新婚夜不能洞房就行,谁都知道徐淼成婚当日还是个处男,新婚夜喝的不省人事无法洞房,这就能让他们笑话他好长时间。 而且他们亲眼看着徐淼喝了一大罐酒,也看到徐淼当场喝的仰面朝天撂翻在地,怎么可能没有喝高呢? 但是据他们通过可靠的小道消息打听,却都说徐淼当晚不但完成了洞房,而且还折腾了大半夜,这就让他们意识到,又被徐淼坑了。 本想看徐淼的笑话,但是没成想他们自己却成了笑话,于是心中不忿之下,缓过来劲儿之后,便纷纷纠集起来,杀到徐淼家里找徐淼的麻烦,力邀徐淼去逛青楼,挑拨徐淼和新婚的如夫人的关系,但是无一例外皆被严词拒绝。 公孙婧因为现在无家可归,所以也就没有回门之说,这些日子天天和徐淼腻在一起,只希望能一辈子都像这样一样度过。 徐淼几天之后就开始嚷嚷着重新习武,因为即便是身子板比以前强健了不少,可是新婚之后,因为经受不住公孙婧火辣身材的诱惑,总是把孙思邈的嘱咐抛之脑后,几乎是旦旦而伐。 而公孙婧可是习武出身,体能比起一般柔弱女子强的不是一分半分,虽然不主动挑逗徐淼,但是却对徐淼是有求必应,最终徐淼虽然尽了兴,但是却也累的不轻,反观公孙婧在适应了之后,跟没事人一般,让徐淼大感挫败。 男人嘛,不能不行!所以没几天他就吵吵着也要习武,缠着公孙婧传授他一些武技。 公孙婧说让他去请教她的师父陈昊,但是徐淼却死活不干,就要公孙婧教他武艺,于是公孙婧无奈之下,便让他从基本功练起。 古人习武不外乎就是对身体进行高强度的锤炼,基本上都是从马步开始。 徐淼头几天还兴致勃勃让公孙婧督促他练功,但是这家伙就是吃不得苦的家伙,几天下来蹲的他腰酸背痛腿抽筋,于是便开始耍无赖偷懒耍滑了起来。 公孙婧也不逼着他,于是徐淼的习武之路再一次宣告半途而废、无疾而终。 最后还是孙思邈看不过眼,逮住徐淼训斥了一顿,让他注意节制,并且授给他了一套五禽戏,告诉他此乃是东汉名医华佗所创,运动强度不大,但是却可以有效起到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之功效。 另外孙思邈极其擅长按摩之术,通过按摩手段,也可以起到让人健身的作用,又亲自传授给了公孙婧一套特定的按摩之术,让公孙婧天天晚上为徐淼按摩一番,这样可以令徐淼固本强基,还能壮阳补肾,肾水充足。 要不然的话,他之前的努力,搞不好就被这小两口旦旦而伐给毁于一旦了。 公孙婧含羞带臊的被孙思邈教训了一顿,仔细把孙思邈传给她的按摩之法学会,之后便天天晚上为徐淼按摩,并且不再任由徐淼胡为,把徐淼给急的抓耳挠腮。 几日之后,徐淼邀请了李世积、尉迟、老程还有长孙无忌等大佬到庄子里,设宴答谢他们这次在他婚事上给他的面子。 几个大佬都欣然应邀而来,并且以长辈的身份,接受了公孙婧的拜谢。 见过公孙婧之后,几个大佬也都连连称赞,说徐淼确实有福,居然白捡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妾,每个人都大方的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亦或是几颗珠子亦或是提前准备的精美首饰作为给公孙婧这个晚辈的见面礼。 这让公孙婧很是感激,在徐淼身后跪坐着,伺候这些长辈们饮酒,显得很是乖巧。 几个大佬在徐家喝的很是畅快,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为了感谢几位长辈,公孙婧主动提出为几个长辈舞剑助兴。 虽然豪门大户人家饮宴的时候,也经常会令家里的舞姬献舞助兴,但是徐淼作为新晋的贵族,而且身份也不是太高,家里并没有什么舞姬、歌姬,也没有什么侍妾,所以公孙婧便主动提出为几位长辈舞剑助兴。 第三百四十一章 甘薯面世 这几个老家伙也都听说过徐淼这次纳的这个小妾,乃是出身江湖,有一身好功夫,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想要见识见识徐淼这个小妾的剑法如何。 公孙婧给几个长辈主动献艺,并不算丢人,大家伙都知道徐淼很是疼爱公孙婧,自然不会将她视作普通的舞姬或者是侍妾,仅仅只是把公孙婧视作晚辈,舞剑是为了孝敬他们。 所以徐淼点头答应之后,公孙婧便去换了一身利索的劲装,取了她的宝剑回来。 只见公孙婧也没有什么配乐,将宝剑竖起捏了一个剑诀之后,立即便展开身法在堂中舞了起来,只见她身法灵动,剑招轻灵,由慢至快,一柄宝剑舞的是寒光四射,身子飞旋,翩若游龙。 当剑招彻底展开之后,大堂上只见一团剑光在四处滚动,并不是普通舞姬舞剑那样只是做个样子,而是实打实的真功夫,看得几个大佬都有些惊讶。 这几位都是沙场老将,包括长孙无忌曾经也是武将出身,率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和敌军厮杀过的,同样也习得一手好剑法。 所以这些人都是识货之人,在看了公孙婧的身法和剑术之后,都一眼就看出来,公孙婧这个姑娘确确实实是真功夫,一手剑法不敢说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但是起码在她这个年纪,能练就如此一手剑法,也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就他们看来,公孙婧这些剑招,绝非是什么花架子,而是招招凛厉,皆为杀招,一般人对上她的话,想要在她的剑下讨到便宜很难。 于是一套剑法舞下来之后,公孙婧的剑法获得了满堂喝彩,几个大佬是赞口不绝,连说徐淼这下是捡到宝贝了。 徐淼看着自己的爱人剑法如此之好,也是非常得意,于是乎突然间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首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此诗乃是历史上号称诗圣的杜甫所作,他在一次观看了公孙大娘舞剑之后,于是趁着酒兴即兴而作的《剑器行》,但是很可惜的是徐淼却没能把整首诗都给记全,仅仅只记下了前面一段。 于是他赶紧回忆了一下这首诗,虽然没有记全剩下的句子,可是他还是决定要把前面的这几句给写下来送给公孙婧,料想她看过之后,少不了会非常高兴,一高兴之下,那么就……嘿嘿! 当公孙婧舞完剑之后,众人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才把徐淼从意淫中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满意的公孙婧下去休息,拍手让人接着上菜。 于是下人们便立即给他们端上来了一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菜,摆在了桌子上。 几个大佬看了一眼这个菜,觉得这东西就是像某种食材,随便油煎了一下之后,就端了上来,没什么卖相,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他们历来对徐淼家的菜肴有信心,但凡是徐淼弄出来的菜,不管品相好看不好看,吃起来都绝对会味道不错。 所以他们也不在意这菜的卖相,倒是很有兴趣的各自夹了一片尝尝这种新菜。 当尝了一口之后,几个大佬都点头对徐淼问道:“此乃何物?味道不错!吃起来软糯香甜,这倒是第一次尝到!” 徐淼也立即夹了一片塞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此乃是我前两年在山里偶然发现的一种新粮食,是一种薯类,味道不错,我称其为甘薯!做熟之后甜而软糯,生吃则脆生生的,是一种很不错的新粮食!” 几个大佬也挺感兴趣,于是纷纷又动筷品尝了一下,感觉确实挺对胃口,于是老程问道:“小子,这甘薯吃起来还真不错,回头给我家送一些过去,不要太多,几百斤就行了! 告诉老夫家的厨子,这东西的做法!老夫倒是挺喜欢这东西的!” 尉迟也点头道:“嗯嗯,确实味道还可以,但是你明明是拿它做菜,为何却称其为粮食?这难道不是一道菜吗? 回头也给我家送一些过去!也不要太多,几百斤就行!” 徐淼一听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道:“不成!不成!此物暂时还不能送给诸位长辈!现如今此物还太少,小子我还正在扩繁! 这不过是先拿了两块,请诸位长辈尝尝鲜而已,暂时还不能送给诸位!” 长孙无忌看着筷子上夹得半片油煎的甘薯,回味着味道,皱眉对徐淼问道:“你说此物乃是一种新粮食?难道这东西可以替代粮食可以饱腹吗?” 徐淼运筷如飞,接连吃了几片,说起来这东西是他的,但是他现在想吃一块,那简直太难了,孙思邈和虎子爹盯得紧,根本不许他偷吃,而且这东西孙思邈甚至说谁碰谁死,他才不管你是谁,敢不经他的同意碰这东西,就休怪他不客气。 这次也是好不容易和孙思邈商量了好久,才说动老道赏了他两块,今天令人用油煎了一下,给这几个大佬端上来品尝一下。 所以他要先多吃几块,真的馋死他了,因为这些红薯的味道,是他和后世的一种记忆,吃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内心中就觉得自己和后世还有一丝联系。 “这是当然,既然我说这是粮食,那自然是可以饱腹的!而且吃了之后,对身体也很好!甚至有一定防病的作用!这可是经过孙神医验证过的!”徐淼连吃几片之后,这才对长孙无忌答道。 听徐淼这么一说,几个老家伙都来了兴趣,于是纷纷再次动筷抢了一片,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 照徐淼的说法,这是一种不错的稀罕物,必须要多吃一点,看样子短时间之内想要徐淼给他们每家每户都送一些尝尝是可能性不太大了! 李世积这时候忽然间开口问道:“如果照你所说的话,那这倒是一种好粮食!就是不知道产量如何!能不能赶得上现如今老百姓种的那些粮食!要是产量太低的话,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徐淼眨巴着眼睛,看着这几个大佬,他就等着这句话呢!现在总算是被李世积给问出来了。 看徐淼表情古怪,尉迟恭于是不喜的骂道:“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快说,这东西产量到底如何?”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这东西产量很高!请容小子卖个关子!诸位不妨先猜一下如何?看看谁能猜得到它的亩产量!” 尉迟恭于是狐疑的看着徐淼,指着这油煎红薯片对他问道:“这东西产量很高?有多高?难不成一亩地能打三四石?” 现在正常情况下,关中的一亩良田,如果是种麦子的话,一季下来,差不多也就是两石左右,算是收成不错了。 如果是地比较薄的话,那么一亩地也就是一石多点,最好的田,一亩地也不过两石多,绝对达不到三石。 就算是淮南的稻子,一亩地亩产量高点,也充其量就是三石了不得了。 所以尉迟恭紧着高的猜到。 但是徐淼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摇头道:“不止!再猜猜!” 听徐淼这么一说,几个大佬顿时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纷纷放下了筷子,因为他们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很清楚一种高产的粮食,对于大唐将会意味着什么。 第三百四十二章 震惊四座 刚才尉迟恭说一亩地能打三四石粮食,他们已经都觉得这肯定是到天了,要是这东西一亩地能打三四石的话,那就绝对堪称是一种非常好的粮食了,且不说味道不错,单单是这产量,就超出一般粮食两倍了。 这要是都种这东西的话,在现有田亩数量不变的情况下,大唐的粮食就能增长一倍,那么大唐今后的饥荒就可以降低很多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徐淼居然说这东西产量不止三四石,亩产比三四石还要高,这一下他们就不淡定了,纷纷放下了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淼。 老程试探着指着这红薯片问道:“你说这东西亩产不止三四石?那它难不成一亩地能打四五石?要是这样的话,这东西可就堪称是祥瑞了!” 听了老程的话之后,长孙无忌和李世积也都连连点头,觉得如果这东西产量能达到五六石的话,那确实可以称之为天大的祥瑞了,哪怕是达不到五六石,就算是能产三四石,其实称其为祥瑞也已经没问题了。看书溂 可是万没想到的是徐淼居然还是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止不止!还要高!继续猜!” 几个大佬这一下就坐不住了,几乎是同时腾身站起,一个个激动的身子都有些颤抖,眼珠一个比一个瞪得大,死死的盯着徐淼。 李世积就坐在徐淼旁边,听罢之后,手都有点哆嗦,伸手一把就揪住了徐淼的脖领子,声音颤抖的对徐淼问道:“五六石还不止?你休要骗我等!这不是小事,你若敢诓骗我等,你绝对承受不起!” 徐淼却一点也不紧张,因为通过这两年时间的扩繁,他已经得到了准确的实验数据,他很庆幸的是,原来那块种薯,在跟着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并未产生变异。 通过试种扩繁,现在他已经得知,不管是在外面田地里种植,还是在大棚种植,通过计算,红薯在这个时代,亩产量都能轻松达到三千斤以上。 如果土地比较肥沃的话,再舍得施用农家肥的话,甚至可以达到亩产四千斤,这是目前他已经得到的确切数据。 这样的产量和后世红薯的亩产量相比,已经算是非常低了,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化肥,后世良种红薯的亩产量,一般情况下都可以轻松达到六千斤到八千斤,有的良种甚至亩产量可以达到万斤以上。 而他带到这个时代的那块红薯原种,可能是农民抛荒土地里自己发出来的,有些野化了,产量目前看突破四千斤的可能性暂时不太大。 好在是经过两次扩繁之后,并未发现这红薯出现退化,今年大棚里种植的红薯产量比去年第一次扩繁并不差,甚至因为孙思邈和虎子爹照料的好,舍得施肥,产量比去年还要高。 按照亩产三千斤计算,这时代一石粮食也就是百十斤左右,那也就是说,这红薯的亩产量大概可以达到三十石左右。 所以老程哆嗦着问他能达到五六石,距离红薯的正常产量还相差的非常远,故此徐淼才会笑着说远远不止。 这会儿被李世积劈手揪住脖领子,徐淼差点被李世积拎的脚尖离地,顿时脖领子把他勒的面红耳赤,连忙抱着李世积的胳膊说道:“伯父放手,放手!快勒断气了!” 李世积其实也是一个猛将,马上步下的功夫都不差,要不然的话,也不太可能纵横疆场这么多年少有败绩,这胳膊上的力气,也并不小。 看到徐淼被勒的脸红脖子粗,李世积发现自己有点太激动了,于是连忙松了手,对徐淼厉声说道:“你果真没有诓骗我等?难不成此物亩产可达七八石吗?” 徐淼连连摇头:“不止不止!七八石也不止!” 再看几个大佬,这会儿脸都抽抽了,长孙无忌忽然间捂住了脑门,一只手扶着桌子,似乎有点站不稳了,脸都变得有些煞白,深吸一口气之后,指着徐淼声音哆嗦着喝问道: “小子,休要再卖关子!快说!这东西亩产到底能达到多少石?这不是能拿来玩笑的事情,休要再戏耍我等!” 尉迟恭脾气最为暴躁,这会儿一张大黑脸已经更黑了,简直跟锅底一般,明显是不耐烦了,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动手收拾徐淼,来个严刑逼供。 徐淼见势不妙,不敢再卖关子,连忙摆手道:“且慢且慢,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别动手!我这身子板经不住你们一人一巴掌就会归西了!” 尉迟恭把桌子猛地一拍,厉声吼道:“废话不少,那还不快说?再敢罗嗦,老夫就对你不客气了!” “还有老子!”老程也拍着桌子吼道。 徐淼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嘿嘿笑着说道:“最保守估计的话,只要正常照料,这东西目前一亩地大致应该亩产不会低于二十石!要是地肥,而且伺候的好的话,再多打十几二十石也是有可能的!” 长孙无忌听罢之后,两只手按在桌子上,身体摇晃了起来,老程大张着嘴巴,一屁股就跌坐在了椅子上。 再看尉迟恭,喉咙里咯喽作响,仿佛是卡住了叹一般,两眼发直。 而李世积也脸色涨红,浑身颤抖,两只手哆嗦的如同得了帕金森一般。 一亩地打二十石粮食这种事,他们闻所未闻,更不要说亲眼所见了,可以说做梦他们都没敢梦见过。 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在关中一亩地能打三石粮食,那都是需要到家庙里面祭拜祖宗了,而且还要向皇上报喜,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 可是徐淼居然说甘薯这种粮食,一亩地可以收获二十石,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二十石意味着什么?亩产二十石也就意味着现有的一亩地,如果种这种甘薯的话,就顶的上种十亩麦子、粟或者是高粱以及糜子。 以前几亩地才能养活一个人,现在如果种这种甘薯的话,一亩地就能养活几个人,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这意味着只要推广种植这种甘薯的话,那么从此之后天下便可能再无饥馑之忧了。 天下无饥馑之忧,那么谁还会造反?前隋末年之所以天下烽烟四起,号称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原本四千多万的人口,到了大唐初步平定天下之后,满大唐只剩下了一千多万人口,剩下的那些人,不是死于乱军刀下,便死于饥馑。 很多地方原本人口密集,现如今却成为了百里无鸡鸣的荒芜之地。 如果徐淼没有骗他们的话,这种甘薯可以替代粮食,让人裹腹活命,那么大唐一旦推广种植这种甘薯,那么今后还何愁没饭吃? 更何况徐淼这个臭小子还说什么如果地肥,加上农户照料的好的话,甚至还能多收十石二十石,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要是一亩地能收获三四十石的话,那么这会是何等可怕的事情?天下恐怕会发愁吃不完的粮食了? 所以几个大佬当场就被震晕了,一个个险些都陷入到了疯魔之中,这会儿被震得是头晕眼花,一时间神态各异,简直无法自控。 徐淼赶紧扶着李世积请他坐回到椅子上,有赶紧绕过去扶着长孙无忌,请他也坐回到椅子上,至于尉迟恭,他还是离得远点比较好,这会儿这老货明显情绪不正常,要是一激动给他一巴掌,那他就惨了。 老程喃喃的说道:“老天爷呀!我老程不是在做梦?徐小子,你可不要骗我!要不然的话,老子真的会揍死你,你信不信?” “信信信!小子信!小子绝不敢诓骗诸位长辈!此事千真万确!不信的话,您们可以问一下孙神医便知!这半年来,小子种的那点甘薯,就是孙神医在照看着!绝对不可能有假!”徐淼赶紧说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神医作证 尉迟恭好一阵子眼神才恢复了一些正常,铁塔一般的身子,这会儿也软的跟面条一般,哆嗦着手,扶着椅子坐下,喘着粗气说道:“让我缓缓!让我缓缓!这真不是做梦?” 长孙无忌和李世积算是稍微好点,长孙无忌坐下喘了一阵之后,便逐渐恢复了过来,刚才他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肯定是热血上头,血压有点高,所以有点头晕。 而李世积也被震惊的难以自己,哆嗦了好一阵子,这才趁着徐淼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照着徐淼的屁股上就用力抽了一巴掌,把徐淼抽的嗷的一嗓子,一蹦老高,捂着屁股就跳了起来。 “臭小子,你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是想要害死我等老家伙吗?你此言当真?果真没有骗我等?若你敢诓骗我等,今日不用尉迟恭和程知节动手,老夫亲手废了你!”李世积恶狠狠的瞪着徐淼恶声恶气的对他叱骂道。 徐淼捂着屁股蹦了好一阵子,眼泪都出来了,龇牙咧嘴的对他们叫到:“我何时骗过你们?当初在陇右,我说可以从那些石头里取出盐来,我可曾骗过程伯伯吗? 还有我当初说我会疡医之术,我可曾骗过尉迟伯伯? 还有城墙……呃……算了! 哎哟,我的屁股! 你们能不能动不动就自称老家伙?你们现在都才三四十岁的年纪,正值春秋鼎盛的时候,别搞得自己老气横秋的成不成?” 众人听罢之后,老程点点头道:“这小子好像说的不错,他好像确实没骗过老夫!” 尉迟这时候也恢复了理智,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长孙无忌听徐淼险些情急之下,把灌浆法填补城墙裂缝的事情说出来,心道好险,不过这件事他这两年也登城观察过,当初用徐淼的灌浆法修补的裂缝,至今也没有再出现新的裂缝,确实补的挺牢靠的。 现在他们冷静下来想想,徐淼确实没有骗过他们,而且粮食这种事,量徐淼也不敢信口开河,于是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忽然间集体站了起来。 “头前带路,带我等去看看这甘薯到底长什么样!”几个老家伙几乎齐声说道。 徐淼于是只能跑到门口,在头前带路,带着他们几个朝着侧院那边的暖房行去。 现如今暖房的草帘子早就揭掉了,暖房之中地上种的那些红薯,现如今基本上都已经彻底成熟,只待收获了。 但是徐淼却没让立即开始收获,说再等几天,有事情要做。 今天才通过孙思邈的批准刨出来两块,给几个大佬尝鲜,现在看效果确实不错。 几个大佬跟着徐淼进了暖房之后,都没心情看徐淼的暖房结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地上的那些红薯秧上。 尉迟恭是他们之中唯一平民出身,早年种过地,进了暖房,就趴在了地上开始仔细看红薯秧。 “确实前所未见,这真的是一种新粮食!反正老夫是从未见过!刚才我等吃的那东西,难道就是这下面土里的根块吗?”尉迟恭也顾不上地上脏,直接跪在地上,撅着屁股就扒拉着红薯秧看根部的情况。 徐淼背着手陪着笑脸说道:“正是!” 这时候长孙无忌、程咬金、李世积三人也都毫不顾形象的趴在了地里,开始扒拉着研究这地里种的红薯。 几个人看罢之后,都确定他们也未曾见过这种东西,确实是一种新粮食无疑。 于是老程想要从土里用手把一棵秧子下面结的那些甘薯给扒拉出来,刚动手就听到有人喝道:“住手,休要擅动!” 几个大佬脸色一变,心道什么人胆敢斥责他们,于是一个个脸色一变,都抬起头打算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然后准备发飙。 但是当他们抬头望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孙思邈不知道从哪儿绕了出来,一脸怒色的盯着他们。 几个大佬脸上的怒色顿时就收了起来。 别看孙思邈就是个老道,但是他的名头在哪儿放着呢,悬壶济世数十年,活人无数,简直堪称是陆地神仙一般。 连当今陛下请他入宫一见都很不容易,想要请他出仕到太医署为官,却也遭到了拒绝,皇上也没敢说什么,还亲自客客气气的把他给送出宫。 面对孙思邈,他们几个人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得罪了这老道,自己就算是有再大的名声,也会被万民唾骂,立即就会成为臭大街的过街老鼠。 所以被孙思邈斥责,他们也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于是赶紧起身,向孙思邈见礼。 孙思邈面带不豫之色,摆手道:“这些东西不得擅动!诸位都是朝中重臣,应该已经知道此乃何物了,此物干系天下苍生今后是否可以饱腹,诸位看过之后就请!” 说着就毫不客气的对几个大佬下了逐客令。 几个大佬脸上的表情尴尬,长孙无忌于是拱手对孙思邈问道:“敢问一下孙神医,此物确实可作粮食食用吗?” 孙思邈看看长孙无忌,毫不客气的说道:“那个臭小子不是已经给诸位尝过了吗?诸位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此物确实可以裹腹,当粮食吃,绝对没有问题!” 长孙无忌被孙思邈呛得够呛,但是也不敢随便发作,想想也是,刚才他们都尝过了这东西,确实味道不错,而且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徐淼那家伙精的跟猴儿一样,刚才就他吃得多,这会儿也活蹦乱跳的,看来作为粮食食用是肯定没问题了。 李世积则拱手问道:“刚才徐淼称此物亩产可达二十石,不知是否夸大其词?请孙神医教我!” 孙思邈看了一眼地上的这些红薯秧,眼神中如同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闪过一丝柔情,点头道:“他并未夸大其词,甚至还少说了不少,二十石只是最起码的,如果精心照料,贫道以为一亩地收获三十石也实属正常! 这些都是贫道等人亲自照料的,可以为徐淼作证! 此粮确实高产,乃是上苍赐给我大唐的祥瑞!今日如果不是那个小子好说歹说,老夫是绝不会轻易答应,让你们糟蹋两块的!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不要再祸害这些宝贝了,此物能多留一块,明年就能多繁育出好多!天下百姓也能更快受益!” 于是几个大佬便被孙思邈毫不客气的赶出了暖房。 虽然被孙思邈给驱赶了出来,但是这一次几个大佬却都没有发飙,一个个兴奋的直哆嗦,相互对视一眼以后,长孙无忌拱手道:“我等必须要立即将此事禀报给陛下!” 李世积、尉迟恭和程咬金听罢之后,也连连点头称是,这种事拖延不得,他们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如今知道了,就绝不能瞒着陛下了。 而且他们除了李世积之外,都是李世民的亲信重臣,很清楚这东西的分量,另外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明白此物一出,对李二意味着什么。 这次关中大蝗,对于李二的声望打击极大,不知多少读书人,利用天人感应之说,将这次关中大蝗说成这是老天看不过李二得位不正,降罪于李二,乃是天罚。 虽然李二强势的发动治蝗,派出一批巡蝗使到各地督办治蝗之策,为此已经罢免了二十几个治蝗不利的县令,还抓捕了一大批阻碍治蝗的家伙。 通过徐淼所献的治蝗之策,还有火攻之计,被派往各地的巡蝗使,到处纵火焚蝗,烧死了大量的蝗虫,现如今关中蝗情已经初步得到了控制,剩下的蝗虫,也已经基本上形不成大规模的蝗群了。 所以现在李二着令各地官府,全力以赴的劝农种植秋粮,并且将治蝗的重心,逐步转向了赈灾方面。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回城 不管这次李二如何努力将蝗灾的影响尽量减轻,但是无法否认的是,这次关中大蝗,还是给关中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今年秋冬季节饥荒的局面已经无法避免。 所以不管李二如何努力,都依旧无法堵住那些借助天人感应之说,攻讦他之人的嘴。 为了这件事,李二心情非常不好,这段时间上朝的时候,经常发脾气,在后宫之中,已经杖毙了两个因为不长眼色惹怒他的太监。 但是这种事他们也没有办法,虽然他们掌着兵权,但是总不能把天下那些说李二不是的人都给杀了! 这件事李二自己也没辙,所以除了无能狂怒之外,毫无办法。 但是当甘薯这东西出现之后,这件事就好出现了转机,你们这帮孙子不是说当今圣上得位不正吗?什么上苍降下惩罚。 那么现在出了这么天大的祥瑞,这难道不是上苍认可了陛下得此天下,降下的祥瑞吗? 所以几个大佬都不是傻子,除了尉迟恭没想到这一层,还只是一味的觉得甘薯是好东西,其余几个大佬都想到了这一层。 这会儿他们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一商量便决定立即赶回长安城,把这件事禀报给当今陛下。 于是李世积劈手又抓住了徐淼的肩膀,说了一声:“走!跟我等入宫面圣!” 徐淼哎哎了几声,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另一边的肩膀却被程咬金给抓住,两个人把徐淼拎起来就大步冲出了徐府,连衣服都没给徐淼换的机会,就把徐淼逮上了他们的车。 “你们别急呀!总要让我带一块过去,请陛下看看!”徐淼急赤白脸的对抓着他的几个大佬叫到。 几个大佬这才想起来,空口无凭,确实需要带个样品让李二看看,于是这才押着徐淼再次返回徐府院中。 徐淼觍着脸跟孙思邈好说歹说,孙思邈最终才亲手在地里给他又刨了一小块红薯扔给了徐淼。 拿到红薯之后,几个大佬就又把徐淼给押上了车,喝令一声火速回城,于是一众护卫赶着车便朝着长安城滚滚进发。 为了赶路,他们也顾不上路况好不好,车夫不停的抽打拉车的辕马,拖着马车在路上一路狂奔。 遇上坑洼的地方,马车被弹起老高,徐淼坐在车厢里,根本坐不住,被颠的脑袋咣咣的朝车顶撞。 这该死的马车,没一点减震,全靠硬碰硬的硬颠,没走出多远,徐淼脑袋上就磕的满头是包,像葫芦一般在车厢里滚来滚去,还不时的被颠的飞起来和车顶来一个亲密接触。 “停车,停车!他娘的我让你停车听见没有?车夫,再不停车小爷就要发飙了!你信不信……哎呀……给我停车,我要砍了你这个混蛋!”徐淼在车厢里破口大骂了起来。 好不容易在他的威胁之下,车夫才把马车给停了下来,徐淼被颠的晕头转向、七荤八素,扒着车门捂着脑袋钻出了马车,跳到车下就吐了起来。 这车是李世积来时候坐的马车,车夫自然是李世积家里的车夫,李世积扭头问道:“为何停车?” 徐淼吐完了之后,狠狠的朝着车夫的屁股上狠踹了一脚,然后骂道:“你这个混蛋想要把小爷给颠死吗?” 说着又夺过马鞭,用力抽了这个马夫几鞭子。 “给我一匹马!我要骑马!打死我都不坐车了!这要是坐车跑回城里,我铁定挺尸了!”徐淼一边挥舞着马鞭追杀那个车夫,一边嗷嗷叫道。 于是有人赶紧给徐淼牵来了一匹好马,扶着满头是包,鼻青脸肿的徐淼上了马,一行人在几个大佬的催促之下,便弃了马车打马朝长安城狂奔而去。 幸好他们不惜马力的纵马狂奔跑得够快,天黑下来的时候,终于在关城门之前回到了长安城。 守门的守门官看到长孙无忌、李世积、尉迟恭、程咬金等几个大佬,夹着万年县男徐淼,一个个跟屁股着火了一般,在亮明身份之后,便立即纵马冲入了城中,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军国大事。 于是脸色一变,扯着嗓子大叫到:“关门!速速关门!” 此时净街鼓的鼓声已经响起,但是李世积、长孙无忌他们却毫不在乎,夹着徐淼继续沿着大街策马狂奔。 半路上有几个武侯不长眼,看有人在长安城大街上策马狂奔,还以为又是遇上了谁家的纨绔,于是便上前阻拦查问,准备呵斥几句。 但是当他们拦住去路的时候,尉迟恭和程咬金在前面开路,挥起马鞭就抽了过去,嘴里大骂道:“滚到一边去!休要挡路!” 当看到尉迟恭和老程之后,这些巡街武侯才发现这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于是慌忙惊呼着四下走避。 路上的行人也纷纷走避,就这么几个大佬夹着徐淼,来了一次横行长安街头。 这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挑担沿街叫卖的小贩的担子和推车,也不知道吓哭了多少妇人和小孩儿。 所过之处背后响起了一片怒骂之声,还有烂菜叶在他们背后飞舞,朝着他们后背扔来。 等他们一路狂奔到宫门外的时候,徐淼只觉得屁股生疼,像是针扎了一般,幸好这两年来,他也经常骑马,要不然的话,今天可就要受大罪了,这屁股肯定是要不成了。 而几个老家伙都是久经沙场的老货,一个个骑术了得,翻身下马屁事没有,就是坐下的战马都快累的口吐白沫了。 宫门处的侍卫也不知道这几位大佬一个个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从什么地方快马加鞭的赶到皇宫作甚。 于是赶紧过来见礼,长孙无忌和李世积等人,立即喝令他们,说有要事禀报圣上,命他们立即通传,求见陛下。 李二这个时候还在显德殿批阅奏章,蝗灾虽然逐步的正在被控制,但是朝中烦事却还是多如牛毛。 这些日子他心情为了蝗灾之事,被搅得很是不好,批阅奏章也有些沉不下心,当看到有些奏章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本,看完之后却发现就是一件小事,整篇奏章写的是辞藻华丽,但是却抓不住重心。 于是把李二气的抓起奏章就扔了下去,大骂这写奏章的混蛋是个庸官,写的奏章狗屁不通,命人立即将他写的奏章驳回,派人斥责,命他重新写过,有什么说什么,别他娘的堆砌这些华丽的辞藻。 这时候殿外有太监匆匆进来,跪下对李二禀道:“启禀陛下,齐国公、曹国公、吴国公、宿国公还有万年县男在宫外说有要事求见陛下!” 李二听罢之后,心中突突一跳,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要紧事,能让长孙无忌、李世积、尉迟恭、程咬金还有徐淼联袂在这么晚了,还跑到宫门外面求见他。 但是既然是这几个人联袂前来求见他,那肯定是大事,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却猜不出来,就是觉得徐淼这小子和这几位大佬掺和在一起,一块儿前来,很有可能这件事和徐淼这个臭小子有关。 他忽然间又想起来去年徐淼纠集了几个勋贵子弟,闯入平阳伯府,当场殴伤平阳伯李道亮,心道不是这小子这次又干了什么捅破天的事情,拉着几个重臣前来为他求情。 本来李二心情就不好,现在烦得要死,一想到这里,他就咬牙切齿,打定主意如果是徐淼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他惹事,绝对不能轻饶这货。 刚成亲就老老实实待家里过几天小日子不好吗?搞什么幺蛾子呀?这次绝对不能轻饶了他,李二咬牙切齿的暗下决心。 “传他们入宫觐见!”李二于是立即吩咐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 祥瑞 不多时,长孙无忌等几个大佬,就夹着徐淼来到了显德殿之中,当参见过李二之后,看李二阴沉着脸,正待发问他们为何事要在这个时候前来觐见,尉迟恭和老程这两个粗坯就扑倒在地,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李二被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问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就又见到长孙无忌和李世积也跪了下来,同样也是热泪盈眶,只有徐淼那个臭小子,带着一脸的无所谓的表情,嬉皮笑脸的跪在了他们几个人的后面。 就听尉迟恭干嚎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喜呀!天降祥瑞!天大的祥瑞呀!” 老程也跟着一起干嚎了起来,也同样大声向李二恭喜贺喜,说什么天降祥瑞。 就连长孙无忌和李世积,这时候也热泪盈盈的伏地向李二道贺,同样也口称天降祥瑞。 只有徐淼趴在后面,一脸的怪模样没出声。 这一下就把李二给彻底搞蒙了,惊讶的问道:“朕何喜之有?为何你等要恭喜朕?什么祥瑞?” 李二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各种各样所谓的祥瑞,自古以来,有些地方官员,为了讨好皇帝,总是会绞尽脑汁,弄出一些所谓的祥瑞进献给皇帝,以此来获得皇帝的好感,得以升官发财。 为此不知道闹出了多少笑话,历史上记载的各种祥瑞,在汉朝时期,就数不胜数,单单是用乱七八糟动物化妆一番,沾一身鳞片,便称其为麒麟的就多达数十起。 另外还有人用锦鸡,给屁股上插几根孔雀翎,愣是称其为凤凰的也有之。 还有人找到一只白虎,或者是白狐、白熊之类的东西,称其为祥瑞,进献给皇帝。 甚至于还有人弄一只大乌龟,给乌龟背上沾满了毛之后,称其为毛龟,进献给皇帝称之为祥瑞。 历史上也有过大臣从南方抓到一头白象,送到京师,称之为祥瑞的。 总之在李二看来,这些所谓的祥瑞,根本都不靠谱,他甚至很讨厌这种动不动就称找到了什么祥瑞,以此来混淆视听,讨好皇帝。 他也知道,近期因为蝗灾的事情,自己遭到了不少居心叵测之辈的攻讦,以天人感应学说,借蝗灾攻讦他得位不正。 这件事令他非常恼火,而且还有口难言。 难不成这几个家伙,联合了徐淼这个臭小子,也准备搞出一个什么祥瑞,然后进献给他,借此来打击一下那些攻讦他的家伙,以此来堵住那些家伙的嘴? 于是李二有些不喜,脸也顿时沉了下来,虽然这次关中大蝗,确实让他很是难堪,但是他觉得还没必要搞这种事情来为他挽回声誉,而且今后一旦要是事情揭破的话,还会更加让他难堪。 四个大佬都看到了李二似乎不相信他们的话,于是都扭头望向了徐淼,徐淼于是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还带着土的小红薯起身送到李二面前。 楚宏赶紧从徐淼手中接过这块红薯,但是看了一眼之后,却一脸的嫌弃,用手擦了擦上面的泥土,这才躬身把这东西摆在了李二的龙案上。 李二伸手拿起这块红薯,仔细看了看,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像是某种从土里挖出来的植物根茎,但是却不知何用,而且看这东西,土不拉几的,哪儿像是什么祥瑞? 于是李二一脸疑惑的望向了徐淼和下面跪的几个大臣。 “就这?此乃何物?难不成你等说的祥瑞就是这东西吗?” 李世积满脸笑容,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正是此物!此乃是一种新粮食,可食,而且味道不错,关键是产量很高,一旦此物推行大唐各地种植的话,便可解天下饥馑之忧!故此臣等才特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此祥瑞!” 长孙无忌也拱手说道:“是呀陛下,此物确实堪称天下第一祥瑞!陛下得此祥瑞,今后大唐必将再无饥馑之忧!” 尉迟恭也咧着大嘴哈哈笑着说道:“陛下,此物确实是祥瑞呀!好吃,高产,是个不错的粮食!有了这东西,咱大唐就再不怕饿死人了!哈哈!” 至于老程则连连点头,跟着他们证明,这东西确实是祥瑞。 李二拿着这块小红薯,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这东西怎么不太靠谱呢?于是抬眼看到了徐淼,立即就觉得这东西肯定是徐淼搞出来的东西。 “徐淼,朕来问你,这是你弄出来的东西?那你告诉朕,此乃何物?是否真的可以食用?当真可以当成粮食?” “启禀陛下,此乃甘薯,味道甘甜,生吃清脆,煮熟或者烤熟之后,味道香甜软糯,确实乃是一种极佳的粮食!”徐淼低眉顺眼的对李二答道。 李二再次拿着这块小红薯仔细端详,接着问道:“那么你从何处得来此物的?可曾亲口尝过这东西?确定此物可充作粮食之用?” 徐淼点头道:“回禀陛下,此物是前两年微臣饥寒交迫的时候,进山砍柴,腹中饥饿难耐之下,偶遇了此物,于是便将其刨出来饥不择食的时候,吃了一块! 那时候为了活命,顾不得有毒无毒,先填饱肚子再说,后来吃了之后,发现味道不错,而且也并未中毒。 于是便留了一块带回家种植,因为其味甘甜,故此微臣称其为甘薯! 此物不但微臣吃过,这几位今日也尝过了,确实乃是一种不错的粮食,完全可以放心吃! 另外孙思邈孙神医也在微臣府上暂住,也曾经亲自品尝过此物,确认此物乃是一种好粮食!还说此物食之可强身健体!” 李世积和长孙无忌等人,连忙替徐淼作证,说他们今日确实尝过了此物,味道很是美味,食之之后,感觉神清气爽!绝对可以饱腹。 而且程咬金还抢着说道:“陛下,那孙神医现如今就住在徐淼府上,这些甘薯皆为孙神医亲手种出来的,绝对是一种好粮食!” 李二这一下就来了兴趣了,如果说徐淼的话不靠谱的话,那么这几个大臣也都算是他心腹大臣,都算是老成持重之人,不会轻易信口开河,配合徐淼骗他。 而且这东西是经过孙思邈亲自鉴定过的,既然孙思邈都说此物可作粮食之用,那么这东西看来吃是绝对没问题的。 李二对于能出现一种新粮食还是高兴的,一旦这当真可作粮食食用的话,那么称之为祥瑞,也并不过分,只要产量不算太低那么就是好粮食。 而且他忽然想起来,刚才这几个大臣都异口同声说这东西产量很高,那么李二就来了兴致,站起身拿着这块红薯走下台阶,到了徐淼面前之后对他问道:“你告诉朕,此物亩产可以达到多少?” 徐淼故意卖了个关子,只是对李二竖起两根指头,李二看罢之后,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于是便说道:“亩产两石?这不算多呀!不过也罢,作为一种新粮食,两石也可以接受,起码天下人又多了一种吃食!” 李世积、长孙无忌、尉迟恭、程咬金都看着李二,笑着没有立即说话,而徐淼则一脸怪笑的摇着头。看书溂 李二看到他们的表情,楞了一下之后对徐淼问道:“难不成朕说错了?不是两石?那是多少?” 徐淼这才对李二躬身道:“陛下,此事暂时不宜太多人知道!还请陛下屏退闲杂人等!” 李二看徐淼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于是觉得这事情恐怕是确实不宜太多人知道,于是挥手命殿里的其他太监侍卫都暂时退出大殿,不得偷听殿里所说的事情。 等大殿里只剩下楚宏和徐淼他们几个之后,李二看了看徐淼,对徐淼冷笑着说道:“好了,现在你小子可以说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乐疯了的李二 徐淼躬身对李二说道:“起奏陛下!您可要站稳了!莫要太过吃惊! 此物经过微臣试种之后得出的结论,只要不是胶泥地或者是水淹地,即便是一般薄田,或者是坡田,正常照料的话,亩产应该都不会低于二十石! 如果是沙土的良田,给足水肥的话,此物亩产甚至可以再翻倍,起码三十石没有问题!四十石也不是不可能!” 李二听罢之后,被惊得手一哆嗦,仿佛手里的这块红薯立即变成了烧红的炭一般,手中拿着的那块红薯一下就从手里脱手掉了下去,于是手忙脚乱的便要伏身去抓住跌落下去的这块红薯。 幸好楚宏就在他身边,这老太监身手十分了得,出手如电,弯腰一把就在红薯落地之前接住了红薯,双手捧还给了李二。 李二这个时候已经是脸色大变,手抖的跟帕金森综合征一般,嘴唇也哆嗦着,眼珠瞪得老大,哆哆嗦嗦的从楚宏手中接过这块小红薯,也顾不上这红薯上还沾了些许的泥土,直接就用袖子擦了几下。 “小子,你休要信口开河!你再说一遍,此物亩产能达到多少石?”李二颤声对徐淼问道。 徐淼于是再次答道:“微臣不敢蒙骗陛下,这可是欺君之罪,小子还年轻,现在还不想被陛下砍了脑袋! 此物经过微臣试种之后,可以断定亩产不低于二十石,如果是沙土土质的良田的话,给足水肥妥善管理,产量甚至可以翻倍!最高突破四十石也是有可能的!” 李二只觉得头有点晕,一时间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离他远了一般,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楚宏在旁边,赶忙伸手托了一下李二的胳膊,李二这才站稳了脚跟。 他两只眼瞪得老大,哆哆嗦嗦的说道:“此话当真?” “陛下,微臣去年被您赐了眼下的庄子之后,便在庄子里兴建了一座暖房,专门种植此物,就是想要尽快扩繁,多种出一些这种甘薯!另外也观察一下,到底此物能亩产多少! 您手中的这块甘薯,就是孙道长这半年来亲自看护种出来的!孙道长可为微臣作证! 现如今去年冬天种下的红薯已经彻底成熟,故此微臣才请了几位长辈到微臣的庄子里品尝此物。 几位长辈尝过之后,皆认定此物乃是一种好粮食,味道鲜香甘甜,认为此物乃是天大的祥瑞,故此微臣决定将其进献给陛下! 假以时日,如果此物能推广大唐各地种植的话,那么微臣以为,这天下就应该再无饥馑之忧了!” 李二听罢徐淼的解释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他到底是一代雄主,虽然刚才确实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但是他的承受能力却不一般。 在确定了徐淼肯定不会骗他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便镇定了下来,拿着那块红薯,忽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 并且李二还抓着这块小红薯,双手抱拳对着大殿的屋顶说道:“感谢上苍给我大唐赐下如此祥瑞!有了此物,何愁天下还有饥馑之忧?哈哈!” 徐淼听了却一肚子不高兴,心道这可是老子给你的,关老天个屁事呀!看把你乐的!你倒是感谢老子呀! 李二狂笑一番之后,立即说道:“朕要立即昭告天下!祭祀太庙,并且要祭天,对了还要祭农神! 不!不行!先不要!来人,起驾,朕要亲自去看看那些甘薯到底产量是不是如同你们所说!” 李二这会儿有点乐疯了,完全忘了这会儿已经天黑了,他一个大唐的皇帝,黑灯瞎火的要是这个点出城的话,那恐怕要闹出很大的动静,现如今城中已经宵禁了,哪儿还能再出城呀? 于是长孙无忌连忙提醒李二道:“陛下,现在恐怕已经不宜出城了,天都黑了!如若您想去亲眼看一下那些甘薯的话,那么还是等到明日再说!” 李二这才意识到自己乐晕了,朝殿外看了看,果真天早已经黑透了,这时候确实是不宜出城了。 于是他这才遗憾的叹息一声,然后像困兽一般的来回乱转,当他转到徐淼身边的时候,忽然间一把揪住了徐淼的耳朵,对徐淼厉声问道:“臭小子,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何直到今日才进献给朕?早点为何不说?” 徐淼被李二揪住耳朵,也不敢反抗,哎哟哎哟的惨叫着:“轻点轻点,陛下轻点!揪掉了,要揪掉了!疼疼疼……” 李二松了松手指,但是却没有放开徐淼,瞪着眼盯着徐淼,等着徐淼解释。 徐淼抓着李二的手,苦着脸说道:“陛下,您得讲点理呀!这甘薯是从未有人吃过的东西,我当年饿极了之下,才冒死吃的,虽然事后发现没有把我毒死,是一种可以吃的东西。 可是没毒不代表着这东西就一定能当粮食吃呀!吃了之后短时间没事,长时间之后会不会对人有害呢? 再说了我又怎么知道它该如何种植?如何留种扩繁?一亩地能收多少?还有这东西的习性如何,耐寒程度如何,还有耐旱的程度如何? 再有这种东西到底是喜欢在什么土质的田里生长,喜水还是耐旱!这之前都没人知道,总是要先摸索清楚再说! 万一微臣什么都不知道,便把这东西献给陛下,万一久食之后对人身体不好,那么微臣就罪莫大焉! 微臣之所以现在才把它拿出来,就是因为已经坚持冒险吃了一段时间,确定对身体无害之后,同时又大致摸索出了这东西的各种生长的习性,这才敢把它给拿出来献给陛下! 就这微臣还不太放心,又经过了孙道长鉴别之后,确认此物可做粮食之用,久食也对人无害,这才敢把它献给陛下! 在不弄清楚这些事情之前,微臣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轻易把它献给陛下呀! 微臣容易吗?陛下还如此待我!看书溂 哎哟哎哟!疼疼疼……请陛下松手!” 李二听罢之后,这才觉得又误会徐淼了,徐淼说的确实很在理,这东西是一种新粮食,之前从未有人见过吃过,自然而然就不知道它的各种特性。 徐淼这么做可以说是非常正确的一种做法,也非常稳妥,而且还冒险坚持长时间食用,这确实是冒了非常大的风险,而自己刚才没考虑这些事情就怪罪与他,看来确实是冤枉他了。 这时候李世积在一旁拱手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徐淼所言极有道理,他这么做,非但无过,而恰恰说明行事稳健,经过深思熟虑过的!微臣愿为他请功!”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赶忙开口说徐淼此举确实是稳妥之举,向李二为徐淼请功。 至于尉迟恭和老程,那就更不用说了,也都纷纷向李二进言,为徐淼请功。 李二点点头松开了徐淼的耳朵,居然难得的又轻轻的揉了一下徐淼的耳朵,叹了口气点头道:“看来是朕太过心急了,这次冤枉你了! 如果这次你所献的甘薯,确实如同你所言,亩产能够达到二十石的话,哪怕是只要亩产能达到十石,都是奇功一件! 哪怕是亩产只有十石,此物都可以彻底解天下饥馑之忧! 朕从来都不吝啬赏赐有功之臣!到时候自不会亏待于你!”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亲自检验 第二天李二悄悄的出宫,又来了一次白龙鱼服,只带了少量的侍卫,在徐淼和李世积等人的陪同之下,到了徐淼的庄子。 徐淼陪着李二回到庄子的时候,庄子里自家的人早就被赶得没影了,整个庄子都被精锐的侍卫们给封锁了起来,所有人都只能待在家里不许出门,路边草丛里都可以看到人影晃动,不用想肯定藏得也有侍卫。 整个徐府,也只有后宅没有被侍卫闯入搜索一遍了,算是给徐淼留了点面子。 而李二进了院子之后,便直奔暖房而去,这时候孙思邈已经候在暖房外面。 而虎子爹和几个照看暖房的老仆,这个时候一个个都跟筛糠一般的跪在孙思邈后面等着李二,这会儿吓得都已经快要夹不住尿了。 李二一到,孙思邈就对李二躬身施礼说道:“贫道恭迎陛下!” 看到孙思邈之后,李二立即快走几步上前,对孙思邈还礼道:“孙道长果真在徐家呀!不必多礼!朕今日前来就是想要看看这甘薯到底是什么样的!” 孙思邈点头道:“此乃是大祥瑞也!徐淼年纪轻轻,却一心为国,为陛下寻得了如此祥瑞,并且心思缜密,一直以来都在暗中培植此物。 现如今此物已经扩繁到了一定程度,故此他才将此物进献给陛下,只想为天下百姓谋一些福祉,实在是难得! 陛下若想看的话,那么请把!” 李二听了之后,没想到孙思邈居然对徐淼评价如此之高,于是扭头看了一眼徐淼,徐淼连忙陪着笑脸躬身说道:“道长谬赞了!这是微臣该做的事情!陛下不必在意!” 李二饶有兴趣的先看了看徐淼建的这座暖房,虽然用料简陋,但是看起来却也是用了心思的。 宫中也有专门冬天种瓜果蔬菜的暖房,和徐淼的这暖房比起来要奢华许多,但是道理却也是相同的。 “小子,你这暖房可是从何学得的?休要告诉朕,你是偷学了宫中的暖房!”李二指着暖房对徐淼问道。 徐淼心中暗自鄙视李二,这家伙总是这么自信,暖房这么简单的东西,也需要他去皇宫偷师? 再说了,他每次进宫,不是去显德殿,就是去长孙的宫中,哪儿有机会溜达到宫里的暖房之中去偷看呀? 于是他洋洋自得的说道:“陛下,您可能忘了,微臣乃是深谙格物学的!这建暖房,也乃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个学问,自然难不倒微臣!何须微臣向皇宫偷师?” 李二脸皮僵了一下,一想也是,徐淼这两年来,屡屡展现出他在格物学方面的造诣,这暖房其实说白了,确实没多少秘密可言,聪明人看一眼其实就明白其中的道理。 而徐淼深谙格物之学,这点东西还真难不住这小子,于是也不再多问其它,随着孙思邈就进入到了暖房之中。 李二进入暖房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到处铺满的红薯秧,于是兴趣大起,立即撩起袍子便蹲了下来,伸手扒拉着红薯秧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看过之后,李二点头道:“此物朕确实从未见过,这也是第一次见,原来这是一种藤呀!” 徐淼在一旁给李二介绍道:“陛下,莫要小看这些藤,虽然甘薯是它的根茎,但是这藤却也是好东西! 甘薯的叶子和藤蔓,皆是可食之物!其嫩叶开水抄一下之后,可以凉拌,是一道不错的绿叶菜! 其嫩的藤蔓,也可以做菜,采其脆嫩的藤蔓炒制,口感甚为清爽! 而此物的叶子,到了下霜之后,采摘下来,晾晒干,冬天的时候,和面条一起下锅,也味道相当不错! 其藤蔓枯叶,还可以拿去用铡刀铡碎喂猪,喂牛,也是一种不错的饲料! 甚至于万一遇上荒年,这些藤蔓和叶子,即便是干枯了,也可以碾成粉食用,虽然不好吃,但是却可以活人性命! 此物可为是浑身是宝!” 李二听罢之后,更是惊讶异常,再看这些红薯秧,眼睛直放光。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把这东西给摸透了?居然如此清楚此物的好处!” “微臣种植此物,到今年已经三年了,当初不开窍的时候,日子过得凄惶,为了活命,什么都敢尝尝,所以才知道了这些!”徐淼装出了一副悲凉的神色对李二说道。 李二叹了口气,拍了拍徐淼道:“说来当初你也确实可怜!好了,莫要多想了!现如今你早已今非昔日了,就好好的把日子过得好点! 那你给朕说说,此物浑身是宝,那么它耐储存吗?另外可有什么缺点吗?” 李二到底是个聪明人,从不认为这世上会有什么完美的东西,既然甘薯这东西被徐淼夸得天花乱坠,那么就应该也有缺点,于是便对徐淼提出了这个问题。 徐淼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截至目前,微臣还尚未发现食用此物有何不好之处! 至于储存起来也很简单,此物只要收获之后存入到地窖之中,不被冻坏,那么便可以一直储存到第二年夏天,依旧味道如常! 另外微臣还知道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此物切片之后晒干,可以像一般粮食那样,只要不受潮,便可以储存很久! 等吃的时候,可以掰碎直接煮粥,只是味道没有新鲜的好吃罢了,但是吃饱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甚至于还可以将它切片晒干之后,磨成粉,作为一种面食用,可以做成馒头蒸熟了味道很好!就是颜色不好看,黑乎乎的!但是吃起来十分劲道! 甘薯面还能做成汤饼,也味道不错! 如果非要找一些毛病的话,那么倒是也有一条,那就是此物种植的时候,不够耐寒,北方一年只能在天气热了之后种一季,不太耐冻!” 徐淼对李二解释道。 李二听罢之后心中大喜,照徐淼所言,甘薯这种东西,确实是浑身是宝,不但耐储存,还有很多吃法,那么这么看来,这确确实实是一种非常不错的粮食。 至于不够耐寒这件事,在李二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北方即便是没有甘薯这东西,一年也只能种一季粮食,包括关中之地,大部分土地老百姓也是仅种一季。 而这东西按照徐淼所言,一亩地可收二十石之多,种一亩地可顶种其它粮食十亩了,不太耐冻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算事儿,老百姓随便种几亩地,就足够一家保证吃一年没问题。 于是李二和孙思邈商量了一下,说要亲自检看甘薯的产量。 孙思邈这次没有拒绝,因为这暖棚里的红薯确实已经完全成熟了,再不挖出来放入地窖的话,那么就该在地底下烂掉了。 而且徐淼之所以拖到现在不让收获,就是要等着李二来亲自检查这东西的产量。 于是孙思邈立即就答应了下来,让人拿来尺子,在暖棚里丈量出了两分地的面积。 李二旋即就下令开始挖红薯,徐淼把虎子爹叫进来,令他先把地面上的红薯秧都给收割走,把地面清理出来。 然后长孙无忌、李世积、尉迟恭、程咬金他们便把袍子掖到腰间,亲自下到了地里,开始用徐淼给他们拿来的小铲子,一点一点的挖红薯,生怕把土里的红薯给挖坏了。 这玩意儿现如今可太金贵了,谁都知道,这东西目前不多,必须要尽快扩繁,这些红薯是都要留种的,所以挖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小心,那动作温柔的简直仿佛跟后世考古一般的小心,生怕挖坏了一块红薯。 李二心里痒痒的厉害,看到众人开始动手,于是他自己也忍不住了,亲自把袍子角朝腰带里一掖,也下到地里,蹲下来要过了一把小铲子,开始抠土里的红薯。 第三百四十八章 狂喜 一块块红薯很快就被挖了出来,李二看到随便挖出来的一块甘薯都很大,比起徐淼昨晚在宫中拿给他的那块甘薯要大多了。 他于是瞪了徐淼一眼,对徐淼斥道:“小气!昨日你那给朕的那块甘薯,为何那么小?现在挖出来的为何都这么大?”看书溂 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旁边也在兴致勃勃挖红薯的孙思邈,而孙思邈却权当没看见,根本不搭理徐淼,继续挖他的红薯。 于是徐淼讪笑着对李二说道:“这不当时走得急,随手抠了一块出来,就被几位长辈给押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回城! 您看看,微臣到现在还鼻青脸肿,满头是包呢!都是在马车上颠的!把微臣在马车里颠的四处乱滚,脑袋都不知道撞到车顶多少次!” 说着他就伸着脸让李二看他的惨状。 李二于是这才不再追究徐淼小气了,正在这时候,尉迟恭忽然大呼小叫了起来,接着就从土里刨出来一个人头大的红薯。 刨出来之后,尉迟恭大笑着捧着那块大红薯向李二献宝,李二一看这块甘薯也被惊到了。 这块甘薯确实足够硕大,简直跟人头一般大小,掂量一下,起码好十几斤重,这一块甘薯就足以让一家人饱餐几顿了,李二如何不感到高兴。 而且李二自己亲自动手刨的时候,还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一颗红薯秧下面并不是只长一块甘薯,而是在地下长成一串,形成一窝。 一颗红薯秧下面,他居然挖出来了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红薯,于是他赶紧让人把他挖的这一棵红薯秧结出来的红薯收集起来,命人称量一下重量。 结果称出来的重量居然高达数十斤之多,这一下李二开始相信徐淼真的没有忽悠他,这么看来甘薯这东西确实是极其高产的一种粮食。 徐淼说这东西一亩地产二十石,确实应该没有胡说八道。 于是李二更加兴奋了起来,也顾不上身份和形象了,蹲着刨太难受,于是干脆就学着其他人那样,直接趴在地上,膝盖着地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不一会儿工夫,长孙无忌也挖到了一块大红薯,个头比刚才尉迟恭挖到的那块还要大。 众人于是又一阵惊呼,一个个挖的更加起劲了起来,似乎是在暗中较劲一般,看看谁还能挖出更大的。 两分地一群人一起动手,虽然只是用的小铲小心翼翼的刨,但是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很快这两分地里的红薯就被众人全部给刨了出来,连根须都没剩下。 这些红薯被集中到一起之后,老大一堆,看的人心里欢喜,包括孙思邈,也非常欣慰。 自从他到了徐家之后,得知了这种红薯乃是一种极高产的粮食之后,他便几乎日夜守在这座暖棚之中,简直堪称是寸步不离。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立即进暖棚之中查看红薯的长势,时不时的带着虎子爹他们几个照顾暖房的人给红薯松土施肥,还经常看天气,来决定是否揭开草帘让红薯晒太阳。 可以说这些红薯倾注了他这小半年来大部分心力,现如今终于成熟收获了,而且看样子收成还真是不错。 每一棵红薯的长势都非常好,下面基本上都结出了一群的红薯根块,少的有七八个,多的甚至有几十个。 仅仅两分地刨出来的红薯,就堆了一大堆,即便是只用眼睛看,都能看得出,这要是一亩地的产量,绝对不会低于二十石。 李二看圈出来的这两分地里再没有甘薯之后,便下令把挖出来的红薯称量一下,看看这区区两分地里到底能收获多少甘薯。 徐淼早就吩咐人准备好的大称,把甘薯装入筐子里一筐筐的称量,等称量结果出来之后,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因为区区两分地,他们居然就足足挖出来了一千三百多斤甘薯。 这也就是说一亩地的产量差不多就是六千多斤,足足五十多石,李二算清楚了亩产之后,顿时就有一种头晕眼花,又产生出一种想要跌坐地上的感觉。 他感觉这个世界瞬间仿佛变得不真实了一般,以前老百姓辛辛苦苦种一年粟或者是麦等粮食,即便是良田,一亩地撑死了也不过两石半,薄田的话,也就是一石多。 他何曾想过,这世上居然还会有这种能一亩地收五十石的粮食!这要不是亲眼所见,亲手从地里把这东西刨出来的话,就算是把这么一大堆甘薯堆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相信这世上还会有这种粮食。 他根本不敢想象,这要是把这种甘薯种的满天下都是的话,这天下能收获多少粮食!就算是让所有人敞开肚皮随便吃,种一年也可以足足吃几年了。 这天底下难道还可能会有饥荒吗?天下没了饥荒,老百姓还会吃饱了撑的起来造他们李家的反吗? 一想到这里,李二心中就忍不住狂喜异常,一时间激动的难以自己,手都再次哆嗦了起来。 至于暖房之中的其他人,这个时候也都快疯了,就算是亲手种植红薯的虎子爹和他带的那几个老仆,一个个都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向上天祷告,感谢上天,没有辜负他们这么长时间的精心照料,老天开眼,总算是让他们获得了大丰收。 就连孙思邈也看着这些成筐的红薯,忍不住老泪纵横,闭起眼嘴里默默的念着经文。 他其实在今天之前,对徐淼以前所告诉他的产量也有所怀疑,但是虎子爹是种过这东西的,去年的时候,就种了一季,所以大致是知道这东西亩产量的。 但是去年种的少,而且是第一次种,产量估算下来,也就是二十多石的样子,所以孙思邈就算是不相信徐淼的话,但是对虎子爹的话还是比较信任的。 今天他也怀着想看看这种红薯到底亩产能够达到多少的心思,当数字统计出来之后,孙思邈也彻底相信了徐淼,真的没有骗他。 至于李世积、长孙无忌、尉迟恭、程咬金还有跟着李二的楚宏和几个侍卫,这个时候也都觉得自己要疯了,一个个激动的浑身哆嗦,跟筛糠一般,一个个也都趴在地上,大呼老天爷。 棚子里现如今能保持镇定的也只剩下了徐淼,这出红薯的场景,他在后世的时候,不管是在老家还是在姥姥家都曾经见过很多次。 随便一亩地的红薯出完之后,地里都能堆的跟小山一般,要用骡车往家里拉好几车,后来有了拖拉机之后,也要拉两三车才能拉完。 挖的老大的地窖里能塞得满满的,吃的时候,下到地窖里,用竹篮子拔出来一篮子,够一家人吃几天。 所以看着这一小堆红薯,徐淼并没有多大的冲击感,所以嘿嘿笑着站在一旁看这帮人的笑话。 李二在兴奋了一阵之后,终于逐渐平复下来了激动的心情,扭头就看到徐淼正在一旁看他们的笑话,于是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辈子都没几次像今天如此失态过,却都落在了徐淼这小子的眼里,让他顿时有一种想要灭口的冲动。 于是他对徐淼厉声喝道:“臭小子,过来!” 徐淼一看李二的表情,就知道坏了,自己只顾看笑话,把李二给看的恼羞成怒了,于是连忙一脸警惕的向后退去。 “陛下有话便说是了,微臣不敢过去!”说完他就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李二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指着徐淼骂道:“朕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休要罗嗦!你要是敢跑的话就只管试试,这天下之大,朕不信你能跑到哪儿去!” 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于是双手捂住耳朵,苦着脸蹭到了李二身边,对李二说道:“陛下有何指教?” 第三百四十九章 祭天 李二看着徐淼双手捂着耳朵一脸苦瓜相,也有点忍俊不止,于是抬手给他脑瓜上抽了一巴掌,骂道:“你这臭小子,不是告诉朕此物亩产二十石吗?为何今日这一算下来,却足足有五十多石?” 徐淼心中暗骂李二这方面简直就是白痴,这也有脸质问他!但是嘴里却连忙解释道:“哎呀陛下不能这么以为呀! 这暖房才多大地方呀?却有孙道长和这几位老仆日日精心照料,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而且水肥充足,用的还是专门调配的上好的土质,所以才能收获如此之多! 普通百姓家的田里,哪儿有这种条件,能照料的如此之精细? 这要是种到田里,都这么伺候的话,农户们什么都不要干了,天天就守在地里看护这些东西好了! 所以在这里能收五十石,但是让百姓种到田里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收这么多呀!”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老脸顿时一红,知道今天质问徐淼的话,又让他露怯了,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想要发火,但是却找不到发火的理由,只能气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但是他没走出多远,就又掉头转了回来,对楚宏吩咐道:“把这些甘薯都收起来,送回宫里去!不得私自外流!” 徐淼连忙劝阻道:“使不得,使不得呀!陛下,这些甘薯马上赶在入秋之前,还要再种一季,入冬前还能收获一次!现在的季节正是扩繁的好时节,您要是都拉回宫里的话,耽误了这一季,可是要少收获很多甘薯做种源呀! 再说您宫里也没人懂得如何种植此物,更没有合适的地窖储藏,还是留在小臣这里!” 李二听罢之后想了一下,冷哼一声道:“不就是挖个地窖吗?这个简单!没人会种,你家的这几个老仆不都会种吗? 令他们随朕回宫,到皇庄之中替朕种这种东西,朕自不会亏待他们!朕会给他们开出比你高三倍的工钱! 来人,一会儿把这里所有的甘薯都全部收起来,把他们几个也都带回去!” 虎子爹和那几个徐家专门照料暖房的老仆一听,都吓得够呛,但是既然皇帝说话了,也由不得他们不答应,只能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谢陛下隆恩。 徐淼翻着白眼都快翻得看不到黑眼珠了,这李二就是个活脱脱不讲理的强盗,只要被他看上的东西,都要弄回去放到他的袋子里藏起来。 但是他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李二不放心留在他家里,需要亲自派人盯住这东西扩繁,既然他已经决定把这东西献给李二了,那么就早有预料李二会这么干。 于是他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李二的安排。 不过他还是求情,把虎子爹给留了下来,本来他家的人口就不多,虎子爹一家跟着他时间也最长,舍不得让他被李二给弄走。 虽然是去皇庄,但是那里规矩太大,稍有不慎,就会被罚,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 李二还算是给徐淼面子,就答应把虎子爹给他留下,毕竟短时间之内,到了皇庄,就不太可能被放回来了,虎子爹一家都在徐淼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弄去皇庄关两年,有点说不过去。 李二还看了一下提前种在大木箱里的几箱甘薯,问徐淼这是作甚,为何要种在木箱之中。 徐淼便告诉李二,这是他早已准备成熟的时候,打算作为祥瑞运去献给他的,可以当众挖出来,向朝臣们展示用的样品。 李二立即就明白了徐淼的心意,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骂了一声徐淼是个小滑头,令他先照顾好这几箱甘薯,未来几天有大用。 至于孙思邈虽然有些不舍,可是他也知道,这东西一旦让皇帝知道,就不太可能再留在徐淼手中,肯定会被收走,这是谁也阻拦不了的事情。 而且这东西未来由朝廷推广,要比徐淼自己一点点的推广要强,想要天下尽快都种上这种高产的好粮食,只有朝廷有这个能力,徐淼暂时还把胳膊伸不了那么长。 于是他也就不再多言,由着李二如同强盗一般的将暖房里成熟的这些甘薯都尽数收走,装了几辆大车,盖的严严实实的,在侍卫的严密护送之下,运回了长安城之中。 几日之后,李二忽然间宣布,要在明德门外的圜丘祭天,命朝中勋贵官员都要参加。 一时间朝中大臣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前段日子蝗灾刚起的时候,李二才刚在先农坛那边举办过一次大规模的祭祀活动,怎么这才两个月不到,又要在圜丘祭什么天呢? 而且据礼部传出的消息,说此次祭天,李二极为重视,规格也非常之高,比起上次在先农坛规格还要高。 这次不但皇后娘娘和太子要参加,宫中重要的嫔妃和皇子皇女都要参加,连一些离长安城比较近的勋贵也被召回来,一起参加这次祭天。 于是朝臣们满肚子狐疑,却不知原因何在,只有知情的李世积、长孙无忌、尉迟恭和程咬金对此笑而不语,口风很紧,谁也不肯告诉。 祭天当日,勋贵朝臣们都换上了官服,按照礼部通知的时间,来到了圜丘,李二和长孙氏的车仗,还有太子和一众后宫嫔妃、皇子皇女的车仗绵延老长,在精甲武士的护卫之下来到了圜丘。 圜丘其实和后世明清时代的天坛差不多,都是皇家专门用来祭天,祈祷国运昌盛的祭祀场所,和先农坛距离很近,一个用来祭天,一个用来祭祀神农的罢了。 在礼部的主持之下,李二身穿皇帝的盛装带着长孙氏和太子承乾登上了圜丘的最高处,而圜丘分成了上下四层,高十余米左右,每一层都有规矩,而他的嫔妃和皇子皇女,则按照礼部的安排,站在了各层上面,陪同李二祭祀上天,为大唐祈福。 祭祀的仪式郑重但是却非常繁复,礼官先宣读了一片祭文之后,李二则站在圜丘最高处,再一次发表了一篇祭祀上天的长篇大论,用词华丽,文化低的人听的可以说是稀里糊涂。 但是所有勋贵大臣们,却都拜伏在圜丘周围,一副庄重的神色,听着李二的长篇大论。 好一阵子李二才宣读完了祭文,带着长孙氏和太子承乾上香跪拜上天。 所有朝臣这才跟着拜倒叩头,山呼万岁。 等礼毕之后,李二这才站起身,把大袖一挥。 礼官立即朗声说道:“起奏陛下,今有万年县男徐淼,要向陛下进献祥瑞!请陛下示下!” 李二扫了一眼在场的那些勋贵官员们,大声说道:“准!令他带着祥瑞过来!朕要看看这祥瑞到底乃是何物!” 下面观礼的勋贵官员们,一个个都再次面露惊讶之色,开始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他们之中认识徐淼的,这才发现刚才祭天的时候,徐淼好像并不在场。 按理说徐淼作为勋贵一员,也应该到场的,却不知为何刚才没有出现,直到这个时候才出现,而且还说要进献什么祥瑞。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祥瑞呀,有的人不由得就开始暗自琢磨,是不是徐淼这小子又想幸进,为了巴结当今圣上,弄了头什么所谓的麒麟,要进献给李二。 如果不是麒麟的话,那就应该是什么凤凰之类的东西,再不济有可能是什么白虎、白熊甚至可能是白狐。 这种套路,史上早有记载,可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而有些言官们,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做好了弹劾徐淼的准备,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欺君! 第三百五十章 进献祥瑞 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历来嫉恶如仇的魏征,他根本就不信这世上有什么祥瑞之说,历史上记载的祥瑞,他很清楚都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些小人,为了巴结皇帝,弄出的一些假货,只为了博得皇帝的欢心罢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祥瑞。 他本来对徐淼印象是很不错的,这两年来,徐淼出仕之后,确确实实为朝廷做了不少有益的事情,不管是进献疗伤之术,还是陇右石中取盐,亦或是进献新式耕犁,还有这次进献治蝗之策。 可以说徐淼做的这些事情,都于国于民乃是有利之事,获得当今陛下的器重,也理所应当,他并不觉得徐淼乃是一个幸臣,他能封爵,那是凭的真本事,所以虽然他屡次弹劾徐淼,但是却并不是出于私心,仅仅只是希望这个少年才俊,不要走弯路,能多为大唐做一些实事。 但是今日听闻徐淼居然要进献什么祥瑞,魏征就来了气了,在他看来,所谓的祥瑞,都是屁话,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祥瑞? 谁都知道,这次蝗灾,让当今陛下很难堪,遭受了不少的非议,但是你徐淼不能因为这个,就弄个什么狗屁祥瑞,来给陛下做台阶,来糊弄天下人,这么做原本好名声就彻底毁了,不是幸进之臣也成了幸进之臣。 所以魏征一听就来了气,咬牙切齿的打算看看徐淼这次要搞出什么幺蛾子,只要是徐淼胆敢弄出一头所谓的麒麟或者是乱七八糟的动物当祥瑞献给李二,今日他就轻饶不了这小子,想要借这样的手段升官进爵,只要他魏征还活着,门都没有。 但是也有人窃窃私语,猜测徐淼这次要进献什么祥瑞,之前他在先农坛皇帝亲耕的时候,献了一架新式的耕犁。 虽说那耕犁用起来确实不错,也算是一件祥瑞,但是毕竟还不太博人眼球,那么这次又要进献什么呢?有人倒是挺期待,想要看看徐淼这次要献什么给皇帝陛下!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行来了几辆牛车,徐淼身穿一身合体的绯色官袍,走在车队前面,一脸郑重之色,双手捧了一个衬着红布的托盘,托盘里放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缓缓的一步步的走向了圜丘。 有侍卫立即分开了人群,为徐淼清出了一条通往圜丘下面的通道。 走近之后,有眼尖的看到徐淼身后的牛车上都装了一个大木箱,木箱上还罩了一层红布,显得很是喜庆,就是不知道木箱里到底都是什么。 作为祥瑞,不是一件吗?怎么有这么多辆牛车拉着?难不成是一群?祥瑞难道还有一群一起出现的吗? 于是圜丘下面的文武百官还有勋贵们,一个个都再次嗡嗡的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纷纷猜测着徐淼这次拉来的这几车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徐淼走得很慢,也非常庄中,一脸肃穆之色,双手托着托盘,缓缓的走入人群的通道,向着圜丘下行去。 这时候通道两侧的官员大臣们都伸长了脖子,朝着徐淼手中托盘中观望,结果发现托盘里居然放了一块红皮的不知什么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是什么植物的根茎。 于是他们都有些惊讶,这就是所谓的祥瑞?这算是什么祥瑞?不就是一块什么根茎吗?这也能算祥瑞? 有人立即就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讥讽的嘲笑。 而徐淼目不斜视,根本不去看两侧那些一脸讥笑的家伙们,继续保持着肃穆的神情,端着托盘一步步的朝圜丘下行去,背后几辆牛车,则由几个便服的壮汉赶着,跟着徐淼向圜丘下行去。 有明眼人却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个赶牛车的壮汉绝不一般,一个个步伐稳健,每一步迈出去都如同尺子量出来的一般,下盘非常稳,拿着鞭子的手上,都露出几条蚯蚓般的青筋,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高手。 这些人要不是宫中的侍卫,他们敢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这绝不是徐淼的手下,肯定是宫中的侍卫。 那么这车上到底装了什么?这不由得让人更加好奇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看清了徐淼手中托盘里放的那块其貌不扬的东西,除了李世积、长孙无忌他们几个有限的人知道这是何物,其他人都是看的一头雾水。 就在徐淼接近圜丘的时候,忽然间有一个人出列,推开一个维持秩序的侍卫,走到了通道中间拦住了徐淼。 众人一看,正是秘书监魏征,魏玄成! 魏征冷冷的看着徐淼,拦住他的去路之后,徐淼淡定的看着魏征站住了脚步。 魏征指着徐淼手中托盘里的那块东西,对徐淼问道:“徐淼,你先告诉老夫,此乃何物!你今日所献的祥瑞,是否便是此物?” 徐淼淡定的看着魏征,不卑不亢的说道:“魏大人,此乃是一种新粮,名曰甘薯,正是今日在下要进献给陛下的祥瑞!” 旁边的礼官对魏征斥道:“魏大人不可无礼!此乃是小徐大人为陛下进献的祥瑞!速速退下!” 魏征是大唐出了名的铁头,根本不搭理礼官,皱眉盯着徐淼托盘之中的这块其貌不扬的东西,仔细观看了一番之后,确定从未见过。看书喇 “你说此物乃是一种新粮?你确定吗?”魏征盯着徐淼的双眼灼灼逼人的问道。 徐淼依旧是一副淡定的神色,点头道:“下官确定!此物味道甘甜,确实乃是一种好粮食!” 魏征上前几步,走到徐淼面前,再次仔细观看,他见过芋头,但是此物不像是芋头,他也见过山药,此物有点像长得很粗大的山药,但是皮却不像,于是他忽然间想起来一种东西,和此物有点像。 于是魏征猛然对徐淼喝道:“大胆徐淼,老夫看此物乃是葛根,你休要蒙骗陛下,如若此物乃是葛根的话,你便是欺君罔上,罪不容恕!” 徐淼今天有点烦这老家伙了,什么眼神呀!葛根能长成这德行吗?虽然确实有些野葛根偶尔会长得像红薯,但是皮不一样呀! 而魏征这个老家伙,很显然怀疑他的人品,以为他这是在哗众取宠,故意造假祥瑞来取悦李二,指鹿为马说此物乃是葛根。 魏征的话音一落,周围的群臣们顿时轰的一声就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当即就有一群憋了口气,活动了半天腮帮舌头的家伙蹦了出来,纷纷开始指责徐淼,拿葛根冒充什么祥瑞,此乃是欺君之罪,声称要参徐淼一本。 徐淼冷笑着看着魏征,好半天不言语,满脸都是讥讽之色,把魏征看的都有点心里发毛了,渐渐的有点不太自信了。 看着魏征的眼神开始变得没最初时候那样自信的时候,徐淼这才嗤的一声冷笑了出来,拖着托盘凑到魏征眼前。 然后他一脸讥讽的神色,对魏征说道:“魏大人,您不是老眼昏花了?下官请您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不是葛根! 下官一直以来,对魏大人的德性是极其敬佩的,但是却没想到魏大人还是一个指鹿为马的高手! 这样,我今天就跟魏大人打一个赌好了!如果此乃是葛根的话,那么下官便是欺君之罪! 下官也不用圣上把我推出去砍了,给下官取一把刀,下官今日就自己当场横刀自刎! 但是如果这不是葛根的话,那么下官也不要魏大人横刀自刎,魏大人还有这些和你一起要参下官的诸位大人,每人只需自己罚奉两年如何? 下官人微言轻,出身卑微,一条贱命不值钱,不敢用这条贱命和诸位大人的命相比,但是想来用这条命,赌魏大人和诸位大人两年俸禄,应该还配得上? 不知为魏大人和诸位大人可敢和下官打这个赌吗?” 第三百五十一章 打赌 魏征从徐淼的眼神中看出了徐淼浓浓的不耐烦的情绪,很显然今天他挡住徐淼,说此物乃是葛根,彻底激怒了徐淼。 而且徐淼说话狠毒,直接要和他以命相赌,这一下他就不淡定了!从徐淼眼神中,他看出了徐淼蔓延都是讥讽之色,而且他敢把话说这么死,这就充分说明,徐淼有十成十的把握,手中所托之物绝非是什么葛根。 李二站在高高的圜丘上面,看着下面的这一幕闹剧却未出言阻拦,就连长孙无忌和李世积、尉迟恭、老程等人也未曾出来阻拦,而是都一脸看笑话的表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魏征脸色微变,对徐淼说道:“小子,你知道我为何拦你,魏某并非出于恶意,只是不想让你小子误入歧途! 你不用和我以命相赌!你只需告诉老夫,此物果真不是葛根,当真是一种可食的新粮?” 徐淼心中一动,立即明白了魏征的心意,魏征确实对他没有恶意,而是误判了他此次给李二进献祥瑞的目的,以为他是想要假造一个祥瑞出来,为李二粉饰,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击破现如今民间对他得位不正的攻讦。 而魏征很显然是在维护他,生怕他把事情做出来之后,被人揭穿假祥瑞,事情无法收拾,最终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所以说魏征阻拦他,目的并不是要为难他,而是怕他错走一步,最后无法收场。 一旦他要是被人揭穿,所献之物并非是什么祥瑞,那么最终的结局恐怕只有人头落地一途了。 可以说魏征确实是在救他,徐淼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双手托着托盘,躬身对魏征鞠了一躬,然后说道:“看来是下官误会魏公了!请受小子一拜!” 魏征摆了摆手,于是不再言语。 而徐淼这时候扭头扫了一眼围过来的诸官,捧着盘子中这块红薯,转了一圈,让他们每个人都看仔细了。 然后徐淼朗声问道:“诸位都看清了!想必诸位都有了自己的判断!那么诸位可有人愿意跟在下赌一把吗?” 这时候围过来吵吵着要弹劾徐淼的众官,都瞪大眼睛仔细观察了徐淼手中这块东西一番,有的人便有点打退堂鼓了,因为他们确实不认识此物。 但是却还是有那么一些头铁的家伙,却开口说道:“即便是此物并非葛根,也不过就是一种不常见的树根罢了!这又能称作什么祥瑞? 你不知道从何处寻得这么一个不常见的东西,便假称祥瑞,想要蒙骗陛下,难道你以为满朝大臣,都识不破你吗?” 徐淼扭头望去,结果一眼就认出开口说话的正是户部郎中张显平,这货算是跟自己死磕上了,这半年来,可以说是屡屡向自己发难,究其原因,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当初掀翻了他手下关系要好的那户部的刘主事。 另外就是自己开设砖瓦窑,和他的利益发生了直接的冲突,这货这半年来,只要逮住机会就跳出来攻讦自己,这一下就把徐淼的新仇旧恨都给勾了起来。 听了张显平的这番话之后,于是立即又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于是刚才有些打退堂鼓的家伙,这时候又开始跟着叫嚣了起来。 徐淼嘴角带着冷笑,点点头道:“好!说得好!那么张大人,既然你如此笃定,在下乃是以假货蒙骗陛下,那么今日你可敢跟徐某赌一把吗?谁不敢赌的话,谁就是孙子!” 张显平没想到徐淼直接就咬住了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这种粗俗的话,顿时把他给挤兑的脸红脖子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徐淼了。 “粗鄙!”张显平一甩袖子,对徐淼骂道。 “是!下官就是个穷小子出身,肯定粗了,张大人出身显贵,肯定不粗,一定很细了!既然你如此笃定说我所献之物乃是假祥瑞,那么为何不敢和在下赌一把呢? 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说,你不但细,还是个无胆之辈!”徐淼一脸揶揄的神色,冷笑着看着张显平,还有意无意的朝着张显平瞄了一眼。 这话里有话,有人立即就听出了徐淼的这话的含义,当时就忍俊不止,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徐淼这是当众羞辱张显平。看书喇 男人绝对不能被人嘲笑,张显平被徐淼的粗鄙给气的血往上涌,还没法还嘴,一时间顿时被气的面红耳赤,彻底被逼到了死角。 刚才是他跳出来第一个说徐淼所献之物即便不是葛根,也是其它假货,现在被徐淼逼着打赌,他可以说是退无可退。 现在他要是退缩的话,那么便会被徐淼耻笑他不但细,还是个无胆之辈,于是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对徐淼吼道:“打赌就打赌,你说怎么赌?” “我敬魏大人乃是君子,刚才说以我这条命赌魏大人两年俸禄,但是你张显平却不配!因为你乃是小人!所以要赌的话,我也不和你赌命,就跟你赌这官身! 你这户部郎中乃是五品,我县男的爵位也是五品,有胆就赌官身,如果我手中之物乃是假祥瑞的话,那么我愿意被陛下罢官除爵! 但是如果我所献之物,确实乃是祥瑞的话,张大人你就要立即辞官滚蛋回家!你可敢赌吗? 不敢的话,如若不敢的话,那么就趴下把我的靴子舔干净,我就原谅你刚才对我的污蔑!” 这话说出口之后,周围的人都震惊了,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就算是撕破脸,对于文官来说,斯文还是要的。 可是徐淼今天却完全不顾斯文了,直接就说出了这种粗鄙之言,这也就是说徐淼今日算是彻底和这个张显平撕破脸了。 张显平被徐淼的话气的浑身哆嗦,他活了四十岁,这还是第一次遭人如此羞辱,虽然内心发虚,但是却已经被徐淼彻底逼到了死角,现如今如果不敢和徐淼对赌,那么就等于自己承认,他刚才是诬陷徐淼。 于是张显平被气得浑身哆嗦着指着徐淼怒吼道:“徐淼,你粗鄙!粗鄙!我等乃是斯文人,尔等如何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徐淼冷笑一声道:“我本来就是武勋,粗一点实属正常!你细你还有理了?” 张显平差点被气的当场吐血,指着徐淼哆嗦了半天,却骂不过徐淼,只能狠狠一跺脚,对徐淼吼道:“好!老夫和你赌!” 这时候魏征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虽然他看出来张显平这是出于私利,在处处留难徐淼,但是徐淼如此把张显平撕的斯文尽丧,也有点太过分了。 于是魏征厉声说道:“不可!徐淼,休要胡来!” 这时候旁边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好!有种!我尉迟恭可是都听见了!这个赌约就算是立成了!大家也都看见了!这可是这姓张的亲口所说,要和徐小子对赌的! 大家也都在这里做个见证,一会儿要是谁输了的话,可不许反悔!谁要是反悔的话,我尉迟恭第一个不答应!” 当尉迟恭的声音落地之后,顿时一帮武将们一个个都扯着嗓子叫到:“是呀!咱们可都亲眼看见了,这赌约算是立下来了!谁都不许反悔!” 魏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今天张显平要完蛋了,徐淼如此底气十足,那么应该是有备而来,他手中托的这块东西,搞不好真的是一种新粮食。 于是魏征的脸色很是难看,有心想要劝阻但是这个时候在一群武将的故意起哄之下,木已成舟,多说无益,于是只能叹息一声,转身退回到了路边。 第三百五十二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群刚才跳出来声称要参徐淼的家伙,这时候见势不妙,纷纷也要走避,但是徐淼却跟他们没完。 “别走!刚才诸位不是也要参我吗?这会儿哪能说走就走?我徐淼今天还是用项上人头和尔等对赌,不要你们的脑袋,只要我赢了,诸位自罚两年俸禄,交到国库即可!只问你等敢还是不敢?”徐淼冷笑着叫住他们,对他们说道。 那些言官一个个脸色臭的要死,看到魏征已经退到了一旁,而且看徐淼底气十足,觉得今天恐怕要栽,有心想要战术性后撤,可是却又被徐淼拦住。 于是他们一脸尴尬的走也不是,赌也不是,结果立即又遭到了旁边一群武将们集体鄙视,顿时嘘声一片。 直到这个时候,圜丘上站的李二才怒声对徐淼喝道:“徐淼,既然你要给朕进献祥瑞,还愣着作甚?你和张爱卿的赌约朕准了,就休要节外生枝!让朕看看你进献的祥瑞到底乃是何物! 还不速速呈上来?” 李二这一声怒斥,算是为那些进退两难的言官们解了围,一个个赶紧躬身向李二施礼,急匆匆的退回到了路边,把道路给让了出来。 通道之中,此时只剩下了徐淼和张显平二人,张显平这个时候面如死灰,心中已经基本上绝望了。 他看着李二的表情,现如今有八成把握,李二早已得知了徐淼所献的这东西,只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李二放过了那帮跟着他蹦出来的言官和文臣们,却独独没有撤掉他和徐淼的赌约,这就是要杀鸡儆猴呀! 看来今天徐淼所献之物,确实非同小可,应该不是什么假货,他今天算是完了。 这会儿他后悔的想要抽自己的嘴巴,还想要扑上去撕了徐淼,同时也暗恨魏征。 特别是魏征,你个魏征,第一个跳出来指摘徐淼,结果引得他也跟着跳了出来,现在倒好,徐淼不盯着魏征,却一口咬住了他,结果魏征却全身而退。 于是张显平面如死灰,整个人都如同木讷了一般,行尸走肉一般的退回到了路边,周围的声音似乎变得缥缈了起来,他和整个世界仿佛都拉开了距离,那些窃窃私语之声,也都离他很远。 另外很多原本站在他旁边的人,这个时候有意无意的都拉开了和他的距离,仿佛是避瘟神一般,开始刻意的避开了他。 徐淼赶紧端着盘子,走到了圜丘下面,这时候楚宏从一旁走了过来,双手从徐淼手中接过了盘子,眼神中带着笑意,对徐淼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端着盘子向高台上面行去。 当楚宏把那块洗的干干净净的甘薯敬献到李二面前的时候,李二伸手拿起了那块甘薯,装模作样的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还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又递给了身后的长孙氏。 长孙皇后接过这块甘薯,也装模作样的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也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摇了摇头,又转手递给了后面站着的太子承乾。 李承乾这时候也接过这块甘薯,同样装模作样的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还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皱着小眉头,也跟着摇头。 李二从李承乾手中接过那块甘薯,拿在手里举步从台上走下来,走到最下面一层台子上之后,招手让徐淼上去。 当徐淼走上第一层台子的时候,李二拿着这块甘薯,煞有介事的对他问道:“徐爱卿,今日你所献此物,乃是何物?为何要将其称之为祥瑞?” 徐淼一脸郑重的跪下,心里面却暗自用力憋着笑,暗自竖起大拇指猛夸李二一家子,都是天生的演员,不给他们发个一吨重的金人都真是亏了他们的演技。 他敢保证,现在长孙皇后和李承乾,绝对都已经尝过了甘薯的味道,这会儿绝对是在配合李二演戏,而且各个演技精湛,让人看不出破绽。 “起奏陛下!此物乃是一种新粮食,微臣早年意外偶得!微臣将其称为甘薯!不但可食,而且味道甘美异常! 乃是一种极佳的粮食!可以裹腹,食之还可强身健体,甚至有防病之功效! 而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此物乃是一种高产的粮食,亩产极高! 大唐有了这种东西之后,只需推广种植,那么便再不担心大唐的天下再有饥馑之忧! 故此微臣将其视作祥瑞,今日特将其献给陛下! 陛下得此祥瑞,大唐必将国运永昌!臣为陛下贺,为天下百姓贺!” 李二故意问的声音很大,徐淼也故意回答的声音很大,这个时候台下之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李二和徐淼,想要知道此乃何物,所以都不再交头接耳,一个个屏住呼吸,只怕听不清抬上李二和徐淼的对话。 所以偌大的圜丘上下,聚集了上千人之多,但是此时却鸦雀无声,李二和徐淼的对答声音传出了很远,大部分人都清晰的听到了徐淼的这番话。 李二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又装模作样的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这块红薯,于是朗声对徐淼问道:“你说此物产量极高?难不成比现如今常见的五谷产量还高吗?” 徐淼躬身大声道:“启奏陛下,此物比现如今所有粮食产量都要高得多!亩产可达二十石之多!” 徐淼这边话音一落,下面站着的群臣顿时就像炸了窝的蜜蜂一般,发出了一片嗡的声音。 原本一脸死灰的张显平也听到了徐淼之言,眼睛顿时就瞪得老大,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心道徐淼呀徐淼,你这是自己找死呀! 虽然你所献这种甘薯,确实可能是一种不错的吃食,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东西的产量说的如此夸张。 这天底下的粮食他什么没见过?除了没见过徐淼所献的这种东西,但是从他的认知之中,却从未有什么粮食能一亩地打三石以上的。 你小子居然张嘴就敢说此物亩产可达二十石,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徐淼呀徐淼,这可就是你自己找死了! 于是张显平刚才脸上的颓色顿时一扫而空,仿佛又跟打了一针鸡血一般,当即就又跳了出来,快步行至圜丘下面,拱手抱拳,大拇指都快竖的朝天了,对李二大声说道:“微臣有本启奏!” 李二扫了下面的张显平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这张显平找徐淼麻烦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是像魏征那样,出于公心倒也罢了,朝中需要魏征这样的君子。 但是张显平攻讦徐淼的原因,他却知道,完全是出于私心,为了他支持的那家供应长安的砖石商人,听闻徐淼要建砖瓦厂,便开始不遗余力的上蹿下跳,不断的找机会攻讦徐淼。 这个混蛋为了赚钱,真是猪油蒙心了,也不看看徐淼的砖瓦窑是和谁开的,居然为了点钱,和他老婆争利,想要把徐淼置于死地。 这厮现如今跳腾的也够欢了,李二早就瞧不惯这厮了,但是一直以来,他不太愿意因为一件小事,就收拾这厮。 但是今天这厮又挑头跳了出来,这是打算和徐淼死磕到底了。 于是他心中冷笑了一声,点点头道:“张爱卿,你有何话要说?只管说来!” 张显平立即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指着徐淼厉声说道:“今日微臣要参万年县男徐淼!参他妖言惑众,欺君罔上! 拿一种不常见的吃食,便敢大言不惭将其称为祥瑞,还敢信口雌黄,夸大此物产量! 这天底下什么东西能亩产二十石?这简直就是信口雌黄! 朝中岂容如此奸佞小人,微臣今日请斩此獠!请陛下千万莫要相信此獠的一派胡言!” 第三百五十三章 要证据吗给你就是 听到张显平第一个挑头跳出来,声色俱厉的向圣上弹劾徐淼,还口口声声要请斩徐淼。 朝中不少对徐淼所献这种甘薯持怀疑态度的大臣、言官于是纷纷出列请奏,表示附议。 就连一些武将,这会儿也一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徐淼所言,因为这亩产二十石的事情,已经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连他们也无法相信这天底下有什么粮食,能达到亩产二十石之多! 这一次出面表示附议的官员数量之多,几乎达到了朝中官员数量的两三成之多,可见相当一部分人,完全不信徐淼之言,也都认为徐淼乃是在信口雌黄,蒙骗圣上。 出来弹劾徐淼的甚至包括了朝中的宰相萧瑀,魏征这次也没忍住,再次出列弹劾徐淼,斥徐淼乃是一派胡言。 房玄龄和杜如晦则脸色变换,本来也想站出来弹劾徐淼的,但是两个家伙都比较狡猾,扭头先看了看旁边站的长孙无忌,突然间发现长孙无忌看着眼前这些出列弹劾徐淼的诸官,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 两个人当看到长孙无忌的表情之后,都意识到这次徐淼进献祥瑞之事,恐怕背后可能藏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于是赶紧收住想要迈出去的脚步,开始朝着对面武勋那边望去。 结果二人立即又看到尉迟恭、程咬金,甚至还有李世积三人,这个时候脸上也都是一脸的嘲讽之色,完全没有丝毫为徐淼担心的样子。 于是他们二人当即就判定,这里面有鬼,只是之前瞒过了他们,他们不清楚这背后到底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想法,于是都站定脚跟,没有跟着起哄。 看着台下群情汹涌,弹劾徐淼的人一大片,一个个都看着义愤填膺,似乎今日如果不把徐淼给干掉,要誓不罢休一般。 李二皱了皱眉头,抬手止住下面的嚣闹之声,把脸一沉,疾言厉色的对徐淼叱问道:“徐淼,虽然你进献新粮食的心情可佳,但是却不可信口雌黄!这天底下朕从未听说过什么粮食可以一亩地收二十石粮食的! 你知道欺君之罪乃是什么罪名,不可妄言!现如今群臣纷纷弹劾于你,你又该作何解释?” 徐淼转身看了看下面那些群情汹涌弹劾他的众臣,冷笑了一声,对台下这帮人拱了拱手:“诸位大人!在下敢问诸位大人,可曾见过此物?” 下面站着瞪着眼弹劾徐淼的这帮人,纷纷摇头,刚才他们都看清楚了,确实未曾见过此物,这不能胡说,魏征刚才说此物乃是一种葛根,就被徐淼喷了,怼的魏征哑口无言,不得不退让,所以他们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只能摇头表示没见过。 徐淼依旧是一副揶揄的笑容,接着问道:“既然诸位连认都不认识此物,那么自然也不可能种过此物,那么谁又给你们的信心,让你们笃定的认为我是在说谎?梁静茹吗?” 下面这帮人脸色一变,徐淼这句回怼,确实击中了他们的软肋,他们没见过此物,当然不可能种过这东西,那也就自然不可能知道此物的亩产。 而不少人却脑海出现了一个疑问,那就是梁静茹是谁? 李二也楞了一下,于是对徐淼问道:“梁静茹乃是何人?为何会给他们勇气?” 徐淼一听就想起来刚才自己说秃噜嘴了,一时间忘了这是什么时代了,张嘴就把后世的梗给说了出来。 于是他脸不改色心不跳,立即躬身对李二说道:“家父在微臣小的时候,告诉微臣,说此女乃是九天仙女,专门赐给人们勇气的一个仙子!” 李二没听说过,但是民间传说很多,这天上神灵也多如牛毛,没听说过梁静茹这个仙子的名字也不足为怪,于是也不再纠结。 徐淼转过身继续面对下面弹劾他的那些大臣们,对他们继续喝问道:“谁能告诉我,此物你们种过?知道此物的亩产量?如果没有,你们凭什么说我信口雌黄?我看应该是你等才在信口雌黄!” 这时候老萧瑀红着脸指着徐淼厉声说道:“徐淼小子,这天底下的粮食,老夫也算是都见过了,虽然未见过此物,但是却从未听说过什么粮食,能亩产高达二十石之多! 此地乃是圜丘,乃是祭天之地,你在此地信口雌黄,难道连天都不敬吗? 妖言惑众,蒙骗陛下,你该当何罪?” 这时候张显平满脸得意之色,看了一眼站出来对徐淼群起而攻之的这些朝中同僚们,也对李二拱手说道:“萧公所言极是,此乃是常识,这天底下不可能有什么粮食能达到亩产二十石之多!徐淼不是信口雌黄又是什么? 此乃是欺君之罪,请陛下斩了这个奸佞之徒!” 听了萧瑀和张显平的这番话之后,下面顿时又是一阵大乱,那些言官朝臣们一个个再次群情激奋,纷纷向李二请斩徐淼。 徐淼却丝毫不惧,而是在台上对着萧瑀拱手道:“萧公!您此言差矣,您没见过的东西,并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 这个世界之大,可谓是无奇不有,如果诸位以前见过的话,那么此物也不可能被在下称之为祥瑞,今日进献给陛下! 您也乃是饱学之士,难道也认为您没见过的东西,这世上就不该存在吗?此乃是悖论!” 萧瑀被徐淼这句话一下堵得够呛,想要反驳,但是却抓不住要害,而且徐淼说的也有道理,这世界之大,确实无奇不有,他确实不能说他没见过的东西就不存在!于是一时间居然被徐淼堵得无话可说。 这时候张显平却再次疾言厉色的对徐淼叫到:“呸!徐淼!尔等休要巧言令色!你说此物可亩产高达二十石之多,那么你有何凭据? 如果你没有凭据的话,那么你便是信口雌黄,欺君罔上!” 听了张显平的话之后,群臣顿时就又是一阵鼓噪。 徐淼冷笑一声,指了指张显平,厉声说道:“张显平,你等着!我这就给你证据!” 说完之后,他转身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今日早已料到进献此物,必将遭到群臣非议,所以早有准备! 微臣之前专门在几个木箱之中,种植了此物,今日也用车一并带来,呈给陛下! 此物产量如何,只需要当场拆掉木箱,将其中所结甘薯挖出来,当面供在此的所有人检视即可! 此乃是明证,只需要当众检视,那么便可消所有人的疑惑!请陛下恩准微臣当场验证!” 李二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仅凭你一句话,确实难以服众,如果能够当场验证,那自然最好! 朕准了!就在这里,当场验证好了!”徐淼于是对着远处停下来的那几辆牛车方向招了招手,有太监立即跑过去命那几个拉车的“车夫”把牛车赶过来。 接着侍卫在李二的命令之下,驱散人群,清理出了一片空地,牛车拉过来之后,侍卫们上前帮忙,几个木箱从车上卸了下来。 徐淼当即下了台子,走到木箱前边,伸手将盖在上面的红绸全部揭开,于是立即露出了种在木箱里的那些甘薯。 众人都点着脚尖伸长脖子朝着木箱望去,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个时候,已经确定,徐淼此次绝不是在信口开河,而是有备而来。 看来这次他所进献的祥瑞,应该不是假的,一想到大唐即将获得一种产量可以高达二十石的新粮食,两个人就激动的难以自己,浑身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当众查验 这时候魏征看到木箱之中种植的这种新奇的东西,也感觉这次可能又掉徐淼的坑里了,徐淼搞不好真不是在信口雌黄,这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于是脸色顿时大变。看书溂 不过他并不是怕自己丢人,而是觉得内心中充满了期待,如果徐淼当真找到了一种可以亩产高达二十石的粮食,那么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了此物之后,那么就意味着大唐天下再无饥馑之忧,再也不惧什么大灾大荒了,老百姓甚至只需要在现有土地上,随便种点这种粮食,就足以让大唐缺粮了。 天下人如果都能填饱肚子,那么谁还会造反?这可是真正的祥瑞中的祥瑞,这世上再无比这种东西更加祥瑞的东西了。 所以魏征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弹劾徐淼错了不好意思,反倒是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的这些箱子。 就连老萧瑀这个时候,也脸色大变,感觉事情要大条了,不过他作为大唐的宰相,却也没计较自己的脸面,文人的操守和风骨他还是有的,如果是他错了的话,他一点都不介意亲自向徐淼赔罪。 但是前提是徐淼确确实实没有在糊弄天下人,没有信口雌黄,如果此物确实如同他所说的那样高产,他觉得自己即便是给徐淼磕头赔罪也无妨,毕竟一种如此高产的新粮食对大唐天下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所以他的眼里也充满了期望。 当然也有人这个时候,心里面开始打起鼓来,敲起了锣,心一下就悬了起来,他们也发现徐淼乃是有备而来,丝毫不惧他们的弹劾,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徐淼是有底气的。 如果徐淼所言真的不假的话,那么他们可就不好看了,刚才一个个跳的老高,攻讦徐淼,如果被当场打脸,那就丢人了。 不过扭头看看周边那些刚才和他们一起攻讦徐淼的同僚们,不少人又放心了下来,法不制众,如果错了的话,那么也不是他一个人错了,大家都错了,李二总不能把他们都给罢官去职赶出朝堂! 这个时候唯独张显平,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别人都好说,但是他可是和徐淼有赌约的,而且是当着满朝文武所有人的面和徐淼对赌的。 如果徐淼所言不假的话,那么他就彻底完蛋了,这时候张显平的脸顿时又变得跟吃了翔一般难看了起来。 魏征忽然间越众而出,对台上的李二跪倒说道:“陛下,微臣请旨,请陛下恩准微臣亲自验查这些东西!以确定徐淼并非造假!” 这时候萧瑀也躬身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请陛下恩准老臣也亲自验查此物!” 此时连李孝恭也站了出来,拱手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也愿意亲手验查此物!” 出班请命的皆为朝中重臣,像张显平这种五品官,根本连朝前凑的资格都没有,于是只能垂手臭着脸看事态发展。 李二点点头,也从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了空地上这些木箱前面,点头道:“诸位爱卿,朕也要亲自验查此物真假,是不是如同徐淼所言,果真产量极高! 我们一起动手验查! 来人,打开木箱,取铲子来!” 徐淼早就准备好了小铲子,只有用小铲子一点一点的把这些箱子里结出来的甘薯当众刨出来,才能证明他没有作假,所以不能用粗笨的家伙,只能用小铲子一点一点的刨才行。 于是他赶紧屁颠屁颠的就取来了几柄提前打造好的尖头小铲子,双手捧给了李二还有萧瑀等人。 而且他亲自从一个“车夫”手中,接过了一个撬杠,直接自己动手,开始破拆这些木箱,方便李二和几位大佬们动手刨出土里的甘薯。 奈何徐淼当初把木箱打造的太过结实,吭哧了半天,也没能拆毁一个,把众人急得够呛,也遭到了李二和一帮武将的严重鄙视。 于是尉迟恭、程咬金、李世积、李靖、秦琼、老牛等老将们,一个个都走了过来,请命帮忙破拆箱子。 这几个老将都是高手,力大无穷,一起动手之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木箱都给拆了个七零八落。 木箱拆掉之后,便露出了里面装的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箱子里的东西确实没有作假,因为贴着箱体的土壤之中,就长了不少植物的须根,这要是临时埋进去的话,绝对长不出这些须根。 尉迟恭指着这箱子里的土块,大着嗓门说道:“大家伙可都看清楚了,这箱子里的土可不是刚装进去的!这说明这东西就是长在箱子里的,不是作假的!” 李二也点头道:“朕也看清楚了,确实不是作假!那么我等就动手!朕很期待看看这些东西,到底能结出多少!” 徐淼屁颠屁颠的把红薯秧子都给割掉,拖到一旁丢在了一边,为李二他们动手做好了准备。 说着他也不顾自己一身华丽的盛装,当即就走到一个拆开的木箱旁边,亲自动手,用手中的小铲子一点点的刨开了土。 其余的那些大佬,也都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的开始刨土,将土一点点的刨掉,直到刨出里面长得那些甘薯。 这是个很细发的活儿,几个人不像是在土里挖粮食,倒是像在用小铲子考古,一点根须都不想破坏掉,想要彻底看看里面长得甘薯和根系是什么样的。 所以他们的动作很慢,速度也很慢,一个个都花费了好长时间,才算是把甘薯刨了出来。 当李二刨出一个人头大小的甘薯的时候,围观的文武百官们,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块甘薯的尺寸比起徐淼刚才进献给陛下的那块甘薯要大得多。 他们只是目测一下,都觉得这块人头大小的甘薯,起码也要重达十几斤,这还不说旁边结出的几个看起来有三四斤大小的甘薯。 随着越来越多的甘薯被李二和几个大佬小心翼翼的从土里刨出来之后,周围的文武百官不断的发出牙疼一般的倒吸凉气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人再说话,一个个眼珠子瞪得老大,有的大臣已经激动的开始哆嗦了起来。 看着李二顾不上搞得一身土,一手泥,一点点的把一箱子里长得所有红薯连须带根的刨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彻底哑巴了。 这绝对不可能是造假的,因为所有被刨出来的甘薯都是长在一根藤上,全须全影没有受到一点损伤,这就是一棵藤结出来的东西,任谁都不敢说这是造假的了。 李二看着自己亲手刨出来的这一串甘薯,心情好的不得了,虽然还没上称称量,但是仅仅是目测,这一棵甘薯苗下面,结出来的甘薯就起码要重达数十斤,这玩意儿产量还真是吓人。 这时候萧瑀、魏征、李孝恭等人,也都小心翼翼的刨出了他们选的那箱甘薯,一个个收获也都相当不错,比起李二的那箱甘薯不遑多让。 这一下几个人的眼睛都彻底亮了起来,感觉这种东西如果能吃的话,那么真是一种好东西!当然前提必须是能吃才行。 李二不管这个,他反正是已经尝过了,感觉甘薯确实名副其实,味道甘甜软绵,确实是好东西。 李二当即吩咐人取来大秤,当场称量每箱甘薯的重量,结果称出来之后,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这木箱也不算是太大,但是每一箱都结出了多达数十斤的甘薯,这东西看起来产量确实不低,于是不少人已经相信徐淼说的,这东西亩产可达二十石不是妄言。 张显平这会儿已经是面色如土了,浑身都有些哆嗦。 第三百五十五章 垂死挣扎的张显平 李二等称量罢了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众臣说道:“看来此物产量确实不低,一棵就能结出这么多,一亩地收获二十石,看来应该不是问题!” 张显平这个时候只能做垂死挣扎了,跪下说道:“启奏陛下,此物乃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能否食用尚未可知!请陛下莫要轻信那徐淼! 如果此物不可食用的话,那么便做不得什么祥瑞,徐淼依旧还是欺君罔上!” 李二也没理张显平,而是扫了一眼旁边的徐淼。 徐淼什么也没说,上前选了一块不大的甘薯,拿在手里命人取来水,清洗了一下上面粘的泥土,然后命人个他取来一柄小刀,随手把红薯皮削掉,露出了里面黄橙橙的果肉。 这是一种红瓤红薯,味道很好,最适合烤着吃,徐淼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种红瓤红薯,当初他被炮弹炸死之前,遇上的那片靶场里抛荒地里野生的红薯,正是红瓤红薯,不知怎么就跟着他的魂魄穿越千年来到了这个时代。 他削去红薯皮之后,毫不犹豫的便放在嘴里啃了一口,一边大嚼一边展示给周围的诸臣观看,嘴里嚼的嘎吱有声,看起来很是香甜。 这时候魏征走上前来,让徐淼给他一块,徐淼于是便切下一块递给了魏征,魏征也毫不犹豫的便塞入嘴里大嚼了起来,一尝味道,他脸上就露出了惊讶之色。 萧瑀一见,也立即上前要了一块,当众也放入嘴里嚼了起来,而且尝了味道之后,老眼一亮,连连点头。 李孝恭于是也凑过来,要了一块赛嘴里大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连连点头含混不清的说道:“好东西,味道甘甜!确实是难得的美味!不错不错!” 李二这个时候,也招手让人给他洗了一块红薯送过来,拿小刀削了皮就也要当众尝一尝。 这时候忽然间他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父皇不可!请让儿臣先代父皇品尝此物!”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太子承乾也从台上走了下来,跟着长孙皇后一起走了过来,跪下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罢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哈哈一笑,切了一块递给了李承乾。 这时候连长孙皇后都对李二施礼道:“陛下,请让臣妾也先替陛下品尝一下此物!” 所有人都知道,李二乃是万尊之体,亲自尝试一种新粮,确实太过冒险,太子承乾和长孙皇后,这是要替代他试毒。 此时不少文武大臣都跪下,要求替李二品尝此物。 而李二大笑着说道:“不行不行!如果此物果真可食,而且高产的话,那么这就是天大的祥瑞,必须要留种扩繁,诸位爱卿都要尝尝的话,那么这岂不就被吃光了吗? 既然徐淼敢当众品尝,萧爱卿、魏爱卿、李爱卿和太子都能吃,那么肯定没毒,就让朕亲自品尝一下又能如何? 诸位爱卿不要抢了,如果能让天下大唐子民再无饥馑之忧,那么朕这条命也不算什么!” 说着他便切了一块递给了长孙皇后,自己也抓着用力咬了一口。 而长孙皇后和李承乾,也都咬了一口,开始品尝。 几个人尝罢之后,都连连点头,纷纷称赞此物确实甘美异常,而周边的文武大臣这时候集体跪了一地,山呼万岁,有的人还哭的鼻涕邋遢的,一副对李二感激万分的样子。 有人还洋洋洒洒的开始为李二歌功颂德,说什么陛下心怀天下百姓,不惜以身试险,实在是感天动地。 徐淼在一旁听的脸皮都直抽抽,心道这是老子先尝的好不好?你们这帮马屁精,怎么没一个人感激老子呢? 再说这玩意儿也是老子拿出来的,关李二屁事呀,他就是装模作样当众啃了一口生红薯而已,至于吗?都他母亲的是一帮马屁精。 再看张显平的脸,这会儿跪在地上,早就没了一点人色了,面如死灰,身体瑟瑟发抖。 这时候李二扫了张显平一眼,对他问道:“张显平,现在你可还有何话可说?是愿赌服输呢?还是还心有不甘?” 张显平咬着牙,面目狰狞,跪在地上向李二叩头道:“陛下,此物虽然可食,但是久食之后,会否对人有害,却无人知晓! 还有徐淼仅仅只是在几个木箱之中种下几棵这种东西,又何以证明一亩地的产量可以高达二十石?微臣不服!” 徐淼冷笑一下,抱拳对李二说道:“陛下,此物乃是经过孙思邈孙神医亲自验证过的,孙神医认定此物,乃是一种极好的粮食,对人并无害处可言! 相反经常食用,还利肠道,利肝之功效,乃是天赐良物! 也正是孙神医确认此物确实无害之后,才让微臣将此物献给陛下,称其为天大的祥瑞! 张显平可以质疑微臣,但是难不成他还要质疑孙神医吗?” 张显平一听,得了!完蛋了!他也知道孙思邈这半年来都住在徐淼家里,太医署那边开设了一个大型的成药作坊,专门为军中生产金疮药,效果极佳。 孙思邈也仅仅只是提供了药方,却并未在太医署之中担职,整日都住在徐家庄子之中,深入简出。 孙思邈的名声之大,信誉之良好,现如今在长安周边一带,被奉为神仙一般的人物,他怎敢质疑孙思邈呀! 既然孙思邈证明此物无毒,完全可以放心食用,那么这东西就绝对可以吃,而且不会有什么害处,这一点可以说是毋庸置疑了。 接着徐淼就又说道:“另外张显平说微臣只种了这几箱甘薯,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微臣既然知道此物乃是一种好粮食,又岂会将其当成花草,只种在木箱之中几棵? 微臣去年就种了几分地,按照一尺见方一棵种植,收获的甘薯核算下来,每亩地不止二十石! 司天监王孝通王大人精通算学,不知王大人今日可在?”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官员走了出来,对李二拱手道:“微臣在!” 此人正是王孝通,现如今在司天监任算历博士之职,精通算学和几何学,在徐淼之前,乃是朝中最为精通数算之人,历史上王孝通就是唐朝着名数学家,还第一个提出来双二次方程,解决施工土方计算的问题。 所以朝中无人不知,王孝通乃是一个算学大家,王孝通也曾经亲自考校过徐淼的算学,对于徐淼的算学水平堪称是心服口服。 二人这一两年私交不错,王孝通还经常拿一些算学题或者几何题找徐淼讨论,从徐淼这里所获颇丰,对人曾经说过,徐淼堪称他的老师。 徐淼不方便自己当场计算一亩地的产量,于是便把王孝通叫了出来。 李二于是便把今日几箱甘薯的总重量告诉了王孝通,命王孝通计算一下,按照一尺见方的间距和行距种植这种甘薯,一亩地大致产量是多少。 王孝通果真乃是算学大家,当众便开始计算,经过一番计算之后,王孝通浑身颤抖,胡子哆嗦的如同风吹一般,满脸都是激动之色。 “启奏陛下,经微臣计算,如果按照这几棵甘薯的平均产量计算,一亩地亩产可达四十石之多!天呀!这甘薯产量确实太过惊人了!”王孝通趴在李二面前,几乎是带着哭腔呜咽着告知了他计算出来的答案。 这时候听到王孝通的计算结果之后,就听见周围接二连三发出一连串扑通扑通的声响,众人扭头一看,几个上了点年纪的大臣,当场就晕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封伯 可见这个数字对于人们的震撼之大,让不少人都无法承受,所以有的上了点年纪的人,一想到这东西将会给大唐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当场就直接晕了过去。 当然晕过去的当然还包括了张显平,这货听完了之后,心里默念了一声完咯,彻底完咯!于是两眼一翻,就直接晕倒在地,软软的滚翻在了地上。 徐淼连忙对众人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此物虽然计算可得四十石,但是这是因为这几箱甘薯,乃是经过在下精心照料,所以产量才会高一些。 如果种在普通田地里的话,亩产量肯定会减半的!想要达到亩产四十石,以目前的田地肥力尚还做不到!” 但是即便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所有人还是觉得跟做梦一般,亩产二十石,这种事情,他们这辈子做梦都没敢梦见过,即便是二十石,也足够碾压天下所有已知的粮食了。 于是刚才对徐淼的各种质疑之声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消失,文臣武将们一个个都拜服在地,向李二道贺,恭贺李二获得了一件天大的祥瑞。 就连长孙氏和太子承乾,以及台上的那些后宫嫔妃以及皇子皇女,这个时候也纷纷拜倒向李二道贺。 李二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徐淼的肩膀,然后手捧着一块人头大的红薯再次登上了圜丘最高处,一脸虔诚的跪在圜丘上,向上天道谢,感谢上苍给他赐下了如此之祥瑞。 大唐拥有此物之后,未来必将国泰民安,国运昌盛,还嘟嘟啦啦的说了一大篇祭词。 所有文武大臣们以及勋贵们,也都一脸虔诚的跪在地上,向上天表示他们的谢意,具体到底谁是真心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有一个人绝对没有感谢老天爷,这个人就是徐淼,此时正在满肚子的腹诽,因为他正在为自己鸣不平,明明这红薯是他从后世带来的,又费尽周折才扩繁培育出来这么多。 现在他又不计个人得失的,将其送给了李二,但是李二和这帮大臣勋贵们,却一个个虔诚的感谢老天。 这关老天屁事呀?凭什么他们感激老天,却不感激自己呢?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想到这里,徐淼忽然间有点心虚,因为他忽然间想起来,自己魂穿到这个时代,夺舍了原主的这具身体,但是这块甘薯到底是如何而来,会出现在他的手边的,他实在是找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最终能够解释得通的,也只能是老天给他一个重生机会的同时,又给了他这样一个额外的奖励。 徐淼于是偷偷看了看天,生怕这个时候自己的想法被老天窥知,千万被一道雷劈下来,把他给劈成齑粉,就算是不劈成齑粉,烤个半熟也绝对不是美妙的事情。 好在天空这会儿只有一些薄云,毫无要打雷的迹象,只是天气热的让人难受,表演了这么长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是汗流浃背,已经有人出现了要中暑的迹象了。 而这会儿这里唯独有一个人,却如同身坠冰窟一般,从头到脚都冷得发抖,那就是刚才上蹿下跳的张显平。 此时户部郎中张显平跪在地上,面如死灰,整个人都陷入了麻木的状态。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蛋了,没有能搬倒徐淼,自己却算是彻底搭进去了。 那一个当众和徐淼定下的赌约,使得他前途尽丧,再无翻身的机会,等待他的只有黯然除官,能平安归乡养老就算是个最好的结局了。 他现在终于后悔了,后悔不该为了点小事,就屡次三番的和徐淼争斗,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屡屡挑衅徐淼。 现在好了,他自己把自己挖坑埋了,把自己的仕途彻底断掉了。 当初他能做到户部郎中这个位置上,本来只要好好干可谓是前途无量,就算是不能当宰相,但是凭着熬资历,未来熬出一个三品大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就因为他心胸狭隘,为了当初那个和他关系交好的刘主事,还有砖石生意那点小利,却偏偏要找徐淼的麻烦。 现在他算是完蛋大吉了,也看出来了徐淼是如何受当今圣上的隆宠,明明各种迹象都表明,当今圣上很看重徐淼这小子,可是他偏偏猪油蒙心,非要想置徐淼于死地。 他现如今的下场,可谓是咎由自取,谁都救不了他了。 当李二洋洋洒洒的发表了一阵子长篇大论之后,终于算是完成了他这次祭天活动。 此时李二把徐淼招到了圜丘坛上,朗声对所有人说道:“徐爱卿自出仕以来,屡屡为国进献各种心力,不吝将其疡医之术、制盐之术、还有新式的耕犁,为国分忧解难! 进而又进献治蝗之策,并且奉旨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成效斐然! 今日又不吝向朕进献了如此祥瑞,其忠心可嘉,日月可鉴! 朕从不吝啬奖赏像他这样的有功之臣! 故此朕今日决定,封徐淼为开国伯!实封食邑五百户!勋上轻车都尉,武散官忠武将军!不知诸位爱卿可觉得朕对他的封赏有何不妥吗?” 听了李二这番话之后,下面顿时一阵骚动,徐淼现如今才刚刚十七岁,便得封开国伯,这可是正四品的官,而且是正儿八经凭的自己的本事,而不是靠着祖辈的荫萌,这升官的速度也有点太快了点。 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作为非皇室宗亲,小小年纪便得以封伯,这简直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谁都清楚,徐淼两年之前,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还是那种穿不起裤子,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差不多快赶上要饭的了。 所以要说没有人对徐淼羡慕嫉妒恨的,那绝对是胡说八道,不少人眼里都流露出了嫉妒的神色,但是这个时候,谁不清楚徐淼正深受当今陛下的隆宠。 更何况今日所献祥瑞,在所有人眼里,都绝对堪称是天大的祥瑞,而且是那种实实在在的祥瑞,而不是什么虚假的祥瑞。 如果他所献的这种甘薯,当真有一天推广天下种植的话,那么谁都敢说,大唐必将再无饥馑之忧。 这对于大唐的政局稳定,国运昌盛将会起到何等助益,用屁股都能想得明白。 所以自然而然也就没人敢蹦出来表示反对了。 于是作为群臣之首的萧瑀,这个时候立即第一个朗声说道:“臣以为陛下对徐淼的封赏毫不为过! 徐淼屡屡为国分忧,屡立奇功,今日又向陛下进献如此祥瑞,令大唐百姓未来将再无饥馑之忧,令我大唐此后国泰民安,功不可没! 老臣以为,哪怕是为其封侯也并不为过!更何况区区一个开国伯? 故此老臣以为陛下对他的封赏,乃是功过分明的明智之举! 可笑老夫之前,未曾判明真伪,便弹劾于他,实在是有负圣上,令老臣万分惭愧! 今日在此,老臣愿意当众向徐淼致歉!还望徐淼莫要于老夫一般见识!” 说着他便站起身,转过头找到身后跪着的徐淼,对徐淼拱手深鞠一躬。 第三百五十七章 愿赌服输咎由自取 徐淼看到萧瑀居然当众向他道歉,惊得一下就蹦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袍,对萧瑀深施一礼,脑袋差点弓的撞在了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对萧瑀说道:“岂敢岂敢!这小子如何受得起萧公这一礼? 萧公何错之有?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难免会心存怀疑,毕竟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萧公弹劾小子,也是爱护小子!小子不敢有半丝不满!请萧公不必介怀!” 这时候徐淼内心中对萧瑀这个老家伙的怨气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不管怎么说,萧瑀这个老家伙的德操还是令人值得钦佩的。 虽然近期屡次和他唱对台戏,但是本意却并非是故意针对他,而是因为眼界的缘故,无法看懂徐淼的想法,所以才出于公心和他作对。 但是当意识到自己错了之后,他这样一个身份尊崇的宰相,居然能低下头向自己道歉,徐淼再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对这个令人尊敬的大儒真心实意的躬身还礼。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笑,也算是相视一笑泯恩仇了,萧瑀手拂下颌的长髯,朗声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魏征也毫不犹豫的对李二奏道:“启奏陛下,微臣也以为对徐淼的封赏毫不为过,之前微臣也曾经屡屡弹劾于他,现在看来,还是微臣错了! 徐淼小小年纪,便心思缜密,深思熟虑之下,为大唐寻得如此祥瑞,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微臣甚至以为,小小的伯爵,并不足以彰显他的功劳! 但是陛下念及他年纪尚轻,为国效力还有很长时日,为了避免以后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倒是封他为开国伯,也是恰当之举! 微臣刚才屡屡指摘于他,实在是惭愧,此乃是微臣有失察之错,还望陛下赐罪!” 说着魏征也转过身,看着徐淼,对徐淼深施一礼,开口道:“徐大人,刚才老夫也因为遇事不明,无端攻讦于你,现如今也当面向你致歉,还望徐大人能接受老夫的道歉!” 徐淼于是连忙给魏征还礼,连连说道:“魏大人此言差矣,您尽心于国,敢于谏言,不畏强权,君子之风小子深感佩服! 大唐能有魏大人如此忠臣,乃是陛下的运气,也乃是大唐的福气,小子受点委屈又有何妨?请魏大人不必介意!这点委屈小子还承受得起!” 魏征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和徐淼多说什么,转身退到了一旁。 这时候刚才跳出来弹劾徐淼的那帮言官文臣们,看到连萧瑀、魏征都毫不犹豫的当面向陛下认错,直接向徐淼致歉,他们还有什么屁可放呢? 于是也都纷纷表态,支持李二对徐淼的封赏,同时也纷纷过来向徐淼致歉,至于诚信不诚心,那就另说了。 最后只剩下张显平面如死灰,跪在地上向李二说道:“微臣识人不明,屡屡误会徐大人,想来非常惭愧! 今日微臣愿赌服输,特向陛下请辞,请陛下准许微臣告老还乡!还望陛下恩准!” 李二看着下面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徐淼这小子今天确实表现不错,遭受了不少非议,但是却表现的宠辱不惊,确实值得嘉勉。 至于张显平的请辞,李二看到他之后,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张显平,你倒是还算有些骨气!这段时间一来,你为何屡屡攻讦徐淼,想必你我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日你和徐淼赌约在先,现如今愿赌服输,也算是还有点君子之风!朕也不再为难你了,准你辞官还乡去!” 众人看着面如死灰,一脸颓废的张显平,叩首谢恩之后,一脸落寞踉跄着离开的背影,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但是这个时候却无人敢为张显平说话,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张显平为何近期屡屡找徐淼的麻烦。 张显平和萧瑀、魏征不同,萧瑀、魏征之所以弹劾徐淼,那绝对是出于公心,不管对错,出发点没有问题。 但是张显平却是为了一己之私,不断的找徐淼的麻烦,当日徐淼遭到那御史卢平的攻讦的时候,这厮也跳的最欢,极力配合卢平,到处串连试图将徐淼置于死地。 今日又是他挑头,向徐淼发难,明眼人都看出来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所以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可以说并不值得同情,不过看他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最终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多少还是有些人产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现在所有人都算是看出来了,徐淼这小子在皇帝陛下的心目中的位置之重要了。 上次卢平挑头攻讦徐淼,却落得了一个罢官举家发配岭南的下场,现如今张显平也因为挑头攻讦徐淼,落得了个辞官归乡的下场。 有些人这个时候就开始心生警惕,打定主意以后没事绝不能再招惹徐淼这小子了,和这小子作对实在是太危险了,轻则落得一个灰头土脸,重则搞不好就落得一个丢官罢职的下场。 这小子绝对是个危险分子,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如果能和他交好的话,那么还是和他交好为妙。 看看现在和徐淼交好的几家,长孙无忌家现在造的铁暖炉,畅销多地,为长孙无忌家赚得盆满钵满。 尉迟家和徐淼开的那家徐记私房菜,也同样日进斗金。 程咬金家和徐淼合作的木器坊,专做式样新颖的新式家具,也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李孝恭参股徐家的豆腐坊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生意,都着实赚钱不少。 就连牛进达家和徐家合作开的那间腊肉作坊,一样也生意兴隆。 就连小道消息传言的徐家的冰屋,背后也有长孙皇后的影子,赚钱赚得手抽筋,长孙皇后还公开指派少府监和徐淼合作,在城外杜曲镇开了一间规模很大的砖瓦窑,据说近期就该正式投产了。 张显平这厮也是找死,作为垄断长安城砖石生意之一的一家背后之人,居然敢跳出来和徐淼作对,他不死谁死? 所以聪明人现如今都看出来,徐淼这小子身上负有大气运,而且懂得很多生财之道,与之交恶没有好处,但是与之交好,却搞不好能跟着发财。 这么一来,不少人就打定主意,以后要和徐淼搞好关系,起码不能得罪这货了。 于是随着众人一片支持之声,李二的金口玉言随即生效,当即命人拟旨,把这件事给敲定了下来。 就此徐淼一跃从县男就越过了县子这个爵位,晋身为了开国伯,成为了官居正四品的大员。 虽然截至目前徐淼身上并无实差,但是官阶爵位却在长安城已经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再不是满大街多如狗的小小县男了。 随着李二祭天大典当日,徐淼进献祥瑞甘薯一事传开之后,之前坊间的那些攻讦李二,借天人感应学说,指摘李二得位不正的声音顿时就彻底被压制了下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得意忘形 现在那些居心叵测之辈,再无法利用天人感应之说,来指摘李二了,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祥瑞,再说上苍不满李二夺嫡上位,就真说不过去了。 既然上苍降下大蝗惩罚李二,那么为何又赐下如此祥瑞给李二?这到底是惩罚李二,还是奖励李二?当初因为大蝗而起的那些耀眼,到此也不攻自破,再无人敢私下里拿蝗灾说事儿了。 更何况经过这段时间巡蝗使在各地强势督办治蝗之事,关中的蝗情已经被基本上压制了下去。 现如今关中各地官府,都正在全力劝农,投入到秋季抢种秋粮的事情之中,争分夺秒的抢时间,争取在入冬之前,能收获一次秋粮,缓解未来关中数百万百姓对粮食需求的压力。 而李二在得到了甘薯这个超级祥瑞之后,心情也大好了起来,行事也更加强硬了许多,腰杆也挺直了许多。 在祭天之后,长安城之中,几家粮商,因为擅自哄抬粮价,皆被李二下旨抄家,抄没了这几家黑了心哄抬粮价的粮商,把他们家里囤积的粮食还有他们的家财,尽数抄没。 原本如同坐火箭一般飙升的粮价,也在李二的强力打压之下应声而落。 本来李二打算通过政令,强行下旨命令关中的粮商们把粮食的价格,将至蝗灾之前一斗几文钱的地步。 但是这次李二学了个聪明,在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召集了朝中一些重臣商议此事,并且把徐淼这个全新出炉的开国伯也给招入了宫中参与了这次议事。 正在家里美滋滋和公孙婧腻在一起的徐淼听闻李二召见,说是让他进宫议政,这让徐淼颇有点受宠若惊。 以前这朝政的事情,李二可从未叫他过去参与过,这次居然想起来让他参与议政,这可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于是徐淼立即屁颠屁颠的就跑到了宫里参加议事。 在殿里议事的时候,当李二提出强令粮价回落到蝗灾之前价格的时候,萧瑀、魏征、长孙无忌以及房玄龄、杜如晦、戴胄等人,都表示同意。 可是徐淼却头铁了一回,当即站起来表示反对,顿时引得众人侧目。 不过这次萧瑀和魏征都没有立即跳起来指责徐淼,李二虽然心中不喜,可是却还是决定听听徐淼的想法再决定是把徐淼拉出去打板子,还是听徐淼的建议。 徐淼刚刚晋升开国伯,这个时候有点得意忘形,于是起身对李二和殿里参与议事的这帮大佬拱手说道: “启奏陛下,微臣少时,家父曾经给微臣讲过一门学问,叫做经济学! 家父告诉我,说这世上的所有商品的流转都有迹可循,那就是会自动通过商贾,将商品从价格低的地方,运至价高之地!完成商品的流通! 今年秋冬到明年春季,关中缺粮已成定局,如果仅仅只依靠朝廷的力量,将蜀中、淮南等地的粮食向关中转运的话,朝廷必将付出巨大的代价来运送粮食赈济灾民。 同时朝廷还要分出不少精力和粮食,来平抑粮价!单凭强力打压,来抑制粮价,微臣以为乃是不妥之举! 这样做有几个坏处,如果粮商无利可图,甚至于是赔钱的话,那么他们便不会再从各地将粮食运往关中,这是商贾逐利的本性使然! 甚至于一旦关中粮价被压的过低的话,朝廷大费周章好不容易从外地运至关中的粮食,甚至可能会在一些不法之徒的运作之下,将好不容易运入关中的粮食,通过不法手段流出关中。 这么一来朝廷承受的压力就将会更大! 家父说经济学之中有一个颠覆不破的道理,那就是让市场来调解价格! 粮贱伤农,这种情况想必陛下和诸位大人都应该清楚,粮价过低的话,农户们劳作一年到头,除却缴纳的赋税之外,却赚不到什么钱! 这非但不是好事,还可能伤及农户垦荒种粮的积极性,导致土地得不到充分的利用,造成粮食减产,让关中缺粮的情况更加严重。 故此制定合理的粮价,比起强令将粮价压到最低要更加有利,这样商贾有利可图,便会自行想办法将外地的粮食运入关中,这样的话,朝廷调粮的压力便会随之减轻。 所以微臣以为,朝廷要做的不应该是把粮价强行打压下去,而是应该制定一个合理的价格,加强对粮商的监管,禁止粮商囤货居奇哄抬粮价! 另外还可以着令商贾,在运粮进入关中的时候,令他们以平价将所运粮食之中的两成或者三成粜卖给官府,剩下的才能加价销售获利。 这么一来,朝廷方面也可以减少一些运粮的压力!” 徐淼站在大殿里指手画脚,一副得意洋洋指点江山的模样,着实有点小人得志的感觉,让人看了之后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但是听着徐淼这番长篇大论的解释之后,李二和在座的这帮大佬们,也就明白了徐淼不同意强行压低粮价的原因。 于是所有人听完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早年他们对于商贾这个阶层,都是持着鄙夷的态度,别看他们家家户户自己也都私下里做生意,可是依旧挡不住他们歧视商贾。 甚至于早年朝廷官府,连向商贾征税,都视之为耻,一边看着商贾黑了心的赚钱,骂他们都是一帮唯利是图的小人,但是另一边却不向他们征税,如此矛盾的做法,持续了很长时间。 直到去年年初,才在徐淼的建言之下,开始试行征收商税。 而征收商税这件事一经实施,带来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仅仅是长安一地,去年一年就征收到了十几万贯商税,让户部捉襟见肘的岁入增长了不少。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商贾这个阶层,是国家不能忽视的阶层,一味地打压商贾,非但对国家无益,还会导致各地物产无法被有效利用。 徐淼当初说商贾其实就是国家的润滑剂,也像是血脉,可以让国家各地的物产流动起来,把一个地方多余出来的物产,运送到缺乏这些物产的地方,让这些物产实现增值。 原产地的百姓卖出这些物产的时候,可以得利,缺乏这些物产的地方,购入这些物产的时候,同样也可以得利。 商贾当然也是获益者,但是国家对商贾征收商税的话,便可以也成为获益者。 现在徐淼的这种说法,已经得到了李二和一众大佬们的理解,所以自今年以来,朝廷已经对商贾的限制开始逐渐减少,不再轻易干涉商贾的经营,除非是商贾把事情做得太过分。 就如同这段时间哄抬粮价的那些奸商,如果不是把事情做得太过分的话,李二也不至于下令将他们抄家问斩。 在听了徐淼的这席话之后,李二和参与议事的一众大佬们一个个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二皱着眉头,琢磨着徐淼所说的这番话之中蕴含的道理,抬头看到正站在大殿之中,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徐淼,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了臭小子,你的话可已经说完了吗?”李二于是一脸嫌弃的对徐淼问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 欣欣向荣的杜曲镇 徐淼说完之后,本来还正得意洋洋,等着接受这帮人的膜拜,可是听到李二的话之后,一抬眼看到李二一脸的嫌弃之色,心中打了个激灵,知道坏了。 他刚才只顾着得瑟,又犯了大嘴巴的毛病,口无遮拦的巴拉巴拉的只顾着说的痛快,却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也忘了李二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二这家伙其实就是个小心眼,总觉得他本事很大,仿佛这天下没他不懂的东西一般,现在听着自己巴拉巴拉的一通得瑟,肯定内心很遭打击,这么一来李二就会不高兴,李二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这一下徐淼反应了过来,连忙就赶紧换上了一副谦虚的表情,躬身向李二施礼道:“微臣已经说完了!请陛下三思!” “嗯!朕已经听过了,你可以出去了!这里不需要你了!给朕滚出宫去!” “好嘞!微臣遵旨!”徐淼灰溜溜的就施礼之后,夹着尾巴一溜烟的溜出了皇宫。 等出了宫门之后,这才擦了把冷汗,瞅瞅四下无人,给自己了一个嘴巴,小声骂道:“徐淼呀徐淼,你什么时候能管住你这张破嘴呢? 真是吃饱了撑的,得瑟个屁呀?现在好了,出力不讨好,真是活该呀!” 于是他出宫之后,二话不说,叫上了随行的虎子和张甚,骑着马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城外的徐家庄子,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就缩在庄子里哪儿都不去了。 粮价关他屁事,李二想怎么管怎么管好了,现如今蝗灾已经基本上被扑灭了,损失应该比历史上的关中大蝗小很多,秋粮也已经抢种上了,今年冬天饥民数量肯定要比历史上少很多。 而且他也把红薯已经送给了李二,李二也不用再被天下人攻讦了,该做的他都做了,关心什么粮价的事情呀?真是吃饱了撑的。 李二给他了点阳光,他就想要灿烂,还兴致勃勃的屁颠屁颠跑去出谋划策,这是他该掺和的事情吗? 有李二和朝中那帮老油条在,轮得到他给那帮老油条出谋划策?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现如今还是老实趴家里,陪陪公孙婧这个美娇娘,和她多做一些爱做的事情,闲了的时候,就鼓捣点发财的事情,给自己多赚几个小钱不好吗? 于是徐淼回到庄子之后,一头扎到了砖瓦窑和水泥窑,另外还有就是那座独立的大院之中,开始鼓捣这段时间收购的那些石漆。 砖瓦窑现如今徐淼设计的新式轮窑已经初步建成,一座高大的烟囱也拔地而起,烟囱使用的是自己烧的砖和水泥垒就而成,比起用黏土和石灰作为粘合剂垒出来的要结实的多。 这样一座高达二十多米的烟囱,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随着逐步建成之后,居然成了杜曲镇这边的一个景点。 不少人没见过这种高大的烟囱,像这样高大的烟囱,还是第一次出现,以前也类似这样的建筑,也只有一些寺院的佛塔,所以引得不少人纷纷驻足观看。 甚至不少人慕名而来,在潏水河上泛舟,坐在小舟上看这座高耸的烟囱。 甚至有的佛信徒还把这座烟囱误认为是一座佛塔,误传之后,有信徒以为这里又建了一座大寺院,于是不远百里的跑来拜佛。 老远一看到这座烟囱,就遥遥跪拜,等跑到地方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寺庙呀?居然只是一个砖瓦窑! 那所谓的佛塔,也根本不是什么佛塔,而是一个巨大的烟囱,于是立即晦气的吐着唾沫,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接下来就进入到了试烧阶段,六月中旬的时候,终于在徐淼的主持之下,第一座新式的轮窑正式点火。 很快高大的烟囱上面,就开始冒出了滚滚的浓烟,而砖瓦窑所用的染料,也不再是一般砖窑用的柴禾,而是全部采用了石炭,也就是煤。 这段时间随着码头建成之后,有卖石炭的商贾,开始一船一船的将石炭通过渭水再转入潏水,送到了砖瓦窑专用的码头。 码头上有民夫专门从事卸船的工作,把石炭从船上卸下来,运到砖厂之中的料场露天储存起来,现如今已经储备了一座小山般的煤堆。 砖厂也招募了一批乡民,开始在砖厂做工,和泥制坯,在宽阔的晾晒场将砖坯晾晒干,准备装窑烧制。 砖厂的建成投产,也带动了周边的乡民们有了一种新的副业,那就是编织草帘,卖给砖瓦厂,用来盖那些制成的砖坯,以防一场大雨下来,制好的砖坯就变成了一堆烂泥。 砖瓦厂开的收购价格也很公道,还直接现钱解算,不拖欠老百姓的货款,只要草帘合格,就直接照价收购,童叟无欺。 这样的买卖,让周边的百姓很是欢喜,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新的挣钱的门路。 老百姓的劳力其实利用并不算充分,农忙的时候很忙碌,但是农闲的时候,这些农村的劳力就无事可干。 现如今有了编织草帘的活儿可做之后,这些闲散的劳动力便被充分的调动了起来。 蝗灾之前,潏水河畔两岸生长了很多的芦苇,以前这些芦苇随便长,也没人用,现在百姓们把芦苇收割下来,晒干编成草帘,卖给窑厂,一年下来也能赚到不少钱,所以杜曲镇一带的百姓,现在对徐记窑厂很是感激。 再加上徐淼还给潏水河上建起了一座坚固的木桥,让当地百姓通行两岸方便了许多,再也不用找渡船渡河了。 还有徐淼出资修建的那条窑厂到官道的道路,也给沿途百姓提供了很好的便利,而这条路修好之后,徐淼将其称为康庄大道。 这条路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被修的最好的道路,比起官道那可是好太多了,路两侧有排水沟,路肩还种了草和树木,高于地面的路基被碾的结结实实,路面上还铺上了碎石和大沙。 下雨天这路面上也不会积水,雨水会直接排入道路两侧的水沟被排入到潏水河中,走在路上再也不会深一脚浅一脚,动不动就把鞋子给陷入到泥塘里。 牛车马车走在路上也轻快了许多,不会轻易就陷入到路面上的泥坑里了,就算是晴天,因为路上铺了碎石和大沙,也没了那么多尘土。 这也让这条路成了一个景点,不少长安城的闲人,听说了之后,也纷纷跑来观看一下这条道路,对于这条路的宽阔和平坦都赞口不绝,也成了长安城外一个出游的打卡点。 作为掌管大唐水利、架桥修路、屯田工程的工部听闻了消息之后,工部尚书段纶也坐不住了,亲自抽空带着工部的官吏们也来了杜曲镇一趟。 他们亲自验看了徐淼投资并且主持修建的这条道路之后,一个个都脸色很不好看,这条路修建的让他们是无可挑剔,比起他们工部主持修建的那些道路要好太多了。 他们说起来是执掌天下水利、交通、屯田以及大型工程,但是却从未修过这么好的一条道路。 且不说这条路有多宽,单单是这条路的设计,就让他们很是有些汗颜,该考虑到的徐淼都考虑到了。 这一条路不但路基修的十分扎实,而且还充分考虑了排水等问题,甚至于还考虑到了道路路基的保护问题,种上了草和灌木还有生长迅速的杨树,用不了几年,道路两侧的杨树便会长得十分高大,形成一条绿色的长廊,可为行走在路上的行人提供树荫。 看过了这条路还有徐淼修建的那座横跨潏水河上的坚固木桥之后,工部的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都掩面而走,实在是被羞臊的不轻。 第三百六十章 点火试烧 就连李二都听闻消息之后,忍不住好奇心,亲自微服出宫,让李承乾给他带路,带着长孙皇后过来看了一次,对徐淼修的这条康庄大道是赞口不绝,并且当即决定,今后工部再修建官道的话,就按照这条康庄大道的规格修建。 包括以前修建的官道,今后修缮的时候,也照此规格进行修缮,让唐人今后都能走上这种好路,而不是现在那些被碾压的坑坑洼洼,下雨就变成水沟,天晴就有几寸厚的一层浮土的所谓道路。 看过了徐淼主持修建的这条路之后,长孙氏也不再埋怨徐淼在建造窑厂这件事上磨洋工了。 长孙皇后看着这条路,对李二说道:“看来之前妾身确实误会了那臭小子了,以为他在建窑厂这件事上不上心,一直在磨磨蹭蹭! 现在看了他修的这条路之后,才知道他这是在造福当地百姓,百姓们有了这条路之后,出行就变得方便轻松了许多,长此下去,想要不富都难! 难怪那臭小子给承乾说什么要想富先修路,看来这确实是很有道理!” 李二看着走在这条康庄大道上的乡民们,看着他们挑着担,或者是赶着牛车,来来往往于这条路上,也叹息一声道:“是呀!虽然那臭小子确实喜欢赚钱,但是却并非是吝啬之辈! 他以前就对朕说过,赚钱并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让赚到的钱,能再花出去,造福百姓,那才是他赚钱的目的! 现在看来,他赚的钱确实没有都花在他自家身上,而是把从有钱人身上赚得钱,花在了百姓身上,造福了这里的百姓! 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一点,也确实是难能可贵!既然是这样,那么朕就不在乎他赚多少钱! 只要他能坚持住这样的本心,做事的时候,心中不单单只有赚钱二字,把礼义廉耻都给抛之脑后,还记得百姓,那么不管他赚多少钱,朕都不会在乎!” 这时候李承乾忽然指着远处的窑厂方向,对李二说道:“父皇、母后您看,点火了!那个烟囱开始冒烟了!” 李二和长孙立即扭头望去,只见远处那根高耸的烟囱,这个时候开始朝着天空喷吐出了滚滚的黑烟。 李二看着这根高耸的烟囱,笑了起来,他并不觉得这东西冒黑烟有何不妥,反倒是觉得挺壮观的,扭头对长孙笑道:“看来这小子这是准备投产了!咱们是不是过去看看?” 长孙氏也对这种场景感到很好奇,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于是一家三口便坐上马车朝着窑厂行去。 二十几个护卫,前呼后拥的护卫着他们的马车,通过了潏水河上的那座潏水桥,看着这座坚固的木质桥梁,李二和长孙都感叹不已。 这座桥用料极为扎实,结构也很是新颖,如同一条巨蟒一般,横卧在潏水河上,马车行于其上,感觉不到任何颠簸,桥板都是用的结实的方木横置在桥架上面,桥两侧还装了护栏,使得这座木桥显得既威严又不失精巧。 这一切都让李二看的心旷神怡,不由得幻想,有朝一日,整个大唐都修成这样的道路桥梁,到了那个时候,何愁大唐的天下不能国运昌盛。 而这个时候,徐淼正站在砖窑前面,和其他人一样,仰望着高耸的烟囱喷吐出的浓烟,在这一刻,徐淼仿佛又回到了后世的童年时期。 那时候他也喜欢在老家的窑厂玩耍,看着忙忙碌碌的工人们,把烧好的砖从窑里用平板车一车车拉出来,然后再把砖坯一车车的运进去封上窑门。 这让他有一种倍感亲切的感觉,仿佛再次回到了后世一般。 就连闻着空气中烟煤燃烧的味道,他仿佛都觉得很是亲切,心情顿时变得非常痛快。 但是和他不同的是,张正和几个窑工工头却显得很是紧张,虽然几个窑工都是烧砖的老手,可是他们以前哪儿用过这种轮窑呀! 他们用的都是千百年前传下来的那种马蹄窑,从来没接触过这种新式的轮窑,哪怕是徐淼已经给他们解释了轮窑的原理以及操作方式,可是对于第一次点火开烧,他们还是满脸的凝重。 因为这次点火试烧,不是用的以前他们常用的木柴,而是换成了石炭,对于炉温情况,他们现在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调火,什么时候给窑里的砖浇水。 如果掌握不好的话,这次装填的那些砖坯可能就会被烧坏,要么烧不透,要么烧过头,最后都变成废砖。 要是以前他们烧出一窑废砖的话,那可是保不定就会赔的倾家荡产,更何况这种新式的轮窑,一次性填入的砖坯数量,更是远超过他们以前烧的那种马蹄窑十几倍之多。 所以张正和这些窑工工头们,一个个都十分紧张,不少人神色凝重,不时的嘴里念念有词祷告着,祈祷窑神保佑,让他们第一次试烧能成功。 但是徐淼却一脸轻松,看了一眼这些紧张的窑工和工头们,还有紧张的有些嘴唇哆嗦的张正笑道:“你们用不着这么紧张! 此窑乃是新式窑,好不好用,怎么用,你们现如今都一无所知,别看是我弄出来的,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烧出好砖! 所以烧坏几窑不足为奇!我还承受得起烧坏几窑,权当是摸索经验就是了!你等不必担心! 烧坏就烧坏了,废砖建不成房,我就不信不能用来铺路,就算是铺路都嫌弃,那就砸碎了垫到路面上去,也一样好用!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重新破碎碾碎,拿去烧水泥用,也是不错的原料! 所以尔等无需担忧,烧坏就烧坏了,只要记住总结经验,找到烧坏的原因,回头继续试验就是了! 我不会因此扣你们的工钱的!记住了,这世上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任何新生事物都要经历失败才能成功! 有句话说得好,失败是成功之母,没有失败就没有成功,所以有何大不了的?呵呵!”看书喇 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张正和那些他手下雇来的窑工们,一个个都立即变得轻松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听到背后响起一个熟悉而且讨厌的声音:“说得好!这世上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一蹴而就,失败乃成功之母,这句话说得极好!” 徐淼吓了一跳,赶紧转身望去,结果就看到了李二一身便装,身后站着长孙氏和太子承乾,都在笑着看着他。 于是徐淼想要赶紧拜倒参见李二,但是李二挥手道:“免礼!不要惊吓到这些窑工!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看看!” 徐淼知道李二白龙鱼服的毛病又犯了,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就来找他麻烦来了。 这要是公开了他的身份的话,估计今天这窑厂的活儿就干不下去了,这些窑工能被李二这头暴龙给吓死几个。 于是他也就不再向李二大礼参拜,只是口称大人向李二拱了拱手道:“不知大人今日前来,在下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给李二见完礼之后,又向长孙氏拱手道:“不知夫人今日也随同大人一同前来,晚辈这厢有礼了!” 长孙氏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算是还礼,然后就开始瞪着俏眼朝着砖厂巡视了起来。 至于李承乾,徐淼直接选择了无视,这小子开春之后这几个月没少朝这边跑,砖厂都起码来了五六次之多了,在这里都混熟了,连几个窑头都已经见过他了,所以徐淼也就没搭理李承乾。 第三百六十一章 巡视窑厂 而李承乾也不见外,立即很狗腿的走在前面,开始滔滔不绝的向李二和长孙介绍起了这里的各种情况。 而窑厂这边的窑工们,这时候看到不少精装彪悍的汉子冲入窑厂,占据了窑厂各个重要的位置,接着就看到两个贵人在护卫的簇拥下进入到了窑厂,也见怪不怪。 这段时间也总是有一些大官吃饱了撑的没事跑窑厂来参观,长孙无忌、李孝恭、尉迟恭、老程、老牛等人都来过,连秦琼也出来散心的时候到窑厂参观过。 这些人出来的时候,也都带有护卫,所以窑厂的窑工们现如今对于窑厂来几个贵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李二站在这座新型的轮窑前面,看着这么大一座窑,也很是新奇,这种砖窑和他认知中的砖窑有很大区别,以前的老砖窑说不好听跟个大坟头一般,就是上面开的有出烟的孔。 装完窑点火之后,就有点像是个小型的火山头一般,狼烟滚滚。 而徐淼新建的这种窑呈长方形,上面开了很多门,中间位置竖着一根粗大高耸的烟囱,这个时候正浓烟滚滚,从烟囱口喷吐着浓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李二很是新奇。 于是李二便让徐淼给他介绍了一下这座新窑是如何烧制砖瓦的,对此他很感兴趣。 徐淼于是便简单的把这种轮窑烧砖的方式对李二介绍了一下。 听说这种轮窑一旦试烧成功之后,只要有需求,便可以一次点火,不间断的烧制砖瓦,比起老式的那种马蹄窑产量要高得多,一座这样的轮窑就顶的上十几座那种老式的马蹄窑,效率很高。 这让李二和长孙听罢之后很是高兴,特别是长孙,在听说了之后,也彻底放心下来,不再担心这窑厂不赚钱了。 而这座窑厂占地面积很大,里面被徐淼划分出了很多区域,有几个料场,一个比足球场大很多倍的晾晒场和制作砖坯的场地,一群工人正在那里和泥制坯,然后有人将砖坯送到晾晒场摆放整齐晾干等待入窑烧制。 另外窑厂还建了一排整齐的屋舍,一座单独的院落,成排的屋舍是窑工们住宿的地方,招募的窑工,因为未来一旦窑厂正式开工烧砖之后,会轮班倒,夜间也需要上工,所以都住在这些屋舍之中。 李二饶有兴趣的走入其中几间窑工住的宿舍查看了一眼。 窑工都是粗汉,屋子里自然干净不到那儿去,不过即便如此,也让李二有些惊讶。 这些窑工住宿的地方,比起他预想中的条件要好很多,暂时是四人一间,有四张木床,靠门的墙面还做了四个木柜,供工人们放置一些私人用品。 门口的地方摆的有木架子,下面是放鞋子的地方,上面摆的有放盆子的地方,很是整齐,每个人床头还有个小柜子,可以临时放置一些东西。 更让李二惊讶的是这里的工人们,每张床上都挂了帐子,用来防蚊虫叮咬,屋内前后都有窗户,打开之后可以通风。 这比起李二想象中民夫住宿的地方条件优渥了不知道多少倍,本来在李二脑袋里的常识之中,做工的民夫能有个窝住就可以了,地上有一些稻草铺的地铺,有吃的,还能按时给解算工钱的商贾就算是良心商贾了。 但是看过了徐淼开的窑厂,给这些民夫提供的住处,李二似乎对徐淼又有了新的认识。 看过这些之后,李二也不客气,直接就让徐淼带着他去了伙房,在伙房里有几个灶台,上面架着徐家现在的铁匠作坊制作的大铁锅。 现如今徐家的铁作也已经初具规模了,这个铁作也是和尉迟家合作的,而不是和长孙无忌家合作的。 目前主要产品就是铸造或者打制铁锅为主业,主要从事铁锅的生产。 随着徐记开业之后,炒菜这种烹饪方式已经逐步被世人所接受,这样烹饪出来的菜肴比起以前煮炖出来的菜肴要美味许多,虽然搞不到徐记的调料秘方,但是这种炒菜的烹饪方式却还是被很多人所接受了。 另外铁锅用起来也比起以前所用的那些陶釜铜釜要轻便,于是徐记的铁锅式样便逐渐流行了起来。 徐淼也抓住这个机会,自家弄了个铁匠作坊,和尉迟家合作,专门生产各式各样的铁锅,有铸造的大铁锅,也有铁板打制而成的炒锅之类的,包括木器坊做的蒸笼什么的与之配套,现在在市面上也相当畅销。 所以窑厂的大灶房用的灶具也都是自家产的,连伙夫都是徐淼教出来的,窑工们吃过窑厂的饭食之后,都大呼好吃,说他们以前吃的都是猪食,在窑厂干的很是卖力,生怕有一天被开革了,就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了。 有的铁锅上架着很高一摞蒸笼,旁边是刚蒸出来的杂面馒头,李二伸手就抓了一个,掰了一块放在了嘴里,差点把旁边跟着的楚宏给吓死,扑过来就要劝阻李二乱吃东西。 李二一边嚼着这杂粮饼子,一边让楚宏退下,说道:“无妨!朕今日前来,是微服出宫,没提前通知谁,不相信徐淼这小子会给朕下毒!朕就想尝尝他给这些窑工们准备的饭食!不会有事!” 徐淼鄙视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楚宏,也伸手拿了一个馒头,掰了一块塞到嘴里,还又抓了一个递给了楚宏道:“楚公公,您也尝尝,味道不错!” 楚宏尴尬的接过馒头,咬了一口,看到李二满意的点点头:“这馒头蒸的不错,朕吃出来这里面有麦面、糜子面、还有秫米面!应该不错!” 徐淼点头道:“陛下英明,正是这几种面蒸制而成,虽然麦面口感更好,但是这几种粮食混合起来做出来的馒头对人更好。 窑工每天劳动量很大,要是不让他们吃好吃饱,哪儿有力气干活?不知道陛下对这里的饭食可还算满意吗?” 李二把剩下的馒头丢给了楚宏,笑着说道:“帮朕吃了它!确实不错!那这些又是什么?”看书喇 说着他走到一口大锅旁边,看着大锅里面正在炖着乱七八糟的菜,闻了闻感觉还挺香,于是便对徐淼问道。 “此乃微臣所创的乱炖,就是把各种菜和豆腐用猪油炒一下之后,加水炖出来的菜,这样吃的话味道倒是其次,营养却是不错,不能只让窑工们吃一些咸菜!” 李二于是招手让徐淼给他盛了一勺出来,也尝了一下,点点头道:“味道一般,但是盐却放的挺足!” “现在天气炎热,窑工每天都要出很多汗,今后装窑出窑的时候,窑里的温度会更高,所以窑工会大量出汗! 所以给他们做的饭菜里面,就要加足了盐,要不然的话,他们便可能会中暑!盐这东西对人非常重要,特别是大量出汗的人,必须要多吃盐有力气,不容易中暑!”徐淼连忙给李二解释到。 接着李二便带着长孙和李承乾溜达到了后面的一个单独的大院子之中,这个院子相对于刚才的砖窑那边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到了这里,就有护卫看守大门了,如果不是徐淼和张正带着,一般人是进不了这个院落的。 李二指着这个独立的院落问道:“这个院子是作何之用?” 徐淼接口道:“这个院子是专门生产水泥的场所,微臣正好有一样新东西要请陛下和娘娘观看,里面请!” 李二听说过水泥,对于这传说中的水泥很感兴趣,于是立即兴致勃勃的便在徐淼的陪同之下进了院子。 第三百六十二章 隐门传人 这个院子面积也很大,而且有一条人工修建的水渠从院子里流过去,利用高低落差,又在水渠上面修建了一座小型的堤坝,这就在院子上方高处利用地形形成了一个小湖,说是小湖,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水库更为合适一些。 水坝下面,有一座大棚,里面传出不停的咚咚的声响,于是李二也不让徐淼继续给他带路,寻着声便先朝着那座大工棚走去。 进了工棚之后,工棚之中烟尘弥漫,徐淼连忙吩咐人给李二一家三口取来了三幅崭新的麻布口罩,请李二他们戴上。 长孙闻到这里的烟尘之后,立即就有些喘不过气,开始咳嗽了起来,而且看工棚里面比较脏,空气中扬起了很多灰尘,皱了皱眉头没有跟着李二再进去。 于是徐淼赶紧让人给长孙安排一个干净的地方先休息,自己带着李二走入了工棚之中。 工棚里面有一排大号的铁锤,通过连杆在往复不断的扬起落下,下面是一个大号的铸铁的铁臼,铁锤往复不断的砸在铁臼之中,将铁臼里面的碎石一直给砸成粉状。 另外还有几盘大号的石磨,在不断的旋转着,将一些原料磨成粉,但是奇怪的是这些石磨都没有用牲口带动,而是通过连杆在自动不停的运转。 李二虽然有点嫌弃这里面灰尘飞扬,但是却对这些会自己动的东西很感兴趣,戴上了徐淼给他的口罩之后,便朝着那些动着的东西行去。 “这些东西为何会自己动起来?”李二非常好奇的凑到大号石磨旁边,指着正在被连杆带动不停旋转的石磨对徐淼问道。 徐淼于是便先把李二带到工棚旁边一座房子里,指着下面水流对李二说道:“陛下,这些东西,微臣将其称之为水动力机械,利用的是水流的动力来驱动这些机器运转。 刚才那几盘石磨,用的就是水带来的动力,微臣称之为水磨! 而您看那些不断往复不停起落的微臣将其称之为水力杵锤,靠着水流催动下面那些水轮带动它们动作! 眼下大唐的大牲畜数量太少,如果要都用牛或者马来驱动这些东西的话,需要很多牛马,微臣不想和农户争那些大牲畜,所以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微臣先让人在潏水上游开挖了一条水渠,将潏水河里的河水引入水渠,在上面建造了一座堤坝,然后利用落差,让水流驱动下面的水轮,然后再带动这些东西,就省去了不少大牲畜! 毕竟大牲畜也需要喂养,另外也需要休息,想要日夜不停的干活,就需要几组轮换,这样单单是养那些大牲口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建起了这些水力机械之后,就省去了这笔开支,可以把生产水泥的成本降下来不少!” 李二满心惊讶的打量着眼前这些在水流驱动之下,不断旋转的水轮,还有水轮旋转时候带动的那些所谓的机械,内心中感到震撼不已。 他并不懂这是什么原理,其中隐含了多少学问,但是他震惊的是徐淼如何能想出这么复杂的东西。 忽然间他扭头对徐淼问道:“这些学问,可也是你父亲传与你的吗?” 徐淼楞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正是!” 李二忽然间挥退左右,把徐淼带出那间大棚子之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转身疾言厉色的对徐淼质问道: “这么说的话,难不成你父亲出自隐门?亦或是某个隐门子弟?你这些机关术,到底是出自墨家,还是出自公输家?从实给朕招来!” 听到李二的话之后,一直陪护左右的楚宏,立即眉毛竖了起来,两只垂在身边的手便微微曲起,如同鹰爪一般,做出了准备随时将徐淼拿下的准备。 徐淼被李二的质问给问的一脸懵逼,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隐门?什么墨家?什么公输家?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老子不就是为了节省畜力和成本,还有窑工的体力,弄出了一套简易的水力机械吗?这怎么跟隐门和墨家拉扯上了关系?看书溂 于是徐淼满脸懵逼的看着李二,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微臣就是会一些机械原理,怎么跟隐门扯上关系了?墨家?现在还有墨家吗?公输家?公输家是那家?” 李二冷冷的盯着徐淼,看着徐淼目瞪口呆,一脸懵逼的样子,于是说道:“谁说现如今没有墨家了?墨家传世千余年,虽然现在名声不彰,但是却始终都有传承! 公输家就是鲁班的家族传承,鲁班本姓公输,他们家和墨家都擅长机关术,你敢说你这机关术不是传承自墨家亦或是公输家吗?” 徐淼总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李二把他鼓捣出来的这套简易的水力机械当成了传承自墨家亦或是公输家的机关术,难怪对他一脸警惕,疾言厉色。 这件事很严重,因为徐淼也知道,现如今自从儒家一家独大之后,对于其他学派便极尽排挤,以至于当初诸子百家之中学派都逐渐泯灭于世间,转到了地下悄悄的传承。 李二所说的隐门,应该就是一些自古传承下来的一些门派,这些流派虽然现如今名声不彰,但是却并未断掉传承,依旧还在暗地里活跃。 这些隐门可能还在利用各种手段,试图影响朝局或者国运,为朝廷和官府所不容,对他们持着警惕的态度。 也正因为此,李二才会怀疑他这一身所学是传承自墨家或者是公输家,出仕是为了代表墨家或者是公输家,混入朝堂之中,为他们的学派或者是家族争取利益,亦或是以他来影响朝政朝局。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徐淼也就明白了为何李二忽然间对他态度大变,对他充满了警惕。于是他苦笑一声道:“原来陛下是误会微臣乃是墨家或者公输家的传承者!微臣如果说和他们毫无关系的话,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相信呢? 至于家父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微臣不知道,但是家父从未给微臣提及过墨家或者是公输家的事情! 而且家父一身所学,微臣也不认为和墨家以及公输家有何关系,所谓的机关术,在微臣看来,不过就是一些机械罢了! 而机械学也算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个单独的学科,家父称其为机械工程学,是一种非常驳杂的学科,乃是世上工匠们通过不断的实践,逐步总结发展出的一门学问! 微臣此次制作的这些东西,就是一种简单的水力机械,利用水往低处流的特性,以水为动力,驱动机械做工,替代人力亦或是畜力,让原本无用的水力为人所用! 而水力机械之中,最简单的陛下也应该听说过,亦或是见过,那就是水车,水车之中也有很多种,皆为农业灌溉所用之物! 微臣所制的杵锤还有水磨,其实与之原理想通,只是另外一种利用水力的东西罢了!和机关术扯不上什么关系! 即便是能算得上是机关术,也和墨家、公输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这是我们徐家的学问!关他们屁事! 难道这世上,只有墨家或者公输家才能懂什么机关之术?别人就不能比他们聪明吗? 我还真瞧不起他们,一个个弄出了点有用的东西,却藏着掖着,从不敢示人,生怕别人知道,只为了自家富贵荣华! 天知道那天一不小心,会的人挂了,结果好不容易集数代人弄出来的好东西,却就此失传! 他们却宁可让那些好东西失传,都不愿意拿出来造福于民!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 微臣如果是他们的传人的话,那么又岂会把这东西拿出来,做成水力杵锤和水磨?还领着陛下过来观看? 微臣不过就是想要把所学之物,学以致用,让这些学问能造福于民罢了!这难道也是错吗?” 第三百六十三章 徐淼的愤怒 徐淼说着说着就有点愤怒了,自己不就是弄出了一两种水力机械,至于被如此怀疑吗?还特么的跟墨家、公输家扯上了关系! 所以说着说着就声音大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愤愤之色。 李二听着徐淼的话,脸上阴晴不定,但是始终盯着徐淼的神情,等徐淼说完之后,李二又盯着徐淼看了一阵没有说话,眼里的神色显得颇为复杂。看书喇 徐淼内心中忽然间产生出了一种浓浓的失望感,他到了这个时代之后,虽然最初对大唐没有多少归属感,对于李二也没有多少敬畏亦或是忠诚可言。 但是他却对大唐没有一丝敌意,这一点他可以保证,因为大唐乃是中华文明之中最令人心驰神往的一个时代,也是大汉民族为之最为骄傲的一个时代,身为汉人,他也深以为荣! 所以虽然最初他抱得是游戏人间,闷声发大财把这辈子混完,但是不知不觉之中,却为这个时代,为大唐为李二也做了不少事情,只因为他也爱这个国家! 但是现在仅仅因为他鼓捣出了两样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水力机械,便遭到了李二如此怀疑,顿时让徐淼就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心里面有一种拔凉拔凉的感觉。 看李二看他的眼神中,那种不信任和怀疑的神色,徐淼忽然间拜倒在地,一脸黯然的说道:“如果陛下不相信微臣的话!认定微臣乃是什么墨家或者是公输家的传承,会对大唐不利的话,那么微臣已无话可说! 微臣感谢一直以来陛下对微臣的厚爱!今日微臣向陛下请辞!请陛下念在这两年来,为大唐还微有薄功,留微臣一条性命!毕竟微臣还有一个妹妹需要微臣照顾! 请陛下除去微臣的爵位,贬微臣为庶民,微臣从今以后,便隐入山林,再不问世事! 如果陛下怕微臣一身所学为祸大唐,亦或是为他人所用的话,那么就请陛下斩下微臣的这颗脑袋好了!只求陛下放过舍妹,给她留一条生路!微臣也无话可说!” 说着徐淼便一脸悲愤的一头磕在了地上,伏地不起。 旁边一直跟着李二的李承乾,忽然间看到父皇看过那神奇的水动杵锤和水磨之后,神色顿时大变,疾言厉色的叱问起徐淼是否出身于隐门,和墨家还有公输家有何关系。 他目前为止,还没有接触到这些隐秘的东西,并不知道利害,但是他自认为和徐淼认识之后,现如今算是徐淼的朋友了。 现在看父皇如此对徐淼疾言厉色,而徐淼突然间就一脸悲愤的向父皇提出了请辞,甚至说出了请父皇杀了他的话,把李承乾给吓了一跳。 于是李承乾咬了咬牙,还是疾走几步,来到徐淼身边,也跪倒在地,对李二拜道:“父皇,请父皇息怒! 儿臣以为,徐淼这两年来,为我大唐屡立奇功,现如今又为父皇进献了甘薯这种绝世祥瑞,此乃是不世之功! 如果徐淼意图对大唐不利的话,何苦要将如此千古祥瑞进献给父皇?此祥瑞意味着什么,想必父皇比儿臣更为清楚! 故儿臣愿为徐淼担保,徐淼断不会对我大唐不利! 如果仅仅因为徐淼懂得一些机关之术,父皇便认定他乃是隐门之人,夺其爵,甚至杀了他的话,必将为世人所不齿! 同时反倒是让那些攻讦陛下的小人会欢呼雀跃,此乃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举! 还望父皇明鉴!” 李二这个时候,其实内心之中,也是波涛汹涌,徐淼今日展示给他的这种奇技淫巧的水力机械,确实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居然能够利用这不起眼的水流,居然能带动这样的机关,使之产生出如此大的力量,不需人力畜力,居然便能日夜不停的运转,为人所用。 这却是让他对徐淼的来历产生了浓浓的怀疑和担忧。 但是当听了徐淼的那番话之后,再看徐淼的神情,他内心中对徐淼的那种怀疑,已经开始产生了动摇。 特别是当看到徐淼一脸悲愤的忽然间跪下请辞,请他除去封他的爵位,甚至说出了让他干脆杀了他的话之后,李二心中猛然间觉得一痛。 这时候徐淼这两年所立下的功劳,一件件的开始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便为他进献了征收商税以丰国帑之策!接着徐淼被尉迟恭弄入军中,旋即便展现了他过人的疡医之术,还给他进献了军中防疫条例! 同时他还提醒了尉迟恭,预判出了罗艺必将兵败逃走的路线,让尉迟恭提前有了准备,堵截住了罗艺叛逃突厥,将罗艺擒杀。 刚刚平定了罗艺叛乱之后,他就把徐淼发给了程咬金,令他随同程咬金远征陇右,在军中他又献出了石中取盐之术,解决了军中缺盐的大麻烦,还把制盐之术进献给了朝廷,让现在陇右缺盐的问题得到了根本的缓解。 仅仅是这个制盐之术,过去和未来,都必将会为大唐节省下无法计算的巨量开支,功劳之大,甚至绝不比大唐打一场大胜仗要小。 今年更是他提前预判关中可能会发生大蝗,不顾个人得失,提前向他示警,引起了他的重视,提前有了一定准备。 接着就进献出了治蝗之策,并且奉他的旨意,亲自带着太子督办长安周边诸县治蝗之事,屠灭了一个超大的蝗群,还干掉了大放厥词阻止治蝗,并且攻讦他的高吉那个老匹夫,为此还遭到了朝中一些言官和文臣的围攻。 也是他,在自己因为大蝗之事,被一些居心叵测之辈,利用天人感应之说,指摘他得位不正招致天降蝗灾惩罚与他,把他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适时向他进献出了甘薯那种千古祥瑞。 此物一出,便立即把市井朝野之中那些攻讦他的声音给彻底压了下去! 而且此物一出,只需要尽快扩繁推广种植,以后大唐便基本上不会再有饥馑之忧,这对于他们李家对大唐的统治来说,意味着什么,李二比谁都要清楚。 掰着指头数一数徐淼出仕两年不到的时间,为大唐做了多少事情,立下了多少不世之功,李二自己都觉得只给他封了个开国伯,实在是有些不足以赏他的功劳。 想到这里,李二忽然间觉得有点惭愧,今天只因为他看到徐淼鼓捣出的这种水力机械,居然自己就对他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怀疑他和隐门有关系,甚至于一刹那间,他还在内心深处萌生出了一丝杀意。 而徐淼很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现如今肯定备受打击,所以才会万念俱灰之下,向他请辞,请他除去他的爵位,甚至提出来让自己杀了他。 这让李二顿时觉得心中大痛,而且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卑鄙小人,一时间让他产生了一种羞愧难当的感觉。 其实李二从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就很欣赏这小子,觉得这个小子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家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实在是难得。 后来他所展现出的种种神奇,更让李二对他非常赏识,看得出徐淼确实乃是一个百年不出的奇才,私下里和长孙说起他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奇才。 但是今天他怎么了?不就是两样水做动力的水力杵锤和水磨吗?他就因为这个,居然动了杀机?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上当的楚宏 看跪在地上的徐淼和太子,李二叹了口气,上前两步,伸手揪住徐淼的肩膀,把徐淼从地上给揪了起来,拍拍徐淼衣袍上的土,对徐淼说道: “看来今日是朕又误会你了!你不必难过! 朕执掌大唐天下,烦事太多,总有那么一些宵小,想要搅得天下不宁!所以朕不得不时时刻刻的保持着警觉! 今日看到你所做的那水力机械,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机关术,联想到了你的出身! 你为大唐,为朕做的那些事,朕都历历在目,岂能忘怀,只要你今后保持你的赤子之心,那么朕又何惧你的出身?” 徐淼神色有些黯然,听着李二的话,躬身称谢道:“多谢陛下恩典!微臣不敢居功自傲,对于朝政之事,微臣没有任何兴趣可言! 微臣不过就是出于本心,想要做点喜欢做的实事,不枉当初家父所传的这些学问,也不希望这些学问传到了微臣这里之后,便就此中断!令其泯然于世!仅此而已!” 李二听着徐淼的话,知道徐淼现在心情肯定很是不好,内心之中颇有些愧疚,现在他已经确信,徐淼肯定不是什么墨家或者是公输家的传承之人,和他们肯定没有任何关系。 徐淼说的对,那些隐门还有公输家,确实掌握着一些隐秘的技艺,但是却都一个个敝帚自珍,把他们所传承的记忆藏着掖着,从不肯轻易示人。 但是徐淼却和他们不同,并未把所负之学藏着掖着,只要对大唐有利,他便从来不吝把所学之物献出来。 就比如军中防疫条例、疡医之术,还有石中取盐之术,哪一样不是价值万金,但是徐淼却毫不吝啬的便将其献给了大唐。 他鼓捣出了酒精,虽然没有公开献给自己,但是却低价卖给兵部,让军中将士为之受益。 另外他还创出了新的烹饪之法,让唐人得以尝到更加美味的餐食。 还给他献了熏制腊肉的秘方,让皇家也为此受益匪浅。 除此之外,他还把豆腐这么简单的东西,弄得花样翻新,又是腐竹、又是豆干,都是耐储存的好吃食,同样也算是造福了百姓。 就连制冰之术,也给了他,和长孙合伙开了间冰屋,这段时间让长孙着实大赚了一笔。看书喇 徐淼从未藏着掖着什么,想出来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不怕别人知道,这一点作风和那些隐门、世家的作风完全不同。 他意外发现的甘薯,经过培育之后,发现此物乃是一种高产的粮食,也没有藏着掖着,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进献给了自己,为自己解决掉了麻烦,同时也必将造福整个天下百姓。 所以仅凭徐淼做的这些事情,他现在仔细思量一番之后,便可以断定徐淼绝非是那些隐门或者公输家的传承者。 最关键的是徐淼非常讨厌政事,也从不想当什么官,弄个什么实差,有人一提起给他个实差,他就避如蛇蝎一般,这就更加证明,他不是什么隐门的传承者。 要是隐门的传承者,能做到他这种地步,恐怕是巴不得赶紧做官,能借此在朝政之中施加影响。 所以李二现在完全确定,徐淼不是那些隐门的传承者,内心之中之前对他产生的那种戒备,也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里,看着一脸黯然的徐淼,李二忽然间又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抽了一巴掌,笑骂道:“臭小子,朕不就是小心眼了一下吗?看看你这幅德性!给朕赶紧振作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小子刚才不是说要献给朕一种好东西吗?还不赶紧带朕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徐淼被李二抽了一巴掌之后,这会儿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他揉着后脑勺,暗自琢磨,自己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呢? 刚才还满心黯然,悲愤满腔,挨了李二这一巴掌之后,怎么就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呢?难不成自己真的欠揍? 呸呸呸,鬼才欠揍呢!仔细想一下,他便想明白了原因,那就是因为李二现在已经消除掉了对他的怀疑,让他不再有那种危机感了罢了! 只要李二能不再怀疑他和隐门亦或是墨家、公输家有什么关系那就好,以后自己就还有好日子过,省的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要是天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活的话,他宁可不当这什么狗屁开国伯,干脆带着妹妹和公孙婧远遁万里,顺带拐走一帮打手,再找几个美女,一起带走,出海找个李二鞭长莫及的海岛,过他的小日子去。 现在李二既然消除了对他的怀疑,那么就不必远遁万里了,这小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 看到父皇和徐淼已经和解,父皇也不再怀疑徐淼了,李承乾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连忙爬了起来,跟在了李二和徐淼身后。 这时候李二扭头看了一眼跟着他的楚宏和李承乾,冷声说道:“今日之事,你们不得外传!如果谁敢多嘴,朕决不轻饶!” 楚宏连忙把腰弓的跟大虾一般,拱手道:“喏!老奴明白!请陛下放心!”看书溂 李承乾也不傻,知道今日之事如果传出去的话,必将会让人猜忌徐淼的出身,于是也连连点头应喏。 李二这才扭头对徐淼说道:“走!带朕去看看你鼓捣出来的新鲜东西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徐淼把李二带到一堵墙前面,看起来这堵墙孤零零的竖在这里,灰不溜秋的,没什么新奇之处。 但是徐淼指着这堵墙对李二说道:“这就是微臣要请陛下看的东西!” 李二哦了一声之后,上前凑近了开始观察遮肚矮墙,伸手摸了摸,矮墙整体看起来挺光滑,但是摸起来表面却略微有点粗糙。 他拍了拍这堵矮墙,感觉像是硬度很高,像是一块完整的磐石,却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 于是他奇怪的看了一眼徐淼开口道:“就这?这又有何新奇之处?不就是一整块石头吗?” 徐淼拎过来一个木桶,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桶灰色的粉状物,对李二说道:“此墙并非石头,而是用这种东西,加入了沙石之后,用竹条搭起了架子,浇筑而成! 当干了之后,便凝固成了这样一堵矮墙!坚如磐石! 微臣看出来楚公公乃是高手,下盘非常扎实,估计腿功了得!不妨让楚公公试试能不能把这堵矮墙踹破!” 李二抓了一把这灰不拉几的粉末,这才开始感觉有些好奇了起来,于是扭头对楚宏吩咐道:“楚宏,你尽管使出全力,踹一下这堵矮墙!朕要看看,这东西像不像这小子所说的那样坚固!” 楚宏一听,躬身应喏,围着这堵矮墙看了一下,当得知这东西不是一整块石头,只是用那种灰色的土加了沙石浇灌出来的,觉得这东西不过就是一堵土墙罢了,能结实到哪儿去? 以他的腿功,别说是这样一堵土墙了,就算是砖墙,他也可以轻松踹破,这样一堵土墙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楚宏信心满满,站到这堵矮墙前面,运足了力气,突然间沉声大喝一声,深入疾风腿如闪电,飞起一脚如同重锤一般咣的一声就狠狠的踹在了这堵水泥墙上。 徐淼和李二站的都不远,甚至能感觉到脚底下传来一股震动。 所有人都凝神赶紧朝这堵矮墙上望去,结果却看到楚宏痛苦的捂着腿,哎呀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疼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但是再看那堵墙上,却只留下了一个脚印,却毛事没有。 第三百六十五章 长孙病发 李二咦了一声,也不管抱着腿脸红脖子粗躺地上想要大叫却不敢叫出声,憋的老脸通红的楚宏,厉声喝道:“拿链锤来!” 这时候跟着他的护卫,立即有一个从腰间解下了一副链子锤,走过来双手捧给了李二。 李二也乃是沙场勇将,身上是有真功夫的,马上步下都绝对不是白给的,当年他可是率领过五百精骑亲自闯过数万人的敌阵的,各种兵器都能使得。 而链子锤这种武器,一般人是玩儿不转的,搞不好伤不到敌人,还把自己给伤了。 但是李二却毫不在意,接过链子锤之后,后退几步,徐淼立即掉头拉着李承乾就跑,跑出去老远才站住,远远的看李二耍二杆子。 只见李二一个旋身,以腰腿带动肩膀,又传给手臂,猛然间把手中那甜瓜大的链子锤就甩了出去。 只见链子锤疾如闪电一般的就砸向了那堵矮墙,如此力道和速度,足可裂石! 只听咣的又是一声闷响之后,众人都立即瞪大眼睛朝着那堵矮墙望去,却见矮墙表面被砸碎了一块巴掌大的区域,表面被砸碎了一块,但是却并未将这堵看起来没多厚的矮墙给砸穿。 李二就更加惊奇了,丢下链锤,立即过去检查效果,结果发现砸碎了一块的地方,下面露出了竹片,却未能将这堵矮墙给击穿。 李二可是对自己的力道非常有信心的,他很清楚这一锤砸过去力道会有多大,就算是这么厚的石头应该被他砸碎了,可是这堵矮墙却愣是没被击穿,只是表面崩碎了一块。 这一下李二明白了这东西的好处了,当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东西!确实乃是好东西!不错不错!没想到这东西筑成的墙体居然如此坚固!” 徐淼凑过来说道:“陛下,微臣这还只是用了竹片编成骨架浇筑而成,如果是改用铁条的话,那就会更加坚固很多! 此物用途非常广泛,既可以筑成墙体,也可以用来垒砖墙,替代黏土石灰弥缝,比起糯米和泥都要坚固许多! 另外还可以铺路,抹地面用,铺出来的路面十分坚固平整,如果用来涂抹室内地面的话,那么地面也会十分坚固平整! 微臣已经用此物抹了自家的浴房,排水便捷,水也不会渗入到地下,搞得室内潮乎乎的了! 如果是城墙战时开裂的话,夜间用此物和成砂浆灌入裂缝之中,城墙第二天一早就会再次稳如泰山! 总之此物乃是极佳的建材!根本不愁销路!” 徐淼这会儿心情好了许多,又开始洋洋得意的对李二得瑟了起来。 李二虽然不太懂经商之道,但是却也看得出来,此物一旦面世,便肯定会供不应求,不但对于军事有很大的好处,而且民用也相当不错。 这时候长孙也走了过来,观看这堵这世界上第一堵水泥墙,并且命人先把楚宏给抬到一旁休息,看看楚宏腿上的伤势如何。 楚宏强忍着疼,向李二和长孙请罪,说他无能,学艺不精,未能将这堵墙给踹破,给李二丢人了。 李二呵呵笑着说道:“你不必自责,此物坚固程度非同凡响,不但有石头般的硬,还似乎有一定的韧性!非人力可破!看书溂 还是让徐小子先给你看看腿上的伤势如何!” 徐淼现在天天跟着孙思邈,孙思邈也刻意的传授了他不少医术,骨伤这种事情,已经难不住他了。 于是他蹲下身为楚宏摸了摸骨,当摸到他小腿的腓骨还有脚跟的跟骨的时候,楚宏疼的龇牙咧嘴直冒汗。 不过骨头没断,但是骨裂估计是跑不掉了! 这老家伙太低估水泥墙的结实程度了,刚才一脚拼尽全力,未能破墙,反作用力之下,老家伙的跟骨和腓骨都受到了剧烈的撞击,结果造成了骨裂。 这一下老家伙没一段时间估计是别想走路了。 “哎呀呀,楚公公,您这用力也太大了点!以在下看来,你这腓骨和跟骨,都被震裂了!你说你何苦来哉呢?犯得着这么用力吗?”徐淼故作惊讶状,对楚宏说道。 他之所以刚才请李二让楚宏踹这水泥墙一脚,就是故意坑这老家伙。 李二刚才对他厉声质问的时候,这老家伙如同鹰犬一般,对自己虎视眈眈,大有一副随时出手将他格毙当场的架势。 所以徐淼恼他,这才故意坑这老货。 楚宏也知道被徐淼坑了,这会儿疼的龇牙咧嘴,但是又不敢发飙,只能小声说道:“咱家也没料到这堵墙居然如此坚固!” 李二哼了一声道:“小子,你就是个小心眼,睚眦必报!楚宏乃是朕的贴身护卫,做什么都理所应当,你却陷害与他,现在可是已经出气了吗? 现在好了,楚宏短期之内恐怕是走不成路了!朕就让他留在你家,由你为他疗伤,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宫不迟!” 徐淼看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李二,于是讪笑着赶紧向李二道歉,扭头又对楚宏拱了拱手道:“多有得罪!呵呵!不过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你的腿伤不会有大碍!今晚我就给你施治,保你很快恢复!你这下有福了!嘿嘿!” 楚宏只能苦笑拱手向徐淼道谢,对于徐淼的手艺,他还是信得过的,徐淼说他腿脚的伤不会有大碍,那么就肯定不会让他落得个残疾。 至于徐淼说他有福了,他也明白,徐淼的意思是他可以趁此机会在徐家好好休息休息了。 伴君如伴虎,天天他跟着李二,确实十分辛苦,李二精力充沛,经常批阅奏章到深夜,他要陪着。 李二休息,他也要守在门外,就算是李二临幸他的女人,楚宏也要在门外呆着听着动静。 李二早晨上朝,他要比李二醒得早,早早要叫醒李二,招呼人给李二更衣、准备早点。 所以他其实守着李二看似很受李二信任,可是付出的也非常多,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连床都很难得能躺一下。 这次他受了伤,被李二留在徐家,其实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好事,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另外徐家的饭食那可是天下有名的,趁此机会也可以好好品尝一下徐家的美食。 难怪徐淼调侃他说他有福了,其实这话确实没错,故此他才会向徐淼道谢。 就在这个时候,长孙忽然间剧烈咳嗽了起来,一时间咳得喘不上气,俏脸苍白,呼吸急促的厉害。 李二看到长孙剧烈咳嗽,立即脸色大变,赶紧走上前扶住长孙,李承乾也满脸惊慌之色,跑上前搀住长孙。 李二还赶紧为长孙抚胸,李承乾为长孙拍背,可是长孙还是喘的厉害。 徐淼丢下了楚宏,也赶紧凑了过去,这时候他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历史上长孙去世很早,三十来岁的年纪,贞观十年就因病去世了,为此李二备受打击,从此再未立后。 而史书记载说长孙患有气疾,按照后世所说,就是哮喘,而长孙后来病逝估计也是因为哮喘。 今日长孙到水泥窑这边参观,肯定是吸入了一些粉尘,所以引发了她的哮喘。 而现在又没有什么治疗哮喘的喷剂,徐淼脸色一变,转身就跑,飞奔到一间办公用的屋子之中,取了一个装药用的纸袋,然后就飞奔回来。 这时候长孙已经喘的快上不来气了,一张俏脸憋得涨红,李二正在大吼着命人速去找御医。 但是这儿可是杜曲镇,李二也急晕头了,去长安城叫御医过来,御医就算是骑快马朝着儿赶也来不及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施治长孙 徐淼拿着纸袋快步奔过去,将手中的纸袋递给长孙,命李承乾帮长孙把纸袋捂在长孙口鼻上,让长孙对着纸袋深呼吸。 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缓解哮喘的办法,哮喘病人发病的时候,急促呼吸可能会导致碱中毒,通过纸袋回收二氧化碳,可以有效缓解碱中毒。 后世看外国影片的时候,有些人患有哮喘,随身会带个纸袋,哮喘发作的时候罩在口鼻上用力对着纸袋呼吸,可以起到缓解的作用。 大家看不懂徐淼的这种骚操作,但是想到徐淼精通疡医之术,而且李二也想起来这段时间孙思邈一直住在徐家,徐淼再怎么不求上进,也会从孙思邈那里学一些医术,于是便没有阻拦。 果不其然,长孙在对着纸袋深呼吸了一阵之后,哮喘的症状果真减轻了许多。 徐淼立即对李二说道:“陛下,这里灰尘太大,娘娘患有气疾,不适合在这里呆着! 孙道长现如今还在我家,我家离得近,这时候回去请御医过来来不及了,还是请娘娘先去我家,请孙道长给娘娘把把脉!” 不管李二这个人怎么样,但是起码在和长孙皇后的夫妻感情上,两个人确实堪称伉俪情深的。 这个时候看到长孙发病,李二也慌神了,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怎么忘了孙神医了?速去你家!走走走,速速起驾!” 于是一群护卫连忙赶过来马车,李二和李承乾扶着长孙上车,徐淼骑了马在头前带路,一群人立即浩浩荡荡的就奔出窑厂朝着徐家奔去。看书喇 可怜楚宏,这会儿大家都只顾着紧张长孙皇后了,都把他给忘了,等众人都跑了之后,楚宏才发现自己还被扔在窑厂呢! 于是这货哭笑不得,单腿着地,蹦跶着朝门外追,好在这老家伙功夫了得,捡了根木棍当拐杖,一条腿蹦着跑速度也不慢,就是震得另一条伤腿疼痛难忍,一路蹦跶一路哼唧。 还好窑厂的护卫看到这老梆子伤着一条腿蹦跶着跑,同情这老货,赶紧拦住他,在窑厂里找了一辆拉货用的平板马车,把这家伙给扶到满是泥土的马车上,让人把楚宏也送往徐家,才免去了楚宏一条腿蹦到徐家。 长孙在车上对着纸袋深呼吸了好一阵子之后,哮喘总算是平息了下来,她发现徐淼的这个法子,对于缓解她的气疾很有帮助,效果确实不错,对徐淼倒是颇为感激。 她早就患有气疾,时不时的会发作,但是太医们也一直都想不出太好的治疗法子,始终不能根治,时不时的还是会发作。 今日她也觉得可能是吸入了窑厂的那些灰尘之后,才引发了她的气疾,幸好徐淼在,给她临时拿了个纸袋,算是救了她的性命。 她有点不敢想今日要不是徐淼给她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她今天会不会出事。 这会儿长孙吓得靠在李二怀里,哽咽了起来,问李二她会不会死。 李二也很是心疼长孙,连声安慰长孙:“观音婢,你不必紧张,你患有气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都挺过来了吗? 再说徐淼那个臭小子看来对于你的气疾颇有了解,立即就想出了这个缓解气疾的法子,看起来效果不错! 那小子身上一身的本事,说不定知道怎么治好你的气疾,再说不是还有孙思邈孙神医吗? 放心!朕不知为何,对那个臭小子很有信心!” 听了李二的安慰之后,长孙氏这才渐渐的安心了下来,想想也是,一直以来她都患有气疾,每每发作的时候,都让她生不如死。 而太医也没有太好的法子,只能用一些汤药让她缓解,从未有人想出过只用这么一个纸袋,套在口鼻上就能迅速缓解她的痛苦。 这个臭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懂,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看来徐淼那个臭小子搞不好真的可以治好困扰她很久的气疾也说不定呢! 对于徐淼,长孙也很有好感,而且她也挺同情徐淼的身世,觉得这么好一个孩子,从小却吃了那么多苦。 现在还给丈夫帮了这么多大忙,所以长孙也很喜欢徐淼这个孩子,有一种把他视作子侄一般的感觉。 现在徐淼又想出这种能迅速缓解她气疾发作的痛苦的法子,让长孙很有些感激徐淼,想他这两年来总是能做出过人之事,于是对徐淼也有一种莫名的信心,心情一好,这哮喘也就平复了下来。 李二带人跟着徐淼急匆匆的赶到徐家之后,立即把孙思邈请了出来,孙思邈这个时候也并没有因为暖房里的红薯给了李二就离开徐家。 他现在住在徐家觉得很舒服,而且徐淼专门给他弄了个院子,供他居住,有病人登门,孙思邈就在那个院子里接待病人。 另外他还在等着徐淼把显微镜弄出来,截至目前,显微镜还没有被徐淼鼓捣出来,不过已经初步有了一些眉目,让孙思邈很是期待。 再有就是虽然暖房里的红薯都被李二给抢走了,但是徐家还种了一些红薯,到了秋天之后便能收获,孙思邈虽然主张徐淼把红薯献给李二,但是却也并不相信李二会很快推广种植。 所以徐家剩下的这些红薯,他还要亲自看着,所以短时间之内,也不打算离开徐家。 更何况徐淼的妹妹徐婉儿,和他很亲,经常缠着他,孙思邈一生未娶,现在膝前有婉儿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缠着,让他很温馨,也舍不得走了。 加之徐淼这小子,孙思邈总是对他有点不放心,这小子虽然见识极广,也聪慧异常,可是跟他学了半年医术,却不够用心,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不是搞这个就是搞那个,也不知道他鼓捣些什么东西。 所以孙思邈现在就更不打算立即离开徐家了。 听闻皇帝带着皇后来了徐家,说皇后气疾发作,请他过去诊治,孙思邈立即便提了药箱到了徐家大院里面。 参见过了李二之后,孙思邈便开始为长孙把脉。 经过孙思邈一番仔细的把脉之后,他给长孙开出了一副药方,命徐淼去照方给长孙煎药,然后嘱咐长孙,今后要注意调理,另外尽量不要感了风寒,这病最怕感了风寒,要不然很容易发作。 徐淼这时候过来,也嘱咐长孙,尽量不要去空气不好的地方,比如窑厂以后就一定要少去,冬天的时候注意保暖,另外要经常开窗通风,多去空气清新的地方。 后来徐淼又想起一件事,问了一下长孙吃过蝗虫之后的反应,听了长孙说吃过蝗虫之后,并无什么不良的反应,他便确定长孙对蝗虫没有过敏反应。 而蝗虫本身就是一种可以抑制支气管哮喘的良药,所以他嘱咐长孙今后经常吃一些蝗虫粉,这样有助于她调理气疾。 说着说着,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是后世某个人给他讲的,于是他便当即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还听闻一种东西,对娘娘气疾颇有疗效! 只是关中这里目前没有这种东西,只有江南一带湖泊沼泽里有不少,此物乃是蛟龙!微臣称之为鳄鱼! 家父告诉过微臣,其肉可用于治疗气疾,多食蛟龙肉,对娘娘的气疾之症的治疗极有好处!” 李二一听就高兴了起来,徐淼在医嘱方面,说的比孙思邈还要清楚,另外明确指出蝗虫粉可作为一味药,治疗气疾之症。 现在又告诉他说蛟龙肉可治疗气疾,那么看来长孙气疾的毛病今后就真的有希望彻底治愈了。 于是李二立即下旨,命淮南道和江南西道地方官府,捕捉活的蛟龙,将其活着送往长安,为长孙治病。 第三百六十七章 徐淼的报复 徐淼赶紧劝道:“陛下,无需如此兴师动众,只需要查明何地蛟龙较多,每年捕捉一些送入京师即可,要不然的话,各地都捕捉蛟龙进贡,那么如何安置这些蛟龙? 蛟龙本来就不太耐寒,到了关中冬季之后便可能冻死,这样一来饲养蛟龙便会成为一个负担!” 长孙听了之后,也笑着说徐淼所言非常有道理,劝李二不可兴师动众,要不然的话,捕捉蛟龙作为贡品送入长安,便可能会成为扰民之举,而且各地都送的话,皇宫里哪儿养的下那么多蛟龙。 总不能把蛟龙放入宫中的那些小湖之中,那样的话,宫里面还能活人吗? 李二听罢之后也笑了起来,知道他情急之下忘了多想,于是便撤回了刚才的旨意,命人打听一下,什么地方蛟龙数量多,命当地官府收购一些活的蛟龙送来长安就行了。 为此李二还夸赞了一下徐淼,说他考虑的周到,要不然的话,这次恐怕他就要下达一个昏庸的旨意了。 徐淼陪着笑说道:“陛下不必自责,您和娘娘伉俪情深,心念娘娘的病体,此乃实属正常!微臣只是稍微提醒陛下而已!不敢居功!” 长孙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看天色已晚,于是便临时决定在徐家休息一晚。 李二和长孙还去看了看徐淼的浴室地面,看看水泥抹地的效果,看罢徐淼的浴室之后,李二都有些眼红。 这小子是个会享受的家伙,浴室里整个地面全部抹了水泥,而且抹的很是光滑,几乎堪称光可照人,而且浴室里还摆了一个大号的木盆。 甚至于还用竹管引入浴室,用一个铜制的阀门控制,下面装了一个铜制的花洒,阀门一开,水便会从花洒中洒落下来。 徐淼说这样在夏天的时候冲凉水澡很是舒服,而水则是从庄子后面的山坡上用打通的竹管直接引下来的山泉水。 山泉水不但可以供给徐家的一个小鱼池换水,还供应徐家整个饮水洗漱之用,徐淼还在后宅垒了一个台子,山泉水直接流入到台子上一个很大的木桶之中储存起来。 有竹管连接到这个特大号的木桶,将水引入到浴池之中,打开阀门就可以冲凉,甚是方便。 当李二要如厕的时候,去了徐家的茅房,这才发现徐家的茅房居然也和别家不同。 谁家的茅房都是下面一个茅坑,上面架了木板,人出恭的秽物落入茅坑,有人定时清理茅坑,但是味道照样不好闻。 皇宫里面则是用的恭桶,一次一换,虽然干净一些,可是却并不方便。 而徐淼家里的茅房,居然是用陶瓷做的池子,更让人惊讶的是同样接有竹管,用铜阀控制,出恭之后,一开铜阀,一股强劲的水流便直冲而出,把秽物直接用水冲走。 而茅房里面点了香之后,一点臭味也没有,干净整洁不说,还香喷喷的,出恭很是舒服。 这让李二大感兴趣,同时也有点生气,这小子有这么好的法子,却没献给他这个皇帝用,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的如此舒坦。 于是他便把徐淼骂了一顿,又问了徐淼这秽物被水冲走之后到了什么地方。 徐淼便告诉李二,他家地下现在修了排水道,秽物和洗漱用的脏水,会被顺着下水道排到庄子外面一个化粪池里面,腐熟之后挖出来作为肥料肥田之用。 一点也不会浪费,而且还能产出农家肥,用了农家肥的田地,打的粮食也比不用的多出来不少。 倒是长孙听了之后,立即干呕了起来,说徐家的粮食居然用了那些秽物,打的粮食还如何能吃。 徐淼虽然没有敢顶嘴,但是心里面还是把李二一家子给用力鄙视了一番,就这还年年亲耕,连农田施肥的事情都不知道,这还敢说什么通农事,认为粮食用了粪肥之后就成了不洁之物,难怪农田的产量不高,根子都不正。 徐淼觉得很有必要让李二了解了解肥料对于农作物产量的影响,于是便滔滔不绝的张开大嘴和李二讨论起了农田肥力的问题。 长孙听徐淼说的恶心,于是啐了他一口便离开了,留下李二和李承乾和徐淼讨论粪肥的问题。 李承乾听的也是只干呕,倒是李二听的挺认真,还连连点头,像是听进去了。 完了之后李二却命徐淼回头派工匠去宫里,也给宫里的茅厕改造一番,将宫里的茅厕改成他家这样的水冲式厕所。 徐淼听了之后,一头黑线,敢情说了半天,李二关注的却还是水冲式茅坑的事情,压根就没听得进去,他等于是对牛弹琴了半天。 皇上和皇后娘娘留宿徐家,这是件大事,徐家上下都忙活了个鸡飞狗跳,公孙婧作为暂时徐家的女主人,出来招待长孙氏。 长孙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徐淼的这位小妾,看过了公孙婧的长相身条之后,这才知道为何徐淼会如此疼爱这个姑娘了。看书喇 本来长孙氏对于徐淼娶的这个妾室是不满意的,认为公孙婧这样的身份,做妾都不够格,充其量也只配给徐淼做个侍妾或者是通房丫鬟就不错了。 而且听说公孙婧比徐淼年纪还大一些,这就更不可接受,谁家娶妾娶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小妾? 要不是徐淼态度积极,长孙氏是不会给公孙婧那么大的面子的! 但是当真的见到了公孙婧之后,长孙这才知道为何徐淼如此疼爱公孙婧了。 她看到公孙婧不但身姿高挑而且身材匀称,长得也确实堪称是貌美如花,而且举手投足都很是稳当,身上也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另外还带着一丝野性,确实像是一只小野猫一般。 连楚宏都在见过公孙婧之后,说公孙婧工夫应该相当扎实,这已经相当难得了。 如果勤加苦练的话,未来十年之后,肯定能成为一个高手。 可以说公孙婧是集才貌于一身,虽然只是粗通文墨,但是身负武功,徐淼娶她也算是可以接受。 于是长孙今日在得知自己的气疾有望治愈之后,心情大好,见到了公孙婧,便又从头上拔了一支簪子赐给了公孙婧,让公孙婧颇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跪下向长孙氏拜谢。看书溂 直到安排好了李二一家三口之后,徐淼又被李二赶入了厨房,亲自下厨给他们一家三口做了一顿丰盛的美食。 苦逼的徐淼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乖乖去厨房穿上围裙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把这一家三口给打发住。 可恶的李承乾,因为来徐家次数多,深知徐家什么东西好吃,于是跑到厨房狐假虎威,对徐淼指手画脚的点菜。 徐淼本来打算用炒勺把这货给轰出去,但是一想今天这小子在窑厂跪下,替他向李二求情,看在这份情谊的面子上,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他还是偷偷的从厨房后面的鱼池之中捞了一条大鲤鱼,收拾干净剁成鱼块,裹了面炸了,给李二一家三口做了一道红烧鱼块。 第三百六十八章 听我狡辩 自从李家夺了天下之后,就有好事之人为了巴结李家,说什么鲤鱼的鲤字和李想通,上书李渊,请李渊颁旨禁止天下人吃鲤鱼。 李渊一高兴,就答应了下来,下旨禁止食用鲤鱼,也不得捕杀鲤鱼,于是鲤鱼的幸福时代就算是彻底到来了。 但凡是钓鱼或者是渔民捕到了鲤鱼,都要立即放生,如果被官府发现谁擅自偷吃鲤鱼的话,便会轻则判脊杖,还要罚数千钱,重则甚至可能判流千里。 所以鲤鱼就成了没几个人敢招惹的东西,在河湖等水里活的很是滋润,成为了水里的一霸。 潏水河中现如今随便钓一条鲤鱼,都有四五斤重,但是渔民却不敢吃,也不敢拿去卖,只能将其放生,实在是舍不得,就偷偷的弄回家炖了吃,还不敢让人发现。 徐淼对这一条禁令是深恶痛绝,认为这是暴殄天珍,虽然后世市场上鲤鱼也不受待见,很多人嫌弃它刺多,还有一股子土腥气,所以卖不上价。 可是徐淼却觉得鲤鱼做好了之后,特别是红烧之后,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一道美食。 所以他对于这条禁令是嗤之以鼻,才不管禁令不禁令,私下里经常偷偷跑去河边钓鲤鱼,然后弄回家养在厨房后面的鱼池里面,隔三差五的弄一条吃吃。 今天因为李二怀疑他是隐门传人,把他吓得够呛,所以为了报复李二,徐淼特意偷偷宰了一条大鲤鱼,剁成鱼块炸了,给李二一家三口做了一盆红烧鲤鱼。 这道菜是连徐记都没有的一道菜,做好给李二一家三口送去之后,李二吃的非常开心,连连点头称赞这红烧鱼味道相当美味。 但是吃着吃着,李二忽然间停下了筷子,皱着眉头对徐淼问道:“臭小子,我看你笑的为何这么奸诈?你告诉朕,这是什么鱼?” “草鱼!草鱼!嘿嘿!”徐淼暗吃一惊,连忙编瞎话说这是草鱼。 “不对!这肯定不是草鱼!朕吃过不少草鱼,也吃过鲢鳙,还有青鱼、鲫鱼,但是都不是这种鱼! 这是鲤鱼对不对?来人,去看看他家厨房,有没有鲤鱼!”李二放下筷子,把桌子一拍,厉声喝道。 这时候长孙和李承乾也连忙停下了筷子,李承乾还伸脖子把嘴里的那块鲜美的鱼肉给吞了下去,瞪大眼睛看着有点惊慌的徐淼。看书喇 徐淼脸色大变,这李二也太狡猾了,怎么自己每次耍小聪明,都会被这家伙给看出来呢?难不成李二有洞察人心的特异功能吗? 徐淼还想狡辩,但是护卫这个时候已经飞快的跑去查看了徐家的厨房,很快就在厨房后面的水池里发现了好几条大鲤鱼。 当即便抓了一条给李二送了过来,李二一看就勃然大怒,立即下令把徐淼拿下,并且喝令先打徐淼三十大板再说。 李二这会很生气,心中暗骂道,这小子太可恶了,今天自己就是怀疑了一下他的身份,吓唬了一下这小子,这小子居然晚上就给自己做鲤鱼吃,实在是混账之极。 这天底下敢给他做鲤鱼吃的,估计也只有这个臭小子一人了,所以李二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两个护卫过来就把徐淼给按住,按趴在了地上。 “陛下赎罪,陛下赎罪!微臣不服!陛下且听微臣解释!等微臣说完,陛下再处置微臣不晚!”徐淼一看事情不妙,先是求饶,然后感觉求饶是没用的,于是便开始嘴硬。 李二也吃这套,于是点头道:“先别打,让这个臭小子说说看,看他有何要说的,说不服朕的话,那么再多打他二十大板!” 长孙也冷着脸看着徐淼,李承乾躲在李二背后,担忧的看着徐淼。 徐淼被按趴在地上,梗着脖子大声说道:“微臣不服!陛下,您乃是明君,微臣没说错?” 李二听了之后,撸着自己有些卷曲的胡子,点了点头,他是不是明君,他自己知道,从他上位之后,这两三年来,可以说是励精图治,从未懈怠过朝政,整日里殚精竭虑想要把大唐治理好。 所以他自认为自己绝对不是昏君,这一点他有着充分的自信。 于是李二冷哼一声道:“这还用你小子说?朕难道算不得明君吗?” “这就对了!微臣也认为陛下乃是明君!但是既然陛下乃是明君,那么为何却要强行夺百姓的食粮?”徐淼接着大声问道。 “混账,胡说八道!朕何时强夺百姓的食粮了?”李二一听,就立即瞪眼,把桌子一拍,厉声对徐淼喝问道。 “还说没有?陛下!敢问陛下,这鲤鱼在大唐立国之前,数千年来,是不是一直都是百姓餐桌上的美食? 鲜字之所以称之为鲜,就是因为古人把鱼肉和羊肉放在一起炖,觉得味道很好,才创出了鲜字! 这鱼则包含了水里的各种鱼类!其中自然不乏鲤鱼! 但是大唐立国之后,有些佞臣却为了阿附太上皇,向太上皇进言,牵强附会把鲤鱼的鲤字和陛下的国姓拉扯到一起,命天下人不得再食用鲤鱼! 好好的一道被华夏百姓吃了数千年的美食,却因为个别佞臣一言,就被太上皇强行从百姓餐桌上夺走! 现如今鲤鱼满河满湖都是,长得肥的造孽,本来是上天赐给天下人的一道美食,但是就这么成了水中一霸!百姓只能望之兴叹,却不敢捕食! 微臣就想要问一下陛下,您作为明君,是天下百姓重,还是这区区鲤鱼重? 现如今关中已经因为大蝗,呈现出了缺粮的苗头,百姓家中已无多少存粮,但是满河满湖却都是这样的肥硕鲤鱼,百姓却望之兴叹,不敢捕食裹腹! 在陛下眼里,微臣想要问的就是到底是鲤鱼重要,还是百姓重要?” “这个……”李二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还真就被徐淼问的有些哑口无言。 徐淼说的不错,这鲤鱼确实是天下百姓吃了几千年的一道食材,在大唐立国之前,他们李家也吃鲤鱼,李二也没少吃,他最喜欢的还是高明的厨子,用高超的刀法,将鲤鱼切成薄薄的鱼鲙,沾了芥末来吃。 但是多年前确实是有大臣为了阿谀奉承他老爹,生拉硬扯的把鲤鱼的鲤字和李家的李字拉扯到一起,于是父皇一高兴,就下旨不许天下人再吃鲤鱼。 这件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但是这道旨意作为是他父皇李渊下的,他也不好将其废除,所以禁食鲤鱼这件事,他即位之后,也就继续延续了下来。 虽然徐淼将鲤鱼和百姓孰轻孰重拉扯到一起,也是牵强附会,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鲤鱼确实乃是一种不错的食材。 起码刚才他吃的这盆红烧鲤鱼味道就极为鲜美,他已经一口气吃了好几块了。 看到问住了李二,徐淼于是便再接再厉道:“那些佞臣,把鲤鱼和国姓牵强的扯到一起,本来就是对陛下和皇族的大不敬! 原本不相干的事情,却被他们牵强附会!陛下的国姓,乃是高贵的姓氏,鲤鱼的鲤字又如何能和国姓相比? 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那么李子这种水果是不是更不能吃了?食之也是对陛下和皇家的大不敬?那么陛下应该下旨,也禁绝天下人不得食用李子或者李子做的果脯! 在微臣看来,这么做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但不是对皇家的尊敬,反倒是在陷害皇家!污损皇家的声望! 家父还告诉过微臣一门学问,名叫生态学! 家父说,这世上万物,皆有平衡之说!就像是阴阳之道,相辅相成,相克相生! 水中本来各种鱼类共存,相互之间相克相生,根据它们食性不同,维持着平衡状态! 现如今因为不许食用鲤鱼,导致鲤鱼在水体之中肆意生长,但是其它鱼类却遭到捕食,这么一来,就破坏了原来水中的那种平衡,让鲤鱼成为水中一霸!看书溂 短时间还可能看不出害处,但是如此下去,经历百年之后,水中便只剩下了鲤鱼,其他鱼的生存空间便全部会被鲤鱼侵占! 到时候恐怕就会酿成大祸!导致整个生态平衡遭到彻底破坏! 眼下天下人对于生态平衡这种事,毫无知晓,微臣一想到未来水中可能仅剩下鲤鱼一种鱼,制霸水中,便细思极恐,忧心忡忡,甚至为此夜不能寐! 故此今日微臣才冒死以这道红烧鲤鱼向陛下死谏!请陛下收回禁食鲤鱼的命令! 即便是陛下碍于此旨意乃是太上皇所下,不便取消,但是也应该放宽这道政令!”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又被揍了 徐淼趴在地上叽叽歪歪的发表了他的一番长篇大论,而且极尽可能的夸大其词,把不许吃鲤鱼这种事说的危言耸听一些,仿佛禁食鲤鱼,必将会造成极其严重后果一般。 李二和长孙还有李承乾听着徐淼的这番话,一个个都越听越是心惊,他们不懂什么叫生态平衡,更不知道何为生态学。 但是却听着徐淼的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天地阴阳相辅相成,相生相克,这他们是懂得,徐淼把生态平衡和阴阳学拉扯到一起,还真的挺唬人。 所以李二听的表情相当凝重,不由得紧锁眉头,有些担忧了起来。 这时候长孙也神色凝重,看着徐淼,对徐淼厉声问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在危言耸听?” 徐淼立即摇头道:“回娘娘的话,微臣绝非是危言耸听!家父就告诉微臣,说这世上某个地方,他听高人说过,说那里原本没有鲤鱼,但是却有好事者把鲤鱼放入那个地方的水域之中。 结果因为无人认识鲤鱼,故此不吃鲤鱼,后来导致了鲤鱼泛滥,而原来水域之中的土生土长的鱼类,却被鲤鱼侵占了生存空间,最后纷纷灭绝! 鲤鱼称霸那片水域之后,肆意繁殖,大的长到数十斤之多,甚至高达上百斤之大,结果不但导致当地水质变坏,小舟行于河面之上,都经常会因为惊扰大群鲤鱼,导致船翻人亡的惨剧! 微臣相信家父所言,所以绝非是在危言耸听! 陛下也曾经坐过船,宫中也有水面,想必娘娘也曾经泛舟水上过,是不是曾经多次见过船只经过的时候,鲤鱼受惊跃出水面? 想想成群结队的数十斤上百斤的大鲤鱼,受惊之后同时跃出水面,掀翻小船并非是什么难事!” 长孙听罢之后,还真就想起了偶尔在宫中太液池,亦或是偶尔去城南的曲江池之中泛舟的时候,确实经常见到一些大鲤鱼跃出水面的场景,当时还觉得颇为有趣,但是却没想到鲤鱼居然长的太大之后,也会有如此破坏力。 于是在徐淼的危言耸听之下,李二和长孙都沉默不言了,倒是李承乾不在乎吃不吃鲤鱼,躲在一旁对徐淼小心翼翼的竖了竖大拇指,还给徐淼眨了眨眼睛。 李二虽然这时候已经被徐淼说服了,但是却不能颁旨取消当年他老爹李渊颁布的禁食鲤鱼的旨意,这会儿有点恼羞成怒,于是对徐淼恶声恶气的骂道:“混账,你这就是巧舌如簧,牵强附会!不过是不吃鲤鱼罢了,如何能像你这般危言耸听,有如此严重后果? 来人,把他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再说!好好的心情,都被这个混蛋给破坏了!” 徐淼一听,就慌了,一边被侍卫拖出去,一边大声哀嚎着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呀!小子身子单薄,经不起揍呀!二十板子打完小命就不保了!” 长孙听着徐淼凄厉的哀嚎声,面露不忍之色,小声对李二说道:“陛下,念在他今日救了妾身的面子上,不如就饶他一次!下不为例便是了!” 李二听了之后,却嘿嘿小声笑了起来,一边厉声喝道:“念在娘娘为他求情的份上,今日就免去一半!十板子一下也不能少!挨十板子,还打不死他!” 徐淼被拖出去之后,在院子里被侍卫掀翻,这时候侍卫也不傻,看得出李二并非真的怒了,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恼羞成怒要揍徐淼。 今日徐淼救了皇后娘娘,而且旁边还有楚宏等着徐淼给他医治伤腿,怎么也不敢下死手打他。 于是把徐淼按趴下之后,一个侍卫小声说道:“伯爷不必担心,小的们不会真的下死手的!您忍忍!” 说着有人给徐淼送来了一个枕头,侍卫把枕头放在了徐淼的屁股上,接着才抡起板子,乒乒砰砰的打了起来。 隔着枕头,加上侍卫下手也很有分寸,打的挺响,但是屁股并不是很疼,徐淼于是一边拱手道谢,一边配合着板子落下,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嚎声,仿佛跟杀猪一般,真的被打惨了一样。 十板子打完之后,徐淼装出一副一瘸一拐的模样,进了屋子拜谢李二和长孙皇后,但是一抬头却看到李二正一脸戏谑的表情,拿着筷子大啖那盆红烧鱼,连长孙也斯斯文文的坐在一旁,为李二挑鱼肉里的刺,放入李二的盘子里。 徐淼苦着脸,捂着屁股拜倒说道:“微臣感谢陛下不杀之恩!感谢娘娘为微臣求情!” 李二恶声恶气的指着屋门说道:“滚出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影响朕的胃口!” “微臣遵旨!”徐淼一听,立即爬起来捂着屁股就走。 他一边走一边心中腹诽,你不让小爷伺候,小爷还真不乐意伺候你呢!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打小爷的屁股,实在是非人也! 公孙婧听到了徐淼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在后宅心疼的直掉眼泪,但是前面是李二揍她丈夫,她也总不能拔剑杀到前面去把李二给砍了! 于是公孙婧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后宅急得乱转,一个劲的抹眼泪,生怕徐淼被打出好歹了。 好在没一会儿工夫,就有人给公孙婧传话,说家主没事,侍卫下手很轻,还给家主屁股上垫了枕头,家主之所以叫的那么惨,其实就是叫给陛下听的! 这会儿特意传话给公孙婧,让公孙婧不必紧张,公孙婧这才收起了眼泪安心了下来。 徐淼被李二赶出来之后,才忽然间看到楚宏翘着一条腿,像看门狗一般,还在为李二一家看门。 于是这才想起来,把楚宏伤腿的事情给忘得没影没影了。 这个老太监也挺能忍,腓骨、跟骨骨裂,都能来回蹦跶,虽然龇牙咧嘴,但是却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确实算是一条汉子! 呃!说是汉子有点不太恰当,这老家伙好像缺了点汉子该有的东西!看书溂 于是他让人把楚宏给架到了一间屋子里,然后吩咐了一声给他准备东西,开始为楚宏疗伤。 楚宏看着忙活的徐淼,在一个木盆里和泥,是白色的泥,于是便有些担忧的问道:“徐淼,你这是作甚?给我治疗腿伤,用得着这些东西吗?难道不用汤药?”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你放心便是,此乃是新式的疗伤之法,用我的办法,可以让你很快恢复,骨裂以最快的速度愈合!” 接着徐淼就开始拿着竹板在楚宏的伤腿伤脚上比划长度,然后就抄家伙又是锯又是刨,还用刀子削,搞得屋子里地面上木屑,碎竹片飞舞。 楚宏在一旁看的提心吊胆、心惊肉跳,也不知道徐淼到底要作甚,心里面是越看越害怕,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这种治疗骨伤的法子。 当看着徐淼拿着削好,并且用石头打磨好的竹片,冷笑着朝他凑过来的时候,楚宏忽然间把手一抬,对徐淼说道:“我感觉伤势好多了,不必劳烦伯爷了!只要休息两天就好!” 徐淼坏笑着敲着竹板说道:“晚了,现在由不得你了!陛下让你在我家疗伤,此乃是圣旨,难道你还敢抗旨不遵不成? 来人,把楚公公按住,本官要为楚公公亲自疗伤!” 第三百七十章 李二的遗憾 “不要呀!我不治了成不成?”几个护卫赶紧过来控制住了楚宏,楚宏惊恐的开始大叫了起来。 徐淼才不管楚宏叫不叫呢!把竹板贴着楚宏的腿,然后用准备好的麻布条便把楚宏的腿和夹板绑了起来。 他绑的比较仔细,不断的问楚宏感觉紧不紧。 楚宏惊恐万状的看着徐淼在他的腿上折腾,机械的回答着徐淼的问题,直至徐淼把他的腿脚绑的跟粽子一般。 紧接着就看到徐淼坏笑着开始用手挖出白色的泥,开始把他的伤腿伤脚糊了起来。 楚宏惊惧的问道:“你这是作甚?为何要用这白泥把咱家的腿脚给糊上?你用的是石灰吗?如果是石灰的话,咱家的腿岂不要被烧熟了?” 这时候门口也传来了李二的声音,李二板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徐淼折腾楚宏,冷声问道:“徐淼,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如此折腾楚宏?哪里有用石灰把人的腿给糊上的?难道你不知道楚宏乃是朕的亲随吗?非要废了他才行?”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李二,也没有转身参见李二,继续用白泥朝着楚宏的腿脚上糊,这才一边做一边对李二解释道:“陛下,您误会了,这可不是石灰!微臣怎么可能想要废了楚公公呢?您给我八个胆子微臣也不敢这么做! 此乃是石膏,绝对不会伤到楚公公的! 微臣作用之法,乃是一种石膏夹板治疗骨折骨裂的新法子!并非微臣故意要折腾楚公公! 骨折骨裂之人,最忌伤处活动,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骨折和骨裂处很难愈合,甚至还可能在愈合之中发生错位,这样的话人就残了! 微臣用竹子做夹板,用麻布将楚公公的伤腿伤脚固定好,外面糊上这种石膏,石膏凝固之后,伤处便再无法轻易移位! 如此一来伤势会恢复的很快,而且不会再发生断口移位,伤愈之后跟受伤之前将会毫无二致!” 李二走进来站在一旁观看徐淼的动作,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他也就不再怀疑徐淼了。 虽然徐淼这小子今天故意坑楚宏,让楚宏发力去狠踹那水泥墙,结果楚宏这个蠢货还真听话,用尽力气踹了上去,结果水泥墙没事,他的腿脚倒是当场震得骨裂。 但是对于徐淼在疗伤这件事上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徐淼好歹也算是疡医,对待患者绝不会胡来,他说这种法子好,那就绝对差不了,不过就是以前他们没见过罢了。 这时候听说用的不是石灰,而是石膏之后,楚宏也放心了下来,听了徐淼的解释,他才相信徐淼确实不是在坑他,于是也老实了下来,抬着腿任由徐淼施为。 而且楚宏也没感觉到石膏把腿脚糊住之后,皮肤有何太过不适的感觉,就是觉得湿乎乎的,没有其它不良反应。 徐淼糊的很仔细,把楚宏的这条伤腿,从小腿到脚指头都给糊上,但是却把楚宏的几个脚指头给露了出来,省的这厮脚整个被糊住之后,痒的难忍,起码痒的时候可以挠挠脚趾过过干瘾。 等徐淼把石膏糊好之后,不久石膏就凝固了起来,这时候楚宏就算是想要动动脚踝也已经彻底动不成了。 徐淼轻轻敲敲凝固起来的石膏,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明日我再让木匠给你做一副拐杖,你就可以拄着拐来回活动了,半个月之后就可以拆掉石膏和夹板,到时候你的脚就能落地了! 不过这段时间,你要听我的吩咐,给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这样有利于你断骨之处的愈合!” 楚宏连忙点头,现如今他为鱼肉,徐淼是刀俎,他只能听徐淼的吩咐了。 李二对于徐淼层出不穷的新鲜手段很是感兴趣,心中暗叹徐淼的父亲也不知道是一个何其惊才绝艳之士,到底身负了多少绝学,能教出徐淼这样一个聪慧的臭小子。 这小子仿佛是个百事通一般,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他,不管做什么,往往都能出人意料,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还能比别人做得好。 短短两年时间,徐淼这小子就鼓捣出了多少新鲜东西?新的疗创之术、新的烹饪方法、从石头里取盐、味道绝佳的腊肉、腐竹豆干豆腐乳、制冰之法、新式的耕犁、还有新式的修路之法、新式的砖瓦窑,还有今天见到的那种凝固起来坚硬如铁般的水泥。 另外窑厂的那种使用水力的水力杵锤、水磨等等,现在又创出这样的治疗骨折的法子,李二现在越发觉得徐淼不简单了,而且他也更加不信徐淼是某个隐门的传承者了。 一些隐门虽然确实可能有一些秘而不宣的技艺,但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秘法,除非是天下所有隐门,合起伙一起拿出他们的秘法,将至传授给一个人,才有那么一点可能。 但是这种可能性李二认为绝无可能,天下的隐门相互之间并不和谐,也经常争斗,而且还是那种十分激烈甚至是血腥的争斗。 要么就是血仇,要么就老死不相往来来,绝对没有人能让他们放下成见,打破壁垒,联起手把自家的秘法都给拿出来,传授给一个人。 所以李二非常好奇,徐淼父亲一身所学到底出自何处!只可惜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士,却早早的就泯然于世,撒手人寰。 如果徐淼父亲不死的话,真不敢想象他能是一个如何厉害的角色,仅仅只是把徐淼培养到八九岁,徐淼就从他那里继承到了如此多的本事。 一想起这个,李二就心里一阵阵的揪着疼,只觉得太可惜了。 他也派人查过徐淼的出身,百骑司私下里派人按照徐淼的说法,仔细的查证了他们一家人之前的行踪,结果是完全印合了徐淼所说,中间时间上也没有任何空白。 基本上他们每走过一地,都找到了可以证实他们存在的人,所以徐淼的出身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有一点颇为奇怪,但凡是见过徐淼父亲之人,都说他父亲是个很木讷的老实人,没多大本事,就是识几个字,能给人写写算算,帮一些大户人家或者是商贾打点零工,赚钱养活一家子。 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徐淼的父亲是个惊才绝艳之辈,这一点和徐淼的说辞有很大的出入,李二怀疑,徐淼的父亲是个身负绝学的隐士,始终在刻意的隐藏着他的身份。 而且至死徐淼的父亲都没有把他的出身来历告诉徐淼,甚至可能连他母亲都不清楚,至于徐淼的妹妹,因为父亲过世的时候年纪尚幼,李二派人探过徐婉儿的口风,但是得到的结论是徐婉儿对父亲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甚至记不住父亲的长相。 所以一切谜底,都随着徐淼的父亲去世,被带入到了阴曹地府之中,这世上恐怕是没有人能真的清楚徐淼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书喇 李二也想要顺着徐淼父亲少年时期的经历探查一番,但是后来派去探查的百骑司的探子回复说,徐淼父亲在曹州离狐的家乡,当年天下大乱的时候,遭过兵祸,他们家所在的庄子,被战火夷为平地,再也找不到和他熟悉之人。 所有线索到了这里也就彻底断了,也不知道徐淼父亲年轻的时候,遇上过什么离奇的经历,让他学到了如此繁杂的学问。 不管李二如何好奇,现如今都没法揭开这个谜团了,所以他只能暗自兴叹,感到深深的遗憾。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成功 不过好在还有徐淼,老天把徐淼给他送了过来,让这小子为他所用,虽然可能这小子没能尽数把父亲一身所学都给继承下来,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一个非常惊才绝艳的小子。 最关键的是,徐淼这小子并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之辈,对于一身所学也没有藏着掖着,该拿出来的时候,毫不吝啬便会拿出来,为他所用,造福百姓。 对于徐淼的心性,他还是非常欣慰的,他早就判定,徐淼乃是个心地良善的小子,虽然有时候挺滑头,但是却心底不坏,就是耍耍小聪明罢了。 而且好在自己能把这小子给吃的死死的,每每这小子耍小聪明,都会被他识破,让这小子吃瘪,一想到自己能把这皮猴子收拾的服服帖帖,李二就有一种非常自豪的感觉,颇有一种成就感。 只要这臭小子能为他所用,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于是李二心情就顿时好了起来。 回味一下刚才吃的那盆红烧鲤鱼,味道还真是不赖!这么好的食材,不让天下人吃,确实有点过分了! 送走了李二这一家瘟神之后,徐淼的日子就又清净了许多。 不过窑厂传来了不幸的消息,新式轮窑点火试烧的第一窑砖,到底还是失败了,因为窑工没用过这种轮窑,不知道如何掌握窑温,也不知道烧多长时间,结果第一窑砖没有烧透。 出窑之后的砖,手一掰就碎,而且因为有些地方没有淋到水,结果烧出来的砖颜色也不对,有些砖头是红色的,也有的是青色的,还有一些砖头一半青一半红,简直没法见人。 对此张正亲自来向徐淼请罪,但是徐淼却兴致勃勃的跑到窑厂看了看,不但没生气,还很高兴。 他挑出几块青砖,又挑出几块红砖,敲打敲打之后,乐的见牙不见眼,对张正和几个窑头说道:“结果还是不错的嘛!这不是烧出来的也有好的吗?看看这青砖,声音清脆,一听就是好砖! 再看看这红砖,颜色多喜庆! 现在建房子,都用的青砖,灰不拉几的不好看,要是用红砖的话,那房子建起来才够气派嘛! 接着烧!这次咱们不淋水了,用干烧的法子烧,看看能不能都烧出红砖来!要是能成的话,我看红砖比青砖更好卖! 第一窑能有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你等不但无过,而且还有功! 烧坏了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你们失去信心! 没事,接着烧就是了,直到成功为止!这点损失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这两日大家伙辛苦了,老万,你吩咐一下,去给窑厂送半头猪过来,给大家伙改善改善伙食! 吃饱吃好了,干活才有力气嘛!” 张正和这些窑头们,听罢之后,感动的差点哭出来,他们没想到自己烧废了一窑砖,非但没有受到惩罚,连斥责都没有。 徐淼果真如同前天说的那样,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倒是还给他们肉,让他们改善伙食,这样的主家,他们还是第一次遇上。 当老万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扭头吩咐了下去,让人去给窑厂这边送半拉猪过来。 张正和那帮窑工们听了之后,都拜倒了一地,向徐淼连声道谢。 既然徐淼不在乎烧废几窑砖,那么他们还怕什么?干就完了!就凭着主家对他们的这份信任和宽容,不好好干,把砖给烧好,他们自己都觉得这赏钱拿的亏心。 唐人真的是非常实在,特别是这些匠人和底层的老百姓,谁对他们好,他们真的是舍得下死力气的。 当徐淼走了之后,张正讪讪的上前问徐淼,这些烧废的砖怎么办。 徐淼看了一眼那些花里胡哨的废砖,笑了一下说道:“简单,凑合着能用的就拉去把你们住的地方的地面给铺了!剩下不能用的就砸碎了拉去垫路,也是好东西!” 送走徐淼之后,张正扭头看了看这帮手下的窑工们,大吼了一声:“装窑!接着烧!烧不成好砖,咱还有啥脸见东家?” 这群窑工听了之后,答应一声轰然而散,立即就忙活了起来,推起板车,再次疯了一般的开始重新装窑的装窑,填煤的填煤。 几个窑头也凑到一起,开始琢磨为啥上一窑砖会烧废了,张正也凑过来,把一些烧的好的砖头拿过来,告诉他们这些砖所在的位置,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分析起了原因。 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帮有经验的老窑工,其实看看烧坏的砖就大致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想要找到问题所在,其实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在张正的带领下,这群窑工只经历了三次失败,烧废了三窑砖,徐淼屁都没放一个,每次过来观看,都乐呵呵的。 因为徐淼发现这三窑烧废的砖里面,成品率正在稳步提升,到第三窑的时候,已经有一小半的砖没有烧废,算得上是合格的红砖了,于是徐淼又让人给窑厂送了几十斤肉,作为对窑工们的奖赏。 结果到了第四窑的时候,当开窑出砖的时候,徐淼被张正叫到了窑厂,亲眼见证他们第四窑出砖。 当第一个窑门被打开之后,虽然里面还散发着高温,可是已经能进人了,几个窑工立即光着膀子,就推着板车钻入了窑洞之中。 接着里面就发出了欢呼之声,徐淼想要也进去看看,但是却被张正和几个窑工死死的拉住,说里面又脏又热,他这个爵爷如何能进去受那份罪。 他们死活拖着徐淼,让徐淼候着,等窑工把砖拉出来再看不迟。 不多时第一车砖就被浑身大汗的窑工给拉了出来,众人一看,就齐声欢呼了起来,只见拉出来的这车砖,是一车颜色很均匀,红彤彤的红砖,而不是常见的那种青砖。 这颜色看起来确实相当喜庆,最关键的是这些砖的颜色很统一,没有出现杂色,可见他们已经掌握住了窑温和烧制的时间。 徐淼上前拿了一块砖,掂量了掂量,这砖头入手的时候,还有点微微烫手,摔断之后,看看内部,颜色也是红色的,没有夹生,说明砖彻底烧透了。 张正和几个窑头也纷纷取一块砸开查验砖芯的情况,结果都表示满意,砖芯也已经烧透,没有任何夹生的情况,这就代表着他们这次试烧,起码在这一个窑门内的砖完全取得了成功。 不过这是轮窑,不是普通的马蹄窑,单单只出来这一个窑洞的砖,并不代表这一整窑的砖都烧制成功了。 接下来他们便焦急的等待着,等待接下来的窑洞里的温度逐渐降低下来,开始一个窑门一个窑门的朝外出砖。 每出来一个窑洞的砖,窑厂都会响起一阵欢呼之声,一天的时间,徐淼在窑厂亲眼盯着窑工们接连出了四五个窑洞,出来的砖都是合格的成砖,没有出现一批废砖。 这一下徐淼放心了,这说明张正他们终于找到了使用这种新式轮窑的法门了,初步知道了该怎么控制窑温和烧制时间,那么接下来只需要多加摸索,成品率就会越来越高。 于是徐淼再次大喜之下,当场吩咐下去,打赏了这些窑工们一个月的工钱,又引得了他们一片欢呼之声。 而徐淼砖窑接连烧废了几窑砖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传遍了长安城干砖瓦生意的人耳中。 于是长安城里这些同行们,顿时就长长的松了口气,对徐淼的嘲讽之声顿时又是甚嚣尘上,到处都有人传徐淼的笑话。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三皇子驾临 这帮人说话很难听,说徐淼到底年轻,不知天高地厚,这烧窑的手艺,可是老祖宗千年以来传下来的手艺,而他一个毛都没扎齐的小子,居然就敢建窑厂。 建窑厂也就罢了,还请了一些手艺不行的窑头去给他干活。 请这些手艺不行的窑头干活也就罢了,他居然还弃了老祖宗留下的马蹄窑,居然要建什么新式的砖窑。 现在都看到了!不行!这不接连烧废了几窑了嘛!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徐淼不是什么都能干成的,现在吃亏了? 看看接下来徐淼和少府监该如何收场!为了建这座窑厂,少府监一下子拿出那么大的地。 徐淼还花了好多钱又是修路,又是架桥,还在潏水河岸边修了装卸货的码头,这些事情,可是花老鼻子钱了。 现在烧不出来能用的砖,这些钱跟少府监投入的土地,就打水漂了。 这么多钱扔水里也能听个响,可是却就这么被徐淼这小子给糟蹋了。 一时间看笑话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有些小人甚至还专门跑到徐家的一些生意铺面上,故意跟人大声的谈论这件事,大声嘲讽徐淼不自量力,标准的败家子。 别看现如今徐淼被封了开国伯,但是照着他这么折腾下去,迟早也要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家业给糟蹋光。 这些传言也很快就传到了宫里面,传到了长孙皇后的耳中。 长孙这段时间坚持服用孙思邈给她开的药方,而且每天也服用一些蝗虫粉,气疾的情况开始出现了逐渐减轻,发病的次数不断减少。 而且即便是发病之后,用徐淼教她的办法,在口鼻上罩一个纸袋,对着纸袋做深呼吸,也往往很快会得到缓解。 李二不太放心,把孙思邈的药方给了太医署的太医们观看,太医们也挑不出任何毛病,觉得孙思邈开的药方非常对症,确实是治疗气疾的良方。 而且孙思邈在那天之后,每隔几天,便会进宫重新为长孙把脉,然后对方子进行调整,让长孙的气疾之症逐步得到了缓解。 本来长孙心情挺好的,但是听太监把宫外的传言带回来之后,心情顿时就不好了起来。 于是她再次派出李承乾,到窑厂看看,徐淼到底能不能把砖烧出来,毕竟这可关系着她的脸面的。 当初是她要和徐淼合作,让少府监出面给了徐淼建窑厂的土地,现在徐淼要是失败的话,她这个皇后的脸就没地方搁了。 所以她听了这些传闻之后,便坐不住了,于是李承乾再次出马,朝着杜曲镇窑厂赶去。 这种事李承乾是最喜欢不过了,去徐淼家里,有好吃好喝的不说,还有好玩的,徐淼总是能鼓捣出一些新鲜玩意儿。 上次他和父皇、母后去徐淼家里的时候,就从徐淼手里敲诈走了一个小小的水晶放大镜。 这东西着实好玩的紧,对着什么东西一照,就能把那东西给放的很大,简直神奇的跟法术一般。 这段时间他整日里偷偷带着那个小小的水晶放大镜,到处照,简直爱死了这东西。 现在但凡是有机会出宫,去徐淼家里,他都一点不嫌累,得到长孙的指示之后,利马就飞奔出宫,朝着杜曲镇赶去。 等他到了徐家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所以他根本就没去窑厂,直奔徐家而去。 现在徐淼成亲还没多久,正和新娶的小妾如胶似漆,天黑必定回家,去他家一抓一个准。 果不其然,到了徐家之后,正好逮住徐淼刚从窑厂回来,徐淼这才刚在公孙婧的伺候下洗了脸,就听到李承乾来了。 徐淼一脸的嫌弃,这小子吃饱了撑的,没事老来他家作甚?作为大唐的太子,不好好呆在东宫之中读书,整日里得空就朝他家跑,现如今他屁股上已经被盖上了一个太子党的戳了。 上次看在这小子为他求情的份上,被他敲诈走了一个小水晶放大镜,现在徐淼还觉得肉疼。 这才几天呀!这小子就又来了。 于是徐淼不情不愿的出府迎接李承乾,现在徐家上下都已经知道了李承乾的身份乃是当今太子,但是却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门的还是照样称呼李承乾为李公子,把李承乾迎入到了院子之中。 等徐淼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脚上蹬了一双牛皮底的人字拖,穿着一条对开襟的小褂,下面穿着一条大裤衩子,一路摇着手里的折扇,还拿着一片寒瓜边走边啃,啃得汁水横流,如同市井泼皮一般从后院出来的时候,李承乾已经进了院子。 看到李承乾的时候,徐淼却又看到了李承乾居然还带了两个和他年纪似乎相差不多的少年。 仔细看一下这两个少年的长相,徐淼就立即认出来,这两个少年,都是李承乾的弟弟,一个是老三蜀王李恪,另一个则是老四李泰。 于是徐淼顿时楞了一下,不过比徐淼吃惊的却是李恪和李泰两个家伙,虽然他们此次也是便服跟着李承乾出宫的。 但是作为皇子,他们却还是相当重视仪容仪态的,虽然现在是大夏天,正值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时候,可是李承乾他们三个兄弟,却依旧还是穿的整整齐齐,都是一身锦袍。 这个时候,三个人都热的汗流浃背,后背的袍子都被汗浸透了,但是依旧却还都保持着一副谦谦君子的风度。 本来李恪和李泰两人以为徐淼肯定是一身正装的出来迎接他们,却没想到徐淼居然穿了个小褂,和短裤,脚上只蹬了一双人字拖,手里扇着折扇,就这么如同活脱脱一个泼皮一般的迎了出来。 这也太不讲究了?要知道再怎么说,李承乾也是当今太子,他们两个一个是蜀王,一个是越王,就算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前来,只是迎接李承乾,也不能穿的如此之随便? 所以李恪和李泰看到徐淼这幅打扮的时候,眼珠差点掉地上,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徐淼也拿着一片寒瓜看着李恪和李泰楞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忙着见礼,而是唏哩呼噜的先把手里的这片寒瓜给吃了下去,然后抬手把瓜皮丢给了自家的那条大黄狗,这才笑着把手上的寒瓜汁水在褂子上擦了一下,抓着折扇拱手道:看书喇 “不知三位殿下来访,在下衣冠不整,多有失仪,还望三位殿下海涵!” 这里唯独李承乾没有感到如何吃惊,因为他早见识过徐淼这幅打扮了,天一热只要回家,家里也没客人,徐淼都是这幅打扮。 他也曾经斥责过徐淼,如此穿戴有失体统,太不讲究仪态,就算是在家里,这么随便,也太不像话。 但是徐淼对于李承乾的斥责却嗤之以鼻,对李承乾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家吗?家就是让人放松身心的地方,不是讲什么礼仪的地方! 要是在家天天还端着,你累不累呀?回家就是怎么自在怎么来,要不是还有下人,小爷在家光着到处跑都没问题!” 第三百七十三章 家该有的样子 李承乾说不过徐淼,于是只能闭嘴,不过他却很羡慕徐淼这样的生活,回家后能活的如此自在,而他们生在皇家之中,却处处都要守礼,就算是在自己的东宫之中,只要起床之后,就要收拾的光光鲜鲜,时时刻刻的留意着自己的举止仪态。 只要稍有不慎,显得放松一些,母后派到他身边管束他的老宫女就会对他进行警告或者斥责。 如果他敢顶嘴,老宫女便会毫不客气的去向母后告状,然后他便会被母后招去斥责一番,还要受罚。 而徐淼却可以在家里,活的如此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没那么多规矩,只要进了徐家之后,他感觉着整个人都瞬间放松了下来。 徐淼对他也算是不错,但是却不许跟着他的太监宫女在他家里多嘴,进了他的家门,就守他家的规矩,多嘴的话就滚出去。 所以李承乾就喜欢来徐家,到了这里之后,他就觉得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徐淼会把跟着他的太监宫女赶到前院呆着,自己就能自由自在一阵子了。 所以李承乾看到徐淼的这幅打扮,一点都不惊讶,摆着手立即催到:“别那么多废话,赶紧了,给我们哥仨弄一碗酸梅汤,加冰,多加冰!这天简直就要热死人了!” 说完之后,他便也把衣袍解开,敞着怀就朝徐淼后面的院子里冲去,再无一点太子的形象可言。 李恪和李泰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承乾瞬间变得如此随意,一时间脑子有点拐不过弯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淼已经和李承乾嘻嘻哈哈的朝后面院落走去。 李承乾还一把夺过徐淼手中的折扇,呼喇一下甩开,姿势潇洒,然后哗哗哗的便开始给自己扇风,这哪儿还有一点翩翩君子的仪态呀? 于是他俩惊讶的互相对视一眼,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接着就看到徐淼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毫无形象的在他自己的屁股沟里抓了几下,趿拉着他的人字拖,啪叽啪叽的露着两条光腿在前面带路。 李恪和李泰一脸震惊的跟在他们后面,想要斥责徐淼,但是看兄长都没说什么,他们两个要是斥责徐淼的话,有点过分,于是便强忍着跟了过去。 到了中院之后,徐淼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架子下面,架子是竹子扎就而成,现如今上面已经拖满了葡萄藤,而且上面还结出了一串串的葡萄,只是这会儿还很小,没到能吃的时候。 但是看着就觉得很舒服,而且葡萄藤拖满了架子之后,就把阳光也给遮住了,成了一个凉棚。 下面摆了一个石桌,旁边还放了几张藤编的摇椅,李承乾到了这里,一屁股就坐在了摇椅上,敞开怀,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摇椅上,舒服的哼哼了起来。 而且李承乾还一边扇着折扇,一边大声催促徐淼赶紧给他们哥仨弄几碗酸梅汤解暑,并且再次强调必须多加冰。 徐淼指了指藤编的摇椅,让李恪和李泰坐下,一边吩咐仆役赶紧去弄几碗加冰的酸梅汤端过来,一边呵呵笑着对这二位说道:“二位殿下初到寒舍,是不是很不习惯? 我本来就是寒门出身,家里没什么大规矩,讲究顺其自然,只要舒坦就行! 所以二位殿下不要奇怪,到了这里,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坐!先喝碗酸梅汤解解暑在说话不迟!” 李恪、李泰很不习惯的在摇椅上坐下,发现这玩意儿坐上之后挺舒服,不但凉爽而且前后可以摇晃。 这一坐下就不由自主的想要躺下,看着李承乾四仰八叉躺在摇椅上舒坦的样子,还前后摇晃着,于是他们一个没忍住,就也跟着躺在了摇椅上。 这一躺下他们就顿时舒服的想哼哼,这玩意儿也太舒服了!这大热天在凉棚下面,躺在这摇椅上晃荡着,实在是跟神仙一般的日子。 接着很快就有人给他们送来了酸梅汤,一人一大碗,里面还飘着一层冰鱼,李承乾坐起来端起来就喝,旁边跟的贴身小太监刚想要出言劝阻,但是却被李承乾狠狠的瞪了一眼,冷声说道:“闭嘴!孤在这儿不想再让你碰孤的吃食!退到一边去,要不然就滚到前院去!” 于是那个小太监立即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退到了一旁。 看到飘着冰鱼的酸梅汤,热的半死的李恪、李泰也都忍不住赶紧端起碗,而他们也各自带了一个跟班,这时候也想要劝阻他们,准备先替他们尝尝这东西。 但是李承乾把眼一瞪,再次厉声说道:“在这里徐大人不会害我们!都闭上嘴巴,去一边去!休要打搅我们说话!” 徐淼也挥了挥手道:“给这几位小公公也送一碗冰镇酸梅汤,请他们去那边休息!” 仆役于是便过来把这三个跟班小太监带到了一旁,也给他们送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便让他们呆在屋檐下面的阴凉处不管他们了。 李恪和李泰看着冒凉气的酸梅汤,顿时口舌生津,端起来便大大的灌了一口,喝入嘴中之后,两个人都眼睛一亮。 徐家的酸梅汤冰凉可口,而且里面加了不少糖霜,味道异常酸甜,喝一口下去,顿时一股凉气便顺着嗓子一溜到了肚子里,这浑身上下的汗毛孔似乎都要张开一般,舒服的他们两个同时呻吟了一声。 然后两个人也顾不上形象了,端着碗咕咚咕咚的就大口的喝了起来,这一路上身上的暑气顿时就消失不见,连汗似乎都瞬间收了起来。 李承乾喝光了酸梅汤,丢下了碗,对徐淼说道:“再来一碗,再来一碗!这东西太好喝了! 小恪,青雀!来徐淼他家里,就别在乎什么仪态了,他家就没什么规矩可言! 我就喜欢他家的这种气氛,让人很是放松,很舒服!你们也不必端着了,天天在宫里,端的还不够吗? 这次我带你们来他家,就是让你们也趁机松散松散的!要是还端着的话,倒不如还呆在宫里好了!” 徐淼则坐在一旁,淡淡的笑着看着这三位兄弟,说实在的,李二的基因还是相当强大的,这三兄弟虽然李承乾和李泰是一母同胞,但是李恪则是杨贵妃所生,但是三兄弟的长相却很像。 而且三兄弟都生的很是俊俏,不得不让人感叹李二的基因良好,生的儿子各个都是帅哥。 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又尝过了徐家的冰镇酸梅汤,李恪和李泰顿时也轻松了许多,而且看徐家的人来来往往,看到徐淼这个家主,也都是随便打声招呼,然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这要是在宫里,那些太监宫女这样做的话,估计早被拖出去杖毙了。 看来这徐家确实没多大的规矩,原本还想要端着的李恪和李泰,都放松了下来,看着徐淼一身清凉打扮,还有李承乾敞着怀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顿时心中就感觉到很热。 于是两个小子也立即就敞开了怀,把锦袍脱了扔到了一旁,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里衣,顿时就感觉清爽了许多。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友情 李承乾喝完了酸梅汤之后,又甩开折扇呼啦啦的扇着风,这才对徐淼问道:“徐淼,母后在城里听闻一些传言,说你的新窑开火之后,屡烧屡废,为此颇为担忧。 今日便让我过来问一下,你那新窑到底成不成?如果实在不成的话,还是改用久窑好了,总比总烧不出砖要强!” 徐淼慢慢喝着自己的那碗酸梅汤,鄙视了李承乾一眼,斜着眼看着李承乾对他答道:“你以为呢?你也觉得我那新窑烧不出好砖吗?” 李承乾看了一眼徐淼的表情,有点担忧的说道:“本来我是觉得你能成的,但是这不是这几天城里到处传你烧废了好多窑都没烧出成砖吗? 是不是你那新窑有问题呀?” 徐淼拍了拍手,把附近乘凉的虎子叫过来,对他吩咐道:“去把东西拿过来!” 虎子答应一声,扭头就走,不一会儿就屁颠屁颠的拿着两块砖跑了回来,咣的一下就拍在了桌子上。 李承乾咦了一声,立即坐起来趴桌子上观看这两块砖,李恪和李泰也都立即坐了起来,趴桌子上观看这两块砖。 “怎么是红砖?不是青砖?你果真烧成了?”李承乾拿起一块砖奇怪的问道。 徐淼嘿嘿笑着,一脸得意的神色,夺过李承乾手中的折扇,扇着风说道:“不就是烧废了几窑砖吗?多大点事儿! 这都能让那帮孙子满天下的晦气我! 这种窑是一种新式的窑,以前没人会烧,不知道如何掌握窑温和烧制时间,所以烧废几窑砖算什么? 我要是连块砖都烧不出来的话,那还如何有脸见人? 我的窑今后就专门烧这种红砖,就是要和那帮家伙不一样!这叫差异化竞争懂不懂? 红砖建起的房子才够喜庆,看看现在这些房子,一个个都灰不拉几的,看着就不舒服!哪儿有红砖漂亮?” 看到徐淼丢给他们的这两块红砖,李承乾这一下就放心了,命人把这两块红砖收起来,等回去的时候带回去给母后观看,心也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徐淼这时候一直在留意着李泰,因为他对李泰也算是久闻大名了,历史上李承乾成为变态,跟这小子有很大的关系。 这小子太过聪慧,而且非常有才,年纪轻轻就搞出了一套括地志,深得李二的欢心。 也正是这小子的野心,给李承乾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所以才导致了李承乾害怕李二废了他的太子,另立李泰为太子,于是最后铤而走险,在一帮人的蛊惑之下,决定效仿李二,也来个兵变夺权。看书喇 但是在李二这头巨龙面前玩儿这个花活,李承乾实在是太嫩了点,最终落得了一个兵变失败的下场,连累了一票人为他人头落地。 也因为李二给大唐开了个很不好的头,也导致了整个大唐历史上,屡屡发生这种夺位的事情,让强盛的大唐最终轰然倒塌。 而李泰最终也没有占到便宜,李二虽然将李承乾贬为庶民,但是却也意识到李承乾之所以走到那一步,正是因为李泰的原因,最终也没有立李泰为太子,倒是便宜了李治。 所以徐淼一直以来,并不想和李承乾走的太近,就是这个原因,他也不想影响什么历史发展,想要顺其自然,这皇位谁爱争谁争去,关他屁事。 但是天不遂人愿,没想到李二和长孙居然会刻意的让李承乾来接触他,这几个月来,李承乾动不动就奉懿旨跑到他家来住几天。 徐淼虽然不太想跟李承乾深交,但是奈何李承乾是太子,来了他总不能一脚把他崩出去!只能捏着鼻子接待李承乾了! 人都是感情动物,一旦和某个人接触多了,那么多多少少就会产生出一些情感,比如男女之间的爱情,或者是同性间的友情等等。 而且这个时候的李承乾,因为年纪小,也并未养成多少坏毛病,更没有达到心理变态的程度。 通过接触之后,徐淼还察觉到李承乾其实心底还算是善良的,性格甚至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懦弱,对待朋友也很够意思。 前些天李二对他身世产生怀疑的时候,李承乾毫不犹豫的便跪下为他求情,徐淼知道李承乾是很怕李二的,但是在那个时候,李承乾还是毫不犹豫的就站在了他这边,克制着他自己对父皇的恐惧,为徐淼求情。 就在那个时候,徐淼对李承乾的心理防线顿时破防了,因为他知道,李承乾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而且是可以为他出头的那种朋友,这让徐淼承情不尽。 徐淼在后世的性格就是这种性格,从小到大就很讲义气,谁对他够意思,他就要加倍还给人家。 小时候同院关系好的小伙伴被人欺负,他总是毫不犹豫的便冲上去帮忙,哪怕是明知不敌,也从不退缩,为此还被人揍的鼻青脸肿过好几次。 上大学之后,同寝室的兄弟被校外的混混欺负,他碰见之后,二话不说就拎起板凳冲了上去,结果和同寝室的兄弟一起被人家干翻在地,脑袋还被人家用啤酒瓶开了瓢。 这就是他的性格,谁对他好,他就加倍对人家好,之前尉迟宝琪对他不错,他就把尉迟宝琪当兄弟,不让尉迟宝琪吃亏,为此让尉迟家跟着他没少占便宜。 老程、老牛对他不错,他同样也拉他们一把,发财的事情没忘了他们。 长孙无忌待他有恩,他也投桃报李,一点也不亏待他们。 包括李崇义和他关系交好,李孝恭这段时间也屡屡为他出头站台,徐淼自然也有来有往。 也正是他这样的性格,才会在没有任何靠山的情况下,迅速的在这个时代崛起,交了一帮朋友,在朋友的帮衬之下,获得了李二的青睐,让他现如今得以从一个平头百姓一跃成为了现如今的开国伯。 李承乾这样对他,他即便是再不愿和李承乾接近,现在也不能对李承乾的友谊视而不见,他不是个政客,也没有政客的那种思维。 他依旧是他,不会因为知道历史进程,就学政客那样,用冰冷的思维,去考量一切事情,选择趋利避害。 面对李承乾的友谊,徐淼扪心自问,做不到冰冷的拒绝,将李承乾向他伸出的手给推回去。 所以他也就不再刻意的拒绝李承乾向他释放的好意,正式把李承乾当做朋友看待,至于以后怎么样,那就以后再说好了。 现在李泰突然间也出现在他家里,这让徐淼顿时心生警惕,所以他有意无意的就留意了一下这个李泰。 以前他倒是也见过李泰,不过都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未正面接触过,但是这次李承乾却把李恪和李泰都带来了他家,这就不可避免的需要正视一下这小子了。 李泰这个时候并未留意徐淼,而是注意力都放在了徐淼家的院子里。 李泰和李恪对徐家的环境很好奇,虽然徐淼现如今已经是伯爵了,但是家里却看起来并不豪奢。 他家里不像其他勋贵家那样,搞得雕梁画栋的,整体建筑也是旧的,但是打扫的却十分干净,另外院子里犄角旮旯处都种了一些植物,把院子里点缀的颇有生机。 就比如他们眼下呆的这个用葡萄架搭建的凉棚,抬头就看到一串串绿色晶莹剔透的小葡萄,让人看了就觉得生机盎然,让人很是惬意。 还有他家的这家具,虽然只是藤编出来的,但是却很是舒服,正如李承乾说的那样,到了徐淼家里,让人就会感觉很放松。 这和其他勋贵家有很大的区别,和宫里的区别就更加明显,没有那种刻意做出来的高贵感,但是却很是雅致。 这说明徐淼是个挺会享受的人,李恪和李泰也挺喜欢这种环境。 第三百七十五章 李承乾的恶作剧 几个人稍微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李承乾每次过来徐家,都会在这里留宿,所以今天也不例外。 而这个点上,他们回城也已经赶不上城门关闭之前进城了,就算他们是皇子,无特殊情况,一旦城门关门落锁,按照规制,守门官也不会轻易给他们开门。 所以他们也只有在徐家住一晚,等明天才能回城。 看看天色,李承乾就对徐淼说道:“小恪和青雀都是第一次来你家,我以前跟他们夸过很多次,你家的饭食特别美味,而且你家呆着也很是舒服。 这次听说我要出宫前来你家,于是他们也要跟着过来,于是我便请示了母后,把他们也带了过来,你不会不高兴?” 徐淼哈哈一笑道:“太子说笑了,蜀王和越王能屈尊来寒舍,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只是寒舍鄙陋,还望蜀王和越王不要见笑就好!” 李恪和李泰这个时候和徐淼不熟,所以也说话很是客气,他们也知道徐淼刚为父皇立下大功,深得父皇器重,倒也不敢小觑徐淼。 所以二人连忙起身说叨扰了,并且给予了徐家现在这种环境极高的评价。 李承乾听他们三个在那里假惺惺的客套,于是摆手道:“都别客套了,出宫到现在,走了大半天了,我早就饿了,想必小恪和青雀也应该早就饿了! 赶紧赶紧,赶紧开饭,我又有好多天没吃你家的饭食了,着实想的紧!”看书溂 接着他就再次开始向李恪和李泰吹嘘徐家的饭菜是如何的美味,听的两个家伙顿时大量分泌唾液,一个个都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口水,李泰更是肚子里同时还响起了一阵咕噜声,顿时把李泰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徐淼这才笑着吩咐下去给他们三人备宴,另外也吩咐一声,把他们三个带来的那些侍卫还有太监给安置好。 看着吹的唾沫星子乱飞的李承乾,徐淼一脸嫌弃的说道:“你别再吹了,你现在就是一个标准的恶客! 现在你隔三差五就来我家混饭,还次次都带着一帮侍卫,也要让我管饭,再照着你这么下去,我家就要被你吃的揭不开锅了! 你居然还有脸在这儿吹,下次你再来的话,记着把伙食费给我交了!要不然的话,小心我闭门谢客!” 李承乾听了之后也不生气,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而李恪和李泰也听出来徐淼是在调侃李承乾,看得出来李承乾和徐淼现在关系处的不错,也不以为意,跟着也笑了起来。 就在徐淼准备亲自去厨房吩咐一下准备什么菜的时候,李承乾忽然间拉住徐淼,对徐淼附耳嘀咕了几句。 徐淼听了之后,也坏笑了起来,瞄了一眼李恪和李泰,点了点头,然后就一脸坏笑的去了厨房。 李恪和李泰都是很聪明的人,看到李承乾和徐淼嘀咕什么,两个人的表情很猥琐,便感觉到这两个人一定在使坏。 等徐淼走了之后,李泰便对李承乾问道:“大哥,你一定在和那徐淼准备坑我和小恪!快说你们打算怎么坑我们?” 李承乾立即正色,扇着扇子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请他给你们准备一道特别鲜美的菜肴!一般人是吃不到的! 嘿嘿,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等着!徐家的菜肴比起宫里咱们吃的那些东西可美味太多了! 吃了他家的饭食之后,你们就再也不想吃宫里咱们吃的那些东西了!” 李恪这个时候把折扇从李承乾手里要了过来,来回展开合上了几次之后,觉得这东西挺方便,而且看着徐淼和李承乾用起来很是潇洒,于是便说道: “我不信!宫里的厨子也是他徐淼教出来的,最初吃的时候感觉不错,现在感觉也就那样! 对了大哥,这种扇子用起来不错,你给徐淼说一下,也送我一把如何?” “我也要!”李泰一把就从李恪手中把折扇抢了过去,把玩了一番之后,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摆手道:“一会儿你们自己找他要,以你们的身份,他不会不给你们面子!别跟他客气!这家伙的新鲜玩意儿特别多,吃过饭之后,我带你们去看他的私人作坊!” 等徐淼吩咐过之后,菜被下人一道道的传过来的时候,李恪和李泰一看就顿时食欲大开。 李承乾说的不错,宫里面的菜式虽然也是从徐淼这儿学来的,但是和徐家自己吃的还是有区别的。 宫里的菜式看起来讲究一些,更为精致美观,刀工也好,但是却没有徐家的豪迈。 而且宫里视猪肉为贱肉,更不要说猪头肉、猪脚这些猪杂了,一般都是鸡鸭或者羊肉,有时候也有鱼,偶尔才会用猪肉做菜。 但是徐淼给他们先送上来的却都是徐家出了名的卤肉,而且上菜都是大盘或者是干脆用盆子上的,看着黄橙橙油汪汪的,闻一下那冲鼻而入的香味,就顿时让人食欲大开。 他们三兄弟现在都是九岁十岁左右,李承乾最大,也不过十一岁,正是能吃的时候,胃口也正是好的时候。 当看到这豪放的菜端上来之后,李恪和李泰立即就不再怀疑李承乾是吹牛了。 两个人立即就开始对猪脚下手,用筷子夹,却因为猪脚太大,怎么也夹不起来,结果却看到李承乾这个太子,直接下手抓了一个过去,就大啃了起来。 这吃相让接受了严苛的宫廷礼仪教育的李恪和李泰看的目瞪口呆,李恪指着李承乾立即说道:“大哥,你怎么如此吃相?如若让父皇和母后看到,定会罚你!” 但是李承乾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边吃的满嘴流油,一边笑着说道:“你们懂个屁!看书喇 前些日父皇来徐家,也是这个吃法,这猪脚就该这么吃才香!” 看着李承乾的吃相,到底还是孩子,李恪和李泰顿时就忍不住了,当即就放弃了内心的挣扎,撸起袖子一个人也抓了一个猪脚,一口下去,顿时连连叫好。 而徐淼给他们安排的菜也不多,都是徐家有名的几道家常菜,一大盘子凉拌耳丝,一大盘子红烧猪大肠,一大盘子葱爆羊肉,也就这几样,不过量都很大,素菜也只有一道红烧昆仑紫瓜。 看着这些菜很是粗陋,但是却让初次到徐家的李恪和李泰吃的大呼痛快,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豪放的吃法。 就在他们趴在桌上大嚼的时候,一个下人给他们端过来了一个大盘子,里面是一条挺大的经过油炸之后,上面又满满的浇了一层汤汁。 徐淼嘿嘿笑着拿着筷子指着这条鱼道:“这是我家最新的一道菜,名叫糖醋鱼!味道极为鲜美,二位王爷初次到来,是在下特意为二位准备的!” 李恪和李泰闻了闻香味,再看看这条鱼裹了一层面经过油炸,也没立即看出来这是什么鱼,但是闻起来却香气扑鼻,看看样子就觉得很有食欲。 于是二人便没有多想,立即动筷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入口之后,鱼肉的软香,面的焦香加上糖醋汁的酸甜,混合在一起味道确实鲜美无比。 两个人连连称好,于是丢下啃得差不多的猪蹄,便开足马力吃起了鱼,而李承乾则一脸坏笑的也跟着吃鱼。 第三百七十六章 倒霉的李泰 这时候李泰偶尔一抬头看到了李承乾和徐淼的坏笑,当即就意识到这条鱼可能有问题,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忽然间停下了筷子、 “这是什么鱼?为何我没有吃出这是什么鱼?”李泰立即警惕的问道。 徐淼笑而不语,李承乾则一脸坏笑,李恪也意识到这条鱼有问题,于是赶紧停下来筷子,不过他没有李泰反应快,还以为这鱼可能不干净,但是一想不对,李承乾和徐淼刚才也吃了,说明这鱼不是不干净,而是其它问题。 于是他赶忙仔细一看,也立即察觉到这条鱼似乎不是平常吃的草鱼、青鱼或者其它鱼,倒是像…… 李恪顿时也吓了一跳,指着这条鱼也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鱼?” 直到这时候,李承乾才一边夹着鱼肉吃着,一边说道:“此乃是鲤鱼!” 此言一出,李恪和李泰都吓得一哆嗦,筷子顿时就掉在了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李承乾和徐淼。 接着李泰就脸色大变,指着徐淼说道:“你居然骗我们吃禁鱼!你这是藐视王法!” 李恪也小脸发白,哆嗦着说道:“是呀!你们为何要骗我们吃这种禁鱼?” 徐淼把手一摊说道:“这可是你们兄长吩咐的!不能怪我哟!嘿嘿!” 李泰和李恪立即把目光投向了还在大口吃鱼,并且还忙活着吐刺的李承乾,站起来瞪着眼等李承乾给他们一个解释。 李承乾把一口鱼肉吃下去之后,这才笑着说道:“用不着紧张!只管吃就是了!现在这种鱼,只管吃,别出去乱说就行了!因为咱们父皇和母后也已经尝过了,还说这种鱼味道鲜美!” “不可能!”李泰立即尖着声音叫到。 现在李泰和李承乾他们几个年纪都还不大,暂时还没有起什么不好的想法,李泰也没有受人蛊惑,开始觊觎太子之位,所以三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是相当亲密融洽的。 李恪则吓得小脸苍白,也跟着连说不可能。 但是李承乾却一脸无所谓道:“我岂能骗你们?我又不是没吃,你们不也看见我也正在吃吗?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我真没骗你,就在数天之前,父皇和母后带着我出宫,就是来了徐家,那天徐淼就给父皇和母后还有我做了一条鲤鱼!看书溂 父皇母后尝过之后,都说味道不错!” 这时候李恪和李泰的脑子都不够用了,看着徐淼跟看怪物一般,李恪结结巴巴的说道:“这怎么可能?难道你没告诉父皇和母后那是禁鱼吗?” 徐淼这才得意洋洋的说道:“嗯!刚送给陛下品尝的时候,确实没告诉陛下!不过陛下却吃了出来!” “那为何父皇没有罚你?你这是欺君之罪!” “罚了!当场被拖出去打了他十板子!”李承乾依旧是一脸坏笑的说道。 “只打了他十板子?”李泰不敢相信的问道。 “没错,就是打了我十板子,然后就没事了!”徐淼得意洋洋的说道。 看着李恪和李泰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一脸惊恐的样子,李承乾这才把当天徐淼如何向父皇争辩朝廷禁食鲤鱼是错的事情告诉了李恪和李泰。 听了李承乾的这番解释之后,李恪和李泰的脸色这才恢复了过来,原来是徐淼刻意用这种方式向他们父皇谏言,虽然父皇没有明说取消这个禁令,但是却也等于是默认了徐淼的说法。 怪不得他们父皇只打了徐淼十板子,而没有再追究这件事,这就等于是默许了民间食用鲤鱼。 当然因为这条禁令是他们皇爷爷下的,他们父皇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撸皇爷爷的面子,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之所以打徐淼了十板子,原因肯定也很简单,那就是惩戒徐淼耍滑头,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劝谏。 既然他们老爹现在都不怎么在意吃鲤鱼这件事了,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看着李承乾一边说,还没忘了一边吃鱼,于是俩小子也赶紧坐下,换了一双筷子,继续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还是他们记忆中第一次吃这种鱼,品尝过这糖醋鲤鱼之后,感觉味道确实鲜美异常,鱼皮炸的酥脆,混合着鱼肉的鲜味和糖醋汁的酸甜味,吃起来确实太美味了,就是好像这鲤鱼的刺有点多! 于是李泰成功的就卡了鱼刺,丢了筷子,捂着脖子,惊恐万状的对徐淼和李承乾说道:“快……坏了……扎到鱼刺了……” 徐淼和李承乾一听,都脸色顿时大变,赶紧丢了筷子…… 吃鱼被鱼刺卡住这种事很常见,但是这次吃鱼被卡的人却太不一般,李二最疼爱的孩子就是这李泰,而且今天吃的鱼还是鲤鱼。 这要是李泰被鱼刺卡个好歹的话,以李二护短的性子,徐淼就只用等着伸脖子挨刀了,这事儿李承乾也替他扛不了,只能是死路一条,不管他跑到哪儿,李二都绝对会派人把他追杀到死。 徐淼着实被吓得不轻,连忙便开始对李泰施救。 这时代吃鱼被鱼刺卡住的对付办法五花八门,什么喝醋、吃东西等等,一时间围过来的人胡出主意。 但是徐淼却让众人退后,都立即闭嘴,他令人立即拿来了一个式样奇特的铜灯,点燃里面的灯捻之后,这铜灯便射出了一道光线。 和其它灯笼不同的是,这种铜灯用的是油,而且是煤油,灯的前面有一个水晶镜片,里面灯芯后面是一个碗状的铜片,被打磨的极其光滑,和铜镜一般无二,光可照人。 所以点燃了灯芯之后,光便被灯碗聚集起来透过水晶片照向一个方向,设计很是精巧,其实就是后世聚光手电的原理,不过现在暂时只能用油灯替代灯泡。 众人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看徐淼这灯的奇妙了,只顾着紧张李泰了,围在周边一个个急的冒烟。 李泰带的他的护卫,这个时候双目喷火,一个个恨不得拔刀把徐淼给剁了,要知道李泰是他们的主子,这要是出事了,圣上绝对饶不了他们。 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就能让他们都掉了脑袋,所以几个李泰的护卫和侍卫长这时候都恼怒异常,一个个眼里喷火,恨不得把徐淼给碎尸万段方能解恨。 但是这会儿这儿还有太子承乾,轮不到他们发飙,而且徐淼也正在救治李泰,所以他们只能先压着火,担忧的望着李泰。 徐淼点着灯之后,让李泰张大嘴巴,又取来了一个竹镊子,开水烫过之后,借助灯光观察李泰的喉咙。 还好鱼刺比较大,卡的也比较浅,正好可以看到,徐淼于是屏住呼吸,将竹镊子探入李泰的喉咙,试了几次之后,把鱼刺给薅了出来。 鱼刺一被取出来,李泰就立即停止了哀嚎,试着合上嘴吞咽了几口唾沫,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张张嘴又合了合嘴,于是惊喜的说道:“好了!不难受了!” 所有人悬着的心扑通一下就掉回到了肚子里,几个李泰的侍卫眼泪都下来了,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着求李泰不要再吃鱼了,一定要以身体为重,莫要再冒险了。 李泰也心有余悸,连连点头:“不吃了,不吃了!你们放心便是!刚才我就是吃的急了点,没把刺都给吐出来!没事了!尔等退下!” 几个侍卫这才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躬身告退,回到了前面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 十万个为什么 原本鸡飞狗跳的院子里,众人看到李泰没事了之后,也都纷纷退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葡萄架下面就又只剩下了徐淼和李承乾兄弟四人。 徐淼看着铜盘里面剩下的鱼,也是心有余悸,厉声喝令来人把这盘尚未吃完的鱼给撤下去。 李承乾和他的恶作剧,险些要了一群人的小命,这玩笑真是开不得!太特么的刺激了! 不过李泰倒也还好,鱼刺拔出来之后,就立即屁事没有了,注意力从吃的上面立即就转移到了徐淼拿来的那个奇特的铜灯上面。 当即李泰便要看看徐淼的铜灯,徐淼正心有余悸,怕李泰把这事儿捅给李二和长孙,于是只能肉疼的把铜灯递给了李泰。 他就知道,李承乾、李泰他们这帮龙崽子和他们爹娘都是一个毛病,喜欢收藏亮晶晶的金子宝石,同时也不敢看见什么好东西,只要看见,就一定要弄到手。 这铜灯给李泰一看,想要留下来估计就不大可能了,所以着实很是有些肉疼,但是考虑到李泰刚刚受了惊吓,需要安慰,于是只能无奈的把铜灯递给了李泰。 李泰兴致勃勃的接过铜灯,立即就摆弄了起来,拿着这个可以单独照一个方向的铜灯,在葡萄架下面玩儿的不亦乐乎。看书溂 这小子是个极其聪慧的小子,玩儿了一阵之后,就开始探究其中的道理,发现这个铜灯设计的极为精巧,下面有一个油壶,晃动的时候也不会洒出来,侧边开有小孔,但是却不怕风吹。 他用力吹了几下,也没把里面的火头给吹熄,轻轻晃晃也不见灯油洒出来。 他甚至还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于是对徐淼问道:“这里面的灯油是什么灯油?为何闻着味道不像是麻油?” 徐淼于是随口说道:“那是煤油!一种特殊的灯油,耐烧,而且更亮,同时烟还很小,现在市面上没有!” 李泰的兴趣一下就被吊了起来,接着开始追问徐淼这煤油又是什么油,为何他从未听说过,是从什么东西里炼出来的。 徐淼直到这会儿还有点心慌慌的感觉,于是便继续随口答道:“是从一种石漆里面炼制出来的,目前这世上只有我能炼制出来一些!” 对于石漆李泰倒是听说过,想了想之后对徐淼说道:“我听说过石漆,那种东西军中称其为猛火油,前些时日,我看书的时候,看到过此物产于延州,另外还有玉门关附近有一条冥水附近,也有出产! 此物一旦点着之后,用水也难以扑灭,故此军中多有储备!你从石漆之中能炼出这种灯油,却也不奇怪! 这个铜灯可以送给我吗?我这会儿嗓子还是有点疼!” 李泰看着徐淼,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渴求神色,但是小眼神之中,却透着一丝威胁的意味,摆明了就是说,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告诉我爹,你给我吃鲤鱼,让我被鱼刺差点卡死。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想要你就说你想要好了,提什么嗓子呀?别忘了,我可是刚救了你一条小命!你不能忘恩负义!要做君子懂不懂?你喜欢就拿去!” 李泰一听徐淼答应把这东西送他了,于是立即就连连点头拱手道:“在下受教了!多谢徐兄!对了,再把你的那种叫什么煤油的灯油也别忘了送我一些,要不然的话,用完就没有了!” 徐淼这会儿眼珠都翻得快瞅不见黑眼仁了,心中暗骂这李家的人没几只好鸟,和李承乾相比,这李青雀着实要奸猾许多。 就趁着这个机会,李恪忽然间也开口道:“徐兄,我看你所用的这种扇子颇为雅致,还很是方便,不知徐兄可否赠我一个?” 李青雀一听,暂停下摆弄那铜灯,立即接口道:“哦!也给我一个!哦不,最好多给几个,我拿回去送给父皇!” 李承乾一听,也连连点头称是,让徐淼多送他们几把折扇。 徐淼面对着这几个龙崽子,实在是有些无语,这几个家伙从来都不对别人的东西见外,看见好东西就直接要,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好像是他们要自己的东西,给了自己很大面子一般。 有心怼回去,但是念在这仨小子都是李二的崽子,怼回去驳了他们的面子,估计后果很严重,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通过刚才的话,他就看出来,李泰这小子确实比李承乾和李恪要精明一些,知道有好东西,先要给他爹也要一件,慷他人之慨,趁机巴结一下他老爹,难怪李二会如此喜欢这个小子。 接下来李泰也不吃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铜灯上面,开始喋喋不休的向徐淼询问起了这铜灯为什么能把光给聚拢在一起,照向一个方向。 徐淼于是便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聚光原理,李泰听的是津津有味,连连点头,这一问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对徐淼展开了灵魂攻势,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就汹涌而出。 李泰好像对徐淼有所了解,听过徐淼的一些奇谈怪论,接二连三的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天文地理自然现象,简直就像是个十万个为什么一般。 徐淼开始还一一为其解答,但是问多了之后,就开始不胜其烦起来,心中暗道李泰这小子怎么这么多问题,什么都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幸好小爷来自后世,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不然的话,还当真被这小子给问住了。 无意间听着李泰和徐淼问答,李承乾和李恪也放下了筷子,开始听他们一问一答,听着听着,两个人眼里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李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从天上到地下,问完这个问那个,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这也倒是罢了,毕竟他们都知道青雀是个聪慧的家伙,而且好奇心很重,喜欢读书,所以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倒也不算什么。 但是真正让他们惊讶的是,不管青雀问什么问题,徐淼似乎都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仿佛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般,这就着实让人惊讶了。 李承乾还好一点,毕竟和徐淼接触的时间长了,知道徐淼博学多才,肚子里装了一肚子的杂学,是个万事通,所以倒也不感觉非常惊讶。 但是李恪就不同了,他第一次见到徐淼,听着徐淼给青雀解释的这些东西,惊讶的下巴都掉在了桌子上。 等着李泰停顿的机会,李恪忽然间抓住机会,也对徐淼也提了一个问题,说道:“先前我看先秦庄子所写《逍遥游》之中,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 徐兄如此博学,我想要问一下徐兄,你可知这天底下是否真的有鲲这种神物?”看书喇 李泰一听,也连连点头,盯着徐淼等他给李恪做出解释,其实这会儿李泰自己也已经惊讶的快合不起嘴了。 他从小就被很多人称为天资聪慧,而且他这些年来,开蒙之后,便以勤学好读而着称,小小年纪就饱读了不少书籍,而且还记忆力极佳,就连父皇请的那些大儒,都夸赞他是个非常难得的聪明孩子。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自认为这天底下找不到几个比他聪明的人。 早些日子,他听说了徐淼,听闻徐淼很受父皇器重,说徐淼极为聪慧,同时也非常博学,李泰早就有点不服了。 今天兄长出宫要来徐淼家,他听闻之后,便揪上了李恪,趁机要求和李承乾一同前来,其目的就是想要来会会徐淼,见识见识徐淼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言之中那么聪慧博学。 于是今日他才会顶着烈日,热得跟狗一样,也要跟着李承乾来徐家。 第三百七十八章 徐淼的理想 这是他提前预谋好的,到了徐家之后,他先是没找到机会,后来就只顾忙着吃好吃的了,直到被鱼刺卡了以后,徐淼拿出这个精巧的铜灯,他才找到了机会。 于是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抛了出来,打算考校考校徐淼,看看徐淼到底是不是如同传言中所说的那样真的非常博学。 但是经过一连串的问答之后,他是越问越觉得心惊,不管他问出什么问题,似乎都无法问住徐淼,徐淼总是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让李泰备受打击,心中惊讶的简直难以自己,正想着接下来问徐淼一些什么问题的时候,李恪却及时的抛出了一个他也感到好奇的问题。 李承乾一听,也来了精神,少年嘛,对于这些东西都很是好奇,听了李恪的问题之后,李承乾也放下了筷子,瞪大眼睛等着徐淼给他们做出解释。 徐淼听了之后,喝了口葡萄酿,刷的一声很潇洒的甩开折扇,一边扇凉一边笑着说道:“这算是什么问题?庄子所作的逍遥游之中,这北冥应该指的乃是极北之地,说在极北之地的水中,有一种特别大的鱼,名曰鲲!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据我所知,在极北之地的海里,确实有一种巨大的鱼,名曰鲸鱼,其体型非常巨大! 而鲸鱼又有很多品种,最大的体长可达十几丈,比起我家的这个院子不遑多让!重达数十万斤之多! 只是一个舌头,便可达上万斤之多,脑袋比这座房子都要大! 但是要说不知几千里也,那就是庄子夸张了!不过就是借以形容那种鲸鱼体型大而已,不可当真! 至于说它可以化为鸟,称之为鹏,那就完全是无稽之谈了!这天底下却有巨鹰不假,但是翅膀展开,充其量也不过一丈多长,只是非常罕见罢了! 倒是我听家父说过,他曾经听一个高人告诉他说,在远古的时候,这世上曾经有一种带翅膀的飞龙,生有双翅,展开之后宽达数丈,很是威猛,但是早已在这个世上消失不见了! 眼下据我所知,这世上绝无几千里大的鱼或者鸟! 不过是古人臆想出来的神兽罢了! 而庄子所说的鲲,其实也不见得只有极北之地的海里有,即便是在东海之中或者是南海之中,也同样有这种东西! 但是它并不是鱼,而称之为兽更为合适,因为它和牲畜的生育方式相同,是胎生,出生之后也要吃奶!” 听着徐淼侃侃而谈,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三人都不由得震惊了,虽然徐淼直言说庄子所说的鲲,并没有几千里远那么大,可是按照他的说法,一条鲲能像一个院子这么大,重达数十万斤,脑袋比房子都大,就已经让他们感到极其震撼了。 “我不信!你是不是在信口开河蒙骗我们?你说海里有那种鲲,哦!你称其为鲸,你可亲眼所见?”李泰实在是无法接受徐淼的说法,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开始质疑徐淼的说法。 徐淼轻蔑的扫了李泰一眼,对他说道:“青雀,我承认你确实聪慧,也确实读了很多书,在读书方面,我不如你! 但是你可否听过我曾经对当今陛下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总是呆在书房里看书,不如多出去走走看看,这样的话,你的眼界才能更宽阔一些! 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李泰听了之后摇了摇头:“我怎能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那么你可否告诉我等,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徐淼站起身,摇着扇子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家父曾经告诉过我,说着大海之外极远之外,可能有数万里,还有很大的陆地,据传那里物产极其丰富,有着很多数不清的好东西! 所以我听了之后,自小时候起,就幻想着,有朝一日,能造一条巨大的海船,然后乘坐大海船,扬帆出海,去寻找那片陆地! 这世界之大,你们绝对想不到,不要以为我们大唐就已经很大了,不管是向东还是向西,亦或是向南向北,你可知道极远之外有些什么吗? 所以我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造一条非常大的海船,扬帆出海,去大海上探索极远之外,到底都有一些什么,天地的尽头到底又是什么样子的! 至于巨鱼,只是小意思罢了!你若不信的话,随便找一些东海沿海的渔民打听一下,便知这大海之中,是否有我说的那种名叫鲸的巨鱼! 亦或是找水师之中,曾经出过海之人问问,这海里到底有没有这种叫做鲸的巨鱼!便知我是否是信口开河了!” 徐淼轻蔑的态度让李泰备受打击,他以为自己已经非常聪慧,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当他把他所知之事,摆在徐淼面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所学的东西,和徐淼一比屁都不算。 如果是比眼界的话,他真的是给徐淼提鞋都不配,难怪当他提出质疑的时候,徐淼会用那种蔑视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他听了徐淼所言之后,已经不敢怀疑徐淼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了,因为徐淼已经笃定的给他指明了如何验证他说法的途径,那就说明徐淼有着十足的把握,绝非是胡说八道。 但是李泰还是继续问道:“你父亲又是听谁说的这些东西?” 徐淼把手一摊说道:“家父未曾告知过我,我当然不知道了!但是我相信家父不会骗我!因为很多东西都得到了证实!所以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故此我才会想着有朝一日,能造一条大船,出海去看看大海里极远之地到底是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李泰还是有些不服,对徐淼说道:“我大唐现如今已经能造出五牙大舰,还可造木兰舟! 这些船,坚固高大,难道还不够满足你出海之用吗?” 徐淼摸了摸下巴,摇头冷笑道:“青雀,恐怕你对于舟船是知之甚少? 你居然想得出让五牙大舰那种战船出海,就说明你对海上行舟之事一无所知! 五牙大舰乃是内河之中的战船,重心高,速度慢,虽然坚固,但是却经不得风浪,要是用它出海,那纯属找死! 不需要多大的风浪,便能将其掀翻沉入海中,即便是我自己不要命了,也得考虑船上水手的性命! 再说那木兰舟,虽然确实可在海上航行,但是在我看来,还是太小,而且不够坚固,海上的天气可以说是瞬息万变,木兰舟如果只是沿着海岸线行驶的话,倒还凑合着能用! 但是我的愿望是横穿大海,驶向大海尽头去看看,如果是木兰舟的话,我敢打赌,照样也只能是有去无回! 我要的是更大的船体,更坚固的船身结构,更安全的隔仓,还有更大的风帆!更强的武装和战力,方能对付瞬息万变的大海! 但是只有船却还不够,还需要让船上的人知道自己在大海上身在何处,这就需要更多的工具,来判定自身的位置!单凭简单的牵星术是不够的! 如果没有能判明自己位置的东西,那么一旦出海,再大再坚固的船只,最终也只有迷航一途,休想能再回来! 看来你对航海这种事,确实堪称一无所知!”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李泰顿时被徐淼说的是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如果出海,居然需要知道这么多东西,看来他刚才还是孟浪了,结果被徐淼鄙视了,这让他又羞又臊,还有点恼羞成怒,但是却又无话可说。 第三百七十九章 私人工作室 这时候李承乾和李泰、李恪都不由得有些失神,脑海里幻想出了一条体型异常巨大的海船,扬帆出海,乘风破浪行驶于大海之上,一群健壮的水手,操作着巨舟和风浪搏斗,巨舟在大海的滔天巨浪之间颠簸起伏的场景,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热血沸腾,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只有李泰不知为何,忽然间说了一句:“我忽然想去看看大海!徐淼,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造大船出海的话,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陪你去看看大海尽头到底有什么!” 徐淼盯着李泰的双眼,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李泰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也毫不退缩的和徐淼对视着。 渐渐的徐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好!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造出了大海船,要出海的话,我会通知你一声!到时候你再决定去还是不去!” 听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之后,李承乾满脸都是向往之色,遗憾的说道:“可惜我不能去,我是太子,我必须要留在大唐!” 只有李恪低着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饭后李承乾献宝一般的满脸得瑟带着李恪和李泰,直奔偏院之中,徐淼的一个私人的小作坊之中。 徐淼将其称为私人工作室,但是李承乾却固执的称其就是一个小作坊。 徐淼本来不太愿意带李泰和李恪去参观他的私人工作室的,包括李承乾,他当初都是不乐意让他进去的,只是前段时间,李承乾在他家的时候,无意间闯入了他的私人工作室之中,才暴露了他的这间私人空间。 几个人进了这一大间房间之后,徐淼点着了蜡烛,照亮了这一大间屋子之后,李泰和李恪顿时就被这间屋子给吸引住了。 只见这间屋子里面很是凌乱,但是凌乱之中,又不失条理,靠墙的位置摆着一长溜的货架,货架上摆着琳琅满目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货架上的东西既有金属,也有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不少奇形怪状的石头,当然也不乏一些不认识的植物。 屋子里还有一面墙上,钉了很多钉子,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工具,虽然大致上来说,就是一些锯子、刨子、矬子、锤子之类的东西,但是却形状大小各异,林林总总挂的满墙都是,而且分布的很有规矩,各有各的位置,看着乱,实则不乱。 屋子一角则堆放着各种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木料,工具墙下面就是一张硕大的厚实木头做的工作台,上面摆了不少没有做完的木料还有一些尺子、圆规、三角板等各种量具。 最吸引他们的到还不是这些东西,最吸引他们的则是另外一侧靠墙的木架子上,摆的一些精致的物件,看起来像是把很多生活中见过的东西给缩微了很多倍之后的东西,被徐淼用木料或者是其它东西给复制出来,之后摆放在了这个架子上。 徐淼前世的时候,其实爱好不是很多,除了喜欢远足爬山之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制作各种模型。 他在工作之余,没有大的时间出去远足的时候,便会呆在家里,鼓捣着制作各种模型。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在网上购买一些厂家生产的模型散件,到家之后将其组装起来,然后又是上色,又是做旧,玩儿的不亦乐乎。 但是后来就不再满足于这种组装现成模型散件了,开始购买各种工具和材料,自己动手制作各种模型。 这样的话,将不起眼的木料或者是其他材料,一点点的切削出来,然后修型再组装起来,比起直接购买模型散件组装,更让他拥有成就感。 他不但自己制作过飞机模型,也制作过船模、车模、坦克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凡是他偶尔在网上或者是书上看到一些什么新奇的东西,总是想要将其复制出来,哪怕仅仅只是外形也好。 偶尔他还会自己构思一些东西,然后制作出来模型,检验一下自己所构思出来的一些机械是否设计合理。 总而言之,他很喜欢做这些事情,而且终日乐此不疲,结果是工作中赚到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这上面,有一部分花在了购买野营装备以及远足上面。 大学毕业之后工作多年,要说工资也没少赚,但是却始终没有存到钱,这也是他二十大几奔三的人了,却一直没有结婚的原因。 一是穷!给不起很多女子提出来的彩礼,也买不起她们要求的房子车子,甚至连所谓的三金和婚宴加上拍婚纱照的钱也没存够。 这也到罢了,后世接触过的几个年轻女孩儿,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物欲横流的那个时代,女性已经严重物质化了,那几个女孩子,长得倒只能算是马马虎虎,但是却被不知道为何,哪儿来的那种自信,自以为自己美若天仙。 自以为是也罢了,但是她们的条件却很高,要求给她们花钱,只要她们想要的,就一定要给她们买,要不然就是不爱她们。 她们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徐淼认识的几个女孩之中,工资最高的也就是五六千块钱,少的只有三千多,但是对于他过万的月薪,却嗤之以鼻,认为他这点工资就是屌丝! 当谈及结婚的事情,开口闭口就是十几万的彩礼,房子车子以及贵的吓人的婚纱和金首饰,最丑的那个胖妞,甚至一张嘴就提出要五十万彩礼,否则的话不予考虑。 所以徐淼和她们接触几次之后,便直接跟她们说了拜拜,舔狗是绝对不做的,上辈子到死都不做舔狗! 要是让他为了他的婚事,把老爹老妈一辈子的积蓄都榨干,他更是不干,又当舔狗还被鄙视的工夫,他还不如在家里自己的小工作室里鼓捣自己的模型呢! 与其周末难得休息的时间,陪着那些蜜汁自信的女孩子去逛街,还要给她们充当移动支付钱包,最终只要稍微不能满足她们的所有要求,就要遭白眼,徐淼宁可选择继续单着。 赚的钱自己花不香吗?他一个月零零碎碎除了自己的工资之外,偶尔再接一点外面的私活,一个月下来一万多块,也不算太少了,他就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这收入还会被那些自己没几个工资,却蜜汁自信的女子鄙视。 不当舔狗其实也挺好的,下班之后的时间都是自己的,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不想干的话,呼朋唤友,叫上几个哥们撸撸串喝点酒,吹吹牛皮也挺不错。看书溂 这也是前世徐淼一直没有结婚娶老婆的原因,为此还把老爹老妈愁的够呛,到处求人告奶奶的给他介绍对象。 可是一想起到底也未能满足老爸老妈的期望,什么也没有给他们留下,自己就肉身化为齑粉,灵魂却跑回到了大唐时代,空留下二老在后世悲痛欲绝。 想起这个,徐淼就心里很疼,觉得挺对不起二老。 到了这个时代之后,自从被李二封了县男,把这个庄子赐给了他之后,徐淼就逐渐把以前的爱好又捡了起来。 这一年多来,他让家里的铁匠照着他的要求,打造出了不少他需要的工具,有时候干脆自己亲自上手,为自己制作一些工具,在这个偏院之中,弄出了一处他的私人工作室。 闲暇之际便躲在这里面,制作一些模型,或者是鼓捣一些实验,倒是也悠然自得。 第三百八十章 新奇的作品 但是前些日子,李承乾却误闯到了这里,发现了他这里的秘密。 李承乾看过当时徐淼制作的一些模型之后,对徐淼崇拜的五体投地,因为那些模型在他看来,都是一些设计精巧的好东西,原理他不清楚,但是却看得出都是一些好东西。 当时李承乾还想要顺走几样模型,但是却被徐淼断然拒绝,一样也没有让他顺走。 开什么玩笑,因为没防备李承乾的闯入,徐淼当时陈列架上摆的一些东西,根本就不能示人。 就比如那架泡桐木制作的滑翔机,要是拿出去的话,搞不好会引发不堪设想的后果的! 还有一辆木质的吉普牧马人的模型,另外还有一辆豹式坦克的模型,以及那架木质加特林模型,都是绝对不能拿出去的。 所以不管李承乾如何求他,如何威逼利诱,徐淼都没有答应李承乾的要求,事后立即就把那些不宜示人的东西给藏了起来。 今日李承乾把李泰和李恪带到徐家,存心就是想要炫耀一下,也顺便想让李泰和李恪见识见识徐淼的厉害。 进了这间屋子之后,李泰和李恪立即就被这里琳琅满目的东西给吸引住了,李泰看着陈列架上摆的那些制作精巧的模型,目光就再也离不开那些东西,不由自主的就朝着陈列架走了过去。 他正要伸手去拿起几样东西仔细看看,但是却被徐淼及时喝止了。 “不要动!这些东西都很单薄,经不起受力,只是摆设罢了!你看看可以,但是尽量莫要动它们!这都是我的宝贝!”徐淼对李泰喝道。 李泰撇撇嘴,指着一个木制的大轮子对徐淼问道:“徐兄,可以告诉我此乃何物吗?” 徐淼于是上前拨动了一下这个大轮子,对李泰说道:“此乃是一架水车!也叫筒车! 将其架在河边,下面接触水流,便可以被水流带动起来,然后这上面的小竹筒,便可以汲满水被旋转到上面,倾入到这边的水槽之中! 如此一来,便可以不用人力,就能把河水从低处给提到高处,算是一种简单的农田灌溉之用的水力机械! 我已经按照这个模型,正派工匠在潏水河边打造此物,不久你就可以看到,原来我家高处的一些浇不上水的旱田,今后便可以浇上水成为良田!” 李泰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他虽然年纪不大,今年不过刚实岁九岁,虚岁十岁,但是因为开蒙比较早,而且学了不少皇家如何治理地方的学问,当然明白一旦这种水车大量建成的话,会带来什么影响。看书喇 原来很多坡地上的旱田,基本上都是靠天收,一年下来,能不能丰收全靠老天爷照顾不照顾,如果老天照顾,风调雨顺的话,便能收获粮食。 但是如果一旦遇上天旱的话,这些坡田就会因为无法浇水而欠收甚至绝收。 可是有了这种筒车之后,便可以将低处的水引到高处,原本无法浇到水的一些旱田,就有了保障,常年都可以浇到水,旱田也会变成良田。 这对于大唐的粮食生产必将会起到极大的助益。 “徐兄,既然你做出了这么好的东西,明知道此物乃是好东西,又为何敝帚自珍,不献给我父皇呢?” 徐淼听了之后,撇了撇嘴,懒得给他做出解释。 倒是李承乾听到之后,立即凑了过来,对李泰说道:“青雀,别问了,徐淼给我解释过,此物乃是一种新东西,单单只是做出小样,还不能证明它堪用! 必须要建成实物,并且试用过之后,确定能用而且好用之后,方能献给父皇! 如果仅仅只是做了个这样的小样,就匆匆献给父皇,等一旦建好却发现不好用不堪用,那么岂不就让他贻笑大方了吗? 当初他献给父皇的那架新式耕犁,你应该也见了,就是他试过之后,确定远比以前的直辕犁好用之后,才进献给父皇的! 徐兄心思缜密,行事稳健,此乃是好事,不可指责于他!” 李泰听罢之后,恍然大悟,于是这才赶紧向徐淼拱手道:“刚才我太过操急,多有莽撞之处,还望徐兄多多见谅!” “咦?徐兄,上次我见到的那几样东西哪儿去了?特别是那个像鸟一般的木头飞鸢怎么不见了?”李承乾扫视了一眼展示架之后,忽然发现少了好几样东西,其中他印象最为深刻的那架滑翔机消失了,于是便对徐淼问道。 徐淼淡然回到:“哦!那些东西都是一些我的奇思怪想之物,并无实际用处,留着无用,所以我已经将他们毁掉了!” “太可惜了!那只木头飞鸢实在是看起来非常漂亮!真是太可惜了!你确定它不能飞起来吗?”李承乾顿时扼腕叹息道。 徐淼点头道:“那不过是我从家父那里听闻公输班当初曾经做出过一只可以在天上连飞三天而不落的飞鸢,临时起意随便弄出来的东西,岂能当真飞得起来!不过就是废物罢了!毁了也无甚可惜的!不提也罢!” 李泰听到飞鸢之后,也没有太过在意,在他看来,徐淼和李承乾所说的飞鸢,可能就是一个纸鸢罢了,故此也就没有在意。 但是如果他也见过那架滑翔机模型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想了。 接着李泰就开始津津有味的观看展示架上的其它东西,除了那个筒车之外,还有一架像骨头一般连接在一起的东西,于是又对徐淼问道: “这又是什么?” “哦!这也是一种水车,我称之为龙骨翻车,可用手摇,也可以用脚踩,带动这些刮板,将水从下面沿着这条水槽带到上面的田里。 不过这是一种人力的水车,会比较费力!但是却可以家家户户都准备一个,从水渠里朝自家稍微高一点的田里汲水!”徐淼摇动这架龙骨翻车给李泰解释道。 自从那次李承乾误闯这里之后,徐淼意识到自己没事做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除了满足一下自己对后世的念想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 滑翔机虽好,但是却没有驱动力,没办法将其拖行放飞起来,所以只能当手投的模型飞着玩儿,根本做不出真实比例的滑翔机,做出来也放飞不起来。 至于那些汽车、坦克、加特林,就更不要想了,以现在的技术根本无法实现,只能作为模型存在。 所以既然要做模型玩儿,倒不如做一些对目前有用的东西,就必须各种水车,做出来之后,便可以造福百姓,让更多农田得到有效的灌溉,比起做那些后世现代的科技产物要更加实用。 于是他这段时间把制作模型的工作转为了这些可以实用化的模型上面,并且根据模型,开始试制成品。 不过展示架上的模型现在数量并不多,徐淼还有很多东西装在脑子里,但是因为时间的原因,现在还没有空做出来。 最后李泰把目光投向了一个巴掌大的铜皮盒子上,问徐淼这东西能否拿起来观看,徐淼点点头,拿起了那个铜皮盒子递给了李泰。 李泰于是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发现这上面的盖子可以打开,于是便打开了盖子,里面露出了一个精巧的机关。 第三百八十一章 打火机 李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却嗅到了刚才用的那盏可以把光投向一个方向的油灯的味道,说明这里面装的也有徐淼所说的那种煤油。 于是他判定这大概也是一种油灯,于是便摆弄着机关上的一个小手柄,当他按下那个机括的时候,忽然间机关发动。 上面一个击锤落下,正好击打在下面一小块燧石上,燧石顿时就飞溅出了一片火花,落在了前方一个灯捻上面。 当火花落在灯捻上之后,瞬间灯捻就被点燃,把李泰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本能的就松了手,铜盒子嗒一下就落在了地上,火苗也顿时熄灭了。看书溂 徐淼一脸肉疼的赶紧伏身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检查是否摔坏了,好在铜盒子用料扎实,落在地上也没有摔坏,他这才放心下来。 看到这东西一按就能打出火苗,顿时就把李承乾他们三个兄弟目光都吸引到了这东西上,一起围了过来,盯着徐淼手中的这个铜皮盒子对徐淼问道:“这又是何物?” 徐淼警惕的看着几个家伙,对他们警告道:“你们休要打我这个东西的主意!此乃是我的宝贝!” 李泰一脸热切的看着徐淼手里的这个宝贝,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之后,对徐淼咬了咬牙说道:“好,我不要你这东西,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李承乾却没吭声,目光热切的看着徐淼手里的这个盒子,至于李恪则同样也目光热切的看着徐淼的这个铜盒子。 徐淼哀叹一声,今儿个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收起来呢?刚才为了给李泰取鱼刺,已经把他的那个刚做好不久的聚光油灯给搭进去了,现在看来这个东西也要保不住了。 “此乃是取火之物,我称其为打火机!只需一按,击发机括敲击燧石,便能点燃前面的火芯,可以随时随地方便取火!”徐淼还是无奈的告诉了这几个贪婪的家伙。 李恪一听,不等李承乾先说话,就一脸讨好的笑着搓着手凑到了徐淼身边,讪笑着对徐淼拱手道: “徐兄请了!刚才徐兄送了青雀那个灯,小弟也是初次来您家里,不置可否也送小弟一个礼物呢?小弟看这个打火机甚是喜欢,还望徐兄能够割爱,将它送给小弟如何?” 为了蹭走徐淼的这个打火机,李恪可谓是把姿态压的够低了,张口徐兄,闭口小弟,也不再称孤,更没了刚来徐家时候,那种鼻孔朝天的姿态了,显得非常谦恭,一脸的讪笑。 李承乾一听,就立即直翻白眼,他本来想要向徐淼讨要这个东西的,但是张嘴慢了一点,就被李恪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先张了嘴,而他作为兄长,自然就不能再和李恪争了,于是只能撇了撇嘴。 至于李泰也在一旁直撇嘴,似乎对李恪的无耻很是不满,居然打着他得了一件好东西为幌子,向徐淼讨要这打火机!太不要脸了!自己能从徐淼哪儿得了那个神奇的铜灯,那是因为自己刚才险些被鱼刺给卡死,这是拿命换来的好不好? 不过因为毕竟他刚才已经说过不要了,这会儿也不能再出尔反尔,只能翻着白眼退到一旁。 徐淼内心中也是直翻白眼,心中暗骂李承乾这个混蛋给他找事儿,自己来就自己来好了,居然还给他带了两个祸害过来,眨巴眼的工夫,他好多天弄出来的成果就完蛋了。 但是看在李恪把姿态放的这么低的面子上,想想他也是皇子,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得罪了他。 于是徐淼只能无奈的将这个第一代打火机送给了李恪,李恪抱着这个大号打火机,立即就玩儿的不亦乐乎。 其实徐淼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对于眼下取火的事情就很是头疼。 这个时代,想要生把火实在是相当困难,家里面还好,炉膛里总是留着火种,但是一旦出门在外,想要取火,就很是麻烦。 虽然这时代火镰已经出现,但是却并不普及,也有了火折子,但是这东西也价值不菲,许多老百姓用不起。 特别是在军中,伙夫要随身带个盒子,或者是拎一个铁皮桶,里面存着火种,要是到用火的时候,他们负责保管的火种熄灭了的话,轻则挨军棍,重则甚至可能会掉脑袋。 有时候在野外,如果随身没带火镰火绒或者是火折子的话,想要取火就更加困难,天气干燥的话,还能用钻木取火的办法引火,但是遇上天气潮湿,想要弄一堆火出来取做饭,那就难如登天。 徐淼当初随军在外的时候,就多次见到想要用火的时候,一时半会儿却取不到火的尴尬。 所以徐淼这一两年来,始终都在琢磨着解决这个问题。 当初他原本是打算把火柴给弄出来的,但是一想到他当初的学渣级别的化学成绩,还有眼下的情况,想要弄出来安全火柴,实在是太难了。 因为安全火柴需要很多种原材料,暂时他还没有本事很快弄出来,即便是弄出来也无力大量生产。 如果是直接使用白磷做火柴的话,搞不好会毒死人,而且也非常不安全,动不动就失火,一不小心就爆炸,兜里揣着拿东西实在是太危险。 等他搞到了石油之后,于是便把目标转到了物理取火方面,那就是制造打火机这种东西。 这玩意儿没有多大的科技含量,制作起来也比较简单,即便是没有后世的那种金属打火石,但是眼下使用燧石也可以打火。 于是他前段时间闲的时候,便开始动手鼓捣了起来,搞出了一个精巧的击发装置,寻到了不错的燧石,将其打磨好之后装上去,于是便做出了这第一代打火机。 这玩意儿可比后世的打火机大多了,一个打火机快一斤多重了,个头比巴掌小不到哪儿去,拿着死沉死沉,揣怀里倒是挺安全,掏出来扔出去都能当暗器用,砸脑袋上基本上就可以确保一击致命了。 所以徐淼鼓捣出来之后,虽然效果还不错,发火率挺高,往往两三下就能打着火,但是因为太笨重,他还是不爱带在身边,正在琢磨着改进,把这东西尽量做的轻巧一些,携带更为方便一些。 但是即便是这个原型机,还是引得了李承乾三兄弟的觊觎,觉得这东西太香了,觍着脸死活要把这东西给弄走。 徐淼即便是有些不舍,但是最终想想改进的轻量化打火机现在正在制作之中,重量起码减少一半以上,提及也会缩小不少,有没有这个原型机都无所谓了。 于是徐淼这才忍痛割爱,一脸肉疼的把这个打火机送给了李恪,把李恪乐的龇牙咧嘴,连声向徐淼告谢。 接着李承乾看到徐淼的工作台上,还有一个东西很新奇,看不出徐淼要做什么东西,但是却也看起来很是精巧。 于是李承乾便对徐淼问道:“徐兄,你这是又在做什么?” 徐淼看了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答道:“哦,那是一种强弩,我还正在琢磨!” 李承乾拿起来摆弄着,摇头道:“这就不必了!现如今军中已经有了不少强弩,你这个东西,我看应该不是士卒手持的,像是带轮子的,应该是床弩? 可是现在已经有了八牛弩,非常强劲,你这东西看起来很复杂,肯定不好用!” 第三百八十二章 政治秀 徐淼和李承乾已经很熟了,所以跟李承乾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劈手夺下他手中那件半成品的模型,冷笑道: “你懂个屁!我要做出来的这种强弩,名叫弩炮,和八牛弩不同,比起八牛弩要更轻便,更容易携带!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不但能发射重箭,而且还能发石,甚至可以抛射装了猛火油的火油罐,比床弩和八牛弩要好用多了! 八牛弩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死沉不说,上弦也很困难,射速太慢,还只能发射巨箭! 一旦我这种弩炮制成之后,比八牛弩可强太多了!不但军中携带轻便,威力也足够用,同时还能发射石块、泥弹,甚至可以发射火油弹杀敌! 就算是军中的弩箭用完了,捏个泥球丢火里烧一下,也照样可以用,随便捡几块石头,照样可以发射出去砸死人! 八牛弩一旦箭矢耗尽,就成了一堆废物,除了当劈柴烧,啥屁用都没有了!怎么能和我这个弩炮相媲美?” 李承乾和李泰一听,顿时就又来了兴趣,李泰想了想说道:“照徐兄这么说的话,你这是把弩和抛车结合在了一起?” 徐淼想了想之后,点头又摇头道:“功能上可以这么说!但是从力学上来说,却不太一样! 普通的弩和床弩乃至是八牛弩,蓄力装置都是靠的弩臂自身的弹力,但是这种弩炮靠的却是牛筋做的扭力弹簧! 结构上这个更复杂一些,制作难度会更高一些!但是优点也很明显! 先不说了,暂时还没有做完,做完之后试试再说,毕竟这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东西,好用不好用还不确定!” 徐淼的话把李泰都给听傻了,因为这几句话之中,就冒出了好几个新鲜的名词,什么力学,蓄力装置,还有什么扭力弹簧,怎么听怎么觉得新鲜。 现在李泰在徐淼面前,早已彻底收起了他的那种对自己智商的优越感,因为当接触到徐淼之后,这一番交锋下来,他发现就他肚子里装的那点所谓的学识,除了诗词经义之外,其余的东西给徐淼提鞋都不配。 原本他的自信,在徐淼广博的学识面前,被击的粉碎,同时徐淼仿佛又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般,让他看到原来这个世上的学问,不单单只有以前他读的那些书本上的学问,而是还有许许多多他闻所未闻的学问。 最后李承乾和李泰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展示架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因为这里摆着三条帆船的模型,起初他们并没有太在意。 当看过了其它东西之后,他们才把目光投在了这几条帆船模型上面。 几个人都立即凑了过去,但是徐淼却拦住了他们,笑着开口道:“这几条船的船样,暂时还不宜让诸位看,因为这干系着未来我家吃饭的事情! 而且一旦流出去,传到域外,便可能会对我大唐不利! 这里的东西你们也都看过了,时间不早,早点休息! 如果不想睡的话,那么我这里好玩儿的还有,到外面玩儿!” 看徐淼下了逐客令,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三人,也不好赖在徐淼的这间房子里不走了,毕竟这是徐淼的家,即便他们是皇子,也没道理赖在人家家里想干什么干什么。 虽然没有能仔细观摩一下那几条船,让他们感到有些遗憾,但是总体上他们却收获还是不错的。 李泰得了个能把光集中到一个方向的铜灯,李恪得了个打火机,李承乾则死皮赖脸的顺走了徐淼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折叠手弩,另外一个人又讹了徐淼一柄折扇,所以也就知足了。 不过李泰还是仔细看了几眼徐淼做的那三条船模,感觉这三个船模船体流线型非常漂亮,和大唐现如今所造的五牙大舰还有木兰舟的形制有很大的不同之处,让人看一眼就感觉很是舒服。 他现在相信,如果有朝一日徐淼真的想要造巨船出海的话,他应该可以造的出来这世上最好的巨船,也许有一天,徐淼当真可以实现他的那个愿望也说不定。 初到徐家的李泰和李恪二人在看过了徐淼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后,很是兴奋,虽然他们把徐淼看做了怪人,但是却都承认,徐淼确实是个见识广博之人,虽然没有满腹经纶,但是却装了一肚子好玩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徐淼似乎对于天地间很多事情,都知道为什么,以前他们对于很多事情不理解,觉得只有神鬼之力方能解释得通,但是徐淼却对一些现象嗤之以鼻,称其为自然现象,并且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比如李泰问的地龙翻身,徐淼就给他们做了一个演示,在两块顶在一起的木板上铺上土,然后用力挤压两块木板,直至两块木板突然间折断上面的覆土顿时就剧烈的抖动起来。 徐淼告诉李泰说地下根本没有什么地龙,地下深处的压力极大,根本不可能有生命存在,但是地下又自然形成许多板块,相互之间不断的挤压运动,直至有一天板块连接的地方发生断裂,就将之前积累的能量释放了出来,造成了所谓的地龙翻身,其实说白了就是地震。 总而言之,这次李泰和李恪到徐家可谓是收获满满,真正见识到了徐淼的厉害,再不敢在徐淼面前自大了。 特别是李泰,当见识过徐淼的博学多才之后,对徐淼就显得恭敬了许多,即便是出了徐淼的私人工作室之后,还是不肯去休息,而是像个移动的十万个为什么一般缠着徐淼问这问那。 特别是对于徐淼前段时间所献的那甘薯,更是询问了徐淼多次,问徐淼当真那种甘薯,一亩地可以打二十石粮食吗? 徐淼这才发现,当日他把甘薯献给李二的时候,本以为事情已经得到了证实,大家应该不会对甘薯的产量有什么怀疑了。 但是通过今日李泰和李恪还有李承乾的态度,他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表面上似乎所有人都信服了他所说的甘薯亩产可达二十石的说法。 但是实质上真正相信甘薯产量能达到这么高的人却没有几个,也只有当日亲眼见证了在暖房之中挖甘薯的李二、李世积和长孙无忌等几个人心知肚明。 而没有亲眼见过甘薯实际产量的人,并没有真的相信,只是当时他们无法再继续和李二唱反调,才选择性的暂时“相信”了所谓的甘薯亩产二十石的说法。 就连李承乾、李恪、李泰他们这几个皇子,都没有真正相信徐淼所说的亩产可达二十石的说法。 要不然的话,他们今天也不会再就这个问题向他发问。 这么看来,当时绝大部分人,其实都把他向李二进献祥瑞的事情,视作了一场政治秀,只是为了压制住那些抨击李二得位不正的声音罢了。 虽然他承认当时献礼的事情,确实存在表演成分,但是甘薯的产量他并未夸张,但是奈何二十石的亩产量,还是令许多人根本不肯相信。 徐淼也懒得多做解释,对他们说道:“你们爱信不信,到时候你们家皇庄里收获的时候,你们只要亲自去查验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出了徐淼的私人工作室之后,看看时间尚早,李承乾他们还处于兴奋状态,并无睡觉的打算,还缠着徐淼问东问西。 徐淼也懒得继续跟这仨家伙解释了,于是干脆拿出了他的看家法宝,一副扑克牌,开始教他们玩儿扑克。 对于这种新鲜的游戏,立即就吸引住了李承乾他们,在听了徐淼说过规则之后,四个人便开始兴致勃勃的玩儿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扑克牌 这扑克牌也是徐淼吃饱了撑的,闲得无聊的时候想起来的玩意儿,其实在去陇右的时候,他就已经弄出来了,在军中闲极无聊的时候,用来拉几个手下打发时间用。 后来回来之后,便在家里流行起来,家里的护卫们晚上没事,便会凑到一起打扑克,有时候徐淼也会参与一下。 这是后世之人长玩儿的东西,每每玩儿的时候,都会让徐淼有一种回到后世的恍惚感。看书溂 后世的时候,他还是交了一帮不错的朋友的,偶尔一帮朋友会小聚一下,撸完串喝过啤酒时间还早的话,就会凑在一起打扑克。 而且扑克牌的玩法非常多,什么斗地主、升级、挤黑尖,还能拿来赌博用,比如什么拖拉机之类的,可以说其乐无穷。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携带极其方便,就是小小一叠,可以随身携带,几个人都能玩儿,还能两副牌一起玩儿,所以一经被徐淼弄出来,就非常受欢迎。 虽然后世还有麻将、象棋等棋牌类游戏,但是徐淼并不喜欢打麻将,倒是中老年人更喜欢玩儿那种东西,而且都带有博彩性质。 徐淼不喜欢赌博,而且麻将携带不便,家里面也没什么长辈,眼下也就孙思邈和陈昊两个老家伙,孙思邈整日都在钻研他的医术,陈昊则为了恢复,时常在进行运动或者静坐打坐调理气息。 既然这两个老家伙都是属于闷葫芦型的人物,徐淼也就懒得把麻将给弄出来了,扑克牌就成了他偶尔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而且目前扑克牌也正在渐渐的传开,尉迟宝琪、李崇义、程处默等那帮朋友,来徐家蹭饭的时候,见到了这种玩意儿,接触之后很快就学会了,玩儿的是不亦乐乎,现在已经开始在勋贵圈子里的年轻一辈之中盛行了起来。 但是李承乾、李泰他们作为皇子,现在这东西还没有流入到皇宫之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 而且三个家伙都是很聪明的小子,继承了他们父母的智商,一学就会,上手极快,四个人开始斗地主,开始的时候徐淼还赢得多,但是玩儿了一阵之后,等李泰他们摸索到了经验之后,想要再赢他们就难了。 于是四个人打的热火朝天,兴起之后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仪态或者礼仪了,每当谁出错牌的时候,便会遭到嘲笑或者是怒斥,拍桌子砸板凳的嗷嗷直叫,甚至直接爆粗口骂人都有。 在旁边伺候的太监和侍卫,听着他们主子的脏话喷薄而出的时候,一脸的惊讶,但是听到徐淼拍桌子大骂他们主子是蠢蛋的时候,先是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的简直能塞进去个拳头,接着就恨不得拔刀把徐淼给剁了。 但是看到他们的主子玩儿不亦乐乎,所以也不敢搅扰他们的兴致,只能强忍着怒火。 后来看到他们主子赢得时候,一脸狂喜的拍着桌子大声嘲笑失败的徐淼的时候,亦或是徐淼出错牌,被同伙怒骂的时候,他们又觉得很是解气,于是也就不在乎徐淼骂他们主子了。 这世上敢这么破口大骂太子和李泰还有李恪的,眼下除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之外,估摸着也就只有徐淼了。 牌还没有打到半夜,四个人的脸上就贴满了纸条,本来长得挺帅的三个皇子,这个时候脸已经没法看了,一个个被纸条贴的只剩下俩眼了,但是一个个却还是兴奋不已。 至于徐淼的脸倒是还好,还有些脸皮露在外面,那是因为这家伙一直都在偷奸耍滑,不断的偷偷的漏贴或者是把脸上的纸条给偷偷撕掉,所以才会显得脸干净一点。 但是他的作弊也被李承乾他们抓住了,于是被李承乾和李泰、李恪指着鼻子大骂,骂徐淼是个无耻之徒。 李泰的侍卫多嘴,看到徐淼偷偷撕掉脸上一片纸条的时候,出言指责徐淼,但是却没得到李泰的奖赏,却遭到了李承乾和李恪的鄙视。 至于徐淼则一脸黑线的指着门外对那个侍卫长喝骂道:“滚出去!” 李泰也没有承手下这个侍卫长的情,他们之间玩儿的正高兴,岂容这厮插嘴,于是也指着门口骂道:“这里岂有尔等说话的地方?还不给孤滚出去!” 于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的这个侍卫长,只能灰溜溜的被赶了出去,剩下的李承乾的跟班太监、侍卫长和李恪的跟班,随后也被他们赶了出去。 四个人这才大呼小叫的围着桌子又斗了起来,一直打到后半夜,徐淼才哈欠连天的双手扒拉掉一脸的纸条说道: “不玩了,不玩了!没劲,真没意思!你们三个混蛋合伙挤兑我!你们自己玩儿!我眼皮都要粘住了!我是要睡觉去了!” 这时候看李承乾他们三个兄弟刚合伙坑了徐淼几次,这会儿正在兴头上,拉着徐淼不让他走,但是徐淼还是夺门而出逃之夭夭,跑回后宅睡觉去了。 到了后宅的时候,徐淼看到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这时候都已经后半夜了,可是公孙婧还给他留着灯等着他,本来想要悄悄的溜进去,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先绕到浴室那边,冲了个澡,刷了牙,这才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屋中。 没成想他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公孙婧素颜迎了出来,俏脸上略带一丝倦意,对他笑着说道:“你回来了!太子和二位王爷可还玩儿的尽兴吗?瞌睡了!赶紧休息!” 徐淼心中一阵感动,立即觉得回到大唐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这要是后世娶的老婆,敢玩儿到这个点回家,估计弄不好连门都进不去,就更不要说上床睡觉了。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么晚了,老婆还给留着门,坚持着等着他回来休息,这待遇实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底下了! 看着脸上带着倦色的公孙婧,神态之中带着一丝慵懒,因为天热,她穿的很是轻薄,低低的粉色胸围子把她的胸脯衬托的非常漂亮,于是不由得心中又是一荡。 虽然和公孙婧已经成婚一个多月了,但是到现在一看到她,徐淼还是忍不住就想亲近她。 于是他伸手将公孙婧搂在怀里,柔声说道:“不是以前给你说过,我回来晚的话,你只管睡就是了,别一直等着我,这会把我给惯坏的!嘿嘿!” 公孙婧用俏眼白了徐淼一眼,也柔声说道:“我嫁给了你,就是你的女人,伺候丈夫是我的本分,岂能你没回来,我就自己先就寝的道理?什么宠坏了你,这难道不是我该做的吗?看书喇 要是听你的话,那就要把我宠坏了!你一定累了,妾身伺候你宽衣睡!” 徐淼用力把公孙婧给打横抱起来,坏笑着说道:“本来我还挺瞌睡的,可是一见到你就不瞌睡了!还是让我伺候娘子睡觉!咱们做一些爱做的事情再睡不迟!” 现在天天一早按照孙思邈的要求,要起来练五禽戏,本来徐淼练了几天就打算偷懒,但是公孙婧却不答应,天天按时叫他起床,必须要练完才能吃饭。 于是在公孙婧的督促之下,徐淼这段时间体能得到了明显的改善,不像是以前那样弱鸡了,已经完全可以把公孙婧给抱起来了。 被徐淼抱起来之后,看着徐淼的眼神,公孙婧的俏脸就顿时又是一红,虽然两个人已经成婚一个多月了,但是到现在被徐淼调戏的时候,公孙婧还是有点脸红。 于是她赶紧用手挡住徐淼凑过来的脸,娇笑道:“今晚不成!孙神医说了,夫妻间的事情,要有节制,你的根骨本来就弱一些,更不能纵欲过度!” 第三百八十四章 土法炼油 徐淼一听就勃然大怒,立即不耐烦的说道:“管天管地,老家伙难道还能管到我们夫妻床上的事情不成?夫妻行敦伦之事,乃是天经地义!别管他!我心里有数!娘子……我们还是安寝!嘿嘿!” 说着他便抱着公孙婧回到了大床上,在公孙婧半推半就之下,大床就发出了轻微的吱吱呀呀的声音,柔和的灯光之下,床帏如同风吹杨柳一般的摇曳了起来。 徐淼一觉睡到大天亮才醒来,看看窗外早已是天光大亮了,公孙婧则早已起床不在他身边了,于是他这才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顿时感觉腰有点酸。 不过回想一下昨晚帐中的旖旎情景,腰酸也值了! 伸了伸懒腰之后,徐淼才懒洋洋的爬了起来,听到徐淼开门的声音,早已起床的公孙婧赶紧给他打水让他洗漱。 徐淼坏笑着问公孙婧为何今早不把他叫起来练五禽戏了,公孙婧俏脸又是一红,轻啐了他一下,小声嘟囔道:“你昨晚本来就睡得晚,还不听话使坏,我怎么舍得还那么早就把你叫起来习武!” 徐淼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他出了内宅的时候,却见到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他们哥仨这会儿也都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刚从床上爬起来不久,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 已经洗漱过,而且昨晚还得到了公孙婧一番滋养之后,睡了一觉现如今徐淼已经是精神焕发,看到三个无精打采的家伙,于是便把他们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而李承乾三人昨晚咋徐淼走以后,又玩儿了一阵,实在是撑不住才睡,这会儿才起来正处于混沌状态,也没有和徐淼斗嘴,洗漱了一下之后,一个人又顺走了徐淼家一个牛骨牙刷。 随便吃了早饭之后,便被徐淼强行拉到了窑厂,让他们亲眼看了看正在出砖的新式轮窑,还看了看烧出来的那些红砖,便把这仨家伙给丢到了车上,顺便扔给了他们几块烧出来的红砖,便把他们给赶回了长安城里。 送走了这三个瘟神之后,徐淼顿感轻松了许多,把窑厂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便直奔那座独立的院子而去。 这时候院子里已经置办出了一套在后世看来,简陋到了无以复加程度的分馏装置,正在对这段时间积存下来的那些石漆进行分馏。 其实石油分馏和蒸馏酒精也差不多,就是稍微复杂一点罢了,当然危险性也会很高,稍有不慎就可能会造成失火甚至引发大爆炸。 这也是徐淼把这座院子给买下来,单独用来存放石漆,并且在这里分馏石漆的原因。 这座院子偏僻,而且周边没有相邻的人家,就算是真的有一天不小心失火爆炸了,起码也不会波及他人。 制作这套简陋的分馏装置,徐淼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除了自家铁匠铺之外,还在长孙家的铁匠铺里定制了不少配件。 长孙家也不知道徐淼定做的这些配件是干什么用的,只是按照他的要求打造出来,组装的时候,因为公差太大,把徐淼还搞得满头都是火星,亲自动手修改了很久,才算是勉强组装了起来。看书溂 后来试了好多次,才用黏土将跑冒滴漏的地方给补上,这才算是可以使用了。 而他对于如何分馏石油也并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石油被加热到不同温度时候,挥发出来的油经过冷凝可以获得汽油、柴油、煤油。 经过多次试验之后,终于他炼制出了轻质油品和煤油,但是至于纯度和标号,那就不知道了,估摸着应该是汽柴油混合油,反正绝对不会是纯净的汽油或者柴油,反正这东西暂时也不可能作为内燃机燃料使用,而是作为一种纵火的东西使用。 至于煤油嘛!那就可以作为灯油拿去贩卖了,虽然他炼制出来的煤油纯度也不高,可是用来点灯却已经足够了。 至于汽柴油混合油,打死他也不敢拿去当灯油卖的,那玩意儿太容易起火甚至爆炸了,拿去当灯油卖,绝对是想要把长安城给点了。 而这座简易的炼油装置,投产时间也不长,现如今还在不断的调试之中,而徐淼没事就过来看看,并不是要来巡视工作,而是跑来闻闻那种久违的汽油味罢了。 现在他弄出来的新鲜玩意儿越来越多,原本该是后世才出现的东西,不断的被他鼓捣出来,让他重新又体验到了久违的后世的很多感觉。 就比如水泥、打火机、烧砖的轮窑、酒精、还有眼下炼制出来的汽柴油混合物以及煤油等等,每每看到或者闻到这些熟悉的味道,便能让他觉得心灵受到了安抚一般。 这也是他不断的在进行各种各样的瞎鼓捣的动力,甚至不是为了赚钱,仅仅只是为了能找回一些后世熟悉的那些感觉罢了。看书喇 至于现在炼制出来的这些汽柴油混合油,徐淼还没想好用途,先储存起来再说,这东西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种大杀器,就他目前储存的这些石油,全部炼化之后,获得的汽柴油和煤油,足够把整个长安城给烧了。 这比起军中直接用的那些所谓的猛火油要厉害太多了,一旦点燃,以这个时代的人对它的认知,基本上就不太可能在彻底燃烧完之前被扑灭。 这是一种目前战场上除了那种东西之外,几乎无敌的东西,而那种把他送来这个时代的东西,徐淼暂时还不打算把它带到这个时代,只因为他对那种东西,怀有很深的恐惧,如果不是因为特殊的原因,他不打算把这东西这么早就带来这个时代。 看到徐淼过来,在这里负责带人炼制石漆的老马赶紧迎了过来。 “老仆给少爷见礼了!”背有些驼的老马一脸木讷的对徐淼拱了拱手说道。 徐淼也不在意这老马的态度,这个老马是他在城外捡来的,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死了。 是徐淼看他还有一口气在,不忍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路边,于是便出手救了他一命。 这老马原本乃是一个做小生意的,本来家境还算是殷实,但是只因为儿子却误交了一些混混,整日里跟他们厮混在一起,被人家下套染上了赌的毛病。 结果是在那些混混的怂恿之下,他儿子很快就败光了家产,甚至受人怂恿,把家里的房契也偷了出去押宝,当然是连家里的房产都给输了出去。 老马也疏于管教儿子,等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房子也已经输了,赌场的人来收房的时候,老马的老婆被当场气死。 老马拒不交房,但是因为人家拿着他家的房契,还有他儿子立的字据,官府也帮不了他,结果被赶出了家门流落街头,连十三岁的女儿也被抢走,卖到了青楼之中。 他儿子这个时候才幡然悔悟,愧疚之下,夜间投河自尽死了。 老马家破人亡之后,实在是气不过,便打上门去,要和那间黑赌坊同归于尽,但是他孤身一人,年纪体力都不行,结果同归于尽不成,反被那间黑赌坊的打手给痛殴了一顿,将他丢出了长安城。 如果不是徐淼出城正好碰见老马的话,老马就早已死透了。 听了老马的遭遇之后,徐淼也很是愤怒,当即派胡昊进城,便把那间赌坊给砸了,还当场把赌坊的当家的两条腿全部打断。 第三百八十五章 李二有请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陈二处置,普通人拿这种黑赌坊没有办法,不代表着徐淼这样的勋贵也惹不起他们。 虽然赌坊背后有势力撑腰,但是这背后的势力却不敢得罪徐淼,因为这段时间和徐淼过不去的人,要么全家被发配岭南了,要么就丢官罢职灰溜溜的滚回家了。 再说徐淼现如今和朝中很多大佬关系都不错,加之这个赌坊也是个黑赌坊,随便一查就把他们的黑历史查了个底朝天。 而背后的那个势力自知理亏,也没敢出头,还私下里给徐淼送了一份厚礼,表态这事儿他不会插手,所以那座黑赌坊的头家还有一众打手、荷官就倒了血霉了。 在徐淼的授意之下,被万年县一网打尽给抓入了大牢,听说是徐淼出头要收拾这帮孙子,万年县令很给面子,当即下令严刑拷问。 三木之下这帮家伙立即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如何勾引良善人家的子弟去赌博,然后如何下套,如何出老千坑害他们的事情倒了个精光。 于是这间黑赌坊就此被徐淼连根拔起,一帮混蛋被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家产全部都被抄没充公。 另外看在徐淼的面子上,把老马的房产也发放给了老马,另外徐淼出面把老马的闺女也从青楼要了回来。 至于那座青楼也被徐淼带这一帮兄弟们登门找茬,当场发飙把这座青楼给砸了个稀巴烂,掌柜也被徐淼命人当众拉到大街上,按在地上抽了几十个大嘴巴,一口牙都被打飞了,一条腿还被当场打断,老鸨子也挨了一顿鞭子,差点被当场抽死。 至于老马闺女的赎身钱,徐淼一文钱都没给,便把老马的闺女给要了出来。 而青楼背后撑腰的人,听闻是一帮朝中勋贵子弟一起干的,吓得也是屁都没敢放一个,捏着鼻子生生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时候为了这件事,朝中有言官还上书弹劾徐淼了一下下,但是魏征却没吭声,虽然徐淼这么做太过霸道了一些,青楼买下老马的女儿这件事,其实也算是合法的,毕竟立有契约,但是魏征认为,青楼的做法合法但是却是逼良为娼,被正义心爆棚的徐淼教训一下也不为过。 至于几份弹章送到李二那里,李二看罢之后,直接就给驳了回去,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徐淼没错,弹劾个屁呀! 于是徐淼的名声因为这件事在长安城也更加响亮了许多,有人说徐淼是个仗义之人,但是也有人说徐淼是个恶人。 当然因为徐淼这段时间的表现,把家里的宝贝还有家传的绝活一而再再而三的进献给李二,也落了超级败家子的名声。 徐淼对此却一笑置之,爱说什么说什么,随他们的便,仗义也罢,恶人也罢,败家子也罢,他现在懒得理这些传言,仗着李二现在对他的器重,他怎么过的心里舒坦就怎么过。 老马的事情如果他没遇上的话,只是听说也罢了,但是既然让他碰见了,那么他就没道理视而不见,只要让自己心情舒坦就行,至于得罪几个人,他现在还真是不怎么怕。 而尉迟恭、老程他们听说这事儿之后,闲来无事到徐家蹭吃蹭喝的时候,提及了这件事,却哈哈大笑着对徐淼说道:“小子,你这事儿干得不错,合老子的脾气!” 至于老程则坏笑着说道:“小子,这件事确实做得漂亮!就该这么办!你现在已经是朝中的勋贵了,勋贵谁家没几个仇家? 哪家勋贵要是不得罪几个仇家的话,能把这爵位给坐稳当了? 没有一个仇家的人,这爵位是干不长的!你想想看,如果一个勋贵,一直都是老好人,在朝中满朝都是他的朋友,陛下能对他放心吗? 以后再遇上这事儿,你还这么干!不就是个小赌坊,一个不入流的青楼嘛!砸就砸了!没啥大不了的!哼哼!” 徐淼听罢之后,楞了一下,立即就明白了老程的意思,想想也是,如果是一个勋贵之家,从来不得罪人,还结交满朝文武,从来没有树敌,那么皇帝确实要仔细考虑考虑,这家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程对他说的这番话,如果不是把他当做子侄一般看待的话,是绝对不会告诉他这些的,这就是为官之道! 老程之所以混的一生平安,其实就是深谙这些自保之道,现如今看到徐淼这种做法,便顺便提点一下徐淼。 徐淼对老程的提点很是感激,连忙躬身致谢。 而老马被徐淼救了之后,虽然时候徐淼帮他要回了城里的宅子和闺女,但是闺女却在青楼里受到了玷污,被要回来之后,整日里以泪洗面。 老马也无心再做什么生意了,干脆就带着闺女都投入到了徐家,闺女在徐家给公孙婧当个贴身丫鬟,而老马自己也在徐家某了个管事的差事,帮徐淼做事。 只是受此打击之后,老马的性情大变,人变得有些木讷,整日里都不见一个笑脸了,也不太愿意和人打交道。 徐淼在和老马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老马这个人做事很稳重,而且也很好用,只要交代给他的事情,他就会一丝不苟的去完成。 当徐淼要炼油的时候,便干脆将这个院子交给了老马负责带着十几个仆役在这里专职炼油。 而且徐淼在初步试验成功,成功分离出汽柴油和煤油之后,当面带着他们在空旷地带向他们演示了这些油的威力,让老马他们这些人明白这些油的厉害。 然后徐淼给他们制定了非常严格的生产标准和制度,命老马他们必须要严苛遵守这些规矩,不得有一丝大意。 而老马他们这些负责今后炼油的人见识过了这些油品的厉害之后,也都被吓到了,所以对于徐淼给他们制定的规矩执行的非常小心,所以截至目前还没有发生什么安全生产事故。 徐淼也会经常过来巡视一下,除了跑来闻闻这里的汽油味之外,也顺便会严格的检查一下他们是否遵守了他制定的安全生产的规矩。 在见到老马之后,徐淼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我就是过来看一眼,现在你们做事小心不小心!” 老马面无表情的点头道:“少爷放心,有老仆在,他们不敢胡来!” 徐淼于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这里做事的仆役们都很是小心谨慎,这才放心了下来,正打算去库房看看已经生产了多少各种油料的时候,却听到虎子急匆匆的跑来找他,说宫里来人了! 来的乃是李二的侍卫段淳,到了家里以后,很不客气的宣旨说陛下命徐淼即可跟他回宫面圣。 徐淼听罢之后,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李承乾他们三兄弟回宫之后,肯定把自己给卖了! 于是他无奈的离开了石漆作坊,骑马赶回了家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坑儿子的爹 自从在徐淼家玩儿了半天,又去看过砖窑的生产之后,李承乾和李泰他们便回到了宫中。 李承乾把徐淼砖窑的事情向长孙做了回复,并且把徐淼砖窑烧出来的那种红砖呈给了长孙观看。 长孙看过之后,便彻底放心了下来。 虽然她不怎么懂这个,但是看了这红砖之后,却也觉得烧的不错,让少府监懂这个的官员看看这砖之后,少府监的人也称此砖烧的极好,长孙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至于李泰和李恪回宫之后,见到了李二,李二对其问及这次去徐淼家有何收获,于是李泰便把在徐淼家中的所见所闻对李二说了一遍。 并且李泰还把从徐淼那里敲诈来的那盏可以把光聚集到一个方向的铜灯拿给了李二观赏。 虽然这盏铜灯做工还是显得很是粗糙,但是当看到灯点亮之后,确实把光聚集到了一个方向,照出了一个光柱,李二还是觉得挺新鲜,拿过去自己把玩了一番,于是随手摆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至于李恪也献宝一般的,把从徐淼那里搞来的打火机呈给了他老爹,李二也把玩了一番,看着一按下机关,这东西就能立即打出火苗,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当然玩儿过之后,便把这打火机也放在了桌子上。 听了李泰和李恪把在徐淼家里的见闻说了一遍之后,特别是听他们参观了徐淼的私人小作坊之后,见到的那些新奇东西,李二听的也津津有味。 但是等他们兴高采烈的说完之后,李二忽然间阴笑着问道:“但是我听说青雀吃鱼被刺卡到了嗓子,不知道你们吃的是什么鱼?怎么会被鱼刺卡到了呢?” 李泰和李恪一听就傻了眼,不用想他们在徐淼家吃鲤鱼的事情,已经被李二知道了,于是二人顿时吓得小脸煞白,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向李二求饶。 李二把桌子一拍,怒道:“那小子居然还敢骗你们吃鲤鱼,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来人,传朕的旨意,命徐淼那个混蛋入宫见朕!还有,把他那屋子里的那些小样也一并都给朕拿来!” 当李恪和李泰心惊肉跳的退出李二的显德殿的时候,出门走了老远,还有点哆嗦,虽然李二平时也很疼他们,但是李二的气场那绝对不是吹的,发起脾气没几个不害怕的。 所以李恪和李泰包括李承乾,到了李二面前,就成了乖宝宝,李二高兴的时候,他们还能轻松点,但是李二发脾气的时候,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他们走出老远,李泰忽然间停下了脚步,拉了一把李恪,小声对李恪说道:“小恪,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头呢?我的油灯,还有你的打火机呢?” 李恪一听立即也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李泰,挠着头也一脸的懵逼,过了一阵之后拍了一下脑袋:“坏了,咱们被父皇给骗了!” 等俩小子被吓跑之后,李二便在殿里开始玩儿打火机和那个定向油灯,还让太监把殿里的烛火都给灭了,点燃那盏定向油灯玩儿的是不亦乐乎,拎着油灯这儿照照,那儿照照,很是高兴。 这时候长孙过来给李二送晚饭,看到大殿里黑灯瞎火的,却有一道光柱在到处晃,把长孙吓得够呛,惊声尖叫了一声,险些踩到裙子摔倒。 李二立即拿着油灯照了过来,看到惊恐的长孙连忙叫到:“观音婢莫怕!朕在这里!” 听到李二的声音之后,长孙这才拍着饱满的胸脯娇嗔道:“陛下,您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把大殿的烛火都给熄了?您拿的这是什么?” 李二于是嘿嘿笑着拎着那个能照出光柱的油灯向长孙走来,走近之后,长孙才看见李二的身形。 这时候李二向献宝一般的给长孙开始介绍这盏奇特的油灯,并且演示给长孙观看这油灯的效果。 看到油灯能把光线聚到一个方向,而且聚而不散,照出很远,长孙也觉得挺好玩儿,于是两口子拿着油灯又是好一番玩耍,却全然不管这个时候李泰和李恪两个小子的心都碎了。 这油灯要说也确实设计的比较精巧,徐淼也是一时兴起,因为晚上挑灯笼带着公孙婧和婉儿出去抓知了猴,给他们做油炸知了猴。 但是感觉灯笼很不好用,只能照亮一片区域,而且挑在眼皮底下,把眼睛都晃花了。 于是他这才一时兴起,想要弄一盏类似后世手电筒的油灯出来,这样一来就能把光照到想要照的地方。 于是他吃饱了撑的,想到就开始动手制作,反正家里也有工匠可以给他打下手,于是便弄出了这个类似手电的油灯。 他在制作的时候,除了计算好了灯芯和灯碗的距离,还在前方开了一个孔,装了一片水晶片,而且水晶片还是一个凸透镜,可以把光线再次聚拢起来,把光柱照的更远一些。 这东西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但是在旁人眼里,却绝对堪称神奇无比,这才会导致李二厚着脸皮吓跑自己俩儿子,把这东西据为己有,玩儿的不亦乐乎。 等李二和长孙玩儿够了之后,这才又命太监点亮了大殿里的烛火,照亮了大殿。 这时候李二又开始给长孙女显摆从李恪手中诈过来的打火机,啪嗒啪嗒的一息一灭玩儿了好一阵子。 长孙也第一次见到这两样东西,所以也很是好奇,跟着李二玩儿的不亦乐乎。 等这对强盗夫妇玩儿够的时候,长孙才询问李二,这是从何处得来,是什么高明的工匠制作的这种神奇的东西。 “呵呵!这乃是徐淼那臭小子所制,昨日乾儿和恪儿、青雀三人去他家,从他手里讹诈回来的!”李二放下了打火机,笑着对长孙说道。 “那怎么会在您这里呢?”长孙不经意又问了一句。 李二这才面带尴尬之色,嘿嘿笑着,把两个小子如何给他献宝,又如何被他吓唬了一下,把两个小子给吓跑,留下了这两样东西。 长孙听罢之后顿时掩口而笑,娇嗔道:“陛下,您可是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如此吓唬您的儿子呢?” 李二一听,稍带着尴尬之色,干咳了一声道:“他们做儿子的,有好东西不该先让他们老爹用用吗?等我用过之后,自然会还给他们的!” 长孙也知道李二这是难得的心情好,临时童心大起,也不再埋怨他了,命宫女把饭菜给李二摆好请李二用膳。 李二一边在长孙的伺候下吃饭,一边得意洋洋的笑着说道:“真想不通那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总是让朕惊喜不断! 听青雀和恪儿说,那小子家里还有不少新鲜东西,真是个小混蛋,有好东西也不知道献给朕! 这次绝不能轻饶了他,朕已经下旨命他把那些好东西都给朕拿来,看看这小子到底还私藏了多少好东西!嘿嘿!” “陛下又抓住那臭小子什么把柄了吗?”长孙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从李二的话里一下就听出了李二肯定是又抓住了徐淼什么把柄。 李二于是一脸坏笑的对长孙附耳小声嘀咕了两句,长孙一听,也再次掩口而笑了起来,轻啐一声道:“臭小子该揍!真不冤枉!嘿嘿!” 第二天上午,徐淼就灰溜溜的被李二派去的侍卫头子段淳给从家里掏出来,拎回到了长安城的皇宫之中。 而且徐淼的私人工作室,也遭到了洗劫,里面制作的各种模型都被一起抄走,用车拉回了皇宫。 第三百八十七章 逼良为官 徐淼被拎到显德殿的时候,一脸的黑线,他看到段淳就知道没好事,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出肯定是被李承乾、李恪、李泰三兄弟给坑死了。 那三个混蛋,拿了他的东西回去,绝对是找李二显摆了,李二这个强盗头子岂能坐视他有好东西不拿出来献给他? 这次算是彻底遭了秧了,幸好他把那几条船模及时转移藏了起来,要不然的话,这次损失就更加惨重了。 当他到了李二面前的时候,李二立即就放下了手头批阅的奏章,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淼,对前去抓徐淼的段淳问道:“东西可都带来了吗?” 那段淳立即躬身答道:“回禀陛下,微臣按照陛下的吩咐,把那间屋子里的东西都带回来了!” 李二立即站起来道:“呈上来!” “喏!”段淳答应一声,立即挥手便命手下把一堆徐淼做的模型给抬到了大殿之中。 又有几个太监也赶紧抬来了一些桌子,将这些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 李二背着手踱着方步,走到桌子前面,一件一件的开始观看徐淼做的这些式样新奇,结构精巧的东西。 时不时他还会用手拨楞一下,仔细的观察一番,每看一样,都点点头。 偶尔看不懂的时候,还对徐淼发问几句,等李二把所有东西都看完之后,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徐淼则低眉顺眼的就站在一旁,撅着屁股弓着腰,跟着李二充当解说员。 等李二看完之后,背着手来回踱了几圈之后,站定下来,扭头朝着徐淼望去,脸却阴沉了下来,接着挥手,让段淳以及侍卫还有一些殿里伺候的太监退下。 “就这些了?”李二盯着徐淼冷声问道。 徐淼缩了一下脖子躬身答道:“就这些了!” “可是朕听说还有几条船的小样,为何朕却没有见到?” 徐淼咬了咬牙说道:“是有三条船的小样,但是微臣昨日将其放入水中试了一下,结果当场就沉了,显然并不堪用,于是微臣便把它们给拆了!” 李二也没有继续追问那三条船模的去处,反正他现在对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但是对于徐淼眼下做的这些东西却很是感冒。 于是他忽然间厉声喝道:“臭小子,你可知罪?” 徐淼被李二突然间提高嗓门厉声怒喝吓了一跳,于是立即装傻说道:“微臣不知又犯了什么错!请陛下明示!” “哼!你在给朕装糊涂!难道非要朕说出来不成?你给太子还有青雀、恪儿他们吃了什么?”李二再次厉声喝道。 这一下徐淼撑不住了,心中暗骂李承乾那个小混蛋,都是那厮出的馊主意,现在好了,被李二又逮住了小辫子。 本来少年人之间的一个玩笑,现在被李二抓住不放,虽然说起来不是多大的事儿,但是按律的话,也确实算是犯法了。 于是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只能无奈的拜倒请罪:“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哼!臭小子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真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先是骗朕吃鲤鱼倒也罢了,朕不和你一般见识。 但是现在又骗太子、青雀、恪儿他们也吃鲤鱼,你当朕真的不能把你怎么样吗?”李二装腔作势的挥着手,做出一副朕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架势。 徐淼无奈的看了一眼装腔作势的李二,他早已看出来,李二这是在吓唬他,肯定是又准备要坑他了,于是翻着白眼拱手说道:“陛下有话直说好了!想要小臣做什么,还请陛下明示!” 李二一听,脸皮抽了抽,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又被徐淼看穿了,于是很不爽的说道:“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个是去宗人府领三十板子,这次朕会让段淳去监刑!不会再有人放水!” “小臣选第二个!”不等李二说完,徐淼毫不犹豫的便做出了选择。 开什么玩笑,段淳是段家出身,李二身边的忠犬,而且他早对此人有所耳闻,对于李二的吩咐,从来都是执行的一丝不苟,不讲任何情面。 这一点和楚宏那个老家伙相比,就差远了!楚宏虽然也是李二最为信得过的贴身太监,但是却比较会来事儿,能看得出李二的想法,相对来说比较圆滑一些。 但是那段淳却是个二百五,只听李二说什么,从来不看李二是怎么想的,只要李二吩咐他去做,哪怕是暗示他做做样子,那厮也会一丝不苟的完成。 但凡是李二把事情交到那厮手里,那厮就从来都不会打折扣。 这要是让段淳那厮把自己押到宗人府领罪受刑的话,三十板子绝对是要实打实的揍的,不存在一点放水的可能性! 就他这身子板,虽然这段时间经过孙思邈不断的给他调养,加之还习练五禽戏,又和公孙婧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工夫,去结结实实的领三十板子,不死也要彻底废了! 所以徐淼想都不想,便打断了李二的话,直接选了第二条路走。 第一条李二明摆着是不打算让他选的,那是一条死路,那么第二条路肯定就是一条活路,说白了就是逼着他选第二条路。 李二对于徐淼的识相很是满意,点点头道:“那么第二条路就是朕令你在武器监、匠作监、少府监之中,自己选一个地方去领个少监的职差! 你小子身负一身杂学,精通奇技淫巧之事,总这么闲着到处晃荡也不是个办法! 现如今你已经是开国伯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朝中老臣们已经多次给朕上书,请朕给你安排个事情做,省的你到处惹是生非!” 徐淼一听,得了!幸福生活这就算是结束了,到底李承乾那个混蛋还是把他坑了,这也怪他,吃饱了撑的没事瞎鼓捣,却没防着李承乾,被李承乾撞破,到处宣扬,现在自己的这点本事终于被李二给盯上了。 李二这是摆明了要把他身上的本事给正大光明的充公,不打算再让他继续过这种休闲的日子了!另外的打算就是给他给弄到磨盘旁边,给他上套,把他的能量给挤压出来。 而且这件事很明显李二是不打算给他推辞的余地,抓住他的把柄之后,这是逼着他要上套开始给他老李家拉磨了。 虽然徐淼不情不愿,但是他内心也很清楚,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早一点或者是晚一点罢了!李二是绝对不会让他过一辈子休闲的日子的! 既然他展现出了这么多本事,那么想要李二视而不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李二终于是忍不住对他下手了。 于是徐淼琢磨了一阵,衡量了李二给他列出的这三个地方,少府监名义上虽然是工部之下的一个监,但是实际上却是归皇家管,主要掌百工技巧之事,也替皇家掌天下山川湖泊,说白了就是皇家的狗腿子。 徐淼想了想之后,觉得少府监不是个好地方,就是专门给皇家赚钱的,去少府监当个少监,少不了以后会被人视作幸进之徒,不行不行! 而匠作监则负责的事情比较杂,主要也是管工匠,以土木工程营造等事情为主,另外也管一些农事方面的水利工程,这方面似乎和他不太对口。 别看他现在做出了几样水力机械,但是对于土木营造的事情他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隔行如隔山,他当初学的可是机械专业,而不是学的什么土木工程,到现在看着工匠们那些应用于建筑的榫卯结构,他还觉得佩服的五体投地,让他去管土木工程,那他绝对是门外汉,一张嘴就会被人给鄙视至死! 再说他也懒得跟那些文官们打交道,他自身乃是个武职,这段时间和文官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到了工部铁定会被穿小鞋,所以匠作监也不是个好去处!不行不行! 第三百八十八章 武器监少监 徐淼最后想了想,还是武器监比较专业对口,武器监其实就是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军器监的前身,武德年间的时候李渊下旨设立的,归于兵部管辖,但是唐初的时候,武器监时有撤销,直到唐中期才改名军器监,正式确定了下来。看书喇 武器监顾名思义,那就是负责给军队制造武器铠甲之类的东西,这方面似乎和徐淼专业比较对口那么一丢丢,而他本身又算是武职,也是武勋,和朝中的武将们关系交好的比较多。 而且他刚才也看到了,李二最为关注的还是他正在制作,但是尚未制作完成的那架弩炮,这家伙就是个战争狂,最喜欢四处征战,所以他想要有好日子过,那就只能选军器监了! 思量了一番之后,徐淼翻着白眼无奈的说道:“微臣遵旨!微臣决定去军器监!不过微臣在领这军器监少监之前,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能答应!” “哦?你这臭小子居然还敢跟朕讨价还价?你是不是觉得朕对你太过宽容了?”李二一听就立即瞪眼对徐淼斥道。 但是徐淼耸耸肩膀,还是厚着脸皮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了!您也知道,微臣是个惫懒的性子,最不喜欢起得太早! 微臣还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而且喜欢晚睡晚起,也不喜欢参与什么朝堂之事! 陛下如果想用微臣的话,还请陛下准微臣不用上早朝,这是微臣小小的要求!恳请陛下能对小臣宽容一些!嘿嘿!” 徐淼一边对李二说,一边厚着脸皮对李二讪笑了起来。 李二听罢之后,又好气又好笑,满朝堂上下,他就没见过徐淼这么无赖的家伙,这小子也是第一个敢厚着脸皮跟他讨价还价的家伙。 不过反过来说,这满朝堂上下,能像徐淼这样十七岁就坐到从四品官职上的,好像也只有徐淼这一个。 另外他也确实看出来,徐淼对于朝政非常不感兴趣,对于朝堂上的各种明争暗斗,也极其厌恶,根本不想卷到朝堂之中那些争斗里面。 他就是个惫懒的性子,而且是那种喜欢我行我素,不喜欢受拘束的性子,现在给他上套,他肯定非常不爽,要是再让他每天上朝的话,这货绝对用不了多久就会烦了,到时候消极怠工那就没意思了。 于是李二想了想之后,便对徐淼说道:“好!朕答应你便是!但是你小子做了这个武器监少监,就不能整天混日子! 这些水车,你要尽快的建起来,检验一下实效如何!另外还有你做的这个弩炮,朕很期待看看到底好用不好用!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些东西给朕做出来,这三十板子就给你免了! 如果一个月朕见不到的话,哼哼!到时候给你新账老账一起算!看你能撑多少板子!”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立即哀嚎了一声道:“陛下饶命呀!一个月时间太短了!最少两个月,要不然的话,您现在就把小臣拉到少府监把三十板子打了算了!” 李二坏笑了一下,点头道:“好!这是你说的,就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朕见不到这些东西,你就准备领刑!” 虽然明知道李二这是在讹诈他,但是徐淼却无可奈何,谁让这大唐就是人家的呢?该死的是这时代完全没有人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的想法。 如果是别的人想要他的东西,那还要看能不能压得住他,但是李二想要他的东西,完全就不用跟他讲理。 那一句狗屁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一下把天底下所有人和物,都归到了皇帝手中,由不得你不答应。 而且这狗屁的道理,还让皇帝觉得拿你的东西理所应当,是给你面子,当然皇帝如果还要点脸的话,也会给你一些报酬,就比如给你赏赐一些钱帛之物,亦或是给你一个什么官当当。 很显然李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还要点脸,好歹从徐淼这里拿走了这么多东西,给徐淼封了爵。 现在又想白拿徐淼的好东西,于是就强行给他扣了个官帽,这么一来就让徐淼只能乖乖入瓮,老老实实的把属于他的好东西交出来。 徐淼唉声叹气的走出显德殿,想了想之后,实在是气不过,便出宫直接杀奔了东宫,找李承乾算账去了。 李承乾正在东宫听大儒给他讲课,徐淼到的时候,看门的侍卫认识徐淼,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现在和太子关系“莫逆”,不敢怠慢,赶紧给他通传,并且请徐淼在宫门口先坐下休息。 徐淼等了一阵之后,有个东宫的太监才跑过来把徐淼请了进去。 其实李承乾东宫和皇宫是一体的,他上课的地方也是在宫里,而且李二为他请的大儒,也并非只给他一人授课,像皇子皇女,还有一些宗室、勋贵的子弟,得到恩准之后,也能到宫里上课。 但凡是能入宫听课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人家的子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徐淼来的有点不是时候,正好赶上李承乾没有下课,在宫门等了一阵子,等李承乾下课之后,得知徐淼来找他,颇有点受宠若惊,于是连忙赶回东宫让徐淼进去。 这时候李承乾年纪还比较小,尚未成亲,所以徐淼到东宫之中也没有什么忌讳,即便是留宿东宫也没问题,但是一旦等李承乾成亲之后,他再出入东宫,就要有所避讳了。 李承乾之所以有些受宠若惊,那是因为认识徐淼这么长时间以来,徐淼还是第一次主动登门来见他。 所以李承乾挺高兴,屁颠屁颠的就迎了出来。 但是一看到徐淼臭着一张脸,李承乾觉得不妙,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徐兄今日为何脸色如此不好?” 徐淼一看见李承乾这张脸就来气,指着李承乾的鼻子就发飙了:“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我当官了你舒服了?” 李承乾听了之后都傻了,俩眼眨巴了半天,疑惑的挠头到:“这不是好事吗?为何你如此生气?还说被我害了?” “你以为我想当官吗?我这是被你爹给抢劫了懂不懂?你吃饱了撑的,把李恪和李泰带到我家,还出什么馊主意,让我给他们弄一条鲤鱼吃! 结果呢?那两个混蛋回来就把我给卖了! 现在好了,你爹把我揪到宫里,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去宗人府领三十大板,不带水分的那种!要么让我选个地方去当少监! 还把我好不容易做的那些东西都给抄了!你说怎么办!”徐淼气不打一处来,把自己扔到垫子上,拍着桌子对李承乾吼道。 李承乾一听,有点麻爪,他知道徐淼把那些做的什么模型当成宝贝,自己碰都不能碰,现在被他老爹给抄了个底朝天,肯定生气。 另外徐淼早就给他说过,他才懒得当官,多领那点俸禄,把自己累得跟狗一样,哪儿像现在这样,待在家里想干什么干什么舒服。 现在他被父皇逼着出任少监,还把他的宝贝给抄了个精光,肯定心情不好,而原因就是他把李泰和李恪带到徐淼家,回来肯定跑去找父皇得瑟,让父皇得知了徐淼的好东西,结果把徐淼给坑了。 难怪徐淼气急败坏的跑来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李承乾还真是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个……那个什么!你深受皇恩,现如今封为开国伯,而且你多才多艺,又年纪轻轻,正值为国效力之时! 父皇启用你,也理所应当! 再说这也怪不得我呀!又不是我把你卖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敲诈太子 徐淼翻着白眼,不耐烦的摆着手说道:“去去去,少给我讲什么大道理!这爵位是我凭本事换来的!你就说你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李承乾一听,把手一摊,也只能耍无赖了:“你这就不讲理了,父皇给你封官,你还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想要我赔,不可能,你能怎么办!”看书喇 徐淼的鼻子差点气歪,没想到李承乾这个家伙,看起来斯斯文文,什么时候居然也学会了耍无赖。 于是他便撸袖子准备武斗,但是李承乾一看徐淼要动粗,撒腿就跑,一边朝殿外跑,一边对徐淼叫到:“你敢打我?这是东宫,你打我就是刺王杀驾!我要叫侍卫了!” 徐淼这才赶紧停下来,从怀里掏东西,把李承乾吓了一跳,以为徐淼疯了,要抄家伙,于是一脸警惕的倒退着朝殿门退去,指着徐淼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徐淼冷笑一声,取出一根铁片,丢到李承乾面前,对他说道:“愿赌服输,还记得咱们上次打的赌吗?五百贯拿来!还有两柄短刀,是你答应送我的!赶紧给我!” 李承乾这才松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那根铁片,看了一眼之后,立即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根铁片实际是一条铁条,但是绝对不是普通的铁条,而是一条经过仔细打磨之后,上面布满了绚丽花纹的铁条。 准确来说是一根钢条,落地的声音很好听,比起他那柄父皇赐给他的镔铁小刀的花纹还要漂亮。 于是李承乾顿时就惊到了,拿着这根钢条对徐淼问道:“你当真弄出来了?” 徐淼一脸不屑的冷笑一声道:“这算得了什么,对我来说,小菜一碟而已!废话少说,愿赌服输,赶紧拿钱!” 虽然李承乾是太子,但是对于愿赌服输这种事却还是很有操守的,在看过了徐淼拿给他的这根钢条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赌打输了,于是只能一脸肉疼的去取了五个金饼子给了徐淼。 另外他又把自己收藏的几柄短刀也都捧了出来,让徐淼挑选。 徐淼现在可不是什么菜鸟了,选钢制好的短刀还是相当有经验的,敲击了一番之后,便将其中钢制最好的两柄短刀选了出来,看了看之后,很是满意。 这两柄刀之中,一柄装饰极为华丽,刀柄是用金银制作,而且上面还镶了几块大小不一的宝石,特别是刀柄后面,镶了一块老大的祖母绿,一看就价值不菲。 就这一块祖母绿的宝石,抠下来拿到市面上卖,就不是百贯能拿得下来的,更不要说刀柄上还镶了两块小的红宝石,矿快绿松石和两块砗磲,这柄小刀价值绝对在千贯以上。 关键是这柄刀的刀钢也极好,明显是出自名匠之手,是用上好的精钢以百炼钢的方式锻打而成,淬火也做的不错,刀锋被打磨的极其锋利,弹一下声音清脆,如同龙吟一般。 可以说这柄短刀集实用于观赏性于一体,放在任何人家里,都是可作传家宝用的宝贝。 至于另一柄短刀,装饰比较简单,但是刀钢也极好,同样也是出自名匠之手,属于偏实用性的一柄短刀,带在身边不显山露水,但是刀锋极为锋利,刀身也很是坚固,带在身边,既不惹眼,但是还很好用。 李承乾看徐淼挑走的那两柄刀,特别是那柄华丽的短刀的时候,脸皮都有些抽抽,哭丧着脸说道:“你也太狠了?居然把这柄刀拿走?” 徐淼对于李承乾的实诚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小子之前答应过自己,让自己在他的收藏之中选两柄,还真是说到做到。 换换人拿出这些刀的时候,肯定就已经先把最好的给藏起来了,而这小子居然没有私藏,老老实实的把所有的刀都拿了出来让他选。 即便是明知道最珍贵的这柄刀会被选走,他也没有因此就先藏起来不让徐淼看,只是有些肉疼罢了。 徐淼这一下心理平衡了许多,这一趟收获颇丰,终于可以弥补他内心中在李二哪儿遭受的创伤了。 不过他嘴上却并不承情:“这是你该补偿我的!要不是你跟青雀、小恪显摆的话,给我来了个引狼入室,要不然的话我能遭此大难? 你知道我做那些东西,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吗? 那些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堪称祥瑞!就这么被你给坑了! 现在你爹还命我两个月之内,把那些东西都做出来实物,两个月之内要是做不出来的话,就给我新账老账一起算,三十大板只是先记下! 现在我可是因为你,冒了生命危险的,就拿你两把小刀,看看把你心疼的! 好了,其实你也不吃亏,我刚才给你的那根钢条,现在归你了,你找你舅舅家的名匠给你打成一把小刀,比这两把小刀还要值钱! 这样的钢胚截至目前,天下至此一件!” 李承乾对于徐淼这次被他父皇坑,确实有些内疚,这件事也确实和他脱不了干系,是他只顾着给青雀和小恪显摆,把这俩家伙给引到了徐淼的那间小作坊里。 结果那两个小子也确实够混的,占了便宜之后,还拿去给他父皇显摆,结果却把徐淼给坑了。 所以徐淼要他的刀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最珍贵的那柄小刀给拿了出来,其实他内心之中,已经是想要补偿一下徐淼的。 虽然被徐淼拿去,确实让他肉疼,可是当他听说刚才徐淼给他的那根花纹极其漂亮的钢条,居然是天下只有这一件,就顿时高兴了起来。 这根钢条上的花纹,他看过之后,确实非常漂亮,比起之前他视若珍宝的那柄波斯人进贡的镔铁小刀的花纹还要绚丽许多,让人一看就觉得眼都拔不出来了。 这根钢条只需要命工匠打成刀型,装上刀柄,那就绝对堪称是一件神兵,价值应该绝不次于被徐淼拿去的那柄装饰华贵的小刀。 于是李承乾顿时就不觉得肉疼了,嬉皮笑脸的赶紧就小心收起了那根钢条。 但是转念一想,好像觉得哪儿有点不对,于是扭头瞪着徐淼问道:“我记得你刚才说截至目前为止,天下只有这一根,那就是说以后还会有?” 徐淼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这李二的儿子就没一个是傻子,这也能听得出来,于是嘿嘿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情,起码眼下还没有!” 李承乾听罢之后,立即就听出来徐淼这话里的意思了,上前揪住徐淼问道:“这么说这种东西,当真是你做出来的?” “废话,不是我做出来的,还能是你做出来的?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用了多少精钢才弄出这东西! 我警告你,不许告诉你爹,也不许告诉你舅舅,这是我弄出来的,这东西我谁都不打算给,这个手艺我打算传给我未来的儿子,当徐家的祖传手艺! 是谁要都不给的那种!想都别想!”徐淼一边承认了这东西确实是他做出来的,一边警告李承乾。 第三百九十章 损失共担 以李二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能凭空做出花纹钢的话,就凭他像龙一样的贪婪性子,绝对会想方设法的从自己手里弄走这东西的技法。 还有长孙无忌,现如今长孙无忌家的冶铁生意是越做越大,要是听说了自己有制作这种花纹钢的技艺的话,那也绝对会想方设法的把这技术给弄走。 而所谓的大马士革钢还有乌兹钢,在大唐都被称之为镔铁,而徐淼弄出来的那根遍布精美花纹的钢条,则是他用两种硬度不同的钢材放在一起,按照一定的方向不断折叠锻打出来的花纹钢罢了,和正儿八经的大马士革钢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是花纹方面,却比起大马士革钢更精美,毕竟大马士革钢的花纹是天然的,乃是不可控的。 而他弄出来的这种花纹钢,只要按照一定的方式,不断的折叠锻打,最后经过抛光再药水浸泡,便会形成这种花纹。 如果经验丰富的铁匠,再进行有效的热处理之后,那么钢材的硬度弹性就能达到一个不错的均衡,打造一把漂亮而且实用的刀,那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而他给李承乾的这根钢条,就是用这种方法打制而成,但是却算是样子货,只图花纹漂亮,实际上还没有经过热处理,只是为了打赌赢李承乾五百贯钱弄出来的东西。 下一步他肯定还是要和家里的铁匠精心实验,想办法打造出不但锋利而且好用的刀,但是现在还没有开始,以后嘛,就不好说了! 镔铁打造的兵器,现在一把小刀在市面上就能卖出天价,如果成功的话,一把横刀的价格,估计能卖出泼天的价钱。 大唐尚武,武将如云,谁不希望弄一把宝刀?就连文官也一样喜欢给自己配一柄宝剑,想一想这市场,以后只要弄出来想不发财都难。 这门绝活,徐淼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再轻易送人了,留着给自己发财,以后传给自己的儿子,起码有条吃饭的门路。 徐淼正打算离开,就见到李泰和李恪气呼呼的闯了进来,两个人心情很显然都不咋样,黑这个脸,看样子是打算找李承乾说什么。 但是一看到徐淼,两个人就面露喜色,连忙拱手对徐淼打招呼,然后就跟哈巴狗一般的凑了过来。 徐淼的脸顿时就黑了,翻着白眼也不搭理他们。 李泰和李恪却不以为然,李恪先开口陪着笑脸说道:“徐兄正好也在兄长这里呀!小弟正准备去找你呢!” 李泰也一样笑的贼兮兮的,在一旁连连点头。 徐淼哼了一声道:“打住,你们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活该!你们最好免开尊口!我没找你们算账已经不错了,居然还敢再找我要东西?” 李恪和李泰一听,都是一愣,看徐淼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头,于是李泰拱手道:“徐兄此话怎讲?” 徐淼立即就怒了:“怎讲?你们两个得了我的宝贝,回来还不藏着掖着,居然还敢拿去向陛下显摆! 现在好了?你们的东西被陛下给收走了?是不是感觉很憋屈?啊呸!活该! 你们居然还向陛下告状,说我给你们吃鲤鱼的事情!算是我瞎了眼了!现在你们把我算是坑苦了! 昨日我那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被陛下派人给抄没了!现如今都摆在他的寝宫里,成了他的收藏品! 这还到罢了,大不了有时间我再做便是了!但是眼下陛下还把我发配到了兵部武器监做苦力! 而且还限定我两个月之内,把那些东西都变成实物,如果两个月之内,他见不到那些东西能用的话,就让我等着板子伺候! 现在你们满意了?居然还有脸想找我再要?你们两个混蛋还要脸不要?” 徐淼这会儿在气头上,加上和李承乾的关系,对李恪李泰这两个家伙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李恪和李泰听罢之后,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顿感十分尴尬,照徐淼这么一说,他们两个确实算是把徐淼给坑了。 要不是他们只顾着得瑟,回宫之后拿着从徐淼哪儿得来的铜灯和打火机跟他们爹显摆,他们老爹怎么会知道徐淼那屋子里存的好东西呢? 现在徐淼因为他们两个的愚蠢行为,宝贝被他们老爹给一锅端了,这事儿确实让他们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二人马上就开始叫屈了起来,李泰气哼哼的说道:“徐兄,你误会我们了,吃鲤鱼的事情,绝非我们向父皇告密!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告诉的父皇,这件事跟我们无关呀!” 徐淼这话倒是相信,像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他们兄弟身边的护卫或者是太监,肯定是李二亲自挑选安排的。 李泰当日吃鱼被卡住,闹得家里面鸡飞狗跳的,这种事肯定会被人告诉李二,所以李泰说不是他们告的状,这点担当李泰和李恪还是应该有的,徐淼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可是徐淼依旧没给李泰李恪留什么脸面,哼了一声道:“吃鱼的事情就算不是你们说的,那么现在我被你们坑了是不是真的?” 这下李泰和李恪就没什么话好说了,于是只能给徐淼赔不是。 看看李泰和李恪在这件事上,确实比较内疚,于是徐淼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翻着白眼告辞离去。 李承乾用指头指了指李泰和李恪二人,想说什么,但是却没说出来,忽然间他眼珠一转,叹了口气,最后说了一句:“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那家伙刚才从我这里敲诈走了五百贯钱,也算是赔他了! 你们知道的,咱们现在的每个月父皇母后给咱们的钱就那么点,这钱不能都让我出,事情是你们惹出来的,你们要替我分担一些!” 李恪和李泰并不知道李承乾和徐淼打赌输了,这五百贯钱是打赌输给徐淼的钱,于是内疚之下,一个人拍胸脯替李承乾承担了一百五十贯。 李承乾还很大度的说道:“作为兄长,我替你们吃点亏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件事万不可让父皇和母后知道了!要不然的话,我便会有麻烦了!你们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李泰和李恪连忙点头应是,然后两个人涎着脸便开始跟李承乾商量,请李承乾出面和徐淼商量商量,让徐淼再给他们做一个那样的铜灯和打火机,那东西实在是太好玩儿了。 李承乾占了便宜之后,想了想自己现在和徐淼的关系,于是当即大包大揽道:“此乃小事,改日我见他之后,跟他说一下,让他再做几个就是了!” 到底三个家伙年纪还是小了点,完全没有想到,现如今样品他们都拿到了,想要的话,其实完全可以让少府监找几个能工巧匠仿制就行了。 三个家伙都觉得这东西是徐淼做出来的,想要的话,就该找徐淼要才行,却忘了这时候可没啥知识产权保护之说。 不过李承乾自从和徐淼混熟之后,头脑似乎灵活了不少,好的没从徐淼身上学到多少,倒是把徐淼的坏招给学到了手。 等李承乾从李泰和李恪手里拿回来三百贯钱之后,这小子顿时就心情大好起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 建府风波 而徐淼出宫之后,先去安善坊看了一眼,自从他被升为伯爵之后,按照礼制,他的府邸就需要扩大一些,礼部的人询问了一下徐淼之后,徐淼决定把城里安善坊的家给扩张一些。 毕竟他作为一个伯爵,现如今城里的府邸就这么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实在是太过寒酸,这和他的身份也不配,很有必要扩大一些。 于是这段时间徐淼就让万管家配合礼部对安善坊的府邸进行了规划,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情礼部只需要给徐府周围的邻居少量的补偿,便可以将他们的院子给征用了。 但是徐淼交代了万成年,命他一定要好好和周围几家邻居商量,不可以势压人,强迫周围的那些邻居搬走,多花点钱,必须要让他们达到满意,不要让礼部插手征地之事。 安善坊本来就不算是一个官员勋贵聚居的区域,这里居住的多为一些平民,所以地价房价都不算高。 徐淼本来在安善坊的名声就很好,自从搬来之后,也没少接济坊里的穷人家,另外又在坊里打了几口井,方便了坊里的住户们就近取水,不用去买水喝或者是去附近水渠之中担水了。 另外自从徐淼生意做大之后,安善坊不少人家听闻徐家的买卖做的仁义,给工匠还有伙计们开的工钱很高,还管饭,饭食也没的说,年底还再给包个不小的红包。 于是这些坊里的邻居们纷纷都找上门,希望能到徐记几家生意去做工,徐淼也没有拒绝,反正用水都是用,他既然住在安善坊,带动坊里的邻里邻居致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以安善坊现如今大部分劳力,甚至家里的一部分女人都在徐记的生意中做工,靠着徐家吃饭。 听闻徐淼升官了,被从县男一下就封为伯爵,现如今要扩建府邸,需要征用他家周围的地皮房屋,大多数人都认为这理所当然,毕竟之前徐家的小院也太寒酸了,别说配不上他现在开国伯的身份,连当初他县男的身份都配不上。 所以几家邻居啥也没说,当即就答应把自家的院子盘给徐家,毕竟他们也都跟着徐家混饭吃的,东家现在需要他们的地皮,而且给他们开的价格还非常高,所以这几家邻居都二话不说,就和徐家交割了院子和地皮。 另外徐家也没有只要了他们的院子就不管他们了,老万还出面在相邻的几个坊里帮他们找了房子,比他们之前住的房舍还要好一些,所以这件事进行的挺顺利的。 本来事情挺顺利的,但是偏偏徐家西北角有那么一户人家,家里有个固执的老太,死活都不肯答应,徐家给多少钱都不干,就是不肯把她家的院子让给徐家。 这一下坊里的那些邻里邻居就不高兴了,要说这位老太家在坊里算是清贫人家,家里就她一个老太婆,膝下儿女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孙子,穷的是叮当响。 以前孙子是靠着给人打短工挣俩小钱老勉强维持他们祖孙二人的生活,穷的孙子都二十大几了,却没钱娶不起媳妇。 祖孙二人整日里饥一顿饱一顿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只能勉强为生。 后来大家伙看他们祖孙可怜,于是便找徐家为他们祖孙求情,让她家孙子去徐家的木器行学一门手艺,挣钱养家糊口。 本来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徒弟跟着人家学手艺,只管饭不给工钱,而且徒弟还要把师傅当大爷一般伺候,稍有做错非打即骂也不能还口还手,得忍着! 而且徒弟要干满三年到五年不等,出师之后才能拿到工钱,有的手艺时间还要更长。 可是徐家没这个规矩,去了之后就算是当学徒,也按照干的活给开工钱,只是比工匠的工钱要低罢了,但是养家糊口还是没问题的。 为此不少人还曾经埋怨徐家坏了规矩,但是徐淼却对此置之不理,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于是徐家的规矩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祖孙二人也是靠着徐家的照拂才算是日子好过了起来,听说小伙儿还有人给说了媒,女方家看着年轻人在徐家做事,收入稳定,日子虽然穷了点,但是以后总是有奔头的。 于是这门亲事基本上也就定下了,听说很快就要定亲。 可是现在因为徐家要扩建府邸,需要盘下他们家的院子,孙子是挺乐意,但是那个老太却给多少钱都死活不答应,一提起这事儿,就坐在院子里哭嚎不已,还大骂徐家欺负,还声称孙子只要敢把这院子盘给徐家,她就上吊投井。 好多邻居听闻之后,都上门劝那个老太,但是那个老太还是死活不答应,还把去劝她的邻居给骂了出去。 老太声称这院子是他夫家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想要盘下来的话,最少要给她一千贯钱,少一贯都不行。 结果把孙子也给搞得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了,后来有熟悉老太的邻居才说出老太的为人。 说这个老太早年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泼妇,在家里说一不二,把他丈夫欺负的不行,在家待不下去,只能出远门给人拉车跑远路。 结果丈夫有一天出门就再没有回来,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出去之后遇上了什么事情,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老太于是便开始性格更加暴躁,好不容易儿子娶了老婆,但是她天天欺负儿媳,非打即骂,儿子后来从了军,也死在了战场上。 这老太没了丈夫和儿子之后,还是不肯收敛,整日里继续欺负儿媳,后来孙子稍大了一些之后,儿媳有一天一点小事,被老太太足足坐在院子里骂了几天,还丢东西把儿媳砸的头破血流。 儿媳实在是受不了老太,于是便投缳自尽了。 老太在儿媳死了之后,却一点也不心疼,只是哭嚎了一场,说没了儿媳伺候她了,这家里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而她孙子在母亲死的时候,年纪也稍微大了一点,人很老实,也怕奶奶,娘亲死了也不敢指责他奶奶,倒也是孝顺孩子,就开始自己出去打零工养活他奶奶。 这些年下来,老太的名声在安善坊可谓是坏透了,随着孙子大了一点之后,老太年纪也大了,似乎脾气你也收敛了许多,不再天天逮谁骂谁了,还开始吃斋念佛了起来,大家以为她转了性,开始向善了。 但是徐家扩院子这件事,老太又暴露了本性,她那个小院,说实在的,又小又破,能值个白十贯钱就算是不错了。 徐家给他们开出了三百贯的价钱,但是老太却还是不答应,依旧是破口大骂,说徐家欺负她这个孤寡老太婆,说什么不给一千贯想都别想。 因为老太看出来,她家的位置,刚好是徐家新府邸的一个角上,如果徐家不给她这么多钱,拿不下这个院子的话,这府邸就缺了一角,不但不好看,而且很别扭。 甚至于在风水方面来说,还会影响到院子的风水。 徐家要扩府邸的时候,袁天罡那个老家伙还亲自过来给徐家看过风水,给徐家规划了一下院子,把这老太家给规划到了院子里。 老太听说了之后,吃定了徐家肯定要买下她家的这个小院,要不然的话会影响到徐家的风水。 这件事把老万给气的够呛,连安善坊的邻居也都气的够呛,纷纷指责老太忘恩负义。 如果不是徐家给他们祖孙二人一口饭吃的话,他们现在日子不知道过的有多凄惶,但凡是给徐家做工的,年底徐家还给发红包,家家户户还给几斤肉,可是这老太却不知好歹,还想趁机勒索徐家一大笔钱财。 第三百九十二章 忘恩负义 徐淼听闻之后,也有些生气,他并不是圣人,他对人好,也希望得到回报,而这个老太明显就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让他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老万亲自登门去给老太商量,最后也被骂了出来,老太还躺在大门外面撒泼打滚,说徐淼家仗势欺人。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万年县令,于是过来亲自问了一下,得知情况之后,也拂袖而去。 这老太已经年纪过了七十岁了,现如今谁都拿她没有办法,只要没杀人放火,说不好听,李二都拿她没辙。 所以老太吃定徐家一般,一口咬死就要一千贯钱,打算靠这个死前发笔横财,孙子怎么劝都不行。 而他孙子也老实,还很惧怕他奶奶,除了生闷气之外,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本来都已经说好的媒,就差定亲了,结果女方家听闻这件事之后,又打听到了老太儿媳的死因,看着老太人品太差,闺女嫁到他家,只要老太一天不死,闺女就肯定没一天好日子过。 于是人家直接就让媒人告诉这老太的孙子,这门亲事不成了!看书喇 她孙子为此欲哭无泪,给他奶奶说了几句,结果老太却说只要徐家给他们家一千贯钱,什么样的媳妇娶不来?不但能给孙子娶媳妇,还能给他再买两个小妾都没问题。 总而言之,老太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讹徐家一千贯钱,少一文钱都不行。 因为这事儿,孙子也没脸继续在徐记木器坊做事了,去了木器坊之后,从木器行现在的大掌柜王老五到下面的学徒,从上到下没一个人待见这个窝囊孙子的。 虽然徐淼说过,不能因此辞退这个孙子,省的被人说他家欺负人,但是这个孙子在木器行天天受人冷嘲热讽和白眼,连吃饭的时候,伙夫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于是这孙子只能辞了工回家天天躺着,门都不出了,嫌他奶奶的做法实在是给他丢人。 但是即便如此,老太依旧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咬着屎橛子荡秋千,坚决不肯松口,就指望着从徐家一口咬下一块肉吃成胖子。 徐淼一怒之下,也没打算惯着这老太,答应她的无理条件,这世上总是有这种人存在,就是觉得她年纪大了,谁都拿她没办法,吃定了徐淼一定要天价买下她家的院子。 这种人实在是惯不得,于是徐淼便命万成年不再跟老太谈收她家房子的事情了,院子少一角就少一角,这没啥丢人的。 至于风水这东西,他压根不信,就算是袁大神棍说的他也不信。 这袁天罡现在没事就朝徐家跑,名义上是拜见孙思邈,但是徐淼早就看出来,这厮是听闻了他凭空大热天能制冰,而且还听闻了他石中取盐等等神奇的手段,想要把他的这些手段给挖走。 这些手段在他们道门看来,简直就是神仙手段,所以袁天罡想方设法的接近徐淼,想把徐淼的这些神仙手段给弄走,今后他便能装神弄鬼了。 徐淼开始第一次见到袁天罡的时候,对其很是好奇,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崇拜,但是自从成亲之后,一次袁天罡登门,他请袁天罡为他算了一命之后,听完袁天罡的批命之后,就彻底把这厮打入了神棍的行列之中。 这家伙说了半天,都是罗圈话,怎么解释都行,什么狗屁预言家,就是用罗圈话套的东西,给他算的命格,也是胡说八道。 于是徐淼对袁天罡就再无尊敬可言,再见这货,就没第一次见他时候客气了。 但是袁天罡这时候在长安城可是已经颇有名气了,特别是在勋贵圈子里面,更是名声极大,谁家生了孩子,都想要请袁天罡给批一下命。 袁天罡不请自来,为徐淼的新府邸看风水,说什么这一角绝不能或缺,一旦缺了之后,必将影响到徐家今后的风水。 那恶老太之所以敢一口咬死,不给她一千贯就绝对不让出她的那个小破院,就是因为当日袁天罡假模假样走到她家的时候,说这里风水不错,被老太听见,决定狠狠的坑徐淼一笔钱。 当徐淼决定不要她的院子,把院子那一角给圈出去的时候,老万吓得够呛,跪在地上连连哀求徐淼使不得,这样的话,会影响到徐府的风水,对徐家今后没好处。 实在不行的话,他们认栽好了,一千贯钱虽然确实很多,但是对现如今的徐家来说,也不算什么。 但是徐淼断然拒绝了老万的谏言,决意不再要那个恶老太的小院,她不是不卖吗?那就让她住到死好了! 这件事也很快传到了和徐淼交好的几家耳中,尉迟恭、老程、老牛、李世积甚至是秦琼、长孙无忌,都纷纷劝说徐淼,不要意气用事。 他们都笃信风水这种事情,觉得徐淼现如今一帆风顺,来之不易,万不可因为一千贯钱,就毁了未来的前程。 但是徐淼却呵呵一笑,在这件事上一意孤行,果断命万成年开始开工,把已经盘下来的地皮上的屋舍全部推倒,先把围墙给建起来,独独把那个恶老太的小院拐了个弯,给圈在了院墙外面。 这种人徐淼后世见多了,虽然后世开发商也确实无良,为了牟取暴利,圈地建商品房,会遇上一些钉子户,漫天开价,对于这件事,徐淼谁都不支持,都是为了利益博弈而已,为此开发商强拆一些谈不下来的住户的房屋,也着实闹出了不少惨剧。 整体上徐淼还是倾向于那些钉子户的。 但是有些公益性的道路、绿化带等公共工程之中,也会出现一些钉子户,明明他们的房屋土地被征收,是规划到了道路或者是绿化带等公益工程项目之中。 但是有些钉子户却趁机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一张嘴就要政府给他们十倍甚至几十倍于原定补偿方案的钱,不给就绝不拆迁。 他家以前附近一条路,就因为一家钉子户挡着,很多年无法修通,那个钉子户开出的价码,让正常人听了都觉得可笑,着实影响了很多人的正常出行生活。 对于这种钉子户徐淼相当反感,他们用自己的利益绑架公众利益,意图从中获取高额的赔偿,准备一次就吃几辈子。 而这个老太很显然就是属于那种缺德带冒烟的东西,他扪心自问,对着祖孙二人算是不错了,可以说自从他收了那个孙子到他家木器作坊做工之后,让他们原本凄惶的生活改善了很多。 但是没想到老太却以怨报德,恩将仇报,趁着他要扩建府邸,对他狮子大张口,想要趁机敲诈他一大笔钱。 甚至于给她在附近坊里事先找好了一处比她现在的小院大了两倍的院子,房子也比她现在的好很多,另外再给老太一百贯钱,这老太都绝不答应,王八吃秤砣了一般,想要从他身上咬下来一口肉。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要这么多钱干吗?她还能活几年?还能把这些钱都带坟里去吗? 他确实有钱,但是对这种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之人,却也绝不惯着这种东西,既然没法用强,那么不要她的小破院就是了,总之从现在起,老太一文钱也别想从他这里拿走,这小院再便宜他都不要了。 老万最后又去和老太好言相商了一番,但是结果又被老太喷了一脸唾沫骂了出来,这一下老万也彻底恼了,于是当即下令动工。 第三百九十三章 绝不惯着 徐家请人干活,从来是不亏待干活的人,这名声这两年可以说早已是声名在外了,所以当徐家要请工匠的时候,跟西市那边的牙行只打了声招呼,牙行就迅速的给徐家把人给派了过来。 而且牙行给徐家招的都是年轻力壮亦或是经验丰富的工匠,一点都不带含糊的,当开工之后,两天时间就把圈好的地皮上的建筑都给扒了个干净,一辆辆牛车也被牙行派来,开始将这里的旧砖木料给拉走。 而这些旧砖以及旧木料也不是就这么拉出城扔了的,而是被专门做这个的牙行给收走之后,清理出还能用的砖瓦,以及各种还能用的木料之后,剩下的才会被清运出去。 不过绝大部分安善坊的住户多不是有钱人,以前住的房子都是土坯房,甚至是夯土的墙壁,只是下面墙基才会用几层砖,而且房屋很陈旧,也清理不出来多少砖瓦,木料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这些房屋拆起来也并不费力,加之坊里的邻里邻居们,看徐家开始动工,也纷纷过来帮忙,这么一来,动作就更快了一些。 原本老万想着怎么也要拆个四五天时间,可是两天就全部拆完了,只剩下了清理废墟。 那个恶老太听见动静,伸头伸脑的出来观看,但是也没有人搭理她,她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忧色,可是却依旧咬着牙不肯松口。 这时候又有好事者劝她还是赶紧把她的小院卖给徐家好了,换个大点的院子,还能拿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恶老太却依旧是恶语相向,她就不信徐家会不要她的小院,这样的话,徐家的院子就会缺了一个角,到时候会坏了风水。 于是接下来就再也没有人搭理她了,安善坊徐府的重修工程也就此展开。 一船船的红砖从杜曲镇装船,然后沿着潏水进入渭水,再从渭水沿着永安渠进入长安城,转入到漕渠之中,最后在西市码头上卸货。 砖瓦在西市码头卸货之后,便有车马行将这些红砖运往安善坊,比起走旱路从杜曲镇朝长安城运送砖石要省力气多了。 当第一批红砖运到长安城的时候,长安城之前那些嘲笑徐淼烧不出砖的声音顿时就哑火了。 徐淼特意命人拉着这批砖招摇过市,让沿途的人都看到这种红彤彤的红砖,然后兜个大圈子才送到安善坊。 泥瓦匠看到之后,也很是惊喜,拿起来敲一敲,连称这是好砖。 但是旋即就有人开始造谣,说现在用的砖都是青砖,这红砖又算是什么事儿?哪儿有人用红砖建房子的?又称这红砖比不上青砖云云。 徐淼其实心里清楚,红砖因为在烧制的时候,没有浇水,在强度上和耐久性上,确实比不上青砖。 但是谁让这东西颜色好看呢?而且他用的是轮窑生产,少了浇水的工艺之后,砖窑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在日夜不停的生产,经过仔细核算下来,他所采用的这种生产方式,让红砖的生产成本仅为那些青砖的三分之一。 所以徐淼直接就把红砖的价格定的比那些同行的青砖便宜了两成,还是到货的价钱,如此低廉的价格,加上喜庆的颜色,自然而然就会受到市场的欢迎了。 更何况红砖的耐风化性虽然比起青砖稍差一点点,但是也相差不多,没有六七十年根本看不出来多少差距,到了六七十年以后,谁还在乎这个? 当徐记砖瓦行在西市开张以后,价格一公布出来,就给了那几家同行们当头一棒,他们一下就慌了起来。 他们期初认为徐淼这是恶意的降价,赔本赚吆喝,想要赔钱来抢他们的市场份额,于是他们便也将价格向下压,准备和徐淼打价格战。看书喇 但是这也正是徐淼求之不得的,因为这个价格,他依旧还有相当高的利润,可是同样的价格,那些同行们用老式的马蹄窑烧出来的砖,成本无论如何也压不到这么低,同样的价格,他赚钱,那些同行赔钱,他才不在乎那些同行们和他打价格战呢! 另外他家的砖窑烧出来的砖上,还专门打上了一个少府监监制的印戳,每一块砖上都有这样的印戳,这就代表了皇家对这种砖的认可。 而同行们谁敢在自家砖上乱打少府监监制的印戳?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所以他们现在面对着徐家上市的红砖,除了散布谣言之外,就只剩下硬着头皮和徐家打价格战了。 而徐淼这次重修安善坊的府邸,就全部使用自家烧制的红砖红瓦,作为样板展示给长安的市民们观看。 在红砖建筑和青砖建筑相比的时候,谁都不能否认红砖建筑要更加气派美观。 当徐府的工程开始之后,老万先命工匠们把院墙拉了起来,等院墙一拉起来,那个恶老太才真的慌了。 因为徐家果真放弃了她家的这个小院,愣是在建院墙的时候,绕过了她家的这个小院,这就说明徐家果真放弃了买下她家小院。 这一下这恶老太可就真慌神了,立即就拄着拐杖,去堵在徐家大门外面哭嚎了起来,先是找万管家,说她现在想通了,愿意把小院卖给徐家。 但是万成年根本不搭理她,带着戏谑的表情对她说道:“我家可出不起一千贯钱!有着一千贯钱,已经足够我家把这院子给建起来了!您家的院子太金贵了,我家小门小户,实在是承受不起!您回去!” 恶老太一看这万管家不要她的院子,连忙说道:“我不要一千贯了!三百贯就行!按照之前你们给我开的价,给我三百贯就行!” 而万管家这时候笑的非常开心,摇头道:“三百贯?您哪只眼看着你那院子值三百贯?你去打听打听,现如今就你的那个小院,五十贯有没有人要?还三百贯!您老也想的太美了?” 恶老太一听就开始哭天抢地了起来,说这是他们徐家之前答应的价钱,现如今却反悔了,躺在徐家府邸大门外面是撒泼打滚了起来。 但是万成年却再也不肯搭理她,转身就回了院子,招呼院子里的工匠们继续干活,别搭理那个恶老太。 这时候恶老太真的怕了,撒泼打滚哭天抢地闹腾了一天,也没人搭理她,反倒是坊里的坊正出面把她给怒斥了一顿,让她赶紧滚回家去,休要在这里胡闹。 另外坊里的一些老妇,也纷纷怒骂这个恶老太,奈何这个恶老太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人,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看徐家不肯三百贯买她的小院,闹了一天也没人搭理她,就直接第二天一早,跑到了万年县县衙去告状。 恶老太状告徐淼,说徐家言而无信,原本说好了三百贯买她家的小院,现如今却不要了,这是想要逼死她这个老太婆! 还跪在万年县衙大门外面,哭天抢地的满地打滚,说徐家欺负她这个孤寡,求县令老爷替她做主。 这赵县令早就知道事情的原委,让她进去之后,把她给怒斥了一顿,但是毕竟这恶老太年纪已经七十多岁了,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长的,虽然明知这老太是恶人先告状,但是除了训斥她几句之外,也不敢打她板子。 这年头能活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实在是不多,但凡是活到这年岁之后,就成了宝贝,谁都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了。 于是赵县令只能命人把她送回家里,饬令她的孙子看管好这个恶老太,不得让她继续胡闹下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 拜见李靖 恶老太眼看着徐家的院子里活干的热火朝天,压根不打算再要她家的这个小院,彻底慌了,又去徐家门前跪着求老万收了她家的小院,哪怕是降点价都行。 开始的时候,她说给她二百五十贯就行,但是老万不为所动,接着老太自己把价钱压到二百贯,老万依旧不为所动。 这时候老太哭的跟三岁的娃一般,求老万哪怕是一百五十贯也行。 这时候有好事者出面,劝老万适可而止,收了她的小院算了。 老万这个时候也有些心动,毕竟徐府缺了这一角之后,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且还有袁天罡的话在先,说缺了这一角会影响风水,一百贯的价钱,其实即便是高出市价一点,也算是差不多了。 于是老万这才派人去找徐淼,问徐淼一百贯收不收。 而徐淼听了之后,冷笑一声道:“哪怕是十贯钱也不收!这是她该得的下场!” 老万得了徐淼的答复之后,叹了口气,让人告诉老太,让她回家,这小院徐家不要了! 这老太这时候才真的后悔了,因为她的贪念,现如今孙子的活儿没了,说好的亲事也黄了,现在天天躲在家里不肯出门! 而且孙子现如今对她也没以前恭敬了,把自己关屋里根本不见她,她去叫门,孙子也不开门,叫的急了,孙子还在屋子里吼她。 原本想要狠狠的讹徐家一大笔钱,现在人家彻底恼了,宁可坏了风水,也不要她的小院了。 而且她这一闹,在安善坊乃至是周边的几个坊彻底就臭大街了,谁也不会再可怜她了。 可以说她的贪婪,彻底把孙子给毁了。 这恶老太跪在徐家门外,把脑袋磕的梆梆作响,苦苦哀求徐家收了她的小院,她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是徐淼这次却心如铁石一般,丝毫不为所动,根本就不接她的茬。 于是老太苦苦哀求几天,徐家也坚决不要她的小院,后来甚至饿晕在了徐家门口。 老万听说之后,让人给老太送了饭菜,让老太吃饱,但是收她院子的事情,却闭口不提。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待人和善的徐淼,却依旧是不为所动,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般,任由这老太随便折腾。 最终这个老太绝望之下,恼羞成怒,如同厉鬼一般,尖叫着说如果徐家不收她的院子,她就一头撞死在徐家的门上。 这一下事情紧张了起来,老万也怕这老太真的撞死在徐家府门外,那就麻烦大了,另外毕竟这老太年纪不小了,如果她真的碰死在徐家门口,不管对错,徐淼都肯定会被千夫所指。 于是老万一边派人看住老太,不能让她撞死在自家门口,一边赶紧再次派人去找徐淼问计。 但是徐淼听罢之后,依旧是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道:“我还是那句话,说什么都不要她的那个院子!她想怎么样怎么样!” 谁都没想到徐淼这次心怎么这么狠,事情闹到这个程度,消息也迅速传开了。 原本支持徐淼的一些人也动摇了起来,觉得徐淼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寸步不让,就有点过分了。 毕竟那个恶老太再怎么说年纪也这么大了,能退一步就退一步,毕竟老太也知错了。 这件本来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现如今却在长安城里传的开始沸沸扬扬了起来。 又有一些和徐淼交好的老将觉得这事儿不能闹大了,于是纷纷给徐淼传话,让徐淼退一步算了,一百五十贯就一百五十贯好了,给她便是。 但是徐淼却依旧是置若罔闻,对此依旧是寸步不让。 那个恶老太也算是狠人,看徐家依旧寸步不让,绝望之下,果真爬起来,试图跌跌撞撞的朝徐家的大门撞去。 幸好看门的挡着她,才没让她撞死在徐家大门上。 老万也有点怕了,于是再次派人告知徐淼,劝徐淼说这么下去不行,这个老太实在是太过刚烈,万一真的死了,对徐淼没好处。 可是徐淼却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心软,让人给老万带话过去,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两天之后,老太的孙子的哭嚎声在小院里响了起来,那个恶老太闹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孙子也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也不搭理她,这老太万念俱灰之下,居然在家里真的投缳自尽了。 她孙子直到天亮以后,才发现他奶奶投缳自尽了,于是跪在地上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哭嚎之声。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闹大了! 徐淼在家等到了对他的正式任命之后,便终于走马上任了,换上了官袍之后,领旨谢恩,便进城直奔皇城内的尚书省找兵部尚书李靖报到。 而大唐各个职能部门,其实主要办公地都集中在皇城外城之中,在这里集中办公,这样也方便他们上朝或者是工作时间接受皇帝随时召见。 六部虽然在皇城外也有他们各自的衙门作为办公地,那是因为皇城里地方有限,塞不下那么多人,故此在皇城外面还另有衙门。 军器监作为大唐的九寺五监之一,自然在皇城内也有它们的办公地。 而六部尚书平时办公的地点就集中在尚书省之中,而军器监作为隶属兵部下面的一个部门,办公地点也在皇城外城之中,就在尚书省的东面,和光禄寺是邻居。 而他走马上任,就很有必要先拜见一下顶头上司,故此进了皇城之后,便直奔尚书省而去。 这个时候兵部尚书乃是李靖,也是刚刚接替了杜如晦走马上任,作为顶头上司,徐淼自然而然要先去拜见一下这位大唐的军神。 李靖现年已经五十多岁,在现在的朝中,已经算是一员老将了。 徐淼在来到大唐之前,对李靖那是相当的崇拜,但是真的来了大唐,并且混到了朝堂之中以后,他对李靖就有些敬而远之了、 李靖虽然是个极其出色的军事家,但是却是一个政治智商不高的人。 这家伙这辈子活的也算是惊心动魄,每次关键时候做出的选择都是错的!而且还可以几乎说是步步踏错,这站错队的本事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先是发现李渊准备起兵造反,他没有选择跟着李渊干,而是跑去打算告密,结果却被李渊抓了,险些把他直接砍了。 后来李渊爱才,李世民又为他求情,李靖就开始跟着李二混,混来混去混到武德九年的时候,李二要发动玄武门之变,找李靖商量,结果这货居然不念跟着李二混的旧情,居然选择中立! 可想而知李二当时从李靖家出来的时候,那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就是李二了,这随便换个皇帝,心眼小一点,玄武门之后,李靖的脑袋恐怕就早掉地上被当球踢了! 所以现在李靖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因为站错队,他自己也很清楚李二给他留着脸面,念在他有才,留了他一命。 而朝中那些武将们,也都知道李靖站错队的事情,所以刻意的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李靖现在自己活得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只要不带兵,回到长安城,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很少跟朝中大臣勋贵们打交道,这日子过的也算是相当凄惶。 今年李二调杜如晦做检校侍中,同时任吏部尚书,就让李靖出任了兵部尚书之职。 第三百九十五章 走马上任 现在兵部的事情还是挺多的,自从颉利武德九年率大军进逼长安,被李二他们给吓退之后,满载着李二送给他的大批财帛回到草原之后,颉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结果这两年东突厥在颉利的倒行逆施之下,人心离散,去年先是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叛离了东突厥。 颉利派东面的突利前往讨伐,结果突利却吃了个大败仗,落荒逃了回去,颉利可汗听闻突利战败,顿时勃然大怒,下令将突利囚禁了十多天,并用鞭子狠狠的抽了突利一顿,突利遭此羞辱之后,因此对颉利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今年也就是贞观二年,突利可汗因颉利屡向该部征兵,突利坚决不给,决心和颉利决裂,为了自保,于是便派人向李二上表请求入朝。 草原上前些天的时候传来消息,说颉利听闻到了突利要反他,于是开始发兵攻突利。突利则提前李二结为盟兄弟,前些天派人入朝,向李二求救。 这些天朝中正在为了这件事商议,到底该怎么办,朝中武将们一片喊杀之声,想要现在就起兵讨伐颉利,以报武德九年的渭水之辱。 但是文臣那边,却对现在就出兵讨伐颉利持反对态度,理由也很充分,那就是大唐现在还是没钱。 虽然自贞观元年李二批准了试行向商贾征税,但是却并未全面实施,只是在长安和洛阳两地先试行一年,看看效果再说。 去年经过在长安和洛阳试行之后,这两地征收商税的情况确实不错,今年李二才宣布开始在全国推行征收商税的举措。 表面看来这两年在李二和朝中文武的努力之下,大唐稳定住了国内的局势,但是今年关中却遭了严重蝗灾,现如今朝廷正在赈灾,户部根本拿不出钱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打仗本来就是打钱的,没钱打个屁的仗呀!关键是今年关中必将严重缺粮,如果现在发兵征讨颉利的话,那么起码要动用十万大军,这十万大军吃什么喝什么? 短时间之内朝廷根本无法解决这么多大军吃饭的问题,所以现在发兵征讨颉利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这几天经过商讨,李二权衡再三,最终只能仰天长叹,暂时按下了发兵征讨颉利的心思,先把这一年关中饥荒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但是即便是暂时李二不打算全面出兵征讨颉利,也并不意味着任何事情都不做,毕竟现在突利求援,大唐作为突利的盟友,还是要给予突利一定的支援的。 所以李靖走马上任之后,便开始忙活着调兵遣将,调配力量策应突利,牵制颉利,兵部还是相当忙碌的。 徐淼见到李靖的时候,李靖正在伏案观看一些文书,徐淼躬身拱手道:“下官徐淼,今日前来拜见卫国公!” 李靖抬起头看了徐淼一眼,嗯了一声,放下了手头的文书,大马金刀的坐在大案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淼。 徐淼这两年在朝中勋贵之中因为和勋贵子弟关系处的很好,时常在各家之间走动,加之和不少勋贵之间有合作关系,相互之间利益绑定,所以在朝中现如今颇有人缘。 但是独独徐淼对李靖敬而远之,基本上没怎么和李靖打过交道,虽然之前徐淼屡遭一些言官弹劾,朝中武将多力挺徐淼,但是李靖却极少出头,即便是表态,也是随大流跟着武勋集团起起哄,所以和徐淼之间没什么交情。 但是这不代表着李靖就对徐淼不熟悉,相反李靖却也观察了徐淼很久了,今日见到徐淼前来兵部报到,李靖仔细的打量了徐淼一番。 “不错的小子!小小年纪能蒙圣上如此隆宠,却并非走幸进之路,着实令老夫刮目相看! 今年你有十七了吗?”李靖对徐淼问道。 “回国公的话,小子今年虚岁十八!”徐淼赶紧客气的对李靖答道。 到底是一代军神,李靖虽说政治智商偏低,但是这多年带兵行军打仗,积累出来的那种威严亦或是杀气,却还是让徐淼站在李靖面前的时候颇有一种压力感。 “嗯,很好!这个年纪也确实是可以出来做事了!你能在如此年纪便出任武器监少监,确实难能可贵!连老夫都不得不佩服!”李靖继续打量着徐淼,脸上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他的喜乐。 “大人谬赞了!小子不过就是运气比较好,会一些不入流的杂学罢了!得陛下恩宠,才给了小子这样的地位!”徐淼陪着笑脸和李靖打哈哈。 “你的出身和这两年做的事情,老夫都很清楚,就不一一提了,你能做到这一步,是凭的你自己的本事,并非全都是陛下的器重! 你的任命文书我已经看过了,你能选择到兵部任职,老夫深感欣慰!你 作为武勋,就该为兵部做点事情,现如今你能选兵部,这就对了! 武器监乃是监管军中甲胄兵器弓弩以及兵帐、旗幡的制作,责任重大,既然你选了做这个少监,那么就不得懈怠! 你乃是极为聪慧之人,想必陛下此次给你授官,也是想要令你为国效力,不想看你整日里无所事事只顾着发财! 商贾毕竟只是小道,天天做那些事情,即便是你现如今贵为伯爵,也只会被人耻笑! 年轻人就该多做一些事,天天跟那帮狐朋狗友们厮混,终不是一个办法,既然你身负奇学,那就要好好为国效力!” 李靖巴拉巴拉的对徐淼一番教训,接着勉励了一番,很公式化的和徐淼进行了一番交谈,然后这才摆手道:“就这样,你先去熟悉熟悉武器监的情况!” 徐淼也很客气的对李靖说了一番感谢的屁话之后,这才算是正式结束了和顶头上司的见面,然后便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了他办公的地方。 横竖现如今也逃不过要干活了,既然干了这军器监少监,那么这官架子就要端起来才行。 于是徐淼走出尚书省之后,立即就露出了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学着那些大臣们,迈着六亲不认的官步,如同鸭子一般就走向了军器监。 军器监少监乃是四品官,这在朝中已经算是迈过五品官的门槛,算是朝中的大员了。 而军器监除了他这个少监之外,下面有一个监丞,不过监丞却只是一个七品官。 军器监又分作弩坊署和甲坊署两个部门,这两个部门,各有一个令一人,正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监作二人。有府二人,史五人,典事二人,但是这些人都只是属于不入流的小吏了。 这些人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几十个人而已,这就是掌控着大唐武器和甲胄生产的所有人手了,不得不说古代的公职人员利用率还是相当精炼的,不像后世随便一个芝麻绿豆般的小部门,里面就塞了一大群吃干饭的人。 不过虽然武器监负责大唐兵器的制造,但是实际上武器监的权力也并不大,而且唐军所用的武器,也并不都是武器监负责。 另外工部才是真正负责生产制造兵器的主要部门,武器监实际上主要行使的是监督权,自己下面的工坊却并不大,只有区区几百名工匠,生产的大头还是在工部那边。 要不然的话,大唐数十万大军,所用的器甲要是都让武器监这区区几百个工匠负责打造的话,那么他们就算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天干四十八小时的活儿,累死也做不出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笼络 除此之外,少府监也有工坊,来负责制造一些器甲,将作监那边也同样有工坊负责给军中制造甲胄和兵器,只是他们那边就算是副业了。 而军器监下面的弩坊署从字面上看,似乎只掌管弓弩的监制,但是实际上却还掌着矛槊、弓矢、排弩、刃镞、杂作及工匠等事务,除了监造之外,还负责收回损坏的兵器进行修复,实际上把面很宽。 至于甲坊署那就简单一些,主要就是负责甲胄的监造和破损甲胄的收回修复等工作,这里面既包括了人穿的甲胄,也包含了战马用的马甲。 兵器和甲胄经过武器监监造完成或者是修复完成之后,再移交给卫尉寺负责储存划拨,那就不归徐淼管了。 今日徐淼这个少监走马上任,提前有人通知了他的那些手下,所以今天在外面办事的手下,都集体回到军器监之中,等着拜见他们新任的顶头上司。 当徐淼带着虎子和胡昊二人如同螃蟹一般横行着走入军器监的时候,看门的小吏连忙躬身给他见礼,并且跑进去大叫一声:“少监大人来了!” 于是里面呼啦啦跑出一群人,向徐淼见礼。 徐淼满脸堆笑,拱着手说道:“呵呵!诸位免礼,免礼!在下徐淼,想必诸君也都听说过在下的名头了! 现在我做这个少监,说不好听了,乃是被陛下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才来的!以后军器监的事情,还是要多多拜托诸位费心才是!” 这些他的手下们看到徐淼说话挺客气,进门的时候虽然威风八面,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但是见面之后却还算是挺客气的,没有以前那些老气横秋的上司那么拽。 于是这些徐淼的手下,对徐淼这个新任的上司第一面印象都还算是不错。 但是就有一点让他们有些不自在,那就是他们这个顶头上司实在是太年轻了点,嘴上连胡子都没有,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而再看看他们这帮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胡子拉碴的四十多的老家伙了,最年轻的一个也三十大几快奔四了,以后他们却要听徐淼这个少年的吩咐,多多少少让他们有那么一点不太自在。 不过不自在他们也没法子,谁让他们没徐淼的本事呢?现如今徐淼的名气在长安城,那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看书喇 这两年来,徐淼是朝中唯一一个窜起速度如此之快的少年勋贵,小小年纪从一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寒门子弟,一口气就蹿升到了四品大员,封了开国伯,这样的升官速度,让人可以说是瞠目结舌。 这样一个少年勋贵的崛起,就算是消息再不灵通的人,也有所耳闻了。 更何况徐淼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招人眼了,这就更吸引人的眼球,免不了都会打听一下徐淼的来头。 刚开始还有人以为,徐淼乃是一个抱住了皇帝陛下大腿的幸进之徒,但是打听过之后才发现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这徐淼一步步窜起,可谓是都凭的自己的本事,实打实的功劳才会窜起这么快的。 他先是献《军中防疫条例》,接着又献出疡医疗伤标准,进而又献出石中取盐之法,解决了陇右缺盐的问题。 此次关中大蝗,又献出治蝗之策,并且被陛下授为巡蝗使,一举焚杀了上千万的蝗虫。 就在前些日子,还给当今陛下进献了一个超级祥瑞,一种叫做甘薯的高产粮食。 所以这一件件功劳,摆在那儿让人确实无话可说,再说徐淼是什么幸进之徒那就有点太过分了。 当见到徐淼之后,虽然他们惊讶徐淼的年轻,觉得让他们有些不太自在,但是却也不敢对徐淼不敬。 另外他们也都听说了,徐淼这个家伙表面上看人畜无害,但是跟他斗的人,都没讨到什么便宜。 当初徐淼到太医署授课,遭医官和太医的轻视,结果比斗一场下来,太医和医官们大败亏输,输的脸都没了,现如今尊徐淼为疡医之首。 接着治蝗的时候,徐淼杖毙了一个书生,骂死了一个大儒,遭到朝中群臣围攻,挑头的御史卢平,最终落得了一个罢官去职举家发配岭南的下场。 接着户部郎中张显平屡屡挑衅徐淼,惹怒徐淼和他对赌,最终张显平也落得了一个辞官还乡,滚出了朝堂的下场。 听说就连现如今的宰相萧瑀还有尚书左丞魏征,这两位因为误判徐淼所为,最后都向徐淼道了歉。 所以谁要是敢小看徐淼,那下场都不怎么好,就凭他们这些小官小吏,要是开罪了徐淼这个当下陛下眼里的红人的话,那么估计会死相非常非常的难看。 故此这帮军器监的官吏们,看到徐淼的时候,一点都没敢小觑徐淼,对徐淼表现的相当恭敬。 既然大家都很客气,那事情就很好办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在和手下们见过面之后,徐淼单独把监丞和两个弩坊署和甲坊署的署令留了下来。 双方落座之后,徐淼看了看军器监的环境,这军器监的屋舍明显很是陈旧,装潢摆设也极为寒酸,一看就是多年未经过修缮,和尚书省那边的环境根本没法相比。 想想也是,一个隶属于兵部的小衙门,虽然负责监督大唐军器甲胄的生产,表面上看是个肥差,但是实际上却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也许实际下面办事的人还有些油水,但是对于军器监来说,却是个清水小衙门。 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不像三省和礼部吏部那样人来人往受重视,所以这里既小还破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徐淼也不在乎,招呼这几个手下坐下之后,相互之间再次认识了一下,徐淼便对监丞说道:“老廖呀!我这个人是个粗人,比较随意,这么称呼你,你不会怪罪?” 这郡丞姓廖名正桐,大名廖正桐,字震元,今年看年纪已经四十有余了,留着一副山羊胡,须发都多少有点花白了,但是两只眼却很灵活,脸上的表情也一直都带着笑容。 这人徐淼一看他的长相,便基本上断定,这是个很会来事处事圆滑之人。 他在武器监从武德六年一直干到现在,足足已经在武器监干了五年多了,能一直坐在这里,那就说明此人处事很是圆滑,而且也应该有一定的能力。 但是同时也说明这个人没什么后台,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五六年时间,还是个七品小官,未得寸进。 所以这种人只要笼络好,那么就很好用,后世徐淼没学到的东西,但是在这个时代,李世积却在获知他被李二授为武器监少监之后,把他叫去传授给了他这些经验。 自从李世积和他和解之后,双方的关系迅速的升温,来往走动也迅速的多了起来,徐淼纳妾的时候,李世积虽然没有亲自到场,但是却给徐淼准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并且派管家和儿子李震到场给徐淼道贺。 所以说李世积算是给足了徐淼面子,并且没有以长辈的身份出面,这一点也说明了李世积把他们家和徐淼的关系做了一个定义,没有试图把徐淼重新拉回到他的家族之中,正式承认了徐淼的独立性。 但是同时又借助双方血缘方面的关系,拉近和徐淼之间的关系。 第三百九十七章 甩手掌柜 而这次徐淼被李二授为武器监少监,李世积也知道徐淼不愿做官,另外徐淼年纪太轻,怕他不懂御下之术以及官场的规矩,于是便将他招到家里,对徐淼耳提面命了一番,这也算是把徐淼当做自家子侄对待了。 徐淼的性格就是那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性子,同时还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当初李世积家里不把他当自家人看待,他正眼都不带瞧一眼李家,不管李世积身份如何显赫,徐淼都没打算对他家低头,宁可抱尉迟恭的大腿,也不去正眼看一眼李家。 当初李世积三兄弟去他徐记吃饭,还被他当场弄了个下不来台,把李家三兄弟给气的够呛。 但是现在李家主动示好,徐淼却也没有记仇,对其拒之千里之外,而是接住了李家伸向他的橄榄枝,投桃报李和李家达成了和解。 现如今双方的关系相处的可以说相当融洽,就是李家老三李感,始终不肯和徐淼正面接触,具体原因大概也是觉得不好意思。 对于李世积这次的耳提面命,徐淼着实学了不少东西,后世他虽然接受的信息量极大,但是毕竟只是个社畜,并未混过社会上层,所以自然而然就没什么在官场混的经验了。 听了李世积一番话之后,他发现李世积这家伙确实是个老油条,难怪屹立于大唐官场那么多年而不倒,这老家伙确实心思缜密,很会来事。 不管是和同僚打交道,还是如何御下,甚至是如何跟皇帝打交道,他都有一番独到的见解,一番长谈下来,让徐淼受益颇深,诚心实意的起身向李世积道谢了一番。 通过李世积教他的东西,徐淼看过了这些手下之后,便判定这个廖郡丞是个可以用之人。 这廖郡丞听徐淼开口称呼他老廖,颇有些惊讶,虽然他年纪比徐淼大了很多,但是眼下两个人之间的地位相差却非常之大,徐淼现在已经是四品官了,而他只是个区区七品小官。 所以虽然猛地一听徐淼称呼他老廖,让他有点别扭,但是同时却也从这称呼之中,听出了一种亲切感,当即就明白了徐淼这么称呼他的意思。看书喇 “岂敢岂敢,徐大人能称呼在下老廖,这是给在下面子,把在下当自己人看待,以后大人尽管称呼在下老廖就是了! 下官愿附大人骥尾,听大人吩咐!”这廖郡丞立即眉花眼笑的便起身躬身对徐淼说道。 “嗯嗯!那就好!实话告诉诸位无妨,其实这次我被陛下授为武器监少监,完全就是被陛下赶鸭子上架! 我年纪轻,少不更事,哪儿懂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就是略通一些杂学,会一些奇技淫巧之术罢了! 陛下这次命我前来出任这少监,其实就是要让我干点实事儿!制造出几种器物! 所以呀,这武器监日常的事情,我估摸着很难有时间处理,接下来还要有劳诸位,各司其职,把该办的差给办好!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腾出时间,去做圣上吩咐的事情了!除非是一些必须要我签发的文牍,你们给我呈上来,剩下的事情,你们一切照旧,小事就不用来麻烦本官了! 但是咱们也丑话说前面不丑!诸位做事的时候,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 我这个人虽然护短,看不惯别人对我手下指手画脚,但是却也不喜欢平白替人背黑锅! 要是我吩咐的事情,出了什么纰漏或者差池,我绝对不会让你等为我背黑锅,但是你们也记住了,要是不经过我犯的事情,我徐某也不会替你们背锅! 这丑话说前面不丑,省的以后诸位万一在我不知的情况下,犯了什么事的话,那也休怪我不替你们顶缸!” 徐淼嘻嘻哈哈的对这廖郡丞以及下面的几个手下说道。 其实在徐淼走马上任,担任这武器监少监之前,这少监之职已经空缺了有段时间了。 在没有少监的情况下,武器监其实也照常运转,主要的日常事务就是这个廖郡丞负责打理的。 徐淼才懒得一上任就把这管理武器监的权力都收到自己手里,拥有权力的同时,就承担了义务。 虽说武器监是个小部门,但是日常的琐事也很是不少,特别是来往的各种文书以及账目,都非常之多,要是他把权力收到手里的话,那么这些日常的公务文牍就能把他给活埋了。 徐淼本来就对当这个什么狗屁少监很抵触,所以才懒得管这些琐事呢! 而李二逼着他出来做事,其实就是想要把他会的一些东西给压榨出来,既然他想要的是那弩炮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水力机械,那就给他弄出来就是了。 所以徐淼压根就没打算揽权,今日跟这帮手下一见面,就直接向这帮手下表明了态度,告诉他们,一切照旧,以前你们怎么干的,接下来继续这么干就行了。 但是他也提前给这帮手下们打了一针预防针,那就是他可以不管事,但是也警告他们不要胡来,要是不经过他,偷偷在背地里胡搞的话,那么出了事,谁的事谁自己扛。 这帮手下听着徐淼的话,有点迷糊,这背黑锅的词他们倒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道这词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着必须要弄清楚上官话语的意思,可确保不发生误会的良好意愿,于是廖郡丞讪讪的对徐淼问道:“大人,您的话我等都记下了,就是下官有个不解之处,还望大人指教!” 徐淼大咧咧的摆手道:“老廖,今后我等要一起做事,有什么不明之处但问无妨!” “喏!敢问大人,这背黑锅和背锅还有顶缸乃是何意?” “呃……这个简单,这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代他人受过的意思,这下大家伙都明白了?”徐淼顿时有些尴尬,他总是忍不住蹦出来几个后世的名词,难怪这帮手下听不明白。 “喏!”这几个手下这一下听明白了,于是赶紧纷纷起身应喏。 当把话说明白了之后,看这帮手下也都心领神会,大家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对于这个新来的上官不喜欢揽权,也不喜欢揽事儿,这些徐淼的手下们很是高兴,这也意味着他们可以继续照常做他们的事情,今后不必天天大事小事都向这位新上官请示汇报了。 其实他们这些官吏们,最烦的就是新来一个上司,把他们日常工作给打乱,另外也烦上司把手伸得太长,什么事情事无巨细都要管,那样的话,不但增加他们的工作量,而且还会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 既然徐淼一来就把话说的很明白,那就是懒得把手伸得很长,也懒得管事,一切照旧,只有一条那就是不能胡来,这事儿就好办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们这些下面做事的官吏,最喜欢打交道的就是这种顶头上司,大事请示汇报,小事他们继续自己做主,这么一来,他们既有了一个可以给他们在大事上拿主意的人,又不怎么影响他们习惯了的日常工作。 于是几个人都很是高兴,对徐淼的印象自然也好了很多,不但不敢小看徐淼,而且觉得徐淼很会做人。 徐淼和这帮手下坐着侃了一阵子大山之后,这才言归正传,询问了一下眼下武器监各个工坊的地点、规模、工匠数量以及原材料的拨入和成品的调出等等日常的事务流程。 既然当了这个少监,最起码武器监日常的事务和各种情况都还是需要了解一下的。 手下们各自给徐淼详细介绍了一番,把他们管的工坊以及监管的工坊情况都一一个徐淼做了一番详细的解释。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知道,李二现在为啥穷的天天急啦啦的,不敢听见什么赚钱了,整天听见钱字就两眼放光了。 大唐现如今维持了数十万大军,虽然是府兵制,府兵要自备资粮,但是不代表朝廷啥也不管了。 府兵的弓刀、被服、鞍辔、弓箭等物虽然需要自备,但是重武器比如长刀、陌刀、甲胄、连枷以及强弩以及弓箭还有战马却是由朝廷提供的。 另外府兵虽然要自备粮食,但是却也自备的有限,往往一场战争打的时间是很长的,还需要长途行军,到很远的地方打仗,让府兵自备粮食,那就更不可能了,必须要朝廷负责供应粮秣,要不然的话,总不能让府兵吃完自己带的粮食之后,大家伙就地解散回家! 所以硬弩以及重兵器还有甲胄都是需要朝廷制备好,等开战之前,召集起府兵之后,下发给兵卒的。 这就要求朝廷要生产储备大量的器甲以及强弩,供战争使用,战后府兵卸甲,把这些武器以及战马交回朝廷。 而朝廷则对这些器甲进行保养修复,然后重新储存起来。 平时工部的工坊、武器监以及匠作监各自的工坊,除了要承担制造新器甲之外,还要维修损坏的器甲,这就是他们平时日常的工作。 确保武备充足,这就需要大量的钱财和人力物力,难怪民部天天哭穷,维持这样多的工坊,确实相当费钱。 听罢了这些之后,徐淼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又询问了一下武器监现在主要生产什么东西。 那几个小官吏也都对徐淼的问题一一作答。 徐淼听罢之后松了口气,好歹现在还是冷兵器时代,生产的东西品种还不算太繁杂,主要是生产各种甲胄,当初李二赐给他的那一身精甲,就是武器监生产的。 而甲胄的种类也很是繁多,除了后世闻名天下的明光铠之外,还有扎甲和麟甲、锁子甲、皮甲、马甲等等。 而甲坊署就主要负责修缮和新造这些甲胄。 至于弩坊署这边的产品就比较多了,虽然主要产品是各种强弩以及床弩,这品种已经不少了,而且他们还要负责打造一些比如马槊、连枷、仪刀、陌刀等物。 至于抛石车、冲车、巢车、洞屋车等等作战用的重型武器,因为体积庞大,运输不便,多是由军中的工匠在战场临时制作,倒是不需要武器监提前打造出来储备起来。 但是好在主要产品还是集中在各种强弩上面,徐淼这次选择武器监,也算是专业基本上对口。 只是除了他鼓捣的弩炮之外,李二还要求他把几种水车也给造出来,这就超出了他的业务范围了。 按理说水车这种东西应该是由匠作监或者是司农寺负责制造的,关武器监屁事呀! 可是李二不讲理,非要他弄出来,徐淼也没有一点办法,这会儿又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吃饱了撑的,闲的蛋疼,为什么要弄个工作室,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模型。 现在好了,自己给自己弄了个套子,被李二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想起这件事,徐淼就想抽自己,另外更想抽的就是李承乾、李恪和李泰三兄弟,要不是那三个混蛋出卖自己,李二也不会把他给栓上套。 心中暗骂了一阵之后,徐淼叹了口气,心知现在既然已经上套了,不给李二交出让他满意的答卷是过不了关的,现如今他只能尽快在两个月之内,把东西拿出来交给李二验收,这才是该做的事情。 把乱七八糟的心情给收拾一下之后,徐淼就开始下令给他抽调工匠,除了木匠之外,还需要铁匠以及皮匠,另外就是给他准备材料。 至于材料方面倒也并不复杂,不过就是一些硬木和一批牛筋等物,再就是给他安排一个城外的场地。 对于顶头上司的第一道命令,徐淼的这些手下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就答应了下来,这些工匠武器监自己下面都有,而且基本上都是一些手艺相当不错的工匠。 而材料方面也不成问题,硬木和牛筋、铁料等物料都是武器监常备的东西。 最终只有场地的问题,让徐淼有点为难了。 研制弩炮的场地倒是没什么特殊要求,可是要打造筒车这种东西,就对场地有要求了,必须要临水,而且河水的流量还要比较合适。 否则的话,那么大的筒车就算是建好了,也没法运到河边,随便找条河也不行,水位太低,或者是水流太小,都无法驱动筒车旋转起来,所以这就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眼下武器监下面的几个工坊,基本上都在长安城内外,其中一个工坊倒是临水,不过却是在城中,挨着永安渠。 而徐淼总不能把那么大的筒车给装到城里的永安渠旁边!再说永安渠现如今说不好听了,就是一条臭水河,常年没有疏浚,现如今河水不但臭,而且水也浅,水流速度也不足。 于是徐淼眼珠一转,当即拍板,在杜曲镇那边另起炉灶,专门在潏水旁边,找一块地方,另外建一座工坊。 而他的理由也很充分,那就是他需要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专门研制新式武器,不宜示人,武器监现有的工坊无法满足需要。 特别是某些东西必须要临水,而且还需要河水有相当的流量和流速,眼下最合适的地方就是在潏水岸边选择一处地方,兴建一座新的工坊。 当即徐淼便命廖监丞替他写一份奏疏,递给户部,让户部给他批地批钱,要求在潏水岸边建一座工坊。 在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徐淼又命众人解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又命手下把他们这里存放的一些兵器图样拿过来审阅一番。看书喇 于是有小吏连忙就去取了一大堆卷轴送到了徐淼面前。 徐淼兴致勃勃的开始审阅这些古代的兵器图纸,但是当随便看了几张之后,徐淼就看不下去了,当场勃然大怒,质问负责保管这些所谓的图纸的小吏,这都是谁绘制的,应该拉出去砍头。 第三百九十九章 微服私访 这特么的画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呀?没有比例,没有标注尺寸,没有部件的详细结构,完全就像是鬼画符,有抑或像是某种抽象画,看的人是满头雾水。 就这也算是大唐最高武器监制和制造的机构里保存的图纸,还像宝贝一般,轻易不能示人,这他娘的给人看,又有几个人能看得明白? 负责保管图纸的小吏顿时被吓得赶紧跪下请罪,告诉徐淼说这些东西其实不是大唐的官吏绘制的,而是承接自前朝遗留下来的东西,具体是谁绘制的,现如今早已不可考了,这怪不到他头上! 徐淼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明显绘制这些图纸的人,对于制图这种事情根本就一窍不通,连绘画功底都十分垃圾,完全就是凭着臆想随便绘制的,大致把样子给画出来拉倒。 至于结构图、立体图、比例图以及尺寸完全都是随便乱涂乱画出来的,糊弄工作也不是这种糊弄法。 可是就这些垃圾,居然愣是被从前隋传到大唐,还跟宝贝一般的被保存起来,轻易不给人看。 于是他立即挥手让小吏把这些垃圾给收回去,打定主意,有一天抽出时间,他要重新把这些武器图纸用后世的机械制图法绘制一遍,让这些图纸看起来像是真正的图纸,而不是眼下这样的垃圾。 结束第一天上班的工作之后,徐淼打道回府,现如今他在安善坊的府邸正在兴建之中,暂时没法入住,于是尉迟家就借给他了一个院子让他临时凑合一下。 而这个院落,还是当初徐淼撺掇尉迟宝琪,让家里的管家在武德九年颉利率大军进逼长安时候低价盘下来的。 事后尉迟家着实大赚了一笔,但是最后留下了两处院落没有出手,准备以后给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兄弟们分家用。 于是这次就先借给了徐淼一处宅子临时过度一下。 徐淼坐着轻便马车,走在大街上,此时已经是快九月了,天气已经开始凉了下来,透过车窗,徐淼看到长安的大街上前些日子出现的大量饥民,此时数量减少了许多。 初夏时候的大蝗的影响到了八月初的时候,到底还是显现了出来,一些关中的农户终于吃光了家里的余粮,而且也无钱购买粮食,而田里种下的秋粮还没有成熟。 仅靠着在野地里挖野菜为生,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生存需求,为了活命,不少饥民只能走上了逃荒的道路,开始纷纷涌向了城市,依靠乞讨来渡过这次的劫难。 长安城作为京师,还是大唐最大的城池,而且还是天子脚下,自然而然也成了饥民首选的地方,期望能在这里获得官府和朝廷的救济,帮他们渡过今年的大饥。 而且这段时间人市也热闹了起来,开始有越来越多的饥民,为了能让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活下去,便把孩子送到了人市上,卖给了人牙子,换几个钱的同时,也期望能有好人家把他们的孩子买去,给他们孩子一条活路。 这是合法的买卖,并不是人牙子拐卖的良家孩童,只要双方达成协议,签下契约之后,官府也不会管这种事情。 更何况官府也知道,绝大多数卖孩子的饥民,实在是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只能把孩子卖掉,给孩子找一条生路,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也基本上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李二到底最后还是采纳了徐淼的意见,没有强行把粮价压到每斗四五文钱,而是下旨给关中的粮价设定了一个上线,每斗十二文钱,只要不超出这个价钱,那么官府便不会追究。 但是一旦发现有人胆敢把粮价抬到十二文钱之上,那么绝不姑息,该抄家的抄家,该杀头的杀头。 而各地的官府也严查屯粮惜售的行为,并且死皮赖脸的到他们辖地的勋贵家强行乞讨,向勋贵们索要粮食赈济饥民。 虽然李二提前动手,从蜀中和淮南一带向关中调运粮食,但是在当下的运输条件下,即便是这几个月官方尽了最大的努力调运粮食入京,可是依旧满足不了各地赈灾的需求。 李二身穿便服,又一次白龙鱼服出了长安城,站在城外正在搭建起来的粥棚远处,看着络绎不绝汇聚过来的那些饥民,满脸都是凝重之色。 这些饥民一个个面黄肌瘦,身穿着破衣烂衫,满脸都是菜色,有的人甚至已经虚弱到了连路都走不动了,一步一步的朝前挪。 甚至有的人快走到粥棚的时候,摔倒在地,连再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却还是满眼都是期望,努力挣扎着朝前一点点的爬,哭嚎着哀求给他们一口吃的。 李二无疑是个很坚强的人,但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破防了,眼中升起了一团雾气,赶紧抬起头仰望天空,努力的深吸一口气然后背过了身不愿再看那些饥民。 徐淼本来正在武器监忙活着,却被李二揪出来陪着他巡视城外赈济灾民的情况,对此很是不爽,觉得李二这会耽误他的时间,但是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忍不住双眼湿润了起来,同样赶紧转过身不忍再看。 这次李二出来,没带其他大臣,只命人把徐淼叫了过来,陪着他白龙鱼服巡视赈灾之事,所以他们身边除了段淳和几个侍卫之外,并无他人。 李二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叹息一声道:“朕身为国君,但是却让朕的子民过的如此凄惨,实在是心中有愧呀!” 徐淼连忙说道:“此乃是天灾,绝非人祸,非人力可阻止,罪责不在陛下身上,陛下不必如此自责!接下来只要全力赈灾便是!只要渡过今年冬季,那么明年一切自然也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看书溂 李二点点头道:“小子,你休要宽慰朕,但是现如今身为国君,眼看着子民如此凄惨,却无能为力,你让朕如何能够视而不见心安理得? 朕知道你小子聪明,赶紧替朕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让这些饥民安然度过今冬!” 徐淼被李二问的一愣,心道我算是哪根葱呀?这种事儿你不该去问萧瑀、裴寂、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那帮大佬吗?怎么放着你那些重臣不问,倒是问到了我的头上? 转念一想,徐淼当即就明白了李二的想法,心中暗骂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绝对是盯上了我家里存的那些粮食,想要让我把那些粮食吐出来,交给他用来赈济饥民。 于是他低着头撇了撇嘴,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您有话尽管直说好了!对微臣就不必绕弯子了!” 李二脸皮抽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很明显这家伙脸皮够厚,虽然被徐淼看破了他的小心思,可是还是立即就恢复如常,干咳了一声,不满的瞪了徐淼一眼。 “你小子就是个标准的猴精!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朕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据朕所知,你从去年底开始,就大肆在长安城收购粮食,现如今家里面已经囤积了无数粮食! 你告诉朕,你是不是早已预料到今年关中必将出现大灾?”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二目光炯炯的盯着徐淼。 第四百章 为富不仁 徐淼心里面抽抽了一下,知道自己这一年来,一直在暗中偷偷囤积大量粮食还是未能躲过李二的监视。 他今天把自己揪出来,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另外想要把自己囤的那些粮食给弄走。 想到这里,徐淼连忙摇头否认道:“陛下误会了!微臣并非是神仙下凡,又岂能那么早预料到今年关中必遭大灾? 之所以之前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蝗灾,皆因通过一些事情观察分析得来!看书溂 而去年微臣之所以大量收购粮食,那是因为微臣打算今年在庄子开设一间大型的酒坊,自己酿制新酒之用! 绝非是当初就预料到了会有大灾!请陛下明鉴!” 李二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想了想倒是也觉得说得通,毕竟徐淼的神仙醉以前都是收的其它酒坊的成酒加工而成的,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另外徐淼自从封爵之后,便在杜曲镇筹建一间大型酒坊,这件事他也知道。 所以徐淼如此解释,确实解释得通。 但是他却没有放松,随即便对把脸一沉,继续逼问道:“也罢!你从去年就开始大肆屯粮,说是为了酿酒也说得过去! 那么朕问你,既然你已经预料到会有蝗灾,那么为何这半年来,还一直不停的收购粮食大肆屯粮? 你明知道关中粮食不足,却还与民争粮,难不成你准备囤货居奇,大发一笔国难财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二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疾言厉色了起来,对徐淼厉声质问道。 徐淼一听赶紧拜倒说道:“陛下息怒!微臣斗胆请问陛下,在陛下眼里,微臣难道会是这种小人吗?” 李二听了徐淼的反问之后,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一些,想了想之后对徐淼说道:“从你之前的表现来看,你不该是这种为了求利,不择手段之人!但是你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要囤积这么多粮食?明知关中要遭蝗灾,却还要如此大肆屯粮?” 徐淼拱手道:“多谢陛下如此信任微臣!这其实很简单,在蝗灾之前,微臣之所以大肆收购粮食,就是希望能让粮商多从外地调运粮食进入关中,以图关中粮食储量能够多一些! 微臣购买的越多,粮商为了逐利,便会从外地调入更多粮食,让关中存粮越多!如此可以缓解关中在今冬缺粮的情况!原因就这么简单! 如果微臣想要趁机赚钱的话,那么其实从六月开始,关中粮价已经大涨,当时微臣只需要抛售一部分粮食,便能获利颇丰,但是微臣却并未抛售一粒粮食! 陛下如果不信的话,大可派人去查便是!如果发现微臣曾经暗中抛售粮食获利,那么微臣这颗人头陛下可以随时拿去当球踢!” 李二听罢之后,先是怒道:“一派胡言!你可知你所购粮食之中,有大半乃是粮商之前在关中各地收购的吗?何来增加关中粮食储量之说? 虽然你并未抛售粮食从中获利,但是直至现在,也未见你平价将粮食粜出,依旧囤在家中,你到底意欲何为?” 徐淼摇头道:“陛下息怒,虽说微臣所购粮食之中,确实有一部分乃是粮商从关中各地收购所得,但是却也不可否认,他们也从外地调入了部分粮食! 更重要的是微臣并未将这些粮食用于酿酒,将粮食给消耗掉,而是都妥善储存了起来,故此这些算上微臣所囤粮食,关中整体存粮还是增加了不少! 至于这些粮食,微臣之所以没有动,那是因为尚未到动用的时候,眼下朝廷以及地方官府还有余力正在赈济饥民,微臣只是打算把这些粮食用于最需要的时候!” 李二听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脸上的表情才算是放松了下来,对徐淼说道:“那么你何时打算将这些粮食放出,用于接济饥民? 眼下你也看到了,现如今国事艰难,国库空虚,虽然朕提前已经有所准备,从外地向关中调粮,但是却低估了这次蝗灾的规模,还有紧随而来的旱灾! 关中饥民数量远超过了朕和朝中诸臣的预料,涌入长安周边的饥民数量越来越多,朝廷库房之中存粮已经不足,你还打算把粮食囤到什么时候?” 来了来了,徐淼心中大叫,说了半天,李二这个家伙的尾巴到底还是露了出来,说一千道一万,这家伙还是在打他徐家囤的那些粮食,把内心话给说了出来。 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这些粮食我不能拿出来这么糟蹋!” 李二一听,顿时气的怒目圆睁,头发都差点立起来,瞪着徐淼厉声吼道:“放肆!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说赈济饥民,是糟蹋粮食?难道你以为那些饥民连吃口粮食都不配? 朕本以为你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但是没成想你居然如此为富不仁!你……” 旁边的段淳听李二如此怒气勃发,于是也立即瞪大了眼睛,对徐淼怒目而视,一只手还伸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面,大有李二只要一声令下,他就准备拔刀把徐淼的脑袋给剁下来的意思。 徐淼把脑袋朝后缩了缩,听着李二的怒吼声,被喷了一脸的口水,耳朵都快被震聋了,没想到李二的嗓门居然这么大,这要是再让他吼下去,自己估计耳朵就聋了! “陛下息怒,您先且听微臣把话说完再发火不迟!您总得听微臣为什么这么说?”徐淼翻着白眼对李二说道。 李二正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徐淼给踹飞出去,这会儿手头要有一根棍子的话,他早就抽在了徐淼身上了。 听徐淼这么说,李二于是怒气冲冲的挥手道:“你说!今天朕倒是想听听你如何狡辩!” 徐淼狗腿的在路边找了个树墩,用袖子拂去树墩上的灰尘,陪着笑脸对李二说道:“陛下先坐下,且听微臣解释!如果你觉得微臣说的有错的话,那么再发火不迟!” 李二气呼呼的撩起袍子下摆,大马金刀的就坐在了树墩上,指着徐淼怒声说道:“你说!” 徐淼苦笑一下,站在李二面前,开口说道:“陛下误会微臣的意思了!微臣为什么要囤积这些粮食?不就是想要为陛下分忧,能在需要的时候,多救一些饥民吗? 但是微臣以为,这样无偿的施粥赈济饥民,却并非上策! 现如今陛下也看到了,长安城周遭的道路河道以及城墙都已经年久失修,城外几条官道,积年累月下来,现如今坑洼不平,令人寸步难行! 之前朝廷没有精力也没有财力来做这些事情,更不能随意大批征调徭役做这件事! 微臣以为,这次关中大饥,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与其让饥民什么都不做,等着朝廷拿粮食养活他们,为何不能以工代赈,趁着这个机会,让饥民用劳动换取食物? 这样一来,岂不两全其美?既赈济了饥民,又趁机修缮了道路、城墙和河道! 微臣已经派人勘察过了杜曲镇到长安城的那条路,囤积的这些粮食本打算就是用来召集饥民以工代赈修缮那条路的! 如果拿出来给了陛下的话,那么微臣之前的谋划也就彻底付之东流了! 难不成陛下当真以为微臣是那种为富不仁之人? 微臣确实贪财不假,但是如果说微臣为富不仁,那么微臣却不敢苟同!请陛下明鉴!” 徐淼终于把他憋了好长时候的想法,一股脑的道给了李二。 第四百零一章 宴请行头 李二本来还脸色铁青,等听完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这才意识到好像是误会徐淼了。 他不由自主的从树墩上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踱了几圈,手捻着下颌浓密而且还有些弯曲的胡须,仔细想了一阵,脸色变得好了许多。 “臭小子!这是不是你早就想好的事情?为何不早点对朕明言?却非要等着朕逼你才说?身为臣子,心有应对当下局面之策,却不立即向朕奏明,要你何用?真是个混账东西!哼!” 虽然李二还是再骂徐淼,但是这会儿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而旁边的段淳那张死人脸这会儿也好看多了,手也松开了抓着的刀柄。 徐淼暗暗擦了一把汗,斜着眼瞪了段淳一眼,然后陪着笑对李二说道:“微臣这不也是刚刚想到的,正好陛下今日招微臣出来巡视赈灾,还没来得及奏明陛下!” 其实以工代赈这种事情,也并非是什么新鲜事,这种事也算是古来有之,但是以前使用的比较少罢了,所以很多人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一直以来,大部分时候遇上饥荒的时候,往往朝廷官府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如何开仓放粮赈济饥民,却很少有人使用以工代赈的法子。 所以大部分人也就陷入到了思维定式之中,没有想到以工代赈这件事,等徐淼给李二一提,以李二的见识,立即就想起来了这个赈灾的法子。 剩下的就自然而然无需徐淼多说了,李二自己就能想得到接下来朝廷该怎么做了。 接下来李二带着徐淼,又走了两个施粥的地方,查看了一下施粥的情况,路上徐淼又给李二出了一个主意,李二听了之后,顿时大喜,当即便命徐淼负责去做这件事。 徐淼当即躬身领命,领下了这个差事,当然同时也讪笑着对李二说道:“陛下,既然陛下命微臣做这件事,那么是否可以让陛下和微臣当初的约定延后几日呢?” 李二这会儿心情好多了,斜着眼瞥了徐淼一眼,冷笑一声道:“想得美,两个月的约定,一天都不许延迟!两个月到了,要是你给朕交不出那些东西,你的屁股照样还是要开花!” 徐淼被李二赶走的时候,当从段淳身边走过的瞬间,看李二没有留意他,突然间飞起一脚猛的在段淳小腿的迎面骨上踹了一脚。 段淳根本没想到徐淼居然会当着皇上的面偷袭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当即中招,迎面骨被徐淼结结实实的用千层底的靴子底踹了一脚。 段淳顿时就觉得迎面骨上传出一股剧痛,毫无防备的他疼的闷哼一声,但是当着李二的面,他却没敢叫出声,龇牙咧嘴的瞪着眼看着徐淼。 徐淼得手之后撒腿就跑,发出了一阵公鸭般的坏笑之声。 李二这个时候听到了动静,扭过头正好看到段淳撅着屁股弯着腰,龇牙咧嘴倒吸着凉气在揉被徐淼踢到的小腿迎面骨,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李二却并未发怒,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对段淳说道:“你以后少招惹那小子,那个臭小子就是个小心眼,睚眦必报,现在楚宏的腿还没好呢!哈哈!” 段淳的狼狈模样被李二看到,也不敢生气,只能龇牙咧嘴的对李二苦笑应命,他也看出来李二很是器重徐淼这小子,自己这一脚算是白挨了。 再一想楚宏那老家伙的腿之所以受伤,不也是被徐淼给坑的吗?直到这会儿还在徐淼家养伤呢,而陛下也没有把徐淼怎么样。 今天他被徐淼偷袭,挨了徐淼一脚,看李二的样子,也没打算替他出头,于是暗自心生警惕,下定决心以后还是少招惹徐淼那小子,吃了亏都没法找回来,只能白挨! 长安城之中的各行各业的行头们,忽然间收到了一份徐淼的请柬,邀请他们到徐记私房菜赴宴,说是有事要找他们相商。 这些行头,其实就是各行各业类似后世商业协会会长,他们多是本行业之中的翘楚,充当行头,替官府管理本行业的同行们。 这些人虽然不算是朝廷的官吏,但是却有着一半的官方身份,是能和官方搭上话的一些人。 而且他们在行业之中,地位尊崇,同行们一般都不敢得罪他们,否则的话就别想再在这个行业里面混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所掌的行业之中,同行间发生冲突,都会找他们来平事,亦或是行里有商贾作假坑害消费者,不需要去告官,只需要告到他们这里,他们便会查证,一旦查实,便会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当他们接到徐淼的请柬的时候,都有些诧异,因为作为商贾,他们都很了解徐淼,深知徐淼的发家史,都对徐淼的本事相当佩服。 某种程度上说,徐淼甚至可以作为商贾们的代表,因为徐淼最早就是开酒楼出身,也算是商贾出身,现如今徐淼的生意,又涉及了很多产业,跟这些行头们也经常会有联系。 就比如徐淼现在经营的木工作坊,就跟木器行有关,又比如他开的窑厂,跟砖石行有关,再之他的窑厂和饭馆乃至是长孙家的铁暖炉生意,要使用大量的石炭,所以跟炭行也会打交道。 所以这些行当的行头们,对徐淼都有所了解,就是自从徐淼封爵之后,因为身份的原因,就不怎么直接跟这些行头们打交道了,但是他名下产业之中的管事,却和这些行头们都是熟人。 当听闻徐淼设宴邀请他们,说有事和他们相商的时候,这些行头们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故此没人敢不给徐淼面子,当即都备了一份礼品,兴冲冲的便到了徐记赴约。 徐淼这次很客气,亲自在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到了徐记等候这些人的到来,而老许代他站在徐记大门外迎接这些行头。 毕竟现在徐淼已经是伯爵了,身份和这些行头们已经形成了巨大的鸿沟,不便亲自到门外迎接这些行头,故此让老许在门外迎接他们,也已经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没有哪个行头会觉得受到了怠慢。 当一帮行头们纷纷到了徐记之后,老许看人都来齐了,这才把他们让到了提前准备好的房间之中。 这个房间很大,里面足足可以坐得下二三十人,乃是徐记最大的一个房间之一,现在的徐记比起最初开张的时候,可要气派多了,装饰的也比以前要华丽得多,不再是那种简单的风格。 现如今徐记的房间之中,虽说算不上十分奢华,但是却也华丽了许多,起码配的上来这里消费的那些大佬的身份,要不然的话,以他们现在的规模,会被人笑话,说徐记太过寒酸。 当然以徐淼的审美,也没有像土包子那样,搞得非常华美,走的只是清奢路线,以古朴典雅大气的风格,让人进来之后,感觉很是舒服。 墙面上还悬挂了不少字画,都是来这里吃酒的官员以及文人墨客们留下的墨宝,被装裱起来之后,挂在了店里。 所以进入徐记之后,这些行头们,便不由自主的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等老许把他们带入到房间的时候,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首位置的徐淼,同时也看到了坐在徐淼身边的一个华服少年。 不过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华服少年,只见这个少年大约十岁左右的年纪,生的倒是还算帅气,有点英气勃勃的感觉,虽然小小年纪,朝哪儿一坐,却很是大气,一看就是豪门贵胄出身,让人不敢轻视。 于是这些行头连忙上前纷纷向徐淼见礼。 第四百零二章 太子出席 徐淼没有起身,但是却满脸堆笑,对着他们拱手还礼,抬手请他们坐下说话。 这些行头们不知徐淼请他们来要和他们商量什么,但是却隐隐间觉得这次徐淼招他们来,肯定是有大事,所以一个个坐下之后,都恭谨的看着徐淼。 “伯爷!好久不见!不知今日您招我等前来这里,有何事吩咐?”首先开口说话的乃是管酒肆饭馆的行头,徐淼最初入行的就是餐饮业,和这个行头打交道最早,双方也最熟。 但是随着徐淼封爵之后,双方身份就出现了巨大的鸿沟,和行头打交道的事情自然而然也就交给了老许负责,有时候也会让万管家出面,徐淼自然不太方便和他们继续打交道了。 不过双方之前的情分还在,所以这个行头便主动向徐淼打听此次招他们前来的目的。 其余的那些行头也都纷纷看着徐淼,等着徐淼给他们一个答案,像吃饭这种事情,他们这些人都不在意,在长安城之中,他们也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在乎一口饭食的。 徐淼却没有正面回答这管餐饮业的行头,笑着摆手道:“诸位莫急,我今日先给诸位引荐一个贵人!这位乃是当今太子!诸位还是先跟太子殿下见礼!” 当听到徐淼说坐在一旁的那个俊秀的华服少年居然乃是当今太子殿下,这一下就把这些行头们都给惊到了。 虽然他们这些行头在长安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这有头有脸也只限于是市井阶层的,以他们商贾的身份,根本是进不到上层社会的法眼的。 所以他们平时打交道多一点的充其量也就是勋贵家的管家或者生意管事,亦或是跑腿的这个层面上的人,官员之中,也仅限于品级很低的官员,更多的则是跟一些胥吏们打打交道。 以他们的身份,想要跟再高一层的官员勋贵打交道,那就基本上不太可能了,平时想要见一眼真正的勋贵,那却是比登天还难,想要说句话,那就更是基本上不可能。 他们哪怕背后有某些勋贵或者官员撑腰,和这些人打交道,也只能通过他们的管家或者管事递话。 所以别说是见一面当今太子,就算是见一面长安县和万年县令,他们都很难。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徐淼招他们前来,居然是太子召见他们,这一下就太让他们意外了,于是一帮人听罢之后,呼呼啦啦的赶紧起身趴了一地向李承乾见礼。 李承乾却优雅的摆了摆手,带着笑意微微颔首笑道:“诸位不必多礼,今日孤也是客,且听万年伯想要和诸位说什么!” 这些行头们一个个受宠若惊的说太子殿下在,岂有他们坐的位子,连称不敢。 “诸位不必紧张,只管坐下说话!这也不是什么太正式的场合,就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了!”李承乾一副淡然的表情,倒是把他的身份拿捏的很是到位,一脸高高在上,却又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而徐淼也挥手道:“既然殿下赐座,尔等就只管坐下说话!要不然的话,这饭还怎么吃呢?坐!” 有了李承乾和徐淼的吩咐之后,这帮行头们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不过一个个都显得比刚来的时候拘谨了很多。 这会儿他们纷纷回想一下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店里店外站的那些彪形大汉,原来居然都是东宫侍卫,难怪今日徐记的店里这么清净。 于是他们一边谢恩,一边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坐回到了他们的座位上,不过一个个都变得小心翼翼,只敢用屁股在椅子上挂一个边,根本不敢整张屁股都坐在椅子上了。 徐淼等他们坐下之后,拍拍手命人上菜,这次他请客安排的这间屋子,不是平时那种围坐在一起的大圆桌,而是一人一个小桌子。 毕竟李承乾的身份在哪儿放着,他也不可能让一帮商贾和李承乾同坐一桌,那样的话,一是太过有损李承乾的身份,传出去让人笑话,二是太给这些行头们面子了。 不过即便是分餐,能让这帮行头们和当今太子一间屋子吃饭,也算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了。 徐淼扫了一眼下面那些神色拘谨的行头们,先端起酒杯,对他们笑道:“诸位,今日我先敬诸位一杯,先喝了这杯酒之后,咱们再说正事不迟!来!饮胜!” 李承乾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也端起了一杯葡萄酿,对徐淼点头示意了一下,又对着下面那些行头们示意了一下,便一口喝干了这杯加了冰的葡萄酿。 那些行头们一个个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激动的满脸通红,手都有些哆嗦,虽然他们平时都自诩见过大世面,可是却做梦也没梦到过有一天,他们能和当今太子同坐一屋之中饮宴。 且不说今天徐淼招他们来说什么事儿,单说今天他们能和太子同坐一堂饮宴,就够他们吹一辈子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一件大事呀!花钱买都买不来的好事! 要知道他们这些商贾,即便是再有钱,在当今时代,也为人所不齿,穿的再好,只要让人知道他们是商贾,也会遭人鄙视。 像今天这样,不但可以和徐淼这样的伯爷一起吃饭,甚至还有太子殿下出席的情况,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今天却真实发生了。 这帮行头们如同做梦一般,端着酒碗,一个个都站起身,躬身向李承乾和徐淼施礼,然后都非常痛快的仰脖喝了下去。 这酒入口辛辣,一喝就知道乃是徐家有名的神仙醉,酒性甘烈,是这时候市面上最烈的酒,酒量不大的人,一口下去,就能喝飘了,不过这会儿他们也顾不上了,一个个喝的那个豪迈。 徐淼等众人喝了这杯酒之后,夹了一筷子菜尝了尝,李承乾则动作优雅的品尝着菜肴,等着徐淼说话。 今天他被徐淼揪来,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开始听说是陪一帮商贾饮宴,李承乾很是不乐意,觉得自己堂堂当今太子,怎么可能和一帮令人鄙视的商贾同坐一堂饮宴,这简直是太有损他太子的颜面了。 但是当徐淼说今日这是要为赈济饥民,才宴请这些行头,于是李承乾这才不情不愿的被徐淼揪了过来,不过条件是徐淼要事后送他一个打火机,那玩意儿他其实也很稀罕,只是当初被李恪给要走了,又被父皇给霸占了去,让他们只能干瞪眼。 于是他便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徐淼身上,以此为交换条件,才同意过来出席这场饮宴。 但是虽然来了,他却并不愿意跟这些商贾多说什么,所以也不管徐淼要和他们商议什么,自顾自的只管品尝美食,而且把宫里从小学到的礼仪发挥的淋漓尽致,即便是在吃饭的时候,也显得十分高贵。 徐淼侧眼看了一眼优雅的品尝着美食的李承乾,稍微有些嫉妒,他们这些皇家子弟以及王公贵族的子弟们,仿佛天生就应该是贵族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现出一种贵气,这种贵气是模仿不来的,就仿佛像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气质一般。 好歹现在他也算是贵族了,可是却始终做不出这些优雅的举止,看来以后还是要跟宫里出来的那几个宫女好好学学礼仪,省的总是被李二和那帮老牌勋贵们鄙视。 第四百零三章 商贾为何被人鄙视 “诸位,其实今日招诸位前来饮宴,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就是想要和诸位闲聊一下! 要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的出身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想当初起家的时候,也算是行商出身,在东市这边,开了这间酒楼,当初还惹出过不小的风波! 所以要说我们之间,也算是同行出身!”徐淼一边向那些行头们劝酒,一边笑着对他们说道。 那帮行头们一个个都陪着笑脸,频频在徐淼的劝酒之下举杯和徐淼对饮,听着徐淼的这番话,倒是觉得颇有些亲近的感觉。 其实他们也觉得,徐淼说的不错,当初徐淼其实出身和他们相仿,甚至还远不如他们,从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后生小子,开了这么一间酒楼,要说也算是商贾出身。 只是后来他们听说,徐淼乃是一个身负大才之人,略施手段便引起了当今陛下的注意,从此平步青云,一跃而起封爵成就了现如今的地位。 徐淼的发迹史在他们商贾之中,简直堪称是一个传奇,他们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商人像徐淼这样,以商贾身份崛起,成就眼下的地位。 哪怕是最成功的商人,充其量也就是创造出某种商业奇迹,拼出一个偌大的家业而已。 但是却从未听说过有谁能以商人的身份封爵的,起码眼下徐淼在大唐来说,还算是第一人。 所以虽然他们对徐淼的经历堪称是羡慕嫉妒恨,但是同时却也觉得天然的和徐淼之间,有那么一点亲近感。 这也是徐淼这两年来,名下的生意,在长安城之中顺风顺水的原因之一,但凡是听说是徐家的生意,这些行头们,多多少少都会另眼相看几分,给几分面子。 今日听徐淼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仿佛更拉近了他们和徐淼之间的距离,产生了一种亲近的感觉。 徐淼说完之后,观察了一下这些行头们的表情,然后话锋一转,叹息了一声道:“但是作为商贾,现如今咱们这些人呀,却总是不招人待见,说起来虽然大家伙说不上都有万贯家财,但是富贵却还是算得上的! 可惜偏偏就算是有钱,却还是让人瞧不起咱们,说起来也是悲哀呀!” 听到徐淼这句话,所有行头的脸皮都顿时一僵,刚才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在了脸上。 他们之所以如此反应,就是因为徐淼的这句话戳住了他们内心之中的痛处! 作为商贾,他们不敢说各个都家财万贯,但是起码却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但是不管他们多有钱,却始终都得不到和财富相匹配的尊重和地位。 任何人只要提及商贾二字,几乎无不露出鄙夷之色,把他们直接划到了奸诈之徒行列之中,哪怕他们做生意如何实诚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在所有人眼里,他们就是为了逐利而不惜用一切手段的小人,特别是面对那些官员勋贵的时候,那些人看他们时候眼神中毫不遮掩流露出的那种鄙夷神态,如同针一般的刺痛着他们。 于是这些行头们纷纷低下了头,开始沉默不语,心中暗自合计,不知道徐淼说这话到是什么意思。 徐淼看了看这些行头的反应,呵呵一笑道:“其实说白了,之所以商贾被人所不齿,就因为一个字,那就是利! 在所有人眼里,商贾就是一帮为富不仁的逐利小人,为了追逐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赚钱,甚至连颜面都不要了, 一个个赚得脑满肠肥,但是却不事生产,而且从来不思报国!” 听着徐淼这番刺耳的话,这些行头们不由得脸色大变,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愤愤之色,当徐淼停顿下来的时候,一个脾气倔的行头实在是忍不住了,起身带着怒色对徐淼拱手说道: “徐大人,今日您招我等前来,我等敬您,所以如约前来!但是不知徐大人为何却对我等如此羞辱?难不成今日徐大人找我等过来,就是想要羞辱我等的吗?” 站在徐淼背后的张甚和胡昊一听,二人的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他们认识这个行头,此人姓刘,就是管长安城砖石生意的行头,之前徐家要建窑厂,这个姓刘的也曾经公开对徐家冷嘲热讽过。 但是后来徐家的窑厂投产之后,所产的砖瓦迅速抢占市场,把一帮掌控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同行打的是满地找牙之后,这个刘行头才转变了态度,多次代表其他那些砖石生意的同行,上门求告,求徐淼放同行们一条生路。 徐淼也给了他面子,没有继续拉低价格抢占市场,打压那些同行,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今天徐淼就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这个姓刘的就跳了出来,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徐淼说话,于是张甚和胡昊顿时勃然大怒,手按刀柄一副要把这厮剁了的架势。 而这个刘行头在质问过徐淼之后,看到徐淼身后站的张甚和胡昊凶神恶煞的表情,顿时便后悔了,意识到现如今的徐淼,身份和他相差的可是十万八千里了,他如此对徐淼说话,简直就是找死。 于是他的脸从涨红一下就变得煞白,刚说完便赶紧绕过桌几,匍匐在了地上,对徐淼说道:“大人饶命!刚才小人出言不逊,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大人大量,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 徐淼却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淡淡一笑道:“刘行头不必紧张,今日徐某请诸位过来,并非是想要羞辱诸位,毕竟我名下也有不少生意,说起来也算是和你们出身相仿!羞辱你等,岂不也等于是羞辱自己? 你起来,坐下且听我接着说!” 这刘行头连连拜谢,带着满头大汗退回到了他的位子上,偷眼看了徐淼一眼,和徐淼的眼神一碰,就赶紧缩了回来,暗骂自己性子冲动,刚才怎么就没按捺住,做出了那种找死的行径。 徐淼随手夹了一筷子继续说道:“刚才徐某那么说,想必诸位肯定也都疑惑,为何我要说这些话! 其实诸位恐怕也不可否认,其实我说的那些话,乃是当下的实情! 之所以世人如此看待商贾,确确实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古人将世人分为士农工商四民,其实在我看来,皆为朝廷子民,本该一视同仁!但是为何现如今却商贾却如此招人鄙视? 依我之见,关键就是很多人看不惯商贾敛财,却不思付出! 商贾同样享受着朝廷官府的保护,才能安安心心的做生意赚钱,赚取着大量的财富!所以才为人所不齿! 现如今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令天下人改变对于商贾的看法,就是不知道诸位愿听不愿听!” 徐淼扫视着眼前这些行头们,对他们问道。 这时候这些行头们脸色好了一些,纷纷把目光又集中在了徐淼的脸上,那个管餐饮业的行头对徐淼拱手道:“徐大人,我等素来知道,您足智多谋,而且刚才一席话言之有理! 我等商贾,确实名声不佳,为人所不齿,但是并非我等所愿,为此也苦之久矣! 如果是能让世人改变对我等的看法,那么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想必在座之人,也都会和老夫一个想法! 如果徐大人有何妙策的话,你那么还请徐大人直言!只要我等能够做到的,那么一定会听从徐大人的劝告,尽其所能!” 其实能做行头的,这些人无不是精明之人,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被推举为一个行当的行头。 这个时候,其实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徐淼这是有事想要让他们去做,接下来就是肉戏了,徐淼今日宴请他们,真是目的是什么,就看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第四百零四章 鸿门宴 徐淼点点头道:“好!既然这样,那么我就直说了! 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诸位,之所以世人对于商贾观感不佳,不外乎就是因为很多人对商贾形成了一个固有的看法,那就是觉得商贾们敛财无度、为富不仁! 现如今关中今年先是大蝗,紧接着多地大旱,以至于很多地方的百姓田中颗粒无收,导致民不聊生!逼得百姓不得不流离失所,踏上了逃荒之路! 这些百姓辗转于沟壑之间,诸位恐怕也都看到或者有所听闻,其状惨不忍睹。 而当今陛下,整日殚精竭虑,进行赈灾,希望能拯救这些受灾子民。 奈何眼下朝廷国库空虚,粮食有限,单凭朝廷官府赈济饥民,远不能满足需要! 而对于诸位以及商贾来说,这却无疑乃是扭转世人对你们看法的一个机会! 同样作为朝廷子民,作为商贾,也享受着朝廷的保护,如果因为赈灾不利,导致饥民为了活命,铤而走险,被有心人所利用,届时恐怕诸位的生意也难以为继下去! 所以我等既然作为大唐子民,自然也责无旁贷,此时正是报国之时! 如果诸位能够说服同行们,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捐钱捐粮的话,助朝廷渡过这个难关,想必未来必将令天下人对你等刮目相看! 因为你们为大唐做了你们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在作壁上观!” 徐淼的话音一落地,那些行头们就脸色微变,彻底明白了徐淼这次宴请他们的目的,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呀!徐淼这是在逼他们给朝廷捐钱捐粮! 于是这些行头们脸色顿时就变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相互之间开始用目光交流。 徐淼说完之后,也不再说话,细细的品着杯中的葡萄酿,品尝着面前的这些菜肴,等着这些行头们表态。 这时候一个行头忍不住站起来,对徐淼拱手说道:“徐大人,如果说以前的话,我等确实无话可说! 但是自从去年起,我等在长安城中做生意,就开始缴纳商税,并非是对大唐毫无贡献可言! 这次关中大灾,也非我等愿意看到的!但是世事艰难,现如今因为这场蝗灾和旱灾,我等今年的生意远不如往年! 如果朝廷还要强逼我等捐钱捐粮的话,恐怕我等的生意就难以为继下去了! 另外不知徐大人今日招我等前来,向我等劝捐,是朝廷的意思,还是徐大人个人的意思呢?” 徐淼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家伙,一看这厮乃是绸缎布匹行当的行头,姓任,本身在西市那边,有一间很大的门面,经营各地的麻布和绸缎,相当有钱。 于是他呵呵一笑道:“冯行头不必紧张,当今陛下还不至于强逼你等商贾捐钱捐粮,虽然国事艰难,但是以当今陛下的雄才大略,还用不着逼尔等捐钱捐粮! 我这次请诸位前来,只是看到当下饥民数量越来越多,作为大唐的一员,想要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所以才会设宴请诸位前来相商! 劝捐并非强制性的,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罢了,如果冯行头不愿的话,那么谁都不会强逼你捐钱捐粮! 漫说我不会这么做,当今朝廷也绝不会因此就怪罪尔等!诸位大可放心便是! 既然冯行头提到了缴纳商税的事情,那么我也想问一下冯行头,现如今朝廷征收市税,不过只是按照货物进价三十抽一,冯行头觉得这个税率是不是太高呢?” 这个姓冯的行头听罢之后,脸色微微一变,干笑了一下拱手道:“徐大人,在下的布匹绸缎生意,只是一个薄利多销的生意罢了!三十抽一对于我等小本生意来说,已经不算低了!” 听了冯行头的这句话之后,有几个行头于是赶紧纷纷跟着点头称是,表示眼下三十抽一的税赋已经不低了! 徐淼听罢之后,笑了起来,这个姓冯的他很了解,在长安城商贾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他家在西市那边开了一间非常大的布匹绸缎店面,因为自家又在好几个地方开了几间织布作坊,手中控制的布匹数量大,而且成本低。 另外据徐淼所知,这冯掌柜乃是刑部某个高官的亲戚,加之这家伙跟长安的一些地头蛇私交甚密,在和同行竞争之中,他使出了不少的龌龊手段。 靠着这个,他先是用低价挤垮了不少同行,接着又利用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让有的同行吃了大亏,现如今无人再敢跟他打价格战,于是他便把价格提高上来,这两年着实赚了不少钱。 也正是因为他眼下在长安城之中,生意做得最大,去年把之前的行头给挤掉,买通一些人,捧他做了这个行头。 但是这个人却很是吝啬,出了名的铁公鸡,对待自己的伙计很是苛刻,据说他的作坊里,更是非常黑暗,用的女工多是一些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买的女子,根本不把给他做工的那些女子当人对待。 可以说这老小子靠着有人背后给他撑腰,生意做的大不说,而且还很是无法无天,想要让他捐钱捐粮,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能。 于是徐淼听了他的话之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嗯嗯,明白,明白!呵呵!这么说来,冯掌柜看来日子应该很不好过了! 那么本官刚才也说了,绝不强求,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不耽误冯掌柜的时间了! 来人,替我送冯掌柜出去!” 徐淼的话音一落,这冯掌柜脸皮顿时就僵住了,他本来就是跳出来哭哭穷,想要借此机会推掉徐淼的劝捐,但是他没想到徐淼会如此果决,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他给轰出去。 其实这个姓冯的是个很聪明的人,完全猜得出来,徐淼这次劝捐,背后是谁指使的,要不然的话,太子也不至于会出席他们这样的场合。 他本来是想要通过哭穷,和徐淼讨价还价一番的,但是却没成想徐淼连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把他给请了出去。 他连忙说道:“徐大人,您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并非是不愿……” 徐淼把脸一沉,冷哼一声打断了这个姓冯的话,摆手道:“不必多说!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冯掌柜不必留在这里了!不送!” 这冯掌柜顿时就有点慌了,还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虎子却带着另一个护卫闯了进来,直接一左一右夹住这个冯掌柜,便将其给架了出去。 这姓冯的一边被朝外拉,一边试图挣扎,扭头对徐淼说道:“徐大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在下愿意为国分忧,还望徐大人息怒!” 但是徐淼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赶苍蝇一般的挥了挥手,命人将他给赶了出去,直接丢出了徐记。 这个姓冯的被丢出去之后,还试图掉头回去,但是却被虎子冷着脸手按刀柄挡在了门外,冷声说道:“冯掌柜,既然出来了就别想进去了!里面坐着什么人你心里清楚,如果你硬闯的话,先掂量掂量你担得起担不起!” 冯掌柜顿时一呆,这才想起来里面还坐着太子,他要是梗着脖子朝里面闯的话,东宫侍卫把他定个冲撞太子的罪名,他就彻底完蛋了。 于是他知道坏事了,以前他只听说和徐淼打过交道的人说徐淼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没成想今天却如此不给他面子。 这一下他意识到麻烦大了,在徐记门口一跺脚,便急匆匆的转身上车,吩咐了一声,便慌忙离开了东市找他刑部的亲戚商量对策去了。 第四百零五章 来自太子的褒奖 李承乾看着这一幕,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脸淡漠的品尝着不断给他送上来的这些美食。 他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却也是个相当聪明的人,知道今天徐淼让他来,充当的是什么角色,根本不需要他多说话,只需要坐在这里看徐淼表演就行了。 所以他很配合的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坐在那里,品尝着不断送过来的美食,对于徐记的美食,他非常满意,比起在宫里吃的饭菜要美味多了。 当徐淼把姓冯的给赶出去之后,剩下的那些行头都顿时消停了下来,再无人跳出来哭穷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不是说不逼捐吗?这姓冯的刚叫了叫苦,就被赶了出去,这徐淼到底想要干什么? 于是这帮行头们一个个都心里面开始泛起了合计,一时间坐在那里没人敢再出声了。 徐淼呵呵笑着,举起酒杯向这些人劝酒,这帮行头于是一脸尴尬的笑着,纷纷举杯应和,但是气氛却早已没有刚才来时候那么兴奋了。 徐淼喝了一口葡萄酿之后,放下酒杯继续说道:“诸位不必紧张,我之所以请冯掌柜出去,是因为大家都很清楚他的为人! 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既然我等身为唐人,现如今国事艰难,皇后娘娘为了能挤出一些钱赈济饥民,现如今做了皇后之后这么久,都未曾给自己添过一条裙子,为了省一些钱,裙摆都不及脚面,更没有给自己添过几件首饰! 太子殿下为了赈济饥民,把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几百贯钱,都捐了出来,只为了给饥民多买一些粮食! 而我等身为大唐子民,却如何能视而不见?心安理得的看着那些饥民呜呼哀嚎? 说起来诸位总是觉得,世人待你们不公,但是你们又为这国家和百姓做了些什么? 也罢!如果诸位真的铁石心肠,对此视而不见的话,那么我也无话可说!是我高看诸位了! 喝了这杯酒之后,在下就不送诸位了!来,饮胜!” 说着他就又端起了一杯酒,举了起来朝在场的这些行头们示意道。 这时候管餐饮业的那个姓袁的行头终于坐不住了,啪的一声把端起来的酒杯重重的墩在了桌几上,对徐淼拱手说道:“徐大人,老夫觉得徐大人言之有理!我等既然身为大唐子民,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关中百姓如此受苦? 老夫不才,家中这些年来多少积攒了一些薄财,今日老夫愿意给朝廷捐出二百贯钱,虽然不多,但是却算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还望太子殿下和徐大人不要嫌少! 老夫这就回去取钱,给徐大人送过来!告辞!” 这老袁和徐淼算是私交不错,这次看到徐淼召集他们这些行头,劝他们捐助一些钱粮,助朝廷赈灾,如果要是都不给徐淼面子的话,那么徐淼难免会很是难堪。 而且今天还有当今年太子在座,他们如果都不给徐淼面子,那么难免也会被太子鄙视,这就难免会给太子殿下心中留下恶感。 以后他们这些商贾,有朝一日等当今太子上位之后,真不知道会如何对待他们。 所以现如今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总是有人要先出面给徐淼捧一下场子,而他和徐淼算是在场之人最熟的,对徐淼的性子颇有些了解。 徐淼此人历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天他卖给徐淼一个面子,徐淼他日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他这个面子,总之绝不会让他们吃亏。 于是老袁才咬了咬牙,起身第一个表态,愿意认捐。 说完之后,这个老袁就站了起来,对李承乾和徐淼躬身施礼,要转身离去回家取钱。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承乾,这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指着这个老袁问道:“不知这位老丈如何称呼?” 老袁不等徐淼介绍,连忙躬身道:“启禀太子殿下,草民姓袁,和徐大人一样,早年曾经在西市开了一间小店,卖一些酒菜! 因为草民做这行时间长了点,承蒙同行们抬爱,便充当了这个行当的行头!” 李承乾虽然年纪很小,但是派头却一点都不小,站起身笑着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走到这老袁面前,伸手抓住了老袁的手,一脸感慨的说道: “孤代父皇向袁掌柜说声谢谢了!此次前来之前,万年伯还曾对我说,虽为商贾,但是商贾也有人会同样心怀大唐,一定会有人和朝廷共进退,那时候孤还不信! 但是现在孤信了!看来以前,孤对商贾确实心存偏见,觉得商贾们不过就是一群只知敛财的小人。 现在孤才知道,原来是孤错了!虽然身为商贾,也并不乏好义之人! 作为太子,孤现如今国事艰难,赏赐不了袁掌柜什么,今日不妨就送袁掌柜几个字好了! 来人,笔墨伺候!”李承乾做出一副成熟小大人的模样,学着他老爹的样子朗声说道。 而这一切,都是徐淼拉他来站台之前给他交代过的,李承乾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于是便按照徐淼给他设定的剧本开始了他的表演。 而且他似乎对于这样的表演也很是喜欢,沉浸在其中,颇有些入戏的感觉。 徐淼内心中吐槽了一下,暗骂这李家人骨子里都是奥斯卡级别的演员,都不用培训就能直接上岗的那种,这种虚伪的表现,对他们一家子来说,当真是信手拈来,毫无违和之感。 有人听到李承乾的吩咐,立即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送了过来,并且同时还给李承乾送过来了一张小桌供他题字。 李承乾的表现,顿时就把袁掌柜给镇住了,手被李承乾握住之后,激动的浑身颤抖了起来,特别是当听到李承乾对他的一番赞扬之后,更是如同坠入了云中一般,简直让他有些忘了身在何处。 他一介商贾,居然能有机会获得当今太子如此褒赞,这对他来说,以前是做梦都没敢梦见过的事情。 于是老袁顿时激动的是老泪纵横,噗通一声扑倒在地,对李承乾叩首道:“多谢太子殿下!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只不过是为朝廷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实在是承受不起太子殿下如此谬赞! 今日能承蒙太子殿下如此一句夸赞,草民虽死无憾!多谢太子殿下! 小老儿家中还有一些闲钱,一共五百贯,愿意都拿出来助朝廷渡过此难关!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说着老袁就把脑袋跟打夯一般的咣咣朝地上撞,几下脑门就磕的红肿一片。 要不是徐淼赶紧起身上前拉住了这老货的话,这老家伙估计兴奋的能把脑浆子给当场磕出来那就不好看了! 李承乾一边提笔蘸墨,一边笑着说道:“袁掌柜不必推辞,你能慷慨解囊,助朝廷结饥民之困,受孤几句褒奖又有何妨?” 说着他想了一下之后,提笔便在纸上刷刷刷写下了几个字,接着又在后面落下他的名字,放下笔仔细看了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徐淼这时候凑过去看了一眼,你还别说,李承乾这些年来接受的教育还真没白学,起码练就了一手好字,比徐淼的毛笔字要强的太多了。 这张纸上李承乾写下了“良善之家”四个大字,下面落上了他的款,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玉石雕刻的私章,沾了印泥在上面郑重的盖上了印章。 看书喇 第四百零六章 强行募捐 徐淼在一旁帮忙把墨迹吹干,然后呵呵笑着收起这张李承乾的“墨宝”,转身双手递给了激动的老泪纵横的袁掌柜,笑着说道:“老袁呀!这下你可就光宗耀祖了,五百贯换来当今太子如此一张墨宝,真的是值了!” 老袁激动的浑身直哆嗦,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的从徐淼手中接过了这幅字,再次跪下向李承乾磕头谢恩,在李承乾伸手虚托一下之后,这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神色激动,但是却有些傲然的转过身,展开了这幅字,对着在场的那些行头们展示了一下。 而那些行头们一个个眼神中充满了火热,各个都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他们岂能不感到羡慕嫉妒?要知道他们这些商贾,别说求得当今太子一幅字了,以他们的身份,其实就算是想求得一个小县令的一幅字,都很是困难。 甚至连一些读书人,都不愿意赠自己的字画给商贾,只觉得落了他们的身份。 而今天这老袁,就凭着区区几百贯钱,居然获得了当今太子如此褒赞,换得了当今太子亲自为他题写了一幅字。 这样一幅字等老袁拿回去装裱起来,那就是千金不换的传家宝,足够他们袁家光宗耀祖了。 回头照着这幅字再刻一块匾,挂在家门上面,亦或是再在他店里挂一块,那简直就太有面子了,谁家门头上或者是店里,能挂一块当今太子亲自题的匾额,那还不让人羡慕死? 别说区区几百贯钱,就算是一千贯钱能求得这样一幅当今太子的墨宝,也值了,这东西可是千金难求呀!要说不眼热,那才是屁话! 于是这帮行头们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见到老袁拔了头筹,于是立即就有人跟上,赶紧出来对李承乾和徐淼说道:“如今关中大饥,我等身为大唐子民,自当为朝廷分忧! 周某不才,虽非大富之家,但是这些年做些小买卖,也算是薄有一些积蓄,我也愿为朝廷捐五百贯,以作赈济饥民之用!” 李承乾这一下彻底高兴了起来,当场抚掌道:“不错不错!周掌柜果真也是性情中人!” 不等李承乾要再提笔为这周掌柜也写一幅字,其余的那些行头们,也都纷纷开始踊跃捐款,你五百我八百,最多的有人捐了一千贯,短短片刻功夫,徐淼统计了一下,这些行头就凑出了七千多贯。 七千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放在后世的话,这些钱可以折合成后世数百万了,这还只是一帮行头捐出来的,还没有让其他商贾参与得到的结果。 李承乾看着这些行头踊跃捐款,也乐不可支,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徐淼为何要这么做了,这一场饮宴,称其为鸿门宴并不为过。 徐淼充分的利用了人的私心,先是强势打压了那个姓冯的家伙,姓冯的刚哭穷了几句,便被他驱逐了出去。 而剩下的这些行头,则不敢再跳出来哭穷,而袁掌柜作为徐淼的熟人,为徐淼捧场,却意外的受到了他这个太子的褒赞,让袁掌柜拔得了头筹,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剩下的那些行头有了姓冯的前车之鉴,再加上看到了袁掌柜得到的好处,自然而然便开始踊跃捐款,也期望着能得到这样的声誉。 商贾历来最不缺的就是钱,而他们恰恰最缺的却是名誉,徐淼今日就是投其所好,利用太子的身份,给他们一些名誉上的好处,这是平时他们求都求不来的。 现如今居然能通过捐出区区几百上千贯的钱,就得到这样千金难换的名誉,这些行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于是短短片刻工夫,这些人便认捐了七千多贯,让李承乾叹为观止,这才知道商贾们是何等的富裕。 徐淼看这一招奏效之后,也心情大畅,当即用笔记下了他们认捐的数目,又向这些行头们确认了一下。 既然刚才已经当众说出口了,这些行头也算是在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不会食言自肥,于是纷纷确定了下来。 这一下可就有得李承乾忙活的了,有了袁掌柜的引子之后,他于是伏案开始运笔如风书写了起来,一口气给在场认捐的这些行头们,都写了一副良善之家的字,并且在下面落了款,盖上了他的私章。 这帮人拿到了李承乾的这幅字之后,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心中也再无半丝怨言可言,和李承乾赠给他们的这幅字相比,那几百上千贯钱财,根本什么都不算,对他们来说,用这些钱换这样一幅字,简直是太划算了。 看着这帮行头们喜笑颜开的模样,徐淼请他们先稍安勿躁,令他们坐下说还有话说。 于是这帮人一个个抱着李承乾赠给他们的字,各自归座,眼神热切的望着徐淼,等着徐淼吩咐。 “诸位,作为长安城各行的翘楚,我早就知道,诸位绝对不会对于眼下朝廷的困境视而不见作壁上观,现在看来,徐某并未看错,诸位确实为让我失望! 我刚才想了一下,单单只是诸位捐钱,却还不足以满足当下赈灾之用,此行诸位回去之后,还望诸位召集同行,同心协力公助朝廷渡过难关! 作为对愿意捐钱捐粮的商家,我打算特制一些由太子殿下亲笔所提的良善之家的牌子,赠予这些商家,准予他们悬于铺面之中,让长安百姓知道,谁才是良心商家! 这件事就有劳诸位回去之后宣扬一下! 至于你们捐助的钱粮,不要送到我这里,请诸位直接送到户部那边,自有户部派员接受诸位的捐赠! 当下国事艰难,饥民众多,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还望诸位能号召各行的商家,多用一些饥民,分薄一下朝廷赈济饥民的压力! 我已经打定主意,趁着这个机会,出资修筑杜曲镇到长安城的官道,这么一来,便可以招纳一批饥民,以工代赈,既养活了饥民,又可趁机修缮道路。 如果诸位工坊之中,也有用人的地方,不妨也可效仿此法,多替当下官府接纳安置一些饥民……” 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这帮行头是连连躬身应喏,就此将这件事敲定了下来。 接下来徐淼请李承乾亲笔又写了一个良善之家几个字,命人立即送往户部,请户部那边派人组织雕工,赶制一批良善之家的木牌,当有商贾到户部捐助钱粮的时候,赠其一块木牌,准其挂在他们店铺之中,作为一种殊荣。 木牌也不用太大,两个巴掌大小就行,店铺开张之后,便可悬于门口,令路人举目可见。 只要有商家捐了钱,领到了这块牌子,自然就不怕其他商家不去捐钱,等大家伙都挂上了这牌子之后,自然没捐钱的商家就成了众人鄙视的对象。 所以当这件事安排敲定之后,接下来的户部就顿时就热闹了起来,先是各行的行头,纷纷按照当初认捐的约定,将他们认捐的钱送到了户部,进而不久便又有一些商贾,开始络绎不绝的带着钱粮,送到了户部捐给户部。 而户部尚书戴胄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短短数天时间,户部就接收到了两三万贯长安城中各家商贾的捐款,除了捐款之外,还有一些商贾捐出了部分粮食,也足足有上万石之多,大大缓解了户部眼下囊中羞涩的窘迫。 至于制作一批木牌,对户部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于是戴胄立即便命人连夜召集工匠开始赶造良善之家的木牌,发放给那些前来捐钱捐粮的商贾。 第四百零七章 踊跃捐款 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李二耳中,加上李承乾眉飞色舞的将当日徐淼召集长安城各行行头劝捐的过程说了一遍。 李二听罢之后自然也很是欣慰,徐淼这一个主意,仅仅只是在长安城之中,就从商贾手里为他搜罗到了两万多贯,另外还搜罗到了一批粮食,这就大大缓解了朝廷赈济饥民的压力。 而且这还不是最终结果,现在长安城中的商贾,还在陆续前往户部捐钱捐粮,甚至于连有些胡商,听闻了消息之后,也纷纷前往户部,想要捐钱领一块良善之家的牌牌挂在铺面门口。 但是这些胡商却无一例外都被户部的官员给赶了出去,说大唐不接受他们这些胡人的捐助,胡人没有资格给大唐捐助,想领那块良善之家的牌牌想都别想。看书溂 在这方面,唐人是骄傲的,我们有麻烦,唐人可以自己解决,用不着你们这些胡人帮忙,这让听闻消息的徐淼撇了撇嘴,但是却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除此之外,有些商贾也听从了徐淼的劝说,开始招纳饥民在他们工坊做工,以工代赈解决一部分饥民吃饭的问题,这对于接下来减轻朝廷压力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总而言之,这次徐淼出头代朝廷向商贾劝捐之事,做的让李二很是满意,虽然他借了太子承乾的名头,但是这种事却并没有损害皇家的颜面。 如果是让李二亲自出面的话,那么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让堂堂一国之君向商贾低头募捐,这必定会令天下人耻笑,说不定史官还会重重的在史书上写下一笔,讽刺李二的无能。 但是嚷嚷李承乾这个太子出面,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李承乾虽然现如今贵为太子,但是却毕竟年纪尚幼,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少年,尚未参与到国家政务之中。 由他出面向商贾募捐,不但不会损害他的声誉,反倒还会让人说他年纪轻轻,便知道为父分忧,还会给他塑造一个平易近人的形象,在民众之中刷一波好感度。 所以这次徐淼把事情办得相当漂亮,李二自然而然非常满意。 至于那个跳出来哭穷不愿意捐钱的冯掌柜,却成为此事件之中最大的受害者,名声不佳而且还一毛不拔的他,这次被徐淼拎出来做了娃样子。 徐淼杀鸡儆猴将姓冯的赶了出去之后,他听闻他走后剩下的那些行头们,纷纷捐钱,获得了当今太子的褒赞,每个人都得了太子一幅“良善之家”的字,准其刻成牌匾悬于他们家或者店铺的门头之上,作为荣耀。 姓冯的听罢之后后悔的是捶胸顿足,先是直奔他在刑部为官的那个亲戚家,把事情给亲戚诉说了一遍,希望他能够出面从中斡旋,哪怕是多捐些钱都无妨。 但是他在刑部的那个亲戚听罢之后,顿时就勃然大怒,当场就把茶碗砸到了他的脑瓜上,大骂他是个蠢货,命他立即滚出去,休要再提和他的关系。 如果单单只是徐淼的话,事情倒还好办,但是这姓冯的明明知道太子也在座,居然不给太子面子,那就是纯属找死了,现在别说是他这样的一个员外郎了,就算是刑部尚书李道宗也救不了他。 更何况李道宗本身就是皇室,这件事更不可能替他说话,要是他去找李道宗的话,估计连他也要跟着倒霉。 于是姓冯的一脸血就被扔了出去,哭天无泪,掉头去找徐淼告罪,希望徐淼能放过他这次。 但是徐淼哪儿可能还搭理他,根本不见他,而且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情了,李承乾肯定会把当天的事情回去告诉李二。 以李二的小心眼,绝对会杀鸡儆猴,把这个姓冯的当娃样子收拾,现在哪怕是他出面,也救不了这个姓冯的了。 所以姓冯的求告无门之下,便拖了一车的钱,足足三千贯,拉到了户部,试图挽回。 但是户部负责接收捐助钱粮的官员一听是姓冯的,直接就把他赶了出去,拉去的钱一文都不要,将他逐出了户部衙门。 第二天户部的税吏就到了冯家的铺子,封了冯家的账目,说是要查账,并且把冯家的铺面给查封。 没几天冯家就被刑部长安县令派人给抄了,姓冯的也被拿下打入到了大牢之中。 因为自从冯家开始倒霉之后,顿时墙倒众人推,以前姓冯的得罪过的人,纷纷到长安县衙状告冯家欺行霸市,另外还有人状告冯家拐卖人口,总而言之,官府很快就把姓冯的犯过的事情一件件的给查实,迅速的就抄没了冯家。看书喇 这个事情在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一些原本还想要装聋作哑,打算一毛不拔的商贾听闻消息之后,顿时就吓得屁滚尿流,二话不说就拉了钱赶往了户部捐给了朝廷。 虽然这件事有人私下议论,觉得徐淼强行劝捐太过分了,但是也有人说这是姓冯的自找的! 姓冯的把钱看得太重,连太子的面子都敢驳,这不是纯粹找死吗? 另外各行的行头们,在这次事件之中,都得了好处,拿到了一张当今太子亲笔给他们题写的墨宝,令他们脸上有光,可以光耀门楣了。 所以这些行头们都认为这次捐出去的这点钱非常值,非但不恼恨徐淼逼捐,反倒是对徐淼感恩戴德,如果徐淼这次不劝捐的话,他们这辈子也没有这种机会。 另外他们也意识到,徐淼这么做,确确实实对商贾们重塑形象有很大的好处,此次捐助事件在长安城里闹得是沸沸扬扬,各家商贾捐钱的时候,都大张旗鼓,拉着装钱的马车,在长安城之中兜一个大圈,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捐钱。 长安人基本上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对商贾这个群体,印象稍稍有了一些改观。 甚至于连读书人闲暇之际在酒馆之中和朋友们小酌的时候,提起这件事,也都称赞一声,说这些商贾此次捐助乃是义举,值得褒赞。 所以聪明点的商贾,从这件事之中,看出了对商贾阶层带来的好处,故此并未记恨徐淼出头劝捐。 反倒是姓冯的在同行之中,口碑极差,这次落得这样的下场,感觉大快人心,纷纷说这厮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一时间长安城中的店铺门口,都纷纷挂上了户部统一制作的“良善之家”的木牌,谁要是门口没挂这么一块木牌,少不了会被路过之人啐一口唾沫,骂一句奸商。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连城中一些走街串巷叫卖的小商小贩,都纷纷跑去捐点钱,换一块牌子挂货担上亦或是推车上,生怕被人骂他们也是奸商。 而徐淼这个点火的家伙,在点完了火之后,就彻底撒手不管了,掉头开始去忙活他的事情去了。 第四百零八章 一毛不拔的戴胄 徐淼坐在马车里出城之后,看着路边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那些饥民,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他早在十天之前,其实就已经在杜曲镇挂出了牌子,招募饥民全面整修杜曲镇到长安城的官道。 那条官道说起来是条官道,但是比起后世的乡间小路都不如,道路窄的很多地方只能容下一辆马车通行,这倒也罢了,还到处坑坑洼洼,晴天一层土,雨天一地泥,实在是令徐淼忍无可忍。 上次被长孙无忌、李世积、尉迟和老程他们扔车里带着红薯朝长安城狂奔,他险些在马车里被颠死,徐淼对此早就忍无可忍了。 所以他早就打算把这条路给重新整修一下,但是之前一是找不到足够的人力,二是找不到足够的借口。 现在时机终于成熟了,他在半个月前启动了这条路的修路计划,并且在万年县衙报备,得到了万年县赵县令的批准,准许徐淼出资修缮这条长安城到杜曲镇的道路。 而且这个时候徐淼出资修路,也不会受到什么人的指摘,说他趁机邀买人心,因为关中已经出现了成群结队涌入城池的饥民,单靠朝廷官府赈济,力量是不够的。 这时候朝中勋贵大臣们,为了彰显他们跟皇帝共进退的决心,也纷纷有钱出钱,有粮出粮帮着官府赈济饥民。 这时候徐淼却并未出钱出粮给官府开设粥棚赈济饥民,而是宣布出资修路,招募饥民到修路工地上干活,当然工钱是没有的,但是却可以让饥民以他们的劳动在工地上换取更多的饭食。 本来李二和长孙夫妇二人对于徐淼之前老早就大量收购粮食囤积起来心存疑虑,但是当得知徐淼这时候正式宣布出资修路之后,都彻底放心下来。 他们终于明白了徐淼为何会囤积那么多粮食了,明白了徐淼这是在以工代赈,利用饥民的劳动力,趁机做一些事情。 这比起单单在城外开设粥棚,对饥民进行无偿赈济的做法要更加合理。 虽然徐淼并未上书建言,但是他们也明白了徐淼的心意。 于是李二召集了朝中大臣,专门就此进行了一次商讨,最终朝臣们也认为以工代赈比起无偿施粥赈济饥民要强得多。 本来这些准备的粮食,就是要用来无偿的赈济饥民,现在长安城的城墙有些地方也确实该修缮一下了,而且长安城外的许多道路也该修缮一下了。 包括渭水的河堤,以及龙首渠、永安渠、漕渠等水道这个时候也需要疏浚一下了。 现在饥民越来越多,充分的利用这些饥民的劳动力,趁机把这些事情做了,比起以后专门拨钱来进行修缮成本要低得多,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可以说既赈济了饥民,又同时完成了一些基础工程。 就连魏征之前认为徐淼在这个时候大兴土木兴修他的府邸乃是不合时宜之举,但是在听闻徐淼又在这个时候出资修路之后,也意识到了徐淼这时候为什么这么做了。 就连魏征现在也认为徐淼此举乃是善举,应该予以提倡,上书请李二给予褒奖。 朝廷就在前几天,也终于宣布了开始以工代赈,同时开辟了几处工地,招纳饥民以劳力换取粮食。 同时开启的修缮工程之中,包括了几条进出长安的官道,两处急需修整的城墙以及渭水河上几处堤岸,另外朝廷还听从了徐淼的建议,还在渭水岸边修建一处大型的码头。 这处码头一旦修建好之后,便可以停靠许多大船,对于未来沟通长安城和洛阳城的水上交通会起到很好的作用,有利于繁荣两地之间物资的流通。 同时今后河南道和河北道的粮食也可以更加方便的通过水路运入到关中,徐淼的这个提议立即就得到了李二的赞赏,交给大臣们商议了一下之后,迅速的就得到了通过。 于是现在长安城外,迅速的就形成了很多工地,大批原本被拦在城外不得进城的饥民,纷纷开始被劝导到了各个工地,在工地上开始用劳力换取裹腹的饭食。 这么一来长安城中的饥民数量便开始迅速降了下来,看到街道上越来越少的饥民,徐淼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对于这次关中大蝗,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李二是否能让饥民扛过这个冬天,就不是他能插得上手的了,虽然他为此大大的出了一次血,可是他却并不感到可惜。 现如今他作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还成为了这个社会的上层阶层,那么他觉得他就有义务为大唐做点什么。 当徐淼让廖监丞代写的请示在潏水岸边建一座新工坊的奏疏不出意外的被户部那边直接驳回了。虽然兵部尚书李靖给了徐淼一个面子,同意了新建工坊,但是到了民部那里,刚转任民部尚书的戴胄一看见有人要花钱,就立即来气,毫不犹豫的便直接把徐淼的这份奏疏看书喇 而戴胄的理由极其简单,那就是没钱!这时候想要户部拿钱给你姓徐的建新工坊,想都别想! 徐淼一听就炸毛了,跳着脚要上朝和戴胄理论,但是却被手下们给劝住了。 廖监丞劝徐淼说,武器监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好歹还过得去,现如今朝廷正在四处开工,以工代赈赈济饥民,民部那边确实手头肯定很紧张。 现在找民部要钱,肯定戴胄不可能答应,所以倒不妨缓缓再说。 徐淼拍着桌子吼道:“这可是陛下交代给我的任务,两个月之内必须要把他要的东西给做出来,要不然到时候我屁股铁定要开花!户部不给钱建新工坊,让我去哪儿建水车?” “水车?咱们是武器监,水车这东西应该是司农寺执掌的事情?”廖监丞听了之后,有点糊涂,连忙对徐淼问道。 徐淼黑着脸把他私下里吃饱了撑的,鼓捣出了几种水车小样的事情告诉了廖监丞,说这是陛下强压给他的事情,命他两个月之内,要把这些东西都给弄出来,要看见实物。 其它都好说,但是那种筒车,体积巨大,必须要在河边就地建造,建成之后便无法移动,所以只能把工坊选在河边才行,而且对于河水的流速流量也有一定的要求,水流不能太过平缓,要不然无法驱动水车。 廖监丞一听,对徐淼的本事连称佩服,然后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大人,听您这么一说,卑职倒是想起了一个主意!” 徐淼一听,立即坐正对廖监丞问道:“哦?你有何法?” 廖监丞奸笑着对徐淼小声说道:“大人,您做这水车,可是给民部帮忙!这本来应该是民部和工部的事情!完全不是我们武器监的分内事! 现在陛下命您造水车,那么就等于是替民部和工部做事,这件事本该是司农寺负责! 据下官所知,司农寺在杜曲镇西面有一个皇庄,归司农寺所掌,但是都是旱田坡田,因为浇不上水,时常因为缺水而绝收。 这些年来不被司农寺所重,基本上处于荒弃状态! 大人可以借此事,向戴大人借这个皇庄一用,皇庄的那些田还归司农寺所辖,但是可在河边请民部划拨出一块地方,亦或是一座院子归我们武器监所用!” 第四百零九章 讨价还价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要么说了,他当初没看错人,这个廖监丞虽然只是个小官,但是也算是在京师做官这么长时间了,对于很多事情比较了解,他没辙的事情,到了这家伙这里,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 于是徐淼大喜过望,当即狠狠的夸赞了这廖监丞一番,然后把袍子角一提,就出门直奔尚书省而去。 到了尚书省之后,徐淼求见戴胄,被戴胄请了进去。 戴胄一看到徐淼,不等徐淼开口说话,就立即先把徐淼的嘴想给堵上,直截了当的说道:“徐淼,你的奏疏老夫已经看过了,你要是为了要钱,新建工坊的话,那还是免提了!” 徐淼这两年也和戴胄没少打交道,而且徐淼和戴胄的嫡长子戴至德也认识,基本上算是老熟人了。 于是他也不客气,直接把几张图直接就摆在了戴胄面前,对戴胄说道:“戴公请看,这次下官被陛下授为武器监少监,但是同时也命下官负责打造几种水车! 这几种水车一旦做出来,那么未来比给天下百姓带来很大的好处! 这本来就应该是你们民部所掌之事,也该由工部的匠作监来做,更是归司农寺来负责。 但是奈何这几样东西都是下官闲来无事的时候琢磨出来的!陛下命下官两个月之内,务必将这些东西打造出来,并且请陛下验收! 这其中其它东西都还好说,但是唯独这种筒车,体型非常巨大,而且笨重,必须要直接在河边建造,一旦建成便再无法移动! 故此我才会要求新建一座工坊!如果您不肯给我拨钱批地的话,那么下官就没办法做出这种汲水神器! 不瞒戴公,一旦这东西建成的话,那么便可以将水自行提到高处,把原来浇不到水的旱田变成水田,起码可以让旱田浇到水,好处之大,不必在下多言! 请戴公明鉴!” 戴胄听了之后,这才重视了起来,展开徐淼所绘制的这几种水车的图样,顿时就来了兴趣,特别是听徐淼说其中一种可以自行将水提到高处,就更加感兴趣了起来。看书溂 关中有很多坡地旱田,因为地势高,无法浇到水,使得这些旱田只能望天收,全凭老天照顾,一旦遇上旱季,旱田的粮食作物就可能因为缺水彻底绝收,说不好听种五年能正常收获两三年就算是老天照顾了。 但是如果徐淼所说的能够实现,他当真能造出一种无需人力便能把水提到高处的水车,那么这就解决了很多旱田无法浇水的困境。 这意味着大量的高一些的土地上的旱田,以后就能常年浇上水,成为良田,甚至成为水田,这意义之大戴胄岂能不知。 所以看了徐淼绘制的图样之后,戴胄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差一点一咬牙就答应了徐淼的要求。 但是戴胄也是个老人精,就在他兴奋之余,眼角余光却扫到了徐淼脸上的表情,徐淼这个时候正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眼神之中似乎闪烁着一丝狡黠。 于是戴胄立即心生警惕,强行压下了兴奋的冲动,正色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是否是在骗老夫?想从老夫这里骗钱骗地?你所说的可都是实话?当真有把握建成这种水车?” 徐淼一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顿时脸上就露出了怒色,一蹦老高对戴胄嚷嚷道:“戴公,你是小看小子我吗?小子我什么时候骗过陛下? 这种事情小子要敢骗陛下的话,你觉得小子我是猫,有九条命不成?这脑袋不怕被陛下砍吗? 您这是在质疑我的信誉和能力!是对小子我的羞辱!” 看着原地爆炸的徐淼,戴胄立即就信了他肯定能做出这种向高处汲水的水车,心里面衡量了一下,还是留了个心眼。 戴胄干咳了一声之后,重新坐下,把那几张图样卷起来,对徐淼问道:“小子,你的聪慧当今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相信你的话! 但是呢?你也看到了,现如今关中今冬大饥之势已是不可避免,现如今民部仓中存粮也不足,又按照你的法子,正开了很多处工地,修路、修堤、修建码头、修缮城墙,都是花钱的地方! 不是老夫不重视你的事情,而是老夫现如今确实拨不出钱来! 如果你有什么办法,那么不妨直言好了,当下情况你也肯定明白,想必你应该也有了主意了?” 徐淼心中暗骂,这朝廷里面,能干到戴胄他们这帮大佬这等地步的,可以说都是老狐狸,本来想要诈他一下,趁着这老家伙一时兴奋,把新建工坊的钱和地给批下来,但是这老家伙却还是立即就洞悉了他的想法,根本不给他机会。 于是徐淼只能内心中哀叹一声,把廖监丞给他出的主意对戴胄说了出来。 戴胄听罢之后,心中暗笑,幸好今天留了一手,要不然的话,当真险些就上了这小子的当,果不其然,这小子留了后手,看他不肯松口,这才把实际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想了一下之后,戴胄觉得这件事可行,反正杜曲镇那边,司农寺所辖的那个皇庄现如今因为都是旱田,虽然守着潏水,但是因为地势高,却经常因为天旱而绝收,投入的精力和产出完全不成正比,基本上处于半荒废状态。 与其让那么多旱田处于抛荒状态,倒不如拨一块地皮或者院子给徐淼,让他去随便折腾去,如果这小子当真能造出那种可以自行提水到高处的水车,让那些旱田能浇上水的话,这么一来那些旱田就能变成良田。 就算是徐淼弄不出来那种水车,对于民部来说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于是戴胄当即拍板定案,答应了徐淼的要求,让徐淼自己去司农寺所掌的那处旱田看看,选地方建一座新的工坊,占地面积给他划拨几十亩,问徐淼够不够用。 但是前提条件是建工坊的钱,民部不会给徐淼拨钱,需要徐淼自行解决,到底他怎么解决,戴胄就不管了。 徐淼气的够呛,对戴胄说道:“戴公,你这就不对了!我可是在为朝廷做事,巧妇难做无米之炊,你一文钱都不给我,难不成要我自己出钱去建新工坊? 对了,还有一件事,水车我来建,但是连接水车的水槽还有水渠,必须要司农寺派人建!我只负责建水车,其余的一概不管!” 戴胄也寸步不让,和徐淼讨价还价,最终只答应给徐淼的武器监拨二百贯钱,其余不足部分,武器监自行解决! 至于水槽和水渠的修建,徐淼到底还是推给了司农寺负责,这么一来就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在谈妥之后,徐淼就立即带着廖监丞和几个手下的小吏,去司农寺那边揪了一个寺丞,一行人便直奔杜曲镇西面潏水上游的那片皇田而去。 第四百一十章 开工 经过一番勘察之后,徐淼对于这个地方很是满意,除了离家稍微远了点,相距有三十多里的路程,但是比起天天守在长安城里却还是舒坦多了,起码每天不用天天准时到皇城里的武器监报到了。 至于工坊的地点,徐淼则直接霸占了司农寺在当地的一个院落,院子里大概有七八间屋子,不过现如今这个院子处于荒废状态,里面长满了一人多深的荒草还有一些构树。 而屋舍的门窗都已经不翼而飞了,屋瓦也缺失了不少,进去的时候,还看到一只狐狸从院墙缺口逃了出去,院子里甚至飞起了几只野鸡。 这需要一次大清理和修缮才能进驻,对此司农寺也没有太过坚持,最终答应把这个院子让给徐淼作为工坊的办公地点,另外又在河边给徐淼圈出了几十亩地,作为新工坊的地方。 徐淼还命司农寺按照他未来建造筒车的位置开始勘察地形修建水渠,其余的事情就不让司农寺参与了。 双方谈妥之后,戴胄立即就把徐淼的奏书递给了李二,李二看到之后,顿时就笑了起来,他一眼就看出来,徐淼这是在假公济私,不想呆在城里,而是想要趁此机会远离朝堂,躲到离家近的那个新工坊里过他的小日子。 不过李二还是立即准了徐淼的奏书,既然徐淼懒得在朝堂上混,只想躲得远远的,那么他也不为难这小子,只要这小子把他想要的东西给弄出来就行,至于他趁机偷懒也无所谓,毕竟这小子现如今年纪还很轻,有的是时间打磨他的性子。 只是接下来廖监丞他们就有些挠头了,兴建这么大一座新工坊,工匠倒是好说,都是现成的,但是钱呢? 民部那边只给他们武器监拨了二百贯钱,这钱算下来只够起一圈院墙的,就连彻底修缮那些房子都勉强,就不要说另外兴建工棚和工匠的住处了。 可是徐淼却全然不担心钱的问题,能从戴胄那里搞到二百贯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也压根就没指望戴胄能很大方的彻底满足他的需求。 看着手下的廖监丞他们一个个都苦着脸,掰着指头算兴建工坊的开支,头发都快被他们抓秃了,徐淼笑着说道: “钱的事情你们不必费心了!这件事本官来处理,你们只需要调配工匠准备开工就是了!时间太紧了,一日都不能耽搁!”看书喇 廖监丞一听,连忙将徐淼请到一旁,小声说道:“大人,使不得呀!此乃是公事,您不能自己出钱来做的!这可是大忌! 咱们武器监乃是个清水衙门,每年拨给咱们的钱就那么点,也不能随便挪用!一旦要是被言官知道的话,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徐淼听廖监丞这么一说,倒是颇有点感动,这个老家伙起码知道提醒自己,不让自己犯错,就这一条,就值得他以后提携一下这老家伙了。 于是他呵呵一笑道:“这我知道,多谢你提醒了,谁说我自己出钱来建新工坊?我也更不会挪用现在的钱去建新工坊,我充其量也只是先借钱给武器监,先把新工坊建起来再说! 以后武器监是要把钱还给我的!你以为我做成的水车,白送给司农寺吗?想得倒美!门都没有! 以后这些东西都是咱们武器监的看家拳头产品,想要的话,不拿钱来买,想都别想!” 廖监丞一听,眼珠子立即瞪大了起来,一脸的惊惧,对徐淼说道:“使不得呀大人,私售强弩和兵器,那可是大罪呀!” 徐淼瞪着眼看着这老家伙,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脸诧异的问道:“你以为我要卖什么?强弩?还是弩炮?你以为我疯了吗?我说的可是各种水车!” 这一下廖监丞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抚着胸脸色变的好了起来,不过马上又瞪大眼睛问道:“咱们难道可以做生意吗?” “为什么不能?陛下要我做这些事情,民部却不给拨钱,你说咱们怎么办?难不成当真要我自己出钱? 再说了,朝廷禁止的是我们私售强弩和兵器,水车难道也算是兵器?为什么咱们不能卖?这可是一门好生意呀! 看看眼下关中那么多皇族、勋贵们,一个个都有那么多封地,家里不少地也是旱田,肯定也需要筒车浇灌! 以后想要筒车,就只能找咱们来帮他们去做,总不能亏待那些工匠们?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是我吩咐的,出事的话自然有我来扛!你不必担心!”徐淼呵呵一笑,拍了拍老廖的肩膀。 这廖监丞听罢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想一下他们管着这武器监,说起来监督各大工坊打造兵器,但是却只是个清水衙门,根本没有多少油水可捞。 虽说偶尔也会有点小油水,但是却都是小钱,还拿的提心吊胆的,现如今好了,来了徐淼这么一个皇上眼里的红人给他们当头,而且看样子这小徐大人又是个聪明人。 再想想他的经历,两年的时间里,从一个穿不起裤子的穷小子,除了一跃成为当下的开国伯,当上了四品官,另外还赚钱赚得手软,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就置办下了偌大的家业。 这赚钱的手段,放眼当下朝野,还真的找不到第二个。 现在他说能行,那肯定就能行,起码赚钱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一下他们不用天天为了那一点民部拨发给他们的钱,再扣屁股舔指头的精打细算了。 武器监以前也太穷了,这以后他们的日子肯定就会好过多了。 于是老廖顿时就眉花眼笑了起来,连连应喏,兴奋的转身就开始招呼人,按照徐淼的吩咐开干。 徐淼让廖监丞给他打了个借条,先从徐家借了一千石粮食,作为启动资金,另外又让小吏拿了他的条子,去徐家砖窑去以成本价,订购了一大批红砖,另外又命张正把最先烧出来的一批水泥给送到新工坊,作为试验品,先用来垒墙。 有了粮食和砖瓦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徐淼接着就派人去城外收容饥民的地方,让负责收容饥民,调拨饥民到工地干活的官吏给他们武器监调拨二百名饥民到工地上去。 几口徐家产的铸铁大锅也被迅速的运到了新工坊的工地上,搭起了棚子,垒起了炉子,就开始熬粥。 按照徐淼的要求,粥必须要是稠粥,扎筷子不能立即倒下去的那种,当然要是扎了筷子彻底不倒的话,那就成了干饭了。 总而言之,粥要让干活的饥民能够吃饱,要不然的话,就没力气干活。 随着徐淼的吩咐,潏水上游原本荒寂的这一大片处于半撂荒状态的皇田,迅速的就热闹了起来。 现在负责收容饥民,并且发派饥民的官吏们,巴不得有人找他们要人,随着天气转凉之后,涌向长安的饥民数量是越来越多。 这些饥民有的甚至是从数百里之外,一路乞讨或者是挖食田野间的野菜,一路挨到了长安城,只求能在长安城得到朝廷的赈济,施口粥给他们,让他们能勉强渡过这个冬天。看书溂 很多人走到长安城的时候,都已经是精疲力竭,甚至是奄奄一息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饥民涌向长安城之后,长安城负责赈灾的官员压力也越来越大,天天巴不得有地方能向他们要人。 当听闻武器监向他们要二百饥民去杜曲镇那边做工之后,负责的官吏二话不说,便大笔一挥给武器监批了三百人,并且立即派人去给武器监从人群里挑了一大群交给了武器监的小吏。 第四百一十一章 规矩 小吏看过之后,整个人都蒙了,他的顶头上司可是说了只要二百,可是人家一下就批了三百,三百也就算了,这拉出来的这一大票,男女老少加在一起,起码也有六百人了! 于是武器监的小吏赶紧去找管事的那当官的说人太多了,他们用不了,而且这也不止三百人呀! 结果那个当官的却一脸鄙视的说道:“说给你三百人,是指的壮劳力,他们没家没口吗?那些妇孺,都是他们的家人,你不带走难道让他们饿死? 赶紧带走带走!去去去,别耽误我办差!” 于是那个徐淼的手下,就这么被哄了出去,乌泱泱的带了一大票饥民赶往了潏水河畔的工地。 徐淼正站在工地旁边指手画脚的安排开工的事宜,当看到远处来了一大票饥民之后,和廖监丞顿时都看傻了。 他就是打算建一座不算太大的工坊罢了,二百人都是当初多说的,可是办事的却一下子给他拉来了五六百号饥民,而且男女老少都有,这是来干活还是吃大户来了呀? 廖监丞看到那个带着饥民过来的手下小吏,顿时就怒气勃发,冲过去就是一脚,对着那个小吏骂道:“徐大人不是说的明白吗?让你去要二百人,你怎么带来了这么多人?这还有这么多老弱妇孺?你是干什么吃的?” 那个小吏挨了一脚以后,也不敢顶撞廖监丞,哭丧着脸,看到徐淼也黑着脸走了过来,于是赶紧拜倒对徐淼请罪。 听了这小吏的解释之后,徐淼也是又气又乐,这负责赈灾的官吏们,现在都疯了!这是标准的强买强卖! 听着老廖的咆哮声,徐淼扭头扫视了一眼那些饥民们。 这些饥民这个时候也都驻足于工地外面,在距离徐淼和老廖他们不远处,满眼都是期待之色,看着老廖训斥那个把他们带来这里的小吏,另外目光更多的是留驻在了徐淼这个年轻官员身上。 这里唯有徐淼穿了一件绯色官袍,而老廖则穿的是绿色官袍,其余的官吏则是身着青色官袍,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是徐淼最大。 他们大多数听明白了老廖在为何发脾气,听明白了人家根本不要他们这么多人,只需要留下二百人就够了,许多人眼里顿时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一个妇人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踉跄着从人缝里钻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徐淼面前,又把她的孩子也拉着给徐淼跪下,带着哭腔对徐淼哀求道:“大人!求求您留下我们!我们吃的不多,给口粥喝能活命就成! 虽然我只是个妇人,可是我也能干活,以前我们家就是干农活的,我家的男人以前是当兵的,后来战死在了沙场上,留下了我们孤儿寡母! 今年的蝗灾把我家田里的粮食都吃光了,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带着孩子出来求口饭吃!求求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赏口饭吃! 我啥都能干!真的啥都能干!求求大人可怜可怜我们!” 说完这妇人就趴在地上把脑袋像榔头一般,咣咣的朝着地上夯,几下额头就见了血。 旁边的张甚听到之后,眼圈一红,没有请示徐淼,上前几步拉住了那个妇人,对她问道:“你家男人当真是当兵的?” “是!我家男人以前是右武卫的,后来战死在了陇右!”妇人含着泪对张甚答道。 张甚一听,眼就红了,他们以前就是右武卫出身,听到袍泽的妻儿现如今居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顿时就怒了。 “你家在何处?当地官府为何不赈济你们?”张甚红着眼厉声问道。 那个妇人连忙答道:“我家在泾州灵台!这也怪不得官府,这次蝗灾,我们家乡受灾太过严重,全县夏粮几乎是颗粒无收! 县里的明府大人,为了赈灾,把自家的钱粮都拿了出来,现如今连他们自家都喝不上粥了,所以为了活命,我才带着孩子一路逃到了长安! 求大人们赏口饭吃!我真的啥都能干!”说着妇人就又哭了起来。 而她带的那个孩子,看到母亲脑袋都磕破了,还放声大哭,于是便抱着母亲的胳膊,也大哭了起来。 而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也纷纷跪了下来,哀求徐淼赏他们一口饭吃。 徐淼的鼻子猛地一酸,赶紧把脸仰了起来,以防眼睛里的眼泪喷涌而出,深吸了一口气,听到张甚和几个都是右武卫出身的护卫纷纷跪下,求徐淼收留这些饥民。 张甚还说道:“阿郎,求您收下他们!这可是咱们右武卫当年兄弟的遗孀,咱不能眼看着不管呀!大不了我今年的例钱不要了就是!” 其余的几个右武卫出身的几个护卫,也纷纷点头称是,说他们的例钱不要了,换成粮食养活这些人。 徐淼一听就勃然大怒,一脚就把跪在他面前的张甚给踹躺在了地上,厉声骂道:“你当我徐某是什么人?用得着扣你例钱来养活他们?给我滚一边去! 再去给我拉几口大锅过来,另外告诉老万,再多准备一些粮食!” 张甚虽然被徐淼当胸踹了一脚多少有些愕然,但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脸上却露出了一脸喜色,哈哈笑着连忙爬起来对徐淼连声应喏,叫了两个护卫便立即翻身上马,打马飞驰而去。 老廖一脸忧色的看着徐淼,小声说道:“大人,这人数也实在是有点太多了!咱们真的用不了呀!” “多吗?司农寺不是还要修渠吗?让司农寺别再找人了,就用他们好了!让司农寺给咱们出粮食就行了!本来他们就是管粮仓的!赈济饥民这本来是他们分内的事情!”徐淼把眼一瞪对老廖厉声说道。 老廖连忙点头应喏,心道自己这个上官倒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于是连忙安排人去找司农寺的人商量这件事。 而徐淼扫了一眼眼前这些饥民,劈手夺过虎子拎着的一个铜皮喇叭,凑到嘴边恶声恶气的对他们指手画脚说道:“尔等都给我听了!留下你们可以,但是尔等必须给我记住,我这儿规矩大,而且不养闲人! 从现在起,让你们干什么,那你们必须要干什么!谁要是不服从调遣的话,那就给本官滚蛋! 现在本官命尔等其它事情先不要做,本官最见不得脏!看看你们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本官命尔等一是去先把你们都给拾掇干净点!别头发衣服里到处都是虱子爬进爬出的看着让本官恶心! 二是去领了刀斧锯子,去伐木,先给你们搭个窝再说! 三是去那边建一排茅房,男女分开,谁要是敢在河边随便拉屎撒尿,被我逮住,除了挨板子之外,有多远给本官滚多远! 要是能做到的,就留下干活,要是做不到的话,那就赶紧哪儿远给本官滚哪儿去!都听清楚了吗?” 听了徐淼这一番话之后,那些饥民们面面相觑,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徐淼的意思,这位年轻上官,显然是个爱干净的人,见不得脏,这是在给他们立规矩呢! 而伐木搭棚子,则是让他们晚上有个地方能够遮风挡雨避寒之所。 其实这都算是为他们好,有啥不能答应的呢?于是饥民们赶紧轰然应喏,纷纷答应了徐淼的吩咐。 第四百一十二章 立威 徐淼上前对那个妇人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嫂嫂,说起来当年本官也在右武卫效命过一段时间,虽然不认识你家的男人,但是好歹跟他也算是袍泽! 接下来这里的妇孺就交给你管了,上面有个河湾,那里比较清静,你找几个健妇,把妇孺带到上面的河湾那里,都清洗干净! 本官会下令禁止男人靠近那边!你可以放心带妇孺过去那边洗涮!” 那个额头磕破的妇人听罢之后,连连应喏,干净向徐淼道谢。 徐淼挥了挥手,让她先带妇孺去上游洗涮,另外又吩咐老廖在饥民之中,找几个看起来有能力的人,临时充当工头,让他们分别管理一批饥民,有事就找他们吩咐,省的管理起来乱哄哄的。 毕竟在军中待过了好一阵子,而且管过医营,所以现在徐淼对于管理这几百个饥民来说,还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另外他手下也有军中出身的护卫,给他帮忙管理这些饥民,更是得心应手。 几百名饥民在他的一番调动之后,很快就变得有了秩序,按照徐淼的吩咐,拿上了徐淼派人给他们弄来的皂角,先去河里清洗了一番,又把衣服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这才开始排队领取饭食。 而他们的饭食也很简单,就是一锅锅熬出来的粥,里面放了一些干菜,又撒了一把盐进去,其实就是一锅锅菜糊糊。 但是这菜糊糊却是用几种粮食熬出来的,加了干菜,又撒了盐之后,虽然卖相不好,味道也不咋样,但是营养却还是比较不错的,可以基本上满足这些饥民们基础营养所需。 虽然只是一碗菜糊糊,可是这些饥民们却还是吃的是狼吞虎咽,一个个如同恶狼一般,便唏哩呼噜的把手里的一碗菜糊糊给扒拉到了肚子里。 仅仅一碗菜糊糊,是满足不了这些饥肠辘辘的饥民的,他们吃完之后,便眼巴巴的看着熬粥的棚子,但是今天的几锅粥都已经分光了,那边已经停火,伙夫正在刷锅。 于是有的饥民看今天是没指望再领一碗这菜糊糊了,便把目光投向了那边妇孺手里的饭碗。 妇孺们洗漱完回来晚,领取到菜糊糊也比较晚,再加上妇孺吃饭也慢一点,这会儿还有人没有吃完。 就见突然间两个壮汉窜了过去,一把就从一个孩子手里夺过了还剩下半碗的菜糊糊,也不管妇人的怒骂和孩子的嚎哭,立即就张嘴把剩下的菜糊糊给倒入到了自己的嘴里,抹了抹嘴丢下碗转身就走。 可是这一幕却落在了徐淼眼里,徐淼目光一寒,指了指那两个抢夺孩子饭碗的家伙,冷声说道:“把他们抓过来!” 虎子应喏一声,带了两个护卫便扑了过去。 那两个壮汉还没有来得及回到他们人群里坐下,就看有人朝他们扑了过来,立即站起身想要拘捕。 但是面对虎子和几个军中退下来的护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殴翻在地。 虎子照着两个人的肚子上,狠狠的一人给他们来了一拳。 虎子的力气就不用说了,现如今早已长成了一个壮汉,力气大的惊人,就连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两个以力见长的夯货,和虎子角力都不占便宜,可以说是现如今的虎子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力大如牛的猛汉了。 这两拳打在两个壮汉的肚子上,这两个家伙当场就被打的身子弓成了虾米,刚刚吃下肚的菜糊糊全被打的呕吐了出来,而且不但把菜糊糊吐了出来,连胃液胆汁都跟着吐了出来。 按住他们的护卫一松手,两个家伙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是软虾一般蜷缩着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两眼翻白,跟快死了一般。 虎子一手拎了一个起来,拖着他们丢到了徐淼面前,徐淼坐在一张马札上,冷眼看着这两个混蛋。 “哼哼!你们本事不小呀?居然连孩子手里的饭都能抢过去,好大的本事!” 两个面色如土的壮汉,没想到为了半碗菜糊糊,居然会遭到了如此惩罚,在饥民之中,以前这种事情是常有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想要在饥民中活下去,就要弱肉强食,体壮靠着拳头才能吃饱,抢夺别人的饭食,那是常事,就算是施粥的官吏,往往也视而不见,即便是管,也是把他们训斥一顿罢了。 但是和吃饱肚子相比,呵斥又算得了什么?但是他们没想到今天只是按照以前的方式行事,却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两个壮汉蜷缩在徐淼面前,好一阵子干张嘴却说不出话,这肚子上的一拳,打的他们几乎是五脏俱裂,疼入心腹,让他们几乎喘不上气,更不要想说话了。 徐淼冷冷的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缓过来,而现场是一片鸦雀无声,过了好一阵子,两个壮汉才算是稍稍缓了过来一些,趴在地上对徐淼说道:“大人恕罪,小的只是太饿了,刚才一碗菜粥未能吃饱,才做出这等事情!请大人恕罪呀!” “恕罪?看来以前你们也经常这么做,我没说错?” 两个家伙脸色一变,其中一个家伙梗着脖子说道:“是!我等食量大,如果不抢那些妇孺的,就无法吃饱!无法吃饱,自然无法活下去! 谁让这贼老天降下蝗灾,要不然的话,我等又岂能是现如今的模样?” 徐淼冷笑一声,站起身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道:“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行事,但是在我这里绝对不行! 想要吃饱,就好好干活,多劳多得,自然能吃得饱!但是想要靠着你们身强力壮,去欺负别人,抢夺他人饭食填饱肚子,你们却打错了算盘! 要活没错,但是却不能忘了,首先你们是人!如果连人都不算是了,那还活着作甚?” 那个壮汉面目狰狞的望着徐淼,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身为大官,自然不知道我等小民的疾苦,你知道饿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快饿死是什么滋味吗? 要是连活都活不下去了,还做什么人?” 徐淼听了之后,脸顿时冷了下来,蹲下来盯着那个家伙,冷声说道:“你还真说错了!想当年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也曾经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我知道饿是什么滋味,但是我还是选择做人! 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来人,把他们吊起来,饿上三天!然后给我逐出这里! 在我这里,就要守我的规矩,由不得你们胡作非为!我这里不是讲究弱肉强食的地方!” 徐淼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脸皮都微微一紧,特别是那些曾经靠着身强力壮,欺负抢夺过他人食物的家伙,一个个都心头一紧,知道了在这里,想要再像以前那样做,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当两个壮汉被吊在一棵树上之后,这两个家伙知道怕了,连连大叫着哀声求饶,说他们再也不敢了,之前他们不懂规矩,犯了徐淼的大忌,今后他们再也不敢了,求徐淼饶他们一命。 但是徐淼却如同铁石心肠一般,根本不再搭理他们,而是扭过头用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眼前这些坐了一大片的饥民们。 “尔等听了,在这里就要守我的规矩,本官这里,容不得尔等胡来,想要吃饱饭,那就好好干活!谁敢再犯,这就是尔等的下场! 受不了的,现在就赶紧滚蛋,本官这里只要听话之人!都听到了吗?”徐淼冷声对着面前的这一大群饥民厉声吼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 打脸 别看徐淼身子板不算健壮,可是毕竟在军中干了一段时间,现在又身处高位了好一阵子,多多少少的还是养出了一些气势。 当他板起脸发起脾气的时候,还真是有那么点杀伐之气。 这些饥民们听罢之后,连忙拜倒称喏,特别是那些男人们,纷纷说绝不敢再犯。 连续两天的时间里,饥民们没有正儿八经的干活,而是先在徐淼的指挥下在河边伐木,用树枝搭起了不少窝棚。 而妇孺们则去河边割了大量的香蒲,在河岸上晾晒,未来做草垫使用,毕竟现在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如果这些饥民继续露宿的话,一旦到了降霜的时候,一夜间可能就会把一些老弱妇孺给冻死。 所以徐淼既然收留了这些饥民,那么就要为他们越冬做好准备。 眼看着今年冬天,这些饥民是不可能回到他们的家乡了,那么他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妥善安置这些饥民,给他们找一些活干,同时还能让他们安全越冬。 但是因为粮食有限,他又不得不精打细算过日子,每天给每个人都定量按人头供应粮食,既不能让这些人饿死,又不能让他们敞开肚子随便吃,还要让他们拥有一些气力干活。 所以在工地上的饭食,一天两顿,以粥为主,但是对于干重体力活的人,却可以给他们一张饼子作为奖励。 接下来徐淼就把工地的事情交给了一个姓方的小吏负责管理,这个姓方的小吏,乃是武器监之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小吏,通过这些天打交道下来,徐淼发现这算是个人才,办事能力比较强,而且善解他的心意,倒是个好用之人。 于是徐淼便把工地的事情交给了这个方书办负责打理,并且给他从甲坊署和弩坊署调了几个差役过来帮忙。 按照徐淼的吩咐,男人主要负责伐木并且在附近采石和负责建筑围墙和工棚,女人则负责清理新工坊内外的杂草灌木。 至于不足十四岁的孩子,则让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去附近采集野菜,一部分当天加入饭食之中吃掉,多出来的则晒成干菜,用来冬季补充膳食纤维之用,也能贴补一下不足的粮食。 因为人数很多,这么多人一起动手之后,新工坊的工程进度很快,短短十天左右围墙就基本上建了起来。 而这十多天时间里,徐淼也没有因为新工坊没有建成,就把李二交给他的任务给放下,而是带着一些工匠,暂时回了他的庄子,把庄子外的一个木器作坊暂时给腾了出来,展开了对弩炮和龙骨水车还有后世才有的螺旋水车的攻关。 这东西做模型的时候简单,当时想要做出实物,并且还要能用好用,就没有模型那么简单了,因为很多部件受力会比起预料中大得多,而模型则只是证明了原理没有问题罢了。 所以想要把模型变成实物,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选用何种材料,还有如何制作,承力结构是否能够满足要求,另外还有各种机括等等,都要进行更为精细的重新设计才行。 徐淼知道李二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弩炮的制作上。 弩炮这种东西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之中,但是却在欧洲战场上从公元前一直被使用了上千年之多,在欧洲战场上大放异彩。 这东西和床弩不同,床弩依靠的是弩臂的弹性来提供动力,而弩炮则是依靠的两组扭力弹簧来蓄力,为发射的石弹或者弩箭提供发射的动力。 相对来说弩炮的射程精度和威力以及发射物的灵活性,都会超过床弩,而且展开体积方面,也比床弩要小一些,更为轻便一些。 现如今大唐的床弩,使用的弩臂非常粗,有的轻一些的床弩是用单体木料制作的弩臂,而重型床弩,则是用的几种弹性材料粘合起来之后,制作的弩臂,随着床弩的强弱变化,弩臂的宽度粗度也随之加大。 所以重型的床弩,根本无法野战使用,只能摆在城墙上作为一种防御性武器使用。 即便是军中携带的床弩,也多是属于较为轻型的床弩,即便是轻型的床弩,运输也并不方便。 原本徐淼是琢磨着把宋朝时期的三弓床弩给弄出来的,可是之前他做过两个小型实用化模型进行了试验之后,却发现三张弓联动似乎没那么简单。 三张弓串连起来之后,发射的威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而且操作也很是复杂,多次改进之后,都未能达到他预想中的威力。 于是后来他才想起来了欧洲使用的弩炮,决定制作一架弩炮的模型试验一下效果。 但是在他尚未把弩炮模型给制作完成的时候,就被李承乾、李泰、李恪三个混蛋给出卖了,结果便被李二揪住他的尾巴,强行给他扣了个武器监少监的差事,逼着他把这弩炮给弄出来。 那就弄,反正在他看来也不算是太难的事情,不就是两个扭力弹簧吗?能有多难? 前世他做模型也做过,不过扭力弹簧用的是皮筋儿罢了,现在只要用牛筋、马鬃替代皮筋儿就行了。 于是徐淼信心满满的绘制出了图纸,便开始带着工匠们干了起来,以为凭他的本事,造出一架弩炮,充其量也就是天的时间足矣。 可是让徐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现实却狠狠的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这两个扭力弹簧,却让他栽了个大跟头。 因为真正动手之后,他才发现,用牛筋制作扭力弹簧结构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而且牛筋应该提前怎么鞣制,他也不清楚,做成之后,两个扭力弹簧如何保持力度一致,他更是没有预料到。 等第一架他自以为是的弩炮制作出来之后,他信心满满的拖着这架弩炮到无人的地方试射,结果却只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发射出去了三十多米,就掉在了地上,而且还射偏了,两侧的扭力弹簧力度完全不同,造成了石头飞出去就直接偏了方向。 徐淼的下巴唧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其它那几个工匠也都瞪大眼睛,满脸都是“就这”的问号。 徐淼的脸顿时被臊得通红,气急败坏的对几个手下的工匠吼道:“看什么看?不认识我?还是我脸上有金子?还愣着作甚?还不给我拉回去?” 于是几个工匠连忙手忙脚乱的收起这架弩炮,跟着灰溜溜的徐淼将其拖回了作坊之中。 徐淼回去之后,检查了整个设计,其它各部件的设计应该都没多大的问题,问题就出在这扭力弹簧上。 用的牛筋硬度太大,弹性太差,而且左右两个扭力弹簧的力道不均匀,造成发射的时候力道不足,而且还发生偏移。 于是徐淼当即命令工匠把两个扭力弹簧机构给拆下来,完全拆散寻找原因。看书溂 这一下徐淼不敢再小觑这不起眼的东西了,作为后世之人,他太小看古时候智者的智慧了,就这他还是踩着前人的肩膀,已经充分了解过弩炮的结构和使用的材料之后,还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所以徐淼感觉自己被打脸打的非常疼,彻底收起了以前那种骄傲的心思,开始真正潜下心仔细的研究分析这扭力弹簧的问题。 第四百一十四章 徐大人很忙 原本以为天就能轻松做出来的弩炮,仅仅是这两个扭力弹簧,就成了拦路虎,徐淼接连带着工匠制作了五套扭力弹簧机构进行试验,都因为各种原因宣告失败。 大部分原因都是无法彻底张紧牛筋,以及牛筋的处理方式,还有就是左右两个扭力弹簧配平的问题。 徐淼这一下真的骄傲不起来了,虽然他这个弩炮的原理,得到了几个专门制作强弩的工匠的认可,但是这几个工匠都认为,想要彻底张紧牛筋和配平两侧的两个扭力弹簧是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这种弩炮,只是徐淼异想天开弄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实用,所以当第五次失败之后,有工匠就小心翼翼的对徐淼提出来,不行的话,就放弃这种想法! 实在不行还是想想怎么改进一下现有的床弩,这样也比制造这种费工费时的弩炮要来的实际一些。 但是徐淼当然知道,这弩炮绝不是吹牛吹出来的武器,而是历史上欧洲使用非常普及的一种武器,问题就出在他没有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徐淼连家都不回了,直接住在了工坊里面,日夜琢磨着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徐淼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一旦认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而且一旦投入进去,就变得很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所以当徐淼被惹毛了之后,他便一头扎入工坊之中,吃喝拉撒睡都再不离开工坊,带着一帮工匠,开始没日没夜的研究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对于劝他放弃的人,他毫不客气的便将其怒斥了一顿。看书喇 就连新婚不久的公孙婧都一连好几天没见到徐淼,在几步之遥的家里急的茶饭不思,有心想要去看看徐淼怎么样了,但是去了之后,却被虎子拦在了院子外面,说徐淼有令,这几天谁都不得擅进这个院子。 公孙婧不由得顿时大怒,逮住虎子就是一通胖揍,虎子也不敢还手,更打不过公孙婧,只能堵在门口抱着脑袋任由勃然大怒的公孙婧把他胖揍了一顿,却还是不肯让开。 而这日李二在处理过一批公务之后,忽然间想起了徐淼,于是便对殿里的段淳问道:“段淳,这段时间为何没听徐淼那小子的消息?他现在到底在忙什么?” 段淳现在暂时接替楚宏,在显德殿随护李二,当然他不是太监,是不能去后宫的,不过百骑司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却会通过段淳转告给李二。 听李二问及徐淼的动态,段淳赶紧答道:“启禀陛下!据微臣所知,楚公公现如今就在徐家,他传回消息,说徐大人这段时间很忙!” “哦?那小子在忙什么?”李二一听就来了兴致,早朝的时候,徐淼果真如他所愿从不上朝,这段时间李二还真不知道徐淼在忙个什么。 他就记得大半个月前,徐淼走马上任之后,曾经递了个奏书,要求在潏水旁边新建一座工坊,理由也很充足,那就是水车之中的一种,只能在水边直接兴建,不能在工坊之中打造完成之后再运到河边组装。 而且他正在试制的那种弩炮也不宜轻易示人,需要一个安静偏僻之所进行试制,这理由似乎相当充分。 李二看到他的奏书的时候,兵部的李靖和民部的戴胄都已经同意了,他们商定好从潏水上游临水的一片皇家的旱田处给徐淼划出一块地,供徐淼兴建武器监新工坊,而且戴胄还咬着牙给他拨了二百贯钱。 李二当时就觉得徐淼这是在耍滑头,想要离家近一点,可以让他偷懒。 当时他大笔一挥就准了徐淼所奏,故意等着两个月的期限,看看徐淼能不能给他交出他要的东西。 到时候假如那个臭小子敷衍了事,交不出来一件像样的东西,那么到时候他就有充足的理由修理修理那臭小子了。 这半个月过去之后,他想起这件事,一问才知道徐淼居然很忙,于是便对段淳问道。 段淳笑着躬身对李二答道:“徐少监自从拿到陛下的批复之后,便带人去了那潏水上游的皇田开始筹建新工坊。 他向收容饥民的地方索要二百劳力,但是管事之人,一下子给他塞了快六百饥民,送到了新工坊。 徐少监最终捏着鼻子收下了那些饥民,现如今正在命那些饥民们修建新工坊,另外还在附近采石,准备修一条路,这是打算长期把那些饥民给养起来了!” 李二一听,点了点头,打断了段淳的汇报,开口道:“还算那小子有良心,早早的黑了心的屯粮,现在总算是拿出来赈济饥民了!还不算是黑了心肠! 这么说那六百饥民,是他自己出钱养起来的吗?” 段淳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算也不算!虽然粮食是他拿出来的,但是却让武器监给他家打了欠条,今后是要还的!” 李二一皱眉道:“武器监按理说虽然算不上清水衙门,但是执掌兵仗和马厩的事务,也算不上是肥差,他让武器监给他打欠条,这不是左手借给右手吗?为何要多此一举?武器监以后难不成还能有钱还给他吗?” 段淳躬身道:“事情就是这样,具体徐少监今后打算怎么做,微臣确实不知!还请陛下赎罪!但是以徐少监的本事,微臣以为他应该能让武器监赚到这些钱,还上他借出的粮食还是应该问题不大的!” 李二一听,觉得段淳此言有理,但是马上就对段淳说道:“你替朕盯紧了那小子,他要是胆敢私底下拿着武器监所产的器甲私相授受的话,到时候看朕怎么收拾他!” 段淳连忙应喏,然后接着说道:“他在安排过兴建新工坊的事宜之后,便带着一些武器监的工匠回了他的庄子,临时腾出了他庄子上一座木器作坊,开始在庄子里埋头打造起了一些东西!” 李二听罢之后,顿时觉得颇为欣慰,点头道:“这小子还算是知轻重,没敢偷懒!如此甚好!” 段淳陪着笑脸对李二说道:“那徐少监虽然惫懒一些,但是据楚公公传话说,在做这件事上,却当真算是不遗余力! 楚公公说他在打造一种强弩的时候,似乎遇上了麻烦,屡试屡败,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和工匠们关在那个院子里好多天了,并且下令谁都不见! 据说他的爱妾想去探望一下他,给他送些吃食,都没能进去,把他那爱妾气的把看门的护卫痛揍了一顿,也未能进去!只能悻悻的回了家!”看书溂 李二听了这个之后,倒是颇有些惊讶,连忙问道:“此话当真?” “此乃是楚公公亲口传回来的消息,微臣以为肯定不会有假!” 李二站起身,笑着绕过龙案,走到大殿之中,来回踱了几圈,点头道:“难得,难得呀!没想到这个小子惫懒的性子,居然还有这种韧劲儿!如此看来,朕这次这么做还是没错的!这小子有时候,确实需要逼一下才行! 念在他如此勤勉,就算是到时候给朕拿不出来,这板子不打也罢!呵呵!” 第四百一十五章 舒服的楚宏 俗话说得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连续近十天的反复计算,又经过反复试验和不断的摸索改进,当第九对扭力弹簧装置被安装到弩炮上之后,经过试射,终于获得了成功。 这架弩炮成功的在第一次发射之中,就将一块重达五斤的石弹抛射出去了五十余丈,落地之后,又在地面上弹跳着,如同打水漂一般,又朝前疾飞了十余丈才停了下来。 这样的射程和效果,顿时引发了一群工匠们的惊呼之声。 接着徐淼又命人取了一支弩箭进行试射,结果射程达到了六十丈的距离,有力的插在了土中,弩箭插在地上之后,还剧烈的颤抖着,可见是余劲未消。 要知道他们所造的单料床弩,最远也就是能把这样的弩箭发射到这种距离上,而且是落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力道了。 想要达到这样的力道,就必须要用重型的床弩才行,但是重型床弩却比起徐淼所制的这种弩炮笨重得多,根本无法像现在这样,几个人就能拉着跑,只能造好之后摆在城墙的敌台上固定使用,连调整射角都很是困难,需要十几个大汉伺候。 而徐淼所制的这种弩炮,却只需要三四个人便能操作,还装了轮子,可以让一匹马拖拽着行军,上弦也很简单,弩床后面装有两个辘轳(绞盘),两个当兵的在两侧同时转动绞盘,便能轻松完成上弦。 另外由于是采用扭力弹簧的原理,弩臂并不宽,完全可以在道路上行驶,而不会把一条路都给占满。 更妙的是徐淼设计的非常精巧,给这弩炮装了两个大车轮,方便人或者是马拉着它行动,而且还在弩床下面设计了两个驻锄一样的柱脚,当运抵战场之后,放下柱脚抵住地面之后,便可以迅速的展开上弦装弹或者是装箭。 而且这弩炮,居然还能两用,既可以发射弩箭,也可以发射石弹,必要时候随手捡一块鹅卵石,都能当石弹发射出去,完全不用担心弩箭射完了怎么办! 这才是最妙的地方,有了这种弩炮,军中就再不虞出现箭矢用完了,只要有石头就能继续维持发射。 如果敌军不知道这一点的话,误以为大唐的军队已经射光了弩箭,蜂拥而来的时候,趁势给敌军用石弹来一波打击,绝对能把敌军打的精神崩溃。 还有一点,那就是这架弩炮,经过徐淼不断的努力改进和不断的调试之后,射击的准确度看起来很高。 不管是发射出去的石弹还是弩箭,都在对准目标之后,飞行路线很直,虽然未能命中靶子,但是左右并无多少偏差,只是发射的高低存在误差。 也就是说接下来只要不断的校准发射的上下仰角,便能确保准确命中靶子。 徐淼当看到这样的结果之后,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就连旁边坐在一辆四轮小车上一起前来观看试验的楚宏也张大了嘴巴,对这架奇形怪状的弩炮的威力感到惊讶。 这老小子自从被徐淼坑的把脚跟骨和小腿骨踹的骨裂之后,就赖在了徐淼家里养伤。 这段时间楚宏在徐淼家里着实舒坦,天天有徐家的仆役给他送吃送喝、端屎端尿的伺候他,什么都不用干,天天就是吃饱了就翘着打着石膏的伤腿在院子里乘凉。 有时候会找老陈说说话,两个人都是武学高手,虽然陈昊现如今因为背疽,损了背上的筋络,一身武技大不如从前,但是对于武学方面的理论知识却还是相当丰富的。看书溂 而楚宏也是一个高手,虽然现在伤了一条腿,可是一身功夫却还在,所以两个老家伙倒是能聊到一起。 陈昊也知道楚宏乃是当今皇上身边的近侍,不敢对楚宏不敬,生怕给如同女婿一般的徐淼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对楚宏很是恭敬。 两个人经常坐在一起,泡一壶茶,或者是让厨子给他们弄两个小菜,再弄一壶神仙醉,一边吃喝,一边闲聊。 楚宏对于这样的生活非常享受,也非常羡慕,他这辈子自从少年净身之后,就一直在给人当奴才使唤,不敢说再未睡过一个好觉,但是却着实吃了很多的苦头。 现如今虽然身为皇帝的近侍,很受人巴结,但是毕竟他还是个太监,却得不到那些朝中文武大佬们的尊重。 而且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非常明白,皇帝的喜怒哀乐都随时决定着他们这些阉人的生死,所以在跟着李二的时候,历来都小心翼翼,从来不敢懈怠,始终都保持着警觉的状态。 短时间的话,倒还好说,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就真的是太辛苦了。 更何况现如今他年纪也不算小了,已经五十有余,经常跟着李二,开始有一种精力不济的感觉。 但是这次被徐淼坑了之后,赖在徐淼家里养伤,却让他彻底享受了一段时间难得的放松。 他自从住在徐家之后,短短两三天时间,就也迅速的喜欢上了徐家的氛围,在徐家没有什么大的规矩,大家伙不管是什么身份,亦或是负责干什么的,都很是轻松,没有那种大户人家中的压抑感。 所有人似乎都很满意现如今的生活,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这种微笑让人看了觉得非常舒服,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种微笑和他平时在皇宫里脸上挂的那种微笑截然不同,他以前在宫中脸上挂的微笑,是一种公式化的假笑,绝对没有这种微笑的真诚随意。 而且李家的环境他也很喜欢,虽然不像皇宫或者那些勋贵家那样奢华,但是却贵在雅致舒服,院子里到处都种了一些葡萄、紫藤、葫芦这样的藤本植物,甚至还有一种被徐淼称作丝瓜的东西。 现如今葡萄已经开始成熟,一串串紫色的葡萄挂在葡萄藤下面,甚是好看,而且让人很有食欲,偶尔摘下一颗丢入嘴里,味道酸甜可口。 而架子上的那些葫芦,挂的到处都是,绿色的葫芦大大小小的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 就连那些被称作丝瓜的东西,也结了不少,挂在藤蔓下面,一个个都有一尺多长,有些已经开始发黄了。 徐家人说这种丝瓜嫩的时候,还能做菜吃,不管是清炒,还是烧汤味道都很不错,很是清淡可口,只是现如今剩下的丝瓜都已经老了,里面变得丝丝穰穰的就不好吃了。 但是徐淼说这东西老了也是好东西,拿来刷锅刷碗,亦或是清洗砚台甚是好用,甚至经过浸泡捶打软了以后,压制成片状以后,做成鞋垫也很不错,只是没人知道徐淼是在哪儿弄来的这东西罢了。 其实丝瓜这种东西,后世对于其进入中国有很多争议,因为历史文献之中,它最早是出现在宋朝时期,很多人认为丝瓜原产地应该在印度或者后世的缅甸一带。 但是也有植物学家认为,丝瓜原产地就在中国,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利用和重视罢了。 徐淼也是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去年冬季的时候,带着护卫在外面闲逛,意外的在一片山坡的野地里,发现了几棵丝瓜藤,并且采到了几个老丝瓜得到了种子,今年这才在家里,专门搭了个架子,种下了这些丝瓜。 这就说明后世植物学家的说法是正确的,丝瓜这东西原产地根本就是在中国,只是因为没人知道它的作用,所以才会一直没被重视,故此未被医士或者文人墨客收录入药典或者是文章之中。 徐淼倒是挺喜欢吃丝瓜的,今年种植成功之后,夏天的时候,着实过足了嘴瘾,又是清炒又是炖汤,着实吃了不少。 现在连孙思邈都认识到了丝瓜的一些用处,认为这东西应该可以入药,但是具体药用价值尚需观察,所以在确定这也是一种好东西之后,孙思邈就不许徐淼胡吃了,命徐淼将剩下的丝瓜全部留种,明年多得一些种子,专门多种一些。 所以徐家的院子自从落到了徐淼手中之后,就被他到处种植各种植物,让徐家庄子变得生机盎然了起来,加之孙思邈也很喜欢乱种东西,整个院落现如今犄角旮旯到处都种的是稀奇的植物,很是让楚宏喜欢这种环境。 第四百一十六章 自尊 另外楚宏还发现,徐淼这种给他腿脚上打石膏的治伤方式,效果也很不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腿脚的骨伤就基本上不疼了,只有一点不太舒服,那就是打了石膏之后,腿脚的皮肤很痒,像是有小虫子在里面爬一般,让他痒得难受。 于是他只能去挠一挠露在外面的脚指头过过干瘾,半个月后,徐淼就说要给他拆除石膏和夹板,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楚宏死活不干,说他骨头肯定还没长好,现在还是很疼,说什么都不让拆石膏。 本来徐淼还有些疑惑,感觉就他这点骨裂伤,半个月的时间,好吃好喝好休息的,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这老家伙却一口咬死说还没有好。 等徐淼看了一眼楚宏的眼神之后,便顿时明白了这老家伙的心思了,坏笑了一下之后,点头道:“既然楚公公的腿还疼,那就再多休养些日子!” 但是当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徐淼坏笑着对楚宏说道:“楚公公,小子我可是给你帮过忙了,那么楚公公该如何报答小子呢?” 楚宏侧耳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也嘿嘿笑着小声说道:“只要不牵扯陛下和宫里的安全,那么其他小事就好说!好说!” 一老一少两个居心不良的家伙,都露出了会意的奸笑。 看楚宏很享受在徐家这样的生活,徐淼于是便对楚宏说道:“楚公公,你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总有一天会精力不济,到时候要是想要找个养老的地方,那就来我家! 我家虽然人丁不旺,是个小门小户人家,可是管你一口饭吃,总还是没有多大问题! 这次是小子我对不住你,害的你吃了苦头,就权当是小子我对你的补偿好了! 料想你为陛下效力这么长时间,忠心耿耿,陛下也不会让你没好下场!放你出宫总是应该的!” 楚宏听罢之后,忽然间觉得鼻子有点酸,郑重的对徐淼拱了拱手:“承蒙伯爷看得起咱家!如果伯爷不嫌弃的话,咱家未来要是有朝一日伺候不动陛下,那么还请伯爷收留!” 徐淼于是抬起手和楚宏击了一下掌敲定了这个约定之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徐淼消失在他眼前的背影,楚宏呆坐了良久,两行老泪不由得涌出了眼角。 作为太监,他们这些人别看现在如何风光,但是都有老的不堪用的一天,哪怕他是皇上的近侍,当今陛下仁慈,等他老的做不动的时候,给他一个去处养老,但是终归会人走茶凉。 等他一旦有一天,不被皇家所用的时候,那么他们这些老太监老宫女,往往晚景凄凉。 如果是身份低微的太监宫女被因为年纪大了被放出宫,而他们这些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的人,出宫之后,却也很难找到一个容身之所。 像他们这些太监,身体残缺,更是不可能受人待见,放出宫之后,虽然也会给他们发几贯钱作为养老钱,但是靠着这点钱,却根本不够他们过上什么体面的生活。 那点遣散的钱,连买个房子都不够,一旦出宫之后,连家也回不去,家里的亲戚也不会接纳他们,为他们养老。 所以大部分老了的太监宫女,出宫之后,要家没家,要亲人没亲人,只能先租个地方住下,如果人缘好的话,宫里的太监还会周济他们一下,但是等有朝一日宫里的接济也没了,等待他们的就是极其凄凉的晚景。 说不定哪天就流落街头,冻毙于寒风雨雪的街头,最后被官府的人收尸,随便拉到乱葬岗,有点良心的可能会用一张席子把他们的尸身裹一下,再挖个坑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这算是不错的下场了。 但是如果收尸的人偷懒的话,便会把他们的尸身随便挖点土草草一盖,算是好的,甚至可能直接把他们的尸体朝乱葬岗一丢,任由野狗和野兽撕扯叼走。 所以他们不管在皇宫里面身份多高,往往都会心存这种对未来的恐惧,不知道有一天自己没用了之后,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徐淼的为人他这两年跟着李二是看的很清楚的,而且百骑司那边但凡是传给李二有关徐淼的消息,也都是他接手传递的,故此徐淼的人品他信得过。 这些年来,徐淼没少做善事,对待家里的下人们,也非常不错,从未听说过徐家有过什么欺压凌虐下人的事情。 现在住在徐家这些天,他也亲眼看了徐淼是如何对待家里的下人的,从来没有颐指气使,或者是动辄打骂或者恶语相向。 即便是下人们有时候做错事,徐淼充其量也就是骂几句,追着踹几脚而已,而这种所谓的惩罚,更多的更像是一种笑闹罢了。 甚至于几个月前,被他杖毙的那个书生,在事后徐淼不但没有报复他的妻儿家人,还暗自派人,安顿好了那个书生的妻儿,暗中给他们送了一大笔钱。 徐家的下人们,对徐淼虽然态度算不上恭谨,可是他们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敬爱却是怎么都隐藏不住的。看书喇 徐淼今日能对他说出这种话,那就代表他其实对自己并没有多少介怀,这次坑了他,也是一时间兴起而已,为此他对自己是心怀内疚的。 有了徐淼这句话之后,他也就不用再为自己未来担忧了,于是楚宏对徐淼的观感再次重新刷新了一次。 这次徐淼要试射弩炮,专门派人回家把他请来观看,其实楚宏也很清楚,徐淼这是让他把情况传给宫里的皇帝陛下。 楚宏也知道徐淼这段时间,确确实实是在废寝忘食的忙活着做这件事,专门派人把徐淼的情况告知了段淳,让段淳转告给了李二。 现在看到徐淼所制的这种弩炮,居然如此威力强劲,楚宏也为徐淼松了口气,坐在四轮小车上,连连叫好。 看着这架弩炮,徐淼也算是颇有些感慨,说实在的,他之所以这次如此上心,主要原因并不是什么不服输或者是为李二尽忠,根本原因却是为了他这张脸面,不想这次失败,把他的名声给砸了。 如果这次他失败的话,那么好不容易在人们心目中树立起来的那种无所不能的形象,便可能因此毁于一旦,这样的话,他就脸上无光了。 虽然不至于说他因此就会遭人耻笑,但是起码也会对他之前塑造出来的那种无所不能的形象造成严重的打击。 另外一点就是,他明明踩着前人的肩膀,对于弩炮的原理、结构已经非常了解,就这还不能成功复制出欧洲的弩炮,那就太丢咱们汉人的脸了。 他始终坚信,华夏民族才是这世上最为聪明的民族,别人能干成的事情,华夏民族都能干的成。 这在后世已经无数次经过了实践检验,在新中国建立之后,面对着国际那样恶劣的环境,新中国遭受到了世界各大强国的技术封锁。 但是中国人却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聪明才智,对手封锁什么,中国人就能自己攻克什么。 后世的中国科学家,不但成功的突破了国外的技术封锁,独立自主的完成了两弹一星的发射,还成功攻克了核潜艇的研制难关,另外还通过自身努力,突破了外国人给中国设置的各种技术壁垒。 放在现在大唐这个时代,小小的一个弩炮,如果就难住了他的话,那么他也太丢华夏民族的脸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赏功 这不单单只是他自己颜面的问题,还牵扯到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那种民族自尊心,所以这些天来,他就差不眠不休的趴在工坊里解决这扭力弹簧装置的制造问题。 现如今终于初步达到了他之前的预计,让徐淼如何不感到顿时心中一松,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 此时看看徐淼的形象,确实让人有点心酸,本来平日里不管穿什么都干干净净的他,现在身上的衣袍,脏兮兮的,皱巴巴的,上面遍布着各种污渍,还被挂破了好几处口子。 而他的手上,因为在调试牛筋的时候,也多次受伤,上面布满了伤痕,有两根指头,因为被夹到,险些把指头夹断,现在还皮开肉绽。 而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样子起码瘦了好几斤,整个人都是一副蓬头垢面不说,眼窝也陷了下去,顶了两个大黑眼圈,如同国宝熊猫一般,就连嘴唇上,都长出了一层软软的胡须,看上去邋里邋遢。 虎子看到徐淼一屁股跌坐在地,心疼的要死,赶紧上前把徐淼搀扶了起来,连声问徐淼道:“阿郎,你没事?这些天你也太累了,现在这东西也做成了,你也该回家好好歇歇了!” 而徐淼虽然这会儿确实感觉很累,但是却很是亢奋,摆手道:“不急不急!继续试射!把射角调高,我要看看它最大射程到底有多远!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东西还需要一套瞄准的装置,要制定标尺,方便今后军中将士精确瞄准使用!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来人,上弦装弹!继续试射!” 当弩炮被一次次调高射角,达到最高射角的时候,终于将石弹发射到了百丈以外的距离上,而发射的弩箭,更是达到了一百三十多丈,所有参与制作弩炮的工匠,都无不欢声雷动了起来。 百丈也就相当于后世的近三百米距离了,一百三十多丈就相当于四百米的距离,这已经比起现如今的许多床弩射程都远了,要知道现在的床弩,也只有那种重型的床弩,可以将巨型的弩箭发射到大约五百米左右的距离上,但是这已经是极限了。 后世有人一直信誓旦旦的传言,说重型的床弩可将弩箭发射到一千米之外,这种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在材料限制的情况下,采用木料和竹子制作出的弩臂,能提供给弩箭的初速度有限。 想要把一支弩箭加速到接近音速的程度,那是天方夜谭,按照重力加速度计算,正常情况下把弩箭抛射到四百米外,已经是差不多达到极限了,五百米绝对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 一般情况下轻一些的床弩射程其实也就是二百多米的样子,也就是六七十丈的距离就不错了。 而徐淼制成的这种弩炮,采用的是扭力弹簧结构,通过牛筋制成的扭力机构可以给石弹或者是弩箭提供更高的初速度,才能将弩箭和石弹抛射到三百多米甚至达到四百米的距离。 这已经是基本上达到甚至超出这时代床弩的射程了。 所以参加研制弩炮的这些工匠,岂能不感到惊讶和振奋?于是一个个兴奋的是哇哇怪叫,甚至是老泪纵横。 徐淼也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在他看来,这弩炮的射程,应该还能继续得到一定程度的提高,但是以目前的材料,这也快要接近极限了,即便是再提高,也充其量能将射程达到五百米,再想提高射程,几乎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了。 所以他对于目前这样的结果感到相当满意,拍拍手道:“收工!这些日诸位辛苦了,今日回去,大家好好庆祝一下,也都好好松散一下,酒肉管饱!另外每个人再赏一贯钱!” 听到徐淼的话之后,这些个匠人们,更是大喜过望,一个个都连忙向拜倒称谢。 他们这些匠户其实社会地位是相当低的,被编入匠户之后,便只能给官府做工,在官方的作坊里面赚取微薄的工钱,虽然他们手艺都不错,可是日子却过得很是清贫。 而且他们这些匠户,因为穷,加之社会地位低,连家里的男孩子未来找老婆都成问题,基本上没有多少出路可言。 像这样帮当官的做事,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们还会经常被官吏叫回家帮忙打造一些家具,修缮房屋,但是充其量管顿饭就不错了,从来是不会给他们赏钱的。 这次他们帮这位小徐大人制作这种弩炮,其实已经觉得这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受到如此好的待遇了。 在徐家的木器坊干活的这些天,徐家给他们提供的伙食在他们看来,简直好到了奢侈的程度。 小徐大人居然一天给他们管三顿饭,顿顿都有饭有菜,而且有干的管饱。 早上一般是粥,但是却会搭配馒头、葱油饼、油饼,另外还有两样爽脆可口的咸菜。 午饭则是汤饼,徐家人说这叫臊子面,人头大的黑瓷大碗,满满的一碗寸宽的面条,上面浇上豆腐萝卜甚至可能还会有碎肉的臊子,里面还会配上一些青菜叶,最后泼上蒜汁,那味道香的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端着黑瓷大碗蹲在屋檐下,朝着嘴里扒拉,那感觉简直爽的要死,这辈子他们也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美食。 有时候还会换换口味,给他们米饭吃,配菜是炖的菜,豆腐、腐竹、菘菜、萝卜片被炖到一起,里面还会放一些猪杂,和米饭拌在一起,同样是满满一黑瓷大碗,端着朝嘴里刨,那味道也别提多香了。 晚饭有的时候也是配着粥,要么是馒头配豆腐青菜,要么简单点就是粥配上几个比拳头都大的包子,味道同样美味无比。看书溂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这位少监大人,居然也跟他们一起吃,包括少监大人身边的护卫,也会和他们吃一样的东西。 这小徐大人和他们一样,捧着大碗蹲在屋檐下面朝嘴里刨食儿,一点架子都没有,还会时不时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瓣蒜咔嚓咬一口,那吃相和他们别无二致,让人不由得就和他产生一种亲近感。 所以到了这里,开始干活之后,这些工匠们都觉得上官能如此厚待他们,这就值得他们拼命,所以虽然内心中对于这位小徐大人能不能把这弩炮做出来,并且还好用持有怀疑态度,但是却还是非常配合的按照徐淼的吩咐,让做什么做什么。 有时候遇上问题,他们还会主动想办法,根据他们对于材料的认知和常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向徐淼提出一些建议。 所以这也是徐淼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将弩炮改进到现如今地步的原因,其实这些工匠们也提出了不少相当有用的建议,这是徐淼所不具备的。 但是这些工匠们绝对没想到,当他们帮着徐淼把这弩炮给做出来,并且达到了预定的目标之后,这小徐大人居然还会每个人给他们两贯钱的赏钱,这就让他们没法淡定了。 他们不少人已经做了很多年匠人了,经历这么多当官的,也没遇上过如此厚待他们的官员。 现在这个小徐大人如此厚待他们,把这些工匠感动的热泪盈眶,有的人甚至是放声大哭了起来,把脑袋咣咣的像榔头一般朝地上撞,仿佛不把脑袋撞烂都觉得愧对徐淼给他们的赏赐一般。 第四百一十八章 被利用的价值 徐淼吓得连忙把他们给拉了起来,这才没让几个工匠当场肝脑涂地。 看着这些激动的工匠,徐淼内心也并不平静,这些工匠的手艺都非常不错,堪称技艺精湛,在他看来,这都是国家的瑰宝,他们用灵巧的双手和精湛的技艺,为国家打造各种犀利的武器。 但是这个时代朝野之间,从上至下却都把他们视作贱民一般对待,这不公平。 他只是觉得自己稍微对这些工匠们好了一点,这些工匠们便如此激动,可见他们平时在工坊里做工,官吏们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人看待。 这肯定是受欺负受习惯了,谁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激动万分。 而弩炮的试制成功,对于大唐来说,可以说是意义重大,这东西绝对能让唐军的野战能力得到极大的增强,甚至于还可以用于攻坚,比起笨重的床弩要好用得多。 能把弩炮试制成功,这些工匠可谓是功不可没,按理说给他们一贯赏钱,真不算多,如果是他自家的工匠,那他可能赏的更多。 可是这在他看来不起眼的赏赐,却居然都能让这些工匠们激动成如此模样,想想都让人觉得心酸。 这种对工匠的歧视是不可理喻,也不正常的,工匠们不该遭受这种歧视! 当弩炮试制成功之后,徐淼也终于松了口气,决定给自己放两天假好好的松散一下。 安排过给工匠们改善伙食,也没有陪他们,就直接回了家中。 当公孙婧听说徐淼回来了,连忙就迎了出来,一看到徐淼蓬头垢面的样子,还有他的两个黑眼圈,以及瘦了一圈的身子,公孙婧顿时就心疼的掉起了眼泪。 她一边伺候着徐淼在大浴桶里洗澡,一边看着徐淼手上的伤掉眼泪,带着哭腔对徐淼说道: “夫君,这什么少监的官咱不当了好吗?看看把你给累的,这手上还受了这么多伤!这官不当也罢! 你辞了这个官!回来妾身好好伺候你!家里现在也不穷,不指望那点俸禄过日子,这官咱不当了好?” 浴房里热气腾腾,徐淼舒服的泡在热水里,只觉得浑身的筋骨在这一刻都松开了一般,舒服的直哼哼。 更不要提公孙婧这样一个大美女,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纱衣,站在浴桶旁边为他搓洗身体,这种挤挤挨挨,时不时被公孙婧那饱满的胸脯蹭一下的感觉,实在是赛神仙一般的舒爽。 听着公孙婧带着哭腔的哀求,他哭笑了一声,忽然间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一把将公孙婧就拉的倒入到了浴桶之中。 浴桶里面的热水一下溅的满地都是,公孙婧只顾着心疼徐淼,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惊叫了一声,就一下就倒入水中,被徐淼抱在了怀里。 但是当她倒入徐淼怀中之后,俏脸一红,却没有挣扎,就此依偎在了徐淼怀里。 前些天自从徐淼因为弩炮研制遇上麻烦,犯了轴劲儿之后,便一头扎入工坊之中,到今天已经足足十几天没有回家了。 公孙婧去看他也没能进到工坊里,虽然她有本事飞檐走壁,能翻墙进去,可是她也知道,徐淼认真起来做事的时候,并不喜欢打扰,所以也就强忍着没有再去强闯工坊探望徐淼。 这些天她独守空房,确实对徐淼很是想念,同时还有些哀怨,毕竟她和徐淼成婚也没多久,新婚的那种热劲儿还没有下去。 夫妻间初尝禁果之后,体会到了个中滋味,现如今还感到很新鲜,所以当被徐淼一把抱住拉入浴桶之中以后,公孙婧顿时也觉得身子开始发热。 徐淼的一双手抱住公孙婧的身子之后,便立即不老实了起来,在公孙婧的娇躯上下其手了起来。 经过从少女到少妇的转变之后,加之在徐家生活质量优渥,公孙婧现如今身材比刚成婚的时候,多少又丰盈了一些。 公孙婧被徐淼轻薄着,却并没有忘了劝徐淼辞去这少监的官,依偎在徐淼怀里,小声的继续嘟囔着。 徐淼笑道:“这官可不是我想干的,这可是当今圣上强行给我扣上的官帽!由不得我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 皇上这是盯上了我的本事,想把我手里的几种好东西给挖走,限我两个月之内,必须要把那几种好东西做好交给他! 我要是两个月之内不能完成的话,你夫君的屁股恐怕就要被陛下给打开花了!由不得我懈怠! 这些天让你独守空房受委屈了,现在最关键的东西已经做出来了,剩下的也就简单多了! 今天为夫回来,就是要好好的补偿一下你一下!娘子还不快快从了我吗?” 公孙婧早已感觉到徐淼身体的变化,俏脸一红,拍了徐淼一下,但是却也没有拒绝,不过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却又愤愤不平了起来。 “皇上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呢?这是咱家的好东西,凭什么他随便给你扣个官帽,就要逼着你把属于咱家的好东西交给他?这不是明抢吗?哪儿有这么欺负人的? 这要是他看上谁家的好东西,都随便抢走的话,那岂不成了昏君了?”公孙婧一边乖巧的跨骑在徐淼身上,被徐淼脱去了她身上的轻薄纱衣,一边小声对徐淼发表者她的不满。 徐淼嘘了一声道:“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要是你这话传到那对强盗夫妇耳中的话,咱两口子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要知道咱家现在可还住着一个陛下身边的大奸细呢! 这件事你也不必纠结,虽然这些东西是好东西,但是其中一种东西,却并非是能拿来赚钱的!看书喇 那是一种杀器,只能交给朝廷,要是我没事私自做那东西拿去贩卖的话,估计钱都没赚到,咱们夫妇的人头就要挂在城门上示众了! 至于水车嘛,本来就是用来造福天下百姓的,要是只咱们自家用的话,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圣上既然想要,给他就是了! 我告诉你一个道理,不必为被人利用生气,被人利用那是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如果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那咱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赚钱这种事,赚的少那是自家的,但是当赚得多的时候,就不都是自家的钱了! 自古以来富甲天下的人家,没有几个好下场的,咱家赚的钱够用就行了,赚的太多反倒是容易招祸!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多做一些爱做的事情,把咱们家的日子过好就行! 我身为大唐的勋贵,要是把好东西都藏起来,那我这个开国伯也当不了多久!我可是还打算有朝一日,混个国公当当呢!” 第四百一十九章 筒车 公孙婧听徐淼说隔墙有耳的时候,先是俏脸紧张了一下,但是马上放松了下来,小声笑着说道:“您说的是楚公公!这儿可是咱家的后宅,还轮不到他随便就能闯到咱家的后宅呢! 再说了,不是妾身自夸,以妾身的耳力,如果谁要是靠近浴房,只要接近浴房外十步,妾身就能听到动静! 你可不要小看妾身的功夫,妾身就算是夜间,什么都看不见,只凭着听声辨位用飞刀还能射中林中的野鸡或者野兔! 听你刚才一说,倒是确实有道理,钱太多也确实不见得是好事,既然你做的那东西咱们不能用,那就给皇上好了!看书溂 可是你以后也不能这么不要命了,看看你现在都瘦了好多,满手都是伤!妾身看着就觉得心疼!” “好!听你的,以后我悠着点就是了! 这次我是因为赌气,本以为挺简单的东西,却屡试屡败,要是做不出来的话,挨板子也就算了,关键是我丢不起那个人! 要知道你夫君可是天才,要是连这东西都弄不出来的话,那岂不惹满长安的人笑话我吗?我就不信有什么我做不成的!这不终究还是被我给解决了吗? 至于你的身手,我当然相信了,能娶到你这样一个高手婆娘,也乃是我的运气! 不过你身手虽然厉害,但是你老公我也不简单!在咱们卧房里,不照样用徐家看家棍法,把你战的丢盔弃甲吗?哼哼!” 公孙婧当然听得出来徐淼这是在调戏她,一想起婚后经常和徐淼在卧室里做的那些羞臊的事情,就顿时心中荡漾了起来,于是羞红着脸啐了徐淼一下。 本来徐淼的身子是比较弱的,但是在经过孙思邈的长时间为他调理之后,现如今徐淼的身体条件强健了许多。 另外因为婚后几天,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旦旦而伐,又被孙思邈教训了一顿,后来孙思邈传授给了公孙婧一套可以令男人养精固本的推拿按摩手法之后,公孙婧基本上只要徐淼有空,就会为徐淼推拿按摩一番。 为此两人之间的夫妻之事现如今倒是相当和谐,徐淼也没有因为贪欢,出现纵欲过度的情况。 公孙婧虽然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把持不住,小声的拒绝着徐淼,对徐淼说不要,现在还是大白天,让人听见实在是没脸活了,小声对徐淼说晚上,晚上由着他。 但是徐淼在工坊一呆就是十几天,没见到公孙婧,现如今温香满怀之下,还哪儿有一丝自控的能力? 弩炮的试制成功,让徐淼彻底放松了下来,把弩炮放在一边,就开始带着工匠鼓捣起了龙骨翻车和螺旋式水车,另外新工坊那边河边的筒车也开始投料建造。 龙骨翻车其实并不是在唐朝之后出现的东西,其实在很早以前,就有记载,应该最初是出现于汉朝时期。 但是因为汉朝之后魏晋南北朝到隋唐这数百年间,中华大地上反复的战祸,导致了很多好东西在这段时间之内又泯灭于历史之中,可能有的地方还有这东西,但是却因为闭塞等原因,现如今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 所以当徐淼制作的模型被李泰和李二他们看到之后,不认识这东西,才会命徐淼把这些东西做出来。 而相比弩炮,这些水车的技术含量就低多了,只需要根据他之前制作的模型等比放大复制出来就行了。 而这些工匠们受了赏之后,干劲更高了起来,拿到徐淼发给他们的图纸,并且听了徐淼讲解之后,便立即动手干了起来。 徐淼的图纸是他们见过最精致的图纸,不但把整个水车的外观都绘制了出来,在细节方面,还绘制了结构图,并且标定了详细的尺寸,有些零件还专门绘制了三视图,更是让人看了就一目了然。 在学会看图之后,对于这些手艺高超的工匠们来说,按图制作出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几架手动也脚踩的龙骨翻车没几天工夫就被工匠们给打造了出来。 当场架设在水池边上进行了试验之后,水车运行基本上没有问题,只需要稍作改进,便可以作为成品定型制造了。 至于螺旋式水车,也不是什么新鲜东西,而是被称作阿基米德螺旋式水车,在公元前就出现在欧洲的一种水车。 而徐淼见到这种阿基米德螺旋式水车,则是在后世闲着没事刷视频的时候,看到有一个海边的大哥,在礁石的天然水坑之中,趁着落潮,把水坑里的海水抽干,赶海捞渔获的时候,看到过这种手动的螺旋式水车,效果还不错,视频里看抽水的效果还不错。 于是他查了一下资料之后,才知道这东西是一种古老的抽水装置,叫阿基米德螺旋水车,兴趣来了以后,便尝试着制作了一个模型,试过之后,确定抽水效果不错,这才鼓捣出了这种螺旋式水车 而这种螺旋式水车,也就是一根粗大的长管子里,装了一根长轴和围绕着轴的螺旋形叶片,只要搅动这根轴,让长管里的螺旋状叶片旋转起来,一头斜插在水里,水便能顺着长管被抽到上面的田里,也是一种不错的设计,效率还要高一些。 只是制作的时候,打造外面的管子稍微有点麻烦,要是在南方,能找到粗大的毛竹,直接用毛竹,将毛竹里的竹节打通,制作起来就更加简便一些。 而关中这里,虽然也有不少毛竹,但是他让人找了一下,能找到的毛竹粗度都不太够,所以只能命工匠们用木头打造管子。 这种工作,对徐淼来说,可能比较困难,但是对这些手艺高明的工匠们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儿。 所以很快这两种水车就都被工匠给做了出来,通过了试验,确定能用无疑。 至于那筒车,就更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了,之前徐家在潏水河旁边的旱田,就已经做了一个直径两丈的筒车,前些日子已经顺利投入了使用,河水已经被引导了他家的旱田之中。 但是现在要给李二交差,那就必须要在新工坊这边也建起几个筒车,而且越大越好,急功好利的李二才会喜欢。 于是徐淼带人到了新工坊那边勘察了一番之后,在河边选定了一段地势最高,水流最为湍急的河床,令人在这里用石头和水泥垒起几座墩台。 然后他把图纸发给工匠,令工匠就地开始按图打造,先从小的开始试制,做出一个直径一丈左右的小筒车让工匠们练手。 这东西在高明的工匠手中,根本费不了什么力气,很快就被打造出来,而且比起徐淼自家先前工匠做的那架两丈直径的筒车还要结实美观。 这就说明了武器监的工匠手艺确实不凡,起码绝不会次于徐家的那些木匠们。 当筒车被做好之后,便被一大群人架到提前架设好的架子上,把河水引过来,水流立即就推动着筒车旋转了起来。 筒车上固定的那些竹筒,跟着旋转,在下面汲满水之后,随着筒车的旋转,被带到上方,随着角度的变化,在上方把水倾入到了木质的水槽之中,河水顺利的便顺着倾斜的水槽流到了岸上。 第四百二十章 吊装 这筒车实在是非常简单的一种水利机械,可以说几乎没多少技术含量可言,但是之前只是人们没有想到罢了,当被做出来之后,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接着徐淼命工匠开始制作更大的筒车,把河水能引到地势更高的旱田中。 工匠们有了制作第一个的经验之后,感觉徐淼设计的筒车,有些地方受力并不合理,于是便问徐淼他们能不能修改一下。 徐淼当然知道,自己在很多事情上,其实只是想当然的进行设计,并没有实际的制作经验,比如如何加强结构,如何能让支撑的辐条和轴连接的更结实这方面,他设计的很粗糙。 而工匠们长年累月积累起来的经验,要比他丰富百倍,他其实提供的就是一个思路罢了,真正细节方面,工匠们更懂得该怎么做更结实更好用。 于是他对于工匠的提议毫不介意,当即就答应让他们根据他们的经验随便修改,怎么结实怎么好用怎么来,只要做出来的能转起来就行,完全不必顾及他的脸面。 其实这个时代,很多稍微有点本事的人,对于自己弄出来的东西,都很是自信,哪怕他弄出来的东西是泡屎,也自以为是,不容他人对其提出批评。 特别是一些手艺人,明明做出来的东西有瑕疵,或者是工艺上有缺陷,甚至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明显存在不足,也死抱着不放,非要按照他的来,或者是抱残守缺,不容许别人更改。 可是徐淼没这个臭毛病,他很清楚自己的短板在什么地方,像这些事情,他就很明白其实工匠们的长处在什么地方,所以根本不在乎工匠们改动他的设计。 得到了徐淼的准许之后,工匠们自然也很是高兴,立即改动了原来徐淼设计不合理的地方,接连又迅速的造出了三架更大的筒车。 而且这三架筒车,一个比一个大,最后造出来的那架筒车,直径已经达到了四丈之大,快赶上后世的小型摩天轮了。 这样大的筒车造出来之后,吊装却成了问题,足足好几吨重的筒车,要将其吊到预先装好的架子上去,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等造好了筒车之后,工匠们才发现自己干了个蠢事,这筒车造的也太大了,只顾着显摆了,却忘了如何才能把这么大这么重的筒车给竖起装到架子上去。 于是一群工匠顿时就挠头了,围着造好的筒车开始七嘴八舌的商量起了对策。 但是一帮工匠,想了半天办法,也未能想出合适的解决办法,相处的办法,要么是太耗工耗时,要么是难度太大,要么就是需要非常多的人手,总之以他们眼下的时间和人力,根本无法把这么大一个筒车安装到架子上去。 就在他们一群人为了如何将这么大一个筒车装到架子上犯难的时候,有人去把徐淼请了过来。 徐淼看到他们造了一个这么大的筒车,很是欢喜,这架筒车的架子,造的相当不错,简直堪称是一件大型艺术品,虽然没有雕花,但是却结构合理,采用的榫卯结构也非常结实,比起他寥寥数笔绘制的连接部位要精细的多。 徐淼不由得大喜,连连称赞这些工匠手艺不错。 但是当听了他们在发愁如何将这架筒车吊装到架子上的时候,徐淼就笑了起来:“这又有何难?简单!只要按照我的法子,根本用不了多少人手!就你们这些人足够用了!” 在这里管事的一个小吏听了之后,将信将疑的对徐淼问道:“大人,这筒车实在是太大太重了!单单是竖起就很麻烦,更何况还要把它架到架子上去! 卑职刚才跟这些匠人们商议过,这要是想要把它竖起,并且装到架子上的话,起码需要两百人手! 不行的话,就先把工坊的活儿停下来,把那些干活的饥民招过来帮忙如何? 要是就咱们眼下这点人手的话,恐怕实在是难以完成呀!” 但是徐淼听了之后,却连连摇头道:“用不着!依我看来,现在的人手足够了!你们只管听我吩咐便是!但是有一条要记住,今天咱们用的办法都不许传出去,这可是以后咱们武器监发财的门道!” 在场的武器监的官吏和工匠们一听,就明白了徐淼的意思,造这种筒车,其实并不算难,但是造这么大的筒车,并且想要把它给装到架子上,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如果徐淼真的有办法,能用很少的人,便把这筒车给装到架子上去,那么以后就算是有人照猫画虎的仿造出了筒车,但是如果没有他们安装的法子,也休想轻松把造好的筒车竖起来并且装到架子上去。 这么一来,今后只要是有人想要给他们田边河里装这么一架大型的筒车,用以灌溉他们家的高地上的旱田,不求他们武器监,都别想轻松做到。 所以徐淼说着装筒车的法子是他们以后发财的门道,他们立即就明白了意思。 于是一帮人立即连连答应,一个个指天赌咒发誓,说绝不会把这法子给传出去。 这是一种集体利益,所有人都会自觉遵守,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谁要是使坏心思,私下里把这法门给传出去的话,那么就等于是把大家伙的饭碗都砸了。 这种人就算是捞到了一些好处,但是也绝对今后的日子过不好,轻则会被鄙视并且遭到排斥,重则搞不好甚至可能会被人给弄死都不知道咋死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轻易泄露如何安装这么大筒车的法子的。 在徐淼的一番鼓捣之下,工匠们按照他的吩咐,现在架子两侧搭建了一座更大的木架,接着徐淼让工匠们做出了几个用硬木做的滑轮组,找来结实的绳索,做好准备。 工匠们在他的指挥之下,先将筒车竖起来,然后滚到安装的脚手架处,徐淼亲自爬到架子上,把绳索和滑轮组布置好。 然后他将二十多个工匠分成两拨,在两侧同时扯动两组绳索。 原本那些工匠和武器监的官吏们,都觉得徐淼疯了,这么重这么大的东西,一边就放几个人拉绳子,这能把这么重的东西给吊起来吗? 别说他们这点人手肯定不够,就算是一边再加上十几二十几个人,也不见得能拉得动这么沉的东西! 但是徐淼却不管他们相信不相信,从架子上爬下来之后,便开始指挥他们拉动绳索。 当两组工匠满肚子怀疑,试着拉动绳索之后,却突然发现,不知为何,这架子仿佛变轻了很多一般,一边几个人拉动绳索,居然就轻松的把这么大的筒车给吊了起来。 看着筒车先是摇晃着逐渐离地,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连拉绳子的那些工匠都有些怀疑人生了,以为他们突然间就变得力大无穷了。 徐淼指挥着其余的人,用绳子牵引着被逐渐吊起来的筒车,稳定住角度,然后就这么一点点的就把这么庞大的筒车给吊到了架子上,并且在几个人的牵引之下,轻松便把筒车架设在了架子上。 当筒车稳稳的坐在了架子上,并且被上面的工匠飞速固定好之后,所有人都再次欢呼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神迹一般。 第四百二十一章 墨家传人 他们如果不是亲自参与的话,根本不相信这么大这么重的东西,居然就靠着他们区区三十几个人,就把它给吊装到了架子上。 当吊装用的架子被拆除之后,工匠们把实现做好的竹筒才一个个的按照一定的角度,安装到了筒车上。 随着预先开挖的水道被掘开,上游水口的河水立即就奔涌而入,流入到了架设筒车的水道之中。 水流冲击着筒车下缘,巨大的筒车先是微微摇晃了几下,之后便开始缓缓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打磨光滑的粗大转轴,在同样打磨光滑的铜制轴孔之中,在油脂的润滑之下,逐渐克服了巨大的摩擦力,开始缓缓的转动了起来。 整个巨大的筒车,这个时候被水流推动着,开始缓缓旋转了起来,当第一筒河水在最上端的位置,随着筒车的旋转,将水倾入到接好的水槽之中以后,一群人再次爆发出了如雷一般的欢呼声。 徐淼看着眼前这几座由小至大的水车,在河水的催动下,不断的旋转着,将河水提起来,倾入到一条条木质的水槽之中。 水流顺着水槽流入到下方的水渠之中,奔涌向了那些旱田之中,此时同样也感到非常有成就感。 虽然他无意改变历史,但是既然他出现在了这段历史之中,成为了大唐的一份子,终归还是要为这个时代带来一些改变的。 而他现在能把这些利国利民的东西带到这个时代,对他来说,就感觉像是在这个时代,打下了一个属于他的烙印一般。 不管以后历史如何发展,但是他徐淼的名字,却会因为这些曲辕犁、筒车、螺旋水车等等器具,被铭记到了史册之中,让他在这个时代,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这就足矣! 另外当看到这样一具巨大的水车投入到使用之后,他也彻底松了口气,可以向李二那个家伙交差了。 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时候就在潏水的对岸,几个农夫打扮的男子,正驻足于河岸边,朝着这边观望。 其中一个汉子,对他们中间站的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老头说道:“先生,如此看来,此子确实有可能乃是我们墨家的传承者,亦或是接受过我们墨家的传承! 但是奇怪的是,我等已经多方查证过,他似乎和其他几个分支并无交集,倒是据传他一身所学,乃是承继于其父,是否他的父亲乃是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家族的传承呢? 只可惜他父亲死的很早,现如今尸骨也无从查找!所以我等无法确认他父亲的身份! 不过有一点有些奇怪,此子两年之前,并未展现出有何过人之处,否则的话,他们母子三人,也不至于被那曹国公家所不认,日子过得极为凄惶! 其母也于两年前病死于饥寒交迫之中,此子为了救母,甚至还曾经因为区区几百文钱借过一个姓刘的大户人家的钱,为此其妹险些被那刘家抓去卖掉! 此子真正展现出过人之处,应该是在两年前突厥大军进犯长安之时,结识了吴国公尉迟家的二公子尉迟宝琪之后! 其后此子便开始崭露头角,被当今皇帝所器重,一路至今才两年不到的时间,便从一文不名的寒门子弟,直至被封为了开国伯! 如此升官速度,当世罕见! 学生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之前他从未展现出有何过人之处,却又在这两年里,屡屡彰显出其过人的才华!” 而那个须发花白的老头,目光炯炯的盯着远处河对岸缓缓转动的那架筒车,捻着下颌的胡须,沉思了一下之后却摇头道: “不见得!我们墨家虽然精通机关之术,但是自从汉末之后,因儒家的缘故,却基本上不再轻易显于世间,成为了隐门。 而此子却屡屡将机关之术,显现于世间,而且并不太在意被世人所知,这并非像是墨家所为! 而且他的机关术,和我们的机关术也有所不同,似乎要更为复杂,更为精妙一些! 老夫已经看过了他窑厂的那水动杵锤还有水磨,设计精巧绝伦,绝非像是出自墨家的机关之学,因为我们还做不出他那种水动杵锤和水磨那样精巧的机关! 今日观其建起如此一座水车,老夫更加确定,他这些所学,并非传承与墨家! 也说不定他一身所学,有可能是传自公输家!要是这样的话,倒是还能说通!” 这时候另外一个年轻点的中年人对这个老头说道:“先生,据我所知,现如今公输家也已经数十年不显于世了,自从前隋立国之后,最后一代公输牧死后,便再未听说过公输家还有何传人存世! 此子姓徐,这一点已经证实,而且其父也确实乃是出自离狐徐氏,和现如今朝中的曹国公乃是同族! 那么此子应该不会和公输家有何渊源才对!” 老者听了之后,眉头紧锁,想了好一阵之后说道:“有道理!公输家自那最后一代公输牧死后,确实再未听说还有何传人。 可是如果此子和公输家没有瓜葛的话,那就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世上还有谁能教给他这样的才学!” 老头的话音落地之后,他身后有一个年轻人对老头说道:“先生,要不要去接触接触此子,探一探他这一身所学到底出于何处?” 老头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你们可知他有什么弱点吗?比如说好色之类的性子?” 几个跟着他的人想了想之后,有人答道:“好色恐怕还谈不上,截至目前,极少听说他逛过青楼!不过前几个月,他纳了一个妾室,倒是颇有姿色! 他纳的那个妾室,身上有一些胡人的血统,但是他对其却很是宠爱,为了纳她为妾,甚至求到了当今皇后,宗正府给了她妾室一个从八品夫人的敕封。 纳妾当日,他还请到了朝中几个国公,甚至当今太子也亲自到场道贺,当今皇上也赐了礼品,不可谓不隆重! 这段时间,据传此子和这个妾室整日里腻在一起,如胶似漆。 不过要说他好色的话,以他眼下的身份,却至今为止,只纳了这一个妾室,家中素来未曾传出过什么风流韵事!” 老头听了之后点点头,笑了起来:“这么说此子品性倒是称得上是个正人君子!也罢!老夫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你们不妨想想办法,与之接触一下也行,探一探他的出身亦或是这一身所学承继于何处,和公输家是否有关! 但是切记,绝不可与之发生冲突!此子现如今乃是当今皇帝眼里的红人,而且在朝中和诸多勋贵子弟交情莫逆! 历朝朝廷对我们都很是警惕,儒家更是视我们为威胁,这种人我们最好不要轻易得罪,否则的话,一不小心便可能给我们招来大祸!切记! 如果此子对我们并无敌意的话,那么倒不妨向其示好!” 听了老头的话之后,有人立即提出来一个问题:“先生,如若发现他对我们有敌意,亦或是其一身所学乃是承继于公输家的话,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处置?” 老头听罢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冷厉之色,冷哼一声道:“那就到时候再说不迟! 好了,该看的已经看过了,我们走!莫要在此停留太久,引人注意!” 老头又看了一眼河对岸那几架水车之后,对众人吩咐道。 而跟着他的那些人,则对他显得十分恭敬,纷纷应喏,然后散开,迅速的消失在了对岸。 就在他们离去的时候,徐淼不知为何,也朝着河对岸望了一眼,隐约间看到了几个人影消失在了对岸。 第四百二十二章 交差 他看到那几个人的背影之后,也不知为何,心里面突突了两下,但是却想不通为何会对对岸的那几个人产生出这种不安的感觉。 不过他并未多想,以为这只是一种错觉罢了,可能那几个人就是对岸的百姓,看到这边他们干的热火朝天,对架起的这些筒车感兴趣,单单只是看热闹罢了,于是也就不再多想。 当李二带着朝中一些大臣,来到武器监新工坊的时候,在新工坊做工的饥民们,早早就被赶到了远处,站在远处恭迎圣驾。 当看到精甲侍卫的仪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纷纷躬身拱手相迎。 而徐淼则带着武器监一众官吏和工匠们,则在路边迎候李二的大驾。 李二这次带着长孙和李承乾、李泰、李恪等几个皇子皇女,也一起来了,同时一起来的还有萧瑀、魏征等朝中的重臣,李靖作为兵部尚书,武器监的顶头上司,自然也不能缺席。 一行人乘坐车马浩浩荡荡的沿着正在修的道路来到这里的时候,老早就看到了耸立在河岸边上的那个巨轮一般的筒车,正在缓缓的旋转着,将河水从河里汲到高扬起来的水槽之中。 这么巨大的一个如同车轮一般的东西,带给了所有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不少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之中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巨大的轮子,这个时候其实是自己随着河水的推动在旋转,还以为是有人在操纵着它旋转,不由得一个个咂舌,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东西得用多少人才能拉得动呀? 但是当走近之后,他们却发现这轮子旁边并没有什么人,而是在自己缓缓的旋转,不断的将一筒筒水从河里提升起来倾倒入水槽之中,又顺着水槽奔流而去,流向了远高于河岸的那些坡地的旱田之中。 这一下他们就更加惊讶了,因为他们同时还看到了三架尺寸逐渐变小的同样的水车,也正在不断的旋转,将河水从低处引入到高处的水槽之中。 原本因为地势原因,即便是临着河也无法得到有效灌溉的那些荒田,这个时候期间已经遍布水道,使之变成了一片可以浇上水的良田,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毕竟这个时代巨大的东西还很少,像这样直径高达四丈的一个轮子耸立在众人眼前的时候,着实给人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就连李二下了马车之后,都同样感受到了一种震撼,目光被牢牢的吸引在了这几架筒车上面,却忘了让正在向他躬身施礼的徐淼以及武器监一众官吏还有工匠们免礼了。 李二背着手兴致勃勃的观看着这几架筒车,徐淼则带着手下们,只能弓着腰继续保持着拱手行礼的姿态,这时间一长,腰就有点酸了,而且胳膊这么端着,也开始感觉到有些酸沉。 于是徐淼忍不住再次大声对李二说道:“微臣恭迎陛下还有皇后娘娘!” 这一下李二才被徐淼的声音从震撼中拉了回来,扭头看了一眼对他弓腰行礼的徐淼等人,笑着摆了摆手道:“嗯!干得不错,免礼!” 徐淼一听赶紧就放下了端的有些酸的双臂,直起了要,还很没形象的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刚才都弯的有点疼的腰部肌肉,他的动作正好落在了李二身后的长孙眼里,看的旁边的长孙瞪了他一眼,徐淼赶紧对长孙嘿嘿笑了笑。 李二也没有多说话,直接带着众人便走向了那架最大的筒车,徐淼确实没看错李二这家伙,李二确实有那么点好大喜功,这架巨型的筒车,着实对他的胃口。看书喇 站在这架巨型筒车下面,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瞬间变得很是渺小,仰头看着吱吱呀呀旋转不停的筒车,所有人都颇为感慨,觉得这简直就是神迹一般的东西。 人力居然能造出这样巨大的东西,这倒也罢了,他们想不通看起来也没多湍急的水流,居然能推动这样巨大的水车,让水车自己旋转,将一筒筒水带到上面,倾注到那高高的水槽之中。 平时他们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水流,居然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实在是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 更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徐淼这个小子,这心思是怎么长的,居然能想出这样好的法子,做出如此震撼人心的东西。 李二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确信这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复杂的,结构甚至可以说十分简单,只是一个巨大的木质轮子罢了,水流经过下方的木片的时候,便会推动整个轮子旋转起来。 而那些固定在轮子上的竹筒,浸没在水里的时候,便会汲满水,缓缓的随着木轮旋转,到达最上方之后,水便倾入到了木质的水槽之中,最终流到了高处的旱田之中,浇灌到了旱田的土地里。 这东西整个结构确实非常简单,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就这么简单的东西,以前居然没有人想出来。 直到看到实物之后,才让人发现,这东西其实根本就没什么难的,不由得让人内心之中产生一种挫败感。 在场所有人看过之后,都在内心之中产生出一个疑问,到底是他们太笨了,还是徐淼这小子太聪明? 到底是徐淼不正常,还是他们不正常?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忽然间都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李二看罢了这几架筒车之后,点点头,有些尴尬的对徐淼问道:“朕记得你所创的水车,不止这一种?那么带朕去看看其它两种!” 徐淼连忙在头前领路,带着李二到了最小的那个筒车附近。 这个筒车把水从河里提到岸上之后,水流到了一个高于河岸的水坑里,而龙骨水车和阿基米德螺旋水车早已架设在了这个水坑旁边。 长孙和李承乾兄弟几个,都跟着走了过来,一众大臣也都跟着走了过来,看到了这两种水车,感觉就没有刚才刚见到那架巨大的筒车时候的震撼感了。 于是纷纷跟着李二观察起这两种水车。 “陛下,这一架水车,被称之为龙骨水车,也叫翻车,其实并非是微臣所创!据微臣所知,这种翻车,其实早在汉魏时期便已经被匠人造了出来! 但是几百年来,可能是历经战火,这种水车也就又失传了,微臣不过只是将其复原了出来罢了!”徐淼指着那架脚踩式的翻车对李二他们介绍道。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李二点了点头,他对这个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这种翻车到底是不是自古有之,只是饶有兴趣的观看着这东西。 倒是旁边的萧瑀,算是个饱读史书的大儒,听了之后,皱眉想了想之后说道:“徐小子说的好像有道理,老臣好像在某本史书上看到过这种翻车的记载,但是书中语焉不详,并未记录这翻车是何模样。 老臣也未曾见过,只知曾经有过这种汲水的翻车,但是却并不知到底乃是何物!今日看到方知此物便是那书中所载的翻车! 不管是不是徐小子所创,但是能将其带回人间,造福百姓,那便功不可没!” 第四百二十三章 请功 这时候魏征也点头道:“微臣似乎也想起来,好像很久以前,在什么树上看到过这种东西的记载,但是时日已久,却记不清是载于那本书上了! 徐少监年轻多智,擅长奇思妙想,精通此道,能令此物重现人间,却乃是大功一件! 陛下授他为少监,确实堪称明智之举,此乃是人尽其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得几种祥瑞之物!” 李二听罢之后,心情大好,魏征这句话之中,隐隐有那么一点拍他马匹的意思,说他启用徐淼,乃是明智之举,这对魏征来说,能说出这种话,可是相当难得的!看书溂 而且魏征称这些水车,乃是祥瑞,他也觉得并不为过,这每一种水车,只要能用,都可以给天下百姓带来不小的好处,可解很多百姓为农田浇水的问题。 以前没有这些汲水的水车,百姓只能提水或者挑水浇地,不但极其辛苦,而且还速度很慢。 往年一些地方出现旱情之后,即便是河里有水,但是因为没有汲水的工具,仅靠着肩扛手提给农田浇水,实在是杯水车薪,根本解不了旱情。 现如今有了这些水车,那么给田地浇水就会轻松许多,一旦出现一般旱情的时候,有了这些水车,便可以大面积给受旱的农田浇上水,旱情可解。 所以他自己也觉得,徐淼所造的这几种水车,确实堪称祥瑞毫不为过。 众大臣听了魏征的话之后,也觉得这话有理,他们虽然很多人出身显贵或者是官宦之家,但是不代表着他们不知道这些水车的意义所在。 所以一众大臣,纷纷开始向李二恭贺,恭喜李二再获几件祥瑞,还有人为了拍李二的马匹,居然声称,此乃是上天赐给大唐的祥瑞。 把徐淼听的嘴角都直抽抽,暗骂那些马屁精,这关老天屁事,这可都是他弄出来的,动不动就把功劳送给老天,却只字不提为他请功!真是一群马屁精! 李二此时心情大畅,不由得仰天大笑了起来,接受了这帮马屁精的恭贺。 这时候李承乾和李泰、李恪都凑到了翻车旁边,好奇的打量着这翻车,这东西虽然小一些,看起来没有那巨型筒车令人感到震撼,但是却制作的很精巧,结构看起来也比较复杂。 他们之前只是看过徐淼制作的模型,但是当看到实物之后,却还是感觉颇为新奇。 李二同样也兴致勃勃,看过之后,对徐淼问道:“此物该如何用?你给朕演示一下!” 徐淼于是便爬上架子,脚踩着水车上的脚蹬,蹬着脚蹬带动翻车上的那些水槽里被竹条穿起来的木片,当翻车被踩动起来之后,不多时水便顺着水槽,被那一片片刮板从下面的水塘之中引到了旁边的田里。 李承乾看徐淼上去踩水车,也很是兴奋,向李二请示,说也想试试,得到了李二的同意之后,他便也爬了上去,在另一侧和徐淼一起踩动水车。 李泰和李恪看到李承乾上去了,也都跃跃欲试,于是徐淼便从上面下来,让他们也都上去踩踩试试。 于是三个皇子便轮番上阵,踩着水车玩儿的不亦乐乎,后来连李二也看的心里痒痒,于是把他们揪下来亲自上去踩了一番,看着水被他们踩动水车汲入到了田里,水流速度随着踩动的速度快慢变化着,很是高兴。 于是接下来那些大臣们,也都纷纷轮流上去踩了几下试了试,各个都啧啧称奇。 当他们玩儿够了这架龙骨翻车之后,目光才落在旁边那根斜插在水塘里的不起眼的木管子上。 李二这才向徐淼问及此乃何物,徐淼于是立即上前,摇动木管子上端的一个摇柄,随着他摇动摇柄之后不久,一股水流就从上端的出口涌了出来,流入到了出水口下面的一条水沟之中。 这东西从外观上是看不到里面的结构的,表面上看就是一根木管子,平淡无奇,但是当看到徐淼只是摇动一个摇柄,就把水从下面的水塘里抽到了,这就让人更加惊讶了。 而刚才的龙骨翻车,水是如何被刮板顺着水槽提到上面的,大家都一目了然,可是对于这跟木管里面的东西他们却完全看不到,这就让人惊奇了。 于是这架螺旋式水车,有引起了众人的一片惊叹,于是一个个就又上去轮番操作了一番,玩儿的是不亦乐乎。 徐淼等众人都玩儿够了之后,李二这才心满意足的对徐淼夸赞道:“不错!看来你这个小子这次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期望!还算是勤勉!说,你想要什么封赏?” 徐淼一听,心里面就把李二给骂了个狗血喷头,这李二简直是太坏了,既然不想封赏,你就明说好了,居然还假惺惺的问我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要封侯拜相,你给吗?我想要你赏我万贯,你给得起吗?这家伙简直是太虚情假意了,真是不为人也! 虽然徐淼心里面把李二骂的是狗血淋头,但是脸上却一脸的郑重,对李二躬身拱手道:“陛下谬赞了!这本来就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深受皇恩,为陛下做这点事情不值一提,不敢向陛下携功邀赏!”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给了徐淼一个还算你小子懂事的表情,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小子还知道谦虚,确实不错!也罢……” 李二正打算口头表扬一下徐淼,但是徐淼却突然间又拱手说道:“陛下,微臣的话还没有说完!请陛下听文臣把话说完如何?” 李二正准备口头表扬一下徐淼就算了,但是却被徐淼给打断,搞得他颇有些尴尬而且还很是不爽,于是把脸微微一沉说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陛下,虽然这些东西,确实是微臣所想出来的,但是能将其制造出来,却并非是微臣的功劳! 这些日子,武器监的这些匠人们,日夜不停的为陛下打造这些东西,堪称是废寝忘食,一个个都颇为辛苦。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们,微臣即便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无法得以实现!故此今日能将这些东西献给陛下,他们却功不可没! 微臣深受皇恩,小小年纪能身居此位,为陛下效命不敢居功,但是这些工匠们却不可不赏! 微臣今日愿为这些匠人向陛下请赏!”徐淼说着便对李二把腰弯成了九十度,拱着手深施一礼。 李二和众臣听罢之后,都微微一愣,应为从世俗理念上来说,他们内心中都是瞧不起这些匠人的。 匠人和军人不同,为将者在战场上立功,是不敢轻易抹杀掉麾下将士的功劳的,那样做的话,以后谁还会为他们卖命? 但是匠人在李二和这些大臣眼里,却只能算是一种工具人,他们存在的意义,好像就是用他们的手艺做工,换取生存权利。 在整个社会阶层之中,匠人在人们眼里的地位,可能也就是比商贾要强那么一丢丢,士农工商之中,工匠和商人的地位最低。 第四百二十四章 抠门的李二 商贾之所以被世人所鄙视,那是因为在很多人眼里,商贾们与民争利,不事生产,但是却通过各种手段,将最大的利益收入囊中,故此才会被很多人所瞧不起。 别看现在这一大帮勋贵大臣们之中,除了魏征这样的人家,可能没有插手经商之事,其余的各家谁家没有自家的生意?看书溂 就算是他们自家明面上没有做什么生意,但是背后却都或多或少的在一些商贾那里入得有股,亦或是拿的有干股,通过经商获利,可是这依旧改变不了他们对商人的鄙视。 至于工匠,他们虽然不至于像对商贾那样心存鄙视,可是在大唐现在重农的大前提之下,工匠自然而然也讲究不受重视。 这次李二他们其实是把功劳都记在了徐淼的头上,至于参与制造这些东西的匠人们,他们内心中有意无意的都选择了无视。 可是徐淼今日却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向李二为这些匠人请赏,这就让李二和这些大臣们有些不解了。 不过李二这会儿心情正因为得到了几种不错的汲水灌溉的工具感到高兴,想了一下之后,觉得徐淼这话说的似乎有道理。 工匠在建造这些东西的工作之中,确实功不可没,徐淼可以不要赏赐,但是却不忘为手下的匠人们请赏,那么他也不在乎这点赏赐。 于是李二当即笑着说道:“此话有理!你身为他们的上官,不忘为手下请功,却也难得!也罢!传朕旨意,此次参与制作这些器具的匠人,每人各赏钱千钱,匠头赏钱两千!管事的吏员,赏五千钱!不知小子你可还满意?” 徐淼听了之后,嘴角略微撇了撇,心道李二真是老抠,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却只给了这点赏钱。 这么算下来,这些参与的工匠和小吏,满打满算也就是百十贯钱都用不完,就把这些人都给打发了,实在是抠到了极点,一点也没有当皇帝的大气。 这么几种好东西造出来,献给了他,身为皇帝,却只拿出百贯钱就算是皇恩浩荡了,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但是虽然他心中不满意,却也不敢再争,于是陪着笑脸代那些工匠们向李二致谢。 然后他转身过去,大声对那些站在远处的工匠们说道:“陛下有赏!虽然不多,但也是皇恩浩荡,尔等还不快快谢恩?” 那些工匠们和武器监随员小吏们,一听就一个个激动的赶紧跪下,热泪盈眶的连连向李二磕头谢恩。 但是李二却怎么听徐淼这话,都觉得怎么那么别扭呢?什么叫做虽然不多?他给工匠们最少一个人赏了两贯钱,这还算少吗? 于是李二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勉强干笑着接受了那些工匠们的谢恩,然后便让众人散开各自休息一下,说要让徐淼带他去看看新工坊建的如何了。 而那些大臣们,看李二似乎没带他们一起去的意思,像是有什么话和徐淼说,于是很识趣的纷纷散去,各自又去观看那些水车去了。 而李泰则蹲在那架螺旋式水车旁边,趴在出水口朝里面看,似乎对这架水车很是好奇,想要弄明白这水车里面的结构到底是什么。 李泰是个极其聪明的少年,历史上他曾经年纪轻轻,便主持编纂了一套《括地志》的地理学专着出来,里面囊括了整个大唐三百多个州,对各县的地形、地名、山川、城池、古迹,甚至是神话传说,重大历史事件都有记载。看书喇 为此让李二对李泰甚是喜爱,这也最终导致了李泰对皇位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直接导致了李承乾意图发动兵变,保住他的地位,结果自不用多说了。 这也侧面的说明,李泰是个天才儿童,对于未知的东西有着极强的好奇心。 筒车和龙骨水车的原理一看便知,但是对于螺旋式水车的原理,他却看不明白,所以当看到螺旋式水车把水从低处提到高处的时候,他非常好奇,这会儿整个心思都放在了那架螺旋式水车上面了。 徐淼狗腿的在头前给李二夫妇带路,领着他们进了已经初步建成的新工坊之中。 新工坊的围墙全部用的是徐记的红砖和水泥垒成,既美观又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是那家豪门的大宅呢! 但是内部却被分成了多个区域,既有工坊区,也有生活区,另外以前遗留的那些屋舍,现如今也被清理修缮成了办公区域。 工棚被建造的又高又大,十分宽敞,可供不少工匠在这里做工,不过眼下还没有正式开工,所以接下来徐淼打算在这里制造什么东西,李二还看不出来。 而整个工坊内部,规划的很合理,不但有宽阔的通道,而且还预先做好了排水的下水道,让人看了之后,觉得很舒服。 生活区也和窑厂那边相仿,建的有吃饭的食堂,住宿的屋舍,还有活动的区域,又和工坊区格开,形成了单独的区域。 李二看这里的屋舍修建的数量不少,于是便问徐淼用的了这么多屋舍吗? 而徐淼则告诉李二,说他这里距离城里太远,工匠们一旦开始入住开工之后,回一趟城太不方便,他会准许工匠把妻儿带来一同在这里生活。 这样一来,工匠们日常也就可以和妻儿一起生活,不必让他们承受分离之苦。 对此李二倒是没说什么,长孙却表示很满意,觉得徐淼这么做乃是善举,听了长孙夸奖,李二这才点头表示了赞同。 等待着李二看过了工坊区和生活区之后,进入到了办公区的一间已经修好的屋舍之中,看没有外人了,李二立即就对徐淼翻了脸。 徐淼还正在喋喋不休的给李二介绍这里的情况,屁股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险些把徐淼给崩飞出去。 “臭小子,刚才你当着众人的面,是怎么说话的?”李二开始正式发飙了起来。 徐淼赶紧站稳,捂着屁股蹦了几下,有点气急败坏,但是却不敢对李二发作。 “陛下,现在好歹微臣也已经算是朝中大员了!正儿八经的少监,您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又是巴掌抽脑袋,又是大脚踹屁股的!好歹也给微臣留点面子!”徐淼揉着屁股,气急败坏的对李二说道。 李二却黑着脸说道:“你这个臭小子,当着那么多大臣还有匠人的面,说朕小气!难道朕不能踹你吗? 你现如今无父无母,朕就代你父母教训教训你又有何妨?” 徐淼翻着白眼,躲着李二,嘴里小声嘟囔着“本来就是!” 李二一瞪眼,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哦!没说什么,微臣说理所应当!嘿嘿!”徐淼赶紧连连后退,躲到了长孙背后,省的又被李二逮住抽他的后脑勺。 而长孙也不管李二教训徐淼,却在一旁掩嘴而笑,对于李二教训徐淼,仿佛是很乐意看到这一幕一般。 李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让长孙也坐下休息一下,指着徐淼说道:“你过来!” 徐淼磨磨蹭蹭的走到李二面前,一脸的警惕,大有一副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的架势。 李二看着徐淼猥琐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对他喝问道:“今日我看你对朕给那些匠人的赏赐很不满意,那你说说,难道朕真的亏待了他们吗?” 徐淼看李二不像是还要动手揍他的样子,于是多少放心了一些,咬了咬牙拱手对李二说道:“陛下息怒,不知陛下是不是想要听实话呢?” 李二一瞪眼,怒道:“既然朕让你说,你就说,难不成朕喜欢听你胡说八道吗?” 第四百二十五章 社会分工 徐淼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正待说话,忽然间又面露警惕之色,对李二再次说道:“那么请陛下先答应微臣,不管微臣所说,陛下认同与否,都不许揍我!” 李二差点被气乐了,瞪眼怒道:“废话不少,说!” 徐淼这才又深吸一口气,运了运气,差点扎了个马步,这才鼓起勇气说道:“陛下,那我可就说了!” 李二气的差点抓起旁边茶几上的茶碗扔徐淼脑袋上。 “陛下,微臣读书少,但是却也知道,这世上之人,被分为士农工商,也称之为四民! 原本这四民并无高低贵贱之说,但是随着时代的变化,逐渐的开始出现了贵贱之分。 士农就不必说了,商贾暂且不提,之前微臣也曾经对陛下谈起过商贾对于一个国家重要性! 今日微臣想对陛下说的乃是工!也就是这些匠人! 这些匠人特别是像各大工坊之中的这些匠人,可以说是真正的无产者!他们活在这个世上,没有属于他们的土地,只有承继下来的手艺傍身! 很多人瞧不起这些匠人,但是却忘了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出自这些匠人之手! 就比如军中将士身上所穿的衣甲、手中持握的兵器,还有勋贵百姓家中所用器皿,官员身上的袍服官靴,可以说林林总总,绝大多数出自这些匠人之手! 如果这世上没有这些职业匠人,微臣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可以说这个世界之所以不断的出现新的东西,很多都是出自这些匠人之手。 就像是微臣这段时间所做的这些东西,如果仅凭微臣自己,即便是想得出来,却也将其做不出来,离开这些匠人,很多东西都无法成为现实! 他们推动了这个世界亦或是国家的进步,也乃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一个阶层! 但是现如今这些匠人,却得不到尊重,哪怕是他们创造了这世上绝大多数商品,但是获得的却只是极其微薄的报酬! 他们虽然技艺高超,可是却活的无比艰辛,只能凭借着微薄的报酬养家糊口,还被世人所轻视! 微臣以为,这是不对的!哪怕是他们创造出一些新的东西,可以造福天下,但是却依旧得不到多少报酬,也得不到任何尊重! 今日微臣之所以向陛下为他们请功,就是想要告诉陛下,这些匠人对于国家的重要性! 如果我们大唐,未来想要更加强大,更加富足,更加繁荣,那么就不能如此轻视这些匠人! 唯有给予这些匠人,应该有的尊重,还有他们该得的报酬,让他们获得更像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那么才能调动起他们的积极性,未来他们才能创造出更多新的工具亦或是产品! 这样才能让大唐未来将士们用上更坚固的甲胄,更犀利的兵器,让天下百姓,用上更好用的工具! 在我看来,他们并不低人一等,只是社会分工的不同罢了! 就比如此次微臣鼓捣出的这些灌溉用的水车,还有那种微臣构思出来的弩炮,微臣当初只是一种构想,但是对于如何打造出来它们的细节,却并不清楚。 恰恰是那些匠人,充分的发挥了他们的聪明才智,才帮着微臣完成了这些东西,否则的话,即便微臣再有更多的奇思妙想,也只能是纸上谈兵,终归是无法使之变成现实! 也许陛下觉得,微臣这是在危言耸听,但是陛下先不用轻易下定论! 微臣打算就在这武器监之中,先试行一些新的制度,尽量的给予那些匠人们一点尊严,并且提高一些他们的待遇,看看他们未来能不能创造出更多新的技术! 成与不成,试过便知,如果有效,那么便可在更多工坊之中推广,便可给大唐带来更多的好处! 但是如果不成,那么也仅限于小小的武器监几个工坊,不会造成更大的影响! 即便是不成,微臣也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比现如今坏到哪儿去!还望陛下赐予微臣这个权利!请陛下恩准!” 李二听着徐淼的这番言论,沉吟了一番之后之后点头道:“原来今日你当众为那些匠人请赏,是为了这个! 作为朕的子民,朕并未轻视那些匠人,但是孟子有云,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 匠人们人无恒产,如果不加约束,那么便不便管束!故朝廷官府对于匠人约束较严,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再之,大唐以农为重,假若不限制工商,让匠人赚钱太多的话,那么百姓都去做了匠人,那么天下谁还会愿意去种植粮食? 而农则为国之根本,如果粮食不足,那么必将重蹈当初天下大乱的覆辙,所以大唐自立国之后,便以农为重,此乃是国策!” 徐淼听了李二的话之后,摇头道:“陛下,据在下所知,这个世上的发展,其实就是社会分工的不断细化! 从当初远古时候,古人群居,一起狩猎,一起采集,等人类发现种植粮食可以获得更稳定的食物之后,逐渐开始转为农耕为主! 随着农耕的进步,人们获得的食物越来越稳定,越来越多,于是便开始出现了分工,有的人开始只负责种植粮食,有的人则负责放牧,也有人负责狩猎。 当然也有人开始专门负责制作陶器或者是工具等生活用品!然后用他们制作的东西,去换取食物和衣服,他们就成为了最初的匠人! 后来工匠们负责制作的东西,越来越精细,开始出现各种专业的工匠,有了木匠、铁匠、泥瓦匠、皮匠、甚至是首饰工匠,琢玉的工匠等等,分工越来越精细,制造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精致好用。 而工匠生产出来的东西,又提高了农夫种植粮食的效率,让他们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对农田精细管理,生产出更多的粮食! 所以匠人和农夫甚至是商贾,都只是这个社会分工不同罢了,都是通过劳动换取生存的物资! 如果国家只重视农业,不重视工业的话,那么等到有朝一日,粮食开始过剩之后,便会造成巨大的浪费! 而且工匠是有门槛的,并不是谁不谁都能做工匠的,该种田的,终归还是只会种田,该做工匠的也只能做工匠! 微臣并不是说要让陛下轻农,只是希望能让工匠的日子过得好一点,能为大唐做出更多的好东西! 这并不矛盾呀!” 于是君臣二人在这间屋子里就此问题展开了一场讨论,徐淼搜肠刮肚的把上学时候学的那点经济学,粗粗的梳理了一下,如同填鸭一般的填给了李二。 李二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太理解徐淼为何要为工匠们出头,但是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好像是有点似懂非懂了一些。看书喇 但是徐淼说的这些东西,说实在的,真的太粗糙了,这么多年下来,他当初在大学时候学到的那点经济学,早就快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也根本没法把这东西解释的太清楚,有些事情还说的似是而非。 所以李二要是能全都听明白那就真的奇怪了,除非李二是个能举一反三十的超级天才青年。 第四百二十六章 要权 听了徐淼这罗罗嗦嗦的一大堆解释之后,李二也没有彻底弄明白,不过倒是也听出来徐淼的意思,那就是徐淼认为,大唐想要强大,那就必须要农工商各种行业同时发展,而不单单只是只重视农业。 重视农业没错,但是以目前大唐土地承载能力,现有的土地,完全可以满足大唐所有人的需求,特别是当甘薯这种东西被发现,并且未来推广开,大面积种植之后,大唐的粮食产量,一定会彻底满足唐人的需要。 而国家想要变得富裕起来,单靠农业是不够的,同时也要发展工业,让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工坊,制造出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细的产品。 顺便徐淼还又对商业的重要性给李二进行了一番解释,告诉李二,如果有朝一日,商业彻底发达起来之后,国家单单只凭征收商税,就足以满足国家的需要,且不说能对农户们免征农税,起码做到对农户不加税,甚至减税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试想一下一旦有朝一日,大唐真的能做到不收农税,这天底下还有谁愿意起来造反?那时候大唐长治久安,真正铸就万年基业。 徐淼所说别的东西,李二不太理解,但是对于徐淼给他描绘的有朝一日大唐仅靠着征收商税,便能满足国用,甚至可能做到免征农税这件事,却顿时兴奋不已。 李二也没少读书,他对于之前的历朝历代的更迭,也有清晰的认识,往往一个朝代的覆灭,基本上都是因为国家的统治阶层和普通百姓的矛盾越来越大。 统治者加在百姓身上的负担越来越重,以至于百姓最终实在是承受不起,终于有一天随着一些强人登高一呼,然后就一呼百应揭竿而起。 前隋刚刚灭亡这才没多长时间,前车之鉴可以说是历历在目。 隋炀帝因为急功好利,同时又骄奢淫逸,上位之后,先是修运河,接着三征高丽,结果搞得天怒人怨,最终天下大乱,众叛亲离,导致了隋二世而亡,把这天下便宜给了李家。 归结原因,最后还是农民负担太重,以至于活不下去了,所以才随着各路反王揭竿而起,最终摧毁了大隋。 如果大唐有一天真的如同徐淼所说的那样,仅仅通过征收商税,就能实现对农户不加征,亦或是减税,甚至能有朝一日不征农税而国帑足,试想一下这天底下还有谁会跟着一些野心勃勃之人揭竿造他们李家的反? 天下百姓吃得饱穿得暖了,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李家的天下,真的可能实现万年基业的理想了。 这才是李二最能听得进去的东西,所以李二听到这里,顿时龙颜大悦了起来。 “也罢!你小子总是有那么多道理!既然你觉得善待匠人,于国有利,那么朕就准你现在武器监折腾折腾好了! 但是朕也要给你丑话说前面,不管你怎么折腾,现在武器监的事情不能坏了,只许比以前好,不许比以前差! 要是你把武器监给折腾坏了,交不出该做出来的器甲的话,那么到时候就休怪朕不轻饶你! 哦,还有一条,现如今大唐还正值内忧外患之际,你别指望民部能多给你拨钱!你想要改善匠人的生活,那就自己想办法! 但是绝不能影响到现有所造器甲的产量!不但不能少,而且还要提高!”李二看看时间不早了,于是站起身对徐淼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鄙视了李二一下,这家伙是个标准的抠门,还想要好的结果,同时还不想多花钱,甚至是还想办事,还不想花钱。 但是他也清楚,现在戴胄管着民部,想要从民部抠出点钱,比登天都难,多说无益,反正他也没指望让李二多给武器监拨钱。 于是徐淼当即便躬身领旨,准备送李二离开。 但是李二却一瞪眼对他问道:“你今天给朕看的都是水车,朕要的东西呢?你到底做好没有?为何不见你拿出来给朕观看?” 徐淼连忙答道:“弩炮微臣也已经做好了,这其中有匠人们一大半功劳,只是此地正在施工,人多眼杂,并不适合向陛下展示,还请陛下另选一个地方,微臣带人将弩炮送到那地方另行向陛下展示如何?” 李二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弩炮乃是一种杀器,这里人多眼杂,要是在这里展示的话,确实不太合适,而且他也不太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东西。 于是他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对徐淼吩咐道:“那就三天后在骊山猎场给朕展示!要是不好用的话,小心你的屁股!” 徐淼撇撇嘴,躬身领命,李二这才带上长孙和一众大臣们离开了武器监的新工坊,打道回府去了。 徐淼今日当众为匠人们请赏,让这里的匠人们无不感激涕零,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按照他们的习惯,按照上官的吩咐做事,乃是他们分内之事,干好那是应该的,干不好受罚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这次他们被调来帮他们的小徐大人制作这些东西,东西造好之后,小徐大人却没有忘了他们的功劳,居然亲自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对当今圣上为他们请赏,这还真是他们活这么多年,破天荒第一次。 所以他们对徐淼的感激之情就不用说了,送走皇帝之后,这些小吏以及匠人,纷纷过来向徐淼道谢。 徐淼却挥手道:“诸位不必客气,这都是你等该得的!本官做事,历来都讲究有赏有罚! 事情做得好,必须要赏,干不好的话,也必须要罚! 以后你等好好踏实做事,只要把事情做好,那么赏钱是绝对少不了的!这就叫多劳多得,诸位以后要多想办法,怎么才能让咱们的活做的又好又快!”看书溂 众人听罢之后,赶紧纷纷领命,一个个都喜笑颜开。 另外他们也见到了徐淼在工坊里给他们规划出的那一大片给他们住的生活区,听徐淼说今后在这里做工,可以把他们的妻儿也接过来同住,更是让他们激动不已。 以前他们在工坊做工,一干就是一个月,一个月才能回家一趟,住的是阴暗潮湿,充满霉味的屋子,睡得是烂草垫铺的大通铺,吃的跟猪食差不多有一拼的饭食,干的却比驴子都累。 每天在监工的监督之下,不停的拼命干活,干好了没赏,干的要是出了错,那就轻则被骂,重则被鞭打。 他们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一个月能回家一趟看看妻儿,第二天一早就要回到工坊继续做工。 现在这个小徐大人,对他们那算是太好了,干完活有好吃好喝,干得好居然还亲自为他们向圣上请赏。 这钱且不说多少,但是这钱可是当今圣上赏的,回头告诉亲朋,说他受过皇上的赏赐,这就足够他们吹几辈子了! 现如今还在新工坊这里,给他们建房子,看看建的房子,都是砖瓦建的,前后通透明亮,而且通风很好。 另外还建了一座很大的饭堂,以后再也不用端着破碗,蹲在乌烟瘴气的工棚里吃饭了。 这还不算,居然还准他们把妻儿带来这里同住,这简直让他们无法想象,这辈子干活还有这等待遇。看书喇 所以这些匠人们岂能不感激徐淼,一个个咬牙切齿赌天发誓,要为徐淼效死力。 第四百二十七章 弩炮显威 三天后徐淼带着几个工匠,还有手下的廖监丞,头一天就用马车拖着那架他新造出来的弩炮来到了骊山脚下的皇家猎场,在猎场等候李二的验收。 骊山乃是大唐皇家的园林,另外皇家猎场也在骊山脚下,皇帝有空闲的时候,亦或是在夏天的时候,会来这里避暑消夏,同时骊山还有温泉,也是冬天不错的去处。 华清宫其实就是唐玄宗为杨贵妃在骊山建的行宫,不过这会儿还没有华清宫。 李二则是在下午的时候,才带着一众朝中的武将来到了骊山的皇家猎场,一众人等全部都骑得战马,不过都身着便服,也没有带皇帝的仪仗,而是由一批精锐骑兵护送着李二他们到的骊山猎场。 李二和手下的武将们,都是一身劲装打扮,战马上都挂着弓矢,一个个腰悬着横刀或者宝剑,一副微服出巡,前来行猎的架势。 当听闻李二到了之后,徐淼便带着手下从帐篷里钻出来恭迎李二的大驾。 这次随同李二前来的都是朝中的武将,比如现在在长安的李孝恭、李世积、李靖、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等人,不过另外还有已经转为文官的长孙无忌。 这些人差不多都是朝中数得上号的大将,一路行来随在李二身后,好不威风。 李二扫了一眼蒙着油布的那架弩炮,又看了看空地上布置的木质的靶子,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好了,废话少说,让朕看看你搞出的这种弩炮到底像不像你说的那么好用!可不要让朕和朝中诸公失望了!” 徐淼嬉皮笑脸的拱手道:“陛下放心便是!断不会令陛下和诸公失望的!” 说完之后,他便挥手命手下的几个工匠把罩在弩炮上的油布揭开,露出了下面的那架弩炮。 这架弩炮装了两个轮子,今早就已经最后一次检查完毕,确保不会掉链子了,而且各项准备工作也都已经提前做好。 当油布被揭开之后,李二和一众大将们都立即下马围了过去,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起了这架弩炮。 弩炮的结构和华夏文明常用的床弩有着很大的区别,没有向两侧展开很宽的弩臂,而是两个木头制作的方盒子,里面各有一组绞起来的牛筋,所以它的弩臂就相对比较窄一些,显得跟长了两个大脑袋一般。 这个模样对于从未见过西方文明发明的弩炮之人来说,这样子确实甚是奇怪。 尉迟恭和老程好奇的拍打着这两个木盒子,对徐淼问道:“就这?这东西能把弩箭发射出去很远?” 其他人也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徐淼,徐淼却一脸淡定的答道:“成不成诸位等一下看便是了!小子可以用屁股担保,绝对好用,如果不好用的话,请陛下打我板子便是!” 众人一听,就顿时哄笑了起来,同时也有了一些信心。 徐淼请众人向后站,然后命工匠们开始操作这架弩炮,给弩炮上弦。 他给弩炮上弦机构上装了一套滑轮组,所以上弦很轻松,一个人摇动一个手柄便轻松的将弩弦给挂上,先是装入了一支床弩用的重箭。 徐淼在他们装填完毕之后,亲自操纵这架弩炮,通过他这些天精心制作的瞄准装置开始直接标准了四十丈外的一个门板大小的木质箭靶,固定住了弩架之后,伸手扳住一根击发用的机括。 只听嘎巴一声,紧随其后就听见咚的一声响,两组牛筋、马鬃构成的扭力弹簧,瞬间给这支弩箭提供了极强的动力,只见弩臂以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张开,把弩箭便发射了出去。 弩箭的初速非常快,众人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破空之声,就见那支弩箭形成一个黑点,就像是一道黑色闪电一般,直朝着远处几十丈外的那个木质箭靶疾飞而去。 这箭矢飞行的速度,让他们都感到有些心惊,因为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什么样的床弩没见过?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所以仅从这支弩箭飞出去的速度还有传入他们耳中尖利的破空之声,便能分辨出这架弩炮极为强劲。 这弩箭的速度绝对可以飞出很远,丝毫不弱于他们见过的重型的床弩,于是都不由得脸色微变。 紧接着眼神好的程咬金就叫到:“中了!” 李二现在的年纪也并不算大,眼神同样也十分犀利,老远就看到那支弩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的就命中了那个木靶。 更让他诧异的是那支弩箭,居然没有插在那个木质的靶子上,而是瞬间就将厚实的木板击穿,粗大的弩箭直接射穿了木板之后继续疾飞出去了很远。 于是众人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真正体会到了徐淼造出的这种弩炮的威力之大,于是都忍不住叫了声好。 单单是这射程和劲道,就已经让他们有些叹为观止了,但是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架弩炮的精度之高,几十丈外居然还能如此精准的命中那道木质箭靶。 这也意味着使用这种弩炮,如果足够精准的话,甚至可以在战场上精准的猎杀地方的将领,这可就太吓人了。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虽然床弩的精度也不错,但是和这种弩炮比,还是差了不少,想要在这样的射程上,精确的命中门板这样大小的目标,而且还是不偏不倚,几乎正中靶标的中心偏高一点,普通的床弩实在是做不到。 李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叫好之后,便厉声命徐淼再射一箭,还射这个靶子。 徐淼眼神也不错,大致看清了弩箭的落点,刚才那支箭左右偏差很小,但是箭还是射的高了一点。 于是他命令再次上弦装箭,立即操纵弩炮进行第二次瞄准,这次稍微向下压了一点点,然后再次扳动击发用的那个杆子。 弩箭再次应声疾飞而出,离弦呼啸而去,这第二箭也没有给徐淼丢脸,这次落点更为准确,几乎正中那个木靶的正中央位置。 同样弩箭也没有留在木靶上面,而是又在木靶上穿了一个鹅蛋大的窟窿飞了过去。 这一下李二也兴奋了起来,和其他众人都大声叫了一声好。 现在他们相信徐淼所作的这种弩炮,确实不同凡响,仅仅是这个射距,就已经超过了不少和它体量相仿的床子弩了。 这样的射程,甚至已经基本上可以和城墙上布置的重型床子弩相媲美了,而体积上来说,这架弩炮却要轻便许多。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他们都看出来,徐淼所制的这种弩炮,带有车轮,这也就意味着外出长途行军打仗的时候,便可以直接用骡马拖着这种弩炮一起行军,并且迅速的在战场上展开用以攻击敌军。 李二看着还不过瘾,于是把手一指,命徐淼瞄准更远处大概有六十丈左右的箭靶再试一次。 徐淼有了前面两箭成功的经验之后,对于自己设计的这套瞄具,更有信心了许多,于是答应一声,再次上弦装箭,瞄准了六十丈外那个靶子。 当这一箭射过去之后,再次准确的命中了六十丈外的那道箭靶,同样弩箭还是没有能阻停这支弩箭,强劲的弩箭依旧还是在箭靶上开了个洞飞了过去,可见这弩炮的威力确实不俗。 众人看罢之后,又一次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此时他们对这架弩炮的威力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确实是一件相当不错的利器。 第四百二十八章 弩炮显威二 接下来徐淼在李二的吩咐下,开始不断操作弩炮,按照李二的要求,瞄准提前布置好的那些箭靶不断的发射。 在李二的指挥下,他一口气接连发射了十二支弩箭,箭箭中靶无一落空,最令李二和众老将们震惊的是这架弩炮,在徐淼的操作之下,居然直接命中了远达百丈之外的一处箭靶。 在这个距离上,即便是那个箭靶故意被做的比前面的那些箭靶大了许多,但是在这个距离上,人们的眼里看那个箭靶,也几乎已经跟一颗蚕豆一般大小了。看书喇 可是即便如此,在徐淼的精心瞄准之下,居然发射的弩箭还是准确的命中了那道靶子。 在徐淼射过之后,如果不是派人过去验靶的话,他们都无法确定徐淼到底射中了没有,虽然弩箭这次没有射的飞常准,正中箭靶中间位置,落点有点偏左下方,可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依旧上靶,也已经是极其难能可贵了。 而他们也都知道,徐淼这小子并不是什么神射手,一身功夫烂到了极点,连硬弓都拉不开,根本就是一个标准的战五渣。 可是这小子愣是能操纵这架弩炮,射的如此精准,这就充分证明了这架弩炮的精度之高,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虽然唐军用于守城的重型八牛弩,也能把弩箭射到这么远的距离上,但是据他们所知,在这个距离上,床弩射出的弩箭,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准头可言了。 弩箭飞到这个距离上的时候,只能说是强弩之末了,射到那儿都全凭天意了。 而徐淼却能一箭就射中了那个靶子,虽说靶子比较大,但是这也已经非常难得了。 但是只有徐淼知道,他这次射那百丈外的靶子,其实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些弩箭,其实是他提前命手下,从工坊那边,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好的弩箭,确保这些箭矢在飞行途中不会发生大的偏斜。 而且他瞄准的时候,也心里没底,毕竟太远了,能不能射的中,可以说是都看老天照顾不照顾了。 而其实这距离上,射不中也没什么,只要能把箭射到这个距离上,其实已经不错了,毕竟这还不是一架重型弩炮,只是一架算是比较轻型的弩炮,能把弩箭发射到这个距离上,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可是没成想他最终却走了狗屎运,愣是蒙中了目标,所以这让他很有面子,一时间咧着嘴,洋洋得意的笑的如同傻子一般。 “不错小子!这弩炮看来威力确实相当不错!确实乃是一件利器!看来你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期望!这板子看来可以免了!哈哈!” 李二看过了弩炮的试射之后,哈哈大笑着,在徐淼的肩膀上用力的拍打着,以此来表示他的满意。 但是李二的力气也着实不小,把徐淼拍的是龇牙咧嘴,好在现在他身子骨结实多了,要不然的话,说不定就被李二给拍趴下了。 至于其他人,这会儿也都一个个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他们都在庆祝军中又多了一件杀敌的利器,有了这东西之后,他们在两军阵前对敌的时候,就又多了一种杀敌的手段,作为武将,他们如何不感到高兴? “陛下先不必高兴,微臣还没有彻底给陛下展示这弩炮的另外一个好处!”徐淼躲开李二拍他肩膀的巴掌对李二说道。 李二等人一听,都又是一愣,连忙命徐淼赶紧演示。 徐淼挥手,有工匠便抬出了一筐石弹,这些石弹都是让石匠专门凿出来的,差不多算是浑圆,每一个大概都有五六斤的样子。 另外又抬过来一筐泥弹,都是用胶泥团成的,又丢在火堆里烧了一下,使之变得坚硬,虽然做工粗糙,上面烧制的时候布满了裂纹,但是却并不妨碍使用。 他再次命人上弦,先把滚圆的石弹摆入到了弩床的滑槽之中,略微瞄准一下,便扳下了机括,石弹立即就呼啸而去,狠狠的砸在了几十丈外的箭靶上。 再看那个木质的箭靶,在遭到石弹这一击之后,瞬间就被砸的木屑乱飞,靶子上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窟窿,整块木质的箭靶,也被砸的四分五裂歪倒在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才发现,这东西居然还能发射石弹,而且石弹的威力居然还如此之大,弩箭穿透力强不假,但是也只是在箭靶上留下了一个碗大的窟窿,可是这石弹却把整个箭靶都给打烂了。 那么这家伙就厉害了,改用石弹的话,杀伤力比箭矢都凶猛,这要是砸在人马的身上,照样能把人给砸的四分五裂。 接着徐淼调转了弩炮,对准了另外一侧的空地,那个空地上距离弩炮几十丈的距离上,密密麻麻的立着不少的草人。 草人都是用竹竿做骨架,草人身上还穿了一些破衣烂衫,如同真人一般扎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密集的阵型,模拟出了敌军的战阵。 这些草人本来就是猎场以前准备的,因为皇家有的时候会在猎场演兵,为了模拟敌军,便扎制了很多草人,存放在猎场的库房里。 当演兵的时候,便会被取出来,供演练的兵将们刀劈箭射,徐淼来了之后,便命人在这片被碾压的坚实的空地上竖起了一大片草人,准备演示弩炮所用。 他略加瞄准,对着那密集的草人阵又发射了一颗石弹,但是石弹落点却比较低,尚未飞致草人之间,便落在了草人阵前面。 众人看到这里,都脸皮一紧,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觉得徐淼怎么这个时候掉链子了,这居然都没打中人群,实在是有点丢人了。 于是当即就有人发出了嘘声。 但是接下来嘘声瞬间又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只见那颗石弹落地之后,并未停下来,而是在地上一弹,就又飞了起来,继续朝前疾飞,直接撞入到了草人阵之中。 石弹在草人阵之中,一路疾飞,沿途所经之处的草人,被它撞到之后,无不被砸的四分五裂,真是势不可挡,足足又在地上蹦跳着飞出去了老远才彻底动力耗尽停了下来。 再看它所经之处的草人,简直是惨不忍睹,有的被齐根砸断,草人竹竿做的腿被砸的粉碎,倒在地上。 有的草人被拦腰砸断,当场断成两截,稻草散了一地,也有的头部被击中,整个草人的头都被砸飞了。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下巴都惊得掉了一地,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徐淼为何故意把石弹发射到草人阵前面落地了。 这石弹落地并不会停下来,而是还保持了巨大的威力朝前疾飞,利用地面弹跳着朝前飞,所过之处堪称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人力根本阻挡不住这样疾飞的石弹。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石弹的威力,甚至比起弩箭的威力还要大。 于是李二一脸兴奋的大声叫好了起来,其余那些武将们也都一个个跟着大声叫好了起来,就连跟着李二的那些精甲武士们,也都看的满脸兴奋,一起嗷嗷怪叫了起来。 “好!实在是好东西!这弩炮看来确实乃是军中的利器!好小子!这次你又算是为军中立下了大功一件!不错不错!”李二满脸都是狂喜之色,对徐淼说道。 徐淼却摇头道:“陛下,还有这种泥弹没试过呢!请陛下和诸公在看过泥弹的威力再说不迟!” 第四百二十九章 警示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旁边还摆着一筐用胶泥烧结的泥弹,于是纷纷暗想,这泥弹怎么可能比石弹还要厉害? 都看过了石弹的威力,还需要再看这泥弹的威力吗? 但是李二却感觉到事情恐怕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既然徐淼说还有泥弹没试,那么肯定这里面还有文章,说不定这泥弹的威力,也能再给他们带来新的惊喜呢? 于是李二当即大手一挥,命徐淼立即演示这种泥弹的威力。 当一颗泥弹迅如奔雷般的落入草人阵中之后,众人只见草人阵里面当即便腾起了一片烟尘,但是却并未见到击倒几个草人,只是看到有那么几个草人似乎歪了下去。 于是众人有点疑惑,既然泥弹连草人都没击倒,那么这能有多大的威力呢? 李二一脸疑惑的朝徐淼望去,而徐淼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对李二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陛下和诸公近前验看一下效果如何?” 于是李二和一众武臣们一头雾水的在徐淼的带领下,朝着草人阵中行了过去,直接来到了泥弹落地的区域。 这时候泥弹落地的地面上被砸出了一个坑,并未见到泥弹,只是见到了一些碎土。 李二定睛朝着几个歪倒的草人望去,两眼的瞳孔微微一缩,立即快步上前,走到了一个草人旁边,伸手摸了摸草人身上的衣服。 这时候草人外面穿的衣服上出现了一个破洞,李二立即伸手撕开了衣服,把草人扒开,结果脸色微微一变,只见草人中间的竹竿,这个时候已经碎裂了,竹竿碎裂之处,出现了一些碎裂的泥土。 于是他顿时就明白了徐淼的意思,拍着草人再次大声叫好。 其余众人也赶忙各自找了个草人检查,结果看过之后,也都纷纷脸有些变色,这些草人多中了碎裂的泥块,烧硬的胶泥碎裂之后,轻松的就撕裂了这些草人的衣服和稻草,直接将草人击穿,或者将草人内部的竹竿骨架给击碎。 他们这才明白泥弹的威力,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这泥弹落地被巨大的力量撞碎之后,碎裂的泥块便会向着前方扇面疾飞,在很大一片区域之中的草人,都可能受到打击,而碎裂的泥块威力并不算小,一旦集中人体,便能给人造成严重的伤害。 虽然这些草人并未着甲,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穿着了甲胄之后,就能挡得住这些泥弹的碎片,即便是甲胄挡住了泥弹的碎片,可是也照样能把人打的筋断骨折丧失战力。 这一下他们明白了徐淼为何要烧制这些泥弹了,这就是说,泥弹的威力,比起石弹或者弩箭的威力丝毫不弱,甚至是用来杀伤密集的敌群更要有效。 “臭小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法子的?这泥弹居然也如此犀利!你这脑瓜里都装的是什么东西?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怎么还懂得做出这么阴毒的杀器?”尉迟恭扒拉着徐淼的脑瓜子,对徐淼问道。 徐淼摆着脑袋,挣脱了尉迟恭的魔爪,对他们说道:“这并非我所创之物!实话说!此物其实乃是西方曾经一个名叫古希腊的国度所创的弩炮! 他们另辟蹊径,造出了这种杀器,后来传到了西方一个叫大秦的国家,被发扬光大!那个大秦其实叫罗马帝国,曾经非常强大! 我是早年听家父说起过这种东西,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琢磨它的构造,近期才摸索出了门道,正在家里试制小样! 结果被陛下听说,便命我将此物仿造出来! 其实西方也曾经有很辉煌的文明存在,只是因为路途遥远,以至于我们之间极少有交流罢了!” 李二和众人听罢之后,都吃了一惊,看着这架弩炮,有点不敢相信这么犀利的武器,居然乃是极西之地的异域国度所制。 中华文明绵延到这个时代,其实汉人多多少少是存在一些自大的情绪的,认为自己才是世界中心,不太把其它的文明或者国度放在眼里,也从不认为还有什么国度能比华夏文明的技术要强。 但是听了徐淼所言之后,他们才发现以前似乎太过小看这遥远的域外国度的能力了,虽然他们不太懂这弩炮的原理,但是却也看出来,这弩炮的结构要比中土所用的床弩结构精巧复杂。 这也就意味着,在他们未知的遥远西方,可能存在着强大的国家,这就让他们觉得不太淡定了。 如果那西方存在这样强大的国家的话,也就意味着他们有朝一日,极可能会挑战大唐的威严,和大唐发生正面的冲突。 于是李二严肃的对徐淼问道:“这么说你父亲对于西方的事情很了解吗?那么他又是如何知道的那么远的地方,都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国度?” 徐淼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李二说道:“家父是曾经告诉过我一些遥远西方的一些事情,但是他具体如何得知的,小子不知!家父也从未说起过!” 现如今徐淼有这具身躯原主父亲这个挡箭牌,什么事情都只管朝他身上推,反正现如今是死无对证了,他想把他塑造成什么样一个大能,就随便说,谁也拿他没辙。 李二神色依旧很是严肃,对徐淼问道:“那么你可知道,现如今极西之地有什么强大的国家吗?” 徐淼点头道:“大致还是知道一些的!家父告诉我说,曾经的那个古罗马帝国,也就是在东汉时期被称作大秦的帝国,现如今早已败落了! 而后来出现了一个拜占庭王朝,还有一个波斯帝国,都很强大,但是现如今他们都有些没落了,一个被称作大食国的强大帝国,这个时候正在迅速的崛起! 他们一手那经书,一手拿剑,宣扬他们的教义,如果信奉他们的教义,那就是兄弟,如果不信奉他们的教义,那就是敌人! 虽然现在他们还比较弱小,但是家父却说,他们必将迟早成为我中土的大敌!不过这还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罢了!” 李二和众将听罢之后,神色各异,这大食国他们还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对于波斯还有大秦却都有所听闻,波斯的胡姬还有琉璃以及葡萄酿在长安城都很有名,不过相距太过遥远,所以也就没人太关注它。 但是徐淼说的这个大食国,听起来行事非常野蛮,倒是确实值得留意,不过好在徐淼说了,这个大食国现在还很弱小,上不足以威胁到大唐。 而大唐眼下首要的敌人,却是颉利可汗,未来必须要先把颉利给干掉,大唐才能彻底扬眉吐气。 当年的渭水之辱,到现在都还是扎在他们这些人心中的一根刺,如果不拔出来的话,别人暂且不说,李二绝对是一想起渭水之辱,就觉得寝食难安。 他需要一场特别的胜利,来向整个大唐证明,他乃是一个明君,是一个合格的帝王,那时候才不会有人轻易再用什么狗屁的天人感应,动辄就拿一些天灾指摘他的德行。 至于那个所谓的大食国,眼下他暂时还无需去担心,但是却需要记下,以后多加留意。 第四百三十章 慷慨解囊 “小子,真不敢想象,你父亲该是一个何等惊才绝艳之人,居然知道如此之多的天下事,就连万里之外的极西之地的事情也知道! 只可惜你小子跟着他就学时间太短了,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你小子能学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不过也不错,虽说此物非你所创,但是你仅是听说过此物,便能将其造出来,也已经是相当难能可贵了! 以后好好干,朕看你做这个武器监少监,起码现在还算是合格!以后多花点心思,多为军中弄出一些好东西来! 现如今国事繁杂,国帑不足,虽然你造出这等利器,确实该赏,但是这次朕就不赏你了,此功给你记下,待到他日国帑丰足之后,再赏不迟!”李二怕打着跟前这架弩炮,对徐淼说道。 徐淼内心里撇了撇嘴,心道你这一句此功记下,等国帑丰足后再赏,那就等到猴年马月了!不过好歹总算是还有一句话,比以前啥也不说算是强了那么一丢丢! 算了,看在你现在确实穷的想当裤子的面子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弩炮对李二和这帮老将们展示过后,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这帮老将都是老杀才了,岂能不知这种弩炮的好处? 徐淼所制的这种弩炮,结构精巧,携带方便,可以随军一起行进,并且可以在战场上迅速展开投入到作战之中。 而且这东西威力巨大,射程很远,而且精度很高,射程上堪比重型的床子弩,精度上堪比弩兵手持的强弩,非常犀利。 最关键的是这种弩炮的多用性。 它除了可以发射弩箭之外,同时还可以发射石弹、泥弹,这就意味着对后勤供给的压力减少了许多。 以前军中的床弩发射的弩箭,制造麻烦,不但需要铸造各种各样的箭簇,还需要大量的人力削制箭杆,这是一件很费钱也很费工的事情。 军中出征的时候,往往要携带大量的弩箭,一旦在战场上弩箭消耗完之后,那些重弩也就变成了一堆废物。 但是这弩炮却对弩箭的需求大幅降低,没有弩箭也照样能用,随便捡一些石块都能发射,不见得非要雕琢成圆滚滚的石弹,虽然精度肯定会受到影响,可是战场上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太高的精度。 只要能把石块发射出去,砸到敌军人群之中,那就足矣,照样能把敌军砸的血肉横飞、筋断骨折。 要是连石头都找不到的话,那么就地挖土和泥,团成泥弹,随便用火烧一下也没照样能用,照样能把敌军砸的屁滚尿流。 所以这种弩炮的优点太多,没有那个老将不喜欢的,一个个围在这架弩炮旁边,左看右看,各个都是爱不释手。 李二一时兴起,于是带着几个老将,在徐淼的指导之下,亲自操作试射一番,一帮老将轮番上阵,争先恐后的体验这家伙的厉害。 最终所有人在试用过之后,都一致认为,这是好东西,军中需要大量装备,请求李二下旨,命武器监停止制造普通的床子弩,即可开始大量生产这种弩炮,尽快装备到各军之中。 李二也当即答应了下来,命徐淼今后停了武器监工坊的床弩制造,命他转产这种弩炮。 可是徐淼却苦笑一下摊开手说道:“这恐怕是微臣无法做到!” 李二和众将一听,一个个都把眼珠子瞪得老大,仿佛要把徐淼吃了一般,李二更是怒气冲冲的对徐淼喝问道:“这是为何?” 徐淼耸了耸肩膀道:“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弩炮制造比床弩复杂,耗工要多出两倍左右! 单单只是耗工也就罢了,最关键的就是需要大量的牛筋和马鬃还有牛皮来制作弩炮两边的扭力弹簧装置! 而每年工部和户部拨发给武器监的牛筋,只够武器监制作区区三二十架弩炮,陛下和诸公要我大批制造这种弩炮,小子没有牛筋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二听罢之后,沉吟了一下,当即说道:“此乃国之重器,牛筋、马鬃的事情,朕会帮你想办法解决!朕会下旨,令大唐各地想方设法收集牛筋! 另外用其它牲畜的筋能否替代牛筋?毕竟大唐现在耕牛数量稀缺,不宜大量宰杀耕牛!” 徐淼想了想之后,点头道:“那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弹性可能不如牛筋,会影响到射程,让射程降低一些!倒是也能够凑合着用!” 李二一听其它牲畜的筋也能用,于是顿时大喜,当即命随行太监记下这件事,回宫之后,便立即拟旨,令中书省发布诏书,着令大唐各地官府大量收购各种牲畜的筋,交给武器监制作弩炮使用。 另外李二也命徐淼制定一个标准出来,对于收购牛筋或者是其它牲畜的筋的粗细长度定下一个标准,省的收上来的筋乱七八糟的,送入京师也不能用。 这一点上徐淼倒是挺佩服李二的心思缜密,他都忘了先提一下收购动物筋的标准,但是李二却想了起来,这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李二其实是个很心细之人,也难怪他能成为一代圣皇,堪称千古一帝,他确实集非常多的优点于一身,不服不行。 骊山猎场向李二和朝中武将们展示过弩炮的威力之后,李二下令,命这些武将不可将此事传扬出去。 他打算把弩炮作为一种大杀器,未来在战场上送给突厥人一个大惊喜,过早把消息透露出去的话,一旦被突厥人得知,到时候就起不到震撼人心的作用了。 众将听罢之后,也都明白,当即纷纷接旨,保证绝不会轻易向他人透露这种杀器。 而李二也命徐淼,把弩炮的生产放在潏水河边那座新工坊之中,那边离长安城比较远,地点比较偏僻,一旦开工之后,相对比较封闭,所以放在那边生产,可以掩人耳目。 另外他还着令从右骁卫抽调一队精兵,进驻新工坊,看守新工坊,闲杂人等,若非持有兵部开具的证明,不得擅入新工坊。 这也就意味着新工坊彻底得到了李二的重视,徐淼趁机顺杆子爬,又向李二提出拨款,用以新工坊的扩建。 李二也感觉到让徐淼建那么大一座新工坊,民部只给了二百贯,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考虑到民部那边戴胄肯定不好说话,于是咬了咬牙,决定从内帑之中,给徐淼拨出五百贯钱,用以新工坊的建造。 而那些大将,现如今也知道朝廷的日子不好过,而且一个个对这种弩炮极为眼馋,看李二为了建新工坊缺钱为难,为了以后能自己军中也早日用上这种新式的杀器,李孝恭第一个提出来,说他也愿意捐二百贯钱,助徐淼尽快将新工坊建好。 李孝恭到底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替李二出头,有了他第一个提出来捐钱,其余的那些今日前来观看弩炮展示的众将,包括长孙无忌,这一下都没法朝后缩了。 长孙无忌作为李二的大舅哥,当然更不能落于人后,好在李孝恭没有一张嘴就捐出很多钱,二百贯钱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还真不算是大钱。 于是长孙无忌当即也认捐二百贯,其余的那些老将们,看到李孝恭和长孙无忌都跳出来认捐,为了以防被穿小鞋,也为了能早日用上这好东西,于是一个个都咬着牙“慷慨解囊”纷纷认捐。 随着这帮老将们一个个认捐之后,这算下来一下子就给徐淼凑了三千多贯。 第四百三十一章 遣散宫女 这一下徐淼笑的跟偷了腥的猫一般,手头一下子就宽裕多了,起码不用一直自己朝新工坊垫钱了。 于是他连忙命人取来纸笔,记录下这些大佬们认捐的钱数,而且很不要脸的还请这些大佬们一一在他们认捐数额后面签字。 在接连挨了好几巴掌之后,徐淼龇牙咧嘴的把这份认捐的单子给吹干墨迹,小心翼翼的叠起来,又找了个防水的牛皮袋装起来放入了怀里。 有了这个,他就不怕这帮老家伙赖账了,到时候谁要是不给,就派人拿着这份认捐书,上门一家家堵着门吆喝他们去。 贞观二年,对于大唐,对于李二来说,都是一个难关,关中有些地区,除了遭遇了蝗灾之后,接下来又遭遇了旱灾,结果让关中很多地方,出现了大量的饥民。 之前李二准备的粮食显然不太够用,只能继续从外地想方设法的向关中调运粮食。 为了省钱,朝中中书舍人李百药奏请李二,为了压缩皇家的开支,请李二放还宫中的宫女。 李二当即便准了李百药的请奏,先后从宫中放归了三千之多的宫女。 这些宫女多是年纪偏大,有的宫女甚至是前朝的时候,就被送入了宫中,李家攻占了长安的时候,也接收了前朝宫中遗留下的太监宫女。 加之李渊也是个老色批,大唐立国之后,又选了不少宫女入宫,但是因为宫里女人数量实在是太多,李渊那个老色批也临幸不过来。 很多宫女就这么呆在宫里,一呆就是十年甚至是二十多年,甚至于三十多年的都有,放出来的时候,有的宫女已经四十多岁了。 而最年轻的宫女,年纪也多在二十五六岁了,靠着姿色已经无法吸引李二这个年轻老色批了! 宫里面养了这么多的宫女太监,对于李二来说,也鸭梨山大,于是正好李百药上书,请他放归宫中的宫女,于是李二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一家伙就放出了三千之多的宫女。 李二的这种做法,立即就受到了一致好评,一群马屁精便开始为他此举开始歌功颂德,把李二此举夸得像是一朵花一般。 可是唯有徐淼,却听闻消息之后,露出了一脸鄙视的神色。 正在和徐淼说这件事的公孙婧,看到徐淼的表情楞了一下,于是便对徐淼问道:“夫君,你为何是这等表情?难道你觉得当今陛下此举有何不妥吗?” 徐淼揽着公孙婧的小蛮腰,手在她的小蛮腰上作怪,但是却被公孙婧给红着脸拍开了,让他大白天不要乱来。 徐淼这才一脸鄙视的说道:“你懂什么?现如今关中大饥,朝廷赈灾压力极大,皇宫之中内帑也入不敷出,这个时候陛下把三千宫女放归,明摆着就是不想养着这些他看不上也用不了的可怜女人了! 要知道养这么多宫女,每年下来是要花费不少钱财的!而这些宫女基本上年纪都大了,他又看不上,送给太上皇,太上皇也看不上,只能养在宫里! 正好有李百药上书建言,他便顺水推舟把这些宫女赶出宫去!说起来每个人都给了一笔遣散费,但是区区几贯钱,对这些可怜的宫女又有何用? 要知道这些宫女之中,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没有家了,而有的宫女,家在很远的地方,几贯钱就把他们打发出宫,她们如何辗转回乡? 朝廷又不会负责送她们归乡,这么远的路程,让她们如何归乡?即便是辗转回去,一旦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又让她们如何生存! 她们久居深宫,除了伺候人之外,再无一技之长,说白了,离开皇宫之后,她们大多数人都无家可归! 年轻点的倒还好说,运气好点的话,可能会被大户人家纳为妾室,抑或成为玩物,运气差的,就只能沦入青楼! 年纪大的就更惨了,身无一技傍身,这么被赶出宫后,举目无亲,更是毫无出路,你现在还以为此举乃是善举?” 公孙婧听罢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原本以为是一件好事,听了徐淼的分析之后,她才知道事情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原来那些被放出宫的宫女,未来等候她们的命运居然会如此凄惨,于是公孙婧顿时就有些怒了。 “陛下怎能如此无情?这不是要逼死那些宫女吗?”公孙婧拍案而起怒声说道。 徐淼拉着公孙婧坐下,安抚着她说道:“这话也就只能你我夫妻关起门说,有句诗说得好,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一个君王如果太过心软的话,是做不成好君王的!当今陛下已经算是好的了!起码待你夫君还算不错! 而且当今陛下励精图治,勤于政务,之所以这么做,这也是无奈的事情!” 公孙婧听罢之后,也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依偎在徐淼怀里,回想一下自己的身世,突然间觉得,自己其实挺幸运的。 虽然她小时候很遭家中族人的歧视,但是不管怎么说,总没有遭太大的罪,虽然吃的不好,但是也没有经常挨饿。 后来和家族决裂,被师父带着遁入山中,虽然吃了点苦,可是日子却也过得去,心情还算轻松。 再后来就遇上了徐淼,成为了徐淼的妾室,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她也切实体会到了徐淼对她的珍爱,整日里她觉得自己仿佛都活在蜜里一般,日子过得非常甜美。 和这世上很多女人相比,哪怕是和朝中勋贵家的妾室相比,她都丝毫不输于她们,哪家的妾室能像她这样日子过的日次惬意? 哪家的妾室成亲的时候,能拥有那么大的排场?现如今她嫁给徐淼的事情,都传遍了京师勋贵之家了,虽然许多勋贵的正妻提起这件事,都嗤之以鼻,觉得徐淼这么做太不像话。 不就是娶个妾吗?至于如此搞得兴师动众?就连一些勋贵的小妾,提起来也是酸溜溜的,但是更多的却是赤果果的嫉妒。 想到这里,公孙婧就觉得自己真的很满足,虽然不是正室,可是却已经远超过天下不知道多少女人了。 好在李二下旨放归宫中的宫女之后,还没把事情彻底做绝,长孙听说了很多宫女得知自己在名列被放出宫的名单之后,都放声大哭,哀求不要赶她们出宫。 毕竟她们之中很多人在宫里生活这么久了,跟家里完全断了消息,现如今赶他们出宫,无疑是逼她们走上绝路,出宫之后,她们根本不知道家在何方,亦或是该去何处容身。看书溂 长孙得知这么多宫女出宫之后,恐怕今后日子没法活,于是便亲自出手处理这些事情。 既然李二说过了,要放这些宫女出宫,那么作为皇帝,一国之君,必须要言出法随,不容更改,于是长孙便只能另想办法。 她命宫人统计了一下这些被放归宫女的情况,了解了一下她们的意愿,愿意出宫回家的,由她们还乡回家。 出宫之后无处可去的,便将其中部分姿色姣好一些的,发送给朝中的一些勋贵人家,至于他们领回去怎么安置,那就是勋贵们自己的事情了。 做妾也好,做侍妾也罢,亦或是把她们安排给家中的家臣家将做老婆做妾也行,总算是给她们了一条出路。 至于有些上了年纪的宫女,则将她们一部分强行塞给勋贵,毕竟勋贵家养着这些老点的宫女,给他们家里人传授一下礼仪还是没问题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 老宫女 也有的则让武将们想办法,把她们指婚给军中的一些没有老婆的将士为妻,也算是给她们安排了一条出路。 这期间长孙就想起了徐淼,认为徐淼出身低微,现如今置办下了偌大的家业,但是家里却没有一点规矩,也没什么礼仪可言,整个就是一个暴发户的嘴脸。 而且考虑到徐淼家中只有他一个男丁,现如今还只娶了一个妾室,这方面徐淼倒算是挺自律的,值得表扬,但是毕竟家中人丁太过单薄了,有必要尽快花开枝散,多生几个儿女,壮大一下他的家族。 于是长孙二话不说,就给徐淼派发了五名宫女,其中三个属于年纪比较轻,二十多岁颇有一些姿色的宫女,另外又给他派发了两个四十多岁的老宫女,让她们到徐家之后,帮徐家立立规矩,教授一下徐家的人一些礼仪。 省的徐家总是看起来乱糟糟的没有一点大户人家的样子,也没有一点规矩。 这件事甚至都没给徐淼打招呼,直接就派人把五个宫女给送到了城外徐家的庄子之中。 家里的管家老万听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也不敢说不接,只能赶紧把五个宫女都接入到了庄子里,这才派人去把消息通知给了徐淼。 徐淼听说之后,倒是很兴奋,没想到来了大唐,还真能遇上派发美女的好事! 于是他立即就兴冲冲的翘班打道回府,去看看长孙给他派发的是什么样的美人! 等徐淼带着虎子、张甚等狗腿子兴冲冲的赶回家之后,一进门就感觉家里的气氛有点不对。 以前看门的护卫都是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没有一点形象的吹牛打屁,还时不时的对路过府门的人打个招呼,笑骂几句之类的。 但是今天门口的两个护卫,却一个个收拾的干净利落,挺胸叠肚的跨步站在门口,摆出一副神鬼勿近的架势。 看到徐淼回家,两个护卫立即拱手弓腰向徐淼施礼,嘴里还大声叫着:“恭迎少爷!” 徐淼被吓了一跳,翻着白眼说道:“你们抽什么风?这么端着不累吗?还是家里来什么大人物了?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 两个护卫依旧是一副端着的样子,再次躬身说道:“此乃是我等该做的!家里并未来什么大人物!” 徐淼摆了摆手懒得再搭理这俩抽风的家伙,把马缰丢给虎子,哼着小调一摇三晃的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下人们,一个个行色匆匆,再无往常那种轻松的模样,一个个神色僵硬,当看到徐淼之后,一个个都赶紧停下脚步,躬身向徐淼见礼。 徐淼又被吓了一跳,怎么都感觉着别扭,啥时候徐家变得这么有规矩了?他才一天没回来,怎么家里的人都跟吃错药了一般? 于是他哼了一声,挥挥手让那些向他行礼的下人们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儿装腔作势的看着让人觉得堵得慌。 他一肚子狐疑的直奔后院,结果刚进二进院子的时候,一伸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家里一帮仆妇和仆役,正列成一队,面前站着两个大概有四十多岁上了年纪的女子,在给他们训话。 徐淼连忙停下脚步,缩回了脑袋,听听这两个老女人在干什么,搞得跟什么职业培训一般,这是唱哪出呀? “现如今家里的家主,乃是当今大唐的伯爷了!你们自己看看,咱们家里有没有一点伯爵府的样子? 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有没有一点规矩,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还有没有一点大户人家的规矩? 这要是在宫里面,就你们这样的做法,早被都拉出去杖毙了!就算是在小户人家,也不能像你们这般没有规矩! 要是都像你们这样的话,家里来客人之后,看看你们的样子,只会让家主脸上无光,被人耻笑!” 一个仪态端庄,身穿绸布宫裙的中年妇女,对着徐家的这些仆妇丫鬟还有仆役们指指点点的一番训斥。 接着她就开始给这些丫鬟仆妇还有仆役们制定各种规矩,什么见到家里不得大声喧哗,不得嬉笑打闹,不得奔跑,不得昂头挺胸……林林总总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的规矩。 总而言之,就是把宫里面太监宫女们的行为举止规范要求,都给照搬了出来,要求他们见到家里的主人主母,必须要站住之后,让到一旁躬身问好,一切必须要守礼才行。 徐淼听的脑袋大了两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于是背着手气呼呼的就冲入了二进院子,抬起手指着那两个老女人厉声说道:“喂喂喂!你们是谁?为何在我家里指手画脚?谁让你们来给我家定规矩的?” 虎子和张甚伸头伸脑的跟在徐淼背后,一脸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这一幕,也搞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看到徐淼气呼呼的冲进来的时候,两个正在教训徐家丫鬟仆役的妇人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屈身给徐淼道了个万福,立即换上了低眉顺眼的表情,轻声细气的对徐淼自我介绍到:“回家主的话!贱婢之前是宫中的人,乃是皇后娘娘发派到您家,来伺候伯爷的! 今日来到贵府之后,看到贵府的下人们实在是没有一点规矩可言,于是便奉了如夫人之命,传授家中下人们一些规矩,省的被人笑话!” 徐淼这才想起来这两个老女人是干什么的了!当即脸就黑了! 他心中是满肚子腹诽,暗骂既然给发女人,可是你也不能给我发俩年纪这么大的老女人? 这是发给我让我给她们养老吗?还是请回来两个老祖宗供着? 虽然这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宫女,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确实算是美人,算得上是徐娘半老,但是关键是他不喜欢这口呀? 哪怕是这两个宫女,仪态大方,礼仪周到让人找不到一丝毛病,说话声音也挺好听,可是他也不想被赐给年纪这么大的女人呀! 所以徐淼带着气,扭头挥手对家里的那些丫鬟仆妇和仆役们说道:“去去去,都忙你们的去!咱们家不要这些破规矩!该干啥干啥去,听听就好,以后别太放肆就行!散了!” 那些本来紧张的丫鬟仆妇还有仆役们,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猛然一松,连忙露出了笑脸,对徐淼施了一礼,便哄堂大散,乌泱泱的就跑开各自忙活去了。 而那两个老宫女顿时脸色大变,一会儿工夫脸色就变得煞白,接着就露出了一脸惊惧的表情,说着眼泪就紧随着滂沱而下。 两个人都同时跪在了徐淼面前,他们趴在地上,一个口舌伶俐的老宫女哭到:“大人,贱婢不知道大人喜欢家中随意,擅自做主,惹大人生气! 这次是皇后娘娘恩典,看我等无家可归,给我等找一条生路,故此才将我等赐给大人,令我等前来伺候大人! 贱婢也知道我等年纪太大,不敢有何非分之想,只求大人能可怜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不要将我们送回宫中! 还望大人怜悯!我们愿意在大人家里做牛做马,只要大人赏口饭吃就行!求求大人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公孙婧的新妆容 徐淼满脸黑线,被搞得手足无措,他就看不得女人的眼泪,看到这两个老宫女如此痛哭流涕,于是心中也感觉挺不舒服,有心上前搀她们起来,但是一想不太合适,这不合礼节。 于是他连忙说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起来起来!起来随我去后面说话!我不赶你们走便是!不许再哭!” 可是听他这么一说,两个宫女跪在地上却哭的更厉害了,把徐淼烦的要死,一瞪眼说道:“不许哭了!再哭就把你们送回宫里去!起来跟我去后面说话!” 说着他便拂袖而去,朝着后宅走去。 两个老宫女听到徐淼发怒,哭声戛然而止,看到徐淼拂袖而去,于是赶紧就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裙,便迈着小碎步,用标准的宫廷礼仪的步伐,如同飘一般的紧随在徐淼身后朝着后院行去。 这种走路的方式,是经过长时间训练之后练出来的,双臂叠放在胸腹之间,低着头上身保持不动,裙子里的小碎步却迈动的,如同飘行一般,这走路的仪态确实如同翩翩仙子一般,看得人赏心悦目。 这一点确实比徐家的那些丫鬟仆妇们要好看太多了,徐家的丫鬟仆妇走起路都一个个虎虎生风,要是有点急事的话,干脆就拎着裙子甩开双腿狂奔,跑的是鬓乱钗横。 现如今徐淼成了亲了,后院之中张甚、虎子他们就不能随便进了,两个人看着那两个老宫女如同飘行一般的走姿,都瞪大眼睛,一脸的欣赏的表情,啧啧称奇。 扭头看到自家的丫鬟也正在偷眼观看这两个老宫女走路的姿态,于是便坏笑着说道:“你们也都学学人家!看看你们走路的样子,一个个没一点样子!” 结果是两个人都收到了一堆白眼球,还有胆大的朝着他们啐了一口唾沫。 两个人挺没趣的,于是干笑了一下,都灰溜溜的散去,溜达着去厨房找吃的去了。 徐淼进了后宅之后,后宅也似乎清净了许多,他径自就直奔公孙婧和他的卧房而去。 一推门,门口就出现了一张大白脸,这张脸涂满了腻白腻白的铅粉,还在颧骨处扑了颜色很重的腮红,两条眉毛画的很粗,眉尾向上挑起,额头眉心上面,还贴了花钿。 而她的嘴唇,也只是点了一个红点一般,让人第一眼看到之后,想起的是后世日本艺伎的那种鬼一样的妆容,着实让人觉得很有些惊悚。 虽然后世日本艺伎的妆容,就是师承唐朝时期唐朝女子的妆容,这是一种唐朝女子贵妇们亦或是豪门大户家里的丫鬟、宫里的宫女常画的一种妆容,徐淼这种后世的审美观实在是欣赏不动。 当门一被推开,直接看到这么一张脸,他愣是没认出这张脸是谁的,吓得一哆嗦,猴子一般的向后蹦了出去,一脸惊惧和戒备之色大叫一声:“啊!你是谁?” 那张画的乱七八糟的大白脸,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然后就柳眉倒竖,听到公孙婧娇嗔的声音响起:“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连妾身都认不出来了吗?” 徐淼这才仔细一看,看清了这张脸的主人乃是公孙婧,于是当场就勃然大怒:“谁让你画这种妆容的?” 公孙婧还有点小得意,扭着身子做出一副害羞的表情,轻轻的白了徐淼一眼,娇声说道:“人家大户人家的妇人不都是化的这种妆容吗?难道妾身化的不好看吗?” “好看个屁!怎么有你原来的脸好看?洗掉,赶紧洗掉!这要是晚上我一睁眼,看到你这张脸,还不把我直接给吓死呀?赶紧赶紧洗掉! 这粉不是什么好东西,用的时间长了,会害人!里面都是铅粉,搞不好会铅中毒知道不知道?这是谁给你出的鬼主意?乱套了!都乱套了!”徐淼气急败坏的拉着公孙婧就要她去洗脸。 公孙婧脸上的表情一僵,有点羞恼的说道:“人家不都是画的这种妆容吗?为什么我就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咱家我说了算,我是你丈夫!我就喜欢你的素颜,喜欢看你原来的那张脸,就不喜欢看你把脸画的跟花狗屁股一般!太恶心了!赶紧赶紧洗了! 特别是那些白花花的粉里面都是铅粉,用的多了,对你没好处,搞不好还会铅中毒!以后绝对不许用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敢再画这种妆,看我家法伺候!”徐淼霸道的对公孙婧训斥道。 公孙婧本来是有些不高兴的,好不容易宫里来的那三个年轻点的宫女,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她画出来这样的妆容。 她以前从未画过这种妆,总是有点羡慕别人家的女人画这种妆容,好不容易自己也画一次,却没想到徐淼如此不喜欢,让她颇有些失望。 不过当听到徐淼反复强调这种脸上扑的粉里面含有铅,对人不好,可能会铅中毒,她就又高兴了起来,这说明徐淼很紧张她的身体,不想让她受伤害。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粉里面到底有没有铅,会不会对人有害,但是凭着她对徐淼的了解,徐淼既然说有害,那么就肯定有害。 既然徐淼不喜欢她画这种妆容,也怕她受害,那么她不画也就是了,倒是徐淼说喜欢她原来的那张脸,她就更高兴了起来。 于是她也就不生气了,屁颠屁颠的跟着徐淼,被揪去按在水盆旁边,用肥皂和面巾把她脸上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妆容给洗了个干净。 但是洗完之后,徐淼再一看公孙婧的脸,顿时更加勃然大怒了起来:“谁把你的眉毛剃掉了?谁让你剃的?” 本来公孙婧的眉毛浓密平直,很是硬朗,配着她这张俏脸,显得英气勃勃,但是又很有些清秀。 但是两条漂亮的眉毛,这个时候却被剃掉了,洗了脸之后,再看公孙婧的这张俏脸,没了眉毛怎么看怎么别扭,大大的损害了公孙婧原来的那种气质和天然无雕凿的美感,如何不让徐淼气的暴跳如雷。 公孙婧很少看到徐淼这么生气,因为她的眉毛被剃掉,发了这么大的火,本来想张口说是那宫里来的三个宫女撺掇她剃掉的眉毛,但是张嘴之前又赶忙改口说道:“是……是我自己剃的!” “哇哇……气死我了!谁让你剃的?我就喜欢你的眉毛,谁让你剃的?以后再敢剃眉毛,你试试看!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不成?看看这张脸都成什么样了?你想把我气死再改嫁吗?” 徐淼越看公孙婧这张没了眉毛的俏脸,越感觉生气,忍不住照着公孙婧的翘臀就抽了两巴掌。 公孙婧本来想要躲开徐淼的巴掌,那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她看徐淼发这么大火,却没敢躲开,反倒是撅着屁股由着徐淼狠狠的在她的翘臀上抽了两巴掌。 这会儿公孙婧着实有些凄惶,她第一次见到徐淼发这么大火的,一时间急的眼圈一红,揽着徐淼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剃掉眉毛,早知道我就不剃了! 您消消气,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替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家中立威 徐淼看着公孙婧泫然欲泣的俏脸,这才消气不少,瞪了她一眼,厉声说道:“仅此一次,不许再犯!否则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哼!到时候定要你尝一尝我十八路棍法!” 听徐淼调戏她,公孙婧脑海中立即闪现出床第间徐淼把她摆成的各种姿势,顿时俏脸一红,不过还是小声撒娇道:“嗯!仅此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好不好?不生气了嘛!” 徐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能在公孙婧面前耍耍威风,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看着公孙婧低眉顺眼、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这让他颇有点成就感。 还是在大唐做男人比较爽,不管公孙婧武功多高,在他这个老公面前,都得低眉顺眼,这要是在后世的话,老爷们说话声音大一点,估摸着自己这会儿已经被踹飞出去了! 徐淼带着洗过脸的公孙婧回到房中,结果在屋门外就又看到了三个年轻点的女子正跪在门口,一个个低着头,一副惊惶的样子,看到徐淼拉着公孙婧过来,就赶紧说道:“贱婢给大人见礼了!”看书喇 徐淼楞了一下,又看到那两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宫女,立即意识到这三位肯定是长孙赐给他的另外三个宫女。 看到这三个宫女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总算是感觉心里面舒服了一些。 他心中暗想,这长孙到底还是有点良心的嘛!没都塞给他老宫女。 于是他哼了一声,对她们几个人说道:“不必紧张,都起来说话!” 几个宫女都连忙向徐淼道谢,唯唯诺诺的站了起来,低着头弓着身等着徐淼发落。 刚才那三个年轻点的宫女,都听到了徐淼发脾气,顿时紧张的要死,本来她们是为了巴结公孙婧的,毕竟眼下徐淼暂时还没有正妻,家里只有这一个如夫人,这后宅眼下就是公孙婧的天下。 所以她们觉得,想要留在徐家,能过上好点的日子,那就要先摆平公孙婧才行,至于以后徐淼娶了正妻,到时候再说。 所以她们到了徐家之后,参见过公孙婧,都察觉到公孙婧对她们似乎怀有深深的敌意,于是一个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巴结公孙婧。 而公孙婧又是个没多少心眼的姑娘,看她们说的可怜,哭的也是梨花带雨的,特别是听她们说如果得不到收留的话,一旦把她们赶出徐家,那么她们就是死路一条。 于是公孙婧心一软,就答应让她们留下。 那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宫女,便向公孙婧建言,说徐家眼下太没规矩,一点大户人家的规矩都没有,家里的丫鬟仆妇还有仆役必须要调教一下,给他们立起来规矩,不能由着他们这么没规矩下去,要不然的话,会被人家嘲笑。 而公孙婧听了觉得有道理,便让她们二人去调教调教徐家的那些下人们。 剩下的这三个年轻点的宫女,则使出浑身解数,猛拍公孙婧的马屁,把公孙婧的长相夸成了一朵花,还说这要是画一幅漂亮的妆容的话,肯定更美。 公孙婧哪儿是这些在宫里究竟宫斗的宫女的对手,被她们一通迷魂汤灌下去,就找不到北了。 于是这就发生了公孙婧把眉毛剃掉,被她们画了一张大花脸的事情。 结果她们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徐淼根本不喜欢他们给公孙婧画的这种妆容,气急败坏的把公孙婧给训斥了一顿。 这会儿公孙婧看到她们三个,也脸色不善,觉得被她们坑了,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 这可把这三个年轻点的宫女给吓得不轻,一个个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的跟着徐淼和公孙婧进了后宅的小厅之中。 徐淼这会儿因为公孙婧被忽悠的剃掉眉毛很是不爽,黑着脸进了屋子之后,大马金刀的朝太师椅上一座,脸黑的跟锅底一般。 就连公孙婧这会儿看到徐淼的脸,都有些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站在徐淼身边没敢坐下。 那几个宫女一进屋,看到徐淼的黑脸,吓得都赶紧跪下请罪。 现如今她们已经出了宫,不再是宫里的人了,而且已经被长孙皇后送给了徐家,那么她们现如今的命运也就等于是交到了徐淼手中。 不等徐淼发飙,一个宫女就噙着泪请罪道:“大人,给夫人化妆,都是贱婢们的主意,贱婢们并不知大人的喜好,害的夫人还剃掉了眉毛,请大人责罚! 但是贱婢并非出于恶意,还望大人可怜我们现如今举目无亲,能给贱婢们留一条活路!贱婢今后愿为大人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她的话音一落,就跪在地上嘤嘤哭泣了起来,旁边的那两个宫女也吓得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徐淼本来一肚子怒气,但是看到这三个年轻一些的宫女嘤嘤哭泣,他这一肚子火就顿时发不出来了。 但是听着她们嘤嘤的哭声,徐淼却很烦,这会儿他已经看清楚,这三哥哥年轻点的宫女,其实长相还是不错的,三个人都算是中上之姿,长相各有千秋,身材也看起来不错。 不过他却并未动什么歪心思,毕竟作为在后世接受过红旗下的教育,他的三观和当世之人有很大的不同,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却也绝对不是那种看见女人就想推倒的牲口。 看着这五个神色凄惶的宫女,徐淼的脸色稍微放缓了一些,开口道:“不要再哭了!今日之事,仅此一次,不得再犯! 本官不喜此等妆容,画的跟鬼一样,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居然还让夫人剃了眉毛,更是过分! 但是念在尔等初到此地,本官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下次决不许再犯! 而且本官告诉你们,现如今你们所用的那些傅粉之中,特别是那些很白的傅粉之中多为铅粉!此物对人有害,今后我们家的任何人都不得使用! 都记住了吗?” 五个宫女都连忙答应,微微的松了口气。 徐淼接着说道:“尔等的身世,我都知道,确实可怜!所以既然娘娘将你们赐给了我,我自会善待与你等! 但是有些话我要先给尔等说明,我们徐家虽然规矩不多,但是却是干净人家,你等休要把宫里学的那些勾心斗角带入我家! 我最不喜欢家中有什么尔虞我诈,甚至是害人的心思,留下来就好好生活,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休要在那些事情上耍什么小心思! 如若被我知道,谁敢在家里耍什么不好的小心思,那么就休怪我对他不客气! 这后宅之中,你们今后就听夫人的吩咐!家中也有不少可以养家糊口的技艺,你们不妨可以学一些手艺。 放下你们在宫里时候的小心翼翼,好好为自己活着,在我家里,不需要谨小慎微,也不需要勾心斗角,没人会羞辱你们,更不会动辄又打又杀的! 只要好好安心做事,徐家不缺你们一口饭吃,自会保你等衣食无忧!都听清楚了吗?” 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这几个宫女顿时就长长的松了口气,一个个都很是感激,拜倒向徐淼再次道谢。 其实徐淼内心之中,其实并不太愿意接收这些宫女,她们都是宫里派来的,说是被遣散的宫女,但是谁知道其中有没有皇家给他们家里掺的沙子?来替皇家盯着他们这些勋贵。 但是这些女人都是长孙亲自点名派到他家的,各家都只能捏着鼻子接收她们,不能拒绝,否则的话,便可能引起皇家的怀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谋算。 所以徐淼即便是不愿意也没办法,只能把他们留下来,至于以后怎么处置,那只能以后再说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吃醋 让人把王刘氏叫来,让王刘氏把她们几个带下去安排住处,并且把徐家的规矩再给她们讲述一遍,带着她们熟悉一下徐家的情况之后,徐淼立即就把公孙婧给抓了过来,取来螺子黛,亲自拿眉笔为公孙婧画好了眉毛。 这种螺子黛,乃是产于波斯,从隋朝的时候,被波斯商人带入中土,很快就成为富贵人家女子的抢手货。 由于此物产于遥远的波斯,运到中土路途遥远,所以价格非常之高,一般人家的女子是买不起的,只能用相对便宜的铜黛。 但是徐家现在不缺钱,给公孙婧买的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自然少不了这种价格奇高的螺黛。 公孙婧现在知道了徐淼不喜欢她的脸画的花花绿绿的,今天她听几个宫女的忽悠,把眉毛剃掉,惹得徐淼很是生气,于是也不敢吭声,老老实实的坐着让徐淼为她画好眉毛,又被徐淼警告了一番,保证今后绝不敢再剃眉毛才算作罢。 就在二人吃饭的时候,看着为他们送饭过来的那个新从宫里来的宫女妖娆的身姿,徐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公孙婧顿时就有点醋意大发了起来。 打发走了那个宫女之后,公孙婧看着徐淼扫了一眼扭着腰肢走出去的那个宫女的背影,俏脸上露出一丝酸溜溜的笑意,酸溜溜的对徐淼说道: “夫君,您看她们走路的姿势,是不是很好看?” 徐淼没留意公孙婧酸溜溜的笑容,扒拉着饭随口答道:“还行!这么走路姿势确实看起来比较让人赏心悦目!” 公孙婧一听,就更是醋意大发,酸溜溜的说道:“看来妾身也要好好向她们学学这种走路的仪态了!要不然的话,就要被夫君嫌弃妾身粗鄙了!” 这一下徐淼听出来公孙婧这话里的酸味了,侧脸看了一眼公孙婧,皱皱眉头道:“你想什么呢?好好的学她们这些作甚?有那功夫,还不如做点其他事情!” 女人这种动物,一旦开始吃醋,那就不是一句话能打发得了的,公孙婧就算是老实,可是毕竟还是年轻女子。 刚才看到徐淼忍不住偷瞄了那个过来给他们送饭菜,名叫春雨的宫女的腰身几眼,这会儿已经是打翻了醋坛了。 “这不是有人看着人家的腰身,眼都直了吗?妾身要是不学一学的话,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就被晾在了一边呢! 到底人家是宫里面出来的,要美貌有美貌,要仪态有仪态,不像妾身这种野丫头出身的苦命人!看书喇 要是夫君喜欢的话,妾身也不是什么善妒之人,今晚就让那春雨给夫君侍寝如何?”公孙婧这会儿话里话外的酸味,已经快要顶风酸十里了。 徐淼岂能听不出公孙婧这会儿打翻醋坛子了,坏笑了一下,吃了口菜之后,装出一脸兴奋的样子,逗公孙婧道:“没想到你如此通情达理!那敢情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公孙婧一听,俏脸的脸色大变,啪的一下就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脸顿时就黑了下来,饭也不吃了。 徐淼嘿嘿坏笑着一边得意洋洋的吃着包子,一边说道:“这不是你说的吗?为何却又生气了?难道你口不照心不成?” 公孙婧咬牙切齿的对徐淼捏着粉拳挥舞着说道:“你敢!你要是敢的话,看看我不把家给点了!” 徐淼顿时就笑的把一口粥给喷了出去,幸亏扭头快,要不然这桌上的饭菜就遭殃了。 看着徐淼笑的捶胸顿足的咳嗽,公孙婧这才意识到上了徐淼的当了,连忙过来给徐淼拍背,还气不过悄悄的在徐淼的肋下捏住他的一小块肉,使劲的拧了一下。 徐淼疼的大叫一声:“哎呀,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不成?松手松手!” 公孙婧这才松开了徐淼肋下的那块肉,气哼哼的坐在了一旁,翻着白眼道:“我不管,我就不许你碰她们!好好的,皇后娘娘为什么要送你这些宫女作甚?咱家现在也不缺人伺候!难道我平时还不能伺候好你吗?太过分了!” 徐淼揉着肋下嚯嚯呼痛,坏笑着看了一眼公孙婧,对她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看见漂亮女人就想推倒? 我要是那种人的话,在你之前,难道就没机会吗?跟我同龄的那帮家伙,谁现在没几房小妾?我却只有你一个? 前两天你还说他们可怜,现在皇后娘娘给她们找一条生路,你却开始吃飞醋,这里外话都被你自己说完了! 要是你不喜欢她们留在咱家的话,我明日就把她们给赶出去好了! 这样你就不用酸溜溜的拿着她们作伐了!你看这样如何?” 公孙婧听罢之后,顿时觉得有点羞臊,想一下也确实如此,以徐淼的身份,现如今他要是想玩儿弄女人的话,哪儿用等到现在呀! 只要他愿意,现如今不知道多少人家愿意把自家的闺女塞到他被窝里,可是徐淼在认识她之前,家里却干干净净,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用。 而且他们成亲这几个月来,她对徐淼也有了更深的了解,虽然徐淼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色眯眯的,但是对待别的女人,却从来没有什么不轨之举,家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而且这次皇后给他们家里派发了几个宫女,也不是徐淼要的,而是被强买强卖,之前徐淼也不知道。 要是说他好色,那还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当听到徐淼说如果她不喜欢的话,那就把这几个宫女给赶出去好了,公孙婧的心一下就又软了下来。 “好了!是妾身小心眼了!说起来她们也都算是可怜人,要是你把她们真的赶走的话,那么她们恐怕就真的没活路了! 也罢!还是让她们留下!大不了让你占点便宜!省的你出去到处说我是个妒妇!哼! 不过我也要把丑话说前面,你要想把她们收入房中,就先要让我知道!不许偷吃! 对了夫君,你说我吃醋,吃醋是什么意思?”公孙婧忽然间想起来徐淼刚才说她吃什么飞醋,于是好奇的对徐淼问道。 一边说公孙婧一边又拿起了筷子,在一旁给徐淼布菜。 徐淼听了公孙婧这一问之后,这才想起来吃醋的来历,这跟李二和房玄龄有关,但是现在还没有发生! 相传贞观年间,李二打算赐给房玄龄一个美妾,但是房夫人乃是个善妒之人,房玄龄又很是惧内,不敢接受李二的赠予。 李二得知房玄龄不敢接受他赠予的美妾,原因出在房玄龄怕老婆的事情上,于是便打算吓唬吓唬房夫人。 一天李二到房家饮宴的时候,准备了一小坛子醋,又提起赐给房玄龄一个美妾,房玄龄不敢接受,于是李二便召见房夫人。 李二吓唬房夫人,说她身为房家主母,却如此善妒,实在不该,如果她不答应让房玄龄接受他赐予的美妾的话,那就赐给她一坛毒酒,让她喝了赐死于她。 没想到的是房夫人性情刚烈,坚决不肯退让,而是接过李二赐给她的所谓“毒酒”一饮而尽。 喝到了嘴里才发现这不是什么毒酒,而只是一坛醋,李二看房夫人如此刚烈,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哈哈大笑不再提赐给房玄龄美妾的事情了。 所以后世也就把女人妒忌自己男人和其他女子关系的事情称之为吃醋。 但是现在这件事还没有发生,自然也就没人知道吃醋是什么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李二的烦恼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眼珠一转找了个借口道:“吃醋嘛!就是女人的嫉妒!你没发现你妒忌的时候,心里面酸酸的,连胃里似乎都酸的难受?像不像是吃醋的感觉?” 公孙婧回想一下刚才看到徐淼偷瞄那春雨的时候,好像心里面和胃里确实有一种酸的感觉,于是便白了徐淼一眼,觉得他的这个解释,还真是挺贴切的。 就在徐淼安置好那几个宫女之后,忙活着新工坊开工的事情的时候,朝中却针对他又出事了! 事情就出在了当初城中安善坊扩建徐府时候,想要讹诈他的那个老刁婆身上。 那个老刁婆想要讹诈徐家一大笔钱未能得逞,眼瞅着徐府撇掉了她家的小院,宁可让徐府缺了一角也不要她的小破院了。 那个老刁婆成了周边几个坊里彻头彻尾的笑话,于是老刁婆又羞又怒、悲愤交加之下,做出了丧心病狂的事情,干脆弄了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了家中。 这件事发生之后,她的孙子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又成了坊里邻居们口里的忘恩负义之人,于是居然心理也发生了扭曲。 于是他心理扭曲之下,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蛊惑,一狠心打定主意要把徐淼弄臭,借着他奶奶上吊而死,把徐淼一状告到了万年县衙。 万年县的赵县令接到了状子之后,他是清楚事情原委的,于是当堂把那个老刁婆的孙子给怒斥了一顿,还下令把他拖出去打了一顿板子,斥他诬告徐家。 这个心理扭曲变态的年轻人,告状不成,还被打的皮开肉绽,气急败坏之下居然疯了,满长安到处乱窜,疯疯癫癫的到处宣扬徐家逼死了他奶奶。 于是这件事逐渐就开始发酵了起来,被朝中的言官得知。 虽然风闻奏事乃是出自宋朝,但是自古言官不少都是一些头铁之人,他们本来就身兼监察百官之责,听闻了这件事之后,一些言官便勃然大怒。 虽然他们也粗粗的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知道了这件事最初是老刁婆做的过分,但是他们对于后来的事情,却认为乃是徐家得理不饶人,以至于最终逼死了那老刁婆,还逼疯了剩下的这个孙子。 于是乎这些言官们私下又串连了一番,认为这件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之前已经数次弹劾徐淼,都未能把徐淼扳倒,反倒是屡屡吃瘪,出头之人还都没落下好下场,把他们还都搞得灰头土脸。 这次的事情,他们一致认为徐家做的有些太过分了,把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给生生逼得上吊,这就太过分了。 于是经过一番串连之后,这次他们再次发动了一次对徐淼的攻击。看书溂 就在徐淼忙活着新工坊开工,开始批量制造弩炮的时候,朝中言官们也串连完毕,开始集体向徐淼发难。 一天之中,李二收到了二十多个言官上书弹劾徐淼,称徐淼大肆扩建府邸之时,逼死邻居的老人,而且还是一个七十余岁的古稀老人,又逼疯了他们家唯一剩下的男丁,此事天理不容,请李二罢免徐淼的官职,夺去徐淼的爵位将徐淼贬为庶民。 李二看到这些弹章的时候,顿时也头大如斗,单单是弹劾徐淼的弹章,就一大叠,看着都觉得头疼。 李二打开之后,看了几篇,于是用手捏着眉心,有一种想要呻吟的冲动,站起身走出了大殿,站在殿外叹了口气。 长孙总是能在恰当的时间里出现在李二的身边,天已经冷了下来,长孙为李二拿来了一件厚的披风,为李二披在了身上。 “陛下,天寒了,您要注意身体,怎么能穿这么薄,便站在殿外?”长孙很懂得把握分寸,李二只要不主动跟她提及朝政之事,她便绝对不会主动打听。 李二苦笑一声,拍了拍长孙的小手,对长孙说道:“还不是徐淼那个混蛋小子?这小子又捅了娄子了! 今日言官们又再次对他集体发难,一口气上了二十多份弹章弹劾于他!” 长孙听罢之后微微心中一惊,说实在的,她现在非常欣赏徐淼这个小子,除了徐淼帮她赚了不少钱之外,这还是其次,主要是自从李承乾和徐淼接触之后,她发现儿子的情绪变得好了许多。 除了读书效率明显提高之外,性格也变得爽朗了许多,不像是认识徐淼之前,总是有那么一些阴鸷的感觉。 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很是欣慰,所以怎么看徐淼都怎么觉得顺眼,可以说现如今差不多已经把徐淼视作子侄一般对待。 而徐淼之前,已经遭到朝中言官们两次围攻了,第一次是治蝗期间,徐淼杖毙一个书生,骂死了一个腐儒,遭到了朝中文臣的围攻。 第二次是徐淼进献甘薯,也遭到了一众言官的围攻,这次不知道又惹出了什么麻烦,会又被言官针对。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之后,对李二说道:“陛下,按理说朝中之事,妾身不宜过问,但是那个臭小子对于妾身来说,也差不多算是子侄一般,妾身斗胆问一下,他这次又是为何,会遭到群起而攻之呢?” 李二于是便把言官们攻击徐淼的原因告诉了长孙,长孙听罢之后,也不由得秀美紧锁了起来。 “这个臭小子,怎么就不知轻重呢?虽然那个老妇确实可恶,但是毕竟她也是古稀之人了,这臭小子怎么就不肯退让一步呢?现如今惹出这等麻烦,这可如何是好?”长孙有些怒其不争的小声说道。 李二苦笑一声道:“要朕说的话,朕倒是很欣赏他的这种做法!那老妇确实该死!这小子如此做法,也算是恩怨分明! 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朕不便再出面维护与他,这才让朕感到有些头疼!” 长孙叹息一声道:“没想到那个臭小子执拗起来,居然也会如此刚硬!本来退一步也就是损失几十贯钱的事情,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他却硬是半步不退! 那个刁妇也实在该死至极,居然用这种法子来陷害与他!天底下怎么能有这种命都不要的泼妇?这可怎么办呀?” 李二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管了,既然那小子敢这么干,以朕对他的了解,他就应该不怕遭人诟病! 这次朕倒要看看,他怎么应对这些言官的弹劾!朕给他上殿自辩的机会!有本事他自己去说服那些言官去!” 徐淼正在新工坊带人制作各种模具的时候,收到了李二派人传给他的旨意,命他在后天上早朝听参。 来的太监私下里将这两天朝中言官再次联手弹劾于他的消息告诉了徐淼,让徐淼早做打算,并且在收了徐淼塞给他的银饼子之后,偷偷告诉他,这次朝中没人帮他,陛下也不便帮他。 所以能否过关,这次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让他小心一点! 说完之后,那个传旨的小太监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新工坊回去复命去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标注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 而徐淼却听罢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就是死了个老刁婆吗?多大点事儿呀? 他扪心自问,并非心狠手辣之人,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有他自己的底线的!善良不见得就是软弱怕事,类似那老刁婆的恶人,他绝不会做出让步! 这些言官也是吃饱了撑的,是非不分,既然他们找自己的麻烦,到时候自己接着就是了! 所以徐淼听罢之后,一笑置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继续转身回到工坊之中,指挥工匠们制作各种量具和模具。 在生产弩炮这件事上,他决定对原来的工坊生产方式进行一次大的调整和改变。 以前工坊生产各种东西,都是基本上由一个匠人负责到底,从开料到最后组装成品,都全部由一个工匠或者两三个学徒配合完成。 但是徐淼却认为,这种生产方式效率太过低下,而且质量难以控制,因为工匠手艺的高低不同,最终造出来的东西质量也参差不齐,而且同样一种东西,打造出来之后,尺寸也大相径庭。 所以他这次在投产弩炮的时候,打算采用新的生产流程,那就是流水线作业,标准化生产。 弩炮的所有零部件,交给几组工匠负责,工匠们只需要按照他们的工位不同,按照标准把他们所负责的零部件给制作出来即可,不需要管其它部件的生产。 所有部件的尺寸都要求必须完全相同,误差必须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中。 最终所有部件制作好之后,被集中到最后一道组装工序上,由专门的工匠,负责将这些部件组装起来,这样便可以制造出完整的弩炮。 这种生产方式,在后世已经被广泛采用,脱离了作坊式生产的方式,哪怕是很小的工厂,都采用的是这样的生产方式,工人不需要掌握一种产品的整个生产技术,只需要按照要求,制作出他们负责的部件,最后集中组装出来就行了。 甚至于连一种零件,工序都被拆分成几道工序,由各个工序上的工人负责处理,最终生产出合格的零件。 这种生产方式优点非常多,最关键的是生产效率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一个工匠什么都不用干,天天只负责生产一种零件,熟能生巧之后,速度是非常之快的,而且质量也更容易得到保证。 至于标准化生产,那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先秦的时候,秦国的兵器生产,就早已采取了标准化生产,后世出土的秦国的箭簇,就是采用标准化生产方式,所有箭簇的尺寸规格都完全一样。 但是这样先进的生产方式,却不知为何,延续了千年之后,到了大唐,却完全消失,又恢复到了工匠们各自为战,各做各的状态,所制产品也就没有任何统一性可言了。 就比如之前武器监所产的床弩,看似生产出来的床弩形制差不多,规格也差不多,但是那只是用肉眼观瞧的结果,如果用尺子量一下的话,就知道相互之间差异多大了。 至于零部件坏了的话,想要拆下其它坏掉的床弩上的零件替换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一架床弩坏了,当时没有工匠专门制作新零件替换的话,那这架床弩也就彻底废了。 什么标准化生产的观念,现如今不管是官吏还是工匠,都没有任何概念可言。 徐淼在检查了武器监生产的器甲之后,发现了这个问题,专门问了手下们,为何不把尺寸做成一样的,相互之间为何误差如此之大。 而他们却觉得徐淼问的问题简直就是白痴才会问出来的问题,每个工匠手艺都不同,打造出的东西,自然而然就会有些许不同,怎么可能所有工匠做出来的东西都完全一样? 听了手下官吏的解释之后,徐淼发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如同看白痴一般,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把他们给臭骂了一顿。 但是挨骂的家伙们却不服不忿,一副你有本事你来的表情。 于是徐淼便下定决心,在武器监推行标准化生产以及流水线作业的生产规范。 可是当真的想要实施的时候,徐淼却发现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因为工匠们和手下管事的官吏们,对于标准化生产完全没有概念可言。 即便是告诉他们,他们制作的零件形状、规格、尺寸等各项要求,可是这些工匠们却还是会在制作的时候,自以为是,按照他们的习惯进行制作。 另外徐淼甚至发现,他们所用的量具,比如最普通的尺子,居然都存在很大的误差,这要是能生产出规格统一的零件,那还真就是活见鬼了。 于是他只能哀叹一声,决定从头做起,先从各种量具上下手,先打造一批统一的量具,把以前工匠手里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量具都给彻底扔了。 而量具他没有用木料的,因为木料除了容易磨损之外,还容易受到温度湿度的影响,所以他制作新量具,全部采用钢材制作,尽可能的把量具的误差控制在最小范围,确实做到量具的尺寸统一。 单单是打造这些量具,徐淼就足足带着手下的工匠们忙活了大半个月,才把第一批形制规格以及尺寸完全统一的量具交付到新工坊之中。 但是徐淼却还是高估了工匠们的手艺,当新量具发放给了工匠之后,即便是使用了新统一的量具,工匠们用新量具,照着图样制作出的零件,依旧是误差很大,根本无法组装起来。 于是徐淼的这种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方式,就立即遭到了手下官吏和工匠的质疑,认为让这么多人相互配合,各自制作一种零件,想要用这些零件造出合格的弩炮,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里面受影响的因素实在是太多,工匠们根本无法做到每次制作的东西完全一样,怎么可能制作出合格的弩炮? 徐淼遭到了打击之后,却并未气馁,他又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制作检验用的模具。 他先命手下,提前制作一批各种零部件的标准模具,亲自检验合格之后,将模具发放到各道工序的工匠手中,命他们按照模具制作零部件。 徐淼下了狠心,告诉那些调到新工坊的工匠,他们制作的零件,必须要正好卡入在模具之中,做不到的话,就扣他们的工钱,还要饿他们一顿! 工匠们这一下就没法自由发挥了,因为徐淼发给他们的模具,当他们制作好零件之后,大了根本放不进去,小了放进去就在里面有余量,会乱逛荡,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制作的零件合不合格。 这一下把工匠们可给收拾的不轻,也难为的不轻,再也不敢随心所欲的干了,必须要按照模具尺寸制作零部件,稍有放松,就会造成制作的零部件尺寸不合格。 零件做大了的话,还好点,还能继续修一下,使之达到规定的要求放入模具,但是一旦做的小了,那么这零件就彻底废了。 而把零件做报废,后果很严重,要扣工钱不说,还要被饿一顿,这就难受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工匠们是怨声载道,连连向徐淼告饶。 但是徐淼却不为所动,严格执行生产标准,于是第一批零件做出来之后,交给最后组装的工匠,负责组装的工匠,差不多毫不费力的便把一架弩炮给组装了起来。 这一下管事的官吏和那些工匠们都彻底没话说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不务正业 现在新工坊投产之后,徐淼的精力都放在了新工坊这里,不断的改造一些工装,方便工匠们更快更好的生产。 虽然最初工匠们对于这样的生产方式怨声载道,很不适应,但是在徐淼的高压之下,还有新工坊良好的伙食供应之下,工匠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新工坊这边,徐淼这个上官,给他们这些工匠准备的屋舍住起来很舒服,现在天开始冷了下来,据说很快还会给他们住宿的屋子里安装上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用的取暖炉灶。 而徐淼还在生活区,给他们建起了几间很大的食堂,虽然这里还是一天两顿,可是给他们提供的食物,却比在以前的老工坊那边好得多。 一天两顿杂粮饼子管饱,熬的浓稠喷香的粥,加上顿顿都有菜吃,虽然天天有肉吃是不可能的,可是却经常能吃得上豆腐,隔个十天半个月,还会给他们改善一下伙食,弄一些羊杂猪杂加在菜里。 他们这些工匠,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伙食?以前在老工坊里面,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见到一两次荤腥,能在饭菜里见到一小块肉,那简直就跟过年一般。 偶尔伙夫还会给他们包一些包子,虽然是素包子,但是里面却填加了一点猪油,吃起来喷香,恨不得想把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所以虽然刚开始工匠们觉得徐淼制定的这种规矩太刁难人了,可是凭着这样好的伙食,还有这么好的住宿条件,他们却还是能感觉到,这小徐大人并不是故意为难他们,而且也把他们当人看待。 所以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被这种标准化生产搞得叫苦不迭,可是却也只是偷偷的在背地里小声嘟囔着骂徐淼两句拉倒,绝无人提出说不想再在这里干了。 当然徐淼也不止在新工坊开了一条弩炮的生产线,同时还开了两条水车的生产线,水车的制造就相对简单了许多,这东西自从向李二和众臣展示过之后,求购之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朝中的勋贵谁家没有自己的庄子?谁家没有几百亩上千亩的田地,谁家不需要水车?当见识到徐淼做的这些水车之后,求购者是蜂拥而至。 徐淼在核算之后,定了一个合理的价格,并没有高价售卖,而是制定了一个合理的利润,这样就避免了有人买去一两架水车之后,回去请木匠自己制作。 因为武器监这边,是采用的流水线作业,一旦工匠熟练之后,生产效率和生产成本就会大幅降低。 但是如果一个木匠单独进行仿造的话,那么零散的工匠仿造的价格,比起武器监出品的水车价格还要高出不少,毕竟仿造者,用料浪费的会比较多,成本也会比武器监所产的水车高很多。 所以合理的定价,也就避免了一些人和武器监抢生意,因为他们在没有采取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的时候,生产出的水车成本就已经超出了武器监所产的水车售价。 这么一来,水车也就成了武器监的一个拳头产品,在市场上竞争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根本没人能在长安一带抢走他们的生意。 而水车的定价,也获得了购买者的一致好评,就连魏征听了水车的定价之后,都认为这价格定得非常良心,不但有钱人和勋贵买得起,就连一些普通的农户也买得起。 就算是一家一户的小户人家买不起,几家凑钱买一架还是买得起的,这样几家轮着用,也能给他们的田地浇上水,不用再受肩扛手提为田地浇水之苦了。 所以魏征多次在人前夸赞徐淼此举乃是为了造福天下,对徐淼评价很高。 当然也有官员抨击徐淼,说徐淼所掌武器监,本该是只为朝廷打造器甲马具的,徐淼却不务正业,打造水车贩卖,此乃是本末倒置,上书弹劾徐淼,请李二禁止武器监生产水车贩售。 结果上书弹劾徐淼的那几个官员,在朝堂上当众就被李二怒斥了一顿,还被几个和徐淼关系不错的老将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连魏征都出面力挺徐淼,说当下大唐以农事为重,武器监虽然制造贩售水车,但是定价良心,虽然超出了原来武器监生产范围,但是却乃是利国利民之事,不可阻断。 而作为宰相的萧瑀,在这件事上也支持徐淼,故此跳出来指摘徐淼的几个大臣,被搞得是灰头土脸,只能灰溜溜的偃旗息鼓,不敢再提禁止武器监生产水车之事。 徐淼知道之后,也是冷笑了几声,那几个攻击他的混蛋,其实什么心思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因为武器监把水车的价格定得很低,其他人想要仿造赚钱非常困难,有些人便想阻止武器监生产贩售水车,趁机自家或者是让他们支持的商贾仿造水车,抢占市场。 还好李二不算昏聩,看清了这几个家伙的目的和嘴脸,准许武器监继续生产水车,使得现在水车很快就成了武器监的对外可以公开贩售的拳头产品,求购者络绎不绝,催货的堵着武器监的门,等着交货。 当徐淼按照李二的吩咐,一大早上朝的时候,几个老将都对徐淼表达了他们的担忧,并且李孝恭和尉迟恭他们,还把徐淼臭骂了一顿,说徐淼这件事做的是有点失策,因小失大了。 但是徐淼却死不认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向几个关心他的老将表达了谢意之后,请他们放心。 几个老将却还是忧心忡忡,私下里拿定主意,上殿之后,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挺一下徐淼,不能让这小子吃亏。 当早朝各种事情该说的都说过之后,李二询问诸臣可还有事要奏没有,于是早已摩拳擦掌卯足了力气,等着向徐淼发难的那帮言官们都跳了出来。 这帮家伙这次没有谁挑头,而都是自发联合起来向徐淼发难的。 李二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些“群情激奋”的言官,于是开口问道:“徐淼今日可上朝了吗?” 其实他早就看到徐淼躲在大殿中一根柱子后面,只是装作不知罢了,他倒要看看徐淼这次怎么过关。 徐淼听到李二叫他,于是立即一边答应,一边嬉皮笑脸的从柱子后面伸出脑袋,站起身一边双手活动下巴,一边揉着腮帮,一副先活动开嘴巴准备开干的样子,结果把周围的一帮大臣给惹得差点爆笑出声。 李二看着徐淼这幅德行,也差点被气乐了,这满大殿上的群臣,敢像他这么搞怪的,目前为止,还只有这小子一个人。 要不是他真的很欣赏这小子的话,估计这厮早就被扣上五十米高的大不敬之罪的帽子,被拖出去杖毙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是偏偏这小子做事的风格,却让他很喜欢,即便是再怎么生气,也对他狠不起来,把李二给搞得哭笑不得。 看到徐淼如此怪模怪样,于是萧瑀把脸一沉,当即对徐淼怒斥道:“徐淼,此处乃是上朝的大殿,不是你家!注意你的仪态,否则的话,本官也定要参你一本!” 徐淼被萧瑀怒斥之后,连忙收敛起来,上前向李二见礼。 李二板着脸对徐淼喝问道:“徐爱卿,此次诸位大臣参你,你可有何辩解的吗?此事当真?” 徐淼躬身说道:“起奏陛下,他们所说句句是实!” 第四百三十九章 顾左右而言他 此话一出口,大殿里的众臣顿时又是一片哗然,李二也皱起了眉头,心道这小子难道这次又要躺平? 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上次可是有一大帮武勋替徐淼撑腰,而且背地里还有他的授意,所以这臭小子可以有恃无恐,但是这次事情可不同于上次了,这次他逼死了一个老妪,一般人可没法替他开脱了。 于是李二皱着眉头对徐淼喝问道:“难道你不自辩吗?” 徐淼立即答道:“微臣当然要自辩了!那老妪投缳自尽不假,但是却并非是微臣之错!微臣为何要为她的死负责?” 这时候一个言官立即怒声说道:“徐淼,你逼死老妪,还敢说不是你的错吗?” 徐淼先没有搭理那个言官,而是对李二拱手道:“陛下,请准许微臣自辩!” “嗯!朕也想听听,你如何自辩!你身为朝中重臣,却逼死普通百姓,而且还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妪,朕倒要看看你如何自辩!哼!”李二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把手在龙案上重重一拍厉声对徐淼说道。 徐淼点头应喏,转过身来,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佩,转身面朝着那个站出来怒斥他的言官,脸上露出了一脸笑容。 “杨御史,好久不见!徐某早已听闻过,您乃是一个鉴玉大家,早就想向杨御史讨教一番鉴玉的学问! 前些日在下偶得一块美玉,正想要请杨御史帮忙鉴别一下,看看能值多少钱!” 众人听罢之后,先是楞了一下,现如今朝堂上一帮言官正在弹劾徐淼,而这小子却掏出一块玉佩,在大殿上请这个杨御史帮忙鉴玉,这是搞什么幺蛾子? 魏征这次并未参与联名弹劾徐淼,因为魏征这次学乖了,提前先打听过了那老妪自尽的原因,从内心中并不觉得徐淼有什么大错,即便是有错,也只是未曾向那个老妪让步,所以他拒绝了其他那些言官联合弹劾徐淼,打算看看徐淼这次如何过关。 之前他两次弹劾徐淼,最终都吃了亏,把他搞得很没面子,而且这段时间,他也亲眼见识了徐淼不遗余力的协助朝廷,自掏腰包赈济灾民,着实出力不小。 而且就在前段时间,徐淼还制出了几种精巧的水车,这对于关中农田灌溉,必将起到非常大的促进作用,可谓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就凭这些,现在魏征也不愿意为难徐淼。 故此这次他拒绝了参与弹劾徐淼,打算看看徐淼这次如何过关,如果徐淼过不了这一关的话,他甚至暗自决定,伸手帮一把徐淼,替徐淼在李二面前求求情。 可是看徐淼这时候顾左右而言他,不提逼死那老妪的事情,却在大殿上,掏出一块玉佩,要那杨御史为他鉴别一下。 于是魏征怒道:“徐淼,现如今陛下准你自辩,你不陈述为何逼死那老妪,却请杨御史鉴别什么玉佩,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徐淼一本正经的向魏征拱手道:“魏公稍安勿躁,这块玉佩非常重要,事关在下的声誉,很有必要请杨御史先帮在下鉴别一下,并非是在下胡搅蛮缠!还望魏公息怒!” 李二本来也打算发脾气的,但是听了徐淼这一说,又忍住了。 而魏征和其他朝中诸臣,听了之后,也都以为这块玉佩,肯定和那个老妪有关,于是也就不再蹦出来斥责徐淼了。 那杨御史听了之后,也误以为这块玉佩和那老妪有关,于是从徐淼手中接过那块玉佩,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了一番。 但是看过之后,他皱起眉头说道:“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罢了!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如果正常情况下,在市面上,至多也就只能值个五贯钱左右!再多就不值了! 怎么?难道这块玉佩和那被你逼死的老妪有何关系不成?” 徐淼点点头:“嗯嗯!原来这块玉佩只值五贯钱呀!也不错了!那么敢问一下杨御史,在下打算把这块玉佩卖给杨御史您,只收您一百贯,您可否愿意收下这块玉佩呢?” 所有人听了徐淼这句话之后,都觉得徐淼是不是疯了,这杨御史乃是鉴玉高手,但凡是经过他鉴别的玉石,基本上没有看走眼的,他差不多说这块玉值多少钱,那就基本上没有多大出入了。 而杨御史已经明言,这块玉佩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顶多只值五贯钱了不得了,徐淼却要开价五百贯卖给杨御史。 这货是不是疯了?于是不少大臣都不由自主的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杨御史也被徐淼问的一愣,摇头道:“老夫已经说了,这块玉佩,顶多只值五贯钱,你想要让老夫出五百贯收下这块玉佩,这又怎么可能?” “哦!”徐淼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那好!既然杨御史不愿意五百贯收下这块玉佩,那么便宜点也行,您给我一百贯收了这块玉佩如何?” 众人听罢之后,都被徐淼给搞糊涂了,这心道徐淼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价值五贯的玉佩,要卖给杨御史一百贯钱?这货到底想要做什么? 杨御史顿时脸上露出了怒色,对徐淼厉声说道:“徐少监,你这是何意?老夫已经说得明白,这块玉佩只值五贯钱,你卖给我一百贯钱,老夫难道傻了吗?” “那不行,我就想一百贯钱卖给你!你要是不收的话,你信不信我就去吊死在你家门口?”徐淼一副无赖相,拉着杨御史的袖子,一副今天你不给我一百贯钱收了这块玉佩,老子就跟你没完的样子。 “徐少监,你这是要做什么?今日你要给我等一个交代,为何要逼死那个老妪?你顾左右而言他,却纠缠杨大人,这是想要做什么?”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官员一脸怒色的对徐淼质问道。 徐淼斜眼看了一眼这个家伙,于是立即露出了一副笑脸,拿着这块玉佩凑到了他面前,热情的说道:“哎呀,原来是赵御史呀!好久不见!今日小弟偶得宝玉一块,刚才杨御史已经鉴赏过了! 小弟现在很是缺钱购买粮食赈济饥民,打算把这块玉佩卖掉,不知道赵御史可愿意出一百贯收了这块玉佩吗?” 这姓赵的御史一听也有点傻眼,冷哼一声道:“你这玉佩,刚才杨御史已经鉴别过了,只是一块普通玉佩罢了,顶多只值五贯钱,而你凭什么要我一百贯钱收了这块玉佩?” 徐淼听了之后,也不再搭理他,而是拿着玉佩对剩下那些弹劾他的言官们问道:“不知道诸位有谁愿意出一百贯钱,收了这块玉佩呢?” 那帮弹劾徐淼的言官们,一个个都脸臭的要死,一个个心道我们疯了吗?明知道你这破玉佩顶多只值五贯钱,我们凭什么出一百贯钱收了你的这块破玉佩? 当然没有人会站出来说愿意出一百贯钱收了徐淼手中这块破玉佩了。 徐淼连问几遍之后,李二就已经明白了徐淼的意思,但是却强憋着笑意,看着徐淼在大殿上胡闹,并未出言斥责徐淼。 魏征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过来,感觉又气又乐,心中暗骂徐淼这小子就是个泼皮,居然用这办法来对付那帮言官。 于是他冷哼一声,对徐淼斥道:“徐淼,不得胡闹!此地乃是议事的大殿,岂容你如此胡闹?” 第四百四十章 当场发飙 徐淼点点头道:“魏公息怒,我就是想要用这块玉佩说明一件事!这块玉佩既然大家都知道,仅仅只值五贯钱,我要价一百贯,这些人都不肯要!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下官年纪太轻吗?真是岂有此理! 既然连你们这些人都知道,这东西不值这么多钱,不肯收这块玉佩,那么敢问诸位大人,那么你们凭什么有脸指摘我逼死那个老妪? 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徐淼好欺负,谁想要拿个破烂高价卖给我,我就必须要买下来? 如果我徐淼不肯出高价买下来,那就是欺人太甚? 连你们这些猪头都知道不上这个当,难道你们以为我比你们蠢吗? 翻遍我大唐律法,武德律之中,哪一条规定可以强买强卖?不买的话,就是欺压良善? 那么为何刚才我请你等高价买下我这块玉佩,你们却不肯买?难道你们不是欺压良善吗?” 徐淼突然间就原地爆炸了,挥舞着手中的这块玉佩,对着那帮弹劾他的言官们厉声怒吼道。 那些个言官这才明白,徐淼为何拿着一块破玉佩要高价卖给他们了! 特别是那个杨御史,被徐淼骂的老脸通红,刚才徐淼明说他们都是一帮猪头,这就有点太过分了。 可以说徐淼现在是彻底撕破脸,连这种羞辱人的话都说了出来,那就是真不给他们留任何脸面了。 于是他指着徐淼怒声说道:“徐少监,你我同殿称臣,还请你口下留德!我等就事论事,岂容你如此污言秽语谩骂我等言官?” 这时候李二也终于有点看不过去了,于是出言斥道:“徐淼,注意你的言辞!此乃大殿,不是市井之间,有什么怨气,但说无妨,但是不可污言秽语! 如若再敢谩骂同僚,朕断不轻饶于你!” 徐淼这才躬身请罪,转身再面向那些弹劾他的言官,对他们怒目而视,厉声对他们问道:“诸位既然于我都身为同殿之臣,也都生活在长安城之中! 你等难道在弹劾小子我之前,就没有去打听打听吗?我自从定居于安善坊之后,可曾仗势欺人过? 你们不妨去打听打听,但凡是坊里的邻里邻居谁家有点难处,我徐淼可曾坐视不理过? 自从我定居于安善坊,坊内穷苦之家皆受过我的恩惠,包括那个老刁婆,我看他们祖孙二人日子过得凄惶,还把她的孙子安排在我家的木器坊做学徒,可曾对其有半分亏待? 只因前次我深受皇恩,承蒙陛下器重,封我为开国伯之后,按照礼制需要扩建府邸。 这就需要征用周围的屋舍院落,我徐某可曾亏待过周边邻里?皆给予了两倍以上的价格,收购了他们的院落! 但是独独那个老刁婆家的院落,正好处于在下府邸一角,她断定我不敢不要她的院落,坐地起价,价值不足百贯的小院,对我狮子大开口,要我赔给她一千贯,否则休想让她让出她的小院! 对于在下之前对其恩惠,视而不见,反倒是恩将仇报! 难不成这等小人,我也必须要满足她吗?那样的话,岂不谁想要讹诈于我,便可以讹诈与我? 只因为我一怒之下,拒不再要她的小院,她便以死相逼!这等小人即便是把院子白送给我,我也绝不会再要,更不要说她至死都不肯松口,还是想要我给她数倍于市价的价格! 看我拒不再要她的小院,还落得街坊四邻的一片骂声,于是这才羞不可当之下投缳自尽,这有与我何干? 诸位于我身为同殿之臣,非但不同情我的遭遇,反倒是为这等刁妇鸣冤叫屈,试图将我置于死地! 我请问一下诸位,难道我只因比她有钱,便只能受其肆意讹诈? 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她的为人!这刁妇自从年轻之时,便以刁蛮闻名于市井之间,先是逼死丈夫,气死公婆,进而又刁难儿媳,逼死儿媳! 儿子也被她逼得远走他乡再无音讯,现如今却还恶习难改,居然想要讹诈与我! 尔等对其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却一心一意抓住此事,嫁祸于我,屡屡想要将我置于死地,敢问一下诸位,尔等居心何在?良心何在? 我年纪轻轻,本就不愿身居朝堂之上,即便是被授为武器监少监之后,也绝少上殿,躲在城外工坊之中,一心做事,敢问一下诸位,为什么要如此对我苦苦相逼? 难不成你们的良心都喂狗了不成?我徐淼何时得罪了诸位,让你们对我如此痛恨,恨不得将我置于死地而后快? 如若不信今日我之所言,诸公大可现在就派人去查一下我所言是否有半句假话,如若发现我今日之言有半句虚言,那么我徐某愿意自缚前往大理寺,任凭发落!” 徐淼今天十分愤怒,他早就对朝中这帮言官不耐烦了,一次一次的挑衅与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只要嗅到一点风吹草动,便将事情无限放大,对他群起而攻之。 所以今天他不打算忍了,双眼喷火盯着这帮家伙,对其怒目而视,厉声质问他们是何目的。 整个大殿里这个时候鸦雀无声,只剩下了徐淼的怒吼之声,而那帮言官们,被徐淼喷的是面色如土,一个个都面露愧色,有的人甚至忍不住衣袖掩面,不敢在和徐淼目光对视。 徐淼喘着粗气,吼完之后,怒视着这帮家伙,然后转过身对李二拜倒说道: “陛下,微臣年幼无知,无德无能,不为朝中诸公所容,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如此屡遭攻讦! 现微臣自知德不配位,故今日微臣请辞武器监少监之职!还望陛下恩准! 微臣从此躲回到家中,闭门思过,只求一个平安,以免他日再被这些诸公如此针对!请陛下念在微臣这两年来,还算微有寸功,放微臣一条生路!” 这一下朝堂之中,顿时就一片哗然,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所有人对事情也就都有了清晰的了解。 这件事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找不出徐淼什么毛病,如果非要说徐淼有错的话,那也是徐淼最终未答应收了那个老刁妇的小院,未能让那刁妇得逞趁机讹诈他一笔钱财。看书溂 现在听听那个刁妇一生所作所为,确实堪称是一个刁民,这等刁妇堪称是死不足惜。 现如今为了这么一个刁妇之死,朝中居然这么多言官不问青红皂白,就对徐淼群起而攻之,实在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不等李二说话,尉迟恭就怒气冲冲的蹦了出来,指着那帮言官就开始怒喷了起来,厉声质问他们是何居心,为了一个该死的刁妇,居然如此对待徐淼。 有了尉迟恭点了这个炮捻儿炮焾儿之后,于是武勋那边程咬金等人也纷纷跳了出来,开始怒骂那些言官,斥他们连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肆意污蔑有功之臣,实在是罪不容诛。 甚至有人跳出来,对李二启奏,要求李二把这帮遇事不明之徒赶出朝堂,罢掉他们的官职,像他们这种无能之辈,岂容他们祸乱朝堂。 第四百四十一章 来自李二的教训 一时间大殿里乱做了一团,那帮言官被怼的是人仰马翻,但是这时候也不得不争辩几句,那个杨御史于是出班对李二说道: “陛下,这件事现如今仅仅只是徐少监一人之言,微臣以为不可全信!那老妇是否如同徐少监所言如此不堪,尚需查明之后再下定论不迟!看书溂 微臣等身为御史,本来就有监察百官、风闻上奏之责,我等只是御史,却并非查案的官员! 虽然听徐少监所言,可能我等有遇事不明之嫌,但是我等却职责所在,不能因言获罪!否则的话,今后我等还如何监察百官?请陛下明鉴!” 这时候一群被怼的灰头土脸的言官,都纷纷拜倒为自己喊冤。 李二这会儿心里面也很不是滋味,从徐淼一番话之中,他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始末。 他相信徐淼的话绝非假话,认识徐淼这么长时间,他看得出来,徐淼并不是什么喜欢仗势欺人的脾性,为人也心地良善,这些年来赚了不少钱,但是同时也为身边周围的百姓们做了不少好事。 要说他为了扩建府邸,逼死街坊,李二根本不信,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他一边是暗恼这帮言官弹劾徐淼之前,不仔细查证,便道听途说联名对徐淼发动攻讦,一方面又担心徐淼,因为他看得出来,徐淼现如今已经彻底烦了。 他这半年来接二连三莫名其妙的不断受到各种攻讦,而且都是言官们听风就是雨,动不动就跟着瞎起哄,联合参他。 任谁莫名其妙的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围攻,心情都好不了,更何况徐淼本来就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根本不喜欢朝官场里钻。 现在好不容易才给他强行扣了个武器监少监的官职,刚做出了点成绩,就又因为一个刁妇,遭到朝中这么多言官群起而攻之,可想而知徐淼的心情现在有多恶劣了。 要不然的话,今日徐淼也不至于当朝提出请辞武器监少监,这都是这帮言官们吃饱了撑的惹出来的。 徐淼现如今正在全力为他打造弩炮这种大杀器,而且也在同时批量打造水车,可谓是对朝廷现如今非常重要,要是为此心灰意冷,辞官不做,那这一摊子撂下之后,谁能接替他继续打理武器监? 虽说这世上并没有因为少了谁,大唐就活不下去之说,但是起码武器监打造弩炮的事情便会被搁浅很长时间。 就算是换个人接替徐淼,但是眼下他夹袋之中,也没有太合适的人选,更何况弩炮虽然已经试制成功,但是懂得调试并且继续改进的人,李二认为当朝恐怕还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谁知道徐淼这小子脑袋里还装了多少好东西?这要是被这帮言官给搞得躺平不干了,这岂不坏了他的大事吗? 听着下面乱哄哄的,李二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特别是听着这帮言官们死鸭子嘴硬,依旧不肯认错,他就更是来气。 于是李二当即把龙案一拍,旁边自有太监厉声喝道:“肃静!” 众人听到这一声厉吼,都悚然一惊,连忙都闭上了嘴巴。 李二铁青着脸,冷哼一声:“尔等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岂有此理!此事到底是不是如同徐爱卿所言,只需派人一查便知! 今日早朝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么就且先就此散朝!孰是孰非,三日之后自有分晓!” 说完之后,李二便站起身拂袖而去,退回到了后殿之中。 众朝臣于是躬身恭送李二,然后尉迟恭对那些个言官们,用力挥了挥拳头,指着他们骂道:“一群无能之辈!三日后看尔等还有何脸面立于这朝堂之上!我呸!” 不少武勋也纷纷对那些个言官吐口水,少不了怒骂他们一声。 其实平时这些朝中文武百官,喜欢这些言官的没几个,这些言官肩负着监察百官之责,虽然位卑但是却权重,又有风闻上奏的权力。 为了他们的名望,一个个都是一副两袖清风、不畏强权的架势,真正能做到像魏征那样的人,却实际上少之又少。 这帮人平时就是喜欢听风就是雨,将小事放大,危言耸听,经常不是围攻这个,就是围攻那个,往往都是一点小事,被他们无限放大,搞得当事人本来没多大的错,却被搞得灰头土脸。 所以不少文武大臣都不喜欢这帮家伙,现在大家伙明显察觉到,今日这帮孙子围攻徐淼,把当今陛下搞得非常不爽。 而且听过事情原由之后,绝大部分人都认可了徐淼的说辞,认定了此事绝非是徐淼的错,这帮言官就凭着坊市间的流言,连打听都不打听一下,就结伙再次围攻徐淼,确实做得过分。 就连不少文臣们,也觉得这件事这些言官做的过分,当退朝的时候,看到这些言官们向他们投来求助的眼神的时候,一个个都目不斜视,权当没看到,甚至有人干脆拂袖而去,一副老子不认识你们这帮王八蛋的架势。 这帮言官被搞得很没面子,一个个灰溜溜的就退出了大殿,而徐淼则再次向今日为他出头的这帮勋贵们施礼道谢,正打算跟着一起退出大殿出宫回家,但是却被一个太监在后面叫住。 “徐大人,陛下命你留下,他有话要对你说!”小太监对徐淼客客气气的说道。 徐淼无奈之下,只好躬身应喏,先把那些老将们送走,然后被小太监带着去了显德殿的后殿。 见到李二的时候,李二正在后殿之中批阅一些奏章,听到徐淼进来,翻着眼皮看了看徐淼,一脸的嫌弃。 徐淼也心情不佳,连个笑脸也没给李二,木着脸对李二施礼,然后问道:“不知陛下招微臣前来有何事吩咐?” 李二哼了一声,站起身背着手走到徐淼面前,围着徐淼转了两圈,啧啧称奇道:“好小子,长脾气了嘛!居然动不动就敢给朕甩脸子了!胆子不小呀?” 徐淼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躬身说道:“微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很敢嘛!不就是被一群言官围攻了吗?多大点事?你放眼看看,这大殿上谁没有被言官们攻讦过?谁没遭到过言官的弹劾? 就这么一点委屈就受不了了,还做什么大事?”李二阴阳怪气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依旧是翻着白眼小声嘟囔道:“本来我就没打算做什么大事!”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李二一听,两只眼就瞪了起来,一把揪住徐淼的耳朵,厉声喝问道。 徐淼立即就吱哩哇啦的叫唤了起来:“哎哎哎……哎呀……轻点轻点陛下,掉了,再揪就成兔子了!陛下饶命!哎呀……疼疼疼……微臣不敢了!请陛下宽恕!哎呀疼疼……” 李二这才松了手,对徐淼没好气的说道:“兔子?朕看更像是一头蠢驴!不就是受了点委屈吗?只要受一点委屈,你就跟乌龟一样想缩起来,这满朝大臣要是都跟你一样,那朝堂上还站的有人吗? 动不动就辞官,动不动就不干了,你眼下身为开国伯,乃是朝中勋贵,为朕做点事,难道很冤枉吗? 你小子自己说,朕到底带你如何?刚受了点委屈,就想要辞官!你这是不忠知道吗?你信不信今天朕把你这小混蛋的耳朵给扭下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事情平息 说着李二就又要动手去揪徐淼的耳朵,吓得徐淼两只手赶紧捂住耳朵,结果李二出手如电,立即改变方向,扭住了他的鼻子,朝上一揪,一股大力立即传来,徐淼立即就哇哇叫着双手抱住李二的手腕惨叫了起来。 “哎呀轻点轻点……我不敢了,陛下饶命……揪掉了揪掉了……疼……”徐淼因为被捏住鼻子,于是只能点着脚尖瓮声瓮气的惨叫求饶了起来。 李二到底是猛将兄出身,手上的力气真的不小,拧住徐淼的鼻子之后,徐淼感觉着鼻子仿佛被铁钳夹住了一般,疼的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 “哼!”李二这才甩手松开了拧着徐淼鼻子的手,徐淼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嚯嚯呼痛了半天。 殿内伺候李二的太监,这会儿脸都憋青了,他在宫中就没见过这一幕过,就算是对待自己的子侄,李二也没有这么做过,又是拧耳朵,又是揪鼻子的,这场景看起来着实好笑。 可是他想笑却又不敢笑,只能强行憋着,脸皮都憋得直抽抽,脸色都憋青了,憋得他直翻白眼。 看着徐淼蹲在地上捂着鼻子嚯嚯呼痛,李二又对徐淼的屁股踢了一脚,对他厉声说道:“给朕滚起来!告诉你臭小子,在朝中为官的,没有人不招人恨的,你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看你顺眼,总是会有人抓住你的小辫子想要揍你的! 为官之道,就是要养成处变不惊的性子,你这样沉不住气,受点委屈就要辞官,根本就是一个蠢货所为! 朕知道你的性情不坏,他们上本参你的时候,朕就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肯定不是你的错! 但是这么多人参你,你让朕如何置之不理?所以才让你上殿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 现在事情说清楚了,谁还敢说你不是? 言官是做什么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朝中如果没有这些言官的话,朝中大臣还不无法无天?他们就是朕的眼睛,为朕纠察百官用的! 这次的事情,是你自己做的有毛病,那个老刁婆就算是再怎么该死,毕竟已经年过古稀,适可而止也就是了,吃点亏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这天底下又有几个能活到年逾古稀之人,她即便是再怎么有错,年纪到了,没理也变得有理了! 你敢说她的死与你无关?既然做了,就别怕人说,你还有什么委屈的? 现在给朕滚回你的工坊去,把朕交给你的事情给朕办好,休要动不动就以辞官威胁朕,再敢动不动辞官,你看朕不打烂你的屁股! 给我滚!” 李二逮住徐淼,发了一通火之后,一脚就踹在了徐淼的屁股上,让徐淼立马滚蛋,于是徐淼灰溜溜的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走在出宫的路上,徐淼还一肚子的怨气,一边揉耳朵,一边揉鼻子,还不忘了揉一揉被踹的生疼的屁股。 这满朝文武,能有他这种待遇的,估计他也算是天下独一份了,动不动就被揪耳朵拧鼻子还踹屁股了。 好歹他今年也快十八了,心理年龄并不比李二小到哪儿去,被李二如此对待,让他非常不爽,李二这个混蛋,还真把他当小孩子对待了,殊不知他的皮囊中隐藏的这个灵魂,早就快三十了。 不过虽然徐淼有点恼羞成怒,但是回想一下,李二似乎说的也没错,御史言官们,不就是皇帝安排在朝中的一群恶犬吗? 平时皇帝看不到的事情,他们可以看到,皇帝不方便说的事情,他们可以跳出来说,皇帝不方便收拾的人,他们可以跳出来,给皇帝递刀子吗? 这帮人其实就是皇帝养的一群猎犬,专门针对朝中文武百官以及勋贵的。 这次的事情,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是毕竟那个老妖婆年纪够大,谁也没想到,那个老妖婆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言官们听闻了这件事,要是权当不知道的话,那就怪了,所以说他在某种程度上,事情做的也稍稍有点过分,被那帮言官逮住围攻他,其实也不算太冤枉。 谁让这个时代的人平均寿命实在是太低,不管好人坏人,能活到年过七十,都成了宝贝,招惹不得的。 就算是在后世,年过七十之后的老混蛋犯了事,该拘留的也往往不会真的执行,更何况是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多岁的时代,那个老妖婆能活到年过七十,就算是她再坏,也没人拿她有什么办法。 再说言官们,干的就是替皇帝盯着文武百官和勋贵的一举一动的活儿,这事儿闹大了之后,他们也确实不能不闻不问。 想到这里,徐淼的气也就消了许多,他就是在这方面有点欠缺,嫉恶如仇是好事,认定的事情不轻易退让也是好事,但是既然做了,那么就挡不住被别人攻讦。 李二生气也是有情可原的,好不容易发现他这样一个“奇才”,他不想用自己才怪! 要说李二对他也确实算是不错了,短短两年时间,把他从一介布衣封为开国伯,虽然他觉得自己立的功值得被封为伯爵,但是这天下有功之人没被封爵的也多得是! 而且他其实这两年来,做的不少事情,是有悖常理的,甚至可以说有些瞎胡闹的,说他失仪,亦或是对李二大不敬,其实并不算过。 为此也没少被朝中的大臣攻击,但是李二都未曾跟他计较,可以说对他算是相当宽纵了,以至于现在不少人私下里都说他乃是一个幸进之徒。 李二对他的宽容,他是能切身体会到的,所以他这次耍性子要辞官,李二肯定不爽,也难怪李二逮住他一通收拾,说起来他也算是活该。 想通了这些之后,徐淼心理也就平衡了许多,于是叹了口气,出宫而去。 三天后的早朝,李二派人调查的结果也出来了,派去查访之人,从安善坊以及周边各坊暗访的结果和当日徐淼所述的完全一样。 包括万年县的赵县令以及县衙里的捕头们,也都作证,徐家乃是良善之家,那个老刁妇人品极差。 而且老刁妇公开讹诈徐家的事情,也堪称是人尽皆知,最终包括老恶妇这辈子做过的恶事,也都被查了出来,确认了老恶妇确实乃是一个出了名的刁民。 于是一众言官,再次吃瘪,当众认错,向李二请罪,李二当即便将这帮人怒斥了一顿,怒斥他们遇事不明,仅凭着一些传言,便乱给大臣定罪,却对于事件背后的事情不闻不问。 其中上书弹劾徐淼言辞最为激烈的四个言官,被罢去了御史之职,调出京师到地方任职,这基本上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前程。 第四百四十三章 低调 要知道御史这样的官职,虽然位卑,但是却是个清贵的官职,只要在这个位置上混几年,并且小有建树,那么未来便可以轻松升官,随便外放出去,都是刺史或者别驾起步,算是地方大员了。 可是这四个弹劾徐淼言辞激烈的家伙,却因言获罪,被贬到了地方为官,虽然品阶未降,但是从中央到地方,平调也已经算是贬官了,七品官到了地方,充其量就是小县的县令,以后再想升官,考绩之中有了这一条,那就难了。 所以通过这件事,李二也敲打了一下朝中的言官们,警告他们以后再上书弹劾谁的时候,还是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不迟,因为这样的弹劾,几乎和构陷没有什么差别了。 通过这一战下来,言官们算是彻底死心了,出宫之后,一个个都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碰徐淼那小子了。 他们一共参与了三次围殴徐淼,但是结果都是以他们吃瘪而告终,第一次跟着御史卢平,为了那个该死的姓高的地方酸儒围攻徐淼,结果卢平被贬,举家发配岭南。 第二次跟着张显平围攻徐淼,结果张显平辞官返乡,从此仕途尽丧。 这次他们又联合起来围攻徐淼,结果四个同僚灰溜溜的被贬到了地方为官。 可以说三次针对徐淼的弹劾,每次都没有搬倒徐淼不说,都让挑头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徐淼真乃是他们的克星,再傻他们也能看得出来,徐淼现如今在当今圣上的眼里的重要性,这以后还是少招惹徐淼的好。 至于那个老刁婆疯了的孙子,没几天工夫就从市面上彻底消失了,没人知道那个疯子被谁给弄走了,也没人知道他被弄到了什么地方,总而言之,那个疯子就此人间蒸发,仿佛根本没有来过这个世上一般。 有人怀疑是被徐淼派人私底下给处理掉了,因为一个勋贵要想从这个世上抹杀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但是也有人认为不可能是徐淼干的,理由是刚刚这么多言官参过他,他就这么做的话,岂不是正好授给言官们反击他的口实?所以徐淼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这种蠢事。 这个疯子的失踪,因为没人报官,所以官府自然也是民不告官不究,很快就没人再关注他了。 而徐家一角的那个小院,也就此彻底荒废了下来,过了许久之后,被万年县以无主之房收归了县里,一直就这么空置了好久。看书溂 安善坊的徐府终于在贞观二年年底的时候建成了,规格全部是按照礼制的要求所建,和徐淼的伯爵身份完全相符,没有任何僭越。 但是徐府所用的却全部都是红砖红瓦,坐落在一片青砖青瓦的房舍之间,显得很是扎眼而且极为气派。 但凡是看过之后的人,都觉得这红砖红瓦看起来非常喜庆,而且很有排面,再看看自家的青砖屋舍,怎么都觉得没人家徐府的红砖红瓦建起来的屋舍大气。 于是杜曲镇徐记所产的红砖红瓦,在京师一炮走红,成为了新建房屋的大户人家首选之物。 徐记的砖瓦窑的生意也因此立即就红火了起来,天天都有船只在杜曲镇码头装载上红砖红瓦,走水路将其运入到长安城之中,卸在了西市那边。 长安城谁家要是建新房,都会到西市那边采购,生意相当的火爆。 就连城外一些大户人家新建屋舍,也纷纷派人到窑厂求购,整日里烧出来的砖都不等彻底放凉,就开始装车或者装船被运出了窑厂,烧出来的砖瓦供不应求。 于是徐淼当即便又在窑厂新建了两座轮窑,经过这几个月的不断摸索,现如今窑厂那边的工匠们已经彻底掌握住了这种轮窑的技术,几乎再未出现烧废的情况。 而且徐记的红砖红瓦定价也低于以前市面上的那些青砖青瓦,加之上面还打了少府监监制的印戳,老百姓也相信他们烧制的砖瓦的质量,乐意采买这种红砖红瓦。 一时间在长安城内外,谁家要是建新房不用红砖的话,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觉得用青砖是个很掉价的事情。 随着徐家的红砖正式上市之后,之前把持着长安城砖石生意的几家商贾,砖瓦生意顿时就一落千丈,为了维持下去,无奈之下跟着降价。 但是却因为他们所用的马蹄窑生产成本远高于徐家的那种新式的轮窑烧制出来的红砖,同样的价格徐淼的砖瓦利润还不错,而这些同行们卖砖的利润就变得很薄了。 好在是徐淼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维持合理利润之后,不再降价和他们打价格战,才使得这些同行们的窑场勉强维持。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砖瓦生意的窑场被徐家给挤的维持不下去,只能封窑不干了。 可以说这一场砖瓦生意的商战,徐淼一点力气都没有费,就轻松获得了胜利,狠狠的打了那帮当初笑话他的那帮人的脸。 不过水泥这种东西,却并未顺利上市,因为在李二看过了水泥之后,直接就下旨,命徐淼把烧制出的水泥,先供给官府,用来修缮城墙和修缮宫城以及皇宫的一些设施。 而水泥窑烧制水泥数量,根本不够官府收购的,所以也就根本没办法提供给民间使用,也就徐家建安善坊徐府的时候,用了一批水泥,另外关系特别近的尉迟家等几个老帅家里,少量供应了一些。 就连长孙无忌,打算大批采购水泥,用来建他家的铁场,也被徐淼拒绝了,不是不想卖,是实在是生产不出来。 而且水泥生产还处于起步阶段,产品质量也不太稳定,烧制出的水泥质量忽高忽低,短时间之内还要继续不断的摸索,不可能大规模的兴建新的水泥窑,所以目前水泥产量根本供不应求,他自己也没办法。 弹劾事件结束后,徐淼也变得更加低调了,整日里基本上就躲在城外新工坊或者家里,没有特殊事情就绝不进城。 新工坊的弩炮生产,也在不断的磨合改进之中,流水线作业的生产方式也逐渐成熟了起来。 工匠们习惯了之后,制造零部件的速度也开始大幅提升,质量也同样因为不断的制造同一种零件,而手艺娴熟,质量也越来越好。 更重要的是生产出来的报废零部件的数量,也急速降低,徐淼亲自对生产出的各个部件进行测量检验,发现工匠们的适应速度确实非常厉害。 而工匠们也从最初的怨声载道之中,适应了这种生产方式,成品率越来越高,让他们也不再担心自己会被扣工钱了。 唯一不让他们满意的是,现在的工作变得有些无趣,每天上工就是没完没了的重复着一件事,制造一种零件,让上工变得有些枯燥。 但是好在新工坊这边的生活质量和工钱都比以前要好很多,徐淼给他们制定了每个人当班时候的产量,只要完成并且质量合格,月底的时候,还会给他们多发一些工钱,徐淼称之为奖金,说是对他们的奖励。 只是新工坊这边,因为户部给他们无法提供充足的牛筋和各种动物的筋,导致了他们生产无法达到饱满程度,在库存的牛筋被用光之后,生产出的弩炮,就没了牛筋使用,只能先把各种零部件都生产出来,存入库房,等待牛筋原料到了之后,再进行最后的组装。 倒是水车的生产很顺利,两条水车的生产线干的是如火如荼,甚至晚上也要挑灯夜战才能勉强供应得上各地的订货。 第四百四十四章 徐府贼踪 另外一些勋贵还求到武器监门上,求武器监给他们家的农田,也打造一架那种巨大的筒车,解决他们家农田浇灌的问题。 徐淼于是便专门组织了一批工匠,教给了他们如何选址,如何构筑水车的基座,如何架设巨型筒车等等,让他们奔赴各地,为那些勋贵们打造筒车。 这也成了武器监的一项新业务,有限的工匠,整日里带着一帮学徒东奔西走,到各地给勋贵们打造大型的筒车。 为此武器监仅凭着几种水车的生产,就着实赚了不少钱,大大的提高了工匠们的待遇。 当新工坊这边流水线作业和标准化生产通过摸索逐步稳定下来之后,徐淼就又开始在武器监其它几个工坊之中,推广这种生产方式。 因为弩炮的生产受制于牛筋的供应量不足,所以他并未按照李二的要求,彻底停止床弩的生产。 但是他却对现有生产的床弩进行了一番深入改进,给轻型床弩也装上了车轮,又给床弩加装了上弦的绞盘,使得床弩拥有了类似弩炮的机动能力,同时上弦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种新式的轮式床弩,在给李二和朝中诸将展示过之后,立即就也获得了一致好评,当即李二准许武器监继续生产这种轮式的床弩,供给军中使用。 有了这种轮式的床弩之后,床弩就也能随军一起进行长途机动了,由骡马拖拽着,跟着大军一起行进,一旦遇敌之后,还能迅速展开,很快就能发射,所以这样的改动之后,军方大佬们也同样很是欢迎。 而且李二抽空还去了新工坊参观了一次,亲自看了看什么叫做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 当他看到工位上的工匠,流水行云一般的制作着各种零件,并且源源不断的把制作出的合格零件输送到下一个加工的工位上的时候,感到很是惊讶。 他又拿起几个成品零件,仔细进行对比,发现这些零件被做的一模一样,不管任何一个零件,都可以被另外一个零件替换,没有任何误差。 特别是徐淼专门为他展示了模拟更换弩炮上一个零件的时候,随便取一个同样的零件,轻松就能安装上去,李二就更加感到有意思了。 直到这个时候,李二还没有彻底意识到这种生产方式的最大好处,直到徐淼对他说道: “陛下请想一下,军中在战场上经常会出现武器损坏的情况,以前一旦出现损坏,那就基本上废了,即便是想修好,也只能等战后打赢了,交给工匠们进行修复! 但是现在所有零件都是同样尺寸规格,标准的零件,即便是在战场上,只要有备件,随时都可以更换掉损坏的部件! 即便是没有备件,也可以将损坏的床弩或者弩炮上的部件拆下来,作为备件用到其它损坏的弩炮或者床弩上! 陛下就知道这样的生产方式,会给军中带来多大的好处了!” 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李二顿时就彻底明白了徐淼为何要如此严格的推行所谓的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了。 流水线作业,可以大幅度提高兵器的生产速度,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随便一个工匠,根本无法制造出完整的弩炮,因为一般工匠,只知道一种零部件的尺寸以及制作。 就算是有人想要弄走弩炮的生产技术,只买通一两个工匠,或者是绑走一两个工匠,也照样没法复制出弩炮。 而且标准化生产出来的弩炮,配件完全相同,就算是在战场上坏了,随时都可以用备件修复继续使用,即便是没了备件,拆掉一架损坏的也可以用拆下来的零部件修复其它损坏的弩炮。 这么一来,带来的好处可就太大了。 连陪着他前来的李靖、李世积和李孝恭等人,也在听罢看罢了新工坊的这种生产方式之后,感到了巨大的震撼,原来工坊还能这么玩儿,这带来的好处也太多了! 这还不算,这种流水线作业,也让他们大开眼界,按照徐淼的介绍,采用了这种方式打造床弩或者弩炮,可以在人员数量不变的情况下,使得产量提高两倍之多,质量上还远超过以前的那种各做各的做法。 所以李二和一众大臣们,更加觉得徐淼简直就是个天才,不对,不是简直,而是就是!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李二也理解了徐淼为何要给工匠们提高工钱了,同样是这些人手,同样的时间,造出的东西比原来高了两倍,凭什么不给工匠们提高工钱? 于是李二狠狠的称赞了徐淼一番,让他在武器监只管放手施为,有什么好法子只管使出来,不怕做错,做错改回来就是了,最差也不会比以前差。 不过虽然徐淼在武器监的事情上挺顺利,可是家里面却出了点小事。 这段时间,就在楚宏终于“伤愈”回宫之后,徐家发生了一些怪事。 陈昊告诉徐淼,说他总有一种感觉,现如今徐家仿佛像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而且公孙婧也在一天夜里,察觉到似乎有高手潜入徐家,但是被她发现之后,一声断喝,那不明身份的高手立即便遁走,跃出徐家院墙之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公孙婧纵身跃上墙头,想要追查那个试图潜入徐家之人,却慢了一步,未能发现那个来历不明的高手遁去的踪迹,只能无奈作罢。 这件事给徐淼带来了不小的困扰,他思量再三,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通谁会盯上他! 他虽说这大半年来,确确实实得罪了一些人,但是他却不认为,他得罪的这些人,会派高来高去的杀手来对付他。 而且陈昊说了,这些人虽然窥伺徐家,但是似乎对徐家并未有什么敌意,也没有搞什么破坏,更没有发现家里丢什么东西。 如果是这些人意图对徐家不利的话,那么陈昊说他应该能感觉得到,另外徐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为此徐淼有点糊涂,想不通到底是谁,在觊觎他家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样,家里遇上这种事情,还是引起了徐淼的警惕,于是他立即加强了徐家的防卫力量,命张甚、胡昊他们加强徐家的戒备。 但是徐家眼下的护卫数量有点少,只有区区十几个护卫,根本不能满足保护徐家的安全。 说起来他现在已经是个伯爵了,按照大唐的规制,到了伯爵之后,家中已经可以拥有百名扈从。 可是徐淼这一年多来,并未招收多少新的护卫,家里面还是当初跟着程咬金从陇右回来时候,跟随他的张甚等十几个护卫,一直以来也没有增加人手。看书喇 这样的人手,对于徐家眼下来说,确实有点太少了一些,以前没啥事,也不嫌家里面护卫的人手数量不足,但是这次遇上这种事之后,徐淼才发现,自己这么大的家业,只有十几个护卫,确实显得有点太少了一些。 本来张甚说过,如果徐淼需要护卫,他只需要和其他那些老兵们,给以前右武卫退役的老兄弟们招呼一声,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投效到徐家。 但是这件事远水解不了近渴,不是一天半天就能把人手给招过来的。 于是徐淼思前想后一番,只能先向尉迟家和老程家他们这些老将们求助。 第四百四十五章 贼人的目的 当他派人把那帮狐朋狗友们请来家里,把事情告知了那帮狐朋狗友们之后,那帮家伙听了之后,当即都拍胸脯保证帮忙。 他们各自回家之后,将这件事告知了他们老爹,于是这些老将们,都立即答应了下来,从家里抽调了几个精干的护卫,派到徐家帮忙。 而李世积听闻消息之后,更是直接从他们家抽调了十个精明强干,身手也比较高强的护卫,派到了徐家驻守,并且明言这是个护卫,就送给徐淼了,今后他们就是徐淼的人了。 而这些人被李世积送给徐淼,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们也都清楚徐淼和李家的关系,虽说现在徐淼已经独立于李世积家,但是两家随着关系弥合之后,现在走的还是很近的。 还有就是他们也都清楚,徐淼乃是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新秀,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就从一介白身混到了开国伯的地位。 而且任谁都知道,现如今徐淼还是皇上眼里的红人,跟太子关系也相当不错,未来前途一片光明,他们以后跟着徐淼,未来肯定也不会吃亏。 虽说现在徐淼的身份地位虽然肯定比不上李世积家,可是未来谁也不敢说徐淼永远都只是一个伯爵,不会再进一步了。 所以李世积把他们选出来,告诉他们,今后让他们跟着徐淼之后,他们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更没有什么被李家抛弃的感觉,而是觉得李家又给他们找了一条出路。 于是这些护卫便顺利的被李世积交给了徐淼,今后成为了徐家的护卫。 随着各家的护卫被派过来之后,这一下子徐家的护卫力量就大增了数倍,使得徐家的护卫力量立即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而公孙婧作为现在徐家的女主人,也武装了起来,把之前她的那套东西都又翻了出来,带在了身上。 徐淼看她爱剑,于是便专门亲自带着家里的工匠,为她锻造了一柄宝剑,用的是花纹钢结合百炼法锻造而成。 又进行了淬火、回火、退火、调质等一系列复杂的热处理使之即拥有了足够的硬度,又保持了足够的韧性之后,在连续干报废了好几柄剑之后,终于锻造出了一柄让他满意的精美异常的宝剑。 最关键的就是此剑剑身上哪绚丽的花纹,让爱剑之人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球。 宝剑是选用目前能找到最好的粮种精钢锻造而成,按照一定的方向不断的折叠锻打,最终形成了如同羽毛一般的花纹,经过酸洗之后,花纹展现出来,绚丽夺目,同时经过精心打磨之后,锋利无比。 徐淼还专门根据这柄剑的特殊羽毛状花纹,为这柄宝剑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称其为凤羽剑。 当徐淼把这柄剑做好送给公孙婧的时候,公孙婧一下子就被这柄剑彻底吸引住了,如果不是知道这柄剑乃是徐淼亲自和工匠们一起为她打造出来的话,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拥有这样一柄美到了令人窒息的宝剑。 公孙婧捧着这柄剑是爱不释手,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抱住徐淼就哭了起来,连声向徐淼说谢谢。 徐淼好一番安慰,才算是安抚住了公孙婧,公孙婧当晚可谓是热情如火,和徐淼抵死缠绵,直把徐淼给累了个半死,连着腰酸了两天。 这以后公孙婧就把这柄宝剑当成了她的宝贝,随时都带在身边,恨不得晚上睡觉都抱着这柄宝剑睡。 这次家中遇贼之后,公孙婧也全副武装了起来,不但剑不离手,而且还把她的那套飞刀也带在了身上,另外还把徐淼专门制作的手弩也带了一把,摩拳擦掌的打算再发现飞贼,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可是奇怪的是随着徐家的护卫力量增强之后,那些暗中立即就消失不见了。 公孙婧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日发现那个潜入徐家的贼人,告诉徐淼,说她发现贼人的时候,那个贼人正在后院徐淼重新设立的那间所谓的个人工作室窗外。 那个贼人当时正试图拨开那间屋子的窗户潜入进去,结果被她意外发现,厉声叱问之后,那人便迅速逃离,而她追之不及,结果让那厮跑掉了。 徐淼听了之后,立即去了自己那间在后院新开的工作室检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丢什么东西,但是却在窗户上发现了有人用小刀撬窗户的痕迹,这就说明有人试图进入他的那间工作室之中。看书溂 而徐淼想不通,家里的钱库,那贼人不去惦记着,为何要跑到自己的工作室,试图潜入到工作室作甚? 于是他又进入屋中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却未发现丢失什么东西,这件事透着一股子诡异,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没有抓住潜入者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对此事无从下手,也不知道该如何查起,于是徐淼只能先加强家里的守卫力量,继续等待那潜入者自投罗网。 但是接下来经过多日的守候,那个贼人都再未出现,于是徐淼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认为可能就是一个飞贼。 那飞贼估计是途经此地,看到他家乃是大户人家,产生了觊觎之心,深夜潜入他家想要偷点东西,误打误撞的摸到了他的工作室,最终却被公孙婧发现将其惊走,于是那个贼人也就不敢再来了。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当连续守了多日,未曾再发现有人试图潜入徐家之后,徐淼便让家里的戒备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工作室里一些不宜示人的模型给收了起来,放入到了自家的库房之中,另外他决定在家里,令家中护卫,开挖一个地下室,以后作为家中藏东西的地方,省的万一自己做的一些模型,被人给偷了出去,那必将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就在徐淼忙活着开挖地下室的时候,当日隔河观看筒车的那些人,却在一个庄子里碰头。 那个老者坐在首位上,面色平淡的听着属下对他汇报。 “先生,前些日我等潜入到了徐家庄子之中,找到了那徐淼平时呆的屋子,本想潜进去看看他在做什么,但是没想到他新娶的那个小妾,居然是个高手!被她发现以至于功亏一篑! 那个小妾功夫了得,如果不是我们退的快的话,恐怕便会与之交手! 接下来徐家便加强了戒备,从一些勋贵之家,借了大批的高手加强了他们家的护卫力量,我们便无法再潜入他们家了,只能放弃探查!” 一个中年汉子躬身对这个老者禀报道。 老者想了想之后,点点头道:“看来我们还是有点小觑了这个小家伙!老夫似乎越来越对他感兴趣了! 也罢,你们暂时不要冒险了,换一个法子,派人混入他家里更安全一些! 不要轻易打草惊蛇,只需要留意一下和他来往之人中,有没有可疑之人! 老夫觉得,他应该和公输家没有什么关联! 近日我听闻他又制作出了一种威力强大的弩炮,即可发射弩箭,又可发射石弹,威力相当了得! 这东西不似是公输家的传承,公输家也不会轻易将这种杀器轻易示人!这不是公输家的做事风格! 只要他对我们没有敌意,那么我们也不要轻易得罪他!” 几个中年人听罢之后,都躬身应喏纷纷退下隐入到了黑暗之中。 老头走出屋子,朝着徐家庄子方向的夜空看了一眼,呵呵笑道:“有点意思!” 第四百四十六章 水磨坊 徐淼自从新工坊稳定下来之后,窑厂的生产也稳定下来,砖瓦生意在长安一带彻底打开了市场,于是便对窑厂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 原本只修了一座的轮窑,到了十一月的时候,又开工建造了两座,而且规模比起第一座更大。 现如今饥民数量也一再增长,徐淼利用这个机会,招募了大量的饥民到窑厂做工,这时候扩建窑场,对谁都有好处,徐淼这边招人,用工成本很低,而饥民找到了个吃饭的门路,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朝廷官府方面,赈济饥民的压力也减轻了许多。看书喇 如此一来,几方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年底的时候,徐淼除了扩建窑厂之外,还在潏水上游买下了几块地,开始兴建磨坊,利用地势,开始建造水磨。 他在窑厂弄出来的第一代水磨和水力杵锤,经过半年多的试运行之后,发现了不少问题,通过不断的维修和改进,现如今结构方面存在的问题基本上逐步得到了解决。 所以现在兴建水力磨坊的条件已经成熟,于是徐淼便开始动手,在潏水沿岸,利用水流较为湍急的地方建造水力磨坊。 除了潏水沿岸之外,他还买下了潏水上游两条支流旁边的地块,原来都是一些无人愿意耕作的官地,因为土质或者是不便浇水的旱田,被他低价从官府手中盘了下来。 他一口气就在这些地方投资开始兴建了六座水力磨坊。 现如今磨坊其实也是一个好生意,不过都属于小型的作坊,因为很多人家,自家为了解决吃面问题,都有自家的磨坊,置办的有石磨或者石碾,在自家磨面。 可是城中还是有大部分人家没有这个条件,只能直接购买各种面,这也就催生出了大量的作坊式磨坊。 这些磨坊把各种粮食磨成粉之后卖给市民,赚取其中的差价。 所以不少大户人家,都开的有自家的磨坊,专门做这个买卖。 徐淼早就盯上了这个买卖,看着利不是很厚,但是那是因为规模的原因,这其中市场是非常大的,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凡是老百姓要用的东西,往往市场容量都非常巨大。 做这种生意,比起做奢侈品的生意要更稳当,所以他早就想要做这个买卖。 哪怕是不跟那些现有的磨坊竞争,单单只供应军方,这生意都足够他做了。 因为唐军之中,精锐皆为关中军,数量规模都很大,另外一个他也知道,贞观三年李二就要对颉利下手了。 这一战乃是决定大唐命运之战,也决定了李二声望,李二能否坐稳这个皇位,可以说就看这一仗能不能打赢。 所以现在李二和朝中文武都在为这一场决定大唐命运之战积蓄力量,未来一旦动兵,那么对于物资供应的需求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徐淼比谁都清楚这一战的结果,所以在基本上解决了水磨的技术问题之后,毫不犹豫的便开始投建水力磨坊,未来仅仅是生产出的各种面粉,只供应军方,就足够这些磨坊忙活了。 水磨这种东西,只要解决了水动力叶轮和传动之后,其实没有多少难度,关键就是解决受力的部件不够耐用的问题。 最初徐淼让工匠用的是硬木,但是因为受力大,传动的地方经常损坏,后来徐淼咬牙,改用了铸铁,替换掉受力的木质部件,这么一来才算是解决了问题。 不过铸铁部件的成本却高过了木质部件数十倍,另外在铸造和打磨调整的时候,也相当费工,单单是选铸造的铁料,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现在这东西技术上基本上成熟了,水磨可以运行很长时间不再出现故障,徐淼才正式开建水力磨坊。 这段时间李泰成了徐家的常客,没事就朝徐家跑,有时候则去新工坊那边玩儿,缠着徐淼如同一个李氏十万个为什么一般,向徐淼提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 这把徐淼给烦的够呛,于是便将一本他默写出来的初中物理丢给了李泰,他给这本书起名为《物理初阶》,也就是物理学初级入门教材,让李泰自己去研学,不懂的再来问他,省的天天没事就跑来烦他。 李泰确实是个相当聪明的小子,虽说是个小胖子,但是在学问方面,却很是用心,拿到了徐淼给他的那本物理初阶之后,非但没有消停下来,反倒是朝徐家跑的更欢了起来。 而且这小子自从看过了徐淼的那几条帆船模型之后,听了徐淼说大海之外的一些事情之后,似乎对于大海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经常来徐家找到徐淼之后,向徐淼打听有关大海的事情,特别是对大海尽头到底有什么极为痴迷。 徐淼于是便有选择的说了一些大海方面的事情,但是不说是真的,只是说这是传说,需要有人有一天驾着巨大的海船去验证这些传说。 每每说起有关大海上的事情的时候,李泰的小胖脸上都会显露出一脸的向往之色,甚至还拿了笔将徐淼所说的一些事情给郑重的记录下来。 这让徐淼颇有些感慨,感慨当年自己要是有这种精神的话,估摸着清北的大门早就为他敞开了。 不!这么说不对,只能说他从来没有给清北机会,像他这样的大帅逼,是没给清北机会才对! 就在天冷下来之后,徐家种的红薯也彻底成熟了,离开徐家很长时间的孙思邈也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徐家。 孙思邈是算着时间回来的,自从入秋之后,关中开始出现大量饥民,孙思邈便再也待不下去了,背上了药箱,带着他的药童,便离开了徐淼,前往了关中各地,开始到处行医。 但凡是大灾之后,往往便会伴随着大疫,为了防止关中受灾的地方出现大疫,孙思邈放弃了盯着徐家剩下的那些红薯,将照看那些红薯的任务郑重的托付给了虎子爹,而他则离开了徐家。 老孙这一走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破了,脚上的鞋子也早已破烂不堪,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显得很是憔悴和疲惫。 徐淼听闻老孙回来了之后,立即就从新工坊赶回了家中,一看到一脸疲惫憔悴的孙思邈,就顿时心疼不已。 他连忙亲自下厨,按照孙思邈的要求,给他做了一盆臊子面,老孙不喜欢吃荤,但是这次徐淼没由着他的性子,专门用瘦肉给他做了萝卜丁,又给他足足做了一盆子面条,另外还给他炒了几个菜,亲自伺候老孙吃饭。 而老孙看到有肉的臊子面,也没有说什么,端起人头大的大腕,唏哩呼噜的就大吃了起来,这吃相看的徐淼一阵阵的心疼,可见这个令人尊敬的老神医,这一路上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一大碗臊子面片刻功夫便被老孙风卷残云的吃到了肚子里,徐淼还殷勤的不断给老孙夹菜,让老孙多吃一点。 老孙也没客气,葱烧腐竹、菠薐菜炒豆腐、葱花鸡蛋吃了不少,直到彻底吃饱之后,老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第四百四十七章 显微镜 “道长,您这几个月跑哪儿了?我派人去打听您的下落,虽然打听到了你到过一些地方,但是总是没赶上你,您老这趟出去,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徐淼让人撤去了残羹剩饭之后,对孙思邈问道。 孙思邈叹息一声:“我基本上把关中一带走了一遍,这次蝗灾之后,多地又出现了旱灾,好不容易抢种下去的秋粮也因为旱灾颗粒无收! 不少县里的百姓,吃光了所有能吃的东西,连榆树皮都被剥下来吃光了,迫不得已之下,离开了家园举家到外地逃荒,可怜有些老弱之人,因为无力逃荒,活活饿死在了家中! 不少地方堪称是百里无鸡鸣,实在是太惨了!” 徐淼一听,立即问道:“那么当地官府为何不开仓放赈?就这么看着老弱活活饿死?看着百姓外出逃荒?” 孙思邈翻了翻白眼,瞪了徐淼一样,斥道:“你懂什么?你天天在家里锦衣玉食,又哪知地方官员的苦处? 很多地方的粮仓,早已为了赈灾已经放空,剩下的乃是为了应付战事,为军中留存的军粮,按律谁都不能擅自动用! 擅自开仓动用这些军粮者,皆为死罪!所以地方官员根本不敢动那些粮食! 我途经县的时候,当地县令家里都一天只能喝一顿粥为生,家里的孩子饿的哇哇直哭,县令却无粮可用! 连县令自己家都没有粮食吃了,他们拿什么去赈济饥民? 还有一个县令,为了赈灾,带人强行闯入当地一个郡主家中,强行夺走了郡主家中粮仓里的三千石粮食赈济饥民。 而那个县令第二日便自缚双臂,命人将其打入槛车,送往长安城请罪。 还有一个县令,为了赈灾,也带人强闯他们当地县里的公主府,强行打开公主府的粮仓,将其中数千石粮食强征,开仓赈灾! 第二天那个县令被人发现,在县衙之中悬梁自尽而死,向公主谢罪! 老夫走这一趟下来,看到绝大部分官吏,这次关中大饥之中,都廉洁奉公,并未见到有人趁着赈灾贪墨粮食中饱私囊!看书喇 如此大唐官吏,乃是老夫所见过最好的官吏,大唐有了这些官吏,何愁不强?” 徐淼听了之后,颇为汗颜,当即起身向孙思邈道歉。 孙思邈摆摆手道:“你也不用向老夫道歉,你做的也不错!回来路上,我便先去你开的几个工地上看过了,你把那些饥民照顾的很好,绝大多数饥民,面上并无饥色,而且还有草棚御寒,这已经相当难得了! 而且老夫也听说了,你的窑厂还有几家生意,这段时间招纳了不少饥民做工,养活着他们,你能做到这一点,老夫已经心中甚慰了!” 徐淼摇头道:“承蒙道长如此夸赞,小子很是不安!你老这么大年纪了,还奔走四方为饥民治病,小子呆在家中,衣食无忧,做这点事情,也是理所应当! 对了,我就等您回来呢!那件神器,小子已经为您做出来了,暂时放大的倍数还不是很高,但是却也已经凑合着能用了!” 当听到徐淼说显微镜已经做出来了,孙思邈顿时就坐不住了,当即便站了起来,亟不可待的便抓住徐淼要立即去看。 徐淼劝孙思邈先喝点山楂水再去看不迟,毕竟刚才孙思邈饱餐了一顿,他真有点怕孙思邈肠胃受不了,所以很有必要先喝点山楂水消消食。 可是孙思邈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情喝什么山楂水,没好气说等一下再喝不迟,揪着徐淼就要去看那能看那显微镜。 当徐淼摆弄了好半天,把显微镜调整到可以用的状态之后,孙思邈心情激动的按照徐淼的指导,把一只眼凑到了目镜上面,仔细的观瞧起来。 这架显微镜,通体是用铜和银子制成,基本上已经和后世的显微镜结构没有什么区别了,就是因为加工工具的限制,然显微镜显得有点粗糙笨拙,不过基本功能却已经实现了。 显微镜的目镜和物镜都使用的是高通透的无色水晶精心磨制而成,两个琢玉工匠不知道磨废了多少镜片,终于磨制出了凑合着可用的镜片。 徐淼又设计了其他部件,让雇来的制作首饰的工匠精心制作,装上了镜头之后,又修改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如今终于可以有效成像了。 孙思邈伏身把眼睛凑到目镜上,仔细观看,不一会儿工夫,孙思邈就有些颤抖了起来。 他神色激动的足足趴在显微镜上看了好久,这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一脸的震撼之色,对徐淼说道:“看来你没有骗我!这世间万物之中,果真存在着肉眼难见的生灵!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细菌吗?” 徐淼一脸洋洋自得的点头道:“正是!很多疾病,亦或是外伤感染,可以说多来自这些肉眼不可见的生命! 当然还有一种更加微小的东西,被称之为病毒,以眼下这种显微镜,尚还做不到看到它们!但是它们却又真实存在!” 有了这架显微镜之后,徐淼等于是为孙思邈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孙思邈在医学方面,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自此孙思邈回到徐家之后,便再未出门,连赈灾的事情都顾不上了,整日里就躲在他的房间之中,鼓捣着这架粗陋的显微镜,不断的观察着各种东西。 孙思邈甚至刺破自己的指头,挤出鲜血,在显微镜下仔细的观察了血液之中的东西,最终也确认了徐淼所言不假,人的血液之中,确确实实的存在许多不同的细胞。 当这扇大门为孙思邈打开之后,孙思邈对于医学方面的很多事情,也就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认识,接下来很多原来想不通的问题,也得到了解答。 徐淼不知道他弄出的这架显微镜,未来会给这个时代的医学带来一场什么样的变革,但是他看着废寝忘食的孙思邈,却相信有了这件神器之后,孙思邈的医术一定会再次得到突飞猛进。 原来在这个时代,被视作疑难杂症的一些疾病,搞不好通过孙思邈的研究,可能便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突破。 他忽然间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他这个意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小蝴蝶,在接下来不知道还会为大唐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但是他现在相信,由于他的意外出现,肯定将会给这个时代带来相当的影响,具体能带来多大的影响,那就暂时还是个未知数。 长安城的贞观二年的年末,过的并不算热闹,因为城外聚集了大量的饥民,李二应该算是一个爱民的君主,在这几个月里,不遗余力的赈济这些饥民,虽然不能让饥民们饱食,但是却还是做到了没有出现饿殍遍野的情况。 虽然长安的粮价有所上涨,比起蝗灾之前上涨了一倍多,但是却还是被控制在了十几文钱一斗的价格上。 长安城里的人,生活压力增加了不少,但是却也并未出现买不起粮食而断粮的情况。 长孙皇后甚至出钱在长安城之中,设立了赈济点,但凡是家里穷的买不起粮食的人,每天可以到赈济点上领取一些粮食回家裹腹。 徐淼当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对李二和长孙的这个做法嗤之以鼻,认为李二这么做实在是太蠢了,按照他的想法,这些发放粮食的地方,根本撑不了几天就会关张。 第四百四十八章 小人之心 为此徐淼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思,还专门跑到城里到发放粮食的地方看热闹,打算看看这些发放粮食的地方是怎么被围的水泄不通,哄抢粮食的。 结果等他看过了之后,下巴却当场掉在了地上,险些把脚面都给砸骨折了。 因为等他到了发放粮食的街口的时候,却压根没见到几个人去领的粮食,即便是偶尔出现几个来领粮食的人,这些人也低着头,一脸羞愧的样子,用小布袋领了粮食之后,掩面而走。看书溂 而这发放赈济粮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出现他想象中那样人声鼎沸,围的水泄不通的情况,更未出现什么人头汹涌哄抢粮食的场景。 徐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呆了好一阵子,才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跟着他的胡昊,小声问道:“为何这么少的人来领救济粮?” 胡昊正在无聊的打哈欠,听了徐淼的问话之后,斜着眼看了一下徐淼,有点疑惑的问道:“阿郎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非要很多人来领救济粮才行?要点脸的谁会来领这救济粮? 但凡是能干活的,谁有脸来领这不要钱的粮食?这要是让坊里的街坊四邻知道了,还活不活了?人少很奇怪吗?” 徐淼听罢之后,忽然间觉得自己这次错了,错的离谱,他居然把后世的一些观念给代入到了这个时代。 他因为在后世生活久了,见过太多占小便宜的事情了,很多老头老太,明明家境不错,却不敢听说什么地方有的东西发放。 别看平时坐公交一副衰弱的像是随时会死一般,可是当听闻哪儿的超市打折或者有限时特价的时候,早早就赶去堵着门,开门瞬间那个壮观呀! 一群老头老太杀气腾腾,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势不可挡的冲入超市之中,那个劲头足以令人胆寒,摔得人仰马翻也毫不在意,一个鲤鱼打挺就爬起来继续猛冲。 但凡是听闻哪儿有给口渴的路人提供饮用水的,再远也要冲过去把不要钱的水给一扫而空。 甚至于有些供应直饮水的水点上,老头老太排着队带着大桶去接水,再沉也能弄回家。 公共卫生间的卫生纸,都有一些好占小便宜的人,成卷的朝家里偷。 很多老头老太出趟门如果不“捡”回家一些东西,那就算是这趟出门丢了东西! 这种事情在后世实在是屡见不鲜,所以徐淼才会不由自主的把那种印象代入到了这个时代,还打算跑来看笑话,结果却被胡昊的一番话给狠狠打脸了。 他发现他太低估眼下这个时代人的道德底线了,这个时代的唐人,绝大部分是属于那种极为淳朴之人。 他们从来都把不劳而获视作是一种耻辱,但是徐淼却发现他小看了这些淳朴的唐人,这顿时让他备受打击,一时间羞的他掩面而走,再也不好意思呆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跟着他的胡昊、虎子,一脸懵逼的看着忽然间脸色通红,掩面而逃的徐淼,也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只能慌忙跟上。 这时候徐淼才想起来,这段时间他出钱出粮修路,还有修建新工坊以及扩建窑厂时候招募的那些饥民。 那些饥民在到了干活的地方之后,几乎没有几个偷懒的,不管男女老少,都干活干的很是卖力。 就算是一些小孩子,明明没有多少力气,可是也没几个人偷懒闲着到处跑折玩儿,他们虽然干不动重活,可是却主动去野地里挖野菜,用背篓帮忙运送沙土,亦或是用锤子帮忙砸碎石子用来垫路。 而他们那些饥民,几乎没有人试图通过偷懒耍滑,来混白食吃。 就算是偶尔出现那么个别的懒汉,想要偷懒混饭吃,也会招致其他人的强烈鄙视,不用管事的人出面,这种懒汉也会被其他饥民给赶走。 因为那些愿意用劳动换取饭食的饥民们,羞于和这些懒汉为伍,觉得他们会坏了规矩,导致未来自己也没饭吃。 在这些朴实的唐人眼里,用劳动换饭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不干活偷懒耍滑,即便是混口饭吃,也会觉得心中不安。 这个时代的唐人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恰恰徐淼却忽视了这一点,把后世的观念代入到了这个时代,恶意的揣测这个时代普通人的心理,说不好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结果被现实狠狠的打了脸。 当徐淼掩面而逃,逃回到城外庄子之后,内心中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便派人去想办法收了几头猪,送到了窑厂和两处修路工地上,命人宰了,给那些招募的饥民改善一下伙食。 到了过年之前,一场鹅毛大雪终于降了下来,这一场雪下的很大,所有人都仰头望着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那大片大片的雪片,有的雪片几乎快成了雪团一般,落在地面上,迅速的便将整片大地染成了白色。 天地间原本的阴霾黑暗,随着大雪的落下之后,在白雪的反射之下,天地又变得明亮了起来,让人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 随着这一场大雪的降下,也彻底宣布了贞观二年关中的旱情得到了根本的缓解,这一场大雪,也意味着地下许多虫子和虫卵,将会被冻死,并且在雪融之后,彻底滋润这片干渴的大地。 这同时也意味着明年将可能会迎来一个丰收的年份,所有人这个时候看着这一场从天而降的大雪,都对明年充满了期待。 时间在忙忙碌碌之中,往往流逝的很快,自从那一场因为老刁婆引发的弹劾风波之后,徐淼的日子就变得清净了许多。 当元日之后,久未热闹的徐家酒坊迎来了第一次出酒,这次酿的酒可不是以前那种直接用其它酒坊买来的酒蒸馏出的,那种蒸馏出的酒,徐淼始终认为不能算正儿八经的酒,充其量就是酒精而已。 但是这次徐家酒坊开蒸的酒,却是徐家酒坊自己真正酿制出来的酒,是直接用发酵好的酒曲蒸馏而成的正儿八经的酒水,而选用的原料则是之前采购储备下来的上好高粱,酒坊的工匠,也是从新丰那边请来的老酿酒的师傅。 因为关中大饥的原因,徐家的新酒坊虽然建成很长时间了,但是这半年来,却只是少量的加工一些酒精,供给订货的兵部,徐家的神仙醉已经很久不再供应市场了。 实际上徐家的酒坊,自建成之后,就一直没有实际投入生产,直到贞观二年十一月底那场大雪降下之后,徐淼才正式决定开始酿酒。 李二和长孙对于徐淼这样的做法,也甚为欣慰,感慨徐淼乃是一个知大义的小子,明白国家现在粮食短缺,主动停止酿酒,减少粮食的消耗,所以对徐淼的做法大加赞赏。 为此谁都知道,徐家这半年来,单单是停止酿制神仙醉,就损失很大,朝中像萧瑀、裴寂、房玄龄、杜如晦等重臣,包括魏征在内,都对徐淼这个做法赞赏有加。 第四百四十九章 新酒 但是随着那场大雪降下之后,所有人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虽然眼下关中粮食短缺的情况还存在,但是到了贞观二年年末的时候,蜀中和淮南以及河南等地的粮食终于源源不断的运入关中,使得关中的粮食短缺情况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这其中既有朝廷的功劳,也有粮商的功劳,朝廷限定的粮价,对于粮商来说,即便是限定了最高的价格,但是他们依旧还是有利可图的,所以这小半年来,粮商也在通过各种手段,积极的朝关中运送粮食。 朝廷为了鼓励粮商向关中运粮,李二又采纳了房玄龄的建议,暂时免去了运入关中粮食的税赋,对运入关中的粮食采取免税政策,并且禁绝关中粮食运出。 如此一来,多方努力之下,使得到了贞观二年年底的时候,关中的粮荒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就连年底的时候,长安城的粮价都跌入到了十文钱一斗以内,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徐淼也在这个时候,终于启动了自家的酒坊,开始正式投产了第一批新酒。 就在蒸酒开始之后,酒坊之中热闹非凡,徐淼亲自给蒸锅下面的灶台点火,酒坊之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经过一阵等待之后,出酒口逐渐开始流出了酒液。 这些酒液乃是酒头,虽然味道闻起来浓烈,但是里面却含有大量的杂醇,喝了对人有害,所以被单独接出来之后另行储存,未来制成纯酒精使用,既可以当染料,也可以做其它之用。 正好徐淼需要酒精灯,还正在试制酒精喷灯,做一些试验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做纵火之物,燃烧也非常猛烈,这东西即便是不能喝,也不会浪费。 当酒头被掐掉之后,接下来流出来的酒就是真正的好酒了。 酒坊的管事老郑,用酒碗接了一些涓涓流出的酒液,放在鼻下闻了闻,立即就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尝了一点之后,当即就露出了震惊之色,进而表情转化为了狂喜,大叫一声:“好酒!” 酒坊的工匠们一听,都立即围了过来,连徐淼也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 老郑捧着新接的一碗酒,送到了徐淼面前,对徐淼恭敬的说道:“请少爷尝酒!” 徐淼接过酒碗,小心翼翼的尝了一点,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就在口腔之中弥散开来,那股酒香,直冲鼻腔,香气四溢,这让他回忆起了前世在后世喝到的一些好酒的味道。 虽然后世的白酒之中不少是勾兑酒,但是也有一些是正儿八经的粮食酒的,哪怕是粮食酒也经过了调味,但是现在他的酒坊酿出来的这种新酒,味道已经和后世他喝过的一些粮食酒的味道很接近了。 除了这酒是刚酿制出来,还没有经过陈酿,入口之后有些燥烈,但是徐淼却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白酒,而不是之前他偷懒耍滑,蒸馏出的酒精。 尝过之后,徐淼哈哈大笑了起来,命酒坊的工匠们,都品尝一下他们酿制出的这种新酒。 能在酒坊做工的人,谁不是海量,谁不擅长品酒?众人纷纷尝过之后,也都满脸惊喜之色,大呼好酒,这自酿的新酒和以前蒸馏出的那些酒水一比,才真正的堪称仙酿,顿时酒坊之中就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徐淼当即下令这第一批新酒,全部不进行发卖,都装坛之后送入建好的酒窖之中储藏起来,让这些酒陈化三年,之后才能开封饮用或者上市销售。 另外他还定下了一个规矩,从今以后自家酿的酒,其中一半都要存入酒窖之中,陈化三年,只剩下一半,和之前蒸出来的酒勾兑之后用来销售。 工匠们虽然不太理解徐淼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好的酒不赶紧发卖赚钱,却要足足储藏三年才开始贩售,但是凭着徐淼鬼神莫测的赚钱手段,他们却也不敢多问,总之认定徐淼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不过徐淼还是把这一批酒留下了三十坛,分别送给了李二、长孙无忌、尉迟恭、李孝恭、李世积和老程等几个大帅,连房玄龄和杜如晦家,也各自送去了两坛。 当看到徐淼只给他们送了这么两三坛神仙醉的时候,这帮老家伙还很不满意,大骂徐淼是个小气鬼,好不容易开始酿酒了,却只给他们送这么点酒,连一顿都不够喝的! 但是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他们这才知道,这次徐淼送的这酒,乃是一种新酒,并非是以前喝的那种神仙醉。 虽然那神仙醉喝起来确实够烈,但是却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喝完之后,第二天会头疼欲裂,让人疼的生不如死。 但是徐淼说这种新酒却不会再像以前的神仙醉那样,喝完第二天脑袋疼,乃是一种全新酿制的新酒,味道更佳醇美之后,这帮老家伙就高兴了起来。 他们拍开一坛,闻了闻之后,立即就发现这新酒确实味道和老的神仙醉有很大不同,更为醇香,尝一点以后,一个个都拍案叫好。 于是他们立即向徐淼索要更多的这种新酒,但是却被徐淼告知,这种新酒最佳的饮用时间是三年之后,想要喝这种好酒,那就等到三年后,现在还远不到喝的时候。 在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徐淼无一例外都被当场赶出了家门,一帮老将大骂徐淼,这么好的酒居然要他们等三年之后才能再喝,实在是不当人子! 把徐淼给气的够呛,站在他们大门外跳脚大骂他们都是一群土鳖! 唯独在皇宫外面,被赶出来之后,徐淼灰溜溜的逃回了家中,没敢在皇宫外大骂李二是个土鳖。 就在正月间,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老臣裴寂因为一件小事被李二一脚踢出了朝堂,把裴寂给罢去了一品司空之职,削去了他一半的食邑,将其赶回了老家蒲州。 要说裴寂被罢官的起因,却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名叫法雅的和尚。 在李渊当皇帝期间,李渊虽然对佛家颇有忌惮,深知佛道两家如果太过强大,必将会影响到国家。 而且这世上最富的恰恰就是佛道两家,他们占有大量的土地,但是却享受着不纳税的待遇。 另外佛道两家还是这世上最大的放高利贷的奸商,因为他们拥有大量的田产,加之信众的供养,让不少寺庙的和尚都富得流油,拥有大量的闲钱。 于是他们就干起了放高利贷的买卖,甚至勾结地方官府,为祸一方。 所以李渊和李二对于佛道两家都很是警惕,武德年间李渊就下旨,严格控制给天下寺庙发放度牒,原则上死一个补一个,不许佛道两家肆意发展。 这对于佛道两家来说,都无疑是一种严厉的打击,让他们无法随便继续扩张,所以对此他们都想方设法的希望能游说朝廷,放宽对他们的限制。 有这么一群所谓的高僧,靠着自己的名望,整日里不在寺庙之中吃斋念佛,倒是热衷于游弋于权贵之间,出入于豪门大户之家。看书喇 李渊当政的时期,其实还是比较信佛的,有几个所谓的高僧,经常可以出入皇宫,到宫中为李渊以及后宫嫔妃讲经说佛,为此他们还获得了可以随时出入皇宫的特权。 但是当李二上位之后,对这些随便出入皇宫的和尚没有一点好感,于是便取消了他们的特权,禁止和尚在没有他同意的情况下再入皇宫。 第四百五十章 多事的贞观二年 这么一来这些所谓的高僧,对李二就有了颇大的意见,开始私下里大放厥词,说李二的坏话。 也就是这个法雅和尚,居然公开攻讦李二,到处宣扬李二不孝,还经常拿李二弑兄杀弟,逼李渊退位这件事说事。 结果终于李二忍无可忍,在贞观二年底的时候,下旨将这个法雅给拿下问罪。 审问法雅的事情,李二交给了杜如晦办理,结果审来审去,却把裴寂给牵扯了进来。 正月间,杜如晦将审问法雅的结果呈给了李二,李二看罢之后勃然大怒,当即下旨罢去了裴寂的司空之职,并且削掉了他一半的食邑,命其返乡养老。 这件事传到徐淼耳中之后,徐淼不由得颇为警惕,打定主意今后一定要和那些秃驴保持距离。 当然道门这边,除了孙思邈之外,他也不打算与之深交什么。 不过这件事他却不认为李二收拾裴寂,仅仅只是因为裴寂听那秃驴法雅说了些他的坏话没有告知他,就为此收拾了裴寂。 因为他比很多人都清楚,李二这么做的根本原因,这件事的根本原因,还是出在李二和他老爹李渊之间的矛盾上。 自从李二继位当了皇帝之后,他老子李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概是还隐隐之中,有点期望有朝一日,自己在一些老臣的努力之下重掌朝政! 所以李渊虽然宣布退位,让位给李二,但是却死活赖在太极宫之中,这一赖就是快三年的时间。 李二作为一国之主,现如今上朝、接待外国来使,却只能憋屈的呆在小小的显德殿里。 每次上朝,都有不少朝臣,连大殿都挤不进去,要留在殿外上朝,夏天晒得半死,冬天冻得跟乌龟一样。 外国来使觐见李二,到了显德殿之后,却认为受到了慢待,因为皇宫的正殿乃是太极宫,显德殿以前只是属于东宫,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呆在显德殿理政,着实让李二很是憋屈。 但是作为儿子,李二逼老爹李渊退位,已经被人直戳脊梁骨了,现如今却也不好直接再把老爹从太极宫之中赶出去。 于是在贞观元年的时候,李二就已经通过一件事,向李渊传达了他的不满,那就是他一上位不久,便为当年被李渊所杀的刘文静平反昭雪,恢复刘文静的爵位,并且让刘文静配享庙庭。 这已经是在打李渊的脸了,可是李渊这个老家伙却不知道是装傻充愣还是真不明白李二的意思,依旧是赖在太极宫之中不肯搬走。 这次李二突然间对裴寂下手,表面上看,是因为那什么法雅妖言惑众,他知情不报,实际上在徐淼眼里,李二这次收拾裴寂,目的还是在李渊那里,在朝中清除掉李渊的老部下们。 幸好他这两年来,和裴寂没什么来往,和裴家也没什么交往,所以这次裴寂的事件,对徐淼可以说没有任何影响可言。 而他在安善坊的府邸,经过半年时间的紧张施工,到了贞观三年二月的时候,终于宣告彻底完工,整个主体建筑和室内装饰都彻底完成。 室内的墙壁全部都用白灰批白,并且又刷了一层白垩,给人的感觉干净宽敞而且很是明亮。 这座府邸红砖红瓦,但是却没有太注重雕梁画栋,整体建筑大气但是不失简朴,最终只剩下了院子之中预留的花坛树坑没有栽植树木花草,整体上已经具备了入住的条件。 这时候老万向徐淼提出来,家中现在要招一批仆役和丫鬟仆妇,要不然的话,本来庄子里用的下人数量就少,城里的府邸还要分一部分过去,那家里就没几个下人了。 虽说家里目前人丁不多,但是毕竟现在他也是伯爷了,家里面要是连几个像样的下人都没有,那也太掉价了,一旦来客人的话,怕徐淼难免会被人家耻笑。 对于家中使用仆役丫鬟的事情,徐淼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关注,毕竟他是后世过来的人,从小到大除了爹妈伺候他过之外,没享受过被别人伺候,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徐家的下人数量始终不多,偌大的庄子之中,也就只有三四十个仆役和丫鬟仆妇,而他的衣食起居,在娶公孙婧之前,基本上都是自己来,充其量让王刘氏或者虎子照料一下。 娶了公孙婧之后,他的衣食起居就基本上都由公孙婧负责了,哪怕是长孙赐给他了五个宫女之后,他也没有用那几个宫女来照顾他的生活。 所以徐淼家里始终人数比较少,现在城中的府邸修好之后,老万提出来,招募购置一些丫鬟仆役,填充一下徐家,徐淼想了想之后,也没有表示反对。 其实这段时间,徐家的人口数量还是增长了不少的,贞观二年的关中大饥,到底还是造成了比较大的损失的,病饿而死之人,还是有一些的,数量虽然不算非常多,但是长安和各地都出现了不少的孤儿。 另外不少饥民因为无法养活孩子,出现了大量卖儿卖女的情况,对于这样的惨剧,李二这个国君倒是没有太辜负他的臣民,专门下了一道旨意,命官府收容这些孤儿还有那些被父母卖掉的儿女。 李二下的旨意之中说的明白,官府先替那些父母收下他们的儿女暂时抚养,带到灾情过去之后,再将这些孩子送还给他们的父母各自带回家中。 但是那些已经父母双亡的孤儿,就只能由官府收容下来,鼓励朝中大臣勋贵收养这些孩子。 徐淼听闻消息之后,作为现如今朝中的官员和勋贵,自然不能装聋作哑,于是便主动派老万去认领了十几个孩童,接回庄子里抚养。 这些孩童年纪差不多是六七岁到十岁左右的,太小的基本上没有,因为在饥荒面前,太小的孩子父母都没有能撑过来,小孩子就更不可能撑过来。看书溂 这些孩子现在都留在徐家,已经养了三个多月,现在一个个都在良好的伙食供应之下,从最初来的时候面黄肌瘦变得白胖了许多。 而且孙思邈还给他们服药驱虫,都从肚子里打下来不少的蛔虫之类的虫子,使得他们短时间就一个个比来时候健壮了许多。 徐家别的规矩都不算多,但是独独对卫生要求非常高,即便是在勋贵之中,徐家的卫生要求也是最高的,而且没有之一。 所有人每天都必须要用徐家特有的肥皂勤洗手洗脸,每天必须用牛骨牙刷沾着精盐刷牙,衣服也要求勤换洗,房间要求经常通风,被褥勤晒勤换洗。 这些孩子以前多是乡下的孩子,初来乍到的时候,对于这样的要求颇有些不适应,觉得徐淼这个年轻家主也太爱干净了。 但是在被教训了几次之后,渐渐的也就都改掉了那些不爱干净的坏毛病,现在男孩子们,一个个青衣小帽,都收拾的干净利索,女孩子也都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第四百五十一章 热闹起来的徐家 最高兴的还当属婉儿,家里面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小伙伴,而且她还是他们之中的大姐头,让婉儿很是高兴,整日里带着家里的一大帮孩子玩儿的不亦乐乎。 徐淼也没把这些孩子当成家里的仆役丫鬟看待,也不要求他们天天干下人的活儿,而是把他们都送到了自家的私塾之中,让他们跟着婉儿、二虎、小东他们读书。 现如今徐家的私塾已经规模相当大了,因为家里除了要教婉儿、小东、二虎他们之外,家中的护卫的孩子,也可以到私塾读书,甚至是庄子里的庄户们家中的孩子,只要愿意,也可以去私塾旁听。 这算是徐淼给自家的人一项特殊的福利,为此让护卫仆役以及庄户们对徐淼是感恩戴德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所以现在徐家的私塾之中,日常已经有了五十多个孩子上课,之前的房子已经容不下这么多孩子了。 于是徐淼专门给私塾在院子外面,准备了一个小院,建了几间大教室,供这些孩子读书。 而先生除了专门请来的三个读书人之外,他自己也充任先生,时不时抽空去给这些孩子们上几堂算学课和格物学的课。 孩子们最喜欢上的就是徐淼的算学课和格物学的课程,整天都巴望着徐淼来给他们上课。 特别是徐淼讲的格物学方面的课程,更是让他们喜欢到爆,因为徐淼经常会给他们做一些小实验,来解释其中的道理,生动有趣不说,而且还很好玩。 这比起上其他几个先生的课,天天死记硬背,天天练字要有意思多了。 徐淼还给教室前面,做了一大块黑板,用石膏做成了粉笔,在上面进行板书,把学的东西直接写在黑板上,看的一目了然。 就连那三个先生,也觉得这黑板用起来不错,开始渐渐接受了这种板书的教学方式。 对于徐家的私塾,也引起了一些勋贵的主意,为此有些人还旁敲侧击的提醒徐淼,说他这么做坏了规矩。 要知道现在读书乃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即便是家族之中的子弟,也只有重要的子弟亦或是特别又才气的族中子弟,或者是为族中立下了大功的子弟才有机会读书。 根本没有人会送家中护卫或者家将、家臣的子弟读书,他们的后代,世世代代都要为这些世家做事,要是送他们读书,那么他们未来还怎么有心为自家做事? 所以听说徐淼让家中护卫、下人甚至庄户的子弟都能到他家的私塾入学,这件事在勋贵之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徐淼为此受到了不少指摘。 就连尉迟恭和老程、老牛这样的人,也觉得徐淼这么做有点过分。 而徐淼给他们的解释是,徐家现在人丁太过单薄,满打满算就他一个男人,家里面现在的生意又比较多,以后总是需要有人能识字会算账,来替他打理家中的生意,总不能让一群大字不识的人来打理生意! 所以徐淼也就没听他们的,依旧我行我素,继续让那些护卫和庄户家的孩子在私塾读书,甚至每天还管那些孩子们一顿饭,让家里的护卫、仆役以及庄户们,对徐淼感激的不得了。 就前段时间家中进贼那件事,家中的护卫就觉得很对不起徐淼,以张甚为首,跪在徐淼面前向他请罪。 一个个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冒着寒风,夜里不眠不休的轮班守在家里的房顶上,眼睛瞪得老大,咬牙切齿的要抓住那飞贼。 为此家里的一帮老护卫,那些天手脸和脚都冻伤了,怎么劝都劝不下来,红着眼死命的钉在房顶或者是墙头下面,实在是冻急了,就从怀里摸出一壶酒喝一口,瞌睡了就摸出一瓣蒜塞嘴里嚼一阵子。 就连庄户们听说了之后,都晚上自发的轮班不睡觉,拎着铁锹出头或者粪叉在庄子外面到处巡视,咬牙切齿的准备干死那飞贼。 甚至于家里的仆妇们,听说这件事之后,也都晚上瞪着眼不睡觉,竖着耳朵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亦或是轮班值守,生怕错过了飞贼的动静。 结果那些天,搞得徐淼都不敢和公孙婧做爱做的事情,生怕弄出的动静稍微大一点,就被满院子的耳朵给听了去。 人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对他们好,绝大部分人是会感激你的!特别是在这些人眼里,一辈子所有寄托都在孩子身上,他们大字不识一个,想要送孩子读书,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徐淼却给他们家的孩子了一条光明的出路,供他们读书,还不收他们的钱,甚至还管一顿饭,这对很多护卫、仆役以及庄户们来说,算是大恩大德了。 所以真的当徐家有事的时候,这些人愿意用自家的性命帮徐家做事。 但是眼下徐家的人还是太少了,以前安善坊的小院,不需要留几个人照顾,大部分人都在庄子里,但是现在安善坊扩建成了徐府之后,这么大的府邸要是还只留几个人,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于是徐淼也不管了,把这件事丢给老万,让他看着办,该去买丫鬟就去买,该雇的就去雇,人手怎么调配,怎么安排,都让他看着办就是了,只要别干缺德事就行。 老万有了徐淼的答复之后,于是便忙活了起来,在年前的时候,就给家里找了三十多个仆役丫鬟,先送到了徐家庄子开始调教。 现在徐家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自从那几个宫女到了徐家之后,要给徐家的下人立规矩,虽然被徐淼制止,但是后来老万却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给徐家的下人们立点规矩的。 要不然的话,现在这么散漫的做派,会让人瞧不起徐淼,所以老万也没通过徐淼的同意,还是让两个老宫女对家里的仆役丫鬟们立了一些规矩,教了他们一些礼仪方面的东西。 所以现在徐家的下人们经过两个月的调教之后,已经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勋贵家的意思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有人在院子里大呼小叫,亦或是狼奔豕突了。 经过一番培训之后,仆役丫鬟们说话嗓门小了许多,说话变得轻声细语了一些,走路的脚步也放慢放轻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跑起来跟打夯一般,急急如风横冲直撞了。 仆役丫鬟们见到徐淼、公孙婧和万管家或者管事的,也知道站住行礼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视若无睹,最多就是笑一下打个招呼就冲了过去,总体来说,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勋贵人家的味道了。 不过老万也没有太过分,没让老宫女把宫里的那一套照搬过来,相对来说,家里的氛围还是比较轻松的,并未真正做到规矩森严。 徐淼看老万也支持在家里要有点规矩,而且看他们做的也不算过分,于是便也不再多管了。 自从年前老万弄回家三十多个仆役丫鬟之后,徐家庄子就热闹了起来,新来的仆役丫鬟,先跟着以前家里的那些下人们学规矩,然后老宫女再对他们进行教导,指点他们行止仪态,让他们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所以现在徐家庄子里的人就多了起来,让徐淼觉得家里的人气也足了一些。 第四百五十二章 侍女仙儿 徐淼现在在书房里做事的时候,也终于有人过来给他换换茶,添添水,亦或是过来给他帮忙研磨。 公孙婧在这方面,就显得有那么点粗枝大叶了,虽然日常徐淼的起居由她照顾,但是她到底不算是那种从小就在高门大户之中教育出来的小姐,也不是那种心思很细的姑娘。 而她终归还是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女,起码在后世她这个年纪,还只能算是少女,所以有时候还带着一些玩儿性,时不时的也喜欢跑出去玩儿,或者是到花园里练练剑什么的。 甚至有时候还会一时兴起,跑去巡视一下家里的生意,亦或是跑去私塾听听先生讲课。 而徐淼在书房的时候,她很少过来打扰,当然也别指望她能老老实实的呆在一旁伺候徐淼了。 自从家里面新招了一批仆役丫鬟之后,老万觉得徐淼这样一个身份的家主,平日里在家里连个随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公孙婧这个如夫人,也有点不太靠谱,不懂得该怎么伺候人。 于是他便擅自做主,给徐淼配了几个丫鬟伺候徐淼,后宅之中自有春雨等三个从宫里出来的年轻宫女帮着公孙婧伺候徐淼,而在徐淼后宅偏院的书房和私人工作室,也给徐淼安排了两个贴身丫鬟伺候。 这两个丫鬟都是老万新招来的,一个是从教坊司里买出来的,曾经是一个小官的小女,因为父亲犯罪,被抄家问斩,家中女子被没入教坊司之中发卖为奴。 另一个则是他曾经的朋友介绍的,说是他族中的一个远房侄女,因为家道中落,无奈之下,想要给她找个大户人家当丫鬟。 听说老万现在是万年县伯家里的管家,于是便托他看看能不能把他远房侄女安排到徐家当个丫鬟,回头看看有机会的话,纳为侍妾也好,或者是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好,总算是给她一条生路。 老万于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便把这个姑娘也收入到了徐家当了丫鬟。 这两个丫鬟都长相清秀,挺机灵的,教坊司买来的那个姑娘姓张名灵芸,年纪十三,是个标准的小萝莉。 而老万朋友的远房侄女姓冯名仙儿,现年二八年纪,身材高挑还挺丰盈,眼神中仿佛带着一丝媚态,为人也机灵乖巧嘴巴挺甜。 那张灵芸到底是官宦人家出身,父亲是读书人,当过官,所以读过书,识文断字,倒是挺难得的,教坊司发卖她的时候,开价挺高,但是老万还是选了她买了回来。 在她被老万买回来之前,已经在教坊司呆了一年了,在教坊司接受过伺候人的调教,性格比较温婉,不过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忧愁,很少见到她笑,说话细声细气的,做事也是谨小慎微,胆子很小,谁说话声音大一点,便会受到惊吓,不由得惹人怜悯。 倒是那个冯仙儿生性活泼好动,而且嘴巴甜,做事也很勤快利落,一到徐家,就颇受欢迎。 连宫里的老宫女都挺喜欢这个丫头的,加之她又是老万朋友的远房侄女,老万存了私心,便将她派给了徐淼做贴身丫鬟。 这日徐淼正在书房之中,整理绘制一些武器监的图纸,这不是什么特别值得保密的东西,只是徐淼实在是看不惯以前武器监收存的那些绘制的如同大写意一般粗犷的图纸,所以这段时间抽空就把这些图纸整理一下,重新采用后世的机械制图的方式重新绘制一遍。 为此他派人找了很久,总算是找到了天然石墨,这东西是个好东西,用途很是广泛,可作坩埚、电极、铅笔芯等等。 不过现在还没有人太了解它的用途,只有很少量采集用于制墨,不过也并不是常用的东西,所以市面上很难找到。 徐淼也是让人找了很久,才偶尔在一个山东商贾手中找到这东西,于是他随即便安排人从这个山东商贾那里订购一批石墨,让他回去山东采集石墨送来长安。 而现有的这点石墨,则被他立即做成了铅笔,这玩意儿可就比拿着毛笔或者木炭画图好用太多了。 至于制作铅笔对徐淼来说也很简单,将石墨磨成粉之后,和黏土粉混合,挤成一根根的细条,再经过烘干烧结,最后夹在开好槽的木片之中粘合起来,就成了一根铅笔。 这东西徐淼在前世的小时候,老师专门给他们讲过铅笔是如何制作而成的,还给他们放过一次纪录片,让他们通过纪录片直观的看过铅笔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 于是徐淼就这么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铅笔,再也不用毛笔或者是羽毛笔绘图了,那两种笔绘图的时候,不容易控制不说,还一不小心就把图纸给弄花了,有时候尺子上也会被搞得都是墨汁,绘制的图纸很不让他感到满意。 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的到处找石墨,现在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铅笔,开始用铅笔绘制图纸,并且用的是得心应手。 当他在家中大号的实木办公桌上绘制图纸的时候,也没有特别避讳家里的人,所以丫鬟可以进书房给他送茶,而且徐淼还有个小毛病,那就是喜欢吃零食,特别是在干活的时候,不管什么零食,总是喜欢随时捏一点放嘴里嚼着,一边吃一边做事。 这毛病也算是后世的时候养成的,因为后世的时候,他抽烟,干活的时候,喜欢点支烟,一边抽一边做事。 偶尔也喜欢嚼个口香糖、清口含片之类的东西,这样才能集中注意力。 可是到了这个时代,既没有香烟,也没有口香糖,于是他只能用零食替代,做事的时候,时不时的嘴里嚼点什么。 这天他又在书房绘制图纸,那个仙儿端着一小碟炒黄豆送到了书房之中,这炒黄豆是用盐焗出来的,焦香酥脆,是徐淼比较喜欢没事嚼巴的一种小零食,家里人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所以厨子经常会用盐给他焗一些黄豆送过来。 放下炒黄豆之后,但是仙儿并没有走,而是站在一旁伺候徐淼,给徐淼换茶水,同时偷眼看徐淼绘制图纸。 徐淼的大桌子上,放着很多制图工具,有各种尺子、三角板、圆规等等东西,各种颜色深浅不同的铅笔也有好几支。 他不断的使用这些工具,在纸上涂涂画画,用各种线条,飞快的勾勒出零件的形状,并且按照比例标定尺寸。 这种绘图方式,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非常先进的绘图方式,但凡是见过徐淼绘制的图纸之人,都惊叹不已,而这个仙儿一直不走,站在一旁偷偷的看着徐淼在纸上涂涂画画,神色之间,显露出惊讶之色。 徐淼一边绘图,一边时不时抓几个盐焗黄豆丢嘴里嚼着,眼角余光看到这个新来不久的丫鬟仙儿站在书桌侧边,不断的看他绘制的图纸。 于是徐淼斜眼看了一眼这个仙儿,这个冯仙儿身材高挑,虽然年纪不算大,只有二八年华但是身材却相当不错,前凸后翘,还有一个小蛮腰,身材比例也非常不错,除了个头比公孙婧稍矮一点点之外,身材不输于公孙婧。 而且这个冯仙儿,长了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皙,一双大眼清澈明亮,弯弯的柳眉下,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自带着一股子媚态。 整体上冯仙儿称得上是一个美女,也符合徐淼的审美观,所以老万把冯仙儿派来伺候他,他也没有表示反对。 工作的时候,有这样一个靓丽的美女在一旁伺候,似乎感觉也不错。 第四百五十三章 魏征的担忧 当发现这冯仙儿在一旁偷看他绘图,徐淼于是笑了一下,侧脸对冯仙儿问道:“仙儿,你看得懂我在画什么吗?难道你识字吗?” 冯仙儿看到徐淼发现了她在偷看,眼神有那么一丝丝的慌乱,连忙摇头道:“少爷,奴婢小户人家出身,未曾读过书!只是看着少爷画的这画很是新奇,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徐淼点了点头,听冯仙儿说话声音清脆动听,也心情不错,点点头道:“女孩子也可以读写书,识些字,家里就有私塾,想要识字的话,不妨只管去听课,在咱们家里,没那么多限制! 识些字学点算学,以后嫁出去也好管家!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出去忙!” 冯仙儿听了之后,连忙说道:“奴婢就是个丫鬟,怎有资格去私塾读书?这么做的话,少爷会被人家耻笑的!” 徐淼呵呵一笑道:“谁也没规定家里的丫鬟仆役就不能读书识字,大唐律法也没有限制,凭什么笑话我? 这世上所有人都应该有权力读书,我徐家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想学就能学!管别人作甚? 我家的人,不能都目不识丁,要不然的话,连家里的东西都数不清楚,那如何做好事?” 冯仙儿目光闪烁了一下,连忙低头道谢,看徐淼又开始动笔,于是她这才退了出去。 随着开春之后,天气转暖,春耕也随即开始,杜曲镇到长安城的那条道路,以及新工坊的道路在开春之后,也都基本上完工了,新工坊的那条新路和杜曲镇到长安城的道路连接了起来,使得新工坊的物资运输方便了许多。 这条新修的道路,路基被碾的非常坚实,路面上也铺上了一层细细的碎石子,再也不用走在上面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了。 随着天气开始转暖,修路工程也临近尾声,饥民们纷纷开始回乡继续耕田。 朝廷出台了一些优惠措施,凡是春天返乡复耕的农户,都可获得粮种,以免这些饥民们回家之后,无粮种可用,还要再去借高利贷,最终便宜了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家大户。 而且李二严令各地严查当地富家大户擅自侵占农户土地,亦或是采用放高利贷的方式,巧取豪夺趁火打劫,将农户的土地吞并,严令农户的口分田和永业田不得转让交易,以此来保证受灾百姓的土地不会被富家大户趁火打劫侵占。 在得到了朝廷这样的承诺之后,不少农户开春之后,纷纷踏上了返乡的道路,徐家修路工地上的农户这时候也纷纷开始返乡。 农民总是要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去继续耕作的,不可能一直流落在外,靠着朝廷或者是别人的接济活一辈子。 所以临走的时候,徐淼命老万和各个管事,给这些在工地上做工的饥民们每人发放了一些粮食,另外每个人还给了一百文钱,作为这几个月来他们的工钱,让他们路上吃用。 这些饥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拿到工钱,一个个走的时候,领到这些钱粮,忍不住嚎啕大哭,跪在地上连连向管事的磕头谢恩,请管事代他们向徐淼谢恩,这才恋恋不舍的背着钱粮,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长安。 有了这些钱粮,他们起码不用担心在路上还会饿肚子了,另外回家之后,靠着这点钱粮,再挖些野菜,好歹能先把夏收之前的春荒给挨过去。 虽然大部分饥民在开春之后纷纷返乡,但是徐家的窑厂和一些工坊之中去年招募的饥民却不愿意走了。 他们自从在徐家的工坊和窑厂干活之后,感觉这里日子过的比他们在家种田还好,收入比种田还要多,所以不少人提出想要留下继续做工。 但是这件事徐淼却没有答应,只答应准许他们每家留下一个人继续在自家的窑厂和工坊做工,其他家人必须要返乡,回到他们的土地上耕作。 这是朝廷的既定国策,由不得他擅自更改! 大唐现在极为重视农耕,关中去年遭遇蝗灾和旱灾之后,现如今大量土地抛荒,人口大量流落到他地,朝廷急需这些饥民回到他们的土地上复耕,唯有如此今年才能彻底解决关中粮食短缺的情况。 如果这个时候大量吸纳饥民做工,那就违背了朝廷的意愿,所以徐淼也不能擅自留下这些饥民继续做工,只能咬牙将他们大部分赶回家去。 于是在清退走这些窑厂和工坊的饥民的时候,不少饥民都跪在地上哭嚎着哀求不要让他们走,可是管事的也一脸的无奈,只能狠下心让他们拿了钱粮速速离开。 李二远远的站在窑厂外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这几天没有上朝,特意又玩儿白龙鱼服这一套把戏,出了长安城到处走走看看,看看长安城外安置流民返乡的情况。 今日走到了这里之后,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也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这是他出来这几天,唯一看到的这一幕场景,其他那些地方的饥民,都是兴高采烈的在官府的安排之下,开始踏上了返乡的道路。 可是唯有徐家这边的饥民们,却死活都不想回去,可见他们在种田和在徐家做工之间,有了明确的选择,那就是他们宁可不回去种田,也愿意留在徐家做工。 这也说明了徐淼对待给他干活的工人们确实很是厚待,另一个侧面,也让他产生了一种担忧。 “陛下,如果任由徐淼如此下去,天下商贾都效仿于他的话,有朝一日,农户都涌入工坊做工,那岂不就无人愿意种田了吗? 虽说徐淼厚待匠人并没错,但是却并非是长久之计!微臣以为,陛下还是要限制商贾,肆意的开设各种工坊!” 魏征站在李二身侧后方,对李二拱手说道。 但是李二这次却没有听魏征的,而是想了想之后说道:“玄成(魏征字玄成),朕明白你的担心! 但是朕想要问你,你可还记得去年这小子献给朕的那件祥瑞吗?” 魏征愣了一下,立即点头道:“陛下是说那种甘薯吗?” 李二斜眼看了一眼魏征,点头道:“不错!朕想要问你的是,你当真相信那种甘薯,可作粮食之用,而且可以亩产二十石吗?”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魏征脸上顿时露出了犹豫之色,但是魏征是个刚正之人,犹豫过后,还是咬了咬牙说道: “陛下,不瞒陛下,微臣当日也看过了那种甘薯,确实乃是高产之物!但是要说那种甘薯可做粮食之用,微臣却还是心中存疑! 作为一种新粮食,仅凭徐淼一人之言,并不稳妥,必须要慎之又慎!一旦那种甘薯,不如徐淼所言那么好的话,也可避免造成过大的损失!” 李二脸上顿时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冷笑了一下说道:“朕就知道,你们不会那么轻易相信! 玄成,实话说,你们一定还是觉得,那小子给朕献的那种甘薯,不过就是掩人耳目,为朕开脱,来对付那些流言所弄出来的假祥瑞?” 魏征听罢之后,脸色一变,立即躬身说道:“微臣不敢!” “不敢?是不敢还是不信?”李二冷笑了一声,再对魏征问道。 第四百五十四章 擅闯水磨坊 这一下魏征有点无语了,在这件事上,其实魏征和绝大多数朝臣是一个想法,当日看到那种甘薯的时候,并且亲自从木箱里把那几箱甘薯挖出来的时候,魏征当时还挺感动的。 但是事后李二便对甘薯再也闭口不提了,而且也没见到朝廷开始推广甘薯种植,那件事自从徐淼被封为开国伯之后,似乎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魏征和绝大多数朝臣都差不多一个想法,那就是认为徐淼进献祥瑞,是一场标准的政治秀,就是为了压下那些攻讦李二的声音搞出来的。 甘薯虽然存在,但是却可能并不真的能替代粮食作为一种新粮食,只是为了解李二的难堪刻意弄出来的一种东西。 看了魏征的表情,李二就彻底明白了魏征在想什么了,背着手露出了一副嘲讽的讥笑,也不再对魏征解释什么,而是开口换了个话题说道: “徐淼曾经对朕讲过,土地承载能力的问题,当时你不在,现在说给你听听无妨! 他对朕说,土地的承载能力是有一定限制的,以眼下大唐的土地所产出的粮食,之所以会出现粮食短缺,主要是因为粮食平均产量太低,另外就是土地开发程度不足! 当下大唐人口最多的地方就是关中一带,而其他地方,人口凋敝,大量土地处于抛荒状态! 以眼下大唐的农户数量,种植的粮食应该能满足整个大唐的需要,一旦要是有一种产量高的粮食,那么大唐的粮食产量便会出现大量盈余。 那时候大唐的劳动力便需要寻找一个新的生计才能富裕起来。 而兴商则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等到大唐的粮食出现盈余之后,便可以将一部分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让他们成为工匠,专门从事其它生产,那时候大唐便会变得越来越富裕! 而这个世上,其实会自行调节人的分工,当粮食不足的时候,人们便会更多的去种田,当粮食过剩的时候,便会有更多的人转到其他行业之中做工。 所以你现在担忧商贾会占用太多劳力,朕以为应该是杞人忧天!” 李二把当初徐淼曾经对他讲的一些理论对魏征说了一遍,魏征听罢之后,仔细想了一阵,却摇头道:“陛下,虽然看似徐淼所言有些道理,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建立在大唐的粮食足够食用,并且出现盈余的前提之下! 但是眼下大唐尚未做到人人能吃饱饭,所以这只是一种假设!” 李二听了之后,指了指正在哭着一步一回头,离开的窑厂的那些饥民,对魏征说道:“所以他并没有现在就收下那些饥民!这难道有错吗?” 魏征这一下有些哑口无言了,叹了口气,向李二拱了拱手,退后一步闭口不言了。 接着李二便沿着潏水向上游行去,很快就在岸边见到了一座新的院落,李二皱了皱眉头,对身边跟着的楚宏问道:“这个院子是谁家的?为何要建在岸边?” 楚宏陪着笑脸说道:“回陛下的话,这是徐家的一个磨坊,这样的磨坊,现如今沿着潏水向上走,一共有六座,用的都是水磨!是徐淼年前的时候就开始建的!现在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了!” “水磨?他这又是搞什么东西?进去看看!”说着李二也不见外,带着一帮狗腿子便朝着磨坊行去。 当到了磨坊的时候,门口有一个看门的赶紧过来招呼,他一看李二这帮人,就都是贵人,也不敢得罪,拱手施礼道:“不知诸位贵客前来有何事指教吗?” 李二也没搭理这个看门的,挥挥手有侍卫立即就上前,把这看门的架起来给架到了一边。 看门的吓了一跳,赶紧叫到:“你们这是要作甚?这可是我们徐家的地方,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楚宏虎着脸凑过去,冷声小声说道:“闭嘴!这就是王法!赶紧让开,别在这儿自讨没趣!你们伯爷来了,也照样不敢拦着!” 看门的一听,脸色顿时吓得煞白,也不敢再叫,只见一群彪悍的护卫冲入了磨坊之中,迅速的就控制住了磨坊里面所有人。 李二则带着魏征和楚宏等人,像回家一般走入了磨坊。 一进磨坊,李二立即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几架类似窑厂用来粉碎石粉的大型水磨一字排开,这个时候正在缓缓的转动着,有些麦子正在被倒入磨眼,而被磨碎的面很快便被旋转的石磨磨碎。 有人将这些带着麸皮的面扫到大笸箩之中,送到旁边的一个在不停晃动的木箱之中,倒进去之后,白花花的面粉就从下面被晒了出来,另一端则流出的是剩下的麸皮,原来这是一架水动的筛子。 水动的筛子将磨细的面粉筛出来之后,分离出的麸皮被单独从另一端筛出来。 此时经过第一道石磨磨制出来的麸皮之中还带了不少的麦胚,筛出来之后,被送往下一个石磨的磨眼,接着继续被磨碎,再次被送入到一个筛子之中,经过两次磨制和过筛之后,麸皮就基本上只剩下麸皮了。 魏征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些轰隆作响的水磨和水动力筛子,满脸都是震撼之色。 倒是李二毕竟在窑厂那边,见过这种水磨还有那种水力杵锤了,并未感到太惊讶,只是对这样的水磨用来磨面感到很是新鲜。 他跟到了自家后院一般,伸手抓了一把过筛后流出来的麸皮,仔细看过之后,丢回到袋子里,又抓起一把面粉看了看,进而点了点头。 而磨坊里面做工的那些工人们,这时候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也不知道李二的来头有多大,但是看样子来头绝对不小,要不然的话,他带的这些护卫也不至于如此蛮横。 一个个彪悍的护卫,腰间都悬着精钢的横刀,而且还有护卫手持着强弩,冲入磨坊之后,便把他们这些人都给看管了起来,一个个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看样子这帮人来头绝对不会太小。 在杜曲镇这边,现如今还没人敢这么嚣张,随便就闯入他们徐家的水磨坊之中,如此肆无忌惮的到处乱看呢! “这……这是什么?”魏征指着这些自己正在旋转的石磨,对楚宏问道。 楚宏笑道:“魏公,此乃是小徐大人所创的水磨,靠的是下面的流水推动这些石磨转动来磨面用的!” 魏征以前虽然见过徐淼弄出来的水车,但是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水磨,这会儿看着一排旋转不停的石磨,心中不由得震撼不已,他不敢想象,仅凭着流水,居然能驱动这么沉重的石磨,让石磨自己旋转起来,不停的磨制面粉。 在他的脑海中,石磨都是靠着人或者骡马亦或是驴子以及耕牛来拖动旋转的,可是徐淼居然仅靠着河里的水流,就能让这些沉重的石磨旋转起来,看样子还能日夜不停的旋转,不停的磨面。 这就太厉害了,魏征也不笨,立即就想到这些水磨的出现,这也就意味着,徐淼能节省下养骡马耕牛或者是驴子这些大牲口的钱,这以后谁还能跟他比呀? 人家磨面,要用牲口,他却什么都不用,就靠着流动的河水,就能源源不断的一直磨制面粉,这以后想不赚钱都难。 魏征都有点傻了,心道这徐淼到底是怎么想的,肚子里怎么装了这么多的古怪东西,难怪他赚钱赚得那么容易,谁要是有他这样的手段,想不发财都难。 第四百五十五章 炒面 而李二倒是兴致勃勃,挥手让那些在磨坊做工的工人各自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工人们不断的投料,把一包包的麦子磨成面粉和麸皮。 等李二看够了之后,便对这里管事的问道:“你们家的主子这会儿在哪儿?” 那个管事的虽然不认识李二,但是却见过前段时间呆在徐家的楚宏,看楚宏弓着腰跟着李二,便也猜出了李二的身份,这会儿吓得脸色苍白,手脚都直哆嗦,听到李二对他问话,他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陛……陛……陛陛下万岁,万岁!回陛下的话!我家少主人这会儿应该在家!” 李二呵呵一笑道:“不必害怕,朕又不会吃了你们!好了,你们继续做事!我们去看看那臭小子这段时间又在鼓捣什么好东西!” 李二到徐家庄子,和去别的勋贵家不同的是,从来都不提前打招呼,一帮侍卫呼啦一下就闯入了徐家庄子,搞得跟抄家一般,迅速的占领各处可能隐藏威胁的地方,然后把徐家的人驱赶到限定区域之中。 这种野蛮行径看的魏征都直皱眉头,觉得对徐淼有点太不尊重了一点,但是同时又有一种酸的感觉。 因为能让李二这么做的,也只有徐家,这摆明了就是没把徐淼当外人看待,有点像是对待晚辈的姿态。 而徐家的下人们,也都似乎习以为常,除了那些新招募的显得有些惶恐不安,其余的则笑呵呵的就按照侍卫的吩咐,该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呆着,把自己的地盘让给了皇上的侍卫,还顺便安抚一下新来的那些仆役丫鬟,让他们不必紧张。 而李二进了徐家之后,问了一下徐淼现在何处之后,就直奔后面的厨房而去,还不许别人提前给徐淼通风报信,让徐淼出来迎接他。 魏征于是只能跟着李二,朝着二进偏院的厨房行去,这时候就看到厨房外面搭了个棚子,盘了一个泥灶台,上面架了一口大锅。 徐淼正指挥着几个下人,围着这灶台,用大铁铲在锅里炒着什么东西。 而且旁边还摆着一套看不懂是什么的东西,有点像是模具的样子,徐淼正在带着人摆弄这些东西。 看到李二带着魏征忽然间就闯了进来,把徐淼和手下们都吓了一跳,于是赶紧拍拍手过来迎住李二和魏征,向他们见礼。 李二也不搭理徐淼,径自走到棚子下面,伸着脑袋朝大铁锅里面看,结果看到锅里面炒的是一大锅的面粉。 于是李二这才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不去上值,藏在家里又在鼓捣吃的东西,难道你觉得朕的俸禄就那么好拿吗? 玄成,按律应该如何处置?” 魏征表情淡漠的拱手说道:“按朝廷规制律令,当值迟到者,一次罚禄一月,无故当值不到者罚禄一季!徐少监无故当值不到,需要严查,查清其迟到以及不到的次数之后,方能计算出该罚多少俸禄!” 徐淼一听眼珠就瞪大了,这要是查的话,那么他这段时间翘班旷工的日子就多了去了,这要是掰着指头算的话,那么他这辈子就别打算再拿俸禄了,别说这少监的俸禄别想拿到,就算是他开国伯的禄米都估计得扣完,还要倒欠李二一大笔钱! “冤枉呀陛下!微臣虽然没有去武器监当值,但是却也并非是在家偷懒! 微臣身为兵部一员,心系大唐军中将士,现如今正在为我大唐将士试制一些新口粮! 这两日都在忙于此事,不眠不休,这应该算是加班,陛下不但不应该罚我俸禄,还应该再给微臣发加班费!”徐淼当即就开始大声叫屈了起来。 李二听了之后,脸上一脸的戏谑之色,鄙夷的说道:“偷懒就偷懒,还把偷懒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朕看你就是在家鼓捣新吃食,居然还有脸说是心系大唐军中将士!简直是无耻之尤!”看书溂 魏征憋着笑,板着脸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李二之言,煞有介事的说道:“臣身为言官,对于圣上明鉴秋毫,甚为敬佩! 现如今朝中却有不少官吏尸位素餐,臣以为,陛下确有必要惩治一番,以正风气!不如就从徐少监开始! 臣这就去查一下,徐少监这段时间当值不到的日子有多少!” “哎哎哎!魏公,你这是何意?你身为正人君子,岂能如此落井下石?我这可真的是在试制一种新的军粮!怎么非但无功反倒有错呢? 那好!我不做了就是了,明日开始,我就天天去武器监上值好了!只要陛下和魏公以为小子天天坐在武器监,比做这些事情有用,那么微臣明日开始,就什么都不做了,天天去武器监上值! 收工收工!不做了!这东西都留着,咱们自家人吃好了!”说着徐淼就气急败坏的开始耍无赖,咋呼着喝令自己的手下们收家伙不玩儿了。 李二坏笑着一脚把徐淼踹到一旁,走到一个大笸箩旁边,看了看笸箩里面炒出的那些发黄的面粉,正打算伸手去抓一把看看,但是徐淼就在后边叫唤了起来。 “陛下!那是吃的东西,您如果想要看的话,必须先净手之后再碰它不迟!这是军中卫生条例的规定!”徐淼揉着屁股对李二叫到。 李二一听,立即收住了抓向那笸箩里的面粉的爪子,讪讪的摸了一下鼻子,对徐淼骂道:“规矩不少,还不给朕取一个勺子过来?” 这时候楚宏轻车熟路的便窜入厨房之中,取了两个木质的勺子给李二送了过来。 “这东西叫什么?怎么吃?”李二拿着勺子对徐淼问道。 徐淼嘿嘿笑着,一脸谄媚的凑了过去,对李二说道:“陛下,此乃是炒面!既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用开水和成糊糊吃,一般情况下还是和成糊糊吃味道比较好,自家吃的话,可以加一些猪油糖霜,味道极佳。 不过如果做成军粮的话,那么找不到那么多猪油和糖霜,只能加盐调味吃了! 如果是急着行军赶路,来不及停下来吃饭的话,也可以直接干吃,就是稍微有点噎得慌,要就着水,一边喝水一边吞食! 不过很是顶饿,可以给将士们提供足够的热量,长途奔袭的话,乃是一种极为方便的军粮!甚至无需驻马扎营,在马背上就能解决吃饭的问题! 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大军如果潜藏设伏的时候,不便起火做饭,靠着这个就这水就能让将士解决吃饭的问题!不至于饿着肚子埋伏敌军!” 李二一听,脸上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听罢之后,立即命楚宏去取来碗和开水,徐淼又赶紧命人去取一些猪油糖霜过来,当场让李二品尝一下。 李二却不要猪油糖霜,直接用勺子舀了一些炒好的炒面放入了嘴里,一连尝了几口,连连点头道:“味道有些寡淡,但是口感还算是可以,就是太干了一些,吞咽的时候太噎得慌!” 徐淼赶紧给李二递过去一碗温水,让李二喝了两口顺顺,省的把李二给噎到了。 本来李二吃东西之前,作为贴身太监,楚宏都要先替李二尝一下,美其名曰试毒。 但是现在李二在徐家吃东西,楚宏就不朝前凑了,因为他很清楚,李二在这里吃东西很安全,徐淼也极其鄙视他试毒的行为,所以他也不再自讨没趣。 接着徐淼亲自为李二用开水冲调了一小碗浓稠的炒面,又一脸鄙视的给魏征也弄了一碗,而且是用的人头大的大碗,直接给魏征弄了一大碗丢给了魏征。 第四百五十六章 压缩饼干 李二端着自己的小碗,又斜眼看了看魏征一脸懵逼端的那个特大号的粗瓷大碗,脸上露出了一脸坏笑。 谁都看得出,徐淼这小心眼这是在报复魏征刚才落井下石,现在要魏征好看。 魏征无奈的捧着这个人头大的大碗,对徐淼怒声问道:“徐淼,你为何给本官用这么大的碗?这让本官如何吃得完?” 徐淼严肃的答道:“魏大人辛苦了,陪着陛下微服私访,劳苦功高!而且一路上还不断的搬石头朝井里扔,更是着实辛苦! 既然遇上了这种好东西,岂能仅仅只让魏公浅尝?要不然的话,魏公回去,不知道又该如何编排下官了! 这要是被魏公说下官小气的话,下官可就百口莫辩了! 请魏公速速品尝!不用客气!不够的话,这里还有很多,下官可以再给魏公奉上一碗!” 魏征气的直翻白眼,又看看李二的那碗,徐淼狗腿的给里面放了一点猪油和糖霜,而自己这一碗却只撒了一把盐,待遇明显不同! 于是魏征质问徐淼,为何不给他碗里放猪油和糖霜,徐淼义正辞严的答道:“陛下是君,魏公是臣,岂有臣子攀比君上之说?” 这一下算是把魏征给彻底堵得没话说了,于是只能拿着勺子开始品尝徐淼鼓捣出的这种所谓的炒面。 李二很快就把他的那一小碗炒面给吃了个精光,一边吃一边点头:“嗯!这味道确实不错!面香四溢,味道香浓可口!是一种好吃食!做兵粮确实不错!” 而魏征这个时候,却在一旁,捧着大碗,刚开始的时候吃的还挺香,但是半碗吃下去就吃饱了,剩下的弃之可惜,于是只能捏着鼻子一勺一勺的朝嘴里硬塞。 而且徐淼给他调的这一碗,还故意弄得很稠,里面也不加猪油和糖霜,只放了一些盐,味道远不如李二吃的那一碗,把魏征给噎的直翻白眼。 “好了好了!玄成,你就不要和这臭小子赌气了,吃不完的话,就不必非要吃下去,以免撑坏了肚子! 臭小子还在笑?还不去给魏大人送碗水来?丝毫不知尊敬老臣,该打!” 李二看着魏征痛苦的用力吞咽那一大碗面糊糊,于是实在是看不下去,命楚宏把魏征手里的大碗给夺了过去,这才救了魏征一条老命。 顺便又把在一旁看笑话的徐淼给骂了一顿,让人给魏征送了一碗凉开水灌了几口,才让魏征顺过气来。 魏征指了指徐淼,意思是老夫记住了,你小子走着瞧! 徐淼却在一旁权当没看见,对李二滔滔不绝的介绍起了这种炒面的好处,说此物不单单只用了普通的麦面,还用了豆面和高粱面,甚至还掺了一些糜子面和小米面,必要的时候,大米也可以磨成粉制成炒面。 总之有什么面就用什么面,都可以炒成炒面,供军中将士食用,而且这种炒面易消化,暖肠胃,携带方便,还非常耐储存,炒好之后,如果不受潮的话,可以存放很长时间不坏。 另外他说除了炒面之外,他还弄出有一种更方便携带的军粮,说着便取来了一块方方正正,一指多厚硬邦邦的东西呈给了李二。 “陛下,此物微臣称其为压缩饼干,这一小块就可充一顿饭之用,甚至在不作战的时候,够一个壮汉维持一天,很是顶饥不说,还携带也极为方便! 一个兵卒随便随身带几块,就能维持几天,不至于饿肚子! 不过配料要比普通的炒面复杂一些,里面添加了胡麻(芝麻)和核桃仁以及猪油、精盐、糖霜成本相对比起炒面要高出不少!”徐淼拿着这块压缩饼干对李二介绍到。 李二听了之后,大感兴趣,于是让人取来水,先净了手,接过了那块压缩饼干,闻了闻之后,闻到了一股香味,很好闻,于是便用力掰下一小块,放入嘴里慢慢咀嚼,尝过之后连连称赞,说着东西味道好极了,比起刚才吃的炒面味道还要好很多。 魏征也大感兴趣,有心也品尝一下,但是奈何刚才着实吃撑了,这会儿是一点也吃不下去了,只能接过李二掰给他的一小块闻了闻,这味道确实闻起来喷香,于是他便取出一块手帕包起来放入了怀中,打算回去之后饿了的时候再品尝不迟。 李二这会儿已经不再怀疑徐淼的说法了,他鼓捣出来的这两种军粮,确实很不错,对于军事的意义堪称重大。 以前大军出征之后,每天要扎营埋锅造饭,但是很多时候因为战事的缘故,根本来不及扎营埋锅造饭,将士们只能饿着肚子硬挺着打仗。 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偶尔饿一顿还行,如果战事紧张的时候,往往一两天两三天都吃不上饭,将士饿极了只能生吃干嚼一些粮食,但是生的粮食肠胃却克化不动,吃下去肚子胀,很容易吃出毛病。 特别是长途奔袭追击敌军的时候,为了能将敌军一举击溃,往往军中将士两三天都不眠不休也吃不上饭,一场仗打下来之后,是人困马乏,饿的将士连挥刀都没力气了。 有时候提前有所准备还好,军中将士会提前带一些干饼子,饿的时候啃一块裹腹,但是大多数时候,战事发展根本来不及提前准备,这就苦了军中的将士了。 但是徐淼弄出的这种炒面和压缩饼干,却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即便是军中在战时来不及做饭,也能靠着干吞这些炒面或者是压缩饼干填饱肚子,喝口水就解决一顿饭的问题。 所以作为一个常胜将军的李二,他深知这两种军粮的意义之重大,当即大喜,忍不住啪啪的用力拍打着徐淼的肩膀哈哈大笑,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了。 可怜徐淼被李二拍的龇牙咧嘴不断的朝下缩,然后向后退,李二拍了几巴掌之后,一巴掌拍空才发现徐淼已经跑了。 “陛下,您就不能改改这习惯吗?一高兴就拍肩膀,再这么拍下去,小子这条膀子就被你拍废了!”徐淼一边龇牙咧嘴揉着肩膀,一边躲到了一旁对李二提出抗议。 李二看着徐淼的样子,心怀大畅,也没问徐淼这些东西的制作方式,在徐家转悠了一圈,便带着魏征返回了城中。 魏征却厚颜无耻的向徐淼打听这些炒面和压缩饼干的制作方法,结果成功的获得了徐淼的两个大白眼,将其无视,魏征气的暴跳如雷,向李二建言,称这种军粮的制作方法乃是国之重器。 大唐岂能让如此重要的东西掌控于徐淼这无耻小儿之手,陈请李二将这两种军粮的制作方法收归户部管辖。 但是李二却对魏征的谏言未置可否,只是转换了一个话题,和徐淼聊起了水力磨坊的事情。 魏征无奈之下,只能把收走炒面和压缩饼干的念头给暂时压了下去。 当李二带着魏征走后不久,在杜曲镇中一个不起眼的独院里,一个头戴帷帽的妙龄女子,在确认没有人跟着她之后,闪身进到了院子之中。 院子里的人接到她之后,便将其带入了后院之中。 那个面相普通的老者,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个戴帷帽的妙龄女子问道:“仙儿,你去徐家这些日子,可曾查到什么了吗?” 第四百五十七章 墨家细作 “回钜子的话,那徐淼有这一手出神入化的绘图手艺,所绘图样之精美,堪称绝伦,令人一目了然,而且还耳目一新! 但是他并非真正的好色之辈,小女子曾经试探过他,虽然他并不讨厌于我,但是却也未曾见色起意,对我有何不轨之举! 而且据我所知,他后宅之中,只有现如今那个名叫公孙婧的如夫人一人,并未碰过其余任何女人,甚至年前当今皇后赐他的三个年轻貌美的宫女,至今也未曾被他收入房中!确实堪称君子! 看来我们想要色诱与他,并非易事!”这个头戴帷帽的妙龄女子用银铃般的声音对这个老者说道。 老者微微皱眉,听完了此女的话之后,想了想点头道:“看来此子心性倒是不错!年少有为,却不沉湎于女色,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却还能不声色犬马,确实难得! 你说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绘图手段,可曾带出来一些例证吗?” 这妙龄女子立即一边点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张呈给那个老者,开口说道:“有!他似乎并不介意别人看到他这些手段,除了在后院有一间屋子,一般人等不得擅入之外,他在书房作画,我都能随时进去伺候! 而且他也不太在意因绘制不满而废弃的那些图,把那些图都拿去……拿去……” 老头命人接过那女子手中显得有点皱巴巴的纸张呈到他面前帮他展开供他观看,这纸张显然之前被人搓成了一团,但是被这女子偷偷收起来小心撸平,不过还是显得有点皱巴巴的。 老者正打算仔细观看这被徐淼废弃掉的图纸,但是听这个女子吞吞吐吐,不由得有点不喜,沉声问道:“他把废弃的图拿去作甚?” 因为戴着帷帽,看不清帷帽下黑纱遮挡的面容,所以看不到那个女子的神态,不过那个妙龄女子还是扭捏着说道:“他说烧掉浪费,于是便把这些纸张拿去出恭之用!” 老头正用手用力的在桌案上把这张皱巴巴的图纸撸平,听了女子的话之后,手一哆嗦,赶忙抬起手不愿再碰这张图纸了。 老头一脸嫌弃,还有些愠怒的瞪眼看着这个妙龄女子,当即质问道:“那这张图你是在何处所获?” 妙龄女子看老头警惕而且嫌弃的表情,忍不住险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但是却还是强压住笑的欲望,急忙说道:“钜子请放心,这是他画废之后随手团成一团抛到一边的一张图,被妾身及时暗中收藏了起来,并非是从那污秽之处所得!” 这老头听罢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在茅坑里被掏出来的,那就无妨。 于是他这才再次动手把这一张图给展开,撸平之后,又用两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白玉镇纸压住,低头开始仔细观瞧起这仗图纸。 这张图是徐淼绘制的一辆普通马车的图纸,先用素描手法,将马车的立体图绘制出来,看起来栩栩如生,比例协调,运用了透视的绘图手法。 另外是对马车细节方面的分解图,但是未曾绘制完成,因为几个地方绘制的让他不满意,随手就团了团丢到了一旁作废了。 虽然未曾完成,但是老者看过之后,还是面露出了惊讶之色,如此制图之法,他还是首次见到,之前他还从未见过谁绘制出这样精细的图样。 像之前官府或者是皇城建造宫殿屋舍的时候,那些负责营造的大匠都会先绘制营造图样,作为墨家,当然他们也精通此道。 但是当看过了徐淼所绘的这张图纸之后,还是顿时让他产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如此精细的图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细节之处绘制的清清楚楚,包括车轮的结构画的清清楚楚,还特意做了分解,让人看得一目了然。 再想想他们以前绘制的那些图样,和徐淼所绘的图样一比,简直是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根本就是垃圾。 他又仔细看了看徐淼绘制图纸用的笔迹,于是惊奇的问道:“你可见他用的是何种笔绘图的吗?” 那个头戴帷帽的妙龄女子于是又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小节铅笔头呈给了这个老者,老者拿着这铅笔头,连忙命人取来一张纸,用这铅笔头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几笔。 “此物无需用墨,便能自己在纸上留痕,却又不污纸张,确实乃是绘图之利器!同时还携带方便,只是不知其笔迹可否在纸上留存长久! 你可知他是如何制作的这种笔吗?”老者试了试这铅笔头之后,一脸惊喜的对那妙龄女子问道。 “这个妾身委实不知,妾身到徐家的时候,他已经用的是这种笔了,具体怎么做的,妾身更是无从查知! 妾身只知道这种笔,他曾经说过,十分耐久,画在纸上,只要纸张不化,笔迹便不会消失!”妙龄女子对老者解释道。 老者饶有兴趣的摆弄了一番这个铅笔头,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在徐淼眼里,这铅笔头实在不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在老头眼里,却无异于像是一件神器,所以异常珍惜。 “你做的不错,继续留在徐家,看着他!如果你能成为他的侍妾的话,那也是你的造化! 你尽快进入他那间单独的屋舍,探查清楚他在里面做的什么!如果你能做成这件事的话,那么老夫重重有赏! 你出来时间不短了,速速回去!”老头对这个头戴帷帽的妙龄少女吩咐道。 这妙龄少女施礼道:“喏!”说完之后,便飘然离开了这个院子回到了镇子上,随便买了一点小东西,便汇合了一起出来的几个仆妇丫鬟坐上马车回了徐家庄子。 接下来魏振担忧的事情并未发生,徐家的水磨坊并未迅速的插手到粮食的贩卖之中,和长安城专门磨面的那些小门小户抢夺生意。 而李二在看过了徐家的水磨坊之后,便命戴胄把制作兵粮的事情交给了徐家负责,并且蛮横的在徐家磨坊之中掺了股,而且还是以少府监的名义参股,占去了五成的份子。 这一下魏征无话可说了,因为这也等于是皇家变相的把徐淼的磨坊生意给拿到了手中,也就谈不上国之重器旁落他人之手了。 戴胄和兵部尚书李靖还有朝中几个大佬相约结伴到徐家的水磨坊参观了一次,之后戴胄就毫不犹豫的同意将兵粮的事情交给了徐家打理。 其实在古时候,兵粮的问题不单单只是把粮食拨发到军中那么简单,因为很多粮食需要加工之后才能食用。 比如谷物需要脱壳之后才能做成饭食,麦子需要磨成面才能做成饭食,而豆子以前主要是做为精饲料,供给军中的战马食用,实在是缺粮的时候,才会把黄豆直接煮熟做成豆饭给将士吃。 所以粮食并不是将原粮直接拨给军中就算是完事儿了,在拨给军中之前,还需要做深加工才行,比如将粟米脱壳做成小米,高粱米也需要脱壳,麦子要磨成面粉,才能让军队做成饼子食用等等。 第四百五十八章 懈怠公务 故此以前户部在给军队拨发军粮的时候,也需要先把粮食进行处理之后才能调拨给军队,要不然的话军队即便是领到了粮食,也会很麻烦,需要自己处理。 当兵的吃小米倒是问题不大,但是总不能天天吃麦饭或者豆饭?总是要想办法磨成面的。 这就催生了一个生意,那就是为军中制作兵粮,将麦子等粮食进行脱壳或者是磨成面粉。 以前户部都是把这些生意分配给很多磨坊来完成的,这样很难管理不说,还损耗很大,浪费也很多。 现在徐家一下子建起了六座大型的水磨坊,连带着还弄出了两种可以直接食用的兵粮,这意义之重大,作为大唐的开国元勋们来说,特别是武将们来说,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在到了徐家品尝过炒面和压缩饼干之后,这帮老将们一个个喜形于色,虽然他们各个都在家的时候,吃的差不多算是山珍海味,可是这些老将一旦带兵出征之后,就很是自律。 在军中虽然他们吃的会比普通士卒要好一些,但是却也都是粗茶淡饭,好也好不了太多,只是能让他们比别人吃饱一些。 所以这些老将或多或少都有胃病,都是长年累月带兵打仗留下的毛病。 虽然炒面在不加猪油和糖霜,只放一些盐的时候,吃起来同样也寡淡无味,但是却比起军中吃的那如同猪食一般的饭食好多了。 更何况压缩饼干这种东西,里面还加了一定的猪油,少量的糖霜,虽然硬,还加了一些胡麻和核桃仁,在徐淼看来,这味道很一般的东西,在这帮老将嘴里,却成了无上美味,一个个都大呼好吃。 所以在老将们的一致要求之下,戴胄也不再犹豫,便将兵粮加工的生意交给了徐家负责。 而户部付出的代价则比起以前要低很多,除了支付给徐家的加工费很低之外,他们也少了很多麻烦。 至于徐家表面上看,接这个生意价格很低,似乎并不赚钱,但是徐淼心里清楚,他磨面的成本要比一般的磨坊低得多。 利用水为动力,他的磨坊只要水磨不出现故障,那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可以一直运转,工人只需要换班就行了,还不需要饲养牲口,这就降低了一大半的生产成本。 同时他还收获了一种副产品,那就是各种粮食的麸皮! 麸皮乃是一种副产品,军队和户部都不要,就都成了徐家磨坊的收入,这些麸皮同样也可以卖钱,用于喂猪或者喂鸡,这就为徐家下一步开办大型养猪场养鸡场提供了先决条件,不需要大量购买粮食来饲养这些猪或者是鸡了。 徐淼正在试图给徐家打造一个农业产业链,这样一来,就可以未来大幅提高庄户们的收入水平,他很想试试自己的本事,能不能作为一个庄子的管理者,带着自家庄子的农户实现致富的目标。 他就不信,凭着他的本事,不能让这些靠着他吃饭的庄户们吃上饱饭,穿上好的衣服,过上好的日子,他早就打算以他的庄子,给大唐做一个示范,让李二和那些朝臣们看看,大唐的百姓,不见得天天都要吃糠咽菜,只要找对路子,也一样可以过上好日子。 而徐淼经常性的不去皇城中武器监坐班这件事,而且基本上从不上朝,也引起了一些言官的注意。 甚至于这家伙在对武器监工坊进行了调整,在各个工坊之中,都推广开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方式之后,他就又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但不去皇城的武器监坐班,连工坊都不怎么天天去了,时不时就翘班跑回家呆着,要么就是在他自家的买卖之中到处乱窜,日子越发过的休闲了起来。 他这样的做派,于是必然引起了一些言官的关注,有些言官就又盯上了徐淼,这次倒不是言官们故意刁难徐淼,而是他们身为言官,确实有这样的职责,监督百官不能懈怠公务。 有几个言官,整日里都找不到徐淼,他们于是分开每天到武器监的公舍之中或者是武器监的工坊之中堵徐淼。 但是经常性的一连多天,都堵不住徐淼,连徐淼的人影子都看不到,问徐淼的那些手下官吏们,也一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他们也不清楚自己的顶头上司在什么地方。 于是几个言官忍无可忍之下,又一次联手上书参了徐淼一本,可是参徐淼的奏章递到李二龙案上之后,就立即泥牛入海,再也不听动静了。 李二看过这些言官参徐淼的奏章之后,直接就将其扔到一旁留中不发。 言官们不知道徐淼干什么,但是他却很清楚徐淼在干什么。 表面上看徐淼确实不怎么称职,经常性的翘班不去兵部和武器监坐班,工坊现在也不常去,但是他却知道,现如今半年下来,武器监的工坊现如今已经大变样了。 虽然工匠数量变化不大,甚至因为徐淼分出了一批工匠,专门去制作水车,可是剩下的工匠每个月造出的器甲数量,却远超过以前产量了一倍之多。 李二和武将们不放心造出器甲质量,于是便亲自去抽查了一批近期武器监所造出的器甲,结果发现质量比之以前非但没有下降,反倒做工更精致,质量也更好许多。 于是李二也就彻底放心了下来,对于徐淼干什么,干脆不闻不问了,随他的便,只要能把武器监的差事给办好,至于那小子天天去逛青楼他都懒得再多问一句。 更何况他还知道,徐淼现在还接了为军中生产食用便利的兵粮的事情,没空到武器监坐班,也实属正常。 现在言官吃饱了撑的,又盯住了徐淼,弹劾徐淼懈怠公务,在李二眼里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所以看到这几本奏章之后,直接就丢到了一旁留中不发,权当没有看到。 几个言官蹦跶了几天,没见皇上那边有什么反应,于是便找到了魏征,请魏征出面,帮他们一起弹劾徐淼,不能让徐淼如此懈怠公务。 结果魏征听了这几个言官一番义愤填膺的说辞之后,却冷笑了一声,对他们说道:“这么说来,你们几位是看不惯那徐淼行事之风吗?” 其中一个年轻的言官立即点头道:“当然!我等和他同殿称臣,而那徐淼却屡不上朝,而且还几乎经常不到武器监坐班处理公务! 甚至于我等屡次到各工坊,也从未见过他到工坊之中视事! 他食君俸禄,但是却如此懈怠公务,魏公岂能坐视不理?” 魏征听完了他们七嘴八舌对徐淼的一番讨伐之后,点了点头,于是对他们问道:“这么说在诸位眼里,陛下将武器监交给他打理,乃是识人不明吗?” 被魏征这么一问,几个言官顿时都卡壳了,他们可以攻讦徐淼,但是却不敢说当今陛下识人不明,那样的话,就是直接说当今陛下是个昏君了。 于是几个家伙当即就没人敢接魏征这句话了,讪讪的都坐了下来。 魏征冷笑一声,扫了这几个家伙一眼,接着对他们问道:“如果让你们去做武器监少监的话,你等可有信心做的比徐淼更好吗?” “这个……”于是几个言官顿时又被魏征给问住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智者劳心愚者劳力 武器监少监这个位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因为坐这个位子,必须要对工坊生产十分了解,而且擅长统筹调配,还要精打细算。 之前武器监成立之后,虽然在武德年间,李渊也曾经派过几个人坐这个位子,但是却走马灯一般的在不停的换,武器监始终没做出什么成效。 李二上位之后,也曾经换了两个人,可是同样也没把武器监给打理好,中间少监之职足足空闲了快一年之久,这才让徐淼去做了武器监少监。 就在徐淼当武器监少监之前,甚至朝中有人提出过将武器监给减掉,将其并入到工部的匠作监和少府监之中。 直至徐淼做了武器监少监之后,听说近期武器监大有起色,这一点他们却还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他们只是看不惯徐淼天天吊儿郎当的东摇西晃,总是见不到他的人影,所以才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是徐淼根本不称职,是混日子,乃是一个尸位素餐之辈,才想要弹劾徐淼的。 但是要让他们去管武器监的话,他们这几个人各个都扪心自问一下,自觉担不起这个差遣,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管那些工坊。 于是他们都不吭声了,躲避着魏征的目光注视。 魏征把他们几个再次写的奏章扔到了桌子上,对他们说道:“据本官所知,自从徐少监到了武器监之后,经过这数月时间,不但新开了一座工坊,而且还大幅提升了武器监各工坊的产量! 另外自从他做了少监之后,武器监所产的器甲不但数量激增,而且所制器甲更加精良许多! 除此之外,他还改造了原本所产的床弩,使之变得更加轻便犀利,深受军中将士的欢迎! 除此之外,武器监现如今还大量生产水车,供各地浇灌农田之用! 这还不算,他还为军中制成了两种可以即食的兵粮,大受军中将士欢迎! 那么诸位还想要让他怎么样?如果诸位认为,换了你等接替于他,可以做的比他更好的话,那么本官明日上朝,亲自举荐诸位,请陛下罢去他少监之职,换诸位接任武器监少监之职! 但是如果诸位自觉做不到他所作之事,又有何理由弹劾于他? 难道前几次你们还觉得吃亏不够吗?非要找他的麻烦? 虽然本官也看不惯他的散漫,但是却也不得不钦佩他的才智,自从他走马上任之后,将武器监打理的井井有条,堪称卓有成效。 现在想来,这也是他的本事,自古智者劳心,愚者劳力,先人诚不欺我! 故此诸位想要请我同你们一起弹劾于他,魏某自觉无法苟同!” 结果是几个言官听罢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明白,他们这次又选错了人,连魏征都对徐淼担任武器监少监之职以后做的事情赞口不绝,那么他们也都明白了,这次又白干了。 既然连魏征都不认为徐淼不称职,那么就更不要说当今陛下了,也难怪他们前些天递上去的弹劾徐淼的奏章泥牛入海,看来当今陛下根本就没把他们的奏章放在眼里。 于是几个家伙哀叹一声,起身向魏征道谢,灰溜溜的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自此都闭口不提弹劾徐淼懈怠公务之事。 贞观三年前半年对徐淼来说,可以说是他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间,早朝不用上,武器监那边也不用去坐班,有事了就去处理一下,把挤压的必须他签批的公文给批阅一下。 而武器监几个工坊,虽然初期耗费了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是对他来说,做这些事情,却并不让他觉得乏味或者是厌烦。 有了新工坊作为试点之后,其余几个工坊实施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也就简单了许多,把新工坊那边的经验照搬过来就是了,所以几个工坊的改造进行的速度很快,混乱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生产就稳定了下来。 武器监几座工坊在推行标准化生产和流水作业之后,生产效率立即大增许多。 效果最好的当属弩坊署之中,制作强弩和床弩以及弩炮的几个作坊,另外就是生产马车的一个作坊。 武器监除了生产甲胄、兵器之外,同时还兼顾了为军中制造马具以及马车,而马车的生产难度最大的就在车轮上。 后世之人看似很不起眼的马车车轮,其实在古代生产制造的时候,对技艺要求很高,零部件也非常之多,基本上都是由一个个工匠,从下料到最后制成车轮,全部由一人完成,充其量带两个学徒给匠人打打下手。 表面上看他们制成的车轮尺寸差不多,但是实际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做出的车轮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差异。 两辆看起来完全一样的马车,车轮却完全无法实现互换,往往一旦马车在路上有一个轮子损坏,整辆马车就变成了一堆废柴彻底报废,甚至连随军的工匠都徒呼奈何无法修复。 而车轮的生产,严重限制了马车作坊的产量,就算是工匠很卖力,一年下来,造出的车轮数量也十分有限,远远不够供应军中使用,更不要说供应民间使用了。 所以不管是武器监还是工部的匠作监乃至是少府监,都有专门制作马车的作坊,民间也有不少作坊专门制作马车。 徐淼在看过了武器监马车生产之后,发现其实这些工匠的手艺都相当不错,但是可惜的是每个工匠制作车轮的工艺都有所不同,制作的零件尺寸也各不相同。 于是他为了解决车轮生产的问题,把现有工匠们制作的车轮,集中起来进行了一番试验,从中选出了一种结构最强,承载力最强,制作工艺又相对简单的一种车轮,固定下来。 他将这种车轮定为武器监制式车轮,今后所有武器监生产的车轮,全部按照这种固定形制进行制作,淘汰掉其余五花八门的制作方式。 为了统一车轮的形制,徐淼单单是绘制各部件的图纸,就足足废寝忘食的花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完成。 虽然他并未对车轮的结构进行多少创新,但是仅仅只是统一形制,就让他揪掉了不少根头发。 图纸绘制出来之后,他还亲自监督制作检验模具,否则的话,这么多零件公差一旦超过要求,就无法组装起来。 所以他在别的工坊还没有投入太大精力,却在马车的工坊之中,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最初工匠们不太接受徐淼推行的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方式,对此颇有些抵触,因为以前车轮整体都是他们自己全部制作完成的,而现在他们却只能制作其中一个部件,这让一些老工匠很接受不了。 但是徐淼这次却没听那些老工匠的,强行推行这种生产方式,并且把对技术要求简单的零件分派给学徒负责制造,而对于结构复杂技术要求高的零件分派给老工匠负责制作。 而他亲自在工坊之中盯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亲自参与检验各种制作出来的部件的尺寸和质量。 同时还在工坊之中实行了严格的奖惩制度,除了推行计件工资制以外,同时还制定了奖惩制度。 但凡是制作的零件公差超出要求的,亦或是完不成每天规定的产量的工匠,都会毫不留情的被扣工钱。 但是对于成品合格率高、同时产量也高的工匠,却又会给予重赏。 如此在他强势的压制之下,再加上打一巴掌塞个甜枣的激励手段之下,工匠们渐渐的才接受了这种生产方式。 第四百六十章 工部的怒火 最终的组装则交给了一些老工匠负责,老工匠把各个合格的部件熟练的组装起来之后,也发现了这种做法的好处。 统一了尺寸规格生产出的零件,组装起来很简单,当生产进入正轨之后,制造马车的工坊日产量迅速的就超出了原来生产数量的三倍之多。 而且制造出来的马车质量在经过检验之后,也远超过以前工坊各自为战制作的马车质量。 贞观三年六月,在李二亲自巡视过武器监马车工坊之后,并且亲自检验了他们所产的马车质量之后,李二心怀大畅,当日便下旨,将匠作监的马车作坊,也划给武器监负责管理。 工部为此还很不高兴,认为这是兵部在挖他们的墙角,当初武器监都准备取消了,打算将其并入到兵部之中。 现在倒好,不但没取消武器监,反倒是把工部的匠作监的工坊划给武器监,所以工部和匠作监都很不高兴,对此表示不服。 其实徐淼本来也没兴趣管这事儿,他觉得现在管的武器监已经够他忙活的了,好不容易才捋顺了这些工坊,刚可以偷懒,李二就又给他找事儿,实在是不当人子! 于是他便上书表示不愿意接管匠作监的马车工坊,可是却被李二驳回,强令他接管匠作监的那间工坊。 匠作监上书表示不服,可是李二却将工部尚书段纶给斥责了一顿,怒斥他们尸位素餐,浪费国帑。 段纶听了李二的斥责之后,都有点蒙了,按照他对匠作监的了解,匠作监这些年来,做事中规中矩,并未有多少纰漏之处,可是却被李二说匠作监尸位素餐,此话何讲? 于是李二怒气冲冲的拍着龙案对段纶喝道:“武器监弩坊署之下,马车工坊工匠总数不足二百人,现如今在徐淼的打理之下,每日可制作马车五十余辆!另外还可产三十余对车轮。 而朕之前调阅了匠作监的马车产量,匠作监制作马车的工坊,一共拥有工匠以及学徒三百六十余人,每日只能造出二十余辆。 三百多人对不足二百人,产量却不足武器监一半,你们还有何颜面来向朕申辩?如果不服的话,那么让匠作监的人自己去武器监那边看看! 既然匠作监管不好,那么为何不交给武器监来管?现如今军中急需马车,但是你们却如此磨磨蹭蹭!你们造不出来,就交给武器监来做好了!” 段纶听罢之后,简直不敢置信,回去之后,立即调阅匠作监专门制造马车的工坊的账目。 结果看罢之后,果不其然,偌大的工坊,三百多人,一天打造马车的数量只有区区二十余辆,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三十辆出头。 对于武器监制造马车的工坊,只有二百人不足,却可日产马车五十余辆,这在他眼里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于是段纶亲自带着匠作监少监苗有方去巡视了城外属于匠作监的马车作坊,亲自查看了作坊里马车的制造,并且询问了一些老工匠,最后得出结论,这匠作监的马车作坊其实已经算是尽力了。 而武器监的马车作坊,不足二百人的情况下,可日产马车五十辆,外加三十多对车轮,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肯定是虚报。 于是段纶气势汹汹的便带着匠作监少监以及匠作监的几个官吏杀奔了武器监找徐淼对质,他们倒要看看,武器监凭什么能每天比他们多造出那么多的马车。 段纶打定主意,如果这次徐淼虚报的话,他绝对饶不了徐淼,一定要给徐淼好看。 而匠作监的苗有方以及一众官吏,现在也早已看徐淼不顺眼了,自从徐淼掌了武器监之后,他们看着武器监卖水车卖的热火朝天,而且还到处为勋贵们打造筒车用于灌溉,赚钱赚得让他们眼红。 可是他们这边却只能干瞪眼,却拿不出什么东西可以跟武器监比的,而且他们还听说武器监那边的工匠拿的工钱比他们这边工匠拿的工钱要多不少。 现在匠作监这边不少工匠都对此颇有非议,觉得朝廷厚此薄彼,都是干活,凭什么武器监的工匠们拿的工钱要比他们匠作监工匠的高很多? 所以匠作监这边的人早就看徐淼不顺眼了,现在朝廷又要把匠作监的马车工坊划给武器监,这就更让他们觉得不能忍了。 什么时候小小的武器监能骑到匠作监头上拉屎了?而且还从匠作监挖墙脚? 现在听说武器监的马车工坊,一天造出的马车比他们这边多那么多,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于是一个个都憋着一口气,打算给徐淼好看。 于是一帮人杀气腾腾的在段纶的率领下杀奔了武器监,当然他们不出意外的扑了个空,徐淼压根不在武器监。 看到段纶这个工部尚书亲自率队杀到武器监兴师问罪,把监丞廖正桐给吓了一大跳,赶紧出来把段纶迎入武器监之中。 看着武器监里摆放的那些新式的桌椅,段纶就觉得很是不爽,大唐立国之后,国事繁多,朝中各个官府都厉行节约,基本上没有添置过什么新的家具,大部分官寮之中,都用的是旧式的家具。 官员办公用的都是矮几,要跪坐在矮几之后办公,忙活一天下来,腿都站不起来。 而武器监小小的一个官署之中,现如今却全都换成了清一色的徐记出品的桌椅,看着很是大气,而且也很是舒服。 这些徐记的家私现如今虽然在勋贵和有钱人家已经相当流行了,可是官寮之中却还极少使用,徐淼当了武器监少监之后,倒是很会享受,着实让人觉得心中不平。 于是段纶冷哼一声,对廖监丞喝问道:“徐少监何在?现在乃是上值期间,为何不见他在武器监坐班?” 廖监丞一听来者不善,连忙躬身赔笑答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少监很少来此坐班,经常去各工坊巡视,所以大人来此找他,恐怕很难找到他! 如果大人有事要见徐少监的话,下官这就派人去通知徐大人,不过今日肯定是见不到了,不如改天大人另约时间如何?” 这段纶虽然在后世不怎么有名,但是却也算是大唐的开国元老,从李渊起兵之后,便追随李渊,后来娶了李渊的女儿高密公主成了李渊的女婿。 而他的父亲则是前朝兵部尚书段文振,可算是世代公卿,在朝中也颇有势力。 这次他为匠作监出头,结果被李二训了一顿,段纶很是不爽,于是便来找徐淼兴师问罪,准备要徐淼好看。 看没有逮住徐淼,于是段纶便命廖监丞向他说一下武器监马车工坊一日到底能产多少辆马车。 廖监丞是个记性很好的人,徐淼当了少监之后,其实武器监大部分事情都还是他负责打理,对于段纶的问题,他基本上可以做到对答如流。 于是他便连忙对段纶说道:“启禀大人,如果下官未曾记错的话,我监上个月一共造出千五百辆马车,另外还造出车轮九百零九对车轮作为备用亦或是装在弩车上使用!” 不等段纶发飙,匠作监少监苗有方就先发飙了,厉声说道:“胡说八道!你们造车工坊一共多少工匠?” 第四百六十一章 无奈 廖监丞也不敢开罪这个苗有方,毕竟这家伙也是四品官,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七品官能招惹得起的。 “启禀大人,据下官所致,造车工坊,现如今一共在册工匠八十三人,另外还有一百零二名学徒,外加五名伙夫,如果不算吏员的话,一共正好一百九十人!”廖正桐连忙答道。 “这不可能!你们难不成让那些工匠日夜不停的做工吗?就算是他们日夜不休,也做不出这么多!”苗有方立即怒声斥道。 廖监丞一看,这就是来找他们麻烦的,于是也有点来气了,对苗有方拱了拱手说道:“苗大人,这都是真的!信不信由您!我们武器监,在这方面从不作假,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而且所造马车,都在册可查!” 段纶忍着怒气,止住了苗有方继续发飙,对廖正桐问道:“本官倒是很好奇,你们如何能一个月造出这么多马车,还能有余力造出那么多的车轮,可否带我等前往你们工坊一观?” 廖正桐躬身道:“如果诸位大人想要去造车工坊一观的话,这件事下官做不了主,此事需请我们徐大人定夺!看书溂 下官这就派人去报知徐大人,如果徐大人同意的话,下官马上通知诸位大人!” 段纶虽然瞧不上廖正桐这个小官,但是却对徐淼还是有点忌惮的,毕竟他也清楚,徐淼这小子,现在乃是当今陛下眼里的红人,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 更何况武器监名义上是归兵部所辖,他是工部尚书,确实不便越过兵部,连跟徐淼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闯到武器监所辖的工坊之中查看。 于是他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告诉徐大人一下,就说本官想要去你们的造车工坊一观,还望他能陪我等一同前往!” 徐淼好不容易总算是把武器监几个工坊都给捋顺了,终于能躲到家里好好的休息休息,陪一陪公孙婧了。 这半年来,公孙婧都想孩子快要想疯了,说起来他们已经成亲快大半年了,要说夫妻之事也没少做,可是公孙婧的肚子却一直没动静。 公孙婧也知道,徐家现如今就徐淼这一个男人,她既然嫁给了徐淼,那就要为徐淼多生几个孩子,让徐家未来家族壮大起来,花开枝散。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因为出身的原因,做不了徐淼正妻,徐淼迟早还是要娶正妻的,这是她无法阻止也无法改变的。 所以她私下里和徐淼那些朋友的妻妾来往的时候,听她们说,要想抓住徐淼的心,稳住她在徐家的地位,就必须要抢在前面给徐淼生个儿子,哪怕就是庶出,也是徐家的长子,未来不管徐淼娶谁为正妻,起码她这个如夫人的地位是牢靠了。 就这样公孙婧自从和徐淼成亲之后,想孩子想疯了,天天都巴望着自己的肚子大起来,可是天不遂人愿,两个人努力了这大半年,可是公孙婧的肚子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每次当她的葵水来的时候,都会气急败坏好几天,后院之中气氛压抑,连丫鬟们在这几天都会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触了公孙婧的霉头挨一顿训斥。 为了要孩子,公孙婧求孙思邈帮她诊脉,可是孙思邈在为她诊脉之后,却说她的身体没有问题。 于是公孙婧又怀疑问题是不是出在徐淼身上,逼着徐淼也找孙思邈诊脉,可是孙思邈也说徐淼现如今在他的调理之下,身体已经很不错了,也没有问题。 老孙还安慰公孙婧,有时候这种事不能强求,需顺其自然。 徐淼也安慰公孙婧,说孩子一定会有的,不急于一时,如果想要孩子的话,那就多敦伦几次好了,反正他对于和公孙婧腻在一起没有任何抵触情绪。 现如今天气炎热起来,徐淼好不容易把武器监的事情给捋顺,基本上进入到了正规,终于可以躲回家偷懒了,趁着这机会多陪陪公孙婧,两个人时不时乒乒砰砰努力一番,试图制造出一个小人。 趁着闲暇的时候,徐淼耐不住这关中的炎热,在家里开始鼓捣起了风扇用以解暑。 因为现在他还不可能搞出电动机,那么可用的动力便只有水力和风力。 但是考虑到徐家庄子所在的杜曲镇一带风力不太够用,而且也不稳定,往往最闷热的天气正好没风,于是想要用风扇,只有采用水力了。 这几天徐淼就带着几个工匠,在家里鼓捣这东西,把从附近山上引下的水,先将其储入到蓄水池之中,然后再通过水压驱动一个水轮,水轮再通过一根轴传递到室内一个木制的风扇上,带动风扇旋转。 而这几天李泰这小子也赖在了徐淼家里,天天像个跟屁虫一般的跟着徐淼忙前忙后,成了徐淼的小跟班,看着徐淼鼓捣这种水力风扇。 不过虽然这个设计可行,但是因为第一次储水池距离卧室太远,传动距离太远,导致了动力损失太大,风扇虽然转了起来,却速度不足,于是只能进行修改。 而李泰之所以赖在徐家不走,正是因为前来向徐淼讨教有关水磨的问题,看到徐淼正在鼓捣一个手摇风扇,站在风扇前面,旋转的风扇产生了很大的风力,顿时把李泰给吸引住了。 他弄不懂为什么这扇叶一转,就能产生这么大的风,吹在身上让人觉得非常舒服,原本一身大汗,站在风扇前面,片刻功夫就被吹的消失不见,通体舒坦的让人想要呻吟。 看着李泰一脸没见识的样子,把这风扇视作神器一般,徐淼对李泰强烈的鄙视了一番,对李泰说道: “这算什么?难道你就没玩儿过竹蜻蜓吗?这风扇和竹蜻蜓是一个道理,利用的是扇叶的角度,对空气产生斜切力,推动空气向一个方向流动,所以便产生了风! 这儿有个竹蜻蜓,你拿去玩儿!” 说着徐淼就让人给李泰找了个平时做给家里孩子们玩儿的竹蜻蜓给了李泰,让李泰拿了回宫去。 可是李泰却赖在了徐家,说什么都不走,非要看看徐淼如何制作水力风扇,谁说都没用,还派他的侍卫长回宫去向长孙说一声。 长孙虽然有些不喜,觉得李泰这会耽误学业,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派人把李泰给抓回去,于是李泰就这么赖在了徐淼家里不走了。 本来徐淼这几天日子过得挺清闲,可是却忽然听说段淳要见他,要求他亲自陪同到马车工坊一观,一打听才知道,李二想要把匠作监的马车工坊划拨给他管辖,惹怒了匠作监一帮同僚。 徐淼烦的够呛,心中暗骂李二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给他找事,好好的为什么要给他找这种麻烦。 有心想要推辞,但是奈何段纶毕竟乃是工部尚书,也不便驳他的面子,另外听廖监丞传话说段纶和匠作监少监苗有方对他很不客气,根本不信他们武器监的马车工坊能日产马车五十辆,还有余力制作出不少车轮。 于是徐淼的好胜心也被挑了起来,心道小爷不找你们麻烦也就罢了,你们还打上门想要打小爷的脸,这也太给脸不要脸了! 既然你们亲自把脸伸过来要我打,那么不打的你们脸皮发烧,那都对不起你们! 第四百六十二章 对赌 徐淼当即命人回去告诉段纶,明日他将在武器监的马车工坊恭候段纶以及匠作监一众同僚。 李泰也在一旁听闻了这件事,于是兴冲冲的也要求跟着去,他也很想看看徐淼是怎么让武器监的马车工坊一日能产那么多马车和车轮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徐淼就带着李泰到了马车工坊等候段纶和匠作监的一众官吏上门打脸。 李泰趁着段纶还没到之前,先在工坊里转了一圈,看着工坊里的工匠们,如同流水一般的将一件件标准的车轮零件制作出来,经过检验合格之后,送至最后一条组装线,又被巧匠们如同流水行云一般的组装起来,成为一个个制作精良的车轮的时候,不由得叹为观止。 于是他兴奋的跟在徐淼屁股后面,等着段纶上门。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段纶就如约带着苗有方和几个匠作监的官吏以及一个匠头气势汹汹的赶到了武器监马车工坊。 “哎呀!今天是那阵风把段大人给吹到我们武器监这个小庙了?实在是有失远迎,还请段大人恕罪恕罪!呵呵!”徐淼一脸痞相的从大门中迎了出来,满脸都是玩世不恭的样子。 段纶本来没打算给徐淼什么好脸色,但是当看到徐淼背后的李泰的时候,脸皮不由得一僵,他没想到李泰居然也在这里,于是顿时就有些狐疑,不知道徐淼怎么把李泰给拉到了这里。 他可以不把徐淼放在眼里,但是却不能对李泰视而不见,于是嗯了一声之后,便给李泰见礼道:“越王殿下怎么今日也在这里!” 李泰小大人一般的礼数周全对段纶拱手还礼道:“这几日小王闲来无事,便一直在徐大人家里求学,今日听闻段大人要来这里一观,于是便跟着徐大人一起过来看一看!” 段纶点点头也不再和李泰废话,直截了当的便质问徐淼道:“徐少监,听闻你这马车工坊,能够日产马车五十辆,而且还有余力再造三十余对车轮,本官甚是惊讶,所以今日特来一观! 布置徐少监有何妙法,居然能造的如此之快,还望徐少监为本官解惑!” 徐淼看段纶来者不善,呵呵一笑道:“小事小事!这不过就是雕虫小技罢了!其实现在这点产量并不算高,只是眼下工匠还没有彻底熟练,待到他日工匠们都彻底变成熟手之后,产量还会更高!” 段纶一听,就眉头紧皱了起来,心道说你胖你还喘了起来,居然作假还做的如此坦荡,一会儿老子就在这里盯,看看你要是一天之内,做不出这么多马车和车轮的话,到时候少不得弹劾于你! 而那个苗有方听了之后,顿时大怒,黑着脸对徐淼喝道:“一派胡言!徐大人,你我皆为少监,这些工匠一日能做多少工,你我心知肚明,在下不信你这里能一日做出这么多马车和车轮! 除非你会什么法术,否则的话,在下不认为你能做到!休要蒙骗我等,蒙骗当今陛下,否则的话,休怪在下参你欺君罔上!” 徐淼看了一眼这苗有方,他和这个苗有方不熟,双方基本上没有打过什么交到,但是他却知道这个苗有方,知道他也是个能人,擅长营造,算是个比较有名的建筑师。 而匠作监的规模要比武器监大很多,管的工匠也比武器监多出不知道多少倍,而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土木工程,比如营建宫殿、官署、军营、水利工程等等,另外也管着营造舟车等事务。 造车其实只是他们匠作监的一个职责,算是他们管辖的一个小分类,但是即便如此,他们造车的工坊规模还是要比武器监的大不少,人数几乎是武器监造车工坊的两倍。 武器监因为之前不受重视,历来被匠作监和少府监所轻视,现如今李二吃饱了撑的,要把匠作监的造车工坊划归武器监管辖,这无疑等于是打了匠作监和工部的脸。 所以这苗有方肯定对此很是不爽,这是鼓动着段纶上门找茬来了。 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这样一座小工坊,能比他们匠作监的造车工坊产量还高,而且高的还不止一倍,所以这才会准备来找自己的麻烦。 如果自己报上去的产量有水分的话,那么这次被他们揪住尾巴,肯定把自己给摔死。 对于他们这样兴师动众前来找茬,徐淼也没打算跟他们客气。 但是徐淼脸上却一脸的人畜无害,笑着说道:“苗大人久仰久仰了!早就听闻苗大人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今日才得以一见,实在是幸会幸会! 看来苗大人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您做不到的,就认定我徐某肯定也做不到了吗?” 挑衅,这是标准的挑衅,同时还是嘲讽!徐淼这摆明了就是在挑衅苗有方,同时也在故意羞辱苗有方。 这让苗有方和一众匠作监的官吏顿时就同仇敌忾了起来,纷纷对徐淼怒目而视。 “徐大人此言何意?难不成你认为我的质疑有错吗?不瞒徐大人,苗某确实不信你这工坊能日造五十辆马车,外加三十对车轮,除非苗某亲眼所见,否则的话,断不能轻信你们工坊有这等本事!”苗有方怒气冲冲的对徐淼说到,这苗有方摆明了他的态度,这是不打算跟徐淼妥协了。 徐淼听罢之后,一不再对苗有方客气,冷笑了一声,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声说道: “我能不能做到,那是我的事情,好像还轮不到你苗大人来这里对我徐某指手画脚?即便是我虚报了产量,也该是由陛下治罪,还轮不到你苗某在此对我指摘! 你信不信关我屁事?你信也罢不信也罢,那是你的事情,你做不到不见得我做不到,有本事的话,你可敢与我打一个赌吗?如果不敢的话,那么在下就恕不奉陪,你们请回!” 苗有方把眼一瞪,怒道:“有何不敢?你说怎么赌?赌什么?” 徐淼想了一下,当着段纶的面对苗有方说道:“简单,正好在下手中略有薄财,我就跟你打一千贯的赌!就赌我这个工坊,一天之内,可造出五十辆马车,外加三十对车轮! 如果我这工坊做到的话,那么你给我一千贯钱,如果做不出来的话,我给你一千贯钱!你可敢赌?” 苗有方一听,脸皮顿时一僵,因为一千贯钱,对徐淼来说,现如今确实不算什么,随时都可以拿得出来,但是对苗有方来说,却算是一比巨款了。 以唐朝目前一贯钱的购买力,大概相当于后世一千到两千元甚至更高的水平,一千贯钱,起码就是一百到二百万。 当今世上,随便能拿得出来一千贯钱的人家,还真不是很多,除了世家大族和勋贵之外,就连一些官员如果不是平时喜欢贪墨的话,家里面也很难拿得出这么多钱。看书溂 起码苗有方现在全部家产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不过千贯左右,所以当徐淼一张嘴要赌一千贯钱,顿时就把苗有方给堵了个面红耳赤,张了张嘴却没敢应承下徐淼的赌注。 徐淼一看镇住了苗有方,于是冷笑一声道:“如果苗大人连这点钱都不敢赌的话,那么我看还是算了,请回!这里是武器监,还轮不到你来给我指手画脚!” 第四百六十三章 财神临门 段纶在一旁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心中暗骂徐淼这个混蛋实在是嚣张,苗有方可是跟着他这个工部尚书来的,现在徐淼绕过他,直接跟苗有方杠上了,根本不给苗有方面子,这也等于是不给他面子了。 而且徐淼这小子仗着他现如今财大气粗,一张嘴就要和苗有方赌一千贯钱,以他对苗有方的了解,这苗有方家底并不算厚,全部身家加一起,恐怕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出一千贯钱。 徐淼这么大的口气,明摆着就是不想让他们实地查验这座工坊的真实产量,打算用这种办法逼退他们。 段纶于是顿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心中大骂徐淼无耻,于是看到苗有方为难,当即怒道:“徐淼,休要张狂!苗大人比不得你现如今财大气粗!他拿不出来一千贯和你打赌,但是本官却拿得出来!这个赌本官跟你赌了! 本官倒要亲眼见识见识,你到底能用什么办法,一日之内,造出这么多马车和车轮!” 这时候看段纶为他们出头,跟着来的几个匠作监的官吏,也纷纷蹦了起来,吵吵着愿意出钱和徐淼打这个赌。 他们一致认为,徐淼之所以开出这么大的赌注,就是不敢让他们查验这座工坊的产量。 刚才他们被徐淼给镇住了,现在有段纶这个顶头上司替他们出头,他们顿时就底气足了起来,立即也都跟着叫嚣起来,你一百我二百的要求和徐淼打赌。 连苗有方这会儿也顿时有了底气,当即瞪着徐淼,说他只有二百贯钱,愿意拿出来和徐淼打赌! 这么一统计下来,他们居然硬是凑出了快两千贯钱,这是明摆着要和徐淼硬杠到底了。 李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坏笑了起来,拍手道:“好!好!既然段大人如此豪气,那么小王也凑个热闹好了! 我手头也有五百贯,就押徐大人这边,徐大人若是输了的话,那么小王这五百贯就赔给你们如何?” 徐淼一听,就立即恼了,李泰这个混蛋,是想要占他便宜,这个赌打下来他赢定了,这小子却要从中插一杠子,想要分走五百贯,这就太过分了。 于是他一脸嫌弃的对李泰说道:“关你什么事儿?你掺和什么?” 李泰却厚着脸皮对徐淼嘿嘿笑道:“我这不是为了帮你吗?怕你输了的话,赔的太惨! 好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这么说定了!谁都不能反悔,本王今日在此给诸君作证!” 看到李泰居然也掺和了进来,但是却站在了徐淼那边,让段纶心中咯噔一下,其他的那几个匠作监的官吏们也顿时心中一紧,产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 但是事已至此,他们也已经没法再反悔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刚才要是没李泰掺和的话,就算他们输了,只要段纶带头耍赖,徐淼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可是现如今有了李泰的参与,他们想耍赖都耍不成了。 于是一帮人黑着脸,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看到段纶等人都已经应承下来这场赌约,徐淼的脸顿时就变得如同鲜花绽放一般,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 “来人,给诸位大人备茶,好生伺候!段大人,苗大人请进!”徐淼热情洋溢的把段纶和那苗有方朝工坊里面请。 段纶看到徐淼这幅尊容,心里面的不祥之感更加浓郁,暗道坏了,这次搞不好要着徐淼的道了! 难不成这小子却有办法,能一天造出这么多马车和车轮?他心里面顿时浮现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这时候他突然间想起来徐淼之前的种种所为,顿时大感不妙,因为回想一下徐淼这自从出仕这两年来的种种所为,好像这家伙从来没有吃过什么亏。 而刚才他之所以表现出一副抵触自己等人进去查验武器监造车工坊产量的样子,故意提出这么大的赌注,搞不好并非是怕他们进去,而是故意给他们下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今天他和苗有方以及带来的那几个匠作监的官吏可就要倒霉了。 一千贯呀!虽说一千贯对他来说能拿得出来,但是这笔钱也绝非是小数,一旦输了的话,不说他们家要打饥荒,但是起码也够让他难受的。 于是段纶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妙,但是这时候既然他已经答应了赌约,而且今天还有李泰这个家伙在场,想赖账都不行,于是段纶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看到徐淼变脸,包括苗有方在内的匠作监所有人,也都生出了强烈的不祥预感,因为徐淼这会儿看他们的表情,有点像是看一道准备上桌的烤猪,一副馋涎欲滴准备大快朵颐的架势。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这小子有充分的信心,如果这小子有充分的信心的话,那么这次他们岂不要输的当裤子了吗? 他们今日你一百我二百的和下注和徐淼对赌,这差不多算是他们家里面能拿出来的所有活钱了,这要是输了的话,接下来家里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他们多是一些小官,虽然不能说穷,但是却非大富大贵之人,只能算是小富之家,一二百贯对他们来说,都是大钱了,一旦输了的话,那么就要好长时间翻不过身。 于是他们内心中顿时开始十五个和尚打水,七上八下了起来。 徐淼非常热情的将段纶等人让进了工坊之中,一进工坊,一股热火朝天大干的景象就扑面而来。 工坊之中被分成了一个个工位,每个工位上都摆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有各种量具和工具。 每个工匠都低着头紧着忙活,将送到他们工位上的木料飞快的或锯或刨亦或是开槽打孔,动作娴熟的让人看着觉得眼花缭乱。看书喇 跟着来的那个匠作监的匠头,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工匠们在做什么,他们有的人在做的是车轮的辐,有的做的是轮辋,也有人在制作的是轮毂等部件。 但是随着他们观看发现,这些人似乎都在只做一种车轮的部件,做辐条的,只是在做辐条,做轮辋的只在做轮辋,做轮毂的则只做轮毂,当然也有人专门负责做车轴等专门的零件。 徐淼走在前面,也不给他们介绍,只是领着他们在工坊里参观,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一边走还一边和工位上的工匠打哈哈。 这些日子,他在这座工坊之中呆的时间最长,亲自在这里分解步骤,并且指导工匠们如何使用各种量具,来规范他们制作的零部件的公差,所以跟这些工匠们都已经熟识了。 虽然在推行流水作业之初,这些工匠们颇有些抵触,双方关系有些紧张,但是徐淼身为朝中的四品大员,工匠们对他是敢怒不敢言。 但是相处时间一长,他们也发现这个小徐大人其实并不坏,虽然他推行的这种生产方式让人不解,但是对待他们这些工匠们却还算不错。 自从徐淼到了这里之后,工匠的伙食质量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他们吃的伙食基本上跟猪食差不多,但是徐淼来了之后,第一个整治的就是伙夫。 看书溂 第四百六十四章 傻眼 当他尝过了一次伙夫给工匠们做的饭食之后,立即就勃然大怒,把伙夫们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并且把管这座工坊的那个小吏也臭批了一顿,当场下令改善伙食。 于是在他的命令之下,工坊的伙食质量立即就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虽然还是一天两顿饭,但是饭的质量却好多了,饭食里面盐放的足不说,菜也多了,即便还是杂粮饼为主,可是量也足了。 不但他们现在可以吃饱,而且还能吃好,像平时吃不上的豆腐,现如今差不多天天都能吃得到,天热之后,也有了新鲜的蔬菜吃,隔三差五的菜里面还会见到一些荤腥,油水也比以前足了。 虽然他们刚开始不喜欢这种做工方式,但是当端起饭碗吃上这种饭食的时候,却又感觉只要能给他们吃上这种饭,这样的做工方式似乎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而且这个小徐大人,平时虽然对工件质量要求非常严苛,但是该赏的时候,却也出手十分大方,言而有信,绝不食言。 很快他们发现,只要按照要求作出合格的零件,每天能够完成定额数量,那么一个月下来工钱比以前也涨了不少,这么一来他们内心中的抵触情绪也就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们给朝廷做工,不就是为了挣点微薄的工钱养家糊口吗?现在工钱涨了,至于做什么怎么做还有那么重要吗? 更何况他们每天只需要做一种东西,只要把这种零件给做好,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不但可以按时按量的完成定额,超出了定额数量之后,还能拿到赏钱,为什么还要像以前那样做工呢? 所以很快他们就适应了这种做工方式,同时也渐渐发现,这个小徐大人其实是平易近人的,只要他们不犯错,把手头的活做得漂亮,那么这个小徐大人就很好说话。 以前的官吏们,对待他们这些匠人们,是极少给他们好脸的,对他们历来都是呼来喝去,稍有懈怠,就会对他们动辄打骂一顿。 可是这小徐大人,一般情况下只在他们做错的时候,把他们给骂一顿,平时却很少端着架子,对他们横眉冷对,时不时看到谁的活干的漂亮,还会开口夸赞一番,休息的时候,还会和他们天南海北的胡吹一通,没有一点大官的架子。 时间稍长,这些工匠就和徐淼之间关系变得融洽了起来。 徐淼带着段纶等人行走在工坊之中,看到段纶和苗有方也身穿绯袍,一看就是大官,而且还板着一张臭脸,工匠们不由得就有些紧张。 而徐淼却满脸笑容,一边走一边对这些工匠们吆喝:“今儿个都好好干,本官今日可是和几位大人打过赌了,要是今天做不出来五十辆车外加三十对车轮的话,那么本官的脸就别要了! 大家伙加把劲儿,给几位大人看看你们的手艺!要是帮本官赢了这个赌约的话,明日每人赏钱五十文,再给你们杀两头猪,随便吃!” 工匠们一听就乐坏了,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别说为了那五十文赏钱,单单只是为了两头猪,能好好解解馋也值得拼命了。 于是工匠们欢呼一声,立即就热火朝天的大干了起来,一时间锯片飞舞,刨花飞落,所有工匠都跟打了鸡血一般的猛干了起来。 段纶看着这些工匠们,如同流水行云一般,飞速的将手中的木料制作成一件件精美的部件,脸顿时就有点绿了。 虽然他是工部尚书,但是却并不懂这些东西,他乃是勋贵世家出身,不可能会懂这些卑贱行业的东西。 但是看过了此地工坊的做工方式之后,眼看着这些工匠们动作飞快,他心里顿时就没底了。 于是他趁着徐淼在前面没留意他的机会,扭头看了一眼苗有方,小声问道:“他们这种做法可行吗?” 苗有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做法,他从来没想到过,工坊里还能这么做工,在他印象里,工匠们是几个人一伙,同时制造一辆马车,或者是一个车轮,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只负责制作一种零件的做法。 看这里工匠做工,手头速度确实飞快,他们很显然都对于制作自己手头的这种部件非常娴熟了,下手如风,动作娴熟无比,这速度确实看着令人惊叹。 于是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那个专门负责做马车的匠头,小声问道:“赖五,他们这种做法可否可行?” 那个赖五不是官吏,只是个四十多岁的工匠,倒是没资格参与这次赌约,只能跟着观看。 进入这个工坊初时,他看到这样的做工方式,也很是惊讶,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脸上就露出了不屑之色。 “启禀大人,他们这么做简直就是胡来!每个人做的东西,都有一些差异,到时候想要装起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勉强装起来,也根本不能用! 他们此种做法,根本就是在胡来!”这个被称作赖五的工匠冷笑了一声之后,躬身对苗有方答道。 苗有方一听,面露喜色,他作为营造方面的大家,建筑是他的长项,虽然建筑之中的榫卯结构也是一群工匠分头完成,但是相对来说,房屋的那些梁柱即便是存在一点误差,最终也影响不会很大。 而车轮这种东西的结构,相比建筑的结构,要精细很多,可谓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误差大一点的话,那就根本不可能装起来。 徐淼这么做,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在他看来,是不可能做出好车的,现在得到赖五的肯定之后,他顿时信心大增。 于是他轻蔑的笑了一下点点头对段纶说道:“大人,他们这是在胡来,如此做法,根本造不出堪用的车轮和马车!” 段纶听罢之后,总算是放心下来,跟着冷笑了起来,扫了一眼前面走的徐淼,只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当他们一行人被徐淼带着走到最后的组装工棚之中的时候,这里的工匠们正在将前面工序之中制成的零件成品,一件件的飞快的组装起来,该上胶的上胶,该打钉的打钉,该上榫的上榫。 那些零散的零件,在他们手中,被飞快的组装起来,而且他们还有一些专用的夹具,来协助他们组装这些零件。 当到了这一道工序的时候,车轮就基本上完成了,接下来部分车轮在经过几天时间,等待上的鱼鳔胶或者皮胶彻底凝固之后,便会被运到下一道工序,装到已经组装起来的马车上。 最后再刷上一层桐油,等桐油晾干之后,一辆大车就算是彻底完工了。 当然达官显贵家中乘坐的马车,工序要更为繁复许多,还要造车厢,另外车厢要让雕工雕出各种精美的花纹,最终还要刷几道大漆。 更讲究的还要镶金嵌银,甚至是皇家的车辆有些还要镶嵌一些宝石,来彰显乘坐者的尊贵身份。 而这里工坊所产的大车,则主要提供给军队使用,属于拉货的车辆,当然不用做的那么精致。 而当天制成的车轮,在胶没有彻底干之前,是不能受力的,必须要在阴凉的地方阴干几天之后,才能装车使用。 当徐淼把段纶等人带到最后的组装工棚的时候,段纶和苗有方以及一众匠作监的官吏,包括跟着来的那个名叫赖五的匠头,都瞪大眼睛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在他们眼里,徐淼这样的做法,根本就是在胡闹,绝对不可能做出合格堪用的车轮,他们只等着看最后工匠出丑,如何将这么零散的部件给组合到一起。 但是当他们驻足在几个工匠前面,看到那些工匠技艺娴熟的将这些零散的部件,飞速的上胶组装起来的时候,段纶等人顿时就傻了眼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愿赌服输 因为他们预料中因为误差的原因,让这些部件无法组装起来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所有部件都仿佛没有公差一般,非常顺利的便被组装到预定的位置上。 即便是个别位置会出现一点误差,也只需要敲一下便能将其组合起来,远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中那样装不上的情况。 段纶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特别是那个赖五,这会儿情绪十分激动,顾不上冒犯段纶、徐淼以及苗有方这些上官,快步上前,走到一堆已经组装起来的车轮前面,双手颤抖的摸着这些车轮,趴在上面仔细观瞧。 当他仔细观看过这些做工精良的车轮之后,不可置信的叫到:“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徐淼笑着看着这个赖五,对他问道:“这位是何人?” 苗有方尴尬的说道:“他名叫赖五,乃是匠作监马车工坊的匠头,祖上到他数代都专司造车,乃是京城有名的造车行家!现如今在匠作监做匠头!” 徐淼点点头笑着说道:“原来是行家呀!失敬了!呵呵!赖五,既然你是行家,那么你看此处所制车轮,是否还能入你法眼?” 这个赖五依旧沉浸在震撼之中,一个个的检查着眼前的这些成品车轮,从里到外的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最后颓然说道:“这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各自打造,最终为何还能如此精准?这怎么可能?” 段纶的脸色也变了,因为他即便是再怎么不懂行,也看出来这些制成的车轮,确实很是精良,根本不像他想象中那样粗陋,不堪使用。 这也就是说苗有方和他手下的人都看走眼了,徐淼的这种做法,不但可行,而且还很有效,完全可以做出精良的车轮和马车。 虽然现在还没有确认他们一天确实能够达到预定的产量,可是从眼下这些工匠们组装的速度来看,这些工匠们一天组装起来百八十对车轮,一点也不困难。 这也意味着他们之前都错估了这个工坊的真实产量,人家不但能做出来,而且还能确保质量,这个赌他们显然已经算是输了。 至于苗有方等匠作监的那些官吏们,这个时候也都面色如土,心知这下完蛋了,难怪当今陛下下旨要把他们管的造车工坊划给徐淼管辖。 现在看来,武器监上报的产量,确实没有掺杂水分,而他们这次输定了。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攒出来的那点钱,现如今都要输给徐淼,这帮人就一个个都面如死灰,心如刀绞,再也没兴趣看下去了,更没脸不把匠作监的工坊移交给武器监了。 这时候小屁孩儿李泰一脸坏笑的凑了过来,对段纶拱手道:“段大人,现在看下来,不知您可否还感到满意?” 段纶的老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对李泰拱了拱手,接着对徐淼拱了拱手说道:“徐少监,看来本官这次冒犯了!徐少监大才,今日回去之后,我便命人将一千贯钱,送到府上! 明日你便可带人去匠作监交接匠作监造车工坊!告辞!” 苗有方这时候也满脸通红,对徐淼拱了拱手道:“在下愿赌服输!告辞!” 徐淼客客气气的将他们一行人送出了工坊大门,很礼数周到的躬身送段纶上车,目送着段纶的马车离去,等看不到他们一行人的背影之后,这才转过身来,单手握拳,用力朝着腰间一收,叫了声“欧耶!” 段纶到底还算是光棍,没有赖账,第二天便派人拉了两车铜钱,运到了徐淼在安善坊的府邸之中,二话不说便将一千贯钱卸到了徐家。 出来接待的老万喜笑颜开,连连向段纶家的管家道谢,暗中给这段纶家的管家袖子里塞了两个五两重的银饼子。 那段纶家的管家苦笑着拱手道:“钱已经送到,在下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随后不久,苗有方和几个匠作监的官员,也都纷纷派人把输的钱送到了徐家,徐淼也没有客气,都收了下来。 对于这几个家伙,徐淼一点都不同情,谁让他们一个个眼高于顶,看不起自己呢?自以为是,以为他们做不到的,他徐淼就做不到,居然敢兴师动众的跑来找他徐淼的麻烦,这是他们找不自在! 愿赌服输,他们接下来家里打饥荒那是活该,所以他毫不客气的就收了下来。 另外他也如约,从中拿出五百贯钱,派人送给了回宫的李泰,这小子比他还黑,居然趁机也跟着薅羊毛,平白赚了五百贯,实在是不为人子! 至于剩下的钱,他从中拿出了一部分,赏给了这次给他长脸的那些工匠,又派人买了两头猪,宰好之后给工坊送去,履行了他的承诺。 剩下的拿出了几百贯钱,交给了廖监丞,命他按照之前工坊,给新接管的工坊里,也打造一套模具和量具,开始对新接管的那个造车工坊进行改造。 而宫中的李二听了李泰将段纶带人去武器监兴师问罪,最终却掉到了徐淼的坑里,结果输给了徐淼一千贯钱的事情之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个臭小子实在是一点亏都不吃,什么人都敢坑呀!实在是该打!这钱他赚得难道不觉得亏心吗?一下子就坑了他们两千贯钱!这也心太黑了!”李二大笑着对李泰说道。 李泰小心翼翼的对李二说道:“启禀父皇,还有件事儿臣想要禀报父皇!” 李二听了之后,止住笑声,对李泰问道:“哦?你说!” 李泰嘿嘿笑着对李二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次儿臣也跟着赚了五百贯!” 李二听了之后,楞了一下,当即又大笑了起来,他就喜欢李泰这个儿子的聪明,这种事他也能趁机插一脚,从中分一杯羹! 李泰还陪着李二傻笑,但是他却没能笑多长时间,就笑不出来了,接下来李二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容彻底僵在了小胖脸上。 只听李二说道:“你小子要那么多钱作甚?现如今内帑空虚,你母后日日为此发愁,把你的一千贯钱送去你母后那里,交给她帮你代管!” 李泰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李二的寝宫,一脸的生无可恋欲哭无泪,本来想要给父皇得瑟一下,现在倒好,赢来的五百贯钱没了不说,连自己好不容易存下的五百贯私房钱,也一并被收缴了! 可是既然父皇说了,他也不敢不给,于是只能哭丧着脸,老老实实的回去他的住处,让人把一千贯钱送到了母后长孙氏那里,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头来连老本都赔了个精光。 徐淼后来听李泰向他诉苦的时候,当场就笑出了猪声,只差躺地上打滚了! 看着徐淼嘎嘎的怪笑,李泰的脸都黑成了锅底。 就在徐淼以为,他接下来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呆在这少监的位子上,过一段时间躺平的日子的时候,七月中旬却接到了李二诏令,命他进宫议事。 第四百六十六章 入宫议事 徐淼听了之后,一肚子的狐疑,想不通这个时候李二招他进宫议什么事。 他就是个武器监少监,早跟李二说好了,不上早朝,不参与政务,这时候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参与议事? 于是徐淼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狐疑,换上了厚重的朝服,随着前来宣他入宫的小太监赶往了皇宫。 七月间的长安城热的要死,就像是一个火炉一般,艳阳高照之下,走在大街上能把人给晒的冒油。 不过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这时候街上行走的年轻女子,一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身穿各色轻纱罗裙,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颇为养眼。 虎子跟在徐淼的大车旁边,一边擦汗,一边贼眼溜溜的一路走一路紧着用俩眼朝着路上行走的那些小妇人以及年轻女子鼓囊的胸脯上招呼。 现如今虎子已经是生的虎背熊腰,而且也算是仪表堂堂,很符合这个时代女人对男子的审美情趣,所以骑在马背上随行在徐淼马车旁边,倒是也惹来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当看到虎子这货贼眼烁烁的忙活着朝她们胸脯招呼的时候,少不了会有女子给他俩白眼球,啐上一口,骂一声登徒子。 徐淼掀开车帘,对虎子骂道:“虎子,你个混蛋,再敢这么当街耍无赖,你看我不把你送到岭南那边去!” 虎子一听,就赶紧陪着笑脸,从路边的年轻女子身上收回目光,讪笑着对徐淼说道:“别别别,我不敢了!再说这也不能怪我呀!是她们穿的太单薄了,实在是太惹眼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早给你爹说过,该给你娶个老婆了,省的你精虫上脑,天天一副无赖子一般! 庄子里老方家的闺女你到底看上没有?看上的话,就赶紧让你爹给你娶回来,省的天天给我丢人显眼!”徐淼坐在车里扇着折扇,一边骂虎子,一边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路边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身上。 大唐的开放,是历史所公认的,这是一个最具胸襟的时代,兼容并蓄,吸纳了大量外来的文化,特别是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限制还远没有后世那么严重,所以女人们的着装也相对来说比较大胆。 天气炎热之下,许多女子都穿的比较轻薄,虽然远不如后世那些身穿黑丝齐屁小短裙袒胸露乳的现代女性,但是却也看起来赏心悦目。 “阿郎,你不让我看,你为什么却在看?”虎子立即就不乐意了,对徐淼指责道。 “你懂个屁,我这叫欣赏,你那叫耍流氓!君子好色而不淫,懂不懂?”徐淼被虎子逮了个正着,于是一边抵赖,一边放下了车帘。 幸好现在随时能制冰,车里面摆了一盆冰块,还算是凉快,要不然的话,穿着这一身朝服,这一路坐在车里晒着大太阳,等到了宫门的时候,估计都成烤鸡了! 日子是自己的,徐淼历来奉行的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天热之后出门,再也不骑马了,车里总是会备这么一盆冰块,所以倒也不算太难过。 等徐淼入宫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帮文武大佬,而李二正在主持着和这帮大佬们商议什么。 看到徐淼进入大殿,众人都扭头看了他一眼,几个熟识的大佬,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再次转头过去,开始围着一副舆图展开激烈的讨论。 徐淼于是便凑了过去,一看才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悬挂起来的这张舆图,乃是大唐和东突厥交界的舆图。 徐淼于是心中一跳,便猜出了他们正在商议什么,李二这是准备要向颉利动手了。 自从大唐通过各种手段,较为有效的渡过了去年关中大饥之后,今年开春饥民便被朝廷逐步送回到了他们的故乡,回归到他们的土地上开始恢复耕作。 而今年老天很给大唐面子,开春之后,关中一带基本上可以说是风调雨顺,另外其他各地今年也没有出现大的饥荒,六月间的时候,关中大熟。 同时河南大熟,河北大熟、淮南大熟,大唐难得出现了一个大熟之年,如此一来去年关中大饥带来的余波也就彻底消除,李二和朝中大佬们终于可以腾出精力考虑对付颉利的问题了。 自从武德九年颉利挥师南下,大举入侵大唐,兵锋直指长安,逼迫李二向其服软,在狠狠的敲诈了李二一笔之后,退回到了关外。 这两三年来,颉利自从回到关外之后,便有些忘乎所以,重用汉人赵德言,大肆对草原诸部横征暴敛,加强他的王权,全然不顾草原诸部的疾苦。 于是这两年来,激起了草原诸部首领的强烈不满。 从贞观元年开始,薛延陀、回纥、拔野古等部族纷纷叛离东突厥,并且为了和颉利对抗,遣使入长安,向大唐称臣要求内附。 接着颉利派突利前往进讨薛延陀,结果大败而归,突利遭到了颉利严厉的惩罚,最终突利对颉利也产生了强烈不满,最终在去年的时候,面对颉利的逼迫,也遣使来到长安,和李二结盟,共同对抗颉利。 紧接着在颉利的暴政之下,突厥大将阿史那郁射设,荫奈特勤等人也纷纷和颉利反目,降唐内附。 所以说在颉利的作死之下,原本异常强大的东突厥,在仅仅两三年时间里,便被颉利搞得是乌烟瘴气分崩离析,现如今实力早已不比当年了。 颉利自己也意识到了他和大唐之间双方实力的转变,表面上向大唐示好,但是去年却怂恿梁师都不断袭扰大唐,自身也经常派兵袭扰大唐边境。 去年李二便派兵把梁师都给干死了,本来就想派大军征讨颉利,但是奈何去年关中先是蝗灾接着大旱,导致关中大饥,使得朝廷只能把重心先放在了赈济饥民,无力派大军征讨颉利。 但是随着今夏关中大熟以及其他地方接二连三的大熟,使得大唐终于缓了过来,让李二和朝中文武们终于能腾出手来考虑收拾颉利了。 历史并未因为徐淼的出现就发生大的变化,这架历史的巨车,依旧在沿着原来的路线势不可挡的向前行进着。 徐淼又看了看在座的这帮大佬,一个个不是身穿紫袍就是身穿绯袍,全都是朝中重臣。 文臣那边有萧瑀、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戴胄、段纶等朝中重臣,武将这边则有李靖、李世积、尉迟恭、程咬金、柴绍、薛万彻、侯君集等人。 柴绍、侯君集、薛万彻等人原本驻守在外,这段时间也被召回了长安,参与了商议出兵讨伐颉利之事。 徐淼对柴绍和侯君集二人都比较陌生,以前因为他们不常在长安,所以很少见过他们,所以和他们不熟。 倒是薛万彻徐淼还算是比较熟悉,以前和他打过几次交道。 看着这帮大佬商议出兵讨伐颉利之事,徐淼有点糊涂,他就是个武器监少监,虽然名义上是武勋,可是却毫无带兵经验可言,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兵工厂厂长,不知道李二哪根筋不对,为何要把他招来参与商讨这件事。 他对于军事这种事,可谓是擀面杖吹火、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即便是后世了解那么一点点,也是在网上看的一些一鳞半爪,完全是纸上谈兵。 这次李二叫他过来参与这种事情的商议,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他懂个屁呀? 第四百六十七章 军议 于是徐淼缩了缩脖子,把自己藏到了众人背后,只带着耳朵听这帮人在七嘴八舌的讨论该如何对颉利用兵,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等李二和众臣讨论了一番之后,终于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识,然后这才各自归坐。 众人席地而坐,又针对刚才商议的结果,就兵力配置,进攻路线等等方面进行了一番商讨,徐淼听的是云里雾里,差不多完全不知所云。 在商讨完军事方面的问题之后,众臣便开始商讨起了后勤方面的供应问题。 而后勤方面,不外乎就是粮秣军械方面的事情,武器方面,归卫尉所辖,这方面和徐淼所辖的武器监有一定关联,因为武器监所产兵器最终要交付给卫尉寺,卫尉寺负责武器的库藏之事。 当要调动大军,发动大规模战事的时候,兵部管兵力调动,卫尉则按照皇帝的旨意拨发各种武器。 大唐现在实行的是府兵制,府兵自备衣装,横刀和弓箭等随身的兵器,其中自备箭支三十支,这算是他们应招集结时候所必备的东西,另外还要携带上他们前往集结点途中吃的粮食,一伙之中还要自备六匹马或者驴子,用来驮运物资,称之为六驮马。 但是其它武器比如长枪、陌刀亦或是仪刀、强弩等武器,还有甲胄则平时存于折冲府的武库之中,府兵集结之后配发给府兵使用。 另外还有一些专门的武器,比如破障用的障刀、大斧以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用的大锯、铁锤、绳索等物资,也都存于折冲府,不足的则由卫尉寺拨发。 这里面有一种极为重要的军事物资就是弓箭和弩箭,其中弩箭又分为很多种,既有骑兵用的手弩发射的轻型弩箭,也有所谓强弩的蹶张弩用的弩箭,更有床弩使用的重型弩箭,形制不一而足,是需要朝廷提前准备的。 如果仅凭着府兵自备的三十支箭矢的话,根本无法满足一场大规模战争的需求,这就需要朝廷方面提前为军中准备好大批的弓箭和弩箭,随时补发给军中的弓弩手使用。 当说到后勤方面的物资准备问题的时候,第一个提到的就是军粮供应,随着夏收关中大熟以及各地接连传来大熟的消息之后,粮食问题现在不是太大的问题,关键就是把粮食提前调运到大军集结的地方。 这件事主要是由户部负责,但是兵部方面却要妥善安排好接收配发这些粮食,还有就是这些粮食要进行加工的问题。 徐淼之前之所以沿着潏水建了几座水磨作坊,其实就是未雨绸缪,在暗中为接下来征讨东突厥做准备的。 他比谁都清楚,贞观三年李二必将发大军大举进讨颉利,这就需要提前准备兵粮,所以徐淼才会提前下手,建造水磨作坊,提前开始加工粮食。 自从五月开始夏收之后,原本开工不足的水磨坊,便进入到了满负荷运转之中,六个水磨坊现在都在日夜不停的开工运转,源源不断的将各种粮食磨成粉,交付给兵部储备起来。 同时在五月之后,长孙皇后又把徐淼给招入了宫中,和徐淼达成了一个协议,那就是和皇家合作在其它几条河的上游一带继续开设水磨坊,少府监占七成,徐家占三成,当然建造水磨的技术自然是徐淼出了。 对此徐淼也没有任何意见,水磨这种东西,他之所以弄出来就是打算推广的,以现在小作坊式的粮食加工,未来根本无法满足市场需求,另外也无法及时有效的给军中提供兵粮。 当初他跟着尉迟恭进讨罗艺的时候,还有跟着程咬金前往陇右的时候,都在军中吃过难以下咽的大锅饭。 因为粮食无法加工成面粉,小米倒还好说,但是军中很多时候,是直接把麦子、高粱亦或是糜子甚至是黄豆直接煮成麦饭或者是高粱饭糜子饭。 这些饭食说起来是人吃的,但是基本上快跟猪食差不多了,吃起来除了味道不好之外,实在是粗粝难以下咽,最难吃的就是豆饭,吃多了还不停的放屁。 大军行军的途中,一大群兵将们,一路走一路放屁,那动静别提多壮观了,而且臭的要死。 有很多时候,想要在军中吃一碗面,亦或是饼子,都是一种奢望,不少年纪大点的将士,因为长期吃这些难以消化的饭食,肠胃都有毛病,疼起来很是要命。 徐淼也就是耍小聪明,利用特权自己开小灶,能吃的不错,有时候像军中的将官们,包括主帅,都要吃那些粗粝的难以下咽的饭食,这些老将们几乎各个都有胃病。 自从孙思邈常住在徐家之后,老将们很喜欢朝徐家跑,除了到徐家蹭饭之外,更多的时候是找孙思邈给他们诊病,为他们调理肠胃,治疗一下胃病。 所以徐淼觉得多开设一些水磨坊,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特别是在军事方面,会给唐军提供很大的帮助,不用让那些将士们整日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饭食了。 另外小作坊式的磨坊,对于牲畜的消耗也很大,磨面的生产成本太高,也会增加百姓的负担。 水磨坊一旦大面积推广之后,便可以将磨面的成本压下来,即便是不为军方提供兵粮,也可以为城中的市民提供粮食。 这虽然会打击到一批小磨坊,但是却可以解放原本就比较缺乏的大牲畜,让牲畜回归到农田之中干农活去,总体上来说,是对大唐有利的事情。 原本李二和长孙对于水磨这种新生事物是心存警惕的,认为水磨坊一旦大批出现,便可能会严重打击到那些小磨坊,让一批小磨坊主失去生计。 但是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他们衡量了一下,感觉水磨的出现,即便是取代了那些小磨坊,对于大唐来说,却还是利大于弊,于是这才和徐淼合作,建造更多的水磨坊。 所以当议事说到兵粮的时候,李二直接挥手,说这件事少府监可以解决,确保给军中提供足够的碾好的粮食,此事无需再议。 在场之人不少人也已经知道了徐淼鼓捣出了几间水磨坊,现如今正在全力磨制各种面粉,另外少府监那边,也正在兴建水磨坊,甚至包括和徐淼关系最好的尉迟家和老程家,现在也在他们临水的庄子里兴建水磨坊。 所以兵粮的问题,现在确实不算是多大的问题,于是众人便不再多说。 此时工部尚书段纶起身说道:“陛下!此次如果出兵讨伐颉利,按照刚才陛下的旨意,需要为军中再准备五十万支弓箭和各式弩箭! 现如今匠作监正在全力打造各种兵器甲胄以及鞍具,根本无力短时间之内赶制出这么多箭矢! 如果单单只是箭簇的话,工部倒是还能铸造出一部分,但是箭杆却实在是太耗工耗时,请恕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二听罢之后,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对段纶问道:“军中缺乏箭矢,那么战力必将减半!现在卫尉寺储备的箭矢还有多少?” 第四百六十八章 挖坑 卫尉寺少卿郑宏连忙起身答道:“起奏陛下,卫尉寺武库之中,自去年拨出七十万支箭矢之后,现如今箭矢存量不足十万!距离所需的五十万支各种箭矢,还相差四十余万!” 李二眉头紧锁,望向了戴胄和段纶,对他们问道:“卫尉寺武库不能没有箭矢储存,七万支箭矢不能动! 但是军中所需的五十万支箭矢,已经是最低限度了,如果战事持续时间长的话,这个数量还要翻一倍到两倍,所以箭矢也不能少,你们有何办法能在两个月之内赶制出五十万支箭矢吗?” 段纶摇头道:“陛下,时下一个工匠,如果是熟手的话,一日中,用已经解好的木料,削制柞木梃干(箭杆),快的话,可得梃干二十到三十支,这还仅仅只是普通的箭矢,如果是硬弩的弩矢的话,至多二十支! 如果是用解好的竹子削制的话,熟手每日至多削制五十到六十支,已是极限! 陛下如果想要两个月之内,赶造出四十万支各式箭矢的话,那么就需要……”说到这里,段纶一时间算不出来需要多少人手才,于是便卡了壳,慌忙开始心中计算起来。 徐淼缩着脖子藏在后面,一声不吭,这数字他已经立即就在心中默算出来了,但是段纶很显然口算能力不佳,一时间算不清楚到底需要多少人手。 段纶算了好一阵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大致需要五百工匠,而且还需要都是熟手,在两个月之内,全力以赴才能制作出这些箭支。 但是以目前匠作监的工匠数量,根本连十分之一的人手都抽调不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段纶话锋一转,扭头望向了缩着脖子藏在后面一声不吭的徐淼,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臣为陛下举荐一人,一定可以在两个月之内,为陛下准备好五十万支弩箭!” 李二闻听之后,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于是连忙问道:“哦?段爱卿速速讲来!是谁能做到这一点!” 段纶立即指着徐淼说道:“当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天下唯有徐少监一人!” 正缩着脖子装不存在的徐淼,听到段纶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抬起头,一脸懵逼,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这根本就是李二和段纶他们一帮大佬唱的双簧,把他召入宫中参与议事,然后让段纶给他挖个坑,把他填进去。看书喇 其实这帮家伙早就知道,想要发动这场战争,对于物资需求会非常之大,不单单只是五十万支箭矢这么简单,五十万支箭矢,对这样大的一场战争来说,其实连零头都不算,这次征讨颉利,五十万支箭矢只能说是第一批,连零头都不够。 徐淼虽然不懂军事,但是这么长时间来,经常跟尉迟、老程、李世积他们混,听他们说起一些过往的战事,他起码还是很清楚弓弩在当下的冷兵器作战之中的重要性,以及箭矢的消耗之巨大。 往往一场规模不算大的战争消耗的箭矢数量都不止这个数,他以前对西汉名将李陵很感兴趣,读过一些有关李陵的历史资料,其中有一句记得很清楚,那就是“汉军南行,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万矢皆尽,既弃车去!”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李陵率领五千步卒出征的时候,至少携带了五十万支箭矢,亦或是单单是一日激战,就消耗了五十万支箭矢。看书溂 为此他还专门向李靖请教过这件事,问李靖当初李陵出征的时候,到底携带了多少箭矢。 而李靖则告诉徐淼,以他对当年李陵和匈奴一战之中,起码出兵的时候携带箭支不下二百万,否则的话,绝对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并且以区区五千步军,一路走一路打,击杀那么多匈奴人。 徐淼这才对这时代的战争对箭矢的消耗量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刚才李二他们说军中尚缺五十万支箭矢的时候,徐淼就觉得不对头,以李二和这帮老家伙们对战争的熟悉程度,怎么可能会只为这场战争准备五十万支箭矢? 这么点箭矢连添头都不算,随便一场稍微激烈点的战斗,就能把这点箭矢消耗完了。 后世时候徐淼对于古代战争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觉得箭矢嘛,射出去之后,如果为中目标,落地之后,应该还可以捡起来继续使用,战后胜利一方还能回收箭矢。 但是到了这个时代,真正的参与过两次战争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何其可笑,箭支在被发射出去之后,不管是命中目标与否,但凡是只要碰到稍微硬一些的东西,箭簇基本上就废了。 至于木质或者竹制的箭杆,更是在发射出去之后,很容易折断或者是崩碎,战后能收回继续使用的箭矢数量很是有限,很大一部分箭矢都是一次性的,发射出去就报废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相信这帮老油条们,会只为这次征讨颉利准备五十万支箭矢!这数字绝对有猫腻。 以徐淼刚才低着头装乌龟的时候暗中考虑,这五十万支箭矢,应该只是眼下的缺口罢了,实际上各地折冲府还有卫尉武库之中,还有很大数量的箭矢。 所以当他听到段纶的那番举荐他的话之后,当即就明白了过来,李二叫他过来参与这次战事的商议,其实就是准备给他下套,一帮老家伙集体在坑他。 而李二仿佛很享受这种给人下套的感觉,听了段纶的话之后,做出一副惊讶的恶心表情,装模作样的对段纶问道:“哦?这又是为何?” 段纶则摇头晃脑的说道:“起奏陛下,现如今朝中谁人不知徐少监足智多谋?而且擅长各种奇技淫巧之术,这些年来,做出了新式的曲辕犁,又制成了数种精巧的水车,还在前段时间,首创了以水带动的水磨! 自从接掌了武器监之后,更是想出了流水作业之法,令武器监的各种器甲产量大增! 故此区区五十万支箭矢,这等事情,在别人看来,可能是难以完成,但是对于徐少监来说,微臣以为根本不足一提!” 捧杀,绝对是捧杀,段纶这个混蛋绝对是在捧杀他,想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上一次打赌赢了他一千贯,这家伙肯定耿耿于怀,趁着这个机会想要给他使绊子,让他在众臣和李二面前出丑。 而李二这老小子也不是好鸟,明知道武器监现在各工坊已经工作量十分饱满了,却还配合这帮家伙演这出戏,给自己挖坑,这是明摆着逼着他想办法解决大军箭矢补给的问题。 徐淼内心之中满是槽点,但是却又不敢喷李二,只能暗自腹诽。 这时候李二听罢了段纶的话之后,于是便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把目光投向了徐淼:“徐爱卿,段爱卿如此推荐与你,不知道你可否能够做到呢?” 徐淼眼珠转了两圈,立即计上心头,起身对李二说道:“陛下,现如今武器监各工坊都很忙,很难挤出多少人手! 而制作箭矢又是一个非常耗费人力的事情,需要工匠们一根根削制箭杆,恐怕单凭武器监,在两个月之内完成五十万支箭矢会非常困难!”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互坑 听徐淼这么说,李二脸上的表情顿时露出了不喜之色,而旁边段纶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大有一副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这次不行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这个时候也都看着徐淼,对于段纶把这个难题强行加在徐淼头上感到有些强人所难。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箭杆这种东西,看似简单,但是实则制作的时候并不容易,府兵出征的时候,要自备三十支箭,箭簇可从折冲府领取,但是箭杆却需要自己一根根的削制,并且要把箭簇装在箭杆上,最后还要粘上箭羽。 作为武将,其实他们自家的护卫们,平时闲暇的时候,也要削制箭杆,在家制作箭矢储备起来,出征的时候带上一起出征。 箭簇的铸造,现在并不算难,用统一的范也就是模具大批量铸造,然后经过打磨,制造起来并不困难,可是一支箭最耗工的恰恰是看起来最简单的箭杆。 一支箭能否射的准,跟箭杆有很大的关系,要求箭杆的圆度要好,确保重心不偏,所以北方多选用硬木做箭杆,而南方则多选用竹子来制作箭杆,相对来说,用硬木做的箭杆要更好一些。 可是把木材做成箭杆,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先把木材解开,锯成合适的木条,然后手工削成箭杆,还要抛光打磨,以防留有毛刺伤手。 这样制作一根箭杆很耗时耗力,一个熟手一天下来,也做不了几根箭杆,说一天制作三十根箭杆,那都是天花板了,实际上一个人每天能刮出来十来根箭杆已经不错了。 竹制的箭杆制作起来稍微好一点,不过对于竹子要求也比较高,北方和关中往往没有这么大的竹子可供制作箭杆。 蜀地之中倒是有充足的竹子,可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想要把蜀地的竹子运到长安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很不划算。 故此关中一带制作箭杆,都是利用本地的木材制作箭杆,这就让制作箭矢更加困难了一些。 五十万支箭矢,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特别是还要在两个月之内完成,这除非招募大量的人手,日夜不停的赶工才有可能完成。 而段纶把徐淼给推出来,其实就是想要看徐淼的笑话,这让和徐淼关系好的几个老将感觉有点过分,有心想要替徐淼说话,可是这会儿还没有找到机会。 这时候徐淼心中暗道,作为男人,一般情况下是不能说不行的,于是话锋忽然一转,对李二接着说道:“不过如果工部能和我们武器监合作的话,那么微臣以为还是可以做到的! 微臣只负责制作箭杆,其余的事情则由工部负责完成,那么微臣可保在两个月之内,做出五十万根箭杆! 只是不知道段大人敢不敢接这个事情!” 徐淼当即反将了段纶一军。 段纶听了之后,脸皮一僵,不过转念一想,制作箭矢最难的其实就是制作箭杆,徐淼既然把制作箭杆的事情主动揽了过去,那么他如果再推辞的话,就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于是段纶生怕徐淼反悔,连忙起身对李二抱拳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可行!只要徐少监能在两个月之内,给工部提供五十万根箭杆,那么微臣可确保两个月之内,把五十万支箭矢交给陛下!” 李二听罢之后,脸上的乌云顿时一扫而空,他岂能不知道一支箭最费工的其实就是箭杆,而徐淼虽然推掉了制作全部箭矢的活儿,可是却主动把最难弄的箭杆的制作工作给揽了下来,这也已经非常难得了。 于是李二立即大笑了起来,点头道:“如此甚好!徐爱卿能主动揽下箭杆的制作,为国分忧,朕心甚慰!” 但是接下来徐淼的话就让李二的脸垮了下来:“陛下,既然微臣要赶造这五十万根箭杆,那就要招人,还要新建工坊,您得让民部给我们武器监拨钱呀!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没钱没人,微臣总不能自己去削那些箭杆!” 而现如今的民部上书戴胄一听,脸就立即黑了,当场就翻着白眼说道:“没钱!现如今朝廷要动兵征讨颉利,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没钱!” 李二也觉得一点钱都不给徐淼,就要徐淼造五十万根箭杆,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于是便替徐淼说话,让戴胄想办法给徐淼挤一些钱。 最后戴胄和徐淼唇枪舌战了一场之后,抠抠唆唆的才勉为其难,给武器监加拨了几百贯钱,但是却不同意徐淼另外兴建新的工坊,让徐淼在现有工坊基础上自己想办法。 在从戴胄口袋里抠出来几百贯钱之后,徐淼这才笑眯眯的答应了下来。 这时候李二忽然间感觉,好像上了徐淼的当了,徐淼是个滑头,从来不会轻易主动跳出来给自己揽麻烦,而这次他太容易说话了,段纶这边一说,他几乎没做任何推辞,就主动揽下了制作箭杆的活儿。 这完全不符合徐淼的性子,他之所以这么轻松的揽下这个活儿,那肯定是有充足的把握,以李二对他的了解,这小子极可能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来取代人力制作箭杆。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只要了几百贯钱,就这么轻易放过戴胄,还一脸的心满意足的表情,这不像是吃了亏,倒是像占了很大的便宜。 李二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头,于是把眼一瞪,对徐淼厉声嘱咐道:“徐淼,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这可是军国大事,不容玩笑!如果你两个月之内,交不出五十万支箭杆的话,那么你便是欺君之罪!” 徐淼却一脸轻松的对李二叉手说道:“请陛下放心,微臣既然应承下来,那么就可保两个月之内,交给段大人五十万支箭杆!如果交不出来的话,任凭陛下处置!”看书溂 李二看徐淼如此轻松,于是也就不再担心了,在正儿八经的大事方面,徐淼还是很靠谱的,并未让他失望过。 更何况此次的事情,干系着军国大事,徐淼应该很清楚容不得半点玩笑,一旦耽误了军中使用,那么谁都救不了他。 于是李二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接下来又开始和诸臣商讨其他事务。 段纶则扭头看了看徐淼,对徐淼小声说道:“徐少监,那么我就等你给我交付箭杆了!” 徐淼则满脸堆笑,对段纶说道:“段大人放心,两个月之内,交给您五十万根箭杆,少一根您那我是问!” 这时候李世积起身对李二说道:“陛下,时下军中战马消耗很大,之前的战马,因为长期东征西讨以及操练,马蹄受损严重,少则两成,多则四成战马因为蹄伤,已经不堪驱策! 照此下去,接下来一段时间,诸军皆会加强操练,战马损失会更大! 更何况此次征讨颉利,诸军要长途奔袭,长驱直入关外,此战需大量战马,如果不能解决战马的问题的话,恐怕届时我军战力必将会受到很大影响!”看书喇 李世积此言一出,其余诸将也纷纷附和,提出了这几年来,军中战马因为马蹄磨损过于严重,不少战马因为蹄伤已经废掉了,希望朝廷能够给军中补充一批战马,增强军中战力。 第四百七十章 为什么不给战马穿鞋 此次北上讨伐颉利,唐军要长途奔袭,深入到草原腹地和突厥人决一死战,为了能速战速决,骑兵无疑乃是主战兵力,如果军中战马还这么下去,到时候他们担心军中战马数量不足,会直接影响到军中战力。 于是众人就此事展开了一番商讨,该如何给军中增添战马,而大唐现在的实力,虽然经过李二和朝中诸臣的努力,比起武德年间确实有所提升,但是关中经历去年的蝗灾和旱灾之后,却又让财政有些捉襟见肘。 而且现在大唐可谓是四面皆敌,并没有太好的战马的来源之地,所以贞观元年的时候,李二把渭水之盟的时候,颉利回赠大唐的三千匹战马中的两千匹抽出来,另外又搜罗了三千匹马,一共凑了五千匹马送到了陇右进行放牧。 现在陇右的马场因为时间较短,还没有大批扩繁出来很多战马,即便是繁育了一批小马,现在因为还太小,根本不能使用。 众人商议了半天,最后李二决定从不参战的军中抽调战马,临时补充到参战军中保证骑兵的战斗力。 等他们七嘴八舌商量完之后,徐淼伸头伸脑的对李二说了一句:“陛下,微臣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二知道徐淼是个军事白丁,这次议事叫他过来,其实就是想要把箭矢的问题交给他解决,现在徐淼已经接下了这个差事,李二也就不再认为他还有什么用了。 这时候听到徐淼说话,李二看了他一眼,有点不耐烦的问道:“你有何事要问?只管说来!” 徐淼于是便起身对在座的那些武将们问道:“在下心中有一问,既然战马经常因为马蹄磨损造成蹄伤,那么为何不给战马穿双鞋子,防止马蹄磨损严重呢?” 众人听罢徐淼这一问之后,都楞了一下,紧接着偏殿之中就响起了一片哄笑之声,徐淼这句话不但引起了武将们的哄堂大笑,就连属于文官的那帮家伙,也都跟着顿时哄笑了起来。 李二更是被徐淼这句话给搞得哭笑不得,指着徐淼笑骂道:“你何时听说过,有人给马匹穿鞋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时候不少人都被徐淼这话给逗得大笑不已,李世积佯怒道:“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而尉迟老傻仗着和徐淼最熟,扒拉着徐淼的脑袋,一边大笑一边说道:“小子,你想啥呢?平时那么聪明的家伙,怎么能问出这么蠢的话呢?” 对面的段纶则一脸鄙夷的笑容,看着徐淼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本我以为徐少监果真是个无所不通的奇才,看来是我太高看徐少监了!哈哈!”看书喇 徐淼扒拉开尉迟老傻的大手,扫了段纶一眼,冷笑了一声道:“段大人,无所不通在下不敢当,但是和段大人相比,在下自觉还是比段大人要聪明一点的!要不然的话,上次段大人也不至于输给在下一千贯!哼哼!” 段纶被徐淼这一句话就给噎了个半死,一张老脸顿时就被憋得铁青,指着徐淼骂道:“粗鄙!竖子无礼!上次你不过就是耍了些小聪明,侥幸赢了我一次,有何可得意的?” 徐淼一点也不让着段纶,冷笑着说道:“既然段大人如此聪明,那又为何今日要拉我来帮你制作箭矢呢?你自己做不就是了?” 段纶又被徐淼的话给气了个白瞪眼,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指着徐淼说道:“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么今日又为何能说出如此愚蠢之言?居然能说出给战马穿鞋子的话,真是可笑至极!” 徐淼立即就怼了回去,瞪着眼盯着段纶说道:“为何不可?难道你觉得我说的有错吗?如果我有法子解决马蹄磨损的话,段大人可敢跟我再打一赌?” 这时候武将那边都停止了大笑,一脸看戏的模样看着徐淼和段纶抬杠。 而李二看徐淼和段纶这样顶牛,顿时有些不喜,对徐淼斥道:“徐淼,这里正在议事,不得胡闹!” 老半天没吭声的魏征这个时候哼了一声,站出来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要参徐淼有违礼仪,目无尊长!并且搅乱朝堂议事!请陛下责罚于他!” 徐淼一听就不干了,瞪着眼说道:“魏公,这次可是段大人先出言不逊嘲讽与我,难不成我就不能替自己说句话?” 魏征瞥了徐淼一眼,冷哼一声道:“段大人身为尚书,官职比你高,年纪比你大,可以做你长辈了! 而你作为小辈,即便是他教训你几句又能如何?小小年纪,却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一句长辈的嘲讽都听不得!难道我参你还有错吗?” 这一下魏征的话把徐淼给堵得无话可说了,一搬出来资历和年纪还有官职,他还真是没法和段纶比,魏征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于是吃了瘪的徐淼,只能躬身受教,不敢再跟魏征顶嘴,只能一脸不忿的退到了一旁。 这时候李世积出面为徐淼开脱道:“徐淼年纪尚轻,少年心性,难免会有些心高气盛,刚才出言冒犯段纶,固然有错,但是看在他勇于任事的面子上,还望陛下莫要与他计较!” 随着李世积出面之后,尉迟恭和老程也开始帮腔为徐淼说好话。 李二哼了一声,对徐淼说道:“小子,看在几位长辈面子上,今日朕就不罚你了!以后对待尊长,你要客气一些!休要再狂妄自大!否则的话,下次绝不饶你!” 徐淼只能低着头狂翻白眼,躬身叉手应喏。 段纶看了看徐淼,却没打算放过徐淼,对李二说道:“陛下,刚才徐少监说他能解决战马马蹄磨损之事,微臣倒是很想跟他赌一赌,看看他是如何给战马穿鞋的!” 李二这会儿倒是有些同情徐淼了,刚才他问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现在被段纶抓住不放,这是非要把当初输给徐淼的面子给找回来呀! 本来李二有心想要劝一下段纶,但是一想之前徐淼狠狠的坑过段纶一次,他要是挡着不让段纶找回面子的话,难免会被人说他太过维护徐淼。 于是李二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徐淼。 徐淼巴不得段纶揪住他不放呢!梗着脖子对段纶拱手道:“段大人,你到底想要如何?” 段纶冷笑一声道:“无他,就是想要看看你如何给战马穿鞋子,能防止战马马蹄受损!你不是想要再跟我赌一场吗?那么我就满足你好了,咱们就再赌一场如何?” 徐淼心中腹诽,你这个老梆子又不是什么美女,你怎么满足我? “好!那么这次不知段大人要赌多少呢?”徐淼冷冷的对段纶问道。 “两千贯如何?”段纶竖起两根手指对徐淼说道。 徐淼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看着段纶顿时就觉得顺眼多了,这老家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送财童子,自己贴上来要给他送钱,这就不能怪他了! 于是徐淼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而段纶则盯着徐淼,看到徐淼面露难色,心中更加笃定徐淼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便追问道:“怎么?你难道不敢赌吗?” 第四百七十一章 对赌 徐淼冷笑了一声,装出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对段纶说道:“有何不敢?我不过是担心段大人刚输了一千贯给在下,这次万一再输了的话,只怕段大人拿不出这么多钱!” “这你就自然就不用担心了!老夫虽然家财不丰,但是两千贯还是能挤出来的! 就算是我挤不出两千贯,正好我在杜曲镇那边,还有一处宅子,几十亩薄田,倒是也值两千贯钱,如果老夫输了的话,那边的那处宅子和田地就给你便是!”段纶一脸不屑的开口说道。 这时候忽然间戴胄也开口说道:“徐少监,如果你当真能给战马穿上鞋子的话,这必是大功一件,可为大唐节省不知多少马匹! 今天老夫也掺和一下,我也押一千贯如何?如果你当真能给战马穿上鞋子的话,那么这一千贯算我给你的答谢!” 徐淼听了之后,微微楞了一下,心道戴胄这老小子今天居然也想坑老子!于是脸上顿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戴胄的话音一落,萧瑀也开口道:“也算老夫一个,老夫虽然家财不多,一千贯还是拿得出的!小子,你可敢一赌?” 随着萧瑀的话音一落,文官那边,又有两个老家伙蹦出来押宝,虽然只是几百贯,但是态度却很明显,那就是看不惯徐淼这小子的行事作风,准备利用这件事坑徐淼一把。 倒是长孙无忌、房杜三人看在和徐淼关系不错的面子上,在一旁闭口不言,没有趁机落井下石,看着徐淼面带忧色,长孙无忌给徐淼使了个眼色,大概意思应该是让徐淼服个软算了。 但是徐淼却黑着脸始终不肯服软,虽然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却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每一个出来押宝和他对赌的人话音落地之后,他都会点点头认下这份赌注。 这时候武将这边的众人有点看不过去了,尉迟恭和徐淼最亲近,看着这么多文官围攻徐淼,似乎大有要把徐淼一脚踩死的意思,终于虎着脸扯着他的大嗓门大声说道: “我说你们好歹都算是徐小子的长辈了?哪儿有这么欺负一个小辈的?就算是徐小子不招你们喜欢,也用不着如此落井下石? 我尉迟恭就看不惯你们这般欺负人,徐小子,别怕,我押你五百贯,赌你能赢!哼!” 老程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了,跳出来叫到:“也算我老程一个,我也押五百贯赌徐小子能赢!” 李世积犹豫了一下之后,也皱着眉头说道:“也罢,那么也算老夫一个好了!我也押五百贯赌徐淼能赢!” 这时候李孝恭也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也算老夫一个好了!我也押徐小子五百贯!” 这一下就热闹了,偏殿之中再次形成了文武对立的局面,武将这边,接连数人押宝在徐淼身上,赌徐淼能赢,而文臣那边,则都赌徐淼必输无疑。 徐淼看了一眼押宝在他身上的尉迟恭、老程还有李世积、李孝恭等人,心中既感动又有点无奈,好好的本来可以大捞一笔,而这几个长辈却为了维护他,为他分忧,掺了一脚,活该你们跟着发财! 本来看热闹的李二,到了这个时候,忽然间感觉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头,心中暗生警惕,以他对徐淼的了解,按理说这小子是不会打无准备之仗的。 今天这小子明显表现有些异常,一副没把握的样子,但是却咬着牙不肯松口,李二顿时心生警惕,仔细观察徐淼的神色,当看到徐淼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的时候,李二猛然顿悟,心中大叫不好。 这小子肯定是在使坏,在给段纶挖坑,准备再坑段纶一把,而其余几个跳出来给段纶站台的那些老臣,今天算是跟着倒霉了! 接着他忽然间想起来,徐淼刚才说的话,他能解决马蹄磨损的问题,这才是关键! 长久以来,军中早已因为战马长期驱策,马蹄磨损导致蹄子受伤,最终使得战马只能报废,为此事可以说是苦之已久。 每年军中因为马蹄受损而淘汰掉的战马,就有成千上万匹之多,这些战马本身就价格高昂,没有因为作战损失,却因为平时操练和长途行军被用废,实在是令人心疼不已。 仅仅是这些战马的非战时损失,就让大唐背上了沉重的负担,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么仅此一项,就能让大唐每年减少十数万贯的损失,唐军也会拥有更强的战斗力。 一想到这一点,李二就顿时兴奋了起来,说不定徐淼这个小子,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也说不定! 这会儿李二都忽然间产生一种冲动,想要在徐淼身上押个几千贯,但是想一下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参与臣下们之间的赌注,实在是有点太不像话,这要是被史官给记入史册的话,那么他就遗笑千年了! 所以李二只能强行压下了这个冲动,干咳一声,抬起手向下一压,偏殿之中正在争吵的声音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李二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对众臣说道:“今天是叫你们来商议讨伐颉利之事,尔等却在做什么?成何体统? 徐淼,朕来问你,你当真能解决战马马蹄磨损之事?” 徐淼侧眼看了看刚才押宝他输的那几个文臣,忽然间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正盯着徐淼,看徐淼反应的段纶,目光顿时就捕捉住了徐淼的这个神情,心中突然间咯噔一下,感觉有点不妙。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话已经出口,想要收回来是不可能了,更何况也是他提出来的赌注,还带动了一群人下注,现在即便是感觉不妙,也已经覆水难收了。 徐淼听了李二的话之后,躬身叉手道:“陛下,此事又有何难?马蹄磨损严重,给它穿上鞋就是了!人能穿鞋,为何马儿不能穿鞋?” 李二和所有人脑海中顿时都浮现出了一个怪异的情景,一匹神骏的战马,四只马蹄上穿了一只靴子的怪样子,于是文臣那边又轰然响起了一片哄笑之声,而武将这边则一个个都有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李二脑门上的青筋差点跳了起来,怒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战马穿上鞋还能跑吗?再说战马轻则五六百斤,重则八九百斤! 什么鞋子能承受得住这样的重量,就算是最好的皮靴,也让它跑不了多远!简直就是胡闹!” 徐淼听着李二的呵斥,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淡然的说道:“一般鞋子肯定不行,那就用铁给它们打造鞋子好了! 铁总是能用很久!磨坏了换新的不就是了!比起一匹马的价钱,四只铁鞋又能值多少钱?” 于是众人脑子里就又浮现出一匹战马,四只蹄子都套着一个铁鞋的样子,文臣那边顿时就又发出了一片大笑之声。 这次连武将这边,李靖、侯君集等人也面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李二气的够呛,挥着手对徐淼说道:“给朕滚出去!休要再在这里大放厥词!战马套上四只铁鞋,还能跑得动吗?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段纶这时候紧张的心情顿时就放松了下来,大笑着对徐淼说道:“徐少监,我等就等着看你如何给战马穿上四只铁鞋,看看战马穿上铁鞋之后,还能不能跑得动! 记着休要忘记,把赌注给老夫送到府上去!” 第四百七十二章 当场验证 徐淼却冷笑一声,对李二叉手说道:“陛下息怒,且听微臣把话说完,再让微臣滚出去不迟!” 李二皱着眉头瞪着徐淼,气的脸色铁青,他本来以为徐淼真的有什么好主意呢,但是结果却是这么一个馊主意,这次看来他看走眼了,这小子虽然心思活泛,但是却也有犯浑的时候。 但是看徐淼不服的样子,他还是决定给徐淼一个解释的机会,摆手道:“你说!” 徐淼对在场众人拱了拱手道:“谁说给战马穿上铁鞋,战马就跑不动的?我家的马匹就都穿有铁鞋,这段时间该干什么干什么,从未耽误它们奔行驰骋! 否则的话,诸公以为,我徐淼就真是一个只会瞎琢磨的蠢货吗?没有试过,我如何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李世积本来都绝望了,心道这次算是被徐淼坑了,一千贯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虽然他拿得出来,但是这次输了的话,主要输的却是脸皮,为这小子撑腰,却免不了会被人嘲笑,所以刚才他只想掩面而走拉倒。 可是现在听了徐淼之言以后,李世积心中猛的一动,顿时大喜,不等其他人开口,他厉声问道:“徐淼,此处乃是何地你应该清楚,容不得你信口开河!你可要想明白了再说!” 徐淼对李世积躬身拱手说道:“多谢伯父提醒,晚辈知道厉害!断不敢在此胡说八道!晚辈确实已经试过,要不然的话,绝不敢在此胡说!” 李二这个时候也瞪大了眼睛,厉声对徐淼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微臣岂敢欺君?不信的话,微臣的马车就在宫门之外,陛下随时可命人把微臣的马牵入宫中,行不行一看便知!”徐淼笃定的对李二答道。 “来人,速去宫外把徐淼的马牵入宫中,带到这里!”李二厉声对一旁的楚宏喝道。 楚宏应喏一声,立即飞快的奔出偏殿,出去吩咐了一声。 这时候段纶和一帮下注的文臣们脸色就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不过他们还是心存侥幸,认为徐淼即便是真的给他的马匹穿上铁鞋,也不见得好用,只要徐淼的马穿了铁鞋跑不动,那么照样还是他们赢了。 而武将这边众人的脸色却纷纷都凝重了起来,因为他们比文臣更清楚,一旦解决马蹄磨损的问题,对于唐军的影响有多大,这会儿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众人也都无心继续议事,就这么安静的坐着,等着太监去把徐淼的马给牵进来。 大约等了一刻钟左右,一个太监带着两个侍卫,牵着两匹马跑了回来,一个个都跑的气喘吁吁,将马牵到了大殿外面。 听到外面清脆的马蹄声,所有人都立即站了起来,李二更是迫不及待的带头朝着殿外行去。 其余人等也都呼呼啦啦的涌了出去,徐淼本来想要跟着李二出去,结果也不知道被谁扒拉了一下,险些把他扒拉了个跟头,一个趔趄之后,就被一群人一通扒拉,把他扒拉到了最后面,帽带歪斜的跟在众人屁股后面,心里骂骂咧咧的跟了出去。 众人一出门,就都瞪大了眼睛,李二看着这两匹马的马蹄,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当即就怒了,厉声吼道:“徐淼何在?” 徐淼一边整理着头上的幞头,一边答应着从人群后面挤出来:“微臣在!” “鞋呢?马穿的铁鞋呢?你是在戏耍朕和诸位重臣吗?”李二怒不可遏的指着马蹄对徐淼疾言厉色的问道。 不等徐淼开口解释,段纶就立即紧走两步对李二叉手道:“陛下,微臣要参徐淼欺君罔上之罪,并且戏弄朝臣,实在是罪不容诛!请陛下严惩此獠!” 这时候魏征也怒了,今日大家被招入宫中,商量讨伐颉利这种国家大事,徐淼却居然戏耍皇上和朝中诸臣,实在是罪不可恕。 于是魏征也立即出来向李二弹劾徐淼,以欺君之罪要请斩徐淼。 徐淼撇着嘴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指责自己,一脸的不屑之色,等他们都说完之后,李二正待原地爆炸,徐淼这才叉手说道: “陛下息怒!谁说微臣在戏耍陛下和诸公?谁又说过给马穿鞋,必须要套在马蹄子上?微臣把铁鞋钉在马蹄上不行吗?请陛下看过马蹄下面再发怒不迟!” 众人顿时就又瞪大了眼睛,有一个人忍不住问道:“胡说!把铁鞋钉在马蹄上,马儿难道不疼吗?” 这一下众人立即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开口发言之人,脸上集体露出了鄙视之色,徐淼嗤的一声冷笑了起来,对那人问道:“请问刘大人,您剪指甲疼吗?” 那个姓刘的官员楞了一下,看着众人特别是武将们看他的眼神,顿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把脸掩住,不敢再说话了,他现在才意识到,马蹄和人的指甲是一个道理,即便是钉上钉子,也不会有痛感,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拉倒。 一时间这厮尴尬的只想用脚指头在地下抠出一个三室两厅出来,躲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李二这个时候喝令侍卫把一匹马的蹄子搬起来,于是众人立即就都围了过去瞪大眼睛观看。 随着马蹄被搬起来之后,马蹄下面一个被磨得锃亮的u型铁条便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铁条上面有几个钉眼,用铁钉将铁条牢牢的钉在了马蹄上面,从侧面露出来,又被打磨平整,不仔细看的话,确实不易发现这马蹄下面居然钉了这么一个开口的铁环。 李二仔细的观察着马蹄下的这个开口铁环,看过之后,又命侍卫把另外三个蹄子也一一搬起来观看了一下,每个马蹄下面都钉了这样一个开口的铁环。 这些铁环明显已经用了有一段时间了,下面已经磨的锃亮,明显不是刚装上的。 于是他命侍卫牵着这匹马当众在殿外的青石铺就的广场上溜一圈,这两匹马迈着轻松的步伐,哒哒哒的在青石板地面上溜达着。 接着李二喝令侍卫牵着马跑起来,侍卫于是便立即牵着马缰奔跑了起来,两匹马于是便跟着跑了起来,依旧显得很轻松。 马蹄铁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这声音比起没有钉马蹄铁的马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得多,声音悦耳动听。 李二接着喝令侍卫上马,骑着马跑一圈,于是侍卫依言翻身上马,虽然这两匹马只是用来拉车的马,并不是什么好马,也没有带鞍具,但是侍卫都是一些精悍的好手,骑光背马没有任何问题。 两个侍卫骑着两匹马,围着显德殿外面的广场跑了几圈,这两匹马依旧跑的很轻松,丝毫没有因为马蹄上钉了铁掌就显得笨拙跑不动。 李二和一众武将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而文臣那边也有人跟着眼睛亮了起来,当然段纶等下注和徐淼对赌的几个人脸色就臭了,因为他们意识到,这次他们又掉在徐淼给他们挖的坑里了。 李二喝令两个侍卫停下来,又亲自搬起马蹄看了看这马蹄上的马蹄铁,没有发现任何变化,于是亲自翻身上马,骑着马在空地上跑了几圈。 这时候李靖、李世积等武将们也纷纷轮番骑了几圈,感受了一下马匹的行走奔跑情况,接着检查了马蹄铁。 第四百七十三章 被群殴了 李二神色激动的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这两匹马脚上的铁片钉上多久了?” 徐淼想了想之后答道:“差不多两个月了!看样子还能用段时间,不过正常的话,两个月就该更换一次了!” 李二立即接着问道:“那么用了这种铁片之后,马的情况怎么样?” “挺好!根本不影响它干活!我家的马都钉了这种马蹄铁,这就跟给马儿穿了铁鞋一般,再也不用担心马儿的马蹄磨损了!我家的马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匹是因为马蹄磨损用废的!”徐淼得意洋洋的说道。 “那么战马需要多久换一次这种马蹄铁?”李孝恭在一旁插嘴问道。 “这要看战马的蹄甲生长情况和蹄铁的磨损情况,一般情况下一个半月就该换一次!民用的如果走路不多的话,两个多月换一次就行!”徐淼经验老到的答道。 话音一落,一只巴掌就落在了徐淼的后脑勺上,把徐淼抽的又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脑瓜子嗡嗡作响。 气急败坏的徐淼正想要骂人,扭过头找谁下的手,当看到是李二正瞪着眼站在他背后,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徐淼当场就蔫儿了。 他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对李二嘟囔道:“陛下,微臣不说过了吗?别打后脑勺,很容易把我打傻!” “臭小子,你既然早就知道,给战马钉上这种铁片,可以避免马蹄磨损,为何不早早说出来?非要等到现在?”李二怒气冲冲的对徐淼喝问道。 这时候那帮武将们也都一个个对徐淼怒目而视,尉迟恭更是撸胳膊挽袖子,拉开架势准备上来修理徐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就是!你个混小子有这么好的法子,却藏着掖着到现在才拿出来!老子今天不把你的屎给揍出来,就不姓尉迟了!真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混蛋东西! 你别跑!站住!” “揍他!这小子该揍!别让他跑了!抓住他!”老程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跟着起哄。 徐淼撩着袍子跟兔子一样开始四处逃窜,几个老将则在空地上是围追堵截,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把徐淼给追的狼奔豕突,一边逃一边大叫救命,而且不断的为自己辩解。 “你们又没问过我!我怎么知道?我就发现我家的马蹄子磨损的比较快!才想出来这个法子!怎么能怪我? 哇……陛下救命! 哎呀,你是谁?滚滚滚,滚一边别挡着!” 前面突然间出现一个侍卫,张开手想要拦住徐淼,结果被徐淼飞起一脚踹在了肚子上,然后踩着他的脸就跳了过去。 现在经过孙思邈为他精心调理身体,再加上天天早上起来在公孙婧的监督之下,要起来练两趟五禽戏,徐淼的身体素质比起以前有了不小的改善。看书溂 现在跑起来比以前快了许多,身材也长高到了大约一米七左右,已经不算矮了,虽然算不上健壮,但是却也算是正常人了。 那个侍卫想要拦住徐淼,但是却不敢对徐淼动粗,结果被徐淼一脚踹翻在地,踩着他的脸就蹦了过去。 但是那些老将们都是一身强横的工夫,虽然徐淼逃得挺快,但是到底还是赶不上这帮纵横沙场的老家伙,没有逃多长时间,便被堵住去路,当场被侯君集一把捉住按翻在了地上。 尉迟老傻冲过来,按住徐淼,照着徐淼屁股上就是一通大巴掌,老程也没对徐淼客气,赶过来也补了几巴掌。 徐淼被这帮老将按住这通乱揍,打的他涕泪横流,惨叫不已,最后把他揍得骂人的心都有了,但是理智告诉他,要是骂出口的话,估计今天可能会被打个半死,于是只能强忍住没敢骂出声。 李二一脸坏笑的站在一旁,指手画脚的指挥手下的狗腿子们,轮着上去揍徐淼,以泄他心头之愤。 当看到徐淼惨叫的声音都哑了的时候,李二这才喝令众人停手,命人把徐淼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徐淼脸黑的跟锅底一般,眼里噙着泪,捂着屁股一边揉一边被两个侍卫搀着溜达,这一通巴掌把他打的够呛,一帮老将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这巴掌打在屁股上,跟板子抽屁股上差不了多少。 这会儿要是褪下他的裤子,估计屁股都没法看了。 李二让侍卫把徐淼搀到他面前,开口骂道:“今天揍你,就是让你知道,好东西别藏着掖着! 马蹄铁这种于国于民都有大利之物,不是你自己能享用得起的!既然有办法,就该赶紧报给朕知道,这段时间应为你小子的耽误,不知道军中又有多少战马废掉了! 你说揍你冤枉了你吗?” 徐淼这会儿被揍的气急败坏,倔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道:“冤枉!微臣冤枉!” 李二没想到徐淼居然还敢喊冤,把眼睛一瞪,厉声喝道:“你还敢喊冤?” 徐淼梗着脖子眼泪汪汪的说道:“当然冤枉!我这不也才鼓捣出来没多长时候吗?我不试过确定好用,怎么敢献给陛下? 陛下也说这东西牵扯着军国大事,要是万一不好用,不但没起到保护战马的作用,反倒是影响战马的使用,废掉了大批战马,微臣有几个脑袋够陛下砍的? 微臣冤枉!” 徐淼扯着脖子涕泪横流的对着李二大吵大嚷。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李二倒是也被噎住了,想想也是,徐淼这小子这两年来,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做事却往往相当稳健,每每鼓捣出新鲜玩意儿,一般都是先经过反复确认没问题之后,才献给他的。 今天听了这小子的解释之后,李二一想也真是这个理,他要是没确定马蹄铁这东西有效的话,匆匆忙忙就把这东西献给自己,在军中开始推广,一旦要是有不良影响,废掉了大批战马的话,他确实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不够砍的! 于是李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旁边那帮武将们听罢之后,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各个都露出了一脸尴尬之色。 “咳咳!这么说倒是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东西有用了,为何直到今天才说出来? 要是今日朕不招你前来的话,你是不是还打算藏着掖着?所以今天揍你,也不算冤枉你!别叫屈了!”李二略显尴尬的说道,但是作为皇帝,言出法随,揍也揍了,他说什么都不会认错的! 徐淼悲愤满腔的只能认栽,气鼓鼓的如同蛤蟆一般的揉着屁股站到了一旁,扫了一眼揍他的那些老将,重重的哼了一声,把下巴仰的高高的,一副不搭理你们这帮老混蛋的样子。 结果不出意外,又被尉迟老傻在后脑勺抽了一巴掌,差点把他抽趴下。 “小子不服?揍就揍了,有什么不服的?还敢对老夫翻白眼,我看你还是挨揍挨的轻!”尉迟老傻对徐淼骂道。 老程坏笑着在一旁拱火道:“嗯嗯,确实如此,你小子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拿出来,先给我们几位看看,帮你参详一下,确实该揍!嘿嘿!” 第四百七十四章 当场验证 就连李世积也在一旁撇着嘴,看着徐淼似笑非笑的说道:“老程说的有道理,你既然想出这个法子,当初就该先拿出来让我们帮你参详一下!也不用耽误这么长时候,所以老夫也觉得你这顿揍挨得不冤!” 徐淼听罢几个老家伙的嘲讽之后,实在是欲哭无泪,其实马蹄铁这东西他早就弄出来了,只是一直以来,他都在琢磨,该怎么让它现世。 平白无故的拿来送给李二,他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太甘心,觉得应该在合适的时候,货卖帝王家,到时候捞点什么。 今天要不是被李二招来参加这次商议征讨颉利的会议的话,他估计还压在箱底里不会拿出来,正好听到了诸将提及了战马损耗太大的问题,这才一时间没忍住,把这事儿给抛了出来。 虽然挖了个坑把段纶给填了进去,但是结果却被盛怒之下的李二和这帮老帅给揍了一顿,这顿揍说起来确实挨得不冤。 李二得此神器,这会儿心情大好,又让侍卫搬起马蹄仔细研究了一番这马蹄铁,心中暗叹就这么一根铁条打造出来的东西,居然就能彻底解决困扰骑兵上千年的难题。 这么简单的东西,这数千年间,居然就没人想出来。 他要说不佩服徐淼这小子的话,那是胡说八道,很多看似无解的难题,到了这小子手里,却往往能够迎刃而解。 他比谁都清楚,这马蹄铁的重要性,有了这东西之后,今后大唐的骑兵就再也不用担心因为马蹄严重磨损而造成损失了。 原本很多战马,本来身体状况是很不错的,膘肥体壮,体能极佳,可是就因为马蹄的磨损太大,伤到了马蹄,最终造成不少宝马良驹正值青壮时期,却只能废掉,让多少将士为之落泪。 有了这种马蹄铁之后,今后起码这种情况将不会再发生,这一年下来,仅仅是这一项,就能给大唐的军队节省下来不知道多少匹战马,给朝廷节省下来不知多少开支。 就这么小小的一根铁条,说其价值万金毫不为过! 他忽然间心生感慨,他很感激上苍能赐给他这样一个奇才,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这两三年来,屡屡送给他一个个的惊喜,而且帮他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现如今又给他送上了这样一份厚礼,一举解决了现如今唐军面临着的一个巨大麻烦。 而这个时候那些文臣们也都纷纷凑了过来,看着这马蹄上的蹄铁七嘴八舌的议论,发表他们的看法。 有的人觉得这马蹄铁简直堪称一绝,终于彻底解决了战马马蹄磨损的痼疾,感慨徐淼的多智多才。 也有人则持怀疑态度,认为这么简单的一个开口的铁环,怎么可能就能解决马蹄磨损的痼疾?战马钉上这东西,当真能还像以前那样奔行如飞吗? 于是便有人对此提出了质疑,认为不能轻易妄下定论,确定这东西就真的有效,需要谨慎对待,否则的话,一旦对战马不利,接下来必将后患无穷。 当然主要的质疑者,还是以段纶为首的几个刚才跟徐淼打赌的老家伙,但是作为宰相的老萧瑀却没有出声,抚着下颌的花白胡须,在连连点头。 李二听了段纶提出的质疑之后,看了徐淼一眼,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确定此物不会影响战马驰行?” 徐淼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对李二说道:“刚才陛下已经试过,影不影响陛下岂能不知!如果陛下依旧心存疑虑,明日我便让家中铁匠带着工具,到城西校场,为陛下的御马钉上蹄铁,陛下一试便知! 当然对于某些人来说,即便是再好他也不会承认的!” 他说完的时候,又狠狠的讽刺了段纶一句,把段纶气的直翻白眼。 第二天一早,城门一开,李二便带着众臣出了长安城,到了城西的大校场之中,另外李二也把他现如今的几匹爱马给带到了大校场之中,除了李二带着他的几匹爱马之外,其余的老帅们也都把自己的爱马给一起带到了大校场之中。 而徐淼早早的就把家里的铁匠和马夫给带到了大校场之中,在这里架起火炉,一早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两天时间里,徐家的铁匠忙的是四脚朝天,预先打造了一批马蹄铁备用,当他们到了大校场之后,便开始点起火炉,开始做准备。 木匠也在一旁帮忙,搭了几个架子,用来拴马用,马匹被牵入到这些架子里之后,便被限制了活动空间,省的铁匠在给它们钉马掌的时候,被这些宝马踢飞。 当李二带着群臣来到大校场的时候,一匹匹御马和武将的坐骑被送到钉马掌的地方,今天来的人比当日议事的人还要多不少。 李承乾兄弟三人也都跟着来了,他们三人也都把属于他们自己的坐骑给带到了大校场,给他们的战马钉蹄铁。 李二到了之后,便亲自来到钉马掌的地方,亲自盯着徐家的铁匠为他的爱驹钉马掌。 当李二的御用宝马被送过来之后,马夫配合着铁匠,先搬起李二的这匹雪花骢的蹄子,检查了一下蹄甲,用各种勾刀和矬子先修整了一下马蹄。 铁匠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却还是强自稳定住情绪,有条不紊的先测量一下马蹄的大小,选出提前准备好的马蹄铁,按照战马的蹄子加热修型,然后将烧红的蹄铁按在这匹雪花骢的马蹄上。 顿时雪花骢的蹄子上就冒出了一股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烧焦头发的臭味,看的众人都脸皮一紧,生怕烧伤了这匹宝马的蹄子。 李二的眼一下就瞪大了起来,段淳立即就狐假虎威的厉声怒喝道:“尔敢伤了陛下宝马的蹄子,不想活了吗?” 他这一声厉吼,把铁匠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烧红的蹄铁就掉在了地上,吓得铁匠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对虎视眈眈的李二磕头请罪,并且结结巴巴的解释说这么做伤不到马蹄,只是为了让蹄铁更加贴合马蹄。 徐淼撇着嘴,对段淳一脸鄙夷的冷哼一声道:“不懂就滚一边去!马掌就是这么弄的,咋呼什么?伤了马蹄找我算账就行了!不懂就别瞎比比!” 段淳对徐淼一瞪眼,谁知道徐淼立即就迎上了他,眼对眼鼻子对鼻子,眼珠瞪得比段淳的还大,一副“有本事你咬我呀!”的模样。 李二看徐淼如此气壮,于是便喝令段淳退下,对那铁匠说道:“你不必害怕,只要伤不到马,你只管做就是了!” 徐淼看段淳不服不忿的领命退下去之后,把下巴向上扬了扬,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扭头宽慰铁匠道:“没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事我顶着!” 铁匠连连向李二谢恩,然后便继续开始操作,将马掌用铁钳捡起来放入水中淬火降温,之后拿出来又打磨了一下,抱起马蹄,开始用铁钉把马掌钉在马蹄上。 这个过程看的围观众人惊心动魄,眼瞅着铁匠把一寸多长的铁钉钉入马蹄之中,又从侧边露出钉头,生怕伤到了李二的这匹宝马,惹得李二勃然大怒。 而李二看着这通操作,也紧张的脸皮直抽抽,看着铁匠用铁钳剪掉露出的钉头之后,又用钢锉打磨平整钉头,仔细的将马蹄打磨修整了一番,彻底和固定好的马掌贴合,没看到他的雪花骢有何不适的反应,这才放心下来。 第四百七十五章 要不再赌一把 铁匠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为李二的雪花骢,把四个马蹄都钉上了铁掌之后,又给马蹄刷了油,仔细检查打磨了一下马蹄下面的蹄铁,这才跪下对李二说道:“陛下,马掌已经钉好了!请陛下试试!” 段淳狗腿的跑过去,把雪花骢从夹子里牵出来,牵着雪花骢先在四周溜达了几圈,雪花骢似乎对蹄子下面多了一层铁掌有点不太适应,来回在地上刨了一阵,又被段淳牵着小跑了几圈,之后就渐渐适应了蹄子上的铁掌,跑的稳当了起来。 李二当即招手命段淳把他的爱马牵过来,抚摸了一下雪花骢的脖子,又在马脸上摸了一下,扳鞍认镫飞身跃上了马背。 李二的骑术不是盖的,这家伙是标准的曾经无数次纵横沙场的猛将兄,翻身上马之后,先骑着雪花骢,在校场之中慢步溜达了一阵,然后催马开始让雪花骢小跑起来。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李二骑马,生怕他的宝马因为钉了马掌之后,会有不良反应,把李二给摔了。 但是这雪花骢跑起来却很是稳当,并未见有何不良反应,小跑起来之后,还挺稳当,众人这才放心了下来。 李二当骑着他的雪花骢小跑了一两圈之后,看雪花骢没有不适的表现,于是一抖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催动宝马开始加快速度驰骋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紧盯着李二和他骑的那匹雪花骢,只见雪花骢越跑越快,在校场上扬起了一片尘烟,马蹄踩在地上,掀起一片片的土尘,毫无一点不适的样子,跑的十分稳健。 而李二则骑在马上,满脸的意气风发,忽然间他策马从校场旁边的一个武器架边上冲了过去,侧身一把从武器架上抓起了一根长枪,夹在肋下,一夹马腹,便控制着战马,向校场另一侧的一个草人冲了过去。 只见李二策马飞速冲向那个草人,突然间将长枪朝前一送,就见长枪稳稳的直接扎中那个草人,随着战马和草人交错而过的瞬间,李二在马背上一拧身,单臂挑起那个草人重重的甩飞了出去。 看着李二这通骚操作,校场周围围观的文武们还有侍卫们无不发出了一片叫好之声,大吼着:“陛下威武!” 徐淼也跟着嗷嗷叫了几嗓子,这场合不从众的话,那是找不自在,更何况李二这通表演,也确实够风骚,值得为他叫一声好。 李二自己也觉得今天已经玩儿痛快了,策马飞驰了回来,到了众人眼前的时候,不等雪花骢站稳,他便纵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双脚稳稳落地,动作潇洒无比,而那匹雪花骢也立即就收住了脚步,稳稳的站定了下来。 段淳赶紧上前牵住了雪花骢,牵到了李二身后。 李二喝令段淳搬起雪花骢的蹄子,检查一下刚刚钉上不久的马掌,众人再次围了上去,看到这马蹄铁在马蹄上固定的很牢固,丝毫没有一点松的迹象,这也就说明,这马蹄铁确实可以很好的和马蹄结合起来。 于是带着自己爱马来的那些武将们,纷纷将战马送到了那几个徐家的铁匠面前,命他们也给自己的爱马钉上蹄铁。 段纶在看到这里之后,不由得哀叹了一声,这一切都已经充分的证明,徐淼的这个办法没有问题,确确实实解决了战马马蹄磨损的问题,而且非常有效。 一想起自己这次又要赔两千贯,段纶就心如刀割,但是这时候想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黑着脸对李二拱手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日得此神器,今后大唐再不惧战马马蹄受损的事情了!我大唐骑兵必将纵横天下,再无敌手!” 李二今天心情可以说好的没法再好了,困扰着唐军的这个难题,今日终于彻底得到了解决,这一下为大唐不知道要省下多少良马,多少国帑,他如何不心情愉快。 于是李二仰天大笑了起来,难得的对段纶笑道:“朕得此神器,自然心情大悦,可是段爱卿这次恐怕又要损失一大笔钱财了!这朕可帮不上你了!” 段纶尴尬的说道:“愿赌服输,微臣虽然输了,但是陛下能获此神器,微臣依旧替陛下感到高兴!只要对我大唐有好处,微臣输给徐少监一些钱财又有何妨?” 而那帮武将们在亲眼见识了马蹄铁的好处之后,也都心情好的不要不要的,一个个跟着李二仰天大笑,同时一帮知道段纶和徐淼打赌的家伙,却少不了大声嘲讽段纶了一番。 当然这会儿还有几个人,心情也非常不好,那就是同时参与和徐淼打赌的戴胄和萧瑀,还有另外两个老臣,因为他们这次打赌也输了,也要输给徐淼不少钱,心情当然好不到哪儿去,最关键的是面子这回算是彻底输光了。 当朝中武将们,一个个都翻身上马,骑着自己已经钉了马蹄铁的爱马,开始在大校场肆意奔驰,一个个畅快的大笑的时候,段纶走到了徐淼身边,一脸淡漠的说道: “小子,别高兴太早了,两个月之内,五十万支箭杆,少一根都不行!只要你到时候给工部交不起五十万支箭杆,那么到时候我看你如何交代!” 徐淼皱皱眉,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对段纶小声问道:“段大人,就不能宽限一些时日吗?” “哼哼!你觉得呢?要是你现在认输的话,那么老夫倒是可以在圣上面前代你求求情!”段纶冷笑一声说道。 徐淼凑到段纶耳边,小声说道:“段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再打一个赌如何,还赌两千贯,到时候我要是完不成的话,这次你输给我的两千贯,就还给你,到时候你代我向陛下求求情如何?” 段纶的脸色顿时一僵,本想开口答应,但是忽然间心生警惕,看了看徐淼,却从徐淼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狡黠的眼神一闪而过。 段纶立即就把袖子一甩,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徐淼却追着段纶的屁股,满脸坏笑的说道:“段大人,有事好商量!您要是觉得嫌少的话,三千贯也成呀!五十万支箭杆,确实时间太紧了!您别走呀…… 哎哎哎,您可别忘了,把两千贯给下官送府上去!要不然的话,下官派人登门去取如何?” 旁边的众人看着徐淼无耻的样子,顿时哄堂大笑了起来。 段纶的老脸通红,被徐淼追的掩面而逃,堂堂工部尚书,却被徐淼这小子给坑的颜面尽失,这会儿段纶要是能把徐淼给一把掐死,早就把徐淼给掐死了。 经过数天时间的检验,李二甚至派出一批侍卫,命他们骑上钉了马掌的战马从长安赶往洛阳,再从洛阳骑着马赶回长安,不要求他们太快,只要求他们一路上观察战马钉了马掌之后的情况如何。 而在此之前,李二专门交代当日和徐淼打赌的段纶等人,先不要向徐淼对付赌资,一切等派出去的人回来检查过马蹄情况之后再说。 第四百七十六章 水力机械 徐淼在处理完马蹄铁的事情之后,便再次把精力投入到了制造箭杆的事情上了。 表面上看五十万根箭杆数量着实不少,但是对徐淼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因为在接下制造箭杆任务之前,杜曲镇新工坊在潏水岸边的第一座水动力工坊已经初步成型了。 徐淼当初把新工坊选址在这里,表面上看是为了方便打造筒车,但是实际上更深层次的目的,却是想要充分利用这里的水力。 潏水在这个时代,还是一条水量很充沛的河流,虽然河不算太大,但是在新工坊往上一段的水流速度却比较快,水流也比较稳定充沛。 这么好的水利条件如果不用,对徐淼来说,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他当初把新工坊选址在这里,除了要试制筒车,方便向李二展示之外,就是想要利用这里的水力资源。 在他给自家建水磨坊的时候,其实徐淼就在新工坊那边,在潏水河边开始实验性的监造大型水车,通过水车给新工坊的工棚提供动力。 不过之前因为传动存在很多问题,一是容易损坏,二是动力损失很大,始终不能满足实际使用。 于是徐淼后来改变思路,换成小型水车,就近给机械提供动力,经过长达数月时间的折腾,新工坊那边第一个水动力车间终于可以实验性的投入使用了。 而徐淼利用水力驱动的机械,则是最简单的砂轮机和水动力锯。 水车将动力输送到车间的天轴上,然后通过鹿皮皮带,将动力从天轴引到这些砂轮机和圆锯上面,驱动砂轮机高速旋转,工匠便可以在这些高速旋转的砂轮上对工具或者是兵器进行打磨抛光了。 这样比起以前用简陋的手摇式的砂轮或者是脚踩的简易砂轮打磨效率高太多了。 随着水力砂轮机被投入使用之后,就在上个月第一台水力圆锯也终于试制成功,投入了使用。 因为现在工坊之中生产的弩炮、床弩、水排等产品,主要原材料是木料,天天都需要大量的木工活,将木料解成合适的木方或者是木板,以前都是工匠们用手锯解木料,相当费时费力。 所以徐淼很早就想把机械动力的锯给弄出来,替代人力解木料。 虽然他很希望把带锯给搞出来,但是奈何现在的钢材的材质远远达不到要求,根本不可能做出带锯锯片,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制作圆锯。 这段时间武器监的铁匠们按照徐淼的吩咐,不断的在试制圆锯的锯片,通过选用上好的精铁,不断的反复锻打,将其打成钢板,然后再将其制作成圆形的锯片,在经过反复的热处理。 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失败之后,第一片堪用的圆锯锯片达到了使用的要求,在被装到原始的水动力圆锯机上之后,试验取得了成功。 木料被送到机器上,凑到高速旋转的锯片上之后,立即便被锯片锯的木屑飞溅,第一根木方被锯片锯了出来。 这种水动力机械的出现,堪称是这个时代的一个里程碑,工匠们一个个看着这些飞旋的砂轮机和圆锯机,都惊讶不已。 第一次见到这些原始机械的工匠们,简直都被吓坏了,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是什么神仙的法子,能让这些东西自己飞速的旋转起来,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怀疑是鬼神之力。 当时在了解了这是用水带动起来的之后,渐渐的他们开始试着靠近这些飞旋的机器,尝试着开始使用这些原始机械,这一用之后,才发现这砂轮机和圆锯机,实在是太好用了。 当用这些砂轮机打磨刀剑的时候,高速旋转的圆形磨石,下肉非常快,磨得刀剑火星飞溅,以前一天磨不出来一把刀剑,现如今坐在水力砂轮机前面,可以成筐成筐的打磨刀剑。 而且徐淼还给这些砂轮机,制作了定角磨刀的架子,磨出来的刀剑刃口统一,质量非常不错。 在经过粗细磨石打磨之后,还可以对刀剑进行抛光,最终磨出来的刀剑闪闪发光,如同镜子一般漂亮。 这些刀剑磨好上油之后,交付给卫尉的时候,卫尉验收的人抽检之后,一个个都惊讶不已,想不通为何武器监打造的这些刀剑打磨的如此漂亮。 至于水力圆锯,解木料的时候,更是方便快捷了不知道多少倍,木板送入到高速旋转的锯片的时候,可以将木板飞快的锯成一根根木方,比起工匠手动用锯子解木方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锯出来的木方笔直,根本不会走歪。 只是锯木料的时候,现在还存在动力不是很足的问题,锯不动太厚的木料,送料也不能太快,否则的话就可能会卡锯,需要柔和缓慢的送料。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水力圆锯比起手工锯木料还是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解出来的木方也比手工解出来的要标准很多,只要调整好限位,锯出来的木方就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水力圆锯被试制出来,并且初步已经可以使用的话,徐淼还真就不太敢打包票,接下段纶强塞给他的这五十万根箭杆的活儿。 既然现如今新工坊那边已经初步解决了解木方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再做几台圆棒机了。 制作圆棒机这种东西,对徐淼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小菜一碟,徐淼仅仅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设计了出来。 这东西他以前在工厂里实习的时候见过,结构很简单,所以对他来说毫无难度可言,而且以目前他手头工匠的手艺,制作出来也毫不困难。 这东西除了刀头的几个刀片需要用精钢打造出来,并且精心打磨的非常锋利之外,其余部件全部都可以用木质的,活动部件也很少,根本没多少技术难度可言。 所以短短几天时间,第一台水力圆棒机就被徐淼手下的工匠,按照他设计的图纸给制作了出来。 将已经事先解好的木条,送进去之后,刀头飞速在从天轴上引下的动力驱动之下旋转起来,一根浑圆的箭杆就从另一端吐了出来,切削下来的木屑则从下方落下,可以说是一次投产成功。 其实圆棒机这东西原理本来就十分简单,不见得非要用水力驱动,甚至靠着人力摇动,都可以顺利的将木条切削成圆形的木棒,而且只要刀头的刀片足够锋利,切削出来的木棒甚至不需要二次打磨,就直接可以做箭杆使用。 这边徐淼在忙活着开始批量制作削制箭杆的圆棒机的时候,那边李二对马蹄铁的试验也已经出了结果。 派出去的侍卫骑着钉了马掌的战马,一路从长安到洛阳跑了个来回,回到长安之后,李二亲自对这些马匹的马蹄进行了检查。 马蹄上钉的马蹄铁虽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磨损,但是磨损程度并不算严重,而有了蹄铁保护的马蹄却未受到任何磨损和伤害。 从长安到洛阳单程大约要四百余里,往返一趟八百多里,距离已经不算近了,而马蹄下面钉的马蹄铁磨损轻微,完全可以再用很长一段时间,这就充分证明了马蹄铁的有效性。 第四百七十七章 心照不宣的交易 李二在彻底验证了马蹄铁的有效性之后,也毫不吝啬的当即下旨,赏了徐淼绸缎百匹外加二百贯钱,作为对他解决战马马蹄磨损问题的奖赏。 李二永远都是一个抠抠唆唆的家伙,徐淼对于这个赏赐非常不满,在接到李二的圣旨之后,暗地里吐槽了一番。 他以为替大唐解决了这么重要的一个麻烦,李二怎么不得封他一个侯爷或者是赏个万八千贯的,结果却只赏了他区区百匹绢,外加二百贯钱,这够干点什么呀! 好在李二的圣旨到了之后,段纶、戴胄、萧瑀以及另外两个和他对赌的老臣,还很识相,在得知李二的试验结果之后,二话不说,便把他们约定的赌注给徐淼送了过来。 段纶没有给徐淼现钱,因为他刚输给了徐淼一千贯钱,这会儿家里没有足够的现钱,于是按照当初的约定,把他们家在杜曲镇的那处小庄子抵给了徐淼,除了一个小庄园之外,还有百余亩田地,以目前的地价,虽然不太够两千贯钱,但是也相差不多。 徐淼也没计较,同时也没跟段纶客气,当即就收了下来,派万管家陪着段家的管家,去万年县衙置换了地契,将段纶名下的这处小庄子给转到了他的名下。 表面上看,似乎徐淼有点吃亏,但是徐淼自己却知道,这笔买卖很划算。 他很清楚在不久的将来,长安周边的地价将会大幅攀升,特别是当干翻了颉利之后,李二和大唐必将威名大震,令周围的诸国臣服,大唐的外部环境将会得到彻底的改善。 到时候长安城内外的房产和土地,都会大幅攀升,段纶输给他的这处小庄园,现在看起来不起眼,似乎不太值两千贯,可是用不了一年,他敢保证,这处庄子和附带的那百亩土地,价值就会翻一番。 到时候他敢打赌,段纶一定会后悔的捶胸顿足,但是愿赌服输,也怪不得他!谁让段纶憋着使坏,想用五十万支箭矢来坑他呢?现在输了,实属活该。 至于戴胄和萧瑀和另外两个老臣,也挺守信誉,在确认了徐淼所献的马蹄铁确实解决了问题之后,二话不说,便派人把两千贯钱送到了徐淼家里,呼呼啦啦的卸到徐府之中以后扭头就走。 这才让徐淼心理平衡了一些,派人把这些钱又分送给了当场为了挺他,在他身上下注的尉迟恭、程咬金、李世积和李孝恭等人。 当初这几个老帅,看不惯段纶、戴胄他们欺负徐淼,怕徐淼吃亏太大,主动为徐淼分担一部分,下注在徐淼身上,结果却意外跟着徐淼赢了这一场赌注。 徐淼虽然很不爽被这帮老家伙截胡,但是内心却还是很感激他们在自己招人非议的时候,能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分担。 所以这些钱他必须要送给这帮老家伙,不能冷了这几个长辈的心。 特别是李世积,自从双方和解之后,李世积多次为他出头,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只要是对他好,他就不打算辜负。 李二为了能尽快在大唐军中推广马蹄铁,下旨在军中选出一批会点打铁手艺的士卒,派人向他们传授如何打造蹄铁,如何给战马钉马掌,结果徐家的几个会给马钉马掌的铁匠就都被李二给强行征用了。 那几个铁匠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被派往各军之中,培训军中铁匠打造马蹄铁,并且传授他们如何给战马钉马掌,结果这种办法却被徐淼再次强烈鄙视了一次。 要是只靠着这几个徐家的铁匠去各军之中传授打造马蹄铁的手艺,并且教会那么多军中铁匠给战马钉马掌的话,真不知道要搞到何年何月。 于是徐淼再次给李二上书,请李二在长安城招募一批铁匠,由他家的铁匠传授经验,再把这些培训好的铁匠派到诸军之中,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在军中普及马蹄铁。 李二于是从善如流,采纳了徐淼的这个建议,召回了派出去的徐家那几个铁匠,在长安城之中,命长孙无忌负责,组织了一批铁匠进行集训,然后再把这帮铁匠派往军中。 自从李二当了皇帝之后,作为李二大舅哥的长孙无忌就水涨船高,皇后的娘家自然也就水涨船高,现如今长孙家的冶铁生意是越做越大,短短两三年时间里,长孙家的冶铁生意就成了大唐最大的一家。 所以想要以最快速度普及马蹄铁,目前也只有长孙家才有这个能力。 而长孙家在这个事件之中,意外的成为了最大的获利者,他们家各地的铁作,在接下来都开始大批量的打造蹄铁供应军中使用,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就又发了一笔横财。 这天长孙冲神神秘秘的来到了徐家,让跟着他的家将给徐淼搬进来了一个小箱子,打开之后徐淼眼前猛然一亮,箱子不大,但是里面却摆了满满一箱小金锭。 徐淼只是眼睛扫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一小箱金锭价值两千贯,于是便明白了长孙家的意思。 长孙家这是想用这两千贯,一是向徐淼表示谢意,二是想把这马蹄铁的生意给买下来,今后作为长孙家的一门产业。 对此徐淼只是淡然一笑,抬手把箱子的盖子给合上,便开始和长孙冲东拉西扯了起来,两个人都没有提及这箱金子以及马蹄铁的事情。 作为聪明人,很多时候只要把事情做到,其实不用多说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你知道我想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你送金子过来,我收下那么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当问及这段时间长安城那帮狐朋狗友们的动向的时候,长孙冲长吁短叹,自从几个月前,这帮年纪稍大点的勋贵子弟们,就都结束了幸福生活。 和徐淼熟悉的那帮兄弟们,一个个都被家中长辈给丢到了军中,在各军之中谋了个临时的差事,天天在军中接受各种操练。 而长孙冲前段时间,也被长孙无忌给填入到了右武卫之中,领了个校尉的差事,天天在军中被操练的跟狗一般,让他们一个个是叫苦不迭。 这就再次证明,其实朝中的那些老家伙们,早就在打颉利的主意,磨刀霍霍的等待着出兵攻打颉利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在事情没有决定之前,都不明说出来,但是却都在暗自开始做准备。 作为勋贵子弟,并没有后世人想象的那么逍遥,天天什么都不用做,过的是声色犬马的日子,往往作为家族的长子,日子过的并不轻松。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其实嫡长子作为父辈的传承者,是要继承父亲的爵位的。 别看李二干掉了兄长建成,夺了天下,但是李二却对于自己手下的大臣们要求很严格,传长不传幼必须要坚持。 所以作为嫡长子,家族是不敢让他们变成纨绔子弟的,因为他们今后必须要肩负起来家族的传承,如果养废了的话,那以后家族就要跟着倒霉。看书溂 故此勋贵家的嫡长子往往被要求很严,除了读书之外,还要习武,偶尔出去放浪一下,惹出麻烦,回去挨揍都不会轻。 长孙冲作为长孙无忌的嫡长子,自然而然也被管教很严,别看平时在勋贵子弟之中,这小子看起来很是放浪,但是实际上这小子却弓马娴熟,练就了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法。 小小年纪,也已经随军出征数次,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时候,也毫不犯怂。 所以说作为勋贵家的长子,其实绝对没有后世人们想象中那么不堪,这些年青一代的嫡长子们,绝大多数都并不是好相与的。 第四百七十八章 魂飞魄散 两个人闲聊一番之后,长孙冲忽然间让徐淼屏退了左右,看屋子里只剩下徐淼和他之后,一脸捉狭的凑到徐淼面前,坏笑着说道:“我今日听闻了一个小道消息,我姑姑有意在公主之中,给你选一个,让你做驸马,这件事你可有听闻?” 徐淼正疑惑长孙冲有什么秘密要告诉他,当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就如同脑袋上面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把他轰的是肝胆俱颤,手一哆嗦茶杯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对长孙冲问道:“你听谁说的?你可别吓唬我!我这个人胆小,会被吓出毛病的!” 长孙冲看徐淼一脸惊骇的神色,撇了撇嘴道:“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招你做驸马,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看你跟吓到了一般!你什么意思?” 徐淼这会儿脸都吓白了,现在的人当然不知道这些老李家的公主都是什么德性,但是徐淼作为后来之人,岂能没听说过这些唐朝公主们绝大多数人都是什么德性? 后世对于唐朝有脏唐之说,除了宫廷之中出过很多让人不齿之事以外,皇家的公主们也非常奔放,仗着自己是皇家公主的身份,不把丈夫放在眼里,搞出了很多风流韵事,让后世之人瞠目结舌。 这些公主之中,真正守身如玉,和丈夫相敬如宾的,徐淼还真就没听说过几个,要是让他娶一个公主,他真怀疑自己那天头顶会不会出现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这家里面弄一个公主回来,家里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都成问题! 所以当他听到长孙冲说长孙皇后有意在公主之中选一个下嫁给他,当场就吓得魂飞魄散。 徐淼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嗖的一下就蹦了起来,把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不成不成!我就是个小门小户没爹没娘的穷小子出身,如何配得上千金公主? 此事绝对不成,我何德何能配得上公主的千金之身,这件事休要再提!” 长孙冲一听,瞪眼说道:“哎哟,我说淼哥,你这就是给脸不要脸了!我姑姑看得起你,打算挑个公主许配给你,你居然不知好歹,还敢拒绝?” 徐淼蹦起来轰苍蝇一般的把长孙冲朝外赶:“去去去,没事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给我添乱!我现在还忙着呢,没空跟你闲扯淡! 回去代我回禀皇后娘娘,我乃是福薄之人,配不上当今公主!如果非要下嫁给我一个公主,我宁可不要这爵位,辞官归乡当个农夫! 总而言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娶什么公主的!我的婚事就不必娘娘操心了!你代我多谢皇后娘娘! 恕不远送!走走走!赶紧走!” 长孙冲一头雾水的就被徐淼赶出了徐府,出门的时候还一脸不喜的对徐淼说道:“你小子别太过分!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福气,你小子却避如蛇蝎,是不是皇后娘娘和当今陛下太给你脸了?” 徐淼翻着白眼把长孙冲轰出家门,对他赶苍蝇一般的摆手道:“那是你们的福分,不是我的福分,我高攀不起,没这好命!去去去,赶紧代我给娘娘回个话去!不送!” 长孙冲气呼呼的出门上车,指着徐淼骂道:“不识好歹的混蛋!你等着倒霉!哼!走!回去!” 看着长孙冲的马车走了之后,徐淼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转念一想,脸顿时就白了,心道一声坏了! 他刚才满心都是对大唐公主的恐惧,却忘了这话让长孙冲传给长孙皇后以后,长孙皇后会如何作想! 长孙皇后之所以想要在公主之中选一名下嫁与他,说实在的本是出于好意,意图拉近他和皇家的关系。 自古以来政治联姻都是皇家擅长使用的手段,把公主下嫁给朝中重臣,亦或是重臣的儿子,同时又让太子和皇子们娶重臣的女儿,来加强双方之间的联系,绑定双方之间的利益。 长孙皇后之所以打这个主意,目的肯定也是想要拉近徐淼和皇家之间的关系。 但是具体选哪个公主下嫁给徐淼,应该暂时未定,只是通过长孙无忌,让长孙冲先来探一探徐淼的口风。 现在徐淼直截了当的断然拒绝了长孙皇后的好意,长孙皇后肯定会不高兴,皇后不高兴,后果很严重呀! 所以当长孙冲走了之后,徐淼想到了这一点,顿时就开始忧心忡忡了起来。 但是这种事长孙冲只是通过私下的途径透一个口风给徐淼,并没有正式决定,徐淼这会儿也没有办法公开出去,但是一想到他如此断然拒绝,肯定会得罪长孙皇后,徐淼就有些惴惴不安。 回到书房之后,徐淼心烦意乱的坐在书桌后面琢磨着这件事,这时候一个靓丽的身影捧着一壶茶进入到了书房之中。 来者是现如今徐淼的丫鬟冯仙儿,自从冯仙儿进入徐家之后,便被老万和另外一个名叫张灵芸的丫鬟派到了徐淼身边,专司伺候徐淼和公孙婧的日常起居。 灵芸和这个仙儿都算是大户人家出身,进了徐家之后,又接受了从宫里来的老宫女的调教,所以现如今举止很是优雅。 加之这两个丫鬟长相也都相当清秀,看起来也颇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徐淼很少使唤她们伺候自己起居,他的卧房是不让她们随便进的,日常起居还是由公孙婧负责照料。 但是公孙婧是属于有那么点傻白甜的性子的,活泼好动,没有多少心眼,日常也多少有那么点粗枝大叶,自从和徐淼成亲之后,虽然和徐淼相处的很是融洽,但是却不是那种非常会伺候人的性子。 平时没事公孙婧总是喜欢出去跑着玩儿,还多少有点少女的性子,而且日常也会习练武技,保持她的武艺不会退步。看书喇 更多时候公孙婧倒是很喜欢带着婉儿到处跑着玩儿,对徐淼的日常照料就不怎么上心了。 所以徐淼在家的时候,只要到了书房做事,往往都是灵芸和仙儿两个人负责过来伺候徐淼。 而徐淼也乐的在工作的时候,有这么两个漂亮的丫鬟给自己端茶倒水,帮忙研墨,整理书房,倒是也赏心悦目。 特别是这个冯仙儿,自带着一股子媚态,做事很是细心,总是能在徐淼需要什么的时候,及时出现,并且帮徐淼把事情做了。 徐淼也乐的享受这样的伺候,为此还暗中大为感慨了一番,活在这个时代的成功男士小日子过的确实舒爽。 徐淼作为男人,其实能够清晰感受到这个冯仙儿在刻意的接近他,讨好他,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有时候看着冯仙儿玲珑婀娜的背影,也会有那么点心猿意马。 但是他却并未有所行动,倒是很好的克制住了内心的那种欲望。 毕竟他刚和公孙婧成亲时间并不算长,现如今两个人还处于柔情蜜意之中,后世带来的那种道德感还束缚着他的行为,虽然在这个时代,像他这样的主人,就算是把丫鬟睡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徐淼还是觉得这么做有违他的道德底线。 他倒不是怕公孙婧吃醋,因为公孙婧本来就是以妾室的身份嫁给的他,并不足以限制他再纳妾,可是徐淼还是没法像其他那些男人那样,毫无心理负担的随随便便把女人给睡了。 甚至于达官贵人、富家大户以及勋贵之家们,不少人还会把家里的侍妾和丫鬟相互之间作为礼物一般赠予他人,亦或是干脆相互之间换来换去。 这种事情虽然在这个时代屡见不鲜,甚至是司空见惯,但是徐淼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点。 后世的道德观,让他从来没有把女人视作一件物品,可以肆意玩弄处置,即便是家中身份低微的丫鬟,他最起码也把她们当成人看待。 故此虽然他挺欣赏这仙儿,可是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一直都保持着和她的距离。 第四百七十九章 捉奸在房 今日徐淼心烦意乱的坐在书房里,担忧接下来长孙皇后的反应,仙儿捧着一壶茶适时的送了进来,轻移莲步,款款走到了徐淼的桌前,为徐淼斟上了一杯茶,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徐淼,嫣然一笑对徐淼说道: “主人今天似乎心情不佳,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吗?” 听着仙儿软糯的声音,徐淼叹息一声道:“哦,没事,就是有点头疼!我的事情,你以后还是少打听为好!” 仙儿赶紧欠了欠身道:“奴家多嘴了!只是奴家很少见到主人这样忧心忡忡的样子,所以才多了句嘴!还望主人恕罪!” 徐淼看了一眼身材玲珑,穿着轻纱薄裙的仙儿,见她因为天热,纱裙下只穿了一件湖绿色的胸围子,而且胸围子比较低,露出了长长的脖颈下一大片白皙的肌肤,还有一条深深的事业线,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荡。 作为男人,很难承受这样的诱惑,对于这种视觉上的享受,总是难以自己,虽然徐淼没有什么念头,可是当看到仙儿娇丽的面容,还有这幅好身材,还是觉得挺赏心悦目。 原本心中的那种担忧,这时候也减轻了不少,心情也变好了许多,摆摆手道:“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近期有点累罢了!你不用担心!” 仙儿听了之后,连忙说道:“是呀!奴家近些天看您天天回来之后,都要伏案绘图到很久,一大早还要赶去工坊,确实太辛苦了! 虽然官家的事情重要,可是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万一累坏了身体,家里面所有人都可是指望着您呢! 要是您头疼的话,奴家倒是以前从家母那里学过一些按捏头的手艺,家父以前也经常头疼,母亲往往只要给他按捏一下就会好很多! 如果阿郎愿意的话,奴家可以帮阿郎按捏一下头,很快就会轻松一些的!” 徐淼这会儿还真是有些头疼,一想起来长孙皇后不知道打算把哪位公主许配给他,他就觉得脑仁疼。 公主肯定不会是李二的闺女,因为李二的几个闺女现在年纪还都很小,不可能选她们,那么就只剩下了李渊的那些女儿了。 李渊这老家伙退位之后,现如今啥事没有,整日里就是呆在太极宫之中,努力的和一些美貌女子给李二忙活着制造弟弟妹妹。 而李渊之前也生过不少的儿女,儿子不用说了,单单是登基之前就生了六个女儿,登基之后,这老色痞给自己整了满满一后宫的美人,没少忙着插花,又生了一堆的儿女,退位之后没事干了,更是忙得不亦乐乎给李二填弟弟妹妹。 按照年龄算的话,倒是大致能猜出有哪几个适合许配给自己,但是据徐淼所知,这几个适龄的公主,没几个省油的灯,这要是随便给他选一个的话,那就把他给坑死了。 所以一想到这件事徐淼就只觉得头疼,听仙儿说会按摩脑袋,于是他便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仙儿得到了徐淼的准许之后,立即款款移动莲步,走到了徐淼的背后,轻轻的挽了挽纱衣的袖子,轻舒柔荑放在了徐淼的头上,如同青葱一般的玉指开始在徐淼头部按捏了起来。 你还别说,这冯仙儿的这手按摩头部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寻找穴位很准,而且按捏的力度也适中,让徐淼很是享受。 而仙儿站在徐淼背后,一边轻轻为徐淼揉捏头部,一边缓缓的贴近了徐淼,当把徐淼按舒服的时候,轻轻的让徐淼脑袋向后靠,后脑勺不由自主的就放在了她饱满的胸脯上。 中国女子的胸部往往大部分并不很丰满,特别是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更是胸脯饱满的没有几个,当然公孙婧除外,她母亲乃是胡女,她身上有一半胡人的血统,所以胸脯相当饱满,徐淼很是喜欢。 可是冯仙儿却也算是比较例外,小小年纪居然胸脯就颇有规模,徐淼随着她的按摩,头向后仰,忽然间就感觉后脑勺压在了两团柔软之上,不由得心中更是微微一荡。 虽然他并没打算把这仙儿和另外那个灵芸收入房中,但是能在烦恼的时候,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还是让徐淼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外闯入了一个人,享受着仙儿按捏脑袋的徐淼睁开眼,然后眼睛一下睁大,如同触电一般的赶紧坐直了身体,把脑袋离开了那两团柔软。 只见公孙婧秀目圆睁,站在书房门口,瞪大美目盯着徐淼和他背后的仙儿,原本已经养的白皙的面庞,忽然间红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怒色。 徐淼看到公孙婧之后,连忙站起身,尴尬的说道:“婧儿,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是公孙婧冷哼一声,一跺脚转身就冲出了书房。 徐淼哀叹了一声,连忙绕过书桌追了出去,而仙儿先是在看到公孙婧的时候,俏脸上露出一副吃惊害怕的神色,但是当徐淼窜出书房,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外的时候,仙儿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笑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丰挺的胸脯,俏脸也微微红了一下,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把徐淼的书房收拾了一下,将一团徐淼丢在桌下的纸团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入了袖中,又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残茶,便端着茶壶离开了书房。 徐淼围着坐在床边垂泪的公孙婧,唾沫横飞的解释了半天,总算是哄住了醋意大发的公孙婧,直到看着公孙婧破涕为笑之后,徐淼才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刚才的表现,很有点像是后世被老婆捉奸在床的男人,虽然他和仙儿并未实质性的发生什么,但是被公孙婧撞了个正着,看到他暧昧的靠在仙儿饱满的胸脯上,还一脸享受的样子,徐淼还真是颇有些心虚。 虽然公孙婧有些大咧咧的,表面上很是傲娇,但是实际上性格却多少有点傻白甜的性格,进了徐家之后,就再不愿意多动脑子,天天享受着徐淼的宠爱,率性而为,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不会吃醋。 当真正看到徐淼和其他女子暧昧的时候,公孙婧还是顿时打翻了醋坛子。 好在她还算是比较理智,没有像后世那些把出轨老公捉奸在床的女子一般,扑上去痛殴小三,要不然的话,今天仙儿倒霉不说,徐府也别想安宁了。 在经过徐淼好一番解释和安抚之后,公孙婧这才算是情绪安定了下来,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忽然间叹息了一声,幽幽开口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不该这样的!我只是个妾室,没资格管着你纳妾! 你现在贵为县伯,却至今只有我这一个妾室,加之咱们成亲这么久,我却一直没有身孕,不能为你诞下子嗣!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能怀上孩子,自然不能挡着你再纳几房小妾,省的别人说我是个妒妇! 要是你真的喜欢仙儿的话,那我就帮你做主,把她给收入房中好了!早日能给你诞下几个子嗣,也算是为你们徐家延续香火!” 徐淼听着公孙婧的这番话,心里疼了一下,他很感谢上天赐给他这个女人,明明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女,却落在他家,成了他的女人。 嫁给他以后,便踏踏实实的做他的女人,天天一脑门子的想要为他生个孩子,而他却…… 第四百八十章 老江湖的猜测 想到这里,徐淼有些羞愧,坐在公孙婧身边,安抚她道:“你今日确实误会了!我和仙儿并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有些头疼,她为我捏捏头罢了! 我不敢说自己是个专情之人,但是却也并非是好色之徒! 至于你迟迟没有怀上身孕,这件事不见得怪你,也可能是我的缘故! 俗话说得好,好事多磨嘛!说不定过段时间你就能怀上孩子呢? 现在我有了你,已经很知足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公孙婧听着徐淼的话,靠在徐淼身上,眼泪一下从眼角流了下来,她确实有些私心,现如今她除了徐淼之外,可以说是举目无亲,离开徐淼,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去何处。 她真的很爱徐淼,很享受和徐淼呆在一起的日子,是徐淼给了她一个全新的生活,让她可以无忧无虑的过着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 当她走入书房,看到徐淼靠在仙儿胸脯上的那一刻,她的心真的很疼,就像是自己的宝贝突然间被人夺去了一般,让她一时间有些失魂落魄,甚至有些害怕。 但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她还是安心了下来,跟着徐淼这么长时间,她也看出来徐淼并非薄情寡义之辈,不但对她有情有义,而且还很尊重她,即便是对自家的那些下人们,也很是和善,从未恶毒的对待过谁。 就算是谁犯了点小错,惹怒了他,大不了也就是被他大骂一顿拉倒,再无更严厉的惩罚,所以她相信徐淼的话,哪怕是徐淼真的又喜欢上别的女人,她也不再担心,徐淼会对她弃若敝履,让她无处安身。 两个人腻在一起了好一阵之后,公孙婧抬起头看着徐淼,认真的说道:“那仙儿确实是个娇媚的丫头,连我看着都觉得喜欢! 她刚来的时候,我其实也担心过她会把你的魂儿给勾去,想把她赶走,可是没几天熟悉了之后,我就觉得狠不下心了! 你要是真的喜欢她的话,就收了她也无妨,我真的不会怪你!” 徐淼听了公孙婧的这番话,听得出她是说的实话,虽然还有点酸溜溜的感觉,但是却是诚心实意的。 这让徐淼有些尴尬,连忙说道:“先不提这个了!工坊那边现如今还在赶造箭杆,段尚书连输了我两次,正盯着我,打算看我笑话呢!我得去盯着,不能出问题,要不然的话,好不容易赢他的那点钱,都要吐还给他! 你在家好好呆着,莫要胡思乱想!我晚上回来陪你,想要孩子还不简单,我们多努力努力就是了!” 说完之后,徐淼就匆匆起身落荒而逃,更衣之后出门坐车便赶往了新工坊那边! 公孙婧等徐淼走了之后,又在屋子里呆坐了好一阵子,虽然她嘴上说同意徐淼纳仙儿为妾,可是内心之中,却还是有些堵得慌。 这徐家现在和她最亲的,还是师父,她这条命算是师父救下的,算是师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这些年来,教她习武,带着她躲避官府和她们公孙家的追捕。 后来老人家又极力促成了她和徐淼的婚事,为了她还留在了徐家做了供奉,继续照看着她。 所以说现在这世上,和她最亲的人,除了徐淼就是师父了,于是她起身出了屋子,便朝着前院行去。 正在小院跟虎子爹喝茶吹牛的陈昊,看到公孙婧过来,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于是便起身送走了虎子爹,坐下之后,对公孙婧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看你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于是公孙婧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师父说了一遍。 陈昊听罢之后,想了想,叹了口气对公孙婧说道:“其实少爷已经堪称是难得的君子了,而且老夫也看得出来,他对你确实算是情深义重! 自从认识他之后,老夫从未听说过他眠花宿柳,亦或是在家里传出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之前宫里赐给少爷的几个宫女,虽然年纪大点,但是却也各个都端庄秀丽,举止得体大方,你把他们留在后宅,老夫本以为少爷肯定会将其收入房中,但是至今也未曾见到少爷对她们有何越轨之处! 这让老夫颇为惊讶! 但是少爷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少年郎,那新来的仙儿姑娘,还有芸儿姑娘,都姿容秀丽,又是二八年华,天天伺候他,发生点什么也在所难免! 你作为妾室,他能如此待你,已经是对你相当不错了,即便是他把那仙儿收入房中,你也不能怪他!看书喇 说起来以他现在的身份,别说纳几房妾室,就算是他日日眠花宿柳,又有谁能说他不是? 可是至今他却都只有你一个妾,可见他对你用情甚深! 即便是他喜欢那个仙儿,见你不喜,还能如此对你紧张,也可见他对你的重视了! 所以你也不用要求太多,为此感到难过,这样只会让他为难,时间一久,难免会对你心生芥蒂!那样的话,反倒是会让他疏远了你!” 陈昊别看是个江湖人,但是却到底是个老江湖了,对于男人的心思倒是揣度的门清,温言安慰教导公孙婧。 公孙婧听了之后,抹了一下眼泪,小声嘟囔道:“我就是看到他和仙儿那样,心里不舒服!我也知道不能善妒,可是就是心里难过! 也罢,如果他真的细化那个仙儿的话,我就帮他做主,把仙儿给收入房中好了!省的让他为难!” 陈昊微微笑道:“丫头,你的心思为师如何不知?你现如今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但是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让他为难,你能这么想,为师心中甚慰! 至于那个仙儿,老夫总是觉得,此女不太简单,收她入房这件事先不着急,且待老夫看看再说不迟!” 公孙婧听了之后,微微皱眉道:“师父,那仙儿怎么了?” 陈昊也锁紧眉头,摇头道:“暂时还说不清楚,但是以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仙儿,就感觉此女恐怕身世不太简单! 我总觉得,她身上有那么一丝江湖气息,不像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姑娘! 但是眼下我还拿不准,毕竟没抓住她什么把柄!所以还不便多说,你在后宅,不妨也暗中多留意一下此女!” 公孙婧听罢之后,心中微微一惊,她对师父看人的本事是了解的,当初她跟着陈昊第一次行走江湖,不管走到哪儿,老头只要随便看一看一些人,便差不多就能辩出他们的身份。 途中一个淫贼暗中盯上了她,想要打她的主意,结果却被陈昊一眼就看出了那厮的身份,和公孙婧将其引到荒山野岭之中,一举格杀了那厮,事后在那厮身上确实发现了一些害人用的蒙汗药以及春药,确实没冤枉那个淫贼。 一路上老头还看出了两个江湖上正在被官府通缉的凶徒,只是出言试探了一下,便让他们显现出了原型。 所以公孙婧对于她师父的识人本事还是相当信任的,既然陈昊对那仙儿的身份存疑,那么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那么这仙儿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混入他们徐家想要做什么? 公孙婧顿时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第四百八十一章 圆棒机的效率 武器监这边这几天确实挺忙,新工坊在赶制各种型号的圆棒机,而工部那边段纶则不断派人催促武器监这边赶紧给他们交付箭杆,声称他们需要尽快拿到箭杆,才能给箭杆安装箭簇和箭羽。 而且段纶还威胁武器监这边,如果他们不能按时交付箭杆的话,那么一旦到时候完不成陛下交给他们的任务,那么这件事就应该全部都由徐淼担责。 而徐淼这边应为圆棒机还没有到位,不能生产箭杆,只能先将木料解成木方,等待圆棒机到位之后才能投产。 所以他便命人对段纶推脱说他正在招募人手,现在人手没有到位,所以还没法开始生产箭杆,让段纶稍等几天。 但是段纶和匠作监那边的苗有方,却不依不饶,天天派人像要狗肉钱一般,盯在武器监催命一般的催促徐淼赶紧给他们交付箭杆。 甚至于早朝的时候,段纶还在早朝期间,当众向李二告状,说徐淼迟迟不肯给他们交付箭杆,延误了他们制作箭矢,并且公开声明,如果徐淼不能按时交付箭杆,责任不在工部,请李二严惩徐淼。 李二只是淡然的点头称知道了,告知段纶,会派人对徐淼进行申斥,命徐淼尽快给匠作监交付箭杆。 徐淼从家里逃出来之后,便一头扎入工坊之中,亲自督造圆棒机的制作,并且亲自参与安装和调试,暂时用工作把脑海中的那些破事给排挤到了一旁,暂时对其置之不理。 既然他已经拒绝了长孙皇后的好意,那么现在后悔也没用,更何况他也没有后悔,总之让他娶公主这件事是没得商量的,他还想要安稳的把这辈子给过完,弄个公主回家供着,这日子就彻底没法过了。 到时候公主给他戴绿帽的话,他连告状都没地方告状去,这种事还不能宣扬出去,更不能找李二告状,因为皇家还要脸面,让人知道皇家的公主德性有失,以李二的脾气,铁定恼羞成怒。 李二要是被惹毛了的话,那么他徐淼的好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到时候不但要挨李二的板子,还会被朝野之人在背后耻笑他是绿毛大乌龟! 所以在娶公主这件事上,徐淼铁了心不打算退让,至于辜负不辜负长孙的好意,他是顾不上了,大不了夺爵罢官,天下这么大,到哪儿凭他的本事不能吃饭?就看李二舍不舍得了! 现在他只管把手头的事情给做好,其余的顺其自然,他就不信李二和长孙会不管不顾,强行塞给他一个公主! 而家里自从出了仙儿的那件事之后,他总觉得有点亏欠公孙婧,虽然那天公孙婧也明确了态度,不会阻止他把仙儿收房,但是徐淼却还是觉得有点心虚,所以干脆就在新工坊里面躲几天清净。 圆棒机制造起来,难度不大,考虑到以后一段时间,一旦动兵之后,前线将会需要大量的箭矢补充,所以单单是为了那些唐军将士,也必须要开足马力多生产一些箭矢,满足前线将士的需要。 所以徐淼接下来的日子里,家都不回了,扎到新工坊之中,一门心思的开始赶造圆棒机,准备大批投产箭杆。 与此同时,他又令弩坊署那边,开始铸造箭簇,准备胶和鹅毛等物,接下来在匠作监无法完成箭矢生产的时候,自行大批生产成品箭矢。 对于工作方面,徐淼就算是性子有些惫懒,但是却不会推脱怠工,该是他负责的事情,他就一定不会让人挑出毛病。 所以在徐淼亲自下场督造、调试之下,圆棒机很快就逐步到位,水力暂时跟不上,普通箭矢用的较细的箭杆,就用人力,粗一些的强弩的箭杆以及床弩和弩炮用的大型箭杆,则采用水力进行生产。 经过一连五天时间日夜不停的紧张赶造之下,圆棒机逐步到位,终于新工坊的箭杆开始正式投产。 一根根实现用圆锯解好的木条,被送入到圆棒机的进料口之中,随着圆棒机刀头的快速旋转,一根根通体浑圆的箭杆就在另一端被吐了出来。 削出来的箭杆,只需要用砂布来回撸几下,把上面少量的刀痕和毛刺给打磨掉就成了成品。 这些箭杆通过圆棒机被制作出来之后,非常标准,粗细十分均匀标准,而且通体浑圆,重心也稳定。 以前制作箭杆的老工匠检验过之后,都对机器削制出来的箭杆质量自叹不如,因为凭借着他们手工削制,虽然也能做出这么好的箭杆,但是却废品率很高,一天也削不出几根这样好的箭杆。 而用圆棒机削出来的箭杆,每一根都十分标准,就算是木料上偶尔存在一些小的结疤,也被削的照样十分浑圆,不会轻易出现废品。 经过老工匠的检验,这些箭杆几乎都可以称之为上品,几乎没有什么中品或者下品。 箭杆这种东西,正常情况下做出来之后,是要分品级的,制作精致,重心平衡,而且打磨光滑的箭杆,会作为上品被特意挑选出来专门使用。 剩下的削的不够圆的亦或是有瑕疵亦或是重心不平衡的箭杆,则会被分成中下品。 上品箭杆制作出来的箭矢,会优先配发给军中射艺高超的弓弩手使用,让他们可以射的更准,往往是在近距离精确瞄准使用,不会被用作远距离抛射,那样的话,太浪费制作精良的箭矢。 而普通弓弩手则只能使用中下品箭杆制作出来的质量一般的箭矢,在御敌之际,齐射的时候,向敌军大批抛射的时候使用,属于战争中大量消耗的物资,要的是一次性抛射的数量,至于射中射不中,全靠人品,所以犯不着使用制作精良的箭矢。 但是通过圆棒机削制出来的箭杆,其中百分之七十以上,在经过老工匠检验之后,都可以被定做上品,只有三成左右的箭杆,虽然削制的也不错,但是略微存在一些瑕疵,换做以前的话,也能被列入上品,但是现在却被逐落成了中下品。 质量好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圆棒机削制箭杆的速度之快,让工匠们几乎瞠目结舌,他们以前要用一刻钟时间,才能削成的箭杆,现如今用徐大人制成的这种神奇的圆棒机,却只需要短短几息的工夫,就被削制了出来。 后续只需要学徒们,手持砂布,随便在箭杆上来回撸几下就算是彻底完成了,效率之高,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 这一台圆棒机一个时辰削制出来的箭杆,就足足顶的上二是甚至是三十个工匠,不吃不喝,连茅房都不上,一天到晚紧赶慢赶削出来的数量,而且质量上还完全碾压手工削制的箭杆。 而这种圆棒机,不管是手动的还是水力的,第一批徐大人就让工匠们造了二十多架,而且后续还在继续打造。 就眼下这些神奇的机器,一天削出来的箭杆数量,就顶的上足足数百人几天削出来的箭杆数量。 仅仅是第一天试投产,有些圆棒机刚开始运转并不顺利的情况下,这些机器就产出了两万多根箭杆,但是总共却只用了几十个工匠,其中还多都是年纪不大的学徒,几乎没有占用武器监多少人手。 而且第二天经过调试修理之后,造出的这些机器基本上都可以顺利生产,结果第二天一天下来,只生产了五个时辰,就让产量几乎翻了一倍,产出了数量高达三万七千多根箭杆。 这一下算是把所有工匠都给惊到了,连呼徐淼太厉害了,这又是神仙才有的手段,简直是不敢想象。 就在段纶上蹿下跳,想要让徐淼难堪的时候,在当日朝议的半月之后,武器监终于向匠作监交付了第一批十万根箭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段纶认怂 正摩拳擦掌准备要徐淼难堪的段纶和苗有方,在收到这批箭杆之后,都顿时傻了眼! 十万支箭杆数量上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毕竟半个月时间,只做出了十万支箭杆,对原定的五十万根箭杆来说,数量还有所不足,按照这个数量,两个月的时间,武器监可能还无法完成五十万根箭杆的制造。 之所以让段纶和苗有方,以及匠作监一众官吏以及工匠们傻眼的是这批箭杆的质量。 本来憋着一口气,想要徐淼难堪的段纶和苗有方,听闻武器监把第一批箭杆送到了匠作监之后,都存着要挑毛病的心思,段纶亲自带着苗有方去抽查徐淼派人送来的这批箭杆。 他们认为徐淼如此匆忙交付给他们十万支箭杆,肯定质量好不到哪儿去,这些箭杆估摸着肯定都是削的粗制滥造的下品。 只要徐淼交给他们的这些箭杆是粗制滥造的,那么这把柄就算是交给他们了,到时候拿着这些箭杆,直接上殿告御状,看看徐淼怎么交代! 当一群人兴冲冲的跑到堆放箭杆的地方之后,却看到几个收货的小吏,正在一脸惊骇的各自拿着一根箭杆交头接耳。 苗有方于是沉声咳嗽了一声,厉声问道:“尔等站在这里作甚?” 几个小吏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段纶和苗有方联袂前来,于是赶紧大礼参拜,其中一个小吏捧着一根箭杆,送到苗有方和段纶面前,对他们说道:“二位大人请看,武器监送来的箭杆,居然都是上品箭杆!” 苗有方听罢之后,眉头一皱,伸手抓过那根箭杆,放在手中仔细观瞧,看过之后,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这根箭杆,通体浑圆而且笔直,前后粗细完全一致,横担在手指上,重心居中,未发现偏沉,箭杆表面也很是光滑,明显是经过仔细打磨过的,这种箭杆,称其为上品毫不为过,哪怕是将其列入极品,也不算过分。 于是他惊讶的将这根箭杆捧给一旁的段纶看,段纶看过之后,也无话可说,只能承认这根箭杆确实做工精湛,确为上品无疑。 “这不过就是一根做工不错的箭杆罢了,这又有何奇怪之处?难不成所有箭杆都是这种上品?”苗有方把这根箭杆丢还给那个小吏,冷哼一声说道。 几个小吏脸上的表情都很是精彩,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之后,一个小吏才小声说道:“启禀大人,确实如此!武器监送来的箭杆,几乎皆为上品!” 段纶和苗有方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之色,于是连忙动手,开始从成捆的箭杆之中,抽出几根验查。 结果看罢了之后,所抽检的几根箭杆,全部都是做工精良的上品,甚至简直堪称极品,这些箭杆粗细几乎可以说完全一致,根本看不出有何区别,重量也相差十分细微,圆度那就不用说了,通体浑圆而且笔直。 只要是个人看一眼这些箭杆,都知道这是精工制作而成,绝非是仓促之间粗制滥造之物,这一下段纶和苗有方就真的不淡定了。 这完全和他们预料中不一样,这些箭杆根本不是什么粗制滥造之物,徐淼是如何做到的? 在场之人都脑子里浮现出了一连串的问号,其中最懵的却还要算是段纶。 因为段纶这段时间,一直派人盯着武器监和徐淼的动静,非常清楚武器监这段时间并未招募人手,也就是说武器监没有增加新的人手。 但是在没有新增人力的前提下,徐淼又是如何完成了这十万支箭杆,而且还基本上都是上品? 这是段纶最不能理解的事情,这不是等于是巧妇偏偏就做出了无米之炊吗? “不可能!把箭杆都打开检查,本官不信这些箭杆都是这么精良的箭杆!给我查!”段纶有些气急败坏的喝令到。 于是一群人立即搬出一捆捆的箭杆,拆开进行仔细查验,结果一连搬出来了十几捆箭杆,一捆一百根,经过他们当场查验之后,基本上都是上品箭杆。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箭杆粗细几乎完全一样,就如同一个模子里长出来的一般,不敢说毫厘不差,但是仅通过肉眼,却几乎看不出这些箭杆有何区别之处。 而且箭杆都是通体浑圆笔直、另外表面打磨光滑,连毛刺都找不到,差不多皆为难得的精工之作。 这一下段纶想要不服气都不行了,和苗有方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段纶不由得只能哀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匠作监的库房。 苗有方连忙跟上,对段纶说道:“大人,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呀!徐淼是如何做到的?下官实在是想不通!” 段纶苦涩的摇头道:“徐淼此人确实乃是天纵之才,能他人所不能!虽然老夫接连被他骗了两次,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此子确非凡人可比! 此子精通机关之术,接连创出了数种水车、水磨,还改造出了一种新式的曲辕犁,另外听说他还给陛下进献了一种新式的强弩,威力巨大! 前些日子,他还仅用一根铁片,便彻底解决了困扰了军中数千年的战马马蹄磨损的麻烦,令人拍案叫绝! 这次他做出如此精致的箭杆,想必他这次又用了什么我等不知的手段,大概率应该是弄出了某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机关! 所以老夫虽然不喜此子太过狡黠,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乃是个惊才绝艳之辈! 看来以后我等还是少与之斗法为妙,否则的话,只会让我等丢脸!罢了!以后老夫还是少与之打交道为妙,要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何时又会出丑!” 随着第一批箭杆交付给工部之后,工部那边上上下下就彻底熄火了下去,再未对箭杆生产置喙过一句。 而武器监随着圆棒机投入使用之后,产量是越来越高,逐步将产量稳定到了日产五万根箭杆,才算是因为机器数量和人手不足停止了继续增长。 为了减少库存,每天一早,徐淼都会命人将前一天制成的箭杆装车运往工部,交付给匠作监。 负责收货的那些匠作监的吏员们,看着每天送来的这些精致的箭杆,心中既惊讶又感到有些苦涩。 明明匠作监比起武器监以前要强很多,但是眼下随着那徐少监接管了武器监之后,武器监就陡然兴旺了起来。 原来见人唯唯诺诺的那些武器监的官吏们,现在在一些场合碰到匠作监的人,一个个都下巴扬的老高,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这次好不容易工部尚书段大人,抓住机会将了武器监一军,以为终于可以压一下武器监的气焰了,但是却没成想反倒是一点也没难为住人家,现如今每天成车成车的将制作精良的箭杆送到他们这里。 连送货的那小吏,看到他们的时候,满脸都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看着他们一脸的揶揄之色,阴阳怪气的让他们查验数量和箭杆的品质,把负责收货的这些匠作监的人气的牙根都有点痒痒。 但是看着这些做工精良的箭杆,他们却除了在内心中无能狂怒之外,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即便是这其中偶尔有那么几根做工有所瑕疵的箭杆,但是因为数量稀少,也根本不值一提。 拿着这些武器监所制的箭杆,和他们匠作监自制的箭杆一比,用菊花看都能看得出来,他们匠作监工匠削制出来的箭杆,根本没法跟武器监制作的箭杆相媲美。 甚至于武器监的箭杆在送到匠作监之后,还出现了丢失的情况,有些工匠亦或是小吏,私下里偷偷的带回家几根箭杆,稍微再仔细打磨一下,放在了茅房之中,用作出恭之后,擦屁股使用,丝毫不用担心上面会有棱角或者毛刺伤了菊花。 这件事后来成了匠作监的一个笑话,传开之后,险些把匠作监少监苗有方给气的吐血。 第四百八十三章 愤怒的李二 就在徐淼躲在工坊里不好意思回家的时候,宫里的长孙皇后却正在大发雷霆,听了兄长长孙无忌传给她的话,告知了她当日长孙冲去试探徐淼之后,徐淼的反应。 长孙皇后顿时勃然大怒,温婉贤淑的形象差点当场破功,差一点就破口大骂徐淼,但是还是板着脸怒斥徐淼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为此当她见到李二的时候,把这徐淼断然拒绝迎娶公主的件事也毫不客气的转告给了李二。 李二听了之后,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陛下,您是不是对那臭小子有点太过宽容了?现如今居然连皇家的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妾身本来是念在他才华横溢,乃是个天纵之才的面子上,才会打算在公主之中,选一个下嫁于他! 要不然的话,就凭他的出身,如何配得上公主的千金之身? 那个臭小子简直是太不知好歹了!居然断然拒绝,还把冲儿给赶了出去,就好像公主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令他避如蛇蝎! 实在是太过分了!”长孙一边轻柔的给李二捏着肩膀,一边带着怨气向李二告徐淼的黑状。 李二锁着眉头,等长孙发完牢骚之后,也不喜道:“这臭小子是不是尾巴翘上天了?居然胆敢如此忤逆你的美意!实在是该揍!真是个混账东西! 这几日我就去看看那小子在忙什么!正好前几日段纶连连参他,说他迟迟不给工部交货,朕正想去他那儿看看,这小子又在搞什么! 本来朕挺感激他为大唐解决了战马蹄子磨损的问题,转眼他就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了! 观音婢,你放心好了,这口气朕一定替你出了!” 听李二也怒了,反倒长孙有点担忧了起来,小声说道:“确实是该敲打敲打那臭小子! 但是陛下也不要太凶,这小子总体上来说,毕竟还是有功于国的!而且你我吩咐他做的事情,他也还算是尽力! 这不又刚为陛下解决了战马的问题,确实功不可没! 就算是您生气,也不能太凉了他的心,以后您毕竟还是要用他!” 李二听了长孙的话之后,顿时笑了起来,拍了拍长孙的手背,笑道:“观音婢,你大可放心,朕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这小子就是一身贱骨头,时不时的要敲打敲打,隔段时间不敲打的话,就浑身痒痒的难受! 朕也不得不承认,这臭小子确实是个惊才绝艳的家伙,脑子里装了不少鬼主意,不少看似无解的事情,总是到了他哪儿就能迎刃而解! 现在他年纪也不小了,确实也该考虑考虑他的婚事了!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娶一个什么样的正妻! 连公主都看不上,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哼!” 而徐淼这天在新工坊他专门办公的屋子里,正自在的坐在一张藤椅上,两只脚翘得老高,搭在桌子上,哼着小曲,看着一本忘了在谁家顺来的山海经。 忽然间感觉有人走到了桌子前面,挡住了光线,让他书本上的光线微微一暗,于是他哼唧了一声:“记住进门要敲门!这是起码的礼貌懂不懂?有什么事?” 说完他还端着茶杯抿了口茶,继续哼着他的小调。 这时候一个威严且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揶揄:“哼哼!看来徐大人的日子倒是过的挺清闲呀!” 徐淼听到这个声音,手一哆嗦,茶杯当啷一下就跌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想要跳起来,但是两只脚却在桌子上,书也扔了,一骨碌就滚到了地上。 “哎呀!陛下什么时候来了?为何没人提前通知微臣一声?微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陛下多多见谅!”徐淼狼狈不堪的从桌子下面爬起来,赶紧整理衣冠,插手躬身对李二施礼。 李二一把将徐淼从桌子后面扒拉开,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藤椅上,来回晃了几下,又拍了拍藤编的椅子扶手,对这东西很是满意,既凉快,又很软,屁股坐上去透气还舒服。 这大热天坐这种通风透气的藤椅,确实很舒服,于是李二很不高兴,怒道:“混账,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知道给宫里送几套让朕享受享受! 朕天天日理万机,这么大热的天,批阅奏章,屁股都起痱子了,你鼓捣出这么舒服的藤椅,却不知道给朕送几把,实在是枉费朕对你的器重!” 徐淼尴尬的站在桌子前面,刚才他被李二扒拉开,便朝着跟在李二身后的楚宏小腿上踢了一脚,小声埋怨道:“陛下过来,你为何不提前派人给我打个招呼?” 楚宏尴尬又有些委屈的小声说道:“陛下不许!要自己亲自来看看你在作甚,咱家有何办法?” 听到李二的骂声之后,徐淼赶紧转过身陪着笑脸道:“是是是!都是微臣的疏忽,这不也是刚做出来,还没几天嘛!就是想试试这东西坐着稳当不稳当,要是陛下喜欢的话,微臣这就安排工匠给陛下做几张送到宫里去! 一会儿陛下走的时候,这一把就先带走好了!嘿嘿! 对了陛下,今天您怎么有空来微臣这儿了?您倒是派人提前打个招呼,微臣也好出去恭迎陛下大驾!” 李二看了看徐淼扔桌子上的那本山海经,拿起来翻了一下,丢到了一旁,冷哼一声道:“朕难道就不能来你这里看看吗?朕去什么地方,难道还要先昭告天下?非要先给你打招呼才行?你还真把这儿当成你自己的地盘了? 要不是这样来的话,又岂能看得到徐大人如此逍遥自在? 咦?这是什么?” 正说话的时候,李二忽然间感觉到一股风吹在他身上脸上,让身上的燥热顿时减轻了一些,抬眼看到正面不远处立着一个东西,正在快速的旋转,那股风就是从这东西吹过来的,看起来极为新奇。 于是他立即站了起来,绕过徐淼,把他扒拉到一旁,看着这个正在快速旋转的东西,好奇的想要伸手去摸一下飞速旋转的叶片。 徐淼顿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不要呀陛下!碰不得!” 徐淼嗷的一嗓子,把李二给吓了一跳,赶紧缩回了手,对徐淼问道:“此乃何物?为何有风?” 徐淼赶紧走过去,拿了张纸卷起来朝着扇叶伸过去,啪的一声纸卷就被扇叶打烂,把李二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这东西真的碰不得,这么快的速度旋转,手摸上去,估计指头能被打断,暗叫一声好险。 “此乃风扇,是用水作动力的乘凉之物!陛下请看,这条皮索,是连着屋后一个小水车,小水车被水流推动,带动水车旋转,水车上的轮子带着这条皮带,又带动这个风扇旋转,风扇转动之后,就会有风! 这也是微臣近期刚弄出来的东西!刚做好不久,现在还不太稳定,摩擦力太大,尚需继续改进!”徐淼献宝一般的对李二介绍起了这架风扇的原理。看书溂 李二对这些东西可谓是一窍不通,很是好奇,便问徐淼为何这东西旋转起来,会产生风,吹在身上着实凉快。 徐淼于是便给他解释了一通什么空气流动的原理,以及扇叶对空气产生斜切力之类的东西,李二听了个稀里糊涂,完全不知所云,于是也就失去了兴趣。 第四百八十四章 惊喜万分 听烦了的李二,转过身享受着风扇吹出来的风,看着徐淼,背手冷着脸质问道:“前些日子,段纶以及工部官员,屡屡早朝时候参你迟迟不给他们交付箭杆,正好今日朕有点空,出城过来看看你小子在忙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你徐大人的日子过的真是清闲,躺在椅子上,哼着小曲,喝着茶,看着杂书,这日子是不是也过的太滋润了? 箭杆呢?你应承下来的那五十万根箭杆呢?给匠作监交付了多少?” 徐淼一听就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李二,愣了一阵之后,眨巴着眼睛对李二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二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大概十多天前!这几日倒是没再听工部官员参你!” 徐淼立即哭丧着脸开始叫屈起来:“哎呀陛下,您可冤枉死微臣了!微臣早在数天前就已经开始给匠作监交付箭杆了!段大人和工部的人难道没有告知陛下吗?” 李二一愣,感觉似乎这次有点武断了,于是便冷着脸问道:“你交付给了匠作监多少箭杆了?是你自己答应的,两个月之内,交给匠作监五十万支箭杆,现在交了多少?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现在都快过去一个月了?” “二十五天!微臣如果没记错的话,截至今天早上运出去的那一批,微臣应该已经给匠作监交付三十五万支箭杆了!再有三天,微臣就能把五十万支箭杆全部交付给匠作监了!”徐淼立即挺直腰杆对李二答道。 李二一听眼睛就瞪大了起来:“多少?” “截至今天早上,微臣应该已经给匠作监交付了三十五万支箭杆了!现在每天微臣都可以给匠作监交付五万支箭杆!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后,五十万支箭杆就应该尽数交付给匠作监了!”徐淼得意洋洋的答道。 李二瞪着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甚至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多少?三十五万支?你这里一天能产五万支箭杆?此话当真?” “当真,不信的话,陛下可派人前去匠作监查问一下,看看微臣是否说谎!”徐淼胸有成竹的说道。 李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徐淼看了半天,没发现徐淼流露出半丝怯意,一副理直气壮胸有成竹的架势。 “你招募了多少人手?一天五万支箭杆,难不成你增招了上千人?你养得起这么多工匠?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粮?”李二瞪着眼对徐淼质问道。 徐淼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微臣不过就是另招了二三十名学徒罢了!制作箭杆的人手,总共不超过六十人,还包括了解木的人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朕从未听说过,一人一天可削出来五百根箭杆的!朕早年也亲手削过箭杆,一天什么都不做,也就是能刮削出来十几根箭杆!你休要骗朕!” 李二一听就不干了,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挥舞着手臂,大声对徐淼怒斥道。 徐淼低着头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你这粗鄙的家伙,怎知小爷的本事?心中一边吐槽,但是嘴上却恭敬说道: “微臣不敢欺骗陛下,确实如此!不过微臣并非是通过人力制作箭杆,而是专门做了一些机器,用来制作箭杆,速度比人力刮削箭杆要快上百倍不止! 不信的话,陛下大可随微臣到工棚去看看便知微臣是否蒙骗陛下!” 李二听罢之后,顿时就再也坐不住了,当即便把兴师问罪的心思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曾经作为大将的他,很清楚箭矢对于军队的重要性,要是能近乎无限的给军队提供箭矢的话,那么唐军便可能拥有比现在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战斗力。 箭矢的数量,往往可以起到左右一场战争胜负的作用,大军出征,往往都极为重视军中携带储备的箭矢数量,以及后续补给箭矢的数量。 而制作箭矢,又是一个繁琐的事情,往往需要朝廷官府协力,在非战的时候,常年不断的生产储备箭矢,以备战时之需,这次之所以逼着徐淼领下两个月之内,做出五十万支箭杆,就是因为现如今各折冲府以及卫尉武库之中,储备的箭矢数量不足所致。 而箭矢的制作,最麻烦的就是箭杆的制作,所以段纶才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个活儿压给徐淼。 现在徐淼说弄出了一种专门生产箭杆的机器,一台机器一天制作出来的箭杆数量,超过人力百倍以上,这就非常恐怖了。 这意味着有了这种机器之后,今后大唐将再不用担心缺少箭矢了,只要需要,那就立即大批制作便是,甚至不用平时大量储备箭矢了。 非战时期,卫尉和地方折冲府收储箭矢,其实也是一件繁重的工作,除了要花不少钱之外,每年梅雨之后,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将储备的箭矢搬出库房晾晒,以防箭矢发霉或者被虫蛀,是个非常耗费钱和人力的事情。 要是以后能随时大量生产箭矢的话,那么今后这方面库存就可以相应的减少一些,可以给大唐节省下来不少财力和人力物力。 想到这里,李二就再也坐不住了,什么公主不公主,那都是小事,于是他一把揪住徐淼的脖领子,拎着徐淼就朝外走。 “小子,快带朕去看看那种机器!” 徐淼被李二拎着脖领子,哎呀呀叫着,便被揪出了他的公舍。 “哎呀呀陛下,微臣现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总要给微臣留点颜面呀! 好歹微臣现如今也算是从四品大员了,动不动就被您拎来拎去,微臣也要脸呀!”徐淼一边挣扎,一边对李二说道。 跟着李二的楚宏,和站在门外的段淳以及一群侍卫,看到李二把徐淼拎小鸡一般的从屋子里拎出来,听着徐淼一路哎呀呀的叫声,一个个都目不斜视,亦或是仰着下巴,脸上的肌肉绷紧,强压住想要笑出来的表情,一个个都快要憋出内伤了。 李二听着徐淼的抗议声,想了一下觉得也是,现在徐淼已经快十九了,马上就到了及冠之年,而且这两年个头也长了不少,已经成长为一个俊朗的年轻人了,还被他揪着脖领子拎来拎去,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他这才松开了徐淼的脖领子,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催促道:“废话不少,快带朕前去观瞧!” 楚宏和段淳连忙招呼侍卫们跟上,这工坊之中,到处都是工匠,到处都是斧头锯子等可以伤人的工具,算是一个危险之地,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大意,连忙护在了李二左右。 李二却不耐烦的斥退他们,跟在徐淼背后,朝着河边的那座新建不久的工棚快步行去。 这座工棚旁边就是潏水,岸边建有几座水车,工棚里的动力就是依靠这些水车将动力传到上方工棚之中,然后通过天轴又把动力传递给那些简陋的原始机械。 李二对此是一窍不通,也知道看了这些也白看,他很清楚徐淼有这种本事,倒是他儿子李泰对此很感兴趣,经常性的朝徐淼家里跑,亦或是来这座工坊之中参观,成了徐淼现如今的有一个跟屁虫,李泰可能比他这个老子更懂这些东西。 而李二真正想看的是徐淼所说的那种可以制作箭杆的机器,在他眼里,那才是国之重器,甚至比徐淼之前搞出来的那种弩炮,对大唐军力更有助益。 第四百八十五章 国之重器 徐淼也猜得出李二的想法,直接就把李二带入到了工棚之中,此时工棚里机器轰鸣,虽然都是原始的木质机械,但是在运行起来的时候,噪音也不小。 而且工棚里烟尘很大,锯沫到处飘散,进了工棚之后,木料的味道甚至有些呛鼻子,噪音也着实不小,说话都要扯着脖子大声吼才能让别人听清楚。 这时候偌大的工棚之中,一片热闹的场景,工匠们各司其职,都在忙活自己手头的事情。 徐淼带着李二,直接先让他看那几台飞旋的圆锯,鹿皮制作的皮带将动力从天轴上引到机器上,带动锯片飞旋。 有工匠则将木板不断的往复送入锯口,高速旋转的锯片则将木料飞速的锯开,锯成尺寸统一的木条,速度快的惊人。 这要是让工匠用手锯锯的话,需要很长时间,但是在这种圆锯之下,却几息之间就锯开了这些木板。 而且锯出来的木条规格统一笔直,非常规矩,锯好的木条被摆放整齐,准备送到下一道工序之中,截成一根根箭矢长度的木条。 李二兴致勃勃的轻掩着鼻子,时不时扇一下脸前的木屑或者尘土,一点也不为这里比较脏而感到不爽。 他好奇的看着工匠把木板送入锯口,被锯片飞速锯成木条,连连点头叹息,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于是他叫徐淼过来,要求自己也试试,但是却被徐淼严词拒绝,坚决不许李二碰这东西。 飞旋的锯片,威力巨大,让李二这个科技白丁去碰的话,鬼知道李二会不会把锯片给崩掉,要知道打造这样一个圆形的锯片,现如今非常不容易,几个铁匠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打造出一片堪用的锯片。 这要是崩掉一片的话,徐淼就会心疼的要死,而且关键的是太耽误事了。 不过李二单单只是崩掉一片锯片倒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关键是就算他没把锯片给崩了,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手的话,飞旋的锯片瞬间就能把他的手给锯掉,或者是锯断他几根手指。 这种事故工坊之中已经出了一次了,虽然徐淼当初弄出这种圆锯的时候,一再强调安全操作,但是一个工匠还是不在意,结果没几天时间,就出了事,当场被锯片切掉了三个指头,疼的昏死了过去。看书喇 这时候就算有徐淼在,也没本事给他重新接上断掉的手指,徐淼毕竟是个半路出家,赶鸭子上架的疡医,根本不可能会接续断肢的手术。 于是一个工匠就这么废了,现在断指的伤口还没好,在徐家住着休养。 要是李二伤了的话,估计长孙皇后和朝中诸臣,能把他徐淼给生撕了,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不管李二好奇心多重,徐淼都断然拒绝他靠近那几台飞旋的圆锯。 并且告诉李二,这东西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能把人的胳膊或者手给切下来,李二不懂操作,冒冒然上手,极易受伤。 于是李二只能无奈的看了一阵,这才在徐淼的劝说之下朝着下面那些圆棒机行去。 圆棒机之中,只有少量几台是采用的水力,其余的小型的都是用的人力。 李二站在一台水力圆棒机旁边,看着一个工匠,把锯好的木条从送料口送入这台机器之中,转眼间一根笔直浑圆的木棒就从另一端被另一个工匠接着从机器里拔了出来。 机器下面则飞速的吐出了刨花和木屑,就这么轻松的在几息之间一根床弩使用的大型弩箭的箭杆就被削制了出来。 旁边有学徒手持着砂布,接过箭杆之后,抓着箭杆来回撸了几把,便将其摆在了货架上,几个人配合着,送料、出料、打磨一气呵成,动作快捷的让人目不暇接。 李二很难想象这样一根木条,怎么肯能在瞬间就被这怪模怪样的机器吃进去,再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根笔直的箭杆。 他接过徐淼取来的一根成品箭杆,拿在手里凑到眼前看了看直度,又摸了摸这根比鸭蛋细一点的箭杆,入手光滑,没有一点毛刺瑕疵。 李二顿时激动不已,背着手凑到机器旁边,仔细看了一番,但是结果却看了个寂寞,什么都没看明白,只知道把木料送进去,这东西就能自己把木条给削成圆圆的箭杆。 不过虽然看不懂,李二却还是很兴奋,一台台的朝下看过去,看着这些奇怪同时又有些简陋的机器,把一根根木料吞进去,吐出一根根的箭杆,激动的心情难以自己。 而那些工匠都看出来,李二不是普通人,身边跟着一帮精悍的侍从,而他们的少监大人,对此人也毕恭毕敬,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是却也大致猜得出,此人绝对身份不简单。 不过即便是看出来李二身份不简单,但是工匠们依旧各自忙各自的,头都不抬一下,手头的速度一点都没放慢下来。 现在他们在干活,才不管谁来参观,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只要少监大人不让他们停下来,他们也不会停下来大礼参拜。 在这里干活,少监说了,他们只需要干好自己手头的活计就行,其他什么都不必多管。 只要干好活,那么月底就能拿到工钱,还能吃的好,比起以前,现如今他们的工钱提升了不少,所以他们才不管谁来看,只管闷头做事。 李二对于这里的工匠们的态度也很满意,这才是在做事的样子,至于对他的态度,他并不在意,只要能为大唐多做一些箭杆,比向他大礼参拜要强得多。 看着这些机器制作箭杆的速度,李二彻底相信徐淼没在吹牛,以目前的速度来看,一天这些人和这些机器,一天制作五万根箭杆,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儿。 李二这下高兴了,把前来兴师问罪的事情也抛到了爪哇国了,一高兴之下,又有些忘形了,大力拍着徐淼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道: “干得不错臭小子!朕能得你如此一个奇才,乃是上天对朕的眷顾!” 徐淼又被李二拍的龇牙咧嘴,赶紧后退躲开李二的爪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声说道:“陛下,这里灰尘太大,还请陛下移步回公舍之中,微臣给陛下奉茶,坐下来再说不迟!” 李二也看过瘾了,大笑着便龙行虎步的走出了工棚回到了工坊那边徐淼办公的公舍之中。 楚宏弓着身为李二掸去了身上的灰尘,又命人取来了水,打湿了手帕请李二擦了擦沾满了灰尘的脸。 李二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徐淼的那张藤椅上面,依旧处于兴奋状态,满脸都是笑意,再没有刚来时候的那种阴鸷之感了。 “小子,这件事做的不错,此机器乃是国之重器,不宜轻易示人,你这里还是管控太过松懈,即日起另谋一个地方,单独起一座工坊,专司制作箭杆! 朕会另外派人看管,非经朕的同意,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入内!这种机器一旦外泄,必将给大唐带来祸事,所以不得不防!”李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把圆棒机这种东西给藏起来不能轻易示人。 徐淼早就知道,李二看过这东西之后的反应,内心中虽然鄙视了一下李二是个土包子,但是却也知道这东西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在目前冷兵器战争之中,远程火力输出几乎全部依赖弓弩,一支军队的强弱,强弓硬弩的装备量无疑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而弓弩手的威力就在持续性的输出能力,箭矢的数量则决定着弓弩手们输出火力的持续性。看书溂 一旦军中矢尽,也往往意味着这支军队的瓦解,所以箭矢的数量以及供应,往往决定着一场战争的胜负,可能多一点箭矢,就能把败局给扳回来。 所以这种原始的甚至堪称粗鄙简陋的圆棒机,在目前来说,还算是一种天顶星级别的高科技产物,绝对算得上是国之重器,属于军工高科技产品,李二如此重视,其实并不为过。 第四百八十六章 二选一 于是徐淼毫不犹豫的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当即表态,在完成给匠作监交付五十万支箭杆之后,马上便会拆除这些圆棒机,将其交给李二另行派人再建一座工坊。 至于地点他连问都没问,想必按照李二的小心眼,这座新工坊估摸着能被他藏到秦岭深处人烟罕至的地方! 而且操作这些圆棒机的工匠,也肯定会被李二给弄去,他还主动转身去把圆棒机的设计图也取了过来,一并交给了李二。 甚至于参与制造这些圆棒机的十几个工匠,徐淼也将其名单交给了李二,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请李二一定要厚待这些工匠。 李二当即非常满意的一口答应了下来,告诉徐淼,他一定会厚待这些工匠,另外准许徐淼另外招募百名新工匠,待遇可以从优,以补充这次被调离的那些工匠的空缺。 但是当李二提及要把圆锯也给弄走的时候,徐淼却拒绝了李二的要求,因为圆锯今后将会是武器监重要的一种工具,它不单单只是为了制作箭杆使用的。 当初他弄出这种圆锯,是为了提高武器监其它产品的生产效率,不单单只服务于制作箭杆,所以接下来武器监还需要这些圆锯。 如果要是李二准备新建专门生产箭杆的工坊的话,他可以另外为那座箭杆工坊制造几台这样的圆锯,包括为亲自为那座箭杆工坊设计制造水车,来为这些机械提供动力。 李二听罢之后,思量了一下也就没有再坚持,同意了徐淼的意见,不再强求把圆锯也列为机密,武器监可以继续保留圆锯使用。 也就在三言两语之间,君臣二人就这件事很快达成了一致,李二扭头把段淳招过来,吩咐他留在这里,亲自坐镇这座工坊,在那些圆棒机拆除之前,任何闲杂人等不得擅自进入那座工棚之中。 段淳立即领命退下,二话不说,便去调了几个侍卫守在了那座新工棚外面,禁绝一切闲杂人等进入工棚之中。 而徐淼也立即吩咐手下,去告知那些将被调走的工匠,给他们每个人开两贯钱的安家费,给他们几天时间,完成五十万支箭杆生产之后,把家安置一下,准备前往新的工坊做事。 李二看这件事安排完之后,便心情愉快的准备打道回宫,但是就在他的一只脚都要跨出门的时候,却突然间又收住了脚步。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被徐淼一打岔,居然把今天来的目的给忘了。 于是李二转身又回到了屋中,命楚宏先滚出去,屋里只剩下徐淼和他两个人。 徐淼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心知到底还是没有能躲过这一劫,李二这是要找他兴师问罪了。 徐淼干笑着陪着笑脸,躬身对李二问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要吩咐?” 李二阴笑着背着手围着徐淼转了两圈,这才冷哼了一声道:“刚才因为制作箭杆机器的事情,朕只顾着去看那东西,险些被你蒙混过关了! 朕听闻你前些日曾经口出狂言,说什么绝不娶公主,这件事有没有?” 徐淼一听得了,李二这次来确实是找他兴师问罪来了,于是咬了咬牙躬身叉手道:“确有此事!” “哦?那么你给朕一个解释,这是为何?难道皇家的公主,都配不上你小子吗?”李二收起了脸上的阴笑,把脸一沉,对徐淼质问道。 徐淼连忙说道:“微臣不敢!微臣之所以拒绝娶公主为妻,乃是因为微臣出身卑微,实在是配不上公主!故此不敢奢望公主下嫁! 微臣自知乃是福薄命薄之人,只怕是承受不起陛下和皇后娘娘这样的恩遇!还望陛下见谅!” “哼!这都是屁话!你现在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看看和你同龄的那些朝中勋贵子弟们,还有几个没有成亲? 就算是没有成亲,现如今也都大多已经有了子嗣! 而皇后把你视作子侄一般对待,看你家中没有长辈为你操心,以至于至今尚未娶正妻,仅有一个妾室,而且至今还无子嗣! 另外皇后念你这两年,也算是为朕立下了些许寸功,看你还算是一个有点才华,所以才想要在公主之中,寻一温柔贤淑的公主,下嫁于你! 而你这个混账,却丝毫不念皇后的恩宠,居然口出狂言,断然拒绝皇后的美意! 你以为仗着你有点小本事,就可以目空一切了吗?难不成你真以为公主就嫁不出去,非你莫属?”李二一听就怒了,厉声对徐淼呵斥到。 徐淼被李二喷了一头的口水,低头默不作答,任由李二倾泻他的愤怒。 等李二发完火之后,徐淼这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偷偷擦了一下脑门上李二的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微臣自然知道此乃是皇后和陛下对微臣的恩宠!心中也确实感激不尽! 若非陛下的恩遇,微臣以区区布衣之身,又如何能走到现如今的地步? 而微臣也绝非忘恩负义之人,陛下也知道微臣乃是一个惫懒的性子,但是这两年来,但凡是做出一些好东西,但凡是于国有利之物,也皆献于了陛下! 但凡是陛下吩咐的事情,微臣都不敢懈怠,皆尽心竭力的完成! 可是陛下也知道,微臣并非是世家大族出身,虽然现如今陛下将微臣简拔于草莽之间,委以重任。 但是微臣毕竟也还是布衣出身,岂能配得上公主千金之尊,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但是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莫要为难微臣了! 再说了,微臣一直视陛下和皇后娘娘如同长辈,即便是陛下为微臣选一公主下嫁于我,料想也应该是陛下同辈,这辈分不就乱了吗?” 徐淼讪笑着对李二说道。 李二听了徐淼的这通歪理之后,气的脸色铁青,这小子绕来绕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绝对不肯娶公主。 而他大致也听出来徐淼不娶公主的原因了,说白了徐淼是觉得娶了公主镇不住家,以后家里因为公主的身份,会被搅得无法安宁。 李二没成想徐淼如此瞧不上他的那些妹妹,别人家要是听说皇上或者皇后娘娘准备把公主下嫁给他们,一个个都会感恩戴德,巴不得能跟皇家攀上亲戚,可是徐淼这个混蛋却对如此他们两口子如此恩遇避如蛇蝎一般,找了一大堆理由,就是绝对不要娶公主。 看着徐淼一脸讪笑,李二越看越气,瞪着眼盯着徐淼,冷冷的问道:“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我们的赐婚了?” 徐淼咬了咬牙,拜倒说道:“陛下,微臣福薄命贱,实在是承受不起!还望陛下赎罪!” 李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平时油滑的徐淼,今天却仿佛是王八吃秤砣了一般,铁了心绝不接受他们夫妇的美意,这让平时最好面子的李二顿时火冒三丈。 李二气的脸色铁青,一脚就把徐淼给踹倒在地,怒声说道:“好你个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皇家的公主你都看不上,难不成真以为公主离开你就嫁不出去了吗?这天下男子就非你不嫁? 既然这样,那么朕就给你两条路选,要么娶公主,要么就随军去征讨颉利,你自己选!” 徐淼的牛脾气这个时候也被李二彻底激起来了,爬起来再次拜倒,梗着脖子说道:“陛下,微臣身为臣子,又为唐人,为国讨伐不臣,乃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愿为国出征,披甲随军讨伐颉利!助陛下将颉利的人头斩下,悬于长安城门楼之上!” 第四百八十七章 茅坑石头 李二没想到徐淼这个惫懒又喜欢享受的家伙,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宁可选择跟随大军出征讨伐颉利,都依旧是坚决不肯娶公主,也真的被气的无语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的话,以他的脾气,早就把徐淼一撸到底,贬为庶民让他回家种红薯去了,如果是更甚一点的话,说不定接下来找个由头就把徐淼给剁了。 但是怒归怒,李二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徐淼这两三年来,为他做了多少事情,解决了多少麻烦,他岂能忘怀。 这三年里,徐淼先献策征收商税,接着献《军中防疫条例》,继而又以出神入化的疡医之术,拯救了不知多少大唐将士。 出兵陇右,他在途中解决了陇右缺盐的问题,为朝廷这些年来赚取了不知多少银钱,节省了多少国帑。 接着又培养了大批军中的医官,将他的疡医之术毫不吝啬的传给了军中的医官,令大唐将士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深受恩惠。 进献曲辕犁、水车,助朝廷兴农,献祥瑞甘薯,可解大唐今后饥馑之忧。 又献治蝗之策,令朝廷去年得以迅速将蝗灾压制下去,进而又献策,以工代赈,劝商贾踊跃捐钱捐粮,助朝廷赈济饥民。 同时还献出马蹄铁,彻底解决困扰大唐骑兵多年的马蹄磨损问题,现在又造出可以削制箭杆的机器,令大唐军队再不虞缺乏箭矢供应。 可以说这些功劳之中,随便拿出任何一件,都令他受益匪浅,所以他才会动了将公主下嫁给徐淼,以此笼络徐淼的心思。 但是没成想徐淼却一点都不领他夫妇的情,如同王八吃秤砣一般,铁了心绝对不娶公主,把他的面子给扔到了地上又踩了一脚。 换换人以李二的脾气,早就把徐淼给罢官除爵,抄家发配岭南吃土去了。 但是李二虽然暴怒,却还真舍不得!他深知徐淼乃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堪称是上苍对他的恩赐。 这样的人才,虽然因为拒不肯接受他们夫妇的美意,娶公主为妻,但是要让他就此对徐淼弃之不用,亦或是干脆一刀砍了,李二自问他还没昏聩到那种地步。 虽然徐淼现如今在朝中,只担任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武器监少监,但是却早已被李二视作了肱股之臣。 他很清楚接下来他还离不开徐淼的才华,未来还需要徐淼为他解决很多麻烦,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他不肯娶公主,就收拾了徐淼,说真的,李二确实是舍不得的! 而且他现在也看出来了,徐淼这小子虽然油滑,看似脾气很好,但是实则却是一头犟驴,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谁都别想逼他去做! 就比如那个老妇,试图讹诈于他,但是他最终宁可坐视那个老妇上吊,也不肯退让半步,宁可招致言官因此对他群起而攻之,也毫不退让。 另外这小子对于权威,似乎并不那么畏惧,就算是贵为当朝宰相的萧瑀,当初因为得罪了他,他也敢当场顶撞。 李世积这样一个位高权重之人,当初徐淼还是一介白身的时候,也对他不假颜色,绝不低头。 因为家中一个仆妇的儿子,他宁可不顾皇家的面子,鼓动一帮勋贵子弟,打到平阳伯李道亮的府上,当场把李道亮给废了。 所以李二现在算是看清了徐淼的性子,这小子根本就不把权威放在眼里,他有他的底线,只要不碰触他的底线,他就可以笑脸相迎,人畜无害。 如果碰触了他的底线,那么就算是自己这个皇帝,也别想逼他低头。 这小子对于官职权力,毫无兴趣可言,就眼下做的这个武器监少监,如果不是他强行给他扣在头上的话,徐淼都懒得出任任何官职。 所以用爵位官职来逼迫于他,对徐淼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作用,如果他真的把这小子给罢官除爵,抄家并且把他发配岭南的话,这小子估计二话不说,乐呵呵的就带着妹子和那个叫公孙婧的妾室去岭南了。 而且他还相信,以这小子的本事,就算是到了岭南,也绝对不会受罪,并且会以他的才智,很快就能在岭南重新置办起偌大的家业,把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所以想要以官爵来要挟他,没有任何作用,唯一可以要挟他的,也就他的家人了,但是李二还真做不出以他家人来要挟他的事情,那样做的话,一旦传出去,别人不说,单单是魏征就能把他喷成筛子,把他和隋炀帝画上等号。 本来他想要用随军出征去军前吃苦这件事要挟一下徐淼,但是这个茅坑石头,却宁可去军中吃苦,都不肯答应娶个公主回家供着,这就让李二彻底没辙了。 于是李二气的手都有点发抖,指着徐淼:“你……你这个混账!既然这样,那你就等着随军出征!” 说完之后,李二就怒气冲冲的一甩袖子,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徐淼这时候却黑着脸对李二说道:“陛下,如果陛下要让微臣随军出征,那么这武器监少监之职,是否可以让微臣卸任?” “啊呸!你想得美!就算是你出征,这武器监少监之职,你也休想卸掉!”李二扭头怒斥一声,转身就大步走出了徐淼办公的屋子,出门之后二话不说,就朝大门行去。 徐淼赶紧爬了起来,黑着脸小步快跑追了出去,楚宏跟在李二身后,扭头看了徐淼一眼,叹了口气,撇了撇嘴,又对徐淼竖了竖大拇指! 楚宏的意思是你真牛逼!当今朝堂之上,能把当今陛下气成这样,你也算是一个了! 但是楚宏没敢出声,转身就赶紧跟上气呼呼大步行去的李二,招呼上一众侍卫,呼呼啦啦的朝大门走去。 徐淼只能屁颠屁颠的跟在李二后面,出了大门之后,对着李二上车的背影叉手说道:“恭送陛下!” 李二根本没搭理徐淼,上了马车之后,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之下,便呼呼啦啦的扬起一片尘土离开了工坊,朝着长安城回转而去。 徐淼这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跪在一旁恭送李二的那个看门的小军官,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那家伙的肩膀上,把他踹了个趔趄,张嘴骂道:“笨蛋,陛下过来,为何不派人通知于本官?” 那个小军官一脸委屈的爬起来对徐淼躬身叉手说道:“徐大人息怒,陛下过来的时候,先命我等不得擅动,不得通传,就直接闯了进去!卑职有几个脑袋敢派人去向大人通传呀?” 徐淼无能狂怒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扭头看了看工坊,让这里管事的吏员继续盯着生产,然后气急败坏的带上虎子和胡昊上马回家。 来工坊躲了这么多天,现在他也懒得躲了,总这么躲着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是要回家的,至于现在公孙婧是什么心情,他先回去看看再说。 他知道李二的脾气,今天把李二给气的够呛,以李二言出必行的脾气,这次征讨颉利他绝对是躲不过了。 既然躲不过去,那么就要抓紧时间准备一下,虽然还不知道李二会让他跟着哪一路大军出征,但是不管是跟着谁出征,这次日子都肯定不会好过。 他虽然很清楚颉利的下场,也知道颉利是在贞观四年初被俘的,但是却对于具体这场仗的过程并不了解,只是大致知道是以李靖为首,李世积为辅,另外还有几路大军一起动手。 这一场仗李靖打的是闪电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将东突厥的大军给摧垮,并且将颉利给拿下的。 主要阶段是在冬季,想一下数九寒冬的季节里,要随大军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行军打仗,徐淼就有点心中发寒。 第四百八十八章 回家 别人他现在还顾不上,但是自己和随行出征的护卫们,他却还是要先提前做好一切准备的。 之前他对于大唐此次讨伐颉利,是一种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心情,虽然也参与了战争准备,但是他那时候想着只要做好分内之事,按照李二的要求,在开战之前和开战之后,为大军制造出足够的箭矢或者强弩以及弩炮足矣。 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李二的怒火,他也将成为出征唐军将士之中的一员,那么他就必须要考虑更多的问题,想要自己好过,那就必须要让军中的将士也好过一些才行。 指挥作战、冲锋陷阵这种事,想必不管他跟着谁出征,都不会让他去做这些事情,那么他就只需要发挥他的强项,那就是为大军做好后勤准备工作。 仓促之前,徐淼有点慌,即便是明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但是一想到要在冰天雪地里,投身到战场之中,那日子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会好受。 在回家的这一路上,他心里都在琢磨着后勤方面的问题,考虑着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渐渐的也就有了一些想法。 当他回到庄子的时候,听闻他回家了,家里的婉儿、公孙婧、老万、陈昊以及二虎、小东等人,都立即跑了出来迎接徐淼。 徐淼刚把马交给虎子牵到马厩去,走入院中,就见婉儿飞奔过来,一蹦老高的窜到了他的身上,徐淼赶忙伸手抱住了婉儿,怕把她给摔了。 婉儿被徐淼抱着,用小拳头捶着徐淼,一脸不高兴的叫到:“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回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我让张叔去叫你回来,你也不回来,快说,你干什么去了?” 徐淼把婉儿放下来,揉着腰道:“你不看看你都几岁了?还这么没规矩,也不怕别人笑话!险些把你老哥的腰给闪了! 我就是工坊那边有些事情,需要赶工,所以就在工坊呆了几天,这不刚忙完就回来了!” 婉儿现在性情变得越来越活泼,家里的人都宠着她,现如今性子甚至有些小小的刁蛮,对于徐淼的回答并不满意,对着徐淼的小腿就是一脚。 “胡说!你一定是在外面干坏事了,这是在敷衍我们!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动不动就不回家!” 说完之后,她对徐淼做了个鬼脸,立即就哈哈笑着逃之夭夭。 徐淼哎呀一声,捂着小腿就单腿蹦了起来,指着婉儿的背影骂道:“小坏蛋,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我今天要检查你的课业!要是做的不好,你小心点!” 婉儿听了徐淼的威胁之后,小身子猛然僵了一下,停下了脚步,但是扭过头又对徐淼做了个鬼脸,然后便一溜烟的跑向了后院。 徐淼这才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后面的公孙婧,看到公孙婧的俏脸上一脸的幽怨和委屈,心中顿时有点虚,还有点内疚,对着公孙婧讪笑了一下,讪讪的问道:“我不在家的这几天,家里还好?” 公孙婧冷哼了一声:“当然还好了!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的仙儿呢?” 来了来了!徐淼一听到公孙婧提到仙儿,就顿时头大如斗,女人一旦打翻了醋坛子,那是没道理可讲的。 看样子他出去躲的这几天,公孙婧的气并没有消,于是他顿时又产生了想要逃走的念头。 不过现在看情况,要是再跑的话,那就太伤公孙婧的心了,于是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哪儿的话呀!一会儿回房再说! 对了老万,家里这几天有什么事情没有?生意方面怎么样?” 万管家连忙躬身叉手道:“少爷放心,家里都挺好,并无什么大事!生意方面也都很好,少爷只管放心便是,要是有事的话,我早就派人去通知少爷了! 您肯定还饿着,我这就吩咐人给您准备饭食!不知道少爷想要吃点什么?” 徐淼于是随口答道:“天热没什么胃口,给我做一碗葱油面就行了,记着面条要用冷水拔一下!” 老万笑眯眯的答应下来,转身便吩咐人赶紧去给徐淼做葱油面,顺便再给徐淼准备几个开胃的小菜。 老陈昊走到徐淼面前,对徐淼说道:“回来就好,家里面没什么事,你放心便是!这么热的天,家主还是赶紧去洗漱一下!以后有什么事,你也不用躲着,这样就太惯着靖丫头了!” 徐淼嘿嘿笑了一下,点头称是,让他们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讪笑着走到公孙婧面前,挽住了公孙婧的小蛮腰,也不避讳家里人的目光,小声说道:“走,先回后院,让我洗个澡再说,我有事要告诉你!” 躺在大浴桶里,享受着稍微有些清凉的水温,徐淼舒服的直哼哼,虽然工坊那边,也能洗澡,而且还给工匠们修了大浴池,供工匠们下工之后冲洗一下,但是他有一定的洁癖,却不愿去泡大池子。 所以他在工坊的住处,也有洗澡的地方,不过条件却远不如家里这么舒服,只能让虎子给他打水冲冲凉,哪儿有泡在自家特制的大浴桶之中舒服。 现在躺在自家的特制大浴桶之中,同时还享受着公孙婧为他搓背,徐淼舒服的哼哼唧唧。 看着公孙婧单薄的小衣还有她那火辣的身材,徐淼顿时就有点口干舌燥了起来。 现在他的体质越来越好,再加上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多天没有回家,现在看着公孙婧曼妙的身材,于是他再也忍不住,一伸手拉住公孙婧的胳膊,猛地一拉,公孙婧轻呼一声便跌入到了浴桶之中。 公孙婧的衣服全部被水浸湿,贴在她凸凹有致的躯体上,徐淼抱着她,便开始上下其手。 公孙婧本来还心有怨气,挣扎着不肯让他碰,但是不一会儿工夫,就被徐淼搞得手软脚软,渐渐的失去了抵抗力。 公孙婧这时候又想起了仙儿的事情,轻轻的拧了徐淼腰上的肉一下。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瞧上仙儿了?”公孙婧对徐淼问道。 徐淼顿时又有点尴尬了起来,要说他对仙儿没有一点感觉的话,那是屁话,仙儿这个丫头本身就长得很是俏丽! 瓜子脸,皮肤粉白细致,一双丹凤眼清澈明亮,眉梢眼角之间含着一丝媚态,身材也相当不错,虽然个头没有公孙婧高,但是却比例很是协调。 关键是这个小妮子举止得体,很会伺候人,似乎很懂徐淼的心意。 男人嘛,徐淼自己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爱美之心还是有的,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要说对仙儿没有一点感觉,那除非他是柳下惠转世。 所以要让他说对仙儿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徐淼自己都觉得自己说不出这话。 于是徐淼尴尬的对公孙婧说道:“那天的事情真的是一场误会,我那日有些头疼,仙儿说会捏头,便为我按捏一下脑袋,我和她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 第四百八十九章 仙儿的问题 公孙婧一脸醋意,白了徐淼一眼,又依偎到了徐淼的怀里,把俏脸贴在徐淼的胸脯上,酸溜溜的说道:“还敢说没什么?你都把脑袋枕在她的胸脯上了,还敢说没什么!我看你就是狡辩!” 这一下徐淼被公孙婧堵得没话说了,当时的情况,确实是很有些暧昧,甚至可以说是越过了男女之防,要是坚持不承认的话,那就有点太小人了一些。 于是他无奈的搂着公孙婧光洁的小蛮腰:“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难过了!我承认那天确实有些越界,不该这样!你要是心里难受,就骂我几句,打几下也行,只要出气就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留条命就行!” 公孙婧听徐淼这么一说,反倒不怎么生气了,趴在徐淼怀里,幽幽说道:“那天看到你和仙儿那样,我确实有些难受。 但是现在我其实也想通了,你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一辈子心都拴在我身上的! 咱们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可是我的肚子还没有一点动静,咱们家就你一个男人,我又是一个妾室,长此下去,反倒惹人非议! 咱们家人丁单薄,全靠你为你家延续香火花开枝散,我要是迟迟不能怀上孩子的话,就不能拦着你,要不然的话,人家会说我是个妒妇,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本来我已经想通了,你要真的喜欢仙儿的话,你还没有正妻,我就做主帮你把她收了也就是了! 但是现在我却不能答应你纳她为妾!因为……”说到这里的时候,公孙婧忽然间欲言又止,不再向下说了。 徐淼听了之后心中一阵感动,能回到这个时代,遇上公孙婧这样的女子,他还真是够幸福的,虽然有点吃醋,但是为了他能延续子嗣,却还是强忍着醋意,宁可委屈自己,也要为自己纳妾,这让他产生出一种能娶这样一个贤妻,夫复何求的感觉。 于是他挑起公孙婧的下巴,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口,柔声说道:“谢谢!你能这么宽宏大量,让我觉得更加有些心中不安了! 对了,为什么说着说着又不说了?” 公孙婧听了徐淼感谢他的话之后,心中顿时有些甜丝丝的。 其实作为这个时代的女子,她虽然也希望自己的男人,一辈子只守着自己,但是她却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并配不上徐淼。 当初她嫁给徐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只能做妾,以她身上带着一半胡人的血统,能给徐淼做妾,已经是徐淼对她特别的宠爱了,为了娶她,甚至多方奔走,获得了皇后娘娘的认可,还为她要来了一个八品的告身。 甚至娶她当天,请到了数位国公前来捧场,连当今太子都前来道贺,皇后娘娘也不吝给她赐下了贺礼,这样的待遇,堪称整个长安城勋贵们的妾室之中第一份,不敢说绝后,起码算得上是空前。 她内心中也早就知道,徐淼这辈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迟早都是要娶正妻,并且以他的身份,纳几房妾室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虽然看到徐淼和仙儿那天在书房里的事情,她虽然内心中还是有些酸溜溜的,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想,其实也可以释怀。 向徐淼这样的男人,注定是一个耀眼的存在,她能嫁给徐淼,其实她内心中已经很是知足了,至于独享这样的男人,她真的是想都没敢想过。 那时候她其实已经决定,干脆就帮徐淼把仙儿收了就是了,向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谁家的男人没睡几个丫鬟,谁没有几房妾室?把仙儿这样一个丫鬟,帮徐淼收入房中,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情,反倒还会让人夸她懂事。 不过自从那天师父陈昊提醒她一句之后,她便又改变了注意,徐淼躲出去的这几天,她就暗地里开始摸仙儿的底子了。 陈昊是个老江湖,看人的眼光确实相当毒辣,之前不防倒也罢了,但是经过陈昊这一提醒,随着暗地里这一查,公孙婧就发现仙儿这个女子,确实不太简单。 听徐淼问她,公孙婧犹豫了一下之后,倾听了一阵浴室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在附近之后,公孙婧就附到徐淼耳边,小声的说了起来。 徐淼听罢之后,先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接着眉头就渐渐的拧了起来。 等公孙婧说完之后,徐淼沉默了好一阵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公孙婧缩在徐淼怀中,有些担忧的抬头看了看徐淼的表情,对徐淼小声问道:“夫君,你不会觉得妾身在故意污蔑她?” 徐淼用力把公孙婧搂在怀里,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子,对她训斥道:“想什么呢?你我夫妻一体,既然你嫁给了我,那么就是我最亲近的人。 这世上如果说我最信任的人都有谁的话,你和婉儿当列第一,其次就是孙道长和你师父还有虎子一家等等,你是不信任我吗?” 听着徐淼的训斥,公孙婧心里却很是欣慰,用力向徐淼怀里钻了钻,唧一声,亲了徐淼一口。 两个人腻在浴桶之中,又腻味了一阵之后,公孙婧忽然间感觉徐淼又有些蠢蠢欲动,于是连忙起身逃出了浴桶,娇嗔道:“刚才已经让你使坏过一次了,怎么你还不够?” 徐淼嘿嘿笑着拉着公孙婧的手腕:“为夫跟你做喜欢做的事情,从来就不觉得有够过!” 公孙婧俏脸微红,挣脱徐淼的手,伏身在徐淼的脸上又啄了一口,小声说道:“晚上,晚上妾身由着你,但是现在不行!赶紧擦擦身子出来吃饭!”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绕过了屏风开始换衣。 徐淼靠在浴桶里,泡在清凉的水中,仰头看着房顶,发了一会儿呆,等公孙婧穿好衣服进来,他才收回纷乱的思绪,起身在公孙婧的伺候之下擦干头发身子,换上了一身清爽的细麻青袍。 因为头发一时间还没有干,徐淼也不盘头,直接把头发在脑袋后面结了一个马尾,就这么甩着头发走出了浴室。 出门的时候,徐淼小声对公孙婧说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宣扬,你知我知,还有你师父知道就是了,暂时一切先照旧!我自有主意!” 公孙婧犹豫了一下,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好!但是万管家应该也知道了!” 徐淼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老万没事!我会交代他!我要知道,是谁派她来的!” 公孙婧立即点头道:“我知道了!赶紧出去吃饭!时间长了惹人笑话!” “谁敢?你我夫妻洗个澡,行敦伦之事,谁敢笑话?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徐淼一瞪眼说道,同时还伸爪子在公孙婧结实的翘臀上抓了一把。 公孙婧被徐淼轻薄,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但是却并未生气,陪着他走出了浴房。 回到他们卧房的时候,从宫里出来的秋禾已经把饭菜给徐淼送了过来,不过葱油面却已经坨了。 秋禾用有点怪异的目光看着徐淼和公孙婧,徐淼现如今脸皮已经很厚了,面不改色的便坐在了桌边,倒是公孙婧毕竟算是新妇,看到秋禾的目光之后,俏脸微微一红。 刚才徐淼和她在浴房之中胡天胡地的时间着实不短,期间她其实听到有人走到浴房门口,应该是叫他们出来吃饭的,但是当时战况激烈,他们顾不上那么多,公孙婧即便是在那个时候,也听到外面的人驻足在浴房门外,听了好一阵子才离去。 想必在浴房外面偷听的人,应该就是秋禾,所以这会儿秋禾才会用这种带着一丝坏笑的目光看她。 第四百九十章 私人工作室 这让公孙婧有点招架不住,现如今已经变得白皙细腻的俏脸上立即飞起了一片红云,于是羞怒的瞪了秋禾一眼,对她斥道:“看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徐府?” 秋禾看公孙婧气急败坏的发火了,于是赶紧低头,面做惊惶的对公孙婧说道:“夫人息怒,秋禾不敢了!” 但是秋禾说这话的时候,却忽然间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很显然她一点都不怕公孙婧。 公孙婧就是那种不太聪明,有点傻白甜的性子,虽然有时候咋咋呼呼的,但是对待家中的下人却也很好。 本来长孙赐给徐淼的几个宫女,其中三个年级较轻的,长相身材都不错,只是年级相比稍微大了一点,气质也算是端庄大方,即便是现如今还是处子之身,但是年近三十的她们几个,却还是颇有些熟女的风韵。 再加上她们都在宫里接受过长期的宫廷教育,仪态方面绝非是外面普通人家女子可比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落落大方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丝风情万种的感觉。 当初她们能被选入宫中,其实长相身材方面都绝对没有问题,之所以在宫里这么多年,没有被李二父子临幸过,并非是她们长得不好,亦或是身材不好,只是运气不太好罢了。 李渊是个老色痞,创建大唐之后,便一个劲的给宫里塞美女,把偌大的皇宫里塞得满满当当,加之从前隋宫中留下的宫女,数量相当庞大。 这么多宫女,就算是李渊和李二这对色胚父子,能跟狮子一般,每天都紧着忙活,也不可能把宫里的那么多美人都给临幸过来。 所以在宫里能得到皇帝垂青的宫女,实际上数量很是有限,一旦过了二十多岁之后,如果宫女还没有机会勾引到皇帝,那么这辈子基本上就没可能再入皇帝的法眼了。 这也是李二去年一股脑从宫里放归了三千宫女的原因,年纪超过二十五的,不少宫女都被放出了皇宫。 而被长孙赐给徐淼的这三个年轻点的宫女,按理说对公孙婧还是有一定威胁的,毕竟颜值在这个年级上还在,身材管理也不错,可是现在管着后宅的公孙婧,却愣是把她们给留在了后宅。 也幸好是遇上了徐淼这种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了,要不然的话,这三个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在后宅呆着,凭着她们的手段,早把徐淼给拿下了! 这些宫女在和公孙婧混熟之后,都摸清楚了公孙婧的性子,别看她武艺高超,甚至能在房顶飞来飞去,可是却心眼好,就算是遇上什么事情发发火,也很快就过去了。 像这样威胁要把她们赶出徐府的话,公孙婧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现如今对秋禾她们几个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威慑力可言了。 看着公孙婧气急败坏的样子,秋禾才敢憋不住笑,噗嗤一声笑出声,然后转身就逃。 公孙婧被秋禾气的够呛,捻起一根筷子,用甩飞刀的手法就丢了出去,筷子正中正要逃出门的秋禾丰满的屁股上,秋禾吃痛惊叫一声,捂着屁股逃出了屋子。 公孙婧红着脸看了一眼正乐呵呵看着这一幕的徐淼,于是嗔怒的在徐淼肋下拧了一下,于是徐淼也鬼哭狼嚎的惨叫了起来,反手便进行还击,在公孙婧身上掏了一把。 “这面没法吃了,都坨成这样了!赶紧端下去,给我再做一碗!”徐淼和公孙婧打闹了一阵之后,端起碗挑了一下面条,立即丢下碗大声叫到。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宫女出身的大丫鬟绷着笑快步走了进来,给徐淼和公孙婧见礼之后,赶紧端了那碗面条快步走了出去,出门之后,又听见噗嗤一声笑。 公孙婧的俏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徐淼回府之后,府里依旧是风平浪静,不过徐淼没去书房,而是径自去了他的工作室,在工作室之中,也有一间屋子,放的有一张大书桌,文房四宝都很齐全。 徐淼把未来出征需要的东西一一开列出来,坐在书桌后面,仔细思量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既然是随军出征,想要舒服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必要的物资却还是要尽量准备妥当一些,省的到时候想用却没得用。 在经过一番考虑补充之后,他开列出了一张长长的清单,接下来就要按照这份清单开始准备。 冯仙儿知道徐淼回来之后,在书房转了好多圈,也没见徐淼去书房,而是去了他的那处独立的偏院之中。 这个偏院是徐府之中一个特殊所在,因为上次被李承乾、李泰、李恪三兄弟误闯,造成徐淼严重损失之后,徐淼便立下规矩,在偏院门口安排了家里的护卫日夜看守,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家里目前只有公孙婧可以不打招呼进去,连婉儿都不能随便闯入这个偏院之中,更不要说是仆役丫鬟们了。 不让婉儿进去,是因为里面有些东西并不安全,婉儿年纪小,擅自闯进去可能会碰到一些危险的东西伤到她。 另外婉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好奇心重,要是看到什么稀罕玩意儿的话,保不定会偷偷的带出去,那样的话,极可能会在外面引起轩然大波,另外也会让徐淼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东西弄坏。 对此婉儿还闹腾了好长时候,甚至几次试图闯入进去,被看门的护卫拦住,还哭闹了几次。 直到把徐淼真的惹怒了,逮住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之后,婉儿这才老实了下来,不过徐淼也承诺了她,以后在他准许的时候,可以进入偏院之中,陪着他做事。 同时被准许进入偏院的还有二虎和小东两人,这两个小子,徐淼现如今把他们当成自家的弟弟亦或是学生对待,这两年没少教他们一些数学、物理以及化学、地理等方面的东西。 总体来说,二虎和小东都算是聪明孩子,而且懂事听话,学东西也比较快,最关键的是这两个小子的嘴很严,徐淼单独教他们的一些东西,他们出去从来不提,徐淼对他们也很是满意。 而徐淼一旦进了偏院的私人工作室,一般人就不能进去了,仙儿在听说徐淼去了偏院之后,俏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在书房,把书房里仔细擦拭了一遍,这才一脸失落的回到了她的住处。 正在住处安安静静绣花的少女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回来的冯仙儿,没有出声,只是看了一眼满脸失落的冯仙儿,就淡淡的用眼神和冯仙儿打了个招呼,就再次低下头,继续开始安静的在竹绷子上的百丝上绣花。 冯仙儿也没和这个少女说话,而是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之后,坐在桌边,一手托着香腮发起了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冯仙儿的心思 自从上次她为徐淼按头,被公孙婧撞上之后,冯仙儿就既高兴又有些忐忑,接下来几天都没再见到徐淼,听说徐淼去了工坊,这些天就再没有回来。 她开始时候还有些暗自窃喜,以为徐淼和公孙婧吵架了,被公孙婧气的离开家住到了工坊去,不愿意再见公孙婧。 冯仙儿认为,天下哪儿有这种事情,哪儿有一个妾室,把堂堂一家之主给气的离家出走,她就是一个妾,虽然备受宠爱,但是也不能这样嚣张跋扈。 冯仙儿还有些暗自窃喜,觉得这次徐淼肯定被公孙婧惹恼了,公孙婧接下来就会失宠了。 而公孙婧一旦失宠,以她的手段,想要拿下徐淼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徐淼不在的这些天,公孙婧迁怒于她,把她赶出徐家,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可能也会付之东流。 可是没成想公孙婧却并没有找她的麻烦,只是见到她的时候,给她了几个白眼,也没有为难于她,这才让她放心了下来。 就连万管家见到她的时候,也只是提醒她,这段日子别去招惹公孙婧,但是似乎对于她和徐淼发生点什么,并不在意,甚至于还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 前天她找借口去了杜曲镇一趟,见了一下她上的上线,把前些日子,从徐淼书房捡到的几张画废了的图纸交给了他,但是却并未见到钜子。 负责她这条线的那个中年人,问了一下她近期的情况,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特别是对于她和徐淼之间发生的那点事表示非常满意,命她接下来继续勾引徐淼,最好是能被徐淼纳为妾室,今后多给墨家提供一些有用的东西。看书喇 现如今钜子已经完全确定,徐淼绝非是公输家的传承,因为公输家虽然擅长制作机关以及一些奇技淫巧之物,但是却绝对没徐淼这样的手段。 但是他们却弄不清楚徐淼到底是什么出身,为何身具这么多才学,对此他们对徐淼越发感兴趣了。 对于上面的指令,冯仙儿没有产生丝毫的抵触情绪,虽然当初她奉命被安插到徐家的时候,还内心之中颇有点不情不愿。 作为墨家培养的细作,她自小就接受各种训练,其中包括读书识字等学问方面的培养,同时也要接受武技方面的训练,另外也包括如何魅惑男人,如何套取情报,如何窃取东西等等培养。 所以虽然她年纪轻轻,却已经身负了不少技能,颇受上峰的器重。 而这次把她派到徐家,也是她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来之前钜子就吩咐她,要以美色套住徐淼,尽可能的弄清楚徐淼的出身,并且想方设法的多从徐家探查出一些情报。 虽然冯仙儿知道自己确实长得很漂亮,但是当上峰命她以色侍人,靠着美色魅惑徐淼,她内心中却并不是非常情愿。 毕竟她也是一个少女,哪有少女不怀春的?她也曾暗地里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嫁给一个良人,与其相敬如宾,能够白头偕老。 但是当醒过来之后,她却清楚,自己这辈子是没有这种可能的,作为墨家培养出来的细作,她是没机会为自己选择一个如意郎君的。 她的命运自从被墨家收养的那一天就已经决定了,她只能是墨家的一个棋子,这辈子只能为墨家做事。 所以她早有准备,有一天会被墨家作为棋子,命她以色侍人,用她的肉体去换取情报。 但是当真的接受了这个任务的时候,她内心中却还是有些抵触,因为至今为止,她还是处子之身,虽然接受了很多魅惑男人的训练,但是却从没有让男人碰过她的身子。 当听说让她混入一个伯府,利用她的美色去勾引一个开国伯,当时她真的很难过。 以她的认知,当朝能做到伯爵的人,怎么也都该是大几十岁的男人了,而她现如今年方二八,却要用她的身子去勾引一个老男人,这让她内心之中感到很是不情不愿。 但是作为墨家的细作,她别无选择,只能听从安排,如果她不去的话,等待她的命运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等她到了徐府之后,才知道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这万年伯徐淼,居然只是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的年轻才俊,而且在见过了徐淼之后,还发现徐淼还是一个相貌俊朗,温润儒雅之人。 特别是在使了些手段,被万管家把她安排到了徐淼身边,在书房做丫鬟伺候徐淼,和徐淼近距离接触之后,她更是发现这个万年伯是个风趣良善之人,对待家里的下人很是宽容,表面上有时候会对跟着他的护卫骂骂咧咧,但是实质上更多的只是笑闹罢了。 而对于她们这些丫鬟仆妇们,徐淼则历来都是以礼相待,徐家之中氛围很是轻松,从未听说过有人在徐家受过什么欺辱。 来了徐家之后,每个月月底准时便会发给下人们月钱,从不拖欠,而且徐家开给下人的月钱,高出其他人家不少。 家里的活儿也不重,管她们的那些管事,也大多都和颜悦色,从未见过有谁对下人们颐指气使,动辄就谩骂羞辱,甚至于动不动就鞭笞或者打板子,至于像有些勋贵世家,动不动就把犯错的下人私刑处死,丢到乱葬岗偷偷埋掉的事情,徐家更是根本不存在。 在徐家做工的人,不管是丫鬟仆妇还是仆役、马夫、工匠们,都整日里乐呵呵的,家里也没多少严苛的规矩。 总之到了徐家之后,让冯仙儿觉得这里和她之前想象的有很大的不同,在徐家生活的很轻松惬意,哪怕她只是一个丫鬟,也不觉得在徐家受到多少歧视。 而家主徐淼,更是一个才华横溢之人,除了毛笔字写得不够好看之外,学识非常渊博,不管说起什么,似乎都难不倒他一般,简直堪称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仿佛无所不知一般。 徐淼绘制的图纸,更是干净利落、一目了然,让人过目难忘,就连钜子看过之后,都赞叹不已,认为这简直就是神仙画法,从未见过将图样绘制的如此清晰之作。 而且徐家到处都充满了新奇的东西,比如干净清爽的浴室,一开就能流出温水的铜制的莲蓬头,站在下面洗澡非常舒服。 还有洗漱和洗衣用的一种肥皂,洗过之后,皮肤很是干爽,用来洗衣,去油能力也非常强,洗出来的衣服也十分干净,不管是洗澡还是洗衣,洗过之后都会留下一种特有的香味,用过之后,便让人爱不释手,觉得很是舒服。 这东西市面上从未见过有售的,应该是高级货,但是在徐家,就连最低级的下人,也能用上这种东西。 另外徐家上下,刷牙都用的是牛骨柄的一种小刷子,虽然是猪鬃做的,但是却被处理的没有一点异味,沾着精盐刷牙很舒服。 天热之后,徐淼还在家里,利用水流的力量,带动的一种风扇,无需人力,扇叶便会旋转,带起很大的风,吹着让人觉得十分凉爽,看过构造之后,其构思精巧,令人叹服。 最令她喜欢的就是徐家的环境,并不奢华,但是处处都透着一种清爽淡然,到处都种了很多藤类的绿植,天气热起来之后,院落之中到处都是阴凉的地方,春天有花,夏天还会结出很多果实。 第四百九十二章 二女斗嘴 徐家院子里一到夏天,丝瓜、葡萄便会在棚子下面挂满果实,丝瓜吃起来很是清淡爽口,葡萄暂时不能吃,但是单单是看看那些晶莹剔透的葡萄就让人心旷神怡。 徐家的伙食也非常好,下人们吃的饭食,连很大大户人家都不一定能吃得上,不但管饱,而且味道也非常美味,还几乎从没有两天重样过,简直不能再好了。 总而言之,来了徐家之后,她很快就喜欢上了徐家的生活,现在如果让她离开徐家,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她真是有些舍不得。 最让她舍不得的就是徐淼,身为伯爷的他,不但长相清秀俊朗,而且多才多艺,另外待人也和气,心地良善。 他这样的身份,但是家里却到现在也只有一房妾室,后宅有三个宫里出来的年纪大点的宫女,虽然年纪稍大,可是却也各个都算是美人,本以为她们都是徐淼的侍妾,来了一阵之后才知道,徐淼根本没碰过她们。 冯仙儿对自己的长相是非常有自信的,虽然不敢说她的长相一定能力压公孙婧一筹,但是起码她自认为绝不输给公孙婧。 就连和她一起来徐家的正在一旁绣花的芸儿,也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姿色绝对不输于自己和公孙婧。 可是她们两个来了徐府这么长时间,经常要去书房伺候徐淼,但是徐淼却始终对她们以礼相待,从未轻薄过她们。 越是这样,冯仙儿就越是不服,凭什么徐淼就对那粗手大脚,只会舞刀弄枪的公孙婧那么宠爱,她这样的美人,摆在眼前,甚至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徐淼却也不对她和芸儿动心。 这让冯仙儿很是不服,于是在和徐淼熟了之后,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徐淼面前,使用媚术,意图诱惑徐淼。 可是结果却让冯仙儿颇有些挫败感,即便是有时候她明明看出来,徐淼似乎很欣赏她,甚至某个时刻,还闪现出一丝迷醉一般的神色,但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对她动手动脚,意图占了她的身子。 徐淼这种表现,让冯仙儿内心之中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在她的认知之中,当初教她媚术的那个女人说过,男人都是下半身做主的畜牲,只要女人能在他们面前展现出魅惑,那么他们就会像疯狗一般的扑上来。 但是这一招用在徐淼身上的时候,却意外的失效了,这让冯仙儿既感到挫败,又很是不服。 她从来不信自己魅力不够,但是凭什么徐淼就能抗拒她的魅惑,对她的魅力视而不见?难道她真的就那么不如公孙婧吗? 所以她才会趁着前些天徐淼头疼的机会,再次施展手段,魅惑徐淼,终于取得了一点成效,让徐淼短暂的把脑袋枕在她柔软的胸脯上,两个人之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产生了强烈的暧昧感。 只可惜的是,公孙婧出现的非常不是时候,当场撞破了他们的接触,紧接着徐淼就离家出走,好多天没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徐淼今天回来了,冯仙儿满怀期待的去找徐淼,但是却没成想徐淼并未见她,吃过饭之后,径自去了那神秘的偏院。 这让冯仙儿很是失望也非常失落,回到了她和芸儿的住处之后,便提不起精神,无精打采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发呆。 绣花有点累了的芸儿过了好一阵子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挺胸伸了伸有些酸的脊背,扭头看了看无精打采的仙儿。 芸儿是属于那种比较清冷的性子,毕竟她是大户人家出身,父亲乃是读书人,接受过良好的家教,所以即便是被教坊司卖到徐家之后,在徐家做事,也保持着端庄,举止很是得体。 平时芸儿话不多,没事的时候,便喜欢安静的躲在屋里,做一些女红,绣绣花,做一些这时代女人经常做的事情,这样的性格,博得了徐家上下不少人的赞赏。 作为徐淼的丫鬟,芸儿不同于仙儿,始终对徐淼恭恭敬敬,保持着她身份应该和徐淼之间的距离,从不多说话,也不做什么僭越的事情。 轮到她伺候在书房工作的徐淼的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书桌一侧,低着头不打扰徐淼的工作,但是该倒水、研墨的时候,她也绝不会懈怠。 甚至仙儿经常会跟她抢着到书房伺候徐淼,她也不争,只要仙儿提出来,她就让仙儿去,总是一副清冷淡然的样子。 芸儿侧眼看了看无精打采的仙儿,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之色,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清冷的神态。 “仙儿,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没有精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芸儿难得的主动对仙儿问道。 冯仙儿听到芸儿的问话,懒洋洋的瞥了芸儿一眼,随口答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提不起精神!” 芸儿忽然间嗤的一声笑了起来,收拾起绣花的一套针线和竹绷子,对冯仙儿说道:“你是不是没见到老爷?” 冯仙儿撇撇小嘴,不满的说道:“别动不动就称呼家主老爷,他现在很年轻,还是叫少爷好听一些! 他回来了,但是却去了那个院子!” 芸儿也不跟她争,淡淡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随你好了!老爷现如今乃是贵人,公务繁杂,你就别给家里添乱了! 也就是我们命好,能来到这里,要是换个人家的话,你现在弄不好就已经不知道被填到哪口井里了!还能由着你这么折腾?” 仙儿一听,一双俏眼就瞪了起来,看着芸儿不喜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芸儿难得今天话有些多,冷冷的笑了一下道:“什么意思你能不清楚?老爷乃是正人君子,和如夫人伉俪情深,如果他有意的话,早就把你收入房中了,还能让你等到现在? 如夫人也是个心善之人,换成别家的夫人,你觉得你还能有活路吗?” 仙儿听罢之后,有一种被人捉奸般的感觉,顿时柳眉倒竖,站起身叉着小蛮腰,有些面红耳赤的对芸儿说道: “你这话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装的跟白莲花一般,其实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就是装的,其实你也早想爬到少爷的床上了!但是奈何少爷看不上你!你这是嫉妒我!” 芸儿听仙儿这么说她,俏脸顿时就羞红成了一块红布,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但是很快她就压住了情绪,冷笑一声道:“粗鄙!是又怎样?老爷对我有活命之恩,当初家父被杀之后,我和家母被收入教坊司,如果不是老爷把我赎出教坊司,我肯定已经自尽了! 老爷不但救了我,还把家母给赎了出来,安置在了庄子里,如果不是老爷的话,我们母女现在不知是何下场! 我承认也仰慕老爷,但是却不像你,天天都在琢磨着,怎么勾引老爷,却偏偏又引不起老爷的兴趣! 我只做好分内之事,不去强求,如果有朝一日,老爷垂怜,愿意要了我的话,那是我的福气! 就算是老爷瞧不上我,我这辈子能伺候老爷,报答他的恩情,也心甘情愿。 但是我却瞧不起你,如此天天想方设法的魅惑于他!家里本来平平和和的,但是你却把家里搅和的鸡犬不宁,老爷也因为你出去了好多天,刚回来你就又想要勾引老爷! 真是不知死活!哼!”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仙儿很显然没想到芸儿会大方的承认她也喜欢徐淼,一时间居然有些语塞,但是停了一下之后,她还是说道:“我就是喜欢少爷又能怎么样?我不像你,喜欢也不敢去争,我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就是喜欢,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芸儿则说道:“我不像你,老爷待我有恩,如夫人也对我很好,我不会像你那样不要脸,去和如夫人争! 你喜欢怎么做是你的事情,但是别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让人连带着我也轻看了!” 则冷笑着说道:“我想做什么你管不着!她就是如夫人,又不是正妻,凭什么管少爷?” 芸儿也有点被激起了怒气,白了仙儿一眼,冷哼一声骂道:“狐狸精!” 仙儿立即就毫不犹豫的还嘴道:“你是浪蹄子!” 芸儿显然不愿意继续和仙儿斗嘴,于是转身便开门走了出去,但是走出去的瞬间,她顿时呆了一下,俏脸顿时一红,赶紧低下头不安的躬身万福小声道:“芸儿见过夫人!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孙婧来到了仙儿和芸儿住处外面,正站在他们门外,但是刚才仙儿和芸儿只顾着斗嘴,都没听到公孙婧过来的脚步声。 芸儿满心忐忑,也不知道刚才她们两个说的话公孙婧听到没有,满心不安的屈膝躬身,对着公孙婧不敢抬头,心中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公孙婧用柔和的目光看了看芸儿,点了点头:“我都听到了,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怪你!免礼!” 芸儿听罢之后,俏脸更加通红,低着头小声说道:“谢夫人!”说完之后退到了一旁。 这时候仙儿也追了出来,站在门内看到了门外的公孙婧,脸色一下变得有点尴尬还有些苍白,咬了咬嘴唇,还是躬身对公孙婧施礼道:“见过夫人!” “我只是如夫人!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哼!”公孙婧冷冰冰的怼了冯仙儿一句,然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冯仙儿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了起来,她也知道刚才自己和芸儿斗嘴,都被公孙婧听到了,这一下就尴尬了。 虽然她嘴上说不服公孙婧,但是内心中却很清楚公孙婧和徐淼的感情的,徐淼至今只有公孙婧这一个女人,家里放着这么多漂亮女人,却这么长时间都毫不动心,这充分说明他们感情深厚。 自己刚才那么大声说公孙婧就是个如夫人,不配管徐淼,这话公孙婧要是传到徐淼耳中的话,徐淼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 她本来是打算接下来趁热打铁把徐淼给拿下的,但是今天出了这事儿,估计接下来事情就麻烦了。 钜子吩咐过了,让她必须要想办法潜入到徐淼那间神秘的小院之中,看看徐淼在里面都做了什么,但是这么长时间,因为那里总是有人看守,她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今天自己背后这么说公孙婧,一旦要是公孙婧将这话告知徐淼,就凭她这句话,在别的大户人家里,她就可能会被杖毙。 徐家虽然从未虐待过下人,但是接下来搞不好也会把她给逐出徐家,那么这次钜子交给她的任务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一想到他们隐门之中,对办事不利的部从的惩罚,就让冯仙儿心中不寒而栗,所以当看着公孙婧气呼呼转身离去的背影,冯仙儿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芸儿红着脸等公孙婧离去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还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脯,按捺一下怦怦乱跳的心脏,当抬头看到脸色煞白的仙儿之后,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也轻哼了一声,然后飘然离去。 看着有些小幸灾乐祸的芸儿的背影,冯仙儿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小声骂了一句:“小浪蹄子,这下你得意了!哼!都是你这个小骚货害的!咱们走着瞧!” 自从徐淼回到府中之后,徐家的各处工坊以及工匠们就开始忙活了起来,徐淼自掏腰包在武器监订购了几十辆马车,又开始搜罗购买挽马。 另外他开始命家中仆妇们,开始制作棉袄棉裤,在这个时代,唯有这种棉袄棉裤才能抵御住北方的酷寒。 至于铁匠铺那边,就更是彻底忙活了起来,关起门不再接任何外活儿,整日里也不知道叮叮当当的在打造什么东西。 就连徐家的鸡鸭似乎也跟着忙活了起来,下的鸡蛋被做成了变蛋,鸭蛋则都腌制了起来。 徐淼还命人直接向经营糖霜的商贾,订购了一大批糖霜,要求两个月之后必须交货。 除此之外,徐淼还命人开始大批采购各种草药,在庄子上开始炮制。 孙思邈这半年来,一直都留在徐家,没有再到处东奔西走,而是留在他的小院里,天天守着徐淼给他制作的那架显微镜,不断的在观察各种东西。 老道这时候还对之前定的一些药方进行调整,重新开始修改他之前写下的《千金方》。 徐淼用显微镜,为老道打开了一个全新世界的大门,孙思邈闯入这扇大门之后,便再也拔不出来了。 虽然徐淼以前对他讲过很多致病的原因,向他详述了细菌和病毒的概念,让老道对许多疾病的致病原因有了一种新的观念。 但是道听途说总是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直观,直到他亲眼通过显微镜,看到水中存在的那些细小的生命体之后,老道才彻底相信徐淼确实没有骗他,这世上确实还存在许许多多人的肉眼无法看到的生命。 于是这大半年来,孙思邈就彻底沉浸在了一个新的世界之中,有时候一连很多天,都不走出他的小院一步。 幸好老道还有两个药童伺候他,徐淼又给老道安排了两个仆妇,专门照顾孙思邈,要不然的话,老家伙这半年能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就在徐淼开始暗中紧锣密鼓的张罗着给自己准备各种随军出征物资的时候,李二也把徐淼抵死不肯娶公主的事情告诉了长孙氏。 长孙皇后听了之后,也同样是勃然大怒,忍不住骂徐淼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敢把他们夫妇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不但没有丝毫感恩之心,还如此嫌弃公主,声称要狠狠的教训这个臭小子。 李二于是便对长孙说道:“那臭小子确实该教训教训!所以朕就给了他两条路选,要么娶一个公主,要么就随军出征,去替朕打突厥人去!” 长孙听罢之后,眼睛一亮,连忙问道:“那臭小子怎么选?想必以他那惫懒的性子,还有喜欢享受的脾性,肯定不愿意随军去吃苦了!” 李二苦笑一下摇头道:“非也!那个混蛋宁可随军出征去打突厥人,也说什么都不肯娶公主!” 长孙顿时就愣住了,想了一阵之后,依偎在李二身边,有些担心的对李二问道:“那么陛下准了他吗?” 第四百九十四章 长孙的担忧 李二皱着眉头点头道:“既然是他自己选的,那么朕还有什么好说的?” 长孙手里抓着手帕,在殿里来回转了几圈,端庄的俏脸上显出了忧色,小心翼翼的对李二问道:“陛下,那小子您也知道,身子骨比较弱,是个拿不动刀枪的家伙! 这随军前往讨伐突厥人,战场上兵凶战危的,您能放心吗? 您也清楚,那臭小子身负奇才,鬼点子多,这两三年来,着实为您解决了不少麻烦!除了性子惫懒一些的毛病之外,但凡是您交给他的事情,他都尽心竭力的完成了! 这万一要是在战场上……您可就失去了一个栋梁之才了呀!” 李二点头道:“朕知道!不过观音婢你也不必紧张,随军出征,虽然苦一些,但是不管他跟着谁出征,都没人会把他放到阵前的! 他这样的性子,放到军中磨炼一下也好,天天都只琢磨着怎么享受,一旦时日长了,对他有害无益!所以让他吃点苦只有好处没坏处! 另外那臭小子机智百变,擅长解决各种麻烦,此次讨伐颉利,真正动手,恐怕就到了冬天了! 他同时还精通疡医之术,此战大军必将伤亡不小,严寒之中长途行军,也必将会令不少将士冻伤,以他的本事,定能为大军解决不少麻烦,也能拯救不少受伤或者是冻伤的将士! 所以即便是没有娶妻的这件事,朕也没打算让他继续在长安呆着偷懒! 眼下武器监的事情,他已经打理的很不错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即便是他不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小子一听要他随军出征,就忙不迭的要请辞武器监少监之职,想得倒美!哼!” 听了李二的这番解释之后,长孙内心中叹息了一声,也不再替徐淼说好话了,这些天她仔细想想,李二的那些妹子,确实一个个都被李二惯的有点不像话。 一个个小小年纪,除了骄奢之外,什么都不懂,获封之后,一个个都急着捞钱,为了赚钱,什么事情都敢做,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下限。 有的公主,甚至为了赚钱,让手下插手妓院和赌坊的生意,另外还仗着皇家的身份,直接巧取豪夺,插手一些商贾的生意,为商贾撑腰,做一些不法的勾当。 这些公主们真正风评好的,确实挑不出来,徐淼那小子家世底子又比较薄,家里人丁也不旺,估摸着他抵死不肯娶公主为妻,也怕压制不住娶回去的公主。 要是公主和他发生矛盾的话,以公主的身份,仗着皇家做靠山,在家里胡闹的话,徐淼家里的日子恐怕就不会好过了。 但凡是娶了公主的驸马,确确实实婚后生活过的舒心的没几个,而且她也听闻,徐淼和去年娶的那个名叫公孙婧的妾室,关系十分融洽,夫妻琴瑟和谐,堪称是举案齐眉。 她赐给徐淼了三个年轻点的宫女,到了徐家之后,徐淼至今都没碰过她们,可见徐淼在女色方面,也是一个自律之人,并非是个见异思迁的好色之徒。 一旦要是娶了个公主回去,公主要是强势的话,估摸着他那个妾室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运气好点的话,会被欺负的抬不起头,运气不好的话,甚至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所以徐淼打死都不肯接受她的好意娶一个公主回去,宁可随军出征,跟着大军出去吃那风餐露宿的苦,都不肯娶公主,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既然这样,长孙内心中暗叹一声,也不打算再为难徐淼了,只要徐淼能继续老老实实的为皇家所用,那么就随他去! 当夜深之后,徐淼伸着懒腰从他的小院之中走了出来,揉了揉眼睛,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摇了一下脑袋,看看门口站的两个家里的护卫,对他们说道: “不知不觉这么晚了!对了,你们也没吃饭?走走走,陪我喝两杯解解乏!” 两个护卫都是当初最早跟着张甚一起追随徐淼的老兵,都是军汉出身,对徐淼极为忠实,听到徐淼的话,两个人一边对徐淼见礼,一边说道:“今晚轮到我俩当值,不敢擅离,请家主自便!” 徐淼撇撇嘴道:“哪儿那么多规矩,这都是老张安排的?这家里都是自家人,都知道规矩,走走走,今儿个我有点累,陪我喝两杯解解乏!把门关好就是了!” 两个护卫有点为难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四处看了看,见徐淼坚持,于是便无奈的点头答应,转身把小院的院门关上,落锁之后又检查了一下,这才跟在徐淼身后,和徐淼闲聊着朝前院的伙房行去。 这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徐家庄子之中,早已是一片寂静,该休息的人这会儿早已都躺下进入了梦乡之中,只剩下值夜的护卫,在庄子外面时不时的溜达一圈。 门房里面亮着灯,但是看门的仆役却敞胸露怀的靠在墙睡得迷迷糊糊,时不时还抽筋一般,在脸上拍打一下,用手里的扇子扇一下风。 整个庄子都已经是一片安静,不过伙房那边,却有仆役值守,这是因为徐淼在家的时候,有时会办公到深夜,亦或是在私人工作室里面折腾到半夜,当然也有时候会和公孙婧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所以到了半夜的时候,徐淼有时候会吃点夜宵,所以但凡是徐淼在庄子里,老万都会留一个厨子在伙房值夜,等着徐淼要夜宵的时候,给徐淼弄点小菜。 如果徐淼不要,等到了徐淼睡觉之后,厨子才会彻底封火回去睡觉,虽然辛苦点,但是徐家的厨子却没什么不满,毕竟在徐家做工,心情很是舒畅,加会儿班不算什么,而且时不时还会得点赏钱,所以厨子很乐意伺候徐淼,巴不得徐淼晚上吃点夜宵。 徐淼带着两个护卫,一路嘻嘻哈哈的来到伙房,看到厨子躺在伙房外面的小竹床上,还罩着一副蚊帐,倒是很自在。 于是徐淼笑骂了胖厨子一句,踢了一脚他的竹床,胖厨子听到徐淼叫他,一骨碌爬起来,陪着笑脸赶忙问徐淼想要吃点什么。 徐淼想了想命他随便弄俩小菜,给他和两个护卫再弄壶酒,于是胖厨子乐颠颠的就赶紧进去给他开火抄了一个葱花鸡蛋,一碟肉末茄子,又给他凉拌了一盘黄瓜送到了旁边屋子之中。 另外他又从水井里面,拉出来一个竹筐,里面有几个寒瓜,也就是后世的西瓜,切了之后给徐淼送过去了一个。 第四百九十五章 设计擒获 西瓜这东西,西汉时期就已经传到了中原,但是一直以来,都是皇室和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好东西,普通百姓是根本不可能吃得上这玩意儿的。 徐淼也是去年夏天,得了长孙的赏赐,给他家里赏了几个宫里种植的西瓜,这才有了西瓜的种子。看书溂 于是他便在自家旱田之中,找了一块沙地,也种了一些西瓜,冬天的时候,暖棚之中也会种几棵。 不过这时候的西瓜远没有后世的西瓜好吃,甜度不高,而且水分也没有后世西瓜多,味道很是一般。 后世之所以能吃上那么好的西瓜,全拜有着瓜奶奶之称的吴明珠数十年如一日,不懈努力的结果,才培养出了那么多优良的西瓜品种。 在大唐就别指望吃上后世那么美味的西瓜了,只能暂时凑合,不过徐淼却还是让一个擅长种田的庄户负责,从今以后细心选种,并且想办法搞一些其他品种的西瓜进行杂交试验,争取过些年能培育出口感更好的西瓜。 现在嘛,就先凑合!毕竟这东西眼下还是贵族才能享受到的好东西,就别太挑剔了。 徐淼和两个护卫,一边喝酒吃菜,一边东拉西扯的闲聊,时间一点点的在流逝,而他却似乎并没有急着去睡觉的意思。 直到三个人加上那个胖厨子,又弄了一壶酒,继续喝的时候,忽然间虎子兴奋的跑了进来,对徐淼说道:“阿郎,抓住了!” 徐淼听罢之后,把酒杯朝桌子上一放,看了一眼两个护卫,两个护卫也立即跟着站了起来,嘿嘿笑着跟着徐淼朝后那个小院快步行去。 走到小院的时候,徐淼就看到换了一身黑色劲装,手持宝剑的公孙婧站在门口,公孙婧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对徐淼说道:“夫君,你猜的果真不错,她真的上当了!现在可以确定,她确实是个奸细! 刚才你去前院之后不久,她就开始动手,从那边翻墙跃入了院子,正好自投罗网! 她居然还有一些功夫,看到上当之后,还试图反抗,但是中了我两把飞刀,只能束手就擒!” 徐淼皱着眉头问道:“她伤的重吗?” 公孙婧撇撇嘴,有点酸溜溜的对徐淼问道:“怎么?是不是伤了你的小情人,让你心疼了? 放心,我有分寸,找的都不是要害之处,只是皮肉伤,死不掉的!” 徐淼苦笑摇头,拉住公孙婧的手腕,让她转身,在她结实的翘臀上抽了一巴掌。 “休要胡闹,我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何人派来的!走,进去审问她一下!” 在一间空屋之中,冯仙儿穿着一套黑色的劲装,和公孙婧打扮相仿,不过这会儿却模样狼狈,被五花大绑的绑起来,跪在屋子之中,腰上和大腿上还有血迹,脸色苍白,但是神色却显得有些倔强,昂着头不肯低头。 徐淼走进屋子之后,看了一眼冯仙儿,然后就瞪大了眼睛,鼻血差点喷出来。 因为不知道是那个混蛋绑的,把冯仙儿捆绑的结结实实也就算了,但是却把她的身材给勾勒的玲珑有致。 这让徐淼立即回想起来后世某岛国的“绳缚艺术”,本来冯仙儿的身材就不错,胸脯饱满,腰细屁股大,两条腿笔直浑圆,被绳子绑起来之后,把这些优点都给凸显了出来,着实有一种暴力的诱惑感。 绑缚冯仙儿的家伙,怎能如此无耻?必须严厉的给予……呃……表扬!以后有机会私下里必须要好好交流一番这方面的心得。 冯仙儿直到看到徐淼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才变得复杂了起来,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 徐淼围着冯仙儿转了一圈,站定在了她面前,背着手对冯仙儿吩咐道:“抬起头来!” 冯仙儿闻言,于是便仰起了脸,看向了徐淼,此时的她头发凌乱,白皙的俏脸上还沾着一些灰尘,一些碎发垂在脸前,遮住了她小半张俏脸。 她原本丰满的嘴唇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撞到了什么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下巴和嘴角还带着血迹,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是却又有那么一点楚楚可怜的感觉。 徐淼看着冯仙儿的脸,神色淡然,开口对她问道:“你是谁派来的?目的何在?” 冯仙儿惨笑一声,摇头道:“我不能说,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对你并无恶意!” 徐淼听了她的话之后,沉默了一阵,然后扫视了屋里的众人一眼,对张甚、虎子他们吩咐道:“你们先出去,不得偷听!婧儿,你也先出去,我想单独和她谈谈!” 张甚等人立即躬身叉手应喏,然后立即纷纷退出了屋子,站在屋子远处,一个个手持强弩或者是手按刀柄警惕的戒备。 而公孙婧则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太情愿,但是徐淼看了看她,对她点了点头,公孙婧欲言又止,想了想最后也没说什么,狠狠的瞪了冯仙儿一眼,然后也转身出了屋子,走到小院之中,站在了她师父陈昊身边。 等屋子里没人之后,徐淼对冯仙儿问道:“伤的重吗?” 冯仙儿听到徐淼问她的伤势,原本倔强的眼神顿时就软化了下来,眼圈一红,眼泪就从俏眼的眼角流了出来,从白皙的面庞上滚落了下去,脸上也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低下了头,但是却没有回答徐淼的问题。看书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隐门中的一个门派?墨家?还是公输家?”徐淼看冯仙儿没有回答,于是也没再问,直截了当的便对冯仙儿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冯仙儿当听到徐淼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抬起头,满脸都是惊讶之色看着徐淼,但是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可能会出卖她,于是赶紧调整表情,试图掩盖自己刚才的惊讶神色。 “不……不是……”她终于结结巴巴的开口,但是却试图否认徐淼对她出身的判断。 徐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冯仙儿说道:“看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墨家的人!” 冯仙儿再次被徐淼的话给震惊了,瞪大眼睛看着徐淼,张了张嘴但是却没说出话,似乎是想问徐淼,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徐淼转过身,来回在屋里踱步,等走了两圈之后,又回到冯仙儿面前,对她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猜出你的身份的?” 事到如今,冯仙儿也自知继续抵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于是咬了咬牙对徐淼问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呵呵!很简单,我恰好多少听说过一些你们隐门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却知道,这世上有两家精通机关之术! 当初我弄出来水磨的时候,就有人曾经质疑过我是出自隐门中的墨家或者是公输家! 事后我就专门打听了一下有关你们这些隐门的事情! 墨家自西汉独尊儒术之后,便彻底势衰,之后表面上似乎就销声匿迹,但是我查过之后方知,其实墨家一直以来,都在暗中传承,只是不显于世罢了! 之所以判定你是墨家的细作,那是因为我在这个世上,仇家并不多,虽然也曾经结仇过几家,但是他们的实力远不足以拥有你们这般的能力,可以通过这样的手段混入我家! 而且你在进了我家之后,并未害过人,只是一直以来,都在暗中收集我的那些废弃的图纸! 如果是我的仇家的话,那么肯定不会这么做,仇家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谋害与我,但是你却没有! 另外你一直都在试图潜入这个院子,那么谁又会对我绘制的图纸还有我这座小院感兴趣呢? 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们墨家或者是公输家才会对于我所负的机关之术感兴趣! 而你们墨家虽然隐秘,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传承,毕竟无法做到在世上不留痕迹! 反倒是公输家这么多年来,却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也未曾再在世上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虽然我不敢断定公输家已经失了传承,但是起码也已经失去了实力! 故此最终我断定,你肯定是墨家派来的细作!目的就是查清我的出身和所学乃是传承自何家! 另外就是想把我的一些所学,给偷回去,供你们进行参详! 不知道我猜的可有什么错吗?” 第四百九十六章 徐淼的愤怒 冯仙儿听了徐淼的这一番分析之后,俏脸变得煞白,最终无奈的点头道:“你确实非常聪明! 是!我确实是墨家的细作,但是你是怎么发现的?” 徐淼叹了口气:“你太过小看我家了!你自从来了我家之后,就已经被人怀疑了,只是开始时候,并没有太在意! 但是你时常把我丢弃的那些图纸偷偷的藏起来,每隔十天便去杜曲镇一趟,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之中,停留一阵之后才会离开! 于是便有人查了你的底子,你并非是老万朋友家的远房侄女,虽然他确实有一个远房侄女,但是却在前年的时候病死了,而你是顶替的她的身份! 你们给了他一笔钱,借助他和老万的关系,将你送入了我家做丫鬟!这些事情其实经不起查,你们还是太小看我了!”看书喇 冯仙儿听完徐淼的话之后,面如死灰,颓然坐在了地上,点头道:“不错,看来我们确实太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早就留意上了我!发现了我的身份!那么为什么要直到现在才设陷阱揭开我的身份?” 徐淼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察觉冯仙儿身份异常,并非是他发现的,而是陈昊这个老江湖察觉的。 后来也是公孙婧私下里暗中跟踪冯仙儿,发现了她身份确实不简单,于是才有今天设计抓住冯仙儿。 从头至尾,除了今天设计让冯仙儿暴露身份之外,其余的事情和徐淼基本上无关,所以徐淼还真不好意思把这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于是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道:“因为我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是该让你现身了!” “今天是你专门设计让我现身的吗?”冯仙儿面带凄婉之色看着徐淼问道。 徐淼犹豫了一下之后,点头道:“是!” 冯仙儿的眼泪顿时又滚落了下来,低下头颓然说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敷衍我!呵呵!我还真傻!” 徐淼心中有点于心不忍,但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冯仙儿问道:“说说,你们让你混入我家,目的何在?” 冯仙儿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扬起俏脸,看着徐淼惨笑一声道:“我们对徐公子并无恶意!当初有人意外发现了徐公子在窑厂做的水磨和水力杵锤,误以为徐公子乃是公输家的传承者。 于是便引起了我们墨家的主意! 想必你也知道,墨家和公输家,自千年以前,就和公输家有过节,虽然后来墨家势衰,但是公输家也后继无人,逐渐败落。 可是双方的争斗却还是持续了很久! 你的出现,让我们感到了威胁,后来我们便一直留意着你,发现你精通机关之术,才学惊人。 这世上也只有我们墨家和公输家才精通机关之术,但是你所制的那些水磨、弩炮、水车都不弱于我们墨家的机关术! 所以我们担心你是公输家的传承者,于是便派我潜入你家,查明你的身份! 但是自从我进了你家之后,便很快判定,你并非是公输家的传承者,你和公输家的行事作风有很大的不同! 公输家自衰落之后,很少现世,行事往往十分低调,生怕被我们墨家发现,所以从不敢轻易将他们的手段显现于世间! 但是你却毫不在乎,就在窑厂之中公开建起了水磨和那种水力杵锤,用来将石料磨成粉! 后来你还做出几种水车,到处公开贩卖! 而你还给当今朝廷,献了一种威力巨大的弩炮,这都是公输家不会做的事情。 而你的画图手法,更是前所未见,绝非是公输家的手法,所以我们认定你不是公输家的传承者!”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仙儿已经平静了下来,淡淡的看着徐淼。 徐淼点点头:“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并非是公输家的传承者,那么为何却不肯离开,而是继续留在我家?” 冯仙儿看着徐淼,继续说道:“钜子觉得你的才学深不可测,对你很是好奇,所以希望我能留在你家,多探知一些你的所学! 而我们也知道,你这个院落之中,有许多你不愿为外人所知的东西,对此我们很是好奇,所以钜子命我想办法进来探查一番! 但是之前你一直把这里看守的很严,几次我试图潜入进来,都险些被发现,所以我只能留下来等待机会!” “这么说去年进入我家的飞贼,也是你们派来的吗?”徐淼皱眉问道。 “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没有来,不过确实有可能是我们的人!”冯仙儿坦然说道。 徐淼顿时愤怒了起来,转身走到桌边,啪的一声在桌子上猛拍了一下,怒道:“混账!” 冯仙儿被徐淼吓了一跳,有些惊慌的看着徐淼,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开始发火。 徐淼来回背着手在屋里转着圈,对冯仙儿吼道:“我最瞧不起你们这些人,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直接登门拜访,敞开了说吗? 不就是想要跟我探讨一下格物学方面的东西,这又有何妨? 我知道你们墨家擅长机关术,在算学、格物学方面,都颇有建树!想要和我交流,大大方方前来递拜帖就是了。看书溂 非要蝇营狗苟,使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冯仙儿听罢之后,苦笑了一下,对徐淼说道:“我们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做?难不成真的大大方方登门拜访? 你可知道我们墨家,自从儒家崛起之后,便不为儒家所容,逐渐势衰,只能暗地里传承下来! 朝廷官府对我们都很是提防,我们岂能公开现身?” 徐淼听罢之后叹息了一声,冯仙儿说的其实也对,自从两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中华便再无百家争鸣,许多学术和思想便遭到了禁锢,和儒家学说但凡有冲突的,便遭到排挤,以至于许多学说都彻底销声匿迹,再不显于世。 而墨家自从两汉之后,也彻底势衰,逐渐被儒学给压制,这么多年来转入到了地下继续传承。 而他们自然无法公开现身,这样的话,必将遭到一家独大的儒学的攻击。 儒家现在可以说掌握着话语权,将非儒家的学派皆视作异类,朝野之中,都绝对不容墨家这样的隐门立足,所以墨家也确实只能用这种手段来接触自己。 想到这里,徐淼点点头道:“说来你们也有你们的苦衷!今天我可以告诉你,我并非是什么公输家的传承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你们既然已经猜出我并非你们的敌人,那么就收手! 你认识我这么长时候,也看得出来,我就是个惫懒的性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富家翁,当个闲人,也不想参与什么纷争! 之所以创出这些在你们看奇技淫巧之物,不过就是一时兴起之作,想要节省一些人力畜力,多赚几个小钱,让我的家人过得舒服一点罢了! 这些东西,于公于私都只有好处,而且利国利民,为何要藏着掖着? 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人,有点本事,一个个都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只用于一些不可见人的地方,也难怪会被朝廷官府所不容! 就凭着你们墨家在算学和格物学以及机关术方面的造诣,如果真心实意的拿出来造福国家,那么又如何会混到现如今的地步?被人逼得只能躲在阴暗之处不敢现身?” 冯仙儿听着徐淼对他们墨家的嘲讽,怒道:“你不是我们墨家之人,又如何知道我们的想法? 现在我身份已经被你揭破,那么我想知道接下来你如何处置与我?” 徐淼看了看狼狈的冯仙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想了想之后问道:“你想要我如何处置你?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第四百九十七章 趴下 这时候冯仙儿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脸色顿时再次变得煞白,咬了咬牙对徐淼说道:“请公子念在我这段时间伺候您的份上,不要把我交给官府处置! 我并无想害您和您家人的想法,只是因为身份所在,奉命前来您家,现如今既然被您揭破了身份,那么即便是你放了我,回去之后,我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所以如果公子可怜我的话,那么就请公子给我一个痛快,莫要折磨我,仙儿虽死也不会埋怨公子!” 徐淼听罢之后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如果失败,难道回去之后,会被杀吗?” 冯仙儿苦笑摇头道:“如果只是被杀掉,倒也好了,反倒不用太怕了!” 徐淼顿时勃然大怒:“据我所知,墨家当年主张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等思想,但是为何对你们这些谍子却如此残忍?” 冯仙儿一脸凄苦的答道:“那是当年,墨家势衰之后,这么多年,为了生存传承,早已不是当年的墨家了!有些事情请恕我不能说,但是总之,还请公子念在仙儿对公子并无恶意的面子上,还是给我一个痛快!” 徐淼猛地转身过去,背对着冯仙儿沉吟良久,冯仙儿也不出声,静静的跪坐在地上,等着徐淼发落。 过了好一阵子,冯仙儿看徐淼没有做声,于是先哀叹了一声,轻声说道:“多谢公子还怜惜,但是事到如今,仙儿已经无路可走! 如果公子狠不下心的话,那么请公子赐我一把刀,亦或是一条白绫,哪怕是一杯鸩酒也好,让仙儿自我了断便是!这样的话,公子也不必纠结了!” 徐淼一脸怒色的转过身来,盯着仙儿怒道:“蠢女人!难道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动不动就要死要活!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蝼蚁尚且贪生,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活吗?” 冯仙儿一脸凄苦之色,苦笑道:“公子说的对,蝼蚁尚且贪生,我又如何想死?但是现如今事已至此,不死又能如何? 您将我交给官府,那么结果如何,公子自然清楚! 就算是公子怜悯于我,放我走,但是回去之后,下场逼死更惨,倒不如以死报答当初墨家对我的恩情!也不必让公子为难!” 徐淼冷笑一声,没有再和冯仙儿说话,而是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下了冯仙儿跪坐在屋中的地上。 看到徐淼拂袖而去的背影,冯仙儿的脸色顿时现出一片死灰之色,眼泪再次滚落了下来,仿佛一瞬间生机便开始从她身上消散一般,再无一丝生趣。 但是没多久徐淼却折返了回来,手里拎着几样东西和一个箱子,同时跟着进来的还有公孙婧,公孙婧手持宝剑陪在徐淼身边。 徐淼回到屋中之后,原本珠泪涟涟,已经似乎了无生趣的冯仙儿眼中又闪现出了一丝光芒,但是看到公孙婧之后,又迅速的熄灭了下去。 “夫人,承蒙夫人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仙儿自知有错,事到如今还望夫人见谅,仙儿也是身不由己! 还望夫人能赐仙儿一个痛快!仙儿九泉之下,也会感谢夫人!请夫人动手!”冯仙儿苦笑着跪坐在地上,低头对公孙婧说道,说完之后便仰起头,一脸决绝之色,把修长细嫩的脖颈伸长,做出了一副引颈受戮的架势。 她还以为徐淼下不了手,把公孙婧叫进来,让公孙婧动手了结了她,所以便说出了这番话,然后引颈受戮。 公孙婧本来挺恼恨冯仙儿的,但是看到她现如今这样,却又有些可怜她,于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冯仙儿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公孙婧的宝剑落下,于是疑惑的睁开眼,却看到徐淼拎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向她走了过来。 冯仙儿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但是却惨笑着对徐淼说道:“多谢公子亲自送我一程!” 徐淼黑着脸走到冯仙儿身后,也冷哼了一声,拎起刀子便割了下去。 冯仙儿心如死灰,只等着徐淼的刀从背后绕过来割断她的脖子,虽然这样会有点疼,但是她却还是有些高兴,能死在徐淼的刀下总比死在别人刀下要好得多,两行清泪再次顺着白皙的面颊滚落了下来。 可是她依旧没有等到徐淼的刀割在她的脖子上,反倒是反剪在后面双臂猛然一松,接着徐淼就把绑在她身上的绳索给割断解开扔在了地上。 冯仙儿一脸疑惑的再次睁开眼,满眼都是迷茫之色,呆呆的看着徐淼和公孙婧,忍不住对徐淼问道:“公子,你这是作甚?” “别那么多废话,站起来,趴在桌子上!我给你包扎伤口!”徐淼没好气的对冯仙儿斥道。 公孙婧也冷着脸,站在一旁,伸手拉起了冯仙儿,动作有些粗暴的把她给拖到桌边,令她趴在桌子上。 冯仙儿苦笑着说道:“多谢少爷、夫人的好意,没用的!即便是你们放了我,我也会自尽的!” 公孙婧没好气的对她训斥道:“闭嘴!你死不死现在你说了不算!老实趴着!” 冯仙儿于是流着眼泪,老老实实的趴在了桌子上,任由徐淼施为。 公孙婧的飞刀是从侧后方命中的冯仙儿的右侧腰部,徐淼也没避讳,直接动手撕开了她腰部的衣服,露出了她大片腰背间的肌肤还有伤口。 徐淼命公孙婧按住冯仙儿的肩膀,冷声对冯仙儿说道:“我给你处理伤口,会有些疼,你咬住这块布!” 冯仙儿这会儿整个人都不好了,衣服被撕开,露出了她大片的腰背,而且还趴在桌子上,这个动作让她觉得非常羞耻,徐淼还站在她的身侧,在不断的“抚摸”她的肌肤。 公孙婧有点酸溜溜的答应了一声,绕过桌子,狠狠的掐住冯仙儿的肩膀,把她死死的按在桌子上。 冯仙儿虽然也习武,但是功夫却不如公孙婧,刚才她发现中伏的时候,想要负隅顽抗,结果几个照面就被公孙婧打飞了她的短刀,在她转身试图逃走的时候,连发两刀,刀刀命中,将她拿下。 现在被公孙婧按住之后,冯仙儿更是动弹不得,羞耻的呻吟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是随着徐淼开始给她清创消毒,冯仙儿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皱起了眉头,死死的咬住了嘴里的那块干净的麻布,腰间伤口处因为酒精的刺激,传出了一股锥心刺骨般的蛰痛。 她疼的双手开始胡乱抓挠,一下抓住了站在她面前的公孙婧的腰,不由自主的用力抓紧拧了起来。 公孙婧腰间的两块软肉被她抓住,也顿时疼的冷汗直冒,双手不由自主的掐住冯仙儿的肩膀狠狠发力,于是两个女人就开始了较劲,一个个都疼的龇牙咧嘴香汗直冒。 终于冯仙儿吃不住痛,吐掉了嘴里的麻布,尖利的惨叫声顿时就在夜空中传出了老远…… 等徐淼把冯仙儿腰部和大腿上的伤口都处理完包扎好的时候,冯仙儿疼的已经软了,瘫坐在一张椅子上,而公孙婧也背着身,龇牙咧嘴的揉着腰间的软肉,小声一口口的抽着凉气。 公孙婧心中暗骂:“这该死的狐狸精,手上的力气还不小,把老娘的腰估计都抓青了!回头再给你算账!臭不要脸的!” 冯仙儿这个时候狼狈不堪,满头大汗,汗水把头发都给粘在了俏脸上,而且俏脸因为吃痛也变得更加煞白,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少爷,你是不是故意的呀!这清创怎么这么疼呀?”她实在是忍不住,对徐淼吐槽道。 徐淼没好气的说道:“酒精清创可以让你伤口避免溃疡要了你的性命,这东西碰到伤口能不疼吗?以后别犯傻就不用招这种罪受了!” 冯仙儿看看自己被撕开的衣服和裤子,本来煞白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因为天热,她穿的夜行衣里面几乎是中空的,上身只在里面裹了一条窄窄的束胸,这样凉快也活动方便。 而下身嘛……好多后世之人恐怕不知道,女性的内裤发明的比飞机都晚,公孙婧甩出的这把飞刀又恰巧扎在冯仙儿臀部下方一点的大腿上,撕开夜行衣的裤子之后,那就基本上一览无余了。 冯仙儿这会儿就羞的想死,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想着想着,冯仙儿就哭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八章 你走吧 公孙婧揉了一阵子腰上的软肉,听到冯仙儿又哭起来,没好气的转过身瞪着俏眼怒视着冯仙儿。 “小浪蹄子,哭什么哭?我夫君不杀你,还为你治伤,你有什么脸哭?”公孙婧指着冯仙儿就骂了起来。 冯仙儿抽抽搭搭的说道:“人家本来是清白之身,这下都被少爷看光了,以后还如何做人呀? 刚才我就说了,求你们赐我一个痛快,反正就算是你们放了我,回去之后,我也会生不如死! 我宁可你们杀了我,也不想回去受辱!” 公孙婧骂道:“你不是巴不得脱光了给他看吗?现在让他看了又能怎滴?回去会生不如死,难道你不会跑吗?天下之大,什么地方去不得?非要回去受罚?” 徐淼站在一旁,一脸的无语,干咳了一声道:“那个……咳咳……我乃是医士!刚才是为了给你治伤,在医士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你就是我的病人!你不要在意!” 这话一出口,冯仙儿看了一眼徐淼,顿时哭声更大了起来。 公孙婧也对徐淼瞪眼道:“你就是故意的!为什么不让我给她处理伤口,非要亲自动手?” 徐淼顿时被公孙婧噎的直翻白眼,心道你嫁给我这么长时候,什么时候提过跟我学点疡医之术了?让你给她处理伤口,你确定知道怎么做吗? 但是这话现在却没法对正在醋意大发的公孙婧说出口,要是说出来的话,公孙婧铁定还会继续发飙。 冯仙儿这会儿觉得没法活了,索性豁出去了,抬起头和公孙婧对视着,哭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还有个胞弟,也被他们收留,他是我家的独苗,父母死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他! 要是我跑了的话,他该怎么办?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是死了,也无颜再见地下的爹娘!” 这一下公孙婧顿时哑火,恨恨的说道:“卑鄙无耻!这算是什么隐门,难怪见不得人!这种事情也能做出来!” 说完之后,她倒是又有点同情起了公孙婧。 徐淼叹了口气,让公孙婧出去吩咐人给冯仙儿拿来一套衣服换上,现在她这一身破破烂烂的夜行衣肯定是没法见人了。 等公孙婧换完衣服之后,徐淼又走入屋中,从桌子上刚才拿进来的东西之中取出两本书,丢给了冯仙儿。 冯仙儿抹着眼泪接住这两本书,展开一看,发现这两本书,一本封皮上写着《算数初阶》,另一本书封皮上则写着《物理初阶》。 冯仙儿一下就惊呆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徐淼,一脸惊讶还带着狐疑的神色问道:“少爷……这是什么?这难道是……是……” “不错!这就是你们费尽心机,想要的东西! 我之前骂你是个蠢女人,你还不服!整日里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你但凡聪明一点,也不至于落到现如今的地步! 这是我这两年来,总结编写出来的两本书,就是你们费尽心机想要的东西! 这两本书,我早就给了婉儿、小东、二虎他们几个开始研学,你但凡是聪明一点,只要从他们手中不管是偷还是骗,早就拿到了你们钜子想要的东西了! 想要的话,你早点直接给我说就是了,何苦废了这么大周章,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冯仙儿一听,整个人都傻了,捧着这两本书看着徐淼,愣了半天,只觉得自己这会儿头上肯定已经长出两个驴耳朵了。 她自从进了徐家之后,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徐淼身上,根本就没有留意婉儿、小东他们几个的学业,直到今天,她才直到,她费尽心机想要弄到的东西,居然就是婉儿他们平时研读的一些课业。 这会儿冯仙儿有点想找个柱子撞上去的冲动,懊恼的想把自己撞死算了。 说起来她还是墨家专门培养出来的谍子,学了不少如何窃取情报的本事,但是却偏偏这么明显的地方被她给忽略了,整日里就围着徐淼转悠,小心翼翼的偷偷搜集徐淼丢弃的那些废弃的图纸还有一些丢掉的演草纸。 还有就是天天没事就盯着徐淼的这座小院,想要潜入这个小院之中,一窥其中的究竟,却不知道她想要的东西,就在眼皮底下。 这一下冯仙儿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徐淼骂她的确实没错,她确实是个蠢女人,而且还是奇蠢无比的那种蠢女人。 看着冯仙儿一脸的灰败之色,公孙婧感觉非常好,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夫君说的不错!她确实是个蠢女人!他们隐门是怎么培养出这么蠢的谍子? 就摆在眼前,却都视而不见!嘻嘻!就这还自诩是个聪明人!真是可笑!” 这次听了公孙婧的嘲讽,冯仙儿却没有反驳,捧着这两本书,满脸都是颓唐之色,叹了口气说道:“少爷、夫人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个蠢女人!还是非常蠢的那种!” 徐淼点点头道:“知道就好!以后学聪明点!另外这个也给你!你带着这些东西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另外替我捎句话给你们钜子,告诉他,我徐某不是什么公输家的传人,也对你们没有威胁! 如果他对我的学识感兴趣的话,大可直接来找我讨教便是,以后少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想要的我给他就是,但是不许再骚扰我家!如果再敢派人来,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告诉他,不要和我做敌人,我有足够的办法对付你们! 你可以走了,带着这些东西回去,也算是完成了他们交给你的使命,不算是失败!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公孙婧接住了徐淼丢给她的那样东西,这是一个模型,上面有一个木制的风扇,有点像是徐淼家里自用的那种水力风扇,但是却有个架子,风扇下面连接着一个小小的磨盘,做的很精致,但是公孙婧却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公孙婧拿着这样东西,对徐淼问道。 “你们不是好奇我在这个院子里做什么吗?我就是在做这些东西,此物乃是风力磨坊,在多风少水的地方可以建造这种风力磨坊,借助风力来带动磨盘。 本来是打算回头找地方试试的,但是为了你的性命,就送给你们钜子好了!也算是我给他的见面礼,算是我释放的好意,让他不要误以为我怕了他! 你可以走了!”徐淼转身挥手道。 公孙婧捧着徐淼给她的这几样东西,眼泪顿时就又从眼睛里涌了出来,看着徐淼的背影,嘴唇哆嗦着,跪在地上,对着徐淼磕了几个头,开口说道:“仙儿多谢公子不杀之恩!如果有机会的话,仙儿必将报答公子! 如果此生不能报答公子大恩,下辈子仙儿愿意做牛做马,任凭公子驱策!” 说完之后,仙儿又对徐淼拜了几拜,站起身,拿了一块布包裹住这几样东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站的那些护卫,看到仙儿之后,一个个都怒视着仙儿,有人甚至拔出了横刀,大有要把仙儿给斩了的架势。 徐淼跟着走出来,对张甚吩咐道:“给她准备一辆车,派人把她送到镇子附近!由她自行离去!不要难为她!” 张甚听了之后,有些惊讶,有心想要张嘴说两句,但是徐淼却一瞪眼怒道:“照我说的办!难道这个家我说了不算吗?” 张甚一听,赶紧低头叉手道:“喏!” 仙儿这时候再次转身,泪眼汪汪的深深的又看了徐淼一眼,对徐淼施了一礼,然后就抱着包袱跟在张甚身后出了院子。 看书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徐淼的忌惮 徐淼这时候心情并不好,挥手道:“今晚诸位做的不错,每人赏钱两贯!此事到此为止,大家伙散了!留下正常值守的就行了!” 一众护卫于是立即叉手应喏,纷纷向徐淼称谢,然后收起了他们的家伙迅速的出了院子散去。 这时候只有陈昊没有离开,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徐淼于是便将陈昊请入到了屋中坐下,让公孙婧去取来一壶葡萄酿给老陈昊送过来。 陈昊这段时间身体恢复的不错,他是个好酒之人,没事喜欢喝几杯,徐家的烈酒他就很是喜欢,不过徐淼交代他不能多喝,平时可以喝一些自家酿的葡萄酿,这样会养生一些。 所以陈昊现在时不时的就会喝点葡萄酿提神。 他现在对留在徐家做供奉非常满意,作为一家的供奉,在家中地位很是超然,基本上就算是徐家的人,和徐家乃是一体共进退,加之年纪又比较大,还是个老江湖,另外又是公孙婧的师父,所以徐家上下人等都对他很是恭敬。 徐淼也对陈昊很是尊重,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家里能有这样一个老江湖坐镇,对于徐家来说是件难得的好事。 而这次冯仙儿的身份就是陈昊看穿的,最终提醒了公孙婧之后,才彻底揭穿了冯仙儿的身份,此次事件可以说陈昊当居首功。 看已经没有外人之后,陈昊才对徐淼问道:“家主为何如此轻易放了那个仙儿?” 而公孙婧这个时候气呼呼的站在陈昊身后,盯着徐淼,一副我等你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表情。 徐淼苦笑了一下:“这个仙儿乃是隐门之人,对我并无恶意,潜入咱们家目的不过是窃取我的一些学问还有探查我的身份! 她背后的势力庞大而且隐秘,是存在千多年的墨家,而她则是墨家派来的一个小小的谍子! 不管我是把她交给官府,还是杀了她,都等于是彻底得罪了他们,目前为止,我还得罪不起这些人! 一旦得罪了他们,以他们的手段,那么接下来就是源源不断的报复,那咱们的日子还怎么过?” 听徐淼说出仙儿的身份还有她背后的势力之后,陈昊立即就耸然一惊,险些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对徐淼问道:“她是隐门的人?” 但是公孙婧对于隐门的事情,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有点傻傻的站在一旁,看着师傅和徐淼之间的对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对师父问道:“隐门?隐门是什么?” 陈昊没有给公孙婧仔细解释,但是却对徐淼说道:“这么说来,你放了她是对的!这世上有多家隐门,一般情况下不显于世,但是却藏身于各地,拥有不可忽视的能力! 我听说过,这些隐门势力庞大,甚至朝廷更迭的背后,有时候可能都有他们的影子,有些人得罪了他们,往往会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之前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就曾经遇上过一家地方上的豪强,无意间得罪了一家隐门,最终一夜之间,那家人满门上百口都死于非命! 事后官府追查了很长时间,但是到底也未能揪出幕后真凶,于是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我却知道,那是一家隐门做的,他们不但拥有强横的武力,而且还有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阴毒手段! 虽然你现在身份不低,但是如果真的开罪了他们,那么接下来他们便会于你不死不休! 虽说现在咱们家有不少护卫,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要对付咱们的话,那么咱们恐怕暂时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他们为何要盯上了你呢?” 徐淼苦笑了一下,摇头道:“说起来也是我自找的,为了省点力气,便鼓捣出了水磨和水车等物! 这些东西,被视作是机关之术,所以便引起了墨家的注意,误以为我乃是公输家的传承者,所以才会把仙儿派来,混入咱们家! 不过现在还好,他们已经判定我并非是公输家的传承者,只是对我的才学比较感兴趣,想要窃走我的一些所学。 我知道这些人的难缠,故此眼下才不愿意开罪他们,放了仙儿!” 陈昊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点头道:“你这么做没错,得罪这些人,确实没有什么好处!只要他们对你没有太大的恶意,那就好! 不过看来接下来,咱们还是要加强一些家里护卫的实力!虽说你那些护卫们,也都算是好手,但是他们都是军汉出身,习的是杀阵之术,却并不太懂江湖上的手段! 你看这样可否?老夫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倒是也积累了一点人脉,结识了一些江湖上的好手! 如果你同意的话,老夫可以为你招揽一些好手,他们多精通江湖上的一些手段,可以弥补一下目前家里的不足!” 徐淼皱着眉问道:“我现在身为朝廷勋贵,自然知道朝廷对江湖人士的看法!侠以武犯禁,虽然江湖上一些侠客,表面上看是行侠仗义,但是却有违国法! 虽然我也很钦佩一些侠客的侠义之心,但是却并不赞同他们的做法! 当今圣上乃是一代明君,大唐在当今圣上的统领之下,必将越来越强! 当国家强大之后,便需要建立起强大的秩序和规则,这时候侠客替天行道的行为,便会损害到官府的威信,他们不能替官府和朝廷来惩恶扬善! 正因为如此,朝廷对这些侠客们,很是忌惮头疼,采取的是打击的态度! 如果招揽他们的话,这些人可能遵守我的规矩?如果他们不能管住自己的话,依旧是肆意妄为,那么今后只怕会给家里带来不少的麻烦!” 陈昊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个你大可放心,但凡是我帮你招揽的人,都是我了解的人,而且以前我对他们略有薄恩,料想他们来投的话,也会听我的吩咐! 其实现在当朝的世家勋贵们的家里,谁家没有养着一些这样的江湖人士?这早就是司空见惯了,你招揽几个义士看家护院,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不知招揽他们,需要什么条件?”徐淼听罢之后这才放心下来,同意了陈昊为他招揽高手的提议,不过旋即又问出了他的问题。 陈昊坐下喝了口葡萄酿,笑着说道:“无需多少条件,现如今江湖也不好混,加之这些人和我都有交情,只需老夫给他们送封信去,估计他们就会前来投效于你! 这件事就交给老夫好了!至于条件,到时候由他们提就是了,总之不会让你为难!” 徐淼终于松了口气,想了一下之后,对陈昊和公孙婧说道:“今日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事想要告诉你们!” 公孙婧这会儿还沉浸在震撼之中,她刚从师父的话里听说了隐门的厉害,心中有些后怕,幸好今日出手擒拿仙儿的时候,没有趁机下死手把仙儿置于死地。 如果是今天她下了死手,把仙儿杀了的话,那么极可能会给家中招致大祸,那些隐门在暗,他们家在明处,如果隐门使出卑鄙手段来对付他们的话,就算是他们再怎么提防,估计也很难确保万无一失。 也幸好徐淼明白利害,提前给她交代了,不可下死手,那时候她还以为徐淼对仙儿心有情愫,舍不得杀仙儿,为此还有些吃醋。 但是现在她才知道,徐淼早就预料到了杀了仙儿的后果,所以这会儿公孙婧暗自正在有些后怕。 第五百章 身世之谜 虽然以她的武功,她并不是太怕,但是徐家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婉儿,还有虎子一家、王刘氏以及诸多徐淼看重的人。 她再有本事,也护不住这么多人的周全,更何况家里的人不可能天天都躲在家里,总是要外出办事的,外面还有不少生意,真的和那墨家闹僵了的话,他们随时可以使各种手段,来对付徐家。 所以现在她才明白,徐淼为什么要这么处理了。 听到徐淼的话,公孙婧赶紧收拾心情,望向了徐淼。 徐淼于是接着说道:“此事事关机密,你们听了断不可随意外传!再过些日子,圣上便要发兵征讨突厥的颉利可汗,到时候我也要随军出征。 所以未来一段时间我不在家,你们要帮我把家看好!替我照顾好婉儿和家里的人们!” 公孙婧一听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立即叫到:“你是武器监少监,怎么也要随军出征?” 徐淼苦笑摇头:“谁让我前天当面顶撞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于是就被贬到军中,随军出征了!” 公孙婧顿时就急了,对徐淼说道:“夫君,您怎敢顶撞陛下和皇后娘娘?您去跟陛下认个错,赔个不是,请陛下免了你随军出征好不好? 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太硬朗,去了军中,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再说你也不会什么武技,战场上兵凶战危,万一您要是有个……妾身可怎么办?” 徐淼摇头道:“这错绝不能认,认了的话,咱们家的日子就过不成了!你的好日子就过到头了!所以我只能随军出征了!” 陈昊也奇道:“到底是何事,能让家主顶撞陛下和皇后娘娘?逼得家主宁可随军出征,也绝不低头?” 徐淼叹了口气,苦笑着终于实话实说道:“皇后娘娘打算选一个公主下嫁给我!我宁死不从,结果就这样了!呵呵!” 公孙婧的俏脸再次一僵,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几分。 而陈昊也楞了一下,当即就明白了徐淼的心思,于是哀叹一声,起身躬身向徐淼叉手说道:“既然这样,家里的事情就交给老奴!请家主放心,有老奴在,丁让家中安然无恙!还望家主此行多多保重!” 公孙婧忽然间脸色红了起来,激动的说道:“夫君,我陪你一起去!我武功还不错,上了战场,可以护你周全!” 徐淼顿时瞪大眼睛看着公孙婧:“你疯了?大军出征,军官不得携带女眷,一旦发现,按军法论处,你跟我去,不用等上阵,我的脑袋就要被挂在中军大帐外面的旗杆上示众了! 别忘了我现在乃是武勋,好歹也是散职轻车都尉!带着你出征,你是怕我脑袋掉的不够快吗?” 公孙婧听罢之后,眼圈一下就急红了,也顾不上师父陈昊还在一旁,抱住徐淼眼泪汪汪的带着哭腔说道:“那怎么办?你什么武技都不会,那些突厥人又那么凶悍!妾身不放心你!” 徐淼被公孙婧抱住,尴尬的看了一眼陈昊,陈昊赶忙侧过身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么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年纪大了,精神就不好了!咳咳!” 说着陈昊就立即拎着那壶葡萄酿溜之大吉。 徐淼看陈昊识趣的溜了,于是这才搂住公孙婧,轻声安慰道:“放心,以我的身份,不管跟着谁,都只会把我留在营中,不可能让我率兵上阵的! 他们只要不是想吃败仗,就绝不会让我带兵出战,我去军中,充其量就是管管粮秣军资,还有就是医营!打仗的事情肯定和我无关! 再说了我出征的话,肯定带着虎子、张甚他们,就算是遇上敌军,也有人保护我!你放心便是!” 公孙婧死死的抱住徐淼不肯撒手,带着哭腔道:“都是因为我,你肯定是怕我为难,才不肯娶公主的!要是这样的话,我宁可你休了我,也不让你去军中遭那个罪!” 徐淼搬过公孙婧的脑袋,看着她的俏脸,在她嘴上啄了一口,斥道:“说什么话?就我的出身,娶回来个公主,你以为我能轻易就压得住她吗? 我就想踏踏实实的过小日子,娶个公主回来,那家里的日子还怎么过?那还不得天天过的跟坐火盆上一般? 你是我的女人,既然把你娶入我家的门,那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生是我徐家的人,死也是我徐家的鬼!想走?没门!嘿嘿! 好了,别闹了,不就是随军出征吗?我又不是没在军前效力过,有何可怕的?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更何况现在还不到出征的时候,要走估计也要两三个月之后了!” 公孙婧听了徐淼的这番土味情话之后,心里面如同喝了蜂蜜一般,整个人仿佛都醉了,依偎在徐淼怀里,喃喃说道:“我想要个孩子!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徐淼听了之后,嘿嘿笑道:“想要的话,那咱们就努努力好了!这里不合适,咱们还是回房努力!” 公孙婧听徐淼的调笑,顿时俏脸一红,不过这次却出奇的没有反对,而是娇羞的点了点头,于是二人熄了灯之后,便离开了小院。 就在徐淼和公孙婧为要一个孩子而奋力拼搏的时候,冯仙儿也被张甚黑着脸送到了杜曲镇外,没好气的把冯仙儿给赶下了车,然后带人拨转马头,赶着马车便返回了徐家庄子。 冯仙儿站在镇子外面的路边,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徐家的马车,心中五味杂陈,矗立良久之后,才微微又叹息了一声,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冯仙儿出现在了远离杜曲镇数十里外的一座庄子之中,杜曲镇内的那个小院此时已经是人去屋空,彻底被墨家给放弃了,之前住在那里的人,都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冯仙儿跪在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面前,垂着头默不作声,等着老者的处置。 那个老者却兴致勃勃的翻阅着冯仙儿从徐家拿回来的那两本书,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 “此子确实堪称奇才,这算学一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也堪称是当世宗师一级了!而这本物理初阶之中所记之物,也乃是博大精深的一门学问,老夫也只能看的似懂非懂! 真想不出来,此子到底这些才学是师承自何处!”老者合起书本,如同绝世宝物一般的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又拿起了那架风车的模型,细心的一边观看一边说道。 一个麻衣中年人在一旁说道:“钜子,据徐公子自述,其一身所学皆出自其父所授!我等也已经派人查过了他们全家之前的经历,也确实未曾发现有什么异样!看书喇 其父早在九年前已经离世,其母也于三年前去世,而他们一家人的行程,也基本上都印合了他的经历,中间未曾发现有空缺的时间! 而他们一家人早年颠沛流离,此子也从未上过私塾,这也就证实了此子一身所学,应该确实乃是其父所授! 奇怪的是他们一家人之前日子过得极为清贫,凡是见过其父的人,皆说其父乃是一个老实巴交之人,并未见有何过人之处。 甚至于在其母去世之前,都未曾见此子有何才华可言! 他的窜起皆从三年前突厥大军南下威逼长安城开始,逐渐展现出了他的才能,之后便逐步被当今皇帝所器重,直至官至眼下的武器监少监之职,还因为向朝廷进献祥瑞甘薯而获封开国伯! 钜子请看,这就是我等从皇庄和徐家庄子弄回来的那种甘薯!” 说着有人便托过来了一个托盘,呈到了这个老者面前。 第五百零一章 钜子的愤怒 老者放下把玩的那架风车模型,伸手拿起一块红薯,仔细看了看之后,又嗅了嗅味道,皱眉道:“此物倒当真是第一次见到!确定人能吃吗?” 那个麻衣中年人立即点头道:“我们已经用猪狗试过,都没有问题,属下也亲自尝了一片,味道甘甜可口,还有些清脆,试过之后,也并无不妥之处,看来此物确实可食!” “哦?那此物产量可否能如同传言中所说,一亩地可产二十石之多?”老者再次问道。 “确实如此!据我等多番探查之后,获知此物确实产量极高,即便是最差的薄田之中,也能产出十几石,普通良田产量轻松可超二十石以上!精工细作的良田之中,亩产甚至高达三十石之多! 此物产量确实骇人听闻,可以说是前所未有!”麻衣汉子再次答道。 老者听罢之后,放下了手中的那块红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看来天都帮眼下的大唐呀!此物一出,待到他日大唐便再无饥馑之忧了! 天下粮仓丰实,还有多少人愿意造反?从此之后,大唐必将大兴!” 麻衣汉子想了一下之后,犹豫了犹豫,对老者说道:“那也不见得!当初前隋同样也粮仓丰足,但是那杨广不还是仅仅只用了十余年,便将原本鼎盛的天下给折腾的四分五裂,民不聊生,最终失鹿!” 老者翻眼扫了这个麻衣汉子一眼,冷笑一声道:“那是杨广操之过急所致,他并非你等所想的那么不堪,其实他乃是一个胸怀大志之人,奈何却操之过急,以至于最终惹怒了各大世家! 但是现如今的大唐皇帝,却乃是一个精明强干之人,自从夺位之后,这三年来,我静观其所行之事,可谓是有着一代明君的风范,稳健而且冷静,杀伐果断同时又能屈能伸!确实隐隐间已经展现出他乃是一个文治武功的明君! 而且当朝之中的文武,更是精英无数,对其鼎力相助,现如今又得此物,大唐想不兴盛恐怕都难!” 那个麻衣汉子听罢之后,皱了皱眉,但是还是躬身道:“钜子所言极是,学生受教!” 老者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但是却沉默了一阵之后,仰天长叹了一声。 又过了一阵之后,老者才把目光投向了跪在面前的冯仙儿,冯仙儿这个时候神色有些紧张,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老者开口对她问道:“你可知罪?” 冯仙儿身体抖了一下,连忙拜倒说道:“贱婢知罪,贱婢无能,被揭破了身份!请钜子处罚!” 老者冷哼了一声:“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冯仙儿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拜伏在地不敢抬头,连连告饶:“贱婢无能,但是看在贱婢把这些东西带回来的面子上,还望钜子饶过贱婢一次!” 老者冷着脸道:“你把昨晚的事情详细说一遍!” 于是冯仙儿便将她如何入局,如何被捉,以及后来徐淼审问她的过程详细的对着老者叙述了一遍,还有后来徐淼为她疗伤,又赠她这两本算数初阶以及物理初阶还有那个风车模型的事情告知了老者。 老者紧锁着眉头,闭着双眼听着冯仙儿的叙述,等冯仙儿说完之后,他才又睁开眼,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冯仙儿。 冯仙儿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再次伏低了身子,等候着老者的发落。 老者盯着冯仙儿看了一阵,对她问道:“你所说的可都是实话?” “贱婢不敢欺瞒钜子,贱婢所言句句是实!请钜子明鉴!” “这么说来,那徐淼对你还是有些情谊的?” 冯仙儿身子抖了一下,趴在地上小声说道:“那徐公子本就是良善之人,对待家中下人们很是宽厚! 他应该是念在贱婢曾经伺候过他这段时间,所以不忍杀我,所以便给了贱婢这些东西,放了贱婢! 他说他无异钜子为敌,如果您想要跟他切磋学问的话,大可直接约他,登门拜访便是,他一定会洒扫相迎! 但是他不喜我们再用这种伎俩手段,来侵扰他家!” 老者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说他正在将其所学,传授给家中仆役之子,还有庄户的孩子?此话当真?” “当真!徐家人丁不旺,现在只有他一个男丁,所以家中护卫以及仆役、庄户的子女,如果想要进学,皆可入他家中私塾读书识字! 他也经常会抽时间,去给那些孩子上课,教他们算学以及格物学! 现如今太子承乾、越王李泰以及蜀王李恪也经常上门讨教学问,徐公子时常也会给他们讲解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但是贱婢无能,却实在是听不懂! 他还在家里,用水做了一种会转动的扇子,转起来之后,能吹出很大的风,很是凉爽!”冯仙儿连忙说道。 老者听了之后,顿时就有点不淡定了,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他这样的学问,怎么如此不知爱惜?居然传给那些贱民之子? 如果是传给皇子的话,倒也罢了,可是这些学问,岂是贱民可以掌控的?简直岂有此理! 你说,你在他家这段时间,他当真是教授那些仆役、护卫之子这些学识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者明显很是愤怒。 冯仙儿呆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还真不敢确定,因为自从去了徐家,她一直没去过私塾那边,因为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徐淼身上,并未想过徐淼会把这些东西教给那些私塾里的孩子。 但是她却相信徐淼,徐淼不会骗她,既然徐淼说教了,那一定就是教了,于是她立即点头道:“确实如此!别的孩子我见得不多,但是他的妹妹婉儿和那二虎还有小东,贱婢却经常见到,他们确实非常聪慧,很有见识! 有时候他们所说之事,贱婢都听不懂!想必应该就是从徐公子那里学到的学问! 徐公子无意间曾经说过,学问这种东西,就该造福于人,造福百姓,如果藏起来的话,那么就不是学问了! 学问只有让更多人学会了,那才叫真正的学问,才能流传百世万世,被一代代人发扬光大!才能让学问做深! 他还说原本古人应该是钻研出了许多很好的学问,但是却敝帚自珍,藏着掖着不肯传与他人,以至于很多很好的学问在战乱之中,泯然于世,令人扼腕叹息!” 老者听罢之后,愣了一阵,但是很显然还是有些烦躁,于是挥手道:“好了!把她带下去!” 于是立即有两个黑衣人过来,把冯仙儿提了起来带出了屋子,冯仙儿俏脸上还带着惊恐,但是却没再继续求饶,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看得出来这会儿钜子心情很不稳定,如果继续求饶,只能适得其反,所以她便强忍着恐惧被带了出去。 老者在冯仙儿被带出去之后坐下沉思良久,又拿起那两本书翻阅了一下,看了看桌子上那架风车模型,逐渐的恢复了平静。 当看到老者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一个麻衣汉子对他问道:“钜子,那仙儿事败,该如何处置?” 第五百零二章 李世积兴师问罪 老者摇摇头道:“她其实并不算彻底失败了!起码她把我们想要的东西给带了回来! 那位徐公子是个很聪明的人,之所以送给我这些东西,就是要我们对她手下留情,这个人情我们要领! 此人今后必将成为当今皇帝的肱股之臣,虽说现在并未得到重用,但是却也看得出皇帝对他的器重。 未来可以断定,大唐必将坐稳这个天下,越来越强大,接下来我们就不能再跟大唐朝廷作对了!倒不如领了他这份人情!也好今后再见留些交情! 既然他给我们面子,我们也该有所回报,就把她送给徐公子!” “可是仙儿她……会不会走露我们的一些消息?”看书喇 “无妨,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谍子,所知不多,只要切断和她的联系,那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钜子,仙儿身份既然已经暴露,把她送还给徐家,那徐公子还会留下她吗?”麻衣汉子又担忧的问道。 “他会的!如果他对仙儿没有任何感情的话,又如何会不惜把这些东西送给我们?让我们对仙儿手下留情?安我吩咐去做!”老者挥挥手道。 那麻衣汉子于是不再多言,躬身应喏之后,转身退了出去。 老者再次兴致勃勃的拿起了徐淼所写的那本物理初阶开始仔细观看了起来。 徐淼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天忙于继续暗中做着各种准备,晚上则忙于鞠躬尽瘁,送公孙婧一个孩子,日子倒也过的挺充实。 虽然造小人的工作很不错,但是也架不住旦旦而伐,连续几天下来,公孙婧神采奕奕,但是徐淼终于有些腰酸腿软无力再战了。 正好李世积不知为何,派人前来徐家庄子,告知徐淼,说李世积有事要徐淼前往他府上一叙。 于是徐淼便坐了马车直奔李世积家,到了李世积家里,便被屁颠屁颠跑出来迎接徐淼的李震领到了李世积的书房之中。 能在这里接待徐淼,那就说明把徐淼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徐淼对李世积见礼之后,却发现李世积阴沉着脸,徐淼心中有些奇怪,于是便对李世积问道:“伯父,布置您今日招晚辈过来有何指教?为何看伯父脸色如此不好?” 李世积沉着脸直截了当的对徐淼问道:“老夫听说你拒绝了皇后娘娘给你赐婚?” 徐淼心中一沉,心道这长安城还真是个筛子,什么消息都兜不住,这么快就传到了李世积耳中。 李世积既然听说了这事儿,那么差不多朝中不少勋贵应该都听说这事儿了! 于是他只能老实点头道:“是!长孙冲代为传话,说皇后娘娘有意在公主中择一公主下嫁于我,问我的意思,晚辈确实拒绝了娘娘的好意!” “胡闹!”李世积猛然一拍桌子,对徐淼斥道。 “这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恩典,这代表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但是你如何胆敢轻而易举就这么拒绝?你可知你这么做的后果吗?”李世积随即便一脸怒色的对徐淼质问道。 徐淼被李世积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缩着脖子听着他问完,这才讪笑着说道:“伯父息怒!我当是多大的事儿呢!嘿嘿!” 李世积看到徐淼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更加来气,把桌子一拍,怒道:“闭嘴,你还不当成回事?如此嬉皮笑脸!真是不知死活的混账! 虽然现如今你并未随我改姓,但是毕竟你我之间祖上乃是同根同源!之前怪我没管好家中的事情亏待了你们母子! 但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揭过,我便把你还是视作子侄,你应该看得出来! 第五百零三章 这就完了 徐淼倒好,人家求都求不来的恩典,这货却避如蛇蝎,连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直接拒绝。 所以李世积听完之后,也就彻底无语了,他也想不通徐淼到底是聪明还是傻,这种恩典他居然都敢拒绝,实在是有点不知死活! 于是他愣愣的盯着徐淼好半天都没出声,把徐淼给看的心里有点发毛。 “世伯!世伯?”徐淼试探着叫了两声李世积。 李世积这才回过神来,怒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娶公主了?” 徐淼耷拉着眼皮,嘟囔道:“现在想娶也没可能了!我已经当面拒绝了陛下!” “什么?”李世积惊得嗖的一声就蹦了起来,指着徐淼问道:“你你你……你还当面拒绝了陛下? 你当你是什么人?难不成你以为这大唐少了你就不成了吗?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你这么做是在自毁前程! 混账,真是个混账!你……老夫今天就代你爹娘,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混蛋!” 李世积又惊又怒,气急败坏之下,上去就揪住了徐淼的脖领子,照着徐淼的脑瓜子就用巴掌抽了起来。 徐淼这个憋屈呀!辈分小就这不好,这帮老家伙们仗着他们长辈的身份,动不动就揍,这还是李世积第一次对他动手,以前尉迟恭、老程、老牛包括李二,都是一个德行,一句话不高兴,利马就抡巴掌开揍,还把他跟皮球一般踢来踢去。 现在李世积也加入了其中,这日子没法过了呀! “哎呀!哎呀!轻点……轻点……救命呀……打死人了!”徐淼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边求饶一边大呼救命。 别看李世积年纪不小了,但是作为沙场老将,动起手也一点都不含糊,揪住徐淼,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挣不脱李世积的大手,于是抱着脑袋的胳膊雨点般的被李世积抽的生疼。 徐淼为了保命,拼了命的挣扎,衣领终于滋啦一声被扯破,他蹦起来抱着脑袋就朝门外跑,但是却没想到逃得仓皇之下,绊住门槛,一下就摔出了书房门。 徐淼哎呀一声,正想爬起来继续逃命,就被赶上来的李世积一脚踩住屁股,伸手抓住他的后背,按在地上照着他的屁股就又是一顿暴力输出。 徐淼被李世积揍得涕泪横流,大叫救命,抬头却看到远处花丛后面露出了一个脑袋,正是李世积长子李震,那小子一脸惊讶之色,看着徐淼被自己老爹按住暴揍,片刻功夫,就露出了一连幸灾乐祸的表情。 徐淼咬牙切齿的心中暗骂,臭小子你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这个混蛋!居然还敢幸灾乐祸。 “好了!别打了!您今天就算是打死我,也来不及了!”徐淼气急败坏的大叫到。 李世积可能也打够了,于是便松开了徐淼站了起来,弯腰一把揪住他后脖领子,提溜着徐淼就把他又逮回了书房,咣当一声关上了书房门。 院子外面的李震捂着嘴幸灾乐祸的就溜之大吉,准备把徐淼挨揍的消息传给长孙冲他们,这可是大新闻,堂堂徐少监挨揍了,必须要奔走相贺! 这小子今天早就看出来,他爹心情非常恶劣,命人去把徐淼叫来,就知道徐淼要倒霉。 所以他专门去门口等着,把徐淼接进来,带着徐淼到书房的路上,还跟徐淼嘻嘻哈哈,也不提醒徐淼,就等着看徐淼出丑。 刚才他把徐淼送到书房,就看到他爹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把他赶苍蝇一般赶了出去,他出去后并没有走远,而是一头扎到花丛里躲了起来,静静的听着书房的动静。 没一会儿就听到他老爹的吼声,接着就听到徐淼鬼哭狼嚎的惨叫,可把李震给乐坏了,再后来就看到徐淼从书房里逃出来,但是却被绊了个狗吃屎,随即又被他爹追出来踩住,按在地上一顿胖揍。 李震看的是津津有味,心里面满是幸灾乐祸,过足了吃瓜群众看好戏的瘾,这会儿屁颠屁颠的跑出去准备大肆宣扬徐淼挨揍的事情去了。 “跪下!”李世积把徐淼拎入屋中之后,咣的就把他扔在了地上,对他厉声喝令到。 跪下就跪下,反正他是长辈,跪一跪也无妨,于是徐淼老老实实的就跪在了地上,但是却依旧是一脸的不服不忿。 “小混蛋,你说你当面拒绝了陛下,那么陛下怎么说?”李世积这才想起来问这件事,指着徐淼厉声喝问道。 徐淼揉着屁股和双臂,嚯嚯呼痛,听了李世积的质问之后,翻着白眼答道:“肯定是勃然大怒了!当场就踹了我几脚!” “就这?”李世积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的追问道。 “还有就是,他给我两条路选,要么娶个公主,要么就准备随军出征,去讨伐颉利!我选了随军出征,于是陛下就踹了我几脚,命我准备好随军出征!” “这就完了?”李世积依旧瞪着眼盯着徐淼继续问道。 “还能如何?总不至于因为小子我拒婚,陛下就斩了我?我好歹也算是为国立有大功之臣,陛下乃是当世之明君,岂能因此就把我拉出去剁了!”徐淼翻着白眼答道。 “命你随军出征?那么陛下可说什么时候?命你随谁出征?”李世积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立即对徐淼追问道。 “陛下没说!但是这次我估计是跑不掉了,肯定要随军走这一趟!因为出兵之事可能尚未确定,当然也不知道陛下会命我随谁出征了!”徐淼龇牙咧嘴的揉着被揍的生疼的屁股对李世积答道。 “那你武器监少监之职呢?”李世积立即继续问道。 “我请辞武器监少监之职,但是陛下不准!让我出征期间继续兼领!” “好了,你可以滚了!以后再有什么大事,记着和老夫打声招呼!”李世积听完之后,立即便挥手向赶苍蝇一般的赶徐淼出去。 “是!小子记住了,多谢世伯的教训! 对了世伯!刚才我看到小震躲在屋外花丛里偷听,这会儿估计他应该正准备出去到处宣扬!您可要有所提防! 还有一件事,您也知道,晚辈精通算学和格物学,小震年纪也不小了,多学一些东西,艺不压身,如果您同意的话,今后可命小震到我家中,我会尽量传授其一些算学和格物学的东西!” 徐淼连忙爬起来,朝门外就跑,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对李世积说道。 李世积听了之后,楞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现如今长安的勋贵官员们,谁不知道徐淼的算学水平,早已堪称大家了,而且在格物学一道上,更是无人可及。 这两门学问,都是实用性极强的学问,听说太子承乾和越王李泰,都经常到徐家请教这方面的学问。 不知道多少人眼馋徐淼的这些学问,但是却不方便张嘴求徐淼把这些学问传授给他们的子弟。 要知道这两门学问不同于儒家的学问,乃是徐淼立世的根本,徐淼之所以能迅速窜起,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身上所负的这些学问,总能解决他人所不能的事情,深得圣心,所以才如此快速的蹿升起来。 虽然大家不说,但是却都暗自眼馋,不好意思主动去求徐淼,让徐淼将这些学问传授给他们家的子弟,毕竟徐淼的年纪太轻,不太好意思张嘴。 现在徐淼突然间提出来,要传授李震算学和格物学方面的学问,李世积正求之不得呢!于是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喜之色,点头道:“如此甚好!这次出征,如果可以的话,你可愿意到老夫军中?” 第五百零四章 尉迟老傻和老程的诘责 徐淼对此没有多少想法,跟谁去在他看来都一样,凭着他的本事,到谁的军中都得把他当大爷供着,没人会故意为难他。 如果李世积想要让他跟着一起去的话,那倒是一件好事,毕竟双方的关系现在算是不错,到李世积军中,总是会更照顾他一些。 他最不愿意跟的就是李靖,李靖这老小子不太会做人,而且在军中历来手腕都很是强硬,最喜欢拿亲近的人做娃样子,跟着他出去,估计会多吃不少苦头。 于是徐淼立即就答应了下来:“如果世伯不嫌弃的话,小侄愿意跟随世伯出征!” 徐淼刚走出书房不久,就听到李靖在背后叫到:“来人,速速将震儿叫来,不得有误!” 徐淼坏笑了一声,捂着屁股出了李世积的府上,回到了安善坊那边的徐府。 这几天旦旦而伐,徐淼为了歇歇腰子,得知李世积找他,便以此为借口,到长安城的府中休息两天,让自己的腰子缓缓。 但是没成想公孙婧却舍不得和徐淼分开,也跟着徐淼坐车一起来了城里,说城里府中没有几个贴心的仆役丫鬟,照顾不好徐淼,于是便又把芸儿和宫里出来的宫女秋禾也带了过来。 徐淼心中哀叹,公孙婧这女人现在想要孩子已经快想疯了,这要是不怀上孩子,看来是不打算放过他了,接下来他的腰子还要继续超负荷工作。 不过他也理解公孙婧的这种急切心情,作为妾室,嫁给了他已经快一年了,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这让公孙婧很是觉得抬不起头。 俗话说的好,母凭子贵,既然不能身为正妻,做了妾却生不出孩子,眼下她还可以以姿色绑住徐淼的心,但是她也知道,徐淼迟早还是要娶正妻的。 这次皇后想要选一个公主赐婚给徐淼,就是明显的信号,虽然徐淼拒绝了,可是娶正妻这件事也不能再拖了。 徐淼毕竟已经快到了及冠之年了,这个岁数的不少勋贵子弟都已经娶妻了,要是徐淼娶了正妻,公孙婧还怀不上孩子,以后正妻先生了孩子,她就彻底没地位了。 所以公孙婧这才想要孩子快想疯了,甚至彻底放下了女人的矜持,一有机会就主动勾引徐淼行夫妻敦伦之事,想要尽快争取怀上身孕。 特别是听徐淼说陛下要派他随军出征,公孙婧就更加急切,想要赶在徐淼出征之前,为徐淼怀上一个孩子。 虽然公孙婧不说,徐淼也知道,她是在担心,战场上兵凶战危,万一徐淼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起码为他生个儿子延续徐家的香火,袭承徐淼的爵位和家业。 要不然的话,一旦徐淼没有子嗣,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这爵位,就会被除爵,她这个妾室,因为没有子嗣,连家业都没办法替徐淼守住。 故此公孙婧心中的急切,徐淼也能感同身受,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些天旦旦而伐,和公孙婧忙活着造小人。 从李世积家回到安善坊的徐府之后,还没进门,看门门房就对徐淼说道:“老爷,刚才吴国公和宿国公过来了,听说您不在,也没走,直接进去在客厅之中等您!看样子是不等到您回来,是不打算走了!” 徐淼听了之后,心中一紧,感觉有些不妙,但是既然尉迟恭和老程来了,他也不能躲着不见,只能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屁股,壮起胆子进府朝客厅行去。 到了厅房门口的时候,他碰见了正站在门外的尉迟宝琪和程处默,这俩货都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看到徐淼回来,就对徐淼挤眉弄眼。 徐淼于是赶紧朝这俩二货凑了过去,陪着笑脸打算先问问这两个家伙,他们老爹今日前来准备做什么。 但是两个家伙却朝后退了几步,朝着屋里努了努嘴,程处默干咳一声,大声说道:“徐兄,你总算是回来了,家父和程叔叔正在屋里等你,你还是赶紧进去!” 徐淼脸上的表情一僵,指了指程处默,竖起了中指。 尉迟宝琪则坏笑着做着让他赶紧进去的手势,依旧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时候屋里传出了尉迟恭的大嗓门:“徐小子,还不速速给老夫赶紧滚进来!” 当他一进正厅,就赶忙对症黑着脸在屋中对饮的尉迟恭和老程陪着笑脸见礼。 尉迟恭斜眼抽了徐淼一眼,又看了看跟着徐淼进来的虎子,指着虎子瓮声瓮气的骂道:“你滚出去,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过来,我们有话要和你家主子说!” 虎子屁都没放一个,赶紧躬身应喏转身就跑了出去。看书溂 家里人都知道徐淼和尉迟家以及老程家关系最为亲密,这两个老家伙都是徐淼的长辈,从不见外,所以他们发话,只能听着,徐淼也不例外。 徐淼紧张的看着尉迟恭和老程,满脸警惕之色,但是同时却挤出了一副讪笑,陪着笑脸凑到桌边,给两个老家伙斟酒。 “今天二位伯伯怎么如此有闲心,来小侄家坐坐了?怎么就这点菜?你二位先喝着,我这就亲自下厨,给二位伯伯做几个拿手菜!” 说完他扔下酒壶就想跑,但是老程把桌子一拍,厉声喝道:“站住!谁让你跑了?站好了!” 尉迟恭也点头道:“就是,你给老子站好了!我们有话要问你!不许跑!” 徐淼心中叫苦,已经猜出这俩老货今天来干什么了。 用屁股想都能猜出来,肯定是长孙冲那个大嘴巴,把他拒绝迎娶公主的事情给宣扬了出去,这俩把他视作子侄一般的老货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于是他只能低眉顺眼的耷拉着脑袋站在桌边,陪着笑脸问道:“您二位有何事要问,就只管问!”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绷紧肌肉,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尉迟恭把一杯酒一口喝干,酒杯咣的一下墩在桌子上,指着徐淼喝问道:“老子听说皇后娘娘想把公主下嫁给你,你小子居然不要,有没有这事儿?” 老程也放下就被,拿着筷子在一旁夹着菜,一边吃一边看着徐淼。 徐淼心里暗自叫苦,但是只能点头道:“是有这事儿!您听我解释……” 尉迟恭不等徐淼解释,就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只听咣的一声巨响,他这一巴掌跟铁锤夯在了桌子上一般,几个碟子和酒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混账东西,你小子是不是傻了?这是多大的恩典?人家求都求不到,你小子居然不要? 你是不是觉得陛下对你太好,不想活了?你这叫给脸不要脸知道吗? 平时看你小子挺聪明,怎么在这事儿上却犯了糊涂?”尉迟恭那一百分贝的大嗓门,对着徐淼就开骂了起来,把徐淼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如同遭了声波武器攻击一般。 隔得老远这老货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了,徐淼只好低头偷偷擦了擦脸。 小爷我娶不娶公主关你们屁事呀?一个个都对我这么兴师问罪,我招谁惹谁了?徐淼心中吐槽,但是脸上却还要保持着笑容。 “世伯,您消消气,且听我解释……”徐淼陪着笑脸对尉迟恭说道。 第五百零五章 上房 “不听,解释个屁!老子不听!你现在就去找陛下请罪,说你一时间犯了糊涂,我们这些老家伙再厚着脸皮帮你说说话,把公主娶了,要不然的话,你信不信老子揍死你?”尉迟恭根本不给徐淼解释的机会,把他的巴掌在桌子上拍的咣咣作响。 老程却嬉皮笑脸的坐在他对面,嘿嘿坏笑着跟着点头,开口道:“嗯嗯,说的不错,咱们几家,就出了你这个一个聪明孩子! 以后你尉迟伯伯家的那几个小子,还有我家的处默他们,可都指望着你这个臭小子给出谋划策! 你小子别犯浑,趁着这事儿还有寰转的余地,去给皇后娘娘和陛下认个错,还有机会! 要不然的话,你小子要是倒了霉,以后还怎么帮你那几个兄弟?” 徐淼刚才在李世积家就吃了瘪,挨了顿揍,直到这会儿屁股还火烧火燎的疼,听着这俩老货不讲理的话,开始烦躁了起来。 他虽然极力克制着不耐烦的情绪,但是情绪这种东西,就像是弹簧一般,越是压它,它就越是向上弹。 尉迟恭对着徐淼哇哇大叫,徐淼的情绪越来越压制不住,突然间徐淼的情绪就爆了,对着尉迟恭大声叫到:“够了!我就不去!我的婚事我做主!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就不想娶公主!打死我都不娶!谁说都没用!” 正哇哇叫的尉迟恭没想到徐淼会突然间原地爆炸,对着他大吵大嚷,于是嚣张气焰顿时被压的一滞,俩大环眼眨巴了几下,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连老程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徐淼也有点愣神,啥时候这小子变得这么有种了?居然敢对着他们两个老家伙哇哇叫了,居然不肯听他们的。 于是尉迟恭掏掏耳朵,对徐淼问道:“你说啥?” 徐淼脸红脖子粗的再次叫到:“我说我不去!我娶不娶公主,那是我的事儿!你们凭什么要逼着我娶公主?” “哎呀臭小子,你长出来本事了你!居然还敢顶嘴?”尉迟恭吃惊的指着徐淼骂道。 “这儿又不是军中,虽说你们是长辈,但是娶妻这件事,我有我的想法!就不劳世伯操心了! 小子多谢二位世伯的好意,但是这件事小子想自己做主!实在是恕难从命!”徐淼一边后退,一边对尉迟恭大声说道。 老程也撸胳膊挽袖子的骂道:“哎呀呀,长本事了小子,虽说这儿不是军中,是你家,但是我们还能管得了你!你干什么?你别退站住……别跑! 哎呀,你还敢跑!尉迟老傻,追他,进而个咱们非揍死他不可!” 尉迟恭这时候已经蹦了起来,只见徐淼这会儿已经转过身朝着门外撒丫子逃去,尉迟恭快两米的身高从椅子上跳起来,大黑脸被气的红利透黑,更黑了一些,撒开长腿就抢到了也蹦起来要冲出去的老程前面,朝着徐淼追去。 徐淼本来还热血上头,但是这会儿脸已经被吓白了,一边撒丫子狂奔,一边叫到:“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没错!赶紧来人呀!帮我拦住他们二位世伯!” 院子里站的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虎子、张甚他们一帮护卫,都听到了徐淼在屋子里对尉迟恭的吼叫声,接着就看到徐淼像是一只兔子一般从门里就窜了出来,而且脸色苍白,一脸的仓皇。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都没想到徐淼居然敢对尉迟恭大声嚷嚷,都惊得目瞪口呆,看到徐淼一脸凄惶的从屋里窜出来,程处默对徐淼竖了竖大拇指,意思是你真有种。 紧接着就看到尉迟恭跟铁塔一般的身影从屋子里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对着正在狂奔的徐淼叫骂着:“反了你了臭小子,你敢对老子嚷嚷,臭小子你死定了!” 话音未落,程咬金也挽着袖子,提着袍子角从屋子里追了出来,也怒气勃发的大叫着:“臭小子有种,你别跑!反了你了!目无尊长,今天你看老子打不打死你这个小王八蛋!” 于是安善坊徐府就上演了一场追逃大戏,徐淼一路狂叫着救命,在前面跑的像是被狗撵的兔子一般,俩老家伙分头堵截,誓要把徐淼逮住揍一顿。 徐府的护卫上前阻挡尉迟和老程,结果这俩老货都是正值壮年,又都是出了名的猛将兄,护卫挡路,又不敢对他们出手,结果一巴掌一个,一脚一个,都被他们扇飞的扇飞,踢飞的踢飞,惨叫声响成一片。 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也看不过去,分头去拦他们老爹,结果也都被一脚踹飞了出去,幸好最后院子靠着房子留了一棵小树,徐淼仗着自己身子轻,抱着树就爬了上去,然后从树上跳到了房顶上。 尉迟恭追过来,也想爬上去,结果树太小,撑不住他二百多斤的体重,咔嚓一声就断了,尉迟恭还险些摔了个四脚八叉。 徐淼脸色煞白像一只猴子一般,蹲在屋顶,看着俩老家伙在下面发飙,打死都不肯下去。 “臭小子,你赶紧给老子下来,老子打不死你,最多让你躺几天!长本事了你,居然敢跟老子嚷嚷,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老子就不回去了!”尉迟恭仰着他的大黑脸,对着房顶的徐淼大骂着,威胁徐淼,让徐淼下来。 程咬金则煽风点火,在一旁叫到:“就是,臭小子,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对长辈不敬,今天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下来下来……” “我就不下去,凭什么呀?我自己的婚事,凭什么我自己不能做主?有本事你们上来打我!我就不下去了怎么滴!”徐淼的牛脾气也上来了,蹲在屋顶,骑着屋脊对俩老货嚷嚷着。 尉迟恭和老程气的到处找梯子,要爬上屋顶去抓徐淼,但是徐家的人这会儿哪儿敢告诉他们梯子在哪儿,偷偷的去放梯子的地方,把梯子给藏了起来。 尉迟恭和老程和徐淼算是杠上了,看徐淼骑着屋脊不下来,他们也上不去,又不能拿东西把徐淼给砸下来,怕把徐淼给打死。 于是看着天色渐晚,俩老货也没找到梯子,于是便在院子里揪住徐家的仆役,命他们去准备酒菜,另外命他们在院子里摆上桌椅,就在这儿跟徐淼耗上了。 徐淼鼻子差点气歪,在房顶骑着屋脊,也不敢乱动,生怕脚下一滑,摔下去把自己给摔死,于是便趴在房顶跟这俩不讲理的老货耗上了。 这一耗就耗到了天黑,安善坊的住户都听到了徐府之中鬼哭狼嚎、鸡飞狗跳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徐家被抄家了呢! 于是坊民们就纷纷出来看热闹,到徐府大门外一看,看门的还是徐府的人,也没见官兵,肯定就不是抄家了。 再一看不知道谁眼尖,看到了徐府之中的房顶上趴了个人,眼神好的仔细一瞧,那不是徐家的家主吗? 于是大批坊民都围着徐府打听出啥事了,并且吆喝着让徐淼小心,千万别摔下来了,一时间安善坊里面人声鼎沸,看热闹的把徐家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淼气急败坏的蹲在房顶,恨不得把头给插裤裆里,太丢人了,谁他娘的堂堂一个伯爷,在自己家被人追杀的爬到房顶上避难呀! 但是这会儿还没地方说理去,因为有外人,他连不娶公主的理由都不方便对下面的尉迟老傻和老程说,要不然的话,传到李二哪儿,估计李二也要拎着刀赶过来砍他。 思来想去想求救兵,但是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合适的人。 这朝中能压住尉迟恭和老程的人除了李二之外,还真就没有! 第五百零六章 幸灾乐祸的李二 而李二现在也正在因为他的拒婚怒不可遏,要是听说他被尉迟和老程追杀,别说来救他了,估摸着那家伙能跑来也搬个躺椅坐在下面看热闹。 徐淼坐在屋顶上,是又羞又怒,同时愁肠百结,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今天去李世积家里,一进门就被李世积揍了一顿,一口水没喝,一口饭也没混上,回到家里,同样也是一进门,就被尉迟恭和老程这两个老夯货给堵住,接着就是被俩老夯货追的狼奔豕突逃到了房顶上。 虽然这时候已经是夏末了,但是长安城里依旧是闷热不堪,徐淼出了大量的汗,又进行了高强度的运动,好不容易爬到屋顶,暂时安全了,徐淼感到喉咙里像是冒烟了一般。 但是他又不敢下去,眼睁睁看着尉迟恭和老程耍无赖,要和他论持久战,在下面摆上桌椅,还蛮不讲理的命徐家的厨子给他们准备酒菜,就在院子里吃喝上了。 而徐淼却趴在房顶上,又渴又饿,把徐淼给气的脑袋上直冒烟。 “喂喂喂……你们倒是给我送点水上来呀!我渴了!你们想要把我渴死吗?顺便再给我送只烧鸡上来!”徐淼对着下面自家的护卫仆役们叫到。 尉迟恭把桌子一拍,厉声吼道:“我看谁敢!不许给他送水上去! 臭小子,你不是挺倔吗?有本事你就趴在上面呆着,老子今儿个就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来,老程,咱们喝酒!” 老程一脸坏笑的端着酒杯和尉迟恭碰了一下,斜眼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徐淼:“对对对,喝酒!咱就看看这臭小子能撑多久!” 有这两个老货盯着,那是二傻当道,万夫莫开,徐家的护卫根本没办法把水和吃的给徐淼送上去。 双方就这么耗上了,徐淼说什么都不认错,尉迟恭和老程就堵在房子下面不许给徐淼送水和吃的上去。 徐淼趴在屋脊上面,渴的嗓子直冒烟,但是倔脾气上来的他,却也死都不肯服软,除了干嚎几嗓子,就是不肯低头。 如果说长安城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的话,那么趴在网中间的那个巨大的蜘蛛,一定就是李二。 当宵禁的鼓声开始响起的时候,终于有人把消息送到了李二那里,李二听了之后,先是楞了一下,连忙问了一下原因,当听说是尉迟恭和老程去了徐家,不知为何徐淼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尉迟恭和老程开始满院子追杀徐淼,要痛揍一顿徐淼,好像是说的什么婚事的事情。 李二一听就明白了尉迟恭和老程为什么去徐府了,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差点忍不住微服出宫,跑去安善坊看热闹去。 但是想了想之后,觉得这次被徐淼拒婚,对皇家来说脸上也挺没面子,自己去看热闹,让人知道惹人笑话,于是便丢下了手头的事情,摆驾前去两仪殿。 长孙这个时候又怀孕了,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这次怀孕反应稍微有点大,胃口不是很好,而且夏末的长安城也很热,即便皇宫地处长安城最高的龙首原,可是宫中依旧不是很凉快。 好在现在徐淼弄出了制冰之法,让宫里在夏天也可以随时得到冰来降温,但是自从长孙怀孕之后,徐淼得知消息,便让李承乾转告长孙,有了身孕之后的女子,绝不能贪凉多食冰凉的东西。 而起宫中也不宜多用冰来降温,这样的话,会伤了长孙的身子,而且长孙本来就有气疾,经过这一年的调理,刚好了一些,万不可贪凉再诱发气疾。 所以长孙倒是很信徐淼的话,没敢在殿里放置冰块降温,也没敢多吃凉的东西。 好在当日李二在徐淼那里见到徐淼鼓捣出的水力风扇之后,第二天徐淼就派人给宫里送了两架,不过是重力式的风扇。 也就是在高处架一个架子,吊上一个石锁作为配重,人力升起之后,靠着自重下降,通过变速轮,带动扇叶旋转产生风来吹凉。 虽然这没有水力的方便,比较费力,每次石锁落下之后,需要太监用人力把石锁再升起来,但是比起不停的手摇扇子还是要凉快许多。 李二在自己处理公务的地方放了一架,又给长孙殿里放了一架供长孙乘凉用,这让长孙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虽然两口子还在生徐淼的气,但是用着这风扇,气还是消了不少。 李二到了长孙殿里的时候,长孙正躺在一个精致的藤编摇椅上,享受着风扇吹风,听说李二来了,长孙连忙起身,把李二迎入到了她的殿里。 李二看了看长孙躺的那张藤编摇椅,立即就认出这肯定是徐淼派人给长孙送过来的。 “这是那臭小子给你送来的?”李二也不客气,直接躺在了摇椅上,前后摇晃了几下,拍了拍摇椅的扶手对长孙问道。 长孙笑着命人给李二去取一碗酸梅汤过来,少加一些冰鱼,让李二降温。 “是呀!这是那臭小子前两天托乾儿给妾身送过来的,让妾身累的时候可以躺在这上面休息一下! 妾身用了之后,感觉确实挺舒服的,凉爽透气,而且软软的很是不错!陛下要是喜欢的话,妾身让人给您送到显德殿去!”长孙坐在一旁另一张藤椅上,贴着李二身边坐下对李二说道。 李二摇头道:“不必了,朕想要的话,让那臭小子给朕再送几张就是了,这是他孝敬你的,你就留着! 那臭小子就是个贪图享受的家伙,整日里就琢磨着怎么把日子过得舒服!弄出的东西,用起来确实很不错,这风扇就很是凉快! 总算是知道有好东西,给我们送进宫,让我们也享受一下!不枉你我对他那么器重!” 长孙用团扇掩嘴笑了起来,说道:“确实如此,真不知道那臭小子怎么会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好在您交给他办的事情,他还算是尽心,没耽误过您的事情!就是这性子有时候有点不好琢磨! 说他是油滑的性子,但是有时候却又倔的要死!真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说完之后,长孙还微微叹息了一声。 这时候李二忽然间神神秘秘的对长孙说道:“你知道这会儿那小子在什么地方吗?” 长孙皱皱眉奇怪的问道:“他不是躲在庄子里不出来吗?” 李二嘿嘿摇头笑了起来:“他这会儿就在安善坊的府里!但是你绝对猜不到,他这会儿在他府里的什么地方!哈哈!”说着李二就忍俊不止的大笑了起来。 长孙更加好奇了起来,忍不住追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高兴?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李二这时候已经放声大笑了起来,笑的躺在摇椅上是前仰后合,也不再卖关子了,把他听说的事情对长孙说了一遍。 长孙惊讶的张开了小嘴,愣了一阵之后,也忍俊不止的噗嗤一声,掩嘴笑了出来,一时间笑的花枝乱颤,捂着肚子直呼肚子疼。 但是这夫妻俩笑了一阵之后,渐渐的又都笑不出来了,长孙收起笑容之后,恨恨的说道:“活该!就该狠狠的教训教训那臭小子!这件事传开之后,咱们皇家实在是有失颜面!” 李二这时候也收起了笑容,咬牙切齿的说道:“正是!尉迟恭和程知节这次去找他,就是为朕和观音婢你出一口恶气!我倒要看看那厮这次服不服软!他怎么下来! 楚宏,你派人去盯着那小子,替朕看看他最后到底怎么下来!” 楚宏笑眯眯的捧着拂尘躬身应喏,转身出去吩咐了一声,自有人赶往安善坊盯着徐府的动静。 第五百零七章 为夫求情 徐淼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趴在屋脊上对尉迟恭和老程叫到:“净街鼓快要敲完了,马上就要宵禁了!您二位再不回去的话,就回不去了!” 尉迟恭喝着酒吃着肉,翻着白眼看了一眼房上的徐淼,冷哼一声道:“回不去就回不去!老子今天不走了,就在这儿等着你掉下来,不揍你一顿,老夫这口气难消! 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老子看你能撑多长时候!” 老程啃着一个猪蹄,搞得满手都是油,扔了骨头棒子之后,把虎子叫到跟前,把油手在虎子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又把虎子给踹一边,那恶行恶相就别提多恶心了! “小子,你不是倔吗?老夫今儿个也不走了,就在这儿等着你!不揍你一顿,老夫这口恶气也难消!有种你就在上面趴着!” 徐淼都快哭了,趴在屋脊上,对尉迟恭和老程叫到:“二位伯伯,你们何苦为难我呢?刚才冒犯您二位是我不对,可是这件事小侄却不能答应您二位! 小侄已经大半天滴水未进了,而且这会儿饿的前心贴后背,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滚下去,您二位就不怕小侄有个三长两短的?” “啊呸!你才半天没吃没喝,就撑不住了?想当年我们打仗的时候,三天三夜不合眼,一天滴水不沾,还要跟敌军厮杀怎么过来的? 想吃喝的话,你就下来让我们揍一顿,等我们消气了,你想吃想喝随便!要么就下来跟着我们进宫向陛下请罪去!”尉迟恭立即就一脸鄙视的给徐淼怼了回去。 徐淼这下彻底无语了,这两个老夯货说的应该没错,他们当年南征北战,确实肯定经历过这种情况。 于是他摇着头道:“我不!我就不下去!你们下手没轻重,让你们揍一顿,半条命就没了,说什么我都不下去! 娶老婆的事儿,我自己做主,谁说都没用!” 于是双方又僵持住了,尉迟恭和老程继续坐在院子里吃喝,徐淼只能干瞪眼继续趴在屋脊上面,谁都不肯退让。 等宵禁之后,长安城之中亮起了万家灯火,徐淼趴在屋脊上是又渴又饿,心里面把尉迟恭和老程早就骂了个狗血淋头了。看书溂 但是这两个老夯货丝毫不打算退让,今天这架势是不揍他一顿是绝对不肯到底了。 徐淼坐在屋脊上,挥手驱赶着围过来的蚊子,这夏末的时候,也正是蚊子最猖獗的时候,他这么坐在房顶上,自然而然就成了夜空中的一盏明灯,四面八方的蚊子都朝着他围了过来。 听着脑瓜子四周嗡嗡的蚊子声,徐淼不停的挥舞着手驱赶着蚊子,还不时的抽打自己的脸,拍死趴在脸上的蚊子,就如同一只大马猴一般。 等天色越来越晚,蚊子也越来越多,把徐淼脸上脑门上叮了很多口,真真是满头是包。 而徐淼除了要和蚊子对抗之外,还要跟饥渴对抗,饿倒还好说,扛一下一天不吃饭问题不大。 但是这大热天,这么长时间不喝水,还出了那么多汗,这就难受了,徐淼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简直快要冒烟了。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脚底下有响动,有人在屋子里面,爬到了房梁上,在从下往上正在掏洞,于是顿时大喜。 到底还是有聪明人的,尉迟恭和老程都在屋子外面的院子里盯着,有人却在屋子里动手,这样就避开了两个老夯货的视线,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这个主意,徐淼决定等这事儿过去之后,一定要重赏这个有脑子的家伙。 下面的人小心翼翼的在抠房顶的椽子,弄断椽子之后,还要把望板抠出窟窿,才能把瓦片揭开,将水和吃的送到房顶。 但是徐家当初建房的时候,用料很扎实,老万派人监工,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想要把房顶给弄穿,又要尽量不发出声音,那就真不容易了。 下面的人细细索索的一直在小心谨慎的鼓捣,徐淼则兴奋的先把上面的瓦片给揭掉一片,用屋脊遮挡着他的动作,掏出小刀开始挖瓦片下面的望板。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老程忽然间站了起来,对尉迟小声说了一句,尉迟立即也放下了筷子朝房顶望去。 这俩老货都是身经百战的家伙,虽然现在年纪稍大一点,但是却还是正值壮年,老程又是个人精,所以想要糊弄他们,还真不太容易。 老程突然起身朝着屋中走去,一看到老程要进屋,立即有人便上前试图拦住老程。 但是两个护卫却被老程揪住脖领子,双臂一甩,就把俩护卫给甩飞了出去。 接着老程一脚踹开屋门就闯了进去,不多时徐淼就听见下面发出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尉迟恭则插着腰站在院子里哈哈大笑,片刻功夫,虎子和尉迟宝琪还有程处默就被老程从屋子里用脚踹飞了出来。 原来是这三个家伙试图在屋子里偷偷在房顶打洞,给徐淼送点水和吃的,但是最终却还是没能玩儿过老程这个老滑头,被老程听到了一丝动静,最终功亏一篑。 尉迟恭逮住尉迟宝琪就是一顿胖揍,程处默也被老程踹了几脚,俩倒霉蛋于是便被尉迟恭和老程罚跪,跪在了院子之中不敢动弹了。 至于虎子则被老程踢皮球一般的踹到了一旁,只能干瞪眼躲在人后。 徐淼想要捂脸,心中暗骂三个蠢蛋,好不容易想出个好办法,但是执行力太差,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这揍挨得不冤。 就在这个时候,后宅之中的公孙婧眼圈红着走了出来,到了前院之后,也不顾地上的尘土,跪在了尉迟恭和老程面前,拜道:“二位伯伯,贱妾的夫君此次都是为了我才做出的这个决定,有错也在贱妾身上,还请二位伯伯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夫君一次!” 一般情况下,家里这种事,是轮不到家里的女人出面的,特别是公孙婧还是一个妾的身份,所以公孙婧的出现,倒是让尉迟恭和老程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尴尬。 不过公孙婧不同于普通的女子,她毕竟是江湖出身,虽然没走几天江湖,但是却跟着陈昊习武多年,耳闻目染的也接受了不少江湖人的观念。 所以公孙婧这才不顾颜面的从后宅出来,向尉迟恭和老程求情,她的出现,也确实让尉迟恭和老程都有点意外。 但是尉迟恭这个粗坯,还是坚持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回你的后宅去!我们长辈教训晚辈,还轮不到你出面!退下!” 老程也对公孙婧挥了挥手,说道:“是呀!你不知道事情的轻重,此事干系着淼哥的前途,不可由他任性胡来! 这件事你休要过问,我们自有分寸!你还是退下!” 公孙婧的眼泪流了下来,看着尉迟恭和老程不接受她的求情,于是便跪在他们面前长跪不起,而且开始一言不发。 尉迟恭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不喜之色,他还没见过谁家的妾室,如此大胆,居然敢插手男人们的事情,更何况他和老程还是徐淼的长辈。 于是他重重的便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对公孙婧厉声喝道:“丫头,你跪着也没用,我和老程都是那臭小子的长辈,他现如今无父无母,家中也没其他长辈,我等代为教训他,你休要再管! 这徐家虽然是你们家,但是我们这些长辈,还是有说话的份的! 此事你休要再管,速速退下!” 第五百零八章 救夫 公孙婧跪在地上咬着嘴唇,依旧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再次向尉迟恭叩拜了三下。 徐淼趴在屋脊上,看着公孙婧跪在尉迟恭和老程面前替他求情,不由得心里发疼,于是便对公孙婧叫到:“婧儿,你会后宅去,休要再求他们!夫君我在上面很是凉快,这里风景甚好!你莫要担心!” 但是公孙婧依旧纹丝不动的跪在尉迟恭和老程面前低头不语,打定主意今天两个老家伙不放过徐淼,她就不打算起来了。 看到公孙婧如此固执,老程有点尴尬,但是尉迟恭的牛脾气这会儿早已上来了,看公孙婧不动,于是冷哼一声道:“放肆!这徐家还有没有家教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妾室来插手男人的事情了? 要是喜欢跪的话,那就跪着好了!怎么跟那臭小子一个脾性?哼!” 徐淼在房顶上气的鼻子都歪了,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尉迟恭教训,虽然明白尉迟恭是好意,但是他还是非常不爽。 他就看不得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于是在房顶叫到:“二位长辈,不管这次的事情怎样,有错也是小侄的错! 婧儿见不得小侄吃苦头,你们休要难为她! 婧儿,速速回去,不要跪了!你若再不回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跳下去?” 说着徐淼就骑着屋脊站了起来。 这时代的屋顶都是小瓦片铺成,屋顶的斜面倾斜角度很大,人在上面很不容易站稳,徐淼本来就没啥功夫底子,刚才情急之下爬上去,险些脚下打滑掉下来,还是蹬碎了几片瓦片,抓住了屋脊,才爬到了屋脊上。 现在他站起来,脚底下就没根了,立即就踩得瓦片哗啦作响,一片瓦片被他踩碎,又连带着一块瓦片滑落了下来,掉在了院子里的地砖上摔得粉碎。 院子里徐家的那些护卫仆役们,看着徐淼站起来,似乎要跨过屋脊,于是都发出一片惊呼,大叫着让徐淼小心。 尉迟恭和老程也吃了一惊,赶紧抬头望去,看到徐淼摇摇晃晃的就要跨过屋脊,他们也都知道徐淼的本事,这小子就没什么功夫的底子,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滚落下来,这么高的地方,摔在地上,不死估计也要摔残。 于是他们二人脸皮也都紧了一下,浑身肌肉绷紧,准备随时扑上去接住掉下来的徐淼,省的把这小子给摔坏了。 生气归生气,但是他们都极为看重徐淼这个晚辈,这次听闻徐淼拒绝皇后娘娘赐婚,他们都为徐淼惋惜,生怕徐淼惹怒了李二和长孙氏,接下来会被收拾。 所以他们才来教训徐淼,想押着徐淼去宫里向李二和长孙请罪,谁成想徐淼这家伙,在这时候却牛脾气上来了,倔的像一头犟驴,说什么都不肯服软。 而尉迟恭和老程也属于犟驴型的人物,仨人就僵持了下来,可是俩老货只是想要逼徐淼服软,可是没想过要怎么样徐淼。 要是徐淼真的摔下来,摔个好歹的,那么他们两个老家伙就要后悔死了。 公孙婧听到众人的惊呼声,终于抬起头扭头朝房顶望去,看到徐淼已经把腿迈过屋脊,踩在了一侧屋顶站了起来,踩得瓦片哗哗作响,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公孙婧的俏脸顿时花容失色,变得一片煞白,惊声尖叫道:“夫君小心,不要站起来,你快坐下呀!妾身这就回去,您不要再吓妾身了!” 叫完之后,公孙婧一咬牙,转身就朝后宅方向走去,徐淼看到公孙婧朝内宅走去,这才又赶紧跨坐在了屋脊上,众人于是都长长的松了口气,院子里发出一片吐气的声响。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公孙婧走过婢女芸儿身边的时候,对芸儿使了个眼色,芸儿赶紧从背后拿出一个提盒递给了公孙婧。 公孙婧接过提盒,猛然间转身发足助跑,把脚在墙上用力一蹬,接着纵身而起,身体随即便立即飞跃起了老高,只见她一手拎着提盒,一手攀住了屋檐,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裙角飞扬之下,一下就翻到了屋顶上。 徐淼只看见公孙婧突然间朝着屋子这边冲过来,却因为视线遮挡,没看到公孙婧接下来的动作,只看到公孙婧一个漂亮的翻身,就出现在了屋顶上,把他给吓了一跳。 幸好公孙婧这次从后面出来,是有备而来,外面穿的裙装,但是里面却穿了一身劲装,下身穿了裤子,要不然的话,这么纵身空翻,只穿着裙子的话,那就彻底曝光了。 只见公孙婧跃上屋顶之后,院子里立即响起了徐家上下人等一片叫好之声,就连院外爬到高处看热闹的坊里的邻居们,也跟着大声叫好起来。 很多人不认识公孙婧,但是公孙婧一身裙装轻盈的跃上屋顶的身形,却宛如仙子一般,着实让人看得赏心悦目,而且敬佩不已。 徐淼吓了一跳之后,赶忙伸手去接公孙婧的小手,公孙婧翻上屋顶之后,不等站稳身体,便朝前一跃来到了徐淼面前,接住徐淼的手,便翩然坐在了徐淼身边。 直到这个时候,公孙婧才展颜对徐淼一笑,把提盒放在了徐淼面前,柔声说道:“夫君,妾身来陪你了!” 徐淼顿时就哈哈笑了起来,要不是现在正在被很多人围观的话,他恨不得抱住公孙婧用力亲一口。 接过公孙婧递过来的提盒,徐淼连忙打开,从中取出一罐子水,仰头就把嘴凑到罐子口,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一罐子水一口气被他灌下去半罐子之后,干的冒烟的嗓子顿时舒服多了。 “哈哈!过瘾!”徐淼把罐子塞上塞子,递给公孙婧接住,又从提盒之中抓出了一只烧鸡,徐记烧鸡的味道不是盖的,肉质酥烂又不失口感的劲道,鸡皮金黄,香气扑鼻。看书喇 徐淼举着烧鸡,对着院子里的尉迟恭和老程得意洋洋的晃了几下,笑道:“二位世伯,来来来,咱们爷仨就这么继续耗下去!这烧鸡真香!哈哈!” 尉迟恭和老程也没想到,公孙婧这丫头的轻身功夫如此了得,一个女流之辈,居然能高来高去,这么高的房子,她手提一个提盒,还能毫不费力纵身而上。 这就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而且作为晚辈的妾室,他们也真不方便阻拦公孙婧,要不然的话,除了会被人说他们以大欺小之外,还会说他们为老不尊。 这一下他们想要逼徐淼下来服软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徐淼现在有吃有喝,估计坚持到天亮没有问题。 而他们总不能一辈子守在这里,盯着徐淼! 于是两个老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了无奈,于是俩老货怒哼一声,拍案而起,一人一把从旁边把自己儿子给拎起来,尉迟恭扭头对徐淼怒道: “小混蛋,算你命好,娶了个好媳妇,今天就先放过你,别让老夫逮住你,看老夫不把你的狗腿打断!” 说完之后,尉迟恭就揪着尉迟宝琪朝大门行去。 而老程扭头看了看徐淼,冷笑道:“小子,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看你还能蹦跶几天!哼!老夫倒要看看,你接下来咋办!别怪老夫回头不管你的事儿了!” 徐淼一手拿着鸡腿,嘴里嚼着烧鸡,在屋顶上怪笑着说道:“二位世伯,小子这会儿不方便下去,就恕不远送了! 多谢二位世伯教训,小子不是不知好歹的东西,还望世伯见谅!实在是情非得已呀!嘿嘿!” 第五百零九章 玄奘 尉迟恭和老程看着徐淼得意洋洋的怪笑,气的脸都青了,也不再多说,一起拂袖而去。 虽说这会儿长安城已经宵禁了,坊市都已经关门,武侯也开始巡街,但是那也要看是谁闯了宵禁。 一般人闯了宵禁的话,武侯肯定不客气,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尉迟恭和老程这两位国公爷。 于是尉迟恭和老程就这么带着他们的护卫气呼呼的离开了安善坊,各自打道回府去了。 “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给我拿梯子来?准备真的让我在房顶过夜吗?一个二个,怎么就没一点眼色呢? 你们是不是要看着我跳下去摔死你们才舒服?快点搬梯子过来!”徐淼看着俩老家伙出了安善坊之后,这才对着院子里的那帮护卫和仆役们骂道。 直到这时候,那帮人才想起来自家的伯爷还在房顶上呢!于是连忙乱哄哄的去找出藏起来的梯子给徐淼架上。 公孙婧扶着徐淼,让徐淼顺着梯子爬了下来,而公孙婧则一个纵身就从房上跳入了院子。 院子外坊里的邻居们这才失望的嘘声一片,失望的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随后几天徐淼房上伯爷的外号也就迅速的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让徐淼成了个大笑话,把徐淼给气了个半死。 但是当晚消息传回宫中,李二听了之后,也有些大失所望,倒是长孙听罢之后,叹息一声说道: “那公孙氏倒是对那臭小子情深义重,当初那臭小子倒是没看错人,难怪他不愿意让公孙氏受委屈!那臭小子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这件事妾身倒是做了个坏人!” 李二侧眼看了看长孙,顿时就明白了长孙的心思,女人嘛,都是喜欢自己男人情深义重的,即便是长孙现在贵为皇后,也照样有这种心思。 徐淼为了区区一个身份卑贱的公孙氏,放着公主都不要,生怕那公孙婧因为公主娶进门而受到委屈,这也触动了长孙,让长孙对徐淼的怒气顿时消散了许多。 从某种方面来说,那个臭小子的性情确实有可取之处。看书喇 当晚徐淼感激公孙婧不惜忤逆尉迟恭和老程,也要给他送水送吃的上房,于是夫妻间柔情蜜意的缠绵了许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徐淼再次觉得腰酸腿软。 但是起床之后,徐淼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于是亲自登门,到尉迟家和老程家认错,代公孙婧向他们配了不是。 尉迟恭和老程经过一晚之后,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的老妻,结果却都被老妻给数落了一顿。 在这件事上,他们老妻都觉得徐淼没错,反倒是觉得尉迟恭和老程不讲理,说徐淼乃是个好孩子,有情有义,生怕娶了公主委屈了公孙氏,而他们两个老货,却登门欺负晚辈,实在是不为人也。 把尉迟恭和老程都给闹得有些灰溜溜的,也觉得这次逼着徐淼去宫中认错,逼徐淼求娶公主,有点过分。 而且他们也都亲眼看到了,公孙婧为了徐淼,不惜长跪在他们面前,为徐淼求情,求情不得,甚至不惜驳他们的面子,纵身跃上房顶,为徐淼送水送吃的,确实待徐淼算是情深义重。 这次他们上门逼迫徐淼,反倒成了坏人,让俩老家伙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回家之后,还得到消息,说徐淼在他们去徐府之前,还被李世积叫去教训了一顿,但是李世积也未能说动徐淼。 这一下他们也没话说了,毕竟李世积从亲缘关系上来说,和徐淼更近一些,李世积算是徐淼的正牌长辈,都未能说服徐淼,那么他们这次没能压服徐淼,也不算丢人。 第二天徐淼亲自登门之后,本来俩老货不想见徐淼,但是徐淼赖着不走,只能让徐淼进去,见过徐淼之后,徐淼原原本本的这件事的始末对他们讲述了一遍,他们才知道原来李二已经逼迫过了徐淼。 而李二亲自出马,都未能让徐淼妥协,徐淼宁可随军出征前去军前效力,也拒不肯求娶公主,这让他们也无话可说了。 李二的面子徐淼都没给,李世积也未能压服徐淼,那他们两个还有什么气好生呢?反倒是这件事让他们觉得,徐淼这臭小子倒确实是个挺有骨气的小子。 起码没有为了迎合巴结皇帝皇后,就违心的迎娶公主,一般的年轻人绝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而徐淼却宁可冒着除爵罢官的风险,却敢当面拒绝皇上的威逼,顶住他们的压力,确实不容易。 所以俩老货哼哼哈哈的接受了徐淼的道歉,便把徐淼给赶了出去。 这件事在长安传开之后,对徐淼的各种评论都有,有不少人斯私下里认为,徐淼表面聪明,但是实则是个傻蛋,放着这样的好机会都不要,还敢顶撞陛下和皇后娘娘,实在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甚至断言,徐淼肯定因为此事会失去圣上的隆宠。 但是在长安城的很多女人眼里,徐淼此举却大获好感,认为徐淼乃是个情深义重的奇男子,为了家中的一个妾室,宁可拒绝皇帝皇后如此恩宠,实在是令人钦佩。 当然也有人通过这次徐淼的事情,断定徐淼并未失去圣上的器重,因为陛下并未把徐淼给怎么样,既没有除爵,也没有罢官,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也说明了徐淼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可是徐淼却把一批人彻底得罪了,那就是宫中目前李渊生的一帮公主,消息传到她们耳中的时候,把这帮心高气傲的公主都给气得不轻,其中特别是那些尚未婚配的十来岁的公主们,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她们还瞧不上徐淼这样出身微贱的家伙呢,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对她们这些天之娇女拒婚,看不上她们这些公主,实在是不知死活,一个个发誓有机会,一定要狠狠的报复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而徐淼拒绝皇后赐婚给他的事情传开之后,原本这件事应该在长安城引起轩然大波的,可是偏偏这时候有另外一件事情却压住了徐淼拒婚的风头。 八月初开始,随着一个和尚的到来,就在长安城之中掀起了一阵风潮,许多大和尚也纷纷前来长安城,出入于各家世家勋贵之家。 而掀起这阵风潮的和尚,法号玄奘,是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和尚,但是却据说已经精通佛法,早在贞观元年的时候,就立下宏愿,想要前往天竺求取真经。 而且他是那种说干就干,身体力行之人,贞观元年就上书李二,请李二准予他西行取经。 但是贞观元年,李二刚坐上皇位,屁股还没坐稳,哪儿有心思搭理他呀,于是玄奘贞观元年也就未能成行。 今年李二显然屁股已经坐稳了皇位了,于是玄奘便来到长安,再次向李二上书,请李二准予他西行取经。 并且这次佛门声势浩大,大批高僧闻讯之后,都跑来长安,对朝廷的重臣进行游说,说服朝廷的重臣以及勋贵们,请他们帮忙,说服李二准许玄奘西行。 所以这段时间,满长安城出门就能看到相貌慈悲的大和尚到处溜达,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这件事,不少长安的市民纷纷前往城中各个佛寺之中礼佛。 这件事在长安城可以说自玄奘来到长安之后,便闹得沸沸扬扬,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些和尚身上,一时间倒是把徐淼拒婚的这件事的风头给压了下去,让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 第五百一十章 出乎意料的访客 而徐淼也听说了这件事,本来对玄奘还是挺好奇的,但是自从来了大唐之后,他就渐渐的对佛门和道门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 自从李家夺了天下,建立了大唐之后,从李渊开始,就开始对佛道两家执行了严格的限制。 大唐创立之后,李渊便意识到了佛道两家对大唐的危害,武德年间,便下旨严令限制每年给佛道两家发放度牒的数量。 并且严令一旦发现佛道两家擅自为人剃度或者是收徒,那么便会给予极其严厉的惩罚。 这么一来,对于佛道两家,那就等于是扎住了他们的脖子,从李渊执政的武德年间开始,每年朝廷发放的度牒数量就极其有限,佛道两家就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每年剃度或者是皈依的人数,远远赶不上病死老死的人数。 这对于佛道两家都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所以这些年来,不管是佛门还是道门,都在想方设法的游说朝廷,希望朝廷能放宽对度牒的发放,解开对他们的限制。 李渊在位的时候,还经常召见一些所谓的大德高僧入宫为他和后宫嫔妃讲经,有那么几个所谓的大德高僧,便可以堂而皇之的经常自由出入皇宫。 但是李渊到底不算昏聩,始终没有给佛道两家打开这个口子,依旧每年发放给他们的度牒数量不便,还是很少很少。 这让佛道两家都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所以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方设法的希望能让朝廷对他们打开口子。 但是到了李二即位之后,李二更是对佛门没有多少好感,他早就看不惯那些所谓的大德高僧们大摇大摆的出入皇宫,当他即位之后,立即就下旨,禁止这些僧人再入皇宫。 这也招致了这些曾经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高僧们的不满,开始敌视李二,这两年来,有那么几个头铁的僧人,在外大放厥词,攻讦李二。 裴寂前段时间被罢官,就是因为一个叫法雅的和尚,时不时的大放厥词,而且和裴寂交往过密,经常对裴寂说一些李二的坏话。 李二听闻之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法雅给抓了起来,判了个弃市,枭首示众,光头装入木笼之中,悬于高杆之上。 裴寂也因为闻其言而不上奏跟着倒了大霉,被李二罢官赶出了长安,撵回了他老家去。 这件事对于佛门来说,是一个严厉的警告,同时也是一种打击,于是在徐淼看来,这才有了玄奘要西行取经之举。 在徐淼看来,玄奘某种程度上此次要西行取经,背后其实是整个佛门在推波助澜,说不好听一点,算是一场政治秀。 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徐淼就对玄奘兴致缺缺了,完全不怎么关注这件事,倒是公孙婧这段时间挺忙活,时不时的会到庙里上香拜佛,把长安城内外大大小小的寺庙都给跑了个便,着实没少给这些寺庙送香油钱,让徐淼颇为肉疼。 不过徐淼也理解公孙婧,这个女人现如今想要孩子已经想疯了,天天求告各路神仙,想要上一个孩子,现如今长安城之中,光头和尚到处走,到处宣扬佛法,她哪儿坐得住! 所以徐淼也没有阻止她,不就是几个香油钱嘛!他赚的钱还供得起这个败家娘们折腾,伤不了筋骨,由她去,这样也可以让她多少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其实徐淼现在也有点担忧,他和公孙婧成亲时间不短了,要说也没少交公粮,这方面已经算是相当努力了。 而且随着老孙的调理,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壮,肾水充足,但是不知为何,公孙婧就是怀不上孕。 表面上他不动声色,总是宽慰公孙婧,让她不必担忧,说什么这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好事多磨,肯定能要的上的。 但是实际上他内心之中,也有些惶惶不安,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方面! 按理说他只是魂穿夺舍了这具身躯,仅仅是融合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不该对这具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可是却不知为何,这么努力都要不上孩子。 而公孙婧的身体因为习武的关系,经过老孙把脉,确认没有问题,可是老孙也说他的身体没问题,那为何他们却要不上孩子呢? 万一要真的是他的问题的话,那么这辈子难道他就这么无子无女了吗?那他挣这么大的家业,还有什么意思? 徐淼其实内心之中,多少也有点传统观念,希望为自己的子孙挣一份家业,有子孙传承他的家业。 但是如果真的是他的问题,要不上孩子的话,那么他也不是非常难过。 真的难过的恐怕是公孙婧,跟着他连孩子都没有,就这么逐渐老去? 但是万一要是公孙婧的问题的话,那么公孙婧恐怕会更难过,作为他第一个女人,却要不上孩子,今后万一徐淼再娶妻纳妾,生下了孩子,真不敢想象,公孙婧会多难过。 和公孙婧成亲这么长时间,两个人已经产生了非常深的感情,这大概就是因为越做越爱! 所以这段时间,徐淼自己都想起这事儿,就有点心烦。 就在徐淼回到庄子之后,正打算找点事儿做,这日正在书房之中喝茶,却忽听看门的护卫进来,说外面有一个自称玄奘的年轻僧人求见徐淼。 徐淼一口茶水就喷了出去,桌子上的纸都被喷湿了一大片,呛得他直咳嗽,惊得今日在书房伺候徐淼的芸儿赶紧神色紧张的过来给徐淼轻轻拍背,并且拿出手帕给徐淼擦嘴。 徐淼摆摆手让芸儿让开,对护卫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 护卫显然不太关注长安城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傻乎乎的答道:“就是个年轻和尚,他自称是什么玄奘?好像是!” 徐淼一脸懵逼,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跟和尚基本上没打过什么交到,更不认识玄奘,虽然知道玄奘是这个时代的人物,但是却也没打算去跟他发生什么交集。 他既然想去天竺取经,就去好了,不关自己的事情,那就高高挂起。 他怎么也想不出来,玄奘怎么就找上了他的门要来见他。 第五百一十一章 玄奘的目的 想了一下之后,徐淼也感到好奇,于是便挥手道:“那就请他进来,到前面偏厅看茶!” 等徐淼到了前院偏厅之后,就看到护卫带着一个身材不高,穿着一件灰色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不知是何材质念珠的年轻僧人带了过来。 这个年轻僧人,长相也并不算清秀英俊,远没有后世拍摄西游记时候,扮演唐僧的徐少华英俊儒雅,而且皮肤还有些黧黑。 好在这个年轻僧人气度还不错,目光灼灼,神色淡然,迈步之间很是稳健,多少还是有点高僧大德的一丝气质。 徐淼站在偏厅门外,一只手背在背后,上下打量着走近的玄奘,倒是也有点高高在上的贵族气质。 “阿弥陀佛,贫僧玄奘,见过徐大人!”玄奘走到徐淼面前几步之外的时候,淡定的打量了一下徐淼,然后双手合十躬身向徐淼施礼道。 既然玄奘来了,徐淼也不打算得罪佛门,于是淡淡的双手合十还礼道:“大师不必客气!不知大师今日怎么来到寒舍,找在下又有何事?好像在下并不认识大师?” 玄奘直起腰,对徐淼说道:“贫僧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事相求于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很显然玄奘并不愿意站在院子里公开说出他此行前来的目的。 徐淼想想也是,于是便抬手将玄奘让入到了偏厅之中分宾主落座,并且招呼了一声,命人看茶。 当坐下之后,徐淼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历史上传奇的高僧,但是左看右看,却看不出他有什么出彩之处,除了气度尚可之外,整个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干巴僧人。 看他的穿戴,也极为寻常,不过就是一件灰色的粗布僧袍,也没有披什么袈裟,脖子上的念珠也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是绝不是什么太高档的货,仅仅只是摩挲的锃明瓦亮,包浆不错,应该已经挂瓷了。 而他脚下则穿的是一双同样很普通的僧鞋,甚至都已经磨破了,脸上还灰扑扑的,明显是从长安城一路走到这里的,并没有骑马或者是坐车,而是徒步当车一路顶着大太阳走到的这里。 不过他除了身上这一身衣服之外,却并未带其它东西,徐淼很好奇玄奘走在这么远的路,怎么喝水的。 而且忽然间他脑海里升起了一个怪念头,西游记里说唐玄奘的肉可令人食之长生不老,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打他的主意,想要吃了他之后,长生不老。 要是把玄奘给吃了的话…… 想到这里,徐淼差点笑出来,心道他这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什么呢?那不过就是吴承恩根据各种民间传说编出来的故事罢了,怎么可能呢? 不过玄奘确实是个有着大毅力之人,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壮举,在这方面,徐淼还是对玄奘敬意满满的。 当双方落座之后,有人把茶水给他们送过来,徐淼这才对玄奘开口继续问道:“不知大师今日前来找徐某,有何见教?” 玄奘这才再次双手合十对徐淼说道:“贫僧此次冒昧前来叨扰,确实有事相求大人!” 徐淼奇怪道:“你我萍水相逢,之前从无交集,大师又会有何事求我?不知道在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大师的?” 玄奘也不绕弯子,对徐淼说道:“贫僧此次前来长安,是打算前往天竺,去求取真经,带回大唐弘扬佛法!不知大人可否听闻贫僧的事情?” 徐淼点头道“稍有耳闻!但是在下却想不通,现如今我大唐佛寺千万,各种经书已经不少,为何大师还要不远万里,前往天竺求取佛经?” 玄奘于是苦笑一下答道:“让大人见笑了,说来贫僧自受戒皈依佛门之后,就开始遍读经书,但是之前所读诸多经书之中,却发现这些经书之中,多有一些相悖之处,始终无法融通! 于是多年读经之后,百思而不得其解,始终无法将这些异处融会贯通! 贫僧无奈之下,想到最初这些经书皆源自天竺,于是便想要前往天竺求法! 贞观初年的时候,贫僧便给陛下上书,请求陛下恩准,准贫僧西行取经,但是当年却并未得到陛下的恩准! 今年贫僧再次前来长安,打算再请陛下准贫僧西行前往天竺求取真经,终得到了陛下的恩准! 但是奈何天竺路途遥远,贫僧却不知道路,该如何前往。 此次到了长安之后,拜见了不少朝中大臣以及勋戚,结果很多人便想贫僧推荐大人,说大人精通杂学,对于域外之地的事情了解甚多! 如果贫僧想要打听前往天竺的道路,那么当今天下,唯大人一人! 所以贫僧便冒昧前来叨扰大人,希望大人能不吝为贫僧指出一条前往天竺的去路!贫僧不胜感激,来日假如贫僧求取真经归来,必为大人祈福!” 听了玄奘的这番话之后,徐淼这才明白他为何会找到自己门上了! 这肯定是那些当初听过自己提及过西域之外欧洲这时代的风土人情之人,告诉玄奘的,当初他一时兴起,为了装逼,一时间管不住嘴,对一些人巴拉巴拉的吹牛,显示他的博学。 现在好了,因为他装逼,一时间图个嘴爽,结果惹来了麻烦,居然把玄奘给引到了家里。 徐淼皱了皱眉头,对玄奘问道:“在下不信佛,也不信道,故此对于佛门的经典并不了解!想必佛门肯定也有很多派系之类的,各有各的传承! 依我看来,既然大师遍读经书,那么为何不自己将其融会贯通,自创宗派?却要万里迢迢,前往那天竺寻求真经?看书溂 据我所知,佛教应该是自汉朝开始被传入中土的,那时候还不叫佛教,称之为浮屠教!至今已经近千年之久了! 虽然佛教起源于天竺不假,但是至今千年以降,恐怕天竺国也早已物是人非!那里的佛家出现了什么变化,恐怕现在并无人可知! 大师现在不远万里,要前往天竺求取真经,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要知道此行西去,路途之遥远,不下万里之遥,途中还要翻越雪山,穿越大漠,不知道要途经多少番国,无人知道,这一路上你将遭遇什么! 只要稍有不慎,你便可能会命丧途中,大师觉得这么做值吗? 倒不如留在大唐,将那些佛家经典,融会贯通,自成一派,开宗立派更为稳妥一些!”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玄奘却依旧是一脸淡然,只是微微一笑道:“多谢徐大人的好意,虽然贫僧不知天竺现如今的情况如何,但是我佛既然能在天竺降世,那么佛法无边,定会在那边留下无数经典! 想要将目前大唐所传经典之中的相悖之处融会贯通,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贫僧已经苦修数年之久,却依旧是毫无眉目,故此才会动了前往天竺求取真经的念头! 不管途中如何危险,当初贫僧既然已经立下宏远,那么就绝不会轻易放弃!如果不走这一趟,那么贫僧便会抱憾终身,佛法恐怕也再无精进的可能! 刚才听大人一番话,大人能知道途中要翻越雪山,穿越沙漠,还要途经许多番国,那么看来那些施主们所言不假,您肯定知道该如何前往天竺! 还望大人教我!” 说罢之后,玄奘便站起身,双手合十,跪在了徐淼面前,满脸虔诚的对徐淼拜倒,恳请徐淼告知他前往天竺该怎么走。 第五百一十二章 把他扔出去 徐淼深知,像玄奘这类人,都是有大毅力之人,他们一旦发下宏愿之后,便会舍弃性命都要完成。 这背后且不管有没有整个佛门的推波助澜,但是单单就玄奘自己来说,此行西去取经,应该也是他自己的决定,不走这一趟,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徐淼也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遂了他的愿,因为他很清楚,这次玄奘西行,背后还隐藏着佛门和道门之间的争斗。 佛道两家自古以来就尿不到一个壶里,道家乃是中国本土宗教,一直以来都视佛教为外来的宗教。 双方这千年以来,一直都在争斗不休,试图通过当政者来广收信徒,扩大自己的势力和地盘。 现如今老李家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立国之后便通过各种考证,声称老子为老李家的祖先,这已经让道家占了一些先机。 而老子乃是道家的祖师爷,开创者,所以当今的皇家既然声称老子是他们祖先,那么就自然要给道家点面子。 这对于佛门来说,自然就构成了相当大的威胁。 加之李家建立大唐之后,从李渊开始,便限制佛道两家肆意发展,用严格的度牒发放,来控制他们肆无忌惮的扩张。 这让佛道两家都很是头大,而佛门方面,更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估计这才会有了玄奘西行取经。 如果他给玄奘提供了前往天竺的路线,那么这次就必然卷入到佛道两家的争斗之中。 而他在感情上,是相对比较倾向于道门的,虽然他也并不信道教,但是毕竟他和孙思邈关系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把孙思邈视作了长辈一般。 而老孙又是道家之人,私下里这一年多来,袁天罡那个家伙,也时不时的会跑来徐家,找各种借口,和徐淼探讨一些天文地理以及算学方面的学识。 袁天罡总是想要从他这里,套走一些比如类似石中取盐那样的法门,用来装神弄鬼。 而中国原始化学其实就是通过道家炼丹鼓捣出来的,就比如后世发明的火药,就是某个老道在炼丹的时候,意外的将硝石硫磺和木炭放在一起炼制,结果估计是发生了爆轰,意外的掌握了火药的配方。 袁天罡这家伙,总是闲着没事,就朝徐家跑,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从徐淼这里掏走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东西。 虽然徐淼自从让袁天罡为他算了一卦之后,听了袁天罡说了一堆车轱辘话之后,便把袁天罡彻底归类到了骗子行列。 但是好歹有老孙在,他和袁天罡私交方面还算是不错的。 前些时候,他才从袁天罡那里敲诈了一柄汉剑,说是他们道门的至宝。 虽然至宝不至宝他不知道,估计可能性极低,充其量也就是袁天罡的私人收藏品,但是总体来说,这柄汉剑的品相还是相当不错的,起码拿来收藏还是可以镇宅的。 所以既然这样,他何必要卷入到这场佛道之间的纷争之中呢?到时候两边不讨好何苦来哉? 于是徐淼想了一下之后,对玄奘摇头道:“大师,实在是抱歉,在下从未去过天竺,所以并不知道前往天竺的路线,还请大师另谋高明,在下实在是爱莫能助!” 玄奘还想再求徐淼,但是徐淼却端茶送客,命人将玄奘请出去。 于是虎子和另外一个护卫立即就走了进来,请玄奘出去。 但是玄奘却盘膝坐了下来,双手合十道:“今日如果徐施主不肯赐教,那么贫僧就只能抱歉了!” 徐淼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玄奘这样一个高僧,居然会耍无赖,不告诉他,他居然要赖在徐家不走了! 这算是哪门子事情?和尚岂能如此无耻?于是顿时牛脾气也上来了,把茶碗朝桌子上重重一顿,怒道:“岂有此理!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岂能如此无赖? 在下敬你乃是得道高僧,已经是另眼相待了!换成其他人,你以为我这伯府岂是你想进就进,想不走就不走的? 还请大师自重!” 但是没成想,玄奘却双手合十,闭起了双眼,嘴里念念有词的开始诵经起来,完全没有起身走的意思。 这下徐淼顿时怒了,挥手道:“给我把他扔出去!” 虎子和另外一个护卫一看,也都怒了,立即骂骂咧咧道:“哪儿来的无赖秃驴?居然胆敢在伯府撒野!混账东西!” 说着就上前一边一个,夹住玄奘就要把他架起来扔出去。 但是没成想以虎子这么大的力气,胳膊一较劲居然没能把看起来充其量只有一百斤出头不多的玄奘给拖起来。 玄奘就如同屁股生根了一般,牢牢的盘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徐淼的眼珠一下就又瞪大了,下巴差点掉地上,他这才发现玄奘居然还是个武林高手!这明显就是江湖传说中的千斤坠的工夫,虎子这么大的力气,和另外一个护卫,居然不能把他给提起来。 但是转念一想,他就立即想通了,玄奘要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僧人的话,那么历史上,他徒步独自一人从长安出发,走了数万里路,途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不毛之地,还遇上过多少危险。 就这个时代,整个中土大唐也不过只有一两千万人口,到处都还有大片大片未开发区域,山野之间的猛兽现如今多得是。看书溂 就算是人口目前最为稠密的关中一带,离杜曲镇很近的终南山之中,还有很多老虎、狗熊以及野狼出没,就更不要说向西,要途经大片大片无人区了,那里的猛兽数量估计更是多不胜数。 要玄奘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的话,估计别说走到天竺,再走回来了,估摸着出关中就喂老虎或者豺狼了,骨头都剩不下,更不要说给中土带回来大量的经文了。 所以玄奘是个高手,一点都不奇怪,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功夫高手。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徐淼立即就蹦了起来,向后躲去,躲在了柱子后面,生怕玄奘暴起伤人,给他来个擒贼先擒王,于是歇斯底里的叫到:“来人,有刺客……”看书喇 庄子里的护卫们,有人听到徐淼的叫声,一边立即大声示警,一边抄家伙就朝偏厅之中冲了进来。 庄子里顿时就乱作一团,数十个护卫纷纷抄家伙朝着这边蜂拥而来,冲入到了偏厅之中,拔刀的拔刀,端弩的端弩,就连家中正在院子里洒扫的仆役,都拎着扫帚冲了进来,端着扫帚做出一副要忠心护主的架势。 这么多人呼啦啦的把玄奘给围住之后,徐淼这才放心了下来,胆气顿时恢复了过来,心中勃然大怒,好歹他也是伯爷,谁不谁都能上门逼迫他一下,他以后还在长安混不混了? 玄奘就算是当今佛门的高僧,也不能如此耍无赖,这要是让他得逞,他徐家岂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于是他怒声喝令到:“把这个臭和尚给我扔出去!” 但是这个时候,玄奘却闭着眼,一副慈眉善目的大德高僧的模样,依旧是我行我素,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念诵着经文,丝毫没有反应。 这一下徐家的护卫们就顿时都怒了,有人拎着棒子就要上去抡这个臭和尚,但是徐淼一见厉声喝道:“住手!我让你们把他扔出去,没让你们伤他,把他给我叉出去,扔到门外就行了!不要伤他!” 这时候要是玄奘在徐家被打伤了的话,这件事毕竟是他占理,虽说朝廷官府不会说什么,但是却无疑是把整个佛门都给得罪了。 此次玄奘要西行取经,佛门把声势闹得很大,各地高僧都纷纷前来长安为玄奘此行造势,所以这个时候,把玄奘给暴揍一顿,无疑是在挑战整个佛门。 第五百一十三章 和尚的决心 佛门在中土发展了近千年之久,积攒下了多大的势力,可以说是深不可测,就连朝廷和李二这样强势的皇帝,都对佛道两家心怀忌惮,他要是这个时候把玄奘给打伤了的话,那么今后就成了佛门公敌。 佛门可不是都是什么善男信女,恰恰他们的手段是毫无下限的,惹怒了他们,他们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徐淼连墨家那种早已败落的江湖势力都不想得罪,就更不要生活成为佛门公敌了。 所以他一看到有护卫拎着棍子就要打玄奘,厉声喝止了他,上去就一脚踹在了那家伙的屁股上,把那家伙踹了个跟头,而他自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暗叫侥幸。 几个护卫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刚才不是家主叫的有刺客吗?” 徐淼一头黑线,踹了一个家伙一脚,对他骂道:“滚滚滚,赶紧把这位大师给请出去!” 一帮护卫一起动手,这才把使出千斤坠的玄奘从地上抬了起来,前呼后拥的便把玄奘给抬出了大门,直接就把玄奘扔到了大门外面。 接着看门的护卫,又把玄奘来时候背的那个竹编的竹篓给扔出了大门,摔在了玄奘的身边。 而玄奘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也没有挣扎,依旧保持着双手合十盘坐的动作,甚至于嘴里的诵经之声都没有停下来。 当几个护卫把他扔出徐家大门的时候,玄奘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轻飘飘的就落在了地上,落地后姿势依旧纹丝未动,连诵经声都没有发生变化。 这时候护卫们才看出来,这个瘦和尚乃是一个高手,一个个都有些脸色大变。 徐淼被气的够呛,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无赖,而且居然还是一个后世赫赫有名的高僧!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要就得给你吗?你凭什么?别人说老子知道,你就相信,老子说不知道都不行,你就赖在我家?凭什么呀? 徐淼气的直喘气,命人看好大门,只要是秃头,都不许放进来,就算是秃鹫,也不许从庄子上面飞过去! 于是徐家的护卫们,一个个都领到了强弩和手弩,纷纷守在了徐家院子周围,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这会儿别说是和尚了,就算是苍蝇想要飞进来,都会被拍死。 而玄奘被扔出去之后,一声不响的盘坐在徐家大门之外,闭目默默诵经,依旧是不走。 过了一阵,公孙婧闻讯赶到了前院,一听闹事的居然是一个和尚,再一打听,居然还是眼下长安城之中,传扬的沸沸扬扬的玄奘大师,把公孙婧吓了一跳。 她赶紧找到徐淼,徐淼这会儿正趴门缝上朝外瞅,看玄奘走了没有。 “夫君,为何要把玄奘大师给赶出去了?他可是高僧呀!你这么做,岂不会得罪佛祖菩萨吗?”公孙婧一脸紧张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不耐烦的说道:“得罪什么?不用担心!这家伙居然在咱家耍无赖!真是太不把豆包当干粮了!别理他!” 公孙婧有些不快,小声嘀咕道:“玄奘大师乃是高僧,别人家请都请不到,好不容易人家主动来咱们家了,你为何要把大师给赶出去呢?” 徐淼转身拉着公孙婧回到屋子里,对她说了一遍原因,可是公孙婧还是很担忧,觉得徐淼这么对待一个得道高僧太过分了,即便是不知道路怎么走,也不用把这样一个高僧给扔出去。 徐淼心情很不好,这段时间事情太多,而且都很不顺,现在玄奘又找上门给他添堵,于是怒道:“休要管他!谁不谁都想逼我,真当我是泥捏的吗?庙里的菩萨还有三分火性,你夫君我好歹也是堂堂一国的伯爷,谁不谁都能欺负到我门上,我不要脸吗? 不要理他,此时休要再提,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说着徐淼拂袖而去,转身去了他的私人工作室,命门外的护卫,谁都不见,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公孙婧知道徐淼这些天因为拒绝皇后赐婚的事情,被不少人逼迫,心情很是不佳,而这个玄奘好死不死的又在这个时候前来,还做出这样的事情,算是彻底惹毛了徐淼。 所以虽然徐淼今天对她发了火,可是公孙婧也没敢多说什么,她毕竟很清楚,徐淼才是一家之主,别看平时脾气好,但是那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前几天尉迟恭和老程把他撵到房顶,他都没服软,现在玄奘用这种不讲理的方式,试图逼迫徐淼告诉他前往天竺怎么走,徐淼岂能不怒? 所以别看公孙婧平时有时候对徐淼耍耍小脾气,但是看到徐淼真的恼了的时候,也顿时就没脾气了,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敢多说了。 晚饭的时候,徐淼黑着脸出来吃饭,公孙婧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担忧的对他说道:“那个玄奘大师,还在门外盘坐!没有一点走的意思!” “不管他,他爱坐就坐,只要不进我的门就行,出了门我管不着!”徐淼一边吃饭,一边不耐烦的说道。 公孙婧于是立即就不吭声了。 徐淼吃过饭转身就去了书房看书去了,而公孙婧想了想之后,咬了咬牙,还是吩咐厨子做了一顿素斋,又准备了一罐凉开水,亲自端着出了门,放在了盘坐在徐家大门外的玄奘面前。 “大师,近期我家夫君因为一些俗事心情不佳,所以对待大师多有不敬之处,妾身代他向大师赔不是了,还望大师海涵! 夫君说他不知道前往天竺的路该怎么走,大师就不要为难他了!”公孙婧双手合十对闭目诵经的玄奘说道。 玄奘听了之后,停止诵经,睁看眼看了一眼公孙婧,淡然笑道:“无妨!此次本就是贫僧无礼在先,怪不得徐施主!夫人不必向贫僧道歉! 只是此次贫僧心意已决,一定要去天竺走一趟,故此还望徐施主能不吝赐教!阿弥陀佛!多谢夫人赐饭!夫人请回!” 说完之后,玄奘便大大方方的吃起了饭,片刻功夫,便风卷残云的将公孙婧给他送来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并且将水罐里的清水也一口气喝干,然后就再次双手合十盘坐开始诵经。 公孙婧见这玄奘也是个倔脾气,看这架势是徐淼如果不告诉他的话,他是不会轻易就走的。 于是公孙婧只能叹息一声,向玄奘施礼之后,收拾了碗碟回了庄子。 第二天徐淼一觉醒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起床之后,出门洗漱,随口对过来伺候他的公孙婧问了一句:“那个秃驴走了没有?” 公孙婧一脸忧色的答道:“玄奘大师还在门外打坐!另外门外又来了几个大师!也陪着他在门外打坐!都是长安城中几座寺庙的高僧!” 徐淼一听,眼就瞪了起来,顿时再次大怒:“混账,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逼我必须告诉他怎么去天竺吗?凭什么?老子欠他们的? 别理他们,既然喜欢坐着,那就坐好了!” 说着他把擦脸的布巾摔在面盆之中,转身就命公孙婧帮他更衣,换上了官服,招呼上了虎子等几个狗腿子,打开门骑着马就从大门走了出去。 门外这个时候,果真多了几个身穿僧袍的光头和尚,看年纪都不算小,一个个看起来宝相庄严的模样,都盘坐在徐家门外闭目诵经。 徐淼顿时火就更大了,也不搭理他们,拨马就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带着虎子等人便朝着新工坊而去。 可是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门外玄奘非但没走,和尚也没少,反倒是又多了十几个和尚,放眼一看,门外坐了一堆光头。 第五百一十四章 认怂 徐淼的鼻子差点气歪,心中大骂佛门这是跟他杠上了,他要是不说出前往天竺的路线,这帮秃驴是打算跟他没完了。 于是他的驴脾气也上来了,照样不搭理玄奘和那帮秃驴,回家之后,大呼小叫的命人给他准备酒菜,他要喝酒。 接下来三天时间里,徐淼和玄奘还有这帮和尚们杠上了,和尚越聚越多,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家门外,已经乌泱泱的坐了一大片光头,粗略数一下,起码有四五十个之多。 而且据公孙婧和家里经常去寺庙拜佛的人辨认,说这些都是长安城内外,以及周边寺庙之中的高僧。 徐淼的鼻子彻底气歪了,后世见过道德绑架的,没想到来大唐,居然还会遭到和尚道德绑架。 于是他牛脾气更大了,站在门口看了看这帮所谓的大德高僧,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拂袖而去。 五天后,徐家门外的和尚已经达到了百人之多,乌泱泱的一大片光头,第一批来的光头,头发都长出来了一截,据说方圆二百里左右的寺庙之中的高僧都来了。 除了光头和尚之外,来看热闹的更多,天天一早就有一些善男信女,从四面八方的赶来,把徐家围的水泄不通,对着徐家指指点点,大骂徐淼对佛祖不敬,声势浩大,令人头皮发麻。 这下徐淼终于扛不住了,在家里摔盘子砸碗,破口大骂门外的那些和尚都是秃驴。 当他拿起一个精致的瓷瓶,举过头准备丢出去的时候,忽然间看了看这个瓷瓶,这是一个越州青瓷,价值不菲,于是便干咳了一声,又放回了桌上,随手抓起一个桌子上的白玉镇纸,举起来之后,想了想又放在了桌子上。 最后端起门口净手用的铜盆给扔到了院子里,发出了一连串叮咣之声,铜盆被当场摔扁。 公孙婧看徐淼发火摔东西,又舍不得摔那些好瓷器和玉器,于是赶忙命人去把家里不值钱的粗瓷大碗都给送过来,弄了一筐给徐淼随便砸。 于是徐淼这下过瘾了,一边破口大骂秃驴,一边朝院子里扔粗瓷大碗和酱菜罐子,就听院子里叮呤咣啷摔得好不热闹,一会儿工夫,就摔得满院子都是碎瓷片,不过却没见到一件好的瓷器。 等徐淼把一大筐搜集来的破旧瓷碗瓦罐都给摔完之后,也累的气喘吁吁了,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来人,去把那个玄奘给我叫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说!奶奶的,连坐几天,怎么也不把他们坐出痔疮!”徐淼摔够了之后,骂骂咧咧的一边走向书房,一边对跟着他的胡昊吩咐道。 胡昊赶忙答应一声,掉头就跑了出去,老万则赶紧招呼家里的仆役,把院子里满地的碎瓷片给打扫收拾起来,摔扁的铜盆、痰桶也都赶紧收走,要不然的话,这院子里就没法落脚了。 徐淼进屋之后,立即恶声恶气的命跑过来伺候的芸儿给他研墨,芸儿俏脸紧绷,紧张兮兮的连忙战战兢兢的开始为徐淼研墨。 徐淼也没用毛笔,抓起桌子上自制的鹅毛笔,铺开一张纸,便在上面刷刷刷的书写了起来。 片刻功夫,他便写完了一张纸,把鹅毛笔给扔到了地上,看了一下这张纸上的字迹,冷哼一声。 不久被晒黑了一层的玄奘就被胡昊给请了进来,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恶心表情,见到徐淼之后,淡然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知大人可否回心转意了呢?” 徐淼黑着脸没好气的说道:“好,你们赢了!说起来你们这些人,都算是高僧,但是却如此强迫于人,实在是令人鄙视! 难道你们的佛祖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吗?” 徐淼说话也不好听,直接就怒怼了玄奘几句,气呼呼的坐在了书桌后面的大椅上面。 玄奘躬身对徐淼深施一礼说道:“此乃是贫僧实在无奈之下之举,如果佛祖降下惩罚,贫僧甘愿一人担之! 对于大人,贫僧非常抱歉,还望大人能够体谅贫僧的心情,不吝赐教! 此次如果大人能教我如何前往天竺,那么我们佛门,定会承大人一个人情,今后但凡大人有事差遣,佛门必将倾力相助!” 徐淼没好气的摆手道:“不必,以后你们还是少来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告诉你如何前往天竺,也不是不可,但是你却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作为交换!” 玄奘一听,顿时大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只要大人能教我如何前往天竺,那么贫僧感激不尽,至于条件,只要贫僧能够做到的,大人尽管提便是了!哪怕是付出千金,贫僧也定会为大人筹措!” 徐淼冷笑一声道:“看来在你们佛门眼里,我徐某就是个贪财小人?” “阿弥陀佛!不敢!”玄奘赶紧恭敬的弯腰说道。 “我的条件很简单,也不要你们佛门什么重宝,更不需要你们给我付钱! 我只需要你此番前去天竺途中,将所经之地的风土人情,地理山川河流以及人口,还有他们的信仰,包括他们的物产等等,一一详细记录下来,写一本游记,回来之后送给我即可! 但是你必须要保证,记录的真实性不得虚构亦或是凭空臆想!如果你答应这个条件,那么我便告诉你该如何前往天竺!” 玄奘听罢之后,抬眼看了看徐淼,似乎听出了徐淼的意图,但是只是略微思量了一下之后,便点头道: “既然受了大人的指点,那么贫僧自当有所回报,对于大人的要求,贫僧必将倾力完成!出家人不打诳语,请大人放心,只要贫僧他日能顺利返回大唐,必将此行所经之地的见闻写成一本游记,交给大人!” 徐淼听罢之后,深吸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一言为定! 你且听好,虽然我从未出过大唐,但是据我所知,如果想要前往天竺的话,一共有三条路可选! 第一条路,也是最短,但是却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条路,那就是大师可以一路向南!走岭南的僚人的莽莽丛林之中,翻越十万大山,越过无数条河流,一路向南从六诏之间穿过,进入骠国地界,再向西一路西行,便可抵达天竺国! (隋末唐初南诏的前身是六个小国构成,被称为南诏,大致地理区域是在云南一带!而骠国则是古代现如今缅甸境内的一个佛教国家!) 但是我并不建议大师走这条路!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未曾开化之地,遍布莽林,几乎无路可走,而且山林之中瘴气丛生,还横亘了无数条激流! 山中的猛兽更是多如牛毛,别说大师孤身一人,哪怕您身上的功夫再高,带上几百人高手随行,想要从这里穿过去一路走到天竺,我可断定,你必将是十死无生!完全没有任何可能走到天竺!” 玄奘仔细听着徐淼的话,眉头紧皱起来,点了点头道:“多谢大人指教!那么敢问第二条路呢?” 第五百一十五章 目送西去 “第二条倒是简单一些,不过我也不推荐你走这条路,那就是大师可以乘船出海,沿着海岸一路南行,途经安南、林邑直下南洋,在抵达扶南之后,在一个叫狼牙的地方进入一条海峡! 过了海峡之后,便继续沿着海岸向西航行,一路在不离开海岸的情况下,行程上万里,便可登岸,抵达南天竺! 但是我依旧奉劝大师,不要走这条路,因为据我所知,以目前的海船,想要在风高浪急的大海上,一路行至天竺,试比登天还难!同样也是十死无生! 这不但需要极为坚固的大船之外,还需要一大批高明的船工水手,要穿过无数风暴,绕过无数的暗礁,途中还可能会染上许多恶疾,需要不知道多少代人,才有可能打通这条海上的通道! 大师如果想走这条海路,此生恐怕是没有机会抵达天竺了!”徐淼接着说出了第二条路线。 玄奘继续凝神静气的听着徐淼的话,神色越发凝重了一些,点头道:“贫僧知道了!看来海路不可行!请大人告知第三条路!” 徐淼这个时候拿起桌上刚才写好的那张纸,递给了玄奘,叹了口气道:“如果说眼下想要前去天竺,这是唯一一条可选的道路,但是也是最远的一条路! 大师由此路前往天竺,同样风险重重,正如之前我所说的那样,要翻越无数大山,穿过大漠,还要途经大片杳无人烟的草地,甚至可能面临狼群、猛兽,还有野蛮的胡人! 此路要走两万多里,不知要面临多少风险! 之前在下不告诉大师,其实是不想让大师冒这个风险,毕竟走这条路,也是九死一生! 但是现在看来,大师和你们佛门决心已定,那么我就不拦着大师了!” 后世的时候,徐淼在吃饱了撑的慌的时候,偶尔好奇,上网查过玄奘当初前往天竺取经的路线,也好奇过为何他要绕这么远的路,跑到中亚那边饶了一个大圈,才绕到古印度。 现在他想明白了,不是玄奘吃饱了撑的,亦或是上了谁的当,被骗的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而是实际上他只能走这条路前往天竺! 眼下南方很多地方还处于荒蛮状态,开发程度极低,到处都是莽莽丛林,而且还横亘了无数激流,其中蕴藏了不知道多少风险。 想要向南走近路,直接穿越莽林,渡过那些激流,从热带丛林之中,一路翻越无数大山前往天竺,就算玄奘身手高强,也是十死无生。 至于走海路,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目前大唐的海运还并不发达,虽然也有海商冒险驾着海船前往南洋行商,但是那些海商目前还无证明,他们已经能驾船航行到天竺,至多也就是能抵达马六甲海峡。 而且以现在大唐的航海能力来说,尚不具备远洋航行的能力,即便是能冒险航行到天竺,不但要克服恶劣的自然条件,而且还要克服远洋航行途中因为缺乏维生素而出现的各种疾病。 同时还要面对海上多如牛毛的海盗的袭扰,想要走海路抵达天竺,起码现在还是几乎不太可能的事情。 历史上估计玄奘也是招不少人打听了路线,甚至可能遇上过番僧,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了西行之路,最终才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抵达了天竺。 这也是目前玄奘唯一可以走的一条路,而且是有希望能走通的一条路,至于让玄奘直接走吐蕃,翻越喜马拉雅山去天竺,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下吐蕃高原上的松赞干布应该还没有完成统一,而且即便是完成统一之后,和大唐也没有建立外交关系,高原缺氧的环境,还要翻越雪山,要是让玄奘走这条路,那还不如直接把他杀了来的痛快一些。 所以徐淼便干脆把脑海中记的玄奘在历史上西行之路给默写了下来,绘制了一张简单的地图交给了玄奘。 玄奘恭恭敬敬的郑重从徐淼手中接过了这张纸,展开看了看之后,原本淡定的神色变得兴奋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将这张纸叠好收入了怀中,恭敬的再次双手合十,对徐淼深施一礼。 “阿弥陀佛!原来是贫僧误会了大人,实在是对不起大人的好意!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贫僧多谢大人赐教!请大人放心,假如贫僧此行能够活着回来,那么必将完成和大人的约定!”玄奘非常郑重的向徐淼道歉之后,又向徐淼道谢了一番。 徐淼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知道就好,既然你已经达到了目的,那么我也不再多留大师了!你们还是赶紧走,再不走的话,恐怕长安的信徒,就要把我家给拆了!” 玄奘再次躬身施礼,也没有多说,转身便走出了徐家,在和外面的一大群光头和尚们简单交流了一番之后,玄奘转过身,再次双手合十对徐家深施一礼,口中念诵佛经,为徐家祈福。 而那些聚拢来的和尚们,也都纷纷双手合十向徐家施礼,口中诵念着佛经,为徐家祈福。 然后他们便随着玄奘离开了徐家,朝着长安城行去。 而那些跑来看热闹的乡民还有信众们,则向着这一大帮和尚们施礼,目送着他们离开了徐家,然后这才不再继续骂徐淼,在看到和尚们行远之后,也都一哄而散。 打发走了玄奘之后,徐淼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被佛门如此施压,他要说没感到压力,那是屁话。 佛门现在扎根于中土,早已发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蕴含了不知道多大的能量,要是和他们为敌的话,徐淼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螳臂当车,甚至连螳螂都不算,只算是一只蚂蚁单挑大象。 这些该死的秃驴们,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来了一大群之后,朝他家门口一坐,徐家就快被无数闻风而来的信徒们喷成了筛子。 要是和这些和尚们翻脸的话,估计自家的庄子,用不了片刻功夫,便会被这些狂热的佛信徒们给推平了。 奶奶的,现在总算是把这帮秃驴给打发走了,至于道门那边,他就管不了他们乐意不乐意了。 老子面对着这样压力的时候,也不见袁天罡露头来帮个忙,那么也就别怪老子告诉玄奘怎么去天竺了,这锅老子扛不起!看书溂 几天之后,徐淼坐着车,停在长安城西门之外二十里的一个土岗下,徒步走上了土岗,驻足朝着下面的道路上望去,只见一个僧人,从长安城方向,背着一个竹编的竹筐,一步步坚定的朝着这边行来。 除他之外,并未有其他僧侣陪同他左右,还真是只有玄奘一个人。 徐淼默默的看着这个身材并不高大伟岸的和尚,说实在的,他真的很敬佩这种意志坚定之人,为了心中的理想,他们甘愿付出一切,从不管前途是否艰险,只要定下目标,便会坚定的去克复一切困难,达到他设定的目标,虽死无悔。 不管他对佛门有没有好感,但是都必须要尊敬这种人,而恰恰他自己是缺乏这种坚定意志和决心之人,所以他无权质疑像玄奘这种人的行为,哪怕他的内心之中,存在私心,亦或是另有目的,但是他的行动,却无比坚定,仅此一点,就值得他尊敬。 而就在玄奘和一众僧人离开徐家之后的第三天,袁天罡神秘兮兮的来到了徐家,求见徐淼,但是徐淼却懒得搭理他,命人告诉他自己身体有恙,不便见客,把袁天罡给打发走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道门的担忧 但是那家伙第二天就带了不少的上好补品,又觍着脸来了徐家,还给孙思邈送了一大车贵重或者珍稀的药材,死皮赖脸的请孙思邈传话,把徐淼叫到了老孙的住处。 老孙看在这家伙送来了不少平时很难找到的药材的面子上,命人去把徐淼叫了过来,也没有陪他们说话,转身就去后面继续他的研究去了。 “贫道听说前两天玄奘登门拜访你,徐大人可否告知贫道,那玄奘找您何事吗?”袁天罡现在早已知道徐淼的性格了,最烦跟人说话绕来绕去的,一旦东拉西扯,把他给弄烦了,想要再说正事儿那就难了。 所以袁天罡把礼单呈给徐淼之后,便开门见山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鄙视的把礼单丢一边,看了看袁天罡,阴阳怪气的答道:“他来作甚,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袁天罡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但是这家伙脸皮极厚,天天忽悠人的家伙,脸皮那绝对不比长安城的城墙薄到哪儿去,所以徐淼的话虽然让他多少有点尴尬,但是这家伙却还是不以为然。 “呵呵!当然当然!但是却不知徐大人可否告知了他?”袁天罡继续问道。 “当然告诉他了!不告诉他,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吗?”徐淼又怼了袁天罡一句。 袁天罡脸色微微一变,紧张的问道:“可否告知贫道,您给他指出的路线吗?” 徐淼警惕的看着袁天罡,对他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袁天罡看徐淼的表情,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摆手道:“徐大人不必误会,贫道绝不会做出下三滥的事情! 虽然佛道两家多有纷争,但是却还不至于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此次玄奘要前往天竺,乃是佛门大事,即便是贫道有所图,也绝不会对其不利,这样的话,必将掀起佛道两家巨大的纷争! 贫道只是想要大致了解一下,玄奘此行不知要多久方能返回罢了!并无其它想法,请大人不必误会!” 袁天罡是个极为聪明之人,知道和聪明人怎么打交道,更何况他现在也了解徐淼的性子,索性把事情直接摊开了说,省的惹恼了徐淼。 徐淼听了袁天罡的话之后,想想也是,玄奘此行西去,确实乃是佛门的一件大事,佛门为了能让朝廷改变对佛门的严苛限制,必须要做出一些震惊世人的事情。 所以玄奘此行西去,对于佛门来说,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徐淼拒绝告知玄奘西行之路的时候,会乌泱泱的跑来那么多大和尚堵徐淼的家门。 所以道门即便是知道玄奘要前往天竺取经,也不敢轻易动玄奘,一旦他们要是做出对玄奘不利之事,那么接下来佛道两家就绝对会图穷匕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双方绝对会打出狗脑子的! 所以即便是道门和佛门之间竞争,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他点了点头:“这样最好!具体路线我不能告诉你,作为朋友,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这条路极为遥远,远超万里之遥! 如果正常情况下,他不出意外,最快十年之内不可能返回大唐!所以你们起码有十余年的时间来准备应对之策! 我能告诉你的仅此而已!” 袁天罡听罢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起身对徐淼拱手施礼道:“多谢了!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说完之后,袁天罡便起身离去。 徐淼站在土岗之上,看着路上一步步开始向西而行的玄奘,玄奘也留意到了土岗上的徐淼,并且认出了徐淼,脸上露出了和熙的笑容,停下来放下手中的一根禅杖,双手合十向着土岗上的徐淼施了一礼。 徐淼也拱手向着下方的玄奘施了一礼,双方对视了一下之后,玄奘再次拿起禅杖,坚定的向着西方行去。 徐淼刚回到庄子里,李震就到了徐家庄子,他是被李世积给赶到徐家的。 当李震到徐家找徐淼的时候,一张脸臭的要死,见到徐淼之后,就对徐淼发难道:“那天是你出卖我的?我爹把我叫去,怒斥了我一顿!你简直无耻!” 徐淼对李震可不客气了,坏笑着说道:“活该,谁让你躲在外面看我挨揍还幸灾乐祸?” 说着他就一伸手逮住了李震,拧住李震的耳朵把李震按在了桌子上,对李震阴笑着问道:“现在告诉我,我在你家挨揍,你都告诉谁了?” 李震的小脸一僵,立即大声否认,坚决不肯承认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结果是李震立即就被徐淼爆锤了一顿,最后在徐淼的殴打之下,李震架不住“酷刑”只好招供,说他已经把这件事告诉长孙冲等人了。 当然结果是徐淼又把他给修理了一顿,把当日李世积揍他的仇都在李震身上报了。 李震被徐淼揍得哇哇怪叫,好一番求饶徐淼这才停手,坏笑着看着鼻涕都吹泡的李震说道:“小子,以后你还敢不敢出去到处出我的丑了?”看书溂 “不敢了,不敢了!”李震一脸愤怒的摆手说道,徐淼下手倒是不重,但是他就怕挠痒痒,被徐淼捉住挠他痒痒,眼泪鼻涕都喷出来了,这比揍他几拳都难受,所以他只能服软。 在报复过李震之后,徐淼问李震此来何意,李震擦了擦脸,这才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你自己给我找的麻烦?我爹命我前来跟你学算学和格物学!” 徐淼嘿嘿笑道:“那你还不速速拜师?虽然你我乃是同辈,但是拜师礼却是不能少的!” 李震撇着嘴,一脸鄙视的说道:“我爹只说让我来跟你学,又没说让我来向你拜师,哪儿有拜师礼?” “你想得美!连拜师礼和束修都没有,就想把我的看家本事学走,门都没有!你现在可以滚蛋回去了! 想学先把拜师礼和束修送的让我满意再说,现在本官很忙,没空教你这等劣徒!去去去,你可以滚了!”徐淼立即就像赶苍蝇一般的把李震朝外轰。 李震说什么都不肯走,死赖在徐家,最后只能老实交代,说如果不在这里好好学的话,那么回去会被他爹打断腿。 徐淼怪笑了一阵,这才不再戏弄他,命人在庄子里给他安排了个住处,让跟着他来伺候他的仆从护卫都滚蛋回家,在他家进学这段时间里,不需要他们伺候。 李震起初不愿意,他在家都是被伺候惯了的,到了这里没人伺候怎么能成,然后就又被徐淼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徐淼告诉他,来徐家就需要遵守徐家的规矩,徐家就这样,爱学不学,想要留下那就以后自己学会照顾自己,衣服可以让徐家的仆妇帮他洗,但是日常洗漱吃饭,就没人伺候他了。 李震无奈之下,只能让跟着来伺候他的丫鬟仆役还有两个护卫都回家去,自己留在了徐家。 徐淼这才给了他两本书,正是当初送给仙儿的那两本《算数初阶》《物理初阶》,给他制定了课程之后,对他进行了一个初步的考校,了解了一下他对算数方面的程度,开始给他上课。 不过徐淼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天天都给他上课,更多时候都是给他简单讲解一遍,就让他自修了,然后每天晚上抽点时间,出题让这小子做,考校他当日的学习情况。 如果这小子不会做,那么便会遭到徐淼趁机暴力教育。 第五百一十七章 被送回的冯仙儿 起初几天,这小子还收不住心,徐淼一离开,他就开始在徐家到处溜达,没事最爱去伙房转悠,让厨子给他弄好吃的。 徐淼开始不管他,后来禁止厨子给他开小灶,大家伙什么时候开饭,他什么时候跟着开饭,否则的话,就扣厨子的工钱。 这一下李震没得混了,再加上几天下来,因为做不出徐淼考他的题,手掌心被打成了红烧猪蹄,徐淼发现打学生手板这种事情确实很过瘾。 徐家私塾里的学生,都是徐家庄子的子弟,打他们手板,没人敢吭声,都龇牙咧嘴受着,打起来没啥成就感。 但是揍李震这小子的时候,看着这小子大呼小叫,上蹿下跳,揪住他打的时候,就很有成就感,这小子虽然哇哇叫,但是却也不敢还嘴,被徐淼打的很过瘾。 于是几天下来这小子就老实了,徐淼看这小子老实下来,开始仔细学习之后,便把他丢给了小东和二虎负责教他。 其实这两年,徐淼已经教了小东和二虎很多算学和物理学甚至涉及了化学方面的许多东西,在这个时代,现如今对于格物学方面,这两个小子,加上婉儿,都已经算是这方面的高手了。 别看他们年纪小,但是按照书本上的东西教李震,也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李震非常不爽,跟徐淼学还无所谓,现在却要让小董和二虎这俩比他还小一点的小屁孩儿教他,他就难受了。 于是李震找到徐淼,强烈抗议,要求徐淼亲自教他。 徐淼一脸的不耐烦道:“我现在很忙,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天天给你上课!别小看小东和二虎,他们这方面比你强得多,教你这个白丁没有任何问题,你就好好跟他们学!” “不行!他们都是小孩子,哪儿有让小孩子教我的道理?我爹让我来之前,可是说过了,让我跟你学的,你怎么能如此无耻?”李震脸红脖子粗的对徐淼吼道。 徐淼知道这小子是自尊心作祟,觉得被小东和二虎教他,实在是太丢人了,于是眼珠一转,对他说道:“这样!你算学和格物学不如他们,但是他们诗词经义方面,却远不如你! 这就好办了,他们教你算学和格物学,你教他们诗词经义,这么一来不就成了?每晚我回来之后,你有何不解之处,可以单独找我问就是了! 你觉得这样如何?” 李震一听,这才觉得心理平衡了许多,这么一来,小东和二虎就不算他的老师了,只能算是相互传授,谁也不能占谁的便宜了,于是李震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就在徐淼继续忙活着准备随军出征之事的时候,八月初被他送走的冯仙儿却被送回到了徐家庄子之中。 冯仙儿被送回徐家庄子,又是夜半时分,等巡夜的护卫发现冯仙儿的时候,冯仙儿被裹在一块黑布之中,但是人却处于昏迷状态。 护卫立即示警,于是家里的护卫纷纷起身赶往出事的偏院里,等徐淼和公孙婧穿好衣服赶到的时候,陈昊已经到了,张甚等家中的护卫也都已经到了这里,有人已经翻出院子,开始追踪可疑人物。 徐淼看到冯仙儿之后,微微惊了一下,同时也有些愤怒,墨家太不把他当成回事了,居然又来招惹他。 可是看到冯仙儿双眼紧闭,俏脸微微有些苍白的样子,徐淼还是压下了怒火,命人把冯仙儿先送到一间屋子里。 在仔细为冯仙儿诊脉之后,徐淼发现她只是被人迷晕了,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迷药,这会儿整个人处于昏睡状态。 现在徐淼跟着老孙这么长时间,在老孙的调教之下,医术已经比起三年前,有了长足的长进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处理外伤的大夫了,虽然还不敢轻易给人诊病开方子,但是简单的诊脉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在为冯仙儿诊过脉之后,稍稍安心下来,但是还是又命公孙婧代他仔细检查了冯仙儿的身体,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外伤。 公孙婧看到冯仙儿的时候,很是不高兴,暗骂好不容易把小浪蹄子身份揭破赶出了徐家,现在怎么又被送了回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但是转念想了想,又觉得冯仙儿其实也算是个可怜之人,只是墨家收养的孤女,被墨家训练成了谍子,成为了墨家的工具,又以她的弟弟为要挟,不得不为墨家做事,其实身不由己。 现在虽然不知是何原因,又被墨家送回到了徐家,但是看她昏睡之中,眼角还有些泪水,心中一软,于是便答应了徐淼,让徐淼出去之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冯仙儿的身体。 在确认冯仙儿没有内外伤之后,仅仅只是被迷药迷晕了,徐淼也就暂时放心了下来。 随着公孙婧用一条用井水洗过的冰凉面巾给冯仙儿擦过了脸之后,冯仙儿受到冷水的刺激,呻吟了一声,缓缓的从昏迷之中苏醒了过来。 她一脸疑惑的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朝四周张望,瞳孔好一阵子没有聚焦成功,过了一阵总算是看清了周边的事务,当看到公孙婧那张微带嗔意的俏脸的时候,冯仙儿眼睛猛然瞪大,试图从床上立即坐起来。 但是可能是药劲儿还没有过去,她却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挣扎了几下未能坐起来,只能颓然又躺在了床上,这时候她才看到徐淼也站在屋中,更是惊讶的咦了一声。 “我……我为何会在这里?”冯仙儿一脸的疑惑,看着徐淼和公孙婧问道。 公孙婧黑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你问谁呢?我们怎么知道你会回来了?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躺在院子里! 你现在还装糊涂,我看你就是装的!快说,又回来干什么?信不信我还把你给扔出去?” 徐淼也黑着脸看着冯仙儿,听着公孙婧怼她,这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女人正在吃醋的气头上,开口说话一不小心就会踩住猫尾巴,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他。 冯仙儿听了之后,想了想,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但是这一起身,随着身上的毯子滑落下去,感觉身上有点凉意,低头一看她立即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谁把我的衣服脱了?”冯仙儿一边尖叫一边赶忙拉上薄毯遮住了丰满的胸脯,一张俏脸羞的是满脸通红。 徐淼忙不迭的转身,但是刚才惊鸿一瞥之下,还是把冯仙儿的整个上半身给看了个精光,小小年纪,发育的倒是挺不错的嘛!嘿嘿! 徐淼的脑子里闪过了一连串的念头,但是他马上收敛心神,生怕自己这点龌龊念头被这俩女人发现了。 公孙婧立即扭头去看徐淼的反应,见徐淼忙不迭的转身,这才感到些许的满意。 “哼哼!还能是谁?是我夫君检查你是否受伤,才脱了你的衣服!不脱光怎么检查你受伤与否?”公孙婧故意气冯仙儿道。 冯仙儿的小脸这会儿已经羞的通红,仿佛要渗血了一般,用薄毯捂住脸,发出了呜咽之声:“你们怎么能这么做?这还让我怎么活呀?” 公孙婧却不依不饶,上前拉开薄毯,让冯仙儿露出脸,满脸揶揄的讥笑她道:“你少装了!你这小浪蹄子,以前不天天都想着怎么钻到我夫君被窝里吗? 前些天又不是没被我夫君看过,屁股都被看光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正是你想的吗?” 公孙婧一口一个我夫君如何,摆明了是在宣布主权,现在她完全掌控了主动性,对待冯仙儿,再也不怕别人说她善妒,容不得别的女人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认命 之前她之所以对冯仙儿一忍再忍,除了心善之外,还有一个担忧,那就是她自己的身份,只是个妾室,如果不许徐淼接触其他女子的话,生怕被人说她是个妒妇。 陈昊其实在她嫁给徐淼之后,就曾经绕着弯子提点过她,不要善妒,以她的身份,是不能独占徐淼的。 这世上有几个显贵不是三妻四妾的?徐淼年轻多才,而且身份显赫,小小年纪已经官至四品,还被封了伯,公孙婧能嫁给他做妾,已经是高攀了,所以万不可把徐淼管的太紧。 更何况徐家现如今就徐淼一个男丁,偌大的家业,至今没有子嗣,这也让公孙婧很是内疚,甚至有点自卑,生怕是自己的毛病不能怀上孩子。 要是她自己怀不上孩子,还不让徐淼有其他女人,那么这名声传出去,她就要成了千夫所指了。 估计着和徐淼交好的那些长辈听说之后,都会勃然大怒,弄不好会逼着徐淼休了她!一个妾室,凭什么管着男人不许再碰别的女人?这事儿说到哪儿她都不占理! 再加上她本身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虽然在公孙家身份地位很低,但是毕竟在大户人家成长起来的,从小就看惯了男人妻妾成群,骨子里的潜意识之中,就已经被灌输了女人无权管着自己的男人好色。 所以她在这么长时间里,明知道冯仙儿对徐淼心怀不轨,但是却始终都在隐忍,甚至于长孙皇后赐给徐淼的那三个年轻点的宫女,她也没有将她们赶出后宅,而是将她们留在了后宅。 但是现在不同了,冯仙儿的身份被揭破之后,她在冯仙儿面前就有底气了,因为冯仙儿的底子不干净,是人家派来她家的谍子,所以她再面对冯仙儿的时候,就彻底理直气壮了起来。 所以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羞辱冯仙儿,这倒不是她变的不善良了,而是女人天生的妒忌心在作祟罢了。 冯仙儿捂着脸被公孙婧的话羞的无地自容,终于嘤嘤哭了起来,摇头道:“夫人别说了,都是仙儿的错!求夫人饶过仙儿!仙儿也是身不由己,还望夫人可怜可怜我!别说了!嘤嘤…… 这次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这里的!真的,我没骗你们!” 背着身的徐淼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干咳了两声,侧脸用余光扫了一眼床上的冯仙儿,看到冯仙儿身上的薄毯把她的身体遮的严严实实,心中多少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望。 于是他转过身,板着脸沉声对冯仙儿问道:“你先莫哭,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婧看徐淼开口问话,于是闭上了嘴巴,不再讥讽冯仙儿了,但是俏脸却阴沉的像是要下雨一般。 冯仙儿听到徐淼的声音之后,抬起头梨花带雨的看了一眼徐淼,立即哭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哽咽的遮挡着身体的薄毯都滑了下去露出了光洁的肩膀。 公孙婧看到之后,立即像是踩了猫尾巴一般,尖声骂道:“小浪蹄子,把你的毯子拉上去!” 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冯仙儿说道:“我先出去,你先穿上衣服,一会儿再说!婧儿,让她穿上衣服说话!这么说话成何体统!”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走了出去,屋中传出公孙婧的声音:“小骚货!把衣服赶紧穿上!” 徐淼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再温柔识大体的女子,当面临别的女人抢自己男人的时候,都会变成母夜叉!这真不能怪公孙婧,估摸着公孙婧早就压抑许久了! 等了一阵之后,公孙婧黑着脸打开房门对徐淼没好气的说道:“进来!” 徐淼讪讪的笑了一下走回到了房间里,这时候冯仙儿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了床边,手足无措的抓着自己的衣角,神色哀伤还有些茫然。 公孙婧依旧是黑着脸站在一旁,徐淼对公孙婧笑了一下,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徐淼对冯仙儿问道。 冯仙儿抬起眼,泪眼婆娑的看着徐淼,委屈的说道:“我回去之后,把东西交给了钜子大人,然后就被关了起来。 他们倒是没有为难我,但是却没人和我说话,这几天伤好了之后,他们也没放我出去,一直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 昨晚他们给我送来了饭食,我吃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过来就发现回到了您家! 少爷、夫人,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骗你们!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送回来了!” 说着她豆大的眼泪就又开始从眼睛里不要钱一般的滚落了下来。 公孙婧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怎么可能?我才不信呢!他们明知道你身份败露了,为什么还要送你回来?难道是把你丢弃了,让我们把你送官,交给官府处置?” 妒火中烧的女人是没理可讲的,她们也不会进行思考,徐淼内心中吐槽着。 冯仙儿听了公孙婧的话之后,娇躯哆嗦了一下,脸色顿时就变得死灰一片,掉着眼泪惨笑了一声说道: “我真的没骗你们!既然夫人不相信贱婢,贱婢也百口莫辩!那么就任凭夫人处置就是了! 这是我冯仙儿自作自受,谁让我命不好,早早的没了爹娘,被他们收容成了他们的谍子!夫人想要怎么处置贱婢,贱婢认命就是了!” 听了冯仙儿这番话,公孙婧反倒是被呛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恨恨的盯着冯仙儿,但是徐淼偷瞄了她一眼之后,却发现她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不忍。 徐淼现在把公孙婧的脾气算是彻底摸透了,她其实根本就是没多少心机的一个女人,善良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小自卑,脾气有点急躁,但是内心却又很软。 刚才她怼冯仙儿,是因为在吃冯仙儿的醋,但是看到冯仙儿的处境,又会觉得心软。 倒是这个冯仙儿的性子,有点小心机婊,斗心眼的话,公孙婧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才几句就把公孙婧说的有点心软了。 “那么我来问你,你们钜子可对你说过什么吗?”徐淼皱着眉头对冯仙儿接着问道。 冯仙儿秀眉紧蹙想了一阵,摇头道:“没有!那天我把东西交给他们之后,钜子问了一些我在这里的情况,然后就让人把我带下去关了起来。 这些天从没有人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处置我! 直到昨晚被迷晕之后,醒来就在这里了!” 徐淼大概有点明白那个什么狗屁钜子的意思了,现如今的墨家,早就和当初的墨家有了天壤之别,完全已经脱离了之前的墨家,成为了一个隐秘的地下组织。 虽说他们传承了一些墨家的思想,但是这些思想在传承期间,也已经被改动了许多,可以说现如今的墨家和早期的墨家早就没多少相似之处了。 他们因为要隐秘的生存下来,使得他们的行事作风变得极端而且诡谲,甚至可以说阴毒,而且不择手段。 但是通过冯仙儿的表现来看,墨家虽然有一定实力,但是却人才并不是很充分,组织也并非十分严密。 要不然的话,公孙婧也不会轻而易举的顺藤摸瓜就发现了冯仙儿身份不正常,而且冯仙儿的手段也并不高明,轻而易举的便钻入了他设下的圈套,被揭破了身份。 可以说冯仙儿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谍子,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相当蹩脚的谍子,初出茅庐,没有任何经验,就被派到了他家里来。 而冯仙儿用蹩脚的手段,想要通过使用美人计,来摸清他的底细,结果却被陈昊轻易看出她来路不正,让公孙婧暗中一查,就查出了她身份有问题。 当日他设计,也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可是冯仙儿这个蹩脚谍子,却还是如同傻狍子一般,就钻入了圈套,被抓了个正着。 “你仔细检查一下身上,我觉得你身上可能有你们钜子给我留下的东西!”徐淼想过之后,对冯仙儿说道。 第五百一十九章 任凭发落 冯仙儿一听,赶忙就开始在身上摸索了起来,徐淼瞪着眼看着她,公孙婧于是冷哼了一声,徐淼这才尴尬的转过了身。 “果真有!”冯仙儿惊呼了一声。 公孙婧过去一把就从冯仙儿手中夺过了一张纸,这张纸是被放在了冯仙儿袖子中的口袋里,但是刚才公孙婧检查冯仙儿的身体,却并未检查她的衣服,加之这封信很轻薄,所以也就没有被发现。 冯仙儿仔细检查身上衣物的时候,摸到了这封信,才发现了它的存在。 公孙婧把这封信递给了徐淼,徐淼小心翼翼的展开,生怕这上面被做什么手脚,但是结果却很安全,没有什么意外。 这张纸上,只是写了寥寥几行字,大致意思就是先向徐淼道歉,表明他们对徐淼并无恶意,另外承蒙徐淼的慷慨,赠送他们两本宝书,作为回报,他将冯仙儿赠予徐淼为妾也好为奴也罢,总之从此之后,冯仙儿再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 徐淼看罢之后,心中吐槽,那墨家的钜子,实在是吝啬鬼,得了老子如此大的便宜,却只送给他一个冯仙儿,你丫倒是给老子随便送几千两银子,也算是你们大方! 看罢之后,徐淼将这封信递给了一旁伸头伸脑想要看的公孙婧,公孙婧也是识字的,接过去看罢之后,顿时就勃然大怒,气的咬牙切齿:“这算是什么?他们不要了,就送给你?” 徐淼摸摸鼻子,尴尬的摊手说道:“这怎能怪我?是他们强行送过来的,又不是我找他们要的!” 公孙婧醋意大发,冷笑一声道:“妾身为何却觉得,你当初赠她那两本书还有那个什么东西,就是为了换她!哼!” 徐淼心中大喊冤枉,他当初之所以放冯仙儿走的时候,赠书给她,另外又送她了一个风力磨坊的模型,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回去之后,不受惩罚,可真没想过要换冯仙儿呀! 冯仙儿这会儿心情忐忑的看着徐淼和公孙婧,也不知道袖子里藏得这封信里面写了什么,听着公孙婧的话,好像是跟她有关,但是却不敢开口打听,心中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一时间忐忑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公孙婧在呛了徐淼一句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冯仙儿,冷笑了一声把那封信丢给了冯仙儿,开口说道:“看看,人家不要你了,把你送给我家夫君为奴为婢了!现在你该高兴了?哼!” 冯仙儿接住那封信,赶紧扫了一遍,顿时心中五味杂陈,墨家当年乱世之中,收留了他们姐弟之后,把她培养成了谍子,但是好歹却也算是对他们姐弟有活命之恩。 但是现在她却被墨家当成物品一般,送给了徐淼,从此之后,便不再承认她乃是墨家的谍子,可以说现如今的她什么都不是了,甚至连一个合法的身份都没有了。 接下来她的命运就全部交给了徐淼,徐淼如果收留她倒是还好,但是如果徐淼不要她,她从此便再无容身之地了。 虽然她学了不少东西,也会一点武技,但是她这样的一个年轻女子,如果被赶出徐家之后,流落江湖,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还有一个更可怕的下场,那就是徐淼把她交给官府处置,那样的话,她就彻底死路一条了。 看罢这封信之后,冯仙儿面色灰白,抬起头望向了徐淼,双手捧着这封信交还给了徐淼,徐淼接过信之后,叠起来放入怀中,叹了口气道:“婧儿,你来看着处理!” 说完之后,徐淼就转身出了屋子,回了后宅之中,在屋中点起了一盏琉璃煤油灯之后,开始考虑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影响。 而看到徐淼离开之后,冯仙儿脸上顿时流露出了绝望之色,低下头眼泪嗒嗒的掉了下来。 公孙婧没想到徐淼会把如何处理冯仙儿的事情甩锅给她,楞了一下之后,想要叫住徐淼,但是徐淼却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公孙婧气呼呼的跺了一下脚,扭头恶狠狠的盯着冯仙儿,看着冯仙儿跪在地上低着头,无声的耸动着肩膀,眼泪嗒嗒的落在地上,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她围着冯仙儿转了好几圈,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处置冯仙儿,对于这冯仙儿,她是有不小的怨气的。 冯仙儿之前在徐家的时候,虽然表面对她很恭敬,但是那天她却听到了冯仙儿说出了她的心声,冯仙儿对她其实是有点瞧不起的,只因为她是妾室,所以不太把她放在眼里。 所以公孙婧在听到冯仙儿的话之后,心中颇为恼怒,要不然那天设计抓冯仙儿的时候,她也不会连甩两把飞刀伤冯仙儿了。 说实在的,她确实有意把冯仙儿给赶出徐家,但是真的要这么做的时候,她却又有点犹豫了。 且不说徐淼对这个冯仙儿有没有感情,但是起码徐淼是对她有点怜悯的。 现在冯仙儿被墨家赶了出来,像一件物品一般的送给了徐淼,这对冯仙儿肯定是打击不小的,她为墨家效力,虽然事败,但是却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说起来也可怜。 公孙婧已经知道,冯仙儿从小父母双亡之后,和弟弟一起就被墨家收留,把她培养成了谍子,眼下也是举目无亲。 把她赶出徐家,就她这样子,流落江湖,估计和当年自己差不多,就像是徐淼当初说她的那样,长得跟肉包子一般,还没有一点江湖经验,迟早都会被奸人所害。 那么就冯仙儿现如今的手段,这要是被赶出徐家,估计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其实她也看出来,冯仙儿虽然身为墨家的谍子,但是实际上却也并不是很高明,有点小心机确实不假,但是毕竟年纪小,并不是心机太深。 她倒是没打算把冯仙儿送官,因为她也很清楚,女人落在官府手中,特别是漂亮的女人,那么下场基本上可以说是非常悲惨的。 所以她倒是没想过把冯仙儿交给官府处置,那样做的话,她自己都怕会被徐淼视作歹毒的妇人,给徐淼留下一个坏印象。 所以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个小浪蹄子呢?一时间公孙婧还真就没了主意。 “小贱人,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公孙婧转了几圈之后,停在了冯仙儿面前,咬着牙对她问道。 冯仙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强自止住了哽咽,仰起头脸色苍白的看着公孙婧,对公孙婧说道:“当初贱婢对夫人不敬,不求夫人怜悯!事到如今,全凭夫人发落便是! 不管怎样,贱婢都毫无怨言!哪怕是夫人将贱婢交给官府处置,也是贱婢咎由自取!” 说完之后,她便拜倒在地,对着公孙婧伏在地上再也不言不语,摆出一副任由发落的架势。 公孙婧咬了几咬牙,最后冷哼一声道:“那好!我也不把你交给官府,也不赶你走,就把你送到豆腐坊去,给你在万年县落籍,就在豆腐坊自食其力去!” 冯仙儿听了之后,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过对于公孙婧如此处置,她也知道,已经是相当宽厚了,虽然没把她继续留在徐家伺候徐淼,但是却也算是给她了一条生路。 于是她流着泪,惨笑了一下之后,对公孙婧拜谢了一番,开口道:“贱婢多谢夫人宽容!” 徐淼听罢了公孙婧告诉他的结果之后,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第五百二十章 琉璃灯 公孙婧有点揶揄的伸着脑袋看着徐淼的表情,见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有些失望,于是便对徐淼问道:“难道你对我的安排没有什么不高兴吗?” 徐淼看着公孙婧,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不高兴?你现如今乃是徐家的女主人,既然我把她交给你处置了,那么我就接受你最终任何处置的结果! 而你没有将她送官,也没有将她赶出家门,而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出路,这已经说明了你的善良,我还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 公孙婧有些怀疑的看着徐淼,试探着问道:“当真?” 徐淼郑重的点了点头:“当真!” 于是公孙婧长长的松了口气,挤着坐在了徐淼的身边,徐淼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公孙婧幽幽的说道:“我知道其实你对她有点好感的!但是我就是不喜欢她,但是我又不忍把她送官或者是赶走,因为那样的话,她一定会很惨! 所以我打算先让她去豆腐坊吃点苦头,然后再说!谁让她瞧不起我是个妾呢?哼!”这时候公孙婧露出了小儿女的姿态,终于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你不用给我解释,我说过,你怎么安排,我都不会有意见,而且我觉得你的处理很合适,毕竟现在的她的身份确实不宜留在庄子里! 这样很好,让她能够自食其力,倒也是一条出路!所以你做的很好!”徐淼对公孙婧说道。 公孙婧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到桌子上新出现的这盏琉璃罩的油灯,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是琉璃做的?”公孙婧惊喜的看着这盏明亮的琉璃罩油灯,对徐淼问道。 其实现在她对徐家时不时出现一些新鲜东西,已经有所适应了,毕竟徐淼平时一闲下来,就喜欢鼓捣各种新鲜玩意儿,而且鼓捣出来的东西,往往还很是好用,所以对于一般家里出现点新奇的东西,公孙婧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了。 但是当看到这件通体透亮的琉璃灯罩的时候,她还是被震惊了。 现如今市面上的琉璃价格高的吓人,都是波斯商贾不远万里从极西之地贩运到长安城的,也正因为如此,琉璃的价格比起黄金还要高许多,根本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拥有的宝贝。 当初徐淼向她示好的时候,就曾经在西市给她“买”了一堆琉璃珠,她一直都当宝贝收藏着,每每隔段时间,就会拿出来把玩观看一番。 但是像这个琉璃灯罩这么大的琉璃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她想来,这东西也只有皇宫里才配拥有,今日却突然间出现在了她和徐淼的卧房之中。 看着油灯的灯光从晶莹剔透的琉璃罩之中透出,公孙婧的整个心思都顿时被吸引到了这上面,痴迷的看着这盏琉璃灯,激动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夫君,这是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东西太美了!这恐怕是价值连城了?咱们家能消受得起吗?”公孙婧激动的看着这盏琉璃灯对徐淼发出了一连串的提问。 徐淼却淡然一笑道:“小傻子,这是咱们家自己做的,如果是放在市面上的话,以现在的行情,确实堪称价值连城,但是实际上制作出来,却根本不费什么钱! 当然这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因为我打算明日将此物献给陛下!看看能不能让陛下免去让我随军出征!” 公孙婧听罢之后,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徐淼一说试图用这东西贿赂当今圣上,让他不随军去打仗,她就又觉得值了,比起能不让徐淼去战场这件事,即便在再怎么珍贵的东西在她眼里都算不上什么。 所以她立即连连点头:“好呀!那就赶紧给陛下送去,只要能不让你去打仗,那么就算是把家里的钱库都给陛下搬去都行!” 徐淼嘿嘿笑着对她说道:“那倒不必,你要是喜欢的话,这东西咱们家今后想做多少就能做多少,但是眼下还不是大批制造的时候!因为一旦拿出来,那么必将引得无数人的觊觎! 古语有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虽然我现在好歹算是个开国伯,但是在大唐眼下却还什么都不算,此物一出,必将令天下人疯狂,即便是我这样的身份,也恐怕是保不住这个秘法! 如此一来非但不能为我们家谋利,还极可能成为祸害咱家的祸事! 所以眼下还不能把这东西拿出来赚钱,更不能让人知道,此物乃是出自我家之手!” 公孙婧顿时紧张了起来,因为嫁给徐淼之后,她才知道,大唐现在亲王、郡王、国公、侯爷还多得是,夫君这个伯爷,在大唐还真算不上太厉害!能压住夫君的人多得是! 之所以现在没人愿意惹徐淼,那是因为徐淼有很多朋友,与之形成了利益共同体,甚至是跟皇家也有合作,所以没人愿意彻底和徐家撕破脸。 但是琉璃这种东西,特别是像眼前这样,如此晶莹剔透的琉璃器,随便一件现世,都可谓是价值连城。 在如此宝物面前,足以让所有人疯狂,就连她刚才看到之后,都顿时深陷其中,只想着将其据为己有,谁都不给,要不是徐淼说送给皇帝,求个恩典不去打仗的话,她真的舍不得把这东西送给皇帝。 这是一种能连皇帝都为之疯狂的东西,背后的利益之大,可以说难以想象,徐淼虽然受皇帝器重,但是如果引起很多权贵的觊觎,朋友搞不好也可能变成敌人。 一众权贵联手向徐淼出手,恐怕连皇帝都难护得住徐家的周全,这么一来徐淼说的不错,此物非但对徐家没有半点好处,还可能会为徐家招祸。 于是她连忙把这盏琉璃灯推到了徐淼面前,避如蛇蝎一般的说道:“那就赶紧把它送给皇帝!东西再好,如果对你不利,那么咱家也不要!赶紧送走!” 其实徐淼试制玻璃的事情,早在去年在西市那家威尼斯商贾店里看到玻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他暗中在砖瓦窑附近,又开设了一间瓷窑,因为这里本来就有不错的高岭土,是十分适合烧制陶瓷的土。 而且徐家本来就有酒坊,需要使用大量的瓷坛瓷瓶,自身用量很大,另外徐淼暗中收购的石漆也在不断的炼制,同样也需要不少瓷坛瓷瓶。 更何况豆腐坊那边腌制的豆腐乳、臭豆腐等产品,也需要用不少的大大小小的瓷坛来包装,所以即便是自己用,见一个瓷窑也非常正常,根本不引人注意。 所以徐淼在砖瓦窑基本上建成投产,生产技术以及生产稳定下来之后,就在砖瓦厂附近不太远的地方,开设了一家瓷窑,开始自行烧制瓷器。 而新的瓷窑,徐淼也交给了张正,让张正把砖瓦窑那边的事情,交给了另外一个管事,以后就负责管瓷窑这边的事情。 经过开设砖瓦厂,对张正的人品性情进行了考察之后,徐淼已经可以确定张正是个值得信任之人,所以这才把烧制玻璃的事情交给了张正负责。 刚开始听说徐淼要开设瓷窑,要他交出砖瓦窑,去管瓷窑的时候,张正说实在的,确实有点不太高兴。 总觉得徐淼这么做,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卸磨杀驴的感觉。 第五百二十一章 觐见 开砖厂的时候,那种新式的轮窑,可以说技术问题,是他张正带着工匠们,通过一次次的试烧,才逐步解决的。 现如今砖窑刚刚稳定下来,徐淼就让他交出砖瓦窑,再去建瓷窑,这让张正内心中确实有点不舒服。 不过张正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立即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只是内心中有点郁闷。 毕竟现在他卖身到了徐家,徐淼让他干什么,他就只能干什么,是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力的。 更何况徐淼也没有降低给他的待遇,说好了每个月的薪俸照旧,还是徐家的管事,所以张正也就没权力说不,只是内心中多少有点不太舒服罢了。 直到徐淼有一天,把他叫到书房之中,关上门,将几颗琉璃珠以及一个在他看来做工低劣的玻璃杯放在张正眼前,告诉张正,开设瓷窑的真实目的之后,张正才大喜过望。 其实张正这种人,就是属于那种喜欢钻研的人,烧砖问题解决之后,他虽然闲了下来,可是却觉得没刚开始试烧轮窑时候的那种激情了。 现在当得知徐淼要让他烧琉璃的时候,张正顿时就喜出望外,觉得这日子又有奔头了,如果他能够把琉璃也亲手烧出来的话,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件死而无憾的事情。 于是张正当即就翻身拜倒,向徐淼拜谢,指天赌咒发誓,一定不会辜负徐淼。 因为他即便是再怎么老实,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徐淼能把这种事交给他来负责,那就是对他绝对的信任,单单是这种信任,就值得他效死力了。 更何况他以前家里就是烧陶出身,他对于烧制瓷器也很感兴趣,早就想烧瓷器了,以后管着瓷窑,除了能琢磨烧制琉璃之外,还能顺便再琢磨琢磨如何烧制瓷器,一举两得,所以有啥不乐意的呢? 就在徐家开的瓷窑之中,徐淼暗中在一个独立院子之中,建了一个小型的实验性的玻璃窑,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断的开始试验烧制玻璃。 烧制玻璃其实对徐淼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他早就知道烧制玻璃需要什么原材料,想要烧出玻璃,可以说只需要解决坩埚和炉温就成了。 所以其实去年的时候,瓷窑那边就早已烧出了玻璃,之所以徐淼迟迟没有把玻璃制品拿出来,是因为遇上了技术上的难题。 玻璃烧出来简单,但是想要烧出无色玻璃,却并不容易,徐淼前世又不是学这个的,所以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烧制出近乎无色的玻璃。 故此前期烧出来的玻璃,基本上都是绿色的类似啤酒瓶的颜色,但是又达不到啤酒瓶那种翠绿,所以徐淼很不满意,决心一定要烧制出近乎无色的玻璃,并且解决玻璃内存在气泡的问题。 所以这一年来,瓷厂玻璃窑的几个和徐家签了卖身契的窑工,都在一直按照徐淼提供的各种思路,对烧制玻璃的工艺不断的进行改良,试图烧制出无色的玻璃。 可是前期的结果都不理想,不过却因为添加各种乱七八糟的原料,意外的烧制出了各种彩色玻璃。 其实那些彩色的玻璃,要是拿到市面上,别说是制成各种玻璃器皿了,就算是只做成玻璃球,都能卖出天价。 可是徐淼很清楚玻璃这种东西,一旦在这时代现世,将会产生出何等价值,故此在不能确保自己有能力守住玻璃制造工艺的秘密之前,他根本不打算把这东西急匆匆的现世。 所以这一年多来,玻璃窑那边,始终都在暗中不断的进行试验,试图解决玻璃液之中气泡的问题以及烧制无色玻璃的问题。 同时玻璃窑的那些窑工,还按照徐淼给他们提供的思路,不断的在钻研吹制玻璃的工艺,用玻璃液试着吹制各种形状的玻璃器皿,这都需要长时间的钻研练习才行。 直到前些日子,玻璃窑那边终于烧制出了近乎无色的白玻璃 当第二天退了早朝之后,李二回到显德殿的后殿之中,正在处理今天的政务,楚宏看到一个小太监出现在殿门之外,于是便走过去询问何事。 转回头楚宏来到李二面前,对李二陪着笑脸小声说道:“陛下,万年县伯徐淼在宫外求见陛下!” 李二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徐淼为何今天来求见他作甚,这小子对于自己可谓是避之不及,自从上次在新工坊收拾了他一顿之后,这小子因为长孙打算挑一个公主赐婚给他的事情,被搞得焦头烂额。 他已经得知不但尉迟恭和程咬金去教训了他一顿之外,李世积也把徐淼叫去揍了一顿,让他多少有点佩服的是,徐淼这小子在这件事上,却变得如同茅坑石头一般,又臭又硬。 包括他亲自施压,这小子都不肯服软,别的人更是没办法压服他,这倒是和朝中不少勋贵相比,算是相当有骨气了。 他其实现在也明白了徐淼的心思,在迎娶公主的事情上,他之所以如此抵触,除了担心娶了公主之后,家里日子难过之外,还有一条原因,那就是他根本不愿意靠这种关系,和皇家绑在一起,被人说成攀附皇权的幸进之徒。看书喇 他已经看出来,徐淼表面油滑,但是却是一个骨子里非常骄傲的家伙,甚至于李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感觉徐淼一直以来,都在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在俯视着众生,甚至包括他这个皇帝,徐淼有时候眼神之中,都流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土鳖!对!这小子曾经嘲笑过不少人,说他们是土鳖,意思大概就是嘲讽人没有见过世面的意思。 有时候想要不服都不行,因为确确实实很多令人为难,甚至觉得无解的事情到了那小子手中之后,往往都能迎刃而解,而且仿佛就像是信手拈来一般轻松,不费一点力气。 所以这小子确实有资格鄙视很多人,他小小年纪,却能把许多事情,看的比一些久经官场的老奸巨猾之辈都看得清楚。 最可贵的是这小子却偏偏没有任何权力欲,从来不主动参与朝政,整日里更喜欢的就是各种瞎鼓捣,但是往往却能鼓捣出很多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解决很多以前人们无法解决的问题。 这才是李二最欣赏徐淼的地方,也是他对徐淼最放心的地方。 如果徐淼是个贪恋权力之人,以他的聪慧,想要在朝中搞风搞雨,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已经成功的把他的利益,和很多人绑在了一起。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利用这种利益纠葛,去插手过朝政,而是对于朝政避之不及,根本懒得掺和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争权夺利之事。 最让他感到满意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候,徐淼选择了站在他这边,为他出谋划策,甚至挺身而出,帮他挡掉麻烦。 去年蝗灾,是他献出了治蝗之策,并且在受命之后,亲自下到长安周边地方上去治蝗,在很短的时间里,将席卷了二十余州的蝗灾给压了下去。 也是这小子,在去年因为蝗灾,天下不少居心叵测之辈,利用天人感应攻讦他的时候,这小子在他最为愤怒无助的时候,拿出了甘薯这个祥瑞,堵住了那些试图用天人感应攻讦他的混蛋们。 原本那小子就是个惫懒的性子,但是这两年来,却不断的给他献出了不少令人拍案叫绝的好东西,水车、弩炮、制作箭杆的机器、新兵粮、水磨等等,无一不令人眼前一亮,把不少以前不好解决的问题,轻松就给解决了。 所以这才是这次徐淼即便是驳了他和皇后的面子,拒绝了择一公主下嫁给他的提议,李二也没有真正生气的原因,因为他觉得拒绝娶公主这件事和他能给自己做的贡献想必,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今天也不知道日头从那边出来了,极少主动进宫见他的这小子,今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一早就从城外跑到城里来见他。 于是李二一边继续批阅奏章,一边淡然说道:“宣他入宫觐见!” 第五百二十二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徐淼亲自捧着一个极其精美的黄花梨制作的盒子,被带入到殿里,捧着木盒对依旧低头批阅奏章的李二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李二把一份奏折批完之后,这才抬头望向了徐淼,看到这小子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大木盒,于是皱了皱眉头:“你不是正忙着做出征的准备吗?今日怎么有时间来见朕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二现在对徐淼说话总是恶行恶相、恶声恶气的样子,一副长辈对待晚辈的架势。 徐淼也不跟李二计较,一脸献媚的笑容,对李二说道:“微臣无意间偶得一件宝物,自知此物非微臣可以享用的,所以便前来将此宝物献给陛下!” 听徐淼这么一说,李二的兴趣顿时就被勾了起来,因为他很清楚,徐淼这小子虽说有些贪财,但是却见识极广,一般的宝物在他眼里,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 能被这小子称之为宝物,还巴巴的跑来献给自己的,那么这东西绝对非同小可,于是顿时就把李二的胃口吊了起来。 “哦?是什么东西,能被你称之为宝物?这朕倒是真有些好奇了!呈上来!”李二把手中的毛笔给放在了笔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淼手中的那个木盒。 单单只是这个黄花梨制作的木盒,其实在市面上就已经是相当值钱了,但是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徐淼说的宝贝,这盒子只是一个承装宝贝的包装罢了,那就说明里面装的宝贝绝对不太一般。 楚宏连忙走上前去,双手从徐淼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了木盒,徐淼松手之前,还特意嘱咐:“小心一点,此中宝贝易碎,一定要轻拿轻放!” 楚宏一听,脸皮一僵,他也知道能被徐淼如此小心的东西,那绝对非同一般,所以一点都不敢大意,稳稳的抱住木盒,小心翼翼的转身送到了李二的龙案上。 李二兴致勃勃的吩咐楚宏动手打开黄花梨木的木盒,当盖子揭开之后,他们朝木盒里一看,李二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就连见惯了各种宝物的楚宏,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眼珠瞪得老大。 李二赶忙伸手小心翼翼的从木盒中把里面的琉璃灯给取了出来,木盒里四壁和上下都垫了厚厚的丝绵,保护着这个琉璃灯不会轻易因为磕碰而破损。 当琉璃灯摆在龙案上之后,李二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眼就看出来,此物乃是一件琉璃器。 他以前也没少见过琉璃器的,制作精美的也不算少,但是像眼前这个琉璃灯如此透明剔透的琉璃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琉璃灯下面的油灯是用白银所制,形制上带着波斯那边的风格,但是却似乎又有一些中土的风格,琉璃灯罩则坐在上面,整体造型很是简洁大方,特别是琉璃罩,造型简单但是却似乎光彩夺目,一下就彻底把李二的目光吸引在了这东西上。 以李二的鉴赏能力,他一眼就断定,此物确实堪称宝物,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宝物,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晶莹剔透的琉璃器,整个琉璃灯罩,看起来非常薄,如同水晶雕琢出来一般,极为通透,而且里面还看不到气泡之类的存在。 更可贵的是这琉璃罩,几乎可以说是无色的,之前李二见到过的所有琉璃器,几乎全部都有些颜色,里面还可能存在一些气泡,颜色灰暗,绝对达不到这样的通透程度。 所以对于懂行的李二来说,一眼就看出此物确实堪称奇宝,说其价值连城毫不为过。 这种东西,在他看来,也只配他这个皇帝使用,难怪徐淼把得到这件宝物之后,不敢自己藏起来使用,而是拿来进献给了他。 这东西放在徐淼家里,被人见到或者听说,确实是个招灾的东西。 但是同时也说明徐淼眼里还是有他这个皇帝的,有好东西知道孝敬给他。 李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个琉璃灯,发现这还是个油灯,不是点的蜡烛,心中多少有点奇怪。 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点亮这个琉璃灯,又不敢用力气摆弄,生怕把这琉璃罩给弄碎了,那就把这宝贝给彻底毁了。 在他看来,下面的银质的油灯并不值钱,上面的这个琉璃罩才是最值钱的东西,所以不敢乱来,只能把徐淼叫过来,问他如何点亮这盏琉璃灯。 徐淼凑到龙案旁边,把灯罩只是稍微向上一拉,就露出了灯芯,楚宏也赶紧取来火,将灯芯点燃,徐淼把灯罩向下一拉,便盖住了火苗。 “此灯到了夜间点亮,比起一般的灯笼亦或是油灯要亮许多,制作相当精巧! 微臣不敢私藏,故此便将其献给陛下!”徐淼贱兮兮的笑着对李二说道。 李二虽然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这个琉璃灯上,但是却还是在眼角余光之中,扫到徐淼的眼神之中,似乎还是透着一种鄙夷的神色,但是抬头去仔细看,却又看到徐淼满脸的真诚。 于是李二只能怀疑刚才自己眼角余光看错了,再次开始把玩这盏琉璃灯,怎么看怎么喜欢,可以说是有些爱不释手。 好在作为千古一帝的李二,虽然爱极了这盏琉璃灯,但是却并未彻底沉迷进去,在饶有兴致的把玩了一番之后,还是把眼睛从这盏琉璃灯上拔了出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小子有什么事求朕?”李二带着戏谑的表情一边将这盏琉璃灯小心翼翼放在一旁,一边对徐淼问道。 徐淼瞪大眼睛看着李二一脸无辜状说道:“哎呀!陛下怎么能这么想微臣呢?微臣得到宝物,就不能献给陛下吗?非要有事相求才会给陛下献宝?” 李二撇着嘴绕过龙案,背着手满脸讥讽的围着徐淼转了几圈,冷笑道:“以朕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给朕献宝!你这么突然把如此重宝送给朕,那一定有所图! 我奉劝你还是趁着朕心情正好,有什么事直说好了,要不然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滚蛋了!” 徐淼心中疯狂吐槽,李二这个混蛋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想要糊弄他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这老小子难不成会读心术吗?什么事儿都瞒不住这家伙。 眼看李二已经看破他的目的,徐淼于是只能苦着脸拜倒,对李二说道:“微臣是前来请罪的!” “哦?请罪?你又犯什么事儿了?那就说说!”李二转过身看着徐淼,但是脸上依旧还是戏谑的表情。 “陛下,是这样的……”徐淼于是便将近期和墨家之间发生的各种事情,原原本本的对李二叙说了一遍。 包括现如今墨家把冯仙儿逐出墨家,送给了他的事情也告知了李二。 徐淼现如今对李二的性情也非常了解,李二最恨的就是别人骗他,像自己这种人,绝对是在李二监控范围之中。 他家里的一举一动,估摸着根本都瞒不过李二,甚至可能李二现在早已知道他和墨家之间的那点事情了。 与其隐瞒,倒还不如开诚布公的把这件事给李二说清楚,省的李二对他心生怀疑和忌惮,君臣之间一旦产生了不信任,想要再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更何况他还知道,李二很忌惮那些隐门,甚至怀疑过自己就是出身隐门,现在他又跟墨家产生了这种交集,一旦传到李二耳中,李二难保不会怀疑他和墨家之间有何不可告人之处。 李二一边听着徐淼的叙述,一边回到了龙案后面,眯着眼看着徐淼,等徐淼说完之后,他好长时候没有说话。 第五百二十三章 精明的李二 徐淼虽然低着头,但是却能感觉到李二这会儿目光如炬的在盯着自己,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干脆牙一咬心一横,抬起头和李二对视着。 他这么做并非是要对李二不敬,而是要让李二看到他的眼睛。 俗话说得好,人的眼睛乃是心灵的窗户,心理活动往往会透过眼神被泄露出来。 在和墨家的这件事上,徐淼问心无愧,所以索性就敞开心扉,随便李二看着自己的双眼。 李二用冷厉的目光盯着徐淼,和徐淼对视着,看着徐淼一脸坦荡,毫不畏惧的眼神,渐渐冷厉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 “朕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朕了呢!哼哼!”李二在和徐淼目光对视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开口说道。 徐淼听了之后,便明白其实这件事李二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发作罢了,今天他主动前来招供,有些出乎李二的预料,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果不其然,李二在他家里安排有眼线,可能并非是专门安排的,只是百骑司例行公事的安排,但是这些百骑司的探子,却绝对会把各家勋贵家里发生的事情汇报到百骑司的头目那里。 别的小事估计百骑司的头目不会在意,也不会报到李二这里,但是这种事情百骑司绝对不敢忽略不报,李二肯定早已得知了消息。 徐淼很庆幸自己这次英明的决定,主动把这件事告知李二,要不然的话,这件事必然成为李二心里的一个疙瘩。 徐淼坦然对李二叉手道:“陛下,微臣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陛下的,他们之所以找到我,那是因为他们也误以为我同样也是某个隐门的传承者!看书溂 在他们看来,学问这种东西,乃是他们才配掌控的,不能轻易显世!而我这样的做法,有违他们的理念,所以才会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为了不让陛下误会微臣,微臣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将此事奏明圣上得知,所以微臣不打算隐瞒陛下什么!” 李二皱着眉头看着徐淼,冷哼一声道:“那么你告诉朕,你到底是否师承某家隐门?你父亲到底是师承何处?” 徐淼马上答道:“微臣就是承继家父的学问,但是至于家父是从何学得的这些学问,微臣实属不知!” 李二忽然间把龙案猛地一拍,怒道:“胡说八道!你的学问朕虽然并不很懂,但是你也休要以为,这满朝大臣之中,就没有一个明白之人! 早有人说过,你身负之学,乃是需要很多高人,不知道经过多少代方能积累起来的!绝非一个人可以在短短一生之中积累而成! 想要积累起来这些学问,没有庞大的财力物力以及实力,根本不可能积累起这么多的学问! 单单只是你对当世天下的地域的了解,就需要不知道多少人行万里路,方能探知那么远的地方! 仅凭你父子二人,漫说你父亲只活了区区三十多岁,即便是他能活上百年,穷极一生,也断然无法了解到这么多的东西! 单单是这一点,就不知道需要多少人穷极一生去探究,方能积累下这么多的东西! 所以如果说你父亲不是出自一个极为神秘的势力,你自己相信吗? 难道你真觉得朕是一个昏聩之人?混账!” 徐淼看着李二张牙舞爪的样子,一脸的无语,心中暗自吐槽,李二这家伙确实不好糊弄,这标准就是个人精中的人精,也难怪他能在大唐眼下如此艰难的局面,还能生生创出了一个盛世。 这家伙通过自己展现出的才能,轻易就猜出来这么多事情,除了对他魂穿这件事没有考虑到,几乎快要把他一身所学背后的事情给勾勒了个七七八八。 李二说的其实不错,他这一身的学识,确确实实是历经数千年,不知道经历这世界多少人的整理和积累以及研究,最终才形成的。 而李二怀疑的那所谓神秘的势力,其实就是悠悠数千年人类文明发展的过程,是集中了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学者毕生精力研究出来的东西。 这确实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关起门就能在短时间之内弄出来的东西。 这一点来说,李二并没有猜错,只是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的灵魂,却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未来,是从未来把这些东西带到了这个时代。 徐淼听了李二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悲哀之色,忽然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对李二说道: “陛下且听微臣一言! 微臣从未把陛下看做是一个昏聩的帝王,恰恰相反,在微臣眼里,陛下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实乃堪称是一个明君! 故此微臣对陛下从来都十分尊敬而且敬佩!这绝不是微臣在阿谀奉承,讨陛下欢心,而是微臣的肺腑之言! 也许陛下说的不错,家父的学问确实可能袭承自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但是家父却从未对微臣提及过这些事情!所以微臣根本不知道家父所学承自何处! 倒是家父临终之前,曾经嘱咐过微臣,他所传授微臣的这些学问,不可轻易显于人前,否则必然会给微臣招来祸端!命我一定要安于清贫,不可以这些学问敛财,更不要轻易将其献于朝廷! 如果我将这些所学轻易示人的话,轻则可能会为他人所觊觎,为我招来祸事,重则可能会招致陛下的忌惮,甚至可能会为陛下所不容! 但是微臣终归还是未能遵守当初家父的叮嘱,在母亲在贫困交加之下撒手人寰的那一天起,微臣就决定不再遵守家父当初的叮嘱! 我那时候就想,凭什么我明明满腹的学问和办法,却要吃这些苦?不但自己吃苦,还要带着舍妹一起被人欺凌? 甚至因为甘受清贫,家母染病之际,我都没钱为她抓药,没钱为她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为了给母亲抓药,要去那刘家借那区区几百钱,以至于利滚利,舍妹险些被他们抓去卖了! 所以我那时候就想,为什么我一肚子所学,却要吃这种苦?于是我才违背家父的嘱咐,开始赚钱! 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既然入仕,我就无法对很多事情视而不见,身为臣子,微臣就有责任和义务为陛下分忧解难。 微臣的良心也让微臣无法对那些大唐百姓吃苦受罪视而不见,故此才会利用所学,制出那些东西,想要报效陛下,报效国家,为大唐百姓谋一些福祉! 但是现在看来,家父临终之前的嘱咐确实没错!陛下果真还是对微臣产生了怀疑和忌惮! 其实微臣当初在窑厂那天,陛下质问微臣是否乃是隐门之人的时候,就该明白,但是微臣看似聪明,实则却是个鲁钝之人,依旧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到来! 既然这样,微臣也无话可说了,该说的微臣皆已告诉了陛下,杀刮存留全凭陛下发落便是!” 说到这里徐淼惨笑一声,闭起眼睛,做出了一副引颈受戮的架势。 李二听着徐淼的这番话,脸上的表情阴晴变换,时而痛心,时而疑惑,时而愤怒,简直如同川剧变脸一般。 第五百二十四章 过关 当听完徐淼的话之后,李二沉默了良久,低头看了看面前闭着眼睛一副任人宰割模样的徐淼,忽然间一巴掌拍在了龙案上,随手抓起一本奏折,绕过龙案快步走到徐淼面前,一脚就把徐淼给踹了个跟头,指着对徐淼怒道: “混账东西!你把朕当成什么了?难不成你觉得朕的心胸就如此狭隘不成?大唐这么大,朕只因为你这点本事,就容不下你了吗? 还杀刮存留!哼哼!你也太小看朕了! 老子才懒得管你爹身出何处,只要你愿意为朕所用,愿意为大唐效力,老子岂能容不下你这只蚂蚱? 不就是那衰败了数百年之久的墨家?老子又对他们何惧之有?不过就是一群躲在暗处不敢现身的鼠辈,只敢行些蝇营狗苟之事之徒罢了!你也太高看他们了! 给老子滚起来,赶紧滚出宫去,现在老子看见你就烦! 接下来你就在家禁足,非获朕的旨意,不得入城!别让朕看见你,见你一次踹你一次!赶紧滚蛋!”李二对着徐淼就是一通大骂,本来梳理的挺整齐,微微有些卷曲的胡须都飞扬了起来。 嘴上骂着徐淼,手还不闲着,追着徐淼用手里的那本奏折,一下接着一下的的抽徐淼的后脑勺。 更让一旁伺候的楚宏这会儿看的下巴都掉地上了,他伺候李二这么多年,这还第一次看到李二以堂堂一国之君之身,如此毫无形象的对某人破口大骂的! 上次见到李二如此发飙,还是在两仪殿那边,因为受了魏征的气,当着长孙皇后的面大骂魏征是个老匹夫,声称要宰了魏征那个乡巴佬。 但是那次毕竟只是背后对长孙骂魏征,可没当着魏征的面骂,可是今天却是当着徐淼的面,一边大骂徐淼,一边撵着徐淼用巴掌抽他。 更让楚宏惊讶的是,李二这会儿全然不顾皇帝的身份,对着徐淼居然开口一个老子,闭口一个老子,这哪儿还有一点君王的气度?整个就是一个被气坏了的长辈在教训自家子侄的样子。 徐淼正闭着眼演戏,冷不丁被李二踹了一脚,顿时就成了滚地葫芦,心里一边暗骂,一边一骨碌爬了起来,接着就见李二挥舞着巴掌追了过来,开始抽他的后脑勺。 徐淼双手抱住脑袋,被李二追着满大殿的乱窜,四处躲避李二的追杀。 一直等李二发飙发够了停下来的时候,徐淼才躲在一根大殿的柱子后面,一脸惊慌的看着李二。 虽然李二历来对他恶行恶相,他早就习惯了,但是像今天这样失态的样子,徐淼还是第一次见,看来刚才自己的演技,确实把李二给气坏了。 想来他刚才以退为进,变着花样的骂李二是个小肚鸡肠的昏君,李二是真的被气坏了,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徐淼躲在柱子后面,伸着头将信将疑的问道:“陛下不杀我?” 李二一听顿时就又勃然大怒,胡子都翘起来了,照着徐淼就奔了过来:“看我不抽死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想死的话,现在朕就揍死你好了!” 徐淼哇呀一声,掉头就朝殿外抱头鼠窜而去,没跑多远,后脑勺就被一个东西砸了个正着,险些把他给砸趴下,侧眼一看发现是李二刚才拿着抽他的那本奏折,心中吐槽这混蛋准头还真准,跑这么远还能砸中他。 徐淼不敢回头,继续抱着脑袋朝殿外跑,紧张的用耳朵听着背后的声响,好在没有听到李二追过来的脚步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他这会儿也挺痛快的,估摸着眼下的大唐,能把李二气的暴跳如雷的,除了魏征怕是只有他了! 而且能把李二气成这样,还不掉脑袋的也就他跟魏征两个人了!这让徐淼居然颇有点小成就感。 这个时候他还浮现出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也有资格领一个小金人呢? 想到这里,看自己已经到了殿门口了,徐淼于是便停了下来,转过身远远的看着气的脸色铁青的李二,躬身叉手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微臣告退!” “赶紧滚!楚宏,你把这个混蛋小子给朕扔到拱门外面去,别让朕再看到他!见到他朕就气的心口疼!” 李二指着徐淼再次骂道。 楚宏也赶紧躬身应喏,屁颠屁颠的就朝着徐淼跑了过来。 徐淼则连忙转身就跑出了大殿,一溜烟的就提着袍子跑下了台阶。 楚宏这个老东西速度比他更快,也不见他怎么迈腿,但是却轻飘飘的就追上了徐淼。 看楚宏追了过来,徐淼这才慢下了脚步,提着袍子角,一边快步朝宫外走,一边对楚宏吐槽:“我说老楚,你说我到底犯啥错了?陛下为啥如此对我?我好歹大小也算是个勋贵? 哪儿有堂堂一个皇帝陛下,动不动就如此殴打大臣的?” 楚宏被徐淼叫了声老楚楞了一下,虽然这称呼听起来有点别扭,但是楚宏却觉得这一声老楚,叫的他挺舒服。 于是他撇着嘴,一脸嫌弃的说道:“你就得意!咱家跟着陛下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陛下对谁发这么大的脾气呢!你应该感到荣幸!” 徐淼扭头斜着眼看着楚宏,一脸惊讶的问道:“我说老楚,你是不是头让驴给踢了?哦!我被陛下连揍带骂的,我居然还要荣幸?你是不是头让门板夹了?” 楚宏却一脸鄙视的看着徐淼:“你懂个屁!我看你才是头被门板夹了,亦或是被驴踢了! 能让陛下这么对待的,满朝文武,包括勋贵子弟,甚至包括皇家那些陛下族人中的晚辈,能有几个? 谁这样把他气成这样,仅仅只是骂几句,踹两脚就算完了?估摸着早就被打断腿或者是人头挂在城门上了! 他能这样对你,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这是对待子侄才会有的,看着挺聪明的小子,有时候却如同傻子一般!” 徐淼翻着白眼,揉着刚才被李二踹疼的腰,嘟囔道:“哦!照着你这么说,我挨了揍,又被喷的满脸唾沫星子,我还要兴高采烈出去大摆酒席庆祝一番了?” “嗯!咱家以为,确实值得庆祝!你可知道,私下勾结隐门,乃是大忌,换个人,这会儿即便是没有人头落地,也早该罢官除爵流放岭南了! 你只不过被陛下揍了一顿,骂了几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就是被禁足几天,难道你不觉得陛下对你够宽宏大量了吗? 居然还敢如此腹诽陛下!实在是该打!咱家看来,陛下还是对你太过仁厚了,起码也应该把你送到宗人府,打上几十大板!”楚宏阴阳怪气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直翻白眼:“我呸!这事儿怎么能怪的了我?是他们找上我的,又不是我勾结他们有何不轨之举!怪我咯?” “遇到奸邪,却知情不报,擅自释放奸邪,并且厚赠奸邪,现如今又擅自收容奸邪的谍子,不予送官!就这几条,你觉得哪一条不是死罪? 这要是换成他人,你觉得他有几个脑袋不够砍?满门抄斩都不见得不可能! 而你却仅仅只是被陛下踹了一脚,骂了几句,你还觉得陛下对你不够宽厚?”楚宏斜着眼,满脸都是鄙夷之色看着徐淼。 徐淼脸色顿时白了,被楚宏的话堵得彻底没话说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小心思 不过他却还是开口问道:“这墨家到底做了什么,令陛下如此忌惮?不将其连根拔起而不快?” 楚宏继续朝着宫门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徐淼说道:“这些隐门,包括你所说的墨家,早已不是当年的那墨家了! 他们自从衰落之后,自身也屡屡支解,便隐于世间,从此便背离了墨家的初衷! 数百年来,他们却并未消失,屡屡和朝廷作对,暗中四处蛊惑人心,挑动变乱! 据咱家所知,很多叛乱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所以不单单是当今陛下对他们深怀忌惮,这数百年来历朝历代的朝廷,都试图将他们彻底拔除! 他们的存在,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你在揭破他们的谍子之后,非但没有将其送官,禀报陛下,却私纵他们的谍子,甚至还赠宝与他们,你觉得这还不够斩了你吗?” 徐淼这才明白,自己这次处理冯仙儿和墨家的事情,确实是在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顿时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你说得简单,我也知道那些人不好招惹,他们对我并无恶意,只是怀疑我乃是公输家的传承者,所以才派了谍子探查我的底细! 我要是和他们撕破脸,连朝廷都忌惮他们,我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接下来陛下要让我随军出征,家里的人怎么办?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徐淼嘟囔道。 “你说的确实是道理,但是在大唐的律法面前,那就没有道理可言!陛下不过就是骂你一顿,并未惩治与你,就是对你的宽容! 而你这个小子,非但不心怀感激,却还腹诽陛下,实在是不知好歹!”楚宏撇着嘴教训徐淼道。 当他们快要走到宫门的时候,忽然间一个小太监追了过来:“楚公公,徐大人,陛下命徐大人回去,说还有话要问!” 徐淼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有一种想要立即逃走的冲动,心中暗想不会是李二又后悔了?他要是后悔了的话,这下自己的小命就危险了! 但是想到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身手高强的皇宫侍卫,身边还有楚宏这个高手,就他的本事,想要冲出皇宫逃出生天,可能性不是无限接近于零,而是根本就没有可能。 于是他只能提心吊胆的对那个年轻太监问道:“陛下可说还有何事要问本官吗?” 那个年轻太监摇头道:“小的不知!但是还请徐大人速速回去!” 楚宏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徐淼,坏笑了一下说道:“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是福是祸回去听听便知,走小子!” 于是徐淼只能耸拉着肩膀,提心吊胆的跟着楚宏又返回了李二那里。 李二黑着脸看着进来向他参见的徐淼,怒声说道:“臭小子,刚才朕只顾着生气了,却忘了一件事,你这个混账东西,是不是也忘了把某些东西交给朕了?” 徐淼一脸的懵逼,结结巴巴的摇头道:“没有呀?微臣今日就是进宫,来给陛下献宝的!那琉璃灯已经献给陛下了,没有其它东西了呀!” 李二把桌子一拍,怒道:“朕问的是你所着的那两本书!你既然把那两本书送给了那些该死之人,但是为何却不献给朕?你到底是朕的臣子,还是那些该死之人的同党? 你宁可将那些学问,送给那些人,难道都不打算将其献给朕吗?真是其心可诛! 你真当朕舍不得收拾你这个混账东西吗?” 当听罢了李二的话之后,徐淼这才立即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拜倒说道:“陛下息怒!冤枉呀!其实微臣早就把那两本书献给陛下了!” “放屁!你什么时候把那两本书献给朕了?再敢胡说八道,难不成朕真的不敢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吗?”李二一听,再次勃然大怒,把龙案拍的山响,对徐淼怒斥道。 “陛下息怒,微臣真的没有说谎!前段时间微臣所编的那两本书刚刚成书,微臣就已经誊抄了几本,赠给了太子和越王殿下!连蜀王殿下微臣也送了两本给他!供太子和二位殿下研读! 陛下怎能说微臣没把书献给陛下呢?”徐淼赶忙解释道。 “呃……”李二听了之后顿时就被噎住了,这事儿他还真就不知道,承乾和青雀这段时间没对他提及过这件事,所以他确实不知。 于是他立即命人去叫太子和青雀还有李恪过来。 就在楚宏安排人去请承乾他们三个皇子的空挡里,李二又想起一件事,对徐淼问道:“那个玄奘要去天竺求法,道路可是你小子给他指出的吗?” 徐淼听了之后,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没给李二交代,他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打算好,把玄奘的事情也对李二交代一下,但是李二刚才发飙追着他揍,他只顾狼奔豕突的逃命了,却把这茬给忘了。 于是他赶忙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双手呈给了李二,楚宏把这张纸接过去,放在李二面前,李二展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张纸上写了一条路线所经的地方和国家,并且还绘制了一副简单的路线图。 比起当初他给玄奘的那一份还要详细一些,路线图绘制的也要精确一些,让人看了一目了然。 而他给玄奘的那张纸上绘制的路线图,却只是一条直线,并未表现出这条路转了个大圈,但是给李二的这份图,却基本上是按照实际路线绘制的,可以清晰的看出来,这条路整整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子。 按照徐淼给出的路线,玄奘要先朝西北方向走,走凉州到敦煌,出玉门关之后,一路向西途经高昌、库车、碎叶,然后转向南,经过吐火罗之后,绕过吐火罗又转向东,整整围着吐蕃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这比起走直线通过吐蕃,直接前往天竺,足足多出了几倍的路程,粗算一下,起码要多走不止上万里的路程。 所以李二皱着眉头点着这张地图对徐淼问道:“你为何要让他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天竺?” 徐淼连忙答道:“陛下,眼下这是玄奘唯一的选择,如果他想要走最近的路线,前往天竺的话,那么就要走吐蕃,翻越无数高耸的大雪山,看似路程要近很多,但是却并非人力可及! 唐人一旦上了吐蕃高原之后,一路向上,便会喘不上气,再翻越无数高耸入云的大雪山,根本就是让他送死! 虽然微臣对于佛门并无好感,但是却不得不钦佩玄奘乃是一个意志坚定之人,微臣并不愿害他! 还有如果不走吐蕃,直接走岭南西南部,通过六诏进入骠国,从骠国转道天竺,就要经过无数莽林! 那些地方多是杳无人烟的化外之地,林中烟瘴丛生,遍布巨蟒、蛟龙、虎豹已经熊罴等猛兽,还有无数湍急的江河! 单凭玄奘一己之力,恐怕连六诏都走不到,就喂猛兽了,可以说是十死无生,微臣不忍陷他于死地,故此才会为他选了这条路线! 这条路线虽然绕了远路,但是却是目前为止,最为稳妥的一条路线,天竺来的番僧,也都是走这条路线来到大唐的! 即便是微臣不给他指路,玄奘也必将走这条路前往天竺! 更何况微臣和玄奘有约,我为他指明一条前往天竺的道路,他要将此行往返所经之地的风土人情、山川地理全部记录下来,回来之后送给我! 到时候陛下便毫不费力能获知西域的情况,何乐而不为?” 李二是个何其精明的君王,当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立即就明白了徐淼的打算。 第五百二十六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于是李二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指着徐淼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实在是太坏了!玄奘这样的一个高僧,居然被你当做斥候使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淼于是连忙趁机拍李二的马屁道:“陛下,您乃是文才武略的圣君,自即位以来,励精图治,大唐国力蒸蒸日上! 在您的统御之下,大唐必将迟早如日中天,再复强汉之风! 当您解决掉颉利之后,接下来为了稳定大唐西北疆土,向西开疆拓土,将是必然! 陛下如要征讨那些不臣之地,那么就必须要了解西域诸国的山川地理、风土人情,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既然玄奘要去天竺,微臣以为,那就不能让他白走一趟,顺便帮陛下搜集一些西域诸国的情报,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李二听罢徐淼的话之后,被徐淼拍的相当舒服,虽然还是对徐淼板着脸,但是明显表情已经舒缓下来了许多,于是收起了徐淼呈给他的这张图,不再提及此事。 至于佛道之争,李二对徐淼只字未提,当然徐淼更不会自讨没趣,提及此事。 徐淼其实现在想得很明白,这次玄奘西行,虽然背后是整个佛门在暗中推动,但是这背后也绝对有李二的影子。 因为李家把老子来过来当祖宗充门面,所以道门方面,也因此受益,这两年道门的声势在明显看涨,此消彼长之下,佛门就渐渐的开始陷入弱势之中。 而作为皇帝想要治国,就要熟稔的玩弄平衡之术,绝不容许佛道两家之中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所以这次李二爽快的同意让玄奘西行前往天竺求法,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徐淼岂能看不出来。 刚才徐淼一通马屁,把李二拍的很是舒服,看着李二微微得意的表情,徐淼也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时候青雀和李恪年纪还小,尚未自己开府,所以眼下还都住在皇宫之中,而李承乾则住在旁边的东宫之中,所以没用多长时候,三个人就匆匆赶了过来。 当他们三人看到徐淼跪在殿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向李二参见。 “朕叫你们过来,是要向你等求证一件事,前些时候,徐淼可曾赠给你们两本书吗?”李二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就对他们三人问道。 李承乾作为老大,连忙躬身答道:“回禀父皇,徐淼确实在前些时候,赠给了我们一本《算数初阶》和一本《物理初阶》! 儿臣这段时间有时间便在研读,确实乃是两本好书!只是近来父皇太忙,故此还未向父皇禀报!” 这时候李泰和李恪也各自都证实,徐淼确实前些时候赠书给他们,而且都对这两本书评价及高,特别是李泰,称这两本书乃是当世奇书,他非常喜欢,现在正在日夜研读,所获颇丰。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这才好了一些,点头道:“好了,既然这样,那就没有问题了,你们退下!” 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告退,一边纷纷给徐淼使眼色,想要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但是徐淼这个时候也没法跟他们解释,只能对他们眨了眨眼,让他们先出去,回头再说。 等那三个家伙退出去之后,李二脸色好了许多,徐淼能在第一时间,先把这两本书赠给太子和青雀小恪,那就说明这小子没有私藏的打算。 别说是赠给了他们三个人,哪怕只是赠给了其中任何一人,那都等于是将其献给了皇家,这件事也就挑不出徐淼的毛病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治学之人,往往多存有私心,特别是勋贵世家,会把一些学问,视作是自家的宝贝,只在自家族人之中传承,根本不允许私相授受于他人,就是为了把持着一些学问,令自家的子孙可以凭借这些学问晋身。 而徐淼擅长的算学和格物学,其实都算是显学,算学还好,起码现在朝野之中,精通算学之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一些,就比如司天监的王孝通,就是其中相当精通之人,所以这方面的人才倒也不算极其稀缺。 而格物学方面,当世还未曾听闻过有什么人,在这方面有什么造诣,而徐淼在这方面绝对堪称当世第一人,听过他阐述的一些道理,许多人都不太明白,觉得极为高深。 但是徐淼却说,他的很多本事,则多来自格物学,其中不乏他鼓捣出来的那些奇淫技巧之物,被世人视作是机关术的东西。 所以这门学问,绝对是一门极为驳杂高深的学问,李二都没好意思张嘴向徐淼要,而徐淼却主动把所着的有关格物学的书就这么随意的赠给了自己的三个皇子。 这让李二颇想不通,徐淼为何会将如此压箱底的宝贝随随便便就送人,那么他以后还怎么把这宝贝的学问传给他自己的后人呢? 于是等李承乾他们三个退出去之后,李二沉吟了一下,对徐淼问道:“臭小子,朕来问你,你为何要将你这些所学轻易送人?却不私藏起来,回头传于你的子孙后代? 要知道你这些学问,足以让你今后的子孙吃喝不尽,而你却如此轻易就将其传与他人?” 徐淼心中再次吐槽,李二这话问的简直就是屁话,你刚才不就正在逼着我交出这些东西吗?现在却问这个白痴问题。 但是他还是开口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学问这种东西,如果不传播开的话,那么藏起来是会随着时间的变迁而贬值的! 之前微臣说过,自古以来,古人不知道创造出多少学问亦或是手艺,但是掌握这些学问或者工艺的古人,却敝帚自珍,只传给自家子孙,生怕别人占了他们的便宜! 但是一旦遇上灾祸,传承者不幸死了,亦或是传承期间,遇上了几个白痴蠢货,或者是绝后,那么这门学问亦或是手艺,便就此彻底消失于世间,再无人可知! 微臣自从经历过丧母之痛以后,曾经思索良久,认为这么做实在是太蠢太蠢! 因为有很多学问,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代人,穷极一生付出了无数心血才钻研出来的! 但是却因为一些人的自私,最终让这些学问亦或是手艺一朝之间,彻底泯没于世间!每每想起不由得令人扼腕叹息! 微臣就很是瞧不起墨家和公输家他们那些家族或者隐门,其实他们历经千年传承,都钻研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技艺,就比如机关之术! 可是他们却明知道这些技艺,拿出来现于世间,必将造福世人,可是却一个个生怕别人学走了他们的本事,将其藏起来,不敢轻易显世! 据说当年公输班曾经制成过一种木鸢,可自行飞上天空三天不落!再据说当年巧匠偃师曾经制出能歌善舞的傀儡,还有当年诸葛孔明制出的木牛流马、诸葛连弩,皆都昙花一现,便泯没于世间! 从此再无人知道,这些东西是如何制成的,甚至连他们子孙都未能传承下来!只能让人无奈嗟叹! 如果当年他们不是敝帚自珍,把这些东西私藏起来,而是传播开来,那么现在别的不说,单单是木牛流马这一件东西,就不知道可造福多少世人! 即便是他们不愿轻易将这些东西传给他人,但是其中蕴含的很多学问,却可以传给他人,这样一来,许多学问便不会失传!” 看书溂 第五百二十七章 徐淼的心思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微臣思索良久,觉得既然是学问,就应该拿出来造福世人,不该被藏在阴暗的地窖之中,或者是只限于极少人所知! 但凡是学问,知道的人越多,那么就越能得到精进,因为这些人之中,总会有些人继续钻研,使之更进一步,逐渐将学问发扬光大!更好的造福于人! 即便是不能继续精进,但是这些学问被传播开之后,也不会轻易失传!待到后世遇上惊才绝艳之人,再对其进行钻研,使其更为精进! 微臣所负的一些学问,无疑就像是一件宝物,现如今只有微臣懂得,那么便会招人觊觎!就像是这次墨家派出谍子,混入我家,试图盗走我的这些学问! 如果微臣同样敝帚自珍,舍不得这些学问,万一遇上性情暴虐偏执之人,既然他得不到,那么干脆就把我毁了! 这就成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微臣万一被害,一是死的太冤,二是微臣这一身所学也就彻底断绝! 所以微臣决定,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把这些学问传播开,大家都知道了,那么就没人会再来找我的麻烦了! 这也算是微臣的一种自保!当然对于大唐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就是为何微臣将这两本书编写完成之后,便赠予太子和二位殿下的原因!一个人知道的东西叫秘密,一群人都知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李二听完了徐淼的这番长篇大论之后,有点发愣,原来有些事情,居然还能这么考虑,但是听起来却很有道理。 于是他静下来了一阵,消化了一下刚才徐淼说的东西,对徐淼问道:“那么你把这些学问都传给了外人,将来你的子孙后代又作何打算?” 徐淼嘿嘿一笑道:“微臣现在还无儿无女,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微臣将来即便是有了儿女,自然也会传授他们这些学问,至于学会学不会,那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微臣之所以现在忙着赚点小钱,就是想要给子孙后代多留点家产,就算是遇上几个不争气的不肖子孙,也能多让他们糟蹋几年! 另外微臣把这些学问传开之后,那些学了微臣学问之人,总要看在学了我的学问的面子上,也要照顾我的后世子孙几分! 有朝一日微臣老死了,哪儿还管得了身后那么多事情?但是只要微臣的学问被传下去,这青史之上总是要留下我徐淼的名字! 而微臣乃是胸无大志之人,这辈子就图一个安安稳稳把这辈子过完,如果能多活几年,那是最好,也好看看陛下所创的大唐盛世!” 李二木然看着徐淼,他现在真的有点看不透这小子了,这小子的思维方式,有点离经叛道,但是却不可否认,真的很有一些道理。 有一条他可以确认的是,这小子确实不是那种敝帚自珍之辈,他根本不在乎别人学了他的这些学问,仅此一点,他就不得不在内心之中有些佩服这小子,这世上比这小子看得开的人,还真是不多。 而且他还必须承认,他这么做确实也是一种自保的办法,当他把这些学问传播开来之后,谁还会再去惦记着他呢? 看着徐淼这会儿有点得意洋洋的样子,李二木然的挥了挥手:“好,朕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徐淼于是躬身应喏,转身再次被楚宏押着向殿外走去,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徐淼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又对李二讪笑着叉手道:“陛下,微臣有两件事想要问一下陛下!” 李二抬眼不耐烦的问道:“何事?讲来!” “一是,那个冯仙儿,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二是陛下看在微臣将如此宝贝献给陛下的面子上,可否不让微臣随军出征了?嘿嘿!” 李二的脸顿时就又黑了下来,立即对徐淼骂道:“你想得美!那个谍子,朕可以不予追究,既然她是那些人送你的,你留着便是! 想必他们能把她弃若敝履,她也肯定知之不多,朕就饶她一条性命! 但是随军出征之事,是你自己选的,现在想要用这么一个琉璃灯,就想反悔,想都别想! 赶紧滚!楚宏,把他给朕扔出宫去!” 楚宏再次应喏,而徐淼的脸也垮了下来,翻着白眼一边应喏告退,一边心中大骂李二。 “臭小子,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朕?”李二猛地一瞪眼,对徐淼喝道。 徐淼连忙换上一副惶恐的表情,躬身道:“微臣不敢!微臣冤枉!给微臣几个胆子,微臣也万万不敢腹诽陛下!” 李二用指头点了点徐淼,做出警告徐淼的意思,然后赶苍蝇一般的挥手赶徐淼滚蛋。 于是徐淼一身冷汗的转过身,一溜烟的就被楚宏押着逃出了大殿。 出了显德殿之后,他就看到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三人,在外面等着他,看到徐淼出来,他们就赶紧迎了过来。 “你是不是又惹我父皇生气了?这次父皇如何罚你?”李承乾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对徐淼问道。 而旁边李泰和李恪,也都是同样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徐淼冷哼一声,对李承乾说道:“不错,我确实犯错,惹陛下不高兴了!陛下罚我回庄子禁足! 但是你们也休要高兴,那两本书你们恐怕不尽快读完吃透,那么接下来有你们好看!哼哼! 别以为拿了我的好处,就这么便宜!给你们就是让你们拿去研学的,学不会的话,那就别怪陛下罚你们了! 看你们如此幸灾乐祸,有什么不懂的,也别再去问我了!” 说完徐淼就拂袖而去,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一听,脸就都顿时黑了。 徐淼赠他们的那两本书,他们都已经大致翻阅过了,但是不管是算学还是那什么物理,其中不少都晦涩难懂,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什么所谓的公式,看的他们头大如斗。 李泰倒是还好点,他本来就极为聪慧,算学一道对他来说,前面一部分还能吃得动,但是李承乾和李恪算学一道方面却不太强,看的很是吃力。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他们意识到这件事既然被捅到了他们父皇那里,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必须要仔细学这两本书上的东西了。 一想起那么厚的两本书,还有上面乱七八糟的那些所谓的公式,仨人就顿时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变得灰暗无光,了无生趣了。 其实徐淼现如今整理出来的两本算学物理,其中并不算十分连贯,毕竟毕业时间不短了,课本上的很多东西他自己都忘了,即便是有些题他知道怎么解,但是却也忘了具体书本上教的东西。 特别是物理方面,有不少无法连贯起来,他这一稿只是根据记忆整理出来的,并不是很完善贯通,学起来自然而然就不太容易。 而徐淼接下来还打算继续进行修改补充,最终形成比较完善的版本,交给李承乾、李泰三人的只算是初稿,其中存在很多问题。 想要把这两本书自行吃透,在没有徐淼亲自教授的前提下,那可就比较难了,所以这三个家伙,拿到这两本书之后,除了李泰在算学方面有所进展之外,李承乾和李恪都进展不大,看的有点头大。 当他们嘲笑过徐淼之后,便被徐淼的一番话给搞得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也知道他们老爹的脾气,既然这么好的学问交给了他们,那么他们就必须要读懂学会,要不然的话,他们父皇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想而知,接下来他们三个的日子必将过的很是凄惨,要被关在宫里,开始死啃这两本书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公孙婧有喜 回到家的徐淼,立即就被公孙婧缠着问结果如何,当得知陛下没有答应免去徐淼随军出征之后,顿时俏脸就黑了下来,差一点就叉腰跳脚大骂李二。 要不是徐淼心里清楚,家里面肯定被百骑司安插的有眼线的话,飞扑上去捂住了公孙婧的小嘴,估计这次事情就闹大了。 公孙婧回到屋中之后,满脸的愤怒之色,不断的小声嘟囔皇帝太过分了,收了他们家的宝贝,却还是不肯免去徐淼出征之苦,简直就是个昏君。 徐淼只能在一旁陪着笑脸安抚公孙婧,好不容易才算是让公孙婧平静了下来。 至于朝廷准备发兵讨伐颉利这件事,其实在朝中根本不算是什么秘密,因为自从五月份之后,朝堂上就一再讨论出兵的问题,所以出兵讨伐颉利,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等着一个出兵的机会,大唐这架战争机器也已经开始全速运转了起来。 各种器甲以及军事物资都在紧张的制造和征集之中,然后被调配到折冲府,等候出兵之际随时配发给府兵。 作为武器生产的主力之一的武器监,这段时间水车的生产被李二蛮横的勒令停产,全部产能都投入到了制造器甲方面。 原本李二要求五十万支箭杆生产完成之后,便将那些圆棒机拆除,也被李二暂时叫停,在新的工坊建成之前,全力以赴的制造箭杆,生产更多的箭矢,准备满足这场战争的需求。 这些圆棒机制造箭杆的速度非常快,工部那边即便是只负责铸造箭簇并且负责完成整根箭矢生产的工作,产能也接不住武器监流水一般送往他们那里的箭杆,造成了大量箭杆来不及被制成完整的箭矢。 于是武器监这边徐淼也早有准备,立即开了一条生产线,自行铸造箭簇并且完成整支箭矢的生产。 李二虽然嘴上说命徐淼在家禁足,但是实际上却并未真的派人看着徐淼不许他出家门,反倒是不断给徐淼压砝码,命徐淼所辖的武器监干这个干那个。 徐淼本来那天被赶回家之后,就准备在家躺平,等着出征的那天到来,结果是李二言而无信,不断的派人命他干这个干那个,一刻都不让他清闲。 徐淼就如同被上了套的驴子一般,不得不被迫开工,在各工坊之间到处乱窜,但是长安城他却一步都不进,省的被李二看到又找他麻烦。 其实徐淼那天在和楚宏出宫路上谈过之后,也很清楚李二对他是网开一面了,按照他在处理冯仙儿这件事上,虽然罪不至死,但是如果认真的话,李二将他罢官除爵发配岭南亦或是琼州并不算过分。 但是李二仅仅只是踹了他一脚,用奏折抽了他一顿,又把他骂了一顿之后,就此算是把这件事揭过去不再提了。 至于冯仙儿,百骑司也没有动她,让徐家顺利的在万年县给冯仙儿重新录了一个奴籍,给她了一个合法的身份,彻底成为徐家的婢女,签下的是终身契,也就是这辈子就算是徐家的丫鬟了。 徐家如果不放她走,那么她这辈子都只能在徐家呆着,而那天冯仙儿被墨家送回到徐家之后,则被公孙婧赶到了豆腐坊去接受“劳动改造”了。 冯仙儿到了豆腐坊之后,换上了粗布衣衫,居然干的很是踏实,连豆腐坊管事的润娘都很是惊讶。 私下里润娘向公孙婧汇报,说冯仙儿在豆腐坊那边任劳任怨,不管让她干什么,她都毫无怨言,做事非常踏实,也从没有发过任何牢骚。 这让公孙婧也颇有些惊讶,让润娘继续盯着冯仙儿,差不多的时候,可以给她换个轻松点的差事,不要太过为难她。 徐淼在冯仙儿被公孙婧发派到豆腐坊之后,也不再过问这件事,仿佛家里从未出过这件事一般,渐渐的家里也就安稳了下来。 九月底随着天气逐渐凉下来的时候,李二下旨,命徐淼带一批工匠,前往蓝田县境内的秦岭山中,在山中一处地势险要,但是相对交通比较方便的地方,建造一间大型的工坊。 这里三面环山,进出只有一个山口,一条小河从山中流过,是个既隐蔽又可以方便运输的地方,另外水源也有,水量也十分充沛,完全可以满足工坊的需要。 徐淼到了这里之后,巡视过这里的地形环境之后,在这里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带着匠作监一帮擅长营造的匠人,规划设计了工坊,并且利用地势,建起一道堤坝,拦住了溪水,形成了一个小型水库储水,并且设计了几座水车。 这是一座在这个时代,堪称划时代的一座水力工厂,利用水作为动力,为工坊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来驱动工坊之中,接下来安装的圆棒机、砂轮机等原始木质机械。 如果彻底建成之后,这座工坊将会源源不断的为大唐生产大批箭矢,供给大唐的军队使用。看书喇 十月初的时候,这座工坊的规划设计便基本上完成了,徐淼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建造的事情他就不再管了,由少府监接管整个工坊接下来的营建以及今后的生产管理,徐淼就不再插手此事了。 时间就在这种忙碌的生活之中渐渐的流逝,十月底在徐淼努力的耕耘之下,终于在公孙婧该来葵水的日子里,葵水却没有如期而来。 而且公孙婧的胃口也出现了反应,正吃饭突然间反胃吐了出来,但是公孙婧没有什么经验,还不太在意,误以为吃坏了肚子。 可是家里的王刘氏和虎子娘却是有经验的,赶忙询问她来葵水的日期,当听公孙婧说这个月的葵水没有如期到来,再看她反胃呕吐的情况,两个妇人立即就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她们赶忙去旁边的小院之中请孙思邈过来为公孙婧把脉。 孙思邈这段时间依旧沉浸在研究之中,几乎不再接待病患,全身心的都沉浸在一个全新的医学的世界之中难以自拔。 而且他性情也变得暴躁了许多,很讨厌被人打搅,徐淼时不时的会去探望一下他,但是老道只是和徐淼谈论一些想不太通的医学问题之后,便会立即卸磨杀驴,把徐淼赶苍蝇一般的赶走。 一般人去他的小院想要见他,往往会被看门的护卫挡驾,说孙道长现在不见任何客人,除非是急重病患,否则不予接待。 但是对于徐家的事情,看门的护卫本来就是徐家的人,药童都是徐淼给孙思邈配的,听闻如夫人身体有恙,谁敢拦着?一个个都跑得飞快去请孙思邈。 孙思邈听说公孙婧身体不舒服,似乎是有喜了,这才放下手头的研究,忙不迭的赶到徐家的大院之中去为公孙婧诊脉。 公孙婧是老孙主持嫁给徐淼的,老孙也挺喜欢公孙婧这个丫头,看得出来她是个心地良善的姑娘,另外老孙和陈昊的关系处的也不错,所以对公孙婧一直以来都没能给徐淼怀上孩子的事情也很是上心。 现在听闻公孙婧可能有喜,老孙也很紧张,仔细给公孙婧把脉之后,当场哈哈大笑了起来,确认了公孙婧真的是怀上了孩子,这一下老孙也放心了下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 心病尽消 徐淼这时候还在奉旨巡视武器监的工坊,督造更多的弩炮,而且他还将弩炮继续进行了改进,经过一番精简重量,使得弩炮的重量更轻,运输携带也更加方便。 除此之外,他也对原有的床弩进行了改进,反复试验,经过多次失败之后,第一架轻便型三弓床弩也被他和工匠们给制造了出来。 再给这三弓床弩配上棘轮上弦机构之后,原本需要好多人才能完成上弦的工作,两个弩兵便能轻易完成。 更狠的是徐淼尤感不足,在保证威力的同时,还给这种轻型的三弓床弩弄出了一主四副的弩床,每一次发射,都可以一次射出五支弩箭。 这五支弩箭之中,一支主箭,四支副箭,主箭是正常的重型弩箭,副箭则是普通弩兵装备的强弩的弩箭。 每一次发射,五支弩箭会同时发出,呈夹角很小的扇面疾飞而出,同样尺寸重量之下,这种三弓床弩的威力以及杀伤力大幅提升。 兵部尚书李靖听闻消息,立即就赶来观看,看过之后大喜,着令武器监加紧生产这种三弓床弩。 李二闻讯也跑了过来,看了之后也心情大畅,赏了武器监一笔钱,专门赏赐参与的工匠,但是却从头至尾没搭理徐淼,赏的钱也没徐淼的份。 徐淼缩着脖子躲在人后,也不敢朝前凑,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看着着实可怜。 送走李二之后不久,家里的护卫就跟疯了一样的冲入了工坊,满脸都是喜色,见到徐淼之后,立即拜倒对徐淼叫到:“少爷,大喜呀!” 徐淼被吓了一跳,对这个护卫问道:“大喜?哪儿来的大喜?什么大喜?” “如夫人有喜了!万管家命小的前来向少爷报喜!哈哈!”护卫的嘴都笑的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作为徐家的护卫,其实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也就和徐家绑在了一起,徐家越是兴旺,他们以后就越有奔头,不单单只是徐淼的官职爵位升不升的问题,这里面还有重要的一项,那就是徐淼有没有子嗣,今后徐家能不能花开枝散。 之前徐淼娶了公孙婧之后,这都一年了,也没见公孙婧的肚子有动静,要说徐淼和公孙婧感情也挺好,徐淼只要回家,就和公孙婧睡在一起,但是一年下来,公孙婧肚子始没动静。 这件事不但成了公孙婧的心病了,连家里的这些护卫、仆役、丫鬟、仆妇们也都快成心病了。 所以已经有人对公孙婧有些不满,觉得公孙婧生不出孩子,那么就该帮徐淼再纳几个妾室,为徐淼生儿育女,不能占着窝却不下蛋。 而徐淼迟迟也没有再纳妾,有的人就开始觉得这是公孙婧的原因,公孙婧善妒才导致了徐淼迟迟没有再纳妾。 本来公孙婧在徐家是很有人缘的,上上下下都对她印象很好,觉得这个如夫人性情不错,心地良善,而且还长得足够漂亮,更厉害的是还有一身好功夫。 但是随着时间一长,公孙婧迟迟肚子没动静,于是徐家一些人就滋生出了一些对徐淼不满的情绪。 不少人认为公孙婧迟迟怀不上孩子,就算是不从外面娶妾,起码家里也有几个美女,后宅之中,本来就有宫里面出来的秋禾等三个宫女,虽然年纪大点,但是也算是美人。 再就是在书房伺候徐淼的那个芸儿,二八年纪,也正是好年纪,也是官宦人家出身,长相气质举止都不错。 这几个都可以给徐淼做妾,秋禾三人做妾年纪大了,娶了做妾会被人笑话,但是做侍妾总是没问题! 芸儿给徐淼做妾那就没有任何问题,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徐淼迟迟不再纳妾,公孙婧迟迟怀不上孩子,于是这就让徐家的这些人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家主迟迟没有后代,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牵扯到未来他们的前途。 虽然没人敢当面对徐淼和公孙婧提这件事,但是像王刘氏、虎子娘他们却还是会含蓄的提醒一下公孙婧。 公孙婧虽然不是那种很心细如发的女子,但是作为女人,还是能感受到家里人的情绪变化的,所以这半年来压力越来越大。 前段时间公孙婧还闷闷不乐,偷偷和徐淼商量,让徐淼把芸儿收入房中,娶了芸儿做妾好了,如果徐淼不愿意的话,把秋禾她们三个收入房中做个侍妾也行。 但是徐淼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为了准备出征之事,心情也不是很好,他伟大的做一个闲人的理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天天忙的跟车轴一般,回家的时候经常感觉累的跟狗一般,这让徐淼非常不爽。 所以公孙婧每每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徐淼都提不起兴趣说这件事,哼哼哈哈的拒绝了公孙婧的提议。 作为一个女人,因为自己迟迟怀不上孩子,被逼的要强行克制着自己的醋意,为丈夫拉皮条,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虽然徐淼从未因为这件事在乎过,亦或是对公孙婧有所不满,但是公孙婧却还是觉得在徐家越来越受到敌视,越来越抬不起头。 就连尉迟恭、老程、李世积也都私下里对徐淼说过,不行就再纳几个妾室好了,另外他们也都知道,徐淼的婚事长孙皇后盯着,不便为徐淼张罗着找正妻,但是帮徐淼纳几房小妾,他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以他们的面子,加上徐淼现如今的身份,随随便便找几个干净的小户人家的闺女,抬入徐家做妾,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徐淼对于这种如同配种一般的娶妻纳妾有着一种天生的反感,俩人谁都不认识谁,就凭着媒人一句话,就被凑到一起,直接入洞房,让徐淼总是觉得这种婚姻更像是一种动物的配种行为。 而他是生长在红旗下,接受过后世流水线作业教育出来的良好有志青年,有着良好的三观,所以他很抵触这种事情。 于是这件事也就因为各种原因,被拖了下来。 至于娶妻的事情,因为徐淼拒绝迎娶公主,把长孙气得不轻,这件事传开之后,也更没人敢给徐淼张罗娶妻的事情了。 大家伙都明白,现在谁要是不开眼,给徐淼张罗着找正妻,那就是跟皇后作对,甚至是打皇上的脸,所以谁也不敢再提给徐淼娶妻的事情。 而长孙还没有彻底消气,自然也懒得为徐淼张罗着娶妻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也就彻底拖了下来。 公孙婧因为怀不上孩子的事情,压力越来越大,近期的心情也越来越不好,也没有以前活跃了,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时候还暗自垂泪。 越是这样,徐淼就越是心疼公孙婧,越是不肯再纳妾,生怕伤了公孙婧的心,让公孙婧觉得因为她怀不上孩子而受到冷落,这件事就僵持了下来。 现在公孙婧终于有喜了,这个消息对于徐家上下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之前徐家那些对公孙婧有些不满的情绪,顿时就荡然无存,而且对徐淼的担心也顿时荡然无存。 一个个真正巴望着徐家好的人,不管是护卫还是丫鬟仆役包括仆妇,都乐疯了,这会儿家里简直跟翻天了一般。 老万作为管家,在孙老道确认了公孙婧确实有喜了之后,当场差点乐的撅了过去,老陈昊更是激动的老泪纵横,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的掉着泪哈哈大笑,跟神经了一般,一个劲儿的叫好。 第五百三十章 心情各异 老万一边派护卫火速将这个好消息传给徐淼之外,也没忘了派人去把这个好消息传给家里那些生意的管事们,让他们也放心下来,跟着一起乐呵乐呵。 甚至于他都没忘了,把这个好消息派人去传给和徐家交好的李世积家、尉迟家、老程家、以及老牛家。 徐淼听了之后,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看着这个护卫,不由自主的掏了掏耳朵,将信将疑的对他再次确认道:“你等等,你再说一遍!如夫人怎么了?我刚才没听清楚!” 旁边跟着他的虎子也瞪大一双牛眼,盯着这个家里来的护卫。 护卫龇牙咧嘴笑着再次大声说道:“启禀少爷,如夫人有喜了!” 徐淼在确认过自己没听错之后,笑容一下就在脸上荡漾开了,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当真?孙神医瞧过了?确定没错?” “少爷,正是孙神医亲自给如夫人把脉确定的!如夫人真的有喜了!您可以放心,绝对不会有错!” “啊哈!哈哈哈哈哈……感谢老天!我徐某要有孩子了!哈哈哈哈哈……”徐淼当听到是孙老道亲自为公孙婧把脉确认之后,就再无一点怀疑了,当场就乐疯了,仰天大笑了起来。 徐淼转身就抱住了虎子,对虎子叫到:“虎子,你听见了,我要有孩子了!哈哈!” 虎子这个时候也咧着大嘴,跟着放声大笑,双臂抱起徐淼,比徐淼都高兴,扯着嗓子大叫了起来:“阿郎要有孩子了!哈哈……” 而工坊里面正在和徐淼讨论事情的吏员和几个匠头们,听到之后,也都很是高兴,纷纷赶紧给徐淼道喜。 徐淼摆着手道:“这儿的事儿交给你们了!我要回家看看去!你们继续!别给我捅娄子就行!哈哈!” 这些人也都赶紧躬身应喏,让徐淼放心赶紧回去,工坊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 徐淼撒丫子就朝外面跑,到了工坊的大门口却碰见了天天板着死人脸的段淳。 这家伙因为现在工坊里还在用圆棒机生产箭杆,被李二丢在这里亲自看护这些削制箭杆的圆棒机,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守在工坊,吃喝拉撒睡都在工坊,寸步不离工坊,亲自看守着这个大工棚。 闲杂人等现在根本就不许进入工坊,连看大门的都换上了宫里的侍卫,把工坊看得如同铁桶一般,苍蝇都很难飞进工坊。 这家伙是李二最忠实的走狗,对于李二的吩咐,不管是什么都会执行的一丝不苟,就算是命他吃屎,他都会毫不犹豫去吞下去。 所以就连徐家的护卫进来,都要先经过他的验查之后,才会放进来,徐淼每天进来,带的随从都会被他盘问一番。 但是对于段淳这种人,徐淼却都尽量保持敬意,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坚持,这也是他们的职责。 看到徐淼带着他的随从,纵马从工坊里朝着大门冲过来,段淳堵在门口,冷着脸挡住去路,厉声喝道:“停下!工坊内不得驰马,这是徐大人自己的规矩,今日为何要纵马在工坊狂奔!” 徐淼勒住马缰,对段淳拱手道:“我家中有事,需要立即赶回家里,请段兄海涵,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段淳皱皱眉头,但是却并未立即让开,接着问道:“徐大人今日在此上差,为何却要早早离去?” 虎子这会儿实在是受不了段淳这死人脸了,于是不耐烦的说道:“我家大人的夫人有喜了!这还不行?” 段淳一听,这才赶紧让到一旁,死人脸上多少有了点笑意,对徐淼拱手道:“原来如此,可喜可贺!恭喜徐大人了!” 徐淼这会儿心情正好,也不跟这家伙计较,哈哈一笑说了声多谢,催马便冲出了工坊大门,带着虎子和其他几个护卫,一溜烟的纵马狂奔朝着家中驰去。 公孙婧自从孙思邈确认她有喜之后,就整个人沉浸在了幸福之中,呆呆的坐在屋子里,抚摸着暂时还十分平坦的小腹,眼泪禁不住的流了下来。 王刘氏和虎子娘乐的都是见牙不见眼,跑出跑入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一会儿招呼人去给公孙婧杀鸡炖汤,一会儿又命人赶紧去拿葡萄。 看到公孙婧坐在床边,抚着小腹默默流泪,她们都吓了一跳,虎子娘哎呀呀的叫着,跑到公孙婧面前:“这是掉什么眼泪呀?这可是了不得的高兴事儿,你怎么掉起眼泪了? 好不容易怀上了,你高兴还来不及,可不敢哭! 老身也知道你心里的苦,现在总算是怀上了,你该高兴才是!别哭了别哭了!你这一掉眼泪,老身这……” 说着虎子娘也跟着掉起了眼泪,就连王刘氏也喜极而泣,陪着一起掉眼泪。 宫里出来的两个老宫女,也跑来向公孙婧道贺,这两个老宫女年纪都太大了,到了徐家之后,也没什么想法。 自从适应了徐家的生活之后,她们就爱死了徐家的这种氛围,打定主意这辈子只要徐家不倒,她们就留在徐家养老了。 所以这大半年下来之后,也都彻底融入到了徐家之中,把自己当成了徐家的人,当听闻公孙婧终于怀上了孩子之后,两个老宫女也都高兴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之前其实她们也对公孙婧颇有些微词,觉得公孙婧把徐淼缠的太死,自己怀不上孩子,还不给别的女子机会,有些为一起从宫里出来的秋禾她们三个鸣不平。 即便是知道秋禾她们三个年级也有点大了,可是毕竟她们姿色尚在,还不到三十,生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因为徐淼太宠公孙婧,对秋禾她们几个始终以礼相待敬而远之,始终没有碰过秋禾三人。 所以两个老宫女对公孙婧是有些怨气的,不过只是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现在听说公孙婧终于怀上了,其实他们也挺高兴,只要公孙婧能怀上孩子,那么就说明徐淼和公孙婧的身子没问题,有一个还怕没有下一个? 不管这头胎生的是男是女,都没问题,就算是个女儿又能如何,大不了接着再生就是了。 所以她们也都跑来真心实意的向公孙婧道贺,看到公孙婧坐在屋里和虎子娘、王刘氏喜极而泣,于是也跟着高兴的掉眼泪。 只是秋禾等三个宫里出来的女子过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有点酸溜溜的,她们来了徐家之后,岂能对徐淼没有一点念想,公孙婧始终没有怀孕,她们多多少少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公孙婧万一要是还怀不上,她们觉得对她们来说,搞不好就是机会,毕竟她们年纪也不算太老,还没到不能生孩子的时候。 万一要是哪天运气好,被徐淼看上了,那么一旦被收入房中,哪天怀上了徐淼的孩子,也就一步登天了,哪怕是因为年纪不能做妾,当个侍妾还是没问题的,总比现在这样的年纪,留在徐家不尴不尬的做个大丫鬟要强。 而且以徐淼的性子,只要能成了他的女人,徐淼是绝不会轻易辜负人的。 只可惜徐淼和公孙婧伉俪情深,一直以来都没有对别的女人产生多少想法,最多就是前段时间和那个叫仙儿的丫头,据说发生了点什么事情,但是很快仙儿就消失在了徐家。看书溂 这让她们心生警惕,开始以为是被公孙婧给处理掉了,把她们给吓得不轻,但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和公孙婧没关系,具体情况不明,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公孙婧嫉妒,把仙儿给处理掉了。 于是这几个大丫鬟这才算是安心下来,不过依旧还是有点不敢再乱动念头了。 现在听闻公孙婧总算是怀上了孩子,她们几个既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总之心情挺复杂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 生男生女都一样 不过对于徐家绝对多数人来说,听闻这个消息,都乐疯了,奔走相贺,庄子里乱作一团,不等徐淼回来,闲着没事的人,就已经扎堆开始庆祝,把老陈昊给请出来,找厨子给弄几个菜,开始喝了起来。 几个厨子一边笑骂,一边动手给他们弄菜,老万更是前后乱窜,骂着那些扎堆开始喝酒庆祝的家伙,指使他们去宰猪杀羊,亦或是赶紧去买几头猪羊回来。 等徐淼回来的时候,陈昊已经都快要喝的站不稳了,都知道陈昊是公孙婧的师父,所以都纷纷给老陈昊敬酒,老陈今天心中特别高兴,来者不拒,结果等徐淼回来的时候,都快喝飘了。 众人一听说徐淼回来了,也都赶紧站起来迎接徐淼,夹道向徐淼道贺,徐淼乐的嘴都咧到耳朵边了,一边大笑着吩咐老万给家里的人打赏,自己一路狂奔就一溜烟的冲回到了后院之中。 婉儿这个时候也在公孙婧这里,嫂子长嫂子短的哄公孙婧开心,别人可能之前对公孙婧有点不满,但是婉儿和公孙婧关系很好,公孙婧很疼婉儿,两人处的相当不错。 听闻公孙婧怀上了小宝宝,婉儿知道自己要当小姑姑了,也乐坏了,跑来看公孙婧,看到公孙婧正喜极而泣,便哄公孙婧开心。 公孙婧看到婉儿之后,终于收起眼泪,笑着和婉儿说话,看到徐淼兴冲冲的一头扎进屋子,婉儿立即蹦蹦跳跳的迎过去,笑着说道:“哥,嫂嫂怀上小宝宝了,我要当姑姑了!” 徐淼宠溺的揉了揉婉儿的小脑袋:“你嫂嫂怀孕了,以后你就不能再缠着她教你习武了,嫂子不能再剧烈运动了,要帮哥哥照顾好嫂子,记住了吗?” “嗯嗯!婉儿记住了!”现在的婉儿已经是十岁的大姑娘了,随着营养跟上,身体长高了不少,加之公孙婧来了之后,婉儿缠着公孙婧要习武,这一年来,已经成了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小姑娘,深得徐家上下的喜爱。 孙思邈更是看着婉儿喜欢的不得了,把婉儿当孙女一般的看待,检查过婉儿的身体状况之后,在为徐淼调理身体的同时,也不断的为婉儿调理身体,使得婉儿现在身体很是健康。 而且这几年徐淼一直让婉儿读书,还经常亲自教她一些算学和其它杂学,使得婉儿的眼界也开阔了许多,现在满大唐能比婉儿懂得多的女子,估计已经没几个了。 看到哥哥兴冲冲的回来,婉儿也懂事的走了出去,不再打扰他们两口子说些私密的话。 虎子娘和王刘氏也都识趣的噙着泪向徐淼道贺之后,离开了屋子,出去张罗着准备东西,给公孙婧补身子,另外去伙房也帮着准备酒菜,今天晚上肯定庄子里的人要好好热闹热闹,连他们自己也要好好喝两杯庆祝庆祝。 等屋子里只剩下徐淼和公孙婧之后,徐淼傻笑着坐在了公孙婧身边,伸手搂住公孙婧的香肩,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早说过,咱们身体都没问题,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怎么样,这不就来了嘛!呵呵!” 公孙婧幸福的靠在徐淼怀里,又一次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一刻她所有的委屈都消失不见了,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甜蜜的笑着点头嗯了一声说道: “嗯!总算是老天有眼,待我不薄!到底还是给了我一个孩子!只是也不知道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想给你生个儿子!” 徐淼哈哈一笑道:“你这可就是有点贪心不足了哟!老天送我们一个孩子,你马上就不知足了,接着就还想要男孩儿!” 公孙婧立即抬起头看着徐淼,嗔道:“难道你不想要个男孩儿?” 徐淼耸耸肩膀道:“你想听实话还是听假话?” “当然是实话了!”公孙婧连忙点头。 “实话是我根本不在乎,我才不管你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总之都是我的娃,我都喜欢! 甚至我更想要个女孩儿,今后长得跟你一样漂亮! 当然男孩儿也好!总而言之,男女都行,我都喜欢!”徐淼柔声对公孙婧说道。 公孙婧听了之后,心里面顿时刚刚升起的一些压力,就消散了许多,说实在的,当刚听说自己怀上了孩子的时候,公孙婧非常高兴。 但是高兴了一阵之后,她就又有点担心了起来,担心自己万一要是生个女孩儿,徐淼不喜欢。 而且徐家现在只有徐淼一个男人,今后也需要儿子继承家业,她要是生个女娃的话,那么只怕徐淼失望。 现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公孙婧的担心也就顿时减轻了许多,虽然她怀疑徐淼这是在宽慰她,但是徐淼能这么说,她还是觉得很是欣慰。 但是等了一会儿之后,公孙婧又开始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小声对徐淼问道:“那万一我要是生个丫头,人家会不会笑话我呢?说我生不出儿子?” “想什么呢?生不生儿子,跟你们女人没有半文钱的关系!生儿生女,关键是在男人身上! 算了,给你说你也不懂!但是你记住了,你夫君我乃是天下最聪明的人,只有我知道,这生男生女,在于男人,跟女人没关系! 再说了,就算是你给我生个闺女,我喜欢还来不及,我看看谁敢嚼舌根,要让我知道的话,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咱们家我是家主,谁敢说这些话,那他就别打算继续呆在咱家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这一下公孙婧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美滋滋的又靠在了徐淼的身上。 当天晚上,徐淼就在庄子里把孙思邈请了过来,又在家里杀猪宰羊,让家里的所有人敞开肚皮庆祝一下,而他则陪着孙思邈小酌了几杯。 孙思邈平时不喝酒,但是今天看公孙婧总算是怀上了孩子,心里也很是为徐淼欣慰,于是也破例喝了几杯,席间徐淼和孙思邈提及了这次朝廷要发兵讨伐颉利,他估计是要随军出征。 孙思邈楞了一下,看着徐淼一脸不屑的说道:“你随军出征?你去干什么?就你的那三脚猫工夫,既不能上阵杀敌,还要分出不少人护着你! 当今圣上派你跟着去又有何用?” 徐淼的脸顿时就黑了,还真没几个人敢这么鄙视他的,也就老孙了,于是他梗着脖子说道:“我可是精通疡医,现如今诸军之中的医营还有军医用的疡医之术,可是我所创的! 再说了,我精通算学,管个后勤还是没问题的?怎么在您老人家眼里,我就成了要饭的跟的狗一般没用呢?” 孙思邈听了之后,冷笑了一声道:“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你还会点疡医之术,但是这么长时候,你的疡医之术可有长进吗? 让你跟老夫好好学一些医术,你天天要么章台走马的跟一帮纨绔厮混,要么就去鼓捣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以你的聪慧,好好跟着老夫学医的话,那么现在起码也算是个不错的良医了? 但是直到现在,你能记住的草药,恐怕也不超出百种!还有脸说你创了疡医之术!真是不知羞耻! 身为医者,老夫真是羞于和你为伍!” 第五百三十二章 蛊惑老孙 徐淼摇头道:“道长此言差矣,小子我自知半路出家,在医道一行上,成不了大器,虽然悬壶济世确实可以拯救天下不少苍生,但是小子我自知这条路并不适合我! 疡医之术不过只是小子我无意间学到的一鳞半爪,根本成不了什么大器,而我更擅长的则是格物之学,这些学问,才能让我更好的造福苍生! 就比如我改造的耕犁,可以提高耕种效率,做出的筒车、水排可以让大片无法浇灌的旱田可以得到浇灌,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加强农户们对干旱的抵抗力! 还有我做的水磨,也可以大幅节省人力畜力,提高磨面的效率! 这些事情,一样可以造福天下,所以我才会将更多的时间,放在这些事情上来! 至于算学,更是充斥着人们生活的角角落落,是一门非常好的学问,就比如挖渠、建城计算土方,人工等等,如果不会算学,那么就无法计算这些东西,极可能会造成人力物力的大量浪费。 所以道长不要笑话我,我自己知道平时该做什么! 当然我性子确实比较惫懒一些,这叫劳逸结合,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勤勉之人,并不喜欢天天把自己搞的紧张兮兮! 人活一世,各有各的活法,我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那样的话,我就算是累死,也做不好几件事,索性干脆就率性而为好了!” 孙思邈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想了想点头道:“你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你做的那些东西,确实利国利民,老夫要不是看你还算是为百姓做了点好事,岂会留在你家这么长时候! 既然你不想在医道上费力气,那么老夫也不逼你了!你只好好自为之便是! 但是如果有空的话,你最好还是多学一点医术,那你自己也常给婉儿他们说,艺不压身,多学一些医术,多认识一些草药,对你来说,不一定什么时候便能用上! 这段时间贫道正在试你所说的那种三七,太医署已经从岭南那边找到了你所说的这种药草,确实疗效非常不错!对于止血确实有奇效! 贫道已经告知太医署,今后需大量在岭南收购此药!你算是又为贫道找到了一种好药!” 徐淼一听,顿时大喜,这段时间忙,他把这件事都给忘了,而且也没有关注过太医署那边的事情,三七已经被找到送到了长安,那么接下来以孙思邈的本事,调配出白药应该用不了多久了。 就算是孙思邈配制出的白药,配伍不如后世,但是想必疗效也不会太差,起码比起目前的那些金疮药要好得多! “对了道长,此次小子要是随军出征,您可有兴趣陪小子走一趟吗?”徐淼忽然间眨眨眼,对孙思邈问道。 孙思邈摇头道:“虽然突厥人确实该杀,那颉利确实该死,但是贫道还是对于战场那种杀戮之地并不感兴趣!你不用想了! 贫道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时间陪你走这一趟!你想都别想!” 徐淼却一点都不气馁,谆谆诱导道:“道长,此言差矣,您乃是医家之中的高人!之前小子就和道长提及过人体之中器官、血脉、筋络、肌肉、骨骼的构成! 您如果想要在医道上再精进一步,那么就必须要了解人体内部的结构,但是您不忍毁人尸体,小子也不强求! 但是如果您一直都不深入了解人体内部的结构,那么医道走到现如今的地步,再想精进那就难上加难了! 作为医者,却不知人体内部结构以及器官的情况,仅仅只通过诊脉,来判断病情,毕竟还是会有所偏颇之处! 所以既然您想要多救一些天下的苍生,那么就迟早要弄清楚这些东西! 我大唐之人,您老舍不得在他们的尸体上动刀,那么突厥人呢?他们屡屡南下,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残害屠杀了多少我大唐百姓! 对于那帮畜生,您老还有何不忍的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小子陪着您,又是小子扛着,您只管放心大胆的研究便是! 等您彻底弄清楚人体内部所有结构之后,自然而然也就知道很多病的病因何在了,到时候您老的医术即便是不想精进恐怕都难! 这算不算是以他山之石攻玉呢?借突厥人来造福一下我大唐百姓?” 徐淼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眨呀眨,一脸的蛊惑之色,孙思邈听了之后,先是有些恼怒,但是仔细听完徐淼所言之后,神色便显得有些踌躇了起来。 徐淼一看孙思邈的神色,就觉得事情有门了!老孙这种人,是那种喜欢钻研一门学问的人,这种人往往都比较偏执,为了研究学问,可以放弃一切的那种。 要不然的话,老孙为了悬壶济世,钻研医道,也不至于一生不娶。 他有他的坚持不假,但是不代表着他就对未知的事物不好奇,他不忍剖开唐人的身体,去探究人体内部结构,但是不代表他就不好奇人体内部结构到底是什么样的。 和老孙接触久了之后,徐淼其实也发现老孙的善良,主要只针对唐人,亦或是可以说只针对华夏子孙,但是对于那些经常扣关侵入中原的异族,同样也极为痛恨。 那么他肯定就对那些经常祸害唐人的突厥人,绝对没有多少怜悯之心。 徐淼这次跑不掉要被李二扔到军中,随军走一趟,所以他很希望能把孙思邈也忽悠到军中去。 有了孙思邈跟着,他就更加有信心多拯救一些大唐将士的性命,顺便用那些被杀的突厥人的尸体,作为研究材料让孙思邈的医术更加精进一步,让大唐的医学更上一层楼。 经过他这通蛊惑之后,很显然已经起到了效果,原本根本不想陪徐淼走一趟的孙思邈,已经开始显得有些踌躇了起来。 这就说明老道已经动心了,于是徐淼连忙开始继续拱火,不断的巴拉巴拉的蛊惑老道,把研究人体内部结构的重要性说的是天花乱坠。 终于老道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最后放下筷子,默默的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下去之后对徐淼说道:“也罢!既然你说这对于老夫的医术精进有这么多好处,那么老夫就遂了你的愿,陪你走一趟好了!” 徐淼的脸顿时就笑成了菊花,连连帮老道布菜,还频频向老道劝酒。 不过孙思邈吃饭从来都很节制,虽然他并没有完全戒食肉食,但是却从不多食,多以素食为主,而且也从不暴饮暴食,当和徐淼对饮几杯之后,便起身回了他的小院,继续挑灯接着研究他的医术去了。 而徐淼送走老孙之后,便立即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自家那些人们喝酒的地方,抄起酒坛,给他们灌酒。 这些人一看家主来了,也都连忙纷纷起身向徐淼道贺,徐淼哈哈笑着说道:“多谢诸位!今天大家伙好好放松放松!来来来,饮胜!” 这一闹就闹到了大半夜,徐家庄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喝的东倒西歪,徐淼也喝的脚步踉跄,被送回到了后宅之中。 第二天一早,各个工坊的管事,闻讯都一早赶回了徐家庄子,为自家的家主和如夫人贺喜。 包括武器监徐淼的那些手下们,闻讯之后,也纷纷亲自或者派人前来道喜,连兵部之中的一些同僚闻讯,也纷纷派人跑来给徐淼道喜。 就连李靖听闻消息之后,也派人给徐淼送来了一份礼物,这面子算是相当大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脑瓜嗡嗡 接着尉迟宝琪和程处默、长孙冲、李震、杜构等一帮徐淼的狐朋狗友也纷纷闻讯,被他们老爹派遣,替他们老爹赶来道贺,中午的时候骑着快马赶到了徐家庄子,按住徐淼就是一通蹂躏。 徐淼被他们收拾的嗷嗷直叫,不过心情却还是非常之好,因为他知道,这帮朋友是真的替他高兴,成亲一年多了,他却始终没有得子。 不但徐家的人着急,他们这帮朋友们还有和徐淼关系好的那些老家伙们也替他着急。 现在徐淼的妾室总算是传出了怀上身孕的消息,这帮人也都松了口气,替徐淼高兴,老家伙们为了这事儿,不便亲自前来道贺,但是却都把自家的小子派了过来向徐淼道贺。 而这帮朋友来了之后,兴奋之下,自然少不了蹂躏徐淼一通,趁着这机会,报一下之前被徐淼坑之仇。 这一天下来,前来道贺的人是络绎不绝,徐淼又在家里大排酒宴款待前来道贺之人,一直又喝到了天黑,徐淼不到天黑就被一帮家伙灌得是酩酊大醉,被人抬死猪一般的抬回了后宅,扔给了公孙婧之后就不管了。 公孙婧原本要亲自照顾吐得昏天黑地的徐淼的,但是她刚怀孕,反应比较厉害,闻到徐淼呕吐的味道,就跟着也吐了。 吓得王刘氏和虎子娘赶紧把公孙婧给赶回到了她自己的屋子里,去把芸儿给叫了过来,命芸儿照顾徐淼。 原本秋禾等三个年纪大的大丫鬟也想过来伺候,可是却被虎子娘和王刘氏给赶开了,她们觉得秋禾等几个大丫鬟,虽说是宫里出来的,长相也不差,可是毕竟年纪太大,怎么配得上自家的少爷? 数过来还是觉得只有芸儿配的上徐淼,所以便把芸儿给叫了过来,命她守着徐淼。 芸儿俏脸羞红着过来之后,有点害怕,先去见了公孙婧一下,公孙婧虽然有些难过,但是想到自己现在怀了身孕,又不能伺候徐淼,连徐淼呕吐的味道都闻不得,虽然心里酸溜溜的,但是还是首肯了让芸儿去照料徐淼。 徐淼被一帮损友灌得是真喝多了,隔一会儿就会趴在床边撕心裂肺的吐一阵子,胃里的东西吐光了,后来就吐酸水,鼻涕眼泪横流,哼哼唧唧的想死。 芸儿只能强忍着恶心,不断的拿着痰盂给他接,还不停的跑进跑出的换热水给他擦脸擦身,后半夜徐淼觉得火烧火燎的,抓挠着脖子要水喝,芸儿就坐在床边把徐淼扶起来,靠在她身上,一点点的给他喂水。 而且喝多了的徐淼,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热的时候撕扯着衣服,叫着热,把自己给扯了个精光,把芸儿给羞的恨不得夺门而逃。 过了一阵好不容易消停了,又躺在床上浑身哆嗦,跟得了疟疾打摆子一般,不停的叫冷,芸儿只能给他盖上被子。 不一会儿他就又把被子蹬了趴在床边要吐,吐不出来就叫着要喝水…… 这一夜把芸儿给折腾的是精疲力竭,徐淼自己却啥也不知道,直到天快亮徐淼的酒劲儿才算是过去了,感觉身边有个香喷喷的人,伸手拉过来就抱着,在一个女子轻声惊呼声中,抱紧她,然后就呼呼睡了过去。 直到天亮他被渴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因为喝醉了上火,眼睛都出眼屎了,粘着眼皮,有点睁不开。 他迷迷糊糊的扫了一眼怀里抱着的人,不过却眼花的一时间没看清,以为是公孙婧,本来想要张嘴叫她给自己那杯水喝。 可是这时候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为啥喝酒,公孙婧不是怀孕了吗?自己好像昨晚喝多了,隐约记得昨晚似乎吐得一塌糊涂,还不停的又是喝水又是折腾。 公孙婧刚怀上孩子,这么伺候他一夜,还不被累坏了?吓得徐淼一激灵,赶紧闭上嘴不敢打扰她。 用手擦了擦眼角的眼屎,他仔细望向怀里抱着的这个女子,这时候天光已经亮了,光线透过窗纸,已经照亮了室内。 等徐淼看清楚怀里抱着的这个女子的时候,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吓得一哆嗦,因为他直到这时候才发现,怀里抱着的女子,居然不是公孙婧,而是一直以来,不太喜欢说话,但是却很是温婉可人的丫鬟芸儿。 这时候芸儿还没有被惊醒,枕着徐淼的胳膊,均匀的呼吸着,俏脸白净带着一丝淡淡的粉色,长长的睫毛偶尔抖动一下,眼角似乎还留着一丝泪花。 他躺着也不敢动,一时间觉得很是尴尬,拼了命的回忆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悄悄掀起了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看书溂 这一看他就想要呻吟,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脱得一丝不挂,倒是芸儿身上的衣裙还在,只是被他好像扯得很乱。 他赶紧盖上被子,死命的回忆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虽然喝醉了,但是徐淼并不像有些人那样,一喝醉就彻底断片,想不起喝醉之后都干过什么,他多多少少还是留一些记忆的。 他渐渐的想起来自己喝多了之后,也不知道被谁给送回到了后宅,接着他就开始吐得昏天黑地,先是虎子娘和王刘氏好像在照顾他,后来就换了个人,他那时候只顾着难受了,一直不停的吐。 再后来他好像感觉热,就开始撕身上的衣服…… 终于他好像想起来,伺候他的应该就是芸儿,芸儿还不停的给他擦脸,给他喂水。 他后来躺下的时候,就把芸儿给拉到了怀里,搂着就睡着了。 徐淼这会儿脑瓜子嗡嗡的,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总而言之有点慌,毕竟他上一辈子加上这一辈子,也没有遇上过这种事。 前世即便是偶尔跟哥们喝多,也没经历过这种艳福,一睁眼身边躺个美女! 一想起来公孙婧刚刚怀孕,自己就把芸儿给抱到了床上,徐淼就感觉很是内疚,这事儿如果让公孙婧知道的话,怎么解释呀? 虽然他可以确定,自己除了抱住芸儿睡了一觉,并没有发生那个事情,可是他却隐约记得,自己睡着之前,却在芸儿身上毛手毛脚,这都是和公孙婧在一起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现在事情麻烦了,一时间徐淼居然心慌的一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他正慌得一批的时候,却听到这间卧房的门响了一声,一个身影闪身便钻入了卧房,快步来到床边,接着徐淼就看到床帏的帘子一掀,公孙婧的俏脸就出现在了床边。 这动静顿就把本来就没睡的很安稳的芸儿给惊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公孙婧,再一侧脸,就看到了旁边一脸惊慌的徐淼,然后她惊叫一声,翻身就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来就把被子给掀开了,徐淼当场就曝光了。 徐淼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慌忙就拉被子遮住身子,芸儿本来想要跳起来,但是一低头却再次惊叫一声。 因为她身上的衣服这会儿很乱,衣领大开,粉色的胸围子也被扯到了下面,胸前春光大现。 于是她慌忙尖叫一声便遮住胸脯,立即就一边从床上下来,收拾着衣服,同时嘤嘤的哭了起来。 下到地上之后,连绣鞋都来不及穿,就要给公孙婧跪下请罪。 第五百三十四章 你听我狡辩 公孙婧脸上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坏笑,拉住了芸儿,不让她跪下,同时侧脸看着慌得一批的徐淼,嘴角带着坏笑对徐淼问道:“夫君昨晚睡得可好?” 徐淼这会儿既尴尬又惊慌,张着嘴:“这这这……这……我……” 但是让他说出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话,他却说不出来,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把芸儿给睡了,即便是没干那事,但是肌肤之亲却是没得推脱的。 如果是他现在拒不承认和芸儿有什么瓜葛,这都是误会的话,那么芸儿就只能去抹脖子上吊或者投河了。 他强自镇静下来,尬笑着对公孙婧说道:“婧儿,那个我……我那什么……你别生气好不好?这件事……你等一下听我解释! 先让芸儿去休息一下!我单独跟你说行不行?” 公孙婧倒是没难为这会儿已经羞的满脸通红的芸儿,先是柔声对芸儿说道:“别怕,你先去洗漱一下,休息休息,没事的!” 芸儿低着头,捂着胸脯,嗯了一声,也没敢再看徐淼,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小声对公孙婧说道:“多谢夫人!” 说完之后,芸儿就一溜烟的拉开门跑掉了。 而门外这个时候,虎子娘和王刘氏都躲在角落里,正伸头伸脑的朝徐淼昨晚睡得这个卧房张望,当看到芸儿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灵活飞快的从屋里窜出来,逃向了她原来的住处。 虎子娘和王刘氏都一脸的失望,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虎子娘还小声嘟囔着:“怎么跑这么快呢?” 看芸儿逃走之后,徐淼赶忙手忙脚乱的找衣服穿,但是这会儿衣服都被他不知道甩哪儿了,一时间也找不到。 徐淼只能拉着被子遮住光溜溜的身子,尬笑着对公孙婧说道:“那个……婧儿呀,你别先别生气,你听我狡辩……哦不,听我解释! 我昨晚真的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好色之徒!这是误会!” 公孙婧其实也看出来了,昨晚虽然徐淼搂着芸儿睡了,别看徐淼脱得精光,但是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做成什么事情,芸儿的衣裙其实还是整齐的。 而且看芸儿逃走的时候,如同兔子一般灵活,她作为过来人,也看得出来,芸儿实际上未经人事。 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心里面有些酸溜溜的,只能强自克制着自己,坐在了床边,看着尴尬的徐淼,满脸都是哀怨之色。 “哼!人家刚有了身孕,你就立即把芸儿抱上了床,简直太过分了!”公孙婧背对着徐淼,幽怨的对他说道。 徐淼一听,觉得心中颇为不安,于是裹着被子蹭到公孙婧身边,伸手搂住公孙婧的肩膀,柔声说道:“你别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你要相信我,我昨晚真的喝多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而且我真的没把芸儿怎么样! 我喝的迷迷糊糊,还以为是你,才……唉! 你要是生气的话,打我几拳好了,只要能消气就行,千万别闷在心里,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公孙婧听着徐淼的话,看看徐淼紧张的表情,心里面即便是有点酸,但是这会儿也感觉好多了。 其实把芸儿推给徐淼,也是她的想法,她在仙儿和芸儿两人之间,更喜欢芸儿,芸儿性情温婉柔和,虽然暗中喜欢着徐淼,但是却不争不抢,始终对公孙婧都很尊敬。 特别是那天公孙婧听到芸儿和冯仙儿之间的争吵之后,更是对芸儿多了几分好感,所以在把冯仙儿赶走之后,她便和芸儿走的近了许多,把芸儿当成了妹妹般对待。 第五百三十五章 认账 要是按照一般情况下,像他和芸儿昨晚发生的这种事,漫说还没有真的怎么样,就算是真的把芸儿睡了,这种事在其他勋贵之家,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儿,只要丫鬟没怀上孩子,睡了也就睡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甚至是即便睡了丫鬟,丫鬟怀孕了,不认账的也大有人在,根本就不是多大的事情,为此不少勋贵或者是世家大户以及富贵人家,为此上吊投井的丫鬟还少吗? 可是徐淼却做不出那种没人性的事情,虽说昨晚是因为他喝醉了,无意间抱着芸儿睡了一晚,也没把她怎么样,但是毕竟还是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要是不给她一个名分,虽然也没人能说他什么,但是徐淼自己内心却还是有点过不去的。 当初和冯仙儿,也就是暧昧了那么一点点,后来揭破她的身份之后,还是没舍得将她置于死地,后来冯仙儿又被墨家送回来,他还是给冯仙儿留了一条生路。 想起芸儿,仔细回忆一下她来徐家的这大半年的时间,这个姑娘始终都谦卑温婉,性格温柔,举止也得体大方。 最关键的是她从来话不多,当自己在书房工作的时候,她到书房伺候自己,永远都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就这么悄悄的看着他,为他换茶、研墨,从不打扰他,就这么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默默的躲在一旁注视着他。 芸儿这样的性格其实挺好,至于长相,老万亲自去教坊司选的,自然差不了,教坊司的人还不愿意,因为当初他们也看中了芸儿,想要把芸儿当成教坊司的头牌。 为此老万还给教坊司管事的官私下里塞了一笔钱,这才把芸儿从教坊司赎了出来,可见在长相和身段上,芸儿都是上上之选,起码和公孙婧站在一起,不弱于公孙婧。 但是她们两个的气质却不一样,公孙婧属于那种明媚艳丽的美女,而芸儿则属于那种温婉清丽的美人。 其实徐淼并不是属于鲁钝之人,他岂能看不出来芸儿也在暗恋他,这让他很是有些洋洋得意,其实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如今他自己的长相,并非是那种很英俊的长相。 而能让家里年轻女子们倾心的还是他的气质和机智和多才,所以才会招来墨家把冯仙儿派来试图以女色来勾引他,把他的东西弄走。 至于芸儿,徐淼对她不是没感觉,但是一直以来,他的心思都在公孙婧身上,所以也没有对芸儿产生多少非分之想。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毕竟把人家抱到床上睡了一晚,即便是没发生负距离的接触,但是却也算是零距离接触过了。 所以让他把脸一抹不认账这种事,他实在是有点做不出来,真的这么做了,估计以芸儿的性子,只能上吊了。 于是他垮着脸一脸歉意的对公孙婧说道:“既然这样,你就来做主!” 公孙婧听了之后,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还亏了你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哼! 估计你这会儿心里面都笑开花了?色胚!呸!” 说完之后,公孙婧就挺着肚子一手扶着自己的小蛮腰扭呀扭的走了出去。 徐淼看着公孙婧的背影暗自吐槽,这女人要不得了,想孩子想疯了,这才刚怀孕,距离显怀还要几个月呢! 而她倒好,这才刚确定怀上,她就装出了这幅德行,端出一副大肚子的模样,一副奉子嚣张的架势。 等公孙婧出去之后,徐淼赶紧四处寻找自己的衣服,匆匆给自己穿上,这家里不能呆了,现在都没人管他起床洗漱的事情了,现在的衣服繁复的要死,穿起来很不方便,没人伺候,要折腾半天。 他还是很怀念后世的衣服,裤子一蹬,卫衣朝脑袋上一套,穿上袜子就成了,哪儿像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穿起来麻烦的要死。 昨晚被那帮混蛋掐着脖子灌酒,真的是被灌翻了,虽然经过一夜,但是徐淼还是昏头涨脑,从床上下来,两脚一落地,就觉得腿软。 脑瓜子也涨着疼,好在昨晚喝的是自家酿造的新酒,经过了一年时间的陈酿,虽然还不太到时候,可是比起当初他蒸馏出的那种兑水酒精还是好了不少,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又要头疼的满院子去啃柳树皮了。 好不容易等着公孙婧招呼人把早饭送过来,东西倒是不错,鸡蛋馅儿的包子,一碗小米粥,还配了他最喜欢的脆萝卜条。 但是徐淼却没胃口,没碰包子,吃了根萝卜条开开胃,把小米粥给倒入嘴里。 可是米粥还没到胃里,就被一股气又顶了出来,哇的一口就又吐了出来,这一下把公孙婧给吓到了。 她嫁给徐淼,还没见过徐淼喝成这样的,过了一晚还吃不下去东西,于是赶紧又是给徐淼拍背,又是抚胸,好在徐淼昨晚胃里的酒都吐干净了,米粥吐出来倒也不难闻,要不然公孙婧又要被熏得跟着吐了。 看着徐淼趴在哪儿呕吐的样子,实在是难受,脸色也蜡黄,没有血色,把公孙婧给吓得够呛。 “快去,快去请孙道长!”公孙婧也顾不上端孕妇的架子了,跑出去就大声叫到。 院子里的人顿时就乱作一团,一阵鸡飞狗跳,有人立即就跑去找孙思邈过来。 孙思邈听徐家的仆役说的严重,也吓了一跳,赶紧就跑了过来,看到徐淼一副蔫头耷脑奄奄一息的模样,立即抓住他的手腕给他号脉。 但是号过脉之后,老孙放心了下来,没好气的抽了徐淼一巴掌:“臭小子,不要命了吗?到底喝了多少?” 公孙婧这会儿心疼的要死,就连刚才因为害羞跑回去躲入房间不敢出来的芸儿,这会儿听到院子里乱糟糟的,公孙婧大呼小叫的命人去叫孙神医,也在屋子里躲不住了。看书溂 于是这会儿芸儿也顾不上害羞了,整理了一下衣裙就跑了出来看徐淼怎么样了。 “孙道长,他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情呀?”公孙婧紧张兮兮的看着孙思邈问道。 这会儿看着徐淼难受的样子,公孙婧和芸儿都心疼的噙着眼泪,眼巴巴的看着孙思邈。 孙思邈没好气的说道:“死不了!就是喝太多了,一会儿先给他再喝一杯酒,过一会儿给他灌一碗醒酒汤,睡一觉就没事了!一点都不珍惜身体的混账东西!” “啊?还给他喝酒?”公孙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思邈也懒得给公孙婧多做解释,挥挥手就转身离去了。 人喝多之后,宿醉的情况下,第二天喝杯酒透一下其实是有道理的,孙思邈深谙此道,没少遇上这些喝醉的家伙,所以经验丰富。 徐淼有气无力的说道:“按孙道长的办!给我去取葡萄酿,不要拿新酒!喝不下那东西!” 芸儿听了连忙就跑了出去,不多会儿就取来了一壶徐家自酿的葡萄酿给徐淼斟了一杯,服侍着徐淼喝了一些。 徐淼这会儿依旧是脑袋有仨那么大,头沉的直不起来,饭也没胃口吃,连喝了两杯葡萄酿之后,便要去躺着。 于是公孙婧便和芸儿留下照看徐淼,好在这次徐淼没有再吐出来,要不然的话,公孙婧又要被熏跑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老子要吃烤红薯 芸儿一想起来昨晚的事情,就俏脸发烧,昨晚徐淼靠在她身上,被她服侍着喝了水之后,一翻身躺在了床上,她正给他伸手盖被子,结果却被徐淼抓住胳膊,一下拉到了床上,死死的抱住了她。 芸儿当时惊得想尖声大叫,但是那都后半夜了,生怕惊动了公孙婧和后宅的人们,只能心情复杂的被徐淼抱着躺在了床上。 徐淼明明喝的都人事不省了,但是手还不老实,一下就伸到了她胸脯上开始乱抓,芸儿又羞又怕,但是却又有些舍不得挣脱。 于是就这么被喝的不省人事的徐淼非礼了好长时候,直到徐淼彻底睡熟老实了下来,但是还是死死的抱着她不松手。 芸儿舍不得再惊醒徐淼,于是便身体僵硬的躺在他身边,被他死死的抱着,渐渐的听着徐淼粗重,但是开始平稳下来的呼吸声,折腾了一晚的芸儿想着自己的身世,渐渐的噙着眼泪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公孙婧一脸坏笑的站在床边,还掀开了被子。 一想到这里,芸儿的俏脸就烧的厉害,陪在公孙婧身后,两只脚在地上用力的抠,似乎想要用脚指头抠出个三室一厅,钻进去不出来拉倒。 徐淼躺了一阵之后,虎子娘送来了一碗醒酒汤,公孙婧和芸儿一起扶着徐淼给他灌了下去。 这一下徐淼感觉轻松了许多,这喝多了第二天透一透的效果还不错,起码这会儿胃里不那么翻江倒海了。 喝了醒酒汤之后,躺了一阵,脑袋也感觉不那么晕了,但是却也睡不着,开始感觉有些饿。 于是他爬了起来,试着吃点东西喝点粥,但是一口下去,还是感觉难受吃不下去。 这把公孙婧和芸儿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徐淼这个时候忽然间说道:“我想吃烤红薯!我要吃烤红薯!” 公孙婧一听,赶忙说道:“好好好!那就吃烤红薯!妾身这就命人去给你挖几块!” 徐淼一想起烤红薯的香味,就馋的口水直流,不知为何,今天宿醉之后,他忽然间想起烤红薯的香气,就再也遏制不住这个念头了。 说起来他也把红薯这东西送给李二一年多了,连家里照料暖房的几个仆役,都送给了皇家,但是给了李二之后,连人带红薯,就这么石沉大海消失不见了。 幸好当初徐淼留了一手,偷偷还种了一批,没都让李二给收去,要不然的话,现在他家都没红薯种了。 从去年秋收之后,他便将收获的红薯,私下里赠送给了一些关系好的人家,比如李世积家、尉迟家、长孙家、老程家、老牛家,另外房玄龄杜如晦两家也送了。 另外像李靖、秦琼等家也都送了一些,至于他们种不种就不管了,爱种不种,反正他自己家去年冬天暖棚里继续种,今年开春又种了一批。 但凡是他家的红薯地,都派了人专门看守着,不许人进入他们家的红薯地,看的很严。 可是越是看的严,越是引人注意,今年红薯秧刚扎根开始拖秧就被人剪了去一些,现在地里的红薯也成熟了,徐家派人看管的更严,为此还射杀了两头钻入徐家红薯地里拱红薯吃的野猪,但是依旧还是被人偷偷的刨去了一些。 把负责看管红薯的虎子爹给气的跳脚大骂,还声称要去报官,另外丢红薯的时候,在红薯地里看红薯的两个护卫,也被虎子爹连骂了几天。 徐淼却对此不闻不问,也不许虎子爹去报官,理由是现在这东西皇家不许私人种植,自家也是偷偷种的,报官也没用,还要被当今圣上教训,报官是自找没趣。 虎子爹憋屈的要死,自家的东西被人偷了,却连报官都不能,于是自己搬着被褥,干脆就住到了红薯地里,日夜守在红薯地里,腰里还别了一把横刀,手里拎着一根大棒子,声称抓住偷红薯的贼,当场就打断手脚。 但是越是看的紧,反倒是越有人来偷,先是庄子的庄户偷,接着庄子周边相邻的老百姓也来偷。 不管虎子爹怎么看管,总是会时不时的被偷,倒是也抓住几个,但是但凡是抓住的,都是把红薯偷回去之后,没有当宝贝留种,而是被他们煮了吃了。 被抓住的人会被徐家的护卫拉出去揍一顿,然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徐淼自己都没舍得吃这些红薯,倒是有人偷去了之后煮了吃,把徐淼给气得不轻,大骂这些偷吃红薯的都是混账东西。 今天徐淼突然间想通了,自己这么宝贝一般舍不得吃的红薯,该给李二的早已经给了李二,李二倒好,把红薯给藏得找都找不到,而他自己却苦逼的让家里的人谁都不能吃,倒是被贼偷去吃了不少。 正因为宿醉没胃口的徐淼,突然间就怒气勃发,吵吵着要吃烤红薯。 公孙婧赶紧命人去找虎子爹,让虎子爹给徐淼刨几块红薯回来,让徐淼烤着吃。 “不要几块,多挖一些回来,家里的人每个人都要有!让大家伙都尝尝红薯是啥味道!”徐淼拍着桌子大吼道。 公孙婧很少见徐淼这么发脾气,赶紧命家里的人去多刨一些。 而徐淼则撑着虚弱的身体,到了前面院子的伙房,亲自坐在一旁,指挥几个厨子还有仆役,在伙房外面弄来砖头,和泥垒起了一个大号的烤炉。 等去挖红薯的人把几大筐红薯挖回来之后,徐淼把其中大的挑出来不用,剩下的小一些或者中不溜的红薯被留下来,命人洗干净备用。 烤炉点起炭火之后,他开始亲自烤红薯,虎子爹追了回来,看着徐淼把这么多红薯洗干净准备烤着吃,心疼的龇牙咧嘴,觍着脸劝徐淼,他自己尝一下就行了,过过嘴瘾就可以了,剩下的还是留种好了。 徐淼一听就把眼一瞪对虎子爹吼道:“留种干什么?给谁留?留下来让那些混蛋偷回去煮了吃吗?不留!自家种的,咱们自己都舍不得吃,丢留给王八蛋吃干什么?” 虎子爹看徐淼发疯,也不敢再劝,只能心疼的呲牙咧嘴的在一旁看着徐淼用铁钳把红薯一块块的送入烤炉之中。 趁着徐淼不注意,虎子爹偷偷的溜出去,跑到了庄子旁边孙思邈的小院,把徐淼发疯的事情告诉了孙思邈。 孙思邈一听徐淼烤红薯吃,而且弄了一大堆,勃然大怒,手头的事情也不做了,拎了根棍子就气冲冲的跟着虎子爹去找徐淼算账。 等孙思邈到了之后,徐淼依旧脸色蜡黄,守在炉子边上,时不时的把烤炉里的红薯取出来,又用厚厚的手套反复的捏一遍,再送回烤炉里继续烤。 而婉儿、小东、二虎等一帮小孩儿,就围在烤炉边,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徐淼撑着虚弱的身体,在烤红薯。 看到孙思邈气冲冲的过来,护卫们都吓了一跳,但是孙思邈当看到婉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迎住了他的时候,赶忙就把棍子给扔到了一旁。 “孙爷爷,您来的正好,我哥哥正在给大家伙烤红薯,一会儿您也要尝尝!哥哥说这种东西,烤出来的最美味不过了!”婉儿拦住孙思邈之后,便甜甜的对孙思邈笑着说道。 看到婉儿之后,孙思邈的气顿时就消了,而虎子娘这时候看到虎子爹,把眼睛一瞪,过去就揪住了虎子爹,拖着虎子爹就拖到了远处的偏院里。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天字头号大傻瓜 “当家的,你添什么乱呀?你是不是傻?怎么跑去把孙神医给叫来了?你生怕孙神医不教训阿郎吗?” 虎子娘本来就是个比较厉害的女人,家里面不都让着虎子爹,她也能说得上话,虎子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忌惮虎子娘的。 所以虎子娘看没人了,便立即插着腰对虎子爹黑着脸骂道。 虎子爹自知理亏,小声说道:“我不是心疼那些红薯吗?阿郎一下就烤了这么多,这些红薯留到明年,能种好几亩地呢!” 虎子娘黑着脸立即对虎子爹骂道:“我看你才是个混蛋!你看不出来阿郎心里不痛快吗?这些时候,阿郎受了多少委屈,你难道不清楚? 这么好的东西,送给了皇上,可是皇上呢?到现在也不见把红薯给老百姓种! 还有你天天守着你那些红薯地,就没看出来阿郎这段时间心情不好? 咱们阿郎这几年给朝廷做了多少事儿?多少人家受了阿郎的好处?都一个个是没良心的,动不动就让阿郎受委屈! 你看看阿郎送出去那么多红薯,有几家当成回事好好种了?有几个承阿郎的情了? 红薯是咱们徐家庄子的,自己都舍不得吃,却让那些贼偷偷了去煮了吃,凭什么让阿郎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阿郎昨晚喝多了,今儿个一早吃什么吐什么,就想吃块红薯怎么了?你要是再敢拦着,你信不信老娘跟你拼了?” 被虎子娘一通臭骂之后,虎子爹也蔫儿了,其实现在虎子爹也知道,虎子娘在徐家的地位比他要高,他这两年,就只顾着种红薯了,家里的事情,除了万管家管之外,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虎子娘在管。 所以虎子娘现在有底气,一点也不怕他了! 而且虎子娘说的没错,自家种了这么多红薯,自家不舍得吃,送了人也没见谁好好的种,倒是被贼偷时不时的偷一些,偷去好好留种种也罢了,居然不少人偷了去之后,煮了吃了! 阿郎早就馋红薯了,可是都舍不得吃,凭啥便宜给那些没良心的? 想明白了之后,虎子爹一脸愧色的一边挠头,一边跺脚说道:“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就是凭啥呀?看我这猪脑子,只想着能多留点种,留给谁呀? 这本来就该是皇帝的事儿,凭啥咱们替皇帝做呀? 吃!不管了,吃!老子也要尝尝这烤红薯啥子味道!种了三年了,老子都不知道这东西啥味道,凭啥呀?” 这时候烤炉里面已经开始逸散出了烤红薯的那种甜香的味道,一群孩子围着炉子,一个个闻着都馋涎欲滴,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觉得很是新奇。 而且他们都知道,家主是个会吃的人,只要他喜欢吃的,那就肯定好吃,于是一个个都流着口水眼巴巴的瞪着烤红薯出炉。 孙思邈和婉儿说了几句话之后,看了一眼徐淼,对徐淼问道:“你今天发什么疯?为何要糟蹋这么多好东西?” 徐淼看了一眼老孙:“道长,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糟蹋?这东西种出来就是要让人吃的! 我种了三年了,一直都舍不得吃,送这个送那个,看看有几家当成回事,学着我好好种了? 既然都不把它当好东西,那我凭啥眼巴巴看着舍不得吃? 今儿个我不管那么多了,就要吃这个救命了,您老要是不高兴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说着他就打开炉门,夹出一个已经烤的焦黄软香的小红薯,捏了捏看都软了之后,掰开顿时露出了里面金灿灿还有些发红的红薯瓤。 一股子浓郁的甜香味顿时就向四周散开,徐淼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先把这块红薯送给了老孙。 老孙皱了皱眉,看出徐淼的不快,他昨晚也知道了徐淼这段时间受的委屈了,看得出徐淼这段时间压抑的心情很是不痛快。 这次公孙婧怀孕虽然是个好事,但是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发泄一下情绪,才会喝了那么多的酒。 想想徐淼这段时间确实也顶了挺大的压力,再想想徐淼确实这两年种了不少红薯,送了不少人家,皇帝更是弄走了好多,但是现如今长安城周边,却还是没见有几家人种这个东西。 倒是这段时间看着红薯快成熟了,时不时的有人来偷红薯,居然有的贼偷偷了去之后,不拿去留种明年种,却煮了吃掉,孙思邈也很是生气。 这事儿放谁身上,估计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徐淼今天吃什么吐什么,想换换口味,发泄一下情绪也不算错,毕竟这是他的东西,凭什么不让他吃? 于是孙思邈的怒火也就消了许多,他知道现在徐淼已经种了上百亩的红薯,真的吃了这么一些,也不影响留种。 他伸手接过烤的喷香的红薯,闻了闻之后点了点头,这味道确实相当不错,既然徐淼天天都惦记着的美味,那么想必肯定也会好吃。 于是孙思邈把半个红薯递给了旁边眼巴巴的婉儿,拉着婉儿的手,走到了一旁找地方坐下,开始细细的品尝起了烤红薯。 这东西一入口,孙思邈眼睛一亮,他其实并不是喜欢追求美食的人,平时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什么都无所谓,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钻研他的医术上了。 但是当吃到这块烤红薯的时候,还是被这种甜糯的香味所感染,嗯了一声,连连点头,忍不住就再次送入了口中。 小点的红薯不断烤熟被徐淼取出烤炉,胖厨子他们在一旁学着,当徐淼把烤红薯递给孩子们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也拿了一块掰开,深吸一口气,一脸的陶醉,把红薯塞入了嘴里。 然后就见徐淼仰着脖子开始朝天嚯嚯的叫了起来,吃的太急,红薯太烫,牙都快要被烫掉了都舍不得吐出来。 胖厨子赶紧接过火钳和厚厚的手套,接替了徐淼,继续开始烤剩下的红薯,一大筐的红薯,最后被全部烤完,徐淼拿了几个大的烤的软香流蜜的红薯,心满意足的回了后宅。 回后宅之前,孙思邈还是叫住了他,警告他一次就行了,解解馋也罢,但是今后不许再这么浪费,等到以后关中到处都种上红薯的时候,他想怎么吃怎么吃。 徐淼哼哼哈哈的答应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把老孙的这个叮嘱给抛到了爪哇国,等满天下都种上红薯的时候,谁还愿意没事就吃这个?要吃就趁着别人没得吃的时候吃,那才有味道! 想想这三年,天天守着红薯却舍不得吃,徐淼就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世界头一号大傻子! 公孙婧当第一次见到这烤红薯的时候,闻着味道很香,但是却不知如何下手吃这东西,徐淼于是便命芸儿去取来了银勺,给他们演示如何吃这东西。 刚才他急着吃,完全不顾形象,被烫的够呛,但是公孙婧却是绝对不能被烫到的,现如今她可是徐家的天字头一号保护动物,那是要好好伺候才行的。 烤红薯最好的吃法,就是掰开之后,用小勺子挖着一点一点吃,既优雅又不会被烫到,还不会吃的一嘴黑圈。 当公孙婧尝到这烤红薯的时候,俏眼也瞪大了起来,顿时被这烤红薯的清香软糯的味道和口感迷住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羁绊 于是公孙婧顿时胃口大开,一个人愣是吃了一个不小的红薯,还眼巴巴的想要再吃,这才被徐淼拦住,说这东西虽然好吃,也不能一次吃太多,吃太多会胃酸。 她刚怀孕,正是容易反酸水的时候,不宜一次性吃太多,以后想吃,就让厨子给她烤就是了。 反正今后留不留种徐淼已经不在乎了,他敢保证,现在李二绝对已经把从他这里弄走的红薯,种了很多,只是不知道藏在哪儿种罢了,但是绝对可以保证,这东西绝不了种了。 他今天想通了一个事情,那就是有些事不该是他这样的身份去做的,这天下说白了,还是李家的天下,他只是李二的一个臣子,凭什么替李二把他该做的事情做了? 而且这种事,他做了也不见得能让李二感激,反倒还可能会招致李二的忌惮,标准的出力不讨好,简直就是最傻的行为。 所以红薯这东西,他不再打算自己继续扩繁了,每年种一些,谁想要就送一些,剩下的就自己吃,吃不完就切片晒干磨成红薯面,用红薯面蒸出来的窝窝头味道也很不错! 要是能用蒜苗配上五花肉爆炒一下,那就味道更好不过了! 公孙婧怀孕的消息,还是很快传入了宫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李二正好在长孙宫里陪着肚子已经很大的长孙用膳。 听说徐淼的妾室公孙婧终于怀上了孩子,李二和长孙对视一眼,好像都微微有点松了口气。 经过前些天,徐淼拿着一盏琉璃灯到宫中找李二自首之后,李二对徐淼也更加放心了许多。 他之前确实怀疑过徐淼是出身于某个隐门,后来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打消了顾虑,但是随着前段时间百骑司密报,说徐淼家里混入了一个墨家的谍子,被徐淼揭破之后,却把那个女谍子给释放了之后,李二又对徐淼的出身产生了一些怀疑。 不过他并没有发作,而是打算静观其变,谁知道没多少天,徐淼就跑到宫里找他自首了,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都对他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而且结合徐淼这三年来的所作所为,李二现在更加确认,徐淼和这些隐门并无瓜葛,只是因为他所展现出的才华,招致了墨家的觊觎和怀疑,惹祸上身罢了。 真正的隐门,是不会像徐淼这么做的,把自己的才学和本事公开出来,隐门更喜欢把他们的能力藏起来,生怕别人知道,喜欢在暗地里使一些鸡鸣狗盗的手段,和朝廷作对。 但是徐淼没有,徐淼自从出仕之后,便可以说坚定的和他站在一起,当他遇上麻烦的时候,便会为他分忧解难,鼓捣出点好东西之后,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也不藏着掖着,都会主动献给他。 甚至于还将弩炮这种大杀器也做出来,献给了他,用以增强唐军的实力。 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徐淼只是用了几根普普通通的铁条,便轻松的将战马马蹄容易磨损受伤的问题给彻底解决了。 自从马蹄铁在军中推广普及之后,军中战马的损耗便立即大幅度降了下来,极少再有战马因为马蹄磨损过度而报废的情况出现。 这一项就不知道给大唐省下了多少战马,折算成银钱的话,必将是一大笔钱,最关键的是让大唐的骑兵战力上了一个台阶。 作为纵横沙场很多年的马上皇帝,李二非常清楚,一匹战马训练好,需要付出多少精力,和骑兵需要很长时间的磨合才行,一匹好马和骑兵磨合好,可以让骑兵战斗力得到极大的提升。 但是以前因为战马马蹄磨损的问题,往往正在战马处于青壮时期,也是体力最好的时期,同时又是和骑兵磨合的最佳状态,却因为马蹄磨坏了,只能废掉,着实让人可惜。看书溂 骑兵不得已之下只能换马,换了马之后,就又要重新磨合,这既浪费财力,也浪费时间,徐淼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个困扰骑兵无数年的难题给解决了,令大唐的骑兵战斗力得到了保障和提升。 至于其它的那些,比如曲辕犁、水车、水磨这些可以利国利民的东西,徐淼都毫不犹豫的就拿了出来。 这让李二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徐淼不是隐门派出来的一个棋子,因为隐门绝对不会为朝廷做这些事情。 也许隐门会拿出一点真材实料,帮朝廷,但是像这些事情,隐门是绝对不可能轻易送给朝廷的。 更不要说徐淼把甘薯那种祥瑞献给大唐,隐门如果拥有甘薯这样的东西,只可能深深的藏起来,哪怕是毁掉,都不可能交给朝廷。 虽然徐淼有时候惫懒,而且这次还拒绝了长孙的好意,拒绝迎娶一个公主,和皇家联姻,但是李二却看得出来,徐淼不娶公主的原因,并非是为了和皇家保持距离,仅仅只是不想娶个公主,回家当祖宗伺候罢了,就是这么简单。 他即便是再怎么生气,也没打算为此就把徐淼怎么样,反倒是这件事让他觉得,徐淼这小子还是一个比较有自己坚持的家伙,这让他颇有点欣赏这小子了。 而这小子娶了那个公孙氏之后,这一年多了,也未传出公孙氏怀上身孕,为此李二真的有点为这小子担忧。 因为这小子出身太过离奇,虽然可以查得出他一切来路,但是他这一身学识,却始终像是一团迷雾一般,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人无法揣摩透,他这样的学识到底从何而来。 虽然现在他给这小子封了爵,还强行给他了个官做,但是通过对这小子性情的了解,他发现这样的爵位和官职,根本不足以成为束缚他的东西。 之前唯一可以束缚他的只有他那个小妹,后来多了个公孙氏,但是这还不足以束缚住这小子。 他看的出来,这小子对于功名利禄,根本就不感兴趣,他只是想要活的轻松一点罢了,如果想要用功名利禄拴住这小子,为朝廷效力,那根本不太可能。 只要把这小子压榨的太狠,一旦惹烦了他,就眼下的这爵位和官职,根本束缚不住他的脚步。 他随时都可以丢弃这些东西,隐遁起来,甚至可能远遁万里,跑到大唐无法企及的地方,继续舒舒服服的过他的小日子。 所以这也是李二虽然对徐淼呼来喝去,但是却从来不愿意把徐淼逼急的原因,他很有些怕,怕把徐淼给逼急了,真的撂下一切,带着他的妹子和女人遁走。 这样一个人才,要是被逼走的话,他可就损失大了!甚至于这小子可能成为大唐的隐患,如此惊才绝艳的家伙,一旦和大唐反目,被敌人所用,那么他很难想象得出,这小子能给大唐带来何等的破坏。 所以李二一直以来,都有点隐忧,不愿意把徐淼压迫的太厉害,甚至可以说有些纵容这小子。 但是当今日听闻这小子的女人终于怀孕之后,他忽然间产生出一种轻松的感觉。 如果说徐淼之前像是一个无根的浮萍的话,随时都可以飘走,那么孩子对他来说,就像是生了根一般,有了孩子,他就不会在轻易抛弃一切,再随便说走就走了。 这个孩子是生于大唐,那么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唐人,作为过来人,李二当然了解一旦有了孩子之后,男人就会想要稳定下来。 第五百三十九章 粗鄙的舆图 当初他之所以在建成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之下,悍然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掉建成和元吉,有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的儿女。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再不动手反抗,继续任由建成得寸进尺,将他的势力逐步分化瓦解,那么他迟早有一天,不但自己要死在建成手里,他的儿女也要死在建成手里。 所以为了这些儿女,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听从了手下那些亲随们的鼓动,悍然发动了玄武门之变,将建成和元吉斩杀,然后逼迫父皇退位,夺了这个皇位。 所以当徐淼一旦有了他自己的孩子之后,他的心态就会发生改变,今后就不会轻易放弃眼前的一切,他将会考虑的更多,那么也就会安稳下来,好好为自己效力。 “这倒算是个好消息!这小子娶了那公孙氏之后,一年多了!总算是有了有所收获了!呵呵! 观音婢,看来这小子接下来,有了孩子之后,心性就会稳下来一些了!”李二笑着对长孙说道。 长孙也笑着点头道:“他一旦当了爹之后,这毛糙的性子,确实会安稳一些了! 只可惜之前妾身之前,一直想着选一个公主许配给他,结果却没想到,那小子居然会如此抗拒,实在是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这一下事情有点麻烦,他的妾室要是先给他生个儿子的话,那么未来他再娶正室,为他诞下儿子,这庶出长子,和嫡长子之间,他就不好安排了!” 没想到李二听了之后,居然幸灾乐祸的坏笑道:“正好!别管这个,那是那小子自己的事情,让他头疼更好!哈哈!” 长孙嗔怪的白了李二一眼,笑着说道:“陛下,您可是身为皇上,岂能有这等看自己臣子笑话的心思?这可是有失您的身份呀!” “他活该!谁让他不识好歹!别管他了!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今年已经十九了,到现在还没有正妻,既然他不肯迎娶公主,这件事也罢,就不必再提了! 但是给他寻个正妻的事情也不能再拖了!你这段时间抓紧时间,给他寻一个好人家知书达理的姑娘,等这次征讨完颉利那个该死的混账之后,回来也要赶紧把这件事给办了! 他家人丁单薄,而他又不是个好色之辈,到现在只有一个妾室,如何能多生几个儿女?等他多生几个儿女之后,心思也就能稳下来了! 这件事你不能再拖了!”李二一边继续幸灾乐祸,一边对长孙吩咐道。 长孙岂能看不出李二打什么主意,她十三岁嫁给李二之后,这么多年了,夫妻之间早已是心灵相通了。 长孙早就猜出来李二对徐淼的那种隐忧,现在听说徐淼要有孩子了,李二如此高兴,她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于是她郑重的点头答应了下来,接下来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徐淼那小子多生几个孩子,来稳住那臭小子的心,让他今后能老老实实的为皇家所用。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李二已经毫不掩饰自己要征讨颉利的野心,这也是他此生必须要完成的一件大事。 但是朝野之间,对于是否征讨颉利,却还存在一些争议,有些大臣坚持认为,大唐去年刚经历过关中蝗灾和大旱,为了赈济饥民,耗去了大唐大量的国力。 今年虽然关中以及其他各地纷纷大熟,但是朝廷的财政也并不充盈,要是征讨颉利,必然是一场大战,大唐现如今财力支撑不起这场大战。 所以不少朝臣坚持反对李二今年动兵,认为大唐应该再休养生息两年再谋征讨颉利不迟。 而李二这一次态度出奇的强硬,毫不掩饰他准备征讨颉利的念头,自七月开始,李二每日都亲自召集数百名军中将校在显德殿外进行演武。 而朝中许多勋贵家的子弟,也都在召集之列,每日披挂整齐前往皇宫之中,在显德殿外的广场上进行习武,但凡是十四五岁甚至是十三四岁的武勋子弟,嫡子多都参加了这样的演武。 而尉迟宝琪虽然是老二,但是因为这两年表现不错,挺给尉迟恭争气,所以也被招入宫中参加演武。 徐淼本来作为武勋,也应该被李二招入宫中演武的,但是却被李二直接无视,根本没有搭理他,让徐淼暗呼侥幸。 而李二也通过这种方式,向满朝文武宣誓了他的决心,让那些反对今年出兵的大臣们看出了李二的决心不容更改,于是这才纷纷闭上了嘴巴。 当天气冷下来之后,被李二赶出长安城两个月的徐淼终于解除了禁足,这日被李二招入宫中参与议事。 等徐淼不情不愿的进了皇宫之后,看到了朝中文武重臣都已经齐聚显德殿之中,殿内再次高悬起了一张东突厥和大唐的舆图。 这张舆图比起前几个月徐淼见到的那张舆图更为详细了许多,可见这几个月大唐的细作都没有闲着,一直都在忙碌着探查东突厥的情报。 而百骑司这边则根据收集到的情报,不断的细化这份舆图,说白了这就是一份作战地图。 徐淼进殿之后,依旧是缩在人后,瞪着眼睛看着这张舆图,对于这个时代绘制地图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和后世他所见过的地图相比,这样的地图简直就是垃圾。 别说是和后世的军用地图相比了,就算是和民用地图比,现如今的这种地图也是垃圾中的垃圾。 地图上的山脉,就是简笔画一般的画上一座山,河流就是随便的划一道,道路更是仅仅只是一条浅浅的黑线,简直跟抽象画一般,对于他这样的军事白痴来说,完全看不懂上面的地形。 徐淼瞪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与之只能听着文武大臣们和李二在不断的争论着各种军事方面的问题。 徐淼对于冷兵器作战指挥,可以说是完全一窍不通,没有任何经验可言,所以听了也白听,越听越糊涂,只是一个劲儿的在看这张舆图,越看越觉得这样的地图实在是垃圾,不由自主的脸上就流露出了鄙夷之色,嘴角都耷拉的露出大槽牙了。 李二正在比比划划的和李靖在讨论如何用兵的问题,无意间扫了一眼,看到了躲在人后,坐没坐相的徐淼,而且看到了徐淼一脸的鄙夷之色。 于是李二顿时就又勃然大怒了,不知为何,他每次看到徐淼,都会被这小子给气到,好好让他前来参加军议,这小子却坐在后面一言不发也就罢了,坐的也叉拉着腿,没有一点礼仪可言。 现在居然还敢对他们讨论军事露出这么一副鄙夷之色,李二如何不感到生气,于是止住了李靖的话头,指着徐淼厉声喝道:“臭小子!你给朕站起来!” 徐淼正看着那张破地图,在脑海中努力的构思着未来战场的立体地形,想象着几路大军从各个方向向着颉利的汗帐进兵的宏大场面。 至于李二和众臣商量什么,他完全就没有听到,脑子里只顾着构思乱七八糟的场景,突然之间听到李二厉声大喝臭小子的时候,他才把目光投向了李二,这一看才意识到,一脸怒火的李二正看着他。 徐淼被吓得一缩脖子,一脸懵逼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您叫我吗? 第五百四十章 得罪人 李二这会儿手头没东西,要是有东西的话,估计直接就扔到徐淼的头上了,黑着脸厉声道:“说的就是你!你给朕站起来答话!” 徐淼如同屁股下面安了弹簧一般,嗖的一下就蹦了起来,躬身叉手道:“微臣在,陛下有事请讲!” 这时候殿内的那些文武大臣们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徐淼身上,而且神色各异,和徐淼关系好的几个老帅,都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也有人脸上露出了恨其不争的表情,但是更多的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满脸都是吃瓜群众般的戏谑之色。 看着徐淼一脸懵逼的表情,李二又好气又好笑,现在是军议,这小子却好像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刚才一脸鄙夷之色,原来是魂游天外了,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了,让他会露出那样的神态。 于是李二冷着脸对他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呢?为何一脸的不屑之色?难不成你对于战事有何高见?觉得朕和诸位大臣所议之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徐淼心中一紧,这才明白李二为何没事又对他发脾气了,敢情自己刚才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正好落在李二眼里。 而李二正在跟诸臣商议军事,看到自己的表情,难怪会如此生气,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呀! 于是徐淼赶紧躬身叫屈:“哎呀陛下,微臣岂敢!微臣虽然身为武勋,但是您又不是不知道微臣的本事,微臣仅仅只是擅长医术和军中资财统计,哪儿懂什么军略之事! 就微臣的那点本事,岂敢腹诽您和诸位大帅们的军略?” 李二冷哼一声,随即便叱问道:“那你为何露出那样一副恶心的表情?” 徐淼无奈之下,叉手答道:“微臣刚才只是在看这张舆图,实在是粗陋,如此国家大事,却只依靠这样一张粗鄙的舆图进行策划,未免有些儿戏!故此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还望陛下见谅!” 徐淼的话音一落,众人都微微惊讶了一下,但是旋即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怒色,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张舆图可以说已经是相当精细了。 李二筹划攻打东突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三年多来,可以说日夜都在思索着如何报当初渭水之辱的一箭之仇。 所以这几年来,百骑司都在竭尽全力的派出细作前往东突厥搜集东突厥的情报,并且执行各种策反以及破坏等任务。 而现如今挂起来的这份舆图,可以说是集中了百骑司不知汇集了多少精英细作冒着生命危险传回来的消息才绘制而成。 可是到了徐淼嘴里,却成了粗鄙之物,如何让执掌眼下百骑司的头头,李二的忠犬之一的刘铮能受得了,当场就被气得面红耳赤,想要蹦起来跟徐淼拼命。 至于其余的那些大将们,也都觉得徐淼此言有点太过分了,按照他们的见识,其实觉得百骑司绘制出来的这份舆图,已经是相当精妙了,可是徐淼一张嘴就把百骑司的努力给踩到了烂泥之中,直接把这张舆图说成了垃圾。 而他们以前所见过的舆图,很多都远不如这张舆图,所以徐淼这么贬低这张舆图,他们也觉得有点过分。 李二听了之后,脸色气的铁青,心中暗骂徐淼这小子有点太狂妄了,简直是目空一切! 他也承认徐淼这小子确实有才,但是即便是这小子再有才,也不能如此贬低百骑司的努力,这也太不把百骑司的人放在眼里了。 于是他黑着脸对徐淼问道:“难道你能绘出更为精妙的舆图?你可知这张舆图是如何来之不易的吗? 为了绘制此图,百骑司以及不知道派出了多少精锐细作潜入草原之中,付出了多少性命,才汇集起来无数的消息,绘制出了这张舆图! 而你却胆敢称其粗鄙,难不成你还能绘制出更精妙的舆图?” 徐淼一听就知道刚才的话,把百骑司给得罪了,百骑司前身乃是出自天策府,所以人员都是李二的忠犬,也是李二最为信任的特务机关。 而他刚才情急之下,一句话就把百骑司的人的努力给打散了,这也太得罪百骑司了,于是赶忙说道:“微臣不敢抹杀百骑司的功劳,而且对于那些为了大唐付出性命的细作非常钦佩! 微臣之所以说此图粗陋,主要是因为百骑司尚不知更好的绘制舆图之法! 微臣倒是有一个法子,可让陛下和诸位大帅们比看舆图能更直观的看清战场全貌的办法! 微臣不通军事,对于军议提供不了多少建议,但是却也想为征讨颉利尽一份绵薄之力! 今日微臣愿将此法传于百骑司,为刚才出言不逊赔罪!”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这才好了许多,虽然他已经对百骑司绘制的这份舆图很满意了,但是听徐淼说还有更好的法子,能让他们看清未来战场的全貌,对此他还是对徐淼很有信心的。 徐淼这小子会的东西非常驳杂,说不定真的有法子能弄出比这张舆图更好的东西,那样的话,对于今后谋划军事更为有利。 于是李二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既然这样,你便速速将你的法子说出来!” 徐淼对李二说道:“请陛下借一间空闲的偏殿一用,微臣这就着手制作新的舆图,并且将此法传于百骑司! 不过制作新的舆图,却需要百骑司帮忙,毕竟微臣并不太了解那边的山川地貌!” 李二于是看了一眼百骑司的头目刘铮,对他点头道:“你去给他帮忙,看看这小子有什么好法子!如果他的法子可行,那么对你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刚才这小子出言不逊,你们不必跟他计较!要以国事为重!去!” 刘铮乃是早年出身秦王府的一名李二的亲信,家也是晋阳的一个小的世家,从李渊一代开始,就投靠了李家,很早就追随了李二,因为心思缜密,行事低调,深得李二的信任。 所以当李二组建百骑司的时候,便命刘铮在百骑司之中掌事,乃是和段淳、楚宏差不多的李二的忠犬之一。 刘铮听了李二的话之后,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快,另外也隐隐中有些不服,但是还是躬身应喏,和徐淼拱了拱手带着徐淼便去了旁边的偏殿。 徐淼到了偏殿之后,嬉皮笑脸的对刘铮拱手道:“刚才徐某多有得罪,还望刘大人多多包涵!” 虽然徐淼身份现如今乃是开国伯,比起刘铮高了很多,但是刘铮并不怵徐淼,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冷哼一声道:“无妨,只要万年伯能教我,那么下官便不会生气,请!” 第五百四十一章 折腾 徐淼也知道自己得罪了这刘铮,作为特务机关的头头,这种人往往都是属于那种阴狠之人,而且心细如发,但是同时又是非常自负之人,甚至可能还是那种小心眼。 而他们恰恰又是李二最为信任之人,位卑但是权重,这种人最得罪不起,更何况徐淼也很清楚,自己家里就藏有百骑司的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百骑司的监控之中,得罪这种人,对他确实一点好处都没有。 想要让他消气,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能镇住他,让他明白,自己并非是故意贬低他们,而是他们弄出来的那张舆图确实太垃圾了。 想到这里,徐淼也不再罗嗦,立即吩咐刘铮找木匠过来,最好是直接找一些木板过来,在这处偏殿之中开始干活。 刘铮也不多问,徐淼要木匠就给他木匠,要木板就给他木板,而且速度很快,因为宫中就有专门为皇宫服务的工匠,材料也是现成的,直接调过来就是了。 这种事楚宏就能随手安排,不需要再去宫外找少府监或者匠作监调用工匠,所以工匠和材料都过来的很快。 当工匠和材料到位之后,徐淼便让楚宏去宫里找一些石块、苔藓还有松枝之类的东西备用。 刘铮则冷眼在一旁看着,一脸的疑惑,看着徐淼又命工匠直接在殿里开始制作一个巨大的木箱,实在是忍不住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徐大人,您不是要传授我等绘制舆图之术吗?这是作甚?” 徐淼淡定的对他答道:“刚才徐某多有冒犯,作为赔礼,今日我将一种高于绘制舆图的手段传授与你们百骑司! 学会这种法子,对于你们百骑司必将大有助益!你且先看着便是了,另外请把你们百骑司对草原山川地理最为了解之人调过来,一会儿我需要他们帮忙! 等你们学会之后,刘大人只会感谢与我,绝不会再心中有气了!” 刘铮一头雾水的躬身领命,不再多言,立即吩咐人去把他几个精干手下调过来,配合徐淼鼓捣,看看徐淼到底要传给他们什么高明的法子。 几个木匠一起动手,利用现成的木板按照徐淼的要求飞速的便开始制作一个特大号的木箱,占地几乎有一间房那么大,足足十几平方米的面积。 这些木匠因为有现成的材料,制作起来非常之快,在听明白了徐淼的要求之后,便不再多问,一起动手锯的锯,钉的钉,大干了起来。 徐淼则坐在一旁,感到肚子饿了,便让楚宏帮忙,让宫里的厨子给他弄点吃的。 昨天接到李二的诏令之后,他一大早三更天就离开了家,坐车赶来城中,早饭只是在车上吃了两个包子,这会儿早就饿了。 楚宏也没有拒绝徐淼的要求,转身命人去给徐淼送来了一只烧鸡,这烧鸡也是出自徐记的做法,现在徐记往往推出一些新的菜式,宫里面的厨子便会很快学回来,在宫里做给皇家的人享用。 所以烧鸡这种东西一被徐淼鼓捣出来,宫里就很快学了回来,很受李二以及宫中嫔妃还有皇子皇女的欢迎,经常御厨之中,都会卤制一些准备着,随时可以供应他们享用。 徐淼知道李二这会儿正在和大臣们军议,不会有闲心过来偏殿看他干什么,于是看到烧鸡送过来之后,邀请刘铮一起享用,但是刘铮却站在一旁冷着脸拒绝了徐淼的邀请,冷冷的看着那些工匠施工。 徐淼看刘铮不给面子,心中暗骂了他几句装什么大尾巴狼,于是便自己撕扯开烧鸡大嚼了起来,吃了几口之后,他对宫里的御厨手艺嗤之以鼻,这烧鸡徒有其表,味道远不如他自己弄出来的烧鸡好吃。 徐记做出来的烧鸡,肉烂香酥,拎起来抖一下骨肉分离,但是宫里做出来的烧鸡远达不到那个程度,香味也不足,就这也能糊弄住李二他们这帮土鳖,真是没见识! 不过这会儿能啃上烧鸡,徐淼也没什么好挑剔的,逮住烧鸡一口气吃了大半只,又喝了两杯茶,吃的饱饱的,把剩下的小半只烧鸡用荷叶又包裹了起来,又要来油纸包了两层揣到了怀里,等着路上再吃。 工匠虽然手艺不错,速度很快,但是做好这个大木箱还是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等他们做好木箱之后,时间也已经晚了。 本来徐淼看看时间打算出宫回城中安善坊休息,第二天天亮之后再入宫来接着带着人干活,但是李二却派人过来传旨,命徐淼不得休息,连夜继续留在偏殿之中干活,不得离宫。 这一下徐淼就难受了,这处偏殿不是暖殿,没有取暖的暖炉,也没有炭盆,更没有床铺,在这儿呆一晚上就难受了,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这李二明摆着就是坑他,这也太过分了! 可是既然李二发话了,他也不能抗旨不遵,只能臭着脸应喏,然后拉住要去正殿伺候李二的楚宏,小声道:“哎哎哎,别走别走!一会儿天黑别忘了给我送饭过来,顺便给我弄个地铺! 这空荡荡的偏殿,连个炭盆都没有,这到了晚上肯定很冷,就我这身子板,哪儿经得起冻呀!拜托拜托!” 楚宏冷笑一声道:“陛下留你下来是让你带着工匠干活,就没打算让你睡觉,还给你弄个铺盖?你觉得咱家敢不敢?你就受点累!夜里咱家给你送个炭盆就是了!” 说完之后楚宏转身就走,徐淼气的龇牙咧嘴,只能留下来恶声恶气的指挥那些工匠继续干活。 天黑下来之后,楚宏倒是派人又给徐淼还有留下来干活的工匠以及刘铮等人送来了一些饭食,倒是没有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 刘铮也站了一天,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也不和徐淼一起用饭,始终臭着脸看徐淼指挥着工匠们折腾。 天黑之后,徐淼就命刘铮找人开始向偏殿之内运送细土,土要进行过筛,还不能太干,总之既要能成型,还不能成块。 对于徐淼的要求,刘铮只能照办,连夜招呼宫中的侍卫开始取土过筛,将土运入偏殿,按照徐淼的吩咐填入到了木箱之中。 徐淼自己倒好,吩咐过之后,就找了个角落,弄了几个坐的蒲团铺了个小窝,缩在角落里一边烤着炭火,一边指手画脚,让往返运土进来的那些侍卫和工匠们把土填入巨大的木箱之中。 眼看着到了二更天之后,徐淼就开始哈欠连天了起来,眼皮开始打架,把自己的衣服裹了裹,就抱着炭盆开始打瞌睡。 而刘铮则继续盯着那些侍卫和工匠们往复将一筐筐筛好的土填入木箱之中,也不搭理徐淼,就等着看徐淼到底能折腾出什么玩意儿。 就在徐淼迷迷糊糊刚靠着墙睡着的时候,却挨了一脚被踢醒了过来,刚睡迷糊的徐淼被人一脚踢醒,也忘了自己在哪儿了,眼都没睁开,就勃然大怒,张嘴就骂道:“哎呀卧槽!哪个混账踢老……啊?哎呀陛下?您怎么来了? 微臣刚才不知是陛下踢我,出言不逊,实在是该死,还望陛下恕罪!” 徐淼一边骂一边睁开了眼,等看清眼前身穿黄袍之人的时候,嘴里的骂声已经秃噜了出来,吓得他一激灵就爬了起来,赶紧拜倒请罪。 第五百四十二章 沙盘 李二黑着脸,盯着徐淼,而刘铮则幸灾乐祸的在一旁拜倒说道:“陛下,徐淼此贼居然胆敢辱骂皇上,实在是罪该万死!请陛下重重责罚与他!” 徐淼的脸都吓白了,他居然当着面骂了当今圣上是个混账,这就麻烦大了,于是连忙再次告饶,说真的不知道是陛下,请李二饶恕他的不敬之罪。 李二也没有纠缠徐淼骂他这件事,一脚把刘铮给踹到了一旁,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填土的那个大号木箱,寒声问道:“小混蛋!居然连朕都敢骂,反了你了! 给朕解释一下,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比百骑司绘制的舆图更好的东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要是你弄出来的东西比不过百骑司的舆图,朕就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徐淼一听这个就放心了,他要做出来的东西,要是连百骑司绘制的那种垃圾地图都不如的话,那他还不如干脆找块豆腐一头碰死拉倒,也不用李二砍他的脑袋了! 于是他连忙爬起来走到大木箱前面,看到木箱之中的土已经差不多了,便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此次要做的东西名曰沙盘!如果陛下不困的话,微臣这就开始动手制作!” 李二冷着脸点头道:“朕还不困,你现在就开始做!朕倒想看看,你小子这次又能弄出什么东西!别废话,赶紧动手!” 在李二的逼视之下,徐淼只好被迫开工,招呼人拿来铁锹小铲之类的东西,开始上到沙盘上干了起来。 徐淼命几个百骑司之中,对北方一带地形十分熟悉的人,指点着山川地形,不断的东挖一些,西补一些,渐渐的开始把沙盘中的土堆成和实际地貌相似的状态。 有些地方用石头垒起来充作山脉,有些河流挖出一条小沟,又把苔藓铺上去作为草原,一些森林则插满小松枝,逐渐的形成了一个立体的地图。 李二和刘铮开始的时候还一脸的不屑,看着徐淼带着人在木箱里面玩儿土,但是随着木箱里面的土不断的改变形状,渐渐的两个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当徐淼把一个个青瓷茶碗摆在沙盘上,作为城池的位置之后,李二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帅,李二的军事素养那是不用说的,作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他们这些人脑海中会自行脑补出一个立体的战场地形。 当看着眼前这个巨大木箱之中渐渐形成了北方的山川地貌之后,李二已经意识到,这样的沙盘,比起以前用的那种舆图真的是好的太多太多了。 那些舆图说实在的,很难看出目标战场的山川地貌,只能大致看出哪儿有座山,哪儿有条河,但是具体的山川地貌只能自行脑补,即便是脑补出来的,也和实际有着很大的差异。 往往将领在率军抵达战场之后,还要洒出大量的斥候对视线以外区域的地形进行探查,才能了解战场真实的情况。 但是徐淼制作出来的这种沙盘,却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将战场的地貌给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可以说是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去自行脑补,极其直观的就可以看清楚战场的地形情况。 这样的沙盘,比起之前所用的那些舆图,孰优孰劣自不用说了,猪都看得明白,这种沙盘的好处所在。 所以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李二站在沙盘旁边,依旧是目光炯炯,满脸都是喜色。 至于刘铮这会儿已经傻了,他真的没想到,舆图还能这么做,心中之前对徐淼的那些不满,现如今早已是烟消云散,再也没有一点被羞辱的感觉了。 因为和他们绘制出来的那张舆图相比,徐淼弄出的这个沙盘,完美的复制出了战场的地形地貌,可以说是一目了然,真的比他们以前绘制的舆图要好用太多了。 徐淼带着人在沙盘之中整整忙活了一夜,不但不冷了,反而是累的满头大汗,搞得浑身上下都是土,在冰冷的偏殿之中,他和帮忙的人一个个都脑袋上冒着热气。 等差不多把沙盘弄好的时候,偏殿门窗上已经开始渐渐的亮了起来,徐淼被累的跟狗一样,从沙盘之中退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看着这座差不多完工的沙盘,又根据百骑司的人员所说,对沙盘进行了最后的修饰。 等天光大亮的时候,一座北方地域的立体地形就完全呈现在了李二和众人面前。 徐淼丢掉了手中的小铲子,把旁边剩下的那些苔藓、石块、松枝踢到一旁,强撑着打架的眼皮,眼里布满血丝,一脸倦色的走到李二面前,躬身说道:“陛下,微臣基本上做完了,不知陛下可否满意?” 李二虽然也一夜未睡,但是这个时候,却神采奕奕,毫无倦意,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捻着下颌微卷的浓密胡须,点着头道: “不错!朕就恕你之前对朕大不敬之罪了!呵呵!不错不错!臭小子果真没让朕失望!来人,昨晚参与制作沙盘之人,每人赏钱两贯! 你小子就算了!你不在乎这两贯钱!呵呵!” 殿内昨晚参与制作这个巨大沙盘的那些工匠还有侍卫以及百骑司的众人,听了之后,连忙纷纷拜倒叩谢圣恩,然后收拾了残局退出了偏殿。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徐淼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也向李二拜谢道。 李二这会儿心情大好,围着沙盘如同拉磨的老驴一般打着转,看着这座沙盘是越看越喜欢,摆手道:“罢了,念你献出沙盘这种好东西,朕就不跟你这臭小子计较了!臭小子怎么想的?居然能想到这种法子!呵呵!” 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身对刘铮拱了拱手道:“不知刘兄可还满意?” 刘铮这个时候再也不敢对徐淼不满了,连忙恭恭敬敬对徐淼施礼道:“下官不敢!今日下官受教了!多谢徐大人不吝赐教!下官受益匪浅,昨日对徐大人不敬,还望徐大人多多包涵! 他日下官必登门拜谢!” 刘铮之所以受到李二的信任和器重,将百骑司这样的要害部门交给刘铮,那是有原因的,别看刘铮有时候很狂,但是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知错能改。 徐淼昨日虽然得罪了他,将他们百骑司制作的舆图说成垃圾,让他很是不满,但是当看过了徐淼弄出来的这个沙盘之后,他立即意识到,和徐淼的沙盘相比,他们绘制的舆图确实是极其垃圾,甚至连垃圾都不如! 徐淼传授给他们的这种沙盘的制作方法,可以说是送给了他们一个宝贝,至于之前受辱之事,他已经不觉得是受辱了,因为徐淼说的没错,他们绘制的舆图,确实粗鄙! 所以刘铮诚心实意的向徐淼道谢,双方一笑之下,算是把之前的不快给彻底揭了过去。 当第二天再次军议的时候,众臣便被李二带到了偏殿之中,当众臣看到这个巨大的沙盘的时候,一个个都眼前一亮,特别是那些武将们,一个个都立即飞扑到沙盘旁边,眼珠子都差点掉在了沙盘上。 第五百四十三章 时机已到 “这……这是……这是……太好了!妙!实在是妙呀!有此舆图,何愁颉利不灭?”李靖看着眼前的这一方沙盘,激动的声音都变调了。 而其余的那些老将们,一个个也都激动不已,围着这方沙盘,看得是如痴如醉,连呼大妙。 而李二虽然一夜未睡,此时眼睛里也有些血丝,但是精神却很是健旺,捻着胡须点头道:“此乃沙盘,乃是徐淼昨日到刚才,连夜所制,确实大妙!有此物之后,诸位爱卿便可一目了然! 来来来,我等继续议事!” 众人一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一脸倦色的徐淼,看这家伙这会儿官袍下摆沾满了泥土,一双官靴上也都是泥土,身上连脸上都沾了些泥土,狼狈不堪,一副委顿的模样。 一帮武将哈哈大笑,连连称赞,按照他们的老习惯,上前对着徐淼就是一通猛拍,把徐淼拍的哇哇直叫,差点被拍坐在地上,更是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此时按照徐淼的吩咐,已经有人送来了几根长长的竹竿,还有一些小小的红蓝色的小旗,李二当即便按照昨日商议的计划,以红旗代表唐军,蓝旗代表东突厥各部,开始在这方沙盘上排布了起来。 这么一来,双方的实力便在沙盘上一览无余,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一些原本对于军事并不太懂的文官们,也看的明明白白,心中暗赞此法甚妙。 于是他们也都不坐了,干脆就站着围在沙盘旁边,开始热烈的讨论了起来,等他们商量到了后勤方面事情的时候,扭头找徐淼,却发现徐淼这会儿弄了个坐垫,靠在柱子上抱着膀子,睡得是呼呼噜噜。 李二原本想要瞪眼发飙,但是一想起来昨晚这小子为了制作这个沙盘,一夜未睡,亲自拎着铲子,在沙盘上折腾一夜,于是便压住了火气,呵呵笑了一下,命楚宏将徐淼叫醒,对他问道: “小子,朕知道你不通军略,但是你对军中所需资材却很是熟悉! 朕来问你,如果今冬我们发兵征讨颉利的话,依你之见,军中现在最需要多准备什么东西?” 徐淼被楚宏推醒之后,揉了揉眼睛,捂着嘴打着哈欠爬起来,听过李二的问话之后,毫不犹豫的便答道:“起奏陛下,以微臣所见,现如今除了矢石粮秣以及各种军器之外,最该多多准备的就是御寒之物! 北方冬季酷寒,将士出征如果不多备御寒之物的话,那么仅仅是酷寒天气,便会令我大唐将士出现大量的冻死冻伤! 故此微臣以为,现如今最该立即多多准备的便是厚的军帐,厚衣以及耐寒的靴子和手套! 一旦出兵,随军还要携带大量的取暖的干柴,我军必将推进到草原之中,那里没有足够的林木可供采伐取暖,故此随军要尽量多带一些干柴!” 李世积听罢之后,立即说道:“此言虽然有理,多准备御寒之物确实需要,但是此战一旦动兵,那么将贵在神速,大军需要快速推进,如果携带大量柴草,那么必将拖慢进兵速度!不可行!” 李靖也点头道:“茂公兄此言有理,此战必须要快,重在兵贵神速,需要赶在颉利来不及集结突厥诸部之前,击败颉利,如果携带大量柴草,确实不妥!” 李二也皱眉微微点头,很显然是同意李靖和李世积的看法,对于徐淼提及的多备御寒之物,他并没有意见,天寒地冻的北方草原,如果没有足够的御寒之物,那么必将造成大量将士冻死冻伤。 如果不多备御寒之物,那么这一仗打下来,即便是能打赢颉利,也必将是一场惨胜。 但是徐淼提及的军中多备柴草,那么大量的物资便会拖慢大军的行军速度,达不到兵贵神速的目的,所以在这一点上,李二也同意李靖和李世积的意见。 徐淼皱眉道:“虽然兵贵神速没错,但是微臣考虑的更多的却还是将士们能否承受!北方现如今已经天寒地冻了,草原上这几年连年大寒,冻死牛羊无数,夜间如果帐中没有篝火,恐怕大批将士必将会被冻死冻伤!看书溂 想要解决,那么可以多备马车,抵达战场之后,部分马车也可以拆掉作为柴禾取暖之用! 这段时间,微臣已经命武器监的马车工坊日夜赶工,将马车的产量提高了数成! 为了提高产量,其中部分马车所用木材,除车轮和车轴、轮毂等处关键的承重部件,依旧使用硬木打造之外,车身等处的制作皆简化了工艺,采用了普通木料制作! 用这些车辆携带柴草亦或是石炭,抵达战场之后,便可就地将车辆拆毁充作燃料使用,无需多考虑毁损的问题!只需要多备一批挽马便可解决! 但是取暖用的燃料,绝不能少带,否则的话,一旦到了空旷的草原,军中将士必将出现大量的冻伤情况,令大军战力锐减! 孰轻孰重想必陛下和诸位大帅心中自有衡量!” 一旦说道后勤保障方面的事情,徐淼就有了他的发言权,对于保障军中将士所需,徐淼是坚持他的意见,寸步不让。 当听到徐淼说他已经提前开始准备了,已经造出了不少可以一次性使用的马车,李二和众将都不再反对。 毕竟作为将主,武将们谁不想让自己麾下的将士少受点罪?少被冻伤一些!只要能解决运输和行军的问题,他们并不介意多带一些柴草或者是石炭,让军中的将士们暖和一些。 贞观三年,就在大唐似乎漫长又短暂的等待之下,颉利作死的高光时刻终归还是到来了。 明明颉利已经早看出来,大唐和他的东突厥之间的实力已经发生了调转,在他的折腾之下,短短两三年时间里,原本强大无匹的东突厥就被他给搞得是分崩离析,再不复当年他一声令下,二十万大军南下直逼长安城时候的强大。 所以颉利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如当年,八月间的时候,当听闻薛延陀遣使入唐,到长安朝觐李二,李二赠其宝刀和宝鞭,公开和薛延陀结盟,壮薛延陀胆气,和颉利彻底决裂反目。 颉利心中大惧,也曾经遣使来到长安,表示愿意向大唐称臣,并且表态愿意和大唐和亲,求娶大唐一个公主,以女婿自居。 历史上这样的和亲是常用的手段,中原政权往往为了缓和跟周边强大势力的关系,喜欢采取和亲的手段,来稳定双方的关系。 前隋时期,隋文帝为了稳定和东突厥的关系,就曾经以安义公主和东突厥和亲,将安义公主嫁给了当时的启民可汗,后安义公主病死之后,又将义成公主嫁给了启民可汗。 至今义成公主还在东突厥,说起来这个义成公主,也算是一代奇女子,先是嫁给了启民可汗,启民可汗死后,又先后成了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的老婆。 也就是说义成公主在嫁到东突厥之后三十年间,先后接连做了四个可汗的老婆。 第五百四十四章 李积的面子 徐淼一直对这个义成公主很是好奇,好奇什么样的一个女子,能如此令突厥的可汗着迷,死一个可汗,下一个便还会娶她为妻! 难不成这个义成公主,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吗?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那些可汗能当上可汗,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义成公主即便是再怎么美丽,现如今也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女子了,不可能容颜常驻,把那几个可汗都迷得五迷三道,非她不娶! 但是到了大唐之后,他开始想明白了这个问题,这跟义成公主长相漂亮与否完全没有关系,只和她的身份有关。 因为她乃是隋朝的公主,李氏夺了前隋的天下,那么也就成了义成公主的敌人,义成公主始终还是心向她的故国前隋的,她的身份才使得她能够在东突厥始终屹立不倒。 这其中当然也因为这个义成公主是个很有手段之人,她肯定也在东突厥拥有她自己的势力,使得每个当上突厥的可汗都不能无视她的存在。 而东突厥始终也都在觊觎着中原,他们的存在就是中原政权的天然敌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是一条颠覆不破的真理,所以因为义成公主的身份,才会在东突厥屹立不倒,一直都是历任可汗的妻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她也必须是可汗的妻子。 这个义成公主作为前隋的公主,虽然前隋已经覆亡了这么多年,可是她这样一个女人,却始终都没有熄灭内心中复国的想法。 她始终都把夺取前隋天下的大唐视作寇仇,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鼓动颉利可汗不断的发兵袭扰大唐边境,试图有朝一日能灭掉大唐,让前隋复国。 为此当初杨广被宇文化及杀了之后,她请当时的处罗可汗将萧皇后还有杨广的小孙子杨政道从窦建德那里讨要过来,封杨政道为隋王,住在定襄,想要以此来为前隋复国。 但是很可惜的是她的各种努力都是白费,因为她很不幸的遇上了李二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她作为一介女流,依附于东突厥,注定她不可能成功。 徐淼承认义成公主是个奇女子,但是却并不同情她,虽然她的目的是为了光复她的故国,但是她却在这些年里,鼓动颉利没少霍霍大唐的百姓。 自从武德年间开始,间接死于她之手的大唐百姓,恐怕要以数万计,仅凭这一点,义成公主最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徐淼不管是站在大唐的角度,还是站在民族大义方面,都绝不可能同情这个女人。 贞观三年十一月,李二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时机,颉利在入冬之后,一如既往的派出了麾下的大将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率部洗掠河西之地。 这对于突厥人来说,乃是一种常事,但凡入冬之后,突厥人都会南下袭扰大唐,洗掠一番带着劫掠到的丰厚财货粮食返回草原,以此来满足他们冬季的需求。 虽然现在东突厥经过这几年下来,已经分崩离析,薛延陀等部纷纷叛离,令东突厥实力大损,但是这几年冬天,连续三年的雪灾,令突厥人损失惨重,无数马羊被冻死,使得突厥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所以颉利照例还是在入冬之后,派出了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洗掠河西之地,意图靠着洗掠大唐来满足他们突厥人的需求。 代州都督张公瑾上书李二,列举六条理由,请李二发兵征讨颉利,李二当即便下旨,调集十万大唐精锐,兵分六路征讨颉利。 这六路大军是以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张公瑾为副,率领中军; 并州都督英国公徐世积为通漠道行军总管,由东路率主力直接进攻东突厥腹地; 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在西路顺黄河前进,与李靖、徐世积遥相呼应; 礼部尚书任城郡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副,从灵州往西北挺进; 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队东逃; 灵州都督薛万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监视突利可汗。 而这六路大军,皆归李靖节制,即日立即出兵。 在李二出兵讨伐颉利的圣旨下达之后,徐淼也终于等到了李二对他的安排,那就是命其前往李积军中效命。 李二到底没有免去徐淼随军出征这一趟差事,当真是言出法随,话说出口就绝不容更改,徐淼终归还是要走上这一趟。 而徐淼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而且也早就预料到,此次他可能会跟着李积出征,因为他这段时间,早就听闻消息,李积亲自向李二求情,希望李二能让徐淼跟随他出征。 但是李二始终没有吐口,把这件事敲定下来,直至这个时候,才下旨命徐淼随同李积出征。 虽然徐淼也知道,李二是不太愿意让他和李积走的太近,毕竟他和李积之间存在一定的亲缘关系,即便是现在徐淼自立门户,但是这层亲缘关系却还是存在的。 可是之所以李二最终还是答应了李积的请求,那也是看在李积身份的面子上,毕竟李积现如今在大唐也是手握重兵的大将,李二还离不开李积,而且李积在李二夺位之后,始终坚定的选择站在了李二这边,没有给李二找任何麻烦。 加之李积在李家夺取天下的过程中,为李家也立下了赫赫战功,着实没少出力。 在李二即位之后,李积也对李二始终都很是恭顺,让干什么干什么,都很是尽心竭力。 现在李积提出来要徐淼随他出征一趟,李二也实在是不便驳了李积的面子,故此终于还是答应了李积的请求,让徐淼跟着李积走这一趟。 这件事不由徐淼的意志而改变,更何况徐淼也挺乐意这样的安排,李靖的性子有些阴鸷,到了他军中,想要得到他的照顾,门都没有! 所以在他麾下做事,别人干什么,他就要干什么,偷懒耍滑被他逮住,分分钟都会被那家伙给拉出去做娃样子,虽然不见得敢斩了他,但是军棍是绝对免不掉的。 如果过分点的话,李靖真敢杀人,要是因为一点小事,被李靖给推出去剁了,脑袋挂辕门上面示众,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另外三路人马,薛万彻还行,徐淼跟他打过交道,人是个很豪迈的人,不过他那路人马在最东面,基本上没有怎么参与这场大战,主要负责监视颉利东逃,没意思!李二也不会让他去薛万彻那里偷闲。 柴绍徐淼不熟,只见过一面,也没什么交情可言。 至于卫孝杰,徐淼完全没见过,根本不认识,此次负责在燕云一带负责堵截东逃的突厥人,也没存在感可言。 所以此次李二让徐淼随军出征,只能在李靖和李积这两路主力之中选择。 李积主动提出要徐淼,李靖却没吭声,李二既然不想驳李积的面子,自然最终只能让徐淼随李积这路大军出征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不舍 圣旨一到,徐家就顿时忙碌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其实李积早在十月底,就已经提前离京,赶往了并州,开始做出兵前的准备了,这个时候估摸着已经到了并州。 大唐出兵之事,其实早就敲定了下来,十月底的时候,经过最后一次军议,大体作战的目标就已经初步确定了下来,几路大军的主帅就已经提前赶往各地开始整军,仅仅只是在等待机会,最终动兵。 李二给徐淼的圣旨是给他三天准备时间,三天之后,便必须出发,离开长安城,在二十天之内,必须赶到军前报到,迟了的话那就军法处置。 此时已经是战时了,军令如山,说二十天那就绝对一天都不能迟延,必须要在限期之内抵达目的地,否则武将失期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就算李积不杀徐淼,军中司马也饶不了徐淼,脑袋不砍可以,几十军棍是绝对没跑的。 而李二给徐淼的圣旨是让他二十天时间必须赶到朔州报到,也就是说徐淼必须在十一月底之前要赶到朔州,迟延一天,那就是失期之罪。 徐淼一听脑袋就大了几圈,心中大骂李二是个混蛋,这是故意害他,现在正值数九寒冬,路上经常会遇上大雪封路的情况,到了河东之后,基本上都是山路,肯定会非常难走。 从长安到朔州,足足一千五百里,这也就是说徐淼每天必须保证平均要走九十里,才能堪堪在期限之内赶到李积的军中。 但是这路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定会遇上什么麻烦,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克服一切困难,带着他的家将护卫们日夜兼程的赶路,才有可能保住脑袋。 所以徐淼接到圣旨之后,一刻都不敢耽误,当即就下令家中的护卫们开始把物资装车,半天之内做好一切准备,然后立即出发,不得有半点迟延。 这样的话,就可以争取到两天的时间,而且路上还要日夜兼程才行。看书溂 而此行徐淼提前准备了大量的物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好几个库房,装上车之后,足足能装五十多辆大车。 另外还准备了二十多辆备用的大车,经过改造之后,改成了房车,里面有上下两层床铺,还有小的暖炉,路上无需扎营,可以直接睡在车上。 而徐家庄子此行一共有二百余名家将和护卫,以及庄子里的青壮随行。 当听说徐淼真的要走了的时候,公孙婧是满心的不舍,现在她已经怀了身孕,对徐淼的依赖感更强了一些,而且徐淼这一趟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场仗打完回来。 这一仗谁都知道,乃是大唐和东突厥两大强国之间的决战,谁都不清楚这一仗会打多久,最乐观的估计,打赢东突厥也要半年时间,一旦战事不顺利,进入胶着状态,那就可能要连打一两年都有可能。 要是战事不顺的话,等徐淼回来,他和公孙婧的孩子估摸着都会满地跑了,所以一想到自己生产的时候,徐淼和孙思邈可能都不在身边,公孙婧就有点发慌。 所以一听徐淼要走了,公孙婧就顿时眼圈有点发红,但是她却意外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换上了一身劲装,满脸笑容,强自装出淡定的样子,亲自为徐淼收拾行装。 而婉儿也不想让哥哥去战场,对着徐淼哭闹了一顿,看无法改变,于是气呼呼的给徐淼腿上来了一脚,哭着就跑回她自己的住处不出来了。 倒是芸儿听说徐淼要出征了,哭的眼都红了,自从那天徐淼把芸儿给睡了之后,由公孙婧做主,就让芸儿做了徐淼的侍妾。 侍妾不同于纳妾,侍妾的地位比妾室要低得多,说不好听了,在很多大户人家之中,侍妾是没有名分的,也就比起通房丫鬟的身份高一点,属于富人的玩物,甚至可能会被主人换来换去。 所以徐淼把芸儿收为侍妾,也没有大肆摆酒宴宴请宾客,只是小范围的统治了一帮朋友们,到家里饮宴了一番,暂时先给了芸儿一个侍妾的身份,表明芸儿今后就是他的女人了。 虽然仅仅只是侍妾,但是芸儿却还是感到很知足了,她本来就是罪臣之女,能有这样一个归宿,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为她是罪臣之女,徐淼要想纳她为妾,会比较麻烦,这是要到宗人府备案的,另外她又是出身教坊司,虽说在教坊司期间,还没有来得及被拿去接客,可是名声毕竟不好。 徐淼要是直接纳她为妾,宗人府那一关都不好过,很难为她求到妾室的身份。 因为在这个时代,什么级别能娶几个妾室,都是有规定的,不是有钱想娶多少妾室就娶多少妾室,封爵之后,娶妻纳妾都是要在宗人府备案的,宗人府要审定这些勋贵的妻妾身份之后,才能认可她们的身份。 所以现在即便是徐淼要纳芸儿为妾,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芸儿为徐淼生了孩子之后,徐淼将其抬为妾室,那时候才算是名正言顺。 至于这个时代,像公孙婧和芸儿的身份,想要做徐淼的正妻,那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徐淼也就只能委屈芸儿,先让她做侍妾了。 不过芸儿并不担心,自己做了侍妾之后,哪天被徐淼玩儿腻了,会转手就送给别的男人,因为她早已看出来,徐淼是个重情义的人,绝对做不出那种事情,所以侍妾就侍妾,她一点都不在乎。 就这么芸儿就成了徐淼的第二个女人,这段时间公孙婧怀了身孕之后,不敢让徐淼胡来,于是在让徐淼把芸儿收为侍妾之后,夜里都是让芸儿给徐淼侍寝。 而徐淼把芸儿收入房中之后,对芸儿也是很满意的,芸儿性子温婉可人,像只小猫一般,什么都逆来顺受,房中之事都由着徐淼的性子,让徐淼很是尽兴。 另外芸儿心细,伺候徐淼也很是周到,每天为徐淼梳头更衣,伺候他洗漱吃饭,都很是精心,这样的表现,也获得了徐府上下人等一致认可。 加之她性子温婉柔和,即便是升为了侍妾,依旧是清清淡淡,从来没有因为身份高了,就盛气凌人,对待府中的下人们,依旧是跟以前一样客客气气。 就连对待公孙婧,也如同对待姐姐一般,每天陪着公孙婧,照顾公孙婧,从来不跟公孙婧争什么,连公孙婧都挑不出她一点毛病,家里面依旧是十分和谐。 倒是公孙婧因为怀孕了,有时候耍耍小性子,有时候会吃一点芸儿的醋,偶尔给芸儿个脸色看看,可是芸儿从来没有顶撞过公孙婧,都是淡然一笑,还主动给公孙婧赔不是,让公孙婧自己都事后觉得不好意思,只能给芸儿再道歉。 所以徐淼收了芸儿之后,家里也没有闹腾什么,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连陈昊都对芸儿很是满意,私下里警告公孙婧,不可太过欺负芸儿。 公孙婧则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个鬼脸,对陈昊撒了撒娇,便答应了下来。 徐淼对于芸儿也很是满意,暗叹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福气,能得到这样两个好女子,对芸儿也颇为心疼。 今日听徐淼要出征了,芸儿顿时就哭的梨花带雨,毕竟她刚成为徐淼的女人不久,现在还怎么说呢?正处于热恋状态! 可是她还没享受够这种甜蜜的生活,夫君就要上战场了,加之她本来就是性子柔弱的女子,如何能受得了这种离别?所以顿时就哭的不成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离别 再加上对徐淼也不放心,毕竟这次要去打的乃是让唐人心中恐惧的突厥人,这么多年来,突厥人屡屡犯境,已经给唐人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心里阴影,不由自主的便会觉得突厥人很厉害。 女人家又不通军事,对于这一场国战的背景也不清楚,总觉得这一仗肯定不好打,徐淼又不是那种武艺高强之人,就跟着孙思邈、陈昊和公孙婧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 战场上兵凶战危,万一徐淼要是出点事,她们家眼下就徐淼一个男人,接下来可怎么办呀? 故此怀着这种恐惧,芸儿越想越怕,越想越难过,所以一时间哭的收不住声。 徐淼温言安慰了公孙婧和芸儿一阵,可是芸儿还是在不停的抽泣,公孙婧虽然明显沿着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是却始终都咬着牙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忽然间公孙婧抬手就抽了芸儿一巴掌,啪的一声把芸儿都抽愣了,徐淼也被吓了一跳,只听公孙婧厉声对芸儿训斥道: “不许哭!夫君此行乃是前去为国杀贼,我等虽为女流之辈,但是却也绝不能拖夫君的腿!夫君才智无双,此行必将旗开得胜,斩得酋首! 你我作为夫君的女人,当为夫君壮行!岂能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不许再哭!” 芸儿挨了公孙婧一巴掌,被打愣了,又被公孙婧一顿呵斥,吓得顿时就收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赶紧屈膝施礼称是。 公孙婧则噙着泪笑着对徐淼施以福礼,柔声说道:“妾身恭祝夫君此行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望夫君在外之时,多多保重身体!妾身在家恭候夫君得胜还师,安然归来!” 徐淼心中满是感动,暗叹一声,公孙婧到底是个明事理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于是他上前将公孙婧拥入怀中,用力的抱了抱,轻声说了一声谢谢。看书喇 公孙婧也用力的抱了抱徐淼,闭起眼睛,两行清泪这才滚落下来,又连忙用袖子拭去了眼泪,继续换上了一张笑脸,和徐淼分开,对徐淼向芸儿努了努嘴。 徐淼于是又上前抱了抱芸儿,柔声说道:“别怪你婧姐姐,在家帮我照顾好她,等我回来!我一定不会有事!放心!乖!” 芸儿强自克制着还想哭的冲动,用力的点头答应,又用力的抱了抱徐淼。 徐淼松开芸儿,笑着对公孙婧他们说道:“你们放心好了,他们都知道我是什么材料,不会让我去冲锋陷阵,拎着刀和突厥人对砍的! 为夫不过就是在后营负责军中辎重粮秣,兼管医营罢了!所以说完全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此战我们大唐必胜无疑,而且我还可以向你们保证,最长半年,最短四五个月,此战必定结束! 婧儿,你放心,你生之前,为夫必定回来!绝不食言!安心等我便是! 好了,此行时间太紧,不能失期,所以帮我披甲,我早去早回!” 这时候早有人把徐淼的一身甲胄送了过来,这一身甲胄,已经不是当年李二赐给他的那身甲胄了。 虽然那身御赐的甲胄质量也不错,但是毕竟当时他只是一个八品校尉,不是什么明光铠,只是制作精良的扎甲。 那身甲胄也很是笨重,徐淼并不喜欢,所以这两年徐淼便为自己亲自设计了一身甲胄,融合了东西方甲胄的优点,身体躯干部位,采用了几块大面积板甲式样,但是披膊裙甲等位置,则采用了中式的鱼鳞甲。 甲胄是用徐淼鼓捣出的特殊的精炼中碳钢打造而成,又经过淬火之后,硬度很高,但是重量却大幅度降低到了三十斤左右。 比起唐军普遍装备的明光铠和扎甲都要轻很多,但是经过试验之后,得出的结论是防御效果极佳,不但对于箭矢的防御效果非常好,就连躯干部分对付长枪、马槊等刺杀性的武器,也具有极佳的防御力。 但是颜色方面,却被徐淼刻意处理成了黑乎乎的状态,看起来毫不起眼,站在军阵之中,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就连头盔,也是用精钢特意打造的,徐淼在里面加入了悬挂系统,减震性极佳,不再像普通铁盔那样,内层只是一层牛皮贴着脑袋,甚至连牛皮都没有,戴着非常不舒服不说,也没有减震的功效。 老式的铁盔一旦脑袋上哪怕是中一箭,没能穿透,脑瓜子也会被震得嗡嗡作响,他的这顶钢盔,里面加上了皮条的悬挂,形成了减震的效果,挨一下不至于脑瓜子被震得嗡嗡作响。 更重要的是铁盔直接贴合脑袋,这大冬天也没有防寒能力,激烈战斗或者紧张状态,大量出汗之后,汗水会把脑袋和铁盔冻结在一起,摘都摘不下来,一旦和脑门冻结在一起,强行摘下来,要扯下一层皮。 后世历史上小鬼子的东北军冬季的时候,因为光头戴头盔就曾经吃过亏,徐淼自然不会再吃这个亏了,所以头盔里面加了皮条的悬挂,另外还加了填充棉花的内衬,既保暖又减震。 另外他还在头盔帽子上加装了一个可拆卸的面甲,上战场的时候,把面甲可以轻松装上,向下一拉就遮住了脸,省的迎面飞来一支冷箭正中面门,只在眼睛部位留了一条缝,可以观察前方的敌情。 这么一来徐淼穿上这身甲胄之后,就基本上快成了铁皮罐头,要害部位被保护的非常好,而且还活动灵活。 这样的甲胄,徐淼也给自家的护卫打造了一批,不过相比他自己穿的样式有所简化,重量也有所增加,防护力依旧很好。 公孙婧和芸儿忍着泪帮徐淼将甲胄披挂在了他身上,徐淼穿好之后上下蹦跶了蹦跶,感受了一下,受力挺均匀,合理的分布在躯干四肢上,基本上不觉得难受,活动也比较自如。 三十来斤的重量,对于目前他的体力状态完全承受得住,虽然他还是比不上尉迟宝琪那帮家伙健壮有力,但是长了三岁,加之营养丰富,还有孙思邈不断为他调理身体。 平时每天早上还要被公孙婧逼着起床做一套五禽戏,偶尔也跟公孙婧学几招,所以现在徐淼比起当年跟着老程去陇右的时候,力气大多了,披上这身甲胄之后,倒也不觉得死沉死沉的。 公孙婧最后把一柄用徐家工艺打造的折叠锻打花纹钢打制的横刀挂在了徐淼腰间,又把一支非常精巧的手弩挂在了他的肋下。 然后她退后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徐淼,笑着万福道:“夫君今日真是威武!” 芸儿也泪汪汪的笑着附和,轻声说道:“夫君威武!” 徐淼哈哈一笑得意洋洋的上前摸了摸她们的俏脸,手按刀柄笑道:“那是,也不看看你们夫君是什么人!哈哈!时间不早,为夫走了!你们在家要乖一点,帮我照顾好婉儿!” 公孙婧和芸儿都赶紧再次施礼应喏。 徐淼狠了狠心,转身大踏步的朝着前院行去。 第五百四十七章 出征 这个时候徐家庄子早已人声鼎沸,一辆辆马车都集结在了庄子之外,各种物资已经都飞速的被装上了车,用绳索牢牢扎紧,检查完毕。 老万亲自拿着清单,清点了三遍,确保没有疏漏,这才满意。 孙思邈这个时候,也很从容的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早已命人把他准备的两车药材给装好了车,带了两个药童,坐到了徐淼为他特意准备的一辆厢车之中,做好了出发准备。 老孙自从那天徐淼蛊惑了他一番之后,就开始做起了准备,随徐淼到军前走一趟,这段时间派人搜罗了不少的药材,当然最终付账的还是徐淼。 老头听徐淼说,这一仗要在天寒地冻的冬季打,又专门准备了一批治疗冻伤的药材,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听闻徐淼接到圣旨,命他出发的时候,老孙不慌不忙的,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着重带上了徐淼专门为他打造的一整套解剖工具,带在了身边。看书溂 而随行徐淼出征的护卫和庄户们,此时也都早已准备妥当,一个个顶盔掼甲,在庄子外列队等候出发。 他们两人一车,还有二十余人骑马护送车队,所有人都身披甲胄,配齐了武器,几乎人手一具强弩或者手弩,当然也有人背着强弓。 每个人腰间都配了一柄横刀,还有人持着马槊、长枪,个别人还配备了连枷或者链子锤,但凡是玩儿这个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徐淼家中护卫成分结构比较复杂,除了最初陇右跟着徐淼的张甚等十余名老兵之外,后来他们又帮徐淼从陇右退役的老兵之中,招来了四十多个老兵,都是久经沙场的杀才,只是年级有点大,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级。 另外李积当初在徐家遭遇飞贼的时候,给徐淼送来了二十个精悍老卒,都是跟着李积出生入死过的老兵。 此次徐淼出征,和他交好的几个老将,都知道徐家底子薄,徐淼从军经历太短,家中武力不足,所以也纷纷从家里抽出了几个精悍的家将送给了徐淼。 徐淼对于这种好意也没有推辞拒绝,虽然明知道这些人之中,肯定有这些老将家的亲信,送给他有给他家掺沙子的嫌疑。 但是徐淼从不打算害谁,所以也就不在乎谁给他家掺沙子,就连李二都在他家里安插的有百骑司的眼线,他就更不在乎多几个关系好的家里的沙子了。 剩下的则是庄户们家中的青壮,得知家主要出征,都纷纷将家中的青壮子弟送到徐家,命他们追随徐淼到军前效力。 这时代老百姓家的男子,想要出人头地,门路极少,而大唐又以军功为重,老百姓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战场上博取军功,以此得到晋身,所以唐人颇为好武,加之又有府兵制,很多老百姓本身就是府兵,家中常备有弓箭和横刀。 时不时的这些年轻人都会练上几手,所以拉出来编组起来,稍加操练就能上阵。 而庄子里的庄户们,自从徐淼成了庄主之后,这两年多来都受了徐家的恩惠,日子比起以前那简直好过的太多了,在没有人被饿到过,谁家即便是遇上点难事儿,只要跟徐家说一声,徐家历来都不会坐视不理。 而且孙思邈又住在徐家,现在庄子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看病也很容易,基本上都不用花钱。 徐淼年年给他们发放鸡苗鸭苗,还有鼓励他们养猪养羊,养成之后还负责回收,从不让庄户们吃亏,就连周边的庄子的乡邻也为之受惠不少。 所以得知徐淼要出征,不但庄子里家里有青壮的,都把青壮子弟送给徐淼,让他带上去军前效力。 就连附近庄子之中,也跑来了几十个青壮,自备好了骡马和横刀、弓箭,来给徐淼效力,想要跟着徐淼去军前博取军功,博一个出身。 所以徐淼这次出征,足足带了二百多人,要么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要么就是一些青壮小伙,加上这七十余辆马车,近二百匹战马、挽马、骡子,一字排开之后,也颇有些声势浩大。 徐淼披挂整齐带着公孙婧、芸儿走出庄门之后,庄外集结起来的二百余名手下,随着张甚一声厉吼,这帮人立即叉手齐声躬身对徐淼大声叫到:“参见将主!” 徐淼扫视了一圈这些手下们,心情也颇有些激荡,想当初他随尉迟恭和老程出征的时候,只有胡昊和虎子两个随从,但是这次出征,他一下子就带上了二百余人,颇有一些声势了。 于是他摆手道:“诸君此行随我出征,我等必要勠力同心,攻克艰难,还望诸君能遵从号令,莫要堕了我徐某的名声!” “谨遵将主之命,请将主放心!”张甚带头再次大声应命。 此时公孙婧暂时替代主母的身份,娇声对在场的这些人说道:“夫君此行出征,妾身就将夫君托付给诸位了!还望诸位能代妾身护好夫君,待到来日凯旋归来,妾身必将亲自为诸君敬酒! 家中之事,请诸君放心,妾身在家,必将替诸君照顾好家中老幼,绝不让诸位担心!” “请夫人放心,但凡我等尚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将主受到半分伤害!如果我等让将主有失,必将向夫人自裁谢罪!”张甚再次代表此行的一众家将向公孙婧保证道。 公孙婧不再说话,带着芸儿对着这些家将们深施一礼。 徐淼翻身上马,将马鞭一扬,大声喝令道:“出发!” 一众随行之人,立即叉手应喏,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徐淼鞭子一抖,便提马朝着庄外驰去。 老万老泪纵横的在庄外,和陈昊等人躬身叉手大声叫到:“恭送家主,往家主保重贵体,早日得胜归来!” 直到这个时候,望着徐淼在马背上的背影,公孙婧的美目之中,两行热泪才滚滚而下,芸儿再次捂着嘴大哭了起来。 就连家里的丫鬟仆役以及仆妇们,也都一个个泪流满面,对着徐淼和一众随从离去的背影深深施礼带着哭音恭送他们出征。 这时候一个少女的身影冲出了院子,拨开人群朝着徐淼追去,徐淼听到婉儿带着哭音的喊声:“哥!你要早点回来!” 徐淼一下勒住了马缰,眼圈有些发红,转头强自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对婉儿挥了挥手道:“好!你在家要乖乖的,听嫂子的话,替哥照顾好嫂子!” 婉儿站住了脚,眼泪肆意的在小脸上流淌着,咬着嘴唇,用力的点头。 徐淼努力的对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挥了挥手,转过头抖了一下马缰,坐下的那匹膘肥体壮的黄骠马立即便撒开蹄子朝前驰去,两行泪水,终于从眼睛里流淌了出来,又被风迅速的吹散,化作一串水滴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而没人留意到,在人群之中,一个头戴帷帽的少女,痴痴的望着徐淼的背影,被黑纱遮挡的俏脸上,眼泪同样也在肆意流淌,顺着面颊流到了胸口,脖领的衣襟都被泪水打湿。看书喇 她轻启朱唇,轻声说道:“徐郎!要保重呀!” 第五百四十八章 装十三的滋味 徐淼意气风发的骑在马背上,背后披了一件火红色的斗篷,可谓是骚包到了极点,出发之后,便带着虎子等二十名骑着马的护卫纵马奔驰,披风在背后被风拉起来,好不威风。 风在耳边吹过,路边还在农田里趁着冬天,整理农田的乡农看到他们一行人之后,都纷纷直起腰望向路上的徐淼一行人,然后拱手施礼。 徐淼心情颇佳,保持着风度,频频点头示意。 但是他的这种骚包却仅仅只维持了几里路,就被冻得流出了鼻涕,脸也开始感觉僵硬,风从脸蛋上吹过的时候,只觉得脸皮被风薅的生疼,如同小刀割着一般,拉着马缰的手也被冻僵,于是赶紧从马脖子旁边的袋子里取出带毛小羊皮的手套戴上。 这种手套是食指到小指四个指头并在一起,大拇指单独的那种并指手套,冬天戴这种手套最为暖和,比起五个指头分开的分指要暖和得多,后世很常见,谁用谁知道。 但是徐淼就想不通,为啥这个时代的人,冬天就不知道给自己做双手套呢?不管是当兵的还是为将者,乃至是普通百姓,一个个冬天的时候,手都冻得跟爪子一般,不少人的手都冻得又红又肿,甚至是冻得裂着口子,流着血或者是黄水。 女人倒是有一种可以把两只手揣进去的手笼,可是男人就没见过有人冬天给自己弄双手套戴着保暖的,一个个冻得缩着手充其量就是把两只手揣到袖筒里面,有时候冻急眼了就把两只手塞到自己裤裆里暖一下。 而徐淼来到这世上第一年,冬天就给自己弄了手套戴上,现如今徐家庄子上上下下所有人等,到了冬天出门的时候,都会戴上厚实的手套。 即便是置办不起羊羔皮的手套,起码也知道弄一双几层麻布的手套戴着,有总比没有强得多。 而且徐家的护卫们冬天都会准备两双手套,一双并指手套,一双分指手套,干活的时候用分指的手套,干活或者持握兵器的时候方便,并指手套则主要用来御寒,很是暖和。 这次徐淼就提前派人收购了不少羊皮,这几个月提前命人裁好之后,发给在徐家各作坊之中做工的女工,还有庄子上的女人们,让他们闲暇的时候缝制成手套,缝一双给一文钱,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个副业做,可以多赚点钱。看书溂 有的女人一天下来,为了多赚几文钱,夜里点着松明连夜赶工,一天下来,居然能缝不少双,比干其他活都赚钱。 另外徐淼还请人给自己家的人缝制了不少羊皮靴子,里面都是带羊毛的,穿上之后两只脚骑马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很冷了。 不过刚才离家的时候,为了威风,徐淼包括跟着他的这帮家将们,一个个都不约而同的没有穿羊皮靴子戴手套,一个个顶盔掼甲,都相当的威风。 可是当徐淼骑着马奔出几里路之后,却发现自己这么做,实在是傻得冒泡,出门之前身上积攒的那点热量,这个时候已经被风给吹的带走了大半,两只手冻成了爪子,穿着单层战靴的两只脚,这个时候也变得冰凉。 于是他终于把手套从马鞍旁边的皮囊之中取了出来戴上,但是脸依旧还是被寒风吹得生疼,两只脚也越来越冷。 倒是虎子和几个年轻点的二杆子护卫,一个个高仰着头,腆着大脸,依旧不戴手套,骑在马背上,时不时的吆喝一声,显得他们很是雄壮,仿佛不知寒冷为何物一般。 而十一月的关中,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开始,白天气温也就大概有几度的样子,夜里温度更是降至了零下几度,接下来到了腊月的时候,温度还会更低。 虽然虎子和另外几个护卫努力的表现出一副不惧寒冷的样子,但是他们鼻子下的胡子上的鼻涕却暴露了他们的真实感受。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这帮傻蛋,看着路上也没什么人了,于是便勒住马缰停了下来,在路边跳下马,用力的蹦跶了几下,活动了活动已经快有点冻麻的脚,等着后面的马车车队跟上来。 当车队跟上来之后,眼看着已经完全看不到徐家庄子之后,徐淼就不再继续装逼了,连忙就让虎子他们把他身上的那些甲胄都给脱了下来,裹上了一件厚厚的皮裘哆嗦着钻入了一辆马车之中。 而马车旁边,这个时候跟着一个身高接近两米,体重起码有二百多斤,身高腿长的彪形大汉,手中拎着一柄套着皮鞘的陌刀,大踏步的跟在车边,丝毫不必正在滚滚前行的马车。 只见他生着一张皮肤黝黑的国字脸,留着一副络腮胡,两只眼睛很大,跟牛铃铛一般,脸上纵横两条刀疤,其中一条甚至划过右眼,幸好可能是被眉骨挡了一下,没有把眼球给划开,眉毛现在都变成两节了,整张脸看起来很是凶狠。 在徐淼的随行护卫之中,只有此人没有披甲,只是穿了一件厚厚的麻衣,一双按照后世尺码计算的话,起码得又四八的大脚,蹬着一双快靴,两条大长腿甩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大冬天他光着头,脑瓜顶上冒着热气,从庄子出来到这里,快十里地了,却没有半分倦色,更没有显现出半丝的寒意,还把胸襟敞开,露出一片黑乎乎的胸毛。 这家伙的气质模样倒是和尉迟恭有点像,跟个铁塔一般,一看就是个猛人。 徐淼伸头对这个大汉说道:“我说熊展,这一路远着呢,还是坐车!” 这个彪形大汉摇头瓮声瓮气的答道:“家主不必管我老熊,我这辈子都是靠着这双大脚板走天下的,我以前曾经三天三夜不睡觉,一口气走了五百多里!这点路对我来说,根本不算啥!” 徐淼听罢之后,也就不再劝他,由着他去了。 这个熊展,就是陈昊给他招来的一个江湖人,说是个江湖人,此人年少的时候,曾经跟着窦建德当过兵,窦建德兵败身死之后,部下便降唐的降唐,星散的星散。 而熊展没有降唐,而是回了老家拉起了一票人马当了响马。 后来因为遭了唐军的围剿,山寨被攻破之后,突出重围,带着伤逃入深山之中躲了起来。 后来他受伤之后在山里遇上了陈昊,被陈昊所救,陈昊对其有救命之恩,便和陈昊约定,有朝一日陈昊用得着他的话,他必将为陈昊效死力报答陈昊。 这两年熊展就躲在河北一带的山里,随着大唐逐渐讨平了各路反王之后,天下也安定了下来,熊展他们这些响马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看书喇 陈昊托人拿着一件信物,给熊展送去了一个口信,让熊展前来长安投靠徐淼,熊展于是接到陈昊的口信之后,二话不说,就把拉起来的几十个手下解散,独身一人来了长安找到了徐家庄子。 徐淼见到这熊展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是同时也心中大喜,即便是不用试探,他也看得出熊展这家伙,乃是个力大无穷的熊罴之士。 来长安的时候,他身上就带了一把短刀,手里拎了一根铁棍,那根铁棍徐淼掂量了一下,就足有三十多斤重,但是在他手里,却耍的跟牙签一般,招式都是大开大合的战阵用的招式,抡开之后,方圆十步之内无人可以近身。 徐淼看的很是喜欢,觉得身边确实需要这么一个猛士,自己身为武勋,李二动不动就想把他弄到战场上,身边要是没几个这样的猛士护着,实在是不太安全。 第五百四十九章 熊罴之士和神射手 于是徐淼便问这熊展,他想要什么,用什么可以换取他留在徐家,而熊展这家伙却说他这条命是陈昊给的,要不是当年遇上陈昊施以援手,他早就死在深山老林之中喂野猪了。 现在陈昊让他来投效徐淼,他就来了,也没什么条件,就是想要帮之前跟着他的那些喽罗们,要一个合法的身份,今后让他们能回家老老实实种田,不再当响马,干那种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生活了。 另外就是他想要一柄陌刀,因为他以前在窦建德的军中当兵的时候,就是个陌刀手,但是后来窦建德兵败身死之后,他在乱军之中,陌刀丢了,现在很想要一柄陌刀。 而他这些年来,因为大唐禁止私人拥有或者擅自打造陌刀这种重兵器,另外加上陌刀的锻造需要极高的技术,一般铁匠很难锻造出一柄合格的陌刀。 所以一直以来,熊展都只能用一根铁棍替代,虽然铁棍杀伤力也很强,但是总觉得没有陌刀威风,也没有陌刀厉害。 他看徐淼乃是一个伯爷,而且还是武勋,想必给他弄一柄陌刀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便对徐淼提出想要一柄陌刀。 徐淼听罢之后,想了想便直接去找了李二,把这件事告诉了李二。 他很清楚李二这种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瞒着他暗中做小动作,有事情摆出来明着说,什么都好商量。 听了徐淼的请求之后,李二正在为得了沙盘这种宝贝高兴,于是听了徐淼的请求之后,也没有难为这个熊展,在他的眼里,熊展虽然以前跟着窦建德干过,但是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陌刀手罢了。 后来虽然干过响马,但是这世上当过响马的人少吗?他手下多少大将都曾经做过响马? 现如今大唐已经逐渐安定下来了,既然这些人不想再当响马了,想要当个顺民,这对大唐来说乃是好事。 加上李二也挺欣赏徐淼这么开诚布公的找自己说明这件事,没有私下里暗箱操作,而且徐家底子薄,家中也没几个高手护卫,招纳几个高手也实属正常,所以对徐淼的这个请求,还是给了面子。 李二让房玄龄给徐淼了一份手书,让徐淼派人去河北那边,找当地官府,把熊展的那几十个手下喽罗的事情给办了,给他们录籍,免去他们之前的罪责,让他们归乡当个顺民。 至于熊展,李二准许他在万年县给熊展录籍,陌刀嘛!李二也答应了下来,直接让楚宏带徐淼去他私人收藏兵器的库房里选一把给熊展就是了。 但是有个要求,那就是熊展非战之时,不得将陌刀带出徐家招摇过市,唯有在随徐淼出战的时候,方能持陌刀随行。 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解决,老老实实的把话说清楚了,陈其利害之后,像这些事情,很好商量的。 李二本身虽然小心眼,但是只要你不故意欺瞒他,那么这些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就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可是这世上偏偏有些傻蛋,喜欢把事情朝复杂里想,然后偷偷摸摸的把事情搞得非常复杂,最终不但没把事情给办好,还给自己留下了隐患。 如果徐淼不直接告诉李二,向李二为熊展和他手下们求情的话,私下里也能把这件事给托关系花钱给办了,但是这件事办完之后,就永远都成为了他的一个隐患。 一旦有一天被人发现,便能揪住这件事,给徐淼坐实一个罪名,朝廷不追求还好,但是一旦追究,这就是一条大罪! 徐淼就是看懂了李二的性子,干脆把这件事给摊开到李二面前说清楚,直接通过李二把这件事解决,今后即便是有人质疑熊展的身份,不管捅到哪儿,最终只要说这是圣上金口玉言直接批准的,谁都没屁可放。 而徐淼得到了李二的准许之后,便跟着楚宏去了李二私人收藏的库房里挑选了一番。 这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有许多名剑,也有不少宝刀,而且刀枪剑戟、马槊、链枷、链锤,铁蒺藜骨朵、宝弓、强弩……琳琅满目,看的徐淼眼都花了。 于是他好奇的上去就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结果被楚宏给喝止道:“小子,你最好别乱碰那些东西!那些都是陛下前些年从敌将手中缴获的宝贝,不是你能碰的! 你手里拿的那柄刀乃是薛举的佩刀,你最好还是别动的好!万一摔了,你屁股肯定要开花! 想要陌刀跟咱家来,这边的都是好东西,但是仅仅只是好东西而已,不是太重要的人物留下的!你拿去陛下也不会心疼!” 徐淼一听,赶紧就把手中正拿着的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刀给小心翼翼的还入鞘中,放回到了架子上。 说着就把徐淼带到另一边,那边一个架子上,摆了几十柄陌刀,形制基本上差不多,楚宏问了一下熊展想要多重的陌刀之后,便直接从刀架上给徐淼拎过来一把,丢给了徐淼。 徐淼伸手接住之后,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没抓住,被坠的差点当场来了个狗啃屎,哎呀一声,勉强才稳住身体,没当场趴下出丑。 心中大骂了一番楚宏这个没卵蛋的老混蛋之后,掂量了一下手中这柄陌刀,感觉这柄刀起码三十斤左右,很是沉重,他最多也就是能举起来,但是想要让他挥舞这柄刀,想都别想。 他拿着这柄刀挥舞,那不是他控刀,而是刀控他了,但是对熊展那家伙来说,就很合适了。 于是徐淼这才高高兴兴的扛着这柄刀出了皇宫,回去给了熊展。 熊展一听,此刀居然是徐淼亲自去向当今圣上求来的,而且还求得当今陛下金口玉言赦免与他,顿时激动的当场拜倒在地,对着徐淼就咣咣咣的猛磕了几个响头,脑袋砸地上跟打夯一般,听的徐淼牙碜。 当徐淼为熊展在万年县录籍之后,这家伙说什么都要把自己录到徐家,改成奴籍,誓要追随徐淼一辈子,谁劝都不好使,徐淼不答应都不行。 最后徐淼让陈昊去劝一下这头老熊,可是陈昊却呵呵一笑,让徐淼不必在意,既然他要录奴籍,就随他去好了,于是徐淼无奈之下,只好让老万去将熊展录入到了徐家奴籍之中,成了徐家的一个家奴。 其实这段时间来投徐淼的并不止熊展一个,陆续前来投效徐淼的还有三个江湖高手,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名叫郑康,相貌平平,显得有些阴鸷,擅长射艺,看着挺瘦,但是却膂力过人。 据陈昊所说,郑康这个人,自小便双臂负有神力,十岁便射杀过野猪,十二岁独自狩猎过一头老虎,双臂可生裂恶狼,最擅长的乃是用弓,不但可开三石硬弓,而且有百步穿杨的箭法。 此人家里早年是个猎户,自小习射,练就了一手好箭法,是陈昊前些年在山里结交的朋友,家境贫寒,虽然长相看起来阴鸷,但是实际上只是不善和人交流罢了,其实是个出身很干净的猎手,没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看书溂 听到陈昊招他来投效徐淼,二话不说就来了,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给他找两张好弓,一软一硬,软弓要一石五斗的,硬弓则要三石的。 徐淼听罢之后,暗自咂舌,心里吐槽软弓还要一石!这也叫软弓?老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过能勉强把一石弓给拉的半开,这家伙居然把一石五斗的弓称之为软弓!你特喵的看不起谁呢? 第五百五十章 李二的坏水 郑康善射,但是却并非只限于能开强弓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拿手绝活就是能一边快速奔行,一边连续发箭,也就是行进间的速射。 徐淼让他展示了一下他的手段,只见他手持猎弓,背后背一壶箭,一边在林中飞奔,一边伸手扥出三支箭,将三支箭扣在指缝之中,在飞奔之中快如疾风一般的将三支箭连续射出,而且是箭无虚发。 徐淼看罢之后,屁都没放一个,就全部答应了他的要求。 徐淼答应了郑康的要求之后,亲自去李孝恭家里,为他求来了一张三石硬弓,此弓乃是李孝恭当年在战场上,从一个善射的敌将手中缴获,据说乃是出自前隋一个制弓名匠之手。 李孝恭得到这张弓之后,便将其收藏了起来,可是家里没有人能用得了这么硬的弓,所以一直都妥善保养着,保存在家中库房里。 李崇义曾经跟徐淼显摆过,带着徐淼去参观他家的库房,见过这张弓,所以徐淼就觍着脸上门去求,李孝恭也挺给徐淼面子,将此弓赠给了徐淼。 另外一张轻弓就好办了,徐淼自家就存了不少精弓,让他随便挑就是了,看不上的话,就再去尉迟家或者老程家挑,总之绝对让郑康满意。 郑康拿到那张李孝恭家里的三石硬弓之后,爱不释手,当场试射,连射五箭,箭箭都准确射中了一百五十步之外的靶心,大呼好弓,就此也就留在了徐家。 另外一个身材不高,名叫吕荣,体型消瘦,也是三十多岁,留着一副鼠须,以前是个飞贼,擅长高来高去的身法,以前没少干偷摸的事情,前几年因为挑错了人,偷了一家江湖人士的家,结果被人家悬重赏要他的脑袋。 一时间江湖人便开始四处追杀吕荣,险些要了吕荣的小命,要不是他能高来高去,身手了得,估计早就被人大卸八块拿去领赏了。 后来也是陈昊出面为他摆平了这件事,那个失主和陈昊有交情,看在陈昊的面子上,拿回了丢的东西,又收了吕荣的赔偿之后,便宣布不再追究,放过了吕荣。 这两年吕荣也洗手不干了,听闻陈昊招他,于是便应邀前来投效徐淼。 这个吕荣要求的条件也很简单,那就是在庄子里给他置办个家,回头帮他娶个老婆,他打算好好过日子了,这条件很简单,徐淼当即答应了下来。 至于第四个人,那就奇葩了,此人名叫常易,五短身材,长相丑陋,而且皮肤黝黑,还有点猥琐,身高不足一米四,令人一看就有些生厌。 徐淼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也觉得奇葩,便问陈昊这家伙以前是干什么的,陈昊笑而不语,让常易自己对徐淼自我介绍。 这家伙嘿嘿笑着说道:“家父以前是个挖矿的,小的自小就跟着家父挖矿,后来矿洞塌了,家父就埋到矿洞里了! 我后来就不给人挖矿了,结实了几个盗墓的,专门帮他们挖洞!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挖洞!” 徐淼只觉得头疼,陈昊这都认识的是些什么人呀?居然还认识盗墓贼! 不过陈昊还是让徐淼收下了这个常易,说家里少不了这样的人才,虽说以前干过盗墓贼,但是却也是生活所迫,并非大恶之徒。 想想也是,陈昊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可以说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认识一些这样的人物根本不足为奇。 而且这些人都受过陈昊的恩惠,也都是讲义气之人,虽然多年不见,但是听了陈昊的招呼,就毫不犹豫的前来投奔陈昊,徐淼不收也不好意思。 私下里徐淼跟老程说了一下这件事,老程却毫不在意,让徐淼只管收就是了,像豪门大户和世家勋贵家里,谁没有豢养一批这样鸡鸣狗盗之辈? 既然做到了这一步,那么不图害人,起码也要有能力自保,这些异士往往能在特殊的时候,发挥出出人意料的作用,收就收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包括皇家之中,不也豢养了不少高手?楚宏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实际上皇帝的夹袋里,谁都不知道还养了多少高手。 至于老程家自己也豢养了一些这类人,这种事根本就是常有之事,收就收了。 所以徐淼这才安心下来,把这几位都给收入到了家里,成了家中的护卫,这次徐淼出征,几个人都跟着徐淼出来了。 不过郑康、吕荣、常易此时都呆在车里,只有熊展徒步跟在徐淼的车边步行。 本来徐淼不想把常易带出来的,觉得这家伙又不会什么武技,除了挖沟掘洞之外,出去打仗用不上他。 但是常易却坚持要跟着一起来,理由很简单,既然是徐淼要出征打仗,那么到了战场上,总是要挖壕! 再说他还有一个本事,那就是擅长看地下的水脉,必要时候可以帮着军中掘井取水,如果攻坚不力,他还可以帮忙掘地道攻入敌军营地之中。 徐淼一听很有道理,于是便把他们干脆都给带了出来。 因为李二给的时间非常紧,出发之后,徐淼不敢耽误,趁着关中路好,还没有被大雪封路,便命令随行众人日夜兼程赶路。 一行二百多人,押送着一百余辆装满货物的大车,日夜不停的便朝着朔州赶去。 徐淼走后第二天,李二在陪长孙吃饭的时候,对楚宏问及了徐淼的反应,楚宏立即答道:“回陛下!百骑司传来消息,徐淼昨日接到圣旨,没有拖延,昨天当天就带着家将还有庄丁一共二百人左右,装了数十辆大车的东西,下午就离家启程了!”看书喇 李二点点头满意的说道:“嗯!这小子还算可以,虽然是个懒家伙,但是真的让他干什么,还是会尽力的!” 长孙这个时候担忧的问道:“陛下,那个臭小子什么脾气您能还能不知道吗?这次您只给他二十天,命他赶到朔州,现如今天寒地冻的,如此之远,他还带着那么多的东西! 即便是旱季,这么远的路,从长安赶到朔州,起码也需要一个月的工夫,现在好多地方都已经下雪了! 到了河东之后,还多是山路,路上一旦大雪封路,他怎能如期赶到?这军前失期,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他一旦失期,可该如何是好?” 李二坏笑道:“观音婢,你据不必为那小子担忧了!这次朕给他二十天,就是想要考验一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朕在李积走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了一个手谕,告知了他,此次就是要考验考验那个小子,实际上朕给他的期限是四十天,只是没有告诉他罢了!二十天只是吓唬他一下,只要他四十天之内抵达朔州,就不会失期! 上次他拒婚,咱们的气还没出完,不给他吃点苦头怎么能行?哈哈!” 长孙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哑然失笑了起来,嗔怪的带着笑意白了李二一眼道:“您身为一国之君,哪儿能如此跟臣子开玩笑,吓唬臣子呢?这可是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对待别人朕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是对待这小子没事!这小子的性子,就要好好打磨一下,此次让他随军出征,也是要好好打磨打磨他的性子! 总是这么惫懒可不行,好好的打磨一番,今后才能好好用他!别管他了,你就快生了,还是要保重你自己的身体!多吃一点!”李二满脸坏笑着对长孙说道。 徐淼怎么都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的李二会故意坑他,二十天的时间,对他来说确实太紧了。 所以自离家之后,他便率队日夜兼程的赶路,除了每天让战马和挽马固定休息时间停一下,给骡马喂些草料和豆子,喝些水之外,人也趁着这个机会烧点水,做点饭,抓紧时间填一下肚子,就继续赶路。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追来的兄弟 夜间车上都挂起风灯,最前面的的开路车辆前面则装了一个老大的聚光油灯,光线朝前方照去,可以把前方的道路照亮很远。 而骑着马的护卫,则在前方分组打着火把开路,每日行进速度都超过了一百五十里以上,后半夜的时候,才会彻底停下来,让骡马彻底休息半晚。 这一路上所有人轮流在那二十辆厢车之中睡觉,无需停下来扎营,大大节省了不少时间。 当初徐淼改造这二十辆厢车,其实是打算在路上扎营的时候,能让扎营简单一些,并未想到会被李二撵的跟狗一样,连休息都要在路上边走边休息。 但是误打误撞之下,偷懒却解决了他们的大问题,这一路上谁累了,便可以到厢车里面睡一觉,里面有暖炉,既暖和又舒服,可以让手下们轮流得到休息。 离京第四天的时候,忽然间有人听到背后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殿后的老兵立即便向前方示警,队伍立即停了下来,护卫们纷纷指挥着随行没有见过战场的庄丁们取出了弓弩,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只见从长安方向有十几骑飞驰着追了过来,但是老兵一看,就下令解除了警报,向前面传消息,告诉徐淼有他的老朋友来了。 徐淼有点好奇,谁会跑这么远追到这里给他送行,他这次出发,因为李二把时间限制的太紧,所以根本来不及去跟留守京师的尉迟恭、老程他们辞别,只是让老万在他出发之后,亲自去登门道歉,说明一下原因。 但是现在他都离开长安四天了,前面眼看就要到潼关了,过了潼关,就要从风陵渡渡过黄河,进入到河东了,这个时候谁会从长安追到这里? 于是他从车厢里跳了下来,蹦跶了两下便站在了路上看着那一群人追了上来。 等那帮人靠近之后,徐淼嘴角就荡漾出了笑意,只见尉迟宝琪、程处默和牛明玉三人骑着马,各自带了五六个护卫追了上来。 看到徐淼站在路上等他们,到了近前这三个家伙都纷纷翻身跃下了战马,围住了徐淼就是一通蹂躏,把冰凉的手塞入到徐淼的脖子里和怀里,把徐淼冰的哇哇直叫。 “打住打住!先别动手,你们怎么追到这里了?”徐淼一边哇哇叫着求饶,一边死命的挣扎着对他们问道。 三个家伙才不管徐淼如何惨叫,都把冻得跟冰块一般的爪子塞到徐淼的怀里脖子里,贴着徐淼热乎乎的皮肉取暖。 “你这个混蛋,一声不吭就跑了,害的我们哥几个第二天才知道,赶紧一路追上来,结果没想到你小子跑的这么快,四天就跑到这儿了! 我们要不是在路上打听了,确实有人见过你的车队,还以为追错路了呢!真是个混蛋呀!可把我们哥几个给冻坏了!”程处默一边抽着大鼻涕一边瓮声瓮气的对徐淼说道,还在徐淼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看书喇 徐淼惨叫着扒拉着他们的手,这么几只冰爪子贴着肉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关键是被几个男人摸,让他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慢点慢点!松手!把你们的狗爪子拿出去!要不然我可要发飙了!”徐淼拼命反抗着,踢打着这几个家伙。 几个家伙在徐淼身上总算是把冻僵的爪子给暖过来了一点,看徐淼要急眼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把爪子从徐淼身上拿出来。 徐淼被冻得打着哆嗦,翻着白眼裹紧衣袍,对他们骂道:“谁让你们追我了?你们吃饱了撑的吗?追这么远作甚?我又不是去送死!你们这是自找的!” “哎呀,这小子居然还不承情!揍他!”程处默听罢之后,一瞪眼就又要动手。 徐淼见势不妙,连忙改口:“好好好!我错了!不要动手!谢谢几位跑这么远来送我!可是你们也犯不着追这么远!” 尉迟宝琪是这三个傻蛋之中最老实的一个,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们不是追来送你,是跟着你一起去军前效命!” 徐淼一愣,对他们三个问道:“你们仨都要去?” 牛明玉憨厚的笑了一下点头道:“是!这次我爹他们都留守长安,没能争到带兵出征,我们也没事可做! 听说你要去军前效力,于是就各自跟父亲商量了一下,想陪你去走一趟!” 程处默坏笑着搓着手点头,尉迟宝琪也连连点头称是。 徐淼顿时内心中涌出一股暖流,这几个家伙,都是他最好的兄弟,居然听说他要去军前效力,放着在长安舒舒服服的日子,也要陪他走一趟,这份情谊也真的是让他没话说了。 但是他脸上却露出了嫌弃之色,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我可是没法子,被陛下逼着走这一趟,你们在家呆的好好的,何苦陪我走这一趟,受这个罪呢?” 这时候他看着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三人,这三个家伙顶着寒风一路狂追到这里,早就一个个都冻得流着大鼻涕,而且是一副青面獠牙的样子,表情僵硬,脸皮都已经被风薅的有点皴裂了。 跟着他们的那些护卫,也都一个个冻得跟孙子一样,这会儿跳下马正在蹦跶着活动僵硬的双腿,搓着冻得伸不开的手。 有徐家的护卫赶紧给他们送了热水,先让他们暖手,再喝一些下去,暖暖身子,又有人赶紧取了一些肉脯,给那些程处默他们带来的护卫填填肚子。 当然也有人送了些吃的和热水过来给程处默他们,但是程处默他们三个却不喝热水,嚷嚷着让他们赶紧拿酒来,要喝口酒活血。 等有人把酒送过来的时候,三个人都猛灌了几口,这才啃着肉脯,让徐淼赶紧带他们去车上暖和一下。 看着这三个家伙都没戴手套,徐淼就无比鄙视他们,徐家人早就开始在冬天的时候戴上手套了,可是这东西却始终没有在京师流行开,他也给关系好的家里送了一些手套,可是这三个家伙这么冷的天,都还是没戴。 难怪都冻得跟孙子一样,真是不值得同情。 可是看在这三个家伙能这么老远一路追上来,陪他走这一趟,徐淼还是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那辆大车上。 徐淼的车厢里,布置的很是舒服,铺着厚厚的两张熊皮,都是冬天猎到的狗熊,皮毛油光水滑,非常茂密暖和,而且还有填了棉花的靠枕,车厢一角还有一个小小的铁暖炉,上面有炉架,坐着一个铁水壶,随时可以烧水,还不会因为车厢的摇晃被打翻。 车厢里温暖如春,窗户上还糊着可以透光的薄如蝉翼的皮子,车顶还留有通气窗,里面还堆着填了棉花的被子。 三个家伙钻入车内之后,看到这里面的情况,当场就怒了,扑上去就掐住徐淼,要把他给掐死。 “你这个混蛋,这几天过的都是这日子,看看我们哥几个,都冻成什么德性了?你却这么享受!” 想想他们这几天,一路骑着马顶着寒风从长安狂奔右路一直追到这里,一个个都快冻傻了,可是徐淼却躺在这么温暖如春的车厢里,有酒有菜,一路睡得舒舒服服的就走到了这里。 这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呀!嫉妒心当场爆炸,再次按住徐淼就是一顿蹂躏。 第五百五十二章 偷逃离家 等徐淼被放过之后,气喘吁吁的缩在车厢一角,翻着白眼还在气尉迟宝琪他们三个:“谁让你们傻呢? 明知道这是啥季节,一个个跟二百五一般,手套不戴,护膝不戴,毛靴不穿,还都披着铁甲,顶着铁盔,冻死你们也不亏!” 仨傻蛋这会儿也没心情继续揍徐淼了,挤到车厢一角,伸着手在暖炉上烤火,一个个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程处默翻着白眼对徐淼骂道:“我们哥几个听说你已经走了,着急忙慌的追你,哪儿来得及准备那些御寒之物?出城之后才想起来,也来不及回去再准备了! 你还敢说风凉话,你信不信我们还揍你?” 徐淼立即非常识相的闭嘴,换上一副笑脸:“哦哦哦!原来如此!那是我误会你们了!嘿嘿!那就先暖和一下,晚上我请你们吃涮锅!这大冷天,吃涮锅最美味不过了!” 听徐淼认怂,说晚上请吃涮锅,虽然不知道涮锅是什么,但是但凡是徐淼说好吃的东西,那就绝对差不了。 徐淼伸头出去,吆喝一声,让跟着三傻来的那些护卫们都卸甲,命自家的护卫给他们一人拿一件羊皮袄穿上,又给他们一个人一顶羊皮做的火车头皮帽戴上,一人再发给他们一双羊皮并指手套和毛皮靴子。 那些程家、尉迟家和老牛家的护卫,这个时候也都快冻傻了,哆哆嗦嗦的卸下身上的铁甲,摘去快冻到脑门上的铁盔,赶紧穿戴上徐家护卫给他们送过来的袄子帽子靴子,一个个顿时都舒服的呻吟了出来。 看这帮家伙一个个冻得鼻青脸肿、青面獠牙的样子实在是可怜,于是徐淼干脆让他们下马,去厢车里面暖和暖和。 这些人看到自家少爷和徐淼已经汇合了,也不再坚持紧跟着自家少爷了,谢过徐淼之后,就都钻车厢里暖和去了。 进了车厢之后,他们跟三傻的心情基本上一样,都很想骂娘,他们这几天冻得跟乌龟一般赶路,徐家的人却有这么舒服的厢车可供他们取暖。 而且看徐家的人,不管是赶车的还是骑马的,一个个都穿的跟狗熊一般暖和,摘了皮帽子,脑瓜顶都冒热气,差点把他们给气哭了。 晚上徐淼为了款待三傻和他们带的护卫,特意早了一些停车休息,在路边搭了一些帐篷,从车上卸下了炭盆和几个铜盆,烧上水,水里就丢几片姜片,也不放多少调料,一个人给他们调了一碗麻酱,加上半块豆腐乳和腌制的韭花。 冻成卷的羊肉,命人切成薄薄的肉片,锅里的水开了之后,便用筷子夹着羊肉片在锅里稍微涮一会儿,夹出来在料碗里滚一下,吃嘴里喷香。 三傻和他们手下的护卫们,一个个大呼好吃,你争我抢的涮羊肉吃,一个人二斤羊肉下肚之后,整个人都觉得热了起来。 吃过了羊肉,再丢进去一些菘菜叶子、萝卜片煮一下,那滋味就别提多舒服了。 于是三傻在吃过了这一顿涮羊肉之后,气也消了,彻底原谅了徐淼这个小人。 四个人挤在徐淼的车厢里,徐淼被这三傻的臭脚丫子味道熏的想吐,让他们去洗脚,但是三傻说什么都不肯再下车。 徐淼详细问了一下他们是怎么说服他们老爹,跟自己去走一趟的,三个家伙这才神色古怪了起来。 徐淼一看三人的表情,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怒道:“你们这几个混蛋别告诉我,你们是偷跑出来的!” 牛明玉挠挠头嘿嘿笑道:“确实是!” 尉迟宝琪则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是又怎样?我家有我兄长,我在家待着也闲着没事做,还不如跟你出来透透气呢!” 程处默也是一脸无所谓,摆手道:“我们在军中又没有官职,身上也没差遣,天天在家待着没意思! 前段时候天天还被招入宫中演武,十天前陛下停止了演武,我们还呆在家里作甚? 这次征讨颉利这么大的事儿,要是不能参与,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求过我爹,让他随便给我找个地方,不管是跟着卫国公还是跟着曹国公,哪怕是跟着谯国公都行,可是我爹就是不答应! 既然这样,只能偷偷跑出来了!正好你要去曹国公帐下听令,那么我们哥几个一商量,干脆就跟着你去好了!” 徐淼一听就当场炸毛了,从车里一下蹦起来,脑袋咣的一下就撞在了车顶,然后疼的龇牙咧嘴惨叫着捂着头又蹲在了车厢里,眼泪都被撞得喷出来了,揉着脑袋指着这三傻骂道: “你们还真是混蛋中的极品呀!居然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这我该怎么向极为伯伯交代?他们肯定会以为是我把你们给勾走了!你们这是想害死我呀!” 但是三个家伙一点也不紧张,还嘻嘻哈哈的看徐淼的笑话,尉迟宝琪说道:“怕个屁呀?我们走之前,已经给老爹都留话了,大不了回来的时候挨顿揍就是了,又不能真的把我打死!” 徐淼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几个家伙为何每个人只带了五个护卫,这些护卫都是平时家里配给他们的贴身护卫,要是他们真的争得了他们老爹的同意,绝对每家起码给他们配个二三十个精悍护卫没有问题。 也难怪这几个家伙出来都没带足御寒的东西,他们根本就是偷跑出来的。 “滚滚滚,我不需要你们陪我走这一趟,明天一早,你们就都给我滚回去,尉迟二傻倒也罢了,处默和明玉你们两个都是长子,此行北去,战场上兵凶战危,你们两个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如何向程伯伯和牛伯伯交代? 不行!明天你们必须回去!”徐淼发飙了起来,指着程处默和牛明玉骂道。 程处默斜着眼一脸鄙视的看了一眼徐淼,冷哼医生到:“你这种废物都能去,我和明玉凭什么就去不得?再说了,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又不是我们爹!你说我们回去就得回去?切!” 这小子现在跟徐淼混久了之后,把徐淼说话的腔调都学去了几分。 徐淼被噎的直翻白眼,但是却也拿程处默没有办法。 倒是尉迟宝琪得意洋洋的嘿嘿笑道:“看看,有时候不是长子也有好处,我爹知道了就不会生气,搞不好回来还会夸我几句! 你们是长子,我出来的时候就说过,你们不方便去,可是你们就是不听! 看看,淼哥也这么说!” 牛明玉摇头道:“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我和处默都还有弟弟,就算是我战死沙场,我爹的爵位也有人承继,不碍事!” 程处默也点头道:“就是,我俩又不是家里的独苗,怕个屁呀?倒是淼哥你全家就你一个男丁,虽说你小妾现在怀了身孕,可是不是还没生吗?现在还不知道是儿是女,你都能去得,凭啥我们去不得?” 四个人在车上吵了好一阵子,徐淼也没法说动这仨傻蛋回去,于是只能无奈的随他们去了。 而这仨傻蛋,这几天一路追赶徐淼,没睡一个好觉,吵完架之后,便很快就拥着徐淼的被子鼾声大作了起来,吵得徐淼脑仁疼。 而且车厢里呆不成了,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脚臭味,于是徐淼只能逃出了自己的厢车,命人给他重新清理出来一个厢车钻了进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 马车变扒犁 点着马灯,徐淼铺开纸张想了想之后,动笔给尉迟恭、老程、老牛三人都写了一封信,信中把三傻追上他的消息告知了三个老将,另外把责任拦在了自己身上,说是三傻是受到自己的蛊惑,才会做出这种事情,请三位老将见谅,待到还师的时候,他自会登门请罪。 天还不亮,他便起床招来一个护卫,命其带上这三封信回转长安,把这三封信送到三傻的家里,交给他们老爹。 至于这会儿想要把三傻给赶回家,他已经不想了,就这三傻的脾气,这会儿除非打晕他们,把他们绑起来送回去,否则的话没有任何可能,但是很可惜的是,凭着他的武力,打不过这三傻之中任何一个。 而且他也不能让自己手下动手,那样的话,就成了对他们三人的羞辱,于是只能认命,让他们陪自己走一趟草原了。 因为时间紧迫,徐淼途经任何地方,都没敢停留,也来不及和当地的官员接触,一行人拉着大车,就这么继续上路一路狂奔,到了潼关之后,持着圣旨找到当地官员征调了一批渡船,将他们送过了黄河,开始继续朝着朔州疾行。 可是当他们进入河东一带之后,过了后世所说的运城盆地,进入到绛州境内之后,就钻到了山中,道路就变得开始艰难了起来。 随即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七十多辆大车,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坎坷的山路之间慢慢行进,一天即便是走八个时辰,也走不出多远。 好不容易用了几天时间,走出山路到了平坦一些的道路的时候,天上却终于下起了大雪,天地山河都变成了一片雪白,道路也被积雪掩埋,大车的车轮陷入到了雪中,这一下真的是寸步难行了。 程处默站在雪地里,一脸担忧的对徐淼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呀?如此下去,二十天肯定到不了朔州,失期之罪乃是重罪,就算是曹国公舍不得杀你,但是军中司马也绝对饶不了你,最便宜也是五十军棍! 就你的身子板,五十军棍下来,你也照样没命!” 牛明玉也一脸的担忧接口道:“淼哥,这些货物和大车要不得了!再怎么重要,也没命重要,抛下它们咱们骑马走!实在舍不得,就留下些人手在这里看着,回去找人把车拉回蒲州,先存放在蒲州!” 尉迟宝琪则大咧咧的说道:“淼哥,你也不在乎这些东西,把它们推到沟里算了!还是保命要紧!这么耽误下去,你死定了!” 但是徐淼看着眼前的这片白茫茫的大地,脸上却毫无忧愁之色,反倒显得很兴奋,摆摆手道:“你们不必担心,这些东西丢不得,丢了的话,接下来就算是到了军前,日子也没法活了!” “可是带着这些大车,咱们根本不可能在期限之内赶到朔州!那样的话,你还有命在吗?”程处默一把揪住徐淼的脖领子,用力摇晃着对他怒吼道。 “是呀是呀,你这个家伙,命都可以不要,却还要贪恋享受!没了就没了,先保命要紧!”牛明玉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火了,也对着徐淼大吼了起来。 尉迟宝琪则更是干脆,扭头就吆喝着指挥徐家的护卫们现在就把马从车辕上接下来,把大车掀到旁边的沟里。 但是徐淼抱着程处默的双臂,脑袋被程处默晃得跟拨浪鼓一般,嘴里却叫到:“别听他们的!丢不得!” 程处默真的有点无语了,把徐淼一甩就扔到了雪堆里,指着他骂道:“你就是个混蛋,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如此固执?”看书溂 徐淼顶着一脑袋雪从雪堆里钻出来,满脸粘的都是雪,对程处默骂道:“你才是个蠢蛋!谁说路上有雪,大车就走不成了?你们等着,今儿个我就让你们这些蠢蛋看看,我怎么让这些大车在雪上奔走如飞的! 来人,动手!” 徐家的护卫、庄丁们听了徐淼的声音之后,立即就行动了起来,先把货物从车上卸到路边,然后随行的工匠就开始动手拆除大车的车轮。 程处默、牛明玉和尉迟宝琪这时候感觉徐淼可能还有后手,虽然想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是以他们对徐淼的了解,徐淼确实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而且据他们对徐淼的了解,如果把财货和他的小命对比的话,这小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的小命,就算是一座金山他都不会犹豫一下的。 于是他们干脆也不说了,就这么站一旁观看徐淼到底要做什么。 而徐淼嫌弃手下们卸车有点慢,为了赶时间,亲自撸袖子也上去开始帮忙卸车。 扭头一看三傻还在一旁看热闹,于是便骂道:“你们三个蠢货,还不赶紧帮忙卸车?杵到哪儿准备变望夫石吗?” 被徐淼骂了之后,三傻才加入人群,开始帮忙卸车。 所有货物都被卸下来之后,随行工匠也开始把车轮从车上卸了下来,从车辕两侧抽出了两根随车携带的两巴掌宽的扁平木条,上面预留的有木槽,命人把大车用撬杠撬起来之后,便开始把这两根扁木装在了大车的下面预留好的位置上,用销钉将其固定牢靠。 三傻和他们带的护卫,脑袋上冒着热气,好奇的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一辆辆大车都被卸下了车轮,接着在车底下换上了扁木。 扁木的前端,还被经过火烤之后,翘起来了一些,一切都是提前都准备好的,尺寸统一,安装起来并不复杂,半天左右的时间,所有大车的车轮都被拆掉,在下面装上了两根扁木。 这时候徐淼在一辆辆的检查过之后,确认扁木都装的很牢靠之后,才下令把货物重新装回大车上。 “我说淼哥,你想干什么?车轮子拆了,装两根这木片子干什么?这东西能从雪地上走?”尉迟宝琪一脸懵逼的对徐淼指着换了两根扁木的车问道。 徐淼得意的笑道:“那是当然,你们就准备上车出发!来人,快点装车,套马!准备出发!” 原来车上卸下的货物被重新装回大车上,包括拆下的车轮也被装回到了车上,徐淼兴奋的跑到第一辆头车上,对赶车的叫到:“走了!出发!” 所有的马车都换上了双马,头车的护卫把手中马鞭在空中一抖,打出一个鞭花,响起一声脆响之后,挽马立即就四蹄开始发力拖拽马车。 后面有人帮忙推了一下之后,车子在人推马拉之下,居然开始缓缓动了起来,随着车辆一动起来,挽马就开始朝前迈步,拖着马车在雪地上朝前行去。 “呕吼!”徐淼立即就发出一声欢呼,跟着他的徐家护卫们还有三傻带的护卫们看到这一幕,都跟着一脸兴奋的欢呼了起来。 随着头车一动起来,剩下的车辆在人推马拉之下,马鞭声纷纷响起,一辆接着一辆的都开始动了起来,挽马拖动这些马车之后,便开始在雪地上跑了起来,而且越跑越快,比起之前装着车轮的马车行进起来一点都不慢。 尉迟宝琪、程处默、牛明玉这三傻一个个大张着嘴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下巴都掉地上了。 “这……这……这也能行?”牛明玉实在是忍不住,对身边的程处默和尉迟宝琪问道。 第五百五十四章 雪中奔行 程处默呆呆的看着一辆辆跑起来的马车,木讷的点了点头:“好像能行!” 这时候倒是尉迟宝琪先反应了过来,对着已经跑起来的车队叫到:“哎……哎……等我们一下!慢点!等我们一下!” 这时候剩下的两傻才算是明白过来,连忙踩着积雪,一边哇哇叫一边笨拙的朝着跑起来的车队追去。 “我说淼哥,你是怎么提前想到了这个法子?这居然也行?你到底咋想出来的呀?”三傻和徐淼挤在一辆车上,兴奋的看着双马拉着没了车轱辘的马车,在满是积雪的道路上向前飞驰,兴奋的难以自己。 三傻一个个忍不住对徐淼提出了他们的疑问。 要知道在古代冬季下雪的时候,中原基本上就道路阻绝,物资只能被迫停止运输,马车在遍布积雪的道路上是根本无法正常行驶的,所有人都只能干瞪眼。 如果想要运送货物,只能派人清理道路上的积雪,马车方能继续上路行驶,一路上需要靠着人力不断的把路上的积雪清除掉,那样做非常耗时耗力。 这一点徐淼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因为他很清楚大唐是在冬季向突厥人动手的,而北方很多地方降下了大雪,军队的物资运输肯定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和限制。 李靖也正是靠着这个,在颉利认为最不可能遭到偷袭的时候,派出了骑兵顶风冒雪的对突厥人发动了突然袭击,打了颉利和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所有史书都只记载了大唐的胜利结果,但是对于唐军的损失却几乎是只字未提,那些为了大唐胜利付出了生命的唐军将士,甚至连成为数字的资格都没有,就这么被史家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所以徐淼也无从得知,唐军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伤亡代价,冻死冻伤了多少唐军将士。 而他认为死于突厥人刀下的唐军将士数量,绝对不会比冻死冻伤的唐军将士多,在这样的气候以及地理环境之下,军用的物资依靠马车是根本不可能有效运输的。 他自己也猜得到,当李二决定动手的时候,肯定是已经入冬之后了,他要把准备的物资带到军中,途中少不了会遇上大雪封路的情况,即便是到了军前,随军进兵的途中,也少不了要克复在雪地里行军的困难。 他准备了很多物资,这些东西军中都能用得到,如果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却无法带到军前,那么岂不等于白准备了? 所以徐淼在准备大车的时候,就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对车轮进行了改造,使之可以方便拆卸,车架下方,也预留好了可以安装滑橇的架子,并且提前用结实的硬木制作好了滑橇带在车上。 一旦途中遇上积雪封路,便将车轮卸下,然后把滑橇装在车架下面,让马车直接变成扒犁,马匹依旧可以拖着在雪地上疾行如飞。 而他一路上都很期待把马车改成扒犁,坐着扒犁在雪地上飞驰,现在终于遇上大雪封路了,不但没有不高兴,反倒兴奋的够呛,看着马儿拉着扒犁在雪地上飞驰,嗷嗷直叫。 不但徐淼很是兴奋,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很兴奋,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家主是怎么想的,居然用两个木片,替换掉了车轮,便能让大车继续在雪地上被马儿拉着飞驰。 所以车队把马车改成扒犁之后,所有人都不停的坐在车上兴奋的嗷嗷怪叫。 听了程处默他们的问题之后,徐淼得意洋洋的答道:“我跟你们可不一样,谁让我比你们聪明呢?你们是靠着肌肉吃饭,我可是靠着脑子吃饭的! 要么你们追我的时候,冻成了狗,而本伯爷却能舒舒服服的躺在马车里面赶路!” 徐淼的话把三傻给噎得够呛,但是却无话可说,事实摆在这里,徐淼确实比他们聪明,这一点不服都不行,什么事情到了徐淼这里,好像他都能想出好法子解决,没有啥事儿能难得住他一般。 所以徐淼故意气他们,他们也除了只能翻白眼之外,一点脾气都没有。 本来他们这次出来追徐淼的时候,把事情想得很是悲壮,三个兄弟,为了陪自家好兄弟走一趟,这一路上陪着兄弟顶风冒雪,艰难的赶到军前。 这种行为,一定会受到无数人的赞扬,他们甚至都在脑海中构想出了,自己在雪地里,陪着兄弟艰难跋涉的情景,手脸都冻得红肿青紫,头发眉毛上都挂满了冰霜。 但是结果却是追上了徐淼之后,这路走的感觉就有些舒服的造孽,他们有温暖如春的厢车可以坐,一边赶路,一边还有热茶可以喝,甚至还能温点酒,就着果脯或者肉脯喝点。 屁股下面是厚实的熊皮,背后有柔软的靠枕,这么舒服的赶路,他们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原本心里面构思出来的那悲壮的场面,压根就没有发生。 好不容易遇上下雪封路了,他们鼓起勇气,准备弃车冒雪陪着徐淼奔赴军前,但是徐淼只是稍微把大车一改,就能继续舒舒服服的坐着大车在雪地上飞驰了。 这让尉迟宝琪他们三个家伙很是无语,内心中为了没有能吃到苦,反倒是颇有些失落。 见过喜欢享受的,但是却从未见过像徐淼这样会享受的,连到军前报到赶路,都能提前做好如此充分的准备,生生把苦不堪言的赶路,弄成了舒舒服服的出游。 单单是在享受这一道上,徐淼已经堪称是前无古人了!至于以后有没有来者,那就不清楚了。 而就在徐淼一行人舒舒服服的坐着扒犁朝着朔州疾行的时候,已经在朔州集结大军的李积,却看着满天飘落的鹅毛大雪,心中有点忧心忡忡。 他离开长安之前,陛下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同意将徐淼发到他的帐下听用,但是却告知他,到时候会只给徐淼二十天期限,让他从长安赶到朔州军前报到。 李积作为并州大都督,之前常年住在河东,自然知道这条路在这个季节如何难走,虽说李二给徐淼定的是二十天,但是实际上私下里告诉他,四十天到不为失期,只是考验一下这小子能否吃得了苦。 但是李积却还是为徐淼担心,这孩子虽说少时吃了不少苦,但是这两年却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猛然间再让他吃这样的苦,真不知道徐淼能不能受得了。 徐淼是不知道李二故意在考验他,他肯定会认为二十天必须要赶到朔州,如果赶不到那就是军前失期,乃是大罪。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徐淼铁定会想方设法的在二十天之内赶到朔州军前,这一路上又是山路,又是大雪封路,真不知道徐淼要吃多少苦头。看书溂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为家族失去徐淼这样一个奇才感到很后悔,但是现在好歹总算是弥合了和徐淼的关系,即便是徐淼未在归入他家族之中,但是因为血亲的关系,徐淼还是在以后可以照顾到他们家族。 李积是个极为聪明之人,早已看出徐淼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地位,别看陛下总是在敲打这小子,但是这在李积眼里,却是好事。 朝中的勋贵子弟那么多,从未见过李二对哪个勋贵子弟如此上心过,越是敲打徐淼,那就越是说明他看重徐淼。 甚至于皇家都动了将公主下嫁给徐淼的念头,但是可惜的是徐淼这个混小子,居然不识好歹,直接拒绝了皇后娘娘的赐婚。 这件事让李积对徐淼忧心忡忡,生怕徐淼因此就此失了圣上的隆宠,但是接下来陛下对徐淼的处置,却让他放心了下来。 虽然陛下为此很生气,罚徐淼这次随军走一趟,让徐淼吃些苦头,但是根本上却还是想要历练一下徐淼。 包括这次给他定期二十天,命他赶到军前报到,也是在考验徐淼吃苦的能力。 第五百五十五章 情谊 眼下河东大片区域开始降雪,而且是雪越下越大,当大军集结变得很是困难,更不要说从长安一路赶到朔州,而且还只有短短二十天的时间。 李积真的不敢想象,徐淼带着家中的护卫,要在这样的风雪之中,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在道路上艰难跋涉,到底会吃多少苦头。 他很想派人去迎一下徐淼,别让这小子在半途出点事,那就太可惜了。 但是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陛下要考验徐淼,想要徐淼吃点苦头,那么自己就不能插手这件事,只能在这里等着徐淼的到来。 年轻人,吃点苦就吃点苦,以后别再这么冲动,率性而为了,皇权是不容挑战的,皇家的善意也是不容拒绝的,皇帝给你的你就要接着,不给你的你不能伸手去要! 哪怕是皇帝给你的是毒药,你也必须笑着接住喝下去,不吃点苦头,这小子恐怕是不会理解这些东西的。 就在李积为徐淼担忧的时候,尉迟恭和程咬金、牛进达也收到了徐淼派人给他们送会回来的信儿。 但是出乎徐淼意料的是,这三个老家伙却并未生气,反倒是看罢了徐淼给他们的信之后,一个个都露出了一副欣慰之色。 老程对一脸忧色的老妻说道:“你哭丧个什么脸呀?这是好事懂不懂?真是妇人之见!” 老程的老妻抹着眼泪说道:“你可是当爹的,现在天寒地冻的,处默和尉迟家的傻小子还有小牛他们三个,这一路要陪着淼哥,在二十天之内赶到军前! 你也是武将,岂能不知道这时候想要这么短时间,赶到军前,要吃多少苦头吗? 今年冬天,还这么冷,北方那边更冷,真不知道这些孩子怎么熬到军前!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儿的话,可怎么办呀?” 老程不耐烦的摆手道:“你给老夫闭嘴!处默这么做是好事儿!淼哥那个臭小子,我是看透了,那就是个重情义的小子! 咱家的人,都不是很聪明,处默更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狗屁不通的家伙!这辈子能交上徐淼这样的朋友,是他的运气! 想要让淼哥今后帮着处默,靠着和徐家合伙做点生意,那是绑不住淼哥的! 想要绑住淼哥,让淼哥今后帮着处默和咱家,那就只能靠情谊! 处默这次偷偷追着淼哥去军前,乃是聪明之举!有了这次的情谊,以后淼哥就不能坐视处默和咱家不管,他必会十倍奉还给咱们家这份情谊! 小子们现在吃点苦头算什么?想当年老子我在瓦岗的时候,吃的苦头少吗?他们现在吃点苦头,比起以后吃苦头要强得多! 而且处默这一趟回来,还能挣下一个有情有义的名声,这名声花多少钱都买不来懂不懂? 更何况了,就凭着徐淼那臭小子的本事,你难道没听说那小子出发的时候,足足带了七十多辆大车,装满了准备的物资! 以那臭小子会享受的性子,恐怕路上也不见得能吃多少苦头!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就在老程和老妻说这些话的时候,老牛家也在进行着同样的话题。 老牛的妻子同样也在抹眼泪,骂徐淼怎么能这么做,老牛家本来就子嗣不旺,家里就两个儿子,牛明玉作为老大,性子忠厚老实,很得老牛的喜爱,而且作为长子,也颇受老牛重视。 现在牛明玉一声不吭,留了个纸条就跑了,要跟着徐淼走一趟,跑到军前效力,让牛进达和老妻都很是担心。 现在收到徐淼的来信,说是牛明玉是受了他的蛊惑,老牛的老妻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恨恨的骂徐淼不懂事,怎么能这么做。 但是牛进达听到老妻骂徐淼的时候,原本就黑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不等牛婶骂完,就怒气冲冲的一巴掌猛拍在了桌案上,厉声吼道:“给我闭嘴!” 老妻被老牛吓了一大跳,顿时就赶紧闭上了嘴巴。 “家里的事情,哪儿容你这个妇人插嘴?徐淼岂是你能置喙之人?当初要不是他听闻明玉受伤,疾驰百里赶去救明玉的话,现如今说不定明玉命都没了! 他为了让咱们家跟着发点财,派人找你来借钱,你却小心眼只给一半!他可曾亏待过咱家? 这两年他做生意,可忘了咱们家了吗?不是他的话,咱们家现在的日子能过的如此宽松?家里那些子侄,现在有多少跟着人家在学做买卖?他可曾亏待过咱们家? 明玉这次去,做得对!这本来就是明玉和处默还有宝琪他们三人私下里拿的主意! 徐小子不过是为了给明玉开脱,才会主动将责任拦在自己身上! 你这等瞎眼婆子,居然还敢骂他?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我老牛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不明事理的女人?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你也有脸骂他? 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老子用鞭子抽你?”老牛怒不可遏的对着老妻就是一顿臭骂。 牛婶是个农妇出身,没啥见识,而且有点小心眼,同时还有点老实,所以很多事情上看不出来原因,老牛对老妻的没见识很是生气,所以今天听了老妻骂徐淼之后,当场就炸了。 牛婶被老牛骂了之后,也不敢顶嘴,只是愣了愣,试探着问道:“你说这是明玉自己拿的主意?” 老牛挥着手道:“滚!徐小子奉旨之后,连来给老夫辞行都来不及,直接就走了,我都不知道他走的这么急,明玉也是在他走后才知道的,他怎么可能蛊惑明玉跟着他走这一趟? 他为明玉开脱,你居然还有脸骂他,我看你就是个眼瞎心也瞎的臭婆娘! 明玉能和他结交,那是明玉的福气,明玉是个老实孩子,有朝一日要是把家里的事情交到他手里,这家用不了多长时候,就要败了! 他能结交徐淼,那就得用情谊去结交,要是像你这样无情无义,你觉得明玉以后还能不能当他的朋友? 咱们牛家别的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就不能不讲情谊,要是你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老子立即就休了你这个臭婆娘?” 牛婶被老牛这一通臭骂,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由,顿时被臊得面红耳赤,连忙小声说道:“妾身就是个妇人,你别跟妾身一般见识!妾身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胡说了,你消消气! 妾身就是有些担心明玉会出事,现在天寒地冻的,他们几个要赶往那么远的地方,路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老牛听了老妻认错之后,这才脸色稍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耐烦的说道:“后生小子吃点苦算得了什么?为了朋友情谊,吃这点苦值当!至于到了军前,那就生死有命,就算是战死沙场,也不算给老子丢人! 更何况跟着徐小子,你觉得他会让明玉吃亏吗?休要罗嗦,别在这儿烦我!” 就在老牛训斥自己老婆的时候,尉迟恭却听了管家给他读了徐淼的信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点点头道:“嗯!宝琪这次做的不错!算是交对了朋友!休要管他了,既然他想跟徐小子去开开眼界,那就随他去!” 说完之后,尉迟恭就不再过问尉迟宝琪的事情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悍匪黑虎 自从进入绛州,遭遇大雪,给马车换上了滑橇之后,车队就开始继续快速的顶着风雪赶路,骑马的护卫这时候已经不能骑马了,因为骑在马背上,实在是被风雪吹的受不了,于是所有人都上了车,轮流驾车,顶着风雪前进。看书溂 虽然这么走速度并不是很慢,但是因为夜间风雪遮挡视线,又是在山路上,晚上根本不敢继续行进,稍有不慎就可能会翻到路边的山崖之下,这路走起来着实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而夜里在山中,也没法扎营,幸好徐淼带了二十辆厢车,所有人就都挤入到厢车之中过夜,这才算是没有把他们冻死在山里。 好在两天之后,大雪停了下来,他们也顺利的进入到了晋州地界,连续两天顶风冒雪的前进,还是让所有人有点承受不住,一个个都有些精疲力竭,当终于出了山,看到雪停之后,徐淼下令暂停休息一下。 所有人都欢呼一声,从扒犁上下来,去雪地里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又分头去砍了一些干柴,留作接下来路上取暖做饭之用。 在山脚下一片空地上,有经验的张甚下令让所有车都围成了一个圈子,这样可以形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 因为到了这里的时候,据来过这一带的熊展说,晋州这一带的山贼很多,虽说冬天不少山贼都躲入到了山寨之中过冬,不怎么出来劫道行掠了,但是却也不可不防。 这一带有一个外号叫黑虎的贼人,手下聚拢了不少的山贼,专门在这一带剪径或者行掠,晋州官府对其曾经围剿过多次,但是都未能将其剿灭。 而今日他们所经的这一带,就属于是那黑虎活动的区域,算是他们这伙山贼的地盘,经常劫掠过往的商队,而且手段很是凶残,不但劫财,而且还喜欢杀人,这些年来,在这一带犯下不少的大案。 但是官府往往派兵来剿,他们便遁入山中,靠着对山里地形熟悉,让官军屡屡铩羽而归拿他们没有办法。 到了这里之后,就必须要防范着这伙山贼,虽说刚刚下过一场大雪,正常情况下,那些山贼不会料到,还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条路上通行。 但是徐淼听了之后,还是命张甚他们小心为上,毕竟他们此次装了不少货物,几十辆大车,算是标准的肥羊,不可不防。 就在徐淼他们一行人刚出山,找到一片空地停车休息的时候,在他们不远处的山坳之中,一座简陋的寨子之中,却聚拢着几百名服饰各异的汉子,窝在棚子下面,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在铁釜之中煮着粥食。 几个精悍的汉子,脑袋上冒着热气,踩着厚厚的积雪从山外快步进入到山坳之中,来到寨子里,直奔一个山洞。 山洞里燃着篝火,一群恶行恶相的大汉,正聚在山洞里喝酒,还有一些女人在伺候他们,时不时的便有恶汉一把扯过给他们斟酒的女子,怪笑着把手深入女人衣服里肆意揉捏。 而女人们却不敢挣扎,只能强作笑颜任由他们羞辱。 甚至有个别恶汉当场就把女人打横抱起来,走到一旁,将女人扔到草堆上,在女人惊呼求饶声中,扒去她们的衣服,便扑了上去,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当场就行起了恶事,女人哭嚎着求饶,但是换来的却是耳光和怒斥之声。 为首一个脸膛黝黑,一脸横肉,留着卷曲的络腮胡的黑汉,一边喝酒,一边和手下那些头目们说笑着。 有人抱怨这场雪来的太急,这一下没生意可作了。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精悍的汉子快步走入了山洞,对着为首的那个黑汉叉手说道:“启禀大当家,山外路上从蒲州那边过来一只肥羊,前后有六七十辆大车,车上装了不少的货! 有一些是厢车,看样子估摸着还带了不少女眷,像是大户人家迁家!” 正在山洞里胡天胡地的一帮山贼头目们闻听之后,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就连正在女人身上耸动的几个家伙,也停了下来,扭头望向了那几个进来的精悍汉子。 正在喝酒的那个黑汉听罢之后,立即就把酒碗放在了粗木做的简陋桌子上,皱眉问道:“这么大的雪,路都封了,他们怎么过来的?” “启禀大当家,那些车很奇怪,都没有车轮,像是在雪上滑着走的!以前没见过这种车,看起来挺怪,可是马拉着跑起来还挺利索!车上还装了不少东西!像是个大户人家迁家!”一个领头的汉子对黑汉叉手答道。 “放屁!大车没轱辘,怎么走?你们是不是眼瞎了?”黑汉一听,就厉声骂道。 另外三个汉子也赶紧叉手证明,他们绝对没看错,那些大车确实没有车轱辘,真的是在路上滑着走的。 黑汉和山洞里十几个头目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想不通没车轱辘的车怎么能在路上滑着跑,但是看样子,这几个在外面望风的手下不像是说瞎话。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黑汉眼睛里闪着凶光,对那几个回来报信的家伙问道。 “大概一百多号人!我们看到一辆车俩人在驾车,那些厢车里不知道多少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是只肥羊呀!”回来报信的汉子连忙答道。 “谁会在这大雪天,还冒险在路上走?会不会是官军押送粮秣的?”一个小头目皱着眉头说道。 “不可能是官军,官军押送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只派一百多号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另一个头目立即摆手大声否决道。 一帮头目七嘴八舌的开始争论起来,最后有一个头目贼笑了一下之后,说出了他的想法:“依我看,这事儿也好猜,肯定不可能是押运粮秣的官军!一是官军不可能这时候还上路运送粮秣,二是这么多车,官军也不会只派这么点人马押运!看书喇 我猜肯定是一个大户人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搬家! 但凡是有一点法子,谁也不会在这天冒着雪赶路!这肯定是一只大肥羊!” 听了这个人的话之后,不少人都点头称是,赞同他的想法。 于是一帮人立即就兴奋了起来,纷纷起身向上首的那个黑汉叉手请命,要求下山干一票。 那个黑汉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天助我也!本来还发愁这冬天咋过呢!没成想正瞌睡就有人给送了床铺盖!哈哈! 那就干了!拿下这只肥羊,大家过个好年节!招呼弟兄们,起来干活了!干完这票,咱们就换个地方,好好猫起来舒舒服服的过冬!” 于是十几个贼头们立即兴奋的嗷嗷直叫,叉手应喏,呼呼啦啦的抄起他们的家伙便涌出了山洞。 黑汉也推开怀里的一个年轻女子,叫人过来给他披上了一件胸甲,又在胸甲外面套上了一件羊皮袄,抄起了一根铁蒺藜骨朵,蹬上了一双羊皮靴子,大步走出了山洞。 三四百名山贼,哆哆嗦嗦的从棚子里涌出来,虽然冻得鼻青脸肿,但是却很是兴奋,纷纷抓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在十几个小头目的率领下,跟在了那个黑大汉背后,朝着山坳外面涌去。 当他们一路踏着积雪,出了山坳之后,又有在外望哨的喽罗跑回来报信,半路见到黑大汉之后,赶紧叉手禀报:“报大当家,那只肥羊在山口外停下来歇马了!” 黑汉听罢之后,更是仰天大笑了起来,大呼天助我也,于是带着三四百个喽罗,乌泱泱的就从山里朝着山外奔去。 第五百五十七章 恶贼来袭 正在山口外平地上架起篝火做饭的徐淼一行人,忽然间看到一个黑影在雪地里踩着雪,从山口那边飞速奔来。 车上有护卫立即就端起了上了弦的强弩瞄向了那个人影,但是靠近之后,他们便放下了强弩,招呼那个人赶紧过来。 过来的此人正是徐淼新收不久的家将吕荣,虽说天冷,他也穿的跟狗熊一般,但是凭着一身轻身功夫,在雪地上却还是能奔行如飞,这本事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 吕荣脸冻得通红,鼻头也红彤彤的,奔回来之后,一见到徐淼,就立即躬身报到:“启禀家主,一伙山贼正朝着咱们过来!估摸着大概有三四百人的样子,看架势是奔着咱们来的!请家主速做准备!” 徐淼听罢之后,先是微微吃了一惊,但是扭头看了看自己带的这些手下们,却看到他们一个个神色顿时都兴奋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尉迟宝琪一听就笑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娘的,还真敢来呀?一帮蟊贼,也敢来打咱们的主意,他们真不知道死字儿咋写的!既然敢来,那就别打算回去了!干他娘的就是了!” 程处默和牛明玉也毫无惧色,一边继续在篝火上烤着饼子,一边嘿嘿笑着说道:“这倒是好事儿呀!还没到军前,顺路先剿一帮山贼,这也算是军功了!” 徐淼看众人都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唯有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庄丁们显得有那么一丢丢的紧张,于是也就放松了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帮手下的实力如何,这次出来,他可以说是把自己这帮手下给武装到了牙齿,人人有甲胄,强攻硬弩更是做到了人手一张,长枪横刀一样不缺,而且他们还有车阵。 这还不算他车上带的那些自己炼制的猛火油和可拆卸的便携式轻型弩炮,同时还有白十名久经沙场的老兵。 这次这帮山贼算是踢到铁板了,好死不死的把自己这支车队当成了肥羊,这纯属就是在把人头朝刀底下送。 所以徐淼也就放松了下来,让张甚组织人手,准备收拾这帮不知死活的山贼。 而且他特意给张甚交代,让手下们披甲之后,先不要戴头盔,外面罩上羊皮袍子,别让那帮山贼看出他们的身份。 张甚立即就懂了徐淼的想法,嘿嘿坏笑了一下应喏,下去开始招呼准备。 队伍中的老卒带着新丁,立即开始披甲,把甲给穿上之后,铁盔先不戴,把皮袍给披在外面,遮住了身上的甲,强弩都被取出上弦,摆在车后,只让几个人持弓,站在车厢上面。 至于车队里带的几架可拆卸便携式的轻型弩炮,根本就没有拿出来,对付这样的山贼,要是连这东西都取出来的话,那就太给这帮山贼脸了。 而尉迟宝琪、程处默、牛明玉他们不紧不慢的烤热了包子,吃饱了肚子之后,这才躲到厢车后面披甲,招呼了他们带的护卫,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而熊展则杵着他的陌刀,坐在一辆厢车后面,等着听候徐淼的吩咐,随时杀出去迎敌。 郑康则不紧不慢的把两壶羽箭背在了背上,取出弓囊之中的硬弓和软弓,把弓弦挂上,试了试手感之后,背在了身上,又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横刀,然后就站在了一辆大车上,望向了开始从山里冒出来的那帮乌泱泱的山贼。 唯有孙老道处变不惊,连车都没下,稳若泰山般的坐在车里,继续看他的医书,根本就没把这帮山贼放在眼里。 山贼来的也挺快,一个个冻得跟乌龟一样,踩着埋到小腿肚的积雪,一路哇哇叫的朝着山外徐淼的车队冲来。 他们一边跑一边不断的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嚎叫声,几百人一起吆喝,倒是声势也挺壮,这也是他们惯用的法子,用这种嚎叫声,先吓住商队的人,给自己制造声势。 黑汉拎着一柄六尺长的长柄铁蒺藜骨朵,甩开腿冲到前面,看着山脚下的那支车队,双眼之中凶光闪闪。 手下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一只肥羊,而且肯定很肥,七十余辆大车,有大半上面满满的装着货物,另外还有二十辆厢车,想必里面应该坐的都是女眷! 这确实很像是一个大户人家在搬家,估计正如他那个手下所说的那样,这户人家可能是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人,急着搬家,才会在这种大雪封路的天气里急匆匆的冒雪出行。 而且他也看到这个车队之中的人数并不是很多,主要就是一些车夫,并没有见多少护卫,只有一二十个看起来像是护卫的人,持弓站在车顶正在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于是黑虎顿时就高兴了起来,他很庆幸自己这段时间躲在这一带,今年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官府派兵对他们进剿了三次,把他们撵的只能逃到深山之中,也没能干几票大的买卖。 入了冬之后,山里的日子就难过了,他们没有在天暖和的时候,攒下足够的存粮,也没有捞到多少财货,这个冬天注定日子肯定不好过。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冒险,带着人躲到这靠近晋州城的地方,就是打算瞅机会,要么劫一支商队,要么出山找一个大户人家干一票,抢一些粮食财货回山里好过冬。 可是没成想这些天却遭了大雪,被堵在了山里,不便出去行掠,本来以为,这场雪一下,商队恐怕就没指望了,没有几支商队敢在这样的大雪封路的情况下上路。 那么接下来他就只能冒险去找一家城外的大户庄子下手了。 相比抢劫商队,去抢劫大户人家的庄子,风险要比抢劫商队大很多,大户人家都豢养的有护院,而且又有庄墙,想要攻进去很不容易,往往自己会死很多人。 如果一旦久攻不下,官府便会派兵来剿,到时候攻不下庄子,就要跑路,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老天这么照顾,在这样的天气里,居然还能遇上这么一只肥羊,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一般。 于是黑虎心中狂喜,对跟着他的那些喽罗们大叫到:“弟兄们,上呀!杀光他们,抢了他们的财货,夺了他们的女人,回去过个肥年呀!”看书溂 跟着他的那些喽罗们,看着山脚下的这支车队,也都兴奋异常,他们也和黑虎的看法差不多,觉得这应该就是一个大户人家在搬家,那么这车上装的财货就肯定不会少,而且看还有不少厢车,里面估计也有不少皮娇肉嫩的大户人家的女子。 一想到有财货还有女人,这帮山贼就兴奋的直哆嗦,顿时都觉得不那么冷了,一个个兴奋的嗷嗷直叫,高举着他们乱七八糟的武器,紧跟在黑虎的后面,跟头趔趄的就从山里冲了出来,朝着围成一圈的车队扑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八章 踢到铁板的贼人 这帮山贼完全没有按照套路出牌,根本没有按照一般的规矩,先威胁一番,吓唬吓唬徐淼这帮人,也没有列阵进攻,三四百号山贼直接就乌泱泱的毫无章法的朝着车队涌了过来。 徐淼这时候也在虎子的帮忙下披上了他的甲,又在铁甲外面裹了一件皮袍子,趴在车辆间的缝隙处朝着那帮涌来的山贼张望。 看着这帮山贼二话不说,直接就乌泱泱的冲了过来,他有点懵逼,对旁边拄着陌刀的熊展问道:“喂,我说老熊,你们当山贼的,就这么干吗?” 熊展摇头道:“这帮龟孙子不讲道义,我以前干山贼的时候,是求财不求命,能不杀人就不杀人,都是先吓唬一下苦主,能吓住他们,让他们自己交出财货就行了! 这帮龟孙不守规矩,这是准备直接屠光咱们,再抢财货!这是一帮该杀的混蛋!” 徐淼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你们干这行的,也有规矩了?” 熊展看着那些冲过来的山贼们,一脸的怒色,点头道:“那是当然,盗亦有道,做贼也有做贼的规矩,像他们这样不守规矩的,那就不能对他们客气了!这是一帮悍匪,心狠手辣!留不得他们了!” 熊展的话里,明显透出了浓浓的杀意,就连他这个之前当过山贼的人,都看不过眼了,彻底动了杀心。 既然熊展都这么说了,旁边曾经是做飞贼的吕荣也点头道:“老熊说的没错,盗亦有道,做贼也有做贼的规矩,图财不图命!这帮家伙都是悍匪,留不得他们! 家主,不做就不做,要干的话,那就要斩草除根,不能留活口,一旦让他们逃回山里,回头他们不知道还会祸害多少人!” 说着吕荣也端起了强弩,开始透过车缝,朝着冲来的那些山贼瞄准。 徐淼听到这里,也就下定了决心,对张甚吩咐道:“别留手,杀光他们!” 张甚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冷酷的笑了起来,点头道:“喏!” 答应过之后,张甚便转身开始安排,喝令队伍中的众人,不用留手,杀光他们,把他们放近一些再发箭,争取第一波齐射,多撂翻一些。 这个时候队伍中的众人,都沉声应喏,开始躲在车后,端起了手中的强弩。 黑虎带着手下喽罗们,一路嗷嗷怪叫着直接冲向了车队,不过在接近之后,他却慢下了脚步,举着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大声招呼着手下加快速度冲上去,而他自己却逐渐落在了人群之后。 他是个经验老到的积年老匪了,这么多年来,干过不知道多少票类似的事情,当然知道这时候冲到最前面的人,绝对会成为对方的靶子。 虽说这支车队的护卫不多,看起来就一二十个持弓的弓手,但是即便是这样,一波齐射,也不好招架。 而且他越是靠近这支车队,心里不知道为何,开始有些发慌,这种感觉很不好,这是一种危险的感觉,乃是长年累月养成的一种对危机的预感。 虽然从他所在的位置,并没有看出来这个车队之中,有何不妥之处,但是内心中还是有些发慌,感觉不是很好。 所以他便渐渐的慢了下来,把手下让到了前面,一边减缓速度靠近这支车队,一边仔细观察这支车队。 起初看着这支车队,还不觉得太奇怪,除了这些马车,不知为何,都没有车轱辘之外,看起来还挺正常。 但是突然之间,他心中一凛,发现了事情确实很不对头,那就是这支车队显得太安静了,除了露头的那一二十个持弓的护卫之外,其余的人都躲了起来,没有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乱窜,也没见到一个人逃走。 刚开始远远看到的那些人,都无声无息的躲了起来,安静的让人觉得不安。 他这才意识到为何自己会产生出那种危机感,这时候他立即举起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厉声吼道:“停!” 正在嗷嗷叫着扑向车队的那些喽罗们,听到了背后他们当家的吼声,都愣了一下,眼看着这都快到跟前了,怎么突然间叫停了? 于是有人便扭头疑惑的朝着黑虎望去,还有人问道“大当家,为何要停下?” 黑虎的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摇头道:“不对!这些人有诈!快退!” 说着他便大声吼道:“退!快退!赶紧跑!” 但是他到底还是反应的晚了一些,当他叫停他手下们的时候,张甚已经从车后端起一张强弩,对准了这些山贼,同时厉声吼道:“射!” 这时候原本躲在车后的那些护卫、庄丁们全都立即站起身,从车上露出了头,举起了手中的强弩,对准了那些近在咫尺的贼人。 二百来号人,几乎是同时现身,包括持弓的那些护卫,齐齐的朝着这些贼人们射出了箭矢。 之间车队中呼啸着飘出了一片黑云,疾如闪电般的就疾射到了山贼的人群之中。 不等这些山贼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支支强劲的箭矢便狠狠的扎入了他们的身体。 这些山贼可没有几个人身着甲胄的,就算是黑虎自己,也只是披了一件胸甲,双臂上套了护臂护住了前胸后背之外,其余的什么护项、披膊、甲裙、胫甲一概没有。 偶尔有几个小头目,身着破旧的皮甲,但是绝大部分山贼是只穿着他们的衣袍,根本没有披甲。 当疾射而来的箭矢钉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身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衣袍,根本挡不住这些锋锐的箭矢。 顿时人群之中,就响起了一片令人牙酸的噗噗声,箭簇狠狠的撕开他们的皮肉,深深的扎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紧随其后,就立即响起了连成片的凄厉惨叫之声,数十名山贼跟木桩一般的就栽倒在地,有的山贼没有被射中要害,疼的一边厉声惨叫着,一边踉跄着掉头就跑。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今天上当了,这帮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肥羊,而是一帮杀神,故意用这些马车作为诱饵,吸引他们上当的。 而他们完全没有看破,傻乎乎的就一头撞了过来,这一下他们算是倒大霉了。 有点经验的贼人,从敌方拿的这么多强弩就看得出来,这是一支精锐官军,一般官军根本装备不了这么多强弩,而这伙敌人却一下子就拿出二百具强弩,这就说明,他们绝对是官军,而且还是精锐。 顿时就把这些山贼们给吓了个肝胆俱裂,一个个大呼不好,纷纷立即掉头就跑。看书溂 可惜的是他们的腿怎么也跑不过弩箭的速度,刚才张甚下令,让手下们不要轻易发箭,等着这些山贼靠近之后听他命令再放箭。 所有人都忠实的执行了他的命令,包括那些徐家庄子初上战场的菜鸟新丁,也没有一个人惊慌失措的胡乱发箭。 直到黑虎带着手下喽罗们,一直逼近到车队前面四五十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支车队有诈,喝令喽罗们停止逼近,喝令他们掉头退走。 第五百五十九章 困兽之斗 与此同时张甚下令众人起身发箭,如此近的距离上,瞬间第一轮齐射,就撂翻了七八十个山贼,另外还有少量山贼未伤及要害,带伤掉头逃走。 而这些强弩,都是蹶张弩,最远射程可达二百步,等贼人们想要掉头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迅速退到这些强弩的射程之外了。 更何况这会儿满地都是没到小腿肚的积雪,在积雪上奔跑,更是跑不快。 所以张甚喝令众人继续上弦发射,而这个时候那个猎户出身的郑康已经开始手持硬弓大展神威。 只见他手持三石硬弓,连续开弓发箭,在其他持弩的护卫仅仅只射出两支弩箭的时间里,他已经一口气就射出了七支箭,而且这七支箭例无虚发,都毫无例外的精准的钉在了一个贼人的后心上。 但凡是被他射中的贼人,都只是惨叫一声,便像木桩一般的一头栽倒在地,趴在地上抽搐了起来,眼看是绝对活不成了。 郑康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他出神入化的射艺,这一连串的发射,顿时引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而这个时候,徐淼也把铁盔扣在脑袋上,猥琐的从一辆大车后面伸出了脑袋看热闹,他甚至夸张的还把面甲也给放了下来,把自己彻底包成了铁罐头一般,不给自己一丝受伤的机会。 指挥打仗这种事,他现在还是个标准的菜鸟,别看他已经跟着尉迟恭和老程出征过两次了,但是真正上阵,却只有两次,一次是武德九年,跟着尉迟宝琪这个傻蛋,出城去在半路上遭遇了一支突厥精骑。 另一次则是跟着老程去陇右的时候,在带着手下离队去采药,碰到了一群羌贼偷袭他们。 其余的根本就没有参与过正儿八经的战事,所以对于指挥作战,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所以专业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张甚在投效他之前,乃是个从军多年的老兵,而且已经做到了伙长这样的低级小军官了。 但是因为年纪也大了,身上受过伤,加之大字不识一个,继续在军中混下去已经没前途了,所以才在老程同意之后,退役投了徐淼,成为了徐家的家将。 虽说他在军中的时候,只是个低级军官,但是却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卒,只是运气不好,一直没有得到提拔,但是实际上战场指挥经验却很是丰富。 所以徐淼便让张甚来指挥自己的这些手下,至于程处默、尉迟宝琪、牛明玉这三个家伙,虽然身上都有校尉的官身,也都上过战场,但是实际作战指挥能力却拍马都赶不上张甚这些老卒。 所以他只需要跟着看热闹就行了,完全不需要他指手画脚去添乱。 当贼人开始退去的时候,张甚并未立即率众杀出车阵追杀贼人,而是利用强弩的射程,不断的下令进行齐射。 这些护卫和家丁们,其实平时在家的时候,都经常演武,关中汉子,都明白想要出人头地,博取军功最为有效的法子,所以日常没事的时候,庄子里的青壮也都会自发的跟着徐家的护卫习武。 所以这种强弩,他们没少操练,今日用上的时候,效果就显现了出来,虽然部分新丁有点紧张,但是还是能稳住上弦上箭然后瞄准发射。 从贼人停下到退出到强弩射程之外,这短短的一百多步距离,彻底成了他们的噩梦,疾飞的弩箭不停的从他们背后飞来,狠狠的钉在他们的后背上,然后把他们射杀在雪地之中。 雪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殷红鲜血,如同一张血腥的画卷,散发着残酷的美感。 三四百山贼,等跟着黑虎逃到射程之外的时候,此时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剩下的那些贼人,则都在数轮强弩的齐射之中,被纷纷射倒在了逃回来的路上。 不少贼人中箭之后并未立即丧命,趴在地上惨叫哭嚎着,挣扎着朝前爬,试图逃离这片杀戮场。 也有人拼命的呼喊着他的同伴,试图让他的同伴们回头拖他们一把,不要把他们丢在这里,因为作为山贼,他们自己清楚都做过什么事情,落在官军手中,除了死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供他们选。 可是被吓破胆的那些山贼,此时自顾不暇,哪儿还有胆回头救援同伙,一个个惊呼着拼命朝前奔逃。 只有几个经验老到的贼人,在逃命的同时,不断的在雪地上来回左右跑着之字形的路线,避免直线逃跑被敌人的强弩锁定,这才逃脱了被射中的命运。 黑虎这个时候心中大惧,为了不被敌人的强弩锁定射中,他一把就拎起了一个中箭倒地的家伙,背在了背上,仗着他力气大,背着那个家伙逃命。 起初那个家伙还满心感激他的老大如此仗义,救他性命,但是接下来他后背接连又中了两三支弩箭,他才明白过来,黑虎哪儿是在救他性命,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了肉盾,为他自己挡箭用了。 等明白的时候,他的后背也已经被扎成了刺猬了,想张嘴说话也说不出来了,两眼一翻就软了下去。 黑虎不断的听到背后那个喽罗发出的惨叫声,心中发毛,过了一阵,感觉背的那个家伙身子一软,便知道那厮已经死了。 可是他依旧还是背着他朝前狂奔,如此才算是成功的逃出了弩箭的射程之外,看没有箭矢追来,这才把背上的那个死人给扔在了地上。 扭头看一眼背后雪地上横七竖八铺满的自己的那些手下,黑虎怒的狂吼了一声,大骂那些官军都是孬种,居然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诓骗于他。 但是他还没有骂几句,就呆了一下,只见一支二十多人的官军骑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车阵之中冲了出来,从侧面绕过来,正在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而且这些骑兵很显然都全身上下披上了甲胄,此时已经开始催动战马加速,手中的马槊也已经放平了下来。 山口之外的这片区域,是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很适合骑兵冲锋,在这样的地形上,徒步之人遇上高速冲杀过来的骑兵,基本上只有被屠杀的份。 而且这个时候,车阵之中,又有上百的敌人跃出了车阵,喊杀震天的便朝着黑虎他们追来,为首的是一个生的跟铁塔一般,身披重甲的大汉,手持着一柄明晃晃的陌刀,甩开两条大长腿,踩得地上的积雪四处飞溅,如同魔神一般的追杀了过来。 剩下还活着的这些山贼,顿时就吓得肝胆俱裂,发出一声惊惧到了极点的呐喊,再次开始发足朝着山里奔逃。 这时候黑虎意识到这么跑的话,他们根本来不及逃回山里,因为敌人的骑兵此时已经兜了过来,会在他们逃回山中之前,截住他们的去路。 到时候一盘散沙的他们,就成了这些官兵的屠杀对象。 “都别跑了!再跑都要死!跟着老子和他们拼了!”黑虎忽然间厉声大吼了起来,冲到前面试图拦住这些逃命的手下。 但是已经吓破胆的这些山贼们,此时哪儿还有一点斗志,有的山贼哭喊着对黑虎叫到:“快跑大当家,咱们上当了,再不跑就没命了!” 有一些山贼,不管不顾,从黑虎身边冲过去,试图继续逃走。 黑虎的脸更黑了许多,表情变得狰狞无比,把手中的铁蒺藜骨朵一摆,一锤就把一个试图从他身边逃走的家伙,整颗脑袋砸了个稀巴烂,碎裂的头骨还有脑浆被砸的四散横飞。 “谁再敢不听号令,这就是尔等的下场!不许跑,都站住,跟着老子和他们拼了!”黑虎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怒吼道。看书喇 这一下算是镇住了那些还要奔逃的家伙们,吓得他们都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黑虎乃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杀人从来都不眨眼,而且手段还极其残忍,所以在山贼之中积威甚重,没有不怕他的。 仗着他的淫威,一时间镇的那些暂时侥幸活下来的山贼顿时不敢乱窜了,纷纷战战兢兢的停了下来。 黑虎看已经镇住了这帮手下,于是立即对他们吼道:“结阵,挡住他们!” 第五百六十章 赌斗 听到黑虎的吼声,这帮喽罗们于是只能强自克制着心中的恐惧,开始朝一堆凑,并且举起他们手中简陋的兵器,准备阻拦冲过来的那些敌人的骑兵。 当他们把手中烂糟糟的长兵器都斜着竖起来,指向了冲来的那二十来个骑兵的时候,那些骑兵已经到了眼前。 而这二十多个骑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应敌经验极为丰富,此时敌人停了下来,如果这么撞过去,虽然他们二十来骑肯定能把这帮贼人冲散,但是也免不了要付出伤亡的代价。 于是带头的那个名叫马老八的家将忽然间厉声吼道:“向右!手弩射!” 二十来个骑兵随着他的吼声,旋即便拨转马头,从挤成一堆,把长兵器竖起来如同刺猬般的贼人右侧冲了过去,就在他们绕过这群贼人的时候,齐齐将马槊交到左手,右手从马鞍上摘下了一个上了弦的手弩。 这种手弩不大,乃是骑兵用的轻弩,但是却是徐家自己造的,弩床上卡着纯铁的弩箭,虽然弩不大,但是威力并不小,最关键的是可以一发三矢,近距离发射威力惊人。 即便是身披甲胄之人,挨一下也能洞穿甲胄,更不要说是没有着甲的目标了。 就在他们从侧面快速扬起一片碎雪绕过这帮贼人的时候,他们纷纷扣动机括,朝着贼人射出了手弩上的三支弩箭。 只听山贼人群之中,顿时又是一片惨叫之声,这一波弩箭飞蝗一般的便射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因为他们这会儿正挤在一起,非常密集,根本不用考虑会射空的问题,所以六七十支弩箭,几乎没有落空的,全都钉在了这帮山贼身上。 山贼们呼啦啦就当即躺下了一片,把这帮山贼又给吓得妈呀乱叫了起来,刚凑到一起的人群就立即星散。 黑虎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帮敌人都是极为精悍的官军,不但善骑,而且配合的也非常娴熟,在马背上换兵器,更是毫无迟滞,都是一帮老杀才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会栽在这里,原来以为碰到了一只肥羊,但是没成想却遇上了一头极其凶残的恶狼。 而这帮骑兵在发射过了手弩之后,立即就堵住了他们逃回山中的去路,彻底将这帮山贼堵在了山口外面,对其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时候张甚带着其余的护卫也追了上来,绝望中的山贼们乱作一团,有的人当场就丢了手中的家伙跪在了雪地上,大声叫嚷着他们降了,求这些官兵们饶他们一命。 最后只剩下了黑虎和几十个跟着他时间长的悍匪,依旧聚在一起,坚持不肯投降,因为他们很清楚,以他们犯下的案子,就算是投降,也是死路一条。 官府想要除掉他们已经很久了,这次抓住他们,不抽了他们的筋,扒了他们的皮,只砍头那都是轻的,所以横竖都是一个死,他们索性也豁出去了。 看着几十个贼人被堵在山外,张甚率众缓缓逼近了他们,但是却没有马上率人冲上去和他们拼杀,而是在距离他们百十步外举起手停了下来。看书喇 因为徐淼这个时候也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着他们一起追了过来,手中还戴着手套拎着一柄横刀,身披铁甲,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不过仔细看会发现,这家伙一直都躲在众人后面,并没有跑到前面装十三。 而下令停止前进的命令也是徐淼下的,这个时候熊展都已经拎着陌刀准备冲杀上去了,却被徐淼喝止,张甚他们也只能听从徐淼的命令停了下来。 “家主,为何要停下来?”张甚不解的问道,他手中擎着一杆长枪,对徐淼问道。 徐淼鄙视的看了一眼张甚道:“为什么不停下来?” 张甚立即答道:“家主,当下贼寇已经胆丧,我等应趁此机会,一举将其歼之!” 胡昊这个时候,左臂断臂上已经换上了一个铁盾,右手拎着一柄精钢横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热切的看着那帮聚在一起的山贼,侧着脸对背后的徐淼说道:“阿郎,下令上,就剩下这些贼人,当一鼓作气冲过去砍死他们!” 结果话音一落,屁股上就挨了徐淼一脚,险些把他踹趴在雪地里。 “冲个屁!这剩下的贼人,皆为悍贼,之所以不跪地求降,必是要做困兽之斗!冲上去跟这些困兽对砍,你们他娘的这两年是不是吃猪油吃多了,被猪油蒙住心了? 都记住了,跟着老子做事,第一要务是先保住尔等的小命,然后才是杀敌! 谁他娘的要是喜欢动不动就仗着一腔血勇,想去跟人家对砍的,现在老子就把他开了!哪儿远滚哪儿去! 你们家人让你们陪我到军前效力,不是让你们跟着老子送死的! 老子把你们活着带出来,就要想办法把你们活着带回去还给你们妻儿,谁再敢犯傻,就给我滚蛋! 熊展,你嗓门大,去对那些山贼喊话,命他们立即弃械投降,否则的话格杀勿论!”徐淼踹了胡昊一脚之后,对身边这帮拎着家伙跃跃欲试准备冲过去和山贼厮杀的混蛋们臭骂了起来。 熊展听罢之后,皱了皱眉头,但是还是叉手应喏,大步向前走了一段,扯开他的大嗓门厉声吼道:“尔等听了!我家伯爷命尔等立即丢下家伙,跪地受缚!如若不从,立即杀光尔等!” 那黑虎听到了熊展的吼声之后,看到熊展乃是一个身高体壮的熊罴之士,于是上前几步,对着熊展气沉丹田怒声大喝道: “尔等使诈,胜之不武,我黑虎看你像是条汉子,可敢与我放手一战?若是我能赢你,你们便放我等归山,若是你能赢了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们那狗屁伯爷,要是男人的话,就跟老子赌斗一场如何?” 熊展一听,立即把手中的陌刀朝着雪地上重重一顿,正待答应那黑虎,跟他放手打一场,趁着这个机会,也让徐淼看看他的本事,省的被徐家的那些护卫们觉得他被徐家白养着,却没什么用处。 徐淼也听到了那个贼酋的话之后,差点气乐了,心道这厮是不是头被驴踢了?这时候居然想要用赌斗的法子,为他们这帮悍贼博一条生路。 倒是一旁的那帮手下们,一个个都瞪大眼睛,露出一副兴奋之色,似乎很想看一场熊展大战贼首的好戏。 他们看到了这个匪首,见那个黑虎也生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手中拎着一柄长柄的铁蒺藜骨朵,一看就跟熊展一样,都是猛人。 这俩猛人要是战上一场的话,想必一定会很好看?所以这帮家伙一个个都露出一副向往之色,等着看热闹。 于是他厉声喝道:“老熊回来!休要再和那头蠢猪罗嗦!既然他们不想活了,那么就别罗嗦了!强弩准备!” 熊展本来都做好了过去和那个黑虎搏杀一场的准备了,但是却听到徐淼在背后叫他,心中颇有些不爽,但是作为家将,他必须要服从家主的吩咐,这是规矩,不管他乐意不乐意,都必须要听话,要不然的话,谁还会用他? 所以熊展只能恨恨的朝着雪地上啐了一口,扭头一脸不爽的退回到了徐淼身边。 第五百六十一章 和贼讲什么道义 “家主,在下不觉得会败给他!就让在下跟他打一场!”熊展退回到徐淼身边之后,叉手对徐淼请战道。 “以后有你出手的时候,不可逞匹夫之勇!退下!”徐淼当场拒绝了熊展的请求。 这时候张甚只能下令命众人换上强弩,上弦瞄准那帮贼人。 黑虎和他那些试图顽抗到底的贼人们看到敌人丝毫不给他们机会,拒绝了黑虎的挑战,直接就端起了强弩,一个个都脸色大变。 “且慢!你这没卵蛋的狗官!有种就真刀真枪的跟老子拼一场!能杀了老子,你才称得上是条汉子!用弩箭算什么本事?”黑虎一边后退,一边色厉内荏的对着徐淼怒吼道。 徐淼懒得跟他罗嗦,厉声喝道:“放箭!” 一百多人持弩对准了黑虎那帮人,当即便扣动了机括,当即一百多支强劲的弩矢便破空而去,在空中响起了一片破空的嗖嗖声。 黑虎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满脸都是恐惧之色,他一纵身窜到了一个离他不远,跪在地上求降的喽罗身边,伸手就将这个喽罗拎了起来挡在了自己身前。 既然放箭,那就自然要擒贼擒王了,自然有不少人瞄准的是黑虎这个匪头,不等那个喽罗向黑虎求饶,弩箭就已经破空而至,狠狠的钉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可怜那个喽罗只是惨叫了两声,身上就接连中了好几支弩箭,强劲的弩箭几乎把他的身体扎穿,顿时被射的跟刺猬一般,只是在黑虎手中抽搐了几下便当场没了气息。 黑虎弓着腰尽量缩小自己身体的轮廓,躲在这个喽罗身后避箭,但是大腿上还是狠狠的挨了一支弩箭,粗壮的大腿愣是被弩箭当场贯穿,疼的这厮惨叫一声之后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 但是他手下那几十个不肯投降的悍匪们,运气可没他好,这帮家伙除了极个别的擎着盾牌遮挡弩箭之外,其余的都没遮没挡的站在空旷的雪地上,完全没有藏身之处。 当箭雨落下的时候,他们除了惊恐万状的发出一片凄厉的惨叫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疾飞而来的弩矢狠狠的钉在了他们身上,紧接着就感到一股剧痛从伤处传来,惨嚎着便扑倒在地。 黑虎心知今日再无幸免的可能,于是干脆左手举起手中拎着的那个已经被射死的喽罗尸体,遮挡在身前充当肉盾,另一只手拎着他的长柄铁蒺藜骨朵强忍着大腿上箭伤的剧痛,发足朝着徐淼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同时他还厉声吼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死也得再拉个垫背的!杀呀!” 一轮箭雨过后,刚才还站着的几十个悍匪就躺下了一半,但是还是又二十多个悍匪侥幸被别人替他们挡了箭,这会儿整惊恐万状、手足无措的站在空地上,看着身边倒下的弟兄惨叫连连。看书溂 听到了他们老大的吼声之后,剩下的这帮悍匪也心知今日肯定没可能活着逃走了,人家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们,刚才跪在地上乞降的那些喽罗,也未能幸免,同样被箭雨给招呼了,当场就射翻了一片。 所以今日他们可以说是死定了,听到黑虎的吼声,也彻底激起了他们内心中的凶性,于是有人立即大叫一声:“跟他们拼了!死也拉个垫背的!” 叫罢之后,便举起他们手中的刀枪、狼牙棒等乱七八糟的兵器,紧随着黑虎便朝着徐淼所在的位置扑去。 徐淼被面甲遮挡的脸微微一变,有一种想要后退的冲动,但是一看身边这么多手下还在,这会儿要是后退未免有点显得他太贪生怕死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呼出一口热气,厉声叫到:“上弦,再射!”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护卫和庄丁们也没什么兴趣跟这些贼人对砍了,于是立即将强弩放下,脚踩前端的铁环,双手拉住弩弦,手、臂、肩、背、腰、腿同时发力,嘎吱一声便将弩弦再次挂上。 从箭囊之中取出一支弩箭摆在弩床上,举起强弩,将肩托抵在了肩窝上,通过望山照门瞄准了迎面冲来的那些山贼。 徐家的强弩在原来的强弩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轻量化改进,使用的材料要弹性更佳,相对质量却更轻一些,另外徐淼还给强弩的后面加上了一个抵肩的肩托,这样一来强弩便可以抵肩瞄准发射。 如此改进之后,发射的精度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比起没有肩托的强弩,更为精准了许多。看书喇 徐淼始终想不通,古人为何制造强弩的时候,不给强弩设计一个肩托,抵肩瞄准发射,这不比单靠双臂的力量持弩瞄准发射要稳定得多吗? 所以他便干脆把后世的枪托结构给自家的强弩加装上了,而且部分以前没有肩托的强弩,他也命人打造了可折叠的肩托,使用的时候可以展开抵在肩膀上。 加装肩托的强弩,在经过张甚他们的试用之后,都反应良好,觉得这样持弩更为舒服,瞄准发射也更为稳当,于是徐家的强弩也就都加上了肩托或者活动的肩托。 可怜那些发足跟着黑虎狂奔而来的山贼们,这百十步的距离,却成了他们的死地,不等他们冲到徐淼这帮人面前,就被飞蝗般的弩箭给纷纷射翻在地。 只有黑虎身上有一件护住胸腹的铁甲,加之手上还举着一个喽罗尸体作为肉盾,最终在胳膊腿接连又中了三支弩箭之后,踉跄着硬是坚持着冲到了徐淼这群人的前面。 这时候徐淼才下令停止发射,对熊展喝令到:“老熊!上!斩了此獠!” 这话徐淼叫出口之后,怎么都有一种关门放狗的感觉。 熊展狞笑了一声,应了声喏之后,立即甩掉了手中陌刀刀刃上套的皮鞘,纵身便冲出了人群,甩开两条长腿,踩得雪地上的积雪四处飞溅,朝着踉跄着冲过来的黑虎扑了过去。 黑虎这个时候面目狰狞到了极点,他心中非常恼怒,恨得是咬牙切齿,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栽在这个地方,居然被区区二百来名官军给坑死在他的地盘上。 此时他肩膀上、胳膊上、大腿上已经接连中了四支弩箭,而且是箭箭洞穿,如果不是凭着一口气强撑着,他早就撂倒在地了。 但是凭着内心中被激发出来的凶性,还有怒火,他愣是跌跌撞撞的强撑着冲到了这里,红着眼甩飞了手中的那具已经被射成刺猬的尸体,强忍着肩膀和胳膊上箭伤的剧痛,举起了手中的铁蒺藜骨朵,迎面就朝着冲来的熊展狠狠的砸了下去。 “去死!”红了眼的黑虎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吼之声,手中的铁蒺藜骨朵挂着风嗡的一下就狠狠的砸向了冲至面前的熊展。 熊展这时候一张丑脸也变得异常狰狞,兴奋让他脸上的刀疤充血变得猩红,在黑虎举起铁蒺藜骨朵朝他猛砸过来的时候,只见熊展并没有举起陌刀和他硬碰硬的对撼。 熊展不但没有和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黑虎硬碰硬,反倒是突然间一矮身,向黑虎的右侧猛蹿了出去,在避开黑虎手中狂砸下来的铁蒺藜骨朵的同时,双臂肌肉坟起操着陌刀横着猛挥出了一刀。 原本众人预料中的兵器硬碰硬的剧烈撞击声并没有响起,只是听到了一声金属和肉体被劈开的声音,听的让人牙酸。 第五百六十二章 徐淼的道理 再看那个悍匪黑虎的上半身当即就随着双臂握着的沉重的铁蒺藜骨朵飞了出去,重重的咣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而黑虎腰部一下的双腿,居然还保持着惯性,朝前又跑了两步才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熊展居然一刀就将这黑虎腰斩于当场,拦腰将其劈成了两段。 黑虎腰间断口处的内脏呼啦一下就流了一地,血从动脉血管之中顿时就标出了老远,雪地上顿时就被他的血喷洒的一片猩红。 正瞪大眼睛,掀开面甲兴致勃勃看热闹的徐淼,一眼看到离他不算远的黑虎断体出流出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肠子内脏,还有喷溅的鲜血,顿时就恶心的呕的一声,差点把刚才吃下去的烤包子又给吐了出来。 而他赶紧捂住嘴,闭上眼强行忍住了反胃想吐的感觉,转过身心中大骂熊展这厮太狠了。 但是同时他也算是亲眼见识了唐代陌刀的凶残杀伤力,这陌刀果不其然,杀伤力之强令人瞠目,史书所载陌刀劈出,人马具碎果不其然并非是写史之人夸大其词胡编出来的。 这玩意儿威力着实惊人,黑虎身上还有一件铁甲,但是也未能挡住熊展的陌刀半分,当场就被熊展一刀横扫千军给连甲带身体斩为了两段。 不过同时也证明了熊展此人确实武功不凡,刀法着实厉害,难怪陈昊要把他招来给自己做护卫,刚才黑虎虽然受了伤,但是含恨挥出的那一锤却还是相当厉害的,而熊展居然一刀就斩了黑虎,这充分证明了老熊这家伙实力之强。 徐淼虽然恶心,可是毕竟还是上过战场,看过战场的惨烈的,可是对于第一次跟着出来的那些庄子里的青壮来说,这个场面就有点太过血腥了一些。 有些年轻点胃口浅的家伙,看到这一幕之后,当场就哇的一下吐了一地,吓得脸色苍白,手都有点哆嗦了起来。 黑虎被熊展一刀腰斩之后,并没有立即死掉,而是疼的躺在地上大声惨嚎,伸着手向近处的人求道:“帮帮忙,赶紧杀了我!杀了我!” 但是所有人都后退了几步,有的老兵还对这厮啐了口唾沫。 腰斩之刑作为古代一种刑罚,是非常残忍的刑罚,熊展今日腰斩黑虎,一是展示他的实力,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让黑虎死的很惨,通过这样立威。 而在他得手之后,老熊显得很是得意,大步走回到徐淼面前,对徐淼躬身叉手道:“熊展幸不辱命,给家主交令了!” 徐淼连连点头,不去看还在地上扭曲挣扎的黑虎,点头道:“老熊你干得不错,确实厉害!此功记下,回头必有重赏!” 熊展得意洋洋的谢过徐淼之后,拄着刀立于了徐淼身后。 此时战场上已经没有能站着的贼人了,虽然还有些贼人尚未断气,但是这个时候身上插着箭,却也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 张甚请命之后,率众上前打扫战场,先将几十个投降的山贼踹翻绑了起来,接着审问出还有谁是头目,将其拎了出来,剩下的那些受伤的贼人,则被张甚下令,将其人头尽数斩下,收集到了一起。 徐淼指挥工匠随便砍了几棵树,拼凑了几个扒犁,将挣扎了好一阵子,终于失血过多死掉的黑虎的两节尸体装上,又把收集到的三百多颗人头都给装到扒犁上。 就在徐淼打算下令押上这些贼人和斩获的贼首继续出发的时候,张甚凑过来小声说道:“家主,现在走了太过可惜,这黑虎一帮山贼,乃是晋州悬重赏要的悍匪,刚才小的审问过他们了,他们藏身之地离此很近,还留守了几十个贼人! 另外黑虎这几年攒下的财货都在那里存放着,这可是一笔横财呀!如此弃之实在是可惜了!” 徐淼听了之后,两眼一亮,算了一下时间和距离,立即点头道:“那还罗嗦什么?还不速去将他们的老窝抄了!快去!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张甚闻之大喜,立即招呼了一批人手,请徐淼让熊展和郑康随行帮忙,一行人立即押着几个贼人便沿着黑虎来的方向疾行而去。 徐淼则和程处默、尉迟宝琪、牛明玉等人留在了山外等候他们归来。 程处默今日对徐淼的表现有些不满,坐在篝火旁边,一边烤手一边说道:“你这厮太过惜命,为何不让手下和那黑虎等贼放手一搏?害的我等今日只能干瞪眼,一个贼人都没能杀掉!” 尉迟宝琪也气哼哼的表示同意,只有牛明玉憨厚的笑了笑没有吭声。 徐淼在篝火上烤着一片肉脯,鄙视的看了看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冷笑道:“我怎么会认识你们两个夯货? 明明能用弓弩解决的,非要拎着刀去跟那些想要做困兽之斗的悍匪对砍,你们是不是脑袋被门板夹过? 什么叫做武勇?难道在你们两个夯货眼里,拎着刀像傻子一般跟敌人对砍,那才能称之为武勇? 我那些手下,哪个不是娘生爹养的?凭什么要为了你们所谓的武勇,去跟那些悍匪对砍?凭什么让他们本来不用死,却要死在悍匪手里? 我们家的人人命金贵,我绝对不会无谓的为了你们嘴里的所谓狗屁的武勇,据浪费任何人的性命! 在我眼里,能远距离干掉敌人的话,我就绝对不会让自己人去拎着刀去跟敌人拼命!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敌人用各种法子给弄死! 收起你们的那种心思!要是再有这种心思,我就写信给你们爹,或者干脆到地方,请曹国公直接把你们绑了送回去!看看回去你们老爹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既然出来了,就听我的!”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被徐淼怼的直翻白眼,程处默对徐淼反唇相讥道:“要是按你说的,那我们天天还打熬什么力气,练什么枪法刀法?不就是为了上阵杀敌吗?唯有悍勇之人,方能称之为英雄!” “我呸!”话音一落,徐淼的口水就喷了程处默一脸。 “狗屁的英雄!你回去问问你爹,军中悍勇之人,最终像尉迟伯伯和程伯伯他们那样活下来的有几个? 你口中的那些英雄,这会儿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被砍死了!好多人死的是无声无息,甚至连名字恐怕都没能留下! 不信的话,你们回去问问你爹好了! 告诉你们!人自从成为人之后,就一直都在追求能在远距离杀掉猎物或者敌人!所以人最初的时候,使用石头攻击猎物! 后来有人发现用用梭枪可以杀死远处的敌人,于是便开始使用梭枪投掷向猎物或者敌人! 再后来有人发明了弓箭,于是弓箭就成了重要的武器,这之后又有人在弓箭的基础上发明了弩这种武器,可以让许多射艺不佳的人,也能在更远距离上杀死敌人或者猎物,于是弩就成了更重要的武器! 人类一直以来,都在想方设法的能在更远距离上杀死猎物和敌人,你们两个夯货,却还满脑子的想着和敌人对砍,来杀死敌人! 我怎么交了你们这两个夯货做朋友呢?去去去,以后离我远点,我怕被你们的愚蠢给传染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晋州震动 被徐淼一通狠怼之后,程处默被怼的脸色铁青,对徐淼挥舞着拳头叫嚣道:“那敌人要是冲到你的眼前,你来不及用弓弩杀死他的时候怎么办?” “所以嘛!你必须要承认,能在远距离杀死敌人的时候,就一定要先想办法在远距离上杀死敌人! 等到了眼前,才是最后用刀砍的时候! 当然,我武技不行,所以我更喜欢用脑子杀人!想办法给自己多找一些,像老熊他们这样的猛士来保护我! 所以只要我能在远处干掉敌人,就绝对不会傻乎乎的拎着刀跑去和他们对砍!”徐淼得意洋洋的把烤热的肉脯塞入了嘴里嚼了起来。 张甚到了天黑的时候,果真押着二十多个贼人,拉着一溜的扒犁从山里回到了车队。 他们在俘虏的山贼领路之下,很快就找到了黑虎他们之前临时藏身之处,将那里留守的老弱山贼给一锅烩了。 最后抄光了黑虎的存货之后,他们还在黑虎他们临时老巢之中,发现了二三十个年轻女人,都是他们平时强抢的民女,供他们享乐之用。 张甚也把她们给救了回来,临时搭了十几架扒犁,逼迫着那些捉获的贼人把财货和女人给拖了出来。 徐淼亲自出面,安慰了一番那些女人,告知她们,将会把她们送往晋州交给晋州刺史安置她们,并且让人看着她们,不要让她们轻易自尽。 不过既然能在贼窝之中咬着牙活到现在没有自尽的女子,一般情况下都是求生欲特别强的,所以倒也不用太过担忧。 至于捉获的六七十个贼人,徐淼对他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既然做贼,就要有被捉住后受到惩罚的思想准备,不管他们以前是因为什么原因从了贼,但是既然干了这行,跟着黑虎干了不少恶事,那么他们就死不足惜。 清点过缴获的财货之后,徐淼自己都吓了一跳,财货之中,各种金饼、金锭、碎金以及金首饰就足足有近千两之多。 至于各种银子则高达三千多两,倒是铜钱却并不算太多,要不然的话,张甚他们根本把这些财货从山里弄不出来。看书溂 审问过其中俘获的一个黑虎的亲信手下之后,徐淼方才得知,黑虎这厮这些年来,勾结了晋州、蒲州等地几家地方上的豪富之家,将不断抢得的铜钱,以低价和这几家豪绅兑换成金银以便携带。 另外他们还把抢得的古玩玉器之类的东西,也都折价低价兑换成金银,所以留的铜钱并不是很多。 而黑虎从来不在山中某个地方长待,生怕会遭到官军的围剿,经常会带着手下换地方,以此来躲避官府对他的围剿,这也是官府这几年来,屡次对其进剿不利的原因之一。 因为往往好不容易查知了他藏身之处,官军费劲巴拉的跑去了,却到了地方才发现黑虎已经人去屋空,不知道又跑什么地方了。 这种做法比起固定占个山头占山为王的做法更狡猾一些,虽然没有坚固的山寨可供防守,但是却随时随地只要发现势头不妙,就能马上跑路,让官府很难抓住他的尾巴。 而且黑虎那厮还是个疑神疑鬼之人,也不放心把这些财货藏在某个地方,于是便经常换地方的时候,带着这些财货到处乱窜。 这次却意外的因为撞上徐淼带着手下们携带了大批车辆,像搬家一般的冒雪从他们眼皮下经过,最终意外的栽在了徐淼手里,最终他的这些财货,却便宜了徐淼。 这下可把徐淼给乐坏了,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放屁都砸脚后跟,但是却也会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在他认为自己倒霉到极点的时候,却意外的碰上了这样的好事。 因为他现在还未到军中报到,这次顺手剿匪的行动都是他自己个人行为,所以缴获之物,虽然是赃物,但是却可以理直气壮的收归自己所有。 也就是说,这次的缴获,他根本不用交给地方官府或者朝廷,是他凭本事自己赚的,别说晋州刺史无话可说,就算是李二知道了,也只能干瞪眼,暗骂他是走了狗屎运。 于是徐淼当即便拿出了一部分银子,赏给了跟着他的手下,连跟着尉迟宝琪、程处默、牛明玉这三傻的护卫,都见者有份,每个人得了一大笔赏钱,把众人可给乐坏了。 另外徐淼同情那些女人,每个人也给了她们几两银子,作为接下来她们被官府收容之后的安置费,也算是补偿了一下她们。 当晚徐淼连夜继续赶路,腾出几辆车让女人乘坐,并且给了她们厚厚的衣服,还给了她们一些皮张裹上保暖。 至于那些俘获的贼人,则像牲口一般被串成一串,几个人拉一辆扒犁,跟着车队一起踩着雪朝晋州城进发。 但凡是有贼人偷懒或者走不动,看押他们的护卫便会抡圆了皮鞭猛抽他们。 至于他们饿不饿,冷不冷徐淼根本懒得过问,这些人等交给了晋州刺史之后,估摸着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也极小,最终还是会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以震慑周边的那些山贼们。 既然徐淼这个将主都不心疼这些抓住的贼人,那他手下的这帮杀才就更不在乎这帮家伙的死活了。 于是这一路走到晋州,途中足足有六七个贼人冻饿之下倒在了雪地之中,其余的山贼,大部分都有冻伤,还有四五个试图逃走,被当场射杀,砍下人头丢到扒犁上继续上路。 快到晋州城的时候,徐淼派人持他的手书到城中通知晋州官府出城接黑虎的尸体以及这些贼人的脑袋,另外也把剩下活捉的山贼以及救出来的这些女人交给当地官府。 因为他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所以不能在晋州休息,这件事需要在城外迅速完成交接,故此才派人入城通知当地官府派人出来。 晋州刺史刘宏听闻消息大吃一惊,悍贼黑虎乃是他们当地已经悬赏缉捕了多年的一个积年老匪,官府数次派兵进剿这厮,都因为这厮狡猾未能建功。 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头疼了很长时间了,派了不少细作四处探查黑虎藏身的下落,想要将其缉拿归案,钱没少花,细作倒是被干掉了好几个,却还是未能找到黑虎。 今日突然间听闻长安那边一个路过晋州的开国伯,在晋州地界上遭遇了黑虎的截杀,这事儿本来就已经够让他震惊了,一旦要是这位开国伯在他辖地上出事的话,他这个本地官员是难辞其咎的。 弄不好就可能因此而丢官罢职,如果这个伯爷再是皇上眼里的红人的话,那么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 好在这次黑虎的袭击并未得手,才让他松了口气,但是让他震惊的是结果是黑虎非但未能伤及这个开国伯半分,反倒是当场被这位姓徐的伯爷给反杀了,而且黑虎一伙三百多山贼,被这位徐姓伯爷率领家将全部剿灭,这就太让他惊讶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交验贼首 他很清楚黑虎是个什么样的悍匪,此贼力大无匹,十分凶悍,善使一柄长柄的铁蒺藜骨朵,据说拥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手下聚拢了几十个身手高强的悍匪,还聚拢了数百精壮喽罗。 他这样的实力,之前出手抢劫过往商队亦或是打家劫舍,从未失手过,可是这次碰上这位从长安出来的伯爷,却全军覆没在了这位伯爷之手。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位伯爷,肯定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武勋,保不定以前乃是一员悍将,这次从长安出来,途经晋州,应该是前往朔州到李积军中效力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黑虎栽在他手里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于是刘宏赶紧询问这位伯爷是谁,打算趁此机会攀交一番! 前来报信的那个老卒一脸自豪的对刘刺史答道:“我家伯爷乃是万年伯,现如今的武器监少监徐淼徐大人!” 刘宏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有点古怪了起来。 他虽然是地方官,但是能做到刺史,在朝中岂能没有几个朋友!官当到他这个级别之后,对于京师的事情就会相当的留意了。 所以刘宏即便是在地方上为官,但是对于朝廷的勋贵官员们还是都有所耳闻的。 当听说这位这位伯爷居然是万年伯徐淼的时候,他就真的有点惊讶了。 他虽然不认识徐淼,但是却也从各种小道消息之中听说过徐淼,知道徐淼乃是这几年间,在长安城突然间窜起的一个年轻新贵。 据说此子多才多智,乃是一个奇才,精通疡医之术,而且还擅长奇技淫巧之事,更是去年给陛下献了一种据说极为高产的粮食,叫什么甘薯。 短短三年的时间里,便从一介白身被当今圣上封为了开国伯,现在更是做了武器监少监之职,据说还在他当了武器监少监之后,做事成效斐然。 要说他是个悍将,那绝对不可能,他只有两次短短的从军经历,而且是以疡医之术见长,并非是个上阵杀敌的武将,怎么这么轻松就把黑虎这伙悍匪给干掉了呢? 另外他也不清楚,为何这个少年轻贵这次为何会被陛下给派到军前效力,难不成是因为他精通疡医之术? 想到这位年轻的徐大人据说深得圣心,这次又帮他们晋州解决掉了黑虎这伙悍匪,于情于理都不可怠慢,于是这位刘刺史立即便换了官服,亲自出城迎接这位年轻的徐大人。 等徐淼率众抵达晋州城外的时候,刘刺史早已带着州府的官吏们以及二百官兵等候在了城外一座临时把一座凉亭给改成暖亭的地方等候他的到来了。 刘刺史出城之后,看着被大雪封了的官道,心中不由更是疑惑,想不通在这样的积雪路上,这位小徐大人是如何赶路的。 这样的大雪之后,道路应该是已经被积雪阻绝,但是他又是如何能冒雪走到这里的,难不成他们全部都是骑着马赶路的吗? 要是那样的话,这一路可就太受罪了!但是再一想又感觉不对,黑虎不是一个傻子,相反是个非常狡诈凶残的悍匪,如果这位小徐大人带着一哨精锐骑兵的话,他怎么敢从山里跳出来试图截杀这样一支精锐的骑兵呢? 难不成这黑虎一伙悍匪都在山里饿疯了吗?也不看看是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就敢冲出来劫道? 在未见到徐淼车队之前,这位刘刺史和他手下们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通这次黑虎被团灭是怎么回事。 但是当一支车队出现在白茫茫的雪地尽头,沿着官道一路疾行而来的时候,闻讯从暖亭中走出来迎接的刘刺史和他手下的别驾、长史等官员驻足向着路的尽头望去。 虽然车队前面确实有一二十人骑着马,但是却也可以看到后面的则是一辆辆的马车,既有厢车,也有装满货物的马车。 而这些马车似乎丝毫不受道路上积雪的影响,在路上行走如常,走的挺快,没多久就来到了刘刺史他们面前。 等车队到了他们近前的时候,他们的下巴差点掉地上,因为他们居然看到这些马车都没有车轱辘,车架下面就是两根长长的木板,前端向上翘起而已,挽马就是拖着这样的马车在雪上滑行,一路走到了这里。 在这些奇怪马车的后面,则跟着几十个被冻得鼻青脸肿的山贼,几个人拖着一架没有车轮的架子,上面还坐了一些裹着厚厚毛皮的女人,有的架子上面还堆满了已经冻得青面獠牙的人头。 这一下他们都不淡定了,连忙上前和正在从车上下来的徐淼见礼。 当看到徐淼的时候,他们还是被徐淼的年轻惊讶了一下,虽然他们都知道徐淼年纪不算大,但是却没想到会如此年轻,徐淼嘴唇上刚刚长出一层细细的绒毛状的胡须,脸皮白皙,身穿厚厚的皮裘,看上去更像是个翩翩佳君子一般。 倒是跟着他下车的另外三个年轻人,看起来虽然也同样年轻,但是从气度上看,一看就是大家出身,即便是见到刘刺史这样的官员,也没有显现出半点谦卑的表情,一个个都五大三粗,更像是武将出身。 提前过来报信的那个徐家的护卫在一旁为刘刺史他们引荐道:“这位就是我等的家主徐大人!” 在确认了为首这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就是徐淼之后,刘刺史赶紧满脸堆笑的上前见礼道:“下官刘宏,见过徐大人!徐大人辛苦了!” 徐淼也满脸堆笑的还礼道:“刘大人客气了!途经此地,给刘大人添麻烦了,让你们出来在此等候在下,实在是抱歉呀!” 刘宏赶紧说道:“岂敢岂敢!下官听闻徐大人为晋州剪除了黑虎一伙悍匪,真是替晋州百姓感激不尽,来此等候片刻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不知那黑虎在什么地方?可否先令下官验查一下?” 刘宏作为晋州刺史,验查一下黑虎的尸身或者人头,这是例行公事,既然徐淼说杀了黑虎,那么就必须要先看到黑虎的人头或者尸体再说。 徐淼点头道:“这是理所应当!来人,把黑虎的尸体送过来!” 张甚向后招了一下手,立即有人拖着一个小扒犁,单独拉着黑虎的尸体送了过来。 刘宏一看黑虎的尸体,倒吸一口凉气,且不说这具尸体是不是黑虎的,单看尸体的惨状,就让他有点心惊肉跳,这具尸体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被人一刀从腰间将其腰斩的,生生被砍成了两节。 而且这具尸体一看就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上身还穿着半截铁甲,施刀之人,是连人带甲将此人一刀两断的,可见施刀之人这一刀的力量之大,着实令人咂舌。 于是他立即命手下上前验查这具尸体的身份,待到手下的仵作和捕头验看过之后,一脸惊喜的向刘宏禀报道:“启禀大人,此人正是那黑虎无疑!” 刘宏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么一来,为祸晋州数年的黑虎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赏金 “刘大人,除了刘宏之外,其手下一共三百余人,大部分当场都已经被我等斩杀,人头都在这里放着,请刘大人派人一一验查好了!另外还活捉了数十名贼人,现在也都交给大人! 还有,这些女子,乃是我的护卫们从黑虎的贼巢之中救出来的,皆为贼人之前强抢的民女! 在下要赶往朔州军前报到,不便带着这些女子,便将她们交给刘大人了,都是一些可怜之人,望大人能将她们妥善安置!” 徐淼指着后面那些俘虏和救出来的女子,还有那堆满扒犁的人头对刘宏说道。 “这是自然,她们都乃是本地治下之民,下官自当妥善安排她们!请徐大人放心便是!外面天寒地冻,下官在这里临时改了一个暖亭,略备水酒,为徐大人暖暖身子!请徐大人到亭中一叙! 这些交接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好了!”刘宏满脸堆笑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也不愿意看着一群人摆弄这一堆堆的人头,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带着尉迟宝琪和程处默、牛明玉三人跟着刘宏朝着暖亭走去。 当徐淼被让入暖亭的时候,尉迟宝琪和程处默、牛明玉三人毫不客气的就跟着要进去,但是有个在门口站着的刘宏的侍卫伸手拦住了尉迟宝琪他们三人。 尉迟宝琪和程处默把眼睛一瞪就要发飙,徐淼赶忙开口对刘宏说道:“刚才忘了给刘大人引荐了!这位是吴国公膝下的二公子尉迟宝琪,这位是宿国公的长公子程处默,这位是牛进达牛将军家的长公子牛明玉! 他们都是在下的朋友,此次陪在下到朔州军前效力!” 刘宏一听吓了一跳,虽然刚才他已经看出来尉迟宝琪、程处默和牛明玉身份不简单,不像是徐淼的手下护卫,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三位的身份居然如此不简单。 除了牛进达现在爵位低一点,和徐淼一样都是开国伯,但是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的老爹,都是堂堂国公爷! 于是他赶忙对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拱手道:“哎呀呀,下官眼拙,刚才未能看出三位公子的身份,实在是失礼失礼! 下人多有冒犯,还望三位公子千万莫要生气!下官在此给三位公子赔不是了!” 看这位刘刺史是个识相之人,于是程处默三人也就不好再发火了,也都拱手和刘宏见礼,然后被刘宏客客气气的让入到了暖亭之中。 此时刘宏已经命人在暖亭里准备好了炭火,煮上了茶水,并且温上了酒,另外带着厨子在暖亭外也备好了下酒的菜肴。 当徐淼等人被让入暖亭之后,刘宏便立即命人上菜,一桌热气腾腾的菜肴便被送到了桌上。 不过作为地方上的官员,刘宏他们还未曾见识过徐记私房菜的妙处,这些菜肴虽然都是山珍海味,但是做法却都是以前的老做法,并不算新颖,只是贵在能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城外,吃上这样热气腾腾的菜肴罢了。 众人落座之后,又是一通寒暄和相互吹捧,这个时候刘刺史等人已经对徐淼更加重视了几分,用屁股想一下都觉得徐淼实在是不简单。 他一个县伯,奉旨到军前效命,但是却跟了两个国公的儿子,其中程处默还是嫡长子,这面要多大呀? 所以他们对徐淼等人非常客气,对着徐淼着实说了不少拍马屁的话,还盛情邀请徐淼到城中休息一下。 但是徐淼告诉他们,此次军务紧急,圣上只给了他二十天的时间,命他从长安出发赶到朔州那边李积的军前,迟则算是失期之罪。 现在他们出了长安已经十天时间了,昨天因为遭遇黑虎一伙贼人,耽误了一天,剩下十天,还要在这样的道路情况下从晋州赶到军前,实在是不敢多加停留。 所以吃过饭,完成交接之后,他们便要立即继续赶路。 听到这里,刘刺史他们吃惊不小,长安到朔州的距离他们都知道,陛下只给徐淼了二十天时间,命他赶至军前报到,确实有些太难为人了。 也幸好徐淼带的这些车,似乎可以在雪地上行进,要不然的话,如果是普通马车的话,那么绝对会因为大雪封路被困死在半路上,失期是必然的。 而他们也忍不住问了徐淼一下,这些马车为何没有车轮还能如此便捷的在雪地上行走,徐淼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太多什么压强之类的东西,说了他们也不懂,于是便随口说这乃是一门学问,属于徐家家学之中的秘技。 一听此乃是徐家家学的秘技,于是刘刺史等人立即就闭上了嘴巴,既然是家传的学问,那么还继续问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程处默他们三个不乐意和这些地方官打交道,坐下之后就闷头大吃,这些天虽然跟着徐淼,倒是也没怎么受罪,但是毕竟路上吃的简单,往往也吃不上热饭,遇上这样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岂能错过。 只是味道嘛,对于吃惯了徐家菜式的他们来说,那就只能说凑合了。 等他们三个酒足饭饱之后,尉迟宝琪突然间替徐淼问道:“刘大人,在下听说黑虎这伙贼人,你们晋州、蒲州等地都悬出了重赏,要他们的脑袋。 现在徐大人已经将他们统统斩杀的斩杀,生擒的生擒,这悬赏是否要兑现呢?” 刘刺史一听,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马上就想起了这件事,对于黑虎这伙悍匪,确实蒲州、晋州等黑虎活动的三四个州,都悬出了重赏,悬赏要黑虎这帮贼人的脑袋。 现在黑虎被徐淼他们给干掉了,不管他们身份是什么身份,这悬赏确实应该兑付! 如果是江湖人把黑虎给弄死的话,官府还能耍耍流氓,但是对于徐淼,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不给兑现。 于是刘刺史连忙陪着笑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哈哈!请徐大人放心便是,等验查完毕之后,本官便立即将本州的悬赏兑付给徐大人! 只是这需要一点时间,可惜徐大人不能再次久留,徐大人看这样行不行,您留下一个手下,在这里稍候两天,下官验查完毕之后,将悬赏对付给您的手下! 另外还有其它各州的悬赏,本官也将亲自写一份公文派人送过去,请他们将悬赏交给您的手下,这样的话,就不会耽误徐大人的行程了!” 徐淼对于这个刘刺史的机灵很是满意,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请这位刘大人有朝一日入京的时候,一定到他府上小坐一下,他一定盛情款待。 刘刺史非常高兴,虽然徐淼眼下只是个县伯,但是人家路子广呀!看样子跟几个国公的关系都非同一般,而且还这么年轻,又如此深受陛下的器重,照他这样下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自己能有幸巴结上徐淼,那对他来说算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顿时乐不可支,对徐淼的态度更加恭谨了几分。 而且他当即便命人去计算一下,该给徐淼多少赏金,这些赏金绝对会一文不少的兑付给徐淼,让徐淼大可放心。 听了这刘刺史的话之后,又听他说了一个大概悬赏的数字,徐淼也很是高兴,这黑虎简直就是个宝贝呀!单单是晋州一地的官方,对他的脑袋开出的悬赏,就高达百贯之多。 第五百六十六章 冒雪疾行幸未失期 这还仅仅只是官方开出的悬赏,另外还有更大的悬赏,那就是曾经被黑虎祸害的大户人家私下里开出的悬赏。 那些苦主受了黑虎这伙悍匪的祸害之后,为了报仇雪恨,各家都开出了很高的悬赏,这才是大头,比起官方的悬赏数额高出了不止几倍,加在一起之后,几个州官方的悬赏加上私人的悬赏,下来岂止千贯。 没想到这样的好事都能让他撞上,随手弄死个悍匪,除了从他老巢里抄出来的贼赃之外,还能赚这么多钱! 难怪江湖上有一些所谓的侠客,四处追杀一些恶人,原来这些所谓的侠客,也并非单单只是为了行侠仗义,这背后居然还是一门生意,只要杀了一些恶匪,他们能拿到的悬赏,会如此之高! 徐淼差点都想干脆辞官不做了,干脆带着自己的这帮手下,到江湖上去干赏金猎人拉倒!这里面的利润实在是太丰厚了! 不过再一想,干这行风险太大,而且官府也经常不讲道义,干赏金猎人,弄不好就可能会丢了小命,于是赶紧把升起的这个念头给生生的压了下去。 离开晋州之后,徐淼不再在路上停留,率领手下们全速向着朔州方向赶去。 过了晋州之后,越向北路上的积雪就越发严重,当路上的积雪深度达到人的膝盖处的时候,拉车的挽马也跑不起来了,要一步步的在积雪中艰难前进。 看着速度上不来,徐淼计算着时间不由得心急如焚,眼看着二十天期限就快到了,要是在二十天的期限之中,赶不到朔州军前的话,自己的脑袋就有些不牢靠了。 所以他渐渐的变得有些急躁了起来,时不时的会在停车的时候下车指天骂地的怒骂一番这臭老天太不给面子。 但是实际上他却是在心中大骂李二是个混蛋,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出兵讨伐颉利是他早就定下的事情,物资以及兵员,其实三个月前就已经完成了集结了,李靖、李积他们这些武将,十一月初就已经各自离京了,唯有自己直到李二决定动手,才被下旨离京。 离京也就离京,还只给他二十天的期限,二十天赶不到朔州,就算他是失期之罪,这摆明了就是为难他,找茬子想要收拾他。 虽然他大致猜出来李二不会因此就让李积把他给砍了,但是挨一顿板子却估计是难免的!就他的身子板,这大冬天扒了裤子挨顿军棍,估计不死也要脱层皮。 眼下路况如此糟糕,作为以前常年率兵四处征战,又是在晋阳起家的李二岂能不知河东现如今的状况,他给自己限定二十天的期限,摆明了就是在故意坑自己。 而且还是我就坑你了,你能怎么滴! 所以徐淼每次停车的时候,都忍不住要下车在雪地上跳着脚指着天大骂一场,明面上是骂老天不开眼,实际上却是在心中大骂李二是个王八蛋! 当然让他指名道姓的骂李二,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所以只能以老天代替李二来挨他的臭骂了。 要是路上都是积雪的话,那还倒是好事了,最怕的就是有些路段因为天气的原因,并未下雪,这一路上他们要时不时的将大车安装上车轮,或者到了积雪路段的时候拆掉车轮,着实把徐淼和他手下们折腾的不轻。 终于当他们过了晋阳,进入到忻州地界的时候,路上彻底形成了结冰的路况,大风又把路面上的积雪吹去了一层,只剩下了光滑的冰面的时候,车队的速度才算是彻底提升了起来。 为了防止挽马和战马,钉着马蹄铁的马蹄在冰面上打滑,徐淼让手下从车上卸下一批给战马准备的蹄套,都是牛皮制成的,下面镶了铁钉,可以让战马套在马蹄上之后,在冰面上稳稳当当的奔走如飞。 这些蹄套都套在了马蹄上之后,战马和挽马便四蹄如飞开始轻快的在结冰的路面上飞奔了起来。 十二月十三,是李二给徐淼定下的最终的期限,这天一早,李积就从军营的帅帐之中走了出来,带着军司马以及一众部将开始巡营。 一共两万余唐军精锐,现如今尽已集结于朔州城北一带,按照李靖送来的命令,三日之后,大军将从朔州出发,进兵到云州,从云州开始向突厥人发动进攻。 名义上此次李二调集了十万大军,但是这只是军队的数量,并未包括征调的民壮,大军出征,不单单只是军队集结完毕之后开拔这么简单,还需要有大量的民壮为大军提供后勤保障。 这些民壮要赶着马车,将大军出征所用的各种物资,运往出发的地点,另外还要有一部分民壮,随军一起出征,作为辅兵除了为大军运送物资之外,必要时候还要帮着大军筑营以及照料伤兵。 所以虽说李积麾下所掌唐军名义上是两万人马,但是要算上征调的民壮,人数实际上多达三万之众。 李积骑着马率众将把营地巡视了一遍,查问了一下物资的情况,驻足在营外,朝着官道望去。 这时候他军中的司马看了看李积的目光所及方向,对李积说道:“大帅,不用看了,那小子今日肯定是到不了了! 这场雪下的不是时候,大雪封路之下,那小子就算是肋生双翅,恐怕也没法子在今日抵达了! 照这样子,再有十天半个月,他能赶到这里就算是不错了,外面太冷,咱们还是回营!” 李积叹了口气,看看这漫山遍野的积雪,还有官道上被踩得结结实实的冰,一些在路上行走的兵将亦或是民壮,踩在这结冰的路面上,一步三滑,时不时的还有人会摔个四脚朝天,惹来一片嘲笑之声。 于是李积摇了摇头,也彻底不再多想了,点点头没有说话,略微有些失望的拨转马头,带着众将朝着营中返去。 就在他们走到大营的辕门的时候,辕门侧的箭楼上,一个值哨的兵卒忽然间指着朔州官道方向的远处大声叫到:“那边来了一队车马!” 听到这个哨兵的叫声,所有人都忍不住回头望去,这样的路况下,已经好几天没有物资运到营中了,什么人能在这么溜滑的路面上赶车?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当他们望向远处官道的时候,都顿时睁大了眼睛,因为确确实实有一队马车,正在从朔州城方向朝着大营这边疾驰而来,所有人都顿时惊到了! 什么人不要命了,在这样的路况下,还敢赶着马车在路上如此疾驶?而且还是这么大一个车队,放眼望去足足有七八十辆马车,这操车的人也都太厉害了? 于是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纷纷再次拨转马头朝着官道望去,欣赏着眼前这奇怪的一幕。 当这一队车马下了官道,开始朝着大营辕门这边驶来的时候,车队前方十几骑先朝辕门驰来,当接近之后,大部分眼神好的人都从他们打出的一面认旗上看到了一个隶书的徐字。 第五百六十七章 没有身份的三傻 李积的脸上顿时就荡漾起了笑意,倒是司马和几个知情的武将脸上都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因为他们都猜出来这队车队的身份,徐淼终于还是在二十天期限之内赶到了军前。 这怎么可能?这是所有人脑海里都浮现出的一个问题,徐淼难不成真是个神仙,有着飞天遁地之能?这样的大雪封路状况下,都挡不住他从千里之遥的长安城,仅用二十天的时间,就赶到朔州?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当那支车队靠近辕门的时候,有守门官策马迎了上去,喝令他们停下来,在获准入营之前,不得擅闯营盘。 当车队停在辕门外之后,所有人的下巴唧一下就都掉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珠都瞪圆了,因为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这些马车居然没有车轮! 徐淼居然就是乘坐的这些连轮子都没有的马车,愣是千里迢迢的从长安一路跑到了这里,所有人都觉得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了,什么时候没轮子的马车居然也能在路上奔行如飞了? 随着车队停下之后,徐淼策马带着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三人策马冲出了车队,全身披挂,顶盔掼甲全副武装,带着一身的寒霜,雄赳赳气昂昂的翻身下马,将圣旨拿出来给那个拦住他们的守门官看了一眼。 守门官验看过徐淼的身份之后,抱拳施礼,向辕门处指了指,徐淼便带着三傻一起大步向着辕门处正目瞪口呆看着他这支车队的李积等人行来。 “末将徐淼,参见大帅!此乃是圣旨,末将日夜兼程,总算是没有失期,最后一天赶到了这里!请大帅验看!”徐淼大步来到李积面前之后,抱拳向李积抱拳施礼之后,将圣旨捧给了李积。 李积这会儿满心都是震撼,下马接过徐淼手中的圣旨展开验看了一下日期,果不其然圣旨给徐淼规定的就是今日抵达朔州军前,徐淼在最后的期限之中,还是如期赶到了这里。 “末将程处默参见大帅!” “末将尉迟宝琪参见大帅!” “末将牛明玉参见大帅!” 这时候三傻也都纷纷向李积抱拳施礼道。 李积已经认出了这三个家伙,这个时候也很是惊奇,于是对徐淼摆摆手,然后对着三傻问道:“你们三个家伙怎么也跟着来了?” 程处默大咧咧的说道:“我们三个兄弟在家闲着无事,听闻徐淼要前来大帅军前效力,于是便就跟着他一起来了!” 李积一听,立即问道:“那么你们可有兵部的手令?” 程处默三人顿时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摇头道:“没有!是我们三个私下的主意,并未经过兵部!” 李积一听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他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三个混蛋这是私下里偷跑出来的,目的就是陪着徐淼这个兄弟走一趟,当然可能也有心思不想错过这场征讨颉利的战事,想要在这场战事之中立一些功劳。 当然这其中更重要的却还是情谊二字,说明这三个家伙和徐淼的关系那确实亲如兄弟一般,着实令人羡慕。 “胡闹!那么你们爹可知道你们来此了吗?”李积虽然暗叹这三个家伙和徐淼的情谊,但是却还是板着脸对他们喝问道。 三个家伙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答道:“出门的时候,我等都给家父留了一封信,路上追上徐淼的时候,徐淼又给我等父亲去了一封信!现在他们应该知道我等已经来了大帅军中!” 李积有点头疼,这三个家伙,身份都不简单,虽说是他们自己偷偷跑来的,但是要是跟着自己出点什么事的话,那么他回去也不好向他们三个的老爹交代。 程咬金那厮是个胡搅蛮缠的家伙,尉迟恭则是性如烈火之人,牛进达虽然身份低一些,但是却乃是李二的近臣,这三个家伙谁出点事,回去之后他都没法交代。 “都是混账东西,怎能如此肆意妄为?你们三人都有官身,来我军中,却没有兵部的调令!也就是说你们三个在我军中无名无分,让我如何安排你们?这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李积阴沉着脸对程处默三人训斥道,作为这一路大军的主帅,另外还是长辈,他教训程处默这几个家伙没有任何问题。 尉迟宝琪一脸不在乎的对李积拱手说道:“大帅,既然晚辈都已经来了,大帅就把晚辈当成个小卒使用便是!只要能上阵杀贼,干什么都无所谓!” 程处默和牛明玉于是也赶忙都点头称是,说别把他们当成什么人物,随便当个小卒用就行。 李积心中暗骂,你们说得好听,真把你们当小兵用,把你们玩儿死了,回去你们老爹岂能饶得了我! 于是他不耐烦的挥手道:“休要罗嗦,你们无名无分,偷偷随着徐淼跑来军前,本帅不可能将你等编入军中! 你们既然是跟徐淼来的,那就是他护军的身份,就继续跟着那小子好了!休要罗嗦,退到一旁!” 三傻被李积一通教训之后,也不敢跟李积抬杠,这里可是军前,李积是掌握着生杀大权之人,顶撞他的话,他能饶得了自己,旁边的军司马也饶不了他们,就算不砍下他们的脑袋,军棍是少不了要挨的! 而且他们挨了揍,回去之后他们老爹也没屁可放,因为他们老爹也当过大帅,当然知道军中的规矩。 于是三傻只能悻悻的退到了一旁,只能先忍了下来,现在成了徐淼的护军! 这时候李积才看着徐淼,点了点头:“好小子,果真没让我失望!给老夫说说,你是如何冒雪赶到此地的!” 众人这个时候,都下了马朝着徐淼带来的这支车队围了过去,对于不用车轱辘还能在雪地上奔行如飞的这些马车,他们都很是好奇,很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凑近之后,他们才看到,马车下面两侧都装了两根扁木,马车就是靠着这些前端上翘的扁木,在雪地和冰面上滑行的。 他们接着又对徐淼这帮人的马升起了好奇心,因为现如今军中的战马,都已经打上了蹄铁,马蹄铁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之后,都磨得非常光滑。 战马在雪地上行动的时候,倒还影响不太大,但是一旦踩到冰面上的时候,光滑的马蹄铁便会在冰面上打滑,经常摔得人仰马翻,为此尚未出兵,军中就有武将因为战马踩住了冰,当场摔的人仰马翻而受了伤,甚至摔死人的事情都有发生。 而他们刚才看到徐淼这帮人骑着马,挽马还拉着这些没轮子的马车,在结冰的路面上却奔行如飞,并未出现马蹄打滑摔倒的情况,所以也都很是奇怪。 于是便在看过马车之后,就纷纷开始查看这些拉车的挽马和徐淼手下的战马。 这一看才发现,徐淼带来的这些战马和挽马蹄子上都套了一个牛皮的蹄套,蹄套下面钉有短而尖锐的钢钉,踩在冰面上的时候,起到了良好的防滑作用,根本不会在冰面上打滑。 这一下他们算是彻底服了,不得不佩服徐淼的办法真多,给马蹄钉上马蹄铁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现在又想出来给马蹄上套上这种精巧的防滑蹄套,彻底解决了马蹄踏在冰面上打滑的问题。 难怪他能带着这支车队,在结冰的路面上疾驰如飞,这一下也就都明白了,为何徐淼能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在圣上给他规定的时间内千里迢迢的赶到朔州。 第五百六十八章 见面就抗命 再看看徐淼车队这种的那些厢车,还有徐淼和手下们的状态,原本以为他们这一路上肯定吃了极大的苦头,可是现在看着他们的状态,也就是经历了一些风霜而已,并没有一个个被冻得鼻青脸肿,像是受了特别大的罪。 直到看到这些厢车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徐淼早已提前做足了在冬天里长途赶路的准备,这些人完全可以在行进之中,钻到这些厢车之中进行轮流休息。 也难怪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到了这里却状态良好,没有出现一个个饱经风霜,又冻又累精疲力竭的状态,这也太会想办法了! 以前有人盛传徐淼多智,聪慧无比,还有些人不太相信,但是今日见到徐淼之后,这种怀疑随即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佩服二字了。 谁能在这种环境之下,从那么远的长安,二十天的时间就赶到这么远的地方,还带了这么多的物资,同时还能舒舒服服的在不怎么受苦的状态下来到这里?恐怕这天下也只有徐淼一人能够做到了。 要是换成别人的话,想要舒服,就快不了,想要快就别想舒服,这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事情,但是放在徐淼身上,却鱼和熊掌皆可兼得,这就是本事!看书喇 军司马指着没轮子的马车对徐淼问道:“你这一路就是靠着这些没轮子的马车赶到此地的吗?这到底是什么?” 徐淼走到马车旁边赶忙洋洋得意的解释道:“这是在下特意改装的马车,拆下车轮,装上这两块滑板,就变成了能在雪地和冰面上行走的扒犁,装上车轮就成了马车! 想要在雪地上长途行进,非扒犁莫属,马车的车轮是在雪地和冰面上走不成的,要么打滑,要么陷入积雪之中! 接下来大军要深入草原奔袭突厥人的话,军中少不了这种扒犁,有了这种扒犁,大军便可以携带物资长途在雪地之中行军,再无阻碍!”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李积和众将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内心中狂喜不已,说实在的,冬季用兵对于他们唐军来说,也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除了要天气太过寒冷,令人马都冻得受不了之外,物资的运输是个极大的问题,在地面积雪的情况下,装载物资的马车几乎是寸步难行,只能用骡马驮运,这样一来携带的物资数量便会大幅锐减。 不但携带物资数量会骤减许多,连军中装备的床弩和新配发到军中的弩炮也无法携带,这样一来唐军的战斗力便会受到削弱。 所以这段时间李积和麾下的军将们,都正在为这件事感到头疼不已,但是徐淼一到这里,便把这个难题给轻松解决了。 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想到,就靠着两片扁木,居然就能让马车在积雪地上行动自如。 有些武将不敢相信,因为刚才他们只看到了徐淼的这些马车在结冰的路面上奔行,却并未看到这些没轮子的马车在积雪地面行走的情况,如果不亲眼看看的话,心中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于是当即就有武将请徐淼命他手下,驾驭几辆这样的马车在积雪地面上行走一圈,让他们见识见识。 正好徐淼的车上这时候满满的装载着不少货物,于是徐淼一声令下,几辆装满货物的马车,便被护卫赶着挽马驶入到了积雪地面,开始在厚厚的积雪地里来回的奔行了起来。 虽然在松软的积雪地上挽马奔行的时候,会受些影响,但是拖拽的马车却依旧可以在雪地上轻松行进。 这一下所有人都相信了徐淼所说非虚,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但是李积看了看徐淼带来的这些马车和物资,再看看徐淼和尉迟宝琪、程处默、牛明玉三人的脸色,虽然这四个家伙这会儿看着确实满身风霜不假,但是仔细看一下却会发现,这四个家伙却脸色红润,皮肤润泽,双手也都细皮嫩肉的样子,根本不像是顶着寒风长途疾行一千多里的样子。 所以这四个家伙刚才亮相的时候,根本就是刚下车不久,披挂上了甲胄,换了战马做了个千里迢迢顶风冒雪赶到这里的样子,实际上这些家伙这一路上估计根本就没吃多少苦头,应该都是在车厢里舒舒服服的躺着来的这里。 想想自己和军中的兵将们,这一个月来,在朔州爬冰卧雪的集结整备加上操练、演兵,一个个冻的跟乌龟一般,脸和手都冻得又红又肿,不少人的脸已经皴裂,双手更是布满了冻伤的口子,至于脚一样冻得红肿,一到晚上暖和的时候,就样的钻心。 而徐淼他们这帮家伙,却面色红润,细皮嫩肉的样子,怎么都想不到他们是刚长途奔行了一千多里赶到的这里。 再看看徐淼带来的这支车队之中,几十辆马车上装载的那些货物,李积脸上露出了不喜之色,对徐淼斥道: “此乃是军中,我等接下来是要去打仗,你从长安带来如此多的东西,想要做甚? 军中不是享受的地方,既然到了军前,那么就把你喜欢享受的毛病给改了!想要享受的话,打赢了回家之后,想怎么享受怎么享受! 在老夫军中,就休要打这种主意! 把你带来的这些物资,交给老夫,归入军中统一调配使用,领取你的营帐,不可搞什么特殊!”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连忙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这可不成!” 李积和军司马一听,眼就都瞪了起来,既然李积吩咐了,现在徐淼已经报道,那就成了军中一员,归到了李积麾下听命。 而李积作为军中主帅,在这里乃是令出如山,一言九鼎,无人可以违抗,不遵号令的话,那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徐淼倒好,李积这边刚吩咐完,这小子就直接拒绝听令,这还了得? 于是李积和军司马瞬间脸就变了,军司马当即就要发飙,准备喝令手下将徐淼拿下。 这时候徐淼一看势头不对,连忙说道:“且慢且慢!大帅、司马先莫要误会!非是末将不遵号令,而是这些物资,接下来都将有大用,不可分散使用! 我给大帅和诸位将军引荐一个人,诸位且听他一言之后再做决断不迟!” 李积眉毛一挑,心中暗道这小子又搞什么幺蛾子?他这次前来军中报到,还带了什么厉害人物过来? 于是他使了个眼色,让军司马稍安勿躁,冷冷的对徐淼问道:“你要给我等引荐何人?” 徐淼卖了个关子,屁颠屁颠的跑到一辆厢车旁边,恭恭敬敬的拱手对厢车里的人说道:“道长,已经到了,有请道长下车和大帅一会!” 随着徐淼的话音一落,厢车的车帘便被掀起,一个身穿厚厚道袍的老道便从车上跳了下来,只见老道面色红润,须发花白,面相慈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李积见到这个老道之后,心中微微一惊,不敢怠慢,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拱手和这个老道见礼道:“哎呀呀!不知孙神医也被这臭小子请到了军前,有失远迎,还望孙神医多多见谅!” 第五百六十九章 李积的敲打 在场众将大部分人并不认识这个老道,但是看李积对这个老道的态度,便知道这老道身份不简单,而且听李积称其为孙神医,有的人就很快想起了一个神仙般的人物,那就是享誉天下的孙思邈孙神医。 既然李积都对这个孙神医如此客气,那么他们自然也不敢托大,于是也纷纷拱手向孙思邈见礼。 孙思邈淡然拱手向李积和众将还礼道:“不敢当!贫道此次冒昧前来,未曾提前告知大帅,实在是有些唐突!只是不知大帅和诸位将军愿意留老道在军中不愿!” 这时候通过交头接耳之后,在场之人都已经知道了孙思邈的身份,一个个更是心中大喜过望,孙思邈的名声之大,这大唐没听说过他名号的人还真就不多。 孙思邈悬壶济世数十年,足迹遍布大唐各地,不知道救治过多少疾患,可谓是活命无数,早就被人称之为活神仙一般的人物。 这种人物可以说一般人一辈子都难碰到,今日居然被徐淼请到了他们军中,这就等于是给他们大军上了一个保险,谁不希望自己军中有一个神医坐镇,这样的话,就算是自己害病或者是受伤了,也多了一层保障,多了几分活命的几率。 所以作为军人,谁都不敢小觑一个良医,更何况像是孙思邈这样的神仙般的神医,所以众人一听说这位老道居然是活神仙一般的孙思邈孙神医,心里都乐开花了,对孙思邈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怠慢。 “孙神医此话说的!您老能屈尊前来军前,乃是我等求之不得的福气,岂有不欢迎之理? 这里太冷,请孙神医随在下入营,容在下设宴款待先生!”李积脸跟笑开花了一般对孙思邈说道。 就连旁边那个一张死人脸一般的军司马,这个时候面对着孙思邈,一张脸也笑的跟菊花绽放了一般,一脸的巴结献媚的恶心模样。 终于其余诸将,这时候同样也都是一脸巴结的笑脸,赶忙让开道路,请孙思邈入营。 孙思邈淡然微笑了一下,对李积和那个军司马拱手说道:“大帅,司马!你们可别忘了,徐淼这小子可是当世疡医大家!此行前来,这小子带了大量的药材以及各种御寒和治疗冻伤之物! 这些东西,都是他为军中准备的物资,确实不便随意调度派发!可否给贫道一个面子,就留在这小子手中,将来必有大用!” 听孙思邈这一说,李积和众将忽然间才想起来,现如今军中所用的疡医之术,不就是徐淼所创的吗? 在疡医一道上,徐淼才是高手,刚才他们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于是多少都暗自惭愧了一下,再听孙思邈说徐淼所携带的这些物资之中,大部分都是药材和御寒以及治疗冻伤的药品,并非只是徐淼带的享受之物,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李积和军中司马连忙点头答应,不再强行收缴徐淼带来的这些物资,准许徐淼继续掌控这些东西,然后热情的请孙思邈入营。 另外李积也吩咐下去,在营中给徐淼拨发兵帐,安排他和他的手下们入营休整。 虽说徐淼智计百出,想出了这种携带厢车出行的好法子,但是毕竟他们也是一路从长安一直走到这里的,即便是没有预想中吃了非常大的苦头,但是却少不了还是会颇有些车马劳顿,也需要休整一下。 徐淼领命谢过李积和那个名叫付大通的军司马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下令手下们将马车驶入营中,速速安顿下来休息一下。 虽说他们一路上是坐车赶路,可是坐在车上,毕竟没有躺在安稳的床铺上休息来的稳当舒服,这二十来天日夜兼程下来,即便是再怎么舒坦,到了这里之后,也都觉得骨头有种要散架的感觉。 所以别的都是浮云,先把精神养好才是第一要务。 但是徐淼想要休息那是不可能的,李积设宴款待过孙思邈,并且问过孙思邈的意见之后,着令徐淼照顾好老道,让孙思邈继续跟着徐淼,而后第二天一早便升帐点卯,召集军中校尉以上军官帅帐议事。 这次徐淼在李积军中的地位可就不算低了,不用在披着松松垮垮的铁甲站在帐外听令了。 现如今的徐淼可是开国伯,正四品的武散官忠武将军,勋上轻车都尉,在军中已经算是军职极高的武将了,更何况还兼着武器监少监之职,所以他到了李积军中之后,放眼整个军中,职位比他高的真没有几个人了。 所以徐淼按照级别,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在帐中排到相当靠前的位置。 一大早徐淼就从自己的帐中钻了出来,虽然军帐之中没有他的车厢里那么暖和,但是因为他带的有便携式的暖炉,帐子里倒也不算太冷。看书溂 另外他还给自己准备了厚厚的蚕丝睡袋,身下铺了一块熊皮,钻进去之后,上面再搭上一条狐皮皮裘,即便是在这冰天雪地的营帐之中,也暖和的能出汗。 经过一晚的饱睡之后,这一路上的车马疲顿也就基本上算是歇了过来,所以一大早他就钻出营帐,用护卫给他烧的水洗了把脸之后,顶盔掼甲便赶往了帅帐。 倒是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个家伙,因为在军中没有身份,一个二个虽然都挂着校尉的官职,却只能算是徐淼的扈从,无权参加军议,把仨货给气的够呛,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徐淼的驻地本来就在中军之中,离李积的帅帐不愿,所以抬腿就到,等他到了李积帅帐的时候,三通鼓才刚响了一通。 见到徐淼过来,便有李积的亲卫认出了他,这些李积的亲卫们,当然知道徐淼和李积的关系,所以立即便热情的将其让入到了帅帐之中。 此时帅帐里李积已经就坐,在帅案后面看着一些文书。 当徐淼进入了大帐之后,李积抬起眼看了一眼徐淼,指了指帅案旁边,让徐淼站在他的右手,趁着其余的将领还都没到,李积对徐淼问道: “小子,老夫把你要到我的军中,可不是让你来享受的!你既然被陛下派到了军前,那就要老老实实为军中效力! 说说!你有何打算?” 昨晚因为徐淼到的比较晚,李积又要款待孙思邈,加之估计是想要徐淼先休息一晚,所以就没有单独再召见徐淼,先把徐淼晾了一晚,这是徐淼到了军前之后,刚和李积单独见面。 “这是自然,既然末将来到军前,自然不能尸位素餐!末将的本事大帅最为清楚不过,全听大帅吩咐便是!末将概莫不从!”徐淼连忙叉手答道。 既然是到了军中,那么一切都要按照军中的规矩来,别说他和李积是远亲,就算他们是父子,到了军中之后,也必须持礼相待,所以徐淼也没有以小侄自称,而是自称末将,这都是之前跟着尉迟恭和老程出征时候学到的东西。 李积看徐淼没有自持身份,对他这个大帅表现出什么特殊,点头表示满意。 想了想之后,他命人去将司马付大通请过来。 大将领兵在外,主将之下置军司马一人,主掌军法,另外也有监视主帅之责,故此但凡是军中司马,皆为李二亲自派遣,并非是主将手下亲信,他们皆为李二的忠犬,甚至可能还有百骑司的身份。 除了军司马之外,各部军将身边也都会置有司马一人,这些人都归兵部派遣,实际上起到的作用除了掌军法之外,就是监视诸将的行为。 不过对于领兵打仗指挥作战方面,司马并不对主帅进行干涉,充其量也就是提供一下自己的建议。 第五百七十章 下马威 很快付大通就来到了帅帐之中,见过李积之后,便坐在了李积左手一侧。 “付将军,这小子是本帅从陛下那里亲自求来的,他精通算学,疡医之术,另外也精通各种军械,是个人才! 此次他来咱们军中,对咱们必将颇有助益,本帅想让他在中军暂做一个参军,掌军中辎重账目以及医营之事! 不知付将军意下如何?”李积待到付大通坐下之后,便对付大通说道。 这付大通也是关中人,一年前的时候,曾在长安兵部任职过,徐淼在就任武器监少监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地方军中,虽然和徐淼不太熟,但是却对徐淼也算是了解。 另外他也清楚徐淼和李积之间的渊源,知道李积对徐淼颇为看重,于是便点头道:“在下早就听闻过徐大人的事情,全凭大帅安排便是! 此次徐大人刚到军中,就已经为咱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以在下看,与其让徐大人管那些军中辎重账务之事,倒还不如干脆把军中营匠交给徐大人! 当下我军即将进兵在即,需要打造大批徐大人来时候所乘的那种无轮马车,方能为大军携带更多辎重,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李积听罢之后想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意,点头道:“付将军此言极是,本帅倒是把这事儿给忽略了! 他本来就是武器监少监,这一年来,为军中造出了弩炮,还打造了大批马车以及制造了不少的箭矢!让他管营匠最好不过! 那就这么定了,从今日开始,军中营匠和医营,以及巡查军中防疫之事就皆交给这小子管好了!” 随着三通鼓声响过之后,军中校尉以上的军官尽数都赶到了帅帐听令,分左右站在了帅帐中的两侧,低级军官则只能列队于帐外听命。 “诸位,今日本帅为诸君引荐一个人!这位是万年县伯、武器监少监徐淼徐大人!想必不少人也听说过他的事情! 现如今军中所用疡医之术,以及军中所行的防疫条例,皆出自他之手! 包括前些时候配发到军中的那种弩炮,也是出自他之手! 此次陛下命其随军出征,本帅亲自求陛下,将其遣到咱们军中效力! 他不但精通算学,而且精通疡医之术,同时还是个博学多才之人,精通格物之学! 有他在,想必我军便会更多一分胜算! 从今日起,本帅命他为军中参军,掌军中营匠以及医营事务,同时掌巡察军中防疫之事! 徐淼……”当众将到齐之后,李积也不罗嗦,先给众将引荐了一下徐淼。 “末将在!”听到李积叫他的名字,徐淼赶忙出列来到李积的帅案之前,拱手对李积应命道。 “你转过身去,让大家伙认识你一下,今后也方便你在军中行走!”李积挥手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于是满脸堆笑的转过身,对着在场的这些军中的武将和文吏们拱了拱手道:“在下徐淼,承蒙大帅看得起,给了在下这么一个机会! 刚才大帅谬赞了!初来乍到,今后就要和大家伙一个锅里搅马勺,还望诸君多多照顾!” 说着他便一脸市侩的笑容,对着在场的众将以及文吏们拱手见礼。 在场的众人之中,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徐淼,也不清楚徐淼和李积之间的关系,但是却很是惊讶徐淼的年纪之轻,看起来不足二十,却居然已经是开国伯这样的高官厚爵了,聪明点的从徐淼的姓氏之中,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因为李积原本也姓徐,而徐淼也姓徐,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总而言之,应该关系匪浅。 就凭着这层关系,还有徐淼的身份,他们便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不像是武将的油头粉面的小子,可能并不简单。 能让陛下亲自点名派他到军前效力,而且还让李积亲自去求当今圣上,把这徐淼要到他们军中,这就充分说明,这小子肯定背景深厚。 再加上刚才李积也说了,军中现在执行的防疫条例以及所用的疡医之术,都是出自此子之手,甚至连军中刚刚配发的弩炮,也是出自此子之手,那就更说明此子并非只是一个靠着裙带关系幸进之辈。 而且这一来,李积就把军中的营匠还有医营全部交给了他管,那么也更说明这小子肯定有两把爪子,更何况他还兼着武器监少监之职,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起码眼前这个油光水滑的小子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于是不管武将还是文吏,都赶忙纷纷拱手向徐淼见礼,并且牢牢的记住了徐淼的长相,以防今后碰见没认出来,失礼了那就不好了。 心思活泛点的人,这会儿就已经开始琢磨,接下来可以找机会,跟这小子亲近亲近,套上点关系,以后也多个朋友多条路。 待徐淼和众人见过面之后,李积这才开始发布命令,命各军开始准备,三天后移师云州,三天之内做好一切出发准备。 众将立即大声应诺接令,李积旋即便给徐淼下达了第一道军令,那就是命徐淼将营匠立即集中起来,火速打造或者将现有的马车改造成他那种可以在雪地上滑行的马车。 “扒犁,那东西叫扒犁!”徐淼给李积纠正道。 李积点头道:“不管是马车还是扒犁,我不管!三天之后,大军出发的时候,你给我交出五百辆那东西就行!” “五百辆??”徐淼的下巴唧一下就掉在了地上,险些砸到了脚面。 “嗯!五百辆!到时候拿不出来,我唯你是问!这件事付司马会代老夫盯着你!”李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对徐淼摆了摆手,丢给他了一个令箭,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徐淼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坚决不接令箭,对李积据理力争道:“大帅,现在匠人尚未集中,各营匠人集中起来最快也需要一天时间,而且有多少匠人,末将也不清楚! 还有这里有没有足够的工具、木料,末将一概不知!大帅张嘴就要五百架扒犁,末将实在是不敢接令!您总要讲理?” 李积翻脸比翻书还快,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把帅案一拍,厉声道:“大战当前,你跟本帅讲理?突厥人会跟本帅讲理吗? 人手不够,你可以向付司马讨要,工具不够,营中随你调用,木材不够,那就立即请付司马派人去给你伐木!总而言之,三天时间,五百架扒犁,一架都不能少! 要是完不成的话,休怪本帅对你不客气!还愣着作甚?还不速速去办?” 徐淼这才看出来,李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这帮老东西,说来说去,都是一个德行,一个个都喜欢在军中那自己亲信作伐,以此立威! 自己好死不死的赶到这里,正好成了出兵之前的一个好靶子!这老家伙根本就没打算跟自己讲理! 知道多说无益,徐淼也不再罗嗦了,气的像一只蛤蟆一般,气鼓鼓的捡起李积丢给他的那支令箭,一脸敷衍的对李积拱了拱手,算是接令。 这时候李积才对在场的那些军将们厉声说道:“诸位都听清楚了,三天后出发,一刻不得延误! 徐参军需要三天之内赶造出五百架扒犁,尔等回去之后,中午之前,务必将你们军中随军匠人送至徐参军那里,不得有误! 此事事关重大,干系着尔等将士接下来可否吃饱穿暖,中午之前必须将营匠送至徐参军处,如有延误本帅必将严惩不贷!” 第五百七十一章 大干特干 众将之中,还有不少人不知道扒犁是什么东西,一脸懵逼的小声问身边的人,扒犁乃是何物,为何大帅要的这么急,三天就要打造五百架扒犁作甚,怎么还跟他们吃饱穿暖的事情牵扯上了。 但是这时候也没人敢仔细跟他们解释,大家伙只能先大声应诺,接下这道将令再说。 早上的军议时间很短,吩咐过这些事情之后,李积便立即下令解散,各自回到各营之中迅速准备。 而徐淼也气呼呼的转身就跟着朝大帐外走去,一边走心里一边大骂李积,早知道这老家伙这么不讲人情,自己当初还不如争取一下,去李靖军中呢!也不用一到这里,就受这老家伙的窝囊气。 但是当他走到大帐门口的时候,忽然间想起一件事,转身又走了回来,对李积拱手问道:“刚才末将忘了问了,大帅命末将三天内打造五百架扒犁,尚需要一处场地!请大帅为末将划出一块场地,末将方能开工!” 李积和付大通对视了一眼之后,脸上都露出了一副奸笑的表情,李积点点头:“这个你大可放心,给你划的场地早已划出了,一会儿自有人带你过去!至于木料,军中这段时间也早有准备!你过去看一下便知!” 徐淼这才意识到,敢情这两个老家伙并非是今天临时起意,而是昨晚的时候,两个老家伙就已经商量好,准备坑自己了。 于是徐淼一脸的吃了翔的表情,翻着白眼拱手离去,出去之后,便有李积的亲兵殷勤的带着他上马去了大营外面几里地的一个堆料场。 到了堆料场,徐淼才看到这里早已堆积了大量的木料,而且都已经是阴干的木料,可见李二磨刀霍霍准备宰颉利,绝不是这半年才下的决心,肯定是去年之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有了这些木料,起码原料就基本上没问题了,接着亲兵就又把他带到一座大屋子之中,进去才看到,这里也已经堆积了大量的工具,斧头、大锯、手锯、凿子、刨子……可以说是各种木工工具,基本上一应俱全。 徐淼看过了这些东西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这说明李积和付大通昨晚商定好命自己火速打造扒犁之后,连夜就开始调集各种工具到了这里,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也不算是纯心要坑自己。 于是他一边命人速去给他将他此行携带的纸笔以及各种制图工具取来,一边命人给他找一张大桌,又命人给他找一个清净的屋子,生一个炭盆,同时命人把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也尽数招来。 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之中,有三十多个本来就是工匠出身,以木匠居多,还有两三个铁匠,另外还有几个皮匠,都是为了这次到了军前之后,应付一些不时之需,现在这些人都派上了用场。 就在他清理出一间屋子,让人给他找来两块大木板,临时拼凑了一张桌子,升起炭盆,把屋子里给烤热之后,他的手下们就呼呼隆隆的赶了过来。 同时赶到这里的,还有一批营中的工匠,被小校带到这里,交给徐淼统御。 这时候付大通也赶了过来,见到徐淼之后,询问徐淼需不需要调一批马车过来,供徐淼将其改成扒犁之用。 徐淼想了一下,考虑到李积要的急,临时制作扒犁恐怕是来不及了,最快的办法就是直接将一部分马车的车轮给拆掉,保留车轴,在车辕外侧直接加装两根滑橇,这样就成了一辆扒犁。 另外他根据自己途中使用马车改装滑橇的经验,将滑橇的支架直接装在车辕两侧,向外伸展出去,这样一来增加了滑橇的宽度,使得滑橇行驶时候变得更加稳当,快速奔行拐弯的时候,不易侧翻。 同时获得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当遇上无雪无冰地面的时候,需要装回车轮的时候,无需再拆掉滑橇,直接把车轮装回到车轴上就行了,而滑橇可以保留下来,这样就让马车转换的时候,省去了不少麻烦,可谓是一举几得。 在确定这个方案之后,他立即便开始指挥先行赶来的工匠们动手干了起来。 古时候的工匠们其实很聪明,当几个工匠按照徐淼的指点,将第一辆马车改造成扒犁之后,其余的工匠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也不是什么太精细的活,于是工匠们立即两人一组,就开始大干了起来。 按照李积的吩咐,各军在中午之前,将所有营匠全部都送到了徐淼这里,偌大的料场霎时就变成了一座工地。 数百名工匠在雪地上就开始忙活了起来,为了让工匠们取暖,料场之中生起了一堆堆的篝火,除了供工匠们烤烤手取暖之外,徐淼还命人给工匠们在篝火上吊起行军锅,为他们煮粥蒸饼,供工匠们随时补充热量。 李积和付大通亲自过来看了一眼,试了试新改造出来的扒犁,感到很是满意,再看看热火朝天的工地,于是特别给这些工匠们批了十只羊,命人杀了之后,把羊肉送到了工地,犒劳这些工匠。 当徐淼亲自炖的羊肉汤的鲜香味道弥漫到工地的时候,工匠们更加卖力了起来,徐淼还让自己带来的厨子,找了几个人帮忙,垒起一个大炉子,炕了许多的饼子,羊肉熟了之后切成片,羊汤一浇,撒一把葱花进去,顿时喷香扑鼻。 工匠们每人晚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泡着饼子,吃的是热气腾腾,当晚顶着寒风,工匠们点着篝火和火把照亮,也没有停工,连夜加班加点继续大干。 当第三天下午的时候,五百辆马车改装的扒犁就已经整齐的摆放在了料场的空地上。 而且徐淼带着这些工匠们,不但改装了五百辆马车,还就地取材,另外用料场堆积的木料,又打造了二百多辆简易的扒犁。看书喇 这些临时打造的简易扒犁,式样粗陋无比,木料上的树皮都没有扒掉,也不追求美观,一切都因陋就简拼凑起来,只要求结实,除了滑橇下面被木工刨子刨的很平滑之外,其余的都带着一股子野兽派的味道,粗陋到让人难以入眼。 但是这样粗陋的扒犁却丝毫不影响它们的使用,和马车改造的扒犁相比,甚至装载量更大,用起来是一样好用。 因为这些扒犁本来就是一次性的东西,到了草原之后,如果需要,随时可以被拆掉制作成营栅或者是干脆劈碎当柴禾烧掉取暖做饭用,一点都不用可惜。 原本还打算看徐淼笑话的一些人,在跟着李积和付大通到了料场领取扒犁的时候,下巴当场就又掉了一地。 这一下所有人都对徐淼的本事算是服了,在这种事情上,他们想不出还有谁能比徐淼更厉害,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超额完成了大帅派给他的任务。 虽然其中部分扒犁看起来实在是粗陋无比,可是谁也不能否认,这东西照样好用,而且听徐淼说,这些粗陋的扒犁,恰恰要随大军走到最远的地方,可以随时拆了当柴烧。 所以所有人被徐淼的第一次出手给折服了,在看着自己带来的挽马套在这些扒犁上,轻松的被拖拽着开始在雪地上驰骋的时候,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再也不为携带粮秣辎重在雪地上跋涉感到担忧了。 而且改造好的那些马车,随时还可以装回车轮,在无雪无冰的道路上继续使用,这就更让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雪盲和墨镜 所以徐淼来军中第一次亮相,就立了一功,这让李积非常有面子,因为毕竟徐淼和他有点亲戚关系,而且还是他亲自从皇上那里要过来的,徐淼办事给力,那他也脸上有光。 于是李积毫不犹豫的便着令给徐淼记上一功,对此付大通也毫无异议,对于徐淼此举是大加赞赏,当即给徐淼大大的记了一功。 这也是大战未企,李积军中第一个记下重功之人。 徐淼交完了制作扒犁的任务之后,又给李积提了一个醒,那就是扒犁有了,一定要尽量多带染料,一旦出关进入草原林木稀疏之后,军中必将缺乏染料,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如果军中没有足够的燃料那绝对是会冻死人的。 现在还在朔州,据徐淼估算,夜间气温已经降至到了近零下二十度左右,如果出关之后,那么草原上气温极可能会更低。 即便是谁在厚的兵帐之中,夜间也如同睡在冰窖里一般,加上地面有雪,夜间兵帐之中就算是生了火堆,也照样能把人给冻死,更何况是缺乏燃料时候,不知道多少将士会被冻死冻伤。 他可以不管军事方面的事情,但是既然李积让他执掌医营,那他就必须要把分内的事情给办好。 李积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告诉徐淼,到了云州之后,物资还要进行最后调整,眼下需要将更多的物资先转运到云州那边再说。 第二天一早,数万人马便开始拔营离开了朔州,朝着云州行去,站在高岗上向下望去,数万人马带上数千辆马车和扒犁,装载着满满的物资,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一般,蜿蜒于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场面蔚为壮观。 俗话说得好,人过一万无边无沿,这将近五万兵马以及民壮一起出动,场面着实震撼,看的徐淼不由得都有点热血沸腾了起来。 当初他虽然也随军出征过,但是那时候尉迟恭和老程也都是只带了一万来人,而且是分批行动的,并未见过这么多军队和民夫一起行动,所以对此场面很是震撼。 但是陪着他的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以及牛明玉三人,却一脸的淡定,甚至有些愤怒。 此行他们本来是打算陪着徐淼到李积军中走一趟,顺便捞取一些军功的,但是没成想却被李积直接无视,把他们归入到了徐淼的护兵之中,命他们跟着徐淼一起行动。 而以徐淼的本事,现如今分配给他的工作,也就是管一下营匠和医营,这也就注定徐淼绝不可能跑到大军前面,只可能跟在大军屁股后面,这也就让他们想要捞取军功的念头彻底破产了。 所以三个家伙对于李积的安排非常不满,但是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们是私自从长安城跑出来的,没有兵部的任命和调令,所以在大军之中,也就没有什么身份可言。看书溂 就算他们各个都挂着七品武职,但是在这里没人认他们的官衔,他们也不敢乱来,只能丧气的跟在徐淼左右,充当徐淼的护兵。 看着徐淼激动的样子,三个家伙都一脸的鄙视,集体对徐淼竖了一个中指之后,各自拨马便从高岗上驰了下去,扬起了一片残雪。 徐淼本来还在搜肠刮肚的,想要在记忆中搜寻出一首诗,来抒发一下激动的情怀,但是被三个傻蛋竖了中指之后,顿时就索然无味了起来。 又看了看这片白茫茫的天地,觉得眼睛有点刺痛感,想要流泪,于是徐淼赶忙从怀中摸出一副剔透纯净的浅黑水晶石磨制的墨镜戴在了眼上,然后也拨马下了高岗,朝着队伍追去。 为了这次出征,徐淼做足了准备,他早已料到这次出征要在冰天雪地里待很长时间,天天看着白茫茫的雪地,迟早都会得雪盲症,于是便提前命家里的琢玉工匠为他磨制了一批黑水晶墨镜片。 有了这些墨镜片之后,又命首饰工匠用银子制作了镜架,镶在镜架上之后,就制作了一小批这样的墨镜。 这东西要是放在后世,那可是绝对的高档货,即便是在这个时代,也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让徐淼颇有些肉疼。 虽然现在他已经鼓捣出了玻璃,但是因为时机未到,他还不敢轻易用玻璃制作镜片,做成墨镜,所以只能咬着牙做了少量的墨镜,除了自己戴之外,也留出了几副墨镜准备送人用。 当然这样的墨镜,想要大批量的生产,门都没有,即便是自家的护卫们,徐淼也没法给他们都配备上,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他们每个人弄了根皮条,上面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双眼透过这条缝隙视物,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少紫外线进入眼睛。 起初护卫们都不知道徐淼每个人给他们发这么一根皮条作甚,徐淼告诉他们用途之后,他们都不以为然,只是随手收了起来,甚至有的人干脆直接就扔掉了。 但是当一路从晋州行来的路上,开始感觉两只眼天天看着白茫茫的雪地,出现了流眼泪,眼睛刺痛的感觉之后,他们方才知道,徐淼并未吓唬他们,方才想起出发时候,徐淼发给他们的那根皮条,纷纷赶紧从怀里翻找出来绑在眼睛上。 有的人已经扔了,于是便只能临时找皮子再做一个,罩在眼睛上之后这才缓解了眼睛的不适感。 而徐淼和三傻一路上基本上都在车厢里,所以受影响比较小,三傻并不知道徐淼准备的有墨镜这种东西。 当看到徐淼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的水晶片做的东西,拽拽的从坡上策马驰下来的时候,三傻都眼前一亮,拦住徐淼指着他脸上的墨镜,程处默问道:“你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 徐淼戴着墨镜,得意洋洋的对他们问道:“你们这会儿感觉眼睛是不是有些刺痛、想要迎风流泪?” 程处默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点头道:“好像有点,这两日天天看着到处都白茫茫的雪地,时间一长,确实眼睛有些不舒服!难道你这东西是护目用的?” “然也!人的眼睛不能长时间看雪景,时间长了的话,便会得眼疾!此物乃是墨镜,专门防止在雪地上患眼疾之用! 之前不知道你们三个家伙会跟着来,所以就没给你们准备!你们还是学那些护卫们,眼上罩个皮眼罩好了!” 徐淼觍着脸,显摆着他脸上的墨镜,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让人看着就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说着他便掏出几根皮条丢给了程处默他们,让他们用开了一条细缝的皮眼罩凑合一下。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哪儿会吃徐淼这套呀!他们都知道徐淼弄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这墨镜一看就是墨水晶磨制出来的,而且用的是银子做的架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且这东西戴在脸上,看起来很拽的样子,照着徐淼的说法,那就是酷酷的感觉。 徐淼这家伙自己弄一副这么臭屁的墨镜戴着,却给他们仨一人一个丑到爆的眼罩,实乃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于是三个家伙根本不接徐淼丢给他们的皮眼罩,相互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丝坏笑,然后突然间就一起拧身而上,徐淼见势不妙,拨马就跑,但是却还是慢了一步。 三傻扑上来不等徐淼拨转马头逃走,便把他揪住,从马背上掀了下来,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便将他脸上的墨镜给抢走了。 徐淼摔得屁股生疼,坐地上大骂三傻都是混蛋,声称要跟他们绝交。 就在这个时候,李积和付大通骑着马,在一众亲卫的护卫之下,从后面行了过来,看到三傻正在摆弄一个奇怪的东西,戴在眼上到处看,徐淼坐在雪地上指着他们三个家伙大骂。 于是李积把脸一沉怒道:“成何体统?你们在做什么?” 第五百七十三章 分发物资 刚拿到墨镜的尉迟宝琪赶忙把墨镜藏到屁股后面,嘿嘿笑着说没事,但是李积这时候已经看得清楚,把手一伸说道:“拿过来!” 尉迟宝琪臭着脸,只能老老实实的把墨镜拿出来,双手奉给了李积。 李积这时候也时不时的擦一下眼角,眼睛有点发红,明显也是看雪地时间长了,有点雪盲症的前兆,眼睛有些刺痛。 接过这副墨镜之后,他摆弄了一下,想起刚才看到程处默他们把这东西戴在脸上,于是有样学样,摘去铁盔,把墨镜的两条腿挂在了耳朵上,墨镜片遮住了双眼,戴上之后四下看了看,感觉眼睛顿时舒服多了。 于是他对爬起来给他见礼的徐淼问道:“此乃何物?做什么用的?” 徐淼立即换上一副巴结的表情,陪着笑脸拱手道:“回禀大帅,此物叫做墨镜,乃是墨水晶磨制而成,专门防止人眼长时间看雪地之后,出现眼涩、眼痛、流泪症状! 人眼长时间看雪地的话,会导致眼疾,此乃是在雪地上预防眼疾之用! 末将本来打算将此物送给大帅,但是却被这三个傻子给抢走了!幸好大帅来得及时!请大帅收着!嘿嘿!” 李积戴着墨镜四处观看了一番,觉得戴上这东西之后,再看周围的雪地,眼睛顿时舒服了许多,不觉得那么刺眼了,于是很满意的点头道: “确实不错!你有心了!还算是知孝!不错!老夫就收下了! 尔等休要胡闹,速速出发,三日后必须赶至云州,迟则按失期论处! 你在军中巡视一下,尽量让将士少冻伤一些!不得有误!” 说完之后,李积把铁盔戴回到头上,然后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戴着徐淼的墨镜就骑着马在亲卫们簇拥之下纵马朝前奔去。 几个人躬身送走李积之后,徐淼扭过头看着一脸鄙视的三傻,没好气的骂道:“你们高兴了?现在谁都没得戴了!” 然后三傻翻着白眼,再次对他竖起了中指,徐淼则毫不退缩的对他们抬起两只手,竖起了一双中指…… 军中的将士们在这样寒冷的季节之中,顶着寒风,在积雪路上一路向云州挺进,途中再次吹起了大风,大风卷起地面上的浮雪,让天地间扬起了一片雪雾,人的视野变得差了许多。 这样的白毛风,猛烈的吹拂着人裸露在外的面部和双手的皮肤,如同刀割一般,风从脖领灌入衣服里,顿时让人冷得直打哆嗦。 不少人的脸和手都被冻得又红又肿,皮肤皴裂,手上冻裂的伤口甚至开始向外渗出黄水,一路走一路嗷嗷直叫,为了暖手,不少人只能把手塞到裤裆里,寻求一丝丝的温暖。 徐淼遵照李积的吩咐,骑着马在军中的队伍里前后巡视了一圈之后,回到自己带的车队处,喝令张甚带人将车上带的自家这几个月来赶制的各种御寒之物,比如羊皮帽子、耳暖、手套都从车上卸了下来。 他先给李积等军中将领都送了一顶火车头羊皮帽子,一双羊皮手套,这天气脑袋上顶个铁盔,冻得人脑瓜疼,换上带毛羔羊皮做的火车头帽子之后,顿时脑袋就暖和多了。 另外徐淼还单独给徐世积和上了点年纪的付大通送了两副熊皮护膝,保护他们的双腿,裹在腿上之后,顿时冰冷的膝盖就觉得舒服了许多。 进而徐淼请李积和付大通下令,全军行军期间摘去头上的铁盔,尽量找各种能保暖的东西裹住头部,因为据他所知,冬季人体热量大部分是从脑袋上散失的,如果想要少冻死冻伤,就必须要把脑袋给包好,减少头部散失热量。 李积和付大通戴上徐淼给他们的火车头帽子之后,也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对于徐淼之言不再怀疑,当即传令下去,全军卸掉铁盔,寻找一切可以找到的东西把脑袋裹上,尽量保暖一些。 接着徐淼又将一些耳暖、手套之物分发给军中的将士,数量不足,便命军中的兵卒们寻找替代物,把双手双脚裹上,并且用布条或者麻绳把袖口绑上,腰里多拴一根绳子,尽量减少冷风灌入衣服之中。 因为他携带的保暖物资数量有限,根本无法满足给军中这么多将士都配齐手套、耳暖之类的东西,于是徐淼便着令军中兵卒和民壮趁着夜间宿营的时候,将军中携带的皮张以及布匹发放给他们,命他们自己缝制手套和帽子,最不济也要弄个耳暖把冻得烂糟糟的耳朵给遮住。 看着兵将冻得红肿皴裂的手和脸,在用羊油或者猪油涂抹在脸上手上来保护手脸,一个个弄得大老远就能闻到他们身上一股子冲鼻子的羊骚味。 于是徐淼又咬了咬牙,把车上带的一批甘油也拿了出来,幸好当初都是用小瓷瓶封装的,分发给了军中将士,命他们用这种甘油替代那些羊油。 甘油是徐淼之前家里不断小批量用草木灰制作肥皂,之后产出的副产品,这两年家里的人冬天的时候,都是用的甘油擦脸,一个个冬天里脸蛋都是油光水滑,看着就精神。 甘油也已经成了徐家女人们日常必用的一种护肤品。 公孙婧甚至打算把这东西当商品在长安推销,但是徐淼现如今财大气粗,看不上这点小生意,便没做这个,家里所产的甘油一直都被储存起来,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此次离家的时候,徐淼下令把这些储存下的甘油也都尽数带到了军中。 李积和付大通这才知道,徐淼为何来军前报到的时候,会拉几十车物资了,原来徐淼带的这些东西,都是给军中使用的,其中大半都是这些御寒之物。 现如今他们脑瓜上扣着暖和的火车头帽子,膝盖上裹着熊皮护膝,手上也套着暖烘烘的羊羔绒的皮手套,终于连以苛刻所着称的付大通这个军司马对徐淼的印象都大为改观,再见徐淼的时候,死人脸上也会露出欣赏的笑容了。 当然徐淼也很识趣的又赠给了付大通一副墨镜,让付大通戴上之后,酸涩刺痛的双眼舒服了许多,对徐淼更是大为感激,同时也对徐淼的这些古怪的东西大感兴趣,想不通徐淼为何会懂这么多事情,居然连在雪地里防治眼疾都懂。 而老孙自从到了军中之后,也没有闲着,天天都在军中各营转悠,为军中将士诊病治病,并且为他们治疗手脚的冻伤,受到了军中将士热烈的欢迎。 现如今的老孙,在军中基本上可以横着走,谁看到他老人家,都满脸堆笑的问一声好,整日里也戴着一副墨镜,在营中四处奔走,使得墨镜这种东西,成了一种非常酷的产物,让人羡慕不已。 当然徐淼还是有存货的,给李积和付大通以及老孙配上了墨镜之后,终于把压箱底的存货也拿了出来,给三傻每个人送了一副,自己才算是能戴上墨镜了。看书溂 三傻拿到了墨镜之后,拽的已经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整日里戴在脸上说什么都不肯摘下来,觍着脸到处转悠显摆,到了晚上都舍不得摘下来,吵吵着说什么摘了这东西,眼睛就疼。 直到尉迟宝琪晚上出门绊住一根很显眼的木棍,把自己摔出去老远,一头扎在一泡热气腾腾的马粪上,弄了一脸马粪,还抓了一手,于是当场社死之后,其余两傻这才引以为戒,天黑之后才肯把墨镜给摘下来。 为此尉迟宝琪也足足被徐淼嘲笑了好几年,一提起来这事儿就会当场暴走,到处追杀徐淼。 第五百七十四章 兵发云州 徐淼在军中巡视了两天之后,第三天受不住,还是钻入到了自己的厢车之中,抱着暖炉不肯撒手了,这样的鬼天气之中,他真的很佩服李积那帮老家伙的毅力。 作为老将,李积和付大通都有些年纪了,平时位高权重高高在上,执掌着数万人的生杀大权,平时也可以说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被无数下人伺候着。 但是一旦到了军中之后,他们这帮将领们,便立即能抛掉一切享受,进入到自己的角色之中,一路上顶风冒雪的骑在马背上,督军前进。 虽然徐淼送了李积一辆厢车,供他在路上乘坐,可以免去受风寒之苦,但是老家伙却一路上只在夜间的时候,到厢车里休息一下,白天全程都骑在马背上,严格的按照计划督军前行。 明明看他脸冻得铁青,手直哆嗦,但是老家伙却依旧谈笑风生,仿佛不知冷意一般,这让徐淼不服都不行。 现如今在唐朝崛起的新的勋贵之家,其实想一下这些第一代的老家伙们,谁容易呢?都是在拿命为后代和家族拼一个前程罢了。 李积他们得到现在的地位,谁来的容易呢? 好在白毛风只吹了一天,第三天的时候风开始逐渐停了下来,天空也变得晴朗了许多,当阳光洒落在这片白茫茫的大地上的时候,把人的眼睛刺的有些睁不开。 徐淼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体会到,历史上大唐对突厥这一战打的有多么不容易,战争几乎是全程都在寒冷的冬季里进行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季节,突厥人误以为唐军不太可能大军挥师北上,和颉利进行决一死战,李靖和李积他们也正是抓住了敌人的这种心理,在这种严寒的季节里,突然出其不意,派出精锐骑兵偷袭颉利,才一举击垮了颉利的大军。 但是仅仅只是看看当下的天气和环境,就知道这一仗赢得有多不容易,不知道有多少唐军将士,没有死于突厥人的刀下,却被冻死冻残在了这样恶劣的极寒天气之中。 虽然徐淼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一直都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但是这两年来,他也发现自己正在越来越深的融入到这个时代之中。 突厥人对于唐人来说,就如同唐人心中的一个梦魇一般,每每提及突厥人的时候,唐人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愤恨和恐惧,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绪。 当然徐淼也同样被感染,从置身事外,到现如今提起突厥人便也会产生一种深恶痛绝同仇敌忾的感觉。 这也是这次他对于李二遣他到军前效力,并未有太大抵触情绪的原因。 他发现在内心深处,他也有些渴望,能参与到这一场大唐对突厥人的战事之中,成为这场战争的参与者,为这些勇猛的唐军将士们做点什么。 所以几个月前,他便开始了周密的筹备,赶制筹措各种物资,并且克服了巨大的困难赶到了军前。 当大军抵达云州的时候,徐淼就立即投入到了李积交给他的工作之中,在营中督查军中卫生情况,并且向军中将士们传授各种防止冻伤的技巧。 至于被派给他的那些营匠们,到达云州之后,也没有歇下来,立即就在营中开辟了一个工地,继续打造起了更多的扒犁。 到了云州,就已经是大唐和东突厥的交界处了,这里的形势就开始紧张了起来,虽然云州乃是大唐的领地,但是却也是突厥人经常入寇的边郡之地。 每年突厥人都会来此地打秋风,进行大肆洗掠,以至于云州的原住民纷纷逃离了云州,另谋出路。 这也导致了云州境内的人口数量变得越来越稀少,以至于行数十里路都见不到一个有人烟的村庄。 而东突厥连年遭遇雪灾,造成了草原上大批牲畜被冻死,因为草原初冬降温太快,很多牛羊或者马匹无法贴足秋膘,到了大雪降下来之后,身体虚弱的牛羊和马儿无力拱开地面的积雪,吃不到雪层下面的草,最终被活活的冻饿而死。 所以突厥人这几年日子过得也很是凄惶,一到冬天,便会比往年更加猖獗的到大唐的领地上进行洗掠。 当李积这一路大军抵达云州之前,李积便已经派出了精锐骑兵,先封锁了云州和草原接壤的地方,防止突厥人发现集结到云州的大军。 徐淼很怀疑颉利的智商,按照常理,作为大唐的死敌,他本来应该在大唐派驻大批的谍子或者细作监视大唐的动静。 李二这两年来,早就磨刀霍霍想要宰了他这头猪了,特别是这半年来,大唐的朝堂上早就半公开化的在讨论征讨颉利的事情了,可是颉利却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二调动十万唐军精锐,兵分六路攻打东突厥,这样规模的军事行动绝对不可能很好的被隐瞒住,几个月前,大唐就开始准备了,可是颉利直到被揍了,还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一个家伙,怎么就当上了东突厥的可汗呢?而且还统治了东突厥这么长时间!也难怪他在短短两三年时间里,就能把整个草原给折腾的四分五裂。 直到现在李积的东路主力都已经兵抵云州了,可是突厥人那边,却还是一无所知,没有一点防备,真是活该他们倒霉。 当大军抵达云州之后,李积却按兵不动了,大军集结于云州境内,一边对边境一带保持高度警惕,严密封锁云州边境一带,一边屯兵于云州,继续操练兵马,储备物资。 在徐淼和工匠们的努力之下,十二月中旬之后的半个多月时间里,他们一共为大军打造了两千多架扒犁,彻底解决了大军在冰天雪地的草原上携带物资的问题。 同时大军各部也都纷纷领取到了分发给他们的扒犁,开始进行适应性的操练,熟悉在雪地上驾驭扒犁的技术。 这短短半个月下来,徐淼就瘦了一大圈,足足掉了十斤肉不止,整个人有些黑瘦,但是反倒显得精神了许多,按照李积的说法,就是看起来像个爷们了! 在李积眼里,徐淼是个极其聪慧之人,但是却也有毛病,那就是太过惫懒,同时也太过滑头了一些。 所以虽然他一到军前,就为大军拿出扒犁这种雪地神器,解决了雪地运送辎重的问题,立下了大功,但是李积还是担心,徐淼会在接下来得过且过的在军中混日子。 可是这半个月下来之后,李积却对徐淼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那就是这半个月来,他并未发现徐淼得过且过的混日子,而是踏踏实实的在军中忙前忙后,兢兢业业的做分配给他的事情。 徐淼除了率领工匠们,全力打造扒犁之外,在安置好匠营的事务之后,待到匠营之中工匠们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之后,他便把精力转到了医营方面。 按照他之前的吩咐,军中已经把医营给建立了起来,说白了就是组建了一个临时的野战总医院,未来进兵攻入草原之后,做好接收救治大批伤患的准备。 等徐淼把匠营的事情安排好,来到医营,当看到那些军中医官们的准备之后,徐淼当场脸就青了。 “这就是尔等为军中将士们准备的东西?”徐淼看着一座帐中随随便便堆放的一些药材还有各种未来需用的麻布之类的物资,厉声对几个医官质问道。 一个身穿绿袍的医官,对徐淼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人,这些自然就是下官们提前准备的各种医用之物,不知大人可否满意?” 徐淼这个时候已经处于暴走边缘了,从潮湿的地面上,拎起了一匹白色的麻布,看着上面遍布的黑色霉点,还有下面沾满的泥土,丢到一旁之后,又在一口麻袋之中,抓了一把草药嗅了一下,一股霉味冲鼻而入。 此时徐淼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了,丢掉手中发霉的草药,接着他一件件的翻检着帐中堆放的各种药材,发现其中有小半的药材都是未妥善保管或者处理过的,其中不少都已经霉变了,已经完全无法使用。 接着他又检查了一下堆积的几坛酒精,揭开盖子之后,却只嗅到了淡淡的酒味,而且还是劣酒的那种味道,根本就不是他家所产的酒精,完全就是被用劣酒以次充好替换掉的东西。 第五百七十五章 徐淼的愤怒 至于太医署所产的金疮药,包装上看似乎问题不大,主要是数量远远不足,但是随手打开一盒之后,用力嗅一下,徐淼立即就发现这药味完全不对,根本不是太医署所属成药厂炮制的金疮药药膏。 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出来答话的医官,徐淼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本官满意吗?你叫什么?身居何职?” 那个医官连忙答道:“下官姓胡名西来,乃是太医署派驻在晋阳的医科博士,主修疡医之术!此次大军出征,下官奉命随军主持军中医事! 久闻徐大人大名,今日方得一见,久仰久仰!” 徐淼听了他的自我介绍之后,却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继续问道:“那么当初你等谁去过长安,接受过我的培训?” 这些医官听了之后,面面相觑,都看出来徐淼这会儿心情很是不好,明显处于暴走边缘,也不知道哪儿惹到了徐淼,于是纷纷摇头。 只有那个名叫胡西来的家伙得意洋洋的答道:“下官当初身在外地,未能赶上去长安听徐大人授业,实在是遗憾呀! 不过一年前下官去过长安,在太医署研读过徐大人所创的疡医之术,对大人非常钦佩!” “既然你研读过本官所定规范,那么其余医官都接受过培训没有?”徐淼转眼对其余那些医官问道。 那些医官之中有人这时候才躬身答道:“当初我等曾经听过一位去过长安,得过大人亲授的刘幸医官给我等授过课!” 徐淼听罢之后,点了点头,紧接着就翻了脸,怒道:“这也就是说尔等皆都知道,战前应该做何等准备了!那么你们这样的准备,也就休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了! 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每人杖责二十!不得有误!” 几个医官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都当场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长安来的徐大人,居然如此暴虐,一见面就先打他们一顿。 于是那个胡西来一脸错愕的对徐淼拱手问道:“徐大人,您为何要杖责我等?我等何错之有?还请大人明示!” 徐淼脸色铁青的挥手道:“拖出去,给我打!打完本官自然会告知尔等犯了何错!” 跟着徐淼的狗腿子们呼啦啦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把这几个管事的医官给拖了出去,几个医官都是一脸懵逼,同时还很是愤怒,挨揍总要给个理由?这啥也不说,见面就先拉出去揍一顿算什么? 当护卫们把几个医官拉出去之后,直接就将他们按翻在了医营的空地上,接着就脱了他们的裤子,自有人取来军棍,抡圆了就朝着这些医官的屁股上打了下去,再听医营里这就热闹了起来,随着军棍落在屁股上发出砰砰声自后,顿时就把几个医官给打的是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求饶。 其中那个太医署出身的胡博士最是不服,觉得徐淼这是拿他们立威,仗着自己多少有点本事,一边被揍,一边对徐淼破口大骂,不断的质问徐淼为何揍他,还一边惨叫一边吆喝着要找大帅和司马评理。 而医营之中被调过来的那些辅兵,也都是一脸懵逼,他们只知道今天他们医营的顶头上司要来巡视,一大早就把营地给收拾干净,迎接这位伯爷前来巡视。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来时候还笑眯眯的伯爷,带着几个管事的医官进了帐子没一会儿工夫,就大发雷霆,把几个管事的医官给推了出来,按翻在营中空地上,抡起军棍就是一顿胖揍。 看着那个背着手脸色铁青站在旁边监刑的年轻大官,医营中的这些辅兵,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站在一旁观刑,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来也巧,这边正在行刑,打的热闹的时候,军司马付大通正好巡营途经此地,听到医营里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还有怒骂之声,于是便拐了个弯进了医营。 一看到付大通,那个正在被揍得鼻涕眼泪横流的胡西来,立即就挣扎了起来,伸着手对付大通哭喊道:“司马救我!” 付大通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再看看脸色铁青的徐淼,却并未立即阻止行刑之人继续行刑,而是皱着眉头看着这帮医官把二十军棍给打完之后,这才对徐淼问道:“徐参军,发生何事,让你如此处置这些医士?” 几个医官挨完了揍之后,一个个趴在地上只剩下哼哼了,徐淼挥手命人把他们搀扶起来,架着他们在营地遛弯儿。 他听老程说过,要是挨过了军棍之后,不立即活动一下,让淤血散开的话,后果很严重,所以挨了军棍之后,不管再疼都要立即起来活动一下。 看到付大通走进来,徐淼对他拱手见礼,扫了一眼对他怒目而视的那个胡西来,徐淼冷冷的对他说道:“既然司马大人来了,那么正好!那我就告诉尔等,今日为何处罚尔等! 来人,把他们准备的东西取出来,请付司马验看!” 护卫们立即冲入存放药材和包扎用麻布的帐篷之中,将那些乱糟糟的药材和麻布等物搬了出来,摆在了付大通的眼前。 同时徐淼又命人取来他当初制定的疗伤药材以及辅料的规范,交给了付大通。 付大通也是个老将,而且识字,展开看了看徐淼以前制定的那些疗伤规范,又抓起一些药材查验了一下,接着拎起一匹长满了黑色霉斑的麻布看了一眼,脸上顿时也露出了愠怒之色。 这时候徐淼冷冷的盯着那个胡西来,寒声问道:“按照规范,军中所有疗伤所用药材,都要提前炮制,并且封箱防潮,不得霉变受潮! 所有麻布、棉花需提前处理好,妥善保存,不得污染,不得霉变! 另需准备蒸锅数套,各种疡医所用器具若干套,酒精以及太医署所制金疮药若干…… 而本官今日却只见到了这些霉变的药材和发霉的麻布,敢问一下诸位,其余规范要求的那些东西,现如今何在? 此次大军出征,兵部早已将酒精拨发到各军之中!另外太医署所制金疮药,也早已下拨到了军中,还有规范要求的各种锅具以及疡医器具,今在何处? 胡博士你身为太医署医科疡医博士,主攻疡医之术! 当初本官所制定的规范,最先交给了太医署,你应该最为清楚不过!如果本官不来的话,此地营中医事就皆归你所辖! 也就是说若非本官来的话,此次大军出征,你便是军中医营主官! 但是你告诉本官,你都做了什么? 难道这些未经炮制的霉变药材,还有这些发霉的麻布,就是你为将士们准备的救命之物? 将士为国杀贼,受伤之后,本该受到最好的救治,而你等却打算就用这些东西救治他们? 我看你等不是在救人,而是要杀人!你们对得起那些为国征战受伤的将士吗? 你居然还有脸喊冤?你也配?” 第五百七十六章 黑色的利益链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已经气得戟指着胡西来等人的手都哆嗦了起来,声音都变调了。 胡西来听了徐淼的这番怒斥之后,脸色顿时也变得煞白了起来,再也没有刚才挨揍时候的那种嚣张气焰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徐淼和付大通拜道:“大人息怒呀!这些东西,都是从晋阳调拨而来的!并非下官故意而为! 下官确有疏漏之处,还望大人恕罪呀!” 付大通这个时候脸也已经阴沉的像要流水了一般,一双鹰目般的眼睛死盯着这个胡西来,同样用冰冷的声音问道:“你说这些药材和麻布,皆为晋阳所拨,那么我来问你,军中调拨的那些酒精、金疮药等物,现如今在哪儿?”看书喇 “这个……”胡西来听了付大通的逼问之后,身子已经抖得跟筛糠一般,一张脸白的吓人,哆嗦着却答不出来,最后憋了半天,才说道:“下官……下官不知!” 付大通顿时就勃然大怒,当即厉声喝道:“来人,将此贼给我拿下!带回去严加审问!” 胡西来这时候早已经吓瘫了,他哪儿想到徐淼这次会被皇上派到他们这一路军中,而且一来医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医营之中储存的药材和各种辅料以及器具。 按照他们军中医官之前的认知,即便是上官来军中巡视,也大多只是走个过场,而且上官一般情况下并不懂行,也不会多在医营之中久留,多只是走个形式,到这里随便看一下,勉励一番便会离去。 但是没成想这次来的却是徐淼这个行家,一到这里就直指要害,先查军中准备的药材以及各种疗伤所用的器具,一下就把他们的老底给掀了。 刚才他之所以叫嚣,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希望能糊弄住徐淼,或者是李积和付大通,但是现在看来,徐淼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规矩是他制定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一下算是彻底完了。 付大通的亲卫听了之后,上前就把这胡西来给绑了起来,拎起来便押出了医营,付大通看了看徐淼,对徐淼说道:“幸亏你来了,要不然的话,这次不知道多少将士会被他们这帮混账给害了! 你查一下,这里缺什么,如果辎重之中有的话,就地补充,如果军中没有的话,那老夫就请大帅火速派人赶往晋阳重新补齐!” 徐淼对付大通拱了拱手,铁青着脸没有多说什么,送走付大通之后,那剩下的几个管事的医官,再看到徐淼,就都惶恐的跪在了地上,连连向徐淼请罪。 “尔等身为医者,却如此草率,今日打尔等军棍,只是一个警告!如若再敢敷衍了事,那么别以为本官不会杀人! 但是念在尔等乃是初犯,本官就给尔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立即将受潮霉变的药材挑选干净,就地立即进行炮制! 另外把那些发霉的麻布挑选一下,只留下干净的麻布,进行蒸煮晾干之后备用! 缺少的那些器具,立即列出清单补齐,不得有误,若敢再有半分懈怠,尔等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徐淼寒声对这几个医官喝令到。 这几个医官听罢之后,连忙哆嗦着连声应喏,再不敢有半分不服了。 “还有,这些事情做完之后,本官还要对尔等的医术进行考核!若是做不到本官之前制定的规范的话,那么尔等就可以卷铺盖滚蛋回家了!都起来做事,不得怠慢!”徐淼本来转身要走,但是却忽然间又扭头对这帮家伙吩咐道。 这帮医官听罢之后,一个个都心情忐忑了起来,连忙再次应喏。 但是徐淼绝对没想到,他这次不经意的举动,却在大唐官方层面上引发了一场地震,造成了数十人被斩,近千人受到牵连。 自当天被付大通押走的那个胡西来,没怎么经受住付大通的拷问,就彻底招了,之前晋阳拨给他们的药材确实就是这些东西,但是数量却并没有给足,拨发的也都是一些放在库房之中的陈药。 至于那些麻布,也都是官仓之中的陈年老货,滥竽充数拨给了军中,数量同样不足。 为了把这些东西滥竽充数拨给军中,办事的小吏还私下里给胡西来塞了二十贯钱的红包,胡西来才签字收下了这些破烂。 至于酒精和太医署拨发的官办成药厂所制的金疮药,确实拨发了下来,但是却被层层盘剥,到了胡西来手中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 而酒精和太医署所产金疮药这些东西,现如今已经成了疡医的抢手货,不管经谁的手,都会克扣,然后高价转卖掉,从中牟取暴利。 最终到了胡西来手中的那些有限的酒精,也被胡西来和几个晋阳的官吏,偷偷的用劣酒和自己随便炮制的假金疮药给替换掉,真的酒精和真的金疮药,早已被他们给私下里高价卖掉了。 可以说徐淼此次前来军中揭开了一条黑色的利益链,最终吃亏的却只有前线受伤的将士。 当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胡西来招供之后,付大通差点被气的吐血,险些当场拔刀把这厮给剁了,要不是他手下及时劝住了他,说需要留胡西来作为人证的话,付大通估计能一刀一刀的把这厮给凌迟掉。 李积听闻消息之后,脸也黑的如同锅底一般,他没想到此次朝廷发动的如此规模的国战,居然还有人敢从大唐的军队之中抠钱,这件事如果不是被徐淼发现的话,一旦到了开打之后,军中受伤的将士天知道会因此多死多少人。 于是勃然大怒之下,李积立即将这件事写了一份奏折,派人送回长安呈给当今圣上,另外他又赶紧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李靖那里,将这件事告知李靖,请李靖立即通知各军尽速彻查各军所备的药材等物。 而此时的李靖也已经率军在朔州集结完毕,同样也正在集中军中的营匠在全力打造扒犁这种能在雪地上奔行如飞的神器。 而他得到的扒犁,是徐淼在抵达朔州之后,便跟随李积移师云州,接着李靖便率军抵达朔州,进驻到了马邑一带备兵。 李积在此期间,派人把徐淼紧急改造和新造的一批扒犁送给了李靖,李靖在得到这些扒犁,试用过之后,叹为观止,心中大悔当初没有和李积争夺一下徐淼,这要是把徐淼争取到他军中效力的话,扒犁这种东西就是他先得到了。 而现在他却要承李积一个老大的人情,心中颇有些后悔,当初没能拉下脸和李积争一下徐淼了。 李靖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但是当初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他选择了作壁上观,让他在李二夺位成功之后,颇为尴尬,这两年日子过得是谨小慎微。 而李二虽然没有计较,依旧重用于他,但是李靖却很清楚自己现如今不能再犯任何错了,李二不和他计较,不代表就忘了当初他的作壁上观,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李靖都很是谨慎。 所以虽然他在获知徐淼要被李二发配到军前效力,却还是没有主动和李积争抢徐淼,哪怕他很清楚徐淼这家伙是个足智多谋的小子,却还是闭口未提要让徐淼到他军中效力的事情。 现在看着这种能在雪地上被马拖着飞驰的扒犁,李靖不由得有些后悔,但是后悔归后悔,却没有后悔药可吃。 于是在检验过这种简单的扒犁在雪地行驶的效果之后,他便立即听从李积的建议,召集军中营匠,开始大举打造扒犁。 有了这东西之后,他便不再担心无法携带大量辎重深入草原了,这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必将起到极大的帮助,也让他对于接下来的战事更增加了几分把握。 可是他没想到,没几天的时间,李积便又派人送来一个急报,李靖观后大吃一惊,立即便着令彻查军中所备的药材以及各种疗伤所用的物资,这一查之后,李靖也顿时勃然大怒。 第五百七十七章 朝野震动 在他军中医官所备的各种疗伤之用的药材等物,同样也存在严重的问题,和徐淼在李积军中查出的问题几乎相仿,不是药材以次充好、数量不足,就是包扎用的麻布皆为早已发霉的陈年旧货。 至于兵部和太医署拨发的酒精、金疮药等物,更是寥寥无几,大部分都被沿途经手之人给暗中截留,亦或是被人掉包替换,军中所余的只有极少数,其余的皆为假货。 李靖查明之后,当场就把一个负责管这些东西的医官给枭首示众,人头挂在了辕门内的一个高杆之上任由乌鸦啄食。 也幸好徐淼发现的早,才让他们有了一些补救的时间,此事也被李靖火速派急使报回到了长安城,报知给了李二。 当李二接到李积和李靖二人派急使送回长安的消息之后,也顿时龙颜大怒,立即便命百骑司彻查此事。 而此事也引发了留在长安城之中武勋们的震怒,一个个在早朝的时候,大骂参与此事的那些官吏们死有余辜,纷纷要求对这些人严惩不贷。 这件事兵部、户部乃至是分管太医署的太常寺都极为重视,当下大唐正在向东突厥用兵之际,却闹出了这种丑闻,他们所辖的一些官吏,居然胆敢对用来救治军前受伤将士的药材以及各种药品以及耗材下手,引发了整个武勋集团的震怒,谁都不敢替这帮家伙说话。 兵部、户部、吏部乃至是太常寺都对百骑司大开绿灯,让百骑司对相关的官吏进行彻查。 一时间兵部、户部、太医署等涉及这件事的人员,被查了个人仰马翻,短短几天时间,便有数十名负责这件事的官吏纷纷落马,被百骑司抓捕起来,一番严刑拷问之后,便将这帮人送入到了大理寺。 这也就成了贞观三年年底长安城发生的一件大事,从李二接到李靖和李积送回的塘报,到数十名犯事的官吏人头落地,前后不过十天不到的时间,几十颗人头便落地。 他们被斩了还不算,人头还被李二下旨,直接传送到六路大军之中进行示众!而这数十家官吏尽数被抄家,男人全部被发配琼州,子孙今后永不得为官,女子则全部被没入到了教坊司之中。 一时间长安城中搞得是腥风血雨,人人自危,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样的小事怎么就被揭出来,还闹得如此之大。 向这样的事情,其实以前都是常态,官场上很多时候,特别是低级的官吏,经手之事雁过拔毛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地方的一些官吏,那就更是如此,早已成了习惯。 更何况对于文官来说,那些武夫们,不过就是一些粗鄙的家伙,命不值钱,凭什么这么好的药材、酒精、金疮药给他们用? 这东西现如今都是炙手可热的好货,市面上有钱难求,给那些武夫们用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截留一点在很多官吏眼里,根本不算是什么,所以他们在操作的时候,对此也是有恃无恐。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会闹得如此之大,后果会如此严重,几十颗人头不到十天的工夫就人头落地,而且这几十个官吏,上千的家人族人,被流放的流放,没入教坊司的没入教坊司,令朝野都为之震动。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想起来是谁揭开了这口锅,把这件事给捅出来的,纷纷暗中开始打听此事的起因。 当然也有人忽然想到,当今圣上之所以如此震怒,也不是没原由的,毕竟当今圣上自己当年就是一员猛将,这天下可是当今圣上带着麾下的将士们一刀一枪砍出来的。 现如今听闻居然有人如此对待大唐的这些将士,如此草菅人命,陛下如何不怒? 更何况现在还正是大唐对东突厥的国战之际,这些人却胆敢在用来救受伤将士性命的事情上做手脚,中饱私囊捞取好处,这不是成心找死是什么? 想到这一点之后,也就不奇怪为何当今陛下为了这件“小事”如此大动干戈,一口气处斩了数十名官吏。 这还仅仅只是长安城之中砍下的脑袋,还没有包括接下来对地方上参与此事的一些官吏的处置,接下里恐怕要掉的脑袋,远不止这几十颗,到时候待到百骑司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的时候,要掉的脑袋恐怕会更多。 直到两个月之后,才有人通过特殊渠道,打听到了这件事的起因,原来掀起这次腥风血雨的居然是万年伯徐淼那个小子,他到军前之后,立即就查验了军中所备的药材和各种物资,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结果他便当场把这件事给掀开,最终导致了近百名参与此事的官吏人头落地,着实让徐淼大大的拉了一笔仇恨。 当然这时候在李积军中的徐淼却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也没有预料到自己无意间发现的问题,最终会导致了这么多人人头落地,还有上千犯官家人跟着倒霉。 而他则正在忙着整顿医营,重新补充医营缺乏的药材以及各种物资。 李积派人赶回晋阳,怒斥了晋阳的官吏,命其立即火速给军中重新补齐所缺疗伤用的药材和耗材。 本来李积就是并州都督,又是国公,堪称是权倾一方,晋州官员听说这件事之后,顿时也慌得一批,二话不说就先把当时负责给军中调拨药材和麻布等物资的一串官吏给拿下关入了牢中。 接着晋州方面便连夜火速四处征集药材和全新的麻布等物,装上扒犁十万火急的送往了李积和李靖的军中,并且向李积请罪,说一定会彻查此事,绝不姑息,这才平息了李积的怒火。 但是因为酒精和金疮药都是出自长安,经过一路被克扣倒卖之后,短时间无法补充,好在徐淼这次来军前报到的时候,自带了一批药材和酒精,这其中也包含了一定数量的三七、野葡萄藤粉等药材。 于是他把孙思邈请到医营坐镇,带着一帮医官们开始日夜不停的炮制药物,在军前配制金疮药,这才解决了军中缺乏这些药物的问题。 经过这件事之后,这里的医官们都被徐淼给吓坏了,一个个都玩儿命的干活,生怕再惹恼了徐淼这个煞神,所以短短十几天时间里,便基本上把医营所需的各种药物以及备料都给准备齐当。 几天之后,李积终于等到了李靖发来的消息,李靖受李二之命,负责节制六路大军,以他和李积两路大军为主力,柴绍作为他们的侧翼,为他们打辅助,三路大军相互配合同时攻入草原。 而李道宗则从西面同时发兵攻入草原,策应他们这边的主力进攻突厥人。 现在李积终于等到了李靖派人送来的消息,命他立即从云州出发,率领大军向定襄以北的白道出发,从定襄城北部掐断定襄和草原突厥诸部的联系。 定襄地处云州西北方向,后世榆林东北方向,此地乃是东突厥和大唐接壤的一个重要的聚居点,也算是东突厥南下侵掠中原的一个出发点,更是东突厥的一处大本营。 隋亡之后,萧皇后带着杨广的孙子杨政道落入了窦建德手中,义成公主鼓动当时的处罗可汗,将萧皇后以及杨政道从窦建德处索要过来,就将他们安置在了定襄城这里,并且搜罗了草原上的前隋故民以及逃到东突厥的前隋官员,交给了萧皇后和杨政道,弄出了一个流亡小朝廷。 所以这次大唐对东突厥用兵,第一个目标就是先拿下定襄城,彻底灭掉这个前隋余孽的流亡小朝廷。 对此徐淼曾经读过有关这方面的历史,倒是知道这一场仗的结果,李靖偷袭定襄城,大破突厥大军,吓退了颉利可汗,逼降了颉利手下的大将康苏密,康苏密带着萧皇后和杨政道投降了唐军。 而李积这一路大军,则从定襄城东边绕过定襄城,直逼白道,在白道大败突厥大军,彻底将颉利赶往了铁山。 所以早已预知了战事结果的徐淼,在听闻大军开拔的消息之后,毫不感到紧张,当即率领他的匠营和医营随李积的大军朝着白道方向杀去。 第五百七十八章 雪鞋 大军出发不久,便越过了当年的汉长城,进入到了关外的草原,此行大军比起从朔州移师到云州的时候,已经精简了不少,大批征调的民壮被留在了云州,另外唐军也被分散出去一部分,出关之后,分头开始对沿途的突厥人部落展开了攻击清洗。 这是一场大唐对突厥人的复仇之战,几乎所有唐军将士,在出征之前,都憋着一股气,磨刀霍霍数月时间,只待把手中的战刀砍向这么多年来不断欺凌大唐的突厥人。 现如今大军终于开始动手,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怒火,终于得以宣泄,所以当唐军精锐踏入草原之后,便绝不容情,但凡是唐军所过之处,草原上零星分布在他们进兵道路上的那些突厥部落便遭到了灭顶之灾。 徐淼率领的是医营和匠营,肯定不可能被派到大军前面开路了,所以他自出兵之后,便始终处于大军的中后方,随着李积率领的主力向前挺进。 史书上对于这一场大战在后世并未留下多少详实的资料,徐淼也就无从得知大唐在历史上这一战之中,是什么样的情景。 但是他现在可以保证的是,因为他的意外出现,现如今李积这路大军的日子比起历史上出兵草原的时候,要过的好得多。 在他的督促之下,现如今大军之中已经换装了大批的马拉爬犁,上面装满了兵卒和物资,让唐军将士免去了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之苦。 一辆辆扒犁在挽马的牵引之下,下面的宽大滑橇顺畅的在被前方扒犁碾压实的雪地里朝前疾驶,原本应该靠着双腿或者战马艰难在雪中跋涉前行的唐军将士,现如今大部分步兵都舒舒服服的坐在扒犁上,轻快的乘坐扒犁朝前挺进。 当然这些扒犁为了减重,能多装载一些人和货物,不可能在上面在做一个密闭的车厢,兵将们只能坐在扒犁上喝风,一个个冻得涕泪横流,满脸都是大鼻涕,缩在扒犁上把能裹上的东西都裹在身上,都冻得跟乌龟一般,甚至时不时的冻急眼的家伙还会嚎几嗓子,然后被骑着马的军官追上抽几鞭子。 但是即便是一个个冻得跟孙子一般,这帮唐军将士还是很高兴,比起要靠着两条腿在雪地里艰难跋涉,虽然坐着扒犁冷点,但是却也还是让他们很满意,大不了冻急眼的时候跳下扒犁跟着队伍跑一阵子暖和一下身子就是了。 这比起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厚厚的积雪,或者是走在踩实之后滑不留足的冰面路上摔得跟孙子一般还是要舒服的太多。 不过也不是所有兵卒都可以坐车的,还是要有那么一些兵卒,要徒步离开大军,去外面进行警戒或者执行其它一些任务。 而到了关外之后,草原上比起关内更冷一些,积雪也更深一些,有的地方的积雪甚至深达大腿的位置,一脚踩下去,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腿拔出来。 这些地方连战马都走不成,人只能徒步在雪地上挣扎着前行,有时候把兵卒累的趴在雪地上朝前爬,才能从积雪深厚的地方爬过去,走不远就把披甲的兵将们给累的满头冒烟,气喘吁吁。 途中扎营立寨的时候,徐淼奉命带工匠们协助大军立寨,在深达膝盖的雪地里踩了一圈,差点累趴下,一怒之下,便用砍来的充满韧性的树枝,上面交错绑上牛皮绳子,给自己做了两个雪鞋,绑在了脚上之后,再在雪地上走的时候,就顿时轻松多了。 第二天别人还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上费劲的从积雪之中拔腿的时候,扭头却看见带着一副很拽的墨镜,轻松的踩着积雪从旁边走过,不少人都呆了一下。 徐淼显摆的踩着宽大的雪鞋,在雪地上到处溜达,时不时的对着正在干活的手下们指手画脚一番。 当看到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以及牛明玉三人,也在带着徐家的护卫们,正在深一脚浅一脚的从营栅那边走过来的时候,徐淼少不了大声嘲笑一番这三傻。 三傻本来就在积雪之中走的艰难,再加上不能带兵到前面开路,为此满头火星,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被徐淼趾高气扬的一番嘲讽之后,顿时火就不打一处来。 三个傻蛋相互对视一眼之后,都露出了坏笑,然后分头行动,从三个方向朝着徐淼包抄了过来。 徐淼看到三个家伙又要虐他,怪笑一声,踩着雪鞋扭头就跑,三傻于是便一步一个坑的踩着深深的积雪开始追杀徐淼。 徐淼的雪鞋支撑着他的身体,根本不会陷入积雪之中,虽然笨拙,但是却远比一步一个坑在雪地里拔腿的三傻跑得快得多,于是他便遛狗一般的一边大声嘲笑着三傻,一边朝着积雪深的地方跑。 三傻开始仗着他们体力比徐淼好得多,还四处围堵追杀徐淼,但是没多长时候,就被徐淼给累的趴在了深深的积雪之中动弹不得了。 于是三傻只能团几个雪球砸徐淼,但是徐淼四处乱跑,他们也奈何不了徐淼。 反倒是徐淼踩着雪鞋,行动方便,时不时的也团几个雪球还击他们,三傻陷在深深的积雪之中,不能动弹,只能被动挨揍,不多会儿工夫,就避之不及之下,纷纷脸上中招,被徐淼扔出的雪球,砸的满脸开花,气的三傻哇哇大叫,却也奈何不了徐淼。 四个吃饱了撑的,精力无法发泄的家伙正在嚣闹,却忽然间都停了下来,因为他们一扭头都看到李积正带着一帮手下走了过来。 刚才李积正在巡营,督促大军拔营起寨出发,远远就听到这边有人在嚣闹,于是立即就皱了皱眉头,有点怒了,心道这时候正要拔营起寨,还有人胆敢在营中嬉闹,简直是岂有此理。 于是他立即带着亲卫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想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在营中胡来。 等走近了之后,才看清楚,原来是徐淼和尉迟、老程老牛跟前的三个傻小子在胡闹,于是把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指着徐淼怒道: “胡闹!此地乃是何处,岂容你等在此胡闹,还不给我滚过来!” 四个家伙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连忙老老实实的朝着李积走了过来。 三傻艰难的一步步在积雪之中蹒跚而行,倒是徐淼轻松的踩着积雪,双脚并未陷入积雪,从雪地里轻松的走到了李积面前。 李积看着徐淼他们的动作,眼睛瞪大了起来,他这才发现徐淼脚上似乎穿着什么东西,不会陷入积雪之中,在积雪上不说行走如飞,但是起码也算是行走自如。 而那三个傻小子,则一步一个坑的走的很是艰难,于是他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徐淼的脚上。 “小子,你脚上穿的什么?为何可以在雪地上行走自如?”李积的火气这会儿立即就消了不少,指着徐淼的脚就问道。 徐淼连忙把脚上自己编的雪鞋解下来,满脸堆笑的送到李积面前,对李积显摆道:“启禀大帅,此乃是末将昨晚想出来的法子,末将称其为雪鞋,绑在脚上之后,可在雪地上来去自如,不会再陷入雪中! 刚才末将只是在试验这种雪鞋在雪地上行走的效果如何,看来还算是不错,正打算如果可以的话,便在军中推广! 如此一来,将士们再在雪地里走路就轻松多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滑雪板 李积当然知道徐淼说的都是屁话,他这完全就是托词,但是这会儿也懒得跟他计较,注意力都放在了徐淼编的这双雪鞋上面。 徐淼的手艺还是不错的,雪鞋的架子是就地取材,在雪地里砍的红柳的枝条做成的,然后用皮索来回在上面缠绕编就而成。 李积也为这草原上的积雪感到很是头疼,虽然徐淼的扒犁解决了人员和物资运输的问题,但是徒步行走于积雪之中的时候,还是会十分艰难。 撒出去的斥候,往往一天走不了多远,甚至昨晚出现了一小队斥候返回的时候,因为在雪地里行走太过艰难,体力耗尽,未能连夜赶回营中,活活被冻死在了距离大营并不远的地方。 天亮之后,派出去搜索的人很快就在雪地里发现了他们,几个斥候抱成一团,活活的冻死在了雪地之中,消息传到李积这里,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发现他们的时候,几个人的尸体都已经冻得梆硬了,抱在一起的他们,掰都掰不开,最后只能将他们一起就地埋在了雪堆之中,连在土里挖个坑掩埋他们都做不到。 虽然定策要在深冬集结对突厥人发动进攻的时候,他们这些将帅早有思想准备,知道在这样的季节之中动兵,肯定会十分艰难,将士冻死冻伤可以说是在所难免。 可是出关之后,这一路行来,这关外草原的积雪实在是太厚,大军行进起来确实非常不易。 这要不是徐淼给军中弄出来这么多能在雪地里行驶的扒犁,他都有点不敢想象,这一路上麾下的将士,要付出多少性命。 可是即便是有了扒犁这种能在雪地里行驶的神器,依旧还是无法避免的出现了伤亡,这让李积颇有些伤感。 虽说慈不掌兵,对于李积这种沙场老将来说,死一些手下,早已是司空见惯了,表面上听说一小队斥候昨晚冻毙于雪地之中,他面不改色,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内心之中,还是有些心疼。看书喇 今天他为此心情不佳,亲自出来巡营,督促拔营起寨继续赶路,就遇上了徐淼等四个家伙在营里嚣闹。看书溂 不过看过了徐淼所作的这双雪鞋之后,他的心情也就好了许多,他亲自命手下帮他把雪鞋绑在脚上,在积雪之中来回走了几圈,发现徐淼所作的这种雪鞋,确实在雪地里很好用。 踩在积雪上也不会再把腿脚都陷入到积雪之中了,这么一来,再在雪地里行走,就着实节省了不少力气。 “不错!这种雪鞋穿上之后,确实在雪地上走起来轻松了许多!今日就恕你等无罪了,你立即派人多做一些这种雪鞋,发给各军,命各军照着做!不得有误! 你这个家伙,既然早有这种好东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害的昨晚一小队斥候,因为陷入雪中,夜间不能赶回营中,结果活活冻毙于营外不远处的雪地之中! 真是个混账东西!”李积一边命人把脚上的雪鞋解下来,一边板着脸对徐淼训斥道。 徐淼听说之后,楞了一下,刚才的好心情瞬间就消失无踪,继而内心中一阵懊悔。 “都是末将考虑不周,未能早点想出这个法子,末将也只是昨日扎营的时候,在雪地里走了几圈,才想起了这种东西! 是末将考虑不周,请大帅责罚!”徐淼正色对李积叉手躬身请罪道。 李积看徐淼的表情变化,于是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徐淼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徐淼说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毕竟你也是第一次在这鬼天气里来到塞外,能想出这个法子,也算是不易了! 以后多用点心,帮老夫多想点办法,让将士们少吃点苦头!想必军中将士们,自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说罢之后,他用力拍了拍徐淼的肩膀,不再多说,带着亲兵转身离开,继续督促拔营起寨朝前赶路。 徐淼看着李积的背影,咬了咬牙,捏紧拳头,下定决心把他知道的有关雪地上行动的各种法门都拿出来,不再藏着掖着。 就在他转身准备回去开始动手的时候,忽然间被人抓住,接着他就腾云驾雾的飞起来,一头扎在了深深的积雪之中,紧接着脖子就被灌了一脖子雪,冰冷的雪渣子就把他冰的全身上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雪地之中立即响起了徐淼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和怒骂声。 结果是当天晚上三傻都遭到了徐淼惨烈的报复,睡下之后,被徐淼绑了起来,给他们睡袋里塞了一堆雪,三傻最终只能睡了一夜潮乎乎的冷被窝,一晚上都没暖热,气的三傻一大早被从被窝里放出来就要找徐淼拼命。 但是等他们出了帐篷之后,却发现一群人正在营外雪坡上大声叫好,三傻裹紧衣服,找了一下徐淼,却没见到徐淼在他帐子里,问了一下徐淼的护卫,护卫指了指营外的那片正在传来叫好声的雪坡。 于是三傻便朝着雪坡走去,当挤开人群之后,三傻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雪坡上一个人影,正风驰电掣的从雪坡上弓着腰,贴着雪地飞速的滑下去,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再仔细一看,原来那人正是他们要追杀的徐淼,徐淼这时候脚底下绑了两根长长的木片,正踩着木片,两手各拿着一根竹竿,撑着雪地,在长长的雪坡上疾驰而过,快如奔马一般。 而且那家伙的动作还非常潇洒,时不时的左右晃动一下,改变滑行的路线,看上去非常牛叉哄哄的样子。 于是三傻顿时就彻底被徐淼的身影给吸引住了,一时间也忘了要找徐淼报复的事情了。 这时候随着叫好声越来越大,军中一些军将也赶了过来,看看这边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当看到徐淼在雪地上忽左忽右的飞速滑过的时候,这些军将也忍不住跟着叫好起来。 随着动静越来越大,李积和付大通也闻讯赶了过来,当众人给他们让开位置,让他们看到徐淼的表演之后,两个老家伙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他们这些人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有人居然能在雪地上如此飞速的滑行,速度之快,疾如奔马,而且还能不断的变换方向,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而从他们的角度望去,却基本上看不清徐淼脚底下踩了什么东西,只看到徐淼弓着身在雪地上一路顺着雪坡走着之字形的路线,滑出了很远停到了前军踩过的路边。 于是众人都好奇的簇拥着李积和付大通等军将们,朝着徐淼停下来的位置赶了过去。 当他们赶到徐淼面前的时候,立即就把徐淼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望向了徐淼从脚下解下来的那两片滑板。 “小子,你又鼓捣出什么好东西了?这东西是什么?为何能让人如此之快在雪地上通行?”李积一把夺过徐淼手中的雪板,仔细看看只不过是两片光滑的木片,前端被火烤过之后弯翘起来,和扒犁下面的滑橇形制差不多。 徐淼前生的时候,喜欢背着包跟着一帮驴友们到处远足,冬季的时候,也喜欢到滑雪场滑滑雪,那时候学会了滑雪,虽然称不上技术很好,但是也不算太差。 昨天听闻有一小队斥候因为在雪地上出去搜索侦查大营周边的情况,结果被冻死在雪地之后,他便想起了滑雪板这种东西。 雪鞋虽然解决了人在积雪地上行走的问题,但是却没办法在雪地上跑起来,只能一步步的走,根本跑不起来。 作为斥候,要想在雪地上能够奔行如飞,在不骑马的情况下,滑雪板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五百八十章 大唐的报复 于是昨晚他连夜叫了两个工匠帮忙,干到大半夜,用轻木制作了两片双板的滑雪板,接着又做了两根雪杖,弄好之后,又去把睡得像死猪一般的三个傻蛋给绑起来,把雪塞入他们睡袋里,徐淼这才去睡觉。 天不亮他就兴奋的爬起来,准备好了试验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副滑雪板。 在开始的时候,这具身体还对平衡掌握的不是很好,但是滑了两次之后,记忆中的感觉就融入到了这具身体之中,开始滑的稳当了起来。 当天光大亮的时候,有人就看到了他在雪地上滑雪,纷纷驻足观看,随着叫好声响起之后,他就兴奋了起来,越是兴奋,滑的越稳当,居然感觉比前世在滑雪场滑的还要好不少,着实大大的出了一次风头。 “启禀大帅,末将昨日听了您的吩咐之后,彻夜难眠,想着怎么让斥候们能在雪地里快速行动,于是忽然间想起既然扒犁能在雪上滑行,为何不能做一对小的滑橇,绑在脚上用杆子撑着在雪地上滑行呢?看书喇 于是末将连夜就找了工匠帮忙,做了这两片滑橇,早上起来便试一下,果不其然确实能用!而且从坡上冲下的时候,可以速度很快!最适合斥候们使用! 不过末将也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东西毕竟靠着惯性滑行,上坡的话会比较费力,需要解下这东西,换上昨日的那种雪鞋才能上坡! 末将再想想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付大通兴致勃勃的接过那两片滑雪板,决定亲自试试,当他把滑雪板学着绑在双脚上之后,接过徐淼递给他的雪杖,双臂一用力,朝前一撑,接过立即就摔了个四脚朝天,根本控制不住身形。 众人看到付大通摔得四脚朝天,心中想笑,但是却不敢笑出声,一个个险些都憋出内伤。 亲兵赶紧上前把付大通扶起来,付大通这才发现,想要像徐淼那样,在雪地上飞速的滑行,其实并不简单,这会儿尴尬的要死,赶忙解下滑雪板还给了徐淼不敢再试了。 倒是程处默三个家伙,这个时候新奇的要死,一个个都要试试这东西,结果当然比起付大通好不到哪儿去,都从雪坡上摔得跟滚地葫芦一般,吱哇乱叫的便从雪坡上滚了下去,连着靴子都和雪板甩飞了出去。 但是他们毕竟年少,摔一下无妨,脸皮也够厚,虽然摔得非常狼狈,可是却也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狂笑,一次次的爬上雪坡,再绑上滑雪板,继续反复的试着从坡上滑下去。 虽然众人看徐淼滑的很是不错,但是当看到换了其他人,却摔得一个个都跟滚地葫芦一般,就觉得此物是个鸡肋,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了的东西,渐渐的就兴趣缺缺了起来。 李积在看了一阵三傻试用这滑雪板,被摔得屁滚尿流之后,从最初的兴奋,变得有些失望了起来。 于是他拍拍徐淼的肩膀说道:“看来此物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东西,那就意义不大了!你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好了!这东西想要让其他人能像你那般使用,看来短时间是不太可能了! 大家散了!准备出发!今日必须要赶出五十里路!” 徐淼也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失望,他这才意识到,滑雪这种事情,不是谁不谁脚上绑上滑雪板,就能在雪地上像他那样疾驰如飞的,这需要大量的时间练习才行。 而现在大军正在行军期间,根本没有时间去训练斥候学会滑雪,所以他折腾了半夜,弄出来这滑雪板,实际上就是个没有用的废物,结果就是做了个寂寞出来。 于是看着众人散去之后,他也垂头丧气的收拾家伙回营吃了点东西,便随着大军拔营起寨,继续朝前方行去。 当大军途经一片草场的时候,徐淼看到路边远处雪地里坍塌着几十顶突厥人的帐篷,坐在扒犁上朝那边望去,结果入目之处,草场的雪地上是一片狼藉。 到处都洒满了猩红的血迹,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突厥人的尸体,一个突厥人还半跪着耷拉着脑袋,被一杆断了的长枪,戳透了胸膛,就这么跪在地上,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 仔细观看之后,才发现他在被长枪戳穿胸膛之后,又被人从背后在脖子上斩了一刀,险些把脑袋整个砍下来,脖子上连着的一层皮,挂着他的脑袋耷拉在胸前,死状很是凄惨。 更令他触目惊心的是他还看到雪地之中,躺着几具孩童甚至是婴儿的尸体,这些还不懂事的突厥人的孩子,也未能逃过一劫,被前面途经这里的大唐军队给屠戮一空。 大雪封住了草原,很多突厥人都只能找到这样一个背风向阳的地方躲入帐篷之中开始猫冬。 他们对于来临的危险,没有得到任何预警,长期以来只有突厥人南下洗掠大唐的土地和百姓,却从未有过唐军在这样寒冷的冬季,突然杀入到草原之中,对他们挥舞起屠刀。 所以草原上的突厥人完全没有任何自己会遭到唐人屠戮的自觉性,所以也就没有任何防备可言。 虽然徐淼未亲眼看到唐军突袭这个突厥人的部落,但是脑海中却还是能想象得出,当一大群大唐的精锐骑兵,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催动战马杀向这个突厥人的部落的时候,那些突厥人的惊讶和绝望。 毫无准备的他们,除了惊慌失措的从帐篷中逃出来,手无寸铁的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唐军精锐骑兵,然后一个个被唐军骑兵用枪扎、刀砍、箭射,杀死在他们的帐篷之外。看书溂 临死他们恐怕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会遭到唐军如此残忍的屠杀,甚至连他们的孩童都没有放过,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他们屠杀一空。 看着眼前的这片惨状,徐淼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样的心情,既为这些被屠杀的突厥人感到有一丝悲哀,同时又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开始越来越像是一个这个时代的唐人了,包括他的思维方式,也越来越像是一个唐人的思维方式。 在经受了突厥人这么多年的欺负之后,现在大唐终于开始在李二的带领下强大了起来,终于可以把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憋屈和愤怒发泄出来了。 虽然这些突厥人之中的妇孺可能并未南下洗掠过大唐,但是他们这些年来,却在享受着他们的男人从大唐抢掠来的财货和粮食,而现在他们也和他们的男人或者父亲一起付出了代价。 大军的扒犁一辆辆的从这个已经被屠戮一空的突厥部落旁边驶过,而车上的唐军兵士卒们却一个个都兴奋的大呼小叫,为前面经过的袍泽所为大声叫好。 徐淼转头望向身边坐的程处默三人,却看到他们三个都是一脸的颓废和沮丧。 徐淼用胳膊肘顶了顶程处默,对他问道:“我说,你们几个现在是不是后悔来了?” 程处默翻着白眼朝扒犁上一躺,枕着胳膊说道:“当然后悔了!原打算跟着你来军前效力,能快意杀贼,现在却成了你的扈从,要早知道来这儿,只能跟着你混的话,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长安,也比天天看着别人杀贼要强!” 尉迟宝琪也百无聊赖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那个已经被彻底摧毁的突厥人部落,把手中的一个雪球丢了出去,开口道: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也不来了!除了跟着你小子受冻之外,一个活的突厥狗都看不到,你说我们来干啥?没意思呀!” 第五百八十一章 雪橇三傻 徐淼点头道:“确实是我拖累你们了!不过你们也不用这么颓丧!既来之则安之,这场仗还刚开始,谁知道接下来咱们有没有机会捞到跟突厥狗交手? 就算是没机会跟突厥狗直面交手,那能来草原走这一趟,亲眼看着大唐把这些突厥人给干掉,也总比天天呆在长安城里要强! 你们也别发牢骚了,大帅不让你们到前面效力,自有他的为难之处,当初你们来的路上,我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也不奇怪! 要是你们真的想要杀突厥狗的话,等到了白道,肯定有机会! 但是你们要给我记住了,别犯傻,一定要给我活下来!要不然的话,别说大帅没法跟你们老爹交代,我这辈子也没脸再见极为伯伯了! 晚上我再给你们做个好东西,你们先试试,要是行的话,我跟大帅商量一下,给你们一个带着斥候出去的机会!” 三个家伙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兴奋的对徐淼问道:“你又想出啥好法子了?赶紧说说!” 徐淼却卖起了关子,坏笑一下摇头晃脑的对他们说道:“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就等着瞧好!” 也就是一天之后,当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各自驾驶着一辆轻便的马拉爬犁,在雪地上沿着大军行进路线旁边的雪地上怪叫着呼啸而过的时候,所经之处的唐军将士都再次瞪大了眼睛,并且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他们三人各自驾驭着一辆轻便的扒犁,在雪地里奔行如飞,这比起现在大军用的这种载货载人的大型扒犁速度可要快太多了。 这种轻型扒犁很窄,整体细长,除了驭手之外,后座还能再坐一个人,下面的滑橇也被安排在了扒犁的两侧,向外神展开,加之扒犁的重心比较低,两片滑橇的宽度比较大,使得这种轻型扒犁稳定性极佳。 不管程处默他们三人驾驭着牵引扒犁的战马如何快速转弯,扒犁都没有翻覆的危险。 关键是这种轻型扒犁结构十分简单,就是一个长木箱子两边加上两根滑橇,前方套上了一匹战马,而不是一般的挽马。 在一定深度的积雪里,战马在不驮载人的情况下,还是能够在雪地里撒欢飞驰的,这一点比一般的挽马要强。 而且战马身后牵引的这种轻型扒犁也很轻,在雪地上摩擦力很小,所以战马拖着这种轻型扒犁在雪地上飞驰的时候,并不费力,反倒比起驮载着一个人跑起来还要轻松许多,这也就让扒犁在雪地里跑起来飞快,比起单人单马的速度甚至还要快一点。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人驾驭着这种轻型扒犁在雪地上纵情驰骋,兴奋的嗷嗷直叫,引得大军这种不少兵将也不断的为他们呐喊助威。 等他们玩儿够了之后,牛明玉放弃了自己的那架扒犁,坐在了程处默身后,程处默开始再次驾驭扒犁跑了起来,而牛明玉则在扒犁后面单膝跪在扒犁上,从扒犁两侧拉出两根绳子,拴在腰间。 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在扒犁上稳定住身形了,不管扒犁忽左忽右的怎么机动,他也不用担心会被甩下扒犁。 小牛从小跟着老牛习武,在箭法方面颇有些造诣,适应了一阵之后,便在扒犁上拿出一张强弓,开始在飞驰着的扒犁上左右开弓的发箭。 正好一支野兔被他们给惊到,从雪中一下跃出,撅着屁股惊慌失措的开始逃跑,程处默立即便拨转马头,驾驭着扒犁朝着那只野兔追了过去。 牛明玉开弓瞄准,嗖的一声放出了一箭,再看那只倒霉的野兔旋即便被急若流星一般飞来的箭支射了个对穿,一下子翻倒在了雪地上。 程处默欢呼一声,驾驭着扒犁冲了过去,小牛解开系在腰间的绳子跃下扒犁,捡起了野兔回到扒犁上,两个人得意洋洋的便驾着扒犁跑了回来。 正好他们驾着扒犁在雪地中追猎兔子的这一幕落在了驻足观看他们的李积和付大通眼中,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时候尉迟宝琪那个夯货看到程处默和牛明玉共用一架扒犁,射猎了一只野兔,很是拉风也颇有些嚣张,于是便从扒犁上抽出一柄长枪,驾驭着他的扒犁,也冲了出去,路边一从小树上,挂着几颗突厥人的人头。 这些人头应该是前面的唐军干掉的突厥牧民,把他们的人头砍下来挂在了这些小树上泄愤同时示威。 这些被杀的突厥人的人头早已冻得梆硬,没有一丝血色,脸上还带着死前恐惧的表情,在寒风之中被冻得青面獠牙很是狰狞。 尉迟宝琪驾驭着他的扒犁冲向了那些小树,当扒犁从一棵小树旁边飞驰而过的时候,他挺枪猛地一刺,便准确的一枪从小树上将一颗突厥人的脑袋给挑了下来。 这小子的枪法是承自他老爹尉迟恭所传,着实有些功底,要知道大唐猛将之中,最擅长用马槊的尉迟恭算是一个,老程也算是一个。 作为尉迟恭这样高手的儿子,尉迟宝琪从小就跟他爹习武,所以小小年纪就习得了一手好枪法。 今日虽然不是骑马,而是坐在扒犁上,但是他还是准确的在飞驰之中,一枪就从树上挑下了一颗突厥人的人头,这也是相当需要一些本事的,要是让徐淼来的话,天知道他拿着长枪会捅到什么地方去。 所以尉迟宝琪的表现,也立即引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这家伙也是个人来疯,听到有人为他叫好,便更加兴奋了起来,收起大枪,又拔出了一柄精钢仪刀,而仪刀则是属于一种加长版的横刀,可双手持握,应该是后世苗刀的前身,只是刀身是直的罢了,是两军阵前厮杀用的一种犀利武器。 尉迟宝琪力大,单手持握着这样长的仪刀也毫不费力,催动战马拖着他的扒犁,再次调转过来向着小树冲了过来,在驰过小树瞬间,他手中的仪刀刀光一闪而过。 当他的扒犁驰过小树之后,那棵小树才斜着一下戳在了雪地上,树干被尉迟宝琪一刀斜劈,整根胳膊粗细的树干便被他一刀劈断,刀口干净利索,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树不是倒下来的,而是直接直直的掉下来戳在了地上。 别看这一刀看起来平平无奇,好像是很简单一样,但是对于内行人来说却能看出来,这样的刀法已经是相当难得了,出刀角度和力道相当完美,展现出了尉迟宝琪深厚的功底。 战阵搏杀,讲求的就是一击毙命,不容拖泥带水,也不求好看,只求最快的速度将敌军斩杀。 特别是骑兵,更是对冲的时候,拼的就是速度和出手的角度,必须要赶在敌人出手前面,先把敌军斩下马去,要不然的话,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像后世评书说的,动不动谁和谁就大战三百回合,那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战场上追求的就是电光火石之间,一击毙命,一招如果不能得手,那么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所以真正战阵杀伐之术,根本没有什么花巧可言,一切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把敌人干掉为目的! 而后世的所谓武术表演,在意失去了杀伐的根本,成为了一种花哨的套路表演,追求的是好看,如果用后世的武术套路放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那绝对会死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所以尉迟宝琪今天展现出的枪法和刀法,获得了大唐兵将们的一片叫好之声,让尉迟宝琪赚足了面子,得意洋洋的驾着扒犁跑回了路边。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三傻请战 还不等他停稳下来,付大通就翻身下马直奔他而去,尉迟宝琪还傻笑着给付大通拱手施礼,结果付大通连搭理都不搭理他,大手一伸,拎住他就从扒犁上把他扔了下去。 付大通跃上扒犁,抓过马缰,一抖手吁的一声,拨转马头便一抖缰绳,驾着扒犁也冲到了雪地之中,只剩下尉迟宝琪一脸懵逼的坐在雪窝子里,看着自己的扒犁被付大通给抢了去。 付大通驾驭着扒犁在雪地上也肆意驰骋了一番,咧着大嘴哈哈大笑着驶了回来,勒停战马之后,从扒犁上一跃而下。 他快步走到李积马前,对李积拱手道:“大帅,这是个好东西,驾驭轻松灵活,速度也够快,比骑着马在雪地上还跑得快一些! 斥候如果驾着这东西出去的话,那就再不担心他们回不来了! 就算是遭遇突厥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他们想追也不见得追得上! 而且后面坐的人还能使用弓弩放箭射杀敌人,确实乃是一个好东西!” 李积也早已看出这种轻型扒犁的优势了,这会儿心情也很是激动,他摇头道:“不光是斥候能用,以老夫看来,这东西如果多的话,在这雪地上不比骑兵差! 要是多打造一些的话,此物也是长途奔袭的好东西!” 付大通也是沙场老将,一听就明白了李积的想法,顿时就更加激动了起来,虽然骑兵在这样的环境里机动性强,但是却也受到一定的限制,毕竟承载力有限。 但是这种轻型扒犁,却能乘坐两人,战马还能拖着跑的飞快,而且即便是乘坐两人,扒犁上也能再装载一些货物。 从承载力上来说,这种轻型扒犁比战马更有优势,即便是遭遇敌军的时候,驭手和后面的乘坐者相互配合,也比一般骑兵战斗力要强。 这东西简直就是纵横雪原的神器,不但能载人,而且还能载货,同时还能冲阵杀敌,只要是在雪地上,这东西堪称无往不利。 所以军中的将领们这个时候都围了过来,纷纷试驾了一下这几具扒犁,结果都对这种轻型扒犁是赞口不绝,认为这东西着实是个好东西,军中应该多多打造一些。 特别是斥候们,更是一个个看着这几具扒犁眼热的要死,要是有了这东西的话,他们再出去打探消息,截杀逃散的突厥人,那就太爽了。 而且这东西在雪地上来去如风,既轻便又好用,关键是非常省力气,坐着这东西别说一天让他们散出去十里之外警戒了,就算是让他们散出去三十里之外,也没有问题。 “大帅!我等三人虽然年少,但是好歹也都上过阵,见过阵仗!现如今有了这种扒犁,还望大帅给我等一个机会,令我等各率一队斥候,为大军警戒!也不枉我等千里迢迢来此一趟!请大帅恩准!” 看到李积对这几架轻型扒犁甚为满意,正心情大悦的时候,程处默代表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对李积拱手请令道。 李积看了看满脸热切的程处默三人,这时候徐淼也凑了过来,对李积拱手道:“启禀大帅,此物乃是处默他们和末将一起想办法这两日宿营的时候,连夜赶造出来的! 既然他们随同末将来了此地,那么还望大帅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也不枉他们随末将千里迢迢来此一趟!望大帅恩准!” 李积又打量了一下程处默三人,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他也看出来了,这三个跟着徐淼来的小子,不是那种长安城勋贵家的普通纨绔。 尉迟、老程、老牛三人,他都熟悉,知道这三个老将都是性情中人,家教相当严格,虽然这三个小子有些莽撞,但是和徐淼的这份情谊却非常深厚。 年轻人希望能阵前建功,这岂是是件好事,像他们这样不少勋贵家的子弟,只顾着章台走马的享乐,而他们三人却宁可顶着回去挨揍受罚,也要偷偷陪着徐淼前来他军中效力,这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这是三个难得的好孩子,甚至他都有些嫉妒这几个家伙和徐淼的那份情谊,要是自己儿子李震年纪大点的话,他也希望李震能和这三个家伙一样,和徐淼建立起这样亲密的兄弟关系。 虽然他确实有些担心这三个小子在他军中出点什么事,回去不好跟尉迟恭、老程老牛交代,但是他也知道,只要他不是故意坑害这几个小子,真的遇上了什么不测,其实他们的老爹也不见得会说什么。 现在徐淼亲自出面为这三个小子求情,那就说明徐淼也支持这三个小子做一些事情。 如果他还继续阻拦的话,先不说会伤了这三个小子的心,回去之后,这三个小子给他们老子告一状的话,他们老爹也不见得对自己会有什么好脸色,会觉得他瞧不起他们的儿子。 于是李积眯起眼盯着程处默、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人,冷声问道:“尔等真的想要去杀人?” 不等程处默开口,尉迟宝琪就抢着答道:“大帅,咱们哥几个来您军前,就是奔着来杀突厥狗的! 现在天天跟着徐淼那小子,躲在大军屁股后面算什么? 小子我虽然不敢说能跟俺爹比,但是我们尉迟家也绝不会出个孬种! 小子的本事刚才您也看到了,遇上突厥狗,绝对不会丢人显眼!还请大帅开恩,给我等一个立功的机会!” 程处默和牛明玉听了,也连连点头称是,求李积给他们一个机会。 于是李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你等也都是武勋子弟,早跟你们老爹上过战场了,当知道上阵之后,会有什么风险! 既然你们如此热切,那么丑话说前面,要是尔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怪不得老夫不照顾你们! 老夫今日就答应你们便是,每个人给你们拨一伙精兵,交由你等统带,但是想要出去游猎突厥狗,你们要先给你们的手下配齐这种扒犁!练好了之后,方能放你等出去!” 三傻一听,顿时就乐的见牙不见眼了,二话不说便拜倒大声应诺,答应了李积的条件。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这三个家伙只要到了晚上营盘一扎下来,便立即招呼工匠们和新拨给他们的那一伙精兵,开始在营中玩儿命的赶造起了属于他们的轻型扒犁。 而徐淼又根据之前试制的轻型扒犁存在的一些不方便或者不舒服的地方,进行了一些小的改动,于是这种轻型扒犁就算是彻底定型下来,随即在行军途中扎营之后,便开始在营地里大批量的打造了起来。看书溂 幸好从云州出发的时候,李积着令军中多带一些木料和木炭,作为未来出塞之后军中的燃料,所以军中并不缺木料,大军在携带木料的时候,也多选好木料携带,一是这些硬木可以安营扎寨时候使用,二是即便当柴烧,硬木也更耐烧一些。 加之这些扒犁结构又十分简单,制作起来也不费力,找到合适的材料,随便砍砍,只要尺寸可以,好看不好看不重要,反正迟早要烧掉的,打孔开卯拼接一气呵成,除了滑橇下面要用刨子刨的很平滑之外,其余的部件都散发着一股子野兽派的粗犷风格美感。 故此这种轻型扒犁在高明的工匠手里,做起来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制作起来速度飞快,加之徐淼把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的方式也引入到了军中的匠营之中。 工匠们只负责按照规定尺寸制作一个部件,最后所有部件交给最后一道工序的工匠组装就行了,稍有点偏差也无妨,不要求太过精密,所以这样粗制滥造出来的轻型扒犁,像造的慢都难。 第五百八十三章 出猎 虽然这些扒犁丑的让人无法入眼,但是使用起来却一点都不受影响,套上马之后,一抖马缰就能被拖着在雪地上飞驰,稍加训练就能很好的操控这种扒犁。 于是仅仅两天时间,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要的扒犁就都制作完成,然后两人一组,一个扒犁一匹马,就开始操练了起来。 当大军绕过定襄城东部一带,朝着阴山挺进的时候,三傻就各率一支扒犁队离开了大军,开始外出执行扫荡任务去了。 这些扒犁上,每个扒犁上配一张弓或者一张强弩,备箭一百支两柄横刀,一条长枪,剩下的则根据他们自己喜好,可以再携带连枷或者是流星锤,什么趁手带什么。 所有人都身披轻甲,裹着一件羊皮袍子御寒,徐淼还给他们每个人配发了一个羔羊皮的火车头帽,这东西冬天扣脑袋上最暖和不过。 除此之外,每个人还发给一双并指的羔羊毛皮手套,冬季打仗,最忌手被冻僵,以前当兵的没有手套,冬天的时候,为了给双手保暖,只能把手揣怀里,但是身上披甲的时候,就没法子了,就只能在马背上把手塞裤裆里保暖。 现在有了暖和的并指带毛的皮手套之后,当兵的就不知道少吃多少苦头了,起码手不会再被轻易冻的红肿开裂了,一旦遇上敌人的时候,也能立即抽出家伙开干,很是方便。 兵将们都爱死了这种很丑,但是却很暖和的皮手套,只可惜军中之前没有这么多皮手套,只能先给骑兵和斥候配发。 但是自从出塞进入到草原之后,军中的材料就多了起来,前军和斥候在大军前方和左右,不断的涤荡,将大军所经之路上的突厥部落屠戮一空,同时也将这些被屠戮的突厥部落的牛羊和马匹给扫荡一空。 于是军中的伙食就顿时好了起来,整天都有羊肉供给兵将们食用,而且获得了大量的羊皮。 缴获的马匹,大军可以带着一起走,但是大军却不可能带着这么多活羊活牛一起行动,因为军中的粮秣主要是供应战马食用的,根本养不起这些牛羊。 于是每隔两天,李积便会派一支人马,将一批新缴获的牛给送回到云州,但是所有缴获的羊,都会被就地直接宰杀,羊肉作为军粮带上,羊皮则被分发给军中的兵卒们,命他们自行缝制成皮手套用来保暖。 虽然这些羊皮并未经过熟制,这样做出的手套或者靴子硬邦邦的不会舒服,而且用过之后,这些皮张就彻底废了,但是这时候天寒地冻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人不患穷只患不公,看着别人都有皮手套暖手,自己光这手冻的跟鸡爪子一般,肯定会招致一些兵卒的不满。 所以这些天大军在沿途缴获的羊都被杀掉,羊皮给了当兵的自己做手套或者是皮袄御寒用了。 整个军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羊膻味,搞得不怎么喜欢羊膻味的徐淼几乎要怀疑人生了。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军中再不缺肉食了,徐淼几乎天天晚上都能在自己的帐篷里涮一锅羊肉吃,连吃几天之后,差点把他给吃恶心了。 反倒是三傻对于这热气腾腾的涮羊肉百吃不厌,天天都吵吵着要吃这东西。 虽然李积治军很严,付大通也像老牛那样,属于那种不讲情面的家伙,可是对待徐淼的医营和匠营却都采取了睁只眼闭只眼的做法,只要不犯大错,他们基本上就不管徐淼,毕竟现在大军能如此轻松的在草原上向着预定的目标挺进,徐淼可谓是功不可没。 有这样的功劳打底,加之徐淼又接连给军中献出了雪鞋和轻便扒犁这两件神器,军中上下人等都得了徐淼的恩惠,所以任谁都不好意思再找徐淼麻烦。 这些天下来,军中的将领们,也都跟徐淼混熟了,以前不认识徐淼的人,也听说了徐淼不少事情,听闻徐淼乃是长安第一美食大家,最善长庖厨之技,于是时不时就有人会跑到徐淼这里混顿饭吃。 于是乎涮锅这种简单的吃法,也迅速的就在军中风靡了起来,哪怕是没有芝麻酱、韭花和豆腐乳调味,新鲜羊肉切成薄片在开水里涮一下,随便沾点盐吃起来也极为美味。 这次出兵不同于上次徐淼跟着老程和老牛去陇右那一趟,因为河东蒲州有盐湖,盛产解州盐,所以这次大军出征,朝廷给军中拨了足够的食盐,再不像贞观元年时候那样苦逼了。 徐淼的涮锅也惊动了李积,于是李积便也带着付大通到了徐淼营中,品尝了一下他的涮锅,当烫过的羊肉片在调制好的麻酱里滚一下,放入口中之后,两个老家伙也都是一脸的享受。 别看俩老家伙都四十多岁了,一顿居然愣是一个人吃了三斤羊肉这才罢手,临走还顺走了徐淼一坛子麻酱和一小坛豆腐乳,徐淼还很狗腿的每个人给他们夹带了一坛徐家这两年新酿的神仙醉。 两个老家伙也权当不知道,心满意足的揉着肚皮就回了中军去了。 当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率队离开大军出去之后,徐淼的心也就提了起来,从他们出发之后,徐淼就开始伸着脖子等着他们回来,这一等就是三天时间。 因为有了轻便扒犁这种神器,他们三人出发的时候,就不再只限定在大军外围十里方圆活动了,所以他们走的时候,就和徐淼约定好,每次出去,只要不遇上特殊情况的话,他们会在外面活动三天才返回军中报到。 而他们出去的这三天,徐淼的心就一直开始悬着,毕竟他们每个人只带了一伙人,也就是五十名精兵,加上他们每个人自己从家带出来的四五个护卫和徐淼另外拨给他们的十几个徐家护卫,他们每个人也只带了七十来人。 如果是遇上小的突厥人部落的话,倒是还问题不大,但是一旦要是在外面遭遇了突厥人的大部落的话,徐淼真的担心这三个傻蛋会犯浑,求功心切之下,不管双方实力悬殊,就带着那点人马去跟人家拼命。 突厥人生活在草原之上,属于标准的游牧民族,不管男女,从出生就在和天斗和地斗,和草原上恶劣的自然环境斗,还要和草原上的狼群斗,可以说时时刻刻都在受到各种威胁。 生活在马背上的他们,天生就是战士,根本不需要组织训练,从小都在和大人们一起学习各种战斗的经验。 所以即便是十来岁的孩子,都很是彪悍,这也是他们自崛起之后,近百年来,给中原政权一直带来巨大压力的原因。 这些草原游牧民族,骨子里都镌刻着凶悍二字,如果程处默他们贪功心切,冒冒然对大的部落发动进攻的话,保不定会不会被突厥人给反杀呢! 所以他们三人走后,徐淼的心就悬了起来,对于这三个兄弟,他真的很上心,生怕他们出了什么岔子,自己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该怎么向尉迟恭和老程、老牛交代。 大军这三天依旧在继续按部就班的朝着白道行进,徐淼表面看似没有什么变化,每天依旧不是巡视伤兵,就是在督促工匠们继续打造轻便扒犁。 随着大军不断深入草原,前方开路的唐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虽然开路的唐军,都是军中的精锐骑兵,多是对毫不知情的突厥部落采取的突袭,可是奈何突厥人也很是凶悍,当发现自己遭到了偷袭的时候,便会立即拼死抵抗。 所以他们的抵抗也会给唐军造成一些损失,沿途医营开始不断的接收伤兵,于是医营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 以血还血 所有徐淼带来的厢车,包括徐淼自己用的那辆厢车在内,全部都改成了装载伤兵的车辆,伤兵在送到医营之后,会立即得到救治,徐淼和老孙往往亲自动手为这些伤兵清创、敷药包扎。 那些医官们则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看着,重新学习这种新的疡医之术。 在徐淼处置了之前的那个胡西来之后,也彻底镇住了这帮医官们,接着徐淼考核了一下这些医官的医术,结果发现这些医官基本上没有人能够达到合格的要求。 当初他在长安城开的那个培训班培养的一批医官,虽然确实将他的处理外伤的手段传到了军中,也确实教给了军中的一些医官,但是这些二道贩子们却并未完整的把当初所学,都传给这些同行。 他们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故意留一手也好,是确实忘了一些细节也罢,总而言之,未到过长安城,亲自接受过徐淼培训的这些医官们,对于新的处理伤口的规范都是一知半解,不是没有对清创器械严格消毒,就是忘了对包扎用的绷带进行严格消毒。 总而言之他们处理外伤的手法,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根本达不到徐淼的要求,结果又被徐淼和老孙联手狠狠教训了一顿,怒骂他们乃是一群庸医,骂的这帮医官脸都绿了,却不敢顶嘴。 徐淼和老孙一个是伯爷,一个是当今天下堪称声望无双的名医,而且新疡医之术还是出自徐淼之手,说不好听了,现在军中强行推行的是新疡医之术,徐淼就是他们的祖师爷。 被祖师爷臭骂,他们这帮医官只能老实听着,被老孙怒骂,他们也只能听着。 于是老孙这个令人敬爱的老者,为了多拯救一些受伤的大唐将士,便主动担负起了再教育的职责,每日弄来缴获的羊,重新培训这帮庸医。 当大军出塞之后,这一路上,老孙都亲力亲为,徐淼也亲自出手,救治从前面送回来的伤兵。 军中有了徐淼和老孙这两个良医,也令唐军将士士气大振,想想自己身后,有这么两位良医就觉得心安,当场要是战死就不说了,那只能说自己倒霉,只要不死,被送到后面医营,就有很大可能存活下来。 所以在头前开路的唐军精锐骑兵,在作战之中也更加悍勇了几分,使得大军所过之处,突厥部落随即便纷纷灰飞烟灭,不知道多少突厥人死于了唐军刀下。 这是一场大唐对突厥的复仇之战,所以出战的唐军出手好不容情,这一路行来,不时可以看到一个个被唐军屠戮一空的突厥人的部落。 而且仇恨并未因为这样的屠戮而得到宣泄,反倒随着越来越深入草原,这种仇恨的火焰反倒是在唐军之中越发炽烈了起来。 因为唐军这一路上清除沿途的突厥人部落的时候,从这些突厥人部落之中,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唐人女人包括少量的男子。 当发现他们是唐人的时候,唐军将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些人之中,大部分人已经被突厥人折磨的已经不像是人了。看书喇 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满身污垢,在这样酷寒的季节之中,许多女人连衣服都没有,像是牲口一边的被圈养在草堆之中,只能藏在草堆里哀嚎。 当这一幕幕惨状展现在唐军将士的面前之后,唐军将士的怒火更加炽烈,原本军令之中规定低于车轮的突厥小崽子不杀,但是当看到这一幕幕唐人惨状之后的唐军兵将们都疯了。 此时除了用血能替这些受尽磨难的大唐子民洗涮耻辱和仇恨之外,已经没有办法再扑灭将士们胸中的怒火了。 他亲眼看到了那些被突厥人掳掠去的唐人,经历了什么! 就连历来以慈善着称的老孙,在为这些女人们检查过身体之后,都老泪纵横,从帐子里出来的时候,满脸通红,怒骂突厥狗该杀!杀光他们!可见这些突厥人的暴行,连老孙这样的大善人都被彻底激怒了,更何况徐淼这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呢? 所以当徐淼再途经一些被唐军屠戮一空的突厥人的部落的时候,看到那些横陈在雪地之中的突厥人的尸体,就再无半丝的同情可言,哪怕那些尸体之中横陈的还有一些幼小的孩子,他也未再心中起任何怜悯。 三天时间到了的时候,徐淼终于沉不住气,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了起来,直到下午的时候,三傻一个都没有回来,徐淼终于坐不住了。 “虎子,去传我将令,命张甚召集咱家的人手,准备扒犁套上战马,多备弩箭,带上烤熟的羊肉,再把猛火油带上!携带两架弩炮准备出发!” 徐淼眼看着毫无热量的太阳,逐渐向西面的雪原落下的时候,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了,转身厉声对跟着他的虎子喝令到。 第五百八十五章 徐淼抗命 虎子迟疑了一下,想要劝徐淼,这时候天就要黑了,即便是出去,也很难找到程处默他们,而且夜间草原上的温蒂更低,几乎已经达到滴水成冰的程度了,他们夜间出去,不辨方向的话,极可能会迷路。 看到虎子迟疑,徐淼顿时大怒,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虎子的大腿上,红着眼对虎子吼道:“你聋了吗?听不到我的吩咐?再不去的话,就给我滚蛋!” 看到徐淼真的急眼了,虎子于是只能拱手应喏,转身去找张甚传徐淼的命令。 张甚听闻之后,立即便跑了过来,对徐淼拱手说道:“使不得呀阿郎!现在天色渐晚,此时出去,且不说如何寻找几位小公爷,单单是无令出营,就是大罪! 您现在可是在军中,无将令擅自出营,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责呀! 如果天黑下来之后,三位小公爷还没有回来,您即便是要出去找他们,也必须要先向大帅请令! 现在万万不可莽撞行事! 您刚才所下之命,请恕在下不敢从命!还请阿郎收回成命!” 徐淼这会儿如同困兽一般,脸色铁青,死死的盯着辕门之外,怒道:“约定好的三日返回,他们三个一个都没有回来,你让我如何能等下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为了陪我才来的军前,我如何能对他们弃之不顾?你且去准备,我这就去向大帅请令!” 张甚听徐淼这么说,于是才拱手应喏,转身下去开始招呼徐家的家将,准备战马和扒犁,另外开始朝扒犁上装各种箭矢、长枪以及盾牌等物,做好出发准备。 徐淼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军中的规矩了,翻身上马,纵马便朝着中军方向驰去。 沿途有巡营的队伍看到有人居然敢在军中纵马狂奔,于是便拦住徐淼的去路,厉声喝问他的身份。 徐淼这时候脸色铁青,马速丝毫不减,厉声骂道:“滚开!吾乃徐淼!有要事要见大帅!” 当看清确实是徐淼之后,拦路的兵将们都楞了一下,然后呼啦一下就让开了通道,让过了徐淼。 虽然徐淼来军中时间不长,但是一来他们军中,就给他们带来了无数好处,又是扒犁、又是手套、耳暖、棉靴等御寒之物,接着又揪出了军中贪墨救他们性命的药材的囊虫,现在又给军中弄出来轻便扒犁这种雪地作战的神器。 所以军中将士现在都听说过了徐淼,对徐淼很是感激,见到是徐淼,而且看他一脸的惶急之色,心知他肯定有了不得的急事,于是便不敢再阻拦与他,放开去路任由徐淼策马从他们之间冲了过去。 当徐淼策马一路闯过几对巡逻的兵卒,来到中军大帐外面的时候,终于还是被一帮李积的亲军给拦了下来。 虽然徐淼他们都认识,也不敢得罪,但是这里到底是中军大帐,乃是这路大军的中枢要地,就算是徐淼和李积关系再亲,他们也不敢放徐淼这么骑着马闯到帅帐外面,那样的话徐淼要倒霉,他们也都得跟着倒霉。 这次徐淼没能冲过去,眼看着这些亲卫不肯让路,他只能死命的拉住了马缰,战马被拉的人立而起,大蹄子险些就踏在了一个拦路的亲卫胸口上。 徐淼气的大骂道:“你们不要命了吗?我有急事要见大帅!让开!” 为首的一个护卫头儿,不敢对徐淼无礼,拱手道:“伯爷,大帅正在用饭,此处乃是帅帐,任何人不得冲撞帅帐!您也不行!还请伯爷下马!” 徐淼也知道规矩,来不及和这些李积的亲卫罗嗦,立即翻身下马,扒开他们便朝着大帐冲了过去。 李积正在帐中用饭,虽然他身为大帅,但是饭食却也很简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奢侈,一碟羊肉,一个干饼外加一碗羊汤,这段时间军中基本上都是这么吃,没有什么特殊可言,充其量就是比普通兵卒多了一碟咸萝卜条,羊肉煮的要好一点罢了。 听到手下禀报说徐淼求见,于是李积一边吃一边头都不抬的让徐淼进来,话音未落大帐的帘子一掀,就看到徐淼急赤白脸的带着一股子寒气一头就扎了进来。 李积嘴里嚼着羊肉,皱了皱眉头,正待开口训斥,可是徐淼却抢先拜倒大声说道:“启禀大帅,请给末将一支将令,准末将出营去接一下程处默他们三人! 今日是三日期限已到,但是他们三人皆未还营,请大帅恩准末将出营去找寻他们!” 李积听罢之后,翻了翻白眼,冷冰冰的说道:“不准,你可以退下了!” 徐淼一听就急眼了,脸色涨的通红,单膝跪地拱手对李积大声说道:“大帅!他们三人皆乃末将的兄弟,都只带了一伙兵卒出营,现在期限已到,却杳无音讯,还请大帅恩准末将出营去找寻一下他们!拜托了!”看书喇 李积不紧不慢的把干饼掰碎泡到羊汤里面,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徐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道:“不准!退下!” “大帅……” 李积不等徐淼再开口,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怒道:“你聋了吗?听不清本帅的话?还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不准!就是不准!给我回去你的医营老实呆着,这种事不是你能管的!” 徐淼这时候急赤白脸的梗着脖子大声说道:“大帅,末将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们!” “废话,你放心不下,老夫就放心了?当初我不准他们率兵,是你帮他们求情的,现在他们没有按期还营,你能怪谁? 你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吗?你知道他们在哪个方向吗?天色已晚,一会儿天黑之后,你出营该去哪儿找他们? 难不成你会飞吗?要是你出去了,找不到他们,他们自己先回来了,难不成再让他们去找你? 这里乃是军中,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既然他们决定要出去杀突厥狗,就已经做好了被人家杀的准备!这件事也是你一手促成的! 怎么?现在你后悔了?”李积拍着桌子对徐淼吼道。 徐淼顿时被李积堵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没找到合适的解释。 这件事确实是他促成的,是他先给程处默那三个傻蛋鼓捣出了轻便扒犁,接着让他们三个驾着扒犁出去显摆,最后也是他帮三个傻蛋说话,才让李积准了三个傻蛋带兵出营。 现在李积拿着个堵他,他确实无话可说。 可是虽然他无话可说,但是他也不愿放弃,梗着脖子对李积说道:“是末将的错,末将后悔了,还请大帅给末将一个机会,去把他们找回来!求求大帅您了!” 李积却不为所动,冷声说道:“不准就是不准,休要罗嗦!既然这是他们自己求的结果,那么就只能生死由命了! 你现如今掌军中医营和匠营,并非战将,这种事由不得你插手!” 徐淼眼看着帐外天都要黑下来了,急的脑袋都要冒烟了,可是李积却依旧不肯松口,准他出营去找那三个傻蛋。 于是他大声对李积吼道:“不管怎样,他们是我兄弟,我就不能坐视不理,哪怕犯了军律,我也要去!谁也不能拦着我!” 说着他就站起身转身打算冲出去,带着他的手下强行出营,可是不等他冲出去,大帐的帘子一掀,一个壮汉就出现在帅帐门口,身后还跟了几个彪形大汉。 徐淼一看来者正是军司马付大通,心中微微一凛,拱手和付大通见礼,就想从付大通身边挤出去。 “将徐淼给老夫绑了!身为部将,目无尊长,抗命不遵,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付大通一把就揪住了徐淼的脖领子,一甩就把徐淼给扔回到了帐中。 第五百八十六章 军法处置 李积又端起碗趁热开始吃泡软的饼子,又把一碟羊肉也泡入碗里,扒拉着吃的香,翻着眼皮看着付大通命人把徐淼按翻在地,拿绳子麻肩头拢二臂,便把徐淼绑的跟待宰的猪一般。 徐淼被一帮大汉按住动弹不得,只能乖乖受缚,嘴里还叫到:“别呀!先别绑我!让我去把他们找回来,末将愿任凭二位处置!” 李积几口把碗里的羊汤、羊肉和饼子吃完,擦了擦嘴,厉声喝道:“徐淼目无军法,咆哮帅帐,罪不可恕,来人,将他推出去,杖责二十!” 徐淼一听就傻了眼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立即服软认错,连声叫到:“错了错了,我错了!大帅饶命!末将不敢了!还请大帅绕过末将一次!”看书喇 付大通狞笑着说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大帅既然有命,那又岂能当成儿戏?军法无情,既然犯错,那就没有饶你的道理!给我拖出去打!” 几个护随闻言二话不说,架起徐淼就朝外拖去,徐淼吓得哇哇大叫,杖责二十,那可是军棍呀!这要是挨了二十军棍,接下来几天就只能趴着了! 徐淼这一下就怂了,再也不敢嘴硬了,哇哇叫着认错道歉,求李积和付大通饶他一次。 但是今天这两个老家伙似乎铁了心要收拾他了,根本就不搭理他的求饶。 于是徐淼就被几个大汉拖出大帐,按翻在了帅帐外面的空地上,不过好在这些亲卫都知道徐淼和李积的关系,加之徐淼这次入军之后,着实给他们军中将士办了不少好事,故此也没有扒下徐淼的裤子。 一个大汉拎着一根一头粗一头细,一头扁一头圆的军棍走了过来,还有人搬过来了一个行刑用的马凳摆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一看这马凳,头皮就麻了,这马凳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了,上面黑乎乎的斑驳陆离,粘的都是陈年老血,吓得他又一次哇哇大叫了起来,嗷嗷叫的求饶不已。 在宫中他也被送到宗人府挨过板子,但是那两次挨板子,都有人故意放水,而且他也早有准备,裤子里垫了皮垫,打的挺响,但是实际上并不算多疼。 但是今天可是在军中,这帮家伙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放水,这要是挨实了二十大板,估计打完他半条命就没了。 于是他拼命挣扎,哇哇大叫,引来了一片鄙视的目光。 可是不管他如何挣扎,还是被几个大汉架起来按在了这马凳上,一个亲卫的头头低头小声对他说道:“忍着点徐将军,兄弟们不会下死手!要是疼的话,就大声叫出来,别忍着!叫出来能保命不丢人!” 徐淼哎哎哎的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但是紧接着就听见了军棍落下来的风声,屁股上结结实实的就挨了一棒子,徐淼刚张开了嘴,顿时就觉得屁股像是中电了一般,一股锥心的刺痛感,瞬间就从屁股上扩散开来。 这种痛感几乎穿透灵魂一般,直接传递到了四肢百骸,连指头尖都是麻的,他张着嘴愣是没叫出声。 过了一阵之后,才听到徐淼趴在马凳上,歇斯底里的惨叫了出来:“啊……” 但是这声惨叫随着第二棍子落下,又被打的戛然而止,接着让他缓了一口气,再次叫出声的时候,第三板子才又落了下来。 只听帅帐外面,一时间徐淼的惨叫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等第五棒子落下的时候,徐淼的惨叫声都带着哭音了。 可是既然李积下令了,二十军棍一棍都少不了,行刑的家伙,还是足足的打了徐淼二十军棍。 等徐淼叫的嗓子都哑了,听到旁边计数的人大声叫出二十这个数字的时候,徐淼浑身一松,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看徐淼惨叫声戛然而止,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把行刑的这帮家伙也吓了一跳,那个亲兵头子赶忙上前探了探徐淼的鼻息,一探感觉还有气,这才放心了下来。 他抬腿就把行刑的那个家伙给踹坐在了地上,小声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傻呀?还真卯足力气打?” 那个行刑的家伙却一脸委屈,小声说道:“我哪儿敢呀?我这已经是用的最轻的手段了,谁知道这徐大人这么不经揍呀?我真没敢下死手呀!” 那个亲兵头子翻了翻白眼,看了看已经晕过去的徐淼,微微叹息了一声,小声道:“咱这徐将军还真算不上是条汉子!也太不抗揍了!”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进帐复命:“启禀大帅,二十军棍已经行刑完毕!徐将军晕过去了!” 李积听了之后,和付大通都同时脸色大变,二人再也坐不住了,同时狠狠的瞪了那个复命的亲兵头子一眼,付大通还指了指那个亲兵头子,一副恨不得踹死他的模样,但是却没来得及说话,就都提着战袍快步冲出了大帐。 亲兵头子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心中叫屈,心道我们已经放水了,可是他实在是不经揍呀!才轻轻二十军棍,就给打晕了!这也太不抗揍了! 但是他还是赶紧跟着朝外跑去。 看到徐淼如同一摊泥一般趴在行刑的马凳上一动不动,二人都立即疾走几步到了徐淼近前,一个人探鼻子,一个人伸手在他脖子上探了一下脉搏。 当看到徐淼还有气,脖子上的脉搏也挺有力,两个老家伙才松了口气,接着他们看了一下徐淼的屁股,看裤子都没脱,也就明白行刑的人其实已经故意放水了。 正常的话,挨军棍可是要扒了裤子,光屁股打的,隔着厚厚的裤子,打的话,能减轻不少力道。 但是李积还是不放心,命人扒了徐淼的裤子,看了一下他的屁股,虽然这会儿徐淼的屁股已经被揍得乌青发紫,但是可以看出来,并未皮开肉绽,这再次说明行刑的家伙,确实没下死手,已经是相当手下留情了。 于是两个老家伙这才彻底放心,相互对视一下,都露出了一丝苦笑,各自心道徐淼这家伙真不抗揍!这么小小的惩戒,就把他打晕了。 “把他弄醒,架起来溜达几圈,送他回医营,交给孙神医!告诉他的家将,谁敢放他出营,小心他们的狗头!”李积小声对亲卫头子吩咐道。 亲卫头子连忙点头答应,两个老家伙这才转身回了大帐之中。 等一口凉水喷到徐淼脸上,徐淼立即就哼哼唧唧的苏醒了过来,趴在马凳上,抓着马凳的两条腿,咬牙切齿的哼唧着骂道:“你们还真下死手打老子呀?好!你们给老子等着,别落在老子手里!落到老子手里,要你们这帮王八蛋好看!哎哟……疼死我了……” 这帮亲兵们一个个都陪着笑脸,赶忙把徐淼搀扶起来,在大帐外面溜达,徐淼一路惨叫,不停的咒骂这帮亲兵。 说着说着他就又要进帐子里找李积理论,但是却被亲兵头子给拦住了,小声道:“伯爷,您就消停消停!这会儿天都黑了,大帅是不可能让您出营的! 来人,送伯爷回医营去!大帅刚才已经吩咐了,送您回去,您还是遵命!要不然再挨一顿板子,就不值当了! 刚才小的们已经手下留情了,换成其他人的话,这会儿早被打的皮开肉绽了!您还能走路,就知道小的们没敢下重手!” 徐淼有心挣扎一下,但是亲兵们却不答应,架起他,给他弄来一辆板车,便把他给送回到了医营之中。 第五百八十七章 迟归的三傻 张甚、虎子他们都在等着徐淼回来,所有人都已经披挂整齐,战马也已经套在了扒犁上,只等徐淼请命回来就立即出发。 可是等了半天,等徐淼回来的时候,却见到徐淼是趴在板车上被李积的亲兵送回来的,一路走一路颠,还一路哼哼唧唧。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接住了徐淼,急问这是怎么了。 亲兵问清谁是徐淼的护卫头之后,黑着脸对张甚说道:“大帅有命,命尔等好生照顾你家伯爷,决不许他出营,要是尔敢陪他出营,你们就等着回来掉脑袋! 刚才你家伯爷冲撞大帅,挨了二十军棍,赶紧把你家伯爷送到孙神医那里,请孙神医帮伯爷处置一下!” 张甚一听脸色大变,不敢违抗,连忙拱手应喏,接过徐淼的板车便飞奔着将他送往老孙的帐篷。 老孙听闻徐淼挨揍了,也吓了一跳,赶忙出来把徐淼接到他的帐中,让人把徐淼架到小床上,扒下徐淼的裤子之后,一看就乐了起来。 这会儿徐淼的屁股纵横交错留下了二十道淤青发紫的棍痕,已经紫的发黑了,屁股也肿的已经跟发面包子一般。 虽然看似吓人,但是实际上并不算太严重,以老孙的经验一看便知道,行刑者手下留情了。 于是他取来了一根三棱针,用酒精烧了一下消毒,就在徐淼的屁股上戳了几下,徐淼立即就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大叫着杀人了救命呀! 老孙黑着脸,照着徐淼屁股上就又是一巴掌,徐淼跟丢在案板上的虾一般,一下就疼的弹了起来,捂着屁股涕泪横流,质问老孙是不是想要干掉他。 “闭嘴,趴下!行刑的给你留了手,还不如不留手,要是把你打得皮开肉绽,淤血流出来也就罢了,可是正因为他们对你留了手,淤血都在皮下,要是不给你把淤血放出来,你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坐了! 我这是在给你放血,鬼嚎什么?再敢胡言乱语,你信不信老夫用裹脚布把你的嘴给塞住?”孙思邈对徐淼是一点都不客气,厉声对他斥责道。 徐淼一听就老实了,他宁可去死也绝不能让老孙把裹脚布塞他嘴里,那样的话,他会把胃都给吐出来的。 于是老孙这才安心的给徐淼淤伤的地方放了血,有用酒精给他屁股上的针眼消了毒,结果酒精擦在伤口上的时候,徐淼顿时又是一阵子杀猪般的鬼哭狼嚎。 好不容易处理完屁股,徐淼提起裤子,哎哟哎哟的在帐中被虎子和张甚扶着转了几圈缓过来之后,他立即对孙思邈说道:“我说道长,您得帮我想想办法,我要去找那三个夯货!他们是陪我来军前的,要是出什么事,我如何向几位伯伯交代? 哪怕他们真的出事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也必须要找到他们!您帮我赶紧想想办法呀!” 谁知道老孙听了之后,只是翻了翻白眼,冷哼一声:“你也有脸说他们三人是夯货,老夫看来你才是夯货! 这冰天雪地里,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你出营去找他们,跟找死差不多,也不知道你是想要去救人,还是去送死! 依老夫看来,他们三个谁都比你强,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用得着你去找他们吗? 就算是他们遭遇不测,凭着他们和他们手下的身手,突厥人想要把他们全部干掉,也不可能,要是出事的话,他们早就有人回来报信了! 既然没有人回来报信,那就说明他们没事,你才是瞎操心!这顿军棍你挨得一点都不冤!还有脸说别人是夯货,依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夯货! 老实养伤,他们会安然回来的!不想屁股彻底开花,那就别想那么多! 现在滚,老夫要休息了,别在这儿烦老夫了! 出去后在外面多溜达几圈再趴下,要不然的话,会留下病根!” 听了老孙的话之后,徐淼忽然间感觉自己好像确实有些紧张过度了,以程处默他们三个的本事,加上自己给他们弄出来的那些扒犁,按理说就算他们真的遭遇了危险,但是突厥人想要把他们彻底吃掉,也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这时候要是他们出事了的话,确实应该早有人跑回来报信了,可是李积却很是淡定,这就说明没有太大的麻烦,大军依旧在稳健的向前推进,这就说明这一带并没有太强大的敌人的存在。 而满营上下,就自己慌得一批,别人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就连老孙都不感到紧张,就他自己上蹿下跳,慌得跟狗不能过河了一般,敢情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徐淼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羞的只想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拉倒,没法活了,这脸算是彻底丢光了。 于是徐淼捂着屁股,哎哟哎哟的从老孙帐中走了出来,让虎子他们搀着自己在营里溜达了几圈,这才回到自己帐中,趴在了铺着熊皮的床铺上,捂着脸无声的哀嚎了一声,这顿揍挨得冤呀! 虽说听了老孙一番话,他多少放心了许多,可是到现在三傻还没回来,他依旧还是觉得心在悬着,加上屁股火烧火燎的疼,根本睡不着,想要翻个身,但是屁股一挨床,就顿时疼的他嚯嚯直抽凉气,只能继续翻过来趴着。 就在他辗转反侧,听着营中打更的更夫,敲了三声梆子的时候,才开始有点迷糊。 而就在他刚有点迷糊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喧闹了起来,紧接着帐篷的帘子一掀,一股冷风就灌入到了帐中,虎子嗖的一下窜了进来,乌漆麻黑的帐子里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只听虎子惊喜的叫到: “阿郎!他们回来了!” 徐淼忽的一下就翻身坐了起来,接着就捂着屁股哎呀惨叫一声,头朝下杵在了床铺下面,疼的脸都抽抽了。 虎子听徐淼一声惨叫,吓了一跳,赶紧吹燃火折子,结果看到徐淼头朝下杵在床下,正捂着屁股哎哟哎哟的叫唤。 于是他慌忙上前把徐淼架起来,帮徐淼披上一件狐皮大氅,把靴子给徐淼套在脚上,便架着徐淼跑出了帐篷。 这时候辕门处一片喧闹之声,除了人的欢笑声之外,还夹杂着牛羊的叫声,徐淼让虎子和胡昊过来架住他,两脚离地的朝辕门处跑。 到了辕门处的时候,才看到正是那三个夯货,正在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一个个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满脸都是洋洋得意,正在那儿跟辕门官吹嘘他们此去的战绩如何。 辕门内已经赶进来了一大群的牛羊,粗略看一眼,这牛就足足得有二百多头,羊的数量更是多达五六百只的样子。 这绝对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部落才能拥有的牛羊数量,一般的小部落绝对养不了这么多牛羊。 这也就说明了这三个夯货,这次出去绝对是盯住了一个大部落下了死手,把一个突厥人的大部落给端了,才把人家的牛羊都给赶了回来。 正在唾沫横飞跟接他们的大唐官兵吹嘘的尉迟宝琪扭头看到了徐淼,立即就咧着大嘴哈哈笑着朝着徐淼迎了过来。 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间看到徐淼是被虎子和胡昊架着过来的,徐淼似乎走路不方便,撅着屁股脚尖着地,步履蹒跚的模样,于是大吃了一惊。 “淼哥,你这是怎么了?在营里为何会伤的走不成路?” 徐淼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有心想要踹死这个夯货,但是一抬腿屁股就传来一股针扎般的剧痛,疼的他立即就龇牙咧嘴嚯嚯呼痛。 “混蛋!给我滚远点!看见你们三个夯货,小爷就生气!还不是被你们害的?说好三天回来,为何直到现在才回来?”徐淼黑着脸就对尉迟宝琪骂道。 第五百八十八章 兄弟的不易 这时候牛明玉也在人群里看到了徐淼,挤开人群跑了过来,也一脸惊讶的问徐淼这是怎么了。 徐淼这会儿直翻白眼,倒是胡昊笑着对他们解释道:“昨个黄昏时分,我家阿郎等不到你们回来,要带我等出去找你们,但是大帅不准! 阿郎情急之下冲撞了大帅,被打了二十军棍,勒令阿郎寸步不得离开大营!阿郎等你们到现在,自然有点气,您二位担待点!” 牛明玉一听顿时面露愧色,赶忙扶住徐淼,有些内疚的说道:“不是我们不想早点回来,是因为带了这么多牛羊,实在是走不快!害的你担心了!现在哥几个都回来了,你就放心好了!” 当交接过缴获的牛羊之后,程处默也总算是凑了过来,一看到徐淼的狼狈相,也吃了一惊,赶忙问徐淼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狼狈。 结果自然又是被徐淼喷了一脸口水,在得知徐淼是因为他们哥仨挨了军棍之后,程处默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该!你小子也太瞧不起我们哥仨了!不就是出去打个秋风吗?犯得着让你如此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本事,这顿揍挨得不冤呀!哈哈!” 徐淼听了程处默幸灾乐祸的这番话之后,险些气的撅了过去,要不是屁股疼的话,他绝对会拎着刀追着砍程处默这个混账东西。 但是接下来徐淼看到程处默他们还带回来了三十多个可怜的唐人女子,这些女人一个个要么神色木讷,要么满脸的惊惧,身上都是临时裹着厚厚的羊皮,被绑在扒犁后面,这时候脏的快看不出她们的长相了。 当确认她们确实是被救到了大唐的军营之中以后,这些女人之中,方才有人失声痛哭了起来。 徐淼看了看她们,心中叹息了一声,命医营的人过来,将这些女人都接回到医营之中,立即大量烧水,准备木桶让她们清洗身体。 草原上的突厥人极少洗澡,据说和吐蕃人差不多,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一次,成亲一次,死亡一次,所以被他们抢到草原的唐人女子,也都不可能洗澡,一个个身上都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这时候孙思邈也闻讯起床,出来亲自接走了这些被程处默他们从突厥部落夺回来的唐人女子。 另外又去招来了一批之前被唐军救出来,这几天身体已经得以一定程度恢复的女子,过来一起帮忙,照料这些刚被救回来的可怜女人。 在完成交接之后,徐淼喝令跟着三傻回来的那些士卒们都纷纷散去休息,三傻这才哈欠连天的跟着徐淼回了医营。 本来徐淼还想要问问他们这次出去的情况,但是程处默却摆着手说道:“先别问,先让我们睡一觉,这三天基本上都没合过眼了,真是困死我了!” 这时候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也连连点头,一个个也都哈欠连天,把徐淼送回他帐中之后,连回自己帐子睡觉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个直接就一头栽倒在徐淼的床铺上,脑袋一沾床,就立即都鼾声大作了起来。 徐淼龇牙咧嘴的照着三个夯货的屁股上都踹了一脚,但是三个夯货却只是哼哼了一声,就继续呼呼大睡。 徐淼看着三个人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跟熊猫一般,心中叹了口气,于是也不再踹他们了。 叫了虎子叫人端来几盆热水,把三个夯货翻过来,脚都垂在床下,命人扒了他们的靴子,给他们用热水泡泡脚。 但是等扒他们靴子的时候,徐淼才发现这三个家伙的靴子里都湿乎乎的,靴子里的裹脚布甚至都结冰了,和靴子粘在了一起,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们的靴子给扒了下来。 脱掉他们靴子之后,才看到他们的脚都已经冻得又红又肿,明显是已经冻伤了。 徐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现在发现,和这三个兄弟相比,他才是在混日子,虽然他自以为这段时间,也做了不少事情,可是和这三个朋友相比,他做的那点事,真的是微不足道。 这三个家伙,都有他们的理想和坚持,为了他们的理想和坚持,他们可以不顾辛苦,不顾生死,带着人去爬冰卧雪,吃尽苦头却还能笑着面对。 再看看他们身上,卸去甲胄之后,他们的甲胄上,都留有刀砍和箭簇的痕迹,有的甲片都已经被刀砍断了,有的甲片上面还镶着箭簇。 而他们甲胄内的皮袄上,也留有箭簇穿透甲叶后的伤痕,有的地方还浸染着血迹。 看到这里,徐淼鼻子都有点酸,他们其实年纪相仿,程处默和牛明玉包括尉迟宝琪都比他还要小一两岁,但是却都有着他们的坚持,承受了和他们年纪不相仿的压力。 这让他内心中产生出一种强烈的羞愧感,面对着这三个兄弟,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刚才内心中积攒的那点怨气,这会儿早已消失不见。 强忍着屁股疼,他亲自蹲下,把三个家伙冻得红肿的双脚按在热水桶里,亲自为他们按摩冻肿的双脚,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为别人洗脚,而且还没有产生半点不适感。 而三个家伙在睡梦之中,双脚被浸入到热水之中,都只是哼哼了几声,就继续鼾声大作,可见这三天来,他们三个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根本没有怎么合眼,确实都累坏了。 这会儿终于带着手下们安全回到了大营之中,三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下来,就撑不住了,这哪儿是睡着了,根本就是晕了过去。 就算是热水烫着他们的双脚,也未能让他们醒过来,只是舒服的哼哼唧唧了几声。 接着徐淼又给他们检查了双手,这三个家伙的手也都冻得红肿不堪,小牛的手更是已经冻得裂口了。 虽然他们出发的时候,都戴了手套,可是回来的时候,三个人的手套都已经不知所踪,可见他们在外面的三天时间里,都曾经长时间的没戴手套,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他们的手也都脏兮兮的,上面还沾着血污,好一番用温水清洗,才把他们的手给洗干净。 本来徐淼还想给他们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伤,但是看到三个睡得跟死猪一般的家伙,他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先让他们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想到三个家伙作为主将,都冻成这样,那些随行的兵卒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于是他也干脆不睡了,给三个家伙盖好被褥之后,把帐子角的暖炉烧旺一些,他便走出了帐子。 下令把营里的留守的人都叫起来,去检查跟着他们三人出去的那些士卒们的手脚,而他自己也亲自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亲自检查过去,一直亲自确认每个回来的人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当天光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命人去宰了几头不大不小的活羊,亲自为这帮家伙们煮了几大锅羊肉,锅里面只放一些白芷,羊汤煮出来之后,浓白而且闻起来喷香。 直到羊汤煮好之后,他才把三个夯货和那帮跟着他们的家伙都叫了起来,在锅里撒上精盐,又不吝撒了一把价比黄金的胡椒粉,一人一大碗装满羊肉片的羊汤,配个硕大的干饼。看书喇 程处默他们打着哈欠,闻着这碗喷香的羊汤,一脸的陶醉,一边不顾汤还很烫就猛喝了一口,烫的龇牙咧嘴,却连声叫好。 “这三天我打盹的时候,都梦见回来能喝口这样的好汤,昨晚睡着的时候又梦见了,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口水都流了一脸!没成想睁眼就喝上这么美味的羊汤了!这简直太爽了! 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们哥仨真的遭罪了!等会儿再说,先让我吃完!” 程处默本来想要和徐淼说说这三天他们的经历,但是一扭头却看到一旁蹲着的尉迟宝琪和小牛,根本头都不抬,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汤,还时不时把饼子掰开泡在汤里,正在大快朵颐,于是赶忙闭上嘴巴,也大吃了起来。 第五百八十九章 斩获 看着仨货吃的狼吞虎咽的模样,就知道这三个家伙这三天肯定没吃过一口热食,于是徐淼便又给他们每个人加了一大勺热汤,让他们吃完肉泡饼子用。 而其他那些回来的兵卒,一个个被叫起来之后,也都立即被徐淼亲自炖的羊汤香味给吸引了过来,围在锅边打听这是不是给他们做的,看着锅里翻滚的浓白羊汤,一个个都是馋涎欲滴。 等接到一大碗满满当当肉片的羊汤之后,便都顾不上烫,立即就捧着碗蹲在地上大吃了起来,虽然一个个被烫的直抽凉气,可是却还是舍不得慢一点。看书溂 徐淼正在给这帮家伙碗里不断的添汤,忽然间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干咳了一声之后对他说道:“这就对了,做点有用的事儿,比你出去乱跑要强得多!你太小看你的兄弟了!” 徐淼听到这个声音,赶紧扭头望去,就看到李积站在他的背后,看着这帮人吃肉喝汤,一脸很恶心的欣慰表情。 徐淼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翻着白眼丢下勺子,敷衍的对李积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了。 “大帅百忙之中,怎么还有闲来末将营中巡视!”徐淼翻着白眼对李积问道。 李积一看徐淼的表情,本来还微笑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老夫就是来看看你在干什么!要不是老夫不准你出营的话,恐怕这会儿你这三个兄弟,又该出去找你了? 你还有脸跟老夫甩脸子,我看你是不是军棍没吃饱?要不要再送你一顿军棍尝尝?” 一听这个,徐淼立即就如同川剧变脸一般,当即就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躬身撅腚满脸堆笑的再次对李积施礼道:“哎呀呀!到底是大帅洞察力超强,都是末将太过急躁,末将知错了!多谢大帅拦住了末将! 末将这也是关心则乱,还请大帅千万莫要和小子一般见识! 来来来,小子今早亲自炖了一些羊汤,自认为味道还不错,大帅一定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一定要尝一碗末将炖的羊汤!这可是末将有名的冲汤羊肉!” 说着他就瘸着腿,赶忙很狗腿的给李积弄了一大碗冲汤羊肉,还变戏法一般的给他碗里撒了一把葱花,有了这把葱花之后,这碗冲汤羊肉的香味就更加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了起来。 此行出来徐淼带来一些葱姜,但是数量并不多,一般情况下根本舍不得用,但是为了巴结李积,他还是忍痛切了一截葱,给他撒到了碗里。 李积也没客气,冷哼一声劈手接过这碗羊汤,嗅了一下之后,也顿时有些心旷神怡,因为他居然闻到了胡椒的味道,更不要说出塞之后,就好长时候没尝到的葱香了。 他翻眼看了看徐淼,冷笑了一声:“你对你兄弟们倒是舍得!居然连胡椒都舍得加!” 胡椒这东西,现如今乃是价比黄金的香料,而且是有着香料之王之称,历来都是可以和黄金一样流通的硬通货,胡椒在市面上基本上可以换到同等重量的黄金,所以这世上能吃得起胡椒的人,绝对没几个。 就算是大户人家,也舍不得随便吃这东西,也就是家里有贵宾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做菜,好吃不好吃不重要,关键是可以显摆。 可是徐淼居然为了犒劳他这三个兄弟,和他们的手下,今天连胡椒都拿了出来,加入到了羊汤之中,顿时让羊汤的身价就暴涨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听说今天喝到的这碗羊汤之中,居然还加入了胡椒,那些当兵的差点都跪了,这恐怕是他们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吃到胡椒这种东西的机会,难怪今日的羊汤喝起来如此鲜美,几口喝下去,就浑身舒坦,感觉热乎乎的,敢情今日这汤里,将主为了犒劳他们,加入了如此珍贵的东西。 原本就对徐淼充满感激的这帮兵卒们,在得知了将主居然还在汤中加了价比黄金的胡椒之后,就更是对徐淼感激涕零,一个个激动的热泪盈眶,端着碗,纷纷起身拜谢徐淼。 而且他们这会儿也都听说了,昨晚将主一夜未睡,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亲自检查他们的手脚,命人用热水给他们泡脚泡手,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们的靴子也都被烘干了,连裹脚布都被洗干净烤干了,穿在脚上的时候,暖洋洋的,舒服的让他们忍不住想要呻吟。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早上被叫醒之后,也都感觉到了双脚开始发痒,被洗的干干净净,脚上手上都抹了治疗冻伤的药膏,知道是徐淼昨晚给他们做的,不过自家兄弟,他们虽然心知肚明,却并未对徐淼说什么谢谢的屁话。 而且他们也都听说了,徐淼昨晚之前,看他们没有按时回来,要带兵出去找他们,李积不准,还冲撞了李积,结果被打了一顿军棍,屁股据说都被打烂了。 这件事虽然他们也没说什么,但是心里面却都是暖暖的。 李积其实一早过来,并非是专门来瞧徐淼在干什么的,而是过来问一下程处默他们这三天的经历,这对于一军主帅来说,是必须要掌握的。 吃过羊汤之后,李积便进了徐淼的帐篷,程处默他们也都跟着走了进来。 徐淼自然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在一旁旁听,他也很好奇这次程处默他们出去之后,遇上了什么,怎么搞回来这么多牛羊。 这时候付大通也跟了来,坐在了一旁。 程处默拎过来两个大皮囊,放在了付大通面前,旁边有人接过去,呼啦啦就倒出了一大堆黑乎乎的人耳朵。 徐淼经过这些天之后,早就对此司空见惯了,也没有再产生恶心想吐的感觉,只是惊讶这些耳朵的数量。 这两个皮囊之中,倒出的耳朵起码有五六百个之多,都已经在外面冻得梆硬,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叮当的声响,上面的血迹也已经干枯了,变成了黑红色,让帐中顿时弥漫了一股子血腥味。 “启禀大帅,三日前末将三人立营之后,便散开向东北方向搜索前进,第二天中午在七十多里外的一片草场,意外发现了一个突厥人的大部落。 我等便联手当晚突袭了这个突厥人的部落,突厥人毫无防备之下,被我们杀的大败,后来我等方知,那个部落乃是颉利帐下大将折罗的部落!于是便将其尽屠之! 一共缴获马匹三百二十多匹,二百三十多头牛,七百多只羊,本来牛羊应该更多一些的,但是因为交手的时候,一些羊受惊,牧场的栅栏被被受惊的牛撞破,结果逃散了不少! 我等人手也不足,只能带回来了这么多!”程处默轻描淡写的对李积解说了一下这次他们出去的经历。 李积听罢之后,只是详细问了一下他们这个折罗部的位置,至于其他事情则没有多问,现如今对于唐军屠杀突厥部落,他们早就已经采取了默许态度了。 此次他们绕过定襄城,赶往白道,目的就是为了在白道堵截颉利,如果沿途不彻底解决掉那些遭遇的突厥人部落的话,那么活下来的突厥人便可能把他们这支唐军主力深入草原的消息报到定襄城颉利那里。 第五百九十章 北鲁沟大营 所以从一开始大军踏入草原,开路的唐军就执行了极其残酷的军令,那就是不留任何活口,彻底封锁他们这路大军突入草原的消息,虽然过程十分残忍,但是却也是无奈之举,否则的话,这两万大唐精锐,就可能会遭到四面八方赶来的突厥人的围攻。 对于唐军来说,目前草原还不是大唐的领地,他们此次出塞乃是在敌人的国土上作战,天气和草原的积雪,就是他们的掩护。 所以在这样的国战之中,容不得任何手下留情,李积必须要保证自己这路大军在抵达白道之前,不能惊动定襄城聚集的突厥人。 更何况这一路行来,他们从突厥人的部落之中,还发现了不少被突厥人掳来草原,供他们肆意淫辱的唐人女子,另外还从突厥人的部落之中,缴获了大量突厥人从唐人那里洗掠来的财货。 多年来受尽突厥人欺负的唐人们,内心中积存下来的仇恨火焰,终于彻底爆发了,任谁也阻止不了他们复仇的怒火,只有用突厥人的鲜血来洗刷这么多年来他们带给唐人的屈辱。 漫说大军出征之前,李积就下达过严厉的封锁他们大军消息的命令,就算是李积不下这样的命令,开路的唐军将士也绝不会对突厥人手下留情。 所以李积根本不问程处默他们都杀了什么人,只是冷冷的问道:“那么你们动手之后,可放走的有突厥人吗?” 这时候平时看起来老实本分的牛明玉,忽然间呲着一口大白牙,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抱拳对李积答道: “请大帅放心,是末将负责在外围堵截逃散的突厥人,末将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没有一只突厥狗得以逃出!” 李积在问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们此次的功劳,付司马会给你们记录在案,好好休整一下,受累了!” “多谢大帅,休息就不必了,敢问大帅,我等何时还能再出去游猎?”程处默三人听罢之后,连忙问道。 李积摇头道:“暂时不用了,此地距离白道已经没有多远了,按照当初的计划,大军在前面就要到达大青山的北鲁沟! 你们这些人,要在北鲁沟北侧扎营,将军中所携粮秣以及部分物资屯储于那里! 所以这几天你们不必再出去了,就随军休整!” 程处默等人一听,脸就垮了下去,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可以带兵出去袭杀突厥狗的机会,而且第一次出战,他们就收获颇丰,找到了一个突厥人的大部落,狠狠的干了一票。 本想着接下来他们可以继续过瘾了,可是没成想李积却不准他们再出去了。 于是程处默三人立即就拱手想要再争一争,可是李积却抬手止住了他们,冷声说道:“此乃是老夫的军令,不得违抗!休要再说了!” 说完之后,他便和付大通命人拎起了那两袋程处默他们割回来的人耳离开了医营。 程处默他们三个家伙,气的等李积等人走远之后,都用力的对他们比出了一根中指,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接着他们扭过头,瞪着徐淼,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对徐淼问道:“这么说我们不能去白道了?” 徐淼摸摸鼻子,点了点头道:“大概、可能、也许……是!” 程处默他们三个顿时脸就彻底垮了下来。 徐淼的屁股还没好,大军就已经抵达了大青山,而他们从云州出发之后,其实途经的就是前套平原的东北部一带,绕过了位于前套平原的定襄城,直接进入到了大青山。 而大青山本来就是阴山山脉的中段,而白道就地处阴山的南麓,乃是一处定襄城连接漠北的一条重要通道。 徐淼通过参加军议,已经大致了解了此次李靖和李积他们制定的作战计划。 李靖果真不负他一代军神的盛名,此次制定了一个对东突厥来说,可以说相当凶险的作战计划。 这个计划的核心其实就是李靖和李积这两路主力打配合,利用冬季最为寒冷的季节,而且是在大唐的新年过后的正月,就在大雪封住了草原之后,由李靖率领他那一路主力,突袭定襄城。 以颉利这个蠢货的智商,他绝对想不到,大唐会在这样寒冷的季节还有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冒着酷寒对东突厥发动奇袭。 只要李靖突袭定襄城得手,那么颉利就肯定要向北逃窜,逃往漠北蛰伏一段时间重振旗鼓,再来找大唐复仇。 所以这个战略的核心就是李积要率领另一路大军,提前绕过定襄城,直插到定襄城北方的白道这个地方,堵住颉利向北逃窜。 这一仗李靖制定的目标并不是单单只把颉利给击败,将其逐出河套平原那么简单,李二从最初准备对颉利动手,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彻底把东突厥给解决掉,而不是只把颉利给暴揍一顿,报一下当年渭水之辱的仇恨拉倒。 所以从最初大唐动兵的目的,就设定为了彻底将颉利给解决掉,彻底把东突厥给灭掉。 这一场仗的目标其实就是对东突厥的灭国之战,所以成败的关键就在于李靖能否突袭定襄城成功,以及李积能否在白道堵住颉利北逃之路,彻底把颉利给打残。 如果是可能的话,最好是在白道,就把颉利给抓住干掉,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是即便是抓不住颉利,也要彻底把东突厥人给打残打怕,打的他们短时间之内翻不过身。 如果李靖那边未能成功拿下定襄城的话,李积这一路大军,自北向南还可以杀奔定襄,给集中于定襄的东突厥大军来个前后夹击,一举将他们围歼在定襄城一带。 所以这次大唐对东突厥用兵,李靖的计策是一环扣一环的,目的就是要从根本上把东突厥这个威胁给彻底解决掉。 不过李积这边的计划,因为徐淼的出现,多少进行了一些微调,那就是原计划之中,他们并未携带这么多的物资,可是现在因为徐淼搞出了可以在雪原上畅行无阻的扒犁,使得他们比最初计划中,多带了很多物资。 军中携带的物资充分虽然是个好事,但是这么多物资,全部带到白道显然不合适。 白道是一个既定战场,如此多物资集中于白道之后,大军本来就兵力不是很充足,对比突厥人处于绝对劣势,如果这么多物资还有医营、匠营以及辅兵等非战斗人员,都集中到白道,那么李积就要从本来就有限的战兵之中,分出兵力保护这些物资和非战斗人员。 所以途中李积和付大通他们一帮军将们在讨论之后,便对原定计划作出了一定的调整,那就是在距离白道五十里左右的北鲁沟一带,设立一个类似于兵站或者是补给站的营地,将大部分物资和非战斗人员留在北鲁沟营地里。 这么一来,作战部队就可以继续心无旁骛的前往白道设伏,等候颉利的到来,而不必分心去保护大量的物资和非战斗人员。 另外有了扒犁之后,五十里的距离,就不算多远了,大军一旦在白道和突厥人打成僵持状态的话,从北鲁沟这里,还可以源源不断的向白道方向的唐军输送粮秣物资,并且战场上受伤的将士到北鲁沟一带进行救治。 程处默他们三人未参加军议,当然不知道李积的这个计划,但是徐淼这一路上,作为军中的参军,还掌控着医营和匠营,故此他全程都参与了这个计划的调整,对这件事很是清楚。 他早知道自己肯定是到不了白道战场了,肯定要被留在北鲁沟这个后方营地之中坐镇,只是没有告诉程处默他们三人罢了。 对此连他都多多少少对不能参与白道之战而感到有些遗憾,据更不要说此次前来,打算在军前建功立业的程处默他们那雪橇三傻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留守 而白道这个地方,其实是很有名的一个地方,在前隋的时候,隋军其实就在白道和突厥人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大战。 突厥沙钵略可汗以为北周复仇为名,联兵四十万,大举攻隋。第二年,杨坚以杨爽为行军元帅率军迎击,与突厥联军相遇于白道。 沙钵略自恃兵多将广,不以为备。隋将李彻、李充乘沙钵略轻敌懈怠之机,率精兵五千,对敌突然袭击,大破突厥军。 突厥人在那一战之中,在白道这个地方,就曾经损失惨重,而这一次注定再一次会在中原政权李靖和李积这两员大将的率领下,遭到重创。 当徐淼点头把他知道的一些计划告诉这雪橇三傻之后,三个家伙知道他们这次肯定是也要被留在北鲁沟,顿时就彻底泄气了。 大军抵达北鲁沟之后,一千多辅兵加上徐淼的医营和数百名工匠,都被留在了北鲁沟这里,李积亲自为他们选定了一片立营的地点之后,便带着主力大军,携带少量物资和一批扒犁继续向五十里外的白道行去。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三人,跟李积撒泼耍无赖,一路上闹腾了好几次,除了挨了顿揍之外,最终也未能获准随大军前往白道,被强行留在了北鲁沟营地之中。 于是自从和大军分开之后,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个家伙就开始耍无赖,把帐篷搭好之后,就开始在帐篷里挺尸,谁叫都不出去! 除了拉屎撒尿嫌在帐篷里解决,会恶心到自己,才出帐篷解决一下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帐篷里猫着,摆出一副死猪等着开水烫的架势,爱谁谁去。 徐淼也拿着仨货无可奈何,只能由他们去了。 虽然李积在把辅兵和物资以及医营、匠营留在北鲁沟的时候,名义上是命徐淼坐镇,但是他也清楚徐淼的水平,同时给他留下了五百步卒,由一个名叫韩兆的御侮校尉统领,交由徐淼统御。 另外一千多辅兵,也交由一个名叫高大恩的仁勇校尉统带,配了几个伙长什长,协助统御这些辅兵。 这么一来,北鲁沟营地之中,就数徐淼最大,毕竟他是个堂堂开国伯,还挂着一个正四品的忠武将军的武散官虚衔。 而韩兆和高大恩一个是从八品,一个是正九品,身份地位和徐淼相差了快十万八千里了,就连尉迟宝琪都是个七品的翊麾校尉,程处默也是翊麾副尉,而小牛也是正八品的宣节校尉,所以徐淼在北鲁沟营地,也就成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 当然李积名义上把北鲁沟营地交由徐淼坐镇,但是实质上却肯定给那个韩兆有交代,真正指挥这里的人应该是韩兆,而不是徐淼。 这个韩兆并不简单,虽然他只是个从八品的御侮校尉,但是实际上他却是个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了。 当初李渊在晋阳起兵反隋的时候,这个韩兆就在李家的军中效命,曾经累功升迁到从六品的振威校尉之职。 但是后来因为一次酒后误事,险些掉了脑袋,但是因为有人为他求情,念其很早就跟着李家起兵,于是便没有被斩,可是却一撸到底,将其贬为从九品下的陪戎副尉,险些贬成了个大头兵。 这几年才又逐步因功晋升到了从八品的御侮校尉。 所以这个韩兆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没人敢小觑于他,都知道这家伙如果不是当初犯事被撸的话,现在估摸着在军中,怎么也能捞个游骑将军当当,封个开国男的爵位是没问题的。 而这个韩兆,三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值壮年,留着一脸乱蓬蓬的络腮胡子,身材中等,但是却很是健壮,只是右腿有点瘸,脸上还有一处刀疤,右脸上还有一个很深的酒窝,虽然看着很粗犷,可是因为这右脸上的酒窝,却又看起来有点喜感。 而这韩兆说话嗓门很大,却吐字不太清晰,说话的时候,呜哩呜喇的,不仔细听的话,有些听不清他说什么,好像是个大舌头。 不过这韩兆右脸上的酒窝,却并不是天生的,据说是他在一次率部攻城的时候,一支箭射在了他的脸上。 这韩兆当即把箭拔了下来,箭簇从他脸上带下一块肉,还伤及了他的舌头,他咬着牙,满嘴满脸是血,愣是攻上了敌军城头,手持横刀连枷连杀数人。 战后他命大活了下来,脸上伤口愈合之后,就形成了这样一个深酒窝,实际上是因为腮帮上少了块肉,舌头也因为受伤,舌尖掉了,以至于说话成了大舌头,吐字不清。 这家伙绝对称得上是一员悍将,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深得李积信任,这次北鲁沟扎营,他便把这个韩兆给留在了徐淼这里做徐淼的“副将”。 徐淼在知道了韩兆的经历之后,对这个韩兆也很是客气,这种人是有真本事的,虽然位卑,但是却不可轻视。 韩兆对于被李积留在北鲁沟这件事,也不是很爽,他这次本来卯这劲儿,想要随军立下战功,回头还能升迁一下,可是却没成想会被李积选中,让他留在北鲁沟营地照看这里的军资。 所以大军走后,韩兆就心情不佳,瘸着一条腿,在营地里督建营盘。 虽然这里远离预定战场,但是韩兆却也没有太过疏忽,毕竟此地乃是突厥人的地盘,大军对于周边的情况并不是非常清楚。 眼下他们只知道颉利把这一带的人马,多集结到了定襄城一带,准备抵御唐军的进攻,但是具体这周边还有没有大股的突厥人,谁都不是很清楚。 所以徐淼和韩兆商议之后,都认为不可大意,毕竟这里存放了大量的粮秣物资,未来要作为李积这支大军的后勤补给基地,万一一个大意,被突厥人给抄了的话,且不说他们这帮人能不能活下来,就说丢了这些粮秣物资,估计他们都不会落到什么好的下场。看书喇 所以即便是再不高兴,韩兆也没敢大意,大军走后,他便立即开始督建营盘,派人去将周边山上的树木伐倒,拖回到营地之中扎成营栅,并且搭建箭楼等防御设施。 此时阴山一带的气温在夜间的时候,以徐淼判断,最高也只有零下十几度,甚至可能更低,虽然不敢说达到滴水成冰,但是也差不了太多。 对于如何安营扎寨,徐淼并不精通,以前他也没操过这心,与其指手画脚说错话被人耻笑,索性徐淼就把这种事都丢给了韩兆和那个高大恩负责。 而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小牛耍性子,钻到帐篷里装死狗不出来做事,徐淼也拿他们没辙,于是便只能依靠韩兆和高大恩这两员武将负责扎营守营之事。 这里虽然战兵只有五百,属于比较精悍的府兵,好在还有随军的一千多辅兵,另外医营还有徐淼挑选出来的一百多做事精细的医护兵,加上沿途从突厥人部落解救出来的二百多女人,和二百多名工匠,人手倒不是太缺乏。 另外因为匠营之中,工具齐备,大锯、斧头这样的工具充足,伐木并不算困难。 两天时间,辅兵们便从四周的山上,伐下来了大量的树木,用骡马拖回到了营地之中。 可是要立营栅的时候,却遇上了麻烦,那就是因为天太冷,地面的土地都冻得结结实实,清理掉积雪之后,抡起镐头刨下去,咣的一下,只是在地面上留出一个小坑,震得人手麻。 但是如果不立起营栅,那么这么多人和物资,在这山坡上,就如同裸奔一般,根本没有任何防御可言。 所以这就苦了那些刨沟的兵卒们了,一个个大冷的天,甩了衣服轮着镐头,吭哧吭哧的在冻得深达一尺的冻土地上奋力刨坑,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震得手麻的抓不住镐头把,但是成效却不尽人意,一个人玩儿了命的刨一天,也埋不了两根原木。 第五百九十二章 弯曲的营栅 实在没辙之下,徐淼看的直翻白眼,心中大骂这就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夯货,这么刨下去,啥时候才能把营栅给立起来? 虽说他现在就能随手配出火药,用火药炸出坑,可是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火药这东西,暂时他还不想让它现世,这是他目前手中最大的王牌,尚需多保留一段时间,看看李二对他到底怎么样再说。 没有火药,也不代表没办法,辅兵们出去砍伐回来那么多树木,都是整颗拉回来的,大部分都是松树,树头和树枝都砍下来,堆在营地里,作为储备燃料使用,留着那么多树枝树杈干什么用? 看着那帮当兵的一个个累的跟狗一样吐着舌头,韩兆和高大恩只知道跳着脚大骂那些当兵,催他们加快速度,却想不出好办法。 徐淼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么累下去,这些当兵的估计等营栅立起来,也会都累趴下了。 于是他这才出面,命当兵的把锯下来的树枝,在埋设营栅的线路上,架成火堆把地面的冻土烤化之后再挖坑不迟。 直到这个时候,韩兆和高大恩,还有那些当兵的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傻子,只知道用蛮力,却不知变通,还把自己累得跟狗一样。 于是赶忙采用了徐淼提出的这个法子,如此一来,火堆下面的冻土很快就烤化,变得松软了起来,再挖坑埋桩子就容易多了,甚至轮着木槌,可以直接把削尖的木桩给夯入到松软的土层下面去。 等木桩埋下去之后,顺着木桩再浇点水下去,等一夜冻过去之后,土层再次冻得梆硬,木桩也就彻底结结实实的被冻结在了土里面,想晃动一下都很难。 如此一来,营栅才算是被顺利的给建了起来,而且节省了不少的人力,着实让韩兆等军官们汗颜了一把。 徐淼对于自己的小命,那是历来都相当的重视的,他是死过一次的人,绝不想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又一不小心玩儿脱了。 虽然北鲁沟这里,地处偏僻之处,按理说很难遭到大批突厥人的袭击,可是他还是在辕门处,给营地弄了个瓮城结构。 另外在立营栅的时候,他也刻意将营栅搞得弯弯曲曲,结果引起了韩兆很大的不满,认为徐淼这样立起来的寨墙,不但难看,而且还费工费力。 于是他便联合高大恩等几个军中的军将,找到徐淼,以这样立营栅太过费工费力,要求将营栅改为平直的直线,把营地圈起来就行了。 虽说北鲁沟大营实际的指挥官应该是韩兆,但是毕竟徐淼身份尊贵,名义上是他坐镇这里,韩兆即便是再不满意,也不能太过不给徐淼面子,直接推翻徐淼的设计。 徐淼坐在他的大帐之中,翻着白眼听着韩兆和高大恩巴拉巴拉的质疑自己设计的营栅,等他们哔哔完了之后,徐淼点点头道:“那么韩将军,你们可知道本官为何要将营栅弄成这样吗?” 这一下倒是把韩兆等人给问住了,只能老实摇头表示不知。 徐淼吩咐一声,让虎子把他的狐皮大氅给拿过来给他披上,便带着韩兆等人来到营地外面已经立起的一段曲曲折折的营栅处,指着这曲曲折折的营栅对韩兆问道:“韩将军,本官听说过你乃是一员悍将!曾经夺过先登之功,此言非虚?” 提到他这段光荣历史,韩兆立即就露出了一副得意之色,傲然拱手对徐淼答道:“不敢当,末将乃是个粗人,别的本事没有多少,就是敢拼命! 当初确实侥幸,立过一次先登之功!末将脸上的这个坑,就是那次攻城时候被贼军箭矢射中后留下的!让大人见笑了!” 徐淼拱拱手笑着说道:“敬仰敬仰!本官最佩服的就是韩将军你们这样的猛将! 不过韩将军请看,如果你来攻营的话,看看面对这样的营栅,韩将军该从何处攀上营栅呢?” 众人顺着徐淼的手指朝着营栅一看,心里面都开始合计,让他们攻打营寨的话,他们该如何攀上这营栅之上。 想要拔掉这些立在土里的木桩,那是想都不用想了,木桩被埋下去之后,水一浇冻一夜就被结结实实的冻结在了土里面,拔是不可能拔出来的。 想要劈开营栅,也不太可能,营中守军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敌人劈开营栅,肯定会在营中用弓弩射杀或者是用长枪捅杀靠近营栅的敌人。看书溂 放下这些进攻之法不说,单按照徐淼说的,攀上营栅,夺取寨墙这件事,当他们仔细观看,并且思量了一番之后,韩兆等人的脸色就顿时大变。 因为营栅并不是单单只是一层栅栏那么简单,在距离营栅上端半人高的地方,其实是还有一层供守军站立的步道。 守军在面对敌人进攻的时候,会上到这层步道上,站在步道上,依托营栅朝外放箭或者是用刀枪和进攻的敌军进行厮杀,阻止敌军攀上营栅,翻入到营中的。 这么一来,韩兆他们这些经验老到的军官们就发现一个问题,面对这样曲曲弯弯的营栅,不管他们朝哪一面寨墙上攀爬,后背和侧方都会暴露给另一侧寨墙上的敌军,敌军完全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向着他们后背放箭。 而且不管他们从哪个角度攀爬营栅,营栅上防守的一方,都可以无死角的对他们后背发箭或者发弩射杀他们。 作为经验老到的军将,韩兆等军将们立即就明白了徐淼为何要把营栅设置成这样曲曲折折的形状了。 这样构筑起来的营栅,对于进攻的敌军来说,根本就是噩梦,然进攻的敌军后背和侧方始终都暴露在守军面前,让进攻方的兵将顾头顾不住屁股,攀爬营栅的风险成倍的增加。 本来攻坚对于进攻一方来说,就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现在面对这样的营栅,风险岂止是倍增,这营栅下面,简直就是一片死地。 只要守军数量可以封锁住整个营地,那么进攻一方被射杀的几率就会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当站在进攻方的角度,考虑过可能承受的打击,韩兆等军将大冷的天,居然额头都有些冒汗了,到现在他们终于明白,徐淼这么构筑营栅,其心何其歹毒,这根本就是准备把前来找他们麻烦的突厥人给坑死呀! 于是几个家伙想通之后,诚心实意的躬身对徐淼深施一礼,韩兆大着舌头说道:“末将服了!大人构筑的这种营栅,让末将又学了一招!请受末将一拜!” 徐淼哈哈一笑摆手道:“韩将军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哈哈!” 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得意之色,真真是溢于言表,着实令人憎恶。 虽然他们在北鲁沟这里构筑营寨,但是徐淼却一直关注着白道那边的情况,按照当初的计划,李积率领此路主力抵达白道之日,便是李靖率领另一路主力突袭定襄城之日。 也就是说当他们在这边构筑北鲁沟大寨的时候,定襄城那边的战事应该已经开启了。 如果历史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大的改变的话,那么这几天下来,定襄城也大概快被李靖给攻破了! 定襄城只要一破,颉利那个蠢货也就该率领集结于定襄城一带的突厥大军向北逃窜,白道之战随时都可能会爆发。 所以当他吩咐韩兆等人立寨的同时,也在营中开始做接收伤兵的准备。 徐淼指挥医营的那些临时医护兵,在营地中心位置,搭建了不少的帐篷,做好防风保暖,但是这个季节的阴山脚下,正值一年中最为酷寒的时候。 第五百九十三章 酷寒的麻烦 正常情况下,后世呼和浩特一带冬季最低气温,大概就是零下十二到零下十七摄氏度左右,极端低温可以达到零下三十度左右,白天气温在这个季节里,也基本上都远低于零度以下。 而这个时代,东突厥却连续遭遇了三年雪灾这样的极端气候,今年依旧如此,入冬之后,阴山一带就再次降下了大雪,气温骤降,使得正月间这里的气温极低。 虽然此行大唐也做了很多准备,为大军准备了大批的厚军帐,但是不管军帐做的如何厚实,在这样的荒山野岭之中,依旧是挡不住刺骨的寒气。 徐淼和程处默他们来的时候,准备的有厚实的丝绵睡袋,而且还准备了熊皮,睡觉的时候,上面再盖上狐皮大氅,倒是不会冷,但是军中又有几个人能有他们这样的待遇。 更何况他们帐中还有铁暖炉取暖,但是即便如此,早上起来的时候,睡袋的口部,还是会结霜,这就更不要说其他那些普通兵帐之中的温度了。 他们一路出云州直到抵达北鲁沟这里,气温也在一路逐渐下降,到了北鲁沟扎营的时候,这里的夜间气温,徐淼估计差不多最低的时候,可能已经接近了零下二十度左右。 出发时候携带的军帐,根本抵御不住这样的严寒,当兵的夜里只能挤在一起,把能铺能盖的东西,都给用上,才能勉强入睡。 甚至为了夜里不被冻死,当兵的创造出了一种睡法,那就是两人头朝脚抱着对方的脚睡,这种天气里,徐淼即便是再怎么要求当兵的保持卫生,也不可能提供充足的热水,让士卒们夜里泡过脚之后睡觉。 这么一来,可想而知白天忙活一天下来,多日不洗的脚丫子会是什么味道了,估计比起化学武器强不到哪儿去,可是为了保暖,兵卒们宁可忍受着对方臭气熏天的脚丫子的味道,也只能这么睡,要不然的话,重则夜间就有可能睡着之后再也醒不来,轻则冻得瑟瑟发抖,根本睡不着。 徐淼之前跟着李积,随大军一起行动的时候,这种事自不用他来过问,但是在北鲁沟立营之后,他就成了这里名义上的将主。 作为将主,他就必须要体恤部下们的饥寒冷暖了。 所以他每晚都会抽出点时间在营地里巡视一番,到士卒的帐篷之中看看情况,一是要防止士兵在帐篷中生火取暖,造成火灾,二是要看看当兵的帐中温度如何。 因为这是在军中,虽然天气酷寒,可是营中为了防火,还是不准士卒随意在帐篷里生火,即便是生火,也只能在有人看着的时候点个小火塘,烧点水或者是烤烤受潮的臭烘烘的裹脚布和靴子。看书喇 一旦到了睡觉的时候,帐中必须要熄火,以防失火的同时,也防备着当兵的中了炭毒。 所以军官们,每晚都会巡视营帐,检查督促兵卒们睡觉的时候,要熄灭火塘。 但是火塘一灭,帐子里就瞬间就变成了冰窟窿,顿时冷得让人直打哆嗦,可是即便如此,军官们也不敢大意。 但是接连数日,徐淼每每巡视士兵的营帐,都发现士兵们的营帐之中,冷得像是冰窟窿一般,加之现在还没有棉花,当兵的没有棉衣,只能贴身穿一件带羊毛的羊皮坎肩,一个个到了夜间,盖着芦花被或者是厚麻布毯子,都冻得鼻青脸肿。 徐淼既然身为将主,那么看着手下兵卒以及那些辅兵、工匠们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还是觉得心疼。 唐人们不管是兵卒还是民壮,亦或是工匠们,吃苦耐劳的能力都令徐淼肃然起敬,在这样的酷寒天气之中,营中的将士、辅兵、工匠们,基本上没人叫苦叫累。 虽然冻得一个个都流着大鼻涕,脸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可是他们依旧是苦中作乐,一边干活,一边还能说说笑笑。 徐淼为了让兵卒们保暖,其实也做了不少努力,军中这一路上缴获的羊都被宰杀之后,剥下的羊皮,基本上都让他分发给了当兵的晚上盖在身上御寒使用了,虽然这些羊皮没有经过熟制,还散发着浓浓的羊膻气,甚至是血腥味,可是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不冻死人就行。 可是即便这样,营中在第三天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一个身体瘦弱的辅兵,睡着之后,因为没有和其他人抱在一起睡,早上叫他起床的时候,已经脸色铁青,活活冻死在了冰冷的帐篷之中。 这种事自然要报到徐淼这个将主得知,徐淼得知消息之后,立即便亲自赶过去,希望还能救一救那个辅兵,但是检查过之后,他发现那个辅兵已经彻底死透了,尸体都已经冻得硬邦邦了,这让他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站在营中,看着营地里白茫茫的积雪,徐淼心情异常的沉重。 后世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在他的御下,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出现冻死人的情况,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 他没敢把自己归入将领行列,只是把自己划入到管理者的行列之中,作为管理者,他辖下居然会有人被冻死,虽然属于客观情况,没人会为此指摘他什么,可这件事依旧让他觉得心中很是不安。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能狠下心的将领,俗话说慈不掌兵,作为军将,不能太过心软,可是他却还是狠不下这个心。 看着辅兵们把那个冻死的年轻人尸体给抬出帐篷,送到营地一角,暂时埋入雪中,待回头战事结束之后,再将其尸体焚化,或者是直接运回关内,徐淼心情越发低落了下来。 眼前是大战将至,接下来伤兵会被源源不断的送到这里,伤兵们本来就因为受伤失血等原因,身体情况不佳,在这样冷的兵帐之中,就算是他和老孙尽力施救,最终也不知道多少将士因为体温过低会挺不过去。 他拼命的思索着如何给手下和未来要到来的伤兵们提供一个暖和点的住宿环境,第一个想到的是命工匠们用砍伐回来的原木,在营中建造一些木质的棚屋,这样的话,木质棚屋之中的御寒效果会远超过单薄的帐篷。 于是他立即便下令,命匠营的那些营匠们开始因陋就简,就地在营中建造木质棚屋,不要求太多,只要能御寒就行。 但是随着营匠们开始干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这样的速度根本满足不了实际需求,即便是这二百多留下的营匠们,把手头打造扒犁的活儿全部都停下来,日夜不停的建造木质棚屋,也远远满足不了实际需求。 于是他又想起了后世北大荒和大西北的开拓者们,为了冬季御寒,挖的那些地窝子,但是旋即他就又打消这个念头。 因为想要建造地窝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在夏季的时候,就开工开始挖地窝子,并且在上面搭上原木棚子。 而现在着手在这里挖地窝子,那会害死人的,地面冻得跟石头一样坚硬,就算是用火烤松软地面再进行挖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挖出很多地窝子! 所以他一时间被这件事给难住了,越是想不出好办法,就越是急躁,他像是一头被关入笼中的狼一般,在营地里到处转悠。 第五百九十四章 雪屋 而在帐篷里猫了几天的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三人,终于自己在帐子里也猫不住了,天天听着营中的人们到处忙忙碌碌的叫嚷声,他们也觉得继续这么猫着有点无耻了。 于是三个家伙穿戴起来,终于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四下看了看正在建起来的营盘,讪讪的找到了正如同困兽般在营地里瞎转的徐淼,问徐淼他们有啥能帮忙的没有。 徐淼这会儿很烦,摆手道:“滚滚滚,别烦我!你们三个混蛋,不是打算当乌龟不露头了吗?接着回去当乌龟好了!最好挖个雪洞钻进去,再也别出来了!离我远点,我正烦着呢!” 三个夯货被徐淼劈头盖脸的喷了一通之后,也有点不好意思,尉迟宝琪讪讪的摸着鼻子说道:“淼哥,啥事儿让你这么烦?说出来咱们也听听,说不定我们有啥办法呢?” “滚远点,你们三个夯货能有什么好主意?我都想不出啥好法子给接下来要来的伤兵提供个暖和的住处,你们能想出啥好法子? 滚滚滚,看见你们就烦,别招惹我!”徐淼一点都不客气的就劈头盖脸的喷了三个家伙一顿。 程处默抓过虎子,对虎子问道:“这货吃错药了吗?怎么这么大火气?出啥事了?” 虎子小声答道:“要说也不是啥大事儿,就是昨晚一个辅兵冻死在了帐子里,阿郎看过之后心里不舒服!今儿个一天都在想办法,怎么能让将士们晚上住的暖和一些!” 程处默一听,就立即说道:“这不是有木头吗?命人建木屋不得了?这有啥难得?” 徐淼一听,就一脸的嫌弃,立即就对程处默怼了过去:“哎呀!程小将军果真大才!这么好的法子一下就想到了! 那好,既然程小将军如此大才,那本官就拨给你一百工匠,限你在三日内,给我建二百座木屋好了!要是完不成的话,那就军法伺候!” 程处默一听,赶紧心里一合计,一百个工匠,三天建二百座木屋,开什么玩笑?别说二百座,就算是二十座木屋他也建不起来。 这时候他意识到,想要建造可供这么多人住的木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们一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而是没有足够的人力,另外也没有足够的木料。 于是程处默把脑袋一缩,嘟囔道:“我这不就是一说嘛!犯得着发脾气吗?这事儿确实没啥好法子,你也别难为自己了! 这大冷天关外冻死人那是太正常不过了,你也犯不着难过!扛扛就是了!” 徐淼虎着脸冷哼一声道:“好呀!既然是扛,那大家伙一起扛好了,今晚你们的睡袋、熊皮褥子,还有暖炉,就都收了!反正扛扛就过去了!”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三个脸立即就垮了,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那些东西,说不好听,在则冰天雪地的塞外就是保命的东西,收走的话,那可就要了命了! 于是三个家伙连忙换上笑脸,陪着笑说道:“哎呀呀,这确实是个难办的事情呀!难怪你这么烦躁,别急别急,大家伙一起再想想办法!呵呵!哈哈! 那那什么,我看那边挺忙的,总这么歇着,哪里能成,走走走,咱们也去帮帮忙去!干这些事儿,怎么能少了咱哥几个?走走走……” 三个家伙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扭头瞅到远处正在搭建箭楼,当兵的喊着号子,把木桩打入到烤松软的地下,于是便立即一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徐淼也懒得搭理那三个夯货,蹲在地上捡了跟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继续开动脑子想办法。 不知不觉之前,他扒拉起了一小堆雪,无意间用树枝在小雪堆上淘了个洞,这个时候,看着这个小雪堆,徐淼脑子里灵光一闪,一蹦老高,使劲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发出一声惨叫。 旁边跟着他的虎子被吓得一哆嗦,还以为徐淼忧急之下得了失心疯了,连忙想要上前劝说徐淼一番。 徐淼却一脚踢开了虎子,风一般的朝着匠营那边跑去,虎子和张甚连忙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随手抓了几个工匠,大致用手比划了一个尺寸,徐淼对工匠吩咐道:“快点,给本官按照这么大,做几个木箱,不要盖子!要快!本官现在就要!” 看到这位小徐将军风风火火的跑来要自己这些工匠们做几个木箱子,工匠们岂敢怠慢,他们现在都认识徐淼了,知道这位小将军是个能体恤他们不易的好人,这一路上虽然指挥他们干了不少活,但是却也没亏待他们。 所以工匠们都很服徐淼,对于徐淼的吩咐那是尽心竭力的完成。 木板都是现成的,铁钉也有现成的,对于他们来说,开个榫卯做几个木箱子根本就是举手之劳,不多会儿工夫,几个木匠一起动手,锯子、榔头、木凿飞舞,几个徐淼比划出来的木箱便摆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二话不说,命虎子和张甚带上木箱,自己拎了一个铲雪的木锹,回到自己大帐旁边,清理出来一片干净的空地,又招呼过来几个徐家的护卫就开始动手干了起来。看书溂 徐淼把雪铲入到木箱里面,然后不断的用一根木桩把木箱的雪夯实,等彻底把木箱的雪填满夯实之后,两个人抬起来,用力把木箱扣在地上,就磕出一块工工整整的大雪砖。 接着徐淼令其他人如法炮制,也这么制作雪砖,折腾的是不亦乐乎,很快就在他的帐篷外面,做出了一大堆的雪砖。 这时候韩兆路过徐淼的大帐,看到了这一幕,嘴角抽了抽,但是却摇了摇头,露出了一脸鄙视的表情,冷哼一声便走过去,继续忙他的事情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人也都有些好奇,同时心里多少有点不太舒服,为了把大营给立的坚固一些,大家伙都累成狗了,而他们的主将却带着几个人在玩儿雪,这就有点过分了? 但是谁让人家是将主呢?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伯爷,想玩就玩,反正这里没人能管的到他头上。 而徐淼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的做法,已经快要引起公愤了,依旧是沉浸在兴奋之中,指挥着一帮手下,开始在他帐篷旁边垒雪砖,先在最底下垒出一个圆圈,接着开始向上垒砌,并且每一层都向内收一些。 雪砖之间,也不需要什么粘合剂之类的东西,垒在一起之后,低温就让它们自己粘合在了一起,在有充足雪砖的供应之下,一个圆滚滚的雪屋很快就被徐淼带人垒了起来。 接着他又在门的位置,向外延伸了一段,拿了个圆头铁铲钻入雪屋,开始在雪屋内部修饰了起来,把棱角都给削平,又在屋中垒砌起一个高台作为床使用。 雪屋中上部温度最高,人躺在雪床上面,就会觉得比躺在地上要暖和许多,只要做好防潮隔湿就行,反正军中草垫也不少,铺上一张草垫就行了。 另外他还给雪屋上面开了一个通风孔,这么一来在雪屋之中生一小堆篝火,烟气就能顺利从屋顶排掉,也不必担心会在雪屋之中中了炭毒,最关键的是在雪屋之中随便生火,也不用担心会引发火灾,就算是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点燃,四周都是雪,最终也会被融化的雪水给扑灭。 因为人手多,有人专门制作雪砖,有人专门垒砌,雪屋的垒砌工作进行的非常迅速,一个时辰不到,一座漂亮的雪屋就出现在了徐淼的帐篷之外。 第五百九十五章 开什么玩笑 徐淼接着在雪屋里面点了一小堆篝火,试验这样做会不会让雪屋融化最后垮塌。 好在结果让他非常满意,雪屋内的温度很快就开始攀升,迅速的就达到了十几度的样子,雪屋内壁的雪虽然出现了融化,但是因为外面的低温,让融化的雪水迅速的就结成了一个完整的大冰壳子,让雪屋变得坚固了起来,没有出现任何要垮塌的迹象。 徐淼呆在雪屋里,感受了一下温度,又试了一阵室内的空气质量,防止有人住进来之后,点着篝火造成一氧化碳中毒。 结果是令人非常满意的,因为预留了通风的烟道,雪屋内丝毫没有憋闷的感觉,也没有任何要一氧化碳中毒的感觉,温度也令人很是舒适。 徐淼最初进去的时候,还披着狐皮大氅,没一会儿工夫,就开始冒汗,甩了狐皮大氅之后,依旧觉得很暖和,又过了一阵之后,身上也开始冒汗,于是便只能再继续脱衣服,最后只穿了一件厚的中衣,坐在雪屋里面也没感觉到冷。 这一下他终于满意了,哈哈笑着穿起衣服,披上狐皮大氅钻出了雪屋。 一出雪屋,他就看到一群人正在对他的雪屋指手画脚,被徐淼心中定名为雪橇三傻的程处默三人,这时候也凑了过来,正在雪屋外面打量这座雪屋,而且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一脸鄙视的表情。 看到徐淼乐呵呵的钻出雪屋,程处默阴阳怪气的对徐淼说道:“我说你这是打算在这里面屯羊肉吗?犯得着费这力气吗?这冰天雪地里,就算是羊肉垛在雪地里,也怀不掉,你犯得着费这么大力气吗?” 这时候韩兆也走了过来,骂骂咧咧的逐散了围观的众人,嫌恶的看了徐淼一眼,但是还是忍住了怒气,对徐淼拱了拱手打着舌头瓮声瓮气的道:“徐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淼已经看出来这帮傻蛋们的想法了,冷笑了一下之后,摆手道:“韩将军有话不妨直说好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韩兆楞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怒色,心道既然是你不要脸了,那么我何必给你留脸面? 虽然他也知道,得罪徐淼对自己没好处,可是要让他憋着不说出来,他就又觉得对不起良心,而且憋得难受。 于是他咬了咬牙,对徐淼拱手说道:“徐大人,卑职以为,当下营中将士正在忙于立营扎寨,大人如此做法颇有不妥之处!还请大人自重,莫要伤了将士们的士气!” 徐淼冷漠的看着这韩兆,冷声问道:“这就是韩将军想要给本官的劝诫吗?” 韩兆连忙拱手说道:“卑职不敢!卑职只是提醒一下大人罢了!” 徐淼冷哼一声道:“这么说你也认为,本官是在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玩儿雪吗?” “这个……卑职确实如此认为!难道不是吗?”韩兆犹豫了一下之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本来他就对这次李积把他留在这儿,不能去白道参战心中不爽。 现在看徐淼身为这里的主将,居然如此不靠谱,大家伙都忙的脚不沾地,累的跟狗一般,而徐淼身为主将,不帮忙也就罢了,你倒是躲到帐子里享清闲就好,反正也没指望你能帮多大忙。 但事实你姓徐的总不该在这时候,带着一帮手下玩儿雪?这让军中将士们看了之后,心里会如何作想? 他就是这种脾气,不吐不快,虽然明知道说出来会得罪徐淼,可是还是没能忍住,脸色铁青着对徐淼说道。 张甚一听,厉声喝道:“住口!韩将军慎言,你这么说乃是犯上之罪!” 韩兆梗着脖子,对徐淼叉手说道:“韩某就是这种脾气,还请徐大人见谅!” 这时候雪橇三傻在一旁也有点站不住了,有心想要出来呵斥一下韩兆,但是又觉得韩兆这话说的没错。 徐淼这小子总是有时候不太靠谱,恐怕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军中可不比在长安,他想干啥就干啥,这会儿他身为主将,却在这里玩儿雪,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再一想这几天,他们三个自己的表现,三傻顿时也没了底气呵斥韩兆了,所以雪橇三傻张了张嘴之后,都又闭上了嘴巴。 徐淼听罢了韩兆的话之后,非但没有露出怒色,反而踢了一脚张甚骂道:“这儿哪儿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韩将军说的没错!” 张甚被徐淼踹了一脚之后,赶忙叉手应喏退到了一旁。 徐淼又看了看韩兆,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摇着头道:“韩将军恐怕是误会本官了! 不瞒你说,本官并非是在带着部下玩闹,而是在为军中将士们想办法解决御寒的问题! 这座雪屋,就是试验用的,比起将士们住的帐篷,这种雪屋里面要暖和得多!而且建造起来也很省事,今后将士们就再不虞晚上冻得跟乌龟一样了!呵呵!” 韩兆听罢了徐淼的解释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怒色,心道你把老子当傻子了吗?这雪做的屋子里面能暖和?住在这里面,你是怕弟兄们冻不硬吗?这跟钻雪堆里睡觉有什么区别?是住人还是冻肉呢? 韩兆有心想要发飙,但是毕竟徐淼乃是他目前的上官,二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多,如果他真的把徐淼惹毛了,当场下令把他推出去斩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就算是有人为他鸣冤,恐怕犯上这一条大罪,也让他没机会翻案。 于是他铁青着脸,拱手干笑了一下对徐淼说道:“大人莫要和卑职说笑了!这雪做的屋子里面岂能暖和?卑职虽然不是聪明人,但是也不是傻子?呵呵!” 徐淼这一下不高兴了,这帮家伙虽然确实悍勇不假,但是脑子确实不太好使,脑子不好使也就罢了,还自觉地自己是聪明人。 于是他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这么说韩校尉是觉得本官在骗你玩儿吗?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本官能如此不知轻重? 也罢!传我将令,将军中校尉以上军将全部立即招过来!擂鼓聚将!” 这是徐淼在领了北鲁沟大营主将之职以后,第一次擂鼓聚将。 随着军中的聚将鼓响起之后,营中的那些军官都楞了一下,这倒是稀罕呀?一个纨绔将军,这会儿擂鼓聚将作甚? 但是既然已经擂鼓聚将了,那么他们也不敢怠慢,于是军官们把手头的活放下,立即披挂起来,朝着徐淼的中军帐方向跑去。 当十几个军官到了中军帐的时候,却看到徐淼正背着手背对着他们,站在一个如同包子一般白花花圆滚滚倒扣在地面上的雪屋处。 而韩兆却黑着脸,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脸上既有些怒色,又有些不安。 于是他们便只能来到雪屋处,对徐淼拱手施礼。 徐淼转过身扫了一眼这些他暂时的手下,点点头道:“诸位来的正好,今日韩校尉认为本官在骗他,觉得本官所作的这个雪屋,会冻死人! 所以本官就把诸位都招了过来,做个见证,来见识见识这种雪屋,到底会不会如同韩校尉所想,住进去能冻死人! 到底是这种雪屋暖和,还是现在你们住的帐篷暖和! 大家随我进去一观便知!” 说着他转身弓腰就钻入了雪屋之中。 第五百九十六章 雀占鸠巢 这个雪屋说起来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太小,毕竟徐淼做的时候,是打算自己住的,虽然是实验性质的,但是还是建的相对比较大,里面弄了一张雪床之后,空余的地方还是不算小的。 看到徐淼第一个钻了进去,韩兆黑着脸也立即跟着钻了进去,其余的那些军官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都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同样也觉得徐淼这是在胡闹。 这用雪堆得屋子里面能暖和,那才是怪事,眼下住在帐篷里面,都冻得要死,这要是住在这雪堆的屋子里,那还不要活活冻死了吗? 这里面恐怕住人不合适,倒是挺合适存放一些冻肉的! 不过既然这位小徐大人说了,让他们进去见证一下,那么他们也就都怀着好奇心,鱼贯跟着前面的人钻入了雪屋之中。 但是十几个人一钻入雪屋,里面就顿时挤了个满满当当,最后一个钻进来之后,这里面就快挤成了沙丁鱼罐头,连转身都有些困难了。 可是当他们挤入到雪屋之中以后,一抬眼就都立即被眼前的雪屋给震撼了,光线透过雪屋的墙壁,透入到了雪屋之中,雪屋里并不显得非常昏暗,起码比起帐篷里面要亮堂许多。 而且雪屋的屋壁这个时候,在经过篝火的烘烤之后,表层的雪已经融化,接着又被冻成了晶莹透亮的冰,让雪屋内部的屋壁和屋顶变成了一个整体,光线透入之后,更是让雪屋之中变得如同水晶宫一般美丽。 且暂时不说暖不暖和,但是起码这雪屋之中很美是没跑的! 于是钻进来的这些军官们,一个个都立即咦了一声,好奇的开始打量这座雪屋内部,有的人还伸手到墙上摸了摸已经结成整块的冰壁。 紧接着众人就感觉到,雪屋里面并不觉得寒冷,不但不觉得寒冷,甚至还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起码呼出的气看不到了,这在帐篷里,喘口气都直冒白烟,可是在这间雪屋之中,喘气却看不到哈气。 众人惊讶的又咦了一声,有的人还张大嘴用力哈气,想要看看有没有哈气,但是却没看到白色的哈气。 他们纷纷仔细感受了一下雪屋中的温度,立即惊讶的发现,这雪屋之中,确实不冷,甚至还称得上很是暖和。 徐淼则盘腿就坐在了雪床上,甩掉了身上的狐皮大氅,冷笑着看了一眼正满脸惊讶的韩兆还有那些挤作一团的军官们。 “韩校尉,不知你进来之后,可感觉冷吗?”徐淼开始向韩兆发难。 韩兆一脸疑惑的看着这冰雪做成的屋子,不由得有些迷醉的感觉,这雪屋之中真的太美了,最让他惊讶的是,这里感觉不到冰冷刺骨,反倒是暖洋洋的。 他听到徐淼的质问之后,傻乎乎的摇了摇头,奇怪的对徐淼问道:“大人,这是何道理?为何这雪做的屋子,居然如此暖和?这么没道理呀?” 大家伙进了雪屋之后,挤在一起,十几个人的体温,让雪屋的温度迅速的升高,很快就有人开始冒汗,忍不住啧啧称奇道:“是呀,怪了?为啥这雪做的屋子,却这么暖和?这没道理呀?” 徐淼摇头道:“这其中的道理一句半句给尔等解释不通,但是本官就问你等一句话,这种雪屋,到底冷还是不冷?比起你们眼下住的帐篷,到底是不是更暖和?” 韩兆这时候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事实就在眼前摆着,不服都不行,虽然他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觉得太过神奇,可是却不得不承认,徐淼做的这个雪屋之中,确确实实很暖和。 于是他只能拱手对徐淼说道:“看来卑职错了!是卑职误会大人了!这雪屋之中,确实温暖如春,刚才卑职多有冒犯大人,请大人降罪便是!卑职服了!” 徐淼看韩兆没有嘴硬,直接认错,向他请罪了,也就不再生气,点点头道:“好了!这里太过拥挤了,大家出去说话!” 于是众人再次鱼贯从雪屋之中钻了出来,当一回到外面,不少人就立即觉得这雪屋内外温差之大,让他们一个个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于是更加对着雪屋内的温暖感到惊奇了几分。 于是一帮人站在雪屋外面,对着雪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满脸都是惊讶之色,连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明明是冰雪做的屋子,居然里面能如此暖和,这也太奇怪了。看书溂 甚至有人说难不成是徐淼会什么法术不成?能让冰雪也变得温暖如春? 徐淼最后一个钻了出来,带着众人回了他的大帐之中,而外面的雪橇三傻,这个时候好奇心也彻底被挑了起来,等徐淼带走了那些军官之后,他们对视了一眼,于是立即争先恐后的一头扎入到了这间雪屋之中。 三傻钻入雪屋之后,立即就被雪屋中的景象给镇住了,一个个张大嘴巴,看着白花花的雪屋内部,还有那晶莹透亮的冰壁,伸着手去抚摸那一层冰壁,同时发出了惊叹之声。 接着三傻就也感觉到了雪屋之中确实很暖和,进来之后,连呼出的哈气都看不到了,于是干脆纷纷甩了身上的披风,摘掉脑瓜上徐淼给他们的火车头帽,感受着雪屋中的温暖。 “怪了呀?淼哥这家伙难不成真的是神仙转世?为啥用雪堆出个屋子,里面都能如此暖和?这没道理呀?你们说这货会不会是个变成人形的老妖呀?”尉迟宝琪一边抚摸着光滑的冰壁,一边对程处默和小牛说道。 程处默立即对尉迟宝琪的话嗤之以鼻,骂道:“你个夯货,到底想什么呢?淼哥就是比咱们聪明点罢了!他精通格物之学,说不定这也是格物学的一种学问,就是咱们不懂罢了!” 小牛也点头道:“处默说的不错!淼哥确实比咱们要聪明,他鬼点子多,也会享受,想出这种法子不奇怪! 这雪屋看起来确实不错!以后要不咱们就住这里面好了!帐篷里实在是太冷了!只能缩在睡袋里,还是这里面舒服呀!这才进来一会儿工夫,就开始冒汗了!” 尉迟宝琪被怼了也不以为然,龇牙咧嘴的在雪屋里转悠了几圈,对这雪屋非常满意,连连点头道:“嗯嗯,以后咱们就搬到这儿好了!还是这里住着舒坦!让那混蛋自己再造一间好了,这儿归咱哥仨了! 来来来,别闲着,再弄两个雪床,就这一个不够咱哥仨睡的!” 于是三傻立即就行动了起来,钻出去开始打雪砖,然后运入到雪屋之中,在雪屋里又垒起了两个雪床,直接就把徐淼刚才放进来的东西给丢了出去,来了个鸠占鹊巢,就这么把徐淼的劳动成果给霸占了。 “诸位都亲眼看到了,这雪做的屋子,其实比起帐篷要暖和得多! 这塞外眼下乃是苦寒之地,既然大帅将将士们交给了我等,那么我等就要尽可能的让将士们少受点罪! 道理我就不跟诸位解释了,但是事实如此,雪屋的保暖效果远超过那些单薄的帐篷,而且这东西还不怕失火,夜间士卒们也可以在雪屋中生火取暖! 关键是这种雪屋建起来省时省力,而且速度很快,几个人配合着,一个时辰就能建起一间!看书喇 故此从即日起,军中立即开始搭建这种雪屋,如果不会的话,那就干脆直接在帐篷外面盖一层雪,效果也一样! 另外还要多建一些,接下来准备接收受伤将士之用! 至于寨墙,就不必继续加固了,假如突厥狗敢来的话,本官自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徐淼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对着韩兆等一群军官们吩咐道。 这种高高在上,对着一帮悍将指手画脚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再看看韩兆这会儿的臭脸,他就觉得很是痛快。 第五百九十七章 韩兆的担忧 韩兆这会儿也蔫儿了,他在进了雪屋体验过之后,已经无屁可放了,这说明徐淼确实不是在吃饱了撑的瞎胡闹,而是正儿八经的在为军中将士御寒想法子。 而他当时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就武断的判定徐淼是在瞎胡闹,还煞有介事的对徐淼劝诫,现在看来,他才是个笑话。 现在对于徐淼的本事,他也算是有了真正的认识,徐淼的智慧不是他能企及的,有不少在他们看来是无解的难题,到了徐淼这里,根本就不是事儿。 之前他们觉得无法让大车顺利的在满是积雪的草原上行驶,可是徐淼却把打车一改,就成了扒犁,随便就把大军运送物资的麻烦给解决了。 他们觉得斥候在冰天雪地里活动不方便,徐淼随手就弄出了轻便扒犁,让斥候可以驾驭着轻便扒犁,在雪原上来去如风纵横驰骋。 他们费劲巴拉的凿开冻土,埋设营栅的木桩,徐淼用一堆火就解决了挖不动冻土的麻烦。 还有他听说军中现如今所用的疡医之术,也是出自徐淼之手,乃是徐淼所创,让受伤的将士,存活率大幅提升了许多。 当他们一个个在帐篷里晚上冻得跟乌龟一般,兵卒们要抱着别人的臭脚才能入睡,徐淼却用雪建成了雪屋,里面居然很是暖和。 甚至于他还听说,现如今军中装备的那种威力很强的弩炮,也是出自徐淼之手,这就更加了不得了。 之前他还觉得徐淼就是个长安来的一个纨绔,之所以能封开国伯,肯定是靠着家世或者是幸进所得。 但是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人家靠的是真本事,反倒他却成了个大笑话,还有脸觍着脸去劝诫人家。 所以当徐淼着令营中开始大批建造外面的那种雪屋的时候,他连个屁都没敢再放,和其他诸将一起叉手应喏。 但是最终他还是想了想之后,开口对徐淼说道:“大人,此次是卑职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多多包涵!今后卑职再不敢随便置喙大人的决断了! 只是卑职以为,大人让军中全部停下手头加固营栅之事,有些不妥! 毕竟此地乃是在突厥人的地盘上,虽说暂时并未发现周边有大批突厥人,可是毕竟营中存放了大量的粮秣辎重,却还是不可不防! 加之我们这里只有区区五百战兵,兵力实在是太过薄弱了点! 万一要是突厥人探知我们所在的话,那么一旦大举来犯,仅靠着目前这条营栅,恐怕根本挡不住大批突厥人的进攻! 所以卑职以为,我等还是要谨慎为上,需要分出一批人手,继续加固营栅,以防不测!” 徐淼想了想之后,点头道:“韩校尉不必介怀,你也是出自公心,并非是故意冒犯本官,本官自不会介意! 你所言很有道理,我等身负重任,确实不宜大意!那就按照你所说的,留下部分人,继续加固营栅,其余人等,这两日就加紧先造雪屋好了!” 韩兆一听徐淼如此好说话,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赶紧向徐淼拱手道谢。 当命令传达下去之后,营中的所有人都有点傻眼了,觉得这道命令,简直就是疯了,住在帐篷里,都冻得要死,现在这里的主将却下令用雪盖房子,让他们住在雪屋之中。 这是怕他们冻不死吗?还是这个姓徐的将主是故意为之,想把他们给弄死呢? 于是当命令传下去之后,营中顿时一片哗然,对着传令给他们的军官大声吵吵了起来,质问这道命令是何意思?是不是嫌他们冻死的不够快,要把他们都给活活冻死。 而传令的军官却面露讥讽之色,疾声厉色的对站出来吵吵的家伙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们这些蠢材懂个屁!这用雪盖的雪屋,比起你们现在住的帐篷要暖和多了!那徐将军可是当朝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他给你们想出来的办法,岂能坑害你等? 那雪屋老子已经去看过了,里面暖和的不得了,进去一会儿就冒汗,而且屋里到了晚上也能生火,暖和的要死! 咱们摊上这么一个将主,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们这帮蠢货居然还敢质疑将主,是不是不想活了? 想要晚上谁的暖和点的话,现在就去领木箱,有人回来教尔等如何建造雪屋,要是觉得睡帐篷舒服,那就接着挨冻去! 将主要是知道,他的好心被你们这帮混蛋当成驴肝肺的话,还管你们冷不冷,冻死你们这帮王八蛋才好!” 被军官破口大骂了一顿之后,反倒是那帮质疑徐淼这道命令的兵卒或者民夫有点将信将疑了起来。 于是不少人开始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匠营那边领取了木箱,回来之后,便开始干了起来。 刚开始因为木箱不够用,于是有些人便按照徐淼的吩咐,直接给他们帐篷外面糊上一层厚雪,用雪把帐篷包起来之后,外层撒上一层水,在寒风之下迅速的就在帐篷外面冻成了个厚厚的冰壳子,帐篷也没有被压塌。 但是还是有人不愿意这么做,坚持要用大雪砖盖雪屋,这些人有他们的小九九,那就是生怕把帐篷给弄塌了,雪屋又不暖和,那就惨了,所以宁可费点力气,用大雪砖新造一个雪屋试试,也不肯直接在帐篷外面堆雪,把帐篷用雪给包起来。 而参与试制雪屋的那帮家伙,便成了建造雪屋的技术人员,一个个在营中乱窜,到处指挥着营地里的人按照徐淼的法子,制作雪砖,建造雪屋。 等匠营把大量的木箱给做出来之后,第二天盖雪屋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一座座像模像样的雪屋,就开始在营地里拔地而起。 徐淼把雪屋的事情交代下去之后,便随着韩兆去看了一下营栅的加固情况,此时营地周围已经立起了一圈的木桩,营栅已经初步成型,剩下的就是不断的加固这道营栅。 看着当兵的费劲巴拉的不断的用原木加固着这道营栅,徐淼皱了皱眉头,他们本来人手就不是非常充裕,现在大部分人又调去开始盖雪屋,留下了几百人加固营栅。看书喇 如此蚂蚁搬家式的加固营栅,别说天完工了,就算是给他们一个月,估计营栅都很难加固到理想状态。 而眼下这道营栅,确实显得有点稀疏,有些地方的缝隙确实大的能钻进人了,不加固确实存在隐患。 在看了一眼营外坡地上那厚厚的积雪之后,徐淼顿时就笑了起来。 李积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给他们选的这片扎营之地是个易守难攻之地,突厥人不来则罢,但是如果突厥人发现了北鲁沟大营的话,一旦分兵大举来犯,那么只能从正面进攻。 大营左侧是陡峭的崖壁,虽然不高,但是却也不是人力这时候能够攀爬上来的,而大营背后,则是一座山,右侧坡度也很大,不利于突厥人仰攻。 只有正面地势平坦,比较适合进攻,所以他们的防御重点,就在营地正面,不需要围着整个营地构筑防御工事。 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徐淼当即叫停了加固营栅的工作,把韩兆、高大恩都给叫了过来,这时候雪橇三傻也在安置好他们雪屋的住处之后,屁颠屁颠的跟着徐淼来了营栅处,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营栅就这样,不用继续加固了,要是真的突厥人来袭的话,仅靠着这道营栅,想要抵住突厥人的攻击,根本不太可能! 所以我有更好的法子,我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第五百九十八章 仇恨的眼睛 只见徐淼指着营栅前面的缓坡,开始口若悬河的指手画脚的说起了他的防御构思,时不时的还在地上拿着木棍在雪地上画上一番,来向韩兆等人解说他的构想。 开始的时候,韩兆等人还不以为然,觉得徐淼的想法有点不切现实,但是当听着听着,一群人的脸色就开始变了,变得凝重了许多,接着就开始连连点头,进而又时不时的开始纷纷露出了残忍的奸笑。 虽然所有人都不想被突厥人发现北鲁沟大营,但是这世上却没有什么事情,总能如愿以偿。 北鲁沟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却毕竟是在突厥人的地盘,即便是大军之前对这一带已经扫荡过一次,拔掉了北鲁沟一带附近几个小部落,可是这样一座营盘扎在这里,想要隐身是不可能的。 当徐淼他们这帮人刚刚在北鲁沟开始扎营不久,他们的动静便被附近不远处一个躲在山林中避难的突厥人给远远的发现了。 这个突厥人是附近一个小部落的族人,当唐军前锋扫荡他们部落的时候,他正好带着两匹马进山打猎,想要为家人弄一些越冬的肉食。 虽然部落之中并不缺乏牛羊,但是剩下的这些牛羊他们却不敢杀掉吃肉,因为这些牛羊都要在明年开春之后繁殖使用,并不能作为他们的越冬口粮。 连续三年草原上都出现了罕见的雪灾,这让突厥人的日子变得越来越难过,原本他们以为今年可以迎来一个暖冬,可以躲过一场雪灾,但是他们的希望在入冬不久,就再次破灭了。 随着一场大风刮过之后,草原的气温骤降,紧接着就是一场绵延了十多天的大雪,再次将草原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阴山脚下草原上的积雪,最深的地方甚至齐腰深,秋季未能贴足膘的牛羊,在一场大雪之后,便被冻死了不少。 接下来因为大雪太深,体弱一些的牛羊,无法拱开积雪,吃到积雪下的草根,结果接下来又有不少体弱的牛羊被活活饿死。 剩下的这些牛羊,牧人是肯定舍不得再杀了吃肉了,所以他们要么只能吃冻饿而死的那些牛羊肉,要么就只能在大雪之中外出去狩猎。 这时候出去狩猎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草原上有很多狼群,这个时候也都饥肠辘辘,一般情况下都是几个牧人一起结伙出去狩猎,还要带着猎犬,这样才能在野外万一遇上狼群的时候,能与之一搏。 但是也有例外,有些牧人因为各种原因,无法结伙出去狩猎,于是便只能自己一个人出去狩猎,一般情况下,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是没人愿意这么干的。 而这次恰恰就有这么一个牧人因为各种原因,独自进山狩猎去了,结果唐军前锋扫荡了他们部落的时候,这个名叫朴固罗的突厥汉子,就这么侥幸躲过一劫。 等他狩猎归来,回到部落的时候,却看到的是整个部落上百名族人,全部都已经成为了冰冷的尸体,其中也包括了他的妻儿。 朴固罗看到这一幕之后,整个人都疯了,在尸体堆之中,疯狂的寻找着他的妻儿,终于在尸体堆之中最终找到了他的妻儿,之后他便跪在雪地之中,发出了狼嚎一般的狂吼之声。 他一路追寻着唐军的足迹,来到了北鲁沟,当看到一大群唐军,正在北鲁沟建造一座营寨的时候,他躲入到了附近山上的一片稀疏的林子里,足足在林子里盯着北鲁沟大营的那些唐军两天时间,才悄悄的离开了北鲁沟。 这个朴固罗一人两马,离开北鲁沟之后,便日夜不停的朝着定襄城方向奔去。 因为他知道现如今他们的颉利可汗,正在定襄城,集结了大批的突厥人,准备要和来犯的唐军决一死战。 他很清楚,凭着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为他的妻儿以及部落的族人报仇,他只有一张猎弓,一把破刀,要是去找那些唐军拼命,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在雪里趴了两天,观察了北鲁沟那座唐军大营了两天,也没有找到一个落单的敌人,手脚都已经被严重冻伤,如果再趴下去,眼看就要冻死在林中了。 于是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把北鲁沟这里有一座唐营的消息传到定襄城颉利可汗那里,请颉利可汗率军来把这伙潜入到他们突厥人地盘上的唐军给干掉,为他死去的妻儿和部落族人报仇。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志,鼓励着他,在雪地里趴了两天,在手脚都严重冻伤的情况下,又骑着马在雪原上疾驰了两天,来到了定襄城。 可是当他好不容易来到定襄城的时候,却愕然发现大批突厥人正在仓皇向北撤退。 当他拦住一支突厥人的队伍之后,才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定襄城已经被唐军给袭破了,现在定襄城已经落到了大唐军队的手中。 而他们的颉利可汗已经下令,集结在定襄城一带的突厥人,跟随他撤往漠北,在漠北蛰伏一段时间,等待春暖花开,草原上的牛羊和战马再次肥起来之后,重振旗鼓再南下,来夺回属于他们的定襄城。 朴固罗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一支唐军主力已经抵达了白道,他还以为屠杀他们部落的,只是潜入到北鲁沟的那支唐军。 于是他死命的带着严重的冻伤,追赶正在向着白道方向撤退的颉利可汗,终于在天黑之后,走了狗屎运,居然追上了正在北逃的颉利。 原本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是不可能见到颉利这个东突厥的大汗的,可是他在遇上了大股突厥人马的时候,一路狂叫着,说他有重要军情向大汗禀报。 正好遇上了颉利手下的一个重要部将,听到了朴固罗追着他们一路大喊大叫,仔细听了一下之后,听清楚了他在叫什么,于是便命人把朴固罗带到了他面前。 看到这个颉利手下的大将之后,朴固罗便将北鲁沟藏了一支唐军的消息告知了这个颉利手下的大将。 这个颉利的手下大将闻听之后,大吃一惊,立即就带着他找到了正在一路北逃的颉利,让朴固罗把这个消息又对颉利详细说了一遍。 颉利不敢相信,这时候阴山的北鲁沟一带,怎么会出现了一支唐军,于是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番这个朴固罗。 朴固罗把他的部落如何遭到了唐军的屠杀,以及他如何追踪唐军到了北鲁沟,又如何在唐军营地附近山林中的积雪里藏了两天,看到了那支唐军正在北鲁沟建造营盘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颉利叙说了一遍。 而且朴固罗还告诉颉利,那支唐军携带了大量的辎重,营地里停满了马车(扒犁),上面堆满了各种物资。 颉利在对这个朴固罗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番之后,又亲眼看了他严重冻伤的手脚,又命人查证了他的身份之后,这才相信了这个朴固罗所言。 北鲁沟出现一支唐军,这对于颉利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他不明白这支唐军,是如何带着大批物资潜入到阴山脚下的。 他也想不通,这支唐军潜入到阴山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在北鲁沟一带偷偷的扎下大营。 北鲁沟并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山口,那里属于是一片比较偏僻之处,周围也没有多少突厥部落,而且听这个朴固罗说,那支唐军的兵力也并不算多,充其量只有区区两三千人的规模。 第五百九十九章 突厥大军来犯 这样一支两三千人的唐军,偷偷摸摸的带着大批物资潜入到北鲁沟那样一个偏僻的山间想要做什么?颉利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这个消息现在看来,应该是假不了,那个叫朴固罗的牧人,所说的各种情况都得到了印证,绝不可能是大唐的细作。 为了证明他所言不假,朴固罗甚至当着颉利的面,撕开胸口的衣服,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膛,一边向天神发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边用小刀划开了胸脯的肌肤,以此来向颉利证明,他真的没有说谎。 所以颉利相信了他的话,当即招来手下们,商讨这件事,想要搞清楚这支小规模的唐军,为何要潜入到阴山脚下,带着大批物资,藏身于北鲁沟那片偏僻的山中,他们的目的何在。 直到这个时候,颉利还不知道,李积已经率领一支一万多大唐的精锐骑兵,堵在了他们向北逃往漠北的道路上,正在白道等候他的到来。 由于不知道李积这支唐军主力的存在,所以颉利和他手下的目光都只是集中在了在北鲁沟扎营的徐淼那支后勤人员身上。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之后,颉利和他手下们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但是有一条他们可以确认的就是,那支藏身于北鲁沟,并且携带了大量辎重的唐军,肯定来意不善,躲在北鲁沟那样偏僻的地方,一定是有所图的。 既然现在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那么就不能轻易放过他们,现在定襄城已经在大唐名将李靖的偷袭之下丢了,前方如果再有这么一支唐军的偏师,躲在阴山脚下,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同时这次定襄城的丢失,也让他们损失了大量的物资,此行他们要一路撤往漠北,在这样酷寒的天气之中,长途行军,军中却物资不足,等他们撤到漠北的时候,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那么那支躲在北鲁沟的唐军所携带的大量的粮秣辎重,就成了颉利和他手下们眼里的一块大肥肉。 不管那支唐军偏师躲在北鲁沟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不能轻易放过那支唐军,就算是不为被他们屠杀的突厥族人们报仇雪恨,单单是为了他们携带的那些粮秣辎重,也必须要干掉他们,夺取他们的那些辎重。 于是颉利思量了一番之后,最终决定派手下的大将苏万率领八千人马,转道前往北鲁沟,干掉那伙唐军偏师,夺取他们所携带的粮秣辎重。 而颉利则继续率领其余的突厥大军放慢速度向白道方向撤退,在白道一带等候苏万夺取那支唐军的辎重之后,赶到白道和他的主力汇合。 颉利再次召见了那个名叫朴固罗,问他这次带来这样重要的军情,想要什么赏赐,而那个朴固罗却对颉利说道:“我什么赏赐都不要,我只想跟着大军一起去,杀光那些该死的唐人,为妻儿以及我的族人报仇!还请大汗恩准!” 颉利看到这个朴固罗满脸悲愤之色,当场命人取来了一把精钢打造的弯刀赠给了这个朴固罗。 “勇敢的勇士,你的勇气获得了我的尊重,我赐给你这把宝刀,你带着它去,去杀光那些唐人,为你的族人和亲人报仇!天神一定会保佑你的!”颉利抚摸了一下跪在他面前的这个朴固罗的脑袋对他说道。 朴固罗用严重冻伤的双手接过颉利手中的这把宝刀,俯下身亲吻着颉利的靴子:“感谢大汗赐我宝刀,我朴固罗一定不负大汗所托,一定会杀光那些该死的唐人,把他们的人头割下来送给我敬爱的大汗!” 不多时苏万便收拢起来了八千突厥人,让朴固罗在头前带路,浩浩荡荡的便转道朝着偏僻的北鲁沟方向驰去。 八千突厥人骑着战马,在雪原上扬起了大片大片的雪雾,催动着战马一路朝着北鲁沟疾驰。 可是这个时候徐淼和手下的韩兆他们却并不知道,此时有这么一大票突厥人,正在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杀来。 徐淼这时候兴致勃勃的在营地的辕门之外,正指挥着数百唐兵忙活着玩儿雪。 他们先用木头做的雪铲,把营栅外侧的积雪都铲到营栅处,把营栅用雪堆砌起来,再把雪给拍实,有人在旁边用树枝架起篝火,篝火上架着铁锅,不断的把积雪给融化。 当营栅彻底被积雪给堆满之后,用铲子把外面修平之后,便开始朝着雪堆上洒水,温水在这样极低的气温之下,撒到积雪上,只能融化表层的积雪,但是迅速就会在雪堆外面结成一个坚硬的冰壳子。 温水被反复淋到营栅上之后,冰壳子就越冻越厚,逐渐形成了一道晶莹透亮的冰墙。 这比起韩兆带着一帮当兵的,吭吭哧哧的用木头加固营栅那可是要轻松太多了,而且干起活也不枯燥,当兵的干的热火朝天,同时也玩儿的不亦乐乎。 最关键是这么做速度非常快,眼瞅着一天下来,朝着敌人可能进攻方向的营栅就彻底变成了一道反射着冰冷阳光的光滑冰墙。 韩兆看着这道冰墙逐渐成型,乐的嘴岔子都咧到了耳朵后面,拍着脑袋摇着头,连说这法子他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这冰天雪地里,地上到处都是积雪,天寒地冻的随便浇点水,就能冻成冰坨子,而他们却傻乎乎的,累的跟狗一样,却在用取之不易的木头加固营栅,早知道这么简单,营栅都不用立了,直接用雪垒起一道营栅,浇上水就成了冰墙。 不过徐淼还是觉得,打木桩立营栅并不错,毕竟冰雪比较脆,被敌军用木槌或者是原木能够撞破,一旦撞破就会倒塌一段。 打下了木桩,立起营栅之后,结构就彻底稳固了,敌军再想撞破冰墙,那就真的难了,为了保命,起初费些力气并不算过分。 当营栅被冰封起来之后,徐淼他们依旧不知足,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里存放的大批粮秣辎重,对于主力何其重要,就算不说他们的小命,单单是这些辎重粮秣一旦落到突厥人手里,那么这次李靖他们六路大军讨伐东突厥之战所作的所有努力就都彻底完蛋了。 所以这件事他们都不敢有半丝大意,所以在把营栅弄成了冰墙之后,便继续在距离营栅三十步外,又用雪堆了一道雪墙,天黑之前开始浇水,夜间派人继续不停浇水,这么一层层浇上去之后,在夜间低温之下,雪墙也迅速被冻成了一道冰墙。 当兵的在修这道雪墙的时候,还专门修的一人多高,外面的敌人要是想攻破这道雪墙,那就要架梯子才能爬上雪墙。 雪墙上面还修了箭垛,掏了射孔,而且朝着营地这面,专门修的高一些,人站在内部这个步道上,轻松就可以露出小半个上半身,蹲下就能躲在女墙后面。 可是外面却足足一人多高,不用梯子或者搭人墙,是绝对不可能爬上来的。 而且这道雪墙,同样也修的曲曲弯弯,走的是之字形路线,敌人不管从哪个位置攀爬雪墙,都注定背后会暴露在另一侧斜面上的唐军弓弩手的射界之内。 当修好这道雪墙之后,众人也玩儿上瘾了,结果干脆又在这道雪墙外面,修了一道雪墙,足足在营地正面形成了三道防线。 如果突厥人来的话,想要攻入营中,那么就必须要连续突破三道防线,但是这样的距离上,没人敢想突厥人要死多少人,才能达到这个目的。 而且为了防备突厥人从左右两侧攀爬陡坡和断崖,偷袭大营,徐淼还派了几十个辅兵,在两翼方向,日夜不停的烧水,顺着峭壁和陡坡朝下泼水,水泼下去之后,就在崖壁上和陡坡上形成了一个冰壳子。 这么一来别说人爬不上来了,就算是猴子也别想从这两个方向爬到大营上。 就在他们一边修冰墙,一边在营地里修雪屋的时候,派驻在营外一个山坡的了望哨,忽然间吹起了牛角号,号声是一长两短。 当号声传入到营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楞了一下,接着就顿时紧张了起来,因为按照唐军的号令,一长两短的号声,就代表了敌袭。 于是所有人都立即停下了手头的活,凝神静气的开始倾听。 第六百章 慌乱 号声连续响了五次才停了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顿时变了,这就意味着有一大批敌军,正在朝着他们这边杀奔过来,数量绝对不会低于五千。 徐淼吓了一跳,立即大叫一声:“备战!鸣金,命营外所有人立即撤回营中!突厥狗来了!” 他心中一边大骂,一边转身回他的大帐之中顶盔掼甲,而原本正为了没能随大军前往白道的韩兆、高大恩等一众军将,还有跟着徐淼来的雪橇三傻,却顿时都兴奋了起来。 营中原本祥和的气氛,顿时就在号声和鼓声中消散不见,正在干活的战兵、辅兵们,都立即丢下了手头的活,飞一般的奔向了他们住处开始披挂的披挂,抄家伙的抄家伙。 虽说营中只有战兵五百,这个数量确实太少了点,但是唐人却是彪悍的,那些被征召的辅兵们,却也不是白给的。 虽然他们是作为民壮被征召,出徭役来军中效力,主要从事为军中运送物资,修筑营盘等工作,但是不代表他们就没有战斗力。 这些辅兵,年纪参差不齐,但是却大多也都是正值壮年,虽然听闻大批突厥人来袭,让他们有些紧张,但是管理他们的那些人却都是军中的老兵。 这些老兵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家伙,并不怯战,闻听敌军来袭之后,便立即开始召集归他们所辖的辅兵集合。 营地里顿时就乱了起来,原本在各处干活的战兵、辅兵、医护兵以及徐淼的护随家将们,都立即纷纷丢下手头的活,开始四处乱窜,找他们的头儿报到。 这种混乱并不是无目的的混乱,而是在有序的完成集结,所以混乱的时间并不算长。 就连工匠们,这时候也纷纷放下了手头的活,开始集中了起来,一个个都赶忙抄起了他们的斧头榔头或者木棍之类的家伙,紧张的凑到了一起,听候随时调遣。 徐淼这会儿心情十分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独自率军面对一支敌军,以前他两次随军,都是只管医营,打仗的事情根本不用他来操心。 但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因为他才是这个大营之中,名义上的主将,虽然实际上指挥作战的应该是韩兆和高大恩,可是他这个名义上的主将,却也不能置身事外,躲回到他的军帐之中,或者是他新造的雪屋里当缩头乌龟。 他总算是还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哪怕只是做个傀儡,他也必须要站在人们能看到他的地方,不能像个怂包一般的藏起来。 不管他是不是名义上的主将,他都必须要让营中的人们看到他的存在,装也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要不然的话,敌人一来,他这个主将就藏了起来当缩头乌龟了,那么无形之中,便会严重影响到军中的士气。 “奶奶个熊呀!老子都藏到如此荒僻的地方了,这帮突厥狗还真狗呀!这都能闻着味找过来!” 徐淼一边慌手慌脚的让虎子帮他披挂甲胄,这玩意儿他就一点都不爱穿,死沉不说,里面还不能穿太厚了,要不然的话,太过臃肿,也不便活动,而且铁盔就算是加了皮毛内衬,但是扣到脑瓜上,还是没有火车头帽暖和舒服,还压的脖子疼。 但是这会儿敌人来袭了,他也不敢不穿这玩意儿,起码穿上还是挺威风的,朝高台上一戳,倒是也能多少起到那么一丢丢的提振士气的作用。 在披挂整齐之后,虎子、胡昊也披挂起来,把各种兵器都挂在了身上,叮呤咣啷的就随着徐淼朝辕门处跑去。 这时候张甚也已经集结起了徐家的护卫和庄子里的庄丁,结队跟在了徐淼身后。 战兵集结的速度最快,飞速的披挂整齐之后,便背着箭囊,擎着强弓硬弩,腰悬横刀,还抓着一杆长枪或者仪刀,在辕门处完成了集结。 一队队辅兵,这个时候也都正在营地里,在管理他们的那些老兵的疯狗般的谩骂怒吼声中进行集结。 这些辅兵来军前效力的时候,是不用自备器甲的,但是却都会带着一柄短刀和扁担绳索竹筐之类的东西。 但是这会儿营中兵力严重不足,就不能让他们拎着扁担上阵了,负责管束这些辅兵的高大恩,在请示了徐淼之后,拿了徐淼的手令,去找了军需官,把营中辎重里存的器甲拨出了一部分,分发给了这些辅兵。 这些备用的器甲之中,兵器林林总总很是齐全,就是甲胄方面只有一些皮甲,以及一些修补甲胄的甲片,这个时候,徐淼也顾不得太多了,直接下令把存放在这里的一批皮甲拿出来分发给那些辅兵,提高他们的防护力。 所以因为要领取分发器甲,辅兵的集结速度就慢了一些,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却并未乱套,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只是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慌乱。 孙思邈难得这个时候从他的住处走了出来,这些日子,老道钻到他的住处之中,极少出来,吃饭都是让跟着他的药童送到他帐中去的。 别人不知道,但是徐淼却知道,老道这段时间在忙活什么。 这一路行来,他偷偷的给老道从外面派人拖回来了好几具突厥人的尸体,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甚至还有孩童的,偷偷的交给了老道。 而老道在强烈的求知欲驱动之下,终于克服了内心中最后的束缚,开始对那些尸体展开了解剖研究。 这种事虽然徐淼非常支持孙思邈,但是却毕竟还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对于这种辱人尸体的事情,到底现在还是属于惊世骇俗之事,甚至会被人斥为变态之举,故此老道只能躲在他的帐中偷偷的进行,不能公开。 徐淼还给他派了十几个徐家的护卫,日夜守在老孙的住处之外,不得任何人擅自闯入到老孙的住处之中。 而且解剖过的尸体,时间一长还是会腐败的,即便是在这样的季节之中,帐篷里的温度还是会稍微比较高一点,解剖研究过的尸体,当开始腐败之后,就会被徐家的护卫偷偷给处理掉。 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这些尸体被人切得零零碎碎,还被开膛破肚,甚至是锯开脑壳,所以尸体往往都会在夜间被拖出去丢的很远,靠着野外的狼群帮着他们毁尸灭迹。 老道自从获得了这些尸体之后,便彻底沉浸在了研究人体结构的海洋之中,谁都不见,连徐淼想要见他一面,都被他直接拒绝了。 直到今日老道听到外面警声大作,才终于放下手头的事情走出了他的雪屋。 看到徐淼已经披挂整齐,正在着急忙慌的朝着辕门跑,于是老道咳嗽了一声叫住了徐淼。 “你身为主将,看看你的模样,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镇定一点,休要让人笑话!”老道叫住徐淼之后,便板着脸对徐淼训斥道。 徐淼连忙点头答应,没空和老道罗嗦,急急忙慌的又想跑走。 “慢点,慌个什么?我看过你的布置了,你干得不错,这大营基本上已经被你布置的算是固若金汤了,有何可慌的? 毛毛糙糙,哪儿有一点身为主将的样子!老夫问你,来了多少敌军?”老道却又叫住了徐淼,继续对徐淼展开了说教,当然也顺便夸了一下徐淼。 徐淼连连点头称受教了,但是对来了多少敌军这件事,他却并不清楚,只知道从示警的号声之中,能听出来来的敌军数量着实不少,于是摇头道: “暂且不知来犯之敌的数量,但是从了望哨示警的号声听,应该来了不少突厥狗!” 老道点点头道:“你不必太过紧张,虽然你并不知兵,可是那韩校尉却是一员经验老到的虎将了,如何打,多听他的便是!” 第六百零一章 布防 徐淼被老道教训了一顿之后,这个时候心情渐渐的稳定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我知道了,我不会瞎插手乱来的!请道长放心便是!我知道该做什么!” 老孙这才挥了挥手:“那就好,你去!医营有贫道在,你就不必操心了!” 徐淼来到辕门处的时候,韩兆早已披挂整齐,腰悬横刀,腰带之中,还别了两柄短柄的铁瓜锤,锤头不大,也就跟拳头大小。 后世影视剧里那些使锤的所谓猛将手中那种跟西瓜大的铁锤,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那玩意儿除非做成空心的,要不然的话,雷神也玩儿不转。 所以真正的铁锤,其实比拳头都小,但是威力却并不小,随便敲在人身上,就算是身披铁甲,也扛不住,一锤就能要人筋断骨折,不当场挂了也会立即失去战斗力。 喜欢使这东西的人,往往多是一些猛将,而韩兆就是喜欢用这家伙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安。 韩兆此时正在把战兵派出辕门,去守在营外第一道防线处,并且派人去取来大量的箭矢,让战兵带到营外第一道冰墙处,做好御敌准备。 而程处默、尉迟宝琪、小牛三人,这个时候,也都已经披挂整齐,带着他们的几个护卫,全副武装的站在辕门处,正在跃跃欲试,也准备出去,但是却被韩兆给拦住,不让他们出去。 而雪橇三傻正在和韩兆瞪眼理论,看到徐淼过来,韩兆和雪橇三傻都转身向徐淼见礼。 虽然雪橇三傻和徐淼是哥们,大家都知道,可是这里是军中,军中就是讲究等级森严的地方。 雪橇三傻即便是和徐淼关系再好,也必须要守规矩,参见徐淼这个主将。 徐淼看了看雪橇三傻,又朝辕门外望了望,对韩兆点头道:“他们三个虽然都是本官的朋友,但是这个时候,却不是分贵贱亲疏的时候! 既然他们三个想要参战,那么不妨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你们三人出去之后,不得胡来,必须要服从调遣,如若不然的话,我自有办法整治你们!”看书喇 雪橇三傻一听,顿时都面露狂喜之色,这仨货原本以为这次随徐淼出征,到了北鲁沟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他们的征战之路了。 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居然会被突厥人给发现,并且给盯上了,派了大批人马来攻,那他们如何还能在营地里呆得住呀! 三个家伙都是粗线条的家伙,老爹也都是武将,以勇武着称,所以三个家伙打小就在老爹的熏陶之下开始习武,十三四岁就开始到军前历练,杀人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 当然那要看杀谁了,唐人他们是不敢随便抡刀子的,但是杀起胡人,他们可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了。 现在只要能让他们上阵杀敌,让他们叫爹估摸着这仨混蛋都会叫得出来,所以与其让他们憋在营地里不出去,在营地里给自己添乱,倒不如让他们出去过过杀胡子的瘾。 只要这仨货不作死,那么以现在他搞出来的这三条防线,理论上他们被搞死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 除非这仨货真的是倒霉到家了,被突厥人的流矢正好射中了要害,要不然的话,以这三个家伙身上的甲胄,还真不太容易搞死他们。 韩兆看徐淼都同意了让他三个兄弟出战,于是也无话可说了,他刚才拦着三傻不让他们出去,那是怕这三傻万一出什么事,他这个锅背不起,但是既然徐淼同意了让三傻出战,那么真的出了事,他也不用再背锅了。 而且这三傻的身手他也都见识过了,确实是虎父无犬子,都练就了一身好身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个杀才了。 军中多这样三个猛将,其实是有很大好处的,除了他们战力强之外,最关键的是能起到提振士气的作用。 还有就是他们的身份,三个家伙的老爹有俩国公爷,一个伯爷,连他们都上阵了,其他士卒哪儿还有不卖命的道理。 于是韩兆也就欣然同意了这三个家伙出营布防。 雪橇三傻得到了徐淼的准许之后,顿时大喜过望,叉手大声应喏,抄家伙就带着他们的护卫冲出了辕门,朝着第一道冰墙跑去。 而徐淼则被韩兆请到了辕门内的一个高达十几米的望楼之上,这里是营地里最高的地方,站得高自然也就看得远,是观察战况和营外敌军最佳的位置。 徐淼身披甲胄,脸上戴着一副不伦不类的黑水晶墨镜,虎子他们为了让他显得更加威风,还给他肩膀上披上了一件猩红的披风,着实很是拉风。 但是徐淼对于这个打扮,却很是不自在,披上这件猩红披风之后,再爬上这么高的望楼,朝上面一戳,简直就是万众瞩目的活靶子。 虽然这里距离营外还有相当的距离,特别是距离最外围的冰墙更远,可是徐淼还是担心,生怕突厥人也带来几架重型的床弩,到时候在营外瞄准他,给他来个狙杀战术,他就惨了。 不过幸好望楼上在建造的时候,工匠和当兵的都考虑过这里站的可能是他们的将主,所以在望楼平台前面和两侧,都围了一圈原木,很是结实,就算是万一敌军用重型床弩朝望楼上射的话,只要及时蹲下,弩箭也很难射穿这一层原木。 看到这样厚实的防护,徐淼这才放心了许多,另外旁边还有虎子和胡昊跟着,一人带上来了一面大盾,随时准备保护他用,于是也就安心了下来。 站在望楼上,举目望去,整个营外的情况顿时就尽收眼底,营外西南方向,是一大片开阔地,突厥大军如果过来的话,就必须要从这个方向过来。 而徐淼登上望楼的时候,很快就看到东南方向的那个山丘上,两匹战马拖着两架轻型扒犁,正在飞速的从山坡上冲下来。 那是韩兆派驻在那个山丘上的几名警戒的兵卒,现在发现了大批突厥人来袭,示警之后也就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从那座山丘上撤了回来。 现在他们继续留守在那个山头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突厥大军来了之后,铁定要扫荡周围的所有区域,留在营外,那就是在找死,所以韩兆就在派他们出去的时候,已经告知他们,一旦发现大批突厥人来袭,他们示警之后便可自行撤回。看书溂 徐淼这时候,变戏法一般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铜皮做的圆筒,举起来凑到眼前,然后拉动圆筒,圆筒被做成了伸缩的,经过一番调整之后,他便定格在了远处地平线的尽头。 韩兆很好奇徐淼拿出来的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看样子似乎徐淼是用这东西在观察远处的情况,现在视野其实挺好的,极目远眺的话,已经可以看得很远了,可是徐淼却不知为何,要弄这么一个铜皮做的圆筒凑到眼前不知道瞧什么。 韩兆总感觉徐淼这家伙有点故弄玄虚的意思,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聪明异常,单单是这次构筑营地前方的防御设施,就让韩兆佩服的五体投地。 徐淼想出来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但是偏偏他们这帮大老粗却想不出来,非要等到徐淼说出来之后,他们才想到这是个好主意。 原本他担心短时间之内,营栅没法加固到足够坚固的程度,但是徐淼一出手,就轻松解决了营栅的坚固问题,还在短时间之内,就又在营栅外面,构筑起了两道坚固的防线,用的不过就是这满地的积雪。 所以他现在也不敢小觑徐淼,只是站在徐淼身边,向着西南方向的开阔地尽头极目望去。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的手微微一颤,开口说道:“他们来了!好多突厥人!” 第六百零二章 望远镜 但是自诩目力不错的韩兆却啥也没看到,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地平线尽头似乎并没有出现突厥人的兵马。 于是他楞了一下,对徐淼问道:“大人,您怎么看到的?卑职为何什么都没看见?” 徐淼放下了手中的那个铜制的圆筒,将其递给了韩兆,指了指远方说道:“你用这东西看就看到了!” 韩兆于是好奇的接过徐淼手中的圆筒,也有样学样的凑到眼前,朝里面望去,然后惊呼道:“哇!为何东西都变这么小?怎么什么都看着远了好多?” 徐淼一扭头,脸就黑了,劈手夺过韩兆眼前的圆筒,调转过来又放在他手中说道:“你拿反了!调过来再看!” 韩兆于是连忙再把眼睛凑到圆筒处,当即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失手把这个铜制的圆筒给扔了。 他脸色有点苍白,手也有些哆嗦,倒不是因为看到了正在极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那一片黑压压的突厥人被吓到了,而是他被手中这个能把远处的东西,拉近到眼前的奇怪圆筒给吓到了。看书喇 “这……这……此乃何物?为何能把远处的东西拉到眼前?此乃是何神器?”他一边透过这东西观看着远处的情景,一边结结巴巴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黑着脸透过墨镜的镜片,看着白茫茫的天地间远处的地平线,随口答道:“此乃是本官所作的望远镜,你称它为千里眼也行!就是专门眺望肉眼看不到的远处景象的东西!” 韩兆拿着这个单筒望远镜,拼命的稳住双手,透过望远镜努力的观察着远处的情景,刚才肉眼看不到的地平线尽头,一大片黑压压的突厥人马却通过这东西看的很清。 他赶忙放下望远镜,用肉眼再朝远处眺望,却又看不到那些突厥大军了,又换上望远镜,结果立即就又看清了那些正在逼近的突厥大军。 韩兆顿时兴奋的如同八岁的娃一般,来回转换肉眼和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玩儿的不亦乐乎,却一时间几乎忘了,那一大片黑压压的突厥大军可是来攻打他们大营的事情了。 徐淼侧眼看着拿着望远镜玩儿的不亦乐乎的韩兆,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满脑门都是黑线,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干咳了一声之后,沉声对韩兆说道:“韩校尉,很好玩吗?” “嗯嗯嗯!好玩!哈哈!太好玩了,远处的景物好像通过这东西,被拉近到了眼前一般,实在是太好玩了!哈哈! 呃……大人恕罪!卑职失态了!”回答过徐淼的话之后,韩兆忽然间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跑偏了。 这会儿可是突厥大军压境,正是紧张的时候,他却忙着玩儿这神奇的千里眼,还玩儿的不亦乐乎,这就有点尴尬了,于是赶忙双手将望远镜奉还给徐淼,拱手对徐淼请罪道。 徐淼接过望远镜,拿在手中,指着远处突厥人来的方向,对韩兆问道:“韩校尉也看过了,你觉得大致来了多少突厥人?” 韩兆于是赶忙答道:“据卑职所见,这批突厥人兵力不下六千,但是看后面似乎还有一些,最终来的突厥狗也可能会过万!” 这一下徐淼的脸就更黑了,心里面狂跳了几下,两条腿的腿肚子差点转筋。 他手中这会儿,只有五百战兵,就算是突厥人只有六千人,也是他手头战兵的十倍以上,更何况来的突厥人可能还不止六千,搞不好可能会有上万的突厥人。 就算他手头还有一千多辅兵,双方的兵力差距也相差太大了,他这里满打满算,加上他的私兵,再加上那些工匠,也不过就两千出头,这次却要面对上万的突厥大军围攻,这一下事情好像有点大条了。 也幸好韩兆一直坚持把营盘修的坚固一些,他才出主意在营前构筑了这三道防线,要不是这样的话,仅靠着最初的那道稀疏的营栅,估计突厥人只需要一个冲锋,他们这里就要陷落了。 “依你之见,我们现在是不是需要派人赶往白道,向大帅求援?”徐淼这会儿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了,面皮僵硬的对韩兆问道,声线似乎都有点僵硬了。 韩兆点头道:“卑职刚才在您过来之前,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就已经擅自做主,派出了六个兄弟,分乘三辆扒犁,离营赶往了白道,向大帅报信了!还望大人见谅!” 听韩兆这么一说,徐淼这才多少放心了一点,这韩兆还是有担当的,知道事情轻重急缓,在发现突厥人大举来袭的第一时间,就立即派人赶往白道报信。 这要是等他这会儿想起来这件事的话,现在派人出营去报信,估摸着就已经晚了。 此时突厥人已经快要到了,按照正常情况下,突厥人肯定也已经撒出大批游骑,开始封锁这一带的通路,此时再派人出去报信,估计突出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于是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不瞒你说,我本就不是一个知兵之人,也没有随军出征过几次,更没有见过什么像样的阵仗! 这打仗的事情,非本官之所长!此次能否镇守住此处大营,就全赖韩校尉你了!该怎么做,你只管下令便是!你的命令便是本官的命令!不必动辄问我!” “喏!多谢大人如此信任卑职!卑职绝不敢辜负大人重托! 只要卑职尚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大营失守!请大人放心便是!”韩兆大着舌头用力的在自己的胸甲上捶了一拳,大声对徐淼说道。 徐淼皱了皱眉头,对韩兆说道:“休要说丧气话,我等此次不但要守住大营,而且还要活下来!” 韩兆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即大声应喏…… 此时再看营中,高大恩也开始率领一队队刚刚武装起来的辅兵们朝着辕门这边赶了过来。 在到了望楼下面之后,高大恩单膝跪下,拄着一杆长枪,大声在望楼下对上面的徐淼和韩兆叫到:“末将高大恩,现带辅兵前来效命!请二位将军示下!” 他没有单独向徐淼请示,而是向徐淼和韩兆二人同时请示,这说明他也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谁才应该是这里指挥者。 徐淼手扶着栏杆,朝下看着高大恩,声音僵硬的对他吩咐道:“高校尉听韩校尉的吩咐便是!” 他很有自知之明,在这个时候,没有抓权不放,而是直接就将指挥权下放给了韩兆,省的万一他忍不住,在这里指手画脚,干扰了韩兆的指挥,那时候下面的兵将们,便会出现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而产生混乱。 韩兆对于徐淼这样的表现很满意,对徐淼拱了拱手,便手按栏杆,低头对高大恩下令道:“派五百辅兵,出营在第一道冰墙处协助战兵御守!剩下的人在第二道冰墙备战! 多准备箭矢,将营中所有床弩和弩炮调到营栅之上,听我号令! ……” 韩兆虽然大舌头,吐字有些不清,但是却很是镇定,立即便对着高大恩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高大恩听了之后,立即便在下面拱手应喏,转身便开始喝令他的手下们,开始按照韩兆的军令行动了起来。 当营中的人们开始忙碌着把各种武器都送到营栅上的时候,突厥大军也终于出现在了营中所有人的眼前。 乌压压的突厥人,密密麻麻的如同蚁群一般,从白皑皑的雪原上涌动着朝着大营方向看似缓慢的涌来。 当看到这么多突厥人马的时候,营中的人们终于开始出现了骚动。 第六百零三章 韩兆的信心 因为来的突厥人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其中也包括徐淼在内。 他说起来也来到这个时代三年多了,但是除了渭水之盟那次远远看到一次渭水北岸如林般的突厥大军之外,还没有见过如此多的敌军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管是跟着尉迟恭去讨伐罗艺那次,还是跟着程咬金去陇右剿灭羌贼那次,都未曾见过这么多的敌人。 徐淼站在高台之上,手里又拿着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黑科技产物的望远镜,自然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这些如同蝗虫一般漫山遍野滚滚涌来的突厥人靠近过来的时候,那种压迫感真的令人窒息。 特别是他很清楚双方实力对比的情况下,看着这么多的突厥人向着自己扑来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有点反酸水,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同时还有些战栗的感觉。 如果不是手扶着栏杆,强作镇定的话,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的手一定抖得跟筛糠一般。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勇敢的人,虽然前世的时候,他也曾经血气方刚过,但是死了一次之后,好不容易老天给他了一次重生的机会,他真的非常珍惜这一世。 更何况现在他的家里,还有两位娇妻,公孙婧的肚子里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他们正等着自己回去。 “徐大人!不必太过紧张!”韩兆大舌头的声音在徐淼身后响起。 徐淼脸色苍白的扭头看了一眼韩兆,强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是很快脸就又垮了下来。 反正这会儿望楼上也没有其他人,索性他也不装了,叹了口气之后点头道:“我承认我有点怕了!让你见笑了!他们来的人太多了!我们守得住吗?” 韩兆这个时候,粗犷的脸上却露出了豪迈的笑容,对徐淼说道:“大人不必太过担忧,害怕其实没啥丢人的!看书溂 不瞒大人,想当年末将在第一次上阵的时候,那时候末将和大人年纪相仿,站在阵中,看着对面的敌军,都吓得快尿裤子了!两条腿抖得站都站不住! 您没经过多少阵仗,害怕没啥丢人的!您能还站在这里,已经超出末将所料了! 实话实说,要是这次没有大人弄出来的这三道冰墙,单凭末将带人立起的那道营栅的话,末将敢说,这次咱们死定了!只要突厥狗们发动进攻,咱们至多能撑两个时辰就不错了! 但是现在有了这三道冰墙,末将就心里有底了!单凭这三道冰墙,末将就敢说,凭着咱们眼下的实力,守十天绝对没有问题! 突厥狗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此地易守难攻,想要攻下咱们的大寨,不死一半,他们休想踏入大营半步! 此地距离白道只有区区五十里,只要大帅得知突厥人围攻这里,必会发兵来救,末将不信这些突厥人敢在这里待上十天! 这次咱们赢定了!” 徐淼听了韩兆这信心满满的话之后,悬着的心,扑通一下就落回到了肚子里。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脑子似乎才活泛了过来,开始进入到了正常运转状态。 扭过头去,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那些突厥人马,他收敛起情绪,开始思量了起来。 算算今天的日子,此时已经是正月二十二了,虽然他不记得历史上李靖是什么时候攻下的定襄城,但是大致却记得,李靖是在正月间拿下的定襄城。 李靖拿下定襄城之后,颉利被李靖给吓到了,以为李靖背后,定有大批唐军主力正在赶来,要不然的话,李靖也不敢亲自率领这么少的唐军突袭定襄城。 眼看着手下大将康苏密裹挟萧皇后和杨政道也归降了大唐,于是被吓到的颉利不敢再在定襄久留,生怕大批唐军主力会随后赶来,在定襄把他的有生力量给歼灭。 于是颉利便立即放弃了定襄城,打算逃往漠北,先避一避大唐的锋芒,待到在漠北养精蓄锐,重新积蓄力量之后,再南下找大唐一决胜负。 结果颉利怎么也没想到,他逃往漠北的道路上,却在白道遭遇了早已再次等候他多时的李积率领的另一路唐军主力。 结果惊惧的颉利和他麾下的突厥人,在白道和李积一战,却被李积打得大败,不得不放弃逃往漠北,转道逃往了铁山。 而他此前在长安时候就被李二叫去参加过军议,到了李积的军中之后,也曾经听李积给他交过底,大致知道按照之前的计划,以及李靖给李积发来的军令,大致知道,李靖应该就是在这几天前后会奇袭定襄城。 从时间上来算,说不定现在李靖已经把定襄城给拿下了,而颉利保不定现在已经率领集结在定襄城一带的突厥人,正在向白道方向逃窜。 所以只要历史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大的转变,那么白道之战恐怕也应该是近在眼前了。 眼下虽然来了不少突厥人,但是只要不是颉利亲自率军前来,那么这伙突厥人就在这里坚持不了几天。 想到这里,徐淼顿时就有了底气,深吸一口气,原本有点转筋的小腿肚也似乎有了力气,手似乎也不想再抖了。 他再次拿起望远镜开始仔细观察蜂拥而来的那些突厥人,一点一点的在他们之间搜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代表颉利的一些标志。 于是他把望远镜再次递给了韩兆:“我经验不多,你帮我看看颉利老贼来了没有!只要颉利不来,那么咱们守住这里就问题不大!” 韩兆连忙小心翼翼的将望远镜接了过去,再次馋涎欲滴的抚摸了一番,这才凑到眼前开始仔细观瞧。 韩兆看了半晌之后,放下望远镜对徐淼说道:“颉利那个老贼应该没来!来的可能是他手下的某个大将!但是突厥人没有认旗,看不出来是谁率军来的!” 徐淼这一下就彻底放心了,顿时就觉得有了充足的底气,哈哈一笑道:“那就好办了!只要颉利没有亲自过来,那这次咱们守住此地,就十拿九稳了!” 就在徐淼和韩兆在望楼上讨论的时候,下面的辅兵和战兵在看到这么多滚滚而来的突厥大军之后,也都顿时骚动了起来。 虽然他们之前已经得到示警,知道突厥人要来,但是却并未做好思想准备,会过来这么多突厥人马。 真的当他们看到滚滚而来的这些突厥人马的时候,还是把不少人给吓到了,他们之中只有少数有经验的老兵,大致能看得出来敌军的兵力大约是在七八千人的规模。 但是绝大多数人却看不出来到底来了多少突厥人,只觉得来的突厥人似乎无边无沿,误以为这一下子就来了几万突厥人。 所以不少人顿时就被吓得脸色苍白、两股战战了起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慌之色。 如果说是突厥人来的人数和他们差不多,就算是多点他们也不会太怕,但是这突厥人这次来的也太多了? 这一看乌泱泱的这么老大一片,也数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突厥人,而他们这里,却只有五百战兵,其余的都是农夫出身的辅兵,这仗还怎么打呀? 于是辅兵之中,最先开始出现了骚动,一时间恐惧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发出了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有的胆小的辅兵甚至跌坐在了地上,开始抱头哭了起来。 徐淼低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他忽然间想到自己才是这里的一把手,乃是这里的主将。 现在突厥人来了,手下的辅兵开始出现了骚动,明显是被这么多突厥人给吓到了,这时候稳定军心,就成了当务之急。 第六百零四章 鼓动军心 既然身为主将,那鼓励士气这件事他就责无旁贷,虽然他也怕,但是这会儿怕有毛用呀?而且他也经常听尉迟恭、老程、老牛、秦琼他们几个老将说过,战场上是越怕死得越快。 往往在战场上,实际两军交锋的时候,死的人并不多,真正死人多的是在一方因为恐惧撑不住开始溃败的时候,会被获胜一方衔尾追杀,那时候才是死人多的时候。 想想当你把后背亮给敌人的时候,等待你的就只剩下让敌人肆意的用刀劈,用枪捅,用箭射了,你再无任何抵抗能力,敌军会肆无忌惮的收割你的性命。 所以虽然徐淼没啥作战经验,但是在长安的时候,天坛跟那帮老杀才混,耳闻目染也听他们说过不少有关战场的事情。 这个时候如果不及时稳住军心,那么这一仗还没打,基本上就已经败了,突厥人来了这么多人马,明摆着是势在必得,想要拿下他这里的营盘,如果这时候自己手下就先崩了,那这仗还打个屁呀? 于是他一伸手对身后的虎子和胡昊叫到:“喇叭!” 俩家伙愣了一下,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给我喇叭!”徐淼扭头黑着脸对他们吼道。 俩家伙这才明白了徐淼的意思,连忙手忙脚乱的窜了下去,取来了一个铜皮打造的大喇叭送到了徐淼手中。 徐淼抓过铜皮大喇叭,趴在望楼的护栏上,嘴对着铜皮大喇叭歇斯底里的厉声吼道:“肃静!” 正在辕门一带集结的那些辅兵们,被头顶突如其来的一声洪钟般公鸭嗓子的吼声给吓了一跳。 刚才还议论纷纷亦或是抱头痛哭的辅兵们,顿时被吓得一哆嗦,连忙都闭上了嘴巴,纷纷扭头朝着望楼上望去。 徐淼这会儿强自镇定下来,抓着大喇叭,对着下面的辅兵,用尽全力吼道:“弟兄们都听清楚了!吾乃是万年县伯、正四品忠武将军、勋上轻车都尉,当今武器监少监!” 下面的辅兵们都顿时一愣,这倒是新鲜呀?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在这儿的这个年轻主将,据说身份不低,是个少年俊才,这里数他官最大,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大家伙都知道你官大,你也犯不着把自己的头衔都给报一遍?四品大员确实不小,而且还是个伯爷,但是这跟眼前儿突厥人来了,有屁的关系呀? 于是所有人都安静的仰着下巴看着徐淼,不知道这位伯爷想要对他们说什么。 徐淼刚才用力过猛,喊得声嘶力竭,结果破音了,这会儿嗓子发痒,于是便咳嗽了几声。 转过头,他趴在护栏上,对着下面的那些辅兵再次大声叫到:“你们都听清楚了!本官这样的身份,家里家大业大,都没怕那些突厥狗们! 你们难道身价比本官还高吗?谁要是觉得他的身价比本官还高,那么本官就准他现在就离开大营,想去哪儿去哪儿! 有没有?有的话站出来!” 徐淼喊道这儿的时候,又破音了,不得不暂停下来,又咳嗽了几声,扭头望下去,看着那帮面面相觑的辅兵。 一帮辅兵都被徐淼的话给说傻了,没听明白徐淼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淼看没有人站出来,于是便再次举着大喇叭叫了起来:“没有人站出来吗?要是没有的话,那么你们就给我听着!在这儿,老子的命才最值钱!现在连老子都没怕,你们怕个屁呀? 咱们唐人,受了这帮突厥狗们这么多年的欺负,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个找他们报仇雪恨的机会,奉当今圣上之命,打入到了他们的老窝里! 实话告诉尔等,突厥狗们这次要完蛋了!眼下他们的定襄城已经被咱们的卫国公李大帅率军攻破了!看书溂 这帮突厥狗,只不过是一帮丧家之犬罢了!要是这都能吓住尔等的话,那么你们自己都摸一下自己裤裆,看看你们他娘的还算不算是咱们大唐的男人!” 徐淼用十分粗俗的话语,对着下面这帮辅兵们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像是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般,但是你还别说,一番嚷嚷之下,居然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下面的一千多辅兵,听罢之后脸上的神色都顿时微微一变,露出了惊讶之色,因为徐淼说现在定襄城已经被唐军给攻破了,这件事他们还真是没想到。 另外徐淼让他们自己摸摸裤裆,问他们算不算男人,这句话就有点太羞辱人了,在这儿站着的,谁不是汉子?岂能被人说成没下面的阉人?于是不少刚才惊慌失措,甚至吓得失声大哭的家伙,顿时就被羞的满脸通红,觉得有点没法活了。 等徐淼再次停顿下来咳嗽的时候,有几个胆大的,大声对着望楼上的徐淼叫到:“将军所说是真的吗?定襄城已经被咱们大唐的军队给攻占了?” “我为什么要骗尔等?此次我们这路大军,绕道这里,就是要抄突厥人的后路,堵住他们逃跑的路线,把颉利那个混蛋给彻底干掉! 要不然的话,你们以为我们这些人吃饱了撑的,带着你们跑到这草原上打秋风来了? 实话告诉你们,突厥人这次嚣张不了几天了!此战之后,就再没有东突厥这个祸害了! 刚才韩校尉已经把突厥人来的消息派人报往了大帅那里! 我们不需要在此等多久,大帅必将派兵来援! 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守住这里几天!等到援军到来,到时候就是这些突厥狗们授首的时候! 怕有个屁用,越怕死得越快!既然突厥狗们来了,想要干掉咱们,那么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都是一个鼻子俩眼,都有手有脚,怕他们作甚? 更何况你们也睁眼看看咱们这里,现如今可谓是固若金汤!再加上咱们这里,要什么有什么,有射不完的箭矢,有吃不完的粮食,也有烧不完的柴禾! 他们要是来攻咱们大营,那就给我死命的用箭矢射他们,让他们来多少死多少!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唐人的厉害! 现在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这帮混蛋到底有没有种?要是有种的话,就跟着老子和他们拼了,要是没种的话,现在就拔刀子,给自己脖子上来一刀死了痛快! 省的站在这儿给你们祖宗丢人现眼! 老子就问你们一个字,你们有种没有?”徐淼再次拔高声音,歇斯底里的对着下面的那帮辅兵们吼着问道。 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下面的那帮辅兵们,顿时被激的有点热血沸腾了起来,既然是人,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女人,也有自尊心! 更何况他们都是大老爷们,被人指着鼻子问他们有种没有,别的可以没有,男人却从来不能说自己没种! 于是原本陷入到恐惧中的那些辅兵们,一个个都顿时红了眼睛,在听了徐淼大声喝问他们有种没有的时候,都一个个红着眼,扯着脖子,举起手中的刀枪弓弩,歇斯底里的对着徐淼大吼了起来:“有!咱们都是有种的大唐男人!” 就连刚才被吓得想尿裤子,抱头痛哭的一些家伙,这会儿也被激的红着眼跟着吼了起来。 韩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本来以为,徐淼就是个文弱书生之辈,确实有本事不假,但是却不是当兵的料,但是没成想徐淼这个斯斯文文的家伙,居然能爆出这样的粗口。 这家伙居然在这时候,能爆发出这样的能力,满嘴污言秽语,居然愣是把一帮吓破胆的辅兵,给激的跟吃了春药一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嗷嗷直叫。 徐淼等下面的辅兵们嚷嚷完了之后,这才举着大喇叭再次吼道:“好!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有没有种,要让老子看看再说! 打仗这事儿,就是该死球朝上,不死万万年!怕死有个屁用,跟那帮突厥狗拼就是了! 杀他们一个够本,杀俩就赚一个! 本官有个好处,那就是从不会贪墨手下的功劳!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只要你们多杀突厥人,有一个算一个,此战之后,老子亲自为你们记功,亲自为尔等请功!绝对亏不了你们! 现在听你们头儿的吩咐,该干什么干什么,给我干他娘的!” 第六百零五章 一肚子坏水的徐淼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辅兵们立即跟着徐淼举着手中的武器,嗷嗷叫道:“干他娘的!” 吼完之后,这帮辅兵就镇定了下来,开始有序的按照他们的军官吩咐行动了起来,把箭矢开始运到各个区域,将床弩、弩炮按照军官的指示,运到了营栅之上,固定在了之前设置好的位置上…… 徐淼看到这些辅兵已经镇定下来之后,从护栏处缩回了脑袋,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扭头看了一眼韩兆,却看到韩兆一脸的欣慰,正对他拱手施礼,然后对他又竖了竖大拇指。 “嘿嘿!别的忙我给你帮不上,但是你也放心好了,我起码不会给你添乱!走了,下去到第一道冰墙看看,突厥人刚来,应该不会立即发动进攻!”徐淼嘿嘿对韩兆笑了笑说道。 二人一起下了望楼,开始在防御阵地上巡视了起来,徐淼尽可能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大摇大摆的在韩兆的陪同之下,把整个防御工事给转了一圈,还故意做作的不断哈哈大笑,样子看起来非常恶心。 跟着徐淼的胡昊和虎子,看着徐淼这样做作的表现,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那些战兵和辅兵们,却都很吃徐淼这套,看到徐淼和韩兆之后,都纷纷躬身施礼。 徐淼还时不时的握拳高高举起,在人群之中扯着脖子高呼一声“大唐必胜!” 每一次他叫出大唐必胜的时候,周围的那些当兵的,都会热血沸腾的跟着他扯着脖子,像打了鸡血一般的狂吼大唐必胜。 徐淼对于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打仗这事儿,眼下他干别的不成,但是冒充一下政委还是没问题的。 后世的时候,他可是没少看战争片,没吃过猪肉也知道猪是怎么跑的,当然知道这时候当兵的是最需要激励的时候。 如果能把这件事做好,懦夫也能成为勇士,别看喊口号这么简单的事情,用对地方,那绝对是能起到起效的! 当他们一路行到最前方第一道冰墙的时候,大约一千左右的战兵和辅兵已经都被安排到位了。 大量的箭矢也运抵了这里,分发给了躲在冰制女墙后面的兵卒们。 因为军中辎重里存放了大批备用的强弩,这时候也已经都被取了出来,分发给了辅兵们,当然辅兵之中,也有少量的人善射,领用了强弓,每个人旁边,都至少摆放了两捆箭矢。 一捆就是五十支,一百支箭矢足够他们撑好一阵子了,而且也没人能够有力气一口气连续发射一百支箭矢,不管是用强弩还是用强弓,充其量发射二三十支就不错了。 也只有像程处默他们雪橇三傻那样的家伙,从小锦衣玉食,营养充分,加之长期打熬力气,长了一身腱子肉的家伙,能射出更多的箭矢,一般人是很难达到他们的程度的。 徐淼之所以称程处默他们三个是雪橇三傻,是因为自从自己弄出了轻便雪橇之后,这仨货就爱上了那种东西,一路上都自己架着一架轻便雪橇,嗷嗷直叫的到处乱窜。 特别是他们带着一帮人,利用雪橇的机动性,奇袭了一个突厥人的大部落,取得大胜之后,更是爱死了这种轻便雪橇,整日里没事就摆弄他们的雪橇。看书喇 而徐淼本来就在心里暗叫他们是三傻,有了轻便雪橇之后,就更是直接给在心里称呼其为雪橇三傻。 而且他把程处默称之为阿拉斯加大傻,因为这家伙有点小聪明,不算太笨,而且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很适合阿拉斯加的称号。 尉迟宝琪则就是雪橇三傻之中的二哈,傻乎乎的,精力充沛,但是不用脑子,经常干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 而小牛当仁不让就只能是萨摩耶了,那家伙腼腆,不太爱说话,但是行动力却很强,同样也精力充沛,所以叫他萨摩耶最合适不过。 徐淼甚至当着他们的面,称呼程处默是大阿,称呼尉迟宝琪为二哈,叫小牛为小萨,而这雪橇三傻却不明白徐淼为何这么称呼他们,被徐淼一番忽悠,自己就认了徐淼给他们起的这个外号。 因为地形的原因,从第一道冰墙,到寨墙地形是呈现阶梯状的,越向后越高,后方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的情况。 而且第一道冰墙距离寨墙有六十步左右,布置在寨墙上的床弩和弩炮,都可以轻松的越过第一道冰墙,直接射杀冲向他们防线的敌军,所以韩兆把床弩和弩炮都布置在最后一道寨墙上,是个合理的安排。 当徐淼和韩兆到了第一道冰墙的时候,这里基本上已经做好了防守的准备,所有人都已经就位,把弓弦和弩弦都给挂上了,而且战兵们,也都把箭矢的捆给打开,一支支箭矢,插在了脚边的冰雪之中,可以方便他们随手取用。 “都听清楚了,咱们缺的是人手,但是最不缺的就是箭矢!营中箭矢多得是,只要你们有力气,就随便射! 突厥人只要敢过来,就别可惜箭矢,给老子使劲射他们!不得让他们轻易靠近! 这次咱们兵力少,尽量不要跟突厥人近身搏杀!”韩兆到了这里之后,便把几个手下的低级军官招到了面前,其中也包括了雪橇三傻,开始对他们面授机宜,安排作战的战术。 这时候程处默忽然间说道:“韩将军,家父曾经说过,打仗不能只守不攻!虽然突厥人多了点,可是咱们也不能只这么死守! 请韩将军给在下拨一队精兵,一旦突厥人来了的话,末将愿意率领他们出去冲杀一下!” 韩兆看了看程处默三人,见另外两个家伙也都在点头称是,拍胸脯要和程处默共进退,也要跟着程处默一起。 “三位!你们父辈都是大唐名酱,说的自然不错,但是本将以为,眼下还暂时用不上这一招! 本将一旦开战,会亲自留在这里,到时候需要如何做,本将自有决断!三位就不必争了!”韩兆直接就一个软钉子给程处默顶了回去。 程处默还想说话,但是却看到徐淼这个时候,正趴在冰制的垛口上朝外看,扭头怼了他一句: “让你到这儿来,已经给你脸了,怎么打,听韩校尉的!休要罗嗦!再罗嗦你们仨货就给我回去营里呆着!” 听徐淼这么说一说,程处默缩了一下脖子,立即就把嘴给闭上了,这会儿要是把他赶回营里的话,估摸着他们仨能憋出内伤,既然出来之前就约法三章了,让他们听韩兆的吩咐,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作为名将之子,他岂能不知道这时候韩兆的威信在军中何其重要,他作为临时编外人员,根本无权置喙韩兆的指挥,于是三傻当即都老实了下来。 徐淼趴在垛口上,朝外张望了一番,忽然间嘿嘿坏笑道:“韩校尉,我又有法子对付突厥人了!你派人去营里弄几口大锅过来,在这后面架起来生火化雪,把雪水泼出去!把外头的地面都浇一遍!” 韩兆听了之后,也伸头看了看,这道冰墙下面,是个很长的缓坡,虽然垒雪墙的时候,清出了一大片积雪,但是前天晚上又下了一场雪,地面上又积了一层薄雪。 薄雪下面是草地,踩在上面并不滑溜,徐淼的坏主意就是多,他一听就明白了徐淼又要使什么坏了。 于是韩兆嘿嘿一笑,立即拱手应喏,当即转身吩咐手下照办,去营里弄出来几口大锅,又弄出来一大堆柴禾,便架起大锅开始朝锅里铲雪。 雪在锅里融化之后,便立即用木桶舀出来泼到了冰墙外面的地面上,这两天天气不太好,见不到太阳,气温比起前几日更低,冰冷的雪水泼到地面上之后,很快就开始结冰,几桶水泼出去,地面上就结成了一层冰。 这时候防线上的兵将们,包括雪橇三傻都明白了徐淼的用意,一边心中恶寒,一边暗自叫好。 这次他们摊上了徐淼这样一个将主,也算是他们的福气,提前想出了用冰雪造雪墙这个办法,给他们大营提前弄出了三道坚固的防线。 现在又想出这样的损招,接下来突厥人可就有的受了! 第六百零六章 劝降 冰墙下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之后,上面就变得滑不留足,等突厥人攻过来的时候,踩着这滑不留足的冰面,想要攻上他们的冰墙,简直就是做梦! 这样的地方,绝对能让进攻的突厥人欲仙欲死,站都站不稳,这仗还打个屁呀! 于是一大帮人,一边坏笑,一边可劲的架着大锅融雪,朝外面不停的泼水,很快并墙外地面上就结出了一层冰面,看起来很是光滑。 这时候突厥大军已经来到了北鲁沟大营外面,在距离大营数百步之外,随着一阵阵牛角大号低沉的号声,突厥人纷纷勒住战马停驻了下来。 后续的一些笨重的马车,这个时候也逐渐缓缓的抵达了战场,停驻在了战场远处,开始朝下卸货。 领兵来的那个颉利麾下的亲信部将苏万,勒住马缰,站在唐军大营外面抬头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唐营,又看了看唐营所在的地形情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选择在此立营之人,一定是个经验丰富的将领,这个地形选的实在是太刁钻了,背靠大山,两侧一边是陡峭的崖壁,另一侧则是陡坡,唯有正面地形是个缓坡,地势比较平坦,但是宽度却很有限。 这样的地形,可以说是易守难攻,另外却方便车马进出大营,至于水源,现在根本不用考虑,漫山遍野的积雪,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立营之处。 作为常年跟着颉利四处征战之人,苏万这些年来,也没少率部南下洗掠大唐的领土,攻城拔寨的事情也没少经历,所以他也积累下了充足的经验。 当看过了这座唐营所处的地形之后,苏万就开始有点脑袋疼了起来。 一般情况下,他们洗掠唐地的时候,遇上类似难攻的城池或者营寨,往往都不会采取强攻的办法,要么绕过去,要么采取长期围困的办法,逼迫对方投降。 因为他们突厥人虽然都是马上的勇士,但是却并不太擅长攻坚。 往往进攻坚固的堡垒,需要不少攻城器械,但是他们并不擅长打造那些攻城器械,另外攻坚的时候,往往会给他们造成严重的损失,那样的仗打下来也不太划算。 但是这次情况不同,这里的这支唐军,在此囤积了大量的粮秣辎重,这是他们眼下非常急需的物资。 定襄城的失守,让他们不少物资落入到了唐军手中,现在他们要退往漠北,因为路途遥远,还正在严冬集结,需要在途中跋涉很长时间。 以他们目前的准备情况,除了携带了一批牛羊之外,几乎没有多少其它物资。 而这些牛羊他们也不可能在途中都杀了吃掉,因为他们到了漠北之后,还要靠着这些牛羊繁殖,扩大牛羊的数量,要是在路上吃光了的话,就算是他们退到漠北,也会活活饿死的,就别想再谈什么重振旗鼓了! 所以这次颉利可汗派给他八千人马来取这座唐军营寨,可以说他们势在必得,如果拿不下这座营寨,那么这接下来他们突厥人的日子就真的会很难过了! 可是当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唐营前方的布置之后,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因为他远远的看到唐营正面,居然竖立着三条寨墙。 而且这些寨墙居然都是用冰雪垒起而成,看起来很是美观,不过却牢牢的锁住了他们攻入唐军大营的去路。 如果他们想要攻入唐军大营,从地形上来说,唯有从正面发动进攻,但是唐军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寨墙外面构筑起了两道冰墙,阻挡住了他们进攻的道路。 想要拿下这座唐军大营,那么就只能攻破这三条防线,而且他还看到,这三条唐军构筑的冰墙,并非是直线,而是弯弯折折的形状,也不知道唐军把防线构筑成这个形状目的何在。 除了冰墙是弯弯折折之外,还在冰墙上修出了一些突出部,总之看起来这三道冰墙式样很是怪异,他之前从未见过唐人这么修城墙或者寨墙的。 作为草原上的汉子,苏万如何能理解棱堡这种高级货的作用,不过这也不妨碍苏万攻下这座唐军大营的决心。 不过在仔细观察过这座唐军大营之后,他放弃了在来路上的想法,在来的路上,他听那个给他们带路的朴固罗告诉他说,这里的唐军数量大概也就是两千人左右。 所以他路上琢磨,到了这里之后,直接就发动进攻,然后将这座唐军大营一鼓而下,夺了唐军大营,直接就住在唐军的营中。 可是到了这里,看过唐军大营的选址和布置之后,他不得不放弃了之前的想法,从目前唐军营地的情况看,想要一鼓而下的可能性非常低,除非唐军被他们吓住了,自己开门投降,否则靠着强攻,想要将此地一鼓而下,基本上是没有多大的可能的。 好在他仔细观望了一番之后,并未发现大批唐军,这说明朴固罗说的不错,此地的唐军兵力确实不多,营地里确实堆积了大量的车马辎重。 只要唐军兵力不多,那么这件事就还算好办,凭着他们突厥人的悍勇,他不信自己这八千突厥汉子,会拿不下这么区区一座唐军大营。 于是他一边命人在后方山坡那片林子旁边扎营,一边命一个会说唐人话的手下,骑着马先去唐军大营前面,威胁一下这里的唐军,命他们立即投降,条件是可以换取自己不杀他们。 跟着苏万的朴固罗一听就急了,立即跪在苏万面前,痛哭道:“不能呀!他们杀光了我们部落的族人,还杀了我的妻儿,怎么能放过他们这些凶手呢?” 苏万看着跪在他马前,把脑袋咣咣朝雪地上砸的朴固罗,眼里闪过了一丝怜悯,开口说道:“这只不过是骗他们罢了!对待这些该死的唐人,不需要遵守什么承诺,只要他们投降之后,你想杀他们,就只管杀好了!” 朴固罗听罢之后,这才放心下来,收起眼泪,又咣咣咣在地上给苏万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扬起磕的青紫的脑门爬了起来,扭头向着唐军大营望去,眼神里喷出了仇恨的怒火,消瘦的腮帮,咬合肌根根凸起,一口牙咬的咯嘣作响! 苏万给自己选择的营地是林子边缘一带,那里是这一带最为背风的地方,如果是选在其他地方扎营的话,他们此行过来,带的帐篷不够,不少人要在野地里过夜。 在这样的季节里,就算是升起篝火,躺在雪地里也会冻死人的。 而把营地扎在林缘,没有帐篷的人,便可以砍树用木头和树枝搭建棚子,这样的话,不至于让他们冻死在雪夜之中。 至于这么做有没有危险,他根本没有考虑,这样的季节,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根本不适合火攻,加之他们兵力远超过唐军,唐军不可能出来偷袭他们,所以他也就没有在乎那么多。 那个奉命前来劝降的突厥人,骑着马驰到第一道冰墙外面,勒住马缰,傲慢的开始对着唐军营地用蹩脚的汉话大喊了起来。 “里面的唐人听了,我们将军说了,命尔等速速投降,只要尔等投降,我们大帅答应不杀你们! 要是尔等不肯投降的话,我们将军必将踏破你们的营地,将你们杀的鸡犬不留!想活的话,就赶紧出来投降! 我劝你们……”正在耀武扬威大喊大嚷的这个家伙,却根本没注意到,这时候很多张强弩和强弓,已经通过冰墙上的垛堞射孔瞄准了他。 第六百零七章 暴怒的苏万 此时徐淼也在第一道冰墙这里,也正在看着这个突厥人表演,投降是不会投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投降突厥人,他很清楚这些突厥人的德性,出尔反尔是他们的习惯做法,毫无信义可言。 更何况他早知道东突厥经此一战之后,便要灰飞烟灭了,投降突厥人?开什么玩笑? “韩校尉,别听他废话,干掉他!”徐淼侧脸对韩兆说道。 韩兆这会儿也正面色冷峻的看着墙外那个耀武扬威的突厥人,冷酷的狞笑了一下,把手一抬,对周边早已瞄准那突厥人的手下们,厉声喝道:“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瞬间冰墙上便响起了一片弓弦、弩弦的响声,只见数十支箭矢从冰墙上疾飞而出。 那个正在耀武扬威,口吐狂言,谩骂威胁唐军将士的突厥人瞳孔猛地一缩,嚣张的叫喊声戛然而止,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恐惧,无数黑点在他眼睛中飞速放大,他甚至连张嘴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被连人带马射成了刺猬。 包括他的脸上,也不知道被哪几个射艺高超的家伙直接命中,两只眼都射瞎了,刚准备惨叫张开的大嘴,也被一支箭直贯而入,在后脖颈子透了出来。 而他胸前更是接连中了十几箭,活脱脱被射成了一个箭靶子,死的那个干脆,就跟木桩一般仰面朝天就咣的一声重重从马背上摔在了地面上,溅起了一片碎雪。 受了伤的战马撒开蹄子就掉头狂奔,一路跑一路惨嘶,跑出不远也马失前蹄带着十几支箭矢一头扎在了雪地上,翻了个跟头就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苏万的瞳孔也猛然一缩,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战场上通用的规矩,只要是一方射杀了劝降之人,那就代表着那一方准备决死一战,不留后路。 更可恨的是他还没见过这么杀劝降使者的,居然来了个乱箭齐发,把劝降的使者当场射的跟刺猬一般,这也太残酷了! 事到如今,对方已经摆明了态度,那就是跟他们一决生死,继续劝降已经毫无意义可言,只剩下强攻一途了。 “纳图!率领你部的族人,下马!给我攻下他们的寨子!为被杀的葛萨报仇!”苏万怒目圆睁,胡须飞扬,拔出腰间的弯刀,把刀尖朝着唐军大营一指,厉声吼道。 跟着他的一帮头目们之中,立即就有一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他身披着汉人的铁甲,头顶着一顶镶嵌了两根牛角的铁盔,造型十分夸张,一看就是一个莽汉。 突厥人出战,还是以部落为单位,带队的不是部落的头领,就是头领的儿子,或者是部落中最有威信的武士。 这个纳图就是一个部落酋长的儿子,以狂暴凶残,而且力气很大着称,另外也很是悍勇,历来突厥人南下洗掠大唐边郡,这家伙都带着他们部落的族人杀人最多。 所以今天第一个被苏万给点名,命他率领他部落的武士去发动第一波进攻,让他试探试探这些唐军防守的强度,还有那道冰墙的结实程度。 从他们的角度,看不清楚那道冰墙的厚度,但是他总觉得冰做的墙,应该结实不到哪儿去,所以他决定先让这个纳图试探试探去。 这个名叫纳图的突厥大汉答应一声,扭头去招呼了他部下的部落武士们,右手拎起一根狼牙棒,左手拎起了一面直径快一米的蒙了生牛皮的圆木盾。 “纳达部的勇士们,今天是你们展现你们勇猛的时候了!跟我冲过去,攻入那些胆小如鼠的唐人营中,杀光他们!夺走他们的粮食还有女人!天神会照看我们的!” 纳图扯着大嗓门,跟野猪一般嚎叫了一通,然后带着五六百名他们部落的武士,齐声发出一声狼嚎般的呐喊声,便纷纷举起皮盾,乌泱泱的便朝着第一道冰墙冲了过去。 他们一路走一路高举着他们手中各式武器,不停的嗷嗷怪叫着,试图用这种方式,震慑住防守的那些唐军,同时也给自己壮胆打气。 这种做法还真就有点效果,当则数百名野人般的突厥人怪叫着朝着第一道冰墙逼近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些辅兵开始慌张了起来,躲在厚厚的冰制女墙后面瑟瑟发抖的同时,不少人吓得面无人色,闭着眼不停的祷告着,也不知道在向哪路神仙祷告。 徐淼这个时候心情也紧张了起来,好在他还算是经历过两次军旅生活,在陇右的时候,也曾经亲眼见识过唐军绞杀那些羌贼,所以还算是镇定。 原本他打算留在第一道冰墙处,给这里的官兵们打气的,但是却被韩兆和雪橇三傻等军官们以他身为主将,不宜留在险地之中为由,强令虎子和张甚他们把徐淼给架回了营中。 想看可以,到望楼上观看好了,而韩兆自己也被他的手下给赶回了营栅处,在营栅哪儿坐镇指挥。 留守在第一道防线的乃是一个名叫曹方的从八品旅帅坐镇指挥,韩兆临时又授程处默为辅,暂时先在第一道防线这里充当了这个名叫曹方的旅帅的副手。 虽然名义上尉迟宝琪在他们三人之中,官职最高,甚至高过了韩兆,但是谁让他们三个家伙属于编外临时工,所以在这儿只能窝着。 程处默在他们三傻之中,又比较有威信,尉迟宝琪和小牛都听他的,于是为了稳住这三个不安定因素,干脆韩兆就让程处默暂时给那个曹方打辅助。 这么一来,身上有了担子之后,程处默他们三个就必须要以整体大局为重了,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随着那一帮突厥人,嚣张的朝着防线逼近过来,看到身边一些辅兵开始紧张的瑟瑟发抖,身边那些战兵之中,有经验的老兵就开始淡定的开解他们道: “怕个球呀!就过来了这点突厥人,这就是给咱们送人头的,他们只不过是来试探一下罢了!咱们在冰墙后面躲着,他们连毛都碰不到咱们! 拿好你们的弓弩,一会儿听令只管齐射就是了!那可都是钱呀!多杀几个,就能把你们的老婆本给凑够了!这可是实打实的战功!” 内心中恐惧的辅兵,看着身边那些老兵一脸淡定的模样,在他们的开解之下,也就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士兵们在军官的喝令声中,开始给手中的强弩上弦,把弩箭摆在了弩臂的箭槽之中,做好了随时瞄准发射的准备。 持弓的弓手们,则不紧不慢的调整着他们的弓弦,背靠在冰墙的女墙上,侧眼从垛堞的射孔朝外观看。 有老兵一边观察敌军,一边口中大声的报出他们的距离:“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在军官和老兵的率领下,防线上的唐军战兵和辅兵们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稳定了下来,默默的等候着那些突厥人靠近冰墙。 曹方这个时候在冰墙上来回走动,厉声喝道:“都别急着放箭,把他们放近了再发箭!听我号令,谁敢不遵号令随便发箭,老子就打断他的手!” 当突厥人靠近冰墙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其实已经进入到了强弩抛射的有效射程了,但是曹方却依旧没有下令强弩发射。 他一边手按腰间的刀柄,在冰墙的步道上来回巡视,一边观察着墙外突厥人的距离,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第六百零八章 猛士纳图 “奶奶的,这也太滑了!这可不是好事儿,来人,赶紧去抱一些树枝铺到步道上! 这脚下没根,哪儿有力气杀突厥狗?刚才咋就没想到呢?” 曹方摔着一跤,顿时引起了他手下们的哄笑声,他气急败坏的从冰面上爬起来,踢了一脚旁边正看着他坏笑的家伙,招呼了一些辅兵赶紧回去营地里抱一些树枝过来,铺到步道上防滑。 被他这一打岔,冰墙上的那些唐兵们反倒更加放松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兵对曹方叫到:“曹校尉,那帮畜生进入百步了!” 曹方这时候才转过身,直面着墙外那数百名逼近过来的突厥人,把手一扬,厉声喝道:“弩手!瞄准!” 所有持弩之人,这时候都翻身起来,把弩臂架在了冰墙上,通过照门瞄准了墙外的那些突厥人。 随即曹方便重重的把手朝下一挥,厉声喝道:“射!” 三四百张强弩几乎同时被弩手搬动了机括,只听一阵弓弦的嘣嘣声响起,紧接着一丛弩箭便离弦而去,发出一片破空之声,就如同飞蝗振翅一般,嗡的一声就疾飞而去,像一片薄薄的乌云般朝着迎面而来的那些突厥人飞去。 那个壮的跟熊一般的纳图,当看到冰墙上唐军射出了弩箭的时候,立即把左臂上的大盾扬起,猫腰躬身左臂上扬,护住了自己的身形,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举盾!” 话音刚落,有经验的突厥战士就纷纷扬起了胳膊上的皮盾,斜着挡在了眼前,不等他们完全护住身形,数百支疾飞的弩箭就如同飞蝗一般的带着尖利的破空声,嗖嗖嗖的洒落在了他们之间。 当即就有一些突厥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强劲的弩矢当即就贯穿了一些没有持盾的突厥人的身体,有些持盾的突厥人,也因为没有做好防护,弩矢从刁钻的角度扎在了他们的身上。 尖锐的箭簇随即就撕开了他们身上的羊皮袄,或者是皮甲,狠狠的就扎入到了他们的肉体之中。 于是中箭的突厥人,立即就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纷纷跌倒在了被他们踩得乱糟糟的雪地上,鲜血从他们的伤口涌出,流到了洁白的雪地上,染出了星星点点的梅花。 “跟我冲!”纳图感觉到手臂上的木盾连震了两下,两支弩箭狠狠的插在了他的木盾上,一支弩箭的箭簇几乎透过木盾,在盾牌后面露出了短短的箭簇的尖。 纳图当即举着盾怒声大叫到,因为他知道唐军强弩的厉害,唐军的强弩不但射程远,而且威力大,射出的弩箭穿透力很强。 这在百步距离上,还能几乎穿透他手中大盾的箭支,肯定是唐军弩箭所发,这时候继续一步步朝前走,只能多挨几轮唐军强弩的齐射。 而且从他的经验判断,这里的唐军装备了不少强弩,一轮齐射就射出来这么多弩箭,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纳图感觉到今天对他们来说,可能是要踢到铁板上了。 但是此时他们却不能擅自后退,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攻,那就唯有加快速度冲到敌人的冰墙处,攻上冰墙,才有可能活命。 他心中暗骂苏万那个混蛋,这是让他们来试探唐军的实力来了,说白了,他们就是被用来送死的,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和苏万那个家伙,历来不是很对付,他始终瞧不起苏万,觉得论武力,苏万根本打不过他,之所以他受到大汗的器重,只不过是苏万的部落比自家的部落要大很多,所以苏万才能骑在他的头上。 这次他们被拨给苏万,跟随苏万前来攻打这座唐营,本以为捞到了便宜,但是没成想却被苏万拿来试探唐军的实力用。 这一下他觉得他手下的族人,肯定要损失惨重了。 但是对此他却无可奈何,谁让他们部落没有苏万他们的部落大呢?实力不如人家,就只能听人家的使唤。 这会儿要是擅自掉头跑回去,不但会被其他部落的人嘲笑他胆小如鼠,而且还会被人送他一根狐狸尾巴来羞辱他。 在突厥人之中,被人送狐狸尾巴,那是极大的羞辱,那是专门用来嘲笑懦夫用的。 所以在突厥人眼里,被人送一顶带着狐狸尾巴的帽子,那就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一辈子都再也抬不起头。 所以就算是知道会死,他们也不会轻易后退,被人耻笑他们是懦夫。 这个时候纳图举着大盾,狂叫一声,拎着狼牙棒就开始带着他的族人们朝前冲去。 跟着纳图的那些突厥人,也并未因为挨了一轮唐军齐射,就吓住他们,一个个反倒是更加疯狂了起来,举着盾牌嗷嗷叫着,撒开腿朝着冰墙冲去。 弩手们射出弩箭之后,立即弯腰伏身,脚踩住弩臂前端的铁环,抓住弩弦双臂用力腰部猛地发力,将弩弦挂在弩机上,再次给强弩上箭。 随着曹方的吼声,他们随即便再次向着蜂拥而来的那些突厥人放箭…… 当纳图带着部下们在付出了近百人伤亡的代价,冲近到冰墙前面五十步左右距离上的时候,冰墙上持弓的唐军弓手们,也开始加入到了齐射之中。 这一下冰墙上射出的箭矢数量可就密集太多了,当真是箭如雨下,飞蝗一般的落入到突厥人的队伍之中。 虽然突厥人举着盾牌遮挡着头脸和胸部的要害处,但是小小的圆盾却挡不住全身,随着唐军弓手开始齐射之后,他们的伤亡就越发多了起来。 一个个突厥人不断的惨叫着中箭扑倒在雪地之中,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这个时候已经插了好多的箭矢,零零星星的倒了上百名突厥人,大部分人还没有死,躺在雪地上大声的哀嚎惨叫着。 可是这依旧没有能阻挡住剩下的突厥人继续朝着冰墙冲过来。 当他们冲近到五十步距离上的时候,曹方就不再命令弩兵齐射了,而是下令弩兵可以随意瞄准射杀突厥人。 到了这个距离上,强弩的精度已经很高了,而且完全可以直瞄敌人,精确射杀敌人。 弩兵们也都不客气了,端着他们的强弩,死盯住一个目标,彻底瞄准之后才搬动机括,疾飞而出的弩箭,这个时候几乎可以做到例无虚发了,到了这时候,突厥人手中的那种皮盾,也已经彻底阻挡不住强劲的弩矢。 即便是他们举着盾牌护着身体,但是近距离上强劲的弩箭,还是能射穿他们的皮盾,要么钉在他们的身上,要么直接射穿他们持盾的手臂。 蹶张弩就这么凶残,弹性极大的弩臂,给弩箭提供了残暴的动能,一个个嗷嗷叫的突厥人开始在五十步之内,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就连纳图自己,在冲入到距离冰墙五十步的时候,大腿上也狠狠的中了一箭,强劲的箭矢,直接贯穿了他的大腿,把他的大腿射了个对穿。 而且一支弩箭彻底射穿了他的盾牌,把他的左臂和盾牌钉在了一起。 纳图疼的打了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发出了一声狂暴的嚎叫声,单膝跪倒在地,疼的哆嗦着继续举着木盾遮挡着自己的身体。 这家伙确实是个狠人,放下手中的狼牙棒,拔出一柄短刀,一刀削断了钉在大腿上的那根弩箭,然后探手到大腿后面,抓住已经露出一截的箭杆,狂嚎一声,一把就将钉在大腿上的那支箭矢从后面拔了出来。 他疼的哇哇直叫,但是却没有倒下,瞬身的肌肉都颤抖着,哆嗦着收起短刀,捡起了地上的狼牙棒,再次狂叫一声,拎起沉重的狼牙棒跳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冰墙扑去。 看书喇 第六百零九章 铩羽而归 可是当纳图率领剩下族人,好不容易扑到了冰墙下面的时候,却绝望的发出了一声声怒吼,紧接着就踩在光滑的冰面上,一个接着一个摔得是四脚朝天。 这时候有的突厥人,在冰墙外面数十步距离上停了下来,也张开了他们的弓,开始朝着冰墙上的唐军发射。 双方在这个距离上进行了短暂的交手,不得不承认这些突厥战士,各个都是好射手,仅仅是片刻功夫的对射,便接连射翻了冰墙上十几名唐军战兵或者辅兵。 但是毕竟他们无遮无挡的站在空地上,唐军弓弩又远超过他们很多倍,这几十个持弓反击的突厥人,根本没有能撑过几息,便接二连三的被乱箭射翻在了雪地上。 最幸运的也最少身上挨了三四支箭矢,倒霉的家伙,被盯住之后,甚至当场就身中七八支箭矢,被射的跟刺猬一般,木桩般的翻倒在地。 本来他们是打算掩护前面的族人靠近冰墙,搭人墙攀上冰墙,和防守的唐军近身搏杀。 可是他们却根本没能撑多久,就全部被射杀在了冰墙之外数十步的距离上,成了一具具尸体。 更可怜的是纳图带伤,好不容易带着剩下的族人们冲到了冰墙下面,但是却踩在了早已被唐军浇了水,结成了冰面的冰,一个个脚下打滑,纷纷接二连三的一边怒骂,一边摔成了滚地葫芦。 在这么滑溜的地面上,别说搭人体攀上冰墙了,就算是站都站不稳,于是一群拼了老命才冲到冰墙下的突厥人,就这么摔成了一团。 而解决掉那些持弓向冰墙上发箭的突厥人之后的唐军,一个个大喜过望,纷纷探身朝着冰墙下摔成一团的那些突厥人放箭射杀他们。 还有人搬起早就准备好的冰块,用力的砸向了下面的那些突厥人。 这一下冰墙脚下的那些突厥人算是倒了大霉,摔倒之后他们无法再举盾保护自己,被一支支疾射而下的箭矢钉在了冰墙之下,也有突厥人被居高临下丢下来的冰块给砸的筋断骨折。 纳图同样也没能幸免,冲到冰墙下就摔了个大跟头,但是他力气大,而且钉穿他小臂的那支弩箭也救了他一命。 当他发现脚下站不住摔倒之后,立即便举起和左臂被钉在一起的木盾,蜷缩起身体,躲在了大号圆盾之下,堪堪挡住了几支射向他的箭矢。 这家伙这会儿已经彻底绝望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已经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再攻上冰墙了,此时他们脚下是滑不留足的冰,面前同样是滑不留手的冰墙,别说搭人墙朝上攀了,就算是搬着梯子来,都在冰墙上立不住。 继续留在这里,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于是纳图举着盾遮挡着身体,歇斯底里的发出了绝望的大吼之声。 “速退,退回去!” 叫完之后,他便跟头趔趄的在冰面上打着滚,开始掉头朝后逃去,剩下还活着的那些手下们,这个时候也彻底崩溃了。 一个个突厥人像是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就开始掉头逃走,把后背亮给了冰墙上的那些唐军。 这时候唐兵们还会对他们客气吗?再一次乱箭齐发射向了这帮溃逃的突厥人。 残余的那些突厥人,一旦把屁股对着敌人,就无法再护住自己的后背了,一支支利箭追着他们,狠狠的扎在他们后背,将他们一个个射翻在逃走的路上。 纳图这个时候,再也狂不起来了,恐惧已经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知道自己要是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死在这里了! 为了活命,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当从一个中箭倒地的族人身边瘸着腿跑过的时候,他伸手拎起了那个族人,把他背在了自己背上,一支支追射他的利箭,都扎在了那个倒霉的族人身上,替他挡住了那些疾飞的利箭。 可怜那个倒霉的家伙,等纳图逃出唐军弓弩有效射程的时候,已经被射的跟刺猬一般,早就断气了。 纳图这一路逃回来,肩膀上,小腿上又中了两箭,但是他居然愣是咬着牙,带着箭伤,逃出了唐军射程之外才丢掉背上的那个被他当成肉盾的族人尸体,一头栽倒在地,惨叫着叫喊着从他身边逃过的族人救他。 最终纳图麾下的纳达部的五六百族人,能逃回去的只剩下了一百多全须全影的,其余的逃回去的一百多人,都或轻或重的带着箭伤,过半的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包括纳图本人,也身中数箭,彻底废了,是被逃回来的族人,给抬了回去。 这一次试探,突厥人就足足死了三百多人,废掉了一百多,这一百多带伤的人之中,在目前突厥人的医疗水平和这样严寒天气之下,能活下来的估计不足三成,其中大部分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苏万看着纳图的这次试探结果,脸黑的像锅底一般,心中充满了惊诧,他也没想到,唐军的弓弩数量如此之多,纳达部出动了五六百人,一个照面就伤亡过半,连纳图这个猛将,都差点命丧唐军箭下。 这么看来,想要轻松拿下这座唐军大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帮狡猾的唐军,充分利用了这里的地形以及所有可利用的条件,给他们制造了一个个的难题。 如果继续派人,让他们这样攻上去的话,苏万认为恐怕很难攻下这座唐军大营,只会把一条条突厥人的生命填到那道冰墙下面。 想要攻破这座唐军大营,那就必须要做一些准备才行,于是在纳图败回来之后,便下令收兵扎营。 看到击退了突厥人的进攻,还一家伙就干死了一大票突厥人,逼得突厥大军只能暂时收兵扎营去了,原本营中的唐军兵将们,顿时就发出了一片震天的欢呼之声。 看着这一幕,站在高台上观看战事的徐淼,也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多少放下了一些。 不过看着冰墙前面丢弃的一地尸体,徐淼的脸色还是有点发白,好在他之前也在军中历练过两次,见识过了这样血腥的场面,现在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也不会像第一次见到杀人时候那样呕吐了。 这次突厥人试探性的进攻,结果让他看到自己之前和韩兆他们的布置起到了良好的效果,数百突厥人的进攻,居然面对着这样密集的弓弩阻击,仅仅只是摸了摸冰墙的边,就被打了个丢盔弃甲,扔了一地的尸体溃败了回去。 这说明他们之前的布置,没有白费,这道冰墙确实起到了非常好的防御作用,给突厥人制造了巨大的障碍。 这么一来他就彻底有了底气,而且他看到韩兆自始至终,都没有下令让那些布置在营栅上面的床弩和弩炮发射,全靠着第一道防线上的那些战兵和辅兵手中的弓弩,就轻松击退了突厥人试探性的进攻。 这说明韩兆确实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将,这是在为他们自己留底牌,等着明日继续阴突厥人用。 看到突厥人退去开始在远处山坡的林中扎营之后,徐淼从望楼上走了下来,这时候腿也不软了,气也壮了,走起路来,都有点带风的感觉。 一路走一路哈哈大笑,颇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到了辕门处见了韩兆,二人便再次携手去了第一道冰墙处,慰问守在这里的那些唐军将士。 徐淼狐假虎威的来到第一道冰墙处,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挥舞着像大人物一般,不断的赞扬着这些唐军将士,还很恶心的不断学着一些老将,在他们肩膀上拍打一下,甚至还做出很亲和的样子,帮他们拍拍身上的残雪。 “干得不错!突厥人没啥可怕的!挨了箭不照样也躺尸吗?而且大家伙都看了,他们死了这么多人,也就只是摸了摸咱们的冰墙,最后丢了这么多尸体,只能灰溜溜的逃了回去! 明天继续这么干他们,咱们最不缺的就是箭矢,不用担心箭矢不够,可劲的射就是了!哈哈! 今儿晚上为了犒劳大家伙,本官已经命人,多煮几只羊,再烙一些葱油饼,大家可劲的造就是了!”徐淼对这些官兵们一边哈哈笑着,一边说道。 刚刚击退了突厥人进攻的这些唐军兵将们,此时可以说是信心大增,因为他们都亲眼看到,在己方损失极小的代价下,他们一家伙就拼死了数百名突厥人,原本还有些害怕的那些辅兵们,这时候也彻底安心了下来。 第六百一十章 士气大振 徐淼转身又亲自去探望了一下此战中伤亡的那些将士,亲自为两个中箭身亡的士卒整理了仪容,命人将他们遗体抬回到了营中,暂时安排在营地后面,用雪先将他们掩埋,等待战后重新收殓他们的遗体。 另外他又探望了一下十余名受伤的兵卒,这些人都是被突厥人射伤的,受伤的部位,多为上半身和面部,不过因为都戴着铁盔,披着甲胄,所以伤势都不算太重。 死的那两个士兵,属于比较倒霉,一个被突厥人的箭矢正好射中咽喉,另一个被射中了眼窝,箭簇直透颅内当场阵亡。 总体上来说,这一战他们的损失极小,眼下受伤的那些士卒,也多为轻伤,必要的时候,尚有一战之力。 徐淼命人把伤员送回到营中,交给老孙救治他们,然后趴在冰墙上朝下望去,结果看到下面横七竖八的躺了小百十号突厥人的尸体。 当然其中还有不少的突厥人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无法逃走,这个时候还躺在下面的血泊之中惨叫或者是呻吟着。 韩兆也探头看了看,当即下令,用挠钩把这些冰墙下的突厥人给钩上来,最好是勾上来几个活的。 于是当兵的立即就找来了挠钩,探到冰墙下面,把一个个活着的或者死了的突厥人给勾了上来。 死了的拖到营地右侧陡峭的崖壁处,直接丢了下去,省的留在营里碍眼,活着的勾上来之后,看看情况,快断气的补一刀也扔下去,伤势较轻的被留下了几个。 韩兆立即便开始对几个受伤的突厥人展开了拷问,随着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后,几个突厥人在一帮杀才的手段之下,很快就招了。 “定襄城已经被我卫国公率军攻破了!”韩兆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和周围一帮手下们脸上都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 徐淼也闻讯立即赶了过来,韩兆又惊又喜的对徐淼说道:“徐大人,您果真没有骗我等,定襄城当真已经被我们唐军拿下了!哈哈! 不但定襄城被拿下了,据说颉利麾下的大将康苏密也带着萧皇后和那个所谓的隋王杨政道降唐了! 现如今颉利正在率领定襄一带的突厥人打算退往漠北! 这些突厥人是颉利听闻一个附近牧人报信,得知了我们所在的位置,派了他麾下大将苏万率军前来攻取咱们大营! 苏万此行一共带了八千突厥人马!看来一切都不出大人所料!” 徐淼听罢之后,这心算是咣的一下,就彻彻底底的落回到了肚子里面,算是彻底踏实了。 定襄一被李靖拿下,那么历史就只能沿着曾经的轨迹继续滚滚而下了,虽然出了点岔子,让颉利派兵跑来夺取他所在的这座北鲁沟大营,但是整体上却并未偏离原来的轨迹。 颉利没有亲自率军前来,那就说明颉利依旧在率领剩下的突厥人在朝着白道方向撤退,估计最迟可能明日或者后天就能抵达白道。 这么一来李靖和李积弄的圈套就算是彻底把颉利给装了进去,接下来李积就将率军在白道和颉利的突厥大军展开一场厮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颉利应该是打不赢李积的! 历史上颉利没有分出这批精悍的突厥人马来攻他设在北鲁沟的这座大营,还被李积在白道杀的大败亏输,更何况现在他又分出了一批精悍的突厥人马来攻这里。 所以徐淼认为,颉利更不可能在白道击败李积了! 只要李积在白道大败颉利,那么苏万率领的这支突厥人马,在这里就蹦跶不成了。 所以他们只要在这里顶住苏万率领的这伙突厥人马几天时间,那么甚至不用李积派兵来援,苏万就也只能立即放弃这里灰溜溜的赶紧逃窜。 在搞清楚这些情报之后,徐淼和韩兆都彻底放心了下来,而雪橇三傻得知消息之后,也都立即喜形于色了起来。 徐淼当即下令,把李靖夺取定襄城,拿获萧皇后和杨政道的消息传给营中的每一个人,并且把颉利正在率领突厥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正打算逃往漠北的消息,同时也传给营中的每一个人。 现在他们非常需要提振军中的士气,虽然刚才他们小胜了一场,可是这还并不足以彻底打消营中所有人的顾虑。 但是定襄城被李靖夺取的消息,和颉利正在逃往漠北的消息只要一传开,那么他们军中的那些顾虑便会被基本上打消了。 于是在徐淼的授意之下,消息迅速的就开始在营中传播开来,听到这些消息的所有人,都顿时再次沸腾了起来,营中又一次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并且传出了大唐必胜的叫喊声。 一时间营中之前遗留下的一些紧张、恐惧、颓废等情绪,顿时被一扫而空,就连留在营中那些被从突厥部落里救出的女人们,都纷纷喜极而泣了起来,能动的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这时候原本躲在营里一角的那些被救的唐人女子们,但凡是能动的,这个时候也动了起来,有的人主动去了伙夫那里帮忙做饭,有的则被分派去了医营那边帮忙学着照料伤兵。 还有的身体强壮一些的女人,甚至主动提出要武器,想要帮着大军守营。 反正是只要能动的人,这个时候都动了起来,逐渐营里因为突厥人来袭的恐惧气氛在这个时候彻底一扫而空,整个大营的士气都顿时提振了起来。 但是就在所有人感觉看到希望的时候,徐淼却把韩兆叫到了自己帐中,对韩兆说道:“韩校尉,我今日叫你来,是有话想要和你说清楚!现在别人可以高兴,但是你我却还不能高兴! 虽说我们大唐现在占据了优势,我们只需要挺过这几天,肯定就能扛过去!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我认为咱们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你我都要有所准备!” 韩兆听了徐淼的话之后,立即也正色坐直了身子,对徐淼拱手道:“大人所言有理,您接着说!” 徐淼来回在帐中走动几步之后,对韩兆说道:“这伙突厥人此次前来,就是奔的咱们营中的粮秣辎重而来,突厥人现在缺乏粮秣、帐篷,几乎什么都缺。 颉利这次想要带着他们前往漠北,是想要在漠北养精蓄锐,以谋东山再起! 我们这里的这些粮秣辎重,对他们来说,现在非常重要,要不然的话,颉利也不会一下就派出八千精悍部众前来攻打此地! 所以在接下来几天之中,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敌将苏万,必将会不惜代价,疯狂进攻我们的大营! 我们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将会非常难过!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即便是大帅接到了我们遇袭的消息,一旦颉利到了白道,大帅极可能不会派出援兵来救我们! 对于大势来说,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别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伯,哪怕我是他的儿子,他也不会因为私心就分兵来救我! 所以接下来这几天,我们只能自己扛!扛到大帅在白道彻底击败颉利为止!” 徐淼坦诚的把他心中所虑尽数都告诉了韩兆。 现在他和韩兆是合作者,也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需要同舟共济,一起扛过这段日子,如果他们之间相互还藏着掖着,或者是相互不信任,甚至是勾心斗角,那就完蛋了!看书溂 眼下他们必须要拧成一股绳,开诚布公的把所有事情摊开了说清楚,并且达成一致意见,接下来才能扛过这一次危机。 所以他这才把心中的担忧坦诚的告知了韩兆。 第六百一十一章 橹盾和盾车的威胁 韩兆听罢之后,粗大的两根眉毛拧在了一起,然后躬身对徐淼拱手深施一礼:“多谢大人如此坦诚相告!卑职明白了! 大人如此待我,末将没啥话可说的,全听大人吩咐! 我乃是一个粗人,没想那么多,既然大帅让我留在这里,那么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容突厥人踏入大营一步! 请大人放心,不就是天的事儿吗?末将觉得,咱们应该扛得住!” 徐淼点点头:“打仗的事情,我不懂,前面的事情你只管调度便是,营中后面的其他事情,你不必操心,我自会打理!这次就有劳韩校尉了!” 说着他对韩兆伸出一只右手,韩兆楞了一下,但是却似乎又明白了徐淼的意思,有样学样的也伸出了右手,徐淼和他握了握手,相视一笑,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瞬间拉近了许多,有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 韩兆现如今对徐淼的观感好了很多,虽说徐淼年纪轻轻就爬到这样的地位上,让他期初很有点不服,但是经过这几天打交道下来,他发现徐淼身上却有很多过人之处。 和徐淼待在一起,不知不觉的便会受到他的影响,而且看他待人处事,总是让人觉得很舒服。 同时徐淼所展现出的才智,也让他不得不从心底佩服,要不是徐淼前两天想出用雪和水加固营垒的话,今天要是来了这么多突厥人,他还真的会有些麻爪。 但是现在他觉得有了底气,就凭这三道防线,他就觉得底气十足了起来,突厥人虽然来了不少,但是想要不把血流干,就踏入他们大营一步,想都别想! 可以说徐淼随便出个主意,这次就救了他们不少人的性命,想不服都不行了! 这次徐淼开诚布公的把他所想都告诉了自己,韩兆觉得徐淼此人确实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情该怎么做,现在且不说他们没有多少矛盾,就算是有矛盾,此时也不是争执的时候,而是应该齐心合力的时候。 有这样一个明事理的顶头上司,做事就舒服了,为将者,最忌讳的就是遇上一个不懂行的上司,却还要什么都插手干预,不懂装懂瞎指挥。 徐淼的做法无疑是最明智的做法,这会让韩兆他们这些部下们好干很多,遇上这样的上司,就算是拼命他们都觉得值得。 当晚徐淼私下里和雪橇三傻又透露了他的预判,三个家伙听罢之后,也都神色凝重了起来,因为他们也意识到徐淼所说的极有可能发生,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恐怕他们将要迎来一场残酷的大战了。 夜半时分,徐淼通过单筒望远镜在望楼上眺望远处的敌营,看到敌营之中生起了很多篝火,不少突厥人正在忙忙碌碌,似乎在打造什么东西。 但是夜间光线有限,加上他这单筒望远镜的清晰度也有限,并不能看的十分清楚,于是他便将韩兆和高大恩二人以及程处默他们都叫上了望楼,让他们用望远镜观察一下突厥人连夜在做什么。 当几个人用望远镜看过之后,韩兆和高大恩都脸色大变,高大恩躬身对徐淼说道:“启禀大人,据末将观看,突厥人当是正在打造橹盾和盾车还有飞梯! 他们今日试探吃了大亏,所以应该是正在打造橹盾和盾车,看来是打算明日用这些东西来挡箭,护着他们的人靠近冰墙攻打咱们的大营!”看书溂 韩兆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点头表示同意高大恩的看法。 倒是雪橇三傻这会儿却不以为然,依旧在轮流抢着玩儿徐淼的那个单筒望远镜,在四处张望。 徐淼听罢之后,也顿时担忧了起来,他期初倒是有点小看这些突厥人了,没想到这帮突厥人,吃了一次亏,就长了记性,想出了克制他们唐军弓弩的办法。 虽然这会儿军中也有几架床弩和弩炮,但是床弩和弩炮发射的弩箭,虽然可以破敌军橹盾,但是对于厚重的盾车,弩箭却无能为力,即便是将其射穿,也威力大减! 倒是弩炮发射石弹或者泥弹,反倒是威力比起弩箭更强一些,可以摧垮敌军的橹车,但是问题是李积军中弩炮数量本来就因为目前弩炮产量不足,而没有分配到多少,现有的大部分弩炮,都被李积带到了白道。 而现在大营之中,仅有一架弩炮,另外还有他从家里带来的两架轻型便携式弩炮。 而他从家带来的两架便携式弩炮太小,发射不了太大的石弹,威力严重不足,根本不足以摧毁突厥人的盾车。 如果不迅速找到克制突厥人橹盾和盾车的办法的话,那么接下来他们的防御便会非常困难,仗也会打的非常惨烈。 徐淼立即搓着手开始在望楼上面来回踱步,脑子飞速运转开始想办法,但是雪橇三傻争来抢去,争抢着玩儿那个单筒望远镜,却把徐淼给惹毛了。 他过去劈手夺过了望远镜,对三傻吼道:“你们长点心成吗?现在是什么时候?让你们上来是让你们帮忙想办法,你们却只知道玩儿!”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小牛却呲牙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了,不管突厥狗们想什么法子,砍他们就是了! 咱哥几个没你聪明,除了比你能砍人之外,也想不出啥好法子,突厥人要是爬上冰墙,我们把他们砍死就行了! 其他事情,不是有你在吗?你想法子就是了!” 徐淼被这仨货的话堵得无话可说直翻白眼,于是把望远镜塞入怀里,赶苍蝇一般的把他们赶了下去。 下了望楼之后,徐淼和韩兆又去第一道冰墙巡视了一下,这时候徐淼把他的聚光油灯给贡献了出来,摆在了最前方,夜间点亮之后,来照亮前方,防止突厥人夜间偷袭,效果相当不错。 虽然光的亮度很一般,但是好在现在到处都是积雪,反射光线很好,光柱所过之处,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倒也不必担心突厥人夜间偷袭。 而到了夜里之后因为天气太冷,为了防止兵卒们夜间在露天状态下守着防线被大量冻伤,于是天诶之后大部分兵卒都退回到营中休息,只在第一道防线处留了少量的兵卒值守。 但是一旦有警讯的话,营中的兵力可以迅速的赶过来,并不会耽误什么事。 白天部分受伤的突厥人,未能逃回去,倒在了战场上,一直都在哀嚎,但是突厥人也没有派人过来把他们救回去,唐军这边也没兴趣管他们,由着他们躺在冰天雪地之中哀嚎。 到了天黑下来之后,气温迅速降低,很快那些哀嚎声、呻吟声就渐渐的停了下来,那些受伤的突厥人,终于因为失血和严寒,一个个被冻死在了雪地之中。 这在徐淼看来,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但是在突厥人眼里,可能就很正常了。 在突厥人的道德观念之中,这些受伤的族人,已经是没有用了,他们既然无法自行逃回去,那么就说明他们已经没用了。 为了已经没用的人,没必要再让其他人冒险去救他们,所以他们被抛弃也是理所应当。 反正值夜的人闲着也是闲着,还要点着大堆的篝火取暖,索性徐淼便让他们继续连夜用大锅融雪,把雪水继续浇在冰墙上面。 因为突厥人正在紧锣密鼓的打造橹盾和飞梯,明日之后,战事肯定会更加激烈,冰墙毕竟不如砖石建造的坚固,可想而知,突厥人肯定也会想到撞击冰墙,来摧毁这条防线。 所以趁着天不亮,能加固冰墙就尽量加固,一旦到了打起来的时候,想要再加固冰墙就腾不出手了。 徐淼在防线上转悠一圈之后,把防务的事情都交给了韩兆,而他回到营中,却没有去休息,而是直奔匠营而去。 第六百一十二章 抛石机 匠营之中的工匠们,白天也紧张了一天,虽然并未参战,但是却也提心吊胆了一天,到了天黑之后,就纷纷早早的钻入到了雪屋之中休息去了。 徐淼到了匠营之后,立即吩咐一声,把工匠们都叫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工匠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慌慌张张的穿衣而起,跑出了他们的雪屋问发生什么事了。 当发现并未发生战事,营地里其它地方还都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工匠们被叫了起来,这才放心了下来。 当看到是徐淼招他们起来干活的时候,工匠们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打仗的事情,他们不太在行,但是做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也不是偷懒的时候,先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徐淼也没跟他们废话,将工匠叫起来之后,就开始亲自指挥他们忙活了起来。 徐淼也没有时间去画什么精致的图纸,只是取来纸笔,简单的勾画出了一张草图,粗略的标记了尺寸。 有经验的营匠一眼就看出了此乃是炮,也就是所谓的抛石机。 作为随军工匠,他们之中有人跟随大军,参与过不少的战事,攻城战也经历过,一般攻城战的时候,他们都要为军中打造各种攻城器械,炮就是其中一种,另外还有云梯、壕车、洞屋车等等。 所以他们一眼就看出徐淼画的是一种炮,这就明白了徐淼半夜把他们叫起来要他们做什么了。 但是仔细看了一下徐淼绘制的草图之后,他们却又发现,徐淼绘制的这种抛车,和他们以前造的抛车有些不同。 徐淼绘制的这种抛车,在一端上似乎挂了一个大木筐,另外在抛竿另一端要装一个铁钩,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徐淼也没有耽误时间,把几个匠头叫到面前,指着草图对他们解说了一番,把大致尺寸告诉了他们,也不做过多解释,直接命他们现在就开始按照他的要求,把草图上的这种抛车给打造出来。 其实中国历史上抛石车应用的历史已经是相当久远了,早在春秋战国的时候,随着城市防御能力的增强,让攻城这种事变得越来越困难,于是那时候就开始出现了抛石车。 但是中国历史上前期的抛石机,基本上都是人力抛石机,就是在抛竿一端,绑上很多根绳索,发射的时候,很多人拉动绳索,同时按照军官的口令一起发力,牵动抛竿扬起,将石块抛掷出去。 但是中国历史上却很长时间,并未出现配重式抛石机,这种人力抛石机被沿用了很长时间。 直到南宋末年,蒙古大军围攻襄阳的时候,蒙古大军之中的回回人才把配重式抛石机带到中原。 这东西其实是个非常简单的原理,但是不知为何在中国却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人想出来用配重取代人力牵引。 徐淼早就想起过配重式抛石机这东西,但是因为他来到大唐之后,大唐虽然战事不断,可是多是和草原游牧民族之间发生的战争,这些游牧民族没几座像样的城池,所以对于抛石机这种东西没有多少需求。 另外抛石机这东西体型庞大,重量也非常大,不可能提前造出来,然后让大军随军携带,以目前的运输能力,唐军根本运不动这种大家伙。 当然也可以造一些轻型的配重式抛石机,但是轻型的抛石机因为抛掷不了大的石头,所以对攻城什么没有多少作用,只能用来杀伤敌军有生力量,所以就比较鸡肋了。 所以后来他被李二强行按在武器监少监的位置上之后,便把西方的弩炮给复制了出来,一直以来,他都对弩炮这东西比较感兴趣,最关键的是弩炮的多用性,比起床弩要好一些,不但可以发射弩箭,也可以发射石弹,于是他便把弩炮给做了出来。 但是今天他在发现突厥人正在连夜打造橹盾和盾车的时候,让他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虽然目前他麾下的战兵和辅兵装备了大批的弓弩,但是橹盾和盾车专克弓弩。 一旦突厥人把大量的橹盾和盾车投入到战场,躲在橹盾和盾车后面向他们的防线发动进攻,那么士兵手中的弓弩杀伤效能便会被大幅削弱。 突厥人也不傻,他们和中原政权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下来,早就学会了如何克制中原政权军队大量装备的强弩。 所以接下来突厥人的攻势,必将非常酷烈,如果不能有效的反制住突厥人的橹盾或者盾车,那么接下来他们还真是很难守住这座大营。 冰墙毕竟只是冰墙,并不是城墙,不管是高度还是厚度,都没法和城墙相比,一旦大批突厥人蜂拥到冰墙下之后,以他目前手头的兵力,很难经得起突厥人的消耗。 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战斗力强的战兵数量太少,只有区区五百人,李积当初也没想到,把他们留在这里,还会被突厥人发现,并且引来这么多的突厥人进攻此地,所以给他们留下的战兵数量太少了一点。 而剩下的那一千多所谓的辅兵,其实就是以徭役的名义征调的民壮,战斗力真的十分堪忧,打个顺风仗还行,但是一旦战局不利,他们很容易崩溃。 韩兆虽然一句都没有提这方面的事情,但是徐淼却也能想得到,知道这是韩兆怕吓到他,善意的隐瞒了他们的危机。 既然他已经想到了自己这边的弱点所在,那就必须要帮着韩兆,想出一个克制敌军的办法。 这次他们留守这里,床弩和弩炮数量都不多,现有的几架床弩和弩炮,根本不足以克制蜂拥而来的那些突厥人的橹盾或者盾车。 那么这时候因陋就简,迅速打造一批配重式抛石机就成了徐淼唯一的选项。 当几个匠头听明白了徐淼想要什么样的东西之后,工匠们迅速就行动了起来。 好在他们刚到此地的时候,派人从附近砍伐了大量的树木,并且将其拖回到了营中储备起来,原本是计划强化营栅,建造木质棚屋和作为取暖燃料使用的,现在却给徐淼提供了充足的原料保障。 虽然这些原木未经过阴干,并不太适合制作抛石机使用,但是事到如今,哪儿还能计较这些呀! 于是工匠们立即就在几个匠头的带领下开始大干了起来。 为了加快制造速度,如果全部还采用榫卯结构的话,会浪费比较多的时间,现在徐淼也不追求造出的抛石车好看耐用,只要凑合着能用就行,能简化做工就尽量简化做工。 铁匠也点起了炉子,开始忙活着打造起了扒钉,用扒钉来替代一些榫卯结构固定连接木料使用。 皮匠则立即开始利用手头的材料,开始搓皮绳,同时辎重里储存的麻绳和牛皮也被立即取了出来,用于制作抛车使用。 听到营地里工匠们的喧闹声,本来睡下的那些辅兵也爬了起来,看看这大半夜工匠们不睡觉又在干什么。 于是一些辅兵立即被赶回到了他们的雪屋之中继续睡觉,但是徐淼还是把其中一些干过木工活的辅兵给挑选了出来,让他们也临时加入到了打造抛车的行列之中。 其实抛石车的结构和原理都十分简单,就是简单的杠杆原理,而且徐淼要的是快,而不是精细美观,只要差不多够用,达到一定坚固程度,能把石头扔出去就行,至于丑陋不丑陋,根本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所以工匠们动手之后,干的速度相当快,就是把各种粗细不一的原木截成需要的长短,只在必须的位置开榫卯或者打孔,其余的地方就直接用扒钉进行连接固定。 然后找合适的树干充作抛竿,反倒是做起来最慢的却是下面的吊篮,需要费些功夫。 第六百一十三章 来自三傻的鄙视 徐淼看吊篮制作起来很费功夫,连这个耐心都没有了,直接命人去找来一些大石块,粗暴野蛮的就将石块绑在了抛竿短的一端充作配重。 现在要的是能用就行,粗制滥造就粗制滥造,只要天亮之前,能有足够的抛车可供使用,他才不管好看不好看。 如此一来,抛车的制作速度快的惊人,半夜工匠们才开始动手,等天光开始放亮的时候,十几架丑陋粗糙到了令人发指抛车就已经被运到第一道防线后方空地上组装了起来。 韩兆也知道徐淼后半夜在忙什么,但是他没有过问,在巡视过各处的值哨情况之后,便直接睡觉了。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恐怕就没多少机会能沾床了,所以他抓住最后的机会,回到他的雪屋之中,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天亮的时候,韩兆醒了之后走出雪屋,随便抓了雪在脸上擦了一把便立即朝着营外突厥人营盘方向望去。 但是当他的目光越过营栅扫过营前两道冰墙的时候,却立即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突然间看到,第一道冰墙后面,居然半夜过去之后,忽然间竖起了十几根高高的木杆,一时间没弄明白,那是些什么东西。 于是他立即在亲兵的帮助之下顶盔掼甲披挂整齐,配上了横刀和铁锤之后,便立即大步朝着辕门行去。 等他走到辕门的时候,居高临下就已经看清了第一和第二道冰墙之间空地上摆放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了,徐淼居然半夜的工夫,就带着工匠们打造出来了这么多抛车,这一下他顿时就乐坏了。 昨晚当他通过望远镜看到突厥人连夜开始打造橹盾和盾车等物的时候,心也沉了下去,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暗自做好了率兵死战的准备。 可是他没想到徐淼昨晚仅仅是用了半夜的工夫,就弄出了这么多抛车,有了这些抛车,就能克制突厥人的那些橹盾或者盾车了。 另外他还看到徐淼连夜把几架弩炮,也从最后一道营栅处挪到了第一道冰墙处,并且给这三架弩炮连夜弄了三个射台,已经替他做好了准备。 而且一大早起来,就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羊汤香味,大锅里这时候已经热汤翻滚,上面漂了一层厚厚的羊油,一筐筐刚烙好的饼子,也已经做好,只等兵将们开饭了。 韩兆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轻松了许多,徐淼确实如同他和自己约定的那样,让他除了打仗,其余的事情都不要管,他已经把该做的各种事情,都做好了。 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于是他抬腿就走到了第一道冰墙处,这时候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徐淼搞出这么多抛车,人呢?这需要多少人手呀? 以他对抛车的熟悉程度,只是看了一眼抛竿的长度,就大致看出来这种抛车,正常情况下,至少需要五十人拖拽,方能有效的把二三十斤重的石头抛掷到百步之外,最远可达百五十步的距离。 这十几架抛车,最起码也需要动用六七百人方能有效操作,可是哪儿有这么多人呢? 而人手却恰恰又是他们眼下最缺的,要是都去操作抛车了的话,那么还剩下多少人手能在冰墙上抵御突厥人的进攻呢? 说起来他们眼下可用的兵力有两千人左右,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辅兵,战斗力不强。 虽说历来都是辅兵操作抛车,可是现在辅兵对他来说,也是要当战兵用的。 而且为了应付接下来突厥人轮番猛攻,这些人手也不能一次性都投入战场,必须保留一半以上的人手休息,随时可以进行轮换。 否则的话,在突厥人的车轮战之下,即便是他们抵住了突厥人的轮番进攻,用不了两天时间,现有的人手也全部都会被累趴下。 所以实际上在一定时间里,能投入作战的兵力,不能超过七百人,甚至最好是保持在五百人左右,还要留下一部分人手,充作预备队。 另外其余几个方向,也要安排少量人手盯着,防备突厥人冒险从其它三个方向偷袭。 这么一来他们可用的兵力就很是有限了,可是徐淼却一下子弄出这么多抛车,去哪儿找操作这些抛车的人手呢? 于是韩兆的眉头顿时就又拧在了一起,心也开始又沉了下去,哀叹了一声,徐淼的心情是好的,但是毕竟缺乏作战经验,恐怕是根本没考虑到这些问题,太想当然了。 看似他弄出了不少抛车,但是这些东西却实际上不可能保持长时间的发射,只能在几短时间里,轰击一下外面的突厥人,对于接下来的战斗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韩兆心情顿时就又低落了许多,不过还是大步走到了摆放抛车的地方,看到了徐淼正在那里,顶了两个大黑眼圈,在指挥着工匠们对这些抛车进行最后的调试。 “大人辛苦了!昨晚大人肯定是一眼未合?”韩兆大着舌头对徐淼见礼客套了一句。 徐淼扭头看到韩兆,略带疲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韩兆招呼道:“韩校尉来的正好,快来看看本官连夜和工匠们搞出来的这些杀器!有了这东西,还何惧突厥狗才们的橹盾!” 韩兆略带苦涩的朝着这十几架抛车望去,但是当他定睛打量这些抛车的时候,却感觉有哪儿好像不对。 拖拽抛竿的绳子呢?为什么没有绳子,反倒是在抛竿一端绑了那么大一块大石头?这还是他认识的那种抛车吗? 于是韩兆的大眼珠子一下就瞪大了起来。 这时候雪橇三傻也打着哈欠,顶盔掼甲的一边走,一边随手在途中地上抓一把积雪,在脸上擦几下,然后一个个都打了个激灵,顿时就精神了起来。 走过来之后,他们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些抛车,一边其中的程处默对徐淼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当你多大本事呢?折腾一夜不睡,就弄出来这么些破玩意儿?” 尉迟宝琪和小牛也扫了一眼这些抛车,同样是脸上一脸不屑的表情。 徐淼一听,眼就瞪了起来,瞪着程处默他们三个,厉声道:“你说什么?我弄出来的这是破玩意儿?” 小牛终于出来打圆场道:“别生气别生气!处默不是那意思!” 但是程处默却依旧是一副不屑的表情,都不带正眼看那些抛车一眼,就开口道:“这还不是破玩意儿?你不自己瞅瞅,这粗制滥造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一架这玩意儿,起码要五十个人拉绳子才能把石头扔出去,咱们去哪儿找那么多人? 你现在该明白为啥我说这些东西是破玩意儿了?中看不中用,因为咱们没那么多人手!” 旁边的韩兆这时候看了一眼程处默,微微点头,觉得程处默这小子,还算是有见识,到底不愧是名将之子,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抛车存在的问题。 这话由程处默他们说出来,比自己说出来要强,省的自己说出来,把徐淼给得罪了,至于程处默他们和徐淼是好兄弟,就算是说出来也不会把徐淼给得罪了。 但是没想到徐淼却立即脸上露出了一脸嫌弃的神色,冷笑了一声:“哼哼!傻子一般都会觉得别人是傻子!你当我和你一样吗?连你这笨的跟猪一般的家伙都能想到的,你以为我想不到吗? 你怎么知道小爷弄出来的这东西,每架需要五十个人才能操作?别把你的无知当成理所当然!你再次证明了你是个傻子!哼哼!” 第六百一十四章 打赌 程处默又被徐淼鄙视为傻子,这下顿时就不干了,立即撸胳膊挽袖子要和徐淼理论,抛车这东西,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他当然知道想要操作这样大的抛车起码需要五十个人同时猛拽绳索,才能把抛竿拉的飞扬起来,把石头抛出去。 徐淼却说他是个傻子,他岂能承认,于是立即就对徐淼叫到:“你别太过分呀!你说你这抛车不需要五十个人?我就不服了,你不用五十个人,要用多少人?人太少的话,这东西根本就没法把石头扔出去!” 这时候徐淼嘿嘿一笑道:“我这抛车,只需要不到十个人便能把石头扔出百步之外,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哎呀!我还真就不服了!你要是能用十个人,用这东西把石头抛出百步之外,今后你说什么算什么!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只要不让我叫你爹就行!”程处默当场就急眼了,也没仔细再看看这些抛车,直接就和徐淼杠上了。 倒是尉迟宝琪这家伙这次学乖了,因为他认识徐淼最早,吃亏也最多,当然也最了解徐淼,当徐淼说出不需要十个人,便能把石头扔到百步之外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头。 于是他赶忙扭头仔细打量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架抛车,这才忽然间发现,徐淼仓促间弄出的这些抛车,居然没在一端绑上很多绳子,而是只在一端绑了一块大石头,有两架抛车一端居然挂了一个大木筐,里面装满了小块的石头。 这好像和他们以前见过的抛车确实有很大的不同,于是他就觉得这次程处默又要掉坑里了。 徐淼什么时候打赌输过?既然他说不需要十个人,就能把石头扔出去,那么以他对徐淼的了解,一般情况下,都差不到哪儿去。 程处默却连看都不看这些抛车,就脸红脖子粗的和徐淼杠上了,这下程处默估计又要倒霉了。 但是尉迟宝琪却并未提醒程处默,而是朝后缩了缩,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开始退到一旁看好戏,决定不参与他们打赌。 而小牛这个时候看到尉迟宝琪的表情,也楞了一下,于是不由自主的扭头去打量这些抛车,这时候也发现这些抛车有点不太寻常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们可都听到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别反悔!要是我能用十个人把石头抛出百步,以后我让你干啥你干啥!你以后见我就必须称呼我一声老大!”徐淼指着脸红脖子粗的程处默叫到。 程处默正因为被徐淼骂他笨的跟猪一般而恼羞成怒,没想那么多,张嘴就说道:“当然是我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要是能用十个人,把二十斤石头扔到百步之外,以后我程处默就为你马首是瞻!叫你一声老大又能如何?” 徐淼眨巴眨巴眼睛,终于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的坏笑,点点头道:“那就说定了!大家都听到了!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 说完之后,徐淼转身便朝着最近的一架抛车大步走去,而程处默看到徐淼的这副表情,心中突突一跳,顿时就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了。 他赶紧扭头去看尉迟宝琪,结果却看到尉迟宝琪这会儿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坏笑。 再扭头看向小牛,小牛却苦笑着摇头,指了指他,说道:“处默呀!你太大意了?这次不出所料的话,你又被坑了!” 程处默的脸色顿时就有点变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的倔强还是让他闭上了嘴巴,目光又投向了旁边的一架抛车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这架抛车,当看到抛竿一端绑的那块巨石的时候,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脸色大变。 他这才发现,徐淼所作的这些抛车,似乎不像是他以前见过的那种抛车。 此时徐淼已经招呼了几个辅兵,大声吆喝着,指挥着那不到十个人的辅兵,几个人拉动绳索,抛竿缓缓的下降,接着一根绳子被卡在了抛车架子上的一个简单的机关上,被固定住。 接着一个辅兵把一块看起来大概二十多斤样子的石块,搬过来放入到了抛竿尽端用绳索绑在抛竿上的牛皮兜之中,把皮兜的绳索连接好,并且把皮兜摆放好位置,这些操作和普通绳索牵引的抛车没什么两样。 “那谁,你!你现在起就是此炮的定炮手!一会儿发射之后,你要记下石头的落点,接下来再发射的时候,石块落点大致就在这个落点附近,看清楚了!”徐淼随手指了一个冰墙上的辅兵,对那个看热闹的辅兵下令道。 冰墙上的那个辅兵楞了一下之后,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徐淼问道:“将军指的是小的吗?” “对,就你了!你现在起就是这架抛车的定炮手!在上面盯紧了,接下来突厥人只要进入到这次发射的石头落点,你就告诉下面操炮的人,让他们发炮!”徐淼点着头道。 那个辅兵很兴奋,莫名其妙他就得到了一个差事,而且还是将主亲自点的他,于是他连忙受宠若惊的单膝跪下叉手大声应喏。 接着徐淼又临时指了在几个操炮的辅兵中的一个年级稍大点的汉子道:“你!你现在起,就是这架炮的炮长了!接下来他们都归你管!” “大人,小的不敢!他才是我们的伙长!”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连忙跪下结结巴巴的说道,指着旁边一个精干的汉子说道。 徐淼立即很不负责任的说道:“那好!每架炮由一个伙长管,你是伙长,那你就是这架炮的炮长!看清楚怎么使唤这玩意儿没有?” 那个伙长连忙点头,躬身叉手道:“小的已经看明白了!” “那好,看明白就行,没啥难的!接下来就这么干就行了!现在散开,后面不得留人,都躲开了! 好,就你了,对对对,就你!拿着木槌,听我号令,我让你敲这里,你就抡圆了木槌敲这里,敲完之后,躲一边去! 散开散开,墙上前面的都散开,要发炮了!”徐淼又随手点了一个汉子,把木槌丢给了那个汉子,然后掉头就跑,站的远远的。 冰墙上正对着这架抛车看热闹的家伙们,于是立即一哄而散躲到了两边,省的发射失败,把石头砸他们脑瓜上。 徐淼和雪橇三傻以及韩兆,还有跑来看热闹的高大恩都爬到了冰墙上,徐淼看了看冰墙外面,这才扭头对着并墙内已经做好发射准备的那架抛车旁边的击发手举起了手。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看发射的结果,程处默的呼吸都变得开始急促了起来,眼珠瞪得老大。 韩兆也好奇的瞪大他的牛眼,等着看这种抛车的效果。 随着徐淼嗷的一嗓子:“放!”把手重重的朝下一挥。 下面早就举起木槌等着敲机括的那个辅兵,立即便抡圆了木槌,咣的一下就敲在了那个粗鄙的机括上。 随着机括被击发,立即松开了拉着抛竿的绳索,抛竿随即便在另一端配重的巨石的重力之下飞速的扬了起来,当抛竿竖起到最高处的时候,控制着皮兜的绳索随即松开,皮兜里的那块石头,也在这个点上,被赋予了最快的初始速度,然后嗡的一声带着破空声,便从冰墙上疾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仰着头,张着嘴,发出着哇的叫声,目光追着那块石头扭着脖子望向了墙外的空地。 石头不负徐淼的厚望,成功的飞了出去,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完成了它的自由落体,咣的一下就重重的砸在了冰墙之外的雪地上。 而且那块圆滚滚的石头,在砸在积雪地上之后,雪下的土地现如今是被冻得硬邦邦的冻土,石头落在冻土上之后,又被弹起,保持着巨大的惯性,又朝前连蹦带跳的飞出去了十几步远才势尽停在了被踩得乱糟糟的雪地上。 第六百一十五章 愿赌服输 这要是石头落地的时候,没砸到人,单单是这又弹起来朝前飞的一段距离中,碰到任何人或者是橹盾亦或是盾车,都绝对没好。 石块是一块卵状的石头,山坡上这东西不少,此地远古时期,应该是有一条河流,随着地质运动,被抬升起来,形成了山地,但是以前河水冲刷出来的大大小小的卵石,却留在地表或者被埋在地下。 所以采集起来并不困难,短时间之内就能找到很多合适大小的卵石,充作炮石再合适不过了。 “百三十步!”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立即就兴奋的狂叫着,大声报出了炮石落地点和冰墙之间的距离。 这么一来,加上冰墙内和抛车之间的距离,这架抛车成功的将那块卵石抛掷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外,这样的距离,已经算是相当远了。 韩兆和程处默的眼珠都瞪得差点掉地上,包括跑来看热闹的那个高大恩以及刚才不相信不用人拉绳索,就能把石头抛出去一百步之外的一帮人,这会儿也都一个个大张着嘴巴,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徐淼则看着那块炮石落点之后,一蹦老高,大叫一声“欧耶!哈哈!”接着就狂笑了起来。 配重式抛石机这玩意儿,他初中的时候,就在学校要求假期制作小手工的时候,在老爹的帮忙之下制作过模型,后来还根据资料,在工作后,制作过两架精致的缩比例模型,都是能发射的那种。 要是做出来的抛石机还失败的话,那么他就可以直接找块豆腐碰死拉到,反正这种季节的豆腐也都冻得跟石头一样,应该可以碰死。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超过一百步了!大家可都看见了,石头抛出去的距离,可是超过一百步了! 来来来,大傻!现在先叫我一声老大!以后老大我就罩着你了!”徐淼一边狂笑,一边指着墙外石头的落点,对着面如死灰的程处默大声叫嚣着。 程处默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强行塞了口翔一般,被徐淼的嚣张恶心的够呛,但是好在这家伙的赌品还算是可以,虽然被徐淼恶心的够呛,但是愿赌服输,还是厚着脸皮对徐淼拱手说道:“愿赌服输,我输了!老大!” “唉!这就对了,好!你这小弟我收了,以后要听话哟!哈哈!”徐淼满脸都是小人得志的表情,又非常恶心的身手拍了拍程处默的肩膀。 程处默这会儿恨不得拎起徐淼,把他头朝下掼到冰墙下面去,但是却只能吞苍蝇一般的认了。 徐淼这会儿才扭头望向了韩兆。 韩兆一看徐淼望向了他,一张大饼脸顿时就堆满了笑容,对徐淼拱手道:“大人高才!卑职佩服! 大人居然短短半夜的工夫,就做出这等利器!卑职对大人实在是佩服之极! 这一下咱们还何惧之有?有了这些利器,我等定要那些前来攻营的突厥狗们有来无回!” 韩兆这家伙,自从吃过一次大亏之后,现在已经圆滑多了,起码学会了拍马屁,当看到徐淼所作的这种不用人拉的抛车,居然还有如此威力,立即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大喜之下,于是立即便开始猛拍徐淼的马屁。 他虽然不算是个聪明人,但是却也能看出来这种粗制滥造的抛车比起以前他见过的那些靠人力拖拽的抛车优势在哪儿。 这些抛车让操作抛车的人手减少到了七八个人,就能操作一架抛车,而且因为无需人力拖拽发射,只需要人力将抛竿拉下来挂在机括上,这就省了不少人力。 这也就意味着这有限的人,也可以操作抛车,保持较长时间的不间断发射,基本上解决了他们兵力不足的问题。 有了这些抛车之后,在有限宽度的正面战场上,突厥人的橹盾和盾车,想要轻易突进到他们,那就不太容易了。 徐淼被韩兆的马屁拍的很是舒坦,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不过好在还没有得意忘形,摆摆手道:“韩校尉客气了,这不过都是小道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要速速定炮,突厥人估计快要来了!” 众人听罢之后,心中都不由一凛,朝着远处的突厥人大营望去,果不其然,突厥人那边已经开始出营了。 于是众人再也不敢耽误,当即便开始吆喝着开始继续定炮。 由于这些抛车是临时突击打造的,完全就是粗制滥造出来的东西,所以配重都有所不同,抛竿长度也略有差异,再加上炮石也是临时捡的石头,重量不一,形状不一,所以发射出去之后的距离肯定也不同。 故此在开战之前,必须要对每一架抛车进行试验,大致测算出它们的射程,而且要给每一架抛车都在冰墙上安排一个定炮手,负责指挥他所负责的抛车何时发射。 要不然的话,一旦开打之后,抛车可能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 而这个时候已经摆放在冰墙上的一架普通型弩炮,和两架轻便弩炮,此时也在几个兵卒的操作下,开始进行试射。 他们按照徐淼的吩咐,选择了石弹,对付那些橹盾和盾车,石弹比弩箭效果要更好一些。 一架架抛车的抛竿开始不断的飞旋着竖起,将一块块石头抛向冰墙之外,定炮手们指挥着操作抛车的那些辅兵,根据石头落点,调整着抛车的架子,使之能把石头抛到合适的位置,并且记下石头落点的区域。 当十几架抛车都经过定炮之后,弩炮也完成了定炮,此时突厥人也列阵来到了营外。 这次突厥人大部分没有骑马,而是下了马,拎着他们的兵器进入了战场列阵,因为这种攻坚战,骑兵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所以他们只能徒步进攻。 苏万督军在营外远处列阵之后,大批突厥人将一夜间临时拼凑起来的橹盾和橹车还有大量的飞梯抬到了阵前。 这些橹盾和盾车,都是用临时砍伐的树木树枝拼凑而成,他们没有铁钉,干脆就用皮索绑起来,做工比起徐淼一夜间仓促打造出来的那些抛车还要粗陋几分。 所谓的盾车,就是把他们随军带来的马车前面,绑上了一块原木拼凑出来的木排,看上去极为粗陋。 本来突厥人就不擅长造车,所造的牛车马车,都十分粗笨,结实倒是结实,但是却笨重的要死,再给前面弄好大一块原木绑扎起来的木排之后,那就更加粗陋的没法看了。 但是不管这些东西造的有多难看,都不能怀疑,它们确实可以有效抵御唐军发射的箭矢,不管是强劲的弩箭,还是普通的弓箭,想要射穿这些笨重的橹盾和盾车,都很困难。 战争中不讲究美观,只要好用就行,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性的东西,只要能攻下唐军大营,那么它们就是好东西。 苏万坐在马鞍上眺望着远处的唐军大营,他也看到了唐军大营的冰墙防线后面,刚才有些长长的杆子在忽隐忽现,招来目力强的人观察一下之后,那些部下告知苏万,说那应该是唐军弄出的抛车,正在进行定炮。 即便突厥人属于游牧民族,但是自从他们强大起来之后,这近百年间,不断的和中原人打交道,也从战争之中,学到了不少东西,起码知道抛车是什么东西。 苏万听罢之后,心情顿时就又不怎么美丽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苏万的隐忧 他昨晚扎营之后,便命麾下连夜不睡觉,除了搭建棚屋用来让没有帐篷的人御寒之外,同时也命一批人连夜开始打造橹盾和盾车还有长梯准备今天白天进攻用。 在这种地形上,通过昨天让纳达部去试探可以得知,如果没有橹盾和盾车的情况下,单单只靠着他们手中单薄的皮盾防身,很难突破唐军的防线,而且在唐军犀利的弓弩齐射之下,他们会损失惨重。 所以他不能拼人命,让麾下带来的这些突厥汉子们把命大量的填在这座唐军大营前面,那样的话,就算是拿下了这座唐军大营,回去之后也会招致颉利的鞭笞,落不了好。 故此经过一夜紧张的准备,他们总算是拼凑出来了一批橹盾和盾车,他觉得今天只要把这些橹盾和盾车推出去,顶住唐军的箭雨,突进到唐军的冰墙之下,那么凭着他们突厥人的武勇,一定能攻破唐军依托防御的那道冰墙。 但是当他兴冲冲的在天亮后率军出战之后,却得到了这样一个噩耗,他们这边忙活着觉都不睡,折腾一夜弄出了橹盾和盾车,谁知道唐军那边一夜也没闲着,居然弄出了一溜的抛车。 苏万当然知道抛车的作用和厉害了,唐军弄出的抛车,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对付他们弄出来的橹盾和盾车的,普通强弩和强弓射不穿的橹盾和盾车,但是在飞石面前,屁都不算。 这样的情况让他非常恼怒,同时心也猛地一沉。 但是这时候他的一个汉人长相的手下,却对苏万说道:“将军,此地唐军,总共兵力不过只有两千余人,我们的兵力数倍于他们,虽然他们所占据的营地易守难攻,但是却兵力太少! 那些抛车,我见过,每架抛车,都需要好几十个人同时拉绳子才能抛射石头,他们有多少人能专门伺候那些抛车? 我们只要轮番进攻,不信耗不垮他们,我们可以轮番休息,他们要想挡住咱们的进攻,就没法轮流休整,用不了两天,就能把他们彻底拖垮! 至于多死点人,这件事将军不必担心,这时候只要能攻破这座唐军大营,夺了他们的粮秣辎重,就是大功一件!大汗定不会怪罪将军的!” 听了这个手下的话之后,苏万看了一眼此人,这个人名叫张顺,乃是前隋的一个小官,跟着萧皇后逃到了东突厥,此人曾经在军中做过事,所以对于唐军的一套比较了解,心眼也比较多,故此便在颉利手下混生活。 这次苏万前来率军攻打北鲁沟大营,他也奉命跟着过来,给苏万做幕僚。 听了这张顺的话之后,苏万一想,好像是有些道理,一架抛车需要几十号人伺候,十几架抛车,那就需要好几百人伺候。 他之前已经得知这里的唐军兵力不多,到了这里观察过之后,也确定唐军兵力不过只有两千多人的样子,而且看服饰,还不统一,其中应该不少人并不是正规军,而是辅兵。 他昨天的时候,心里就升起了一种疑惑,那就是这里的唐军为何兵力这么少? 唐军深入草原,绕到定襄城北部,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人马,而且他们沿途屠灭了不少突厥大大小小的部落,从得到的消息看,干这件事的唐军,兵力并不算太少,而且都是骑兵,而且必须是精锐。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的唐军绝对不是主力,那么他们剩下的主力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这些辎重呃这些唐军留在这里呢? 于是他昨晚到了这里之后,就派人开始四处探查周围是否存在其他大批唐军,但是截至目前,派出去的斥候还没有找到其他唐军。 苏万猜不出来剩下的唐军主力去了哪儿,但是心中却已经有些强烈的不安了。 这次唐军北伐他们东突厥,他已经知道主帅乃是大唐名将李靖,据他所知,李靖此人用兵如神,是个非常难对付的角色,要不然的话,定襄城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丢了。 这一点他们的颉利可汗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稳妥起见,在定襄城丢了之后,才会率领他们放弃继续停留在定襄一带和唐军死战,打算退往漠北一带蛰伏一段时间,重振旗鼓再卷土重来。 现在他们背后出现这么一支唐军,但是却并不是主力,那么唐军的主力这会儿到底跑哪儿了?苏万一时间想不清楚,但是却隐隐间开始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 面对着这座唐军大营,他决定尽快拿下这座大营,夺了这些辎重之后,便抓紧时间前去和颉利可汗汇合。 如果他长时间留在这里的话,万一要是唐军主力赶过来,那么他就可能要倒大霉了。 这次唐军来势汹汹,可以说是精锐尽出,并不好对付,如果在这里遭遇大批唐军精锐围攻的话,他们这帮人极有可能会小命不保。 于是在听了这张顺的话之后,苏万下定了决心,当即点了一批手下,命他们立即开始进攻,越快拿下这座唐军大营越好。 这次苏万一次性就投入了两千左右的兵力,打算来一次强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先攻下一道唐军的防线,这样才能提振一下自己这边的士气。 至于唐军那边的抛车,这时候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眼下拿下唐军大营才是最重要的,死多少人他顾不上了。 之所以投入两千兵力,倒不是他不想一拥而上,而是唐营所处的位置,限制了他派出的兵力。 唐军大营只有正面的地形适合进攻,他昨晚之前,已经仔细打量过了唐军大营所处的地形,其余三面,都根本无法进攻,派人去强攻,也只能给人家送人头。 唯有正面这一片区域适合进攻,但是这正面的区域却只有这么宽,投入再多的人,也展不开,两千人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就挤成一团,成了人家箭矢的活靶子了。 两千突厥人领命之后便立即行动了起来,一些身体强壮的突厥人,几人一组,抬起粗笨沉重的橹盾,开始向前迈进,另外几十辆盾车,也被推动起来,突厥人躲在盾车后面,吭哧吭哧的推着沉重的盾车前进。 其余的突厥人,则抬着临时绑扎起来的长梯,随后跟进,还有一些突厥兵则手持盾牌,为抬云梯的人遮挡从上方落下的箭矢。 两千黑压压的突厥人,尽量保持着一条完整点的阵线,缓步向着唐军大营推进了过来。 徐淼再次被手下们给强行赶回到了营中,爬到望楼上观战,而韩兆这次则留在了第一道冰墙处,亲自坐镇指挥抵御突厥人的进攻。 经过昨天一战之后,辅兵们情绪也稳定了许多,现在他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次如果他们守不住大营,所有人都绝对会死,突厥人这次是前来报仇的,同时也是来抢夺他们营中的辎重粮秣的。 只要大营失守,那么突厥人绝对会杀光他们,所以他们不管怕不怕,都要和突厥人拼了。 一旦有了这个觉悟之后,那么辅兵们也就鼓起了勇气,为了保存实力,今天韩兆没把所有战兵都投入到一线,而是只留下了二百左右的战兵在第一道冰墙,带着四百多辅兵镇守。 而雪橇三傻,这次也听从了徐淼的吩咐,只留下了程处默在第一道防线,尉迟宝琪和小牛都回营休息,等待接替第一线的人撤下来休整。 程处默打赌输了之后,只能愿赌服输,认徐淼为老大,听他的吩咐,程处默怂了,尉迟宝琪和小牛也就跟着都怂了,不再和徐淼抬杠,老实了下来。 当韩兆看到突厥人抬着橹盾、推着盾车向着他们攻来的时候,厉声下令备战。 第六百一十七章 飞炮立威 当兵的纷纷将弓弦弩弦挂上,把箭矢都摆在了顺手的位置,并且把长枪、挠钩、连枷、横刀等武器,也都放在了趁手的位置上,只等突厥人进入到他们射程之内。 十几架抛车,操作抛车的那些辅兵,也已经把抛竿已经拉了下来,装好了炮石,做好了随时发射的准备。 气氛这个时候顿时开始变得压抑了起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绷紧了肌肉,死死的盯着黑压压涌来的那些突厥人。 突厥人一如既往的一路走,一路不断的发出狼嚎一般的吼叫声,一堆一堆的挤在橹盾或者是盾车后面,像一群爬虫一般的向着冰墙推进。 这次韩兆没有等着突厥人靠近才下令发箭,当突厥人刚刚靠近到冰墙二百步距离上的时候,在强弩最远可及的距离上,他便开始下令发箭。 一张张强弩扬起四十五度角,发出嘣嘣的弓弦响声,把一丛一丛的弩矢抛射向了逼近的突厥人。 弩箭从半空中斜着向突厥人洒落下来,有些扎在了橹盾上,也有些扎在了盾车的木牌上,但是这种高角度抛射,却也有效的避开了竖起的橹盾和盾车,从半空落下之后,大部分都洒落到了躲在橹盾后的突厥人头上。看书溂 这才是好韩兆的经验老到之处,知道在这个时候,这样的高角度远距离抛射,才能有效杀伤躲在橹盾后面的那些突厥人。 果不其然,当一丛丛弩箭从天而降的时候,推进中的突厥人的人群里,立即就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正抬着长梯跟着橹盾朝前推进的一些突厥人,无遮无挡之下,当即被斜斜落下的弩箭射的撂倒在地。 但是突厥人丝毫不管那些中箭倒下的同伴,一个个红着眼睛,低着头继续嚎叫着,扛着长梯朝前挺进。 因为是慢上坡,突厥人抬着死沉死沉的橹盾,推着笨重的盾车根本走不快,这也就给唐军这边的弩手,提供了更为充足的抛射时间。 弩手们在冰冷的空气中,吐出一团团哈气,不断的往复用最快的速度给强弩上弦,举起来之后,随着军官们一声声喝令,搬动悬刀松开狗挂着弩弦的牙,将弩箭抛射向半空,飞落向继续靠近的突厥人。 突厥人这时候橹盾和盾车其实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弩箭大部分都抛射到了后面的突厥人的人群之中,只有持盾的突厥人,能用手中的皮盾遮挡一下疾飞而来的那些弩箭,至于扛着长梯,或者是没有持盾的突厥人,只能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斜上方向,祈祷着不要有一支箭矢正好朝着他们飞过来。 真的看到一个黑点向他们落下的时候,往往他们也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的惊呼惨叫着,被弩箭钉在身上,哀嚎着翻倒在地。 突厥人十分愤怒,他们缺乏唐军使用的那些强弩,在这个距离上,差不多只有挨揍的份,虽然他们也有人持着有限的几张强弩,也在朝着唐军方向发射反击,但是效果吗,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对于躲在冰墙上方垛墙后的唐军,基本上构不成什么威胁。 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尽快向前推进,减少这么被动挨揍的时间,可是当他们刚刚靠近到冰墙百五十步的距离上,一颗疾飞而来的石弹就狠狠的砸在了一辆盾车上,疾飞的石头携带着恐怖的动能,咣的一声砸在盾车前竖起的木牌上,那辆盾车的木牌当场就被砸的四分五裂,碎木乱飞。 石弹砸碎了盾车之后,动能依旧没有耗尽,又朝前飞了几步远,又把躲在盾车后面的一个突厥人给砸飞了出去,胸骨一下就塌陷了下去,躺在地上大口的喷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就连被砸的四散横飞的碎木头,都成了躲在盾车后面的突厥人的噩梦,一下子就把一群躲在盾车后面推车的突厥人砸的呜哇乱叫,当场就有几个突厥人捂着脸发出了惨叫,脸上被碎木扎伤,顿时血流满面。 突厥人顿时心中一惊,不知道这石头是被什么东西发射过来的,这石头几乎是平飞而来的,石头也不大,就跟个香瓜大小,但是威力却大的吓人,胳膊粗的原木,被这石头砸的直接碎裂。 偌大的盾车,居然就被这么一块香瓜大的石头,给砸的四分五裂,这威力着实有些吓人。 于是周围的突厥人顿时有些面面相觑,吓得有点不敢前进了,可是这时候他们之中的一些头目,却厉声喝骂着他们的手下,逼迫他们继续加快速度前进,谁敢停下脚步,就要砍下他们的人头。 这些突厥人只能继续向前行去,不过心里已经有些恐惧了起来,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挨石头了。 而那一架弩炮成功的一炮将突厥人的盾车击碎之后,操作弩炮的几个家伙顿时欢呼起来,连忙搬动轱辘,再次为弩炮上弦,把第二颗石弹给摆在了弩炮的架子上。 随后他们便再次瞄准了一辆突厥人的盾车,搬动机括,就见两个扭力弹簧猛地张开,催动那颗石弹疾飞而出,这次石弹落地早了一点,落在了盾车前方几步远的地方,但是石弹落地便又被坚硬的地面弹起,继续朝前疾飞。 那辆盾车到底还是没有逃过一劫,当场就又被石弹砸了个四分五裂,一个倒霉的突厥人觉得小腿一疼,低头望去,却看到一只脚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像是被什么猛兽生生撕掉了一般。 他恐惧的瞪大双眼,用独腿蹦跶了几下,这才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抱着断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开始满地打滚,搞得鲜血撒的满地都是。 但是事到如今,突厥人也不可能因为挨了两颗石弹就退却,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凶性,纷纷呐喊着,奋力推动盾车,抬起橹盾,加速朝前冲去。 就在他们大约推进到距离冰墙一百二十步左右的时候,冰墙上的那些临时指定的定炮手,看到突厥人开始进入到了他们所指挥的抛车落点范围内,一个个都扭头对着冰墙后面操作弩炮的伙长大吼道:“发炮!发炮!”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那些操作抛车的辅兵们闻听之后,伙长扭头对拎着木槌的手下也厉声吼道:“发炮!” 木槌飞扬起来,重重砸下,只听咣的一声,机括松开了固定着抛竿的绳索,抛竿嗡的一声甩起皮兜里的石块飞扬起来,呜的一声石块就破空而去,一路发出呼呼的声响,朝着迎面而来的突厥人飞落而去。 石块落在坚硬的冻土地上,继续弹起朝前疾飞,惯性携带着巨大的动能一路势不可挡的朝前疾飞,沿途所经之处,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毁了一切阻碍它前进的东西。 不管是橹盾还是盾车,在这样二三十斤的大石头之下,都如同纸糊的一般,不管它们后面躲了多少突厥人,都被撞飞了出去。 石头所过之处,势不可挡,沿途但凡有倒霉的突厥人正好挡住了石头飞行的路线,无不被当场砸飞出去,当真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哪怕只是被石头扫一下,也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十几架抛车先后开始扬起了抛竿,抛掷出了十几块石头,这些石块的精度并不高,不是飞得远了,就是落得近了,但是不管远近,都并没有做无用功。 飞远的要么直接砸在了密集的突厥人群之中,落得近的,也被坚硬的冻土地弹起,继续朝前滚动着疾飞,狠狠的撞入突厥人的阵线之中。 这些石头立即就成了突厥人真正的噩梦,石块所过之处,挡路的突厥人被砸的是躺尸一片,就算是没死,也都是筋断骨折。 什么橹盾、盾车,那都是浮云,只要石头碰上就立即散架,包括躲在后面的那些突厥人,也都会被一并砸飞。 每块石头飞过去,突厥人的阵线之中,都会被开出一条起码十几步远的血路,砸的突厥人是哭爹喊娘,原本还算是整齐的阵线这个时候也被砸的乱成一团。 第六百一十八章 交手 突厥人遭此打击,顿时就乱作一团,冰墙上的韩兆,当即下令全速发箭,趁着突厥人混乱之际,再给他们补一刀。 一丛丛箭雨随即就罩到了那些突厥人的脑袋上,乱作一团的突厥人,在失去了橹盾和盾车的保护之后,瞬间便会被洒落下来的箭雨撂翻一片。 急了眼的突厥人中,那些头领们,心知如此下去不行,于是挥舞着弯刀斩翻了几个掉头逃走的手下,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命手下们继续加快速度朝前冲。 于是被逼无奈的那些突厥兵们,只能硬着头皮,哇哇叫着开始疯了一般的朝着冰墙冲了过来。 徐淼站在望楼上,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情况,每一块石头飞出去,砸入突厥人的人群之中,他都会嗷一嗓子,大声叫一声好。 旁边的尉迟宝琪一脸的羡慕巴结,在一旁不断的伸手:“淼哥,来来来,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让我瞧瞧!” 徐淼不断的把尉迟宝琪扒拉到一边,举着单筒望远镜就是不撒手,还不停的跺着脚,拍着护栏大声叫好。 尉迟宝琪求了半天,也没要过望远镜,终于翻脸了,一把按住徐淼,一扭徐淼的胳膊,就把徐淼按在了护栏下面,用膝盖压住徐淼的后背,夺过他的望远镜,赶紧凑眼前张望。 “咦,怎么这么远?哦!拿反了!哇!好……哈哈……过瘾……哎呀松手松手,爆了!爆了!我错了错了!松手淼哥!” 徐淼正看得过瘾,却被尉迟宝琪这个夯货给按在了下面,还用膝盖压住他的后背,当场就急眼了,反手就是一个猴子偷桃,正中尉迟宝琪的要害。 尉迟宝琪疼的嗷嗷直叫,这才赶忙松开压着徐淼后背的膝盖,夹紧双腿求徐淼松手。 徐淼夺过望远镜,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目无尊长的夯货给我弄下去先打五十军棍!” 然后他就赶紧继续观察战况。 尉迟宝琪一听就怂了,连忙告饶:“别别别!我服了,你让我在这儿看着,我不抢你的千里眼就是了!五十军棍,你也真下得去手吗?打完的话,我就被打死了!” 小牛这个时候也在望楼上观看战事,踹了尉迟宝琪一脚,让他闭嘴,对徐淼说道:“淼哥,你弄得这些抛车确实好用,这下够突厥人喝一壶了!呵呵!” 徐淼看着战场的情况,一脸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你们也不看看我是谁?这算得了什么?我还有更厉害的没拿出来呢!哼哼!” 小牛一听就来了兴趣,扭头对徐淼问道:“你还有啥厉害的?都这时候了,还不赶紧拿出来?” 徐淼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说漏嘴了,于是连忙掩饰道:“这会儿还没想起来!不过我这次带了不少猛火油,必要的时候,会让突厥人尝尝鲜的!” 尉迟宝琪赶走了要来拉他下去的虎子,又踹跑了胡昊,听到徐淼这么说,撇着嘴说道:“猛火油?我当时什么厉害东西呢!黏糊糊的,虽说烧的还算是厉害,可是也厉害不到哪儿去!” “哼哼,你懂个屁!我这猛火油非你说的那种猛火油,点着了水都扑不灭,沾身上能烧到骨头里!你以为是你见过的那种石漆?你太小看小爷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来人,把他给我赶下去!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把他给我关小黑屋里去!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此乃是军令!不得违抗!”徐淼一扭头看到尉迟宝琪一脸不屑的表情,顿时就又开始火大了,当即大声喝令到。 于是这下尉迟宝琪没辙了,话说到这份上,徐淼是真恼了,他这会儿是军中主将,自己也不好太过分,只好被虎子和几个徐淼的亲兵过来给请了下去,嘴里还小声嘟嘟囔囔的表示不服。 结果没一会儿工夫,尉迟宝琪就被虎子他们送到营中一个逼仄的小木屋里,咣的一声把这夯货给关入到了小木屋之中。 小木屋里面黑洞洞的,高度不到一人高,人被关进去之后,只能歪着头弓着腰站着,宽度和长度也缺德,小的躺下之后,也只能蜷缩着,而且这里安静的吓人,虽然不算天冷,可是却让人觉得很压抑。 尉迟宝琪听着营外远处喊杀声震天,自己却被关入到这么一个逼仄的小黑屋里,先是在小黑屋里大吵大嚷,但是却没人搭理他。 于是他只能在草铺上坐下,哼哼唧唧的说道:“这算啥呀?不就是关一阵子吗?算个屁呀?能把小爷怎么样?不让我出去,小爷就在这儿美美睡一觉!还不爱出去了呢!” 把尉迟宝琪给关起来之后,徐淼耳根才清净了许多,此时突厥人在挨了一顿石头之后,已经阵型大乱,开始乌泱泱的朝着冰墙冲了过来。 当进入到五十步距离的时候,剩下的弓手们也开始放箭,箭雨顿时就变得密集了许多,冲在前面的突厥人,不断的中箭惨叫着扑倒在地,但是这会儿后面的突厥人,正在督战的头领逼迫之下,继续滚滚朝前涌来,只要倒下,旋即就会被无数只大脚踩在了冰冷的积雪之中。 开始的时候,中箭倒下的突厥人还惨叫连连,但是当几十个人从他身上踩过之后,他们的惨叫声就衰弱了下去,逐渐没了声音。 抛车这个时候,还在不断的往复扬起,将石头不断的丢出冰墙,重重的砸在后面涌来的突厥人的人群之中,每块石头落下,都会溅起一阵血雾,在突厥人的人群中砸出一溜的血路。 但是突厥人也没办法,此地可供他们辗转的空间太小,他们越是靠近唐军的冰墙,地形就越是狭窄,人群也只能越发密集。 此时两架徐淼在家带来的便携式轻型弩炮也开始发威,将一支支粗大的弩枪疾射到突厥人人群之中。 弩枪所过之处,突厥人的皮盾也如同纸糊一般,被一穿而过,直接便将持盾的突厥人给钉在了地上,甚至可以一下穿两三个突厥人,威力相当残忍。 此时连营栅处的两架床弩,也开始发威,弩兵用木槌敲击机括,巨大的弩臂旋即绷直,将弩床上的一大四小五支弩箭呈扇面疾射出去,粗大的弩箭所过之处,同样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只射的突厥人惨叫连连。 但是此时苏万派了一百亲兵,都手持利刃堵在这些突厥人后方督战,但凡是有人吓破胆,掉头向后逃去,到了这帮督战的突厥人面前,都会被二话不说斩于阵前。 有的吓破胆的突厥兵,试图绕过这些督战的苏万的亲兵从两边逃过去,但是却也会被射来的利箭射杀于当场。 这么一来逼得剩下的那些突厥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朝唐军大营涌去。 虽然突厥人还残余了一些橹盾和盾车,但是这时候已经被抛车和弩炮砸的稀稀拉拉,无法连成一片,自然防御性就大大的降低了。 而且他们越是朝剩下的橹盾处挤,就越会招致唐军的弓弩集中火力攻击他们,弩炮也会专挑人多的地方下手。 这让突厥人伤亡的更加惨重一些。 不过想要仅凭这样的打击,就彻底灭掉这两千突厥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是给突厥人造成了比较大的杀伤罢了,还是有大批突厥人最终冲到了冰墙下面。 但是冰墙之外这时候十几步的距离上,地面早就被唐军反复泼水,地面上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到了这里之后,突厥人的牛皮靴子踩在冰面上,根本就留不住脚。 最先踏上冰面的突厥人,顿时就被摔成了一片滚地葫芦,有的则强行试图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摔倒,却在冰上手舞足蹈的如同跳起了抽筋舞一般,动作滑稽。 更可笑的是有的突厥人正在冰面上手舞足蹈试图控制住身形,但是劈脸就挨了一箭,当场就被射的扑倒在地,那场景看起来让人简直有些忍俊不止。 第六百一十九章 惨烈的攻防 不过突厥人也算是有备而来,有些突厥兵身上背了一捆树枝或者积雪里扒出来的茅草,到了冰面上的时候,便将细树枝或者是茅草撒到了冰面上,再踩着这些细树枝或者茅草,脚底下就稳当多了。 “烧水!快点烧水!”韩兆扭头对墙内的一些辅兵叫到。 那些辅兵在墙内架起了篝火,支起了大锅,正在玩儿命的添火融雪烧水。 此时冰墙下面的情况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越来越多的突厥人,扛着绑扎的长梯,终于冲到了冰墙下面,开始试图将这些长梯架在冰墙上,踩着梯子强行攻上冰墙。 也有一些凶悍的突厥人,来的时候携带了斧头或者是大锤,到了冰墙下面之后,便开始疯狂的抡起沉重的斧头和大锤猛砸冰墙,试图将冰墙破坏掉,凿出缺口直接攻入冰墙。 但是这时候这条曲曲折折的冰墙,也终于向突厥人展开了它的狞笑,包括突出的那些墩台,都成了冲到冰墙下的突厥人的梦魇。 不管这些突厥人从哪个角度靠近冰墙,不管他们试图搭起长梯蚁附而上,还是冲到冰墙下,疯狂破坏冰墙,他们的后背都会无一例外的暴露在另一侧斜上方的守军视线之内。 守军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弓弩齐发,用利箭将其钉死在墙下。 此时这道冰墙奇特的形状,成了突厥人性命的收割机,大批突厥人一波一波的涌到冰墙之下,不管他们面向哪个方向的墙面,都会发现,自己后背被暴露在侧后方的唐军视野范围之中。 总会有那么几支箭从侧后方向他们射来,让他们防不胜防。 加之冰墙下面又是厚实的冰面,长梯想要在冰面上立住都很是困难,要么需要用刀枪在冰面上凿出两个坑洞,才能把长梯立住竖起来,要么就只能戳在被射杀的同伴尸体上,才能立起长梯。 特别是当他们嚎叫着,叼着弯刀攀上长梯的时候,侧后方的冰墙上就一定会有箭矢向他们后背射来。 蚁附而上的突厥兵将,是顾头顾不住屁股,一个接着一个的惨叫着后背中箭,又跌落下去。 倒霉的家伙面朝天坠落之后,钉在他们背上的箭矢便会被压的戳穿他们的身体,突厥人的血迅速的就染红了冰墙下面的冰面,冰面上也迅速的就铺了一地的尸体,亦或是躺满了受伤的突厥人。 战事这个时候,对突厥人来说,堪称惨烈,他们潮水一般一波波的冲击着冰墙,疯狂的想要攻上冰墙,亦或是凿破冰墙。 那些聚拢在冰墙下,疯狂凿墙的突厥人,往往头顶上会忽然间兜头浇下一桶沸腾的开水,不管他们披甲或者没有披甲,这一桶热气腾腾的开水浇下来,立即便会把他们烫的吱哇乱叫,疼的他们满地打滚。 可是天气又十分寒冷,开水烫过之后不久,身上的水就开始迅速降温,在凛冽的寒风之中开始结冰,先被烫伤不一会儿就又全身变得冰冷,身体的热量迅速的被带走,让那些中招的突厥人苦不堪言。 如此突厥人轮番猛烈冲击了冰墙多次之后,却始终未能攻上冰墙,更不要说凿破这道厚实的冰墙了,反倒是在冰墙上唐军守军的疯狂输出之下,大批突厥人被射杀在了冰墙之下。 短短一刻多钟的工夫,冰墙下就铺满了突厥人的尸体和伤兵,热血从他们的伤口中流出来,会聚在一起,形成一片片血泊或者是血的小溪,但是紧接着严寒便将这些人血冻结起来,在冰墙下呈现出一片片诡异的艳红色。 眼看着前面的人冲上去多少,就倒下多少,不管冲上去多少人,那道冰墙都岿然不动,守军的弓弩如同飞蝗一般的将一波波冲到墙下的突厥人给射杀在冰墙脚下,长梯竖起,又被推倒,再竖起再被推倒。 那道冰墙,就如同怪兽一般,吞噬者任何靠近它的突厥人的生命,不管冲过去的突厥人多么悍勇,都无法在冰墙下存活哪怕片刻工夫。 一个壮的如同熊罴般的突厥人,身披铁甲,头戴铁兜鍪,拎着一柄巨斧,好不容易顶着不断射向他的箭矢,身上扎了数支弩箭,可是还是坚持着冲到了冰墙之下。 这个壮如熊罴般的猛士,嚎叫着奋力挥舞着手中巨斧,劈砍向眼前的冰壁,每一斧砍在冰壁上,都会劈的冰壁碎冰乱飞,声势甚是骇人,每一斧劈在冰壁上,冰壁都会裂出一个大口子,如同一个人形凿冰机一般。 但是在他的侧后方冰墙上面,却有几个卑鄙的唐军,不停的用弓弩向他放箭,挥舞着巨斧的那个突厥猛士,即便是身披铁甲,也挡不住强劲的弩矢,每一支弩箭射中他的时候,都会击穿他的甲片,箭簇嵌入到他的肉里。 他每中一箭,都会发出一声非人般的惨吼之声,却依旧还在继续奋力挥舞着他的巨斧,劈砍着眼前的冰壁。 有的突厥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哭着举起盾牌,冲过去挡在他的背后,试图为他遮挡射向他的箭矢,但是却很快就被一一射倒在地。 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嚎叫着用过去,试图用一道人墙为他挡住卑鄙的唐兵射向他的箭矢,还有更多的突厥人,不要命的站在空旷之地,向着冰墙上开弓放箭,试图掩护那个熊罴般的突厥猛士继续破墙。 双方在这一刻杀疯了,冰墙上的唐兵,也时不时的有人中箭摔下冰墙,瞬间便被暴怒的突厥人疯狂围过去,将其乱刃分尸。 但是马上就会有唐兵接替他的位置,继续疯狂向下放箭,试图射杀那个熊罴般试图凿破冰墙的突厥壮汉。 这时候一大桶热气腾腾的开水,从突厥猛士的头顶倾斜而下,倾倒开水的唐兵,刚刚把身体探出冰墙的垛口,便连中数箭,惨叫一声坠下了冰墙,重重的砸在了那个突厥猛士身边。 当开水浇在那个突厥猛士身上的瞬间,那个突厥人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被开水烫的再次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却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斧头,一斧子斩下了那个坠下的唐兵的脑袋,愤怒的嚎叫着,再次不顾身上脸上的烫伤,朝着冰墙挥舞起了他的巨斧。 可是这时候一个不大的瓷瓶带着火被人从墙上丢了下来,正中那个突厥猛士的肩膀,当瓷瓶破碎的瞬间,一个火球便瞬间腾起。 再看那个突厥猛士,几乎瞬间便被一团烈焰笼罩住了全身,炽烈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每一寸肌肤,这一下他再也无法挥舞双手的斧头,丢掉斧头,发出一声声非人般的凄厉惨叫。 然后他就摘掉脑袋上熊熊燃烧的铁盔,想要扑灭身上的烈火,但是仅仅是瞬间,他的须发就被火舌全部烧光,脸皮上肉眼可见的在烈焰之中,开始发黑起泡。 他也几乎是瞬间,双目便被烈焰灼瞎,彻底变成了一头全身冒火的熊瞎子,像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撞起来。 这时候旁边试图保护他的那些突厥人,赶忙捧起雪或者是用衣服想要扑灭他身上的烈焰,试图救下他的性命。 可怕的是不管用任何方法,他们都无法扑灭这个突厥猛士身上的烈火,反倒是不管他撞到谁,身上的烈火都会传给那个人,沾住他的突厥人,身上也都会沾上火苗,跟着一起被烧的吱哇乱叫。 有些身上着火的突厥人,被烧的满地打滚,冲入积雪之中,在积雪里打滚,试图用积雪和身体压灭身上的火苗,可是这种火仿佛是来自地狱一般的地狱之火,不管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扑灭,简直堪比白磷的磷火一般,如同跗骨之蛆,怎么都无法扑灭。看书溂 所有人都眼看着那个熊罴般的突厥猛士,被烧满地打滚,身上的烈火却没有被压灭分毫,片刻功夫他就被烧的浑身发黑,连插在他身上的箭矢的箭杆都燃烧了起来。 没一会儿工夫,他便被烧的抽搐着不再动弹,尸体被烧的劈啪作响,身上的甲叶子都被烧成了暗红色,庞大的身躯冒着黑烟,变成了一具焦尸。 第六百二十章 疯狂的进攻 程处默躲在一个箭垛后面,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然后低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边放着的另外几个瓷瓶,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口水,自言自语道: “那个混蛋到底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厉害?这也太吓人了?” 说着他就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几个瓷瓶收入到了木箱之中,木箱里还为了避免碰撞塞了不少的麸皮,以防搬运的时候被撞碎。 那个突厥猛士如此惨烈的死法,真的吓到了剩下的突厥人,连他们之中一些头领,也被吓到了,眼看着这样的攻击都不起作用,继续攻击,只能让更多人死在这样的冰墙之下。 于是在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和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兵之后,剩下的那些突厥人终于发出惊惧的一声嚎叫,纷纷掉头一起朝着后方逃去。 原本躲在冰墙的垛堞之后的唐军守军兵将们,看到突厥人溃退下去,于是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再次站起来,开始疯狂的朝着逃走的那些突厥人发箭,将他们之中一批人射杀在了撤退的途中。 苏万的脸算是彻底黑成了锅底,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下子压上去两千兵力,以为完全可以突破一道敌军的冰墙了,但是结果却是这样。 他亲眼看到麾下的那些突厥兵将攻到冰墙之下,但是却如同割草一般的,被唐军的守军纷纷射杀在了冰墙之下。 就算是好不容易有些突厥猛士冒死踩着梯子攻上了冰墙,可是瞬间便会被刺出的一根根长枪给戳下冰墙,重重的摔在了冰面上。 那些被派上去的突厥兵将,并不是没有努力,而是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到了冰墙之下以后,都会折戟沉沙,在那道曲曲弯弯的冰墙下,成为守军射杀的目标。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唐军为何会把冰墙修筑成这样的弯弯曲曲的形状,这根本就是一种比普通直的寨墙更难对付的一种新式的防御寨墙,进攻方不管想要从哪个角度攀上冰墙,都会遭到侧后方另一侧墙上敌人弓弩手的射杀。 想一下当你正在面朝着上方攀爬梯子的时候,后背却暴露在另一侧敌军眼前,成为活靶子的感觉是什么,难怪他们会败退下来,这却是不能怪他们。 这里的唐军主将实在是太过狡猾,不知道怎么想出了这样一个缺德带冒烟的损招。 他问了一下旁边跟着他的那个张顺,驻守此地的唐军主将姓什么,因为此时唐军的防线上,升起着一面大旗,可惜他不识汉字,并不认识那面大旗上的字是什么字。 张顺定睛仔细观看了一番之后,对苏万躬身答道:“驻守此地的唐军主将应该姓徐,具体名叫什么,却并不清楚! 不过据在下所知,却想不起来,唐军之中,有什么名将姓徐! 倒是唐军之中,曾经有一个大将名叫徐世积,但是后来被大唐的太上皇赐姓了李,现如今已经改为李姓了! 除他之外,就再未听说过唐军之中还有什么名将姓徐了!” 苏万咬着牙下令准许这批人马撤回来休整,看了看依旧岿然不动的唐军营外的那三条冰墙防线,咬牙切齿的说道:“攻下这座唐营之后,我要亲自将那个姓徐的唐将碎尸万段! 来人,继续进攻!今日我等要不惜代价攻下这座唐军大营,谁若敢擅自后退,杀无赦!” 当第一波突厥人的进攻,刚被打退回去不久,守军还在欢呼雀跃庆祝胜利的时候,营中望楼上便再次响起了示警的号声。 第一道防线上的唐军兵将们,脸色一肃,赶紧定睛望去,却见又有一批突厥人抬着一些橹盾和几辆橹车,吭哧吭哧的向着唐军大营再次逼了过来。 于是他们啐了口唾沫,在韩兆“备战”的一声厉吼声中,又一次开始准备了起来。 一捆捆箭矢被辅兵飞速的从营里搬了出来,送到了第一道防线,发放到了每个持弓弩的兵卒手中。 石头也被扒犁拉着运至了抛车那里,抛车在辅兵的号子声中,被拉着落下了抛竿固定在了炮架上面。 面对着突厥人的再次进攻,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的唐军兵将们,不管是辅兵,还是战兵,此时反倒都不惊慌了。 有了刚才成功击退突厥人的经验之后,他们觉得守住这里,并不算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既然突厥人愿意前来送死,那么就送他们去归西好了,只要冰墙不塌,那么突厥人就休想踏上冰墙一步。 大战在片刻之后,随着突厥人的逼近,再次点燃了战火,先是一丛丛弩箭从冰墙上升起,如同乌云般飘向逼近的突厥人,随即洒落在他们的人群之中。 紧接着抛车的抛竿再一次纷纷扬起,将一块块卵石呼啸着砸向了逼近的突厥人,在突厥人之中,扬起一片血雾,砸碎了一块块橹盾。 一切都在重复着突厥人第一次进攻时候的场景,弩箭、石块飞舞着收割着进攻的突厥人的性命。 当突厥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再次攻至第一道冰墙下面的时候,双方的喊杀声响彻了天地之间。 箭矢在空中交错而过,射向了它们的目标,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血飞溅起来,每一息之间,都有生命在这道冰墙上下消散。 突厥人的尸体开始在冰墙下堆积起来,但是依旧还有更多的突厥人,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一架架突厥人的长梯,被他们冒死架在了并不算高的冰墙之上,突厥人叼着他们的腰刀,瞪着猩红的双眼,一手举盾一手扶着长梯向上攀爬着,然后又被唐军的箭矢射了下去,亦或是被长枪捅落下去。 但是转瞬间疯狂的突厥人便再次攀上了长梯。 一架架长梯被叉子叉着推翻下去,但是随即便会有长梯再次被突厥人竖起搭在了冰墙之上。 战事进行到下午的时候,突厥人已经第四次发动了攻势,第一道冰墙这个时候也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冰墙上布满了双方的血迹和裂缝。 突厥人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甚至背来了强行刨出来的沙土,撒到湿滑的冰面上,让突厥兵将可以站稳脚跟。 冰墙下已经堆满了双方阵亡兵将的尸体,当然其中九成以上都是突厥人的,但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能吓阻住疯狂的苏万,不断的发动一波波的攻势。 终于在突厥人疯狂的用几根原木,猛烈撞击之下,冰墙的一段开始发生崩塌,到底冰的硬度不如坚固的夯土和砖石垒起而成的寨墙,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破坏。 哪怕是朝上继续不断的泼水,水的凝固也赶不上疯狂的突厥人的破坏。 到了这个时候,韩兆终于下令放弃第一道冰墙,带着剩下的唐军兵将,撤入到了第二道冰墙。 此时第一道防线处的唐军兵将,已经轮换了一次,第一批唐军兵将,在扛住了两拨突厥人的猛攻之后,终于力竭被换了下去。 包括程处默在内,都被轮换回了营中,这些人在持续不断的发射弓弩之后,双臂都已经软的像面条一般无力,甚至累的双臂都肿了起来,再也无力开弓放箭。 直到这个时候,韩兆才下令从营中换上了一批新的兵将,将程处默那批人给替换回了营中。 第六百二十一章 犒劳将士 而程处默这批唐军将士回营之后,立即就纷纷瘫倒在了雪地上,双手哆嗦的如同跟筛糠一般,连手都握不起来了。 这不是因为恐惧造成的,而是因为长时间不停的开弓放箭累的,不少人的指头都已经被弓弦割出了口子,流出了鲜血。 营中的女人们,立即就给他们抬来了一筐筐热腾腾的饼子,并且给他们送来了装满肉片的羊汤,让他们填饱肚子休整一下。 有些兵卒累的连汤碗都端不起来了,甚至连饼子都抓不住,于是一些被从突厥部落里救出来的女人,便含着泪,跪在他们面前,端着汤碗喂他们吃饭。 徐淼这个时候也下了望楼,他在望楼上已经站了很长时间了,这个季节,这个天气,站得越高,风就越大。 而他为了装逼……哦不,是为了提振士气,顶盔掼甲全副披挂,披了一件猩红的披风,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是却一点都不保暖。 就这么站在高高的望楼上一边观战,一边充当吉祥物,当然同时也在猛喝西北风,顶着风在望楼上站了半天,身上的热量早就被抽光了,但是如此大战当前,他却不好意思下望楼找地方暖和暖和。 于是到了第一批守军替换下来的时候,他在望楼上已经冻得是大鼻涕流了一嘴,脸都冻青了,眉毛和睫毛上也挂着霜花。 本来嘴唇上刚刚长出来如同绒毛一般的胡子上也结了不少霜花,但是奈何冻得大鼻涕直流,要不停的擦鼻涕,这才没变成圣诞老人。 寒风吹得他浑身冰冷,连裤裆里都冷飕飕的,没有一点热量,这会儿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小兄弟缩到哪儿了。 两只手冻得跟冰冻鸡爪一般,戴着手套也冰冷异常,至于双腿双脚都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手脚都冻得针扎一般的疼,只能在望楼上来回踱几步活动活动腿脚,省的彻底冻僵在望楼上。 至于陪着他站在望楼上观战的虎子和胡昊,则不用像徐淼那样装逼,一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穿着羊皮袄,还扣着火车头皮帽子,爪子上也戴着厚厚的并指手套,一点都不觉得冷,趴在望楼上看着下面的战况,嗷嗷着不断为自己人叫好,并且呐喊助威,喊得嗓子都嘶哑了。 看到兴奋之处,俩家伙还脱掉皮帽子大声欢呼叫好,脑瓜上都冒着热气,把徐淼气的够呛,少不了踹他们几脚趁机暖和一下身子,还抢过他们暖的热烘烘的手套赶紧暖暖爪子。 当第一批前沿的兵将被替换下来之后,徐淼终于抓住机会,借口下去慰劳将士,两腿僵硬着从望楼上爬了下来,半路上因为脚被冻得没了知觉,还险些滚下梯子,幸好虎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要不然这下就丢人丢大了。 堂堂一营的主将,当场跟滚地葫芦一般从梯子上滚下去,摔趴在一众将士面前,那就没法活了。 僵硬着双腿好不容易下到地面,徐淼强行在冻得僵硬的脸上挤出一副僵硬的笑容,走到撤换下来的那些战兵、辅兵人群之中,僵着舌头,不断的夸赞这些家伙干得不错。 而且他还破例命人去取来了几坛家里酿的新酒,给每个撤下来的兵将们赏了一小碗酒让他们解乏。 替换下来的这些兵将们,看到徐淼如此对待他们,心中感激,纷纷爬起来拱手向他道谢。 趁着这个机会,徐淼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摆着手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赶紧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自己也装出一副和部下们同甘共苦的样子,让虎子给他弄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汤,端着猛喝了一通,这才觉得身上算是又有了一些热乎气,偷偷给自己碗里撒一点胡椒粉,一大碗羊汤趁热灌下去,顿时浑身舒坦,像是又活过来一般。 徐淼在人群里也见到了撤下来的程处默,此时程处默倒是没有怎么受伤,不过身上的甲胄上却留下了很多箭痕,脑瓜上的兜鍪也清晰的有两处凹痕,明显是被箭矢射中,要不是有兜鍪护着,这会儿估计早已挂了。 此时的程处默也和其他人一样,软踏踏的抬不起胳膊,徐淼让人给他卸甲,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臂,两条胳膊都有些肿胀,明显是用力过大。 而且手上也有弓弦勒出来的伤口,虽然程处默用的是扳指勾弦,也就是后世人所说的蒙古式射箭法,对于指头损伤比较小,是由扳指受力,可是指头还是被弓弦伤了。 他这一上午远了就用强弩射杀突厥人,近了就持强弓快速放箭,突厥人攀上冰墙的时候,他便持着长枪把突厥人捅下去,长枪都被他捅折了,又换了横刀劈杀。 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双臂不停开弓放箭,这家伙还喜欢用强弓,所以一上午下来,两条胳膊累的像是要废了一般,这会儿吃饭都端不起碗,要靠着一个妇人跪坐在他身边喂他吃饭。 徐淼接过那个妇人手中的大碗,连汤带肉的扒拉到了程处默的嘴里,帮他擦了一下嘴嘿嘿笑道:“看样子你今天干的还算是不错!值得表扬呀!” 程处默翻着白眼:“还算是凑合,射杀十六只突厥狗,捅死六个,砍死俩!也就二十多个!总比你强一点就行!” 徐淼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小子还在鄙视自己,于是趁着这厮这会儿抬不起胳膊,狞笑着突然间就给了这家伙肚子一拳。 程处默没想到徐淼会突然间对他下手,躲避不及挨了一拳,顿时五官挪位,险些把吃下去的饭给吐出来。 “你这混蛋,你等着!你等我歇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程处默龇牙咧嘴的对徐淼骂道。 这会儿他们是在帐篷里,徐淼嘿嘿笑着说道:“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老大!你要尊称我一声老大,而且要对我惟命是从!居然胆敢嘲讽老大,这就是给你的教训! 你再威胁我一次试试,你看我砂锅大的拳头正等着你呢!嘿嘿!” 看着徐淼一脸阴笑的在他面前晃着拳头,程处默脸皮顿时一僵,这回儿他两条胳膊软的跟面条一般,还真不是徐淼的对手,如果再出言不逊,挨徐淼几拳也只能白挨。 在跟徐淼混久了,程处默也总算是学会了什么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了,于是立即就闭上了嘴巴,换了一副笑脸。 “哈哈!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哈哈!” 徐淼看程处默这么识趣,这才放过这个家伙,取来烈酒倒在手心上,用力给程处默搓揉了一番双臂,助他活血舒展筋骨缓解肌肉酸痛。 这时候程处默才感觉双臂好像又有点像是自己的一般,也就不再计较刚才徐淼给他来了个黑虎掏心,差点把他打吐那件事了。 “对了,怎么没见尉迟那个傻货?”程处默刚才被替换下来的时候,见到小牛顶了上去,却没见到尉迟宝琪,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徐淼。 徐淼一听拍了一下脑瓜:“哎呀,把那厮给忘了,那厮早上不遵号令,我命人把他关小黑屋了!” 于是他连忙扭头问虎子,这回儿尉迟宝琪在小黑屋什么表现。 虎子嘿嘿坏笑着答道:“尉迟二公子被关到小黑屋之后,开始还挺老实,过了一阵就在里面大喊大叫,折腾了半天没人理他,也没力气了!这回儿又老实了!” 徐淼点头道:“别搭理他,继续关着他!等明天一早再放他出来!看他还嚣张不嚣张了!” 说完之后,他让程处默穿上衣服好好休息,出了帐篷便去了医营。 第六百二十二章 李积的决断 到了医营之后,探望了一下刚才一战之中受伤的将士,一上午的激战下来,防守的唐军虽然杀伤了大量的突厥人,但是却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守在一线的六百多将士,阵亡了五十余人,另外伤了有七八十人,其中重伤三十余人,其余的则算是轻伤,基本上都是被突厥人的箭矢射的。 突厥人为了攻上冰墙,抵近冰墙之后,也组织人手,拼了命的向着冰墙上放箭,在这样的情况下,守军想要不付出代价也是不可能的。 其中有些守军在探身向下放箭或者是持着长枪捅刺爬上来的突厥人的时候,中箭跌落了下去,甚至还有人脚下打滑失足跌落的,那些人坠落下去之后,瞬间便被暴怒的突厥人分尸当场,现在找都找不回来了。 老孙带着几个医官,在医营里对送回来的伤兵都给予了及时的救治,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照料。 一些被大军从突厥部落救出来的女子,这时候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这些世俗礼节了,主动到医营担负起了照料伤员的工作。 徐淼亲自到医营探望慰问了一番这些伤员,对他们的勇猛大加褒赞了一番,并且当场承诺必会为他们请功,绝不会让他们的功劳被泯没。 当兵的不就为了立功受奖,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最不济也能获得赏钱吗?有了徐淼的保证之后,他们也很是高兴,有些轻伤者,甚至当场就嗷嗷叫着要再回去杀突厥人去。 听到营外再次响起了战鼓声,并且喊杀震天,徐淼知道突厥人肯定又开始发动了攻势,于是这才离开医营回转了辕门,再次爬上了望楼,不过这次学乖了一点,给铁甲内又加了一件羊皮坎肩,这才爬上望楼开始观战。 与此同时,五十多里外的白道,李积同时收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颉利正在率领大批突厥人,向着白道行来,距离白道只剩下三十余里了。 另一个消息则是韩兆派出的信使从北鲁沟送来的,信使架着扒犁一路狂奔到了白道,把一支大约万人左右的突厥人出现在北鲁沟,试图攻打北鲁沟大营的消息禀报给了李积。 李积听罢之后悚然一惊,要知道北鲁沟是他亲自选的地点,那里位置偏僻,而且之前的前军将周围彻底扫荡了一遍,可以说是做到了鸡犬不留,而且这时候大雪封山,突厥人也一般情况下不会去那一带游猎或者是放牧。 短时间之内,理论上突厥人很难发现那个地方,所以他才会让徐淼带着辎重、医营以及部分辅兵和匠营留驻在那里,以防这边堵住颉利的时候,还要分兵照顾那些辎重和人员。看书溂 所以他才会只留了五百精兵命韩兆率领在北鲁沟保护那些辎重和辅兵。 现在突闻近万突厥人奔袭北鲁沟,顿时吓了李积一跳,顿时就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大帐中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现在的情况是,颉利眼看就要率领大批突厥人抵达白道了,接下来他必将率军与之激战,如果不能击败颉利,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堵住颉利北逃,单单是他带来的这一万多大唐精锐能不能活着退回定襄城都是个未知数。 而眼下他手头的兵力其实并不充裕,只有一万多的兵马,却要迎战跟着颉利的数万突厥人。 如果这个时候分兵去救北鲁沟,那么他原本就不是很充足的兵力就会更加捉襟见肘。 而且如果派出援兵,少的话过去也是给攻击北鲁沟大营的突厥人送菜,根本救不了北鲁沟大营。 但是派去的援兵多的话,他这边就没有足够的实力阻击颉利了。 一时间李积陷入到了两难之地,思索再三,他命人去请付大通过来议事,但是不得声张北鲁沟大营遇袭的事情。 在等候付大通过来的时候,他把韩兆派来求援的几个兵卒叫到面前,开始对他们询问北鲁沟那边韩兆和徐淼的立营情况。 等付大通过来之后,李积命北鲁沟过来的那个带队的小校把事情对付大通又说了一遍。 付大通闻讯之后也顿时大惊失色,命北鲁沟过来求援的兵卒退下之后,立即对李积说道:“大帅!北鲁沟那边不能有失呀!我们接下来的给养辎重皆在北鲁沟那边,一旦有失,接下来我军必将粮绝! 即便是击败颉利,那么接下来我军也必须撤往定襄城!再无力追击颉利了!还是速派援兵去救北鲁沟!” 但是李积却摇头道:“不行!眼下断不能分兵去救北鲁沟!” 付大通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没想到李积居然断然拒绝救援北鲁沟,于是当即急道:“北鲁沟那边,我们只留了韩兆率领五百精兵驻防,可是突厥人却去了近万人,他们恐怕是守不住的! 虽然营地的地势易守难攻,但是他们兵力太少,怕是撑不了几天!那些辎重万万不能有失呀! 更何况还有徐淼……他……” “不必说了!现如今大战在即,我们的目的就是在白道阻住颉利逃往漠北! 此时分兵,我们便再无胜算可言!如果放颉利逃过阴山,逃往漠北,我们这一年的谋划就彻底付之东流了!你我也必将成为大唐的千古罪人! 所以当下绝不能分兵,唯有击败颉利之后,方能再分兵去救北鲁沟! 哪怕是北鲁沟丢了,我等现在也绝不能分兵!”李积一脸肃然的对付大通说道。 付大通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帐中来回乱转,这里李积乃是大帅,他只是军司马,指挥打仗的事情,是由立即做主,他对于李积的决断无权置喙。 但是他对于留在北鲁沟的辎重很是担忧,另外还有就是徐淼! 他作为军中司马,对于徐淼的出身很是清楚,早知道徐淼和李积之间的渊源还有纠葛,另外他也知道徐淼眼下在当今圣上眼里的分量。 徐淼这次被圣上赶到军前,说是对他的惩罚,倒不如说是在历练他,自从徐淼出仕之后,便被当今圣上所器重,这三年多来,小小年纪就为陛下排忧解难,为大唐做了不少事实,颇受当今圣上恩宠。 据小道消息说,徐淼此次之所以被圣上赶到军前效力,根本原因是圣上原本打算选一个公主,下嫁给徐淼。 但是徐淼却不识好歹,断然拒绝了圣上和皇后娘娘的美意,结果惹得圣上大怒。 这件事所有人都觉得徐淼给脸不要脸,居然胆敢驳了圣上的美意,别人求之不得,而他却对迎娶公主只是避如蛇蝎。 换换人要是敢这么做,估计当即就完蛋了,即便是不人头落地,也绝对会被皇帝陛下找个由头罢官除爵,远窜地方了。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徐淼却屁事没有,只不过是被皇上骂了一顿,着他到军前效力,甚至连他的武器监少监之职都没有被夺,即便是来了军前,依旧兼着武器监少监之职。 从陛下的处置,他们这些人就隐隐看出了徐淼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地位之重了,圣上名义上是惩罚徐淼来军前吃苦受罪,实际上却应该是让徐淼多历练历练。 现如今满朝文武之中,像徐淼这样的年轻俊才,不敢说只此一人,但是也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关键还是他能如此得到圣上器重,那就只此一人了。 现在徐淼就留在北鲁沟大营,一旦北鲁沟大营有失,不但存放在那边的大批粮秣辎重会落入到突厥人手中,而且徐淼也可能会死。 要是万一徐淼死了的话,可以想象得到,此事必将引起当今圣上的震怒,接下来哪怕是李积在白道击败了颉利,把颉利堵在了阴山以南,令其无法北逃,最后他们这些人也因为丢了徐淼,也落不得好。 于是付大通咽了口唾沫,面色难看的对李积说道:“大帅还是三思!徐淼现如今乃是陛下所看重之人!一旦有失,恐怕是……” 第六百二十三章 第一道防线失守 李积叹了口气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此战关乎大唐国运,如果不能彻底打垮颉利,那么未来颉利必将疯狂报复我们大唐! 所以在国运面前,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徐淼深受皇恩,自当有这种自觉!虽说他手中战兵只有五百,但是却还有近两千辅兵可用,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而且徐淼足智多谋,韩兆又是一员虎将,他身边还有程处默、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个小子,都是朝中后生小辈里的数得着的人物!虎父无犬子,都能给他帮上忙! 希望他们能坚守几天!要是几天都坚持不住,那么也不能怪我不去救他们!只怪他自己没本事!” 付大通听罢之后,心中又是一惊,这才想起来,不单单只有徐淼留在北鲁沟,还有程处默那三个臭小子,这会儿也留在北鲁沟。 要是北鲁沟有失的话,那么那三个小子恐怕也要跟着玩儿完,就算是这次李积在白道干掉了颉利,但是丢了徐淼和那三个小子的话,回到长安,恐怕尉迟恭、程咬金和牛进达听闻是李积拒不发兵去救他们,也不会跟李积善罢甘休的。 于是付大通心中更是忧愁了几分,心知继续劝李积分兵去救北鲁沟已经没用,既然李积已经做出了决断,那么多说无益。 他跌坐在了一旁的一个马扎上,眉头紧锁,不由得唉声叹气了几声。 叹了几口气之后,他又焦躁的站起来,在大帐里转悠,如同困兽一般,显得是焦躁不安。 看着付大通如此焦躁的模样,李积也不忍看着他如此焦虑,于是开口对付大通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徐淼那小子是个怕死之人,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 虽然那臭小子并精通军事,可是却是个谨慎的家伙,保命一道,他还是很有点法子的! 刚才你过来之前,我已经询问过前来求援的几个信使,那小子和韩兆其实也早有准备!” “哦?他们有何准备?”付大通立即停下脚步,扭头对李积问道。 “以冰为堑……”于是李积便把徐淼在北鲁沟那边用冰雪修筑寨墙的办法告诉了付大通。 付大通听罢之后目瞪口呆,在脑子里构思了一番用冰雪修筑寨墙的场景,好一阵子才说道:“这家伙还真是个聪明的家伙!这都能让他想出来?他到底是咋想的呢?” “所以不必太过担忧,韩兆有他辅助,并非毫无一战之力!突厥人想要攻下他们的大营,也绝非易事! 更何况那些辅兵,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虽然他们并非战兵,但是也多为关中人,民风彪悍,必要的时候,用来守城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他们不自己找死出去和突厥人正面硬扛,守上几日倒也不是不可能! 别管他们了,眼下我们还是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对付颉利!” 但是被派到白道求援的几个当兵的,在营里左等右等,却始终未见大帅发兵去救北鲁沟,一个个都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给他们休息的帐子里团团乱转。 一直等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也未见大帅分兵去救北鲁沟大营,于是他们再也坐不住了,出了帐子,便找李积的亲兵打听消息,但是打听之后,才知道李积根本没有派兵去救北鲁沟的打算,于是几个当兵的都顿时傻了眼。 他们之中一个伙长拉住一个李积的亲卫,既愤怒又着急的对他求到:“老兄,您帮忙给传个话!小的想要求见大帅,北鲁沟那边危在旦夕,近万突厥人兵围那边的大营,那边只有区区五百守军,恐怕是挡不了多久呀! 大帅如果再不派兵去救,那边的大营恐怕就要完了!” 那个李积的亲兵也一脸为难,对他说道:“大帅正在军议,此时不便打搅,派不派兵,大帅自有打算,你们不必多问!” “可是……”那个前来报信的伙长急道。 “没有什么可是!实话告诉你好了,颉利已经率领大批突厥人到了此地了!恐怕今日便要与之大战,大帅怕是暂时顾不上北鲁沟那边了!你们都老实待着,休要多事!”一个亲兵头子一脸肃容走了过来,对这个伙长斥道。 伙长听罢之后,也悚然一惊,作为小兵头子,他现在才知道,他们这路大军此次绕了这么远的路,跑到白道这里是要做什么了。 敢情他们这路大军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来这里堵截颉利那个混蛋的! 可是这么一来,北鲁沟那边谁去救呀? 等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他们临时休息的帐子里,把这个消息告知几个分头前来求援的弟兄之后,那几个当兵的也都顿时急眼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大帅不分兵去救北鲁沟,那边岂不危矣?”几个当兵的都急道。 这伙长也一脸的悲哀,摇头道:“不知道大帅如何安排,但是眼下颉利就要到了,当下大帅恐怕是腾不出手分兵去救北鲁沟那边了! 这事儿我等也没有办法,咱们根本见不到大帅!想必大帅心中自有决定了,只求那边的徐大人和弟兄们自求多福……” 苏万在一天之中,一共对眼前的这座大营发动了四次进攻,终于在黄昏的时候,突破了第一道冰墙,但是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足足一千多麾下的突厥人倒在了战场上。 除此之外,还有数百突厥人带了伤,战损之大,令人咂舌,而取得的结果却仅仅只是摧毁了第一道冰墙,把唐军守军给逼退到了第二道冰墙。 但是这个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继续进攻也已经不太现实,双方战了一天,都已经是精疲力竭,但是唐军的损失比起突厥人这边,却只能说是微乎其微,阵亡不过二百多人,伤三百余人,却硬是拼掉了数倍于他们的突厥人。 更让苏万恼火的是他们好不容易突破第一道冰墙,把第一道冰墙给捣毁,本想夺取守军架在第一道冰墙后面的那些抛车,可是等他们好不容易拿下第一道冰墙之后,敌军在撤退之际,却已经把陈布在第一道冰墙和第二道冰墙之间的那十几架抛车一把火给点了。 十几架抛车,等突厥人攻入到第一道冰墙的时候,早已烧的劈啪作响,架子在唐军撤入第二道防线的时候,也进行了破坏,突厥人干瞪眼却什么也没捞着。 这里的唐军虽然实力不强,但是奈何他们的箭矢数量却多的惊人,仿佛永远用不完一般。 进攻的突厥人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箭雨的洗礼,绝大部分突厥人都是死于了敌军的箭矢之下。 而且唐军也很狡猾,他们根本不做无谓的死战,当第一道冰墙刚刚出现崩塌的迹象,他们便立即纵火烧毁了那些抛车,火速撤入到了第二道防线。 等突厥人好不容易摧垮一段冰墙,攻入第一道防线的时候,蜂拥而入的突厥人,劈头盖脸就遭到了第二道冰墙集中火力射过来的箭雨。 刚刚冲入第一道冰墙的一帮突厥人当即便被射成了刺猬,后来还是找来了几面橹盾,扛着挡在前面,才算是勉强攻入第一道冰墙之内。 第六百二十四章 暂时休战 但是拿下这道冰墙对于突厥人来说,却毫无价值可言,在第一道冰墙上下,他们没有捞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唐军撤回到第二道防线的时候,已经把这里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连根毛都没给他们剩下。 更可恼的是唐军第二道防线和第一道防线,只有区区五十步不到,进入第一道冰墙的突厥人,就完全暴露在了唐军第二道防线上弓弩手的射程之内。 而且这里无遮无挡,没有任何可供他们藏身躲避之处,在被接连射杀了几十个人之后,好不容易突入第一道防线的突厥人,只能灰溜溜的又退出了第一道冰墙,躲在冰墙之外。 此时的突厥人也已经困顿不堪,加之白天一天下来,他们伤亡惨重,士气到了天黑之后,早已是低落到了极点,虽然苏万还想要麾下连夜继续进攻,但是这时候手下们却也不干了。 战场上满地都是他们突厥人的尸体,第一道冰墙之下,他们的尸体更是堆叠成了几层。 不宽的战场上,积雪都被染成了粉红色,在火光照耀之下,泛着一种诡异的粉红色,让人看着心悸。 从昨天他们到达这里开始,到现在他们突厥人还没怎么合眼,昨晚扎营的时候,苏万就下令连夜打造橹盾和盾车还有长梯。 今天一天下来,他们连一口热饭都没吃,天热的时候还无所谓,但是这可是冰天雪地的冬季,突厥兵将们一个个到了晚上,又冷又饿,苏万还要他们拼命,当即就有人不干了,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 张顺看如果苏万还这么逼迫下去的话,恐怕这些桀骜的突厥汉子随时都可能会嚣乱起来,于是赶忙劝阻了苏万,请他体恤一下麾下的将士,让大家好好歇上一夜,明日天亮之后再战。 于是苏万这才害怕把麾下的这些家伙给逼急了发动叛乱,把他宰了的话那就麻烦了。 更何况现在大唐正在发大军讨伐他们,之前先是铁勒诸部、薛延陀、回纥纷纷叛离他们,接着连他们的突利可汗也降了大唐,和大唐结盟,对付他们颉利可汗。 这次唐军刚一动兵,作为颉利麾下的亲信大将康苏密居然也投了大唐,所以颉利担心继续留在定襄一带,会有更多的部落头领会选择背离他,故此才会决定放弃定襄退往漠北。 这次他带来的这些人马,是很多个小部落所组成,如果他逼迫太甚的话,确实如同张顺所说,保不定一些人便会起了二心,叛投了大唐,到时候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作为礼物送给大唐的话,那么他就倒大霉了。 于是苏万这才放弃了连夜冒着酷寒继续进攻的念头,传令下去收兵,拿出带来的粮食,再杀掉一些随军带来的牛羊,犒劳一下麾下的兵将们,提振一下士气,争取明日一鼓作气,攻下眼前的这座大营。 而唐军大营之中,军中的将士们和外面的那些苦逼的突厥人相比,却要舒服得多,虽然今天一天激战下来,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也战的是精疲力竭。 可是和外面的突厥人相比,他们却要好得多,一天下来,徐淼下令随时供应充足的热饭,锅里随时煮着羊汤,大筐的煮熟的羊肉切成片,等着他们随时可以吃上冲汤羊肉。 而且营中一批女人,一天不停的在烙大饼,但凡是饿了的时候,就能随时吃上香喷喷羊汤泡大饼,肚子是每受一点委屈,所以身上也就不感觉太冷。 另外他们军中箭矢充足,只要还射的动,就有一捆捆的箭矢给他们送到手边,供着他们可劲的随便射杀冰墙外的突厥人。 而突厥人明显携带的箭矢不足,一边打还要一边搜捡散落在战场上的箭矢,用来向冰墙上攻击。 战至中午的时候,徐淼又派人给冰墙上送上来一些布幔,用杆子在冰墙上撑起来,真不能小看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布幔,撑到冰墙外面之后,居然阻挡了大量射向冰墙的箭矢。 冰墙外的突厥人,其实很多时候也是朝着冰墙上抛射箭矢,用来压制守军,但是当布幔被挑起来之后,很多箭矢便在抛射的时候被布幔阻住,挂在了布幔之上,有效的减少了突厥人的齐射对守军的威胁。 战至下午的时候,一块块布幔被挑起之后,守军中箭的人就大幅度减少了许多,把突厥人给气的够呛,大骂唐人太过卑鄙。 这些麻布,都是军中辎重里携带的,在突厥人眼里,这都是好东西,以前和唐人交易的时候,两头羊才能换取一匹一般的麻布,可是现在唐军却把这些麻布挑起来,用来挡他们的箭矢用,被射的窟窟窿窿却一点都不心疼。 反倒是进攻的突厥人却心疼的要死,因为在他们眼里,只要攻下唐军大营,这些好东西就都是他们的了,现在却被唐军毫不可惜的给浪费了,气的突厥人是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入夜之后,突厥人终于消停了下来,在第一道冰墙处留守了一部分兵力,其余的撤回去休整,同时继续打造橹盾和长梯,等待天亮后再次发动进攻。 突厥人是消停下来了,可是唐军这边却没消停下来,第二道防线上的弩兵,不允许任何突厥人停留在第一道冰墙内部,只要发现突厥人活动,便立即发箭将其射杀。 而突厥人即便是拿下第一道冰墙,但是里面也没任何可提供他们藏身之处,根本无法在冰墙内立足,只能躲在第一道冰墙后面,和冻得硬邦邦的那些尸体挤在一起。 夜里气温更低,低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唐军却在不断的给第二道冰墙上反复浇水,水浇在冰墙上,甚至流不到墙底下就都冻结在了冰墙上,让冰墙越来越厚,气的突厥人牙根都直痒痒。 到了半夜的时候,徐淼又开始搞幺蛾子,白天一天工匠们可是没有歇着,又赶造出了十几架抛车,比起头天晚上急匆匆赶制的那些抛车做工好了很多,也结实了很多。 白天摆在第一道冰墙后面的那些抛车,经过一天的运作,发现了不少问题,而且有几架抛车用着用着就散了架,还险些伤了人,所以烧掉一点都不心疼。 工匠们白天的时候,继续打造的抛车,就比头天晚上造的抛车精细多了,起码给每架抛车都配上了大木筐,用来调整配重。 而且给抛竿换上了铁轴,取代了不太结实的木轴,炮架也采用了榫卯结构加强,使得炮架更加坚固稳当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破冰 入夜之后,徐淼强忍着瞌睡,让已经在一线激战一天,累得精疲力竭的韩兆和高大恩去睡觉,他在这里守夜。 看着外面那些被烧掉的抛车火焰开始逐渐熄灭,防线外面有些看不清楚了,为了防备突厥人夜间偷袭,他命人用树枝编了一些球,撒上一些油,从冰墙上扔了下去。 这些树枝编的球顺着坡度滚到第一道冰墙处,命人射出几支火箭,点燃了这些树枝,瞬间外面就燃起了一堆堆大火,外面照的通亮。 另外还时不时用新造的抛车,朝着第一道冰墙外面投掷几个火球,始终保持着对战场的观察。 战场追求的就是对己方的单方面透明,能看得清敌人的动静,但是却不让敌人看到自己的动作。 特别是现在,突厥人急于攻下这座大营,谁也不能保证,那个敌将苏万,会不会在夜间发动夜袭,所以这就需要不断的朝外抛掷火球,照亮外面的战场。 正强忍瞌睡在冰墙上巡视的徐淼,碰到了在此值夜的程处默,程处默看着外面第一道冰墙,对徐淼说道:“淼哥,我这会儿觉得今日我们轻易放弃第一道防线,不是明智之举,搞不好明日会为之受累! 外面这道冰墙,明日必将成为咱们的大麻烦!” 徐淼听罢了程处默的话之后,心中突突一下,他不敢轻视程处默的这个判断,毕竟程处默并不算笨,应该是三傻之中,最有见识的一个家伙,跟着老程也学了不少战场上的东西。 他既然说出这话,那么应该不是信口开河吓唬自己,于是脸皮一紧,立即问道:“为何?” 程处默指着外面被放弃的第一道冰墙说道:“我们守在那里的时候,前面都是空旷地带,突厥人想要靠近冰墙,要在很长一段距离上承受我们的弓弩齐射,还有炮石和床弩、弩炮的射杀。 突厥人在攻到我们墙下之前,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是这里和第一道冰墙太近了,突厥人明日发动进攻,一定会先在第一道冰墙下面集结兵力,然后从那里开始,直接冲过来! 你听一下,他们也正在凿那道冰墙! 他们肯定是想要打出几个通道,明日方便他们从那里直接向我们发动进攻!这样的话,我们恐怕很难守住这第二道冰墙!” 徐淼听了程处默的话之后,心中顿时一凛,想一下之后,觉得程处默所言很有道理,如果这样的话,突厥人发动进攻的地点距离现在这道冰墙很近,一瞬间涌过来,便可以把自己这边的火力给淹死,根本来不及大量杀伤敌人,敌人就攻到了这道冰墙之下。 这是他之前没有考虑周详的地方,但是却被程处默给看了出来,于是他二话不说,拍了拍程处默:“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幸亏有你提醒,要不然的话,还真可能会坏了大事!你在这儿盯着!我这就想办法拆了它!” 说完之后,也不敢再耽误时间,立即转身回了营中,命人叫起了操炮的那批辅兵。 其实这些辅兵也很累了,白天也操作抛车,不断的向突厥人抛射石头,往复拉下抛竿,其实也是力气活,这会儿都已经累得疲惫不堪了,早早吃了东西就钻到雪屋里睡觉了。 但是徐淼还是把他们叫了起来,另外又叫来了一批辅兵帮忙,在半夜的时候,十几架抛车又一次开始动了起来,经过几次调整配重定炮之后,飞石终于准确的砸在了第一道冰墙上。 冰墙虽然结实,但是毕竟是冰制成的,面对着呼啸而来的飞石,还是立即被砸的碎冰乱飞,不断的剧烈震动。 而且每次飞石重重的砸在冰墙上的时候,都会造成冰墙上出现很多冰裂,躲在冰墙后面的突厥人,不知道守营的唐军大半夜发什么疯,忽然间炮石齐飞,开始轰击这道冰墙作甚。 原本一帮正在凿墙的突厥人,都被吓得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同时夜色中,一帮突厥人,这时候也正在抬着很多木料,正从远处的突厥大营之中向着这边运送过来,而带队的则是跟着苏万的汉人幕僚张顺。 他们按照苏万吩咐,要在这道冰墙上开一个缺口,准备明日供他们大批兵力,先在这道冰墙下集结,然后同时从几个缺口直接突入,攻击守军第二道冰墙,以此减少承受守军箭雨的时间。 同时张顺天黑的时候,给苏万献了一计,说他知道如何打造简单的抛车,可连夜赶造几架抛车,偷偷运到已经被他们夺取的第一道冰墙后面,明日发动进攻之前,先用这些抛车隔着第一道冰墙,发石轰破守军第二道冰墙。 到时候再让集结在第一道冰墙后面的突厥兵将们一拥而上,用最快速度攻下敌军第二道防线。 苏万闻之大喜,当即便拨给了张顺一批人手,命他连夜打造抛车,送到第一道冰墙后面,天亮之后发炮轰击守军第二道防线。 但是就在张顺带着人,把临时粗制滥造拼凑起来的几架抛车,偷偷的拆散朝着第一道冰墙运送的时候,刚到这里,营中的守军就开始疯了一般的对着第一道冰墙发炮,开始轰击这道本来就有些残破的冰墙。 张顺心中一紧,他感觉到事情可能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了,守军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打算,要提前拆掉这道冰墙。 别看这道冰墙,对他们来说,攻的非常艰难,一天之中,死伤几乎超过两千人,才算是看看攻下了这道冰墙,可是那时因为他们没有唐军的抛车。 冰墙这东西,在抛车抛掷的飞石面前,就显得没那么坚固了,每一块炮石落在冰墙上的时候,都像是被一个巨人,抡起的巨锤轰击一般,砸的冰墙碎冰乱飞,瞬间上面就会裂开一大片。 这也是他白天一天琢磨出来的,所以才会想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这边也弄几架抛车,来轰击守军的冰墙。 可是他没想到,他想到的事情,对方也提前想到了,他这边还没把抛车给弄好,人家就开始拆第一道冰墙了。 徐淼组织人手开始强拆第一道冰墙的时候,已经睡下的韩兆被从睡梦中惊醒,甲胄都没来得及披挂,就穿着单薄的中衣从雪屋里窜了出来,一出门就厉声喝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突厥狗发动夜袭了?” 营里值夜的兵卒赶紧过来答道:“校尉不必担心,突厥人没夜袭,是将主带人在用抛车轰击弃守的那道冰墙!” 听突厥人没有夜袭,韩兆也就放心了下来,回去穿上厚厚的衣袍再次走出来,到营栅处看看徐淼折腾什么。 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的黑眼圈更黑了,正哈欠连天的裹着厚厚的皮裘,在一边跺脚,一边站在寨墙上观看炮石的落点。 “大人,您这是在作甚?”韩兆几步走到徐淼身边,对徐淼拱手问道。看书溂 徐淼捂着嘴,打着哈欠,看了一眼韩兆:“刚才程校尉提醒我一件事,外面第一道冰墙,会成为咱们明日守营的麻烦! 我听了之后深以为然,那道冰墙距离第二道冰墙太近了,突厥人完全可以躲在那道冰墙后面,突然发动进攻,所以我们必须要为抛车和弓弩清理射界!不给他们留藏身之地!” 第六百二十六章 被遗忘的人 韩兆伸头看了看,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今天白天他在一线顶了一天,又是指挥,又是放箭,还时不时的抄家伙砍人,确实累坏了,撤回第二道防线之后,也就没有想太多。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看萎靡不振的徐淼,他抓了一把雪在脸上擦了擦,对徐淼说道: “这是卑职疏忽了!程校尉说的有道理,当记一功! 大人,你也去睡一会儿!卑职已经睡了一觉了,你前晚到现在还一眼未眨,这么下去撑不住的!这里有卑职盯着,你去小睡一会儿!天亮之后,恐怕咱们还要跟突厥狗拼命,这么熬不是法子!” 徐淼这会儿眼皮也确实快要粘住了,脑瓜子嗡嗡作响,脑壳里像是装了一盆浆糊一般,也知道自己确实撑不住了,于是也没有坚持,和韩兆简单交代几句之后,便转身回了他的雪屋。 他只觉得还没有躺下,就已经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之后,才被护卫叫了起来。 此时外面已经再次传出了战鼓之声,徐淼立即披挂起来,冲出雪屋,就在他朝着辕门跑去的时候,途经一处木屋,却听到有人在木屋里大吼大叫。 他听着声音耳熟,问了一句:“谁在那儿关着呢?” 虎子连忙答道:“不是您让我们把尉迟二公子给关到那儿的吗?” 徐淼一听脸就黑了,昨天尉迟宝琪跟他胡闹,被他一怒之下将其关到了小黑屋里,但是随后战事越来越激烈,也就把那厮给忘了。 程处默倒是昨天中午的时候问了一句,但是问过之后他又把这件事给忘了,算一下时间,差不多已经把那小子给关了一整天了。 于是他黑着脸跑过去,喝令把小黑屋的门给打开,等门打开之后,就看到尉迟宝琪涕泪横流的从里面钻了出来,看见徐淼就急了眼,哇哇叫着就朝着徐淼扑了过来,要和徐淼玩儿命。 但是这家伙很显然被关的有点腿软脚软了,脚步踉跄,一下就被虎子给拦腰抱住,这才没有让他抓住徐淼。 徐淼色厉内荏的对他吼道:“放肆,还敢胡闹?信不信我再关你两天?” 听徐淼一声吼,尉迟宝琪居然被吓住了,满脸都是惊恐之色,连连摇头:“别别别!别再关我了!我服了!我不敢胡闹了! 你也太缺德了,怎么想出来的这种坑人的招数!这小黑屋也太吓人了!老子宁可去拎刀子跟突厥人对着砍,也不想再被关进去了! 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我这会儿又冷又饿!” 徐淼脑门上顿时就拉出几条黑线,瞪了虎子和胡昊他们一眼,关这小子禁闭,可没说不给他送饭吃呀?昨个居然都把这家伙给忘了,愣是饿了这小子一天! 虎子和胡昊也都很是尴尬,昨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战场上,把尉迟宝琪给关入小黑屋之后,也就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于是徐淼扭头看到两个尉迟宝琪从家里带来的家将,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于是一人给他们了一脚,对他们骂道:“你家少爷被关起来,你们为啥连饭都不给他送?” 俩尉迟家的家将挨了踹之后,也一脸委屈,对徐淼说道:“这不是您下令把我家少爷关起来的吗?您说不许给他饭吃,不许我们靠近那间屋子的!” 徐淼气的直翻白眼,这仗一打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帮夯货呢? 但是他哪儿知道,其实这种事很正常,他作为将主,虽然和尉迟宝琪关系很好,但是军中将主一声令下,那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徐淼昨天气头上命人把尉迟宝琪给关进小黑屋,那么他作为将主,在这里就是一言九鼎,绝不容更改。 尉迟家的家将都是老兵出身,当然知道军中规矩,知道徐淼也不会真的把他们家少爷给怎么样,充其量就是饿两顿,折腾折腾他,所以也就没敢坏规矩。 谁知道徐淼并没有真的想着饿尉迟宝琪几顿,只是真的把那厮给忘了,于是就这么尉迟宝琪被丢到小黑屋里,愣是关了一天才被想起来。 这要不是正好徐淼听见尉迟宝琪在小黑屋里发出的鬼哭狼嚎的叫声,还不知道啥时候想起这家伙呢! 于是徐淼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对尉迟宝琪说道:“那啥……你先填饱肚子,今儿个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砍人!赶紧去!” 尉迟宝琪于是也没敢再顶撞徐淼,答应一声就朝着冒着热腾腾热气的煮羊汤的地方走去,但是被关在狭小的小黑屋里一天之后,他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两条腿这会儿一点力气都没有,走了几步腿一软就摔在了雪地上。 他的两个家将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又是给他拍雪又是问他怎么了,尉迟宝琪都快哭了,狠狠的又踹了两个家将一脚,让他们架着自己赶紧去吃饭,回头再收拾他们。 徐淼这会儿也顾不上尉迟宝琪的感受,急匆匆的跑到了辕门处的寨墙上,这时候操作抛车的人已经换了一波,两架抛车已经在经过大半夜的不断炮石之后散架了,工匠正在组装连夜赶制的新的抛车。 其余的抛车这个时候还在不停的朝着营前发炮,将石头不断的砸向营外的战场。 徐淼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寨墙的步道挥手让守在这里的兵将不必多礼,立即定睛朝着营前望去。 此时经过抛车大半夜的不停轰击,营外第一道冰墙这个时候已经彻底被砸塌了,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堆的冰渣,连昨天死的那些突厥人的尸体都被埋在了碎冰下面。 而且他还看到残破冰墙后面,东倒西歪的散落着不少原木,原木四周还散布着一些突厥人的尸体。 这时候留守在营栅处的一个低级军官对徐淼解释道:“将军,昨天晚上突厥狗居然也想学咱们,弄了几架抛车,偷偷的连夜运到了那道冰墙后面,看样子是打算装起来之后,学咱们,用抛车隔着冰墙轰咱们的冰墙! 幸好您昨晚下令毁掉那道冰墙,要不然的话,今天咱们肯定要吃大亏! 这不那道冰墙塌了以后,他们就藏不住了,没几下就被咱们的抛车给砸的散了架,躲在冰墙后面的突厥人也被韩校尉下令放箭射杀了一帮!剩下的都跑回去了!” 徐淼看到那些被毁掉的突厥人的抛车之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冰墙这东西到底还不够结实,架不住巨石的轰击,如果不是昨天程处默提醒他的话,今天就让突厥人得逞了。 突厥人利用那道冰墙,躲在冰墙后面,用抛车便可以轰击第二道防线,虽然不见得可以很快轰塌他们守军的冰墙,但是却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威胁。 而此时突厥人也已经再次开始列阵,又在牛角大号的呜鸣声,抬着橹盾,举着盾牌,扛着长梯朝着第二道防线逼来。 第六百二十七章 生力军的反扑 要么说突厥人是野蛮人了,这些游牧民族,虽然彪悍,各个都是精悍的骑兵,但是对于攻坚这种事,却着实不够擅长。 翻来覆去能想出的办法,也不过就这几招,眼下看样子,还是打算效仿昨天的法子,靠着用人命堆,来突破他们唐军的防线了。 此时韩兆喝令抛车停止发射,命操作抛车的辅兵们休息一下,这会儿那些操作抛车的辅兵,一个个都光着脑袋,头上在冒着热气,连番的发石轰击被放弃的第一道冰墙,让他们消耗了不小的力气。 大冷的天,有的辅兵甚至脱得只剩下了一件中衣,浑身上下都在雪地之中冒着热气。 因为这些抛车都是临时仓促打造而成,来不及给抛车上装上相对省力的轱辘和组合滑轮,每次拉下抛竿,都必须要靠着人力,对于操作它们的辅兵来说,这也是个相当消耗力气的苦差事。 韩兆让他们这时候停止发炮,也正是时候,赶在突厥人靠近之前,让他们喘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 接下来第二天的战斗,又是整整持续了一整天的时间,在第一道冰墙被彻底摧毁之后,苏万鼻子都气歪了,天亮之后,看着被砸的成了一溜冰渣的那道冰墙,他气的怒吼连连,但是却也只能无能狂怒。 至于昨晚给他出主意,弄出几架抛车的那个张顺,倒是有点小聪明,带着人把抛车的部件好不容易连夜弄到第一道冰墙后面之后,他看到唐军开始用抛车猛轰第一道冰墙,就意识到大事不好。 于是那个张顺见势不妙,就丢下了一帮突厥人在哪儿组装抛车,自己却悄悄的溜了回去,所以当冰墙被轰塌之后,留在哪儿组装抛车的一些突厥人便当场被唐军射杀,他自己却屁事没有。看书溂 至于跑去报信的那个一心想要为妻儿和部落的族人报仇的朴固罗,这时候早已在昨天的攻击战里,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是跟着第一波进攻的突厥人上的战场,因为手被严重冻伤,用不成弓箭,他便把颉利赐给他的那柄弯刀用布条绑在自己手上,做出一副死战到底的架势。 可惜他的运气并不算好,虽然他表现悍勇,但是却还连第一道冰墙的边都未能摸到,就在唐军密集的箭雨之中,当场被一支弩箭射穿了脑袋,像一根木头一般的栽倒在了雪地之中。 至于他的死,可以说是无声无息,事后苏万连问都没问一下他的下落,就这么永远躺在了战场上,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可是他的意外发现,却给他们突厥人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当然也让唐人多少付出了一些代价,仅此而已,到底他死前心里想的什么,却无人知道。 气急败坏的苏万第二天又整整督军猛攻了一天,在再次付出了一千多条突厥人的性命之后,却未能像第一天那样,再次攻破一道唐军的防线。 因为第二天的下午,韩兆把能投入防线的战兵、辅兵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死守第二道冰墙不退,依托着冰墙和攻上冰墙的突厥人展开了一场激战。 甚至于徐淼从家里带来的家将和庄丁也都被投入到了战事之中,包括张甚、胡昊、虎子以及新收的熊展、郑康也都上了阵。 他们是在下午最危急的时候,被徐淼投入到战场的,下午时分,大批突厥人在苏万的督战之下,不要命的攻至冰墙之下,在冰墙上搭上了很多长梯,无数突厥人疯狂的攀上冰墙,和冰墙上的守军展开了搏杀。 这时候人数的优势,压制住了冰墙上唐军弓弩手的数量,让他们来不及将攀上长梯的突厥人一一射下梯子,结果当突厥人突上冰墙的时候,弓弩手只能放下手中的弓弩,换了刀枪和攻上冰墙的突厥人展开了近身搏杀。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突厥人攀上冰墙的时候,唐军开始出现混乱,韩兆、高大恩、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这些军官们,一个个都披甲在冰墙上浴血奋战,将一个个攻上冰墙的突厥人砍翻,又将他们踹下冰墙。 但是辅兵毕竟是辅兵,不少辅兵持弓弩射杀突厥人还行,但是面对这样的近身搏杀的时候,却就不成了,看着凶神恶煞般的突厥人纷纷在眼前翻上了冰墙,有的辅兵惊呼一声,反身就跳下冰墙当了逃兵。 眼看着第二道防线乱作一团,徐淼终于按照事先韩兆和他的约定,把他手中最后的王牌打了出去。 徐家的家将带着徐家的庄丁,这时候被投入到了战场之中,这帮人一冲上冰墙,就开始在张甚、虎子以及熊展等猛人的率领下大杀四方。 特别是熊展,一柄陌刀舞开之后,简直是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陌刀过处爬上冰墙的突厥人无一合之将,纷纷被他要么一刀劈作两段,要么就是身首异处,突厥人的身体甚至包括他们手中的刀枪,在熊展的这柄精钢陌刀面前,如同纸糊一般。 虎子则手持一杆铁枪,抡开之后也不逊色,大力出奇迹之下,铁枪抖开一枪一个将挡路的突厥人挑飞到了冰墙之下,几个已经突上冰墙的突厥人齐齐向他扑去,他大枪摆开当成铁棍用,一枪就把几个突厥人横扫出去,飞出了冰墙,摔在了墙外的冻土地上,各个摔得筋断骨折,口吐鲜血。 胡昊左臂固定着铁盾护身,右手横刀,以盾格挡敌军刀枪,刀光闪过,往往从敌军意料不到的位置狠狠的捅入敌人的身体,刀锋一闪,便将敌人开膛破肚,虽然没有熊展和虎子那么威风,但是杀人效率也并不低。 至于张甚等一众老兵,也都是大开大合,使得都是战阵上的杀招,结阵前进,所过之处突厥人纷纷被他们精妙的组合杀的人仰马翻。 至于郑康这个神射手,则游走于众人之外,一张猎弓甩开,步伐轻灵,出手如电,转瞬之间便能一口气射出数箭,箭无虚发,直取突厥人要害,将其一一射杀,就如同魔戒之中的精灵射手一般,动作迅捷,杀人杀的令人赏心悦目。 随着这帮徐淼的家将带着庄丁冲上冰墙之后,在熊展和虎子这两员虎将的领头之下,杀的已经攻上冰墙的突厥人是尸横遍地,突厥人的攻势也顿时被他们阻住,让防线重新稳定了下来。 原本已经开始惊慌失措的那些辅兵们,看到己方这股狂猛的力量加入战场之后,也都士气大振,就连跳下冰墙想要逃走的辅兵,都又捡起丢掉的刀枪,重新爬回了冰墙,开始朝着突厥人劈杀了起来。 紧随着家将的一些庄丁,胸前挂着一个布袋,里面塞了一个个瓷瓶,他们在其他人的掩护之下,一手拿着火把,一手取出一个瓷瓶,点燃瓷瓶口的布条,甩手便丢到了冰墙之下。 每一个瓷瓶扔下去,都会立即腾起一片烈焰,发出一声爆轰之声,接着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其中的液体不管飞溅到什么地方,都会立即腾起一片烈焰,哪怕是溅到了冰墙上,都照样熊熊燃烧而不会熄灭。 每一个瓷瓶丢下去,都会点燃周围一群突厥人的衣服,任凭突厥人如何扑打,都无法将火焰熄灭。 反倒是他们四处乱撞之下,把火带给身边更多突厥人,引燃了他们的衣服,越是扑打,火势越旺,连手也跟着开始燃烧。 哪怕他们倒在地上在染着血的积雪之中满地打滚,也无法压灭身上的火苗,这些油如同渗入他们皮肤一般,火焰能一直烧入到他们的肌肉之中,烧的无数突厥人疯狂的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 随着越来越多的瓷瓶丢下去,冰墙下顿时就成了一片火海,甚至连积雪似乎都开始燃烧了起来,包括一天之中,死在冰墙下的尸体也都开始燃烧。 第六百二十八章 可怕的烈焰 到了这个地步,突厥人还怎么继续进攻呀,连他们的长梯都被点燃了,谁也不敢再靠近冰墙,结果好不容易攻上冰墙的那些突厥人,因为后面没有能跟上,在唐军的围剿之下纷纷被杀,下饺子一般的跌下了冰墙。 空气中这个时候弥漫着一股子人肉烤焦的糊臭味,冒着滚滚黑烟,冰与火交织在一起,身上着火的人在火焰之中疯狂蹦跳惨叫,也有突厥人已经被烧的倒在地上抽搐起来,更多的突厥人则满地打滚,搞得到处都是火。看书喇 韩兆在清理掉攻上冰墙的突厥人之后,立即下令再次用弓弩向下齐射,一通急促的箭雨撒下去,被堵在冰墙外的突厥人又呼啦啦的被射倒了一片,剩下的突厥人看着冰墙下地狱般的情景,终于又一次溃退了回去。 这一仗打的是相当凶险,突厥人险一险就夺下了第二道冰墙,但是最终却功亏一篑。 在后面观战的苏万气的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眼瞅着第二道冰墙就要到手了,他甚至想好了,今晚即便是不睡觉,也要趁着拿下第二道冰墙,直接一鼓作气连夜攻击唐军最后的那道营栅。 但是没想到最后却功亏一篑,不但没能拿下这道防线,反倒是被痛打了一顿。 他怎么也没料到,这里的这些唐军居然这么难缠,鬼精鬼精不说,其中还有这么多能打的,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唐军手中似乎有一种东西,能猛烈燃烧,一旦点燃就无法扑灭,极其可怕。 他亲眼见到了几个被烧伤之后逃回来的家伙,火几乎烧焦了他们沾上那种火油的皮肉,几乎烧到了骨头。 他们说怎么都扑不灭,就算是抓着雪按在沾了那种火油的皮肉上,都无法灭掉火,即便是钻到雪堆里打滚,都灭不掉火,就这么生生的把皮肉彻底烧焦。 好不容易挣扎着逃回来的一些被烧伤的突厥人,回来之后很快就死掉了,军中的巫医看过之后说,这是来自地狱的妖火,一旦沾染上,就会活活被烧死。 即便是有些被烧伤的突厥人没有立即死掉,但是回来之后也开始发烧,疼的彻夜惨叫不已,听的人头皮发麻,巫医看过之后说已经毒火攻心,救不活了,倒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于是但凡烧伤逃回来的人,多数承受不住这样的剧痛,求着族人帮忙杀掉他们,给他们一个痛快。 这一场火,就烧死烧伤的三四百突厥人,把突厥人的士气又给打落到了谷地,搞得苏万的计划也彻底破产,只能无奈之下再次下令停止进攻,让麾下的兵将休息一晚之后明日再战。 这样的火油,在带给突厥人沉重打击的同时,也让唐军兵将们感到十分惊悚,他们亲眼看到了这种火油的厉害,只要沾上就几乎无法熄灭,甚至于沾上之后,距离火稍微近一点,就能引燃。 一旦突厥人沾上这种火油,那就无法扑灭,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烧死。 有的突厥人身上溅上了比较多的火油,唐军亲眼看着他满地打滚,不但没有把身上的火给压灭,反倒是弄得满身都是火苗,就这么一直被烧的满地打滚直至被烧死,烧死之后的突厥人尸体还一直被烧的抽抽起来。 而且不少身上着火的突厥人,试图用冰雪灭掉身上的活,一头扎入积雪之中,但是火依旧在继续燃烧,任谁都没法将其扑灭。 更可怕的是有些突厥人身上着了火之后,被烧的吱哇乱叫的抱头乱窜,不管碰到谁,都会把火传到其他人身上,烧的更多人抱头鼠窜,情景极其可怕。 击退突厥人之后,冰墙下面的大火还持续燃烧了很长时间,有些墙下突厥人的尸体被引燃之后,也成了助燃之物,身上被烧的冒油,人身体内的油脂也火借风势跟着烧了起来。 冰墙下几乎成了人间炼狱,大火燃烧了很长时间,空气中充斥着焦尸的恶臭味,墙上的不少唐军将士,都被这种烧焦尸体的臭味给熏得头晕脑胀,还有不少人被熏得哇哇直吐,把白天吃下去的东西几乎都给吐了出来,太特么恶心了。 但是同时他们也发现,他们的将主徐大人拿出来的这些火油是何其可怕的东西,他们拼尽全力都想不出,这种有着怪味的火油,居然会如此凶残。 大火烧了很久,把冰墙外面一层冰都给烤的融化了,直到天彻底黑下来之后,火势才渐渐熄灭,但是空气中依旧还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尸体烧焦的臭味,令人中之作呕。 韩兆又一次精疲力竭的回到营中见到了徐淼,徐淼连忙让人给他端来一碗热水,韩兆咕咕咚咚的就灌了下去,用嘶哑的大舌头的语音对徐淼说道: “大人,您拿出来的那种火油,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厉害?一烧起来就怎么都扑不灭了? 卑职以前也用过军中的猛火油,但是和大人的这种火油相比,却还是差了不少!”韩兆代表很多人向徐淼问出了他们心里的疑问。 徐淼一边用望远镜眺望着远处的突厥人的大营,一边答道:“这是一种我从你们所用过的猛火油之中提炼出来的特殊的猛火油,这种火油一旦点燃,水都难以扑灭,就是专门为突厥人准备的! 但是目前数量有限,毕竟大唐现在产石漆的地方太少,没有石漆自然也就没办法炼出太多! 这次我带来的数量也不算很多,不到关键时刻不能随便使用!” 韩兆叹息一声道:“大人真是多才呀!这等杀器都能做得出来!今日也幸亏了这些猛火油,才阻住了突厥狗们继续进攻,要不然的话,今晚恐怕这道冰墙也要被突厥狗给攻破了! 关键是这道冰墙一旦丢了的话,那么我等很难全身而退,一个不小心,便可能让突厥人趁机一鼓而下!” 徐淼继续一点点的移动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突厥人宿营之地。 突厥人自持兵力远超过此地唐军,而且可能苏万也认为他带着这么多人马过来,应该很快就能把自己的大营给拿下,所以营地扎的很随意,完全不像唐军扎营那么严整。 加之突厥大军是一个个部落拼凑而成的,实际上并不是一支组织严密的军队,更像是一伙拼凑起来的马贼。 而且这些突厥部落之间,似乎也并不很和睦,宿营的时候,东一堆西一堆,分散在林中,大片林子被他们砍掉,用树枝树干临时搭建起了一些棚子用来御寒。 而且他们的帐篷也星罗棋布的扎在林中,有些棚子干脆就依托着树木搭建,这样方便快捷一些。 最关键的是他们虽然集中在林缘一带扎营,但是却根本没有扎营栅,不像是一座正规的军营,更像是临时的一个牧民的聚居地。 可见突厥人是何其嚣张,根本就没把他们这帮唐军放在眼里,营地的警戒也形同虚设,并没有派什么兵力在营地四周和营中巡逻。 韩兆喘息一阵之后,稍微缓了过来一些,有人给他送来了饭,韩兆端起碗就大口扒拉着吃了起来,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韩兆吃的畅快。 至于空气中尚且弥漫的那股子烧焦尸体的臭味,韩兆似乎毫不在意,确实是一个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老兵,这样的环境,对他的胃口造不成任何影响。 徐淼和韩兆这两天都刻意不提援兵的事情,因为徐淼早已料到,在大战当前,李积会做出什么选择。 第六百二十九章 徐淼的狂想 北鲁沟大营的重要性,和阻住颉利越过阴山逃到漠北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李积一定会选择先在白道击败颉利,而不会在这个时候,分薄兵力派兵先救北鲁沟大营。 如果说大唐军神只有一个的话,那么毋庸置疑一定是李靖,但是如果说大唐军神有两个的话,那么第二个后世之人一致认为,非李积莫属。 孰轻孰重李积自然会非常清楚,如何选择,李积肯定也不会意气用事,莫说自己和他家的这种关系,就算这会儿李震也在这里,徐淼也坚信李积此时也绝不会轻易分兵先来就这里。 白道之战未分出胜负之前,哪怕是这里被突厥人拿下,李积也断不会轻易分兵来救这里,所以从一开始,徐淼就没指望过李积会立即派出援军来救这里。 所以他们眼下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想办法守住这座大营,此时任何人都指望不上。 而韩兆在听过徐淼的分析之后,也对援兵之事绝口不提了,因为他同意徐淼的分析,这时候孰轻孰重,就算是他这样的人也想得明白。 此次李积率领大军绕了这么远的路,兜了个大圈,绕到白道,目的就是配合李靖那路人马,截杀颉利。 如果只是因为要救这里,就导致了截杀颉利失败,那么此乃是不智之举,李积作为大唐名将,岂能不知轻重。 所以以韩兆对于李积的了解,也同意徐淼的分析,白道之战未分胜负之前,李积应该不会冒险分兵,派援军来救他们这些人。 所以眼下他们只能靠自己了,这也是韩兆今天率兵死守第二道防线的原因,那就是他无法预判白道那边的战事合适分出胜负,如果再放弃第二道防线的话,说不定他们撑不过明天,大营便会被突厥人攻破。 徐淼拿着望远镜一直盯着突厥人的营地方向观看,好长时间都没动。 韩兆吃过饭之后,发现徐淼依旧还在用那个千里眼在观望着远处突厥人的营地,于是皱了皱眉头,对徐淼问道:“大人,你已经看了半天了,是不是发现突厥人那边有什么异动?” 徐淼直到这个时候才放下望远镜,将望远镜递给韩兆开口说道:“突厥人今日铩羽而归,士气低落,倒是也没见有什么异动! 对了,我虽然不通军事,但是却也经常听吴国公(尉迟恭)和宿国公(程咬金)还有大帅他们时常对我谈及一些兵事! 他们常说守城不能死守,要攻守兼备方可御敌! 我们现在这么做,应该属于是死守,有没有可能,我们也在适当的时候,以攻为守,偷袭一下突厥人呢? 你来看看,那苏万和他麾下的突厥人,显然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营地扎的很是散乱,甚至连营栅都没有立,这是不是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韩兆接过徐淼的单筒望远镜,凑到眼前,眺望了一番突厥人的宿营之地,点头道:“确实如此! 但是眼下我们死守大营,也是实属无奈! 大帅走的时候,只给我们留下了五百战兵,这两天下来,尚能一战的战兵,仅剩下三百余人! 至于那些辅兵,大人也看得出来,他们帮忙守营尚可,但是要让他们出去和突厥人对战,恐怕是太难为他们了! 眼下这些辅兵的表现已经超出了卑职的预料,要是再想让他们出营去袭营,实在是不堪用呀! 虽说守城讲究攻守兼备,以攻代守,但是奈何我们眼下可战的人手实在是太少。 那些突厥狗,之所以敢如此轻慢,就是看准我们兵力太少,才会如此松懈,如果现在我们手中能多出五百战兵,那么卑职就敢亲自率领二百精兵,连夜出去偷袭他们一下!” 徐淼搓着下巴,趴在冰制的垛堞上,遥望着远处山坡上林中突厥人的营地,看着突厥人营地里星星点点的篝火,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也不见得需要那么多人,三二十个我觉得就足够了!”徐淼嘟囔了一句。 韩兆惊讶的扭头看着徐淼,觉得徐淼有点疯了,派二三十个人去偷营,就算派去的人都是一些猛士,但是面对着尚有五千多的突厥人,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即便是他们以一当十,三二十个人成功的潜入突厥人的营地,了不得也就是杀个二三百突厥人,这对于突厥人影响甚微,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大人说笑了,如果只是派三二十个死士去偷营的话,实在是没有多大作用,倒还不如留在营里死守大营!”韩兆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对徐淼说道。 “偷营一定要用刀砍吗?”徐淼看着韩兆,对他眨了眨眼。 韩兆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也只是灵光一闪,却并未抓住那道灵感,对徐淼问道:“大人是想……” “火攻!” 没多久军中几个军官包括雪橇三傻便都被招到了徐淼的帐中,听过了徐淼的打算之后,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程处默忽然间嘿嘿笑道:“我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一直死守下去,等着挨打,倒不如阴他们一把!” 这时候高大恩也兴奋的说道:“大人,请大人给卑职拨三十人,卑职愿往!” 程处默立即说道:“不行不行,你要管束辅兵,干这个你不合适!要去也是我去最合适!” 这时候小牛也站起来,对徐淼说道:“这两天我没出多少力气,还是让我去更合适!处默这两天一直顶在前面,颇为辛苦,而且身上还有伤,要去也是我去最合适!” 尉迟宝琪终于也开口道:“昨天我被关了一天,啥活儿也没干,要去也是我去!” 徐淼看了看韩兆,对韩兆问道:“韩校尉,你觉得此计确定可行?” 韩兆神色严肃的点点头道:“卑职以为,如果能够得手的话,那么这伙突厥人必败无疑! 但是一旦去的人稍有不慎,事败的话,那就肯定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还请大人三思!” 徐淼扫视了帐中众人一眼,想了想之后,命人去把张甚、熊展等人也都叫来。 不多时张甚便带着熊展、郑康、吕荣等人走入了大帐,向徐淼和韩兆见礼之后站在了一旁。 正常情况下,他们作为徐淼的亲兵,军中议事是轮不到他们参与的,但是今天徐淼把他们叫过来,这就说明有事要他们去做。 徐淼于是便把刚才他们商议的计划,对张甚、熊展等人也说了一遍,张甚沉吟了一下之后,出列叉手对徐淼说道:“家主对我张甚恩重如山,当下正是在下报答家主的时候!请家主让在下带人去!” 尉迟宝琪一听就不干了,立即蹦过来说道:“那不成!这次我去定了!昨天你关我一天,不能白关,要去只能我去!” 结果程处默和小牛还有另外两个军官也都站起来争了起来,都要带队去夜袭突厥人的大营。 徐淼的眼睛忽然有点酸,他现在才看清楚,在大义面前,这些唐人的勇气。 第六百三十章 抓阄 他今天想出来的这个主意,说白了是一次大冒险,如果成了的话,突厥人必遭重创,但是如果事败的话,前往袭营之人,可以说是基本上十死无生。看书喇 但是这件事所有人都明白,可是却还一个个争抢着要去冒这个险,这就是为什么大唐能创出一个盛世,虽说是李二这个皇帝奠定的基础,可是谁能否认,开创大唐如此千古盛世的,其实就是这些普普通通的唐人? “不必争了!你们不可能都去,都去的话,谁来守营?如果都想去的话,那么就抓阄好了!这样的话,谁都没话说!”听着帐中乱哄哄的一片争执之声,韩兆把脸一沉,厉声喝道。 在这里,除了徐淼之外,韩兆也是说话算的一位,其实在最初徐淼提出这个设想的时候,韩兆自己就先动了心了,他本想亲自去冒这个险,但是奈何他受李积之托,要坐镇这里掌兵。 一旦这次偷袭突厥人大营事败的话,出去的人极可能都折在突厥人大营之中,他要是死在外面的话,明日谁来坐镇率军抵御突厥人的进攻? 所以韩兆只能强忍着这种冲动,留守在营中,让其他人去做这件事。 现在一帮人吵吵嚷嚷争着去,韩兆终于耐不住性子,厉声吼道。 其实军中抓阄决定命运这种事实属常事,有时候军中要派一些死士出去执行危险的事情,会指定某一批人去,并不是全凭自愿! 而这些人之中,又要选一些人去做死士,军官也不便决定让谁去冒险,于是便会采取抓阄的法子决定谁去。 这样一来,抓到去的人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于是今天看众人争执不下,韩兆干脆就提出了这个办法,来决定谁去谁留的问题。 听到韩兆的吼声之后,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张甚当即带着熊展等人退出了帐子,他们不参与抓阄,因为他们是徐淼的亲兵,这次冒险,是他们必须要去的,没有任何选择可言。 参与抓阄的只有帐中几个争着要去的家伙,于是徐淼叹了一口气,找来一张纸,撕成碎片,在其中一张上用铅笔画了个符号,然后把几张纸团起来,丢入到了他的兜鍪之中。 几个争着要去的家伙于是上前,一个人从兜鍪之中摸了一个纸团,纷纷展开,一个接着一个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尉迟宝琪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坏,这家伙在展开纸团之后,嗷的叫了一嗓子,拿着展开的纸片狂笑了起来:“我抓到了!哈哈!这下你们没法跟我争了?” 其他人还好说,只能叹息一声,对尉迟宝琪拱拱手道了声保重,但是程处默和小牛可不跟这家伙客气,俩人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要抢尉迟宝琪手里的那张纸条。 尉迟宝琪见势不妙,一口就把纸条吞到了嘴里,被俩人按在地上胖揍,打死都不吐出来。 程处默和小牛抢夺纸条失败,眼看着尉迟宝琪把纸条嚼巴了嚼巴吞了下去,眼看没戏了,只能松开了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抢,抢个屁呀?你们都是家里的长子,我就是我家的老二,死就死了,还有我哥呢! 你们不能冒这个险,要是你们出事的话,淼哥回去没法跟你们爹交代!” 平时看着尉迟宝琪这家伙像个夯货一般,但是其实这世上又有几个傻子?有些事情尉迟宝琪虽然鲁钝一点,但是大事面前,他并不傻。 韩兆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众人散了,该休息休息去,另外又命人去战兵那里征募敢死之士,陪同尉迟宝琪他们去做这件事。 很快就有二十多个战兵报名愿为死士,这种事在唐军之中很常见,有时候军中要做一些风险比较高的事情的时候,并不会强行指派,而是会通过征募死士的方法,来找一批人执行这类冒险的事情。 而往往军中都不缺乏这种敢拼命的人,因为越是风险高的任务,事后赏赐就越重,哪怕是战死了,他们家人得到的抚恤也会远超过普通战亡士卒的抚恤,家人也会得到特殊照顾,包括战胜缴获事后分配,也会多给他们家人一些,基本上可以保证妻儿生活无忧。 所以往往军中一些老兵愿意应募成为死士,一旦成功,立功受奖,还有晋身的机会,就算是事败挂了,也不用担心身后之事。 故此消息一放出去,战兵之中就有二十多人报名,多是一些胆大心细的老杀才。 韩兆也对尉迟宝琪拱了拱手,毫不客气的说道:“三位小公爷,之前在下对你们可能多少有些误会,但是这次与你们共事,在下发现之前对你们颇有误解! 三位小公爷都是好样的,在下佩服!此行凶险,还望尉迟公子多多保重!” 说完之后,韩兆便出了帐子。 徐淼等所有人都出去,只剩下他们四个兄弟的时候,眼圈有点红,上去就踹了尉迟宝琪一脚:“夯货,你们填什么乱?” 尉迟宝琪呵呵笑着说道:“都是娘生爹养的,为啥我们就不能去?你也知道,我就是家里的老二,继承家业的事情轮不着我,我得自己给自己找条路! 读书我们尉迟家的人都不成,那就只能靠着挣军功了!这种机会岂容放过,我运气还不错!居然真让我抽到了!嘿嘿!” 徐淼鼻子有点酸,又朝着尉迟宝琪胸脯怼了一拳,然后忽然间用力和他拥抱了一下,用力的捶打了几下他的后背:“给我活着回来!要不然哪天我死了,去下面见到你,也不会放过你!兄弟!一定要活着回来!” 尉迟宝琪身体僵了一下,但是马上就也用力拥抱了一下徐淼,捶了捶徐淼的后背。 两人松开之后,程处默和小牛也都红着眼用力抱了抱尉迟宝琪,相互用力拍打了几下,对尉迟宝琪说道:“活着回来!不许死!敢死的话,小心回头老子尿你坟头上!” 尉迟宝琪哈哈大笑了起来,噙着泪笑着说道:“你们敢!要是敢在我坟头上撒尿,老子会从土里伸手掐死你们的鸟!” 这次袭营,除了尉迟宝琪和张甚、熊展他们以及二十多个在战兵里征募的敢死之士以外,还有五个之前唐军从突厥部落里救出来的唐人男子。 这些被从突厥部落救出来的男人,长期和突厥人生活在一起,都能说一口流利的突厥语,夜里冒充突厥人没有任何问题,负责随行给袭营的敢死队提供掩护,同样他们也都是自己应募充当的敢死之士。 定计之后,韩兆派人溜到冰墙外面,从突厥人的尸体上剥了一些突厥人的衣服皮袄回来,让所有敢死之士换上了突厥人的衣服。 这些突厥人因为长期不洗澡,加之天天吃羊肉,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浓烈的羊膻气和臭味,老远就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臭味,令人忍不住想要掩鼻,不过却是一种不错的掩护,大老远靠着鼻子,就能分辨出双方的身份。 虽然唐军这边大头兵们也干净不到哪儿去,但是起码比起一辈子不怎么洗澡的突厥人身上的味道还是要好闻一点的。 第六百三十一章 面授机宜 尉迟宝琪和所有前去袭营的死士们都换上了这些突厥人的衣袍,每个人在里面穿了一件护住躯干的皮甲或者铁甲,外面罩上突厥人的衣袍皮袄,再扣上一顶突厥人的皮帽子,倒也看不出他们和真的突厥人有太大的区别。 加之夜晚视线不好,就算是打个照面,都不见得能认出他们的身份,基本上外观上没有多大的破绽。 徐淼拿出了一批精炼的猛火油,给每个人身上都带了几瓶,并且一再叮嘱他们要特别小心,一旦拔开瓶塞,要特别注意不要碰到明火,这玩意儿可是一点就着,一烧就炸的东西,要特别小心谨慎。 至于纵火方面,徐淼让他们一定要瞧准风向,摸到林中的上风头开始纵火,这样火借风势,便可迅速的把整个突厥人的营地给引燃。 在纵火方面,本来突厥人宿营的林子就是一片油松、落叶松和栎树的混杂林,其中油松数量不少,油松树干树枝之中富含油脂松脂,是非常好的引火之物,即便是冰天雪地里,也很容易引燃。 之前唐军扎营的时候,就去砍伐了大量的油松回来当柴烧,而且这东西还是天然的制作火把的好东西,耐烧而且易燃,不容易被风吹熄。 所以只要能摸到林中,跑到上风头,把汽油泼到林中,随便点把火,那片林子里的油松便会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到时候就……哼哼…… 在所有人都准备妥当之后,徐淼又让人给他们每个人配了一壶酒,随身携带,供他们临时喝一口壮胆或者御寒用。 当三更天的时候,韩兆才下令命尉迟宝琪他们出发,出发前徐淼亲自为他们送行,亲自给每个人斟了一碗酒,并且和韩兆亲自陪他们喝了一碗。 “诸位皆为我大唐之猛士!虽然明知此行异常凶险,但是诸君却能甘之若饴,徐某深为敬佩! 但是徐某不想预祝诸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只想说的是,实可谓则为之,如果事不可为,便立即放弃,我希望看到的是你们能活着回来!而不是以身殉国! 记住我的话,事可为则为之,万一事不可为,请诸君立即撤退!这里没人会怪罪诸君!切记切记!” 当众人端着这碗酒的时候,徐淼却对他们说出了这一番话,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这和他们想象中不同,他们原本以为徐淼会激励他们,一定要不顾生死,完成重托。 可是万没想到,徐淼居然会告诉他们,一旦发现事不可为,便立即放弃,这让所有人都有点面面相觑。 但是只有尉迟宝琪听懂了徐淼此话的意思,哈哈一笑道:“好!将主之言我等记下了,请将主放心,我等自有分寸!饮胜!” 说完之后,他仰脖便将酒碗中的烈酒一口灌了下去,咣的一声将碗摔碎在了地上。 其余人等也都立即仰脖将酒灌了下去,一口烈酒入肚之后,顿时浑身暖洋洋的,特别是心里面暖洋洋的。 他们这个将主和别人不同,足智多谋,但是却把他们这些兵卒的性命看得很重,并没有因为他们自甘充当死士,便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得了徐淼这句话之后,他们觉得自己这趟出去已经值了,起码他们没被当成工具或者弃子,他们的这位年轻的将主,把他们当人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而徐淼和韩兆也陪着他们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摔碎了酒碗之后,韩兆才对众人拱手道:“保重!韩某和徐大人恭候诸位平安归来!出发!” 尉迟宝琪带头来到了断崖旁边,此时早有人在这里,垂下了几条结实的绳索,他拉住一条,纵身一跃,顺着绳索便飞速的滑落了下去。 紧接着张甚、熊展、郑康等人紧随其后,也各自拉了一条绳索飞身而下,此时断崖下面远处雪地里响起了几声野鸡的咕咕声。 这是提前派下去的几个斥候,在附近经过探查,传回的安全的信号,也就是说在这一带下面,突厥人并没有安排什么哨探监视唐军的营地。 作为进攻一方,苏万确实大意了,他仔细观察过唐军大营所处地形的情况,右侧这边的断崖虽然不高,但是却在浇上水之后,整个断崖结了一层冰壳子,别说是人爬不上去,就算是猴子来了,也只能气哭。 左侧那边虽然不是断崖,但是坡度很大,是一片陡坡,也被唐军泼上水之后,整个陡坡上面现在都结了一层冰壳子,照样也是寸步难行。 而且从这两侧进攻,且不说能不能爬上去,守军只需要顺着陡坡或者从断崖上朝下扔滚木礌石,就能把试图从这两个方向进攻的突厥人给全部砸死。 所以苏万在看清楚地形之后,就彻底不再关注这两边的动静。 至于防备唐军的偷袭,初时他还有点担心,但是当仔细观察过此地唐军的兵力之后,发现唐军战兵数量很少,这座唐军营中大部分居然是一些普通的唐人民壮,充其量也就只敢配合战兵死守营盘,根本没有太强的战力。 于是苏万也就彻底放心了下来,他还巴不得唐军能出来偷营呢!这样的话,出来多少他就能杀多少,比起天天让手下们硬着头皮,顶着唐军密集的箭雨和炮石强行攻营要强得多。 所以整个突厥人的军中,几乎没有一个人认为,在双方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唐军还有胆派人出营反击或者偷袭他们的营地,故此来的这些突厥人,根本就没把唐军可能偷袭他们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突厥人连续发动了两天猛攻下来,突厥人的士气早已不如刚来的时候,这两天进攻,他们连连受挫,唐军依托着坚固的冰墙,还有仿佛射不完的箭矢以及凶残的炮石,给予了他们沉重的打击,让他们两天下来伤亡惨重。 从他们营地里朝唐营望去,沿途布满了他们突厥人的尸体,看着就让他们觉得心里面难受。 今天更是眼看着就要攻破唐军防线了,但是最终却功亏一篑,还被唐军用一种可怕的火油给烧死烧伤了不少人,所以突厥人今晚的士气极为低落,整个营地里都弥漫着一股子颓废的气息。 就连苏万今天回来之后,也躲到他的帐中喝闷酒,喝多了之后,还鞭打了两个他的奴仆,活活将其中一人给打死了。 然后他就让人给他送了个年轻貌美的唐人女子到帐中,随后帐子里就传出了他野兽般的折腾声和女子压抑的哭声…… 天黑之后,突厥人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各自回了他们的住处休息,只有少部分突厥人还在营地里活动,整个突厥人的营地变得安静了下来。 而突厥人也没有派出多少兵力在营地四周警戒,只有很少一些突厥人,在深夜里随便在营地外面溜达,冻得一个个像乌龟一般缩手缩脚,稍稍转一圈就赶紧躲回到了营地里,围着一堆堆篝火烤火。 在冰天雪地之中,就算是围着篝火烤火,前胸烤热了,后背却还是冰冷冰冷的,根本起不到多少御寒的作用。 第六百三十二章 雪夜潜行 有些突厥人大声咒骂着远处那座唐军大营,他们即便是没有进去看过,也猜得出唐军日子过的肯定比他们舒坦。 因为远远的他们就看到唐军营地里扎了很多帐篷,在他们印象中,能住上帐篷就已经是相当令人羡慕的事情了。 而他们这些人,因为仓促来到这里,帐篷带的都不够,大部分人要自己砍树枝搭一个临时窝棚,窝棚四面透风,就算是里面生一堆篝火,也暖和不了多少,只能裹紧破旧的羊皮在窝棚里瑟瑟发抖。 原本他们以为到了这里,一鼓作气就能把唐军的营地给拿下,就能吃饱喝足,还能住上“温暖”的帐篷,甚至可能享用上女人,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座唐军大营这么难啃,他们到了这里三天了,都没能拿下这座唐军大营。看书喇 这里的这支唐军展现出了顽强的意志,死守他们的大营寸步不让,而且唐军拥有大批强弩,还打造了不少抛车,打的他们苦不堪言。 两天下来,他们来的八千人马,现在就已经死伤近半了,但是到现在也只摧毁了唐人一道防线。 他们不知道明天情况会怎么样,但是却猜得到如果明天还这么打的话,他们之中还要有不少人躺在唐军大营外面成为一具具尸体。 所以他们既恨又怕,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能狂怒,至于他们的头领苏万,他们也看出来了,苏万也一样想不出什么克敌之法,只能把他们像木桩一般朝火坑里填,这样不满的情绪在军中开始蔓延,也就更加无人关注营地的警戒之事了。 突厥人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想过他们会遭到唐军的偷袭,一是唐军兵力很少,另外他们潜意识的也认为,他们攻不进去,唐军也出不来。 就算是唐军来偷袭他们,就那点唐军,出来个二三百人,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更何况唐军根本不敢从那道冰墙里面走出来,出来的话,正好拿他们出气。 可是突厥人怎么也没想到,三更天的时候,三十多条黑影,从唐营旁边的断崖的一处阴影里悄无声息的滑下了断崖。 这些人都是一身突厥人的打扮,脑袋上扣着突厥人常戴那种皮帽子,背着弓,有人还持着刀枪。 在武器方面,其实突厥人和唐人的区别不大,因为突厥人不擅冶铁,也没有多少制造能力,这么多年来,用的刀枪主要靠的是从中原人手中抢夺,所以中原军队用什么,他们差不多也用什么。 也就是近些年,突厥人之中,才利用抢来的中原工匠或者是西域工匠,为他们打造兵器,逐渐形成了一定的刀剑生产能力。看书溂 这些年逐渐的才形成了具有草原特色的弯刀,但是打造装备的数量并不多,绝大部分突厥人用的还是和中原人一样的武器。 所以这帮从唐营之中滑下来的人所持的武器也并不会引起突厥人的注意。 他们一行人从断崖上滑下之后,便立即在身上都披上了一件白色麻布临时做的披风,把自己给裹了起来,如此便融入到了到处都是白雪的大自然的背景之中。 在到处都是积雪的夜里,他们裹紧白色的披风,便朝着突厥人大营方向快步行去。 不过他们并未直奔突厥人的大营,而是先绕向了突厥人宿营的那片山坡西北方向,顺着山坡先爬上了山,然后又沿着山脊向着突厥人营地所在的山坡行去。 在这一带,他们所走的路线,是一个山窝,风会在这一带因为地形的原因大旋,把雪吹到这一带,所以地面上还积存着厚厚的积雪,即便是战马也很难在这一带深可及腰的雪地里通行,更不要说人了。 所以突厥人来了之后,看过了这边的积雪,于是便就放心了下来,因为这时候人想要通过这么深的积雪是极其困难的,基本上不会有人在这时候走这边,要不然的话,极可能陷入积雪之中难以自拔,最终被活活的冻死在雪地之中。 故此突厥人也就没在这一带设防,这也就给了尉迟宝琪他们一个机会。 突厥人认为没人能在这么深的积雪之中通行,但是不代表他们不能在这么深的积雪里通行,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脚下绑上了一副红柳枝条编的雪鞋,宽大的雪鞋减小了脚在地面的压强,故此人走在深深的积雪上,便不会轻易陷入到厚厚的积雪之中。 虽然走起来还会比较困难,但是却完全可以通过这片积雪。 一行人艰难的踩着雪鞋穿过了这一片厚厚的积雪之地,爬到了山坡上,之后便沿着山坡向着突厥人营地所在的位置行去。 几个被从突厥部落救出来的唐人奴隶体力不佳,于是其余人便搀扶着他们朝前走,所有人都没有点火把照亮,只凭着天地之间微弱的光线在雪地里前进,好在到处都是积雪,仅仅只是微弱的光线,也让雪地之中不那么黑,这才让他们不至于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经过一个时辰的艰难跋涉之后,他们终于进入到了那片林中,到了这里之后,林中的积雪就更深了一些,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的人有点惊心动魄。 不过好在因为突厥人的到来,惊走了林中的鸟兽,要不然的话,他们这些人进入林子之后,便可能惊动林中的鸟兽,暴露他们的行踪。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在林中朝着突厥人宿营之地行进着,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很宽裕了。 此时已经到了四更天的时候,如果再不尽快纵火,那么天亮之前,他们就很难逃回唐军大营。 于是尉迟宝琪和张甚等人小声商量了一番之后,众人加快了行动的速度,眼看着稀疏的林子之中,突厥人营地里燃烧的篝火越来越近,他们分成了两拨人,向着突厥人营地加速摸了过去。 就在他们快要靠近突厥人营地的时候,终于撞上了几个围着营地巡视的突厥人,那些突厥人骂骂咧咧的在营地外围转圈,尉迟宝琪带着十来个死士,立即趴在了林中的雪地里。 几个突厥人似乎听到了这边脚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于是那几个突厥人便举着火把朝着尉迟宝琪这边走了过来。 尉迟宝琪缓缓从背上取下徐家制作的轻便手弩,这种手弩虽然轻巧,但是在徐淼的改进之下,威力却并不算小,发射的是七寸左右的通体纯铁打造的弩箭,二十步之内可以透甲,携带很是方便,而且还能折叠。 这东西堪称是防身利器,另外也是月黑风高夜里杀人越货的利器,徐淼这半年来,命家中工匠制作了一批,数量不多,这次派张甚他们前来偷袭突厥人大营,把有限的十几具手弩都配给了他们。 尉迟宝琪作为徐淼好兄弟,自然而然也分到了一具。 几个手持手弩的死士都轻轻的取出了手弩,悄无声息的上了弦,瞄准了举着火把走过来的那几个突厥人,做好了准备,一旦他们发现自己这些人,便立即将其射杀。 第六百三十三章 烈火焚营 但是好在他们都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趴在雪地里之后,就罩住了他们全身,白色的披风很好的遮住了他们的身形,几个突厥人朝尉迟宝琪他们走过来了一段之后,停了下来仔细倾听了一番。 然后他们晃着火把,观察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几个突厥人便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回去。 看着那些突厥人离开之后,所有人都微微松了口气,待到他们走远之后,尉迟宝琪挥了挥手站了起来,跟着他的十几个死士也都纷纷站了起来,然后继续踏着雪鞋朝着突厥人的营地摸了过去。 突厥人的营地散布在林缘一带,这里方便他们伐木搭建临时的棚屋御寒,而尉迟宝琪他们则是从林中穿过来的,基本上没有引起任何突厥人的注意。 向这种偷袭,其实并不见得一定要惊心动魄,像有些小说中描写的那样,非要被敌人发现,经过一番搏杀之后,才能得手。 这种事其实一旦得手,往往都会很简单,就像是现在这样,尉迟宝琪和张甚兵分两路,都基本上是在无惊无险之中就摸入到了突厥人的营地里面。 等他们混进突厥人的营地之后,就更不可能轻易被突厥人发现了,因为他们的穿着打扮和突厥人一样,乱糟糟脏兮兮的皮袄和突厥衣袍,让他们整个看起来就和突厥人没有两样。 而且突厥人的营地里也没有什么口令之类的东西来验证身份,就算是偶尔撞上了在营地里活动的突厥人,他们带的几个从突厥部落救出来的唐人奴隶也能用流利的突厥语蒙混过去。 所以他们轻松的就混入到了突厥人营地之中,并且没有惊动任何突厥人,在观察了一下风向之后,便朝着上风头行去。 徐淼特别嘱咐过他们,一定要在上风头放火,而且要逆风而逃,要不然的话,他们带的那些猛火油燃烧速度会非常之快,转瞬之间便可能连他们一起吞噬。 对于徐淼的话,尉迟宝琪和张甚他们历来都是奉若圣旨,而且他们也见识过这些猛火油的厉害,所以根本不敢不听。 如此他们一路走,一路在突厥人的营地里到处泼洒随身带的猛火油,要么泼在树干上,要么泼在突厥人的马车上,很多突厥人的马车上装着很多草料,供他们的战马食用,这些东西无疑是最好的引火之物。 有时候他们还会在林间的地面上泼洒一些猛火油,方便火势点燃之后更快的蔓延,如此一路在突厥人营地里绕了一圈之后,又退回到了林中。 当两伙人通过学乌鸦呱噪的叫声寻声找到对方,重新汇合到一起的时候,一帮人都如同身在梦中一般。 他们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怀着一种悲壮的心情,大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心情,以为这次前来偷营,他们一旦被发现,一定是十死无生。 可是一群人在突厥人营地里,大摇大摆的转了一圈,居然愣是没有暴露行踪,只是途中熊展遇上了一个从窝棚里出来撒尿的突厥人,那个突厥人叽里呱啦的喝问经过他窝棚的熊展是干什么的。 毕竟熊展身形太过高大,显得很不寻常,而那个突厥人认识的族人之中,又没有像熊展这样高壮之人,故此才会引起了那个突厥人的警觉。 但是警觉归警觉,旁边一个会突厥语的唐人立即叽里呱啦的回了他一句,那个突厥人楞了一下,就趁着他这一愣神的机会,熊展一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个突厥人意识到事情不对,想要张嘴大叫示警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叫不出声了,熊展的大手力道非常之大,一下就捏碎了他的喉头,接着搬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个突厥人的脑袋就被熊展生生拧的脸朝后,看到了自己的屁股。 整个行动过程之中,也只有这一次危险,然后就再没有遭遇什么意外。 当他们两拨人重新汇聚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个都有点跟做梦一般,几乎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如此轻松的就完成了目标。 在确认每个人都已经把身上带的猛火油泼洒到了林中突厥人的营地里之后,尉迟宝琪狞笑了一声,令张甚他们准备撤退,而他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铜制的物件。 拿出这东西之后,他搬开盖子,露出了下面一个棘轮,指头一按啪嗒一声这东西就冒出了火苗。 这玩意就是徐淼新近才经过反复改进,新制作出来的改进版打火机,比起当初被李恪弄走的那个初代打火机原型要轻巧多了,那个初代原型打火机,简直像半块砖头一般,死沉死沉的,携带很是不便。 现在尉迟宝琪手中的这个打火机,只有那个初代原型的三分之一大小,虽然和后世的zippo打火机相比,还是显得要笨拙许多,但是却也基本上已经满足了便携性的要求。 大也有大的好处,那就是这玩意儿一次性能装不少煤油,点燃之后,可以燃烧很长时间,在野外使用起来很是不错,必要时候甚至能充当火把,亦或是当做油灯使用很长时间。 尉迟宝琪让众人退后,点燃打火机之后,拿出了最后一个瓷瓶,罢去木塞之后,在瓶口塞入布条,将布条引燃,站起身将其递给了人高马大、身高臂长的熊展。 熊展这个时候一张大脸上也满满的都是残忍的狞笑,抓住瓷瓶之后,照着突厥人的营地就用尽全力,抡圆了胳膊振臂将那个瓷瓶扔了出去。 所有人都望着那个在空中飞旋的光点,直至光点落入到突厥人的营地里,呼的一下腾起了一片烈焰,火光顿时就照亮了稀疏的林子,紧接着火苗就开始向着四面八方迅速的蔓延而去。 “跑!”尉迟宝琪看到火起之后,掉头低声叫了一声,扭头就朝着林中顶风跑去。 其余人等也不傻,力气大的立即拉着体弱的几个会说突厥语的唐人便踩着积雪朝着林中奔去。 这时候大火已经开始迅速的在林中蔓延了起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吹的火苗在林中飞舞,但凡是泼洒了猛火油的地方,在飞旋的火苗之下,都迅速的被点燃了起来。 几乎片刻功夫,林中就燃起了大火,并且不断的飞速蔓延开去。 终于大火惊醒了一些正睡得跟死猪一般的突厥人,他们看到帐篷或者棚子外面火光闪烁,而且开始有浓烟灌入到他们住的帐篷和棚子之中的时候,吓得惊声大叫,衣服都来不及披上,就钻出了帐篷或者棚子。 等他们钻出棚子之后,一个个都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他们宿营的林子这个时候已经火光冲天,把天地都似乎给照亮了。 林中充满松脂的油松,在炽热的火焰舔舐之下,树枝迅速的便被点燃,烧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炬。 风吹着火焰,随着大火的燃烧,开始形成火旋风,疯狂的顺风一路烧去。 第六百三十四章 得手 终于营地里的突厥人大部分都被惊呼大叫声惊醒,睁眼就看到火光映入到了眼帘之中,然后也加入到了惊呼大叫的行列之中,兔子一般的从他们住的地方窜了出来,但是当场就被炽烈的空气烧灼的呼吸困难,并且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 于是惊醒的突厥人,开始像没头苍蝇一般的在火场之中乱窜了起来,可是大火却毫不留情的便将他们吞噬,烧的他们呜哇大叫。 这场火蔓延的速度之快,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许多火苗在地面上一路超前窜,所过之处迅速的将能点燃的一切都给点燃。 甚至有的突厥人连帐篷都没来得及钻出来,就被大火吞噬,在帐篷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带着一身的火苗从烧破的帐篷里撞了出来,冲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被烧的栽倒在地,疼的是满地打滚。 这样的大火一旦燃烧起来之后,火势蔓延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风催动着大火,在林中迅速的形成高温,哪怕是林中地面上现在还有很多积雪,也阻挡不住火势的迅速蔓延。 而且大火迅速的抽干了空气中的氧气,让一些突厥人在大火之中无法吸入氧气,生生被窒息。 在女人身上折腾了好久之后,终于将胸中积存的暴戾之气以及怒火发泄出去的苏万,这时候本来已经睡得跟死猪一般。 突然间他便被他的护卫给疯狂的从睡梦中摇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两个人影在他面前晃荡,把苏万吓得大叫一声,还以为帐子里进了刺客。 苏万嗷的一嗓子,一脚就将正在摇晃他的一个护卫给踹飞了出去,接着一个赖驴打滚光着身子翻身起来,就要去抓床榻旁边的腰刀。 “头领,营中起火了!快点起来!好大的火!”一个护卫一边后退,一边对着抓向腰刀的苏万叫到。 苏万这时候才从掀开的帐帘看到了外面的明亮火光,心中顿时又是大吃一惊,抓住腰刀当即抽刀出鞘,被他折腾了半夜的那个唐人女子,这个时候也赤身裸体的裹着毛皮坐了起来,惊恐的尖叫了起来。 苏万二话不说抽出腰刀一刀就把这个可怜的女人给砍死在了床榻之上,瞪着眼睛扭头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会起火?” 护卫退到一旁,赶紧给苏万找寻扔的到处都是的衣袍递给苏万,让苏万披上。 “不清楚,大火是从林子里烧起来的,烧起来的非常快!头领赶紧去看看!”护卫满脸惶恐的对苏万说道。 苏万胡乱把衣袍披在身上,蹬上皮靴就急吼吼的从帐中窜了出去,但是当他窜到帐外举目望去的时候,头嗡的一下就大了好几圈。 这个时候林中的大火已经烧成了一片,而且还在继续疯狂的趁着风势在向着营地其他地方蔓延,火光之中,可以看到无数人影在大火之中四处乱窜。 耳中也充斥的是各种凄厉的惨叫声以及哭嚎之声。 苏万如遭电击一般,当场就呆若木鸡,他想不通这么冰天雪地之下,他们的营地为何会燃起如此大火。 就算是有人用火不小心,把棚子或者帐篷给点了,也没道理火势蔓延的如此之快,忽然间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他们被偷袭了。 因为他忽然间想起白天唐人使用的那种可怕的猛火油,一旦点燃之后就无法扑灭的那种猛火油。 对,一定是的,一定是唐人偷袭了他们的营地,用那种猛火油在他们的营地里纵火造成的这场大火。 但是偷袭他们营地的唐人呢?为何却不见有唐人出现?他立即瞪着双眼,借着大火的火光,朝着四面八方巡视,一点点的搜索着视线可及范围内的可疑人物,想要找到纵火的元凶。 可惜的是这会儿大火一起之后,突厥人都已经被从梦中惊醒了,纷纷跑出了睡得帐篷亦或是棚子,一出来就感觉到热浪扑面,灼的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些生疼。 此时漫天大火,打着旋的向着四面八方疯狂的快速蔓延,在炽烈的高温烘烤之下,即便是火焰未及之处的树木、干草亦或是帐篷、树枝在高温的烘烤之下,也会忽然间就腾起火苗。 此时突厥人营地之中的大火已经完全失控了,没有人可以再扑灭这场大火,幸运一些的突厥人趁着尚未被大火吞噬的机会,发了疯的向着四面八方逃遁。 营地里受惊的战马为了求生,也都惊了,疯了一般的扯断拴着它们的马缰,亦或是撞开圈着它们的围栏开始发足狂奔。 突厥人大营彻底乱成一团,挣脱束缚的马群风一般的在营地里狂奔逃命,它们这会儿才顾不上前面有没有人挡路,为了逃离那可怕的大火,它们低着头发足狂奔,任何阻挡在它们奔逃道路的人或者物,都会被它们无情的撞翻并且踩踏在马蹄之下。 突厥人如同趴在腐肉上的无数苍蝇,挨了一苍蝇拍之后,便被惊飞的苍蝇群一般,惊呼大叫着放弃一切,拼命的朝着四面八方逃遁。 跑的慢点的突厥人,时不时的会被四处奔逃的马群给撞翻在地,又被结结实实的踩在了马蹄下面。 等马群跑过去之后,地面上只剩下了一片片被踩得血肉模糊的烂肉。 高温炙烤之下,火势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隔着很远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大火的炙烤。 地面上的积雪都因为大火的炙烤而开始融化,让地面变得泥泞了起来。 苏万疯了一般的大吼大叫,大声咒骂狡猾的唐人,大骂唐人卑鄙无耻,但是这也只能是无能狂怒罢了,对于阻止大火蔓延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林中的那些突厥人的营地彻底吞噬,同时也不知道吞噬掉了多少突厥人的性命。 他们带来的几乎所有马车、牛车以及帐篷、粮食、草料此时都被大火吞噬,被付之一炬,人和马也不知道被大火吞噬了多少,这会儿很多战马虽然已经冲出了火场,但是有的马已经被烧伤,逃出来的战马也逃散了。 这仗已经没法继续打了,他们连一口吃的都找不到了,住的帐篷都烧光了,甚至于大部分人的武器都仓皇之下丢在了火场之中,成了赤手空拳。 眼看着大火迎面而来,直朝着苏万的大帐方向蔓延而来,苏万终于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太丢人了,大汗给他了八千人马,让他来取一座只有两千余人的唐军大营,可是他却把仗打成了这样,这让他如何去向大汗交代呀? 如果颉利知道了的话,会如何处置他?他开始感到了恐惧,因为他太了解颉利了,颉利此人太过暴虐自大,而且对待手下也并不宽厚,要不然的话,他们东突厥现如今也不至于被大唐掉过来头欺负。 想当年也就是三年多前,他们还能集结二十万大军南下,直逼大唐都城长安城下,把唐皇逼得不得不低头服软,和他们达成协议,送了他们大批的财货。 这才短短几年,双方实力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形势完全调转过来,成了大唐挥师杀入到了他们的草原,肆意屠戮他们的部落,攻拔他们的城池。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苏万也很清楚,那就是颉利本人。 第六百三十五章 趁势掩杀 这次颉利派他率军来取这座唐营,可是他却把仗打成这样,可想而知他回去见到颉利的时候,颉利会如何暴怒,暴怒中的颉利是没有理智可言的,轻则鞭笞于他,重则甚至可能把他当场砍了。 一想到这个后果,苏万就忍不住心中颤抖,一时间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了起来。 幸好他的护卫还没有糊涂,眼看着大火朝着这边蔓延过来,急忙去牵来了战马,给苏万披上了甲胄,护着苏万就逃离了营地,等他们跑出一段距离的时候,扭头望去,就看到苏万的那座大帐这个时候也已经被大火吞噬。 苏万坐在马上,嚎哭了几嗓子之后,只能无奈的在一帮手下的护卫下落荒而去,至于此时逃散的那些突厥人,他已经是顾不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唐营之中却有一支大约三百人左右的骑兵,忽然间从营中冲了出来,直朝着突厥人营地这边杀奔了过来。 三百精锐唐军骑兵,马蹄翻飞,踏的地面上积雪飞扬,在缓坡上扬起了一片雪雾,直朝正在惊慌失措漫山遍野四处奔逃的突厥人杀去。 突厥人此时因为营地被大火付之一炬,正处于混乱之中,加之大部分人连战马和兵器都丢了,哪儿还有胆量抵抗这些唐军精骑,一时间被这三百唐军精骑杀的四处奔逃,惊呼大叫亦或是惨叫连连。 这个时候唐军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他们被突厥人压着打了三天,现在终于到了他们可以撒气的时候了,哪儿会对这些乱套的突厥人客气,催动战马四处追击,杀的突厥人尸横遍野,人头滚滚。 起初三百唐军还一起行动,忽左忽右、忽东忽西的追杀突厥人,每每发现有大股突厥人想要汇聚起来,便立即催马撞过去,将那些突厥人杀的人仰马翻。 后来当看到突厥人彻底散了之后,他们也开始散开,十人一伙,开始四处追杀突厥人。 失去了斗志和战意的突厥人,此时再也没有任何嚣张的本钱,什么彪悍勇猛都被他们抛之脑后,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离这里,再也不来招惹这些可怕的唐人了。 但是战场上一旦溃败的一方当把自己后背亮给敌人的时候,那就是单方面屠杀的时候,这些唐军将士此时化身恶魔,四处屠杀四散奔逃的突厥人。 他们无需费多大力气,只需要把横刀举起来,催动战马从奔逃中的突厥人身边疾驰而过,就在和突厥人交错而过的一瞬间,轻轻麾下自己手中的横刀,便可以依靠着战马的速度轻松的将突厥人的人头给斩落下来。 这样的屠杀一支持续到了天亮之后,才算是渐渐停止了下来,能逃走的突厥人都已经逃远,逃不走的突厥人这时候已经变成雪原上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而突厥人的营地直到这个时候,还在熊熊燃烧着,大火依旧在那片山林之间肆虐,冒出滚滚遮天蔽日的浓烟。 徐淼这时候也带着几个护卫出了大营,急急忙慌的朝着突厥人的大营方向行去,一队队追击突厥人的唐军骑兵此时也开始返回,见到徐淼一行人之后,便主动围了过来保护徐淼。 这一次夜袭突厥大营,让徐淼彻底获得了这些唐军将士的尊重,虽说徐淼依旧还是那个不善厮杀的将主,但是他的智慧却可以带着部下们取得胜利,这已经足够了。 这次他们之所以能守住这里的大营,其实都很清楚,主要的功劳是在徐淼身上,如果不是徐淼提前想出了以冰雪为墙,在唐军大营前面连续修筑了三道冰墙的话,唐军仅靠着最初那道木头栅栏,是根本不可能挡住这么多突厥人的进攻的。 而且也是徐淼给在前线的将士们,提供了最好的后勤保障,让将士们可以随时获得热水热饭,受了伤之后也会立即被快速的送回到医营之中进行救治。 同时也是徐淼及时的指挥工匠们,赶造出了一批威力巨大的抛车,让他们扛住了突厥人使用橹盾和盾车的攻势。 更是在最危急的时候,这位小徐将军,把他的亲兵护卫给尽数压到防线上,并且拿出了可怕的猛火油,将危在旦夕的防线给守住了,并且杀掉或者烧死了一大帮突厥狗。 现在这位足智多谋的将主,又想出了这样一个火烧敌营的法子,出奇制胜,一举解决掉了这些来犯的突厥人,将其杀的大败而逃,成功逆转了这场危机。 这么一大批突厥人来攻他们的营地,最终的结果非但是没有讨到一点便宜,却落得了个大败亏输的结果,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具体最后逃走了多少突厥人,但是粗略的看一下也知道,这八千突厥人,能最终得以逃脱升天的,恐怕十中无一。 所以这一次突厥人过来,可谓是大败亏输,输的连兜裆布都没剩下,而获得这场大胜的主因,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这位徐大人的话,这是不可能达成的! 故此现在这些唐军兵将,对徐淼已经只剩下敬佩了,一看到徐淼出营,便自发的围了过来保护徐淼。 而徐淼这个时候出营,却并不是来欣赏他的杰作的,当大火刚起的时候,他和营里的所有人都一样,是欢呼雀跃,歇斯底里的在大声叫好。 但是当突厥人营地的大火越烧越旺之后,徐淼却笑不出来了,他来到了尉迟宝琪他们出发的拿出断崖上,一直在不断的用千里眼眺望着山下远处的雪谷,可是左等右等,都始终没有看到尉迟宝琪他们一行人的身影。 直到当突厥人彻底乱了之后,韩兆过来请命,要求率领营中可上马作战的将士出营追杀溃乱的突厥人的时候,徐淼才回到了辕门处坐镇。 可是一直等到韩兆率领骑兵们将营外的突厥人杀散,也未见尉迟宝琪他们回来。 此时的徐淼早已是心急如焚,几次都要带着人出营,去寻找尉迟宝琪他们,但是却都被高大恩等军官拦住,因为外面还很乱,徐淼作为主将,不宜出营去寻找尉迟宝琪他们。 而徐淼左等右等都不见尉迟宝琪他们回来,变得越来越焦躁,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斥退劝他的高大恩等军官,带着胡昊和虎子等剩下的二十多人纵马出营奔向了突厥人还在燃烧的营地。 沿途他们也碰见了零星的突厥人,看到他们之后有的突厥人掉头就跑,结果被虎子他们追上去一枪捅翻或者用弓弩射杀,也有少量突厥人做困兽之斗,试图和徐淼这伙人拼命,但是结果也纷纷被射杀或者当场砍杀。 等他们来到突厥人营地的时候,这里的惨状让徐淼差点呕吐,突厥人的营地里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有人的也有马的,有些尸体还在燃烧,甚至有的尸体已经被烧的缩成了几尺长,如同焦炭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气,烟气中充斥着难闻的焦尸的气味,让他们不得不用布掩住口鼻。 当韩兆带出去的骑兵开始回转之后,徐淼便下令散开搜寻尉迟宝琪他们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要找到他们。 天亮之后,唐军分成五人一伙十人一队,分散开围绕着突厥人扎营的山上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第六百三十六章 狼狈的英雄 可是因为山上稀疏的林子一直都还在燃烧,一时间无法进入林子,他们只能围绕着林子周围上山搜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没见到尉迟宝琪他们的出现,徐淼的心也越来越悬了起来,最后他绕到原定撤回的雪谷那边,弃马给脚上绑上了雪鞋,踩着厚厚积雪开始上山,准备绕到山林侧后方看看。 当虎子他们吭哧吭哧踩着厚厚的积雪,好不容易爬到山上,朝着山林后面绕过去的时候,忽然间看到从林缘走出了一群黑乎乎的人形怪物。 这帮人浑身上下都黑乎乎的,脸也是黑不溜秋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把徐淼他们给吓了一跳,赶忙纷纷端起强弩或者挽弓搭箭。 那帮人却并未露出敌意,从林缘出来之后,就哇哇叫着朝着徐淼他们跑了过来,还能听到他们的咳嗽声和大笑声。 虽然看不出他们的眉眼,但是却能看到这帮“黑鬼”一个个都龇牙咧嘴露着大白牙,模样狼狈却非常好笑,踉踉跄跄的一路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徐淼他们迎来。 徐淼从他们的叫嚷声之中,听到了几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忽然间眼泪就从眼睛里涌了出来,大叫了一声之后,一脸狂喜的也拼命朝着那帮黑人跑了过去。 这时候虎子一脸狂喜的说道:“是他们!他们没事!哈哈!” 其余人等都立即收起了端着的弓弩,一个个哈哈笑着笨拙的踩着积雪朝着那帮黑人迎了过去。 双方就这么跌跌撞撞的朝着对方冲去,然后撞到一起,纷纷抱在了一起,又蹦又跳了起来。 徐淼被如同黑炭头一般的尉迟宝琪抱起来轮了好几个圈,把徐淼给抡的头晕眼花,差点被转吐了才把他放下。 徐淼放下之后,干呕了两下,扶着膝盖抬起手道:“成了成了!别转了,我要吐了!” 其余人等也都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昨晚尉迟宝琪他们得手之后,便在林中开始顶风逃窜,但是没成想火起之后,风向却变了方向,忽然一股逆风吹来,吹的大火倒卷了过来,封住了尉迟宝琪他们原定逃窜的方向。 尉迟宝琪他们顿时被熏成了黑炭头,险些被大火吞噬,于是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掉头继续寻找逆风在林中拼命逃窜。 大火烧起来之后,因为高温的原因,会造成风向的改变或者不稳定,结果山火在林中四处蔓延,把他们堵得到处乱窜,几次都差点把他们堵在火场之中。 等他们好不容易逃出火场范围安全之后,天色也开始亮了起来,而且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疯狂奔逃,他们一帮人不但被烟熏的够呛,而且也都彻底被累趴下了。 就算是体能最好的熊展、尉迟宝琪他们这些壮汉,也同样被累的屁滚尿流,因为他们一路奔逃,还要拖着体力弱的人一起跑,付出的体力更多,等好不容易逃出火场范围之后,都被累惨了。 加之天光放亮,突厥人跑的到处都是,他们那时候要是出了林子,很可能会被突厥人撞上,为了稳妥起见,张甚建议尉迟宝琪他们不要立即回营,在林缘处先休息休息,等局势稳定之后,再谋退回营地。 这才是他们为何迟迟不回大营的原因,也是他们此次夜袭突厥人营地最为惊险的一段历程。 前面潜入突厥人营地的时候,他们几乎可以说是无惊无险的就潜入了突厥人的营地,并且成功的把随身带的猛火油都泼洒到了突厥人的营地之中。 但是谁都没想到点火之后,在撤退途中,会遭遇风向改变,把他们给堵得到处乱窜,险死还生,这也成了他们这趟出来最惊险的一段历程。 看到众人无恙之后,徐淼才彻底放心下来,这时候才有精力看看这帮人的德性,这一看就当场笑喷了。 这帮家伙被熏得确实够惨,一个个眉毛胡子都被烧光了,要不是脑瓜上扣着皮帽子,这会儿估计头发也差不多应该被烤焦了。 一个个的脸都如同擦了黑鞋油一般,和现在被称为昆仑奴的非洲黑人有一拼,除了眼白和牙之外,看不到一点正常的肤色。 特别是熊展原来看起来很威风的络腮胡子,现在都烧没了,一张黑乎乎的大饼脸,再也没有一点威武可言,看起来倒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再看看他们身上,在林中奔逃的时候,衣服被火烧的窟窟窿窿,尉迟宝琪转身的时候,徐淼更是笑的活不成了,这家伙的裤子都被烧破了,露着半拉光屁股,光屁股也被熏的乌漆麻黑,关键是还漏风。 这会儿尉迟宝琪被冻的流着大鼻涕,鼻子下面被鼻涕泡冲的露出一点正常肤色,那样子真的没法看了。 徐淼看着这帮家伙的样子,当场就笑的活不成了,捂着肚子倒在雪地上直打滚,其余跟着徐淼来找尉迟宝琪他们的家伙,这会儿从最初的兴奋中缓过来之后,看着这帮兄弟们一个个的狼狈相,也都笑的快活不成了。 一帮黑人被笑的直翻白眼,抓着雪想要把脸上的黑灰给擦下来,但是这些黑灰是非常细的油烟,都腻到皮肤纹理之中了,一时间仅用雪根本擦不干净,越擦越花,越擦越好笑。 最好笑的是有几个留胡子的家伙,还时不时的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胡子,一摸摸了个空,那动作别提多可笑了。 后来他们相互之间看看对方的模样,也有点忍俊不止,跟着开始尴尬的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也跟着笑的满地打滚了起来。 而就在北鲁沟这边取得大胜的时候,白道那边的战事也进入到了白炽化的状态,李积亲率一万多唐军精锐,在白道拦住了颉利的去路。 颉利在看到出现在他眼前的这支唐军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北鲁沟那边为何会冒出来一座唐军大营了。 那座大营根本就是这支唐军留在北鲁沟一带储备物资的营地,而主力则来到了白道这里堵截他逃往漠北。 事到如今,颉利算是彻底明白了,大唐这次派兵来伐,目的并非仅仅只是来教训一下他,攻夺定襄城这么简单。 大唐此次北伐他们东突厥,根本目的实际上就是想要把他给彻底解决掉。 他们肯定在动手之前,就早已计划好,要把他和他麾下的这些突厥人给堵在阴山以南,彻底把他们给全歼在这里。 如果他不能击败眼前这支李积率领的唐军,打通通往漠北的道路,那么身后已经攻取了定襄城的李靖,肯定便会追杀过来,到时候他必将腹背受敌,极有可能会被唐军围歼在阴山以南。 于是摆在颉利面前的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击败眼前李积率领的这支唐军,突破唐军的阻截,继续逃往漠北。 只要他能带着麾下的这些突厥人逃到漠北,那里本来就是他们突厥人的起家之地,只需要蛰伏几年,便能恢复元气,到时候再挥师南下,来找唐人的麻烦。 而漠北路途遥远,唐军根本不可能再追到漠北,所以只要突破李积这支唐军的阻拦,撤往阴山以北,他们就彻底安全了。 于是颉利当即便整军,在白道和李积展开了一场激战。 为了扰乱唐军的军心,颉利甚至散布谣言,说他已经派人前去攻打唐军在北鲁沟那边的大营,试图让李积分兵去救北鲁沟。 此消息一出,唐军确实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军中军将们都大吃一惊,纷纷向李积建言,速速分兵去救北鲁沟大营,毕竟他们此次携带的大量物资,都留在了北鲁沟大营那边,一旦北鲁沟大营有失,接下来他们这支大军便可能绝粮。 但是李积听罢之后,却丝毫不为所动,斥退了这些建言回援北鲁沟的部将,下令谁再敢擅言分兵去救北鲁沟大营,杀无赦。 这样一来,才算是稳住了军心,反倒是激起了军中将士们的凶性,让军中将士明白了,当下他们只能背水一战,击败颉利! 否则的话,一旦北鲁沟大营有失,他们这些人马便会被困死在白道这里。 第六百三十七章 白道之战 双方随即便在白道展开了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此次李积率领的唐军,皆为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虽然兵力上处于劣势,但是却都是训练有素,而且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 而突厥人那边虽然人数远超过唐军的兵力,可是当这些突厥人跟着颉利逃到白道的时候,看到去路被一支精锐的唐军拦住,颉利带的那些突厥人便顿时大惊失色,也都意识到了他们掉入了唐军的圈套。 现如今他们是前有唐军堵路,后又唐军追击,已经陷入到了腹背受敌的境地,所以虽然突厥人兵力远超过唐军,但是士气却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李积也趁机在军前向那些突厥人散布恐怖消息,说现在有十万唐军精锐,正在李靖的率领下,从定襄城方向火速赶来,此时投降还可以饶他们一命,如果执迷不悟,继续跟着颉利和大唐为敌,那么一旦李靖率领十万唐军精锐到来,定要杀他们一个鸡犬不留。 结果是双方互相散布谣言,最终没吓到唐军,却把突厥人给吓到了,当战事一起,唐军在李积身先士卒之下,拼死向前,表现的极其凶悍。 所有唐军兵将在出发之前,都已经明白,此战干系着大唐未来的国运,此战如果战败,他们便皆为大唐的罪人。看书溂 大唐立国前后,他们中原人已经被突厥人欺负了数十年之久,这些毫无信义可言的突厥人,屡屡背叛双方的盟约,屡屡南下洗掠唐人,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 特别是武德九年,颉利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南下,直逼大唐都城长安城下,逼得当今圣上和他们在渭水之上,达成了屈辱的便桥之盟。 那次渭水之辱,这几年来,不但是当今圣上的一块心病,同时也成为了所有唐军将领心中的一个心病。 好不容易足足等了三年多,才等到了东突厥自己乱了起来,等到了可以向颉利报仇的时候了,现在如果不趁他病要他命的话,一旦放跑了颉利,那么李积战前对他们说的清楚明白,那么未来大唐北疆必将永无宁日可言。 所以唐军开打之后,无论是将还是兵,可谓是背水一战,人人争先,玩儿了命的跟着军将们朝着突厥人发动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而突厥人却士气低落,人心惶惶,面对着杀疯了的唐军,不断的被唐军击败,打的突厥人节节败退。 双方在白道接连激战数日,突厥人越战越怂,反倒是兵力处于劣势的唐军却越战越勇,战至第四天的时候,甚至开始出现大批突厥人临阵脱逃,整部落临战的时候掉头逃离战场,不肯再为颉利卖命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第五天一个消息传到两军之中,却彻底导致了这场大战的结束,那就是少量突厥人从北鲁沟逃到了白道带给了颉利一个噩耗。 苏万率领八千突厥人去取北鲁沟,连攻三日未能攻克唐军大营,反倒第三天晚上,遭遇唐军夜袭,将他们突厥人营地一把火烧了。 无数突厥人被烧死在了营地之中,突厥人大乱之下,又遭到唐军突袭,最终大败,苏万逃走不知所踪,八千突厥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颉利听罢这个消息之后,险些当场脑溢血一头栽倒在地,这个消息对他打击简直太大了,因为这几天他在这里苦苦支撑,和李积死战,一直都在惦记着苏万能在北鲁沟那边,攻夺唐军大营,将唐军存在北鲁沟大营的粮秣辎重给尽数缴获。 只要苏万将北鲁沟的唐军大营拿下,那么眼前李积率领的这支唐军必将士气大跌,到时候他便有机会将李积这路唐军击败,突破他们的阻拦遁入阴山逃往漠北。 但是万没想到的是,苏万却带着八千突厥勇士,过去之后非但没有能把唐军大营拿下,反倒是被那有限的一点唐军守军给打了个大败亏输,还一把火把他们的营地给烧了,这仗打的真是不赖呀! 更可恨的是苏万兵败之后,居然不知所踪,那家伙只要没死,肯定是不敢回来复命,偷偷的逃走隐遁了起来。 颉利听闻消息之后,被气的差点吐血,而且这个消息也迅速的在突厥人之中传播扩散开来,等颉利想起来下令封口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彻底在他麾下的突厥人之中传开了。 消息一传开,突厥人本来就不高的士气,就顿时更加跌落了许多,当天就又有一些突厥人当了逃兵。 就在颉利收到消息的时候,唐军那边也收到了来自北鲁沟的消息,几个被徐淼派来的信使,架着雪橇当天在找到程处默一行人之后,便被徐淼派出赶来白道李积军前,禀报他们在北鲁沟大捷的消息。 李积这几日虽然率军在白道和颉利死战,但是内心中却并没有忘记北鲁沟,每日都会想起北鲁沟那边,就揪心不已。 他很后悔当初给北鲁沟那边留的兵力太少了一些,以至于现在心中一点底都没有,日日都暗自在担忧徐淼和韩兆守不住北鲁沟大营,生怕听到北鲁沟那边传来噩耗。 表面上他对部下们说的十分决绝,北鲁沟那边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绝不能分心去管,要全力以赴在白道这里击败颉利的突厥大军。 但是实际上李积这些天来,始终都时时想起北鲁沟那边的时候,都揪心不已。 他很清楚北鲁沟的大营一旦失陷,一是肯定会影响到这边的军心士气,二是一旦北鲁沟大营失陷,几乎可以保证,徐淼、程处默、尉迟宝琪等人必死无疑。 他们几个小子一旦要是在北鲁沟罹难,就算是他在白道打赢这场仗,事后也绝对落不了好。 别说尉迟恭和老程不会和他善罢甘休,估摸着连当今陛下也会恼恨于他,怨他没有看好徐淼。 短短几天下来,李积就为了这件事,感觉到有些心力交瘁了,直到昨晚收兵回营的时候,听到有人来报,说北鲁沟来人了,李积的手都微微抖了一下。 于是他连忙命人把北鲁沟过来的信使带入大帐,并且提前屏退左右,生怕北鲁沟大营要是一旦失陷,消息会迅速在军中传开,影响到军中士气。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传来的消息居然是好消息,徐淼和韩兆不但守住了北鲁沟大营,而且还将去攻打北鲁沟大营的八千突厥大军给打的差点全军覆没。 李积听罢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于是他立即再次喝问报信的信使,信使喜气洋洋的再次告知他,北鲁沟大捷之后,立即差点当场老泪纵横,情绪有些失控,拍着桌子连声叫好。 当付大通闻讯赶来之后,看到情绪有些失控的李积,也大惊失色,连忙询问北鲁沟那边战况如何。 在获知北鲁沟大捷之后,付大通也和李积之前同样的反应,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再次确认之后,获得了信使再次肯定的答复,付大通才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两个老家伙这才详细询问了北鲁沟那边的战事过程。 而徐淼派来报捷的那个家伙,倒是也是个伶牙俐齿的机灵之辈,于是当即便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把他们如何在北鲁沟打赢的过程详细对李积和付大通夸耀了一番。 李积和付大通听的也是一惊一乍,当那家伙眉飞色舞的讲完之后,才彻底弄明白了北鲁沟那边是如何打赢的。 第六百三十八章 北鲁沟大捷 “哈哈……没想到呀没想到!那徐淼居然还有如此鬼才!原本以为他根本不通军事,但是没成想那小子却还有这等小聪明,堪称是智计百出! 那伙突厥人恐怕到死都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以少胜多,仅凭此战,以后谁也不能说他是个不知兵的武勋了!干的漂亮!哈哈!” 付大通听完之后,拍着大腿狂笑了起来,对李积笑道。 李积这个时候也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手捻着胡须笑道:“看来你我之前还是都小看了那小子了! 那小子虽然不通军事,但是却是个多智的家伙!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花花肠子,坑人的法子也着实不少! 没想到呀没想到,他非但守住了北鲁沟,居然还能反杀敌军,看来那小子还是对我们藏了一手!那种猛火油,他始终都没告诉过我们! 如果不是这次被逼无奈的话,那小子估计还藏着掖着不肯把那种猛火油拿出来呢! 等回头见到他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真是个混账东西!呵呵!” 立即虽然笑骂着徐淼,但是脸上却满脸都是得意之色,毕竟徐淼和他有着一层远亲的关系,好歹也算是他的子侄,现在以少胜多,取得如此大捷,他也脸上有光。 付大通当然看得出李积的得意,心里面暗暗有点羡慕嫉妒,想不通他们祖上是积了什么德,能让他们族人后辈之中,出了徐淼这样一个人才,实在是太给李积长脸了! “这一下咱们就可以彻底放心了!此事最好是立即通报给军中将士,必能大大提振军中士气! 徐淼那个不通兵法的小子,都能在北鲁沟以弱胜强,歼敌近万,难不成我们这边还不如他吗? 请大帅立即击鼓聚将!”付大通当即对李积建言道。 李积闻听之后,也没有犹豫,当即点头吩咐一声擂鼓聚将,传军中校尉以上军将速到帅帐议事。 随着中军聚将鼓的鼓声响起之后,唐军之中的军将们都吃了一惊,不知道这时候忽然间大帅为何要召见他们,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众人也不敢耽误,于是纷纷立即心情忐忑的赶往中军大帐。 当众将在中军帐中聚齐之后,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大帅为何这个时候召见他们,对此是各种猜测,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之色,很显然这个时候,他们对于战事暂时的胶着,也都心存担忧。 另外虽然大帅之前严令任何人不得擅言分兵去救北鲁沟大营只是,但是这件事他们不提,不代表就不存在或者可以遗忘。 毕竟北鲁沟那边存放着大批他们好不容易从关内带出来的辎重粮秣,要是丢了的话,想不造成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次他们过来白道,带的粮秣并不算多,虽然具体带了多少,他们并不清楚,还能支撑多少天,他们也不清楚,但是有一条他们猜得到,军中所剩粮秣数量肯定不太多了。 如果这两天还不能击败颉利的突厥大军的话,那么接下来他们会不会出现断粮的情况,他们确实心中没底。 还有就是军中这四天和突厥人激战下来,出现了不少伤患,也需要尽快转运到北鲁沟那边,交给医营救治,暂时军中随行的医官,也只能初步为那些伤患处理一下伤口,条件远不如北鲁沟大营那边好。 更何况孙神医这时候也在北鲁沟那边,伤患也就是到了孙神医手中,才更令人放心一些。 所以即便是大家都不提北鲁沟,但是内心之中却都在为北鲁沟那边感到忧心忡忡。 因为他们都觉得让徐淼那个小白脸坐镇那里,就算是派了韩兆带了五百精兵留守北鲁沟,但是面对着上万的突厥大军进攻,那小白脸能守住北鲁沟大营的可能也无限接近于零。 正如李积说的,现在他们没有退路,除了在白道击败颉利之外,没有任何选择,现在分兵去救北鲁沟大营,只能令他们此次北伐东突厥功亏一篑。 就在这些军将们交头接耳,猜测李积这时候召见他们的目的的时候,却看到李积笑眯眯的和付大通一起从帐后走了出来。 众将立即肃静下来,齐齐躬身叉手向李积和付大通见礼。 李积满脸笑容,挥挥手道:“免礼!本帅这么晚召诸位前来,是有一件好消息告知诸位!” 说到这里,李积故意停下来卖了个关子。 众将听罢之后,都一脸狐疑,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好消息,值得李积专门擂鼓聚将,把他们招来特意通知他们,于是都面面相觑,等着下文。 “付司马,你来告诉大家!”李积这才挥手对付大通吩咐道。 付大通这个时候满面春光,脸色都有点红,哈哈一笑对李积拱手应喏,然后转过头扫视了一圈帐中众将,朗声说道: “大帅和我刚刚收到消息,北鲁沟大捷!留守北鲁沟的徐将军和韩校尉斩首近万,彻底击溃进犯北鲁沟之敌!” 付大通的话仿佛在帐中响起了一声惊雷一般,震得所有人脑瓜都嗡嗡的,当然不是惊惧,而是震惊。 所有人几乎同时脑海里都浮现出一个念头,老子这两天没休息好,出现幻听了! 于是所有人都瞪大双眼,看着付大通和李积,一脸的懵逼和疑惑,当然更多的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有的人居然还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眼,仿佛怕是耳朵眼被耳屎堵住了一般。 付大通说完之后,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欢呼声,反倒是看到众将都这幅德行,于是顿时就不高兴了,怒哼一声道: “你们难道没听清楚吗?北鲁沟大捷,徐将军和韩校尉他们在北鲁沟大败进犯之敌!斩首近万!” 这一下所有人才算是听清楚了,他们没有幻听,付大通确实是说的北鲁沟大捷,斩首近万。 于是帐中顿时就一片哗然,有人当场狂喜,有的人则面露怀疑之色,也有人一脸迷糊,总之反应各异,并不像是一般情况下听闻大捷消息时候的反应。 李积则拂着胡须,笑眯眯的坐在帅案之后,看着下面这帮部将们的反应,笑而不语。 付大通也饶有兴趣的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众将的反应,没有急着继续说话。 众将再次交头接耳了起来,其中不少人都面带疑虑之色,小声表态说不敢相信。 终于一个军将忍不住出列,拱手对李积和付大通说道:“大帅,司马!这是真的吗?” 付大通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当即怒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军中无戏言,你难道认为大帅和我在诓骗于你吗?大胆!” 那个军将一听,脸色大变,赶忙拜倒请罪,连声说不敢。 李积这时候缓缓点点头:“诸位不必疑虑,此事乃是真的!徐将军和韩校尉在北鲁沟,夜袭突厥人大营,纵火焚毁突厥人的营地,烧死突厥人无数,随后趁势出营追杀,大败进犯之敌! 进犯北鲁沟大营的突厥军几乎全军尽墨,徐将军已经派人前来报捷!北鲁沟大营安然无恙,尔等可以放心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白道大捷 众将听罢李积这番话之后,这才相信这是真的,刚才他们之所以不敢相信,是因为他们很清楚北鲁沟留守的兵力十分薄弱,只有区区五百战兵和一千多随军役夫,就算是加上工匠、医营以及徐淼的亲随,满打满算能用之人也不过就两千多。 而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进犯北鲁沟大营的突厥人兵力高达上万人之众,直觉上让他们觉得就凭北鲁沟那边留守的实力,就算是以一当十,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击败进犯的突厥大军。 更何况刚才付大通还说斩首近万,那么多突厥人,就算是绑起来随便砍,也不至于砍的这么快!所以他们刚才不太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听了李积的解释之后,他们方知原来是徐淼用计,夜袭了突厥人营地,纵火焚毁了突厥人大营,烧死了大批突厥人,这才杀的突厥军大败。 这么一来他们就相信了,因为火攻之计也是军中常用的计策,一旦条件合适,火攻一旦得手,必将给中计一方造成极为惨重的损失。 这么一来就说通了为何北鲁沟那点人马能干掉那么多突厥人了。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只觉得心里面悬着的那块石头咣的一下就掉回到了肚子里,整个人都为之感到振奋了起来。 不知道谁兴奋的嚎了一嗓子,然后一帮军将都跟着叫好起来。 李积笑着看着眼前这些一脸兴奋的军将们,等着他们热闹了一阵之后,抬手一压,止住了他们的嚣闹。 “北鲁沟一战,令我等后顾无忧矣!现在就看我们能否在白道击败颉利这个败犬了! 徐将军和韩校尉,都能以少胜多,击败数倍于他们的突厥人,难道我等还不如他们?明日一战,还望诸君勠力同心,胜败在此一举!休要让人小觑了我等! 诸位散去之后,可将此捷报传于军中将士得知,以振军心! 明日我军出战,将是决战,自本帅以降,明日如若有人不遵号令,贪生怕死顿足不前,亦或是临阵退缩,付司马尽可斩之!”李积这时候站起来,一脸严肃的对众将厉声说道。 “喏……”众将听罢之后,也都表情一肃,齐齐躬身大声应喏。 当晚北鲁沟大捷的消息,便迅速的传遍了唐军大营上上下下,唐军兵将闻讯之后,无不振奋,士气瞬间就提振到了巅峰状态。 天亮之后,唐军再次鼓号齐鸣,一队队的出营列阵,随着李积一声令下,再一次对颉利的突厥大军发动了猛攻。 这一战唐军精锐尽出,士气如虹,在李积的指挥之下如同一柄柄铁锤一般,凶狠的砸向了突厥大军的阵线。看书喇 颉利虽然极力调动麾下的人马拼死抵抗,但是面对着士气高涨杀疯了的唐军,却被打的节节后退,阵线不断的被唐军砸的分崩离析,又不断的被颉利拼命的填补上。 而突厥人的士气明显比之前两天又有所衰落,战场上不断的出现成群结队的突厥人临阵脱逃,一群一群的脱离战场逃之夭夭。 虽然颉利也竭力弹压,但是却成效不大,当双方战至午后,突厥人终于在唐军犀利的攻势面前彻底崩溃了。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当突厥人的防线开始崩溃之后,大批突厥人纷纷拨马就跑,逃兵往往一个可以带走几个,几个就可以带走一群,当一群群的突厥人开始加入到奔逃的行列之后,任凭天神下凡也再也控制不住颓势。 整个突厥大军几乎在瞬间就彻底崩溃,变成了一地散沙四散奔逃,唐军这边当看到突厥人已经崩溃,更是得理不饶人,唐军精骑催动战马,山呼海啸一般的全部压了上去,开始漫山遍野追杀突厥人。 到了这个时候,颉利再也回天无力,只能在亲信手下的保护之下,发扬了逃入脱兔的优良作风,被唐军撵的是狼奔豕突沿着阴山以南湘西逃窜而去。 而唐军在李积的率领下,连续追杀颉利了两天,斩首两万余,但是最终到底还是未能追上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逃走的颉利,让颉利逃脱了唐军的追击。 不过虽说颉利最终逃脱了,但是他带的那些突厥人却惨了,被唐军杀了个人头滚滚尸横遍野,从定襄城一带携带的大批牛羊物资,都丢给了唐军,可谓是大败亏输,输的连底裤都丢了。 当唐军大胜之后,李积一边遣兵马四处追击逃散的突厥人,一边收缴突厥人丢弃的各种牛羊物资,另外又派付大通亲自率领一队人马,用大批扒犁将军中这些天受伤的将士送往北鲁沟,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些粮秣以及其它物资补充。 当然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让付大通过去亲眼看看北鲁沟那边的战况,查验一下徐淼和韩兆是否夸大其词,虚报战功。 这一战唐军大胜,接下来肯定是要向长安奏捷的,徐淼和韩兆他们在北鲁沟歼敌近万,这也同样是一场大捷,作为军司马,付大通必须亲自验功,确定徐淼和韩兆没有冒功之嫌,这也是军中的流程,不能靠着徐淼一张嘴一说就给他们定功。 更何况李积和徐淼之间还有点亲戚关系,李积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被人抓这个把柄,于是便派付大通这个军司马亲自前去验功,这么一来,真假都无人可以指摘他什么了。 付大通带了一千精兵,另外也带了百余辆扒犁,拖着近千名轻重伤兵来到了北鲁沟大营。 当付大通一行人还未抵达北鲁沟大营的时候,提前得到消息的徐淼已经亲自率众出营迎接付大通一行人了。 付大通看到站在路边的徐淼之后,提了一下马缰,来到徐淼面前,徐淼立即上前与之见礼:“末将徐淼,参见司马大人!” 付大通扫视了一眼跟着徐淼的众人,这帮人一个个都顶盔掼甲,不过甲胄上依旧还残留着不少血迹,而且不少人的甲胄上还留着刀砍箭射留下的痕迹,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仅凭他们身上的这些甲胄,就可以看出,他们之前曾经经历过一场血战,虽然现在还保留着血迹,显得有些做作,但是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当兵的,都知道这就是在故意摆给他这个军司马看的。 于是付大通点点头道:“徐将军辛苦了!听闻你们在此大捷,大帅特命本官前来慰劳你们! 此战你们功不可没,本官需要当场验功!徐将军可有异议?” 付大通就是这种人,既然是军司马,那就必须要公事公办,不能夹杂个人情绪。 徐淼笑着答道:“这是理所应当,卑职没有异议!是真是假司马大人一看便知!请!” 说着徐淼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头前带路,引领着付大通等一众兵将回到了营中。 当到了营地正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们看到直至现在,营外这片区域之中,还横陈着大量突厥人的尸体,很多尸体上还插着箭簇,被冻得结结实实,尸体已经和地面上的积雪冻结在了一起,到处都是暗黑色的血迹。 侧眼望去,营地正面远处的那片山坡,直至现在还在冒着烟,原来山坡上的一大片山林,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片焦土,遍布着横七竖八烧成焦炭的树干,还有大量已经烧焦碳化的马车的架子。 而且两军营地之间,乃至是远处的雪地里到处都布满了横七竖八被杀的突厥人的尸体,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兵们,一眼就看得出来,这里经历过一场什么样的大战。 第六百四十章 司马验功 唐军营地前面,还布满了断箭,不过好的箭矢已经没有了,应该是战后已经被守营的唐军给回收了。 朝唐军辕门方向行去,可以看到这里最外面有一长溜的碎冰,而后面则是两道明晃晃亮晶晶的冰墙,看着就十分结实。 而那一长溜的碎冰,看得出之前也应该是一道冰墙,不过后来被摧毁了,在已经坍塌成碎冰的冰墙残垣前面,和第二道冰墙下面,此时却铺满了突厥人的尸体,这些尸体死状凄惨,又被水浇过,彻底冻结在了一起,被冰封在了这里,依旧保持着着最初死时的姿态。 甚至于透过冰层,都能看到他们脸上临时时候凝固的表情,一个个龇牙咧嘴,看起来狰狞无不。 另外营外的空旷之地上,还遍布着破碎的橹盾和盾车的残骸,一看就是被飞石生生砸碎的,而且两道冰墙之间,还有一溜被烧过的横七竖八的残木,看样子像是一些抛车,应该是第一道冰墙被攻破之后,自行纵火将其烧毁了。 第一道冰墙外侧,还丢了一些东倒西歪的木架子,一看就是被摧毁的抛车,有的直接就被碎冰掩埋在了下面。 只要走到这里,就已经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何其惨烈的激战,突厥人在这一面反复发动过很多次的强攻,付出过惨重的代价,仅仅是大眼扫一下,就大致看得出来,突厥人在唐营前面遗尸起码千具以上。 冰墙上至今还密密麻麻的插着不少箭矢,已经被水浇之后,冻结在了冰墙上。 这也可见突厥人曾经的进攻何其猛烈,朝着冰墙上发射过无数的箭矢,这都充分证明,此地曾经发生过一场动人心魄的激战,隐隐间冰墙上还残留着大量的血迹,也被冻结在了冰墙之中。 所有随着付大通来到这里的唐军兵将,都不禁为之动容,同时又为镇守这里的徐淼他们这些将士们的才智感到钦佩。 他们之前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利用冰雪来筑墙,而且看到这里的冰墙和营栅之后,可以看出,这种冰雪筑成的防御的冰墙很是结实。 也正是这三道冰雪筑成的防线,阻住了突厥人的疯狂进攻,并且被守军利用,杀掉了大批的突厥人。 仅仅只是看到这些东西,来之前这些人心中最后的一丝怀疑就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镇守此地的那位年轻的徐将军确实没有谎报战功,起码他们坚守此地,确确实实承受了突厥人疯狂的进攻,并且守住了营地,还干掉了大批突厥人。 付大通跟着徐淼一路走一路看,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内心中却也充满了震撼感,暗自有些咂舌。 他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一眼就看出来,这样的场景绝非是人为摆放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是真实的,从这里的场景,他就可以在脑海中还原出当初这里激战的场景。 所以看到这里,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徐淼的战报,早就没有了任何怀疑。 当他们进入到营地之后,营里的战兵和辅兵全部都披甲列队在营中,迎接付大通这位军司马。 看到付大通之后,留在营中的韩兆当即上前见礼,大声叫到:“参见司马!” 他身后的那些战兵和辅兵,也都立即拱手大声向付大通见礼。 付大通扫视了一下韩兆和他身后的那些兵将,包括了那些被充当辅兵的役夫,此时全都身披甲胄,很多人的甲胄上还残留着刀剑和箭簇留下的痕迹。 而有些兵卒没有戴头盔,脑袋还裹着白色的麻布,而有些兵卒未着甲,但是身上却有包扎的痕迹,也有人拄着拐,当然少不了也有人吊着一条胳膊。 总而言之,一眼看去,就能看出,这些人都经历了一场血战,也算是血战余生的战士。 付大通扫视了他们一遍,拱了拱手,朗声说道:“诸君辛苦了!免礼!” 有了付大通这么简单一句诸君辛苦,所有人都顿时觉得值了,起码他们的努力,得到了司马的认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白费力气,这一仗的功劳肯定是坐实了。 于是韩兆激动的率众向付大通抱拳道谢,而徐淼则立即大声喝令他们接收伤员,立即将伤兵送到医营开始检查救治。 辅兵们立即大声应喏,然后开始接收伤兵,送往医营,而徐淼这时候对付大通拱手说道:“司马大人,请恕卑职不能陪同您巡视了!在下要去接收伤员,检查他们的伤势!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司马大人见谅!” 付大通知道徐淼乃是疡医高手,故此非但没有不喜,反倒郑重对徐淼拱手道:“徐将军请自便!这里有韩校尉陪我,你只管去忙便是!这些弟兄就有劳你了!” 徐淼也未再多说,拱手而去,开始亲自帮着孙思邈一个个的检查白道送来的这些伤兵,将其伤势按照轻重缓急分类,然后从重到轻开始为这些伤员治疗。 看着徐淼去了之后,付大通看了看韩兆,对韩兆问道:“你对他有何看法?” 韩兆直言不讳的说道:“当初我小看徐大人了,徐大人并非是什么纨绔,突厥人来了之后,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却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冰墙就是徐大人想出来的办法,如果不是这三道冰墙,大营必失无疑! 接下来徐大人还赶造了不少抛车,击毁了突厥人的橹盾和盾车,砸死了不少突厥人! 后来火烧敌营也乃是徐大人想出来的办法,所用的猛火油乃是徐大人秘制而成,其火力之猛,一旦引燃断无扑灭的道理! 徐大人不但乃是智计百出之人,非凡人也!而且还有情有义,末将对他甚为钦佩!” “这么说斩首近万也并非虚言?”付大通听了之后,淡然点了点头,又对韩兆问道。 这一下韩兆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近万有点夸张,但是五六千应该还是有的!之所以报捷时候略微夸大,这不是为了振奋士气嘛!嘿嘿!” 付大通于是也笑了起来,看着现如今的大营,已经是秩序井然,付大通很是欣慰,而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营中那一个个雪屋上,当看到有人在雪屋里面进进出出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 刚入营的时候,他其实就看到了遍布营地各处的那些“雪堆”,起初还只是以为那就是一堆被清理堆积起来的积雪,为此脑海中还闪过一个念头,觉得徐淼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把积雪都堆成这样,看起来还挺井然有序的。看书喇 但是当看到有人在那些“雪堆”里面进进出出,才发现那些“雪堆”居然有门,这就让他顿感惊讶了。 雪堆为什么有门?还有人进进出出?而且他还看到刚被收入营中的伤兵们,也正在被分批送入那些“雪堆”之中。 于是他心里面咯噔一下,指着那些雪堆厉声对韩兆问道:“那是什么?为何要把伤兵送入那些雪堆?难道想把受伤的将士冻死吗?” 韩兆一听就知道付大通误会了,于是赶忙解释:“司马误会了,那些不是雪堆,而是雪屋!乃是徐大人所制,专门住人的!” 第六百四十一章 惨烈火场 “胡闹!有军帐不住,却让将士住在雪堆里,难道就不怕把人冻坏了?那些受伤的将士,本来就体弱,如何受得了这个?简直就是胡闹!”说着韩兆就直奔最近处的一个雪屋而去。 韩兆苦笑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因为当初徐淼弄出雪屋的时候,他也和付大通一个想法,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徐淼在胡闹,觉得这样雪做的屋子怎么能住人? 但是后来进去才发现,里面比起帐篷暖和多了,很是舒服,这才解除了他们的疑惑。 现在付大通刚看到这些雪屋,肯定也不知道它的好处,一句半句也解释不清楚,那就让他亲眼见识见识也好。 付大通怒气冲冲的钻入到一个雪屋之中,正要发火,但是忽然间愣住了,站在雪屋之中,伸出手仿佛是想要感受一下这里的温度。 然后他呆愣了一阵,环顾了一下雪屋内部,伸手摸了摸已经结成冰壳子的内壁,满脸的不可思议,又把铁盔摘下,哈了口气,却没看到眼前出现哈气。 这时候韩兆也跟着钻了进来,站在雪屋中陪着笑说道:“这是徐大人专门为了大家伙御寒,想出的办法,这雪屋里面很是暖和,比起帐篷要暖和多了! 要是住帐篷的话,我们这里不知道还要冻死多少人呢!自从住上了这种雪屋之后,就再没人被冻死冻伤了! 您看看,这里面是不是很暖和?” “这是为何?这冰雪垒的屋子为何会如此暖和?”付大通一脸懵逼好奇的打量着雪屋里面的情景,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到底为啥我们也不清楚,当初徐大人弄出这个雪屋的时候,末将和其他人也都觉得这是在胡闹,后来进来试了试才发现,这里面确实比帐篷暖和多了,晚上弟兄们也不用抱着别人的臭脚睡觉了!”韩兆讪讪的笑着说道。 付大通在雪屋之中呆了好一阵子,确定里面只要小火塘里面有火,屋子里就始终很是暖和,屋里屋外简直就是两重天,丝毫不感觉寒冷,于是这才讪讪的钻出了雪屋。 在雪屋里面呆了一阵,他就感觉有点冒汗了,原本冰冷的身上也有了热乎气,一钻出雪屋,被外面的寒风一吹,就打了个寒战,赶紧就把带着皮毛内衬的铁兜鍪扣在了脑袋上。 他扭头奇怪的打量着眼前的雪屋,又伸手摸了摸,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打死都想不通,雪做的屋子里面居然能如此暖和。 不过看到徐淼正在远处紧张的检查伤兵的情况,他也没有去打扰徐淼,而是带着韩兆又去营外对面远处的山坡上,巡视了一遍之前突厥人的营地。 突厥人的营地里是一片狼藉,直到现在还有着一股子烟火气,有些地方还在冒着单单的青烟,下面似乎还有余烬未灭。 突厥人之前的营地里,到处都是烧毁的马车以及棚屋或者帐篷的残骸,期间也遍布着大量的突厥人的焦尸。 其实很多突厥人并不见得就是当场被烧死的,而是大火烧起来之后,迅速的抽空了营地里的空气,令人窒息而亡,也有的是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导致被活活呛死的。 这些突厥人的尸体都被大火烤焦了,好好一个人,在被烧焦之后,缩小了很多。 除了突厥人的遗骸之外,还有一些战马和牛羊的遗骸,都被烧的惨不忍睹,最严重的都已经彻底碳化了。 可见当时大火烧起来之后,火势蔓延之快,令正在沉睡之中的突厥人猝不及防,等发现起火的时候,很多突厥人和他们的战马已经来不及逃走了,不是被窒息而死,就是吸入大量浓烟被活活呛死。 付大通漫步在烧光的林中,有点不可思议,他作为老行伍之人,这辈子打过不少仗,经历过不少战事,火攻这种事他也不止一次见过,但是像这样惨烈的火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皱着眉头问道:“韩兆,我看突厥人营地起火之后,火势蔓延极快,这是为何?这没道理呀?” 韩兆陪着笑大着舌头解释道:“那是因为徐大人带来一种猛火油,一旦点燃火势极其凶猛,根本扑不灭! 程校尉他们提前混入敌营,先到处泼洒了那种猛火油,然后退出去之后,朝营地里丢了一个火罐,火势瞬间就蔓延开来! 当时卑职在营里看着,大火是一下就烧起来的,所以很多突厥人根本来不及逃出来,就葬身火海了!” 付大通惊疑不定的问道:“猛火油我见过,但是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呀?走!回去取一些让我见识见识!” 因为徐淼规定在营地之中,不得动用他带来的猛火油,甚至于在存放猛火油周围五十步之内,不得见任何明火,所以韩兆取了一瓶之后,便陪着付大通出了营地。 他们命人在外面堆了一堆木头,付大通看了看瓷瓶里的猛火油,很有些惊诧,这种猛火油他倒是第一次见到,味道有些刺鼻,但是油质如水一般稀,倒入碗里一点,很是清澈,多少带一点黄色,除了味道有点怪之外,看起来简直如同水一般。 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的猛火油,于是便让付大通演示给他看看,这东西到底多厉害。 韩兆专门让人化了一些雪水在一旁候着,火油瓶的瓶口塞入布条,引燃之后,便振臂丢向了那一堆木头。 付大通望去,只听木头堆上发出轰的一声轰响,顿时就见一大团烈焰腾空而起,几乎是转瞬间就把整个木头堆点燃,还产生了爆炸的效应,站在二三十步外,都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众人没见识过汽油瓶爆炸,被这轰的一下爆轰吓得都不由自主身子朝后一仰,胆小的险些一屁股坐地上。 付大通是见过大场面的,这样的场面还不至于吓到他,只是脸皮紧了一下,微微有些受惊,瞪大眼睛朝着火堆望去。 只是不大一瓶猛火油,爆轰之后瞬间就把整个木头堆给全部点燃,眨眼的工夫烈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火势之猛烈,确实前所未见,跟着付大通来的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韩兆告诉付大通他们,这种猛火油一旦点燃,水都浇不灭,说着命人拎着水桶跑过去,将水泼向了木头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去,结果看到一桶水泼到火堆上,非但没见火势减小,反倒轰的一下火势向外窜了一下,火势更加猛烈了。 泼水的兵卒泼了水扭头就跑,但是还是慢了一步,被猛然腾起的火苗烧了眉毛胡子,吓得他哎呀一声丢了水桶拍打着脑袋哇哇叫着就落荒而逃。 等跑回来的时候再看那个倒霉的大头兵,眉毛胡子都被烧焦了,头发也被烧焦了一大片,模样狼狈不堪,而且还一脸的心有余悸的表情,看来被吓得不轻。 付大通看着这一幕,也心中发寒,这才彻底相信韩兆所言非虚,此猛火油确实凶猛,一旦点燃,用水也无法扑灭。 难怪突厥人被烧的那么惨,这火势一旦点起来,确实根本就不给他们留逃出火场的机会,火势蔓延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现在他算是彻底明白,为啥北鲁沟的这帮家伙,能以少胜多,凭着少量的战兵,主要靠着一千多民壮,居然就把八千突厥人给打的差点全军覆没。 徐淼这家伙的阴招太多了,别说那些粗鄙的突厥人遇上他倒霉了,就算是让他率军来攻这里,最终恐怕也要一样吃大亏。 这家伙偷偷带了这样的大杀器,居然一直都没拿出来,实在是太可恶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四傻耀功 当付大通押运着粮秣回到白道大营,见到李积之后,对李积说道:“在下已经查验过北鲁沟那边的战况! 此战他们一共斩首四千余记,烧死突厥人近两千余人,颉利遣麾下大将苏万共率领八千部众,前往攻打北鲁沟大营,连攻三日而不得,反倒伤亡惨重! 第三日夜,徐淼遣尉迟宝琪率兵缒崖而下,趁夜潜入突厥人大营纵火,一举焚毁突厥营地,大批突厥人火起之后桃之不及,被活活烧死在了营地之中! 韩兆趁机率兵出营追击,敌将苏万逃走,八千突厥大军逃走不足两成,其余尽没于北鲁沟一带! 徐淼确实堪称是个智计百出的家伙,难得的奇才!这样的逆势都能让他翻盘,即便是当今名将也不过如此!” 李积听罢之后,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实际斩首数量和报功的数字有点出入,但是这种事却在军中很是常见。 但凡是大捷之后,军将都会虚报一定的斩首数量,这已经是军中常态,不会有人太过认真。 徐淼他们仅仅只是虚报了几千罢了,有时候有胆大的军将,甚至会虚报数倍甚至十倍阵斩的数字,最终即便是查实,但是只要确实打赢了,往往也只是斥责一顿罢了。 他们这些武将谁没有虚报过斩获,其实徐淼当初报捷的时候说歼敌近万,已经算是很实诚了,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连付大通都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等于是默认了他们的斩获数量。 李积之所以放心下来,主要还是他有些担心徐淼虚报太多,或者干脆就是信口开河,敌军根本不是被他们给击败的,而是自行撤离,那要是被抓住把柄的话,接下来一旦为其请功,被人逮住就不好看了。 “这么说他们确实是取得了一场大捷?确定无误?”李积对付大通问道。 付大通点头道:“徐淼那小子率众在营地前面用冰雪连筑厚达丈余的冰墙,并且在两侧陡坡和断崖上浇水成冰,令突厥人无法从两翼威胁大营! 突厥人只能正面强攻,三天之内便在营外陈尸两千余具,至今尸体尚还冻在营地前面! 那小子把能军中所备的所有弓弩全部尽数取出,分发给辅兵助战,三天时间就消耗箭矢近十五万支!到现在有些兵卒的胳膊还肿的抬不起来! 另外那家伙还临时赶造了一种新的抛车,无需人力拖拽便可发石,我亲自观看了他们发炮,确实相当犀利! 那些抛车破掉了突厥人的橹盾和盾车,着实砸死不少突厥人! 即便徐淼没有火攻敌营,突厥人也已经气丧,结果又被那小子派人潜入营地之中放了一场大火,不少突厥人睡梦之中便葬身火海,顿时军心大溃!不败才怪! 那敌将苏万幸亏跑得快,要不然的话,搞不好也栽在徐淼和韩兆手中了! 真想不出来,徐淼那小子怎么这么多鬼主意!”看书喇 李积这时候心情简直是好极了,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现在总算是放心了下来不说,而且很是庆幸这次把徐淼给要到了他的军中。 这一战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击败颉利,在他看来,徐淼功不可没,给大军弄出了可在雪地里行驶的扒犁,让大军多带了数倍的粮秣辎重,一路上让大军少受了不少的罪。 现在又仅凭着五百精兵和一千多乌合之众,愣是击败了八千突厥大军,还几乎将其全歼,这样的战绩,就算是放在眼下的名将之中,也毫不逊色。 可以说颉利大军最后的崩溃,某种程度上应该也受到了北鲁沟那边兵败的影响,双方获此消息之后,士气此消彼长,才导致了最终他们一举将颉利的突厥大军打的溃败。 所以白道这一战徐淼虽未直接参加,但是却也间接影响到了这一战的进程。 如果没有他们在北鲁沟一战的大捷,那么李积认为,即便是自己这边最终能够击败颉利,也要艰难很多。 故此说徐淼在这一战中,功不可没,毫不为过。 “也罢!那小子总算是没丢人就行!现在可以为他们请功了!另外着令他五日内移营前来于我等合兵一处!现在不需要他们留在北鲁沟了……”李积心中石头落地之后,终于彻底轻松了下来。 徐淼到白道的时候,李积派了两千精锐骑兵前往护送他们,这一趟过来,足足数百辆马车改装的扒犁,绵延出很远,浩浩荡荡声势浩大。 两翼是骑兵踏雪而行保护着他们,还有二百多架轻型扒犁在前开路,徐淼自己则顶盔掼甲,戴着墨镜,披着猩红披风,身后跟着同样戴着墨镜的雪橇三傻,骑在高头大马上,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好不威风。 就连之前随军助战的民壮,这个时候都一个个收拾的干净利索,高昂着脑袋,一个个都露出了一副胜利之师的样子,很是有些得意洋洋。 虽然五十多里路骑着马走下来,把徐淼的脸都冻青了,一路走还一路上不停的撸鼻涕,但是徐淼还是坚持骑着马一直行至白道唐军大营。 这次露脸露大了,正是要好好装一下十三的时候,岂能错过这等享受荣光的机会,所以宁可冻得鼻涕冒泡,都不能装怂。 至于程处默他们三个家伙,经此一战之后,也都心满意足,特别是尉迟宝琪,抽到了夜袭敌营的签,这次抢到了大功,岂能不趁机好好显摆一番? 于是乎三傻变四傻,一个个都腆胸迭肚,骑着马冻得哪怕裤裆里冰凉,上下牙直打颤,都不肯下马乘车,也不肯脱下身上的甲胄,换一身暖和的皮袄,一路上还强装好汉,坐在马背上谈笑风生,就是声音好像有那么带了点颤音。 白道的唐军也提前出营迎接他们的到来,给足了徐淼他们这帮人面子。 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李积和付大通并未出营迎接徐淼,只是派了部将们将徐淼他们迎入大营,并且提前给他们整理出了一大片区域,供他们到达之后自行扎营。 但是李积还是准徐淼骑马入营,这也算是给他了一个特别的殊荣,一般情况下,军中诸将到了辕门不管身份高低,都要下马的,但是对待一些立了大功的将士,却可以让他们骑着马进入大营,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夸功,属于一种特殊的荣耀。 徐淼骑在马背上满脸堆笑,不断的对出营迎接他的那些军将们拱手见礼,那一脸得意的神色,就别提多恶心了。 不过那些迎接他和韩兆的军将们,还是给予了他们很大的尊重,毕竟徐淼和韩兆他们这次保住了大家伙接下来的饭碗,不会让这里的唐军将士们饿肚子了。 再说他们的战功也确实足够大,这已经经过了付大通的亲自查验,确认了他们并未谎报战功,虽说斩首数量没有近万之多,但是六千也已经着实不少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并非是一支精锐,只是由五百战兵加上了一千多乌合之众的民壮组成,居然取得了如此战果,这就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所以他们这一战的战果确实值得尊敬,就算是之前有那么点瞧不起徐淼这种小白脸的武将,也在见到徐淼的时候,表现的客气了很多。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两军会师 徐淼入营之后,被众人簇拥着去了帅帐,见到了李积之后,徐淼满脸堆笑的上前给李积见礼,打着哈哈说道: “末将徐淼,参见大帅!此次幸不辱命,守住了北鲁沟大营,此乃物资账册,除消耗部分箭矢之外,其余辎重皆未损失,请大帅派人点验!” 李积虽然没有满脸堆笑,但是却也很和气,点头道:“你和韩校尉辛苦了!这次做的不错,我已派人向圣上为你等请功! 但是眼下颉利尚未被擒获,尔等勿要居功自傲,接下来还需再接再厉……” 被李积勉励了一番之后,徐淼和韩兆都笑的见牙不见眼了,连连称是。 接下来李积命徐淼和韩兆给众将解说一下此次他们在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因为李积听了付大通的一番话之后,觉得徐淼他们这次在北鲁沟这一战,很有价值和意义。 其中有些做法,可谓是用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很值得其他人从中学习,所以让徐淼和韩兆给众人复盘一下他们此次在北鲁沟如何击败的突厥大军。 这方面韩兆大舌头,笨嘴拙舌,当然当不了主讲,于是徐淼便当仁不让的充当了主讲,在大帐之中,开始唾沫横飞、添油加醋的把这次他们在北鲁沟和突厥人激战的过程对众将讲述了一遍。 说这个那是徐淼的强项,后世他可是没少听单田芳、袁阔成、刘兰芳和田连元这四大评书大家说的评书,一张嘴啦啦,把整个战事的过程给说的是波澜壮阔而且是惊心动魄。 众将听的也是热血沸腾,心驰神往,要不是李积听的一头黑线,起身给了徐淼后脑勺一巴掌,提醒他长话短说,只说重点的话,这家伙能把他们这场仗说上一天,还要听下回分解。 当然对于徐淼提及到他灵机一动,创出一种新的无需人力拖拽的抛车的时候,还是引起了李积强烈的兴趣。 当即立即命徐淼这两天打造一架这样的所谓配重式抛车,接下来给他演示一下,正好李靖现如今也正在率领他麾下的那路唐军,在赶来白道和他们这支大军汇合,到时候也给李靖展示一下这种新式的抛车。 徐淼当即屁颠屁颠的躬身领命,接下了这个任务。 两日之后,李靖果真率领一路唐军来到了白道,和李积这路人马合兵一处。 这次和李靖同来的,还有作为他副帅的张公瑾,到了白道之后,李积专门率领麾下众将,出营十里接住了李靖这一行人。 徐淼因为身份的原因,自然而然也要出来迎接李靖和张公瑾一行人,在李积和李靖、张公瑾寒暄一番之后,李靖便把目光投向了李积身后的徐淼身上。 这次大唐兵发六路伐东突厥,李靖虽然统帅中路大军,但是却同时负责节制其余各路大军。 也就是说李靖其实就是这一场讨伐东突厥的总指挥,可见李二对他能力的肯定。 这一战的总体战略基本上都是由李靖指定的,而其余各路大军的主帅都是执行者。 包括李积这路人马在内,所有行动都是按照李靖的指示展开的,自然而然李靖眼下在军中的地位就十分了得了。 “徐淼!” “末将在!”徐淼听李靖点到他的名字,于是赶忙出列拱手应声。 “北鲁沟一战的事情本帅已经得知,你做的不错!”李靖打量了一下徐淼之后,满意的点头对他称赞了一句。 “多谢大帅!那只是末将该做的!”徐淼虽然口头谦虚,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 “年轻人就要到军前历练一下,要不然的话,你的才能就被埋没了!你要好好干!未来可期!”李靖面无表情的对徐淼勉励了两句就不搭理他了。 而张公瑾则好奇的打量着徐淼,张公瑾时下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也是一员悍将,当年在秦王府追随李二,玄武门之变中立有大功,故此也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他以武力见长,勇力过人,玄武门之变的时候,当李二伏杀了建成和元吉之后,其麾下的冯立、薛万彻等人率军赶到玄武门,试图为建成和元吉报仇,就是张公瑾凭借勇力关上了大门,阻住了他们,最终保住了李二的胜利果实。 所以张公瑾也是李二的亲信,这次北伐东突厥,被李二任命为中路军副帅,充作李靖的副手。 徐淼得知这个任命的时候,就暗自恶意揣度过李二的心思,觉得李二让张公瑾为李靖的副手,某种程度上可能是让张公瑾负责监视李靖的。看书喇 而在长安的时候,徐淼也见过张公瑾,只是双方不太熟悉,倒是和他大儿子张大象比较熟悉,那小子也是京师里面勋贵子弟之中,比较有名的纨绔之一,私下里和程处默、尉迟宝林他们关系都可以。 张公瑾是个粗人,看到徐淼之后,便凑过来对着徐淼拍拍打打:“哈哈!小子,这次干的确实不错,没想到呀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我听说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三个也跟着你在这儿?怎么没见那仨小子?” “张副帅,他们三个都在营里有事,一会儿回去我自会让他们去见您!”徐淼看着张公瑾这个热乎劲儿,不留痕迹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拍打自己肩膀的巴掌。 这货是个标准的粗坯,说起来也是公卿世家子弟,力气却大的跟狗熊一般,这帮老家伙都一个毛病,包括李二在内,一高兴就拍人肩膀,被他一通拍打,肩膀的骨头都想要散架了。 好在现在他身子骨好多了,挨几下还能撑得住,换成前两年,这几巴掌拍完,他就该坐地上了。 虽然徐淼在北鲁沟赢了一场仗,但是毕竟那只是局部性的一场仗,并非是战略性的一场胜仗,所以李靖和张公瑾夸赞了徐淼几句之后,便和李积又把话题扯到了当下的战事方面。 李积在白道大败突厥人之后,颉利便带着残部顺着阴山南麓向西逃窜,眼下也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 而且李靖收到消息,说颉利在白道兵败之后,彻底怂了,明白了眼下大唐的强大,已经不是他可以轻易挑衅的了。 于是便在逃窜的路上,就派了使臣赶往长安向当今陛下服软请降,现在长安那边陛下的想法尚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成了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 众人一边说一边向着大营走去,结果一进大营,李靖和张公瑾就一眼看到李积的大营之中,出现了一个个大雪包,还有很多兵卒,正在忙活着用木箱子装雪,夯实倒出来后,正在用雪砖垒砌,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李靖勒住马指着那些大雪包和正在忙活着玩儿雪的兵卒们对李积问道:“那是何物?他们在做什么?” 李积笑了起来,对李靖说道:“眼下此地正值酷寒之际,将士们住在帐篷之中,酷寒难耐,不少将士都被冻伤,甚至还会冻死人。 此乃雪屋,是徐淼想出来的御寒之法,比起住帐篷里面要暖和不少!所以营里的将士们都正在忙着建造雪屋以此御寒! 你们扎营的时候,不妨也多建一些这种雪屋,比住帐篷要暖和得多!” 李靖和张公瑾的眼睛顿时都瞪大了起来,一脸的惊诧,再看李积的时候,眼神里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意味,好像是看傻子一般。 第六百四十四章 惊讶的李靖 “茂公兄,你们不是疯了?用雪造屋,住这种雪屋,难不成怕不能把人冻死吗?”张公瑾立即就绷不住了,瞪着大眼对李积大声叫到。 而跟着李靖和张公瑾的那些军将们,一个个的脸上也都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明显也觉得李积他们这边的人都疯了,居然放着帐篷不住,造这种雪屋住,这真的怕冻不死人吗? 李积当然看得出张公瑾和他们带来的那些军将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却并没有生气,毕竟当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雪屋的时候,也曾经严重怀疑过,这玩意儿能住人?还比帐篷暖和? 但是当徐淼的手下们建起了一批雪屋,他亲自进去查看了一下之后,就彻底相信这不是胡来了,而是确确实实这种雪屋要比帐篷暖和得多。 李积也不解释,哈哈一笑道:“百闻不如一见,既然你们不信,那就随便看看!是否如同我所说,一看便知!” 李靖这时候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和兴趣,当即便带着张公瑾和一众手下军将,在李积的引领之下,随便找了几间已经住上人的雪屋钻了进去。 等李靖和张公瑾,还有新来的那些军将们到雪屋里呆了一阵之后,都带着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从雪屋里钻了出来。 因为进去之后他们方才知道,这雪屋里面不但确实比帐篷里暖和得多,而且还透光,白天在里面根本不用点灯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呆在里面穿的厚点的话,甚至能冒汗。 他们都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死活理解不了,雪造的屋子居然能比帐篷暖和得多,这没道理呀? 但是不管他们想通想不通,事实摆在眼前,这雪屋之中确实很暖和,谁都没法否认,所以出来之后,除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之外,就剩下懵逼了。 “小子,你过来给我们解释解释,这是为何?为何这雪做的屋子里面反倒比帐篷暖和得多?别糊弄老子,要不然的话,你看老子不揍你!”张公瑾一出来就把徐淼逮了过来,对徐淼问道。 徐淼一脸的嫌弃,扒拉开张公瑾的手,对他们拱了拱手:“此乃是格物学的一门学问,不是一句两句解释的清楚的! 大帅、副帅只要知道,雪做的屋壁要比帐篷厚的多,热气就被圈在了屋子里跑不出去,帐篷太薄了一点,有点热气也逸散了出去!就这个道理!” 李靖听了之后,多少明白了一点,虽然还是觉得不很理解,但是徐淼说这是格物学的一种学问,这方面徐淼当属如今天下第一人了,当下比徐淼更懂格物学的人好像还没有见过。 只要雪屋确实御寒效果远超帐篷,李靖也不在乎那么多了,这段时间他们住在帐篷里,也都冻得够呛,当兵的冻死冻伤的事情很常见,有了这种雪屋之后,起码当兵的就不至于受冻了。 “这雪屋确实暖和,既然这样,我等也就不多问了,只要能御寒保暖就行,让将士们少受点罪! 传令下去,派人来学学这雪屋是如何建的,命全军效仿,多建一些这种雪屋……”李靖也不再纠缠为什么了,直接便对手下吩咐道。 入营之后,李积也没有大排宴宴款待李靖和张公瑾,这是因为军中自有规矩,不准饮酒,两个主帅加一个副帅,自然而然也就不宜公开饮宴,于是李积便让徐淼给他们准备了一个涮锅,几个人钻到一个雪屋之中私下里小聚了一下。 徐淼亲自给他们调了酱碗,又命人给他们切了几大盆冰冻的羊肉片,弄了几颗菘菜,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却让李靖和张公瑾吃的是大呼痛快。 这种涮锅天寒地冻的时候吃最合适不过,涮过羊肉之后,再用葱花冲一大碗汤喝,浑身上下都是舒坦的。 别看李靖和张公瑾都是国公、郡公级别的,但是当羊肉片下入到沸腾的涮锅里之后,两个人还是眼睛发亮,把筷子挥舞的虎虎生风,根本就让徐淼来不及下筷子。 徐淼被勒令在一旁作陪,雪屋里又没有亲兵伺候,于是徐淼这个晚辈,就自然而然成了服务生了,坐在一旁忙的是不亦乐乎,为他们不听的下羊肉片。 李靖他们倒是吃的畅快淋漓,一只半大小羊切的十几斤上好的羊肉片,徐淼愣是没捞到几片,就被几个老家伙给一扫而空,那吃相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看书喇 可见李靖和张公瑾这一个多月来,在军中的日子过得也很是凄惶,起码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美味,一个大帅一个副帅愣是吃出了叫花子的风采。 当他们开始吃涮锅之后,很快就一个个吃的是满头大汗,张公瑾还一边吃一边啧啧称奇,看着四周晶莹剔透的冰壁,觉得这雪屋之中暖和的实在是不可思议。 等他们快要吃饱的时候,一个个都已经热得把外面的厚衣袍都脱掉了,只剩下了一件中衣,脑门上还都是汗水。 席间李靖和张公瑾一边吃,还一边询问了一番徐淼在北鲁沟这一仗的过程,徐淼只能一边不停的帮他们朝铜锅里面下羊肉片,一边又把前些日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对李靖和张公瑾讲了一遍。 李靖和张公瑾一边吃一边听,听完徐淼眉飞色舞的一番自吹自擂之后,李靖皱眉道:“听着不错!你的冰墙是如何修的?” 徐淼楞了一下,连忙解释道:“先以雪垒砌,然后再向上浇水,一夜之间便可垒成!” “本帅问的不是这个!本帅问的是你刚才说你所筑冰墙是什么形制?” 徐淼这才明白李靖问的是什么意思,于是便现场比划着向他们解释了一番。 李靖和李积听罢之后,都两眼放光,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样结构的营垒的好处所在,只有张公瑾没有听懂,开口道: “说了半天,你费这么大力气,把墙筑成这样作甚?这么一来岂不要费工费力吗?真是吃饱了撑的!干吗不筑成直的?” 李靖扫了一眼张公瑾,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丝鄙夷之色,给自己又捞了一碗羊肉,滚上了酱料之后,一边吃一边说道:“弘慎(张公瑾字弘慎),如果这次他们把营垒筑成直的话,那么现在恐怕这小子已经没法坐在这儿,给咱们弄这涮锅吃了!” “这是为何?”张公瑾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靖笑而不答,继续运筷如飞的在铜锅里面捞羊肉片,这时候有人又按照徐淼的吩咐,送过来了一大份牛百叶摆在了桌子上。 在长安的时候,因为大唐为了农业的事情限制宰杀耕牛,所有人家的耕牛都要在官府登记造册,是有户口的! 所以任谁想要吃一口牛肉那是很难的事情,谁要是擅自杀牛,那是犯罪,会受到官府严厉惩罚。 就算是谁家的耕牛病死了或者是意外摔死了,都必须要先到官府报备,官府派人查验过之后方能处理,而且牛角、牛筋、牛皮都要收归国有,属于是战略物资。 故此在长安的时候,想要吃口牛肉那简直是太难了,就算是他们这帮勋贵想要吃一口牛肉也很难。 但是现在到了关外,而且是在军中,近期又缴获了不少突厥人的牛羊和战马,故此吃牛肉就成了很简单的事情。 第六百四十五章 试炮 徐淼既然弄出了涮锅,那自然也不会放过吃牛肉的机会,这两天卤了不少牛肉、牛肚、牛头之类的东西,还让人给他切了一盆肥瘦相间的牛肉片送过来。 当然也少不了弄了一大盘的牛百叶过来,他前世的时候吃火锅最喜欢的就是这东西。 李积这时候已经从徐淼那里学会了吃百叶,那公筷夹了一大片百叶,放在沸腾的汤里七上八下,就捞出来放在了李靖碗里。 李靖尝了一口之后,眼睛一亮,连呼好吃,这东西只是一烫,滚上了麻酱之后,味道爽催可口。 李积这时候才开口对张公瑾解释道:“弘慎,你刚才只顾捞牛肉吃了,恐怕是没听明白! 这小子所筑的那种式样的营垒,乃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垒墙!突厥人不管从任何地方试图攀上冰墙,后背都会暴露在另一侧垒墙上的咱们自己人,想要攻破这样的营垒,只能拿几倍的人命去填! 所以这小子弄出的这种营垒,是一种很歹毒的营垒,易守难攻,回头这两天让他筑一段这样的冰墙,你看看便知厉害了! 此前我也未留意到这一点,还是药师(李靖字药师)听了出来,才提醒了老夫!” 张公瑾一边有样学样,试着烫牛百叶吃,听了李积的解释之后,仔细想了想之后,终于想明白了,立即拍着大腿大声叫绝,扭头看着徐淼道:“好小子,你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想出这等损招!哈哈!难怪你们能在冰墙之下,干掉那么多突厥狗!好样的!” 李靖这个时候才又开口问道:“还有,你说你临时赶造出了一种无须人力拖拽的抛车?可有实物?” 这次李积没有让徐淼回答,直接对李靖说道:“老夫也很是好奇,已经让这小子在此打造一架,等你过来一起观看! 对了,你那种抛车现在做的怎么样了?为何两天了,还没见你做出来? 你在北鲁沟的时候,不是一夜之间就赶造出了十几架吗?为何现在两天了,一架都还没有造成?” 徐淼连忙陪着笑脸答道:“快了快了,明天就能做好!在北鲁沟的时候,军情紧急,所以一切都只能因陋就简,凑合着能用就行!实在是太过粗陋! 现在要给您几位展示,自然不能粗制滥造了,所以便会慢一点,明天一早应该就能造好!”看书喇 第二天一早,一架设计精巧,做工细致的配重式抛石机就摆在了大营之外,这次工匠们打造的这架抛石机可就不是在北鲁沟时候那样的粗制滥造了。 所有木材都是用的干木料,抛竿也是精选出来的一颗雪松的主干制成,树皮都被剥掉,并且用木工刨子仔细修过。 而炮架也是采用的正儿八经的榫卯结构组合而成,又用铁钉仔细加固,受力的部件还用铁箍进行了加固。 包括抛竿上配重的大木筐,也做工精良结实,甚至于还给抛车上加装了轱辘,在拉下抛竿的时候,只需要摇动轱辘,牵引抛竿落下进行装填即可,比起之前在北鲁沟那边粗制滥造的抛车精良太多了,而且也更加节省人力。 一大早李积便邀请李靖和张公瑾出营前来观看这种配重式抛石机。 李靖和李积还有张公瑾,另外还有付大通等一众武将,都站在这架抛石机旁边,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架式样新颖的抛石机,这种抛石机和他们印象中的抛石机有很大不同。 这架抛石机下面原本该绑很多绳子的地方,现在换上了一个硕大的木筐,框里已经放入了不少石头,另外架子上装了两个轱辘,牵引着绳索,控制着抛竿落下,抛竿上还有固定的绳索和一个结实的木质机括。 至于抛竿本身倒是和以前他们见过的抛车的抛竿一样,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却要更长一些,这样可以在足够的配重之下,使之获得更远的抛掷距离。 “就这……”所有人脑子里都浮现出一个这样的词儿,没人觉得这架抛车有太多稀奇之处。 徐淼这个时候已经在一旁带着十几个手下候着了,看到李靖、李积他们过来之后,便陪着笑过来见礼。 “这就是你所创的那种新式抛车?”李积指着这架做工精良的抛车对徐淼问道。 “正是!这种抛车不需要人力拖拽,便可将石头抛掷出去,威力绝不弱于人力抛车! 而且这种抛车又不少好处,在抛射的石弹重量相仿的情况下,精度很高,而且还可以增减配重的石头重量,来控制射程!好处多多!”徐淼洋洋得意的对李靖和李积他们介绍到。 李靖没有废话,直接一挥手吩咐道:“休要废话,先试试看!” “喏!”徐淼连忙拱手应喏。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几个人便开始围着抛车忙活了起来,四个人转动两侧的两个轱辘,迅速的将抛竿拉下来,有人则上前将抛竿固定在击发的机括上,同时也有人整理好装石头的皮兜开始装弹。 为了展示这种新式抛车的优越性,徐淼提前命人凿了十几颗大小重量相仿的石弹,这样可以更好的控制精度。 石弹被装好之后,所有人立即散到两边,李靖和李积他们也被徐淼劝着离开了一段距离,省的发生意外事故。 随着徐淼一声令下,一个负责击发的兵卒,抡起一个木槌,就重重的砸在了控制着抛竿的机括。 随着机括被砸下,抛竿立即便在另一侧沉重的配重的作用下飞速的扬起,因为抛竿很长,抛竿顶端还有一段连接皮兜的绳索,这抛竿就如同鞭子一般,把皮兜里的石头飞速的甩起来,旋即在合适的位置上皮兜解脱。 石弹立即就闪电般发出嗡的一声破空之声疾飞了出去,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目光追着那颗大约有二十多斤的石弹,看着石弹飞了出去,转瞬之间就砸在了将尽二百步距离外的雪地之中,砸的地面上积雪飞溅了起来。 而被雕琢的圆滚滚的石弹落地之后,依旧保持着巨大的惯性,在坚硬的地面上弹起,继续朝前在雪地上像是打水漂一般的蹦蹦跳跳的朝前疾飞,又飞出了二三十步才算是彻底消耗光了动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暗叫一声厉害。 李靖他们都是什么人?这是一帮久经沙场的老杀才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当然看得出来这架抛车的威力。 正常情况下,以前他们所用过的人力抛车,在抛射这样大石弹的情况下,一般都只能抛出百步左右,人手足还有发力的时候,所有人施力同步,才能爆发出更大的力量,将石头抛的更远一些。 而这架抛车却轻松就把石弹抛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外,加之落下之后朝前弹跳飞出的距离,几乎达到了二百步的距离。 这就让人没法淡定了,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满脸都是惊讶之色。 只有李靖和李积表现还算是淡定,李靖挥手道:“再来!” 第六百四十六章 小心眼战神 第二颗石弹被抛出之后,咣的一下砸在了第一颗石弹不远处的地面上,再次弹起朝前疾飞出去,又是在地面上蹦跳着飞出去了二十多步。 在李靖的命令声中,这架抛车一口气抛出了六颗石弹,这六颗石弹几乎都落在了方圆不过十几步之内的区域之中,精度高的令所有人咂舌。 众所周知,抛车这东西主要作用就是轰击敌军营垒寨墙或者攻城的时候轰击敌人的城池用的。 这玩意儿精度实在是非常不靠谱,想要精确的轰击一小片区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那么多人同时拖拽绳索拉动抛竿扬起,不可能让力量很均匀,所以炮石的时候,全凭信仰,至于石头能不能砸到他们想要砸到的地方,那就只靠老天爷了。 但是徐淼所制的这种抛车,居然可以把石块密集的抛到这么小的一个区域之中,虽然还远赶不上床弩或者弩炮的精度,可是却也已经相当惊人了。 聪明点的人,马上就意识到这样精度的抛车接下来在攻坚战或者防御战之中的用途可以得到扩展,不管是攻坚还是防御,都可以集中抛车,猛烈轰击很小一片区域。看书喇 这样一来就进攻的时候可以更加轻易的摧毁敌人的寨墙或者城墙,耗费的人力物力都会大幅降低。 而防御的时候,则可以集中抛车,猛烈轰击某一处敌军的精锐所在,直接将敌人的锋锐给打残,如此一来,便可以很轻松的遏制住敌军的攻势。 难怪徐淼能率部守住北鲁沟大营,他拥有这样的利器,突厥人的橹盾和盾车,根本就无法发挥有效的作用。 某种程度上来说,李靖和李积都意识到,徐淼所创的这种新式抛车,极可能改变接下来战争的一些固定的模式。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心中大喜,连连叫好。 李靖终于叫停了操作抛车的那些徐淼的手下继续发射,心满意足的笑着说道:“哈哈!确实没让本帅失望!这种抛车,确实乃是一件利器! 小子,你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为何没有把这东西献给陛下?直到现在才把它给弄出来?是不是不逼你的话,你就不打算把这东西献出来了?” 徐淼听了李靖的话之后,很有点不爽,这老小子话里藏刀,看似称赞自己,但是却实际上给自己扣了个大帽子,影射他有私藏的嫌疑。 于是徐淼立即对李靖拱手说道:“大帅误会了,此物只是末将在北鲁沟时候,灵机一动想出来的! 当时末将麾下没有足够的兵力,无力操作太多抛车,为了减少占用人手,末将才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法子! 如果大帅指摘末将私藏的话,那么实在是太冤枉末将了! 对了,在下听闻大帅正在着一本兵书,但是不知大帅此书着成之后,可否传阅天下? 末将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早日拜读大帅的这本大作了!” 李靖被徐淼这句话当场就噎的有一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心中暗骂徐淼这个小混蛋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家伙。 自己只是暗讽了他一句,这小子就直接掀他的老底。 他这两年确实正在整理自己一身所学,还有行军打仗的心得,还有对于战争谋略的一些见解,打算写一本兵书,连书名他都已经想好了,准备就叫六军镜。 这件事他其实并未公开,也不知道徐淼在哪儿打听出来的,现在拿他这件事说事。 兵书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授人的,这种东西,一般情况下只能作为家学传承,哪儿能谁不谁就赠予他们随便看。 徐淼这番话明摆着就是暗讽他自己有好东西都私藏着,不肯拿出来,却还有脸说他徐淼私藏好东西。 所以徐淼这番话,当场就让李靖有点难堪了。 李积对于李靖这样指责徐淼也不太高兴,这家伙含沙射影的指摘徐淼,有点不给他面子,于是便把脸色微微一沉说道:“药师兄,这个玩笑开不得呀!如果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在指摘这小子包藏私心吗? 依我看,这小子肯定不是那种人! 药师兄请想一下,这小子这几年来,可是没少给陛下和大唐献出不少好东西,军中所行的防疫条例、疡医之术还有新式的耕犁、水车等物,给军中造出了弩炮,更是向当今陛下献出了甘薯那样的祥瑞,这难道还不够吗?” 李靖本来被徐淼反讽了一句就有点难堪了,现在李积又这么说,就更让他有点下不来台了。 想想也是,徐淼自从出仕之后,这短短两三年间,确实给朝廷和军方献出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又造出这种新式的抛车,自己刚才那么说他,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他只能尴尬的哈哈笑了一下:“哈哈,本帅不过是和他说笑罢了,茂公你不必放在心上! 徐淼,你创出这种新式的抛车,确实不错,回头把此物的图样交到兵部收存,以供今后调阅参照打造,此次给你再记功一次!” 不过李靖对于李积刚才的那番话却有点耿耿于怀,心中暗道你这李积,现在如此维护这小子,早点干嘛了? 要不是你们家当初看不起这小子母子的话,对其弃之不顾,甚至还坑害这小子,以至于这小子和你们家彻底决裂,拒不承认和你们家有任何关系的话,现在这小子就能让你们家何其荣光? 但是现在这小子自立门户,建功立业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你们家只能干瞪眼看着,真是自食其果! 李靖想到这里,看了看李积,心中颇有点幸灾乐祸。 “喏!末将遵命!多谢大帅!”徐淼到底不敢惹恼李靖这老小子,于是赶紧躬身领命。 就在李靖和李积在白道计划着继续追击颉利的时候,长安也传来了消息,颉利在白道兵败之后,算是基本上被大唐给打怕了,他终于明白现在的大唐,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大唐,而他的东突厥也不是几年前的东突厥了。 就在三年多前的时候,他还可以振臂一呼,就集结起来草原上的二十万勇士纵马南下,肆意纵横大唐的国土,甚至可以直逼大唐国都长安城下,逼得大唐皇帝李世民对他服软。 但是现在不同了,大唐在那个李世民的统御之下,已经变得越来越强大了,早已不是他可以轻易在羞辱的大唐了。 而他的东突厥却日益衰落,众叛亲离,所以大唐才敢派兵来讨伐于他。 而且唐军将帅的智慧,还有唐军兵将们的勇猛,都深深的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所以颉利终于害怕了,在白道战败之后,一边向西逃窜,一边就派出执失思力为使臣,令他赶往了长安,向唐皇请降,而且是表示他愿意举国内附,成为大唐的臣属。 至于他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投降大唐,再不和大唐为敌,别人信不信,反正李二是暂时信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李二的惊讶 其实这段时间李二的神经也一直绷得很紧,毕竟这是一场关乎国运的国战,也是他即位之后,发动的第一场大规模的对外作战。 这一战关乎了很多事情,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一旦要是按照计划,击败了东突厥的话,那么他篡夺的这个皇位,才能算是真正的坐稳了,因为他唯有通过这一战,来证明他的文治武功不弱于他的父亲和被他杀掉的哥哥建成。 在他即位这几年来,其实大唐民间有一些人一直都在抨击他的篡位之举,以他得位不正攻讦与他。 很多人的理由是他得位不正,而且是德不配位,他篡位之初,又被颉利率领东突厥大军兵临城下,逼得大唐险些覆国,所以很多人以此为借口,说李二能力远不如太子建成。 李二虽然知道民间很多人这么说,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即便是手中有刀,也封不住天下人的嘴,不可能把每一个攻讦他的人都给杀掉。 他虽然杀伐果断,但是却并不是暴君,所以他必须要通过一战,来证明他的能力,远强于他的父亲和兄长。 而这次大唐征讨东突厥之战,就是他要证明给天下人看的,此战只能胜不能败,一旦败了的话,他将百口莫辩,会被天下人耻笑,会有更多人攻讦他德不配位。 所以自从他下旨动兵之后,这段时间几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一场战事上。 当然在关注这场战事的同时,他也在关注着徐淼的表现。 他当初给徐淼二十天的时间,命徐淼从长安赶赴到朔州的军前,本以为徐淼就算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也绝对不可能在这样天气里赶到朔州军前。 但是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在接下来的李积呈送到长安的塘报之中,李积和付大通向他呈报,说徐淼确实在二十天之内赶到了朔州军前,并未失期。 李积还详细的向李二禀报了徐淼是如何携带大量物资,一路冒雪赶到朔州军前的。 李二看罢李积和付大通的呈报之后,既高兴又有点失望,本来想要难为一下徐淼,可是那小子居然提前就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早就知道徐淼为了这次出征,私下里在偷偷的做准备,准备了大量的物资准备出征的时候带往军前,其中既有大量的御寒之物,也有大批药材,也准备了大批酒精,当然也不乏一些供他享受的东西。 他之所以给徐淼定了二十天期限命他赶到朔州军前,就是故意为难徐淼,想要看看徐淼带着这么多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期限内赶到朔州军前。 他甚至都在脑海中幻想出了,徐淼被大雪困在路上时候,看着他带的那么多的物资,一边气急败坏,一边欲哭无泪时候的窘态。 他甚至判断徐淼有可能为了在期限之内,赶到朔州军前报到,有可能抛弃他好不容易准备的那些物资,虽然有些可惜,可是却也可以给这小子一个教训,让他吃点苦头。 他断定徐淼这一路上,铁定会吃足苦头,一想到他带着手下,裹着厚厚的皮袄,骑着马在大雪中顶风冒雪的赶路,李二就忍不住想要坏笑一下。 不就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小本事,就敢瞧不起皇室的公主,不让这小子吃点苦头,李二始终都觉得过不了心里面的这个槛。 但是当看罢了李积从云州送来的塘报之后,李二一边是心中大喜,同时又着实有些泄气,喜的是徐淼这小混蛋居然弄出一种可以在雪地里跑的车,这一下大军北伐的时候,就解决了携带粮秣辎重的问题了,而且也解决了后续运送粮秣补给的问题。 可以说这小子一到军中,就先立了一功! 但是同时他有点泄气的是,这都没能为难住这小子,据付大通说他到了朔州军中的时候,依旧是一副精神奕奕,油光水滑的模样,根本就没在路上经受什么风霜之苦。 那小子一路上就是舒舒服服的躲在车厢里,躺着就到了军前,根本就没有吃什么苦头。 而且让李二有点生气的是,这小子其实在从长安出发之前,早就做好了在雪中赶路的准备,早早的就把他带的那些马车给改造了。 而他却藏着掖着,没有提前把这种能在雪地上通行的好东西献给他,也没有提前给军中,让军中提前打造一批出来,运送物资使用。 这说明徐淼那小子也憋着坏呢!不满自己强逼他去军前效力,故意不把这种好东西提前献出来,而是留了一手,等着和自己斗智斗勇。 这小子估摸着也早就预料到了,这次让他去军前效力,自己肯定会刁难他,所以那个小子才会留一手。 这让李二颇有点不爽,感觉仿佛有点被打脸了,想要刁难徐淼,却没有能刁难成功,被这小子轻易破解,实在是让李二有那么点如鲠在喉的感觉。 而接下来白道之战的战报被李靖和李积他们分头派红翎急使送回到长安的时候,李二意外的又在战报之中看到了徐淼的名字。 军报之中居然说徐淼坐镇北鲁沟大营,以区区五百战兵和一千多随军役夫和二百多工匠,愣是击败了颉利麾下大将苏万率领的近万突厥大军,而且几乎将其全歼,斩首近万。 李二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连忙再定睛仔细观瞧,确定就是徐淼那小子没错。 文中写的很清楚,李积统领一路大军绕到白道堵截颉利北逃的时候,为了能集中力量在白道击败北逃的突厥大军,故此提前将随军辎重留在了白道以东的一个名叫北鲁沟的地方。 而徐淼作为闲杂人等,便也被他留在了北鲁沟,因为他身份高,所以算是北鲁沟大营名义的主将。 结果不知为何,颉利却意外的获知了北鲁沟的那座大营,派出麾下大将苏万率领一支突厥大军前往北鲁沟,试图夺取李积存在北鲁沟的粮秣辎重。 徐淼居然在一个名叫韩兆的校尉的辅助之下,不但成功守住了北鲁沟大营,保住了大军的粮秣辎重,而且居然还出人意料的以少胜多,反杀了苏万率领的那支突厥大军。 这一下李二就不淡定了,以他对徐淼的了解,徐淼根本不通军事,虽然聪明,但是对于率兵打仗这种事完全就是门外汉。 他想不通徐淼怎么突然间就如同战神附体一般,居然能打出这样的一场漂亮仗。 于是李二主观上就判定,这一仗肯定不是在徐淼指挥下打的,如果这一仗果真是一场大捷的话,那也应该是那个韩兆的功劳,亦或是跟着徐淼跑到李积军前效力的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那三个小子的功劳。 所以李二在刚看到第一份白道大捷的奏报之后,并未把北鲁沟大捷这场仗的功劳归于徐淼身上,而是主观的将这份功劳归在了那个名叫韩兆的军将身上,暗自打定主意,此次班师之后,要见一下那个韩兆,好好的褒奖一下。 可是没两天李积和付大通的第二份奏报就送到了他的手中。 这一份奏报,是专门呈报北鲁沟大捷的一份奏报,付大通在白道大捷之后,奉李积之命,亲自前往北鲁沟验功,等于是来了一次实地调查,查验徐淼和韩兆是否谎报或者冒功。 结果韩兆查验过之后,确认了这场大捷,也就是说这一场胜仗是没有掺杂多少水分的,是一场真正的大捷。 而且韩兆把北鲁沟这一场仗的详细过程,都在奏报之中详细向李二进行了阐述。 第六百四十八章 颉利请降 在看罢这份奏报之后,李二又吃了一惊,他通过这份奏报才知道,这场仗并非是那个韩兆主导的,之所以获得这么大的战果,能一举击败苏万率领的那支突厥大军,主因居然是徐淼的计策。 这一仗从最初布防,到最后夜袭敌营,可以说都是徐淼在主导,而韩兆主要负责的就是率兵在一线拼杀。 这就是说,这一战其实主要功劳是在徐淼身上,这一下李二就大为惊讶了。 这还真是有点见鬼了,他想不通徐淼怎么突然间就比肩名将了,一个惫懒的家伙,居然能玩转战场!以少胜多干掉了那么多的突厥人。 虽说实际上的斩获可能比起第一次呈报的数量少了一些,但是却并不离谱,关键是徐淼他们确确实实的把苏万率领的那支突厥大军给彻底打崩了。 这样的战功,眼下这一战之中,实在是足够抢眼,李二一边看着战报,一边不住的吸气,仿佛有点牙疼一般。 忽然间他感觉,徐淼这小子简直就是他的福将,不管让这小子去做什么事情,这家伙总是能带给他不少惊喜。 原本只是想要折腾一下那小子,顺便让他去军前历练历练,而那小子一到军前,居然就干出了这样的事情,一跃成为了截至目前,这一战之中最亮眼的将星。 仔细看过他们这一战的过程,徐淼都算得上是心思缜密而且谨慎,在突厥人到之前,提前就先以冰雪在营地外连筑出了三道防线。 这就先给这一仗最终打赢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依托着这三道冰墙,大量的消耗了突厥人的实力,给突厥人造成了惨重的伤亡,先把突厥人的嚣张气焰给打了下去。 进而徐淼又利用所学,在防御战之中,危急关头赶造出了一批抛车,解决了突厥人橹盾和盾车的威胁。 最终又趁着突厥人士气低落以及自大,派人偷袭了敌营,火攻突厥人的营地,一举将突厥人彻底打垮。 这充分说明,徐淼当时并未被吓住,而是保持着一个军将该有的冷静,才能做到这一点,这已经具备一个合格将领的基本素质。 起码通过这次北鲁沟一战,李二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小看徐淼了!现在看来,徐淼这小子,不管把他放在什么地方,这小子都能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可以说自从这小子出仕之后,屡屡给他带来各种惊喜,帮他解决不少麻烦,堪称是他的一个福将。 于是李二看完这份奏报之后,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一边摇头一边大笑了起来,嘴里说道:“还真是不能太小看这臭小子了!” 在一旁伺候他的楚宏连忙捧哏道:“陛下今日如此高兴,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好消息?” 其实楚宏跟着李二,极少主动插嘴政务和军务方面的事情的,李二也很不喜欢宫中的太监以及他的后宫嫔妃们干预这些事情。 但是楚宏这是在故意顺着他的心情说话,算不上是置喙政务军务,只是君臣之间的一种相处方式罢了。 所以李二背着手站起来满脸笑容的说道:“确实是好消息,还是徐淼那臭小子,之前北鲁沟大捷,居然是那小子主导的!着实大出朕的意料呀!” 楚宏听了之后,也感觉颇有些吃惊,作为李二的跟班近侍,他也很清楚战事方面的进展的,之前也听说了北鲁沟大捷,只是他和李二前两天都是一样的想法,觉得那场大捷,徐淼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正好碰上了一个能干的手下,帮他打赢了那场仗罢了。 但是今天李二看罢了李积送来的奏报之后,却说这一仗是徐淼主导的,那就让楚宏也感到颇有些惊讶了。 于是楚宏楞了一下之后说道:“这么说万年伯还精通兵法吗?” 李二这会儿心情很好,摆手道:“以朕看来,这小子精通兵法说不上,但是却足够谨慎小心,而且多智,加之还敢想敢干!所以才误打误撞赢了这一场仗!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小子都没让朕失望!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 通过北鲁沟大捷这场仗,李二对徐淼又有了一层更深的认识,更加器重了这家伙几分。 当执失思力代表颉利日夜兼程赶到长安求见李二的时候,李二似乎很是高兴,当朝接见了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代表颉利向李二递上了降表,当着大殿上所有文武百官表态,他们大汗愿意降唐,举国内附,从此做大唐臣属。 执失思力这不是第一次来长安,也不是第一次上殿面见李二,武德九年颉利率领大军南下威逼长安城,也曾经派执失思力代表他来长安城面见李二。 那时候执失思力很是嚣张,当殿恐吓李二和大唐文武百官,声称颉利率领百万大军即将抵达长安城下,命李二开城献降。看书喇 但是李二是谁,他可是被吓大的,哪儿会吃执失思力这一套,当场就下令在大殿上把执失思力给拿下了。 事后李二和颉利在渭水便桥上见面,达成了渭水之盟,执失思力才被李二放了回去。 那时候第一次来长安的执失思力是何其嚣张,但是这次再来长安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当初他们突厥大军威逼长安城,现如今却被大唐的军队攻入了他们东突厥的地盘,把他们突厥人揍得是狼狈鼠窜。 他们大汗现在被打怕了,不得不低下头,低三下四的命他前来向唐皇请降,没人知道这会儿执失思力是什么感受,但是从执失思力的行动上却可以看出,现在的执失思力对李世民是恭敬无比,说话也甚为客气。 不知道李二是怎么想的,在执失思力当殿代表颉利向他递上了降表之后,第二天便同意了接受颉利的请降,同意停止继续征讨颉利。 同时对于接下来颉利如何降唐,大唐接下来如何管控东突厥,李二则派出鸿胪寺卿唐俭,左武侯大将军安修仁一同和执失思力去见颉利,和颉利商讨具体投降事宜。 而此举当即便在朝中引起一阵争论,有些文武认为此时唐军正连战连捷,士气如虹,时下不该接受颉利的投降,应该继续着令李靖率军追杀颉利,彻底解决掉颉利这个毫无信义可言的小人,把东突厥彻底灭掉。 但是也有不少人认为李二此举做的很对,眼下大唐并不富裕,去年关中又刚遭了蝗灾和旱灾,国帑不丰,支撑不起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现在既然已经把颉利给打怕了,另外又夺取了定襄城,占领了原属于东突厥的前套平原,已经差不多了,不必非要逼得颉利做困兽之斗。 只要颉利接下来能老老实实带着突厥人内附大唐,不再给大唐找麻烦,那么接受颉利投降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其实很多人认为,仗打到这一步已经可以了,眼下趁着用兵时间不长,赶紧结束这场大战,要不然一旦拖下去的话,把这场仗拖个一年半载,大唐的财政恐怕就吃不消了。 所以李二的决定在朝中引起了一番争论,最终李二亲自下令,不得再继续争执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唐军也先不要撤兵,先等等唐俭和安修仁接下来和颉利的谈判情况再定,如果颉利当真投降大唐,率领突厥人内附的话,那么到时候再撤兵不迟。 如果颉利只是虚晃一枪,拖延时间的话,那么接下来再命李靖指挥各路大军继续追杀颉利不迟。 在李靖和李积会师合兵一处之后不久,李二的旨意就被急使快马加鞭的送到了白道的大营之中。 第六百四十九章 可怜的老孙 而这个时候两路唐军刚刚在白道休整了没多久,大军经过这段时间的激战和长途行军之后,都略显疲惫,另外加上关外又处于开春前的酷寒,唐军将士确实也需要休整一下。 最关键的是颉利在白道被李积率军击败之后,便率领残部向西逃窜,一时间尚未查知颉利具体已经逃到了什么地方。 在不知颉利下落的时候,如果轻易派兵追击,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气候之下,绝对是个不明智之举。 所以这些天来,李靖和李积他们都在不断的派出斥候向西搜索,探查颉利的踪迹,想要找到颉利具体藏身的位置,然后再率领大军直扑过去将其一举拿下。 就在李靖和李积他们在四处搜寻颉利下落的时候,长安的急使赶到了白道军前,告知了他们当下陛下的决定。 颉利已经派执失思力到了长安向陛下请降,表示愿意举国内附,从此做大唐顺民,时下陛下已经同意接受颉利的请降,派鸿胪寺卿唐俭、左武侯大将军安修仁随同执失思力出使东突厥,前往铁山和颉利商谈内附之事的具体事宜。 而且当今圣上着令李靖和李积他们暂时屯兵白道,监视颉利的反应,如若颉利如约举国内附,从此甘当大唐顺臣,那么他们再撤兵不迟。 如果颉利不履约投降的话,到时候再率大军对其继续征讨。 看罢这份诏书之后,李靖面无表情的将这份诏书递给了李积,李积接过去看了一番,又将其递给了张公瑾…… 等到众人都看过之后,李靖挥手安排人将急使带下去用饭,然后下令将军中主要的将领都招入大帐之中议事。 徐淼在北鲁沟一战之前,绝对算不上主要将领,这种军议理论上李靖和李积都不会叫他过来的。 但是这次李靖却特意嘱咐,命徐淼也来参加军议。 而真正参加议事的实际上人数并不多,属于军中的中高层将领,徐淼只认识其中李积麾下的几个将领,对于李靖麾下的将领还不算熟悉。 其实这些天来,徐淼也没闲着,除了继续督造轻便扒犁之外,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医营的事务上。 白道一战虽然李积所部大获全胜,歼敌上万,但是连续和颉利的突厥大军激战数日,军中将士伤亡也并不算小。看书喇 所以这段时间徐淼把精力大多放在了医营,天天忙活着救治受伤将士,尽最大可能拯救他们的性命。 但是即便现在有了酒精消毒,但是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伤口感染情况还是很普遍,加之由于徐淼当时没在白道,这些受伤将士第一时间虽然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救治包扎,但是由于随军的医官学艺不精,一些将士伤口消毒并不彻底。 直到白道之战结束之后,他们方被送到北鲁沟交给了徐淼继续医治,但是已经错过了最初的时间,导致了部分将士伤口出现了感染情况。 徐淼和孙思邈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拼尽了全力救治这些受伤将士,不得已之下,甚至只能采取截肢或者重新切开伤口,用锋利的小刀将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皮肉刮掉,重新进行消毒处理。 为此徐淼天天在医营里,把当初随军救治伤兵的那帮医官骂的是狗血淋头,把一众医官给骂的见到他如同老鼠见猫了一般,跟着他战战兢兢。 孙思邈本来是个平和之人,但是这次也没有替那帮医官说话,整日黑着脸不眠不休的忙着救治受伤将士,对于徐淼天天破口大骂那些医官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有时候当看到有的伤兵痛苦死去的时候,也忍不住会逮住当初救治他们的医官怒斥一顿。 徐淼痛恨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可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些伤兵因为炎症无法控制,最终痛苦死去,心里面非常不是滋味。 这些伤兵之中,有些人其实受伤之初伤口如果得到严格的清洗消毒的话,其实根本不会死,而其中绝大部分伤兵,如果有抗生素的话,那么也根本不会死。 但是很可惜眼下这世上还没有出现任何有效的抗生素,哪怕是最基础的磺胺粉也没有,而中草药之中,也没有太多有效的抗生素药物。 好在现在已经在岭南找到了野生三七,并且已经运到长安,经过孙思邈的配伍添加到了金疮药之中,使得金疮药的疗效又上了一个台阶,这才使得伤兵的死亡率控制到了一个勉勉强强可以接受的程度。 要不然的话,按照以前每逢大战之后,伤兵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八十的可怕程度,徐淼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经过他和孙思邈的努力,现如今将死亡率压到了四成弱一点,这在别人眼里,已经算是非常牛逼了,可是徐淼却还是很不满意。 “今日营里又死了几个伤兵,他们伤口感染实在太严重了,根本无法控制! 看着他们这么死去,我这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只恨自己医术不佳,不能救活他们! 刚才我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家父以前曾经告诉过我,他曾经遇上一个世外高人,那个世外高人告诉过他,说这世上有一种霉菌,叫做青霉菌,这种霉菌之中可以提炼出一种极其有效的防治伤口溃疡的药物! 那世外高人称之为青霉素,如果这世上谁能制成那种青霉素,那么人今后伤口溃疡而死的几率便几乎可以降到忽略不计! 甚至于那种青霉素,还能治疗身体内的炎症!乃是一种神药,只可惜只是家父道听途说,却并未见过那种青霉素如何从青霉菌之中提取出来! 现在想起来,当年家父错过那位世外高人指点,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呀!”徐淼趁着在陪孙思邈吃饭的时候,忽然间一脸怅然的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这段时间也被累的瘦了一圈,天天日夜不停的在忙于救治伤兵,实在是撑不住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眯一会儿,整个人清瘦了许多。 而且他这段时间,天天眼睁睁的看着不少伤兵死在他的面前,心情和徐淼是一样的,每一个伤兵死去的时候,他都很是难过,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仿佛攥住了他的心一般。 孙思邈是个良医,最见不得有人病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又无能为力,所以这些天来,整天都黑着脸,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而且自从出关之后,军中蔬菜缺乏,老道平时不喜食荤,所以经常只能吃粥或者饼子就咸菜,直到这些天,在徐淼的不断恳求和劝解之下,老道才开始吃肉,要不然的话,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老道估计即便是身子骨硬朗也撑不住这样的消耗。看书溂 徐淼变着花样的给老道弄好吃的,烘烤出来的牛肉干,随时装在老道的袖子口袋里,饿了就可以拿出一块垫一下。 而且徐淼还用新鲜牛肉,给老道煎牛排,撒上一些黑胡椒,尽量让老道吃好一些,防止老道身体垮掉。 他还在自己的雪屋之中,为老道发黄豆芽,天天跟宝贝一样的保温换水,就为了让老道改善改善口味,吃上一些富含维生素的食物。 早知道老道跟他出来这一趟受这样的罪,他当初就不忽悠老道跟着他出来了,想要研究人体内部结构,回头想办法给他弄几具尸体让他解剖就是了! 可是因为他的一己之私,把老道忽悠的跟着来了关外,天天让他看着这么多伤兵死在他的眼前,而他又无能为力,可想而知老道的心情有多难受。 所以现在看着日益消瘦的老孙,心里很不是滋味,思来想去之后,终于把压箱底的东西给掏了出来。 第六百五十章 超级大傻 正在吃饭的老孙当听到徐淼的这番话之后,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自从有了徐淼为他做的那架显微镜之后,就如同为老道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一般,让他见识到了以前从未见识过的一个微观世界。 他这才对细菌、细胞等等微观世界的东西有了直观的认识,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很多细小到肉眼不可见的生命体存在,自然而然也就对细菌等微生物对人的危害和益处有了更直观的了解和认识。 对于菌类,他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研究之后,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徐淼提及的青霉菌,其实他也通过显微镜观察过,知道霉菌分为很多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些霉菌对人有害,而有些霉菌却对人有益。 就比如酒、醋、酱、咸菜、豆腐乳等食物酒水,其实就是通过一些酵母菌在特定环境和温度之下发酵而成,所以在徐淼提及青霉菌的时候,他也不感到惊讶。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徐淼说那种青霉菌之中,可以提炼出一种青霉素,防治伤口感染极其有效,可令很多受伤之人不用再受伤口溃疡之苦,可以活人无数的时候,老道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他伸手就抓住了徐淼的肩膀,一脸热切的问道:“此言当真?” 徐淼觉得肩膀被老道一把抓住之后,被抓的生疼,翻着白眼掰开老道的手说道:“我说道长,你有话好好说成不?别动手动脚的!你这么大年纪了,手劲儿怎么还这么大?很疼的你知道不?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信的话,等咱们回长安之后,你可以做一些试验,试试青霉菌能不能杀死其它细菌不得了?” 老道也不介意徐淼的态度,顿时饭都吃不下去了,站起来搓着手,来回在雪屋之中转悠,嘴里说道:“太好了!简直太好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好多伤号就有救了! 你那父亲,跟你一样,也是不学无术之人!遇上如此世外高人指点,居然不趁机问清楚此等神药该如何炮制!简直也是个混账!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难怪养出你这种惫懒的家伙!” “喂喂喂!老道,你越说越过分了哟!我可是好心好意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掏出来给你,你却连我爹都一起骂!你不觉得你过分了吗? 你换个人这么说说试试,你信不信我跟他拼命?你别太过分了!”徐淼拍着饭桌,一脸黑线的对孙思邈嚷嚷了起来。 孙思邈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于是干咳了一声道:“嗯嗯,对不住了!老夫刚才只是有点着急上火,你别放心上!吃饭吃饭!等回去之后,你帮老夫试验一下!看看是否有效!” 徐淼气哼哼的丢了筷子拂袖而去,孙思邈看着徐淼的背影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小声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对这小子要求有点太多了!其实这是个好小子!”看书溂 而医营之中,现在不单单要整日忙于救治那些伤兵,李靖率军到达白道之后,徐淼也把李靖那边的医营给接管了过来。 李靖前些时候突袭定襄城的时候,因为是奇袭,加上提前派人在定襄城散布谣言,离间突厥人和当地汉人的关系,颉利的大将康苏密又携萧皇后和杨政道降唐,使得他袭取定襄城并未付出多少代价。 但是之后扫荡定襄周边突厥人,李靖所部有些损伤,来白道的时候,伤兵都留在了定襄城,现在的伤员,主要都是冻伤,是一路来到白道的途中被冻伤的兵卒。 李积军中因为有徐淼,徐淼来的时候,筹措了大量的手套、耳暖和厚的羊毛靴子,到了军中之后,李积又组织人力赶制了不少手套和耳暖、靴子之类的御寒之物,途中屠杀突厥人的羊群,所获的羊皮也都临时赶制成各种御寒之物。 所以李积军中这段时间严重冻伤的人员并不很多。 可是李靖军中的兵将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军中未曾给兵卒们装备手套、耳暖等御寒之物,这一路上顶风冒雪的行军,军中不少士卒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受了冻伤。 到了白道之后,有些当兵的耳朵和指尖都已经冻得发黑,已经彻底冻坏了,只能进行切除,否则的话便这冻坏了的耳朵和指头可能会致命。 好在到了白道之后,有徐淼和老孙这样的疡医高手在,经过一番折腾之后,算是把这些当兵的冻伤都给处理完毕。 而雪屋这东西也成了李靖带过来的唐军的标准住房,终于不用再天天晚上缩在冰窖一般的帐篷里抱着其他弟兄的腿,闻着其他人的臭脚瑟瑟发抖了。 看着李积所部的将士,一个个在外面活动的时候,手上都戴着并指的皮毛手套,耳朵上也戴着耳暖,脚上蹬着厚厚的羊毛靴子,可把李靖所部的将士给羡慕坏了。 特别是那些并指的皮毛手套,他们试了试之后,舒服的想哭,这么简单的东西,以前怎么就没人想起来呢?一个个这么冷的天,上到李靖这样的大帅,下到军中的役夫,愣是都光这手,一个个冻得两只手青紫,甚至冻坏了指头。 实在冻急眼的时候,就只能把手塞裤裆里暖一下,可是裤裆里也暖和不到哪儿去,还把老二给冻得缩到肚子里了。 可是却愣是没有人想起来,给自己弄一副这样简单的皮毛手套给手戴上,现在看到袍泽军中都戴着这玩意儿,哪儿能不羡慕? 于是李靖和李积都吩咐自己手下,趁着这段追寻颉利下落,在此休整的机会,把军中这段时间缴获的羊都给杀了,剥了羊皮,将羊皮制成手套、毛靴和皮帽子,虽然生羊皮不好闻,膻味很大,可是只要能保暖就行! 徐淼所作的一切,也都落在了唐军将士的眼里,再加上人家还在北鲁沟率军干死了好多突厥人,在这样强者为尊的军队之中,徐淼很轻松就获得了李靖所部将士们的敬重。 徐淼在李靖率军来之前,其实很好奇那隋炀帝的皇后萧氏还有那个杨政道长什么样子,但是等李靖带兵到了白道之后,徐淼私下里找李积打听,想要见一下这萧皇后长啥样。 结果李积听罢之后,瞪大眼睛,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一脸鄙视加嫌弃,还向后咧了咧,仿佛怕被传染了一般。 徐淼看李积的表情之后,就感觉到自己可能是说傻话了,尴尬的挠着头问李积为何这么看着他。 而李积连理都不理他,直接就让他滚了出去,出去之后,他拉着李积的一个亲兵头子小声打听,亲兵头子才告诉他原因。 原来康苏密带着萧皇后和杨政道降唐之后,立即便被李靖派兵将他们送往了长安,怎么可能带到白道。 徐淼知道之后,顿时颇为尴尬,才想明白这样的人物,李靖怎么敢留在他军中带着到处跑,这要是稍微出点事,李靖就担待不起。 他也明白了李积为何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他了,他对李积打听萧皇后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就是个超级大傻子了! 这件事让徐淼好几天都觉得抬不起头,有一种当着李积的面暴露智商不足,当场社死的感觉,几天看到李积都掩面而走,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这次李靖和李积召集诸将到帐中议事,徐淼实在是躲不过去,才觍着脸去了李靖的帅帐,躲在人后不敢露头,看到李积就有点心虚。 李积则有意无意的还故意扫他一眼,让徐淼有一种如坐针毡般的感觉,恨不得赶紧说完事走人。 第六百五十一章 出来走两步 李靖当众把李二发给他们的旨意读了一遍,帐中众将听罢之后,顿时就开始嗡嗡作响议论了起来。看书喇 而且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也有一些人喜笑颜开了起来。 当然也有少数几个军将表现出了迷茫之色,似乎不理解当今圣上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只有徐淼听罢之后,脸上却露出了一副不屑之色,以他对唐朝历史的了解,特别是对这段历史的了解,这件事根本就是李二和李靖、唐俭他们在给颉利唱一出双簧。 李靖和李积却还故意拿出来,逗弄他们的这帮手下,这简直就是耍傻小子玩儿! 李靖在宣读过李二的圣旨之后,目光犀利的扫视着帐中的众将,观察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嘴角不经意之间,也露出了一丝冷笑。 倒是李积坐在一旁,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翻着眼皮扫视一眼下面的这帮诸将的表情,又斜眼看一下李靖的表情。 等众将七嘴八舌议论了一番,渐渐安静下来之后,李靖终于开口说道:“诸位是不是觉得这场仗算是打完了?咱们总算是可以好好歇歇了?” 众将一听,李靖这话里似乎有话,而且口气里还带着些许嘲讽的味道,于是都有些不解,但是李靖在军中的威风很大,军将们都怕他,所以没人敢出来接口,都只是看着李靖,等着李靖继续说下去。 “可笑!当初我等奉命出征,陛下给我们的旨意可是讨灭颉利此獠,灭掉东突厥这个祸害! 现在我等才刚刚打了几场胜仗,你们就忘了当初我们出关的目的了吗?” 李靖把脸一沉,在面前的帅案上重重的拍了一掌,帐中响起了一声巨响,所有人都猛地一凛,赶紧躬身低头,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只有徐淼虽然低着头,但是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坏笑,心道李靖这个老小子,真不是个好东西,这摆明了是拿着我们这帮部将开涮!且看你个老小子接下来如何表演! 不过李靖在发过火之后,扭头望向了李积,对李积说道:“茂公!不妨说说你对于陛下这份旨意是如何作想呢?” 李积笑了一下,对李靖拱手道:“以我之见,现在我等还远不是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之前我等派出大批斥候搜寻颉利踪迹不得,现如今总算是知道了颉利的下落! 这个时候岂能放过颉利此獠?我以为,当下正是我军出击彻底将颉利擒获的机会! 但不知大帅是何作想?” 众人一听,包括在一旁就做的张公瑾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别人没敢立即开口说话,倒是张公瑾慌忙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 李靖扭头望向了张公瑾,对张公瑾问道:“弘慎,你觉得有何不可?” 张公瑾立即起身对李靖拱手道:“大帅,当下颉利已经派人向陛下请降,答应举国内附,再不与我大唐为敌! 陛下也已经同意了颉利请降,现如今已经派安将军和唐大人前往颉利所在之处和颉利商谈投降之事! 陛下业已下旨,命我等陈兵于此,静观其变。 此时如果我等抗旨不遵,擅起刀兵,前往攻袭颉利,必将置安将军和唐大人于险地! 一旦安将军和唐大人因此命丧颉利之手的话,陛下岂能放过我等? 故此万万使不得呀!” 众将之中不少人听罢了张公瑾的这番话之后,也都纷纷点头称是,表示赞同张公瑾所言。 徐淼却躲在人后,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兴致勃勃的看热闹,这会儿要是能摸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看,再来一杯啤酒,那就更爽不过了。 但是李靖的脸色却黑了下来,冷哼一声道:“这么说弘慎你是不同意继续追击颉利了?” 张公瑾显然对李靖也是颇有点忌惮的,别看他也是猛将,而且这次还是李靖的副手,可是面对着智勇过人、料敌如神的李靖,却还是颇有些忌惮。 更何况李靖的武力也绝非一般人可以对付的,李靖当初可是在江湖上和虬髯客、红拂女结拜,号称风尘三侠,手头的功夫也相当了得,持槊上阵,更是勇冠三军。 所以张公瑾对李靖倒是不敢放肆,连忙说道:“大帅,这可是圣上的旨意,如若我等擅自出兵继续攻袭颉利的话,这就是抗命不遵呀!还望大帅三思!” 徐淼兴致勃勃的躲在人后看热闹,虽然他不知道张公瑾是否真的不了解内情,但是这场戏看着却还是很不错的。 李靖和李积主战,张公瑾力劝,接下来就看李靖如何说服张公瑾和诸将听命了。 李靖这个时候又扫了一眼帐中的诸将,当目光扫过徐淼的时候,忽然间看到了徐淼正一副贼兮兮看好戏的表情在看着自己。 于是李靖把脸一沉,冷哼一声说道:“徐淼出来答话!你好歹是开国伯,躲在后面作甚?到前面来!” 徐淼顿时表情一僵,信道坏了,只顾着看戏,却忘了表情管理,这一下被李靖逮住,肯定要拿他作伐了。 但是既然被李靖点了名,他也只能无奈的应声出列,来到了帅案前面,躬身对李靖、李积和张公瑾见礼。 “不知大帅命末将出来,有何吩咐?” 李积皱眉看了看徐淼,又看了看李靖,不过却没有开口说话。 李靖看着徐淼,冷声问道:“刚才你躲在人后,一脸怪模怪样作甚?我等刚才所说,你可都听清楚了吗?那么本帅问你,你对眼下局势是何看法?” 徐淼心中暗骂李靖,你老小子这是想要玩儿我不成?打不打估摸着你和李积早就有了定论,却把小子我拉出来作伐,实在是不当人子也! 当然他也就只敢在心里骂骂李靖,绝对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李靖这厮治军极严,杀伐果断,在军中历来都极为强势,和他回长安之后的表现判若两人,在军中是绝不容他人违背他的意志的。 这一点在他出发前来军前之前,不管是尉迟恭还是老程乃至是老牛,甚至是秦琼都曾经警告过他,让他到了军前之后,不要触李靖的霉头。 而李积前些日子在李靖率军前来白道之前,也把他叫去叮嘱过一番,让他在军中见了李靖的时候,一定要特别收敛一些,不可太过放纵自己,要不然的话,被李靖抓住短处,绝对没好果子吃。 虽然李靖肯定不敢杀他,但是把他拖出去打一顿军棍,那谁都没屁放,他挨了揍告状都没地方告,只能白挨。 刚才自己躲在人后当吃瓜群众,一不小心没管理好表情,就被目光如炬的李靖逮了个正着,这要是不好好表现一下,估计今天就算是触了李靖的霉头了。 而李靖这会儿在想什么,他也很清楚,现在李靖早已和李积沆瀣一气,拿定了出兵的主意,之所以把诸将给叫过来,其实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要统一思想,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指挥棒转圈圈。 李靖现在让他说他的想法,如果他逆着李靖的想法说不赞同继续追击颉利的话,绝对没好果子吃。 既然这样,那他何苦还要藏拙呢?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不可沽名学霸王 于是徐淼深吸一口气,对李靖和李积、张公瑾拱手铿锵有力的说道:“以末将看来,虽然陛下有旨,命二位大帅陈兵于此,见机行事! 那么也就是说,陛下并未强令大帅必须按兵不动!而是有见机行事之权! 以末将看来,颉利此獠决不可轻信!此獠乃是一头草原上的恶狼,毫无信义可言! 眼下他之所以遣使向圣上请降,以末将之见,不过就是缓兵之计罢了! 他刚刚在定襄和白道吃了两场败仗,麾下损兵折将,而且是众叛亲离,意图北逃无望,被困于铁山一带苟延残喘,如若继续与我为敌,乃是自寻死路! 故此才会向圣上示弱服软,假借举国内附请降为由,拖延时间罢了!看书喇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獠此乃是缓兵之计而已,根本毫无诚意可言!一旦挨过了这个寒冬,到了草青马肥之际,以他的性情,绝对会立即率部逃往漠北,以期在漠北重振旗鼓! 此战如果不尽速将其解决的话,那么必将对我大唐遗祸无穷!假以时日,我大唐北疆必将永无宁日! 故此末将以为,此时正是痛打落水狗,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一旦错过此良机,必将遗祸无穷! 末将忽然间想起两句诗,那就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此时正是彻底了结颉利这个祸害的时候! 更何况兵法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旦错失良机,必将失不再来!请大帅早拿主意,尽速进兵铁山,将颉利一举成擒!”徐淼忽然间脑海中浮现出了太祖当年的一句诗词,情不自禁的便念了出来。 当徐淼双手舞舞喳喳,铿锵有力的把这番话说完之后,李靖和李积的眼睛都同时亮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叫到:“好!” 他们二人听到对方叫好之后,都楞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欣喜惊讶之色,然后相互点了点头。 可以说徐淼这番话,正是他们心中所想,可以说是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徐淼最后居然随口念出了这么一句霸气十足的诗句,直听得他们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而且这句诗也放在现在这个局势之中,可谓是再贴合不过了! “好诗!好一个趁他病要他命,好一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真是好诗!徐将军这番话非常有道理,颉利此獠现如今正如他所说,是个毫无信义可言的小人! 此时如果不趁他病要他命的话!那么未来此獠必将对我大唐贻害无穷!尔等还有何要说的吗?”李靖这时候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忽然间腾身站起,神色激动的对着帐中众将厉声喝问道。 李积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样神情激动,两眼烁烁放光,抚掌说道:“好好好!说得好!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有如此诗才! 徐淼今日这番话,也正是我等所想!此战关乎今后我大唐国运,现在不趁机对颉利穷追猛打,更待何时?” 众将这个时候,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对徐淼更加有些刮目相看了,因为经过徐淼这番解说之后,他们也都意识到了眼下正是他们建功立业,彻底打垮东突厥的良机。 一旦错过这个良机,如同徐淼所说那样,让颉利得以喘息的机会,趁机拖延时间,春暖草绿马肥之后,让他率领突厥残部逃往漠北,那么凭借他们的实力,无需太长时间,便能够在漠北复振! 以颉利和他麾下的那些突厥人的性情,此次遭到大唐如此羞辱,他们岂能善罢甘休,只要他们缓过劲儿来,那么未来必将再次大举南下进犯大唐北疆,到时候再想解决他们那就难若登天了! 那时候他们背后依托漠北,进可攻退可守,呼啸来去,大唐必将受其所累,疲于奔命,想要再彻底干掉颉利和那些突厥人,就必须深入漠北征讨他们。 但是深入漠北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此长途奔袭,稍有不慎便可能会因为粮道被断二位导致全军覆没。 所以现在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干掉颉利和他麾下的那些突厥人,那么未来必受其累! 于是原本还暗自庆幸可以休战的那些军将们,这会儿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也都纷纷重燃斗志,一个个立即嗷嗷叫了起来,纷纷出列请战,要率部前往铁山追杀颉利。 就连刚才出言反对的张公瑾,这个时候听罢了徐淼这番话之后,也忍不住神情激动,有些跃跃欲试了,不过思量一下之后,还是皱眉对李靖说道: “徐淼所言确实非常有理!若论战机,此时确实乃是擒获颉利的良机! 但是大帅也务必要想清楚,现如今安将军和唐大人也已经奔赴铁山和颉利商谈投降事宜。 一旦我们此时兵发铁山,颉利必将迁怒于他们!此事不得不防!” 但是李靖却摆手道:“我等身为臣子,自当皆有为国捐躯的自觉,此战关乎大唐国运,任何人的性命在国运面前,都不值一提!这其中自当也包括你我等人! 如若此战能够拿获颉利,那么如果安将军和唐大人为此受害,那么战后我自会前往他们家中负荆请罪! 但是现在本帅决心已定,今晚便起兵奔袭铁山……” 经过一番和李积商议之后,李靖最终决定,从他军中选出一万精锐骑兵,全部一人双马,携带二十日的口粮,连夜出发,日夜兼程杀奔铁山,奇袭颉利在铁山临时纠集起来的突厥残部。 其麾下剩余人马,则随后跟进,继续涤荡沿途的突厥部落,赶往铁山与之会合。 而李积则负责率军赶往碛口一带设伏,防止颉利兵败逃脱之后,率领残部继续向西逃窜。 这又是一套连环计,李靖主攻,李积兜截,誓要彻底把颉利给擒获不可! 定策之后,当日两军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入夜之后,李靖便已经点齐了兵马,做好了出发准备。 徐淼也没闲着,他被李靖和李积责令为跟随李靖参与这次突袭铁山的一万精锐唐军准备御寒之物。 因为这次他们突袭铁山,为了保证速度和机动性,故此一人双马,只带二十日口粮,帐篷全部不带,这也就意味着这一万人马接下来很多天里,将要面临着在天寒地冻的雪原上露宿的严酷考验。 如果不给他们准备较为充足的御寒之物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一万大唐勇士,即便是不死在突厥人的刀下,也会有大批将士将冻毙于严寒之中。 所以当李靖提出不带帐篷,率领这一万大唐将士突袭铁山的时候,徐淼当即便满脸怒色的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徐淼认为李靖这么做,虽然是为了兵贵神速,攻其不备,但是对于这些大唐将士却实在是不公,而且对他们来说也实在是太过残酷。 徐淼当时一急之下,说出了后世网络上流传的一句名句,称这些大唐将士乃是“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之冻毙于风雪!”要求李靖必须要保障这些将士的生命,不可漠视他们的生命。 如果是战场上,大唐将士死于敌人刀下,那是将士的荣光,但是令其冻毙于风雪之中,却是为帅者的耻辱! 李靖本来心情很好的,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徐淼这小子当面怼了他一顿,而且是出言不逊,说的是毫不客气,指责他漠视将士的生命,把李靖气的脸都差点紫了。 “放肆!徐淼,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李靖当场就拍了桌子,指着徐淼厉声喝道。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冻毙于风雪 徐淼立即躬身抱拳说道:“大帅,在下现在身为参军,就有职责为大帅们提出建议!大帅此计甚妙,末将深感佩服,但是末将认为,这并不是让将士们被冻毙于风雪之中的理由! 我们完全可以做的更好,让将士们免于冻毙于风雪之中,亦或是冻伤失去手脚!为何不做的更好一些呢? 卑职以为,我等身为大唐的军人,战死沙场乃是本分,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将士们最怕的却是死的毫无价值!看书喇 如果我们可以不让他们冻毙于风雪,却无视他们的生死,令其毫无价值的冻毙于风雪,那么这种死对他们来说太过不公! 对于为将者,那就是渎职!”徐淼梗着脖子看着李靖,大声说道,不知为何,他今天很激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毫不畏惧的和李靖对视着。 李靖气的够呛,有心想要再次发怒,但是扫了一眼下面的众将,却发现这会儿所有人都看着徐淼,面露钦佩之色。 李靖既然是个军神,那么自然不是个笨蛋,立即意识到如果不采纳徐淼的意见,那么便可能激起众怒,甚至可能影响到士气。 徐淼说的其实不错,他也很清楚,这次他打算率领一万精锐兵马突袭铁山,路上不带帐篷之物,夜里露宿荒野之中,必将会造成不少将士冻死冻伤,但是他认为只要能拿下颉利,这些死伤都是可以接受的,这种伤亡也是必须要付出的。 但是徐淼却在这一点上和他的意见有所不同,徐淼认为突袭铁山没错,但是却反对无视将士生命的做法,他认为既要能突袭成功,同时也要尽最大努力确保将士不被冻死冻伤在长途奔袭的途中。 所以在这件事上,徐淼并没有错。 而徐淼也恰恰了解李靖,经过认识李靖之后相当长的时间对李靖的观察,他发现了李靖身上存在的一个缺点,那就是太不把麾下将士的性命当成回事。 虽说自古就有慈不掌兵之说,但是李靖这个人的性格相对来说却比较凉薄,对待自己的部下,更是显得有些薄凉了一些。 李靖别看每每率军出征的时候,在军中说一不二、威风八面,治军极严,但是一旦回到长安,就老实的跟孙子一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做一些李二交办的公务之外,对于其他事情充耳不闻。 在长安城的时候,徐淼就曾经听说过,李靖的老部下遇上了一些麻烦,犯了点错,可能要被治罪,本来事情并不算多大,于是便求到了李靖的门上。 但是李靖却对其闭门不见,明哲保身,不肯为老部下出头求个情,最终那老部下洒泪而去,这种做法让徐淼颇为不齿。 虽然他明白李靖的隐忧,说起来他身为一代军神,但是这辈子却在站队方面,屡屡站错队伍,当年李渊准备起兵叛隋的时候,李靖就试图逃到江南告密,结果事败被捉。 是李二看重了他的才能,为其求情才让李渊留下了他的性命,归顺了李渊。 李靖之后曾经跟着李二做事,要说也算是秦王府出身!但是李靖的帅才又被李渊看重,对其委以重任。 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世民应该是找过李靖,但是李靖却来了个作壁上观,不发一言,两不相帮成了个骑墙派。 李二玄武门事变斩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逼李渊退位之后,李靖顿时就尴尬了!要不是李二宽宏大量,知人善用的话,李靖的脑袋早就被李二砍下来当球踢了。 所以李靖在李二即位之后,日子过得小心翼翼也算是咎由自取,谁让他打仗厉害,观望政治风向的眼力价却很差呢? 他不愿多管闲事倒是也可以理解,可是对于老部下这么薄凉却着实也令人心寒,以他的身份,其实就算是为老部下求个情说句话,大家伙多也不会不给他面子或者说他什么,可是为了明哲保身,李靖却对老部下闭门不见,一言不发,这就让人有点瞧不起他了。 所以这也是徐淼自从认识李靖之后,便对他敬而远之的原因,就是对李靖的人品有些看不惯。 而且李靖为了战争的胜利,也太不把部下们的性命放在眼里,这一点徐淼更是无法认同,他本来可以不用跳出来和李靖唱对台戏的。 但是他一想到跟着李靖出发的一万大唐勇士,如果就这么出去的话,其中不知道多少将士可能会因此冻毙于荒野之中,亦或是被严重冻伤,失去手指脚趾、耳朵鼻子,甚至于可能为此截肢失去手脚,成为彻底的废人,徐淼就忍不住。 于是他这才跳出来反对李靖这么做,并且把慕容雪村的那句话抛了出来,为即将随同李靖出发的一万大唐将士说话。 李靖虽然被徐淼当面冲撞很有些震怒,可是当看到帐中那些军将们看徐淼的眼神的时候,他却还是压住了怒气。 于是他冷着脸耐住性子对徐淼说道:“徐淼,你也知道,此行我们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赶至铁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击溃聚集于铁山的突厥人,擒获颉利! 如若带上大量的帐篷,必将拖慢行军速度,之所以这么做,是迫不得已! 如果我们速度稍慢,就可能被突厥人发现并且向颉利示警,那么颉利便可能会提前有所准备,到时候不但害了安将军和唐大人,这一万大唐将士,估计也很难活命! 孰轻孰重,徐淼你可知道?” 众人一听,又都皱起眉头,觉得李靖所言确实有道理,又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徐淼。 徐淼则拱手说道:“大帅恐怕忘记了,我军现在已经有了轻型的马拉爬犁,这种轻型扒犁,在雪地上驰行速度不慢于战马驮载货物驰行的速度! 而且这种马拉爬犁可以装更多的货物,甚至于还能做人! 如果多带一些这样的扒犁,在扒犁上用羊皮或者牛皮搭上棚子,夜间让将士们睡在这些扒犁上,挤一挤倒还会更暖和一些! 大帅为何不考虑多带一些这样的扒犁呢?” 李靖听罢之后不由得一愣,其余人等也都立即楞了一下,倒是李积却抚摸着胡子,坐在旁边微笑不语。 其实李积早就想到了他军中那些轻型的马拉爬犁,那东西他们已经用过了,在雪地上用马拉着,跑起来比人骑着马还要快一点,装载的东西还要更多一些。 一匹马怎么也不可能驮着两个人在雪地里长途奔行,但是却可以驮着一个坐了两个人的扒犁,在雪地里跑很远,速度也比驮着两个人的马跑得要快。 只是李靖在到了白道之后,虽然见过那些轻型扒犁,却对其作用印象不深,故此这次才会忽略了那些轻型扒犁。 “对呀!怎么把那种小扒犁给忘了呢?那东西确实好用呀!坐两个人,一匹马拉着也能在雪地上奔行如飞! 多带些那种扒犁,将士们晚上不就能挤在扒犁上睡了吗?起码冻不死人呀!还能多带一些箭矢和毛皮御寒!我咋就把这忘了呢?”付大通一拍脑袋在一旁说道。 李靖听罢脸色顿时就缓和了下来,他也想起来这些天见过的那些马拉爬犁,他确实看到李积军中,有不少那种马拉的小扒犁,经常出入营地,去扫荡白道周围的突厥残部。 不过他也仅仅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却并未试过那种东西,他主要精力没放在那东西上,故此才忘了那东西。 第六百五十四章 未来名将 “你确定带着那些扒犁不会影响大军奔袭的速度?”李靖盯着徐淼问道。 “末将敢用人头担保,带着那些扒犁,断不会拖慢行军速度!而且还能为大军多带一些粮草以及箭矢还有毛皮等御寒之物!”徐淼当场就把胸脯拍的咚咚作响,对李靖作保道。 李靖长长的松了口气,点头继续问道:“那么现在你能给我多少那种扒犁!” “据末将估算,现在把所有轻型扒犁都集中起来的话,大概有两千架,如果大帅明日出发,末将还可以连夜再为大帅赶造五百架应该没有问题!”徐淼默算了一下之后对李靖答道。 李靖听罢之后,起身对李积拱手道:“茂公,可否将你军中那种扒犁先借给我用?” 李积也立即站起来拱手道:“此乃应当之事!只要大总管能够突袭铁山成功,把那些扒犁都拿走又能如何?” 原本李靖打算当晚就率兵出发,但是最终还是决定拖一晚再走,给徐淼半天加一晚的时间,火速集中人手连夜再为他们这路人马打造五百扒犁! 虽然徐淼这次顶撞于他,让李靖颇为不爽,但是最终李靖还是选择了隐忍下来,毕竟徐淼所言有理,带上那些扒犁,在不影响行军速度的情况下,可以携带更多的御寒之物和粮秣、箭矢,这对于他奇袭铁山只有好处没坏处。 即便是他不太重视将士的生死,但是能少死一些手下兵将,还是少死一些的好。 于是这次将帅之间的冲突以李靖罕见的退让而暂时告一段落。 军议结束之后,徐淼也就忙活了起来,在两军之中,抽调了所有会干木工的工匠和兵卒,甚至有些手巧一些的兵将,即便是不太会木工活,也纷纷参与帮忙,开始玩儿命的打造起了轻型扒犁。 这些轻型扒犁绝对属于粗制滥造的产物,除了下面两根滑橇之外,都是就地取材,用小树干或者树枝拼凑而成,什么榫卯结构,那都太浪费时间,能用铁钉固定的就用铁钉固定,没有铁钉,就直接用皮索麻绳绑扎结实就行。 这东西反正是一次性用品,接下来天气将要转暖,一旦等到冰雪融化,这些东西就成了垃圾,无法继续使用,只能当劈柴烧了。 所以现在这些东西,根本无需精致,凑合能用就行,要求是只需撑到铁山足矣,故此也就不讲究什么了。 数千人一起动手,嘁哩喀喳一通操作,一夜间下来,到天亮之前,居然愣是凑出了一千多架轻型扒犁。 李靖天不亮就爬起来查验徐淼的成果,看着这些粗陋不堪的扒犁,简直怀疑这些东西能不能用马拉着跑,当场命人牵马过来,随便挑了一架最丑陋的扒犁过来,套上马之后当场验证。 看着马儿拖着扒犁在雪地上飞奔,李靖也彻底无话可说了。 在李靖的命令下,军中集中了大批的毛皮放在了扒犁上,还装了一些帐篷在扒犁上,除此之外,还带了三十天的粮草,比最初计划中多带了十天的粮草,又给扒犁上装了一批备用的箭矢,依旧没把这三千架扒犁给装满。 有了这些扒犁和物资,这一万随同李靖奔袭铁山的唐军将士接下来日子会好过许多。 晚上的时候,在扒犁上撑起三根柳条,上面搭上毛皮或者油布,扒犁上铺上毛皮,两个人挤在扒犁上起码不生火也不至于冻死人了。 在为李靖他们这一万人马送行的时候,不少军将在经过徐淼面前的时候,都诚心实意的对徐淼叉手见礼,并且自报姓名官职,向徐淼道谢。 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这次不是徐淼为他们出头,那么接下来出征的路上,他们的日子就难过了,不知道他们之中多少人可能晚上躺下,就再也醒不来了,也不知道多少人回来的时候,会冻掉几根手指脚趾,耳朵鼻子还能不能保得住。 可以说徐淼此举,拯救了他们之中不少人的性命和手指脚趾,故此当誓师杀牲祭旗的时候,但凡是见到徐淼的兵将,都会主动上前给徐淼见礼。 徐淼也脱了手套,对每一个和他见礼的出征将士拱手作别。 一个虎背熊腰的军将走到徐淼面前,拱手大声说道:“在下折冲都尉苏定方,见过徐将军!多谢徐将军!” 徐淼听到苏定方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身高体壮、虎背熊腰的汉子。 唐初名将之中,苏定方这个名字绝对是个响当当的招牌,这是一个超级猛人,动不动就敢带着几百号人,朝成千上万敌军阵中冲杀的主,不但胆大,而且还攻高,擅长以少胜多,是个超级牛人。 徐淼仔细回忆一下有关此战的历史记载,忽然间想起这一战也是苏定方在大唐建功立业,初露峥嵘的一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次李靖率军奇袭铁山,就是这家伙要充当先锋,带着二百精兵当先杀入突厥人营中,把颉利给惊跑了。 要知道铁山一带,现在可是还聚集了十多万突厥人呢!这家伙就带了二百人,就一头扎了进去,把突厥人的营地给搅得稀烂。 这种勇气和胆魄,还真不是他这种人能比的! 所以徐淼在见到苏定方的时候,忍不住特意打量了一番这位未来的大唐名将,拱手还礼道:“苏都尉请了!一看你就是一个猛将,此战定能立下不世之功!祝苏都尉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前程似锦!” 旁边的人都有点惊诧,刚才过来和徐淼拱手作别的军将也有不少,徐淼多都是点头而过,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壮汉,却似乎很是看重,说了这么多废话,好像徐淼特别看重眼前这个大汉。 虽说折冲都尉不算小官,但是这个苏定方却只是一个下府的折冲将,最多也就是个正六品的武将,而且名不见经传。 哪怕他看起来确实是个猛将,但是在猛人如云的唐军之中,其实也不见得特别显眼,但是徐淼的表现却对这个苏定方很是看重一般。 于是旁边不远处的李靖也多看了苏定方几眼,认出了苏定方,确实乃是他目前麾下的一员猛将,于是多留意了一下苏定方。 当和出征的军将作别之后,李靖也看了看徐淼,对徐淼说道:“此次本帅奔袭铁山,如果成功,那么你也功不可没! 刚才老夫见你对那个苏校尉似乎青眼有加,你可曾认识他吗?” 徐淼拱手道:“这是末将分内之事!身为军中参军,末将自当尽心为大帅效力!不敢居功! 至于那位苏将军,在下倒是好像之前不知听谁提过,说此人乃是一个勇冠三军的猛将,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当真乃是一个熊罴之士! 大帅旗下有此不世猛将,当善加使用,必能成为大帅强助!” 李靖疑惑的看了看徐淼,他想不通徐淼是听谁说过这个苏定方的,这个苏定方刚入唐军时日不长,之前他曾在窦建德麾下做事,乃是窦建德麾下大将高雅贤的部下,被高雅贤收作养子。 窦建德兵败之后,随高雅贤投奔刘黑闼,为刘黑闼做事,刘黑闼在武德六年兵败被杀之后,他便逃回家乡隐居了起来。 也就是去年才被大唐的官府发现,查知他的身份之后,被大唐启用充入军中,做了一个下府的折冲都尉。 此战他才受命率军参战,在自己帐下听用,前段时间他奇袭定襄城的时候,这个苏定方确实表现可以,称得上是个猛将。 第六百五十五章 精忠报国 不过以苏定方的身份,却还是不足以引起徐淼的关注的,也不知道徐淼到底听谁对他说过,苏定方是个不世猛将。 但是李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徐淼这小子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这么说,那么苏定方一定就有过人之处,于是李靖也就在内心之中,特别留意起了这个苏定方。 望着一队队大唐精锐骑兵,列队于营外,大军之中帅旗、将旗、队旗在烈烈风中迎风招展,甲士们身上的铠甲被擦拭的盔明甲亮,各种长槊、长枪在队伍中如林竖起,一架架扒犁排列在大军之后。 人和战马口鼻之中,都喷出一股股热气,又汇聚起来,在寒冷的天气里形成了一片雾气,这一万大唐精锐散发出一股子凌然杀气,有着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 看着这支即将出发的大唐精锐,徐淼也不禁看的是心情激动了起来,脑海中忽然间浮现出了后世歌手屠洪刚曾经演唱过的那首精忠报国,不由得心潮澎湃的难以自禁。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思黄河水茫茫!十余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忽然间徐淼就忍不住扯开嗓子,开始以一种嚎叫般的方式,将这首歌大声的唱了出来。 他身边的人刚开始的时候,无不被徐淼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于是纷纷都侧目向着徐淼望了过来。 他身后的雪橇三傻更是差点上前捂住徐淼的嘴,因为此时李靖正在誓师出征,徐淼这突然间开始抽风一般的鬼哭狼嚎了起来,这可是犯军规的。 从轻里说,拉出去打一顿军棍是最轻的,如果是惹怒了李靖的话,拖出去把脑袋剁了也就剁了。 就连正在提马巡视整队出发大军的李靖,也听到了徐淼突然间发出的嚎唱声,两道浓眉一跳,脸上露出了怒色,扭头朝着徐淼望去。 正待发作的时候,他却听清楚了徐淼嚎唱的词句,不由得微微一呆。 虽然徐淼的嗓子算不上太好,但是用这种怪异的强调,嚎唱出这首曲子的时候,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产生出一种豪迈之感,在这样的场合之中,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慷慨激昂之感。 本来准备发飙的李靖,马上就闭上了嘴巴,侧耳开始倾听徐淼近乎歇斯底里一般的嚎唱。 这是在场所有人,第一次听到这样一首词,徐淼嚎唱出的每一句词都令听到之人内心中都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共鸣。 原本以为徐淼抽风,正准备上去捂住他嘴的三傻,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开始侧耳仔细倾听起了徐淼的嚎唱。 徐淼越唱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变得尖锐起来,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机灵,把徐淼经常带着的铜皮大喇叭给徐淼拿了过来。 徐淼接过之后,凑到嘴上,对着即将出征的那一万大唐精锐,继续歇斯底里般的嚎唱了起来。 他的歌声在营外反复回荡着,哪怕是唱到高音的时候,有些破音,但是却也没有影响到听者的情绪。 一股豪迈之感在出发的大军和送行大军将士们的心头萦绕着。 当徐淼反复嚎唱到第三遍的时候,居然开始有人学着徐淼的强调,轻声也跟着唱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受到了感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徐淼的歌声轻声吟唱了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吟唱起来,这种慷慨激昂之感,在军中越发的浓重了起来,有的人忽然间就开始热泪盈眶,跟着吟唱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高昂了起来。 程处默、尉迟宝琪、小牛和徐淼离得最近,旁边还有虎子、胡昊、张甚等人,也都情不自禁的跟着大声的吟唱了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吟唱之中,歌声也变得越来越雄厚,越来越高亢了起来,最终上万人都跟着唱了起来,歌声如同洪钟一般,直冲云霄,并且向着四面八方滚滚传去。 就连正在天空中盘旋的一些鹰隼,也被地面上突然间响起的这一片雄壮的歌声惊得赶紧振翅飞远,再也不敢朝着这边飞来。 营地外空旷的草原和山坡上,远远正在觅食的狼和狐狸,也被传来的这一片洪钟般雄壮歌声给惊得夹着尾巴远遁而去,就连他们刚从雪里扒出来的突厥人的尸体都顾不上啃了。 这时候连天天都一副死人脸的李靖,也嘴唇抖动着,无声的跟着众人开始吟唱起了这首精忠报国,神色变得激动了起来。 徐淼终于唱得嗓子哑了,开始干张嘴发不出声,这才放下了铜皮喇叭,不知何时,眼睛里居然涌出了一股热泪,顺着面颊肆意流淌了起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今天看着这些大唐的勇士出征会如此激动,居然会如此失态,当众唱出了这首歌。 但是看着四周那些激动的泪光闪闪奋力嚎唱着的众人,他觉得这是他赠给这些出征将士们的最好的礼物。 无数人吟唱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了很久,直至李靖忽然间催动战马,拔出腰间的宝剑,厉声喝道:“大唐必胜!” 都在注视着他的那些大唐将士们,于是都停下了吟唱,一个个都握紧手中的刀枪,跟着一起振臂高呼了起来:“大唐必胜!” 随即刀斧手刀光一闪,几个突厥人的人头当即便滚落了下来,无头的脖腔之中,滚烫的血箭冒着热气标出老高,他们就是今日出征杀牲祭旗的祭品,他们的泼洒在雪地上的殷红鲜血更是激起了大军的士气。 虽然徐淼一直以来对于杀人并不感兴趣,每每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都会忍不住产生一种恶心的感觉。 但是自从北鲁沟一战之后,他这种感觉减轻了许多,他彻底明白了,战争就是这样,对敌人容不得半丝怜悯,当敌人对你举起屠刀的时候,哪怕仅仅只是半丝的怜悯,都可能害了自己。 大唐和东突厥这一仗,是突厥人和中原人积累了近百年的仇恨最终的清算,在彻底决出胜负之前,双方谁都不会停止向对方挥出的刀枪,这种仇恨只能用血来偿还,直至突厥人彻底臣服于大唐面前为止。 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李靖下达了出发的命令,一万大唐精锐将士,纷纷催动了战马,开始朝着铁山方向行去。 也就是这一天,徐淼吟唱出的这首精忠报国,迅速的在大唐军中传开,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唐军营中,不断有人在学着唱这首歌,每每听到有人吟唱,便会引来无数人跟着一起吟唱。 李积专门把徐淼叫到了面前,询问了他这首歌的出处。 徐淼也无法再把这首歌的功劳推给这具身体早亡的父亲,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了这首歌的原创,说是当日他在看到大军出征的时候,心中忽然间有感而发,至于曲调,也是随口唱来的。 这让李积很是惊讶,不得不对徐淼再次刮目相看了几分。 第六百五十六章 翻越阴山 按照李积对徐淼的了解,徐淼虽然聪慧异常,但是却并不擅长诗词歌赋之类的事情,他的强项乃是算学和格物学,对于诗词经义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怎么精通。 可是这两天徐淼却不知为何,先是在大帐里说出了那句霸气的“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诗句之后,接着又说出了一句“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令其冻毙于风雪”,这句话虽然算不上是什么诗句,但是却令人听了之后颇有些震撼。 接着今天就又忽然间在为出征大军送行的时候,随口吟唱出这样一首慷慨激昂,令人热血沸腾的曲子,这让李积感到十分惊讶。 这首曲子李积也仔细听过了,并且回来之后,便立即挥笔记录了下来,每每读起,都令人会产生一种共鸣感。 听着营中不断有人吟唱这首曲子的时候,都会禁不住产生出一种热血沸腾之感。 总而言之徐淼当日这一歌,立即红遍了两路唐军,而他的“才情”也重新刷新了不少人对他的认知。 李靖率军走后,李积也没耽误,也立即就整军出发,开始日夜兼程从白道穿越阴山山脉,赶往碛口一带。 按照李靖和李积的判断,如果李靖此次突袭铁山得手,颉利大败,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颉利最大的可能是继续向北逃窜,试图逃往漠北一带。 他们本来现在实力就被削弱的十分严重,六路唐军都深入东突厥的地盘,对沿途所经之处的突厥部落展开了一场又一场血腥的报复,虽然突厥人彪悍,但是面对着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大唐军队,却群龙无首,组织不起来任何有效的抵抗。 突厥部落只能各自为战,面对着抱着复仇目的的凶悍唐军,只能不断的被一个个的屠戮,除非他们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否则的话等待他们的就是呼啸而过的刀枪和飞蝗般的箭矢。 更加上气候的原因,现在漠北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尚未回春解冻,颉利连战连败之下,身边的人马一定所剩不多,此时绝不可能继续留在阴山以南和唐军周旋, 故此他唯有继续向北逃窜,逃往漠北寻求和盘踞在漠北一带的铁勒九姓联盟,以图在漠北休养生息重新复振。 所以李靖和李积在讨论之后,一致认为李靖一旦在铁山得手,再次大败突厥人的话,如果颉利还能侥幸逃脱,那么他唯一可选的出路便是带着残部继续向漠北一带逃窜。 而不管是颉利还是东突厥残部,只要想从铁山一带逃往漠北,那么碛口都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故此李靖和李积便敲定下来,由李靖率领他本部的一万精锐突袭铁山,李积则率领他麾下的人马赶往碛口堵截北逃的颉利或者是突厥人。 虽然这已经是接近二月了,关内的气温已经开始转暖,但是春风还没有能把暖风带到关外,关外的大地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寒风刺骨。 近两万唐军,骑着马亦或是乘坐着改成了扒犁的马车,在阴山的山间雪地上艰难行进,所有人都裹紧了身上的衣袍,尽量让自己暖和一些,有很多上坡的时候,人还要下来,用力推着扒犁才能将扒犁推上坡。 这一路上唐军将士也吃足了苦头,夜里只能挤在一起,宿在有限的帐篷里,挨过酷寒的夜晚。 徐淼这一次也未能逃脱,被李积勒令随军一起前往碛口截击北逃的颉利,至于军中的伤兵,则全部派人将其护送到定襄城安置。 徐淼无奈之下,只能和孙思邈商量了一下,请孙思邈随同那些伤兵先回定襄城,而他则率领部分医营的人手随军北上碛口。 老孙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看了看徐淼,让他小心一些,便跟着返回定襄城的队伍走了。 送走老孙之后,徐淼这才轻装上阵,带着他的亲兵和少量医营的医官和护兵们随军踏上了翻越阴山的道路。 这一次李积率军赶往碛口,因为需要翻越阴山,为了能及时赶到碛口阻拦住北逃的颉利和突厥人,于是出发之前对军中辎重进行了清减。 如此一来,他们也就只能携带部分粮秣辎重以及帐篷等物踏上征途,徐淼也没了可供他偷懒的厢车,只能和其他将士一样,顶风冒雪随军在雪地中跋涉。 入山之后,因为地形的缘故,很多地方形成了风口,寒风凛冽,吹在人的脸上,夹杂着吹起来的冰屑、雪沫,如同鞭子抽打在人脸上一般。 哪怕是徐淼给脸上涂抹了不少甘油,但是也架不住这样的风刀子,几天下来脸蛋就被冻得红肿,原本还算是细皮嫩肉的脸皮上被寒风吹的开始皴裂,疼的钻心。 这时候不管是骑着马还是坐在扒犁上,被寒风吹着,反倒还不如下车徒步行进,因为不管是起在马背上还是坐在扒犁上,哪怕是裹得再严,也能把人冻得直哆嗦,手脚冰冷的能够把人冻僵。 反倒是下车徒步行进,还能通过运动多产生一些热量,让人不至于手脚冻僵。 这时候大家伙也顾不上什么军容了,一个个都把能裹到身上的东西都给裹上了,一个个都裹得跟狗熊一般,即便这样,还是不断出现有人被严重冻伤的情况,夜里也时常会发生个别人躺下就一睡不醒,被冻死在梦里的事情。 但是这次徐淼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史书上只是把唐灭东突厥一战的结果记载了一下,但是却对于整个战事过程以及唐军付出的代价,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只有亲历过这一场战争的人,才知道唐军此次灭掉东突厥有多不容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李积不是不心疼麾下的将士,而是这次赶往碛口,他们必须要在约定的时间内赶到碛口。 一旦晚了的话,便可能把颉利或者大批突厥人给放跑,让他们遁往漠北,到时候便真的是贻误战机,而且对大唐来说遗祸无穷了! 作为一军主帅,在有些时候,必须要下得了狠心,这也是他们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当进山之后,第四天的时候,徐淼就已经走得是精疲力竭了,可是坐在扒犁上,却又冻得要死,骑着马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走,摔死的可能性会很大,于是他便只能跟着战马,拉着马尾巴继续跌跌撞撞的朝前走。 好在他身边有虎子、张甚、熊展等手下,时不时的会拉他一把,熊展甚至有些难走的路段,还会干脆直接把徐淼扔到背上,把徐淼背起来朝前走,要不然的话,徐淼真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撑到碛口。 好在是唐军的士气还不错,虽然走得十分辛苦,但是一路上时不时就会有人扯着脖子放声高歌一番,唱的也多是徐淼教给他们的那首精忠报国。 一旦有人开始嚎起来之后,便会有人跟着附和,随即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一次嚎了起来。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山口的时候,徐淼气喘吁吁的被熊展拉着走到了山口,停下来举目四望,山上都是白皑皑的积雪,晃得人眼睛发疼。 好在徐淼戴着一副水晶墨镜,遮挡了不少紫外线,眼睛还感到好受一点,军中很多官兵因为没有墨镜,又觉得在眼上绑一根只开了一条缝的皮条妨碍看路,不肯戴这种皮条,结果长时间下来,眼睛又红又肿,还见风流泪,两眼视物不清。 徐淼站在路边,不断的厉声呵斥从身边经过,但是却不肯在眼上绑皮条的那些兵卒。 “你们这帮混账,早就告诉过你们,在这种地方,必须要用皮条遮住眼,你们就是不听! 要是不想瞎了的话,就赶紧绑上!再这么下去,走到碛口你们也都瞎了,还杀狗屁的突厥狗呀?伸着脖子等着让人家砍好了!”徐淼气喘吁吁的不断的叱骂着那些从他身边经过的兵将们。 第六百五十七章 乐极生悲 一个小兵眼睛红肿,一边揉眼一边从徐淼身边走过,被徐淼劈头盖脸一通臭骂,这家伙眯着眼看了看徐淼。 徐淼这会儿裹得跟狗熊一般,脑瓜上扣着火车头皮帽,为了保护鼻子,鼻子上还横着一条毛皮,眼上带着一副墨镜,整张脸就露出了一张嘴,一边吐着热气,一边摇动着三寸不烂之毒舌,对经过他的那些不遮挡眼睛的家伙口吐芬芳。 那个小兵也认不出徐淼是谁,被徐淼口吐芬芳骂了一顿之后,有些生气,于是便回呛了徐淼一句:“你娘的,你再骂一句试试?你算老几?老子就不爱绑个那东西……” 跟着徐淼的虎子和熊展他们一听,当场就恼了,虎子锵的一声就拔出了横刀,骂骂咧咧的就要上去把那厮拖出来剁了。 一个大头兵居然敢骂徐淼这个正四品的将军,真是活腻味了! 结果那厮还没骂完,就被身边的老兵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抽后脑勺上,把他抽的当场趴在了地上。 接着老兵就又对着这是的屁股后背狠踹了几脚,一边踹一边骂道: “你他娘的眼瞎了吗?那是徐将军!骂咱们是为咱们好!你他娘的也敢还嘴?你是不是眼长裤裆里了?还是他娘的活腻味了? 活腻味你说一声,老子给你一刀痛快的! 哎呀呀!徐将军,实在是对不住了!这混蛋前两天眼罩丢了,这两天眼不好使,没认出来您!您大人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这就是个混蛋!” 刚才还嘴骂徐淼的那个不长眼的家伙,被一连串暴击,挨了揍之后,才知道他刚才骂的是谁,于是当场就吓尿了,趴在地上连连向徐淼磕头赔罪,说他真的没认出来徐淼,还自己猛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说他有眼无珠,求徐淼饶他一命。 徐淼也被气乐了,抬脚就踹了他一脚:“你奶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子怕你们被雪给晃瞎了,反倒还要被你们这帮混蛋骂!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赶紧把你的狗眼遮上,给老子滚!” 那个出言不逊回骂徐淼的家伙,屁都没敢再放一个,一边连连向徐淼道谢,一边四处乱摸,想找眼罩遮住眼,但是却没找到,吓得是手忙脚乱,脸都绿了。 徐淼看这厮慌得一批,于是气也消了,从旁边熊展的包里抽出一根开了缝的皮条扔给了那个蠢货。 那个笨蛋慌得手都抖得跟筛糠一般,半天都没把皮条绑眼上,还是旁边的老兵赶紧帮忙给他绑上,还一个劲的给徐淼赔罪,然后在那个笨蛋的屁股上猛踹一脚,陪着笑脸连连对徐淼拱手赔罪。 徐淼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然后接着开始骂下一个不带眼罩的家伙。 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兴致又来了,扯开嗓子又开始嚎了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随着歌声响起,又有一大帮唐军兵将一边走一边跟着荒腔走板的嚎了起来,歌声顿时再次响彻天空,在山谷之中开始回荡。 就连徐淼身边的虎子、胡昊他们也忍不住又跟着嚎唱了起来,这帮人深得徐淼亲传,所以腔调要比起其他人准的多,为此他们还颇有些洋洋自得。 耳中听着无数人苍劲雄魄的歌声,徐淼得意洋洋的顺着山谷朝前望去,仰起头朝着山谷两侧的山上望去。 山坡上白皑皑的一片,积了厚厚的积雪,天空中有几只苍鹰在缓缓的翱翔,山路上蜿蜒前行的大军,和这片风景融汇在一起,看起来是何其雄壮。 但是不知为何,他脸上的笑容突然间就凝固了,接着笑容消散,从怀中飞速掏出他的宝贝望远镜,向着左右山谷中左右两侧的山坡上望去,不多时望远镜定格在了右侧山坡上,脸上换上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他突然间就转身朝着身边正扯着脖子嚎的虎子和胡昊等人踹了过去,一脸惊慌的叫到:“别唱了,别唱了!赶紧闭嘴!传令下去,所有人肃静,不许再唱了!都给我闭嘴!” 所有附近正扯着脖子嚎唱的人都楞了一下,不知道徐淼又抽啥风。 程处默这时候走了过来,嘴里喷着热气,笑着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抽风了?这曲子不是你传开的吗?走累了嚎几嗓子解乏!听着就提气!为啥不让唱了? 唱,接着唱!一边嚎一边走才有劲儿!” 谁知道徐淼这会儿脸色苍白了起来,满脸都是凄惶之色,摆手道:“不能嚎,不能再嚎了!赶紧停下来! 站住!后军停止前进!立即停下来!向前传令,肃静,都不许唱了!前面的全速通过山谷!快!”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的声音都因为惊恐而有些变调了,整张脸惨白的有些吓人。 直到这个时候,程处默他们才发现徐淼似乎并不是在抽风,而是确实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因为徐淼的脸都吓白了,声音都带颤音有点变调了,这是真的被吓到了。 “淼哥,你别吓咱哥几个,到底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小牛第一个对徐淼问道。 程处默也严肃了下来,看着徐淼。 “来不及解释了!快去阻止他们继续乱嚎!去让后面的停下来,不许朝前走了!前面的赶紧加快速度出去!不许再嚎了!晚了要出大事!快!”徐淼的声音都破音了,对程处默他们吼叫道。 这时候这帮人才感觉事情有点不一般大条了,小牛催马就朝着前面冲去,一路厉声大喝着:“闭嘴,都闭嘴!不许唱了!前面快走!都不许嚎了!闭嘴!快走!” 而尉迟宝琪则立即朝前冲了一段距离之后拦住了正在朝前行进的人马,厉声喝道:“徐将军有令,立即停止前进!站住!都站住!” 而程处默则拨马就朝队伍后面冲去,一路狂吼道:“闭嘴!都给我闭嘴!吾乃宿国公之子云骑尉程处默!奉徐将军之命,命你等立即停止前进!站住!” 徐淼脸色苍白,紧张的看着山谷两侧山上的积雪,听着无数当兵的嚎唱声,这时候他们的吟唱声落在徐淼耳中,已经没有什么豪迈可言了,反倒是如同催命的鼓声一般,每一声嚎唱声,都让徐淼心惊肉跳。 此时李积正骑着马在中军位置随军前进,正处于山谷中间靠前的位置,一路走一路听着军中的歌声,觉得这样挺好,徐淼无意间“随口”做的曲子,确实很能振奋士气。 大军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之中,踏雪挺进,本来是一件十分辛苦而且枯燥的事情,往往这样的行军会让大军士气低落,而且会很疲惫。 但是现在时不时高歌一番,士气始终保持的不错,也让枯燥的行军变得热闹了许多,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事情。 所以他也没有限制军中的将士在行军路上放声纵歌,甚至还鼓励这种事情,有时候甚至兴致来了的时候,也跟着哼几句,觉得这首曲子的词朗朗上口,确实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一阵骚动声,接着他隐约听到有人歇斯底里的一边朝着前面纵马驰来,一边大吼着命正在高歌的兵卒们闭嘴,还隐约听到那人吼着什么将军有令,军中禁声,全军加快速度通过…… 他皱起了眉头,心道谁这么放肆,他作为主帅都没有禁止将士放声高歌,什么人能比他还牛,居然敢越过他,直接叱令将士们禁声。 另外这里道路狭窄,谁敢在这里纵马驰骋?撞到人怎么办?而且还敢越俎代庖,叱令队伍加快速度。 于是他皱起眉头,扭头望去,这时候和他一起压着队伍行军的付大通也一脸怒色的扭头望去。 第六百五十八章 雪崩 只见一骑从后面飞驰而来,一时间没看清是谁,但是速度挺快,所过之处的兵卒们纷纷走避,队伍顿时有点乱了起来。 付大通于是拨转马头,带着几个亲兵横在了路上,付大通一脸怒气,手握着马鞭,等着那个人纵马驰来。 李积也拨转马头,驻足望向那个纵马驰来的家伙,心情也很是不悦。 等那人驰近的时候,付大通才认出那个人,原来是牛进达的长子牛明玉,付大通自从见到徐淼之后,也认识了程处默他们三个勋贵子弟。 其实他对程处默这三个勋贵子弟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三个小子都是名门之后,但是身上却没有太多勋贵子弟的臭毛病,三个人都是好孩子,喜欢舞刀弄枪,年纪轻轻都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而且这仨小子都是胆大好战的家伙,颇有乃父之风,都算是为将的材料,所以付大通对程处默三个家伙的印象都不错。 其中特别是对于牛明玉的印象最好,因为牛明玉在三个家伙之中最为老实,平时话也极少,这一点很像他老爹牛进达,沉默寡言,但是性情正直,很让人放心。 可是今天不知何故,小牛却如此放肆,一路纵马在军中奔驰,冲乱的队伍,还一路疾驰一路放声大叫,叱令军中的那些兵将们立即闭嘴,不许再放声高歌,并且越俎代庖,喝令他们立即加快速度前进。 付大通有些不解,抬手把马鞭一扬,对疾驰而来的小牛厉声喝道:“站住!成何体统,牛明玉,你可知罪?” 小牛一脸紧张之色,驰至付大通面前,猛地一勒马缰,战马于是立即咴咴一阵长嘶,前蹄人立而起,生生被小牛给强行拉停了下来。 小牛此时一脸慌张,看到付大通之后,立即翻身跃下了战马,冲到付大通面前,单膝跪下拱手道:“付司马,末将刚才奉徐淼之命,前来喝止军中不得再谷中纵声高歌,他还命末将前来催促谷中人马速速通过,赶紧出谷!” 付大通听了之后不由得一愣,心道原来这是徐淼授意,小牛只是依照徐淼之命行事,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徐淼这小子为何会让小牛前来做这种事情。 于是他把脸一沉厉声喝道:“胡闹!他徐淼有何权利如此饬令全军?难不成他当他是大帅吗?此乃是僭越! 大军如何走,这是大帅的决定,他有何权利置喙?给我回去让他过来!说不清楚的话,老夫定不饶他!” 小牛这时候却一脸紧张,并未转身离去,而是看了看左右,咬了咬牙说道:“启禀司马,淼哥……哦不,是徐将军刚才发现谷中有危险,非常惶急,来不及给末将解释,只是命末将赶到前面来,命军中不得大声喧哗!并且让谷中人马火速出谷! 徐将军从来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想必定有他的道理!还望司马速速督军赶快出谷! 哦对了,他已经堵住后军,不许后军继续跟进入谷了!请司马早做定夺!” 付大通一听就炸了,这特么的是什么理由?徐淼凭什么觉得谷中有危险,就让大军不许喧哗,命大军立即出谷,还擅自挡住后面的人马不许前进? “放肆,他徐淼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这么做?来人,给我去把徐淼带过来!把牛明玉给我拿下!”付大通当场就炸了,怒目圆睁开始发飙。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不远处的李积却一脸凝重的叫到:“且慢!付司马,按照徐淼的交代办! 传我军令下去,全军肃静,火速出谷!不得有误!快!” 付大通有点懵,扭头朝着李积望去,想要争论一下,他为何如此纵容那小子胡来? 明明斥候已经探查过周围了,这山里根本就没有发现大股突厥人的踪迹,能有什么危险?怎么徐淼一句话他就什么都相信呢?这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吗? 但是李积却神色凝重的看着付大通说道:“不要多说!先照他说的办!徐淼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速速出谷! 牛明玉,你不要回去了,随我一起走!” 牛明玉于是立即拱手应喏,转身牵住他的战马,随着李积的军令传下去之后,原本谷中回荡的歌声很快就逐渐的低落了下去。 而且前方的大军也纷纷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不明原因的官兵们,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并且开始跑步前进,朝着谷外快速行去。 但是当李积的军令传下去之后,右侧的山坡上还是有了动静,地上先是微微震动了一下,接着山坡上的积雪好像也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徐淼的眼睛瞪大,手拢在嘴边,对着前方还在谷中的一些被尉迟宝琪堵住的官兵狂叫道:“退回来!雪崩了!快向后退!” 整个右侧山坡上的积雪,这时候最上端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猛然间一大片积雪一顿,开始向下滑落了下来。 随着最上方的积雪开始滑落,便带动了下面更多的积雪也开始向下滑落,几乎片刻功夫,右侧大半个山坡上的积雪都开始向下滑动起来,并且扬起了大片大片的雪雾,同时还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声。 还在山谷中正朝前跑步前进的唐军兵将们,这时候都顺着声音侧眼朝着右侧山上望去,结果居然还有一些笨蛋显现出了一脸好奇之色。 自从出关之后,他们天天都在看雪,但是像这样整个山坡上的雪,同时向下滑落的奇景还是第一次见到。 于是居然有些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还放慢了脚步,饶有兴致的边走边欣赏起了这雪崩的奇观。 虽然有些傻子不假,但是毕竟聪明人也不少,有些聪明人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头发都竖起来把帽子顶飞,惊得是魂飞魄散,顿时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就开始玩命的朝前狂奔起来。 “快跑呀!雪崩了!晚了就被埋雪里了!”有人狂叫着开始拼命的朝谷外冲去。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傻子才意识到危险来临,一个个脸皮一僵,接着就换上了一副恐惧的神色,然后二话不说,立即就撒丫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前发足狂奔。 山谷中的唐军顿时就一片大乱,所有人都惊声大叫着开始朝前狂奔,试图逃出山谷。 至于他们携带的扒犁以及扒犁上的辎重,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呀!赶着扒犁的兵卒,也吓得纷纷跳下扒犁,疯了一般的开始朝前奔逃。 原本还一肚子气,想不明白徐淼为何越俎代庖,替他们发号施令的付大通,这时候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呆了一下。 直到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想明白了徐淼为何会这么做了,只见右侧的山坡上不知有多重的积雪,此时正在形成排山倒海之势,从山坡上滑落下来,扬起了漫天的雪雾,直朝着山谷下面冲了下来。 付大通也被吓得胡子都差点飞起来,即便是他这样的沙场老将,平时稳如老狗一般的家伙,在面对着雪崩这样大自然的力量的时候,也照样被吓得想尿裤子。 这绝对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力量,哪怕是他们这么多人的悍军,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也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这么多的雪从山坡上倾泻而下,蕴含了多大的力量无人可以计算得出来,到底倾斜下来了多少雪也无从得知,但是有一条他却知道,那就是如果不跑的话,他们就要被埋在这雪底下了。 这么多雪砸下来,可以说一旦被埋那就十死无生,于是他也不得不立即拨转马头,打马朝着谷外冲去,拉住同样目瞪口呆的李积,大叫着:“大帅,快走!” 第六百五十九章 救人 顿时谷中唐军惊恐的大叫着开始狼奔豕突,拼了命的朝着谷外涌去,但是不管他们如何努力,最终还是有那么三百多人未能逃脱厄运,被席卷而下的积雪给撞飞并且掩埋在了雪里,还有进入谷中的几十辆装载着辎重的马车,以及上百匹战马也被同时掩埋在了雪中。 后面被拦住在山谷另一端的那些唐军兵将们,这时候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好多人嘴巴张的老大,半晌合不上嘴,直至最后猛地合上嘴,却抱着头说了一声我的妈呀! 刚才因为尉迟宝琪阻拦他们进入谷中的时候,有些军将还很是不满,大声呵斥尉迟宝琪凭什么阻拦他们前进,还说什么如果迟延了他们的速度,这是死罪,喝令尉迟宝琪让开去路滚到一边。 但是现在那些骂人的家伙,却都一脸的惊骇,内心中产生出一种侥幸逃脱升天的感觉。 如果刚才尉迟宝琪没有拦住他们的话,那么这会儿他们之中有一批人也已经进入山谷,此时被埋在了雪下了,可以说尉迟宝琪刚才救了他们的性命,慢一点他们可能就被雪给活埋了。 所以这会儿他们站在谷外,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劫后余生的表情。 徐淼也同样满心震撼的站在谷口,看着眼前的这场雪崩,直到雪崩彻底结束,他才心有余悸的合上了嘴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左侧的山坡,掏出望远镜又仔细看了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左侧山坡在这么大动静之下,坡上的积雪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位移的情况,而且左侧山坡相对也比较平缓一些,在坡上又有几个天然的台阶,所以相对积雪层就比较稳固,眼下并未发现有什么发生雪崩的迹象。 徐淼收起望远镜,扭头看了看围在他四周的那些同样都一脸心有余悸表情的唐军将士,忽然间厉声喝道:“还愣着作甚?快去救人!” 说着他就翻身下马,拔腿就朝着山谷里冲了过去。 但是虎子一把就拉住了徐淼,程处默这时候也挤了过来,揪住了徐淼,一脸惊恐的对徐淼叫到:“淼哥,不可冒险呀!这边的雪会不会也塌下来呢?” 其他人也都一脸紧张的朝着左侧山坡上望去,徐淼则厉声叫到:“这会儿应该不会再崩了!快随我救人!” 说着他甩开虎子和程处默,再次带头冲入了山谷,其余人等一看徐淼都冲进谷中去了,于是也没法继续裹足不前了,纷纷也都紧随其后冲入了谷中,朝着被积雪掩埋人员的大致位置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过去。 虽然刚才雪崩来势凶猛,但是雪毕竟是雪,密度不大,只要没有当场被砸死,即便是被埋在雪下,短时间之内如果挖出来,还是有希望生还的。 最关键的就是最初的一段时间,如果埋的时间一久,那么下面的人就彻底没救了。 大批后面的唐军在徐淼的率领下,放下了战马和车辆,开始涌入山谷,冲到刚才大致埋人的区域,徐淼带头开始疯狂的扒雪,并且不断的大声呼喊着,趴在雪上倾听下面是否有动静。 而此时在前面逃到谷口侥幸躲过一劫的唐军兵将,也都一个个面如死灰的看着谷中弥漫的雪雾,一个个都是满脸的心有余悸。 如果刚才他们跑的慢一点的话,那么这会儿他们可能也已经被埋在了谷中了,现在他们即便是再蠢,也明白了刚才牛明玉为何叱令他们禁声不许纵声高歌了,也明白了牛明玉为何要让他们火速通过山谷了。 如果不是最后他们奉命加快速度跑出山谷的话,他们之中这会儿被埋在谷中的人数恐怕不会少于两千人。 也就是刚才牛明玉的一句话,拯救了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性命,这个时候想起来,还一个个都心有余悸,恍若做梦一般。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李积和付大通,李积也一样后怕,幸亏刚才他相信了徐淼的告警,及时下令禁声加快速度火速出谷,这才避免了让更多的麾下兵将埋入雪中。 但凡是如果他稍有犹豫,那么这会儿恐怕会有更多的兵将已经埋在了谷中的雪中了,甚至可能连他这个主帅,都有可能被一起埋进去。 要是那样的话,且不说他的老命不保,恐怕这一次前往碛口截杀颉利和突厥残部的任务也就此告败了。 所以李积这时候满心都是暗自庆幸,庆幸自己在关键的时候,选择相信了徐淼。 至于付大通,这会儿浑身都是冷汗,他内心中此时不但后怕,而且还充满了惭愧,刚才小牛奉徐淼之命赶上来示警,而他非但没有相信,却还大发雷霆,声称要治罪于徐淼,这一下实在是太太太打脸了。 也幸好李积选择相信了徐淼,及时下令火速前进,让谷中兵马出谷,要不然的话,不但会有更多官兵被埋在谷中,甚至包括他自己和李积这个大帅都有可能一并被埋在谷里了。 所以现在的付大通,想想都后怕的浑身直冒冷汗,同时也觉得羞臊的有点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候,他们忽然间透过逐渐消散的雪雾,看到了山谷另一侧的唐军开始蜂拥冲入了山谷,朝着刚才掩埋人马的位置冲去,并且立即便呼呼啦啦的开始在谷里的积雪之中疯刨了起来。 付大通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回过神来,厉声喝令到:“速速救人!找铁锹!快!” 于是这边刚刚逃出山谷的唐军兵将也都反应了过来,呼呼啦啦的转头又冲回了山谷之中。 而李积也想回到谷中坐镇救人,但是却被付大通给拦下了:“大帅,此地危险,尚不知另一侧的积雪会否雪崩,大帅留在谷外便是,断不可以身犯险!谷里由卑职回去救人便是!” 李积想了一下之后,叹息一声,点头道:“也罢!你们也多加小心!但有危险,立即速速撤出来!” 于是上千唐军便冲回了雪谷之中,开始了营救行动,先是不少人疯狂的用手刨雪,接着有人找来了铁锹,开始用铁锹疯狂的挖雪。 徐淼还在积雪中不断的命人附耳趴在雪地上,倾听下面的动静,判断下面是否埋的有人。 经过整整半天的疯狂营救,最终他们还是成功的救出了活着的数十名被雪崩掩埋的唐军兵将。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后来挖出来的活人数量也越来越少,到了黄昏之前,挖出来的人就再没有一个活着的了。 这时候不少参与挖掘营救的兵卒们,每当挖出一个死去的袍泽尸体的时候,都会放声大哭一场,就在雪崩之前,他们还一起在纵声高歌,幻想着接下来多杀突厥人,建功立业,可是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一场雪崩下来,他们就这么天人永隔了。 这如何让他们不感到难过?如果是在战场上,看着袍泽战死沙场,他们可能还会心中好受一点,毕竟他们是当兵的,死于敌人刀枪之下,那是理所当然。 可是现在这些袍泽,却死在了一场雪崩之中,活活被崩塌的积雪给活埋在了雪中,这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当越来越多罹难唐军兵将的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谷中响起了一片嚎哭之声。 就连付大通这样的铁石心肠般的汉子,也忍不住眼圈有点发红。 第六百六十章 碛口阻截战 而徐淼听着这些参与救人的将士的哭声,心中也很是难过,他也一样每见到一个唐军将士的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心中非常难过。 但是他却只是默默地流泪,并没有哭出声,现在看着这些救人的兵将们放声嚎哭,他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可是他看着天色已晚,又担忧的看了看左侧的山坡,还是厉声把那些大哭的兵将喝骂了一顿,让他们都立即闭嘴,难不成还想再招来一场雪崩,把他们也都活埋在这里不成? 这句话一说,效果奇佳,所有听到的人都立即强自止住了哭声,纷纷担忧的朝着另一侧山坡望去。 入夜之后,李积下令停止了挖掘营救行动,下令后续人马全部通过山谷,在谷外宿营。 当大军全部过了山谷之后,徐淼被李积和付大通招入到了帅帐之中。 付大通二话不说,见到徐淼就起身对徐淼拱手说道:“今日幸得徐将军示警,才让我等侥幸逃得一死!付某多谢了!” 徐淼连忙还礼道:“司马客气了!只怨末将未能提前意识到危险,才让军中受此损失!司马不治罪于我,末将已是非常感激了,岂敢居功!” 李积沉着脸摆手道:“罢了!你们不必多说了!徐淼你今日示警有功,这一功自当给你记下! 我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你是如何预先发现谷中会要雪崩了?我要知道,以防今后再出这等事情!” 徐淼叹了口气,对李积拱手道:“启禀大帅,恐怕你们并不知道雪崩的成因!其实雪崩成因非常复杂! 山上的积雪本来就比较松软,不断累积之下,本来就处于一种不安定状态,受不得任何风吹草动! 一旦受到任何外力的影响,都可能导致雪崩发生! 而雪崩一旦被引发,便会形成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山坡上的积雪都全部塌落下来! 今日雪崩,不瞒大帅,正是因为军中将士在山谷中纵声高歌所致! 太多人一起纵声高歌,便会引发某种共振,最终导致积雪开始发生位移滑落。 就像是从山坡上丢下一个雪团,雪团顺着山坡滚下去,到了坡下的时候,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雪球一样,上面的雪一旦开始发生塌落,那么正面山坡的雪就会被带着崩塌下来! 总而言之,雪天之中,经过山谷或者山下的时候,都要小心谨慎,不可发出太大声响,否则的话,就可能引发雪崩! 大致就是这种情况!想要再具体的话,恐怕就不是一天两天能说得清楚的了!这里面牵扯太多格物学方面的东西!请恕末将无法全部解释清楚!” 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李积和付大通对视了一眼,都摇头苦笑了起来,对于徐淼的解释,他们只是听了个大概明白,那就是这次雪崩,是军中将士在山谷里纵声高歌所致,是歌声太大,把雪给震落了下来,最终形成了雪崩。 于是李积哀叹了一声,点头道:“好!我大致明白了!今后大军再过这种地方,我会下令禁声,小心快速通过! 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是又立了一功!下去休息!今后这方面的事情,你还是要多多操心才行!发现危险就速速提醒于我!” 徐淼应喏退出了帅帐,站在帅帐外面,望着夜空微微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心情低落的回了他的营帐之中。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无意间随口高歌了一首精忠报国,最终却导致了一场雪崩,致使二百余名唐军兵将葬身于雪崩之中。 徐淼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心里面颇不是滋味,好好一首歌,这一下说不定就成了一种不降的忌讳,真不知道这首曲子今后是否成为军中的禁歌。 不过徐淼还是想多了一些,虽然这场雪崩,多少影响了一些士气,但是好在最后因为徐淼的示警,还是让损失减小了很多,使得一两千唐军将士免于一死。 而事后也没有人将这场雪崩的祸事,归咎在这首曲子上,在接下来的路上,只要不是进入山谷,或者是途经山下,大军依旧经常会纵声高歌,不少兵将依旧很喜欢这首曲,每每唱起的时候,都会十分振奋。 所以徐淼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整整七天时间,李积率领大军才从白道穿过了阴山山脉,赶到了碛口一带。 当大军一路疾行,赶至碛口一带的时候,刚刚停下来,甚至没有来得及扎住营盘,就见到有斥候从西南方向飞驰而来,神色紧张的纵马径自冲到了中军所在之处,被李积的亲兵拦下,马背上的斥候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奔至李积的面前。 “启禀大帅!离此二十里出现了大批突厥人的人马,人数大概有五六万人左右!但是其中多有一些老弱妇孺,还带着大量的牛羊牲畜,正在朝着这个方向缓缓行来! 请大帅定夺!”斥候单膝跪下,气喘吁吁的对李积禀报道。 立即听罢之后,精神为之一振,顿时就对跟着他的付大通以及几个部将哈哈大笑了起来:“果不其然!看来这次李靖定是突袭铁山得手了! 这一下突厥人该是穷途末路了!还想逃往漠北?简直是痴心妄想! 传令下去,立即埋锅造饭,令将士们饱食之后,全军备战!此战必要拦住这些该死的突厥人!” 颉利骑在马背上,满脸都是颓废之色,而跟着他的那些亲信手下们,也都是满脸疲色,而他们周围则是稀稀拉拉很多突厥人,大部分人都衣衫褴褛,满脸颓废和风霜之色。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明显是在举族搬迁,跟着颉利在向着漠北迁徙。 他们大部分人没有像正常迁徙时候那样,赶着他们的牛车,骑着他们的马儿,驱赶着他们的牛羊,而是只有坐下的一匹马儿,甚至于还有人在徒步艰难的朝前行走。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人是驱赶着他们的牛羊,用牛车拉着他们的帐篷进行迁徙的,不过占比并不算很多。 他们数量很多,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从阴山以西方向缓缓的踏着地上的积雪向着碛口一带行来。 所有人都神色显得有些沮丧,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因为这对于他们突厥人来说,特别是对于他们东突厥来说,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的至暗时刻。 他们刚刚遭遇了一场极为惨痛的大败,虽然之前他们已经经历过了几次失败,但是这次在铁山一带遭遇的失败,却是最为惨痛的。 原本他们已经听闻,说他们的颉利可汗已经向大唐的皇帝表示了臣服,大唐皇帝也已经派出了使臣,来到了铁山,正在和他们的颉利可汗商讨接下来他们东突厥如何投降的事宜。 这让包括颉利在内的所有突厥人都觉得安全了,没事了,唐军不会再来攻击他们了,接下来他们只要和大唐达成协议,便可以继续在阴山以南肥沃的草原上放牧了。 但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彻底放松下来,等待着积雪消融,春暖花开,草原上重新被茂盛的牧草染绿的时候,一支如同魔神一般的唐军骑兵,从浓雾之中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第六百六十一章 鼠窜的颉利 那些唐人蒙骗了他们,大唐根本没有打算和他们议和,接受他们的臣服,而是打算一鼓作气,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他们至今还记得数天之前,那一支数不清人数的唐军队伍,突然间从浓雾中现身,然后就开始在他们聚集的营地之中,展开了一场疯狂的屠杀。 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突厥人,都成为了他们攻击的目标,一片片箭雨从雾气之中飞出来,落在他们的营地中,将一个个突厥人不分老弱妇孺射杀在了当场。 然后就是魔神般的大唐骑兵,挺着他们的长槊,挥舞着他们雪亮的横刀,骑着战马冲入他们的营地,对还能站着的所有突厥人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到现在他们似乎耳边还在回响着突厥人被长槊刺入身体,挑飞起来,或者是横刀斩在他们身体上,切开他们的身体时候发出的凄厉惨叫声。 没有人知道来了多少唐军,总之四面八方都在响起唐人的喊杀声、战马的蹄子奔驰的隆隆声,还有就是突厥人凄厉的惨叫声。 他们之中很多人来不及带走他们赖以为生的牛车和他们的牛羊,为了活命只能骑上他们的马儿,拼命的逃走,好不容易才逃脱了唐军的追杀。 后来他们就遇上了他们的颉利可汗的人,被重新召集起来,开始踏着阴山的积雪,向着漠北方向行来。 沿途颉利收拢了散布在阴山脚下以及草原上的所有突厥部落,命令他们带上他们的牛车和牛羊,放弃他们的牧场,和他一起加入到逃亡的行列之中,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他们只能不断的向北、向北走,必须要远离他们曾经生活了很多年的阴山南面的肥沃草场,迁往漠北,重新在漠北扎下根,再慢慢的进行繁衍。 这一场来自大唐的报复,可以说重创了他们东突厥,使得他们今后在很长时间之内,都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往的强盛状态。 所以他们现在感到非常难过,一步三回头,一边跟着颉利向北走,一边不断的回头遥望背后那片曾经生养他们的那片肥沃的土地。 阴山以南的河套平原,实在是太肥沃了,那里水源充足,水网遍布,牧草丰美,可以养活他们不知道多少牛羊,也不知道能养活他们多少突厥人,让他们可以舒服的在那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可是现在那片肥沃的土地,却被唐人给夺去了,把他们彻底从那片土地上驱赶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来。 有的牧民坐在牛车上,唱起了悲伤的歌谣,歌声中充满的苍凉被悲愤的味道,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就在几年前,他们还能呼喝着聚集起来,骑着他们心爱的马儿,挥舞着他们的战刀,南下席卷唐人的土地。 那时候他们是何等强大,沿途所有唐人,看到他们之后,眼中都充满了畏惧,看到他们只能拼命的逃走,直至被他们用箭射穿他们的后背,亦或是骑着马追上那些懦弱的唐人,把他们用战刀斩翻在地。 那时候他们是何等的强大,何等的荣光,他们可以肆意的在唐人的土地上纵马驰骋,夺走一切他们看到的财物,抢走那些唐人的美丽女子,带回他们的部落之中,供他们肆意的凌虐。 可是这才短短几年的光景,才经历了几场大雪,形势却整个都变了,唐人不知道怎么就变得突然间强大了起来,不但让他们不敢再轻易纵马南下,去唐人的土地上肆意的抢掠,反倒现在唐人的军队,却反而杀入到了他们生活的草原,对他们展开了残酷的报复。 这个冬天草原依旧很冷,上天这几年很不眷顾他们,已经连续三年,年年都出现可怕的白灾。 今年也不例外,大雪依旧早早的就覆盖住了他们的草场,将牧草掩盖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下。 好多没有贴足秋膘的牛羊,都无法越冬,只能下雪之后,将体弱的牛羊宰杀掉。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天气里,大唐居然会选择这样的季节,对他们突然间发动了残酷的报复。 他们听说几路大唐的军队,同时对他们发动了进攻,那些唐军所过之处,对待他们突厥人,可以说是杀的他们人头滚滚鸡犬不留,不知道多少小的部落,在唐军的屠刀之下灰飞烟灭。 他们想不通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大唐变得如此强大,而原本强大的他们,却为何变得如此虚弱,这才几年光景呀? 可是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必须承认,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大唐军队的对手了,那些大唐的军队,装备精良,而且和他们同样勇猛,另外也可能是因为唐人心里积存了太多的怨气,现在得到了发泄的机会。 唐军非常残暴,每每发现他们的部落,往往都会将他们的部落血洗一番,杀光他们的成年男人和老人,夺走他们的年轻女人,就像当初他们对待唐人那样,反过来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们。 颉利这个时候,心情同样是异常复杂,他至今都没想通,为什么这世界变化这么快,短短三年多的时间,一切都发生了反转。 三年前的时候,他还是何其意气风发,那时候他被称作草原的雄鹰,如同神明一般的人物,振臂一挥,草原上的部落无不臣服于他。 只要他一声令下,便会有数十万的勇士汇聚到他的大纛之下,追随着他勇往无前。 那时候他一声令下,便可以召集起二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直逼大唐的国都长安城下,逼迫着大唐的皇帝,向他低头,承诺送给他无数的财宝绢帛,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但是这才短短三年多的时间,一切都反转了过来,大唐在那个名叫李世民的皇帝的统治之下,迅速的就变得强大了起来。 现如今一举发兵十万,攻入到了他的国度之中,将他赶得四处奔逃。 大唐的将领更是鬼神莫测,那个名叫李靖的家伙,还有那个名叫李积的家伙,用兵如神,把他打的是丢盔弃甲,根本无力招架。 而且那个李靖更是不按套路出牌,明明他都已经表示臣服大唐了,可是那个混蛋却根本不管,依旧还是突然间对他发动了偷袭。 他真的没有想到,唐人也会如此厚颜无耻,毫无信用可言,明明这边都派出了使臣,正在和他进行商谈,可是李靖居然不顾那两个大唐使臣的死活,依旧对他发动了无耻的偷袭。 他这一败可以说是毫无一点思想准备,当他还在温暖的大帐里饮酒作乐的时候,一支数量不明的唐军就突然间出现在了他的营地之外。 到处都立即响起了唐人的喊杀之声,再一次把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也幸好他反应迅速,立即就带着一些亲信手下抛弃了他的大帐还有他的那些女人,甚至是他的部下们,飞速逃离了铁山,才没有落在那支可怕的唐军手中。 第六百六十二章 绝望的颉利 他根本想不通那支唐军是怎么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悄无声息的一路摸到了他的牙帐附近,在此之前,他和他的手下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那支唐军的到来。 这些大唐的军队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不但有着和自己这些突厥人一样的悍勇,而且还像狐狸一般的狡猾,特别是为帅的李靖和李积这两个家伙,永远都猜不到他们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会以什么方式对你发动致命一击。 随着铁山被那支唐军突袭得手之后,颉利直到自己彻底输光了所有的本钱,现如今他已经成了一条丧家之犬,很多突厥部落的头领,都已经不再信任他了,也不会再听从他的召唤,为他所用了。看书溂 甚至于在逃到这里的路上,途中遇上有些部落,在他命令他们跟随自己前往漠北的时候,有些部落明确拒绝了他的命令,不肯追随他前往漠北。 甚至于当他强迫那些部落追随他的时候,有的部落甚至于向他亮出了手中的弓箭和刀枪。 虽然他一怒之下,屠灭了几个敢于违抗他的部落,但是他也知道,东突厥的辉煌已经彻底葬送在了他的手中。 他甚至在路上听说有人在他背后嘲讽他,说他早已不是草原的勇士,而是已经变成了一只胆小的兔子,应该给他送一个兔子尾巴! 颉利非常愤怒,但是同时也感到非常的羞耻,愤怒的原因是他觉得他这个可汗被羞辱了,羞耻的原因是那些人没有说错,他确实做了一个胆小鬼才会做的事情。 当大唐的军队出现在他汗帐附近的时候,他并没有鼓起勇气召集他的部下们和唐军死战,而是惊慌失措之下可耻的选择了逃走,丢下了他的女人还有他的那些扈从和效忠他的部落族人们,只带着几十个亲信逃走了。 就连他的妻子大隋的义成公主也被他抛弃,现在生死不知。 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他还是当年那个伟大的可汗吗?颉利现在迷茫了。 他未来的出路又在哪儿呢?现在仅剩下这么几万突厥人还跟随着他,向着漠北逃亡,他们接下来将要穿越茫茫的戈壁滩、沙漠还有沼泽,才能抵达漠北。 而那时候还有多少人能活着跟着他走到那里?即便是到了漠北之后,又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候着他呢? 就在颉利感到迷茫的时候,忽然间前方几匹快马风一般的狂奔了过来,打头的是在前方探路的他的一个忠实的手下,只见他满脸都是凄惶绝望的神色,当纵马冲到颉利前方不远的地方,那个部下大声叫到:“前方出现了一支唐军骑兵,数量很多,起码要有一两万人!他们正在朝着我们迎了过来!”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把颉利从迷茫之中炸醒了过来,他顿时就惊慌失措了起来。 因为这个时候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虽说现在跟着他的突厥人还有五六万人,但是这些人之中,能上马作战的青壮不过只有数千人,其余的多是一些老弱妇孺。 而且这些人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现如今已经十分疲惫,加之他们都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队伍还拖拖拉拉的绵延了十余里,想要短时间之内将可战之士集结起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即便是有一些青壮可以战斗,但是他们分属于很多部落,这个时候让他们抛弃他们的部落的女人孩子,前来聚集在他的麾下,和唐军进行激战,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看书喇 他想不通这支唐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已经都逃到了阴山以北,唐军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他们为何却偏偏还是出现在这里了呢? 他再一次见识到了唐军的神出鬼没,再一次见识到了唐军将领的可怕之处! 他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唐军的意料之内,从李靖率军突袭定襄城,一举攻夺了定襄城之后,他便每一步都落在唐军的圈套之中。 先是在白道,被大唐名将李积率军堵住,阻住了他逃往漠北的去路,接着他好不容易逃到铁山,刚刚召集起来一批突厥部众,却又遭到了衔尾追来的唐军的偷袭。 现在好不容易他才收拢起来一批残兵败将,沿途召集了一批突厥部落随他逃往漠北,却又一次在他道路前方,出现了这样一支大唐的军队。 这支军队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呢?即便是他身边可能出现了唐军的奸细,但是奸细又是怎么把他逃到这里的消息传给唐军呢? 更何况他在铁山逃出来也没几天,为何便会有一支唐军早已等候在这里了呢? 大唐这次征伐于他,到底出动了多少兵马?在他看来,绝对不止十万唐军精锐,大唐可能派出的兵马数量,远超过了十万之众,要不然怎么哪儿哪儿都会有唐军在等着他呢? 颉利这个时候彻底慌了,他很清楚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和眼前这支唐军一战的实力了。 而他的那些刚刚被收拢起来的部下们,此时也都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当听说他们前方又出现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唐军的时候,原来自诩为勇士的那些突厥人,都顿时被吓得手足无措,一个个满脸都是惊慌之色。 颉利这个时候也已经完全慌神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打是打不过的,这一点他非常清楚,绝望的情绪此时攥住了他的整个心脏,难不成还要再次抛下所有追随他的人们逃走吗? 这时候羞耻感又让他不愿意这么做,打又打不过,逃又不想逃,那么难道就这么死在这里吗? 颉利真的非常不甘心,他不敢相信,曾经强大的东突厥汗国,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 就在颉利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几个手下围住了颉利,他最忠诚的护卫蒙鲁拔出了锋利的弯刀,目露凶光对颉利大声说道:“可汗!请给我一些人马,我去替可汗挡住那些该死的唐军! 可汗您不能留在这里,还是赶紧走!我会在这里为可汗拖住那些唐人!绝对让他们追不上可汗的!” 而这个时候其他几个颉利的忠诚手下们,也都纷纷面带惊惶之色,拉着颉利的马缰,对颉利叫到:“走可汗!我们现在打不过那些该死的唐军,他们马上就要来了,现在不走的话,恐怕就走不掉了! 这里有蒙鲁拖住他们,您还是赶紧走!” 颉利此时满脸怒色,厉声叫到:“唐人欺我太甚!现如今我们都已经到了这里,可是他们还不肯放过我们! 你们让我走,但是现在天下这么大,我还能去什么地方?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跟这些该死的唐人决一死战!不要劝我!” 这时候他的手下们纷纷围了过来,跪在了颉利周围,一个个痛哭流涕,劝颉利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他们都很清楚,自从大唐此次北伐以来,他们在大唐兵锋面前,连战连败,已经输光了所有的本钱。 虽说现在他们周围还有数万突厥人跟随着颉利,但是这些人之中可战之人,却并没有多少。 而且现在这些人拖拖拉拉,很是分散,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将可战的突厥人收拢起来。 就凭现在他身边剩下的这几百人,一旦唐军杀过来的时候,他们根本挡不住那些精锐的唐军。 第六百六十三章 崩溃的突厥人 现在的唐军可以说装备十分精良,这次北伐,俘获了他们突厥人大量的战马,而且他们在数次和唐军交手之中,也发现这些唐军训练十分有素,而且战意高涨,十分强悍。 一旦被那些杀过来的唐军发现了他们,那么就凭眼下他们的这点实力,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唐军。 颉利是他们的可汗,要是落入唐人之手的话,下场肯定会非常堪忧,所以他们不敢让颉利留下来和唐军死战,而他们之中大部分人也不愿意留下来和唐军死战。 当初他们在白道的时候,凭借着多于唐军的兵力,还被唐军击败,现在和唐军打的话,那绝对是十死无生。 终于有一个颉利平时十分信任的手下,也是颉利最为新任的幕僚,这时候对颉利提出了一个建议:“可汗!现在我们绝对不是唐军的对手,您如果留下的话,一旦落在唐人手中,必遭欺辱! 如果您落到了他们的手中的话,那么我们突厥就再无任何重振的希望了! 您是我们的可汗,只要您能活着,那么我们就有一天还能再次昌盛起来,现在他们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眼下去不了漠北了! 那么大汉为什么不能先去投奔沙钵罗?毕竟沙钵罗和我们一样,都是突厥人!他们不会把您交给唐人的! 就算是沙钵罗不愿意收留可汗,但是可汗还可以去投奔吐谷浑! 吐谷浑历来和大唐不和,他们一定会收留可汗的! 只要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到时候我们的突厥勇士们,便会纷纷前往投奔可汗! 有朝一日可汗一定还可以带着无数突厥勇士们,卷土重来,夺回属于我们的草原! 走可汗!不要再犹豫了,唐军马上就要到了,再不走的话,就真的晚了! 这里有蒙鲁他们拖住唐军,您一定会没事的!快走!” 颉利当听到这个手下的话之后,终于心思又活泛了起来,绝望之中,似乎又看到了一丝曙光,这个人似乎说的有道理。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留下来只能落到唐人的手中,他很清楚自己做了可汗之后,都对唐人做过什么,唐人可以说一定是恨透了他了。 要是他落在唐人手中的话,一定会遭到无尽的羞辱,哪怕是他死了,尸体也会被唐人拖到他们的长安去,架在车上炫耀。 所以他不能死,也不能落在唐人手中,他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才能再次召集流散的突厥人,未来重新夺回属于他们的土地。 于是颉利终于还是怂了,仰天长叹了一声,张开双手对着苍天,放声大叫了一声,然后答应了他手下们的请求。 那个忠实的护卫蒙鲁,在现有的人群之中,招募到了大约两百左右的突厥勇士,跪在颉利面前,最后一次亲吻了颉利的靴子,然后一声令下,带着那些自愿留下跟着他拖住唐军的勇士们,一起翻身上马,拔出了他们的刀,催动战马朝着唐军来的方向冲去。 而颉利则看着蒙鲁带领着最后的二百忠于他的勇士离开之后,也拨转马头,改变了方向,向着西南方向逃去。 此时一万多唐军兵将,在李积的吩咐下,已经兵分数路,呈扇面展开,如同一张网一般撒开,朝着向碛口方向逃来的突厥人迎头兜了过来。看书溂 最先和唐军接触的是一些在前面开道的零星突厥人的小队,这些突厥人当看到白皑皑的地平线出现的唐军旗幡的时候,一个个都吓的是目瞪口呆、魂不附体,发出一片惊呼之后,纷纷拨马就逃。 唐军发现突厥人之后,也立即纷纷催动战马开始追杀,碛口一带的雪原上,随即就展开了一场追歼战。 大批突厥人在唐军兵锋面前被追杀的是狼奔豕突,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因为没有人来组织他们进行抵抗,他们甚至这会儿都不知道带着他们逃到这里的颉利可汗在什么地方。 而大部分突厥人在逃亡的路上,是以部落为单位的,东一堆西一堆,各走各的,并不是向唐军那样,整建制军容整肃的行军。 所以当突然间唐军出现在突厥人面前的时候,这些突厥人都慌了,只有极少数彪悍的突厥人,在绝望中迸发出了最后的悍勇,催动战马挥舞着战刀向着迎面冲来的唐军冲了过去,然后立即便被蜂拥而过的唐军洪流淹没,成为了雪原上的一滩肉泥。 无数突厥人绝望的丢弃掉了他们的牛车和他们的牛羊,跃上他们的马匹,带上他们的儿女,掉头开始向来路上奔逃。 但是任凭他们怎么奔逃,终归还是逃不脱唐军的兜截,要么被追上的唐军斩于马下,要么绝望之中,只能下马跪在地上嚎哭着哀求饶命。 数路唐军如同一群群狼群一般,在空旷的雪原上纵横来去,将一伙伙突厥人圈住,命他们放下武器跪地投降,拒不投降者则当场杀之。 此时如果可以从天空中向下鸟瞰的话,可以看到这些唐军所过之处的背后,绽放出一朵朵红花,红花旁边往往点缀着一具突厥人的尸体。 大批绝望的突厥人,眼看着来不及逃走,在彪悍的唐军面前,终于低下了他们曾经高傲的头颅,抛弃他们手中的弓箭和刀枪,匍匐在地上,双手手心向上,趴在雪地上,不敢抬头。 任何敢于还持着武器,或者怒视唐军的突厥人,基本上都会被呼啸而过唐军乱刃分尸。 在如此强大的大唐军队的武力威逼之下,那些曾经非常瞧不起唐人的突厥人,此时都不得不向着大唐的军队低下了他们的曾经自以为是的头颅,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卑微的乞求唐军能饶他们一命。 而唐军虽然暴力,但是却也没有大规模屠杀那些已经伏地求饶的突厥人,而是留下少量兵力,将那些乞降的突厥人驱赶到一处看押了起来。 但是绝大部分唐军,依旧纵马在军将的率领下在雪原上四处驰骋,围剿着剩余的那些正在狼狈逃窜的突厥人。 他们已经通过抓获的突厥人口中得知消息,颉利就在这支突厥人的队伍之中,他们在铁山遭遇了李靖所部的突袭,颉利抛弃了大批聚集在铁山一带的突厥人狼狈逃窜。 在逃到碛口方向的路上,颉利收罗了一批逃散的部下,又裹挟了沿途遇上的突厥部落,强迫他们跟着自己向漠北方向逃窜。 在得知颉利就在这里的时候,唐军兵将都兴奋了起来,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催动战马在战场上四处追索颉利的下落。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三傻奇兵 他们基本上没有遭遇太激烈的抵抗,因为此时的突厥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见到唐军的出现,就立即吓得是魂不附体,要么玩儿命的奔逃,要么干脆就匍匐在地卑微的向唐军乞降,乞求唐军饶他们一命。 只有一路唐军,在途中遭遇了二百多命彪悍的突厥人的强烈抵抗,这些突厥人明显是有组织的,而且视死如归,当遭遇了唐军之后,为首的那个彪悍的突厥人二话不说,便挥舞着弯刀,呼啸着率领二百余名突厥的亡命之徒向着唐军发动了决死冲锋。 双方只有这个时候,才发生了一场惨烈的交锋,但是毕竟唐军兵力远超过这帮突厥人数倍之多,在抓住颉利的军功诱惑面前,唐军将士也毫不犯怂,同样彪悍无匹。 只是经过短暂的激战,二百多突厥的亡命徒便尽数被唐军斩落马下,成为了一具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 为首的那个突厥汉子,尤为彪悍,在唐军弓弩攒射之下,身中十余箭,但是依旧还在左冲右突,挥舞着他的弯刀和唐军激斗。 一杆长枪刺穿了他的腰腹,但是却被他斩断了枪杆,依旧大呼酣战,数名唐军被这厮斩落马下,此獠浑身浴血,可是依旧如同疯狗一般的到处乱扑。 直至几个唐军骑兵同时冲过去,递出长枪,几乎同时刺中了他,才把他从战马上捅落了下去。 可是那厮即便是被长枪钉在地上,嘴里大口吐着血,还没有松开他的弯刀,死命的劈砍着把他钉在地上的枪杆,口中一边喷血一边用突厥语怒骂不已。 这绝对是一个突厥猛士,他的悍勇也得到了唐军的尊敬,于是有人跃下战马,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给他了一个痛快。 这伙区区二百余人的突厥人,愣是给这支唐军造成了四五百人的伤亡,让唐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把他们给彻底解决。 可把率队的军将给气坏了,抓住几个重伤未死的突厥人,疯狂的拷问他们,可是几个受伤的突厥人却朝着唐军吐带血的口水。 怒极之下的唐军当场就活剥了两个俘虏,这才镇住了剩下的几个突厥人,可是他们依旧还是不肯供出颉利的下落。 面对这些顽固的突厥人,惹得这些唐军暴怒不已,于是便把其中两个剥得精光,赤条条的将他们绑在战马后面,拖着他们在满地冰碴的雪地上到处狂奔。 突厥人被拖得在雪地中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细小而且锋利的冰碴子,划开了他们的皮肤,把他们割的满身都是血口子,所过之处形成了两条血路,如同被千刀万剐了一般,其状惨不忍睹。 终于最后有一个突厥人承受不住这样的酷刑,惨叫着哭嚎着供出了颉利的下落,说颉利已经向西北方向逃走了,他们是颉利的亲信护卫,自愿留下来拖延唐军,为首的那个彪悍的突厥人便是颉利最忠诚的手下蒙鲁。 在得知颉利向西南方向逃走之后,这支唐军立即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纷纷翻身上马,呼啸着朝西北方向追了下去。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支只有数百人的唐军,却早就在主力动手之前,从唐军右翼绕过了正面大批唐军主力和那些突厥人,一人双马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没有参与对星散的突厥人的围剿,而是一开始就毫不犹豫的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为首的乃是雪橇三傻,身后跟着的则是徐家的护卫和他们自己带的护卫,还有三百多是李积念在这三傻有功的面子上,拨给他们率领的骑兵,负责保护他们。 在三傻的极力请战之下,李积终于答应了让他们参战,不过三傻依旧没有跟着别的人马一起行动,而是在大军开始在李积的率领下,开始拦截突厥人的时候,悄悄的绕到了右翼,偷摸着向着西南方向驰去,脱离了主战场。 这帮人全部都全身披挂,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寒风从他们脸颊吹过,像是刀子一般割的皮肤生疼,但是他们却丝毫不以为然。 只听到程处默他们不断的呼喝着喝令后面的人马跟上,并且加快速度不许掉队。 就在主力拦住突厥人北逃的去路,开始对突厥人展开绞杀的时候,程处默他们也已经远远的兜到了大批突厥人的侧后方一带。 这时候他们一边继续在向前驰骋,一边开始散开,观察着周围雪地上的痕迹。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追出十几里的时候,队伍中有人忽然间大声叫到:“这里有蹄印!有人从这个方向向西跑了!” 众人立即纵马赶了过去,勒住马缰朝着前方望去,果不其然在一片雪地上,他们看到了一溜散乱的马蹄印留在雪地上,蹄印很新鲜,看样子是刚刚留下不久的蹄印。 顺着蹄印方向向西望去,可见有一支人马刚刚从这里向西逃走时间不长。 张甚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兵,看过这些蹄印之后,立即说道:“他们大约有三百人左右!刚过去不久!现在追还能追得上!” 程处默一听,厉声喝道:“全体都有,跟我追!前面一定是颉利那个老狐狸,不能让他跑了!抓住颉利,便是大功一件!追!” 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因为他们来之前,徐淼就偷偷的告诉了他们,颉利如果在这支突厥人的队伍中的话,一旦遭遇唐军,绝对不敢轻易和唐军交手,他一定会立即逃走。 而眼下颉利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他能逃走的方向,也只有西南方向,要么朝灵州方向的沙钵罗所部逃窜,要么只有绕道前往和大唐关系一直不睦的吐谷浑去寻求庇护。 眼下颉利已经是输光了兜裆布的赌徒,留在这一带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他如果想要逃脱唐军的追捕,那么唯有向西突厥和吐谷浑逃窜,去那两个地方寻求庇护。 徐淼对于唐灭东突厥一战的过程还是相对来说比较了解的,知道历史上李靖和李积忙活了半天,彻底把东突厥打废了,但是颉利这个老狐狸,却如同脱兔一般,数次都逃脱了李靖和李积军的围捕。 最后颉利一路向着西南方向奔逃,结果正好撞上了正在攻伐东突厥的李道宗的西路军,结果被走了狗屎运的张宝相捡了便宜,将颉利给逮住了。 既然提前知道这些,那么徐淼觉得没理由还把这些功劳白送给李道宗和张宝相,生擒或者是干掉颉利的功劳为什么不便宜自家兄弟? 他是弓马不够娴熟,但是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以及小牛他们弓马娴熟呀!这三个傻蛋,不远千里,跟着自己走一趟草原,没道理放着可能到手的功劳,便宜别人! 所以他便在抵达碛口,听闻突厥人已经快要到的时候,李积当即便传令下去,全军稍作休整,饱食一顿之后,便立即截杀北逃的突厥人。 这时候其实李积也不知道颉利是否就在这一群北逃的突厥人之中,所以这时候先下手为强。 于是徐淼便把程处默他们叫到面前,对他们面授机宜,嘀嘀咕咕了一阵之后,三个家伙将信将疑,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徐淼,还问徐淼难道是神仙吗?他凭什么断定颉利会弃掉他的手下部众们,自己向西逃窜呢? 第六百六十五章 追踪 徐淼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个你们少问,想要建功立业,就按照我说的办!要是你们不去的话,我就亲自去!到时候你们别跟着我!抓住颉利是我自己的功劳!你们都靠边站!” 于是三傻这才信了徐淼的话,带上了徐淼身边所有的护卫,还有李积之前拨给他们的那些骑兵凑了四五百人,按照徐淼给他们指定的方向,在大军朝着突厥人兜截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远离了大军,朝着西南方向追了下去。 颉利带着身边剩下的大约三百来人,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没有通知任何人,一路脱离了路上的突厥人,向西南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颉利根本顾不上被抛弃的那些他的子民了,因为他很清楚,这时候如果派人去通知他们,他们可能会跟着自己一起跑。 而一旦很多人跟着他一起跑,便会被唐军发现,立即便会挥师紧追上来,一旦被唐军咬住,那么再想甩脱他们那就难了。 所以颉利和他手下都很默契的选择“忘了”通知那些追随他逃往漠北的部属,只带着他身边的这三百余亲信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意识到,他们逃出没多远,就已经被一支唐军给盯住了,当他们策马狂奔出二十多里之后,现如今身材因为奢靡的生活,已经发福到了二百多斤的颉利终于架不住这样的奔行,气喘吁吁的下令慢下来休息一下。 他们这几天从铁山狼狈逃到这里,这一路上吃不好穿不暖,晚上也只能挤在有限的几个途中突厥部落进献的帐篷里对付。 因为害怕唐军追上来,所以他们一路上不敢喘息,都在不停的赶路,夜里也要走到很晚才停下来休息。 而且路上他们经常找不到树林,找不到足够的柴禾做饭取暖,平时他们都是靠着烧牛粪来取暖做饭的,夏天的时候,他们会收集牛粪晒干之后储存起来,待到越冬的时候,烧牛粪取暖做饭。 但是现在他们是逃亡期间,唐军突袭铁山的时候,他们除了一人一马之外,其余的东西都来不及带,就更不要说每个人背一包牛粪跑了! 所以这些天他们已经因为在冰天雪地里缺乏足够的燃料而没有吃几顿热乎饭了。 这对于颉利这种已经养尊处优很长时间的人来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样的生活可以说是让他们苦不堪言。 今天一早他们就上路出发,开始赶路,快走到中午的时候,其实已经准备休息一下了,但是却遭遇了唐军拦路,于是他们一刻不停的就立即拨马奔逃,所以二三十里跑下来的时候,业已是人困马乏。看书喇 这会儿连他们骑的战马也都累了,这一路上因为逃走的时候没有携带马料,路上又要翻越阴山,到处都是积雪,根本给战马找不到多少草,人都吃不饱,更不要说给战马吃精料了。 所以这些天下来,战马掉膘严重,为了让马吃到草,甚至于要让人去帮马儿刨开积雪,让马儿能啃一些积雪下的小草。 马儿靠着这点草料,根本吃不饱,吃不饱也就没充足的体力,现在又跑了这么远的路,马儿也都累坏了,一个个肌肉乱颤,鼻子里喷着热气,再跑下去就会把战马给累死。 他们这些突厥人从未如此狼狈过,考虑到接下来他们要逃到千里之外的沙钵罗,要是没有战马,他们只靠着双腿,根本走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于是颉利叫他们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跟着他的那些手下也都立即勒停了战马纷纷下马。 他们顾不上自己弄点吃的,先奋力刨开地面的积雪,找一些积雪下的草让战马啃几口,甚至为了逃命,不惜把沿途所经部落进献给颉利的一点粮食从包里捧出一捧喂给战马。 战马嗅到粮食的味道,饿坏的它们立即把大头凑过来,伸出湿热的大舌头把主人手里的那捧粮食三下两下就卷入大嘴里吃了下去。 然后它们用大脑袋拱着自己的主人,想要主人再给它们喂一点粮食,这一捧粮食根本不够它们塞牙缝的,但是主人却扎紧了布袋,不肯再喂他们了,马儿失望的只能低下头,继续在积雪下面寻找可怜巴巴的一点草裹腹。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有敏感的人忽然间感觉到地面似乎传来微微的震动声,虽然举目望去,并未发现敌踪,可是他们还是立即紧张了起来,赶紧趴在了地上,扒开积雪,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倾听着。 当听了一阵之后,几个突厥人猛然间跃起,大声叫到:“有马队正在靠近!” 于是这些突厥人立即就都纷纷奔向了自己的战马,慌忙给他们的战马收紧腹带,装好马鞍,并且去马鞍上摘下了他们的弓、刀。 颉利一脸颓废之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眼前跟着他的这些手下,心中满心都是悲哀凄凉。 想当年他是何等风光,随便招呼一声,都有无数勇士聚集在他的大纛之下,听从他的吩咐,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了过去,现如今还跟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了这区区三百余人。 而他也清楚,者三百余人之中,并不都是忠于他的亲信,因为就在刚才,最忠于他的蒙鲁和二百多他麾下的勇士,已经为他去阻截唐军了。 那些人现如今大概已经都被唐军杀了?而剩下的这三百余人,都是不愿意留下为他去阻拦唐军的,所以他们并不是最值得自己信任的。 颉利虽然狂妄自大,但是却并不算傻,傻子是不可能坐上这个可汗的宝座的,而且还能统治草原这么多年,哪怕是他确实有点愚蠢,把好好的草原搞得四分五裂,但是他的智商也绝对不会太低。 所以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三百余名手下,并不都值得信任,真正值得他信任的恐怕只有几十个最为忠实于他的那些护卫,其余的则一旦再遇上唐军,肯定会作鸟兽散各自逃命。 就在他命人给他取来一些牛肉干,让他裹腹的时候,忽然间听到有人大叫,有大股马队正在向着他们逼近过来。 颉利被吓得又是一哆嗦,顿时就站了起来,紧张的朝着四周望去。 但是他并没有看到有大股人马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质疑自己手下的判断。 自己的一些手下,其实以前都是草原的猛士,亦或是极好的猎人,跟着他这些年来,虽然养成了骄横的习惯,但是却不代表他们无能。 他们既然判定有一支骑兵正在接近他们,那么颉利相信那就一定不会有错,于是他立即下令众人收拾东西上马,马上离开这里。 三百余名突厥人立即护着颉利,慌忙上马,再次催动战马开始向西奔逃。 当他们刚刚离开不久,程处默等人便带着他们的手下赶到了这里,张甚和几个老兵下马在这里看了一眼,立即对程处默三人说道:“小公爷,刚才有一伙突厥人刚在这里休息了一下,而且刚离开不久!” 第六百六十六章 张甚献计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看了看四周,深吸一口气,程处默对张甚他们说道:“那就快追!” 但是张甚却拦住了程处默,对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拱手道:“小公爷,现在不能追! 现在追上去的话,咱们的战马正好处于最疲倦的时候,追上他们也会很吃亏! 现在我们应该先给战马喂饱了!让战马稍微歇一下,大家也吃点东西喝点水,喘口气,然后再接着追! 他们现在跑不掉了!他们的战马很长时候没吃饱了,根本跑不快,耐力也不行!跑不过咱们的!” 和张甚他们这些老兵的经验相比,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小牛他们三个的经验还是显得有点不足。 在听了张甚的话之后,尉迟宝琪对张甚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战马好长时候没吃饱了?” 张甚指了指刚才突厥人休息的地方说道:“这里马粪很少,而且马粪里也只有点没消化的草根!说明他们的马一路上根本没吃饱过肚子!现在肯定是跑不快的! 只要咱们吊着他们,他们就跑不了!只要吊他们一两天,他们的马就会被累垮了!到那时候再收拾他们不迟! 要是现在追上他们的话,他们还有一战之力,想必留在颉利身边的,多为凶悍之辈,打起来我们可能会吃亏!倒不如吊着他们,先把他们的马给累垮!” 听了张甚的话之后,程处默想了一下,对张甚拱了拱手道:“老张,受教了!那就依你所言,全体下马,把战马喂饱!给战马饮饱!大家伙也填一下肚子,休息一会儿再追!” 于是他们都纷纷下马,立即解开马包,从中取出一兜粮食,挂在了战马的脖子下面,战马低头就能吃到里面的精料。 而且他们都是一人双马,马是这段时间除了在白道一战中缴获的突厥人的战马之外,还有徐淼他们在北鲁沟一战之中缴获的战马。 再加上沿途唐军不断的扫荡沿途遇上的突厥部落,也从突厥人手中缴获了大量的战马,所以李积和李靖军中现在的战马数量都很多,完全可以做到一人双马,甚至还有余。 尉迟宝琪他们这次出来,不但选的战马都是好马,而且还按照徐淼的授意,每个人还都配了一匹马,可供他们轮换着骑行,这样可以让他们快速追击敌人,省的因为马力不足贻误战机。 另外一人双马,他们也可以多携带一些马料和保暖的毛皮等物,这次谁都不知道他们要追击颉利的话,会追多长时间,所以尽可能的提前做好物资方面的准备。 故此战马休息的时候,便能随时吃上配好的马料,让战马保持体力。 但是颉利那帮人可就没这种好命了,他们从铁山逃出来的时候,能一人一马就不错了,路上收拢的一些溃逃的突厥人,甚至不少人连马都没有,只能徒步跟着他们走。看书溂 加之他们的物资都丢给了李靖率领的唐军,人可以一边走,一边宰杀牛羊吃,但是马却没有足够的草料供它们路上吃,只能每天浪费不少时间人力,扒开积雪让马啃一些积雪下面的草。 所以这些天下来之后,马都掉膘掉的很严重,战马可不是好伺候的,要想让战马不掉膘,就要经常喂食,否则的话,马就会掉膘严重。 马儿掉膘严重的话,体能就会受到很大影响,如果严重缺乏草料和精料喂养的话,时间稍长,马就会干脆死给你看! 这也就是为何中原的农户们不太愿意养马,而是更喜欢养骡子或者驴子,就是因为骡子和驴子容易饲养,吃的也少,吃苦耐劳,虽然跑不快,可是却耐力很好。 长安城的骡马行以及车行,饲养的最多的就是骡子和驴子,这样比起养马能节省不少饲料费用。 而颉利他们骑的战马,虽然都是好马,但是越是好马,就吃的越多,需要喂养的越精细才行。 但是现在的颉利和他手下们,恰恰没有足够的粮食做精饲料喂养他们的战马,所以这些天下来之后,战马都掉膘严重。 严重掉膘的战马,体力也就好不到哪儿去了,驮着主人跑一阵就累的气喘吁吁,向跑快也跑不快。 接下来的一天之中,颉利带着他的手下继续向西奔逃,经过一段时间的奔逃之后,他们以为总算是把后面的那伙人给甩掉了。 可是刚停下来一会儿,就又发现那伙人又追了上来。 于是颉利他们就只能再次上马奔逃,就这么一直跑到了天黑下来,他们以为终于把那伙人给甩掉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后面那伙人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始终吊在他们身后,让他们不敢停下来休息,只能不断的催马向前继续疾奔。 天都黑了,他们刚停下,那伙人就又跟了上来,逼得颉利再次带着手下,连夜继续奔逃,连火把都不敢点,摸着黑在旷野之中向西奔逃。看书喇 一直跑到后半夜,他们才又一次停下来,这次等了一阵之后,没发现敌人跟上来,这才敢放松下来,随便干啃了一些肉脯或者饼子,给战马又喂了一点马料。 即便是天黑之后,他们也没敢彻底放松下来,派人在附近守着,还要连夜扒开积雪,去给马儿找一些积雪下的干草喂一下他们的战马。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很清楚没有了战马,他们就绝对跑不远,战马可以说就是他们的性命,所以不管他们自己多累,也要想方设法给战马找点草料吃。 天一亮颉利便再次催促着手下上路,继续向西赶路,尽量离唐军远一些才能多少有点安全感。 可是天亮之后清点人数,颉利却怒了,昨天跟着他的三百多人,一夜间居然少了七十多个,现在只剩下二百多人了。 这七十多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的,估计是昨天晚上摸黑赶路的时候,有人就已经掉队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故意掉队,还是干脆偷偷溜走了。 经过统计,颉利更是勃然大怒,这些人之中,有些人跑的时候,把他们携带的为数不多的吃的,也带走了不少,这一下他们手头的存粮就更是捉襟见肘了。 可以确定,偷偷带走食物的那些家伙,肯定是早有预谋,昨晚的时候偷偷的溜走了。 如果换成以前的话,颉利一定会派人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说什么都要取了他们的性命。 但是现在他除了无能狂怒之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不敢派人去追那些家伙,因为他怕再派人去追,也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 于是在一片骂声之中,这些跟着颉利的突厥人骂骂咧咧的只能跟着颉利继续上路向西逃窜。 可是不到中午,他们就又察觉到昨天那伙人又跟了上来,吊在了他们的屁股后面。 这一下他们真的吓到了,到底是谁吊在他们屁股后面?是他们突厥人还是唐军?要是突厥人的话,他们应该追上来和自己这些人汇合,但是他们为何不追上来呢? 如果是唐军的话,那么更说不通了,现在唐军肯定正在追捕颉利,如果是发现了他们的话,为何不立即追上来抓住颉利? 于是颉利忍不住派出了几个人掉头回去,查明吊在他们背后的那伙人的身份,同时一边派人回去,他自己则带着人继续向西奔逃。 可是派出去的几个人,却又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去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 第六百六十七章 分崩离析 颉利越跑越感到心惊肉跳,一刻不敢停歇,连连催促着手下加快速度甩脱背后的那伙人。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颉利都觉得那伙人不怀好意,一定不能落在他们手中。 可是当他们又跑出去二十多里的时候,终于队伍中一匹马撑不住了,咴咴的悲嘶一声,口吐白沫的滚倒在地,把骑着它的那个护卫给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个颉利的护卫流着泪,抱着他爱马的脖子,抚摸着马儿的脸,哭着求它站起来,但是马儿无力的蹬了几下腿,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匹马,心知它已经彻底累垮了,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这些突厥人的心也随着这匹马的倒下,彻底跌到了谷地。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背后的那伙人是故意的,他们故意吊在自己背后,驱赶着自己向前跑,不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也不给他们战马休息寻找草料的时间,这是要先把他们的马给活活的累死。 那伙人一定是一伙十分狡猾的敌人,他们预料到了自己这些人没带多少粮食和马料,根本不可能让战马吃饱喝足,保持着体力。 现在他们的马掉膘已经非常严重了,这一匹倒下的战马,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战马倒下。 他们现在真的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他们背后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之前派出去的一个护卫骑着马飞奔而来。 于是所有人都连忙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独自一人跑回来的护卫身上。 可是不等那个护卫驰到他们面前,在距离他们几十步外就马失前蹄,战马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把背上驮的那个颉利的护卫给摔飞了出去。 而那个护卫落地之后,呻吟着也没有站起来,于是一群人便蜂拥过去,结果看到那个护卫背上插着三支铁质的小弩箭。 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手弩发射的弩箭,弩箭是全贴打造,长七寸左右,但是威力却相当大,在数十步之内,可破坚甲。 这个护卫背上连中了三支这样的弩箭,战马的屁股上还中了一支弓箭,战马是强撑着跑回来,脱力栽倒在地。 而这个护卫则是拖着重伤之躯,强自坚持着骑着马跑了回来,被摔落在地上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 看到围过来的这些突厥人,他嘴里冒着血沫,一脸急切焦躁的说道:“大汗……快走!唐军……” 话未说完,他剩下的声音就被一股血堵在了喉咙里,几声咳嗽之后,他便翻了白眼抽搐了几下彻底断气了。 他甚至没有能说出来了多少唐军,所有人都脸色大变,扭头朝着颉利望去。 颉利这个时候肥胖的脸上,也满是惊惧之色,大声对这些剩下的手下们叫到:“我们走!” 说完之后,他便拨转马头,再一次带头策马奔去。 很多突厥人看着颉利宽大的背影,忽然间有点恍惚,心里面升起了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个男人,还是他们曾经愿意用性命效忠的那个伟大的男人吗? 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是那么的伟岸,那么的豪气万丈,就像是他们突厥人的明灯,也像是一头无所不能的狼王,带着他们呼啸来去,纵横沙场。 他曾几何时,振臂一挥,整个草原的汉子,就会在听到他的召唤之后,纷纷前来聚集在他的身边,效忠于他,随着他的刀锋所指,为他所用。 也曾几何时,他哪怕是跺跺脚,整个草原甚至是唐人,都会为之战栗,臣服于他的威势之下。 可是现在的这个背影,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吗? 这一次唐人来犯,这个人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般,带着他们东奔西逃,从未率领着他们和唐军死战一场,也从未赢得过一场胜利。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的草原便被唐人夺去,无数的族人死在了唐人的刀下。 而他却带着自己这些人,不断的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要么是在逃跑的路上,要么就是在准备逃走! 现如今只要听到唐军两个字,这个人第一反应不是带领着他们去和唐军战斗,而是第一时间只想着赶紧逃走。 这难道就是他们要效忠的男人吗? 有些护卫眼神之中,开始出现了迷茫之色,他们突厥人近百年来,积累起来的那种彪悍和勇猛的性情,现如今被这个他们效忠的可汗丢了个精光。 眼下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走,如果还有其它的念头的话,那就是逃得远远的! 于是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着颉利大声叫到:“可汗!难道我们除了逃走,就不能做点其他事情吗? 我们的战马已经跑不动了,继续逃的话,我们的战马都会累死! 那时候我们就会变成一群任人宰割的绵羊,再也不能进行战斗了! 可汗,我们和他们拼了!” 已经催马跑起来的颉利听到了背后这个人的喊声之后,身体僵了一下,愤怒的勒住了马缰,拨转马头回来,怒视着刚才对着他大吼的那个手下,厉声喝道:“你是在对我说吗?”看书溂 那个突厥汉子,看着颉利,拜倒在地,趴伏在颉利的马前,对他哭着说道:“伟大的可汗!您是我们突厥人的骄傲!我们不该这样的! 虽然我们失败了,但是我们却不能只知道逃跑,让那些唐人嘲笑我们是胆小的狐狸! 我们是伟大的狼族,即便是失败,也不该这么只知道夹着尾巴逃走! 您是我们的可汗,恳求您带着我们杀回去!那样的话,就算是战死了,我们也不愿被那些懦弱的唐人耻笑!” “够了!”颉利瞪着赤红的眼睛,怒视着匍匐在他马前的这个部下。 这是他曾经手下的一个勇士,曾经可以徒手撕裂一头灰狼!也曾经是他最忠实的一条忠犬。 颉利没想到就是这个最忠实的忠犬,今日居然胆敢如此对他说话!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当着他的面质疑他,甚至于当着他的面,说他是个胆小的狐狸。 可是今天就是这个对他非常忠实的手下,居然劝阻他继续逃走,嘲讽他是个胆小鬼! 颉利顿时出离的愤怒,怒火瞬间几乎烧毁了他的理智,虽然他现在落魄了,可是他也决不允许手下如此质疑他,甚至是嘲讽他。 于是他怒视着匍匐在他眼前的这个手下,厉声喝止了他继续说话。 “大汗!您不要听这个蠢货的!现在您绝不能留下来和唐军死战!您是我们的希望,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机会重新召集起我们的勇士,夺回属于我们的草原! 葛萨!你是大汗的忠仆,现在唐军追来了,正是你向大汗尽忠的时候!如果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勇士的话,那么你就该留下来挡住那些唐军,让大汗赶紧离开!而不是请大汗留下来,做无谓的死战!” 这时候另一个颉利的手下,大声劝颉利赶紧跑,并且转头对这个名叫葛萨的护卫色厉内荏的呵斥道。 那个葛萨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仰起头看着说话的那个家伙,厉声骂道:“拔希密,你这个胆小鬼!我们突厥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都怪你,总是劝大汗不要和唐军死战,才使得我们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你怎么有脸呵斥我?” 第六百六十八章 决死之敌 颉利这个时候,脸色铁青,他忽然间挥手怒喝道:“够了葛萨!我可以原谅你今日对我的不敬,既然你想要像一个勇士一样的战死,那么你就留下来和那些该死的唐军死战! 如果谁不想跟着我走的话,那么就留下来,跟着葛萨和那些唐人死战! 愿意继续跟着我走的人,现在就和我一起立即离开这里!” 说完之后,颉利立即再次拨转马头,头也不回的用马鞭在自己的战马屁股上猛抽了一下,他坐下的这匹高大健壮的骏马屁股吃痛之后,咴咴的一边长嘶一声,一边两条后腿猛地发力,刨起了一片带着泥土的积雪,纵身朝前驰去。 那个葛萨红着眼看着逃走的颉利,眼中喷火,浑身微微颤抖着,探手握住了腰间弯刀的刀柄。 这柄弯刀是几年前的时候,随同颉利出征,立功之后,颉利亲自赐给他的,是由他们最高明的铁匠打造而成,不但非常锋利,而且还异常坚固,跟随他这些年来,不知道砍下了多少头颅。 但是当年赐给他这把刀的那个伟大的男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可耻的胆小鬼,他把突厥人所有的荣光都给丢光了,现如今成了一个只知道逃跑的兔子。看书喇 既然这样,他还为什么要追随他?虽然明知道会死,可是他还是想要为他们突厥人保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于是他缓缓的站起来,同时拔出了腰间的这柄被他天天擦拭的雪亮的弯刀,振臂高呼道:“我!葛萨!从今不再效忠颉利!我要回去,和那些该死的唐人决一死战!让他们知道我们突厥汉子,并不都是胆小鬼! 谁还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现在就站出来!我们一起去杀光那些该死的唐人!哪怕是死,也不能再让唐人看不起我们伟大的狼族!” 但是这时候看到颉利纵马逃走之后,很多人还是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葛萨之后,眼神复杂的抽了一下自己的战马,抖动缰绳朝着颉利的背影追去。 不过最终还是有十几个突厥汉子留了下来,他们走到葛萨身边,和葛萨一起看着颉利他们落荒而去的背影。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悲愤之色,当看着颉利他们远去之后,葛萨大吼了一声:“拔出你们的弯刀!上马!我们去杀唐人!” 十几个人大声答应,牵过自己的战马,和葛萨一起翻身上马,然后一起拔出了他们的弯刀,摸了摸自己的爱马,又在它们的脖子上拍了拍,然后深吸一口气,催动战马向着唐军追来的方向缓缓的行去。 他们知道自己的战马此时已经极为疲惫了,如果现在就催动战马跑起来的话,那么见到那些唐军的时候,战马就已经彻底跑不动了。 所以他们选择了缓缓而行,向着唐军迎了过去…… 程处默他们带着五百多骑兵追过来的时候,看到前方出现了十几个突厥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十几个突厥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凛厉的杀气,脸上是一副灰白之色,甚至连眼神之中,都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冰冷的毫无生气。 他们拦住了程处默他们一行人之后,为首的将手中雪亮的弯刀高高举起,忽然间发出一声狼嚎一般的吼声,然后猛然反手用刀身重重的朝着自己坐下的战马屁股上猛抽了一级,战马吃痛之后,瞬间迸发出了身体内最后的力量,后蹄猛蹬地面,咴咴一声长嘶便朝前猛冲了出去。 其余的十几个突厥人,也都纷纷举起了他们的弯刀,这种弯刀是突厥人特有的弯刀,是突厥工匠自己打造出来的。 这种弯刀从力学角度上来说,比起眼下大唐使用广泛的横刀更有优势,更适合劈砍,一经问世便受到了突厥人的欢迎。 但是受突厥人生产力的限制,他们熟练的工匠数量少,每年打造出来的弯刀数量很是有限,所以能用得上弯刀的皆为颉利的亲信或者是精锐部卒。 这十几个突厥人齐齐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之后,便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纵马朝着程处默他们这伙人冲了过来。看书溂 这些突厥人完全无视了双方数量上的差距,就如同十几头被逼到死角的恶狼一般,向着一群猎犬冲杀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反倒是在开始冲锋之后,显现出了一种嗜血的兴奋表情,如同疯魔了一般。 “他们是死士!”张甚在看到这十几个突厥人之后,立即就判定了他们的身份。 尉迟宝琪在看到这十几个突厥人之后,也立即兴奋了起来,他最喜欢遇上这种对手,比起追杀那些狼狈逃窜的敌人,从背后用长槊将他们捅下战马,他更喜欢对付这样的敌人。 今天看到这十几个突厥人之后,尉迟宝琪立即就挺起了手中的马槊,哇哇叫到:“别跟小爷抢!让我会会他们!” 说着双脚一磕马腹,抖缰绳便准备冲出去和那十几个突厥人对冲。 但是不等他纵马冲出去,旁边伸过一只手,一把就拉住了他的马缰,他的战马本来已经得到了尉迟宝琪让它起步冲锋的信号,已经开始发力要冲出去了。 但是突然间却又被一只手拉住了马缰,让战马一下没能冲出去,被拽的险些人立而起,把猝不及防的尉迟宝琪差点给掀下战马。 尉迟宝琪赶紧加紧战马,伸手拉住了马缰,稳住了身形,恼怒的侧脸望去,看看是谁居然敢这个时候阻止他冲出去。 结果却看到程处默一脸鄙视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忘了淼哥的交代了?对付这种不要命的蠢货,不许和他们对战?你是不是又想被那个混蛋骂的吃不下饭了?” 尉迟宝琪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和徐淼天天相处下来,徐淼经常说的那些话“只有没长脑子的蠢猪才会和疯狗对咬!人要用脑子杀敌,能用弓弩解决的,一定要用弓弩解决! 因为自己的小命只有一条,在战场上杀掉敌人,活下来才叫本事!而不是杀掉敌人的同时,也被敌人杀掉! 老祖宗发明弓弩,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摆样子的!” 总而言之,徐淼对于在战场上能用弓弩解决敌人的时候,绝对不许自己手下用蛮力去和敌人拼杀。 起初程处默他们还很鄙视徐淼的这些说法,但是当他们眼看着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护卫,为了保护他们,倒在敌人刀下的时候,他们渐渐的理解了徐淼的想法。 他们的护卫,他们的部下,也都是有家人的,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他们为了表现个人的武勇,本来可以用弓弩解决敌人的时候,却偏要拎着刀去和敌人对砍,就算是打赢了,己方也肯定会有伤亡。 没有人应该为了他们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包括了他们自己。 所以徐淼从家里带出来的护卫们包括庄丁们,都严格的遵守了徐淼的指示,那就是能在远距离上射死敌人,就绝对不把敌人放到眼前去拎着刀子和他们对砍。 而今天碰到这十几个突厥死士,看着他们向着自己发动了决死冲锋的时候,尉迟宝琪这个夯货脑子一热,便又想拍马舞槊去和他们对冲。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不甘的憋屈 但是程处默这次却出人意料的忍住了这种冲动,一把揪住了要冲出去的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一想到徐淼那根抖动的毒舌,就立即有些不寒而栗,每每被那小子逮住机会,便立即会抖动如簧之舌,向着他们口吐芬芳,把他们给骂的抬不起头,和他对骂,却总是骂不过徐淼,最后除了被气的吐血之外,只能对那家伙施展暴力了。 今天幸亏程处默拉住了他,要不然的话,这次冲过去就算是干死了那些突厥疯狗,回去让徐淼知道了,还是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于是尉迟宝琪顿时就冷静了下来,尴尬的收起手中的马槊,挠了挠头,嘿嘿笑道:“你不拉住我的话,我还真忘了!嘿嘿!” 程处默翻了翻白眼,对张甚点了点头:“射死他们!” 张甚满意的看了程处默他们一眼,这几个小公爷总算是明白该怎么做事了,这次徐淼让这仨小公爷率队出来追索颉利,他颇有点头疼。 这仨小公爷都是好战的家伙,脑子一热就喜欢带着头朝前冲,拎着刀子和敌人对砍,他们在家带出来的几个护卫,在经历北鲁沟一战之后,都已经因为保护他们三个,死伤殆尽了。 所以现在保护这三个家伙的重担就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要是让他们三个家伙出点什么事的话,自己根本没法向家主交代,而家主恐怕也没法向着三个家伙的老爹交代。 所以这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看着这三个容易冲动的家伙,生怕这仨货脑子一热,又干出不用脑子的事情,在能远远就射死对方的时候,却抄家伙去跟对方对冲。 现在他终于多少有些放心了,尉迟宝琪虽然还是个夯货,但是起码程处默和小牛没犯浑。 于是他对程处默笑着拱了拱手,然后抬起手厉声喝道:“弓弩准备!” 队伍立即开始散开,马上的护卫和骑兵们,一个个都摘下了他们的弓弩,挽弓搭箭或者给手弩上弦,指向了迎面冲来的葛萨和跟着他的十几个突厥人。 葛萨一边策马狂奔,冲向唐军的队伍,一边看着唐军的反应,他现在非常渴望用手中颉利赐给他的这柄弯刀,斩下几个唐人的脑袋,来洗刷他们的耻辱。 但是那些唐人却毫无反应,并未如他所料那样,催动战马向着他们对撞过来,而是呼啦啦的散开,之后便举起了他们的弓弩指向了自己这些人。 葛萨原本火热的心,顿时就冷了下来,如坠冰窟一般,热血此时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迅速的就变得冰冷了下来。 他愤怒到了极点,这些该死的唐人,居然不敢和他们这些人正面搏杀,而是卑鄙的举起了弓弩。 这一下他和跟着他的那些突厥人的心都彻底沉了下去,原本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个时候顿时就减下去了一大半,连马速都开始放缓了下来。 就在葛萨他们冲到唐军前方一箭之地内的时候,葛萨完全绝望了,他忽然勒住了战马,战马人立而起,跟着他的那些突厥汉子,也都纷纷勒住了战马,在唐军前面泼喇喇的打着旋。 “没种的唐人,有没有胆量用你们的刀枪和我们一战?别像胆小鬼一样,只敢使用你们的弓弩?如果你们没有勇气的话,那就赶紧滚回你们的家里吃奶去!” 葛萨愤怒的脸都变形了,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用蹩脚的汉话对着唐军大声的喝骂着,试图激起那些唐人的怒火,让他们催马冲过来和自己这些人用刀枪搏杀。 尉迟宝琪的脸顿时黑的跟锅底一般,骂骂咧咧的就又挺起了长槊:“他奶奶的,这些突厥狗居然敢瞧不起老子!老子去捅死那混蛋!” 说着他就又想催马冲出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张甚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冷笑,高举的手握成拳头,重重的朝下一挥,厉声喝道:“射!” 只见唐军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弓弦的响声,接着就看到一片黑色的云从唐军队中飞起,朝着葛萨这帮突厥人疾飞而来。 正在大声叫骂的葛萨,瞳孔猛地一凝,脸上露出了无比悲愤之色,紧接着这片黑云便笼罩在了他们身上。 葛萨和十几个突厥汉子,顿时就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战马发出了一片悲嘶之声,接二连三的带着背上的主人翻倒在了地上。 一支利箭直接从葛萨张开的嘴扎入到了他的喉咙之中,弩箭从后脖颈透出,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又有几支利箭钉在了他的脸上,他缓缓的仰面朝天就从战马屁股后面坠落在了地上。 他最后的念头就是憋屈,非常憋屈,这样死,他真的非常不甘,唐人怎能如此无耻?他们都是胆小鬼,连和自己搏杀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这样的勇士。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就彻底陷入到了黑暗之中,踏入了轮回。 尉迟宝琪楞了一下,不由得小声嘟囔道:“娘的!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走!颉利应该就在前面,该收拾他了!追!”程处默一抖马缰,对尉迟宝琪说道,然后厉声大喝了一声,催动战马朝前奔去。 颉利听着背后追来的唐军马蹄声,头也不敢回,拼命的抽打着他的战马,不断的催促战马加速快跑。 可是跟着他的那些手下的战马,在经过这一阵子疾驰之后,速度越来越慢了下来,任凭他们如何抽打,战马都快不起来了。 而唐军却越追越近,紧紧的咬住了他们,终于在又奔行一段距离之后,突厥人的战马开始一匹接着一匹的力竭翻倒在了地上,把背上的突厥人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 他们的战马终于到了极限,连续这么多天都没饱餐过一顿,却还要驮着它们的主人长途赶路,这两天更是几乎一刻不停的被主人催促着奔逃,却又不给它们喂充足的马料,这些战马早就处于了力竭的边缘。看书喇 直到跑到这里,战马纷纷开始翻倒在地,即便是没有翻倒的战马,也停止了奔跑,逐渐停了下来,然后忽然间四腿一软就卧在了雪地之中,再也挣扎不起来了。 而那些突厥人一个个惊慌失措的从马上翻下来,有的人啥都不顾了,拔腿就开始狂奔,试图继续逃走。 也有一些突厥人绝望的从马背上取下了他们的武器,聚拢在了一起,哇哇叫着试图结阵,迎接唐军骑兵的冲击。 更有一些突厥人,痛哭流涕着缓缓跪在了地上,丢弃了他们的武器,匍匐在了地上,放弃了一切抵抗,只求唐军来了之后,不要杀他们。 原本跟着颉利的二百来个突厥人,很快就只剩下了几十个人还紧随着颉利继续仓皇奔逃。 颉利满脸都是惊惧和绝望之色,他不停的疯狂抽打着爱马,催促着战马,压榨战马最后的体力,希望战马驮着他能再跑快一些,甩脱背后的那支该死的唐军。 但是即便他的战马是草原上千挑万选出来的骏马,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开始逐渐力竭了。 而跟着他的那些手下们的战马,还不如他的战马,不断的有人开始掉队,也有战马跑着跑着就一头栽倒在地,连人带马滚出了老远。 第六百七十章 刺马 那些唐军,则呼啸着催动他们的战马,死死地咬住前方的突厥人,只要发现有突厥人停下来试图进行顽抗,便会有人抬手举起手弩瞄准他扳动机括,数支弩箭便会疾飞而出,将那个试图顽抗的突厥人钉死在雪地之中。 而那些突厥人,除了使用弓箭才有机会反抗一下,否则的话他们连一点抵抗的机会都没有,便会被疾飞而来的唐军弩箭射杀当场。 至于那些丢掉武器,卑微的匍匐在地上,双手手心向上,放在雪地上放弃抵抗的突厥人,则被唐军放过,后面跟来的人自会有人将他们绑缚起来。 数百兴奋的唐军嗷嗷怪叫着催动战马呼啸着追向前方那一撮还在继续催马奔逃的突厥人,他们已经可以彻底确认,颉利就在那一撮人之中了。 此次大唐北伐,只要抓住颉利,便尽了全功,从此之后,东突厥便再不复存在,三年多前的颉利强加给所有唐人的渭水之辱,也算是彻底可以得到洗刷了! 更何况活捉颉利,乃是奇功一件,如何不让他们兴奋?就连这会儿最冷静的张甚,都兴奋的难以自己,一路狂追,一路嗷嗷怪叫。 就更不要说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这三个家伙了,他们终于相信徐淼没有忽悠他们,徐淼果真预料到了颉利逃跑的方向,给了他们三个兄弟一个建功立业的良机。 现在三傻对徐淼的预判可以说是彻底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了,盯着前方狼狈逃窜的那一撮人,他们三个同样也都大呼小叫,拼命催动着战马狂追不舍。 而且他们眼看着那些突厥人的战马一匹接着一匹的力竭翻倒在地,而且任凭那些突厥人如何抽打,都提不起速度,一个个心中就畅快的无以复加。 此时他们可以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身穿华丽狐裘的胖子,正骑着一匹同样高大神骏的枣红马,已经甩脱了跟着他的那些突厥人,一起绝尘跑到了最前方,并且开始和他手下们拉开了距离。看书溂 尉迟宝琪嗷嗷叫着:“最前面那个就是颉利!别让他跑了!快追呀!哈哈!” 又过了片刻工夫,程处默他们便呼啸着追上了那伙还在奔逃的突厥人,而那些突厥人终于开始四散奔逃了起来,不再聚在一起,而是四散而开,试图夺路而逃。 他们绝望的发出惊恐万状的叫声,不断扭头查看追兵的距离,当眼看着追兵已经快要追上他们的时候,有些突厥人绝望之中,拔出了他们的弯刀,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但是兴奋到极点的唐军兵将们,却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靠近之后,抬手就是一弩,然后便收起手弩,换上了他们的长枪或者马槊,朝着追杀的突厥人猛刺了过去。 一个个突厥人绝望的惨叫着,纷纷被杀落下马,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溅起了一片血光。 几十个突厥人转瞬间便被唐军纷纷追上,将他们踩在了脚下。 任何抵抗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起不到任何作用,除非他们丢掉武器勒停战马,跳下战马跪在地上乞求投降,才可能被留下一条性命。 但是有时候即便他们跪地投降,也会有红了眼的唐军策马从他们身边冲过,扬手一刀,斩下他们的头颅。 颉利只觉得恐惧彻底攥住了他的心脏,他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马鞭,跑着跑着,马鞭就失手滑落,于是他连忙又从腰间拔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刀,反手在战马的屁股上戳了一刀。 此时已经精疲力竭的战马,只觉得屁股上一股剧痛传来,顿时就又激出了身体中一些潜藏的力量,速度猛地一提,又一次加速朝前狂奔起来。 三傻和张甚、虎子他们根本不看其他那些四散奔逃的突厥人,都死死的盯着最前方奔逃的颉利,大呼小叫的怒骂着,不停的催动战马追逐着颉利,始终没有被颉利甩掉。 当看到颉利忽然间又开始加速,气的他们嗷嗷直叫,于是只能继续吊在颉利的背后紧追不舍。 不得不承认颉利的那匹坐骑,确实是一匹宝马,此时跟着他的那些突厥人的战马,已经全部都脱力翻倒或者是停了下来,再也不肯迈出一步。 而颉利坐下的那匹枣红色的大宛马,愣是能驮载着身材高大而且已经显得很是有些臃肿的颉利,继续狂奔不已。 这一逃一追之下,程处默他们又足足追出了二三十里,愣是依旧没能追上颉利,每每看到颉利的战马有些力竭的时候,就见颉利用小刀在那匹可怜的宝马屁股上戳一下。 沿途的雪地上,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血迹,可见颉利为了逃命,已经顾不上那匹宝马的死活了,在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压榨出那匹宝马身体中最后的力量,试图甩脱背后的追兵。 追到这里的时候,连养精蓄锐良久的唐军战马,都已经开始力竭,可是颉利却还在前方不太远的地方策马奔逃。 这把程处默他们这帮人给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见过能逃的,但是像颉利这样能逃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明明刚追到颉利这伙人的时候,就看出来颉利他们的战马已经快到彻底力竭的程度了,可是愣是又追出这么远,却还是没能追上颉利。 反倒是他们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坐下的战马开始出现了力竭的状态,马力稍弱的,此时已经开始远远的落在了后面,还能继续跟上颉利的,也只剩下了程处默他们区区十几骑人马了,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憋屈? 而他们刚才在发动追击战的时候,也已经把自己的备用马留在了后面,此时已经无马可换,只能勉力继续吊着颉利,一个个气的口吐芬芳,把颉利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眼看着天色渐晚,程处默他们更加焦躁了起来,因为一旦到了天色黑下来之后,再想追上颉利那就难了。 之前颉利还是一群人在奔逃,很容易找到他们留下的踪迹,而现在只剩下颉利一个人了,一旦要是天黑下来之后,颉利弃马而逃,前方就是一片山岭,让那厮连夜钻入山中,再想抓到那厮就难了。 事到如今,尉迟宝琪忽然间一咬牙,也顾不上爱惜自己的坐骑了,虽然他的这匹马是老爹为他精挑细选的一匹好马,可是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这匹马了。 虽然明知道如果采用和颉利一样的办法,可以强行逼迫战马提速,但是事后这匹爱马也会彻底废了。 这时候尉迟宝琪还是咬了咬牙,面目狰狞的红着眼对程处默他们吼道:“刺马!” 程处默和小牛他们听了之后,心里面也都是狠狠的一揪,他们当然知道尉迟宝琪叫的刺马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得已情况下,极度压榨战马体能的法子,他们这些勋贵子弟,都知道这个法子,一般情况下,非到迫不得已,为了保命,是不会采取这种极端手段的。 可是这时候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好像是没有了! 于是程处默他们都纷纷点了一下头,咬了咬牙,纷纷拔出腰间的小刀,也反手在自己战马的屁股上戳了一刀。 这些已经疲惫的战马,屁股上猛地吃痛,于是都咴咴惨嘶了一声,再次拔腿开始朝前狂奔。 甚至于有个护卫,因为战马吃痛后开始乱窜,生生被从战马上甩了下去,险些被战马当场踩死,吓得他连滚带爬的逃到一旁,这才保住一命,只能看着自己受伤的战马绝尘而去,气的跳脚大骂。 但是用了这招之后的其他人,马速顿时拔高了一截,吃痛的战马咴咴发出一声惨嘶之后,便泼喇喇的发足狂奔了起来,迅速的就追近了颉利。 第六百七十一章 徐淼的狡辩 颉利这个时候慌得一批,眼看着身后的那些唐军猛然间加速追了上来,眼看着就要追到离他一箭之地了,吓得他再次用小刀在自己的战马屁股上连戳了两刀,想要继续激发战马的潜能。 但是很可惜的是这次不好使了,战马只是长长的悲嘶了一声,忽然间前蹄一软,一头就栽倒在地。 颉利胖大的身躯嗖的一下就随着战马栽倒之后,飞了出去,一张大脸一下就抢到了雪地里,顺着雪地出溜出去了好远。 颉利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等他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感觉到周围一暗,眼前也罩了一层粉红,眼也被磕破的脑门流出的鲜血糊住了,用力擦了两下之后,再睁眼才看到自己已经被一群唐军给围在了中间。 一杆杆长槊长枪指向了他,还有人长刀出鞘,指向了他,更有人举着手弩指向了他,这些人都用一种戏谑的表情看着他,为首的几个年轻军将对他冷笑着说道:“你倒是接着跑呀?为什么不跑了?” 颉利颓然坐在了地上,仰面朝天哀叹了一声,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对这些唐军大声用标准的大唐的官话说道:“我是颉利!你们不能杀我!我要见你们的皇帝!” 而就在这个时候,主战场上的战事也基本上已经结束。 突厥人因为群龙无首,面对汹涌而来的唐军,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大乱,面对着唐军的突击,要么落荒而逃,要么各自为战,要么伏地乞降,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李积便率军杀掉了近万突厥人,并且俘获近六万突厥人。 剩下的少量突厥人则侥幸抛弃了所有的一切,逃出了唐军的围歼,可以说这次走到碛口一带的突厥人,面对着李积率领的通汉道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要么被杀,要么成了唐军的俘虏。 但是令所有人郁闷的是,他们都已经查知,这些突厥人正是追随颉利才从铁山逃到这里的,但是不管他们如何搜寻,都未曾找到颉利的所在。 只有一支唐军遭遇了二百多突厥人的拼死抵抗,将其全歼之后查知他们都是颉利的亲信护军。 但是再想找颉利的时候,颉利却已经是不知所踪。 这让李积和麾下的将士们非常郁闷,原以为在碛口他们可以堵住颉利,并且将颉利干掉或者生擒活捉,但是现如今几乎全歼了突厥人,却都未能找到颉利的踪迹。 立即遣出大批人马向四周追击,试图找到颉利的踪迹,但是却始终没有发现颉利的踪迹。 当李积下令扎营收拢兵马,处置俘虏的时候,却发现了跟着徐淼的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三人,以及拨给他们三人的那三百精骑,还有徐淼的亲兵护卫以及从徐家庄子带出来的庄丁一共五百余人不知所踪。 立即听闻消息之后,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便命人把徐淼叫到了他的帅帐之中,开始质问徐淼程处默他们这帮人去哪儿了? 李积对徐淼大发雷霆道:“为什么程处默他们还没有回来?谁让你派他们出去的?他们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徐淼耸耸肩膀摊开手一脸无赖相的对李积说道:“大帅,卑职记得可是您准许他们参战的!还每个人拨给了他们一百精兵! 昨日遭遇突厥人的时候,可是您下令拦截突厥人的!他们要去截杀突厥人,这又与我何干?” “混账!那你的护卫和家里带来的家丁呢?连你的贴身护卫都不在,难道不是你派他们去的? 老夫已经问过了,开战之后,谁都没有见过他们,你告诉老夫,他们到底去哪儿了?”李积才不信徐淼的鬼话,厉声对徐淼叱问道。 徐淼掐指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如果追上颉利的话,那就追上了,如果程处默他们没追上颉利的话,那么估计也就追不上了。 所以这个时候供出他们的下落,也影响不大了,于是他这才讪笑着对李积说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向西南方向追下去了!” 李积眉头一拧,皱眉问道:“为何是西南方向?”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您就别问我了!您一定也很清楚为什么是西南方向,颉利那厮不朝西南方向跑,还能朝哪儿跑? 回又回不去了,向北咱们挡住了他的去路,向东突利也已经跟他决裂了!眼下他如果不想被我们抓住的话,唯有向西跑了! 所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会儿程处默他们应该正在向西追索颉利那个混蛋!” 李积看着徐淼嬉皮笑脸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如何料到颉利不会在此和我们决一死战呢?肯定见到我们就跑?那么也应该是你让他们向西搜寻颉利的!” “这不简单嘛!颉利现如今早成了惊弓之鸟,这厮本来就生性多疑,要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在渭水被陛下的疑兵之计所震慑,选择了退回关外! 定襄城被李帅袭破之后,他就不敢正迎其锋,率众北逃,白道一战又被您打的大败亏输! 这次他又在铁山遭到卫国公偷袭,早就该被吓破胆子了! 到此又碰见您在此阻截他们的去路,他有何胆量在这里和大帅您死战呢? 所以小子我猜测,此獠一旦发现我们,必将会落荒而逃,而他唯一会选的方向也只有西面! 故此我便让程处默他们开战之后,便向西追索颉利的下落! 只是不知道他们此行能否建功,能不能找到颉利!” 徐淼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再隐瞒,将他和程处默他们的谋划和盘托出告知了李积。 李积听到这里,瞪了徐淼一眼,怒道:“那你为何不早点对我说?别忘了,你还是这路军的参军!有责任给我提建议!让我能拾遗补缺!为何却要私下行动?” 徐淼当即就开始叫屈起来:“大帅,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当时仅仅只是猜测,又没有什么把握,如果乱说的话,一旦影响到大帅的决断,岂不影响到了大计? 正好处默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我便让他们去碰碰运气,截至目前为止,他们也尚未传回什么消息,到底颉利是否真的向西逃窜,现在也并未可知! 要是大帅受我误导,一旦颉利并未向西逃窜的话,却浪费大量兵力向西追击,岂不是误了大事?” 徐淼把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李积听罢之后,气的直翻白眼,但是也无话可说。 其实李积自己也早就判断颉利极可能向西逃了,并且业已派出了一支精锐,今天下午就开始向西追击。 这次北伐颉利,如果不能干掉或者是生擒颉利,那么此战便不等于建全功。 颉利作为东突厥的大汗,不管怎么说,在突厥人眼里都分量很重,只要此獠没有落网,他就会成为大唐的一个严重的隐患。 大唐不可能常年在草原上派驻大量兵马驻军,一旦等过了一阵之后,颉利潜回来,凭借着他在突厥人心目中的地位,振臂一呼,就又可能把变成一盘散沙的突厥人召集起来。 到时候这些突厥人,便又会成为大唐的心腹之患,原本臣服大唐的一些部落,可能也会重新反水,重归于颉利麾下和大唐为敌。 所以他和李靖此次抗旨,毅然决然的突袭铁山,并且提前赶至碛口,目的就是要彻底把颉利给干掉或者是将其生擒活捉。 现在他虽然成功的堵截住了北逃的突厥人,但是却还是让颉利跑了,这让李积颇有一种挫败感。 第六百七十二章 恶臭的俘虏营 李积一边是心中暗骂颉利实在是狡猾如狐,一感觉到风吹草动,事情不对,就立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么多追随他的突厥人,颉利却能对其弃若敝履,可见颉利这厮着实狡猾,同时也说明这家伙也是一个胆小如鼠之辈。 现在徐淼派程处默他们提前向西追寻颉利的下落,李积是颇有些期待,徐淼的预判,其实和他的判断是不谋而合的,只是之前他没有料到,颉利居然能干出一见到唐军,毫不犹豫的就抛弃所有追随他的部从,立即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所以他在经过一天多的围剿突厥人,未发现颉利踪迹之后,才派兵向西开始追击,说实在的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太晚了一些。 直到听了徐淼供出程处默他们的去向之后,李积内心中才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按照徐淼所言,双方大战刚刚开始,程处默他们便已经率领五百余人,一人双马绕过了战场,向西对颉利展开了追击。 这么一来即便是颉利第一时间脚底抹油向西逃窜,那么颉利也比程处默那伙人早不了多少。 如果程处默他们运气好,而且擅长追寻踪迹的话,那么是完全有可能发现颉利的踪迹的。 只要颉利没有带太多的人马,那么程处默他们那伙人是有可能把颉利给抓住的。 于是李积看了看徐淼,指了指他道:“最好是程处默他们抓住了颉利,要是他们无功而返,你等着他们回来,我怎么收拾你这个混蛋! 你可以滚了!把你的医营管好,把受伤的将士给我照料好,要是敢有半点懈怠,我绝不饶你!” 徐淼于是赶紧拱手应喏,屁颠屁颠的就出了帅帐回了他的医营。 此战唐军伤亡数量很少,基本上没有遇上突厥人大规模的抵抗,大部分战斗都是小股突厥人自发组织起来的抵抗,但是面对着士气如虹、如狼似虎的唐军,这样的抵抗显得十分虚弱。 往往突厥人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抵抗,面对着唐军一波攻击,便被打的是土崩瓦解,但凡是对唐军举起武器的突厥人,几乎被唐军屠戮一空。 不过在经过最初刚刚出关的那段时间的发泄之后,现在唐军的军纪也多少获得了一些约束,不再像最初那样,为了确保大军深入突厥人的地盘不被突厥人发现,对待沿途的突厥部落采取了杀无赦的政策,现在李积着令麾下的兵将,不得再滥杀伏地乞降的突厥人。 所以这才让近六万突厥人侥幸得以保住了性命,没有被唐军集体屠戮。 但是李积也只是下令不得擅自屠戮伏地乞降的突厥人,却并未严令不得唐军洗掠突厥人。 所以唐军这次堵住了突厥人之后,虽然没有大规模屠杀突厥人,但是却还是把投降的突厥人给抢劫了个干净,将他们携带的财产洗掠一空。 而徐淼对于唐军这样的行为,却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中原人历经近百年的时间,受尽了突厥人的鸟气,北方乃至中原,屡屡遭到突厥人的入侵和洗掠,突厥人曾经给北方人和中原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现在好不容易大唐在李二的统治之下,日渐强大起来,而曾经强大的东突厥却在颉利这个蠢货的统治下,分崩离析众叛亲离。 现在大唐终于好不容易向突厥人展开了报复,如果还强令大唐官兵们严守军纪,对投降的突厥人秋毫无犯,这样的要求也太过分了。 军队本来就是国家的暴力机器,目的就是为了威慑亦或是解决掉国家的敌人,本质就是通过杀戮,来保卫自己的国家。 而作为当兵的目的是什么?不外乎两个,一是建功立业,能立功受赏升官发财,二是趁机通过战争的缴获,来达到发财的目的。 说白了,正规的军队,也不过就是合法的强盗,只要不是对自己的百姓,那么在对外的时候,任何将领都不会太过限制手下兵将洗劫敌人。 而且为了提升士气,让将士们更加悍勇,相反将领们还会适时的纵容麾下的将士洗劫敌人的平民,用这种方式来激励兵将们,满足他们的需求。 所以现在看到唐军回营时候,带着大包小包从突厥人那里洗劫来的财货,徐淼并不感到有何不妥之处,这是失败者应该付出的代价。 当年突厥人每每大举南下的时候,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对待的中原人,所以现在是他们的还债时刻了! 至于他们参与过南下洗掠中原人的行为,这并不重要,只要他们是草原上的突厥人,那么他们就曾经享受过南下洗掠带给他们的好处。 到了这个时候,气温已经开始逐渐的回升了,即便是地处阴山以北,气温也明显开始逐渐的回升,白天的气温逐渐已经升至了零度以上,晚上也没有之前的那种刺骨的寒意了。 当然带来的坏处就是无法再继续制作雪屋,只能住在帐篷之中,到了夜晚的时候,帐篷里如果不点篝火的话,还是会很冷。 好在这次大捷之后,唐军抢到了大量的突厥人的皮毛,每个唐军将士,都分得了几张皮货,倒是可以御寒。 不过徐淼却对这些缴获突厥人的皮毛深恶痛绝,哪怕这些皮张已经被突厥人处理过了,他也绝对不碰一下,并且严令任何人不得把那些东西弄到他的帐篷之中。 因为这些皮毛在被突厥人处理过之后,便再未进行清洗过,脏得要死不说,里面还藏满了可恶的臭虫和跳蚤虱子,即便是已经来到这个时代几年了,徐淼依旧无法接受这东西和他共生。 而他也要求给医营送来的缴获的毛皮都必须要在开水中煮烫一下晾干之后,才能给伤兵使用。 他可不想让自己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救活的伤兵,最终却又死在这些跳蚤虱子的手中,所以但凡是从突厥人手中缴获的毛皮亦或是帐篷以及被褥之类的东西,徐淼一概不许进入到医营之中。 即便是医营确实需要,也必须要经过严格的煮烫烘干之后方可使用。 期间他也曾经奉命去看押俘虏的突厥人营地之中巡视了一圈,当进了被圈禁起来的突厥人营地之后,徐淼顿时就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数万突厥人被看押在一片并不大的区域之中,被唐军监视了起来。 这些突厥人被迫挤在一起,大部分人没有帐篷,只能瑟瑟发抖的挤作一团,不停的发出一阵阵哀嚎之声。 营地里脏的令人作呕,到处都是便溺的痕迹,屎尿横流,夜间冷下来上冻了这营地里的气味倒还好点,但是白天气温升高之后,这营地根本就是个超大号的露天大茅房,简直是顶风臭十里。 徐淼还没进营地,就被臭的险些呛了个跟头,找了麻布口罩捂住嘴才算是勉强进去转了一圈。 这些突厥人所有的武器都已经被收缴了,包括他们赖以为生的随身携带的小刀,也没给他们留下。 唐军给他们提供的食物,不过是每天两顿稀粥,勉强不让他们饿死罢了。 而因为没有足够的帐篷,食物也不充足,每天晚上突厥人都只能挤在一起,发出一阵阵的鬼哭狼嚎的哀嚎声。 几乎天天早上,这里都要抬出去上百具被冻僵的尸体,被拉到远处的荒野丢弃到逐渐开始融化的雪地之中。 第六百七十三章 生存法则的不同 不过徐淼还是发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情况,那就是这些突厥人挤在一起取暖的时候,只有孩子被放在了人群中间的位置,而大多数还都是男孩儿。 紧贴着孩子的是年轻的男人,他们被女人挡在人群之中,得到更多的温暖,女人和老人则被放在了最外围,被冻得不停的发出哭嚎声,而每晚被冻死最多的也正是这些女人和老人。 甚至连开饭的时候,那些强壮一些的男人,却是分配到最多的饭食,其次才是孩子中的男孩儿,再次才分给女孩子,而女人和老人,则只能分到最少的饭食。 但是那些突厥人却一个个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分到最少饭食,却又要在最外面受冻的那些女人和老人,对此没有人表示任何不满,只是木讷的接受着这样的不公。 徐淼在发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就勃然大怒了起来,对陪着他前来巡视的李积怒声问道:“蛮夷就是蛮夷!也只有他们能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居然如此对待老弱妇孺!实在是该死之极!” 而李积却轻蔑的扫了一眼徐淼,冷哼了一声道:“你懂个屁!” 徐淼楞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大帅此话何意?这是为何?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李积带着徐淼走出了看押突厥人的营地之后,这才对徐淼说道:“你不必用我们汉人的道德去套用到这些突厥人身上! 我们汉人早早就有了儒学,为我们制定出了道德范畴!并且延续数百年之久,扶助老弱妇孺早已是深入人心! 但是突厥人却并不用遵循这样的道德范畴制约,他们遵循的是另一套生存的法则!之所以这么做,自有他们的道理! 突厥人常年生活在苦寒之地,从出生就开始挣命!他们要和天气对抗,要和苦寒的环境对抗!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先保证族中的青壮男人先活下去! 一旦要是族群之中的青壮男人死光了的话,那么剩下的老弱妇孺也无法活下去! 所以他们每当遇上灾荒的时候,最先要保住的就是他们族群之中的青壮男子,只有让青壮男人活下来,才能为族群抵御狼群,狩猎到更多的食物! 至于老人和女人,则是属于可以舍弃人群,因为他们无法为族群提供更多的帮助,故此他们的生命,有时候在饥荒的时候,反倒成了他们族群延续下去的拖累! 至于孩子,只有保证了青壮男人活下来之后,才是他们要保护的,毕竟孩子是他们族群延续的未来! 而女童则也属于是他们在必要时候可以舍弃的,反正只要青壮男人和男童活下来之后,还可以去抢别的部落,或者是我们中原女子回来替他们繁衍后代! 这就是他们这么做的道理! 所以你不要用我们常用的道德规范,去约束他们,他们这么做是有他们的道理的!说不出好坏,不过就是为了族群的延续罢了!” 听了李积的这番教训之后,徐淼这才恍然大悟,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愤怒感到有些羞愧。 他确实有点想当然了,把汉人的普世观强行套用在了这些突厥人的身上,但是汉人的普世观,是经过了数百上千年的各种儒学道学等文明的不断熏陶最终形成的观念。 而草原游牧民族却没有接受过这种普世观的教育,而且他们作为游牧民族,生活的环境要比中原的农耕民族更为恶劣。 所以他们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他们的道德观念,而他们的道德观念的原则就是优先保障族群的生存和延续,而不是扶助老弱妇孺! 李积说的其实没错,他根本用不着以他的道德观去鄙视突厥人的行为,因为这种行为存在既有合理性,这也是他们之所以能在草原上崛起并且强大起来的基础。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徐淼诚心实意的向李积拱手道:“卑职受教了!看来确实是我错了!多谢大帅指教!” 李积深深的看了一眼徐淼,挥手屏退左右,对徐淼说道:“以后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还是称呼我伯父! 之前我并不知你们母子到长安投奔于我!所以族中之人怠慢了你们!事后得知,我便已经严惩了那厮! 我现在早已把你视作子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虽然现在我姓李,你姓徐,但是我们毕竟祖上是同根同源!都是徐姓出身! 说实话你是个聪慧的孩子,而且智机百变,以当今陛下对你的器重,只要你不犯大错,那么未来便肯定前途不可限量,终归有一天,你们这一代人会替代我们这些老家伙! 今后你还要多多帮帮震儿,和震儿多多亲近才是!也算是我拜托你了!” 徐淼颇有点惊讶的看着李积,疑惑的问道:“伯父现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之时,您身为国公,还是当今陛下最为器重的重臣,怎么说这些话? 小侄当然知道伯父对我的看重,之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伯父不必再提,小侄也知道并不怪伯父! 我于小震虽然相识不久,但是小震也是个聪慧的孩子,我们现在相处甚好,今后自当相互扶助!这一点请伯父放心便是! 伯父也应该看出了我的性子,我这个人其实性子惫懒,并不愿参与政事,也不喜朝堂上的勾心斗角! 小侄最想做的就是个清闲的富家翁,有一天能封个侯,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行! 要是伯父指望小侄能在朝中掌权,那么小侄恐怕是要让伯父失望了!” 李积看着徐淼,听着他的这番话,反倒是难得的笑了起来,背着手来回在徐淼面前踱了几步,然后笑道:“呵呵!我也正是看中了你这种不争的性子!要是你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那么我还真就对你不会太放心! 当今陛下是个明君,你如果是野心勃勃的话,那么反倒不见得会被他所看重!你这样的性子,其实正合当今陛下的口味,该给你的,他定不会亏待于你! 现如今朝中我们这些老臣,谁看不出来,陛下几乎将你视作子侄一般对待,朝中那么多勋贵子弟又有谁能受到陛下如此器重!着实令人眼红! 你小子直拒皇后娘娘的赐婚,陛下也不过就是把你扔到军中吃点苦头,这要是换成别人的话,你觉得会这么便宜? 其实你这种性子很不错,别争!好好做你的事情就行,该是你的,陛下一定也不会亏待于你! 震儿确实也算聪慧,但是见识方面远不如你,你以后有空,还是要多多提点一下那个小子! 我也不求他能有你这样的本事,只要能学得你的两成足矣! 程处默他们几个你不必担心,虽然他们年少,但是却都是名将之后,不会有事,咱们就坐等他们的消息就行了! 走!咱们回营,这么多天我都没吃过一顿可口的饭食了,很想吃一碗你做的汤饼!我的那个厨子,怎么都做不出你做的饭食的味道,回去给我做一碗汤饼,好好让我解解馋!” 第六百七十四章 捷报 徐淼于是笑着拱手应喏,跟着李积回了营中,至于那些突厥人的处境,徐淼看罢之后只字未提,虽然那些突厥人的处境确实凄惨,但是在他看来,非我族类,何必为他们争取福利? 现在他们得到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咎由自取,后世有句话说得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而现在就是他们偿还的时候了。 这些突厥人其实都懂得什么叫做弱肉强食,只有比他们更加强大,比他们更狠,他们才会对你新生惧意,对你俯首帖耳听话,而现在就是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大唐已经强大到了让他们不敢挑衅的地步,要么臣服,要么死!仅此而已。 接下来的三天,对徐淼来说,却是煎熬的三天,因为自从程处默他们离开,就再无消息。 虽然徐淼笃定的判定颉利肯定向西逃窜了,理论上来说,只要程处默他们不太蠢的话,应该能找到颉利西逃路上留下的踪迹,并且应该能追得上颉利。 可是这么大的区域,五百多人,想要找到颉利也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而算着时间,程处默他们即便是没追上颉利,五天过去了,也应该原路返回了。 当初在程处默他们出发的时候,徐淼就计算过时间,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向西追杀颉利,三天如果还找不到颉利的话,那么就放弃继续追索,原路返回。 可是现在都五天过去了,程处默他们却依旧还是杳无音讯,气的徐淼暗骂这帮家伙,都不是省心的东西。 向西追寻三天,是他定下的最后期限,理论上其实如果两天还没有追上,其实就没多少希望了,那时候颉利应该已经逃入到了西面的山中,一旦进山,到处都是可供他躲藏的地方,而且山谷众多,也再难发现他们留下的踪迹。 之所以给他们多留一天,不过就是想让他们再最后碰碰运气,可是这帮家伙五天了,却还是杳无音讯,难不成非要六天头上才回来吗? 只恨这个时候没有通讯设备,要是能有几台无线电台的话,那他也就不用受这种煎熬了。 而信鸽这种东西,虽然可以训练使用,但是却也受到很大的局限性,对于在外的大军,只能做到单方向传递消息,亦或是固定地点相互间互传消息,却还做不到随时用信鸽在任何位置上进行传递消息。 他倒是听说过突厥人之中,曾经有人从小驯养鹞鹰,使用鹞鹰传递消息之用,可是这些方法都远水解不了近渴,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训练成功的。 所以遇上这种情况,他除了干等之外,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觍着脸去找李积打听一下,他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但是却被李积当场就给没好气的赶出了帅帐,还把他臭骂了一顿。 其实立即前两天的时候,已经告诉过徐淼,不必太过担心程处默他们,但是话虽这么说,可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一直不见那帮家伙回来,徐淼还是没法安心坐等下去。 其实李积这时候也很是煎熬,他同样也在等候派出去向西追索颉利的部下传回消息。 但是截至目前为止,他派出去的一千多兵马,同样也杳无音讯,他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到底遇到了程处默他们没有。 于是时间就在这种煎熬中来到了第六天,第六天中午的时候,几骑快马终于飞驰着冲入到了大营之中。 这几个骑兵都是李积派出去向西追击颉利的那支唐军之中的一员,几个人都是一人双马,策马狂奔回来之后,入营也没有下马,大叫着急报,便策马冲向了李积所在的中军大帐。 不多时帐中就传出了李积和付大通的大笑之声,接着一个消息便迅速的从中军传出,那就是颉利终于落网了。 回来的几个骑兵,给李积带回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他们在一路向西追击颉利的时候,半路上遇上了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等几个校尉率领的一支人马。 他们成功的逮住了一路向西狂奔的颉利,正在押着颉利返回。 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回来,是因为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股溃散的突厥人,半道上又和突厥人接连发生了几次交战。看书喇 除了逮住了颉利之外,他们还俘获了近三千突厥人,所以押着这么多突厥人,想快也快不起来,直到遇上了向西追杀颉利的这支唐军之后,双方合兵一处,才加快了速度赶了回来。 这几个骑兵是奉命提前赶回来报捷的,消息一传开,整个李积率领的通汉道大军之中,所有唐军将士都立即欢欣鼓舞,嗷嗷怪叫着开始庆祝起来。 而李积则派出付大通亲自再领两千精锐出营,赶去迎接正在返回的程处默那伙人,负责接管颉利,先行将颉利押送回来。 徐淼也很快就在医营得到了消息,听闻消息之后,正在巡视伤兵营帐的他当场就失态了,一蹦老高,脑袋都差点把低矮的帐篷给撞个窟窿,发出了一连串给给给的怪笑之声。 其实当初他在预判颉利逃走方向的时候,也想过亲自过去,但是奈何他掌管着医营,战事一起医营就要做好接收伤兵的准备,他作为医营的主官,却不务正业带兵跑去追杀颉利,就算是抓住颉利,也有过无功。 更何况手下张甚他们一听徐淼也想去,当场就不干了,死命的拦着徐淼不让他去。 所有人心目中,颉利就算是饿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就算是兵败逃跑,身边的护卫亲军也不会太少。 现在虽说徐淼的骑术基本上没多大问题,称得上是马马虎虎,但是就他的三脚猫的工夫,抡刀子砍人的手艺,实在是令人担忧,砍死敌人的几率可能还没有砍死自己的几率高。 而他的骑射那就更不用说了,前方只要有自己人,他射中自己人的机会绝对远超过瞄的目标。 所以要是徐淼去的话,实在是风险太高,而且他们还要分出很多兵力和精力去保护徐淼,实在是得不偿失。 看着那帮人的神色,徐淼气的要死,那帮家伙的脸上只差写上您要是去的话,还不如让一条狗跟着去更有用。 于是徐淼只能最后放弃了这个露脸的机会,把机会彻底让给了雪橇三傻,而他留在这里立营,带着医营做好救治伤兵的准备。 但是不管怎么说,程处默他们能抓住颉利,作为兄弟,他还是为这三傻高兴,更何况抓住颉利,他也同样功不可没,毕竟他的亲兵护卫们大多数也都参与了这次追杀颉利。 还有这次是他预判出了颉利逃走的方向,提前指使程处默他们率兵前往追击颉利,现在抓住了颉利,他也照样有功! 所以徐淼听闻消息也乐坏了,发出给给给的一阵怪笑,一窜老高,把帐中伤兵都给吓了一跳。 伤兵们是极喜欢徐淼这个大人的,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性命就掌握在这个大人手中。 这次如果不是这位大人来到军前的话,他们这些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之前的那些医官给活活害死呢! 正是这位小徐大人来了之后,立即揭破了管医营的那个医官的贪墨案子,及时出兵之前,给他们弄来了合格的药材以及各种纱布之类的辅料,并且还从家里带来了大量的酒精以及伤药。 甚至于他还把名誉天下的孙神医也给请到了军中,这一路上不知道拯救了多少受伤将士的性命。 所以徐淼对他们来说,那就是救命恩人。 更何况徐淼对待伤兵非常好,给他们住的都是军中最好的帐篷,铺盖的也是最干净的被褥,吃的东西也是军中最好的,不但味道好,而且吃得饱还做的很精细。 甚至于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他们,天天他还会亲自过来巡视,检查他们的伤口愈合情况,必要的时候还会亲自动手救治他们,给他们换药,从来没把他们当成下等人看待。 所以伤兵们把徐淼当亲爹一般看待,对徐淼非常感激。 第六百七十五章 将心比心 当看到徐淼听人小声对他耳语了一番之后,当即就怪笑一声一窜老高,伤兵就知道有好事了,连忙觍着脸陪着笑凑趣打听有啥好事了。 当徐淼告诉他们,颉利被逮住了的时候,伤兵们也顿时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这次他们随军北伐,不就是为了报复突厥人吗? 一路上军将们都给他们打气,说什么要灭了东突厥,抓住颉利那个混蛋,但是颉利那个家伙却精的跟兔子一般,见势不妙立即就溜之大吉,总是逮不住他。 这次在碛口这里又堵住了颉利,可是仗打完了,却连颉利的影子都没见到,又让颉利跑了,所以兵将们都很是有些憋屈,觉得很遗憾。 但是现在听闻颉利被逮住了,所有唐军兵将都无不欢欣鼓舞,伤兵们更是兴奋的嗷嗷直叫,抓住了颉利,也就意味着他们这次没有白白受伤,这一仗就算不是他们抓住的,可是却也是他们通汉道大军抓到的,他们同样也与有荣焉。 “今天晚上加餐!我命厨子们给你们蒸包子!随便你们可劲的造!”徐淼又当即表态,给这帮伤兵改善生活,于是伤兵们更是兴奋的嗷嗷叫了起来。看书喇 程处默他们到了天黑的时候,才随着付大通一起回到了大营之中,路上俘获的那将近三千突厥人,则交给了他们半路上遇上的那支唐军在后面押送回来。 而他们则跟着付大通先把颉利给押回了大营。 李积亲自到辕门外面迎接了他们,当众大大褒赞了程处默他们一行人一番,命付大通将生擒颉利的功劳给他们记下。 这一下通汉道这路大军的将士们,看着程处默他们这帮人,一个个都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感觉,暗骂这些家伙简直是太走狗屎运了。 他们这帮人在白道,在这里,跟突厥人打生打死,都没能把颉利给逮住,可是程处默他们这帮编外人员,居然把颉利给逮住了,这不是走狗屎运是什么? 所以看着趾高气扬的程处默他们这帮家伙,军中的将士虽然欢呼连连,但是却在内心中直翻白眼,着实有点羡慕嫉妒恨。 好在不管怎么说,他们没逮住颉利,让这帮走了狗屎运的家伙逮住了颉利,对于他们通汉道这路大军来说,也脸上有光,要不然的话,他们辛辛苦苦的翻越阴山,吃足了苦头,好不容易来到碛口这里,堵住了北逃的突厥人,却最终让颉利又跑了,他们实在是也不甘心。 当颉利被付大通率兵押入大营的时候,出来迎接的唐军将士终于看清了颉利这个混蛋。 但是此时的颉利哪儿还有半分草原枭雄的模样?看罢他的样子之后,顿时就引起了一片哄笑之声。 徐淼当然也在迎接程处默他们凯旋的队伍之中,当看到颉利的时候,也差点当场笑喷出来。 原本他心目中颉利应该是个雄壮的汉子,起码要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才算是对得起人。 但是眼前这个被押过来的家伙,模样也忒惨了点。 这家伙身材虽然高大不假,但是一身肥肉很是臃肿,须发像乱草一般,乱蓬蓬的,就像是肩膀上顶了个鸟窝一般,身上穿着破烂的狐裘,弓腰塌背的被绑缚着双臂,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头蔫儿里唧的病熊一般。 李积命他抬头验明正身的时候,这家伙抬起脸,一张大饼脸上,遍布伤痕,从脑门到鼻子还有黑黝黝的大脸蛋子上,遍布着结痂的擦伤,简直没法看了。 更可笑的是,这厮没有表现出一点英雄的风范,被李积勒令抬头验明正身的时候,他还在这张丑脸上强行挤出了一副献媚的笑容,那笑容就别提多难看了!而且很是恶心。 徐淼刚看到颉利这厮的时候,也差点笑喷,堂堂东突厥的可汗,却是这等狼狈的模样,关键是当他抬头望向李积的时候,挤出的那副献媚的笑容,着实令人感到恶心。 忽然之间徐淼就有点愤怒了起来,如果颉利不卑不亢,昂然挺胸面对着眼下的处境的话,那么他倒还敬他是条汉子,会多多少少给予他一些敬意。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颉利居然是这幅德行,被抓之后,居然丝毫未展现出他堂堂一国之君应有的骨气,为了他的性命,露出这幅下作的表情。 忽然间徐淼想到了自己,这要是换在他身上,他落在敌人手中的时候,他又会是什么表现呢? 当这个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时候,徐淼瞬间眼神迷茫了一下。 他的脑海中猛然间浮现出了婉儿、公孙婧、芸儿的面孔,现在他已经不是初来这个时代的时候了。 他在从这具身躯之中苏醒过来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对这个时代有着一种天然的疏离感,即便是生活在人群之中,他依旧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时不时的会有一种孤独感。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一种旁观者的感觉,像是在俯瞰着这个时代,更像是一个观众,在笑看这个时代的风云变幻。 他那时候和这个时代唯一的纽带,只有婉儿,作为这个世界上,婉儿唯一的亲人,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好她,给予她最好的生活环境和质量。 那也成为他努力赚钱,努力融入这个世界的唯一动力。 但是当公孙婧出现之后,他发现自己难以遏制的爱上那个女子的时候,才渐渐的感觉到,自己开始融入到了这个时代和这个世界。 娶了公孙婧之后,他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个世界真正的扎下了根,有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 所以他才会逐渐的改变自己,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 现在公孙婧的肚子里,已经孕育出了一个属于他的生命,就是这个小生命,把徐淼彻底和这个时代连接在了一起,使之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用看客的角度来俯瞰这个世界。 如果说以前的话,他要是被敌人抓住,估计还能装一装宁死不屈,实在不行再投降! 但是现在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为了婉儿、公孙婧、芸儿还有公孙婧肚子里孕育着的那个孩子,他估计比颉利也强不到哪儿去!估摸着第一时间就投降了!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要是死了的话,那么他们几个人,今后在这个世上,便再无立足之地。 所谓的当今陛下的眷顾,都会随着他的死去,瞬间彻底消失,这世上真正可能会帮着照顾一下他的老婆孩子的人,估摸着也只有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几个屈指可数的弟兄。 所以他如果有朝一日落入敌手的话,敌人逼他投降,他估计毫不犹豫的便会选择投降!先保住性命再说。 这么一想,他发现自己好像没资格鄙视颉利,虽然他比起颉利好像要高尚一点点,他是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而颉利纯粹就是为了他自己,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 于是徐淼顿时有些泄气了,也就没兴趣再看颉利的那副窝囊相,扭头便回了自己的医营,这会儿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归心似箭的感觉,非常想念家中的公孙婧她们。 这次程处默他们不负众望,终于逮住了颉利,那也就意味着这一场战争比起历史上要提前结束了。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消息,至于有功没功,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尽早回家,那就是对他最大的奖赏。 第六百七十六章 战场上的生意 他脑海中在想象着现在公孙婧怎么样了?肚子是不是已经很大了?算起来她怀孕也已经快五个月了,现在应该已经显怀了? 一想起公孙婧平时好动的性子,徐淼就有点担心,也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公孙婧会不会在家里闲不住,又上蹿下跳舞刀弄枪。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就觉得屁股上像是扎针了一般,有一种现在就插翅赶紧飞回去在家看着公孙婧的冲动。 程处默他们接受了李积以及军中将士的赞扬之后,便在人群中寻找徐淼,但是刚开始他们还见到徐淼在迎接他们的队列之中笑着对他们打招呼,但是当他们完成了李积为他们夸功之后,却不见了徐淼的影子。 于是趁着李积吩咐他们可以先退下休息的工夫,程处默他们便找到了医营,在医营里逮住了徐淼。 尉迟宝琪一见到徐淼,就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徐淼甩了几圈,再被徐淼在他脑袋上敲了几下之后,才把徐淼丢下,但是徐淼也被这混蛋给转的晕头转向,两脚一落地,就东倒西歪的险些当场趴下。 小牛也笑着赶忙扶住了徐淼,程处默也凑过来,在徐淼的肩膀上拍的啪啪作响,哈哈大笑着对徐淼说道:“淼哥!你还真是神了!你说颉利一定会丢下他的部从自己逃之夭夭,果不其然那厮真就一见到咱们大军,就立即一声不吭的跑了! 而且你猜的完全没错,那家伙就是朝西边跑了,我们刚绕到西边,搜索了半天,就找到了他的踪迹,在他屁股后面吊他了一天,轻松就把那厮给拿下了! 你是不知道,当时那厮的样子有多狼狈,被我们追出了几十里,他骑的那匹宝马,屁股都被他用刀戳烂了! 可怜那匹宝马,愣是血都快流光了,最后一头栽倒在地,把那个混蛋给摔了出去,也一头扎在了地上,脸都摔烂了!哈哈!” 徐淼晃着脑袋,勉强从眩晕之中恢复过来,立即就踹了尉迟宝琪一脚:“你这个混蛋,想把我给甩晕不成?不就是抓住了个废物,犯得着这么兴奋吗?” 三个家伙一听就不乐意了,敢情他们费劲巴拉的,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住了颉利,在徐淼眼里,却只是个废物,根本不值一晒。 于是三个夯货瞪着眼看着徐淼,齐声厉声问道:“你说什么?那厮可是突厥人的可汗!你居然说他是个废物?” 徐淼冷笑一声:“难道我说错了吗?他不是废物又是什么?大总管只率三千人马奇袭定襄城,那厮坐拥数万人马,却吓得不敢与之争锋,放弃定襄城打算逃往漠北! 白道一战,他率领数万人马,却被大帅打的丢盔弃甲,连夜遁逃! 大总管再袭铁山,那厮又丢下十万部从,日夜兼程逃到这里。 连你们三个夯货都能把他给抓住,他不是个废物又是什么? 不就是抓了个废物嘛!别太激动! 我给你们准备了烤肠、包子、小米粥,你们就说吃不吃!” “吃吃吃!在哪儿?赶紧了!真是饿煞我也!这五六天下来,为了颉利那个混蛋,不敢生火做饭,一顿热饭都没吃上,只啃你家做的那些压缩干粮了!牙都要崩掉了! 赶紧赶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三个夯货一听说烤肠、包子、小米粥,顿时就把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个馋涎欲滴,大声吵吵着赶紧上菜。 烤肠是徐淼这些天用受伤的战马的马肉,掺上了一些牛肉灌制而成的,这一战突厥人的战马死伤惨重,丢在战场上实在是可惜。 于是李积就给徐淼派了个活儿,那就是让他想办法把这些伤马和死马给解决一下,最好是能利用起来变废为宝。 马肉这东西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因为肉粗而且缺乏脂肪,味道并不好吃,当兵的并不爱吃这东西。 但是这么多死马和伤马如果都抛弃掉的话,丢在戈壁滩上喂狼,又让很多人觉得太过可惜。 于是战后唐军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把死马和伤马运回了营中,本打算实在不行的话,就宰杀了之后,给那些突厥人吃拉倒。 但是即便是给突厥人吃,也让人觉得可惜,于是李积便命徐淼想想办法,把这些马肉给解决一下,最好是能变废为宝,要是能赚点钱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现在唐军上下谁不知道徐淼是天字第一号吃货,极其擅长庖厨之技,很多看不上的食材,被徐淼随便调制一下,就成了无上美味。 这一路上羊杂、牛杂之类的东西,以前都是直接丢弃掉,但是经过徐淼一番炮制之后,就成了无上美味,当兵的吃的是热火朝天,倒是把牛羊肉给着实省下了不少。 这些省下的牛羊肉,徐淼命人腌制起来,回头运回关内,就能卖出很好的价钱,到时候当兵的就又能分点小钱。 李积最清楚徐淼的本事,这家伙不但精通庖厨之技之外,捞钱的本事也是天下第一。 这次他们在白道和碛口一带,缴获了大量的财货,但是对于当兵的来说,除了金银之外的不少东西,对他们来说根本没用,只能回到关内之后,发卖给一些商贾。 但是历来收购当兵的缴获之物的商贾,都是奸商,利用当兵的不懂行情,把价格压得非常之低,用些小钱就把价值数十上百倍的东西给收走,转手分类之后,运到长安洛阳便大发横财。 李积他们这些军将虽然知道回去之后,那些闻风而来的奸商蒙骗兵卒们,可是他们不精通经商,只能干生气。 徐淼于是便成了李积和付大通的目标,让徐淼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等于是强令徐淼来收购当兵手中没用的那些财货,少让当兵的吃点亏,能多赚一点钱。 这也就是李积了,要是换成别人的话,估计绝对想不到让徐淼来做这种事情,当初徐淼跟着程咬金和牛进达去陇右,也就是趁机收购一些军中缴获的牛羊做成腊肉,牛进达就把徐淼揍了一顿。 但是事后想明白之后,程咬金和牛进达发现,把东西交给徐淼处置,比起浪费掉或者是卖给其他商贾,要合算得多,当兵的也能从中受益。 于是这件事后来传到了长安的时候,还有些言官闻风而动,弹劾徐淼身为军官,却趁机敛财,贪墨军中缴获。 李二得知此事之后,还专门把程咬金和牛进达招去问了一下这件事。 在弄明白了之后,李二也就一笑置之,没搭理那些言官,朝中的一些重臣后来也知道了那件事的原由,也都没有追究此事。 徐淼的做法,实际上不但没有损害到官兵的利益,反倒是让官兵们获得了利益,而且是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了,对朝廷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反倒还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朝廷赏赐官兵的开支。 所以说那件事之后,程咬金和牛进达,把上书弹劾徐淼的一帮言官骂了个狗血淋头,吵吵着以后让他们有本事就替徐淼把这些事情给做了,既要做到不浪费那些缴获的东西,又要给官兵们赚取利益,还要给朝廷省钱。 言官们在搞清楚了事情真相之后,也都偃旗息鼓不再跳腾了,他们要是有那本事,还当什么言官呀!于是大家伙也就默认了徐淼趁机捞点好处的事实。 所以李积这次趁着徐淼被发派到他军中效力的机会,把这些杂事都一股脑的丢给了徐淼。 第六百七十七章 马肉肠 徐淼无奈之下,只能让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一些庄子上的子弟接手这些杂事,命他们从官兵手中,将他们没用的一些东西收了,给他们定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 当然徐淼在这里是没钱给他们结账的,于是便让手下们给他们开一个收条,让他们回去之后,拿着这些纸条到徐记任何一家店铺兑换成现钱。 现如今的徐记的铺面,已经开了很多家,不但在长安开的有,在下面的州城之中,也开了分店,徐家的特产遍布了关内很多州城,连洛阳和晋阳这样的大城也已经开了分店。看书喇 这些事情,可不是徐淼一个人能做成的,基本上都是老万他们那些管家或者管事操办的。 老万也算是个很精明的家伙,识文断字,跟着徐淼又听了不少有关连锁店铺方面的生意经,于是便想方设法的高价从长安的市面上挖了不少的人才到徐家当掌柜。 这些人徐淼甚至很多都不认识,但是他们和徐家却签订了契约,成了徐家的管事或者掌柜,在四处为徐家的生意奔走。 所以现在徐家的生意到底开了多少家分店,徐淼自己都弄不清楚,反正只知道自家现在生意是越做越大,日进斗金应该不是形容词,而是真实写照。 现在李积强行把这种事压给了他,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了下来,从跟着他出来的庄丁之中,抽选出了十几个精明能干的年轻人,让他们负责收购当兵的手中那些不要的财货。 而这些被抽选出来的庄丁,其实之前都是在徐家的各个生意里干过伙计,干这个问题不大,哪怕是有些东西他们看不出实际价值,但是也大致能判断出一个范围。 徐淼给他们交代过,遇上看不懂的东西,尽量宽松一些,宁可自家吃点小亏,也不能让当兵的吃亏。 所以那十几个庄丁也就在收购当兵手中的货物的时候,给出的价格很让当兵的满意。 因为他们之中有很多老兵,以前也都有过把不要的东西卖给商贾的经历,很多原来卖的很贱的东西,徐淼手下的庄丁却给的价格高出了当初那些收购过他们货物的奸商们很多倍,于是有了这些老兵的作保,其他当兵的也就放心的把东西交给了徐淼的手下。 只是他们对于东西交出去之后,只拿到一张白条这件事有点不太放心,一再找他们的军官们打听,这东西当真能到徐家的铺面上换成钱? 而那些军官们当然比起小兵们消息灵通,跟徐淼混熟了之后,从各方都打听到了不少有关徐淼的事情,都知道徐淼现在的身家绝对很高,信誉方面李积又为徐淼背书作保,告诉手下军将们,东西给了徐淼,当兵的要是在徐记的铺面上兑换不到钱的话,那就找他。 于是军官们便拍胸脯给手下当兵的保证没问题,告诉他们大帅说了,要是他们拿着这些白条,到徐家铺面上兑换不到钱的话,那就找大帅。 有了军官们和李积的作保之后,当兵的才算是放心下来,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条用布包好,有用皮子包起来,放入怀中,生怕这张白条丢了或者是受潮弄烂了,这可都是钱呀! 徐淼在白道的时候,就收了大批的货物,不得已之下,专门派了手下把东西装车先送往定襄城,再派人回关内雇人,到定襄城把货物拉回长安分拣发卖。 这次在碛口,他手下又收了几十大车值钱的货物,这些货物林林总总什么都有,既有布匹绢帛,也有铜器、瓷器,更有不少的珠宝首饰,也有不少精致的小刀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不属于犯禁之物,也不算缴获的武器,所以也可以收了之后回头发卖。 除了那些当兵的缴获之外,李积又把死马伤马丢给了徐淼,让徐淼想办法处理一下这些马肉的问题,不要浪费了。 众所周知,马肉有点酸,而且没脂肪,味道并不好,当兵的并不喜欢,李积连这个都丢给徐淼处理,就有点过分了。 好在这也没难住徐淼,当即便接下了这个活儿,条件当然还是这些马肉回头做好之后,给军中一部分让当兵的打牙祭,剩下的则低价卖给他。 对此付大通和李积都没意见,于是徐淼就把这些马肉都做成了马肉肠,要知道后世新疆有一道美食,就是马肉肠,味道很不错,也颇受欢迎,成为当地的一道美食名片。 作为吃货的徐淼,后世的时候便在网上拍了一根尝了尝,感觉味道不错,还专门查了一番马肉肠的做法,所以处理这些马肉根本难不倒他。 这几天时间里,他已经让手下处理了不少马肉,将马肉灌成了马肉肠,熏制一番之后,烤了吃味道相当不错。 虽然在徐淼看来,他炮制的这种马肉肠,可能和后世的马肉肠味道上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起码吃起来没有酸味,而且唐人的饮食还很简单,味觉还没有被惯坏,这样制作出来的马肉肠,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已经算是无上美味了。 这次程处默他们抓了颉利得胜还师,徐淼就拿出了马肉肠和马肉包子犒劳这些家伙,拿出了不少马肉肠提前命人烤的焦香,就等着程处默他们回来品尝。 此行跟着程处默出去的徐家护卫和庄丁,还有那些唐军的兵卒们,一回到医营这边,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当马肉肠端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一个个是食指大动,立即就开动大嚼了起来。 徐淼还请示了李积,请李积特准给此行擒获颉利的众人每个人赏了一碗酒,酒是他从家里带来的自酿的新酒,虽然窖藏时间不足,但是放在当世也算是绝对的美酒了。 于是乎这帮家伙都彻底嗨了,有肉吃有酒喝,在军中那就是神仙的日子,看的临近营里的唐军兵将们一个个都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闻着医营那边飘出的酒香,直吞口水。 但是奈何人家这次确实立了大功,把颉利给逮住了,这件功劳实在是太大了,作为大帅赏功那是理所应当的,谁也没话可说,所以除了羡慕之外,他们也只能干咽口水了。 可是在倒酒的时候,程处默他们却开始耍无赖,李积特准赏他们每人一碗酒,可是这仨货却不要用普通的小酒碗,一个个去挑了个黑瓷大碗,要求给他们斟满,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这也是一碗酒,并不算犯禁。 这黑瓷大碗一碗酒都快能倒入一斤多酒了,这可不是普通的那种低度酒,而是徐家特有秘法蒸馏出来的高度酒,最不济也有四十多度。 虽然三傻酒量都不错,但是这要是一斤多灌下去,就算是喝不死也非得喝傻不可,徐淼直接就把他们仨的黑瓷大碗给扔了出去,最后换了个小点的碗,给他们每个人斟了三四两的酒才算是打发了三个混蛋。 第六百七十八章 嚣张的颉利 李积倒是也没有为难颉利,颉利被送到营中之后,立即特意将其交给了付大通亲自看管,谁都知道,这厮现在可是值老鼻子钱了。 阵斩敌酋和生擒敌酋功劳可是不太一样的,阵斩敌酋相对来说要简单一点,但是想要在乱军之中生擒敌酋,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更何况李积他们谁不知道李二的性子?李二虽然是明君不假,但是却也有好大喜功的毛病,这一点说实在的,李二和隋炀帝杨广还真有点像。 李二恨极了羞辱过他的颉利,此仇不报绝不会善罢甘休,足足憋了三年多,才等到了机会,发兵北伐东突厥。 现在终于逮住了颉利,李二肯定会乐疯了,李二绝对不希望看到一个死的颉利被送到长安,他一定想要一个活的颉利被送到长安,让颉利跪伏在他的脚下,舔他的靴子。 所以现在颉利绝对不能死,这关乎着通汉道大军之中所有人的福利,必须要好好伺候着,别让这厮不小心挂了。 颉利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在这方面,颉利一点都不蠢,到了大营之后,看到李积对他还算客气,还派了付大通这个军司马亲自看管他。 于是这厮也知道自己接下来一定会被送往长安城,在此之前没人敢对他不利,所以便索性有恃无恐的作妖起来。 他又是吵吵着大帐里太冷,要求给他换暖和的毛皮和被褥御寒,又是要吃好的喝好的,给他的酒水他嫌不好,直接就把酒壶扔出了大帐。 付大通气的想拔刀砍他,但是一想到后果,只能耐住性子,取了一些徐家的高度美酒给他送去。 后来这厮居然提出来,说长夜难眠,要付大通去俘虏的突厥人之中,给他找几个年轻貌美的突厥女子过来伺候他。 这就让付大通忍不了了,大唐军中军纪森严,军中决不许有女眷,他们这些大将都不敢犯禁,颉利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不可理喻,于是便不予理会。 于是颉利便开始瞎胡闹,他对给他送来的这种甘烈的美酒很感兴趣,因为之前他曾经也品尝过这种美酒,知道这种烈酒在大唐极其紧俏,一坛难求,有擅长对他奉承的手下,费尽心机从长安给他弄到了两坛。 颉利尝过之后,便对其它那些低度酒再没了兴趣,被捉之后,当到了大营,他一尝唐军给他的酒水是那种寡淡的低度酒,便立即大发雷霆,要求喝那种大唐特有的神仙醉。 李积也满足了他的要求,现在唐人不满足他提出要女人的要求,这货就开始喝闷酒,喝着酒他想起来自己的未来,心中担忧,于是便越喝越多,喝醉了之后,便在帐中耍酒疯。看书溂 徐家的烈酒可不是闹着玩的,喝多了想站稳那不是容易的事情,结果这厮喝醉了之后,一头栽倒在地,正好撞在了一个空酒坛上,咣的一下就用脸把空酒坛砸了个稀碎。 结果这货的一张丑脸就当场开花了,碎裂的瓷片险些戳瞎了这厮的眼睛,搞得满脸是伤,血里呼啦的看起来着实吓人。 在外面看押颉利的兵卒进来一看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厮打算自杀呢!于是上去就把他给按住绑了起来,以防他自杀。 付大通过来一看,也吓了一跳,看这货满脸是伤,血流如注,于是连忙便派人速去把徐淼请来为颉利治伤。 徐淼闻讯之后,磨磨唧唧、拖拖拉拉就是不肯去给颉利治伤,最后被付大通亲自赶过来,把他给拎到了看押颉利的大帐之中。 徐淼一看颉利的那张丑脸,当场就乐了,这货的大饼脸,本来就丑,之前被程处默他们逮回来的时候,就一脸伤,听说是那厮逃命期间,战马力竭马失前蹄,把他摔地上,脸抢在了地上擦伤的。看书喇 这一下好了,老伤摞新伤,这张丑脸算是没法看了。 而颉利这个时候酒也醒了,疼的吱哇乱叫,吵吵着赶紧救他。 其实这些伤都是皮外伤,倒也不要命,就是比较疼罢了,而颉利看到徐淼的时候,误以为徐淼就是个普通的医官,厉声喝骂徐淼,让徐淼速速给他疗伤。 这货说了一口标准的大唐官话,徐淼听到他喝骂自己,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于是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嘴里还了一句:“还惯着你这王八蛋了!爱死不死,你挺着!” 颉利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唐军医官居然敢如此对待他,于是厉声骂道:“你这个混蛋,赶紧回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淼扭头冷笑一声道:“你不就是一个废物吗?好好一个东突厥汗国,却被你玩儿废了!你当你是什么?不过就是个废柴罢了!” 颉利听到徐淼如此蔑视与他,顿时火冒三丈,蹦起来指着徐淼骂道:“你不过就是个医官罢了!你可知道,要是我有什么事情的话,你担待得起吗?你难道不怕你们皇帝陛下治罪于你?” 这时候早就看颉利不爽的付大通在一旁阴恻恻的冷笑一声说道:“颉利!我奉劝你对他还是客气点的好! 这位就算是不给你治伤,你死了他也担待得起!” 颉利这会儿脸疼的要死,扭头瞪着牛眼看着付大通,对付大通问道:“付将军,他是何人?” “这位是当下我朝的万年伯徐淼徐大人!乃是天子最器重的重臣!这次你被我们捉住,就是他预判出了你会丢下你的部从向西逃窜!可以说你被捉住,他当居首功! 而且老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他另外一个身份,乃是当下大唐疡医第一人!精通疡医之术,手下活人无数,你要是不像死的话,那还是对他客气点比较好! 换了别人,老夫不敢保证你的伤一定安然无事!”付大通一脸揶揄的对颉利冷笑着说道。 颉利顿时就僵住了,这会儿他很是尴尬,同时脸上的伤口也很疼,伸手摸一下伤口还在血流不止,而他却一见面就把徐淼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给得罪了。 好在这厮最大的本事就是说好听了,能屈能伸,说难听点那就是臭不要脸,僵了一下之后,便忍着疼对徐淼拱手道:“刚才我不知道徐大人是何人,言语多有得罪,还望徐大人不要计较! 我现在伤的不轻,还望徐大人能不计前嫌,施治于我! 只要大人能帮我治好伤,那么我定会厚报于徐大人!” 徐淼冷笑一声道:“你现在都已经成了我大唐的阶下之囚了,生死皆在我皇一念之间,你又如何厚报于我?” 颉利又被徐淼堵的哑口无言,半晌才讪讪的躬身对徐淼深施一礼,算是给徐淼赔罪了。 付大通看了一眼徐淼,对徐淼说道:“你还是给他清创上点药!未来他是死是活,都要看陛下的心意,我们需要把他活着送回长安!大帅也是这个意思!你就不要拗着来了!” 徐淼哼了一声,走到颉利面前,打量了一下颉利的臭脸,颉利这会儿也嚣张不起来了,眼巴巴的看着徐淼,一脸的乞求之色。 第六百七十九章 颉利的恐惧 徐淼虽然自己不觉得自己是个好汉,但是看着颉利的这幅表情,还是恶心的想吐他一脸唾沫,强忍着恶心冷声说道:“伤口很多,我怀疑伤口里可能会有碎瓷片,要是不清出来的话,迟早会要了他的性命! 不过颉利我告诉你,清创有点疼,你要忍着点,要是忍不住,那我也懒得给你治伤! 你想好了治不治,要是怕疼就挺着,你死活与我无关!是你自己怕疼不治的!怪不到我头上!” 颉利一听也吓了一跳,他也知道伤口里面要是残存异物的话,伤口就很难愈合,会反复溃烂,而他的伤又在脸上,要是不清理干净伤口的话,那么一旦伤口溃烂,他就完蛋了。 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想死,既然已经到了现如今的境地了,他也没必要装什么英雄了,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就行,虽然眼前这个年轻的唐人官员说清创会很疼,但是和性命比起来,疼点好像算不了什么。 “治治治!我不怕疼,请徐大人只管施术!我忍得住疼!”颉利连忙急切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付大通,冷冷说道:“付司马,叫几个人进来按住他的手脚,我要给他清创!” 付大通似乎看出来徐淼的想法,小声对他说道:“你可不要乱来,现在他死不得!这干系着咱们这路人马上下人等的利益!” 徐淼嘴角微微翘起冷笑了一下,小声说道:“放心!我不会弄死他的!弄死他对我也没好处!不过却是要让他吃点疼!” 付大通也瞧不起颉利,听徐淼的保证之后,坏笑了一下点点头大声叫到:“来人!” 几个彪悍的亲兵应声走了进来,奉命上前就把颉利给按住了,接着徐淼就从药箱之中取出了酒精、脱脂消毒过的棉花,还有银质的镊子小刀之类的工具,冷笑着朝着颉利走了过去。 颉利看着徐淼的表情,两眼里露出了惊恐的目光,结结巴巴的对徐淼说道:“徐徐徐……徐大人!您可要轻点……” 不多时外面的人就听到了颉利在帐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之声,叫的是歇斯底里,哭爹喊娘,接着就是怒骂,怒骂过后就是带着哭腔的哀求…… 徐淼神清气爽的从帐中走了出来,在外面有人给他送来清水让他净手之后,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心情好了很多。 付大通也跟着走了出来,坏笑着对徐淼说道:“你小子可真够狠的!差点把那厮疼死!你也真下的了手!嘿嘿,真是解气呀!嘿嘿!” “唉?付司马可不要这么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救治于他!这是标准的清创手段,不仔细清理伤口,很容易溃烂,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他! 我这是医者仁心,必须要精心清理他的伤口!是为了救他性命!可不是为了折磨他!你可不能冤枉我!嘿嘿!”徐淼连忙大声辩解道。 不过他嘴角的坏笑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付大通和徐淼对视着,不多会儿就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之中,徐淼每天都会“亲自”过来帮颉利清创换药,每次都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进去,把颉利给按住,然后颉利先苦苦哀求,接着就会再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听的看押颉利的那些官兵都觉得牙酸,再看徐淼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敬畏之色。 没两天军中就开始流传一些流言,说这世上得罪谁都别得罪徐淼,这要是得罪了他的话,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落到他手里,到时候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颉利就是例子! 颉利自从受伤之后,就乖多了,再也不敢嚣张了,在大帐里老老实实,给啥吃啥,给啥用啥,再也不敢胡搅蛮缠,自恃身份的提乱七八糟的要求了。 他现在只剩下一个要求,那就是求付大通千万别再让徐淼来给他疗伤了,这每次给他清创换药,都像是把他的脸给凌迟了一遍一般,比活剥了他的皮都要疼。 但是付大通却满怀“善意”的告诉颉利,想活命就要这么做,还举例说明,告诉颉利唐军为何现如今如此悍勇,那就是不想受伤之后,接受这样的治疗,上阵之后宁可当场战死,都不愿意被送到医营里接受这样的救治。 徐淼确实是在救他的性命,他必须要活着被送到长安,他不能死,所以就只能让徐淼为他治伤。 付大通还非常和善的警告颉利,以后不可胡来,万一再受了伤的话,那么还要让徐淼来为他疗伤,不想再受罪的话,那就要保护好自己! 颉利吓得连连保证,再也不敢喝酒了,再也不敢胡来了,只求付大通替他给徐淼说说好话,求徐淼再给他换药的时候,手下留情。 终于徐淼在收了颉利从怀里掏出的一块极品羊脂白玉把件之后,这才对颉利手下留情了一点,没再故意折腾这家伙。 这块羊脂白玉,乃是极品中的极品,是一块标准的于阗脂玉,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和田玉,通体没有半丝杂质,如同羊脂白雪一般温润,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这块羊脂白玉把件,是颉利的珍爱,一直贴身收藏,没事就拿出来把玩,被捉之后,也未被搜出来,现在为了不被徐淼折腾,忍痛取了出来送给了徐淼。 徐淼毫不客气的就收入了囊中,这玩意儿绝对可以做传家宝之用,刚好他的孩子要出生了,这块玉就作为孩子出生的礼物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徐淼这才饶过了颉利,再给他换药的时候,就温柔多了。 在抓住了颉利之后第三天,李积就率军拔营起寨,开始返回定襄城。 他在见到颉利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了红翎急使一边向长安报捷,一边向李靖通报,询问李二该如何处置颉利。 但是他肯定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人马,在碛口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看押着五六万俘获的突厥人坐等李二的消息。 这么多人,就算是每天只给那些突厥人喝两顿粥,他们携带的粮秣也不够吃的,更何况还俘获了辣么多的牛羊和马匹,现在雪还没化,根本解决不了这么多牛羊吃草的问题。 时间一长,这些牛羊无人放牧,也会被活活饿死,所以必须要趁早先回到定襄城一带,把这些突厥人给安置好,还有这些牛羊也要重新安置。 现如今定襄城所在的前套平原,受北上暖风的影响,积雪应该已经开始融化了,牛羊的吃饭问题也就能基本上解决。 所以抓住颉利之后第三天一早,李积便下令大军押着数万突厥人出发,踏上了返回定襄城的道路。 而徐淼每天折腾颉利,都是在路上干的,把颉利收拾的欲仙欲死,看见徐淼就腿肚子直转筋。 第六百八十章 验货 等他们浩浩荡荡返回定襄城外的时候,半路上所有原来马车改的扒犁,也因为积雪融化,无法继续使用,只能在半路上改回马车状态,把车轮重新安在了车轴上。 至于军中那些临时打造的扒犁,这一路上一路走一路烧,等接近定襄城的时候,也已经都当劈柴烧完了。 可以说这次徐淼弄出的扒犁,对于大军行动提供了充足的物资运输保障和燃料保障,车上装载的粮食一路上一边吃,一边用装载它们的扒犁当劈柴做饭用,粮草消耗完的时候,扒犁也烧光了。 这让大军之中的将士们着实少受了很多罪,最起码得到了充足的物资保障,一路上始终都能吃饱肚子,不用天天杀牛杀羊来填肚子。 结果是他们也能把更多缴获的牛羊给带回到了定襄城一带,这可又是一大笔钱!让军中将士又多出了一笔收入。看书溂 李靖听闻李积率军在碛口大捷之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立即下令把颉利被俘的消息,火速派了一批投降唐军的突厥人,将其带往草原各处。 李积以大唐行军大总管的身份,让这些投降的突厥人把消息传到突厥人的所有部落,着令现如今还没有投降大唐的那些突厥部落们立即臣服于大唐,否则的话将发兵对其进行征讨。 而那些原本还不愿意投降大唐的突厥人,在听闻了颉利被俘的消息之后,也都彻底绝望了。 他们的可汗现在都被唐军给生擒活捉了,他们还坚持个屁呀? 这让他们也看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现如今的大唐已经不是早几年可以任由他们欺辱拿捏的那个大唐了! 现在的大唐,在新皇李世民的统治之下,政务清明,兵强马壮,即便是前年关中出现了大面积的蝗灾和旱灾,也未能动摇大唐的国本。 去年底大唐还是毅然决然的派重兵北伐,从正月动兵,到现在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大唐的军队就横扫了他们东突厥的草原。 他们曾经彪悍的突厥军面对着唐军,却屡战屡败,被揍得是满地找牙,不知道多少突厥部落被唐军血洗,屠了个一干二净。 突厥人也在四处派人打探消息,他们并不知道战事发展到哪个地步了,所以也在派人四处打探,途中经过了不少之前他们相邻的部落,但是看到的场景却让他们不寒而栗。 许多和他们曾经乡邻的部落,在唐军兵锋面前,都已经被屠戮一空,部落一片狼藉,遍地都是狼和狐狸等草原上的猛兽啃食过的尸体残骸,原来那些部落的族人,现在一个都看不到了,只看到大群的乌鸦在那些被袭击的部落聚集,享用着唐军给它们留下的饕餮盛宴。 突厥人这么多年来,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中原的军队踏足过他们的土地,只有他们时不时的听令于他们的可汗,骑着马带着他们的武器,聚集起来呼啸南下,去抢掠中原人。 他们早已习惯了从中原国家的领土上洗掠,抢劫粮食、布匹、铁器、瓷器甚至包括年轻女人等等一切他们草原上缺乏的东西。 可是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这种事情也会轮到他们头上。 当大唐强大起来之后,对他们展开报复的时候,手段一点不比他们仁慈,一个个唐军所过之处的草原部落,在唐军兵锋面前烟消云散。 唐人夺走了他们所有的一切,除了他们的牛羊和马匹之外,也包括了他们的生命。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唐人已经不是以前的唐人了,他们不再是突厥人随意欺凌的对象了,反倒是回过头成为了他们突厥人荣耀的终结者。 当一个个不好的消息被带回到他们部落的时候,这些突厥人开始害怕了起来,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有一天突然间一支唐军就出现在他们部落,无数唐军向他们挥洒出如雨一般的箭矢,向他们挥舞起屠刀,收割走他们的生命,夺走他们的一切。 现在当他们的颉利可汗也被唐军生擒活捉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的时候,这些突厥人彻底绝望了。 在此之前,他们还曾经幻想过,有一天他们的可汗,会带着无数突厥大军,重新回来,将这些侵入到他们土地的唐人赶尽杀绝,最不济也把他们驱逐回大唐的领土上去。 但是现在当听闻颉利被唐军生擒活捉的消息之后,他们算是彻底绝望了,因为他们这时候知道,再无人能够带着他们和大唐对抗了,他们的东突厥汗国已经彻底完蛋了。 这个时候他们除了向大唐表示臣服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如果他们依旧不肯臣服的话,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便会是大唐军队的屠刀。 聪明点的突厥部落的头领或者长老,还意识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那就是如果他们不投降大唐的话,那么接下来已经叛离他们东突厥的薛延陀也可能会趁机把他们给赶尽杀绝。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但凡是有点脑子的突厥人,都已经明白了他们东突厥已经大势已去,再也不可能翻身了,投降大唐的话,他们还可能有条生路,但是不肯投降的话,那么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李积率领通汉道大军回到定襄城外的时候,李靖早早的就率军出营,接住了李积的大军。 这时候颉利被李积打入到了一辆槛车之中,猥琐的蜷缩在槛车里面,满脸都是伤痕,神色满满的是惶恐不安,李积请李靖亲自上前检验了一下颉利的真假。 在看到颉利之后,几个投降大唐的突厥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嫌恶之色,虽然他们已经臣服了大唐,但是他们同样也怀念当初东突厥的荣光。 可是强大的东突厥汗国,在交到了颉利这个混蛋手中之后,现如今却被颉利这个混蛋折腾成了这样,曾经强大到令中原人战栗的汗国,现如今生生被颉利给折腾的就这么覆亡了。 如果颉利最终率领着部下们,英勇的战死的话,他们倒还可以对颉利保持一丝敬意,起码颉利不愧是狼族的首领,宁死不屈。 但是结果是颉利却被唐军给生擒活捉了,现如今像条癞皮狗一般,被唐人关入到笼子里,匍匐在唐人的脚下,满脸都是惶恐之色,看到李靖的时候,更是露出了一连讪笑,眼神中流露出了满满的献媚的神色,尴尬的在笼子里向李靖这个大唐的大帅摇尾乞怜。 他们一时间都有些恍惚,这难道就是他们曾经效忠的那个伟大的可汗吗?他们怎么曾经臣服在这样一个窝囊废脚下,任由这个废物驱策呢? 但是他们却不敢在唐军面前,去怒斥颉利,只能带着满眼的怨恨和鄙夷怒视颉利一眼,然后转过身恭顺的对李靖证实,笼子里的那个猥琐的家伙,就是颉利无疑。 既然曾经见过颉利的人都一致认定笼子里关的就是颉利,那么李靖也就不再存疑,不是他信不过李积,而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 如果万一李积他们抓住的是个假颉利的话,那么他们把假颉利送回到长安城,便会成为一个巨大的丑闻。 更何况颉利的存在,始终对大唐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哪怕是现在已经把东突厥给基本上灭了,只要颉利活着,说不定还会整出一场风雨。 所以李靖本着最稳妥的目的,还是命一些见过颉利的突厥人去辨认了一下颉利的身份。 当确认了颉利本人无疑之后,李靖也长长的松了口气,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槛车里的颉利,笑了一下对颉利说道:“颉利可汗,在下李靖,咱们总算是见面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游说老孙 徐淼随军到了定襄城之后,便忙的不可开交,定襄城这里聚集了不少大唐的伤兵,他被李靖勒令接管这里的医营,接管汇聚在定襄城的伤兵。 孙思邈这个时候已经在定襄城了,实际上已经接管了医营,但是毕竟眼下军中的医官还是太少,整个一路大军之中,医官数量不足十人,却要负责救治上千的伤兵,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他们也忙不过来。 徐淼虽然前年的时候,上书改革军中医营的问题,李二也准了徐淼所奏。 但是实际上军中的医营依旧没有太大的改观,医营依旧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 徐淼要求的培养专门的医护兵,这两年来,基本上还是一纸空文,并未被彻底落实下来,也就是徐淼到了李积军中之后,才把这件事彻底在通汉道大军之中落实了下去。 这一个多月来,培养了百余名医护兵,来辅助医官救治伤兵,在白道的几天里,他临时为李靖军中也紧急培训了百余名医护兵,但是毕竟时间太短,这些医护兵还不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甚至于那些医官们的医术,也存在严重参差不齐的问题,不少人至今都没有按照徐淼制定的处置伤口的规范来救治伤兵。 在白道两军汇合的时候,徐淼就发现李靖军中的医官存在严重的问题,将他们骂的是狗血淋头。 甚至于在看到一些伤兵的伤口处理的情况之后,他怒不可遏的拿着当初他制定的处置外伤的规范,摔在他们的脸上。 当场就下令把几个最自以为是的医官给拖出去,命人用鞭子猛抽了他们一顿,打的他们是皮开肉绽哭爹喊娘的求饶不已。 徐淼威胁他们如若再不遵守规范,擅自使用他们自己调配的乱七八糟的金疮药给伤兵伤口上药的话,就请李靖斩了他们的狗头,直到那时候一些医官才在他的威胁之下,开始正式研读徐淼制定的规范。 在那之前,那些医官甚至于根本就没把徐淼制定下发的外伤处理规范放在眼里,即便是发到了他们手中,他们也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就将其丢到了一边,依旧我行我素。 所以李靖军中之前的伤兵死亡率还是很高,才会让徐淼怒不可遏。 好在孙思邈在白道和徐淼分手之后,护送着大批伤兵到定襄城,亲自坐镇定襄城的医营,这段时间又紧急培训了一番这里的医官,才算是把伤兵的死亡率给压了下来。 而徐淼到了定襄城之后,奉命接管医营,对医营进行巡视的时候,那些医官都吓得是战战兢兢,生怕又被徐淼逮住他们不严格遵守规范要求,被徐淼拉出去剁了他们的脑袋。 好在这里之前有孙思邈在此坐镇,徐淼巡视了一下医营里伤兵的情况之后,大致上还算是马马虎虎,这才放过了那些医官。 不过徐淼发现一些伤员的伤口处理的效果相当不错,问过之后方知他们的伤是孙思邈出手处理的。 现在徐淼对于处置外伤来说,已经算是高手了,从孙思邈的手法来看,孙思邈这次北疆之行应该是收获颇丰。 夜里徐淼和孙思邈单独吃饭的时候,嘿嘿笑着对孙思邈问道:“道长,此次北疆之行,不知道长收获如何?” 孙思邈看了徐淼一眼,有点不放心的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外人之后,小声说道:“此行确实收获颇丰,我按照你说的法子,一共解剖了七十余具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对于人体内部的情况确实有了不少新的认知! 所以之前有些病因想不通的地方,现如今业已豁然开朗,可以对症施救了! 你说的不错,医者如果连人体内部的情况都不了解的话,仅凭望闻问切目前看来,还不足以彻底看透病因所在! 只可惜这种法子,太过惊世骇俗,为世人所不容!故无法普及,实在是可惜呀!即便是想要传授他人,如无尸体可供解剖,也无法仅用言语表述!” 说到这里,孙思邈不由得有些怅然。 老孙是个很纯粹的人,他一生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精研医道,悬壶济世,希望能在医道上有所突破,让更多人可以受益,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要多教一些弟子,并且着书立说,将他一声所学汇集起来,把经验传于后人。 在认识徐淼之前,他其实就一直在整理编写《千金方》,而且已经搜集整理出了不少验方,但是在认识徐淼之后,徐淼却又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于是老孙一头扎进去却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这次在徐淼的忽悠之下,老孙为了医术,实在是心痒难耐,于是跟着来了关外,也彻底突破了他的底线,利用徐淼暗中为他搜集到的被杀的突厥人尸体,进行了大量的解剖研究,这也使得老孙对于人体内部构造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了解。 可以说老孙现在已经成为了当世最了解人体内部构造的医士,再无人能出其左右! 这也让老孙的医术又一次得到了飞跃式的提高,让他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但是随即而来的就是怅然,因为老孙之所以整理编写《千金方》,目的就是为了传播医术,可是这种对尸体解剖的事情,在这次战后回去以后,便无法继续进行了,他也没法利用尸体解剖来传播他的医术,这让老孙一想起来,就心情不由得变得低落了下来。 徐淼听罢之后,呵呵一笑道:“这件事道长不必太过担心,您是天下皆知的名医,悬壶济世这么多年,活人无数,谁不知您心地良善? 使用尸体传授医术原本就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将其称之为人体解剖学! 此次我回去之后,会向陛下陈明其重要性!当今陛下乃是一个开明之主,想必会理解道长您的目的! 您致力于悬壶济世,传播医术,造福人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敢说您亵渎尸体?我第一个撕了他的嘴! 但是仅凭您现在这样埋头钻研,编纂医书,来传播医术,我却认为不妥! 医术本来就是一个传承性极强的学问,也是一门经验性极强的学问,一个医士如果单单只研读医书想要成为良医,这其中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这期间不知道多少伤患因为医士学艺不精,而被误诊害死!原本许多人不用死,但是却冤死在了庸医之手! 所以小子我以为,道长仅仅只忙于钻研,编写医书,远不足以传扬您的医术! 如果道长真的想弘扬您的医术,让您的医术得以传承,那么不知道长可否听我一言?” 孙思邈现在对于徐淼的建议是十分重视的,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据我所知,陛下早有意请您入太医署为官!我深知您不喜虚名,所以之前屡屡拒绝了当今陛下所邀! 但是我却以为,这恰恰是您传扬您一生所得的良机! 太医署本来就传授医术的地方,您行医这么多年,积累下了无比丰富的诊治病患的经验,这些经验仅凭着书,是难以传承下去的! 所以我以为,您大可接受陛下的邀请,入太医署为官,以学官的身份,将您的医术传授给更多的学生,如此方能将您的医术传承下去,传给更多的医者! 这样方能让更多病患受益! 只要您能进太医署为官,那么便可将解剖学光明正大的列为医士的必修之课! 让所有人知道,解剖尸体,是为了让医士的医术更加精深,是为了拯救更多人的性命,那么想必当今陛下如此开明,也必会支持这解剖课!” 第六百八十二章 义成公主 孙思邈闭目想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你的话倒是也有道理!让我想想再说!回长安之前,我再给你答复!” 徐淼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抽了个空,被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拉去看李靖杀人去了。 而这次李靖要杀的人,乃是义成公主!也就是当下颉利的可敦,意思就是颉利的妻子。 说起来义成公主也算是个奇女子,她十几岁被隋文帝选中将其嫁给了启民可汗,在草原生活了三十年,因为突厥人有着儿子承继父亲女人的习俗,老子死了之后,儿子可以接手父亲留下的妻妾,弟弟也可以继承哥哥留下的女人! 所以这位义成公主足足熬死了仨丈夫,也做了四个可汗的妻子,而这四个丈夫乃是启民可汗、始毕可汗、处罗可汗和现在的颉利! 算起来现如今的义成公主业已是年近五十的妇人了,如果是在中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的话,四十多岁的妇人,倒是也还有可能保留着一些姿色和风韵。 启民可汗刚死的时候,她才二十多,那时候还算得上是风华正茂,能迷住始毕可汗也算正常。 但是始毕可汗死的时候,已经在位十年,她那时候应该已经三十多岁了,想想她可是一直都生活在环境恶劣的草原上,哪怕是贵为可汗的妻子,想要保留住姿色和容颜,也不太可能! 但是她还是被接下来继任的处罗可汗和颉利立为了可敦,成了他们名义上的正妻。 而这些可汗,作为东突厥汗国的一国之主,身边岂能缺少年轻貌美的女人?他们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可是他们都把义成公主立为了正妻。 所以之前徐淼为此还好奇过,这个义成公主到底有何魅力,能接连迷住几个可汗,连续做四任可汗的妻子。 后来经过一番琢磨之后,又被人点拨了一下算是想明白了,义成公主哪怕当年嫁给启民可汗的时候,真的是美若天仙,但是三十年下来,也早已容颜不再了。 之所以能她能被历任可汗,只因为她是大隋公主的身份而已!说白了就是看在她是大隋公主的身份,才立她为可敦。 对于这个义成公主,徐淼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 他一直都对这个义成公主很好奇,这确实堪称是一个奇女子,仅仅只是凭借着曾经是大隋皇室宗亲的身份,叱咤草原这么多年。 一方面徐淼对她的所作所为很敬佩,但是同时又对她感到有些憎恶。 作为一个弱女子,她在隋亡之后,始终都没有放弃为大隋复国的梦想,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和李唐作对,还把萧皇后和那个杨广的孙子杨政道弄到定襄城,给他整了一个隋王的名头,设立了百官,搞出了一个依附于东突厥的隋朝流亡小朝廷。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初心不改,鼓动颉利帮她对付大唐,试图灭掉大唐,光复杨家的大隋朝。 这种坚持,确实令徐淼多少有点钦佩! 但是从民族大义角度来说,义成公主的所作所为,却又让他感到有些憎恶。 义成公主能在东突厥屹立不倒三十年,充分说明她是个有脑子,还有手腕的女人!如果说大唐初创之际,她还心存幻想,希望利用东突厥的力量来为前隋复国的话,那还说得过去。 但是在眼看着李唐已经完成了中原的统一之后,她其实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想为前隋复国已经希望渺茫了。 可是这个女人,却没有停止不切实际的幻想,依旧在搞风搞雨,鼓动着颉利不断的南下洗掠骚扰大唐。 这在徐淼眼里,义成公主这么做,已经实属不智了!而单单只剩下了疯狂! 她的做法,不可能为前隋复国,却带给了大唐北方百姓无数的灾难,不知多少唐人死在了她的妄想之下。 她把她自己对李家的仇恨和怨愤,倾泻在了无数无辜唐人的身上,蛊惑着突厥人把屠刀砍在了无数无辜之人的身上。 她仅仅因为她的怨愤,这么多年来,带给了无辜唐人无数的灾难。 从民族大义上来说,徐淼又对这个义成公主非常憎恶。 隋朝的覆亡,说实话徐淼认为怪不得李唐,如果不是隋炀帝好大喜功,又不知怜惜子民,知道适可而止,知进退的话,那么大隋不至于被他折腾的亡国,自己也被活活勒死。 这天下自古以来都是有德者居之,朝代的更迭,只能说是亡国者咎由自取。 而义成公主却无视杨广的所作所为,把个人的仇怨强加在和她同样血脉的族人身上,执拗的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了李家夺取了他们杨家的天下。 她这么做只能说是疯魔之举,仇恨遮住了她的双眼,以至于让她丧失了理智。 这次大唐大举北伐,颉利被打的是屁滚尿流,但是徐淼在到了定襄城之后,却听说义成公主依旧不肯服输。 李靖率军突袭铁山的时候,突厥人猝不及防,顿时大乱,颉利闻风而逃,但是义成公主却没有选择投降,反倒是在颉利抛下她落荒而逃之后,还在奔走呼喝,召集混乱的突厥人进行抵抗,甚至是试图反扑。 结果当然她未能成功,最终被李靖率军生擒活捉。 徐淼听李靖手下说,义成公主这次在铁山的疯狂抵抗,给大唐将士造成了起码数百人的伤亡,直至身边的突厥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还如同疯了的母虎一般,歇斯底里的一边大骂大唐,一边持剑挥舞不肯投降。 直到她被一名唐军用枪杆磕飞了长剑之后,才被蜂拥而上的唐军给生擒活捉。 她被按翻在地的时候,还在兀自破口大骂,拼命的挣扎。 这些天来,她被俘之后,在关押她的帐篷之中,依旧不肯投降,兀自不断的辱骂李二。 徐淼听罢这些事情之后,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女人了。 所以他始终对于这位义成公主保持着一种好奇,现在听说李靖要杀义成公主,他于是在程处默他们的撺掇之下,也抽了点时间一起去观斩。 当他们来到营外设立的刑场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大批唐军兵将,把刑场围的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兴奋的看着昨天工匠们连夜搭起的行刑台。 因为今日处斩的是前朝公主,所以刑台被搭的非常高,这样可以让后面比较远的人也能观看到刑台上的场景。 徐淼因为身份高,而且在两军之中地位超然,没人不给他面子,当见到徐淼的时候,兵将们纷纷让路,将徐淼和程处默他们让到了前面,并且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徐淼,让徐淼和程处默他们可以最清楚的观看到刑台上的情景。 徐淼其实对于砍头这种事并不热衷,虽然现在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杀人了,而且在经历过北鲁沟一战之后,他也彻底适应了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但是还是不喜欢观看砍人头的事情。 要不是今天要杀的是义成公主的话,他也不会被程处默他们给揪来观刑。 当他们站在刑台前方之后,徐淼仰头向刑台望去,这时候李靖和李积还有要被斩首的义成公主还都没有到,刑台上只有两个彪悍的刀斧手正在做准备。 大约等了一刻钟左右,随着营中鼓号声响起,一队精甲武士率先冲出大营,在人群中分出一条通道,列队两侧,形成警戒线,清理出了一条通道。 紧接着就见到李靖和李积骑着马行出了大营,身后跟着一群精悍的甲士推着的一辆槛车从营中行出。 徐淼侧头望去,看着李靖和李积带着槛车缓缓的行出大营,向着刑台走来。 第六百八十三章 义成公主二 槛车之中站着一个身穿单薄破旧白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看不清眉目,脖子被卡在槛车上的洞里,双手也被用铁质的镣铐牢牢的铐在槛车上,而她只能被迫高高的仰起头,站在槛车之中缓缓的从唐军人群之中走过。 当她通过人群的时候,那些唐军将士们立即就发出了一片怒骂之声。 义成公主的名气在唐军之中很响亮,当然形象是绝对负面的,谁都知道这些年来,这个颉利的老婆,前朝公主没少给颉利煽风点火,蛊惑颉利时不时发兵南下,侵扰大唐,给大唐北方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这些年来不知道多少唐人死于突厥人的刀下,也不知道多少唐人女子,被突厥人掳去,受尽了淫辱,更不知道有多少唐人因为突厥人的洗掠,流离失所辗转于沟壑之间生生饿死。 现在颉利这对夫妻都被抓获了,所有唐军都只觉得出了口恶气,在看到义成公主的时候,无不纷纷破口大骂,用一切想得到的污言秽语羞辱着槛车上的那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始终一动不动,在槛车里高昂着头,似乎对这些铺天盖地向她而来的辱骂充耳不闻。 这时候连跟着徐淼的程处默他们也都在气氛的影响之下,开始大声怒骂这个义成公主。 徐淼却没有加入其中,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槛车被李靖带到了行刑的高台之下,李靖、李积、张公瑾等人一起走上了行刑高台。 身后槛车被打开,那个槛车里的女人一下就瘫软了下来,身体很是虚弱,被唐军拉出了槛车,又给她扣上了一套重枷,将其架上了刑台。 李靖为首,冷冷的打量着眼前被送上刑台的这个女人,此时这个女人依旧披头散发,但是这时候离近了之后,徐淼发现此女的头发已经花白,显得十分憔悴。 因为脖子上扣着重枷的缘故,她依旧只能高高的仰着头,像是望着天空一般,此时有押送她的唐军厉声喝道:“跪下!” 这个时候刑场观刑的唐军兵将们纷纷安静了下来,不再怒骂喧哗,静静的看着刑台上的这一幕。 但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却双腿死死的绷直,扛着重枷,高昂着头颅,忽然间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大笑之声,笑声中充满了掺杂着不甘、悲怆、嘲讽等等情绪,狂笑了一阵之后,此女厉声说道: “吾乃大隋公主,岂能向尔等下跪?就算是死,本宫也绝不会跪你等这些叛贼!” 押送她的兵卒闻听之后勃然大怒,当即狠狠的在她的后背上踹了一脚。 义成公主惨哼一声当场便被踹的飞扑出去,咣的一下连人带枷摔在了木质的刑台上,而她的双手双脚都铐着沉重的镣铐,脖子上也扣着沉重的木枷,摔在刑台上之后,可想而知被扣在孔中的脖子承受了多大的力量,看着都疼。 但是义成公主却只是惨哼了一声,并未发出凄厉的惨叫,更没有哭泣求饶,而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应该是被木枷卡了喉咙,气管受到了撞击。 她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伸出一条腿,拼尽全力的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但是沉重的枷锁却让她很难站立起来。 更何况她现在身体应该很是虚弱,更是无力站立起来,徒劳的挣扎着,却忽然间又一次发出了凄厉的尖声大笑。 她倒在地上,但是双膝无论如何都不肯跪在刑台上,而是身体扭曲着,倔强的让膝盖离开刑台,姿势怪异,承受着强烈的痛楚,却依旧不跪。 徐淼这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他这个时候也被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给震撼了,虽然他因为这个女人的执拗,带给大唐百姓的痛楚而憎恶于她,但是这个时候她的倔强却又赢得了徐淼的一丝敬意。 义成公主身材并不高,甚至还有些瘦弱,但是她的身体之中,不知为何,却蕴藏了这样的倔强,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肯向夺走了他们杨家天下的敌人低头服软。 起码这种坚强,是许多人所不具备的,甚至比起很多男人,她都要比之坚强十倍百倍。 如果和她现在的丈夫颉利相比的话,颉利根本就是一条癞皮狗,甚至连癞蛤蟆都不配。 所以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原本还很是愤怒的唐军兵将也都彻底沉默了下来,不少人眼里都流露出了一丝敬意,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李靖看着在脚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义成公主,眼神变得十分复杂,当押送义成公主的两个兵卒还要上前逼迫义成公主下跪的时候,他忽然间厉声喝道:“你们滚下去!” 两个兵卒楞了一下,赶紧插手应喏,灰溜溜的滚下了刑台。 李靖定了一下之后,上前两步伸手将义成公主从地上扶了起来。 义成公主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李靖,但是却依旧是高昂着她的头颅,缓缓的转过身,面对着下方所有的唐军将士,因为角度的原因,她带着重枷,所以当扫视前方的唐军将士的时候,眼神是向下的。 这么一来,当她扫视过来的时候,徐淼看到了她惨白的脸庞,岁月已经带走了她的容颜,现如今的她满头花白头发,脸色苍白,皮肤有些松弛,眼角也布满了鱼尾纹,比起实际年纪看起来还要苍老一些。 可是她站在高高的刑台之上,却依旧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度,扫视过来的时候,那种眼神让徐淼觉得她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正在用充满蔑视的目光扫视着一群卑劣的下等人一般。 这种气度,是从小就接受过严格的礼仪教育,同时又久居高位的人长年累月养成的,这种高贵的气度,已经深入到了他们的骨髓之中。 而义成公主又是一个性格坚强、倔强甚至有些偏执的女人,所以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她非但没有表现出怯懦,反倒是依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令人只能仰视。 身边的尉迟宝琪忽然间小声嘟囔道:“这个鬼女人,怎么如此嚣张?她凭什么?” 很显然尉迟宝琪也感受到了义成公主居高临下俯瞰他的那种蔑视的眼神,对此尉迟宝琪很不舒服。 徐淼没有接他的茬,平静的仰头望着义成公主,心中微微有些感到震撼。 李靖这个时候对义成公主厉声喝道:“义成,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义成公主听罢之后,斜眼扫了李靖一眼,冷哼一声道:“知罪?本宫身为大隋公主,尔等弑君篡国,本宫身为公主,讨伐叛臣,只求复国,何罪之有? 倒是你李靖,当初深受皇恩,却不思报效! 反倒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帮着逆臣贼子残害忠良,夺取大隋的天下,你可知罪?” 李靖的脸皮抽搐了几下,居然被义成公主骂的有些哑口无言。 想当初李靖年轻时候,曾经在隋朝出仕为官,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毕竟也是朝廷命官,后来做到马邑郡丞。 他发现李渊一家打算谋反的时候,其实并未打算投靠李渊,而是确确实实想要跑到扬州去找隋炀帝检举揭发李渊一家。 但是奈何运气不好,半路被李渊派兵堵住抓了回去。 为了求活李靖可以说是被迫上了李家的贼船,最终为李家夺取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李家当下能一统中原,李靖功不可没。 现在却被义成公主一通嘲讽,把他骂成了一个认贼作父的小人,李靖的脸色要是能好看那就怪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义成公主三 但是李靖压住火气,对义成公主说道:“杨广不仁,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无数子民惨死沟壑之间!好好的江山,却被他搞得烽烟四起、分崩离析! 这天下有素来都是德者居之!当今圣上顺应天意揭竿而起,取而代之,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又有何错? 你虽然身为前朝公主,但是却也是汉人,却屡屡唆使胡人南下屠戮中原百姓,肆意掳掠财货人口,至今还不知悔改,难不成你真的毫无悔意? 今日本帅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降还是不降?” 义成公主听罢之后冷笑一声:“想让本宫投降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是不可能的!成王败寇,只怪我遇上了一个无能的颉利,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这也是天不遂人愿,让尔等这些乱臣贼子小人得势! 既然落在了尔等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想让本宫对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卑躬屈膝,投降你们是不可能的!要动手就来!本宫会睁着眼看着你如何砍下我的头颅!” 李靖和一众大唐将士看着义成公主,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叹息了一声,对义成公主问道:“既然这样,那么本帅也不再劝你,在你临死之前,你可还有什么要求吗? 念在你是前朝公主的份上,只要不太过分,本帅可以尽量满足你!” 义成公主直到这个时候,眼神才迷茫了一下,惨笑一声,想了一下之后,对李靖说道:“我要沐浴梳洗一下!干干净净的去见先皇向他请罪!是我无能,不能光复大隋,请他见谅,不能这么脏兮兮的去见先帝! 另外给我一碗馄饨,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尝过那种味道了!如果可以的话,让人为我做一碗馄饨,作为断头饭送我上路!” 李靖听罢之后,扭头可张公瑾和李积对视了一下,二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于是李靖叹息一声道:“好!本帅答应你便是!来人,准备帷幔、浴桶、烧水让贼妇沐浴更衣! 徐淼何在?” 徐淼听到李靖向他望过来,于是便上前拱手道:“末将在!” “你可愿为她去做一碗馄饨!送她上路?” “喏!”徐淼插手应喏,面无表情的便转身离去。 徐淼在回营之后,从那些被唐军在草原上突厥人部落中救回来的女子之中,选出了两个性情柔弱的女子,命他们去帮义成公主沐浴梳洗。 另外他把自己带的肥皂也拿出来,命她们拿去给义成公主沐浴之用。 现如今人们洗头洗澡,有钱人用的是澡豆,而澡豆是以豆粉混合各种香料,经过繁杂的程序工艺制作而成,价格昂贵,只有王公贵族达官贵人家才用得起。 而普通百姓也只能用唾手可得的皂荚洗浴或者是洗衣了。 徐淼把肥皂弄出来之后,去年开始便试制香皂,将皂基之中,添加入一些从鲜花之中萃取出来的香精,闻起来喷香扑鼻,很是受公孙婧和婉儿以及家里的人喜爱。 不过徐淼尚未大批量生产这东西,一是原料问题,二是这东西他准备以后有机会再大批生产,所以目前只家里人使用,私下里给宫里送了一点,深受宫中长孙皇后的喜爱。 徐淼自己现在也用这个,出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些,今天特意拿出来一块自己做的香皂让义成公主使用一下。 而他则亲自剁馅儿,和面,为义成公主做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馄饨。 虽然义成公主的行为偏执而且疯狂,确实令人憎恶,但是她的坚持和忠烈,却还是赢得了徐淼的尊重。 她作为将死之人,马上就要被斩,提出了最后的愿望,李靖他们都答应了,徐淼也就决定满足这个既可怜又可恨的女人最后的愿望,亲自动手为她制作了一碗真正的馄饨,而不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饺子。 馄饨的汤是用鸡架熬制而成的,这是现成的东西,医营之中,有些重伤员食欲不振,于是徐淼便想办法熬一些鸡汤,专门用来给他们下面,做成汤面让他们食用,补充营养提振食欲。 所以医营里有现成熬制的鸡汤可用,再加入一些盐和胡椒粉,煮好馄饨之后,盛入碗中,加入一点葱油,撒一点葱花,顿时香气四溢。 当他带着食盒回到刑场的时候,义成公主已经在帷幔之中沐浴完毕,此时她去掉了身上的重枷和镣铐,梳洗完毕之后,换上了一件李靖派人给她寻来的素白色的新衣裙。 虽然她的头发依旧花白,但是此时已经梳洗干净,在头上盘起,还插了一根木簪。 经过梳洗更衣之后的义成公主,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脸上多少有了点血色,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精神了许多,显得端庄大方,气度非凡,显现出一副贵妇的姿态。 她回到了刑台之上以后,跪坐在了一张矮几旁边,闭着眼静候着她要的馄饨送过来。 当徐淼提着食盒回到刑台之后,将食盒送到义成公主面前,打开食盒,先给她摆好了筷子和汤匙,接着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了她的面前。 李靖这时候在一旁淡淡的说道:“这位是万年伯徐淼!乃是当下堪称厨艺天下第一之人!你今日能尝到他亲手为你烹制的馄饨,也该知足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个义成公主却冷笑了一声,一边拿起筷子和汤匙,陶醉的嗅了一下这碗馄饨的香味,一边露出一副鄙夷之色说道: “你们现在的伪天子也不过如此,一个精通庖厨之技的厨子也能封伯!” 旁边的人一听,顿时脸就变色了,李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李积更是露出了一脸怒色,倒是徐淼呵呵一笑,并未说话。 倒是张公瑾顿时就怒了,对义成公主说道:“你这泼妇,大帅敬你曾经是前朝公主,才请万年伯为你亲手做一碗馄饨,但是却没想到你这个泼妇非但不承情,反倒对万年伯出言相讽! 你在草原上和蛮夷为伍,又哪里知道,我皇的睿智? 你可知这位万年伯是谁吗?他姓徐名淼,乃是当今大唐的年轻才俊! 这位万年伯虽然厨艺高超,但是你以为他仅凭厨艺便会被封伯? 实话告诉你!他乃是当今天下的算学大家,而且堪称格物学第一人!另外精通疡医之术,以他医术救治过不知多少大唐将士的性命!有着活死人一般的神妙医术! 他还乃是武器监少监,为大唐百姓做出新式耕犁、水车,从石头里面取出食盐,解陇右缺盐之困! 此次我军所用的那种弩炮你也见了,威力巨大,杀的突厥狗们人仰马翻!也乃是万年伯所创! 你也听说过北鲁沟之战,那一战也是万年伯坐镇北鲁沟,仅凭五百战兵外加一千多征发的役夫,全歼你们八千突厥大军! 大帅突袭你们铁山之际,所用的那种可在雪地上奔行如飞的扒犁,也是万年伯所创! 此次大唐之所以深入草原,击败你们,万年伯功不可没! 他乃是大唐数一数二的年轻才俊,你这泼妇却有何颜面辱他?真是可笑至极! 你以为我皇像你那兄长一般荒淫无道,昏聩不成?真是不知所谓!” 第六百八十五章 是非功过 听了张公瑾的这番话之后,义成公主倒是颇有些吃惊,抬头朝着徐淼望去,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徐淼,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张公瑾所言。 “此话当真?”义成公主在打量过徐淼之后,转头望向李靖,对李靖问道。 李靖拂须点头道:“句句是实!这位万年伯,身负奇才,而擅长庖厨之技,只是个人喜好罢了!他之所以愿意亲自为你制作这样一碗馄饨,怕不过只是敬你是个奇女子而已!你还是快点品尝一下!” 义成公主又看了一眼徐淼,低下头又看了看这碗香气四溢的馄饨,小心翼翼的用汤匙品尝了一口汤,顿时眼前一亮。 接着她又连忙品尝了一个馄饨,将一个馄饨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尝,忽然间两行清泪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接下来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动作优雅,但是速度很快,将这碗馄饨飞快的吃了下去,可见她此时一定非常饥饿了,而且对这碗馄饨的味道非常满意。 当她小心翼翼的将碗底最后一口汤喝下去之后,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碗,整理了一下衣裙,站起身对徐淼深施一礼。 “刚才本宫出言不逊,折辱了徐大人,在此给徐大人道歉了!另外劳烦徐大人为本宫亲手制作了一碗如此美味的馄饨,本宫非常感激! 自从先皇将本宫嫁到突厥之后,本宫就再未品尝过如此美味的馄饨,自小我便最喜欢吃这个,但是一晃三十年了,本宫却再未品尝过这个美食,无论谁做都做不出本宫小时候吃过的味道!看书喇 但是徐大人这碗馄饨,却让本宫似乎想起了少时所尝过的味道! 有此一碗美味的馄饨,本宫死而无憾了!”义成公主一脸真诚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淡淡的摆手道:“不必客气!本官之所以愿为你亲自制作这碗馄饨,不过只是敬佩你的坚持和刚烈! 但是本官却绝不是同情与你!相反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本官却堪称深恶痛绝! 前隋为何覆亡,想必你也心知肚明,你那堂兄杨广不修仁德,好大喜功,横征暴敛,残暴不仁,最终导致国家民不聊生,烽烟四起!最终失鹿天下! 大隋在他即位之际,全国拥有近四千万人口,但是大唐立国的时候,这天下在册的人口却仅剩下千万!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荒淫无道,好大喜功,何至于此? 而你却不念这些,执拗的想要为你们杨家复国,却不顾同族百姓的死活,屡屡蛊惑颉利南下侵扰,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所以在民族大义上来说,你德行有亏!这一点你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并不值得同情! 当今天子,乃是仁厚之君,善待天下子民,劝农兴商,去陋纳善,重用良臣,不过短短数年,便令大唐兵强马壮!一举将东突厥讨灭! 你那堂兄但凡有他半成的仁德,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国覆人亡的下场! 这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怪只怪你那堂兄失德于天下,怨不得旁人!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公道自在人心!故此你不必再心存执念! 言以至此,在下告退!” 说着徐淼对义成公主拱了拱手,又对李靖说道。 李靖点点头,挥手让徐淼退下。 义成公主看着转身离去的徐淼背影,哀叹了一声,似乎深深的松了口气。 然后她看了一眼李靖,脸上露出了一丝凄苦之色,淡然说道:“本宫心愿已了!送我上路!” 说完之后,她便大大方方的朝着手持大刀的刀斧手走去,对刀斧手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朗声说道:“有劳了!” 刀斧手被她气势所迫,居然低头对她微微欠了欠身,小声说道:“不敢当!” 说完之后,她便屈膝跪下,垂下了一直都坚持高昂的头颅,露出了修长的脖颈,闭起了双目。 李靖咬了咬牙,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看跪下等待受刑的义成公主,最终叹了口气,抬起手摆了一下。 看到李靖摆手之后,鼓手立即便抡起鼓槌,重重的敲在了一面大鼓之上,发出了隆隆的鼓声。 这就是所谓的催命鼓,此时刑台下面聚集的唐军兵将们开始兴奋了起来,不知道是谁振臂高呼了起来:“杀了她!杀了她……” 于是更多人也跟着开始振臂高呼了起来,喊杀之声响彻了整个天空。 当三通鼓声响过的时候,刀斧手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雪亮大刀,抡圆了奋力斩落了下去…… 孙思邈在听闻义成公主被斩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毫不讲理的揪住了徐淼,命徐淼招呼了一些手下,先去见了一下李靖,然后便带着徐淼和三傻以及一帮手下,三天后去刑场将身首异处的义成公主的尸体收殓了起来。 李靖特准孙思邈让军中的工匠为义成公主打造了一副棺椁,将其尸体装殓起来,在定襄城西北一个土坡上,挖了一个墓穴将义成公主葬在了定襄城外。 孙思邈一脸悲色的站在义成公主的墓前,撒了点上了三支香,又洒下了三杯酒水,祭奠了一下义成公主。 徐淼直到这个时候才对孙思邈问道:“道长,难不成您认识义成公主?” 孙思邈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三十多年前,我在行医的时候,曾经被她父亲府请到府上出诊过! 那时候我在他父亲府上见过她!那时候她还是个县主,还是个小姑娘!很是聪慧机灵,但是又很有主见! 后来听闻下嫁启民可汗的安义公主病逝,启民可汗再向当时的隋文帝求娶公主! 于是隋文帝便答应了启民可汗的求婚,决定在亲王和郡王府中寻一命宗室女下嫁。 当时很多宗室女子闻之都大惧,亲王郡王也都纷纷推脱,但是义成公主却自请前往突厥和亲,嫁给启民可汗! 众所周知,草原上生活远不如中原,那些皇亲国戚和贵女们都怕到草原上吃苦,再步之前安义公主的后尘。 而且大家都知道,胡人历来都有儿子继承父亲女人或者是兄弟继承兄长女人的传统,这种事在汉家之中,乃是有悖人伦之举,为人所耻笑! 当时启民可汗已经四十余岁,一旦有朝一日死了的话,那么以胡人所承的收继婚习俗,下嫁给启民可汗的公主便要再嫁给下一任可汗为妻! 所以不管是亲王还是郡王以及他们的女儿,无不推之不及。 但是只有义成公主为了大隋天下,毅然自请前往草原和亲!这一离开就是三十年! 这三十年来,她果真接连嫁给了四个可汗为妻,前隋也在她远嫁突厥之后,分崩离析彻底覆亡! 虽然她记恨大唐篡夺了大隋天下,之后屡屡挑唆颉利南侵,犯下了大错! 但是当时她却为了大隋,做出了不小的牺牲,整整在草原上呆了三十年之久!还曾经拯救过隋炀帝杨广的性命!稳定过两国之间的关系! 所以她也算是一代奇女子,这一生既有功于国,但是也有害于中原百姓! 现如今被俘之后,刚烈不屈,慨然赴死,身死之后,功过相抵,我不忍她暴尸荒野,故此才恳请大帅,给她一副棺材,让她入土为安!” 徐淼听罢之后,想了一下也的确如此,义成公主确实堪称是一代奇女子,曾经为国做出过不小的贡献,但是隋亡之后,却又助纣为虐,为祸中原,所以论其功过,确实不容易评价。 她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最终为她所忠于的前隋殉葬,以死来偿还了她所犯下的罪行,至于是非功过,就留给后人评说去! 第六百八十六章 唐俭 陪着老孙把义成公主安葬之后,徐淼听说唐俭居然也在定襄城大营之中,于是便去见了一下唐俭。 他始终很好奇唐俭和安修仁当时应该就在颉利的牙帐,正在和颉利商谈东突厥内附之事,李靖率大军突袭铁山,按理说得知消息之后的颉利应该第一时间先把唐俭和安修仁剁了。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通,安修仁和唐俭居然毫发无损的逃了出来,没有被突厥人给干掉。 所以他怀着好奇之心,拜见了一下唐俭,想要解开心中这个疑惑。 见到唐俭之后,二人寒暄一番坐下,也不罗嗦,直截了当的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唐俭听罢徐淼的来意之后,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丝悲色,叹了口气道:“李帅此次奇袭铁山,颉利以及那些突厥人毫无防范,当唐军出现的刹那,突厥人便当即大乱! 突厥人并不知道来了多少唐军,颉利和义成公主立即便在亲信护卫之下落荒而逃,根本未能阻止抵抗! 只有少数监视我等的突厥人,恼羞成怒之下,试图杀我等泄愤! 但是安将军我们也早有防备,随从们立即拼死抵抗,挡在我身前死战不退,最终撑到了我们唐军杀来,将那些试图杀我们泄愤的突厥人逐散! 但是可怜那些扈从们,却大半已经战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俭便面露出了悲戚之色。 徐淼听罢之后叹息了一声,也算是彻底搞清楚了为何李靖奇袭铁山,最终唐俭和安修仁却可以安然无恙的原因。 “唐公不必太过难过,您的那些扈从们都乃是忠烈之士,实在是令人钦佩!此战之后,陛下必会给予他们厚抚! 唐公也不必为此介怀,毕竟李帅此战还是为了彻底解决突厥人!”徐淼于是便对唐俭说道。 唐俭看了一眼徐淼,忽然间却笑了起来,摇头道:“你小子是不是以为,我会因此记恨李帅?” “这……”徐淼被唐俭这一问,还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唐俭当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站起身背着手说道:“那你可就太小看我唐某了!实话告诉你,当初陛下命我出使颉利牙帐的时候,老夫就早有准备! 你当李帅真的是不顾我等生死,悍然偷袭铁山的吗?” 徐淼楞了一下,看着唐俭傻乎乎的问道:“难道不是?” “哼!那你就太小看老夫了!反正现在颉利已经被你们擒住了,老夫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当执失思力抵达长安,递上颉利降表,陛下接受颉利投降,命我出使铁山的时候,我便已经派人给李帅送了一封信! 信中老夫已经告知李靖,不必顾忌我等生死,此次北伐,务求要将颉利一战灭之,方能令北方彻底安定下来! 如果放走颉利,那么此战便无法尽其全功,故此李帅才会在探知颉利藏身于铁山之后,毅然决然兵发铁山,一举俘获十万突厥部众!”唐俭背着手傲然对徐淼答道。 面对着这样一个,为了大唐,能够不顾个人生死的义士,徐淼猛然间觉得站在唐俭面前,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大唐为何能够在历史上那样辉煌,这背后绝非仅仅只是李二的英明那么简单,这背后还存在着不知道多少像唐俭这样的义士,为了大唐的强盛,在默默的奉献着他们的力量,甚至于不惜奉献出他们的生命。 虽然这其中肯定也包含了不少个人的因素,但是仅凭他们能慨然赴死这一条,就值得他尊重。 徐淼听罢之后,起身对唐俭深施一礼:“唐公请受下官一拜!唐公高义,在下钦佩不已!还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惭愧!” “呵呵!惭愧就不必了!你的事情老夫也听闻了!北鲁沟一战,李帅对你的急智和应对也赞口不绝! 擒获颉利,你也功不可没!这次如果让颉利逃走的话,那么即便是此战灭了东突厥,此獠也必成大患! 所以你在老夫面前不必客气! 倒是老夫来草原上已经月余时间了,这军中饭食实在是令老夫深恶痛绝! 你可能不知,老夫也是喜好美食之人,早就听闻你精通庖厨之技,念在老夫此次险死还生的面子上,不知可否为老夫做一顿美食?”唐俭笑着对徐淼说道。 “这有何难?但是军中眼下缺乏食材,除了羊肉咸菜之外,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那么在下就给唐公做一顿涮锅打打牙祭如何?这也是当下在此小子我能做到的最好的东西了!”徐淼也笑着对唐俭拱手说道。 “涮锅?这倒是第一次听闻!想必能出自你之手,定不会令老夫失望!那就速速做来!让老夫尝尝!” 唐俭一听,虽然不知涮锅是什么东西,但是徐淼既然说这是他当下能弄出来最好的东西了,那么想必味道也应该不错,于是顿时便搓着手,一脸馋涎欲滴的样子。 “多做一点,让老夫也尝尝!老夫早就听茂公说起过你做的涮锅,但是至今你小子也没给老夫做一顿尝尝!简直是个混账! 赶紧去,多做一点,老夫和唐公一起品尝一下!”这时候忽然间李靖走入了帐中,大声对徐淼吩咐道。 “这可怪不得下官!大帅在军中历来军令如山,治军严格,和官兵同食同寝,下官怎敢坏了大帅的军规? 小子可不想被大帅拖出去打军棍,故此大帅没吃到涮锅,怪不到小子头上! 今日大帅怎么却要破例了?”徐淼看到李靖之后,讪笑着答道。 “废话不少,现如今大局已定,老夫为何还要难为自己?速速去做!休让老夫和唐公等的太久!”李靖笑着一脚就把徐淼给踢出了大帐。 徐淼揉着屁股,心里面骂骂咧咧的去安排了一下,命厨子找上好的羊羔肉,给两个老家伙切了一大盆,给他们弄了个锅子,调了酱料之后,又派人去自己营里翻出两颗保存尚可的菘菜,命人给他们送去,就不管两个老家伙了。 这时候他忽然间想起了颉利那个家伙,作为他的可敦,义成公主的忠烈令他感到动容,但是颉利作为东突厥的一国之主,却如同一只癞皮狗一般,实在是令人憎恶。 于是徐淼在陪着孙思邈将义成公主安葬之后,回到营中,便拎着药箱直奔关押颉利的地方,进了颉利的帐子之后,颉利一看到徐淼,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惶之色,满脸堆笑的向徐淼见礼。 这厮在到了定襄城之后,脸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只是留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让他的丑脸更加丑陋了几分。 而到了定襄城之后,李靖也没有为难他,命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几天下来,这货又胖了一圈,明显气色比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义成公主今日被斩,你可知道?”徐淼冷冷的对颉利问道。 颉利楞了一下,连忙说道:“今日已经听闻,那个女人实在是该死!如果不是她挑唆于我的话,我又岂会派兵进犯大唐?都是那个老女人不断蛊惑于我所致! 她被李将军抓住之后,还不知悔改,屡屡大放厥词,谩骂陛下,实在是自寻死路不值得同情! 现在你们杀了她,也是她咎由自取!杀的好!” 徐淼冷冷的听着颉利的这番话,脸色越来越黑,从药箱之中取出了一副铁虎指套在手上,扭过头对颉利冷声说道:“今天我心情很不好,你要是不想死的话,那就抱头蹲下!” 第六百八十七章 可以滚回来了 颉利看到徐淼手上戴的那副铁虎指,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对徐淼说道:“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们的贵客!要去长安面见陛下,你不能伤我!” “我再说一遍!抱头蹲下!”徐淼一边冷声对颉利喝令道,一边逼了过去。 而跟着徐淼的虎子和熊展,也都面目狰狞,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颉利被徐淼逼到了帐篷的一角,退无可退,满脸都是惊惧之色,却又不敢反抗,于是只能按照徐淼的命令,双手抱头蹲在了帐子一角,对徐淼哀求道:“徐大人手下留情!别再打脸了!啊……” 徐淼蹦过去抡起拳头,便开始劈头盖脸的暴揍起了颉利。 外面看押颉利的兵将听到帐篷之中颉利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之后,都脸色大变,连忙冲入了帐中,一眼就看到徐淼疯了一样骑着颉利,抡着戴了虎指的拳头在猛砸颉利,把颉利打的是抱着脑袋呜哇乱叫。 于是他们脸色大变,惊呼怪叫着扑了上去,连忙上去抱住了徐淼,拼了命的护住了颉利,这才把徐淼从颉利身上给拉开。 李靖闻报之后,顿时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连忙亲自去查看了一下颉利的情况,只见伤势刚愈的颉利,又一次变成了鼻青脸肿的模样,双臂肩背上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黑紫淤痕,着实被揍得不轻。 好在这厮皮糙肉厚,将孙思邈请过来为他查看了伤势之后,孙思邈说颉利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敷上伤药之后,过几天便会伤愈,李靖这才放心了下来。 接着徐淼被李靖招到他的帐中,劈头盖脸的把他臭骂了一顿,命徐淼回医营之中禁足,再不许徐淼靠近颉利,如若再敢找茬殴打颉利,到时候定要他好看。 徐淼于是叉手应喏,被李靖的亲兵押送回了医营,再不许徐淼离开医营半步。 几日之后,李二的诏书传到了军前,李二得知颉利被俘,为此龙颜大悦,对军中将士大大褒赞了一番,特令李靖派兵将颉利立即送往长安,至于论功行赏之后回到长安再说。 而这次李二给李靖的诏书,辞藻华丽,用尽了能用的辞藻对李靖和李积他们进行了一番褒赞。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李二居然还单独给了徐淼下了一份诏书,连宣旨官都没有,只是派人直接将诏书丢给了徐淼。 徐淼展开诏书,却只看到寥寥数个大字,行文简单粗鄙的令人发指,一看就是李二亲笔所写,上面仅仅只是写了几个大字“你可以滚回来了!” 徐淼看罢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拍着这份给他的招数对着跑来看热闹的程处默他们大发牢骚:“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凭什么给别人的诏书,洋洋洒洒辞藻华丽,给我的诏书却就这几个字? 这也叫诏书吗?这就是个便条好不好?这也太过分了!这诏书让我怎么传给后人?”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也都凑过去观看李二给徐淼的这份诏书,看过之后一个个都立即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还别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诏书,这确实不像是诏书,倒果真像是一张便条!难怪宣旨官不当众给你宣旨,这圣旨确实没法读! 哈哈!这要是当众宣读的话,你小子这张脸就没地方搁了!不成不成,这件事我们回长安,一定要帮你宣扬一下!让那帮家伙也都乐呵乐呵!哈哈哈哈……”三个不良的家伙幸灾乐祸的一边狂笑,一边嘲讽徐淼。 徐淼听罢之后,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恼羞成怒的抓起诏书就想撕掉,但是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徐淼吓得一哆嗦,连忙抬头向帐门望去,而正在疯狂嘲笑徐淼的程处默三人也都立即禁声,纷纷朝帐门望去。 只见李积一脸怒色的从帐外大步走了进来,伸手便从徐淼手中夺过了那份李二专门给他的诏书看了一眼,脸上顿时也露出了一副有点哭笑不得的神色,但是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了一丝羡慕。 “胡闹!这是圣上给你的亲笔诏令,你若敢撕毁,便是欺君之罪!你是不是觉得脑袋多,可以随便砍了?”李积小心将诏书卷起来放在桌上,厉声对徐淼怒斥道。 徐淼这才想起来,撕毁诏书乃是大罪,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暗叫侥幸。 李积扭头看了一眼刚才还在疯狂嘲笑徐淼的程处默他们三个,冷笑一声道:“你们三个臭小子懂个屁!你们没见过这样的诏书,恐怕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见过这种诏书!看书溂 你们有本事也让当今陛下给你们下一份这样的诏书,我估计你们老爹会把这样的诏书立即供在你们家的祖祠之中,大宴宾客炫耀三天!” 程处默三人一听,好像听明白了,也都脸皮一僵,再看徐淼桌上的那份诏书的时候,眼神之中就顿时流露出了羡慕之色。 “你们三个先滚出去!老夫有话要对徐淼说!”李积对三个家伙下了逐客令。 程处默三人面对李积这个长辈,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灰溜溜的拱手应喏退出了徐淼的帐篷。 李积轰走了那三个家伙之后,被徐淼让到椅子上坐下,并且命人给李积奉茶,李积摆手道:“不用了!我就是过来看看圣上给你的诏书是什么事,现在看来,陛下已经原谅你了! 这份诏书说明陛下对你的厚爱,如果陛下不信任你,绝不会这么寥寥几笔让你回去就行了! 这是陛下对待子侄的口吻,你休要不知好歹! 此次回去,你和颉利一起回去,这也是陛下给你的殊荣!回去之后,不要再动不动就触怒陛下了!好好做事!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此次你在军前所立的功劳,应该可以让你封侯了!但是越是这样,你越要谨慎一些,休要再像以往那般惫懒了! 还有你回去之后,记着要帮我检查一下震儿的学业,别忘了当初你对我的承诺!” “是!我会谨遵伯父的教诲,一定踏实做事,再不触怒陛下了! 只是不知你们何时才能班师?”徐淼连忙假惺惺的做出一副躬身受教的模样,但是对于李积的交代,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当成回事。 不过他对于李积说李二对他的信任这一条,还是比较认同的,李二给他的这份诏书,确实没有把他当成普通的臣子,而是用了一副对待子侄般的语气,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徐淼倒是心中也暖暖的。 再看那份诏书的时候,徐淼就觉得顺眼多了。 “我们恐怕还要再定襄城一带驻留一段时间,待到草原上的突厥人全部臣服之后方能班师回去! 你本来就是陛下派到军前历练的,现在战事基本上已经结束,所以就没必要继续让你留在这里吃苦了! 你要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回去以后收敛一下你的脾气!莫要再惹陛下生气了! 做好你分内之事,不要争,该给你的,陛下自然会给你!”李积推心置腹的对徐淼交代道。 徐淼听着李积的话,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李积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这种话,他绝对不会对一般人说,既然对自己说出这些话,那么就是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看待。 而他历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李积现在这样对他,他自然也会投桃报李,恭恭敬敬的躬身拱手道:“小侄受教了!请伯父放心!接下来也请伯父在这边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小侄在长安恭迎伯父凯旋班师!” 第六百八十八章 苏定方的求情 颉利当听闻要被送往长安的时候,不由得心又悬了起来,他虽然很清楚被俘之后,李靖他们不敢擅自杀了自己,但是到了长安之后对于李世民会如何处置他,却没有一点把握。 更让他感到紧张的是徐淼居然跟着他一起返回长安,这一路上都要跟着他,这让颉利更加担忧。 这段时间他和徐淼打交道,着实被徐淼整的非常惨,现在看到徐淼就腿肚子转筋,心里发寒,所以当听闻徐淼陪他一同返回长安,颉利就有点不寒而栗。 幸好李靖知道徐淼对颉利不怀好意,生怕颉利半路上被徐淼弄死,所以这次仅仅只是准许徐淼随行,却并不让徐淼负责押送颉利。 临行之前,李靖还把程处默他们三人叫去,单独对他们吩咐了一番,令他们三人看住徐淼,不得让徐淼半路上对颉利不利,还威胁三个倒霉的家伙,要是颉利半路上出任何事情,都饶不过他们。 毕竟徐淼身为医术高超的疡医,还和孙思邈有着近乎师徒般的关系,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颉利给弄死的话,谁都估计拦不住,也唯有用友情来约束住徐淼,让徐淼投鼠忌器,不能牵累尉迟宝琪他们三个兄弟,不敢轻易对颉利下手。 在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李靖才派出了两千精兵,派麾下一员大将苏定方押送着颉利离开了定襄城,朝着长安返去。 而徐淼也奉旨还京,把医营的事情彻底做好安排之后,带上孙思邈向李靖和李积告辞,又被李靖威胁警告了一番之后,这才跟着大队人马一起离开了定襄城。 但是李靖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因为徐淼压根就没打算对颉利不利,之所以之前暴揍了颉利一顿,那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 他为义成公主感到不值,她那样刚烈的性格,居然遇上颉利这样一个窝囊丈夫,哪怕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和义成公主的刚烈一比,颉利的作为还是令徐淼感到恶心。 所以他才会去把颉利暴揍了一顿消消心中的怒气,但是揍过颉利之后,他就再对这厮没有任何兴趣可言了。 天大地大,回家最大,颉利算个屁呀! 所以当离开定襄城之后,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本来还小心翼翼的看着徐淼,告诫徐淼可不要对颉利胡来。 苏定方也专门拜见了徐淼,看到徐淼之后,立即陪着笑脸拱手道:“末将参见徐大人!多谢徐大人之前举荐!末将感激不尽!请受末将一拜!” 说着苏定方便对徐淼深施一礼。 徐淼连忙笑着双手托住了苏定方,哈哈笑道:“苏将军不必客气,当日一见苏将军,在下就看得出来,苏将军定非常人!定是勇冠三军的猛将! 果不其然,苏将军铁山一战,威震突厥,说明在下当初并未看走眼! 身为参军,在下本来就有举荐良将的职责,苏将军不必挂怀!” 原来前段时间李靖率领一万精锐突袭铁山,当日派出了苏定方率领二百精悍骑兵充作前锋,奔袭颉利的牙帐,。 苏定方也没有辜负李靖的期望,率领二百精兵,借助大雾的掩护,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颉利的牙帐,当接近颉利牙帐的时候,忽然间大雾散去,他当即看到了颉利的牙帐,于是毫不犹豫仅仅率领二百精骑,便突然间杀向了颉利的牙帐,打了颉利一个措手不及。 颉利和手下们根本没有搞清楚来了多少唐军,突然间唐军如同天降一般出现在眼前,吓得颉利立即和义成公主只带了少量亲信落荒而逃。 而苏定方也确实是个猛人,面对着百倍于他的突厥人,毫不犹豫的便马踏敌营,一番冲杀斩杀了大批突厥人,把跟着颉利的突厥人打的晕头转向顿时大乱。 李靖随后率军赶到,一通掩杀将聚集在铁山的十数万突厥人杀的是尸横遍野,大败亏输,最终大批突厥人只能跪地投降。 结果是李靖以一万精骑,大败十余万突厥人,还创造了俘获十万突厥人的战绩。 苏定方在这一战之中,是一战成名,成为了一颗耀眼的将星,彻底进入到了众人的视野范围之中。 而苏定方在跟随李靖赶往铁山之前,曾经见过徐淼一面,和徐淼说了几句话,徐淼也和李靖特意提了一下苏定方,所以这一战李靖派苏定方为先锋,苏定方立功之后,认定是徐淼帮他美言,所以李靖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故此苏定方现在对徐淼很是感激,这次奉命押送颉利前往长安,他专门前来向徐淼拜谢一番。 但是苏定方哪里知道,历史上李靖奇袭铁山的时候,本来就是派的他做的先锋,徐淼只是知道这段历史,所以见到他之后,才随口对李靖提了一下,可以说就是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但是苏定方哪里知道这些,在铁山一战立功之后,对徐淼是念念不忘,一直都在找机会拜见徐淼,当面向徐淼拜谢。 在和徐淼寒暄之后,苏定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对徐淼问道:“徐大人,不知您对颉利有何怨恨或者过节? 此次乃是当今圣上下旨命我等将颉利押赴长安,末将奉命行事,如果是徐大人对颉利有何怨恨的话,途中只要不伤颉利性命,末将倒是可以给徐大人行个方便! 但是还请徐大人给他留条性命,否则的话末将会很难做!还望徐大人明示!”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笑了起来,眼珠一转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不提也罢!既然是圣上旨意,李帅又命苏将军负责押送颉利,这个面子我就卖给苏将军好了! 苏将军放心,就算是看在苏将军的面子上,在下也不会再找那厮的麻烦了!此事到此为止!苏将军不必担心了!” 苏定方听罢之后,顿时一颗心就呱唧一下放回到了肚子里了。 他可是打听过了,徐淼可是名满长安,谁不知道徐淼是个聪明人,而且他还十分精通医术,要是想要暗中弄死个人的话,绝对可以让人防不胜防。 而颉利可是当今陛下点名要活着送到长安献俘于太庙的!这要是被徐淼在半路上偷偷的给弄死了的话,他苏定方几个脑袋够皇上砍呀! 要知道他可是被李靖指定负责押送颉利的,颉利要是半路死了,他罪责难逃。 所以苏定方这才专门过来拜见徐淼,除了拜谢之外,另外也想要求一下徐淼,看在他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颉利一命。 现在徐淼一口答应了下来,保证绝不会对颉利下手,苏定方才算是放心下来,内心中对徐淼的感激之情,那顿时就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可把苏定方给感动坏了。 他感觉徐淼对他简直是有点太好了,一面之缘,却如此给他面子,让苏定方暗下决心,今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定要好好报答一下徐淼。 当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众人辞别了李靖和李积,从定襄城出发上路,朝着长安行去。 但是谁都没想到,出发第二天,徐淼就和苏定方打了个招呼,说他家中有急事,需要先行一步,然后就带着他的家兵家将一路绝尘而去,甩掉了押送颉利的大队人马,自己先跑了。 让原本还对徐淼心存一点戒备之心的那个苏定方看着徐淼一溜烟的跑了,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不过同时也让他着实长长的松了口气,心中更是感激的不轻。 第六百八十九章 先走一步 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三人也被徐淼扔掉了,徐淼只是告诉他们,既然他们已经受了李靖之命,沿途保护颉利的周全,那么他们三人就留下来陪着苏定方护着颉利慢慢走好了。 而他自己则满脸兴奋的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带着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家将和庄丁们,一溜烟的就绝尘而去。 至于他们来的时候带的那些大车,除了给老孙留了一辆厢车,另外只带了几辆装帐篷和粮食草料的马车之外,其余的出发的时候,早就被他另外安排人提前装满了从当兵手中收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了长安。 所以徐淼这次返京可谓是轻车简从,还给手下们都配上了双马,一路毫不停歇的便朝着长安城赶了回去。 奉命押送颉利返京的那个苏定方,看着徐淼兴奋的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苦笑,对被徐淼扔了的程处默、尉迟宝琪他们说道:“徐大人果真非常人也!行事总会出人意料!实在是令我等看不透呀!”看书溂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对于徐淼把他们丢下自己跑了的行径非常愤怒,送徐淼走的时候,都愤愤不平的同时向徐淼竖起了中指,然后得到了徐淼双手竖起中指的回礼。 “那就是个标准的混蛋!别人根本猜不出那个混蛋在想什么!这就把我们哥几个给仍吓跑了!太不够义气了!”程处默愤怒的说道。 “你们恐怕是有点误会他了!要知道此次是你们亲手擒获的颉利,此次押送颉利返京,献敌酋于殿前,乃是无上荣耀! 他不带你们一起走,自然是要让你们亲自将颉利献给陛下!你们可莫要误会徐大人了!”苏定方笑着对程处默他们三人说道。 但是三个家伙却根本都不承徐淼的情,虽然没有反驳,但是却一个个都撇着嘴,因为他们更清楚徐淼的德性。 那厮根本不会想这么多狗屁事情,他现在不过就是急着回去看他的女人罢了!什么荣耀不荣耀,他压根就没有这个概念,相反,他还最不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在他的眼里,天大地大,他家人最大,他这次来军前效力,可以说是完全被逼的,但凡有一点办法,他就绝不会跑这儿来受罪。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陛下准许他回家了,他不跑才怪! 至于对于什么谋害颉利,那根本就不可能,颉利在他眼里就是个废物,他充其量就是因为瞧不起那厮,让他心中原本草原的英雄彻底幻灭,所以才会拿颉利当沙包出出气罢了。 总而言之,那厮绝对不像身边这个家伙说的那样,把他们丢下是为了让他们三个享受殿前献俘的什么荣耀,他就是单纯的想要赶紧回家守着老婆,等着他的孩子出生罢了。 于是三个家伙望着一溜烟跑了的徐淼的背影,集体狠狠的比出了一根中指,然后又抬起另外一只手,加了一根中指,尉迟宝琪还学着徐淼大声叫到:“法克!” 徐淼这一路上心情很好,也不嫌累不嫌冷了,一路上骑着马率队赶路,就算是晚上的时候,大腿被马鞍和裤子磨得生疼,疼的龇牙咧嘴也合不拢腿。 但是徐淼也没想到的是他的决定,却并没有让他能迅速的赶回长安,原因是这一路上并不算太平,边郡一带这么多年来,连年不断的遭到突厥人的内侵,以及梁师都盘踞在北方不断作乱,使得边郡一带不但人口凋敝,而且匪盗横行。 他的回家之路,却成了剿匪的过程,大大的拖慢了他回家的速度。 早年被唐军剿灭的那些叛军星散之后,又聚拢起来,形成一伙伙的盗匪四处抢掠、剪径,所以即便是现在大唐已经把东突厥灭了,但是边郡一带尚未安定下来。 很多匪盗聚集起来,少的几十个人,多的则有数百上千人,在关中北部的各州之中占山为王横行无忌。 大唐之前又没有足够的精力来剿灭这些匪盗,所以匪盗甚为猖獗,不但抢劫商队,甚至有时候连给官府运送物资的车队他们也照样敢抢。 所以关中北部的各州县,往往在押解钱粮的时候,都会派重兵护送,如果派的人马少的话,都可能会保不住所押解的钱粮。 徐淼如果是跟着大队人马一路返回长安的话,那么肯定没什么匪盗敢招惹他们。 但是他现在归心似箭,根本不愿意跟着大队人马,押送着颉利如同蜗牛一般的缓缓前行,于是便带着自己一百多名手下轻装上路,一路赶回长安。 而他在草原上的时候,也给自己搞了不少的马匹,都是缴获或者抢突厥人所得,这些战利品即便是李靖和李积他们,也都多睁只眼闭只眼,没有从徐淼手中收缴,算是送给了徐淼。 而良马在大唐目前也是抢手货,唐人好战,但凡是家里有点底子的,都想要养一匹好马,特别是府兵制规定,一伙府兵,要自备八匹骡马,负责为他们这一伙府兵驮运自备的粮食和衣物兵器等随军参战。 如果没有八匹骡马的话,可用驴子替代,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改为了六匹,这也就是唐代初期府兵制有名的六驮制。 所以大唐民间对于马匹的需求量极其旺盛,特别是好马,更是有钱难买,价格非常之高。 这么一来,也就促成了大唐民间和突厥人之间的马匹走私生意,经常会有一些大唐的马贩子,冒险到草原上用中原的商品去和突厥人换取马匹,然后将马匹运回到关中亦或是更远的中原等地高价贩卖,获取巨大的利润。 而马贩子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强盗们眼里的肥羊,因为他们自己也需要战马,有了战马他们便可以拥有极高的机动能力,抢劫的时候会来去如风,即便是被官军追剿,他们也能跑得掉。 另外抢到的战马,他们又可以卖给和他们勾结的马贩子,赚取大量的钱财。 所以马贩子贩运马匹也是一个风险很高的职业,一不小心要是被强盗给抢了的话,那么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小命不保。 故此马贩子往往会雇佣一些人手或者是几伙马贩子凑到一起,才能上路贩运马匹,一旦遇上强盗,他们也有自保的实力。 徐淼带着一百多号人,一人双马急着赶回长安,也没携带多少马车,于是便被沿途的一些强盗的眼线给盯上了,把他们误认成了一批马贩子。 至于徐淼队伍中打出的万年伯徐字的旗号,强盗一是不识字,二是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因为马贩子也往往背后有官吏或者是勋贵支持,或者干脆就是一些勋贵自家的人在干这个买卖。 所以就算是强盗认出了徐淼的旗号,也没把徐淼放在眼里,觉得充其量这就是什么万年伯家里的手下们,打着他们的旗号在偷偷贩运马匹罢了,该抢照抢绝不会客气。 徐淼这次返回长安,没有再走河东,而是改走了云中,从宁朔一带入关,途经延州、鄜州等地回到长安,这样路程最近,相对也好走一些。 但是他的归心似箭,也给他着实在路上找了不少的麻烦,他们一离开大队人马没几天,就在云中一带,遭遇到了数百名匪盗的堵截。 第六百九十章 不知死活的悍匪 此次拦路的匪众,为首匪头自号白狼,真名叫什么不知道,据说盘踞在这一带已经有数年时间了,专门抢劫来往于关中和北方的商队,此人心狠手辣,不但劫财,而且还喜欢杀人。 只是据他自己吹嘘,说他当年曾是刘武周手下宋金刚麾下的骑将,宋金刚兵败之后,部下星散,尉迟恭等大将投降了李二,成为了李二的忠犬。 而这个自号白狼的家伙,则聚拢了二三十个曾经的手下,逃到了云中一带,又召集了一批强盗,占山为王干起了没本的买卖。 这几年他在云中一带,也颇有名气,因为有过行伍经验,这厮又比较狡猾,游走于突厥人和大唐之间,很难剿灭他们。 这次徐淼南下返京,就途经了他的地盘,当徐淼一行人刚进入他的地盘,就被白狼的手下发现,迅速的连夜通知了白狼。 白狼听闻有一批马贩子,带了二三百匹好马,要从他地盘上经过,而且还没有派人提前打点他,于是立即便召集手下,在一处徐淼他们必经之路设下了埋伏,想要抢劫徐淼一行人,夺走他们带的那些良马。 至于徐淼队伍里打出的旗号,他连看都没看,一门心思就想着夺走徐淼这伙人的良马发一笔横财。 可惜的是这次他们却踢到了铁板上,当他们一出现,张甚便立即下令结阵,人都躲在了战马后面藏了起来,一百多张强弩和硬弓都取出来做好了准备。 强盗的目标是夺取他们的战马,当然不会提前放箭乱射,而是仗着他们人多势众,白狼率领一百多手下骑着马带着二三百徒步的匪众,就乌泱泱的朝着徐淼他们一行人奔来。 正常情况下,一百多马贩子,遇上白狼他们这么多强盗,往往被吓唬一下,为了保命就投降了,白狼他们也往往只要马贩子或者商队投降之后,便不杀人,只取财货。 可是白狼这次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他们会踢到铁板,呜哇乱叫着便率众朝着徐淼一行人包围了过来。 并且骑着马带着百余名手下的匪众冲到徐淼他们马群前面耀武扬威,大声喝令徐淼他们交出战马,可以不杀他们。 谁知道白狼带人冲到徐淼他们这伙人近前的时候,发现事情有点不对,马贩子怎么可能全身披甲?这明显就是一帮运送战马的大唐官兵,于是当时就吓了一跳。 不过他还是仗着自己人多,想要冒一下险,觉得大不了把这帮官兵给杀光就是了,照样夺走他们的战马发一笔横财。 而且这些战马他一看就知道,都是好马,比起一般的马匹价格要高很几倍,所以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干这一票。 于是他呼来喝去,指手画脚分派手下,继续包抄,准备强攻拿下这伙唐军,夺马杀人。 可是就在他指手画脚忙活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却被徐淼手下的郑康给盯住了。 在熊展的指点之下,郑康迅速锁定了白狼,确认了这厮就是贼首,于是便挽弓搭箭躲在马后瞄准了这厮。 等这厮上蹿下跳的安排完毕之后,下令手下开始进攻的瞬间,郑康突然间开弓放箭,只见一支利箭如同流星一般直朝白狼飞去。 白狼其实是个很小心的家伙,他在率众冲过来的时候,本来就躲在后面,而且还自认为在弓弩射程之外,应该非常安全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敌人之中,会有一个神射手,郑康本来就是用的一石八斗的硬弓,而且用的是抛射的射艺,发射的也是重箭,满弓的时候,射出的箭矢射程可超一般强弩。 他这一箭射出之后,从天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直朝白狼飞去,等白狼察觉到危险的时候,抬头望去,箭矢已经疾飞而来到了他眼前。 可怜白狼这个纵横云中一带数年的悍匪,发现箭矢飞向他的时候,已经躲避不及,只听啊的惨叫一声,郑康的这支利箭就一箭钉在了他的右眼之中,而且力掼后脑,锋利的三棱破甲箭头从后脑勺透出,连他的铁盔都被射穿。 白狼只来得及惊呼了一声,便一头从战马上仰面朝天的跌了下去,落在地上就剧烈抽搐了起来,两条腿抖得像是帕金森一般,片刻功夫就气绝身亡了。 这仗才刚开打,贼酋就先挂了,剩下的那些匪徒们却还不知道自己老大已经挂了,还嗷嗷叫着朝着徐淼他们一伙人冲过来。 结果随着张甚一声令下,队伍里所有人都立即开弓放箭,一时间箭雨如飞,强盗们刚刚逼近就被射的人仰马翻。 中箭的贼人纷纷扑倒在地,有些骑着马的贼人一头就从战马上栽了下去。 这时候后面跟着白狼的几个匪徒发出了惊恐的怪叫声:“当家的死了!当家的被射死了!” 贼人们听到之后,这才纷纷扭头望去,结果看到他们的老大白狼已经躺在地上,脑袋上扎着一支利箭已经气绝身亡。 于是贼人们立即大乱,结果又挨了两轮齐射,被射的更加大乱了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张甚一声令下,五十多个家将便持枪翻身上马,催动战马便杀了出去,剩下的人则继续开弓放箭猎杀混乱的贼人。 郑康也骑着马持着一张骑弓纵马而出,跟着张甚冲了出去,使出了他骑射的工夫,在马背上左右开弓,用连珠箭的手法一口气射出了十几支箭。 郑康的箭术确实精彩绝伦,所过之处贼人的骑兵纷纷中箭落马,不管他们披甲还是没有披甲,郑康的箭都只取咽喉或者面门等没有防护的地方,简直是例无虚发,一箭飞出便会有一个贼人骑兵被射翻落马。 再加上张甚率领五十余名家将组成冲锋阵型,护着郑康挺着长枪猛烈突击,贼人的骑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杀的是人仰马翻。 这时候熊展带着虎子等几个擅长步战的家伙,则手持陌刀杀了出去,熊展的这柄超重陌刀,舞开之后所向披靡,杀入贼人之中之后,根本手下无一合之将,不管是谁,只要对上熊展这个人形坦克,刀光闪过人马俱碎。 不少贼人连着他们的刀枪和他们的身体,都被熊展这个怪物一刀两断,死的极其凄惨,往往当场就被分尸,血肉横飞,肠子内脏流的满地都是。 而熊展则身披重甲,从头到脚都包在甲胄之中,几乎像是个刀枪不入的人形坦克一般,在贼人之中横冲直撞。 而虎子现在也不一般,手持一杆大铁枪,抡的虎虎生风,这小子是个武痴,这三年在徐淼的供应之下,营养充足,吃饱了没事就习武。 先是向家里的张甚他们这些老兵请教,后来又借助徐淼的关系,跑去尉迟和老程老牛家请教,这三位都是用槊的高手,看在徐淼的面子上,又看虎子是个好武之人,所以都指点过他一点。 后来陈昊留在徐家之后,也指点他一些武技,这家伙学的很杂,但是都是一些极为实用的战阵上用的杀招,现在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了。 而且虎子天生力气也大,徐淼便根据他的力量,命人给他打造了一条精钢的铁枪,这杆铁枪没有软枪杆的花哨招式,沉重而且坚固,走的也是刚猛的路子。 所以虎子现在手提大铁枪闯入贼群之后,也是全身披挂,一条大铁枪舞开,或扎或挑,时不时还当大铁棍抡开横扫猛砸,硕长坚固的枪尖,必要时候还能像大刀一般劈砍,对上贼人之后,出手就是杀招。 所以虎子面前的贼人,也几乎没有他一合之将,被他抡着大铁枪杀的血肉横飞。 第六百九十一章 屠戮 而这个时候,飞贼出身身法灵活,擅长高来高去的吕荣也披了一身轻便的轻甲,杀入到了敌群之中。 这家伙居然善使双刀,而他的双刀一长一短,走的是轻灵的路子,不和敌人硬碰硬,靠的是迅疾的身法,在敌人之中来回穿插,长刀封档敌人的兵器,短刀才是杀人的利器。 这家伙居然是个左撇子,右手长刀左手短刀,左手的刀不为人所注意,却出手如电,专挑敌人的要害下手,一击得手转身就走,等他闪过敌人之后,敌人才发现要害中刀,喷着血惨叫着扑倒在地。 所以别看他没有熊展和虎子那么刚猛,但是杀人效率却也很高,往往和敌人照面交手,片刻功夫便欺到敌人身边,左手短刀出手如电,往往一击得手,便将敌人撂倒在地。 至于胡昊现在别看没了左手,但是自从徐淼给他断臂上做了义肢之后,又给他制作了一套可替换的家伙,这三年多苦练下来,比起以前更加凶悍。 今日也左臂上换上了一个小盾,右手持一柄锋利的弯刀,杀向贼人之后,左臂小盾格挡贼人的兵器,右手长刀则屡屡从刁钻的角度下手,转瞬之间也连杀数人,勇不可当。 而他手中的单刀并不是现如今大唐常见的刀身笔直的横刀,而是徐淼这两年专门让工匠为他打造的一种略带弧度的单手刀。 但是这种弯刀刀并不像是倭人后世用的武士刀,后世之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一柄盛行于明朝时期的雁翎刀。 徐淼虽然也喜欢唐横刀,但是却对明朝时候盛行的雁翎刀以及绣春刀情有独钟,而且他也知道弯刀相比直刀所存在的优势,稍微带弧度的弯刀,更利于发挥劈砍的威力。 汉代的环首刀和唐横刀基本上都是直刀的代表,虽然做工精湛,威力很强,既能劈砍,也可以捅刺,但是毕竟直刀天然就有劣势,所以随着甲胄和武器的发展,后世的刀基本上都是弯刀,而直刀逐步被历史淘汰也是有原因的。 所以徐淼为了让只剩下一只手的胡昊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便专门绘制了刀型,请高明工匠为胡昊打造了一柄雁翎刀。 其实雁翎刀的雏形,在唐朝初期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并非只是出现在明朝时期,弯刀在宋朝时期就已经取代了唐横刀成了制式装备,雁翎刀是在宋朝战刀的基础上逐步发展出来的。 所以徐淼给胡昊定做的这柄雁翎刀也算不上这个时代的原创,起码草原上的突厥人此时已经开始大量打造弯刀并且装备使用了。 胡昊在拿到了这柄雁翎刀之后,刚开始有些不习惯,但是在耍了一阵之后,便彻底爱上了这种式样新颖的弯刀,并且越用越顺手,特别是对于这柄刀劈砍的时候,感觉比起横刀跟顺手。 而且弯刀在斩中目标的时候,也没有横刀震手,劈砍的时候拖拉的动作,可以带给目标更大的伤害。 所以有了这柄雁翎刀之后,胡昊的战力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现在配合左臂的小钢盾,战力也相当不错。 虽然贼人数量不少,但是一照面就被先来了个擒贼擒王,被郑康把他们的头子一箭射杀,剩下的贼人即便是数量多,也因为群龙无首,加之受到了惊吓,顿时就乱了起来。 再加上徐淼的队伍里猛人太多,装备也太过精良,人人都身披精甲,手持的兵器也都是精钢打造,功高防高。 而且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同时不少人都是退役的老杀才,杀人不眨眼不说,而且都练就了一手杀人的好功夫。 新丁在经历过了北鲁沟一战之后,现如今也都见过血了,所以在张甚他们这些老兵的率领下,结阵而战非常凶悍。 别看白狼以前也自称是从过军的,但是作为强盗,他并不重视操练部下,身边聚集的贼众,也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战斗力最强的也就是他召集的二十多个老部下。 可是白狼被一箭射死之后,他的老部下们也都惊到了,顿时就慌了手脚,被张甚带着五十余骑一个冲锋,便把他们彻底打散。 明明贼人数量远超过徐淼手下的数量,但是一开战,战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状况,不足百人的徐淼手下们,杀的贼人四散奔逃,尸体丢的遍地都是,片刻功夫便把贼人们杀的大溃。 但是张甚他们一点也不心慈手软,熊展和虎子徒步率领一批人步战,将贼人杀散,张甚则带着骑兵纵马四处奔行,不断的将聚集在一起的贼人驱散,再把他们堵住赶回来。 除了几十个贼人的骑兵借助战马的优势逃之夭夭,徒步的贼人们想跑都跑不掉,半个多时辰之后,就被屠戮了近半,剩下的眼看着逃也逃不掉,打又打不过,继续顽抗就只能躺尸了。 于是不少贼人都发出一声喊,在看到这些唐军杀向他们的时候,立即就丢掉家伙跪在地上哭嚎着求饶。 一个时辰的工夫,这一场贼人们的伏击战就宣告结束,贼首白狼当场毙命,手下被杀将近二百人,俘获了百余人,最终之逃走了三四十个骑马的贼人,可谓是大获全胜,另外还缴获了甲胄十几套,马匹七十多匹。 徐淼最喜欢干的就是这个,别看他手头工夫不咋样,但是谁让他手下有猛人呢? 这些贼人好死不死,居然想要抢劫他,实在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当晚审问过俘虏的贼人之后,张甚便率领了五十余名精悍的手下,外加虎子和郑康等人,连夜奔袭白狼之前在附近的一个山寨。 虽然有些贼人趁乱逃回了寨子,但是却也没想到官军来的这么快,结果后半夜寨子便被张甚他们给踹了。 夜里一场混战下来,寨中留守的几十个贼人也全部被杀的杀降的降,另外还救出了上百名被贼人强抢的民女以及绑架的商贾,从寨子里起获了大批财货。 这个白狼几年下来,着实积攒了不少家底,单单是黄金就攒了三千多两,白银两万多两,铜钱更是不计其数,几万贯总是有的。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女人的金银首饰,上面有的还留着斑斑血迹,足可见白狼这几年来,在云中一带着实没少作恶,经常深入关内去进行洗掠。 当然起获的财货之中,还有不少来自草原的皮货,牛皮、牛角、牛筋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足足装了二十多辆大车。 而且他的手下之中,还有一些是突厥人,很是凶残,被解救出来的民女,无一例外都被这些土匪糟蹋过了,其中不少被折磨的快奄奄一息了。 而他们绑架来的富户的子弟或者是商贾,有的因为付不起赎金,被折磨的也是奄奄一息,几乎快没了人形。 在他们藏匿的寨子后面一条山沟里,还横七竖八丢了上百具尸骸,有男有女,都是被他们折磨死的肉票或者女人。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一路剿匪 天亮之后,张甚带着人押送着俘虏和缴获的财货,装了二十多辆从贼人寨子里找到的马车,又带上了近百名贼人抢来的女人和肉票回到了营地里。 徐淼听过了张甚他们的汇报之后,当场就下令把其中俘获的几个小头目给用鞭子活活的抽死,每个人足足抽了几百鞭子,把他们抽的皮开肉绽,浑身上下没剩下一点好皮,简直就像是被活剥了一般血淋淋的挂在了路边的树上。 而且有的人还觉这样的鞭打还远不够惩罚这些心狠手辣的贼人,在用鞭子抽他们的时候,还给鞭子沾了浓盐水! 一边抽这些混蛋的同时,还有人抓着盐在他们的伤口上用力的搓揉,让他们也都彻底体验了体验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几个小头目惨叫的如同杀猪一般,涕泪横流的求饶不已,最后撑不住干脆哀求给他们一个痛快的,别再这么折磨他们了。 但是亲眼见过他们残忍的老兵却一点也没心慈手软,花了几个时辰将他们活活的抽死。 这样的死法着实吓坏了剩下的那些俘虏,他们一个个被吓得是屁滚尿流,跪在地上脑袋咣咣的朝着地面上砸,一个个都磕的头破血流哀求饶命。 那些被匪徒们抢来的女子还有肉票,当看到这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贼人的时候,一个个都双目喷火,怒不可遏。 他们之中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看到了贼人之中有一个是祸害她最狠的家伙,突然间哭骂着扑了上去,死死的咬住他身上一块肉,把那厮咬的哇哇大叫,一脚就把这个女人给踹飞了出去。 那个女人本来就很是瘦弱,被匪徒们折磨的已经是十分虚弱了,被这个家伙狠踹一脚之后,倒地不起,开始大口吐血,面如金纸一般,顿时就奄奄一息。 旁边的家将看到这厮居然还敢踹那可怜的民女,于是立即上前,狠狠的抡起横刀,连着刀鞘用刀背一刀狠狠的砸在了那厮的小腿骨上。 只听咔嚓一声,那厮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疼的满地打滚,再看他的一条腿,已经被生生打断,呈现出怪异的角度脚尖碰到了膝盖。 这时候看到这个贼人这时候还敢踹飞自己的姐妹,一群早就恨透了这些贼人的女人,尖叫着怒骂着扑了上去,她们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却疯了一般的撕打起了这个家伙。 有的女人实在是没力气打,便也效仿那个被踹飞的女子,扑上去面目狰狞的趴在他身上,狠狠的咬了下去,一边死死的咬住,一边还疯狂的甩头,生生从他身上咬下了一块肉。 片刻功夫那厮便被这群疯狂的女子咬的是遍体鳞伤,身上被撕咬下了一块块血肉,污血流的到处都是,疼的那厮满地打滚,歇斯底里的惨叫着求饶着,最后不知道是那个女子,狠狠的又朝着他裤裆里猛踢了一脚。 只见这厮两只眼的眼珠顿时朝外突出,整张脸都变成了紫色,面目狰狞,流露出了一副极端痛苦的表情,张着嘴却叫不出声,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老高,然后两眼一翻活活的疼死了过去。 这时候二十几个肉票也发飙了,他们迅速的在贼人之中,盯住了三个平时负责看管他们,并且没少虐待他们的家伙,也都疯了一样扑上去开始殴打那三个家伙。 结果片刻功夫,那三个家伙就也被活活打死。 这一下把剩下的那些俘虏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疯了一样的躲开那些发疯的女人和肉票,寻求官兵的保护。 徐淼倒是没有让人把这些俘获的贼人都给弄死,命人把他们绑了起来之后,命他们当牛做马,把马都省了,让他们在前面拖车,谁敢偷懒或者走得慢,那就皮鞭伺候他们。 当他们入关进入延州的时候,徐淼便将这些俘虏都移交给了地方官,并且把白狼和他手下的头目们的人头也都交给了延州的地方官府。 白狼的覆灭,顿时飞快的传遍了延州和庆州等地,受过白狼一伙贼人骚扰的地方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而且徐淼他们还救出了一百多被白狼一伙匪盗抢掠的民女和绑的肉票,这些人对徐淼是千恩万谢,临分手之前,他们纷纷跪下痛哭着向徐淼和他的手下们磕头拜谢。 而延州方面的官府也没含糊,当即便把悬赏兑付给了徐淼,又让徐淼得了两千贯钱。 但是这次徐淼却没有要这两千贯钱,而是将其转赠给了那些就回来的民女,作为对她们的抚恤和安家费,又让那些民女们哭的几乎晕厥过去,连连向徐淼磕头拜谢。 途中徐淼一行,因为带了不少战马,着实引起了不少贼人的眼红,有多次被贼人盯上,把他们误认成了马贩子,试图半路截杀他们。 结果自不用多说,这些试图截杀徐淼一行人的山贼们,无一例外都被打蒙圈了,一个照面就被杀的人仰马翻,老窝也被徐淼派人掏了好几个,让徐淼赚得是盆满钵满。 当然徐淼也没吝啬,论功行赏给手下们分了不少,让手下们也都乐的龇牙咧嘴,一路上干脆就换了衣服,把甲胄兵器都藏了起来,干脆就伪装成了一帮马贩子,一路上带着大量的财货和战马招摇过市,专门吸引沿途的山贼马匪截杀他们。 就这么他们一路走一路剿匪,倒是也不寂寞,顺道还在沿途的州府县城之中,采购了不少特产,等回到长安的时候,各种缴获的财货和采办的土特产已经装了几十马车。 虽然他们一路走一路顺便掏掏土匪窝,但是在过了延州之后,道路开始逐渐好转,速度也并不算慢,大约用了二十天左右的时间,终于回到了长安城。 而这个时候程处默他们押送着颉利,居然也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赶回了长安,他们那么多唐军押送颉利,半路上可不会有什么麻烦,所以虽然走得慢,却几乎和徐淼前后脚抵达了长安城。 徐淼只是到吏部那边交接了一下手续,告诉吏部他已经回来了,连宫里都没去和李二打个招呼,就一溜烟的打马带着一众护卫出城赶回了杜曲镇那边的家。 第六百九十三章 近乡情怯 这时候徐家庄子早已是热闹非凡,不但徐家上下都在张灯结彩,迎接家主归来,庄子里不少庄户也都喜气洋洋,等着他们家的男人或者孩子回来。 当徐淼骑着马带着手下们驰回徐家庄子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徐家在庄外的牌坊,这种牌坊是勋贵们特有的一种殊荣,代表着他们的身份和荣耀。 徐淼现如今是开国伯,自然也有这种牌坊立在庄外路上,不过牌坊也不是随便立的,这也是要根据爵位而定,有固定的规格,必须由礼部监造,决不允许有超规格的情况出现。 远远的当看到牌坊的时候,徐淼忽然间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勒住了奔驰的战马,把速度慢了下来,扭头看了看跟着他的那些护卫还有庄丁,心里面顿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愧疚感。 这次他前往军前效力,家里的护卫差不多倾巢而出,只留下了十几个年纪大的家将,另外庄子里庄户家的青壮,也纷纷主动要求追随徐淼前往军前。 这次徐淼一共带走了一百九十六人,但是现在活着回来的却只剩下一百五十三人,有四十三人战死沙场,徐淼只能把他们的骨灰带回来交给他们的家人。 特别是北鲁沟一战,徐家出来的护卫和庄丁也全部参战,那场激战徐家的护卫和庄丁没有给徐淼丢人,展现出了强大的斗志和战斗力,但是同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一共有三十余人当场战死。 其余的十余人则是在途中数次和突厥人还有山贼的冲突中阵亡的,追捕颉利途中,就又有七个人战死。 现在虽然他活着回来了,但是却有四十多人没能被他带回来,当一想到他们的亲人也在翘首以盼,等着他们的家人回来,却只等回来了一坛骨灰,徐淼就只觉得心虚。 原本充盈着胸膛的回家的喜悦感,瞬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强烈的愧疚感。 当徐淼慢下来的时候,跟着他的那些护卫还有庄丁也都慢了下来,当更接近牌坊的时候,徐淼翻身下马,命众人也都下马,将车中始终小心翼翼保护着的那四十三坛骨灰都给取出来。 徐淼亲自捧起其中一坛骨灰,带头向着牌坊走去。 牌坊处这时候以万管家为首,已经聚集了不少徐家的仆役仆妇丫鬟,当然公孙婧和芸儿作为徐淼的妾室,也都在这里翘首以盼。 当看到徐淼他们一行人出现在道路尽头的时候,在老万的一声招呼之下,早已准备好的人们立即就锣鼓喧天了起来。看书喇 可是当他们看到徐淼快到牌坊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全体下马几十个人一起捧了一个瓷坛向着牌坊走来的时候,锣鼓声渐渐的缓了下来。 当看着徐淼亲自头前捧着一个瓷坛走到牌坊处的时候,这些人都在老万的带领下,躬身向徐淼见礼,大声说道:“恭迎家主得胜归来!” 但是徐淼却没有露出喜色,而是一脸愧色的走到牌坊之下,捧着手中的骨灰坛,眼泪忽然间让双眼模糊了起来,颤声道:“徐某回来了!但是有负大家的期待,并未把带出去的人都全部带回来!徐淼愧对大家! 张大壮的家人何在?” 张大壮乃是徐家的一个护卫,年纪将近四十,到了徐家之后,便把家也迁到了徐家,徐淼让老万出面给他们家人在万年县落籍,并且在徐家拨出耕地供他们家耕种。 他有个老婆,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六岁,现在也在徐家的生意之中跟徐家的掌柜们学着做买卖,二儿子才十二岁,尚在家中私塾读书,明年准备也去徐家生意上学着做事。 张大壮的老婆和两个儿子,听到徐淼点到他们的丈夫父亲的名字,顿时脸就白了。 刚才徐淼走近的时候,他们也都在跟着徐淼的队伍中寻找张大壮,但是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其实心中就已经有了不祥的感觉。 当听到徐淼叫到张大壮的名字的时候,张大壮的老婆顿时就嚎哭了起来,身子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两个儿子连忙搀住了他们的母亲,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原本兴奋高兴的气氛这个时候顿时荡然无存,凄惶的气氛顿时就笼罩在了众人的头顶。 徐淼缓步上前,捧着那个骨灰坛大声说道:“张大壮北鲁沟对突厥人一战,驻守寨墙,死战不退,斩杀突厥人六名,身上连中数箭,但是依旧不退,突厥人攻上寨墙的时候,飞身扑上,抱住两名突厥人坠下寨墙壮烈战死!堪称大唐烈士!不负我大唐的威名!”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顿时哽咽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肆意的滚落了下来。 这时候张大壮的长子将母亲交给弟弟扶着,擦了一下眼泪,大步上前,跪在徐淼面前,强忍着泪,双手举起接住了徐淼递给他的父亲的骨灰坛。 “多谢庄主能把家父带回来!”这个张大壮的长子颤声带着哭腔对徐淼拜谢道。 徐淼拍了拍他的肩膀,哽咽着说道:“抱歉了!没把你父亲安然带回来!” 这个张大壮的长子摇头道:“庄主不必如此,家父本来就是您的护卫,也是大唐的军人,为庄主战死沙场,没有折损大唐的威名,这也是他分内之事!怪不得庄主!” 徐淼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肩膀,点点头道:“多谢了!你们放心好了!有我在,定不会让你们母子受苦!今后想做什么,回头告诉万管家,他自会为你安排!” 这时候张大壮的老婆被小儿子扶着过来,也跪下对徐淼拜谢。 虽说张大壮这次战死沙场,但是对他们母子来说,却并不见得就是坏事,徐淼对待家里的人,包括庄户们,历来都十分宽仁,有了徐淼这句话之后,张家的两个儿子,今后便前途无忧,定会受到特别的关照。 可以说张大壮用他的性命,为两个儿子换得了一个前程,所以虽然张大壮的死让这母子三人难过,可是旁人眼里,却露出了羡慕之色。 看张大壮的遗孀带着两个儿子,领走了张大壮的骨灰之后,徐淼转身又接过了一坛骨灰,骨灰坛上清楚的记录了死者的姓名,于是他再次大声问道:“刘二狗,北鲁沟一战,斩突厥人四名,后中箭战死!” 刘二狗的家人于是也顿时哭着走出人群,跪在徐淼面前,接过了刘二狗的骨灰坛。 徐淼整整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所有战亡之人的骨灰坛亲手交给了他们的家人,并且大声报出了每一个人的功劳和战死的过程。 这些战死之人,有的其实并未有斩获,但是在记功的时候,还是有斩获多的同伴,将自己的战功分出来一些,挂在了他们头上。 而对于这些分出战功挂在战死弟兄身上的人,徐淼也没有让他们吃亏,按照他们让出的斩首数量,一个斩获计价三十贯,作为奖赏。 这么一来,斩获多的人,既得到了好名声,又同时得到了补偿,可谓是皆大欢喜。 总之虽然这些人这次跟随徐淼出征,战死在了沙场上,但是却每个人都有功劳,这都被记录下来,报了上去,接下来朝廷还会给他们家人抚恤。看书溂 虽然朝廷现在给战死的兵将抚恤很低,还不如一头驴子的价钱,但是这些跟着徐淼战死之人的家属,却都不会担心以后日子没法过,他们未来的生活,徐淼只要不倒,那么便会照料他们。 第六百九十四章 卸甲 这时候迎接徐淼的人群之中,响起了一片哭声,原本热闹的气氛也荡然无存了,徐淼对那些跟着他战死的手下亲眷深施一礼,送他们先回去准备丧事,并且命老万从家里拨钱,给他们安排隆重的丧事,不能让他们家人再出钱。 直到送走了这些战亡者家眷之后,徐淼这才转身走到了一直泪眼婆娑脉脉含情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公孙婧和芸儿。 其实他刚才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用目光和公孙婧还有芸儿打了个招呼,但是却还是先把战死之人的骨灰移交给了他们的家眷。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才来到她们面前,脸上的表情复杂,充满了欣喜和愧疚,看着公孙婧已经显怀的身子,上前双手握住了公孙婧的双手,嘴唇有些颤抖,张了几下嘴,这才干巴巴的说道:“让你辛苦了!” 虽然只是区区几个字,但是公孙婧还是觉得顿时一切都仿佛值了,这几个字里面,已经包含了所有她想要的。 这几个月来,自从徐淼离开之后,她便一直在为徐淼担忧,她很后悔这个时候怀了身孕,如果她没有怀上孩子的话,那么她宁可女扮男装,也要陪着徐淼走一趟草原。 徐淼不会多少武艺,除了骑术马马虎虎之外,舞刀弄枪根本就是胡闹,而他却要到军前去面对着无数凶悍的突厥人。 而且徐淼是个会享受的主,在家里没事就喜欢在嘴上抓挠,鼓捣各种好吃的。 另外他还很懒,怎么舒服怎么享受,为了舒服,不惜大动干戈,在家里搞出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会一拉绳子,就冲水的茅厕! 比如打开通阀就会有水流出来的淋浴头!还有天热的时候,用水力带动旋转,能吹凉风的那种水力风扇。 天冷的时候,他还给家里的房子下面铺设了陶瓷烧制的管子,通入热风之后,屋子里地面就热了起来,整个屋子都会暖洋洋的,一点都没了寒意。 可是他这样一个会享受的家伙,却在天最冷的时候,被皇帝派到了冰天雪地的草原上,去随军征战,讨伐东突厥。 除了要冒着刀箭加身的风险之外,还要忍受塞外的酷寒以及粗粝的食物,她真的很担心徐淼能不能受得了那种生活。 虽然小妹婉儿对此不屑一顾,说她哥哥一定没事的,因为他们小的时候,家里非常穷,可以说就是家徒四壁,冬天的时候,家里连御寒用的被褥都没有,只能抱着她哆哆嗦嗦的缩在屋子里的草窝里,渡过一个个的寒夜。 那时候他们每天都吃不饱饭,能吃上粗粝的糜子馍馍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所以现在就算是她哥哥去了塞外打突厥人了,凭着他的本事,也不会受太大的罪。 这话虽然让公孙婧和芸儿多少有点宽慰,但是一想到草原上那么冷,听说连续几年草原上到了冬天都出现可怕的白灾,铺上厚厚的积雪。 连牛羊都被活活冻死了,更何况是人呢?就算是现在徐淼的身份尊贵了一些,到了军中有人照顾,但是一想到虎子、胡昊他们那帮粗手大脚没心没肺的家伙,在负责照顾徐淼,公孙婧就觉得很不放心。 而且徐淼走后,一直也没有来信,只能偶尔听到城里面传来报捷的消息,说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唐军又打了一场胜仗,斩首多少!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徐淼到了军前之后,会随军到什么地方,即便是传来捷报,他们也不知道徐淼到底怎么样了。 直到后来传来了一个消息,他们才总算是得到了徐淼的一点信息,那还是捷报,说万年伯徐淼率部在阴山的北鲁沟,以少胜多,斩首近万,歼灭了一支突厥大军。 这个消息传到徐家庄子的时候,让公孙婧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们都知道徐淼并不太通兵事,这次到军前效力,很大可能也就是只负责管一下医营,充其量管一下工匠或者是辎重账目之类的事情。 但是她们都没想过,徐淼有一天居然会领兵和突厥大军对战,而且居然还是以少胜多大获全胜,这简直不可思议。 公孙婧也连忙派老万去打听这一仗的详细情况,但是这种事情属于是朝廷的军事机密,只说了个大概,却不容易打听到这一战的具体过程。 但是有一点让她们更加担忧了起来,那就是徐淼可能并不像她们想象的那样,只在军中管点后勤方面的杂事,而是带兵参战了。 接下来他们就打听不到徐淼新的消息了,等到前段时间,才忽然间又一次听闻到大捷的消息,说宿国公和吴国公还有牛进达的儿子在草原上将颉利生擒活捉,这一下他们才放心下来一点。 因为他们都知道了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偷偷翘家跟着徐淼,陪徐淼跑军前去了,这三个家伙没事,那么徐淼肯定没事。 而且颉利被俘,也就意味着这一场北伐已经彻底打赢了,接下来就离徐淼回来不会太久了。 果不其然,又等了一个月左右,今天一早徐淼派出的护卫便跑回来报信,说家主今天可能就会到家了。 公孙婧和芸儿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连忙让老万准备迎接徐淼。 现在徐淼终于全须全影的站在了她们的面前,公孙婧满心欢喜,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徐淼。 徐淼虽然出发的时候,也带了不少甘油,说是到北方之后用来擦脸擦手用,防止手脸皴裂,但是几个月的戎马生涯,还是让徐淼黑瘦了不少,脸上的皮肤变得粗糙了许多,皮肤也皴裂了。 而徐淼抓着她的双手,也变得很是粗糙,低头看一下徐淼的手,上面也布满了皴裂的痕迹,根本不像是走之前细皮嫩肉的那双手。 公孙婧鼻子一酸,把双手从徐淼手中抽出来,郑重的对徐淼施了一礼,万福以后颤声说道:“妾身没事,夫君此行受苦了!”说着两行眼泪就顺着俏脸的面颊流了下来。 徐淼一看到公孙婧流眼泪,旁边芸儿也跟着掉眼泪就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用手去擦公孙婧脸上的泪珠,但是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上遍布一层粗糙的茧子,手背上也都是皴裂的皮肤,实在是太粗糙了。 现在的公孙婧可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皮肤有点粗糙的傻妞了,经过两年时间锦衣玉食的将养,现在公孙婧可以说是肤白貌美,可能是因为怀孕,皮肤更显得很是娇嫩。 这让徐淼生怕自己粗糙的手弄疼了公孙婧的俏脸,嘴里哎哎哎的急道:“别哭呀!我这不是安然回来了吗?怎么哭上了?别哭别哭,还有你芸儿,别掉眼泪了!赶紧赶紧,咱们回家说话! 喂喂喂,你们!卸甲!各回各家!这几天抽空好好犒劳一下你们!先去帮那些战死弟兄们把丧事办了!” 跟着徐淼回来的那帮家伙,此次是得胜还家,所以回来的时候,都刻意的身披甲胄全副武装,这样才显得威风凛凛。 虽然他们的甲胄比起离家的时候,显得陈旧残破了一些,不少人身上的甲胄还遍布着刀痕箭痕甚至是枪扎的痕迹,有些人的护心镜都留着凹陷的痕迹,但是在他们眼里,这样的痕迹却无疑像是一个个勋章一般,反倒让他们觉得自己很是威风。 徐淼作为家主,到家之后,要他下令卸甲,所有人才算是彻底完成了他们的任务,这才能卸甲跟着自己的家人回家。 刚才徐淼只顾着先将战亡者的骨灰移交给他们的家人,并未下令卸甲,所以那些人这会儿也都依旧挺胸叠肚的列队肃立,等候着徐淼的吩咐。 徐淼在和公孙婧说了两句话之后,侧眼才看到一帮家伙还都腆着肚子在牌坊前面摆pose,于是扭头摆摆手对他们吼道。 张甚听罢之后,立即转身扯着脖子,厉声喝道:“家主有令!卸甲!” 第六百九十五章 李二的不满 直到这个时候,跟着徐淼出去的这些家将们才轰然应命,呼啦啦的开始卸下了身上的甲胄,庄子里自有有些后生跑过来,帮着他们的爹或者叔叔、兄长们卸甲。 一时间牌坊处再次锣鼓喧天,恢复了热闹,看起来才像是迎接得胜之师回家了。 而婉儿这个时候,正一脸不高兴的围着徐淼在闹腾,不停的捶打徐淼,小嘴里嘟囔着:“哥,你为什么不理我?我也等你好长时间了!你只顾着跟嫂子说话,难道看不见我吗?” 徐淼伸手拧了一下婉儿的小鼻子,哈哈笑着说道:“你这丫头,今年都十二了,还如此顽皮!小心嫁不出去!” 婉儿现在早就不是几年前的那个营养不良的黄毛丫头了,几年充分的营养滋养之下,小丫头也长高了不少,头发也变得乌黑浓密,皮肤也白皙了许多,还带着天然的婴儿肥,生的越来越漂亮了。 听徐淼这么一说,婉儿的俏脸也是微微一红,啐了徐淼一下不满的说道:“呸,哥哥嘴里就没有好话!见我就说这个!我才不嫁人呢!我就赖在家里一辈子,让哥哥你养着我!哼!” 徐淼顿时又哈哈笑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柄在战场上缴获的突厥人的小刀,小刀镶金戴玉,做工非常精致,装饰的也十分华丽,贵在刀子的钢口也非常不错,于是徐淼就留了下来。 他知道婉儿现在跟着公孙婧和陈昊也在习武强身,对此他也不阻止,现在婉儿也喜欢搜集小刀之类的东西,所以便看中了这柄小刀,留下给婉儿做礼物用。 这一路上,他把小刀没事的时候,仔细的研磨了一番,刀身彻底研磨成了镜面,光可照人,通身都擦拭的干干净净,看上去非常漂亮。 婉儿一看到这柄小刀,顿时就被吸引住了,接过去之后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爱不释手,也不再找徐淼的麻烦了。 徐淼打发了婉儿之后,又看到二虎和小东也都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他,于是呵呵一笑,揉了揉他们的脑瓜,对他们问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们学业荒废了吗?我之前交给你们的那两本算数初阶还有物理初阶,你们学到哪里了?” 二虎和小东都连忙答道:“家主不在,我们都没敢偷懒,一直都按照您的布置,正在学习,只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您不在家也没人可问,就等您回来给我们指点了!” 徐淼表示满意,一人也送他们了一柄短刀,虽然刀柄刀鞘装饰并不华丽,但是却都是从缴获的物品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钢短刀。 两个小子接过短刀之后,也都爱不释手,徐淼给他们屁股上一个人开了一脚,让他们先滚开,然后扭头也不顾别人的目光,挽住公孙婧的胳膊,芸儿在另一旁也托住公孙婧的胳膊,扶着公孙婧朝家走去。 就在徐淼亟不可待的跑回家看公孙婧的时候,长安城却沸腾了,押送颉利的那支人马派出急使,骑着马冲入长安,一路上高呼着颉利明日将要抵达长安,朝着皇宫方向驰去。 一听说颉利那个混蛋终于要押送回长安城了,长安人无不顿时大喜,赶忙奔走相告,呼朋唤友,商量着明日要都去看看那被捉住的颉利到底是何模样。 这次朝廷发兵讨伐颉利,实在是太给力了,几个月来,不断的有捷报传回长安,消息一个比一个令人振奋,先是李靖袭夺定襄城,接着就是白道大捷,期间还传回消息,说唐军还在一个叫什么北鲁沟的地方大败了一支突厥大军斩首近万。 后来有传回铁山大捷,生擒了义成公主!前不久又听说碛口大捷,没几天就又听说颉利被李积统帅的通汉道大军给生擒活捉了。 虽然早听说颉利被抓,但是毕竟没见到颉利被押送回来,现在终于听闻颉利被押赴长安城,向当今圣上献俘。看书喇 于是长安人顿时就又疯狂了,一个个都翘首期盼,期待着看看那位曾经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直逼长安的颉利到底是何模样。 宫中的李二当然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当即传旨命礼部做好迎接颉利的准备。 这几年来,李二无时无刻不再殚精竭虑的思量着该如何对付颉利,当年的渭水之盟,让他深感耻辱,也成为了他认为自己人生的一个污点。 他李世民自从随父在晋阳起兵之后,这十多年来,率军南征北战,无往不利,但是却刚刚夺嫡登基,就被颉利狠狠的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颉利一日不除,他就一日无法洗脱这个污点,因为颉利在他刚刚即位,便大举挥师南下,直逼长安,险些颠覆了大唐的基业,同时也让他得位不正,招致颉利发重兵讨伐于他的传言甚嚣尘上。 他唯有通过一战,把颉利给打趴下,方能证明他乃是一个明君,绝不弱于他的父皇李渊,也绝不比被他射杀的太子建成要差。 现在他终于完成了这个目标,在他的统治之下,大唐这几年国力日渐强盛,军力也日渐强大,彻底把东突厥这个心腹之患给干趴下了,也把颉利这个混账给抓到了长安。 从今以后让天下人还有周边的那些对大唐虎视眈眈心怀不轨的诸国都看清楚了,他李世民乃是一个明君,大唐在他的统治下,已经非常强大了。 所以这段时间李二的心情极佳,天天都在等着颉利被押送到长安,他要在皇宫之中,召见颉利,亲眼看着颉利那个曾经打过他脸的混蛋,臣服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当听闻李靖、李积派人明日即将把颉利送回长安,李二的心情更是大好,当即便宣旨命各部迎接颉利,并且朝臣要上殿观礼。 在吩咐下去之后,李二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人,于是随口对前来报信的官员问道:“对了,那徐淼可曾随着一起回来了?” 入宫报信的信使楞了一下,连忙奏道:“启禀陛下,万年伯并未随军一起返回长安!出发的时候,他本来是随军一起出发的,但是离开定襄城第二天,他便带着他的亲兵先行离开,赶回长安了!” 李二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先挥手让带着信使入宫的官员把信使带出去,扭头对跟着他的楚宏问道:“那臭小子是不是早就回来了?为何不见他来给朕交旨!” 楚宏陪着笑脸,心中暗骂徐淼真是个混蛋,他也是刚刚听说,徐淼今日才刚刚回到长安。 但是那个家伙回京之后,居然只是到吏部那边交代了一声,扭头就撒丫子出城跑回了他的庄子,去看他有了身孕的小妾去了!居然没有先入宫来向陛下交旨。 于是楚宏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对李二说道:“老奴也是刚刚听说,万年伯今天上午刚刚回来,去礼部交接了一下之后,先回了他城外的庄子!” 李二一听脸就沉了下来,把手中正拿着的一本奏折啪的一声摔在了龙案上。 第六百九十六章 吓坏的楚宏 他站起来随便走了几步,怒道:“这个混蛋,朕让他回来,他却不来向朕复命,一回来就先急着跑回家看他的女人去!还把朕放在眼里吗?” 楚宏看李二生气了,于是连忙陪着笑脸说道:“陛下,万年伯确实这件事做得有些不对之处!但是您也知道,他成婚之后,很长时间家中妾室都没有怀上孩子! 出征之前,好不容易公孙氏才怀上了身孕,他又奉旨出征了,现在他的妾室估计也有六个月的身孕了,想来他这段时间在外征战,肯定也会有所担心!” 楚宏自从在徐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和徐淼的关系就近了很多,彻底喜欢上了徐家那种特有的氛围,那种家的感觉,让他非常迷恋。 而他也察觉到了徐淼的性子,其实是个很善良的性情,就是不喜欢约束,也不想和人争什么,这个性子他也很喜欢。 所以当徐淼回来之后,先跑回家这件事,楚宏并不觉得徐淼有什么错,这恰恰说明了徐淼是个重情义之人。 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帮徐淼说好话。 李二不耐烦的摆手道:“他担心什么?他用得着担心吗?朕让他去军前,皇后娘娘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命太医前往他家探望,为公孙氏诊脉,他有何可担心的?” 楚宏陪着笑弓着身道:“这倒也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对他的恩遇,确实堪称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老奴还听说,他此行一共在家里带去了近二百护卫和庄子的青壮,北鲁沟一战之中,他的亲兵伤亡惨重! 他这次回来,把那些战死的亲兵骨灰都带了回来,估计是想要在第一时间将那些壮士的骨灰交给他们的家人!” 听了楚宏这个解释之后,李二叹了口气,战争的残酷他当然知道,北鲁沟一战的详细过程,他已经了解了,徐淼此次在北鲁沟一战之中的表现,确实令他感到十分惊讶。 北鲁沟一战,其实他们当时确实很危险,双方兵力极其悬殊,而且徐淼手中只有五百战兵和二百不到的亲兵有较强的战斗力,其余的则都是随军役夫。 八千突厥大军连续猛攻北鲁沟大营三日,虽然徐淼智计百出,充分利用天气和积雪构筑了坚固的防线,但是即便如此,三天激战下来,注定他们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徐淼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一点他也知道,这次带出去的亲兵伤亡不小,他肯定心里也不会好受。 回来没有先来见自己,先把战亡的那些手下骨灰送回他们家中,这也算是说得过去。 于是他这会儿觉得气消了不少,摆了摆手道:“罢了!传朕的口谕,命他明日一早赶来城中入宫观礼! 此次擒获颉利,他其实也功不可没,岂能不来? 楚宏,你这么不遗余力的为他开脱,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楚宏一听吓得顿时面无人色,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连忙转身扑倒在地,对李二叩头道:“陛下明鉴,老奴不敢,老奴曾经明誓,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也知道陛下的规矩!所以老奴绝未收受过万年伯任何财货好处!还望陛下明鉴! 如果一定要说老奴受过他什么恩惠的话,那也仅仅只是当初老奴在他家养过一段时间伤! 他曾经答应老奴,有朝一日老的无法再为陛下效力的时候,可以给老奴一条出路,到他家中颐养!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楚宏对李二的性情是非常了解的,既然皇帝说出这种话,那么皇上就肯定知道了些什么。 李二最不喜欢被人欺瞒,特别是在他明明知道之后,还坚持嘴硬到底的那种人,更是深恶痛绝。 所以这个时候最明智之举,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争取李二宽宏大量。 李二听罢之后笑了起来,对楚宏说道:“起来!不用害怕!朕知道了!还敢说没收他好处?这种好处,不比给你送一箱金银还大吗? 也罢!你只要好好再干几年,朕放你出宫又有何妨?你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去,派人传朕的口谕给那个臭小子!” 楚宏战战兢兢的连连磕头谢恩,这种事情,如果说严重一些的话,其实确实算得上是内侍勾结朝臣了,算是宫中的大忌。 李二从来都不喜宫里面的宦官或者他的女人和朝臣外戚走的太近,更是很清楚太监和朝臣勾结沆瀣一气对于皇权的威胁,所以历来都对宫中的太监以及后宫约束很严。 为此他即位之后,已经清理掉了不少宫中的太监宫女,甚至包括他的妃嫔,都是因为那些人收受朝臣或者外戚的钱财,把宫里的消息传递出去,或者帮他们说说好话,试图干涉朝政。 对于敢于勾结朝臣的太监,往往处罚都十分严厉,轻则赶出宫去流放到荒僻之地,重则当场杖毙,扔到城外乱葬岗里。 包括一些宫女,因为这种事犯事,也惩罚极为严厉,杖毙都算是轻的。 所以徐淼和楚宏的关系,如果李二认真追究起来的话,那么这并不算是小事。 但是楚宏之所以刚才敢于承认,把徐淼承诺他的那句话告诉李二,也是在赌徐淼在李二心目中的性情,如果李二对徐淼心生芥蒂或者怀有戒心的话,那么这次绝对不会轻饶他楚宏。 但是当听了李二的话之后,楚宏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这说明他又赌对了,徐淼在李二心目中的地位,不是一般朝臣可比的。 这和徐淼的性子关系很大,那就是徐淼从来都不争,别人巴不得能升官,手握重权,可是徐淼历来都对于朝堂避之不及,从来不想掺和朝堂的事情,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这要不是当今陛下牛不喝水强按头,愣是逼着他,把武器监少监的帽子扣他脑袋上,徐淼绝对只想着顶个开国伯的帽子,舒舒服服的在家呆着陪老婆呢! 所以徐淼的这种性子,李二最为放心,李二自己就是权力欲极强的人,所以他就不喜欢别人像他那样,也有很强的权力欲,什么事情都想要插手。 越是与世无争的人,李二越是欣赏,徐淼恰恰就是一个只想当个闲人的性子,什么都不想管,就想舒舒服服的发财过自己的小日子。 别看去年徐淼拒绝了皇后的赐婚打算,拒绝迎娶某位公主,让李二和皇后娘娘很没面子,为此很是生气,但是另一方面却也更让李二对徐淼放心了许多。 想想看,别人巴不得打破脑袋也想要迎娶一个公主,成为皇家的亲戚,可是只有徐淼却对此不屑一顾,宁可被李二收拾,被逼着去军前效力,也拒绝攀附皇权,这种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所以自己和徐淼走的近一点,李二也不在意,因为即便是他楚宏和徐淼关系好点,徐淼也对朝政没有任何威胁,也懒得从楚宏这里探听点宫里的消息。 这恐怕也是李二听了徐淼对楚宏的承诺之后,只是一笑置之的根本原因。 楚宏连连磕头谢恩,然后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快步向殿外走去,途中还按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李二看了看仓皇出去的楚宏,笑着摇了摇头,忽然间李二又想起一件事,开口道:“站住!” 正要走出偏殿的楚宏哆嗦了一下,连忙转身躬身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让人告诉那臭小子,明日来的时候,把他弄得那种新的猛火油给朕带来一些,朕要看看到底有多厉害!” 楚宏长长松了口气,连忙躬身应喏,这才急匆匆走出了偏殿。 第六百九十七章 卸磨杀驴 徐淼这次在塞外的表现,可以说是大出李二的预料,李二原本对徐淼的定义是,这小子完全不通兵事,只是精通杂学的家伙,但是又不可否认,这小子的杂学确实非常有用,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徐淼在北鲁沟一战,却展现出了他的睿智和担当,大批突厥人杀到北鲁沟大营的时候,这小子并没有被吓跑,也没有被吓得不知所措,而是急中生智,想出了不少御敌之策。 最终他还出奇制胜,成功的逆转局面翻盘,以少胜多、以弱克强,将突厥八千大军几乎一把火给烧了个屁滚尿流,这就说明徐淼这小子还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 还有就是抓获颉利这件事,虽然颉利是被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人率队追上擒获的,但是这背后真正的功臣却应该是徐淼。 徐淼成功的预判出了颉利可能会吓破胆子,见到李积在碛口率军拦截他们,便会立即抛下跟随他的部从和部落逃之夭夭,并且预判出了颉利可能逃走的方向。 故此才会指使程处默他们提前绕过突厥人的队伍,向西追击颉利,最终成功的追上了颉利,并且将颉利拿下。 所以这些表现再次刷新了李二对徐淼的认知,发现这小子就像是一座宝山一般,不知道蕴含了多少宝贝,只要挖掘,总是能带给他新的惊喜。 某种程度上来说,徐淼此次在塞外的表现,展现出了他军事方面的才能,如果善加培养的话,那么说不定这小子还能成为一代名将。 虽然徐淼武艺稀松的厉害,但是这世上名将不见得一定要武艺高强,真正的名将,打仗靠的是脑子,没见过几个主将会亲自挺枪跃马的率军冲杀在前,当然像霍去病和项羽那样的牛人除外!李靖也不能算! 所以李二现在越来越看好徐淼这小子了,这也是听闻这家伙回到长安,没有第一时间前来向他复命而生气的原因。看书喇 他很想见一下这小子,听一听他在北鲁沟一战之中是怎么想的。 另外从李靖和李积他们呈送的战报中,李二也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这次唐军的非战亡的人数远低于他们之前曾经的预料。 李积在呈送到给他的军报之中,特意提到了徐淼在草原上,用雪造出了一种雪屋,里面比帐篷要暖和得多,小小一堆篝火,便可让人在雪屋之中再无被冻毙之虞,甚至于还十分暖和,比家中的屋舍都要暖和,令人不可思议。 这样的雪屋自从在军中营里推广之后,住入雪屋中的兵将便再未出现有人被冻伤冻毙的事情。 李二对此深表怀疑,他怎么也想不通,用雪搭建的屋子,怎么可能暖和?要不是长安现如今天气转暖,已经没有积雪了的话,他都想亲自用雪搭建一个雪屋,亲自体验一下雪屋到底像不像李积他们所说的那样暖和。 为此他还专门命人询问了从军前返回长安的急使,那些来往传送战报的急使却都信誓旦旦的说确实如此,住在雪屋之中,比住在牛皮帐篷之中要暖和得多。 这就更让李二感到好奇了,这次徐淼回来,必须也要问问清楚,他是怎么想的,能想到用雪建屋子,还能让雪屋里很暖和。 而徐淼这时候正在家里,陪着老孙为公孙婧诊脉,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公孙婧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走的时候,公孙婧还在孕吐,而他却不能陪在公孙婧身边,这让他这几个月来,一直很是担忧。 所以回来之后,他便立即死拉硬拽的把老孙请回家,让老孙亲自为公孙婧诊一下脉,看看公孙婧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健康平安。 不过刚才在外面见到公孙婧的时候,看着公孙婧的气色倒是还不错,这让徐淼多少有点放心了下来。 老孙也很看重徐淼这第一个孩子,当徐淼拉他去为公孙婧诊脉的时候,老孙也没有拒绝,赶走了闲杂人等之后,老孙仔细为公孙婧诊了脉,然后笑着说道:“没事!婧儿脉象不错,平稳有力,孩子没问题!好好继续养着就行了!不必担心!” 徐淼的心咣的一下就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龇牙咧嘴的哈哈笑着,便把老孙给赶回到了他的院子,让人给老孙送一桌好菜,不要肉,只要徐家暖房之中自产的新鲜蔬菜。 在塞外的这几个月,徐淼和老孙一直都吃不上新鲜蔬菜,整日里只能以主食和肉类为食,早就急的上火了,特别是老孙,以前很少吃肉,这么长时间吃不上新鲜的时蔬,只能吃一点咸菜,更是难过,只能喝茶来解油腻。 军中也因为长时间吃不上新鲜蔬菜,导致很多官兵出现缺乏维生素的情况,徐淼自己都出现了严重的便秘和牙龈出血的情况。 回来途中,他们在入关之后,关内气温已经转暖,万物复苏,春回大地,可把徐淼和老孙乐坏了。 他们一路走,一路在野地里到处找寻刚刚长出来的嫩嫩的野菜,什么苦苦菜、蒲公英,荠菜、扫帚苗、灰灰菜、马齿苋等等,只要是能吃的野菜,都被他们一扫而空。 徐淼天天都亲自烹制这些野菜,给自己和老孙每天都要弄一大盘子,开水烫一下,用蒜汁和麻油一拌,吃的是不亦乐乎,几天下来就把便秘和牙龈出血的问题给解决了。 但是吃了一路野菜,也总有吃腻的时候,现在别说是老孙了,徐淼都天天惦记着家里暖房之中的新鲜蔬菜,路上一再发誓,说到家之后,一定要先弄一桌新鲜青菜大快朵颐一番再说。 现在终于到家了,徐淼当然要兑现承诺了,用完老孙之后,不耐烦陪他吃饭,于是便客客气气的把老孙请回他的小院去,送一桌新鲜蔬菜过去让老孙打牙祭。 而他则要陪自己的女人,哪儿还有兴趣陪老孙那个老家伙呀!这一趟出去,他们在一起呆了几个月,老孙动不动就喋喋不休的训斥他在医道一途不思进取,不学无术,让徐淼不胜其烦,早就相看生厌了,谁还有兴趣回来了还陪那老家伙! 在卸磨杀驴赶走老孙之后,徐淼便开始询问起了家里的事情。 这段时间徐淼不在家,也有些担心家里没有他这个男人坐镇,会有人对徐家不利。 但是公孙婧却告诉徐淼,他走之后,家里很平静,不管是家里还是生意,都没人骚扰,包括墨家那边,也再没有出现过。 而且宫里的皇后娘娘,隔三差五的会遣太医过来为她诊脉,生意方面,徐家的许多生意又和多家朝中勋贵都有合作,甚至包括了和宫里也有合作,还真就没人敢打徐家生意的主意。 所以徐淼出征的几个月里,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些各行的掌柜们,也很是卖力,把生意打理的挺兴旺。 第六百九十八章 搂着黄瓜睡 只是随着徐家的生意越来越大,家里生意上的一些账房先生不够用了,于是老万就把徐家庄子的私塾中十来岁的小子们给派到了各家商铺去学着管账。 徐家私塾教授诗书经义之类的学问很一般,但是因为徐淼的缘故,教的学生算学方面都很是出众,虽然目前学的并不深,但是对于记账管账来说,却已经足够用了。 另外这些私塾学生也多是庄户子弟,都算是徐家的人,这两三年着实受了徐家不少恩惠,让他们的子女可以在私塾读书识字,庄户们无不对徐淼感激万分,这是别的地方的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要知道大唐现在的识字率低的令人发指,读书的权力被世家豪门和勋贵官员之家还有地方豪绅所垄断,普通寒门的子弟想要读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农户家的子弟想要读书,那就更是难上加难,庄子上有时候谁要是斗大的字能识一箩筐,那就是学问人了,在庄子里很受尊重,都会被人另眼相看。 徐淼这个庄主却让本庄的农户子女入徐家的私塾读书识字,这对于农夫们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惠。 这也是当徐淼要奉旨出征的时候,为何徐家庄子的庄户们,纷纷请命要随徐淼出战,为徐淼效命的原因,因为徐淼对他们的恩情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这些朴实的庄户们,无以为报,只能用命报答徐淼了。 而那些庄户们也不指望他们的子弟能考什么功名,读书对他们来说,是给了他们未来一条出路,哪怕是去给商贾管管账,收入都颇为不菲,比起在地里种田刨食儿要强得多。 所以徐家的生意缺账房的时候,老万只是在私塾里跟那些庄户家的学生说了一声,庄户们毫不犹豫的便让他们的孩子进了徐家的生意去学管账了。 而这些庄户的孩子在私塾就读两年下来,每个人都认识了两三千个字,看个文章没问题,算学方面就目前来说,管账已经是小菜一碟了。 这些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多很聪明,稍微一接触账目,便很快可以上手,而且记出来的账目,甚至比以前一些老账房都要清晰明白。 而徐家的账房记账方式,和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也大相径庭,徐淼对目前的流水账记账方式很是不屑,所以徐家的生意采用的都是他从后世借用过来的借贷记账法,这样记出来的账目一目了然,而且还可以杜绝不少漏洞。 但是让不懂行的人看的话,却只能看个寂寞,根本看不懂这种徐家特有的记账法。 甚至于宫里面的长孙氏也发现了徐家的记账法很是与众不同,特意让李承乾和李泰以及李恪到徐家学了一下这种记账方式,发现确实很好用,于是现在皇家也正在他们的产业之中以及少府监之中推行这种记账法。 就连户部方面,在听闻了这种记账法之后,也派人来向徐淼请教,研究了一通之后,得出了结论,徐淼“所创”的这种记账法,确实乃是一种很不错的新式记账法,比起老式的记账法要好用得多。 所以贞观四年二月的时候,户部和魏征就上书李二,要求官府方面也推行这种记账法,取代以前的那种流水账一般的记账方式。 李二也在了解过徐氏记账法之后,准了户部和魏征所请,下旨接下来将会逐步在户部以及府库等地推广这种记账法。 徐淼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拿去就拿去好了,反正他也是剽窃的后世的东西,只要好用,朝廷愿意用,就让他们拿去用好了。 而他手里还有自己的法宝,那就是阿拉伯数字,一旦他在徐家内部推广阿拉伯数字记账法的话,记的账目照样给别人拿去随便看,也都是睁眼瞎,什么都别想看懂。看书喇 只是现在他的生意都是正常的生意,也不怕别人知道什么,账务方面,就算是官府来查也无所谓,徐淼早就交代过下面的管事和掌柜们,徐家做生意,必须要按时足额缴纳税赋,绝不能在这方面动手脚让人抓住把柄因小失大。 说了家里的事情之后,公孙婧和芸儿便开始七嘴八舌的向徐淼打听这几个月他在军中的事情。 因为公孙婧和芸儿都看出徐淼黑瘦了一些,满脸都是风霜之色,双手也粗糙的有点像农夫一般,布满了皴裂的口子,看得让她们心疼不已。 就算是徐淼不说,她们也知道徐淼这几个月在塞外着实吃了不少苦。 不过当说道塞外的事情的时候,徐淼也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的对自己的两个女人大吹特吹他是如何骁勇善战。 北鲁沟一战,他亲临前线,大发神威,持弓放箭射杀突厥人无数,突厥人攻上冰墙的时候,他手持战刀,大杀四方,手下堪称是无一合之将,杀的突厥人如何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最终他又亲率麾下的将士,杀出大营,将突厥大军杀的大败…… 站在门外的虎子听着徐淼的吹嘘,脸皮直抽抽,嘴都撇到了脖子了,满脸都是不屑之色。 谁不知道徐淼当时在北鲁沟的表现,他最清楚,因为虎子始终都基本上跟在徐淼身边维护徐淼的周全。 虽说徐淼在北鲁沟一战之中,确实表现不错,协助韩兆守住了北鲁沟大营,也确实是他出谋划策,夜袭突厥人的营地,纵火烧光了突厥人的营地,烧死了无数突厥人,这都不假。 但是徐淼却居然大肆吹嘘他亲临一线,持弓放箭,还手持战刀大杀四方,这就简直是毫无底线了,人怎么能如此不要脸呢? 他明明就是天天都站在营里高台上冒充吉祥物,要说辛苦也算是辛苦,被冻得大鼻涕流一嘴倒是真的,冻得腿不会打弯也是真的。 但是他啥时候亲临一线,率众和进攻的突厥人拼杀过?别说他想都没想过,就算是想过,也没人敢让他到第一线去了! 至于他吹嘘亲率部下们,杀出大营,将突厥大军杀的大败,那就是屁话了!他出营倒是真的,不过却是在一帮人的保护之下,出去寻找夜袭突厥大营的那帮兄弟去了,追杀溃败的突厥人,是韩兆他们干的。 所以虎子站在门外听着徐淼在屋里对公孙婧和芸儿吹牛,嘴都撇脖子上去了! 公孙婧虽然不太相信徐淼的话,她很清楚徐淼的身手如何,人家射箭那是指哪儿射哪儿,他射箭那是指东打西,射哪儿指哪儿! 至于他的刀法,那就更是烂到家了,抡起刀来,上下飞舞,刀锋只围着自己转,看的让人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砍翻了!他要是拎刀上阵的话,砍死自己的可能性比砍死敌人的可能性要高很多! 不过看着徐淼吹的唾沫星子横飞,兴致高昂,公孙婧抿着嘴也不揭穿他,就任由他在哪儿胡吹。 倒是芸儿却相信徐淼的吹牛,听的两只眼里直冒小星星,每当徐淼吹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她就赶紧给徐淼倒茶,让徐淼润润嗓子接着吹。 徐淼吹了半天,看着芸儿一脸崇拜的表情看着自己,顿时颇有成就感,仔细一看公孙婧的表情,他就有点泄气了。 “罢了罢了!那些事情不说也罢!说了你也不相信!不说了不说了! 赶紧赶紧,上菜!我要吃黄瓜,我要吃烧昆仑紫瓜,我要吃蒜蓉豆角,我还要吃菠薐菜炒豆腐!对了,再给我烤俩红薯! 天天在军中吃肉,都把我快给腻死了!我现在都想搂着黄瓜睡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久违的泡澡 公孙婧和芸儿顿时都笑坏了,公孙婧笑的捂着肚子直呼肚子疼,指着徐淼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芸儿,去给他多摘一些黄瓜,今天晚上别陪他,让他搂着黄瓜睡!” 芸儿听罢之后,俏脸顿时被羞的通红,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和徐淼在一起时候的画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淼一听立即闭嘴,想什么呢?黄瓜好像应该是女士专用!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虎子的声音:“阿郎,宫里派人过来,说有圣上的口谕传达!” 徐淼觉得头顿时就有点疼,自己刚到家,李二的口谕就追着屁股赶了过来,这是要兴师问罪呀! 看来今天回来确实有点仓促,缺考虑了,以李二对自己的小心眼,自己回来不先去向他报到,李二的小心眼毛病又犯了,这次肯定少不了又要被他收拾了!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说道:“好,请他进来!” 说罢他便出门迎接。 来的是一个年轻宦官,看到徐淼就眉花眼笑,对徐淼很是客气,连忙和徐淼见礼道:“咱是楚公公派来代传陛下的口谕的! 陛下说明日颉利到京,命您明日入宫观礼,另外陛下还命您带上一些您特制的猛火油! 颉利大概会明日下午抵京,伯爷要是入宫的话,还是早点去比较好!” 徐淼点点头道:“多谢小公公,请回去回复楚公公,微臣一定提前入宫,请楚公公放心!” 说着命人给这个年轻宦官送了五两银子,小宦官也没客气,接过银子之后,也没有耽搁,欢天喜地的就立即赶回了长安城。 当晚徐淼陪着公孙婧和芸儿说话到很晚,芸儿看着徐淼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于是便有些失望的站起身离开。 公孙婧也看出来芸儿有点失落,可是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徐淼,她也有些舍不得徐淼,女人就算是再怎么大度,也是有极限的,徐淼离家数月时间,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也想要徐淼陪陪她。 不过想了一下之后,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也知道徐淼在外面憋了几个月为近女色了,自己又挺着大肚子,身子不方便,于是还是咬了咬牙,对徐淼说道:“时间不早了,明日夫君还要早早起床入宫面圣,就早点让芸儿服侍你去休息!” 芸儿顿时眼睛一亮,看了一眼徐淼,等着徐淼发话。 徐淼虽然在外憋了几个月,可是也知道公孙婧的想法,从感情上来说,他肯定还是和公孙婧更为亲近,更何况公孙婧现在怀着身孕,于是呵呵一笑道:“说的也是,确实有些晚了,那我今晚就睡在这儿了!不过我决定还是要先去洗个澡!芸儿先帮我洗个澡” 芸儿听罢之后虽然稍稍有点失望,但是还是多少有些欣慰,起码徐淼今晚即便是不陪她,也照顾到了她的心情。 而且芸儿本身性情也不是那种太善妒的人,更清楚徐淼和公孙婧的感情,要远比和自己的感情深厚,自己能成为徐淼的女人,也是公孙婧主动帮她,现在公孙婧怀着身孕,这么长时间不见徐淼了,肯定也想要徐淼陪陪她。 徐淼让他帮忙洗浴,其实也算是照顾到了她的心情,于是她也不再觉得失望,笑嘻嘻的含羞答应了一声,出去命下人给徐淼抓紧时间准备热水。 公孙婧听罢徐淼的决定之后,心里面满满都是欢喜和感动,等芸儿出去安排徐淼沐浴的事情后,便笑吟吟的贴在徐淼身边,偷偷的亲了徐淼一下,小声说道:“谢谢夫君!” 徐淼搂着公孙婧刮了她的琼鼻,起身道:“我先去泡个澡!好好洗一下,要不然现在为夫身上的味道估计能把你熏个跟头了!吃羊肉吃的满身都是膻味,我自己都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公孙婧凑到徐淼身上嗅了嗅,做了个干呕的表情,用手在鼻子下面扇着风,一脸嫌弃的推着徐淼道:“去去去,真的很臭呀!赶紧去,芸儿可是等着你呢!嘻嘻……就是小心别闪着腰了!” 徐淼脑子里顿时就想起了芸儿那副柔若无骨般的白嫩身子,心中也不由一荡,于是又忽然一伸手捏了一下公孙婧的俏鼻,在公孙婧的娇嗔声中,大声坏笑着走了出去。 公孙婧很有点小嫉妒,同时还有些羡慕,坐在桌边,捧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俏脸忽然间有点红了起来。 躺在自家的大浴盆之中,徐淼舒服的几乎想要呻吟出来,出去几个月,在寒冷的塞外,泡个热水澡那是非常奢侈的一种想法,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实现的。 就算徐淼再怎么爱干净,也只能委屈一下,充其量弄盆热水擦擦身子或者是洗个头就了不得了,平时只能勤换一下里衣凑合一下。 他早就想好好痛痛快快的泡个热水澡了,现在浸在自家的大浴盆之中,实在是舒服的四肢百骸都想呻吟。 他把自己整个人连头都浸入到热水之中,在水里憋了好长一阵子,直到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听到芸儿在浴桶外面焦急的叫他,还伸出小手来水里拉他,他这才猛然从水里把头伸了出来,一张嘴喷出一口水。 芸儿正伏身在浴盆旁边,一脸紧张的在“打捞”徐淼,徐淼忽然间从水里冒出头,朝着她喷了一口水,顿时便被喷的满脸满身都是水,发出了一声惊呼之声。 徐淼坏笑着趴在浴盆边上,一边剧烈喘息,补充身体缺乏的氧气,一边色眯眯的看着有点惊慌还有些狼狈的芸儿。 浴室之中很暖和,现在虽然开春了,但是浴室的墙壁是中空的,房子后面又火塘,烧了柴之后,热气会充满整个墙壁,给浴室升温,所以徐家的浴室之中,即便是在冬天想要洗澡,也会很暖和。 关键是不用在浴室里面点炭盆取暖,彻底杜绝了中炭毒的可能性,而且浴室里面的温度也很均衡,洗澡的时候很是舒服。 徐淼恐怕是这个世上最重视生活品质之人了,脑子里的鬼点子也多,所以对于家来说,他的理念就是一定要舒服。 而且他也喜欢干净,所以家里面的浴室也弄得最舒服,这样方便他随时洗澡,省的冬天在冰冷的浴室之中洗个澡,脱衣出水都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所以芸儿在陪徐淼过来,伺候他洗澡的时候,也把身上厚厚的衣裙给脱去了,只穿了一身贴身的轻薄里衣。 她刚才坐在大浴盆旁边,把徐淼的头发打散,用梳子为徐淼清洗头发,徐淼忽然间使坏,让她猝不及防,先是看徐淼沉入水中老半天不出来,吓了一跳,接着徐淼又猛地冒出头,喷她了一脸水,把她身上的轻薄里衣也给打湿了。 她身上的薄衫被打湿之后,便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胸脯上,勾勒出了她胸前的风光,徐淼喘息一阵之后,便看到了眼前芸儿的胸脯。 第七百章 浴室春光 芸儿没有公孙婧身材高,也没有公孙婧的身材矫健,毕竟公孙婧自小习武练剑,属于后世那种长期健身的美女,身材曲线很好。 而芸儿是官僚家庭大家闺秀出身的小姐,小时候家里条件好,干什么都有人伺候,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大小姐。 所以平时也就是读读书,练练字,有时候出去游玩一下,平时基本上不太有什么机会剧烈活动,所以身材是天生的柔弱一些,不过现在的她,身材还是发育开了,朐县玲珑有致,而且天生是那种柔若无骨一般的柔软身段,和公孙婧的身材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版本。 徐淼自从意外把芸儿“睡了”以后,便只能捏着鼻子把芸儿给收为了小妾,对于芸儿倒也挺疼爱的。 而芸儿性子很柔,像个容易受惊的小鹿一般,不喜欢争,总是逆来顺受,对徐淼也是百依百顺,所以徐淼倒是也挺喜欢这个姑娘。 既然两个人之前没有什么爱情可言,但是随着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徐淼也就接受了这种现实,对待芸儿也很是不错,渐渐的两个人之间也就随着身体的接触多了之后,耳鬓厮磨之下,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感情。 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间,往往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之前徐淼和公孙婧那样自由恋爱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几乎绝大部分男女充其量成婚之前,了不得也就是见过一面,接着就洞房了。 所以这时代的夫妻之间的爱情往往是先上车后买票,是在婚后逐渐培养出来的。 这也是徐淼为什么很抵触皇后给他在李渊的女儿之中随便选一个,指婚给他的缘故,他很拒绝这种先上车后买票的做法。 但是和芸儿之间,他最终也是先上了车,后来才逐步产生了感情。 看着惊慌失措,还有些小狼狈的芸儿,徐淼顿时心中一荡,他现在可是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出去几个月在军中天天跟一群糙汉子们在一起,如果以前没有女人的话,倒也罢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两个女人了,几个月不近女色,也着实上火。 于是他也不再犹豫,伸手就拉住了正在慌忙擦脸,对他娇嗔的芸儿,双臂一用力,芸儿便惊呼一声,被他拉的倒入了浴盆之中。 徐淼坏笑着捏着芸儿尖尖的下巴,对她问道:“老实告诉我,这段时间想不想我?” 芸儿跌入大浴盆之中以后,贴着赤裸着身体的徐淼,顿时也心情摇曳,满脸羞红了起来。 虽然她早在去年的时候,就被徐淼收入房中,成了徐淼的侍妾,但是她却并不太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徐淼随意抛弃,因为她在到了徐家一段时间之后,便看出来徐淼是个极其重情重义之人。 他对待自家的下人们,也都十分宽仁,对待公孙婧也十分宠溺,而且还十分护短,谁都不能欺负他家的人。 哪怕是他家的狗出门跟野狗打架吃亏了,徐淼都会派人去帮着自家的大黄狗找场子,轻则把野狗逮住痛打一顿,重则直接干掉就做成了狗肉砂锅。 加之徐淼历来不再外面胡来,家里面干干净净,绝没有那些勋贵人家之中乱七八糟的作风,对待女人也很是尊重,从来没听说过他出去花天酒地的乱来过。 像大户人家之中的侍妾或者婢女,往往只是主人一时间的玩物,玩儿腻了之后,便会弃若敝履,甚至将她们送来送去,或者和狐朋狗友交换着玩儿的事情比比皆是。 就连他父亲当初家里也豢养了几个侍妾,不过只是父亲的玩物罢了,玩儿腻了之后,父亲有时候不满意哪个侍妾,便会将其直接赶走或者是干脆送人。看书溂 可是徐家却绝无这种事情,徐淼哪怕是对待家中任何女人,都持礼相待,从不乱来,宫里面出来的那几个大丫鬟,现在到了徐家时间比她都久了,可是徐淼却依旧没碰过她们。 更不存在玩儿腻了就随便把家里的女人送人或者何人交换。 当她被徐淼收入房中那天晚上,徐淼便郑重的给了她一个承诺,告诉她,做了他的女人之后,就不用担心会被抛弃,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女人就行了,他绝不会对不起她的女人。 所以虽然只是给徐淼做妾,她也看出来,徐淼不会辜负于她,所以她很是放心,一点都没有担心过自己的未来。 她只想着好好的伺候好徐淼,在这个家里面生活下去,在徐淼的保护之下,平平淡淡的把这辈子过完。 所以芸儿对待徐淼,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不管徐淼有什么要求,她都极尽可能的满足徐淼。 几个月不见徐淼了,她也非常想念徐淼,今天徐淼虽然没有答应让她侍寝,可是却让她陪浴,她已经很知足了。 听着徐淼坏坏的问她想没想他,芸儿趴在徐淼怀里,俏脸羞红的点头小声道:“嗯!芸儿这段时间很想夫君,也很担心夫君,直到今天见到夫君安然回来,才彻底放心下来!” 徐淼则捏着她的下巴,继续问道:“那夫君回来,你高兴不高兴?” 芸儿红着脸认真的答道:“当然高兴了,听说你要回来了,妾身高兴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 看着芸儿娇媚的俏脸,徐淼于是便也不再多调戏她了,搂住她重重的亲吻了一下她,芸儿立即便热烈的回应起了徐淼。 徐淼回到公孙婧的房中,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公孙婧躺在床上都快要睡着了,徐淼才披着头发回到了房间,小心翼翼的钻入了被窝之中。 公孙婧有些不满的白了徐淼一眼:“洗好了吗?居然洗了这么长时间!哼!害的人家等这么久,都快要睡着了!” 徐淼嘿嘿笑着,脸上略略带着一丝歉然,将公孙婧搂入怀中,现在的公孙婧身体丰盈了许多,徐淼把手伸入她的衣襟之中,轻轻的抚摸着公孙婧隆起的肚皮上,对公孙婧说道:“小生给娘子赔不是了!刚才确实洗的久了点,让娘子久等了!” 公孙婧感受着徐淼现在略微有些粗糙的手在肚皮上摩挲着,有点痒痒的,虽然刚才有些吃醋,但是一想到今天徐淼回来,宁可陪着她,也没让芸儿侍寝,心里又释然了。 “罢了!看在你陪我的面子上,本娘子就不和你计较了!”公孙婧笑着依偎入徐淼的臂弯之中,对徐淼说道。 徐淼抚摸着公孙婧的肚皮,对她接着问道:“小家伙在里面动过吗?” 公孙婧一听,就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小东西会动?” 徐淼尴尬的答道:“你可别忘了,你夫君可还是一个神医!再说你有了身孕之后,我自然要多打听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事情了! 我也是第一次当爹,也有点紧张呀!所以自然而然也要多了解一些了!别忘了老孙可是全科的神医!你以为我这几个月跟着老孙,能不打听一些这方面的事情吗?” 第七百零一章 四轮马车 徐淼的这番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公孙婧于是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幸福的躺在徐淼的怀里,笑嘻嘻的把手放在徐淼的手上,拉着徐淼的手,在自己肚皮上来回抚摸着说道: “这小东西真的会动呀!一个月前,我就感觉到他似乎开始动了,这段时间,小东西越动越欢,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在里面踢我!那种感觉好奇妙!嘻嘻……” 徐淼搂着公孙婧,听着公孙婧兴奋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肚子里的小生命,这段时间是如何折腾她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他来到这个时代,现如今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爱的女人,现在还有了一个正在孕育,而且估计再有几个月就要出生的小生命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自从这个小生命的孕育,他感觉自己这才算是真正的融入到了这个时代,成为了这个时代大唐的一分子。 是这个小生命像个纽带一般,把他和这个时代彻底连接了起来,让他彻底对这个世界拥有了归属感。 这一刻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徐淼手的抚慰,忽然间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脚丫在公孙婧的肚子里踹了一脚,踢了一下徐淼的手。 徐淼立即惊喜的叫到:“动了动了!小家伙动了!踹我手了一脚!” 说着他立即掀开被子,不顾公孙婧的惊呼撩开了她的亵衣,把耳朵贴在她已经有些圆滚滚的肚皮上,仔细倾听她肚子里的小生命的动静。 但是听了半天,他也没听到小家伙的心跳,倒是能听到公孙婧的心跳。 公孙婧平躺在床上,感受着徐淼贴在她的肚皮上,倾听小家伙的动静,脸上露出了欣慰而且满足的微笑。 她现在觉得很满足很满足,能遇上徐淼这个丈夫,把这个世界曾经欠她的一切,都偿还给了她,小时候到大所遭遇的一切不公和委屈,这时候都得到了偿还。 这个男人给了她一切她曾经幻想过想要的,给她了一个温馨的家,令她可以锦衣玉食,而且爱她,体贴她,虽然这个男人并不算伟岸,可是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也许他之前不太符合自己内心中幻想的那样英武,但是谁都不能说,他不是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汉子! 他从一个卑微的寒门孤儿,还带着一个妹妹,一手打拼出眼下的地位,创造出了无数的财富。 他才学过人,天下事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总能想出出人意料的好法子! 为了不让自己今后受委屈,他甘冒着触怒当今天子和皇后娘娘的危险,拒绝了皇后娘娘的赐婚,宁可被发配到军前,去塞外苦寒之地,和残暴的突厥人在满是积雪的草原上搏命。 自己身份卑微,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嫌弃,给她了所有能给她的一切! 也可能是他的坚持,感动了上苍,现在又赐给了她一个孩子!她现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所以公孙婧现在感觉自己非常满足,得此夫君,她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徐淼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在公孙婧的伺候之下,草草梳洗一下,吃了几张荠菜鸡蛋煎饼,便坐上了马车,朝着长安城狂奔而去。 昨晚和公孙婧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后来还忍不住,又和公孙婧胡天胡地了一番。 虽然公孙婧很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可能是情到深处,最终也没忍住,还是小心翼翼的陪着他云雨了一场。 虽然他们都很小心,不太尽兴,可是徐淼还是很知足,但是早上就难受了,被老万派人在门外把他叫醒的时候,他是一百个不愿意从被窝里爬起来,离开抱着他的公孙婧。 但是一想到暴怒的李二那副嘴脸,他就不得不挣扎着爬起来,哈欠连天的洗漱一下,一边在芸儿的伺候下更衣,一边毫无形象的用手抓着美味的煎饼朝嘴里塞。 换完衣服,还叼了一张煎饼就匆匆的出了府门,钻到了停在门口的四轮马车里准备出发,这时候丫鬟秋禾匆匆追出来,把一壶热茶和一包吃的交给徐淼,让他在路上吃喝。 徐淼笑着对秋禾点了点头,秋禾顿时俏脸一红,给徐淼施了一礼,赶忙就跑了回去。 徐淼看着秋禾高挑的背影,还有她匆匆奔回府门的时候,扭动的细腰和丰满的臀部,如同风摆杨柳一般让人看得赏心悦目,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荡。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徐淼忽然间心生警惕,赶紧收回了盯着秋禾腰臀的目光,暗骂自己是不是有点脑子出问题了。 这在草原上苦熬了几个月下来,好像有点兽化的趋势,昨晚要说也算是尽兴了,可是一大早看到秋禾的腰身,却还是有点心猿意马,实在是有点不该呀!看书喇 徐家庄子到长安城虽然距离不近,但是现在进城的速度却比以前快了很多,贞观二年关中蝗灾和旱灾造成了大量的流民,趁着那个机会,朝廷官府以工代赈,招纳流民整修道路和河道,让长安城周边的道路交通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而且修路的标准也是徐淼制定的,而不是以前那种随便用石磙在平地上碾一条路就行了。 现在的道路两侧都开挖了排水沟渠,路基垫高夯实,上面再铺上了一层三七土夯实,接着再铺一层利于排水的大沙或者碎石,最后又在上面铺一层炉渣,彻底碾实之后,路面就平整了很多,即便是下雨之后,雨水也可以迅速的排入两边的沟渠之中。 现在的这种道路,就算是下雨天在上面行走也不太会粘掉鞋子了,基本上没有烂泥,马车行走在路上,也轻快了很多,颠簸感也轻了许多。 不像以前坐在马车里面,马车奔行起来,人坐在车厢里颠的上下乱飞,一不小心能把脑袋给磕破。 以前乘坐马车从徐家庄子入城,要走三四个时辰,现在马车跑起来,两个时辰就能进城了,而且还不至于被颠的心肝肺都疼了。 更何况徐淼家的四轮马车,还加装了减震用的簧片和弹簧,轮子上也包裹了厚厚比较负有弹性的牛筋,所以乘坐的舒适性得到了空前的改善, 虽然这些弹簧和簧片质量一般般,耐用性不是很好,时不时的会断,但是徐淼还是坚持要用这东西。 四轮马车是徐淼早就想做出来的东西了,这东西在平原上使用比起双轮马车有很大的优势,一是装载量大了很多,即便是载重量不见得增加太多,可是装载的货物体积却可以增加不少。 而且四轮马车因为前后轮之间轴距延长,乘坐的舒适性也好了很多,乘坐起来会更加舒服。 更何况徐淼还给四轮马车装了减震系统,乘坐的舒适性就更好了许多。 不过四轮马车在他出征之前,虽然已经造出来了,可是并未最后完工,他出征之前所以没有来得及坐上。 这次回来,家里的工匠们已经把四轮马车彻底做好,并且试验了多次,老万和芸儿也都试坐过几次,对这东西的舒适性是赞口不绝。 徐淼这次回来,老万显摆的赶紧就把这辆四轮马车给拿了出来,让徐淼试坐一下。 徐淼坐在四轮马车之中,让两匹马拉着马车,轻快的沿着官道奔向了长安城,感觉比起以前坐的两轮马车真的是舒服太多了。 填饱了肚子之后,又喝了几口水,他便靠在柔软的车座上开始打盹,昨晚折腾的有点太晚,这会儿天还不亮,他还是困得要死,不一会儿就在四轮马车轻微的颠簸之下呼呼睡去。 第七百零二章 怒怼魏征 当徐淼的四轮马车进入长安城的时候,立即就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长安城的大街上,都是两轮马车,哪怕是皇亲国戚乘坐的马车,即便装饰的再怎么豪华,也照样是两轮马车。 而且那些马车,不管多么豪奢,行走在石板路上,铁木结构的车轮,硬碰硬的碾压在石板路上,都会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车轮和直接和车身连接的车轴,又把震动毫无保留的传入车厢之中。 所以就算是再怎么奢华的马车,坐在里面也要忍受着这种噪音和颠簸,乘车者不分贵贱,都要忍着。 就是豪奢一些的马车里面,会铺上厚厚的皮毛,上面再放一些木棉填充的软垫,就算是不错了,但是跑起来的话,在路况稍差一点的地方,照样被颠的在车里乱飞。 但是徐淼的这辆四轮马车,式样却非常新颖,在街上轻快的小跑着,也听不到车轮和地面发出的那种硬邦邦的磕碰声响,转弯还很方便。 于是徐淼的马车所过之处,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纷纷驻足观望,对着徐淼的马车指指点点。 有人则认出了徐家的马车上的标记,认出了这是万年伯徐淼的马车,于是更加好奇这好久没露面的万年伯,啥时候又回来了,这不知道又搞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而徐淼在车里这会儿却睡得昏天地暗,靠在车厢里,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直到马车来到宫门外面的时候,停下来,徐淼才迷迷糊糊被随行来的胡昊给叫醒过来。 “到了?哦!到了!”徐淼睁开眼伸头看了看外面,忽然间觉得嘴角湿乎乎的,赶紧擦了擦嘴,下车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路上眯了一觉之后,这会儿感觉精神充沛了许多,一抬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老家伙正从宫门出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原来正是好久不见的魏征,刚好从宫里出来,看到了徐淼,也看到了他的马车。 魏征皱眉看了看徐淼的马车,一脸不喜的对徐淼问道:“这是什么马车?” 徐淼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不见魏征,怎么一见面魏征就这幅德行,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四轮马车,一脸迷糊的对魏征见礼道:“魏公早呀!好巧好巧!一回来就先碰见了魏公!好久不见了呀!呵呵! 这是在下的新马车,请问魏公有什么问题吗?” 魏征打量着徐淼的这辆马车,对徐淼问道:“你又搞什么?哪里有坐这种马车的?为何你的马车比别家的要多两个轮子?” 徐淼楞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马车,一脸疑惑的对魏征问道:“魏公,多俩轮子怎么了?多俩轮子车厢宽敞,这也有错吗?那条律法规定马车必须只能用俩轮子了? 在下的马车,除了多了俩轮子,也是只用双马,包括车厢的装饰,那一条逾制了?为何惹得魏公如此不喜?” 徐淼的话倒是把魏征给问住了,看看徐淼的这辆式样奇特的马车,虽说确实多了一对轮子,比起一般马车长了不少,但是装饰和所用的马匹数量,也确实找不出什么逾制之处。 但是看着这辆马车,和别的马车一比,长出一截,怎么看又觉得不顺眼,于是魏征便对徐淼说道:“徐淼,你总是喜欢标新立异,做些哗众取宠之事,处处总喜欢与人不同!这并非是为官之道!” 徐淼一听就不乐意了,虽然他很敬重魏征的正值,但是同时在认识魏征之后,却又很烦这老家伙的古板,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看他总是不顺眼,动不动就挑他的毛病。 为此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不少次的冲突,魏征在他这里也没讨到多少便宜,两三次都不得不对他道歉,但是却还不长记性,看自己总是不顺眼,一见面就想挑他的毛病。 所以即便是明知道魏征是个忠臣、良臣、铮臣,可是徐淼还是喜欢不起来这老家伙,这些年来,始终对魏征敬而远之,没事绝不和他多打交道。 今天入宫,在这儿一见面,这老家伙看到自己的新马车,就又开始挑毛病,自己怎么就招惹他了?于是徐淼当场就怒了。 “魏公,你这话下官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标新立异?什么叫哗众取宠?下官不过就是造了一辆新式的马车,怎么就惹到您老人家了? 要是按照您的说法,那么远古时候没有马车的时候,有人造出了马车,是不是也叫标新立异?没有弓箭的时候,有人造出了弓箭,是不是就叫哗众取宠? 要是照着您的说法,这世上也就不容出现新的东西和技术了? 那么敢问魏公,那下官造出的水车,是不是也叫标新立异、哗众取宠?是不是就该都烧掉,大家伙还去挑水浇地? 在下改造的曲辕犁,是不是也叫标新立异、哗众取宠?是不是也该就地烧掉,还用以前的直辕犁? 现在的马车和古代的马车一样吗?是不是只要式样不同古时的马车,那么您老坐的马车,难道就是和古时一样吗? 下官不知道这马车怎么让您看着不顺眼了,还请魏公赐教!” 徐淼当场就连珠炮一般的给魏征怼了回去。 魏征听着徐淼的话,被怼的一愣一愣的,本来他是出于好心,觉得徐淼有时候就喜欢干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这样做有些招人嫉恨,想要提醒一下徐淼,也怕徐淼折腾出一些新鲜东西,一不小心逾制给他惹来什么麻烦。 总之这辆马车,他看了之后觉得太过怪异,和别的马车一比,太扎眼不说,还有点太过招摇,会让人看了之后,觉得他太张扬,对他不好,所以才忍不住教训他几句。 结果没想到徐淼不识好歹,对着他就是一通怼,把他怼的居然哑口无言,找不到合适回击这家伙的理由了! 于是魏征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怒道:“简直不可理喻!老夫懒得与你多说!” 说完魏征便拂袖而去,徐淼在后面看把魏征怼的够呛,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奸笑着对魏征背影拱手道:“不送了!魏公慢走……啊……” 话未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差点又被当场抽趴下。 徐淼最烦朝中一帮老家伙倚老卖老,看他年轻,动不动就摆出长辈的姿态,不高兴了就抽他后脑勺,高兴的就拍他肩膀,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于是他立即一脸怒容的转头过来就准备发飙,但是当看到背后的人之后,却咯喽一声就把快要骂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险些噎了个白瞪眼。 原来背后站的是长孙无忌,他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了这里,把徐淼刚才怼魏征的话都听了个完完整整。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魏公说话的吗?回来不先去跟陛下复命,去看看我们几个老家伙,先一溜烟跑回家看你女人去!真是不忠不孝的混蛋! 魏公训你是为你好,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真是个混球!”长孙无忌瞪着眼就对徐淼骂了起来。 徐淼被长孙无忌骂的直翻白眼,但是也没敢顶嘴,可是心里面却一肚子腹诽,你们这帮老家伙哪儿有我老婆孩子重要呀?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凭啥先去挨家挨户的给你们这帮老家伙打招呼? 这么多老家伙,我要是先挨着走一遍,没天能下的来吗?好不容易回来,小爷不先回去看自己老婆,哪儿有兴趣先去看你们这帮老家伙? 第七百零三章 李二的诘问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是小子欠考虑了!只是在下的妾室怀有身孕,这么长时候小子不在家,颇为担心,所以才急着先回去看了一眼! 这不今日就赶回城里,先向陛下复命之后,接着就准备去探望诸位长辈! 这次回来,小子给诸位长辈都准备了一些土特产,接下来就给诸位长辈送到府上去!”徐淼对长孙无忌是不太敢放肆的,这老家伙现在深受隆宠,在朝中可是大佬,开罪不得。 长孙无忌听着徐淼的话,也好奇的打量着徐淼的马车,点头道:“这还像话!这是什么马车?怎么多了一对轮子?这车好用吗? 你小子要是不鼓捣点新东西出来,是不是难受?天天不务正业!回来第一天就又招摇过市!” 徐淼嘿嘿笑了笑说道:“这是去年我琢磨出来的一种四轮马车,坐着很舒服,转弯也还灵活,回头您可以试试!喜欢的话,小侄让家里也给您做一辆!”看书喇 长孙无忌其实年纪不算太大,对于新鲜事物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不像魏征那样古板,于是饶有兴致的围着这辆四轮马车看了一圈,点头道:“今天不行了,过几天,我再试试! 赶紧进宫,陛下等着你小子呢!小心点,你回来不先给陛下复命,先跑回家去,小心陛下收拾你!” 徐淼看看时间还不到中午,按照昨天宫里小太监告诉他的时间,程处默他们押送颉利入京要到下午,这会儿还有时间先去见见李二,于是便连忙躬身应喏,告罪一声之后,让虎子抱了几坛汽油跟着他入宫去。 到了延禧门之后,徐淼请见皇上,宫门口的侍卫和太监看到徐淼之后,都客客气气的,连忙跑去代徐淼通传一声。 不多久便传来消息,李二命徐淼觐见。 徐淼让两个侍卫接过虎子抱的几坛汽油,随徐淼入宫面圣。 徐淼入殿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龙案后面的李二,赶忙陪着一脸笑容的上前拜见李二。 “微臣参见陛下!多日不见陛下,微臣甚是思念陛下!”徐淼一脸讪笑的对李二说道。 李二斜着眼瞥了徐淼一眼,冷哼一声道:“哦?当真?” “那是!肯定当真了!微臣在外征战的这段日子,无时无刻不念着陛下!看到陛下龙体康健,微臣甚是高兴!嘿嘿!”徐淼偷眼瞄了李二一眼,赶忙猛拍马屁。 李二一脸不屑的表情,看了看徐淼:“那你昨日回来,为何不先入宫向朕复命?” “这个……微臣昨日归来,风尘仆仆,浑身上下都脏的厉害,臭烘烘的,岂敢面圣?总是要先沐浴一下,拾掇一下,再来向陛下复命!”徐淼立即就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哼!油嘴滑舌的家伙!算了,念你这次出去,也算是立了点功劳,朕就不和你计较了!以后再出去回来的时候,记着先来见朕!” “喏!微臣记住了!多谢陛下宽宏大量!微臣感激不尽!”徐淼一听李二的话,暗自松了口气,知道李二这会儿心情不错,把他算是放过了。 接着李二便让徐淼开始简单述职,说一下他这几个月在李积军中都干了点什么。 徐淼于是便把他这段时间在军中大致做的事情,简单的对李二做了一下述职。 当说到北鲁沟一战的时候,李二来了兴致,让徐淼原原本本的把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对他再讲述一遍。 虽然李积和付大通已经把北鲁沟一战的大致过程以军报的形式向李二做了汇报,但是毕竟奏报之中也不可能写的非常清楚,只是说了个大概。 徐淼才是当事人,所以李二想要仔细听一下徐淼亲自把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对他讲述一遍。 于是徐淼一听就来了劲儿,立即唾沫星子横飞的又把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对李二吹嘘了一遍。 不过这次对李二讲述北鲁沟一战的过程,他却没敢像昨天和公孙婧、芸儿那样满嘴跑火车的吹牛,总体上除了稍有夸张之外,倒也没敢吹的太离谱。 当然这次他倒是也老老实实的将韩兆、高大恩以及程处默、尉迟宝琪他们的功劳都交代了一遍,重点交代了韩兆在这一战之中起到的作用。 李二是什么人?这位天子可是骑着马帮着他老爹打下天下的马上天子,而且还是一个超级牛叉的名将,可不是谁都能糊弄的。 徐淼深知如果吹牛吹过头的话,李二立即就能听出他在吹牛,所以吹牛这种事,也是要分人的,对外行吹牛没问题,但是对内行吹牛,那是照着打自己的脸! 李二坐在龙椅上,津津有味的听着徐淼吹牛,心里面也在根据徐淼的讲述还原当时的战况,分析徐淼和韩兆他们当时的处置是否正确。 当听完徐淼的一番讲述之后,李二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你还算是没有信口开河!你和韩兆的处置基本上还算是没有出多少纰漏! 最终你派尉迟宝琪率众夜袭突厥人大营,算是此战之中的神来之笔!这才是你们最后大获全胜的关键! 不过你们第一天放弃第一道防线,却是一个昏招,看似保存了实力,可是却也将自己置于了险地! 幸好程处默那小子倒是不错,看出了危险所在,提醒了你!要不然的话,你们恐怕是很难守住第二道冰墙! 韩兆此人倒也算是一员良匠,朕记住他了!战后定会论功行赏! 你没有隐瞒他的功劳,这点做的不错! 这一战你确实也算是功不可没,没有丢人!能急中生智,以冰雪为墙,阻住突厥人的进攻,堪称机智! 还有你改天命武器监造一架你在北鲁沟所创的抛车,让朕也见识见识!可只用十人操作的抛车,朕倒是只听说过飞炮!但是飞炮充其量也只能抛出斤重的飞石,你所创的那种抛车,却可将数十斤的石头抛出二百步外,倒是着实不易! 今天过后,给你几天时间,给朕打造一架这种抛车,朕要亲眼观看! 那么给朕说说,你又是如何预判到颉利在碛口的时候,会立即抛弃随行的突厥人,向西逃遁?难不成你真的有神机妙算之能?” 徐淼暗叫侥幸,幸亏刚才他没有满嘴跑火车大吹特吹,要不然的话,肯定会被李二听出来他在胡说八道,今天少不了又要挨一顿臭骂了! 于是他立即笑着说道:“喏,微臣遵旨!微臣明日便去武器监的工坊,调派工匠打造!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陛下英明,陛下果真是心如明镜,大将出身,一眼就看出来微臣等人的失误之处!简直是太厉害了! 微臣对陛下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听陛下一言,胜读十年寒窗!” 李二听着徐淼巴拉巴拉的拍他的马屁,虽然脸上一脸的嫌弃,但是眼神中却掩饰不住他的笑意,这世上没人不喜欢被人拍马屁,李二就算是一代明君,照样也逃不脱这种虚荣心。 于是他强忍着笑意,摆摆手道:“好了,你可以闭嘴了!现在说说你是如何预判到颉利会向西逃窜的!” 第七百零四章 心满意足的李二 徐淼这才得意洋洋的说道:“陛下,微臣以为,颉利此獠就是个志大才疏,但是又生性多疑,还是个胆小如鼠之辈! 卫国公当初只率三千精兵奇袭定襄城,得手之后,颉利坐拥数万铁骑,却不敢反击,却当即便率军北逃,打算放弃阴山以南,逃往漠北! 仅凭此事,便可知颉利并非是个英雄!不过就是窃据东突厥的一个小人罢了! 而白道一战,他更是毫无建树,在兵力数倍于通汉道大军的情况下,却被打的溃不成军,逃往铁山龟缩于铁山不敢再战! 当卫国公决意奇袭铁山之际,他又仓皇逃遁,到了碛口之后,肯定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面对着屡屡精准预判出他行动的大唐军队面前,逃到碛口的颉利早已毫无斗志可言! 当遭遇我军之际,微臣以为他断无胆量再和我军相抗了!所以微臣判断,此獠必会抛弃部下,立即再次逃窜! 而当时东南西北,他唯一可选的就是向西逃窜,所以微臣才会请程处默他们提前绕过突厥大军,直接向西追击颉利。 最终却被微臣赌中了,程处默他们果不其然追上了仓皇西逃的颉利,最终将其擒获!就这么简单!” 李二手捻着下颌的长须,满意的点头笑道:“呵呵!没想到你这个小子,居然如此洞彻颉利,倒是让朕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好,此次擒获颉利,你小子也功不可没! 这次朕让你前往军前效力,看来你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之前的事情,朕就不和你计较了! 但是你告诉朕,为何你制出那种极其猛烈的的猛火油,为何却不禀报于朕?难不成你不知道此乃是军之利器吗?” 徐淼一听,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当即拜倒叫屈道:“陛下冤枉呀!这种猛火油,微臣也是炼制出来不久,还在摸索之中! 这次前往军前效力,微臣也是打算将其带往军前试验一下效果如何,回来之后自会进献给陛下! 现在微臣已经将一些猛火油带来,献给陛下,请陛下亲自品鉴!” 李二看了一眼徐淼带入大殿之中的几个坛子,于是便对楚宏吩咐道:“你去取来一个铜盆,倒出来点燃让朕看看!” 徐淼听了之后,头皮顿时有点发麻,他今天带来的这可是汽油呀!李二对此一无所知,居然胆敢在他的大殿上当场点着看看威力如何! 他这是嫌命长还是嫌弃眼下他的显德殿太简陋了?想要干脆一把火把这显德殿给点了,然后重建呢? “陛下且慢!万万使不得呀!”徐淼赶忙大叫道。 李二一愣,看着徐淼皱眉问道:“为何使不得?” 徐淼连忙急慌慌的说道:“陛下,此物燃烧极其暴烈,稍有火星便会爆燃,火势之猛烈,非寻常手段可灭! 而且有时候甚至还会轰然炸开,一旦点燃,火势便极难控制,即便是用水也难以熄灭!堪比白磷,不烧完很难将其熄灭! 这大殿之中,到处都是可燃之物,大殿又是木质结构,一旦点燃失控的话,便再难扑灭! 所以陛下要看它的威力,也只能在开阔地上试验,万不可在宫中点燃此物,否则必将酿成大祸! 一旦要是在宫中燃起大火,那么微臣就百死莫赎,必遭朝臣群起而攻之,只有死路一条了!万万不可轻用呀!” 李二一听,被吓了一跳,同时又有些将信将疑,对徐淼问道:“你说此油威力有如此之大?当真连水都浇不灭?” “微臣不敢欺骗陛下,此油威力绝非一般火油或者油脂!其一旦点燃,火势之猛,令人咂舌!即便是用水也绝难浇灭!万不可在宫中试验!必须要在无人的开阔地上试用! 今日时间恐怕来不及了,不如等到改日微臣亲自为陛下演示!”徐淼连忙再次劝阻道。 李二忽然间对楚宏问道:“礼部具体怎么安排的?可已经拿出章程?” “启禀陛下,按照昨日前来报信的信使所言,押送颉利的兵马需到今日未时之后方能抵达城外! 礼部以为兵马入城时间太晚,今日不宜组织观礼,礼部的意见是今晚他们在城外驻扎,明日一早入城为佳! 这样的话,准备的就不会太过仓促了! 礼部的官员这个时候就在殿外候着,想要奏请陛下!但是刚才陛下正在忙,所以老奴就让他们现在外面候一下!” 李二于是对徐淼摆手道:“你且先退到一旁!宣礼部的人进来……” 一众礼部的官员快步走入大殿,陈述了他们的意见,说今天押送颉利入京的兵马抵达长安城太晚了,等入城将颉利送入宫中面圣,已经到了天黑时候了,另外夜间也要宵禁,不宜今日急着让颉利入宫。 所以礼部希望安排明天一早将颉利押入长安城,这样的话更为合适,时间也更充裕,还有时间将颉利献俘于太庙,希望李二同意他们的安排。 李二想了想之后,也觉得时间确实有点晚了点,大家伙不能尽兴,于是便准了礼部所请,明天一早让颉利入城,并且由长安县和万年县在长安城公布这个消息,这么一来明天一早,长安人便可以夹道观看颉利被押入城中。 这样对李二来说,也是一个凝聚民心的好机会,让天下人都见识见识他李二的文治武功。 这次北伐,李二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的,此战只能胜不能败,一旦失败的话,对于他的声望必将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至今民间还有人不断的在腹诽李二,说李二的能力远不如他老爹李渊,甚至还有人还暗讽李二治国不如太子建成,谋篡皇位,却招致关中大蝗大旱云云。 所以李二必须要用一场大胜来证明他的能力,北伐东突厥就是证明他能力的机会。 因为东突厥的强大,是唐人心中的一个巨大阴影,李家起事之前,可是向东突厥称臣,获得了东突厥的支持的,李渊在位期间,也不敢对东突厥怎么样,是每年都要向东突厥送礼的,说白了就是进贡。 李二即位之后,颉利便立即挥师二十万南下到长安城打李二的脸,渭水之盟对李二来说,就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看书溂 他唯有击败东突厥,击败颉利,才能彻底挽回他的尊严,虽然之前颉利已经被揍得派人跑到长安向他称臣了,可是李二表面上很高兴,表态愿意接受颉利的称臣,但是内心之中,却还是非常期待把颉利给彻底干掉。 唯有彻底干掉东突厥,大唐才能彻底解决来自北方最大的威胁,才能震慑西面的吐谷浑、西突厥等胡人,也能震慑国内的一些居心叵测之辈。 此次前方大军不负他的厚望,成功的将颉利生擒活捉,并且献俘于长安,所以李二这次可以说是彻底扬眉吐气了,当然不能草草的就让颉利进城,随随便便的就这么算了。 他也非常希望让长安人都好好看看,颉利是如何狼狈的被押入到长安城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也是他耀功的一刻。 第七百零五章 起驾北禁苑放火 李二现在最想看的就是这些天他老爹李渊的脸色,自从颉利被俘的消息传到长安之后,一直呆在太极宫之中不肯让出太极殿的李渊似乎忽然间消沉了许多。 自从他老爹李渊退位之后,便一直住在太极殿之中,始终只字不提把太极殿让给李二,整日里在太极殿里花天酒地,不是饮酒就是和美女嬉戏,日以继夜的乒乒砰砰造小人,给李二添弟弟妹妹。 李二已经足足尴尬了快四年了,只能委屈的在旁边的显德殿之中处理朝政,谁不知道显德殿以前就是东宫太子的地方? 他堂堂大唐的国君,登基数年时间,却始终不能堂堂正正的坐在太极殿这个正殿里,让李二也着实憋屈。 谁都不知道李渊在想什么,一直赖在太极殿里不走的原因,李二已经杀了兄长和弟弟,逼老爹退位了,可以说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被千夫所指了,所以李渊赖在太极殿不走,李二也不敢赶他离开。 但是自从李二亲自去太极殿把大军已经将颉利生擒活捉的消息告知李渊之后,他就明显看出李渊仿佛瞬间老了很多,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顿时变得萎靡了下去。 李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却爽的不要不要的,他终于在老爹面前扬眉吐气了,他比谁都清楚,他老爹退位之后,始终是心有不甘的,但是现在他灭了东突厥,生擒了颉利,却让李渊彻底明白了,他确实不如自己的这个儿子。 所以李二对于颉利被送入长安这件事非常重视,希望能声势越隆重约好,于是便同意了礼部的建议,将颉利入城推迟到明天一早。 另外李二还下诏,明日暂停宵禁一天,让长安城的人好好庆祝庆祝,热闹一下。 礼部的人立即领旨下去准备去了,而李二则扭过头看到徐淼,立即便对徐淼说道:“走!现在没事了,去找个地方让朕见识见识你这猛火油的威力!” 于是徐淼躬身领旨,楚宏立即招来了两个小太监,把徐淼带来的几坛汽油给小心翼翼的抱上,跟着李二出了显德殿。 李二想了一下之后,决定就近带着徐淼去龙首池那边检验一下徐淼弄出的汽油的威力,顺便又让人去招呼了长孙无忌和尉迟恭等留守在长安城的老部下一同前往龙首池观看效果。 龙首池就是后来大明宫所在的位置,属于龙首原最上方的位置,只是现在还没有开建,属于皇宫的北禁苑,现在还是皇家园林。 这里相对来说,现如今还属于未开发之地,花草树木不少,但是却没多少建筑物,也就是一些凉亭之类的建筑,在这里试验汽油比较安全一些,不会造成严重的失火事故。 李二因为要带着侍卫和徐淼等人到北禁苑,走近路要穿过后宫,这么做不太方便,于是便乘坐步舆先出宫,出宫之后,换马车绕到北禁苑那边。 出宫之后,徐淼也叫来了自己的四轮马车,李二也没有大张旗鼓,本来准备了一辆普通马车准备上车前往北禁苑。 可是当看到徐淼叫过来他的四轮马车之后,李二看着这辆四轮马车立即就来了兴趣,他倒是没觉得徐淼的马车有什么逾制之嫌,按照规定,徐淼只要不用四匹马拉车,那么只用两匹马拉车就不算逾制。看书溂 另外徐淼的马车装饰也很简单,没有给马车镶金嵌玉,这方面也没有什么逾制。 至于马车几个轮子,还真就没有明文规定,只是眼下所有马车,都用的是两个轮子,徐淼的马车却用了四个轮子,马车就显得长了一些,显得有些奇特。 “慢!小子,你这马车为何多两个轮子?这样的马车行驶起来可方便吗?”李二因为心情很好,所以兴致勃勃的便围着徐淼的马车转了一圈,好奇的审视了徐淼的马车一番。 “这是四轮马车,相比两轮马车乘坐要舒适许多,而且如果是用来装货,在平原地带可装载更多货物,拉车的马匹也相对比较省力,可以拉更多更长或者是更重的货物。 至于转弯,比普通两轮马车稍微半径要大一点,但是却并无多少妨碍,还是很灵活的! 在这里微臣设计了一个转向的机构,前轮会随着马匹转向而转向,带动后轮转向,并无多少影响! 这车是维持去年的时候制作的,微臣出征之前,尚未完全做好,此次回来家中工匠才将其完工,今日微臣便是乘坐此车来的宫中! 这也是微臣第一次试乘这种四轮马车,如果陛下觉得新奇的话,不妨坐一坐试试!” 徐淼连忙在一旁对李二介绍道。 李二一听,就立即答应了下来,抬腿就上了徐淼的这辆四轮马车,看到马车里确实宽敞了不少,车厢长度加长,车厢里还安装了对坐的两排包裹了皮子填充了丝绵的软装座椅,座椅还有软靠背,坐上去之后确实非常舒服。 “臭小子真会享受!”李二坐上去试了试之后,立即就嘟囔着对徐淼骂道。 徐淼干笑着说道:“陛下,微臣从小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日子过得好了点,也就喜欢琢磨琢磨,怎么才能把日子过得更舒服一点!” 这时候段淳喝令徐家的车夫下来,换上皇家的车夫,但是徐淼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说道:“车夫换不得!这辆车驾驭和其它马车有所不同,如若不知道如何驾驭,会出事的!” 段淳眼一瞪,想要抬杠,觉得不就是赶马车吗?这四个轮子的马车有何难以驾驭的?想要亲自上去驾车。 但是李二却摆手道:“段淳,听他的,不用换车夫了!朕就试坐一下,还让马夫驾车!” 段淳听了李二的吩咐之后,这才赶紧躬身领命,但是还是挤到了车夫旁边,坐在了车夫旁边的位子上。 徐淼准备给李二关上车门的时候,李二说道:“罢了,你也上来!” 和天子同乘,这可算是相当大的殊荣了,一般情况下,天子是不会随便让人于他同乘的,于是徐淼连忙谦让道:“陛下坐的车,微臣岂敢和陛下同乘!微臣在后面骑马跟随就是了!微臣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让你上来你就上来,你做的那些事,要是朕和你计较,你有几个脑袋不够朕砍的?上来!”李二把脸一沉,对徐淼说道。 徐淼这才无奈的磨磨蹭蹭的上了车,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李二对面的座位上。 李二吩咐一声,车夫战战兢兢的一抖缰绳,催动挽马,哒哒哒的拖着马车开始走动了起来。 几十个李二的侍从护卫立即也都纷纷上马护在了马车前后左右,簇拥着马车向北禁苑方向行去。 李二兴致勃勃的坐在马车里,感受了一下这辆四轮马车,连连点头:“嗯嗯,确实坐着很舒服嘛!一点也不颠簸,而且也没多大声响!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车车轮为何也不发出响声?还如此平稳?” 徐淼赶紧陪着笑脸答道:“这辆车的车轮,微臣用了牛筋包裹,使得车轮有了一定的弹性,不会硬碰硬的碾在石板路上发出声响。 车厢下面和车轴连接的地方,微臣加装了一种有弹性的东西,可以起到减小震动的作用,这么一来车厢里的人就不感觉太过颠簸了!” 李二靠在软靠背上,对这辆车的舒适性满意极了,又对徐淼笑道:“你这个臭小子,实在是太会享受了!为了享受,什么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这种好东西也不知道先给朕送一辆,实在是混账之极!” 第七百零六章 被讹了 徐淼满脸堆笑的说道:“陛下,这不这辆车也是刚做好吗?微臣也是第一次试乘,不保证安全的话,微臣岂敢将其献给陛下? 万一陛下坐着的时候,车子出了什么问题,微臣就百死莫赎了! 今日试乘之后,微臣觉得这辆车应该可以了,跑了这么远,并未出现什么问题,转弯什么的也挺平稳,只要陛下喜欢,微臣就把这辆车献给陛下便是了!” 其实徐淼今天过来,确确实实是打算把这辆马车送给李二的,他就知道李二对他的时候,特别小心眼,看到他弄出点好东西,没有他不想要的。 自己以后乘坐这种四轮马车招摇过市,要是不给李二送一辆,让李二知道了,李二绝对饶不了他。 而且这次他回来没先给李二报到,直接就一溜烟的跑回家去看老婆了,李二肯定会有气,所以他来的时候,特意坐这辆车过来,就是打算把这辆车送给李二,巴结巴结李二,让李二消消气别找他麻烦。 最关键的是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做这四轮马车的生意了,准备再开一个专门生产四轮马车的工坊,制造四轮马车进行贩售,这绝对是一门好生意。 而最好的广告就是让李二先坐上这种四轮马车,这样的话,有了李二的宣传效应,今后四轮马车一上市,朝中勋贵和有钱富人,都会趋之若鹜,比他做什么宣传广告都要强得多。 这种走高端路线的生意,一般商贾想要让皇家用他们的东西,不知道要求爷爷告奶奶,走多少门路,花多少钱才能把他们的东西送入宫中。 而自己却一点力气都不用费,李二自己就张嘴找他要了,中间不知道省去多少花销,自己只需要给李二造两辆马车就行了。 说白了,他送李二这辆四轮马车,一点都不赔本,而且还是稳赚,绝对不会吃亏。 李二对于徐淼的“大方”很是满意,看了一番之后,说道:“算了,这辆车朕就不要了,你给朕另外打造一辆,不要车厢,交给掖廷局,车厢和装饰交由掖廷局负责做就行了! 另外再照着你这辆马车,给朕再做一辆,平时朕微服出宫的时候乘坐!” 徐淼连忙答应了下来,一边暗自欣喜,一边暗骂李二这家伙真是个贪婪的家伙,一辆还不够,直接要两辆! 但是接下来生意就来了,估摸着李二坐上之后,接下来两辆也不够,后宫之中,长孙皇后也肯定要再要一辆,接下来都知道这车的好处之后,宫里的马车估计要全部换一遍了。 那些嫔妃、太子、皇子、公主们肯定也要,甚至于出宫办事的内侍也会换,以后一段时间,单单是做皇宫的生意,估摸着就够他的作坊吃了。 徐淼心中暗喜了起来,这两年他着实为长孙赚了不少钱,现在总该赚点皇家的小钱钱了!嘿嘿! 一路上李二又问了徐淼有关雪屋为何可以御寒的问题,还有徐淼在军中的这段时间其他一些事情,很显然李二很关心徐淼在军中都干了什么,这也说明了李二对徐淼的看重。 徐淼一一对李二做了解答,李二对于什么热传导之类的东西根本听不懂,但是大致听出来了雪屋可以御寒的道理,于是也就不再多问,他作为皇帝,不需要懂这些杂学,徐淼懂就行了,回头能教给李承乾、李泰他们就行。 到了北禁苑之后,李二对于这辆四轮马车的舒适性是赞口不绝,比起以前他乘坐过的所有马车都要舒服得多,坐了一会儿就彻底爱上了这种马车,命徐淼回去之后,就抓紧时间给他赶造,这辆车他就暂时留下先用着了。 等他们到了北禁苑的时候,李孝恭、长孙无忌、尉迟恭和老程等人都已经快马赶到了北禁苑,他们不知道李二这个时候,忽然间叫他们到北禁苑干什么。 颉利下午就要到长安城了,他们都在官衙之中等消息,刚才得到消息,说李二已经决定改为明天一早让颉利入城,他们正准备打道回府,可是马上就接到李二的口谕,让他们到北禁苑这边。 于是他们便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纷纷赶紧赶来了北禁苑。 到了北禁苑他们才看到李二居然和徐淼同乘一辆马车来了北禁苑,大家伙就心里面暗叹,李二对徐淼确实堪称隆宠,居然给徐淼同乘的待遇。 接着他们才注意到,李二坐的这辆马车与众不同,居然是四个车轱辘,和平时他们坐的俩轮马车形制有很大的不同,看起来好像是更气派一些,也要长一些,都颇有些好奇。 见到李二下车,众人纷纷上前给李二见礼,徐淼也赶忙满脸堆笑的过去和他们见礼,并且向尉迟恭和老程恭喜,说这次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立了大功,生擒活捉了颉利。 俩老家伙乐的嘴都咧耳朵后面了,怎么看徐淼怎么顺眼。 这次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老牛家的小牛,三人联袂偷偷离家出走,追着徐淼陪他跑去了李积的军前效力。 三个老家伙虽然有点恼怒,但是更多的却还是欣慰,他们都了解徐淼,知道自己的儿子跟着徐淼吃不了亏,今后他们这辈人起来之后,少不了要徐淼帮扶自己的儿子一把。 所以他们对于儿子的做法,并不感到生气,只是恼怒的是这几个混蛋跑的时候,没给他们明言,偷偷的溜之大吉了。 他们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跟着徐淼去了军前,吃不了什么大亏,说不定还能捞点功劳,但是绝对没想到自家的儿子,居然能捞到生擒活捉颉利这样的大功。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老程和尉迟恭和老牛都乐翻了过去,得到消息当天晚上便大宴宾客,逢人便猛吹自家的儿子。 后来仨老家伙又私下凑一起喝了一场,一个个都喝的酩酊大醉,着实扬眉吐气了一把。 这比他们自己出去打了一场大胜仗都让他们觉得长脸,人活一辈子,不都是活子孙后代吗?都巴不得自己的子孙后代能成器。 他们三个的儿子,跟着徐淼去了草原之后,居然捞到如此大功,让他们如何不脸上有光,在同殿称臣的老家伙面前,着实够他们得瑟好长时候了。 所以当看到徐淼之后,尉迟恭和老程都乐的见牙不见眼,逮着徐淼就是一通拍拍打打,把徐淼又是拍的龇牙咧嘴。 旁边的李孝恭和长孙无忌看着这俩老家伙的神色,都撇着嘴一副鄙视,但是又掩饰不住有点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特别是长孙无忌,他的儿子长孙冲和徐淼关系也不错,但是却就没想过和徐淼一起出去,还私下里嘲笑过徐淼聪明反被聪明误,公主都不娶,现在好了,被陛下给发配到军前去了。 倒是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牛家的大小子,三个家伙傻人傻福,看在和徐淼的交情上,偷偷跑去追着徐淼陪他出塞,结果捞到了这么大的功劳。 长孙冲要是当时也能和他们一起去,这次的功劳岂不也有他一份了? 所以长孙无忌一想起来这个,就觉得心里面堵得慌,再想一下自己的儿子,就想回去先把那家伙给揍一顿出口气。 第七百零七章 精忠报国 李二等徐淼和他们寒暄之后,便带着他们进了北禁苑,北禁苑现在虽然是鸟语花香,但是却还算清净,只是大唐立国之后,一直以来都在打仗,国库始终不是很充裕,皇家也没多少闲余的钱,所以一直没有修缮北禁苑。 北禁苑始终还保持着前隋时候的模样,有些年久失修,花木也缺乏修剪,显得有些冷清。 李二带着众人,直奔龙首池而去,龙首池是北禁苑之中的一个小湖,连通着渭水、永安渠和龙首渠,形成了长安的水网。 在龙首池旁边,有几座亭子,但是看样子上面的油漆有些斑驳了,李二的皇宫日子其实并不宽裕,李二刚即位的时候,他老爹李渊是个老色痞,当了皇帝之后,给宫里选了很多宫女。看书喇 加上前隋留下的宫女,宫中养了很多闲人,李渊退位之后,李二又不敢不孝顺李渊,所以对李渊极尽宽容,只要李渊不试图插手朝政,和朝臣联络,那么不管李渊要什么享受,他都尽量满足。 而皇家的内帑本来就不充足,皇家掌握的生意赚的钱也根本不够支出的,于是李二才数次将宫中的宫女遣散了数千人之多,来减轻压力。 这两年长孙借助徐淼,开办了一些生意,徐淼帮着长孙着实赚了不少钱,这才让长孙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不过北禁苑这边,还是没有钱大规模修缮,李二暂时也没有计划修建大明宫,所以这里就显得有点破败,平时李二和长孙还有嫔妃们都很少来北禁苑这里游玩。 故此北禁苑这里显得有些清冷,苑中基本上没多少人,只有少量的太监和老一些的宫女住在这里负责洒扫维护一下苑子。 众人不知道李二带着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但是想着明天颉利就要入城了,还以为李二心情很好,带着他们游览一下北禁苑的春光呢! 这时候天气已经开始暖和了,苑中许多花都正值盛开的时候,走进北禁苑之后,这里面虽然清冷,但是却也算是花团锦簇鸟语花香,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李二一边带着众人行走在北禁苑之中,一边和这些手下的重臣有说有笑,忽然间李二想起一件事,对跟着他的徐淼问道:“对了小子,我听闻你在塞外军中的时候,即兴作了一首曲子? 有人把这首词给朕誊抄了下来,倒是很有气势!听说军中将士都很是喜欢,现如今广为流传,时常吟唱!据说很有提振士气的作用! 但是因为没有乐谱,朕并不知道该怎么吟唱,你今日就给我们唱一曲如何?” 徐淼马上就想起来他那天看着李靖的大军出征,心情激荡之下,随口扯着脖子嚎着唱出来的那首精忠报国。 现如今他离开定襄城的时候,这首歌早已是传遍了大唐军队,几乎人人都会唱了,就是因为学的不正宗,唱出来的是南腔北调荒腔走板,但是却也并不妨碍当兵的兴致来的时候,扯着脖子嚎几嗓子。 而且行军的时候,当兵的最喜欢嚎几嗓子,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翻越阴山的时候,因为全军在山谷之中扯着脖子嚎,引发了雪崩,差点把他们埋在谷中。 既然这都被李二知道了,那么徐淼也不介意今天把这首歌唱给他们听听,起码他唱的才是原版,字正腔圆,不至于跑调,要是让别人来唱的话,不知道跑调要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于是他便躬身应命,清了清嗓子,一边走一边扯着脖子大声的唱了起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思黄河水茫茫……” 李二和众臣一边走一边听徐淼唱,走着走着李二停了下来,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其他众臣也都纷纷跟着停了下来,从一开始时候不放在心上,变得开始认真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首歌的歌词写得是相当应景而且十分豪迈的,唱出了热血男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万丈豪情,再加上这首曲子谱写的也很是豪壮,徐淼唱的时候,也代入了感情,唱的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唱出了一种豪放的霸气之感。 所以当徐淼开始唱的时候,李二和众臣听着听着,就都停了下来,内心中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共鸣感。 他们都是曾经在沙场上率领大军四处征战过的,当然更能领略到这首歌其中的意境,不由得一个个都听的有点热血沸腾了起来。 徐淼看着李二和诸臣的表情,心中颇有些得意,想当年他前世的时候,和哥们偶尔去k歌的时候,他的嗓子可是哥几个里面公认的,所以点歌的时候,他也就成了麦霸。 而这首精忠报国,也是他最喜欢的歌之一,故此唱的溜熟,而且唱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能把握这首歌的情绪,故此带入情绪之后,才能把这首歌唱的是荡气回肠、豪迈霸气,同时又铿锵有力。 虽然这具身体的嗓子并不算好,但是好歹也凑合能用,基本上还算是高音能上去,低音也下的来,赶不上他前生那副嗓子,但是也能达到百分之八十的配置! 所以当他倾入一定的感情,代入情绪之后,唱出这首歌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唱的让听者们产生了共鸣。 当徐淼唱完收住声之后,对李二和周围几个大佬拱手说道:“献丑,献丑了!嘿嘿!” “好!唱的好!”尉迟恭先第一个大声叫好起来。 接着程咬金也跟着开始大声叫好,最后连李二也不断点头道:“不错不错!确实是一首好词! 唉?小子,你什么时候还会谱曲填词了?” 徐淼一听,连忙摆手道:“陛下高看微臣了,微臣也就是精通算学和格物学,那里会填词作曲呀?这不过是在塞外的时候,看着我大唐的雄师雄壮霸气,当时心中一动,即兴随口唱出来的! 微臣既不会谱曲,也不会填词,就是有感而发而已,谁知道却被传开了!让陛下见笑了!” 李二这会儿兴致勃勃,摇头道:“不对不对,非一定功力,做不出这等曲子,也填不出这种词!你说,这首曲子是不是你父亲教你的? 不对!这也不该是你父亲所作,此曲曲调激昂豪迈,雄壮霸气,词也填的是豪情万丈!没有亲临过战场的人,万难做出这首词! 你父亲并未从过军,也没有上过战场,当做不出这首曲子! 这么说果真是你即兴之作?” 徐淼也知道,以他原体父亲的经历,是不可能做出这首歌的,所以这才说成自己的即兴之作,现在改口也晚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此曲确实是微臣即兴之作,只是随口唱出来的!微臣不敢欺瞒陛下,还望陛下明鉴!”徐淼硬着头皮说道。 李二看了看徐淼,点了点头:“也罢,朕就且信你一次!这首词听起来确实也算是应景之作!你当时在军中,确实可能心有所感!灵机一动即兴而发! 今晚回去之后,你把工尺谱给朕写下来,朕要礼部安排乐人回头在大宴之上颂唱!” 徐淼一听头皮就麻了,现在的乐谱,可不是后世的五线谱,或者简谱,现在所用的乃是工尺谱和琴谱,他又没学过这东西,总不能把简谱写出来交给李二? 李二要是能看懂简谱的话,那么他也成了穿越者了,所以让他把乐谱写下来,那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他忽然间想起来,芸儿可是大家闺秀出身,而且很是聪慧,读过书,多少粗通一些算学,关键是弹得一手好琴,还会记谱,让芸儿帮他记谱肯定没问题。 于是徐淼也就躬身应喏答应了下来。 第七百零八章 纵火 李二回味着徐淼刚才所唱的这首歌,又对徐淼问道:“那么你给这首词曲起了名字吗?” 徐淼点头道:“微臣将这首曲子定名为精忠报国!” “好!好一首精忠报国!此曲名非常合适!今后定会被大唐将士传唱四方!走!时间不早了!记着过两天把这首曲子的曲谱交给朕!”李二抚掌大笑了起来,挥手对众人说道。 众人跟着李二到了龙首池之后,李二扫了一眼龙首池,抬眼看到了池边有一座看起来稍微有些破旧的凉亭,对徐淼问道:“小子,那个凉亭你看用来试你的猛火油如何?” 徐淼看了一眼,亭子就在池边,周围是一片空地,没有林木花草,倒是一个可以点火的地方。 于是他点头道:“微臣觉得此处可以!” “那好!楚宏,命人准备水桶,先打几桶水准备!” 楚宏立即命跟着过来负责照看北禁苑的几个上了点年岁的太监去找了几个水桶过来,交给了跟着来的侍卫,侍卫跑到池边打上来了几桶水,放在一旁准备好。 李二接着对段淳吩咐道:“你取一坛猛火油过来!” 李孝恭和长孙无忌他们都好奇的看着李二带过来的几个坛子,这些坛子都是小口坛子,有点像是装酒的,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听李二说这是猛火油,几个人顿时就露出了一连兴趣缺失的表情。 不就是猛火油吗?军中一般情况下也常备的有这东西,点燃之后,确实是纵火的好东西,但是他们却也都见识过,也就没什么好奇的了。 李二今天这是怎么了?把他们几个重臣都招过来,居然就给他们展示猛火油看,这有什么好看的?所以几个老家伙都觉得李二今天是不是因为颉利被送到长安,有点疯了。 但是徐淼却很小心,请李二他们后退一些,离那亭子远点,最好是能退到百步之外。 可是李二他们一帮家伙却似乎对徐淼的话置若罔闻,稍稍退后一点,也就是退到了三十步外就不走了。 这时候徐淼正在布置试验现场,为了让李二只管了解汽油的危险性,徐淼亲自指挥段淳,先给亭子里放了一坛没开封的坛子,接着让段淳朝亭子扔了一个坛子。 坛子咣的一声被段淳扔到亭子里面,摔得粉碎,里面装的如同水一般的汽油一下就四处溅开,溅的亭子内外到处都是。 扭过头却看到李二他们却只站在亭子外三十余步外,把徐淼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去好说歹说请李二再后退一些,一再强调,坛子里的猛火油被火烧了之后是会爆炸的,一旦飞溅到人身上,那是会要了人命的。 但是李二却不为所动,依旧嘻嘻哈哈的和几个老家伙谈笑风生,对徐淼的话置若罔闻。 徐淼真的急眼了,这要是汽油坛子炸了的话,三十步绝对属于有效杀伤范围,李二被烧掉一根毛,他都会死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于是徐淼打躬作揖,最后急的想哭,只差趴地上给李二磕头了,李二这才看着徐淼紧张的表情,稍微认真了一些,哼了一声退到了五十步外。 但是徐淼依旧觉得不放心,求爷爷告奶奶的乞求他们再向后退一点,这一坛子汽油,有十几斤重,烧的炸开之后,天知道能把汽油崩出去多远,会把瓷片崩飞多远。 李孝恭和尉迟恭老程他们不耐烦的一脸鄙视的对徐淼说道:“去去去,去一边去,我等什么场面没见过?陛下也是久经沙场,什么火油没见识过?站这么远足够了,你咋不让我们干脆站在北禁苑墙外去呢?” 徐淼急赤白脸的说道:“今日所试的这种火油,绝非是你们以前见过的任何一种火油,此油不但燃烧极猛,而且那个坛子里也装了火油,火烧之后便会爆炸! 这里并不安全,求求陛下和诸位大人了,给小子一点薄面,再后退一点!拜托拜托!求求诸位!” 李二皱着眉对徐淼问道:“难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请陛下相信微臣,虽然微臣也没这么试过,但是却知道此物的厉害,求陛下一定要相信微臣!”徐淼赶忙答道。 李二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是还是给了徐淼一点面子,又后退了一点,退到了距离凉亭七十步左右的地方再也不退了。 徐淼看看这个距离,好歹感觉这里应该算是比较安全了,对楚宏说了一声,命侍卫准备大盾挡在李二他们前面。 这时候李孝恭他们其实也发现徐淼这坛子里的猛火油和他们见过的猛火油似乎有所不同,他们以前用过的猛火油,都是黑乎乎粘稠的东西,其实就是石漆罢了,以前西市那边有卖的,没钱人家买回去点灯用。 但是这一年多来,西市卖石漆的铺子却关张了,想买现在都买不到了,军中用的是以前的库存,也没有收购石漆,所以也不知道现在石漆哪儿去了。 而且他们之中长孙无忌还知道,猛火油也就是石漆,产自延州,那东西很是粘稠,味道也很是难闻,闻起来很臭。 可是今天段淳摔碎的那坛子猛火油却似乎像水一样,摔碎之后溅的到处都是。 李二兴致勃勃的抬手要来了一张弓,徐淼让人给李二准备了一支火箭,也就是箭簇上绑了一块油布,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火折子,拧开之后吹燃,帮李二将火箭点燃。 他使了个心眼,没掏出他现在新制的缩小了许多的打火机,省的被李二看到又被他给强行收缴了。 而是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火折子,帮李二将火箭点燃,李二几乎瞄都没瞄,挽弓搭箭抬手对着亭子就将火箭射了出去,动作如同流水行云一般一气呵成,展示了他过人的箭法。 李二就是这种人,喜欢显摆,张扬,而且好武,说白了就是有点好大喜功,好在心胸还算是比较大,能听得进去忠言,要不然的话,就和杨广没多大区别,甚至可以说他和杨广的性格颇有点相似。 火箭流星一般的直飞向了亭子,嘟的一声便定在了亭子内的木柱子上。 这时候亭子里已经溅的到处都是汽油,而且汽油蒸发的速度很快,迅速的便开始挥发,在凉亭内外形成了油气,当李二的火箭射入亭子的瞬间,火苗便点燃了油气,接着便又点燃了飞溅到柱子上的汽油。 众人只见凉亭里轰的一下,先是一片蓝色的火苗腾起,接着转瞬间亭子里就腾起了一片橘红色的烈焰,将整个凉亭几乎是眨眼的工夫便给吞噬了。 众人这才瞪大了眼睛,赶紧仔细观看,因为他们这才发现,李二今天拿来的这些猛火油,确实比起他们以前见过的石漆要燃烧迅猛很多。 而且大火一起,火势飞速蔓延,一些汽油被溅到了亭子外面,也瞬间都被点燃,以亭子为中心,迅速的燃起了一大片火光,这火几乎瞬间就把亭子点燃,烧的是劈啪作响,火势之猛烈可以说是前所未见。 李二于是便想起来徐淼说的,这种火油水都难以扑灭,于是便命段淳带着几个护卫拎着水桶去朝火场浇水。 徐淼一听就当场裂了,大叫到:“不要过去!里面还有一坛火油!去不得!” 几个护卫被吓了一跳,但是段淳却不以为然,这猛火油虽然火势确实挺猛,但是他自认为自己见识多广,这也算不了什么。 于是冷笑一声,纵身一跃,飞身便拎着一桶水朝火场奔去,速度快的惊人,着实展现出了他过人的工夫。 这家伙冲到凉亭外之后,抬手就将一桶水泼入了凉亭,但是没成想水泼入凉亭之后,非但没有把火势压下去,反倒当水泼入火场之后,火苗突然间猛地腾起更高,热浪直扑段淳面门。 第七百零九章 沙雕段淳 徐淼这个时候脸都绿了,对着段淳破口大骂道:“段淳,你这混蛋想死不成?你会被炸死的!赶紧滚回来!” 李二却一声不吭,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下令让段淳回来。 段淳一桶水泼过去之后,非但没有压住火势,反倒火势又突然间暴涨了一下,险些把他的胡子眉毛都给烧了,把他惊得狼狈向后一跃,如同大蚂蚱一般的蹦到了龙首池的池边。 这货有点恼怒,觉得有点掉面子,于是偏不信邪,伸手就又用水桶从池子里打了一桶水出来,跃身靠近凉亭,抬手就又将水泼入到了凉亭之中。 徐淼这会儿气的直哆嗦,破口大骂段淳是个沙雕,喝令他赶紧退回来,但是段淳却充耳不闻,还抽空鄙视了徐淼一眼。 他的第二桶水泼入凉亭之后,凉亭的火势非但没有压下,反倒又腾起一大团黑烟,火势再次突然一涨,又把段淳给逼退到了池边。 段淳的牛脾气也上来了,俗话说得好,水火不容,他就不信用水浇不灭这火,于是他反手又打了一桶水,再次飞身扑向凉亭,又一桶水泼向了凉亭。 就在这时候,放在凉亭里的那坛汽油,在烈火之中被灼烧了一阵之后,终于炸了,只听轰的一声闷雷一般的轰鸣,火场之中顿时炸出了一大团巨大的火球,凉亭也当场就被炸的四分五裂。 凉亭的顶都被爆炸冲的飞了起来,再看段淳被这一声爆炸,炸的是惨叫一声,便被烈火吞没,接着就冒烟带火的被炸的倒飞了出去,扑通一声就重重的摔在了龙首池之中。 李二和一帮老家伙正看的津津有味,这时候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给吓了一跳,都被惊得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徐淼一脸惊惧的扭头对侍卫们厉声吼道:“护驾!” 同样被吓了一跳的侍卫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飞身扑向了李二,用长盾挡在了李二面前。 装了汽油的坛子爆炸之后,飞溅的汽油足足被炸出了几十步外,瞬间以凉亭为中心,火场扩大到了半径几十步的范围,在龙首池边上形成了一大片火场。 一些汽油被崩的飞溅到了水里,居然飘在水面上还在猛烈燃烧,这一下算是彻底证明了此油连水都不惧,看的众人头皮发麻目瞪口呆。 幸好汽油没被炸到李二他们这帮人身上,还差了二十余步,但是烈焰产生的高温,却熏得人脸皮发烫,无奈之下,徐淼拖着李二,侍卫们挡在李二面前,楚宏也护在李二身前,飞速向后退去。 又退出几十步之后,众人才感觉烈焰炙烤的温度低了不少,这才心有余悸的停了下来。 李二惊讶的看着眼前巨大的火场,对徐淼问道:“怎滴如此厉害?” 老程这时候一把揪住徐淼,怒目圆睁瞪着徐淼,厉声吼道:“臭小子,这又是你搞出来的东西?你想害死我们吗?” 徐淼直翻白眼,无奈的点头道:“正是晚辈炼出的猛火油!此物一旦点燃,火势极猛,而且密封起来的坛子被烧的时候,会爆炸的! 可是刚才我说的时候你们相信我了吗?” 老程顿时被噎了个白瞪眼,讪讪的松开了徐淼,这会儿他们几个老家伙才想起来,刚才他们还只站在亭子外面三十步远,要不是徐淼死拉活拽,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的后退了一段距离。 要不然看这火势,他们要是还站在最初的位置,这会儿铁定一群人都变烤鸡了。 而且他们也都看到了,李二的侍卫长段淳,愣是被炸飞了出去,冒着烟跌湖里了,这会儿生死不知,想想就觉得有点后怕。 李二也有点尴尬,把挡在他面前的那些侍卫一脚一个踹开,对他们骂道:“还挡着朕作甚?快去救段淳呀!” 于是一帮侍卫这才慌忙奔到水边,开始咋咋呼呼的捞人,可是水面上这会儿还有不少地方在燃烧着,这猛火油居然能在水里还烧的如此猛烈,让他们一时间也不敢轻易下水。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水面忽然间冒出一颗人头,接着就一边扑腾,一边大声的剧烈咳嗽着,正是刚才被崩水里的段淳。看书溂 一众护卫这才赶忙绕过燃烧着的水面,扑腾着向段淳游去,将段淳从水里捞了出来拖回到了岸边。 段淳精疲力竭的爬上岸,再也没法保持他高手的模样了,狼狈到了极点,趴在岸边喘了好一阵子,这才被搀扶起来朝着李二他们一群人行来。 徐淼一看段淳的模样,差点当场笑喷出来,这家伙这会儿这个狼狈,实在是没法看了,整张脸被烟熏火燎,就算是掉水里也没能洗干净,眉毛胡子都烧没了,幞头也被烧没了,头发也烧掉了大半。 一张原本看起来相当英武的脸,这会儿还留着油烟熏黑的痕迹,关键是还烫起了不少燎泡。 这也幸亏是被崩的直接跌飞到了水里,要不是跌到了湖水之中的话,这家伙弄不好当场就被烧成重伤了,甚至丢掉性命都可能。 这时候烧伤很不好治,而且伤口很容易感染,被严重烧伤之后,极可能会丢掉性命。 更何况这家伙还被炸了一下,身上还被瓷坛的碎片扎伤、划伤了好几处,连烧伤带外伤,不是跌入到湖水之中,这伙的小命估计去了十之八九了。 原本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这会儿被烧的千疮百孔,连裤裆都被烧烂了,要不是里面还有兜裆布,就要出来遛鸟了,而且不少地方被四散横飞的瓷片扎伤或者划伤,这会儿还在冒血。 这幅德行,实在是没法看了,徐淼没好意思笑喷出来,但是李二和一帮老家伙却都当场没忍住,一个个先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接着他们就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个都狂笑了起来。 段淳内心之中肯定是恼怒的,但是却给他一百个狗胆,他也不敢对李二发作,虽然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而且伤口还疼的要死,却也不敢对眼前这帮人之中任何人发作,只能尴尬的一边微微颤抖,一边躬身请罪。 李二挥手道:“段淳,你还是太过自负了!刚才徐淼那样劝阻你都不听,现在吃大亏了? 徐淼,抓紧时间给段淳治伤,这东西的威力朕已经见识了!把火灭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对了,这火水都灭不了,该如何灭火?”李二扫了一眼还在零星燃烧的水面,忽然间想起一个麻烦事,于是对徐淼问道。 徐淼看了看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场,亭子这会儿已经被彻底炸塌了,部件四散七扭八歪的倒在火场之中,刚才爆炸的威力还真不算小。 “陛下,这种猛火油一旦点燃,要么就只能等它彻底烧光,要么就只能用沙子和泥覆盖才能将火熄灭!除此之外,现在没有太好的法子!” 李二于是对楚宏和侍卫们吩咐了一声:“照万年伯说的做,挖池边的泥土把火压灭!” 一众太监和侍卫,于是连忙应声,跑去找铁锹铁铲之类的东西去挖湖边的烂泥朝着火场里面抛,这样才逐渐的压制住了火势。 第七百一十章 合作生意 另外徐淼招呼人看好四周,不让火势再向四周蔓延,省的把整个北禁苑给烧了,那样的话,李二就要花大价钱重修北禁苑了,搞不好会把大明宫的修建提前提上日程了。 趁着侍卫和太监们都在忙活着灭火,徐淼命人去外面他的马车上,把车厢里备用的一个药箱给拿进来。 徐淼的马车上总是会备一个药箱,里面放了一些急救的绷带、药棉、酒精以及伤药等用品,有时候出门在外,可以应付一下紧急情况,另外还准备了几种常见急病的中成药,都是老孙配置出来的,效果不错。 他让人把狼狈不堪的段淳给搀到附近另外一个亭子里,让段淳坐在石凳上,命人把他的衣服给扒光,只剩下了一条兜裆布。 段淳这会儿再也威风不起来了,狼狈不堪的哼哼唧唧请徐淼为他处理伤口,再也不敢嘴硬了。 徐淼没好气的怼他道:“刚才我喊破喉咙劝你别靠近,你听我的了吗?现在被炸成这样,简直就是咎由自取! 你怎么不装高手了?你倒是还接着牛逼呀?接着逞能呀?我呸!狗屁的高手! 告诉你,你这下伤的着实不轻,要是不赶紧处理的话,保不定会要了你的小命!你别在我面前充好汉! 伤口里要是还残留有碎瓷片的话,你就废了!” 段淳看看这里,李二看不到这里,于是苦着脸龇牙咧嘴的对徐淼拱手道:“您就口上积德,别再嘲笑在下了!刚才确实是在下不对,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有劳大人了!赶紧帮我疗伤!” 这会儿他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除了烧伤、烫伤和外伤之外,刚才被炸飞出去的时候,感觉还受了内伤,这会儿一阵阵的嗓子发甜,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胸腹间疼的厉害。 他知道自己这下伤的不轻,于是也不敢嘴硬了,他也知道徐淼擅长疡医之术,这偌大的长安,想要找到他这样精通疡医之术的人,除了孙思邈之外,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他也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的就挂了,所以再也不敢对徐淼板着脸,不拿徐淼这家伙当干部了。 徐淼把段淳给臭骂了一顿之后,这才开始动手处理他的内外伤。 虽然段淳身负重伤,但是李二却还是很高兴,看过了徐淼弄出来的这种凶猛的猛火油之后,他立即爱上了这种好东西,这绝对是一种大杀器,未来在战场上,绝对可以起到极大作用的武器。 所以他当即便问了徐淼有关这种猛火油是如何炼制而成的,是用什么东西炼制的,徐淼告知李二,此物乃是从延州所产的石漆之中炼制出来的,石漆乃是一种非常好的东西,可以通过提炼,炼制出这种猛火油之外,还可以炼制出可供点灯的一种煤油和滑油。 煤油可以用来取代猪油牛油以及麻油等油脂,作为点灯之用,而滑油则可以取代其它油脂,给车轮的轮毂以及各种需要润滑的地方提供润滑,效果远超一般油脂。 这种猛火油可以作为军用,用来作为火攻武器最好不过,不但可以装在小点的瓷瓶中,用手投掷出去烧死烧伤敌军之外,还可以用抛车或者弩炮将火油罐抛射出去攻击敌军或者敌人的城池。 另外这还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水战利器,可将弩炮装在战船上,发射装了这种猛火油的火油罐攻击敌船,可以说在目前的情况下,无往而不利,甚至于可以装在竹管之中,绑在弩箭上,用现有的床弩发射出去,攻击敌船,也能有效的烧毁敌船。 敌人不知如何灭火的话,单用水来灭火,效果不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船被活活烧光。 李二听罢之后,脑海中构想了一下徐淼所说的那些攻击手段,心中不由得也感觉有些恶寒,这东西沾身上就极难扑灭,除非跳到水里藏于水下了,要不然只能活活被烧成焦炭。 刚才段淳运气还算比较好,被崩飞了出去,跌入到了湖水之中,扑灭了身上的火焰,要不然的话,今天段淳可能就被活活烧死了。 于是李二当即下旨,命长孙无忌拟旨,立即禁绝延州一带私人采集石漆,所有石漆全部收归官府,只有官府可以开采石漆,而且禁止石漆私人买卖使用。 今后不管任何地方发现石漆,全部都收归官府管制,不得任何人私自采集。 如此一来,石油也第一次成为了世界上一个国家控制开采的矿产,只是把目前给徐淼供货的那两家采集石漆的商贾给坑惨了。 不过石漆作为战略物资,一直这么被私人采集也不是办法,在国家利益面前,私人利益就只能靠边站了。 另外李二想要让徐淼交出炼制石漆的方法,徐淼对此没有拒绝,但是却建议有他暂时掌控炼制石漆的工坊。 徐淼告知李二,炼制石漆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便酿成大祸,一旦操作不慎,引发大火便无法扑灭,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所以炼制石漆的工坊,必须要设在远离人口密集的地方,绝不的放在长安城之中开设工坊炼制石漆。 另外储存石漆的地方,也不能放在长安城内,这东西一旦失火,长安城都可能会被全部烧没了,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东西,需要另在长安城外,设置储存猛火油的地方。 但是煤油这种东西,却可以作为炼制猛火油的副产品,供给百姓点灯之用,价格比用猪油或者是麻油要便宜,而且耐烧,油灯还比较亮,可以作为商品贩卖,算是一种惠民的商品。 至于最后炼剩下的油渣就是沥青,可以用来铺路使用,铺出来的道路耐用而且排水好,还十分平整,比起眼下用水泥铺的路面走起来还要舒服。 但是眼下炼制石漆的技术包括设备都不算成熟,要是让一无所知的人直接拿着目前他炼制石漆的方法和设备去炼制石漆的话,徐淼说他没有危言耸听,又八成的可能会把炼制石漆的工匠和管事给烧成黑炭。 李二听徐淼这么一说,倒也非常重视,知道徐淼在这种事情上绝对不会骗他,因为以他对徐淼的了解,徐淼如果不想把这种猛火油给他的话,也绝不会带到军前试用。 徐淼之所以带了一批到军前试用,那就是准备好了要把这东西献给他,以徐淼的聪明,他很清楚这种猛火油的军事价值。 这东西一经现世,便立即会引起他的重视,绝不会容忍这种大杀器被掌握在私人手中。 所以徐淼既然拿出来,那就是做好了准备,把这东西献给他了,现在他之所以要求要亲自监督这种东西的炼制,只能说明他不放心交给别人,那样会害了太多人。 李二沉吟了一番之后,点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的那个私人工坊,今后就交给少府监和百骑司好了!工匠也全部交给百骑司管控,作为少府监工匠,炼制之法不得泄露! 但是具体生产,还有你代管,朕也不白要你的工坊,会命人给你折算成钱,算是买下你的工坊! 除了所炼出的猛火油收归军用之外,其余点灯用的煤油和滑油还有油渣,都由你来贩售,获利由你和百骑司各占五成! 另外这个秘法,你献给朕,朕也不白要,自会另有奖赏!你觉得如何?” 徐淼立即躬身拜谢道:“多谢陛下!但是微臣无需什么赏赐,那个炼油的工坊,微臣也献给陛下,不需要陛下折价买下了!算是微臣献给陛下的就是了! 微臣也不需要和百骑司对半分取利润,微臣只需要占三成就行了!” 李二看着徐淼的表情,看得出徐淼不是假意推辞,于是叹息了一声道:“你有心了!那就照你说的办好了!你不负朕,朕自也不会负你!” 第七百一十一章 颉利入京 第二天一早,当宵禁解除之后,大批长安市民便纷纷出门,兴高采烈的赶往了含光门大街,将含光门大街两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朝廷也派出了大批军队在大街上维持秩序,并且提高了警惕,以防城中的突厥人试图营救颉利,百骑司更是把人手都撒了出去,将生活在长安的突厥人基本上都给监控了起来。 不多时苏定方率领着五百出征的唐军便押送着颉利的囚车进入了含光门,李孝恭亲自顶盔掼甲,在尉迟恭和程咬金的陪同之下,率兵到含光门接住了颉利,并且将颉利押送到宫中面圣。 看着狼狈不堪的颉利被关在槛车之中,一脸惊惶和颓废的模样,沿街围观的长安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大声叫好,一直以来想一块石头一般压在大唐百姓心头的颉利这块大石算是彻底在这一刻被搬掉了。 颉利在此之前,就像是一把悬在大唐头上的一柄利刃一般,随时都可能会落下,北方几乎年年都遭到突厥人的侵袭,闹得北方百姓民不聊生,甚至于武德九年的时候,颉利兵发二十万大军,直逼长安城下。 至今许多长安人还都清楚的记得当年颉利率领大军兵临城下,如同乌云压顶一般,笼罩在长安城上,让长安城中的人们无不心惊胆战,夜不能寐,年轻人纷纷被勒令上城修城,准备死守长安城。 那一次颉利给整个长安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也给长安人带来了数年时间挥之不去的恐惧。 但是就在这一刻,看着狼狈不堪被关在槛车之中的颉利,还有同时被押送到长安的一批突厥俘虏们,这种数年来挥之不去的恐惧感顿时荡然无存,长安人无不欢呼雀跃,大声叫好。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着颉利和那些突厥俘虏们放声怒骂,向着他们吐口水,甚至掏出怀里早已准备好的臭鸡蛋、萝卜之类的东西,雨点一般的朝着颉利的囚车砸去。 颉利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路边密密麻麻的唐人,看着这些唐人脸上的愤怒、欢欣、狂喜还有无限的鄙夷,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垃圾向他飞来,他满心都充满了恐惧和苦涩。 好在路边有官兵维持秩序,槛车旁边也有持盾的唐军甲士保护颉利,不时的举着盾牌格挡住向颉利飞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百姓不单单只准备了臭鸡蛋烂萝卜,还有不少人怀里揣的是石头,砸的盾牌上咣咣作响。 但是很可惜的是不少百姓的准头很不咋样,想砸颉利,却眼高手低,出手就不知道把石头扔到哪儿了,结果却把跟随押送颉利和俘虏的大兵砸的够呛。 有的倒霉大兵脑袋上的兜鍪都被砸掉了,脑瓜上被砸出一个大包,还有一个倒霉的大兵,身上挨了两下之后,正扭头在人群中寻找谁特娘的准头这么差的时候,却眼前一黑,一块烂萝卜咣就砸在了他脸上,当场就把他砸的眼眶青紫,赶紧抬胳膊抱住脑袋,再不敢对路边怒目而视了。 这也可见唐人对颉利是如何愤恨了,等颉利和押送他的大军过去之后,背后的大街上铺满了乱七八糟的各种垃圾,真真是一片狼藉。 原本耀武扬威,跟着老爹押送着颉利入城的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和苏定方一起,围在颉利的槛车左右,等他们好不容易撑到皇城门前的时候,再也耀武扬威不起来了。 本来昨天下午他们到了长安城外之后,城里给他们送来了几套明光铠,这是御赐的,让他们今天换上之后,可以威风凛凛的押送颉利入城。 一早他们就换上了身上这副明光铠,确实着实威武非凡,这可是少府监的工匠精心打造的,而且擦拭的盔明甲亮,阳光一照,能亮瞎钛合金狗眼。 于是四个人心情激荡万分,随着时间一到,便押送着颉利的槛车开始入城,谁知道入城之后,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这四个人骑着马,围在颉利槛车四周,结果却成了被误伤的重灾区,当乱七八糟的暗器跟下雨一般落下来的时候,任凭他们再怎么武功高强,也招架不住。 就连苏定方脸上都挨了一个臭鸡蛋,身上被砸的是乱七八糟,就更不要说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了。 等到了宫门的时候,他们几个都简直快变成人形垃圾了,尉迟宝琪因为扭头骂人,一个不防,鼻子上挨了一块石头,险些把鼻子都砸扁了,石块虽小,可是还是把他砸的鼻血长流。 牛明玉到宫门的时候,兜鍪上的尖,插了一颗烂菘菜,成了别样的盔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道被什么暗器给击中了。 程处默也没好到哪儿去,兜鍪都被砸扁了一块,眼眶被砸了个乌眼青,肩膀的吞肩兽上还卡了一截胡萝卜,身上挨了几个臭鸡蛋,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至于苏定方已经没法看了,臭鸡蛋糊脸,原本漂亮的大胡子,沾满了黏糊糊的臭鸡蛋液,浑身上下挂的菜叶,别提多狼狈了。 至于跟着他们护着颉利的那些大头兵,也都强不到哪儿去,只有持盾的大头兵有盾牌保护,还算是状况好点。 一场耀功大游行,却成了他们的噩梦,到了皇宫之后,四个人一个个都是一脸惊恐的神色,他们总算是明白李孝恭为何让他们护在颉利的槛车四周了,而尉迟恭和老程却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就跟着李孝恭骑着马跑前面去了。 原以为他们押送颉利,会受到万众瞩目,不知道会俘获多少爱慕英雄的少女之心,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入城之后,这一路却成了他们的噩梦。 兴奋的长安人太可怕了,而且也太疯狂了,这倒也罢了,而他们的准头也太差了,砸颉利就砸颉利好了,可是偏偏准头太差,这一路上飞向他们的暗器让他们防不胜防,不断的中招。 幸亏也就是一些臭鸡蛋、烂萝卜、烂菘菜和一些小石块,这要是在战场上,换成了弩箭,他们这会儿早都被射成刺猬了。 反观被关在槛车上的颉利,却因为四周始终有不少唐军举着盾牌保护他,却基本上没有挨多少暗器,而跟着颉利被押送到长安的那些颉利的手下们,却比程处默他们还要惨,一个个都被砸的是头破血流,有几个干脆没走一半就被砸晕了过去,是被后面的人给架着拖到了皇宫门外。 而这个时候文武大臣也都早已聚集在皇城之外,等着颉利的到来了,狼狈不堪的程处默他们押着颉利的槛车到的时候,下马之后,程处默看了看苏定方和自己的那两个难兄难弟,都一脸的无语。 这时候他们扭头朝着迎接他们的人群望去,几个人眼尖,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徐淼这会儿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三个,等他们三个都看到徐淼的时候,徐淼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而且越是想忍住,却越是忍不住,最后眼泪都给憋出来了,笑的是直跺脚,要不是旁边有人扶他一把的话,这货都快要笑翻过去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献俘太庙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小牛顿时勃然大怒,瞪着徐淼是怒目而视,徐淼的笑声也引发了同样在憋着笑的不少朝臣,刚开始大家伙还强忍着,当一个人笑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憋不住了,最后宫门外的众臣,都看着狼狈不堪的苏定方和程处默他们几个人,发出了一阵狂笑之声。 苏定方和程处默他们脸都黑了,原本想要耀武扬威的押着颉利进入长安城,到皇宫向当今陛下夸功一番,现如今看看他们的德性,这功不夸也罢,实在是没法见人了。 如果这会儿地上有条缝能让他们钻进去的话,他们这会儿都想一头扎下去干脆再也不出来了,丢人呀!实在是太丢人了! 幸好礼部的人看到了这一幕,知道这几位都是此战之中立了大功之人,这幅德行实在是没法见人,还怎么押着颉利到殿前献俘呀? 于是赶忙招呼人去取来水,拿着布给他们擦,把他们身上挂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摘掉,然后把他们的脸和甲胄擦干净。 但是因为臭鸡蛋太臭了,几个给他们擦拭衣甲的小吏一边擦一边皱眉掩鼻,一个家伙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恶臭,居然没忍住,侧脸干呕了起来。看书溂 正被小吏擦拭甲胄的尉迟宝琪,看到这家伙居然敢干呕,气的脸都青了,一脚就把这家伙给踹到了一旁,自己抓了布巾擦了擦脸。 刚才他鼻子挨了一块石头,这会儿鼻梁青紫,鼻孔里还残留着血,布巾擦到鼻梁的时候,疼的嚯嚯只吸凉气,好歹算是把口鼻处的血迹给擦干净了,不过模样也没再英武到哪儿去。 再看程处默,虽然也擦干净了脸,但是一只眼却被烂萝卜砸成了乌眼青,那形象比尉迟宝琪还狼狈,最后他们几个相互对视一眼,自己都忍俊不止,也跟着狂笑了起来。 最后四个人好歹擦干净了,但是甲叶子缝隙里还残存着臭鸡蛋液,浑身上下依旧是臭烘烘的,但是也只能暂时如此了,在礼官一声令下,他们四个带着一身臭气,把颉利从槛车之中放出来,押着颉利便朝着太庙行去。 李二这个时候则站在太庙外的顺天楼外,等候着颉利的到来,太庙内外旌旗招展,唐军兵将盔明甲亮,刀枪耀眼,各种仪仗光鲜亮丽,分列两侧,好不威风。 而李二站在太庙的顺丰楼外,心情激荡万分,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三年多了,现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想当年在渭水便桥之上,颉利是如何意气风发,对着他是颐指气使,耀武扬威,从那天起,他便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曾经暗自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把颉利抓来,跪在太庙之中,最起码也要把颉利的人头摆在太庙的供案之上,告慰他李家的先祖,他已经一雪前耻。 现在他的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总算是可以了去了一桩心事。 当颉利被臭烘烘的苏定方和程处默他们四员大将押送到太庙的时候,拜倒在李二面前,向李二交令。 李二毫不吝啬的皱着眉头对他们夸赞了一番,然后很快就让他们退下了,虽然这四个家伙今天全部都换上了一套昨晚给他们送去的明光铠,披挂上之后,都威风凛凛,但是这会儿身上却都散发着一股子臭鸡蛋的恶臭气息,即便是距离他十几步外,都能顶风闻得到那股恶臭。 所以表扬归表扬,表扬完还是让他们赶紧滚远点,实在是太妨碍心情了。 到这个时候,苏定方和程处默他们四个人也算是彻底交差了,谢恩之后,纷纷赶紧退到了太庙之外。 这时候观礼的众臣也都跟着来了太庙,程处默他们四个被李二赶出去之后,跑到外面立即就大声吆喝赶紧脱了身上的甲胄,实在是太臭了。 徐淼一脸坏笑的凑了过来,看着四个倒霉的家伙褪去身上的甲胄,当凑近之后,立即又一窜老远,掩着鼻子皱着眉连呼太臭了。 程处默三人褪去甲胄之后,立即就飞扑了过来,抓住徐淼就开始蹂躏,徐淼也毫不客气的抡开王八拳展开了反击,一不小心就又捣在了尉迟宝琪的鼻子上。 尉迟宝琪哎呀一声,捂着鼻子就蹲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就又冒了出来。 而程处默也没占到便宜,本来就被砸的乌青的眼圈,被徐淼的胳膊肘顶了一下,也捂着眼眶疼的嗷嗷直蹦。 倒是小牛没有受什么伤,揪住徐淼捶了一顿,结果不一会儿礼部维持秩序的官员和监察百官仪容仪态的御史就过来把四个人给训斥了一顿,将他们分开,给他们安排位置塞到了队伍之中。 苏定方和徐淼拱手见礼之后,很识趣的就退到了一旁,被礼部的官员领到了一旁给他安排了位置。 当颉利灰头土脸的被送到李二面前的时候,噗通就跪在了李二面前,再也没有了武德九年在渭水便桥上的嚣张和威风了。 “罪臣颉利,参见大唐皇帝陛下!罪臣当初对陛下不敬,还望陛下饶罪臣一命!”颉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李二面前哀求饶命,让人几乎无法相信,这只癞皮狗一般的东西,居然就是叱咤草原这么多年的东突厥的可汗! 很多人都听说过有关颉利的传言,突厥人把颉利吹到了天上,说颉利是什么天上的神明,其勇武过人,可徒手撕碎一头千斤重的灰熊,还可以徒手和老虎相搏。 他每顿饭要吃下一头牛,甚至于还说这厮可以夜御十女云云,把颉利吹的如同此世间无人能及的猛士。 但是谁成想被押送到长安之后的颉利,居然是如此模样,简直就是一只从泥塘之中捞出来的癞皮狗一般。 李二冷冷的看着脚下远远跪在面前的颉利,冷哼一声,怒道:“颉利,你可知罪?” 颉利连忙磕头,哆哆嗦嗦的答道:“罪臣治罪,罪臣知罪!罪臣当初不该猪油蒙心,受义成公主的挑唆,发兵攻扰大唐!冒犯了陛下的天威!罪臣知罪!” 李二冷笑道:“不,看来你还是不知罪!那朕就告诉你好了,你罪在何处! 你一共犯了五条大罪!朕一一给你说来! 第一条,过去你父亲国破,赖隋朝助你父亲,你们方得以存立!但当隋朝有难时,你却一兵之力都不帮助,反倒协助叛臣,以致隋朝覆灭!前隋有恩于你,但是你不思报答,却还恩将仇报!此其一也! 第二,你与我为邻,之前我们曾有盟约,但是你却背信弃义,率犯我大唐边界,此为二也; 第三,你身为可汗,上位之后,不思休养生息,连年穷兵黩武,四处征战不止,致使草原各部落民不聊生,对你心生怨愤,此其三也; 其四,你率犯我大唐,屠杀朕的子民,掠夺我中国人,践踏我大唐百姓的庄稼,辱我大唐的民女,此其四也; 第五,你向朕上表请求和亲,朕许你和亲,你却屡屡迁延,心不由衷,还又发兵攻取我马邑,兵败之后,又试图逃往漠北毫无信义可言,此乃其五! 现在你可知罪?” 颉利听着李二给他罗列的一条条罪状,跪在地上冷汗直流,整个人都软趴趴的,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连连磕头称知罪! 李二也没有搭理他,挥了挥手,又武士上前,便将颉利拎了起来,随后便押着颉利,入了太庙,举行了隆重的祭祀,将颉利献俘于太庙之前,彻底完成了李二的心愿。 第七百一十三章 大宴群臣 此战大唐大获全胜,唐军横扫东突厥的草原,彻底将东突厥灭掉,将东突厥之前占的领地全部纳入到了大唐的版图之中。 这一战不但李二扬眉吐气,消息传开之后,整个唐人也都为之振奋,感觉到心中大石被彻底搬掉了一般,无不奔走相贺。 当天晚上,长安城取消宵禁,整个长安的人大部分都在街上庆祝这场大胜。 不管是酒肆还是勾栏瓦舍,都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但凡是能喝酒聚会的地方,都聚满了人,觥筹交错,不知道这一夜喝掉了多少酒水。 作为长安现在最负盛名的徐记私房菜店里,当然也是座无虚席,喝的是热火朝天,所有人都只议论着一件事,那就是大唐灭东突厥生擒颉利这件事。 李二的声望也在这一瞬间,彻底达到了空前的顶峰,这一晚再无一人暗自指摘李二得位不正之事,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在称颂李二的功绩。 而宫中的大殿之中,李二也在大宴群臣,能被安排入大殿之中的勋贵官员,都全部到齐,在大殿里向李二恭贺此战大获全胜。 那些朝中的文臣武将,无不欢欣鼓舞,在大殿之中同样也是觥筹交错,大声欢笑。 大殿之中,不断有歌舞的伶人载歌载舞,裙裾飞扬好不热闹。 押送颉利的苏定方和擒获颉利的程处默、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也被李二招入殿中参与饮宴,还专门点名称赞了他们一番。 这一夜最兴奋的恐怕就数尉迟恭和程咬金还有牛进达了,这三个老将从头至尾都笑的是见牙不见眼,不断有人前来恭贺他们,称他们有一个好儿子。 这让三个老家伙老脸上倍有光,一个个咧着大嘴大笑不已,但凡是前来敬酒的,无不酒到杯干,喝的那个痛快,那个豪迈,仿佛酒不是酒,跟水一样,就算是水,这么灌肚子也受不了。 幸好李二提前猜到今天铁定要喝很多酒,没舍得提供徐家的新酒,拿出来的都是上好的低度美酒和葡萄酿,要不然的话,徐淼真的怀疑,这三个老家伙今天晚上能直接喝死在大殿之上。 而徐淼则躲在大殿一角,把苏定方拉过来,和雪橇三傻凑在一起喝酒吃菜。 徐淼对于宫中提供的这些酒菜,实在是嗤之以鼻,所以基本上浅尝一下即可,酒也只喝葡萄酿。 大唐的葡萄酿可不是后世的干红干白之类的法式葡萄酒,这时候的葡萄酒酸甜可口,味道喝起来很是不错。 他在后世的时候,就始终喝不惯干红干白之类的红酒,酸不拉几,苦不留丢,还有点发涩,怎么喝都不顺嘴。 所以他在后世的时候,和红酒的时候,就喜欢朝里面加雪碧,为此着实被不少自以为是的慕洋犬鄙视,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喝葡萄酒。 但是徐淼才不管那么多,他就觉得葡萄酒就该喝起来是酸甜味的,后世的葡萄酒标准,那是高卢鸡在二十世纪初鼓捣出来的玩意儿,符不符合欧洲人的口味他不知道,但是绝对不符合他的口味。 但是现在到了大唐,他就可以喝到酸甜可口的葡萄酒了,这可是真正用上好的葡萄酿制的葡萄酿,不过眼下大唐还没有大规模引种各种葡萄品种,也没有形成大规模自己酿制葡萄酿,喝的大多都是西域胡人不远千里运来的葡萄酿。 可是那些葡萄酿经过长途跋涉,不断的在酒桶之中咣当,到了长安的时候,绝大多数葡萄酿都已经变味了,喝起来总感觉不好喝,毕竟葡萄酒怕长途运输之中不断的咣当,而且这个时代运输物资都靠的驼队,长途运输的时候,途中忽冷忽热,对于葡萄酒的品质影响很大。 所以徐淼从贞观元年,得了李二封赏给他的现在的徐家庄子之后,就开始引种各种葡萄品种,家里面从去年起,第一批种植的葡萄就已经开始大量收获,并且开始自酿葡萄酒了。 而李二今天这次拿出来的葡萄酿居然味道也相当不错,于是徐淼趁机也就多喝几杯。 至于宫中的酒菜,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小牛他们也不感冒,宫里面做出的菜肴,虽然用才考究,都是上等食材,做的也非常精致,但是味道嘛!那就不怎么地了! 他们的嘴都是在徐淼手中养刁了的,眼前这些宫中的酒菜也就好看不好吃。 但是苏定方这可是第一次入宫,参加这样的宴会,哪儿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和这样的美酒佳肴,进了宫之后整个人都有点晕了,走路都有点飘。 在拜见过李二,得到了李二一番褒奖之后,便不知所措,他现在只是一个折冲都尉,还是个低级的折冲都尉,在长安城,他这样的武职简直屁都不算。 在大殿之中,根本没人搭理他,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五品以上的官,而且亲王郡王、国公一大把,侯爵都基本上算不上什么。看书喇 徐淼虽然在军中地位不低,顶着一个开国伯的名头,在军中李靖和李积也给他面子,可以跟螃蟹一般横着走,但是就他这样的开国伯,在今天的大殿上,也同样屁都不是。 之前他被长孙冲、程处默他们嘲笑说他这样的爵位,在长安城之中,比街上的流浪狗都多,徐淼还气的够呛,现在他也知道了,大唐立国之后,为了拉拢人心,实在是封的太多,所以伯爵在长安确实比狗都多。 所以看着李二忙活着接受朝中勋贵大臣们恭贺的时候,徐淼懒得跟着众人去再拍李二的马屁,于是便把程处默他们叫到一起,看到苏定方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大殿一角,于是便过去把苏定方也拉了过来。 苏定方在长安没有一个熟人,在大殿里更没有任何朋友,而且以他的身份,虽然此次在军前立了不小的战功,但是现在可是初唐时期,大唐最不缺的就是猛将兄,所以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于是苏定方站在大殿里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被徐淼拉了过来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徐淼一边和程处默他们打屁,一边时不时的和苏定方聊几句,苏定方有了徐淼照顾之后,这才放松了下来。 当上菜之后,苏定方眼前一亮,他什么时候品尝过宫廷盛宴这种东西?而且今天一早到现在,折腾了一天,他也没来得及填填肚子,早就饿的撑不住了。 上菜之后,徐淼看他不敢动筷子,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这些精美的菜肴,喉咙骨碌骨碌只动,便知道他在吞口水。 徐淼四下看了一眼,笑着对苏定方说道:“苏将军只管动筷就是了,这里虽然是宫里,但是今天也没那么多规矩,只管吃就是了! 来来来,咱们先干一杯,你只管吃就是了!”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和苏定方一路从定襄城押送颉利走到长安,这一路上也早就混熟了,所以对苏定方倒是也比较热情,招呼他只管开动。 苏定方和他们喝了一杯酒以后,便开始狼吞虎咽的伏案大嚼了起来,旁边有官员看到苏定方的吃相,不由得露出了一脸鄙夷的神色。 但是徐淼坐在苏定方身边,当看到徐淼的时候,那几个官员赶紧就露出了笑脸,遥遥向徐淼举杯,徐淼也乐呵呵的对他们虚举了举杯,亲自为苏定方布菜。 几个官员看到徐淼对这个五大三粗的武将挺热情,于是也不敢再鄙视苏定方了。 苏定方并不是真正的粗人,当然看得出来,徐淼对他很是不错,处处都挺照顾他,所以对徐淼很是感激。 今天也幸好是徐淼照顾他,要不然的话,他入宫之后,恐怕连个正儿八经的位置都找不到,留在宫中饮宴,恐怕也是如坐针毡一般。 第七百一十四章 粗鄙 看徐淼如此待他,苏定方也没啥好说的,对徐淼拱手道:“多谢徐大人如此照顾在下,今后但凡徐大人用得着苏某之处,只管吩咐便是!苏某莫敢不从!” “苏将军客气了,你我一见如故,不要说这种客套的话,你来了长安,人生地不熟的,就当我尽地主之谊了! 在长安有事只管找我便是,我在长安多少还有点薄面,在这里,你什么也不用管,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了!不用去看别人脸色! 看你忙了一天,估计早就饿了,只管放开吃便是了!过几日你回去之前,来我府上一趟,我请你品尝一下我家的菜肴,比这些菜肴要美味得多!”徐淼乐呵呵的对苏定方说道。 苏定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些精致的菜肴,有点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菜肴能比这宫廷菜肴还要美味,不由得有点将信将疑。 尉迟宝琪大咧咧的在一旁哈哈一笑道:“老苏,你别不相信,你可能不知道,他可是当今天下第一会吃的家伙! 这宫廷的菜式,也是跟他家的菜学的,充其量只有他家菜式的三成功力,好看不好吃! 过几天你忙完了,回去之前,去他府上尝一尝他家的菜,那红烧肉、四喜丸子、蒸排骨……反正我记不全,你到时候尝尝就知道了,那才叫过瘾呢!” 苏定方一听,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接着也不再多说,立即再次伏案大嚼了起来。 苏定方身材高大,而且极为雄壮,虽然没有跟着徐淼的熊展高,但是体格绝对不比熊展瘦弱,但凡是猛将,没几个不是大肚汉的。 尉迟恭说过,像他们这样的猛将,之所以力大无匹,说白了都是靠饭量撑起来的,吃不够那么多饭,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所以但凡是力量型的猛将,无不都是食量非常大之人,他尉迟恭是大肚汉、老程老牛也是大肚汉,包括现在已经上了年纪的李孝恭还有侯君集、秦琼、李靖无不都是能吃能喝的大肚汉。 当苏定方开动之后,他面前矮几上的几盘饭菜,眨巴眼的工夫,就被他风卷残云的都扫到了他的大嘴之中。 正在和程处默、尉迟宝琪他们猛灌葡萄酿的徐淼,扭头看到苏定方飞速的把他自己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一脸的意犹未尽,明显是没吃饱,这宫廷里的饮宴,菜肴虽然精致,但是量却并不大,只是按照普通人的饭量安排的。 而且正常情况下,能进入宫里参加酒宴的,哪个不是朝中勋贵大臣,谁会在这里海吃大嚼?所以就算是菜量小点,也没人在乎,都是浅尝几口而已,像苏定方这样风卷残云,把桌上的菜肴一扫而空的,还真是没见过。 可是苏定方是个猛将,一天没吃饭,这点菜肴对他来说,真的是很不太够吃,加之苏定方也没进过宫,更没有尝过这样精美的菜肴,所以吃相确实不太好看。 苏定方虽然少时家境不错,父辈乃是乡里的大户,后来他天下大乱之后投身到了窦建德旗下,成了高雅贤的义子,说起来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可是毕竟他之前的经历,放在这里根本啥都不算。 所以在宫中,苏定方的表现,确实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不过徐淼却不在乎,看苏定方吃光了他自己桌上的饭菜,还意犹未尽,没有吃饱,于是便把自己桌上没动的菜都给苏定方送了过去。 “苏将军一定没吃饱?我这里还有不少,要是苏将军不嫌弃的话,给我帮帮忙,帮我吃了!”徐淼笑着对苏定方说道。 苏定方确实没吃饱,而且这会儿连半饱都算不上,看徐淼很真诚,并不是在故意羞辱他,是真心实意把他的菜送给自己的,于是连忙拱手道谢。 苏定方对徐淼印象非常之好,而且感觉受了徐淼的不小恩惠,对徐淼很是感激,于是也不做作,徐淼把菜给他,他也没有客气,和徐淼又干了一大杯之后,当即就又伏案大嚼了起来。 旁边的几个官员,侧眼看着苏定方风卷残云的伏案大嚼,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离得最近的一个家伙,居然还冷哼一声,冷笑着说道:“粗鄙!” 这家伙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也没有刻意小声嘀咕,而是声音不小,故意羞辱苏定方,让苏定方和徐淼还有程处默他们都听了个清楚。 苏定方顿时停下了筷子,脸上浮现出了怒色,同时一张黑脸也顿时红了起来,明显是被气得不轻,但是这里是皇宫之中,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折冲,在朝中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那厮的来头,所以也不敢发作。 徐淼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他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出言不逊的混蛋,看那厮也是身穿绯袍,腰佩银鱼袋,官阶应该是在五品以上,打量一下那厮之后,他认出此人乃是太常丞,好像是姓刘,但是叫什么却忘了。 于是他站起身,抬腿就走到了这个姓刘的太常丞面前,低头看着这厮,这会儿徐淼和程处默他们已经喝了一阵了,葡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喝得多也是会让人有点醉意的。 徐淼今天其实心情还不错,见到了程处默他们几个兄弟,凑一起当然也放开了多喝几杯,加之今天李二拿出来的这葡萄酿质量着实不错,确实是好酒,所以他也没客气,就多喝了一些。 这时候徐淼其实多多少少有点微醺了,站在这个姓刘的太常丞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刘大人?” 那个姓刘的太常丞一愣,看到徐淼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的对他问道,语气之中很是对他不太尊重,有心想要不理徐淼,但是却知道徐淼乃是当今陛下看重之人,也不敢得罪徐淼。 于是他干笑一下,起身对徐淼拱手道:“在下刘楚,不知万年伯有何赐教?”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苏定方,嘿嘿笑了笑,对这个刘楚问道:“刚才我听见刘大人说什么粗鄙?不知道刘大人是说的谁呢?” 刘楚一听,就知道徐淼听到了刚才他嘲讽苏定方的话了,这是来替苏定方找场子了,于是尴尬的说道:“徐大人是不是听错了?在下并没有说谁粗鄙!” “哦?处默,宝琪还有明玉,你们刚才可听见了吗?”徐淼扭头对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三个问道。 程处默他们这会儿也正感不爽,不管怎么说,他们和苏定方认识之后,相处的都不错,今天苏定方也是徐淼拉过来的,他们都属于武将,苏定方却被这姓刘的无端羞辱,他们当然也很是不爽了。 于是三人都立即点头道:“我等都听的清清楚楚,他确实说我们粗鄙!” 这三个家伙也是蔫儿坏,没有说刘楚羞辱苏定方,而是干脆直接说刘楚羞辱了他们几个,这一下刘楚的脸色顿时大变,知道今天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他羞辱苏定方肯定没事,苏定方不过就是小小的一个折冲,就凭他的地位,就算是指着苏定方鼻子如他老母,估计一般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但是如果说他羞辱了徐淼和程处默他们几个,那么这事儿就小不了了。 于是他连忙解释道:“我并非是说几个小公爷!” “哦!哦!大家都听到了!他确实说了!那你说的是谁?”徐淼立即就指着这个刘楚大声对周围的人说道。 刘楚的脸顿时就涨得通红,他一下就被徐淼给绕了进去,这一下没法解释了。 这时候周围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纷纷饶有兴趣的开始看好戏。 第七百一十五章 殴打命官 刘楚老脸通红,对徐淼拱手道:“徐大人,在下好像没有得罪过您?今日为何徐大人却要如此针对老夫?” 这刘楚现年四十来岁的年纪,对徐淼自称老夫,明显是有点倚老卖老了。 徐淼冷哼一声道:“我针对你了吗?我就是想问问刘大人,你说谁粗鄙?” 刘楚被徐淼一下就逼入了死角,最后老脸挂不住,也豁出去了,指着苏定方道:“这里是皇宫,岂有如此吃相,我说他粗鄙有错吗?” “去你娘的!”他的话音一落,就见徐淼从桌上抄起一盘菜,一下就扣在了这刘楚的老脸上。 刘楚猝不及防,怎么也没想到,在皇宫之中,徐淼居然能干出这种事,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顿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整张脸被菜糊的满满的,菜汤把眼都给糊住了,汤汤水水四散飞溅,旁边坐的几个家伙,也同时跟着倒了霉,被溅了一身汤水。 刘楚的幞头都被徐淼这一盘子当场给砸飞了出去,浑身上下都是菜汤,哎呀一声惨叫就仰面朝天的摔翻在地。 周围的人都立即发出了一声惊呼,赶紧纷纷向四周散开,徐淼得理不饶人,一脚跨过刘楚的矮几,上去就骑在了刘楚身上,照着刘楚的老脸就是两拳。 刘楚这会儿汤水遮住了眼,眼睛被汤水蜇的火辣辣的疼,根本无法招架,被徐淼骑住只觉得脸上重重的挨了两拳,顿时就把他打的大声惨叫了起来。 “救命!赶紧拉开他,徐淼疯了!救命呀……”刘楚抱住头一边惨叫,一边大叫了起来。 于是大殿上顿时就一片大乱了起来。 有人想要过来拉走徐淼,但是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岂能让徐淼吃亏,立即就掀翻桌子窜了过来,挡在了徐淼面前,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围过来的人叫到:“我看谁敢动淼哥!” 他们这会儿所在的位置是大殿中间靠后,贴着边的地方,骚乱起来之后,在大殿正前方的李二才注意到。 李二今天心情非常好,饮宴开始之后,便不断的接受大臣们的恭贺,顿时马屁如潮,把李二拍的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但是忽然之间,他就听到大殿里乱了起来,似乎有人打了起来,这种事其实也并不算少见,他亲近的手下,其实不少粗坯莽夫,就比如尉迟恭、老程等等,都是跟着他拎刀子砍人的主。 现在他当了皇帝,这帮人在朝中都很牛逼,饮宴的时候,他也喜欢像以前那样,和这帮手下们混在一起,吆五喝六的胡闹,所以他有时候请臣子饮宴的时候,下面的人之间经常喝多了打架,那是家常便饭。 但是今天是什么时候?今天好像是庆祝大捷,庆祝擒获了颉利,而且这是在大殿上,正式的宴请朝中的勋贵和文武百官,并不是他以私人身份宴请老部下们,怎么胡闹都无所谓。 于是李二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声问道:“是何人在大殿上喧哗胡闹?” 楚宏立即就跑了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一看吓了一跳,正好看到徐淼骑在一个满头满脸都是菜汤的大臣身上,正举着拳头在揍那个大臣。 那个大臣正在杀猪般的惨叫,程处默等几个人还在阻拦别的人上前阻止徐淼殴打那个大臣。 楚宏于是赶忙挤了过去,一下扒拉开了程处默和尉迟宝琪,抬手一把揪住徐淼的脖领子,就把徐淼从那个大臣身上给拎了下来。 徐淼这时候酒劲儿有点上头了,扒拉着楚宏,骂骂咧咧的说道:“去去去,滚一边去,别拦着小爷,今儿个小爷让这个老家伙尝尝小爷的铁拳!” 这时候李二也沉着脸跟着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让殿里的人们继续喝酒,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胡闹。 结果走过来一看,李二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正看到徐淼被楚宏拎着,他还骂骂咧咧的撸胳膊挽袖子的要接着打人,地上躺的那个家伙,脸上还沾着菜汤,满头满脸都是菜汤,脑袋上的幞头也被打飞了,一眼居然没认出来是谁。 “他疯了,他疯了!为什么打老夫?”那个挨揍的家伙,躺在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大叫着。 这会儿李二才认出来,挨揍的居然是太常丞刘楚,这下把李二气的够呛。 “胡闹!徐淼,你在作甚?”李二厉声吼道。 周围的人一看李二过来了,呼啦啦都立即赶紧躬身对李二施礼。 徐淼这时候听到李二的声音,才算是酒醒了一些,扭过头看到李二,赶忙脸红脖子粗的躬身对李二见礼。 “陛下,陛下给老臣做主呀!万年伯不分青红皂白,就殴打老臣,请陛下给老臣做主!” 刘楚爬起来之后,看到李二过来,连忙拜倒在地,对李二叩头哭诉道。 李二扭头瞪着徐淼,看徐淼的表情,似乎喝了不少,心中暗怒,冷声问道:“徐淼,你为何殴打刘爱卿?” 徐淼这会儿已经酒醒了不少,不服不忿的对李二叉手道:“启禀陛下,此獠羞辱有功之士!微臣一时间气不过,才教训了他!” 李二一听,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故事,以徐淼的性子,很少惹是生非,他本来就不喜欢掺和朝政,也不太喜欢和朝中的大臣们搅和在一起,说白了除了跟尉迟恭他们一帮老臣走的近一点,平时和朝中大臣并不怎么来往。 而且徐淼并不是那种性情暴躁之人,虽然有脾气不假,但是当殿动手殴打大臣,他还真没听说过。 今天徐淼揍刘楚,这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他冷哼一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楚这时候也有点怕了,连忙说道:“陛下莫要相信他胡说!老臣没有羞辱谁!”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牛明玉这时候都站了出来,拜倒对李二说道:“起奏陛下,徐淼所言不假,这个刘大人刚才确实出言不逊,羞辱我等!” 刘楚的老脸顿时就苦的想要滴水了,连忙叩头道:“陛下明鉴,刚才老臣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粗鄙,并未辱骂万年伯他们,但是万年伯二话不说,便开始殴打老臣!请陛下给老臣做主!” 徐淼扭头盯着那个刘楚,怒声道:“你这老不要脸的!你有胆骂人,为何不敢承认?居然还颠倒黑白! 苏将军在两军阵前,出生入死,奋勇杀敌,冯战必奋勇争先,今日连陛下都特别嘉勉于他,而你有何资格羞辱前线有功将士? 难不成在你眼里,我等武夫连于你同殿饮宴都不配吗? 苏将军今日忙了一天,粒米未进,仅仅只是多吃几口,你等便满脸鄙夷嘲讽之色,你居然还出言不逊,我不揍你揍谁?打的就是你这老混蛋!” 徐淼虽然酒醒了不少,但是这会儿却还是有点酒劲儿,没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指着那刘楚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第七百一十六章 蔫坏的家伙 李二这一下算是听明白了原由,原来是苏定方多吃了点东西,可能吃相不太好看,结果招致了刘楚的鄙视,对苏定方出言嘲讽。 而徐淼和这个苏定方应该比较熟,于是看不过,又有点喝多了,于是忍不住便对刘楚发飙了。 李二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摆手道:“都散了,继续饮宴!不要围着了!成何体统?” 众臣一听,都赶紧躬身应喏,赶忙纷纷散去,各回各位继续坐下,只是偷眼朝这边继续看。 李二心中愠怒,冷冷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刘楚,今天说白了就是庆功宴,庆祝大唐军队大获全胜。 而这场胜利来之不易,他很清楚大唐的将士这次北伐,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冰天雪地之中,长驱千里,突袭突厥人,并且追踪千里,屡败突厥大军。 没有这些将士的付出,怎么可能会取得如此大捷?而这个刘楚居然胆敢在大殿上,公然羞辱前线回来的有功将士,这就有点太过分了。 于是李二扫了一眼旁边有点不知所措的苏定方,对苏定方问道:“此事可如万年伯所说?” 苏定方这时候都快被徐淼感动死了,作为一个猛将,却遭此羞辱,他如何能忍?但是不能忍又能如何?他哪儿敢在这里发飙?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替他出头了,在大殿之上当众暴揍了这位大臣一顿,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觉得自己和徐淼没什么深交,充其量也就是一面之交,但是徐淼却处处给他留面子,还当着他的面,对大帅举荐他。 明显徐淼似乎和颉利有什么过节,却给足了他面子,没再找颉利麻烦。 看他在大殿里窘迫,便拉他过来喝酒吃菜,有人羞辱他,徐淼却替他出头。 这让苏定方对徐淼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虽然不知道挨揍的那个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会不会得罪他,但是这会儿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跪下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万年伯所言句句是实!微臣刚才因为饿了一天,吃相稍显难看,这位刘大人便对微臣冷嘲热讽,说微臣粗鄙! 万年伯忍不住才为微臣出头!请陛下饶恕万年伯,如要降罪,微臣愿一力承担!这都是因为微臣所起,怪不得万年伯!” 说罢之后,苏定方跪在地上,对着李二就咣咣咣打夯一般的磕了几个响头为徐淼开脱。 李二看了看苏定方,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关!起来退到一旁!” “喏!”苏定方赶紧站起来退到了一旁。 李二盯着趴在地上的那个刘楚,心中颇为恼怒,虽说武将们确实粗鄙了一些,但是今天是庆功宴,是什么场合? 这家伙居然胆敢在这个时候,出言不逊嘲讽一个刚从军前回来的有功大将,而且看样子徐淼和这个苏定方关系还不错,他还敢当着徐淼这小子的面,嘲讽这个苏定方,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刘楚这个时候也彻底怂了,连连磕头请罪,还在强行辩解事情不是徐淼和苏定方他们所说的那样,他并无意羞辱谁,但是李二还怎么可能信他? 李二盯着刘楚寒声说道:“刘楚,你可知罪?” 刘楚趴在地上满脸凄惶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鄙视了一下一个从军前回来的丘八,居然就给自己惹来了这样的祸事。 实际上他本来也不怎么瞧得起徐淼,始终坚持认为徐淼不过就是一个幸进之徒,当初蹿升起来之前,不过就是一个寒门白丁罢了,靠的就是一些奇技淫巧之术,得到了皇上的青眼有加。 所以刘楚始终都瞧不起徐淼,不过两人也没什么冲突,今天看到徐淼和程处默、苏定方他们凑在一起,放肆的说笑,猛灌葡萄酿,苏定方还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吃相难看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皇宫的大殿之上,从来没见过有谁如此吃相,像是饿了几天的疯狗一般。 所以他们几个同僚才会露出鄙夷之色,不过就他嘴贱,偏偏说了出来,仅仅是粗鄙二字,却给自己招来了大祸,不但当场受辱,还又被骑着暴揍了几拳,这会儿脸还疼的要死。 他一个文官,哪儿经受过这个呀!内心中委屈的要死,求陛下给他做主,但是现在看来,皇上却根本不站在他这边。 于是他趴在地上失声痛哭,求李二原谅他这一次。 李二冷哼一声,对一旁的楚宏吩咐道:“将刘楚叉出去!刘楚不修德行,大殿之上对有功之士出言羞辱,免去太常丞之职,回家闭门思过半年!半年之内不得任用!” 刘楚一听,就更加哭的厉害了,这才是真正的飞来横祸,进宫吃顿饭挨了揍不说,把官也丢了!有心想要再哀求李二宽恕,但是却过来两个皇宫侍卫,一边一个,夹住他便把他拎了出去。 徐淼躬身对李二说道:“陛下明察秋毫,微臣万分佩服!”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讨厌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启奏陛下,微臣参万年伯,大殿之上,放浪形骸,举止不当,当殿殴打大臣,实在是有辱斯文!请陛下一定要严惩不贷!” 徐淼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谁,除了魏征还能有谁? 昨天魏征在宫门外面说他两句,被他反怼了回去,今天就被这老家伙抓住了把柄,狠狠的弹劾他了一本。 这下他估摸着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魏征一出面弹劾徐淼,当即就有一帮文臣围了上来,几个御史纷纷出面,跟着魏征弹劾徐淼,要求李二同样也要严惩徐淼。 李二看了看徐淼,也一脸的怒色,心中暗骂你这个混蛋真会找事,这下爽了,你把刘楚给揍了,现在文官们岂能放过你? 李二面露难色,看着越来越多的文官纷纷弹劾徐淼,于是摆手道:“徐淼当殿行止不当,罚俸半年,擢其居家闭门思过一月!就这样!” 说完之后,李二便拂袖而去,不再给魏征他们继续弹劾徐淼的机会。 徐淼听罢之后,赶紧对李二的背影大声说道:“谢主隆恩!微臣甘愿受罚!” 李二顿了一下,然后大步又走回了他的位置。 徐淼坏笑着对魏征和一帮围着他,对他怒目而视的文臣们拱了拱手,贱兮兮的说道:“多谢魏公和诸位大人指教!在下受教了!要是没事了的话,要不然大家共饮一杯?” 魏征和这帮文官们看着徐淼一脸的无赖相,一个个都一脸鄙视的拂袖而去。 徐淼哈哈笑着,对他们拱手道:“诸位走好!天黑路滑,社会复杂!诸位可要注意脚下呀!” 说着他抖手从袖子里扔出去了几颗圆滚滚的银豆子,顺着大殿的青石板滚向了那帮拂袖而去的文官脚下。 大殿里这会儿乱哄哄的,也没人能听到银豆子落地时候的声响。 两个文官只顾着气哼哼的走开,不防脚下会踩住银豆子,当他们的硬邦邦的官靴靴底猛然间踩到滚到他们脚下的银豆子的时候,顿时就惊呼一声,哎呀一声惨叫,一个当场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另一个则直接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劈叉。 摔得四脚朝天的那个家伙,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大殿的青石地面上,咣的一下,徐淼和程处默还有尉迟宝琪同时都咧了咧嘴,这一下那厮着实摔得不轻,听声音都疼。 而那个倒霉的家伙,当场两眼一翻就直接摔晕了过去,估计脑震荡是绝对没跑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坐歪的李二 另一个更惨,脚下一滑,直接来了个一字马大劈叉,看着他的动作,几乎脑海中能响起刺啦一声。 那个倒霉蛋哎呀一声劈叉之后,嘴就张成了o型,两只手撑住地面,疼的五官挪位,但是愣是疼的叫不出声。 旁边的那些人看到这两个同僚摔倒,于是赶忙围过来七手八脚的搀扶他们,一看摔住后脑勺的那家伙,已经摔得是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劈叉的那位,还大张着嘴巴,在地上一字马劈开双腿,疼的眼珠都快努出眼眶了,愣是疼的发不出声音。 众人七手八脚想要把他扶起来,这时候他才嚯嚯嚯的开始叫了起来:“喔喔……慢点慢点,轻点……疼死我了……呜呜……” 众人只能把他凭着放倒,小心翼翼的把他的双腿合上,那家伙双手捂着裤裆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看样子是走不成路了。 李二刚走出去不远,听到背后惨叫惊呼之声,赶紧扭头望过来,却看到两个官员摔了个四仰八叉,一个当场就摔晕了过去,另一个则来了个大劈叉,那场面实在是令人有些忍俊不止。 李二的脸猛烈的抽搐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强忍住了想要笑喷出来的冲动,立即朝着徐淼望去,而徐淼则站的远远的,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在看热闹。 这场面实在是太有喜感了,一个道貌岸然的文官,大劈叉坐在地上,疼的五官挪位,嘴巴张的圆圆的,却叫不出声,这场面确实实在是让人没法不想笑。 但是好歹毕竟他身为天子,受伤的是他的朝臣,李二无奈之下,只得又赶紧走了回来,低头一看,立即吩咐楚宏让人去速请御医过来救治摔晕的这位。 然后李二再次一脸怒色的扭头朝着徐淼望去,直觉告诉他,这两个文官摔倒,有很大可能是徐淼这小子使坏,于是怒视着徐淼,厉声喝道:“徐淼,是不是你?” 徐淼当即就露出了一连无辜的表情,摊着手瞪大眼说道:“哎呀陛下,微臣可什么都没干呀!他们走了那么远,自己摔倒了,与微臣何干?陛下明鉴!微臣冤枉呀!” 李二也懒得再跟徐淼计较,两个倒霉蛋摔倒的地方,确实和徐淼有段距离,而且他也知道,徐淼没什么功夫,理论上确实不应该是徐淼干的。 这时候大劈叉的那个官员满地划拉,忽然间在地面上捡起了一颗圆滚滚的银豆子,瞪大眼睛举着这个银豆子,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叫到:“地上怎么有这东西?” 众人于是这才慌忙低头观看脚下,果不其然又有人捡起了两三颗银豆子。 李二一看这几颗银豆子,也就猜出了这两个倒霉的家伙为何摔倒了,他们都是踩住了这银豆子,脚下一滑才摔倒的。 显德殿大殿的地面,铺的都是打磨的十分平整的青石板,数十年来,不断的脚踩,加上太监们的清扫拖洗,让石板变得已经相当光滑了。 本来地面就滑,再不防之下突然间踩到这样圆滚滚的银豆子,想不摔跤都难。 用脚指头想,也猜得到是徐淼故意偷偷丢的,坑害这些刚才围过来参他的大臣们,谁踩住谁倒霉。 但是李二一点也不想点破这件事,权当没猜到,命人把这两个受伤的家伙先给送出去救治。 而这时候魏征和一帮文臣也都不傻,他们在看到这几颗银豆子之后,也都立即猜到了是谁干的。 当即便对李二状告徐淼,指责徐淼坑害他们。 徐淼一听魏征他们攀咬自己,说银豆子是他扔的,当场就不干了,立即走过去大声对魏征说道:“魏公,这大殿之中这么多人,不知道魏公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是下官扔的这些银豆子? 这种银豆子难不成只有我徐某才有?您哪只眼睛看到是下官扔的? 今天请魏公一定要给下官一个明确的说法,您有何证据证明这些银豆子是下官的?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呀!在下实在是承受不起!” 魏征被徐淼这一问,还真就无话可说,他又没有亲眼看到徐淼朝他们脚下扔银豆子,所以哪儿能拿出证据。 但是旁边一个官员立即说道:“刚才我等弹劾于你,我们刚刚转身走开,就踩到了这些银豆子,魏大人和于大人当场摔倒,不是你又是谁扔的?” 这时候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老程拎着一个酒坛走了过来,横眉立目的盯着这个家伙大声说道:“姓方的,你那只眼看到是徐小子扔的?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要是你说不清楚,我老程就跟你没完!” 而这个姓方的看到老程之后,顿时就有点蔫了,程咬金可是朝中出了名的混不吝,得罪了程咬金,一般情况下都没啥好果子。 他还没有说话,尉迟恭就撇着嘴也走了过来,一双牛眼瞪得的跟铜铃一般,直接就逼到了这个姓方的官员面前,劈手就揪住了他的胸襟,厉声喝道道:“姓方的,你凭什么攀诬徐淼?你们谁亲眼看到这银豆子是徐淼扔的? 他徐淼有钱没地方花了吗?拿着这银豆子乱扔?来来来,你倒是给我扔一把银豆子让我看看!我看看你舍不舍得!”看书喇 这个姓方的家伙,不过就是个五品官,哪儿架得住尉迟恭和程咬金这两个国公级别的混世魔王的围攻呀! 尉迟恭的暴脾气那可是朝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前在酒宴上,尉迟恭喝多了之后,一言不合就暴揍大臣的事情可是没少干。 而因为尉迟恭对当今天子忠心耿耿,李二历来对尉迟恭都很是宽纵,即便是把人打了个半死,往往也只是不疼不痒的斥责一顿拉倒。 今天要是惹毛了这老家伙的话,就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撑过尉迟恭一拳都说不定! 于是当场这厮就怂了,连忙说道:“刚才是下官一时失言了!吴国公息怒,息怒!” 看到这厮下了个软蛋,其余的那些对徐淼怒目而视的文官们也都顿时没了脾气了。 要是单单只有徐淼的话,他们还能围攻一下徐淼,但是尉迟恭和程咬金这两个混不吝一掺和进来,那这件事就别想说清楚了。 于是李二摆摆手道:“这件事无凭无据,不能怪在徐淼头上!谁若看到的话,不妨可以站出来指征于他! 但是如果没有看到,就一口咬定是徐淼所为,那就有失偏颇了!你们谁可亲眼看到这银豆子乃是徐淼所仍?” 说着李二便用鹰隼一般的目光在眼前这帮人脸上巡视了一遍。 所有人都很清楚,天子陛下很看重徐淼,这次的事情明显是维护徐淼,而且还有尉迟恭和老程这两个混不吝为徐淼撑腰,这时候谁要是站出来指征徐淼的话,那么接下来就等着倒霉! 所以当李二问罢之后,这帮人都纷纷侧过脸,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征徐淼。 而今天真正看到徐淼丢出几颗银豆子的,却只有苏定方一人。 苏定方在刚才魏征他们弹劾徐淼,圣上当场作出对徐淼的处罚决定之后,圣上便转身离去了。 接着一群文官也只能气呼呼的转身离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间看到徐淼朝着这帮人脚下抖了一下手,几个黑点就落地朝着那帮文官脚下滚去。 接下来就发生了令人好笑的一幕,一个文官踩住银豆子,当场摔晕了过去,另一个则直接来了个大劈叉,差点把苏定方给笑喷出来。 他没想到徐淼居然还有这一手,实在是太阴了,不过他真的很喜欢,坑人于无形之中,简直是太解气了!哈哈! 所以现在李二说谁看见徐淼扔这些银豆子,可以出来指证于他,苏定方倒是看见了,但是他怎么可能站出来指征徐淼呢?他乐都来不及呢!哪儿可能再给那帮可恶的文臣递刀子呢? 第七百一十八章 斗诗 “既然无人可以指征这些银豆子是徐淼所扔,那么这件事就这样!说不定是谁不小心漏掉出来的! 今日是庆贺的好日子,诸位爱卿还是接着畅饮!休要因为这件事坏了心情!来来来,谁和朕比一下投壶?”李二这时候看没人出来指证徐淼,于是便和稀泥道。 魏征虽然有些不甘,但是现在无凭无据,他也确实不能咬死就是徐淼扔的银豆子,于是瞪了徐淼一眼,拂袖而去。 徐淼则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故意气魏征,还对魏征仰着下巴挑衅一般的拱了拱手,又对刚才说他扔的银豆子的那个姓方的挑了一下眉毛,抬起食指指了指他,接着收起食指,又对他亮出了一根中指。 这时候程处默和尉迟宝琪甚至包括老实巴交的牛明玉,都跟着徐淼,对那个姓方的竖起了一根中指。 竖中指这种动作,也就和徐淼关系好的弟兄们之间小范围的知道是什么意思,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到徐淼和尉迟宝琪、程处默他们对自己竖起中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个姓方的也看得出来,这手势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含义,于是脸色一变,扭头就快步走开了。看书溂 一边走他还一边心中暗骂,徐淼此獠简直就是无耻卑鄙小人! 徐淼随身带一些银豆子,其实是这两年早就养成的习惯,这时代的钱币,都是铜钱,带着沉甸甸的,面值又比较低,一文钱也就是买个饼子,出门要是带一贯钱,就是六斤多,实在是不方便。 于是徐淼就弄了一些一颗一钱重的银豆子,出门的时候,随手抓一把带身上,这样花起来比起碎银子方便很多,另外怀里还会经常带几片金叶子,以备不时之需。 管家老万看徐淼有这习惯,于是便让家里的工匠抽空专门给他做一些银豆子,其实也没要求做的挺圆,只要一个刚好一钱重就行,这样花着方便。 而工匠则不知道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恶趣味,亦或是为了显摆手艺,做的银豆子都搓的浑圆,徐淼挺喜欢。 谁也没想到,徐淼今天居然灵机一动,会用这东西坑人,一把银豆子撒出去,当场坑的两个刚才参他的官员狠狠的摔了一跤。 虽然有点费钱,但是能坑的两个弹劾他的家伙狠狠摔一跤,徐淼还是觉得非常值! 看着一帮文官气呼呼散去之后,四个不良的家伙都发出了一阵给给给的怪笑之声,气的一帮文官纷纷拂袖而去。 然后四个不良的家伙便被尉迟恭和老程他们给抓去,陪着李二玩儿投壶去了。 虽说李二刚才责令徐淼回家闭门思过,但是却并没有直接把他给赶出宫去,所以徐淼不走,谁也拿他没辙。 但是被尉迟恭他们几个老家伙揪过去之后,徐淼和程处默他们几个小辈就成了被使唤的了。 李二和一帮老部下们大呼小叫的投壶,他们要么只能蹲在一旁帮着捡箭,要么就得在一旁端着酒壶给他们斟酒。 等他们玩儿了一阵之后,文官这边就不干了,喝过酒之后,几个老将越战越勇,投的一个比一个准,把几个文臣给赢得脸都绿了,不停的被灌酒。 终于房玄龄不干了,摆着手说道:“不成不成,不玩了!你们都是武将,精于骑射,投壶自然不在话下!我等自不如你们!如此你们胜之不武,要比就比作诗!要不然的话,这不公平!” 几个老将一听也不干了,舞刀弄枪他们在行,但是舞文弄墨作诗的话,他们这帮老家伙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了! 于是一帮老家伙当即就吵了起来,争得是脸红脖子粗,尉迟恭这个老货更是撸胳膊挽袖子,作势要扑上去武斗。 但是李二却把尉迟恭给喝退到了一旁,笑着说道:“要说玄龄说的也有道理,你们这些家伙都是武将,他们文官和你们比投壶,确实吃亏!就比一下作诗,让他们翻一下本也无妨!” 听李二这么一说,几个老将顿时一片哀鸿,吵吵着说这是欺负他们都是大老粗。 争执之中,老程一把将徐淼揪了过来,对徐淼说道:“小子过来,你帮我们跟他们斗诗!” 徐淼转身就想跑,他哪儿会做什么诗呀?就凭他后世的语文水平,编个顺口溜估摸着还成,但是要他作诗,那就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可是这会儿老程揪住他不放,他跑也跑不掉,脸苦的都快出水了。 这时候萧瑀在一旁,一脸鄙视的说道:“你等这次恐怕是找错人了!这小子虽然聪明不假,但是要他作诗?恐怕是太强他所难了!” 李二这会儿也喝嗨了,似乎忽然间想起一件事,用手指敲着脑门仔细思量了一番之后,摆手道:“那不见得!不见得!” 房玄龄在一旁问道:“陛下此言何意?” 李二端着酒杯说道:“你们别小看这小子,这小子可是深藏不露!他在军前的时候,可是随口就吟唱出一首词,朕听过之后,感觉着实不错! 李靖还曾经在军报之中,专门提及这小子,曾随口吟出一句诗词,颇为霸气!” 众人一听就有点来了兴趣,于是纷纷凑趣问道:“陛下不妨说来,让臣等也听听,这小子能吟出什么诗句?” 李二敲着脑壳说道:“让朕想想,朕当时还专门记下来了,这会儿怎么……想起来了!没错,李靖说这小子当时劝他率军突袭铁山,追击颉利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众人听罢了李二念出的这两句诗之后,萧瑀等一众文官都顿时大吃一惊。 这两句诗确实霸气,同时也非常符合当时的情况。 现在众人都已经知道,颉利当时向李二请降,李二已经答应颉利向大唐称臣,已经派人通知李靖,着令他们暂时停止继续追击颉利。 但是李靖当时却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借口,在探知颉利藏身铁山之后,坚持要率部继续追击颉利,最终突袭藏身于铁山一带的颉利牙帐成功,把颉利惊得落荒而逃,并且在铁山一带俘获十万突厥人。 李二说的明白,徐淼当时支持李靖追杀颉利,随口吟出了这么两句诗。 这两句诗的含义非常贴切,而且充满了霸气之感,而且这帮文臣无不是饱读诗书之人,搜罗了脑海之后,可以确定,这两句诗他们都闻所未闻。 于是众人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徐淼,房玄龄瞪着徐淼,对徐淼问道:“小子,这两句诗当真是你随口所作?” 徐淼这会儿颇为尴尬,这两句诗是他当时只顾着显摆,随口吟出的后世太祖所作的两句诗,只是没想到李靖居然记了下来,并且还专门在军报之中,告诉了李二。 他怎么有胆承认这两句诗是他所作,但是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解释,于是便干脆开始装醉,东倒西歪准备打个马虎眼溜之大吉。 但是他想溜之大吉,却没那么容易,听了这两句诗之后,众人岂能放他离开,这时候萧瑀冷笑一声道:“老夫早就说,这样霸气绝妙的诗词,这小子怎么可能做得出来?”看书喇 房玄龄和杜如晦这时候也开始出言附和,带着讥讽的笑容连连称是,这摆明了就是在用激将法。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下注 就连长孙无忌这时候也在一旁表示不信,说认识徐淼这么长时候,徐淼别的本事他见识过了,但是作诗一道,他还真就没听说过徐淼会作诗,这句诗词一定是徐淼不知从何处听来的。 这时候李二也一脸坏笑的看着徐淼,等着看徐淼如何下台,而且还趁机拱火道:“朕倒觉得也不见得!这小子在军前的时候,还曾经顶撞过李靖! 你们都知道,李靖铁山一战打的漂亮,但是却恐怕不知道,这一仗背后这小子也功不可没! 李靖当初原本打算率领一万精骑,只携带十日军粮,冒雪奔袭铁山,但是这小子却出言反对,当众顶撞李靖! 他还当众说过一句话,最终让李靖所部不知道少伤亡了多少将士! 那句话朕听了之后,也觉得颇为不错!” 众人于是便很凑趣的问李二,徐淼这小子还说过什么,于是李二开口道:“这小子认为李靖如此做法,乃是无视将士性命,称将士们是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之中!最终劝阻了李靖草率出发! 这小子一夜间为李靖所部筹措了两千五百架扒犁,就是这两千五百架扒犁,最终让李靖突袭铁山成功的同时,也保住了不少将士的性命!没让太多将士冻死冻伤!”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于是众人纷纷默念这句话,不由得纷纷拍案叫绝。 因为这句话确实说的非常贴切,将士们为了大唐,在塞外雪野之中长途奔袭铁山,徐淼将其称之为为众人抱薪者,确实非常贴切。 在座之人,都是参与过大战之人,当然知道在严寒之中,不携带兵帐在雪野之间长途奔袭,会有什么后果。 李靖这次奇袭铁山之战,可以说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别说颉利没想到李靖会突袭铁山,就连大唐的这些文臣武将们,也都没想到李靖居然会敢抗旨,冒着唐俭和安修仁出使颉利在铁山的牙帐的时候,悍然突袭铁山。 这一仗打的非常漂亮,但是同时所有人也都知道,这背后李靖率领的唐军将士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在塞外阴山脚下的冰天雪地之中,一万大唐将士顶风冒雪长驱数百里,从白道一路赶至铁山,这途中为了加快速度,出其不意的赶到铁山,大唐的将士们要夜间露宿于荒野之中,不知道多少大唐的将士可能会被活活冻死或者冻伤致残。 徐淼说出这样一句话,确实令人无不为之动容,而且深有同感,所以也不由自主的都有些肃然起敬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李靖最后赢得这场胜仗的背后,居然还有徐淼的一份功劳,徐淼无形中居然拯救了不少大唐将士的性命。 这不由得让不少在场之人对徐淼又产生了一些好感。 但是接着众人又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下,也未曾找到徐淼这句话的出处,于是就更加好奇了起来。 “小子,我看你这几句诗就做的不错!他们这帮文臣瞧不起咱们武将,居然不相信你会作诗,来来来,给他们露一手看看!休要他们看扁了咱们!”尉迟恭一把将徐淼揪过来,指着对面的萧瑀他们那帮文臣嚷嚷道。 徐淼这个时候,酒劲也真有点上头了,摇摇晃晃的有点醉眼惺忪,酒壮怂人胆,心中暗道老子虽然作诗不成,但是你们当老子当年被语文老师逼着背了那么多唐诗宋词都白背的吗? 作诗不成难不成老子背诗也不成?小爷背后可是站着李白、杜甫、白居易一大帮牛人的,来就来谁怕谁呀? “小子,你到底会不会作诗?要是会的话,那就作一首诗出来,让我等见识见识你的诗才!不行的话,就赶紧退到一旁去!别耽误老夫们斗诗!”萧瑀看着徐淼,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徐淼这会儿牛脾气也被激起来了,嘿嘿笑着说道:“虽然小子读书不多,吟诗作赋并非我之强项,但是也不见得就真的不行!不就是随便作首诗嘛!这又有何难?” 几个文臣一听,都来了兴致,就连李二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徐淼,咂着嘴说道: “哟呵,小子挺狂妄呀!居然敢说不就是随便作首诗嘛!来来来,给朕当场作首诗让朕听听!” 徐淼借着酒劲儿,对李二拱手道:“请陛下命题!” 李二这一听就更来劲儿了,来回扫了一眼,于是指着他面前桌几上的用一盏琉璃杯所盛的一杯葡萄酿说道: “那好!就以这杯葡萄酿为题,你现场给朕作首诗出来,能做出来算你过关,这杯上好的葡萄酿就赐给你了!” 徐淼却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明显对于李二就赐他一杯葡萄酿很是不屑。 “怎么?还嫌太少?这可是高昌国进贡的上好葡萄酿,价值不菲,一杯你还嫌少?那好,要是你能以此酒做出一首诗,还让朕满意的话,那么朕就赐你两坛又能如何?”李二看到了徐淼的不屑表情,于是更加来了兴致,当场加注道。 这时候萧瑀也端起一碗酒,对徐淼笑着说道:“小子,老夫也加一个彩头,你要是能以此酒做出一首诗的话,那么老夫就干了这碗酒如何?” 徐淼摇头道:“不成不成,这算什么?萧公就只押注一碗酒吗?怎么也要赌个百贯钱!小子爱财,您老不如来点实惠的如何?说不定小子一急之下,当真就能作出一首绝妙好诗呢?” 众人听了之后,顿时就哄堂大笑了起来,连萧瑀都被徐淼惹得大笑了起来,于是拍着桌几说道:“你这只臭猴子,眼里只有钱,那好,既然这样,老夫就押五百贯好了,只要你能以陛下的命题,以此酒做出一首大家都认为说得过去的诗,老夫输给你五百贯钱又能如何? 但是小子你也听了,要是做不出来的话,那么你可要赔老夫五百贯!” 徐淼从老程的桌几上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摇摇晃晃的说道:“那就一言为定!还有谁?谁还下注吗?” 房玄龄这时候凑趣道:“既然萧公押你小子五百贯,那么老夫也凑个趣,押三百贯好了!” 杜如晦这时候看房玄龄也押了三百贯,于是便笑着也跟着说道:“那好,我也押三百贯好了!” 有了他们的开头,此时刚刚升任侍中的王珪也在一旁笑着押了二百贯,赌徐淼做不出来。 而之前先行回京的唐俭,这时候也跟着押了二百贯,最后连长孙无忌都笑着押了二百贯。 徐淼醉眼惺忪的掰着指头还在一一计算他们的押注,这会儿喝的着实有点坐不稳了,旁边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小声对他问道: “兄弟,你到底成不成呀?再这么押下去,你要是作不出来,别赔的当裤子了!” 徐淼摇头晃脑的吐着酒气摆手道:“无妨,无妨!这算得了什么,岂能难住我?还有谁?谁还下注?”看书溂 李二看一群文臣都在押注,赌徐淼作不出来一首诗,而徐淼喝的东摇西晃,眼看是坐不住了,在一旁捻着胡子开怀大笑,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而且他还看热闹还不嫌事儿大,看到徐淼掰着指头在记众人押的注,于是便命楚宏取来纸笔,把众人押的注都一一记下,说是帮徐淼记录众人的押注,但是实际上却是防着徐淼作不出来,明天以喝醉了为由赖账。 而李孝恭、尉迟恭、老程等一帮老将,这会儿也颇有些担心的看着徐淼,明显对徐淼不是很有信心,所以也没人出来在徐淼身上押宝。 等众人都下过注之后,李二对徐淼说道:“好了小子,这下你该满意了?片刻功夫,就将近三千贯,你要是作不出的话,那么这次可要赔钱了! 现在你可以开始了,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内要是你作不出的话,那么就算你输了!” 第七百二十章 再见仙儿 这个时候要说也真是应景,正好大殿上一个手持琵琶的歌姬正在大殿上抚琴献歌,同时还有一群舞姬在随着琵琶之声翩翩起舞。 徐淼摇摇晃晃的挤在老程的桌边,虽然喝的很蒙,可是心里却乐开花了,怎么看这帮老家伙怎么高兴,一个个简直就是送财老童子呀!这么急着给他送钱,不满足他们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呀! 想他虽然不会作诗,但是唐诗三百首还是记着不少呢,随便拎出来一首砸过去,就能把这帮老家伙砸蒙! 于是他醉眼惺忪的露出一脸轻蔑的表情,把袖子一甩,又端起一杯葡萄酿,大着舌头道:“不用一炷香,不就是赋诗一首吗?小子我胸有沟壑,张嘴就来!诸位听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徐淼张嘴就把后世王翰的那首着名的凉州词给吟诵了出来,然后非常豪迈的再次仰脖将手中的这杯葡萄酿鲸吞牛饮一般的灌了下去。 当他把这首凉州词吟诵出来之后,周围的喧闹声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惊讶之色。 再看徐淼把一大杯葡萄酿灌下去之后,脑袋咣的一下就砸在了老程的桌几上,脑门砸在了一盘菜汤里,接着软不垃圾的就出溜到了地上。 第二天徐淼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恍惚了好一阵子,看着床上的帷幔,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这时候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而且还有头疼欲裂,侧过身趴在床边,大声的干呕了起来。 听到徐淼的呕吐声,一道倩影闪入到了房间之中,一个俏丽的女子手捧着一杯茶匆匆跑了进来,赶忙把茶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上前轻轻给徐淼拍背。 徐淼低着头趴在床边,只看到一条粉色罗裙和两只穿着绣鞋的小脚出现在面前,只顾着低着头干呕着,根本没有抬头看到进来的是谁。 但是他趴在床边,干呕了好一阵子之后,却也没吐出来什么,感受着在他背上轻拍的手,侧眼看了看身穿粉色罗裙的这个女子,还是没看到她的脸。 徐淼有气无力的摆着手道:“别拍了,给我喝口水!” 他看到那个女子赶忙绕过他,捧了一杯温温的茶水递到他面前,他也懒得抬手接,直接用嘴就着茶碗喝了几口,等温水下肚之后,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但是他还是懒洋洋的趴在床边,一动也不想动,斜着眼打量着屋子的摆设,这才发现自己睡的地方,应该是城里面的徐府,昨晚他喝醉了之后,应该是被人从宫里送回到了安善坊的府中。 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前天入城的时候,公孙婧和芸儿都留在城外徐家庄子,他是自己入的城。 原本公孙婧是想要让芸儿跟着他一起入城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次颉利被押送到长安城,徐淼又要面圣,肯定要在城里忙几天,所以公孙婧想让芸儿也到城里照顾徐淼几天。 可是徐淼让芸儿留在庄子上帮他照顾好公孙婧,没让芸儿来,那么这会儿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谁? 他昨晚也回来府上休息了,好像这里没留丫鬟伺候他呀?那这位女子是谁? 于是他努力支起脑袋朝着这个女子望去,当一张俏丽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徐淼当场愣住了。 “仙儿?” 正在这里伺候徐淼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墨家派到徐家的谍子冯仙儿,后来被公孙婧识破身份,被抓住之后,徐淼为了家人的安全,将其送还给了墨家。 但是墨家最后却又把冯仙儿给送给了徐淼,任凭徐淼发落。 徐淼于是便把冯仙儿打发到了豆腐坊那边做事,这一年来冯仙儿一直都在豆腐坊,听说做事相当踏实,一点也没表现出什么不甘或者是破罐子破摔。 可是徐淼却不太明白,冯仙儿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于是看到冯仙儿之后有点愣住了。 冯仙儿看到徐淼认出了她,先是俏脸一红,接着眼圈也一红,两行泪水顿时就涌出了眼眶,顺着粉白的面颊滚落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徐淼挣扎着爬了起来,连忙低头看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一看他发现,自己已经穿的不是昨天的那身衣服了,现在他只穿了一套白色的里衣,但是可以确定的绝对不是昨天出门穿的那身衣服。 他顿时有点慌了,之前他可就因为喝多了,把芸儿当成公孙婧,拉上床搂着睡了一觉,虽然喝大了的他啥也没干,可是却最终还是无奈之下把芸儿纳为了小妾。 昨晚他在宫中见到程处默他们之后,跟那几个家伙一高兴就喝大了,只记得他好像是把太常丞给揍了,接着被魏征等一帮谏官弹劾了。看书喇 再后来他好像记得自己被李二逮去玩儿投壶了,好像是还要他做什么诗,他借着酒劲和一帮文臣打赌,好像是吟了一首诗,再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回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冯仙儿怎么会出现在府中。 于是他顿时有点慌,生怕昨晚一不小心再把冯仙儿睡了,那就有点麻烦了。 冯仙儿看徐淼认出了她,顿时热泪奔涌而出,跪在了徐淼面前,带着哭腔说道:“多谢老爷还记得仙儿!” 徐淼这会儿也不头疼了,只觉得头有点大,赶忙挣扎着爬起来,晕乎乎的坐在床边对冯仙儿问道:“起来说话!先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儿?我昨晚怎么了?” 冯仙儿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手足无措的站在徐淼面前,紧张的对徐淼说道:“回禀老爷,奴婢是昨晚家里的李管家去把奴婢叫过来的!说老爷您喝醉了,这边府上没人伺候您,让奴婢过来伺候您一晚! 奴婢来的时候,您吐得很厉害,奴婢就留下伺候老爷了半晚,要是老爷不想见奴婢的话,奴婢马上就回豆腐坊去!” 徐淼揉着太阳穴,这才想起来,他出征之后,公孙婧就在庄子上养胎,府上的人也大多都回了城外庄子去了。 而城内的府邸,他走之后,也没啥事,府里的人都愿意去庄子上,于是大多数人都回了庄子,这里就留了几个护院和一个姓李的管家和几个仆妇照料府邸。 他昨天奉旨进宫,走得急家里也没来得及派人过来,这件事应该怪老万没考虑周全,他昨晚喝多被从宫里送回这里,家里确实没合适的人伺候他。 而老李估计也是看他吐得一塌糊涂,身边只有虎子和胡昊,不会伺候人,所以自作主张跑去把冯仙儿叫了过来,临时照顾他一晚。 老李也是跟着他有两年多的一个老奴了,知道冯仙儿做过徐淼的丫鬟,只是不知道为何,后来冯仙儿被赶到了豆腐坊那边做事。 冯仙儿是墨家谍子的事情,其实家里的人也不都知道,只有当晚参与抓捕冯仙儿的那些家将们清楚,事后徐淼下了封口令,所以这件事府里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老李在城里,估计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原委,看到徐淼吐得厉害,府里的人都手忙脚乱,没会伺候人的,于是便去把冯仙儿叫了过来。 这也就是昨天晚上了,要是换成别的时候,他也把冯仙儿叫不来,因为昨晚全城没有宵禁,他才能把冯仙儿叫过来。 看着低着头掉眼泪的冯仙儿,徐淼颇有些头大,他对冯仙儿的感情是颇有些复杂的,一方面当初冯仙儿在伺候他的时候,确实挺招他喜欢的,如果不是发现冯仙儿身份的话,他当初极有可能就收了冯仙儿做妾了。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就断了徐淼对冯仙儿的念想,冯仙儿被墨家送回来之后,徐淼便将其送到了豆腐坊做事,只是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冯仙儿。 第七百二十一章 吃醋的芸儿 看着手足无措,珠泪涟涟的冯仙儿,徐淼有些心疼,干咳了一声之后,对她问道:“你在豆腐坊还习惯吗?” 冯仙儿带着哭腔点头答道:“多谢老爷怜悯,仙儿在豆腐坊很好,管事待我挺好的!那些大姐、嫂子们对我也挺好!” “那他们还联系过你没有?”徐淼继续问道。 冯仙儿听徐淼这么一问,顿时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满眼都是惊惶之色,连连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他们送我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他们当初送我回来之前就对我说过,从此我和他们再无瓜葛,我再也不是他们的人了!请老爷相信奴婢!” 徐淼盯着冯仙儿的眼睛,从她的反应来看,他相信冯仙儿的话是真的,墨家现在也已经搞清楚了他的身份,确实没有必要再盯着他了。 而且以他目前的身份,墨家也没必要得罪他,这样对墨家没有一点好处可言,双方其实没有多少利害冲突,加之冯仙儿身份败露,墨家没有理由继续控制冯仙儿为他们所用。 更何况冯仙儿身份败露之后,被逐出徐府,赶到了豆腐坊做了个普通的做工的,理论上冯仙儿对他们也没什么用处了,所以墨家没道理还联络冯仙儿,继续控制她了。看书喇 徐淼沉默了一阵,看着冯仙儿继续问道:“那如果他们还联系你,你该会怎么做?” 冯仙儿咬了咬牙,抬起头看着徐淼,决绝的答道:“虽然当初他们确实收留了我们姐弟,但是我也报答过他们了,是他们不要我了,我和他们已经恩断义绝!从此再无瓜葛! 奴婢现在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好好做事养活自己就知足了! 多谢老爷没把奴婢交给官府,奴婢对老爷和如夫人感激不尽! 老爷已经酒醒了,奴婢也放心了,奴婢告退,这就回豆腐坊去上工!” 说着冯仙儿对徐淼施了一个万福,这就要转身出去。 徐淼叹息了一声,对她说道:“站住!” 冯仙儿身子一顿,连忙停住了退出去的脚步,转过身低着头道:“不知老爷还有何吩咐?” “既然和他们断了联系,那么就彻底忘了过去!以前你身不由己,我不怪你,要是你愿意的话,就先留在府里! 如夫人那边,我会替你去说一下,你先留下!去给我准备洗漱的东西,我要洗漱!再给我弄点小米粥,我胃里难受!”徐淼对冯仙儿吩咐道。 冯仙儿听了之后,俏眼一下瞪得老大,眼神中充满了狂喜的神色,声音颤抖着对徐淼赶忙施了一个万福答道:“是!老爷!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完之后,冯仙儿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回家之后,李二对徐淼的处罚也就生效了,李二因为徐淼当殿殴打太常丞,在魏征等一众言官的弹劾之下,被李二判罚半年俸禄,另外闭门思过一个月。 所以名义上徐淼这一个月之内,是不许再出门了,需要呆在家里闭门思过,一个月之后方能出门。 但是实际上这样的处罚对徐淼来说,并没有什么约束力,但是徐淼还是决定遵守李二的处罚,老实在家闭门思过。 他在城内府里呆了一天,缓了一下,趁着这机会,把从关外带回来的各种土特产,分了一下之后,派人以他的名义给关系好的勋贵们送到府上去。 而他自己则借着李二罚他闭门思过为由,就趁机偷懒不去挨家挨户的送礼了,这个理由可以说是冠冕堂皇,那些勋贵们也挑不出他什么毛病。 也幸好李二罚他闭门思过一个月,要不然的话,徐淼想想这一大群关系户转下来,每家吃顿饭,还要被那些老家伙们教训一番,另外还要被灌酒,他就觉得心里发寒。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挡箭牌,他就省去了不少麻烦。 不过他躲在府里不出去,不代表他就能躲过所有人,京师里的那帮勋贵子弟们听闻徐淼和程处默他们回来了之后,纷纷登门。 徐淼无奈之下,只能在府上设宴款待这帮狐朋狗友,但是府上没几个下人,一时间也应付不过来,幸好公孙婧得知徐淼要在城里留几天处理一下事情,这才想起来城内的府中没有多少下人伺候。 于是这才让老万派了一大帮府中的丫鬟婆子以及厨子仆役,又让芸儿亲自率领着这些府中的下人,浩浩荡荡的开入城中,才算是解决了徐淼的燃眉之急。 不过芸儿到了城中之后,却见到了被徐淼留在府中的冯仙儿,原本笑靥如花的芸儿,俏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看到冯仙儿之后,立即冷哼一声转身就回了她在府中的小院。 之前芸儿和冯仙儿都暗恋着徐淼,冯仙儿当初一是身负墨家指派给她的任务,二是性格也属于那种放得开的,整天围着徐淼转,险些就得手了。 但是芸儿的性子比较内敛,虽然暗自喜欢徐淼,但是却只是默默的在暗中关注着徐淼,从来不争,所以之前也没太引起徐淼的注意。 那时候芸儿和冯仙儿都是徐淼的丫鬟,住在一起,两个人谁都看谁不顺眼,为此冯仙儿身份败露之前,两个人还发生过正面的激烈冲突。 后来冯仙儿身份败露,被赶出了徐家庄子,而芸儿也阴差阳错的被徐淼拉上床抱着睡了一夜,后来被徐淼纳为了侍妾,而冯仙儿则被赶去了豆腐坊做事。 现在芸儿已经是徐淼的侍妾了,在徐家之中地位提升了不少,而冯仙儿在见到芸儿的时候,就有点抬不起头了。 当看到芸儿来到城里府中的时候,冯仙儿也很是尴尬,再也不敢对芸儿无礼,只能以丫鬟的身份给芸儿见礼。 而芸儿当突然间看到冯仙儿出现在府中的时候,俏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看了一眼冯仙儿,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冯仙儿赶忙低头小声答道:“是李管家把奴婢叫过来帮忙的!奴婢本来要走,老爷让奴婢留在这里!” 芸儿听了之后,心中很不痛快,冷哼了一声,抬腿就走了过去。 冯仙儿偷偷瞥了芸儿气呼呼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赶紧便又去忙碌了起来。 夜里徐淼把一帮狐朋狗友打发走之后,回到后宅之中,到了芸儿的房间,一推门却发现芸儿的房门在里面关着,但是屋里却亮着灯。 徐淼立即就知道芸儿在耍小性子,她今天过来,肯定见到了冯仙儿,他也知道芸儿和冯仙儿之间的过节,立即就明白了芸儿为何要关上门了。 他觉得头有点大,暗叹一声,抬手拍了拍房门,里面这才响起芸儿的声音。 “是谁?” “芸儿,是我!开门!”徐淼左右偷偷扫了一眼,被自己的小妾关在门外,这可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他多少有点心虚。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徐淼看芸儿没有开门,于是又心虚的左右瞄了一眼,生怕被后宅的丫鬟们看到他这个家主被小妾堵在门外进不去。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之后,小声说道:“那个……芸儿,你别误会,我那个……其实……你能否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屋里还是没有声音,徐淼又有点做贼心虚的偷偷左右看了看,于是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既然你不愿听我解释,那我明天再来!” 说完之后,徐淼停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这时候背后的门却忽然间打开了,一个倩影从他背后一下抱住了他的腰,芸儿带着哭腔小声说道:“不许你走!” 看书溂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三位皇子 云收雨住之后,徐淼搂着芸儿娇柔的身体,把这两天的事情给芸儿解释了一番,至于他把冯仙儿留下的原因,他也没有能解释清楚。 但是芸儿伏在他的怀里,却没有继续逼问他,只是用力的搂紧了他。 芸儿现在早已不生气了,她虽然今天在刚见到冯仙儿的时候,确实心里很不舒服,晚上耍小性子,把房门从内给关上,让徐淼吃了个闭门羹。 但是现在她也想通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徐家只是一个侍妾,因为她是犯官之女,能给徐淼做侍妾,目前是最好的结果了。 侍妾在大户人家之中,其实比起丫鬟的地位也强不了多少,说白了就是主人的玩物罢了,除了侍奉好男人之外,根本没有多少人权可言,更没有任何吃醋的权力,因为她们自己都只是玩物,凭什么争风吃醋? 但是徐淼却不同于别的那些男人,虽然徐淼纳她为侍妾,而且还是因为误会而起,最后有很大原因,是为了她的名声,不得不纳了她为侍妾。 但是自从做了徐淼的女人之后,徐淼却并未把她当成一个玩物对待,给予了她很大的尊重,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包括家里面的下人们,也都对她很是尊敬,因为徐家的后宅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她在徐家活的很是自在。 其实她之所以今天敢让徐淼吃了个闭门羹,说白了也是徐淼惯的,换成别家的话,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徐淼耍小性子,让徐淼吃个闭门羹。 但是徐淼却一点都没生气,还有点心虚的在门外小声跟她商量解释,这在其他人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这样的做法,可能早就把男人给激怒了,轻则踹开房门,将她怒斥一顿。 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就此失宠,除去她侍妾的身份,重新当她的丫鬟去,更严重一点,甚至可能会被痛打一顿,就算是打死了,随便丢到乱葬岗埋了也就埋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直接就把她给卖掉或者是送人了。 因为她侍妾的身份,注定只是个玩物罢了,根本由不得她使什么小性子。 但是徐淼却并未因为她耍小性子就生气,还和颜悦色的给她解释冯仙儿出现在府中的原由。 不管徐淼为何把冯仙儿留在了府中,这事儿其实都不是她能干预的,甚至说不好听了,连公孙婧都无权干涉,徐淼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有权决定家中任何人的去留,甚至包括了公孙婧和她在内。 但是徐淼却还是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她还有什么权力耍性子呢? 其实她也知道,徐淼对冯仙儿是有感觉的,冯仙儿虽然是墨家的谍子不假,但是她的身世其实也挺可怜的。 早年她没了父母,带着小弟,被墨家收留,将她培养成一个以色侍人,换取利益或者情报的谍子。 被派到徐家之后,她喜欢上了徐淼,但是却还要违心的帮着墨家做事。 事败被抓的时候,还身中了公孙婧两刀,被送还给墨家之后,又被墨家弃若敝履,将她丢给了徐淼。 如果徐淼不是心软的话,她这样的身份,可能早就被直接处理掉了,现在恐怕早已化为了荒野间的一具枯骨了。 但是虽然徐淼没有处理掉她,还是为了惩罚她,将她赶到了豆腐坊做事,成了个普通的女工。 这一年来,公孙婧和她其实也都关注过冯仙儿,听说冯仙儿在豆腐坊做事很踏实,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甘,踏踏实实的在豆腐坊做工,除了干活很卖力以外,还很是听话。 其实当初她和冯仙儿的那点过节,说白了就是因为他们都喜欢上了徐淼,相互之间有点吃对方的醋罢了。 她瞧不惯冯仙儿整日围着徐淼转,总是想勾引徐淼,而她自己那时候何曾没羡慕过她呢?只是自己当时没有那个胆量,只能默默的偷偷在一旁关注着徐淼。 说白了,她那时候还真有些嫉妒冯仙儿的大胆,才会看不惯她的做法。 现在徐淼这样对待她,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至于这家本来就是徐淼的,他想留下谁,那是他的权力,只要对自己好就足够了。 “夫君,别说了,今天都怪妾身,是妾身今天使小性子了!您别生我的气!以后妾身再也不会了! 至于仙儿,我刚才也想过了,她也算是个可怜人,虽然以前她……但是她也是身不由己!现在她也是孤苦伶仃,好歹妾身的母亲还在身边,可是她却没有一个亲人了! 妾身也知道,您心善,可怜她,您怎么安排她,那都是您的权力,妾身再也不给您使小性子了!您只要不怪妾身,妾身就知足了!”芸儿依偎在徐淼的怀里,当徐淼解释完之后,轻声对徐淼说道。 徐淼微微叹息了一声,又把芸儿用力的搂紧了一些。 原本徐淼在城中的府里住了几天,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过,打算出城回庄子,继续“闭门思过”的时候,李承乾却带着李泰和李恪来了徐府。 当日在太庙献俘颉利的时候,其实李承乾和李泰、李恪等皇子皇女也都参与了,但是他们作为皇子皇女,却不便和徐淼打招呼。 当晚李二在宫中大宴群臣的时候,李承乾他们也到场了,可是同样也只是配角,露了个面之后,便主动告退,并不便全程参与,所以和徐淼也就是远远的打了个招呼。 故此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和徐淼正儿八经的说上话,更不要说徐淼在宫中闹事,更是无缘亲眼所见。 事后他们都听说了徐淼那晚在宫中喝多了,因为一句话不对,便当场掀桌子暴揍太常丞,后来又在宫中当众做出了那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好诗。 所以这两天他们早就忍不住了,终于今天找了个机会溜出皇宫来找徐淼。 此时的他们的年纪都是十二三岁,正是好奇心重,而且容易冲动,且随他们老爹的性格,对于军事最为热情。 此次大唐北伐颉利,他们年纪小,自然不可能被准许到军中去随军参战,所以他们这几个月,都天天竖着耳朵打听前线发生的各种事情。 最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徐淼居然在这次北伐之中,立下了奇功,不但给军中解决了雪原上运送物资的困难,而且还率军和突厥人打了一场,最终还以弱胜强,以少胜多打了一场大胜仗。 他们几个和徐淼的关系都算是不错,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泰,都和徐淼私交不错,李泰更是一个求知欲极强之人,自从认识徐淼之后,从徐淼那里就听闻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 徐淼的格物学堪称天下第一,似乎是对天底下的事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般,让李泰对徐淼极为崇拜,没事就朝徐家跑,向徐淼打听各种奇闻,并且讨教格物学方面的问题。 至于李承乾,也对徐淼很是钦佩,他们这个年纪都是求知欲很强,而且喜欢猎奇的年纪,虽然他们很崇拜自己父亲的英武,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崇拜徐淼的博学。 特别是对于徐淼时不时鼓捣出来的那些新鲜玩意儿更是趋之若鹜,隔三差五不去徐家看看徐淼又弄出什么好东西,他们就觉得心里面痒痒的厉害。 这次好几个月没见徐淼,他们也想徐淼,倒不是他们因为很亲近徐淼才想他,最主要是太长时间没看到徐淼鼓捣出来的好玩意儿了。 另外他们朋友都不多,可是却把徐淼算作了他们的一个朋友,听说徐淼在塞外打了一场大胜仗,他们也感到极其惊讶,所以早就想知道徐淼到底是如何打赢的这场仗。 第七百二十三章 龙的性情 虽说李承乾和李泰曾经在历史上发生过夺嫡之争,最后导致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被废,但是眼下他们之间还没有发生冲突,毕竟年纪还比较小,所以李泰也尚未对太子之位起什么觊觎之心。 今天三个家伙找到了机会,便一起溜出宫,跑到了徐淼家,把正准备出城回庄子的徐淼给堵在了城中的府里。 徐淼听说太子承乾和李泰、李恪来找他,于是也只能无奈的放弃了回庄子的念头,在府中接待了这三个家伙。 别看李承乾和李泰他们几个平日在别的地方,都彬彬有礼,显得十分稳重,礼仪仪态方面让人无可挑剔,但是现在和徐淼混熟之后,到了徐家,三个家伙便立即都原形毕露。 一进徐府之中,他们便把跟着他们的侍卫都留在了前院,只带了贴身的近侍跟着徐淼直奔中院。 到了中院之后,他们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大咧咧的各自找地方坐下,马上就对徐淼嚷嚷着先给他们弄一桌可口的饭菜过过嘴瘾再说。 而且三个家伙一到这里,就完全没了仪态可言,李承乾抢了徐淼的躺椅,李泰则把两只脚翘到了桌子上,至于李恪则一屁股就坐在了徐淼的书桌上,什么礼仪仪态,都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虽说他们这些皇子,在宫中都是锦衣玉食,但是却依旧还是对徐家的菜肴是念念不忘。 宫里面的菜肴哪怕是做的再怎么精致,在他们眼里还是赶不上徐家的菜肴味道,因为徐家的菜肴从来不以精致取胜,只在乎的是味道。 而且徐家的菜肴也不追求什么花样繁多,往往是想吃什么,就直接做一大盆,一群人围着大快朵颐,可以让人吃的畅快淋漓。 徐淼出征几个月,他们就再没享受过徐家的这种吃法,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徐家,李承乾和李泰他们立即就哇哇叫着,让徐淼给他们赶紧准备一桌吃着过瘾的饭菜。 徐淼看着这哥仨的形象,直翻白眼,敲着桌子对他们说道:“喂喂喂,我说你们哥仨,一个是堂堂当今太子,俩是当今王爷,能不能要点脸? 几个月没见我了,见面连个问候都没有,一个个跟饿了仨月的乞丐一般,见面就先要吃的! 形象,形象!注意你们的形象好不好?” 李承乾伸手从徐淼桌上拿过一个新式的打火机,一边啪嗒啪嗒的在手里摆弄着,一边一脸不屑的说道:“你省省!我们这样,都是被你带坏的,是你说的,你家要的就是放松! 明知道我是太子,他们是王爷,你大夏天当着我们的面,就只穿一条大裤衩和无臂衫子,换成别人,早就该被以失仪之罪给办了! 现在你就别要我们在你这里讲究礼仪了! 来你这儿,就是图个自在,赶紧了,几个月没吃你家的饭菜了,先给我来一盆酱大骨,再溜个肥肠,对了,再来个炒鸡!馋死孤了!” 徐淼被李承乾怼的还真有些哑口无言,毕竟他们认识之后,李承乾和李泰都没少朝他家跑,他最初还在这三个家伙面前比较守礼,但是熟了之后,就懒得在他们面前端着了。 很多次大热天的时候,他们到自己家的时候,徐淼连正式点的衣服都懒得换,直接就穿着麻布短褂子,蹬着皮底趿拉板接待他们。 以至于现在这几个家伙来他家也都彻底松了下来,这也是他自己造孽,还真怪不得别人。 李泰则在徐淼的书架上发现了徐淼的一支单筒望远镜,拿起来摆弄了一阵,发现这铜管前后都有两片无色透明的水晶打磨出来的镜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于是他便凑到镜片上朝里面看,先是黑洞洞的,等他来回在眼前摆弄着对着门外的光观看的时候,立即哇的发出一声惊呼。 “哇!这里面怎么能看到景物?怎么变得这么远?”李泰立即像是发现新大陆了一般,激动的开始哇哇直叫。 李恪赶紧凑了过来,也想要看看,但是李泰却说什么都不给他,李承乾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一把就从李泰手中夺了过去,也凑眼上开始观看。 结果也立即哇哇大叫了起来,大呼神奇,说怎么东西好像通过这个管子,一下子被拉远了好多一般。 徐淼翻着白眼心中叫苦,心中大骂自己今天又大意了,怎么听说这仨货来了,却忘了先把自己的宝贝给收起来了呢?真是吃一堑不长一智,这一下这些东西又要被三个家伙给强行索要走了。 “来来来,我给你们说怎么用!”徐淼于是便走了过去,把单筒望远镜从李承乾手中要过来,但是旋即就塞入了自己怀里。 “哎哎哎?你怎滴收起来了?此乃何物?速速拿出来给孤看看!”李承乾和李泰他们本来还兴致勃勃的瞪着徐淼,等着他解释这东西是什么,怎么用的时候,徐淼却把这个奇怪的东西给藏入了怀中。 这一下几个家伙就都不干了,上去就开始撕扯徐淼,非要徐淼掏出来说清楚这是什么东西。看书溂 幸好这会儿他们三个的近侍都在外面,有李管家在负责招待,要不然的话,能把他们给吓死,一个太子俩王爷,围着撕徐淼,这场景要是让别人看到,足以能够惊掉下巴。 “去去去,此乃是我的宝贝,谁也别惦记!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们,一个个都见不得我弄出点好东西,不弄到手就决不罢休! 你们都是属龙的,就见不得别人的好东西,和陛下一样,都非要弄到手不可!”徐淼一边奋力保护怀里的望远镜,一边对这哥仨吵吵到,但是却不敢太过用力,对他们动粗,万一把谁一脚踹飞,那么他下半辈子就算是过到头了,只能奋力挣扎,却不敢乱出拳脚。 李泰一边撕扯着徐淼,一边坏笑着说道:“父皇是真龙天子,我们当然就是龙子了!有好东西不拿出来,就是大不敬!赶紧掏出来,告诉我等此乃何物!” “就是,他这么宝贝,绝对是好东西,不能藏着掖着!快快拿出来!”连李恪这会儿都两眼放光,抱着徐淼的腰死活不松手,给李承乾和李泰创造机会从徐淼怀里抢那东西。 李承乾龇牙咧嘴的搂着徐淼的胳膊,一只手朝徐淼怀里掏,四个人在屋里乱作一团。 徐淼最后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抵抗,但是因为不敢动粗,到底还是被李承乾他们哥仨给缴了械,气急败坏的把这个单筒望远镜给拿了出来。 四个人站在徐家的一个小楼上,轮流拿着这个单筒望远镜向着远处观望,李承乾三人不停的发出一声声惊呼,大呼小叫一脸没见识的模样,遭到了徐淼强烈的鄙视。 结果最后李承乾以兄长的身份压住了李恪和李泰,将这东西得意洋洋的收入了怀中,而李泰则顺走了徐淼弄出来的缩小版打火机,至于李恪则空手啥也没捞到,缠着徐淼不依不饶,逼着徐淼也要送他一样好玩儿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三个皇子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也不用筷子,一人一根大棒骨啃得是不亦乐乎。 第七百二十四章 醋性大发 而且三个皇子一边啃酱大骨,一边追问徐淼在塞外的经历,特别是有关北鲁沟一战的事情,问的更是事无巨细。 另外李泰对于雪屋和扒犁的事情也非常关注,另外对于徐淼弄出的猛火油,也很感兴趣,想要徐淼给他一坛猛火油,让他试试威力,把徐淼吓得够呛。 以李泰像他爹那样不计后果,不在乎人命的性格,这要是送他一罐猛火油的话,这小子能把皇宫给点了。 不过一提起北鲁沟一战,徐淼就来了兴致,坐在桌边,一把抓过李泰今天带的一个白玉雕刻的手把件当惊堂木用,在饭桌上拍的啪啪作响,口若悬河、唾沫星子喷的跟下雨一般,把北鲁沟一战的过程又对他们猛吹了一通。 说到战事最激烈的时候,徐淼不由自主的用力抓着李泰的那个白玉手把件在桌上猛地一拍,只听啪嚓一声,他立即感觉手里的那个玉质的麒麟手把件好像是断了一小块。 他反应神速,立即抓着玉麒麟收到了桌子下面,悄无声息的便揣入到了怀里,然后面不改色的继续吹牛。 等李泰一直吃饱喝足,和李承乾、李恪打道回府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来时候把玩的那个和田籽料雕刻的玉麒麟不见了,找徐淼问他的玉麒麟在哪儿,徐淼却打死不认,坚持说没看到。 李泰在饭桌上下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有心想和徐淼翻脸,但是徐淼立即便要他把这么长时候,从他这里弄走的那些好东西都还回来,李泰这才蔫儿了,气呼呼的说他不要了,跟着李承乾回了宫中。 徐淼送走这三个瘟神之后,回到府中从怀里掏出李泰的那个玉麒麟一看,才发现他一时兴奋之下,居然把麒麟的脑袋在桌上给拍断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便将这个价值不菲的玉麒麟给扔到了花园之中,用脚踩入了泥土之中。 然后他立即便吩咐备车,趁着城门还没有关上,赶紧出城回庄子去,回来几天,只陪了身怀六甲的公孙婧一晚,实在是让他觉得有点内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去陪陪老婆。看书喇 而芸儿在回到庄子之后,还是偷偷的向公孙婧告了徐淼一状,把徐淼将冯仙儿留在了城中府上的事情告诉了公孙婧。 公孙婧一听就杏眼圆睁,质问徐淼为何又把冯仙儿留在了城内的府里,徐淼一听就尴尬了,抬头看了一眼芸儿。 芸儿则罕见的俏皮的躲在公孙婧背后,对着他吐了吐小香舌,做了个鬼脸。 徐淼只能陪着笑脸,对公孙婧好一番哄,但是晚上还是在公孙婧门外吃了个闭门羹,被关在了门外好一阵子。 有点做贼心虚的徐淼,站在公孙婧的门外,只能温言细语的继续哄她,这时候一扭头,发现后宅里面的丫鬟们都偷偷的躲在暗处朝着他这边观望。 当被徐淼发现之后,一个个嘻嘻哈哈的都立即跑掉了,把徐淼搞得是非常没面子,但是念在公孙婧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的面子上,也不敢发火,只能灰溜溜的继续站在门外柔声解释。 好半天公孙婧才把他给放了进去,但是还是用力的拧了他两下。 徐淼忽然悲哀的发现,其实不管什么时代的女人都一样,吃起醋的时候,根本没理可讲,即便是在大唐,女人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才娶了两个女人,自己的日子好像就过的有点水深火热了,这以后他要是再招惹几个女人的话,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呢! 不过好在公孙婧和芸儿都是心地良善的女子,别看公孙婧习练了一身武艺,显得很刚强,但是实质上她却也是个内心柔软的女子,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因为冯仙儿的事情,虽然吃了点醋,给徐淼了几个冷脸,但是两天后也就想通了,同样也有些心疼冯仙儿的身世,于是这件事也就揭了过去。 几天后公孙婧和徐淼躺在床上,公孙婧感受着徐淼抚摸着她的大肚子,悠悠说道:“仙儿的事情就这样!我知道你也是可怜她,倒也不全是贪恋她的美色,要不然的话,凭着你的身份地位,现在多少美娇娘都抬回家里了! 反正也这样了,只要她和墨家真的断了联系,那么你想收她填房就收了她好了。 谁让你看光了人家的身子,污了人家的清白呢?” 徐淼手顿时一顿,立即瞪大眼争辩道:“我怎么就看光了她的身子,污了她的清白呢?” 公孙婧翻了翻白眼,嗔道:“当初她中了我两刀,你要给她处理伤口,恨不得把她给扒光了,还有什么没看到?还敢说没看光人家的身子?哼!” 徐淼在内心中直翻白眼,心道也就是露了大半个脊背和半拉屁股罢了,怎么就算是看光了?重要部位可是啥也没看见呀! 但是这话他却又不敢说出口,生怕又惹公孙婧生气,现在公孙婧可是徐家重点保护的大熊猫,眼看过三个月就要生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敢惹她生气。 “不过我可跟你丑话说前面了!你收她填房可以,但是她必须要做小,不许在家里闹什么幺蛾子,咱们家是干净的地方,要是动不动就惹麻烦,我可不饶她!哼!”公孙婧接着提出了她的条件。 徐淼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道:“这事儿回头再说!我又不是色鬼!” “呸!还敢说你不是色胚子!人家这样,你昨晚还……哼!有了芸儿还不够,还来祸害人家!还敢说你不是色胚子? 反正你迟早也要收女人,仙儿就仙儿好了!总算是知根知底了!”公孙婧俏脸一红,伸手拧了徐淼一把。 徐淼这一下没话说了,只能尴尬的干咳了几声,算是把这件事先给压了下去。 李二虽然罚徐淼闭门思过,但是却并未停他的职,之前命他做一架配重式抛石机供他观看的事情也没有取消。 所以徐淼出城回庄之后,白天便去武器监在杜曲镇的新工坊了一趟。 工坊里的管事的官吏以及工匠们看到徐淼回来,都纷纷大礼相迎,纷纷恭贺徐淼凯旋归来,徐淼在塞外率军获得北鲁沟大捷的消息,这时候也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这让他们非常高兴,同时对徐淼也更加钦佩了几分,觉得他们这个顶头上司,当真是个奇才,不但多智,而且居然还会带兵打仗,实在称得上是文武全才。 关键是徐淼对待他手下的人,很是不错,自从徐淼管了武器监之后,武器监上上下下,都为之受益,收入大增,生活质量得到了不小的改善,所以都对徐淼很是感激。 现在徐淼回来了,他们岂能不感到高兴,所以见到徐淼之后,无不热情上前给徐淼见礼。 徐淼嘻嘻哈哈的跟这些老熟人们打招呼,当场宣布他出钱,请工坊的所有人好好搓一顿,派人去弄了两头猪,两只羊,回来宰了之后让工坊上下人等大快朵颐一番,还特意给每个人赏了一壶酒,于是工坊上下人等无不欢呼雀跃。 徐淼也趁机抽了几个工匠之中的好手,开始按照他绘制的图纸打造一架大型配重式抛石机。 第七百二十五章 老丈人和大舅哥 现在不是在北鲁沟的时候了,那时候战情紧急,需要立即打造出一批抛车,为了赶速度,就只能因陋就简就地取材,能省的工序都尽量节省,能凑合的就尽量凑合,所以打造出来的抛车堪称是粗制滥造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只要凑合能用就行,完全不管好看不好看。 但是现在回了长安,李二这个皇帝要亲自检验这种新式抛石机,那么就不能再粗制滥造了。 于是徐淼很认真的绘制了一份详细的图纸,命工匠们按图制造,这样造出来的就精致漂亮多了。 而且细节方面也做了仔细的考虑,包括受力部件,能用铁质的就采用铁质的,不再偷工减料凑合了。 而他也挺重视这件事,不做就不做,既然要做,就要做的漂亮一些。 于是他随后几天便亲自在工坊里盯着这架抛车的制造工作,并且尽量考虑了组装运输的问题,使之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拆解之后关键部件可以随军运输,一边制造一边还不断的进行修改。 而随着颉利被俘之后,此次北伐基本上也就算是差不多结束了,工坊的军器生产量也就随之减少了下来。 而原本工坊里生产箭杆的水动力车间,圆棒机也都拆除,运到了秦岭之中的新工坊去了,这座水动力工棚也就暂时空了下来。 徐淼趁着制造新式抛石机的机会,也顺便琢磨一下怎么充分利用这个水动力车间,准备多增加一些水动力机械,来提高工坊的生产效率。 这天就在新式抛石机即将快要完成的时候,庄子上的老万忽然间派人来了工坊,说家里面有事,请徐淼回去一趟。 徐淼听了之后楞了一下,心道这时候家里面会有什么事情?于是便问来通知他的那个家里的护卫,到底是什么事情。 护卫支支吾吾了一下,这才小声对徐淼说道:“是如夫人的家人找到了家主的门上,要求见家主和如夫人! 但是如夫人听闻之后拒不相见,命我等将其赶走,但是那几个人却死活不肯走,在庄子外面闹着非要见您和如夫人!” 徐淼一听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原来是豫州那边公孙家的人找上门了。 这两年来,自从他娶了公孙婧之后,根本就没有想过再联系公孙婧的家人,权当公孙婧是个孤女,压根就没想过有这门亲戚。 没成想现在他们居然自己找上门了,这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现在公孙婧就快生了,他们的出现,绝对会让公孙婧再想起小时候所遭遇的那些不快,这让徐淼顿时就怒了。 于是他当即便带着护卫上马赶回了庄子。 刚到庄子门外,他就碰见了几个男子,其中为首的一个中年人,看起来身材高大,长得倒是也相貌堂堂,下颌留着一副漂亮的胡须,身穿锦袍,头戴着幞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之人。 而跟着他的几个人多为年轻人,一个个身穿劲装,也有两个身穿儒袍的,像是读书人。 而他们都腰间带着宝剑,看起来都像是练家子,被徐家的护卫堵在庄子外面,不许他们进入徐家庄子,正在和为首的张甚争吵。 张甚带着几个护卫一脸怒色,强忍着怒气阻挡他们进入徐家庄子,但是几个人却很是嚣张,大声吆喝着和张甚他们这些护卫在争吵,说什么现在徐家的如夫人乃是他们家的女子,岂有娶了他们家的女子,却不许他们见的理由? 而周围则围满了徐家庄子以及周边路过之人,都在伸着脖子看热闹,一个个满脸都是吃瓜的表情。 张甚看到徐淼策马奔了回来,于是赶忙过来和徐淼见礼。 张甚正打算和徐淼解释,徐淼摆手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先退到一旁!” 接着他便微微一提马,朝着那几个人走去,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看到徐淼之后,先是微微楞了一下,但是接着眼睛一亮,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个中年男子连忙满脸堆笑的对徐淼拱手道:“敢问您就是万年伯吗?” 徐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本官正是!你是何人?” 中年男子一听,连忙一脸笑容的对徐淼说道:“在下公孙方!公孙婧便是在下的小女!” 但是这个公孙方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听了之后,居然依旧神色冰冷,冷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你来此作甚?” 公孙方于是楞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喃喃说道:“这……这……在下小女走失多年,前段时间听闻消息,说小女嫁给了大人为妾,所以便匆匆赶来,想要见小女一面! 但是没成想却被大人家中的下人拦在门外,不肯让在下见小女一面,所以才会留在这里,想要见大人一面!” 徐淼听罢之后,冷冰冰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夫人便一定是你女儿?这天下名叫公孙婧的恐怕不止你女儿一个,你凭什么认定我的夫人便一定是你女儿?” “这个……启禀大人,几个月前,家中有一个亲戚,到长安办事,在街上碰见过小女,认出了小女!多方打听之后,方才得知,她现如今已经嫁给了大人为妾! 所以在下可以确定,大人的妾室便正是在下的小女!故此在下闻讯之后,这才赶来认亲!恳请大人能让在下见一面她!”这个中年人面对骑在马上,始终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的徐淼再次陪着笑脸说道。 徐淼脸上露出了轻蔑的冷笑,冷哼一声道:“你亲戚一定看错了,我的夫人并不是你的女儿!现在她只是我的如夫人,和你无关,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一下那公孙方彻底就愣住了,连忙说道:“大人!这一定不会有错的!在下的亲戚确确实实看清了,您的妾室公孙婧,正是在下的小女!大人怎能不承认呢?” 徐淼顿时便怒了,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刁民?本官已经说了,我的如夫人与你无关,居然还敢在此纠缠,还不给我速速离开?再敢罗嗦,小心本官命人打断尔等狗腿!给我滚!” 公孙方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会如此待他,一点颜面都不给他留,当场就喝骂他,命他立即滚开,于是愣在当场。 这时候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后生一脸怒色的站出来对徐淼厉声喝道:“吾乃是公孙婧的兄长公孙正,我们早已打听清楚,舍妹就是嫁给了你,现在就在你的府中! 你即便是贵为伯爷,也不能不认!难不成你身为伯爷,就能拐走别人家的女子霸为己有吗?你这是欺男霸女!要是你不让我们见舍妹的话,我们就去官府告你!” 徐淼听罢之后,目光顿时就变得阴冷了起来,死死的盯住了眼前的这个对他叫嚣的公孙正。 公孙正的名字他从公孙婧口中听说过,这家伙是她的大兄确实不假,乃是公孙方的嫡长子,也是他们家的小霸王,从公孙婧小的时候,就没少被这厮欺辱。 当初公孙方想把公孙婧嫁给那个地方老吏为妾的时候,这家伙也最为积极,上蹿下跳的撺掇公孙婧,公孙婧不同意,还被他抽过几个耳光。 现在听到眼前这小子就是公孙正之后,徐淼的怒火就顿时腾的一下窜起了老高。 “放肆!居然敢对我家老爷如此无礼,你难道不想活了?”旁边的张甚听到这个公孙正居然对徐淼咆哮,还敢威胁徐淼要去报官,于是便厉声对他怒斥道。 那个公孙正可能也不知道厉害,听了之后,居然对张甚吼道:“你们霸占舍妹为妾,还不许家父和女儿相认,难不成还不许我说吗? 这可是天子脚下,我们就不信没人管!” 第七百二十六章 暴力女婿 这时候周围围观的那些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们,听到这里之后,也都对徐淼露出了狐疑之色,但是徐家庄子的人们却并不太愿意相信,倒是周边来徐家庄子赶集的那些乡民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对徐淼指指点点了起来。 徐家自从发达起来之后,到了这里,逐渐的庄子附近的路边,就开始建起了一些铺面,有人开始在这里做起了生意。 这两年来,徐家庄子附近逐渐开了不少的店铺,周边的百姓纷纷就近来这里交易,逐渐的就以徐家庄子形成了一个集市,现在每天络绎不绝都会有人来到徐家庄子附近的集市上做买卖或者是采购一些日常用品。 所以徐家庄子现在比起以前可热闹多了,公孙正一伙人在这里一闹,自然而然就吸引了不少来这里买东西或者做买卖之人的吃瓜群众围观。 这时候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听到这里,大致也听出了原由,听出来原来徐淼的妾室公孙氏居然是未经家人同意,就私自嫁给了徐淼为妾,现在人家的家人得知了消息,千里迢迢赶来认亲了。 可是徐淼居然不认这门亲戚,还如此强势要赶走妾室的父亲和兄长,这就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所以随着公孙正一番嚷嚷之后,顿时便引起了不少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的不满,对着徐淼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而徐淼这个时候面沉如水,两眼之中满是怒火,等公孙正嚷嚷完之后,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这家伙,冷哼了一声问道:“你说完了没有?” 公孙正梗着脖子看着徐淼,虽然被徐淼冰冷的目光盯得有点害怕,可是还是强作镇定的大声说道:“我说完了!难道我说的有错吗?哪有女子嫁人,却不经父母同意,便私自嫁人的? 嫁人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许我等认亲!这里是天子脚下,我就不信没地方说理!哼!” 徐淼冷笑了起来,忽然间手腕一抖,手中的马鞭在公孙正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便朝着他挥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爆响,接着公孙正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脸立即滚翻在地。 徐淼这一马鞭抽的那个结实,含怒出手的他,这次出手出奇的准,结结实实的就抽在了公孙正的脸上,一鞭子就把公孙正的脸给抽开了花,疼的公孙正立即捂着脸仰面朝天的滚翻在地,躺在地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哎呀!打死人了!哎呀……疼死我了……大家都看看,这就是堂堂的伯爷!居然如此欺压良善……我……我要去官府告你……”公孙正大概真的没见过不讲理的勋贵长什么样子,挨揍之后,居然躺在地上嘴还不老实。 “告我?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他居然要告我?哈哈哈哈……”徐淼听着这厮的叫嚷声,就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拎着马鞭指着公孙正狂笑了起来。 公孙方这时候也被吓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会如此暴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就敢动手用马鞭抽他儿子的脸。 他最疼的就是这个长子,把公孙正当宝贝一般的看待,而且公孙正也长得颇为英俊,在他们当地是出了名的帅哥,今天脸却被徐淼一鞭子就抽的开了花,看着他血淋淋的脸,这一下恐怕是要破相了。 所以公孙方顿时心如刀绞一般的心疼起了儿子,嘴唇哆嗦着指着徐淼怒道:“你……你……你欺人太甚!” 徐淼这个时候也狂笑完了,突然间收起笑声,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公孙正的腿打断一条!将他们给我扔出十里之外,如若再敢进入本庄十里之内,不管他们是谁,都把双腿给我打断!” 徐家的护卫早就不耐烦了,虽然他们之中不少人也不太清楚原由,不太明白徐淼为何如此对待如夫人的父兄,但是以他们对徐淼的了解,都明白徐淼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估计是公孙婧的父兄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这两年来,徐淼娶了公孙婧之后,从未见过公孙婧的家人出现过,公孙婧也对自己的家人绝口不提,这背后绝对有问题。 现在看着这对父子的表现,他们也早就忍不住了,听了徐淼的吩咐之后,一帮护卫呼啦就涌了上去,几个跟着公孙方的公孙家的子弟还想要阻拦,结果被他们乱棍打散。 公孙正也吓坏了,连连后退,色厉内荏的大吼着还有没有王法了,结果却被虎子一脚踹翻在地,接着虎子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小腿上,只听公孙正在人群之中突然间就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之声。 再看公孙正的小腿,这个时候已经扭曲了,明显小腿骨被虎子一脚给踹折了。 虎子可是知道公孙婧的身世的,所以他才会下如此狠手,他早就听说了公孙家如何对待公孙婧的,只是以前没机会替公孙婧报仇罢了。 现在公孙婧的黑心父兄自己送上门了,有了徐淼的吩咐,他自然就不客气了,上去一脚就踹断了公孙正的小腿。 公孙正躺在地上抱着断腿,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之声,惊得周围围观之人都一个个闭了一下眼睛,脸上流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他们从来没见过徐家对人如此狠辣,这可是徐淼如夫人的父兄呀!徐淼居然如此对待他们。 而以前他们生活在这一带,都知道徐家历来都是很好说话的,从未听说过徐家干过什么欺压良善的事情,而且还为这一带的乡民们谋了不少福利。 徐家在杜曲镇一带开办了很多工坊产业,现在杜曲镇一带很多人农闲的时候,都会到徐家的各个工坊之中找活干,赚一些工钱补贴家用。 也正是因为徐家的这些工坊,让杜曲镇不少人家的日子比起以前好过了许多,所以徐淼在杜曲镇一带的名声是非常好的。 但是他们从未见识过徐淼对谁如此狠辣,他如夫人的父兄找上门,不但不让见,一句不对,就被徐淼下令直接打断了腿,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今天徐家庄子之行,对于公孙方一行人来说,实在是出现了太多的想不到了,他们一是没想到公孙婧听说他们来访之后,闭门不见,还下令将他们赶出庄子。 好不容易在庄子外面碰见了姑爷,姑爷却也不认他们,跟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公孙正就是吼了几嗓子,姑爷居然直接下令打断了大舅哥的腿。 公孙方看着长子的小腿呈现出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儿子疼的五官挪位,哭爹喊娘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顿时目呲欲裂,扑到儿子身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时候虎子满脸狰狞的对着他们吼道:“还不快滚?再不滚的话,老子把你们的腿都给打断!” 跟着公孙方来的那些公孙家的子弟们,这会儿吓得脸都白了,再也不敢在此逗留,虽然满心怨恨,可是屁也不敢放一个,只能赶忙上前劝住公孙方,然后抬起断了一条腿的公孙正,灰溜溜的就离开了徐家庄子。 第七百二十七章 宠妻狂魔 徐淼冷冷的看着公孙方他们灰溜溜逃走的背影,用力的朝着地上啐了口痰,扫视了一眼周围鸦雀无声,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的那些吃瓜群众,也没心情解释,拨转马头厉声喝道:“看什么看?散开!别挡路,本官要回家!” 吃瓜群众们听到之后,顿时炸了窝一般轰然而散让开了去路,徐淼提马就朝着自家庄门驰去。 一帮徐淼的“狗腿子”们则呼啦啦的簇拥着徐淼便跑回了庄子。 徐淼回家之后,立即直奔后宅而去,穿堂过屋来到后宅之后,他便立即奔向了公孙婧的房间。 推开门的时候,正看见公孙婧红着眼呆坐在椅子上,旁边芸儿正在陪着她垂泪,在一旁安慰着公孙婧。 徐淼只觉得心中一疼,连忙大步走过去,走到公孙婧身边之后,伸手握住了公孙婧一只小手,柔声说道:“别难过,你还有我!” 公孙婧看到徐淼回来,满脸心疼的立即奔过来握住她的小手,顿时心中一暖,把脸贴在徐淼的身上,所有委屈都顿时涌了上来,抱着徐淼失声痛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没事了,有夫君在,他们能奈你何?小心肚子里的孩子,这会不敢哭了,要不然的话,对孩子不好!”徐淼连忙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温言劝慰道。 公孙婧一听孩子,赶忙收住了哭声,哽咽着擦着眼泪,她意识到这个时候,谁都没肚子里的孩子重要,这个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可不能因为那无情的父兄影响到了孩子。 等心情稍微平静一些之后,公孙婧这才红着眼对徐淼小声问道:“他们呢?” 徐淼嘿嘿笑道:“夫君已经替你出了一口恶气,我刚才命人把从小欺负你的那个混账兄长的腿打断了一条,现在已经把他们赶走了!” 公孙婧听了之后顿时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徐淼,抓紧了徐淼的手,急声问道:“这是真的?你……你……你居然打断了他的腿?” 徐淼冷笑一声道:“那是当然了!要不是看在那老家伙是你爹的话,我连他的腿一起打断!只打断公孙正的腿,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这会儿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公孙婧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到非常解气,又觉得这件事徐淼似乎干的有点过分了。 想想从小到大公孙正动不动就欺负她的样子,她自己都无数次幻想过,把公孙正的那张脸给砸烂,生生打断他的手脚。 但是这也只能在内心之中想想而已,不管怎么说,公孙方和公孙正都是她的父兄,纲常伦理是容不得她对父兄动手的。 所以从小受的那么多委屈,她只能憋在心里,用力的隐忍。 原本自从嫁给徐淼之后,她以为这辈子永远都不用再见到父兄了,也永远不用再和公孙家打交道了,但是没成想他们却阴魂不散,忽然间又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之中。 当她刚才听门房通报说她的父兄前来探望她的时候,顿时勾起了她内心中已经尘封了很长时候的委屈。 于是她立即厉声喝令不许他们进入徐家,并且命张甚他们去把他们赶走。 但是没想到她父兄非但不走,还在庄子外面大骂她不孝,大声的污蔑她中伤她。 现在听到夫君回来,直接就打断了她兄长的一条腿,并且把她父兄一群人都赶走了,公孙婧顿时觉得在胸中憋了很多年的那口怨气像是一下就被释放了出来一般,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但是同时她又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因为不管怎么说,她都无法改变公孙方和公孙正是她父兄的这个事实。 她现在既然嫁给了徐淼,那么徐淼怎么说都算是他父亲的姑爷,可是徐淼却毫不留情的就把大舅哥的腿给打断了。 这种事说出去的话,实在是有损徐淼的名声,而且说不定还会引起轩然大波。 “夫君,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公孙婧想到这里,立即不安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呵呵一笑道:“能有什么麻烦?你是我老婆,谁欺负你,我就打断谁的狗腿!就算是你爹也不行!更何况是你那什么狗屁兄长! 不就是一条腿吗?打断就打断了!多大点事儿呀!呵呵!没事,乖,放心好了!你只管好好养好身子,给我生个胖小子,别的事情你都别管!一切有我!” 芸儿这时候也在一旁小声说道:“婧姐姐,夫君说的是,您就别担心了!夫君难道还会怕他们吗?” 公孙婧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不过总觉得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徐淼这时候把衣服换了,撸胳膊挽袖子的说道:“好了!今天娘子想吃什么?夫君决定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几道好吃的,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哟!” 公孙婧看着徐淼搞怪的表情,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喝了一口蜂蜜一般,甜到了心窝里。 “我想吃蒸排骨、虎皮卤蛋、醋溜白菜、酱骨头……”公孙婧立即就馋涎欲滴的开始报出了她想吃的菜名。 徐淼哈哈一笑道:“太没有追求了,这也太简单了!好了,你等着,我这就亲自下厨去给你做!” 芸儿在一旁也欢呼雀跃,她也终于可以跟着公孙婧混一顿好吃的了。 再说公孙方带着几个族人,抬着儿子公孙正,上了他们来时候坐的马车,落荒逃离徐家庄子之后,听着公孙正不断发出的惨叫声,公孙方恨得是咬牙切齿。 这次他们之所以千里迢迢从豫州赶来长安,就是因为有个在长安做生意的熟人,这次回家的时候,带给了他们一个消息。 那个熟人和他们家比较熟悉,生意上也有来往,在长安城的时候,偶尔听说了万年伯徐淼的妾室名叫公孙婧。 但是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而已,但是一次意外的机会,他在一辆有着徐家标志的马车上,看到了公孙婧从车上下来,一眼就认出了公孙婧正是公孙正逃走的那个女儿。 他是曾经见过公孙婧的,而且公孙婧因为身上有一半胡人的血统,长相很特别,非常漂亮而且特征明显,很容易认出她来。 所以仅仅只是瞥了一眼,那个人就立即认出了公孙婧,而且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错。 那个人也知道公孙婧发生的事情,于是这次回乡的时候,便到公孙家登门拜访,把他在长安城遇上公孙婧的事情告诉了公孙方。 公孙方刚听他说遇上公孙婧的时候,还勃然大怒,大骂公孙婧是个不孝女,但是当那个人把公孙婧现在的身份告诉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公孙家虽然在繁城当地是个大户人家,家中还算是殷实,但是就他们这样的身份,放在当官的眼里,却什么都不算,要不然的话,当初他们也不会为了巴结一个当地积年老吏,死乞白赖的逼迫着公孙婧嫁给那个老吏。 以他们家的身份,别说公孙婧这样的庶出女子嫁给高官为妾了,就算是他们家正牌的嫡长女,也很难嫁给一个八九品的官为正妻。 至于他们家的女子嫁给一个当今的堂堂开国伯,这种事他们做梦都没敢梦见过。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闺女被那个江湖客给救走之后,怎么就跑到了长安,还嫁给了堂堂一个开国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第七百二十八章 自信的老丈人 公孙方呆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才忽然间狂喜了起来,连忙拉着那个在长安做生意的同乡打听公孙婧夫君的具体情况。 当听说徐淼乃是当今天子当下眼中的红人,而且在长安城交际甚广,另外还是一个奇才,赚钱的本事更是了不得。 据说当初徐淼只是一个穷的连裤子都穿不起的穷小子,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就愣是一边从一介白身一路升迁到了开国伯,现如今还出任了武器监少监之职,正儿八经正四品的武勋,另一边还把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发了横财。 徐淼仅凭一己之力,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先是在长安城之中,开了一间最为赫赫有名的徐记私房菜,现如今已经成了长安城之中规模最大的酒楼之一了。 接着他的生意又涉及了家具、豆腐坊、铁匠作坊、水磨坊、砖窑、水泥窑等等作坊,赚钱赚得令人眼红,都不知道现在短短三年多时间里,他到底赚了多少钱。 而且他还能在大夏天里,生生做出冰来,在长安城开了专门贩卖冰的冰屋,赚钱赚得老黑了。 在当今天子眼里,更是红的一塌糊涂,皇帝和皇后娘娘甚至打算选一个公主下嫁给他,招他做驸马爷,这家伙居然都敢断然拒绝。 这要是换成别人的话,早就凉了,可是皇帝陛下却愣是没有收拾他,只是把他派去军中参加了北伐,他从长安回来的时候,还听闻徐淼在塞外率军打了一场大胜仗,称之为什么北鲁沟大捷。 这个同乡还说,徐淼对公孙婧极其宠爱,之所以拒绝皇家赐婚,关键原因据说就是怕娶了公主之后,公孙婧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宁可冒着被陛下惩处的风险,愣是拒绝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赐婚。 公孙方听完之后,听的是心花怒放,整个人都快幸福的晕过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看不上的女儿,居然能嫁给这样一个牛逼的姑爷,这位姑爷的人生简直就如同开挂了一般,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公孙家攀上了这么一门亲戚,那么以后在豫州这一带,岂不就要横着走了吗?谁还敢给他们公孙家脸色看? 所以公孙方顿时心里就乐开了花,重谢了这个从长安回来的同乡之后,便连忙跑去给家主说了这件事。 公孙家的家主闻听这个消息,也非常震惊,他同样也没想到公孙方的那个胡姬生的野丫头居然能嫁给这样一个当朝年轻勋贵。 那个野丫头当初被他们强行逼着嫁给那个老吏的时候,宁死不从,最后被一个江湖客救走,还打断了那个本地积年老吏的一条腿,这件事给他们公孙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后来他们只能赔了那个积年老吏一大笔钱,才算是把这件事给平了,为此公孙家上下无不恨透了那个丫头,说公孙婧那个丫头就是公孙家的祸害,恨不得找到那个丫头,把她给活活吊死,或者是干脆沉塘淹死。 为此公孙家还悬出了重赏,追索救走公孙婧的那个江湖客还有公孙婧,不过后来他们便消失无踪,再也没了他们的消息,这件事过了一两年之后,也就渐渐冷了下来。 但是谁都没想到,就是那个被他们恨透了的丫头,居然跑到了长安,还嫁给了一个当下正深受隆宠的年轻勋贵,这一下那丫头就野鸡变凤凰了。 虽然听说那个丫头嫁给那个年轻勋贵,只是做妾,但是她这个妾却不是一般的妾室,非常受那个年轻勋贵的宠爱。 据说那个她还得到了朝廷的册封,成了八品命妇,这就不是一个寻常的小妾了,是正儿八经在宗人府登记在册的妾室了,得到了朝廷的承认,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休掉。 更令他们感到惊骇的是,公孙婧那个丫头极其被她夫君宠爱,为了她甚至拒绝了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将一个公主赐婚给他。 这就太厉害了!这就说明公孙婧嫁的那个年轻勋贵对待公孙婧的宠爱程度非常厉害。 于是公孙家上下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都感到非常震惊,同时让他们家的年轻女子们一个个都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 他们这样的家族,能攀上这样一个勋贵姑爷,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于是公孙家现在的家主,立即便命公孙方到长安城寻找公孙婧认亲。 这时候公孙家也有人提出来,当初公孙方对待公孙婧非常不公,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正眼看过公孙婧一眼,公孙婧在他们家的地位几乎和粗使丫鬟的地位差不多。 更何况公孙方还逼死了公孙婧的娘亲,他的妻妾、儿女们也没少欺负公孙婧,后来公孙家还强逼公孙婧嫁给那个积年老吏,险些逼得她投河自尽。 这次她嫁给了那个年轻勋贵,公孙家听说之后,就跑去认亲,公孙婧会不会给公孙方好脸色? 此话一出,公孙家的人心情顿时都沉重了下来,因为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公孙婧这次嫁给这样一个勋贵,从最初到现在,都压根没有给派人给他们送来信件,哪怕是一个口信,这说明了什么? 这不正说明了公孙婧根本没有原谅公孙方和公孙家对她做过的一切吗?说白了,根本就没打算原谅他们,所以这摆明了就是打算跟他们彻底划清界限,和他们公孙家断亲了。 现在公孙方巴巴的跑去认亲,公孙婧能认他这个不称职的爹吗? 公孙方听罢之后,心也沉了下来,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咬牙说道:“不管之前我对她如何!我都还是她父亲!这天底下哪儿有子女不认亲爹的道理? 就算是官府和朝廷,也不能支持她不认我这个父亲! 不管咋么说,我都是他父亲,她都得认我这个父亲!” 于是有人点头赞成公孙方的这话,觉得此言有理!因为当今天下百善孝为先,只有父母不认不孝子的,哪儿有子女不认父母的道理? 所以就算是公孙方这个爹以前当的不称职,也轮不到公孙婧不认他这个爹,如果是这样的话,天下人岂能容她? 现如今可是礼教社会,讲究的是百善孝为先,如果公孙婧不认公孙方这个爹的话,那就是大逆不道,就是有违伦理纲常。 所以只要公孙方找上门去,公孙婧就不敢不认他这个爹。 于是基于这个道理之下,公孙方还是兴冲冲的收拾了东西,带上了盘缠,又叫上了他的长子公孙正,便出门朝着长安赶了过来。 族中的一些人看到公孙婧嫁了这样一个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的年轻有为的当朝勋贵,于是也纷纷派出自家的子弟跟着公孙方跑一趟长安,陪着公孙方来长安认亲,壮一壮公孙方的声势。 当然更重要的是先去混个脸熟,跟那个姓徐的年轻勋贵照个面,以后也好攀这门亲戚,沾沾徐淼的光。 于是一行人便兴冲冲的带上了一些豫州当地的土特产,赶了几辆马车,从豫州不远千里一路赶来了长安城。 到了长安城之后,他们便立即开始打听徐淼的府邸。 而徐淼现如今在长安也算是相当的名人了,不管是市井之间的商贾,还是长安城的百姓,乃至是街头巡街的武侯,没听说过徐淼名字的人还真是不多。 所以到了长安城之后,只是稍微打听了一下,他们就找到了安善坊的徐府,到了城中徐府门口之后,看着刚修建起来不久的徐府,在一个坊里足足占地三十余亩的府邸,还有气派的朱漆大门,公孙方他们就兴奋不已。 第七百二十九章 报官告状 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他们上门敲门,说明了来意之后,城内府中看门的对他们倒是也算客气,不过却告诉他们,他们家的老爷和如夫人现在并未住在城中的府上,而是都住在城外徐家庄子之中。 公孙方他们便立即又赶着马车,一路从城里出来,来到了杜曲镇,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徐家庄子。 到了这里发现徐家庄子的规模比起城里的府邸规模还要大,前后左右几进的院子,而且门口还站的有彪悍的护卫,很是气派。 于是公孙方便又上门说明了身份,要请见公孙婧。 可是等了好一阵子之后,得到的结果却是公孙婧直接说不认识他,命家里的护卫赶他们走。 这一下就把公孙方给气傻了,被护卫们赶离了庄门之后,便站在庄子外面吆喝了起来,着实惹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庄户和来此购物或者是做买卖的乡民。 徐家的护卫又来赶他们走,好不容易正在争辩的时候,把徐淼给等了回来,但是没成想这个姑爷更狠,同样根本不认他这个岳丈。 这还不算,儿子还没有嚷嚷两句,居然直接就被他又是鞭打,又是直接打断了儿子的一条腿,还威胁如果再不走就把他们的腿都打断。 他这张脸算是在徐家彻底丢光了,这口气他如何能够咽的下去?几乎是被气的当场吐血。 在离开徐家庄子的路上,那些兴冲冲跟着他来长安的族人们,一个个一边也都十分愤慨,一边却又都如丧考妣一般,看他们父子的眼神也都带着一股子嘲讽的意味。 这些族人的表现,更让公孙方感到愤怒了几分,坐在马车上怒不可遏,思前想后一番之后,猛地在车辕上捶了一拳,怒声说道:“我们去告那徐淼去!” 当日公孙方一行拖着被打断腿的公孙正进了长安城,先找了一间专治跌打损伤的医馆给公孙正接上了断骨,找了一间距离万年县衙比较近的客栈住上。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抬着公孙正来到了万年县衙门前,在县衙门前击登闻鼓鸣冤告状…… 徐淼其实对公孙方一行人的踪迹了如指掌,公孙方一行人被赶走之后,他便立即派了曾经干过飞贼的吕荣盯住了他们。 吕荣以前行走江湖,专门干的就是高来高去的买卖,跟踪监视这种事对于他来说简直再小菜一碟不过了。 所以这边公孙方他们刚跑到万年县衙告状,那边吕荣就派人把消息飞速传回到了徐淼这里。 徐淼听罢之后,冷笑了一声,让吕荣继续盯着他们,不要去管他们,由着他们折腾便是。 这件事徐淼其实也很清楚后果,他那样做必将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后果比起当初他“逼死”那个老刁婆要严重的多,因为他和公孙婧的做法,已经挑战了这个时代的普世观和伦理纲常。看书喇 但是既然公孙婧难以释怀,当初这些所谓的亲人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么他便无条件的站在公孙婧这边,公孙婧不认他们,那么自己当然也绝不可能对他们客气。 哪怕这件事会有损他的名誉,徐淼也根本不在乎,就算是将他罢官免职,他也无所谓,反正天天朝九晚五上班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他的理想本来就是当个闲人,舒舒服服的把这辈子给混完就行。 所以他在打断了公孙正的一条腿之后,便选择了冷眼旁观,静观事态发展,他要看看这次朝中又有多少言官会跳出来弹劾于他,还有也想看看自己在李二的心目中到底多重要。 公孙方在万年县衙击登闻鼓状告徐淼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迅速的便在长安城中传开了。 最难受的却是万年的这一任县令,在接到了公孙方的诉状之后,他顿时头大如斗,心中暗骂徐淼怎么能做出这等糊涂事。 就算是他瞧不起妾室的亲族,随便将他们打发了也就是了,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直接将妾室的父兄赶出家门,并且还当众殴打妾室的兄长,甚至将妾室的兄长一条腿也给打断呢? 虽然公孙方只是个白身,但是这件事牵扯到了伦理纲常,徐淼的做法令人不齿,所以他也不能不管。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了公孙方呈上来的这份状子,让公孙方一行人回去等待。 另外这件事也迅速的就在长安城之中传开,接着便被不少有心人故意传到了朝中一些言官耳中。 言官们这时候正在为颉利入京献俘于太庙当晚,在大殿上被徐淼所辱之事憋着一口气,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便如同打了一针鸡血一般。 不过这次他们都学聪明了,没有像前几次弹劾徐淼那样,闻风而动,马上就上书弹劾徐淼。 这次他们学乖了,听闻消息之后,立即便纷纷亲自到万年县查问此时,并且不惜屈尊到了公孙方一行人临时住的客栈之中见了公孙方一伙人,“仔仔细细”的倾听了他们的一番阐述。 即便这样,他们依旧没有立即动手,又亲自跑到徐家庄子一带,找到了一些目击证人,询问了目击证人有关当时的情况。 直到确定公孙方他们所言不虚之后,他们才认为这次证据确凿,徐淼再无法抵赖,这才开始纷纷上书弹劾徐淼。 而徐淼对于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并未出手阻拦,由着他们去折腾,一边忙自己的事情,一边冷眼旁观。 按照李二的吩咐,当新式的配重式抛石机被彻底打造好,并且在工坊外的空地上组装起来,进行了试射之后,徐淼下令拆掉了这台配重式抛石机,将其运往了城西的军营之中重新组装了起来。 在组装完成调试过之后,徐淼这才去请了李二过来观看新式投石机,李二听闻新式抛车已经造好,并且已经运至城西大营组装完毕之后,便立即招呼上了一帮文武大臣兴冲冲的赶往了西营。 当看到徐淼打造的这架高达三丈有余,式样新颖,制作精良的新式抛车之后,李二和一帮文武大臣立即便围拢了上去,围着这架抛车开始品头论足了起来。 这架抛车在他们看来,设计的非常精巧,比起以前军中或者守城使用的那种抛车,要制作更加精良许多,细节方面做得是非常完美。 关键是抛车一端的配重吊箱,让他们很是好奇,而且这种抛车,还有固定抛竿和击发的机括,两侧更是安装了制作精良的绞盘,让人看不懂该如何使用。 “小子过来!此炮可抛掷多重的石头?可抛掷多远?”李二将徐淼叫了过来,指着这架抛车对徐淼问道。 徐淼立即答道:“启奏陛下,此炮最重可抛掷百斤巨石,抛掷百斤巨石的时候,可将石弹抛掷出二百步外! 如果将石头减至五十斤的话,最远可将石弹抛掷出三百五十步!” 第七百三十章 试炮 众人一听,都暗吃一惊,因为平时他们所见过的这样大的抛车,操作起来抛掷百斤巨石的时候,往往需要百人同时拖拽绳索,但是抛掷出去的距离也不过百五十步左右。 如果是抛掷五十斤石弹的话,那么最远也就能抛掷出二百余步的距离,徐淼此次所制的这架新式抛车,居然可将百斤巨石抛至二百步外,五十斤的石弹居然可抛掷到三百五十步外,这就厉害了。 虽然床弩也可以将箭矢发射到这样远的距离,但是床弩发射的箭矢重量才多大?这东西用来攻城的话,那么绝对是一件攻城利器。 西营之中,其实修建的还有一段城墙,是用来训练唐军官兵攻城和守城之用的,这次徐淼就把抛石机的目标设定在了这段模拟城墙上。 李二听罢徐淼的解释之后,心中大喜,当即下令开始试射。 徐淼招来一帮自己带来的工匠和护卫,一声令下便开始干了起来。 抛竿被他们用绞盘轻松拉下来,固定在了架子上的机括上锁定住,有人将一颗百斤重的石弹抬过来,放入到了兜囊之中,挂好皮索。 当准备完成之后,操炮的一个护卫大声对徐淼叫到:“准备完毕!” “放!”徐淼背着手厉声喝道,他这副架势,倒是还真是有了一点气势,到底是经历过了一场大战,还是给徐淼带来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操炮之人立即散到炮架两侧,一个击发手随着徐淼一声令下,便抡起木槌重重的砸在了机括上。 控制着抛竿的机括当即松开,抛竿在沉重的配重压力之下,迅速的飞旋竖起,拖起地面上的兜囊甩起了那块百斤重的石弹,当扬到一定角度的时候,兜囊上的皮索随着惯性松开,石弹立即便被巨大的离心力给甩飞了出去。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疾飞而出的那颗石弹,在空中发出嗡的一声破空之声,直朝前方二百步左右的城墙飞去。 只听咣的一声闷响,石弹便狠狠的砸在了城墙上。 这道模拟城墙也是夯土而成,和一般普通的城墙结构可以说是完全相同,百斤重的石弹重重的携带着巨大的惯性砸在城墙上的时候,城墙整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肉眼可见城墙上泛起了一层尘土。 大量的尘土随即便噗噗索索的顺着城墙滑落了下去,旋即就看到城墙被石块砸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坑,而且深坑四周也出现了蛛网一般的龟裂纹。看书溂 这架抛车抛掷出的石块速度远超人力操作的抛车抛掷的石块,所以携带的动能也就更大一些,一块石头就把这段模拟城墙砸的出现了裂纹。 徐淼当即下令继续装填继续发射,结果是当第五颗石弹砸在那段城墙上的时候,这段模拟用的城墙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轰击,抖动了一下之后,终于轰的一下垮塌了下去。 随着城墙垮塌下去,顿时就扬起了一大片遮天蔽日的尘土,向着四面八方滚滚扬开。 众人看着不由得都有些咂舌,但是李二和一些武将还是看出了门道,发现了这架抛车另外一个优点。 这个有点就是这五颗石弹的落点明显很密集,基本上集中于这段城墙第一颗石弹落点周围,方圆两丈不到的区域之中。 这对于抛车这种大型抛掷武器来说,已经是相当难能可贵了。 要知道操作这样大小的旧式抛车,至少需要七八十人甚至是上百人同时发力拖拽绳索,方能把石弹抛射出去,但是因为每次发力不同,想要让石弹落入如此密集的区域,那对于人力操作的抛车来说,是非常难以做到的。 但是这种新式抛车徐淼采用了配重式,每次发射的时候,配重都一样,所以只要石弹重量变化不太大,那么抛射的距离和精度就基本上也不会太差,这样的话,这种新式抛车的发射精度就远超过了旧式人力发射的抛车许多。 这也是为何这架抛车仅仅只用了五颗石弹,便将这段城墙摧垮的原因。 原因就在于这五颗石弹落点太过集中,不断的给这段城墙造成伤害,最终累积之下,才会这么快摧垮这段城墙。 这样的威力,让众人算是大开眼界,也彻底服了,这已经充分证明了徐淼所创的这种新式抛车,不管是从威力还是射程乃至是精度上,都远超过了以前的旧式抛车。 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看到了,这样一架大型抛车,以往最少需要七八十人伺候,方能操作将石弹发射出去。 但是今天他们都亲眼看到了,全部操作抛车的人员数量,只有十人,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以后操作这种抛车,对于人力的需求会大幅降低,以前上百人才能干的事情,现在十个人就能干了,不管是攻城还是守城,对于人力消耗都减少了许多。 于是一帮文臣武将,对这架抛车都是赞口不绝,连连叫好。 接下来徐淼又演示了一下发射轻一些石弹,这次抛出的石弹足足飞出了三百五十步之外,落在平整坚硬的地面的时候,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坑之后,又靠着惯性,朝前连蹦带跳的弹飞出去了三十多步远才停了下来。 懂行的一看就乐了,这么一来,这石弹抛射出去落地之后,三十步的距离上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不但发射的远,而且附带的威力也更大一些。 徐淼除了试射了五十斤的石弹之外,接着又演示了发射泥弹的威力,胶泥做成的泥弹经过烧制之后,发射出去落地就碎,咣的一下就碎片横飞,当即就砸翻了一大片提前立起的人型靶子。 这么一来,发射烧过的胶泥弹的威力,甚至超出了石弹,用来对付进攻敌军的密集阵型再合适不过了,一发过去,就能收割不知道多少敌军的性命,就算是敌军披甲,碎裂横飞的泥弹碎片砸不死他们,也能把他们砸伤,令其失去战斗力。 徐淼这些天不单单只是在准备这架抛石车,他同时为这架抛车制作了好几种可供抛车使用的“弹药”。 除了石弹和泥弹之外,他还弄出两种火球,一种是草编的,里面填满了茅草,发射的时候点燃抛掷出去,落地之后蹦蹦跳跳飞出很远,可用于纵火。 另外就是一种跟特大号大西瓜一般的瓷坛,里面装上猛火油,发射出去之后,落地就把里面的猛火油溅的到处都是,随后用强弩发射火箭,便可将火油点燃,顿时便会燃起一片冲天大火。 这些东西其实都不算是新鲜玩意儿,以前军队就使用过,不过瓷坛里面的猛火油却不太一样,换上徐淼炼制的汽油之后,威力变得更大了数倍之多。 这样的演示一场下来,把一帮文臣武将们看的是心花怒放,一个个嘴都咧到了耳朵后面了,更不要说李二了,李二这个家伙更是崇尚暴力,最见不得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看的是不断发出狂笑之声。 徐淼在一旁都替李二担心,生怕这家伙小的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憋晕过去了那就麻烦大了。 李二在看完了这架抛车的演示之后,当即便下旨,将此物的制造技术列为了朝廷的机密,并且下达封口令,任何人不得将这种抛车的结构之类的东西擅自外传出去。 同时命徐淼在武器监之中,为军中打造一百架这样的抛车交给卫尉寺储存起来,今后一旦遇上战事,需要攻城的时候,拨付给军队带往军前,用来攻城。 另外今后逐步生产,用这种新式抛车,取代几座重要城池守城用的那些旧式人力抛车。 第七百三十一章 愤怒的魏征 不过徐淼却知道,眼下短时间之内,这种抛车是暂时没有多少大用的,但是未来一旦有朝一日收拾高句丽的话,那么这玩意儿就派上用场了。 其实这次如果不是在北鲁沟意外遭到突厥人袭击北鲁沟大营的话,他还没打算这么早就把这种配重式抛石机拿出来。看书喇 但是形势所迫,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再藏着掖着了,如果不是因为最后守住了大营的话,他都已经暗中做好打算,临时调配出火药,用来最后保命用了。 在军中本来就携带了不少硝石硫磺,木炭也不缺,只要他需要,随时随地都可以调配出一大批黑火药来,只看他想不想了。 好在火药这个大杀器,这个时候还没有拿出来,这将作为他未来压箱底的宝贝,必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使用。 听了李二的旨意之后,徐淼立即躬身应喏,但是提出武器监现在增加这样的任务,需要增加预算,也需要增加工匠,趁机向李二要好处。 李二在这方面其实还是讲理的,特别是得了好处之后,就更好说话,更何况现在北方最大的威胁已经被解决了,李二这段时间心情大好,所以当即便命民部给武器监增加预算,增加给武器监拨发的钱物。 看李二这么高兴,现任的民部尚书戴胄也没破坏李二的心情,只是躬身应喏,但是却还是委婉的告诉李二,今年刚刚征讨过东突厥,今年民部支出很大,如果需要给武器监加钱,那也需要等到明年再说。 李二想想也是,这一场征讨东突厥之战虽然打赢了,但是大唐财政支出也着实不少,而且接下来还要封赏有功将士,抚恤阵亡和伤残将士,这还需要一大笔钱,以目前大唐的财政收入,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自己这么一高兴就让民部多给武器监拨钱,确实有点难为民部了,于是便点头答应,让明年给武器监造预算的时候,多给武器监拨一些钱。 趁着一众文武大臣都在兴致勃勃的围着那架抛石机在品头论足的机会,李二看左右没人,对陪着他的徐淼小声说道:“小子,你接下来做好准备,你估计要倒霉了!这次朕可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 徐淼先是楞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明白了李二这话的意思,看来他殴打大舅哥,驱逐老丈人的事情已经开始发酵了,接下来恐怕要面临着一场风雨了。 徐淼小声对李二答道:“多谢陛下提醒,无所谓了!难道只许他们不仁,就不许我不义吗?微臣知道了!” 果不其然,就在李二验收过新式抛石机之后的第三天早朝上,忙活了好多天的御史们终于集体发难了。 这次他们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收集了大量徐淼的“罪证”,然后集体在这天早朝上,开始弹劾徐淼。 事情也很简单,那就是徐淼拒不相认妾室公孙氏的父兄,而且还当众恶语相向出言羞辱,甚至还当众鞭打妻兄,并且残忍的将妻兄的一条腿当场打断。 这样的恶行,实在是令人发指! 徐淼身为朝廷命官,当朝勋贵,居功自傲,仗势欺人,无视大唐律法,不敬长辈,此举是可忍孰不可忍,请圣上严惩不贷,将其交给大理寺和刑部还有御史台三堂会审。 李二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魏征带着一众言官,群情激奋,纷纷出列弹劾徐淼,等他们说完之后,李二并未当场作出什么决定。 而是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和徐淼关系交好的那帮老将,李孝恭立即会意的便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这件事老臣认为一定有什么原因!以老臣对徐少监的了解,徐少监历来都与人为善!和街坊四邻相处很是愉快,也帮过不少人! 之所以这次如此对待妾室的父兄,老臣以为必有隐情! 而且这种事,即便是他真的有错,也只是小节有亏,岂用得上三堂会审? 魏侍中你们动辄就要三堂会审,这实在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把徐淼叫来问一下吗?难道魏大人你们和徐淼有何深仇大恨,非要将其置于死地吗?” 李孝恭的话音落地,老程就站了出来,大咧咧的说道:“就是,河间郡王此话在理!诸位可别忘了! 此次徐淼那小子奉旨出征,在军前可是刚刚立了大功,你们就因为这点破事,就想将他置于死地? 这么做你们难道就不怕寒了将士的心吗? 再说了,徐淼那小子,老魏你是今天刚认识他吗?他这几年来,可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你也去过徐家的庄子,你也亲眼看过那小子给庄户还有附近的乡民们做了多少好事! 这事儿看起来似乎确实那小子做的有点不妥,但是你们可问过那小子,他为何要如此对待他妾室的父兄吗? 就这点小事,你们就要什么三堂会审,要是这种事动不动就三堂会审的话,那么你们御史台以后什么都别干了! 以后长安县和万年县,只要有事,那就都三堂会审好了!大理寺和刑部也啥都别干了,天天都三堂会审好了!” 魏征被李孝恭和程咬金怼的也有点怒了,对程咬金说道:“程知节,你这是胡搅蛮缠! 徐淼虽然有功于国不假,但是这次的事情,老夫也亲自问过了,徐淼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分了! 他身为当朝的勋贵,还是正四品的官员,如此嚣张跋扈,当街羞辱岳丈,而且还当街伤人,打断妻兄的一条腿,如此恶行,难道我等就不能弹劾于他吗?” 其实但凡是当御史的,基本上都属于头铁的主,本来御史就属于是清贵的官职,专门就是为了监察百官而设立的,平时找事儿都怕找不到,更何况他们这两年来,和徐淼屡屡发生不快。 御史们数次弹劾徐淼,到最后都铩羽而归,为此还有人因为弹劾徐淼而落得一个丢官去职的下场,把他们搞的灰溜溜的。 前些天在宫中的酒宴上,徐淼还当众让他们之中两个人出丑,一个被当场摔晕,到现在还在家躺着养伤,另一个被摔了个大劈叉,到现在走路都还要叉着腿。 以前都是他们让别的官员吃瘪,可是但凡碰上徐淼,却都是他们吃瘪,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徐淼一个现行,而且这次他们也仔细查过了。 这次他妾室公孙氏的父兄千里迢迢从豫州赶来认亲,徐淼不但不认他们为亲戚,反倒是当街羞辱公孙氏的父亲,并且还当街鞭打公孙氏的兄长,并且命人将其兄长的腿当场打断。 就算是之前公孙氏和其父兄关系不佳,但是徐淼如此作为,也确实“令人发指”,最终逼得公孙氏的父兄到万年县衙击登闻鼓状告徐淼。 所以在他们看来,于情于理这件事他们都不能不管,故此才会鼓动着魏征领头,发动了这次对徐淼的弹劾。看书溂 魏征说实在的,这些天徐淼回来之后,所作所为也着实惹恼了他。 第七百三十二章 移交刑部 之前魏征在宫门外见到徐淼乘坐了一辆四个轮子的马车,他只是善意提醒一下徐淼,不可太过张扬,也不可太过奢侈,总是喜欢标新立异、特立独行对他并无好处。 结果没成想徐淼一点情都不领,当众便呛了他一顿,让魏征很是生气。 接着第二天李二在宫中大宴群臣,徐淼在大殿之上,只因为太常丞刘楚酒后失言,嘲讽了一个武将,这家伙就当殿殴打刘楚,不但令斯文扫地,而且还令刘楚去职罢官。 他和一众官员弹劾徐淼,徐淼居然暗施报复,丢出一把银豆子,令两个弹劾他的官员猝不及防当场摔伤。 现在更是嚣张到了当街伤人,所以魏征觉得徐淼这次回来,仗着在军前立功,有点飘了,如此下去,如何了得? 所以魏征觉得确实该敲打敲打徐淼了,省的徐淼居功自傲,最终自毁了前程,于是便和其他言官一起,领头弹劾徐淼。 听魏征站出来和程咬金理论起来,于是几个御史也纷纷开始和老程理论了起来,看到老程一张嘴斗不过这些牙尖嘴利的御史们,尉迟恭、秦琼等人便也纷纷站出来为老程帮腔,替徐淼说话。 这时候长孙无忌看到大殿上这些人为了徐淼的事情争得不可开交,于是便站出来对李二说道:“陛下,此次徐淼之举,确实有些失德!但是微臣以为,这背后肯定是有所原因的! 以微臣对徐淼的了解,徐淼并非是乖张跋扈之人,所以这件事微臣以为,一定另有原因! 但是因此就按照魏大人和诸位御史所言,要对其三堂会审,微臣却也以为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件事陛下确实也不能不理,微臣以为,徐淼身为万年伯,此事不妨可交给宗人府,令宗人府对其进行查处!” “不可!启奏陛下!徐淼当街伤人,公然羞辱岳丈,如此恶行如果只是交由宗人府处置,实在是太过儿戏! 他身为朝廷命官,即便是不用三堂会审,也应该罢去他的官职,交由刑部查处!”一个头铁的御史立即便站了出来出言反对。 听到有人站出来反对,御史们纷纷表示附议,强烈要求将徐淼罢官,交刑部处置。 而这时候文官方面,不少文官也看不惯徐淼的做法,另外当日大殿上徐淼当众殴打太常丞刘楚,也着实开罪了不少文官,于是不少文官也纷纷出列表示附议,强烈要求严惩徐淼,将其交由刑部处置。 李二这个时候面露难色,心中暗骂徐淼这小子真会找事,其实他是清楚徐淼为何如此对待公孙氏的父兄的,也很理解徐淼。 徐淼极为疼爱公孙氏这个妾室,现如今公孙氏还孕育着他的孩子,而公孙氏的身世他也很清楚,对此他也对公孙氏深表同情。 现在公孙氏的父兄千里迢迢来到长安认亲,他们的目的当然是想要攀附徐淼,但是因为他们之前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故此徐淼才会为自己的女人出头,这么做在他看来,没什么毛病。 但是问题就出在了人伦纲常上,这时候受世俗礼教的约束,历来只要求子女要孝敬父母,但是却对于父母如何对待子女约束不多。 虽然公孙氏的父兄不仁,但是世俗理念却要求公孙氏和徐淼不能不义,故此徐淼这么做确实过火了。 这些文臣和言官,也正是抓住了徐淼这个把柄,才会向其发难,他作为皇帝,只能以裁判者的身份出现,而不能下场帮徐淼打拳。 经过一番争论之后,最终李二只能同意先下旨将徐淼停职,命刑部查问此事,徐淼到刑部说明事情经过,并且由刑部做出处罚之前,令其在家禁足,不得擅自离开家。 听李二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于是言官们和文臣们这才满意的偃旗息鼓。 但是早朝结束之后,魏征忽然间才想起来一件事,他们虽然表面上是取得了胜利,终于把徐淼给按趴下了,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李二只是说让徐淼停职,而并非是罢职。 还有他又想到了一个事情,现如今的刑部尚书乃是李道宗,李道宗可也是武勋集团之中的一员。 虽然他没听说李道宗和徐淼交情甚密,但是武勋集团历来抱团,历次言官弹劾徐淼,武勋集团都合力极力维护徐淼,让言官屡次弹劾徐淼屡屡受挫,甚至为此还遭到了反杀,非但没搬倒徐淼,反倒是还被罢官了几个。 这次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徐淼给按翻在地,结果最后却只是把徐淼送到了李道宗的手上。 李道宗虽然和徐淼算不上交情很深,但是他也是武勋集团出身,就算是谁的面子都不看,只看武勋们的面子,他也不可能重处徐淼。 这就跟让右手管左手一般,再重又能重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魏征一抬头就看到了从大殿里走出来的李道宗,于是便举步上前,对李道宗拱手道:“郡王,此次徐淼之案交于刑部,不知郡王会如何处置?” 李道宗斜着眼看了看魏征,皮笑肉不笑的对魏征拱了拱手:“既然陛下将这个案子交给了刑部,那么刑部自然要秉公处置! 本官必将亲自主审此案,查清事情原由,该杀杀该罚罚该打打,魏大人只管拭目以待好了! 就是不知魏大人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呢?还望魏大人明示!” 魏征看着李道宗的表情,也无话可说,只能拱了拱手道:“在下并非是公报私仇,对徐淼也并无偏见,他有功于国,在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但是此子还是太过年轻,便身居高位,性情乖张,如此下去只怕只会害了他! 至于此事,既然陛下将其交给了郡王,那么在下也不愿置喙,只望郡王能秉公处置即可!看书溂 年轻人受点挫折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李道宗冷笑了一声:“那好!本官知道了!请魏大人放心,本官一定秉公执法,绝不会姑息!”说完之后便扭头就走,也不再和魏征多说什么。 当日徐淼停职前往刑部报到的圣旨便被送到了徐家庄子上,徐淼恭敬接旨,嬉皮笑脸的给前来送圣旨的太监塞了一锭银子,嘻嘻哈哈的对他问道: “公公以为,这次我能过关吗?” 前来宣旨的太监也嘻嘻笑道:“徐大人深受隆宠,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而已!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也不必太过担忧了!” 送走宣旨太监之后,徐淼乐呵呵的回到后宅,一进公孙婧的屋子,就看到公孙婧正在落泪。 见到徐淼回来,公孙婧赶忙擦了擦眼泪,扶着肚子站起身,一脸愧疚的对徐淼说道:“夫君,此事因妾身而起,却连累了夫君! 妾身已经想过了,妾身这就入城,去见父兄,给他们赔礼道歉!” 徐淼一听皱眉道:“你想什么呢?这是好事呀!道什么歉?给他们道歉?你让我这张脸还朝哪儿放?” 公孙婧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徐淼,对他问道:“好事?妾身刚刚听说,陛下已经因此停了你的少监之职,令你到刑部听审!这怎么是好事?” 第七百三十三章 臭大街 徐淼扶着公孙婧,自己坐下让公孙婧坐在他的腿上,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是好事了!这狗屁少监,我早就干烦了,无官一身轻,咱家又不缺钱花,小爷我天天在家陪老婆有啥不好的? 至于刑部那边,这事儿能奈我何?砍我脑袋?不可能!就算是他们都想砍了我的脑袋,只要陛下不愿意,我的脑袋就在肩膀上长的结结实实,谁都别想拿走! 真的惹毛了我,老子撂挑子啥都不干了,带着你们随便找个地方,都能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你那混账父兄,不认就不认了,认来作甚?让他们打着我的旗号,横行乡里?就他们那样,要是认了他们,绝对能给我粘一身屎! 还要给他们道歉,我呸!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当初敢那样对待我的娘子,我就要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这口恶气我也憋了这么长时候了,要是不让我出了这口恶气的话,我这辈子都睡不踏实! 你不知道,那天我用鞭子抽那混蛋的脸的时候,手感有多好,真是太爽了! 你什么都别想,这乃是好事,正好让我好好歇歇!” 公孙婧听罢之后,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想想当初他父兄以及族里的亲戚们,包括父亲的妻妾以及家里的兄弟姐妹是如何对待她的,她实在是难以释怀。 如果不是遇上师父的话,她估计现在早就化为了河底的一堆枯骨了,所以让她原谅父亲和兄长,她真的做不到。 但是为了徐淼,她刚才还是决心去找父兄,亲自跪下给他们道歉,现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她总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徐淼安抚好公孙婧之后,吩咐芸儿和老万还有虎子娘他们,在家照料好公孙婧,自己则坐了马车,带着一帮狗腿子,前呼后拥的浩浩荡荡开入了长安城。 这次入城,他足足带了几十个“狗腿子”大张旗鼓招摇过市,一路到了刑部衙门。 虽说这段时间,长安人都还沉浸在大唐灭了东突厥,生擒了颉利的欢乐之中,可是也并不妨碍他们抽出一点精力,听一些市井之间流传的花边新闻。 此次返京不久的万年伯,刚回来就又惹事了,而且这次听说惹的事情还不小,妾室的父兄千里前来认亲,那家伙却非但不肯相认,却还丧心病狂的恶语羞辱岳父,当众鞭打大舅哥,甚至还指使手下当场打断了大舅哥一条腿。 现如今他的岳丈和大舅哥到了万年县衙击鼓鸣冤,听说朝中的御史们,已经联名弹劾万年伯,要陛下罢免万年伯,将其罢官除爵,当众处斩以儆效尤。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凡是这种坏事,往往在市井之间流传的最快,而且随着口口相传,这事儿也就越传越离谱,现如今长安城之中,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事儿。 而且传的版本不下百个之多,最离谱的是有人传说徐淼当场便将他妾室的父兄都给打残,甚至于还当街连杀了妾室的几十个族亲。 这一下徐淼的名声算是臭大街了,不少人提起来就会朝着地上啐一口痰,大骂一句畜生不如,不少人甚至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徐淼被吵架问斩,和他那妾室一起,被拉到闹事之中斩下他们的狗头。 当徐淼坐着有着徐家标志的马车,在几十个护卫前呼后拥之下进了长安城之后,有人很快就认出了徐淼的马车,于是立即就招呼别人,对着徐淼的马车指指点点。 于是看着招摇过市的徐淼,顿时街头巷尾就响起了一片骂声。 跟着徐淼的那些护卫们,听到了长安人的谩骂之声以后,一个个都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上去打烂他们的臭嘴。 现在他们已经都打听清楚了,都知道了当年他们如夫人的父兄以及家人是如何对待如夫人的。 所以他们都觉得徐淼这么对待那两个畜生不如的父子并不为过,才只打断了那厮一条腿,都埋怨当时虎子下手太轻,起码要把那厮的两条腿都给废了。 虎子被众人埋怨之后,自己都觉得当天有点心慈手软了,公孙婧嫁给徐淼之后,在家里这两年得到了府中上下人等一致认可,很受府中上下人等的欢迎。 明知道她当年在家里受了多少委屈,被逼的甚至投河自尽,自己却因为徐淼只说打断她那混账兄长一条腿,他就真的只打断了他一条腿,确实该骂。 现在又听说那对父子居然跑到官府把徐淼给告了,他就更加后悔,当时下手太轻了,应该直接就把他们给彻底废了,也省下这些麻烦。 入城之后,走在大街上,听着路边乱哄哄的议论声,所有护卫都觉得愤怒不已,这些人知道个屁呀?他们凭什么指指点点的骂自家的家主?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怒目圆睁,瞪着路边对他们指指点点的那些路人们,恨不得上去把这些不明是非的家伙都暴揍一顿。 但是可惜的是这里是长安城,天子脚下,勋贵们别看身份不低,可是在长安城里面,目前还真就都不敢太过嚣张。 后世小说之中的那些浪荡子们横行于世的事情,在长安起码目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谁家的子弟要是仗着老爹的身份,敢在大街上横行霸道,说揍谁就揍谁的话,那么长安人可不会惯着他们。 只要跑到官衙去告他们一状,不管是长安县县令还是万年县县令,都不带怕的,他们巴不得有这种给自己创造不畏强权名声的机会呢,绝对敢带着衙役找上门去。 朝廷的御史们可也不是吃白饭的,听说这种事,为了捞名声,那绝对是敢豁出命去跟权贵死磕到底的。 所以长安城的勋贵子弟们,日子绝对过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嚣张,充其量也就是没事逛逛街,喝喝酒,逛逛花楼,倒也真没人敢当街在大街上上演强抢民女之类的戏码,谁要是敢这么干的话,估计腿早就被他老爹打断了。看书溂 徐淼这次之所以被御史们给盯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现在走在大街上,虽然被人指指点点,护卫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只能怒目而视,却不敢真的上去揍那些路人。 不过徐淼却一点都不在乎,坐在马车里,一路哼着小调,时不时的抓着一个红泥水壶,嘴对嘴的灌一口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他当真是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不就是把公孙婧那缺德的老爹骂了一顿赶出家门了吗?不就是把她缺德的兄长打断了一条腿吗? 李二早就听说了这件事,私下里已经摆明了态度,当初他娶公孙婧的时候,其实李二就已经知道了公孙婧的出身,对于这次他打断公孙婧兄长的腿,李二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所以这次在御史们的闹腾之下,把他的案子发到刑部去审理,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停了他的武器监少监之职,正是他巴不得的美差,总算是能好好歇段时间了。 至于长安城的百姓们,历来都是喜欢吃瓜,他们最喜闻乐见的事情,就是看到勋贵们惹出事被人收拾,他们才不会关心这背后的原因呢! 这世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乃至是未来,普通百姓从来都没改变过仇富的想法,这是人的劣根性所在,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而他的出世,又恰恰是从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小民,一路蹿升到目前开国伯的地位,还在短短三四年的时间里,发了大财,普通小市民们不眼红才怪,他们才不管你是怎么发的财,怎么升的官。 只要你的日子过得比他们好,那么他们就会眼红,看你倒霉了,他们就会高兴,管你占理不占理,先骂几句过过嘴瘾,所以要是因为这个生气的话,那么有钱人干脆啥也别干,天天生气气死才好。 第七百三十四章 刑部的判决 虽说徐淼的案子被发到了刑部,但是圣旨也只是说让他自行到刑部报到,刑部也没有派人去徐家拿人,所以徐淼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自己就到了刑部衙门之外。 在他来之前,已经提前派人给李道宗送了帖子,告知了李道宗来刑部“受审”的时间,省的来的时候李道宗不在,还需要他再跑一趟。 果不其然,当他到了刑部衙门外的时候,里面立即有小吏迎了出来,把徐淼迎入到了衙门之中。 李道宗坐在客堂之中,并未在正堂见徐淼,当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过堂之说了。 徐淼一看到李道宗,还真是有点心虚,要知道李道宗这次也参与了北伐,被任命为大同道行军总管,率领西路军从西面攻伐东突厥。 历史上唐灭东突厥之战,最终抓获颉利的正是李道宗这路唐军,是被李道宗所部麾下大将张宝相捡了个便宜,将其堵住当场擒获。 但是徐淼的出现,却改变了历史,在碛口之战,便一举将颉利擒获,这也就没有李道宗和张宝相什么事儿了。 于是在得知颉利被擒获之后,西路军也就停止了继续向北攻伐,李道宗也于前几天提前回到了长安城述职,刚好赶上了徐淼羞辱岳丈,殴打妻兄的这个案子。 本来李道宗刚回来,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的,但是因为是徐淼惹了事,李道宗作为武勋集团的一员,也就不能不管了,于是只能放弃休息,到刑部上工了。 李道宗当然不知道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功劳,现如今被徐淼和程处默他们给夺了去,但是徐淼却在见到李道宗的时候,有那么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觉得有点亏欠李道宗。 当看到李道宗坐在客堂之中,正在品茶,徐淼闻了一下心神,深吸一口气,厚着脸皮涎着脸便嘻嘻哈哈的拱手对李道宗见礼道:“下官给郡王见礼了!这次给郡王添麻烦了!郡王刚刚回长安,便要为下官的事情来衙门坐堂,实在是抱歉了!哈哈!” 李道宗翻了翻白眼,也没站起来,对徐淼说道:“你小子就不能安分点吗?刚回来就不停惹事,你是怕御史台那边没事干吗? 在大殿上你刚欧打完太常丞,刚被陛下禁足一个月,这才几天,你就又惹是生非,只怕御史抓不住你的毛病吗? 这趟去军前的教训你还不够,回来倒是长脾气了!现在倒好,连累我都不能好好休息几天!真是该打! 说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你妾室的父兄?让我先听听再说!” 李道宗也没有给徐淼赐座,但是徐淼却还是歪着屁股自己厚着脸皮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低头看看,刑部衙门的家具居然也是产自徐家的工坊,上面有徐家的烙印。 李道宗看徐淼没皮没脸的自己坐下了,于是翻了翻白眼,这才命手下给徐淼上了杯茶。 徐淼坐下之后,把当初公孙婧从小到大在公孙家受的各种委屈都给李道宗详细的叙说了一遍。 李道宗听罢之后,也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徐淼刚端起茶碗打算喝一口,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手一哆嗦,茶水洒了一裤裆,还把手给烫了一下。 “可恶!虽说你的妾室出身不佳,但是好歹却也是他的子女,即便是不能公平对待,可是也不该如此虐待!简直是岂有此理!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这两天先呆在城里,随时等候招呼! 此事我自会处理!”李道宗听完了徐淼所言之后,也明白了徐淼为何会这么对待公孙婧的父兄了,当即摆了摆手,便让徐淼回去。 徐淼于是只能起身告辞,出门之后低头看看,袍子下面湿哒哒的,裤裆里都是水,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发脾气就发脾气好了,犯得着拍桌子干吗?这让我怎么见人呀?” 于是他叉着腿就这么狼狈不堪的走出了刑部衙门,出门的时候看门的衙役都不怀好意的看着徐淼湿淋淋的袍子下摆,一个个脸上露出了一丝龌龊的笑容。 徐淼瞪了他们一眼,出门上车吩咐一声回了城中的徐府。 当天就从刑部传出消息,说徐淼到了刑部之后,被刑部尚书亲自提审,也不知道是被怎么修理了,出来的时候,吓得徐淼尿了裤子,裤裆都湿透了。 消息一出,顿时一片哗然,有的御史一直盯着这件事,就等着看徐淼笑话,听说之后也都顿时有些愕然,心道徐淼啥时候得罪了李道宗了,犯得着对徐淼这么狠吗? 徐淼此事做的确实过分,但是也不至于被李道宗如此收拾? 好歹徐淼也还是有功于国的,虽然张扬了点,有时候做事也乖张了一些,但是御史们也都清楚,徐淼这几年来,确实给朝廷做了不少实事、好事,也为当今陛下着实解决了大麻烦。 而且这小子也很有骨气,居然还敢顶住当今陛下选一个公主赐婚给他的想法,这一点还是颇受不少人的钦佩的。 虽然他们不喜欢徐淼,但是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有才,这次的事情虽然他们咋咋呼呼的吵吵着要求陛下严惩徐淼,但是也并非真的就想把徐淼置于死地,只不过是为了出口气罢了。 但是听说徐淼到了刑部之后,被李道宗收拾的尿裤子,这就又让他们觉得有点过了。 其实在他们眼里,徐淼打断大舅哥的一条腿,也并不是多大的事儿,他们也知道背后肯定有原因,徐淼确实不是那种跋扈的性子,发达之后,也从未欺负过人。 就算是当年修建徐府,逼死了一个老刁婆,被他们弹劾,事情起因弄清楚之后,也只能说那个老刁婆咎由自取。 所以他们也清楚徐淼这次不会无缘无故的打断大舅哥的腿,这背后他妾室的父兄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错。 李道宗这么狠的收拾徐淼,让他们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 接下来三天里,李道宗命刑部的人,煞有介事的提审了公孙父子,又提审了徐家的几个护卫,包括打断公孙正一条腿的虎子,甚至还派人去徐家庄子,找了几个目击证人查问了一下。 终于过了几天,李道宗把查办徐淼这个案子的判决正式上交到了李二手中。 早朝的时候李道宗把这份刑部的判决呈交到了李二手中,李二看了一眼之后,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脸上表情怪异,看了看李道宗问道: “这就是刑部的判决?” 李道宗出班说道:“启奏陛下,这正是刑部的判决!” 魏征并未看到刑部的判决意见,于是便出班问道:“不知刑部如何判罚万年伯当街行凶?可否告知老臣?” 李二于是便命楚宏把刑部的判决递给了魏征,魏征展开一看,顿时就怒目圆睁,怒视李道宗道:“岂有此理,刑部此乃是颠倒黑白,哪有严惩苦主的道理?” 李道宗斜了魏征一眼,一本正经的答道:“魏大人可觉得刑部的判罚有何不妥吗?” 魏征厉声说道:“当然不妥,徐淼目无尊长,先当街羞辱其岳丈,无视人伦纲常!后又无视大唐律法,当街行凶,打断妻兄的腿!你只判其罚铜百斤,难道这就是你们刑部秉公决断吗? 还有徐淼妻兄腿被打断,本乃苦主,可是为何你们却判其流千里?这又是何道理?” 大殿之中众臣听罢之后,顿时一片哗然,文官们纷纷开始出班指责李道宗,称其枉法,请李二罢免李道宗刑部尚书之职。 这样的判罚说实在的,让人一听确实有点无法接受,用屁股都能看得出来,李道宗在极力维护徐淼,这不是枉法是什么? 第七百三十五章 据理力争 李二高坐在龙椅之上,俯瞰着大殿之中乱哄哄的场面,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喜之色,怒哼了一声,于是楚宏立即便尖着嗓子大声斥道:“肃静!” 李道宗直到这个时候,才冷笑了一声,对着魏征说道:“魏大人只看到的是判词,但是却并不知这背后的原因,就为何如此武断认为我在徇私枉法?” 魏征楞了一下,于是拱手道:“那么老夫愿闻其详,如果你能说出道理,那么老夫今日就当众给郡王道歉又能如何?” 李二也点头道:“承范(李道宗字承范),朕也不明白,你们刑部为何会做出如此判决!你给大家解释一下!” “遵旨!大家且听我解释为何如此判罚! 魏大人和诸位御史,弹劾徐淼不过只有两条,一是有违人伦纲常,出言羞辱岳丈,此乃大不敬之罪! 那么我便告诉诸位,徐淼并未对谁不敬,因为那公孙方根本算不上是他的岳丈,那么还凭什么要让徐淼对其尊敬?” 大殿之中众臣听罢之后,顿时又是一片哗然,魏征于是沉着脸怒道:“胡说,老夫已经查问过了,公孙氏确实乃是那公孙方庶出之女!怎么算不上是徐淼的岳丈?难道这也能否认不成?” 李道宗一摊手道:“这是当然,公孙氏确实乃是公孙方庶出之女不假,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算不上是徐淼的岳丈! 诸君先不要着急,且听我说来! 公孙氏原本乃是公孙家的一个胡姬所生,自其出生之后,便不被公孙家所喜,自小在家受尽欺辱,甚至不如家中粗使丫鬟!稍有不顺家人之意,便会招致家中公孙方以及妻妾,甚至是家中兄弟姐妹的打骂羞辱! 公孙氏出生之后,公孙方也并未将其母纳为妾室,而是依旧仅仅只将其视作公孙家的舞姬!直至公孙氏幼年的时候,将其活活逼死,令公孙氏小小年纪便经历了丧母之痛! 公孙氏丧母之后,在公孙家便更是受人欺凌,再无人可怜! 好在公孙氏长大之后,出落的美貌异常,这才被公孙家所多少看重了一些,在其十五岁之年,便强逼公孙氏嫁给当地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吏为妾! 公孙氏抵死不从,公孙方便多次鞭打于她,逼迫她从了那个老吏!甚至打算将其绑起来送到老吏府上,任由那老吏糟蹋! 公孙氏性情刚烈,为保清白,宁可投河自尽,也绝不嫁给那个积年老吏! 只是她比较幸运,被路过的师父所救! 公孙家当时因为公孙氏宁死不嫁那个积年老吏,便公开宣称,不认公孙氏这个女儿!从此与其一刀两断,断绝父女之情! 既然公孙方早已公开断其父女关系,那么何来他还是徐淼岳丈之说? 诸君想必也都是为人父母之人,即便是庶出子女,不为你们所重,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对待自家的子女? 公孙方为夫却对子女如此不仁,有何颜面称之为父? 他之所以现如今不远千里跑来长安认亲,诸位难不成不知他是如何作想的吗? 魏大人,你素来以正直刚烈着称,那么敢问魏大人,你就是这样不问是非的吗?” 魏征听罢了李道宗的这番话之后,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就露出了满脸惊讶和愧色,对李道宗问道:“此事当真?” “魏大人以为我李道宗难道是信口开河吗?如若魏大人不信,那么大可现在便派御史前往豫州查访此事,看看是否本官在故意编造! 看看那公孙方是否当年公开宣称过,他和公孙氏恩断义绝,再无父女之份! 我还可以告诉魏大人和诸位,公孙方当年在公孙氏被其师父救走之后,还曾在当地悬重赏,追索公孙氏和其恩师,如若抓住他们,死活不论,皆赏钱千贯! 他甚至想要将公孙氏置于死地!那么敢问诸位,换做是你们,你们还会认他做父吗?”李道宗忽然间提高声调,厉声对魏征他们质问道。 魏征的脸顿时就苍白了下来,他知道这次又误会徐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公孙氏居然身世如此凄惨,她的父亲居然如此不为人也,难怪徐淼如此对待于他。 公孙氏乃是徐淼的爱妾,现在还怀了徐淼的孩子,徐淼又是一个极为护短之人,当年为了家中仆妇之子,就和一帮勋贵子弟强闯伯府,将平阳伯生生打成了废人。 现在他的爱妾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没派人去灭了她家,已经算是仁慈了,可是那公孙方听闻女儿嫁给了徐淼这样一个伯爷,居然还有脸跑来认亲,这事儿搁谁身上,估计都不会相认。 只是徐淼的性情比较乖张一些,把事情做得有点绝了而已。 于是魏征满脸愧色的拱手道:“老夫确实不知这件事背后,居然还藏着如此令人发指之事!看来又是老夫失察了!” 李道宗冷哼一声,又扫视了一遍其余的那些御史,冷哼了一声道:“现在我再告诉诸位,徐淼为何当街打断那公孙方长子公孙正的一条腿! 那公孙正仗着他乃是家中嫡长子,从小就经常凌虐妹妹公孙氏,甚至在公孙氏十三岁的时候,还曾经偷窥公孙氏沐浴,欲行不轨,被公孙氏发现之后,惊呼之下方才作罢! 这等混账东西,徐淼只打断他一条腿,实在是太轻饶他了! 而他们父子既然没资格和徐淼结亲,那么他作为平民之身,拦住徐淼,当街辱骂当朝命官,这就是以下犯上,冲撞上官! 漫说是打断他一条腿,就算是当场将其杖毙,也并不为过! 故此本官以为,刑部以徐淼当街伤人,罚铜百斤,已经乃是重判了! 而那个公孙正,刑部判其徒千里,也已经是看在公孙氏的面子上,法外开恩了! 这等混账东西,要是按照本官的意思,哪怕是斩了他也不为过,再不济也应该将其流放琼崖!” 当李道宗把这番话说完之后,殿内顿时又是一片哗然,原本还咋呼着指责李道宗徇私枉法的那些文官,一个个都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之色,纷纷怒斥公孙父子非人也。 至于那些御史和魏征,则一个个面露愧色,纷纷向李道宗拱手认错,说他们有失察职责。 李二这个时候听完了李道宗的话之后,脸也沉了下来,啪的在龙案上怒拍一掌,厉声斥道:“胡闹!魏征,你们御史台难道就是这么做事的吗?遇事不明,便群起而攻之!你们来说,徐淼何错之有?难不成你们要逼着徐淼必须忍下这口气,认贼作父不成?” 魏征和一群御史,听罢之后,一个个都满脸愧色,呼啦啦跪在了地上向李二请罪。 魏征当场便提出此事他再次犯了失察之错,愿意为此担责,请李二罢去他侍中之职。 李二则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魏征,这时候萧瑀、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看到这里,也都纷纷出班,为魏征求情。 理由是此事魏征等人虽然却有失察之错,但是此事也有原因,毕竟当时他们无从得知这背后居然还隐含有这些事情,徐淼又没有对外说过此事,也未曾对他们解释过原由,所以他们也就根本无从得知。 所以即便有错,也不至于罢官。 第七百三十六章 咎由自取 于是李二这才拂袖道:“你等都退下!念在你们虽有失察之错,但是却有无从知情的理由,这次就算了!以后做事要严谨一些,此事就此作罢! 至于那公孙父子,不修德行,各杖五十,随行之人各杖二十,其子流放岭南,遇赦不赦!领刑之后,立即将其逐出长安,发回原籍,命豫州地方严加监管! 徐淼即日起恢复上值,罚铜百斤就算了!这件事他做的并不过分! 退朝!” 原本闹得满城风雨的徐淼不敬岳丈,虐打妻兄事件,于是最终就以这种方式落下了帷幕,憋着吃瓜的群众于是十分失望的就散伙不再提这件事了。 公孙方父子以及随行的公孙家的族人们怎么也没想到,状告徐淼会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正呆在客栈之中等消息的他们,突然间被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冲进来,不由分说便将他们绑了起来拖出客栈,拉到了刑部。 公孙方和公孙正父子俩一脸懵逼,满心惊惶,到了刑部之后,立即有人便上前向其宣读了刑部的判决。 听完判决两个人当场都傻了,马上就被掀翻在地,扒去了裤子,俩人这才想起来哭爹喊娘的大叫冤枉。 但是这会儿谁还会听他们喊冤,有行刑的衙役拎着水火棍就上来,抡圆了棍子就狠狠的打了下去。 这一棍子下去,俩人的喊冤声便戛然而止,这些行刑的衙役,那都是多年练出来的手艺,打人的时候,非常有技巧性。 他们会分情况而定,到底该怎么打,如果是想要人犯的性命,那么不需要几下,便能把人打的筋断骨折,横死当场,表面还看不出多少伤。 另外他们也可以根据上司的意思,把板子打的乒砰山响,可是却基本上伤不到人,打完之后除了皮肤红肿之外,基本上提裤子就能走人。 当然他们也可以把人打的皮开肉绽,但是却又不致命致残,可是却会让人感觉非常疼,让受刑者痛不可当,打完之后保证死不了,但是肯定要很长时间起不来床,受很长时间的活罪。 今天行刑者就用的是第三种打法,一棒子下去,公孙方父子俩就疼的连叫都叫不出声,瞪大眼睛张大嘴,眼珠疼的都突出来了。 随着几板子打下去之后,他们才惨叫出声,发出的惨叫声响彻了刑部大牢内外,那个凄厉那个惨呀!令人听了之后,忍不住想要捂耳朵。 而且这种疼是痛入骨髓的那种疼痛,甚至可以说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疼,十几板子下去,两个人就都生生疼晕了过去。 但是疼晕之后,随着继续落下的板子,他们又被疼醒过来,五十板子打下来,两个人疼晕过去再疼醒过来,反复晕厥了五六次之多,最后打完的时候,两个人一声不吭,都彻底晕死了过去。 虽然这两个人着实可恶,但是刑部的人却也知道,打他们可以,但是却不能把他们给活活打死。 这样的话事情传出去,搞不好会给徐淼惹来麻烦,难保不会被人背后怀疑是徐淼买通行刑之人,故意将他们活活打死的。 而且那样的话,不但对徐淼名胜有损,而且对公孙婧也名胜有损。 所以他们受刑的时候,必须要活着才行。 等打完之后再看他们父子俩,从屁股到大腿的皮肉全部被打烂了,真的是被打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当这边打完之后,便立即有医官过来,先为他们检查了一下伤势,确保筋骨未断之后,便立即给他们清创敷药,确保他们不会因为皮外伤太重感染而死。 随行来的公孙家的几个族人,也都被吓蒙了,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如此之地步,来长安认亲不成,反遭徐家羞辱。 到官府告状徐淼之后,他们很快就见到了不少御史前来询问,还安抚他们,说一定会弹劾徐淼,让他们放心。 随后不久市井之间还到处流传小道消息,说当朝的侍中魏征魏大人以及一众御史,纷纷联名上书弹劾徐淼,于是他们以为这件事他们胜券在握,这些天都在等候徐淼倒霉。 后来又见朝廷把这个案子发到了刑部审问,他们就更加觉得这次他们赢定了官司,觉得有这么多御史出面弹劾徐淼,朝廷如此重视,那么徐淼这次官司肯定输定了。 虽然他们也没指望搬倒徐淼,毕竟他们只是属于地方上的小民,即便是告赢了徐淼,也不见得能把徐淼彻底掀翻,可是他们还是幻想着,最后官府判徐淼赔偿他们一大笔钱,起码让他们捞点便宜。看书喇 但是打死他们也想不到,事情最后却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事情突然间就急转而下,徐淼屁事没有,而刑部却判决重责公孙方父子各五十大板,公孙正发配岭南遇赦不赦。 公孙方和他们一众公孙家的族人,则由长安官府派人押送回豫州,交由豫州地方严格监管。 这样的反转让他们跟做梦一般,一时间跪在一旁看着公孙方父子受刑,整个都吓傻了。 等公孙方父子挨完了板子之后,又有如狼似虎的衙役冲过来,把他们也掀翻在地,扒去裤子,行刑的衙役继续抡起板子,便一五一十的打了下去。 一时间跟着来的那些公孙家的族人,也立即发出了一片惊天动地的惨叫之声…… 等把他们打完之后,再看这些家伙,都被打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趴在地上晕的晕,嚎啕大哭的嚎啕大哭,还有人继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他们这次算是把公孙方父子给恨透了,原本想着跟着他们进京,能攀一门好亲戚,以后跟着沾点光。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能跟着沾到半点便宜,反倒跟着挨了一顿板子,把他们打的屁股开花。 有的家伙还不服,大声质问为何不惩治行凶的徐淼,却反过来打他们的板子。 结果宣读判决的那个刑部的小官冷笑一声,对他们说道:“尔等难道自己不清楚之前你们公孙家是如何对待万年伯的爱妾的吗?现在听闻她嫁给了万年伯,你们却跑来攀亲,我呸!你们也配? 自作孽不可活,现在你们可知万年伯的爱妾,早已是朝廷命妇,正七品夫人!你们当年欺凌于她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居然还有脸去敲登闻鼓,恶人先告状,打的就是你们这些无情无义之徒!你们这叫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也! 要怪就怪他们父子好了,这是你们自找的!” 一通臭骂下来,挨揍的那些公孙家的族人,一个个脸都绿了,这时候他们终于算是彻底记起了当年他们是如何对待公孙婧的了。 虽说虐待公孙婧主要是公孙方一家所为,可是逼迫公孙婧嫁给那个积年老吏,可以说是整个公孙家都有参与。 这个刑部的官员的话,说的一点不错,他们真的是跑来自取其辱来了,当年他们那样欺辱公孙婧,现在却跑来攀亲,他们配吗? 于是跟着来的那些个公孙家的族人,都把公孙方父子给恨透了,如果不是他在家里吹的那么厉害,他们这些族人也不会跟着跑来长安挨这顿揍。 如此一来,他们再看公孙方父子的时候,眼神里都充满了恨意,一边龇牙咧嘴的呻吟,一边朝公孙方父子吐口水。 当把他们揍完之后,刑部便派人把公孙方一行人给扔到了他们来时坐的马车上,派了差役押上他们,带上刑部判决的文书,将公孙方一行人押送回了豫州。 而公孙正被打完之后,却被当场收监,关入到了刑部大牢之中,等他伤势复原之后,将其送往岭南。 第七百三十七章 悔不该当初 徐淼对于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折腾一圈,还是没能把武器监少监的差事给甩掉,他还要继续给李二当牛做马,继续干活。 而且这还不算,李二因为军器监在徐淼接手之后,成效斐然,效率大增,所产军器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超以往。 原本之前已经有朝官在李二登基之后,提出裁撤冗员,精简官吏的时候,就已经提议,说军器监的职能和匠作监以及少府监的职能重叠,可将军器监裁撤,将其所属工坊并入少府监和匠作监。 历史上在贞观年间的时候,军器监也确实被裁撤掉了,可是因为徐淼的出现,接掌军器监之后,在他的大力改革之下,军器监的生产效率大增,于是这也改变了军器监被裁撤的命运。 这次徐淼回来,非但李二没有将军器监裁撤,反倒是看到军器监的生产效率大增,和少府监以及匠作监所掌的那些工坊一比,军器监堪称一枝独秀。 于是在徐淼被弹劾之后,李二和大臣们商议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不但不再考虑裁撤军器监,而且决定把原属匠作监和少府监的一些生产军器的工坊,都并入到军器监之中,交由军器监统管。 这么一来也就改变了之前比较混乱的军器生产的多头管理的局面,简化了朝廷管理的麻烦。 而军器监也不再归兵部所辖,直接由朝廷直辖。 这么一来,徐淼的工作量就顿时大增了数倍之多,他接下来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处理各个并入军器监的工坊,在各工坊之中推行新的标准化生产方式。 所以徐淼对此非常不满,他原本琢磨着,这次趁着这个机会,把武器监的差遣给丢掉,回归家庭,只顶着一个爵位,做一个闲人。 没事带着娇妻美妾,出去游玩游玩,舒舒服服的享受生活,把小日子过好就行了。 可是没成想最终李道宗居然这么给力,非但为他平冤昭雪,还严惩了公孙方父子,连带着一起来巴结他的那些公孙家的族人,也跟着一起倒了血霉。 而他自己非但没有丢掉武器监这个差事,反倒是又被压了一堆的工作,这一下让徐淼着实大失所望。 在府中禁足的徐淼便出城回了庄子,将李二和刑部的判罚决定告知了公孙婧。 公孙婧听罢之后,先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为徐淼脱罪感到高兴,但是很快心情就又变得低落了下来。 虽然公孙婧当着徐淼的面的时候,尽可能的表现出了高兴的样子,但是徐淼却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了公孙婧情绪的低落。 他稍稍一想,便想明白了公孙婧为何如此心情低落了。 于是他让芸儿等人暂时离开,搂住公孙婧道:“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他们的出现,又勾起了你的不快记忆。 而且此事陛下和刑部方面确实对他们惩处有点过于严厉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你恨他们,但是毕竟他们还是你的父兄,我们如此对待他们,也难免会被人视作太过凉薄了一些! 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公孙婧靠在徐淼怀里,忍不住眼泪又涌了出来,点了点头:“虽然他们确实对我不仁,之前我也确实对他们恨之入骨! 但是当听你说过陛下和刑部对他们惩处如此严厉,却不知为何,心里还是觉得很难过! 仔细想想,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父兄,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真不敢想,以后别人会如何看待于我! 公孙正确实是个混蛋,但是发配岭南对他来说,是不是太重了?” 徐淼点了点头,抚摸着她的脑袋,柔声说道:“我明白,我都明白!这件事交给我!” 公孙正趴在阴暗潮湿的刑部大牢之中,醒过来之后,立即疼的大声惨嚎了起来,想要翻身,但是却立即感到臀腿传出一股难忍的剧痛,于是疼的他一边惨叫,一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一只手死死的攥住身下的铺草,一只手捏成拳,疼的死命的朝地上捶。 这时候狱卒走过来,在粗大的栏杆上重重的用刀柄敲了一下,厉声喝骂道:“嚎什么嚎?再嚎你信不信老子他娘的把你的臭嘴给堵上?给老子闭嘴!” 公孙正趴在地上,被狱卒一顿喝骂之后,吓得强自闭上了嘴,只敢低声的呻吟着,然后想想自己的下场,不由得万念俱灰,低声的啜泣了起来。 就这么在牢里被关了三天,三天里只有一个医官进来给他换药,没人搭理他,每天两顿牢饭,除了一点咸菜,一碗稀粥,外加一个硬的跟石头一般的糜子干饼之外,再无其它东西。 公孙家在豫州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家族是有一定势力的,而且也有不少产业,家族之中,除了偏枝的日子过得比较清贫一些之外,一般人家的日子都还过的可以。 公孙方又是族中的主枝,在族中颇有地位,所以家里很是殷实,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娶几房妻妾,家里面还养了不少的丫鬟仆役,当初家里也不会买了公孙婧的母亲。 所以公孙正在家里的时候,过的那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即便是来长安的路上,一路上有钱也吃喝不愁,哪儿吃过这种苦呀! 再加上先是被打断了一条腿,接着又挨了五十大板,屁股大腿都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这罪可算是受大了,从小到大就算是犯错,也充其量被父亲抽几棍子,哪儿挨过这样的打呀! 所以现在趴在牢房里面,一边要承受着身体上剧烈的疼痛,一边啃着难以下咽的饭食,这让他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更何况未来对他来说,已经彻底没有了,接下来他要被发配岭南,这对于他来说,那就更加无法接受了。 岭南是什么地方?那里多是烟瘴丛生的莽林,期间毒虫蛇蝎、各种猛兽横行,而且遍布着野蛮的僚人,而且据说那边天气闷热,还多有疫病,稍有不慎便可能丧命。 而他则被朝廷判为流放岭南,遇赦不赦,也就是说他这辈子只要活着,就不能离开岭南那片可怕的蛮荒之地了。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过,每天想起来这件事,他就哭的跟三岁的娃一般,然后便会招来狱卒一通臭骂,为此还被饿了一天,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了。看书喇 现在他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听父亲的话,跟着父亲跑到长安来认什么亲了,当初他们如何对待公孙婧,难道父亲心里面就没有个b数吗? 从小到大,父亲对那丫头片子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就是动辄打骂,他们这些子女都有月例,只是多少之分,但是公孙婧却几乎等于没有。 公孙婧因为是胡姬所生,所以在家里和粗使丫鬟的地位差不多,穿的都是姐妹穿剩下或者是穿破不要的衣服,从来没人关心过她的生死。 后来长大了,出落成了一个美人了,父亲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女儿,愣是逼着她嫁给州里的那个老吏。 公孙婧不从,父亲连着几天鞭打于她,逼她就范,最终逼得公孙婧投河自尽。 公孙婧被那江湖客救走之后,打断了那个老吏一条腿,为此他们家赔了那个老吏好多钱,为此他们恨透了公孙婧,悬重金追杀那个江湖客和公孙婧,死活不论。 现在父亲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就有脸带着他跑来认亲呢? 第七百三十八章 徐淼探监 而公孙正也猪油蒙了心,居然把这些事情都给忘了个干净,居然还真就屁颠屁颠的跟着父亲跑来认亲,这不是标准的自取其辱吗? 他听说公孙婧深得那个万年伯的宠爱,虽然只是妾室,但是至今万年伯也未娶正妻,当年公孙婧在他们家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难怪那万年伯会如此对待他们父子。 可笑他却又忘了那万年伯的身份,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当街和那个万年伯咆哮,结果却被那万年伯当场一鞭子抽烂了脸,还打断了他一条腿。 后来他在客栈才听说,那万年伯居然前段时间在塞外率军,杀了近万突厥人,他同时还是一个将军。 这可把他给吓坏了,他自己想想当时如果那个万年伯对他起了杀心的话,当时估计他就可能会被一刀两断了。 可笑他父亲居然还抬着他跑到官府状告徐淼,以为靠着一帮御史就能搬倒万年伯!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是痴心妄想,根本就是做梦!那万年伯乃是天子近臣,朝廷岂会因为他们父子,便黜免掉于国有功的一个伯爷? 现在他们落得这番境地,可以说都是他那老爹把他害的。 现在的公孙正,对徐淼虽然也深怀恨意,但是本能上因为身份差异巨大,他想起那万年伯徐淼的时候,更多的倒不是恨意,而是恐惧。 反倒是他对于现在落得的处境,最为痛恨的却是他爹。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爹造成的,所以现在他最痛恨的却不是徐淼,而是他老爹。 公孙正绝望之中,几次想要了结自己的性命,裤腰带都解下来挂在了栅栏上,打算把自己吊死拉倒,可是求生的本能,却最终屡屡让他失去行动的勇气。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判的如此之重,那还是因为早年,他年少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公孙婧在洗澡。 少年的好奇心促使他多看了几眼,却一不小心被公孙婧发现,公孙婧惊声大叫的时候,他害怕被其他人听到,一时心慌冲进去试图捂住公孙婧的嘴。 但是最后却被误会成了他想要对妹妹欲行不轨,让他丢尽了脸面。 虽然公孙方并不喜欢公孙婧,也不待见公孙婧,可是毕竟公孙正和公孙婧是兄妹关系,这件事发生之后,公孙方还是把公孙正暴打了一顿。 后来公孙正因为这件事,记恨上了公孙婧,所以之后才会屡屡欺负公孙婧。 现在他后悔极了,他发誓当时他只是无意间看到了公孙婧洗澡,而且当时确实不是想要对公孙婧欲行不轨,那只是一场误会。 可是现在就因为这场误会,他被官府视作了人渣中的人渣,败类中的败类,甚至皇帝陛下亲自开口,判他流放岭南永不得返回中原,而且遇赦不赦,算是彻底毁掉了他的人生和未来。 公孙正想起这件事,就懊悔不已,几次痛苦的猛抽自己的嘴巴,用脑袋咣咣朝墙上撞。 当他挨了板子之后入狱的第五天,公孙正如同活死人一般,趴在臭烘烘阴暗潮湿的牢房的铺草上,这时候的他已经万念俱灰,思维似乎都已经停止了运作,脑海中一片空空荡荡,眼神都失去了光,就如同一具还会喘气的尸体一般。 这时候忽然间一个狱卒走到了牢房门口,咣咣的用棒子敲打了一下牢房门,对他喝道:“公孙正,有人来看你!赶紧起来,别装死了!” 公孙正楞了一下,很是疑惑,因为他听说他爹和同来的那些族人,在领完刑之后,便都被逐出了长安,被官府派人押送遣返回了豫州,这长安城中,他应该再没有一个熟人了。 而当初带消息回乡的那个同乡,就算是回到长安,听说他的事情之后,估计也绝对不敢前来探望于他。 所以这长安城中,他真的想不出谁还会来狱中探望他,于是他这才有点好奇的扭动僵硬的脖子,双手撑着地面抬起了头,朝着牢门望去。 牢门被狱卒打开,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牢门外面,来者居然是徐淼。 于是公孙正立即惊呼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向后缩着,蜷缩在了牢房的一角,浑身颤抖的叫到:“别过来,别过来!你为什么会来?别杀我!” 徐淼抬腿走入了牢房之中,跟着虎子提了一个食盒也进入到了牢房之中。 狱卒明显很巴结徐淼,跟了进来之后,点头哈腰的给徐淼递了一个板凳,请徐淼坐下。 虎子从怀里取出一块银饼子,塞入了这个狱卒的手中,笑着说道:“给牢里的弟兄们买点酒喝!” 狱卒很高兴的收起了银子,连连道谢,对徐淼说道:“伯爷,您有事只管吩咐便是,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今天没人前来巡查!小的在外面候着!有事您叫小的便是!” 徐淼用手掩着鼻子,哼了一声,挥了挥手,狱卒于是连忙便很识趣的退出了牢房。 徐淼打量了一下刑部的牢房,老方阴暗还有些潮湿,散发着一股子霉味,还有一股难闻的恶臭,就像是哪儿死了几只死老鼠没被发现一般,这味道别提多难闻了。 整个牢房之中,只有一堆铺草和一张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破烂不堪的毯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虎子把食盒放在了牢房地面上,退到了徐淼身后,冷冷的盯着缩在墙角的公孙正。 公孙正此时蓬头垢面,再也没有当日初见到他时候的那种风采了。 其实公孙正还是生了一副不错的皮囊的,身高按照后世来说,有一米七多,相貌也继承了其父母的优点,生的相当俊朗。 而且公孙家又有家传武学,家族之中的子弟都从小习武练剑,公孙正身材匀称,肩宽腿长,身材比例相当不错,身穿文士袍倒也是一个翩翩佳君子的模样。 可是现在看到的公孙正,却衣衫破烂,血迹斑斑,蓬头垢面,精神萎顿而且还惊恐万状,再没有当日初见他时候那种嚣张风采了。 徐淼冷冷的打量着公孙正,公孙正惊恐万状的缩在墙角,一条腿上还绑着夹板,拼命的挤在墙角之中,仿佛想要把自己挤入墙壁里面一般,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徐淼,完全不敢和徐淼对视,着实吓坏了的样子。 徐淼冷哼了一声,对公孙正说道:“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你用不着这么怕我!过来好好听我说话!” 公孙正听罢之后,多多少少安心了一点,于是只能颤颤巍巍的拖着断腿,按照徐淼的吩咐爬了过来,跪在了徐淼面前几步之外,浑身哆嗦的低着头,依旧不敢和徐淼对视。 现在他真的怕极了徐淼,因为他现在知道,以徐淼的身份,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而且弄死他也根本不会有人过问。 他现在真的不想死,要是想死的话,他这几天早就把自己弄死了,何必撑到现在,求生的本能让他很想活下去,所以当徐淼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恐惧一下就攥住了他的心脏,令他战栗不已,甚至连内心中对徐淼的恨意,都被彻底压制了下去,连恨徐淼都不敢了。 徐淼冷冷的注视着跪在他眼前战栗的公孙正,用冰冷的声音对他问道:“你可知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吗?你可知错?” 第七百三十九章 目的 公孙正剧烈的哆嗦了一下,顿时就哭出了声,忍着臀腿的疼痛,趴在地上一边嚎哭一边磕头说道:“启禀伯爷,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但是有一事还请伯爷容小人解释一下,当年小人绝不是故意偷看舍妹洗澡,更不是想要对她欲行不轨! 当年小人也尚且年少,在后宅玩儿的时候,误撞到了舍妹在洗澡,刚好被舍妹发现,以为小人在故意偷窥!于是便惊声大叫! 小人知道解释不清,必会被家父惩罚,惊慌之下,只是想要捂住舍妹的嘴,不让她叫,并非是要欲行不轨! 但是却被舍妹误会,以为小人畜生不如,试图对她欲行不轨! 后来为此小人事后一再辩解,但是却舍妹却坚决不信,而家父听闻之后,也不信小人,结果小人被家父施以家法痛打了一顿,故此才会记恨在心,经常欺负舍妹!借此报复当初被冤枉之事。 但是小人绝不是那种连自家姊妹都要染指的畜牲,还望伯爷相信小人!那件事小人真的冤枉呀! 小人自知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绝非是能干出那种畜生不如之事的恶徒,这都是误会呀!” 说到这里,公孙正痛哭流涕,死命的用脑门朝地上砸,砸的牢房的地面咣咣作响,几下额头就见了血,血珠顺着鼻子就滴了下来。 徐淼看着趴在地上,哭的一塌糊涂的公孙正,听着他的解释,又看到他把头磕的顺鼻子淌血,于是心中微动。 仔细观察公孙正,徐淼感觉他不像是在找借口为自己开脱,而是真的一脸痛心疾首,这种表情确实像是被人误会,却无从解释的样子,不像是在作伪。 徐淼继续保持着冰冷的眼神,看着公孙正,也没有拦他磕头,等他磕的头破血流停下来之后,嚎哭着趴在地上之后,徐淼才冷冰冰的问道:“此话当真?” 公孙正立即就激动了起来,抬起头看着徐淼,一脸急切的说道:“当真,当真!小的绝不敢骗伯爷!小的当年真的是被误会了!小的就算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种染指姊妹的丧心病狂之事也做不出来!真的是误会呀!” 说完他就咧着大嘴又嚎哭了起来,哭的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徐淼内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想一下也觉得这家伙确实可能说的是真的,能做出把魔爪伸向自己姊妹的畜牲,这世上确实不多。 公孙家虽然凉薄,但是据公孙婧说,他们家在豫州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家教方面,倒也不算非常差,族中的子弟在外,也不敢轻易为恶,犯错的话,家族的家法处置也很是严厉。 所以公孙正年少之事,意图对她欲行不轨,这件事确实可能存在一定的误会。 不过徐淼也没有因此就全信公孙正的话,这家伙的人品如何,回头派人去豫州打听一下便知道了,如果这厮确实是个好色之徒,天天欺男霸女,在外寻花宿柳的话,那么这家伙可能说的就是谎话。 但是如果这厮在当地口碑还算可以的话,那么这件事就真的可能是误会。 “好了!我暂且信你,但是我自会派人去查你,如果发现你在说谎,那么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徐淼看着趴在地上嚎哭不已的公孙正,对他摆手说道。 公孙正一听,顿时大喜,连忙跪正身体,连连再向徐淼磕头称谢,并且急切的拍胸脯保证,请徐淼派人去豫州随便查访,如果发现他是一个淫徒的话,要杀要剐他都无话可说。 徐淼点头道:“这件事暂且揭过!你可知道今日我为何前来探视于你,并且给你带来酒菜吗?” 公孙正楞了一下,脸上再次露出了惊恐之色,结结巴巴的摇头道:“小的……小的不知!” “你们父子对婧儿如何,你们应该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是依着我的性子,我早就灭了你们满门!” 公孙正被吓得猛地又哆嗦了一下,连忙趴在了地上连连告饶,连称他有罪,愧不该当初那样欺负公孙婧,求徐淼饶命。看书溂 徐淼接着说道:“你也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杀你的!虽然你们不仁,但是婧儿却心地善良,听闻你们落得如此下场,却还是不忍你在狱中受苦!在家中暗自垂泪! 我是看在婧儿的面子上,才来探望于你!想想你们当初如何对待于她,你们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公孙正听了之后,先是楞了一下,接着脸上就露出了愧色,忽然间再次放声大哭了起来。 “小的确实罪该万死!当初不该那样对待她!小的有错!小的有愧呀!” 徐淼不耐烦的摆手道:“你不用哭了!看你这几日受了不少罪,就先吃点东西再说不迟!” 公孙正侧眼看了一眼旁边放的食盒,刚才只顾害怕了,也没闻到食盒里散发出的香味,这会儿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他的心情稍微松了下来,这才闻到了食盒中散发出的肉香。 在牢里呆的这几天,最初他难以咽下每天牢中送的那些粗糙的饭食,但是三天之后他就嫌弃不起来那种饭食了。 虽说牢里一天也是两顿的饭食,但是量却很小,也就是一点咸菜,一碗稀粥,一个小小的硬的能硌掉牙的糜子干饼,这点饭食,别说公孙正这样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吃不饱,就算是小孩子都不见得能吃得饱。 三天下来,他就不再嫌弃牢里粗粝的饭食了,每天都在期盼着开饭的时间,饥饿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肠胃和他的精神。 刚开始吃着还难以下咽的糜子干饼,现如今对他来说,已经成了无比渴望的美味了,每天饭送到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把糜子干饼掰碎了,泡在稀粥里,狼吞虎咽的吞下去。 现在闻到肉香,他只觉得肚子里立即就响起了一阵咕噜声,饥饿感顿时就涌了上来,看徐淼似乎今日前来,对他并无恶意,于是他再也顾不上形象了,一边连声道谢,一边赶忙拖过食盒打开。 食盒之中放着几个包子,另外放了一只卤出来的烧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另外还放了一小壶酒。 饿极了的公孙正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虽然他脑海中也闪过了一个念头,担心徐淼会不会在酒菜之中下毒,想把他毒死。 但是当看到油汪汪香喷喷的烧鸡,还有白胖的大包子的时候,饥饿感还是瞬间就战胜了恐惧感,有没有毒不重要了,先吃饱再死都行。 于是公孙正如同恶狼一般,一手抓包子,一手抓烧鸡,那个啃呀!简直就像是饿了多少天的乞丐一般,噎的直翻白眼。 虎子实在看不过去了,于是上前没好气的给他灌了口酒,让他把噎在嗓子眼的东西给顺了下去,幸好徐淼带的是米酒,要是徐家的烈酒的话,估摸着能一口把这厮给呛死。 公孙正顺过气之后,慌忙对徐淼和虎子说了声谢,然后又开始猛造,一只烧鸡吃了一大半,七八个大肉包也吃了一大半,这才摸着肚子哼哼着灌了几口酒,呻吟了一声,感觉仿佛要撑死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又想起来,这酒菜里面有毒没有,心情开始忐忑了起来,看了看徐淼,又看了看吃剩下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第七百四十章 一条生路 徐淼当然看出他的担忧了,冷笑一声道:“放心,没给你下毒,我要是想你死的话,需要下毒吗? 我只需要给狱卒塞点钱,你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没兴趣杀你!” 听徐淼这么一说,公孙正反倒是放心了,徐淼说得对,他要是想弄死自己的话,就凭他的身份,哪儿需要亲自下毒来把自己毒死?随便跟狱卒打声招呼,狱卒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给弄死,用得着留下这样的把柄给人家吗? 于是他跪在地上,向徐淼磕头道谢,噙着泪托徐淼给公孙婧带句话,代他向公孙婧道歉,说他对不起公孙婧。 徐淼摆摆手道:“你有心就好,也不枉婧儿托我来探望你一下!” 这时候公孙正忽然间又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求徐淼饶他一命,求徐淼给他求个情,不要把他流放到岭南去,他去岭南一定会死的。看书喇 徐淼盯着他,对他问道:“你当真后悔当年那样对待婧儿?” “是是是,小人真的知错了!小人当年实在是不该那样对待小妹,小人知错,小人不是人!求大人放过小人这次! 只要大人能放过小人这次,小人今后给大人当牛做马都行!小人真的不想被流放到岭南呀!呜呜……恳求大人饶命呀!”说完之后,公孙正又趴在徐淼脚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徐淼等他哭了一阵之后,冷声喝道:“闭嘴!哭的让我心烦!” 听到了徐淼的呵斥,公孙正立即就吓得闭上了嘴,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再哭,只是肩膀抽搭抽搭的无声哽咽着。 “实话告诉你,此次判你流放岭南,乃是当今陛下的口谕!天子金口玉言,不容更改,想不去岭南是不可能了!”徐淼对公孙正说道。 公孙正一听顿时就绝望的瘫坐在地,他这样一个平民,居然劳动了当今天子下旨判他流放岭南,那他算是彻底没救了。 虽然徐淼身份尊贵,但是既然天子已经亲口吩咐了,那么想要让天子改口,那也不太可能了,于是顿时公孙正只觉得五内俱焚,眼一黑就晕倒在地。 虎子连忙上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扭头对徐淼说道:“这家伙吓晕过去了!” “弄醒他!”徐淼脸上露出了鄙视的神色,对虎子说道。 虎子揪住晕过去的公孙正,左右开弓抽了他几个大嘴巴,公孙正随即就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 看到徐淼之后,又像个娘们一般的哭了起来。 “你烦不烦?哭哭哭,要是你想死的话,那你就哭死好了!要是不像死,就给我闭嘴,听我说!”徐淼被这厮哭的心烦意乱,不耐烦的骂道。 公孙正再次被徐淼的话给吓得赶紧禁声,同时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欣喜,心中重新升起了一丝希望。 于是他赶紧跪正了身体,眼睛亮了起来,一脸期待的望着徐淼。 “实话告诉你,不去岭南是不可能了!”徐淼一张嘴,公孙正的脸立即就垮了下来。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念在婧儿的面子上,并不想置你于死地,这次之所以你会落得如此下场,可以说正是你们父子咎由自取,跑到官府告我,结果把你给害了! 如果当时你们老老实实回乡,那么我自懒得再理你们!你也不用受此一灾! 岭南你肯定要去,但是去岭南,不见得就一定会死在岭南! 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如果听话好好干的话,那么在岭南你也可以活的很好,过些年有机会的话,我会替你求情,赦免你的罪责准你离开岭南! 当然前提是你必须听我的,也要好好干才行!”徐淼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的对公孙正说道。 公孙正听罢之后,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连忙跪正身子,忍着屁股和大腿的剧痛,瞪大眼睛看着徐淼,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我听,我听!请大人给我一条生路!让小人做什么都行!” “好!岭南虽然确实荒僻一些不假,但是却也是个风水宝地,那里特产极其丰富,气候温暖湿润,而且也有不少人在那里定居,繁衍子孙数千年之久! 所以你也不必太过害怕,只要注意在那边不要乱来,切记不得喝生水,所有入口之物必须要煮沸煮熟之后方能入口,那么保住性命是没有关系的! 我看你并不是一个蠢人,公孙家也是做生意的,你想来也应该懂一些生意之道?” 徐淼对公孙正问道。 公孙正连忙点头:“启禀大人,小人家里常年在豫州一带,做粮食生意和酒楼生意,来长安之前,小人一直跟家父学着做生意,现在家中有些生意已经交给了我来打理了!” “这就好!这么说你也应该知道如何和人打交道!这就好办了!到了岭南之后,我自会安排人跟当地官吏打招呼,对你照顾一些,不会留难于你! 岭南那边,是冯家的天下,我会托朝中重臣,给越国公冯盎写封信,你带在身边,到了那边之后,将信送到冯家府上! 到时候你再岭南,自然就没人会为难于你了!” 公孙正听罢之后,顿时喜出望外,虽然他眼下不得不去岭南,但是有了徐淼的照拂之后,他到了岭南,起码不会像普通犯人那样,被送去做苦力了。 而且徐淼居然有能力托关系和雄踞岭南的冯家打招呼,那么他去了岭南之后,有冯家稍微照拂一点,谁还敢轻易欺负他? 所以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起码到了岭南之后,也不会吃太大的苦头了。 于是公孙正赶紧趴下对徐淼连连叩谢,激动的浑身都直哆嗦。 “先别谢我,我照拂你,一是看在婧儿的面子上,二是要你为我做事!到了那边之后,你要在那边帮我做事!事情做好了,那么以前的事情,也就一笔勾销! 但是我也丑话跟你说在前面,你要是不好好为我做事的话,那么后果你自己想!即便你身在岭南,如果你手脚不干净,亦或是不踏踏实实的好好做事的话,那么我也只需要一句话,你便还会去做你的苦力! 听见了吗?”徐淼把脸一沉,对公孙正警告道。 公孙正听罢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一想可不是嘛,徐淼既然能和冯家搭上关系,让他在岭南活的舒服点,那么自然也能随时拿走他的一切,把他打回原形! 而且当初他和父亲腆着大脸跑来认亲,不也正是想要抱住徐淼的大腿吗? 现在虽然吃了苦头,可是结果却也差不多,等于是他今后要为徐淼做事,不过就是要到岭南那边,为徐淼办事罢了。 现如今他已经在长安城彻底了解了徐淼的能力,也知道了徐淼当下在朝中的地位很是超然,可谓是前途无量。 能抱住徐淼的大腿,对他来说不正是梦寐以求的吗? 于是他连忙点头道:“请大人放心,您如此照拂小人,小人愿肝脑涂地报答于您!一定踏踏实实好好做事!绝不敢辜负大人!” “嗯!那我就且先相信你!走着看好了!当然,只要你好好为我所用,那么我也不会亏待于你!过些年之后,我可以想办法请朝廷赦免于你,你到时候便可以衣锦还乡! 想要留在岭南继续为我做事也可,想要回去继承家业也行,到时候我自会放过你!”徐淼再次对公孙正说道。 公孙正跪在地上连连称是,这时候精神顿时好了很多。 第七百四十一章 魏征来访 接下来徐淼和公孙正谈了很长时间,离开的时候,公孙正艰难的爬起来,扶着牢房的栏杆连连向徐淼道谢,一再向徐淼表忠心,请徐淼放心,他一定会好好干,绝不辜负徐淼。 随后第二天公孙正就被调到了一间条件好的牢房之中,牢房里有了床铺桌椅,也干净明亮了许多,味道也没有那么臭了。 关键是换到这里之后,伙食也好了很多,甚至徐淼还给狱卒留了钱,告诉狱卒,公孙正想吃什么,就给他买来就是,钱不是问题,自有他们的好处。 所以公孙正在牢里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还换了新的干净衣服,狱卒也对他客气了很多,基本上他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太过分,狱卒看在钱的面子上,都满足了他的要求。 徐淼过了两天,还亲自过来,给他的断腿重新换了夹板,又打上了石膏,告诉他这会让他的伤腿更快得到恢复。 而且每天都会有人过来给他被打烂的屁股大腿换药,伤势恢复的很快。 公孙正也安下心来,在牢里想了很多,最后咬牙下定决心,彻底投靠徐淼,抱紧徐淼的大腿,以后好好为徐淼做事,这对他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何尝不是他飞黄腾达的一个大好时机呢? 当徐淼把安排公孙正的事情告诉了公孙婧之后,公孙婧想了想,也叹了口气,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她也意识到可能存在一定的误会,于是便心中也释怀了许多。 “多谢夫君如此体谅妾身!虽然他们确实不仁,可是毕竟是妾身的父兄,妾身实在是做不到将他们置于死地!给夫君添麻烦了!”公孙婧挺着大肚子,郑重的起身对徐淼做了个万福,轻声说道。 徐淼赶忙搀住公孙婧,让她坐下,抚摸着公孙婧的大肚子,他嘿嘿笑道:“你我乃是夫妻,说这样的话,就显得太过生分了! 你能这么考虑,只能说明你心地良善,我也很是欣慰!谁也不想娶一个心地恶毒的恶婆娘呀!嘿嘿! 正如你说,他们可以不仁,但是我们不能不义,现如今已经惩戒过他们了,也算是为你出了口恶气,那么我也不愿非将他们置于死地! 更何况我看你那长兄,也算不上十恶不赦之徒,也算是个聪明人,跟他说话,有些事情一点就透! 那么我只当是废物利用了,正好他要被发配岭南,那么就让他在岭南那边为我做点事好了!” 徐淼的事情虽然在长安引起了一场风波,但是毕竟这个时候大唐刚刚灭掉东突厥,长安人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这件事上,所以当风波过后,也很快就又被健忘的长安人给遗忘了。 虽然大多数人很快忘掉了这件事,但是有一个人却没有忘掉,那就是再次因为弹劾徐淼而吃瘪的魏征。 魏征再朝这几年来,早已树立起了刚直不阿,直言敢谏的形象,可是却屡屡在徐淼身上栽跟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魏征确确实实没有想到,徐淼不认公孙父子背后居然隐藏着这样的原因,他确实被误导了,误以为徐淼不屑于认公孙家这门亲戚。 虽然他也猜测过,可能是公孙婧和家里闹了什么矛盾,所以才导致了徐淼拒不相认公孙家这门亲戚,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这是不能容忍的,此举实在是有违人伦纲常。 所以当得知公孙方父子在万年县击鼓状告徐淼之后,他派人专门打听了这件事,详细了解了当时发生事情的过程,这才认定这件事肯定是徐淼的错。 徐淼即便是再不待见妾室的父兄,也不该如此羞辱甚至殴伤妻兄,所以才会参与了弹劾徐淼。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公孙氏的身世居然如此悲惨,几乎被亲生父亲活活逼死,只是侥幸才逃得一命。 而且之前公孙氏在她家的时候,居然遭受过那样的欺凌,所以最终他才发现,他再次误会了徐淼。 于是就在刑部判决之后,魏征专门登门拜访徐淼,但是却在徐家大门口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 当他递上拜帖之后不久,门房就出来将拜帖交还给了魏征,对魏征说道:“我家主人说他不在,请魏大人改日再来!” 魏征听罢之后,鼻子差点当场气歪,什么叫做我家主人说他不在?这不就是徐淼在明说懒得搭理他魏征吗? 魏征气的脸色铁青,他堂堂一个侍中,亲自登门打算道歉,却吃了这样一个闭门羹,实在是让魏征有点无法接受。 于是把魏征气的拂袖而去,转身便朝着自己的那辆一匹老马拉的破旧马车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从街上走来了一个人,嬉皮笑脸的看着魏征,一脸坏笑的对魏征拱手道:“哎呀呀!这是哪股风把魏大人给吹到寒舍来了?实在是失敬失敬呀!” 魏征扭头一看,也有点蒙,只见徐淼流里流气的一摇三晃从街上走了过来,身边只带了两个护卫,这家伙看样子刚才确实不在府中。 于是魏征的气也就当即消了不少,心中暗自猜测,可能是徐家门房不会说话的原因,徐淼刚才应该确实不在府中。 但是他又哪里知道,徐淼这是故意耍他,刚才徐淼正在府中陪公孙婧和芸儿说话,听闻魏征来访,专门让门房出去这么回复魏征的。 而他则立即就从侧门跑出了院子,又从府外绕了回来,给魏征制造了一个他刚从外面回来的假象。 魏征看见徐淼一摇三晃的走路架势,就暗自有些来气,本想开口教训他几句,但是一想今天他来徐府的目的,于是只能强忍了下来。 徐淼站在府门外面和魏征说话,却毫无要请魏征进门的意思。 魏征看出徐淼并无要请他进府的意思,知道徐淼肯定正恼恨于他,于是叹息了一声,对徐淼拱手道:“此次看来又是老夫误会于你了!今日老夫前来,乃是特意向你道歉的! 老夫确实不知原来此事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你那妾室居然身世如此之惨!此事确实乃是老夫失察!不该草草便上书弹劾于你!” 徐淼则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手道:“无妨无妨,在下早已习惯了!反正估计魏公早就看小子我不舒服了,正好这也是个机会! 但是很可惜呀!又未能让魏大人如愿以偿! 只是此事之后,以后魏大人若想再要参我,那就还请魏公要先查明原由,再上书参我不迟!也免去魏大人再来找我赔不是了!您说是不是?” 魏征听着徐淼阴阳怪气的话,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自从他认识徐淼这几年来,截至目前,要说上书弹劾徐淼,这也确实不是第一次了,但是结果却次次都铩羽而归,事后被证明了是他错了。 他也看出来,徐淼对他很不耐烦,于是无奈的摇头苦笑道:“老夫受教了!既然这样,那么今后老夫一定要严谨一些!定不会再对你有所误会了!” 徐淼这时候凑到魏征身边,小声说道:“魏公,对您的为人,在下十分钦佩,也知道您乃是出于公心! 但是在下有点想不明白,为何魏公却屡屡要针对在下呢?难道在下在魏公眼里,就是一个嚣张跋扈不近人情之人吗?能让魏公如此讨厌在下,屡屡上书弹劾下官! 如果魏公真的觉得在下有何不对之处,还请魏公明示,在下以后也可改正!也省的让魏公如此天天惦记着弹劾在下!” 第七百四十二章 你奈我何 魏征这会儿真的是颇为尴尬,虽然他自己平心而论,每次弹劾徐淼,都并非是因为他个人对徐淼有什么成见,故意针对徐淼的。 但是结果是这几次弹劾徐淼,到最后都让他铩羽而归,搞得他灰头土脸,最后都证明是他看错了,误会了徐淼。 包括这次,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将事情经过前后都查问的很清楚了,但是却未曾料到,这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结果是又被搞得很是狼狈。 于是魏征尴尬的说道:“那你认为老夫是故意在针对你的吗?” 徐淼摇头道:“魏公,请听我一言,这世上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像您表面看到的那样!甚至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我必须承认,您是个正直之人,但是往往正直之人,一旦做错事的话,比起恶人行恶,可能于国于民伤害更大! 在下虽然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是扪心自问,也绝非坏人!起码对大唐,在下从未想过损害大唐的任何利益! 即便是做人方面,确实可能有时候并不为您所喜,但是这应该是我的权力,不管是我奢华,还是张扬,我都没有用一文钱公帑,也未收受任何人的贿赂! 所以不管您看得惯看不惯在下,在下做的事情,都问心无愧,所以今后还望魏大人对在下能高抬贵手! 有些事在您看来,也许是错的,但是您的认知不见得都是对的! 抛开这次这件事不谈,就比如在您看来,我喜欢奢华,在您眼里,这就是骄奢淫逸,但是反过来您却可能不知道,我用花钱来让更多百姓赚到了钱,改善了他们的生活! 还有一件事,今日我不妨提前告诉魏大人,那就是我此次在军前,私人收购了将士们缴获的一些无用的战利品,将其运回关中贩售,从中获利! 不知魏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魏征一听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怒道:“此事当真?” 徐淼认真的点头道:“当真!” 魏征顿时勃然大怒,对于徐淼居然如此嚣张的当面告知他这样的行为感到出离的愤怒,于是当即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此举是何罪吗?” “知道!但是我还是干了!您如若准备弹劾我的话,不妨只管弹劾便是! 但是这次我想要告诫魏大人的是,您这次在上书弹劾在下之前,一定要先查问清楚,以防再铩羽而归!”徐淼一脸无所谓的对魏征说道。 魏征气的脸色煞白,指着徐淼怒道:“无耻!” 徐淼却呲牙一笑道:“有的!您看小子我这一口牙,倍儿好,吃嘛嘛香!” 魏征真的被徐淼如此无耻的表现给气坏了,也懒得再和徐淼多说,拂袖道:“那好!那老夫就依你之言,倒要好好查一查此事!告辞!” 说完之后,魏征便怒气冲天的调帘上了他的马车,对车夫吩咐一声,便掉头而去。 徐淼看着魏征马车离去的方向,嘿嘿坏笑了一下,拱了拱手,还大声叫到:“恕不远送了,魏公好走!” 对于魏征,徐淼这次真的有点恼了,他不否认魏征的正直刚烈,但是却也不喜欢他的古板和自以为是。 此次公孙方父子之事,他又是不分青红皂白,便和一帮言官上书弹劾自己,这让徐淼非常不爽。 虽然事后魏征被搞得还是很狼狈,可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徐淼也忍不住了。 所以今天他才会如此对待魏征,连大门都不让他进,还主动给魏征挖了个坑,就看魏征跳不跳了,如果这次他再掉坑里,那么那就活该他再出糗一次了。 要知道这次他收购前方将士手中无用的战利品,可是经过了李靖和李积两个人的同意,甚至连张公瑾和付大通等军司马,都主动求他收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既然他们这么做,那就可以肯定,军中百骑司的密探,肯定也早已将此事上报了李二。 魏征如果还不问青红皂白,上书弹劾他的话,那么活该他掉坑里。 有时候忠臣和奸臣,徐淼更愿意和奸臣打交道,因为奸臣更懂人情世故,而忠臣却自以为对皇上忠心耿耿,却殊不知他们有时候的作为,却是在给皇帝帮倒忙。 特别是魏征,太过讲原则,眼里揉不得沙子,也同时太自以为是,只从他自己的视角出发看待问题,认为凡是他看不惯的,都是错的,殊不知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如果按照他的方法去做的话,却只能起到反作用。 想想他这几年来,也没有和谁结过仇,有仇就直接报了,可是偏偏魏征屡屡站在他的对立面上,对他横看竖看都不顺眼,这让徐淼有一种吃苍蝇的感觉。 所以这次对待魏征,徐淼就再没有心情对他客气了。 五月,北伐行动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李靖和李积以及还有柴绍所部,在将颉利押送回长安之后,接下来继续率军涤荡原来东突厥所掌控的草原。 原本东突厥的各大部落头领亦或是颉利麾下的大将,比如原本和大唐结盟的突利可汗,看到唐军如此凶悍犀利,兵锋所指之处,他们东突厥大军无不兵败如山倒,纷纷归降。 于是突利可汗也意识到自己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于是最终在唐军的胁迫之下,彻底放弃继承东突厥汗国,投降了大唐。 接着原来颉利麾下的大将执失思力、阿史那杜尔、阿史那思摩、契苾何力等还有不少东突厥的部落首领,见势不妙,心知继续和大唐为敌,恐怕只有灭族的下场,于是也纷纷投降了大唐。 至此整个东突厥汗国到此也就彻底烟消云散,东突厥所掌控的地盘,也都皆归入到了大唐的版图之中。 于是持续数月的讨伐东突厥之战,也算是彻底以东突厥的覆亡而结束了。 李靖和李积他们奉旨班师,纷纷返回了长安城,并且将投降的那些前东突厥的大将也都带到了长安城。 得知李靖他们得胜还师,李二下旨在长安城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长安城之中万人空巷,都纷纷涌去迎接李靖、李积、柴绍等人的还师。 徐淼在经历过了公孙方父子之事以后,便忙活开了接收少府监和匠作监移交给军器监的那些工坊。 他天天都要坐着马车,在京城内外各处新移交给军器监的工坊之间乱窜,除了盘账之外,还要清点核实剩余的材料以及半成品,另外还要核对工坊里面工匠的数量。 这些事情极为繁琐,让军器监原本就不多的人手,都忙了个四脚朝天,逼得徐淼不得不把二虎和小东也临时抓壮丁,给自己充当帮手,帮他对账并且盘点库存。 但是即便这样,人手依旧还是不够用,于是他便给李二上书,要求给他增加手下吏员数量,这么多工坊移交给了他,可是却不给他增加人手,这实在是太坑了。 但是没成想这个报告递到吏部和民部那边,民部尚书戴胄,和刚从蜀中调回长安的新任吏部尚书高士廉,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他增加人手的报告给驳了回来。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符合眼下大唐精简冗员冗吏的原则,另外大唐刚刚打了一场大仗,眼下民部没钱养活更多的官吏,让徐淼自己想办法解决,增加现有官吏的工作量。 徐淼被气的直接就从椅子上仰翻了过去,爬起来立即跳脚拍桌子大骂,说这是文官们对他的报复,这么多活儿,却不给他增加手下吏员,这摆明了是想要坑他,打算把他累死。 他伟大的理想是当一个闲人,而不是来大唐当什么996、886、715的社畜,更何况他老婆马上要生了,他却天天要东跑西颠的活都干不完。 第七百四十三章 被激怒的徐淼 于是怒火冲天的徐淼,当即便跑到宫中向李二告状,要求给他的军器监增加吏员,可是李二却翻着白眼问他四轮马车造好了没有。 一听徐淼把这事儿给耽误了,到现在两辆李二要的四轮马车还没见影子,说什么车辆的减震用弹簧不好弄,耽搁了,李二当场就翻脸了。 结果是增加吏员的要求没有批下来,还被李二臭骂了一顿,把徐淼从宫里赶了出来,徐淼气的回到军器监,一脚就把茶几给踹翻在了地上。看书喇 不过生气归生气,活儿还是要干,这倒不是他害怕拖延整顿工坊遭到弹劾,而是这些从匠作监和少府监移交过来的工坊,确实需要整顿,革除之前的一些旧习。 而且工坊里的工匠们,之前不管是地位还是待遇都很低,早就眼红之前军器监的匠人们的待遇了。 现在好不容易将他们移交到了军器监,那些工坊的匠人们也都翘首以盼,希望改善他们的待遇。 徐淼之前到各工坊转悠了一圈,见到那些工匠,工匠们都很是激动,看着那些匠人们殷切的目光,徐淼也不忍把事情拖太久让那些匠人们感到失望。 要说大唐之前的军器生产管理是比较混乱的,多头管理不说,而且生产也存在严重的相互重叠。 另外产品的形制以及质量方面,各工坊的产品差异也很大,同样的弓弩,几个工坊都在生产,生产出的弓弩质量却参差不齐。 而且现在军器监需要生产的器甲也很驳杂,这都需要进行整合,制定生产标准和整合工匠。 但是整合之前,就需要把所有工坊的各种底子都给摸清楚,并且把匠人数量也要摸清楚。 眼下他最缺的是人手,于是思量再三之后,他不得不自己想办法,从徐家的各铺子以及工坊先借了一些账房过来帮忙,负责查账和盘库以及对工匠进行重新的登记造册。 通过这次的摸底,徐淼也发现了之前工坊之中存在的大量的问题,比如材料短缺,账实不符,匠人的数量也存在不符的情况。 这都是以前管这些工坊的官吏们留下的窟窿,徐淼盘查了一番下来之后,很是有些头疼。 以前管这些工坊的官吏,会想方设法的从工坊之中捞取好处,他们可以说为了中饱私囊,无所不用其极,除了从进货材料下手之外,甚至连匠人的饭碗都不放过,克扣匠人本来就微薄的工钱,甚至从克扣匠人的伙食。 移交到徐淼手中的这些工坊,或多或少都存在账实不符的情况,库房里的原料和账面上的数量,出入很大,不但数量上账实不符,而且实物方面,也存在严重的以次充好的问题。 甚至半成品之中,也存在账实不符的情况,实际数量和账面数量都存在很大的差异。 徐淼看过各处盘点的情况之后,心中着实愤怒,因为如果不是他留了个心眼的话,接收这些工坊之后第一时间先对库房和账面进行了一次盘点核实,那么今后这些烂账便会落在他的脑袋上。 等回头他升迁或者调离的时候,这些烂账想说都说不清楚了,一不小心便可能把他给坑了。 更让他愤怒的是,经过他的清点和询问之后,还发现有几座工坊,匠作监和少府监的官吏,在听闻工坊要移交给武器监之前,突击性的转移走了库房之中不少原料。 这摆明了就是想要最后再打捞一笔,趁着移交,把一潭水给搅浑,浑水摸鱼一把。 但是他们挖的窟窿,如果徐淼没有及时发现的话,那么这个坑就只能徐淼来填了。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徐淼居然不讲武德,因为以前工坊也会被经常换人,但是按照潜规则,大家伙都心照不宣,只核对一下账目,很少有人会认真盘库,这样的话,大家脸上都好看。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次移交工坊,徐淼居然会不按套路出牌,工坊移交的时候,会采取如此严格的盘点行动。 于是之前管这些工坊的官吏们就彻底傻眼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自己以前都干过什么,这库房里的存料是根本经不起查的,这一查就彻底露馅了。 于是他们纷纷开始托关系,或者是亲自到徐淼府上送礼,试图请徐淼高抬贵手,不再查下去,将这件事压下去。 但是这次徐淼却没有那么好说话,因为这次这些人真的把他给激怒了,因为这些人在移交工坊的时候,不但转移、贪墨、以次充好之外,甚至连给工匠们吃的粮食,都被他们换成了发霉的陈粮。 这些人的贪婪,彻底激怒了徐淼,所以徐淼对于登门送礼之人,全部不见,命护卫将他们送的礼全部丢了出去。 徐淼整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这些库房全部盘点了一遍,重新登记造册,并且将这些情况全部汇总起来,包括他查知的一批之前官吏贪墨的情况都罗列清楚,将其呈给了李二。 徐淼自从当官之后,极少给李二呈递奏疏,历来都是得过且过,能少做文字工作就少做文字工作,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字写得很不咋地,让李二看到之后,绝对少不了喷他。 所以即便是实在没辙,也让别人代笔帮他写,最后他署名就行了。 但是这次徐淼真的怒了,亲自执笔,用鹅毛笔工工整整的将他发现的这些贪弊之事一一罗列出来,呈交给了李二。 李二也当看到徐淼居然给他上书,也很是好奇,所以出于好奇心,立即就展开仔细观看了一番,刚开始看到徐淼的笔迹的时候,立即就露出了一连不屑之色。 但是随着观看下去,李二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当看完之后,李二重重的便将徐淼的这份奏疏摔在了龙案之上,当即便传旨命人将徐淼的这份奏折转给大理寺,命大理寺彻查此案。 徐淼呈递这份奏折之前,其实早就清楚,这次肯定又要得罪不知道多少人,但是他却依旧是不在乎,因为他很清楚目前他的身份,在朝中很特殊。 倒不是因为李二对他特别看重,而是他这个武器监少监,在朝中的地位比较特殊,他这个官,在朝廷里,只负责为军方督造军器,并不参与国家政务,所以也就不会和朝中的部门产生什么冲突。 说白了,其实他这个差遣,在朝中属于那种只需要低头干活的官,只要自己不跳腾,其它部门其实都懒得关注他这个武器监。 所以即便是这次上书怒斥之前管理这些工坊的那些官吏,虽然明知会得罪少府监和匠作监以及工部一部分人,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在乎,谁让这些贪官污吏触碰了他的底线。 如果这些人但凡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交割之前,没动匠人们的粮食,他也不会把事情做这么绝。 可是那些人心黑到了连匠人口里的一口饭都盯住,要从匠人们口中抠走这口饭,那这就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了。 大唐新创才多少年?从立国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才十二三年,一些官吏就已经烂到了这等地步,他很怀疑那些御史们天都在干什么了。 那帮家伙天天都翻着眼皮在盯着他们这些勋贵,亦或是高官,盯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动不动就风闻奏事,试图踩着他们这些勋贵或者高官博取名声。 而下面的这些低级官吏,却在暗处如同硕鼠一般,在掏空大唐的根基,这帮御史们却看不见,想到这里,他就想要骂人。 第七百四十四章 太上皇 所以这次徐淼一点都不在乎得罪谁,一纸奏疏便把这事儿一直捅到了李二哪儿,就像上次他在军前查军中医疗物资那样,既然那些人不把人命当人命,那么凭什么要他把他们的命当命看? 徐淼这一纸奏疏果真顿时就让李二勃然大怒,当即下旨交由大理寺彻查此事,御史台也要参与配合查处此事。 于是就在李靖和李积他们得胜还朝之前,长安城被徐淼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随着李二一声诏令下达,工部、少府监一共三十多名大小官吏纷纷被抓。 为此还搞得不少朝臣们为此生怕被牵连,弄得长安城之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最后还是在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劝解之下,李二也意识到如果继续深究下去,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朝堂正常的运作。 于是为了稳定朝堂,他这才同意此事不得扩大范围,不得牵连无关人等,仅限于查处这些管理工坊的官吏,最终把影响控制在了一定范围之中。 要不然的话这次徐淼引发的风波,可能会在朝中造成很恶劣的影响,牵连到很多人。 不过徐淼到底还是又得罪了不少人,毕竟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人情社会,哪怕是这些落马的低级官吏,往往背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网,会牵扯到不少朝官。 而且大唐的官场,目前来说还是世家大族把持着,寒门子弟想要当官是很难的事情,毕竟科举制度目前也只是刚刚开始不算长的时间,做官的渠道还是被世家大族把持着。 哪怕这些落马的官吏多官阶不高,可是他们背后往往也牵扯了不少世家大户,徐淼这么一搞,还真就得罪了不少人。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徐淼的这次举动,却获得了武器监工坊之中大批匠人的欢迎,着实为匠人们出了一口恶气。 他们在被移交到武器监之前,在以前的官吏管控之下,差不多是被当成牲口一般对待,吃的饭食,比牢饭也好不到那儿去,干活的时候,稍有不慎,便会招致非打即骂,着实受了不少恶气。 现在把他们移交到武器监之后,徐淼大怒之下把以前欺辱他们的那些官吏给一锅端,都给收拾了,着实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另外他们被移交到武器监统辖之后,伙食质量立即就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还是粗茶淡饭,但是比起以前他们吃的那种如同猪食一般的饭食,还是改善很大。 即便是还是粗粮居多,但是做的却认真了许多,而且量也增加了不少,可以让他们吃饱了,至于菜方面,以前只有白水煮菜放点盐,亦或是咸菜,现在菜里面终于见到了油花,肉虽然还是不多见,可是却多了豆腐,来增加他们的蛋白质摄入量。 这样的饭食比起以前他们吃的饭食,质量上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让新并入武器监的工匠们对徐淼是感激不尽。 另外通过查抄贪墨官吏的家财,大理寺抄没了不少财货,在徐淼的争取之下,李二特准这其中部分钱财被拨还给了武器监,用来补偿之前这些贪官污吏克扣匠人的工钱。 匠人们很快又领到了一笔以前被克扣的工钱,这就更让这些工匠们对徐淼是感恩戴德到了极点。 当这件事的余波还没有彻底结束的时候,李靖和李积他们纷纷奉旨还朝,回到了长安。 李二也为了表彰他们这些将士,在长安城举办了宏大的欢迎仪式,李二亲自出宫迎接他们的凯旋。 朝中因为徐淼惹起的风波,也随着这些大帅们的回归,被彻底转移了,长安城又是一片欢腾,李二再次到太庙举行了一次献俘仪式。 当晚太上皇李渊下旨,在太极殿上,举办了一次大规模的酒宴,大宴群臣,庆祝这次北伐的胜利。 就连退居将近四年时间的太上皇李渊,也亲自出席了这场庆功宴,在庆功宴上是老泪纵横,很是兴奋。 徐淼作为也参与了此战的将领,而且还立了不小的战功,当然也少不了参加此次大宴,一起到了太极殿。 这次他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和程处默他们一群勋贵子弟凑到一起胡闹了,此次大宴群臣,一是太上皇李渊参加了,二是这是一场更为正式的庆功宴,参战的大帅都参加了,由不得他们一帮小子继续胡闹了。 再加上徐淼上次也知道自己喝多了胡闹,惹出了不少麻烦,又是打人,又是单挑一帮文臣,用银珠子坑人,后来还喝多了,当场作诗…… 总之上次颉利被送回长安的时候,那场酒宴徐淼也知道他喝大了,是丑态百出,所以这次就老实多了,拜见过李渊之后,便过去和李靖、李积、柴绍他们一众大帅见了礼,老老实实的按照礼部官员的安排,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做出了一副假正经的模样。 这次他见到李渊,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唐的这个开国皇帝,但是见过之后,却大失所望。 李渊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看着他脸色很白,皮肤松弛,眼袋很大,而且眼圈还有些发黑,一看就是少见阳光,运动量不足,而且沉湎于酒色之中。 另外他可能是因为年纪大,加上运动量又不足,体态有些肥胖,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即便是今天他有些亢奋,但是依旧难掩他的颓废之气。 在他身上,徐淼只看出了浓浓的颓废之气,一丝雄主的气质都没有在他身上看到。 想当年李渊能够夺取大隋的天下,平灭数十路反王,一统天下,虽然这其中李二立有大功,但是徐淼从来都不会小觑李渊。 虽然后世把李二在创立大唐的过程之中,描述的非常重要,好像是大唐是李二一手打下来的一般。 但是徐淼从来不相信后世史书在这方面的描述,因为李二即便是再怎么牛逼,在大唐立国之中,也是听命于李渊的!看书喇 即便是李渊在儿子夺嫡之事上确实处理不当,最后酿成了同室操戈,李二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掉建成和元吉,逼宫令李渊传位于他。 但是徐淼还是坚定的认为,李渊并不负一代雄主之称,因为任何一个朝代的开国者,都绝对不是庸碌之辈,李渊能开创大唐,要说他是个庸主,把徐淼按在地上屁股打烂,徐淼也绝对不会承认。 但是现在见到李渊的时候,徐淼还是颇有些失望,现如今被圈禁在太极宫数年时间的李渊,身上已经看不到了任何一代雄主的风范。 现在的李渊,已经在这数年圈禁之中,被磨成了一个颓废的富家翁,酒色也彻底消磨光了他的所有意志,再也没有了当年执掌天下时候的雄风了。 看着李渊,徐淼心中为他感到有一丝悲哀,他换位思考一下,站在李渊的角度上,他可以体会到李渊这些年来心中的痛苦。 作为一个皇帝,他被自己的亲儿子赶下了龙椅,被圈禁在了深宫大殿之中,整日里无所事事,只能和美女嬉戏,沉湎于酒色之中。 天下再也不是他的天下,而成了他儿子的天下,他这个大唐的开创者,只能默默的看着儿子在外面呼风唤雨,而他却只能躲在深宫之中无所事事。 而自己的儿子同室操戈,两个爱子死于兄弟间的同室操戈,李渊能撑住没疯,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但是几年下来,李渊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还是垮了下来,坐在上首位置,整个人显得很是颓废,却还要强装出高兴的样子,模样看得让徐淼觉得心疼。 第七百四十五章 能歌善舞的颉利 今日大宴之前,李渊显得很是激动,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总体意思就是他终于看到了大唐讨灭东突厥的这一天,当年他传位给李二,是何其英明,他早就看出来,李二这个儿子乃是一代雄主,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大臣们听罢之后,也是集体猛拍彩虹屁,表面上看是在拍李渊的马屁,实际上却是在拍李二的马屁。 大殿之中,热闹非凡,李二和长孙围在李渊身边,不断的给李渊斟酒布菜,满脸堆笑,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看得让人恶心。 大臣们也都纷纷上前,向李渊敬酒,李渊也哈哈大笑着,酒到杯干,和这些大臣们放声大笑着聊天。 忽然间李二拍了拍手,吩咐了一声,不多时一个肥壮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凌烟阁的大厅之中,徐淼扭头一看,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此人正是颉利,脸上的伤早就好了,但是留了浅浅的疤痕,身穿一身突厥人的盛装,进了大殿之后,来到李渊和李二面前,跪趴到了他们面前,非常恶心的流露出一脸的献媚之色,趴在地上亲吻着李渊和李二的靴子,向李渊和李二大声表示他的臣服。 李二也不知道对他说了声什么,颉利便爬起来躬身向李二行了一礼,回到了大殿中间,接着一旁的乐师便鼓乐齐鸣了起来。 颉利马上就笨拙的开始扭动他胖壮的身躯,在大殿之中卖力的跳起了胡旋舞,很显然这支胡旋舞颉利学的时间并不长,要知道以前都是别人跳舞给他看,但是现在他却要在大唐的皇宫之中,跳舞给别人看,所以短时间之内,学的舞技还不太好,显得生硬而且笨拙。 但是这丝毫也不妨碍大殿里大唐的文武大臣们的兴致,不停的大声为颉利叫好,而且不分文武,都笑的十分狂放,脸上都流露出了一副复杂的表情。 这种表情之中,既有自豪,也有鄙夷之色,看着曾经大唐最强大的敌人,现在却在大唐的皇宫大殿之中,为他们献舞,可想而知他们现在的心情是如何的舒畅了。 当然笑的声音最大的,还是李渊和李二父子,他们两个人端着酒杯,一边欣赏着颉利笨拙的舞姿,一边放声大笑。 只有徐淼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时不时的喝一口闷酒,这会儿不知为何,他真的很后悔,在草原上没有弄死颉利这个混蛋。 一个曾经草原的雄主,现如今却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为了活下去,在敌人面前卑躬屈膝,甚至不惜丑态百出的扭动着他肥壮的身躯,为曾经的敌人献舞。 这样的行径,让徐淼没有感到畅快,反倒是觉得恶心。 即便是他对东突厥和颉利没有半点好感可言,但是还是觉得,李二用这种方式来羞辱颉利,着实有点过分。 当然他也理解李二,简单的一刀干掉颉利,对于颉利来说,有点太便宜他了,李二的性情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且不提这么多年来,大唐立国之后,一直都在东突厥的威胁之下,日子过得战战兢兢,整日提防着突厥大军挥师南下,洗掠关中。 单单是李二好不容易发动玄武门之变,夺得了皇位之后,刚刚即位,颉利就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长驱直入,直逼长安城下,狠狠的打了李二一记响亮的耳光,仅凭这一件事,李二就恨透了颉利! 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颉利,李二肯定不会轻易一刀将他剁了,而对于颉利最好的报复,就是用这种方式羞辱于他。 更何况这种羞辱颉利的方式,还不单单只是为了羞辱颉利那么简单,因为今日参加这一场盛宴的,还有各国的使臣。 大殿的一角,这个时候还坐着一群西突厥、吐谷浑、高昌、薛延陀、吐蕃、高句丽等等国家的使臣。 这些人一个个都脸色铁青,看着颉利在大殿之上奋力的舞动笨拙的舞姿。 徐淼遥遥看着这些国家的使臣,揣度着他们的心思,想必这个时候这些使臣们,现如今心情一定都很不美丽。 曾几何时,在贞观初年的时候,这些国家的使臣们,在长安城之中,以东突厥的使臣为首,一个个都很是嚣张,甚至于在去年之前,这些使臣们依旧在长安城之中,都很是目空一切。 特别是东突厥的使臣,时常在大街上或者是东西两市之中闹事,负责招待他们的鸿胪寺官员,各个都像是个受气包一般。 可是自从这次大唐大败东突厥,一举擒获颉利,并且灭掉东突厥汗国之后,徐淼回到长安,就再未见过这些外国使臣,在大街上有任何嚣张跋扈之举。 而且今日李渊和李二大宴群臣,也把他们请了过来,这些使臣们进入大殿的时候,再没有以前的那种趾高气扬之感,一个个都变得卑微了许多,满脸堆笑,一副谨小慎微的表情,上殿之后,向李渊和李二呈上他们的厚礼,并且向他们父子道贺。 虽然徐淼看着颉利如此无耻,可是却也看得出李二这么羞辱颉利的目的,那就是震慑! 大唐通过这一战,才算是真正的站起来了,用强大的姿态,向这些邻国们秀出了大唐的肌肉。 通过这一战,大唐让这些邻国们,真正体会到了大唐的强大和凶悍,从这一战之后,他们就只能对大唐仰视,再不敢轻易对大唐不敬了。 因为他们也都明白刚刚灰飞烟灭的东突厥,曾经是何等强大和强势,但是就在李二即位之后短短数年之间,大唐就轻而易举的将东突厥一举讨灭。 而曾经不可一世的颉利可汗,现如今却只能如同小丑一般,在大唐的宫殿之中,为大唐君臣扭动肥壮的腰肢献舞。 胡旋舞是节拍很快,而且多旋转动作的一种舞蹈,后世安禄山最精通此道,但是很显然颉利目前还尚未掌握精髓,随着鼓点节拍,虽然极力扭动,但是还是有点跟不上节拍。 一场舞下来,颉利跳的是满头大汗,帽带歪斜,等乐声停止的时候,他也停了下来,但是却转的已经晕头转向,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但是脸色也变得有点苍白。 当他抬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张脸,顿时就又让颉利出了一身冷汗,吓得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因为这张脸这段时间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已经快成为了他的梦魇。 这张脸其实长相还算清秀帅气,可是却总是带着一种邪魅的坏笑,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一张脸,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曾经在前一阵子,把他折腾的死去活来,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甚至从这张脸的那一双眼中,看出了一丝杀意,所以这张脸也成了他这段时间挥之不去的梦魇。 徐淼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踉跄着差点摔到他面前的颉利,开口笑道:“好久不见了颉利!” 颉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赶忙强挤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徐淼拱手道:“颉利见过徐大人!” “真看不出来,你还学会了跳胡旋舞,实在是难得!不过呀,你这胡旋舞似乎跳的火候还不太到,今后还要多多练习呀!”徐淼坏笑着对颉利说道。 颉利脸皮一僵,连忙拱手干笑着说道:“在下确实初学不久,多谢徐大人指点,以后在下一定多多习练!” 徐淼看着颉利这幅尊荣,实在是觉得心里有气,于是冷笑一声对他问道:“这段时间不知你伤势可已经完全康复?需不需要在下去给你再看看?” 颉利一听,脸顿时就吓白了,连连摆手道:“多谢徐大人美意,在下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不敢劳烦徐大人!多谢徐大人曾施以援手之恩!” 第七百四十六章 天纵之才 这时候一直在看着颉利的李二,注意到颉利停在了徐淼面前,一脸惧色的看着徐淼,正在和徐淼说话。 老李渊也留意到了这一幕,对李二随口问道:“那位年轻人是谁家的子弟?为何孤看着他很是面生,好像从未见过?” 李二于是陪着笑脸对李渊答道:“父皇,那个小子并非谁家的子弟,他名叫徐淼,乃是儿臣这两年提拔起来的一个年轻臣子!” 虽然李渊已经退位几年,但是李二在李渊面前,还是很是恭敬,依旧称其为父皇,对李渊自称儿臣,以示他的孝敬。 李渊一听,眼睛亮了一下,点头道:“原来是他呀!孤在宫里,倒是也听闻过他不少趣事! 你送给我的那种甘薯,就是他献给你的?” 李二笑着说道:“正是!那种甘薯,就是这小子所献,他乃是一个福将,少时生活艰难,在山中偶得几块甘薯,食之发现其味甘美,于是便留了一块回去种下,后来发现此物产量极高,便将其献给了儿臣! 儿臣这两年来,一直都在命人扩繁试种此物,现如今已经是第三年了,确实产量奇高,称其为天下第一祥瑞毫不为过,今后此物推广种植之后,大唐便再无饥馑之忧! 今年秋收之后,便打算在关中大面积开始推广种植,今后单单是此物便可解关中缺粮之忧了! 只要推广得力,两年之后,关中便可实现粮食自足,无需再从蜀中和淮南一带向关中调运粮食!” 李渊听罢之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因为他也做过大唐的皇帝,当然知道关中其实年年所产粮食,都不够关中人口消耗的。 现如今大唐人口最为密集的就是关中,而关中的土地每年产出的粮食,都不够关中军民食用。 所以自隋朝建都长安之后,每年为了养活关中这么多人口,年年都需要从外地调入关中大批粮食。 前年关中先是大蝗,接着又是大旱,令关中粮食产量锐减,如果不是李二应对得力,从各地调入关中大批粮食赈灾的话,关中前年必将出现饿殍遍地的惨景。 而也正是因为关中粮食年年不够关中人口食用,需要年年大批从各地调入关中粮食,也给朝廷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每年单单是从全国各地运送粮食进入关中,就需要耗费大量的国帑。 所以他很清楚关中粮食如果能够实现自给自足,对大唐将会是一件何等重要的事情。 之前他可能还始终对这个儿子逼他退位,内心中有些耿耿于怀,经常用大唐还是李家天下来安慰自己。 但是自从这次李二毅然决然发兵征讨颉利,并且一举将强大的东突厥给灭掉,甚至成功将颉利擒获,送入长安之后,李渊已经彻底服了自己的这个儿子。看书喇 虽然直至现在,他还经常梦到死去的建成和元吉两个儿子,以及几个被杀的孙子,心中痛不可当,但是从李二灭掉东突厥之后,他也释然了许多。 李二通过攻灭东突厥,彻底证明了他的能力,对于李家的大唐来说,他当年那么做,应该是对李家最好的结果。 如果当年建成得位的话,且不说建成会如何对待李二,但是起码建成可能做不到李二目前的成就。 而且李二即位之后,还获得了如此祥瑞,这大概也是天意! “对了,孤还听说,这小子挺聪明的!这几年没少给你帮忙!那什么军中卫生条例、还有什么新疡医术就是他所创,陇右缺盐的问题也是他解决的?”虽然李渊这几年呆在宫中,可是还是能时不时的听到一些朝野间的事情。 “正是,那小子精通格物之学,另外小小年纪便是一个算学大家,聪慧异常!同时还自创了新疡医之术,当年就是以疡医之术在军中救了不少将士的性命!因功入官。 贞观元年儿臣派程咬金到陇右讨伐羌贼作乱,途中军中缺盐,这小子创出石中取盐之术,一举缓解了军中缺盐的问题! 战后将此法献给了儿臣,儿臣在陇右开设了几座大型盐场,基本上缓解了陇右缺盐的问题! 父皇恐怕不知,儿臣现如今所行的商税,也是此子提议,现如今已经在全国推行,去年岁入之中,商税已经占了将尽两成,让朝廷缺钱的问题得到了不小的缓解。 估计继续下去,今后商税在每年的岁入之中占的比例会越来越高,今后朝廷也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入不敷出或者是捉襟见肘了! 说起来这小子,确实给儿臣帮了不少忙,前年大蝗,也是他提前察觉,向儿臣预警,并且献出了治蝗之策,推行之后卓有成效,令前年大蝗的损失降低了不少! 另外也让儿臣提前有所准备,提前从外地调入关中大批粮食,赈济灾民才未让关中出现饿殍遍地的惨剧! 说来这小子确实算是儿臣的福将! 就连这次儿臣令其到军前效力,原本只是想着历练历练这小子,可是没成想,这小子居然还在军前立了不少大功! 先是给军中献了一种名叫扒犁的可在雪地上畅通无阻的无轮马车,解决了军中携带辎重的问题。 接着那小子坐镇一个囤积粮秣的大营,遭到了八千突厥大军偷袭,非但守住了大营,还全歼了偷袭大营的突厥大军! 连这次颉利被俘,也是这小子提前预料到的,最终让程知节和尉迟恭以及牛进达的儿子率军追上了颉利,将颉利一举擒获,献俘于太庙! 除此之外,这小子还鼓捣出不少好东西,就不一一给父皇解说了,回头让观音婢告诉父皇好了!” 说起徐淼之后,李二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开始如数家珍一般的对老爹说起了徐淼这几年来给他做的事情。 李渊听的惊讶不已,也来了精神,听的是津津有味,等李二说完之后,李渊望向了下面坐着的徐淼,叹息一声:“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还是个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的小子!你是如何发现这么一个才俊的?” 李二笑道:“说来也好笑,此子是个会享受的家伙,不但多智,而且还是个贪嘴的家伙! 现如今宫中的膳食菜式之中,有不少新菜就是出自这小子所创! 武德九年,这小子在东市那边开了一间酒馆,因为菜式新颖,味道鲜美,一鸣惊人。 无忌、玄龄还有克明(杜如晦字克明)他们无意间前去品尝,席间偶尔听闻此子论及朝中财政缺乏的解决之策,献策让朝廷开征商税,广开财源,可解国库空虚之困。 他们听后大为惊讶,便邀儿臣前往见了这小子一次,而那小子居然一眼就猜出了儿臣的身份,向儿臣详细阐述了开征商税的好处! 于是这也就有了后来儿臣在长安和洛阳试行征收商税之事,第二年长安和洛阳两地收取的税赋便大增了两成之多! 儿臣也是那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子确实有才!将其破格授官!” 李渊听罢之后,看了看桌上的菜肴,更是对徐淼好奇了起来:“没想到此子居然如此多才!这样的天纵之才,你可要好好用他!切莫埋没了他!” 第七百四十七章 李渊的花眼 李二听罢之后苦笑了一下摇头道:“父皇恐怕不知,这小子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过惫懒了一些! 他对朝中政事毫不关心,整天就想着偷懒耍滑,根本就不想入朝为官!就想弄个爵位闷头发财,关着门过他的小日子! 现如今出任的武器监少监之职,也是儿臣强加于他头上的,不得不干! 儿臣也想要好好打磨打磨这小子,这小子虽说放在哪儿都能把事情做好,可是就是不思上进,整日里变着法的想要辞去官职躲家里想清闲! 儿臣之所以把他赶到军前,也是想要让他磨练磨练,今后也好重用于他,可是他却是个臭脾气,一旦脾气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跟不顾什么礼仪,动起粗的时候,比尉迟恭还要不讲理。 这不前段时间他刚从军前回来,一回来就把满朝的文臣给得罪了个遍!在大殿上当场殴打对有功将士出言不逊的太常丞,令文官们斯文扫地! 结果是他的臭脾气,在朝中遍地树敌,前些时候魏征携一众御史对其群起而攻之。 这不前些日子,儿臣见他管理武器监卓有成效,便将工部之下和少府监的军器工坊尽数划归到了他的治下。 这小子一接手,便把之前管那些工坊的官吏们给查了个底朝天,查出了一大批贪腐的官吏,把朝中不少朝臣都得罪了! 现在御史台的御史们,都在盯着他,一有机会就想要将他给置于死地,这要是把他放在朝中为官,估计儿臣也很难护得住他! 如果不出儿臣所料的话,恐怕接下来很快御史们又该对他发动弹劾了!这次还不知道这小子该怎么过关呢,儿臣怎敢把他放在朝堂之上?” 李渊听罢之后,又眯着眼努力的看了看下面的徐淼,笑着说道:“这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子!年纪轻轻,一身才华,却不喜欢当官,这种后生小子倒是不多见! 让他过来,让孤也见见这小子!孤倒要看看,这小子有多大本事!” 李二听罢之后,对楚宏吩咐了一声,楚宏连忙点头,快步走下去到了徐淼身边,对徐淼耳语了一下。 徐淼楞了一下,没敢怠慢,连忙起身跟着楚宏来到了李渊和李二面前,这时候长孙皇后也坐在李渊一侧,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徐淼连忙上前,叉手道:“微臣参见太上皇,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李二笑着指着徐淼对李渊说道:“父皇,这小子就是徐淼!” 李渊上下打量着徐淼,点头道:“不错!倒也算是一表人才!赐座!坐下说话!” 徐淼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有太上皇和皇上、皇后娘娘在,微臣不敢!” “今日乃是大宴群臣,此次北伐,你也算是有功之臣,今天太上皇难得兴致很好,你也不必拘礼,让你坐你就坐好了!惹太上皇不高兴的话,看看朕饶不饶你!”李二挥手对徐淼说道。 有了李二这话,徐淼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领旨,楚宏赶紧在旁边给徐淼拿来了一个蒲团,徐淼于是便跪坐了下来。 虽然徐氏新式家具现如今早已风靡长安,甚至在洛阳都开了分店,生意火爆,勋贵官员以及大户人家都纷纷购买,连皇宫里不少家具也是徐氏家具工坊所产,但是大殿上宴会使用的却还是旧式的桌几。 而在大殿的酒宴上,大臣们依旧遵循的是旧的礼仪,跪坐在矮几之后饮宴。 徐淼很不喜欢这样的跪坐,也很不习惯,这样的跪坐方式,怎么都不舒服,所以跪坐的时候,就如同身上长跳蚤了一般,扭来扭去,没一点坐像,着实被那些自始至终跪坐的很端正的大臣们所鄙视。 不过像徐淼这样坐像的人,倒也不止他一个,一些武人们也有不少人坐没一点形象。 就比如尉迟恭,直接就两条腿岔开坐着,比徐淼的坐相跟恶劣,老程等一帮武勋们,也都盘腿而坐,这在正常情况下,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看书喇 但是好在今天是大宴,倒也不算是太正式的场合,所以大殿里的众人,也就都不太在意,即便是有些文臣,喝的多了点之后,也从跪坐改为了舒服点的盘腿而坐,所以大家伙谁也别笑话谁。 徐淼坐在李渊和李二这一老一中两条龙面前,着实有点压力,于是便只好端着,端端正正的跪坐在他们面前,还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李渊饶有兴趣的眯着眼努力的打量着徐淼,忽然对徐淼问道:“刚才孤听说,你颇有才华,精通格物之学,着实创出不少新鲜东西!而且还精通疡医之术,称得上是博学多才! 那么孤就给你出个难题,这些年来,孤的眼睛看东西,越来越不如从前了,视物不清,让孤很是烦恼! 那么你可有办法为孤解决这个麻烦吗?” 李渊这么一说,明显就是在故意为难徐淼了,以他的身份,要是有点不舒服,太医署的太医们,早就不知道为他诊治了多少次了。 李渊就是年纪大了,眼花了,这就是老花眼,太正常不过了,要是正常情况下能治的话,就凭他的身份,太医早就给他治好了。 但是李渊今天却当着李二的面,故意出这个难题,其实就是有点刁难徐淼了。 李二听罢之后,顿时楞了一下,看了一眼徐淼,干笑了一下说道:“太上皇这是考校一下你的本事,你小子可有办法,为太上皇解决这个问题吗?要是可以的话,朕定会重赏! 你不要藏着掖着,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徐淼沉吟了一下之后,于是便开口答道:“多谢太上皇如此看得起微臣!微臣想要先问一下太上皇的症状,不知太上皇看远处的时候,是否比较清晰?只是看近处的时候比较模糊呢?” 李渊点头道:“说的不错,正是!孤这些年来,远处的景致倒是还能看清,但是越是近处,就越是看不清!太医也都为孤诊治过了,除了开一些明目的汤药之外,束手无策! 孤这两年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看书都很是费力!着实令孤感到很是苦恼! 既然皇上对你的本事如此推崇,孤今日倒是想趁此机会,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可替孤解决这个烦恼?” 这事儿要是换成别人的话,那绝对能把人给难为死,但是好巧不巧,李渊却偏偏遇上了徐淼。 徐淼听罢之后叉手道:“听太上皇的症状,此乃是老花眼,此种症状,乃是上了年纪之后正常情况,大多数上点年岁之人,基本上皆有此症状,倒也不算是什么病症! 如果仅仅只用明目的汤药治疗的话,见效甚微,只能借助一些特殊手段,用某种器物来给予矫正! 不瞒太上皇,此事小臣正好有办法可以解决!” 李渊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立即坐直身子,对徐淼问道:“此话当真?你当真可以让孤重新看清事物?” 李二也立即严肃了下来,对徐淼说道:“徐淼,此事不可信口开河!你当真可以为太上皇解决此事?” 徐淼淡然一笑道:“启奏太上皇,启奏陛下!小臣不敢信口开河!这个世上如果现在要找一个人解决此事的话,那么这天下恐怕也只有微臣可以解决了!” 李渊和李二看徐淼不像是在信口胡诌,于是都高兴了起来,李渊满怀期待的急切说道:“那就速速给孤解决一下!如果你当真能让孤重现清晰,孤也一定重重赏你!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来!孤只要有的,定不吝啬!” 第七百四十八章 刮目相看 李二也在一旁说道:“要是你真的有办法的话,那就速速施术,要是当真能为太上皇解决视物不清的话,朕也绝不吝啬,定会重重赏你!” 现如今在尽孝这件事上,李二还是相当上心的,不管他是出于本心,还是做做样子,但凡是李渊提出一些要求,只要不牵扯到朝堂或者朝政,李二都会竭力满足李渊的需求。 所以这几年来,自从李渊传位给他之后,李二都尽可能的满足李渊的需求,没少给李渊宫中送好东西,也没少给李渊宫里塞美女。 现在李渊提出想要解决视物不清的问题,徐淼又信心满满的说他可以解决,李二当然不会不答应,于是也一脸急切的催促徐淼道。 徐淼摇头道:“太上皇、陛下!这件事急不得!既然微臣已经知道太上皇的症状了,那么这件事并不算难办,但是眼下立即施术却并不现实,这需要给微臣一点时间! 要想解决此事,微臣需要制作一种东西,献给太上皇,只需要戴上之后,便可以重新视物清晰了! 请给微臣半个月的时间,微臣会找最好的工匠,来制作一物,等太上皇戴上之后,便可以重新视物清晰了!” 看徐淼说的如此笃定,李二也相信了徐淼确实不是在信口开河,于是大喜道:“好!那就给你半个月时间,速速将此物做好送来给太上皇试用!如果真的可解太上皇的烦恼,那么朕自会重赏于你!” 徐淼起身应喏接旨,李渊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命人赐酒给徐淼,又命人给徐淼在一旁摆了一张桌几,令徐淼坐下陪他喝酒。 徐淼这时候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坐在一旁和李渊、李二他们闲聊了起来。 李渊今天精神还算不错,大唐灭了东突厥,彻底平定了北方草原,为大唐彻底除去了一个大患,虽然现在他已经退位,可是他应该也想通了,不管怎么说,大唐还是他李家的大唐。 李二作为他的儿子,能完成如此大业,他也很是高兴,想当初他起兵的时候,还要仰颉利的鼻息,看颉利的脸色,大唐立国之后,还要处处小心对待颉利,时常受到颉利的欺压,不断的要给颉利上供。 那时候其实李渊也很憋屈,这种滋味绝对不好受,他也不是不想干掉颉利和东突厥,但是奈何他在位的时候,国内还有不少地方的叛军尚未平定,大唐尚未彻底实现统一,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李渊也很想干掉东突厥,不用再让大唐整日担心突厥大军随时挥师南下威胁关中,所以李二这次灭掉东突厥,李渊也很是高兴。 加之刚才听徐淼说可以帮他解决两眼昏花,视物不清的问题,他心情顿时更是大好,对徐淼问了不少有关他鼓捣出的新东西,特别是对于马蹄铁更是关心。 李渊其实也是正儿八经马上的皇帝,是用征战打下的大唐天下,对于用兵之事,也甚为熟悉,当然很清楚以前战马因为马蹄磨损,造成了不少青壮战马被废掉。 所以他对于马蹄铁更为重视,专门又把李靖、李积、柴绍等人都叫过来询问了一番此战之中战马在打了马掌之后使用的效果如何。 李靖等人被太上皇招过来,都当面给予了马蹄铁极大的肯定,这次大唐出兵北伐的时候,唐军战马都钉了马蹄铁,这些战马虽然也有不少战损,但是却极少再因为马蹄磨损出现非战损失。 期间只有极少数战马长途奔袭的时候,因为蹄铁磨损过重脱落,造成少量战马马蹄磨损过甚,正常的战马几乎都没有再出现马蹄受损废掉的事情。 整体上战马损失比起以前降低了很多,所以他们都给予了马蹄铁高度的评价,战事之中,军中铁匠还给缴获的突厥人的战马也不断的打上马蹄铁,战马适应的很快,丝毫不影响驰骋。 李渊听罢之后大为高兴,连连称赞徐淼此法确实绝妙,因为他很清楚,单单是马蹄铁这一项,每年给大唐军队就省下了多少战马。 在原有投入不变的情况下,大唐的战马数量会越来越多,战力也会越来越强,所以李渊也哈哈大笑连连叫好。 接着李二又亲自询问了几个大帅这次在战场上,徐淼所创的那种弩炮的使用效果,结果李靖等人,同样给予了高度评价。 轻型弩炮在骡马的拖曳之下,可以随军快速机动,战场上展开速度也很快,威力大,而且灵活多用,数次出现弩箭箭矢不足的情况,被迫使用石弹,甚至是临时烧的泥弹,结果威力也同样非常可观。 发射的弩箭威力不弱于床弩,石弹和泥弹的威力更是惊人,曾经多次出现过将用石弹将敌军身体撕成两段,亦或是当场把人的脑袋打的像寒瓜一般爆裂开,极为血腥,对敌军士气打击极大。 当然李靖评价最高的还有两种东西,一就是雪地上可以自如行动的扒犁,这东西着实给大唐的军队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让他们携带了更多的辎重可以在雪原上和军队一起行动。 第二种东西,便是徐淼弄出的那种方便食用的炒面和压缩干粮。 这两种东西携带很方便,食用也很方便,甚至紧急情况之下,连火都不用点,也不用将炒面用开水和成糊糊,急行军追杀突厥人的时候,将士们可以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随手抓一把塞嘴里,再吞一把雪就着就能填饱肚子。 而那种成块的压缩干粮,更是好用,携带非常方便,每个人身上都能带不少块,随便啃一块,就能顶大半天。 李靖在率军突袭铁山之战里,就携带了军中一批压缩干粮,经过长途急行军,靠近铁山的时候,为了不暴露目标,严令军中不得点火,以防火光或者冒出的烟被突厥人发现。 而徐淼弄出的这种压缩干粮,解决了军中将士填饱肚子的问题,两天时间里,一万将士,就是靠着啃这种压缩干粮和提前熏制的牛肉干就着雪填饱的肚子,最终突袭颉利的牙帐得手。 李渊听罢之后,大为惊奇,很想见识见识这种新式的兵粮,于是李二立即便命人去取了一点过来,当场用炒面加沸水弄出了一碗糊糊,李渊尝了尝之后,居然说这味道不错,有粮食炒过之后的香味。 接着李渊又啃了一点压缩干粮,虽然多少有点费牙,但是也说味道可以,这东西关键的时候确实可以救命,另外携带起来也确实很是方便。 如此一来,李渊对徐淼更是刮目相看了几分。 这一场灭东突厥之战,表面上看,徐淼似乎只是在北鲁沟大营干掉了八千突厥军,立了大功之外,众人这才发现,其实徐淼对于这一场战争的贡献远不止这些。 即便是徐淼这次北伐之战中,什么都没干,寸功未立,但是实际上这次大唐能顺利攻灭东突厥,徐淼也照样功不可没。 徐淼给大军的后勤保障方面,可以说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马蹄铁、箭杆、可以即食的炒面、压缩干粮、扒犁等等,已经融入了大唐的军队,为大唐军队战斗力的提升和保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时候就连旁边陪坐的一众文臣们,听了李渊和众将们的谈话之后,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魏征看了看徐淼,最终叹了口气。 虽然他看不惯徐淼,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徐淼的多智,在当下大唐恐怕算是首屈一指,他总能随手就能鼓捣出一些新鲜玩意儿,这些东西却往往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看书溂 这几年来,徐淼的出现,甚至从各个方面,都在改变着人们的生活,甚至连战争方式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大唐这次能够讨灭东突厥,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徐淼在这一场大战之中,也算是功不可没。 君臣之间相谈甚欢,李渊和李二这对父子表面上看,也算是一片祥和,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第七百四十九章 文臣挖坑 众人频频举杯畅饮,直到这个时候,徐淼才知道今日宫中所饮之酒,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山东进献的兰陵酒。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又提到了上次徐淼喝多之后,在大殿上当众做的那首诗,语气之中带着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现如今众所周知,徐淼的本事主要就是格物学和算学方面堪称大家,但是以前极少有人听说过徐淼在诗词歌赋方面有什么建树。 虽然徐淼在军前的时候,吟唱出了一首在军中脍炙人口的《精忠报国》,还冷不丁的吟诵了一句霸气的“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诗词,但是对于徐淼这方面的本事还是无人认可。 真正让朝中文臣们震惊的是上次李二宫中设宴的时候,徐淼喝醉了,当众吟出一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之后,徐淼的诗才才在长安城中一鸣惊人。 而且这首诗在李靖他们回来之后,也立即就传到了他们耳中,一时间这首诗被长安城之中的文人们纷纷传诵。 而徐淼酒醉之后做出这样一首诗,着实让朝野之中的文臣以及文人们感到既惊讶又嫉妒,因为这首诗实在是写的太好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 但是偏偏这首诗却是从来都被他们所看不起的徐淼所作,而徐淼一直以来一路蹿升,始终让不少文人或者文官们感到不屑,不管徐淼为朝廷做了什么,他们都始终认为徐淼只是凭借不入流的小道,幸进所得。 在读书人眼里,格物学就是不入流的一门学问,治国安邦还是要指望他们才行,而徐淼凭借着那些事情,一路蹿升,现如今封爵,官至四品,着实让人眼红,眼红的同时他们却又依旧有些瞧不起徐淼。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还有如此诗才,真可谓是一鸣惊人,这就让不少朝野之中自持学问很好的读书人难受了。 他们可以在格物学、算学甚至医术方面被徐淼吊打,但是最不能接受的却是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之中也被徐淼吊打。 但是当日徐淼随口做出的那首诗之后,让他们只觉得脸有点火辣辣的疼,因为他们不得不承认那首诗却是做的非常之好,可是偏偏却是被他们所鄙视的徐淼所作。 那日徐淼做出那首诗之后,直接一头栽倒在了菜盘子里,但是当日参与了和徐淼打赌之人,还是不得不在一众武勋们的嘲笑之下,将他们押注的钱派人送到了徐府之中,让徐淼又狠狠的发了一笔不义之财。 如果是在格物学方面栽了跟头的话,这帮文臣还无话可说,也不敢找场子,但是偏偏在作诗这件事上,他们却被徐淼又压了一头,这就让他们非常不爽了。 于是这帮文臣们这段时间都憋着一口气,一直在讨论,认为以徐淼的本事,正经书没读几本,哪儿可能会作诗?即便那首诗却是闻所未闻,但是他们依旧还是觉得徐淼极可能是剽窃的,搞不好徐淼是以前听了一个不知名的文人所作,将那首诗窃据为了他所作。 但是这件事他们只是猜测,虽然这就是真相,可是他们却没有证据,于是不少文官们都憋着坏招想要让徐淼当场露馅,出出徐淼的丑。 今天看李渊、李二和徐淼以及一群武将们相谈甚欢,于是文臣们也纷纷凑了过来,不知道是谁就提及了上次李二在大宴群臣的时候,徐淼喝多做的那首诗。 李渊一听,更是来了兴趣,惊讶的看着徐淼问道:“你居然还会作诗?那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居然是你所作?” 原来李渊也听说了徐淼那天喝多了“作”的那首凉州词,只是徐淼当时吟诵出来之后,就一头杵在了桌子上,那首诗至今没有名字。 李二笑着在一旁说道:“那首诗却是就是这小子所作,那天颉利被押送回长安的时候,儿臣大宴群臣,这小子那天喝多了,诸臣要斗诗,他便当众作了这首诗!不过刚吟诵出来,就一头扎在了菜汤里了!” 李渊听罢之后,顿时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周围的文武大臣们也都陪着一起大笑了起来,因为那天徐淼确实出丑了,脑袋咣的一声就杵在了菜盘之中,溅的菜汤汁水四溅,李二命人将他抬出去的时候,徐淼还脸朝天如同喷泉一般的朝外吐酒,那场面确实相当壮观。 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但是这会儿一帮大佬,上面还坐着李渊和李二这两头暴龙,哪儿轮得着他发飙呀! 所以他只能一脸尴尬的讪笑着,在一旁跟着一起傻笑。 这时候王珪忽然间对李渊说道:“太上皇,今日您难得和群臣共聚一堂,何不让万年伯今日再当众赋诗一首呢?” 徐淼正在陪着傻笑,听了王珪的话之后,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望向了王珪,心中立即暗生警惕,感觉这帮家伙要给自己挖坑了。 果不其然,李渊顿时就来了兴致,当即说道:“如此甚好!今日孤确实很高兴!徐小子,既然这样,那你今日就给孤也作首诗如何? 上次你是以葡萄酿为题,今日我们所饮的乃是兰陵酒,小子你不妨今日就以此酒,赋诗一首如何?让孤也见识见识你的诗才!” 徐淼一听心中暗笑了起来,王珪他们这帮老家伙今天是憋着坏要给自己挖坑,想让他出丑,但是这帮老家伙又怎么知道,他肚子里可是还装了不少唐诗呢! 他背后站着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贺知章、王维……等等一大票牛人呢!现在他们还都没有出生,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剽窃他们的作品,这帮老家伙想坑自己,要不把他们给坑出翔来,他就不姓徐了! 徐淼于是立即面露难色:“这……” 这时候一个文官在一旁揶揄道:“怎么?万年伯今天才思枯竭了吗?是不是作不出诗了?” 于是旁边围观的一群文臣,纷纷开始跟着笑了起来,笑容相当的龌龊! 徐淼的脸顿时臭了许多,露出了满脸难色。 而萧瑀这时候也落井下石,对徐淼说道:“小子,上次老夫输给你了五百贯,今天不妨再赌一把如何?老夫今天就再押五百贯,要是你今天能以此酒再做出一首绝妙好诗,那么老夫再输给你五百贯又能如何?”看书溂 旁边的诸臣顿时就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此时上次输了的一帮老家伙,都又一次纷纷开口,要下注再赌一把,赌徐淼这次做不出一首好诗! 此时李承乾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在一旁摩拳擦掌,对徐淼拱火道:“我说,赶紧赶紧,你今天就再露一手!我帮你记账!来人,给我拿纸笔,我来记账!” 徐淼苦着脸,对李承乾说道:“太子,你以为作诗这种事,跟从怀里掏东西一样简单吗?这可不是说有就有的!一首好诗,哪儿能随口就来?” 众人这时候更加来劲了,嘲讽之声顿时甚嚣尘上,押注的人也越来越多,都在讥讽徐淼无法再作出一首好诗。 第七百五十章 兰陵美酒郁金香 徐淼的脸也越来越臭,李二却摆出一副吃瓜群众不怕事儿大的姿态,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看热闹。 倒是长孙皇后有点同情的在一旁看着徐淼,似乎很想劝一下,别这么逼徐淼了,这明显有点欺负人了! 徐淼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那帮文臣就越来越兴奋,而一旁的李积、尉迟恭等一众武勋,但是不包括李靖,都有些愤怒的看着这帮文臣们嘲讽徐淼。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哪儿有这么逼人作诗的?换成你们试试,你们有本事作一首能跟上次徐小子作的那样好的诗试试! 你们自己都作不出来,凭什么逼着徐淼再作一首?”老程终于看不过去了,拍着桌子对那帮文臣们嚷嚷了起来。 尉迟恭立即就在一旁跟着起哄,嘲讽那帮文臣们没本事,却还想看徐淼的笑话。 这时候李泰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同样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兴奋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来来来,我来记!徐淼,你只管再作一首诗出来!这可是不少钱了!” 说着他便和李承乾,当真开始记录众人下的注,一会儿就记了满满一张纸,李泰还兴奋的在计算最终下了多少注,惊呼道:“这都五千多贯了呀!赶紧赶紧,徐淼赶紧作首诗!这可是一大笔钱呀!” 李泰的两只眼的瞳孔都快变成方的了。 徐淼苦着脸看着一群逼着他作诗的老家伙,开口道:“我要是作不出来怎么办?” 萧瑀立即说道:“今日可是太上皇命你当众赋诗一首,你岂能不作?如果做不出一首好诗,你如何交代? 要是作不出来的话,那就算你输好了!把上次老夫送到你府上的那些钱,给老夫送回来就行了!” 旁边一群人再次跟着开始起哄了起来,明显今天晚上也都喝的不少,铁了心要看徐淼出丑,赌徐淼不可能再作出一首绝妙好诗! 徐淼脸上顿时露出了怒色,看了看李渊和李二父子,这对父子这会儿一个表情,都是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一帮文臣围攻徐淼,看徐淼如何下台。 徐淼这时候忽然间脸上露出了怒色,在桌几上啪的拍了一巴掌,嘴里说道:“好!赌了!这可是你们逼我的!不就是作首诗吗?这又有何难? 太上皇,您刚才可是吩咐微臣,以此酒为题赋诗一首?” 李渊笑着点头道:“嗯!就以今日所饮的兰陵美酒为题,小子你能否赋诗一首?” 徐淼于是躬身道:“小臣遵旨!这就作来!” 众人看到徐淼再次嚣张了起来,仿佛当真要再赋诗一首,于是就都安静了下来,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徐淼身上。 徐淼则看了看面前的盛酒的玉碗,仰起头,搓着下巴,闭起眼睛,嘟嘟囔囔,有点神神道道的,开始自言自语:“兰陵美酒……玉碗……黄色……” 他闭着眼,摇晃着脑袋,神神道道的自言自语着,过了一会儿,又从面前矮几上端起了盛酒的玉碗,嗅了嗅酒香。 这个时候,和徐淼熟悉的一些人忽然间心生警惕,包括李二也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望向了徐淼,他忽然间想起来,这小子和人打赌,截至目前好像还没有输过。 看着徐淼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的样子,李二忽然间感觉有点不太对头,从徐淼的动作和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嘲讽的冷笑,顿时让他开始为萧瑀等一帮文臣有点担心了起来。 这时候的酒水之中,一些精酿的高档酒,经常会加入一些中药,或者是一些香料,来调口味和酒香。 兰陵美酒之所以有名,一是因为酒香独特,另外就是酒的颜色呈现出微微有些黄的琥珀色,以特有的酒香和色泽受人追捧。 而兰陵酒之中,添加了一味郁金的中药,香气颇为独特。 后世徐淼在读到李白的那首着名的那首留客中行的时候,曾经很疑惑,想过唐朝怎么会又郁金香这种花了,因为据他所知,郁金香传入中国应该很晚,原产地应该是在欧洲,而李白当时是怎么作出了兰陵美酒郁金香这样的诗句。 后来他才知道,诗中的郁金香,并不是后世的郁金香花,而是一味中药名叫郁金,这才明白了李白诗中所写的郁金香,乃是中药郁金的香味。 而兰陵酒也正是因为酿制的时候,添加了郁金这味药材,所以才能酿制出独特的香味,并且受到了不少文人墨客的追捧,更是从隋朝开始便成为了贡酒。 所以今天宫里拿出的这兰陵酒简直可以说是有点太应景了,徐淼一边装腔作势,一边摇头晃脑,可是心里面却已经乐开花了。 人要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放屁都砸脚后跟,但是运气来的时候,坐着不动就有人送钱。 今天这帮文臣们想要坑他,但是殊不知他不会写诗,但是却后世上学的时候,却在语文老师的淫威之下,着实背诵了不少唐诗宋词,四书五经他不行,但是这肚子里装的唐诗宋词却绝对不白给。 既然他们要送钱给自己,那他岂能认怂,看着这么多钱不要呢?所以既然送上门的钱,他只能却之不恭了。 徐淼摇头晃脑的装腔作势了一番之后,忽然间一睁眼,拍了一下巴掌,哈哈一笑端起酒碗一仰头把酒碗中的兰陵酒喝了下去。 这时候一众押注赌徐淼今日作不出诗的老家伙们,都心中一紧,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了。 只听徐淼朗声吟诵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念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似乎卡住了。 李二品味着徐淼的这前两句诗,微微点头,这两句倒是不错,一语便将这兰陵酒的妙处给点了出来,他现在倒是很期待接下来徐淼能怎么续上这前两句诗。 旁边押注的众人脸色微微一变,他们也顿时感到有些压力了,因为这前两句诗,听起来确实不错,要是徐淼能再续上两句绝妙的诗句的话,那么这首诗便又会成为一首绝妙的好诗。 于是他们的心都顿时悬了起来,都安静了下来,盯着徐淼,等着徐淼继续。 李渊在一旁也连连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徐淼,等着他继续,但是等了一会儿,徐淼却还是紧锁眉头,像是被卡住了一般。 这时候那些押注的家伙们,看徐淼如同便秘一般的表情,顿时心情放松了下来,心道像当日徐淼酒醉之下,做出的那首绝妙好诗的情况哪儿有那么多? 一首好诗,有时候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出现一次,徐淼就算是真的有诗才,但是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便又做出一首像前些时候所作的那样一首好诗。 现在看来,徐淼刚才绞尽脑汁,也只是偶得两句,但是现在却续不上下面的了。 于是有的人脸上就露出了讥讽之色,甚至干脆直接就冷笑了出来。 “万年伯,你是不是想不出来下面的了?要不要请我等帮你续上呢?”一个文官摇头晃脑,一脸幸灾乐祸的对徐淼揶揄道。 徐淼睁开眼瞪了那厮一眼,冷哼一声道:“不必了!这有何难?且听我给你们续上便是!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家乡!” 李二听完徐淼“所作”的这首诗之后,立即就一拍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当即叫到:“好诗!” 而李渊品味着这首诗,也连连点头道:“确实是一首绝妙好诗!” 第七百五十一章 强词夺理 当听到徐淼诵出整首诗之后,武勋们顿时也不管听明白没听明白,一个个都顿时轰然开始大声叫好了起来。 就连坐在李渊侧后的长孙皇后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同时还显得有些惊讶。 李承乾和李泰两个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文学修养却还是有的,当然听得出这确实是一首绝妙好诗,于是也都连连拍手叫好。 而萧瑀等一帮文臣们,在听完了徐淼所作的这首诗之后,一个个顿时都如同吃了个苍蝇一般,有心想要挑点毛病出来,但是仔细品味一下之后,却发现他们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时候王珪忽然间摇头道:“不对!不对!” 众人赶紧扭头望去,李渊看着王珪问道:“有何不对?难不成你觉得这首诗不好?” 王珪连忙起身对李渊拱手说道:“启禀太上皇,微臣并非是说此诗不好!这却是是一首好诗! 但是微臣以为,此诗蕴含的乃是身处他乡,怀念故乡之意! 徐淼年纪轻轻,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能作出这种感怀的诗词?” 王珪这么一说之后,众人顿时也都明白了过来,这首诗的意境确实绝佳,但是后面两句,却借酒表达了离别之情和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对于今天的场合似乎不太对题。 于是一众文臣们便也立即跟着纷纷点头称是,把目光望向了徐淼。 李二这时候也听出了这首诗的意境,皱眉想了想之后,点头道:“确实有道理!徐淼,这首诗确实是你所作?” 徐淼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到底了,拱手对李二答道:“陛下,此诗确实乃是刚才微臣即兴所作!至于王大人的质疑,微臣刚才只不过是忽然间想起了当年随着父母颠沛流离的日子! 想当年微臣家境贫寒,家父家母带着微臣和幼妹四处为家,到处漂泊,虽然微臣祖籍曹州,但是微臣却对祖籍毫无印象,刚才想起了以往,故此才会作出了这两句!” 李积这个时候神色一暗,起身道:“陛下,微臣以为徐淼所言有理,他年少之时,四处颠沛流离,偶有感念,借机抒发一下心情又有何奇怪之处? 如果诸位认为此诗非他所作,那么敢问诸位,你们谁可曾听过此诗?” 这一下那帮文臣们顿时就都哑火了,他们现如今也都听说过徐淼的身世,徐淼这么一解释,他们也觉得有道理。 而且这首诗他们搜肠刮肚,也确实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可以确定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一首诗。 这样一首绝妙好诗,如果是以前的人所作,那么按理说也早应该四处传诵了,他们之中不乏饱学之士,没道理从未听闻过此诗。 另外上次徐淼在大殿上喝醉的时候,所作的那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他们回去之后,也都查了一番,确实从未有人听闻过那首诗。 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徐淼当日作的那首诗,应该是一首“新诗”,是不是徐淼所作,他们不敢确定,但是起码确定,以前没听过,十有八九乃是徐淼所作。 今日徐淼再次一鸣惊人,以今日所饮的兰陵酒再次赋诗一首,而且又是一首绝妙好诗,这一下让他们就没话可说了。 于是一帮想要挖坑埋徐淼的老家伙们,这会儿都是脸色铁青,一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首好诗,一边却又心疼他们的钱。 特别是萧瑀,两次输了足足一千贯,这可不是小钱,就算是他萧家再怎么有钱,这么接二连三的输给徐淼,也有点招架不住。 但是李承乾和李泰才不管这个呢!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而且他们和徐淼关系不错,立即便开始起哄,拿着刚才他们记录下来的那些押注之人的名单和所押的钱数,开始向下注之人要账。 李二则一瞪眼,便把他们给轰到了一旁,让他们去一边凉快去了。 李渊则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萧瑀等一众文臣,大笑道:“你等今日想要看这小子的笑话,现在看来,恐怕是不成了!愿赌服输,今日孤也为这小子作证,尔等不可赖账!” 一群想要坑徐淼的文臣们,这会儿心里面在滴血,但是脸上却还要陪着笑脸,连连称是,保证绝不会赖账,还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日定将所押的赌注送到徐淼府上。 “嘿嘿!太上皇,陛下!微臣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微臣记得小时候,因为家中贫寒,一年到头难得见一次荤腥,实在是嘴馋的厉害! 有一日途经一户人家,见到其家中养的有不少鸡,于是便心生一计,回家抓了一把米,在他家外面撒了一些米,想要把鸡引出来! 最后谁成想鸡倒是被引了出来,把米吃了,但是最终却又飞回了院子里,让微臣望鸡兴叹徒呼奈何!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今日就多谢诸位再次赞助小子了!想来诸位一定看小子我家境贫寒,故意给小子送钱,那么小子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多谢!”徐淼一脸坏笑的开口说道。 李渊和李二,还有那些武勋们一个个听罢之后,都顿时就当场笑喷了出来,李渊指着徐淼说道:“这个猴崽子,确实有趣!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嘲笑别人!实在是不为人也!哈哈!” 李二也忍不住放声大笑,指着徐淼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仗着有点小聪明,占了便宜,还要嘲讽诸位大臣!实在是个混账东西!” 而那帮刚才起哄下注想要让徐淼出丑的文臣们,则一个个都气的脸色铁青,徐淼这家伙实在是太损了,居然变着花样的拐弯抹角的骂他们,说他们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俗语其实在这时代还没有出现,但是徐淼说出来之后,这句俗语接下来恐怕就要流传于世了。 而且最让这帮文臣接受不了的,却是这具俗语却把他们这一帮人都给钉在了耻辱柱上。 今天他们跳出来想要揭穿徐淼不会作诗,让徐淼当冲出丑,想让徐淼社死,但是谁都没想到却再次被徐淼狠狠打脸,每个下注之人,还都损失了一大笔钱,这简直太特么的尴尬了! 于是一帮文臣们听罢之后,都立即黑着脸拂袖而去,纷纷散开回到了他们的座位上,心中大骂徐淼实在是不当人子! 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回味着徐淼刚才所作之诗,却又不得不承认,徐淼的“诗才”确实非同一般,令他们这些自以为大才的读书人们,一个个都觉得脸红不已。 有几个曾经自诩诗才过人的文臣,更是羞愧难当,暗自发誓这辈子都绝不会再让徐淼作诗了,这简直就是自取其辱,而且还暗自发誓,以后他们自己如果作不出这等好诗,那就绝不再作诗了。 李渊和李二得了徐淼这首诗之后,都心情大好,父子二人接连喝了几杯,再次上演了一场父慈子孝的恶心戏码。 至于一帮老将们,今日看到徐淼再次以诗才力压那帮自以为是的文臣,狠狠的打了他们一帮文臣的脸,一个个都同样非常高兴,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所以这会儿这帮老将们也都开怀畅饮,不时望着对面那帮文臣们,不停的发出哈哈大笑之声,好像是故意刺激那帮文臣一般,嘲讽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不量力却自取其辱。 第七百五十二章 进献战棋 一帮文臣看着对面一帮武勋们的恶心表情,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痛恨徐淼的有之,痛恨自己的也有之,总而言之,今天参与此事的文官们心情非常不美丽,这兰陵美酒喝起来都觉得没那么美味了。 “小子,孤听承乾、青雀他们对孤说起过你,说你很会享受,很会玩儿!孤常常闲来无事,你可否教孤一些玩儿的法子?也省的孤天天无所事事,你看如何?”李渊喝的高兴了之后,指着徐淼对他说道。 这次徐淼听了就不紧张了,说起来玩儿,他还真敢说这世上他称第二,还真没人敢自称第一的! 后世玩儿的东西多了去了,哪儿像现在这样,没事的时候,充其量就是找人对弈一局围棋,有时候也就是玩儿个投壶之类的游戏,要么就是吟诗作对,实在是没劲。 所以徐淼早就把扑克牌给弄了出来,但是真正学会打牌的人却不算太多,也就是在军中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时候,徐淼就时不时揪几个手下打牌。 而且扑克牌的玩儿法巨多,可以有很多玩儿法,稍有脑子,便可以玩儿。 不过可惜的是扑克牌要多多少少有点算数基础才行,另外扑克牌上用的是阿拉伯数字,改成现在的写法之后,军中的那些粗汉们目不识丁,常常弄不清牌点的大小。 所以扑克牌现在也就是在京城之中和徐淼关系不错的勋贵子弟之间小范围的流行,让徐淼觉得不够尽兴,也就是能在家里可以凑几个人打牌。 但是这也不妨碍徐淼玩儿,他会玩儿的东西多着呢,扑克只是其中一种,另外麻将、象棋、五子棋他也同样无一不精,独独对围棋这东西不太擅长。 今天李渊问他有什么好玩儿的,徐淼顿时就来了精神,当即就从怀里摸出了一副扑克牌,摆在了李渊面前。 “太上皇,这是微臣所创的一种牌,微臣称其为扑克牌,玩法繁多,既可以三个人玩儿,也能四个人玩儿,甚至可以更多人一起玩儿!颇为有趣!”徐淼立即就开始显摆了起来。 李渊看了一下徐淼掏出来的扑克牌,点点头道:“这个孤已经见过了,承乾和青雀已经将此物献给了孤,也教会了孤两种玩法! 不过孤并不太喜欢玩儿这个,不知你还有其它好玩的法子没有?” 徐淼一听李渊不太喜欢玩儿扑克,心中立即就暗骂了一声土鳖,扑克牌都不喜欢玩儿,老家伙还喜欢什么? “是呀!这种扑克朕也见过了,既然太上皇不太喜欢这个,那你还有什么好玩儿的法子没有?”李二也在一旁笑着问道。 徐淼看了看李二和李渊,一想这二位都算是马上皇帝,于是便拱手道:“微臣倒是还有几种好玩的东西! 微臣前些时候,还创出了一种斗棋的玩儿法,微臣将之称为将棋! 这种棋由两个人对弈,和围棋有所不同,双方各以棋子为兵将,在棋盘上摆开阵势,相互厮杀,甚为有趣! 只是眼下此物在府中,如果太上皇和陛下想要玩儿的话,可派人前往微臣府中取来便是!” 徐淼所说的将棋,其实就是后世的中国象棋,不过在这个时候,象棋还没有出现,所以他便再次厚着脸皮将发明象棋的功劳给揽在了自己身上。 反正他现在弄出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是剽窃自后世的东西,现如今早已习惯了,早就没有了一点不好意思的自觉性。 “哦!”李二和李渊一听,都来了精神。 特别是李二,听了之后,更是对此很感兴趣,他最喜欢打仗,但是自从当了皇帝之后,他就基本上没有机会再率军出征了。 包括这次北伐东突厥,李二原本是想要御驾亲征的,但是朝中文武群臣都强烈反对,以各种理由阻挠他御驾亲征,最终李二实在是无奈之下,只能把北伐之事委托给了李靖他们。 现在听徐淼说他搞出了一种斗棋游戏,可以在棋盘上摆开阵势厮杀,于是他顿时就来了兴致。 今天的酒宴,李二和李渊原本就打算玩儿个通宵的,现在时间还早,于是李二立即吩咐道:“那还不吩咐人去速速取来?更等何时?” 徐淼听罢之后知道挠到了李二和李渊他们的痒处了,于是起身出去一趟,请楚宏派了一个太监,到他府上拿着他的玉佩,去找冯仙儿,将他留在府中的一副象棋取来。 因为是李二的吩咐,太监不敢怠慢,出宫找到了在宫门外候着徐淼的徐家护卫,便疾奔安善坊徐府,不多时便持着徐淼的玉佩从冯仙儿那儿取到了一副象棋,火速带回了宫中。 正在喝酒的众人看到楚宏将一样东西送过来,李二和李渊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立即命人腾出一张桌几,将这副象棋摆上。 徐淼上前将折叠的棋盘展开,棋盘是用乌木所制,棋盘的线是阴刻而成,涂了白漆,看起来清晰醒目。 而棋子则是用红木制成,上面雕刻上了字之后,又用红黑油漆来进行区分。 在场之人没人会玩儿这个,于是李二便让徐淼来摆棋,并且告诉他们这种棋的规则,要不然的话,就没法玩儿。 于是武将们纷纷围了过来,伸着脑袋观看,只见棋子之中两边核心的位置一将一帅,然后其余棋子则基本一样,两士两相、双马双车,另外还有两个炮和五个兵卒。 而棋盘上用直线和斜线勾勒而成,中间还被分开,上面刻上了楚河汉界,作为两边的分界。 这样的象棋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一看就是一种战棋游戏。 而李二和李渊本来就是带兵出身,其余的那些老将们也都各个都是常年率军打仗的家伙,看到这样的一种战棋,当然都很感兴趣。 于是在李二的催促下,徐淼开始给众人讲解规则,讲解完之后,立即就招致了一片非议,有人质问徐淼,为何马走日,象走田,炮翻山,还有为何小卒只能进不能退等等,顿时吵作一团。 徐淼被吵吵的是不胜其烦,翻着白眼道:“这战棋乃是我所创,我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了! 士随护将帅左右,相巡视国家,炮立于阵后发石,有何不妥?” 李靖饶有兴致的捻着胡须在一旁说道:“这也有道理!以我看来,这种战棋的规则制定还算合理!” 有了李靖这句话为注脚之后,其他人的质疑声也就被压了下去。 李渊也在一旁说道:“此战棋乃是徐小子所创,规则当然由他所定了!孤以为还算是合理!就依他的规则来玩就是了!” 李二这个时候听完了徐淼介绍的规则,立即就摩拳擦掌的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本来想要徐淼过来先给他对弈一番,但是转念一想,却没有说出口。 李二能当上皇帝,那绝对是人精中的人精,心知既然这种战棋乃是徐淼所创,那么这小子一定早就知道如何玩儿了,一般人初次上手,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谁都不行,找他对弈那就是找虐。 所以想了想之后,他便请李渊先玩儿,毕竟是李渊向徐淼提出来的,至于对手找谁都行,只要不是徐淼就行。 而徐淼则只能在一旁看着充当裁判,这样的安排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因为大家都不算傻,都知道既然这玩意儿是徐淼所创,那么作为新手想要上去就拿翻徐淼,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为了不至于让自己输的太难堪,徐淼就直接被掐到了一边,让他做裁判兼场外指导,告诉在场之人这东西的规则,省的有人忘了。 看着李渊坐在桌几后面大杀四方的架势,每每看到他的马跳田字格,相都过河的时候,徐淼就想捂脸,但是却又不敢说,只能憋着在一旁看,这样的下法真的让他忍无可忍,最后只能又连灌了自己几碗酒,一头杵在了桌子上才结束了这种痛苦。 第七百五十三章 自信过头的李二 那日大宴群臣之后,正在武器监忙活的徐淼又被李二招入了宫中,进宫之后,他直接被带到了太极宫之中,而此时的太极宫已经易主,李渊在那天大宴之后,第三天便主动提出了搬出太极宫,搬往弘义宫居住,将太极宫让给李二。看书喇 李二这次非常爽快的接受了老爹的请求,改弘义宫为太安宫,将李渊迁出了太极宫,送至了太安宫居住。 而这个弘义宫并不在皇宫之中,而是武德五年的时候,李渊为李二在宫城之外营建的一座宫殿,李二曾经也在这里居住生活过一段时间。 但是当年李二只是秦王,所以宫殿规模形制都相对来说比较简陋,李渊恐怕当初在下旨为李二营建此宫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住入到这座宫殿之中。 当李渊移居到太安宫之后,李二也终于在登基四年之后,如愿以偿的迁入到了太极宫之中。 太极宫乃是这时候大唐宫城之中的正殿,也曾经是隋朝时期的正殿,正处于长安城的中轴线之上,宫殿群规模十分宏大壮观。 但是李二即位之后,李渊却赖在太极宫之中不肯搬出太极宫,李二因为已经杀了兄长和弟弟,又逼父亲让位给他,所以也不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韪,再逼老爹迁出太极宫,所以一直以来都委屈在东宫显德殿处理朝政。 现在李二终于如愿以偿可以名正言顺的入主太极宫了,直到这一天,他才算是成为了这一座皇城的真正的主人。 徐淼见到入住太极宫的李二的时候,现如今的李二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正在宫中一处花园的凉亭里等着徐淼。 徐淼到的时候,李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已经摆好了棋子,正是徐淼“所创”的象棋,不过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称之为战棋。 不过今日李二面前摆的这副象棋,却已经不是徐淼当日家中拿来献给李渊的那副象棋了。 李二这会儿面前摆的这幅象棋,明显应该是掖廷局高手工匠专门为李二打造的一副新象棋。 棋盘乃是用名贵的金丝楠木所制,这种木材现如今乃是皇室专用,一般人家是不允许使用的。 而棋子则是用蓝田玉雕刻而成,这也是皇家最喜欢用的一种玉石,不但玉质不错,雕工也非常精细,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来来来,小子,来和朕对弈几局!虽说此棋乃是你所创不假,但是朕这些天也已经摸索出了一些门道了! 这种战棋确实不错,小小棋盘之上,却处处隐藏杀机! 今日就让朕看看,是你这个创出此棋的厉害,还是朕厉害!”李二一看到徐淼过来,便立即笑着对徐淼招手,明显心情很是不错,而且充满了信心。 徐淼立即猜出,这些天估摸着李二这家伙没少琢磨这副象棋,自以为已经摸到了其中的门道,“杀”遍宫中无敌手了,所以便跃跃欲试想要找自己这个“原创者”较量一番。 徐淼自从认识李二之后,便看出来,李二是个争胜心极强之人,不管做什么,他都认为他是最厉害的,从来不服人。 大唐初创的时候,他年纪轻轻便率军四处征战,面对强敌从未怂过,也着实创造了几次奇迹。 他这种性格,决定了他绝不服输,当然也成就了他,使他成为了千古一帝。 徐淼对象棋是颇为了解的,这是一种对抗性很强的棋类游戏,拿出来之前,他便猜到李二只要见到,一定会沉湎其中,现在看来,果不其然,李二这些天估计是没少琢磨象棋,现在自认为有了一些心得,便开始跃跃欲试了。 徐淼看着眼前这副蓝田玉的棋子和金丝楠木的棋盘,口水直流,心里面早就开始暗自计算这副象棋的价值了。 这东西要是弄回去,那绝对是价值连城宝贝,用以传家都没问题,所以他进入凉亭参见过李二之后,注意力就都放在了棋盘之上,忍不住流露出了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陛下,微臣岂敢于陛下对弈!陛下曾经乃是叱咤疆场的大帅,微臣岂是陛下的对手?”徐淼听了李二的话之后,连忙吞了一口馋涎,讪笑着对李二答道。 李二听罢之后非常受用,哈哈一笑道:“无妨!你只管尽力施为便是了!胜负并不重要!朕只是要检验一下,朕这几天来的心得!你只管放手施为!” 徐淼听罢之后,面露苦涩,还是摇头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怕一不小心,走了狗屎运,万一赢了陛下,惹陛下不喜!” 李二一听,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个臭小子,难不成在你心里,朕的心胸就如此狭隘不成?你只管与朕放手一搏,就算是赢了朕,朕也恕你无罪!” 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这不划算!虽然微臣知道陛下仁厚宽宏,但是陛下毕竟乃是一国之君,微臣可是跟着陛下混饭吃的! 万一要是微臣走了狗屎运赢了陛下,陛下即便是胸怀宽阔,但是还是会惹得陛下不喜!这太不划算!” 李二一听差点被徐淼的话给气乐了,瞪眼斥道:“混账,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就如此笃定的以为能赢得了朕? 朕早就知道,你这个混账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早看出你小子在觊觎朕的这副战棋了! 好,今日朕就和你赌一局,我们三局两胜,要是你能赢了朕的话,朕今日便将这副战棋赏给你!” 李二的话音一落,徐淼就一屁股坐在了李二对面,一脸贱兮兮的笑容,对李二拱手说道:“好呀好呀!陛下金口玉言,历来一言九鼎,料想陛下定不会骗微臣!还望陛下手下留情,陛下请!” 李二的脑门上顿时拉出几条黑线,内心中心生警觉,感觉非常不好,有一种掉坑里的不祥预感。 但是作为九五之尊的一国之君,李二说出去的话,自然不能反悔,即便是感觉上了徐淼的当,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直到这会儿,李二才想起来,自己这些天来,时不时的揪一两个大臣留在宫中和他对弈两局,其中不乏以兵法大家着称的李靖,自以为已经摸索到了门路。 但是他却好像忘了,这战棋却是徐淼所创,规则也是他所定,这小子更清楚这东西的玩法。 这些天,象棋这东西,已经在长安城的武勋家中悄然流行了起来,那些老将们纷纷去徐家敲诈了一副象棋,拿回去开始钻研。 徐淼大宴之后第二天一早,第一时间便命家中的工匠开始紧急开工赶制象棋,摆到了徐家的铺子之中开始贩售。 有了这些老家伙们为他宣传,可以预料接下来很快下象棋就会成为一种风潮,那么象棋也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抢手的生意,这门生意肯定很快就会有人也开始仿制,想要赚钱,那就要先赶上第一波别人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之前狠捞一笔! 李二这时候有点后悔刚才把话说得太满了,他一时兴奋,却忘了徐淼才是原创者,这会儿心生警惕却已经晚了。 于是他只能振作精神,寄希望于他比徐淼更懂兵法,希望能用兵法在棋盘上战败徐淼这小子。 徐淼请李二执红先走,李二这会儿也不敢托大了,当即执红先行,双方随即便在棋盘上展开了一场厮杀。 第七百五十四章 花式拍马 徐淼前生是会下象棋的,而且棋术还相当不错,想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同学有几个象棋爱好者,于是他们便加入了象棋社团,下课没事的时候就聚在一起下棋。 徐淼为了能出人头地,在社团之中一展雄风,可是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 于是很快他便杀遍宿舍楼无敌手,成了学校里小有名气的一个象棋高手。 虽然毕业之后便很少再下棋了,可是基础却还是在的,去年闲着没事的时候,他看陈昊在家有时候挺无聊的,于是灵机一动便把象棋给做了出来,教给了老陈昊和家里的老万他们,让老万他们有空陪着老头下下棋打发一下时间。 有时候他也会主动在闲暇的时候,找老头下一局,以他的基础,在家里当然是打遍徐家庄子无敌手了。 渐渐的大学时候学过的不少招数也就又逐渐想了起来,棋术恢复了不少。 虽然李二这些天没少钻研这东西,但是仅凭他这么短时间,想要战胜自己,徐淼还是不觉得李二是什么天才,故此和李二开始对弈之后,徐淼出招很是轻松。 双方一交手,徐淼就立即看出来,李二确实还只能算是一只菜鸟,和他的棋力眼下还相差甚远,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摸清了李二的水平之后,徐淼便故意先输给了李二一局。 李二本来是挺紧张的,生怕自己不是徐淼的对手,双方交手之后,他却感觉到,徐淼的水平不过尔尔,于是心中顿时一松,开始在棋盘上大展拳脚和徐淼“厮杀”了起来。 双方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之后,李二先胜了徐淼一局。 这时候李二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再次自信心爆棚,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子,别看这东西是你所创,但是对朕来说,这也不过只是小道尔!来来来!三局两胜,还有一局!再来!” 徐淼让了李二一局,那是给李二面子,接下来他想要这副蓝田玉象棋,就不能再对李二客气了。 第二局徐淼做出强打精神的模样,和李二在棋盘上周旋了好久,最后双方杀的都只剩几子,他才突施奇招,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将死了李二的老帅。 李二这一局下的有点艰难,不过最后的时候,他还是感觉自己要赢了,是一不小心才被徐淼钻了空子,输给了徐淼。看书溂 于是李二拍着桌子一脸不爽的叫到:“小子!再来再来!最后一局定胜负!你能赢了朕,这就归你了!我就不信你还能走狗屎运!来来来!” 楚宏站在一旁伸着脖子观看这君臣二人下棋,虽然他也不太懂,但是这些天陪着李二看李二和一群大臣天天拼杀,也多少看出了点门道。 虽然他看的不太懂,可是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徐淼在扮猪吃老虎,徐淼的棋力绝对要远高于皇上,只是在故意这么做。 而皇上却似乎没看出来,在被徐淼牵着鼻子走,完全掉徐淼坑里了,他敢打赌,第三局徐淼还是会赢,可怜这副掖廷局刚为陛下造出来的玉石象棋,今天恐怕要被徐淼这小子给骗走了。 果不其然,第三局开始之后,李二和徐淼立即就杀了个难解难分,双方你来我往,互相猛攻对方。 当然徐淼的策略还是先以守为攻,先采取守势,防御李二的猛烈攻势,李二则依旧如同他的性格那样,一出手就是强攻,全军压上,试图一举将徐淼打垮。 徐淼表面上左支右挡,但是却每每都能化险为夷,而且冷不丁的会突然间偷吃掉李二一个棋子。 李二连续猛攻不下,棋到中局的时候却发现事情不妙了,他攻的太猛,以至于损失惨重,棋盘上这个时候徐淼的兵力已经占优。 于是他大惊失色,连忙转攻为守,不敢再发动进攻了,这下换了徐淼开始发动强攻,全军压上,李二则全力防守,经过一番厮杀之后,李二终于兵力不支,被徐淼一个当头炮给将死。 李二的脸顿时就臭了下来,有心想要发火,但是想起刚才说的话,只能压着火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对徐淼说道:“你小子今天又走狗屎运了!这只怪朕太过大意,有点急功近利,让你抓住了机会,如果再来的话,朕定不会再输给你小子了!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懂得诱敌深入,利用兵力优势先消耗朕的实力,然后转守为攻,赢了朕这一局! 也罢!既然朕有言在先,那这副棋就赏给你了! 不过你也休要得意,过些天朕再教训你!哼!” 徐淼这会儿笑的是见牙不见眼,连忙起身对李二拱手道:“多谢陛下宽宏大量,不和微臣计较!微臣今日不过只是侥幸而已,主要是陛下今日有点制胜心切了一些,有点轻敌,才让微臣占了便宜! 如果陛下稳扎稳打的话,微臣肯定赢不了陛下!想来下次微臣肯定就赢不了陛下了! 陛下乃是天纵之才,才刚刚接触这种战棋几日,便棋力如此之强,杀的微臣刚才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微臣创出此棋,已经一年有余,这段时间也没少钻研,可是陛下短短几天,便能把微臣杀的苦苦支撑,陛下实在是太厉害了!微臣对陛下之才实在是钦佩不已!” 反正马屁这东西也不花钱,徐淼立即滔滔不绝的便开始猛夸李二,好一通花式拍马,把李二拍的是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虽然刚才因为输了这副象棋,让他有些心疼肉疼,甚至内心中都有点恼羞成怒了,但是在徐淼的这番花式拍马恭维之下,李二的心情还是好了许多。 他觉得徐淼所言很有道理,此棋毕竟是徐淼所创,而且这小子已经都玩儿了一年多了,自己才学了几天?便能杀的徐淼“狼狈不堪”,看来他确实是天赋异禀,今天虽然输了,但是也算是虽败犹荣。 于是他便心理平衡了许多,内心中的怒气也消去了不少。 “还算你小子会说话,罢了!你不用再恭维朕了!改日我们再战一场!这副棋你拿去!” “多谢陛下赏赐,谢主隆恩!”徐淼脸都笑成了菊花盛开了,连忙给楚宏使眼色,让楚宏把棋盘和棋子给他打包,这东西现在可已经是他家的宝贝了!哈哈! 李二输了棋之后,也没心情再下了,于是背着手走出了凉亭,在宫中的花园里散步,徐淼则小心翼翼跟在李二身后,君臣在花园之中溜达了起来。 “小子,此次朕灭了东突厥,但是朝中对于如何处置那些突厥人,却颇有争议! 虽然突厥人不仁,之前率犯中原,掳掠朕的国土子民,但是毕竟突厥人尚有百万之众,朕总不能将其赶尽杀绝! 朝中有意见,将这些突厥人迁入内地,以圣人之道,礼化教之,假以时日,定能让这些突厥人感念大唐的厚恩,不再叛乱! 可是也有不少大臣不同意接纳这些突厥人,认为突厥人不可信,现在大唐兵强马壮,他们臣服于大唐,但是未来他们一旦有朝一日还是会成为大唐的心腹之患! 其中尤以魏征反对最为激烈,认为此举必将酿成大祸! 你小子天天不在朝堂之上,整日里就躲在你的武器监过你的小日子! 今日你入宫,正好朕想听听你对于如何处置这些突厥人的想法!” 第七百五十五章 突厥人的安置 徐淼听罢之后,不由得有点犹豫,因为虽然他极少上朝,也不怎么关心朝中的正事,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一点也不了解朝中发生的事情。 现如今东突厥已灭,接下来朝廷要做的也不外乎就两件事,一件是如何处置那些投降的突厥人,另外一个就是如何赏功的问题了。 此次北伐,乃是一场灭国之战,军中不少将帅兵卒都立下了大功,包括他自己也立了不小的战功,接下来朝廷肯定要给予封赏,要不然的话,军中将士如何会服? 但是现在朝中对于如何处置突厥人这件事上,却出现了严重的分歧,一方是以中书令温彦博为首,温彦博等少数朝臣,力主将这些突厥人内迁,和汉人混居,然后施之以恩,以圣人之道,礼化教之! 温彦博认为,这样的话,未来这些胡人便会感恩大唐对他们如此厚待,被圣人之道教化,便使之融入到大唐之中。 徐淼听了温彦博的这套理论之后,认为温彦博等一帮大臣这是头让驴踢了,居然想要仅凭所谓的圣人之道,便将那些野蛮的突厥人给教化,让狼变成一群绵羊。 而朝中另一边则以魏征为首,坚持不能将突厥人内迁,因为这么多突厥人内迁之后,短时间他们可能不敢再造反作乱。 但是这么多突厥人迁入内地之后,不需要太长时间的休养繁衍,便会人口迅速大增,这些突厥人都是人面兽心,不服王化,难以用圣人之道感化他们,未来必成大患。 对于魏征坚持的这一点,徐淼深以为然,因为他很清楚历史上曾经发生的事情,安禄山之乱,令大唐由盛转衰,虽然安禄山名义上是粟特族人,但是实质上粟特族早已被突厥人吞并同化,实际上安禄山就是突厥后裔。 李二的胸怀宽广不假,他在位之时,凭着他的胸怀,启用了大量突厥将领,以他的个人魅力,获得不少突厥将领的忠诚,但是这也仅限于他再世之时,李二死后便无人能够压制住突厥人,最终在唐玄宗时代酿成了安史之乱,几乎令大唐覆国。 想到这里,徐淼看了看李二,他也知道,李二内心是倾向于温彦博的那套理论的,因为李二是个极其自信之人,他认为凭借着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控制住那些突厥人,压制住那些突厥人,令其臣服于他的脚下。 今天开口问他,估计也是一时兴起,随口一问罢了,实际上李二也根本不会太在意他的意见。 但是徐淼即便是知道李二的心思,也还是没有再顺着李二的意见拍他的马屁,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神情肃然的看着李二,拱手对李二问道:“陛下当真想听微臣的意见?如果陛下只是随口一问的话,那么微臣说与不说也就毫无意义了!微臣那就不说也罢!” 李二诧异的看着徐淼,他也没想到随口一问,徐淼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心中不由得一动。 这时候李二才忽然间想起,徐淼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是个心眼极多,可谓是八面玲珑的小子。 关键是这小子却偏偏还见多识广,颇有远见,看待很多事物都颇有见解,单单只是征收商税一件事上,别人不是没看出来这么做的好处,但是徐淼却可以直言不讳的先是对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说出来。 接着在明明认出他的身份之后,还敢当着他的面侃侃而谈,把征收商税的好处一一罗列出来,最终促成了朝廷开征商税,让朝廷的岁入逐渐开始大大增收。 这就说明,徐淼看待一些事情,是很有想法也很有主见的,另外也充分说明徐淼这小子的眼光也颇为独到。看书溂 自己刚才还是小觑了他,随口对他一问,这小子立即就看出来了他并不太在意他的意见。 这个时候李二被徐淼一问,反倒认真了起来,想了一下之后对徐淼点头道:“好!朕现在倒是确实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如何对待这些突厥人,你不妨也给朕说说你有何办法!朕会认真听,至于是否采纳,朕也会仔细斟酌!” “多谢陛下!”徐淼躬身对李二谢道。 “不要罗嗦,说!”李二摆摆手对徐淼说道。 徐淼斟酌组织了一下心里所想之后,开口道:“陛下,微臣以为,非我族类必有异心!突厥人狼子野心,凶蛮成形,作为草原民族,他们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攀高踩低!只臣服于强者,对于弱者他们历来只会报以屠刀!” 李二听着徐淼的话,眉头立即微微皱了起来,心中有所不喜,虽然李家把老子拉过来当他们祖宗,但是他们李家具有胡人血统这也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徐淼张嘴就说非我族类必有异心,这让李二心中多少有点难堪,但是好在他现如今也不承认自己的胡人血统,祖辈早已以汉人自居,而且他还是眼下大唐的一国之君,被视作正统,故此倒是也没觉得徐淼这话有影射他的意思。 徐淼接着说道:“请陛下恕微臣直言,微臣以为,如果胡人可以用圣人之道,礼仪道德来教化的话,那么当初中原也就不会出现五胡乱华,以至于有衣冠南渡之事! 当年五胡乱华之事,至今还历历在目,令人扼腕叹息,此事不得不防! 虽说教化之功不可无视,但是想要将百万突厥人短时间之内,以圣人之道将之教化,微臣以为,那不过仅仅只是一些迂腐之人痴心妄想,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将其内迁至黄河以南,那么微臣可以保证,以陛下的文治武功,在陛下治下,这些突厥人绝不敢心存任何异心! 但是……微臣不敢说了!”说到这里,徐淼忽然停了下来。 李二当然听出了徐淼为什么不敢说了,说白了就是担心接下来要说的话,冒犯了他,现如今的李二,还没把生死之事看得很重,于是笑了一下摆手道:“恕你无罪,接着说!” 徐淼躬身谢过之后,这才接着说道:“多谢陛下宽宏,请恕微臣直言!陛下对于那些突厥人有恩,但是未来有朝一日新皇却对他们并无恩泽,那些胡人还会像现如今这样,臣服于陛下吗? 所以微臣以为,那些突厥人绝不可轻信,哪怕他们现在跪伏在陛下脚下如何谦卑,也不可轻信! 自古以来早就有无数明证,当中原朝廷如日中天之时,他们便会收起獠牙,缩起利爪,臣服于中原朝廷,表示接受教化。 但是但凡只要中原稍微出现羸弱之象,亦或是发生宰乱,无暇顾及他们的时候,他们便会立即重新露出他们的獠牙利爪,狠狠的从中原撕扯下一块块血肉! 那时候迁入黄河南岸的他们,便会认为那些土地,天经地义就该属于他们,他们便不会再对大唐心存感恩之情,一定会重新跨上他们的战马,挥舞起他们的屠刀! 到时候大唐便再无宁日可言!历史早已证明,那些胡人,不管是之前的匈奴人、羯人还是羌人亦或是氐人,都已经证明了他们不可信! 至于突厥人,想必陛下也非常清楚,他们是如何对待前隋的!当年他们内乱,是前隋帮了他们,但是转头过来,前隋一乱,他们便立即反目。 想要凭着圣人之道教化他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知道哪些没脑子的家伙才能这么想! 如若非要将其内迁,以圣人之道教之,那么唯一的做法便是将其彻底打散,禁止其聚居,禁绝其同族通婚,稀释他们的血液,才有可能将其融入我汉人血脉! 但是以大唐目前的状况,这么做恐怕暂时还有心无力!” 第七百五十六章 徐淼的毒计1 徐淼在说这些的时候,刻意的隐去了鲜卑人,因为李二身上就流有鲜卑人的血液,带着不少鲜卑人的血统,所以他也就没提鲜卑人。 但是话语之中,他还是狠狠的喷了温彦博等一帮力主将突厥人内迁的那帮家伙,直接就骂他们是一帮没脑子的货色。 李二听罢徐淼这番话之后,不由得心生警惕了起来,因为徐淼有一句话说得对,他在世的时候,确实有信心能收服那些突厥人,令他们为己所用! 但是一旦有朝一日,他驾崩之后,大唐新的皇帝登基,那时候还能不能控制住这些突厥人,这还真是个未知数。 而且徐淼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了胡人不可信,也多次提及历史上五胡乱华的事情,确实也证明了那些胡人,当中原政权强大的时候,他们确实很乖顺,但是一旦中原王朝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便会开始不服中原王朝的统治,起兵开始造反。 五胡乱华确实给中原汉人造成了极为沉重的打击,直至今日都历历在目一般。 而突厥人的无信也是有目共睹的,这让李二不由得因为徐淼的这番话心思又犹豫了起来。 “放肆,你怎能如此辱骂朝中大臣?朝中大臣们各有各的想法并不为奇,岂能因为于你的意见相左,便如此口无遮拦?”李二还是沉下脸怒斥了徐淼一句。 徐淼赶紧低眉顺眼的躬身说道:“微臣知罪!但是事实如此,那些人确实如同耳聋眼瞎一般,史上的事情,他们居然能视而不见!微臣想不通这种人是如何能窃居高位,提出这种不用脑子的建议!” 李二被徐淼气的直翻白眼,这小子也是一头犟驴,别看平时嘻嘻哈哈没点正形,但是一旦认准的事情,这小子就是那种八头牛拉不回来的家伙。 “你如此言辞激烈的反对胡人内迁,但是你想过没有,将那些突厥人留在草原,朝廷管理不便,假以时日,他们依旧还会成为大患! 你可有何解决之道?给朕说说你有何办法!不要只是纸上谈兵!”李二无奈的只能不耐烦的对徐淼呵斥道。 徐淼听罢之后,立即就坏笑了起来,李二一看徐淼的脸色,于是便心中一动,感觉徐淼这小子保不准真的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希望。 他其实之前是倾向于温彦博等人的建议的,而对于强烈反对的魏征等一众大臣的意见,他不是不同意,而是这些人虽然极力反对,但是却并未提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即便是温彦博等人提出的建议确实存在问题,但是起码也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他也有信心弹压住那些突厥人的野心。 但是现在看到徐淼的表情,他感觉到这小子可能肚子里真的装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如果能超过温彦博他们提出的方案,那么为什么不能采用这小子的方案呢? 徐淼这时候心中冷笑,对于如何对待草原民族不断威胁中原的问题,其实后世不知道多少人已经讨论过了多长时间了。 因为中原政权面临北方游牧民族威胁,几乎贯穿了整个中国的历史,几乎所有的朝代都在琢磨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直至后世才找到了合适的解决办法。 后世有人调侃说,当机枪发明之后,草原的游牧民族便变得能歌善舞了起来! 但是这说起来不过就是一个调侃罢了!后世现代武器技术的革新和发明,虽然确实起到了遏制草原民族骑兵的威胁不假,但是根本问题却并不在这方面上。 作为后世的键盘侠之一,徐淼当初也没少在网络上爬,看过不少这方面的讨论,当然很清楚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于是他胸有成竹的说道:“陛下,中国自古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倾尽国力此次北伐,终于灭掉了东突厥! 陛下可曾知道,现如今关中土地,已经在历经多年分封之后,现如今早已所余不多了!恐怕陛下也很清楚,现如今关中的土地,大部分都分给了当下的朝中勋贵,成为了勋贵们的私产! 包括微臣在内,都是受益者! 那么陛下可曾想过,未来如果陛下和今后大唐的国君还需要分赏有功之士,又该怎么拿出土地分赏给有功之士?哪儿还有土地可供陛下封赏臣子?看书喇 现如今大唐灭了东突厥,此战诸军将士都浴血奋战,立下了赫赫战功,陛下绝对不会有功不赏! 既然要赏功,那么爵位和官职倒是好说!但是接下来赏功的钱和土地,朝廷可有充足的准备?想必陛下也正在为这件事头疼? 这不正好陛下刚灭了东突厥,获取了如此大的土地,何不就将这些土地封赏给有功之士?这不就解了朝廷缺钱缺地之忧了吗? 只要将这些土地,封赏给大唐的臣民,那么成为了大唐臣民的土地之后,我等唐人还岂容他人染指? 拿到了这些土地之后的勋戚,自然而然便会想办法经营这些土地,将能开垦作为农田的土地,开垦成农田,不适合开垦的土地,可以用来放牧! 这样一来,便需要大量的人力来替他们经营,勋戚们便必须要向他们的土地上输送人力,去替他们打理经营属于他们的封地! 陛下觉得勋戚们会用什么人替他们打理他们的封地?是汉人还是胡人?” 李二听罢之后,眼睛一亮,当即点头道:“当然是汉人了!” 徐淼笑道:“但是他们又从何处招募人手呢?只能在眼下人口最为密集的关中招纳人手,来替他们做事! 而他们拿到了属于他们的封地之后,单单只靠在关内招募的人手是远远不够的,那他们就需要去寻找更多的人手来为他们做事!除了种田之外,他们还需要有人为他们放牧! 那么这些突厥人便无疑就是他们最好的劳动力! 如此一来,假以时日,勋戚们在关外站稳了脚跟之后,朝廷便可将剩余的土地,分给越来越多的大唐子民! 用不了多久,汉人便可以牢牢的控制住关外的那些土地,至于那些胡人,如果还想染指那些土地,作为土地的主人们,还容许他们再多走已经属于他们的土地吗?” 李二听了之后,背着手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忽然间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其实自从他登基之后,他便已经意识到了关中土地兼并的问题,随着大唐立国,分封了大量的勋戚以及有功之臣,大唐这些年来,分封了大量的爵位,公侯伯子男各种勋爵,全国各地可谓是多如牛毛。 这些勋贵们不少封地都在关中,关中之地确确实实已经近半都分给了这些勋贵们。 李二岂是也早就意识到,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这些只占少数的勋贵们,占据了太多土地,而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们,却只占了剩下的部分土地。 人性是贪婪的,不管勋贵们现如今占据了多少土地,他们都不会知足,他们依旧会想方设法的兼并更多的土地,意图留给子孙后代。 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关中的土地便会被这些勋贵们兼并完,今后朝廷再想封赏有功之臣,又从什么地方分赏他们土地? 这个问题这几年来,其实都萦绕在李二的心头,但是现在徐淼提出来,把新占领的关外的土地,分赏给有功之士,这么一来,最先解决的便是关中可用来分赏土地不足的问题。 东突厥那么大的土地,现如今已经尽归大唐,如此一来,他手中可用来分赏的土地,岂不就多的用不完了吗? 第七百五十七章 徐淼的毒计2 而且徐淼说的很有道理,一旦那些土地分赏给了私人之后,土地新的主人便会想方设法的对属于他们的土地进行开发。 而开发那些土地最需要的就是人手,这些拿到土地的勋戚们当然不会信任胡人,而是会从关内调遣人手去打理他们的土地。 如此一来,汉人们便会占领那片曾经属于突厥人的土地,将其开垦成良田亦或是成为汉人放牧的草场。 接着他们便会吸纳胡人来为他们做工,为他们放牧,逐渐的消化掉那些草原上的胡人。 但是很快李二就发现一个问题,皱眉对徐淼问道:“你说的简单,把关外土地分赏给有功之士,朝中勋戚,他们会愿意吗?你现如今也是勋贵,这次也立了大功,如果这次朕赏你一块关外的土地,你可愿意? 还有,关外那么多胡人,这么做难道不会激起胡人的反抗?彻底激怒他们,他们岂能不再次谋叛成为我们的大患?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臣服于朕,这么做岂不又把他们逼反了吗?” 徐淼听罢之后,脸上却露出了一副狂喜之色,连忙大礼参拜,笑着对李二说道:“微臣谢陛下皇恩浩荡!微臣愿意! 既然作为大唐的勋贵,那么为大唐守边就该是微臣分内之事! 当然关外土地不必关中的土地,还望陛下能多赏微臣一些!微臣必对陛下感激不尽! 至于那些胡人是否愿意,陛下莫急,且听微臣把话说完!微臣还有办法!” 李二差点被徐淼噎的翻白眼,他随口一句话,这小子就就坡下驴,先赖上了他,这次不赏给他一大片关外的土地估计都不成了! 这让李二顿时就产生出一种掉坑里的感觉,如鲠在喉但是却又无话可说,于是他不耐烦的点头道:“快说!休要吞吞吐吐!” 徐淼接着说道:“陛下肯定不会很快便将那么多的土地分赏完的!想要彻底将那么大的土地都给占领,绝非一日之功! 那么剩下的土地,陛下大可将其划给一些突厥人的部落,可以使几个,也可以是几十个!但是只许他们在陛下划分给他们的地盘上放牧! 这么一来,他们便会被分化成很多势力,从此之后,他们再想成为一体,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想要北方长治久安,那就绝不容他们再出现强大的势力,只要分而治之,随时关注着草原上的各方势力,执行锄强扶弱的策略,那么何愁他们还形成强大的势力,威胁到大唐? 当然限制他们的办法还有许多,比如陛下还可以限制其通商的权力,限制大唐的战略物资流入草原,以此削弱他们的实力! ……” 李二听着听着,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陷入了思索之中。 徐淼所献的这些对付突厥人的计策,对他来说,以前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一是以封赏的方法,将突厥人最肥美的土地夺走,将汉人的势力通过分赏的方式,扩大到北方的草原,夺走原来突厥人最好的土地,逐步强化对关外土地的控制力。 二是通过分化突厥人,强行将突厥人拆分成大量的部落,划分出他们的领地,禁止他们相互联合或者兼并,并且通过分而治之,随时铲除掉他们之中滋生出的强大部落,始终控制着他们的实力。 甚至可以通过挑拨离间,亦或是锄强扶弱等手段,让突厥人无法再形成强大的势力,以达到让北方草原长治久安的目的。 三是控制通商,开继续盘剥并且削弱突厥人的实力,让他们无法获取到充足的物资材料,壮大他们的实力,同时还能通过对商路的控制,获取草原上突厥部落产出的利益。 四是徐淼还提出一条,那就是非但不能以圣人之道教化他们,相反还要限制他们学习中原文化,因为汉人之所以屹立千年,始终没有被胡人们给覆灭,最关键的就是文化的强大。 汉人最为强大的便是文化,一旦要是让胡人学到了中原的文化,他们便很容易飞速崛起,这在之前的历史上也得到了证明。看书溂 趁此机会,徐淼又猛烈抨击了一番温彦博等一众支持将突厥人内迁之人的理论,称他们想要以圣人之道来教化突厥人,根本就是在叛国资敌! 胡人一旦学到了汉家的文化,那么他们便会实力大增,唯有使之处于蒙昧状态,保持着相互倾扎,大唐才能高枕无忧。 这些计策,可谓是条条都堪称是毒计,李二听罢思量一番之后,设身处地的站在突厥人那边考量一下,都觉得背后冷飕飕的想要冒冷汗。 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这脑瓜里面,怎么装了这么多毒辣的计策,原本在他看来,很棘手的处理突厥人的问题,却在这小子眼里,根本不算多大的事情,随便说出的这几条毒计,便足以让突厥人今后很长时间不得翻身,甚至是从此之间结下深仇大恨,就此彻底分崩离析。 反观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要么是坚决反对将突厥人内迁,要么就是出馊主意,宣称什么以王化教之,将突厥人内迁安置,再也没人想出好的办法。 反倒是从不关心朝堂的徐淼,无声无息之间,却轻描淡写的就想出了这几条对付突厥人的毒计。 李二是识货之人,别看之前没有想出这些法子,但是却在听了徐淼之言以后,当即就判断出了这些计策的妙处所在,于是一边是心中大喜过望,一边却又感到对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的失望。 在此之前,他还倾向于温彦博一帮人的建议,打算将突厥人内迁安置,以圣人之道对其教化,可是现在听过了徐淼之言,他再想这帮人的这个提议,却感到心中暗自有些发寒。 如果真的采纳了温彦博一帮人的建议的话,那么他再世期间一切还好说,但是却肯定会给大唐埋下祸根,今后这些突厥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成为他后世子孙的心腹大患,如何不让李二感到后怕。 这会儿李二的心思已经是迅速变换,瞬间就把温彦博他们的建议给扔到了垃圾堆之中,再也没有一点兴趣了。 李二盯着徐淼,久久没有说话,把徐淼盯得有点发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问道:“陛下为何如此看着微臣,难不成是微臣说错了什么吗?” 李二摇摇头,终于说道:“没有,你所说的这几个法子确实不错,条条都堪称毒计!朕之所以这么看着你,是很想看透你天天都在琢磨什么? 你不要告诉朕,这是你今天随随便便想出来的法子!” 徐淼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说错话就行,李二这家伙有时候别看在对别人总是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但是对待自己的时候,却从不掩饰他的暴力,万一要是不知道那句话惹毛了这老小子的话,少不了又被这家伙k一顿。 第七百五十八章 羊也会吃人 对于李二的问题,徐淼心中暗笑,这当然不是他随随便便想出来的法子了,他其实更倾向于更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干脆发明出加特林或者马克沁,拉到战场上,谁不听话就直接突突了他们,打的他们今后除了热情好客之外,就只能剩下能歌善舞。 但是以目前的生产基础,想要造出那东西还非常难,以目前他所掌握的技术和目前现有的生产基础,充其量能造出火绳枪就不错了,再怎么牛叉,也至多能造出燧发枪,而且还很难大批量量产。 而这种早期原始状态的火绳枪,在战场上的作战效能,不见得比目前的强弓硬弩要强到哪儿去,而且因为装填方式以及火药的特性,还会受到天气极大的影响,一旦遇上恶劣天气的话,就可能造成大量不发火的情况,所以很有点鸡肋。 至于加特林和马克沁,精密机床、定装弹和无烟火药研制成功并且可以大规模机械化生产之前,想都别想。 所以对付这些草原的游牧民族们,他只能另想它法来解决他们,于是他便想到了满清时代清政府对付蒙古人的策略。 历史上在清朝之前,元朝之后,蒙古即便是被老朱家赶出了中原,但是却并未能将其彻底解决,有明一代大明朝始终都在承受着蒙古人的侵袭,反反复复的和蒙古人进行各种斗争,始终都没有彻底解决蒙古人的问题。 可以说蒙古自南宋之后,便始终都威胁着中原政权! 唯有到了满清入主中原之后,蒙古人的问题才算是逐步得以解决,而满清政府就是采取的这些手段,最终将蒙古人基本上给废掉了,从清朝中期以后,蒙古人基本上就没实力再威胁到清朝了。 所以对于多少了解一些历史的徐淼来说,不需要做过多的思考,把满清对付蒙古人的那套办法拿过来就成了,这些法子是经过实际考验过的,肯定非常有效。 虽然现如今要对付的只是突厥人,但是却同样有效。 徐淼只不过是把满清政府的法子给剽窃了过来罢了,再次当了一次文抄公。 听了李二的问话之后,徐淼于是略微沉吟了一下,拱手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微臣虽然并未算是身在朝堂之上,但是作为大唐的子民,微臣却也不能置身事外! 此次陛下命微臣到军前效力,微臣在军前的时候,便时常在琢磨一旦灭掉东突厥之后,该如何处置突厥人! 这些法子,其实都是微臣这半年来所琢磨出的一些心得,并非是微臣灵光一闪所得!” 李二听罢之后,这才舒了口气,心道这还差不多!要是这些法子,是这小子临时灵光一闪所想出来的话,那么徐淼这臭小子可就太可怕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二倒是觉得这才正常,于是点了点头,接着就又露出了怒色。 “这么说来,你对于如何处置突厥人是早有腹案了吗?” “呃……这……”徐淼呆了一下,心中暗骂李二这老小子怎么就不能按照路子出牌呢?给你丫出过主意之后,你丫怎么不喜反怒呢? “哼!臭小子,既然你早有腹案,为何却不上书向朕建言?是不是朕今日不问你,你就打算彻底把这些法子烂在你肚子里了? 朕待你不薄,现如今你也是朝中重臣了!为何想出这些办法,却不给朕出谋划策?真是其心可诛!”李二一看徐淼的表情,就越发愤怒了起来,当即便疾言厉色的怒斥起了徐淼。 徐淼被李二喷了一头唾沫星子,只能低头由着李二发火,心中满肚子的委屈,直到李二发够了火,消停下来之后,徐淼才哭丧着脸开始对李二叫屈了起来: “冤枉呀陛下!微臣岂是那种人呀!陛下对微臣恩重如山,微臣报答还来不及,又岂能私藏不报呢? 只是近期微臣有点忙,没关注朝堂上的事情罢了!微臣以为朝中衮衮诸公,这点法子岂能想不出来?何须微臣多嘴? 谁知道有些人却只想出那样一个蠢到家的法子,居然自以为是的想以圣人之道教化那些狼子野心的突厥人! 要是微臣早知道的话,早就上书陛下了,又如何会等到今日呢? 今日微臣也是听陛下问了微臣之后,才知道这件事,这不赶紧就把微臣琢磨出的法子告知了陛下吗? 微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陛下可不能冤枉微臣呀!” 听着徐淼巴拉巴拉一番自证清白,李二的脸色才转好了许多,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够了!够了!你就是个油嘴滑舌的混账!朕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以后再想出什么好主意,就先报于朕知,再敢藏着掖着,被朕知道的话,定不轻饶!” 徐淼这才讪笑着赶忙连连点头应喏。 “对了,除了这些法子之外,那你可还想出其它法子吗?”李二不放心的又对徐淼问了一句,生怕这小子还藏有私货。 徐淼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之后,干笑一声道:“法子倒是还有一个,不过微臣还正在琢磨,尚不算太成熟,不值当讲不当讲!” 李二一愣,心中暗道这小子果真还藏有私货,于是顿时大怒,厉声说道:“什么当讲不当讲?讲!成熟不成熟,朕自会思量,这个你不用管,只管讲来!” 徐淼思量了一下之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陛下,微臣以为,真正想要让草原长治久安,最好的办法,并非是上面所述的那些法子!” 徐淼这一句话说出来,李二就又吃了一惊,皱起眉头问道:“还有更好的法子?” 徐淼对李二拱手道:“陛下稍安勿躁!且听微臣道来! 微臣以为,真正想要控制住草原的那些胡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他们的利益捆绑在我们的利益上!让他们从今以后离不开我们! 我们可以收购他们所产的东西,让他们交换他们所需之物,只要其中有利可图,那么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草原,最终夺走他们的草场,把他们世世代代变成奴隶!” 李二听到这里,打断了徐淼的话,摆手道:“那些胡人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一些牛羊马匹吗?至多也就有一些粗糙的毛毡,虽然确实有利可图,但是又如何把他们绑在我们的利益上? 这算是什么法子?” “陛下且听微臣把话说完!其实表面上看,胡人们确实没有多少好东西可供给我们!但是微臣却以为,他们其实拥有一种可以给我们带来巨大利益的东西!那就是被他们视作废物一般的羊毛!”徐淼对李二说道。 “羊毛?羊毛能有何用?除了制成毛毡之外,还能作何之用?要是羊皮的话,倒还有点用,单单羊毛,又有何用?能值什么钱?”李二脸上露出了疑惑且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对于徐淼所说的羊毛的价值嗤之以鼻。 徐淼摇头道:“那是一般人的看法!并不代表微臣的看法!因为微臣知道羊毛其实有很多用途! 羊毛绝对不单单只是能做成粗陋的毛毡,其实它还能做成很多东西,比如毛线、毛毯、毛呢、地毯等等价值不菲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可以御寒,比起现如今所穿的麻衣要保暖得多,而且也要美观得多! 只要能把羊毛做成这些东西,那么未来我们就需要大量的羊毛,原本一钱不值的羊毛,就成了抢手货! 当越来越多的人发现羊毛值钱之后,便会在利益的驱使之下,主动去圈地养羊,到时候无需朝廷出兵,自然有人就会铤而走险,去夺走那些胡人的草场,把那些胡人变成他们的牧奴! 朝廷只需要把这些东西研究出来,那么今后自然而然便会有人替朝廷去处理掉那些占据着大好草场的胡人! 迟早有一天,羊也会吃人!微臣将这称之为资本的力量!” 第七百五十九章 小朝会 “羊吃人?资本的力量?”李二在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完全被徐淼的这些新词给说晕了,听的是似懂非懂,一时间不太理解徐淼所说的这些东西。 但是李二的直觉却是非常厉害的,他还是敏锐的从徐淼这番话之中把握住了一条,那就是羊毛这东西,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没用,这东西如果善加利用,便会被制成非常值钱的东西。 而眼下不管是朝廷还是皇家的内帑,都并不充裕,哪怕是这两年开始征收商税,让大唐的岁入提升了不少,可是因为前年关中蝗灾和旱灾,以及各地出现的灾荒,还有今年出兵征讨东突厥,都让朝廷支出甚大。 所以朝廷不管现如今岁入多少,都始终紧巴巴的,户部的钱库从来都没有宽裕过。 这次北伐大获全胜灭了东突厥,出征的将士不少人都立下了奇功,这接下来便该到了赏功的环节,而户部方面为此是叫苦不迭,一是缺钱,二是缺地。 但是赏功无外乎就是升官封爵,另外就是赏钱赏地,升官封爵这都好说,大笔一挥就是了!反正不用花钱! 但是仅仅只是升官封爵是不够的,还要赏钱赏地,这就让李二和户部为难了。 徐淼今日给出了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把关外一些适合耕作的土地,分赏给有功将士,反正那些土地以后都是大唐的,虽然离京城远点,土地不值钱,但是大不了多给一些就是了! 这么一来也就解决了眼下朝廷缺钱缺地的窘境,同时也开发了塞外的土地,让塞外的土地得以利用,今后产出的粮食便可以大大增加大唐的粮食产量,使得关中人多地少缺粮的问题可以得到进一步的缓解。 另外随着将塞外的土地分赏给有功将士之后,这些将士们便会让家人去打理经营那些土地,这就加强了大唐对于塞外的统治,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如果徐淼说的羊毛真的能做出这么多好东西的话,那么未来羊毛变成了突厥人的一种重要产品,他们就会越来越依附于大唐,因为除了大唐之外,再无人会收取他们的羊毛。 徐淼的大致意思就是用羊毛把塞外的胡人们,彻底绑在大唐的这辆战车上,从此只能成为大唐的附庸。 如果他们不老实的话,大唐只需要停止收购他们的羊毛,他们便会陷入到困境之中。 另外按照徐淼的意思,当发现羊毛是个赚钱的行当之后,大唐的勋贵和有钱人,便会自发的前往塞外进行圈地,争夺胡人们的生存地盘,未来逐步将胡人的生存空间挤压的越来越小,最终他们只能成为为大唐勋贵和富人们放牧的牧奴。 这个办法对于胡人们来说,着实是一个极为歹毒的法子,但是对大唐来说,一旦能研究出羊毛的各种用法,那么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李二大致想明白了徐淼所说的东西之后,不由得又深吸了一口气,暗叫一声好狠! 他现在发现,徐淼这家伙要是一旦使坏的话,真的是一个可以祸国殃民的祸害,好在这小子是唐人,是站在他这边的,要是这小子是胡人的话,那么不知道这小子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来对付大唐呢! 为此李二很是庆幸,点了点头道:“好!朕知道了!让朕思量一下,明日再说!” 第二天李二便召开了一个小朝会,召集了朝中的一部分重臣,专门商讨如何处理突厥人的事情,徐淼也被李二下旨列席参加。 当在城外工坊巡视的徐淼接到圣旨,匆匆赶到太极殿的时候,朝中一众大佬们因为就在宫城坐班,早就到了太极殿的偏殿之中,等候李二的到来。 徐淼到的时候,李二并未在偏殿里,一众大臣们正坐在大殿里等候李二,而此时大殿里以魏征为首的几个大臣,正在和以温彦博为首的几个大臣在唇枪舌战,继续争论该如何处理突厥人安置的问题。 两方人各持己见,魏征一方是坚决反对将突厥人内迁安置,理由也很简单,说来说去也只是说突厥人不可信,一旦将其迁入黄河南岸定居,乃是引狼入室,迟早必酿成大患。 而温彦博则言辞激烈的坚持他的那套理论,坚称以圣人之道教之,时日一长,突厥人也定会被王化所教,成为大唐子民。 反正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温彦博处处拿圣人之道的大帽子压魏征一方,并且不断的引用一些圣人之说,要证明他的建议是可行的,什么对于五胡乱华之类的事情,他都以当年那些胡人未曾受过圣人之道的教诲。 而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一众大臣则不持态度,坐看温彦博和魏征不断的辩论。 至于武将方面,李孝恭、李道宗、李靖、李积等人也未参与,只是冷眼旁观。 当徐淼嬉皮笑脸的走进来的时候,众人看到徐淼都楞了一下,因为他们都知道,徐淼这小子是个懒家伙,为了偷懒不上早朝,官都不愿意做,被当今圣上逼着当了个武器监少监,却讲条件不上早朝。 所以一般情况下,早朝从来都见不到这个家伙,这家伙也从来不掺和朝中的政务,故此所有人都选择无视了这小子。 但是这次圣上招他们入宫,再次商议如何处置突厥人,怎么把这小子也叫来了? 其实徐淼也不愿意掺和这种事,昨天他把如何处置突厥人的想法告诉了李二之后,以为这件事他就算是做完了,接下来李二只需要和朝臣们商议就行了,可是没想到李二还是把他卷入到了这件事之中。 他内心之中,是极不情愿掺和这件事的,因为他所献的几条计策之中,将土地分赏给有功将士这一条,是相当得罪人的。 因为所有人都肯定是喜欢朝廷封赏的土地在关内,没几个人愿意自家封赏的土地在关外,一是那边的条件不好,二是距离太远,不管是打理还是开垦起来都比较麻烦。 还有一条就是谁都清楚,关外不够安全,时不时可能会遭到不服朝廷管制的胡人的侵扰。 徐淼提出这样一条建议,把关外的土地封赏给有功将士,这么一来无疑会得罪军中不少人,这会让他因此树敌不少。 还有就是他昨天没少说温彦博的坏话,甚至直斥温彦博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他的建议明显是反对温彦博等一众大臣的,这么一来他就又把温彦博等一众大臣给开罪了。 原本他自以为把他的想法告诉李二之后,这事儿就跟他没关系了,可是没成想李二却还是把他硬拖入到了这件事之中,明显不打算让他置身事外,这一下他就麻烦大了。 有心想要托病赖掉这场会议,但是李二派去通知他的太监把话说得很清楚,他必须参加,不得有任何借口,只要不死,哪怕是抬也要把他抬到宫里参加这场会议。 于是徐淼只能硬着头皮被太监押送来了宫中,一路上都在心里骂骂咧咧,大骂李二是个老混球,实在是不当人子。 进了偏殿之后,看到在座的这些大佬,徐淼赶紧挤出一副笑容,嘻嘻哈哈的拱着手给众人见礼,然后便溜到了末位找了个座坐下。 李孝恭看着徐淼,对他问道:“你小子怎么也来了?是陛下招你过来的吗?” 徐淼赶紧打着哈哈说道:“下官也不知道,陛下刚才派人去把下官招来,说要下官来参加一个廷议!” 但是徐淼的话,李孝恭和其他人并不相信,觉得这件事不会太简单,既然当今圣上让徐淼来,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李世积有心想要再问,可是这个时候楚宏从后面走出来,尖着嗓子大声叫到:“圣上驾到!” 第七百六十章 争论不休 众人听到李二来了,于是连忙便都站了起来,拱手向从后面走出来的李二见礼。 李二淡然的点点头,霸气的走到龙案后面坐下,挥手道:“都免礼!” 待到众人坐下之后,李二看了一眼徐淼,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坏笑,徐淼心中顿时一寒,马上就猜到要被这货坑了。 李二扫视了一遍在座的这些朝中重臣,朗声说道:“今日招诸位爱卿过来,就是要再商议一下突厥人该如何安置!从颉利被俘到现在,已经时间不短了,如果不尽快把突厥人安置的方案定下来的话,恐怕会日久生乱! 诸位爱卿有何想法,不妨再说一下!今日这件事必须要拿出一个章程来!不能久拖不决了!” 温彦博一听便起身再次朗声阐述了一番他的建议,那就是将突厥人内迁到朔方一带安置。 其实温彦博的意见,也并不是将突厥人整体内迁到黄河以南,而是建议将突厥人安置在朔方一带,保持其风俗,然后以王化教之,假以时日令其对大唐产生归属感,将这些胡人汉化,融入汉人。 这样的考量其实也并非是一点脑子都不长,总体上还是对突厥人保持一定程度的警惕,只是投李二所好,太过理想主义化了一些罢了。 但是他的意见遭到了以魏征为首,还有杜楚客、李大亮等人,都反对将投降的突厥人内迁到黄河以南安置,力主将那些内附的突厥人留在塞外的草原上,对其保持警惕,如果他们诚心归附大唐,则可将其视为北方屏障。 但是总体上他们的意见是不能轻信这些突厥人内附,因为他们多认为突厥人不可信,他们的内附并无太大诚意,如果如此宽厚对待他们,将其迁入黄河以南安置,距离长安太近,一旦有一天他们作乱,必将对长安造成严重的威胁。 总体上朝中现在就是以这两派意见为主,另外也有其它意见,一些武将对此不屑一顾,认为好不容易击败了突厥人,就应该对他们采取强硬态度,胆敢不服就杀,杀到他们彻底服了为止,最好是能把突厥人都给干掉,这样才解气。 当然这个意见李二是肯定不可能采纳的,毕竟突厥人不是十万八万的,圈起来宰羊一般的把他们都杀光拉倒,毕竟突厥人的人口现如今可是高达百万之众,而且其中也分裂成了两部分。 其中一部分效忠于突利可汗,而突利可汗早就投降了大唐,这样的话,势必遭到大批突厥人的极力反抗,接下来就有得仗打了。 另外还有杀俘不祥之说,一旦大批屠杀投降的俘虏,有损李二的名声,还会招致其它那些比如薛延陀、西突厥、吐谷浑等国家的极力反对,所以李二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批没脑子的大臣,主张干脆把突厥人大批迁往内地安置,让胡汉杂居,这样的话,可以加快将胡人汉化,尽快让他们融入到大唐之中,也方便监视他们。 但是这样的主张,在朝中却也没有什么市场,直接就被边缘化了,李二也不同意这么做,这样的话,安置起来这么多突厥人,大唐也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和土地,更重要的是一旦将其内迁到内地的话,突厥人一旦作乱,就等于是在大唐肚子里开花了。 所以这样的主张,基本上就是拍屁股想出来的,在朝中根本没有什么市场可言,也就没人再提了。 当温彦博起身再次力陈了他的主张之后,魏征和张大亮也纷纷起身再次表示强烈反对,又一次陈述他们的意见,双方顿时就又争论的不可开交。 李二听着他们的争论,却一脸玩味的表情,从桌上拿起了一份折子,展开看了看,轻咳一声道:“好了!诸位爱卿先不要争了!朕这里还有一个处置突厥人的章程,诸位爱卿不妨先看看,是否可行!” 正在争执的众臣听了之后,都楞了一下,这时候楚宏从李二手中接过了那份折子,先递给了身为首辅的萧瑀。 萧瑀于是一脸疑惑的展开了这份折子,看到折子上的字迹之后,先是楞了一下,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折子上的字迹乃是李二亲笔手书。 于是他赶忙眯起眼努力的开始认真阅读起了这份折子,此时的萧瑀,毕竟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了,眼睛也早已花了,看东西很是吃力,需要把手中的文书拿远一些方能看清。 当他看到一半的时候,眼睛就瞪大了起来,神色显得激动了起来,接着他便继续向下观看,越看神色就越显激动,当他看完之后,猛然大叫了一声:“妙!实在是妙!妙不可言!哈哈!” 他的叫声顿时把偏殿之中的众臣给吓了一跳,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萧瑀手中的那份文书,都瞬间对那份文书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们此时并不知道这份文书上写了什么,但是从萧瑀的表现来看,这上面所写的东西,应该是远超过之前温彦博和魏征他们争执不下的两种意见。 于是他们都急不可耐的伸长了脖子,等着传阅这份文书,期待着看看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能让萧瑀如此激动。 萧瑀看罢之后,这才将这份文书传给了旁边的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接过之后,赶忙低头观看,同样只看了一部分,就激动了起来。 等他看完,同样也面露惊喜之色,大声叫好道:“好!好法子!如此一来,何忧胡人再兴风作浪!照此法行之,我们大唐北疆无忧矣!” 这时候急性子的人已经忍不住了,恨不得冲过去把这份文书抢过来赶紧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这时候李二面带笑意,对刚接过那份文书的房玄龄说道:“房卿,大家这么着急,不如你就直接给诸位爱卿读一遍!省的一个个传阅下去,让大家干着急!” 房玄龄于是拱手应喏,展开这份文书,看到李二的字迹之后,也楞了一下,但是还是马上清了清嗓子,开始朗声读了出来。 徐淼支棱着耳朵,也仔细倾听,当房玄龄朗声把李二所写的这份文书朗读出来之后,他松了口气。 李二基本上照抄了他昨天所提的几点建议,只是更加细化了一些,另外斟酌修改了一些细节,使之更加完善,总体上都是他所提的那些建议。 只是当房玄龄读出,接下来封赏朝中勋贵和有功将士土地,将会将关外的黄河以北的土地封赏给他们的时候,众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其中尤以军方的大佬们表情要惊愕一些。 毕竟这次北伐,到现在朝中议功的事情还没有下来,封赏也没有下来,军中的将士们都在等着赏功下来,好庆贺一番。 李二拿出的这份意见,明言将会把关外土地作为奖赏,封赏给有功将士,让这些军方大佬们有点不能接受。 虽然他们也都知道,黄河以北的河套平原土地肥沃,水草丰美,但是毕竟那里以前是突厥人的聚居之地,是属于突厥人的地盘。 陛下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把赏功的封地,设在前套和后套两处地方,让有功将士今后负责开发这些地方,使之成为大唐的产粮之地。 但是情感上来说,军方大佬们还是不太希望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分赏的土地放在那些地方,毕竟这等于是夺走了突厥人百年以来休养生息之地,接下来突厥人能答应吗? 所以当听到这一条的时候,军方的大佬们脸色微变,明显有点介意这一条,不过却也没人立即站出来反对。 看书溂 第七百六十一章 被卖了 当然文臣那边,对于陛下提出的这个想法,却大部分都很是支持,特别是眼下的民部尚书戴胄,听了之后顿时大喜过望,脸上登时露出了喜色。 原因当然也很简单了,那就是这一下他就不用为找不到足够的土地赏赐给有功将士而发愁了。 而且在这一条之中,李二也特别注明了,由于现在朝廷的财政吃紧,刚刚打完这场国战之后,民部已经没有太多钱能够拿出来赏给有功将士了。 所以李二提出来用土地折算成赏钱,赏给有功将士,这样一来,就解决了民部方面财政吃紧的问题。 现在能用抢占来的突厥人曾经的土地,分赏给此战之中的有功将士,那么民部总算是就可以缓过劲儿了。 故此戴胄听罢了之后,顿时就乐开花了,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喜色。 但是随着房玄龄接下来读出的几条处置突厥人的意见之后,魏征、张大亮等主张不能让突厥人内迁的大臣们,却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因为这几条想法,等于是完全支持了他们的建议,不过只是提出了更加具体的方法而已,等于是彻底否决了温彦博一众大臣们提出的将突厥人内迁的动议。 而且这剩下的几条处置突厥人的方法,是他们之前未曾想到的,可谓是条条都切中了突厥人的软肋,只要照此实施,那么就等于彻底把投降的突厥人给分化瓦解了,用不了多长时间,被强行划分的突厥部落之间,便会因为草场的地盘问题发生冲突。 只要突厥人之间陷入冲突,那么对大唐来说,无疑便是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朝廷这个时候便成为了裁判者,负责调停或者是裁决这些突厥人的矛盾,到时候谁要是不听话,朝廷只需要把屁股稍微坐歪一点,便可以轻松利用突厥人之间的矛盾,将不听话的突厥部落给彻底抹去。 这几条计策,不可谓不毒,一旦实施,那么北方的突厥人便再不可能对大唐构成任何威胁。 那些突厥人如果还想重新抱成团强大起来,除非大唐彻底没落了,无暇管理他们,让他们之中重新滋生出一位雄主,把已经成为一盘散沙的突厥人再次捏合起来,否则的话,北方的草原上,便再不可能形成任何强大的可以和大唐为敌的势力。 难怪刚才萧瑀和长孙无忌看过了这份文书之后,会当场拍案叫绝,因为这几条计策着实阴毒,对于突厥人来说,根本就是釜底抽薪之计,堂堂正正的阳谋,让那些投降的突厥人无力反抗。 在目前这样的形势之下,大唐正处于强势状态,不管那些突厥人乐不乐意,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其中最令人拍案叫绝的便是将之前追随颉利的那些突厥部落们,分而治之的计策,生生将那些突厥人划分成几个亦或是十几个甚至可能几十个小的势力,由朝廷单独对其任命,使之成为这些小势力的掌权者。 从人的本性来说,只要这么做之后,那些受封的势力头领们,便不会再轻易交出他们的权力,而是会想方设法的保住大唐朝廷赐给他们的权力。 这么一来,那些曾经追随颉利的突厥人,便彻底变成了一盘散沙,再不可能有实力和大唐对抗了。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计策是谁想出来的,主观上以为这大概是李二自己琢磨出来的,于是无不暗自佩服李二确实是个明主。 当然这些人之中,最为失落的便是温彦博等一众原本主张将突厥人迁入黄河以南安置的大臣们了,他们在听罢了李二所书的这几条计策之后,顿时都泄了气了。 因为这等于是李二已经彻底否定了他们的主张,而是打算采用这几条策略来处置那些突厥人。 而他们自己在听罢了这些策略之后,也觉得这些计策实在是妙不可言,比起他们之前的主张实在是高明太多了,他们之前的主张在这些策略面前,实在是太落于下乘了,真是令他们感到有些汗颜。 所以当听过了这份文书上所罗列出的几条针对突厥人的策略之后,温彦博顿时露出了满脸的失落,甚至是有些尴尬。 “陛下大才,微臣惭愧!有此之策,从此之后我大唐北疆就此无忧矣!”魏征满脸钦佩之色的站出来,对李二诚心实意的拱手说道。 而其他那些大臣们,也都纷纷起身,躬身向李二拱手称贺,大赞李二的这些计策实在是高明。 但是军方的大佬们,对此还是颇有些微词,但是却也无话可说,因为文中写的明白,身为大唐将士,为国戍边他们责无旁贷! 这些土地现如今已经纳入大唐的版图,总是要有人去开拓的,他们身为军将,总不能当缩头乌龟,让大唐的平民百姓冲到前面去充当马前卒! 所以在大义面前,军方的大佬们虽然不太高兴,但是却也不好意思出声反对,这样的话,一定会被那些文臣们抓住把柄,趁机把他们喷的体无完肤,而且还会给当今陛下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于是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同时也起身恭维李二,大拍李二的马屁。 李二笑着享受着这帮文武大臣们的恭维,却笑而不语,直到众人说完之后,他把目光投向了躲在人群后面的徐淼。 徐淼这时候看其他人都站起来猛拍李二的马屁,也不甘置身事外坐着不动,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起身,站在众人之后,装模作样的参拜李二。看书喇 李二哈哈一笑,挥手道:“诸位爱卿稍安勿躁,且先坐下听朕一言! 这次诸位爱卿恐怕是误会了!这套计策可并非是朕想出来的!献策的另有其人,而非是朕之功劳!” 众人听罢之后都顿时吃了一惊,刚才他们都一致认为,这套对付突厥人的法子,乃是圣上所谋,但是没成想圣上却说这些对付突厥人的毒计居然并非出自他所想,而是另有其人,这就让他们感到惊讶了。 于是房玄龄不由得奇道:“敢问陛下,献此计策之人,乃是何方高人?此种良才,可是就在朝堂之上?” 这时候魏征也跟着再次起身问道:“是呀陛下,能献出此策之人,定是一位大才,微臣远不如他!只是不知这位大才乃是何人?” 接着连萧瑀、长孙无忌、杜如晦、张大亮等人也纷纷跟着起身询问,出此奇计之人乃是何人。 徐淼这会儿恨不得立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知道要被李二给卖了,等李二说出是他出的主意的时候,不知道这帮老家伙们会如何作想呢! 特别是那些军方大佬,明显对于将给有功将士的土地封赏在塞外的那条很是不爽,这会儿只是在捏着鼻子认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这馊主意是他出的话,估计接下来这帮老帅可就不会对他客气了。 李二听了这些大臣们的询问之后,顿时就仰天大笑了起来,笑罢之后,李二这才说道:“说来此人诸位爱卿都认识!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你们的身后!” 众人听罢之后,都不由得扭头朝后面望去,先是在文臣这边末尾扫了一眼,却看到后面坐的两个大臣都一脸懵逼,于是可以肯定不是这二位了。 然后他们不由自主的又把目光投向了武勋那边末位处,却都立即看到一个猥琐的家伙,正在朝后面缩,似乎想要藏到大殿的柱子后一般。 当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家伙脸上的时候,按个家伙脸上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笑容,于是所有人都愣住了。 难不成是这小子吗?这些对付突厥人的毒计,难道是出自这个臭小子吗?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时候温彦博面色阴晴不定的对徐淼问道:“万年伯,此计难不成是你所献?” 徐淼尴尬的呵呵了几声,拱手道:“这……这个……这不过只是在下在陪陛下闲来手谈之时,无意间随口说的罢了!诸公不必认真!嘿嘿! 有何不妥之处,诸公只管提出来便是,诸公不必在意!” 第七百六十二章 武夫的愤怒 众人听罢之后,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淼,然后疑惑的扭头又望向了李二,李二一脸怪笑的坐在龙案后面,点头道:“这些坏主意,正是这小子所献!” 刚才还把献策之人夸得跟一朵花一般的几个老家伙,听罢之后,脸都顿时黑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被他们夸得天花乱坠,称其为天纵之才的家伙居然是徐淼! 他们并不否认徐淼是个聪明的家伙,这小子多智,经常鼓捣出一些新鲜玩意儿,但是在他们印象之中,那不过也就是一些奇技淫巧之物罢了,虽然有用,但是却不登大雅之堂。 陛下给他一个武器监少监之职,也算是知人善用,确实发挥了他的强项。 至于他上不上朝,其实还真就没人关注,连历来喜欢挑刺的御史们,都觉得徐淼上不上朝都无所谓,反正也不指望他上朝能参与什么政务之事。 但是谁都没想到,今天在如何处置突厥人的这件事上,徐淼居然一鸣惊人,在众多朝臣们争论不休的时候,他却能抛出这样一套令人惊艳的对付胡人的策略,着实令他们这一大帮朝中重臣都感到有些汗颜。 于是所有人都用看怪物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徐淼,把徐淼看的浑身发毛,只能站在那里对着一帮大佬们讪笑。 “好了!朕觉得这小子想出来的这些法子,确实不错!诸位爱卿看看是否可行?如果可行的话,那么接下来就议一下该如何赏功,还有如何划分突厥部落以及他们的领地!”李二咳嗽了一声,提醒了一下殿中那些盯着徐淼的大臣们,开口对众人说道。 众人这才赶忙把注意力拉回到了这件事上。 对于徐淼提出来的这几条建议,大殿里的众人,除了尉迟恭之外,其余人等都是心眼不少的人,即便是军方的那些大佬们,也都听出了这些法子的妙处所在,其实内心之中早已都认同了这几条控制突厥人的法子。 而且他们也都看出来,李二已经拿定了主意,准备采纳徐淼的这些建议。 更让他们尴尬的是,刚才不知道这是徐淼出的主意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马屁如云,称陛下圣明,连夸这些法子绝妙,现在让他们再挑毛病,岂不就等于是打自己的脸了吗? 所以众人立即就一致同意了这个处置突厥人的方案,算是全票通过。 当众人都一致同意这个方案,以此为基础,准备拿出一个章程来,接下来就进入到了商定细节方面的事情上了。 徐淼对于突厥人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也没有仔细研究过,所以当进入到细节讨论之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于是他只能坐在一旁,像木头人一般,听着这些大臣们对于如何给有功将士分赏土地以及如何拆分突厥人的事情展开激烈的讨论。 这时候程咬金凑到徐淼耳边,面无表情的小声说道:“臭小子,这下你要倒霉了!” 徐淼听罢之后,尴尬的对程咬金小声说道:“程伯伯,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陛下居然当真了!” 程咬金面无表情看着其他那些大臣们在争论,再次小声说道:“我不管,要是你不给我们这帮老家伙一个说法的话,你小心点!” 徐淼心中突突只跳,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他到这个时代已经不是第一次嘴贱惹麻烦了,这次好死不死的嘴又一秃噜,把想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更可恶的是李二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居然不替他背锅,把他给推了出来顶缸,这下军方的这帮大佬肯定不爽了,估计没几个人愿意把自家的封地给弄到黄河以北去,他们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烦了! 徐淼顿时觉得一个脑袋有三个那么大,再也没心倾听那帮老家伙们唇枪舌战争论了。 李二这次小朝会一开就是大半天的时间,一直开到了天近黄昏才算是结束,初步把对有功将士赏功的事情还有分化突厥人的方案给确定了下来。 当李二宣布朝回结束,一众大臣们纷纷起身告退,徐淼撒腿就朝殿外跑,试图跑到前面,先离开皇宫别被那帮老帅逮住。 但是大殿的门还没有出,就听到背后传来了李道宗阴恻恻的声音:“臭小子,你跑那么快作甚?你觉得跑了就没事了吗?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解释,你试试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这时候李世积也冷哼一声:“小子,你最好还是别跑为妙!一会儿先给我们一个解释再说!” 接着就连柴绍也冷哼了一声,对徐淼说道:“是呀!小子,跑了就没事了吗?” 徐淼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因为说话的这三位,都是此次北伐突厥的一路主帅,这次论功行赏,都是有份的主,可以说徐淼的建议,他们三位包括李靖在内,都是第一批受害者,剩下的还有尚未回来的薛万彻和卫孝杰。 当然也少不了张公瑾、张宝相等副帅! 这帮人可以说都成了他一时嘴滑的受害者,现在估计都正在咬牙切齿的等着修理他呢! 徐淼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守住了双腿,站住之后,转身露出一脸讪笑,和他们打着哈哈道:“我哪儿是要跑呀!我这不是家中的妾室这段时间就要生了吗?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想要回去看看!” 而这个时候文臣那边也都走了出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这帮人精谁不清楚徐淼这次献给当今圣上的计策之中,把这帮军方大佬给得罪了,所以一个个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长孙无忌走过徐淼身边的时候,停下来打量了徐淼一下,然后坏笑着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对徐淼说道:“小子不错!确实够狠,狠起来连自己都敢坑!佩服佩服呀!你还是自求多福!哈哈!” 说完之后便大笑着走出了大殿。 接着房玄龄、杜如晦联袂走了过来,也都停下来看了看徐淼,不过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撇着嘴,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对徐淼竖了竖大拇指,然后也一脸坏笑的走了过去。 接着魏征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徐淼,又扭头看了看几个正在对徐淼怒目而视的老将,对徐淼拱手说道:“万年伯,你今日所献之计,确实是妙计!老夫佩服!” 说完之后魏征对徐淼拱了拱手,也扬长而去。 当温彦博走过来的时候,看了看徐淼,他倒是没笑,对徐淼阴阳怪气的拱手说道:“实在是没想到,万年伯真是深藏不露!佩服佩服!”说完之后,他便拂袖而去。 徐淼这次的建议,和他之前的主张放在一起一比,可以说是高下立判,他其实早就猜到,李二之前是颇为倾向于他的主张的,原本以为这次李二采纳他的主张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但是温彦博怎么也没想到,这半路上却杀出了徐淼这路奇兵,献出这套方略,当即便把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打散,而且徐淼所献的策略,远超过他这个中书令所献的策略,这算是把温彦博的脸给打肿了,温彦博如何不怒? 总之一众官员走过的时候,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了看徐淼,少不了有的人还会嘲笑徐淼两句,把徐淼气的脸都黑了。 等文官们走完之后,一众老将们便捉住徐淼,将徐淼拖出了皇宫,两刻钟之后,他们聚在了徐记私房菜的一间大包间之中。 徐淼像是个犯人一般,被一众老家伙们给按在了最下手的那个位置上。 第七百六十三章 徐淼的道理 徐记私房菜的掌柜老许看到徐淼带着一众老帅过来,不敢怠慢,也不需要徐淼交代,赶忙便下去给厨房交代,给他们上酒上菜。 这边等着凉菜上到桌上之后,徐淼便赶紧陪着笑脸狗腿的上前把酒坛的泥封拍开,给这帮老家伙们把酒给斟满。 一帮老家伙们黑着脸也不搭理他,先相互之间干了一碗。 这时候李道宗才首先发难,把酒碗朝着桌子上重重一墩,黑着脸对徐淼问道:“臭小子,你给我等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给陛下出这种馊主意,把我们未来的封地封到塞外那种地方去? 今天要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话,看我等岂能轻饶于你!” 这时候李积也没有对徐淼客气,冷哼了一声道:“小子,你现如今也是武勋,你出这种馊主意对你又有何好处? 这次你也立下了不小的战功,该给你请功的,都早已报给了陛下,这次你也肯定会有不少封赏,封田自也少不了! 你又为何要出这种馊主意?给我等说个清楚!” 一众老将们都纷纷点头称是,一个个都盯着徐淼,等着徐淼给他们一个解释。 徐淼这时候已经稳住心神了,也不再紧张,嬉皮笑脸的对在座的这帮老家伙们拱手道:“诸位前辈!你们这是不识好人心呀!真的把晚辈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了!” 众人一听,都瞪大了眼睛,老程当场就拍桌子骂道:“混账!你当老子傻吗?关中的地多少钱一亩?关外的地才多少钱一亩? 你出的馊主意,把原本该赏给有功之士的关内的田地,一句话就换到了关外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去!你还敢说你是好心? 你信不信老夫揍你?” 这次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在军前生擒了颉利,这个功劳着实不小,这次肯定少不了封赏,所以老程他们是颇为期待,能再给家里弄一些关中的田地。 可是现在倒好,徐淼一句话就把这个希望彻底打散了,即便是分赏给他们田地,也只能是在关外了。 这时候尉迟恭也哇哇叫了起来,拍着桌子大骂徐淼是个混球。 徐淼一时间被他们骂的是狗血淋头,差点被喷成筛子。 即便是这次没有奉旨出征的老家伙,也很是不爽,因为前面有车后面有辙,有了这个先例之后,那么今后他们再立下战功,受赏的时候,肯定封地也会封的老远。 徐淼苦着脸由着这帮老家伙们发泄怒火,等他们骂够了之后,徐淼这才清了清嗓子,脸也沉了下来,对他们拱手道:“不知诸位前辈骂够了没有?要是没骂够的话,那就继续!今天晚辈由着诸位长辈骂个痛快就是了!” 这时候李孝恭干咳了一声道:“好了!都别再骂了,且先听听这小子怎么解释再说!” 有了李孝恭这句话之后,其余的那些老家伙们便都闭上了嘴巴,气呼呼的一边喝酒,一边吃菜,翻着白眼看着徐淼,等徐淼给他们解释。 “那好!那晚辈就一条一条给诸位解释好了! 虽然都知道关中的田地值钱,但是诸位可曾想过,现如今关中可供封赏的官田还有多少? 据晚辈所知,现如今关中已经有近半的田地,都封赏给了朝野之间的勋贵,加上之前的世家所占的田地,现如今关中朝廷手中的官田早已所剩无几! 如若朝廷继续将关中的田地分赏给有功之士的话,那么接下来关中的百姓还有可耕的田地吗? 诸位都是朝中重臣,想必应该想得明白,长久如此下去,朝廷能坐视不理吗? 所以不管这次小子我是否向陛下建言,此次赏功,恐怕陛下都不会轻易再以关中的田地分赏给有功之士! 如果我未曾建言,将封田的地方设在关外新夺的之地,那么陛下也可能会将封田之地改为其它地方! 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先为大家谋一个好点的地方!而关外的河套之地,无疑未来便是最适合的地方!”徐淼冷着脸,开始冷静的对眼前这帮大佬说道。 众人听罢之后,都心中一紧,虽然他们都是军方大佬,但是眼下都是朝中重臣,久居庙堂之上,当然也都了解一些朝廷的情况。 而且他们也都看出来,当今陛下即位之后,已经明显的开始不再轻易封爵,并且这几年来,陛下已经以各种原因,削去了不少大唐立国之初,为了招买人心所封出的一批爵位。 现在大唐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当初所封爵的一批人,现在已经成为了无关紧要之人,再对大唐的局势起不到多少影响,于是这几年来,当今圣上已经削掉了不少无关紧要人等的爵位。 这就表明了当今圣上,已经对于泛滥的勋爵产生了警惕,一方面对于封爵之事变得谨慎了许多,一边也正在悄无声息的逐步削掉一些人的爵位。 这背后的原因有很多,其中自然也不乏存在土地的原因。 关中因为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受影响比较小,而且很快便被李家夺取了长安,控制住了关中一带。 加之前隋和大唐立国都把长安作为了国都,使得关中也成了大唐的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人口也成为时下大唐最为密集的地方。 土地的紧张到了贞观年间之后,也已经出现端倪,开始产生了世家勋贵与民争田的情况。 所以当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他们这才意识到,其实徐淼并非是危言耸听,现在想要让朝廷继续将关中的田地分赏给勋贵们,估计确实很难。 那么这就说明了,徐淼说的没错,即便是徐淼不提将这次所占的关外的土地分给有功将士,那么封地也可能会被定在其它地方。 具体朝廷可能会把封地放在什么地方,他们也很难说,有可能是河北,也有可能是河南,同样也存在淮南或者陇右,这都说不定。 与其这样,倒是真的不如自己提前选定一个地方的好,但是选在关外的黄河以北,这好像就…… “嗯,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是不管分在其它什么地方,也总好过分在塞外?”李孝恭代表一众老家伙说道。 徐淼看了看众人,笑了一下说道:“为什么不能是在塞外呢?据小子我猜测,此战之后,朝廷必将会把关外原本东突厥所占的地盘,分成几个州,而原来的定襄城必将成为一个重要的城池! 而定襄城所在之地,乃是前套平原,向西则是后套平原,这两处地方,都是地肥水美之地,北邻阴山,南邻黄河,百年以来,都是突厥人赖以为生之地! 这两地古来便是利于耕作之地,不但土地肥沃,而且临着黄河,灌溉也便利,只需善加经营,假以时日便必成极好的产粮之地! 现如今关中的土地,已经经历了上千年的耕作,早已贫瘠不堪,但是那边的土地,百年以来,却极少耕作,只是被突厥人当做牧场使用,土地非常肥沃! 我在定襄城外的时候,就专门带着手下看过那边的土地,挖出的泥土肥力极佳,随便任何一块地都是难得的良田!比起关内的田地可是要肥沃得多! 单单只是土地肥沃的话,倒也罢了! 诸位也都听过了我所献的其他几条计策,不知在朝廷对突厥人实施了这些策略之后,突厥人还能再次复振成为大唐的威胁吗? 我可以断言,只要朝廷对突厥人实施这些法子,那么未来关外的突厥人,便只能仰我们的鼻息苟延残喘! 就算是我们的封地不用来开垦种田,仅仅只是用来放牧,那么以当下大唐缺牛少羊的状况,每年所产的牛羊,还有放牧的马匹,也都可让我们赚的盆满钵满! 这比起仅仅只在关内种田的收获要多得多!” 第七百六十四章 羊毛的价值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顿了一下,看了一下这帮老家伙的反应,看到他们这会儿都沉默了下来,一个个似乎都在心里面盘算什么,于是暗笑了一下,喝了口酒,有夹了几片肘花和肚丝吃了几口,填了一下早已饿的饥肠辘辘的肚皮。 又给自己挖了一碗蒸水蛋,唏哩呼噜的飞快的填巴了填巴肚子,这才擦了擦嘴继续说道: “原本有些事,现在我还不想说出来,但是既然诸位前辈今天如此生气,那么我今日不妨就告诉诸位好了! 不瞒诸位,实话说,现在晚辈正在琢磨一门发财的生意,一旦有一天我成功的时候,草原就是大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一座宝库! 眼下我能拿出来的,这是第一种东西! 我原本想着等这些东西都搞出来之后,再告诉诸位长辈,但是看诸位长辈对我误会颇深,那么我今天就先给大家透露一点!”说着徐淼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团毛线球放在了桌子上。 一群老家伙听罢徐淼的话之后,众人的目光瞬间就都投向了徐淼放在桌上的那一小团雪白的毛线。 老程手快,一把就抓了过去,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但是他还没弄清楚这毛线有什么用,旁边的尉迟恭就急不可耐的一把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尉迟恭看了一阵也看不明白,于是便丢给了一旁的李道宗,李道宗也一脸狐疑的看了半晌,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对徐淼问道:“这不就是一团粗线吗?这有何用?” 李积这时候也伸手接过了这团毛线,皱着眉头拉开一截观看,又在手里搓揉了一下,用力一拉,拉断了一截。 “这种粗线有何用?这也并不结实呀?就是入手的手感蓬松柔软,看起来倒是不错!但是这又有何用?”李积也满脸疑惑的对徐淼问道。 这团毛线迅速的在众人手中传了一圈,但是谁都看不懂这一团线绳有什么用,一个个都满脸狐疑的望向了徐淼,等着徐淼给他们做个解释。 “此物乃是用羊毛所纺成的线绳,我将其称之为毛线!此物蓬松柔软,可用来织成衣物,手套甚至是毛袜以及耳暖,可用来穿在外袍之内取暖,会非常舒服! 一旦小子我把纺线的一种纺车弄出来,便可以大量生产,此物今后必将大行其道,受到世人追捧! 那么今后草原上的那些几乎一无是处的羊毛,便会成为供不应求的宝贝! 而且诸位也不知道,羊毛还能用来做很多东西,除了用来纺成这种毛线之外,羊毛还能织成一种质地非常好的布料,制成衣物的时候,比起现在的麻布要笔挺而且舒适得多!防寒效果也远超过眼下的麻布不知多少倍!看书溂 另外除了羊毛之外,还有羊绒,同样也可以织成毛线,比羊毛织成的毛线质地更佳,也可以填充成羊绒被褥,保暖舒适! 这还不算,诸公都知道羊毛可以制成毛毡,仅此一项,大量生产的话,仅仅是对军方就供不应求。 如若再把羊毛染色之后,织成精美的地衣,那就更是一门再好不过的生意了! 眼下波斯人贩来的波斯地毯在长安的价格是什么样的,诸公都知道!今后羊毛必成为供不应求的抢手货,想不发财都难! 今后的草原,谁先夺得先机,那么谁便会发财,不知道现在诸公还埋怨小子我吗?”徐淼于是便将羊毛的生意经向一众大佬们娓娓道来,说着说着,脸上就露出了鄙夷之色,心中大骂这帮老家伙都是土鳖。 众人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以前在他们眼里,那些除了只能做成毛毡,一钱不值的羊毛居然蕴含着如此大的商机。 说不好听了,他们这些人这辈子打生打死为的是什么?科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今后他们整个家族的荣华富贵,之所以拼命,不就是想给后代子孙们多留一些家产吗? 就算是后世子孙不争气,出几个败家子,留下的家产也能让后世子孙多败几年。 人的基因里其实就携带着自私的因子,本能的都会为后世子孙多考虑一些,敛财也是为了占据更多的生产生活资源,要不然的话,这个社会也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所以这也是这帮老家伙们想要在关中弄到更多田产的原因,不过就是为了子孙后代打算罢了。 只是因为他们对于经济方面,因为认知的原因,还都有很大的局限性,在他们眼里,田产才是最重要的,当然也不是哪儿的田产都一样,他们看重的主要还是关中的田产,以为只有关中的田产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他们才会因为徐淼的建言而感到生气,觉得徐淼作为武勋的一员,把他们都给坑了。 但是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他们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像是他们想的那样,一是关中的田地,现如今朝廷已经不太可能轻易分赏给他们了,这么一来,赏给他们的田产在哪儿已经不重要了。 另外就是他们并不知道,原来关外的草原上,还蕴藏着这么大的商机,谁能成为第一批分到关外田产的人,那么未来就掌握了先机,这对他们只有好处却没有坏处。 于是一帮老家伙顿时就熄火了,一个个露出了尴尬之色。 “那个……小子!你说的这些都可能做出来吗?”李道宗尴尬的摸着鼻子对徐淼不放心的问道。 徐淼点头道:“毛线最简单,至于地毯,也不算太难,毛毡的生产就自不用说了,这个胡人们本来就会,只要弄出来制作毛毡的机器就行了! 最难的应该是用羊毛织成的布料,这个需要一定的时间,也许是一年,也可能是两三年,但是只要多想办法,总是能做出来的!” 于是一帮老家伙相互对视了一下之后,眼神中都露出了惊喜之色,接着就开始若无其事的嘻嘻哈哈了起来,吆喝着让徐淼去催一下上硬菜,完全跟没事人一般。 徐淼看着这帮若无其事的老家伙们,心中暗骂一声“一群老不要脸的土鳖!无耻之尤!” 但是心里面不管怎么骂,嘴上却无论如何是不敢说出来的,还是要陪着笑脸连连点头称是,转身出去招呼老许让后厨赶紧上硬菜。 这帮老家伙都是武人出身,吃饭倒是不讲究精细,他们这帮家伙到了徐记之后,最喜欢的不是那些做工摆盘精致的菜肴,而是喜欢各种大盆的硬菜,什么卤肘子、卤猪蹄、酱大骨、大盘炒鸡之类的,素的一概不要,就喜欢大鱼大肉。 所以招待他们,无需太精致,只要味道好,分量足那么就可劲上便是了。 老许当然知道所谓的硬菜的意思,连连点头称是,说刚才他们一到,后厨就已经开始做了,马上就开始上菜,先把卤好的肘子和猪蹄端过来,然后再说其他的。 等徐淼回到包间的时候,几个老家伙已经开始推杯换盏,像没事人一般的畅饮了起来,当徐淼回来之后,一群老家伙闭口不提刚才的事情了,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就是来这里吃酒一般。 徐淼坐下扫视了一圈这帮老家伙,而他们则只管喝酒,再也没人对他横眉立目,一副挖了他们祖坟一般的架势了。 徐淼又在内心中强烈鄙视了一下这帮老家伙,于是眼珠一转,对他们拱手说道:“诸公,小子今日所说之事,还望诸公能听过就算了,莫要再外传了,要不然的话,一旦传扬开的话,今后关外之地,恐怕就成了抢手货了! 另外此次朝廷封赏有功将士,假如将士们不理解的话,还望诸公能替在下美言几句,要不然的话,他们不明白我的初衷,恐怕会跑来京师把我家给砸了! 在下小门小户,可担待不起,一切有劳诸公帮忙代为劝解一下!” 第七百六十五章 封侯 一群老家伙们听罢之后,都立即嘻嘻哈哈的答应了下来,这帮老家伙明白了原因之后,徐淼相信他们才不会大嘴巴把今日徐淼所说之事给轻易传出去呢!看书喇 这是一个今后有利可图之事,那么自然而然今后他们便会想方设法的在关外圈地,讲究的就是抢占先机,手快有手慢无的道理谁都清楚,宣扬出去的话,那么今后便会有更多人到关外圈地,那样的话,便会推高关外地价。 所以徐淼相信这帮老家伙别的事情可能会大嘴巴,但是一旦关乎他们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一定会一个比一个的嘴巴严实。 叮嘱过这帮老家伙之后,徐淼也就算是过了这一关,不但没有得罪这帮老家伙,而且还在军方之中,博得了一个为军方谋求福利的好名声。 起码今后这帮老家伙们在关外圈地囤积羊毛赚了钱之后,都会承他一个情,这对于以后他在朝中获得军方的支持会起到良好的作用。 至于文臣那边,原本都等着看好戏,期待着军方大佬们痛扁徐淼一顿,可是左等右等,当日小朝会过后,却丝毫未见一群军方大佬和徐淼翻脸。 于是他们便私下里打听是怎么回事,后来打听到当日朝回结束之后,一帮军方大佬们把徐淼逮住,押到了徐记私房菜,狠宰了徐淼一顿,然后这件事就揭了过去。 不少当日参加朝回的文臣不太理解这次军方的那些大佬们为何忽然间这么好说话了,特别是切身利益直接受到影响的李靖、李积、李道宗以及张公瑾等人,这次居然也没有再吭声,这件事轻飘飘的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这帮文臣们都觉得这件事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理说军方的这帮家伙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徐淼坑了他们,用一顿酒宴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所以他们对此都产生了怀疑,开始多方打探消息,觉得这背后肯定有鬼,但是当日去徐记私房菜的那帮军方大佬们,却一个个都对此事绝口不提,就算是有人问了,也只是用不愿和小辈计较搪塞了过去,把一帮精的跟猴一般的文臣们搞得是抓耳挠腮,却搞不清原因。 几日之后,朝廷对于此次北伐之中,立下军功的将士们赏功的决议终于下来了,李二亲自下旨,加封此次北伐的六路大军总管李靖为左光禄大夫,赐绢千匹,增加实封食邑至五百户。 封李积为同中书省门下三品,赐绢千匹,增加实封食邑至五百户…… 而此次参战并且立下战功的各路兵将,也都皆有封赏,皇帝李二下旨将关外的定襄城周边,以及后套一带的土地,作为赏功之用,按照功劳高低不同,封赏的土地数量也不同,将其封赏给了有功之士。 而此战之中,将颉利生擒活捉的程处默、尉迟宝琪、牛明玉三人,也都官升两级,封开国县男,各赐绢百匹,另外在关外各赐田五百亩。 至于徐淼这次也在封赏之列,因为众所周知,徐淼此次参加北伐,为军中献出了扒犁这种可在严寒的冬季积雪之中畅行无阻的利器,使得大军得以携带更为充足的辎重,为两路主力大军最终赢得胜利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而且他还亲自在军中组织了匠营,突击打造或者改造了大量的轻重扒犁,这些扒犁不知道最终拯救了多少将士的性命,不管是李靖还是李积,都在这次请功的奏表上给徐淼大大的记了一功。 另外徐淼还在坐镇北鲁沟大营的时候,率领弱旅力战偷袭大营,数倍于他们的突厥大军,不但成功守住了大营,保住了军中存在大营的大批辎重,还用奇计,重创敌军,最终几乎全歼数倍于他们的那支突厥大军。 行军途中,徐淼及时发现雪崩的危险,拯救了大批将士的性命,这又是大功一件。 甚至于在碛口之战中,徐淼还提前预料到了颉利逃窜的方向,派出程处默他们一支奇兵,最终成功将颉利生擒活捉,徐淼虽然并未亲自参与,但是却也功不可没。 所以这些功劳合并起来之后,李二封徐淼为开国候,勋护军,赐绢五百匹,升军器监少监为军器监,官居正四品,另擢徐淼为太子太子侍读,除陪太子读书之外,也负责传授太子格物学和算学。 当然,还有徐淼心心念念惦记的关外的土地,此次徐淼立有大功,故此在关外赏徐淼田产千亩。 这样的赏赐,不可谓不厚,徐淼从一介白身入仕,凭着他的本事,短短四年不到的时间,便愣是从一介白身到现在封侯,堪称是大唐的一个奇迹,即便是在有史以来,像徐淼这样升官速度的人也没几个,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算是极为罕见了。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即位之后,便对于封爵之事甚为谨慎,但是即便如此,徐淼还是以寒门出身,在短短四年不到的时间里得以封侯,这也可见徐淼在当今圣上眼里的分量了。 而且据说这次议功的时候,李二有意为徐淼封侯,但是却招致了朝中不少大臣的反对,他们反对的理由倒不是说徐淼立的功劳不够,而是以徐淼年纪尚轻为由,说他今年不过刚刚及冠,便已封侯。 这对徐淼来说不是好事,容易让徐淼孳生出骄横之气!所以不少大臣出言反对给徐淼封侯。 他们纷纷表示,徐淼这样的年轻俊才,最好还是再磨砺几年再封侯不迟,何况现在徐淼本来就已经是开国伯了,这样的年纪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相当高了,而且徐淼这两年来,在朝中确实很有些骄横,这等年纪再给他封侯,恐怕对他太过恩宠了。 另外他们还提出一个理由,那就是徐淼现在这么年轻,就已经封侯,以后如果再立功的话,难道年纪轻轻就封公吗?接下来会不会封无可封? 一时间议功的时候,反对给徐淼封侯的声音是甚嚣尘上,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就连一些和徐淼关系不错的大臣,也心生疑虑,觉得徐淼确实太年轻了,这个时候封侯有点太早,这样对徐淼可能会有害无益,也支持再磨砺他几年再说! 但是最后李二却以甘罗能十二岁拜相,为何徐淼二十岁不能封侯?更何况此次徐淼在军前立有大功,岂能有功不赏之理? 李二此话一出,军方大佬们纷纷出面响应,支持给徐淼封侯,朝中大臣一看李二如此宠着徐淼,于是反对之声也就渐渐低了下去。 最后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到底还是通过了给徐淼封侯的决议。 当宣旨太监带着圣旨还有侯爵的仪仗来到徐家府上宣旨的时候,徐府上下一片欢腾,所有人都乐疯了,为家主能在如此年纪便封侯而欢喜不已。 但是唯有徐淼一个人,在听宣之后,顿时就如同挨了一拳一般,整个人都懵了,脸也青了,人也呆了,仿佛封侯之事对他来说不是好事一般,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 宣旨太监原本宣旨之后,等着徐淼叩谢隆恩接旨,可是等了一阵之后,却没听见动静,低头一看徐淼仿佛呆若木鸡一般,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第七百六十六章 高兴不起来 他还以为徐淼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晕了,于是好心提醒道:“侯爷,还不赶紧谢主隆恩接旨?这可是皇上对您的恩典呀!您如此年纪轻轻,就已经封侯,实在是世间罕见! 咱家可是听说了,这次陛下打算为您封侯的时候,朝中可是不少大臣反对,但是陛下还是力排众议,坚持给您封侯,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呀!” 徐淼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谢恩接旨,老万则很识趣的已经端过来了一个红布盖着的托盘送到了来宣旨的太监手中。 那个宣旨太监笑眯眯的毫不客气接过了那个托盘,入手便根据手上的分量猜出了这托盘上应该是放了五十两银子,这些银子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个小数目,可见徐家确实出手豪阔。 宣旨太监的脸顿时像是菊花一般绽放开来,笑的眼都看不见了,连忙躬身连连称谢,又向徐淼恭贺了一番之后,请徐家把朝廷赐的侯爵的仪仗接过去,这才兴高采烈的回宫去了。 打发走宣旨太监之后,徐家上下都喜气洋洋,老万立即张罗着开始准备庆贺,徐淼封侯肯定少不了要宴请好友以及同僚,另外朝中的一些老家伙也应该会过来道贺,必须要提前准备。 一时间徐家上下忙的是鸡飞狗跳,有人被派出去收购鸡鸭猪羊,有的人开始去准备餐具桌椅,也有人开始去准备场地,老万则跑去开始准备请柬。 婉儿和小东、二虎他们也在院子里上蹿下跳,一个个喜形于色,徐淼封侯,对他们来说也非常高兴,这会儿也都出来跑前跑后的帮忙。 就连已经快要生的公孙婧,都挺着大肚子喜笑颜开的站在院子里指手画脚的指挥家里的人们忙活。 当然她的指挥多是瞎指挥,完全没有多少章法可言,想起一出是一出,把原本就乱哄哄的人给使唤的更乱了几分。 芸儿则笑嘻嘻的陪在公孙婧的身边看热闹,看公孙婧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把家里的人使唤的团团转,而且是越指挥越乱,于是便赶紧扶着公孙婧回后宅去,让她别再添乱了。 家里面的事情有老万吩咐安排就行了,这要是让公孙婧再指挥下去,就彻底乱套了。 等他们回到后宅的时候,公孙婧和芸儿才忽然间发现,徐淼正黑着脸坐在他的书房之中,这让公孙婧和芸儿都吃了一惊,连忙走入了书房。 “夫君这是怎么了?您今日封侯了,为何却如此不喜?是不是嫌陛下赏赐的太少了? 这也大可不必,咱们家现在又不缺钱又不缺地,朝廷赏赐的多少又有何妨?只要给您封侯就行了!何必坐在这里生闷气?” 公孙婧挺着大肚子,双手抱着跟藏了个皮球一般的大肚子走入书房,走到徐淼身边之后晃着徐淼的肩膀劝道。 芸儿也微笑着给徐淼倒了杯茶端到了徐淼面前,也轻声细语的说道:“是呀,姐姐说的不错,咱们家现在什么都不缺,夫君就不必计较了!” 徐淼心中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这两个傻女人哪儿知道他的心思呀!什么封侯不封侯的,还有那些赏赐,他都不在乎,现如今他已经是开国伯了,其实他已经很知足了。 以他这个年纪,还有他的出身,现在能封为开国伯,其实他很清楚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次回来,他早就预料到给他封侯,肯定会招致很多朝臣的反对,这里面有人是出于好心,但是绝大多数人却肯定是出于嫉妒。 所以他自己这次从塞外回来,都完全没惦记着封侯之事,哪怕是这次他确实立了大功,但是他并未寄希望自己能够封侯。 这次李二能力排众议,坚持给他封侯,其实是超出了他的预料的,也让他颇有些感动,起码这说明李二对他确实不错。 至于赏赐的财物还有田地,他倒是更重视赏给他的那一千亩土地,因为接下来他也希望能在北方建立一个收购羊毛的据点,为以后做羊毛生意打基础。 那些老帅被他忽悠完了之后,现在虽然不找他麻烦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让那些老家伙们看到他的动作,才能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所以在黄河以北,他很需要一块土地来做前期准备。 之所以刚才听封的时候,他会失神,全都是因为最后李二给他安排的新的身份,太子侍读! 徐淼从来都没想过要掺和到皇家的事情里面去,特别是皇位之争! 因为他知道,李承乾的下场,所以现在他可以和李承乾做朋友,但是却绝对不愿意屁股上被烙上一个太子党的烙印。 一旦今后李承乾做出傻事被废的话,那么太子党谁都要跟着倒霉。 历史上李承乾因为面对着李泰的压力,最终在一帮太子党的蛊惑之下,试图发动政变,效仿当年他老爹那样,搞一场玄武门之变,也逼李二退位。 但是结果是什么徐淼很清楚,李承乾这只小猴儿想要和李二这头暴龙斗,实在是嫩的可怜了,一群傻蛋被玩弄于股上,最后轻轻松松便被李二一巴掌拍翻在地。 一众参与兵变之人,比如李元昌、侯君集、杜荷等人,最终都丢掉了性命。 所以徐淼自从被迫结识李承乾之后,便始终想要和李承乾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防被人在他屁股上盖上一个太子党的图章,万一历史还如同以前那样发展的话,他可不愿意被李承乾牵连。 但是这次李二一边给他封侯,一边又扣给他一个太子太子侍读,这一下就彻底把他给绑在了李承乾的战车上了。 太子侍读其实就是太子属官,太子有詹事府,詹事府下有左右春坊,左春坊的官就是左庶子,乃是太子府的官员,而太子侍读也是太子府之中的一个官职,说白了就是陪太子读书。看书溂 而但凡是太子侍读,就是太子的人,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只要当了这个太子侍读,那么徐淼的屁股都算是被彻底打上了一个太子党的烙印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李二这样的安排,其实就是在为太子选拔辅佐太子的人才,今后作为太子的重臣使用。 未来如果有朝一日太子监国或者是即位的时候,太子府出身的官员,正常情况下便立即会得到重用。 徐淼当听闻自己被李二强行任命为太子侍读之后,脑瓜子顿时就嗡嗡作响,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命给砸的险些趴地上。 刚刚因为封侯带来的喜悦感也旋即灰飞烟灭,只剩下了一脑门子的官司,所以当府中众人帮都在兴高采烈庆祝徐淼封侯的时候,徐淼自己却实在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就是想要当个闲人,最好是什么事情都别让他做,只需要给他随便封个爵,他宁可俸禄都不要,只要待在家里享清闲就成了。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不愿踏足朝堂的原因,就算是被逼当了个军器监少监,他也是死皮赖脸的耍赖不肯上早朝,去参与朝中的政事,就是不想淌朝堂上的任何浑水。 这次就算是献策给李二,如何对付突厥人,他也是出于公心,不想让李二在安置突厥人的事情上走差踏错,为大唐以后埋下隐患,绝不是想要掺和到政事之中去。 但是现在倒好,李二不管不问,直接就给他扣了个太子侍读之职,虽说这个差事也是个闲差,想管事就管点事,不想管事,也没人管他,确实是个闲差。 可是这个闲差的前提却是给他屁股上先打了个太子党的烙印,这就不是徐淼想要的结果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 进宫谢恩 所以送走了宣旨太监之后,徐淼就躲到了书房之中,愁眉苦脸的在书房里琢磨着该如何应付此事。 这时候公孙婧和芸儿走了进来,发现了他的异状。 徐淼苦笑了一下,摆摆手道:“你们以为我是贪图那点赏赐吗?在你们眼里,我就那么贪财?” 这下公孙婧和芸儿就奇了,对徐淼问道:“既然夫君不是因为赏赐厚薄的事情烦恼,那么又是为何在烦恼呢?” 徐淼也没办法给他们解释自己心中在想什么,于是强自笑道:“我就是为了这封侯在心烦,我年纪太轻,这么早封侯对我来说没有好处! 露头椽子先烂的道理你们总该听说过?我现在就是朝中那根露头的椽子! 这次朝中议功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反对给我封侯,但是陛下还是坚持给我封侯,这下我就更招人恨了! 这段时间我可是没少得罪朝中的大臣们,他们现在又看到圣上如此恩宠与我,岂能不羡慕嫉妒恨? 所以封侯这件事,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咱们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公孙婧一听,立即就绣眉倒竖怒道:“他们凭什么?羡慕倒是理所应当,嫉妒也正常,他们凭什么恨夫君你? 他们自己没本事怪的了谁?就不能看见别人有本事吗? 夫君立下大功,这是所有人都看着的,凭什么就不能给夫君你封侯? 夫君坐得正行的直,怕他们什么?他们有本事自己也去立功呀?你怕他们作甚? 这封侯是夫君应得的!活该气死他们!” 芸儿一听也在一旁噗嗤笑了出来,柔声对徐淼说道:“夫君不必为此烦恼了,现在封也封了,夫君就算是不愿也来不及了!何苦还为此伤神呢? 现在既然圣上已经给您封侯了,那么夫君此时倒是最该做的就是入宫谢恩!要不然的话,会让陛下觉得夫君骄横! 夫君还是速速入宫谢恩!” 公孙婧一听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还是芸儿聪明,妾身都没想起来!夫君得赶紧入宫谢恩去!快快快,赶紧换衣服,芸儿去让老万赶紧给夫君备车!” 徐淼看两个老婆兴奋的样子,也不愿再让她们担心了,于是便点头道:“好,我这就入宫谢恩去! 对了,问一下圣上要的马车造好没有,还有去把给太上皇做的眼镜也给我取来,我顺便给圣上送过去!” 过了一阵之后,徐淼坐着自己的马车,后面带上了之前李二要的一辆御用马车的底盘,带了几个护卫乘车朝着皇宫行去。 侍卫通传之后不久,里面传出消息,说圣上命徐淼前往立政殿面圣。 立政殿也是太极宫之中的一座宫殿,李渊让出太极宫,搬到了大安宫之后,李二就住入到了太极宫之中,而作为皇后的长孙,也跟着一起搬入到了太极宫,住在了立政殿之中。 李二让徐淼去立政殿见他,也就说明李二这会儿正和长孙皇后待在一起,徐淼于是便随着太监朝着立政殿行去。 到了立政殿之后,徐淼居然看到李二正在和长孙下棋,而且下的是他“所创”的象棋,两个人正在棋盘上杀的难解难分,长孙秀眉微蹙,看来战局对她有些不利。 当徐淼进了立政殿之后,李二只是瞥了一眼徐淼,没有搭理徐淼,继续得意洋洋的看着棋盘,手里还把玩着两颗吃掉的长孙的棋子。 徐淼连忙拜倒,对李二说道:“微臣谢主隆恩!” 李二哼了一声,也没看徐淼,摆摆手道:“谢就不必了,好好干,朕从来不会亏待有功之臣!”看书溂 徐淼正想开口继续说话,长孙却对他招手道:“小子,来来来,给本宫参谋一下!” 徐淼连忙拱手道:“微臣不敢,俗话说观棋不语真君子!” 徐淼呃了一声,赶紧偷眼望向李二,李二却一脸不在乎的笑道:“皇后让你参谋,你就参谋,别以为朕输给你一次,就怕了你!” 徐淼内心中狂翻白眼,心道李二这家伙历来都是自信心爆棚的主,总觉得他什么都厉害,就他的抽起篓子,也就能窝里横一下,自己要是对他认真的话,那么杀的他人仰马翻实在是没什么挑战性。 长孙笑着说道:“陛下这是在欺负臣妾,明知臣妾下这种战棋,棋力不足,却非要拉着臣妾下这种战棋! 徐淼,你来帮帮本宫!” 李二狂妄的大笑着说道:“这不是朕这些天找不到对手吗?朝中几个大臣都不是朕的对手,只能找你来切磋一下了! 这段时间朕听说你不也常在研究这种战棋吗?而且宫里的人都说你现在下得不错!今天还是你提出来要和朕切磋一下,现在怎能说朕欺负你呢? 小子,你来帮帮皇后,让朕看看,这些天朕的棋力是否有所长进!” 徐淼无奈之下,只得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站在桌边观看棋盘上的残局。 这一看他心中就暗笑了起来,其实这两口子的棋力半斤八两,放在后世都只能算是臭棋篓子,就这也杀的难解难分。 当然李二的棋力应该是略胜一筹,棋盘上比长孙多了一个车,正在全面压上,对长孙展开围攻。 这会儿是到了长孙走棋的时候,长孙此时不知该动哪颗子,正在踌躇,生怕一步走错就被李二得手。 于是长孙对徐淼问道:“赶紧帮本宫看看,本宫这一步该怎么走?” 李二依旧是一副信心十足,而且得意洋洋的表情,啪嗒啪嗒的玩着手里的棋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徐淼一看李二的表情就来气,他也不看看他的棋局这会儿看似占着优势,可是实际上却漏洞百出,就这也得瑟成这样。 于是他眨眨眼对李二问道:“陛下,要是微臣帮了皇后娘娘,万一赢了您的话,您可不能恼!要不然的话,微臣万万不敢!” 李二一脸不屑的摆手道:“混账,朕是那样小气的人吗?你小子不就是侥幸赢了朕一次,骗走了朕的一副棋,居然就敢如此猖狂?你有何手段,只管放手施为!能帮着皇后赢了朕,朕恕你无罪!” 有了李二这句话,徐淼便放心下来,决定杀杀李二的嚣张气焰,指着棋盘上长孙的棋提出了他的建议。 长孙听罢之后,略加考虑,眼睛一亮,立即便按照徐淼的指导走了一步,李二连忙低头观看,眉头立即就拧在了一起。 刚才他们两个臭棋篓子居然都没看出来这步棋,随着长孙这步棋落子之后,李二立即就发现事情不对了。 于是李二顿时就得瑟不起来了,看着棋盘也严肃了起来,纠结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一步。 长孙立即又看向了徐淼,等着徐淼给她参谋,徐淼于是再指导着长孙走了一步,李二这下立即就笑不出来了。 只是两步棋走下来,李二的一个马就被长孙吃掉,棋盘上的局势就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开始朝着他不利的方向发展。 长孙也看出来了棋局的变化,立即就娇笑了起来,开始小得意的看着李二。 第七百六十八章 请辞 接下来在徐淼的指导之下,长孙迅速的就扳回了局面,没有多久就把李二杀的丢盔弃甲,开始全线败退。 李二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徐淼,对徐淼骂道:“臭小子,你之前是故意藏拙!骗走了朕的那副棋!好大的胆子!” 徐淼连忙后退两步,拱手道:“陛下刚才可是有言在先,不会迁怒微臣的!上次微臣确实是赢得侥幸,这些天也在痛定思痛,晚上彻夜研究如何下棋,所以才会棋力有所长进!微臣不敢欺骗陛下!” 李二气急败坏的摆手道:“算了!朕不和你计较了!观音婢,现在你已经扳回局面了!不能再让这小子给你参谋了!咱们继续!” 长孙这会儿看到自己局面占优之后,也娇笑着点头答应,于是两口子一对臭棋篓子便再次厮杀了起来。 你还别说,李二确实在下棋方面下了点功夫,而且作为曾经统帅过大军的他,对于棋局的掌控力还是可以的,所以棋力确实要强过长孙一些。 在徐淼退到一旁之后,没多久他便又一次扳回局面,又下了几步之后,长孙眼看自己的棋子越来越少,已经无力抵抗了,于是只能认输。 李二最终赢了棋之后,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时候李二扭头又看到徐淼,一脸嫌弃的说道:“你也谢过恩了,还有事吗?还不告退,难不成还等着朕请你吃饭?” 徐淼心里龇牙咧嘴,暗骂李二小气鬼,对自己张嘴就没好话。 于是他陪着笑脸说道:“陛下,今日微臣入宫除了谢恩之外,还有点事!上次陛下要微臣造的那种四轮马车的底盘,微臣已经做好给陛下送来了!请陛下吩咐人接收,便可以开始制作车厢了! 而且微臣为陛下的马车设计了几种图样,可供陛下选择!” 说着他捧出一个卷轴呈给了李二。 楚宏赶紧过来接过去,呈到李二面前,李二展开之后,眼睛一亮,立即对长孙说道:“观音婢,你来看看,这小子绘制的这几个图样!该选哪一种?” 徐淼可是在后世见多识广的,设计出的马车图样,式样新颖而且大气,很具有一些现代美学方面的美感,加上结合了古代的中式美学,设计出的马车,既不失新颖,又很是大气庄重,确实可以让人眼前一亮。 关键是内部空间的设计,也都考虑了进去,里面空间大,而且乘坐也舒适,还具有很多功能,在里面就像是个小房间一般。 长孙皇后其实已经见过了徐淼弄出的那辆四轮马车,也在宫里试坐了一下,确实觉得很舒服,于是便也凑过去,开始观看徐淼设计的几种车型。 很快她便帮李二确定了一个适合李二乘坐的车型,然后就笑着对李二说道:“陛下,臣妾也想要一辆这样的四轮马车,这种车乘坐着确实很舒适,不怎么颠簸!” 李二笑着点头道:“这又成什么问题?你选一个式样好了!小子,听见没有?再给皇后也造一辆!” 徐淼连忙躬身应喏,他早就预料到,这两口子都是饕餮,看到好东西就习惯性的朝怀里搂,李二有了这样的四轮马车,少不了长孙也要,所以这时候给长孙打造的四轮马车的底盘已经在徐家的工坊里面下料开造了。 得了这四轮马车之后,李二心情好了许多,徐淼趁机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盒子,双手呈给了李二。 “陛下,上次微臣答应给太上皇做的可令太上皇重新视物清晰的东西,微臣已经做好,今日也给陛下送来了!请陛下转交给太上皇!” 李二一听,也很是好奇,让楚宏接过去交给他之后,打开这个精美的檀木盒子,里面立即显露出了一副水晶打磨出来的老花镜。 因为是给李渊这个太上皇使用的,所以镜架使用的是黄金所制,金灿灿的镜架加上剔透的水晶镜片,看上去很是土豪。 不过徐淼却认为,这样用黄金制作的镜架,看上去着实非常土鳖,但是奈何也只有用黄金,才能配得上皇家的身份。 李二拿起这副老花镜,在眼前比划了一下,试了试之后,立即发现眼镜腿可以挂在耳朵上,而且徐淼为了防止这眼镜从脸上滑落,还在镜腿后面装了一条黄金做的链子,这样即便是滑落了,也会挂在脖子上,不至于摔碎。 现在他还没弄出可以供制作眼镜使用的完全无色透明的玻璃,所以只能用无色通透的水晶磨制镜片,这其中难度非常大,单单是磨制这副眼镜的镜片,就花了一个工匠十余天的时间,一旦摔碎了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二戴上试了一下之后,立即就头晕眼花了起来,赶紧摘下对徐淼骂道:“这是什么?为何朕戴上之后,反倒看什么都是混的?这东西给太上皇戴上,难道就能让太上皇视物清晰了吗?” 长孙好奇的也接过去试了一下,也立即摘了下来,一脸疑惑的问道:“确实!臣妾戴上以后,也看不清东西了!眼前景物一片昏花!” 徐淼心中暗自腹诽这两口子都是土鳖加科盲,他们两个现在都三十来岁,又没有老花眼,戴上老花镜不昏才怪! “陛下,皇后娘娘,这就是专为老花眼所制的老花镜,只有上了年纪眼花之人戴上可以视物清晰! 您二位眼睛都很好,戴上这个,只会起到反作用,让您眼睛昏花,什么都看不清楚!”徐淼给李二和长孙解释道。 李二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显露出了他的无知,于是干咳一声,收起来这副眼镜,对徐淼问道:“你为何不直接给太上皇送去?” 徐淼干笑一声道:“微臣乃是陛下的臣子,不便私下前去见太上皇!所以还是由陛下转交给太上皇比较好!此物是微臣献给陛下的,陛下送给太上皇,方显陛下的一片孝心!” 李二对于徐淼的这个态度很是满意,点头道:“好!那朕就替你将此物转交给太上皇好了!希望你做的这个东西不会让太上皇失望! 对了,此物名叫什么?” “启禀陛下,此物名叫老花镜!称其为花镜也可!专门用来让老眼昏花的老年人可以视物清晰之用!”徐淼连忙答道。 “好了!朕知道了!把朕输给你的那副战棋收好,不可转赠他人,也不可卖掉!改日朕再和你比一次,定要把那副棋给赢回来! 现在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李二对徐淼摆手道,又像是赶苍蝇一般的准备把徐淼赶走。 徐淼连忙拱手道:“陛下,微臣还有事要奏!” “哦?还有何事?”李二楞了一下,一边在棋盘上摆棋,一边对徐淼问道,看样子他这会儿还意犹未尽,准备再和长孙下一盘。 徐淼拱手道:“陛下,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是不堪大任,加之微臣又是个惫懒的性子,实在是不适合做太子侍读! 这样的话,微臣极可能会耽误了太子,辜负了陛下的期望!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李二和长孙听了徐淼这话之后,同时停下了摆棋,李二扭头朝徐淼望来,眼神忽然间变得锐利了起来。 “你此言何意?”李二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冷声对徐淼问道。 第七百六十九章 你别不识抬举 徐淼看着李二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当场就怂了,小声嘟囔道:“微臣……微臣就是……就是觉得才疏学浅,不配这个差事……”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来,连自己都有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李二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皇帝,一旦发起火的时候,那种气场不是一般人能架得住的。 他之所以能驾驭那么多牛人,铁了心为他卖命,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确实是个狠人,就连尉迟恭这种混不吝的老家伙,当李二发火的时候,也一样怂的够呛。 这就更不要说徐淼了,从第一次见到李二,其实他就有点怕李二,李二不发火的时候还好,一旦李二生气发火的时候,那种压迫感确实令人窒息。 这时候长孙看到李二怒了,于是赶紧小声劝道:“陛下先莫要生气,且听他为何不愿意做这太子侍读之职再说!” 李二沉着脸哼了一声:“徐淼,你是不是觉得朕对你太宽纵了?你身为朕的臣子,朕待你不薄,你惫懒也好,在朝堂上耍无赖也罢!朕从未于你计较,但是你是不是觉得朕就用不得你了? 你有本事,朕看在眼里,你有功于国,朕也看在眼里,所以不管你做事如何荒唐,朕都可以不于你计较! 但是朕要用你,你为何要推三阻四?难不成你真当朕拿你没有一点办法吗?可以由着你随心所欲?” 徐淼听着李二的声音,这会儿彻底怂了,他知道今天李二真的怒了,李二让他出任太子侍读之职,其实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他来辅佐李承乾。 这段两年来,李承乾和他相处的不错,而他的能力也得到了李二的认可,当下随着李承乾的年纪越来越大,李二也开始考虑给李承乾配置心腹了。 当然李二这时候肯定没想过传位之事,毕竟李二的年纪也并不算大,只是他对于太子之事却很是重视。看书喇 当初他之所以搞出玄武门之变,夺取皇位,就是因为父亲李渊当初没把他们兄弟间的事情给处理好。 所以李二现在非常在意皇位传承的事情,登基之后立即便把李承乾定为了太子,其实李二就是通过这样做,来表明他的决心。 他自己做出了那种弑兄夺嫡之事,但是却绝不允许他的孩子今后也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即位之初,便立了李承乾这个嫡长子为太子,就是表明他的决心,皇位之事今后必须要长幼有序,这皇位今后就是李承乾的。 所以对于李承乾的培养,李二是很上心的。 徐淼的见多识广还有眼界以及机智,现如今获得了李二的认可,徐淼既然不愿意现在掺和朝堂之事,他也没有强迫徐淼参与。 但是他将徐淼任命为太子侍读,却摆明了要让徐淼成为李承乾的助力,通过他的见识,能让李承乾开拓眼界,今后成为一个明君。 李二的这些心思,其实徐淼都很清楚,只是因为徐淼知道李承乾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故此始终对李承乾心怀警惕,不愿意屁股上被打上太子党的烙印。 其实太子侍读的差事,也并不算忙,东宫之中真正管事的其实另有其人,太子侍读说起来就是没事去东宫陪着太子读读书之外,实际上并无多少实务可作。 更多的这只是一个类似名誉的差事,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象征着担任此职之后,便是太子的人了。 而李二并未因为擢徐淼为太子侍读,便摘了他武器监的帽子,武器监那边还是由徐淼执掌,他只是在东宫担了个名而已。 徐淼这次过来请辞这个职差,明显是惹恼了李二,让李二当场就翻了脸。 看着李二恼了之后,徐淼当场就怂了下来,不敢再开口。 这时候长孙也微微蹙眉问道:“徐淼,乾儿你们关系不错,乾儿经常在本宫面前提起你,称赞你机智! 而你也堪称格物学的大家和算学大家,陛下对你很是看重,故此才会力排众议为你封侯,并且命你出任太子侍读之职,就是希望你能多多辅佐乾儿,以你的强项,让乾儿扩展一下眼界! 为何你却不愿出任太子侍读之职,一定要辞去这个差事呢?难不成你对乾儿有何不满之处吗?” 徐淼一听,得了!这两口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这是摆明了这个活儿他接也要接,不接也要接了,这时候要是他还坚持不干的话,估计马上就没好果子吃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时候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好了! “启奏陛下、皇后娘娘!太子知书达理,心地善良,乃是一个贤德之人!微臣绝无对太子不满之处!看书溂 微臣之所以请辞太子侍读之职,不过就是因为微臣觉得自己实在是才疏学浅,担不起这个差遣,怕误了太子! 微臣也深感陛下的信任,心中感激不尽,只怕有负陛下厚爱,所以不敢接下这个差事!并无其他意思,还望陛下和娘娘莫要误会! 如果陛下觉得微臣可以胜任,那么微臣接下这个差遣便是!还望陛下息怒!” 李二看徐淼怂了之后,冷哼一声:“哼!你在质疑朕用人的眼光吗?你有多大本事,朕难道看不清楚? 确实你读的圣贤书确实不多,但是你别的本事朕却心知肚明! 让你做太子侍读,就是用你之长!以你之长,让太子多开拓一些眼界,你休要不识抬举! 武器监那边的事情你管着,东宫那边,你不必天天都去,但是隔三差五,还是要去看看太子,给承乾讲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 为君者不可不知天下万物的道理,格物学也确实乃是一门学问,身为太子,不可不学! 要是再敢提什么请辞之事,小心你的狗头!现在给我滚出去!看见你小子朕就生气!” 于是徐淼狼狈不堪的便从宫中被赶了出来,站在皇宫外面,转身看了一眼皇城,徐淼哀叹一声,蔫头耷脑的就灰溜溜的回了自家的府里。 因为公孙婧近期已经逐渐临近生产了,为了方便公孙婧生产,考虑到城中的条件相对交好,而且出名的稳婆也在城中,为了以防万一,徐淼这段时间便把公孙婧和芸儿都接到了城中的徐府之中。 另外在徐淼的劝说之下,孙思邈也接受了李二的延请,终于到了太医署出任了太医署医正之职,不过太医署本来在朝中地位就不高,最高的太医令也不过就是个从七品的小官,医正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 可是太医署却地位超然,这些太医们在朝野之中,都颇受尊重,而孙思邈也并不在乎官阶的大小,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是想要通过太医署来推广他的千金方。 另外孙思邈在徐淼的解释之下,弄清了传染病的传播途径之后,还捉住徐淼,逼着徐淼帮他弄出了一份可在民间推广的卫生防疫的准则,将其写成了一份奏疏,后面除了署上他的名字之外,也署上了徐淼的名字,呈给了李二。 李二对于徐淼说服孙思邈入太医署为官之事很是高兴,因为之前他也曾经多次表态,想要延请孙思邈到太医署为官,可是都被孙思邈给拒绝了。 现在孙思邈终于在徐淼的鼓动之下,入了太医署做事,这就等于是为朝廷效力了,今后宫中的人再有人生病,找孙思邈就方便多了。 而孙思邈虽然到了太医署任职,可是却并没有搬到太医署居住,在徐淼的强烈要求之下,孙思邈还是住在了徐淼的府上。 这时候公孙婧就快要生了,孙思邈不在家里坐镇,徐淼总是不放心。 另外孙思邈自己也在徐家住习惯了,徐家的人对他都很是尊敬,而且家里的婉儿、二虎、小东都很是懂事听话,让孙思邈很是喜欢。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研究之中,还有许多需要徐淼参与或者指导,孙思邈也考虑到公孙婧就快生了,也不放心,于是便答应了徐淼,到太医署任职之后,依旧住在徐府之中。 至于孙思邈呈上去的那份民间防疫卫生奏疏,李二看过之后,也批复了同意在长安试行。 第七百七十章 太子召见 徐淼之所以不喜欢住在长安城内,就是因为长安城里面的卫生条件实在是太差了,长安城作为前隋建造起来的一座大型城市,虽说也设计了排污沟渠,但是经历这么多年下来,早已陈旧残破,不堪重负了。 而且长安城的人口是不断处于增长状态的,城中以前的设施早就因为淤塞等原因,不堪使用了,排污沟很多都已经被淤积了。 所以长安城里面一旦下雨,就污水横流,而且流经长安城之中的几条河道,也因为这么多人的生活污水,造成了污染,河水流速又比较慢,水体更换速度比较慢,使得长安城里的河水也受到了很大的污染。 可是即便是这样,很多长安人还是吃的河里的水,在河边洗衣,所以长安城名义上虽然是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大最宏伟的城市,可是在徐淼眼里,却实在是污秽不堪。 生活在这样的城市里面,一旦有一天城中发生了瘟疫,那么最先沦陷的就是一个坊,然后便会随着污水和人员的流动逐渐的扩散到全城。 这样一座目前的超级城市,到时候便会成为养蛊一般,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另外一个就是因为徐淼的原因,自从徐淼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鼓捣出了冬季烧煤取暖的暖炉之后,这种暖炉便迅速的风靡长安城。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煤炉的好处,这东西比起烧柴便宜,而且取暖效果也不错,冬天的时候,上面还能烤馒头,还可以烘烤一下受潮的靴子鞋子之类的东西。 关键是烧煤比起烧柴要便宜得多,石炭也比木柴或者木炭耐烧得多,故此现如今各种烧煤的炉子在长安城开始大行其道,买不起铁煤炉的,也在家里开始盘起了砖垒的炉子,接上烟囱,用来做饭或者取暖。 这也导致了整个长安城之中对煤炭的消耗量的激增,让做石炭生意的商贾大大的发了大财。 可是石炭之中的无烟煤价格比较高,大部分长安城的百姓还是精打细算,愿意烧便宜的烟煤,以至于一到做饭的时候,站在高处俯瞰长安城,到处冒烟。 到了冬天的时候,无风的天气里,整个长安城就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之中,在外面晒的白色衣服,晾干之后都会落一层黑乎乎的煤灰,空气质量每况愈下,现在到了冬季的时候,长安城的空气质量已经没法看了。 徐淼看到这样的情况,颇为后悔,当初不该为了取暖和赚钱,把煤炉子给鼓捣出来,现在好了,这才没几年,长安城的空气质量就因为他,而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这让徐淼每每看到长安城灰蒙蒙的天空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负罪感,这也是他不愿意住在城里的原因之一,有机会就带着全家跑到城外的杜曲镇那边庄子里住。 所以徐淼屡屡和孙思邈吐槽,现如今长安城里面卫生情况太差,这样的话,很容易引起大规模的疫病爆发,一旦长安城爆发疫病的话,那么这绝对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孙思邈听罢之后深以为然,于是便揪着徐淼整理出了一份城市防疫的卫生制度,并且将其形成奏疏呈递给了李二。 这份防疫奏疏,孙思邈将目前长安城存在的卫生严重不足的情况罗列了出来,并且严厉警告李二,如此下去,随着长安城人口越来越多,很可能会发生疫病,一旦发生疫病的话,那么长安城必将成为一场灾难。 所以这也引起了李二的重视,看到还有徐淼署名,他于是便出宫微服私访了一下,一条条的对照着孙思邈所罗列出来的问题进行了一番实地的巡视,也发现长安作为大唐国都,确实显得脏了点。 李二别的到不在乎,但是却非常要面子,这次当他举全国之力,北伐讨灭东突厥之后,令大唐国威大振,获知东突厥被灭的消息之后,周围的那些藩国纷纷遣使来朝,几乎天天都有藩国的使臣来到长安朝觐李二。 所以李二当看到长安城现如今如此脏兮兮的状况,也很是不满,一是觉得这会让那些藩国笑话大唐,觉得堂堂大唐国都,居然如此脏乱,有失国体。 二就是自从大唐灭了东突厥之后,关中的威胁彻底得以解除,所以长安在此战之后,迅速的就热闹了起来,大量商人涌入长安城,让长安城的人口开始猛增。 好处是随着长安越来越繁华,商业越来越繁荣,征收到的商税也在迅速激增,这对于朝廷的财政收入肯定有好处。 但是带来的负面影响则是长安城人口增多,一旦如同孙思邈和徐淼所言,因为脏乱的问题,发生疫病,那么不但长安城会遭到沉重打击,会连带这影响到整个大唐的政务。 所以李二对于孙思邈呈递给他的这份奏疏很是重视,当即批复下来,着长安和万年两县改善这种脏乱的情况,另外李二出乎意料的下旨,令太子李承乾负责监督此次长安城卫生整改的实施。 这件事看似是件小事,但是在朝中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目前太子承乾不过才区区十二岁的年纪,放在后世还是个小屁孩儿。 李二现在就让李承乾来监督此次长安城卫生整顿的实施,明显是在开始锤炼太子对于政务的处理。 如此一来,这就对朝野释放了一个信号,太子从这件事开始,将逐步开始进入到政务之中,所以有心人便留意上了这件事。 李承乾也没有想到,父皇会这么快让他来参与政事,虽然整顿长安城卫生状况这件事,在朝政之中,只能算是微不足道之事,但是这也是父皇第一次交给他做一件事。 所以李承乾得到李二的旨意之后非常兴奋,于是立即便召徐淼到东宫见他。 徐淼坐在家里的书房里,喝着茶,看着李承乾派人给他送来的教令,嘴角苦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把两条腿翘在桌子上,斜躺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房顶。 他闭起眼思量着此次李二强加给他的这个太子侍读之职,衡量着这个差遣对于他今后将会造成什么影响。 自从那天他被李二吓唬了一顿,被赶出皇宫之后,这些天他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的思维方式似乎出现了误区。 历史上李承乾确实做出了不少糊涂事,荒唐好色,而且性格偏激,以至于最终在李二对待李泰的态度方面,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看书喇 而有些人则利用了他的这种对于太子之位可能不保的危机感,最终蛊惑着他,做出了发动兵变的蠢事。 这也是一直以来,徐淼都和李承乾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原因,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屁股上被打上一个太子党,今后受到李承乾牵连。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把这些历史上发生的事情,作为了衡量得失的一种标准。 但是今天他忽然间灵光一闪,发现自己似乎陷入到了一个思维误区之中,那就是历史是历史,现实是现实。 他至今没有搞清楚自己是为何魂穿到了这个时代的,而这个时代所发生的事情,和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维度是不是在一个维度上面。 因为他可以保证,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时间维度,历史上是没有他的出现的,可能存在徐淼这个人物,但是因为他没有魂穿到这个时代,夺舍占据了眼下的这具身躯,那么历史就是历史,也不可能因为他的出现受到影响。 第七百七十一章 接纳 但是现在他所在的这个世界,历史却已经因为他的魂穿,夺舍了这具身躯,导致了历史已经开始发生了改变。 因为他的出现,原本不该出现在这段历史之中的许多东西出现在了这个历史时段。 那么这个世界的时间维度还和他前生所生活的那个时间维度是不是一个时空,他根本无法得知这个世界的时空和他前世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的时空,是否是处于一个时空之中。 这其中存在着一个悖论,那就是如果他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和前世生活的世界是一个时空的话,因为他的魂穿,肯定会影响到后世的历史发展,那么历史受到影响之后,他还可能存在于后世那个历史时空吗? 所以徐淼对于现在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是前生生活的那个世界是一个时空严重心存怀疑。 这些天来,他始终因为这件事感到十分困惑,但是今天,他忽然间似乎有点想通了! 不管他现在生活的这个时代,和前生所生活的那个时代是不是一个时空,他其实都不必太过纠结,因为他的出现,已经影响到了这个世界历史发展的进程了。 因为他的出现,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他把原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已经带入到了这个时代! 他利用后世所学,先是改变了这个时代的外科医学,把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的有关细菌病毒的知识,带到了这个时代。 他还改变了大唐这个时代的饮食烹饪,又把从有毒盐矿之中提取食盐的技术也带到了这个时代。 最重要的是他把本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在亚洲的红薯也莫名其妙的带了过来,并且将其扩繁,在这个时代的大唐落地生根,并且迅速的扩繁。 至于其它东西,那就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了,新式的家具、腐竹、水力机械、圆棒机、水磨、水车、煤炉、石油提炼、四轮马车等等,已经把这个时代的科技线给搞得乱七八糟了。 这些东西的出现,一定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很大的影响,以至于最终导致历史进程也发生改变。 就比如这次北伐东突厥之战,他就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原本很多唐军将士,在历史上应该战死沙场,但是因为他的出现,却活了下来。 而不少突厥人却因为他的出现,原本历史上可能不会死,但是现在却死掉了。 包括颉利,历史上他应该是在碛口之战以后,逃脱了李积所部的阻截,逃往了沙钵罗,结果半路被张宝相生擒活捉。 但是因为他的出现,颉利却在碛口之战中就被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生擒活捉。 所以历史已经因为他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那么凭什么他出现之后,李承乾一定还会像原来历史上那样,做出那些蠢事呢? 现在李二授命他为太子侍读,说白了就是让他辅佐李承乾,有他在凭什么李承乾还要继续变成历史上那样的混蛋呢?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躲不过,那么他凭什么就不能继续改变历史?扭转掉大唐因为李二夺嫡而引发的夺嫡悲剧呢? 只要李承乾能够顺利即位,成为大唐未来的新皇,那么大唐今后还会像历史上那样,不断的出现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大唐迅速由盛转衰,最终失去天下吗?看书溂 徐淼不知道自己今后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那就是因为他的意外来到这个世界这个时代,那么历史就注定会因为他这只蝴蝶的出现,而发生巨大的改变。 如果他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还是一只蝴蝶的话,按照蝴蝶理论,他扇起的风,便可能会给这个时代造成巨大的影响。 更何况现在他早已不是一只小蝴蝶了,现在的他已经封侯,成为了大唐勋贵之中的重要一员,已经成长为了一头足以影响到大唐的发展的大象!就算不是大象,也起码算是一头野猪了? 他所产生的力量,就不信改变不了大唐未来发展的轨迹。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徐淼忽然间睁开眼,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哈哈大笑了起来,蹬了一下翘在桌子上的脚,打算坐起来。 但是兴奋之下,他的脚蹬桌子有点用力过度,本来就只是两条腿着地的椅子一下就仰翻了过去。 只听徐淼发出一声:“卧槽……”的惊呼声,便咣的一声滚翻在了地上,后脑勺咣的便磕在了青砖地面上,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正好冯仙儿端了一壶茶送了过来,刚走到门口,听到屋中徐淼的惊呼惨叫声,还有椅子翻倒的声音,惊得冯仙儿手中的铁壶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滚烫的开水立即溅的四散而出,把冯仙儿的脚背也烫了一下。 冯仙儿也被烫的尖叫了一声,但是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的脚了,提着裙子赶紧就冲入了徐淼的书房之中。 自从徐淼那天喝醉,夜宿城中的府里,吐得一塌糊涂,那天正好府中也没有留伺候人的丫鬟,都去了杜曲镇徐家庄子,在城中府上留守的老李情急之下,派人去把冯仙儿从豆腐坊找来,临时伺候徐淼之后,徐淼便把冯仙儿留在了府中。 为此公孙婧和芸儿还狠狠的吃了一番醋,后来徐淼解释之后,公孙婧这才消了气,答应把冯仙儿重新收回到府中,继续在府中做丫鬟。 前些日子公孙婧和芸儿随徐淼搬回到城中的徐府之后,冯仙儿在公孙婧门口跪了足足跪了半天时间,向公孙婧请罪。 公孙婧先是不搭理她,后来看冯仙儿一直跪在她门口,那天还刚好又开始下雨,冯仙儿浑身被雨水淋得湿透,冻得瑟瑟发抖,依旧跪在门口一动不动。 公孙婧别看算是侠女出身,但是却实际上内心很善良,于是最后还是原谅了冯仙儿,走出门让冯仙儿起来了。 公孙婧把冯仙儿带入屋中,又把芸儿叫了过来,让冯仙儿给芸儿道歉,冯仙儿毫不犹豫的便再次跪下,向芸儿道歉。 芸儿看着低头失声痛哭的冯仙儿,叹息了一声,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之前他们之间虽然因为徐淼起过争执,但是刨去这一条恩怨,两个人并无多少过节,只不过是有点争风吃醋罢了。 现如今芸儿已经被徐淼收入房中,成了徐淼的妾室,虽然芸儿也不想徐淼拥有太多女人,依旧还是有些吃醋,可是她也明白,徐淼和冯仙儿之间是有一些情愫的。 她也知道,徐淼内心是个善良之人,即便冯仙儿以前是墨家的谍子,但是因为徐淼的缘故,现如今也已经被墨家放弃了。 冯仙儿比她现在还要惨,起码她还有母亲陪伴,而且父亲那边,自从父亲被流放岭南之后,便再无消息。 现在徐淼也早已经派人去了岭南查访她父亲的情况,只要找到她父亲,便会妥善照料起来,未来为她父亲争取赦免。 但是冯仙儿现在除了弟弟还活着,可是却身在墨家之中,双方已经被墨家切断了联系,这世上冯仙儿再无亲人可言。 冯仙儿被墨家送还给徐淼之后,便被发放到了豆腐坊做工,这也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公孙婧和芸儿也都暗中关注着冯仙儿的情况。 冯仙儿在豆腐坊之中做事很踏实,再无之前那样的狐媚了,天天都默默的在做事,没事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躲在没人的地方发呆。 有人见过冯仙儿在夜里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掉眼泪或者啜泣,这一年多来日子也着实过的可怜。 徐淼之所以把冯仙儿又留在了府中,芸儿很清楚徐淼是怜惜冯仙儿的,今日冯仙儿在公孙婧门外跪了半天,已经获得了公孙婧的宽恕,那么她就不能再太过分了。 第七百七十二章 悲催加倒霉 于是芸儿便将冯仙儿扶了起来,悠悠的叹息了一声道:“你起来,我已经不怪你了!既然公孙姐姐都能宽恕你,我还有何过不去的呢?你这段时间也吃苦了,就不用再给我赔不是了!” 冯仙儿听罢之后,顿时就抱住芸儿嚎啕大哭了起来,连声对芸儿道谢! 公孙婧等冯仙儿收住哭声之后,把冯仙儿叫到面前,对冯仙儿淡然说道:“仙儿,老爷把你留下来,我和芸儿都不反对! 至于他是否将你收入房中,这件事我不是大妇,自然也无权阻止!也不需要你给我端茶!因为我也是妾室! 但是作为姐姐,我有句话却要先对你说在前面! 你伺候过老爷,也在家里待过不短的时间,你应该知道老爷的性子,他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家里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他收了你,那么以后我们便是姐妹!在咱们家,不管以后他娶谁家小姐做大妇,我都不允许家里面因为咱们之间争风吃醋,背后耍手段,使阴招! 如果被我发现咱们之间,谁要是敢那么做的话,我定不饶她!想必你应该明白!” 冯仙儿俏脸一红,连忙跪下说道:“多谢夫人不计前嫌!仙儿记住夫人的吩咐,绝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了!今日仙儿在此立誓,如若我有违诺言,便让我不得好死,全身溃烂而死!” 公孙婧一瞪眼嗔道:“闭嘴,在咱们家不许说这么恶毒的话,立誓也不行!你只要好好伺候老爷,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曾经我也伤过你,希望你也不要和我计较了!咱们家人丁单薄,本来家里就简单,咱们不能学其他那些大户人家,勾心斗角,让老爷为此烦心! 老爷是个长情之人,如何对我你们都亲眼所见,只要成了他的人,他便绝不会让咱们没有下场! 只要老爷好好的,那么咱们这辈子就有享不完的福!记住了吗?” 冯仙儿噙着泪点头道:“奴婢谨记夫人的教诲!” 公孙婧这个时候,神色才舒缓了下来,看了看芸儿和冯仙儿,露出微笑道:“现在老爷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恐怕早就娶了一个公主为妻了! 这说起来也是你们的福气,要是老爷真的娶了个公主进门,你们这辈子恐怕就休想再能成为老爷的人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估计很快陛下和皇后娘娘还会另外为老爷选一个夫人过门,你们自己要赶紧了,能为老爷诞下一子半女,那么以后日子可能就会好过一些!” 芸儿和冯仙儿一听,都顿时俏脸通红,不过内心中也都产生了一种紧迫感。 徐淼把公孙婧和芸儿接到城里的时候,因为冯仙儿也在府中,本来是颇有点紧张的,生怕家中后宅起火,心虚的一批!暗叹自己可能真的没有海王的那种本事。 但是过了几天之后,他发现府中风平浪静,公孙婧和芸儿也没有刁难冯仙儿,冯仙儿还被公孙婧派来继续做他的贴身丫鬟,心知冯仙儿应该是已经在公孙婧那里过关了。 看着家里面没有起火,徐淼暗自感慨,能娶了公孙婧这个老婆,也算是他的幸运,这个傻大妞看起来有时候舞舞喳喳的,而且还身手高强,动不动就提剑抄家伙,但是实质上内心却是非常善良而且大度的。 要不然的话,但凡公孙婧醋性大点,谁进他家的门,恐怕日子都不会好过,换个是悍妇的话,就凭她的本事,恐怕芸儿和冯仙儿早就被她给弄死了。 所以徐淼对公孙婧的感激就又多了几分。 冯仙儿听到书房的动静之后,惊得扔掉了铁水壶,撩起裙子忍着被烫伤的脚上的疼痛,慌忙冲入屋中,结果却看见了极其好笑的一幕。 正对书房们的书桌后面,翘着两条腿,两只穿着软靴的脚高举在空中,还在抽搐着。 冯仙儿紧张的要死,倒也没有感到好笑,飞快的跑进去,绕过桌子,却看到徐淼连着椅子躺在地上,双脚朝天,正捂着后脑勺痛苦的哼哼着,脑袋上的发髻都散了。 “老爷,您怎么了?”冯仙儿赶紧蹲下,扶住徐淼的头,紧张的问道。 徐淼痛苦的捂着后脑勺哼哼着:“摔死我了!我仰翻了!磕住后脑勺了!” “虎子!虎子!快来!老爷摔到头了!快速去找孙神医!”冯仙儿看徐淼很痛苦的样子,立即尖声惊呼了起来。 这时候虎子和胡昊等人听到冯仙儿的惊叫声,也都吓了一跳,纷纷呼呼啦啦的就都跑了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的两条腿才放了下去,从翻倒的椅子上滚到了一旁,躺在冯仙儿的怀里,哼哼唧唧道:“没事!没事!死不了!就是磕了一下后脑勺!让我缓缓!别给我出去丢人了!犯不着去叫孙老道!” 虎子和胡昊他们冲进来也连忙问徐淼这是怎么了,徐淼闭着眼道:“滚滚滚,我就是靠着椅子压翻了椅子罢了,还嫌老子不够丢人吗? 老子没事!赶紧滚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给我备车,我要去东宫!” 虎子和胡昊伸着脑袋看着徐淼,小心翼翼的问道:“侯爷,您真的没事?” 徐淼睁开眼,看着这俩货的大脸,怒道:“滚……” 于是胡昊和虎子立即就呼呼啦啦的就冲了出去,大声吆喝着让管马车的仆役赶紧去备车。 徐淼躺在冯仙儿怀里,哼唧了一阵子,脑瓜子嗡嗡的有点晕,但是自我感觉还可以,就是后脑勺火辣辣的有点疼罢了。 冯仙儿紧张的掰开徐淼的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惊呼道:“哎呀,起了个大包!您怎么这么不小心,磕的这么重呀?” 徐淼哼唧着一侧脸,刚好鼻子顶在一团柔软上,心中不由得一荡,鼻间顿时嗅到了一股幽香,心中顿时就微微一荡,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鼻子碰到什么了,于是顿时就有点想入非非了起来。 作为正常男人,徐淼可不是什么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真的被敌人抓住的话,他最期待的就是敌人对他使美人计了。 冯仙儿本来就是个非常漂亮的美人,五官精致,身材窈窕,虽然年纪不大,和芸儿差不多,可是胸前的规模却已经相当不错了,比不上公孙婧,但是却明显要大于芸儿,当鼻尖碰触到那团柔软的时候,弹性极佳。 加之冯仙儿身上有一种处子的幽香,这会儿他又暧昧的躺在冯仙儿怀里,就算是后脑勺有点疼,也挡不住他有些想入非非。看书溂 自己的女人之中,公孙婧和芸儿其实都是属于身世可怜之人,而冯仙儿其实也同样,说起来也是个可怜女子。 虽然之前冯仙儿在墨家的逼迫之下,接近他是心怀不轨,有一点故意勾引他的目的,但是经过相处下来,他还是挺喜欢冯仙儿这个小美人的。 现在冯仙儿已经和墨家脱离了关系,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女,那他现在就更不能将她赶走了。 要说他不馋冯仙儿的身子,那是屁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作为一个取向正常的男人,以前没机会倒也罢了,现在他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如果不喜欢美女,那就真的成了变态了。 看书喇 第七百七十三章 李承乾的诘责 徐淼虽然自认为称不上是海王,可是却也是正常雄性,当躺在美女怀中的时候,要是没点其它念想的话,那就真的是摔傻了。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便用脸在冯仙儿的胸脯上蹭了蹭,感受了一下那两团柔软,冯仙儿到底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即便是早已心属了徐淼,想要成为徐淼的女人,可是猛然之间,要害部位受到如此轻薄,还是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这会儿她有点羞恼,加上受惊,本能的推了一下徐淼,徐淼也没想到吃口冯仙儿的豆腐,会遭到这样的应激反应,也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就被冯仙儿从怀里推开。 猝不及防之下,徐淼哎呀一声,后脑勺咣的一声,就又磕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冯仙儿也没想到这一推开徐淼,徐淼居然会又摔在地上,后脑壳又一次磕在了青砖地面上,还发出了一声惨嚎。 于是惊得冯仙儿也惊叫一声,又连忙伏身抱住了徐淼的头,把徐淼的头抱在了怀里,连忙又慌又心疼的问道:“哎呀!实在对不起了老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着冯仙儿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抱着徐淼的头给徐淼揉后脑勺。 徐淼疼的龇牙咧嘴,从冯仙儿怀里气急败坏的挣扎起来,坐在地上抱着头,哎哟哎呦的叫唤,揉着连磕了两次的后脑勺,也疼的眼泪都掉出来了,连声嚯嚯呼痛。 冯仙儿噙着泪,赶紧撩裙子跪在了一旁,俏脸煞白连连对徐淼磕头道:“老爷,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请老爷治罪!”话音未落就失声哭了起来。 徐淼揉着脑袋,托了一下冯仙儿,龇牙咧嘴的说道:“起来起来,别给我添堵了,多大点事儿呀!我没怪你! 我没事!你去给我取官服去,我要更衣去东宫!” 冯仙儿听罢之后,一边哽咽一边慌忙把徐淼搀起来,扶起椅子,请徐淼坐下,然后一瘸一拐的跑除出去取官服。 徐淼这才注意到冯仙儿的脚不知为何瘸了,抬头朝门口望去,发现门口还扔着一个烧水的铁壶,意识到刚才冯仙儿过来的时候,听到自己摔倒惨叫,丢掉了铁壶,可能烫伤了脚。 自从徐淼有钱之后,徐家便从来不用铜锅铜壶之类的铜制的炊具或者餐具了。 因为这个时代的铜制品之中,大量掺入的有铅,做饭或者烧水,亦或是吃饭的时候,便可能会析出铅成分,对人的身体是没好处的。 而且徐家的女子,用的香粉、胭脂之类的东西,也都决不许使用市面上含铅粉的东西,故此家里用来做饭或者烧水的炊具,都使用的是铁制品。 等冯仙儿跑去拿衣服之后,徐淼坐在书桌后面,揉了一阵脑袋,感觉头不怎么晕了,当即便拍着桌子大声叫人过来。 一会儿工夫,虎子跑了过来说车已备好,问徐淼有何事吩咐。 “去把我的药箱拿来!我一会儿有急用!”徐淼晃着脑袋对虎子吩咐道。 虎子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等冯仙儿拿着徐淼的官服回来的时候,徐淼问冯仙儿脚怎么了。 他低头望去,果真见到冯仙儿的一只绣鞋湿漉漉的,就更加确认刚才的猜测没错了。 冯仙儿缩了一下脚,连忙说道:“奴婢的脚没事,就是刚才溅了点水!没事的!” “坐下!把鞋脱了!”徐淼板着脸对她命令道。 冯仙儿有点惊慌,因为这时代虽然没有后世男女之防那么严格,但是女人的腿脚还是属于十分私密的部位,轻易不能示人的,特别是男人。 而徐淼让她脱了鞋,这岂是对女人来说是很有些失礼的,这让她多少有点抗拒,但是却也知道徐淼的目的,心中还是蛮感动的,于是推辞了一下,还是在徐淼的喝令之下坐下脱下了鞋袜。 徐淼抓起她一只小脚,立即看到她的脚背上的皮肤被烫的红肿,已经起了两个小水泡了,难怪刚才她惊呼一声,看来烫的并不算轻。 于是他立即拿过他常备的药箱,从中取出一个瓷盒子,从中挖出一些药膏抹在了冯仙儿被烫伤的脚面上。 药膏是以獾子油为主,孙思邈亲自调制出的专治烫伤的药膏,疗效不错,徐家常年都会常备一些,另外这些药膏徐淼在去军中的时候也带了不少。 本来火辣辣的烫伤处,在抹上了这种药膏之后,冯仙儿立即就感觉一阵清凉,脚面的疼痛感当即就减轻了不少。 这时候她感觉着自己的脚被徐淼握在手中,他手掌的肌肤摩搓着自己脚上的肌肤,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心跳砰砰加速了起来。 很多女人的脚其实是相当敏感的,而且脚又是女人很私密的地方,被男人握住之后,摩搓着自然而然就会感觉到很刺激,这让冯仙儿心中突突只跳。 而徐淼在为冯仙儿擦过药膏之后,握着她的小脚,也只觉得心中一荡,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就暧昧了起来。 徐淼有点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冯仙儿的小脚,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起身说道:“这个药膏给你留着,这几天要注意抹药膏,几天之后便会好了! 一定要注意上药,要不然的话,脚上可能会留疤!尽量不要让水泡破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天天来伺候我了! 太子召见我,我要去了,你小心一点!” 说完之后,徐淼便起身准备出门,冯仙儿赶紧叫住徐淼,一只脚蹦着把徐淼的官袍捧过来:“老爷换衣服再走!” 徐淼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换衣服,还穿着身上居家的那身便服,这一身要是出门,跑到东宫,被言官看见,估计百分之百要弹劾他有失体统了,而且这打扮估计连东宫都进不去,就被赶出来了。 在冯仙儿的伺候下,徐淼更换了官袍,嘱咐了一下冯仙儿休息,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到了东宫之后,李承乾看到徐淼过来很是高兴,连忙就让徐淼坐下说话。 “父皇让你做太子侍读这都这么多天了,你也不来我这里报到,孤不派人招你,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李承乾虽然看到徐淼之后很高兴,还是立即开始兴师问罪。 在李承乾面前,徐淼就不用像对待李二那样小心谨慎了,坐下来之后撇着嘴道:“陛下擢我为太子侍读的时候,可是说的明白,我只是兼职侍读之职! 武器监那边事务繁多,刚移交给我了一批工坊,现如今都正在整顿,接下来还要合并,工坊也要改造,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脚后跟都直打后脑勺,哪儿有闲工夫来陪你玩儿! 再说了,陛下这次命我为侍读,朝中大臣都不乐意,觉得我才疏学浅,而且还生性顽劣,不足以辅佐于你! 我哪儿敢动不动就朝你这儿跑?跑得多了,非但不招人喜欢,还会被那些大臣弹劾,我干吗急着跑来挨骂? 快说,今日找我前来干什么?” 徐淼这倒是说的不错,李二这次擢他为太子侍读,确确实实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大臣都上书李二,称徐淼而且只精通一些奇技淫巧之物,平日里不学无术,另外生性顽劣。 让徐淼辅佐太子,并且教授太子的话,徐淼没有这种资格,纷纷请李二慎重,最好收回成命,以防徐淼把李承乾带沟里,成为一个昏君。 第七百七十四章 微服出宫 而且一般情况下,能做太子老师的,无不是学富五车而且性情刚正的大儒,徐淼年纪太轻,威望不足不说,而且性情也很是顽劣,当殿醉酒殴打朝臣,而且性情惫懒,根本没有资格出任太子侍读之职。 哪怕太子侍读充其量就是个七品官,徐淼现如今已经封侯,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从三品高官,当李二授他为太子侍读的时候,还是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所以虽然徐淼去找李二请辞不成,还被李二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番,坐实了他太子侍读的这个差遣,可是徐淼这段时间依旧还是很抵触这件事,赌气不来东宫找李承乾报到。 现在他也想通了,正好李承乾也急着找他,所以他这才来见李承乾。 李承乾苦着脸趴在桌子上对徐淼说道:“这还不是你给我找的麻烦吗?孙神医给父皇上了一份奏疏,称现如今长安城又脏又乱,如此下去一旦发生疫病,必将引起大乱! 所以父皇便擢长安和万年两县整治城中的环境,让我来监督,我怎么知道该如何做这件事? 这是父皇第一次让我做事,要是做不好的话,岂不让父皇失望? 孙神医上的奏折上署了你的名字,你肯定知道该怎么做,这事儿你得帮我!” 徐淼听了之后,心中早就猜到肯定就是这件事,于是嘿嘿一笑道:“这还不简单?先找个样板,让长安县和万年县衙门照着实施便是了!” 李承乾一听,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何为样板?” 徐淼翻了翻白眼:“样板就是范本的意思,先找个可以让他们参考的地方,按照那个标准对长安城各坊进行类似的改造或者管理,这不就结了?” 李承乾顿时恍然大悟,连忙继续问道:“那该去哪儿先找一个范本?” 徐淼更是快把俩眼珠都翻成白眼了:“就拿我府上所在的安善坊为样板就行了!你也不是没去过我府上所在的安善坊,就照着安善坊的标准执行就行!就这么简单! 另外你还要让万年县和长安县两县,对城内辖区之中的所有污水渠进行疏浚挖深改造,使城中污水可以迅速排出城去! 我的建议是将部分污水渠改为地下,直接排出长安城,不要都将其排入城中的河里,那样的话,河水也会受到污染! ……” 徐淼巴拉巴拉的开始给李承乾说起了城市卫生管理的一套法子,这基本上都是从后世借鉴而来的,而且是比较行之有效的方法。 而长安城说起来很大不假,但是因为长安城从建造的时候,就被分成了一百零八坊,是个标准的军城,管理起来其实跟简单一些。 而且这些坊之中,都有坊正负责管理本坊的各种事务,连管理者都是现成的只需要再给他们加一个活儿就行了。 李承乾原本是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但是听了徐淼这一番解说之后,心中顿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渐渐的也就明白了接下来该如何监督两县实施这件事了。 “太子,虽说这次陛下命你监督长安城环境整治之事,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意义何在! 这是陛下对你的一次考验,所以做这件事,您就不能懈怠! 想要做好一件事,那就必须要俯下身去,详细了解问题根源所在,方能把事情做好! 殿下生在宫中,从小到大都很少踏出宫门,故此对于民间只是了解甚少,想要做好一个储君,微臣以为,就必须先了解民间疾苦,可以设身处地的体谅百姓之不易! 如此一来,方能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急需!这比起天天在宫中读死书要强! 不知殿下还记得当初微臣所说的一句话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想要知道百姓所想,那就必须要到他们之中去走去看! 这也是微臣给殿下的一个建议,还望殿下能够重视!”徐淼在给李承乾解说了一番该如何监督两县实施的长安城环境整改之后,想了想,语重心长的对李承乾说道。 如果这番话是那些大儒们对李承乾说的话,李承乾估计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这话从徐淼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李承乾还真的听得进去。 李承乾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想了想点头道:“此话有理,孤记住了!孤这就去城中走走看看!” 徐淼听着李承乾的话,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撇着嘴斜着眼说道:“别动不动就孤不孤的!我发现你这段时间架子越来越大了! 你要是端着这样的架子出宫去,猪都能看得出来你的身份!你还想微服私访,看到点真的东西,那就是做梦!” 李承乾随着年纪增长,这次李二又对他“委以重任”之后,确实有点膨胀了,即便是见到徐淼的时候,也还是有点刻意的端着太子的架子。 但是旋即就被徐淼给鄙视了,这让李承乾顿时有点恼羞成怒,瞪大眼脸涨得通红,指着徐淼怒道:“你……你怎敢如此对孤说话?” 徐淼拍开李承乾指着他的手,坏笑着说道:“别给我端你太子的架子,我不吃这套!你要是想让我帮你,那就最好听我的! 陛下也时常白龙鱼服,何时像你这般端着架子?要想把事情办好,就多学学你父皇! 正好今日我忙里偷闲,今日也来不及再去巡视工坊了!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带你出去走走看看! 要是你不想去的话,那我就告退回家了!” 李承乾一听这个,顿时就不生气了,当即脸上就露出了喜色,俩年点头道:“去的去的!我这就跟你去!” 这两年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李承乾就是徐家的常客,时不时就喜欢出宫,朝徐家跑,其实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是很近了。 不过之前徐淼并未身兼东宫属官,所以并不算是太子的人,故此两个人之间关系相对来说算是比较平等的。 但是这次李二授徐淼为太子侍读,无形之中,李承乾就把徐淼视作了他的属下,故此今日见到徐淼的时候,才会刻意的端了几分架子。 但是徐淼压根就不吃他这套,直接就打消了李承乾在他面前装逼的念头。 其实李承乾确实正如徐淼所说,皇家教育最为失败的就是只在乎太子和皇子读书的事情,却完全忽略了让他们深入社会,去了解社会民生百态。 说白了就像是后世的一些父母教育孩子,只重视成绩,但是却忽略了素质教育和实践教育,所以最终皇家培养出的太子和皇子,往往都是属于可以出口成章,装了一肚子圣贤书,但是却完全不知人情世故人间疾苦的高分低能儿。 之所以历朝历代,往往开国皇帝多为明君,多就是因为开国皇帝是从民间走出来的,跟接地气,也更知道体恤民间疾苦,所以往往他们施政的时候,会为百姓多考虑一些。看书喇 但是随后的皇帝却都是养在深宫之中,从未俯身去体验过民间的生活,所有对于民间情况的了解以及治国,往往是从书本上看到的,亦或是从大臣那里道听途说,根本不知道民间疾苦。 所以哪怕他们并不算昏聩,也努力的想要治理好国家,但是却用尽全力,也无法想象得出百姓的生活有多么落魄艰难,再加上一些权臣欺上瞒下,阻塞言路,蒙蔽皇帝对民间情况的了解,故此才会出现晋惠公那样说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 而李二虽然确实乃是明君不假,但是之所以儿子们却重蹈当初他的覆辙,徐淼认为,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他在对于皇子教育方面出了问题。 第七百七十五章 轻车简从 李二的儿子们,都是出生于大唐立国之后,虽然李承乾、李青雀、李恪他们出生的时候,李二还只是秦王,但是那个时候开始,他的儿子们便已经被圈养在了秦王府之中。 儿童时期,像李承乾和李青雀他们充其量也就是能和李二手下的儿子们接触,却很少能接触到民间,去体验百姓的生活。 李二夺位当了皇帝之后,皇子们的身份更是大幅提升,连和臣子们的子弟接触的机会都越来越少,被养于深宫之中,更加难以接地气,去接触到底层的百姓。 即便是李二也确实很重视皇子的教育,专门请了李纲这样的大儒来教导太子和皇子,可是这样的教育始终都是脱离实践的一种教育。 加之李二在教育方面,也存在很多问题,既严厉又宽纵,最后把皇子们一个个都培养成了变态。 特别是李承乾常年生活在李二的阴影之中,最终好好的一个知书达理的少年郎,却生生被养成了一个喜欢男风喜欢娈童的变态。 其实之前徐淼就曾经警告过李二,当面对李二和长孙说过让皇子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出去走走看看,接一下地气,但是那时候徐淼屁股上还没有被盖上太子党的橡皮图章,所以也仅仅只是提醒了一下他们。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李二强加给他一个太子侍读,在他的屁股上强行盖上了一个太子党的图章,现在他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了,因为从今以后,他的命运就和李承乾的命运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哪怕仅仅只是为了他自己,他也必须要改变李承乾的命运,当下第一要务便是要弥补李二夫妻教育在教育子女方面的缺陷,以防李承乾还像历史上那样,最终成为一个变态。 而他认为,最好的教育方式,便是让李承乾走出皇宫,去仔细看一看皇宫外百姓的生活。 此次李二让李承乾以太子身份,监督长安和万年两县对长安城的环境整治,无疑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所以徐淼这才决定暂时放下手头其他事情,带李承乾去宫外好好走走看看。 李承乾被徐淼教育一通之后,也不生气,一听徐淼说要带他出去在长安城好好看看,李承乾立即就高兴了起来,跳起来拉着徐淼就走。 “哎哎哎……你不会这身打扮就出去?你要是这一身出去的话,那我看你还是呆在东宫好了!这样出去的话,咱们起码得带上几百名护卫,还看个毛线呀?”徐淼立即就揪住了李承乾,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 李承乾低头一看,可不是嘛!他这会儿穿着日常宫中穿的蟒袍,要是穿这一身出宫,猪都看得出来他的身份,这样的话,还微服私访个屁呀! 于是他连忙拍了一下脑袋,大声叫来东宫伺候他的老宫女给他换装。 等李承乾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便服,也没有戴幞头,只是简单把发髻挽在头上,插了个乌木簪,虽然衣服依旧比较精美,但是看起来也就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而已。 看着李承乾的这幅打扮,徐淼内心哀叹,这老李家的血统还是相当厉害的,李承乾这小子生的颇有点像李二,也继承了长孙皇后的优点,生的是面红齿白,颇为英俊。 这副卖相还真是相当不错,让徐淼看的都有点小嫉妒。 这时候东宫的管事太监连忙过来,问李承乾出宫要带多少侍卫,李承乾想了一下之后,让太监去把他的侍卫长叫来,另外再叫两三个侍卫随行就行了。 老太监却很是担忧,劝李承乾多带几个侍卫,但是却被李承乾斥道:“孤要随同徐大人出宫微服私访,带那么多侍卫作甚?休要罗嗦,速去安排!”看书溂 老太监幽怨的瞪了徐淼一眼,徐淼内心中打了个寒战,他很看不惯这些太监阴柔的那种做派,不阴不阳的,着实让他感到浑身不舒服。 也就是楚宏看起来还相对好点,虽然嗓音尖了点,但是一般情况下却并不算太做作,还有点男人样,可是宫里不少的太监却一看身上就一股子阴柔的样子,再用这种幽怨一般的眼神看你一眼,实在是让正常男人身上能起一层鸡皮疙瘩。 在侍卫长带着三个精悍的侍卫,都换上了便服之后,李承乾带着他们跟徐淼出了东宫,坐上了徐淼的马车先去了徐府。 徐淼到东宫的时候,也身穿着官袍,原本李承乾为了节省时间,打算在宫里让侍卫给他找一身便服换上。 但是徐淼有却不愿意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坚持要回家换他自己的衣服,于是李承乾很不耐烦的陪着徐淼先回他家一趟。 等徐淼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衫,又换了一辆很普通的马车之后,带上了虎子和两个护卫,一行人这才出门,先在安善坊之中转了一圈。 李承乾之所以喜欢逮住机会就朝徐家跑,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徐家的时候,他才可以彻底放下伪装,不用再整日里端着太子的架子给人看。 自从他被父皇立为太子之后,李承乾就整日要在一群老太监和老宫女的环视之下生活,无时无刻那些老太监老宫女都不断的在提醒他,他是太子,必须要注意仪态。 而且每日都有太监和宫女给他上课,专门传授他各种各样繁琐的礼仪,坐姿到走路的姿态,以及着装甚至还有表情管理,事无巨细天天都要按照太监宫女的指导来做,而且说话方式也有人专门教导。 对此李二和长孙都十分上心,经常会对他进行检查,一旦要是他不听那些派来的太监宫女的指导,便会遭到长孙的斥责。 望子成龙这个词用在李承乾身上是最合适不过了,他作为储君,在李二夫妇眼里,他就要承继李二的衣钵,成为大唐的一国之君,这不是望子成龙是什么? 所以这也导致了李二和长孙皇后对李承乾的仪态要求甚严,坐卧行止在宫中的时候,都要按照礼仪要求来。 这让李承乾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让他觉得在宫中的生活了无生趣,不管干什么都要端着,而且周围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稍有放松,那些被母后派来的太监宫女便会立即对他进行指摘。 所以李承乾在宫里的生活可以说是十分压抑,无时无刻不怀念着童年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在徐淼家里住了几天,他就深深的爱上了徐家的那种轻松的氛围,徐淼家里从来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在家,就可以很随意。 徐淼在大夏天的时候,可以在家里就穿一件没有袖子的短褂,下面也可以只穿一条仅仅到膝盖的裤子,脚上可以只穿一个皮质的人字拖,躺在家里的葡萄藤下的摇椅之中,一手拿扇一手捧着红泥茶壶,就着壶嘴咂着凉茶。 这样的生活着实让李承乾非常羡慕,他也非常想象徐淼那样优哉游哉的生活,但是只因为他是皇子,而且还是太子,即便是在他的东宫里,他吃喝拉撒睡都要端着太子的架子,不得一刻放松。 而他唯一可以得到放松的地方,只有到了徐家之后,将陪着他的太监赶走之后,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换上一件徐淼给他准备的短褂,甩掉做工精致的官靴,蹬上一双麻布底的趿拉板,手摇折扇,喝着加了冰鱼的酸梅汤,直到那个时候,李承乾才觉得这才是生活。 第七百七十六章 恶臭的长安城 当然第一次看到徐淼在家的形象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接受的,觉得徐淼这家伙简直就是粗鄙的乡野村夫,毫无形象可言,而且对他这个太子也很是不敬,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但是在和徐淼争论了一番之后,他渐渐的认同了徐淼想法,那就是徐淼所说的,家就是让人放松的地方,回家就该自由自在,彻底放松!如果在家还端着架子的话,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自他第一次夏天的时候,在徐家脱去身上繁琐的袍服,换上一件徐淼给他定做的短褂、大裤衩以及内裤还有人字拖之后,李承乾就彻底爱上了这种放松的感觉。 在那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放松像是从战场归来的武士,卸去了身上沉重的甲胄,顿时浑身上下一阵轻松。 而且他还喜欢吃徐家的饭食,徐家的饭食在他眼里,如果只从卖相上来说,也只能用粗鄙二字形容,花样不多,但是分量很足。 但是这些饭食却做得非常美味,看着可能不太好看,但是味道却总是令人惊艳。 不管是大鱼大肉,还是简单的葱油饼,味道都与众不同,和皇宫里面的饭食一比,虽然皇宫的饭菜精致美观,但是却远远达不到徐家的饭食的味道。 最关键的是在徐家吃饭,从来没有那么多臭规矩,什么食而不言,尊卑有别,根本就不存在。 徐家吃饭喜欢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边,一边有说有笑,一边你争我抢,热热闹闹,无拘无束,让人觉得轻松无比,吃东西都觉得香甜了几分。 在徐家吃饭,从来不像在宫中吃饭,哪怕只是他自己用饭的时候,旁边也要站着几个毕恭毕敬的宫女太监伺候着,不管他要吃哪个菜,旁边贴身宦官都要先他一步尝一下之后,他才能用。 而且旁边有宫女专门为他布菜,将菜摆在他的碗中,整个吃饭过程,无人说话,殿里安静的令他感到不安,这么一来,往往再好吃的饭菜,吃起来的时候,也如同嚼蜡一般,让人了无生趣。 所以李承乾总是喜欢抽各种机会朝徐家跑,哪怕是只在徐家待上片刻,都让他觉得很是轻松。 每次在徐家吃饭,他的胃口都异常的好,每每都吃的肚子胀的够呛,最后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只是去年年底之后,徐淼被父皇发派到了军前效力,他就再也找不到借口来徐家蹭饭了,这半年多来,他都在怀念在徐家的那种轻松生活,而徐淼回来之后,这段时间听说也挺忙,一直没有去宫里专门见他。 他也没有找到机会来徐家蹭饭,以至于再进徐家的时候,李承乾感受着徐家轻松的氛围,舒服的简直想要发出呻吟之声。 以前他来安善坊的时候,倒是没有太过留意安善坊的环境,但是这次父皇命他以太子身份监督长安、万年两县整治长安城中环境之后,他这次来到安善坊才留意到了安善坊的环境。 以前来的时候,他也感觉到安善坊似乎和别的坊有些不同之处,但是因为没太留意,所以只是感觉安善坊和别的地方似乎有些不一样,但是今天他留意观察之后,这才发现,安善坊确实与众不同。 首先坊中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是那种特别干净的感觉,低头望去,地面上看不到任何垃圾。 而且坊中的街角路边,隔着一段距离就摆着一个竹筐,走到跟前看去,才看到竹筐原来装的都是垃圾。 以前有些坊里墙角之下,往往会有不少便溺的污秽之物,有些缺德的混账家伙,因为懒得在家处理,晚上便窜出院子,在院外墙角下解决,解决完拍屁股走人,至于恶不恶心,却劝人不顾。 但是在安善坊里,举目望去,墙边街角乃至是阴暗之处的墙角之下,却不见任何污秽之物,到处都干干净净。 另外坊里的街上可以看到一些拎着木棒在来回转悠的黑衣坊丁,在街上四处溜达,时不时和坊里的人打着招呼。 而他们的另一只手里,则拎了一个竹夹子,看到街面上有垃圾的时候,便骂骂咧咧的问候着扔垃圾的人祖宗八代,然后用竹夹子一脸嫌弃的夹起垃圾丢到路边街角的竹筐里。 偶尔在坊里四处溜达的坊丁当看到有人随手把垃圾扔路上的时候,立即就奔过去,口吐芬芳,张嘴就问候他祖宗八代,把丢垃圾之人骂的是狗血淋头。 丢垃圾的人也不敢还嘴,被骂的脸红脖子粗,只能赶紧伏身捡起垃圾跑去丢到竹筐之中,这才在坊丁的骂声之中掩面而逃。 偶尔有愣头青胆敢还嘴,坊丁可不惯着他们,拎着棍子上去就是一顿猛揍,打的丢垃圾的家伙吱哇乱叫,想要抱头鼠窜都不行,被坊丁愣是追到家里揪出来,再抽一顿棍子,然后押着去把他丢的垃圾捡起来扔竹筐里。 而坊里的坊民们看到也都没人义愤填膺骂坊丁霸道,而是嘻嘻哈哈的看挨揍的家伙的笑话,还指指点点的也跟着骂几句,骂那挨揍的家伙挨揍活该,这是安善坊,不是别的地方,在安善坊就要守安善坊的规矩。 总而言之,安善坊的坊丁明显要比别的坊间的那些坊丁要尽责得多,他们不但担任了巡视坊里治安的任务,还肩负起了维持坊间为生的事情,保持了坊里的卫生干净。 李承乾回忆了一下,以前去别的坊里办事的时候,记忆中很多坊里的住户院外的墙边、路边亦或是门前两侧,往往都堆着很多破烂,不但挤占了坊里路面宽度,而且还显得十分杂乱无章。 就连一些勋贵家的府邸外面,墙边路边也会放置一些烂木头破家具之类的东西。 但是安善坊之中的路边院外以及家家户户的门前,却没见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即便是偶尔谁家的门外墙边堆放一些烧火用的柴禾,也都码放的整整齐齐,看的人心情舒畅。 原来街面路边都有的污水沟,其他地方的都污秽不堪,流淌着从各家各户流出来的污水,污水沟往往都蚊蝇乱飞,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很多污水沟因为常年无人清理,干脆已经被淤积,小小的污水沟里到处都是积水,里面生满了小虫子,看着令人感到恶心。 以前长安城就出现过很多起醉汉喝醉之后,回到坊里,走在黑灯瞎火的街道上,一脚踩到污水沟里,一头扎在污水沟之中,被活活呛死的事情。 至于喝多了的醉汉跌入污水沟,搞得浑身臭不可闻的事情,那就跟多了,要是跌入污水沟之中,再不小心吃口污泥或者是喝了口污水,那么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可能就此一病不起死翘翘的也比比皆是。 而这些倒霉蛋往往之后只会成为一个个笑话,却无人同情。 但是安善坊的污水沟却被清理的很干净,时不时的还有一股清水冲过来,污水沟里始终挺干净,也没有积存的污水。 而且令人感到舒服的是,安善坊的街边污水沟一侧,还修了一条一尺宽的花池,里面长满了低矮的小花,此时已经是夏天了,花池之中的花草正在盛开,让安善坊里看着生机盎然。 总之仔细看过之后,安善坊里的环境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而且是特别干净,和其他地方的坊间一比,干净的令人发指,走在安善坊里,让人的心情都觉得轻松了许多,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第七百七十七章 与众不同的安善坊 就在等徐淼回家换衣服换车的一刻钟的工夫里,李承乾在徐府外面随便看了一阵,发现了不少安善坊的与众不同之处。 于是他便命侍卫去把安善坊的坊正叫了过来。 坊正虽然不知道李承乾的身份,但是看他一身青袍,小小年纪背着手朝那里一站,就看得出他气度不凡。 再看看他腰间的玉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还有跟着他的几个仆从,一看都是精悍之辈,一个个虎背熊腰,而且目露凶光,就看得出李承乾身份不简单。 再加上李承乾站在徐府外面,他刚才在坊门处也留意到了,这几个人应该是跟着侯爷一起回来的,应该是在等徐淼出来,这就说明李承乾应该是徐淼的朋友。 他就猜测李承乾肯定是长安城某个勋贵世家的子弟,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气度,所以一点都不敢小觑李承乾,被叫过来之后,老远就陪着笑脸对李承乾拱手见礼。 李承乾也没有抬手还礼,而是四处观察着,随口对这个坊正问道:“不必客气了!本……吾来问你,为何这安善坊之中,如此干净?这里的坊规是谁定的?” 坊正虽然看李承乾略微有些无礼,但是却不敢计较,他看得出来,李承乾出身高贵,远不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坊正可以得罪的。 于是他连忙陪着笑脸,弓着腰拱手答道:“回公子的话,这都是徐侯所定的规矩,徐侯是个爱干净的人,以前坊里脏的跟猪窝一般! 徐侯来了之后,实在是看不过眼,自己出钱给坊里重新挖了污水沟,清理了以前堵了的污泥,又给坊里的街坊四邻专门打了几口深井,重新修了路,又给水沟旁边修了花池,种了花! 徐侯还在河边给坊里装了一个水车,不停给水沟冲水,这污水沟也始终都保持干净了! 从哪儿以后,坊里就干净多了,也不用去河里打水了,不过侯爷也跟坊里的人都说了,想要以后少生病,那就得听他定的规矩! 孙神医也说只要按照徐侯的规矩来,以后坊里的人们生病就会少很多! 徐侯还给坊里的坊丁加了钱,让坊丁盯着坊里的那些不守规矩的东西,不许在坊里随地拉屎撒尿,不许有坑坑洼洼的积水,也不许在院子外面乱放乱七八糟的东西。 另外坊里的人也都必须要把水烧开了以后才能喝,又给坊里在东南角那边修了个汤池,专门供坊里的人累了洗澡用! 您还别说,这么一收拾,这坊里看着就让人舒服,也都能吃上干净井水了!就连夏天的时候,坊里的蚊子都比别的坊要少很多!甚至连坊里的耗子都比以前少多了。 以前天冷的时候,一两个月都不方便洗个澡,现在闲着没事,就都喜欢去拿汤池里泡一泡,人都觉得精神了! 这一年多来,坊里的人还真就生病的少了许多,以前动不动就头疼脑热或者是跑肚拉稀的,隔三差五的就要去请疾医,看不起病的,撑过去就撑过去了,撑不过去就死了! 这一年多来,坊里除了死了几个老人之外,年轻点的就再没因为跑肚拉稀死过人!看来徐侯定的这规矩确实有用的紧!” 李承乾听罢之后,也不感到意外,别看徐淼家里没多少规矩,但是那家伙却是出了名的爱干净,家里面别的规矩不大,但是爱干净的规矩却不小。 徐家从来不许家里人喝生水,入口的东西都要做熟吃,而且徐家从来不吃鱼鲙之类的生食,所有人都穿的干干净净的,家里面从来不许出现跳蚤虱子那些东西,连耗子都不能看到。 而且他还知道,徐淼饭前便后都要洗手,头发更是最长两三天就要一洗,浑身衣服差不多一两天就要换一次,从来不许别人碰他饮茶的茶壶茶杯,谁碰跟谁急,就算他这个太子去他家用了他的茶杯都不行! 徐家要说其它物件都普普通通,除了用起来方便舒服之外,都算不上奢华,但是唯独徐家的茅厕还有洗澡的浴房极其奢侈,而且还弄了一扭就能出水的莲蓬头,洗澡极为方便,而且洗着也很舒服。 就连徐家自用的那种肥皂,也用起来很是舒爽,洗过澡之后,头发和身上很是清爽,比起皇家以前用的澡豆都舒服得多,肥皂洗出来的衣服也要比用皂角洗出来的衣服干净的多。 所以徐家从上至下,所有人都看起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就连男人身上都会有一股子肥皂的气味,闻起来让人觉得挺舒服。 这比起跟着他的那些侍卫、太监、宫女都要强,跟着他的侍卫们都是壮汉,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子汗臭味,太监更是身上带着一股子尿骚味,母后派到东宫伺候他的几个老宫女,身上虽说用了脂粉,可是身上却也有一股子怪味。 所以安善坊里面能如此干净,他早有猜测是徐淼干的。 “那刚开始徐侯让坊里的人这么做,坊里的街坊四邻可都愿意?”李承乾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对坊正问道。 “刚开始坊里的人确实有点不习惯,觉得徐侯太喜欢干净,干净的有点过分了! 可是徐侯花了那么大的力气,给坊里的人又是修水沟,又是修路,还给坊里的人们打井,大家都跟着享受了,所以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规矩定下以后,坊丁们也算是尽责,逮住谁在坊里随便拉屎撒尿,或者是乱扔垃圾,就狠揍他们一顿,所以时间一长,大家伙看着坊里干干净净的也都习惯了,现在让咱们再去别的坊里看看,都觉得恶心!看书喇 公子也看过了,咱们安善坊进来就觉得舒服,不像别的坊里,小街小巷里屎尿横流,臭气熏天,咱们坊里随便看,就找不到那种脏地方!连人都比别的坊里精神!” 坊正一说起这个,脸上就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自豪的挥着手请李承乾只管四处看看,一副显摆的样子。 这时候徐淼换了衣服从府中走了出来,看到李承乾正在和坊正说话,便跟坊正嘻嘻哈哈的打了个招呼,坊正看到徐淼也赶忙给徐淼施礼。 徐淼摆摆手对李承乾说道:“走!咱们去四处转转!” 二人上了一辆没有标志的马车,几个侍卫散开在马车周围随行保护,他们出了安善坊之后,徐淼吩咐一声便朝着城南方向而去。 长安城中,皇亲国戚以及勋贵和达官贵人多聚居在城东北部的一些坊里,基本上围绕着东市周边一带,故此这些坊之中的环境相对来说比较好,毕竟里面都是一些权贵的宅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不至于把坊里弄得乱糟糟脏兮兮的,自己看着也会恶心。 而城西长安县北部一带的坊里,则多住着一些商贾或者是有钱的官员置办的宅子,相对来说环境也凑合。 但是长安城的平民百姓,则多住在城中偏南一些的坊里,其中尤以长安县所辖的城西南一带的坊里人口最为密集,都是长安城中的小门小户,聚居在城南一带几十个坊里。 所以长安城环境最差的地方也在这些坊里。 徐淼带着李承乾,随便在城南一带选了个永安坊,在坊外停下马车,带着侍卫和徐家的护卫走了进去。 第七百七十八章 奸诈的李二 虽然各坊都有坊丁平时在坊门口看着,说起来是维护坊里的治安,但是实际上在这些平民聚居的坊里的坊丁却如同虚设一般。 他们进入坊里的时候,坊丁看到他们这一行人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所以倒也长眼,没有上前盘问阻拦,但是对于普通人进入坊里,却都会堵住进行一番所谓的盘查,问一下进坊里作甚,找谁。 要是说不清楚的话,那么就要给他们塞一点小钱,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把人放进去了。 当进入这个永安坊,李承乾的小脸顿时就塌了下来,眉毛也皱了起来。 作为太子,虽然他出生在长安城之中,但是他一直以来,他却并没有机会像普通人那样,把长安城给转一圈。 他因为身份的缘故,从小就被严密的保护起来,李二没有夺位之前,因为他和太子建成之间的矛盾,李二的孩子就都受到了严格的保护。 李承乾的童年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之内走动,和李二手下的子弟来往,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可以四处乱窜。 李二夺了皇位登基之后,旋即便封李承乾为太子,作为太子的他,就更不可能随便跑了,就连去徐淼家,也必须要经过李二和长孙的批准才能离宫。 所以虽说他贵为太子,虽然享受的是锦衣玉食,但是双脚却被禁锢在有限的范围之中。 即便是偶尔跟着李二出宫去外面转转,亦或是去一些朝中勋贵家中,那也是有限范围之中,不可能深入到长安城每个角落。 像这些平民聚居的坊里,李承乾就从未来过,也当然未曾见过这里的环境是什么样子的。 当他们踏入永安坊之后,李承乾立即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永安坊之中,房屋破旧而且拥挤,街道狭窄,满地污水横流,街边墙角可以说是污秽遍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复合型的臭味,苍蝇在街边早已淤塞的污水沟之中飞舞着,寻找着它们认为的可口美食。 当人经过的时候,惊动了那些苍蝇,只听嗡的一声便飞起来,如同一片乌云一般,这才看到污水沟里有一条死狗,丢在那里已经被污水泡胀了,散发着难闻的尸臭味,苍蝇正在死狗身上爬来爬去,死狗破损的皮肤中,布满了白花花的蛆虫,在里面翻滚着。 李承乾用手掩住鼻子,紧皱眉头,一脸嫌恶的对徐淼说道:“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怎能如此污秽肮脏?” 徐淼却一脸淡然,虽然他也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但是作为前生后世都曾经在底层阶层摸爬滚打过的社畜,而且近期为了工坊的一些事情,去走访一些工匠家,经常出入城中一些普通百姓聚居的坊里,所以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而且之前包括他住的安善坊,在他改造徐府之前,环境也好不到哪儿去,对此已经具有一定的免疫力了。 现如今的长安城作为隋唐两朝国都,人口自前隋之后,便成为了最为密集的城市,期间虽然因为战乱等原因,人口数量出现过起伏,但是总体来说,自现在的长安城建成之后,人口都始终比较密集。 也正因为是国都,在这里生活的成本相对其它的城市来说,自然而然要高一些,房价也高出很多。 生活在这座城市之中的普通底层百姓的生活环境自然而然也就很逼仄,很多人只能挤在一些坊里,绝对赶不上达官贵人聚居的那些坊里的环境。 长安城虽然从外面看起来气势恢宏,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也看起来很是繁华,但是越是这样,城市之中就越会出现藏污纳垢之处,各坊之中的环境参差不齐,绝大部分百姓聚居的坊,里面的环境都非常之差。 但是这样的情况,极少有达官贵人能看在眼里,朝中文武百官之中,虽然有人知道,但是却也不以为然。 也只有徐淼知道,这样的卫生情况会导致什么后果,不出现大疫也就罢了,但是一旦出现大疫,对于偌大的长安城来说,那便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历史上虽然没有明确记录长安城在唐朝期间发生过大疫,但是徐淼坚信在历史上,长安城这样的环境状况,小规模的疫病还是肯定出现过的,而且次数还绝对不会太少,只是没有被记入到正史之中罢了。 这大概也是因为长安城是座军城的缘故,城中被分成了格子一般的一百零八坊,所以即便是发生疫情,也相对比较容易控制,那就是把出现疫情的坊给封闭起来,使之未能在长安城所有坊之中发生传播罢了。 对此徐淼这几年来,一直是有隐忧的,只是之前李二在没有灭掉东突厥之前,肯定也不会腾出精力来解决长安城的环境整治问题。 现在李二刚刚灭掉东突厥,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趁着这个机会,徐淼借助了孙思邈之手,向李二提出了整治长安城内环境卫生的问题。 他和孙思邈在奏疏之中,把长安城许多坊之中存在的卫生情况进行了详细说明,多少有些夸张了一些威胁,向李二陈明了利害。 加之这又是孙思邈亲自上书,所以也就引起了李二的极大关注。 徐淼最清楚李二现在害怕什么,李二最怕的就是关中再出大灾,当然更怕长安城出现大疫。 他好不容易灭了东突厥,将自己的声望提升到了空前的高度,一旦要是这时候长安城出现异常大疫的话,且不说会死多少人,恐怕马上就会又有不知道多少人,接着大疫做文章,再次祭出天人感应之说,来打击他的威望。 贞观二年关中大蝗和大旱,已经让李二灰头土脸了,最终总算是通过他的强力手腕,加上徐淼所献的灭蝗之策,还有事后献出的红薯这个祥瑞,才算是侥幸过关。 所以李二现在绝对不想看到,长安城之中闹出大规模的疫病。 故此这次孙思邈上书朝廷之后,李二很是重视,专门召集朝中的一干重臣商讨了这件事,擢户部挤出一些钱来解决这个问题。 徐淼现在也想通了李二为何要让李承乾这个小屁孩儿负责监督实施长安城卫生环境了,李二这家伙这是一石二鸟之计,让李承乾出面监督实施,这样可以提升李承乾的威望,另外也可以让李承乾初步接触一些朝廷的事务。 另外他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利用李承乾和徐淼的关系,以及李承乾对他徐淼的信任,把徐淼当工具人使用。 他很清楚这件事交给李承乾去做,李承乾和他目前东宫的属官,对这种事完全陌生,根本就无从下手,只能找徐淼帮忙。 这样的话,徐淼兼着太子侍读之职,面对着李承乾的求助,他根本推脱不掉,就只能出来为李承乾做事,这么一来,徐淼今后想甩掉太子近臣的名声都甩不掉了。 要么说了,李二这家伙其实是个很阴险的家伙,非常有手腕,仅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李二的心眼其实有多少了! 这也是今天徐淼在到了东宫之后想明白的事情,猜出了李二的心思,知道自己又被李二给给坑了。 换成别人的话,可能会直接就让徐淼出面主持这次长安城的环境卫生整顿工作了,可是李二偏不这么做,偏偏要用迂回战术,用李承乾出面,把徐淼当成工具人使用。 这样的话,这件事做成之后,功劳就是李承乾的,这对于李承乾今后在朝中的地位稳固能起到良好的推动作用,而且徐淼屁的功劳都没有,就不用考虑事后对徐淼的奖赏问题了。 说白了,其实他徐淼这次给李承乾帮忙,只是一个工具人的作用,干活有他的份,但是领功的时候,他就靠边站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路遇不平 想通这其中关节之后,徐淼在心中又把李二给大骂了一顿,但是作为李二的臣子,徐淼明知道被李二坑了,却也无可奈何! 而且他还不能推辞耍无赖躺平不干活,那样的话,徐淼相信他一定会被李二收拾的很惨,即便是被收拾之后,该干的活,他也跑不了要干。 既然明知道逃不过当工具人的下场,那么他也就只能认命了,于是便理直气壮的把李承乾从宫里带了出来,先带着李承乾深入到长安城的社会底层之中,让李承乾先了解一下底层百姓的生活。 他相信李承乾离开东宫出来的时候,李二一定知道,而且首肯了,否则的话,李承乾岂能这么容易就跟着他出来,还只带了四个侍卫。 所以徐淼有理由相信,现在他和李承乾的一举一动,都在李二的监视范围之中,在他们附近,一定有百骑司的人正在盯着他们,只是徐淼这会儿也懒得去找出这盯他们梢的人罢了。 徐淼带着李承乾走入永安坊之后,扫了一眼坊间的环境,便继续朝坊里行去,他们两个都穿的比较光鲜,即便是只穿着便袍,可是袍子的料子和做工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不低。 当然从他们的年纪来看,所有人都会把他们当成某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吃饱了撑的跑来这里找乐子的。 永安坊之中,并非仅仅只有住户,其实长安城之中很多坊间,也是有买卖的。 名义上长安城之中官方的商业场所只有东西两市,做生意都要在东西两市之中,但是实际上偌大的长安城之中,仅靠着东西两市是满足不了市场需求的。 一是长安城太大,要是随便买点针头线脑的东西,就要跑到西市去,这一趟下来,相当费时费力,所以虽然官方要求做买卖必须要到东西两市之中,可是因为市场的需求,很多坊间也有一些做生意的铺面。 当然除了这些卖杂货的铺子之外,各坊之中最多的还是娼馆、小酒馆或者是赌坊,这都是普通人的硬性需求,即便是平民百姓也有旺盛的需求。 像赌坊这种东西,本来就属于登不上台面的生意,所以并未堂而皇之的在东西两市开店,而东西两市虽然都有妓馆,可是都是那种档次很高的,比如万花楼之类的,都是只有达官贵人亦或是巨贾大商才能去消费得起的。 这么一来,赌坊便只能选在一些坊间开设,另外也有一些档次比较低的妓馆会选择在一些坊间开设,这些赌坊妓馆有明有暗,但是生意都很是兴隆。 永安坊之中就有这种赌坊妓馆存在,有时候有些公子哥也喜欢到这些地方尝尝鲜,亦或是到赌坊里面试试手气。 故此徐淼和李承乾虽然穿着光鲜,但是进入坊里的时候,却并不显得太过突兀,只是稍微有点引人注目罢了。 李承乾的注意力倒是没在坊间的那些开门做生意的妓馆或者赌坊上,他和徐淼的注意力主要都集中在了坊间的环境方面。 看着永安坊之中地面上横流的污水,还有破烂的道路,以及淤塞的排水沟,难闻的气味,李承乾是频频皱眉,看了一会儿就想要离开,他实在是在这种肮脏的环境里待不下去了。 “走,咱们出去!这里实在是太恶心了!真想不出来,长安城之中还有如此肮脏的地方! 这里的人怎么能在这儿生活下去了?他们不恶心吗?”李承乾手掩着鼻子对徐淼说道。 徐淼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大唐现在所有人都能像你我活的那样,这才是九成以上的长安人的生活环境! 你看过之后,应该知道,孙神医为何会给陛下上书整治长安城的环境了!如此下去,一旦一个坊出现疫病,很快就会传到其它坊中,到时候长安城必将人人自危,城中必将大乱!” 李承乾的小脸上一脸的严肃,点头道:“我以前没有来过这些地方,真不知道长安城之中这些坊里居然会如此污秽不堪! 你和孙神医上书确实很有道理!这些地方确实需要整治整治!” 两人正在边说边行的时候,途经一个院子门口,突然间一个满头是血的中年人从院子里被人扔了出来,啪嗒一声便摔在了院外路上。 中年人嚎啕大哭着爬起来想要冲回到院子里,大声哭求道:“不成呀!你们不能把我闺女抢走呀!欠你们的赌债我会想办法还的!我闺女还小,才十三岁呀!你们不能把她卖到妓馆里呀!求求你们了!你们可怜可怜我!” 院门处这时候走出几个一脸横肉的大汉,冷笑道:“王老三,这可怪不得我们呀!你老小子的赌债已经欠了两个月了,到现在都不还,我们也不是作善堂的,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看你闺女还有点姿色,拿她抵债这是你的福气,要不然的话,你就要被打断手脚了! 赶紧滚!再不滚的话,现在就把你的腿打断!” 可是那中年男人还是不顾死活的想要冲进去,很显然他的女儿这会儿已经被赌坊的人给抢来了,男人想要把女儿给夺回去。 但是中年男人刚冲到赌坊门口,为首的那个大汉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前胸上,瘦弱的中年男人惨叫一声便倒飞了出去,再次咣的一声就跌回到了街上,脑袋在地面上重重的磕了一下,当场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赌坊门口的几个大汉惊了一下,有两个人赶紧跑过去,探了探这个中年男人的鼻息,扭头说道:“晕过去了!没死!” 为首的那个大汉脸皮顿时放松了下来,一脸嫌弃的摆手道:“把这厮给扔出去,离咱们这儿远点,死在这儿的话太晦气了!” 两个汉字一听,架起晕过去的那个男人,便拖到了街角,扑通一声便把他给扔到了街角积的污水之中,拍拍手又朝着他身上啐了口唾沫,然后骂骂咧咧的就走回了赌坊。 而街道上的人们都木然的看着这一幕,看样子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了。 但是李承乾看着这一幕,小脸上却露出了怒色,对徐淼说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抢民女,还当街打人,这可是长安城,难道他们就不怕王法吗?” 徐淼淡然的看了一眼被扔到街角,躺在浅浅的污水中的那个晕过去的男人,冷哼一声道:“这种人也不太值得同情,但凡是嗜赌之人,最终都是这种下场! 如果他不嗜赌的话,有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现在才想起来心疼他女儿了,早点干嘛去了?实在是可恶至极! 唯一真正可怜的是他的家人!是他的女儿!至于这个赌棍,我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李承乾惊讶的扭头看着徐淼,想了想之后点头道:“你的话好像有道理!他犯下的罪孽,却要由他女儿承担!确实可恶! 但是他女儿无辜,咱们岂能坐视不理?” 徐淼耸耸肩膀,对李承乾问道:“那怎么办?你替他还赌债吗?你知道他欠了多少赌债?” 李承乾被噎了一下,有点生气,对徐淼说道:“你心肠不是这么硬呀?为何今日遇上这件事却不管不问呢?” 徐淼翻了翻白眼,对李承乾小声说道:“我就是个武器监,我可不是刑部尚书或者大理寺卿,更不是长安县县令!我凭什么管这等破事? 你想管的话,你管管试试!” 李承乾听罢之后,真的怒了,冷哼一声道:“好!你不管我管!” 第七百八十章 见义勇为的太子 说罢之后,李承乾抓着他的描金折扇对着赌坊门口的几个大汉用他尚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叫到:“站住!” 几个大汉立即扭头朝着李承乾望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承乾的衣着打扮还有他的气质,为首的大汉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对李承乾拱了拱手:“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李承乾指着被扔到街角的那个男子,对为首的这个汉子问道:“他欠你多少赌债?” 大汉扭头扫了一眼街角躺着的那个男子,冷笑一下对李承乾略带揶揄的说道:“看来这位小公子是路见不平,要替那厮还债了?”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你只管说他欠你多少赌债!” 大汉又打量了打量李承乾,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对李承乾拱手道:“这位小公子,那厮一共连本带息欠我们了五十贯钱,至今不还! 小公子要是想替他还钱的话,那么给我拿来五十贯我就把他闺女放了!要是你拿不出来的话,那也不能怪我了! 这天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赖账这么长时候不还,只能把他女儿抵押给我们了!这岂能怪我们不仁不义?哼哼!”看书溂 李承乾一听,无十贯钱,对他来说真的不算太多,但是为了无十贯钱,就把人家女儿抢走卖给窑子,他还是十分愤怒。 于是他在袖子里一摸,当时就有点尴尬了,因为他出宫的时候,换了一身便服,而且平时他出门,也没有带钱的习惯,袖子里的袋子中这会儿空空如也。 摸一下怀里,同样也是空空荡荡,这一下李承乾就有点尴尬了。 他于是扭头看向了徐淼,徐淼却把下巴一仰权当没看到,把李承乾气的小脸都青了,于是扭头便望向了他的侍卫长,想要开口让他的侍卫长先拿出无十贯钱给那些赌坊的看场子的。 侍卫长这个时候,吸口气准备发飙,他作为侍卫长,出门也没带五十两银子在怀里的习惯。 堂堂一个太子爷,居然要被逼着拿钱给赌坊赎人,这事儿传出去也太丢人了! 作为侍卫,他当然比李承乾明白事情该怎么做了,于是一瞪眼就要发飙,准备搬出太子的名头,把这帮家伙吓死。 这时候徐淼啪的一声,用折扇敲了侍卫长一下,嘿嘿笑道:“这事儿你不要管!要不然的话,回去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承乾的侍卫长吓了一跳,一想也是,太子是微服出访,这要是让陛下知道,太子来这种污秽之地的话,回去他这个侍卫长估计会被陛下收拾,于是呆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然后他对李承乾小声说道:“卑职身上也没有带这么多钱!” 李承乾于是也呆了一下,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了,心中正想着不行的话就发飙,让侍卫把这间赌坊给砸了算了。 正想着徐淼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徐淼抬头看了看这间赌坊,连个牌子都没挂,一看就是一间没在官府备案的黑赌坊,属于是私下里偷偷开的赌坊。 而且这赌坊连个门面都没有,直接就是藏在一个院子里,就知道这铁定是一家有点背景的人开设的黑赌坊了。 于是他嘿嘿一笑,用扇子指了指为首的那个彪形大汉,对他问道:“我来问你!你们这间赌坊,可在长安县衙备案,获准开设了吗?” 那个大汉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楞了一下,顿时脸上露出了怒色,对徐淼斥道:“我们赌坊在官府备案没有,关你何事?这没你们的事儿,我奉劝二位少管闲事!实话告诉你,我们东家你们惹不起!” 徐淼一听,嘿嘿笑了起来,把袖子撸了撸,像一个泼皮一般,把折扇朝着脖领子后面一插,对那厮笑着说道:“哎哟!这话我还真不爱听,什么人这么大牌面,是我们惹不起的?难不成还能是皇亲国戚不成?那我倒是想要打听打听了!” 为首的那个大汉冷笑一声,摆手道:“你们休要打听,总之你们惹不起!这不关你们的事情,赶紧走开!否则的话,休怪我等对你们不客气了!” 李承乾听了之后,鼻子差点气歪了,虽然他年纪小点,但是他乃是大唐的太子,这世上他惹不起的人还真就不多。 于是他一瞪眼,就想说话,可是徐淼却摆摆手不让他出面,坏笑着说道:“惹得起惹不起那也要看看是谁再说了!这种事如果我等没有遇上的话,那么也就罢了,但是既然遇上了,我还真就要管一管! 来人,去长安县报官,就说永安坊这里有一间黑赌坊,私设赌坊,当街殴伤他人,横行霸道,强抢民女!就问长安县管不管!” 为首的那个大汉一听,眼睛顿时就瞪大了起来,厉声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管我家的闲事?别以为你穿的人五人六的,就敢管我们的事情,你这是在找死!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管到我们家头上,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去封住坊门,谁都不许放出去! 给我上!给我狠狠的教训他们!老子就不信了,真有不怕死的!给我打!” 随着这厮一声令下,当场就有七八个壮汉从赌坊之中冲了出来,直扑向了徐淼和李承乾。 李承乾的小脸顿时就涨红了起来,从小到大,他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居然有人敢来殴打他的? 别说他现在是太子,就算当年他爹还是秦王的时候,也没人敢如此对他不敬的。 李承乾倒是不怕,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侍卫长和带出来的几个侍卫的身手是相当了得的,更何况徐淼还带了虎子和张甚等三个护卫。 这帮人的战斗力都相当强悍,对付这样的市井泼皮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李承乾非但没有害怕,反倒兴奋了起来,被徐淼朝后一拉,李承乾就厉声对他的侍卫长叫到:“秦战,给……给我打他们!” 秦战是李承乾的侍卫长,乃是宫中侍卫之中的高手,岂能怕这些看场子的打手,于是当即挥拳便上,连腰刀都没抽出来。 徐淼则嬉皮笑脸的拉着李承乾后退了几步,挥手对虎子和张甚他们说道:“给我上!砸了这家黑店!” 徐淼才不怕这间赌坊背后是谁呢!能在这种地方,开这种黑赌坊,虽说肯定会有点背景,但是充其量也是拐弯的关系,不知道巴结到什么勋贵,打着某些勋贵的名号,利用一下他们的关系,狐假虎威罢了。 这种地方的主人,其实高不到哪儿去,即便是抱住了某个大佬的大腿,也只是给人家输送利益,有需要的时候,让人家打个招呼庇护一下他们而已。 所以别说今天有李承乾跟着,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怕得罪这地方背后的所谓大佬,砸了就砸了,因为这种事一旦闹开了,他背后的大佬也不敢出头认这间赌坊是他名下的产业,绝对会想方设法的撇清关系。 虎子和张甚他们一听,也都立即龇牙咧嘴的坏笑着挥拳迎了上去,他们这边的人其实也不算少,徐淼带了三个家将,李承乾带了四个侍卫,而且要么是高手,要么就是杀才。 双方一个照面,就听见了一片拳头着肉的声响,接着就是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响起,也就是片刻的工夫,赌坊里冲出来的七八个黑衣大汉就全部被李承乾的侍卫和虎子他们给放翻在地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当街群殴 而且虎子、秦战他们下手都挺狠,虽然没有下死手直接把人干掉,但是却也专挑关节处下手,嘁哩喀喳便把七八个黑衣大汉的胳膊腿给打断,都躺在了地上。 为首那个大汉的脸顿时就白了,他没想到今天遇上这俩管闲事的公子哥,带的手下居然如此凶悍,自己的几个手下上去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人家给放倒了。 这其中一个人出手如电,一看就是高手,只是轻轻伸手一抓一拉,接着一拧,他的一个手下的胳膊就扭到背后动不成了。看书溂 这时候坊里的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这种打架的事情,在赌坊和娼寮之中是常见的事情,其中特别是赌坊,里面都有不少打手看场,而且来这里的都是赌徒,输红眼的赌徒闹事也常见。 所以赌坊之中经常打架实属正常,隔三差五从里面扔出来几个输光的赌徒也都常见。 坊里的人们遇上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了,遇上了就围着看热闹,不过今天情况多少有些不同,居然遇上了有人管赌场的闲事,动起手赌场这边却吃了大亏,平时耀武扬威喜欢打人的一帮赌场的打手一个照面就被人家放翻了,这就新鲜了! 于是吃瓜群众们立即就都围了过来,强势围观看起了热闹,纷纷指指点点的议论,这两个公子哥是什么来头,这家赌坊他们也敢招惹! 徐淼背着手站在李承乾身边,一脸轻松,看着虎子他们冲入了赌坊之中。 那侍卫长秦战倒是也算聪明人,上去撂翻了冲过来的几个赌坊的打手之后,并未带头冲入赌坊,而是立即就回到了李承乾身边。 他的职责是保护李承乾的安全,永安坊这样的地方,是个混乱的地方,也是长安城中藏污纳垢的地方。 各种混黑道的泼皮无赖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多聚集在这样的坊里,人员很杂也很乱,他必须要保护好李承乾。 要是李承乾在这里出一点事,哪怕是被人碰破了一点油皮,他这个侍卫长都担待不起,所以不管什么情况,他都要守在李承乾身边。 李承乾看到秦战没有冲入赌坊,于是一脸不高兴,对秦战吩咐道:“你还站在这里作甚?进去呀!” 秦战干笑了一下对李承乾说道:“少爷,卑职不能轻离少爷身边!他们几个就足够了!” 徐淼侧眼看了看秦战,点点头对李承乾说道:“别难为他了,他留下就对了,要不然的话,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护卫! 那样的话,我也会让他滚蛋!” 秦战感激的看了徐淼一眼,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和这种人在一起,一般情况下不会吃亏。 李承乾这才没有再逼秦战也冲入赌坊,不过却还是对兴奋的徐淼说道:“咱们也进去看看!” 李承乾从小到现在,都没遇上过这种事情,哪怕他现在贵为太子,可是作为少年郎,他同样也心怀行侠仗义的幻想。 今天可以说是他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并且仗义出手行侠仗义,所以李承乾兴奋的小脸通红,恨不得自己也冲出去亲自抡拳上阵。 徐淼听到赌坊之中,这会儿已经开始大乱了起来,喝骂声、打斗声,东西砸烂的声音,还有惨叫声响成一片,于是嘿嘿一笑道:“也好!进去看看!” 听到徐淼这么一说,秦战吓了一跳,今天徐淼带李承乾来这种地方,他已经很不放心了,要不是李承乾兴致勃勃的话,要亲眼看看长安城之中一些地方的环境的话,他进永安坊的时候,就想劝李承乾别来这种地方了。 这地方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李承乾可是千金之躯,担不起任何风险的,这要是进了赌坊之中,遇上点什么意外的话,他的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 一听李承乾要进赌坊,秦战的脸就吓白了,连忙对李承乾规劝道:“太……少爷使不得!您要是看不惯这赌坊的话,卑职让他们把这家赌坊砸了就是了,此地乃是是非之地,您不便进去!” 李承乾这时候还是少年心性,哪儿能听秦战的劝呀!更何况这是他第一次遇上这么好玩的事情,还是行侠仗义,当然要进去看看了。 于是他立即不耐烦的摆手道:“休要罗嗦,随我进去看看又能如何?” 说着他便握着折扇举步朝着赌坊之中走了进去。 秦战劝阻不成,于是只能急的一跺脚赶紧追了上去,护在了李承乾的身边。 徐淼笑着摇了摇头,举步也跟了进去,当他们进入赌场的时候,赌场里已经彻底乱成一团了,赌场之中看场子的打手,正在围攻李承乾的三个侍卫和虎子、张甚等六人,甚至有些赌徒也加入了战团,帮着赌场围攻他们。 这大概是因为他们的闯入,影响到了一些正在赌博的赌徒,于是个别正在赢钱的赌徒于是认为他们的财运被破坏了,于是骂骂咧咧的也加入了战团。 可是虽然赌坊这边人多势众,可是面对着虎子他们六个人的时候,却丝毫占不到一丝便宜。 刚开始看样子大家都还是在赤手空拳的肉搏,可是吃了亏之后的赌坊这边的人就开始抄家伙了。 他们先是拎起板凳上,但是虎子他们也不吃这个亏,同样也拎起板凳和他们对打了起来。 李承乾的三个护卫,本身就是身手高强的武士,以前还跟着李二上过战场,属于是绝对效忠李二的一帮死士,各个不但身手高强,而且还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 虎子、张甚他们三个徐家的家将自然也不弱,虎子本来就力气很大,而且还是个武痴,这几年来只要有空就到处求师,一杆大槊使得是虎虎生风,在战场上那可谓是威风八面,罕有敌手。 即便是这样的打群架,也一点都不含糊,靠着一身蛮力和腱子肉,不但能打,而且还能挨。 别人打他一拳,踹他一脚,往往他屁事没有,但是只要他猛力挥出一拳,揍在对手身上,往往就能把人给打的直飞出去,像是被蛮牛给撞了一般。 李承乾和徐淼进到赌坊之中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赌坊的打手拎着一根木棒,在背后偷袭虎子,呼的一棍就砸在了虎子的背上,虎子后背吃痛,怒吼一声,转身反手抓起一条板凳,啪嚓一声就砸在了那厮的头上。 那个打手惨叫一声一下就被他打桩一般的夯在了地上,当场就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徐淼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生怕出了人命,因为这里毕竟是长安城,即便是行侠仗义,伤人可以,但是一旦出了人命就不好办了。 于是他立即厉声对虎子他们喝道:“你们下手别太狠了,别打死人!” 那侍卫长秦战是个高手,对徐淼说道:“无妨,那厮用胳膊挡了一下,胳膊断了,死不了!这等鼠辈,打死也无妨!” 徐淼点点头没有再出声,拉着李承乾躲到了一边,看到脚下扔着一根板凳腿,于是他低头就捡了起来,反手藏在了背后站在了李承乾的前面。 这时候赌坊之中打的是如火如荼,地上躺了一地被打翻的家伙,秦战为了保护李承乾和徐淼,也没有上前加入战团,而是护在李承乾的旁边。 打红眼的家伙们这时候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看到不是自己人的人便扑了上去,有几个被打蒙圈的家伙,爬起来之后,晕头转向就朝李承乾这边冲了过来。 秦战脸色一变,他可不管冲过来的是谁,只要扑过来的迎面就是一脚,几个家伙被他一脚一个都踹飞了出去。 第七百八十二章 背后靠山 徐淼看的脸都抽抽,替那些被踹飞的家伙感觉到疼,这时候趁着秦战刚刚侧身踹飞两个扑上来的家伙的时候,一个从倒在侧边的打手,悄悄的爬了起来。 他看到徐淼背后的李承乾是个少年,认出李承乾是一帮砸场子的家伙的少爷,于是琢磨着能抓住李承乾,威胁那帮家伙停手。 虽然李承乾旁边还站着徐淼,但是徐淼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公子哥罢了,那个能打的护卫,这个时候正对付从另一边扑过来的同伙。 于是他便朝着李承乾猛扑过来,打算擒住李承乾威胁那帮砸场子的。 当那小子憋气不吭的朝着李承乾扑过来的时候,秦战刚踹飞一个扑过来的家伙,没看到背后有人朝李承乾扑过来。 而且这时候赌坊之中场面超级混乱,声音也极为嘈杂,所以秦战没有能留意到侧后方的动静,那厮趁此机会,直朝李承乾扑去。 而这家伙完全就没把徐淼这个公子哥放在眼里,认为从他身边冲过去只要治住李承乾就行了。 但是这厮却怎么也没料到,就在他扑到徐淼面前的时候,徐淼忽然间森然一笑,从背后抡圆了一根凳子腿,嘿的一声就猛砸向了这厮的脑瓜。 这个试图治住李承乾的家伙,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招架,凳子腿结结实实的就砸在了他的脑瓜上,砸的这厮嗷的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秦战才听到侧后方的动静,扭头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气的他飞起一脚,把那个已经被徐淼敲闷棍打翻在地的家伙给踢飞了出去。 那个倒霉的打手也真够倒霉的,秦战这一脚含怒而发,踢得他直飞出去,咣的一声又撞到了墙上,啪叽就落在了地上,一口老血就喷出老远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虽说赌坊之中的打手不少,参战的赌棍也有一些,人数上占着绝对优势,可是奈何泼皮和这帮上过战场身手高强的杀才比,实在只能算是战五渣。 面对着虎子他们一帮杀才们的攻击,即便是他们人多势众,也只有挨揍的份,不时会有人被打飞出去,落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发出一片杀猪般的惨叫声。 于是一些胆小的赌客看到这帮砸场子的家伙如此凶猛,发出一声喊,便纷纷逃出了赌坊,有些家伙临走的时候,还顺手抢了一把铜钱塞在怀里,浑水摸鱼的溜之大吉。 只经过短短半刻钟的时间,还赌坊里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了李承乾和徐淼他们几个人,其余的赌场打手们,包括个别参战的赌客,这时候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发出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徐淼这时候才拎着凳子腿走了出来,找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为首的汉子,蹲下来对着那个汉子龇牙一笑:“我说那个赌徒的女儿你藏到了哪儿?” 这个家伙看到徐淼的脸,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捂着肚子缩成一团,龇牙咧嘴面色狰狞的对徐淼说道:“你们够狠!你是谁?敢不敢告诉老子?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徐淼听这小子居然还敢对自己口称老子,举起凳子腿对着这货的脑门就敲了一记。 梆的一声响之后,那厮就疼的捂住脑门发出一声惨叫,徐淼接着就照着他的脑瓜上劈头盖脸的敲了起来:“你他娘的对谁称老子呢?你再称一声老子试试!” 那家伙被徐淼敲得躺在地上双手抱头哇哇大叫,终于不敢嘴硬了:“别打了别打了!我服了,小的不敢了!你是我老子总成了!”看书溂 结果徐淼又用力敲他了一记,接着骂道:“你想得美,我才没你这种混账儿子呢!快说,那个丫头在哪儿?” “后面!在后面柴房里关着!别打了别打了!”那厮被徐淼敲得真没脾气了,脑袋上被敲了一头包,抱着脑袋的胳膊手,也被敲得青一块紫一块,指头都感觉快被敲断了。 他知道这次遇上狠人了,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但是从他带的护卫的身手来看,这家伙也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少爷,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能先服软再说。 徐淼对虎子使了个眼色,虎子立即就带着一个李承乾的侍卫冲向了后院,后院之中这时候立即又传出了打斗声,但是不等张甚他们也赶过去,打斗声就停止了下来。 后院应该还有两三个打手看护后院,试图挡住虎子他们两人,结果听声音应该是被虎子他们给放翻在地了。 不多时虎子便带着一个年纪大概在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这个小姑娘满脸都是泪水,表情十分凄惶无助,被带出来之后,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抱着自己瘦削的臂膀,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徐淼看了一下这个姑娘,柔声对她说道:“姑娘莫怕,我们是好人,是来救你出去的!” 这时候一个身穿锦袍,年纪大概有三十来岁左右的男子满脸怒色的冲了进来,看着一片狼藉的赌坊,还有躺了一地的手下们,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大胆!你们乃是何人?居然敢来砸我的场子!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你们可知道这买卖乃是何人的吗?”那个男人指着徐淼和李承乾他们一群人胡子哆嗦着厉声喝道。 徐淼把那个小姑娘拉到自己身后,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别怕!站在我背后!” 看着这个叫嚣的男子,徐淼没让李承乾出面,上前两步,潇洒的甩开折扇扇着风,一脸不屑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子,冷笑一声道:“你先别管我乃何人,你先说说这生意是谁的,让本公子听听,看看我到底惹得起还是惹不起!” 那个男子看徐淼气度不凡,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富家少爷,而且看看跟着他的秦战、虎子、张甚等几个护卫,还有身穿青色锦袍的李承乾,也隐隐觉得这些人不简单。 不过一想到自己名义上的靠山,他还是狞笑道:“说出来只怕会吓死你们!反正是你们惹不起的人物! 今儿个你们砸了我的赌坊,想要走没那么容易! 实话告诉你好了!我乃是芮国公府上当今驸马爷的人,要是识相的话,把今天你们砸坏的东西还有我手下们的药费给拿出来,把这个小娘子给我留下,我便放你们走! 要是不把钱赔出来的话,那就谁也别想走了!” 徐淼和李承乾一听,对视了一眼,芮国公是谁,他们都清楚,芮国公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和徐淼起过冲突的礼部尚书豆卢宽。 而这厮所说的驸马爷,则是豆卢宽的儿子豆卢怀让,而豆卢怀让娶的则是李渊的女儿,万春公主! 难怪这厮如此嚣张,敢情是打着豆卢家的旗号,在这里开设赌场的,这靠山还真是不算太小。 且不说豆卢宽眼下是礼部尚书,芮国公,单单是他儿子豆卢怀让眼下乃是李渊的女婿,当今皇帝李二的妹夫,就确实够唬人的。 不过这背景能吓得住别人,但是却吓不住李承乾和徐淼,就算没有李承乾在,单单只是徐淼自己,徐淼也不怵豆卢家。 别看豆卢宽是国公,还是礼部尚书,比他的官爵都要高,可是徐淼真不怵他。 于是徐淼止住了想要发飙的李承乾,露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对这厮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这……你说这是芮国公的生意?” 那厮看到徐淼这幅表情,顿时露出了得意之色,冷哼一声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老子今天不妨给你明说好了,我这买卖也算不上是芮国公的生意,但是却是驸马爷的生意! 识相的就让你下人回去,赶紧取三千贯送来,要是不拿来三千贯的话,你们今天谁都别想好过!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七百八十三章 照揍不误 看着这厮嚣张的架势,徐淼心中狂笑不已,他现在更加确定,这厮其实和豆卢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估计着也就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巴结上了豆卢怀让这个驸马爷,抱住了豆卢怀让的大腿。 于是这厮就打着豆卢怀让的旗号嚣张了起来。 以豆卢家在大唐的资历和家世,确实算是一块金字招牌,一般人还真就惹不起。 而且真正的豪门世家或者是勋贵家的子弟,也不会来永安坊这种地方赌钱,是来这里混的,即便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也多是一些商贾家的子弟。 所以在这里做买卖,打着豆卢家的旗号,还真就能横着走。 虽然徐淼和李承乾看起来都气度不凡,可是这间赌坊的这个掌柜还是以为,他们大概是京师之中某个商贾家的子弟,仗着家里有点钱,没见过多少世面,遇上事儿之后,一时间热血上头才砸了他的赌坊。 现在他亮出了豆卢家的招牌,看样子顿时就吓住了眼前这两个小子,这让他内心中更加得意了起来,确认这两个小子肯定不过就是普通有钱人家的愣头青,于是越发嚣张了起来。 徐淼听罢之后,更加卖力的表演了起来,装作惊讶害怕的样子,弓着腰对这厮拱手道:“失敬失敬,今日之事都是误会!在下只是在门口看到你们抢了这个小娘,所以才一时冲动!得罪得罪! 钱都好说,只是在下有个问题,您是做赌坊生意的,为何要强抢这个小娘呢?抢了她又打算如何处置?” 这厮一看徐淼卑躬屈膝的样子,顿时更加得意了起来,翘着大拇指朝着自己得意洋洋的说道:“还算你识相!实话告诉你!你来这永安坊也不打听打听,这永安坊里谁说了算? 你以为老子只有这一个赌坊的生意吗?外面那边的妓馆也是老子开的!你说老子要这小娘来抵债要怎么处置她? 她爹在老子这里赌钱,输光了又借了老子的钱,却赖账不还,老子不拿他闺女抵债又能怎样?” 徐淼听罢之后,强忍着怒火,依旧露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讪笑着继续说道:“要说也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他欠了掌柜的钱,还钱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为何不让他买房子抵债呢?毕竟逼良为娼这种事,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我呸!他要是还有房子的话,你以为老子会非要他闺女抵债吗?那个混账早就把他家的房子给输了!不拿闺女抵债,用什么抵债?难道拿他老婆抵债?他老婆都那个年纪了,谁能看得上? 他家也就他这个小女儿看着还值几个钱,当然只能用她抵债了! 废话少说,赶紧派你的下人回家取钱过来!你们耽误老子一天生意,要是拖下去,一天得多赔老子五百贯!”这厮骂骂咧咧的答道。 徐淼听罢之后,算是彻底弄清楚了这厮的情况了,于是缓缓直起腰,脸上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嘴上说着:“好说好说!” 但是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忽然间朝前迈了一步,猛地挥起了拳头,卯足了力气,照着这厮的脸就狠狠的打了过去。 这厮正鼻孔朝天,洋洋得意着,以为吓住了徐淼这帮人,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公子哥,会突然间翻脸,所以一点防备都没有,面门上当场狠狠的挨了一拳。 徐淼这一拳是含怒而发,用足了力气,正中这厮的鼻梁,只听咔嚓一下,那厮仰面朝天惨叫着倒下去的同时,徐淼也抱着手哎哟哎哟的蹦了起来。 他这一拳下去,杀敌一千,自损一百,手腕差点扭了不说,手上骨节重重砸在这厮鼻梁的时候,也被擦破了一层油皮,疼的他龇牙咧嘴,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那个赌坊的掌柜算是惨了,被徐淼一拳打中鼻梁,鼻梁骨当场就断了,两管鼻血狂喷,两只眼也酸痛的眼泪直冒,顿时啥也看不清了,捂着脸只剩下扯着嗓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嚎了。 李承乾刚才站在徐淼背后,早就忍得快要疯了,现在看到徐淼终于发飙了,再也忍不下去了,忽然间从徐淼背后跳出去,厉声喝骂到:“你这厮不配为人!大唐怎么有你这种人渣?” 骂声未落,他就照着这厮飞起一脚,正好这厮正在疼的满地打滚,刚好翻过身,本来李承乾是想要踢他屁股的,但是却没成想这厮正好翻过身,这一脚好死不死狠狠的正中这厮的裤裆。 这厮裤裆中脚,惨叫声顿时就戛然而止,捂着脸的手放开,身体弓成了虾米,双手捂住了裤裆,嘴张成了o形,一个劲儿的倒抽凉气,疼的叫都叫不出来了。 李承乾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脚会正中这厮的裤裆,顿时惊讶的啊了一声,有心想要说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却又说不出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在眼前弓成虾米的这个家伙。 徐淼也惊讶了一下,凑过去看了看这家伙,坏笑着摇了摇头,扭头看了看李承乾,对李承乾竖了竖大拇指,开口说道:“干得漂亮!这厮以后看来只能当太监了!哈哈!” 李承乾这个时候也感觉有些好笑,虽说他不是故意的,但是这一脚下去之后,却觉得神清气爽,念头通达,非常解气。 徐淼和李承乾扭头看看一片狼藉的赌坊,还有躺了一地的那些赌坊的打手,包括捂着裤裆弓成虾米的那个掌柜,相互看了一眼,徐淼和李承乾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对方的念头,相互对视都坏笑了一下。 徐淼扭头招呼虎子他们道:“走,把这厮的妓馆也砸了!” 虎子和张甚龇牙一笑,立即顺手一人捡了一根木棍或者桌子腿便跟着徐淼朝门外走去。 而东宫侍卫长秦战则一脸担忧,对李承乾小声说道:“少爷,此事适可而止!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李承乾狠狠的瞪了秦战一眼,冷哼一声道:“你胆子如此之小,要你何用?不敢去的话,你就走!” 秦战被李承乾这话给差点噎死,可是还是耐着性子小声劝道:“少爷息怒,卑职岂是不敢砸一家娼寮!卑职是怕此事传开之后,朝中大臣弹劾于您!” 李承乾这个时候正爽的不要不要的,哪儿还管那些呀!冷哼了一声之后,也不搭理秦战,跟着徐淼就走出了赌坊,直奔不远处的那间妓馆而去。看书喇 徐淼和李承乾这会儿化身为黑帮老大,带着各自的狗腿子冲入了那间妓馆,不等徐淼发话,李承乾就用他略显稚嫩的嗓音大声喝令到:“给我砸!” 妓馆之中,其实也有看场子的打手,闻声便冲了出来,但是对上了虎子他们这几个人,那就只能认倒霉了。 大白天妓馆之中,立即发出了一片惊天动地的惊呼惨叫之声,接着还有嫖客大声咒骂的声音,有的娼妓和嫖客正在屋中白日宣淫成就好事,忽然间房门就被人一脚踹烂,妓馆之中的各种瓷器以及摆设,立即就被砸的乒乓作响,发出一片稀里哗啦的碎裂之声。 在妓馆内负责招呼客人的老鸨,满脸吃惊的跑过来阻拦,结果却被徐淼一个大嘴巴就扇的原地转了两圈,一头就扎在了桌子底下,发出了母猪一般的惨叫嚎哭之声。 第七百八十四章 吓尿坊正 徐淼这会儿也觉得特别的爽,自从他上次带着程处默、李崇义、长孙冲他们去砸了李道亮的平阳伯府之后,就再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这种欺负人的感觉实在是非常爽,而且他还是在为民除害,那就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他不欺负好人,不代表他不会欺负恶人。 前世今生他内心中都有一个仗剑行侠仗义的侠客梦,只是他没那个本事罢了,但是他手头工夫不行,现在可是有能打的手下呀! 只可惜今天没把熊展给带出来,要是带了熊展一起来的话,就熊展的体格和武力值,砸起来应该比现在更爽。 就在他们把妓馆砸的稀里哗啦的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了一声厉喝:“住手!” 徐淼和李承乾转身望去,从门外呼啦啦冲入了一群持刀之人,为首的身穿黑色便袍之人,一脸怒色的扫视着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妓馆。 徐淼再次把李承乾护在身后,看了看手中拎着的一个瓷瓶,随手丢在了地上,发出夸嚓一声脆响,把那个瓷瓶摔了个粉碎。 “你是何人?为何要在此地闹事?还随意伤人?”为首的那个男子看着徐淼,厉声喝道。看书喇 徐淼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子,淡定的反问道:“那你又是何人?为何要管我做什么?” “吾乃安善坊坊正!听闻这里有人伤人还肆意打砸店铺,岂有不管之理?都给我住手!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跟着此人涌进来的应该都是安善坊的坊丁,另外还有两个身穿差服的捕快,手持着铁尺。 听到这个坊正的话之后,这帮人呼呼啦啦的就亮出了家伙,朝着徐淼和李承乾他们逼了过来。 这时候东宫侍卫长秦战终于忍不住了,朝前迈了一步来到徐淼前面,挡住徐淼和李承乾之后,厉声对这些坊丁和捕快,还有那个坊正怒喝道:“放肆!谁敢再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说话间正在打砸的几个皇攻侍卫,还有虎子、张甚他们都飞身跃出,把徐淼和李承乾团团围住,将他们保护在了中间。 既然坊丁手里亮出了家伙,那么他们也都不客气了,纷纷从腰间拔出了横刀,横在了身前。 那个坊正看到这帮人居然都带着佩刀,于是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刚才和他照面的那个年轻人身份恐怕不简单。 在长安城中,其实是不允许平民擅自在外活动的时候身上携带横刀这样的佩刀的,即便是带的有刀,也多是吃饭或者防身用的小刀。 而只有勋贵家或者朝廷命官出门的时候可以佩刀佩剑,手下的扈从可以随身佩刀,一般平民是绝对不敢腰里别着横刀招摇过市的。 这就说明这帮人身份也不简单,于是这个坊正心中一惊,连忙叫到:“且慢!暂且退下!” 一帮坊丁和两个衙门的捕快听罢之后,都赶紧后退了几步,他们也暗自心惊,因为面前的这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凛厉的杀气,一看就都不是好惹的。 而且这帮彪形大汉,虽然身穿便服,但是却都带着佩刀,一看他们手中的横刀,一柄柄都寒光闪闪,一看就不是凡品,各个都价值不菲,这不是一般人的佩刀,恐怕只有世家豪门勋贵之家才能配的上这样的好刀。 那个坊正脸上惊疑不定的又打量了一下拦在他眼前的秦战,声音放的平和了一些,拱了拱手对秦战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不等秦战说话,徐淼走了出来,先开口道:“我乃徐淼,万年县候!有什么问题吗?” 这坊正一听,脑袋嗡的一声,腿肚子直接就转筋了,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一个侯爷,居然会带着家丁跑到永安坊这种地方闲逛,闲逛就闲逛好了,居然还带着手下又是砸赌坊,又是砸妓馆的,这个侯爷脑子有病吗? 另外想一下刚才,他居然还下令要把这位侯爷拿下,幸亏没动手,要不然的话,他几个脑袋也不够人家砍的! 而且他也听说过这位徐侯,听说过不少有关他的传说,几个月前,他还听过长安城传说这个徐侯,他在此次北伐期间,率领一支弱旅,大败一支近万人的突厥大军,斩首无数。 按照他对武将的了解,这位徐侯应该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凶人,而他刚才居然下令要将这位侯爷给拿下,这不跟找死一样吗? 所以这个坊正差点被吓得当场大小便失禁,原本可以不跪的,却两腿一软就给徐淼跪了下来。 “小的刚才不知道您是侯爷,多有冒犯,还望徐侯多多包涵!”这个坊正抖得跟筛糠一般,跪在地上对徐淼连连磕头请罪。 徐淼冷哼一声道:“报出你的姓名!” 坊正吓得结结巴巴的说道:“小的姓陈名方!” 徐淼点点头,对他喝问道:“你身为坊正,坊里私设赌坊、娼馆却视而不见,强抢民女却无动于衷,有人砸了赌坊娼馆,你倒是跑的挺快,居然还敢下令拿人! 官府授命你为坊正,难道就是让你助纣为虐吗? 还有你们两个差役,你们想必应该是长安县衙的差役?” 说着他一指两个吓得面无人色的捕快,厉声对他们质问道。 两个身穿差服的捕快一听,吓得连忙跪下连连称是。 “你们身为官差,为何听命于这个坊正之命擅自随意拿人?是不是早和这赌坊娼馆的掌柜勾结?帮他们助纣为虐?”徐淼厉声喝问道。 两个捕快连忙解释,说他们刚才在巡街,途经此处,听坊丁说有人在此闹事,肆意打砸商铺,所以便进来看看,乃是受坊正蒙蔽,绝非是和赌坊娼馆勾结,求徐淼明察。 徐淼当然不会相信这两个捕快的话,冷哼了一声,喝令他们带此坊的坊丁,先去将赌坊娼馆的那个掌柜以及他的一种手下打手给拿下,然后将这个陈方也拿下,一并送往长安县衙,他要到长安县衙去报官,告他们相互勾结,为恶一方。 这姓陈的坊正一听,顿时就吓得瘫在了地上,而两个捕快这会儿也不敢说不,连忙领命,招呼了坊丁,立即呼呼啦啦的冲了出去。 这时候赌坊的掌柜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点,夹着两条腿,被两个手下搀着站在娼馆门外,正在色厉内荏的吆喝,哭诉自己的生意被人打砸。 但是他没想到派人去把坊正叫来,本来想着借助坊正先拿住打砸他赌坊和娼馆的这群恶徒,可是没成想坊正来了之后,一会儿工夫反倒被拿下了,而且两个被坊正请来的快手也带着坊丁冲了出来,围住他便把他给锁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是他们砸了我的生意,打伤了我的手下,你们为何不把他们绑了,却把我给绑了?” 掌柜被绑起来的时候,跳脚挣扎大声嚷嚷,心中却顿时慌得一批,感觉事情不妙。 当徐淼亮明身份之后,现场的人也就没人再敢对他不利了,徐淼命张甚去把那个被打伤的赌徒也带过来,自己则带了那个从赌坊救出来的小姑娘,随后又派另外一个护卫,回去家里调来一些护卫,过来把赌坊和娼馆给控制住,特别是娼馆的老鸨和里面的那些卖身的女子。 当他安排过之后,李承乾摩拳擦掌的用胳膊肘怼了徐淼一下,对徐淼问道:“哎哎,我这会儿做什么?” 第七百八十五章 太子跑路 徐淼看了一眼李承乾,对他小声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不要显露你的身份,立即回宫,去把这件事告知陛下!然后回东宫老实待着! 秦战,立即护送太子回宫,不要表露你们的身份!” 秦战今天其实一直对徐淼都很是不满,觉得徐淼这简直就是在胡闹,将当今太子置于险地,而且还带着太子闹出这等事情。 他虽然只是个侍卫,但是却也知道,这件事一旦要是闹大了,让朝中百官知道了太子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不但对太子声望没有好处,反倒可能遭到弹劾。 所以他对徐淼很是不满,心中暗骂徐淼简直是个惹事的阎王,标准的惹事精。 可是当听到徐淼这么安排的时候,秦战差点哭了,这时候他才发现,徐淼这家伙虽然嚣张喜欢惹事,但是却是个真聪明的人。 他这么做明摆着就是先把太子给摘出去,不掺和到这件事里,秦战这才知道,徐淼惹事是惹事,但是却很清楚事情该怎么办。 于是他连忙点头,立即请李承乾先回宫去。 但是李承乾却很不高兴,今天的事情,让他很是兴奋,觉得行侠仗义特别刺激,现在眼看着要惩治恶人了,徐淼却要将他赶走,这让李承乾很是不爽,所以李承乾拧着说什么都不肯走。 徐淼被李承乾气的直翻白眼,但是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于是把李承乾拉到一旁,看看周围没人之后,气急败坏的小声对李承乾说道:“我说太子爷!你是不是打算让你爹把我给宰了你才舒服?还是你不愿意让我再干这太子侍读了?你明说好了!” 李承乾听了之后一愣,对徐淼问道:“这是为何?” 徐淼恨不得给李承乾一个暴栗尝尝,手都抬起来了,却还是收了回来,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你动动脑子成不?你身为太子,我领着你出来砸赌坊、娼寮,你觉得这事儿宣扬出去,对你太子的身份很合适吗? 只要这事儿传开,让人知道今日参与这件事的有你,那么明天咱们俩就会被百官喷成筛子! 而且我还将你置于险地,你怕朝中的那些言官们抓不住弄死我的把柄吗?还是觉得陛下听说了会夸我? 你是不是想让我死?你干脆明说好了!你要想我死的话,我现在就抹脖子反倒痛快一点!省的被他们慢慢整死!” 李承乾听罢之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行侠仗义这种事,虽然干着很爽,但是很显然却并不是适合他这个太子干的。 徐淼说的没错,这要是让朝中的文武百官知道的话,不但要弹劾徐淼,而且恐怕连他也会遭到弹劾,说他身为太子,却行事轻浮,这事儿确实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徐淼,最后肯定要替他挨板子,被百官围攻,最后被父皇惩处。 想明白之后,李承乾小脸一白,于是不敢再坚持了,连忙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这才转身在秦战等侍卫的护卫之下,悄然离开了永安坊,坐上马车赶回了宫中。 徐淼等李承乾走了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摇头苦笑了一下。 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李承乾这小子本性其实并不坏,心地还算是良善,而且拥有正义感。 之所以成年之后,成为那样的人,屡屡做出与之身份不符之事,这其中原因非常复杂。 而他今天之所以陪着李承乾胡闹,其实也是想要检验一下李承乾的心性,另外就是让李承乾保持这种心性。 这世上没有人在少年的时候不做点过分的事情,如果一直压抑着本性的话,那么压的越狠,那么就像弹簧一般,以后会反弹的越厉害。 这种少年心性,在他看来,不但不能压抑,反倒应该给予鼓励,这样才能让李承乾保持这种心性。 当然这件事发生之后,他也肯定会把豆卢家给得罪到死,今后豆卢家肯定和他算是彻底反目了。 但是即便如此,徐淼也没放在心上,在打发走了李承乾之后,徐淼略微想了一下,带着那赌徒父亲和他女儿便去了长安县衙。 长安县县令这个时候已经听闻了消息,听说豆卢家在永安坊的赌坊和妓馆被人砸了,人也被打伤了不少,先是吃了一惊。 其实长安县令和万年县令这两个掌管长安城地方的地方长官很清楚在城中的很多坊里,存在这样的藏污纳垢之处。 而且但凡是在这些坊里私开赌坊妓馆的人,往往背后都有人撑腰,所以想要把这些地方给都封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他们想要让城中所辖的坊里的这些地方都封掉的话,那么可能会同时不知道得罪多少勋贵亦或是大臣,到时候恐怕不等他们把这些地方给查封,他们自己就先被搞掉了。 运气好一点可能会被赶到外地为官,运气差的话,可能会被搞得丢官罢职,如果运气再差点的话,甚至可能会被坑的流放岭南家破人亡。 所以即便是明知道城中他们的所辖的坊间存在这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可是他们也只能选择默认,只要不闹出大事,那么他们就当看不见算了。 可是今天却还是出事了,豆卢家在永安坊的赌坊和妓馆居然被人砸了,这就把事情给闹大了,关键是砸了豆卢家的这两间赌坊和妓馆的人,居然是刚刚封侯的徐淼。 长安县令这会儿有点气急败坏,心中暗骂徐淼吃饱了撑的,永安坊的赌坊、妓馆关你徐淼屁事,你闲的蛋疼跑去永安坊去砸它们作甚? 现在好了,这一砸就把事情给砸出来了,两边都是他惹不起的人,这下让他怎么办? 豆卢家乃是从北周开始的世代公侯的世家,眼下豆卢宽又是礼部尚书,芮国公!他儿子豆卢怀让还是当今驸马,娶得乃是太上皇的女儿万春公主。 而徐淼则是当今新贵,皇上的宠臣! 徐淼把豆卢家的生意给砸了,这一下让他如何是好?而且徐淼不但砸了豆卢家的赌坊和妓馆,现在还把赌坊的掌柜给拿了,押回到了县衙这边。 这么一来,事情也就不能轻易善了了,接下来他必须要对这件事做出处理才行。 于是正在衙门后面的书房中喝茶的他听闻消息之后,立即就像是火烧屁股一般的更衣窜了出来。 两个差役之中,一个人先跑了回来,把事情的大概起因给这个李县令说了一遍。 这位李县令听完之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暗骂那豆卢家的掌柜做事太嚣张,居然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看书溂 另一方面他也想不通,徐淼吃饱了撑的跑永安坊作甚?他一个武器监少监,管这种事作甚?这应该是言官们管的事情,关他屁事? 而且徐淼这小子做事也真够嚣张的,如果初时不知道那赌坊是豆卢家撑着的,路见不平砸了赌坊的话,倒也罢了。 但是后来人家亮明了身份,徐淼却还是不依不饶,不但又把那掌柜给打了,还又把人家在坊里的娼寮也给砸了,这就太过分了。 这么做摆明了就是和豆卢家过不去了,等于是和豆卢家彻底翻脸了。 与此同时,赌坊的一个账房,也溜出了永安坊,出门之后,立即便叫了辆马车,火速赶往了豆卢家的府邸。 当他赶到豆卢家求见豆卢怀让的时候,豆卢怀让却没在家,于是他便又改为求见万春公主。 万春公主正在家里的凉亭中摆弄插花,听闻永安坊赌坊的账房求见,于是皱了皱秀眉,有些不悦。 第七百八十六章 公主和驸马 永安坊的赌坊和娼寮,她是知道的,因为这些产业其实就是挂在她的名下,只是她嫁给了豆卢怀让之后,那边的事情就交给了豆卢怀让来管。 要说是她的产业,其实也算不上,也就是她舅舅的亲戚搞得,通过她的舅舅投在她的名下,寻求她的庇护罢了。 其实宫里成年的皇子皇女们,暗地里都有挂在他们名下的生意,但是多不是他们自己投资搞得生意,往往都是母亲娘家投在她们名下所开设的生意,每月都会定时给他们一些分红,他们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拿到红利。 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利用他们的身份,来给那些亲戚的生意提供一些庇护,一般情况下只要知道是这些皇子皇女参与的生意,官府多不会为难,其他人也不太敢为难他们。 即便是生意场上和别家发生点冲突,亮出他们的靠山之后,对方往往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过分。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并不关心这些所谓挂在他们名下的生意,只要定时给他们分红就行了,至于那些人做什么,他们基本上是不插手不干涉不过问的。 而且一般情况下,他们也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因为毕竟会降了他们的身份。 今天万春公主也不知道这永安坊赌坊忽然间来找她作甚,有心想要不见,可是一想这永安坊的赌坊和妓馆每个月都给她和豆卢怀让送来不少钱,必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她不悦的让下人把那个账房带进来。 账房被带入豆卢家的府中之后,一见到万春公主,便立即跪倒一脸急惶的说道:“小的参见公主!公主,赌坊出事了,掌柜被拿到长安县衙了!请公主救命呀!” 账房其实也是赌坊和妓馆掌柜的亲戚,知道这件事闹大了对他们来说很麻烦,所以才会出事后立即跑来求救。 万春公主听罢之后,吃了一惊,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你先仔细说来,为何长安县衙会把他拿去?” 于是这个账房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万春公主说了一遍。 万春公主听罢之后,俏脸顿时就罩上了一层寒霜。 她先是觉得舅舅的这个亲戚做事太过分了,居然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紧接着就恼恨起了那徐淼。 徐淼她是听说过的,知道这小子是当下圣上眼中的红人,历来做事很是嚣张,之前和她公公也曾经起过龌龊。 但是以他们豆卢家的家世,还有她这个公主的身份,徐淼如果说刚开始仗义出手的话,是因为不知道那赌坊背后有他们撑腰也就罢了。 但是徐淼在知道了那赌坊、妓馆背后有他们豆卢家撑腰之后,居然还没有停手,不但又殴伤了她舅舅家的亲戚,又去把妓馆给砸了。 这就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不明摆着就是不把他们豆卢家放在眼里吗?真是太嚣张了! 即便是这件事确实是她舅舅家的亲戚做的不对,可是徐淼如此不把他们豆卢家放在眼里,也实在是过分到了极点。 于是万春公主当即便勃然大怒,腾身站起,一把将手中捧得青瓷茶碗给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放肆!” 那个账房被万春公主突然间摔掉茶碗吓了一跳,赶紧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那徐淼确实太过放肆! “你且先回去,本宫这就派人去给长安县打招呼!简直岂有此理!”万春公主怒道。 作为皇女,她虽然出生的时候,父亲兄长还没有打下大唐这个天下,但是当初他们李家也是名声显赫的世家,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所以他们这些皇子皇女,真正对于普通人的生活并不了解多少,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而且当她的父亲立国之后,她便成为了更为尊贵的公主,那就更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了。 在他们眼里,普通百姓的生死,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值正眼相看,而他们的利益高于一切,他们也容不得任何人挑衅。 不管这次的事情起因如何,徐淼胆敢如此不给他们面子,那就是该死。 于是万春公主也不管这件事到底怪谁,这舅舅家的亲戚她决心要出面去保下来,要不然的话,以后谁还会把她和豆卢家放在眼里? 她打发走那个赌坊的账房之后,立即命下人取来纸笔,写了一张条子,盖上了她的小印,派了一个府中的管事,拿了她的条子,立即去长安县交给县令,命县令立即放人。 另外她在做过这些事之后,立即又派人去将她夫君豆卢怀让找回来。 等豆卢怀让匆匆赶回府中之后,万春公主一脸怒色的将今日永安坊之事对豆卢怀让说了一遍。 豆卢怀让听罢之后,先是大怒,大骂徐淼是个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居然敢欺负到他豆卢家的头上! 但是等他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却又是脸色一变,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万春公主并未对他说清楚,徐淼为何会突然间吃饱了撑的,跑到永安坊那种地方,把挂在万春公主名下的赌坊、妓馆给砸了。 万春公主只顾着生气,只是说徐淼找他们的麻烦,去砸了赌坊和妓馆,还打伤了很多人,却并未说徐淼这么做的原因。 于是他冷静下来之后,立即向万春公主询问徐淼为何要打人砸店。 万春公主冷哼一声傲娇的道:“不管为什么,他如此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是他的错!” 豆卢怀让越想越不对劲,压低声音对万春公主说道:“此时不是我们使性子的时候,我想那徐淼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永安坊砸店打人的! 虽说当初他和父亲确实有些矛盾,但是却也不至于这么久了,才来报复!更何况他也完全没必要亲自带人去砸店! 这背后肯定有缘故!还是告诉我起因是什么,要不然的话,事情闹大了,我们会很被动!” 万春公主听了丈夫的话之后,这才把账房过来时候说的起因告诉了豆卢怀让。 豆卢怀让听罢之后,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知这次事情有点麻烦。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对万春公主问道:“那么你是否已经派人去了长安县衙了?” 万春公主一脸怒色的点头道:“本宫岂容那个徐淼如此欺负?我已经写了条子,派人送到了长安县衙,命县令立即放人!” 豆卢怀让脸上阴晴不定,沉吟良久之后,点点头道:“好!这件事我来处理!公主就不要再管了!” “这件事绝不能跟那徐淼善罢甘休,他必须要来给本宫赔不是!另外也必须要把他砸店殴伤人的钱给赔出来!否则的话,本宫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万春公主厉声对豆卢怀让说道。 豆卢怀让心烦意乱的点了点头,便急匆匆了走了出去。 徐淼在永安坊出来之后,带着那个被打伤的赌徒和他的女儿便径直去了长安县衙,把这父女两人交给了长安县令,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起因,也没有多留,便离开长安县衙回了家中。 这件事既然已经闹到了这等地步,他也知道,算是把豆卢家给彻底得罪了,接下来他就只等着豆卢家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兴师问罪 第二天一早,他便听闻,长安县把赌坊、妓馆的掌柜给放掉了,对此徐淼听罢之后,只是一笑置之,因为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豆卢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这件事,因为他们如果坐视不理的话,那么今后投靠他们家的那些商贾便再不会信任他们。 这也会让他们豆卢家名声大损,让人觉得他们堂堂豆卢家居然被徐淼这样的新晋的新贵欺负,都不敢保投靠他们的人。 作为豆卢家肯定是丢不起这个人,肯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让长安县衙放人,把这件事给摆平。 而以豆卢家的能量,想要保出那个掌柜,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长安县令虽然不敢轻易招惹他徐淼,但是也肯定不敢和豆卢家对着干。 两权相害取其轻,长安县令肯定会选择不得罪豆卢家,而不会选择站在他这边。 故此徐淼听罢之后,只是笑了笑,命人去暗中打听一下长安县衙是如何处置这个案子的。 很快当晚派去的人便打听清楚了长安县对这个案子的处理决定。 那对父女被徐淼送到了长安县之后,长安县令当天就提审了相关人员,那对父女当天就翻供,拒不承认赌坊掌柜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结果是长安县令便以查无实据为由,当晚就把那个掌柜给放了出去。 徐淼听罢之后,点了点头,命人去把吕荣叫了过来。 吕荣就是陈昊帮他招来的曾经在江湖上是个飞贼的家伙,现在投效了徐淼,成了徐淼的门客。 同时被陈昊招来投靠徐淼的还有猛将熊展、神射郑康、穿山甲常易,他们和家中护卫身份上有一定的区别,名义上算是徐家的门客,实际上也算是徐家的护卫。 徐淼平时也不管他们,由着他们自由自在,算是对他们特殊对待,把他们养了起来,并且帮他们洗白了身份,之前他们做过的事情,既往不咎了,所以这几个江湖客就都安心留在了徐家。 徐淼这次奉旨出征,到军前效力期间,熊展和郑康都立了大功,回来之后,徐淼问了他们的意见,如何报他们的军功,如果他们想要到军中出任军职的话,徐淼不会阻拦他们。 但是熊展和郑康都拒绝了到军中做事,决定留在徐家做徐家的门客,为徐淼效力。 这么一来,徐淼便将他们的军功折算成了赏钱,每个人给他们了一大笔赏钱,他们也都安心留在徐家,名义上是徐家的门客,实际上基本上就算是徐家的家臣了。 不过要想成为徐家的家臣,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需要他们彻底证明他们对徐家的忠诚,在经历考验之后,才能正式成为徐家的家臣。 吕荣以前是个飞贼,现在到了徐家做了门客之后,也就彻底洗手不干了,不过吕荣这家伙是个闲不住的人,平时没事就喜欢到长安城里面到处逛游。 徐淼告诫过他,在长安城胡混可以,但是不可惹是生非,不可打着徐家的名头胡作非为,至于其它由他去就是了。 这吕荣作为江湖飞贼出身,倒是也很擅长交际,拿着徐淼每个月开给他的钱,没事就在长安城到处鬼混,吃喝嫖赌,结交朋友。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吕荣就把长安城给摸的通透,什么坊里藏有几间娼馆、赌坊之类的事情,他摸得一清二楚。 而且这家伙凭着以前养成的职业本能,也把长安城有名的大户人家打听了个清清楚楚,当然对于长安的各坊,他也都摸得门清,还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 对此徐淼对他也不管不问,只要吕荣不打着他的旗号在外作恶,那么吃喝嫖赌这些事情由着他就是了,反正他花的是他自己的钱,他爱干啥干啥。 当吕荣被叫来之后,徐淼附耳对他交代了一番,吕荣脸上露出了坏笑,连连点头,叉手对徐淼说道:“家主放心,这件事交给在下就行了!在下一定把事情给家主办的妥妥帖帖!” 徐淼笑着挥了挥手,吕荣便转身离去。 当天下午,豆卢怀让便派了一个家中的管事到了徐家求见徐淼。 徐淼听说之后,便让那个豆卢家的管事进来说话。 来见徐淼的这个豆卢家的管事,年纪大概三十来岁,长得倒也算是人模狗样,留着一副漂亮的小胡子,一看就有些鲜卑人的血统。 他身穿着一件锦袍,神色傲慢,进了徐府之后,被带到了中庭的客堂之中,见到了徐淼。 此人神色傲慢的随便对徐淼拱了拱手道:“在下李正天,乃是芮国公府上的管事,见过徐侯!” 徐淼一边喝着茶,一边斜眼冷冷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家伙,冷笑一声放下茶碗,也没请他落座,而是同样傲慢的朝椅子上一靠,把两只脚就翘在了桌子上,用轻蔑的目光看着这家伙开口问道:“哦?不知你前来求见本侯作甚?” 这个豆卢家的管事脸上露出了一丝怒色,因为徐淼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虽说徐淼这几年崛起的很快,短短几年时间便从白身封侯,已经成为了长安的一个传奇,但是如果论家世,他依旧认为徐淼底子还是太薄了点,连跟他豆卢家提鞋都不配。 更何况他们家老爷是国公,还是当朝的礼部尚书,在文武百官之中,很有威望,从各方面来说,豆卢家都完全碾压徐淼这个小小的新贵,可是这家伙对自己却如此无礼,顿时让这个豆卢家的管事颇为愤怒。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对徐淼说道:“在下今日是奉了驸马之命,前来拜见徐侯,前日徐侯不知何故,去了永安坊,把我家名下的两间生意砸了,不知道我家何处得罪了徐侯! 但是念在徐侯和我们豆卢家同殿称臣的面子上,我们驸马爷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难堪! 故此我家驸马便派在下过来给徐侯说一声,只要徐侯把当日砸掉我家铺面的损失,还有打伤我家掌柜和伙计的伤药钱拿出来,那么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徐淼翘着两条腿,斜搭在桌子上,冷笑了一声道:“哦?说完了吗?驸马说过要多少钱了吗?” 那家伙张嘴一个驸马,闭嘴一个驸马,明显就是在用万春公主的身份在压徐淼,徐淼怎能听不出来? 那家伙背着手昂着头,一副傲慢之色对徐淼说道:“我家驸马已经派人算过了,徐侯此次砸掉的铺子中的财货,再加上打伤我家那些掌柜和伙计的伤药钱,一共需要五千贯! 只要徐侯给我们拿出五千贯送到我家府上,那么这件事也就这么罢了!” 徐淼放下两条腿,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对这个豆卢家的管事问道:“哦!五千贯呀!倒也不算太多!呵呵! 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不知道驸马爷在你来的时候,给你说了没有,如果我不赔钱的话,你们能奈我何?” 那家伙显然是没想到,徐淼居然会这么硬,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徐淼居然丝毫不怵,摆出了一副要耍无赖的模样,这倒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虽然当日事发突然,徐淼把赌坊和妓馆的掌柜给拿下送到了长安县,并且把当时的苦主也送到了长安县衙,但是当日万春公主便给长安县令递了条子。 而豆卢怀让又立即派人到长安县衙见了那李县令,威逼利诱之下,令那赌徒的父女改口,拒不承认被赌坊当街殴伤,还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之事。 然后又通过威逼利诱,逼迫永安坊的坊正和几个坊丁,到县衙之中,做了对赌坊有利的口供。 长安县令便以此为证,将那掌柜放了。 所以在豆卢家看来,他们已经把这件事给抹平了,接下来就是找徐淼算账的时候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李二的叱问 虽说徐淼当时带了几个手下不假,可是现在他们把该买通的人都给摆平了,就算是徐淼说出当时的实情,以他在朝中的身份,到时候也大多数人也只会选择相信他们豆卢家,也不会相信徐淼。 这个豆卢家的管事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如果徐侯不肯赔偿的话,那么驸马也说了,咱们就走着瞧好了!” 徐淼点点头道:“那好!你回去告诉你家驸马,那我徐某人就等着瞧了!” 豆卢家的那个管事听罢之后,再次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当晚豆卢宽坐在书房之中,面色阴沉听着儿子豆卢怀让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对他讲述了一遍。 然后豆卢宽怒哼了一声,腾身站了起来,背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沉吟了良久。 好一阵之后,豆卢宽难言怒色的怒哼了一声道:“胡闹!我早就给你说过,那些挂在公主名下的生意之中,有些不能再挂在她名下了! 我乃是朝中重臣,你也是当今驸马,岂能和这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掺和在一起?我们豆卢家乃是名门,是要脸的! 要是让人知道,咱们家或者是公主名下居然挂着赌坊妓馆这样的生意,岂不让人笑话? 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可是那个掌柜的居然还如此乖张!真以为这长安城就没人敢招惹他了吗?哼!” 豆卢怀让却不以为然,对豆卢宽说道:“父亲,这又算得了什么?这种事长安的勋贵们,谁不是这么做的? 他们在各坊里面也有自己的买卖,开赌坊和娼寮的也不止咱们,再说了,那掌柜是公主舅舅的亲戚,现在公主嫁给了我,我总不能不认这门亲戚! 这件事虽说他们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但是这又关那徐淼何事?凭什么他来管这闲事? 现在那个掌柜下体都被踢伤了,请疡医看过了,说恐怕是从今以后不能人事了! 那徐淼和咱们家有何深仇大恨,下手如此狠毒!这就是摆明了跟咱们过不去! 此事绝不能就此于他善罢甘休,否则的话,今后谁还咱们豆卢家放在眼里? 原本今日孩儿派人去见了那徐淼,打算给他一个台阶下,赔咱们五千贯钱这件事也就罢了! 可是那厮居然一口回绝,说一文钱都不会赔咱们!这还有何可说?” 豆卢宽听罢之后,叹了口气,某种程度上来说,儿子说的也并没有错,这生意是公主带过来的,他们豆卢家确实不便说不管。 而且这次徐淼确实做的过分,在拿掌柜亮明了是他们豆卢家的生意之后,徐淼却还是殴伤了那个掌柜,并且又把妓馆又给砸了,这就是摆明了不把他们豆卢家放在眼里了。 不管这次怪谁,徐淼这么做,都只能说明他不给自己面子,这件事儿子说得对,不找回来,那么他们家以后谁还会放在眼里? 于是豆卢宽冷哼了一声,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把永安坊那边的事情给处理好,别留什么手尾,让言官抓住什么把柄!” 豆卢怀让起身叉手应喏,然后笑着对豆卢宽说道:“父亲放心!那对父女,孩儿已经给了他们一百贯钱,让他们离开长安去远处投亲了! 至于永安坊的坊正还有坊丁,包括那两个差役,我也都已经打点好了,他们会一口咬定没看见赌坊打人和强抢民女。” 豆卢宽这才略微满意的哼了一声,摆手让儿子出去。 豆卢怀让离开之后,豆卢宽坐在书桌后面,手捻着下颌的胡须思量了一番,忽然间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黄口小儿!想跟老夫斗,你还嫩了点!哼!” 接下来几天,徐淼依旧正常到武器监上班,并且去东宫报到,和李承乾继续在各坊私访,查看坊间的环境情况。 当然也也没躲过被李二派人招入宫中,把他给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 李二看到徐淼的时候,脸沉的跟要下雨一般,冷哼一声之后,便拍案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可知罪?” 徐淼连忙拜倒说道:“微臣知罪!” 李二黑着脸道:“知罪?你知什么罪?朕让你做太子侍读,你倒好,居然带着太子擅自出宫!到那些坊里瞎逛,还带着太子招惹是非!要是乾儿在外面遇上什么麻烦,你担待得起吗?” 徐淼一脸讪笑的对李二说道:“陛下,这可就不能怪微臣了呀!您授命太子督办长安城整治环境,可是太子却从未去过长安城的一些坊里,根本不知长安城之中许多坊间的污秽情况! 陛下乃是明君,应当深知想要把一件事办好,那就必须要先了解清楚,否则的话,如何下手? 陛下曾经也是叱咤沙场的大帅,当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既然陛下想要太子来办好这件事,那么太子就必须要多走多看,先了解清楚长安城现在的情况,否则的话,即便是下面的人欺瞒糊弄,太子也不知道! 此次整治长安城的环境,乃是为了长治久安,以防长安发生大疫,绝非小事! 既然陛下命微臣辅佐太子,那么微臣自然不敢懈怠!所以微臣以为,如果太子仅仅只是坐在宫中,便想把这件事给办好,那只能是纸上谈兵! 故此微臣才会请太子殿下出宫,去亲眼看看长安城中一些坊间的实际情况,这样的话,开始整治之后,太子也知道下面的人是否在阳奉阴违!请陛下明鉴!” 李二听了之后,眼神闪烁了一下,眼中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但是还是冷哼了一声道:“你此言也有些道理,但是你带太子出宫,又为何要在外惹是生非?” 徐淼摇头道:“陛下!您也曾经年少过,当然应该知道少年郎的心性!当日微臣和太子在永安坊见到那一幕的时候,太子勃然大怒,这乃是好事! 微臣以为,这正说明,太子乃是一个心地良善,胸怀天下百姓的储君! 如果太子当日见到那一幕,却无动于衷的话,那样的话,陛下以为,这样的太子今后会心怀天下,悯惜子民吗?” 李二听罢之后,终于脸上露出了笑容,捻着他浓密的胡子,点头道:“臭小子,这就是你知罪的态度?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道理! 也罢,这次朕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带太子出宫,只带那几个侍卫,总不是一个安全的法子! 朕会另外再给太子安排两个侍从,如若你们再要出宫,必须要带上他们!有他们在,方能保证太子的安全!” 徐淼连忙谢恩,从李二的态度上他就看出来,李二其实对于他带李承乾出宫微服私访这件事,是持着支持的态度的。 李二自己其实也时不时的就喜欢玩儿白龙鱼服的戏码,而且还是乐此不疲! 所以他对于李承乾和徐淼一起微服出访这件事,也并不太抵触,另外就是他也认同徐淼的想法,那就是想要做好一件事,不深入了解是不可能做好的。 如果李承乾这次奉旨之后,只是呆在东宫之中指手画脚进行所谓的监督的话,他可能还会觉得失望。 相反李承乾主动和徐淼一起出去,深入到长安城的各坊之中实地查看各坊的环境情况,这种做法,让李二颇感欣慰。 至于他们在永安坊砸了豆卢家的赌坊和青楼妓馆,李二根本就没在乎,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很高兴,这件事也说明了李承乾是个知善恶,并且富有同情心的孩子,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于是在把徐淼斥责了一顿之后,李二的手高高抬起,却轻轻落下,并没有把徐淼怎么样。 第七百八十九章 上门拿人 当然这也是徐淼说出了他的道理,说服了李二,要不然的话,挨一顿板子这次估计是逃不掉了。 李承乾对那天在永安坊发生的事情,非常兴奋,每每一见到徐淼,就说起这件事,而且还眉飞色舞很是洋洋自得。 不过徐淼却冷笑道:“你倒是痛快了,可是现在我却惹了一身骚,把豆卢家还有你那万春公主姑姑给得罪死了!你可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吗?” 李承乾听罢之后楞了一下,但是立即大咧咧的摆手道:“无妨,不就是芮国公嘛!他御下不严,堂堂国公,却在永安坊这样的地方私设赌场、妓馆,还纵容属下为恶坊间,咱们不弹劾他已经不错了,他能奈你何? 对了,长安县那边如何处置那个恶徒的?我倒是忘了问你了!快与我说说!” 徐淼冷笑着说道:“还能怎么处理?长安县小小的县令,能拿豆卢家如何?当日我把那对父女送入长安县衙之后,我走后他们立即便翻供,拒不承认被强抢亦或是逼良为娼! 而且当日的坊正、坊丁异口同声说从未见到那赌坊、青楼的掌柜为恶一方,强抢民女! 于是当晚长安县便把那掌柜给放了! 现在豆卢家找上了我家的门,命我赔偿他们损失,逼我赔给他们五千贯钱!否则的话,便绝对于我不能善罢甘休!这下我有麻烦了!” 李承乾毕竟年纪尚小,涉世不深,当听闻徐淼所说之后,当即小脸便涨得通红,露出了一脸的怒色。 “简直岂有此理!他们这是颠倒黑白!你我当时亲眼所见,那恶徒当街殴伤那个赌徒父亲,并且从赌坊后面救出了被抢的那个小娘! 他们这样还能颠倒黑白,实在是可恶到了极点! 难不成就因为他们豆卢家是国公,就能一手遮天了吗?不行,回宫,我要去将此事告知父皇!岂容他们如此弄权!”李承乾顿时就怒了,当即便要让马车掉头回宫。 徐淼翻了翻白眼,嘿嘿笑道:“省省!去告诉圣上又能如何?为了这点小事,让圣上出面调停?别管他们,随他们的便,等等在看!” 徐淼之所以一点都不怕豆卢家在背后搞小动作,就是因为李承乾当时也在场,但是事发之后,他让李承乾先遁走了,也没人认识李承乾,所以豆卢家也完全不知道当日砸他家店的还有当今太子。 要是他们知道砸店的还有当今太子,估计豆卢宽和豆卢怀让早就跑宫里请罪去了! 徐淼其实就是诚心看豆卢家的笑话,那豆卢宽当年可是当众对李二请斩他过的,虽然事情过去了,但是两家也几乎再无来往。 而且徐淼很是痛恨这种仗着自己家世,背地里为一些不法之徒撑腰的做法,虽然他猜得出那赌坊和妓馆和豆卢家并无多大牵连,经过打听也知道,乃是万春公主舅舅的亲戚所开。 但是现在他们打的是豆卢家的旗号,为祸一方,豆卢家不予约束,那就是豆卢家的错。 更何况这件事发生之后,豆卢家上蹿下跳,买通证人,极力维护那恶徒,这就让徐淼更是不爽了,所以他才会和豆卢家杠上了,倒要看看豆卢家这次怎么跳腾。 李承乾被豆卢家的做法气的够呛,但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想想也是,他老爹现在日理万机,这样的小事确实没必要再去惊动父皇,而且豆卢家也算是几世公卿之家,家族势力很大,父皇也不见得因为这点小事就惩治豆卢家。 更何况这背后还有他姑姑万春公主的存在,父皇也肯定不会太不给姑姑面子,这件事既然豆卢家已经摆平,那么父皇十有八九也不会再追究了,于是李承乾只能泄气的坐回了车里,和徐淼继续暗访城中各处。 这件事接下来几天好像是就此过去了一般,并未在长安城或者朝堂上掀起多少波澜,也未惊动朝中的言官们,朝堂上也无人提及。 但是就在徐淼疑惑豆卢家难不成就这么偃旗息鼓的时候,这天长安县捕头却带着一群捕快来到了徐府。 他们当然不敢直闯徐府,而是到了徐府之后,请门房通传一下,说他们有公事要办,要求参见侯爷。 徐淼刚陪李承乾在城中转了一天,感觉累的够呛,回家之后洗了个澡,正躺在躺椅上享受水力风扇吹的凉风,旁边冯仙儿还端着一碗加冰的酸梅汤喂他,难得逍遥一阵。 听说长安县捕头带人来到了他家,在门外求见,徐淼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嘿嘿笑道:“看来豆卢家并未打算放过我呀!哼哼!” 冯仙儿娇声问道:“豆卢家这是想要作甚?老爷怎么招惹到了他们?” 徐淼坐起来接过冯仙儿手中的酸梅汤一饮而尽,又把尚未融化的冰块给倒入嘴里,嚼的咔嚓作响,顿时在外面跑了一天下来的暑气尽数消散。 他摆手道:“没多大事儿,让那捕头进来说话!”看书喇 捕头进入徐府之后,被带到徐淼面前,惊讶的看到徐淼家中正在自己旋转的那副风扇,顿时感到十分新奇。 长安人谁都知道这徐侯是个极为聪明之人,擅长格物之学,经常做出一些奇技淫巧之物,今日见到这架正在自己旋转的风扇,着实让这捕头感到惊讶新奇。 而徐淼则舒舒服服的躺在风扇前面的躺椅上,穿着简单,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简直如同市井之间的一些粗汉一般,没有半点侯爷的形象可言。 看到捕头过来之后,徐淼这才站了起来,长安县的捕头连忙躬身给徐淼见礼。 徐淼摆摆手道:“不必客气,赐座!来人,给这位捕头送碗酸梅汤解解暑!” 捕头顿时有一种强烈的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他们的身份和徐淼这样的侯爷相差的那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别看他们平时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威风八面,但是在徐淼面前,他们什么都不算。 平时见到这些达官贵人,他们甚至连当面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充其量派个管事和他们打交道就算是非常给他们面子了。 今日徐淼居然亲自接见了他,还赐他坐下说话,甚至还命人给送过来一碗酸梅汤解暑,这就太给他脸了。 这让长安县的捕头顿时受宠若惊,惊得赶紧连声道谢称不敢当。 徐淼摆手道:“无妨,坐下说话!今日你有何事前来见我?” 捕头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之色,但是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启禀侯爷,今日在下是奉了县尊大人之命,前来请当日跟随侯爷前往永安坊的那几位护卫,到县衙之中问话的! 在下本不敢前来,但是奈何公务在身,不敢不来,还望侯爷能命那几位兄弟随在下去县衙走一趟!” 其实今天他受命的时候,嘴里就在发苦,因为这件事实在不好办,长安县县令虽然不比一般地方的县令,因为他们执掌的乃是京畿之地,所以官阶远高于地方上的县令,乃是五品官,不算小了! 可是即便如此,县令和徐淼这个侯爷一比,还是啥也不算! 徐淼现如今已经封侯,是个标准的侯爷,官阶已经贵为从三品的大员,位列勋贵阶层,而且是可以传给子孙的,虽然传给子孙的时候,会降一级,可是也不是一般官员可比的。 要是徐淼只是个闲散侯爷,在朝中没有多少存在感的话,那也罢了,可是偏偏徐淼还是当今陛下的宠臣,很受陛下器重。 县令现在让他这个小小的长安县捕头到徐府拿人,这根本就是让他来找不自在。 第七百九十章 捕头的感慨 要是徐淼不鸟长安县县令的话,那么他发出的这份缉拿文书就跟一个屁一般,估摸着连大门都进不去。 徐淼能请他进府,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了,而且还赐座给他送一碗冰镇酸梅汤,就更是给他脸给大了。 但是奈何他身负县令之命,也不能不说来的目的,起身躬身抱拳说出了目的之后,这个捕头额头就冒出了冷汗,等候着徐淼发火。 这会儿捕头只想着,他反正是来过了,也将这事儿告知了徐淼,至于徐淼答不答应,他就没辙了,如果人家不肯交人的话,他也绝对不敢动粗在府中搜捕,只能回去复命,算是给县令一个交代。 但是就在捕头低头弓腰不敢和徐淼对视,等着徐淼发飙的时候,却听到徐淼冷哼了一声道:“看来豆卢家这是不肯善罢甘休呀!哼!” 这个长安县捕头连忙说道:“启禀侯爷,那日之后,芮国公府上屡屡遣人到县衙催促县尊大人缉拿人犯,但是县尊一直都拖着! 但是今日驸马豆卢怀让亲自到了县衙,在县衙好生发了一通火,县尊大人也实在是无奈,这才遣在下前来,请侯爷的几位兄弟回去问话!” 徐淼淡然的点头道:“这么说你们县尊是打算按照芮国公的心意来处理此案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把我的人带走是不可能的! 你回去回复你们县令,告诉他说,我徐某恕难从命!至于你,我不为难你,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们!以后如果有其他事情找我帮忙,到时候尽管开口便是,但是这件事我没法答应你把我的人带走! 今日就到这,送客!” 捕头听罢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作为长安县的捕头,其实他以前是和徐淼打过交道的,当初徐家的仆妇之子,一个叫小东的孩童被人贩子拐走,送到了平阳伯府那个案子,其实长安县的捕快都参与了。 事后徐淼还重谢了他们,不但给他们每个参与搜寻小东的捕快差役们封了一份厚礼,而且也给他这个捕头单独送了一份重礼。 后来还请他们轮番到平时他们没机会去的徐记私房菜大吃了一顿。 所以这个捕头和手下的捕快们这次奉命前来徐家拿人,心里面其实都有点过意不去,到了徐家之后,在门外始终都客客气气。 捕头也没想到徐淼会对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如此客气,虽然没有答应他带走几个当日随徐淼去永安坊砸店的护卫,但是却也丝毫没有对他恶语相向。 捕头心中很是感激,赶紧站了起来,拱手道:“多谢徐侯如此对待在下,在下感激不尽,今日前来,在下实在是没有办法,还望侯爷不要怪罪!在下绝无对侯爷不敬之意! 在下这就回去回复县尊,告辞!” “且慢!稍等片刻!仙儿,你去老万那里给我拿五十贯钱过来!”徐淼对在一旁伺候的冯仙儿吩咐道。 冯仙儿连忙答应一声,迈着小碎步,快步跑了出去。 “不敢不敢!无功不受禄,今日叨扰徐侯,在下已经很是心中有愧了,岂能再受侯爷如此重礼?实在是羞杀在下了!”捕头一听,就明白了徐淼的意思,连忙满脸愧色的推辞道,说着转身就走。 但是徐淼还是让站在门外的虎子拦住了他,笑着说道:“你不必和我客气,当初你们弟兄们可是给我帮过大忙的!这两年来,我也太忙,以至于和你们少了来往! 这件事我不怪你们,这是我跟芮国公之间的事情,你们夹在中间自然会为难,我都明白,自不会让你们太为难的!” 说话间冯仙儿便捧了一个盘子跑了回来,盘子里放了十锭五两的银子,徐淼命捕头收下,笑着说道:“拿去给弟兄们喝酒用,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不要推辞,否则的话,我可就要翻脸了!” 那捕头满脸感激,只能躬身说道:“侯爷大义,在下多谢了!既然侯爷如此仗义,在下也不矫情了,今后但凡侯爷有什么差遣,只要派人给在下打个招呼便是,在下但凡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多谢了!在下告退!” 徐淼没有还礼,笑着摆了摆手道:“那我就不送了!慢走!” 目送那捕头离去之后,虎子一脸不爽的对徐淼说道:“侯爷,他们不过就是区区一帮差役,何必对他们如此客气?” 冯仙儿也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道:“就是,老爷现在贵为侯爷,哪儿用得着对他们这些小小的差役这么客气?” 徐淼翻了翻白眼道:“你们懂什么?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永远不要小瞧他们这些小人物,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县令,县令干不了多久,但是他们却都是在县衙之中可以混很久之人。 这长安城之中,没有人比他们跟熟悉的,这次豆卢家和我过不去,搞不好以后可能会用得上他们! 所以一定不要得罪这些小人物,关键的时候,这些小人物可能会给咱们帮上大忙!” 虎子和仙儿听罢之后都点了点头,感觉徐淼说的好有道理。 其实这都是徐淼在后世的时候,积累下的经验,后世的时候,他曾经和一些部门打过交道,之前他的一个经理,就因为眼皮太高,认识某些部门的领导,不把那些部门的小职员放在眼里。 起初那些有关部门的小职员都没说什么,但是有一天经理认识的那个领导调走之后,那些曾经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小职员,却联手给新上任的领导上眼药,把那个经理给收拾的灰头土脸。 最后人家明说,只要那家伙还在他们公司,那么他们公司就别想好过,后来老板也烦了,就把那个经理给辞了。 所以徐淼那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你多牛逼,也不能和所有人为敌,一些看着不起眼的小人物,其实能量并不见得小,关键的时候,这些小人物往往能帮上大忙。 从小东被拐的那件事上,就能看出来这些万年县和长安县的捕快差役在长安城之中的能量,很多豪门大户办不成的事情,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只是小事情。 捕头出门之后,一帮手下的捕快都赶紧围了过来,纷纷询问他情况怎么样,在里面挨骂了没有。 捕头苦笑了一下,抓出几锭银子,抛给了手下:“侯爷是个仗义之人,把咱们这些小人物当人看,刚才亲自接见了我! 我说明来意之后,徐侯也并未发怒,虽然没交出他的几个护卫,但是却也没为难我! 这不,还赏了咱们这些银子,请咱们喝酒! 唉!这样的贵人,我这辈子在长安城还是头次见!要不是这次他得罪了芮国公,老子…… 走了,回去复命,谁他娘的爱来拿人让谁来好了,老子没这本事! 那谁,老三,你去买些酒肉,晚上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 第七百九十一章 群情激奋 一众捕快们听罢之后,也都颇有同感,他们这些人,说起来平时在市面上看着风光,但是实质上他们的身份是相当卑贱的。 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或者是官吏们,根本就瞧不起他们这些人,而他们从事的这个职业,也算是一种贱业,达官贵人们根本不会正眼看他们一眼,实际上他们的社会地位是相当低的。 别说是像徐淼这样的侯爷了,就算是个九品芝麻官也不会正眼看他们一眼。 但是这位徐侯,却并未歧视他们,不但亲自接见了他们的头儿,也没有歧视他们,虽然没有交出人,但是却还给了他们赏钱,这面子可算是给足了他们。 对于这种看得起他们的侯爷,这些捕快们无不心生感激,有的人还想起来前两年的时候,给这位徐侯帮忙找他家仆妇的儿子,事后这位徐侯不但重谢了他们,还专门在平时他们根本不配去的徐记私房菜大搓了一顿,好酒好菜管他们了个饱,一点都没有瞧不起他们。 所以这次这位徐侯和芮国公豆卢家发生冲突,其实他们打心眼里不愿意帮那芮国公家,感情上都倾向于这位徐侯。 而永安坊的那间赌坊和妓馆,他们都心里十分清楚,那个掌柜仗着背后之前有万春公主给他们撑腰,后来万春公主嫁给豆卢家的豆卢怀让之后,豆卢家又成了他们的靠山之后,很是嚣张跋扈。 在赌坊之中,出千坑害赌客,那是常有的事情,用出千骗光赌客的家财,还负债累累,搞得不少赌客家破人亡,强逼赌客将女儿卖身给他们送入他们的青楼妓馆,家中男丁卖身为奴。看书喇 这种事那厮没少干,在长安城的这个行当之中,算是臭名昭着,作为长安县的捕快,他们可以说是一清二楚,这几年来他们着实掌握了那赌坊和妓馆的掌柜不少罪证。 其实这次听闻那厮运气不好,正在作恶的时候,正好碰见徐侯到永安坊办事,撞了个正着,当场砸了那厮的赌坊妓馆,还把那厮给一脚踢爆了鸟,让那厮成了个不能人事的废人,这些捕快们其实也暗叫痛快。 只可惜的是,那厮背后有豆卢家撑腰,县尊也拿那厮没辙,只能配合豆卢家放人了事。 现在豆卢家明显是不肯善罢甘休,要对这位徐侯展开报复,逼着长安县把当日跟着徐侯砸店的那几个护卫给拿入县衙大牢,这明摆着是要报复这位徐侯了。 他们这些小人物,在这个层面上的斗争,显然是插不上手,只能奉命行事,但是即便如此,这位徐侯还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这也让这帮长安县的捕快们颇为感激徐淼。 回到长安县衙之后,捕头把事情给李县令汇报了一番,这长安县的李县令也没有发脾气,因为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像他们这样的县衙,想要缉捕侯爷家中的护卫,根本就是开玩笑。 别说他们了,就算是眼下的刑部,也只能处置七品以下的官员和平民,如果上门拿人,像徐淼这样的勋贵不让他们进门的话,他们只能杵在门外干瞪眼。 当真想要动这些勋贵,眼下要么大理寺出面,要么是门下省出面,否则的话,就凭他们长安县这样的县衙,一点辙都没有。 所以他在派捕头带人去徐府拿人的时候,就很清楚结果,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故此也就没有必要对着捕头发什么脾气了。 虽然明知道去也白去,但是他迫于豆卢家那边的压力,还是只能这么做,否则的话,就是跟豆卢家过不去了,去归去,拿到人拿不到人,那就另说了,总算是能给豆卢家一个交代。 当长安县衙派人到徐家拿人无果之后,第三天早朝的时候,一群言官便再次集体上书,弹劾徐淼。 此次言官们再次同仇敌忾,异口同声的弹章之中,怒斥徐淼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在永安坊之中,栽赃陷害,纵使手下随意打砸他人的商铺,还当街殴伤多人,将人殴成重伤。 而且这些言官们可以说是言之凿凿,仿佛如同他们亲眼所见一般,把当时徐淼在永安坊之中的跋扈形象描写的栩栩如生。 不少朝官们都没有想到,徐淼刚刚封侯这才几天工夫,就做出了这等事情,虽说长安城里面勋贵多如狗,但是像他这么敢在城中当街砸人家铺面,还将人殴成重伤的勋贵,还真就不多。 于是不少人都信以为真,觉得徐淼这小子这是在作死,陛下这几年对这小子太宽纵了,以至于这小子现在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猖狂到了居然当街行凶。 于是一些不明真相的朝官听闻之后,看到这么多言官言之凿凿,于是也纷纷加入到了弹劾徐淼的行列之中,纷纷要求严惩徐淼。 言官之中还有人直接弹劾徐淼纵凶伤人之后,长安县派人前往徐府拿人,徐淼拒不交出当时行凶的几个手下,对于长安县衙发出的凭票置之不理,完全无视大唐律法,其罪当诛! 所以不少朝官当即要求此案应该交由大理寺审理,请大理寺严办此案,擒拿真凶,并且严惩徐淼。 朝堂上顿时就乱哄哄的一片,声讨徐淼之声甚嚣尘上,把武勋这边的一众武将们都给整蒙了。 他们提前并未听说这件事,徐淼也没有给他们打招呼,所以他们对于此事一无所知,直到言官们集体发难之后,才听闻此事,所以即便是想要给徐淼帮忙,也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于是朝堂上顿时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很多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徐淼,纷纷言辞激烈的出班请李二严惩徐淼,但是豆卢宽却坐在朝班之中,始终一言不发,闭着眼仿佛一副置身事外般的神色。 但是朝堂上的这番闹腾,有心人却留意到当今圣上坐在龙椅上,却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仿佛是在看好戏一般,完全没有怒色,眼神之中甚至还流露出了一丝揶揄之色,于是有的聪明人便感觉事情可能没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按照他们对李二的了解,当今圣上算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很是体恤百姓,虽然以前对于商贾来说,朝廷并不算重视。 但是自从贞观元年朝廷在长安城试行征收商税之后,官方对于商贾的看法也就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转变。 以前商贾要是和其它阶层的人发生冲突,别说是和勋贵官员发生冲突了,就算是和普通百姓发生冲突,官方也往往会罔顾事实,根本不管孰是孰非,基本上都会偏袒其他人,而不会轻易偏袒商贾。 但是自从开征商税之后,商贾的腰杆也就渐渐硬了起来,因为他们现如今也给大唐纳税,而不像以前那样,赚钱最多,可是对于国家却几乎毫无贡献,难免会被各阶层歧视。 但是现在他们开始给朝廷纳税,而且每年缴纳的税款还着实不少,官方自然而然也就开始转变对他们的态度了,相对来说,商贾再和他人产生冲突的时候,官府方面也不再轻易一屁股坐歪了。 更何况很多商贾背后其实也是有靠山的,并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 现在徐淼公然带着人将别人家的店铺砸了,还将掌柜殴成重伤,这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早就看徐淼不顺眼的一些文臣,逮住这个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于是这才有了又一次群起而攻之的景象出现。 朝堂上闹哄哄的一片,但是李二始终没有开口做出决定,于是一众文臣便再次出班,请李二下旨严查此案。 第七百九十二章 李二的质疑 李二用手指捻了捻眉心,心中苦笑,要说这几年被群臣围攻次数最多的大臣,现在恐怕算是非徐淼莫属了。 这小子天生就是个惹事精,本来就不招文官们喜欢,还动不动就惹是生非,这性子实在是够恶劣的! 幸好那小子不喜欢掺和朝堂的事情,这要是把他放在朝堂上的话,这小子一个人就能让朝堂变得热闹几倍。 而李二也很清楚为何文官们如此不喜欢徐淼,因为徐淼在当下的朝堂之上,根本就是个异类! 虽说他是个武勋,但是谁都知道,他和其他武勋有很大的不同之处,徐淼并不是以军功立身的,哪怕他这次在塞外率军大败一支突厥大军,也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徐淼之所以蹿升起来,是靠的他的格物之学,也就是靠的一般人嘴里所说的奇技淫巧的本事,这在朝中所有官员勋贵来说,都是独树一帜。 文官之所以不喜欢徐淼,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儒家出身,读的是圣贤书,可是徐淼却是靠的格物学立身,和他们格格不入,所以他们虽然很鄙视徐淼,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比他们有本事。 近期徐淼又偏偏展现出了他的诗才,当众狠狠的打了那些以饱读诗书自称的文官的脸,更让文官们感到不爽了,因为格物学方面他们不如徐淼,这也罢了,而徐淼偏偏又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里,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这就让他们抬不起头了。 所以文官们看徐淼不爽也就正常了,也难怪都瞪着眼找徐淼的麻烦,想要把徐淼给拍死。 李二看着一个个出班,奏请他严惩徐淼的那些大臣,心中有些恼怒,于是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从龙案上拿过一本弹劾徐淼的弹章,展开看了看,冷笑了一声问道: “张行英?张御史,你这弹章朕看了,写的确实详实!那么朕来问你,你写的如此详实,如同亲眼所见一般!你是否当时在场?为何能写的如此详实? 那么你来告诉朕,徐淼为何要纵使手下打砸那两间商铺?为何你在弹章之中,对此含糊其辞? 再有,朕再问你,他打砸的商铺,是什么商铺?为何你的弹章之中,对此只字不提? 再之,据你所说,事发之后,徐淼还将受伤的那掌柜逮送到长安县衙,那么他为何把人家的店砸了,把人打了,还要把人逮送到长安县衙呢? 长安县又是如何处置此事?你为何也在弹章之中只字不提? 你身为御史,弹劾官员,只讲过程,不提起因!难道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说完之后,李二便冷冷的把这份弹章合起来随手扔到了龙案之上,目光灼灼的朝着下面望去。 这时候百官之中一个御史赶忙走了出来,脸色颇为尴尬,赶忙拜倒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乃是事后听闻此事,微臣为此专门前往永安坊,找永安坊坊正查问了此事! 依坊正之言,此事的起因,不过只是徐淼途经那家铺面门前的时候,和对方发生了口角,徐淼便勃然大怒,命手下冲入铺子之中,将掌柜殴伤,并且将那掌柜的两间铺面都给砸烂!” 李二冷冷的看着这个张御史,点头道:“哦!原来如此!那么刚才朕问你,那两间铺子是做什么生意的?为何你依旧只字不提?” 这个张御史被李二问的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结巴着说道:“这……启奏陛下,那两间铺子,一间是赌坊,另一间乃是青楼! 只是因为这两门生意,名声不好,微臣才未加提及!并非是可以隐瞒! 但是微臣以为,不管他们做的什么生意,都并不影响徐淼当街纵容手下行凶之事!” 李二当即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长长的哦了一声,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那么朕刚才还问你,徐淼为何纵使手下砸掉了他人的铺面,殴伤他人之后,还将他逮送到长安县衙,他以何理由将其逮送到长安县衙?又告他何罪呢?” 张行英听罢李二的质询之后,脑瓜上的汗水冒的更多了,整个脑门都亮晶晶的,汗水开始顺着眉毛流过眼皮,流入到了他的眼中,蜇的他的眼睛生疼,连忙用袖子沾拭了一下眼睛额头的汗水。 “启奏陛下,据微臣所知,徐淼将那掌柜逮送到长安县衙的理由是,告他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但是微臣也去长安县衙查问过此案,当日长安县令便提审了人犯,已经查证绝无此事,乃是徐淼诬告他人,当日便已经将那被殴伤的苦主释放!” 李二又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明白的表情,再次长长的哦了一声。 当话说到这份上的时候,大殿里的一些聪明人也就大致猜出了事情的起因了,纷纷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明白的表情。 不等李二再问,武勋那边的程咬金就出班阴阳怪气的说道:“哦!原来如此!我好想听明白了! 照张御史所言,也就是那徐淼吃饱了撑的,专门跑到永安坊之中,诬陷那赌坊和青楼的掌柜,说他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并且以此为借口,带人把赌坊和青楼给砸了,又吃饱了撑的,把那掌柜殴伤!还将他绑到长安县衙送官,诬告那厮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了? 那请张御史给我等解惑一下,那徐淼之前可认识那赌坊、青楼的掌柜吗?他们之前可否有什么私人恩怨? 徐淼这么做是何起因?是挟私报复,还是临时起意?这些张大人可查问清楚了吗?” 程咬金的话音一落,这御史张行英的汗就出的更多了,连忙说道:“宿国公,刚才下官已经说了,徐淼只是途经赌坊门口,和赌坊之人发生了冲突,当是临时起意!” 不等程咬金说话,一般很少出头说话的秦琼这个时候却出班问道:“敢问张御史,既然徐淼诬陷那掌柜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那么他将那掌柜送官的时候,可有何证据吗?” 张行英趴在龙案前面,被李二和程咬金还有秦琼问的有些哑口无言了,只能硬着头皮摇头道:“这个……这个……下官并未问清!” “哦!哦!好一个明察秋毫的御史大人!你写弹章的时候,写的是义愤填膺,言辞激昂,仿佛如同亲眼所见一般! 可是如此关键的问题,你却说你并未问清!你连这都没有弄明白,你凭什么一口咬死说徐淼是诬陷他人?”这个张行英的话音一落,就被程咬金又抓住了把柄,当即就大声嚷嚷了起来,话语之中,充满了嘲讽揶揄之情。 张行英顿时被程咬金给怼的张口结舌哑口无言,脑瓜上的汗更是呼呼的朝外冒。 这时候有几个文官站了出来,纷纷对李二说道:“陛下,那徐淼乃是国候,想要诬陷他人,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幸亏长安县令明察秋毫,并未听徐淼的构陷,还那掌柜了一个清白! 宿国公如此指摘张御史,实在是有失公允!” 程咬金听罢之后,一瞪他的环眼,就要发飙,但是李二这个时候咳嗽一声道:“知节,退下!休要胡搅蛮缠!朕自有决断!” 程咬金于是怒瞪了那张御史和出班为他说话的几个文官,然后和秦琼退回到了武勋那边的朝班之中。 李二似乎考虑了一番,然后扫了一眼大殿之中的群臣,开口道:“既然这样,看来此案之中,应该是另有蹊跷! 朕早已说过,为官者当爱民惜民,绝不能仗势欺人!朕也最为痛恨仗势欺人之辈! 如若此案果真如同诸位爱卿所言,朕绝不轻饶任何人! 但是朕也不愿看到有谁为此被诬陷,所以既然诸位爱卿堵强烈要求大理寺介入严查此案,那么朕就如诸位爱卿之所愿好了! 此案就交给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三堂会审!由河间郡王为主审,魏征和李道宗为辅,严审此案! 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第七百九十三章 事儿闹大了 众臣一听,都有点惊讶,因为这和他们之前所想的有所不同,虽然他们是想要让大理寺介入审理此案,但是却没想过要把这件事闹的这么大。 没有任何人提出来,要求三堂会审的,只是希望李二把这个案子交给大理寺审理,杀一杀徐淼的嚣张气焰罢了,给徐淼一个教训。 其中最为吃惊的当属礼部尚书豆卢宽,因为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他和他儿子豆卢怀让在暗中推动。 原本豆卢宽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想要让徐淼赔些钱,服个软,把面子给挣回来就行了,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太大,毕竟徐淼现在乃是当今圣上眼里的红人,闹得太狠的话,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但是没想到给了徐淼一个台阶下,徐淼却根本不下来,丝毫不以为然,不但不服软上门道歉,而且一文不拔,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这一下豆卢宽也恼了,因为好歹他们豆卢家是世代公卿,算是世家豪门,而他还是当今国公,又是礼部尚书。 徐淼如此不给他面子,砸了挂靠在他家名下的赌坊、妓馆,还将掌柜打了个不能人事,成了个活太监,这让他们觉得没法给万春公主的舅舅交代。 当看到徐淼如同茅坑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不给他们豆卢家一点面子,豆卢宽即便是脾气不算坏,好歹也有那么几分火性,于是也彻底怒了。 于是他便让儿子先去长安县给长安县令施压,逼长安县令发出捉拿当日随同徐淼砸店打人的那几个护卫的凭票,派人去徐府拿人。 当然他也很清楚,徐淼绝对不会交人的,但是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徐淼身为朝中重臣,还是当今朝廷的侯爷,无视大唐律法,无视长安县衙的缉捕凭票,这就够了。 果不其然徐淼确实压根就没搭理长安县令的缉拿凭票,拒不交人,于是旋即豆卢宽便命两个儿子开始暗中在朝中散布永安坊当日的事情,颠倒黑白,打算借刀杀人,让那些早就和徐淼有过节的言官和看不惯徐淼的朝中文官们出面弹劾徐淼。 这么一来,在豆卢宽看来,这件事就算是最后不了了之,也给徐淼摸一屁股翔,把徐淼搞得灰溜溜的,另外也给当今陛下心目中留下一个徐淼年少跋扈的印象,这对于以后让当今陛下疏离徐淼有好处。 最关键的是,这事儿闹出来之后,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徐淼都会落下一个骂名,这么一来,当今圣上便可能会夺了徐淼那个太子侍读的差遣。 别看这个太子侍读的官职屁都不算,充其量就是个七品官,挂个名而已,但是如果徐淼和当今太子走的太近,成为太子所倚重之人,那么未来有朝一日,太子继位之后,徐淼便极可能会更受隆宠,这对于他们豆卢家可没什么好处。 所以豆卢宽最终决定,将这件事包装一下捅出去,捅给那些早就看徐淼不顺眼的言官们。 徐淼这几年和言官们之间发生过不少次的冲突,屡屡被言官弹劾,但是最终都全身而退,而且还多次反手打脸,把弹劾他的言官或者文臣搞得狼狈不堪。 就在近期,徐淼还干出了几件令文官们恼羞成怒的事情,一是当殿醉酒之后殴打太常丞刘楚,令刘楚颜面扫地,还被陛下诘责,将其罢官! 接着徐淼又使坏用银豆子摔伤了两个当面斥责他的文官,算是把整个文官集团都给得罪了。 这还不算,徐淼接着还不当人子,拒不相认妾室的父兄,当街打断妻兄的一条腿,遭到了言官们的围攻,最终却还是全身而退,反倒是妾室的父兄最后却遭到了惩处。 这还罢了,徐淼醉酒之后,和文臣斗诗,当众打了不少当朝文官们的脸,以两首脍炙人口的好诗震惊朝野,现如今徐淼的诗才已经传遍了朝野,赢了不少文官的钱,可怜萧瑀更是连输两次,足足输给了徐淼一千贯钱,不但赔了钱,还丢了脸。 如果说别的方面文官们自认不如徐淼的话,那还罢了,但是任谁都没想到,在他们自认为是属于他们专业领域,赋诗方面,却被徐淼啪啪打脸骑着暴揍,这就让不少文官们怎么看徐淼都不顺眼了。 豆卢宽也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是个惊才绝艳的小子,但是他也没想到有一天徐淼会跟他杠上,如此打他们豆卢家的脸。 所以这次豆卢宽下定决心,要杀杀徐淼的威风,放出消息,暗中联络朝中一些言官,以此事向徐淼发难,就算是不把徐淼掀翻,让陛下将其贬黜,也起码把徐淼搞得灰头土脸。 可是结果却并不是他想要的,陛下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而且陛下的睿智一下就抓住了这件事的关键所在,丝毫没有一点诘问徐淼为何要如此做,相反隐隐间大有要把这件事深挖下去的打算。 最后陛下做出的决定,也大出豆卢宽的预料,他原本只是想要暗中鼓动群臣,当殿围攻徐淼,把徐淼搞得灰头土脸,最起码也被陛下严厉斥责,亦或是将其降爵。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会做出了让三堂会审此案的决定,这就不是豆卢宽所想要的了。 因为这件事背后直接就牵扯到了他们豆卢家,一旦深挖下去的话,那就挖出了他们豆卢家,那时候满朝文武就都知道,这次的事情是他豆卢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且作为朝中重臣,却暗中为赌坊青楼撑腰,这件事传开之后,他豆卢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呀! 关键是赌坊青楼这种生意,是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历来都招人恨或者是被人鄙视,他堂堂国公,却暗地里私开青楼赌坊,还是在永安坊这种地方偷偷的开,那这传出去他们豆卢家就丢人丢大了。 于是当听到李二拍板定案,将此案发给刑部、大理寺还有御史台三堂会审此案的时候,豆卢宽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差点没叫出声跑出去大叫不要呀! 可是李二作为皇帝,那是一言九鼎,言出法随的,当即李孝恭、魏征、李道宗都纷纷出班接旨。 不明真相的文官和言官们听到了李二的这个安排之后,都纷纷拱手对李二称颂了起来,称颂李二英明,但是李二却仿佛无意一般,扫了豆卢宽一眼。 豆卢宽这会儿整个人都麻了,心中顿时大为后悔,自己吃饱了撑的,搞这事儿干什么?这朝中谁不知道徐淼那小子是李二眼中的红人,自己却偏偏要和他斗。 这下好了,这下把事情彻底给闹大了,接下来事情就麻烦了,而且主审李孝恭乃是皇亲国戚,当今李家的郡王,他可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历来做事很是刚正。 另外李孝恭也是武勋集团那边的人,历来和武勋们之间关系很好,另外豆卢宽还听说徐淼和李孝恭的儿子李崇义关系相当不错,当初李崇义还曾经帮着徐淼闯入平阳伯府,把平阳伯府砸了不说,还把平阳伯给当场废了。 所以想要指望李孝恭在这件事上不偏袒徐淼,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件事的起因,也确实根本就不怪徐淼,徐淼当时确实算是在行侠仗义,而且动手的也是他这边的人。 这件事深究的话,那么一旦挖出根本,他豆卢家根本站不住脚。 另外李道宗不用说了,李道宗本来就倾向于徐淼,上次徐淼当街殴伤妻兄,也是李道宗办的,最后愣是把魏征给搞得低头认错,当殿请辞。 至于魏征,那就更不用想了,魏征就是朝廷这个茅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历来以刚正不阿、直言敢谏而着称,连当今陛下有时候都让他三分,有点怕他。 这老家伙历来都是只看事不看人,只站在有理的一边,想要让魏征暗中帮他豆卢家?呵呵!估计这边把礼送到魏征家里,第二天魏征就敢在早朝上直接参他一本。 豆卢宽这会儿顿时就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第七百九十四章 三堂会审 当天的朝会最终到底是怎么结束的,豆卢宽自己都不知道,浑浑噩噩的便离开了太极宫,出宫之后,也没有再去礼部,直接就找了个借口,托词自己身体不舒服,出宫赶回了家中。 豆卢宽回家之后,立即便把豆卢怀让给叫了过来,不过却没有惊动万春公主。 当豆卢怀让急匆匆的赶到豆卢宽的书房之后,却看到老爹正在书房之中如同热锅蚂蚁一般乱转。 于是豆卢怀让心中暗自一惊,连忙上前给父亲见礼道:“爹,孩儿来了!爹有何事如此着急?” 豆卢宽一看到豆卢怀让,就气不打一处来,怒哼了一声:“哼!还不是你找的麻烦?这下事情麻烦了!” 豆卢怀让不由得心中大吃一惊,连忙问道:“这是为何?到底怎么了?” 豆卢宽怒气冲冲的说道:“今日早朝,朝中言官群起弹劾徐淼那个混蛋,不少文臣听闻之后,也纷纷附议。 原本以为这次能让陛下对那徐淼观感大变,从此恶了那厮!这次肯定会对其进行惩戒! 但是没成想陛下却当殿下旨,将此案交给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三堂会审!” 豆卢怀让听罢之后不由得迷糊了,愣了一下之后,满脸疑惑的问道:“爹,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三堂会审的话,看那徐淼还如何辩解!” 豆卢宽听罢了儿子这番话,差点没当场气的厥过去,指着豆卢怀让哆嗦着骂道:“愚蠢!你……你……愚钝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儿子?” 豆卢怀让看到老爹被气的直哆嗦,于是连忙上前扶住豆卢宽道:“父亲息怒!孩儿愚钝,还望父亲莫要生气,请父亲给孩儿解惑!” 豆卢宽坐在了椅子上,喘了好一阵才厉声对豆卢怀让说道:“蠢货!此案陛下交给了李孝恭主审,以魏征和李道宗为辅! 如果发给三堂会审的话,那么就一定会挖出赌坊和青楼乃是我们家暗中支持!甚至可能会被指为我家的产业! 要是此事传开之后,我们豆卢家还如何立于朝堂之上?朝野岂能不嘲笑我们家是贪财之人,为了敛财,不惜开设青楼赌坊这种生意? 再有,这件事的起因你难道不知道吗?当真以为是徐淼横行霸道,无事生非砸了那青楼赌坊? 一旦要是让他们查出来,徐淼是路遇不平,仗义出手的话,不但我们家要名誉扫地,而且那小子还会落得一个行侠仗义的好名声! 我们这么做,岂不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连这个都想不通,难道你还敢说你不蠢吗?” 豆卢怀让听罢之后,这才顿时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的急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父亲,您可要赶紧想想办法呀!不行的话,就去求求河间郡王还有魏公如何?” 豆卢宽听了儿子的这句话,又被气的直翻白眼,只想直接心肌梗塞,一张老脸被涨得通红,怒道:“蠢材,蠢材呀!那河间郡王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儿子李崇义素来和徐淼关系甚好!而且他会因为我们豆卢家,就偏袒我们去整治姓徐的那个小子吗? 至于魏征是什么人,你难道也不清楚?那就是一个油水不进的顽固!素来以刚正不阿直言敢谏所着称! 就算是他素来和徐淼有些过节,但是却也绝不会偏袒我们!他一定会秉公决断,如果这时候去求他们的话,就等于我们自己承认,是我们的不对!” 豆卢宽痛心疾首的对豆卢怀让训斥道。 豆卢怀让这时候彻底慌了,满脸急躁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豆卢宽坐在椅子上沉吟良久,叹了口气,咬了咬牙对豆卢怀让说道:“于今之际,也只有两个法子了!” 豆卢怀让一听,眼睛一亮,连忙对豆卢宽问道:“父亲,有何妙计?” 豆卢宽一脸无奈,摇头道:“算不上什么好计策!这赌坊青楼,本来就是公主带过来的嫁妆,之前乃是寄挂在公主名下的产业! 现如今出事了,就只能先让公主去宫里求一求皇后娘娘能网开一面,毕竟这种事宣扬开之后,虽然有损我们豆卢家的名誉,但是也同时有损皇家的威严! 再有就是那对父女,不能留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豆卢宽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色。 豆卢怀让听罢之后,心中悚然一惊,瞪大眼睛看着父亲,结结巴巴的说道:“父亲的意思是……” 说着他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豆卢宽咬咬牙脸上露出了决绝冷厉之色对豆卢怀让说道:“只能算他们倒霉!他们不死,那么便是我们家的死穴,一旦被大理寺找到他们,作证当日之事,那么咱们就百口莫辩了! 派人去找到他们,做的干净一点!活不能见人,死不能见尸! 只要找不到他们,便没有人证,大理寺便不能给我们定罪!所以只能委屈他们了!” 豆卢怀让咬了咬牙,跺了一下脚,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当案子发到大理寺和刑部以及御史台三堂会审之后的第二天,徐淼便被李孝恭、魏征和李道宗传到了大理寺问话。 徐淼现如今乃是侯爵,自然不能让大理寺和刑部普通的官员提审了,所以李孝恭和魏征、李道宗便一起在大理寺审问了徐淼。 与此同时李孝恭也派人到徐家,把虎子、张甚和当日陪同徐淼一起到永安坊的另一个护卫提到了大理寺看押了起来。 这个案子算是正式揭开了豆卢家和徐淼的一场争斗。 徐淼到了大理寺之后,李孝恭坐在首位,魏征和李道宗则陪坐两侧,徐淼笑嘻嘻的走入大堂之后,对他们拱了拱手,嘻嘻哈哈的说道:“哎呀呀,多大点事儿!居然烦劳二位王爷还有魏公一起审问下官!实在是让下官受宠若惊呀!嘿嘿!” 李孝恭把脸一沉,对徐淼冷声喝道:“此乃大理寺大堂之上,你小子休要嬉皮笑脸!站好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现在好歹也算是堂堂侯爷,站在那儿却像个市井无赖一般,成何体统? 再敢嬉皮笑脸,老夫先打你三十大板以示警告!” 徐淼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心中暗自吐槽李孝恭这个老家伙今天吃错药了?还是昨晚小妾没伺候好? 但是对待李孝恭,他还是相当尊敬的,他知道李孝恭是个为人正派的皇亲国戚,在朝中颇有威望,另外说起来他儿子李崇义也算是自己的好友,李孝恭算是他的长辈,故此训斥他,就是教训晚辈,他屁也不敢放一个。 于是徐淼立即正色,赶紧上下整理了一下衣袍,立正站好,目光平视,双手自然垂在大腿两侧,绷紧双腿,挺直腰杆,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大声说道:“喏!”看书溂 李道宗在一旁看着徐淼这古怪的站姿,正在喝茶,险些一口就把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去。 魏征的老脸也顿时黑了下来,不过有李孝恭在,他忍着没有说话。 李孝恭脸也黑了,瞪了徐淼一眼,拍着桌子怒道:“你这是什么站姿?难不成你要藐视老夫?” 徐淼立即就怂了下来,赶紧放松身体,微微欠身,陪着笑脸拱手道:“不敢不敢,下官不敢!刚才是王爷命下官站好,下官一时间想起了当年小时候,被父亲教训,总是命下官那样站好挨揍! 于是刚才本能的就那样站直了!另外那个站姿,也是军中的将士所用姿态,下官在军中呆了一段时间,倒是养成了习惯!还望王爷息怒!嘿嘿!” 第七百九十五章 徐淼的陈述 李孝恭翻了翻白眼,懒得再和徐淼计较,于是冷哼一声道:“小子,你可知道今日招你前来大理寺,是为了什么吗?” 徐淼赶紧拱手道:“下官知道!昨晚下官就听闻,昨日早朝之上,不少朝臣弹劾下官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在永安坊殴伤他人,还砸毁了两间黑店! 呃……对,就是黑店!” 李孝恭点点头:“知道就好,那么你可有什么解释吗?为何要纵使手下殴打他人,咂毁他人的商铺?你又凭什么称其为黑店?” 徐淼于是微微欠身拱了拱手:“这个很简单呀?那赌坊和青楼,既未在长安县衙备案,也未得到县衙和行会开具给他们的凭据,更未按照律法给官府缴纳过一文钱的商税,这不是黑店是什么? 这可是标准的黑店呀!这样的黑店,藏身于一些坊间,官府岂能坐视不理?” 李孝恭和魏征、李道宗三人都脸皮一僵,魏征忍不住厉声问道:“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赌坊和青楼,确实算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是难道这就是你砸店,纵使手下护卫殴伤他人的理由? 你虽然身为武器监监正,但是谁给你的权力去咂毁那些暗中开设的赌坊青楼?谁又给你权力,让你可以当街殴伤他人?” 徐淼翻着白眼听着魏征的质问,等魏征的话问完之后,徐淼却再次挺直了腰杆,冷声答道:“魏公所言极是,确实无人给我权力,让我去砸掉那些黑店!也无人给我权力,让我当街随意殴打他人! 只是因为下官乃是大唐的勋贵,深受陛下的恩遇!于是不敢为富不仁,故此良心让下官不能视而不见!对一些恶事麻木不仁!这就是下官要殴伤那些凶徒,砸掉他们黑店的缘故!” 魏征看着徐淼,听着徐淼的这番解释,脸皮僵了一下,而李孝恭也皱了皱眉头,对徐淼问道:“良心?此言何意?从实道来,你到底为何打人砸店?这背后到底有何隐情?” 徐淼拱手道:“启禀王爷,既然今日将下官招来问话,那么下官就实话实说好了! 当日下官因为公事前往永安坊寻访匠人,途遇一间赌坊门口,数名凶徒正在殴打一名男子,将其殴伤之后,还将其抛到污水坑中!简直堪称无法无天! 下官还听那名被殴打之人哭求他们,高抬贵手,放过他的女儿,宽限他几日,偿还欠下的赌债! 可是那几个赌坊的打手却毫不留情,非但没有宽限他,还强抢民女,当街伤人! 下官虽然并非长安县令,但是身为大唐勋贵,当朝官员,又岂能坐视不理?于是下官便当场出言制止! 可是那些赌坊的凶徒,不知下官身份,当场不但对下官出言羞辱,而且还试图殴打本官! 本官这才下令,命手下护卫将其全部打翻在地,冲入赌坊救出了那个被抢的民女! 赌坊掌柜非但不知悔改,还带人阻拦下官,于是下官这才对其施以惩戒! 难道这也有错? 他们私开赌坊,骗光他人家财,又夺其女儿逼良为娼,下官出手救人,对其施以惩戒,何错之有? 下官听闻,昨日早朝之上,群情汹涌,朝中百官纷纷弹劾下官,难道下官所作所为,有何天理不容吗? 还是百官以为,私开赌坊青楼,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乃是理所应当,下官不配管此闲事?” 李孝恭和魏征、李道宗听罢了徐淼这番话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而李孝恭和李道宗的表情之中,还掺杂了一丝松口气的感觉。 “这么说你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了?”李孝恭翻着眼皮看着徐淼问道。 徐淼仰起头道:“正是!” 李孝恭接着问道:“既然你是路遇不平,那么事后你是如何处置的那个私开赌坊的掌柜?” “下官将那个掌柜,还有行凶之人当场拿下,将其绑送到了长安县衙,交给了长安县衙处置!”徐淼淡定答道。 “那被抢的民女,还有她父亲呢?” “下官也将他们一并送至了长安县衙!交给了长安县衙处置!” 李孝恭看了一眼左右的魏征和李道宗,对他们问道:“你们有什么要问的?” 李道宗对徐淼问道:“小子,你把他们交给了长安县衙之后呢?长安县衙是如何处置的?” 徐淼耸了一下肩膀,把两手一摊说道:“之后的事情我没再过问,反倒是几天之前,长安县令发拿人的凭票,到我府上要拿当日随我前往永安坊的几个手下!但是我没有将人交给长安县衙! 如若几位大人想要知道事情详情,可将长安县令传来一问便知!” 李孝恭点点头,立即下令派人去传长安县令来大理寺一趟。 魏征这个时候问道:“如果照你所说,这件事你并无错,谁可给你作证?” 徐淼龇牙笑了起来:“当日随我一同前往永安坊的几个护卫,还有当时在现场的那些坊民皆可为我作证,另外坊正和一些坊丁也亲眼所见!” 魏征没有多问什么,看了一眼李孝恭,对李孝恭说道:“郡王,老夫暂时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李孝恭点点头,摆手道:“你先下去等着!让那天随你前往永安坊的几个护卫过来,老夫要问他们!” 徐淼躬身施礼之后,坦然转身出了大堂,有大理寺的吏员赶紧过来请徐淼到一旁的屋子里去落座,有人赶忙给徐淼奉茶,让徐淼暂时在那间屋子里休息。 徐淼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紧张,还颇有些自得的哼着小曲,翘起二郎腿品着茶水。 当喝了口茶之后,徐淼噗的一声把茶水喷在了地上,一脸嫌弃的对陪着他的大理寺的小吏说道:“这是什么破茶?怎么一股子怪味?谁烹的茶?换了换了,给我换白开水就行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小吏倒是不敢得罪徐淼,虽然现在徐淼是被传到大理寺问案的,但是现如今还没有给他定罪,他还是他的侯爷,所以对徐淼还是很客气。 “回侯爷的话,这是官衙提供的茶,烹茶的是专门的小厮,这茶确实没法跟您府上的相比,味道确实不太好喝,您要是不喜欢的话,卑职这就给您换了白水!”小吏赶紧给徐淼赔不是。 第七百九十六章 李县令的顽抗 徐淼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这个时代的茶水,虽然茶叶在中国已经种植了这么多年了,但是截至唐朝的饮茶方式还是煎茶。 饮茶的那些人还喜欢自作聪明的朝里面加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姜末、猪油等等,而且还发展出了一套所谓的理论,形成了一套煎茶的方法和礼仪。 但是初次尝到这个时代的煎茶的时候,徐淼却差点被呛死,这和他印象中后世茶的概念完全不同,味道那更是堪称黑暗料理,一口下去就产生出一种中毒的感觉。 他真的很怀疑古人的口味是不是和后世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吃起他弄出来后世的炒菜的时候,也没见这时代的古人们有什么不适应的,反倒是一个个都趋之若鹜。 所以徐淼在家的时候,是从来不喝那样的煎茶的,即便是喝茶,也只用茶叶一种进行煎煮,不许加入任何其它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很想把后世的制茶方式给弄出来,那样的话,即便是喝不上和后世一样的茶叶,但是味道上也可以差不多,关键是冲泡起来更为方便。 但是关中却不是产茶之地,茶树在关中这边生长不好,关中的气候条件、温度、湿度并不适合茶树生长,自古以来关中就不是产茶之地。 虽然他费劲巴拉的弄了几颗茶树回来在庄子里小心栽培,但是长势也并不喜人。 他已经派人去了江南一带,在杭州的钱塘县一带购置了一片土地,啥也不干,就在那边种茶,估计明年的时候,他就能喝上自己家茶园所产的茶叶了。 不过他对于后世的制茶工艺并不太了解,只是大致知道一点制茶的过程,具体到底能炒制出什么样的茶,那就看他派到钱塘县那边的手下的悟性了。 但是有一点他相信,不管炒出什么样的茶,只要没炒糊,那就绝对比现在所饮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的生茶、团茶、末茶、粗茶煎煮出来的茶要好喝得多,别人觉得好喝不好喝他不管,只要他自己觉得好喝就行。 大约在官廨里坐了一个时辰左右,徐淼觉得饿了,于是便拍着桌子让小吏赶紧给他送饭过来。 小吏苦着脸说道:“侯爷,咱们大理寺的饭要到申时才能开饭,而且公舍的饭食也只是粗茶淡饭,恐怕合不了您的口味!现在真的没有呀!” 徐淼拍着桌子嚷嚷道:“那就让外面我的扈从去东市那边给我弄几个小菜过来,顺便给我带壶酒!这是打算把我饿死吗? 我可是一天要吃三顿饭的!再饿的话,我就撑不住了!快去快去!” 小吏也不敢得罪徐淼,于是赶忙点头答应,跑出去到大理寺的官衙外面,通知了在外面候着的胡昊,告诉了他徐淼的要求。 胡昊一听,赶忙就派了一个护卫火速赶往东市那边去徐记私房菜,给徐淼弄些饭菜过来,再给徐淼取来一坛低度的自酿米酒。 徐淼其实平时并不喜欢喝自家酿造的高度酒,偶尔吃饭的时候喝一口酒,要么是自家酿的米酒,要么就是自家酿的葡萄酿,喝不醉还解渴,口感还好。 胡昊跟着徐淼时间算是最长的老部下了,所以对徐淼的喜好门清。 就在徐淼饥肠辘辘等着开饭的时候,小吏却跑来请徐淼上堂,说李孝恭和魏征他们召徐淼过去。 徐淼喝了一肚子水,走着路肚子里咣当作响,跟刚喝饱水的牛一般,回到了大堂之上。 一进大堂,他就看到了站在堂下,一脸紧张的长安县的那个李县令,李县令看到徐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僵,赶紧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徐淼拱手躬身见礼。 徐淼却一脸揶揄的扫了这位李县令一眼,也没有还礼,冷笑道:“李县令办得一手好案呀!” 李县令脸皮再次一僵,心虚的干笑着说道:“徐侯说笑了!在下也是秉公办事,还望徐侯多多见谅!” 李孝恭这个时候在上面摆手道:“好了!徐淼,刚才我等已经询问过李县令了,你所说之事,和李县令所查之事完全不同! 经李县令所查,当日你送往县衙的那对父女并不承认他们被那赌坊掌柜殴打并且抢入赌坊之中,逼良为娼! 经查,那对父女说仅仅只是因为他欠了赌坊的赌债,无奈之下,送女儿到赌坊之中端茶倒水,用以抵债,绝无要逼良为娼,将他女儿送到青楼为妓之说! 而且那姑娘的父亲,也不承认遭到了赌坊的殴打! 另外那掌柜供述也于你所说不同,他拒不承认你所说的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之说! 他说当日他的手下仅仅只是在赌坊门口和你不小心碰到,发生了争执,你便纵使手下将他们打伤,并且砸了赌坊,还污蔑他们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后来李县令还审问了永安坊的坊正以及几名坊丁,他们皆异口同声称从未见过那赌坊掌柜强抢民女之事! 不过他们却称见到你纵使手下,殴打赌坊的掌柜,并且冲入青楼打砸! 你现在有何话可说?”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怒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着说道:“看来李县令真的是明察秋毫的清官呀!居然能如此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李县令脸色一变,连忙对徐淼拱手道:“徐侯,下官这都是秉公断案,绝无颠倒黑白之说!您可不能冤枉下官! 下官自做长安县令两年以来,素来从未冤枉过谁,是那父女二人自己供述,说从未被赌坊掌柜强抢过,更为逼她为娼! 当日所有人证,都可证明,下官岂能帮他人诬陷徐侯?” 徐淼点点头冷笑着对李孝恭拱手道:“王爷,其实这件事很容易查证,下官是否说谎,只需要将那对父女找来当场于下官对证便是!请王爷派人去将那对父女提来一问便知!” 李孝恭皱着眉头道:“这用你说?老夫昨日便已经派人去提审那对父女,但是前去寻找那对父女的差员回来复命说,那对父女案发当日的第二天,便离开了长安城,据说是前往外地投亲,现在老夫正在派人正在追查他们的去向!” 徐淼装出惊讶的样子,拍了拍脑袋,摇头道:“这不对呀?如果照那赌坊掌柜所言,那对父女应该还欠他不少钱呢?怎么他们赌坊不要欠他们的钱了吗?就这么轻易将那对父女给放走了?这似乎说不过去?” 李孝恭转头望向了那李县令,李县令楞了一下,赶忙拱手道:“启禀王爷,这件事是这样的,当日下官审案的时候,听闻那对父女欠那赌坊掌柜一些钱,便劝那赌坊掌柜高抬贵手,免去他们的欠债! 那赌坊掌柜倒也大方,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当面派人去取来了他的欠债的文书,当着下官的面直接烧掉了,故此那对父女才得以离开长安前往外地投亲!” 徐淼再次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明白的表情,冷笑着对那李县令拱手道:“如此说来,按照李县令当日所查,当日永安坊之事,可以断定,乃是徐某仗势欺人了? 我只想问你,那豆卢家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如此颠倒黑白?诬陷本官?” 李县令听罢之后,大惊失色,对徐淼拱手道:“徐侯此言何意?下官都是按律查案,并未徇私!也从未得到芮国公什么好处,为何要诬陷于您?” 说完之后,他便撩起袍子,向着李孝恭、魏征、李道宗三人拜倒说道:“二位王爷,魏公!请三位大人明鉴,徐侯今日之言,下官实在是承受不起,还望三位大人明察,还下官一个清白!” 李孝恭皱眉对徐淼问道:“这件事怎么又牵扯到了豆卢大人?你此言何意?” 第七百九十七章 证据不利 徐淼拱手道:“王爷明鉴!当日下官亲耳听那掌柜的对下官叫嚣,自称他的赌坊,乃是芮国公所开,包括旁边的青楼,也同为芮国公的生意! 而那个姑娘,在下是在赌坊的柴房之中解救出来的,如若真如那对父女所言,只是把他女儿送到赌坊端茶倒水,以工钱抵债的话,为何会将那姑娘关入柴房之中? 现在这位李县令仅仅只用半日的工夫,便将此案审结,当日便将那掌柜还有那对当事的父女释放! 敢问李县令,你的能力真强,短短半日工夫,便能将这样一个案子审结,真是好高的效率! 如果李县令有如此高的办事效率的话,想必长安县的牢中,现如今早就空空如也了? 不知为何李县令对于此案的审结却如此之快?要说本侯也算是当事之人,可是为何李县令审结此案之后,却从未问过本侯?也从未将此案审结之后的情况告知本侯? 李县令又为何要过了多日之后,忽然间发出凭票,派县衙的捕头带人前往本侯府上拿人? 请李县令给本侯一个解释!” 李县令的脑瓜上这会儿已经是大汗淋漓,背上的官袍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这会儿李县令实在是难受到了极点,当日他接到万春公主的手信,接着豆卢怀让又派了府上的管事前往县衙向他施压,命他立即放人。 虽然他明知这件事牵扯着徐淼,但是最后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向豆卢家妥协,按照豆卢家的要求,威逼利诱让那对父女翻供,当日便匆匆将案子审结,将那个掌柜给释放掉了。 以他对豆卢家和徐淼的了解,虽然徐淼乃是当朝新贵不假,也确实乃是当今圣上眼里的宠臣,可是豆卢家毕竟是一个世家大族,而且豆卢宽还是当今国公,更是时任眼下的礼部尚书之职,乃是朝中重臣。 他们两边实力对比,怎么看徐淼都无法和豆卢家相比,更何况这件事背后还牵扯着万春公主,所以他再三衡量,最终还是决定倒向豆卢家那边。 他当时心虚,草草将此案审结放人之后,却不敢将案子的处理结果通知给徐淼,生怕徐淼这个朝中出了名的愣头青一怒之下找他的麻烦。 现在看来,事情果真闹大了,而他却被夹在中间,算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而且现在最让他难受的是,他已经骑虎难下了,因为之前他帮了豆卢家,这就让他没有退路了。看书溂 现在如果他承认自己当初颠倒黑白,替豆卢家摆平这件事的话,那么徇私枉法这个罪名绝对能把他打入深渊。 他好不容易当官这么多年,从最初的八品升到现在的五品,他岂能甘心?所以事到如今他只能咬着牙站在豆卢家那边,一条道跑到黑了。 另外豆卢家昨天派人私下里见了他一面,告知他不用太过担心,现如今证人那边豆卢家都已经摆平,包括最关键的那对父女,也让他不必担忧。 眼下所有证人证言都对徐淼不利,即便是徐淼攀咬他们豆卢家,只要几个当事人一口咬死是徐淼仗势欺人,又找不到那对父女,谁都无法坐实他豆卢家的罪名。 所以这个案子,李县令必须要一口咬死,并未徇私枉法,而是秉公处置,那么他就没事。 所以眼下这个长安县的李县令只能硬着头皮,咬紧牙关一口咬死这个案子他没错。 当徐淼连珠炮一般的对他提出质疑之后,李县令一边冒汗,一边嘴硬道:“当日徐侯您亲自派人将那掌柜绑送到下官衙门之中,令下官严惩那位掌柜! 您身为侯爷,当今朝中重臣,下官岂敢怠慢?故此便立即开始审案! 但是下官审理之后,却发现事情完全并非像是徐侯所言那样,于是下官不愿违背良心,便迅速将此案审结,释放了无辜的赌坊掌柜,并且从中调停,让那掌柜免去了那对父女的欠债! 下官之所以当时未曾通知徐侯,只是因为下官并未听信徐侯一面之词,不想得罪徐侯罢了! 至于后来下官派人前往侯府捉拿徐侯当日所带的行凶手下,那是下官职责所在,虽然下官不愿得罪徐侯,但是因为苦主请求,故此只能派人前往侯府拿人! 难道下官秉公办案也是错吗?” 李孝恭和魏征、李道宗三人紧锁眉头,听着徐淼和这个李县令当堂辩论,似乎双方都有理,只是徐淼说当日那掌柜公开叫嚣,说他的赌坊和青楼乃是豆卢家的生意,这件事目前李县令闭口不提。 徐淼责问李县令的几个问题,李县令也都成功的进行了驳斥,而且说得还很有道理,这就让他们很难判断谁在说谎了。 这个案子说实在的,包括魏征在内,他们三人都不相信徐淼会仗势欺人,因为一点小事,便当街纵容手下护卫行凶伤人,打砸别人的店铺。 在长安城之中,漫说是徐淼这样的侯爷,就算是勋贵家的那些没脑子的纨绔子弟,也没几个敢在长安城里如此猖狂的。 而徐淼虽然年轻气盛,做事冲动点,脾气还很坏,在朝堂上得罪了不少文官和言官,但是据他们对徐淼的了解,徐淼并不是那种性情乖张,喜欢仗势欺人之人。 徐淼的性格属于那种心地良善,但是却恩怨分明之人,不管是在城中,还是在城外庄子,名声都相当的好。 自从皇上把杜曲镇的那座庄子赏给了徐淼之后,徐淼在当地着实为庄户和周边乡邻做了不少好事。 这几年下来,他们去徐家庄子的时候,途中明显可以看到,徐家庄子周围的庄户、乡邻的日子过得好了很多。 以前那些乡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日子过的很是凄惶! 可是现在再去的时候,徐家庄子周围的庄户家以及乡邻的家里,日子明显改善了许多,不少人家都重新修了房子,虽然大部分还是夯土的土房,但是也有一些修了土坯房。 甚至家底殷实点的人家,还买了砖瓦,推倒了以前破烂的草房,盖起了新的砖瓦房,红砖红瓦看起来着实让人赏心悦目。 但凡是随机问及一些有关徐家在当地的所作所为,当地的那些乡民们无不对徐家交口称赞,都说徐家上下为人良善,从不仗势欺人,而且还没少给庄户、乡邻们做好事。 徐家做的生意多,开的工坊铺子也多,以前乡民们,一年到头除了面朝黄土背朝天,在田间耕作他们的那点薄田之外,充其量也就是去附近山里砍点柴,亦或是烧点炭,卖掉之后补贴一点家用。 但是自从徐家到了他们那里之后,除了送鸡苗鸭苗或者鹅苗给庄户乡邻们养殖,等养大之后再收购回去之外,还吸纳了不少农家在家闲散的劳力,在农闲的时候去徐家的产业之中做工。 而徐家从来不克扣工钱,给的工钱也很“良心”现在但凡是徐家周边一带肯干的人,通过饲养鸡鸭鹅或者养猪养羊补贴家用之外,每年单单是在徐家的各种产业之中做工,赚到的工钱,就让他们日子变得殷实了许多。 包括徐淼在城里的安善坊之中,除了当初因为不惯着那个想要讹诈他家的老刁婆,最后“逼死”了那个老刁婆之外,安善坊之中的街坊四邻们,也都没少受徐家的恩惠,不少坊里的街坊四邻,也都去徐家的产业做工,使得他们现在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从未听谁说过徐淼仗势欺人,恃强凌弱过谁,所以这次的事情,他们内心中也不信徐淼能干出这种事情。 刚才在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他们内心中已经信了徐淼,可是将这李县令招来之后,李县令还把当日办案的卷宗也一并带来,呈给了他们。 第七百九十八章 吃请的魏征 他们看过了所有证人证言之后,所有证人证言都对徐淼不利,从头至尾都指向徐淼,说是徐淼的错,现在二人当堂对质,虽然徐淼扯出了豆卢家,可是李县令从头至尾不肯承认此事和豆卢家有关系。 这么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哪怕他们内心中倾向于相信徐淼,但是想要把这个案子给定下来,只凭徐淼一张嘴是不够的,必须要找到那对当事的父女,另外他们也要复审那个赌坊掌柜以及一众赌坊的看场之人,另外也有必要再提审一下坊正和几个当时在场的坊丁。 这时候徐淼冷笑着忽然间对李县令问道:“如此说来,李县令确实应该算是一个断案如神的清官呢? 那么本侯有一事不明,还望李县令指教! 当日那对父女,既然当堂翻供,拒不承认他们受到赌坊掌柜的殴打以及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这就说明当时本侯在诬告那赌坊掌柜!对?” 李县令硬着头皮点头道:“正是!” 徐淼冷笑着点头:“很好!那么本侯倒是想要问问李县令,你作为办案的官员,可知那对父女既然翻供,就证明了本侯乃是在污蔑他人,他们就是最重要的人证! 那么请问李县令,你又为何当日便将这样重要的人证放掉,并且居中调和,让赌坊掌柜免去他们的欠债,放他们离开长安! 令现在案发之后,导致如此重要的证人不在长安,而且无处可寻?你身为为官多年的经年老吏,难道不知道他们的重要性吗?却还如此草率,亟不可待的将他们放走? 你该作何解释?” 李县令顿时就被徐淼抓住了软肋,把李县令问的脸色涨红,结结巴巴了半天才梗着脖子说道:“当时下官只是惧于侯爷的权势,不愿再深究此事!故此才会息事宁人,将那对父女放走!”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忽然间收住狂笑之声,怒视着李县令道:“好一个息事宁人,好一个畏惧本侯权势!那你又为何在那对父女离开长安之后,却又派人去我府上拿人?你那时候怎么就不想息事宁人了?那时候你怎么就不畏惧本侯权势了?” 李县令这会儿被徐淼怼的是满头大汗,腿都有点哆嗦了起来。 看到徐淼把那李县令怼的是哑口无言,李孝恭和魏征、李道宗商议一下之后,宣布暂时让徐淼和李县令退下。 徐淼也没有生气,冷冷的看了李县令一眼,冷笑了一声,很痛快的就返回了暂时让他休息的那间官廨之中,此时胡昊派的人已经风风火火的从徐记私房菜那边,给徐淼带回来了一个硕大的食盒。 看到徐淼从大堂回到这里,小吏赶紧便将食盒打开,命人跑去给徐淼搬了张桌子过来,把酒菜给徐淼摆在了桌上。 徐淼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酒菜,很是满意,都是他喜欢吃的,既有凉菜,也有热菜,虽然看起来很家常,可是味道却都闻起来还算是不错。 此时徐淼也已经饿的够呛了,当即便坐在桌边开吃,而且一边吃喝,一边还哼着小调,一副完全不把这个案子放在心上的样子。 在一旁看着他的小吏,看着徐淼优哉游哉的样子,都觉得徐淼的心真是够大的,这时候了,他居然还吃得下,而且还如此悠然自得,这样的气度,不由得让人佩服。 徐淼正在优哉游哉的吃喝,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接着就见到李孝恭和李道宗还有魏征走了进来。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他们三人忙活了大半天,此时也腹中有些饥饿了,于是便一边派人去传那赌坊掌柜和坊正、坊丁等人,一边暂时休息一下,用些茶水糕点垫一下。 也就是顺嘴问了一下徐淼这会儿在作甚,当听闻徐淼居然叫他的扈从去徐记私房菜要了一大桌子菜送到了大理寺这边,正在吃喝,于是三人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便杀奔了过来。 小吏看到三个大佬联袂前来,于是赶忙上前见礼,徐淼正塞了一嘴烤鸭,看到他们三个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一边蹦起来,一边用力咽下去,结果当场被噎的直翻白眼,想要说话说不出,只能捶胸顿足,抓过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米酒,这才把喉咙里的烤鸭给顺了下去。 本来三个大佬看到徐淼如此在大理寺里大吃大喝,都很是生气,李孝恭正要呵斥,但是看到徐淼噎的直翻白眼,顿时也有些忍俊不止。 于是李孝恭笑骂道:“你个皮猴子,这时候你还吃得下?” 徐淼一边给他们三人见礼,一边招呼小吏去取椅子过来给他们三个摆上,嬉皮笑脸的笑着说道:“看王爷您说的,小子我有何吃不下的?我又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行的正坐得直,问心无愧,当然该吃吃该喝喝了! 坐坐坐,您三位忙了大半天了,估摸着也早就该饿了,来来来,一起吃点!” 李道宗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桌边,但是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还是一脸嫌弃的说道:“你小子就请我们吃你吃过的剩菜?” 徐淼坏笑着连忙献宝一般的把食盒下面一层打开,里面居然还摆了几个菜,他其实让胡昊派人去给他送饭菜的时候,已经吩咐过,多弄几个,就估摸着会被这三位大佬打劫,故此刚才并未都取出来。 另外也直接让他们多送了几副碗筷过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从食盒之中取出摆在了他们面前。 这一下李孝恭和李道宗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撩袍子都一屁股坐下,直接就拿起了筷子。 魏征倒是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一横心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桌上丰盛的菜品,皱眉道:“小子,且不管你这次的事情能不能过关,但是老夫还是想告诫你一下,不可为富不仁,太过奢侈了!” 徐淼就不爱听魏征的教训,翻着白眼说道:“魏公,我这不是提前给你们准备的吗?咦?不对呀?您历来都两袖清风,从不吃请,小子我现在可是嫌犯,您老也敢吃我的请?” 李孝恭和李道宗一边开动,大快朵颐,一边翻着眼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魏征。 魏征没好气的抓起筷子,狠狠的夹了一块红烧肉塞到自己嘴里,冷哼一声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别人的请老夫不吃,但是你小子的饭老夫却吃的问心无愧!反正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二位王爷能吃得,难不成老夫就吃不得?给老夫斟酒!” 李孝恭和李道宗顿时都大笑了起来,徐淼也苦笑着摇头,起身赶走了在一旁伺候的小吏,亲自为他们斟酒。 “嗯!这米酒味道绝佳,香甜可口,酒色浓白,确实堪称佳酿!”魏征和李孝恭、李道宗干了一杯,连称好酒。 “此乃是徐府家酿,专门按照小子我的口味酿制而成,又加了糖霜,魏公喜欢的话,明日我派人给魏公府上送几坛过去!”徐淼说道。 “那就不必了,老夫想喝的话,自会到你府上讨几杯尝尝,但是送到我府上就不必了!”魏征摇头道。 李孝恭和李道宗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尝过了这种加了糖霜的米酒之后,都觉得甚是对他们的胃口,当即吩咐徐淼明天给他们府上都送一些过去。 这种米酒不耐久存,他们还要求徐淼隔三差五就给他们送一些过去,一点都不跟徐淼客气。 第七百九十九章 疑点重重 魏征说起来也是朝中重臣,但是这几年来,却极少去过徐记私房菜吃酒,只因为他为人古板刚直,一是很少吃请,另外也看不惯别人奢侈,所以吃起来这桌酒菜的时候,胃口大开,吃的是酣畅淋漓。 而李孝恭和李道宗都是徐记的常客,对于徐记的美食已经是习以为常了,随便吃了点填巴了填巴肚子,便一边喝着低度的米酒,一边对徐淼问道:“小子,老夫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忧吗? 要知道你小子之前可是犯了众怒了,朝中的不少文官都恨不得把你一脚踩死,这次的事情,从目前看来,都对你不利! 你别指望老夫这次会为你徇私枉法,此案乃是陛下钦点老夫主审,绝不会偏袒你小子!你凭什么如此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徐淼嘿嘿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小子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就不信豆卢家能一手遮天,颠倒这世间黑白! 他们豆卢家确实有财有势不假,但是想要一手遮天,我却不信! 当今陛下乃是明君,自不会让一些人一手遮天!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我就不信,他们能奈我何! 且先让他们跳腾就是了,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能把事情做到何种地步! 你们只管秉公办案就是了,该怎么审案,就怎么审案,不必偏袒小子!如果他们真的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我倒还真的佩服他们豆卢家了!即便是被治罪,我也无话可说!” 徐淼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丝毫不怵,笑着对李孝恭和魏征还有李道宗说道。看书喇 李孝恭三人听罢之后,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点了点头,心里也都有了几分计较。 这个案子说起来简单,但是在豆卢家的操作之下,却生生被搅成了一滩浑水,虽然徐淼当堂直斥豆卢家颠倒黑白,但是多方人证都对徐淼不利,只有徐家的虎子、张甚三人的供词和徐淼所言一致,其余的证词都一口咬死,徐淼当日乃是仗势欺人。 而长安县令也一口咬死他是秉公办案,绝无徇私,但是对徐淼最不利的却是始终找不到那一对父女,另外赌坊掌柜也一口咬死,他的赌坊、青楼和豆卢家没有任何关系。 豆卢宽在此案交给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堂会审之后,听闻了徐淼当堂直斥赌坊和青楼乃是他豆卢家的生意之后,第二天早朝,便在大殿上公开喊冤叫屈,怒斥徐淼含血喷人,这是在刻意污蔑于他。 朝中文臣们听了之后,也都再次“群情激奋”,纷纷出班怒斥徐淼无耻。 李二淡然让他们暂时熄火,询问李孝恭和魏征办案的进展,李孝恭和魏征也一五一十的将案子查的情况在早朝上向李二做了详细的汇报。 众臣一听所有证据都对徐淼不利,于是便更有了底气,再次纷纷出班请奏,奏请李二严惩徐淼。 众臣纷纷直斥徐淼飞扬跋扈、仗势欺人,而且诬陷朝廷重臣,有人要求夺去徐淼的爵位,罢免他的官职,将其流放岭南。 甚至有人干脆就跳出来请斩徐淼,大有一股子这次不把徐淼干死就誓不罢休的架势,总而言之,这次不少文臣都想要趁着这次机会,狠狠的踩徐淼一脚。 李二皱着眉头,用两根指头捏着眉心,心中暗骂徐淼这小子平日做事太过率性,以至于现在得罪了朝中这么多的文官,现在一大帮文官跳出来要踩他一脚。 不过这时候魏征却主动出班说道:“陛下,虽说现在各种证据确实对徐淼不利,但是此案之中,却有关键证人尚未到案,就是那对父女! 另外微臣以为,李县令的证言之中,也存在一些说不通之处,所以此案尚且不能定案! 如若想要治罪徐淼,那么尚需找到那对父女,听取他们的证词之后,方能定案! 再有,微臣还发现此案之中,另存一处疑点,那就是当事之人曾经供述,当时徐侯在永安坊纵容手下当街伤人,并且砸毁赌坊和青楼的时候,还有一个少年公子陪着徐淼! 打人砸店的,还有另外四人,尚未到案!据当事的那赌坊掌柜之言,踢伤他之人,正是那个和徐淼一起的少年,也就是说那个少年公子也是主使伤人砸店的案犯之一! 这在长安县令办案的卷宗之中,也出现过!但是长安县令却并未追查此人的身份! 此人也乃是此案之中重要的证人,亦或是当事者! 如果徐侯确实是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话,那么此人也是同案的嫌犯,不可饶恕! 微臣昨日也询问过徐淼,但是徐淼却不肯承认还有这么一个少年和他一起! 所以微臣以为,此案之中,还存在一些不明之处,现在就下定论,微臣以为太过草率!时间尚早!” 如果这会儿出面说出这番话的是李孝恭或者李道宗的话,那么那些文臣一定会立即跳出来指责他们故意维护徐淼。 但是这次出来为徐淼说话的却是魏征,魏征的性格虽然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举朝上下众臣对于魏征的人品却没人敢说他不行的。 于是听过了魏征这番话之后,终于有人开始怀疑,这件事背后恐怕是水真的不浅了,从魏征所说的这几条之中,确实好像这个案子有些疑点。 反推一下这个案子,有人这时候开始发现,豆卢家在这个案子里面,似乎确实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要不然的话,以徐淼的身份,李县令凭什么要如此把徐淼朝死里得罪,这已经可以说是李县令打算将徐淼置于死地了。 而长安县令和徐淼又有什么仇怨,要冒着得罪死徐淼的风险,如此把徐淼朝死里按呢? 大家都是在京当官的,又有几个是脑子不好用的傻子?此中关节只要稍微想一下,便能想得通透。 之前也许还有人觉得,徐淼将豆卢家拉下水,是因为徐淼以前和豆卢宽发生过一些龌龊,曾经被豆卢宽弹劾过,想要污蔑豆卢宽。 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却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徐淼没道理为了两年多前的那点小事,在这件事上攀诬豆卢家,因为徐淼这几年来的表现,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魏征可是不少怼他,多次带头参他,徐淼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对魏征的不敬,平时见到魏征,还是表现的很尊重魏征。 而徐淼和豆卢家也没有听说过还有其它方面的冲突或者摩擦,偏偏这次出事之后,徐淼直言那赌坊和青楼背后靠山乃是豆卢家。 长安县令的表现也不正常,如果徐淼当真是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话,案子到他那里,他完全可以按照徐淼的意思办就是了,没必要得罪徐淼。 还有长安县令对当事的那对父女的处理也令人起疑,显得很没道理。 总而言之,听了魏征这一番话之后,不少人就意识到这个案子恐怕确实不简单,于是立即就偃旗息鼓,不再跳腾着要求陛下严惩徐淼了。 魏征所言之中,今天还出现了一个疑团,那就是又冒出了一个不知身份的少年公子哥,当日和徐淼一起打人砸店的居然还有一个不明身份的公子哥,这个少年公子的身份就令人好奇了。 第八百章 少年公子是谁 徐淼为何事到如今都不肯供出那个少年公子的身份?少年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徐淼为何会如此讳莫如深? 这时候长点心或者和徐淼本无多少过节的文官立即意识到这个未曾出现的少年公子身份不太简单。 如果他们继续跳腾,逼着陛下处置徐淼的话,保不准就把这个尚未现身的少年公子背后的大佬给得罪了。看书溂 大家都是做官,落井下石的事情偶尔干一下无妨,顺便处一口气也不算什么,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要是莫名其妙的得罪一个他们惹不起的大佬,这种事他们就不会干了。 于是魏征说罢之后,刚才还“群情激奋”的那些朝臣们,立即就有一大半的官员闭上了嘴巴,迅速的战术后仰,回到了朝班之中,眨巴着眼睛开始当起了吃瓜群众。 豆卢宽听罢了魏征的这番话之后,老脸顿时一变,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当日在永安坊砸店打人的居然不止徐淼一个人,而且似乎还不是徐淼主使的。 那么跟着徐淼一起的那个少年又会是谁呢?为何徐淼直到这个时候,对那个少年的身份还讳莫如深,坚决不肯供出那个少年公子呢? 豆卢宽心中顿时产生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感觉这个少年公子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那么这也就意味着,想要搬倒徐淼,就饶不过这个不明身份的少年背后的势力。 而徐淼这些天的表现,豆卢宽也始终都在关注着,徐淼一点都没表现出担忧或者是气急败坏,每天该干什么还继续干什么,简直是稳如老狗。 徐淼的这种表现,豆卢宽之前是认为徐淼在做做样子,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给所有人看看罢了。 但是现在他意识到,徐淼可能不是在做样子,而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把事儿给闹大。 更让他感到揪心的是宫中长孙皇后的态度,万春公主入宫求见了长孙皇后,但是长孙皇后却托词说身体有恙,不便见客,把万春公主给打发出宫了,根本未能见到长孙皇后。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长孙并不想见万春公主这个小姑子,皇家那边,并没打算为万春公主出头。 皇家不肯为万春公主出头,那意味着什么?豆卢宽两朝为官,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当然想得明白,那就是皇家要么不想淌浑水,要么就是站在徐淼那边。 从李二这次擢李孝恭为主审官,三堂会审这个案子,就可以看出来,李二还是要保徐淼,而他上蹿下跳的要和徐淼决斗,事情恐怕不会如他所愿。 现在又冒出了这么一个少年,少年是谁?豆卢宽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能和徐淼一起到处闲逛的,还敢主动惹事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而且徐淼还三缄其口,始终不肯说出那个少年的身份,那么这个少年到底是谁,就成了当下这件事的关键。 豆卢宽的脑子这会儿飞速的运动了起来,像是过电影一般的开始将朝中重臣家中的十二三岁年纪的小子都过了一遍,试图从中找出可能的人。 很快他就锁定了一位,李积家的长子李震,李积和徐淼之间的关系现如今在朝野早就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 徐淼和李积曾为族亲,但是来长安投靠李积家的时候,却遭到了李积家的冷落,甚至还落井下石,让徐淼就此和李积家族决裂。 但是后来徐淼崛起之后,李积又放下身段,和徐淼和解了,双方关系经过几年下来,算是重归于好。 虽然徐淼也并未再归入李积家族,自成一体,但是双方的关系却众人皆知,现如今相当的不错。 另外不管文官们嘴上承不承认,但是心里却也都必须承认,徐淼的格物学放眼天下,再无第二人了,还有就是徐淼见识之广博,也令他们即便是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也不得不叹服,不管什么事情,徐淼基本上都能给出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且深思之后还觉得无可辩驳。 另外徐淼的算学,现如今也堪称独步天下,满大唐也找不出几个能出其右者。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都必须要承认,这两门学问是绕不开的学问,即便是不是时下读书人必学的学问,但是却也不可否认,这两门学问很重要,确确实实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所以想要学一些徐淼的格物学和算学的人也着实不少,只不过是绝大部分文官拉不下这个脸,登门去向徐淼求教,亦或是厚着脸皮让自家的子孙去徐家求教罢了。 但是徐家的私塾,却收了不少家将、仆役以及庄户家的子弟读书,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眼下徐家私塾读两三年书出来的少年们,却已经成了长安城之中很多商贾的抢手货。 因为徐家私塾教出来的那些寒门学生,都十分精通算学,而且掌握了很好的记账方式,虽然这些学问在真正的读书人眼中,算是旁门左道,可是却丝毫不妨碍徐家私塾名声大噪,学生都成了商贾追捧的香饽饽。 可以说徐淼能有今日的身份地位,基本上都是靠的他广博的格物学方面的学识所得,着实解决了很多之前他们这些自恃清高的文臣们无法解决的问题。 这也就让不少人眼馋起了徐淼的格物学的学问,文官们自恃清高不好意思张嘴让子孙去徐家向徐淼求学,可是武勋们却没这个计较,现在不少武勋家的小子,都开始络绎不绝的前往徐家向徐淼求学。 而李积更是最早盯上徐淼的学问的,去年便把他的长子李震给赶到了徐家,经常住在徐家,向徐淼讨教格物学和算学方面的学问,这一年多来,据说颇有所得。 而李积的长子李震,今年就正好十二三岁,年纪和那个身份神秘的少年正好吻合。 而且豆卢宽也听说过李积的长子李震是个性格跳脱的小子,平时话不多,但是鬼主意不少,所以豆卢宽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李积家的长子李震。 另外他还想起了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勋贵之子,一个是长孙无忌家的三子长孙濬,一个是房玄龄家的房遗爱,这两个小子年纪也符合那神秘少年的年纪,另外他们这段时间,也被他们老爹打法到了徐家求学。 但是具体到底那天陪着徐淼到永安坊的是谁,豆卢宽却无法确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几个值得怀疑的少年背后的老爹,都是他惹不起的。 先说李震,虽然他和李积同为国公,表面上看,李积的家世不如豆卢家,可是在朝中的影响力,却远超过他豆卢家。 李积现如今乃是朝中掌握兵权的重臣,是最受当今陛下倚重的几个武勋之一,在朝中影响力极大。 而长孙无忌那就不用说了,如果是长孙无忌三子长孙濬的话,他就跟没法办了,因为长孙无忌可是当今陛下的大舅哥,而且玄武门之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以说长孙无忌对当今陛下这个妹夫能夺位登基功不可没,作为皇后的兄长,他怎么跟长孙无忌斗? 还有一点很值得怀疑,那就是长孙皇后对于此次事件的态度,万春公主到现在为止,已经三次入宫请见长孙皇后,都被长孙皇后借口推脱不见,这背后有何原因呢? 虽说万春公主乃是大唐公主,但是毕竟是太上皇的女儿,长孙濬乃是长孙皇后的侄儿,说不定是长孙皇后因此不想淌这个浑水,故此对万春公主避而不见。 至于房玄龄,现如今也是当今陛下所倚重的重臣,而且还是文臣,在朝中时下的地位远超于他豆卢宽,是掌握着相权之人…… 第八百零一章 皇帝亲审 这时候豆卢宽真的有点后悔了,因为如果那个神秘少年,是这几位之中任何一个,那么此次他将要面对的就不单单只是徐淼这个小辈了,徐淼背后还站着一个大佬,人家现在只是不愿意下场罢了,一旦下场和他豆卢家对上,他可以说再无胜算可言。 于是豆卢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为了那其实和他们豆卢家并不沾边的青楼赌坊的掌柜出这个头,找这个场子了。 这件事一旦查实是他在背后陷害徐淼,那么他豆卢家必将身败名裂,而且还可能会遭到当今陛下的严惩。 虽说现在经过他们父子在背后的操作,暂时各种证据都对徐淼不利,但是却也并未把徐淼彻底钉死。 魏征发现此案中存在的那个神秘的少年公子,极可能会对此案造成重大的影响,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让儿子派出去清除掉那对父女的人,赶到了那对父女投亲的地方之后,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对父女就在前几日忽然间不告而别,现在不知所踪了。 而那对父女的失踪,也让豆卢宽隐隐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因为一旦那对父女落在徐淼手中,便会成为这个案子的重要人证,证实当时徐淼确实是路见不平,而不是什么仗势欺人。 到时候便会产生连锁效应,最终把他们父子在背后的推波助澜给暴露出来。 所以豆卢宽这个时候真的后悔了,悔不该当初为了面子,和徐淼死斗! 其实徐淼当时虽然砸了那两间青楼和赌坊,也只是教训教训那个掌柜的,其实并不算是针对他豆卢宽,充其量就是没给他留面子罢了。 而事后徐淼将那厮绑送到长安县衙之后,便不再过问此事,其实也算是不打算和他们豆卢家过不去,如果当时他盯着的话,事情闹开,他豆卢家绝对会丢大人了。 后来是他们家觉得这件事不能就此善罢甘休,才找上徐淼,要徐淼赔礼道歉,另外还想要讹徐淼一大笔钱,徐淼不搭理他们,他才暗中推手,想要报复徐淼。 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才意识到他好像是做错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事情也正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后悔晚矣。 李二听罢魏征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在龙椅上坐直了身体,对魏征说道:“居然还有这种事?也就是说那个少年公子,可能清楚事情的原由了?” 豆卢宽这个时候咬了咬牙,对旁边一个大臣使了个眼色。 豆卢宽曾经有恩于那个官员,于是他连忙出班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徐淼之所以不敢供出那个少年公子,想必也是不愿将其牵扯到这件事之中。 既然那个少年和徐淼当时一起,不管他说什么,肯定会向着徐淼,无论徐淼是否供出那个少年,他说什么都不可信! 现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而且长安县衙还有那对父女的证言,皆可证明万年候飞扬跋扈仗势欺人! 请陛下对万年候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否则的话,今后我朝勋贵岂不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请陛下早做决断!” 李孝恭瞪了一眼那个出来催李二拍板定案的家伙,冷哼一声出班说道:“陛下,虽然目前诸多证据确实对万年候不利,但是臣和魏大人也是同样看法,此案之中确实还存在不少疑点,不宜仓促给万年候定罪! 请陛下再给我等宽限几日,臣等一定尽快将此案查清!” 李二冷哼了一声,摆手道:“不用了!既然你们这么多天都差不清楚,那就让朕亲自审这个案子! 传朕的旨意,将长安县令暂时收押入大理寺,还有相关人等,也都皆先收押入大理寺,交由百骑司暂时看管! 明日朕亲自前往大理寺主审此案!明日请卢爱卿也到大理寺观看朕亲自审案! 如果真的是万年伯仗势欺人,那么朕绝不姑息!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么就散朝!” (豆卢宽在武德年间,因为从龙有功,所以被李渊准予去掉豆字,以卢为姓,不过习惯上都还称其为豆卢家,而有时候口头上会称其为卢姓!) 楚宏这时候大声在一旁叫到:“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文武百官于是都立即起身恭送李二,李二怒气冲冲拂袖而去,转回到了大殿后面。 豆卢宽额头上的汗水一下就冒了出来,感觉到身体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空了一般,两条腿软的几乎想要撑不住身体。 他这会儿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打死都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居然能让当今圣上亲审此案。 也就是当天早朝结束之后,长安城之中很多坊里隐藏的各种青楼妓馆以及赌坊还有一些私酒作坊等等,都突然间关闭了大门,包括正在赌坊或者青楼里面厮混的赌徒、嫖客都被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 不明就里的那些正在玩儿的不亦乐乎或者是正在兴头上的赌徒、嫖客,突然间被赶了出去,甚至包括正在妓子身上奋力拼搏的家伙,也被无情的打断,免去了他们的嫖资赶了出去,这种做法,让这帮家伙无不勃然大怒,气的跳脚大骂。看书溂 有的赌徒或者嫖客骂骂咧咧的嚷嚷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便去别的坊里再找地方玩儿,后来转了一圈才发现,长安城中各坊之中的这些私开的青楼赌坊居然同一天都关张了,却不知是何原因。 于是这些人才意识到长安城可能发生了大事,于是便满天下开始四处打听,到底是何原因,让长安城之中各坊之中的青楼赌坊都突然间仓皇关张。 后来在有心人的故意透露之下,坊间迅速的传开了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前段时间新晋的万年候在永安坊,遇上那里的一间赌坊,因为赌客欠债,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被万年候撞上,把那间赌坊砸了。 而且后来听说那间赌坊的掌柜还同时在旁边开了一间青楼,于是顺手把他的青楼也砸了个稀巴烂。 但是那永安坊的青楼赌坊却是礼部尚书豆卢家的生意,豆卢家气不过,便指使长安县令颠倒黑白,构陷那万年候徐淼,并且在朝堂上鼓动大批朝臣弹劾徐淼,试图将徐淼置于死地。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闹大了,当今圣上不但将这个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三堂会审,同时听小道消息说,此次当今圣上要亲审此案。 所以这才导致了城中这些藏在各坊之中私设的青楼赌坊纷纷关门,要暂时避一避风头。 这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如同风一般的吹遍了整个长安城,不少人听闻此消息之后,都忍不住对豆卢家破口大骂,大骂豆卢家为富不仁,而且还心思歹毒。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有些朝官再次提及此事,认为这种案子不过是个小事,不必陛下事必躬亲,此案现如今既然已经交给三司会审,大可不必陛下亲自审案。 但是李二却冷笑一声道:“这个案子不正是诸位爱卿连日来一直嚣闹不已,大有朕如果不斩了万年候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吗? 万年候有功于国,虽不为尔等所喜,但是朕也断不会因为诸位爱卿的喜好,便随意处置一个有功于国之臣! 既然诸位爱卿催逼甚紧,那么朕便如尔等所愿,亲审此案,不必再劝,退下!” 第八百零二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二一番话把出班劝谏的一帮大臣给怼的哑口无言,因为李二没说错,前些日跳的最欢的也正是他们这帮人,一个个义愤填膺,在大殿上口灿莲花,历数徐淼重重“恶行”,并且言辞激烈,大有不愿在与徐淼同殿称臣的架势,摆出一副要与徐淼不死不休的架势。看书喇 也就是这帮人前些日天天早朝的时候,别的事情刚一说完,便跳出来揪住此事不放,天天都比比着要求李二严惩徐淼,甚至叫嚣将其斩首弃市。 可是今天他们却一反常态,昨日听闻李二今日要亲审此案,于是再次一起跳出来,说这件事不值得李二如此大动干戈,堂堂皇帝亲审这样一个案子,有失国体云云,月不再催促李二速下决断,严惩徐淼了。 结果被李二当场怒斥了一顿之后,这帮家伙一个个被怼的是面红耳赤,满脸愧色的掩面退回了朝班之中,屁都不再放一个了。 而豆卢宽躲在朝班之中,此时的脸色臭的要死,这一下他算是彻底没辙了,李二决心已定,要保徐淼,来亲审此案,那么这件事恐怕是要彻底坏事了。 不但要彻底坏事,而且昨晚他还听闻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自昨天陛下宣布要亲审此案,散朝之后,不多时各坊的青楼赌坊就纷纷关了,现在坊间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特别是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给彻底捅了出去,将当日徐淼为何在永安坊砸店打人的原由宣扬了出去,并且把这件事他们豆卢家暗中使坏构陷徐淼的事情也揭开了。 如此一来,坊间对他们豆卢家立即就是骂声一片,不但普通百姓骂他们豆卢家为富不仁,不当人子,而且连受牵累不得不关张的那些坊间的青楼赌坊背后的金主也都大骂豆卢家这是吃饱了撑的,为了点小事,把这事儿闹得如此之大,连当今圣上都惊动了。 这一下好了,大家这段时间就都别做生意了! 豆卢宽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因为他用屁股都能猜得出,这肯定是徐淼干的,是徐淼对他展开的反击。 徐淼肯定是被惹恼了,想着你豆卢宽不是在朝堂上牛逼吗?暗中推波助澜挑动大批朝臣在朝堂上弹劾我徐淼吗?那我就让你在长安城里社死,让长安城的普通百姓都看看你豆卢宽是什么东西。 同时也通过这件事,给豆卢宽拉仇恨,让豆卢家把那些在各坊之中开设黑娼寮和黑赌坊的靠山们也都知道,是你豆卢宽要把事情闹大,结果导致了他们跟着受损失。 别的人可能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徐淼绝对有这个能力,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徐淼的生意太多,在长安城里面开设了很多店铺。 现在听说单单是为徐家做工,靠着徐家吃饭的人就有数千人之多,这些人一人一嘴,随便给几个人说说这件事,那么便能在极短时间里,传的是满城风雨。 豆卢家经此一役,且不说最终结果如何,就已经被徐淼给彻底搞臭了,同时也得罪了一大批朝野之中勋贵以及世家大户。 所以豆卢宽昨晚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老远,当场就险些晕了过去。 他豆卢家虽然乃是鲜卑人,但是却也是世家大族,号称乃是书香门第,以诗礼传家的世家大族。 可是却暗中在长安城之中,开设黑娼寮和黑赌坊,还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这件事已经闹开,他们豆卢家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更何况他们还暗中使坏,构陷行侠仗义惩治恶徒的万年伯徐淼,这就彻底把豆卢宽的名声给毁了个干干净净。 豆卢宽好歹也是读书人出身,读书人最在意的是什么?不见得是他们的性命,而是他们的名声。 徐淼这么一搞,就是杀人诛心了,这比杀了他豆卢宽都让他难受,所以当豆卢宽听闻坊间传开的那些“流言”之后,当场气的差点原地去世,血压起码飙到了一百八,脸都气紫了。 他有心想要反击,可是盘点一下手头的底牌,却发现无牌可打,因为现在想要效仿徐淼,用“流言”来打败“流言”,已经失了先机。 因为普通人都有先入为主的习惯,一旦先听信了什么传言之后,再听说什么反转的传言,便会产生不信任感,亦或是对反转的传言提出质疑。 所以失了先机之后,他即便是用同样的方法去反击,也已经失了先机,效果也不见得好。 更何况他没有那么多的渠道,去进行传播,所以他想要短时间之内散布流言,对徐淼发动反击的话,也没有这个本事。 豆卢家虽然也有生意,可是却远没有徐家的生意多,而且也没有那么多渠道和店铺,单单是徐淼的那间徐记私房菜一家,眼下对舆论的影响就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 所以豆卢宽即便是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发动反击,也绝对不是徐淼的对手,反倒是会被对方趁机拉入舆论战之中,按在地上胖揍。 另外就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因为第二天皇上就要亲审此案,夜间长安城又要宵禁,想派人去散布流言都来不及了,等到了天亮解除宵禁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更让他感到忧心忡忡的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那个少年是谁家的儿子,到底谁在明天会为徐淼撑腰?这等于他到现在连敌人是谁都没搞清楚,这仗还怎么打。 最让他忧心忡忡的还不是这个,最让他忧心忡忡的乃是昨天被皇上下旨收押起来的那长安县令,还有一众相关人等,他们全部交给了百骑司看管。 百骑司乃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只效忠陛下,陛下将他们交由百骑司看押,那就绝对不可能再有机会给他们串供了,皇上明显就是要防着他这一手,不再给他豆卢家任何暗中运作的可能了。 最关键的是,当皇帝亲审那些人的时候,那些人还能坚持一口咬死徐淼吗?这才是豆卢宽最怕的事情。 当晚豆卢怀让满脸惊惶的找到豆卢宽,对豆卢宽带着哭腔说道:“父亲,这可如何是好?皇帝为何要亲审此案?要是那对父女落在徐淼手中,那就麻烦了! 父亲快想想办法!一旦要是让皇上审出这件事乃是咱们家所为,那咱们这次恐怕就万劫不复了!” 豆卢宽一脸死灰,呆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儿子,心中同样也充满了绝望。 因为这次和徐淼的冲突,他已经预感到了他们豆卢家恐怕是要彻底翻车了。 看着记得上蹿下跳都快哭出声的豆卢怀让,凑到他面前,急躁的对他催促着,豆卢宽忽然间毫无征兆的抡起巴掌,一巴掌就狠狠的抽在了豆卢怀让脸上。 豆卢怀让一点也没防备着他老爹会毫无征兆的抽他的耳光,啪的一声脆响过后,豆卢怀让捂着脸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孽子!这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要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要报复徐淼那个混蛋,我们豆卢家如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现在事已至此,皇上要亲审此案,所有相关人等都已经由百骑司收押,你让我还能如何?”豆卢宽终于忍不住了,指着豆卢怀让厉声骂道。 豆卢怀让捂着脸一脸的委屈、惊惧、后悔、怨恨复杂交织的表情,嘴唇抖动着说道:“父亲,孩儿又怎么知道,事情居然能闹到如此地步? 谁能想到当今陛下,如此宠信徐淼那厮?再说……再说……再说联络言官弹劾徐淼,又不是孩儿的主意!父亲怎能都怪在孩儿头上?” 第八百零三章 豆卢父子的计划 豆卢怀让的话,差点把豆卢宽给气的撅了过去,因为豆卢怀让的话让他无言以对也无法反驳,这件事之所以闹到现在无法收拾的地步,不就是因为他自己太过自信,认为可以在朝堂上利用这件事把徐淼扳倒?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当今皇上会自一开始便稳稳的坐在了徐淼那边,始终不肯下旨斥责徐淼或者处罚徐淼。 按照以前的惯例,其实在这么多证据面前,已经堪称是证据确凿了,就算是皇上想要维护徐淼,也不应该如此大鸣大放,顶着这么多朝臣的压力,力保徐淼。 正常情况下,即便是皇上想要维护徐淼,也应该是把手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不痛不痒的惩罚一下徐淼,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另外在这种情况下,理论上来说,徐淼也该低头了,只需要给他们豆卢家赔点钱,服个软,让他们家赚足面子,那么这件事也算是揭过去了。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头铁如斯,自始至终都不肯服软,即便是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他也依旧是选择硬杠到底。 豆卢宽之前不太理解徐淼为何如此刚,现在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徐淼手中始终握着一张底牌,他又足够的底气立于不败之地。 这张底牌不出则已,只要打出来,那就是眼下流行的战棋之中最后一招,将军! 而皇上似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原委,只是一直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他在朝堂上跳腾,而他可能在皇上的眼里,只是一只卖力表演的老猴儿,实际上皇上估计早就知道了一切。 无力感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豆卢宽眼前一黑,就软软的从椅子上滑落了下去。 “爹……爹……你怎么了爹……你醒醒呀!来人!快来人!速速去请太医!”豆卢怀让惊呼着赶紧冲过来托住了要摔倒在地的豆卢宽,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豆卢府上顿时一片大乱,有下人立即便拿着豆卢府上的手信冲了出去,朝着太医署方向狂奔而去,太医署晚上也有太医坐班,应付一些紧急的情况,所以这时候像朝中的一些勋贵一旦得了急病,便可以到太医署之中求救。 不过等太医坐车赶到豆卢府的时候,豆卢宽已经醒了过来,太医为豆卢宽诊脉之后,说问题不大,只是有些上火,心中忧虑过甚,一时间急火攻心才会晕倒。 太医给豆卢宽开了一副药,令豆卢府上的人照方抓药,安心休息几天就没多大事了。 送走太医,豆卢怀让屏退其他人,只剩下他留在豆卢宽的房中,一脸愁容的看着面色如土的父亲,不知如何是好了。看书喇 这时候豆卢宽躺在床上,深深的叹了口气,对豆卢怀让说道:“扶我坐起来!” 豆卢怀让赶紧把豆卢宽扶起来,靠在床头,又给他背后垫了一个靠枕,小声对豆卢宽说道:“父亲,如果明日皇上亲审此案,一旦要是对我们家不利的话,可否将此事推到公主身上?” 豆卢宽听罢之后,险些又被气晕过去,不等豆卢怀让把话说完,抬手就又给了他一巴掌,抽的豆卢怀让又是一脸懵逼,捂着脸对豆卢宽问道:“爹!你为何又要打我?” 豆卢宽气的浑身直抖,指着豆卢怀让怒道:“蠢材!老夫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蠢材?” 豆卢怀让一脸懵逼,嘴唇哆嗦着说道:“爹!孩儿这有何错?如果把这件事推到公主身上的话,皇上念在公主乃是他亲妹妹的面子上,便不至于太过为难咱们了!” 豆卢宽痛苦的闭起眼,捂着自己的脑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痛苦表情,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这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尽量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对豆卢怀让说道: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此次的事情,如若按你所言,将此事的罪责推到公主身上,表面上看,似乎确实可以利用公主的身份,让皇上不便惩处我们豆卢家! 但是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豆卢怀让愣愣的看着父亲,摇头道:“请父亲明示!” 豆卢宽再次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哀叹一声道:“如若我们这么做的话,那么你让皇家颜面何存? 皇帝也许这次可以对我们网开一面,但是你觉得未来皇上还会重用于我吗? 我们把皇家的颜面撕下来丢在地上踩,你以为这件事就能这么轻轻揭过吗?你可为咱们豆卢家今后着想过吗? 如若这么做的话,从此之后,我们豆卢家便将永无出头之日,不但为父保不住眼下的礼部尚书之职,而且你从今以后也再不可能被朝廷重用! 就连你兄长和兄弟们,今后也必将不为陛下所喜,我们豆卢家从今以后也必将彻底没落! 即便是这次事情败露,你我因此受到惩处,但是只要保住公主的颜面,那么今后皇上就会念在我们保住了皇家的颜面这一点,还会给我们家机会! 但是如若按你所言,今后豆卢家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豆卢怀让听罢了父亲的这番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惊惧后怕之色,连忙起身拜倒在地,对豆卢宽磕头请罪:“多谢父亲指点,是孩儿愚钝了!孩儿知错!既然这样了,如果真的明天被揭破的话,就让孩儿一力承担好了! 这件事本来就是孩儿惹出来的,虽然那青楼赌坊寄挂在公主名下,但是现在我和公主成婚之后,便和公主一体了,此事就该由孩儿来承担!” 豆卢宽直到这个时候脸上才露出了欣慰之色,坐起来伸手揉了揉豆卢怀让的脑袋,其实他对豆卢怀让这个次子还是相当疼爱的,否则的话,也不会代豆卢怀让向太上皇求娶万春公主。 今天他虽然对这个次子的表现颇为失望,但是仔细想想,毕竟豆卢怀让还年轻,不像他这辈子在官场之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能看透很多事情,这也并不能都怪豆卢怀让。 现在豆卢怀让知错了,而且表态愿意一力承担,这让他已经颇为欣慰了,也不愿继续苛责这个从小就被他疼爱的儿子了。 “知错就好,你毕竟还是太过年轻了!不过这件事你扛不起! 这件事其实也不能都怪你,也是为父大意了,太过小看徐淼那个混账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所以才会让事情走到如今这等地步! 现在既然事已至此,单单让你扛这件事,你是扛不起的!就让为父和你一起扛! 不过只要你按照为父所说的办,那么未来我们不见得就没有翻身的机会……”豆卢宽坐在床边,对豆卢怀让说道。 豆卢怀让眼睛一亮,连忙跪在父亲面前问道:“请父亲教我!” “此事一旦事败,你我便认错便是,但是记住,我们父子要把所有罪过都揽在我们身上,绝对不能提及公主半句! 但是之后……如此这般……” 豆卢怀让听罢之后,叹息了一声,点头道:“孩儿明白了!请父亲放心便是!” 第八百零四章 李二审案 在大理寺的大堂之上,李二身穿龙袍,大马金刀的正襟危坐于正中上首之位上,一副虎踞龙盘的架势,目光犀利,神色威严。 而李孝恭、魏征、李道宗等大臣,则分别在两边的次座就坐,他们也算是这个案子的主审官和副主审官,也陪同审案。 当然朝中还有不少官员,这个时候也来了大理寺听审,不过为了保持大堂肃静,他们之中只有个别人被准予进入大堂,分列在两侧听审,其余级别低的就都只能在大堂外面听审了。 而豆卢宽作为被牵扯到这个案子之人,也进入到了大堂之中听审,站在大堂一侧低眉顺眼,一副老僧入定一般的模样。 李二看时间差不多了,当即开口道:“传万年候徐淼!” 徐淼作为此案的嫌犯,就在堂下站着,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站在那里一副风轻云淡,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意。 闻声之后,徐淼立即便大步走到了大堂之中,拜倒参见道:“微臣徐淼,参见陛下,参见二位王爷、魏公!” 李二朝下看了一眼徐淼,见徐淼没穿官服,而是穿了一件普通的青衫,也未戴幞头,光着头把头发在头顶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根玉簪,不过发箍却是用的一个金发箍,显示出了他的身份并非是普通常人。 这时候能在头发上戴金发箍或者玉质发箍的人,非富即贵,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用的。 而徐淼一身青衫,看似普通,但是这个金发箍和发髻上的玉簪,却把他的气质衬托的与众不同,来到大堂上的时候,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起来答话!”李二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徐淼一下,摆了摆手说道。看书溂 “谢陛下!”徐淼立即便爬了起来,抖了一下袍子,一脸淡定的站在了大堂中间。 李二对徐淼问道:“近期朝堂上百官之中,不少官员参你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当街殴伤他人,还肆意咂毁他人的店铺! 你先给朕说说当日为何要纵容手下扈从当街伤人,并且还咂毁他人商铺!” 徐淼叉手躬身道:“陛下明鉴,微臣以为那些弹劾微臣之言,都乃是一派胡言!只是欲加之罪,想要将微臣置于死地罢了! 当日微臣前往永安坊……” 接着徐淼便把当日他在永安坊遇上的事情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当众详细的向李二再次复述了一遍。 当他说到那个青楼赌坊掌柜,当着他的面,说赌坊和青楼乃是豆卢家的产业的时候,豆卢宽立即便露出了一脸的悲愤之色。 当徐淼把话说完之后,豆卢宽随即便从旁边走了出来,拜倒说道:“启奏陛下,老臣冤枉!徐淼此乃是一派胡言!老臣绝对未在永安坊开设什么黑青楼或者是赌坊! 万年候此言,乃是故意攀诬老臣!请陛下明鉴!” 李二笑了一下,摆手道:“朕对于此案尚未审结,是与不是,卢爱卿先莫要着急辩解,朕在审过之后,自有决断! 卢爱卿暂且先起来,站在一旁且听朕审过再说!” 豆卢宽谢恩之后爬起来,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徐淼则露出了揶揄之色,对豆卢宽拱了拱手,冷笑了一下。 两个人便都暂时退到了两侧。 接着李二便下令传长安县令上堂。 长安县令上堂之后,脸色非常不难看,一脸的惶恐之色,战战兢兢的走到大堂上,一看到一脸威严的李二,便立即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颤声说道:“微臣李立孝参见陛下!” 李二冷冷的打量了一下这个长安县令,冷哼一声道:“你且把当日你查办的永安坊的案子,给朕说一遍!” 这次李二对这个李立孝可就没有客气,没让他起来答话,让他跪着把当日所办的案子过程当中叙述一遍。 这李县令趴在地上紧张的满头大汗,结结巴巴的把之前他的说法对李二又讲述了一遍。 李二听罢之后,面无表情,忽然间问道:“朕来问你,既然按照你的说法,之前是徐淼以那对父女被赌坊欺辱为由,诬陷赌坊! 那么他们到了县衙之后,却当堂翻供,说徐淼之前所言,皆为子虚乌有之事! 你乃是采信他们父女的供词,判那青楼赌坊掌柜无罪释放!这就说明这对父女一定有一个说法是在说谎! 那么你为何轻飘飘的便将他们放走?你难道不知他们乃是重要的人证吗? 如果他们所供述的乃是真实之事,那么他们又为何会在之前和徐淼勾结,诬陷那赌坊掌柜?你可问过,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万年候吗?” 李二确实是个很聪明之人,只是听了一遍这李县令的说辞,便立即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漏洞,这比前些日李孝恭对他提出的质疑还要尖锐。 “这……这……微臣疏忽,微臣当日忘了问及此事!”这李县令一听,趴在地上脸就绿了。 “哼哼!忘了?朕已经差问过了,你二十八岁出仕,至今已经为官十四年之久,曾经历任过主簿、县丞、下县县令、州从事、别驾,直至时下的长安县令,皆为实职,要说办案也经验应该相当丰富了。 但是为何你却偏偏忘了如此重要之事? 他们一对欠了赌坊赌债的平头百姓,又是如何跟万年伯认识的,又为何会被万年伯送到县衙,作为重要的人证以及事主,状告那赌坊掌柜的?你为什么对此不闻不问,当日便将他们释放? 一句忘了就能敷衍过去吗?你当朕是什么人?难不成认为朕是个昏君不成?”李二厉声对这个李县令质问道。 堂中听审的所有人,这个时候都立即察觉到,李二发现的这个漏洞,确实是个很重要的问题,这确实是说不通!于是纷纷朝着那个李县令望去。 仅从这一点来看,这个李县令当日办案的时候,就肯定存在猫腻! 这李县令暗自叫苦,他哪儿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亲审这个案子。 而且当日他受豆卢家所托,仓促结案,将那赌坊掌柜释放,根本就没想这么深,现在却被目光如炬的皇上一下就抓住了其中的漏洞,一时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解释此事了。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知道,如果犯怂承认了当日他收受了豆卢家的贿赂,颠倒黑白的话,他就彻底完蛋了,轻则罢官流放岭南,重则天子一怒,他就人头落地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除了硬挺之外,已经别无他路可走,于是他只能咬着牙答道:“微臣遇事不明,当日确实疏忽了!这确实是微臣之错!微臣真的是忘了问及此中原由!请陛下责罚!” 李二看着李县令死不承认,只是以疏忽来搪塞,于是也不再逼问他,只是冷哼了一声道:“很好!你且先下去,待朕继续问案!如若朕查出你欺骗朕的话,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欺君之罪! 把他给朕带下去!” 豆卢宽这个时候,站在一旁,心开始越来越向下沉,头也感觉有点晕了起来。 第八百零五章 证人到案 接下来李二又提审了赌坊掌柜、坊正、坊丁、青楼老鸨等一众人等,还有两个当日在永安坊的长安县的衙役。 这些人都收了豆卢家的好处,而且也都被警告过,一旦翻供,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以虽然见到了当今皇上亲自审讯他们,一个个被吓得只想尿裤子,可是为了保命,却一个个都要死之前的证词,力证当日就是徐淼寻衅滋事、仗势欺人。 而那个掌柜和老鸨,更是一口咬死,说根本不认识豆卢家,生意跟豆卢家完全无关,而当日掌柜也从未当众说过他的赌坊和青楼乃是豆卢家的产业。 李二也没有为难这些人,只是冷着脸让人把他们先带下去。 这时候看到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于是豆卢宽微微松了口气,走出来对李二拜倒说道:“陛下,现如今人证物证具在,掌柜和那个老鸨,皆不承认和老臣有关,请陛下明鉴,还老臣一个清白!” 李二看着豆卢宽,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色,另外还流露出了一丝嫌恶之色。 “卢爱卿,你且稍安勿躁!朕这里还有两个证人尚未提审,待朕提审过他们之后,再下定论不迟! 来人,带人证!”李二露出了一副温和的笑容,对豆卢宽说道。 这时候百骑司的几个人从侧边堂中带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少女,将他们送到了大堂之上。 豆卢宽当然不认识这两个男女,有点疑惑,但是心中却立即就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而正在堂下候着的李县令和那赌坊掌柜,在看到这一对男女的时候,都脸色顿时大变,李县令扑通一声就跌坐在了地上,而那个赌坊掌柜则立即就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中年男子和这个少女哆哆嗦嗦的被带到大堂之后,先看到了徐淼,二人都脸色变了一下,那个少女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当场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不过他们两个看过了徐淼之后,便连忙拜倒在地,这会儿大堂之中坐的站的这些人,可以说都是他们这些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机会见到的人。 特别是正中上首位置坐的那位神色威严,身穿龙袍,留着一副漂亮而且微微有些卷曲大胡子的男子,让他们都意识到了他的身份。 虽然过来之前,已经有人告诫过他们,今日提审他们的乃是当今圣上,就已经把他们给吓得够呛了,现在真的见到了皇帝陛下之后,他们更是感到了强大的威亚之感。 于是父女二人连忙跪在了地上,砰砰磕头向李二叩拜见礼。 李二淡然挥手道:“不用害怕,你等也是朕的子民,今日有朕为你们做主,不用怕,只要你们实话实说就好!朕可恕你们无罪!并且确保你们无事!” 这父女二人跪在大堂之中,虽然紧张的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哆嗦着,但是还是开口一五一十的将当日发生的事情都给一一道出。 豆卢宽此时心中恼怒异常,忍不住喝道:“一派胡言!那为何当日你们却说从未被欺凌过?” 李二冷冷的扫了一眼豆卢宽,豆卢宽立即意识到现在可是皇上正在审案,他这样插嘴呵斥这对父女,显然是僭越了,于是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对李二说道:“老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李二先没有搭理豆卢宽,而是对那对父女说道:“你们不必紧张,据实道来便是!当日为何要在长安县衙做出那份供词?” 那赌徒父亲并不认识豆卢宽,于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当日徐侯将我们父女救下之后,便将我们父女送到了长安县衙,徐侯走后不久,便有人把我们押入了大牢之中! 有一个人到大牢之中,威胁我和闺女,说如果我们指证赌坊掌柜的话,便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因为赌坊掌柜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就连救我们的徐侯也惹不起他的靠山! 他们对我们父女威逼利诱,说只要我们不承认被那赌坊掌柜欺凌,便免去我的赌债,另外再给我们一百贯安家费,让我们父女离开长安到别的地方投亲靠友! 但是前提是我们离开之后,便不得再回长安! 草民和小女实在是无奈,最后不得不答应了他们,昧着良心做出了那样的供词! 草民猪狗不如,徐侯救了我们父女,而草民最后却还反咬了徐侯,草民该死!草民该死!”说着便一脸愧色的含泪趴在地上咣咣的用头朝地上砸。 这时候他的女儿,也哭的是泪流满面,哽咽的难以自己,跪在父亲身边,也连连磕头,哽咽着说道:“民女当日确实是被徐侯从哪赌坊柴房之中解救出来的!那秦掌柜因为家父欠他赌债,派人把民女强行抢到了赌坊关押了起来,逼着民女到他的青楼中卖身替父还债! 民女抵死不从,他们便用鞭子打我,把我生生打晕了过去,丢到了柴房之中,连一口水都不给民女喝! 后来民女被徐侯救出来送到县衙之后,先是有个人到大牢里逼迫我们父女不得指认秦掌柜强抢民女,逼迫民女为娼! 我们父女没有靠山,实在是无奈之下才不得不作证,不承认秦掌柜欺凌我们! 那县尊大人,还在大堂上让民女说他从未见过秦掌柜! 民女对不起徐大人,请大人恕罪!” 说着这个少女哭着先对李二磕了几个头,又趴在地上转身面对徐淼,痛哭流涕的向徐淼磕头请罪。 李二也不理跪在地上的豆卢宽,面沉如水厉声喝道:“把李立孝扒掉官袍,押上来!” 这时候在堂下的李县令早已是面如死灰,浑身哆嗦的如同筛糠一般,被几个侍卫扑过去,三下五除二便把他的官袍剥了下去,只剩下了中衣,架起来便把他拎入到了大堂之中。 李二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这个李县令,厉声喝道:“李立孝!你好大的胆子!” 李立孝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趴在地上连连喊冤:“陛下息怒,休要听这两个刁民话呀!他们这是血口喷人! 微臣绝无逼迫他们做伪证,这两个刁民,一定是受了他们蛊惑或者是逼迫,才如此构陷微臣的呀!请陛下明鉴!” 李二听着这个李县令垂死挣扎,事到如今还死不承认,于是都差点被气乐了,正待说话,豆卢宽咬了咬牙也再次跪在地上开口道: “陛下,老臣以为,这两个刁民之所以这么说,定是受了他人的威逼利诱,故意构陷李县令!请陛下切莫轻信这两个刁民的一派胡言!” 李二冷笑道:“李立孝,豆卢宽!你说这对父女是受了他人的威逼利诱?” 豆卢宽这时候也在做垂死挣扎,咬着牙梗着脖子说道:“是!这两个刁民,出尔反尔,今日所言决不可轻信!看书喇 他们早已离开长安,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定是被他人找到,将其强行带回长安的!想必找到他们的人,定是对他们威逼利诱,令其构陷李县令! 陛下明鉴!” 李二忽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猛地收起笑容,死死的盯着豆卢宽道:“如果按照卢爱卿之言,那威逼利诱他们的就是朕了? 实话告诉你也罢,此次找到他们,乃是朕命百骑司找到的他们,并且将他们带回的长安。 如果按照卢爱卿所言,那这个威逼利诱他们的人,就该是朕了吗?” 第八百零六章 太子出庭 豆卢宽听罢之后当场就傻眼了,跪在地上脸瞬间变得煞白,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而那个李县令听罢之后,一张脸也顿时刷的一下就变得苍白,两眼一翻就生生吓晕了过去。 “来人,带那秦掌柜上堂!”李二再次厉声喝道。 片刻功夫,同样已经吓的连路都走不成的那青楼赌坊掌柜便被侍卫给架到了堂上,丢麻包一般的扔在了大堂之上。 那个秦掌柜软的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趴在大堂上,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勉强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姓秦的,朕再问你一次,当日万年候是否因为你令手下当街殴伤此人,并且强抢他的女儿,逼其为娼?”李二怒视着这个秦掌柜,厉声喝道。 这个秦掌柜此时虽然已经吓得裤裆都尿湿了,可是却并没有被吓糊涂,知道这个时候要是说实话,那么他就死定了。 于是他即便是抖如筛糠,却还是结结巴巴的一口咬死,说他绝无欺凌过这对父女,当日就是徐淼仗势欺人,打伤了他,还砸了他的铺子,并且继续咬死说不认识豆卢宽。 这时候和豆卢宽交好的萧瑀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出列对李二说道:“陛下,这个案子确实扑朔迷离,不如改日再审!” 李二瞥了一眼萧瑀,冷声道:“朕既然亲审此案,现在已经大致清楚了此案的原由,为何要改日再审?萧爱卿还是暂且退下!” 萧瑀于是无奈的看了一眼豆卢宽,只能躬身应喏,退到了一旁。 “李立孝,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执迷不悟?到底是谁主使你颠倒黑白?构陷徐淼的?” 李县令虽然心知这次他恐怕是在劫难逃,但是这时候却还是心存一丝幻想,咬着牙坚决不承认是受了豆卢家的胁迫,咬死说他并未威逼利诱这对父女做假供。 而那个姓秦的掌柜,也趁机跟着叫冤,坚持咬死是徐淼无缘无故的仗势欺人砸了他的店,还当众打伤了他。 李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都到了这个时候,他没想到这些家伙还死鸭子嘴硬,于是冷哼一声问道:“大胆!你当真以为朕就这么好骗吗?朕早已看过卷宗,你在长安县衙录口供的时候,可是说乃是一个跟徐淼一起的少年踢伤的你,现在怎么又成了万年候踢伤的你?” 这秦掌柜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怨毒之色,自从那天在永安坊挨打的时候,他的下面被一个英俊少年猛踢一脚,事后尿了几天血,下面肿胀不堪,找了几个良医为他诊治,虽然治好了尿血,但是却彻底不举了。 他这些天来,整日里想方设法,用尽各种法子,包括找了几个美貌女子来伺候他,试图想要重振雄风,可是结果都始终如同一条死蛇一般,毫无生气。 找了几个医生看过,都摇头说他可能彻底废了,从今以后恐怕是再难人事,故此他现在恨透了徐淼,更恨透了那个踢在他胯下的那个少年郎。 但是之前他们的目标主要针对的是徐淼,所以他一直咬住徐淼不松,现在皇上提及了那个少年,他眼睛一亮,眼里露出了无比怨毒之色。 他咬着牙跪在地上说道:“正是!当日确实有一个少年陪同徐侯一起,也正是那个少年踢伤了草民的下体! 但是徐侯始终不肯供出那个少年是谁,还望陛下为草民做主!还草民一个公道!” 豆卢宽一听,头嗡的一下就大了,他差点忍不住蹦起来去踹死这个蠢货,事到如今,一个徐淼就已经让他们如此狼狈不堪了,如果再牵出那个神秘少年,拉出来一个大佬的话,那么他们哪儿还有半分胜算。 可是这个时候,姓秦的掌柜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哪儿还顾得了这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李二为他做主,找到那个踢伤他的少年,对其严惩不贷。 李二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摆摆手道:“好!既然你想要让朕为你做主,那么朕今天就为你做主好了! 你说的那个踢伤你的少年,朕已经替你找到,今日也来了大理寺,你不妨指认一下!” 说着他便对旁边楚宏使了个眼色,楚宏转身去后堂了一趟,不多时便低眉顺眼的陪着一个身穿锦袍的翩翩少年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堂中众人看到那个翩翩少年之后,都大吃一惊,因为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今天收拾的干净利索,也没有穿正式的蟒袍,而是穿了一件便装,不过也是一套做工精美的锦袍,把他衬托的很是精神,不由得让人都眼前一亮。看书溂 李家的基因还是相当不错的,不管是李二还是当初太子建成和李元吉,包括李二的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帅气,都是标准的帅逼,出来之后,这小子还矜持的保持着微笑,看起来着实很恶心。 堂中的大臣们都认识太子,但是那秦掌柜可不认识太子,他抬头看到李承乾的时候,立即瞪大了眼睛,情绪变得极为激动,指着李承乾厉声叫到:“就是他,就是他!当日就是他打伤的我!求皇上为草民做主。” 所有大臣都立即望向了得意洋洋的李承乾,眼中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只有豆卢宽眼一黑就软倒在了地上。 李二冷哼一声,吩咐道:“来人,把卢爱卿送下去,招太医过来救治卢大人!” 豆卢宽的晕倒,让他暂时不用直面接下来的社死了,被抬下去之后,李二一脸揶揄的表情,看着下面跪的那秦掌柜,指了指李承乾道:“你可确定当日和徐淼一起的那个少年就是他吗?” 姓秦的此时看着李承乾,满眼喷火,怒火几乎已经烧毁了他的理智,他也没看周围那些大臣们古怪的神色,咬牙切齿的说道:“陛下,就是他,就算是化成灰,草民也能认得出他!” 众人的脸都剧烈的抽了抽,有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各个都心中暗骂这厮在找死,居然敢说当今太子烧成灰的话,这下想不死都难了。 李二听罢之后脸色一变,不过还是压着怒火继续问道:“那么你可知道他是谁吗?” 秦掌柜咬牙切齿的摇头道:“草民不知!” “嗯,很好,那朕不妨告诉你好了!他乃是朕的长子,也是当今太子!”李二冷笑着对这个秦掌柜说道。 秦掌柜只觉得李二这番话如同在他耳边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整个人顿时都呆住了,如遭雷击一般,脑子顿时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当李承乾出现之后,此案也就尘埃落定,因为无人敢质疑李承乾的证言,那青楼赌坊的秦掌柜只能认罪,道出了此事的起因,同时秦掌柜也道出了他和豆卢家的关系。 而长安县令李立孝也只能认罪,道出了当日他收到万春公主的手信,并且收了豆卢家一千贯的贿赂,按照豆卢家的意思颠倒黑白,抹去秦掌柜的罪名将其释放。 豆卢宽也当堂认罪,承认了他诬陷中伤徐淼,鼓动朝臣攻讦徐淼,而豆卢怀让也被带到了大理寺,承认了他派人给李立孝行贿,并且指使李立孝逼那对父女翻供,颠倒黑白,诬陷徐淼飞扬跋扈,纵容扈从当街行凶,并且肆意砸店。 至于其他那些人,也都纷纷认罪,供认了他们受豆卢家的要挟,做伪证构陷徐淼。看书喇 不过豆卢宽父子最终却没有把万春公主给拉进来,大包大揽的担下了所有罪责。 第八百零七章 临产 最终李二下旨以豆卢宽德不配位为由,罢去豆卢宽礼部尚书之职,同时夺豆卢宽芮国公的爵位,但是念及当年他从龙有功,将其降为莱阳侯,收回豆卢家部分封田,将其食邑降为二百户。 豆卢怀让则被夺去金紫光禄大夫之职,不过念在他乃是驸马,所以保留其驸马都尉之职。 至于万春公主,虽然豆卢父子大包大揽的将罪责揽在了他们身上,没有供出那青楼赌坊乃是之前万春公主名下的嫁妆,乃是万春公主舅舅的产业,倒是没有太大的后果。 不过李二还是擢长孙皇后下懿旨对其进行了斥责,令其在家闭门思过半年。 而长安县令李立孝,则因收受贿赂,协助豆卢家构陷当朝官员,被罢官并且流放举家流放岭南。 赌坊青楼的秦掌柜,则因事败之后,不少人状告他在赌坊之中设局骗取赌客钱财,令不少人倾家荡产,夺人妻女,逼良为娼等等罪名,外加上诬陷当朝官员,被判抄没其家产,弃市,家中男女老少没为官奴。 还有在参与过此案的豆卢家管事,因为构陷当朝官员,逼迫他人作伪证等等罪名,被判流三千里。 青楼老鸨被判流放琼州,两个当日在永安坊的差役被判流三千里,坊正和几个坊丁,被判流千里等等。 此案一共处置了二十余人。 当然作为此案的主角徐淼,也没落到多少便宜,在此案审结之后,立即遭到了魏征的弹劾,魏征上书弹劾徐淼,蛊惑太子微服出行,举止不当,要求严惩徐淼,并且罢去徐淼太子侍读之职。 魏征一出面,朝中言官又一拥而上,开始围殴徐淼,纷纷上书弹劾徐淼。 最终李二只能下旨,命徐淼闭门思过一月,另外罚俸一年,但是却并未夺徐淼太子侍读之职,令长孙皇后对其进行斥责。 太子则被李二下旨斥责了一顿,令其也闭门思过一月。 徐淼对于这样的板子倒是没多少意见,闭门思过一月对他来说,正好可以休个陪产假,在家看着公孙婧生孩子。 至于罚俸一年这件事,他更是没放在心上,那点俸禄现在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毛毛雨了,他现在可是日进斗金的狗大户,才不在乎那点俸禄! 他仔细想了一下,这几年下来,他一直都在升官发财,但是爵位是一升再升,封地倒是也给了,但是官俸好像基本上从未领到过。 而且他之前就因为惹毛李二,被李二多次下旨罚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俸禄被罚到啥时候了,就连该给他的食邑,好像也就是嘴上说说,从来没人把他爵位的食邑给他送家里过,他都不知道去哪儿领钱。 一想起这件事,徐淼就直跳脚,回家之后,立即派老万去打听一下,去哪儿领钱,另外问问他这几年的俸禄到底都去哪儿了。 至于魏征他们一群言官弹劾他,要求罢去他那个芝麻绿豆般的太子侍读的官职,他巴不得李二听魏征他们的话,把自己这个太子侍读的管帽子给拿走呢! 但是李二最终却没提这茬,罚了徐淼一年的俸禄,这就算了。 这把徐淼气的够呛,这是不发工资还要必须干活的节奏呀?这比后世的九九六还要狠的事情,起码后世九九六社畜们还能拿到工资,他却要白干一年,同时还是身兼数职,这和他的理想是完全相背离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必须要抗争! 于是徐淼在接到圣旨之后,便上书请辞武器监和太子陪读的官职,但是上书之后,便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再无音讯,徐淼个人估计,他上的那份请辞的奏折,有极大可能被李二拿去擦屁股了。 八月的某天,长安城中天气闷热,徐淼正在陪着公孙婧坐在府中的水帘凉亭之中说笑,同时还有芸儿和冯仙儿陪坐在左右,婉儿也凑热闹,跑来蹭凉。 徐淼端坐上位,手拿一块惊堂木,唾沫星子横飞,正在指手画脚的给几人讲西游记,说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听得公孙婧他们神色紧张,当听徐淼说到迂腐的玄奘,看徐淼接连“打死”了白骨精化身的一家人,玄奘一怒之下念诵紧箍咒,疼的悟空满地打滚。 于是公孙婧他们都很生气,纷纷怒骂玄奘实在是肉体凡胎不识好人,误会了悟空。 忽然间公孙婧眉头一皱,捂住了大肚子,接着裙子就湿了,低头一看,公孙婧丰润了许多的俏脸顿时就白了,抬起头看着徐淼,颤声说道:“夫君,我好像羊水破了!我要生了!” 正唾沫星子横飞在说西游记的徐淼,听到之后,惊堂木当场就扔到了地上,蹦了起来,扯着脖子歇斯底里的高声叫道:“快去把稳婆找来!夫人要生了!速去请孙神医回来!” 徐府之中顿时就大乱了起来,所有人都慌作一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有虎子娘等几个妇人还算是淡定,一边把公孙婧扶入到早已提前准备好的产房之中躺下,一边把慌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四处乱窜的人们骂的狗血淋头。 虎子娘更是掐着腰,站在后宅之中如同排兵布阵的将军一般,对着所有人发号施令,指挥他们去把提前准备好的棉布拿出来,送入产房之中,还有那些提前开水蒸煮过的剪刀之类的东西,用同样消毒过的盒子送入到产房之中。 另外她吩咐人立即去烧热水,做好给公孙婧和马上要出生的孩子擦洗的准备。 同时她还大声吆喝着让人去准备参汤,随时准备好,一旦公孙婧生产的时候体力不支,给公孙婧补充精气神。 老万这个管家也被她使唤的到处乱窜,跳着脚的在前面的院子里破口大骂一些不知所措的仆役丫鬟们,让他们不要慌,不要乱,而他自己却上蹿下跳,如同屁股被扎了一般。 早有虎子、胡昊等人在第一时间,听闻消息就立即赶了马车飞奔出徐府,各自赶了一辆马车,分头奔向了早就筛选好的几个稳婆家中,去接稳婆。 为了找到几个稳婆,徐淼托关系在万年县和长安县查了所有的稳婆,从中挑选接生多,而且接生成功率最高的稳婆,另外几个月前就早早下手,派人开始暗中打听被选中的稳婆的情况。 甚至于完全不信神佛的徐淼,这次都听从了一些人的意见,连稳婆的生辰八字都派人去查清楚,和公孙婧的生辰八字对比。 最终锁定了几个稳婆,为此甚至连宫里他都去跑了一趟,打算把专门给皇后娘娘接生的稳婆也给预定了。 徐淼对于公孙婧生孩子这件事非常上心,也非常担心,因为在这个时代,还不存在剖腹产手术之说,一旦要是产妇出现难产,那么极可能会一尸两命,大人小孩儿都保不住。 而且这时代的也没有什么专门的妇产科医生,一旦出现脐绕颈之类的情况,也会非常危险。 这个时代的女人生孩子,其实就是在鬼门关前面转一圈,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出现意外,徐淼又岂能不感到担忧。 所以他在从关外回来之后,便已经开始做各种准备,不管是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在做各种准备。 第八百零八章 都疯了 甚至于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偷偷的在外面找了个地方,找来快要生产的猪羊,暗中亲自做了好几场剖腹产手术,“残忍”的将原本可以顺产的猪羊或者狗给剖腹产,摸索剖腹产手术该如何做。 如果是真的公孙婧出现了严重难产的情况,他已经做好打算,亲自上阵,为公孙婧进行剖腹产手术,尽最大可能的拯救公孙婧和孩子的生命。 他甚至连手术器械,都提前准备好了,是派人专门精心打造的,包括手术刀,止血钳,缝合针、羊肠线等等,都提前准备好了,一旦需要,马上就能拿出来消毒之后使用。 甚至他还逼着孙思邈查了很多医书古籍,调配麻沸散,因为当年东汉名医华佗所创的麻沸散,经过数百年时间,药方已经泯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到了大唐的时候,已经无人知道麻沸散的配方了。 而动手术这种事,不进行麻醉的情况下,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为了这个,徐淼还跑到宫里,求李二让他在宫里的御药房找到了曼陀罗,供孙思邈用以调配麻沸散之用。 总而言之,别看徐淼当着公孙婧的面,总是嘻嘻哈哈的,但是实际上内心之中却紧张的要死,早早的就开始提前做各种准备,虽然做不到万无一失,但是起码也要尽最大的可能保证公孙婧母子或者母女的安全。 今天终于公孙婧要生产了,虽然徐淼提前做了最大的努力准备,可是临阵的时候,还是慌的六神无主。 公孙婧被送入提前准备好,并且消过毒的产房之后,徐淼也慌的一批,要换上准备好的消毒袍子进入产房去陪公孙婧。 但是虎子娘却死死的拦住了徐淼,死活不让徐淼进去,说什么女人生孩子,哪儿有让丈夫守在身边的道理。 而且按照这个时代的迷信说法,男人如果见到女人生孩子的话,会对男人不利,所以所有人都拦着徐淼不让他进产房。 徐淼听到公孙婧在产房中发出第一声痛苦的闷哼的时候,心都碎了,跳着脚又要朝里面冲。 这时候孙思邈闻讯从太医署赶了回来,直接来到后院,正看到徐淼在发疯,要闯入产房,于是上去就一巴掌,把徐淼差点拍趴在了地上。 “胡闹!给老夫老实点!” 徐淼挨了一巴掌本来准备破口大骂,看看是谁敢抽他后脑勺,扭头看到孙思邈瞪着眼,当场就有点怂了。 老孙别看对别人很是好说话,但是对他却从来不客气,而且这老道别看年纪不小,可是却是个隐形的高手,真的惹恼他的时候,被他随便抓一下,就能痛彻心扉,用指头捣他一下,就能让他身体麻好一阵子,而且还疼得要死。 所以被老孙抽一巴掌,他还真不敢对老道耍混,当场就老实了下来。 老孙看徐淼老实下来,哼了一声道:“你在这儿呆着,张甚,你们看住他,不许他进去!老夫进去给婧儿把把脉!”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老孙却绝对除外,他一是德高望重,二是出了名的名医,第三就是老孙在徐家,徐淼、公孙婧他们看待老孙,都把他当长辈。 所以老孙进去给公孙婧把脉,谁都不敢说个不字。 好在老孙现在对于消毒这种事,有了很深的理解,进去之前,先换了一件消过毒的袍子,又用肥皂仔细的净手,在门口还换了一双便鞋,这才走入房中。 这时候终于派出去的虎子他们,押了三个长安城有名的稳婆赶了回来。 三个稳婆听说公孙婧羊水刚破,刚开始有了阵痛,并不着急,本来还想要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再和虎子他们这些徐府的护卫前来徐府。 可是虎子他们根本等不得,看到稳婆磨磨蹭蹭,当场就火冒三丈,骂骂咧咧的一把揪住稳婆也不让她们带他们自己用的东西,直接就把她们扔到了车上,赶着马车就飞一般的赶了回来。看书溂 一路上徐府的马车在街上是横冲直撞,行人纷纷走避,有的货郎或者路边的摊子来不及躲避,被马车撞翻,但是徐府的人却毫不停留,继续打马狂奔。 背后留下了被惊吓到的路人一片破口大骂之声,巡街的武侯看到路上有人赶着马车狂奔,惊到了不少路人,便站在街上准备拦住徐家的马车。 但是徐家的这些护卫这时候哪儿会跟他们罗嗦,一边继续赶马驾车疾奔,一边厉声喝骂道:“我等乃是万年候府上的,府中有急事,不得拦路!” 本来还张开双臂准备拦车的武侯,眼睁睁看着马车毫不减速朝着他们冲来的时候,一个个脸都吓白了,当马车冲到眼前,依旧没有半点减速停车的意思,于是武侯吓得只能纵身向路边跃开,打着滚滚到了路旁。 等他们狼狈爬起来的时候,徐家的马车已经冲了过去,风中还留着一串徐家车夫和护卫的破口大骂之声。 拦路的武侯脸臭的要死,相互对视一下,都能看到对方脸上又惊又怒的表情,同时还都带着一丝庆幸的神色,颇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然后就回去向他们上司禀报,狠狠的告徐家一状。 马车跑起来之后,被塞车里的稳婆被颠的在车厢里四处乱撞,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尖叫着求车夫慢点,这会儿时间尚早,慢点不妨事。 可是车夫和护卫那管得了她们,急的像是屁股着火了一般,继续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把三个被他们几乎是绑票一般的稳婆给送入了徐府之中。 三个稳婆骂骂咧咧的下车,一个稳婆脸色苍白,刚一下车就呕的一下趴在车边吐了,居然愣是被甩的晕车了。 还有一个稳婆捂着脑袋,骂骂咧咧的下车,脑袋上被车厢磕出来俩大包,疼的嚯嚯一个劲的倒吸凉气。 只有一个稳婆还算是状态不错,不过下车之后却两腿直打哆嗦,好一阵才稳住心神。 “你们这哪儿是请老身来接生?有你们这么接人的吗?这也太不像话了,老身这辈子还没有遇上过这……呃……好说好说!夫人在哪儿?老身这就过去!”呕吐的稳婆吐完了之后,插着腰便指着徐府接她的人开始破口大骂。看书喇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老万摊开手递过来一锭十两重的银锭,稳婆的眼睛一亮,赶忙伸手接过银锭,换上了一副笑脸,再也没有了怨言,立即擦了擦嘴,便跟着丫鬟朝着后院跑去。 三个稳婆前后都来到徐家之后,先拿到了十两银子的赏钱,于是刚才的所有不满都立即烟消云散。 这徐家出手就是大气,进门就先给十两银子,而且还说只要他们家的如夫人顺利生下孩子,不论男女,再每个人给一百两银子重谢。 这一下三个稳婆只觉得一切都值了,再也没有了一丝怨言,一个个拍着胸脯指天画地的发誓赌咒,有她在徐家的如夫人一定会大小平安。 第八百零九章 鸡飞狗跳 不过到了后院之后,她们才发现徐家虽然出手大方,但是规矩也实在是真够多的,进入产房之前,被勒令先去洗了个澡,用了徐家给的一种微微发黄滑腻水晶一般的东西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而且从里到外还要换上徐家给她们提供的新衣,连鞋子都是簇新簇新的。 虽然这么折腾,让三个稳婆非常不爽,可是不等他们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又有人给她们一人打赏了一锭五两的银子,于是三个稳婆顿时神清气爽,再也不感觉徐家的规矩大了。 而且徐家还答应把她们刚才用的那种神奇的微黄透明,而且擦在身上还会起许多泡沫的水晶澡豆送给她们,包括身上的这身新衣新鞋也都赠给她们。 这让她们跟没屁可放了,一个个按照徐家的要求,从头到脚的用软毛刷子擦了那种水晶澡豆刷了个遍,连指甲缝都刷了一遍,重新减了指甲,换了衣服才被送到产房之中。 此时孙思邈早已为公孙婧诊过脉出了产房,被请到了旁边的厢房之中,徐淼猴急的连忙凑过来问道:“道长,婧儿她现在怎么样?” 孙思邈翻了翻白眼答道:“看把你急的,女人生孩子这种事乃是常事,好歹你现在也是个侯爷,怎么如此没有一点定力? 婧儿的脉象很有力,没有任何问题,这刚破了羊水,离生还要有一段时间!你不用着急,慢慢等!” 徐淼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命人去给老孙准备茶点,请老孙在厢房这边休息。 而这时候陈昊也一脸急慌慌的神色,听到老孙的话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自从徐淼和公孙正翻脸之后,算是把公孙婧的娘家的脸彻底扒光踩在地上了,公孙婧就算是公开彻底的和颍州公孙家彻底决裂了,所以现在公孙婧也彻底算是没有娘家了。 而现在和她最亲近的,除了徐淼之外,只剩下陈昊这个师父了,陈昊也将公孙婧视作女儿一般看待,现在公孙婧终于要生了,陈昊岂能不上心? 所以徐淼慌得一批,陈昊其实也心里发慌,刚才背着手在院子里如同被焦躁不安的困兽一般,在院子里四处转圈。 看到孙思邈来了之后,陈昊就一直跟在孙思邈屁股后面,只是孙思邈进去给公孙婧诊脉的时候,他才留在门外,继续转圈圈。 徐淼被老孙训斥一顿,也不以为然,心道你这个老家伙,又没有孩子,怎么能知道小爷的心思?这可是我两世为人,第一个孩子! 要是在后世的话,那还好说,后世有相对完善先进的医疗手段,基本上可以保证产妇和孩子的安全。 而现在就这样的卫生医疗条件,你让我怎么能心有定力稳如老狗? 不过今天是正用得上孙思邈的时候,他不敢顶嘴,陪着笑连连点头,既兴奋又紧张的搓着手,不知不觉就又溜达到了院子里,像个拉磨的驴子一般,开始在产房外面的院子里转起了圈圈。 直到三个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稳婆进入到产房之后,徐淼才多少稳定下来了一点情绪。 三个稳婆在进产房之前,先过来拜见了一下徐淼这个侯爷,可是见到徐淼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年轻侯爷神色紧张,手足无措,满脸都是惶急之色。 三个稳婆看得出来,这位徐侯此时很紧张,充分说明了他真的很在意产房里的这个妾室,也都心中打起精神,不敢懈怠。 她们已经听说了,这是这位徐侯第一个孩子,所以侯爷非常紧张,让她们一定要小心应对,确保如夫人和孩子的安全。 徐淼现在也算是长安城的名人,而且还是一个传奇名人,就在前几天还刚闹得满城风雨,凭一己之力,愣是将当今朝廷的礼部尚书豆卢宽一家给掀翻在地。 现如今豆卢宽被罢免了礼部尚书之职,从国公被撸成了开国伯,比徐淼这个侯爷的爵位还低。 豆卢宽的儿子豆卢怀让那个驸马爷,也被罢去了爵位,豆卢父子只能黯然奉旨还乡,离开了长安城,暂时也离开了权力的中心,退出了官场。 这件事在长安城闹得很大,可以说乃是近期长安城之中最受人瞩目的事件,三个稳婆都是常常出入大户人家之人,又岂能没听说过这位徐侯? 所以在她们的印象里,这位徐侯绝对不好相与,惹怒了他,肯定没好果子吃,豆卢家的那个赌坊老板,就被他打残了,后来还因此被判了弃市,秋后就要处斩了。 当面对着徐淼的时候,她们顿时感觉鸭梨山大,不敢再心怀半丝懈怠,都打足了精神,准备今天好好露一手,怎么也要保这位侯爷的如夫人母子平安。 徐淼看了三个稳婆一眼之后,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对她们说道:“一切有劳你们了!只要能让她们母子平安,本侯不在乎赏赐!拜托!” 一个稳婆笑着说道:“侯爷放心,我们三个老姐妹,那在长安城可是出了名的,谁没接生过千八百个孩子的?您只管把心放肚里等好消息!” 产房中这个时候忽然间传出了公孙婧痛苦的呻吟声,徐淼听到之后,脸色大变,连忙让三个稳婆赶紧进去。 稳婆这次来的时候,徐淼早一吩咐过,不准他们带他们自用的那些东西,所需之物全部使用徐家提前准备好的,一根线都不许带入徐家的产房之中,以防他们带的工具不干净,让公孙婧生产的时候造成感染。 接下来这一等,就是一个白天,徐淼也整整在院子里像驴拉磨一般的转了一个白天,芸儿和冯仙儿给他搬来椅子,让他坐下休息一会儿。 可是徐淼哪儿坐得住,只要听到产房里公孙婧发出痛苦的呻吟或者叫声,他就像是屁股被踹了一脚一般,从椅子上蹦起来,嗷嗷叫着公孙婧的名字,嚷嚷着他就在门外,而且还多次想要朝产房冲。看书喇 老孙也出来看了几次,把徐淼训斥了好几次,但是也没什么用,虎子娘为此也搬了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产房门外,如同大将军一般,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拼了命的挡在产房门口,拦着徐淼以防他控制不住冲了进去。 后来老孙无奈之下,只能吩咐虎子、张甚等一众护卫,又让人去把熊展给叫了过来,堵在了产房外面,这才让虎子娘可以喘口气了。 这时候徐家的不少老人都闻讯赶回了徐府,都聚在徐府前院翘首以盼等待消息。 而且消息也不胫而走,被传到了和徐淼关系交好的几家,尉迟宝琪、程处默、牛明玉、李震、长孙冲、李崇义等一帮狐朋狗友,都纷纷代表家里的长辈联袂跑到了徐家等消息。 李积甚至考虑到徐家没有长辈,还同时派了一个妾室过来,来徐家坐镇帮忙。 徐淼也没心情搭理他们,把他们扔在前面,让人给他们随便弄了一桌酒菜,让他们自便,而徐淼自己还是眼巴巴的呆在后院的产房门外。 到了黄昏的时候,公孙婧还没有生,徐淼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急躁,如同困兽一般在院子里转圈圈。 不少人想要出言安慰一下他,他都懒得搭理,说多了就翻脸急眼,让人去一边呆着去。 第八百一十章 戳晕抬走 宵禁之前,宫里面不知道怎么也得到了消息,楚宏居然亲自带了两个宫里负责接生的老宫女赶了过来。 见到楚宏,徐淼才挤出了个难看的笑脸,问了一下他怎么来了。 楚宏告诉徐淼,说皇后娘娘听闻公孙婧今日要生了,放心不下,便命他带了两个宫里接生高手来帮忙。 徐淼让楚宏代为转达他对长孙皇后的感激,说话间又听闻消息,说李承乾和李泰也闻讯赶了过来。 徐淼楞了一下问楚宏道:“太子不是正在禁足吗?怎么也跑来了?” 楚宏皱了皱眉头,叹息了一声道:“咱家也不清楚,极有可能是偷偷溜出来的!看来太子对你也确实很上心!” 徐淼有些感动,于是只能先按下心头的急躁,出去见了李承乾和李泰一面。 李承乾一看到徐淼,就立即问道:“你的妾室还没有生吗?” 徐淼担忧的叹了口气道:“这都半天多了,还没有生出来!我都快急疯了!就不陪你们了,你们在这里自便好了!” 这时候程处默、李崇义他们也都听闻太子和越王李泰也跑来了,于是纷纷出来见礼,一个个眼神中都流露出了一丝羡慕之色。 他们和徐淼、李承乾都算是同辈之人,但是因为生孩子,能让皇家如此上心,皇后亲自派接生的嬷嬷过来帮忙,太子和越王还亲自跑来探望,这该是何等的荣耀。 李承乾和李泰也理解徐淼的心情,没有在乎,挥手让徐淼回后宅等着,而他们则被一帮勋贵子弟们簇拥着去客堂之中吃喝去了。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生孩子,公孙婧折腾了大半天一直到了半夜都没有生出来,隔一阵子便会在产房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叫声。 到了后来,叫声也越来越频繁,甚至还哭了出来,芸儿和仙儿两个人在产房门外,也急的来回转圈圈,再看院子里,这时候除了孙思邈之外,所有人都和徐淼差不多,在院子里到处转圈。 特别是徐淼,每次听到公孙婧的哭叫声的时候,都会急的像是火烧屁股一般,一蹦老高想要冲入产房。 熊展像一尊铁塔一般的堵在产房外面,每次徐淼嗷嗷叫冲过去,都会被他挡住推开。 徐淼听着公孙婧的哭叫声,心如刀割,气的破口大骂,对着熊展连踢带踹,但是熊展只是龇牙咧嘴的左支右挡,劝徐淼别急。 每次徐淼发疯,一群人都会上去拦住他,拉着他劝慰他,但是效果基本上等同没有。 孙思邈毕竟是见多识广的神医,屡屡出来呵斥徐淼,当到了半夜的时候,听着公孙婧再次哭叫起来,徐淼也不忍了,对着孙思邈叫到: “别劝我!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就想知道,婧儿为何迟迟生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危险!” 孙思邈脸皮一僵,气的拂袖而去回了厢房之中。 这时候一个稳婆在里面听徐淼嗷嗷叫着公孙婧的名字,大声询问情况如何,于是便走了出来,陪着笑脸对徐淼说道:“侯爷莫急,如夫人是第一次生孩子,确实会稍微慢一点,这很正常! 女人第一次生孩子,都会辛苦一些,虽说到现在还没生,但是如夫人是习武之人,身体根子很好,体力很足,想必一定会没事的! 侯爷再等等,有的女人第一次生孩子,从破羊水到生出来,长的要两天时间,您不必太过焦虑! 老身等人,都接生过不知道多少孩子了,如夫人到现在没生下来的情况很常见!侯爷不必太过担忧!” 徐淼忽然间拉住这个稳婆,对她问道:“你一共接生过多少孩子?” 这个稳婆掰着指头仰着下巴默算了好一阵,伸出一个巴掌说道:“自打老身开始做这个,到现在起码接生了七八百了!” 徐淼看看她的胖手,脸有点黑了,这是代表八百吗?这老婆子识数吗? “那你接生过的,难产或者是其他原因产妇死了多少?孩子死了多少?”徐淼接着问道。 那稳婆又掰着指头算了一阵,然后自豪的说道:“老身接生过的,产妇最终死了不到五十,孩子死了不到八十!不是老身吹嘘,就老身的手艺,在这长安城,不敢说顶尖,也算是在同行里算是最好的之一!” 徐淼的脸更黑了,照这老太婆报出的数字,经她手死的产妇占比超过百分之六,孩子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十,就这水平,她还敢吹,这要是放在后世,她这样的助产士,估计早被产妇家给打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么你干稳婆之前,是做何营生的?”徐淼强忍着焦虑继续问道。 “哦,老身以前是住在乡里,家里是放羊的,这十里八村谁家的羊要是要生的话,都会找老身去帮忙照看一下! 这可不是老身吹嘘,老身当时在乡里的时候,给羊接生那可是出了名的! 后来俺们村有个小媳妇难产,找不来稳婆,就把老身请了去,是老身楞把那孩子给拉了出来,救了他们母子一命! ……”这位稳婆开始口若悬河的对徐淼吹嘘了起来。 徐淼这个时候已经要抓狂了,扭头就开始踅摸,想要找把刀把这个稳婆给剁了。 旁边的人听的脸也黑了,看到徐淼的脸色,就知道要坏事了,自家老爷这是要抓狂了,于是虎子娘赶忙就把这个还在吹牛的稳婆给赶回了产房之中。 “别拉我,给我刀,老子要剁了她,谁他娘的找的这个稳婆?我要把他也给剁了!”徐淼这会儿彻底抓狂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到处找刀。 而找到这个稳婆的一个仆妇吓得脸色苍白,被一众人等护住,赶紧将她藏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产房里又传出了公孙婧惊天动地的哭叫声,公孙婧一边大哭,一边大叫着:“我不生了,疼死了,我不要生了!” 而同时传出来的还有几个稳婆的劝慰声:“夫人再咬咬牙坚持一下,已经开口了,快生出来了!再加把劲! 这会儿可不敢懈劲儿呀!女人第一次生孩子,都不容易,这是咱们女人的命,咬咬牙再挺一下,侯爷可是就在外面等着呢!” “我不要生了,我要见夫君,让我夫君进来!我好疼!我没力气了!”公孙婧大声哭叫着。 徐淼一听到公孙婧这叫声,眼就红了,嗷一嗓子叫到:“婧儿,我在门外呢!我这就进来陪你!” 说着他就如同发狂的公牛一般,低着头就朝着产房猛冲了过去。 一群人再次一片大乱,纷纷拦住了徐淼,像是一群老母鸡一般,围堵徐淼。 “滚开,都给本侯滚开,让本侯进去!谁再不让开,我就翻脸了!虎子!给我把刀拿过来!虎子……你这混蛋也敢拦我?”徐淼在众人的围堵之下,四处乱撞,拳打脚踢,如同疯魔了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孙思邈从徐淼背后走了过来,并指如剑,照着徐淼就戳了一下,正如同疯牛一般四处乱撞的徐淼当即两眼一翻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吓得众人赶紧就接住了倒下去的徐淼,慌得都是一塌糊涂。 虎子看着孙思邈急道:“道长,您把他怎么了?” “胡闹!真是聒噪,还在这里添乱!老夫让他先休息一会儿!等一下用凉水喷醒他就行了!”孙思邈冷声说道。 胡昊赶紧上前看了一下徐淼,点头道:“没事,没事,就是晕过去了!无妨!赶紧把侯爷送回房里躺下休息一会儿!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孩子没生下来,恐怕侯爷自己就先挺不住了!” 于是众人赶紧便把徐淼送到了他的卧房之中,芸儿和冯仙儿则含着泪赶紧陪着过去照料徐淼。 第八百一十一章 喜得千金 这一下后院顿时就清净了许多,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经过好一番努力折腾,孙思邈让人给公孙婧送进去一碗老母鸡炖的参汤,让稳婆给公孙婧灌下去。 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门外的众人听到里面稳婆的叫声:“看见头了,出来了,快出来了!夫人再用点力,马上就生出来了!成了成了!快出来了!就差一把力!” 虎子娘听到之后,赶紧跑去通知芸儿和冯仙儿,把徐淼唤醒。 芸儿一口凉水喷在徐淼脸上,徐淼当即就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脸迷糊的向四周观看,一脸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了?我怎么在这儿躺着?” 突然间他就一个激灵,腰像是装了弹簧一般的一跃而起,大声问道:“婧儿呢?婧儿怎么样了?” 芸儿和仙儿赶忙扶着徐淼,一边给他穿鞋,一边对他说道:“刚才孙道长看你太过激动,把你给打晕了!怕你会出事,让夫君休息一下! 婧儿姐姐马上就要生了,听说孩子的头已经快出来了!” 徐淼这时候只穿上了一只鞋,听到这里,熬一嗓子就跟一阵风一般的冲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嗖的一下就头前脚后的飞了出去,骨骨碌碌的就滚到了台阶下面,磕的鼻青脸肿。 但是徐淼似乎这会儿感觉不到疼一般,狼狈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就又朝着产房冲了过去。 看到徐淼摔出屋子,跟在后面的芸儿和仙儿都捂着嘴惊呼一声,连忙就提着裙子飞奔着追出去,想要搀扶徐淼,却没想到徐淼一骨碌爬起来,飞一般的就瘸着腿跑了。 吓得她们两个花容失色,跟在后面叫着:“夫君(老爷)慢点,小心点呀!” 就在徐淼又一次冲到产房外的时候,众人正要拦他,却看到徐淼鼻青脸肿的模样,都吓了一跳,就在这个时候,屋中忽然间响起了公孙婧又一声痛苦的哭叫声,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虎子娘紧张的脸上忽然间就露出了惊喜之色,大声叫到:“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徐淼听到这声婴儿的啼哭声,顿时就呆若木鸡一般呆立当场,眼泪一下就遮住了双眼,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颤声叫到:“婧儿怎么样了?快出来说一声,婧儿怎么样了?” 产房的门这时候从内打开,一个宫里长孙皇后派来的稳婆满脸笑容的伸出头,对外面的众人叫到:“如夫人没事,母子平安!是个千金!” 徐淼一听到这里,悬着的那颗心咣当一声就掉回了肚子里,整个人都顿时像是抽去了骨头一般的软了下去,出溜到了地上。 旁边的人看到徐淼出溜在了地上,又是一阵惊呼,赶忙把徐淼搀扶了起来,陈昊这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虎子娘等对徐淼亲近的人也都面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他们都希望公孙婧给徐淼头胎先生个男孩儿,但是结果却还是生了一个女儿。 当看到徐淼出溜在了地上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徐淼这是太过失望了,于是赶忙纷纷围了过去,打算把徐淼搀扶起来,安慰一番。 连孙思邈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对徐淼说道:“小子,虽然是个女儿,但是你也……”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思邈忽然停了下来,众人都看到徐淼鼻青脸肿的脸上忽然间就像是菊花绽放开一般,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然后就仰天狂笑了起来。 “哈哈!我徐淼有闺女了!哈哈!哈哈!老万,老万!老万呢?”徐淼坐在地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所有人都呆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忧色,怕徐淼这是接受不了公孙婧给他生了个女儿当场疯了。 但是芸儿和仙儿却并不担心,俏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因为她们都经常听徐淼安慰公孙婧,说他才不管生男生女呢! 只要生下来就是他的娃,管他是男是女,只要健健康康就行,如果是女儿的话更好,他还正好更喜欢闺女! 如果刚开始徐淼这么说的话,她们还可以认为徐淼是在宽慰公孙婧,但是听了几次之后,她们就发现徐淼确实不在乎是男是女。 徐淼唯一关心的其实就是公孙婧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现在看着徐淼大笑的模样,她们真心的为公孙婧感到高兴,也为徐淼感到高兴。 只是芸儿眼神之中多少掺杂了一点遗憾,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被徐淼纳为妾室之后,这也时日不短了,两个人其实也经常啪啪啪,可是她却也迟迟没有怀上孩子。 现在看着公孙婧孩子都生下来了,她却肚子依旧平平,没有半点动静,这让芸儿很是有些不甘。 而徐淼对她没怀上孩子的事情,却一点都不担心,说她现在年纪尚小,才不到十七,把她纳为妾室,徐淼说他已经算是坏了良心了,当初就不该这么早把她纳为妾室的,起码要等到她十八之后再说。 所以现在没怀上孩子,反倒是个好事,最好是再晚两年,等她的身子彻底长开之后再怀孩子也不迟,那时候生孩子才安全。 老万在院门口伸头伸脑的一直在关注着后院的事情,后院是内宅,一般情况下家里的男人是不便随便进后宅的。 这会儿陈昊、老孙和虎子他们之所以进来,是被虎子娘叫过来的,为了拦着徐淼,不让他发疯闯入产房,过来看着徐淼的。 而老万则一直守在内宅的宅门外面,伸头伸脑的在等消息。 徐家上下这一天下来,啥都没干,所有人都在瞪着眼等着消息,就连婉儿、小东、二虎他们也都没睡觉,一直在强撑着等公孙婧生下孩子的消息。 所有人都从开始的兴奋,到半夜的时候变得焦虑,连伺候李承乾、李泰、程处默他们喝酒的仆役都有些心不在焉。 老万听到徐淼扯着脖子大声叫他,于是连忙就提着袍子角,一溜烟的从内宅的门外跑了进来。 “哎哎哎,老奴在!老爷有何事吩咐?” “哈哈!我有闺女了!这乃是大喜,赏钱,府中上下人等,人人有份!重赏!哈哈!别心疼钱,给我赏钱!哈哈! 对了,发喜帖,替我给各家发喜帖!定个时间,我要请客!算了,满月,请他们来喝满月酒!就这么定了! 还有里面的稳婆,也给我重重打赏!哈哈!” 老万听罢之后,也满脸都是笑意,虽然他开始也为是个闺女有那么点遗憾,但是看徐淼这么高兴,他也高兴了起来,连忙满口答应下来。 徐淼傻笑着从地上被人搀扶起来,瘸着腿搓着手,在产房外面激动的转悠着,等着里面把闺女给他抱出来。 果真不多会儿的工夫,里面的稳婆便抱着一个襁褓笑眯眯的走了出来,徐淼立即就瘸着腿跑着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从稳婆手中把这个襁褓接了过来。 他小心的如同捧着天下最珍贵的珍宝一般,手都有点哆嗦,低头向襁褓之中露出的小脸望去。 一个红彤彤的小脸蛋显现在了他的眼前,小家伙这会儿皮肤还皱巴巴的,不过却已经睡着了,说实在的,在旁人眼里看来,刚出生的小家伙真的不好看,皮肤皱巴巴红彤彤的跟个小老头一般。 但是徐淼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感觉不好看,就在抱住这个小东西的时候,他的内心之中,忽然间油然而生的产生出一种亲近的感觉,整个人忽然间轻飘飘的,爱意在胸中迅速孳生弥漫,仿佛产生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就在这一刻,徐淼的眼神变得非常非常温柔,还充满了喜色,同时还感觉整个生命的意义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第八百一十二章 乐傻了的徐淼 徐淼只觉得从这一刻开始,忽然间觉得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延续,生命的意义再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时候,他的羁绊主要是婉儿这个妹妹,另外还有公孙婧、芸儿等人,不过那时候的感觉并不太明显。 直到抱住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忽然间觉得肩膀上放上了一个沉甸甸的担子,他现在成了父亲,就要担负起将这个孩子养大成人,看着她健康的成长。 所有人都默默的含笑看着徐淼,看到徐淼脸上露出了无比温柔的表情,连他的眼神都变得无限的温柔,透出一种强烈的爱惜。 直到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才真正相信,徐淼真的不在乎这是个女儿,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根本就没在乎她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他的孩子。 孙思邈不知为何,看着徐淼鼻青脸肿的那张脸上的温柔,内心中也变得柔软了许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陈昊作为公孙婧的师父,这个时候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彻底放心了下来。 “恭喜侯爷,小姐出生就有六斤二两,难怪如夫人生着她不容易!好在还是生下来了!小姐很好,没有任何毛病,哭了几声擦干净一包起来,就睡着了!一看就是有福的!” 把孩子抱出来的那个稳婆笑眯眯的看了徐淼的神色之后,献宝一般的对徐淼万福道! 徐淼低头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女儿,生怕惊醒她,小声道:“嘘!小声点!小声点,别惊醒了她!打赏,重重打赏!哈哈!” 在抱了一阵之后,徐淼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众人,龇牙咧嘴笑着小声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别围着了!都受累了!都歇了,明天大家伙好好吃一顿!嘿嘿!” 芸儿和仙儿也都凑了过来,看着襁褓里的小丫头,一个个眼里都露出了欢喜又羡慕的神色。 她们很想从徐淼怀里接过去抱一抱这个小丫头,可是徐淼却一点都没有把小家伙交给她们抱抱的意思,就这么一脸傻笑的温柔的站在门外,抱着她瘸着腿四处溜达,轻轻的摇晃着,生怕惊醒了这个小东西。看书喇 又过了好一阵,稳婆们纷纷走了出来,把接生时候沾了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打包收好送了出来。 在纷纷给徐淼道喜之后,老万已经每个人都给他们捧来了一盘金锭,都是金光闪闪足金的小金锭,看样子每个盘子里都是二十两的金锭,赏给了这些稳婆。 这些稳婆们看到这金锭,眼都直了,干这个一辈子到现在,他们都没见过谁家打赏这么丰厚的。 就算是一般的大户人家,接生成功之后,往往也只是给她们打赏个十贯二十贯钱就算是很大方了,而且前提还要是儿子。 但是徐淼的妾室只是给徐淼生了个丫头,这徐侯却出手如此大方,居然一个人给他们打赏了二十两金子,这可就是足足的二百贯钱呀! 二百贯钱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小数目,在长安城快能置办下来一座小院了,见过大方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大方的。 于是几个稳婆,连着两个宫里过来的稳婆,都激动的两腿发软,纷纷跪下拜谢徐淼。 徐淼却小声嘘道:“这是你们该得的!你们受累了,今日你们抱我妻女平安,这才是无价!多谢你们了,都下去休息!” 几个稳婆千恩万谢的领了金子之后被带出去给她们安排地方临时休息去了。 而徐淼则抱着孩子急匆匆的就进了产房,产房之中灯火通明,点了很多大蜡烛,而且这些蜡烛用的都是最好的虫蜡,烛芯乃是用的三股棉线用特殊的方式拧成,这样的烛芯燃烧的时候才会充分燃烧,不会冒黑烟,也不用时不时的剪灯芯。 而这种虫蜡所制成的蜡烛,目前也是最好的蜡烛,价格相当不菲,徐淼为了公孙婧生产,可谓是下足了工夫,不惜代价。 公孙婧这个时候疲惫的躺在床榻上,但是并未睡着,脸上这会儿还带着一丝泪痕,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看到徐淼抱着襁褓乐呵呵的走了进来,倒是把公孙婧给吓了一跳,因为徐淼这会儿光着头,脑门上一个大青包,脸上也有青紫的地方,仿佛是被谁揍了一顿一般,狼狈不堪。 公孙婧立即瞪大眼睛,惊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徐淼嘘了一声,抱着孩子,嬉皮笑脸的小声说道:“小声点,小声点,闺女睡着了!嘿嘿!我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刚才摔了一跤! 你这会儿感觉如何?” 看着公孙婧湿漉漉的头发,还有些苍白的脸庞,徐淼就很是心疼,一手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坐在床边,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公孙婧的脸庞。 公孙婧看着徐淼温柔的模样,顿时心中暖暖的,似乎疲惫感顿时就去了一半,轻轻摇头道:“就是有些累,这会儿没事了!之前就是感觉疼,疼的受不了!现在好多了!” 徐淼温柔说道:“让你受苦了!看看咱们闺女!好漂亮的小家伙,我看长得很有点像你!”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把襁褓放在了公孙婧的身边,公孙婧这时候才侧脸仔细观看自己生的这个女儿,皱了皱眉头惊呼道:“怎么这么丑呀?刚才稳婆抱给妾身看的时候,妾身那会儿只顾着累了,也没看清怎么会这么丑!” 徐淼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起来,不满的说道:“哪儿丑了?哪儿丑了,你看看这小鼻子的鼻梁多像你,又直又翘,多好看呀?哪儿丑了?再敢说咱闺女丑,我可要跟你急了!” 公孙婧看着徐淼急眼的表情,叹了口气:“可惜是个丫头!” 徐淼立即说道:“丫头怎么了?我就喜欢丫头!都说女儿是爹的小棉袄,我喜欢的心都快要炸了!你不许嫌弃咱闺女!” 公孙婧看着徐淼的表情,丝毫未看出徐淼的虚假的意思,于是这才相信徐淼是真的喜欢这个丫头,于是心中的失落感这才顿时减轻了许多,她伸出手把襁褓搂在了臂弯之中,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再看自己生的这个丫头的时候,公孙婧的眼神之中开始饱含了温柔…… 徐淼等公孙婧沉沉睡去之后,这才让芸儿她们照看好公孙婧,出去谢过了孙思邈,请孙思邈去休息。 又和陈昊嘻嘻哈哈的说了几句,让陈昊也去休息,而他这才志得意满的如同获胜的将军一般,瘸着腿朝着前院走去。 难得凑到一起的一帮少年郎们,这个时候毫无睡意,还在客堂之中围坐在徐家特制的大圆桌周围,吹牛吹的唾沫星子横飞。 李承乾和李泰难得参与这种聚会,也同样很兴奋,坐在他们中间,和他们吹牛吹的热火朝天。 当徐淼乐呵呵的走进来的时候,众人这才纷纷闭上嘴巴朝徐淼望去,但是当看到徐淼的狼狈相之后,也都惊了一下。 这世上等着老婆生孩子,能等的鼻青脸肿的,恐怕徐淼也算是天下头一个了!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徐淼,一时间猜不到徐淼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如此模样?在家也能被人揍了吗?”李承乾第一个惊讶的出声对徐淼问道。 第八百一十三章 杠精附身 徐淼嘻嘻哈哈不以为然,得意洋洋的说道:“无妨无妨,刚才出门绊住门槛,又一脚踩空摔了个跟头!哈哈!这是小事,大家不必在意! 喝酒喝酒!来人,把我前年放入地窖的几坛好酒拿来!今天高兴,喝了他!哈哈! 我现在可是当爹的人了,我有闺女了!哈哈!” 李崇义撇着嘴,一脸不屑的说道:“瞧把你给乐的,不就是生了个丫头片子吗?我可是儿女都有了!有什么好炫耀的!哼!” 徐淼一听就不乐意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去干李崇义:“哎呀呀,你个黑炭头,给我添堵不是?我今天可是大喜临门,你这是要拆我的台呀! 来来来,今天咱们比划一下,别说我欺负你!” 李崇义一听就炸了,李崇义从小就皮肤黝黑,这是天生的,不似一般勋贵家的子弟,一个个在家养的细皮嫩肉的,长大以后皮肤更是黝黑,一点不像是王爷家的子弟,加上身材又比较魁梧,换身衣服就跟乡下的壮汉一般。 同辈的勋贵子弟们,便给他起了个外号,背后叫他黑炭头,李崇义最听不得别人叫他黑炭头,谁叫跟谁急。 他刚才嘲讽了徐淼两句,徐淼当众就把他的外号叫了出来,李崇义立即就原地爆炸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蹦了起来,对徐淼叫到: “哎呀你个小白脸,居然敢如此对我,来来来,放马过来,你说怎么练!我要是怕你的话,我叫你一声师父! 你说,咱们怎么个练法,你来选,我都接着,是比拳脚还是比刀剑,亦或是骑射,你只管选!省的这帮家伙说我欺负你!” 徐淼眨巴着眼睛,看着李崇义道:“我选?你确定?什么都行?输了以后你就是我徒弟?” 李崇义瞪着眼大声说道:“对,我说的,你说怎么个练法!我要是不敢,我给你磕头!” “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见了?这可是他说的,你们都给我们做个见证!输了他以后就是我徒弟!”徐淼立即狂妄的叫嚣了起来。 这时候李震坐在一旁差点笑傻,李承乾和李泰也已经从徐淼的话里听出了端倪,猜到徐淼要给李崇义挖坑了,于是二人笑而不语,就等着看徐淼怎么坑李崇义了。 其他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都大声嘲笑徐淼自不量力,李崇义从小习武,弓马娴熟,箭法也不错,擅长使刀,拳脚更不用说了,在座的就算是尉迟宝琪、程处默也不见得能高他一头。 徐淼主动挑衅李崇义,这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自取其辱,都嘻嘻哈哈的起哄,说他们给徐淼和李崇义做见证。 “大家伙可都看见了!今儿个我就和这黑炭头比力气!你们都听清楚了,偏院那边正在建暖房,那边有架子,咱俩就比一下,谁能拉起来更重的石头,要是你输了的话,以后就叫我师父!”徐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对李崇义说道。 众人一听都差点笑翻了过去,本来李震、李承乾、李泰还以为徐淼要挖坑和李崇义斗智,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自不量力要和李崇义比力气。 用架子拉起大石头,这是目前建造屋舍,吊起重物常用的手段,徐淼居然要和李崇义比力气,看谁能拉起来的石头重,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就徐淼的身子板,三个绑一起都不见得有李崇义的力气大,李崇义一听当场就笑的活不成了,捶胸顿足的指着徐淼骂道:“你个小白脸,是不是你小妾给你生了个闺女乐傻了?你能换个比试的法子吗?要不然的话,我赢了你都觉得丢人!” 徐淼一脸不屑的撇着嘴斜着眼扫了李崇义一眼,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哼哼着说道:“不比一下怎么知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输给你? 还有你们,笑个屁呀?你们就这么瞧不起我徐某人?敢不敢下注,赌一下我们谁赢?我来坐庄! 黑炭头要是赢了的话,一赔一,我要是赢了的话,一赔三!你们敢不敢下注?” 一群人一听,更是都要笑不活了,程处默起身摸摸徐淼的额头问道:“我说你刚才摔跤是不是摔傻了?怎么说胡话呢?还是真的是高兴傻了?” “是呀是呀,我说淼哥,你是不是真的摔傻了?这包磕的,啧啧!肯定是摔傻了!”尉迟宝琪这个夯货也在一旁叫到。 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徐淼晃着头,摸了摸额头的青包,疼的嚯嚯直吸凉气,摆着手不屑的说道:“我就不服这黑炭头,我今儿个就要和他比力气,你们赌不赌!” 众人看徐淼如此嚣张,今儿个又确实是徐淼的好日子,觉得这小子今儿个是乐疯了,自己想要破财,于是便立即满身开始摸。 有人掏出了一些钱,但是却不多,于是便出去找他手下皆,回来之后都押上,也没多少,于是干脆把腰间的玉佩也给押上,起码值百八十贯钱没问题。 也有的把头上的金发箍或者玉质的发箍给押上,这还不知足,玉佩也押上,抵个百八十贯。 当然也不乏有人摸来摸去,找不到身上多少值钱的东西,但是这帮公子哥不少是武勋家的,身边习惯带刀或者佩剑,他们随身携带的刀剑,都不是大路货,起码都是一些精钢打造的,价值不菲。 于是为了能坑徐淼一些钱,他们便把自己的佩刀或者佩剑给押上了,就算是没带佩刀佩剑,但是这时代的人都会随身携带小刀,用来吃肉或者防身,他们随身带的小刀,多是镶金嵌银或者镶嵌着宝石的精品货。 这些东西都值不少钱,大家又都是懂行的人,一看就大致能猜得出值多少钱,于是便报出个合理的价格押上了。 徐淼立即让二虎过来,开始记录他们下的注,省的这帮家伙一会儿反悔,并且把他们押的宝都暂时收起来。 最后一帮家伙基本上都下注在了李崇义身上,赌李崇义赢,只有李震想了想之后,下注押了徐淼赢,但是只在徐淼身上押了二十贯钱。 而李承乾琢磨了一阵之后,也在徐淼身上押了五十贯钱,至于李泰搓着下巴,想了良久之后,狠狠的在徐淼身上押了一百贯,但是他没带钱,也懒得去向跟着自己的侍卫借,于是把腰间的玉佩给押上了。 “好了,都下完注了!走小子,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力气!” 李崇义狠狠的在自己身上下了二百贯的重注,身上钱不够,玉佩、佩刀、小刀,甚至腰间的鱼袋都给押上了,只差把靴子衣服都脱下来押上了,这才凑足了两百管的重注,开始对徐淼叫嚣了起来。 众人也不管已经后半夜了,嘻嘻哈哈的便簇拥着李崇义和徐淼去了侧院,侧院之中现在已经腾空了一片空地,堆放了不少的大石块和砖头准备建暖房种蔬菜。 空地上竖着两个木架,用来吊起大石头做暖房的地基用。 李崇义和徐淼到了侧院之后,徐家的护卫也都跑了过来,挑了灯笼,把侧院照的灯火通明,徐淼指了指木架子,对李崇义说道: “来!你先选,用这架子,挑一块石头,看看你能不能把它拉起来!看看咱俩谁能拉起来的石头更重!” 李崇义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对徐淼说道:“刚才你只说了我要是输了的话,以后叫你师父,可是却没说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徐淼一脸不屑的摆手道:“那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输给你这个黑炭头?” 李崇义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拉着徐淼非要徐淼说他要是输了怎么办。 第八百一十四章 吃饱了撑的 “好好好,我要是输了的话,以后叫你师父!另外再让你在徐记私房菜消费三个月!这样成吗?” “大家伙可都听到了,这可是这小子自己说的,他要是输了的话,让我在徐记私房菜吃喝三个月,到时候我天天请弟兄们一起去!”李崇义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他已经赢了一般。 众人一听也都立即开始起哄,等着看徐淼出糗。 李崇义随便选了个架子,有人给他送来一根绳子,徐淼让他自己挂绳子选石头。 李崇义把绳子搭在木架子上,然后挑了一块看起来得有一二百斤的大石头,命人给他抬到木架下面,把绳子绑在大石头上。 等一切弄好之后,李崇义便在架子下扎好马步,双手拉住绳子,身体向下猛地一坠,双臂发力,沉声大喝一声:“嗨……” 只见李崇义双臂的肌肉立即坟起,青筋也在皮肤表面凸起,双眼圆睁,一张大黑脸立即涨红,牙关紧咬,腮帮的肌肉都凸起了,大喝一声之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吭哧吭哧的把快二百斤的石块愣是给拉了起来。 众人在一旁大声给李崇义鼓劲儿助威,一个个憋着气运足力气,仿佛他们自己在拉石头一般。 徐淼则在一旁嬉皮笑脸的看着李崇义一张大黑脸憋得红中透黑,俩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于是冷不丁在一旁揶揄道:“唉哟!看你这神情,真够费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大便不畅呢!” 旁边的李承乾听到徐淼这句话,噗的一声就笑出了声,差点笑的活不成了,都说徐淼嘴损,今天他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李崇义听到徐淼的话,差点一口气没憋住,当场泄气把好不容易拉起来的石头给掉下去。 其余众人也都跟着狂笑了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崇义都总算是把石头给吊了起来,升到一定高度,这才松手让石头咣的一下砸在地上。 李崇义气喘吁吁的拍拍手,心脏狂跳,脸憋得又黑又红,得意洋洋的插着腰对徐淼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好了,该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拉起来多大的石头!来来来,我看这块就够你受了!” 说着他指着旁边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看起来充其量也就是二三十斤的样子,一脸鄙夷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看了一圈,指着附近一块比李崇义那块更大的大石块说道:“就它了!来人,给我把它搬到那个架子下面,给我搬个梯子过来,我要挂绳子。” 说着徐淼就去旁边的架子上,拎过来一个长方形的铁壳子里面有几个带沟槽的铁轮子,蹲在地上开始朝里面穿绳子。 等手下把大石头抬到架子下之后,又搬来一个梯子,把这个铁壳子挂在了木架上面,又把绳子拴在铁壳子下面,让下面的人把绳子绑在了下面那块很大的石头上。 这块石头起码要有四百斤以上,抬它的时候,要好几个徐家的护卫上去才能抬动。 所有人都看着徐淼折腾,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满脸都是不屑之色,只有李震和李泰两个人仔细观察着徐淼忙活,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而李崇义则憋着嘴,满脸不屑之色,冷嘲热讽道:“徐淼,你就别装腔作势了,这石头你要是能吊起来的话,别说我叫你师父,让我给你以后当跟班都没问题!” 徐淼不紧不慢的把东西和绳索挂好,拉紧了绳索,从梯子上下来,对众人说道:“听见没有,你们都听见了,这可是他自己说的,要是我能把这块石头拉起来,他以后就给我当跟班! 黑炭头,你说话算数不?” 李崇义脸皮一紧,冷笑道:“我李崇义历来说话算数,你先拉起来再说!只要你拉起来我就给你当跟班!你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 徐淼嬉皮笑脸的点着头:“好!这可是你说的,大家伙可都听着呢!事后要是你反悔的话,那么以后你就改名叫老赖算了!” 李崇义撇着嘴冷笑着说道:“你别的不行,耍嘴皮你嘴里还,有本事你倒是把石头拉起来呀!只要你拉起来,以后我李崇义就以你马首是瞻!” 徐淼坏笑了起来,点着头,哼起了曲调怪异的小调,嘴里还唱着:“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他一边哼唱着,一边双手拉住了绳索,所有人都嬉笑着看徐淼刷宝,一点都没觉得徐淼能把这么大的石头给拉起来,看着徐淼纷纷起哄,洋腔怪调的给徐淼助威,实质上却是在嘲笑徐淼自不量力。 徐淼也不搭理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双手来回交替,轻松的拉动绳索,嘴里始终没有停止哼小曲,一脸的轻松自得。 就在这个时候,绑着石头的绳子开始绷紧了起来,正在嘲笑徐淼的一帮人缓缓的闭上了嘴,都把目光投向了地上那块硕大的石头。 这块大石头在他们眼里,别说是徐淼来拉了,就算是让他们之中两个壮汉上去拉也会觉得费劲,他们都无法想象,徐淼能把这块大石头给拉起来。 李崇义这时候看着徐淼轻松的表情,也有点笑不出来了,神色开始变得紧张,双眼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那块大石头。 当绳子绷紧之后,徐淼依旧不紧不慢的双手倒腾着绳索,继续向下拉绳子,只是双臂开始用上了力气,不过绝对没有像李崇义刚才那样,憋得脸红脖子粗,依旧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甚至连嘴里唱的小曲都没怎么变调,只是可以听出他已经开始发力了。 就在徐淼开始发力拉动绳索的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地上那块大石头上,绳子越绷越紧,就在徐淼又一次拉下一截绳索的时候,石头忽然间晃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脸都开始变色,李崇义的两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紧接着他的嘴巴也突然间长大,眼珠更是瞬间瞪得老大。 只听尉迟宝琪指着石头大叫到:“啊……它起来了,离地了……” 长孙冲也惊呼了起来:“哎呀!真的拉起来了!动了动了!” 其余人等也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都不敢相信,就徐淼这瘦弱的身子板,居然真的把这块巨石给拉了起来,而且还显得如此之轻松。 李崇义这会儿嘴巴张的快能塞下一个拳头了,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那块石头在徐淼哼着小曲,慢慢悠悠拉动绳索的情况下缓缓的晃动着离开了地面,一点点的升了起来。 所有人的下巴这个时候都唧一声掉在了脚面上,眼珠都瞪得老大,这会儿反倒是没人再叫了。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这块石头,在徐淼拉动粗麻绳之下,一点点的晃动着离开地面越升越高。看书喇 徐淼一边拉绳子,一边还得意洋洋的对已经傻了的李崇义挑了挑眉毛,一脸的得瑟,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当石头在徐淼的拉动之下,逐渐升高到快一人高的时候,徐淼才停下手,并且非常得瑟的只用一只手拉着绳索,还有余力开口对李崇义和众人问道:“拉到这么高,可以了?还要不要继续拉高?” 所有人都跟见鬼了一般看着徐淼却没人说话,直到这个时候,李承乾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可以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八百一十五章 吾乃猛将兄 徐淼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这才缓缓的开始放绳索,又一点点的把大石头给放在了地面上,等石头落稳了之后,徐淼才松开手,轻松的拍拍手笑道:“不装了,我坦白了,其实我是个天生神力的大力士! 我其实是个恨地无环、力拔山河,移山拔海,拔山扛鼎的大力士! 有算命先生说我乃是夸娥氏转世,以前我只是深藏不露而已,现在服了? 你们当我当初在关外北鲁沟一战,为何能斩敌上万了!其实我乃是猛将兄! 黑炭头,你可还记得刚才你所说的话吗?来来来,赶紧叫师父,不行的话,叫老大也行!以后你就是我的马仔了! 以后跟哥混,三天饿九顿!哦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哈哈!” 徐淼猖狂的仰天大笑了起来。 而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牛明玉三人,脸上顿时都露出了鄙夷之色,同时对着徐淼竖起了中指。 李崇义双眼圆睁,突然间大声咆哮了起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石头一定是假的!我不信!” 说着他就猛扑向了那块大石头,照着那块巨石就猛踹了一脚,想要当场证明,这块大石头是作假的,其实根本没那么重,想要一脚将这块巨石给踹飞,起码踹翻过去。 但是当他一脚踹在巨石上的时候,就听一声闷响,石头却纹丝未动,李崇义却哎呀一声,抱着脚就仰面朝天的躺在了地上:“啊……我的脚……疼死我了……” 这时候其余的人也纷纷围了上去,都伸着手拍打着那块巨石,一个个都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有力气的还上去用力搬了一下,试图把这块大石头给搬起来,但是一个人搬,这块石头却根本纹丝不动,最起码两个壮汉,才能撼动。 这就充分说明了这块石头绝对没有作假,徐淼确实是轻轻松松的就把这块巨石给拉了起来,这一下所有人都蒙了。 只有李泰和李震这个时候注意力没有在大石头上,而是抬头把目光放在了徐淼挂在木架上面的那个铁盒子上,感觉一切的奥秘应该就在这东西上。 徐淼蹲下来,坏笑着看着李崇义,拍着李崇义的肩膀,怪笑着说道:“怎么样?服不服?快点,赶紧叫师父,不好意思的话就叫一声先生,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叫我老大比较好!因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马仔了!” 李崇义抱着脚龇牙咧嘴,问道:“什么叫马仔?” “呃,马仔就是跟着我混的小弟,属于跟班,通俗点就是狗腿子的意思!”徐淼一脸坏笑的说道。 李崇义的脸都青了,对徐淼说道:“你使诈!你一定使诈了!” 徐淼摊开手站起来说道:“大家伙刚才可都听着呢!我说的可是谁能拉起来的石头重,至于怎么拉起来那就凭本事了! 这黑炭头言而无信,输了不承认,你们可都看着呢!以后就叫他老赖好了! 我可是从来都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崇义被徐淼损的够呛,但是又无话可说,虽然他明知道徐淼肯定是因为挂在架子上的那东西在作怪,让他可以轻轻松松的便把这么重的石头拉起来,但是刚才徐淼确实说的是谁能拉起来谁就赢。 他当然不懂木架上挂的那东西有什么奥妙,想必应该是什么机关,但是徐淼确实是把石头拉起来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这样,就算是徐淼借助了工具,可是也确实是他一个人拉起来的,并未借助他人之力,所以李崇义也算是光棍,揉着脚站起来,瘸着腿,脸黑的像锅底一般,对徐淼抱拳道:“老大!” “唉!哈哈!这就对了嘛!放心,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我会罩着你的!走走走,喝酒喝酒!上好酒!哈哈!”徐淼脸笑的跟菊花一般,那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着实把一群人都恶心坏了。 “别走别走,淼哥,你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这绳子为什么拉着这么轻?这里面有啥奥妙?”程处默忽然间一把拉住徐淼的胳膊,拖着他不让他走,然后拉动那根绳子,轻松又把大石头给拉了起来。 这时候李崇义也满脸狐疑的走了过去,拉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因为这绳子拉着简直太轻了,难怪徐淼轻松就能拉起来这么大的石头,这肯定跟上面挂的那个铁盒子有关。 于是所有人都围过来,你试试我试试,玩儿的不亦乐乎。 李泰这会儿笑的跟偷了小咸鱼的猫一般,拉着徐淼说道:“快快快,快赔钱,我可是押了你赢!我押了一百贯,你要赔我三百贯!嘿嘿!” 李承乾这时候也笑了起来,摇着折扇说道:“孤也押你了五十贯赌你赢,你要赔我一百五十贯!”看书溂 李震这会儿虽然也赢了钱,但是却高兴不起来,他刚才对徐淼信心不足,只押了二十贯,翻三倍也只是赢了六十贯,倒是李泰却一下就押了一百贯,这一下就赚了三百贯。 他要是对徐淼再多点信心的话,刚才就把全部家当都押上,这会儿岂不发财了吗?所以李震这会儿后悔的牙疼。 至于其他那些家伙,这会儿一个个都输了个精光,试过了徐淼弄得这套机关之后,都捶胸顿足了起来,大呼上当,以后再也不跟徐淼赌了,他们这帮人简直就是送财童子,又让徐淼宰了他们一刀。 要说输的最惨的还是李崇义,幸好刚才没把衣服靴子押上去,要是刚才再贪一点的话,估计这会儿就连裤子都输了。 “淼哥,这到底是何道理?为何绳子穿过这东西之后,拉起来就变得如此之轻?你这是什么妖术?”李崇义拉着徐淼不甘心的问道。 “叫老大!真没规矩!对待老大,要恭敬一些!叫声老大,我就告诉你!”徐淼坏笑着摇着折扇驱赶着蚊虫对李崇义说道。 李崇义恨不得用砂锅大的拳头使劲砸徐淼的脸上,这小子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他今天面子扫地,还咬着不放。 “你别太过分了小子,你信不信在你家我也敢揍你?”李崇义终于爆发了,一把揪住徐淼胸前的衣服,晃着他的大拳头对徐淼威胁到。 “呃……好,这东西叫滑轮组!通过内部的几个轮子,可以拉升重物的时候轻松许多! 此乃是格物学之中的学问,不是一句半句就解释的清的!你只要记住,这叫滑轮组就行了! 你现在学这个估计有点晚,等你儿子大了,回头拜我为师,我自会传授与他!”徐淼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立即认怂,对李崇义解释道。 李崇义这才松开了揪着徐淼脖领子的手,指着徐淼说道:“这可是你说的!等我儿子大了,你小子要教他这格物学!不得反悔!” “不会不会,但是我这束修可不便宜,到时候你可要准备好,别交不起学费!哈哈!”徐淼心情愉快的答应了下来。 李泰揪住徐淼指着那滑轮对徐淼说道:“你得把这东西教给我!” 李震也眼睛一亮,拉着徐淼道:“还有我!我也要学!” “好说好说!喝酒去!” 第八百一十六章 杜如晦病重 第二天李承乾和李泰回宫之后,把徐淼得了个千金的消息告知了李二和长孙之后,长孙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赶走李承乾和李泰之后,长孙对李二说道:“这倒是还不错!幸亏是个女娃,这要是生个男娃还真不好办了!” 李二点点头道:“这小子今年已经到了及冠之年了,至今尚未娶妻,这却是是个事情! 观音婢,你可给他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了吗?” 长孙笑着点头道:“已经物色好了,臣妾听闻太学博士文虚中家有一女,今年年芳十六,相貌清秀,性格温婉,知书达理,如果嫁给徐淼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良配! 臣妾借口召见了此女,确实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 臣妾也已经派人试探过了文虚中,他对徐淼倒是似乎没有什么成见!如果由臣妾赐婚的话,应该会乐见其成!” “文虚中?朕知道他,出身陇州文氏,自少年便负有才名,为人刚直,学富五车,能绘一手漂亮的丹青,书法也非常不错! 前隋的时候,出任过地方官,武德年间选入太学做了太学博士!倒是个清贵的官,虽然官阶不高,但是还算可以! 娶妻娶贤,只要长相说得过去,知书达理,性格温婉,那么倒也可作那小子的良配!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过些天就给那小子定下!那小子现在也不小了!” 就在徐淼还沉浸在得了个宝贝女儿的喜悦之中的时候,他的婚事却已经在李二夫妇的闲谈之中被敲定了下来。 而他喜得一女的消息也迅速在长安城之中传开了,各家和徐淼有联系的人家都纷纷派人给徐淼送了一份贺礼,有轻有重。 但是通过那天去徐家的那帮勋贵子弟之口,很多关注着徐淼的人,都听说了徐淼对于这个庶出的长女非常喜爱,所以听闻消息的人,也不敢太过怠慢,给徐淼送的贺礼着实不轻。 几天后,像李积、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等一众老帅们,都带着自己老婆纷纷到徐家探望了一下,由他们的老婆去看了一下公孙婧,又都给小丫头送了一份不菲的礼物。 徐淼当然盛情款待,设宴亲自作陪,拿出好酒招待他们,都喝的颇为尽兴。 席间的时候,徐淼听闻了两个消息,一个是萧瑀被罢相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义成公主对萧皇后有恩,但是李靖却在抓住义成公主之后,将其在定襄城当众处决。 此消息传到长安之后,被送回长安的萧皇后听闻消息很是难过,整日以泪洗面。 而萧皇后乃是萧瑀的亲姐姐,萧瑀看到姐姐如此伤心欲绝,也很是心疼,于是一怒之下便上书弹劾李靖。 结果是萧瑀弹劾李靖不成,反被政敌抓住了把柄,弹劾萧瑀弹劾李靖不公,于是就在前些天,李二任命萧瑀为太子太傅,但是免去了他御史大夫之职,令其不再参与朝政,也就等于是再次罢相。 其实这已经不是萧瑀第一次被罢相了,从李二登基之后到现在才区区四年多的时间里,萧瑀这已经是三次罢相了,这次萧瑀的罢相,在很多人看来,应该都是萧瑀在大唐官场的彻底落幕。 但是徐淼听罢之后,只是笑了笑,因为他知道,萧瑀这个老家伙,能力还是有的,虽然心胸狭隘了一些,有时候招李二烦,可是李二还是不会彻底抛弃他的。 这大概也李二的用人之道!帝王心术,一般人根本就搞不清楚,李二无疑却是帝王之中玩儿这个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至于萧瑀,过几年应该还是会被李二启用的,因为徐淼假如没有记错的话,萧瑀这老家伙其实是个不倒翁,足足在李二手中六次罢相,这才第三次,还有得他玩儿呢! 故此徐淼对萧瑀罢相这件事也不太关心,只要不得罪这老家伙就行。 但是第二个消息却让徐淼吃了已经,那就是杜如晦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要说杜如晦这个人,能力自不用说的,在历史上留下了房谋杜断的成语,房玄龄善谋,杜如晦善断,对于李二能夺位并且在即位前几年之中,可谓是对李二功不可没。 可惜的是杜如晦命太短,未能给李二帮太长时间的忙。 徐淼仔细想了一下,心中暗吃一惊,他忽然间想起来,杜如晦在历史上就是死在了贞观四年,这也就是说杜如晦这次要死了。 一想起这个,徐淼就有点坐不住了,因为杜如晦对他来说,也是有恩于他的,当初是长孙无忌和房杜二人一起,向李二举荐了他,带着李二到了他的饭馆之中,听了他一番对于征收商税的长篇大论。 就此他才算是进入到了李二的视线之中,后来就是一路平步青云,一直升到了现在的侯爵。 可以说他这一路走来,杜如晦也算是第一批扶了他一把的人,对此徐淼是对杜如晦心怀感激的。 另外这几年来,因为他个性的缘故,屡屡遭到朝中言官的弹劾,杜如晦也基本上都在支持他,即便是有时候没有公开支持他,也没有落井下石过。 徐淼不是那种不知感激之人,即便是明知道后来他儿子杜荷因为协助鼓动李承乾造反,徐淼也没有太刻意的规避杜荷。 现在听闻杜如晦病重,徐淼心中颇不是滋味,于是第二天便专门抽了一天时间,邀请了孙思邈一起,前往了杜家探望杜如晦一下。 虽然他这段时间被李二禁足在家,但是像这样探望病重的杜如晦,却并不会引起言官的弹劾,因为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杜如晦又是朝中的重臣,位列宰相,徐淼得知其病重,前来探望谁都不能说什么。 如果是有言官发现徐淼私自离家出门,因此上书弹劾徐淼的话,估计着这厮绝对是头被驴踢了,肯定会被喷成筛子,最后赶出长安,运气好的话,捞个边远地方的下县当个县令,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连官帽都会被摘了。 当徐淼到了杜家府上递上了拜帖之后,杜家一看是徐淼,不敢怠慢,连忙跑进去通传,不久杜如晦的大儿子杜构就跑了出来和徐淼见礼。 杜构和徐淼其实关系是相当不错的朋友,很早就已经认识,这段时间杜构没有去徐家,甚至徐淼得女的时候,杜构也没有过去,就是在家伺候病重的杜如晦。 但是那天去的一帮小子们,因为公孙婧生孩子,正是徐家有喜事的时候,也就都没有把杜如晦病重的消息告诉徐淼。 “杜兄,杜大人病重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没有通知我?我还是昨晚才听说杜大人病重,今日这才赶紧赶过来探望一下杜大人!”徐淼一见杜构便一脸不满的对杜构埋怨道。 杜构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你被陛下禁足,另外你妾室也要生了,我怎么方便去通知你家父病重呢?这不合规矩! 对了,我还要先恭喜你喜得千金,只是因为家里父亲病重,没有机会前去道贺!” 徐淼摆手道:“你我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今日我专门请了孙神医和我一起过来探望杜大人,别的不要多说了,我们先去看看杜大人再说!” 杜构和徐淼关系本来就不错,也不把徐淼当外人,而且听说徐淼这次过来把孙思邈也一起请了过来,于是不敢怠慢,连忙亲自下了台阶,到马车处将车里的孙思邈接了下来。 双方见礼之后,杜构就连忙将徐淼和孙思邈请入了府中,并且带着他们直奔后宅,去探望病重的杜如晦。 虽然古时候作为大户人家的后宅,不是自家的男子是不便进入后宅的,但是现在杜如晦病重,孙思邈乃是神医,徐淼也乃是当今首屈一指的疡医,另外徐淼作为晚辈探望长辈,也就没这么多规矩了。 第八百一十七章 端倪 当杜构把徐淼和孙思邈带到杜如晦现在住的地方,徐淼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药味,不过好在孙思邈的小院里天天也都是这种味道,徐淼倒也不觉得不适。 看到杜如晦的时候,徐淼差点没有一眼认出床上躺的这个人就是之前常见的杜如晦,此时的杜如晦整个人都瘦脱形了,眼窝深陷,面如金纸一般,气息微弱,如果不是看到薄被还微微在缓缓起伏的话,徐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活人。 此时的杜如晦还在昏睡之中没有醒来,杜构请徐淼和孙思邈到床前看看杜如晦的情况。 虽然杜家已经请了几个太医过来为杜如晦诊治,但是几个太医都在为杜如晦诊治过之后纷纷摇头,说现如今杜如晦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杜家上下现在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杜如晦的死亡,可是当徐淼带着孙思邈来之后,他们还是燃起了一丝希望。 因为不管是徐淼还是孙思邈,在医术上都颇有名气,孙思邈乃是当今世上堪称第一名医,可谓是杏林圣手。 而徐淼虽然最有名的是疡医之术,但是毕竟传言说他曾经救活过已经断气之人。 杜如晦对于杜家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他活着就是杜家的主心骨,一旦杜如晦死了的话,那么杜家就等于是塌了半边天了。 但凡是有一点希望,他们都不想放弃。 所以听闻徐淼带着孙思邈一起来探望杜如晦,杜家上下都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纷纷都赶了过来,站在杜如晦病房外面伸长了脖子,默默的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徐淼虽然跟着孙思邈学了一些诊脉,但是在孙思邈面前,却只能算是个半吊子的水平,故此他也没有献丑,直接就请孙思邈先为杜如晦诊脉,先听听孙思邈的意见再说。 而他则扫视了一遍杜如晦房中的情况。 这时候杜如晦的病房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而且很是闷热,门窗都紧闭着,屋中还点着熏香,空气极其污浊。 徐淼进门就出了一身汗,呼吸着屋中污浊的空气,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孙思邈这个时候正坐在病榻旁边,手指搭在杜如晦的手腕上正在为杜如晦诊脉,徐淼暂时没有出声,以防打扰到孙思邈。 孙思邈手指搭在孙思邈的手腕上,不断的轻轻的变换着手指的动作,如同弹琴一般的移动手指,足足维持了一盅茶的工夫,眉头轻蹙一边诊脉一边闭目思索,良久之后才松开了杜如晦的手腕。 孙思邈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解,但是同时又显现出了一丝遗憾。 杜构这个时候一直都在紧张的观察着孙思邈的表情,当看到孙思邈的表情不太好的时候,杜构顿时面露出了失望之色。 “孙神医,敢问家父的病情如何了?还有一线生机吗?”杜构颤声对孙思邈问道。 孙思邈皱着眉头开口道:“杜大人现如今气血两亏,各处脏器似乎都十分虚弱,确实堪称是病入膏肓了! 但是老夫为其诊脉的时候,却感觉杜大人的多出内脏本不该如此虚弱的!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段时间都为杜大人服用的是什么药?可否让老夫看一下药方?” 杜构听罢之后,顿时很是失望,不过还是点头道:“药方都在,请孙神医稍候片刻!” 说着他便赶忙转身出去,吩咐了一声,不多时便拿回来了几张药方,都是之前太医署几个有名的主攻疾医的太医所开的药方。 孙思邈接过药方之后,便立即展开,一张一张的看了过去。 当孙思邈看过这些药方之后,思索了一番,将药方交还给了杜构,点头道:“这些药方没有什么问题,都很对症,但是老夫却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如果按照这些药方煎药的话,杜大人的身体不该如此衰弱!真是奇怪!” 徐淼这个时候看着杜如晦的脸色,听着孙思邈的话,心中立即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于是他立即对杜构问道: “杜构,你实话告诉我和孙道长,杜大人自患病之后,除了服用太医开的药方的药之外,可还另外服用过其它药吗?” 杜构听罢之后立即点头道:“你这一问,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两个多月前,家父身体不适的时候,先是请太医署的刘太医看过,服了几服药之后,病情没有怎么见轻,反倒是还有所加重! 家父正好和青云观的张道长关系甚好,那张道长素来精于炼丹,炼丹之术远近闻名。 张道长两个月前正好来府上探望家父,家父那时候刚患病不久,服了刘太医开的药之后,病情未曾减轻,听闻家父患病之后,张道长便为家父诊脉,后来给家父送来了一盒丹药。 张道长说那是他专门为家父对证炼制的丹药,只需连续服用一个月,病情便能痊愈。 家父于是便每日服用,但是半个月后,病情不但没有见轻,却越发重了,后来又多次请几位太医为家父诊治,服药之后,病情始终不见好转! 这半个月来,家父的病情越来越重,前几日,人就有些神志不清了,请了太医过来看过,都说家父病入膏肓,现如今恐怕是已经药石难医了!” 徐淼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就怕的是这个,在这个时代,道门之中,不少道人喜欢炼丹,总是拿乱七八糟的东西炼制丹药,而且很多人笃信道士所炼的丹药可以益寿延年,特别是一些有身份之人,更是喜欢时不时的找道士求一些丹药服用。 杜如晦就比较信道,时不时的会和一些道士来往,包括和袁天罡也关系不错。 所以他就怕杜如晦有病乱投医,找道士求些乱七八糟的丹药服用。 而道士炼丹,很喜欢朝丹药之中添加朱砂,认为朱砂可以令人益寿延年,而且朱砂本身确实也可以入药治病。 所以不少炼丹的道士就喜欢在丹药之中添加朱砂。 而朱砂本来就是硫化汞,作为原料添加到丹炉之中炼制,高温之下便会发生化学反应,还原出铅。 自古到后世的近现代,道士炼制的丹药不知道坑死了多少笃信道门炼制的丹药之人,其中既包括了不少道士自己,也包括了不少达官贵人或者是富得流油的巨贾,当然也包括不少想要求长生的皇帝,这些人往往死在了服食含有大量朱砂的丹药上。 就连李二这样一个千古一帝,年纪大了之后,也开始恐惧死亡,试图追求长生,最终死于了一个番僧进献的丹药。 而孙思邈之所以察觉出杜如晦的身体情况不太正常,询问之前曾经服用的药物的药方,应该就是发现了杜如晦有中毒的反应,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那些丹药现在可还有剩余的吗?”徐淼立即问道。 杜构似乎也意识到我徐淼问这件事的原因了,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立即点头道:“还有几颗!家父服用了一段时间之后,病情越来越重,便停下了服用,最后还剩几颗!我这就去取来!” 说着杜构就飞一般的冲了出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锦盒跑了回来。 徐淼从杜构手中接过锦盒,立即打开,里面果真有几颗黄豆大的红色药丸。 徐淼捏出来一颗药丸,放下锦盒将这颗药丸捏成了两半,一半递给了孙思邈,一半留在手中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 但是他对于药物的味道辨别远不如孙思邈,闻了一下之后,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但是却并未辨别出药丸里面的成分。 看书喇 第八百一十八章 铅中毒 因为道士炼制的丹药和医生炮制的药丸在制作方面是不同的,医生炮制的药丸,不会经过高温烧制,但是道士炼丹却是经过丹炉之中高温烧制的,即便是原本可以治病用的一些药物,可能经过高温烧制之后,也转化成了有毒的东西。 另外烧制之后的这种丹药,不但性质发生变化,味道也会发生变化,所以徐淼这个半吊子赤脚医生,自然而然也嗅不出丹药之中的成分了。 不过他不行不代表孙思邈不行,因为孙思邈乃是一个行医几十年的名医,这辈子不知道经手过多少药材,而且他还是个道士,当然也曾经炼制过丹药。 当孙思邈嗅过丹药的气味之后,立即说道:“这其中用了不少的朱砂!成分比较复杂,但是朱砂却是主料!” 徐淼听罢之后,立即就彻底断定,杜如晦这不是病入膏肓,而是严重的铅中毒,现在的情况是铅中毒造成的脏腑许多器官受损。 徐淼和孙思邈对视一眼之后,对孙思邈问道:“道长可有解毒之法?” 孙思邈点点头:“我倒是有个方子,可暂时稳定住杜大人的病情,但是却治标不治本,必须要想办法为杜大人排毒才行!如何排毒,暂时老夫不知!你可有办法?” 徐淼点头道:“这就好,您抓紧时间给杜大人开方子,先稳定住杜大人的病情,吊住杜大人的性命再说,排毒我倒是有点法子!” 杜构听着徐淼和孙思邈的谈话,眼睛顿时瞪大,对徐淼惊问道:“淼哥,你说那张道长赠家父的丹药有毒?” 徐淼严肃的点点头:“是!” 杜构一听就当场原地爆炸了,一蹦老高怒吼道:“家父对他不薄,他为何要投毒加害家父?我这就去宰了那个混账!” 徐淼一把拉住了杜构,皱眉道:“你别去了,他并非是故意投毒加害杜大人,甚至可以说是出于好意!只是他并不知道他所炼的丹药有毒罢了!这件事容后再说!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救杜大人!” 杜构一听,这才赶紧停下来,强稳住心神对徐淼和孙思邈扑通一声跪下,含泪哆嗦着问道:“家父所中何毒?可还有救吗?” 徐淼伸手想把杜构搀扶起来,但是杜构泪流满面,跪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徐淼无奈对他说道:“杜伯父乃是身中铅毒,此药丸之中含铅极高,偶尔服用可能并无大碍,但是伯父却连续服用了二十余天,体内铅毒积少成多,才导致了眼下的状况! 我和孙道长会竭尽全力救治伯父,但是结果如何,恐怕要看天意! 但是也并不是毫无生机,我们会竭尽全力救治伯父!” 杜构听罢之后,带着哭腔对着孙思邈和徐淼咣咣咣磕了几个响头:“但凡有一丝希望,还望你们全力施救,不管结果如何,我杜家都感激不尽!” 徐淼看了看杜构,被杜构的孝心有所感动,作为嫡长子,他乃是杜如晦的继承人,如果是杜如晦死了的话,那么他便是接下来杜家的家主,而且会继承杜如晦的国公。 古时候勋贵家中,像儿子盼着老爹早点死,自己好袭承爵位的烂事比比皆是,但是很显然杜构没有这么想,他是真心希望他的父亲能活下来。 “我说你别给我来这套,我是什么人你岂能不了解,漫说杜伯父对我有知遇之恩,你和我还是兄弟,伯父有病,我岂能不尽全力?赶紧滚起来,别趴在这儿恶心我! 现在救人要紧,谁看你这德行!起来起来!”徐淼踹了杜构一脚。 杜构于是也不再坚持,爬起来擦了一下眼泪,又对孙思邈和徐淼深施一礼,请他们赶紧开药方,对症下药。 孙思邈于是便命杜构让下人取来纸笔,当即便开出了一个药方交给了杜构。 而徐淼和孙思邈交流了一下,取出一根百年老参递给了杜构,让杜构派人熬成参汤,先给气血两虚的杜如晦服下,先吊住他的气,然后再说接下来排毒的事情。 在孙思邈开好药方之后,徐淼给杜构开出了一份食疗的单子,让杜构想办法搞到新鲜牛奶,每天给杜如晦喝牛奶,坚持半年一年。 另外食谱之中,则以虾皮、豆腐、胡萝卜、木耳、牛肉、羊肝猪肝等动物肝脏还有茶叶等等有助于排出铅毒的食品为主,助杜如晦尽快排出铅毒。 现在没有其它排铅毒的药物,只能用食疗的法子来为杜如晦排毒,配合孙思邈的汤药,具体能不能救下杜如晦的性命,那就看天命了。 拿到药方和老参还有食疗的食谱之后,杜家立即就炸窝了一般开始忙活了起来,熬参汤的熬参汤,去抓药的抓药,杜构派出了大批家中的家将还有家仆,像炸窝了一般蜂拥而出,出城去周围各县各乡之中寻找产奶的母牛。 为了能尽快找到产奶的母牛,徐淼给杜构出了个主意,告诉杜构皇家在城外牧场之中,养的有不少牛,有些牛产奶供给皇宫里面饮用,可去求陛下或者皇后娘娘赐一些牛奶。 至于牛肉,他就不用管了,以杜家的身份,为了救杜如晦的性命,别说宰杀一头牛了,就算是宰一千头牛,也没人敢放个屁。 徐淼和孙思邈一直在杜家呆了一整天,亲眼看着杜家人给杜如晦把参汤灌下去,接着又为杜如晦灌下去了孙思邈开的药,到了晚上之后,杜如晦的气息就开始逐渐稳定下来,并且有了加强迹象。 后半夜的时候,杜如晦居然醒了过来,虽然依旧极为虚弱,但是精神却好了一些,神智也开始清醒了。 杜家的人看到杜如晦情况有所好转,先是非常高兴,但是旋即又开始有些担心了起来,生怕杜如晦这是回光返照,赶忙去客房将孙思邈和徐淼请到杜如晦住处,请孙思邈为杜如晦诊脉。 孙思邈为杜如晦诊过脉之后,对杜家人说道:“脉象已经有所加强了,而且参汤喝下去之后,也恢复了一些元气,不必太过担心!” 杜家人这才常常的松了口气,一个个都喜极而泣,连连向孙思邈和徐淼道谢。 只要不是回光返照,那么这就说明杜如晦还有一线生机,这也是杜如晦生病以来,病情第一次出现逆转的情况,让杜家上下都又产生了希望,岂能不欢欣鼓舞。 杜夫人亲自出来见了徐淼和孙思邈一面,带着家中的妾室还有杜如晦的子女,向孙思邈和徐淼当面道谢,对他们二人是千恩万谢。 杜如晦醒来的时候,看到家人都趴在他床边,刚开始有些迷糊,过了一阵之后,清醒了过来,便开始给老妻和儿子交代后事。 听着杜如晦交代后事,杜构哭着说道:“父亲,您别说了,您现在病情开始好转了! 今日淼哥听闻您病重的消息,请孙神医来了!孙神医为您开了药,稳住了您的病情,淼哥说您还有希望,您一定不要多想,好好按照他们的嘱咐服药吃饭,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杜如晦听了之后愣了一阵,两只眼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光芒,喘息着说道:“你们没有骗我?老夫难道不是回光返照?” 杜如晦的老妻噙着泪笑着说道:“刚才淼哥和孙思邈已经给您把过脉了,说您的病情服药之后已经稳定下来,元气正在恢复!不是什么回光返照! 构儿没有骗您!您真的正在好起来!妾身不敢骗您!” 第八百一十九章 生的希望 杜如晦眼睛里闪出了一丝喜色,喘息了一下之后:“徐淼呢?他在哪儿?” “就在外面!”杜构赶紧回答。 杜如晦侧过脸,看着门口,气息奄奄的说道:“请他进来见我!” 杜构赶紧起身出门去请徐淼进来。 徐淼进屋之后,看到杜如晦的神色已经恢复了神智,于是来到床前,单膝跪在床前,拉住了杜如晦一只手,微笑着说道: “杜伯父,晚辈之前不知您身患重病,未能及时前来探望,还望伯父见谅!让您老受苦了!” 杜如晦无力的躺在床上,侧过头看着徐淼,喘着气对徐淼问道:“小子,你不许骗老夫,老夫果真还有救吗?” 徐淼和杜如晦对视着,点头道:“当然有救了!您尚未到油尽灯枯,只是受了铅毒所害,只要好好休养,按时服用孙道长给您开的药,再按照小子我给您定的食谱,好好吃饭,休养一段时间,便自然会痊愈的! 当然,这也要看您自己努不努力!如果您老自己不努力,好好吃药吃饭的话,那么就算是大罗神仙前来,也救不了您!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您呢?只要您始终坚持着,保持求生的心态,那么自会无事! 您看看,现如今大唐,正在强大起来,这和您的努力分不开关系,未来大唐必将成为一个天下最为强大的帝国,万邦来朝就在眼前。 您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帮着陛下打下这个天下,怎么舍得撒手而去呢?您还没有看到大唐最为强盛的时候,这么走了,您亏不亏呀?” 杜如晦看着徐淼,听着徐淼的这番话,眼睛更加亮了起来,嘴角也露出了笑容,微笑着艰难说道:“你这个臭小子,还挺会劝慰老夫!如果你没骗我的话,老夫那就努努力再活几年! 你说老夫中了铅毒,这是怎么回事?” 徐淼脸上立即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撇着嘴说道:“还不是怪您自己,谁不谁给的丹药你都敢往嘴里塞,结果生生把自己吃成了这副模样! 幸亏小子我听说您病重过来看看您,这才发现您胡乱吃东西,要是再晚几天的话,估摸着您老就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现在没事了,您好好修养,只当是放了个大假,好好吃药好好吃饭,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重回朝堂之上了! 到时候您就可以亲眼看着你们这些老家伙们一手创造的强大帝国是如何的威风了! 不过以后您老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可不要乱朝嘴里塞东西吃了,小子我能救您老一次,可不敢保证次次都能救您!” 徐淼和杜如晦说话,也不咬文嚼字,用唠家常一般的口吻和杜如晦开着玩笑。 但是杜如晦却一点没有生气,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颤抖着笑骂道:“哈哈……臭小子怎敢这么对老夫说话?小心老夫病愈之后找你麻烦!呵呵! 听说你的妾室给你生了个丫头,不错!不错!你是个有福的小子!等老夫病愈之后,到时候亲自去看看你的那个丫头!” “多谢伯父,那可不敢当!您只管好好养病,等您病体好一些之后,我丫头满月,小子我带她来看望您!您可要加把劲儿哟!我可还等着您老给我丫头起个好听的名字呢!”徐淼笑着握着杜如晦干枯的手,对他说道。 杜如晦笑的更加开心了,一边笑一边闭起眼说道:“好好!老夫就加把劲儿,等着看你丫头了!这丫头的名字,必须老夫给她取才行! 好了,你小子可以走了,老夫累了,没力气跟你斗嘴了,让老夫睡一会儿!” 徐淼拍拍杜如晦的手背,放开他的手,笑着说道:“好嘞!您好好休息,过两日我再来看您!您老可一定要加把劲儿活下去哟!” 杜如晦疲惫的闭着眼,但是嘴角却微微翘着带着笑容,指头动了动,意思是知道了,你可以滚蛋了。 于是徐淼这才哈哈笑着退出了杜如晦的病房。 杜如晦在和徐淼说了几句话之后,虽然因为身体实在是羸弱不堪,又刚清醒,说了些话就让他疲惫不堪,可是心情却放松了许多,明显的气息显得长了一点。 看着杜如晦的情况,杜家上下人等都欢欣鼓舞,不敢打扰杜如晦,纷纷退了出来。 杜家人再次向徐淼和孙思邈道谢,徐淼让他们不必客气,一定要按时服药,想方设法的多喝一些牛奶排出铅毒,至于那个张老道,杜家会怎么收拾他,徐淼就懒得管了。 不懂物质的成分,就乱炼丹药,还敢拍胸脯保证他的丹药包治百病,这种人一概按照骗子论处,被杜家拆了道观打断骨头也是活该。 杜如晦的病情其实李二也十分上心,每天都派人前往杜府探望杜如晦的病情,另外经常安排太医到杜家为杜如晦诊治,杜如晦近日病情严重之后,更是天天都不断派人到杜府探望杜如晦,命太医署不断的向杜家派遣太医。 李二作为皇帝,但是却算是皇帝之中重情义之人,杜如晦很早就追随他,在秦王府之中为他效力,乃是李二最重要的谋臣,也被李二视作臂膀,为李二夺位立下了大功。 李二即位之后这几年,杜如晦在朝中为李二出谋划策,和房玄龄配合有度,让李二坐稳江山同样也鞠躬尽瘁。 现如今杜如晦忽然间重病,李二也给予了他极大的关怀,天天都关注着杜如晦的病情,期待能发生奇迹,让杜如晦逃过一死。 但是这段时间杜如晦的病情开始恶化,派去的太医纷纷认定杜如晦病入膏肓,已经是药石难医,李二为此心中很是忧伤。 但是这天一早,李二却收到派去杜府探望杜如晦的内侍传回消息,说杜如晦今日病情趋于稳定,有转好的倾向。 李二闻听之后顿时大喜过望,当即便摆驾出宫,亲自前往杜家探望杜如晦。 到了杜家之后,虽然杜如晦还在昏睡,但是李二看过杜如晦之后,随行太医为杜如晦把脉,告知李二,杜如晦的病情确实有好转迹象,即便是现在依旧十分虚弱,但是元气却被稳住了。 李二惊诧的问询杜家之人这是怎么回事,谁施的妙手,让杜如晦病情稳定住的。 杜构于是便将昨天徐淼请了孙思邈一起前来探望杜如晦,发现他父亲乃是中了铅毒导致的病重,于是便对症施药,并且送来一根老参,为杜如晦吊命,稳定住了杜如晦的病情。 他还告诉李二,今天他正打算入宫求李二赐几头产奶的牛,暂时到杜家为杜如晦提供新鲜牛奶,说这是徐淼给杜如晦开出的食疗方子,让杜如晦能尽快排出铅毒。 李二听罢之后,二话不说,便立即命楚宏派人去将皇家庄子上正在产奶的母牛挑选几头最好的给杜家送来。 对于徐淼和孙思邈发现杜如晦中铅毒这件事,李二很是好奇,询问杜如晦是如何中的铅毒,谁如此大胆,胆敢给杜如晦投毒。 杜构便将青云观张仙师张道长赠杜如晦丹药治病,结果导致杜如晦中了铅毒只是告知了李二,李二闻听之后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便下旨将那张仙师给拿下打入刑部大牢问罪。 李二在杜家的时候,杜如晦醒了一次,见到李二亲自前来探望他,顿时很是激动,想要翻身坐起给李二见礼,但是奈何他现在身体还极度虚弱,想坐却坐不起来,李二赶忙上前按住杜如晦,不让他起身。 李二坐在杜如晦床边和杜如晦闲聊了几句,让杜如晦好好休养,尽快回到朝堂。看书喇 杜如晦这个时候已经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欲,看李二待他如此看重,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应喏。 第八百二十章 长生之药 李二离开杜家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回宫的,但是半路上却又改变了主意,反正今日他出宫,乃是微服出宫,没有惊动太多人,临时起意下旨转道徐府。 徐淼其实也回府时间不长,昨天在杜家待了一天都没有合眼,一直在等着看杜如晦的情况,一直坚持到了天亮结束宵禁之后才和孙思邈回了府中。 去探望了一下公孙婧母女之后,他抱着闺女一边逗弄闺女,一边哈欠连天,惹得公孙婧直皱眉头,让芸儿把孩子接过去,把徐淼赶去赶紧补觉。 公孙婧生完孩子之后,因为以前常年习武,身体素质很好,恢复的很快,而且也下奶的很快,加之营养很不错,徐淼亲自给她制定了营养餐,奶水充足,所以丫头也吃的饱,徐家原本准备的奶娘也没有用上。 几天下来,小家伙的皮肤便变得白白嫩嫩了,看起来也粉嫩粉嫩的,胖嘟嘟的着实招人喜欢。 原本公孙婧对生了这个丫头还有些耿耿于怀,但是几天下来,就喜欢上了自己生的这个小丫头,天天守着,看着小丫头越看越喜欢。 看着接过小丫头的公孙婧,溺爱的抱着小丫头,徐淼很是欣慰,哈哈笑着便去补觉去了。 可是刚躺下没多长时间,就被冯仙儿叫醒了,说皇上驾到,让他赶紧起来接驾。 徐淼吓得一激灵,不知道李二这是发什么疯,好端端的不在皇宫里呆着处理他的政务,又出来溜达什么! 溜达也就溜达,怎么还溜达到了他的家里来了,于是慌忙爬起来,急匆匆更衣出门迎驾。 李二来徐家,当然不会在门口递了拜帖等着徐淼出来接驾,随行护驾的段淳带着护卫,直接就把徐家看门的给赶走,接管了徐家的守卫。 李二则摇着折扇,直接就闯入了徐家,被老万屁颠颠的请到了徐淼在中庭的客堂之中奉茶。 李二进了客堂,便命人赶紧把那架水力风扇给弄开让他凉快凉快。 虽然是到了八月间,可是长安城之中依旧很是闷热,李二坐在马车上即便是脚下放着一盆冰块,可是也还是感到很热,一进徐家就赶紧凉快凉快。 而且李二不要茶水,让老万直接给他送来冰镇酸梅汤解暑,一碗加了冰鱼的酸梅汤喝下去,再吹着水力风扇,顿时浑身舒坦,暑气顿消。 徐淼这时候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见到李二赶忙给他见礼。 李二摆手道:“起来,在你家里没有别人,就不必多礼了!假惺惺的看着让人生气!” 徐淼嘿嘿笑着赶紧直起腰,站在一旁对李二问道:“不知今日陛下怎么有时间来微臣家里了?” “无他,今日早朝结束之后,朕听闻杜爱卿病情见轻,于是便去探望了一下杜卿!听闻杜家人说,是你发现的杜爱卿中了铅毒的? 你给朕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李二带着好奇心不耻下问道。 徐淼呵呵一笑:“陛下,这事儿简单!是孙神医为杜大人诊脉,发现杜大人脉象有异,感觉杜大人的病情不应该如此严重! 微臣于是便询问杜家,除了那些太医开的药之外,杜大人可曾还服用过其它药物,于是得知杜大人曾经服用过一个道士赠他的丹药! 微臣知道,很多道士喜欢炼丹,以求治病或者长生,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服用的,因为有些原料经过炼制的时候,可能会转化成有毒之物! 就如当初两晋时期流行的五石散一般,少量服用可能还显现不出危害,可是长期服用,便会令人慢性中毒! 微臣于是便要来一粒检查,发现其中放有大量朱砂! 朱砂虽然可以入药,但是却在高温炼制的时候,转化为铅,杜大人接连服用了二十余天,便造成了铅中毒! 知道了杜大人的病因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对症下药了!微臣用百年老参,吊住杜大人的性命,给杜大人补元气。 孙道长则开了药方,调理他受损的脏器,先保住杜大人的性命,接下来便是想办法为杜大人排出铅毒,只要铅毒被拔除之后,杜大人自然也就性命无忧了!” 李二听罢之后,听得似懂非懂,于是接着问道:“朱砂为何会变成铅?” “朱砂本来就是硫化铅,乃是铅在自然界之中另一种存在方式罢了,说白了,朱砂也算是一种铅矿!只要经过高温,便可能会还原出铅! 而铅对人来说乃是一种慢性毒药,人体无法吸收排泄,如此一来便会积存于脏腑之中,损害人的身体! 这就比如是用铁矿炼制出铁一般的道理!”徐淼耐着性子对李二解释到。 李二这才听明白了,满意的点点头,忽然间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父亲师从高人,学的一身高明的格物学,那么想必他的恩师,定非凡人!估计应该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 否则的话,你这一身学识,朝中大儒曾经研判过,绝非一人或者几人,能穷极一生修习而得! 你小子仅仅只是跟着你父亲学了几年,便有现如今广博的见识。 那么朕来问你,这天底下可否存在长生之药? 道家精于炼丹,可否能炼制出长生之药?” 徐淼听到了李二的这番问话,顿时心生警惕,嬉皮笑脸的表情顿时就严肃了下来,神色变得肃然看着李二。 李二被徐淼用这种表情和眼神盯着,忽然间觉得有点心虚,同时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徐淼的目光,干咳一声道:“你不要误会,朕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朕断不会效仿那些昏君那样,沉迷于修仙炼丹求长生呢!” 徐淼听着李二的这番话,怎么都感觉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于是整理了一下衣冠之后,对李二大礼拜倒正色说道: “陛下!家父曾经告诉微臣,他的老师曾经告诉过他,这世上从来没有过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人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绝不会容那种逆天之物出现! 格物学上有一个定律,叫质量守恒定律,因为太过深奥,微臣就不给陛下解释了。 大概意思就是这世上一切都会相对保持平衡,其中也包括了生命,任何生命都不可能永存,只能以世代相传的方法来延续生命。 一旦要是出现了那种传说中的所谓仙丹,可让人长生不老,那么这个世上的平衡就必将被打破,这个世界便会因此崩塌! 天地法则根本不容这种逆天之物出现,如果有朝一日,有人向陛下说,他能献给陛下一种可长生不老的仙药,那么请陛下一定不要犹豫,立即便斩下他的狗头! 这个人一定是个骗子,而且心怀不轨,所献之药一定是假的,还极可能像杜大人这次这样,轻则慢性中毒,重则当场毙命! 请陛下一定要记住微臣今日这番话! 任何试图打破这种平衡的想法,都是不切实际,而且是疯狂的,除了让人灰飞烟灭之外,再不可能有第二种结果!” 李二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神色也变得肃然了起来,但是徐淼还是从李二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的失望。 不过这会儿徐淼才不管李二失望不失望呢!他现在就要先给李二灌输一个观念,那就是长生不可能,靠着服用所谓的仙丹想要长生,那不是要长生,是在找死。看书喇 至于李二听不听得进去,他暂时懒得管,相信以后还会有机会教育李二的。 第八百二十一章 论神鬼 李二神色严肃的盯着徐淼的双眼,似乎想要从徐淼的眼神之中看出来一点什么,也许是想要看出来徐淼是否在说谎,而徐淼也毫不退缩的和李二对视着,即便是这样做对李二显得很是不敬,但是徐淼依旧没有退缩,神色坦然的和李二对视着。 李二盯着徐淼看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放弃了,有点恼羞成怒的对徐淼呵斥道:“放肆,你如此和朕对视,不觉得大不敬吗?” 徐淼这次啊立即怂了下来,耸拉着肩膀,脸上露出了讪笑,拱手对李二说道:“陛下恕罪!” 李二看着徐淼一秒变脸的动作,翻了翻白眼,接着对徐淼问道:“朕以前听说,你在陇右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已死的士卒,这件事是真的吗? 虽然传说之中,说自古有些名医可以医死人生白骨,但是据朕所知,那不过只是他人所编造的罢了! 而你在陇右生生救活一个心脉都已经停止的士卒,难道不是神仙之术吗?” 徐淼听了之后,知道李二还是不死心,于是便决定好好和李二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陛下说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之术?那只是一种急救术罢了!乃是医术之中的一种手段! 家父当年告诉过微臣,有些时候,人应为受伤,或者是疾病,会导致心跳突然间停止,这样一来就摸不到脉搏了,正常情况下,便会被视作已经死亡。 但是实际上这个时候,这个人并不见得已经死了,仅仅只是心跳停止了而已,进入到了假死状态。 这个时候如果施术得当,及时对其进行心脏按压,助其重新恢复心跳,那么这个人便可能被救回来! 他本来就没有死,只是假死,又何来的医死人之说呢? 至于生白骨这种事,不过就是通过药物等手段,让溃烂的伤口重新愈合罢了,当真要是伤势已经烂到了骨头的话,那么要么他已经死定了,要么就只能锯掉烂掉的部位! 孙神医当算是当今神医了,但是这辈子也从未见过或者能做到让人烂到骨头的伤重新愈合过! 微臣当时感觉那个心跳停止的伤兵,其实伤的并不重,应该还能救一下,所以用了心脏按压的手法,果真见效,将其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这是医术范畴,和仙术毫无关系! 陛下觉得就微臣这肉体凡胎,可能会什么仙术吗? 您可别哪天心血来潮,想要把微臣的脑袋砍下来,看看微臣还能不能再长出一个脑袋!那样的话,微臣可以保证,一刀下去微臣就绝对死透了!” 说着徐淼脸上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李二听着徐淼这番话,虽然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失望,但是却还是被徐淼逗得放声大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这是在嘲讽朕是个昏君吗?居然胆敢如此对朕说话,该打!”李二指着徐淼笑骂了起来。 笑过之后,李二接着拂须问道:“你说着世上绝对没有仙术吗?” 徐淼点头道:“微臣可拿项上人头担保,这世上绝无什么仙术!如果有,那绝对是骗术,而不是仙术!充其量就是障眼法而已!” 李二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对,你小子乃是个不敬鬼神也不信鬼神的家伙,但是朕年纪尚小的时候,却亲眼见过一户人家经常闹鬼,于是便请了僧人做法驱鬼,但是僧人做法之后,依旧没有能将那鬼给驱除。 于是那户人家便又请了一个游方道士到家中做法,刚好朕那日听闻消息,暗中跑去看热闹。 朕亲眼所见,那个道士在那户人家做法,屋中挂了一张黄纸,他在以桃木剑施法之后,朝着那张黄纸上以剑一指,然后朝着那张黄纸上喷了一口水,黄纸上当即便显现出一只厉鬼的虚形,将那鬼怪当场斩杀并且令其现形! 此乃是朕亲眼所见,岂能有假?你之所以不信鬼神,那是因为你没见识过,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鬼神!” 李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看着徐淼露出了一脸不屑之色。 而徐淼听罢之后,却差点当场笑喷了,他倒不是不信李二的话,李二能说出这件事,那绝对是他少年时候亲眼所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李二才会相信这世上确实有鬼神。 于是他坏笑着说道:“陛下所说之法,只需要问问袁天罡就行了!微臣敢打赌,袁天罡一定也会这种斩杀妖魔的法术!哈哈!” 李二一听,顿时就勃然大怒,怒道:“混账,你是在嘲笑朕吗?休要胡言乱语,此乃是朕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这种法术,乃是道家秘传法术,袁天罡会这等法术,又有何可笑之处?” 徐淼一脸的纠结,对李二答道:“陛下,说起来微臣对道门也并无多大成见!真的不想砸了他们的招牌!但是陛下应该明白,这世上很多事情,也并非是眼见就一定为实! 这种所谓的法术,陛下如果认为是道门所创的捉鬼法术,那么微臣实在是不敢苟同! 在微臣看来,不过就是区区障眼法罢了!只是寻常人不知他们如何做法,被蒙骗而已!” 李二这会儿很是不爽,瞪着徐淼怒道:“你有何凭据说道门这是骗术?而不是法术?难不成你也会这种法术?有本事你也给朕当场斩一个妖,让朕看看,你要是能做到的话,朕便从此不信鬼神和什么仙法!” 徐淼看李二恼了,想了一下之后,神色再次严肃了起来,对李二拱手躬身道:“陛下,微臣不想和道门为敌,也不想得罪佛门!但是微臣作为陛下的臣子,却觉得有必要为陛下解惑! 不瞒陛下,这种事对于微臣来说,不过就是小道尔,只要微臣想做,那就可以复制出他们的手段! 如果陛下想看看的话,微臣可以给陛下演示一番!看书溂 但是微臣却有几个条件,还望陛下答应,否则的话,微臣不会为陛下演示!” 李二怎么也不肯相信徐淼真的懂佛道两家那些驱除鬼神的秘法,觉得徐淼这是在刻意诋毁佛道两家的不传秘法,于是便和徐淼杠上了。 “好!你且先说来听听!都是什么条件!”李二背着手站了起来,瞪着徐淼问道。看书喇 徐淼立即开口说道:“第一,今日微臣对陛下演示之事,只能陛下和微臣知道,陛下不可将这件事传给他人! 因为微臣这么做,就是在砸他们的金字招牌,夺人饭碗,一旦要是让他们知道微臣对陛下做这些事情的话,微臣恐怕便再无宁日可言了! 而且这件事一旦传开,陛下也不便昭告天下,说他们这些术法都是骗术,让人得知微臣也懂这些术法,那么便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觊觎微臣这些所学! 一旦这些术法传开,那么民间百姓并不知道这些术法乃是骗术,被一些江湖人士习得的话,那么便会在民间四处招摇撞骗,为恶一方!甚至可能会在民间滋生出大量的淫祀,这并非是危言耸听! 所以陛下想要微臣为陛下演示这种术法,必须要确保这件事只有陛下和微臣知道,不宜传扬!” 李二听了之后,想了一下发现徐淼这样的考虑确实很是周密,倒是他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第八百二十二章 君臣之约 徐淼说的不错,如果这种事传扬开的话,虽然打击了道门或者佛门的声望,但是作为皇帝,他也很清楚后果。 佛门和道门在民间的势力很大,信徒众多,他们的存在,其实是对皇权的一种威胁。 虽然自大唐立国之后,父亲李渊就意识到了佛门和道门的势力太过庞大,通过发放度牒的手段,对佛门和道门实施管控打压,但是却不敢轻易采取强硬手段来打击他们,以防逼得他们太甚,令他们反弹,那样的话,对刚刚立国时间还不长的大唐来说,瞬间便会又进入风雨摇曳之中。 所以徐淼的担忧很有道理,如果徐淼所言为实,证明了他们所谓的捉鬼捉妖只是故弄玄虚的障眼法或者是骗术的话,这件事一旦传开,虽然打击了佛道两家,但是对朝廷来说,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什么好事。 另外徐淼担忧这些术法一旦传开之后,有心之人便会觊觎徐淼的这些术法,会想方设法的来徐家把这些术法给弄走,徐家可能就真的是永无安宁之日了。 以他对徐淼的了解,一旦他家里人生命或者是其它方面遭到威胁的话,这小子是个重情义的家伙,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知道的那些术法传播出去。 那些术法一旦被传开,便会被一些心思不良之人利用,今后冒充什么神仙在民间装神弄鬼,到时候天知道大唐各地会出现多少淫祀,这对于朝廷来说,也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李二当想明白了这件事背后可能存在的危险之后,立即就警惕了起来,对徐淼点头道:“不错,臭小子你现在开始会考虑做事的后果了!不错不错,考虑的很是周全!倒是朕疏忽了!就准你所言,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朕绝不外传!” 徐淼点点头道:“微臣还有一个条件,希望陛下答应!” 李二点头道:“你说!” “如果微臣证明了那些所谓的法术,不过就是一些障眼法或者是骗术的话,请陛下今后永不要相信一些术士的谎言了! 微臣还是那句话,任何自称他会仙法的人,皆可以骗子论处!任何自称炼出了长生丹药之人,皆为试图谋害陛下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出一个杀一个!绝不可对这些骗子留情!”徐淼严肃的对李二说道。 李二看着徐淼的眼神和表情,有点气急败坏,拍着桌子骂道:“放肆!你就这么不相信朕吗?你就这么担心朕会成为修仙求长生的昏君吗?混账东西!” 听到李二在屋中拍桌子砸板凳的骂人,作为李二贴身的近侍,楚宏立即就跑了进来,而段淳也立即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特别是段淳,杀气腾腾的冲进来之后,立即瞪着眼盯着徐淼,还手按着腰间的刀柄,再次做出一副李二只要下旨,他就拔刀砍人的架势。 李二和徐淼都看了看段淳,几乎同时骂道:“滚出去!” 原本杀气腾腾的段淳,当场肩膀就耸拉了下去,手也垂了下去,眼皮也耷拉了下去,怂的像一只瘟鸡一般,拱手应喏道:“喏!” 旁边跑进来的楚宏,也同样赶紧弓腰塌背低声应喏,俩人转身就灰溜溜的“滚”了出去。 徐淼看着怒气勃发的李二,嘿嘿笑道:“不管陛下信或不信,在微臣眼里,陛下乃是堪比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这绝对不是微臣在故意迎奉恭维陛下! 放眼自古以来的那些历朝历代的皇帝,又有谁被异族公认为天可汗?唯陛下一人也! 谁都可能成为昏君,唯有陛下不可能!陛下必将开创一个我中华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时代,并且也必将因此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谁敢说您是昏君,微臣第一个不答应,就像当年微臣骂死那个酸儒,谁敢说您是昏君,微臣绝不答应! 陛下平日的所作所为,微臣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您带领大唐走向强盛,开创一代盛世,作为臣子,大唐同样也是臣子的大唐,是所有唐人的大唐! 我们也因此感到自豪,愿为大唐的强盛添砖加瓦! 至于微臣之所以今日要告诫陛下,正是因为微臣对陛下的爱戴,所以绝不容任何人假借这些骗人的手段,谋害陛下,并且给陛下抹黑! 因为这世上没有人比微臣更懂这些东西背后的真相!今日既然陛下问及了这方面的事情,微臣索性就把这件事给陛下说透,让陛下知道,这世上绝对没有什么仙人或者仙法,更不可能存在什么长生之术! 也请陛下以杜大人这次身中铅毒之事引以为戒,万不可轻信他人进献的所谓的灵丹妙药!仅此而已!”看书喇 李二瞪着徐淼,听着徐淼的这番话,被徐淼这一通彩虹屁拍的是浑身舒坦,刚才的怒火也瞬间如同沐浴了一场春雨般烟消云散了。 谁说忠言逆耳?有时候忠言换种方式说的时候,不但不会逆耳,而且还会让听者感觉到很舒服,这比起硬生生的说难听话要强得多,于是李二被徐淼这一番马屁拍的浑身舒坦,自然而然也就将徐淼的话听到了心里。 “好!朕就数你无罪好了!臭小子还敢说不是在恭维朕?朕真的有你说的那样伟大吗?你当真是这么想的?”李二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一边笑骂,一边好奇的对徐淼问道。 “此乃是微臣的肺腑之言,天地可鉴!微臣可以断言,陛下必将成为千古一帝!如若微臣是违心之语的话,必遭天谴!”徐淼赌咒发誓的答道。 李二这会儿脸笑的像是绽放的菊花一般,被徐淼的马屁真的拍爽了,哈哈笑着摆手道:“去去去,你这臭小子连鬼神都不信,信什么天谴!别罗嗦了,朕答应你便是了!赶紧去准备,给朕演示一下当初那道士是如何斩妖除魔的!” 徐淼连忙答应一声,出去命人给李二送过来一些徐家刚成熟的葡萄,然后瞪了段淳一眼,指了指段淳,虽然没说话,但是威胁的意思却很明显,差不多意思就是你等着! 段淳的脸皮一僵,忽然间又想起来几个月前他在北禁苑那次差点被徐淼弄出的猛火油给活活烧死,要不是爆炸的气浪把他掀入旁边的池子里的话,他那天估计被活活烧死的可能有九成! 到现在他的胡子还没有长出来多长,脑瓜上的头发还只有几寸,眉毛也刚长出来,身上还留着被烧伤的伤疤,想起来就让他不寒而栗。 那时候他就把徐淼列入到了不可招惹的人群之列,一般情况下绝对不可轻易得罪这小子,但是今天他又有点犯浑,明显是得罪了徐淼。 当徐淼瞪了他一眼之后,指了指他,做了个威胁的手势之后,段淳立即就怂了,连忙脸上露出了献媚的笑容,给徐淼陪着笑,弓着腰拱了拱手,一副赔礼道歉的样子。 徐淼这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等徐淼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张黄纸,还有几瓶水和毛笔等物。 李二好奇的站在一旁看着徐淼忙活,徐淼把桌子清理出来,先用毛笔沾着一个瓶子里的水,在黄纸上画了一个人形,水是无色的,只是在黄纸上留下了一个人形的水痕,但是并未上色。 李二问道:“你这是作甚?” 徐淼一脸神秘的说道:“陛下先别问,等一下微臣为陛下演示过之后,再给陛下解惑!” 于是李二撇了撇嘴,强忍着好奇心继续看徐淼折腾。 徐淼把画了人形的黄纸挂起来之后,在旁边风扇吹出的风吹拂一下,黄纸上的水痕很快就消失不见,黄纸依旧变成了一张什么都没有的黄纸。 第八百二十三章 装神弄鬼 徐淼这个时候开始拿起一柄桃木剑,在屋子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开始舞舞喳喳,像是一个道士一般,开始在屋中做出一副做法的架势。 不过他的动作在李二眼里,却没有当年看到的道士做法时候的那种气质,更像是在耍猴搞怪。 接着徐淼对着拿着桃木剑又是劈砍又是刺杀,动作夸张,看的李二产生出一种强烈的想把他给踹飞的冲动感。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朝着黄纸方向猛地一刺,抓起桌上的一瓶水,朝嘴里猛灌了一口,对着黄纸就噗的一声喷了出去。 喷出的水雾打湿了那张黄纸,李二定睛朝黄纸望去,立即瞪大了眼睛,只见黄纸上在徐淼喷出的这口水雾之中,迅速的浮现出了一个血淋淋的鬼影,浑身上下都似乎鲜血淋漓,看起来很是骇人。 李二顿时就张大了嘴巴,满脸都是惊讶之色,这时候徐淼也丢掉了桃木剑,放下了手中的瓷瓶,呼出一口气,赶紧端起茶杯开始漱口。 李二于是立即走过去拿起徐淼之前灌入嘴里的那个瓷瓶,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也没嗅到什么味道。 “小子,你给朕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看书溂 徐淼漱口之后,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家里总不至于也闹鬼?这总不是斩鬼除魔?” 李二点点头,不耐烦的说道:“废话少说,快给朕解释一下这是如何做到的!朕觉得关键就在你拿来的这两瓶水上对不对?” 徐淼龇牙笑着对李二拱手道:“陛下睿智!此术的关键正在这两瓶水上!刚才微臣在黄纸上画鬼影子的那瓶水,其实是一瓶碱水! 碱水无色透明,画在黄纸上,晾干以后便看不到那个鬼影子了! 而这一瓶水,则是姜黄水,微臣把姜黄水喷到黄纸上之后,姜黄水便会和原来画在纸上的那碱水发生反应,变成红色! 就如同一个厉鬼被斩杀了一般!其实不过就是障眼法罢了,而背后深层次的学问,则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个学问,微臣将其单列出来,称之为化学! 现在陛下总该相信,那些捉鬼驱魔的所谓法术,其实就是骗术罢了!” 李二虽然不懂什么叫化学反应,但是却也大致听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于是他又拿来一张黄纸,学着徐淼在上面用毛笔沾着碱水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写完字之后,他把纸上的自己吹干,然后亲自倒了一杯姜黄水,喝了一口喷到了纸上,果真黄纸上立即就显现出了他之前写的那行字。 李二越玩而越高兴,于是反反复复的玩儿了起来,徐淼站在一旁也不管他,由着李二玩儿。 其实当皇帝是个很辛苦的差事,特别是想要当一个好皇帝,那就是个更加辛苦的事情,好皇帝要日理万机,天天考虑很多事情,一个国家的事情,他都要考虑过来,还不敢轻易下决定,因为一言九鼎言出法随,不容他们不慎重。 一旦皇帝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往往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或者是长远的不良影响,但是作为皇帝,金口玉言,一出口就不能随便收回,所以不管做什么决定,皇帝都要很是慎重才行。 另外皇帝之所以自称寡人,那就是因为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天下皆敌,因为天下是他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和皇帝冲突,所以当皇帝,就是要和所有大臣斗智斗勇,天天防着大臣给他挖坑。 所以想要当个明君,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平时根本也没有多少时间娱乐,别看他们后宫三千佳丽,但是再牛逼的皇帝,睡得过来吗?绝大多数佳丽,也只能是后宫的摆设罢了。 李二正好就是个明君,所以他肯定每天都很累,这也是他时不时就玩儿白龙鱼服把戏的原因,其实他不过就是想要从皇宫之中溜出来,享受一下平常人的生活,放松一下心情罢了。 所以徐淼看李二玩儿的不亦乐乎,也不劝他,出去吩咐了一声,给李二准备饭菜,把徐家拿手的菜弄几个出来,请李二在家里好好的吃一顿。 李二足足玩儿了好一阵子,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漱了漱口,吃了几个葡萄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 “臭小子,算你有本事!朕实在是想不通,你到底肚子里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学问,那些道门的秘法,居然也能被你破解!算你厉害! 看来你说的不错,以前常说眼见为实,但是现在看来,眼见也不一定为实!那些所谓的法术,现在看来也确实是在装神弄鬼,实在是可恶至极! 如果今后再有人胆敢在朕面前装神弄鬼,朕定要治他一个欺君之罪!”李二说着说着就露出了怒色。 徐淼听到了李二这番话之后,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愿今天他所有的努力,能换来未来李二不会再沉迷于求道幻想永生的邪途上去,未来不受那有毒丹药之害! 李二这次来徐淼家,先是看到杜如晦病情开始稳定下来,接着又从徐淼这里窥破了道门的一些骗人把戏之后,心情很好,原本打算打道回宫,但是听徐淼说已经给他准备了饭菜,于是立即就不走了,在徐家大吃了一顿。 徐淼趁机把小女儿抱出来向李二显摆,李二看了看之后夸赞这小丫头长得很漂亮,作为长辈,当然不能没有见面礼了,于是身上摸了一圈,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佩,放在了小丫头的襁褓上。 徐淼立即就乐的龇牙咧嘴,有了这块玉佩,小丫头的身份就不同了,就像她母亲一样,虽然是个妾室,但是却得了皇帝皇后的亲自认可,成为了勋贵之中妾室里面最牛的妾室。 小丫头虽然不是嫡出长女,但是作为庶出长女,有了这块李二亲赐的玉佩之后,也身价立即倍增,今后谁也不敢瞧不起徐家的这个庶出长女了。 李二顺嘴还问过了小丫头起名没有,徐淼倒也没有相瞒,据实告知李二,说杜如晦已经说过,他病愈之后,要亲自为小丫头取名,于是李二也就没再顺口夺走给小丫头取名的这个权利。 趁着吃饭的时候,李二似乎还是有些不死心,又和徐淼聊起了长寿的事情。 徐淼看李二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便对李二说道:“陛下,长生和长寿是两个概念!长生乃是想要做逆天之时,天道不容! 但是长寿却是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实现的!就比如平时注意饮食,还有适量运动,加上一些日常的调养,良好习惯的养成,都可令人延长寿命! 就比如在饮食方面,有很多要留意的事项!陛下请看,微臣家从不用铜釜或者铜质的餐具,陛下可知为何?” 李二一边大快朵颐,吃着徐家做的红烧狮子头,一边翻着白眼说道:“废话太多,有话就说!” 徐淼嘿嘿笑了笑:“陛下,这平时咱们接触的很多东西,其中含的各种元素,对人体都有所影响,有的东西人的身体需要,但是有的东西对人来说却是有毒之物! 就比如人铁这种东西,对人就很有好处,人的身体如果缺铁的话,便会出现贫血的情况!所以可多用一些铁质的厨具餐具,这样的话,就能让人多摄入一些铁元素,对人有好处……” “停停停!你说的这是什么?铁?人的身体怎么需要铁?难道缺铁的话,人就会贫血?难道让人没事吞铁钉吗?”李二翻着白眼叫停了徐淼的话。 第八百二十四章 科盲的李二 徐淼想了想之后,内心中疯狂鄙视了一下李二是个科盲,但是嘴上却对李二说道:“家父曾经说过,他的恩师告诉过他,人的身体构造极为玄奥,是由很多很多东西组成的! 这些东西最基础的是水,另外还有很多其它东西,这里说的铁,可不是咱们常见的铁块! 这世上万物的形成,都是以一种极小极小,小的无法看到,甚至是用微臣所创的显微镜都无法看到的小颗粒组成的! 打个比方,拿一粒米来说,陛下可以把它想成这里米是一座沙山,这座沙山是由一粒一粒的细沙组成的一般!总之是一种很小很小的颗粒!这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陛下先这么理解好了! 微臣就称它为元素,人体需要很多元素,铁元素就是一种,虽然需求量非常小,但是却不可缺乏,缺了就会让人生病,让人贫血! 平时我们多用一些铁质的厨具餐具,饭菜和水接触的时候,铁质的厨具便会有极少量的铁元素渗入到饭食或者是水里,进入到人体之后被人的身体吸收,这会对人有好处! 不知道微臣这么解释,陛下听懂了没有?” 李二听了徐淼这样的解释之后,大致算是明白了,但是却又产生了一个问题,对徐淼皱眉问道:“既然你说的那什么元素,那么小,那你父亲的老师又如何知道它们的存在的呢?” 徐淼脑门顿时浮现出几条黑线,在内心中狂翻白眼,心道给你这种科盲解释,实在是费劲,这要是给你解释清楚的话,估计你就成了当代科学家了,还干什么皇帝呀! 于是他也懒得再多给李二做什么科普知识讲座了,只能无奈的摊开手说道:“这个微臣不知!” 李二哼了一声“那你接着说!” 徐淼接着说道:“陛下不用深究家父的老师如何知道的,我们只需要知道,有东西对我们身体有好处,有东西对我们身体有害就行! 就比如微臣家里,厨具只用铁质的,却不用铜制的,就是因为眼下的铜制品之中,很多都掺入了铅,这个陛下应该知道! 而铅这种东西对人是绝对有害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慢性毒药,就像这次杜大人就是因为服用的丹药之中,存在有铅的成分,才会造成铅中毒! 所以当我们用铜器的时候,无形之中,铅便会从铜器之中渗出,渗入到我们喝的水中,亦或是酒里,还有饭菜之中。 一天两天肯定没多大问题,也感觉不到,但是日积月累之下,时日一长,便会让人慢慢的铅中毒! 所以我们平日要注意用具,尽可能少接触对我们有毒有害的东西! 这里面也包括了女人常用的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因为里面也含了不少的铅粉!请陛下回宫之后,转告娘娘,今后少用那些含铅的胭脂水粉! 如果需要的话,微臣会专门派人为皇后娘娘调配一些不含铅的胭脂水粉!” 李二皱起了眉头,忽然间就觉得胃口不佳了,因为他想起来,从小到大,他也没少用铜制品,以前不管是李家用的还是宫里用的铜釜铜盆以及铜制的器具,很多都是铜制品。 照徐淼这么一说,他现在身体里不知道已经吃进去了多少铅了,难道说他现在已经也中了铅毒了吗? “照你这么一说,那岂不是朕现在也吃了不少铅了?朕为何却没有中铅毒的感觉?” 徐淼赶忙答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实人的身体,也有自己排出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只要量不是太大,那么有些有害的东西,便能被人体自动排出! 陛下不必太过担心,之前所摄入的那些铅还不足以让我们产生中毒的反应!不过却也不可不防! 今后只要尽量少接触含铅的东西,那么对陛下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陛下还是担心的话,那么今后不妨就喝点牛奶,多吃点虾皮之类的东西,也有助于把身体里积存的铅给排出!这就是养生! 只要注意养生,那么人便可以益寿延年,多活几年没有问题! 陛下以前戎马多年,经常不能照事吃饭,也要经常熬夜,对陛下来说,都是在透支身体的健康! 今后陛下处理朝政,治理天下的时候,还要注意身体,除了饮食之外,尽量不要长时间的熬夜!要注意调养! 这么一来,陛下一定会长寿的!” 李二听了之后,翻着白眼对徐淼说道:“你这个混账小子,为何不早点对朕说这些事情?让朕这些年来,又不知道多吃了多少铅,真是不忠不义的混账东西!” 李二把徐淼臭骂了一顿之后,扔了筷子不吃了,揪住徐淼回了客堂之中,让徐淼又给他专门上了一堂养生课,特别是记下了一些需要平时留意的事项。 看看天色已晚,李二这才起驾回宫去也。 徐淼送走李二,立即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家里葡萄藤下的躺椅上,把外衣甩掉,大叫着让人赶紧给他送碗酸梅汤过来,另外赶紧给他下一碗臊子面,他要饿死了。 今天陪了李二一天,把徐淼累的够呛,处处都要陪着小心,衣服也要穿的整齐,这么闷热的季节,实在是难受。 而且李二吃饭他也只能在一旁看着,没法和李二同桌而食,可恶的是李二也不让他坐一旁陪吃,只能干瞪眼,李二吃饱之后,还揪着他让他讲解养生之术,这会儿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送走李二那个天字一号大瘟神之后,徐淼终于算是可以消停下来了,于是便立即开始在家耍威风起来,一扫刚才当着李二的面时候的那种装孙子的颓势,变得威风八面起来。 回到宫中之后,李二直接去了长孙那里,夫妻俩闲聊起了李二此次微服出宫的事情。 李二先是对长孙说道:“克明(杜如晦字克明)这次很有可能捡回来一条命了!此次还是拜那小子所赐,请了那孙思邈去探望克明,及时发现了克明乃是身中铅毒,稳住了克明的病势! 这小子还给克明开了一个食疗的食谱,助克明排出铅毒,估计这次克明能逃得一命!” 长孙听罢之后顿时一惊,立即问道:“他怎么会中了铅毒呢?” 李二苦笑着说道:“还不是轻信了一个老道的话,克明和一个城外青云观的张姓道长交好,之前他身体不适的时候,那个张道长去克明家和他论道,看到克明身体有恙,于是便赠他了一盒他自己炼制的丹药,称连续服用之后,便可让克明病情痊愈! 结果克明就是服用了那个道士所赠的丹药,却中了铅毒,之后毒入脏腑,以至于病入膏肓,险些丢了性命!” 长孙听罢之后,秀眉紧蹙,怒道:“那个道士为何要谋害克明呢?真是该杀!” 李二摇头道:“那道士倒不是故意谋害克明,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炼制的丹药有毒,自以为是认为他所炼丹药,乃是包治百病的神丹! 克明也信以为真,结果却中了铅毒!” 长孙听罢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故意被人投毒陷害,那么这件事就不算太严重。 第八百二十五章 长孙的担忧 朝堂之上,任何人都有政敌,杜如晦身居高位,不可能没有政敌,而且杜如晦为人行事果断,敢于下重手,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人,长孙最担心的便是有政敌暗害杜如晦。 两汉时期,官场上有一个极其不好的习惯,那就是通过暗杀或者是投毒等手段,从肉体上消灭自己的政敌,搞得官员们人人自危,而且为了自保,豢养私兵,组建私人武装,身边也时刻带着身手高强的护卫保护。 这种做法被官场上不少人所唾弃,于是渐渐的后来官场上就形成了一种共识,要文斗不要武斗,你可以在朝堂上使用各种方式攻击政敌,但是绝对不允许用暗杀、刺杀或者是投毒等等手段,亦或是针对政敌家人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攻击或者是从肉体上消灭政敌。 一旦有人这么干了,而且还被发现了,那么不管是不是他的政敌,哪怕是和这个人同一个战壕的盟友,也都绝对会唾弃这个人,并且天下之大,绝对不会再给他容身之处。 故此现在通过暗杀投毒等手段来谋杀政敌的事情,是极为忌讳的事情,这才是长孙紧张的原因。 现在听闻李二说只是那个老道自以为是,赠予了杜如晦他自己炼制的丹药,令杜如晦身中铅毒,并不是有意投毒谋害杜如晦,她这才放心下来。 于是她拍拍丰满的胸脯,长长的松了口气,对李二说道:“这还好,这还好!只是不知杜大人现如今病况如何了?”看书喇 “今日朕去探望他的时候,他脸色有所恢复,还醒了一会儿,和朕说了几句话,随行太医为其诊脉之后,说他的脉象强了一些,似有好转的迹象! 之前朕怎么没想到遣孙思邈前去为克明诊治呢?早点让孙思邈去的话,估计克明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李二叹息了一声道。 “陛下不必自责,您天天日理万机,要考虑那么多国家大事,一时间疏忽也实属正常,大可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现在那臭小子不是去了吗?不知为何,现在很多事情只要那个臭小子一插手,臣妾就总是觉得很有些心安,想必这次那个臭小子也不会让陛下失望! 有他和孙神医为杜大人诊治,想必杜大人这次一定能安然无恙的!陛下不可忧思过重,还是要保重龙体为重!”长孙温柔的走到李二身后,为李二一边揉捏肩膀一边温言宽慰他道。 提起徐淼之后,李二就笑了起来,忽然间拉着长孙的小手,对长孙说道:“观音婢,你可能想不到,今天朕去探望过克明之后,又去了哪里!” 长孙楞了一下,想了想之后,微笑了起来,温柔的对李二说道:“如果臣妾猜得不错的话,陛下是不是转道去了那小子家里?” “知我者观音婢也!哈哈!没错,朕今日出了杜家之后,确实转道去了那小子家里! 你绝对猜不到的是,今天居然被那个臭小子给教训了一顿!虽然让朕有点生气,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今天在那臭小子家里,确实还真就长了不少见识!”李二笑着对长孙说道。 长孙一听,也好奇心大起,于是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哦?那么陛下可否也给臣妾说说呢?臣妾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长孙作为皇后,绝对是历史上最成功的皇后,李二登基之后,她作为皇后,管理着整个后宫,却让后宫之中风平浪静,从未出过什么丑闻之类的事情。 而且朝野对于长孙皇后的评价也一致都是好评,史书上对其评价极高。 长孙非常懂得把握分寸,正常情况下,她从不对李二过问政事,除非李二主动对她提起,她才会替李二出谋划策,亦或是帮助李二解决,实在不行,便会想方设法的宽慰李二。 但是对待徐淼,长孙却似乎没太多的忌讳,当李二提及被徐淼教训了一顿之后,她便好奇的问了出来。 李二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略显尴尬的对长孙说道:“今日朕去探望过克明之后,提及了道门炼丹的事情,于是便好奇的对那小子问及了一些有关炼丹的事情! 另外朕对于他父亲的恩师也很是好奇,朕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懂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于是便问他,他父亲的恩师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结果那小子反应十分激烈,居然把朕给教训了一顿,称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仙,对道门的炼丹之术更是嗤之以鼻! 他还声称长生之术更是无稽之谈,说着天地万物维持着一种平衡,还有什么质量守恒定律之类的东西,朕偏偏却听不太懂! 但是他一口咬死,说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人可得长生,说这世上天地万物皆遵循着自然法则,追求长生便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总之那小子听朕问及这方面的事情的时候,很是紧张,居然胆敢出言不逊,把朕给教训了一顿!实在是把朕气得不轻!” 长孙听到这里的时候,俏脸立即就浮现出了一丝担忧之色,因为作为一个贤内助,她很清楚李二的心思,当李二问及长生之事的时候,这就引起了她的警觉。 长孙是个读过书的女子,而且还饱读过大量的史书,对于历史很是了解,她很清楚权力对于人的影响,一旦品尝到了权力的好处之后,特别是像皇帝这样的人,高居万人之上,执掌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予取予夺皆由他一言决之。 这样的权力着实令人着迷,一旦掌控,便令人欲罢不能! 历史上很多皇帝最后为了能更长时间的享受这种权力带来的快感,便开始追求活的更久更长,甚至追求长生之道,最后沉湎于修道或者修佛不能自拔,渐渐的便会荒废朝政,成为昏君。 李二现在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她没有想到丈夫怎么会想起了向徐淼打听长生之道的事情,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特别是自年初丈夫发动了征讨东突厥的北伐之战大获全胜之后,当下声望已经如日中天,基本上已经彻底压下了当年他们发动玄武门之变,最终逼太上皇退位,即位登基导致的天下人对他得位的正统性的质疑。 四月的时候,更是大批胡族在获知大唐灭了东突厥,生擒了颉利之后,纷纷上书拥戴李二为天可汗,意思是拥戴李二为天下共主,这让丈夫自那之后的这几个月里,自信心有些膨胀了起来。 而他们夫妇包括朝野之中,不少了解徐淼的人,都对徐淼的身世始终心存好奇之心,虽然她知道丈夫暗中已经几番派人查证了徐淼的身份,始终都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但是让他们不解的是,徐淼如此博学多才,可是他的父亲却名声不彰,始终都默默无闻,即便是生于乱世,但是如果他能教出徐淼这样的儿子,那么他的本事应该更强才对。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但是他的父亲却丝毫没有在乱世间显现出他的才华,还带着家人过得非常落魄,颠沛流离四处流浪,最终饥困交迫之下,泯于乱世之中。 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因为他但凡是展现出一点点本事,不管是投靠谁,都绝对会得到重用,可是徐淼的父亲却没有显现出任何才华,这实在是不太正常。 第八百二十六章 李二耍宝 所以李二始终对徐淼父亲的出身很感兴趣,非常想搞清楚,是谁教给他的那些本事,让他能随随便便传授给徐淼一点,就让徐淼如此博学多才。 他们夫妻也曾经多次议论过这件事,李二断定如果徐淼所言不假的话,那么他父亲的老师绝对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游历人间,不显于世,偶尔遇上了徐淼的父亲,传授给了他一些东西,然后飘然离去。 要不然这样一个人为何却在世间没有留下任何名声? 李二严重怀疑,徐淼父亲的老师,搞不好就是个神仙。 所以这次李二才会因为杜如晦误食道家赠送的丹药中毒之事,想起了问徐淼有关神仙和长生之道的事情,这顿时就让长孙紧张了起来,她生怕李二有一天也会走上那些寻求长生之道的皇帝的老路,从明君便为昏君。 不过让她欣慰的是幸好徐淼是个聪明的小子,看样子丈夫的询问也引起了那小子的高度警惕,冒着被李二收拾的风险,把丈夫给教训了一顿,直接断掉了丈夫这方面的念头,不给他留任何想法。 徐淼把话说的够绝,这天下万物皆维持着自有的平衡,万物皆有自然法则,不容挑衅,任何试图追求长生者,都会打破这种平衡,最终皆会被天道所不容,遭到天谴。 这就彻底堵死了丈夫心中存的那丝想要追求长生的念想,这让长孙很是欣慰,不由得心中暗中感激徐淼。 从这一点上,她看出来徐淼确实算是一个忠臣,起码没有因为他的荣华富贵,就趁机蛊惑丈夫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没有趁机顺着丈夫的心意,蛊惑丈夫去追求长生之道。 仅此一条,就足以证明徐淼不是一个奸臣,除了赖皮惫懒一些之外,称得上是一个忠臣。 “陛下,臣妾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怕说出来的话,引起陛下不喜!”长孙想了想之后,试探着对李二说道。 李二苦笑了一下,把长孙拉过来,让长孙坐在他的大腿上,看着长孙说道:“你想说什么,朕其实知道,你是不是担心朕会沉迷于追求不切实际的长生之道,而因此疏于朝政?” 长孙有点尴尬,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丈夫确实是个极其聪明之人,她想说什么,都在丈夫的预料之中。 于是她点点头微笑着温言说道:“臣妾觉得那臭小子说的很有道理,这天下万物确实是维持着一种平衡,长生之道只存在于谣传之中,至于佛门高僧涅盘重生,道士飞升成仙,臣妾觉得那只不过是不足为凭的传说罢了! 因为不管任何佛门高僧涅盘重生也罢,亦或是道士飞升成仙,都从无实证! 那个臭小子精通格物之学,对世间万物的了解,恐怕是堪称目前天下第一人了! 他的话臣妾以为可信!要不然的话,他如果知道这世上可以修仙得长生的话,何必入仕为官呢?他为何不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修仙得道,以求长生,何苦在这红尘之中打滚,没少受气!” 李二听了长孙的话之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点头道:“嗯!你这话确实有道理!这小子不管是对佛门还是道门,都没有任何好感可言! 你还记得很久以前,我给你说过的那次我在晋阳的时候,看到的一个道人捉鬼除妖的事情吗?” 长孙秀眉微蹙想了想之后点头道:“好像还记得,陛下当时好像告诉臣妾,说那个道人斩杀了作怪的鬼怪之后,鬼怪身形满身鲜血的现形于黄纸之上! 陛下怎么想起这件事了?” 李二嘿嘿笑着说道:“那小子告诉朕说,眼见不见得为实,他说那不过就是一个骗子罢了!所谓的斩妖除魔,仅仅只是用的障眼法,抑或干脆可以说就是骗术! 他还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妖魔之类的东西,即便是亲眼所见,也不见得就是真的,也可能是一些骗子使得一些不为人知的法子显现出来的假象罢了!” 长孙的兴趣也立即被李二的话给逗引了起来,瞪大美目问道:“他凭什么这么笃定认为这世上就没有妖魔鬼怪?他凭什么说您当初亲眼所见的那一幕乃是道人用的障眼法?” “嘿嘿,他还真就当场就给朕证明了那个道人确实是用的障眼法!而且法子也教给了朕!当场演示了他也能如同当初那个道人那样,降妖除魔!最终证明,那个道人确实是个骗子!”李二笑了起来。 长孙越发好奇了起来,于是像个小姑娘一般,摇着李二的胳膊撒娇,让李二快点告诉她,徐淼是怎么做的。 别看长孙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却在单独和李二相处的时候,时不时的还会流露出小女儿之态,李二还真就吃这套,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趁机在长孙怀里掏了两把,惹得长孙娇嗔不已。 看长孙如此好奇,李二于是便命人立即去给他准备东西,不多时楚宏就把李二要的东西给送了过来,李二立即把殿里的太监宫女都给赶了出去,连楚宏也被赶了出去。 虽然楚宏心里也痒痒的厉害,但是却也不敢抗旨不遵,只能乖乖的和几个长孙宫中的贴身宫女太监走了出去。 李二为了保持神秘感,还先让长孙蒙住双眼,不让长孙看他如何布置,等他用碱水在黄纸上绘制的鬼影干了之后,他才让长孙解开了蒙着双眼的布条。 长孙好奇的睁开眼看到李二把一张黄纸挂了起来,然后取来一柄宝剑,开始嘴里念念有词的学着当年那个作法道士的模样,开始在大殿里比划了起来。 长孙看的一头雾水,但是却没有说话,就这么有点紧张的含笑看着李二在她面前舞舞喳喳,一看就是在装腔作势。 李二舞舞喳喳了一番之后,忽然间对着那张悬挂起来的黄纸大喝一声,用宝剑接连虚空劈斩了几下,又刺了几下,之后抓起桌上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后,对着那张黄纸猛喷了一口水雾。 水雾被喷到了黄纸上之后,黄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一个血淋淋的鬼影,鬼影身上遍布伤痕,看着鲜血淋漓。 长孙怎么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变故,当场就吓得花容失色,捂着嘴发出了惊呼之声。 “这……这……这……这是什么?难道臣妾这宫中也有鬼魂不成?陛下莫要吓臣妾呀!”长孙躲在了李二身后,惊恐的看着那张黄纸上血淋淋的鬼影,俏脸都被吓得有些苍白了。 李二哈哈大笑了起来,拉着长孙的小手安慰着她说道:“别怕别怕!刚才朕不是已经告诉你了,这不过就是障眼法罢了,哪儿有什么厉鬼? 来来来,朕告诉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就是个戏法罢了!很好玩的!” 说着李二拉着长孙的手,走到桌案旁边,开始给长孙演示起了如何做到的。 当看着自己写的字干了之后,一口姜黄水喷上去,立即便显现出来之后,长孙这才拍着丰满的胸脯,娇媚的白了李二一眼,娇嗔道:“哎呀陛下,刚才您真的吓死臣妾了! 看过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么简单!真不知道那些臭道士骗了多少人! 要是不看您给臣妾演示的话,臣妾怎么也想不到这鬼影居然是假的!真是吓人呢!” 于是夫妻二人又玩儿了半天,这才尽兴收手,此时长孙也放心下来了,暗自思量,经过徐淼这么一折腾,李二现如今对于鬼神之说也已经有些不太相信了。 一旦李二开始对鬼神之说产生了怀疑,那么他便会对长生之术也产生怀疑,这就可能打消了他内心中想要追求长生的念想,可以说徐淼这次算是又立了大功一件。 第八百二十七章 长安城沙盘模型 虽然长孙认为徐淼立功了,但是作为后宫之主,她却无权赏赐徐淼,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奖赏了徐淼,几天后长孙便派人前往了徐府,什么也都没说,赏了公孙婧一套首饰,另外也重赏了徐淼刚得的小女儿几样珍贵的首饰。 这些东西且不说贵重不贵重,单单是皇后娘娘亲赏这一条,就足以让人眼红的要死了,也就是说,有朝一日徐淼女儿出嫁的时候,戴上这些皇后赏赐的首饰,婆家人都要高看几眼,如果是在妯娌之间,腰杆也要硬气得多。 徐淼对于长孙皇后的赏赐很是满意,虽然长孙并未说什么,但是徐淼却理解这背后的原因,长孙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出这么重的赏赐,肯定是因为他断掉了李二求长生的念想,获得了长孙的认可。 所以大家都不说,但是心里都很清楚原因。 杜如晦自从被查出是铅中毒之后,服用了孙思邈给他开的药方,又天天饮用参汤,补充元气,继而每天喝牛奶,吃徐淼开出的食谱,果真病情开始逐步得到了缓解,半个月之后,人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这消息传到宫里之后,李二很是高兴,为此重赏了孙思邈钱千贯,锦缎百匹,升孙思邈为太医署医监。 但是李二却没提徐淼啥事儿,徐淼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满。 孙思邈受赏之后,直接就把赏给他的百匹锦缎丢给了徐淼,权当是送徐淼闺女的满月礼了。 而杜家眼看着杜如晦的病情一天天的减轻,也对徐淼和孙思邈感激不尽,杜构代表杜家,多次登门拜谢徐淼和孙思邈,并且奉上了一份厚礼。 一个月的禁足时间过的很快,禁足结束之后,徐淼就不得不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回去上班了。 随着长安县县令被罢官流放之后,新上任的长安县令还有万年县令也都弄明白了当初徐淼为何会和太子到永安坊了。 于是两县县令旋即便对辖下的各坊展开了一场清查,取缔了一批黑赌坊和青楼妓馆,另外也都重视起了对长安城各坊环境整治的事情,开始动了起来。 说起来徐淼和李承乾都因为永安坊打砸事件遭到了处罚,被禁足了一个月,可是李承乾在这件事上声誉却并未受到丝毫的损失。 虽然也有言官弹劾太子,指责太子在这件事上行为冲动,可是实际上这个事件对李承乾的影响来说,却基本上是正面的。 朝中官员大多数认为李承乾在这件事上表现的不错,称赞李承乾有同情心,体恤百姓,爱民如子,虽然有些冲动,但是作为刚刚十二三岁的少年来说,太子在这件事上算不上有错。 就连负责教授太子的几个大儒,比如刚刚被任命为太子少师的李纲,就对李承乾此举赞口不绝,实际上李承乾是这次事件之中最大的赢家。 李承乾也很是高兴,干劲也更大了起来,就连读书也用功了不少,受到了李纲等几个大儒的称赞。 而李承乾虽然被禁足一月,但是每日读书之外,也在继续忙活着长安城环境整治的事情。 他时不时的会在李二的默许之下,溜出东宫,跑到徐淼家里,拉着徐淼讨论长安城环境整治的方案。 而且李承乾还从按照徐淼的建议,在东宫之中,以长安城舆图为模本,把徐淼从家里揪到东宫之中,帮着他找了一批工匠,在东宫里搞出了一个立体的长安城的沙盘模型。 这期间因为舆图已经比较老旧,虽然长安城各坊的位置名称基本上没有多少变化,但是各坊之中的情况却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为了确保制作的沙盘更为详实,徐淼便把万年和长安两县的捕头捕快也招入东宫之中,让他们来参与到这个大型长安城沙盘的制作之中。 在长安城之中,要说谁对长安城的情况最为了解,那就非这些捕头捕快们不可了,他们天天游走于长安城中各坊之中缉捕盗贼,和长安城之中的三教九流都打交道,所以对于各坊的情况最为熟悉不过。看书喇 这些捕头捕快被招入东宫参与制作长安城的沙盘,一个个都受宠若惊,对这个工作可以说是倾尽了全力,指点工匠们制作每个坊的模型,把各坊之中的院落和房屋布局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么一来,耗费了将尽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沙盘终于做好了,站在沙盘模型旁边俯瞰这个长安城的沙盘模型,便可以对长安城的整体情况一目了然。 李二其实早就知道李承乾和徐淼在东宫鼓捣什么,但是一直没管他们,由着他们折腾。 等这座沙盘做好之后,李二才在李承乾的邀请之下,到了东宫这边观看了这座沙盘。 当一座缩微的长安城呈现在李二面前的时候,李二也不禁惊讶了一下,这个沙盘,比起以前他看过的长安城的舆图要好太多了。 舆图那种东西,即便是绘制的再好,也只是平面的,不够直观。 而且这些年来,长安城的舆图一直还使用的是旧的舆图,只是大致把各坊的位置会指出来,标记了坊名,至于坊间的院落屋舍布置则没有详细标注。 但是这个长安城缩微的模型却对各坊的主要院落屋舍都做了详细的修正,让人可以对各坊的情况一目了然。 李二也看的兴致勃勃,他作为大唐的皇帝,长安城又是京城,他现在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这也是第一次真正清晰的俯瞰长安城的情况,不由得兴趣高涨了起来。 于是李二便站在这座沙盘旁边,开始仔细观察,一边观察一边询问李承乾对于这次长安城环境整治的想法。 李承乾这段时间可以说为了这件事做足了功课,通过之前的暗访,还有从两县招来的那些捕头捕快们提供的消息,基本上对长安城现在各坊的卫生情况都有了较为详细的了解。 而且徐淼给他出主意,让他把这些坊按照目前环境优劣分为几个等级,以好、良好、差、极差四个等级划分出它们,然后从最差的坊先开始整治。 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先制定卫生规则,各坊先由坊正进行自查,不允许坊里有积水的水洼水坑,不允许坊里污水横流,也不允许坊里的住户有一些不用的水瓮水缸积存积水。 第二严管坊民随地便溺,逮住就地打板子,第一次逮住先打十板子,如果再被逮住,则翻倍,上不封顶,要是被逮住第四次的时候,就要挨八十板子,看看谁还敢随地大小便。 …… 这方面李承乾在徐淼的帮忙之下,罗列了十几条详细的规定,并且制定了处罚的标准,都是相当具有针对性的。 而且李承乾还提出了几条建议,比如在长安城各坊原有的排水道基础上,进行疏浚和开挖新的排水道,将排水道置于地下。 比如在一些街道两侧种树或者种植花草,改善长安城的环境,还有在各个街道两侧,摆放垃圾桶,派人定时清理,将垃圾云出长安城进行处理。 反正这个时候也没啥不可降解的东西,拉出城之后,完全可以堆肥处理。 最关键的是李承乾提出了在各坊以及各条街道建造公用的茅厕,之前其实长安城各坊也有公用的茅厕的,但是都建在坊里。 而各条街道上是没有建造公用茅厕的,结果就造成在大街上的人,内急的时候,实在是没地方可以出恭,于是便只能找一些阴暗偏僻的角落解决,这就造成了长安城很多偏僻角落的街道巷子臭不可闻。 如果想要如厕,那就要去坊里,一般人想要进坊,在坊门处还会被坊丁阻拦盘查,很是麻烦。 对此徐淼便提出在长安城各条街道上一定距离上兴建公共厕所,由两县负责管理,派人定时清理打扫。 第八百二十八章 骑虎难下的李二 但是这个提议却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对,因为这个时代的公用茅厕大多都是私人建造的,因为粪便这种污秽之物,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是值钱货,建造厕所的人除了可以收取如厕之人的钱之外,还能把粪便卖给城外的一些种田的大户,是个很赚钱的买卖。 所以不少人反对由官府来建造公用的茅厕,这样的话官府会增加支出,还要派人专门管理。 但是徐淼却坚持要建公共厕所,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如果是私人建造的茅厕,如厕要给钱,富人倒还好说,小钱而已,但是对于穷人来说,掏一文钱去茅厕,打死都不干,绝对还要跑到僻静处偷偷解决。 所以只要公共茅厕不,那么长安城偏僻的小巷之中遍地屎尿就不可能控制住。 而建立公共茅厕,虽然前期投资比较大,但是后期却可以承包给那些进城拉粪尿的人负责清理,只需要有人巡视就行了,并不需要继续花钱雇人清理。 于是李承乾听了徐淼的话,把这一条也写入了建议之中,给李二提了出来。 再有就是从根本上疏浚长安城河道的问题,现在流经长安城之中的几条河,都不同程度的淤塞,水流缓慢,大量的生活污水流入河道之中以后,因为水体更换速度慢,河水变得污浊腥臭,孳生了大量的蚊子幼虫,每年一到春夏以后,长安城之中蚊虫很多。 而蚊虫已经被证明,乃是大疫传播的主要途径之一,这些流经长安城的河流如果不进行疏浚,并且加大引水量,加快水体更换速度,那么就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长安城天一热就蚊蝇多的要死的问题。 于是李承乾也把这件事给列了出来,请求父皇下旨拨款疏浚河道。 李二看过李承乾呈给他的这份奏疏,看过之后,很是欣慰。 李承乾呈给他的这份奏疏,条理清晰,而且把理由解释的很清楚,并且还提出了相应解决的办法。 虽然李二看得出来,李承乾呈给他的这份奏疏背后有徐淼的影子,但是却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太子儿子,确实是在这件事上下了真功夫了。 这里面很多事情都是他所不知道的,看过之后才意识到,长安城绝对没有他看到的那样,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 虽然这是一座宏伟的城市,但是却如同徐淼曾经嘲讽的那样,只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实际上长安城之中,存在太多藏污纳垢之处,这倒不是指的地下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确实指的就是长安城是个脏乱差的城市。 李二以前还不怎么觉得长安城太脏太差,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能作为这个国家的主人,能作为这座雄城的主人,他一直都很自豪。 但是自从接到了孙思邈递上的那份奏疏之后,这段时间他偶尔微服出宫的时候,才开始留意起了长安城之中的一些细节。 很多事情其实是不敢仔细看的,仔细看过之后,便会发现很多表面光鲜的东西,背后其实却污秽不堪,长安城其实就是这样,不仔细看,你踏入这座雄城的时候,只会被它的宏伟所震撼。 但是一旦你深入到一些边角去观察的时候,却才会发现,这座雄城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光鲜。 孙思邈的这份奏疏,让李二意识到了长安城没有他以前想象的那样光鲜之后,这让爱面子的李二心里面便开始不舒服了起来,甚至开始觉得自己这个一国之君,连自己眼皮底下的这座都城,都管不好,那实在是太有损他这个天可汗的威名了。 徐淼也恰恰就是利用了李二好面子的这个弱点,才撺掇着孙思邈给李二上了这么一份奏疏,故意将长安城的卫生说的极为不堪,成功的引起了李二的注意。 李二是不允许别人小看他的,所以这才下旨整治长安城的卫生环境。 开始时候李二也没有意识到,想要整治好长安城的环境卫生,能花多少钱,决定的时候有点大意了,大笔一挥便下旨让长安县和万年县来办这件事。 而门下省的几位大佬看了李二的这份旨意,也没有太重视,也就同意了。 但是等把这件事下发到长安和万年两县之后,真的要他们按照要求执行的时候,这两县的县令却发现,这是个大坑。 如果真的想要把长安城的环境和卫生整治好的话,那么这绝对不是征些徭役打扫打扫卫生就成了,要想根治,那就需要下大力气,疏通旧的臭水沟,开挖新的排水沟渠,种植树木花草、填埋平整坊间和道路上的积水坑洼之处,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这还不算疏通流经长安城内的几条河渠,要是疏通河渠的话,那就需要更大的投入,以长安和万年两县的财力,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李二开始并没有想到,整顿长安城环境卫生要花这么多钱,等这次李承乾把他整理出来的各种东西汇总起来,行文呈给李二的时候,李二才意识到自己掉坑里了。 但是事到如今,作为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言出法随的皇帝,他话已出口,圣旨也下了,另外他也暗中去一些坊里实地看了看有些坊间的环境情况,确确实实是让他看的也直皱眉。 为了面子,他也不容自己眼皮底下的都城像徐淼嘲讽的那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丢不起这个人。 一方面在看过了李承乾呈给他的这份文书之后,他很是欣慰,但是另一方面李二也感到头大如斗。 因为这才刚刚灭了东突厥,虽然仗打赢了,可是也着实花了不少钱,民部那边的戴胄已经开始叫苦连天,说民部没钱了,现在又要对长安城进行这样大规模的环境整治,这需要相当一大笔钱的投入,要是逼着民部拿钱的话,戴胄绝对敢在尚书省大门外上吊。 可是拖着不做的话,李二也不愿意,因为一是他觉得长安城确实环境卫生应该整治一下了,要不然的话,不配他这个天可汗的威名。 二是孙思邈和徐淼都担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长安城说不定随时都可能发生大疫,那就麻烦了。 因为李二也很清楚,现在的长安城,乃是一座当下的超级城市,长安城的人口已经接近七八十万之众了,人口十分密集,稍有不慎发生大疫,那就是一场大灾难。 看过了孙思邈的奏疏,再实地下去微服私访仔细查看一下,情况也确实不容乐观,这也加重了李二的担忧。 三就是他已经下旨了,现在收回成命,有点面子上拉不下。 最关键的就是这件事他一时兴起,把它交给了李承乾来督办,这是他对李承乾的一次考验,如果这时候他因为缺钱打退堂鼓,不了了之的话,无疑会很挫伤承乾的心气。 从目前看来,李承乾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下功夫了,截至目前做的相当不错,思考了很多问题,也想了不少办法,如果不继续下去的话,会严重打击承乾的积极性,也会有损他这个做父亲的威信。 所以现在即便是缺钱,他也必须硬着头皮推动这件事继续进行下去。 于是李二看过李承乾呈给他的这份奏疏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夸奖了李承乾一番,又仔细审视了一番李承乾命人制作出来的这座大型的长安城立体模型。 李二看过沙盘之后,提醒李承乾,这座长安城的模型也乃是国之重器,不要轻易示人,因为一旦落到了心怀叵测的有心人手中,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李承乾惊了一下,考虑了一下之后,立即躬身应喏。 因为他也意识到,这东西确实不能随便给人看,因为这玩意儿太过精确,要是有人发动兵变或者是谋反的话,凭着这个沙盘,很轻松的便能排兵布阵,确实危险。 第八百二十九章 问策诸臣 李二回到太极宫之后,坐在御书房之中仔细考虑了一下,传旨召见长孙无忌、房玄龄、王珪、岑文本、戴胄以及万年、长安两县的县令下午到他的偏殿之中议事。 当吩咐过之后,李二想了想,又命人改为让他们到东宫那边议事,另外又点名通知徐淼也参加这次议事。 徐淼这会儿正忙活着给自己闺女准备满月宴呢!亲自罗列出了一溜的名单,命老万帮他书写请柬,并且派人挨家挨户的送上门去,请朝中一些和他关系交好的大佬们过来赴宴,当然也少不了请自己的狐朋狗友们一并过来畅饮一番。 接到宫里传来的旨意之后,徐淼楞了一下,心中猜测李二让他去东宫议事,商议什么事情呢? 想了一下之后,他便大致猜出了李二这次议事的目的,于是看看时间,先大声叫厨子给他弄点吃的,先饱餐一顿再入宫。 以李二的小气,要是议事时间长的话,那家伙经常不管饭,把人给饿的前心贴后背的,说完事直接就赶人出宫,各回各家吃自己的饭,所以必须要提前提防着,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饱喝足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徐淼又用油纸包了一个猪蹄,两个鸡腿,塞到怀里上车赶往了皇宫。 徐淼算是姗姗来迟的,比老王珪来的还晚一点,算是最后一个到的,一进皇宫,便被直接带到了东宫那边。 一帮大佬看到徐淼的时候,都直翻白眼,长孙无忌更是哼了一声,骂道:“臭小子,你的架子倒是挺大呀!我等都要在这里等你!” 徐淼用眼睛踅摸了一圈之后,看李二还没到,嬉皮笑脸的给这帮大佬见礼,随便扯了个谎,说他有事,路比较远,所以才来晚了,绝非是故意端什么架子,这儿都坐的是谁呀,哪儿轮得着他端架子。 于是一帮大佬才算是不跟他一般见识了,不过一帮大佬这会儿却都不太明白,今天李二招他们入宫商议什么事情,而且居然还把徐淼和两县的县令给招了过来。 特别是徐淼这小子,从来不关心政事,这次怎么把他也给叫来了?所以几个大佬都不知道李二今天要干什么,徐淼来之前,应该是正在猜测李二招他们来的目的。 看到徐淼来了之后,房玄龄便直接对徐淼问道:“徐淼,你可知今日陛下招我们过来商议什么事情的吗?” 徐淼立即装傻充愣,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房相,我怎么知道呀?你们都不清楚,我这个小小的武器监又如何知道?” 听徐淼这么一说,众人就都不搭理他了,继续相互之间开始讨论,这次李二招他们来东宫要商议什么事情。 徐淼是掐着点进的宫,刚找地方坐下,就见到楚宏走了进来,对在座之人大声说道:“皇上驾到!” 众人立即起身迎接,李二背着手身穿黄袍旋即就走了进来,而李承乾则跟在李二的身后,看到徐淼之后,李承乾偷偷的对徐淼挤了挤眼。 “免礼,都坐下说话!”李二走入殿中之后,毫不客气的坐下摆手道。 众人于是纷纷落座,都一脸疑惑的望着李二。 李二直接拿出李承乾所呈给他的那份有关长安城环境卫生整顿的奏疏,对众人说道:“今日招诸位爱卿前来东宫,是想要和诸爱卿商讨一下长安城的环境整治之事! 朕这段时间也多次微服出宫,巡视了城中一些坊,确实看到长安城很多坊里非常肮脏,令人发指。 孙思邈所上的奏疏并未危言耸听,长安城的环境确实太差,现如今城中人口近百万之众,一旦要是因此发生疫病,那定会是一场灾难!不可不防! 作为大唐国都,朕岂能坐视不理?故此此次长安城的环境整治,务必要尽快推进! 今日太子给朕呈递了一份奏疏,详细的罗列的现如今长安城之中存在的问题,并且给出了解决办法,朕看过之后,感觉颇有见解。 所以朕招诸位爱卿来此,就是商讨一下这件事! 诸位爱卿不妨先听一下太子的想法如何?”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件事,都觉得这样一件小事,把他们这些人都叫过来商议,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 不过大家也都理解,这件事是当今圣上交给太子督办的第一件事,所以比较重视,也可以理解,于是便纷纷点头,等着传阅太子的这份奏疏。看书溂 但是李二为了省事,并未把这份李承乾的奏疏交给众人传阅,直接看了一眼徐淼,对徐淼说道:“徐淼,你来给大家宣读一下太子的这份奏疏!” 徐淼于是连忙站起来,从楚宏手中接过了李二交给他的这份奏疏,展开之后看了一眼,便朗声宣读了起来。 这份奏疏字数着实不少,大约有两千多字,语言组织简洁,用词得当,可以说是写的言简意赅,把事情说的相当清楚,充分体现了李承乾文字的功底,说明这些年来,李承乾在多为大儒的教育之下,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的。 众人都安静的听完了李承乾的这份奏疏,开始的时候,还颇为感慨,觉得太子这份奏疏确实写的不错,把问题和事情说的条理清晰,而且还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法,这让诸臣对李承乾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刮目相看。 但是当听着听着,他们就纷纷皱起了眉头,因为作为朝中主要的大佬,他们都是精通政务之人。 听着听着他们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因为如果按照李承乾的这些解决办法,他们发现长安城整顿环境和卫生的这件事,其实是个相当大的工程,并非是一件小事。 之前他们都小觑了这件事,没把这件事太放在眼里,但是真的听过了李承乾罗列出的问题以及解决方案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之前太小看这件事了。 如果都按照太子的建言来做的话,那不但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需要投入相当大的财力,于是脸第一个垮下来的就是民部尚书戴胄。 但是同样脸也垮下来的,还有两个被招来议事的县令,他们原本以为整治长安城他们所辖地盘上环境之事,仅仅只是找一些人把各坊打扫一遍也就是了,大不了把以前的一些臭水沟疏通一下。 但是当听过了太子的建言之后,他们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按照太子的建言做的话,这绝对是一件极为繁杂的事情,不但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还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财力。 而县衙之中的人手本来就是有限的,平时事务就很是繁杂,而且他们是京县,管的事情就更多了,哪儿有这么多人手和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 所以两县的县令听罢之后,当场就产生了一种当官不值得的感觉,有了一种当场辞官不做也罢的冲动。 至于其它大佬们听罢之后,越听越觉得心惊,特别是当听到最后一条,疏浚长安城内数条河渠的时候,几个大佬也都坐不住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疏浚河道是多大的工程,需要多大的投入,当下大唐还没有那么大的财力来做这件事。 大唐初创时间并不算长,也就是区区十余年的时间,这些年来,几乎年年都在打仗,而且经历过隋末的天下大乱之后,现如今天下人口凋敝,朝廷的岁入远不及当年前隋时期的收入。 今年又刚灭了东突厥,可以说大唐的国库都快被掏空了,李二又要搞这么大的动静,来整治长安城的环境,不是说不应该做这件事,谁不愿意生活的这座城池变得干净漂亮一点? 可是钱呢?去哪儿搞钱呢?干这些事情,可是需要花钱的,恰恰他们现在没钱! 于是一帮大佬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第八百三十章 舌战群儒 等徐淼读完了李承乾的这份奏疏之后,李二咳嗽了一声,对众人问道:“诸位爱卿可觉得太子这份奏疏写得如何?” 戴胄第一个就蹦了起来,对李二躬身拱手道:“陛下,太子这份奏疏确实写得非常之好,条理十分清晰,并且给出的解决办法也相当不错! 但是陛下,要想按照太子所言,对长安城进行整治的话,那么这必将劳民伤财,民部现在根本无钱可拨,现在做这些事情,还远不是时候!” 李二皱着眉头听着戴胄的话,没有当场表态。 而戴胄说完之后,王珪也起身接着开始发言,大致意思和戴胄的也差不多,但是却没有全盘否定太子提出的这些建议,而是相对委婉一点的提出,可先做一些花钱少的事情,至于花钱多的几条,可以暂缓一下,等未来朝廷有钱之后,再整治不迟。 于是接下来众臣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他们的看法,包括两个县令也都战战兢兢的起身,向李二诉苦了一番。 李承乾听了他们的发言之后,小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就开始僵硬了起来,因为照着这帮大臣的意见,他这么长时间罗列出的问题和“想出”的这些办法,基本上就算是被打散了,差不多算是被这帮大臣给彻底推翻了。 总而言之,这帮大臣的意见核心就俩字,没钱,总结就是现在干不成,不能干! 直到最后,李二才把目光投向了徐淼,对徐淼问道:“徐淼,你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徐淼于是这才站出来对李二拱手道:“陛下,微臣从太子的这份奏疏上可以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在这件事上倾注了大量的心力! 其中所罗列出的那些问题,都可谓是切中了重点!条条都有根有据,微臣实在是佩服! 最难得的就是太子还针对这些目前长安城中存在的问题,逐条提出了解决的建议,这些建议都非常实用! 微臣觉得这些建议,如果实施,便可以差不多从根本上解决长安城的问题,即便是不见得一定可以防止长安城发生疫情,但是也可以将其降至最低! 所以微臣以为,从长久来看,为了防止长安这座人口众多的雄城出现大规模的疫病,此乃是真正的解决之道!微臣佩服!”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李承乾已经僵硬了的脸这才露出了笑容,连绷着脸的李二在听过之后,也微微露出了一丝轻松点的笑容,颔首道:“这么说徐爱卿是支持实施太子的这些建议了?” 徐淼一听,心中暗道,李二这老小子听到了想听的之后,就不叫我臭小子了,利马称呼就上升到了徐爱卿了! “回禀陛下,正是!微臣强烈支持按照太子的建言实施这次对长安城环境和卫生整治!” 老王珪一听,脸就沉了下来,戴胄的脸更是难看到了极点,王珪先起身拱手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有话要问徐淼!” 李二点头道:“可以!” “徐淼,我等也并非是不支持太子的这些建议,确实太子所罗列出的这些建议,都是十分不错的办法! 但是老夫想要问你一下,你可计算过实施这些,需要花费多少吗?这些钱又从何处筹措呢? 你身为朝中大臣,不可只说陛下和太子喜欢听的话,而不考虑后果!”王珪一脸怒色的对徐淼说道,基本上就算是直斥徐淼是个只进谗言的奸佞小人了。 王珪的话音一落,戴胄便也一脸怒色的跳出来怒声指责徐淼,完全不计后果,不顾朝廷眼下国库空虚,同样也含沙射影的喷徐淼是个奸佞小人。 有了他们两个的开头,于是连岑文本也起身质问徐淼了一顿,问徐淼可曾考虑过做这些事情钱从何来。看书溂 总而言之,因为徐淼的一番话,算是把在场的这几个大佬都给得罪了,瞬间徐淼就成了千夫所指之徒。 当然两个县令是没有资格怒喷徐淼的,不过眼神之中,却也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二看到这一幕,却没有出言制止几个大佬怒喷徐淼,而是靠在椅子背上,捻着胡子,一副看戏的表情。 只有李承乾脸上露出了愤愤不平之色,因为他知道,现在徐淼成了他的炮灰,这几个大佬其实真正想喷的是他这个太子,但是碍于他太子的身份,却不方便喷他,于是便都调转火力,集中到了徐淼身上,所以徐淼算是代他受过罢了。 可是李承乾即便是身为太子,也不太敢当面和这几位朝中的大佬们硬杠,为徐淼出头,所以只能一脸愤愤之色的站在李二身后,看着徐淼被喷成了筛子。 徐淼被这帮老家伙喷的是狗血淋头,但是却意外的表现出了一副面不改色的架势,一脸淡定的由着这帮大佬向他倾泻火力。 其实他刚才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早已预料到他的话要犯众怒了,说出来绝对会被喷,所以他早有思想准备迎接炮火了。 等一帮大佬挨个把他喷了个遍之后,徐淼叹息了一声,露出了无奈之色,擦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口水,模样搞怪,看的李二的脸都抽搐了几下,险些没憋住笑。 “唉!看来在诸位大人眼里,我徐淼不过就是一个只会迎奉拍马的小人罢了!我这人做人做的也真够失败的!”徐淼叹息了一声之后,对在座众人说道。 几个大佬都冷冷的看着徐淼,都没给徐淼好脸,因为就算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觉得这时候花费巨大来整治长安城的环境,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 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徐淼挑唆的,因为谁都知道,徐淼和孙思邈关系最好,两人可以说是亦师亦友,还有点忘年交的意味。 孙思邈此次上书请陛下整治长安城的环境卫生,背后一定有徐淼的影子。 而且在听过了太子的这份奏疏之后,他们也一致认定同样这份奏疏背后,也有徐淼的参与。 徐淼这时候帮着太子鼓吹,虽然和他的太子侍读的身份有关,但是在这个时候做这件事,实在是不合时宜。 所以就连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这两位和徐淼关系不错的老家伙,也没给徐淼好脸色看。 徐淼自嘲过之后,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对在座的这些人问道:“但是诸位大人可曾想过,如果我们拖着,等朝廷有钱之后再做这件事,那么我想请问诸公,朝廷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有钱呢? 因为在诸公的心目中,其实都并不太看重这件事,毕竟大家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了,包括不少长安人,也早已对这样的环境习以为常,整治不整治其实都无所谓! 所以我敢说,如果这次把这件事放下的话,那么未来十年之内,恐怕都不会有钱来做这件事! 如果这件事不做的话,那么我再问诸位大人,这么多人口挤在这座城池之中,就在这样的污水横流的环境之中生活,天一热就蚊虫肆虐,甚至有些地方蛆虫乱拱! 就这样近百万人挤在这样肮脏的城池之中,喝着臭烘烘的河水,你们哪位大人现在敢拍胸脯保证,说今后长安城绝对不可能发生大疫? 诸位大人应该十分清楚,一旦长安城发生大疫,那么后果是什么! 别的地方的小城,还可以封闭起来,防止大疫扩散,甚至可以让疫区的人自生自灭。 但是长安可以吗?请诸公想一下,那将是一场何等灾难? 如果诸公都愿意表态,这不算大事,拖个几年也无妨,那么下官现在就彻底闭嘴,永不再提此事!” 说到这里,徐淼的神色彻底严肃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在座的这些大佬。 第八百三十一章 给大佬上课 这些大佬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一个个脸皮都猛地一紧,因为徐淼的说的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在危言耸听。 他们不敢想象,偌大的长安城,这么多人,一旦真的发生瘟疫的话,那将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而且他们也没人敢拍胸脯保证,长安城就绝对不可能发生瘟疫,要是这会儿他们拍胸脯说没事,那么今后一旦出事,他们绝对会被追究责任,并且还会遗臭万年。 徐淼这番话一下就把他们给挤兑到了墙角,让他们一个个都脸色铁青,不敢出言再反驳徐淼。 最终还是戴胄脸红脖子粗的瞪着徐淼说道:“徐淼,你的话也有道理,但是你告诉老夫,眼下如果立即按照太子的建议,展开整治,那么钱从何来? 现在都知道,徐侯你精通敛财之术,短短数年便已经富甲一方,难不成徐侯还能替朝廷拿出这笔钱吗?” 戴胄冷笑着将了徐淼一军。 这就有点耍无赖了,戴胄这个民部尚书,现在为了钱的事情,彻底和徐淼翻脸了,摆出一副我不反对推行整治之事,但是我就是没钱,你有本事你拿钱出来! 徐淼苦笑了一下,对戴胄拱了拱手,点头道:“下官不否认这几年确实赚了些钱不假,但是戴大人作为民部尚书,也可以去查一下下官这些年来,赚得每一文钱,是不是都缴纳了商税! 另外戴大人也可以请朝中言官们去查一查下官的生意,是否有过欺压工人!如果有的话,下官甘愿领罪! 但是如果下官没有偷税漏税,也没有欺压工人,那么在下赚得每一文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下官赚钱,非但没有对国家不利,反倒是利国利民,戴大人就不用如此阴阳怪气的讥讽在下!” 这时候岑文本皱眉略带讥讽之色说道:“利国利民?徐侯也真是什么都敢说!商贾不事生产,却大肆敛财,居然还敢说利国利民?” 这时候议事就开始被戴胄带跑题了,再被岑文本这么一问,于是就彻底跑偏了。 不过李二却依旧在坐山观虎斗,一脸兴致勃勃的继续看热闹,并未喝止他们继续争论下去。 徐淼被岑文本这么一问之后,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岑文本,冷笑一声,对岑文本说道:“岑大人!下官没有想到,以您这样的大才,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岑大人在对治国方面,还真是有所欠缺呀!居然连商业对国家的影响都不清楚,真不敢想象,岑大人身为中书侍郎,如何能助陛下治理好天下!” 徐淼此言一出,岑文本的脸顿时就涨得通红,岑文本可不是一般人,他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而且素来以才思敏捷所着称,现如今在朝中掌管机要和诰命,实际上也是宰执,在朝中乃是重臣。 就这么一个朝中重臣,却被徐淼直斥说他不动治国之道,这让岑文本如何受得了?于是当即便被气的脸色通红。 长孙无忌看徐淼说的有点过分了,于是在一旁厉声对徐淼斥道:“放肆小子,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徐淼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有点想打自己的嘴巴,有时候他这个臭脾气,确实是不怎么好,总是喜欢居高临下的去审视这个时代的人,内心中对他们的见识总是多少带着一些鄙视的意味。 他作为后世之人,眼界自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比的,哪怕是这个时代的很多被公认的大才之人,可是因为时代的限制,却让他们的认知宽度也受到了极大的局限。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认知是赶不上来自后世的徐淼的。 就比如在商业方面,因为历史原因,商贾都不受待见,认为所有商贾,都是逐利的小人,不事生产,仅仅只是通过倒卖各种商品,便赚取高额的利润,故此很多人的认知之中,商贾对国家的贡献,都被无视或者忽视。 岑文本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奇怪,这仅仅只是惯性思维所致,另外就是这时代还没有什么经济学方面的研究,很多读书人对于商业对国家经济的影响并不了解。 故此岑文本才会说出这种话,被他徐淼所鄙视,反口就怼了回去。 但是听长孙无忌的呵斥之后,徐淼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过分了点,于是暗自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这张嘴确实有时候该有个把门的了,总这么动不动就怼人,实在是太得罪人了。 好歹他现在也是要在朝堂上混的,吃体制内的红利的,总是这么张嘴就来,逮谁怼谁,总不是办法,那就把满朝的文官们都给得罪了,以后自己的孩子恐怕都不好混。 徐淼顿时暗生警惕,于是连忙对岑文本躬身抱拳说道:“刚才下官口不择言,实在是不该,冒犯了岑大人!还望岑大人大人大量,莫要跟下官一般见识! 既然这样,下官就给岑大人和诸公解说一下,商业对于国家经济的影响也罢……” 岑文本刚才被徐淼反唇相讥,怼的脸红脖子粗,险些当场挂不住,好在徐淼及时认错,向他道歉,这让他算是及时挽尊了几分,于是冷哼一声不再和徐淼斗嘴。 不过他刚才话说出口的时候,也有点后悔,因为他那样说的时候,也是在直接嘲讽徐淼,同时他也意识到话一出口,恐怕是要坏事。 徐淼这小子是朝中现在出了名的混不吝,从不喜欢在朝堂上混,当然也谁的面子都不轻易给,这货长了一张臭嘴,怼天怼地怼空气,谁不给他面子,他的嘴也绝不饶人,魏征那么厉害的人物,都时不时的会栽在这小子的嘴下。 现如今连魏征那样的牛人,都不愿意轻易招惹徐淼,而他张嘴讽刺徐淼,话出口以后就预感到要坏事,果不其然,徐淼当场就把他顶了个跟头。 所以他内心中也有点后悔,干嘛招惹这个混小子,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而且他也知道,徐淼这小子见识极广,是有真本事的人,看待问题的角度很多时候都很出人意料,行事作风也不拘一格,历来以机智而着称。 徐淼怼他说他不懂商业对国家经济的影响,他还真就有点心虚,这方面他真的不敢说他比徐淼更懂,因为仅从徐淼经商的手段来看,徐淼在这方面就绝非常人。 就连京城之中那些经商的巨贾,都对徐淼很是佩服,这也说明徐淼对于商业的了解是非常深的。 还有眼下大唐推行的征收商税之事,他也听闻过正是由徐淼最先提出来的,经过这几年的推行之后,着实让大唐的岁入增加了不少,这一点他更是无法否认。 于是当徐淼向他道歉之后,岑文本也就赶紧就坡下驴,没敢再和徐淼抬杠,生怕再被徐淼抓住他的无知之处,怼的他颜面尽失,他堂堂当朝宰执,要是在这种场合之中,被徐淼怼的人仰马翻的话,今后还如何有脸立于朝堂之上? 徐淼接下来就再次详细的把商业对于国家经济的影响对在座的重臣们进行了一番阐述,最后告诉众人,虽说有些商贾确实不事生产,但是他们却还是对国家的经济产生了积极影响,让各地产出的物产得以流动,最终给国家带来利益。 第八百三十二章 没钱又能如何 至于像他所经营的很多生意,则多属于是加工行业,也就是制造业,就是把很多原料,进行深加工,制作成各种成品进行贩售,这样的生意,给国家带来的好处更大。 因为这种行业,把很多原来并不值钱的原材料,通过深加工之后,赋予了这些材料更大的价值,这并非是不事生产了,这是标准的劳动,而且不但给国家带来税赋的收入的同时,还吸纳了大量的闲置劳动力。 许多农民其实除了农忙的时候,要日夜不停的在田间劳作,但是平时农闲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闲暇的时间,这些时间,很多人无所事事,亦或是只能干点零零星星的杂活,产生不出多少价值。 而工坊却可以利用这些闲散的劳动力,一方面制造出商品,一方面也可以让闲着没事的农民赚取到一些工钱补贴家用,可以让原本清贫的农家大大增收,如果干得好的话,甚至于在工坊之中做工赚得远超过他们种地的收入。 这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如果在座之人不信的话,大可去徐家庄子周围走走看看,和那些庄户以及周围的乡人们聊一聊,便知道商业和制造业给那些农民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徐淼在解说这些东西的时候,这帮大佬们都一声不吭,一个个都竖着耳朵仔细倾听,就连李二和李承乾,也都听的很是认真。 当徐淼说完之后,他们这些人在商业对国家经济的影响,就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不管嘴上承认不承认,他们内心中都开始重新衡量起了商贾对国家的作用。 而岑文本这个时候心中暗呼惭愧,他对于徐淼今日所讲的事情,确实不敢说一无所知,但是起码也是知之甚少,刚才居然敢当面讥讽徐淼,实在是有些自讨没趣,现在想想,被徐淼反怼,只能说是他自取其辱。 所以等徐淼说完之后,岑文本就没再开口,刚才二人之间的龌龊也算是就此揭过了。 而戴胄听罢徐淼的这番长篇大论之后,也有点暗生惭愧之情,感觉刚才他情急之下,对徐淼说话有点过了,不该那样讥讽徐淼。 徐淼用他半吊子的水平,给这群大佬们上了一堂似是而非的经济学课程之后,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戴胄咳嗽了一声说道:“多谢徐侯给老夫讲这些东西,老夫听罢之后,感觉着实受益匪浅! 刚才老夫对你有些口不择言,还望徐侯能够见谅! 不过眼下朝廷确实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做这些事情,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然不知老夫的苦衷! 长安城确实需要整治一下环境,我等也住在长安城中,自然而然也希望长安变得更好,并非是要故意刁难! 如果要做这些事的话,还是要从长计议!” 李承乾听罢了戴胄的这番话之后,小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因为他身为太子,也知道眼下国帑不足,现在即便是父皇也不能不顾一切,强逼着民部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做这件事。 李二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遗憾之色,作为一国之君,他当然也清楚现如今财政的窘迫,现在民部确实是拨不出这么多钱来做这件事的,虽然他确实很像让长安城环境变个样,成为一座他想要的干干净净的都城,可是事实摆在这里,民部没钱,他也没辙。 虽然这两年因为皇家和徐淼合作做生意,也赚了不少钱,内帑现如今确实充实了一些,但是皇家的开销也很大,要是让他自己掏腰包,从内帑之中拨款来做这件事,内帑也架不住这么大的开销。 而且自从大唐立国之后,因为各种原因,皇宫里有很多宫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修缮过了,接下来长孙想要用内帑的钱,对皇宫内一些宫殿进行一些修缮,他也已经同意了。 所以眼下没钱的情况下,即便是他再想推进这件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总不能把军队派去做这些事情! 大量征调徭役来做这件事也不合适,刚刚打完东突厥,再大量征发徭役来做这件事,只怕会让百姓怨声载道,接下来很快也要到了秋收季节,今年的秋收也很重要,不能耽误了秋收之事。 于是他叹息了一声,摆摆手道:“也罢!看来这件事暂时也只能先放一放再说了!等明年有钱之后再拨款进行好了!” 众臣听罢之后,都不由得长长的松了口气,纷纷起身躬身向李二说道:“陛下圣明!” 李二说出这句话之后,李承乾脸上的失望之色也更加浓郁了,因为这两个月来,他已经在这件事上投入了非常多的精力,但是最后忙活了半天,却因为朝廷没钱,他所有的努力都基本上算是付之东流了。 而且李承乾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也清楚,这种事情只要一放,那么再想启动那就难了,因为在这些大臣眼里,整治长安城的环境,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过紧要的事情,因为他们住的地方,环境并不算差,当然不会太在意那些长安城中平民百姓居住的环境如何了。 只要这件事一放,说是明年再说,但是如果明年再有什么大事发生,这件事就还会继续被无限期的拖下去。 他作为太子,父皇交给他的第一件任务,可能也就此彻底夭折了。 所以李承乾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浓重的失望之色,整个小脸都垮了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该结束这场议事的时候,徐淼却贼兮兮的笑着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能继续拖下去,一旦拖下去,如果明年还拨不出钱怎么办?难道继续拖下去,直至出事的时候,再亡羊补牢吗?” 徐淼此言立即就有惹来了一众大佬们的怒视。看书喇 就连李二也皱起眉头,对徐淼不喜的说道:“你刚才难道没有听吗?现如今国帑不足,唯实拨不出这么多钱来做这件事! 现在国帑有限,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要办,大唐也不单单只有长安城一座城,即便是都城,在有些事情面前,也只能先暂时缓一缓! 此事暂时不用再提了,明年再说!” 众臣听罢之后,都满意的点了点头,纷纷瞥了徐淼一眼,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一丝嘲讽之色。 但是徐淼却依旧不为所动,摇头道:“陛下且慢!微臣以为,整治长安城环境之事,为什么一定要朝廷拨款才能推动呢? 长安城不单单只是陛下的都城,也不单单只是朝中的文武百官的长安城!同时也是所有长安人居住的长安城,为什么一定要朝廷拨款呢?” 李二听罢之后,眉毛跳了一下,还没有说话,正在沉吟,考虑徐淼这番话的意思,而王珪却先皱着眉头说道:“徐淼,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想要在长安单独增加一项人头税吗? 现如今长安不少百姓并不富裕,虽然单独增加一项人头税确实可以筹集到这笔款项,但是这种事非特殊时期,不能滥用!” “是呀!是呀……”王珪的话立即就引来了其他众臣的一致赞同,纷纷点头附和。 李二终于也不喜的说道:“徐淼,你不常参与朝政,可能不知,加税之事乃是大事,非迫不得已,朝廷不能轻易加税,此乃动摇国本之举,不可乱说! 朕念你年轻,不懂这些事情,这次不就不怪罪于你了,以后出主意也要先仔细想想再说!不懂的话,就多请教一下这些老臣!休要惹人笑话!” 众人看徐淼被李二怼了,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徐淼却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非也非也!微臣那句话提过要加税了?王公,你可不能自以为是,随便给下官扣大帽子呀!下官可是从未提过半个字要加税呀?” 众人被徐淼这句话也给搞糊涂了,真不能理解徐淼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不需要朝廷拨款,又不需要加税,那怎么办? 第八百三十三章 拍卖执照 “这么说徐侯是准备自己拿钱出来把这件事办了吗?”岑文本再次忍不住对徐淼问道。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这两位和徐淼最熟的人,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淼,仿佛也是这么想,当然同时肯定也在想,这小子是不是今天吃错药了,或者是得了个闺女高兴的傻了? 徐淼确实有钱不假,但是他的钱都拿出来也不见得能撑起来把这件事给办了?就算是徐淼现在家大业大,想要把这件事给办成,恐怕没有二十万贯钱,也很难把这件事给办成。 徐淼就算是再有钱,现在恐怕也不可能一下拿出二十万贯? 徐淼听了之后,内心中直翻白眼,心中暗骂岑文本你是不是傻了?你怎么能把我这个聪明人当傻子呢?老子再有钱,也不能替朝廷办这种事? 老子再有钱,拿出这么多钱来替朝廷办这种事,事后也肯定是落不到好,估计还会被人背后一边骂他是个沙雕,一边说他居心叵测。 “岑大人,您看下官家底有那么厚吗?虽然下官这些年来确实赚了点钱,但是就算是现在砸锅卖铁,把骨头做成扣子卖,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再说了,凭什么呀?长安城乃是整个长安人的长安城,凭什么我要拿钱出来整治长安城的环境?轮得着让我出钱吗?”徐淼一脑门黑线的对岑文本说道。 “废话少说,臭小子,有什么办法快点说出来!”李二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他已经意识到徐淼可能想出了什么好法子了,但是他可以保证,徐淼绝对不可能是想着他自己拿钱出来做这件事,所以不由得有些急躁的对徐淼斥道。 徐淼于是转身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以为,目前长安城仅仅只准许在东西两市开设店铺,是不合时宜的! 虽然这么做确实便利管理,但是却大大限制了经商,于国于民都不利! 偌大的京师,如果只有东西两市,百姓想要买一些东西,有些坊的坊民需要徒步走半天时间,才能抵达东西两市,即便是买点很小的东西,也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 还有酒楼饭馆也需要在东西两市开设,有朋友小聚,想要下馆子,也需要走很远! 长安城本来还有宵禁制度,夜间早早就开始宵禁,不少饮宴之人,稍有迟延,便可能会在宵禁之前无法赶回住处,为此受罚者比比皆是,不少百姓对此怨声载道! 这也是眼下各坊之中,隐藏了许多黑杂货铺、黑饭馆甚至是黑赌坊和黑妓馆的原因,这就是市场所需! 而这些藏身于各坊之中的黑铺子,虽然被官府所禁止,但是却实际上一直都存在,反倒是因为他们没在官府备案,所以也就不用交税! 微臣粗算过,单单是这些藏身于各坊之中的黑铺子,每年就少给官府缴纳商税高达数万贯之巨! 而且官府也无法对其进行有效的监管,以至于才会出现一些黑妓馆私下里买卖女子的情况,以及各种地下见不得光的交易! 所以微臣以为,存在就有其合理性,因为这些藏身于各坊之中的生意,百姓对其有需求,但是法令却不给他们合法的身份,它们便只能暗中存在,游离在官府管控之外。 与其让这些生意,暗中存在,倒不如令其合法化,准许各坊之中开设各种铺面,使其由地下转为地上,官府也便于有效的管理,并且可以给朝廷增加税收,还可以避免不少犯法之事的孳生!可谓是一举数得! 请陛下明鉴!” 李二听罢之后,微皱眉头沉吟了起来。 戴胄作为大唐管钱的,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不由得眼前一亮,现如今其实作为民部尚书,他早已认识到商税对于国家岁入的重要性了。 自从长安城试行征收商税,到全国开始铺开征收商税之后,短短数年时间,朝廷每年单单是收取的商税,已经占了岁入的两成左右了,这还是许多地方现在尚未真正铺开征收商税的情况下取得的结果。 所以戴胄并不抵触多征收一些商税,收的税越多,他这个民部尚书手头就越宽,日子就能过的越轻松一些。 故此戴胄听罢徐淼的建议之后,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像长安城各坊之中,存在的那些黑铺子,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以前没有人提及过这件事,大家索性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集体都装糊涂。 另外想要把各坊之中存在的黑作坊合法化,牵扯到了要修改之前制定的一些法令,另外还牵扯到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大家伙都装瞎子,得过且过。 现在徐淼把这件事公开提了出来,摆在了大家的眼前,那么这件事也就可以考虑解决了,因为这是一个实际上确实存在的问题。 不过戴胄想了想之后,还是对徐淼问道:“老夫明白徐侯的意思,徐侯的想法是否是想把这些黑铺子转为合法的铺面,利用他们缴纳的商税来对长安城的环境进行整顿? 但是即便如此,也需要等到明年的时候,才能有一些钱,而且也不见得够用!” 而其他几个大佬,包括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令,也都纷纷点头,明显他们是同意徐淼的建议的,把各坊的黑铺子转为合法的铺面,收取商税这件事,他们也都认同徐淼的看法。 李二这时候终于也点头道:“此言有理,与其放任不管,任其存在,倒不如让官府管起来!但是即便如此,收其商税用于整治环境,也需要时间,而且要筹措足这些钱,恐怕至少也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准许各坊之中开设商铺这件事,可以放在早朝上进行廷议,如果可行,民部可修改之前的法令,进行推行! 但是眼下整治城中环境的钱又该从何筹措?” 徐淼摇着头道:“陛下,诸位大人,你们可能还没有明白我的想法!众所周知,在各坊之中开设商铺,可获利不少! 但是直接把现有的铺面直接转为合法铺面继续经营,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这些年来,这些商铺都着实赚了不少钱,也没有缴纳过商税,白白这么算了? 我的意思是,官府可以准予在各坊之中开设铺面,但是并非是将现有的那些黑铺子直接登记造册转为合法的铺面! 我的意思是想要在各坊开铺子可以,官府可根据情况,根据各坊的情况不同,制定一个合理的范围,准许在各坊之中开设什么铺子,并且规定数量! 官府针对各坊发放凭票,呃……怎么说呢?就是营业执照!对,营业执照!只有拿到这个营业执照的才能开设合法的商铺,如果没有拿到执照的,就不许开设商铺! 如果发现还有人暗中开设商铺,官府应该给予严厉打击,取缔并且抄没! 至于把这些营业执照发放给谁,我觉得可以挂牌拍卖!价高者得! 如此一来,短时间之内便可以筹措到一大笔钱,用于城中环境的改造整治! 如果这件事做得好的话,非但整治长安城环境的钱可以解决,还可能会有所剩余!” 徐淼的话音一落,殿中所有人就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连震惊的表情,一个个都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徐淼。 徐淼被一众人盯得心中有点发毛,摸了摸脸,还以为脸上有什么东西,但是看这些人依旧还是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徐淼缩了缩脖子,讪讪的笑着说道: “陛下……诸诸诸公,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不成我所献此计有何不妥之处吗?” 第八百三十四章 码头 长孙无忌忽然间笑了起来,指着徐淼笑骂道:“我算是服了你这个臭小子了!你这臭小子实在是太坏了,这种损招都能想得出来!哈哈!不错不错!这确实是个法子,而且很合理!” 房玄龄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捻着胡子笑了起来,点头道:“长安人都说这小子敛财手段天下第一,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这一招确实出人所料,不过仔细想想,确实也有其合理之处!我看可行!” 戴胄这时候也收起了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拂须大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这是个不错的法子!这么一来,还何愁筹措不到整治长安城的钱?” 李二这时候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笑的最欢的却属李承乾莫属了,因为徐淼此法一出,整治长安城环境的钱就算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了,事情接下来便可以继续推进下去了,他之前的努力也就不会再白费了。 李二虽然没有当场拍板定案,嘴上说这件事交早朝的时候,公开进行廷议,之后再进行推行,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李二心情非常不错,内心中其实早已认同了徐淼出的这个主意了。 既然钱的问题可以解决了,那么接下来众人便开始商议如何具体实施的问题了,商讨过了如何实施之后,李二便起身带着众人去了李承乾和徐淼他们花费了大半个月做出的那个长安城立体舆图的偏殿之中。 众人站在这个巨大的长安城缩微模型前面,眼睛都顿时亮了起来,一个个都立即围了上去,看着这座缩微的长安城的模型啧啧称奇。 “这……这儿是我家!哈哈!这是房相你家!还有这里,这是尉迟家……这边是杜相的府邸!”众人兴致勃勃的围着这座沙盘开始在上面寻找各家的府邸所在,一个个都很是高兴。 虽然沙盘这种东西,徐淼以前已经在去年商讨征伐东突厥的时候,给朝中的诸臣展示过一次了。 但是那种沙盘,属于是大比例的地形沙盘,上面是山川河流的地形,城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泥捏的标志物罢了。 像眼前这样,把一座城市缩微到一张大桌上的沙盘模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长安城的舆图,他们以前也曾经看过,但是像这种立体的模型,让他们如此只管的俯瞰到整个长安城,他们还是觉得非常新奇。 这让人会产生出一种自己翱翔于天空,居高临下像一只鸟一样的俯瞰一座真实的城市一般,一切都一目了然,让人视觉上产生出一种异常的震撼感。 李二一脸得意洋洋的说道:“此乃是太子花费了将尽二十天的时间,亲自带人打造出来的长安城立体舆图! 有了此图之后,即便不用出门,站在这里,也可以对长安城一目了然!” 众人听罢之后,于是立即便对李承乾又刮目相看了几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长安城立体舆图应该和徐淼脱不了关系,但是还是对李承乾狂拍了一通马屁,把李承乾夸得是天花乱坠,仿佛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般。 李承乾的心里都笑开花了,不过还是强忍着,尽最大可能的保持着一副谦虚的表情,连说不敢当不敢当,那样子看起来着实很是恶心,徐淼看着李承乾的表情,心中暗自腹诽了一通。 李二接着就开始让李承乾就着这个长安模型沙盘开始给众人阐述他对于这次长安城环境整治的各种构思和想法,还在沙盘上用木棒进行比划,直观的将需要重新开挖的排水沟渠的位置指出来,以及各种需要新建的公共茅厕之类的位置想法等等都指了出来。 这些都比较好办,费不了多少人力物力,最大的工程其实就是在几条从长安城流过的河渠,说到这里,众臣还是面露难色。 虽然钱可以通过拍卖各坊的商铺经营权解决,可是开挖这几条河渠所需要的花费可能会很大,这需要一个详细的预算,恐怕之前单单只是拍卖商铺的钱不太够用。 在这件事上,于是又形成了僵局。 李二这次不再犹豫,直接隔着沙盘就把目光锁定在了躲在一旁偷偷抠鼻孔的徐淼身上,对徐淼说道:“臭小子,你在作甚?都商议事情,你躲得远远的作甚?你来说说,开挖河渠如若钱不够的话,该如何解决?” 徐淼瞪着无辜的双眼,看着李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你问我? 李二一瞪眼厉声喝道:“就是你!这里朕会叫谁臭小子?” 徐淼这下不干了,对李二小声嘟囔着:“我又不是民部尚书,这找钱的事儿怎么都让我想办法?”看书喇 一帮大佬在旁边听着,当场就忍俊不止噗的一声都笑喷出来了。 戴胄更是一脸尴尬,但是同时也苦笑摇头。 李二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微臣说这事儿好办!”徐淼赶紧挤出一脸虚伪的假笑,嘻嘻哈哈的答道。 李二一听徐淼说这事儿好办,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不耐烦的喝道:“有办法就快说!” 徐淼于是连忙从李承乾手中要过了那根细木棒,拿在手里走到沙盘旁边,指着几条流经长安城内的河渠,对众人朗声说道: “陛下,诸公,大家请看!现如今城中这些河渠,其实除了起到排水的作用之外,基本上已经因为淤塞等问题,河运的功能已经废掉了!看书溂 现如今还能起到一定河运作用的也只有永安渠还有一定的河运功能,但是也仅限于小一些的船只抵达西市! 此次疏浚河渠之后,河道加深加宽,从渭水引入水量加大,永安渠和龙首渠以及漕渠都将恢复船运的功能。 众所周知,船运费用要远低于用马车运送物资,所以今后可在这些河渠两岸,选址修建一些码头,以供船只停靠! 码头可以同样的方式,挂牌竞拍,价高者得!谁竞拍得到了码头的建造权,便可以兴建码头,今后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内,收取船只停靠装卸货物的费用! 如此一来,拍卖码头建造权的所得,便可以弥补疏浚河道的钱粮不足!另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可以在河道上面再多修建一些桥梁,以便百姓在城中通行之用!” 徐淼话音一落,一群大佬就有一种想把徐淼脑壳子撬开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何什么事儿到了他这儿,他都能轻松想出办法。 刚才在他们一群人心里,都觉得无解的事情,可是到了徐淼这里,这小子却一点都不费力,张嘴就来,原本在他们看来无解的事情,旋即便能迎刃而解。 李二也呆了一下,盯着徐淼看了好一阵,然后对徐淼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些办法?” 徐淼嘿嘿讪笑着开口道:“启奏陛下,要说是也是,要说不是也不是!因为之前微臣确实考虑过疏浚河道的问题,但是却并未考虑到码头的事情,今日陛下一问,微臣灵机一动,这才想了起来!” 徐淼就知道,李二这货这一问,他要是说早就想好了的话,铁定还是出力不讨好,扭头就会被李二反攻倒算,说他有办法却不及时献策给他,这种亏已经吃老鼻子多了,所以吃一堑长一智,打死都不能承认这办法早在两年前他就想出来了。 李二怀疑的看了徐淼一阵,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徐淼早就有打算了,所以只能无奈的摇头作罢。 第八百三十五章 拍板定案 一场讨论下来,天都快黑了下来,一众人等都饿的是前心贴后背,但是作为朝中大佬,都忍着不吭声,只是肚子里一个劲儿的咕噜作响。 徐淼现在年轻,这两年在孙思邈的调理之下,身体越来越好,能吃能睡,所以饿的更快,肚子一早就饿的咕噜了起来。 于是他便借尿遁溜出了偏殿,找了个僻静之处,从怀里摸出了蜡纸裹得油纸包,从中拿出了一根鸡腿狠狠的啃了一口。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把鸡腿肉给咽下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给我留点!” 徐淼一扭头却看到李承乾捂着肚子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正馋涎欲滴的看着他手中的鸡腿。 敢情这小子也饿了,看到徐淼托词要出去撒尿,遁出了偏殿,于是他也旋即跟着借尿遁跑出了偏殿,追着徐淼找了过来。 李承乾今天心情相当不错,原本以为要夭折的提案,却在徐淼随口提出的弄钱办法之下迎刃而解,他的提案也得以继续推进了,这就没有枉费他这段时间的努力。 所以李承乾对徐淼现在崇拜的简直是五体投地,恨不得抱住徐淼的大腿叫哥哥了!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哪怕李承乾是个太子,也不妨碍他崇拜某些人,在李承乾眼里,他第一崇拜的肯定是他爹李二,那么现在他第二崇拜的,应该就是徐淼了。 徐淼被李承乾吓了一跳,赶紧做贼心虚的四下看了看,没见其他人,这才瞅着李承乾一脸嫌弃的从怀里掏出一根鸡腿递给了他。 李承乾也饿坏了,接过就啃,吃的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说:“徐淼,我真服了你了,这些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刚才我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你一句话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嘿嘿!” 徐淼一边啃鸡腿,一边冷笑一声,挺胸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这点小事算什么?别说你没想到,你看看那些大佬们,谁想到了? 机会我可是给你了,你好好盯着!以后这事儿少烦我,别啥事儿都让我想办法!要多动动脑子,你可是太子!以后有朝一日,这天下就是你的,别动不动就让大臣们想招,小心被那些大臣骗得团团转!” 李承乾连连点头,飞速的把徐淼给他的鸡腿啃完,还意犹未尽的样子,眼巴巴看着徐淼问道:“还有没有了?一根吃不饱呀!” 徐淼一脸鄙夷的说道:“你爹真是小气,召集我们来你这里议事,连饭都不管,你堂堂太子,居然还要找我蹭吃的!” 说着他把猪蹄又给掏了出来,李承乾眼睛一亮,撕开卤的酥烂的猪蹄,一边啃一边说道:“宫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留大臣在宫中吃饭,但凡是留大臣在宫中吃饭,都是因为大臣立了大功,在宫中赐宴! 我和我父皇不也都饿着的嘛!你就别计较了!赶紧吃,吃完回去接着商量!快点快点!” 两个人分着片刻功夫便把鸡腿猪蹄啃了个精光,把骨头丢到了花坛之中,然后徐淼发现他一手油,也不便从怀里掏手帕,于是很自然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这是陛下第一次交给你办的事情,你可要认真一点!走走走,回去接着说!” 李承乾一点也没防备徐淼,转过身便朝殿里行去,徐淼看到李承乾的肩膀上留下了一片油渍,嘿嘿坏笑了着跟着李承乾回到了殿中。 李二今天兴致勃勃,站在沙盘旁边,和一帮大臣们喋喋不休的讨论李承乾提出的那些方案,一脸的得瑟,也不管一帮大佬们这会儿饿不饿。 直到大殿里的光线开始逐渐变暗,李二才宣布今日就到这里,这件事让戴胄出面,这两日写成奏章呈到他那里,然后在早朝上进行廷议,然后便宣布散会。 当朝廷这边对于戴胄提出来的准许各坊之中开设店铺的廷议还没有最终敲定下来,消息便已经迅速的传遍了长安城各个角落。 于是不少商贾都顿时兴奋了起来,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展拳脚,四处开始在各坊中乱窜了起来,寻找合适的位置,准备接下来竞拍下来开设他们的铺面。 当然以前那些黑铺子的掌柜,则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接下来也要参与竞拍,如果拍不下来的话,那么他们眼下的这生意就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一时间这件事在长安城之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就连一些勋贵官员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长安城各坊的生意需求有多旺盛,以前他们只能暗地里以代理人的方式,让人暗中在各坊之中开设各种生意,现在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再想继续开黑店估计就不太可能了。 之前豆卢家就是一个惨重的教训,因为开黑店,仗势欺人,店被砸了,人也被罢官夺爵,灰溜溜的被赶回了老家养老去了。 所以这个规矩一定下来,今后还想在各坊里面开黑店,那就想都别想了,所以一些原来藏在各坊之中的黑点背后的东主们也坐不住了,想要继续干,那就只能花钱竞拍,省的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开店了。 而朝堂上因为这件事,也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一些既得利益者以及一些言官,认为开放各坊开店,是有违以前的律令的,找各种理由在廷议之中进行阻拦。 但是这件事既然朝中管事的几个大佬和李二这个皇上都已经私下里议定了,只是在朝堂上走个过程罢了,虽然一些人跳出来阻止,但是却也大势已去,最终经过几天廷议之后,在几个大佬出面支持之下,李二最终还是拍板定案,把这件事给通过了。 可是廷议通过只是这件事的开始,接下来如何定各坊之中准许开设什么店铺以及准许开设多少店铺,便展开第二轮激烈的争论。 可是这些事情,徐淼却懒得去管了,主意是他出的不假,但是主意都出了,这事儿要是朝廷还办不成的话,那就不能怪他了,只能说戴胄他们办事不利,最后板子反正也打不到他的屁股上。 徐淼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在府中给他闺女办了满月宴。 当日徐府热闹非凡,来了大批的宾客,朝中不少和徐淼有交集,亦或是关系不错的勋贵官员,都纷纷受邀来了徐家。 像武勋这边,李积、李靖、尉迟恭、程咬金、秦琼、牛进达等人,都亲自来了徐家,李孝恭虽然没有亲自来徐家,但是却也让李崇义代他到徐家赴宴,给徐家送了一份礼物。 而文官那边,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戴胄等人也都亲临了徐家,给足了徐淼面子。 最难得的是魏征这个徐淼的老对头,居然也亲自前来了徐家,但是只给徐淼的闺女送了一幅他写的字,遭到了徐淼内心中极度的鄙视,表面嘻嘻哈哈的谢过魏征,转手就扔到了一旁。 倒是孙思邈看到之后,连忙收了起来,一巴掌就把徐淼差点拍趴在地上,怒斥道:“魏公乃是当朝忠良之臣,能赠你闺女墨宝一张,乃是给足了你这臭小子面子,你闺女未来有这么一份魏公的墨宝,身份便非寻常女子可比! 你这臭小子居然还不放在眼里!实在是该打!好好把这幅字给收起来,未来做你闺女的嫁妆用,这比你给她陪嫁黄金千两都让她未来婆家看重!” 面对着老孙暴力压制,徐淼是毫无办法,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将这幅字给收了起来。 第八百三十六章 满月宴 这一场满月酒办的是热热闹闹,为徐淼赚足了面子,同时也给他闺女捞足了面子,这满长安勋贵家的闺女,而且还是庶出,只不过是庶长女,像徐淼这样如此大张旗鼓的给庶长女办满月宴的,恐怕徐淼算是第一人了。 有些人私下里腹诽,觉得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虽然是长女,也只是庶长女,又不是儿子,犯得着这么折腾吗?还暗中嘲笑徐淼小题大做,但是不少人嘴上一边酸徐淼,内心中却是羡慕嫉妒恨。 因为其实他们之中有些人也想这么做,可是他们这么做,有可能这么多大佬给他们脸吗? 别看徐淼这家伙在朝中臭名昭着,标准的混不吝,但是给女儿办满月酒,得到请柬的人,却都给徐淼面子,就算是自己不去,也派家里的人前往送上一份厚礼。 要是他们也大张旗鼓的给庶出的女儿办满月酒,估计应邀前来的人没几个,礼收不了多少,白眼球估计会收获一大车。 所以酸徐淼的那些人之中,有不少人其实是因为羡慕嫉妒恨而已。 这次徐淼给闺女办满月酒,太子承乾,越王李泰,蜀王李恪都联袂前往徐淼家里道贺,各有礼物送上。 长安城的大批勋贵子弟,也都闻风而动,跑到徐淼家喝酒,徐家热闹的把整个安善坊都快掀掉了。 不单单是勋贵官员道贺,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巨贾富商也纷纷道贺,有些人没有得到请帖,也厚着脸皮跑来送礼道贺,因为徐淼现如今不但生意做的大,而且做生意的手段也非常厉害,隐隐间已经成了长安城之中做生意的翘楚。 以前徐淼开砖窑的时候,曾经长安城几家垄断砖石生意的富商,联手想要对付徐淼,还到处散播流言,嘲讽徐淼,但是结果却非常打脸,徐淼的砖窑一开始稳定投入生产,便以价格公道,质量优秀,而且烧制出来的红砖也非常受欢迎。 最后三家垄断砖石生意的富商,最终被徐淼打的满地找牙,一家不久就撑不住退出了这门行当,另外两家也只能在徐淼的高抬贵手之下,才得以苟延残喘。 徐家开设水磨坊的时候,长安城的大大小小的磨坊都试图联手对抗徐淼,但是结果是徐家的水磨坊当完成给兵部供货之后,今年转到了开始供应市场,长安城大大小小上百家大小磨坊,立即便被打了个屁滚尿流。 因为徐家水磨坊磨出的各种面粉,不但细腻而且口感好,麦面远比一般磨坊白很多,里面麸皮少,口感远超普通的磨坊磨制出的各种面粉。 徐记的水磨坊磨制出来的各种面,立即就得到了长安人的认可,公认徐记磨坊的面最好,成为了长安城的抢手货,富家大户,勋贵官员家都改吃徐记的面粉。看书溂 要不是徐淼最后定价略高于普通磨坊的话,估计长安城里面一大半的磨坊都得关张。 但是即便如此,不少小磨坊因为吃不饱,也纷纷只能关张倒闭,改行或者去找活干。 所以长安城之中的商贾们,都意识到不能得罪徐淼,这徐家只要想干啥,就一定能干的比他们漂亮,做出来的东西一定会比他们好,成本还要比他们低很多。 一旦得罪了徐家,徐家只要介入他们的行当,轻松就能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关张大吉。 所以长安城的富商巨贾们,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岂敢和徐淼对着干,所以巴结都来不及,哪儿还有人会不给徐淼面子。 这次听闻徐淼喜得千金,要为闺女办满月酒,于是长安城不少挂面认识徐淼的富商巨贾都纷纷登门道贺,趁机和徐淼攀攀交情,起码打个照面,以后有事好说话。 徐淼对于来客,也都很客气,来者不拒,都吩咐人好好招待,原本计划了几十桌,最后不停加桌,徐府摆不下,只能在旁边接地方摆酒席。 徐记私房菜的厨子都被临时调了过来帮忙,尉迟家和老程家的厨子都被借了过来临时帮忙才算是没有丢人。 而且徐淼虽然现在已经贵为侯爷,但是却没有忘本,当初在小王庄的乡邻,还有现在徐家庄子的乡邻,城里安善坊的街坊四邻也都受到了邀请。 专门给他们腾了一个院子,用来招待他们,上菜也不讲究,只管把肉菜可劲的朝上端就是了,不讲究精致美观,只要量大就行,素菜一个不要,各种猪羊鸡鸭鱼,朝上端,让这些乡下的乡邻们,一个个吃的是满嘴流油,大赞徐家的酒宴就是大气。 虽然这些乡邻们,送的礼物都不算贵重,多是你送只鸡,我送只鸭,穷的送一篮子鸡蛋,甚至有小王庄的一个人,背了一包自己烧的炭作为贺礼,徐家都一点不嫌弃,徐淼专门安排虎子爹负责接待他们。 而且徐淼提前吩咐过,给这些乡邻准备了回礼,有徐家连夜大锅卤制的卤味、徐家自制的美味糕点、量大管够,吃饱喝足一人一份,远比他们送的礼要重得多,让这些乡邻们一个个都乐开了花。 徐淼还专程挤出时间,过去给众人敬了酒,和乡邻们嘻嘻哈哈的吹了几句,更是让乡邻们感到倍有面子。 席间戴胄倒是向徐淼咨询了一些有关接下来各坊铺面如何拍卖的事情。 因为这次拍卖各坊铺面的凭票也就是官方发放的许可证,涉及了近百个坊,总共数百张凭票,另外还有码头的修建权,这么多的事情如何操作就成了问题。 要是一起拍卖的话,实在是太乱,以前民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时间戴胄也很是挠头,于是便趁着这个机会,在席间咨询徐淼该如何处理更为合适,既能保证不乱,还能拍出好价钱。 徐淼想了想告诉戴胄,他办完闺女的满月酒会专程和太子一起去民部商讨这件事如何操作,让戴胄不必担心,这事儿很简单,小事尔! 戴胄看徐淼如此轻描淡写,便心中稳了下来,不再多言,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于是便开始尽兴的和同僚们喝起了酒。 魏征对于这次拍卖各坊商铺经营权的事情,有些微词,觉得如此一来,长安城里面商贾横行,会让长安城充满铜臭味,让长安人各个都会热衷于逐利,所以在廷议的时候,魏征持反对态度。 但是魏征又找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因为整治长安城环境这件事,他去见了孙思邈,和孙思邈深入讨论了如果不整治长安城环境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在听了孙思邈一番阐述之后,魏征也被吓到了,认为长安城如果真的因为太脏的话,引发疫病肆虐,那真是不敢想象的大灾难,所以他对于整治长安城环境卫生这件事持支持态度。 但是整治长安城环境,就需要大量的花钱,他偏偏想不出从哪儿能弄来这么多钱。 现在戴胄提出有限开放各坊之中开设商铺的动议,通过拍卖这些商铺的经营权,来筹措整顿长安城环境的资金。 魏征不同意这么做,但是又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所以十分郁闷,最终在一众大佬的支持之下,他只能放弃抵制。 不过魏征还是猜出来,这法子绝对是徐淼出的鬼主意,说服了陛下和朝中一众大佬,所以才会出台这样的举措。 这次趁着徐淼给闺女办满月宴,魏征少不了在酒桌上趁着徐淼来敬酒的机会,对徐淼发难,把徐淼训斥了一顿。 徐淼今天心情很好,被魏征训了一顿也不以为然,始终陪着笑脸,也没和魏征抬杠,最后魏征自己都觉得再训下去没意思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喝了一杯放过了徐淼。 第八百三十七章 又喝多了 而徐淼给长辈和该敬酒的都敬过了一遍酒之后,这才去陪那帮狐朋狗友们,结果在一众无德的家伙猛灌之下,他花样百出的进行抵抗,虽然也成功的坑趴下了几个跳腾的最欢的,但是最后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彻底灌翻在地。 等虎子他们把徐淼给抬回到后宅的时候,徐淼还躺在床上跟喷泉一般的朝外喷酒,就算他专挑度数低的酒喝,也架不住那帮混蛋轮番上阵,就算是水也早就灌得他肚子大了一圈,简直像是被溺水了一般,突突的朝外喷酒。 不过还好,他只顾着忙活,一口菜都没吃,喷出来的都是酒,倒也不算太恶心。 可是就这也把刚出月子的公孙婧给心疼的够呛,亲自服侍徐淼,让徐淼趴在床边给他拍背。 原本公孙婧还为这次生了个女儿,多多少少的有点芥蒂,可是看到徐淼为了给女儿办满月酒,喝成这样,她彻底相信徐淼真的不在乎她生的是男是女了,心中最后一丝遗憾也彻底消散不见,噙着泪照顾着徐淼。 徐淼足足吐出了半盆酒,这才算是吐光了胃里的酒水,被公孙婧扶着躺回床上,立即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公孙婧和芸儿还有冯仙儿三个人,都在后宅大骂徐淼的那帮狐朋狗友们太不心疼她们的夫君了,要不是那帮家伙是来给公孙婧闺女祝贺的,公孙婧都有心拎着宝剑出去砍人了。 徐淼早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喉咙里像是着火了一般,连鼻腔都干的难受,就如同在沙漠中跋涉了很远很远,却没有喝上一口水一般,干渴难忍。 而且脑瓜子还有些疼,浑身无力,于是想要抬起手揉揉太阳穴,但是一抬手,感觉到手臂似乎被谁压着,于是睁开眼,努力聚焦,看了看帐子的顶,确定这是在自家的卧房之中。 他以为身边躺的是芸儿,于是便哼哼唧唧的呻吟着抬了抬胳膊,把身边的人搂过来,说道:“给我倒杯水,喉咙冒烟了!” 身边的人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忽然间一翻身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惊呼,徐淼这才察觉出声音似乎有点不太对头,于是迷迷糊糊的侧脸望去,结果却看到仙儿惊慌失措的跳起来,正在穿鞋。 徐淼顿时就从宿醉中清醒了一大半,猛然间打了个激灵,也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瞪大眼看着冯仙儿惊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冯仙儿既有些羞涩,又有些紧张的转过身,红着脸屈膝对徐淼万福道:“奴婢昨晚奉了如夫人之命,留在这里伺候老爷!天快亮的时候,实在是有些困,就……就……想在床边趴一会儿,可是老爷却……却……” 徐淼慌忙掀开薄毯看自己身上,发现身上还穿着衣服,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但是旋即发现不太对头,昨晚他最后的记忆是正在和那帮混蛋拼酒,被一帮人轮着灌酒,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身上现在却只穿着贴身的里衣,还不是昨天早上起来穿的,也就是说昨晚有人把他扒光给他换了衣服,顿时他就产生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上一次公孙婧怀孕的时候,他喝多了把芸儿给拉上了床,这次给孩子办满月酒,又把冯仙儿拉上床。 这是不是说今后他喝多一次,就要娶一个小妾呢?要是他多喝醉几次,岂不后宅就塞不下了? 于是徐淼坐在床上,双手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大如斗。 虽然冯仙儿被留在后宅已经得到了公孙婧和芸儿的同意,同意徐淼可以将她收入房中,但是这段时间徐淼并未对冯仙儿怎么样,只是依旧把冯仙儿视作丫鬟,始终未提将其收房的事情。 冯仙儿也不是没有表示,其实这段时间多次暗示过徐淼,但是徐淼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想着缓缓再说。 他并不讨厌冯仙儿,冯仙儿的性格比较跳脱,而且有点风情万种,性格和芸儿截然不同。 芸儿是个安安静静的女子,如同幽兰一般,而冯仙儿则像是一朵玫瑰,明媚艳丽,对男人很有吸引力。 而且冯仙儿作为墨家的谍子出身,从小接受过如何魅惑男人的训练,时间长了以后,身上便养成了一种媚态,这更是男人的毒药,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亲近,甚至会不由自主的迷醉。 虽然现在冯仙儿已经脱离了墨家,安分了许多,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依旧还是会时不时的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些媚态。 徐淼倒是也挺喜欢冯仙儿,不过并未急着将其收入房中。 现在好了,又是他喝醉的时候,把冯仙儿给“睡了”,虽然他明知道自己昨天喝的像死猪一般,不可能把冯仙儿怎么样,甚至于到底是不是他把冯仙儿给拉上床的,现在都存疑。 冯仙儿和芸儿性格不同,他相信芸儿绝对不会主动爬上他的床,但是冯仙儿的性格嘛!徐淼还真不敢保证昨晚到底是他拉她上床的,还是冯仙儿自己爬上他的床的。 冯仙儿想被他收入房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点他看得出来。 所以他真不敢保证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结果是一样的,既然这样,他就没法再逃避这件事了。 徐淼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件事是谁的原因,因为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只是早晚而已。 于是他对冯仙儿苦笑了一下,开口问道:“芸儿呢?” 他知道公孙婧刚出月子,晚上要照顾孩子,不能留在这里照顾他,但是他有点奇怪,芸儿怎么也没有主动留下来。 冯仙儿眼神多少有点慌乱,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小声说道:“芸儿昨天有点不太舒服,这两天又比较累,婧姐姐让芸儿去休息了,命奴婢留下照顾您!” 徐淼忽然间想起来,芸儿这几天可能是来葵水了,她每次来葵水的时候,会肚子疼,也就是说有点痛经,这种毛病很不好治,孙思邈也试着给她调理过,但是效果并不太明显。 这两天为了给姑娘办满月酒,府中上下都很是忙碌,公孙婧大大咧咧的,而且刚出月子,还要照顾孩子,所以芸儿作为次于公孙婧的妾室,便把家里一些是接管了过去。 芸儿心思细腻,考虑问题周到,而且出身官宦人家,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很多事情比公孙婧知道怎么办。 公孙婧也大咧咧的不爱管事,自从纳了芸儿为妾之后,公孙婧索性就把后宅的事情丢给了芸儿管,她当了甩手掌柜,特别是怀了孕之后,更是什么事都懒得管了,天天抱着肚子到处溜达。 家里现在没有正妻,于是芸儿便把家里的事情都接了过去,现在包括生意上不少事情,徐淼也当了甩手掌柜,丢给了芸儿负责打理,在记账方面,则让婉儿和小东、二虎给她打下手。 徐淼本着得过且过,能偷懒绝对不多插手的原则,生意上的事情,他往往只是开个头,然后就丢到了一旁,有点很不负责任,似乎任其自生自灭一般,但是芸儿却把事情都接了过去。 现在徐家的那些掌柜,基本上每个月都向芸儿汇报一次经营情况,账房则也要向芸儿汇报账目。 第八百三十八章 美色撩人 理论上这些事在徐淼没有娶正妻的时候,都该由公孙婧负责的,但是公孙婧仅仅只是识字而已,对于如何管这些事情,基本上一窍不通,而且她性格还比较跳脱,不喜欢埋头在这些事务之中。 以前没有纳芸儿为妾的时候,徐淼是个甩手掌柜,公孙婧也是个甩手掌柜,这些事只能让老万替公孙婧打理,纳了芸儿为妾之后,老万第一时间就把这些事甩给了芸儿,最多就是替芸儿处理一些小事。 徐淼要给闺女办满月宴,其实府中的不少杂事都还是让芸儿管了,所以这些天芸儿确实很累,又赶上她来了葵水,所以估计是公孙婧也不舍得让她再守自己一夜了,才让冯仙儿来照顾他一夜。 想到这里,徐淼笑了笑,用干哑的声音说道:“好了,我知道了!给我倒杯水,我喉咙快冒烟了!要凉开水!” 冯仙儿连忙点头答应,慌忙转身过去给徐淼倒了一杯昨晚冷好的凉白开送了过来,徐淼接过去两口就喝了个精光,但是丝毫不觉得解渴,于是便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水壶。 冯仙儿也算是个很聪明的姑娘,立即就读懂了徐淼的心思,赶忙接过茶杯,过去把大号的红泥水壶给徐淼捧了过来,徐淼就着壶嘴便开始猛灌了起来,一口气灌下去了半壶水,这才觉得喉咙里舒服了许多。 而且原来火烧火燎的胃里感觉也好受了许多,仿佛浇灭了胃里的一团火了一般,长长的吐了口气,感觉这才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幸亏昨晚他喝的大部分都是低度酒,骗着那帮小子喝的都是高度酒,虽然喝多了,但是昨晚也吐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晕了,可是胃里倒也不是太难受,一壶水灌下去之后,顿时感到了饥饿感。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忙活了一天,都喝成酒了,却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于是便坐起来,把腿放在床下划拉着找鞋子。 冯仙儿立即跑过来帮他拿鞋子为他穿上,徐淼一低头,鼻血差点喷出来。 冯仙儿别看年纪不算太大,但是胸脯却颇有规模,而且刚才她慌忙起身,衣服也没来得及整理,天气也还比较热,所以穿的单薄,纱衣下只是围了一个胸围子,但是这会儿不知为何却散开了。 她蹲在地上为徐淼穿鞋,徐淼居高临下一低头,就看到了她领口内一片白光,顿时把她胸口看了个精光,于是顿时心中一荡。 冯仙儿蹲在地上为徐淼穿上鞋之后,一抬头正好看到徐淼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胸脯,然后一低头,啊了一声,慌忙掩住了领口,俏脸顿时变得通红一片,她也知道自己胸口彻底被徐淼看光了。 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对冯仙儿说道:“也罢,既然这样了,过两天便把你的身份定下来!好好和婧儿、芸儿相处,后宅之中,我不希望看到刀光剑影或者是勾心斗角! 吩咐下去,赶紧给我准备早餐,我饿了!” 说着徐淼便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他肚子里立即发出咣当咣当的水声,就如同刚饮饱了水的驴子一般,一动肚子里的水就晃动着咣咣作响。 冯仙儿听到徐淼的话之后,美目顿时就浮现出了一片泪光,眼圈一红,拜倒在地有点带着哭腔说道:“多谢老爷怜悯,仙儿记住了!仙儿一定听话,绝不敢任性而为!请老爷放心! 如若老爷发现奴婢在后宅挑拨离间、勾心斗角,请老爷随意处罚!” 徐淼伸手将她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小手,呵呵说道:“你只要记住家和万事兴这几个字就行!咱们家人丁本来就单薄,后宅如果不宁的话,那只会被人笑话! 我知道你的心意,自不会负了你们!” 几天之后,徐淼请孙思邈给他选了个黄道吉日,便正式将冯仙儿纳为了妾室,正式成为了他第三房小妾。 因为冯仙儿身份特殊,徐淼也没有大操大办,把家里的掌柜以及当年小王庄出身的几个长辈包括那个耆老请到家中,摆了几桌酒宴,宣布了这件事。 如果徐淼有正妻的话,按理说纳妾的时候,妾室要给正妻敬茶,正妻要是接受丈夫纳妾,喝了小妾敬的茶,丈夫理论上才能纳妾。 要是正妻不接受的话,那么丈夫就不能纳妾,充其量养在外面当个外室,还不能让正妻知道,生的孩子也不能带回去,要是让正妻知道,正妻可以带人打上门去,把外室给赶走。 可是徐家截至目前,徐淼都没娶正妻,于是纳妾之事也就从简,他独断专行就可以了。 当然他也并非是独断专行,这件事是得到了公孙婧和芸儿的首肯的,芸儿自不会说什么,她性格柔弱一些,不高兴也埋在心里,不会提出反对。 但是公孙婧是性情中人,高兴不高兴都带在脸上,是敢给徐淼脸色看的,惹怒了她,徐淼是上不了她的床的。 京师之中,小妾能如此强势的,恐怕也只有公孙婧一人莫属了。 这几天之中,徐淼也没闲着,应戴胄之邀,去东宫找了李承乾,一起去了民部衙门,在民部衙门里面,给戴胄和一众民部的官吏,还有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令上了一课。 徐淼基本上照搬了后世拍卖的流程和方法,把各坊分开,对每个坊要拍卖的商铺的数量以及商铺的性质进行公示。 商贾们可以根据他们理想中想要开设商铺的坊进行选择,然后到民部报上他们想要在那个坊拍什么性质的商铺,在民部登记之后,缴纳一大笔保证金。 而各坊的商铺凭票,都分开进行拍卖,这样就不会乱糟糟了,到时候提前公示各坊的拍卖时间和地点,商贾可以根据他们所需到时间参加竞拍。 听过徐淼“设计”的拍卖流程之后,戴胄对徐淼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本来让他们焦头烂额的拍卖之事,徐淼过来三言两语就给他们解决了,戴胄他们这些官吏想不服都难。看书溂 让徐淼比较佩服的是,这个时代的官府,一旦要是真的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效率还是相当不错的,在听取了徐淼的建议之后没几天的工夫,长安、万年两县县衙外面就竖起了两个大招牌。 招牌上将两县所辖的各坊准备拍卖的商铺种类罗列的一清二楚,并且标注出了起拍价还有拍卖时间。 每个坊拍卖的时间都被错开,以免让有些想要多开几家商铺的商贾因为时间的冲突错过了竞拍,考虑的十分周到。 而且告示上还写明了,每个参加拍卖商铺的商贾,都需要交纳一定的保证金,如果拍下商铺凭票之后,却又反悔,不肯交纳剩下的拍卖费用,那么这些保证金会被全部没收。 而且一笔保证金限定一个商铺,以防有些人捣乱,交纳一份保证金,却恶意竞拍多个商铺,最后拍得之后,却不再交钱购买这些商铺,那样的话,他只损失一个商铺的保证金。 不过徐淼做出的这个规定,在这个时代显得有那么点不合时宜,因为官府在最后加了一句,恶意竞拍,拍得之后返回不肯交钱买下拍得商铺之人,将会被处以打一百大板,另外还要徒千里的刑罚,同时还要抄家。 这一条可比徐淼规定的缴纳保证金要狠的太多了!直接就抄家,打板子再徒千里。 有了这一条,其实保证金就没什么意义了,因为在这一条震慑之下,估计没人敢再胡来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遭到群嘲 此告示一出,长安城再次风起云涌,各勋贵世家以及官员财主、巨商大贾甚至包括一些小有积蓄的中产之家,一个个都蜂拥到了告示牌之下,聚集在告示牌下面交头接耳,也有人赶忙取出带的竹板毛笔,开始记录。 这对于长安来说,是一场盛事,也是长安向一个新的商业时代迈出的第一步,聪明人都知道,抓住这个机会,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会比别人夺得先机。 这也代表了朝廷对于商业的态度的一次重大的转变,令不少商贾为之欢欣鼓舞,所以长安城的不少人都闻风而动,蜂拥到了两个县衙外面强势围观。 一时间两个县衙外面人声鼎沸,人头挤挤,随着人越来越多,县衙外面被挤得是水泄不通,人挨人人挤人人碰人,期间少不了会谁踩了谁的脚,于是便会招来一顿臭骂。 被骂的人不服,便反唇相讥,抖动毒蛇怒骂回去,结果自然而然都不肯认怂,便出现了当场展开自由搏击。 看到有人打架,四周的人便纷纷用力后退,给打架的人腾出场地,然后在四周大呼叫好,为打架之人大声鼓劲儿。 一不小心又不知道谁踩了谁,于是便骂声再起,不久县衙外面就变成了演武场,拳来脚往打的是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要不是县衙外面有差役维持秩序的话,天知道这能乱成什么样子,于是差役只能大声吆喝着,阻止打架。 后来人实在是太多,县衙比菜市场还热闹,虽然连着拘了十几个家伙拉入县衙打板子,可是也没能维持住秩序。 于是县令只能派人去向上面求助,最后都闹到了李二那里,李二也感到十分惊讶,于是连忙派兵前往两县衙门外面维持秩序,这才算是把秩序给控制住。 幸好有人给县令出了个主意,把告示另外誊抄几份,张贴到其他地方,把人流给分流开,如此才算是把乱象给控制住。 在告示贴出去之后,很快去衙门里报名交钱登记的人就排成了大长队,足足从衙门里面拍到了衙门外面,快绕衙门一圈了。 当然人一多就会出乱子,少不了有人会想方设法的插队,试图少排一些时候,为此被插队的当然不干了,立即便会发生争吵,吵着吵着就会展开自由搏击运动。 这时候听到动静之后,手持木棍的武侯便会出现,飞奔过来,先把人拉开,问清楚情况之后,便抡起棍子劈头盖脸的对着插队的人一通猛揍,然后将其扔出去,禁止其再报名参加拍卖。 结果插队的人被揍得鼻青脸肿,被扔出去禁止他再报名的时候,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哭的是一塌糊涂,苦苦哀求再给他一个机会。 这时候几个身穿常服,气度不凡的几个男子背着手站在万年县的县衙外面,他们之中为首之人,是一个气度威严的的中年男子,留着一副略微有些弯曲的漂亮胡须,认识的一看估计会吓一跳,因为此人正是当今圣上李世民。 而跟着李二的一帮人之中,又中年人也有年轻的,还有一个少年郎,他们跟在为首的李二身侧,站在县衙远处一处阴凉的屋檐下看着县衙外面这个场景。 这些人之中,有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戴胄,年轻的人则是徐淼,至于那个少年郎则正是太子承乾。 今日按照民部的计划,民部的官吏开始在万年和长安两县的县衙之中,开始接受登记,所以李二早朝之后,便换了一身常服,点了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戴胄的名,又派人把徐淼从他家里的被窝一早就掏了出来,招呼了李承乾,一群人便先溜达到了万年县县衙外面。 徐淼刚纳了冯仙儿为妾,原房还没有两天,刚尝到新鲜,所以正兴致勃勃如胶似漆一般,夜夜笙歌勤练不辍,难免早上要睡个懒觉。 被一大早宫里派来的人把他从温柔乡之中掏出来,让徐淼极为不爽,颇有一些骂娘的冲动。 但是念在脑袋长在脖子上,比掉了要强,于是他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只能揉着发酸的腰子,艰难的从冯仙儿八爪鱼一般抱着他的肢体中挣脱出来。 初经人事不久,不堪征伐的冯仙儿睡得很沉,门外丫鬟小声叫徐淼起床,冯仙儿也没有被惊醒,直到徐淼从她的胳膊腿里挣脱出去坐起身开始穿衣服,冯仙儿才被惊醒。 她轻轻的打了个小哈欠,睁开美目,看到徐淼正在哈欠连天的穿衣,连忙也坐了起来,胸前春光乍现,让徐淼看的又是心中一荡。 冯仙儿俏脸一红,赶紧披上衣服,一边忙着帮徐淼穿衣,一边小声问道:“夫君今日为何起床这么早?” 徐淼一脸不爽的答道:“还能有什么事?陛下招我入宫,说有事要见我,我不起来能行吗?” 冯仙儿俏脸微红,柔声细语的说道:“奴婢……哦不……妾身睡得太沉了,刚才没有醒来,还望夫君莫要怪罪!” 徐淼一想起昨晚的荒唐,于是笑着说道:“不用歉疚,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那就别太在意这些小事! 你这两日也颇为劳累,睡得沉一点不足为奇,你再睡一会儿!别陪我起来了!” 冯仙儿看徐淼对她如此宽容,心中也很是感动,不过还是一边帮徐淼穿上衣服,自己也赶忙穿好衣服,送徐淼出门。 徐淼这一路都骂骂咧咧,跟着李二出来之后,还精神萎靡不振,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偷偷的打着哈欠。 李二发现徐淼精神不佳,于是哼了一声怒道:“你这个臭小子,今天为何如此萎靡不振?有了孩子又不用你天天晚上带孩子,你自从见了朕之后,就不停打哈欠,你昨晚干什么了?” 徐淼心中嘟囔着我能干啥,就是插花插了大半夜,谁知道一大早就被你从被窝里掏出来了! 徐淼嘿嘿正在琢磨着找个借口,但是没成想房玄龄却在一旁坏笑着说道:“老夫听说这小子这两日新纳了一房小妾,应该是纵欲过度了!” “你……”徐淼被房玄龄背刺一刀,当场大怒,心中暗骂你个惧内的老家伙,凭什么嘲笑老子? 前段时间李二一时兴起,要赐给房玄龄一个美人给房玄龄做妾,但是没成想房玄龄的老婆抵死不从,房玄龄也不敢接李二赐给他的美女。 接着就上演了吃醋的一幕,从此这世上才有了吃醋这个词,代表女人妒忌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现在房玄龄给他来了这一手,让徐淼措手不及,顿时很是狼狈。 李二听了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淼,冷笑一声道:“哼!我说今天怎么如此萎靡不振,像是霜打了一般! 就你这身子板,要是朕没记错的话,你这应该是纳的第三房妾室了?年纪轻轻,要说这也不算什么,但是却也不能太过分了!要有所节制!真是丢人!”看书喇 徐淼一听心里就不乐意了,这话要是别人说他的话,他可能还无话可说,但是谁都能说他,李二却没资格说他。 你这老小子,后宫佳丽三千,哥哥弟弟被你宰了,老婆都被你给收入囊中,你还有脸说我纵欲过度! 我徐淼到现在满打满算,才收了三房妾室,就被你喷,天底下恐怕最没资格喷我的就是你李二了! 但是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真的给他八百个狗胆他也不敢说出口。 于是他除了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嘿嘿讪笑了一下也就没在接口说话。 第八百四十章 拍卖场纷争 一行人跟着李二径自来到了县衙外面之后,远远的找了个凉快的地方看着县衙外面排出的长龙,李二也不由得面露出了惊讶之色。 包括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没想到报名参加竞拍的人会这么多,不少人因为没有银子,带的是铜钱,于是便都带着箱子,里面装着黄橙橙的铜钱,准备缴纳竞拍的保证金。 李二有点惊讶的对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问道:“现如今大唐有这么多富人吗?” 房玄龄笑了一下道:“陛下不可小觑民间积财,这民间积累的财富,恐怕是陛下想象不到的!” 李二沉默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众人陪着李二先在万年县县衙外观看了一阵,转头又去了长安县县衙外面,结果这边情况一样的火爆,让李二不由得感慨不已。 这也让李二对于这次开放各坊,准许各坊之中有限开设商铺的行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正如徐淼说的那样,存在便意味着合理,之前朝廷限定长安城内只能在东西两市开设商铺进行经商,显然是不太符合百姓的需求的。 这也就造成了各坊之中孳生出了大量的黑商铺以及地下市场,来弥补需求的空缺,但是同时也带来了很多的问题,使得官府难以监管。 就比如藏身于各坊之中的地下赌坊还有娼馆青楼,也成了长安城的最阴暗的地方,拐卖人口的事情,在长安城时有发生,小孩儿和一些年轻女子,经常莫名其妙的失踪,而且查无可查。 地下的赌坊设局骗取赌客家财,搞得赌客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之事屡有发生,像徐淼和李承乾碰见的那一幕,赌坊掌柜设局骗光赌客家产,又强抢赌客女儿,逼良为娼,更是比比皆是。 黑娼寮的存在,也孳生了大量地下人口买卖的生意,导致了拐卖人口甚至是强行绑票的事情屡屡发生,屡禁不止。 所以这次徐淼提出有限放开各坊,以拍卖凭票的方式,准许各坊开设有限商铺,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打破各坊之中的地下规则,将原来私开的商铺纳入到官府管控范围之中。 当官府一定程度放开各坊商业之后,有些原本地下的规则便会被改变,这对于长安城未来的长治久安,也会起到相当的推进作用。 其实这次徐淼提出有限开放各坊商业的提议,在此之前,也侧面的和李二谈及过这方面的问题,李二也通过百骑司,了解了一些目前长安城地下黑市生意的情况,所以才会让李二这次顺利同意了徐淼的提议。 在李二看来,长安城作为煌煌都城,却在长安城的地下存在那么多黑暗的角落,孳生着大量的见不得光的生意,是不可容忍的。 这不但有损于他这个大唐帝国皇帝的脸面,而且还让长安城的治安不够安定。 所以李二才会终于下定决心,轻易同意了徐淼的提议,当然另一方面他也希望长安城变得更加繁华,长安的百姓变得更加富庶。 同时在徐淼不断的灌输之下,他现如今也理解了徐淼的说法,民富则国强,仅仅只靠老百姓种田,收取的赋税,是远不足以满足帝国的需求的。 自从大唐立国之后,财政就没有宽松过,总是捉襟见肘,他想要修缮皇宫,都始终拿不出足够的钱,只能一次次搁置修缮皇宫的想法。 而自从开征商税之后,日益增加的商税收入,让他看到了鼓励经商的好处,朝廷有了钱才能武装更多的军队,才能给唐军装备更精良的甲胄兵器。 所以现在李二的观念也有所转变,不再像以前那样轻视商人阶层了,也认识到了商人对于大唐帝国的重要性。 当拍卖时间到了的时候,拍卖地点设在了民部下面一座旧的仓库之中,这里场地够大,民部提前派人打扫整理出来,在库房之中摆上了很多椅子,在大门外设立了告示牌,告示牌上挂出当日拍卖某坊的通告。 第一场拍卖,民部选定的是昌乐坊,这个昌乐坊在长安城东部,属于万年县所辖,位于安上门大街西侧,紧邻安上门大街,地处徐淼的徐府南侧,隔着一个大业坊。 这个坊计划中发放两张杂货铺的凭票,之所以是两间杂货铺,是民部听取了徐淼的建议,一个坊尽量开两间杂货铺,以防一家独大,在坊内形成垄断的局面,肆意抬高物价,因为这干系着坊内百姓最基本的生活。 民部方面采纳了徐淼的建议,给每个坊都发放了两张杂货铺的凭票。 另外还给昌乐坊发放了两间骡马行的凭票,这是因为昌乐坊之前,就是几间骡马行平日里饲养骡马的地方,加之地理位置的缘故,在此开设两间骡马行给周围各坊提供了方便。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皮货行的凭票,一张酒楼饭馆的凭票,一张酒行的凭票,一张妓馆的凭票。 妓馆这种生意,在古代来说,是寻常的一种生意,也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社交娱乐场所,去的人不见得一定就是要单纯的为了啪啪啪买春而去的,所以很是常见,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 昌乐坊此次拍出的凭票,一共八张,也就代表着可以合法开设八间各种商铺或者生意,但是当看门的检票放入参与竞拍的人的时候,却一下子涌入了上百人之多。 这些人在入场的时候,都领到了一个号码牌,上面写着一个号码,对应了他们登记的人员。 这其中既有之前就在昌乐坊做这些生意的掌柜,也有试图抢生意的人,一进场那些之前就在昌乐坊做生意的掌柜,立即就满脸仇视的盯着那些试图来抢他们生意的人,会场之中顿时就弥漫了一股强烈的火药味。 而且这些人之中,不少人应该是同行,一见面不少人都相互之间认识,虽然表面上呵呵笑着拱手打招呼,但是一张嘴就带着强烈的敌意,双方立即唇枪舌战,先是暗讽对方,亦或是反唇相讥,后来就开始相互谩骂了起来。 这时候会场中维持秩序的差役想要上前喝止,但是站在台上的徐淼却摆了摆手,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趴在一个新制作的高高的木台上看热闹。 这东西后世之人如果看到的话,一定会一眼看出,这玩意儿其实就是拍卖场拍卖师常见的那种拍卖台,这又是徐淼恶趣味搞出来的东西。 此次民部进行拍卖,对于民部来说,是史无前例的事情,他们从未组织过这样的拍卖会,所以在戴胄的邀请之下,徐淼前程参与了这次拍卖会的各种流程以及拍卖规则的制定,顺便连布置会场,也是请他来指导的。 甚至于在商量了之后,戴胄还请徐淼来先主持几场拍卖,给其他几个选出来充当拍卖师的大嗓门官吏做个演示。 于是徐淼便很荣幸的成了第一场拍卖会的拍卖师,今天早早的就来了拍卖会现场。 虽然他弄出了拍卖台,但是却并未效仿后世拍卖师用的拍锤,而是在旁边挂了一个铜锣,拍锤换成了一个锣槌。 进入会场的这百余人,一进入会场,便吵了起来,徐淼制止了在现场维持秩序的吏员和差役上前阻止,趴在拍台上看热闹。 这帮人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冷言冷语的唇枪舌战,不多时便开始发展到了恶语相向,进而迅速的开始问候对方的老娘以及家中女眷,当然不少人的祖宗八代的女性也跟着遭殃,被亲切提及并且问候了一番。 当事情演变到这个程度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高马大,身穿商贾们常穿的锦袍的家伙,当被一个胖子问候了他老娘之后,当场忍不住了,猛地挥出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胖子的脸上。 胖子当场惨叫一声,捂着脸踉跄后退,仰面朝天的就躺在了地上,但是胖子并没有犯怂,翻身爬起来就也扑了过去,挥拳向对方打去。看书溂 于是声波攻击迅速的就演变成了物理攻击,两个人当场就打在了一起。 第八百四十一章 杀鸡儆猴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终于坏笑着拎起了锣槌,朝着旁边的铜锣上猛敲了一下,这个大铜锣旋即便发出了巨大的咣的一声巨响,把场中正在互骂并且撸胳膊挽袖子准备也动手的家伙们给吓得一激灵。 至于那两个正在撕扯互殴的家伙,也被这一声铜锣的巨响吓了一跳。 这面铜锣音质极佳,声音清脆响亮,而且声响非常之大,在空旷的仓房之中,余音绕梁数圈而不绝,当真是振聋发聩,足以起到震慑的作用。 于是在场正在污言秽语互骂和互殴之人,都被吓得纷纷一哆嗦,声波攻击和物理攻击都瞬间停了下来。 徐淼拎着锣槌指了指正在互殴的两个家伙,厉声喝道:“尔等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此乃是民部的竞拍场!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吗?一言不合便挥拳互殴!好大的胆子! 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本官拉出去,高个的先动手,打他五十大板,胖子恶语相向还手就打三十大板! 然后扣除他们的保证金,取消他们竞拍资格!不得再参与任何竞拍!” 正在互殴的两个家伙,一听便都吓蒙了,立即松开了揪着对方脖领子的手,赶忙嚎叫着趴在了地上,对着徐淼连连磕头求饶,说他们一时激愤,才犯了大错,苦苦哀求求徐淼饶他们一次。 徐淼背着手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他们,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立即便扑了上来,上去就按住两个家伙,拖死猪一般的将他们拖了出去。 两个家伙一路大叫求饶,但是却没得到徐淼的任何回答,于是便这么被拖了出去,片刻功夫,外面就响起了板子落肉的声响,紧接着就传来两个家伙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 场中留下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惊得面色如土,惊恐万状,再无人敢出一口大气,吓得都纷纷跪倒在地。 徐淼冷冷的扫视着他们,听着外面打板子和惨叫的声音,面色阴寒,吓得那帮参与竞拍的家伙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 徐淼足足等了好一阵子,听着外面的板子打完,有差役回来复命,说两个人都打晕了过去,已经将其扔了出去。 徐淼这才冷哼了一声,阴恻恻的对在场的那些商贾说道:“这就是尔等的下场!再敢有人在场中喧哗,不守规矩,外面的板子就等着尔等!” 众人跪在地上连呼不敢,徐淼脸色这才放缓了下来,挥挥手道:“按照尔等手中牌号顺序入座,非竞拍之时,不得出声!”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的爬起来,纷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去,座位的椅子上都贴了相迎的号码,所有人都找到自己对应的号码坐了下去,再也无人敢出口大气了。 徐淼非常满意刚才的杀鸡儆猴,点了点头,再次宣读了竞拍规则,问了所有人都听明白之后,下面的人只敢点头,没人敢出声,着实都被刚才那两个倒霉蛋的下场给吓住了。 “第一张凭票,是一间杂货铺,起拍价三十贯,每次加价五贯,有意想要开设杂货铺的可以出价了!”徐淼终于拿出了第一张杂货铺的凭票,开始让下面的人出价竞拍。 “三十五贯!”下面稍微静了一下之后,有人第一个叫价道。 “好!六十号出价三十五贯!有没有人加价?”徐淼立即指着下面叫到。 徐淼这会儿回忆着前世看过的拍卖会上拍卖师的表现,开始模仿着进入到了角色之中。 “四十贯!” “好!七十二号叫价四十贯,还有没有人要加价?” “四十五贯!” “三十二号叫价四十五贯!” ……接下来几个想要开杂货铺的商人开始纷纷举牌竞拍。 “七十贯!七十贯,六十号出价到了七十贯!还有没有加价的?七十贯一次……” “七十五贯!”又有人叫价。 “七十二号叫价七十五贯!七十五贯!七十五贯一次……还有没有人加价了?七十五贯两次……” “八十贯!”六十号再次举牌,不过这会儿那个商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充满了怒色,明显他对这个杂货铺是势在必得,但是杂货铺终归是小店,利润是相对比较有限的,八十贯其实已经不算低了,这已经超出了底价二十贯四倍了,所以出价的时候,明显是很有点肉疼了。 当他叫出八十贯的时候,下面终于变得安静了下来。 徐淼于是指着六十号大声叫到:“八十贯,六十号出价八十贯,还有没有人加价了?八十贯一次……八十贯两次……八十贯三次!” 当徐淼叫到八十贯三次的时候,见到没人继续加价,于是抡起锣槌便重重的敲在了旁边的铜锣上。 铜锣发出一声巨响,在空荡的仓房之中回荡了好长时候,震得众人心中又是一惊。 “昌乐坊一号杂货铺是六十号的了!恭喜恭喜!恭喜六十号拍得了今日第一张凭票!”徐淼满脸笑容的大声叫到。 这时候很少有人留意到,在仓房后面一个临时用布幔隔出来的隔间之中,李二正在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而在一旁陪同的则是长孙无忌、房玄龄、戴胄等人,当然太子李承乾也在一旁陪着看热闹。 李承乾一脸兴奋的看着徐淼表演,而李二不太懂一间杂货铺的凭票到底能价值多少钱。 但是戴胄作为此次主持拍卖各坊商铺的主官,他算是懂行的,在此之前,他曾经按照徐淼的建议,遣人调查过商贾们对于各种商铺凭票大概心理能够接受的价位,并且以此来制定拍卖的底价。 当初他们民部调查过,正常情况下一间杂货铺的凭票,绝大部分商贾能够接受的最高心理价位大约就在四十到五十贯左右,再高的话,大部分人表态就不太值了。 但是今天徐淼作为拍卖官,拿出的第一张杂货铺的凭票,居然就拍出了八十贯之多,让戴胄不由得有些吃惊。 八十贯对于戴胄来说,也超过了他原来的预料,他以为这样一间杂货铺,能拍出四五十贯就算是相当不错了,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能把这样一间杂货铺一下拍出了八十贯,足足超出他心理预期了一倍。 这让戴胄和旁边坐着的长孙无忌还有房玄龄都吃惊的同时,又充满了期待。 因为他们之前根据一帮吏员们的计算结果,按照他们预计的最高预期,将所有商铺的拍卖价格加在一起,得出的结论是大概能凑出此次整顿长安城环境整治所需花费的资金,如果好的话,可能还会略有盈余。 但是现在徐淼把第一间杂货铺就拍出了两倍于他们心理预期的价格,这就让他们顿时都来了兴趣。 李二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看着徐淼拍卖,只是觉得挺新奇,也觉得挺好玩的。 他没有想过,待价而沽用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公开让人竞价拍卖,居然能把气氛搞得如此活跃,着实让他很是新鲜。 而且徐淼最后敲锣一锤定音的时候,巨大的锣声把他也吓了一跳,手里端的茶水都撒了一些,把手给烫了一下,于是心中暗骂徐淼把锣敲得太响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 良心未泯 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戴胄他们,李二忽然发现戴胄满脸都是喜色,于是皱了皱眉,对戴胄小声问道:“玄胤(戴胄字玄胤),你觉得这间杂货铺拍出的价钱如何?可还满意?” 戴胄面带兴奋之色,小声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徐侯果真是当下敛财之奇才!原本臣等预料这样一张杂货铺的凭票,能拍出四五十贯应该是足够高了,但是徐侯却足足将其拍出了八十贯之多,远超过了臣等的预料! 如果接下来拍出的价格,能照此下去的话,此次筹措的钱数应该足够此次之用了!” 李二听罢之后,顿时眼睛一亮,扭头朝徐淼望去,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有一丝欣喜和欣慰之色。 他们正在说话间,徐淼已经开始第二张杂货铺的拍卖了。 “现在开始竞拍第二张杂货铺的凭票,这也是本坊最后一张,错过就没机会了!诸位要考虑清楚了!起价依旧二十贯,每次加价五贯!现在开始出价! 记清楚了,这可是本坊最后一张杂货铺的凭票了!请慎重出价!”徐淼拿着这第二张杂货铺的凭票,一再刻意提醒,这是最后一张,仓房之中的气氛顿时为之开始紧张了起来。 今天这波人之中,想要拍得杂货铺的一共七八个人,除去刚才已经拍得一张的那个,剩下的这些人都有点红眼了。 资源往往是稀缺的时候,价格便会被抬升,于是剩下的这几个想要拍得杂货铺的商人,纷纷开始叫价。 徐淼则亢奋的不断的大声叫到:“六十贯,三十二号出价六十贯了,还有没有人出价了?六十贯第一次……我再次提醒诸位,这是最后一张,错过就没机会了……六十贯两次…… 六十五贯,七十二号出价六十五贯了…… 七十贯……八十三号出价七十贯,七十贯一次…… 八十贯……七十二号出价八十贯…… 八十五贯……八十五贯……三十二号出价八十五贯…… 九十……九十贯了!八十三号出价九十贯! ……” 听着徐淼大声的不断报价,气氛越来越紧张了起来。 这时候就连李二他们一帮人,也随着徐淼这种鼓动性的嚷嚷声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李二的手捏紧了茶杯。 片刻功夫,这张杂货铺的凭票就已经突破了第一张凭票的价格,这样的情况让戴胄都有点呆若木鸡了,脑瓜子只觉得嗡嗡的,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不通为何徐淼随便说几句,就能让那些人如此疯狂。 这个时候徐淼的声音也越来越高亢了起来:“一百贯……一百贯……七十二号出价一百贯……这真是激动人心呀!七十二号出价一百贯了!还有没有加价的了?一百贯一次…… 一百零五贯……三十二号出价一百零五贯……三十二号出价到一百零…… 哦不!六十九号,六十九号出价一百一十贯……六十九号出价一百一十贯……” 这时候只见下面几个试图竟得这张凭票的商人,一个个面红耳赤,面目狰狞,其中尤以三十二号和七十二号两个人的表情最为狰狞,他们双眼都有些充血了,每当有人叫出比他们高的价格,他们便会扭头寻找叫价者,对其怒目而视。看书喇 当然叫价的人看到他们的眼神之后,也都恶狠狠的回瞪,这时候明显几个人开始失去了理智,已经不单单只考虑成本的问题了,而是开始为了面子而战了。 “七十二号出价一百二十贯……一百二十贯……七十二号出价一百二十贯了……这真是激动人心呀!一百二十贯一次……一百二十贯两次……” “一百三十贯……三十二号出价一百三十贯……作为今日的拍卖官,我要提醒诸位一下,诸位一定要冷静……不要感情用事……一百三十贯一次……”徐淼这时候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站在台上不断的大声吼叫道。 他这会儿算是彻底体验到了后世拍卖师的套路了,拍卖这种事,就是利用了现场的气氛,挑起竞拍者的好胜欲,让竞拍者短时间之内丧失理智,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徐淼后世的时候,曾经陪朋友参加过一次土地转让的拍卖,其中一块地有两家公司势在必得,而且两家公司参加拍卖的都是老板亲临现场,恰恰两家公司以前还有过节,当开始竞拍之后,这两家公司便开始相互不断加价。 他们很快就把那块地的地价拉升到了一个超出合理范围的价格,其余几家试图竞争的公司看到这一幕,便纷纷停止了加价。 但是那两家公司的老板却彻底杠上了,双方毫不妥协,红着眼继续叫价,大有一副势在必得,不拿到那块地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那时候拍卖会现场的气氛异常紧张,每一次他们叫价,都会引起一片惊呼之声,但是也有好事者在一旁煽风点火,给他们加油鼓劲。 两个老板如同斗红眼的公鸡一般,也是面红耳赤面目狰狞,继续疯狂加价,旁边的秘书或者是手下脸都绿了,不断的试图劝阻自己的老板停止加价,因为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不可接受的程度。 如果按照他们的出价拍得那块地的话,但是在当时那块地的地理位置以及容积率的情况下,不管怎么建,最后楼盘都不可能赚钱了。 可是两个老板当时杠上了,热血上头之下,已经不考虑这个了,继续疯狂和对方竞价,最终那块土地价格飙升到了超出合理范围的数倍的时候,其中一个老板才恢复了理智,终于停止了竞价。 拍卖师当时都激动的差点晕过去,在上面是又跳又叫,声音都变调了,当一方彻底服输,停止叫价的时候,拍卖师叫到三的时候,用力一锤砸下,拍锤的手柄都被拍卖师给砸断了,拍卖师指着最后竞价获胜的那个老板,歇斯底里的叫到:“某某公司获得了这块土地的使用权!” 但是那时候当竞拍成功的那个老板,脸上没有一丝喜悦的表情,整张脸都煞白煞白的,坐在那里两眼无光,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彻底蔫儿了。 直到那个时候,那个老板才从疯狂中恢复了理智,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那块地最终听说还是流拍了,那个老板拍卖结束之后,仔细计算了一番,发现按照他的出价拿下那块地,最后要赔非常多的钱,于是决定不交钱成交,损失掉了几百万的保证金灰溜溜的退场。 时候徐淼还听说,那个公司因为恶意竞拍,竞拍成功之后又拒绝交易,导致那块土地流拍,当地政府非常愤怒,于是直接就将他踢出了局,禁止他在未来几年参与拿地的拍卖活动。 今天的情况和那次徐淼在后世看过的那场竞拍有点类似,价格叫到这个时候,已经超出了一间杂货铺凭票合理的价值范围了,之所以几个人还在红着眼加价,完全就是失去理智,在为了面子硬杠了。 当价格加到一百三十贯的时候,徐淼也感觉不能再刺激这几个家伙了,这些做杂货铺的商人,都是小商贩,家里底子并不算殷实,如果继续这么刺激他们,让这些家伙无理智的继续加价,最后拍得的那个人,一定会倒霉。 徐淼虽然今天客串拍卖师,但是却良心未泯,于是终于出言提醒那些疯了的家伙,让他们恢复理智,别再继续疯狂对拼了。 李二这个时候听到徐淼的话之后,微微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长孙无忌他们几个,满意的点头道:“这小子良心还没彻底坏透!” 第八百四十三章 开宰 房玄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戴胄也松了口气,点头道:“这几个商贾确实有点失去理智了,徐淼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 果不其然,在徐淼的提醒之下,几个斗红眼的家伙终于开始逐渐恢复理智,七十二号最后加价到一百三十五贯之后,其余几个参与竞拍的家伙终于都如同泄气皮球一般,跌坐在了椅子上放下了手中的牌子,不再加价了。 “咣”徐淼挥舞起锣槌,敲响了铜锣,大声说道:“七十二号以一百三十五贯竟得这张凭票!恭喜!” 而七十二号这时候虽然拍得了这份凭票,但是却没有露出喜色,通红的脸迅速的变成了灰白色,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接下来的骡马行和皮货行还有酒楼、酒行的拍卖也都竞争十分激烈,徐淼在经历过拍卖两张杂货铺的凭票之后,也有了一些经验,更加游刃有余的控制着竞拍的节奏,最终都成功的将这几张凭票拍出了两倍以上预计的最高价。 戴胄坐在暗地里看着这一幕,乐的是龇牙咧嘴,要是能大声叫好的话,他都想蹦起来大声叫好了。 如果按照徐淼这样的操作,继续拍卖下去的话,这么多商铺凭票拍出去,可以比原计划最多的收入要高出一倍以上,这也就意味着这些钱足够整治长安城的环境、疏浚河道了,而且最后还能有不少盈余。 李二也对徐淼的表现极为满意,每成交一张凭票,他都手捻着胡须频频点头。 至于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都一脸的欣慰,看着徐淼的表演。 至于李承乾,这会儿嘴都乐的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笑的是龇牙咧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彻底落回到了肚子里了。 李承乾现在对徐淼可以说佩服的彻底五体投地了,什么事情到了徐淼这里,好像都不是什么问题一般,都能被徐淼随口一个主意便迎刃而解。 有了这次拍卖会,长安城整治的资金问题就算是彻底得以解决了,那么接下来他这个太子,负责督办这件事,就能有钱可用,顺利把这件事推进下去了,这也是他向父皇证明他的能力的一个良机,同时也是向朝中百官们证明他能力的一个良机。 少年人谁不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可?身为太子的李承乾更不例外,因为他也清楚,想要坐稳这个太子之位,就必须证明他是个聪明而且有能力的储君,否则的话,只要一天不登基继承大宝,他这个太子之位就不见得稳稳当当。 所以他必须要想方设法,向所有人证明他的能力,唯有如此,方能坐稳太子之位。 别看现在李承乾才刚刚十二三岁,但是对于这些事情,也已经开始有所了解了,即便是尚未感觉到来自弟弟李泰的威胁,他还是希望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 最后一张是妓馆的凭票,徐淼将这张凭票压到了最后拍卖,而这张凭票,也是他准备宰人的凭票。 “好了,今天这场最后一张凭票,是青楼妓馆的一张凭票,众所周知,昌乐坊的位置优势所在,这不必本官多讲了,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但凡是今日前来目的奔着这张凭票的诸位,想必也都清楚!本次各坊之中发放的青楼凭票数量十分有限,想必你们也都早已了解了,本官就不多言了! 这份凭票的稀缺性不言而喻,想要拿到这张凭票,那就看诸位的财力了! 我先要警告诸位,此次发放凭票之后,如果还有人想要在长安城里暗地里私开娼寮,别说本官没把丑话说前面,到时候只要发现,你们最好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抄家问斩好了! 这绝非是本官危言耸听!不管你们背后是谁给你撑腰,但是做这个行当,私开娼寮被抓住的话,都绝对没人敢替你们出头! 故此想要做这行买卖,就好好守规矩,机会给尔等了,能否抓住这个机会,就看尔等的财力了! 好了,现在开始竞拍,这张凭票的低价五百贯,每次加价五十贯,上不封顶! 这轮竞拍,参与者可以直接叫出加价多少!现在开始!”看书喇 徐淼高举起这张青楼的凭票,用了很重的语气,和很大的篇幅,反复强调了这张凭票的稀缺性,顿时便把到场准备竞拍这张凭票的一帮人给刺激的心情紧张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大多称不上什么好人,而且都有些背景,甚至于他们本身就是某家大佬家的家臣,以他们私人的名义前来竞拍这张凭票。 这些人要么有钱,要么有背景,要不然的话,也不敢做这种买卖,否则的话连场子都镇不住,动不动就被嫖客给砸了场子,还没有办法,那还做个屁的生意呀! 所以说这帮人在徐淼眼里,就是一帮肥羊,宰就要宰这帮孙子。 而这帮家伙在此之前他们也都打听过了,此次朝廷准许民部适当开放各坊之中做生意,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打击以前长安城地下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这次拍卖之后,朝廷官府绝对不容有人再在地下偷偷的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买卖了,特别是赌场和青楼,估计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清洗行动。 还想要做这个买卖,那么就要转成合法的身份,在官府的监督之下继续做这个买卖。 而此次民部发出的青楼凭票,仅仅只有十几张,这远满足不了眼下想做这门生意的一帮人的需求,这就造成了青楼凭票的稀缺性,想要拿到其中一张凭票,不拼财力是不成了。 这次民部采用的是公开竞拍的模式,不进行暗箱操作,不让长安和万年两县经手此时,公开进行拍卖,说白了想要继续做这个生意,那就拿钱砸,谁的财力雄厚,谁就能入场继续做这个买卖,拿不到这个凭票,那以后就老老实实的滚出这个市场,改行去做其它买卖去。 而徐淼又专门反复的强调这张凭票的稀缺性,瞬间就点燃了摩拳擦掌准备下场争夺的一帮孙子的热情。 “我出八百贯!”一个家伙站起来高举牌子第一个叫出了他的出价。 徐淼看了一眼他之后,立即指着他叫到:“十八号出价八百贯!有没有人加价?” “我出一千贯!”徐淼的话音一落,便有人立即蹦了出来。 “三十六号出价……”徐淼立即指着那个人大声叫到。 “我出一千三百贯!”徐淼这次话都没说完,第三个人就蹦了起来。 但是徐淼却并未因为他的话被打断,而流露出一丝不满,反倒是露出了钦佩之色,点头大声叫到:“六号出价一千三百贯!” “我出一千五百贯!” “我出一千六百贯!” “我出一千八百贯!” “我出两千贯……” 第八百四十四章 失去理智 接下来一帮专做皮肉生意的杂碎们都不给徐淼唱名的机会,便一个接着一个的蹦了起来加价竞拍。 徐淼做出一副惊讶之色,脸上还带着佩服的表情,拿手指来回指向蹦起来叫价之人,丝毫不因为他们没讲规矩,不等他开口唱名就跳起来加价的举动而生气,反倒是一副鼓励的表情。 这一场竞争,很快就从五百贯的底价被飞速加价到了三千贯的价位上,直到这个时候,竟相蹦起来叫价的速度才算是慢了下来一点,给了徐淼唱名的时间。 “五十六号出价三千贯……” “我出三千五百贯!”徐淼话音未落就又有人蹦了起来,这次发了狠一下就加价五百贯,看意思是准备一下就镇住其他人,把这个凭票给拿下。 “六号出价三千五百贯!三千五百贯了,还有没有人加价了?三千五百贯一次……大家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稀缺的东西,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三千五百贯两次……” “四千!我出四千贯!”这时候有人不干了,红着眼就蹦了起来,举着牌子就大叫到。 “十八号出价四千贯!四千贯了……” 就这么在徐淼的鼓舌如簧之下,反复强调着这张青楼的凭票的珍贵性和稀缺性,再次把这帮家伙给刺激的疯狂了起来。 竞价再次开始飙升,而且一加就是五百贯的朝上飚,片刻功夫就飙到了七千贯。 “六号出价七千贯,这真是令人激动的时刻呀!七千贯了!还有没有比七千贯高的了?七千贯一次……七千贯两次……别怪我没提醒诸位,接下来几个坊的拍卖,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要是没人加价的话那就……”说着他就作势要挥动锣槌去敲锣。 “八千贯!我出八千贯!”这时候又有人脸红脖子粗的跳起来,红着眼举着牌子狂叫到。 场中顿时出现了一片嗡的声音,不参与竞拍这张凭票的那些商贾,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发出了惊叹声。 而那些参与竞拍的家伙们,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他们都看出来了,徐淼这是在利用他们的心理,故意刺激他们,让他们竞相加价,把价格推高。 但是他们却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他们也知道现在僧多粥少的情况,这次民部只放了十来张青楼的凭票,而想要拿到凭票的人却足足三十余个。 这也就意味着拿不到凭票,便有二十余人今后要退出这个行当,如果他们继续暗中经营的话,别说官府不答应了,就算是拿到凭票的这十几家青楼的掌柜也不会答应,他们可是真金白银的掏钱竞拍到的,你不掏钱还想要偷偷做这个买卖,那十几家掌柜就绝对不干。 所以要想不被逼着退出这行当的话,那就必须要拿到一张凭票,要不然的话,他们就没得玩了。 这就造成了他们明知道徐淼在故意推高价格,但是他们却只能硬着头皮抢。 “这可是拍出去一张就少一张,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那两张杂货铺拍卖的时候,第二张可是比第一张贵得多! 这行的凭票到后来,价格只能越来越贵,话已至此,大家要量力而行! 八千贯,这位三十八号出价八千贯,还有没有加价的了?八千贯一次……” 一帮家伙恨得牙根直痒痒确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加价。 终于又经过一轮的竞价下来,价格被一路推到了一万一千贯,这时候才没有人再继续加价了。 一万贯在这个时代,那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长安城中,能一次性拿出一万贯家底的大户人家,肯定不多,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财力不足的一些家伙也只能干瞪眼了,眼睁睁看着徐淼一脸兴奋的在叫了三遍还有没有人加价之后,抡起锣槌重重的敲在了铜锣上。看书溂 而这个时候坐在帷幕后面的李二等人,也都如同傻了一般,特别是戴胄,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当初给青楼凭票定价五百贯,是他们经过商量的,认为一张青楼凭票如果情况好的话,最高可能拍出两三千贯的价格就足矣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徐淼的巧舌如簧之下,愣是把一帮参与竞拍的家伙们给忽悠疯了,一个个红着眼的竞相加价,最终居然生生把一张青楼的凭票推高到了一万一千贯的价格,锁定在了这个价格上。 这个价格可是比起底价足足翻了二十多个跟头呀,戴胄的下巴都掉桌子上了,张大嘴巴像傻了一般,想不通徐淼怎么能把这帮家伙给忽悠的如此疯狂。 如果是接下来剩下的青楼凭票都能拍出这个价格,那这次他们民部不知道最后能拍出多少钱呢!戴胄这会儿眼珠子的瞳孔都快变成方的了。 而李二之所以有点傻眼,是他没想到长安城的民间居然积累着如此巨大的财富,一张青楼凭票居然能拍出一万多贯,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想不通这些人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一座青楼值得花这么多钱吗? 再想一下朝廷,日子却过得凄惶,想干点啥都捉襟见肘的,而民间一些人为了开一座青楼,居然一掷千金……哦不,是一掷万贯,这还只是一张凭票的价钱,还不带房子、布置以及买姑娘等等的费用。 想到这里,李二就有些愤怒,凭什么这些人如此有钱,而他这个堂堂一国之君,却总是为钱发愁? 李二这会儿标准就是得了红眼病了,有点仇恨别人比他有钱。 至于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二人,也同样心中充满了震撼,别看长孙家现在铁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在大唐多地都开了铁作,买了很多铁矿,进行炼铁。 现在长孙家绝对算是非常有钱了,可是他也没想过开个青楼,一张凭票就有人敢抛出一万多贯,这也刷新了他的三观。 至于房玄龄那就纯属羡慕嫉妒恨了,他虽然不穷,家里面也有生意,可是他可以保证,自己这样的宰执,也绝不可能一下就能调动出上万贯现钱。 而这些开青楼的,居然敢一掷千金,拿出如此多的钱拍下一张青楼的凭票。看书喇 当徐淼落锤敲响了铜锣之后,洪亮的锣声响起,声振屋瓦,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最后出价一万一千贯的那厮,却忽然间脸色发白,面如死灰。 这家伙现在终于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了,一万一千贯呀!这可是一万一千贯呀!他怎么刚才敢叫出这样的价格买下这张凭票呢? 这个价格,早就远超出了他之前设定的心理价位,他来的时候,可是下定决心了,最高出价三千贯,了不得不能超过四千贯拿下这张凭票,要是高于四千贯的话,那么他就不能要了。 可是最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居然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疯了一样的加价,那时候仿佛叫价叫出来的钱,根本就不是钱了一般,只想着压别人一头,根本没想过一旦拍下来,他可是要真金白银的给民部拿钱的。 等他叫出一万一千贯的时候,发现没人跟了,他才忽然间意识到,他干了什么事情,一万一千贯呀!他刚才怎么想的?怎么能叫出这个价钱? 可是那时候他后悔却已经晚了,因为已经没有人再跟了,任凭徐淼在上面叫破喉咙,也没有人再吱声了,都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等锣声响起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一般,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脑子里也变得一片空白。 第八百四十五章 自知之明 徐淼才懒得管这帮人的死活呢!在他看来,这帮人做这种生意,没一个能算是好人,压榨的是女人的身体,靠着女人出卖肉体死命的敛财,坑这帮孙子,他没有一点心理压力,更不会感觉良心过不去。 所以他才会如此鼓动这帮孙子拼命的竞价,至于最后坑到了谁,那就谁自认倒霉! “今天昌乐坊这一场竞拍到此完满结束,本官代表民部,感谢诸位参加这次竞拍!现在休息一下,接下来开始下一场竞拍! 对了,请刚才竞拍到的诸位,到吏员那里登记一下,三天内将钱款交到民部,如果有人反悔的话,之前的规则已经给诸位都说清楚了! 三天之内,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不得出城,如若发现你们试图弃拍,打算逃离长安城的话,那么后果自负! 话已至此,诸位可以离开了!”徐淼说完之后,又咣的敲了一声铜锣,然后转身便回到了帷幕后面。 李二他们都看着徐淼走进来,急急忙慌的抓起一碗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润了润嗓子,长长的松了口气之后,这才赶忙给李二见礼。 李二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徐淼,把徐淼看的心里发毛,于是讪笑着给李二拱手说道:“陛下为何如此看着微臣,难不成微臣今日表现不好吗?还是没有达到陛下的预期呢?” 李二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都不是,朕只是奇怪,你天天都琢磨的是什么事情!为何这些敛财之事,你总是能随手拈来! 难不成你天天都在琢磨怎么赚钱的吗?朕忽然觉得,把你放在武器监,似乎并不是一个合适你的地方,倒是应该把你放在民部去,似乎跟适合你一些! 这样的话,以你陶朱公般的手段,不知道大唐的岁入会不会丰实一些!” 戴胄听罢之后不由得有点汗颜,这不是摆明了说他这个民部尚书不会为朝廷敛财吗?这让戴胄颇有些尴尬。 徐淼听罢之后,立即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不不,陛下不要这么想!微臣虽然确实会赚点小钱,但是敛财这件事却和治国并无关系! 微臣这只是小道而已,但是民部行的却是治国之事,两者并不相通! 民部并非仅仅只是为了朝廷敛财,更多的是协助陛下治理天下,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如果陛下把微臣放在民部的话,就微臣的这些小本事,一门心思的为朝廷敛财,微臣可保证用不了几年,微臣一定能为朝廷聚敛起来大批财富,但是结果恐怕却并非陛下想要的! 要么微臣搞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陛下那时候一定会砍下微臣的脑袋以谢天下,平息天下百姓的愤怒! 微臣现在还年轻,要是陛下还想用微臣的话,就还望陛下莫要让微臣去民部,微臣还想多活几年呢!嘿嘿!”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有戴胄听罢之后,都顿时大笑了起来。 李二想了想之后,也笑了起来,感觉徐淼所言确实有理,这小子精于敛财之道不假,但是要是让他去民部的话,这小子使出他的陶朱公手段,专心给朝廷敛财,朝廷岁入可能确实能大幅提升,但是却极可能是与民争利,最后闹得天怒人怨。 于是李二也笑了起来,指着徐淼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倒还有点自知之明!也罢,你说的也有道理,就你这猴子一般的性子,去了民部,天知道你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今日你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让朕也大开眼界,小小一间青楼妓馆的凭票,你愣是把它拍出上万贯!这也是你的本事! 好了,喝点水润润嗓子,下一场继续!” 戴胄这个时候笑着对徐淼拱手道:“徐侯,今日你的本事老夫算是亲眼所见了!老夫实在是自愧不如,也让老夫真的大开眼界!佩服佩服!接下来还望徐侯再接再厉!呵呵!” 这一天下来,徐淼连续主持了四场拍卖,随着他的经验积累,主持拍卖是越来越顺,一天下来,基本上每一张凭票最后成交价都远超过原来预计的最高成交价许多,最少的也是一倍以上,最多的当然还数那间青楼的成交价。 不过这样的收获,让戴胄嘴都笑歪了,当然李承乾的嘴也都笑歪了,最可怜的就是徐淼,一天下来站在台上手舞足蹈,腿站的抽筋了不说,嗓子也喊哑了。 幸好徐淼只答应替民部客串一天拍卖师,当时还有几个民部选出来的年轻吏员在一旁观摩,一个个刚开始是看的目瞪口呆,后来则看的是热血上头。 他们也把徐淼的套路给学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等着第二天上阵实操一番,展示展示他们的本事。 这几个民部的年轻吏员,大概将会成为大唐的第一代拍卖师,从此搞不好可能会就此在这条路上再不回头了,算是被徐淼彻底给带沟里去了。 整个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并非是每个坊里都开设商铺,其中有二三十个坊因为里面居住的大多都是勋贵高官的府邸,他们的府邸就基本上占据了一个坊或者是半个坊,怎么可能会允许在他们府门外面开设商铺呢? 所以实际上也只有八十多个坊开放了商铺,此次拍卖各坊的商铺,一共持续了八天的时间,后来的几天时间里,竞拍者似乎从疯狂转为了冷静,拍出的价格开始逐渐恢复理智,没有再轻易出现疯狂的场面。 不过总体来说,拍出的价格,还是要远超原来预计的价格,让民部赚得是盆满钵满,当商铺拍卖完的时候,拍出的钱财数量超出了原来预计的一倍以上,即便是不再拍卖码头,现有已经收取的拍卖的钱财也已经足以支撑此次长安城的环境整治的开销了。看书喇 这期间徐家也参与了一些竞拍活动,不过却并未以徐家的名义,而是以一个姓万的商贾的名义参与的竞拍。 徐家最终一共拍下了八间杂货铺的凭票,这八家杂货铺的地点,均匀分布在城中中南部一带,长安县和万年县的辖地之中,各有四家。 如果把这八间杂货铺标注在长安城舆图上会发现,正好把长安城基本上给覆盖了,每一间杂货铺都可以辐射到周围几个坊,虽然有些百姓如果想要去徐家的杂货铺采购,要出自己的坊,但是却也不需要走太远,出坊之后,也就是一刻钟之内便可以走到附近的徐记杂货铺。 不过真正知道这是徐家生意的人却极少,因为这几间杂货铺,都是挂名在一个万姓的年轻商贾名下。 而这个年轻的万姓商人,却是徐家万管家的一个远房族侄,在老万投入徐家,成为徐家的大管家之后,稳定下来老万便又娶了一个老婆,还娶了一个小妾,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 现在他老婆和小妾,各给老万生了一个孩子,一男一女倒是让老万非常满足。 老万在徐家安定下来之后,便给老家的族人写了一封信,告知了族中长辈他的近况。 虽然老万家的族中长辈,听说老万卖身到一个勋贵之家为奴,感到很不满意,觉得万成年即便是寒门出身,考取功名无望,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出身,也不应该卖身为奴,这实在是丢他们觉得脸上无光。 即便是老万说他混的很不错,但是族中的人还是觉得瞧不起他,不肯和他来往。 第八百四十六章 万记杂货铺 倒是老万当年在家乡时候,一个远房的族人和他关系交情莫逆,听说之后,并未瞧不起老万,正好他家的大儿子在家乡做点小买卖,于是索性便让长子到了京城投奔了老万,看看能不能借着老万的关系在长安城立足。 老万这个远房族侄到了京城之后,老万将其介绍给了徐淼,徐淼考校了一下老万的这个族侄,发现这是个很精明的年轻人,在经商之事上颇有一些想法,有些想法甚至是相当朝前的,连徐淼听了都有点惊讶。 于是徐淼便起了爱才之心,并未将其收入徐家,成为徐家的管事,而是支持他自立门户,给他在西市租店,开了一家杂货铺,先练练手。 老万这个远房族侄,名叫万勇,在徐淼的栽培和支持之下,短短两年时间,便在西市那边混的风生水起,把杂货铺的生意经营的相当红火。 万记杂货铺现如今在西市之中,已经成为了一家响当当的字号,以货物品种齐全,质量好而且价格公道着称。 而且万记杂货铺的经营方式也和其它杂货铺有所不同,经常搞一些促销活动,很吸引顾客的眼球,很快就积累起了大批的回头客。 长安城之中很多中低层的家庭,到了西市的时候,都喜欢去万记杂货铺之中转转,有时候本来不打算买什么东西,但是到了万记杂货铺之后,看到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还有一些刺激消费的手段,总是忍不住要买点东西。 故此万记杂货铺的生意也就越做越大,只用了两年时间,便在西市之中,成了最大的一家杂货铺。 这么一来西市之中原来的一些杂货铺老店,生意被他抢走了不少,为此这些掌柜对万记杂货铺很是不满,他们先是暗中打听这万勇背后有没有靠山,但是打听来打听去,没打听到他背后有谁撑腰。 于是这些掌柜胆气顿时就壮了起来,他们作为长安城的老生意人了,谁在长安城没点关系,这么一个外来的,一到这里就如此嚣张的枪他们的生意,这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几家受影响比较大的杂货铺掌柜,私下里一商量,对了一笔钱,在长安城雇了一帮泼皮,让他们去万记杂货铺闹事。 一帮泼皮哪知厉害,虽然领头的也不是傻子,私下里也先打听了一下万记杂货铺有没有靠山,但是打听过之后没听说这万记有啥靠山,于是这才接了这个买卖。 这帮泼皮选了个日子,也就是在前些日子,之前的长安县令因为豆卢家的案子被革职流放之后,这些泼皮跑到了万记开始找闹事,三言两语之后,便把万记杂货铺给砸了个稀巴烂。 但是谁都没想到,就在万记被砸的当天,长安县捕快们就倾巢而出,当晚就把这帮泼皮一个不剩抓了个干净,都送入了大牢之中。 为首的那个泼皮头子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觉得这次可能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了,可是这时候也为时晚矣。 一帮泼皮被转入大牢之后,连夜便被新任的长安县令提审,开始泼皮们还讲规矩,咬着牙不肯供出谁指使他们打砸万记杂货铺的,但是新任的长安县令一点都没对他们客气,当场便将他们拉下去上刑。 原本泼皮们以为他们和长安县的衙役们颇有点交情,以为不会对他们下死手,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长安县的这些衙役这次像是老婆被他们糟蹋了一般,拉到地牢里就对他们下了死手。 大牢之中的十八般酷刑轮番上阵,都给这帮泼皮用上了,一时间长安县衙的大牢之中是鬼哭狼嚎,把那些泼皮给收拾的是哭爹喊娘、屎尿横流。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就算是这些泼皮再怎么嘴硬,也架不住如此朝死里收拾他们的酷刑,于是那个泼皮头子当晚就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长安县衙的捕快便拿着县令签发的缉捕文书在西市开市的同时,就冲入西市,将几家西市有名的杂货铺的掌柜都给拿下,拖死狗一般的将他们拖回到了长安县衙。 当然第一个抓的就是那个在中间给他们牵线的牙人,将他们抓回长安县衙之后,一番审问下来,几个人都抵死不认,于是便也被拉到了牢里尝了一遍酷刑,再和那个泼皮头子一对质,几个掌柜和那个牵线的牙人就都招了。 结果是几家杂货铺掌柜,都又挨了一顿板子,在他们的靠山出面斡旋之下,每家都课以重罚,并且照价赔偿万记杂货铺的所有损失。 这么做虽然保住了几家杂货铺的掌柜,给了他们背后靠山面子,没给他们定一个雇凶行凶,毁人财货的罪名,免去了蹲大牢或者流放,但是在金钱上却让他们损失惨重,两家底子薄点的杂货铺当场就宣告破产,把铺面都赔给了万记,卷铺盖滚出了长安城。 至于那些泼皮,就更惨了,抄了他们的家,举家流放到了北方,正好那边现在大唐占领了关外,把大批原数突厥人的肥沃土地分给了大唐的将士,需要人去种地,于是他们便成为了开拓者。 这件事发生之后,几家杂货铺的靠山也都私下里打听万记背后到底是谁给他撑腰的,这一打听之后,差点把这些杂货铺的靠山给吓尿了。 因为据传这次万记出事之后,尉迟家、程家、秦家、李积家等好几家朝中大佬家的管家都给长安县令打了招呼,甚至于杜家也给长安县打招呼,长安县县令都弄不清楚这万记背后到底是谁家撑腰。 这么几家大佬打招呼,长安县令八个胆子都不敢不管,所以才下了重手,惩治了找事的几家杂货铺和那帮泼皮。 几家杂货铺的掌柜听说之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以前根本没打听出来,万记背后居然靠山这么多,还都如此之牛逼,他们居然找泼皮把万记的店给砸了,这简直就是给阎王爷拜年活腻味了。 所以自此之后,万记杂货铺就再无人敢招惹了,在西市的店面扩大了许多不说,这年纪轻轻的万勇,也在行里一鸣惊人,成为了这个行业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了。 此次万勇出面,在长安城之中连拍下了八个坊里的杂货铺的凭票,也就是说接下来他将在长安城铺开他的生意,再开八间万记杂货铺。 但凡是万勇参与竞拍的杂货铺凭票,基本上没有几个人敢和他竞争,只有一些不知根底的人开始的时候会和万勇杠一阵子,但是财力却让他们根本无力和万记竞争,让万勇轻松拿下了八张杂货铺的凭票。 不过基本上没有人知道,这万记杂货铺背后的真正操控者是谁。 在商铺拍卖结束之后,旋即就开始了拍卖长安城河渠之中的码头建造使用权,虽然民部已经筹措到了足够的资金,但是既然之前已经挂牌公示了,说过要拍卖长安城的河渠的码头使用权,这件事便不能食言了。 于是码头的使用权拍卖还是如期举行了。 这次码头使用权拍卖才是此次拍卖的重头戏,有点头脑的巨商大贾以及勋贵大佬们谁不知道,此次长安城河渠疏浚之后,河道将会挖深拓宽,并且从渭水之中引入更多的水量,使得这些河渠恢复水运的能力。 而水运的成本比起陆运的成本要低得多,这个道理是个人就明白。 第八百四十七章 又被发现了 疏浚之后,船只便可以从渭水直接进出长安城,把货物送到城中各处,免去了长途陆运的成本。 但是想要在运送货物那就需要码头,有了码头才能实现船只的停靠装卸货物,所以码头就成了一个赚钱的买卖。 有实力的人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即摩拳擦掌,准备出手拍下一座码头,这样的话,除了自家生意装运货物方便之外,别人停靠码头装卸货物也会是一比不菲的收入,更重要的是码头还有延伸出来的生意。 那就是许多商贾的货物,要提前运至码头存放,亦或是卸货之后,临时在码头存放,在码头周围再建几座仓房,用来存放货物,又是一笔收入。 甚至于在码头还可以开一间酒馆,供等船的客人歇脚吃饭,开一间客栈也是不错的生意,这背后的利益相当不小,故此很受一些商贾的关注。 而且这次朝廷难得准许私人承建码头,并且拥有三十年的使用权,也就是说三十年之内,这座码头就是私人的,三十年后才归官府所有,这三十年下来,如果经营得好的话,可以养活一大家族都没问题。 但是码头的数量却并不是很多,民部一共只在城中几条河渠上规划了十二座码头,也就意味着这些码头竞争会非常激烈,而且码头的起拍价也不低,根据地理位置的不同,底价也不尽相同。 就比如永安渠、清明渠和龙首渠靠近西市东市的几座码头,底价就都在三千贯,其余的码头底价也在一千五百贯到两千贯。 这还仅仅只是底价,实际想要拍得这些码头的建造使用权,最终拍卖的价格绝对不是这个价,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竞争会如何惨烈,最终能拿下心仪的码头,要付出多少代价。 李二对于码头的拍卖也很上心,他在当初同意徐淼提出的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未抱太大的希望,认为民部制定的底价其实也差不多了,但是在经历了前期商铺拍卖之后,他现在发现,大唐民间的财富绝不可小觑,这码头拍卖的价格,一定会给他一个惊喜。看书溂 于是李二便怀着期待,希望看看这些码头最终能拍出多少钱。 这时候的李二,也对于兴商这件事,有了更大的态度转变,因为仅仅从这次拍卖商铺上他发现,商业确实可以给大唐带来巨大的好处。 拍卖的这几天,李二时不时的会来一次白龙鱼服,跑到拍卖现场去看热闹,朝中几个大臣也时常会被逮住陪他一起去看热闹。 当然作为提出这个计划的徐淼,也不可能躲在家里享清闲,只要李二去民部的拍卖场看热闹,必会派人去把徐淼从家里或者是武器监衙门之中掏出来,命他随行。 徐淼横竖也躲不过,于是便也欣然跟随一起去看热闹,其中一次就正好碰到万记杂货铺的掌柜万勇参与竞拍一间杂货铺。 当万勇举牌之后,没多久其他一些经营杂货铺的商贾便纷纷停止了举牌和万记竞拍,很显然不太愿意正面得罪万记,结果万记以较低的价格拍得了这张凭票。 虽然价格还是超出了底价不少,但是比起其它那些杂货铺的凭票拍出的价格要低了一截。 这样的结果让其他几个大佬多少有点失望,但是李二却斜眼冷冷的看了一眼徐淼,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看书喇 徐淼也看到了李二的这副表情,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心知自己玩儿的那些花活,虽然瞒住了大部分人,但是却估计是没能瞒得住李二。 李二现在百骑司的势力无孔不入,徐家存在百骑司的眼线这一点徐淼很清楚,估计很多勋贵家里,也都会有百骑司的眼线,这些眼线不见得能触及他们这些勋贵家的核心利益,但是却也可以起到监视勋贵的作用。 徐淼对于自家之中存在百骑司眼线的事情心知肚明,但是却从未试图将眼线挖出来,而是选择了泰然处之。 而万勇和他的管家万成年的关系,虽然属于秘密,但是这个秘密显然没能瞒得住百骑司,李二极可能是已经通过百骑司,了解到了现在长安城西市之中万记杂货铺和徐淼之间的关系。 所以李二才会侧脸看着徐淼冷笑了一声,让徐淼顿时屁股上像是扎了一下一般,只能强作镇定,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拍卖结束之后,李二回宫路上,其他几个大佬都被遣散,但是李二却把徐淼给留了下来,命徐淼上他的马车。 徐淼陪着笑脸:“陛下,微臣何德何能,敢和陛下同车,陛下太抬举微臣了,这要是让朝中的言官知道,少不得又要弹劾微臣是个幸臣了!” “废话不少,给朕上来!朕有话问你!” 徐淼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李二的马车,幸好李二的马车是徐淼送给他的那辆外观普通的四轮马车,李二专门用来乘坐微服出宫用的。 现如今这种四轮马车,已经开始风靡长安城了,徐家专门在木工作坊之外,又开了一间专门生产四轮马车的车行。 当初他送给李二了一辆四轮马车的底盘,李二命掖廷局接收之后,找了能工巧匠打造了马车的车厢,装饰的十分豪华,不但运用了大量的雕工,上面雕上许多条龙纹,而且还贴了金箔,把这辆御用的四轮马车装饰的金碧辉煌,上面还镶嵌了许多各类宝石,装饰的异常奢华。 李二本身就是个很烧包的性格,马车做好之后,前些时候他召集大臣去城南的皇家猎场行猎,便得意洋洋的乘坐了这辆新式的豪华四轮马车,作为他的御用马车出行。 这样一来,四轮马车也就落入到了所有大臣的眼中,成为了大臣们追捧的对象。 李二为了显摆,还一路上不断的命一些大臣上车,借口和大臣们聊一些朝务,以此来向这些臣下显摆他的这辆新马车的优越性。 乘坐过这辆豪华的四轮马车之后,大臣们也都体验到了这辆马车的优越性,于是便立即想到,似乎徐淼那小子也乘坐过这样的四轮马车,只是外观比较低调,没有这么奢华罢了。 于是当尝试过这种四轮马车的舒适性之后,不少勋贵和大臣便纷纷派人到徐家求购这种四轮马车。 可是就这样一件小事,李二却被搞得很郁闷,因为当魏征看到这辆制造精良装饰奢华的御用马车之后,当即便原地爆炸了。 早朝上魏征在大殿上当着大批朝臣的面,引经据典以李二太过奢侈为由,把李二喷了个体无完肤,只差把李二直接骂为昏君了。 而且他还查了很多古籍,称四轮马车不符合礼制,要求李二不能再用这种违反礼制的四轮马车。 徐淼听说李二在大殿上被魏征喷的脸都绿了,几次都想要爆发,但是最后都强行压下了怒火,当天君臣不欢而散,李二气的散朝都没说,便拂袖而去。 第八百四十八章 默守陈规的魏征 这已经不是魏征第一次在大殿上当着众臣的面喷李二了,李二之前不知道谁给他进献了一只非常听话的鹞鹰,深得李二的喜爱,时不时的逗弄一下,偶尔还带到了朝堂上,结果被魏征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于是魏征便给李二上书,把李二给猛喷了一顿,说李二这是玩物丧志,如此下去乃是亡国之照云云,把李二给怼的够呛。 李二之后便不再把那只鹞鹰带上朝堂,只是私下里继续养着玩儿。 又一次魏征和一众大臣入宫觐见李二,李二正在逗弄那只鹞鹰,忽然间看到魏征和一众大臣入宫见他,吓了一跳,生怕魏征看到他正在玩儿鹰,于是情急之下一把就将小小的鹞鹰给塞入了怀里。 谁知道魏征早已看到李二的动作,也没有当场点破,可是却站在李二面前,滔滔不绝东拉西扯的对着李二来了一场罗里嗦的长篇大论。 李二虽然心中急得要死,但是也不便打断魏征的屁话,更不便从怀里再把鹞鹰给掏出来,结果等魏征滔滔不绝说了半晌告退之后,李二把鹞鹰从怀里掏出来却发现,他心爱的鹞鹰已经被活活闷死了。 这件事被记录了下来,并且传到了后世,成了李二害怕魏征的一个典型案例,被传颂了一千多年。 现在又因为这辆四轮马车,被魏征再次引经据典的猛喷一通,可把李二给气坏了,据徐淼打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李二退朝之后,回到后面的寝宫之中,把桌子上的文房四宝还有花瓶果盘都给摔了,破口大骂魏征是个田舍郎,老不死的老匹夫,还声称一定要宰了这个老混账。 后来还是长孙皇后听闻消息赶到李二的寝宫,经过一番劝解之后,安抚住了李二,也保住了魏征的狗头。 在这件事上,徐淼无条件站在李二这边,因为作为一国之君,享受一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就算是后世的总统和国家元首,他们的座驾也都各个都是价值不菲的防弹车,而且都是私人订制,更何况在这个时代。 李二身为一国之君,总不能让他坐一辆破旧的驴车!一国之君就要有国家元首的气派才行,说不好听,皇帝就是一个国家的面子! 现如今李二被胡族们奉为天可汗,不过坐了一辆舒服点,装饰奢华点的四轮马车,就被魏征这个老匹夫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喷成了筛子,这个老喷子也不给皇帝一点面子,确实是太过分了。 最让徐淼不爽的是魏征的顽固和抱残守缺的思想,不接受任何新鲜的东西,一看马车多了两个轮子,就认为这是逾制,你特喵的以前有钱人想坐四轮马车,得坐的成呀! 礼制的制定,不也是根据当时生产力和实际情况制定的礼制吗?那时候得有四轮马车才行呀! 你特喵的抱住一部周礼,来抨击四轮马车,周朝的时候,大家伙还都没裤子穿呢!你特喵的咋不也别穿裤子呀!大冬天一帮大臣趴在地上的时候,风一吹,从后面看都露出一片光腚,而且都屁股蛋都冻得铁青,也没见你魏征现在也不穿裤子呀! 再有以前没有水车,现在小爷把水车给造出来了,你丫为何不抨击水车不合礼制,要求天下不得使用水车呢? 小爷弄出来的后世的桌椅,坐着舒服,你魏征家里不照样也用上了这种桌椅吗?也没见你把家里的新式桌椅砍了当劈柴烧。 现在小爷费劲巴拉的把乘坐舒适性、载货性能更好的四轮马车搞出来了,你丫就跳出来喷这东西不合礼制,这不是标准的双标吗? 徐淼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差点要求参加早朝,去大殿上和魏征对喷一场,把这条双标老狗给当场喷趴下,让他也尝尝喷子的威力。 后来想想徐淼又怂了,因为和魏征斗,虽然他没输过,可是却还是有点怵这个倔老头,因为这个老头不是一个奸臣,而是一个基本上堪称完美无私的忠良之臣,和他斗的时候,徐淼总是有些心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徐淼后来又怂了,便没敢为李二出头,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跳出来为李二出头的话,那么一定屁股上会被打上一个硕大的媚上的戳,成为所有人口伐笔诛的奸臣。 虽然他真的不在意史书上会怎么写他,后世人会如何评价他,但是起码活着的时候,他还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他是个媚上的小人,这样的话,家里人也跟着他丢人。 所以徐淼也就没有为李二出头,但是却让王老五开了一间专门制造四轮马车的车行,开始正式销售四轮马车。 不管魏征乐不乐意,看得惯看不惯,他都无权阻碍时代的发展,或者是他徐淼给这个时代带来的新的事物,四轮马车的优越性在哪儿放着,不是他不喜欢就可以阻挡的。 所以很快徐家的马车制造作坊订单就接了一大堆,现在可以说忙的是热火朝天,工匠们日夜加班加点的赶造四轮马车,而且还是供不应求。 现如今长安城的大街上已经跑了几十辆四轮马车了,所以李二有时候坐着另外徐淼送他的这辆普通版的四轮马车出去遛街,也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因为徐淼自己还有长孙无忌、房玄龄现在出门坐的也是徐记生产的四轮马车,上面不过是打上了他们家的标记罢了。 不过让徐淼颇为恼火的是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专利法可言,徐记的四轮马车一经上市,市面上便立即有专门打造马车的同行开始进行仿制,并且也迅速的推到了市场上。 这让徐淼非常不爽,这是赤果果的剽窃他人的劳动成果,但是他却无可奈何,因为法不禁止便无法追究这些同行的责任,到官府报官官府都无法可依,也拿那些人没有一点办法。看书喇 四轮马车最关键的技术其实就是前轮转向机构,但是那种转向机构制作并没有什么难度,只要看过了之后,便可以轻松仿制出来,根本没有什么技术门槛可言。 之所以中国历史上始终没有出现四轮马车,最关键的就是没人想起来这种转向机构,实际上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原理,只是没人想到而已。 徐记四轮马车其实真正的黑科技,并不在转向机构上,而是在车厢和车架的连接机构,也就是弹簧减震。 徐记的四轮马车主要生产的是厢车,也就是乘坐人的马车,装了减震弹簧的马车乘坐舒适性提升了很多,这是别人无法仿制的。 因为这种弹簧钢是徐家的铁作,花费了长时间的精力,在一帮炼铁工匠高手的一起努力之下,加上徐淼不断提出一些热处理的建议,通过长时间的试验,找到了合适的热处理方法才制造出来的。 这是徐家铁作的核心机密,绝不外传的那种,可以算是徐家最高机密之一,长孙无忌都眼馋得要死,私下里让长孙冲找徐淼,想把这个弹簧钢的冶炼方法花重金买走。 但是徐淼在这件事上却没有答应长孙家的要求,因为有些东西可以分享,但是有些东西却不能分享,这种方法是他徐家铁作今后的看门绝活,也是徐家铁作赖以生存的根本,绝不是花点钱就可以与人分享的。 第八百四十九章 新合伙人 不过徐淼也没有像长孙家那样,有钱之后,就到处买铁矿,建立大量的冶铁作坊,就是不想和长孙家的生意发生正面冲突,他家的铁作今后要走的是差异化路线,属于是深加工,以铁炼钢,走高端路线。 徐淼从未告诉过其他人,他家的铁作现如今用的是灌钢法炼制而成,而且方式用的还是历史上明末时期的灌钢法,也就是灌钢法的进化版,后世也称之为苏钢法,可以较为精准的获得含碳量不同的钢材。 徐家制作的车辆减震用的弹簧钢,其实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加上长期不断反复试验才摸索出来的热处理方式所得。 所以徐家铁作现如今所出的钢材,在市场上是标准的抢手货,连长孙家也采购用来制作刀剑之用,作为夹钢之中的硬钢使用,打造出来的刀剑质量更佳,而且比起以前他们所用的百炼钢锻造刀剑的方法要简单,成品质量更为稳定。 长孙家对于徐淼手中炼钢的方法很是眼馋,但是眼馋归眼馋,徐淼没有抢他们长孙家的生意,他们也不好意思强迫徐淼交出他们徐家的秘方。 这才是眼下长孙家和徐家之间没有因为钢铁方面的生意发生冲突的原因,大家某种程度上还形成了一定的合作关系,有钱大家赚,要是为了这件事双方撕破脸的话,长孙无忌也知道,徐淼这小子坏主意太多,说不定对最后闹得两败俱伤,他们长孙家还会得不偿失。 从拍卖现场出来之后,李二让徐淼上他的马车,徐淼不情不愿的爬了上去,好在四轮马车之中比较宽敞,徐淼可以坐在李二对面,要不然的话,在以前那种马车之中,徐淼就只能跪坐在车厢里了。 李二吩咐一声马车行走了起来,坐在车厢里打量了徐淼一番,冷笑一声道:“臭小子,那万记杂货铺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给朕交代吗?” 徐淼垮着脸说道:“陛下心如明镜,洞察秋毫,既然都知道了,微臣还有何可交代的呢?” “那朕问你,明明谁也没有不许你徐家做生意,你放着自己的名号不用,为何还要另外扶植起来一个万记呢?”李二接着问道,很显然李二对徐淼的这种做法很不理解。 徐淼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开口道:“陛下也知道,微臣的主意比较多,隔三差五的就蹦出来点新想法,总是能鼓捣出一些好东西! 现如今徐家的买卖已经很是不小了,长安城上上下下都已经颇有些眼红了! 人这种东西,最不怕看到的就是别人过得比他不好,那样的话他可以同情你,甚至是怜悯你!亦或是可以鄙视你! 但是唯有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别人比他过得更好,比他更有钱! 微臣这几年开了不少工坊商铺,着实赚了一些钱! 虽然这些钱微臣赚得干干净净,问心无愧,可是依旧觉得心中不安! 所以微臣才会扶植万记,分出一些生意,省的别人总觉得微臣赚钱赚得太狠! 但是万记其实并非是微臣自己的,只是参股而已,对于金钱来说,微臣其实欲望并不是很大,非要赚得富甲天下,亦或是富可敌国!看书喇 因为微臣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猪吃的太壮,就离被杀了吃肉不远了!太多的钱对微臣来说,非但不是什么好事,反倒还可能是祸根!” 李二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你是在担心朕会有朝一日,看你赚钱赚得太多,夺了你的家产?哼!你以为朕就这点心胸吗?” 徐淼却神色严肃的摇头道:“陛下误会了,陛下的胸怀微臣自然心知肚明,以陛下的心胸,断不会因为微臣赚钱太多就眼红的! 但是微臣却不敢保证,微臣有朝一日留下偌大的家业,未来百年之后,微臣的子孙不再受到隆宠,会不会就成为一头肥猪! 所以微臣想要试着把生意散开,尝试着和别人合作,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些香火,就算是有朝一日微臣的子孙是个败家子,把家给败光了,起码有这些香火,也不至于饿肚子! 万记就是微臣的一个试验品,那个万勇,微臣观察之后,认为是个可以扶植的商人,此人重情义,而且极为守信,索性杂货铺也不是什么大生意,于是便扶植他另起炉灶,而我则只是与之合作!” 李二听罢之后,便明白了徐淼的想法,徐淼虽然没把话明说,但是他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李二胸怀宽广不假,但是他却不敢保证今后他李二的子孙也都像他一样胸怀宽广,一旦有朝一日未来的皇帝不再宠着徐淼的子孙了,徐家那时候赚钱赚成了一头庞然大物,那么他也不可能保证未来他的继承者们会不眼红。 这天下是他的天下,也是他子孙的天下,他深知皇权有多大,只要皇权没有旁落,那么皇帝便可以对于这个天下任何人予取予夺。 徐淼现在能考虑到这一点,未雨绸缪,让他都有些佩服了,徐淼年纪轻轻,却把不少事情看的很透彻,虽然脾气臭,但是却在朝中游刃有余,总能逢凶化吉。 这虽然和他偏袒徐淼有关,但是同时也充分说明了徐淼是个聪明人,通过各种方式,拉了一批盟友,总是能在他遭到攻击的时候,有人能替他出头。 而且徐淼小小年纪,能看的这么远,把子孙后代的事情也已经提前做了考虑,这是相当难得的。 像他这样年纪的同辈们,不少勋贵子弟还活的浑浑噩噩,根本没有什么长远的考虑,而徐淼却已经想的这么远了。 但是李二却并未因此就放过徐淼,冷笑一声道:“那朕想知道,这万记除了你和那个姓万的之外,还有谁参与了!” 徐淼脸皮不由得一僵,再看在一旁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李承乾,小脸一下就变了。 这时候他们两个要还猜不出李二已经彻底知道了事实的话,那么他们两个就真把李二当傻子了。 于是李承乾紧张的有点哆嗦,从一旁座位上弓腰站起来,噗通就跪在了李二面前,随着马车晃动,李承乾小脸煞白,结巴着说道:“父父父皇,儿臣……儿臣……儿臣也参与了,此事未经父皇同意,还请父皇责罚!” 李二斜着眼扫了一眼李承乾,对李承乾问道:“那你一共出了多少钱?” 李承乾苦着脸,小声答道:“也没多少,也就……也就两千贯……” 李二一瞪眼,对李承乾喝问道:“那你这两千贯都从何而来?” 李承乾有点心慌,战战兢兢的答道:“这几年儿臣的例份,儿臣省了一些,另外……另外……儿臣,儿臣把有些没用的东西给……给……就凑了两千贯!” 李二一听眼就瞪大了,厉声问道:“你都把什么给卖了?” 李承乾小脸绷得紧紧的,结巴着答道:“也就……也就是儿臣生日的时候,一些……一些人送儿臣的小东西,两张弓……还有……还有几块玉佩……还有……两柄刀剑……也没什么了!” 第八百五十章 被坑的李承乾 李二有点哭笑不得,堂堂太子,为了入伙做生意,居然偷偷的卖掉勋贵朝臣们送给他的礼物凑钱,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的话,皇家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混账,你都把那些东西卖给谁了?”李二顿时就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对李承乾喝问道。 李承乾没敢出声,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徐淼一眼。 徐淼一看得了,这事儿包不住了,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也从座位上挪下来,跪在了李承乾身边,讪笑着说道: “那个……陛下息怒!嘿嘿!微臣只是拿去抵押,等太子分红以后,还是会还给太子的!” 李二听了之后气的直翻白眼,他就猜出那些东西肯定是被徐淼这个奸商给骗去了,李承乾过生日勋贵们送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千金? 而李承乾常年生活在宫中,很少在市面上走动,根本不知道一些东西的价值,绝对是被徐淼这小子看上之后,用低价给李承乾忽悠走了,只给李承乾抵账了两千贯,真是个黑了心的臭小子。 李二是个人精,气的抬手就抽了徐淼后脑勺一巴掌,骂道:“你这个黑了心的混账东西,居然都骗到承乾头上了!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倒好,身为太子侍读,居然连太子都敢骗! 你说怎么办?朕该如何处置你这个混账东西?” 徐淼挨了一巴掌之后,揉着后脑勺,心中暗自腹诽,暗骂李二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精明了,这都被他给发现了,这下不好办了。 但是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陛下误会了!微臣怎会骗太子殿下呢?微臣都说了,只是暂时放在我那儿玩儿玩儿罢了,回头万记赚钱分账之后,微臣自会还给太子的!您可不要乱说呀!微臣承受不起!” 李承乾一听,就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徐淼,接着小脸就变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杀意,要不是李二在场的话,估计这家伙当场就扑过去和徐淼拼命了。 李二也懒得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了,冷哼一声问道:“你那么多生意,哪一样不比这杂货铺赚钱?为何却只让承乾参与杂货铺呢?你是何居心?” 徐淼一听就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陛下!您看不起杂货铺的赚钱能力吗? 微臣可是毫无私心呀!这杂货铺的买卖如果做好的话,那么可不是赚得小钱!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一旦运作好的话,必将日进斗金!陛下怎么能瞧不起杂货铺呢? 微臣可以保证,只要那万掌柜按照微臣的办法,必将把这杂货铺经营成长安城最赚钱的买卖! 如若不赚钱的话,微臣愿意双倍奉还太子殿下的股本,还把他当初抵押在微臣那里的东西都还给太子!” 李二听罢之后,一脸的怀疑之色,看着徐淼警惕的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坏招了?小小杂货铺能赚多少钱?” 徐淼正色说道:“陛下可敢和微臣打个赌吗?微臣如果半年之内,让太子殿下的本钱回不了本的话,微臣愿意把这颗人头送给陛下,让陛下当球踢! 但是如果陛下输了的话,微臣只有一个要求,今后陛下不能动不动就抽微臣的后脑勺,踢微臣的屁股! 微臣现在已经是及冠之年了!不是小孩子了!陛下不能动不动就这么揍我!” 李二一听,想了想之后点头道:“那好,这个赌朕给你打了!你若输了的话,朕也不要你的脑袋当球踢,就你这个脑袋,还是留着给朕多想点好主意! 要是你输了的话,自到宗人府去领三十板子,一板子都不能少! 朕若如果输了的话,那就以后不再揍你了!” “好!一言为定,陛下金口玉言,言出法随,不可食言!”徐淼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李二看着徐淼,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喜欢跟人打赌,打赌从未输过,看来这次应该也不会输,他倒是很想看看,不过就是一个杂货铺,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看这小子把话说的满满的,称什么杂货铺以后必将是最赚钱的买卖,他怎么也想不通,杂货铺能赚多少钱。 所以他便应下了这场赌局,他倒要看看,徐淼能不能如同他所吹嘘的那样,把杂货铺给做成一个很赚钱的买卖。 于是他冷着脸说道:“你可以滚下去了!看见你小子朕就生气!” 在李二的吩咐下,马车停了下来,车门一开,徐淼就从车上蹦了下来。 他扭头看了看李二的马车,心中腹诽了一句土鳖,你哪儿知道综合性大型商场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可能知道连锁超市是什么!居然敢小看杂货铺!真是个天字第一号大土鳖。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李承乾忽然间也从车上跳了下来,随即马车便启动朝前驶去。 李承乾站在路边微微欠身恭送走了他老爹,扭过头就瞪着眼看着徐淼。 徐淼有嗲心虚,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天,对李承乾干笑着说道:“那个……今儿个天气不错!哈哈!” 当他抬头看天的时候,却发现这会儿长安城的上空灰蒙蒙的,不见太阳,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空,虽然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不过也绝对称不上是什么好天气,于是徐淼的脸皮一僵。 这时候李承乾已经张牙舞爪的朝着徐淼扑了过来,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你个徐淼,你居然敢骗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徐淼一边招架,一边嘴硬道:“你想得美!当初是你自己开的价,又不是我给你开的价!是你死乞白赖的拉着我,非要卖给我的!我连价都没给你砍!现在你觉得亏了,想要让我退给你,门都没有!” 李承乾瞪着眼都气的结巴了:“你……我……那我当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你明知我要的低了,就是……就是坑我!” “切!你不懂哪能怪我吗?是我给你开的价吗?做生意要讲诚信,你身为……那个……未来将是……那个……岂能出尔反尔? 就算你不是那个,君子必要一言九鼎,你这些年读的圣贤书都读到那什么肚子里了吗?这件事如若让人知道,我看你还怎么有脸! 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想当东西的时候,先打听好价钱再说!不退!打死都不退!”徐淼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不敢说出太子和皇上两个字。 徐淼把李承乾怼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的瞪着徐淼,但是好像又觉得徐淼所言有理,好像这件事确实怪不得徐淼,当时徐淼拉他入伙的时候,他确实没钱,于是便主动拿出了他的藏货要卖给徐淼。 徐淼当时好像是不想要,对他的藏货似乎是不屑一顾,一脸嫌弃的样子,是他死活要把那些东西塞给徐淼抵两千贯的。 所以想了好一阵子,好像也没找出徐淼的毛病,最后只能气的小脸铁青,指了指徐淼,然后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徐淼立即露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哈哈笑着便回了自己的马车,一声令下,打马回府。 和李承乾交易的这一次,他算是发财了,李承乾的那些东西,他早就垂涎三尺了,以前张嘴向李承乾要过,但是那家伙像个守财奴一般的死活不给。 他最初还是用多层折叠锻打大马钢条从李承乾哪儿换了一把小刀,但是这次李承乾主动提出来想和他合伙做生意,让他给找个生意入股,也赚点零花钱。 因为宫中以前内府的钱不够花,母后执掌后宫,给他们这些皇子皇女每个月发的例份都不算多,说实在的存不了多少钱。 而徐淼是个大财主,朝中勋贵子弟不少人都比他这个堂堂太子有钱,而且他还听说太上皇的那些皇子公主们私下里都有生意,一个个都肥的流油,所以便开始动起了脑筋。 第八百五十一章 愚蠢的农夫 最后李承乾就想起来了徐淼,他知道母后执掌着后宫,前几年因为开支太大,后宫之中入不敷出,于是便让徐淼帮忙想办法。 后来徐淼便和皇家合伙做了几门生意,包括砖窑、水泥窑等等,着实让皇家赚了不少钱,内帑也随之充足了起来,现在他母后在花钱的事情上,已经不用再像父皇刚登基那一两年那么小心谨慎了。 于是李承乾便也想要和徐淼合伙做一门生意,让徐淼帮他捞点钱花,于是徐淼便提出让他参股万记杂货铺,让他出资两千贯,占两成干股,以后杂货铺赚钱了,给他分红。 李承乾开始的时候也觉得杂货铺有什么钱途?对此很是不屑,但是徐淼却告诉他,万记杂货铺今后必将成为长安城的翘楚,日进斗金也不是梦,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他现在不参股,那以后别说没给他机会。 李承乾知道徐淼陶朱公的本事,徐淼要想让什么生意做大,那有使不完的手段,只要他想让万记杂货铺成为长安城的翘楚,那就肯定没问题。 于是李承乾便热络了起来,答应参股万记杂货铺! 可是徐淼答应了之后,李承乾却又发愁了,因为他是个穷太子,拿出几百贯钱挤挤的话还问题不大,一下让他拿出两千贯钱,他就真的是拿不出来了。 于是徐淼拐弯抹角的便引导李承乾,提醒他,他可是有不少藏货的,那些零碎东西能换点钱,凑出来两千贯没问题。 李承乾从小生在秦王府之中,就对钱没啥概念可言,后来当了太子,跟没机会出宫,去市面上经常走走看看,了解了解市面上各种商品的行情,所以对于他收到的很多礼物实际价值一无所知。 李承乾身为太子,也不好意思拿着自己的东西出去找人换钱,一看徐淼这不是现成的吗,于是便掏出一堆东西,一股脑堆在徐淼面前,说要抵两千贯钱。 徐淼当时心里面就乐开花了,一看就知道李承乾是个大凯子,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的那些东西价值几何。 两柄刀剑,都是百炼精钢打造而成,镶金嵌银装饰的还非常奢华,一看就价值不菲,随便一柄几百贯就是起步价。 两张弓都是出自当下制弓高手高手高高手所作,他们所制的弓,千金难求,李承乾却不知其贵重,以为不值钱,拿出来抵账。 至于玉牌之类的东西,都是堪称极品的羊脂白玉,随随便便一块玉牌,值个几百贯都跟玩儿一样。 最可贵的是一套茶具,乃是越州烧制的青瓷,出自名家之手,器形典雅、釉色清澈碧绿,如冰似玉,乃是贡品,市面上根本没有,再多钱也买不到,就这一套越州窑名家所做的青瓷茶具,说它价值几百贯就没一点问题,问题是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来。 这几样东西,加在一起的价值起码数千贯之多,实际价值超出两千贯几倍,可是却被李承乾死乞白赖的赖着徐淼,非要塞给徐淼。 而徐淼当时还一脸的嫌弃,“不情不愿”的接受了李承乾的要求,给他抵了两千贯钱,拿回家之后,徐淼就在家笑疯了,赶紧便将那些东西收入到了徐家的库房之中,作为了徐家的迷藏,轻易不会再示人了。 但是今天却被狡猾的李二给揭破了,李承乾才意识到他上当了,现在反悔想要追回去,那怎么可能,到了他徐淼的口袋里,还想要再追回去,门都没有! 当民部的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原计划筹措的二十万贯专项整治长安城环境卫生的款项也彻底筹齐,而且是超额完成了目标,不但超额完成了目标,而且还超出了预定目标一倍多。 也就是说仅仅是拍卖商铺和码头,民部就足足筹措到了近五十万贯的钱财,把戴胄的嘴都给笑歪了,非常大方的便直接拨出了二十万贯,设立了一个专项的账目,供长安和万年两县负责开始整治长安城的环境。 当天气渐渐开始凉爽的时候,长安城便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都在挖沟亦或是清理以前排水沟的淤泥,这让长安城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挖出来的淤泥的臭味。 但是同时也产生了一个副产业,那就是这些淤泥也变成了抢手货,成为了一种商品。 古人自古就知道,淤泥其实是可以用来肥田的,就像是茅厕是一门生意一般,粪尿都有人收购,于是万年和长安两县便又多了一项收入,原本计划着要花钱雇人雇牛车清运淤泥,现在却成了要交钱才能进城来拉淤泥,又让长安和万年两县小赚了一笔。 一辆辆牛车进入城中,将掏出来的淤泥拉出城去,在卖给农户,农户则将这些淤泥晒干撒入田中,用来肥田。 因为长安城之中开始施工之后,清理出的排水沟的淤泥臭气熏天,于是徐家便立即举家落荒而逃,从城里又搬回到了城外的徐家庄子。 而徐淼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便陪着李承乾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巡视各坊之中开工情况,结果转了没多久,就被正在清淤的臭水沟的淤泥给熏得二人掩鼻而走。 李承乾哪儿经历过这种事情呀!虽然他对这次长安城整治环境之事非常上心,但是却没想到臭水沟挖出的淤泥会如此之臭,在转了一阵之后,便被熏得头晕眼花,胃里翻涌,实在是顶不住,便和徐淼一起落荒而逃。 徐淼一想有阵子没有出城了,于是为了躲避城中那熏天臭气,便鼓动李承乾干脆出城去城外转悠一下。 原本李承乾还想要坚持坚持,再巡视一些坊,看看开工情况,但是又走了一处之后,便彻底被臭水沟挖出的淤泥给打败了,于是立即答应了徐淼的邀请,二人带着一帮狗腿子,逃一般的跑出了长安城。 到了城外之后,回头望去,二人还对城里开挖臭水沟的臭味心有余悸,于是便打马朝着杜曲镇方向驰去,打算找个地方喘口气,顺便找个有水有林的地方野炊一次。 但是就在他们溜达着找地方的时候,途中徐淼看到有些农户正在把城里拉出的淤泥直接上到田地里用来肥田,于是顿时勃然大怒,有心想要不管,但是看着那些农夫把一车车城里拉出来的淤泥直接撒到田里,他就来气,于是忍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下车把正在施肥的农夫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农夫被骂的是莫名其妙,气的够呛,有心想要反唇相讥,但是却看到徐淼衣着华贵,身后还跟着几个虎彪彪的护卫,虽然不知徐淼身份,但是却也看得出这个年轻人非富即贵,绝非是好招惹的。 于是农夫只能翻着白眼却也不敢出言顶撞,心中却大骂徐淼狗咬刺猬多管闲事,看徐淼穿的衣着光鲜,心道你个贵公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骂我是个蠢货?看书溂 老子种了这么多年的田,难道不知道该怎么施肥吗?这城里拉出来的淤泥都是好东西,肥力足,撒到田里,能够肥田,这是多少辈老人们传下来的。 现在这么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公子,居然敢在这儿对他们这些伺候一辈子田地的老农们指手画脚,还敢骂他们是一帮蠢货,实在是吃饱了撑的。 但是徐淼沿途看到了很多这样的情况,很是生气,于是便派人去万年县把万年县令给请过来,他随便找了个茶棚在这里等着他。 第八百五十二章 危言耸听 万年县令在县衙里面这段时间自从开工之后,忙的就焦头烂额,忽闻徐淼在城外请他过去一趟,好像是要和他谈论一下农事方面的事情,而且还说太子也在。 如果只是徐淼的话,万年县令真不想搭理他,现在他忙的四脚朝天,哪儿有心情出城去和那家伙谈论什么农事呀! 在他看来,徐淼虽然多才多艺,智慧无双,可是却并没听说过他对于农事有何建树,也就是向当今陛下进献了一种名叫甘薯的新粮食,被捧为祥瑞,其余的也就是弄出了几种水车,倒是没听说徐淼擅长农事。 有心不想去,但是听说太子殿下也在,于是他便不敢怠慢,立即换了便服,轻车简从,坐了马车,只带了两个长随便立即跟着徐淼派来的扈从奔出了长安城。 县令一路急赶,颠的肝疼,总算是赶到了徐淼和李承乾所在的地方,看到徐淼和李承乾都身穿便袍,坐在路边茶棚下面,赶紧下车上前给他们见礼。 李承乾摆摆手不让他大礼参见,县令知道这里不便暴露太子的身份,于是便称其为李公子,但是却对徐淼还是称呼侯爷。 茶棚里面的人一听徐淼这位爷居然是个侯爷,都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躲开。 徐淼也是闲的蛋疼,这会儿其实已经消气了,看把万年县令从城里给叫了出来,心中多少有点不忍。 他也知道这段时间长安和万年两县主持各自负责区域的环境整治,已经是忙的焦头烂额了,这会儿还找他出城,有点过分。 于是徐淼摸了摸鼻子,对着万年县令说道:“今日有事打扰刘县令了!其实只是一件小事,还劳烦刘县令跑了一趟,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对待徐淼,刘县令知道这家伙是个狷介的性子,之前长安县令已经被他给整的罢官举家流放岭南了,所以不敢得罪徐淼,即便是心中有火,也只能压着。 “徐侯客气了,有事的话,只管吩咐下官便是!不必客气!”刘县令压着火对徐淼客套道。 徐淼于是便带着刘县令走出茶棚,对其问及了县里面谁来负责劝农之事,刘县令尴尬了一下,作为一县的县令,当然劝农的事情是由他亲自负责,当然平时日常的农事,则由下面的曹吏负责。 于是他便告知徐淼,农务之事乃是县里的农曹负责,徐淼点点头道:“今日请刘县令出城,是因为本官途经咱们万年县的路上,看到不少农户正在将城中拉出的淤泥撒入田中。 这看似一件小事,但是事干农事,所以本官既然见到了,却不能不提醒你一下!” 刘县令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徐侯不知看到的是何事影响到农事?还请直言!” 这一下刘县令不敢不高兴了,因为大唐自立国之后,便十分重视农事,举国兴农,在朝中什么事情都没有农事大,要是徐淼又发现什么不利于农事的事情,出了问题的话,他的这个县令就麻烦了。 “正是那些从城中排水沟里清出的淤泥,农户将其拉出城后,将其撒入田中用来肥田之事!”徐淼指着远处正在一车车被农户拉出城,正在抛洒到农田的淤泥对刘县令说道。 刘县令抬眼看去,一脸疑惑的问道:“农户用淤泥肥田,这有何不对吗?” 徐淼摇头道:“淤泥肥田本身并无不对之处,但是如此直接将淤泥抛洒到田中,却是错的!因为这些淤泥非但起不到肥田的作用,反倒可能会伤田!” 这一下刘县令就不明白了,他是个读书人,而且是世家出身,并不太懂农务,从小便很少接触农务,根本不懂这方面的道理。 农户用粪尿肥田,还有用淤泥肥田乃是常事,他这倒是听说过,但是却并不懂徐淼所说的这么用有何不妥之处。 看着这个刘县令一脸懵逼的样子,徐淼于是便详细对其解释道:“刘大人大概也知道,农户用粪尿和淤泥肥田,可以增加田地的肥力,应该也知道从城中运出的粪尿需要先沤肥这件事?” 刘县令连连点头:“这个下官倒是听说过,也见过!有关农事的书上也说过,粪尿可用来肥田,但是必须要先将其沤熟方能施入田中,否则的话会出现伤苗烧苗的情况!” 徐淼点头道:“刘大人知道这一点便好!而你和这些农户只知粪尿必须沤肥之后方能施入田中,但是却恐怕并不知道,淤泥虽然也可肥田,却和那些粪尿是一个道理! 刚挖出的淤泥,虽然肥力很足,但是却是属于生肥,也需要添加树叶草杆还有秸秆之类的先经过一冬的堆肥之后,方能施入田中! 现如今这些农户不知此事,直接将其施入田里,便会发生烧苗的情况! 刘大人来看,田里的这些庄稼现如今就快成熟了,此时将淤泥抛入田里,非但不能增产,反倒会伤及庄稼,影响到今年的收成! 故此本官才会命人去将刘大人请来,将这件事告知刘大人! 如何处置,就看刘大人了!” “此话当真?”刘县令一听,眼就瞪大了,急声对徐淼问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徐淼所言。 徐淼淡然说道:“刘大人可以选择不相信徐某的话,但是后果自负!也请刘大人先想想,我会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在这儿戏耍你? 当然如果刘大人认为徐某是在危言耸听,或者是故意戏耍于你的话,大可不必理会! 我之所以找您过来,也是念在这两年来,你我之间的交情,看到了这件事不想坐视不理!刘大人好自为之!” 刘县令一听就急眼了,当下是九月了,眼看粮食就要收获了,关中现在很多农家种田,还是种的一年一季,个别农户才会一年两季,所以如果是这样做伤田了的话,造成了田里的庄稼减产,那么今年他考绩恐怕就要出问题了。 于是刘县令的汗都冒了出来,连忙向徐淼躬身道谢,也无心再和徐淼多说什么了,抱拳说道:“多谢徐侯指点,下官感激不尽,这便召集人手阻止他们继续这么做!时间紧迫,下官不敢怠慢,就不陪李公子和徐侯了!下官告退!” 这刘县令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徐淼,因为他觉得徐淼没必要害他,而且他和徐淼打过几次交到,和徐淼也算是有些交情,给徐淼也帮过一些小忙,所以徐淼也不可能吃饱了撑的戏耍他。 关键是他知道徐淼是个鬼才,以格物学独步天下,号称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他既然说这些淤泥直接上到田里对田里的粮食不好,那么就肯定有道理,肯定不是什么危言耸听,所以刘县令也就立即选择了相信徐淼的话,忙不迭的便离开去安排去了。 看着刘县令擦着汗急匆匆的跑向他的马车,李承乾又是好奇又是崇拜的对徐淼问道:“你怎知这些淤泥现在不能施入田里?那东西会伤田?你为何什么都知道?” 第八百五十三章 徐淼的寿礼 徐淼看了看李承乾,对他说道:“你身为储君,这些东西其实对你来说没有必要都懂,对你来说,只要懂得如何辨别忠奸就行,辨别谁在说谎蒙骗与你,这才是你该学的! 至于这些都是小道,需要学的人应该是臣子,恰恰现如今读书人不看重这些,只知读死书,以为读过那些圣贤书,便可以代天子牧民了! 以为别的学问都乃是小道,杂学而已,不能登大雅之堂! 说起来可笑,身为一县之长,许多县令不通算学,连辖下的各种民生之事都搞不清楚!辖内地界上有多少可耕土地,多少荒地,多少山地都不知如何统计,只知盯着税赋,却不知道辖下百姓生活是否在他治下得以提高! 他们不知天气,不知季节,更不知农时和农事,就凭着读的那些经史,就敢拍着胸脯自吹自擂,说什么牧一方之民! 遇上有点良知的官,可能还好点,充其量做个庸官而已,要是遇上良心让狗吃了的官,那么就是一方百姓的灾难!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上官,却也一样不懂,根本从一些文牍数据之中,看不出问题,这才是可怕的! 所以你以后要多学一些算学之中的统计学,能从数字之中看出问题,那么今后谁想要蒙骗你,你只需要将地方上的各种统计数据调出来看一遍,就知道那个官员是个能吏还是个昏官了!” 李承乾惊讶的问道:“什么是统计学?真的如此厉害?” 徐淼点头道:“统计学就是一种搜集、整理、汇总并且分析对比加以描述的一种学问,依我看吏部和民部的官员,如果不懂这门学问,都应该赶去喂猪,估计这种人连猪都喂不好!” 九月天气凉爽下来的时候,在长孙无忌的招呼之下,长孙家的母亲寿宴,长孙家大宴宾朋,为母亲贺寿。 长孙无忌的母亲,自然也是长孙皇后的母亲,另外还是高士廉的妹妹,所以其身份在当下贵妇人之中,堪称翘楚,故此但凡是应邀之人,都必须要给这个面子的。 至于徐淼和长孙家也算是交情颇深,算是长孙无忌的晚辈,又和长孙冲关系不错,当然也在受邀之列。 徐淼受邀之后,便也给长孙家准备了一份厚礼,当日亲自登门去向长孙无忌的母亲高氏贺寿。 长孙家的府邸非常宽阔,府门两侧离着两尊硕大的石狮,徐淼看到这石狮子就有点羡慕,虽然他现在也已经位列侯爷之列,门口的石狮换成了一对比较大的石狮,比起当年他还是开国伯的时候那对狮子狗气派了许多,但是和国公、郡王家门口的石狮子一比,还是小气一些。 所以徐淼很有些眼红这些国公和郡王门外的大石狮,只可惜这玩意儿的大小还有脑袋上的疙瘩卷都是有规制的,不是谁不谁家门口有钱就能像后世那样摆一对充门面,这时候要是胡来,那就是逾制,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眼红归眼红,徐淼却也只能干瞪眼,在他没有被封为国公之前,这样的石狮他还是只有干瞪眼的份。 到了长孙家门口之后,长孙冲立即便把徐淼给迎入到了府中,而徐淼给长孙冲他奶奶送的寿礼乃是一只琉璃吹制的西瓜大的寿桃,而且还带着一丝粉色,通体被灯光一照,晶莹剔透而且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徐淼的这份寿礼被奉上之后,顿时就把今日前来给高氏贺寿的所有人的寿礼都给压了下去。 要说高氏此次过寿,送礼之人非常之多,而且因为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的面子,都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找一些贵重的礼物给长孙家送来。 这其中有贵重的红珊瑚、有黄金打造的金龟、也有珍珠、玛瑙、玉雕等等寿礼,在长孙家的堂中一张大桌上摆的是琳琅满目,煞是耀人双目。 但是随着徐淼送来的那个带着一丝粉色的琉璃寿桃被摆上桌子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了一片惊叹之声。 就连见多识广的一些大佬,也都瞪大了眼睛,揉了揉眼睛上前仔细观看。 这是他们此生见过最美的琉璃器,以前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琉璃器,那些来自遥远西方的波斯人,每年都会不远万里,将一些琉璃制品送到长安城,价格高的让人咂舌,随便一颗半扁不圆的琉璃珠子,都动辄几贯钱甚至几十贯钱。 一个带着绿色的琉璃盏,动辄就是几百贯,要是一个琉璃花瓶的话,那么就动辄上千贯,着实赚钱赚得令人发指。 但是他们所见过的所有的琉璃器之中,除了当今陛下龙案上摆的一盏琉璃灯可以和这件琉璃寿桃相比之外,他们再未见过任何一件琉璃器可以与之相媲美了。 这么漂亮的琉璃器,而且还是带着一丝粉色,更难得的是寓意还十分吉祥,乃是一个大寿桃,而且桃子下面还有两片绿色的琉璃制成的树叶,更是将这件琉璃寿桃衬托的是活灵活现。 这样一件琉璃器,就算是在场之人见多识广,也在看到之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内心中充满了震撼,根本无法估量出这样一件琉璃寿桃的价值。 总之在所有人眼里,此物绝对价值连城,是其它那些礼品无法与之相媲美的。 就连长孙无忌也在看到之后,大大惊讶了一下,没有想到徐淼会给他母亲过寿送来如此贵重的一件寿礼,当即就被感动的稀里哗啦,连忙把这件琉璃寿桃给摆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上。 对于长孙无忌把这件琉璃寿桃摆在正中间的位置,所有人都没有表示异议,都觉得理所应当,这东西就该摆在最中间,因为其它那些东西虽然也不错,各个都价值不菲,但是和这件琉璃寿桃一比,就不由得黯然失色了许多。 “小子,有心了!这份厚礼实在是太重了,你是从何得来的这件宝贝?”长孙无忌对徐淼一边道谢,一边打听道。 徐淼呵呵一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呵呵!此乃是去年的时候,我偶尔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所得,原本想着做传家之宝的!看书喇 但是听闻老夫人今日大寿,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礼物,看此物作为寿礼最合适不过,便将其送给老夫人做寿礼好了! 对了,小子我这里还另外给老夫人准备了一份礼物,更实用一些! 听说老夫人也有视物不清的问题,之前我曾给太上皇做过一副水晶眼镜,于是便又命家中匠人给老夫人也磨制了一副! 请老夫人试用一下,如果不合适的话,小子回头再命人重做便是!” 说着他便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木盒双手递给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一听顿时大喜,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果不其然里面摆着一副和当初徐淼送给太上皇一样的眼镜,同样是以金丝为架子,后面还有一根很细的金链子,可以挂在脖子上,做工精美,镜片也一样的晶莹剔透。 第八百五十四章 御驾亲临 长孙无忌是见过太上皇李渊戴的那副老花镜的,自从徐淼将那副老花镜送给李渊之后,李渊戴上便可以清晰视物了,为此很是高兴,多次当着众人的面,大赞徐淼,还嘱咐当今陛下要厚赏徐淼。 不过嘛,李二好像是食言了,徐淼送给太上皇那副老花镜之后,他就再不提此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近期他的老母亲也多次说过,说现在看东西看不清楚,请太医过来也为她诊治过了,说他老母亲眼睛没多大问题,只是因为上了年纪之后,才会视物不清,此事药石都没有办法。 长孙无忌便打算找个合适机会,也托徐淼为老母制作一副像太上皇所用的那副眼睛,来解决老母眼睛视物不清的问题。 现在他还没有开口,徐淼已经得知消息,主动给他老母亲送来了一副眼镜,这如何不让长孙无忌高兴,于是大喜之下,长孙无忌当场对徐淼拱手施了一礼,向徐淼道谢。 徐淼吓得一窜老高赶紧躲开,这长孙无忌的礼他可受不起,连说此乃小事而已。 长孙无忌于是连忙便命人将老母亲从后宅请到前面,让前来贺寿之人拜见老夫人。 高氏被请到前堂的时候,众人纷纷上前见礼,向高氏道贺。 长孙无忌于是赶忙把徐淼所送的眼睛奉给了高氏,帮着高氏戴上,高氏狐疑的让长孙无忌将这副奇怪的东西戴在眼上,睁开眼私下望了一下之后,立即就露出了惊喜之色,惊喜的叫到: “哎呀,看清了,老身居然看清了!此乃何物?为何戴上之后,透过此物便能视物如此清晰?” 长孙无忌于是便指着后面站的徐淼笑道:“此乃徐侯听闻母亲眼睛现如今视物不清,于是便专门派人为母亲大人磨制了这副眼镜,这叫老花镜,专门让您这样的眼花之人可以视物清晰之用!” 高氏听罢之后,连忙朝着徐淼望去,这会儿她看东西清晰多了,立即招手让徐淼到她近前来,对徐淼说道:“早就听闻过你这个小家伙的大名了,老身要多谢你有心了!今日能得如此神奇之物,老身实在是高兴! 无忌呀,你们今日要代老身敬他几杯!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长孙无忌连忙笑着说道:“母亲放心便是!儿子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您请看这边,这小子还给您送了一个宝贝呢!” 高氏于是顺着长孙无忌的手指转眼望去,当看到贺礼之中那个琉璃寿桃的时候,即便是高氏这种见多识广的老夫人,也不由得顿时被惊到了。 “哎呀呀,这如何使得呀?这如何使得?这也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呀!怎能让人家如此破费呢?”高氏看着这个琉璃寿桃,顿时就笑的双眼都眯起来了。 虽然她也知道,她现在作为皇后的母亲,乃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她过寿肯定巴结的人不会少,也肯定会收到不少的贵重礼品。 可是即便这样,当看到这个琉璃寿桃的时候,她还是大吃一惊,只觉得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连她都觉得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 长孙无忌笑道:“这也是他的心意,既然他将此物送给母亲作为寿礼,母亲就不必推辞了,这份情谊儿子自会报答的!您就收着!” 于是高氏这才叹了口气,再次向徐淼道谢,又谢过了今日前来为她贺寿的众人,徐淼再次谦虚了几句,说了几句贺寿之言。 这次长孙无忌算是赚足了面子,对徐淼也很满意,接下来便将他们让到了饮宴的地方开宴。 就在众人都刚坐下的时候,有人跑进来叫到:“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一听都又赶紧站了起来,出门列队躬身迎接李二和长孙皇后的到来。 虽然李二现在贵为一国之君,但是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和长孙这么多年来伉俪情深,长孙的母亲过寿,李二也很给面子,陪着长孙亲自过来给高氏祝寿,于是长孙无忌的府上顿时就一片热闹。 众人纷纷出门迎接,不多时李二的车驾便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长孙无忌的府门外面。 虽然李二之前因为那辆御用豪华四轮马车被魏征喷的够呛,有段时间没敢再坐那辆马车出宫,但是经过几个月下来,各勋贵和大臣们纷纷都坐上了各自的定制四轮马车,加上个别马车作坊仿制的简装版四轮马车开始出现在市面上,也就让李二的那辆豪华御用版四轮马车不那么扎眼了。 于是看大臣们都纷纷坐上了他们自己的四轮马车,虽然没有御用的四轮马车豪华奢侈,但是李二也感觉着自己再坐他的那辆豪华版御用四轮马车,没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李二这才又出宫的时候,坐上了这辆御用豪华版四轮马车。 而魏征现在看四轮马车已经在市面上风行开了,虽然还是有所不满,可是也没法再逮住李二喷了,因为他挡不住别人坐四轮马车,凭什么要求皇上不能坐? 于是李二试探了一次,看魏征没再喷他,于是这才开始光明正大的又启用了他的四轮马车。 而且李二又命徐淼给长孙皇后也量身打造了一辆同款的四轮马车的底盘,命掖廷局接手打造车厢,给长孙皇后也配了一辆。 这次李二陪长孙皇后出宫到长孙无忌家为高氏贺寿,这对夫妻就很烧包的一人坐了一辆属于他们自己的四轮马车出宫来了长孙家。 身披金甲的皇攻侍卫迅速的便进入到了长孙家控制了各处要点,而且有些精悍的黑衣人也随即进入了长孙家。 虽然长孙无忌是李二的大舅哥,而且是李二最为信任之人,但是这种事乃是规矩,谁家都不行,除非是李二微服出访,可能阵仗会小一点,但是这样大摇大摆出宫,不管到谁家,宫廷侍卫都会这么做,长孙无忌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等李二和长孙的车驾到了府门之后,李二和长孙都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众人山呼万岁,将他们迎入到了长孙府中。 其实别看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的哥哥,但是长孙皇后自从李二登基之后,却极少来长孙无忌家,在这一点上,李二之所以极其宠爱长孙氏,也是因为她太懂得该怎么做事。 即便是长孙氏和长孙无忌兄妹关系很好,但是在丈夫登基为帝之后,她还是和娘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未因为李二登基,就特别关照娘家人,这一点让长孙无忌还多少有点微词。 但是李二却对长孙皇后的这种做法非常满意,夫妻之间始终都琴瑟和谐,很是宠爱长孙皇后。 而今天不同于往日,今天是长孙皇后的母亲过寿,长孙皇后亲自来为母亲贺寿,这谁也不能说什么,这是人伦纲常,长孙如果不来,那反倒会被人诟病了。 李二陪着长孙皇后进了长孙无忌的府中之后,看了看前来贺寿的众人,和这些重臣们有说有笑的打招呼,在这个时候,李二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端着,显得很是平易近人。 高氏听闻皇上和女儿一起前来给她贺寿,也赶紧迎了出来,虽然她是长孙皇后的母亲,但是见到李二和长孙皇后的时候,也一样要大礼参拜,而不能自持身份,等着女儿来和她见礼,因为这个时候,长孙氏才是一国之母,礼不能废。 李二看到高氏之后,让高氏免礼平身,对高氏道贺了几句,长孙皇后这才过去扶住母亲,向母亲道贺。 第八百五十五章 相婿 这时候李二和长孙两口子才看到高氏脖子上挂的那副水晶老花镜,眼神微微闪了一下,李二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而长孙皇后却扫了一眼人群,在人群之中找到了缩着脖子的徐淼,看了一眼徐淼,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显然长孙皇后知道这肯定是徐淼给她母亲制作的老花镜,解了她母亲视物不清的烦恼,这让长孙皇后颇为欣慰。 而李二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摆放贺礼的桌子上居中摆放的那个琉璃寿桃,于是也惊讶的咦了一声,目光便盯在了那琉璃寿桃上挪不开了。 就算他是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皇帝,也难免会被这样漂亮的琉璃寿桃所震惊,哪怕他的龙案上,也摆着一个精美的琉璃灯,可是也照样不妨碍他一眼就爱上了这个琉璃寿桃。 高氏看到李二把目光盯在了那个琉璃寿桃上面,颇有点自豪的对李二说道:“陛下,这个琉璃寿桃,可是万年候给老身送的寿礼,实在是太贵重了,老身都觉得受之有愧呀!” 李二听罢之后,扭头看了一眼躲在人群后面的徐淼,眼神闪烁了一下,点点头道:“老夫人不必跟那小子客气,那小子现如今是个财主,不要白不要,他送你这个,是他孝敬你,你只管心安理得收着就是了!呵呵” 高氏连忙点头称是,这时候长孙皇后的目光也被吸引到了那个琉璃寿桃上面,也同样被镇住了,满眼都是惊讶和惊羡的神色。 她身为皇后,现在还没有一件类似这样的琉璃器充门面,也就是丈夫龙案上摆了一盏精美的琉璃灯,没想到徐淼今日居然如此大手笔,送了她母亲这样一件贵重的寿礼,让她既有点艳羡,又有点高兴。 长孙知道,徐淼之所以送给自己母亲这样贵重的一件寿礼,肯定不是为了巴结她兄长,肯定是看在她的面子上送的。 这一点长孙还是很清楚的,因为这几年来,徐淼始终对她都很是恭敬,而她也确实是把徐淼当做子侄一般看待,对徐淼也不错,徐淼其实这次就是在借花献佛,才会给她母亲送上这么一件贵重的寿礼。 于是长孙又扭头看了一眼徐淼,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当李二和长孙到了之后,给高氏贺寿过之后,长孙便陪着母亲去了后宅,而李二则大咧咧的就在一帮勋贵朝臣们的簇拥下去了酒宴的堂中。 随着李二坐下之后,酒宴也就正式开始了,这次长孙无忌为了给母亲贺寿,也算是下了血本,专门从徐记请了徐记的厨子过来主厨,另外长孙也拍了宫里的一批御厨过来帮忙。 所以酒宴的菜式非常丰富,也做的相当精美,关键是味道那就没的说了,徐记私房菜的厨子加上宫中的御厨,还有长孙家的厨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李二在这种场合下,也很识趣的转换了自己的角色,一坐下就宣布,今天他的身份不是皇上,而是一个常人,大家只管尽兴便是。 有了李二这句话,那帮勋贵老臣们一个个都顿时放松了下来,但凡是李二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就可以随意了。 于是一帮勋贵当即便热闹了起来,开始斗酒,酒水被一坛一坛流水一般的送到酒宴上,长孙无忌本来就是秦王府出身,当年秦王府的那帮老家伙们和长孙无忌关系都不错,所以都喝的尽兴。 而长孙无忌现如今算是文臣,自然文臣那边也给他面子,同样也喝的热闹。 至于徐淼,在这帮老家伙面前,那是没人权可言的,就算他现在已经封侯,这会儿李二都不端着皇帝的架子了,和一帮老家伙们聚在一起笑闹,他徐淼这个侯爷算个屁呀! 于是乎徐淼便被一帮老家伙们使唤的团团乱转,也不使唤那些下人,却把徐淼吆喝的到处乱窜,要么吆喝着让他过去斟酒,要么让他去摆放投壶的铜壶。看书喇 徐淼即便是再怎么不爽,但是谁让他年纪轻,在这帮大佬面前,只能是个晚辈,被使唤也不敢大声放个屁,只能捏着鼻子被使唤的团团转。 就在李二和一众群臣们畅饮的时候,长孙无忌这个主人,却来到了大堂一角,坐在了一个中年文士身边。 “敬山先生,你看那小子做你女婿如何?”长孙无忌看了一下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们二人的时候,一边为这个中年文士斟了杯酒,一边小声对此人问道。 这个中年文士皱了皱眉头,远远的看着意兴阑珊坐在一个投壶附近的徐淼,开口道:“此子虽说确实惊才绝艳,堪称妖孽,但是却不知为何,皇后娘娘会看中了下官的女儿,要将小女许配与他?” 长孙无忌笑了一下,举起酒杯和这个中年文士碰了一杯酒,小声道:“正是因为他乃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小子,你以为陛下会愿意看着他和哪家接亲? 皇后选中你的女儿,也是她的福分!能嫁给这小子,今后你女儿必将富贵一生!而你文家也从此必将受其所惠,从此成为大族也说不定!” 这个中年文士想了一下之后,便听懂了长孙无忌话中的意思。 以徐淼这样的才学,确实不适合跟朝中那些世家大族和勋贵们接亲,因为不管徐淼娶了谁家之女,那么都必将因为这层关系,让那家收到巨大的好处,这恐怕是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而当初陛下和皇后打算在公主之中选一个公主下嫁给徐淼,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用联姻将徐淼笼络住,把徐淼和皇家绑定在一起。 皇上和皇后也通过这件事,把持住了徐淼婚事的话语权。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徐淼居然不识好歹,断然拒绝了皇上和皇后的好意,拒不肯迎娶一个公主为妻,为此宁可冒着皇帝雷霆震怒,被罢官除爵的风险,也不肯就范。 这件事让皇上和皇后颜面大失,让皇上龙颜大怒,将徐淼发配到了军前吃雪去了。 可是让人更没有想到的是,徐淼居然到了军前,照样凭借着他的才智,在讨伐颉利之战中,屡立奇功,回来之后因功封侯。 这件事也可以看得出来,徐淼在当今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之重,即便是忤逆了圣意,但是圣上却也没有因此就对其弃之不用,该给他的隆宠一点也没有减少。 甚至于还在为其封侯之后,命其做太子侍读,摆明了要让他成为辅佐太子的重要人物。 所以徐淼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地位,在他这一辈年轻人之中,堪称第一,放眼朝野之中的年轻一代,可以说无出其右者了。 但是这个文士还是冷笑一声道:“长孙大人,您觉得下官会为了这些好处,而将女儿嫁给他吗?” 长孙无忌挑了挑眉头,也冷笑了一声道:“敬山先生以为呢?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也无妨!之所以皇后会选你的女儿,只不过是看重了你女儿的温婉灵秀,所以才给你女儿了这样一个机会! 如果敬山先生觉得不满这门亲事的话,也无妨!你以为像你女儿这样的女子,这天下就真的找不来了吗? 今日我和你就是趁此机会,商量一下此事,也好给皇后回话! 要是你觉得此子配不上你女儿的话,尽管直说便是!我自会向皇后回话!” 第八百五十六章 贼夫妻敲诈勒索 这个被称作敬山先生的中年文士听罢之后,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紧锁远远的看着徐淼的身影,犹豫了一下之后,脸上显出了一丝挣扎之色,叹了口气,对长孙无忌说道:“以此子的才学以及眼下的身份地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高攀了! 只是我有一个担忧,还望长孙大人告知!” 长孙无忌点头道:“你只管问!” “下官听闻,此子极为宠爱他眼下的妾室公孙氏,当初为了公孙氏不受委屈,宁可回绝皇上赐婚公主,只怕小女嫁入他家之后,会不会作为正妻,反受妾室的气! 而且下官还听说,当初那公孙氏在因为乃是庶出之女,母亲乃是胡姬,曾经受了不少委屈,被逼离家出走,遇上了徐淼,嫁给了他! 后来其父听闻消息,前来长安认亲,结果却被此子当街羞辱,断然拒绝认亲,还当场打断了那公孙氏兄长的一条腿! 故此下官实在是为小女有些担忧!”这个中年文士一脸忧色的对长孙无忌问道。 长孙无忌听罢之后,顿时笑了起来,摇头道:“你恐怕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徐淼此人本官认识堪称最早,这些年来,也是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对于他的性情本官最了解不过! 此人乃是一个最重情义之人,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绝不会负别人! 别看他性子有些张扬,但是本心却是一颗赤子之心!历来都是善恶分明,绝不苟且! 这小子以前讲过,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只要对他好,他就会百倍奉还! 他虽然宠爱公孙婧,但是你没有去过他家里,他对待他家中之人,哪怕只是一个最卑贱的下人,也从来没有欺凌过他们! 当初平阳伯之事你也该有所听闻,只因为他家仆妇的儿子被拐走,送入平阳伯府,他便不顾一切打上门去,当场废掉了平阳伯,救出了他家仆妇之子! 他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会让他妻子受什么委屈? 徐府我经常去,他家是我所见过所有勋贵之家中,最为祥和的一个家,只要你女儿嫁入他家,不会欺凌妾室,那么我可保证,她绝不会受什么委屈!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陛下,我都想过将外甥女嫁给他过! 话已至此,何去何从,先生自己拿个主意!” 这中年文士盯着远处徐淼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似乎挣扎了一阵,终于慨叹了一声道:“请代下官转告皇后娘娘,下官愿听皇后娘娘的吩咐,多谢皇后娘娘的厚爱!” 长孙无忌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嫉妒之色,呵呵笑了笑,拍了拍这中年文士的胳膊,低声说道:“那我就恭喜先生了!能得此金龟婿,实在是令天下人嫉妒呀!” 徐淼这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这会儿他正在被人相婿,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看书喇 李二当天在长孙无忌家,趁着给他老丈母娘贺寿的机会,也放纵了一把,跟前来为他丈母娘贺寿的群臣喝了个痛快,虽未喝的酩酊大醉,但是却也有些脚步轻浮了。 好在李二虽然喝得尽兴,但是终还是顾及着身份,并未真的把自己喝的出洋相,酒足饭饱也热闹尽兴之后,李二便起身招呼了长孙皇后起驾回宫。 众人将李二送出府门,躬身送李二和长孙离开,两口子这次没有分乘两辆马车,长孙看到李二喝的脚步轻浮,于是便坐在了李二马车上照料李二。 但是就在这两口子马车起步的时候,车帘忽然一掀,李二露出了有一丝醉眼惺忪的脸,在人群之中找到徐淼,对徐淼叫到:“徐淼,你过来!” 徐淼楞了一下,有些心情忐忑的赶紧走了过去,凑到车窗的时候,却看到长孙皇后娇俏的那张脸,看着徐淼眼神中带着揶揄之色,冷笑着对徐淼说道: “本宫也要一件漂亮的琉璃器!不能次于今日的那个琉璃寿桃!不许说没有,本宫明日就要见到!” 徐淼瞪大眼睛,想要撞天屈,咬牙说没有,但是李二这时候也凑到车窗,喷着酒气冷笑着对徐淼说道:“说你有,你一定就有!总之明天要送入宫中交给皇后,要是明天皇后见不到的话,小心你的狗腿!” 徐淼错愕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然后李二把车帘一拉,在车里踹了车厢一脚,驾车的御用车夫立即抖动缰绳,六匹通体雪白的健马立即微微发力,平稳的拉动这辆豪华的四轮马车起步离开了长孙的府邸,留下了一脸悲愤的徐淼。 徐淼有心想要对着这对强盗夫妻竖起中指,但是却只敢在袖筒里面竖了竖中指,然后颓然耷拉下脑袋跟着一众人等回了长孙的府邸。 第二天一件晶莹剔透的玻璃水壶和六个同样晶莹剔透的玻璃茶碗便被摆在了长孙的凤案上面。 长孙难得露出了兴奋之色,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玻璃壶把玩了起来,并且忍不住啧啧称奇,称这水壶简直是堪称巧夺天工。 徐淼低眉耷拉眼的站在下面,静静的等着长孙发话让他滚蛋,被敲诈勒索的滋味真是不好受,这对夫妻实在是无理可讲,除了只能认怂之外,他没有一点办法。 等了好一阵长孙才恋恋不舍的把这套玻璃茶壶和茶碗放下,命贴身宫女将其收入盒子之中,看着徐淼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做出的这种琉璃?不要说你是买的,本宫看得出这是我们中原匠人的手艺,绝非是什么波斯工匠所做之物!快点老实交代!” 长孙对徐淼问道。 徐淼垮着脸,心中暗叹,这李二夫妻都不是好相与的,什么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这些玻璃器皿的造型确实暴露了它们的产地,因为大唐工匠们的审美和波斯工匠的审美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不管他们做什么,都肯定会带着浓郁的中土的风格。 就比如那件送给李二的琉璃灯,本身就是结合了屏风的特点,有着浓郁的中土的风格。 寿桃更不用说了,现在的威尼斯玻璃工匠们,恐怕还没见过桃子长啥样呢!人工栽培桃子最早起源于中国这片土地上,逐步才被传到世界各地。 这时候威尼斯有没有桃子都是两说,所以当工匠们吹出那个玻璃寿桃的时候,徐淼就觉得不妥。 但是选来选去,他还是选了那件玻璃寿桃,他倒是想要工匠们吹制出一只仙鹤,但是因为难度太大,最终还是吹了个寿桃。 他也想过能不能让工匠做个玻璃乌龟,但是结果也失败了,于是只能拿了那个寿桃去给高氏贺寿。 李二和长孙估计早就怀疑他了,当看到那个玻璃寿桃的时候,便确定了徐淼肯定是攻破了烧制琉璃器的技术,这些东西都肯定是徐淼家弄出来的。 所以不要白不要,趁机敲诈了徐淼一下,逼着徐淼给长孙送来了这套玻璃茶具。 “唉!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法眼!不错,这琉璃器确实是微臣家中所制,截至目前,还在摸索之中,尚不具备大量生产的可能! 所以微臣始终没有将其拿到市面上销售,仅仅只是作为礼物,送给了陛下和老夫人各一件! 另外这种东西短时间内,不宜大量上市贩售,一旦大量上市便会导致琉璃器价格大跌!微臣准备将其作为传家手艺,有朝一日子孙不争气的话,就靠着这门手艺,也能养家糊口,不至于家道败落之后流落街头!” 徐淼幽幽叹息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对长孙说道。 第八百五十七章 长孙赐婚 长孙听罢之后,多少有点失望,因为徐淼这话已经说明白了,这门手艺他不打算拿出来跟谁合作或者分享,这门手艺他打算作为传家的手艺,传给徐家的后世子孙。 虽然她贵为大唐的皇后,她的丈夫乃是这个世上权利最大之人,但是他们夫妻还做不出羡慕嫉妒臣子家的手艺,从臣子手中巧取豪夺。 更何况现在她已经通过和徐淼合作,开设工坊,徐淼已经帮着她为皇家赚了不少钱了,再强行索取这琉璃器的烧制秘法,那就实在是太不厚道了点。 长孙是个知进退而且并不是极度贪婪之人,所以听罢了徐淼的解释之后,虽然为这次不能再占徐淼的便宜而微微有点失望,但是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且徐淼也算不错,截至目前拿出三件琉璃器,基本上都跟皇家有关系,给陛下了一件琉璃灯,给她送了这一套精美绝伦的琉璃茶具,又给她母亲送了一件琉璃寿桃,可以说给足了她面子。 长孙岂能不知,徐淼送她母亲那样一个琉璃寿桃做寿礼,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三件东西就凭她的判断,如果拿到市面上贩卖的话,三件加一起起码价值万贯以上,随便一件学着上次那样,公开拍卖,估计都能引起轩然大波,让天下富人们不惜代价的抢破脑袋。 所以长孙听罢之后,也就不再多说,点了点头道:“你少给本宫说这个,好像是本宫要抢你家烧制琉璃器的秘法一般!像防贼一般的防着本宫!” 徐淼嘿嘿龇牙一笑,心也就放回到了肚子里,他其实并不在乎玻璃的烧制方法,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皇家毕竟是两家,他是皇家的臣子,不可能什么东西都和皇家分享。 他不想把自己彻底和皇家绑在一起,当初他不肯迎娶一个公主,虽然是不想头上戴绿帽,也不想受公主的气,更不愿意让家里的人跟着受气,但是同时也有不想和皇家绑在一起的考虑,所以才会断然拒绝了李二和长孙的“好意”。 他不可能把所有鼓捣出来的好东西都送给皇家,他必须要给自己留一些压箱底的东西才行,要不然的话,他只能成为皇家的附庸品。 听了长孙的话之后,他也就放心了,长孙看来并没有打算强行索取玻璃的烧制方法,在这一点上,他对长孙还是佩服的。 “多谢皇后娘娘!”徐淼陪着笑脸对长孙躬身施礼道。 长孙翻翻白眼,端起一个青瓷茶碗,抿了一口茶之后,对徐淼说道:“你送本宫这套茶具,本宫无功不受禄,也不白要你的这套琉璃茶具! 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既然当初本宫想要选一个公主下嫁给你,你这没良心的混账小子,不识好歹不肯接受,那么本宫念你为陛下立过一些小功的面子上,也不与你计较了! 你现如今已经到了及冠之年,至今尚未娶正妻,家里就三房妾室,如此下去不是法子,再拖下去只会被人笑话! 本宫现在为你选了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为你指婚,嫁给你做你的正妻!”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一惊,本能反应就想拒绝,但是他刚抬起头,露出惊讶之色,长孙就瞪起了秀目,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一般,把桌子一拍,对徐淼怒斥到:“闭嘴!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次容不得你不答应! 你听本宫把话说完,如若不满的话,再说不迟!” 徐淼被长孙怼的来了个乌龟大窝脖,原本想要拒绝的话,也被当场堵回到了嗓子眼里,把他噎得够呛,但是也只能先憋着,听长孙继续说话。 长孙看徐淼被她堵得直翻白眼,也有些好笑,于是也不再逗他,笑了一下之后说道:“本宫知道,你并不想你的婚事受他人左右! 但是你现在父母都不在了,本宫作为你的长辈,不能对你的婚事不管不问! 你对公孙氏一往情深,本宫可以理解,但是以她的身份,只能为妾,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之前本宫想选一个公主下嫁给你,你却不识好歹抵死不从,怕娶了公主委屈了你的爱妾!本宫就不和你计较了! 但是你迟早都要娶一个正妻,就你家现在那样乱哄哄的没有一点上下尊卑的规矩,总要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来替你管管家! 作为你的长辈,本宫这次也不难为你了!这次本宫给你选的乃是国子监太学博士文虚中的长女! 文虚中字敬山,乃是耕读世家出身,寿州人士,饱读诗书,曾在地方为吏,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官声极佳。 故此他去年被选入国子监任太学博士,教授国子监的太学生经义!乃是一个清贵的官! 他的长女名叫文秀儿,长相端庄清秀,而且知书达理,乃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配你绝对不算是委屈了你! 这件事本宫已经和文虚中说定了,对方表示同意,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而且丑话先给你说前面,若敢对那文秀儿不好的话,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你得对得起人家文家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你这个泼皮猴子!万不可辜负人家!” 长孙一口气便把这件事完整的告诉了徐淼,而且不给徐淼任何拒绝或者是回旋的机会,直接就把这件事给敲定了下来。 徐淼心里面憋屈的要死,有心想要再梗着脖子拒绝长孙的指婚,但是想了想之后,忽然间又泄气了。 徐淼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李二和长孙之所以如此关注他的婚事,是有他们的小九九的。 之前他还一直很好奇,在他刚封县男的时候,几个老家伙还时不时的张罗着给他找个老婆,但是后来就没人再提这件事了,从长孙释放出想要招他为皇家女婿之后,就再无人提及此事。 那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他娶正妻的事情,其实他自己做不了主,李二和长孙也不打算让别人插手这件事。 在朝堂上混的这帮老油条,别看有的人装傻充愣,但是其实都是聪明人,早就看出来他的价值,李二是绝对不允许他和一些世家大族亦或是豪门勋贵联姻的。 因为李二清楚他的能力,不管他和任何一家豪门大族联姻,最后这家大族都必将实力大增,而且不是一般的实力大增。 因为他自己这几年,就是从一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穷小子,愣是一跃成为长安城之中数得着的巨富,另外他时不时鼓捣出的各种层出不穷、乱七八糟的新鲜玩意儿,还有他展现出的各种能力,都让李二心生警惕。 一旦他和某家豪门大族联姻,那么便可能会短时间内,让豪门大族可以收获巨大的利益,李二现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世家大族,又岂能让他这个活宝贝便宜给那些世家大族。 故此他娶什么老婆这件事,这两口子十分霸道的掌控在了他们的手中,不容他人插手,就连李积这个实际上他的族亲长辈,都被排除在外,不容任何人染指。看书喇 所以他即便是拒绝,也根本无效,这两口子就这么霸道,根本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长孙的态度已经摆明,这个文家的女儿,他娶也要娶,不娶也要娶,于是徐淼也懒得再争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忐忑不安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活在这个时代,就要受到这个时代的各种束缚,除非躲到深山老林之中,避世不出,亦或是乘船杨帆出航,去寻找一个不受世俗打扰的海岛,把自己彻底藏起来,否则的话,他就只能选择妥协。 既然长孙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徐淼也放弃了挣扎,只能暗自期望,长孙的眼光不会太差,别给他找了个母夜叉就行。 至于没有爱情,这倒也不是太大的问题,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男女成婚,基本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长辈一言决之。 特别是像大户人家的婚姻,多是一种利益交换或者是结盟,家族利益至上,至于爱情只是副产品罢了,至于勋贵人家娶妻嫁女,那就更是不可能让儿女自己做主了,基本上都是双方父母达成一致意见之后,选个黄道吉日就迎娶过门。 结果是夫妻俩往往直到成亲当天,才看到对方长啥模样,但是这个时候木已成舟,想反悔也没机会了,只能先上车再买票了,至于今后夫妻关系如何,那就看运气了。 徐淼不知道长孙给他选的这个文家的女儿长相性格到底如何,但是再拒绝看样子长孙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于是徐淼叹息了一声,拱手道:“多谢皇后娘娘美意,臣听从皇后娘娘安排便是!” 长孙一脸嫌弃的看了看徐淼,开口说道:“看你不情不愿的样子,难不成你对本宫的眼光就如此没有信心吗? 从你那么宠爱你那三个小妾的做法上,本宫就看得出来,你别看平时装的挺正经的,极少听闻你去青楼厮混,亦或是在外眠花宿柳,但是就看你那三个小妾,一个个都如花似玉的模样,实际上你也是个好色之徒! 但是你给本宫记住,她们到底是妾,娶妻娶贤,娶妾娶色,作为正妻,贤淑才是最重要的!” 徐淼听到这里之后,心里面就咯噔了一下,听长孙这意思,难不成这文家的姑娘的长相很拿不出手吗?那这就很有点…… 长孙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徐淼的表情,看到徐淼听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副忧色,就有点来气。 于是长孙又拍了拍桌子,对徐淼喝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在怀疑本宫给你选了一个丑女,故意恶心你?” 徐淼被长孙这一声喝问之后,赶紧收起脸上的忧色,赶忙躬身道:“微臣不敢!” 长孙不知为何,看到徐淼的时候,很容易发脾气,全无对待一般臣子的那种温和,看徐淼的样子,她又露出嫌弃的神色,开口道: “好了,你现在不必担心了!本宫可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不会因为之前你这个臭小子拒绝迎娶公主便故意为难你! 那文家的女儿,长相也是相当出众的人儿,生的是清秀可人,性情也很是温婉,你可以放心了! 所以说本宫要你一套琉璃茶具,也算是没有白占你便宜!你现在可以回去了,自己找个长辈去帮你提亲去,年底之前,把亲成了! 要是再敢故意拖延,你看本宫怎么罚你!” 徐淼听罢之后,这才多少放心了一点,虽然他还是对长孙的审美水平持一定的怀疑态度,可是想来长孙也不会故意给他选个丑八怪来恶心他。 至于这个长孙为他选的老婆长相到底如何,他也不抱太高的期待,只要能说得过去就行,关键是性格只要不是个母夜叉就行。 毕竟这时代,娶妻娶贤,正妻的性格和处事方式才是最重要的,能把家里的事情给操持好,至于长相倒也确实是其次的。 于是徐淼内心中轻轻叹息一声,拱手再次向长孙道谢,然后退出了长孙的宫中。 徐淼前脚刚走,李二就背着手从后面走了出来,嘿嘿笑着坐在了桌边,打开了那套琉璃茶具的盒子,小心取出来一件件的赏玩着,嘴里啧啧称奇道:“观音婢,你说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不会的? 如此精美的琉璃,他都能做出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 要知道这可是波斯人的秘法,他居然也能破解出来,不但破解出来,还能更胜一筹!他是怎么破解出波斯人的这种秘法呢?” 长孙坐在了李二身边,也拿起一个茶碗,略显迷醉的赏玩着这只茶碗,笑着说道:“此子精通格物之学,说着世间万物,皆有其它的形态,只要勘破其本质,便能将很多东西转换成另一种模样!看书喇 他肯定是找到了琉璃的配方,所以才会破解出波斯人的秘法,制出这等精美的器物! 那些波斯人也着实可恶,用这东西不知道赚走了咱们大唐多少银钱,真是黑了心的! 现在咱们大唐也有了这东西,有一天那小子把这东西朝市面上一放,看看那些黑了心的波斯人怎么办!哼!还不亏死他们!” 李二冷笑了一声道:“这跟朕和你有什么关系,以前也是那些黑心了的波斯商人在赚这黑心钱,现在只是换成了那臭小子赚黑心钱罢了!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臭小子居然不肯把这法子献给朕,实在是该打!亏了朕还那么看重他,处处维护他,真是个没良心的混账东西!” 李二这是明显犯了眼红的毛病了,他也知道,这些琉璃器只要徐淼朝市面上一投,那么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昨天看看那些去长孙家的勋贵大臣们,一个个看着那件琉璃寿桃的时候,眼睛都有点发绿,就知道徐淼这次肯定又要大赚一笔了。 听了李二的话之后,立即笑了起来,起身揉捏着李二的肩膀笑道:“陛下,虽然您身为一国之君,但是却也不能看到什么好东西,都要揽到自己怀里! 那臭小子虽然会赚钱不假,但是他赚的钱,却还是要给您交税的!这对您来说,岂能无关? 那小子说起来也已经献给您不少好东西了,您总不能只要他弄出好东西,就都要他献给咱们?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就算他什么都不献给您,仅仅只是那种甘薯一种东西,就已经足够您赏他一个侯爵了! 甘薯现如今已经开始在多地大面积种植了,再有段时间就要丰收了,有了这东西,大唐今后便再无饥馑之忧,这比任何东西都要贵重! 那臭小子现在作为一家之主,总也要给他子孙后代留一点吃饭的门路不是?您就不要再想着逼他把这琉璃的制法也献给您了!” 李二听罢之后,老脸不禁有点一红,意识到自己这是犯了眼红的毛病了。 长孙说的有道理,徐淼这家伙说起来也确实已经献给了他不少好东西了,商税、甘薯、新式的耕犁、水车、弩炮、猛火油、圆棒机、新式砖窑,还有制冰之法等等。 说起来他们皇家确实占了徐淼不少便宜了,其余的都不提,仅仅只是甘薯这一种祥瑞,就是堪称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东西的产量确实着实恐怖,经过这三年的不断扩繁种植,产量始终稳定在三十石左右,就算是在很贫瘠的土地上种植,也能产出十几石。 有了这种东西之后,待到接下来推广到大唐各地种植,大唐便再无饥馑之忧了,没有饥馑之忧的百姓,今后谁还会轻易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起来造反呢? 所以长孙说的有道理,仅此一项,他赏给徐淼一个侯爵就真的不算什么,这样的祥瑞,足够徐淼躺在功劳簿上安安生生的活一辈子了。 这还不算他另外献给自己的其它那些好东西,自己现在发现徐淼鼓捣出了琉璃之后,便又产生了贪念,确实有点不该。 哪怕他是大唐的皇帝,名义上大唐的所有人都是他的臣子,所有好东西都是他的,但是他也不能见到好东西就抢过来,这样做的话,谁今后还会效忠于他? 第八百五十九章 棉花 于是李二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赶紧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道:“对了观音婢,朕还没有见过那文家的女儿,看那小子走的时候,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估摸着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怕那文家的女儿长相丑陋!性格不佳!” 这下又轮到长孙开始不高兴了,一边为李二捏肩,一边气呼呼的说道:“那个臭小子就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臣妾为了他的婚事,也算是操碎了心了! 这一年来,派人到处留意,帮他选一个好女子,不知道挑选了多少,才算是为他选了这么一个才色俱佳、性格温良的女子,那小子居然不信任臣妾,实在是可恶至极! 早知道那臭小子这么不识好歹,臣妾还不如随便给他找个丑陋的悍妇嫁给他为妻,看看他以后的日子还能过的如此逍遥不能!哼!” 李二听罢之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长孙的手,对她笑道:“观音婢,现在轮到朕说你小心眼了!哈哈! 那个臭小子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你不必和他计较,随他去!这不是你也没有白白给他费心,他不是送了你一套琉璃茶具,也算是报答了你了!” 长孙看了看桌子上那套精美的琉璃茶具,于是也笑了起来。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秋收的时候也到了,九月中旬,农夫们便都忙碌了起来,开始到田里收割地里成熟的各种庄稼。 这时候天大地大,收获粮食的事情最大,即便是朝廷的勋贵大臣们,也都纷纷回到自家的庄子,开始督促庄子上的庄户们收获粮食。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哪怕家财万贯的勋贵们,也没人轻视这件事,即便是他们清楚,地里长得这点粮食,对他们来说根本值不了多少钱,可是他们依旧还是不敢轻视。 有的勋贵甚至于还亲自下田带着自家的人收割粮食,十几年前隋末天下大乱的时候,因为兵荒马乱,很多地方百姓为了躲避战祸,纷纷弃家而逃,导致了大量田地的抛荒。 各路反王相互厮杀,到处抢粮,更是加重了灾荒,导致了到处都是一片饿殍遍地的景象,甚至出现了百里无人烟,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的惨景。 甚至于还出现了大量人相食的惨剧,更是出现了朱?那样的食人恶魔。 短短十几年的战乱之中,原本大隋全盛时期,中华这片大地上四千余万人口,到了大唐一统山河的时候,经过盘点仅剩下了二百多万户,一千多万人口。 剩下的那两三千万人口,绝大部分在那场席卷天下的大乱之中,化为了一堆堆枯骨,还有少部分人则逃入大山之中隐遁了起来,成为了逃民隐户,至今还有不少逃民,尚躲在深山之中不肯出来。 而那场大乱给活下来的人留下了极大的恐惧,所以每一个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人,都很重视粮食,到了收获粮食的季节,一切事情都没有收获粮食重要。 大唐立国之后,也将兴农作为国本,对农业生产极为重视,把各地粮食产量,作为官员政绩的最重要考核目标。 徐淼当然也不例外,也回到庄子之中,亲自坐镇指挥收割秋粮。 徐家的秋粮主要以黄豆和棉花还有红薯为主,他已经种植了大量的红薯和棉花,虽然棉花品种还是短绒棉,远不如后世的长绒棉,纺织出的棉布质量也并不很好,甚至可能不如一些细麻布,但是徐淼依旧还是坚定的扩繁种植棉花。 为此万年县县令都找过徐淼,说徐淼这么做乃是浪费良田,去种植那些无用的棉花,希望徐淼放弃大量种植棉花,改种粮食。 甚至为此有些言官借此机会,也上书弹劾徐淼,称其此乃是胡来,有损国本,请李二严惩徐淼。 但是这样的劝说和弹劾,却丝毫影响不了徐淼继续扩种棉花的决心,因为虽然这些短绒棉织出的棉布质地并不算太好,可是用来做成棉衣,作为填充物还是要远比穷人给麻衣里填充芦苇花的御寒效果要好。 更重要的是棉布用来充当包扎伤口的绷带,却要比麻布要好很多,徐家去年种植的棉花,收获之后,就都纺成了棉线织成了棉布,差不多被兵部给全部收走了,徐淼也只留了少量织工精湛的薄棉布,留给自家人做衣服用,另外留了一批棉花,给自家人做棉被使用。 虽然徐家现在家财万贯,到了冬天根本不担心御寒的问题,穿皮裘对徐家来说是个很轻松的事情,但是毕竟皮裘这种东西,还是太贵重了,家里的主人们穿无妨,管家穿也无妨,要是家中的仆役、护卫各个都穿皮裘的话,那肯定会被喷死。 就算徐淼从不在乎对自家的人好一点,但是让家中丫鬟仆役们还有那些护卫们都穿皮裘,还是遭到了老万等家中管家管事们的集体反对。 当然不穿皮裘,穿蚕丝或者羊毛填充的袄子也不是问题,但是即便如此,也依旧显得太奢侈了一些。 于是徐淼便留下了一部分棉花,制作成棉被或者是填充到袄子里,供自家的人穿,棉花填充的袄子在冬天的防寒性能还是相当不错的,贴身穿也起暖,很是舒服。 特别是用棉布填充棉花做成的棉被褥,是徐淼的最爱,比起床上铺兽皮,盖填充蚕丝和羊毛的被子还是要舒服得多。 当他第一次铺盖上自家的棉被褥的时候,徐淼舒服的满床打滚,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后世一般,激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舒服的躺在被窝里直哼哼。 旁边陪着他的公孙婧都有点奇怪徐淼为何会这么大的反应,不就是一床棉被褥吗?至于如此激动吗? 在她看来,这棉被褥好到哪儿去了?铺着还没有熊皮褥子舒服,盖的也没有蚕丝锦被舒适,这东西摸起来还是有点粗糙,也就是感觉比较软和罢了。 徐淼也不给公孙婧做解释,把被子蒙着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泪不由自主的涌出了眼角,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后世父母的样貌,他只能默默祈祷,在自己离开之后,二老能尽快走出悲痛,重新整理心情生活,而他除了祈祷之外,却什么事都做不了。 也正是徐淼的执拗,现如今徐家种了不少的棉花,另外他还将棉籽送给周围的乡邻,让他们也分出一些土地种植,成熟之后他可以高价收购,绝不会让他们吃亏。 种一亩地棉花所得,可以保证那些乡邻比种植普通粮食要多出数倍,于是周边乡邻也纷纷种植了一些,使得杜曲镇一带初步形成了棉花种植的区域。 李二对于徐淼在他家庄子周边一带推广种植棉花这件事很清楚,徐淼曾经详细对他解释过棉花的重要性,以及棉花的用途,告诉他棉花今后必将取代麻,成为今后百姓主要的衣物来源。 另外棉花对于军事也拥有极高的重要性,用其制成的袄子防寒性能远超过厚的麻衣,可供兵将们冬季御寒,不至于再出现大量的冻伤冻死的情况,最起码可以让兵将们少吃点苦。 最关键的是棉布质地要比麻布软得多,之所以这时代经常有人生背疽这种要命的病,其实和人穿着麻衣,睡得铺盖也多为麻布有关,麻织就的布料相对比较粗糙,长时间和皮肤摩擦之下,会让人皮肤受损,最终有的人便可能会得了背疽。 但是当有朝一日用棉布取代了麻布之后,背疽这种病的发病率便会大幅度降低,可以说棉花是个极好的东西,今后当大唐彻底解决粮食问题之后,可大量种植棉花取代现在大量种植的麻类作物,只不过眼下这种棉花品种,还不是后世常见的长绒棉,只是欧洲原产的短绒棉,品种还不太好,用来作为填充物还不错,可是用来纺织成棉布,质量远不如后世大面积种植的长绒棉的品种,还需要进行筛选和品种培育才更适合。 不过这都是后话,即便是现如今的棉花织出来的布,还是要比麻制的衣服穿着舒服。 第八百六十章 李二有招 李二也试穿了徐淼给他进献的内裤,发现徐淼弄出的这种棉质四角大内裤穿起来方便,也远比以前所用的兜裆布要舒服得多,特别是闷热的夏季,裤裆里通风透气,比起兜裆布舒服太多了。 关键是棉布确实贴身的时候,比麻布舒服,他这样的皇帝,当然不缺丝绸,但是丝绸做成的贴身衣物,虽然光滑,但是却确实不如棉布舒适。 于是李二也就默许了徐淼大量种植棉花,并且在杜曲镇一带推广棉花种植,还开设了一间织坊,专门织造棉布。 对于言官们上书弹劾徐淼滥种棉花,侵占种植粮食的土地,李二也没有管,直接留中不发,无视了一些言官对徐淼的弹劾。 当然徐家现在也种植了一百多亩的红薯,不但他种了不少红薯,连带着朝中的那帮和他关系不错的勋贵们,也都纷纷从徐家引种,在自家庄子之中种植红薯。 到了今年贞观四年的时候,红薯在勋贵家中已经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东西了,和徐淼交好的勋贵家里,或多或少都种植了一些。 但是这帮老家伙们一个个都蔫儿坏,从不告诉任何人,红薯的真实产量,自家收获之后,按照徐淼的办法,家里挖了几个大地窖,用来储存红薯,另外会给亲朋好友赠送一些,让他们也都尝尝鲜。 但是他们却从不肯告诉别人,他们家红薯的产量,包括自家的那些种田的庄户家奴,也都被下了封口令,不得将红薯的产量私自外传。 所以虽然现在红薯已经在一些勋贵家中不是什么稀罕物了,但是真正种植的人却并不是很多。 而朝中大批官员,却依旧对这种新粮食兴致缺缺,对其不闻不问,也没有种植。 徐淼才懒得管他们种不种呢,反正现在徐家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敢轻易吃这东西了,徐淼隔三差五的便会烤几块红薯过过嘴瘾。 现在孙思邈和虎子爹也不管家里人吃不吃这东西了,谁爱吃就去地窖里拿一些出来烤就是了。 徐淼还喜欢用平底锅涂上一点油,把红薯切成片,在平底锅上煎熟了吃,味道也相当不错。 看着自家地里绿油油的红薯秧,虎子爹献宝一般的扒出几块红薯,用篮子提到徐淼面前,对徐淼说道:“淼哥,你看看今年这甘薯长得也很是不错,看样子这一亩地出三十石没有任何问题!呵呵!” 徐淼捡起一块看了看,确实不错,满意的点点头道:“今年就这样了,明年咱们家只种个几亩地就行了,不再这么大量种了!这玩意儿太多,吃都吃不完,现在的地窖恐怕都不够用了!还要再开挖地窖!只种的够咱们家吃就行了!” 虎子爹一听就急了,对徐淼叫到:“那怎么成?这可是好东西呀!产量这么高,岂能不中?种那些粮食一亩地才打多少粮食呀?这可不成呀!咱们吃不完,可以卖掉给别人家吃!也能给人家留种用呀!” 徐淼冷笑一声道:“这家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我说不种这么多就不种这么多了!种这么多干什么用? 你看看现在除了和咱们家亲近的几家种了意外,朝里的那些当官的有几个种的? 你送给别人种,人家都不会种! 更何况我将这东西献给陛下这么长时候了,你见这皇家把这东西推广了吗? 我就是个侯爷,这天下又不是我的天下,我凭什么要操这么多闲心? 不种了,明年就种几亩地,够咱们家吃就足够了!谁爱种不种!就这么定了! 明年这些地都改种棉花!棉花还要多种点,种这个那些言官说的不错,我确实是在浪费良田!” 徐淼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虎子爹也不敢出声反对了,只能哀叹了一声,看着挖出来的红薯,心里面满是苦涩,摇了摇头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到了徐家的地头之后,护卫们看到是个年轻太监,于是上前询问何事。 “咱家是来给侯爷传圣旨的,徐侯何在?”年轻太监尖着嗓子大声答道。 听说是宫里来给徐淼传旨的,于是护卫们也不敢怠慢,连忙将其带到了徐淼面前。 太监一看到徐淼,就陪着笑脸小声说道:“咱家是来传圣上口谕的,圣上命徐侯立即入宫,陪同陛下出巡!不得有误!” 徐淼听了之后,楞了一下,对那个太监问道:“陛下要出巡?这时候出巡?现在可是秋收呀!陛下要去什么地方巡视?” 太监小声说道:“侯爷声音小点,这种事不宜传出去,此次陛下打算要微服出访,可能要到周边几个州巡视秋收,侯爷还是速速准备一下,随我入宫! 这次出去可能要时间长点,侯爷最好准备充足点!” 徐淼听罢之后,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带上这个太监和手下的护卫们,离开了田里返回了家中。 回家之后,徐淼告知公孙婧、芸儿他们,自己要出门一趟,大概十来天左右的时间,家里的事情交给他们了,秋收之事让虎子爹负责照应就行了,虎子爹这几年都在替徐淼打理农田的事情,本身又是个种田的好把式,所以这种事根本不用担心。 听说徐淼要出门,却又不说要去干什么,公孙婧她们三人虽然有点不舍,但是也知道徐淼身为大唐的侯爷,肯定身不由己,所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都恋恋不舍的为徐淼准备出行的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徐淼是个好享受的家伙,而且喜欢干净,所以这趟出门足足给徐淼准备了几车的东西让徐淼带上。 徐淼也没有推辞,临走的时候,抱着自己的闺女,用力亲了几口,结果闺女被吓到了,哇哇大哭了起来,徐淼慌忙把闺女交还给公孙婧,在公孙婧娇嗔之下,带上十名护卫便和太监落荒逃出了家门。 等他们入城的时候,城里已经快要宵禁了,于是徐淼只能先回安善坊的府邸休息一晚。 城内的整治工程在充足的钱财供应之下,原本进行的如火如荼,但是这几天因为秋收开始,许多工地已经暂时停工,让在城里干活的人回乡收秋,所以城里的味道也就好闻了许多。 天不亮徐淼便到了皇宫,因为李二对外宣称要出去秋猎,所以早朝暂时停了,天天要一早爬起来上早朝的朝官们,都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好好睡几个懒觉了。 虽然官员们都希望遇上一个明君,这样他们才能一展抱负,但是真的遇上明君之后,却发现其实跟着明君干活,是个很痛苦的事情。 特别是上早朝的官员们,要天不亮就起床,宵禁一结束,便要立即出门赶往皇宫上早朝。 这时候天还不亮,一个个都要披星戴月赶早朝,而且早朝时间不定,没事的话还可以较快结束早朝回家吃饭,但是如果遇上大事要商议的话,廷议的时间就很长了,有时候可能会持续到中午时分,甚至可能更晚。 于是乎所有上早朝的人只能空着肚子,在朝堂上坚持,一个个饿的唧唧叫,这还幸好是在大唐,好歹上朝的时候,大臣们还有个蒲团可以坐着上朝,但是随着皇帝的权力越来越大,大臣的地位越来越低,到了宋朝之后,朝臣的座位就被赵匡胤给夺了去,只能站着上朝了。 到了明清之后,朝臣更加悲催,除了要站着上朝之外,奏事的时候还要跪着,那就彻底没人权可言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 徐淼的道理 所以当官虽然好处多多,但是朝官的日子并不好过,特别是遇上像李二这样勤政的明君,朝官就更是难过,要天天上朝,想睡个囫囵觉都难。 要是晚上一时兴起和妻妾敦伦一番的话,敦伦的时间一旦比较晚,大早晨爬起来钻出被窝,着实很考验人的精神。看书溂 这还不算,最难受的是上朝的时候,正在廷议,突然尿急就麻烦了,总不能举手说“陛下,微臣尿急,先容微臣去撒泡尿回来再说!”这就开玩笑了,故此一旦有了尿意,也只能强忍着,万一要是跑肚拉稀,那就更惨了!嘿嘿! 所以为了上朝的时候,尽量不出现这种尴尬,朝臣们早上起来是不敢喝水的,充其量吃点点心垫一下,就要上早朝。 徐淼是个懒人,怎么可能受这种罪?所以当李二逼他出任武器监少监的时候,他便提前和李二谈好条件,那就是他没事不上早朝。看书喇 也幸好他是个武器监的主官,一般情况下早朝没武器监啥事儿,而且言官们也都不待见徐淼,对于徐淼上不上早朝也没人攀咬他这一点,朝堂上有他也行,没他也过,徐淼这才得以赖着一直不上早朝。 这就让他舒服多了,有时候可以住在城外的庄子里,晚上兴致来了,和自己的女人敦伦一下,激战到半夜也无妨。 徐淼一路在车里吃着猪肉大葱馅的包子,想着这些事情,心中暗自好笑。 徐淼到了皇宫之后,按照太监的嘱咐,没有在正门等候李二,而是绕到了皇宫西北角的芳林门那里停车等候李二出来。 但是李二很显然没有徐淼勤快,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李二出来,于是徐淼就窝在自己的马车之中打盹。 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车门被人很无理的从外打开,一股冷风立即灌入了车厢,把徐淼给吹的打了个哆嗦,这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当他看清钻入车中的人之后,于是就又松了下来,爬上车的是李承乾,看来这次李二微服出巡,李承乾也被一并带上了。 这段时间李承乾忙的跟车轴一般,天天兴致勃勃的带着护卫,在长安城中四处巡视各坊之间疏浚开挖排水沟的工程,另外也要去疏浚河道的工地上巡视。 但是随着秋收开始之后,大部分雇佣城外农夫的工地都停工了,李承乾也就闲了下来,估计是看到李承乾这段时间干的很认真,李二才会把他也带出来一起出巡! 李承乾现在和徐淼混得烂熟,一爬上车就揪住徐淼晃着催到:“赶紧起来,我父皇已经出来了,赶紧过去参见我父皇,然后咱们就该出发了!” 李承乾对于能够跟着他爹出巡,很是有点兴奋,而且这次还带着徐淼这个他最佩服的人,这一路上就不用担心会寂寞了。 徐淼一骨碌爬起来,和李承乾一起从马车上跳下去,四下一看,结果不但看到了李二,还看到了房玄龄、魏征、岑文本、戴胄等几个大佬。 一帮老家伙都身穿便服,没有穿着官袍,除了腰间的玉牌显现出了他们的贵气之外,一个个都显得很是低调。 他今天来得早,刚才又睡着了,也不知道这几位大佬都是什么时候来的,于是赶忙上前参见李二,又给几个大佬打过招呼。 李二看看徐淼,点头道:“还行,你个惫懒的家伙,居然没有迟到,也算是难得!不要罗嗦了,出发!” 徐淼心中暗道,小爷我即便是再怎么懒,也不敢让你这个皇帝等我!这不是废话吗? 这次李二出巡很低调,表面上看随车跟随的侍卫数量不多,几个大佬也都各自只带了十余名家里的护卫,但是凑在一起走的时候,队伍还是着实不小。 但是带的东西最多的却是徐淼,他自己就除了乘坐的那辆四轮马车之外,还另外带了四辆装着各种东西的马车。 而魏征就坐了一辆老旧的两轮马车,其余的几个大佬,则坐的既有徐家所出的四轮马车,也有旧式的两轮马车,每个人也就是带了一辆携带随身物品的马车。 就连李二这次出来,都只带了两辆装载物品的马车,结果看到徐淼带了这么多东西,一个个都对徐淼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魏征看了看徐淼带的几辆马车,撇了撇嘴,但是没有出言讥讽,但是岑文本却忍不住对徐淼嘲讽道:“徐侯好大的排场,随便出行一次,就带这么多的东西,这是生怕吃一点苦头呀!” 徐淼皮笑肉不笑的嘻嘻哈哈说道:“呵呵,岑大人也知道,在下出身寒门,小时候吃过太多的苦头,哪能和岑大人那样,出身高贵,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吃过在下年少时候吃过的苦头呀! 在下恐怕短短十余年的时间,把岑大人这辈子吃过的苦都尝遍了! 所以在下早就发誓,这辈子只要但凡有一点可能,就绝对不再吃苦!让岑大人见笑了!” 这些老家伙其实都是官宦世家出身,除了魏征算是寒门出身,但是少年时期家里也并不算穷,要不然的话,他也读不起书。 徐淼一张嘴,就给岑文本吃了个软钉子,岑文本听罢之后,脸色一僵,于是立即拂袖而去。 魏征看了一眼拂袖而去的岑文本,无奈的摇了摇头:“徐淼,你这个脾气难道就不能改改吗? 老夫也知道你年少之时确实日子过得极其清贫,但是现在你有钱了,就不能低调一点,为何非要如此奢侈呢? 要知道眼下大唐天下百姓,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一年到头难得一顿饱食,为何你不能收敛一些?” 徐淼看了一眼魏征,正色说道:“魏公,对于您的话小子不敢认同,在下虽然确实骄奢了一点,但是眼下在下所享受的,却都是在下一手挣出来的! 在下为官几年来,并未真正领到过几次朝廷俸禄,这两年虽然升官,但是在魏公和朝中言官们的努力之下,在下却反倒是俸禄时常被罚的精光!两年都未曾见过俸禄了! 所以下官现如今享受的每一文钱,都是下官通过自己的努力挣来的,都是干干净净的,上面没有沾百姓一滴血汗! 如果魏大人不信的话,不妨去查查下官,看看下官的钱里面浸了多少下官的智慧和血汗!而且该给朝廷官府交的税金,下官一文钱都没有短缺过! 故此下官现如今不管享受什么,都心安理得,没有半点惭愧! 更何况下官越是奢侈,就越是要花钱,下官花钱越多,百姓就受益越大,这难道不比起那些贪官污吏,贪墨了百姓的血汗钱之后,又不敢花,把钱埋到猪圈里要强得多吗? 所以综上所述,下官花钱乃是利国利民之事,不知魏公却为何要不让下官享受呢?” 魏征被徐淼一通话给绕的有点晕,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说不过徐淼,而且越是听徐淼说话,他反倒越觉得徐淼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有钱人挣了钱之后舍不得花钱,似乎确实不太好,徐淼这么奢侈,似乎不但不是错,照他这么一说,似乎还很正确的样子。 于是魏征也懒得再和徐淼争论了,扭头就要回他的那辆破旧马车。 第八百六十二章 人各有志 “魏大人,难得这次下官能和您一起陪同陛下出巡,实在是荣幸之至呀! 下官看您这辆马车,恐怕有些年头了?真不知道您的那匹老马,还能不能拉动车了!要是魏公不嫌弃的话,不知下官可否请魏大人试坐一下下官的马车呢?” 徐淼看看魏征那辆破马车,还有那匹拉车的老马,于是便阴阳怪气的对魏征假惺惺的邀请到。 魏征看了看徐淼的马车,又看看自己的那辆破车,居然意外的没有拒绝徐淼的邀请,点头道:“长安人都说这世上你徐淼乃是天下最懂得享受之人,老夫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你享受的本事!” 这时候戴胄颇有些惊讶的对魏征问道:“魏大人,这不像是您呀?你怎么会接受这小子的邀请呢?” 魏征听罢之后,对戴胄笑道:“如果是别人的话,老夫断不会轻易接受,但是对这小子,老夫却觉得心安理得! 因为这小子虽然脾气很臭,但是他说他的钱挣得都是干净钱,这一句老夫相信! 既然他说他喜欢花钱,乃是利国利民之举,那么老夫为什么要替他省钱? 这次出门,老夫难得心安理得的享受一次,何苦为难自己呢?再说他带了这么多东西,老夫怕他用不完,就帮帮他好了!” 几个大佬听罢之后,下巴顿时都掉了一地,因为他们还从未见过性格方正的魏征,会对谁这么不客气的。 已经上车的李二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从车窗探头出来,笑着说道:“魏卿此言有理,这臭小子赚钱赚得令朕都有些眼红,魏卿一定不要跟这臭小子客气!咱们这一路上的吃喝用度,这次就都由这小子负责!” 徐淼一听就不干了,眉毛一竖,眼睛瞪得溜圆,张嘴就叫到:“凭什么呀?我……” 李二一瞪眼,顿时气场外散,对徐淼喝道:“你有何意见吗?” 徐淼梗着脖子一脸不服的说道:“微臣不服,凭什么呀?” 李二冷笑一下说道:“你不是整日吹嘘你如何有钱,整日吹嘘花钱乃是利国利民,既然这样,那么朕和他们几位这次就让你如愿一次好了,省的你整天炫耀!” 徐淼脸黑的跟锅底一般,旁边几个大佬一个个都露出了快意的坏笑,把徐淼气的够呛。 “哎呀陛下,微臣忽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头晕目眩,而且还有些恶心想要呕吐,看来是近期劳累过度,身体感恙了,需要休息!微臣可否就不陪陛下出巡了?”徐淼开始耍赖。 李二怪笑着一边把头缩回车厢,一边从车窗传出他的声音:“不准!只要你还能喘气,就要陪朕走这一趟!休要罗嗦,都速速上车,不要耽误时间了,出发!” 魏征大笑着便钻入到了徐淼的车厢之中,其余几个大佬也都大笑着纷纷上了自己的马车,徐淼只能气急败坏的跟着魏征上了自己的马车。 李承乾看了看魏征上了徐淼的马车,脸上露出不爽的表情,原来他是打算挤到徐淼车上的,但是看到魏征上了徐淼的马车,他便兴致缺缺了,这时候他再上徐淼的马车,估计就要一路上听魏征的说教了,于是想了想之后,一脸不爽的去上了他自己的马车。 随着车夫的马鞭一响,于是一行人的车队,在宫中侍卫和护卫们的随护之下,从芳林门驶出了长安城,向着渭水方向行去。 魏征坐上了徐淼的四轮马车之后,这才发现徐淼这马车外观看起来还算是比较低调,但是内部却收拾的很是舒服。 而且这种四轮马车因为车厢长度远超过两轮马车,使得车厢空间更为宽敞,既可以坐,也可以躺,车内的对面设置的座椅上用柔软的羊皮包裹着车座,里面也不知道填充的是什么东西,坐上去很是柔软。 好在车厢内的装饰虽然舒适,但是却并不算奢华,并未镶金嵌银的,也没有雕刻繁复的花纹,显得简洁大方,一切都以舒适为主。 魏征好奇的坐在座椅上,摸了摸座椅,对徐淼问道:“这座椅里面填的什么?为何如此柔软还有弹性?” 徐淼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另一边的座椅上,拍了拍身下柔软的座椅笑道:“这里面填充的乃是从海里采集的一种东西,名曰海绵!很是柔软而且弹性极佳,用来坐是最舒服不过了! 对了,魏公吃饭了吗?腹中是否饥饿?小子这车里备有吃的,不妨尝一尝如何?” 魏征一副这次吃定了徐淼的架势,毫不客气的点头道:“如果你不吝啬的话,老夫也不和你客气了!速速拿来,老夫确实尚未吃饭,腹中早已饥饿!” 徐淼嘿嘿一笑,坐起身侧身拉开车厢一角的一个暗格,随手就取出了一个方格漆盒,又从车厢一侧放下一块板子,结果就成了一张小桌,摆上漆盒之后,打开里面是分成了几个格子的食盒。 食盒之中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接着他就又从暗格之中,取出了一个瓷瓶,一个银杯,从瓷瓶之中给魏征倒出了一杯玫红色的葡萄酿。 魏征看着这暗格还有可收放的小桌,看得有点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徐淼这车里设计的居然如此精巧,居然还藏了这些东西。 车子这会儿已经行出了芳林门,正行走在出城的官道上,官道前年关中大蝗和旱灾的时候,李二听取了徐淼的建议,以工代赈,趁机利用灾民的劳动力,将长安城周边的道路都修缮了一遍。 现如今长安城周边的官道都被修的比较平整了,车子行在官道之上比以前要好走多了。 不过对于普通的马车来说,没有减震的情况下,车轮和车厢是硬链接,车轮也是木质的,豪华的车轮会给车轮包一圈铁箍,减少对车轮的磨损,也增强车轮的强度,可是车轮和地面接触的震动,却都传到了车厢之中。 所以车厢里的人依旧会感觉到很是颠簸,坐着并不舒服。 可是魏征坐在徐淼的马车上,却感觉车子在行进的时候,车厢中很是平稳,即便是有所颠簸,也很轻微,确实很是舒服。 “徐淼,为何你整日里都在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得更舒服一些?以你的才智,如果多为国着想的话,想必一定会为陛下分担更多的忧虑之事! 而你却把你的聪慧都用在了这些事情上,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如此舒服!”魏征毫不客气的便拿心吃了起来,而且一边吃一边喝着徐淼给他斟的葡萄酿,同时也没忘了教训徐淼。 徐淼也捏了一块芝麻酥放在嘴里,焦香酥脆的芝麻酥顿时满嘴生香。 “魏公,您此言差矣!虽然徐某确实懂一些杂学,但是徐某却从未狂妄到自认为可以替陛下解决一切问题!如果那样的话,又该置朝中诸公于何地? 您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想必从我出仕之后,您也看着我一步步走到现在,您也扪心自问,我徐淼对大唐有功还是有过,想必魏公心中也很清楚! 我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我用功劳换来的,所以我享受一点,有何不妥? 我做不到魏公那样,可以不计个人得失,一心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如果真的如同魏公所言,整日里都尽心竭力的扑在国事之上,以我的脾气,魏公觉得小子我会被朝堂之中的衮衮诸公所容吗? 小子我还年轻,正在看着大唐在陛下和诸公的努力之下,揭开一个大时代的帷幕,成就史上我中华最为壮丽的篇章! 我只想好好的看着这一幕逐渐展开,并且作为其中一份子,享受着大唐的荣光! 在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想想办法,出出主意,但是如果要我天天像你们那样殚精竭虑,累的像一头疲于奔命的驴子一般,让我也跳到朝堂那个大泥坑之中,和你们一起摸爬滚打,我宁可辞官不做,远遁山林之中,过我的逍遥日子去! 我没有多少雄心壮志,我就是个惫懒的性子,只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利用我之所学,给大唐多带来一些好处,让大唐百姓能多获益一点最好! 这样既不负陛下对我的器重!我也可以多陪陪妻女!这有何不好!”徐淼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酿一口一口的品尝着对魏征说道。 第八百六十三章 论龙的来历 魏征听罢之后,惊讶的看着徐淼,沉吟了一阵之后,苦笑摇头道:“看来老夫还是小觑你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能看透这一点,倒也确实难得! 如果以你的才智,还有你的脾性,真的如我一般,恐怕确实不为诸公所容! 老夫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以你的年纪,却有如此见识,实在是难得!更可贵的是你不喜争权夺利,对于朝堂避之不及,这恐怕才是让陛下对你放心的原因! 也罢!老夫虽然看不惯你的一些做法,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你不是个坏人! 起码截至目前,老夫还没有看到你有为祸大唐的迹象!你的本性还是好的!所以当初你收购将士缴获,转卖获利那件事,老夫才没有上书弹劾于你! 希望你今后能一直保持本性,这朝堂的浑水不趟也罢!” 徐淼翻身坐起,和魏征碰了一杯,有点不爽的说道:“我说老魏呀!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说我收购将士缴获,转卖获利这件事,我可要好好跟你说到说到! 你可知以前将士大胜仗之后,他们的缴获是如何处理的吗?你以为我真的是想要赚他们那点钱吗?” 魏征听徐淼叫他老魏,顿时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个臭小子有时候真是没大没小的,刚才还一口一个魏公,转眼就开始叫他老魏了! 于是魏征翻着白眼继续大嚼着各种点心,一边没好气的说道:“注意你的言辞!老魏是你叫的吗?” “嘿嘿!抱歉抱歉,一时兴奋,嘴秃噜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嘿嘿!是魏公,魏公好?哈哈! 我给你说!之前将士缴获的零零碎碎,按照惯例,只要不是逾制之物,皆可归个人所有! 当兵吃粮是为何?要么是为了立功受赏,升官发财,靠着军功能捞个封妻荫子的前程!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非大功者不可得也! 所以也就剩下了能发点小财,回家的时候,能多给妻儿置办两件新衣,多买几亩薄田!让家人的日子能过的好一点! 所以以前打完仗之后,如有缴获,除了金银钱财之外,许多缴获对当兵的来说,毫无用处,当兵的多会将其卖给一些奸商,换几个小钱! 可是你可知奸商心有多黑吗?明明很值钱的东西,看当兵的没见识,便黑了心的压价,然后收走之后转手就赚得盆满钵满! 你以为我愿意干这个吗?明知道这种事被你们这些言官听说之后,肯定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是为何我还要去做?就是不愿意看着当兵的拿命换来的那些东西,被奸商给骗走! 你可以去军中打听打听,我命人收购他们的战利品的时候,可曾黑了心的压他们的价没有!你以为我真的缺那点钱财吗? 如果魏公觉得小子我是在赚黑心钱,不妨去找李靖和李积他们问问,找张公瑾、付大通问问,我徐某可曾骗过那些当兵的? 原本我出于好意捏着鼻子帮了那些当兵的,但是到了你们眼里,却成了十恶不赦,我找谁说理去? 您还以此来作为对我的宽容之举,您摸摸微微下垂的良心,我徐某是在赚黑心钱吗? 我还可以实话告诉你,之后卖掉的那些战利品,所赚取到的利润,我也早命人将其转送给了陛下,让陛下用以奖赏军中有功之士! 弹劾我?你们凭什么?” 徐淼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拍着桌子对魏征质问道。 魏征静静的听着徐淼发飙,只管继续吃着徐淼拿出来的那些点心,他现如今牙口不如年轻时候了,硬的点心吃起来有点费劲,但是徐家所作的一种点心,很是松软香甜,魏征吃的很是开心。 “这是什么糕点?为何老夫在长安从未见过?如此松软香甜,真是好东西!”魏征看徐淼发完飙之后,难得没有生气,一边吃着那种松软的糕点,一边对徐淼问道。 徐淼发完脾气之后,胸中郁闷之气终于消了许多,对待魏征这个老家伙,他这几年着实没少受他们言官的气,今天总算是把委屈给倒了出来一些,胸中郁积的那些怨气也终于发泄出来了不少。 喘口气之后,他仰脖把杯中的葡萄酿一口闷完,对魏征说道:“此乃蛋糕!乃是用鸡蛋和麦面还有糖霜所制,魏公如果喜欢,回头回来之后,我派人给府上送一些过去!” 魏征点点头,有点贪婪的把手中的那块蛋糕给吃下去,摇头道:“这个就不必了!老夫不是那种喜欢口腹之欲之人,能品尝一次如此美味足矣,却不能常吃!否则的话,老夫会沉迷于此间难以自拔! 如果老夫想吃的话,改日会去你家登门拜访,到时候你只要不把老夫赶出去就行了!” 他们一老一少坐在马车里,有吃有喝,当然也不断的天南海北的闲聊,徐淼和魏征都故意避开朝政不谈,只聊一些奇闻异事。 魏征这也是第一次和徐淼单独聊天,听了徐淼说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不由得也大为惊叹徐淼的见多识广。 当每每提及一些天下的奇闻的时候,徐淼往往都能说出其中的道理,揭穿一些奇闻的本质,就比如某某地方有人看到了凤凰,徐淼听罢之后不过冷笑一声,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凤凰,所谓见到的凤凰不过就是一只长得华丽一点,尾巴比较长的红腹锦鸡罢了。 魏征问徐淼为何如此断定这世上没有凤凰,徐淼则告诉魏征,任何东西的存在,都必须要有实物为证,他在这方面,乃是唯物主义者,在没有真实的物证摆在面前,即便是肉眼见到的东西,也不见得是真的! 于是二人便就此展开了一场争论,接着魏征问徐淼这天下到底有没有真正的龙的存在。 徐淼点头道:“如果提及龙的话,这个世界遥远的远古时期倒是真实存在过很多种龙,但是那些龙和传说中的神龙并非一种东西,那种龙称之为恐龙,曾经统治过这个世界很多很多年! 但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那些巨龙从这个世界上灭绝了,最后残存下来的分支,就变成了现在的各种鸟类! 至于传说中的神龙,不过就是在人类很早的时候,一个以大蛇为图腾的部落,他们先是打败了一个以马为图腾的部落,消灭了他们之后,看到马头不错,便拿过来给他们崇拜的大蛇换上了马首。 接着他们又灭掉了一个以鹿为图腾的部落,便把鹿角拿过来安在了马首上,接着他们又灭掉了一个以鲤鱼为图腾的部落,于是便又把鲤鱼的鳞和胡须拿来放在了大蛇身上。 再后来他们又灭掉了崇拜鹰的部落,又把鹰的爪子拿来放在了大蛇身上,于是渐渐的就成了现在人们传说中的龙的形象! 这就是一个文明诞生并且逐渐兼并传承的过程,也是我们华夏民族的诞生过程,体现出了我们华夏的兼容并蓄的性格,也正是这种兼容并蓄,才让我们华夏创造出了璀璨的文明! 因为人们对于龙的崇拜,赋予了它太多的能力,传说它飞天遁地,行云布雨,既能喷火,又能下海,于是渐渐的就成了现在的龙的形象!” 第八百六十四章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魏征听着徐淼的话,满脸都是惊讶之色,虽然他从未听说过远古时代曾经有很多龙统治着这个世界,但是却从一些古籍之中,读到过有关现在龙的形象形成的过程。 魏征也认为这个世界应该没有真正的龙的存在,而龙的形象,也确实如同徐淼所说的那样,是在很长时间逐渐形成的。 因为他曾经见过一块龙形玉佩,据精通此道之人考证说那块龙形玉佩,应该是来自很遥远的古代,那时候龙的形象,确实更像是一条大蛇,并未有马首、鹿角、鱼鳞、鹰爪和头上的鬃毛,更像是猪头蛇身。 所以当听过徐淼对龙形的解释之后,魏征选择相信徐淼所言确实很有道理。 但是他还是抓住了徐淼话里的一个漏洞,对徐淼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一切东西的存在,都必须要有实物来证实它的存在,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在非常遥远的远古时代,有很多种龙统治着这个世界呢? 既然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些所谓的龙,你又为何如此笃定,说它们曾经存在过,还统治过这个世界?你这话自相矛盾,你作何解释?” 徐淼难得路上闲着也是闲着,和魏老倌聊聊天也不错,这会儿谈兴正浓,于是便说道:“这个很简单,这世上很多东西只要存在过,那么他们便会在这个世上留下一些痕迹! 我小时候曾经在几家生药铺之中,见过一些像奇怪的骨头,卖药的称其为龙骨,家父告诉我说,他的老师说那些所谓的龙骨,确实是一些远古的动物,家父的老师称其为恐龙! 那些恐龙死后,被倾泻的山洪掩埋了起来,亦或是被火山喷发之后的落灰掩埋了起来,逐渐的在地下经历过上亿年的沉积,逐渐石化!看书喇 有一天有人挖到了它们,却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于是便称其为龙骨! 我家中现在还收藏了一些从生药铺里搜罗到的那些生物的骨骼和牙齿,其中一颗牙齿比我们的手掌还要大,而且十分锋利,这就证明了这个世上,远古的时候,确实存在着一些我们未曾见过的生物!” 魏征一听,真的来了兴趣,于是连忙要求回来之后,要去徐家见识见识那些所谓的龙骨,看看到底像不像徐淼所言,真的有恐龙那种东西。 这时候车队不知为何停了下来,但是魏征和徐淼还谈兴正浓,于是也没管外面,魏征继续对徐淼问道:“先秦庄周的逍遥游曾经有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那么这鲲此世间可曾有吗?” 徐淼听了之后,立即笑道:“几千里肯定是没有的!那不过只是形容其体型之大罢了!鲲这种东西,世间还真有!不过没有庄子所形容的那么大罢了!” “哦?那你说这世间确实又鲲这种庞然大物吗?”魏征更加来了兴趣,连忙问道。 “那东西并不叫鲲,应该称其为巨鲸!其形似鱼,他们生活在浩渺无边的大海之中,而且种类繁多,有大有小! 其体型最大者,乃是一种称作蓝鲸的巨鲸,其体长可长达十余丈,其重可达十余万石,一个舌头上就可以站五十人绰绰有余!一个脑袋就比一栋屋子还要大! 当然也有小一点的,但是大多数都比较大!甚至于长江之中,也生有此类,渔民称其为江猪,猪豚也,所以也叫江豚!那就比较小了! 说出来不知道您相不相信,香料之中价值连城的龙涎香,便是产自一种鲸鱼,那种鲸鱼被称之为抹香鲸! 您猜猜那龙涎香是那鲸鱼的什么东西?”徐淼先是张着双臂给魏征比划着形容鲸鱼的大小,接着便把话题引到了龙涎香上,一脸坏笑的对魏征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车外忽然间响起了李二的声音:“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大的鱼?” 徐淼和魏征听到李二的声音,都吓了一跳,赶紧打开车门,徐淼先蹦了下来,接着把魏征从马车上扶了下来,下车给李二见礼。 下了车他们才看到,他们一行人的车队停在了道边一片空地,前面就是渭水,马上就要渡河了。 李二一脸鄙夷的看着徐淼,对徐淼呵斥道:“臭小子,你又在胡说八道!你以为魏爱卿会信你吗?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大的鱼? 龙涎香产自鲸鱼更是无稽之谈,相传龙涎香乃是海中的龙王在睡觉时候流出的口水所凝而成,跟鲸鱼有何关系?真是胡说八道!” 徐淼本着杠精的精神,岂能服软,立即梗着脖子说道:“陛下此话就有失偏颇了!怎能说天下没有这么大的鲸鱼呢? 此物海边之人经常可见,陛下不信的话,大可派人询问登莱一带或者是泉州一带的官员亦或是当地渔民是否有微臣所说的鲸鱼没有,此事一问便知。 不过那些鲸鱼却并非是鱼,而是和牛马猪羊一样的兽类,他们也是直接产子,要以奶水喂养小的鲸鱼的! 只因为体型似鱼,故此才被误会为鱼,但是实际上却是海中的兽类!” 李二听罢之后,看徐淼说的如此笃定,还真就没敢一口咬死这世上没有那么大的鲸鱼,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今日跟着出来的几个大佬身上。 这时候戴胄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陛下,徐侯此言可能是真的!去年的时候,登州刺史曾经在文书之中提过一件事,说海边出现过一条巨鱼,体型如山,重达万钧,非人力可拖动! 登州刺史当时也亲自前往查看,那巨鱼应该死去良久,开始发臭了,为了以防其腐烂之后造成瘟疫,登州官府调动了上千人之多,在海滩上挖坑将其掩埋在了沙滩下面! 当时微臣看过之后,以为此乃是无稽之谈,所以并未重视。 另外巨鱼死这种事,也不太吉利,所以微臣便未将其告知陛下! 今日听徐侯所言,看来登州刺史并非虚言,这海里可能却有如同徐侯所说的那么大的巨鱼!” 听了戴胄此言,李二的脸皮一僵,感觉有点尴尬,这可算是被当场打脸了,刚才他还说徐淼胡说八道,利马就被证实他太过武断。 而海边出现死了的巨鱼,这种事确实相传是不吉利的事情,因为民间流传着一个预言,说巨鱼死,王侯毙! 登州海边出现死了的巨鱼,当然会引起一些人传言将会有王侯毙,所以这件事报到戴胄哪儿之后,戴胄便把这件事给隐瞒了下去,并且给登州刺史发文,命其不得乱传此事,省的传开之后,有人那这件事做文章。 不过李二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干咳一声道:“那就算这小子没有胡说八道好了!不过你刚才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这鲲难不成就是你所说的鲸鱼吗?你又如何知道它不是鱼而是兽呢?”这就有点难为人了。 徐淼想了想之后,再次祭出了他此世这具身体的老爹道:“微臣乃是听家父所说,家父则是听他当年授业恩师所言! 想要证实的话,其实也很简单,陛下只需给微臣一道圣旨,微臣可前往登州一带,借几条水师战船,出海捕捉一条鲸鱼,将其拖到岸边,当场剖开,便能证实此言真假!” 第八百六十五章 龙涎香是什么 “此事万万不可!陛下,休要听这小子胡言乱语,巨鱼乃是不吉之物,岂能随意捕杀!万一引来上天降罪,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旁边的戴胄和魏征等人一听,都连忙出言劝阻,生怕李二一时兴起,真的给徐淼一道圣旨,让他跑登州去带着水师战船出海狩猎巨鱼。 李二冷笑一声,看了看徐淼道:“你想得美!真岂能让你闲着没事跑海边钓鱼!你还是给朕老老实实的呆在长安做事的好!” 几个大佬一听,这才放心下来,长长的松了口气。 徐淼却看了一眼几个大佬,不屑的说道:“谁给你们说的巨鱼杀之不祥?大海里那东西多得是,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东西的价值! 鲸肉可食,其肉味据说如同牛肉,捕一条便可养活不知道多少人!鲸鱼皮即可食用,也可剥下来之后,制成皮衣,鲸脂可以制成鲸蜡,鲸须弹性极佳,可制成弩炮的扭力弹簧,鲸骨可作家具! 最大的鲸鱼骨头甚至可以用来建房! 什么巨鱼死王侯毙?这纯属胡说八道!乃是有些人吃饱了撑的,胡编乱造的谣言! 诸位皆为饱学之士,国之重臣,怎能相信这等屁话? 每年海里的鲸鱼死去的不计其数,大部分鲸鱼死后会沉入水中,形成鲸落,但是也有一部分鲸鱼会死后被海浪推到岸边。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之所以会有人说巨鱼死,王侯毙,那是因为某个时候,一条死了的鲸鱼被海浪推到了岸边,又正好某个王侯不巧薨殂,于是才会将其联系在一起,造谣说什么巨鱼死王侯毙的蠢话。 就这样的蠢话也有人会相信!真是可笑至极! 这大海之中,眼下鲸鱼的数量我敢说有数以千万之多,每年不知道要死掉多少,要是死一条鲸鱼,就死一个王侯的话,那这天下有多少王侯够陪着鲸鱼死的?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房玄龄、岑文本、魏征和戴胄等人听罢之后,脸上的表情都顿时难看的要死,他们有心反驳徐淼,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因为他们知道,徐淼的话很有道理,而且这小子见识广博,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物,而且往往都可以印证他的话是对的。 所以徐淼这么说,他们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被徐淼嘲讽了一通之后,除了生气之外,也没法反驳徐淼。 倒是李二听罢之后哈哈一笑,点头道:“这臭小子说的似乎很有点道理!海有多大,无人可知,如果海里真的有那种巨鲲的话,说不定确实数量着实不少! 什么巨鱼死王侯毙,朕也不信!应该只是巧合而已,被有心之人将其刻意联系在了一起,才会有了巨鱼死王侯毙之说!不可当真!” 徐淼一听,赶紧拍李二的马屁,躬身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圣明!” 虽然这会儿几个大佬还是有些不服,想要找到一些论据来推翻徐淼的说法,但是毕竟这种事虽然史书上有所记载,可是让他们一下就说出来出自何处,什么时间发生过,他们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能无奈的暂时服输。 接着李二就又逮住了徐淼的一句话问道:“臭小子,你先别得意,刚才你说龙涎香乃是产自某种鲸鱼,那么你来告诉朕,是产自那种鲸鱼? 而且你给朕说清楚,是产自那个地方,到底龙涎香乃是何物? 你刚才对魏爱卿说的时候,一脸的猥琐,朕觉得你小子绝对接下来没有什么好话!快说!” 徐淼坏笑了起来,眨巴着眼睛对李二问道:“陛下,您当真想要知道?微臣以为,还是不要告诉陛下和诸位的好!” 李二不耐烦的挥手道:“废话少说!赶紧说!” “这可是陛下您非要微臣说的,微臣说出来,陛下不许揍我!咱们以前可是有约在先,陛下以后不能动不动就揍我!陛下先恕微臣无罪,微臣才敢说出来!”徐淼继续耐心的先给自己接下来不挨揍打好伏笔。 李二和几个大佬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虽然都预感到了龙涎香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还是经不住想要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而李承乾这会儿也是兴致勃勃的站在一旁,竖着耳朵倾听,等着徐淼说出答案。 “好,朕就恕你无罪,你赶紧说!”李二终于说出了徐淼想要的承诺。 “那好,那微臣就说了!据微臣所知,龙涎香乃是产自一种名叫抹香鲸的鲸鱼,这种鲸鱼是吃肉的,专门喜欢吃章鱼或者鱿鱼,龙涎香乃是产自抹香鲸肠道之中的一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抹香鲸的粪便!嘿嘿!”徐淼坏笑着终于说出了龙涎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二和李承乾父子,还有房玄龄等几个大佬听罢之后,都顿时脸色大变,一个个都忍不住露出一副想要呕吐的表情。 因为除了魏征平时不喜欢奢侈之外,其余的几个大佬可都是喜欢熏香的,而龙涎香则是一种最为名贵的香料之一,时常会作为熏香之中的主料。 特别是李二和李承乾,龙涎香又是一种贡品,皇宫里用的最多,当听徐淼说龙涎香居然乃是一种鲸鱼的大便之后,再一想以前他们没少闻龙涎香的香气,而且还很是陶醉,于是众人的脸都徒然变色,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感觉。 李二脸色大变,指着徐淼喝道:“胡说八道!你敢欺君?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想恶心朕吗?” 而李承乾这个时候已经是小脸煞白,扭头开始干呕了起来。 至于房玄龄和岑文本还有戴胄,也都脸色发白,恶心的够呛,戴胄指着徐淼对李二说道:“陛下,休要放过这个家伙,他此言简直就是故意恶心陛下!不可轻饶于他!” 房玄龄和岑文本也都立即在一旁敲边鼓,对李二煽风点火道:“确实如此,陛下不能轻饶这厮!请陛下严惩这个混账家伙!” 徐淼嗖的一下就倒着蹦出去老远,一脸警惕的说道:“陛下,您可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刚才可是您逼着微臣说的!怎能食言? 再说微臣并未欺骗陛下,因为据微臣所知,那东西就是产自抹香鲸的肠道! 家父曾经告诉过微臣,说他的恩师曾经亲眼见过,一条抹香鲸死后飘到岸边,有人剖开那条鲸鱼的肚子,从那鲸鱼的肠子里取出过一团龙涎香! 起初他也以为,是那鲸鱼无意间吞食下了一块龙涎香,但是后来取出那块龙涎香的时候,却发现那种东西是长在鲸鱼肠子里面的,而且还尚未彻底成型! 后来他通过研究发现,平时所用的龙涎香,都是那抹香鲸排出体外之后,在海水中浸泡了数十上百年之久,彻底清洗掉了其中杂质,最终剩下的才是龙涎香。 而且越是品质好的龙涎香,越是在海水中浸泡的时间长! 陛下肯定知道,白色的龙涎香为极品或者上品,基本上都是在海水之中浸泡了百年之久,而品质最差的则为褐色,而褐色的龙涎香则是在海水中仅仅浸泡了十年二十年左右。 所以陛下倒也不必为此感到恶心,因为经过大浪淘沙之后,剩下的则全部都是龙涎香的精华! 这就比如我们爱吃的猪大肠,洗干净了卤制好,不照样美味无比吗?” 第八百六十六章 何为专利 听了徐淼这番解释之后,李二的恶心总算是止住了不少,指了指徐淼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真是令人倒胃!滚滚滚,滚远点!看见你朕就生气!” 徐淼答应一声立即转身就跑,但是没跑出多远,背后就又传来李二的叫声:“臭小子,朕饿了,赶紧把你带的好吃的给朕拿来,多拿一些,还有几位爱卿也没吃饭!” 徐淼一听得了,这次李二带他出巡,整个把他当凯子宰了!于是他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一声,命自己的护卫去马车上取点心给李二他们送去。 公孙婧他们都知道徐淼是个好嘴的,喜欢美食,而且喜欢没事就嚼咕点零食,所以这次出来怕徐淼吃不到,把家里平时做好的零嘴、点心都给徐淼装在了车上,还派了个家里的胖厨子跟着徐淼,一路上随时给徐淼做饭。 故此徐淼车上着实装了不少的点心美食,另外还装了不少的腊肉腊鸡腊鸭和熏肠之类的东西,咸鸭蛋都装了几坛子,总而言之,反正不是出门打仗,能多给徐淼带点美味就多带一点。 现在好了,幸亏他带的美食多,要不然的话,单单是李二这个暴龙就不够他吃的!更何况还有一头龙崽子和几条大狗腿,都要吃他的。 点心被徐淼送过去之后,李二、李承乾和几个大佬都毫不客气的便大快朵颐了起来,对于徐淼家的点心都赞口不绝。 徐家的点心出了名的好吃,而且舍得朝里面加糖霜,所以吃起来很是香甜,要知道糖霜这个时候可是属于奢侈品。 人类骨子里都是喜欢甜味的,但是获取糖分对于人类来说却并不容易,以前达官显贵们获取糖分的主要来源是蜂蜜,但是蜂蜜这东西毕竟产量不高,另外人工养蜂的技术还不太成熟,尚未形成大量蜂农养蜂,蜂蜜的主要来源还是靠的采蜜人在山里寻找野生蜂巢,割取蜂蜜。 而南方虽然甘蔗种植时间已经很长,但是因为地处岭南,甘蔗种植也没有形成太大规模,而且制糖技术截至目前,结晶的红糖也刚刚出现,但是市面上极少,糖还主要是以糖浆的状态进行销售,至于白砂糖想都别想,现在压根就没有。 徐家的糖霜也是从市面上大批采购了糖浆之后,又深加工出来的,但是仅限于自己家食用,概不贩售。 所以普通人家,甚至是有钱人家想要吃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平时制作点心,也舍不得多放糖,或者放很多蜂蜜。 徐家的点心历来糖和蜂蜜都放的足,故此吃起来更甜,大受好评。 特别是刚才魏征品尝过的蛋糕,本来徐淼不打算给他们都品尝品尝,但是魏征这个老家伙却把徐淼给卖了。 看送过去的点心之中没有蛋糕,于是魏征就立即吵吵着喝问徐淼为何没有蛋糕。 徐淼气的直对魏征瞪眼,魏征却视而不见,权当没看见,还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李二一听徐淼还有私藏,他也没有吃过徐淼刚开发出来的蛋糕,于是立即“勃然大怒”,喝令徐淼把那什么蛋糕也送过去。 于是徐淼只能捏着鼻子,把为数不多的蛋糕也给端了过去,李二品尝过之后,立即对这东西赞口不绝,当即下旨让徐淼回头把蛋糕的做法教给宫里的御厨。 其余几个老货也都不客气,趁着这个机会,一个个腆着大脸,纷纷要求派自家的厨子也到徐淼家里把这做蛋糕的法子学会去。 徐淼气急败坏的摇头道:“除了陛下,你们想都别想,这糕点的做法,我可是打算回头传给我家闺女的!你们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拿走,门都没有! 陛下,您要走了蛋糕的做法,可不能私自外传,此乃是我的专利!您一定要保护我的利益!” 李二立即就坏笑了起来,其余几个老货则厚颜无耻的面不改色的怒斥徐淼小气。 李承乾这时候听到了一个新名词,于是便凑趣的对徐淼问道:“何为专利?” 徐淼于是非常郑重的坐在了一旁,让厨子切了一些熏肠给他们送了过去,徐记的腊肉熏肠,在长安城也是一绝, 寻常端过来之后,李二和几个老家伙吃的很是痛快,于是暂时也就原谅了徐淼刚才故意恶心他们。 “专利从字面上来说,就是专有的权力和利益!说通俗一点,就是对于一个人的聪明智慧的保护! 陛下,其实我中原自古以来就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创造出了无数的奇迹!我们的祖先创造出了中华文明,不知多少古人利用自己的智慧创造出了很多新的工具或者是器具以及各种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 我们是最早形成的农耕经济,学会了种田,使得人类自此可以稳定的获得粮食,逐渐的形成了农耕文明。 农耕文明也使得我们的人口得以稳步增长,并且逐步将文明向四面八方扩展,形成了国家! 这期间我们的祖先发明了很多农具和工具,提高种田或者是工作的效率,就比如传说中,公输班发明了锯子、曲尺、墨斗、石磨等等器具,让工匠们干活的时候,工作效率提升了很多。 而且古人还发明了耕犁、耧车,让种田的效率也得到了大幅提升,使得一个农夫可以利用这些农具的时候,耕作更大面积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 后来我们也最先创造出了冶铁技术,使得铁器逐渐取代了昂贵的青铜器,更加大大提升了生产效率,也让我们历史上中原的军队因为武器的先进性,屡屡击败了那些野蛮的游牧民族。 当年汉军为何能够在霍去病的率领下,以少胜多击败匈奴人,这不单单只是霍去病的勇武,同时先进的技术也是他获得胜利的保障。 汉军骑兵最先装备了马鞍,每个人都身披铁甲,头戴铁盔,手中持有坚固而且锋利的刀枪,还带有强劲的弓弩,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 而匈奴人又有什么?他们除了拥有野蛮之外,什么都不占便宜,他们没有铁甲,充其量也只有皮甲,他们没有坚固锋利的钢铁打造的刀枪,也没有锋利的青铜或者铁质的箭簇,只有一些木头棒子,骑着光背的战马,发射的是兽骨或者兽牙磨制的箭簇。 他们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汉军的时候,砍一刀或者打一棒子,亦或是射了一箭,身披铁甲的汉军兵将屁事没有,但是汉军兵将砍他们一刀,或者射他们一箭,他们就立即死翘翘了! 这就是技术先进带来的优势,就比如我们大唐现如今的军队,装备了大量的强弩、床弩还有弩炮,我们还可以建造坚固的城池,和制造各种精巧的攻城器械,这些先进的东西,是突厥人不具备的! 所以在配合上大唐将士的勇猛之下,才能将东突厥一举荡平。 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故意停了下来,李二和几个大佬都正在听,看徐淼忽然间停了下来,于是李二便不耐烦的问道:“但是什么?接着说!” 第八百六十七章 挑战儒学 徐淼接着说道:“但是不知道陛下和诸公可曾发现了没有,这种技术的进步的速度,数百年来却在放缓,就比如明明都感觉到以前的那种直辕犁,用起来很费力,但是这一用就是上千年! 这千余年来,那种直辕犁从未进行过改进,从它出现到前几年,都一直是一个模样,所有人都在默守陈规,认定耕犁就应该是那样的! 但是我不相信这千年以降,就没有一个人想过改造一下直辕犁,把它改成曲辕犁! 直至微臣有一天心血来潮,才把直辕犁改成了曲辕犁,立即就让耕犁变得轻便好用了许多!看书喇 微臣从来不相信自己比别人聪明多少,这千年以降,就没有一个比微臣聪明的! 这是为什么? 还有很多工具,从它们被创造出来之后,就基本上一直没有怎么变动过,几百年前是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陛下和诸公想过为什么吗?” 李二和几个老家伙脸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开始面面相觑,因为徐淼说过之后,他们才发现徐淼说的似乎确实如此,现如今常用的很多东西,亦或是徐淼所说的技术,确确实实好像数百年上千年来,都一直是那样,从来都一成不变。 而徐淼却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接二连三不断的鼓捣出很多新鲜玩意儿,就比如曲辕犁、新的疡医之术、弩炮、马蹄铁、配重式抛石机,水车、圆棒机……等等、等等。 这其中很多东西,他们看过之后,都觉得很郁闷,因为那些东西当见到之后,他们发现其实很简单,非常简单,简单的令人发指。 但是他们却无人想起来或者是琢磨出来,当看到实物之后,才忽然间感觉着自己的智商似乎受辱了,这东西如此简单,为什么就没人想起来呢?看书溂 如果徐淼今天不说的话,他们也没有深想,只是都认为徐淼是个聪慧过人的家伙,心眼多,而且精通格物之学,所以才能不断的创造出新的东西,但是听徐淼的意思,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李二和几个大佬包括李承乾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二想了好一阵,看了看其他几个大佬,似乎他们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于是抬头看了看徐淼,拧着眉头对徐淼问道:“那是为何?” 徐淼脸色凝重,看了看李二,又看了看在场的诸公,对他们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话,可能会得罪诸公,微臣不敢!” 这时候魏征皱眉说道:“徐淼,只要于国有利,你但说无妨!起码我魏征不会因为你的话,就迁怒于你!” 房玄龄、岑文本和戴胄相互对视了一下,也都点了点头,纷纷说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李二也点点头:“你说,不管说什么,只要有道理,那么朕恕你无罪,保你无事!” 徐淼看看李二和几个大佬,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我可说了,说完你们可不许对我翻脸!” 李二和几个大佬都一脸鄙夷的看着徐淼,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快说!” 徐淼清清嗓子,干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语言,对他们说道:“那可我就朕说了!” 李二差点当场暴走,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凛厉的目光瞪着徐淼,看样子就要发飙了,徐淼赶忙说道:“以微臣之间,首先问题就出在了自汉朝之后,历朝历代独尊儒术之上!” 话音一落,魏征、房玄龄、岑文本和戴胄几个人的眼睛就同时瞪大了起来,露出了怒色。 “别别别!你们且听我把话说完!都说好了,不能翻脸的!你们且听我把话说完再瞪眼成不? 我虽然这么说,但是却并无要诋毁儒学的意思!儒家以礼治国,乃是国之根本,如若没有儒家的思想,那么我华夏绝对不可能有今日! 所以说儒家乃是国之基石,历朝历代独崇儒术乃是明智之举!否则的话,天下早该四分五裂,世风也早已败坏的连人伦纲常都不复存在! 所以说我虽然说问题出在独尊儒学之上,但是却绝无诋毁亦或是贬低儒学的意思! 我的意思仅仅只是,在儒家学派一统天下思想之后,却禁锢了人们的思维,还有就是限制了人们的创造性! 读书人开始仅仅只专注于各种诗词经义的学问,却开始逐步忽视了别的一些学问!” 徐淼连连摆手止住了几个老家伙发飙,急匆匆的开始阐述他的想法。 听徐淼这么说之后,几个老家伙这才松了口气,听出来徐淼并非是在刻意诋毁儒学,而是首先承认了儒家学派对于治国的重要性,于是脸色这才放松了下来。 李二沉吟着未曾出声,看样子是在考虑徐淼这番话的意思。 徐淼于是便咬了咬牙,接着说道:“就比如微臣所说的格物学,现如今几乎再无发展,极少有读书人再关心这方面的学问! 如若不是微臣侥幸,从家父那里学到了一些这方面的皮毛,那么这些学问,可能就一直停留在数百年前,再无寸进! 但是很多人却已经忘了,其实这些学问,如果利用得当的话,同样也乃是可以强国的学问! 我想这么说,陛下和诸公一定不会反对?” 李二侧脸和魏征他们几个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个人都默不作声,也没有出言反驳,因为从徐淼出仕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确实以他的学问,为大唐解决了不少问题,这一点他们也无法否认。 李二点了点头:“你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依你的意思,你并不抵触或者是反对儒学,只是希望读书人能放宽一些眼界,在读那些圣贤书的同时,也多读一些格物学方面的杂学?” “是的!陛下圣明!微臣从不抵触儒学,甚至也很崇敬儒教,我们华夏文明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儒学功不可没,堪称治国之基石,断不可废! 但是微臣以为,读书人在读那些圣贤书的同时,也多学一些其它方面的学问,结合那些圣贤之书的学问,可让读书人的能力更上一层楼!堪称锦上添花!”徐淼赶紧躬身说道。 李二又扭头看了一眼房玄龄、岑文本他们,岑文本终于第一个开口说道:“如果按照徐侯所言的话,臣以为倒是可行!士子们多读一些书,总不是坏事! 特别是徐侯所精通的杂学和算学方面的学问,臣以为确实可以利国利民!” 房玄龄这时候也接口道:“臣也以为徐侯所言有理!儒学可以助天子治国,但是格物学确实可助天子强国!二者可相辅相成,学子们确实可以开拓一些眼界,提升一些能力!” 其实当下的士人们,独尊儒学的情况下,想要挑战儒家的地位,那绝对是在找死!所以徐淼刚才先摆明了态度,表示他毫无要挑衅儒家在当下朝中的地位,只是希望让读书人多读点其他方面的书,拓宽一些知识面。 这么一来,在不影响儒学的地位的情况下,那么这些士人们也就不会产生太强的抵触感了。 而且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徐淼所说的格物学,确实也是一门不错的学问,这门学问博大精深,学精的话,那么确实可以和儒学相辅相成,起到增强学子学问的作用,只要不影响儒家的地位,那么其他的就都好说。 接着文征和戴胄也纷纷表态,认可了徐淼的意见,于是李二点点头道:“朕也以为可行!这件事回头再议!那你刚才说首先问题出在这方面上,那么你还认为有其他原因吗?” 第八百六十八章 专利法的利弊 徐淼点头道:“当然,这就是今日微臣最想要对陛下和诸公说的东西了! 微臣以为,之所以当下很多东西默守陈规,很少出现创新或者是改进,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朝廷和官府缺乏对这方面的保护! 陛下请想一下,有时候一种新的东西出现,其实并不容易,这里面包含了大量的知识还有经验! 有的人可能穷极一生,以一生只所学,才能创出一种新的技术,亦或是工具,也可以使其它一些新的东西! 但是不管是朝廷,还是官府,却对于他们的创造,没有给予任何奖励,甚至是起码的保护! 有的人,穷极一生,才好不容易创造出一种新的东西,将其献给朝廷,但是得到的奖励却寥寥无几! 非但如此,当他好不容易创造出一种新的东西,既可以是技术,也可以是产品,这期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甚至可能是无数的财力,才好不容易创制出来。 但是一旦当他拿出这种东西的时候,便立即被其他人信手拿去,毫不费力的对其进行仿制或者是复制,而这些人基本上没有任何付出,便轻松的可以享受到别人好不容易才创造出的成果,这公平吗? 在微臣看来,这就是在做贼,属于剽窃,此举极其无耻! 这也造成了很多人不愿意再动脑子想办法,去摸索创新,省的自己费了老大的工夫,最后却让别人轻松将他的辛勤付出获得的成果夺走! 同时也造成了很多人即便是创出了一些新的法子,但是却敝帚自珍,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学去,结果一不小心遇上意外,一些非常好的技艺,便就此泯于世间!看书溂 就如之前微臣听闻,汝州制瓷大匠彦昌岭,曾经创出一种青瓷的烧制方法,所烧制出来的青瓷色泽温润如玉,极其精美,为世间所罕见! 但是因为怕被人窃走他的手艺,概不外传,连他的儿子和徒弟也不知他调制釉料的方子,结果去年彦昌岭忽得急病撒手人寰,就此他穷极一生创出的手艺也就此被他带入到了坟里!就此泯于世间,从此再无人能烧制出他所创的那种青瓷!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李二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因为他感觉徐淼好像是在说他,因为这些年来,他确确实实从徐淼那里白拿了不少好东西。 这其中既有从盐矿之中制取食盐的技术,也有水车、新疡医之术、制造箭杆的圆棒机、马蹄铁、扒犁、弩炮、制冰术、新式砖窑、水泥等等很多东西,甚至也包括了徐淼所创的新的烹饪方法。 但是他确实没有付给徐淼任何东西,只是伸手拿来,觉得这理所应当,谁让徐淼是他的臣子呢?这天下都是他的,徐淼也是他的臣子,他不管从徐淼那里拿什么,都觉得理所应当。 但是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他似乎觉得那么做确实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卑鄙了点,所以觉得徐淼这就是在影射他,说他这个皇帝陛下不尊重别人的创新。 于是李二的脸顿时又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道:“小子,你是在说朕白拿你的东西了吗?朕可不觉得白拿了你的好处,因为朕也因此给你封官加爵了!你并未吃亏!” 徐淼吓了一跳,赶忙摇头道:“陛下误会了,微臣怎么是在说陛下呢?微臣作为陛下的臣子,献出那些东西,理所应当,而且陛下也并未亏待微臣! 微臣只是在就事论事!绝非是在影射陛下!请陛下息怒!” 李二冷冷的盯着徐淼了一阵,没再多说,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你此言似乎有理!事情好像确实如此! 戴爱卿,朕来问你,你可知这方面朝廷有何规制吗?朕好像想不起来,这方面有何规定!” 戴胄于是立即躬身答道:“启奏陛下,按照朝廷规制,如果有人想出什么好的法子,可解决某些难题,可视其所献之法的优劣,给予其十贯到二十贯不等的奖赏! 但是对于如果其他人抄袭仿造,律法并未禁止,故此也就无从追究!” 李二听罢之后,微微愣了一下,摇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这臭小子说的有道理,任谁穷极一生,创出的技艺,都不会希望被他人轻易窃取,为他人所用! 这确实不公平!” 徐淼听李二赞同他的想法,于是连忙趁热打铁道:“是呀是呀!这确实很不公平!窃取他人成果,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这简直就等同于江洋大盗一般! 所以想要让天下人充分的发挥聪明才智,朝廷官府就要想方设法的保护创新者的利益,严惩那些无耻的剽窃者! 对此微臣建议朝廷制定律法,将其纳入律法之中,严惩那些无良的剽窃者!保护原创者的切身利益! 微臣以为可制定一个专利法,准许创新者申请专利,一旦获得专利之后,朝廷官府便要保护其利益,禁止他人肆意剽窃仿造,以保证创新者利益!” 李二沉吟不语,低头思考,这时候魏征说道:“这恐怕也有所不妥!如果这样的话,创出新器物亦或是新技艺的人,如果不经他本人同意的话,他岂不是就可以世世代代靠着这门手艺混吃等死亦或是大发横财了吗? 不妥不妥!这样的话,岂不更会妨碍你所说的什么创新吗?” 听了魏征的话之后,其余几人也都立即纷纷点头,疑惑的看向了徐淼,李二也点头:“魏爱卿所言有理,这样的话,岂不是让一些人永远获利下去?子子孙孙都可以安然无忧的靠着一门手艺混吃等死吗?” 徐淼淡然一笑道:“陛下英明,魏公确实睿智!但是这世上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这么做首先会让别人眼红! 而他们眼红的话,就会刺激他们,要么也想方设法的去改进或者创新更好的技术,来打压之前拿到专利的那一家,要么就花钱去买对手的专利,合法取得对方的授权,分享对方的成果! 另外专利也不应该是终身的,更不可能世世代代都是他们一家的!我们可以给专利设定一个时效,比如十年或者二十年,如果时效到了之后,他们的专利便失去效力,其他人便可以合法仿制他们的专利技术。 这样一来,就强迫他们在自己的专利基础上,要继续投入时间精力和金钱,开发更好的技术来替代自己之前的技术或者产品! 这么做非但不会限制创新,反倒能刺激创新! 打个比方,就如同微臣所创的这种蛋糕,微臣在长安城开了一间蛋糕铺子,很赚钱!有人想要学我的这门手艺,要么就想方设法的做出比我蛋糕更好吃的糕点来打击我!要么就来找我花钱买走这个蛋糕的制作方法,获得我的授权,开设店铺也做蛋糕! 假如专利期是十年的话,十年之内,我可以靠着这个蛋糕混饭吃,别人不能再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和我做一样的东西!我用这十年,赚取到了我发明这个蛋糕的钱。 但是十年后如果我做不出更好的产品,那么别人就可以合法的仿制我的蛋糕,那么十年后我的生意便会被别人抢走! 这就逼着我必须要想方设法,再做出新的更美味的糕点,来和同行竞争!”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一贯钱的交易 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李二和几个大佬又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现在他们也认同徐淼有关创新对于强国的重要性,很多技术的进步,确实可以增强国力,亦或是增强军队的战力。 中原文明为什么能屹立不倒,虽然历经了很多战乱,但是中原文明却始终掌控着这片大地,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掌握着技术的先进性,使得中原王朝的军队,始终都占据着装备的优势。看书喇 其实作为农耕经济的汉家儿郎在个人战斗力方面,确实不如草原游牧民族彪悍,但是汉人却始终都掌控着这片大地,即便是经历了五胡乱华的至暗时期,可是最终汉人还是夺回了属于他们的土地。 并且将那些曾经肆虐的胡人,亦或是彻底屠灭,亦或是将其赶回到了戈壁草原,匈奴更是被打的远遁万里,逃亡到了遥远的西方。 草原上不断的兴起新的强大的胡人民族,但是往往都昌升不了太久,便会在中原王朝的打击之下,要么分崩离析,要么远遁千里,要么泯于世间。 但是唯有汉人却不管经历什么,都能重新崛起,这就是汉人始终掌握着文明和大量的技术技艺,让汉人充满了韧性,百折不挠,始终能屹立不倒。 在沉思了好一阵之后,李二点点头道:“你的话有些道理,确实创新应该得到保护,不能让他们的成果白白便宜了那些不劳而获之人!此事朕会仔细考虑! 那你说就你所创的这种蛋糕,朕如果想要得到你的方子,你想要开价多少才肯教给宫中的御厨?” 徐淼想了想,笑着竖起一根食指说道:“如果是陛下想要的话,微臣愿意以一贯钱把这蛋糕的方子卖给陛下!陛下只需要支付微臣一贯钱就可以了!” 李二哈哈笑了起来,在身上摸了一下,却有点尴尬,他堂堂大唐的皇帝,怎么可能出门怀里会揣着碎银子呢?于是他扭头看到楚宏,立即招手道: “不贵不贵,这价钱朕可以接受!哈哈!那谁……楚宏,你现在就给这小子一贯钱,回去之后,派一个御厨去他家把这蛋糕的做法给朕学回来!” 楚宏陪着笑脸,走了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了徐淼,徐淼一看这块碎银,接过来掂量一下,感觉稍微重了点,大约是二两左右,于是很郑重的收入怀中,又从怀里取出一个一两重的小银饼递还给了楚宏。 楚宏也没客气,接过去便算是完成了这次交易。 旁边的房玄龄和岑文本还有戴胄三人,也都赶紧各自去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对徐淼说道:“来来来,徐侯,我们也要一份这个蛋糕的方子!” 徐淼看了看但是却没有去接,倒是看了看魏征,对魏征问道:“魏公,您不要一份吗?” 魏征摇摇头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老夫不要,老夫如果想吃的话,就去你家,料想以老夫的面子,徐侯还不至于不给老夫这个面子!老夫为何还要花钱买这方子?” 房玄龄和岑文本、戴胄都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纷纷笑话魏征锱铢必较、一毛不拔,还说他如此清廉之人,如果这样的话,岂不坏了他的名声。 魏征却笑道:“如果是别人家的话,老夫一定不会,但是对于这家伙,老夫却可以吃的心安理得!但是依老夫之见,恐怕那小子不会一贯钱就把这方子卖给诸位!” 房玄龄他们三人一听,都望向了徐淼,对徐淼问道:“徐淼,你可愿意也用一贯钱把这蛋糕的方子卖给我等吗?” 徐淼当即就露出了一脸鄙夷之色,看着他们三人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不不!那不可能!你们当我傻吗?一贯钱就想拿走我耗费了无数鸡蛋、糖霜还有素油等等创制出的蛋糕方子,门都没有!几位想都别想!” 房玄龄和岑文本还有戴胄顿时勃然大怒,岑文本立即就对徐淼叱问道:“凭什么?你刚才以一贯钱把方子卖给了陛下,为何却不肯用一贯钱把方子卖给我等?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老夫就参你一本,弹劾你乃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风玄龄和戴胄也都同仇敌忾,义愤填膺的点头称是,要让徐淼给他们一个说法,说不过去的话,就一起弹劾他。 徐淼龇牙咧嘴坏笑着说道:“这还用解释?陛下想要我蛋糕的方子,肯花钱买走我的方子,此乃是天下百姓之大幸!这说明陛下明白了尊重创新的道理,并且践行了这种尊重! 此举价值堪比万金,所以别说是一贯钱,哪怕仅仅只是一文钱,我也觉得值得! 更何况回头我在城中开一间蛋糕铺子,挂上一个牌子,上面就写上此乃当今陛下爱吃的蛋糕! 百姓如果听闻皇上都喜欢吃这蛋糕,我就不信不能赚得盆满钵满!这才是隐形的价值所在! 而你们也只出一贯钱,那就是巧取豪夺了!我又不傻,凭什么让你们跟着陛下占我的便宜?且!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弹劾我?陛下一贯钱拿走了我的秘方,你们弹劾我有效吗? 要是你们弹劾我的话,我还要反过来弹劾你们,巧取豪夺,强迫交易,以大欺小,倚老卖老……” 房玄龄、岑文本和戴胄目瞪口呆的看着徐淼,顿时都哑然了,倒是李二坐在一旁大笑了起来,几乎笑的鼻涕都要冒泡了,而魏征也站在一旁忍俊不止,一副要憋出内伤的表情。 “你这个臭小子,是一点亏都不吃呀!明面上看似乎是朕占了你的便宜,但是你小子却用朕的名义为你宣扬,朕也被你利用了!哈哈!真是个混账小子!”李二指着徐淼笑骂了起来。 这时候房玄龄也摇头跟着苦笑了起来,至于岑文本和戴胄对视了一眼之后,也都一起摇头大笑了起来。 一行人出京之后,便被李二带着一路向着云阳县行去,沿途除了偶尔停车在路边查看一下田里粮食的长势情况还有各地官府督促收割粮食的情况之外,李二没有惊动地方官府,就这么一路昼行夜宿,夜里就住在沿途的驿馆之中。 而李二这次出巡比较低调,表面上也没有带多少护卫的兵马,跟着他的所有侍卫,都是穿的便装,不过徐淼却可以看出来,这些侍卫都极为精悍,各个都是那种久经杀阵的精卒,以一当十没有任何问题。 另外他们表面上看都穿着便服,但是从身上鼓鼓囊囊的情况看,里面应该都套了锁子甲,马鞍后面的行囊之中,肯定藏有硬弓强弩。 除此之外,徐淼还在路上发现了不少马蹄印,这应该是成队成队的骑兵之前经过时候留下的,路上有些地方还留有新鲜马粪。 而他们的车队在路上行走的时候,道路两侧远处也时不时的有人影闪现一下,随着车队两翼在暗中快速跟随着,保护着车队两翼的安全。 说是轻装简从微服出巡,但是实际上动用的人力物力却并不算少,可以说皇家手中掌握的精锐跟出来了不少,只是在暗中保护李二罢了。 在李二所经之处,提前早有人对地方上进行了清洗,别说是可能威胁到李二安全的强盗了,估计连小偷小摸的小贼,这会儿都已经被提前肃清关入大牢之中了。 所以他们这一路上虽然不和地方官员照面,但是沿途驿馆却把他们的食宿安排的非常妥帖,他们一路走的也不快,但是却很是平静。 第八百七十章 云阳县 李二虽然出身贵族,但是却对于农事也多少了解一些,时不时的停车下来,身穿便服下到田里,查看田里的粮食情况,还很平易近人的时不时的和正在田里忙活的农人闲聊几句,问问他们种田之中遇上的问题,还有他们种的粮食咋样。 这样的行为,让跟着他的楚宏还有段淳都十分紧张,徐淼经常看到李二在和一些农人交谈的时候,楚宏的手都如同爪子一般,随时准备出手。 而段淳更不用说了,就如同一头猎豹一般,盯着那些农人,手也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一副随时见势不妙就要拔刀砍人的架势。 而房玄龄、魏征他们也很是紧张,绷着脸如临大敌,唯有徐淼乐呵呵的在四下逛游,时不时揪一穗麦子或者是谷子,在手里搓搓,看看粮食饱不饱满,亦或是数数麦子的颗粒数量。 偶尔他也和田间的农夫们闲聊几句,问问他们田地里的情况,平时给不给田里施肥以及田地浇灌等问题。 魏征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徐淼,意外的发现徐淼对于农事方面似乎比较精通,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认为徐淼少年时期随同父母种过田,了解一些农事也并不奇怪。 就这么一行人走走停停,来到了云阳县,一进入云阳县境内,徐淼从马车车窗一眼望去,眼睛就瞪大了起来,因为进入云阳地界之后,他发现云阳地界的农田里居然遍地都种的是红薯这种东西。 而且现如今到了这个时候,红薯秧已经老了,红薯叶也开始微微泛黄,这说明这里种植的红薯也已经进入到了收获期。 自从贞观二年大蝗之后,他将红薯献给了李二之后,他就再未听李二提及过红薯的事情。看书喇 当时他献给李二的红薯数量已经着实不少了,足足一个暖棚的红薯,全都被李二蛮横的收走了,要不是徐淼还留了一手的话,红薯种搞不好都剩不下。 另外李二还把徐家跟着虎子爹看护暖棚,会种红薯的几个老庄户也给都弄走了,一走两年多的时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搞得几个老农的儿女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找徐淼要爹,把徐淼搞得不胜其烦。 为此徐淼还觍着脸找过李二,打听过几个老农的去处,但是李二把他给训斥了一顿,让他休要打听,总而言之那些人活得很好,皇家并未亏待他们,然后就让徐淼滚蛋了。 结果徐淼只能自己去安抚那几个老庄户的家人,拍胸脯保证他们老爹过的很好,还自掏腰包安抚了一番他们。 这两年徐淼始终没有看到李二大规模推广种植红薯,按照红薯的正常产量,按理说以他当初给李二的那些红薯种,早就该种的满关中遍地都是了,可是却始终没见李二那边有什么动静,为此徐淼还经常想起这件事就暗自腹诽李二。 直到今天进了云阳县境,看到了田里那些满田满梗的红薯秧,他才知道,李二其实在拿到红薯种之后,真没有闲着,前两年估计着是藏起来偷偷的在一些皇家的庄子里进行扩繁,并且进行种植试验,直到今年才在云阳作为试点,大面积开始种植。 这大概也是李二这次拉着他出来微服出巡的目的所在,就是带他和几个大佬来云阳县巡视这里的红薯种植情况。 当徐淼看到田里的那些红薯的时候,李二和房玄龄等几个大佬包括李承乾也都应该看到了地里的那些红薯。 于是一行人的车队很快就停在了路边,众人纷纷下了马车,走向了路边的田地。 田里这时候有一些农人正在田里干活,看到了路上停下了一支车队,还有不少彪形大汉,一看就是某个大佬途经这里,当看到李二一行人下车走到田间的时候,几个附近的农夫便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原本侍卫们准备将那些农夫赶走,但是李二摆了摆手命他们少管闲事,让那些农夫过来。 而他则走到田里蹲了下来,扒开红薯秧寻找根部,想要扒开土层看看下面结的红薯涨势如何。 但是这时候农夫之中的一个老农看到李二的动作,又看到魏征、房玄龄、戴胄和岑文本以及徐淼等人,都下到了田里,蹲在了地上开始扒红薯秧,于是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勃然大怒了起来。 “住手!”老农带着颤音对着李二他们大吼了一声。 李二他们听到之后立即停下了手,抬头向那个老农望去。 老农这时候虽然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侍卫们有点害怕,但是还是壮着胆子奔了过来,色厉内荏的对为首的李二喝问道:“你……你们乃是何人?你们……你们休要乱动!这可是皇帝下旨让我们种的新粮,官府说了,谁都不许擅动这些粮食! 你们……你们这么多人下到田里,踩坏了这些新粮的话,你们担待不起!赶紧出去,出去!” 虽然老农很害怕,但是一说起这些红薯是当今皇帝让他们种的,官府看得很紧,就顿时胆气壮了起来,即便是害怕,还是壮着胆子对李二他们大声叫到,吓唬李二他们,想把李二他们从田里轰出去,而且脸上还带着一丝的鄙夷之色。 李二愣了一下,而段淳则立即瞪起了眼睛,手按刀柄准备发飙,虽然李二穿的是便袍,但是让一个老农赶鸭子一般的朝田外面赶,还是让他觉得不可接受。 于是段淳厉声喝道:“大胆……” 李二冷哼了一声道:“段淳,闭嘴!退下!” 段淳正挺着胸要喝骂那个老农,听到李二的斥责声,于是腰立即就弓了起来,手也松开了抓着的刀柄,恭顺的说了一声:“喏!”便跟孙子一般的退到了李二身后。 老农刚才还心惊肉跳的看着凶神恶煞的段淳心中发毛,但是一看李二的态度还算不错,于是这才稳住了心神,对李二拱了拱手道:“这位贵人,还请诸位退出田里!要是把这田里的新粮给踩坏了的话,小老儿这些人实在是担待不起呀! 这些新粮可是官府给的苗子,说这是皇帝亲自下旨命我等种的,说不许有任何闪失,没有官府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动这些新粮!” 李二点点头笑道:“无妨无妨!我等这次过来就是要来这里看这些新粮的长势和产量的!有我等在,官府不会找你们的麻烦的!老丈大可放心便是!” 老头一听,有点惊讶的问道:“这么说你们都是大官了?哎呀呀,小老儿刚才失礼了!还望贵人恕罪!” 说着他就赶紧跪了下去,给李二磕头。 对于这些农夫来说,这辈子可能都没见过太大的官,就算是县令这样他们的父母官,都很难见到一面,要是见一面县令,就够他们跟乡邻们吹上几年了,就更不要说比县令还大的官了。 所以当听到李二说有他们在,官府就不敢找他们麻烦,他便确定李二这几个人肯定是比县令还要大的官,于是吓得老头赶紧跪下磕头。 李二摆摆手道:“老丈不必害怕,你给我等说说,这新粮如何?” 第八百七十一章 老农 老头从地上颤巍巍爬起来,对李二说道:“唉!说起这些新粮,咱们这些老百姓也不懂这东西,这辈子还是头次见到这种粮食! 今年开春之后,眼看着要种粮了,可是官府忽然间下令,不让我们种麦子和粟,还有麻了! 官府派人给我们送来了这些苗子,说是奉了皇帝的旨意,让我们今年都种这东西,还要我们好生照顾! 官府说这东西名叫甘薯,乃是一种新粮,说什么这种新粮产量很高,到底多高咱们现在也不知道! 我们也没种过这东西,真的是心里没底呀! 您说说这皇帝是咋想的?好端端的,为啥不让种那些好粮食了?偏偏要让咱们种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也不知道产量到底咋样! 就算是产量高点,可是这东西咋吃咱们也不知道! 这要是万一种砸了的话,打不出多少粮食,那么我们这些人接下来日子就难过了!唉! 不过好在官府说这是好东西,不但产量高,而且这叶子和这秧子真的到了荒年的时候,也能吃!就算是人不吃,还能拿去喂猪喂牲口! 小老儿也是好奇,前些时候倒是摘了点叶子和秧子回去,先是给猪喂了点,见猪吃了以后没事,就也尝了尝这叶子,您还别说呀这东西还真的能吃!吃了以后也没中毒! 后来用这叶子下到汤饼里一起尝了尝,味道还不错,这嫩点的杆也是能吃的!倒是也算是一道好菜。 但是这粮食听官府说是长在地底下的,官府不让我们挖,说是要等到官府派人过来,成熟之后官府要派人看着挖,还要统计这新粮的产量! 县老爷说了,要是发现谁擅自挖出这地下的新粮,就决不轻饶!最少要打五十大板! 咱们说起来种这东西也有时候了,但是现在也都不知道这新粮到底是啥样的,能不能吃!咋吃!这一亩地到底能打多少粮食!唉!” 老头絮絮叨叨的对李二说了好一通,一边说还一边叹气。 李二却听得是津津有味,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等老头说完之后对他说道:“这甘薯我们倒是听说过,确实是种不错的新粮食! 不瞒你说,我家里也种了这东西,这可是好东西呀!一亩地能打不少粮食,吃起来味道软糯香甜,确实一种好粮食! 官府没骗你们,这真的是给你们找了一种好粮食,种了这种新粮之后,你们以后就饿不着了! 官府不让你们私自挖,那是想要知道这新粮食到底在你们这里能一亩地打多少粮食!也不是故意难为你们!” 老头一听,眼就瞪大了,看着李二激动的有点哆嗦,连忙问道:“贵人不是骗俺们的?您说着东西真的一亩地能打不少粮食? 咱就不说它好吃不好吃了,只要能吃,能饱肚子,还能产量高的话,就算是不好吃那也比啥都强! 咱们老百姓呀,不图吃得好,就指望着能吃饱不饿肚子就成! 您是贵人,您给俺们说说这一亩地到底能打多少粮食成不?” 李二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嘿嘿笑着对老头说道:“想让我告诉你这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也行,不过你得让我先刨出几块看看,我才能猜出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 你要是不让我刨出来几块看看的话,我也说不准呀!老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老头一听,脑袋立即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使不得使不得呀!小老儿实在是做不了这个主呀! 官府天天派人来警告我们,不让我们擅自刨这下面的东西,这要是让官府知道的话,小老儿实在是担待不起呀!” 李二也不急,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们就是朝廷派来,来你们这儿查看这粮食的长势和产量的!只要是告诉官府,这是我们刨的,官府就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老头其实也对着红薯很好奇,也真的想看看自己种的这东西到底啥样,将信将疑的看着李二问道:“您是贵人,您可不敢骗小老儿呀!小老儿这身子骨可是真经不起五十板子呀!您当真没骗小老儿吗?”看书喇 李二点点头道:“当然!你就只管放心好了!” 徐淼这个时候看着李二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着实心里有点不忿,这家伙在朝堂上面对臣子的时候,那威风八面,特别是对他从来都是恶行恶相,但是一看到这些平头百姓,就平易近人的一塌糊涂,根本就是个双面人,值得鄙视! 而他则站起身,手搭凉棚向着四周望去,结果看到的是四面八方遍地都是种的红薯,这脸一下就黑了。 他凑到戴胄身边,对戴胄小声问道:“我说戴大人,你实话告诉我,这次陛下一共下旨在多少地方遍地种植这种东西?这不是一件小事,还望戴大人据实相告!” 戴胄看徐淼神色严肃,感觉这件事搞不好有问题,想了想之后对徐淼说道:“据我所知,此次陛下一共在三州六县下旨全部改种这种新粮!你为何脸色如此难看?这有什么问题吗?” 徐淼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有点发白,叹息一声道:“恐怕要出大麻烦了!” 旁边的魏征听罢之后悚然一惊,连忙问道:“小子,什么麻烦?” 徐淼叹息一声道:“等一下就知道了!总之会很麻烦!” 魏征和戴胄一听,脸色都微微有点变了。 李二回头对楚宏吩咐了一声,命他派人立即前往城里,将云阳县令给招过来,以房玄龄的名义。 楚宏点头应喏之后,转身吩咐了一声,有侍卫立即便翻身上马,打马便朝着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老农一看李二随便吩咐一声,去把县令招来,看样子他手下的人似乎也觉得理所应当,便更加认定李二是个大官了,既然李二这个比县令还大的大官要刨地下的这种新粮,那么县令应该不敢说什么! 于是他也放心了下来,对李二说道:“这位大人,既然县尊也要听您的,那您想刨就刨几块看看! 小老儿也真的想看看这新粮到底是什么样的!” 李二于是哈哈一笑,立即吩咐一声去取来工具,然后便亲手开始找到一棵红薯的根部刨了起来。 片刻功夫,李二就刨出了大大小小几块红薯,大的有三四斤的样子,小的如同拳头一般大小,而房玄龄和岑文本则蹲在一旁帮忙扒去红薯外面粘的泥土,露出了红薯的红皮。 这会儿这几个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佬们,完全不在乎这土脏不脏了。 老农也瞪大眼在一旁看着,惊讶的指着红薯问道:“哎呀贵人呀,这就是新粮吗?这东西当真能吃?” 李二一边继续刨,一边笑着说道:“皇帝下旨推广的新粮,岂能是儿戏?当然能吃,而且味道还着实不错!你来看看,这一棵就结出来了多少!这一亩地依朕……哦不,依我看,起码能收二十多石!长势不错呀!” 老农听到这里,眼珠差点从眼眶里瞪得掉出来,看着李二一脸的震惊,哆嗦着嘴唇说道:“大大大……大人说什么?这这这……这东西一亩地能收多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农的身子抖得简直如同筛糠一般,一张布满皱纹黑黝黝的脸膛几乎胀成了紫红色,手抖得更是像得了帕金森一般。 李二呵呵笑着说道:“像眼下这棵这样的话,这一亩地收二十多石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最少不会少于二十石!多的话搞不好能收三十石!” 话音一落,再看那老汉两眼一翻,咯喽一声就直接抽了过去,噗通就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第八百七十二章 乐死人了 李二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这老头给惊成这样,也被吓了一跳,而刚才远远看着老汉过来的几个农夫,看到老汉突然间咯喽一下就躺地上了,吓得都惊呼了一声便扑了过来,有人大声叫爹,也有人大叫着什么六叔,这老汉应该是他们的长辈。 但是侍卫们立即呼啦一下涌了过去,挡住了他们靠近李二,厉声喝退他们。 而李二这时候也大声叫到:“随行的太医呢?速速过来!徐淼!快过来看看这位老丈怎么了?” 徐淼于是赶紧跑了过去,先摸了一下老汉脖子上的动脉,心跳还有,呼吸也在,只是晕过去了,看样子是太过激动,于是连忙掐住这个老汉的人中,用力掐了一阵,老汉才呼出了一口浊气,呻吟着渐渐睁开了眼睛。 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四周,看到徐淼之后,又看了看李二,嘴唇哆嗦着说道:“小老儿一定是在做梦!这怎么可能?” 李二看老头醒了过来,于是笑着说道:“老丈,你没有做梦,这新粮的产量就这么高,以后你们种了这个新粮,就再不会担忧饿肚子了!” 话音一落,老汉咯喽一声又晕了过去,李二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结果手上粘的土蹭了一鼻子。 徐淼一边把老汉身体放平躺好,一边施救一边对李二苦笑道:“陛下,您就别再刺激这老汉了!说不定再来一次,老汉就直接被送走了!”看书喇 李二哼了一声,于是转过身去,有点无趣的走出了农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处。 随行的太医闻讯赶了过来,撩起袍子蹲在老汉身边,为老汉把脉,过了一会儿太医摇头道:“这位老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太过兴奋,刺激过度,心脉断了!” 徐淼一听,也觉得老汉恐怕是凶多吉少,又伸手摸了摸老汉的颈动脉,发现他心脏确实停止跳动了。 太医这时候说道:“不成了!他已经没有心脉了!人已经不行了!” 李二在马车处听到太医的话之后,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就把这老头给高兴死了,这事儿闹得确实有点尴尬。 徐淼叹息一声,把太医赶到一旁,跪下来双手叠加,按在老头的胸口上,开始死马当活马医,用力按压了起来,为老头做心脏复苏。 而房玄龄、魏征等人则围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徐淼用力按压这个老头的胸口,太医则在一旁摇头道:“不行了,心脉已停,回天乏术!徐侯不必费力了!这是他的气数到了!” 但是徐淼没有搭理那个太医,继续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用力的给这个老头按压心脏,尽最大可能希望能救活这个老头。 而且他遵照前世所学过的急救方法,每按压几下之后,便为老头做一次人工呼吸,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么给一个老头做人工呼吸,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喜欢给美女做人工呼吸。 可是毕竟这是一条性命,看着老头身体还算是强健,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他觉得良心上有点过不去,于是不管不顾的对老头进行着急救。 房玄龄等人包括太医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徐淼居然趴在老头身边,在老头的口鼻上垫了一个手帕,隔着手帕嘴对嘴的给这个老头度气,李二这时候也忍不住好奇的走了过来,站在一旁观看。 因为他们突然间都想起了一件事,前几年徐淼刚刚崭露锋芒,曾经跟着程咬金去陇右走了一趟。 那次据后来程咬金他们回京之后,传出一个传闻,说徐淼在陇右就曾经救活过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当兵的,但是那件事只是程咬金和牛进达他们传出来的,虽然大家也相信程咬金和牛进达的人品,不会瞎说,或者是刻意的为徐淼吹嘘。 但是毕竟很多人还是习惯于眼见为实,对于那件事内心中持着一定的怀疑态度。 今天他们看到徐淼用一种奇怪的方法对这个兴奋死的老头施救,于是都想起了当年的传说,于是一个个都瞪大眼睛在一旁观看徐淼对老头进行施救。 这时候天气已经有点凉了,但是徐淼还是为老头做心脏按压,搞得是满头大汗,因为头上的幞头有点碍事,他一把将幞头也撤下来扔到了一旁。 大约在经过两分钟左右按压之后,徐淼都已经有点绝望的时候,心里面已经打算放弃了,可是忽然间老头嗓子里咯喽一声,接着就开始咳嗽了起来,并且开始大口喘气了起来。 所有人都顿时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而那个随行的太医,也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太医了,看到这一幕,居然两眼一翻,也抽了过去。 徐淼心中暗骂,好不容易把老头给救活了,你个死太医又找什么事儿呀?不就是心脏按摩吗?至于让你这么激动吗? 于是他气喘吁吁的扔下已经恢复心跳和自主呼吸的老头,有赶紧跑到那个太医身边,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接着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这才放心下来,这太医情况还可以,脉搏跳动有力,就是呼吸有点急促,应该是太过兴奋晕过去了。 他只能没好气的用力掐了一阵这个太医的人中,把太医的人中都给掐紫了,这太医才算是悠悠醒了过来。 这太医老泪纵横,醒过来之后,便翻身爬了起来,拜倒在徐淼面前,带着哭腔说道:“老夫空活五十余载,今日居然能得见如此神术!还望徐侯不吝赐教!老夫愿意拜徐侯门下,尊徐侯为师!” 徐淼连忙把他搀扶了起来,苦笑着说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您这一把年纪,我年纪轻轻怎敢手你为徒?你这是要折杀我呀!起来起来!起来说话!” 但是那个老太医哭的跟三岁的娃一般,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死活都要拜徐淼为师,要学这手在他眼里的所谓“神仙之术”。 李二和房玄龄他们也都一脸震撼,站在一旁看着徐淼的眼神颇为古怪,如果以前他们还对于传说中徐淼能医死人这件事心存怀疑的话,那么今天他们却都亲眼见识了徐淼把一个心脉已绝的老头生生给救活了过来,这事儿就做不得假了。 所以现在看着徐淼,他们的心情都颇有些复杂,再想想前段时间,徐淼联手孙思邈,愣是把很多太医已经判了死刑的杜如晦生生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这段时间杜如晦的身体正在一日好过一日,渐渐的正在康复之中。 这一下他们都彻底打消了心里的怀疑,完全相信了徐淼确实在某些时候,可以医活一些看似已经死了的人,事实摆在眼前,现在已经不由得他们不相信了。 徐淼哭笑不得的看着跪在他面前,哭的像三岁的娃一般的这个老太医,拉了几下居然都没能把他托起来,于是只能苦笑摇头道:“陈太医,你这是耍赖呀!我这么年纪轻轻,怎能收你为徒? 你也不用拜我为师了,我回头把这一招传给你便是了!这也不是什么玄妙的神仙之术,就是一种应急的急救之法罢了!传给你便是了! 快快起来!小子我承受不起呀!” 第八百七十三章 受得起 正一把鼻涕一把泪赖着要拜徐淼为师的这个姓陈的老太医听罢之后,一下就瞪大了双眼,看着徐淼一脸不可置信的对徐淼问道:“徐侯此言当真?果真肯把这神仙之法传给在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了,岂能食言而肥?这两天有空的时候,我便将它传给你便是!其实并没有多么神秘! 你学了去之后,今后能多救几个人,我便知足了!而且我不但要把这个法子传给你,以后也会传给所有医者,能让天下医者都学会的话,那就更好了! 对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专门急救吃东西被呛到之人的急救之法,也一并传给你,今后万一遇上有人吃东西呛到的时候,以此术基本上都能将其及时救回,不但你可以学,所有人都可以学! 这样的话,以后估计可以少死很多人!”徐淼托着陈太医的双臂,一边向上托一边开口说道。 这陈太医听罢之后,脸色一变,脸上显现出了感动之色,忽然间甩脱了徐淼的双手,抖了抖袖子,整理了一下衣冠,郑重其事的对徐淼拜了三拜。 “多谢徐侯心念天下之人!老夫对徐侯的高风亮节钦佩不已!老夫今日代天下人拜谢徐侯,请徐侯受我一拜!”拜完之后陈太医神色肃然对徐淼说道,然后才站起了身,又像徐淼拱手躬身施了一礼。 这时候一旁看热闹的魏征,也忽然间整理了一下衣冠,正色对徐淼抱拳躬身施了一礼,对徐淼说道:“老夫也代天下人谢过徐侯!” 徐淼吓了一条,连连摆手道:“哎呀呀,陈太医……魏公,你们这是作甚?小子我如何受得起?” 此时旁边的房玄龄、岑文本、戴胄也都叹息了一声,郑重其事的整理了自己的衣冠,然后一起拱手对徐淼深施一礼。 “老夫也代天下人谢过徐侯!”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徐淼被惊得直蹦,双手摆的跟得了鸡爪疯一般:“你们……你们……你们这是作甚?不就是一个急救之法吗?值当吗?这算什么呀?受不起受不起,小子受不起呀! 完了完了,小子这次不知道要折寿多少了!你们这是想害我呀!” 此时看到这一幕的楚宏、段淳和周围的一些侍从也都纷纷整冠,一脸肃然的对徐淼拱手施礼。 “多谢徐侯心怀天下苍生!请受我等一礼!”众人纷纷开口说道。 徐淼被他们如此郑重一拜,搞得他颇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手足无措,拱着手弓着腰对着这帮人躬身还礼,嘴里一直叫着:“哎呀呀,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实在是受不起!” 李二看着徐淼,神色显得十分复杂,叹息了一声道:“小子,你今日之举,受得起他们这一礼!就凭你肯将此救人之法传于天下,你就受得起这一礼! 虽然你小子平时性子惫懒还很有些乖张,另外还是个贪财的家伙,但是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值得褒赞的! 来来来,给朕……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救活的这个老丈?你用的是什么手法?” 徐淼于是对李二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高深的手段,人有的时候,受到猛烈刺激的时候,心可能会突然停跳,比如溺水、惊吓、撞击等等,会造成人的心停止跳动,如此一来就进入到了假死状态! 这时候多数人会判定他已经死了,但是实际上如果能及时按压心脏的话,佐以人工呼吸,还是有一定机会将其救回来的! 刚才这位老丈可能因为上了些年纪,心脏本来就不太好,猛地听说着甘薯亩产如此之高,一时太过激动,所以心突然间就受不了,一下就停跳了! 微臣刚才对他所用的手段,就是心脏按压佐以人工呼吸的手段,侥幸将这位老丈给救了回来! 不过这么做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效,只是有一定成功的机会,这位老丈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不过虽说将他救活了,可是却也会带来一些副作用,那就是很可能造成胸骨和肋骨骨折,接下来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了!” 李二惊讶的问道:“人的心脉都停了,居然还能用这种手段让心脉复苏?你这手段又是哪儿学的?别告诉我又是你父亲所授!” 徐淼摸摸鼻子,干笑了一声道:“嘿嘿,还真是家父所传!” 李二听了之后很是有点无语,他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徐淼的那个寂寂无名的窝囊老爹能有这么多本事,他严重怀疑徐淼是在满嘴跑马车,但是他却没有证据。 这时候几个农夫终于被准许靠近过来,到那个老头身边,刚才他们看到老头咯喽一下就躺下了,接着就听到那个陈太医说老头不行了,心脉已停,人已经死了。 几个农夫之中,有一个是老头的儿子,也有一个是老头的侄子,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刚才听说老头挂了,都哭的一塌糊涂,想要扑过来看看,却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护卫给拦住了。 接着他们就看到一个年轻贵人,开始骑着老头疯了一般的按压老头的胸口,还捏着老头的鼻子,对着他的嘴吹气,也不知道那个年轻贵人要做什么,可是看样子这帮人都身份不凡,带着这么多护卫,他们也不敢强冲过来。 于是一帮人就只能远远的看着徐淼施为,过了一阵之后,他们居然听到了老头忽然间咳嗽了起来,接着那一群人都满脸震惊的表情,还有人叫着“活了活了,活过来了!” 这帮农夫都傻了,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人心脉都断了,居然还能救活?但是看那老头确实是活过来了,还哼哼唧唧的呼痛。 这可把他们给镇住了,几乎把徐淼当成了神仙,这世上在他们眼里,除了神仙能把死人救活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把死人救活? 于是当被准予过来看看老头的情况之后,他们赶忙凑了过来,结果看到老头确实活过来了,喘着气哼唧着说胸口疼。 当确认老头确实活过来之后,几个农夫赶紧跪在地上对徐淼连连磕头称谢,口呼徐淼为神仙大人。 徐淼扭头对他们摆手道:“你们不要轻易动他,刚才我为了救他性命,可能按断了他的肋骨,不要乱动他,以防让他肋骨错位,现在速去找一块门板过来,轻轻将其移至门板上抬回去! 这里有些钱,你们拿着,事情因我等而起,让老丈受苦了,这些钱是给老丈的,回去之后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不要乱动,多吃一些豆腐,这样断骨恢复的会比较快一些!” 这时候陈太医也走了过来,他刚才听说老头胸骨肋骨可能断了,过去检查了一下,感觉确实像是断了几根肋骨,不过好在没有严重错位,帮老头把断骨复位之后,回到了车上取了一些膏药过来。 陈太医将膏药交给那几个农夫,让他们定期给老头敷上之后定期换药,助老头尽快恢复。 几个农夫看这些贵人不像是坏人,虽然因为他们的出现,让老头在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可是人家现在又是给药,又是给钱,他们也不敢埋怨什么,于是老头的儿子赶忙接过钱和药膏,连连对徐淼和陈太医磕头称谢。 一会儿工夫,他们便分出人手跑回村子去找门板,一通折腾,总算是把老头给抬了回去。 被这么一折腾,时间就被耽搁了不少,李二和房玄龄他们又巡视了一下这一带农田中的红薯长势,对于田里的红薯长势情况很是满意,便回到车边摆上桌子,开始吃饭。 这时候远处路上扬起了一片烟尘,有几辆马车滚滚而来,另外还跟过来了几十个差役打扮的人。 马车远远的就停了下来,车上之人下车,就匆匆的拎着官袍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有侍卫拦住他们,查验了他们的身份之后,把为首的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官员给带了过来。 第八百七十四章 检验 这个身穿绿袍的官员满脸都是惊惶之色,战战兢兢的小跑着过来之后,便赶紧拱手对李二、房玄龄、岑文本他们说道:“下官云阳县令马芳,不知诸位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姗姗来迟,还望诸位大人恕罪!” 这时候这个马县令并不知道李二这个皇帝居然亲自来了,而且他也未曾认出背对着他坐在桌边身穿便袍的李二,还以为仅仅只是房玄龄等几个大佬奉旨下来巡视他们这里新粮的收货情况,所以只是口称诸位大人,也没有跪下参见李二。 房玄龄等人看了看李二,李二这时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那马县令,马县令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但是云阳也属于是京畿的县,地位不如长安和万年两县,但是县令在走马上任的时候,也要上殿谢恩。 所以这马县令在上任之初,是入宫谢恩见过李二的,当看清了李二之后,马县令顿时吓得一哆嗦,噗通就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哎呀陛下?微臣参见陛下,微臣不知陛下此次亲临,有失远迎,实在是有罪!” 李二摆摆手道:“不必了,此次朕乃是微服出巡,并未提前告知各地,你不知道朕前来,恕你无罪! 起来答话,不要惊动太多人!休要告诉他人,朕的身份!否则唯你是问!” 马县令战兢兢的谢恩之后爬了起来,躬身塌腰站在李二身前等着李二发话,李二放下筷子,擦了一下嘴之后才对他问道:“今年云阳县种植新粮一共多少亩,你可都清楚?” 马县令立即说道:“微臣都记得!此次奉陛下旨意,本县试种这种新粮,一共种了八千余顷新粮!其中上田两千四百顷,中田三千二百顷,沙土地的下田约两千五百顷左右! 微臣亲自巡查过这些田地,确实都按照陛下的圣旨种上了这些新粮! 只是当初不少刁民不愿意种这种新粮,为此微臣只能处置了一批刁民,这才把新粮的栽种给推了下去。 但是……” 李二听罢之后皱眉问道:“但是什么?” 马县令支吾了半天,最后才小声说道:“只是本县一些勋贵家的庄子不肯种这种新粮,微臣拿他们没有办法,否则的话,还会种的更多一些!” 徐淼在一旁听着,心中疯狂吐槽,李二这么干,根本就是以势压人,用皇权强行推广种植红薯,这简直就是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法子。 老百姓根本不认识红薯这东西,对于其产量还有种植方法都并不了解,即便是推广,也应该先让老百姓知道这红薯的好处,然后让老百姓自愿种植这东西。 而李二倒好,直接下旨强行推广种植,老百姓担心是正常的,可是县令却强行把任务压下去,这开春的时候,不知道多少老百姓遭了秧。 如此推广方式,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给李二出的主意,如此做法,简直就是胡来。 但是徐淼除了在内心中疯狂吐槽之外,却不敢当面指责李二,因为李二这家伙性子本来就十分强势,他又是带兵出身,有时候身上带着一些草莽气,做事喜欢直来直去,懒得绕弯子。 虽然这么做确实可以一下子就把红薯的种植铺开,但是这对于试种的地方百姓来说,却无疑是一场小规模的灾难。 徐淼相信李二肯定也能想到这些弊端,但是他还是采用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这就说明了李二有时候太过强势,而且有点自大。 不过现在既然这样了,那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李二这么简单粗暴的推广方式,确实是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收获大量的红薯,这大概就是李二想要的结果! 至于老百姓在这个时候的想法,暂时要给目标让路。 李二在听过了马县令的回答之后,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对此没有多说什么,马县令也没有咬着这件事不放,李二随即就开始问及了其他事情。 这个马县令还算是一个执行力相当强的一个强县令,对于李二的旨意执行的非常坚决,除了他得罪不起的那些本县的勋贵家之外,整体上把红薯算是种的遍地都是了。 而且对于各种数据,这个马县令也基本上都能对答如流,这也说明他确实在这件事上尽心尽力了。 徐淼虽然不认识这个马县令,但是却也看得出来,这是个能力相当强的官员,如果让他来当这个县令的话,他也不敢说就比这个马县令做的更到位。 想必李二选择在云阳县强行推广红薯种植的事情,也是有人给他举荐了这个马县令,看重的就是这个马县令的执行力,所以才把这件事交给了他。 估计着这次事情过后,这位马县令接下来便可能要高升了。 徐淼也懒得去听他们君臣一问一答,自顾自的吃了点东西,顺便和陈太医详细讲解了一番心脏按压的手法以及其中的道理,顺便教了他人工呼吸的方法,另外又手把手的把海姆立克急救法教给了陈太医。 陈太医听的非常认真,生怕记错一点,最后徐淼还叫过来一个皇帝的侍卫,让他躺下让陈太医练练手,结果那个侍卫被陈太医按的是哇哇直叫,险些被陈太医给当场送走。 就在徐淼传授陈太医这些东西的时候,李二那边也对马县令问完话了,一群人又下到了田里,马县令亲自拿着绳子量出了一亩地的地块,然后带着他从县衙带来的手下们,开始小心翼翼的开挖田里的红薯。 一堆堆红薯被挖出来之后,马县令越看越惊心,他虽然知道这东西产量极高,但是区区一亩地里,很快就挖出来了好大一堆红薯。 这些红薯堆在田里,如同小山一般,即便是不上称也能看出来,这数量着实不少。 这时候这块田的主人也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县老爷亲自带着人在他地里量出一块地正在出红薯,便站在一旁观看。 其实要说这些农户第一次见到红薯,打死徐淼他都不会相信! 即便是官府严令不得擅自挖红薯,但是这样的规定,也绝对挡不住那些农户的好奇心,徐淼敢打赌,他们绝对偷偷的挖出来过红薯,看过红薯到底长啥样,甚至他还敢打赌,这些农户肯定已经尝过了红薯的味道。 单单是看那跑来看自家地里出红薯的农户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他铁定见过红薯了,只是在好奇自己地里一亩地能出多少红薯罢了。 当看着自家地里一亩地居然挖出来了这么多的红薯,那个这块地的主人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整个人都傻了一般,看着不断挖出来堆在一起的那些红薯,身子跟筛糠一般,嘴唇也直哆嗦。 这农夫同样也想象不到,就他这样的中田,居然能长得出如此之多的粮食,即便是没有上称,他也看得出来,这比起他种其它粮食要收获的多得多,绝不是一倍两倍那种。 他这样的中田,要是种谷子或者是小麦的话,顶天了一亩地能打两石多点的粮食,这还要是好年景才行,要是遇上天旱或者天涝的话,就会大幅度减产。 可是现在他的这块地,还没有挖完,就堆得跟小山一般,粗略看一眼就能估计出,这种跟块状的新粮,能收十几石甚至二十几石了。 所以看着这么多的粮食,这块地的主人已经激动的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一般,捂着胸口一副也要心脏病犯了的架势,两条腿哆嗦的站不稳,于是便缓缓的坐在了地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官府的官差们还有县令大人撅着屁股,小心翼翼的在他田里继续刨那些东西。 第八百七十五章 红薯的好处 “老天爷呀!这甘薯当真是好粮食呀!怎么能打这么多呢?这一亩地就够家里吃一年了不用发愁了!”那个农夫坐在地头上声音颤抖着自言自语说道。 这时候村里的人也纷纷闻讯赶了过来,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地里挖出来的那些红薯,眼看着堆得跟小山一般的红薯堆,他们也都激动的开始打起了摆子。 “老天爷呀!这……这真是这块地里挖出来的吗?怎么这么多呀?”有人哆嗦着也开始惊叫了起来。 有个上点年纪的农夫,老泪纵横,一边打着摆子一边跪在了地上,想了想之后,又转过身,面对长安城方向磕起了头。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给俺们找来了这种好粮食!这以后俺们再也不发愁会饿肚子了!呜呜……”说着这个上了点年纪的农夫便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没有经历过饥饿的人是体会不到他们这些农夫的心情的,虽然他们身为农人,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辛勤耕作。 可是靠着种自家的那点地,一年到头,交了各种税赋之后,留下的粮食,再卖掉一些用来换取必须的日用品,剩下的粮食好年景的话,也仅仅是能够维持到第二年粮食收获就不错了。 就这还是要在农忙干活重的时候吃点干的,冬天或者农闲不干重活的时候,只喝粥省着点吃的情况下才能坚持到明年收获。 要是遇上灾年,不管是旱灾还是涝灾,亦或是蝗灾,结果都会让他们无以为继,灾情轻点的话,省着点吃,再去靠挖点野菜补贴一下,勉勉强强还能不被饿死。 但是像遇上贞观二年的大蝗和大旱的时候,他们就没了活路,除了逃荒去乞讨要饭或者是靠官府赈济,就只能活活饿死了。 所以这些农夫现如今最大的理想,其实就是能地里多打点粮食,让他们能吃饱肚子,不用担心今年收的粮食,坚持不到明年收获。 现在当看到皇帝命他们种的这种新粮,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亲眼看着一亩地里居然挖出如此之多的“新粮”,单是看看这么一大堆的新粮,就知道今年冬天不用窝在家里,一顿顿的只喝粥了。 虽然他们还不太了解这种新粮,到底该怎么吃,或者是怎么储存,亦或是味道好不好,可是只看着一亩地产这么多的粮食,他们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他们并不追求能吃的很好,也不追求口感什么的,他们的要求非常低,那就是能吃饱肚子就行。 现在他们似乎看到了这个可能,有了这些粮食,他们还何愁吃不饱肚子呢? 越来越多的村民赶了过来,围在周围看着官吏们挥汗如雨的在地里刨红薯,一个个都神情激动,满怀期待,等待着最后的称量结果。 终于在一帮官吏的共同努力之下,一亩地被很快挖完,为了不遗漏,县令还亲自找来耙子,把地又给耙了一遍,确保地里不会遗留一块红薯,哪怕是像鸡蛋大的红薯都被刨了出来。 这时候早有人找来了大称和筐子,终于到了称量环节,红薯被装入筐中,一筐筐的称量,有县衙的书吏在一旁记录每一筐的重量。 当所有红薯都被称量之后,书吏开始拿着算筹计算重量,再将其换算成石,当算出来结果的时候,书吏已经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大大……大人,一共二十三石还多一点!差不多就算是二十四石了!”书吏神色激动、结结巴巴的对马县令说道。 这马县令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兴奋的有些难以自己,走路都有点发飘,快步跑到李二面前,拱手道:“陛……大人!启禀大人,这一亩地收了二十三石多的新粮!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有了这新粮,还何愁天下再有饥馑之忧?”说着说着,这马县令就控制不住情绪,噗通一声趴在地上,也顾不上地上都是土了,头杵着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二也一脸欣慰,虽然这两三年来,他一直关注着红薯的扩繁,每年都要亲自去皇庄之中巡视,亲自查看红薯的真实产量。 他早就可以确定,徐淼所献的这种甘薯十几亩产量根据土地的肥力不同,在土质最差的胶泥地里,产量也不低于十石,而良田和排水良好的沙壤土的田里产量最高可达三十余石,如果精耕细作、肥力又足的良田的话,甚至最高可产四十石之多。 所以对于今天这块田里一亩地产二十三石粮食,他一点也不意外,反倒觉得很稀松平常。 不过他还是感到很欣慰,毕竟这东西即便是二十三石,比起常见的那些粮食产量还是要高很多很多倍,一亩地基本上达到了其它那些粮食产量的十倍左右了。 这样一来,这一亩地就能养活几个人,而种植其他粮食的话,一亩地还养活不了一个人,所以李二还是感觉很是欣慰。 但是那个马县令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说这不可能,这块地一定有问题,生怕出什么问题,于是便向李二请令,说为了避免数字不准,需要再圈出一亩地,重新进行计算,方能确保这新粮的产量无误。 李二也没有阻止,点头答应了下来,于是马县令这次亲自拉着绳子,自己到附近地里又找了一块地,看起来土质还不如刚才挖的那块地,仔仔细细的量出了一亩地之后,再次招呼县衙的手下们开挖。 徐淼去看了一下刚才收起来的红薯秧,对围过来的那些本地的农夫们笑道:“这可也是好东西,能拉回去喂猪喂牲口,晒干了还能当柴禾烧! 另外我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这红薯要是不急着吃的话,可以晚点挖,等到下霜之后,把红薯叶撸下来,晒干之后收起来,做汤饼的时候下到锅里,着实美味!” 农夫惊讶的看着徐淼,一看徐淼就是个年轻贵人,他们很好奇徐淼怎么会知道这个,于是一个农夫便试探着问道:“贵人,您是怎么知道这东西的叶子下霜以后晒干才好吃的?” 徐淼神秘的笑了笑道:“这个简单,我以前试过,偶尔发现的!” 农夫们于是更加好奇了起来,那个农夫惊诧的望着徐淼问道:“贵人也吃这东西?” 徐淼哈哈笑了起来道:“那是当然了,我也是人,也食五谷杂粮,为何不能吃这东西? 这确实是一门好粮食,从叶子到根块,全都没有毒,嫩的时候叶子和茎秆都可以做菜吃,老点的话,也能喂牲口,遇上灾年,这些东西晒干磨成粉,也能救命用! 所以呀,你们遇上了好时候,有了这东西,以后不敢说吃好,但是吃饱是没问题了!” 农夫们看徐淼虽然衣着华贵,但是说话却很平易近人,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于是也都放松了下来,围着徐淼打听这红薯的事情。 徐淼扭头看看李二他们,正在另一块地里看着刨红薯,看了看堆了一大堆的红薯,忽然间又有点嘴馋了。 他想起来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在四处疯着玩儿的时候,经常会从家里那几块不大不小的红薯,然后一群人在田间地头捡一些土坷垃,堆起来,把红薯埋起来,然后捡一些柴火点火开始烤。 柴火烧完之后,再闷一阵,等他们玩累了也玩儿饿了的时候,把红薯扒出来,所有红薯烤的外面焦黑,里面却软糯香甜,吃起来味道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徐淼就食指大动,神神秘秘的问这帮农夫可愿意学一门做这种甘薯的法子不愿意。 第八百七十六章 你在讽刺朕 农夫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该怎么吃,于是都很是新奇,纷纷点头一脸期待的说想学。 徐淼告诉他们,这东西吃法很多很多,既可以生吃,也可以做熟了吃,吃法繁多,他今天就教他们一种烤着吃的法子。 趁着这会儿其他人都在忙着观看那边地里刨红薯,于是便指挥着几个农夫去捡了点柴,他和这块地的主人说了一声,去挑选了一堆比拳头大点的红薯,又捡了一些土块,于是垒起来开始烤红薯。 李二他们正在远处那块地看马县令带人挖红薯,计算产量,扭头发现徐淼却和一帮农人凑在一起,聊得是热火朝天,还升起了一大堆篝火。 徐淼更是袍子撩起来,掖在腰间,指挥着他的几个护卫和一帮农夫,在那边瞎折腾。 李二扭头看了看,有点不喜,在他看来,现在是个非常严肃的时候,他们是来巡查云阳这边新粮的收成,可是徐淼却没心没肺的把这趟巡视当成了一场游玩。 房玄龄想要过去呵斥徐淼几句,但是李二想了想摆手让房玄龄不要多事,别管那小子,先忙正事要紧。 于是他们便不再去管徐淼了,由着徐淼和一帮农夫们坐在地头闲聊。 等他们再次清理出一亩地里的红薯,称量过重量之后,这块地收获的红薯数量不但没有少,反倒是比刚才那一亩地还多出了一石,马县令已经激动的快要撅过去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李二对于这样的产量相当满意,心情也更加好了许多。 抬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边的农田之中,遍地都是绿油油的红薯秧,李二感觉心中一块大石头算是彻底落回到了肚子里。 看来这种甘薯,对于土地的适应能力也是很强的,特别是交给老百姓种植的时候,肯定赶不上在皇庄里种植时候那么精细,但是却还能达到这样的产量,着今后向大唐各地大面积推广起来也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当甘薯被推广的到处都是的时候,他就不信大唐还会有饥馑之忧,只要老百姓能填饱肚子,他们李家的天下也就能坐稳当了。 心情大好的李二,重重的夸赞了一番马县令办事得力,马县令激动的老泪纵横,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不便公开李二的身份的话,他早就五体投地大礼叩谢龙恩了。 这时候徐淼拎了一个柳条编的篮子走了过来,众人一看徐淼,就差点都笑喷了出来。 只见徐淼脸上沾了不少黑灰,特别是一张嘴的四周都黑乎乎的,一个黑嘴圈,身上的袍子也脏兮兮的,两只手同样也黑乎乎的。 原本很严肃的场面被徐淼一下子就搞得严肃不起来了,李二板着脸怒道:“成何体统,你这都成了什么模样了?让你陪我出来,是让你搞笑的吗?” 徐淼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嬉皮笑脸的也不管自己这会儿什么德性,献宝一般的捧着篮子对李二说道:“您先息怒,我可是给您和诸位大人送美味来了!新鲜甘薯在地头烤着吃最美味不过了! 而且这东西趁热吃才最好吃!您先尝尝再发脾气不迟!嘿嘿!” 李二地头看了一下徐淼手中篮子里的那一块快黑乎乎的东西,一看就觉得没胃口,他倒是认出来了,这是烤的那些甘薯,只是这卖相实在是太磕碜了点,外面一层都烤糊了,徐淼却敢称之为美味? 徐淼看李二一脸嫌弃的样子,于是赶忙拿出一块,放下篮子掰开之后,里面立即就露出了橙黄色有点发红的瓤子,结果一股浓郁的香味便立即散发了出来。 这股香味之中带着浓郁的香甜气息,让人闻了之后顿时就产生出了一种强烈的食欲。 “您只管尝尝看,不好吃的话,尽管惩治下官便是!”徐淼再次对李二蛊惑道。 李二虽然在徐家吃过烤红薯,但是那时候徐淼是用的炉子烤的,卖相还不错,而今天这烤红薯卖相就太差了点。 李二正犹豫要不要听徐淼的尝一尝,旁边的魏征却笑着说道:“早闻徐侯最善长美食,老夫早有领教,这种甘薯老夫还没有尝过,今日倒是必须要尝一尝适合味道,是否果真乃是一种好的新粮!” 说着魏征就毫不犹豫的从篮子里拿起一块黑乎乎的烤红薯,掰开之后闻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了陶醉之色,然后便咬了一口。 魏征被热气腾腾的红薯烫的嚯嚯只吸凉气,但是眼睛却瞪大了起来,一边嚯嚯的吸着凉气,一边咽下去之后惊呼道:“果真是相当美味!没想到这新粮居然如此美味!确实是一种好粮食呀!” 旁边房玄龄、岑文本和戴胄一听,也都纷纷赶紧走了过来从篮子里取走一块黑乎乎的烤红薯,掰开之后先闻了闻,然后都品尝了一口,接着就连连点头大赞味道香甜。 李二这时候才忍不住从徐淼手中接过了半块红薯,旁边楚宏一看李二要吃烤红薯,于是便赶紧过来向要先替李二尝尝,这是规矩,但凡是皇帝入口之物,他这个贴身太监都要先试毒之后,方能让皇帝吃。 但是徐淼却把楚宏扒拉到一旁,在剩下的半块红薯上咬了一口,瞪了一眼楚宏。 楚宏一看徐淼已经替他先尝了这块烤红薯,于是便不再坚持试毒了,李二于是也尝了一口,吃到嘴里之后,也连连点头道:“果真味道还不错!这甘薯这么烤了之后,确实软糯香甜!嗯嗯,确实不错!” 这时候马县令也在一旁看的直吞口水,他应该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闻着这烤红薯的味道也顿时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看着李二和房玄龄他们几个大臣都吃的香甜,连连称赞不已,这会儿也顿时馋涎欲滴。 徐淼看到马县令直吞口水,于是笑着捡了一块丢给了马县令:“马县令受累了,也尝一块! 你身为主持扩种此新粮的主官,岂能不知道这新粮的味道?” 马县令已经知道了徐淼的身份,于是连忙向徐淼称谢,掰开之后立即尝了一口,也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呼美味至极。 当一众人回到马车边上的时候,李二忽然对徐淼说道:“小子,你不是一直在暗地里腹诽朕,得了你所献的这甘薯之后,却迟迟不肯推广种植,现在朕已经开始大面积推广种植了,你小子还有何话可说?” 徐淼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农田里的红薯,干笑了一下对李二说道:“陛下圣明!微臣无话可说!” 李二是个多精明的皇帝,一眼就看出徐淼其实心里憋着话,但是没有说出来,这话里面明显是带着讽刺的意味,顿时就不高兴了。看书喇看书溂 “臭小子,朕怎么听着你这话这么别扭呢?你在嘲讽朕?”李二把脸一沉对徐淼质问道。 第八百七十七章 您高兴有点早 徐淼陪着笑脸躬身说道:“陛下这是哪里话?微臣怎敢嘲讽陛下呢?陛下误会了!” 李二越听徐淼的话,越觉得不对味,越发觉得徐淼藏着一些话没有说出来,这话里怎么听都觉得他带着一股子嘲讽的味道。 于是李二把眼一瞪怒道:“小子,你有什么话,就对朕直说好了,休要在这里皮里阳秋!难道你觉得朕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吗?你告诉朕,朕这么做有何不妥吗?” 徐淼看了看李二,对李二问道:“陛下真的想要听微臣说实话吗?” 李二翻着白眼怒道:“你在嘲讽朕是那种只能听信谗言的昏君吗?” “微臣不敢!”徐淼被李二一顶大帽子扣过来,当即吓得赶紧拱手说道。 “那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 “既然陛下要微臣说,那么微臣就斗胆直言了! 微臣以为,陛下这么强行集中在一县之地推广种植这种新粮,乃是不智之举!”徐淼壮起胆子,对李二说道。 李二一听眼就瞪了起来,似乎又要发飙,但是魏征却在一旁也拱手说道:“陛下,既然陛下已经要他有话直说,那便应该先听他把话说完再发火不迟!否则的话,臣子还有谁敢向陛下直言呢?” 李二听罢魏征的话之后,于是强压下怒火对徐淼说道:“你接着说!” 徐淼把心一横,冷笑了一下对李二说道:“陛下,按说这甘薯微臣将其献给陛下之后,便应该再和微臣毫无关系! 陛下不管是将其扔到垃圾堆里还是将其藏于深山之中,亦或是随便怎么推广种植,和微臣都无甚关系! 微臣留的也有甘薯,这两年来也种了很多,也在暗地里推广种植! 但是微臣看到这样多的甘薯田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想说,这么做并非是明智之举!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如此推广并非是上策! 因为老百姓并不了解这种甘薯,他们不但不知道该如何种植,也不知道这东西该如何食用,同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储存,更不知道这东西该如何处理! 陛下以这种方式,强行推广种植,也幸好今年老天照顾,还算是风调雨顺,即便是百姓不知如何种植,但是还是获得了不错的收成! 但是百姓因为不了解这种东西,所以即便是奉旨被迫种下这种新粮,可是心中却始终惴惴不安,也不情不愿! 他们一直在担心如果这种新粮今年收成不好的话,今冬明春日子该怎么过! 也幸好今年算是风调雨顺,让云阳的甘薯种植收成不错,一旦要是遇上大旱或者大涝的话,他们必将颗粒无收,为此心中便会痛恨这种新粮,也会痛恨陛下、朝廷和官府!从此再不相信陛下的话,也不相信官府的话! 刚才微臣和那些农夫们闲聊了一阵,就是在问他们对这种甘薯的了解程度。 结果微臣发现,陛下其实并未做好推广这种新粮的准备,因为那些人对这些甘薯至今还一无所知! 甚至于他们都不知道当收获之后,这些甘薯他们该如何储存!为此提前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眼下云阳一县之地,就种植了八千顷甘薯,陛下可知这八千顷田地里将会产出多少甘薯吗? 陛下可已经做好了收储这些甘薯的准备了吗?陛下可已经告知百姓如何储存这些甘薯了吗?亦或是陛下已经告诉了这些百姓,如何吃这些甘薯了吗? 虎子,去把我的算盘取来!”说道这里,徐淼激动了起来,扭头对远处站着的虎子厉声叫到。 虎子答应了一声,赶忙飞奔到徐淼的马车处,从车上取下了一把算盘给徐淼送了过来。 算盘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新鲜的东西,因为这个时代人们进行计算的时候,使用的辅助工具还是算筹,算盘应该是唐中期之后才逐渐出现的,而且最早出现的还是五珠算盘,而不是后世的七珠算盘。 而七珠算盘应该是到了宋朝时期才出现,并且彻底稳定了下来,一直使用到后世。 所以在场之人,都未曾见过算盘,而徐淼也只是在自己家的时候才会使用算盘,这也算是徐家的看家手艺,暂时也只在徐家的生意的账房里使用。看书溂 所以当虎子把算盘拿过来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奇怪的东西所吸引,把目光投在了这把算盘上。 而李二这个时候在徐淼的一通炮轰之下,有点被问住了,因为徐淼最后质问他的话,确实是他之前没有详细考虑好的。 而且这次他在云阳县等地大面积推广种植甘薯,也并未在朝堂上和大臣们进行商议,直接就越过了大臣们,在云阳县以密旨的方式开始推广种植。 而红薯苗则是开春的时候,在云阳等地的皇庄里提前培育出来的,就地发放给百姓,强行命令百姓种植的。 他就是想要迅速的扩大甘薯种植,获取更多的甘薯作为种源,然后靠着这样的巨大收获来向世人展示甘薯的高产,以期能尽快将甘薯种植推向大唐各地,以最快的速度消除掉大唐粮食不足的隐忧。 但是他确实没有考虑太多,对于徐淼提出的这些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到,就匆匆开始在云阳等地大面积推广种植了。 直到徐淼提出这些问题,他才意识到他这么做确实是有点孟浪了一些,亦或是可以说是操之过急了。 徐淼接过虎子送过来的算盘之后,便噼里啪啦的拿着算盘给李二计算了起来。 “陛下,云阳一共种植了八千顷甘薯,这些甘薯一亩地产量按照最低二十石计算,八千顷就是四万亩,一亩二十石就是八十万石! 这里的百姓微臣刚才问了,他们一家少则种了几十亩甘薯,多则一家种了上百亩,也就是每家每户起码收获数百石! 按照微臣家里挖的地窖容积计算,一个地窖最多可容纳不足百石,那么也就是说每家每户想要把这些甘薯储存起来,需要挖至少数个地窖! 您可能并不知道,这种甘薯如果鲜储或者留种的话,就必须要储藏在地窖之中,否则的话,一旦入冬之后被冻了便会烂掉! 要是这些甘薯一旦冻烂了,那么明春到夏收或者秋收之前,百姓便会饿肚子,成为没有受灾的灾民! 如果是让官府收储这些甘薯的话,官府又该将这些甘薯收储在何处?那要挖多少地窖?动用多少人力物力? 还有收购这些甘薯官府如何定价?如果按照和普通粮食一般定价的话,就算是最低也需要一斗五文钱,八十万石就是八百万斗,收购这些甘薯就需要四万贯!钱从何来? 这还仅仅只是云阳一地,微臣还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在其他地方强令推广种植,这么多甘薯如何处理?陛下可想过吗? 要知道挖地窖也要看土质才行,松软的沙土地上,并不适合挖地窖,一旦挖地窖的时候发生坍塌,那就会要了人命!” 徐淼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给李二计算着,李二的脸色一下就僵住了,而旁边房玄龄、魏征、岑文本和戴胄听罢之后,脸上也都露出了惊恐之色,同时向着李二望去。 李二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而且还露出了尴尬之色,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这么做确实太欠考虑了,在没有做足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就急匆匆的在云阳等县强行推广种植甘薯,这一下麻烦大了。 第八百七十八章 储存之法 现在让老百姓挖地窖可以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是让官府收储这些甘薯的话,那也不可能,这不是钱的问题,钱倒是好说,现在民部因为前段时间长安城拍卖商铺和码头,倒是还剩下了一些钱。 但是这么多甘薯,官府需要挖多少地窖储存?这又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 李二的脑袋这会儿已经是头大如斗了,满脑子都是各种数字乱飞,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旁边房玄龄、魏征等人,这会儿也都脸色大变,他们在听徐淼计算过这些数字之后,也都被吓到了,刚才他们还在为这种甘薯的产量如此之高感到高兴,但是现在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却已经高兴不起来了。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大麻烦?”魏征沉着脸对徐淼问道。 而李二听罢之后,则立即朝徐淼望了过来,也皱着眉头问道:“刚才你就想到了这些麻烦?” 徐淼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正是!” “小子,既然刚才你就意识到了要出大麻烦,为何不立即告诉朕?”李二这会儿有点恼羞成怒了,他身为一国之君,但是却独断专行,好心办了坏事,现在被徐淼指出来,确实面子上颇有些挂不住。 徐淼心里翻着白眼,但是却还是拱手说道:“刚才微臣看到这遍地红薯的时候,虽然想到了,但是那时候说出来,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李二一听也觉得无话可说,他这么干的时候,可是没给徐淼打招呼的,这次前来巡视,本来是想要给这几个大臣还有徐淼得瑟一下,但是徐淼看到的时候,已经是木已成舟,刚才说出来也没有卵用了。 李二背着手焦躁的来回踱步,这会儿再也没有了刚才初见这么多甘薯地时候的兴奋了,现如今他满脑子都是那一堆堆的甘薯该如何处理的问题。 但是思来想去,又算一算时间,李二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眼下面临的这个麻烦。 于是他便把目光转向了房玄龄、魏征他们几个脸上,但是看过之后发现这几个人也都眉头紧锁,包括素来多谋的房玄龄也一样眉头紧锁,很显然是没有想出什么很好的办法。 于是他便再把目光投向了徐淼,却看到徐淼似乎并不那么发愁,于是把眼一瞪对徐淼没好气的问道:“小子,这件事朕确实操之过急了一些,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可有何办法解决吗?” 徐淼看了看李二,沉吟了一下之后,对李二问道:“陛下,请您告诉微臣,今年像云阳县这样大面积推广种植的地方,还有几处?” 随着徐淼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房玄龄他们几个人都同时望向了李二,眼神中也都露出了询问之色。 李二被徐淼这么一问,就顿时更尴尬了,但是事到如今,不说也不行了,因为他之所以焦虑,并不是仅仅只因为云阳一地,而是还有好几个地方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现在要解决问题,再不实话实说,他也没有办法了,于是李二尴尬的挠了挠脸,明显有点心虚的说道:“那个……嗯……呃……还有五个县!分别在坊州、宁州、邠州、陇州、泾州,另外晋阳那边也种了一些!” 房玄龄、魏征等人听罢之后,眼都瞪大了起来,瞪着眼盯着李二,包括徐淼,也瞪大眼睛看着李二。 李二着实有点心虚,尴尬的解释道:“这几个州都有皇庄,朕想着就近推广比较方便!所以就命皇庄所在的县先种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小子,你最会吃,而且这甘薯乃是你所献给朕的,想来你应该知道一些处理这甘薯的法子? 废话少说,赶紧想办法!” 于是房玄龄他们把目光又都投向了徐淼,一起眼巴巴的看着徐淼。 徐淼不由得哀叹了一声,学着李二的样子,背着手来回踱步,在马车旁边转了几圈,干咳了一声之后,对李二他们说道:“要说办法嘛!倒是也有一些!” 众人听罢之后,先是眼睛一亮,接着脸皮都猛地一松,他们都知道徐淼这家伙鬼主意多,徐淼只要说有办法,那么眼下的麻烦应该就能解决了。 李二急切的问道:“快说,你有何好法子?速速说来!” 徐淼搓着两天没刮的下巴,现在他已经开始长胡子了,但是他并不喜欢留胡子,于是便经常剃须,保持着下巴的光洁。 “启奏陛下,第一官府要尽量收存一些,以便于明年继续推广种植,但是不能像这样强迫百姓种植了! 百姓只需要知道这东西的好处,那么自然便会主动引种种植,各地官府只需要种一块试验田,供当地百姓观看即可,在看到这种新粮的产量之后,后年自然便会种上一些! 此粮虽然产量极高,可是却毕竟不能取代麦子和稻谷,还是一种粗粮,不宜都钟成这种东西,否则的话,必将泛滥成灾! 第二,让各地百姓还是要挖一个地窖储存一批新鲜的,既可以留种,也可以食用! 第三,此物可以切片晒干,晒成甘薯干,然后进行干储,吃的时候煮熟即可食用,虽然口感不好,但是总还是可以填饱肚子的! 另外也可以将甘薯干磨成粉,蒸成馒头亦或是做成汤饼食用,味道也不错!如此便可解储存的问题! 眼下关键是要让百姓知道这种东西如何储存如何食用,微臣愿意将此物食用之法传给官府,并且由官府传给百姓!”徐淼想了一下之后对李二拱手说道。 李二一听长长的松了口气,对徐淼问道:“此物还能切成片晒干储存?可存多久?” 徐淼随即答道:“启奏陛下,甘薯切片晒干之后,如果储存得当,可存放到明年没有问题,甚至于如果粮仓足够干燥的话,储存数年都可以!前提是必须要在太阳下彻底晒干才能收储起来!储藏环境不可潮湿,否则的话便会发霉!那就不能吃了。” 李二一听这东西晒干后能储存数年之久,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于是他旋即把马县令招了过来,命徐淼将甘薯的储存之法告知马县令,命马县令即可便将这些储存之法传给当地百姓。 现如今霜降在即,甘薯马上就要进入到大面积收获的时候了,如果不提前准备好,那么今年云阳县种的这么多甘薯一个冬天过去就基本上彻底完蛋,马县令一听就急了。 原本李二还计划着把几个州推广种植甘薯的县都巡视一遍,但是在得知了他自己干了件蠢事之后,他也没心情继续带着房玄龄和徐淼他们去各地巡视了。 接下来徐淼被勒令在云阳县呆了几天,将储藏甘薯的方法以及甘薯的食用方法都传授给云阳县百姓,并且指导云阳县的马县令他们如何开挖地窖。 而李二在云阳呆了两天之后,也没心情得瑟了,便把巡视扩种红薯的事情丢给了徐淼负责,命他前往已经扩种红薯的几个县,去把今年红薯收储的事情安排下去,而他则十分败兴的取消了继续巡视下去的计划,直接打道回了长安。 第八百七十九章 徐淼徐子谦 但是李二没兴趣继续巡视下去了,不代表李承乾而想跟着一起回去。 李承乾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哪儿愿意轻易回去呀,于是便找到徐淼,让徐淼想办法把他也留下,跟着徐淼转一圈再回长安。看书喇 徐淼本来是不想留下李承乾跟着他去巡视的,但是耐不住李承乾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于是便只能答应向李二帮他求情。 在李二准备回长安之前,李承乾抓住机会向李二请命,说想要陪着徐淼前往几个扩种红薯的县去巡视一趟,希望李二能答应。 李二原本是不想让李承乾留在外面的,但是徐淼这时候出面为李承乾求情,李二想了想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准许李承乾和徐淼留下去几个地方巡视一圈,但是不得泄露他乃是当今太子的身份。 此时令人意外的是魏征也提出来,要留下陪同徐淼走一趟,理由是此事兹事体大,事关今后大唐推广甘薯这种新粮能否成功,事关国运,不可大意,公开声称李二将此事交给徐淼去办,他不放心,所以也请旨要求留下和徐淼一起走一趟。 李二于是略微思量了一下之后,旋即便也答应了魏征的请求,让魏征为正,徐淼为副,替他走这一趟。 徐淼和李承乾一听魏征死乞白赖的也要留下,脸都顿时垮了下来,他们都不愿意魏征这个老古板跟着他们,这样的话,路上估摸着要不少受这老倌的说教,实在是无趣至极。 但是这件事却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魏征死皮赖脸的要留下,李二也金口玉言答应了,这就不容更改了,于是徐淼和李承乾只能垮着脸认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魏卿留下你不高兴吗?”李二扫了一眼垮着脸的徐淼和李承乾,没说李承乾,却点着徐淼质问道。 徐淼一听这不是找茬吗?小爷可是刚给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丫就卸磨杀驴,给我穿小鞋。 我什么表情你看不出来吗?需要当面说出来让我得罪魏老倌吗? “哦!陛下这是哪里的话,魏公能留下主持巡查之事,微臣怎能不高兴呢?有魏公陪微臣前往各地巡视,微臣荣幸之至!陛下切莫误会!嘿嘿! 魏公,这次就有劳魏公了!还望魏公此行多多指教才是!”徐淼虽然心中暗骂,但是脸上却还是赶紧换上了一副欣喜的表情,陪着笑脸对李二和魏征拱手说道。 李二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忽然间问道:“徐淼,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说起来也已经到了及冠之年!但是至今尚还没有字! 好歹你现如今已经封侯,这么大的年纪了,却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字,实在是令人笑话! 今日朕忽然间想起此事,正好在座几位都乃是当朝重臣,都可为你长辈,不妨就请诸位给你赐一个字如何?” 徐淼听罢之后,感觉也是,这个时代,除了升斗小民之外,但凡有点家世的年轻人,早早的就都有长辈或者师长赐字,根本不用等到及冠之年。 也就是一些乡下大字不识的老百姓才会只有一个名,却没有字。 而他因为父母早亡,也没有拜师,一路打拼过来,也没人为他取一个字,于是一拖几年,就到了现在。 现如今谁都喊他的大名,徐淼徐淼的呼来喝去,实在是没有面子,有时候想起来,打算自己给自己定一个字,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太好的字,于是这件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今天李二不知道哪根筋动了,居然想起来了这件事,打算让在座几个大佬给他赐个字,对此徐淼倒是也不抵触,于是起身诚心实意的向李二和在座的房玄龄等人道谢。 房玄龄和岑文本还有戴胄互相对视了一下,都没有开口,因为给人赐字这种事,要么需要很近的关系,要么是以师长的身份。 而他们很显然都觉得自己给徐淼赐字身份上有些不太够,就算他们年纪长徐淼一些,可以称之为徐淼的长辈,但是却还是觉得以他们的身份不太够,毕竟徐淼现在的身份也不低了,和他们的身份并不想差太多,随便给徐淼赐字,如果徐淼不喜的话,那就把徐淼给得罪了。 而现在如果说朝中他们最不愿意得罪的人是谁的话,那么徐淼绝对算是一个,特别是戴胄,和徐淼斗过几次,都吃了瘪,现在双方关系虽然还算是可以,但是戴胄绝对不敢托大,出头为徐淼定一个字。 于是几个大佬相互对视一番之后,都纷纷摇头,过了一阵之后,他们便对李二拱手,请李二给徐淼赐字。 李二看房玄龄等人都不愿意随便给徐淼定一个字,于是想了想之后觉得这件事确实他来最合适。 于是李二沉吟了一阵之后,开口对徐淼说道:“朕想到了一个字,就叫子谦如何?” 徐淼听罢之后,在心里面品味子谦这个字的含义,旁边房玄龄他们立即便抚掌笑了起来,对李二一通彩虹屁,连称李二为徐淼定的这个字非常之好。 房玄龄笑着对徐淼说道:“此字实在是极好的一个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陛下这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谦谦君子,并且内敛谦虚,识大体,知廉耻,明事理之人!确实不错!” 岑文本也点头道:“陛下圣明,你大名为淼,多水之意,想必你父亲当年为你取名的时候,可能是你命中缺水,故此才会为你取名为淼! 陛下赐你子谦,应该也是希望你能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能海纳百川!确实非常之妙!” 这时候魏征也点头称是,觉得李二赐徐淼字子谦确实不错,至于戴胄就不用说了,彩虹屁拍的是啪啪作响。 徐淼琢磨了一下,姓徐名淼字子谦,好像也不错!不过听了房玄龄和岑文本的话之后,怎么都觉得他们的话里带着一丝讽刺自己的意味。 什么希望自己内敛谦虚,识大体知廉耻,成为谦谦君子,什么希望他能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 这不是摆明了说他以前不够谦虚,不识大体,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吗?只差指着鼻子骂他是个小人了! 虽然对于房玄龄和岑文本的这番解释他很不满意,可是对于子谦这个字,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于是他也不再计较房玄龄他们的暗讽,诚心实意的对李二拜倒说道:“多谢陛下赐字,微臣今后定以赐字自省,争取做一个谦谦君子!不敢辜负陛下的厚望!” 李二笑了起来,点头道:“你能喜欢最好!那么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字子谦好了!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徐淼于是拱手说道:“请陛下放心,微臣必将为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嘴角微微撇了撇,很显然不太相信徐淼的这句屁话,他很清楚徐淼的性子,这小子历来不喜欢约束,如果在他容忍范围之内的话,他还能忍着,但是一旦要是让他无法容忍的话,徐淼这小子绝对会卷铺盖跑路。 所以这也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太过逼迫徐淼出来做事的原因,虽然他明知道徐淼智机百变,脑子好使,很多在他们看来无解的事情,到了这小子这里,往往灵机一动,便能想出个法子,让难办的事情迎刃而解。 不过这家伙却极其讨厌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根本不想掺和到朝堂之中的纷争里,只要有一点法子,就想方设法的远离朝堂。 而且这小子脾气还很坏,一般情况下看起来仿佛人畜无害,但是一旦谁要是踩了他的底线,那么这小子说翻脸就翻脸,不留一点情面。 几次这小子都因为遭到朝中一些言官或者文官们的围攻而心生退意,想要撂挑子不干! 第八百八十章 烦人的魏老倌 对于别人来说,官职和勋爵比命还重要,但是李二却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在徐淼眼中,却可有可无,他根本不太在乎这些东西,如果真的有一天,把这小子给逼急眼了的话,李二相信这小子绝对能干得出挂印封金,卷铺盖跑路的事情。 以他的本事,这天下之大,什么地方他不能去,在别人看来可能是蛮荒之地,但是对他来说,可能却是世外桃源。 对于其他人来说,视之如同地狱一般的岭南之地,或者是琼崖,令他们谈之色变,但是如果是让徐淼这小子去的话,李二相信,这小子绝对能在那些地方,活的非常滋润,搞不好还能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所以李二对于徐淼说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句屁话是绝对不信的,但是好在只要不逼迫太紧的话,这小子还是能捏着鼻子干点实事的。 就比如这次他一时欠考虑,同时大面积推广种植甘薯,结果却闹出了麻烦,最后还是这小子出面化解了他搞出的这场麻烦。 所以李二也就不和徐淼计较了,只要把握好尺度,这小子还是能为他所用的。 送走李二之后,魏征便和徐淼、李承乾再次启程,向坊州行去,李二在坊州的鄜城县也就是后世的富县强令推广种植甘薯,所以这时候鄜城县的农田之中,也已经遍地都种满了甘薯。 等魏征和徐淼还有李承乾三人赶到鄜城县的时候,看着田里遍地的红薯秧,也很是无语。 徐淼这应该算是第二次担当钦差大臣了,虽然这次因为魏征这个老家伙插了一脚,让他从正使变成了副使,但是好歹也算是钦点的钦差大臣。 所以徐淼很想摆开仪仗,一路招摇过市,体验一把钦差大臣的嚣张,可是奈何魏征却直接就否了徐淼的提议。 “我等此行乃是身负皇命,巡视几县之地新粮的情况,又不是让我等宣抚地方,你摆出那么大的阵仗作甚? 陛下本来这次出来就是微服出巡,不想惊扰地方,你倒好,居然还想要招摇过市,你是去巡视还是去招摇?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冷了,我们必须要在下霜之前,把几个县给走完,安排好新粮收储之事,你休要多事!还是速速把事情办完回长安向陛下复命!”看书溂 魏征在听了徐淼的提议之后,给徐淼了一个大白眼,冷冷的就把徐淼的提议给否了。 徐淼于是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三个人带了二十多个皇家侍卫和徐家的护卫以及魏征的两个随从坐着马车赶往了鄜城县。 虽然按照魏征的要求,他们低调行事,但是奈何徐淼带的那几辆四轮马车却还是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别看四轮马车在长安城现在已经不算是非常稀罕的东西了,可是在长安城外,这玩意儿还是绝对的稀罕物。 人们上千年来看到的都是两个轮子的马车,却从未见过四个轮子的马车,而且这马车还能在路上跑的很是轻快,转弯什么的一点都不费力。 所以每经过一处,都少不了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不过看到马车四周跟着的二十多个彪形大汉,一般人也不敢太过靠前,只敢远远的看着徐淼的这几辆四轮马车,一脸新奇的指指点点。 就在他们进了坊州境内,快到坊州城的时候,看看时间不早,徐淼便让众人寻了个路边宽敞平坦的地方停车休息一下,顺便把午饭给解决一下。 魏征对于徐淼的奢侈一路上没少指责他,让徐淼着实很烦,这老倌一路蹭吃蹭喝,却看他什么都不顺眼,这也奢侈那也奢侈,连一天三顿饭这件事魏征都时不时的要喷他几句。 因为这个时候,唐人绝大多数人每天都还是一日两餐,可是徐淼却坚持一日三餐,这让魏征觉得徐淼这么做乃是浪费。 当徐淼下令停车休息准备午饭的时候,魏征便又喋喋不休的指责他这是耽误时间,一顿饭下来,最少要耽误一个时辰,如果这样的话,把几个县走完,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李承乾知道魏征的脾气,连自己父皇都有点怵这个老倌,所以一路上尽量不跟魏征照面,生怕魏征教训他。 但是这一路上还是没少被魏征逮住考校他的学问,把李承乾也搞得很烦,却又不敢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只能面对着魏征一问一答,一旦答不上的时候,便会被魏征教训一番,引经据典的给他一番解说。 所以李承乾这一路从云阳走来,也痛苦不堪,原本想着跟着徐淼放松几天,却没想到魏老倌也要插一脚,把休闲之旅变成了痛苦之旅。 当徐淼命人把饭菜做好,送到车边的折叠桌椅摆上之后,魏征又看着这些饭菜一脸不喜的说道:“世人皆一日两餐,为何徐侯偏偏要与众不同?非要一日三餐?天下百姓现如今尚还在为一日两餐能得以饱食而劳碌,徐侯为何如此奢侈?” 徐淼实在是忍不住了,翻着白眼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对魏征怒道:“我说魏大人,你到底有完没有?出来这几天,陛下在的时候,我也是一日三餐,为何不见你劝谏陛下不要吃呢? 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你少吃一口,你跟着我白吃白喝,我说什么了?好吃好喝伺候着你,还要被你说教!这天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您也是堪称大儒,不知读了多少圣贤书,书中难道就没教您,受人恩惠要知感恩,而你倒好,一边吃一边喷我!这是何道理? 你不爱吃你可以不吃,我和太子都年纪轻,饿的快,为了长身体需要一日三餐! 更何况我吃的是我自家的饭,这一路上也没有吃百姓一口东西,这都不行? 你吃我的喝我的,还一路喷我,你爱吃不吃!看不惯的话,您就回你车里呆着好了!简直岂有此理!” 魏征被徐淼怼的脸色铁青,也把刚拿起来的筷子朝桌子上一拍,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便拂袖而去回了他的破马车。 李承乾小心翼翼的看着魏征拂袖而去的背影,小声对徐淼说道:“我说你对魏公如此无礼,回去之后,父皇知道岂能饶你! 要知道父皇都对魏公礼让三分,敬重有加,你也对魏公太不客气了?” 徐淼抓起筷子,抓过两个蒜瓣,又给自己碗里夹了一些黄瓜丝,把碗里的宽面拌匀,翻着白眼说道:“怕个什么?我吃我的,凭什么要受他的鸟气?我一没偷二没抢,就是一天比别人多吃一顿饭而已,他凭什么跟个老妈子一般喋喋不休的喷我? 他爱吃不吃!我才不惯着他呢!我又没吃他家的饭,也没有扰民,爱咋咋滴! 你吃不吃?不吃的话,就让人撤了!吃完继续赶路!真是烦死我了!特么的这老倌比唐僧还烦人!” 说着他咔嚓一声咬了一口蒜瓣,端起大碗便呼呼噜噜的开始朝嘴里扒拉宽面。 面是一早随行的厨子和好的面,做好的面片抹了油之后用湿布封起来醒好的面片,中午吃饭的时候,拉开成两指宽的宽面下到锅里煮一下,撒上葱花浇上煮好的羊汤,切一些羊肉片放入碗中,味道甚为鲜美。 李二和李承乾这对父子,吃过这种羊汤宽面之后,都赞口不绝,前几天天天都要吃一碗。 包括房玄龄、魏征和岑文本、戴胄也都对这种面赞口不绝,都很喜欢这道面食。 李承乾被徐淼呛了一下之后,立即就捧起碗吃了起来,这时候忽然间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官道远处扬起了一片尘土,接着就看到一群人骑着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第八百八十一章 一帮纨绔 这帮人走近之后,徐淼抬头看到,这帮家伙之中,有几个身穿锦袍,跟着他们的三十多个人也都一身劲装,一看就是这些人的扈从。 他们大多数人都背着弓箭,腰间带着佩刀,马上还带着一些猎物,跟着马跑的还有几只猎犬,一看就是一帮富家公子结伙带着家里的护卫外出行猎了。 这种情况在长安也常见,勋贵大臣们家的富家公子们往往这个时节也喜欢凑一起外出行猎,徐淼自己也曾经和狐朋狗友们这么干过,在路上很是招摇,所以倒也不算奇怪。 只是他们这一路奔来,扬起了大片的尘土,徐淼他们正在路边吃饭,他们这一闹腾,这饭就没法吃了,铁定会被扬起的尘土弄一层土。 徐淼皱了皱眉头,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宽面给扒拉到嘴里,催促李承乾快点吃,要不然的话饭就没法吃了。 李承乾一脸不快,但是因为他老爹有交代,让他这次跟徐淼和魏征出来不要随意泄露他太子的身份,所以眼下他只是个富家公子的身份,也不便命人去拦住那帮嚣张的家伙。 其实李承乾也挺羡慕那些家伙的,身为太子,他很少有机会能像他们那样呼朋唤友的外出飞鹰走马的玩耍,即便是偶尔出去行猎,也都是跟着父皇在大臣们前呼后拥之下,还有大批皇家侍卫的保护之下,到南苑猎场行猎,其实很不自由。 所以虽然看着那帮家伙很是嚣张,搞得官道上尘土飞扬,李承乾有点不爽,也没有命人去拦下他们,让他们缓行通过,而是三下五除二跟着徐淼赶忙把碗里的宽面扒拉嘴里。 徐淼想了想之后,还是命人把给魏征准备好的大碗宽面送到了魏征的车里,不管这老倌多烦人,怼他几句也就拉倒了,倒也不能真的不管他的饭。 本来徐淼还以为,以魏征的臭脾气,刚才被他怼的脸色铁青,这会儿肯定气的够呛,大碗宽面送过去,魏老倌肯定也不会吃,等着看魏征把送饭的家伙赶回来。 但是没成想面送过去之后,魏征的老仆居然接了过去,给魏征送入了车厢之中,却没见魏征把碗给扔出来。 于是徐淼心中再次鄙视了魏征一下,心道你个多事的老家伙,有本事别吃小爷的饭呀!一边吃着小爷的饭,一边还要教训小爷,真是不知所谓。 徐淼正合计着等魏老倌吃完饭之后,是不是过去再嘲讽他几句的时候,那帮纨绔已经到了近前。 看到路边停的徐淼和魏征还有李承乾的这几辆马车,他们的目光立即便被徐家的四轮马车给吸引住了,于是为首的一个纨绔一拉马缰,勒停了马匹,探手止住了身后跟着的那些扈从。 那个公子哥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相貌倒也周正,算得上仪表堂堂,但是眉宇之间却流露出了一丝邪气,让人看了之后,会产生出一种厌恶的情绪。 人的气质往往会流露出人的本性,面相上自然就会显现出这个人的性格。 果不其然,此人停下来之后,打量了一下这几辆四轮马车,又看了看护在马车周围的那些侍卫和徐家护卫。 这个年轻公子皱了皱眉头,非常无礼的用马鞭一指徐淼的护卫,喝问道:“尔等乃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这次魏征、徐淼代李二巡查几县,交代过他们,尽量不要提前惊动地方,所以魏征严格遵守李二的吩咐,不同意徐淼招摇过市,并且吩咐队伍里所有人,不得对外泄露他们的身份。 如果途中有人查问他们的身份,便说他们是行商之人,途经此地,不得擅自说出他们的身份,更不得泄露太子承乾的身份。 所以当这个公子哥无礼喝问他们身份的时候,护卫虽然不爽,但是却还是客气的拱手说道:“我家主人乃是商贾,途经此地,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这个公子哥打量了一下徐淼的那几辆四轮马车,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一股新奇之色,下马大咧咧的走到一辆四轮马车旁边,仔细观看了一番这四轮马车。 另外几个同行的公子哥也纷纷催马过来,围着四轮马车左右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纷纷啧啧称奇。 徐家所产之物,素来以设计精巧,用料扎实,制作精良而着称,在长安城已经是出了名的,但凡是徐家所产之物,上面都有徐家的标记,这就是品牌效应,虽然价格相对可能会比起同行的有些高,但是品质绝对是一流的。 就这么在徐淼的经营之下,徐家各个产业的产品质量,逐步在长安城树立起了非常好的口碑,为人所称道,你可以嫌徐家的东西贵,但是绝对没人会说徐家的东西不好,只要相中了,就只管闭着眼买就是了,绝对不会被坑。 所以徐淼带出来的这几辆马车自然而然,也是做工十分精良,即便是装饰并不奢华,但是设计做工都非常精巧。 为首的那个公子哥眼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眼珠一转,厉声喝道:“近期官府说有私盐贩子经常通过本地贩运私盐,你们是做什么的?车上都装的是什么?不会是贩运的私盐? 既然让本公子碰见了,那么就有必要过问一下!打开你们的马车,让我等搜捡一下,看看有没有贩运私盐!” 这家伙话一出口,其余几个纨绔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都坏笑着出声附和,纷纷狐假虎威的吆喝着要求搜查这几辆马车。 听到他们这样叫嚣,十几个便装的皇家侍卫还有十几个徐家的护卫一个个都冷下了脸,他们立即便护住了徐淼和李承乾,另外又分出两个人去护住了魏征的破马车,一个个脸色不善的盯着这几个纨绔。 而跟着纨绔的那几十个扈从,这时候也都狐假虎威的手按着腰间的刀柄,纷纷咋咋呼呼了起来,要搜查这些马车。 明显可以看出来,这帮人平时在这一带那是骄横惯了,也欺负人欺负惯了,可见这些纨绔都是有些背景的,说不定背景还不小,丝毫不把徐淼和李承乾的侍卫、护卫们放在眼里。 但是他们之中应该也有明眼人,因为李二给李承乾留下的侍卫,那都是皇家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而徐家的那些护卫,则都是军中退役的老兵,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一个个都是上过无数次战场,在尸山血海里打过滚的。 所以他们身上都隐含着一股子杀气,平时别看一个个嘻嘻哈哈,但是一旦动怒的时候,眼神中都透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气。 虽然这几个纨绔看起来都应该有些背景,但是他们的背景再牛逼能牛得过李承乾和徐淼吗?就算是最不济这里还有一个魏征,别看魏征现在只是个县男的爵位,但是却官居秘书监之职,乃是从三品大员。 所以他们三个人,就算是把爵位最低的魏征抛出来,就足够压制这帮纨绔了。 故此这些侍卫和徐家护卫根本就没把这帮纨绔和他们带的狗腿子放在眼里,一个个都手按着刀柄,护住了李承乾、徐淼和魏征以及几辆马车。 第八百八十二章 胆敢靠近格杀勿论 这时候徐淼刚吃饱肚子,擦了擦嘴命人把碗筷收下去,斜眼看了一眼那几个纨绔,站起身走向了那个为首的公子哥,但是他并未表现出生气的模样,而是陪着笑脸拱手道:“不知公子是何身份?可否告知在下?” 李承乾一看徐淼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这是又要使坏了,于是饶有兴致的躲在后面看热闹。 而魏征应该也听到了车外的动静,不过魏征依旧未从他的破马车上下来,车厢里还传出了唏哩呼噜的喝汤的声音,看来那一大碗羊汤宽面很对魏征的胃口。 为首的那个纨绔斜着眼一脸鄙夷的扫了徐淼一眼,嚣张的摆手对旁边的手下说道:“告诉他,本公子乃是何人!” 旁边跟着他的一个狗腿子很嚣张的对徐淼说道:“说出来吓死你们,我们公子乃是升平伯的二公子!识相的赶紧让开,让我们搜查一下你们的车上有没有私盐!少废话!” 徐淼听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惊讶而且还有些畏惧的表情,抱拳说道:“哎呀呀!失敬失敬!原来是升平伯府上的二公子呀! 不过在下敢问一下,诸位在此要搜查在下的马车,可有什么官凭吗?亦或是诸位公子可有什么官身? 要不然的话,诸位公子凭什么在此搜查在下的马车呢?” 为首的那个什么狗屁升平伯家的二公子一听眼睛就瞪了起来,怒道:“放肆!这坊州谁不知道我的大名?在坊州地界上,我的话就是律法! 本公子既然怀疑你们是私盐贩子,那么就有权搜查你的马车!给我速速让开,否则的话,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胆敢不从,我便将尔等拿下,送到坊州刺史府下狱问罪!速速让开!” 徐淼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自己的几辆马车,已经猜出了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了,这小子摆明了是故意找茬,想要给他罗织点罪名,再给他栽赃,强行夺走他的这几辆四轮马车。 巧取豪夺的事情他倒是见过,但是像这小子这样一点道理都不讲的,倒是不太多见。 他不知道这升平伯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生个这样的东西,让他在坊州地界上如此嚣张,可见这升平伯也不是什么好鸟,要不然的话,养不出这种东西。 而且他看得出,这小子是在坊州这一带横行霸道惯了,应该是没有吃过什么亏,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对于这种东西,徐淼历来都不会跟他们客气的,而且以他目前的身份,他也根本不怵这小子的老爹。 大唐现如今按照之前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所说,满天下的各种勋爵多如狗,当初他被封为县男的时候,以为自己很牛逼了,但是却被那帮家伙好一通嘲讽。 而一个什么升平伯,如果是在长安城的话,屁都不算,但是在地方上,他的儿子就敢如此嚣张,看上别人的东西,就敢拦路随便罗织罪名,便要巧取豪夺,真不知道谁给他们这帮家伙的勇气。 平时没碰见也就罢了,但是既然碰见了,如果不教训教训这帮家伙,那就实在是太对不起良心了。 想到这里,徐淼冷笑了一声道:“我等乃是大唐守法的商人,东奔西走这么多地方,却从未听说过,谁不谁就能随便拦路随便查验我们的货物的! 虽然公子乃是什么升平伯家的二公子,但是只要你们没有官身,没有官凭,那么就无权搜查在下的马车!看书溂 如果诸位想要强行搜查在下的马车的话,那么在下恕难从命!” 听了徐淼的话之后,这位什么升平伯家的二公子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瞪着徐淼一脸阴鸷的表情,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徐淼背着手说道:“在下说的很清楚了,如果诸位没有官身或者官凭的话,想要搜查我的货物,恕难从命!” 徐淼话音一落,旁边几个纨绔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想找死吗?你居然胆敢如此对陈公子说话,你是不想活了吗? 识相的话,留下你们的马车赶紧滚蛋,给尔等留一条性命,不识相的话,今儿个你们就别想走了!” 徐淼背着手挺直了胸膛,收起了刚才献媚般的笑容,脸色变得阴冷了下来,扫视了一遍这帮家伙,还有他们身后跟着的那些狗腿子,冷笑了一声道: “好大的口气,我就不信你们能大过大唐的王法!想要我等的马车,明说便是,好说好商量,花钱买不见得不行,但是想要如此巧取豪夺,我还真就不答应了,你们能奈我何?” 那个升平伯二公子听罢之后,顿时气的脸色铁青,厉声说道:“你不过一介商贾,居然胆敢如此藐视于我,好大的胆子! 你以为你带了些护卫我就不敢动你了吗?来人,我怀疑他们乃是一群悍匪,意图拦路抢劫!给我将他们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个升平伯二公子真的恼了,大概是因为他截至目前为止,在坊州的地界上,还没有遇上过有什么商贾敢如此对他不客气,而且他自负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起码超过对方一倍的人数,认为可以轻松拿下徐淼这帮人,于是当即便下令手下们动手! 虎子上前一步,挡在了徐淼面前,而其余的那些皇家侍卫和徐家的护卫们,则立即呛啷啷的纷纷拔出了腰刀。 而且有部分人则立即从身后的袍子下面摘下了手弩,做好了发射准备,更有人拿出了链子锤,锤头落在了地上,握紧了铁链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姓陈的和他的几个纨绔朋友也没想到徐淼这帮人居然如此彪悍,面对着他们的威胁,居然还敢拔刀抄家伙,看样子是不打算束手就擒。 他们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们今天不是真的遇上了一帮见不得光的私盐贩子或者是强盗? 于是姓陈的那个神马升平伯二公子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都立即战术后仰,几乎齐齐向后退去,脸上露出了紧张之色,一个个也都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或者是腰刀,露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姓陈的那个家伙这会儿没刚才那么嚣张了,用拔出来的宝剑遥指着徐淼色厉内荏的叫到。 徐淼扒拉开挡在他面前的虎子,冷笑一声对那个姓陈的蠢货骂道:“少特么的废话,没胆子就赶紧滚!别耽误本大爷吃饭! 不就是什么狗屁升平伯家的废物儿子嘛!在这儿装什么大瓣蒜?滚!” 姓陈的可能真的是在坊州地面上横贯了的主,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 虽然他这会儿也很有点紧张,但是一想到今天如果他这么走了的话,那么消息传开之后,今后他的这张脸就彻底丢光了,一定会成为坊州地界上的一个大笑话。 就算徐淼这帮人真的是私盐贩子,就这么把他给吓跑了的话,他也没脸再在坊州混了。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些扈从们,这姓陈的蠢货顿时胆气又壮了起来,厉声喝道:“放肆!居然胆敢在本少爷面前如此嚣张!你们这些私盐贩子实在是不知死活! 给我上!把他们给我拿下!今日拿下他们,本少爷重重有赏!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给我上!”看书喇 他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们带来的那些狗腿子们,听罢之后,相互看了一眼,觉得自己人多势众,于是一个个都哇哇叫着抄家伙朝着徐淼他们那帮人围了过去。 徐淼冷哼了一声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都听清楚了,谁敢再靠近一步,格杀勿论!” 第八百八十三章 动手 众皇家侍卫和徐家的护卫们听罢之后,没人出声,全都绷紧了身体,握紧了手中的家伙,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用弓射死他们!格杀勿论,一个不留!”那个姓陈的沙雕看到徐淼那帮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会儿已经气晕了,躲在人后厉声喝道。 他们这次是出去到山里一带狩猎,每个人都带的有猎弓,听到姓陈的喝令声之后,一帮家伙立即纷纷去马鞍上取弓。 如果他们不去碰他们的弓的话,那么今天这事儿还可能会有一定的回旋余地,只要不动起手来,徐淼也没打算伤人。 但是那姓陈的蠢货却下令用弓箭来对付他们,这就彻底激怒了徐淼,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倒还好说,但是今天太子李承乾可是跟着他一起的,一旦对方动了弓箭的话,那么万一伤到李承乾,估计他就算是长九个脑袋也不够李二砍的。 于是当看到那帮纨绔手下们去取弓的时候,徐淼便张嘴准备下令动手,先干掉他们再说。 “都给本官住手!”这时候坐在破马车里的魏征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他撩开破马车上的布帘,抬腿想要下车阻止火并。 但是这个时候负责保护李承乾的侍卫长却根本没听魏征的话,厉声喝道:“杀无赦!” 跟着他的那些皇家侍卫才不管对方是谁呢!刚才如果只是发生口头上的冲突,他们还可以先忍着,但是当对方下令动用弓箭的时候,性质已经变了,这已经足以威胁到太子的性命了。 至于对方是什么升平伯的二公子,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考虑的范畴,只要有人胆敢威胁到太子的性命,那么就是他们的死敌,太子要是掉了一层油皮的话,他们这些人就一定会人头落地。 所以东宫的侍卫长才不会听魏征的,当看到对方纷纷去取弓的时候,他便厉声喝令动手。 十余名皇家侍卫留下了四个人把李承乾牢牢护住,将李承乾送到一辆马车后面,而剩下的那些皇家侍卫先是一起抬手击发了他们手中的手弩,十余支全钢打造的弩矢瞬间疾飞而出。 对方那些扈从们,虽然一个个也都算是油光水滑的彪形大汉,平时跟着主子在地方上耀武扬威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上这些皇家的侍卫们,他们哪儿遇上过这样级别的对手过。 所以不等他们拿到弓箭,十几支劲矢便已经疾飞而至,当即十余名倒霉的家伙纷纷惨叫一声,便被这些全钢打造的弩箭破体而入,接二连三的扑倒在了地上。 而侍卫长则带着数名侍卫击发了弩箭之后,毫不犹豫的便抛弃了手弩,身形如同猎豹一般的就扑向了对面的那些家伙。 徐淼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犹豫了一下,可是事已至此,这升平伯的二公子居然胆敢下令射杀自己这些人,那就没办法再对他手下留情了。 既然皇家的侍卫已经动手,如果他不下令让徐家的护卫动手,那这趟回去恐怕就没法向李二交代了。 于是徐淼咬了咬牙,也冷声对自己的护卫们喝道:“动手!” 但是他下令动手之后,还是加了一句:“尽量要活的!” 跟着他的张甚旋即便抬手举起了手中的手弩,厉声喝道:“动手!” 于是徐家的那些护卫也都立即扣动了手弩的机括,只听嘣嘣一阵弩弦急响之后,又有七八个对方的家伙当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不过徐家的护卫出手还是有点分寸的,他们多选了对方的大腿亦或是肩膀胳膊发射的弩箭,虽然射中了敌手,可是却只是射伤,并不致命。 在发射过弩箭之后,张甚他们一帮护卫也抄家伙随着东宫侍卫们扑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当场就把那些纨绔和他们手下的扈从给吓傻了,他们本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对方应该不敢主动对他们动手,但是没成想对方居然如此狠辣,不等他们拿到弓箭,对方却已经抢先下了杀手。 仅仅是刹那间的工夫,他们这边就有十余人中箭惨叫着扑倒在地,发出了一片杀猪般的惨叫声。 于是他们顿时就被吓了个魂飞魄散,当场就自乱了阵脚,几个纨绔惊诧的望着眼前血腥的一幕,一个个都吓得两股战战,人都傻了。 而皇家侍卫们才不会和他们讲道理呢,既然已经动手,他们就必须要彻底将对方的武装解除掉,不能给李承乾留下半丝的隐患,所以近十名皇家侍卫就如同猎豹一般的冲向了那些纨绔和他们的狗腿子。 这些皇家侍卫哪个不是皇家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可以说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身手之高强,绝非是一般人可比的。 这些人出手如电,而且下手机器很辣,身法更是迅捷无比,转眼之间便冲入到了那帮纨绔和他们手下的人群之中,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刀光闪烁,瞬间就人头乱飞,鲜血飙射,惨叫声连成了一片。 大约也就是半支烟的工夫,便有二十多个敌人躺在了地上,要么是身首异处,要么是被开膛破肚,还有的人胳膊被当场斩断,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而那些纨绔和他们手下哪儿遇上过这样的场面呀!他们虽然猖狂,没少在坊州地面上为非作歹,欺压良善,横行乡里,但是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遇上如此血腥的场面,遭遇如此残酷的屠杀。 当侍卫长带着手下杀入他们人群之中,开始大肆屠杀的时候,剩下的人才从震撼中惊醒,于是纷纷吓得发出一声喊,骑着马的拨马就跑,没在马上的也拔腿就逃。 几十个纨绔和他们的扈从,就如同炸窝了一般,轰的一下就四散奔逃了起来。 而那个姓陈的什么升平伯的二公子,更是吓得裤裆里一股热流,当场就大小便失禁了,屎尿流了一裤裆,两条腿软的像面条一般,他也想翻身上马拨马逃走,但是这时候他已经被吓软了,拉着马鞍爬了两下都没能踩住马镫,更不要说什么翻身上马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流星锤嗖的一声飞了过来,重重的就击打在了他的脊背上,只听咔嚓一声,这个姓陈的沙雕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口血喷在了马鞍上,旋即便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李承乾的侍卫长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事到如今必须要把对方为首的人都给留下,此时得理不饶人,几个起落冲到了几个纨绔身边,不等他们拨马逃走,反手用刀背便把他们一刀一个都砍翻在地。 虽然只是用的刀背,但是他出手却非常狠,每一刀下去,虽然不至于断头断手,但是却也基本上都是筋断骨折。 于是短短片刻工夫,地上就躺了一地的尸体和伤者,受伤的人倒在地上无不都在发出着歇斯底里的惨叫,有的满地打滚,有的则放声嚎哭,也有人哭爹喊娘的求饶不已。 特别是那几个纨绔,躺在地上一个个叫的最为惨烈,哭爹喊娘求饶不已,为首的那个姓陈的升平伯家的二公子,则大口吐着血,躺在地上看着走向他的那凶神恶煞的侍卫长,嘴里歇斯底里的叫到: “别杀我……求你别杀我!我爹是升平伯!你们不能杀我……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只要你们不杀我!你们想要什么都行!求求你别杀我!呜……求你了,饶了我……呜呜……饶我一命……求求你了……我知错了……” 他到现在已经彻底快吓疯了,他这辈子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自己会遇上这种事。 第八百八十四章 呕吐的太子 他今天不过是看上了这些人的几辆式样奇特的四个轮子的马车,想要这些马车,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遇上这么一帮凶人。 他的手下平时别看跟着他在坊州地面上横行无忌,一个个很厉害的样子,但是没成想遇上这些凶人的时候,转眼间就都成了土鸡瓦狗,没有一个能扛的。 而这些凶人实在是太凶悍了,杀起人的时候,一个个都心狠手辣,不留一点情面,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还手的机会。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些人是什么人,他只能猜测这些人可能都是一些江洋大盗,都是一些亡命之徒。 在明知他的身份的情况下,这些人居然还敢下此狠手,那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怕自己这些勋贵官员子弟。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死,他就吓得屎尿横流,此时他想要逃走,但是却惊恐的发现下半身居然没有一点知觉了,从腰部向下,完全感觉不到腿在哪儿,只剩下上半身还能动,他的脊背痛不可当,疼的他涕泪横流。 他想起刚才背后挨得那狠狠一击,此时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彻底废了,脊椎这会儿可能已经被打断了,下半身彻底瘫了。 一想到自己现在可能彻底瘫了,他就陷入到了绝望之中,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死,躺在地上哭嚎着向走过来的那个一手拎着链子锤,一手拎着一柄寒光闪闪的横刀的汉子摆着手哀求道。 李承乾的侍卫长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了看他,阴恻恻的冷笑道:“我不杀你!但是你肯定是死定了!你今天惹了不该惹的人,算你倒霉!” 魏征这个时候已经下了马车,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惨状,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刚才在马车里的时候,虽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是却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他以为只要徐淼报出身份之后,足以吓退这些纨绔,可是没成想事情发展的非常之快,徐淼也没有亮明身份,这帮不知死活的纨绔便要动手对徐淼用强。 他当听到这些纨绔不知死活的要动手拿下自己这些人的时候,就感觉到要坏事了,徐淼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这小子其实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遇上这种事,绝对不会轻饶对方。 而且徐淼始终没有亮明身份,这就说明徐淼要扮猪吃老虎,打算坑这帮纨绔了。 于是他慌忙就要下车阻拦,但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他也未料到这帮纨绔居然嚣张到了如此地步,在官道上就敢随意罗织一个罪名,打算强抢他们的马车。 而且这几个纨绔还没有一点眼力价,也不看看跟着他们的这些皇家侍卫和徐家的护卫都是一些什么人,见到徐淼他们这边不肯退让,那什么升平伯的二公子居然胆敢当场下令让他的手下射杀自己这边的人,这就是纯心找死了。 那厮大概是在坊州横行霸道习惯了,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居然敢下这种命令! 但是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这里还有当今太子在,他却敢下令射杀自己这些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当今太子。 所以虽然他想要阻止惨剧发生,但是也已经为时晚矣,胆敢威胁太子生命安全的人,皇家的侍卫是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的。 而他也根本阻止不了这些皇家侍卫动手,只能跺着脚眼睁睁的看着东宫侍卫和徐家的护卫对这帮纨绔子弟和他们的手下展开了一场屠杀。 魏征也很清楚皇家侍卫都是什么人,一旦动起手的时候,他们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而徐淼的护卫也不简单,都是军中退役的老兵,各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杀才了。 而对方带的那些扈从,虽然看起来油光水滑的,但是实际上却没几个是真正的高手,对上东宫侍卫和徐家的护卫,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片刻功夫便差不多都被放翻在了地上。 最后只有几个反应快的家伙,见势不妙及时拨马就逃,才侥幸逃脱了这场对他们的屠杀,这会儿已经是亡了命一般的朝着前面的坊州治所中部县县城方向狂奔而去。 魏征到没有被眼前的血腥场面给吓到,虽然他是文臣,但是当年他也是瓦岗出身,另外投唐之后,他也多次随军参战国,战场上尸山血海的场面他也见多了,所以眼前这样的血腥场面,对魏征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过这会儿再看李承乾的小脸,就没法看了。 李承乾刚才在侍卫长动手前,被四个侍卫护着将他藏到了一辆四轮马车后面,将他严密的保护了起来,但是李承乾却很兴奋的从车后探出头看热闹。 他身为太子,还真就没见过几个这种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没想到在坊州这里,能碰见这样一群徐淼口中所说的傻叉。 这帮人实在是嚣张跋扈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在这样官道之上,他们居然就敢仗着他们的身份和人多势众,想强谁就强谁,甚至还敢下令用弓箭射杀自己这些人,这也嚣张跋扈的有点没边没沿了。 为首的那厮他爹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升平伯,这也就是在坊州这种地方了,要是放在长安城,一个开国伯还真就不算是什么。 而且作为太子,他都没听说过这升平伯是个什么玩意儿,而他的儿子居然就敢在坊州地方上如此嚣张跋扈,这也把李承乾给气乐了。 作为少年心性,李承乾还是很有点正义感的,特别是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他和徐淼没事吹牛打屁的时候,也没少听徐淼给他灌输一些惜民的思想,而那些父皇给他找的大儒们,更是没少教授他爱民的道理。 所以截至目前,李承乾还是颇有正义感的,今日意外遇上这么一帮嚣张跋扈的傻叉,让他很是兴奋,这让原本因为魏征而有些烦的旅途生活,一下就多了一些色彩。 他有自己的侍卫们保护,根本就不怕这些纨绔和他们手下的狗腿们,当侍卫长厉声喝令动手的时候,他便很是兴奋,几乎也想拎一把刀跟着冲过去,砍一两个该死的混账东西。 但是他这种愿望肯定不可能实现,身为太子,保护他的侍卫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拎着刀去砍人的,把他给保护的严严实实,连他露头去看战况都不行。 李承乾而是强行伸头看了几眼,然后就不看了,因为他看不下去了,血肉横飞的场面,彻底刺激到了他,让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李承乾顿时脸色苍白如纸,趴在马车后面就呕了起来。 刚才吃的一碗大碗宽面算是白吃了,呼呼啦啦的便被他吐了出来,但是闻着空气中飘散过来的那浓郁的血腥味,李承乾吐光了刚才吃的宽面之后,还在继续哇哇的呕吐。 最后连早上吃下去的一些未消化的东西也给吐了出来,吐光了胃里的东西之后,就只能趴在车厢后面吐清水了,可把李承乾给吐惨了。 但是这样的血腥场面,对于徐淼来说,现在却算不上什么了,毕竟他也算是上过多次战场了,看过了很多血腥的场面。 而见到死人最多的还是在北鲁沟一战之中,连续数天时间硬扛近万突厥人的进攻,双方在北鲁沟杀的是尸山血海,让徐淼真正体验到了战争的残酷,也闻惯了血腥气味。 所以今天的场面,对徐淼来说,已经只能算是小场面了,故此他始终都沉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皱一下眉头。 第八百八十五章 徐淼发飙 徐淼自认为他其实并不喜欢杀人,但是奈何今天这帮纨绔太过分了,原本他只是想要扮猪吃老虎,吓唬吓唬这帮家伙,但是没成想姓陈的那个混蛋,居然要动用弓箭射杀他们,结果就彻底激怒了徐淼,让徐淼动了杀心。 如果是在后世的话,他肯定不可能想着杀人,可是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经历过了数次战场,却已经改变了他的心态,他本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菩萨心肠之人,现如今更不可能面对别人想要杀他的时候,还心存善念了。 即便他可以亮明身份,震慑住这帮纨绔,可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当即就下了格杀令。 当战事结束之后,看着逃远的那几个纨绔的狗腿子的背影,徐淼脸皮这才抽搐了几下,他也知道这下事情闹大了点。 虽说这些家伙是咎由自取,但是也跟他扮猪吃老虎有分不开的关系,假如他第一时间亮明身份的话,那么今天事情也绝对发展不到这个地步,只要他亮明身份,亦或是亮出魏征的身份,那么绝对能把这几个纨绔给吓尿了。 但是就因为他一念之差,最终却把事情发展到了血光四溅,死伤了一地的人,这一下事情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麻烦! 当然即便是麻烦,徐淼倒也不怕,只是有点耽误时间罢了。 当战斗……应该是单方面屠杀更合适一点……当屠杀结束之后,徐淼便吩咐了一声开始打扫现场,命手下们把受伤的家伙都给抬到路边暂时给他们止血救治,至于接下来他们的脑袋保得住保不住,那是以后的事情,暂时他还是不太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血流干而死。 当众人开始收拾现场的时候,那些伤者一个个吓得是魂飞魄散,还以为这帮狠人要斩草除根,把他们都给杀光,一个个都惊恐万状,拼命的告饶,求这些狠人能饶他们一命。 等看着这些来历不明的狠人开始为他们止血包扎的时候,他们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一个个便开始继续哀嚎了起来。 听着这些家伙的哀嚎声,东宫侍卫和徐家护卫们实在是烦得要死,反手就给他们一个大耳刮子,喝令他们闭嘴,不许再哀嚎了,要不然的话,现在就割了他们的喉咙。 于是那些伤者一个个都立即闭上了嘴巴,即便是疼的龇牙咧嘴五官挪位,都没敢再发出一声惨叫,只能死死的忍着,生怕再一出声就被割了脖子。 几个纨绔也都被李承乾的侍卫长用刀背砍的筋断骨折,疼的死去活来,但是听这些狠人威胁说再敢叫一声就割了他们的喉咙送他们见阎王去,于是几个混账东西便也都立即闭嘴,一声都不敢再吭了。 徐淼清点了一下这次冲突的结果,自己这边徐家的护卫有两人受了点轻伤,东宫侍卫也有两人受了点轻伤,但是没有人受重伤,也没有出现一人战死。 但是再看那些纨绔和他们带的狗腿子们可就惨了,当场被杀十八人,断臂断腿亦或是胸腹受重伤的十七人,其中也包括几个纨绔,其余的轻伤者则有十六个,多是被弩箭射穿了大腿或者肩膀胳膊失去了战斗力。 而几个纨绔之中,那为首的姓陈的升平伯的二儿子,脊椎骨被侍卫长用链子锤一锤打碎,下半身彻底瘫痪。 其余的几个跟着他的纨绔,则轻则被打断了一条胳膊,重则锁骨或者小腿被打断,而且被刀背砍的是皮开肉绽,流了不少血,虽然不见得一定残废,但是肯定即便是治好也会留下病根。 魏征黑着脸把徐淼叫过去,厉声怒斥徐淼草菅人命,质问徐淼为何不表明身份,制止这些人行凶。 徐淼很是不爽,彻底爆发了出来,对魏征怒吼道:“你凭什么质问我?你也在场,却坐在你的破车了不肯出面! 你是正使,我是副使,你说的不许我们招摇过市随意显露身份,他们要杀人了,你才露面,你凭什么质问我? 我怎么知道他们如此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就敢在这官道上随便杀人? 这种人杀之又有何妨?即便是杀了,也是为民除害!大唐怎能容得下如此恶徒?” 魏征被徐淼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一张老脸被气的铁青,哆嗦着对徐淼斥责道:“你身为国候,在大唐自当遵守大唐律法,他们有罪自可交给官府处置,你不能因为个人喜好,便随意处置他人性命! 你乃是当今大唐的国候,不是江湖的游侠儿,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向,能不能按照规矩来,能不见血尽量不要见血?” 徐淼脸红脖子粗的反驳道:“你以为我喜欢杀人?我哪次杀人不是被逼的?我哪儿能料到,这些混账东西如此跋扈,视人命为草芥? 朗朗乾坤之下,他们仅仅为了夺我们几辆马车,便斗胆罗织罪名,试图将我等置于死地?看书喇 按照你说的,按照规矩来,如果是一开始就表明身份的话,你我又岂能知道这些混账居然如此嚣张?胆敢随便置人于死地? 真的表明了身份,岂不放过了这帮混账? 现在有何不好?我未表明身份,才让我们知道了他们在坊州地界上是如何嚣张跋扈,是如何草菅人命! 仅仅只为了夺走我们的几辆马车,他们便试图将我们这些人赶尽杀绝,如此恶徒,除之有何不可? 你可知道,在此之前,他们还行过多少恶行吗?这些年来,又有多少无辜之人,死于他们的手中,亦或是被他们逼得倾家荡产? 我这不是草菅人命,如果能把这种畜生都干掉的话,那么我才不在乎杀光他们,真的把他们都干掉了,不知道能拯救多少无辜百姓! 孰重孰轻你难道分不清吗?今日放过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有多少人的性命折在他们手中,你在同情他们吗?” 魏征被徐淼的这番理论给呛得够呛,想要继续教训徐淼,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而且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他似乎也觉得徐淼这么做似乎并没有大错,只是把事情搞得有点血腥了点。 徐淼这时候也懒得再和魏征废话了,转身便喝令手下,将那几个纨绔还有被捉住的一帮狗腿子带开分头审问,就问他们这些年来都做过什么恶事。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把他们之前做的恶事都给挖出来,彻底将他们背后的保护伞也给一起干掉。 这帮恶少们之所以敢如此肆意妄为,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出来,肯定是他们的长辈在为他们撑腰,要不然的话,他们又如何敢如此胆大妄为。 对于拷问这种事情,徐淼的手下们和东宫侍卫们都不陌生,老兵们以前在战场上少不了要抓敌军的斥候拷问敌情,而皇家的侍卫们,作为皇家的忠实打手,少不了也要干一些脏活,拷问一些人犯之类的也是家常便饭。 听了徐淼的吩咐之后,他们便立即行动了起来,将几个纨绔分头带开对他们展开了拷问,命他们自己招供以前都干过什么坏事,如果他们胆敢不说,只要别的人供出来,定要他们好看,发现一条对不上就断他们一指。 这些纨绔别看平时嚣张跋扈,但是实际上都是一群怂包,根本不需要对他们进行严刑拷问,为了不吃苦头,很快就在威逼之下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以前干过的各种坏事给说了个干净。 这一审问之后,才知道,这几个纨绔除了那个升平伯的二儿子之外,其余的分别是坊州长史、司马、参军的子侄,几乎都是本地的执掌实权的人物的晚辈,难怪这帮家伙敢如此猖狂。 第八百八十六章 吾乃魏征 这帮纨绔上面有他们的爹或者是叔伯罩着他们,而他们的父亲或者叔伯都是地方上的实权人物,只要他们勾结在一起,那么可以说在地方上确实能够一手遮天。 所以他们这才敢有恃无恐,一帮纨绔混迹在一起,整日里吃喝嫖赌纵情声色,而且因为无人敢招惹他们,所以他们胆子也越来越大,行事也越来越肆无忌惮,欺男霸女,逼奸良家女子,巧取豪夺,侵占他人家产之事几乎无所不为。 当他们招供之后,自己供出来的各种恶事真可谓是罄竹难书,让审讯者听罢之后,一个个都恨得是咬牙切齿。 魏征看徐淼听不进去他的劝诫,于是只能哀叹一声,也参与了对这些纨绔的审问,当听了升平伯二子的供述之后,魏征也气的手都直哆嗦,脸色铁青,怒骂这厮实在是该死之极。 不但这厮该死,他爹升平伯同样也该死,升平伯当年乃是前隋的官员,李渊起兵杀入关中之后,因为他及时见风使舵从龙很早,所以大唐开国之后,李渊当初念其从龙有功,便被封为升平伯。 这升平伯被封在坊州的升平县,本来他们陈家就是数代官宦出身的大族,这些年来扎根于坊州,势力无孔不入,成为坊州境内势力极大的家族。 而这个升平伯的次子仗着家里的势力,不学无术,自年少起便整日里在州里和一帮官员亦或是勋贵子弟混迹在一起,飞鹰走马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也因为他是家中的次子,按照正常情况下,爵位也传不给他,所以升平伯也疏于对他的管教,加之他也比较得他爹的溺爱,犯事的话,升平伯都会出面给他摆平,自然而然这小子的胆量也就越来越大。 他这些年来,着实在坊州地界上做了不少坏事,简直堪称无恶不作,几乎不管什么事情,他爹都能给他摆平。 像今天这样,看中了别人的财货,罗织罪名栽赃陷害,巧取豪夺的事情,这厮干过不少,但是因为升平伯勾结地方官员,即便是苦主报官,也往往会被压下去,甚至可能会被倒打一耙,被置于死地。 听罢了这些纨绔的招供之后,魏征也气的手都一个劲的发抖,现在他已经不觉得徐淼刚才扮猪吃老虎,把事情搞得如此血腥有什么不对了。 如果刚才徐淼第一时间亮明身份的话,这帮纨绔肯定知难而退,那么便不会暴露他们如此恶行,也幸亏徐淼谎称他乃是行商之人,才让这些纨绔敢于如此嚣张,动了杀心。 就在魏征和徐淼审问这些纨绔的时候,李承乾总算是缓了过来,脸色苍白的有点不好意思,身为太子看到了这样血腥的场面,他刚才表现如此不堪,让李承乾很有些没面子。 于是看魏征和徐淼忙活着审问这些该死的纨绔,在场能执笔记录他们供词的人手不足,于是李承乾也就强忍着恶心,过来帮忙亲自执笔记录这帮纨绔和他们手下们的供词。 就在魏征他们审问这帮纨绔,将其招供出来所犯过的罪行一一记录下来的时候,从北面中部县县城方向的官道上,远远的出现了滚滚尘土,朝着这边快速的奔了过来。 东宫侍卫和徐家的护卫立即便都站起身,抄起家伙做出了警戒的姿态,所有人都将手弩上弦,并且披上了随车携带的锁子甲,一个个神色肃然,大有见势不对便立即动手的架势。 那一溜的烟尘快速的向着这边奔来,接近之后便可看到来的有二三百人左右,服饰各异,其中既有身穿官府衙役服饰的差役,也有一些仆从打扮之人,为首的乃是两个身穿官服的官员。 这些人基本上都带着兵器,一部分人骑着马匹,剩下的则持着枪矛盾牌,甚至还有人带着一些弓弩,滚滚沿着官道朝着这边奔来。 当看到徐淼他们的车队还在官道上停着,而且聚拢了不少的马匹,大都拴在了马车上,来的人远远的在距离徐淼他们车队一箭之地外停下了脚步。 两个身穿官服之人远远的勒住战马,朝着这边打量了一番之后,不多时派出了一个身穿衙役服饰之人催马朝着徐淼他们所在之处奔了过来。 “来者何人,立即止步!不许再靠近过来!”一个东宫侍卫站在官道上拦住了那个骑着马跑过来的家伙。 那个过来的身穿官府差役服饰的男子惊疑不定的勒住战马,打量着徐淼他们这伙人,厉声喝道:“你等乃是何人?为何胆敢在此撒野?几位公子现在何在?” 魏征沉着脸和徐淼一起走了过去,冷声对过来的那个人喝问道:“你们乃是何人?” “我乃中部县县衙捕头!你们乃是何人?”过来的那个差役打扮的男子有些惊讶的打量着魏征和徐淼,对他们厉声喝问道。 魏征从怀里取出一个印章,抬手丢给了那个中部县县衙捕头,冷声喝道:“吾乃朝中秘书监魏征是也!既然你们是坊州本地官府之人,那么去请你的上官过来答话!” 那个捕头听罢之后,顿时大吃一惊,接住魏征丢给他的印章,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着魏征,明显对魏征所言持怀疑态度。 “你仅凭这枚印章便自称是魏大人,可还有其他凭证?” 魏征背着手傲然答道:“你拿着本官的印章回去,让你上官看一下,他自会知道本官是否是魏征了!休要罗嗦,速去请他们过来答话!” 那个捕头虽然还不敢相信一身粗布衣袍的这个老家伙乃是当今朝廷之中的秘书监,可是低头看一下手中的这枚印章,看此物却不像是作假之物。 于是他不敢怠慢,略带惶恐的拱了拱手道:“稍等!” 说完之后,他便立即拨转马头奔了回去,徐淼看着他将手中那枚魏征的私印双手递给了其中一个身穿官服之人,那人接过去之后仔细观看了一番,然后交给了另外一个身穿官服之人。 两个人拿着魏征的那枚私印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一起下了马,然后对跟着他们的那些持着刀枪的差役以及仆役们交代了几句,然后便匆匆提着官袍朝着这边疾行了过来。 两个官员走过来之后,看到魏征,脸上都露出了惊诧之色,连忙疾走几步,来到魏征面前,躬身对魏征施礼道:“不知魏公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魏公恕罪!” 魏征冷冷的看着这两个官员,冷声问道:“你们乃是何人?” 其中一个赶紧答道:“下官是坊州司马,姓周名同!去年的时候在长安拜见过魏公,不知魏公可还记得下官!” 另外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官员惶恐的自我介绍到:“在下中部县县令马如悔,参见魏公!” 魏征看了看他们两个,对那个姓周的司马说道:“周司马,马县令,你们如此行色匆匆,带着这么多人携带兵器匆匆赶来这里是为何事?” 姓周的和姓马的紧张的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姓周的司马连忙答道:“回魏公的话,下官刚才听说此地出现一批悍匪,在此杀人,于是便赶紧带了一些捕快以及壮民赶来查看! 却未曾想到魏公也在这里!” 那个马县令也赶忙冷汗淋漓的连连点头称是,两个人都在偷眼朝着四下张望,看到了路边躺着的一溜尸体还有被绑着的一群人,另外也看到了徐淼以及一众彪悍的侍卫,心中暗暗叫苦。 魏征冷着脸眉头一挑,冷冷的问道:“这么说本官就应该是你等所说的悍匪了?那么就请二位将本官拿下好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 秉公处理 周司马和这中部县的马县令听了魏征之言以后,都顿时露出了满脸惶恐,连忙躬身说道:“不敢不敢,下官不知魏公在此,只是听人报官,才误以为当真此地出了悍匪,所以才匆匆赶来!这都是误会!误会!还望魏公见谅!” 魏征冷哼了一声,对周司马问道:“当真只是误会?你没看到,这里确实死了不少人吗?本官不是悍匪又是什么?那你为何不问问这些人是如何死的?” 周司马满脸惶恐之色,紧张的赶紧扫视了一圈,忽然间眼睛瞪大了起来,因为他在一群被倒剪双臂绑缚着的人中发现了他的儿子。 此时他的儿子看样子很惨,一张脸乌青发紫,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抽了一顿一般,脸蛋上还留着血棱子,像是用什么板子抽的,差点被揍的连他这个爹都认不出这儿子了。 此时他儿子也看到了他爹,立即就扯着脖子大叫了起来:“爹!爹!是我!我是靖儿!救我呀爹!快点救我!” 这时候又有一个被揍的几乎连他妈都快认不出来他的家伙,也扯着脖子叫到:“爹!爹!快点救我!” 其余的几个家伙这个时候也都纷纷叫了起来:“周伯父!周叔叔!快点救救我们呀!” 周司马和那马县令顿时神色大变,结结巴巴的对魏征问道:“这这这……魏公……这……这是为何?” 魏征背着手一张脸阴沉的仿佛要滴水一般,侧眼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徐淼,冷哼一声对徐淼说道:“徐侯!你来给这二位大人解释一下!” 徐淼于是这才背着手从后面走了过来,脸上也带着冷笑,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周司马和马县令,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 “原来果真他们之中有二位大人的儿子呀!真是虎父无犬子,都好大的威风呀!哼哼!” 这两个家伙并不认识徐淼,但是从魏征称呼这个年轻人为徐侯便可得知,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个侯爷,于是也不敢对徐淼不敬,连忙拱手给徐淼见礼。 不过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揍的那么惨,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还被倒剪双臂绑的跟粽子一样,丢在路边,被几个持刀的护卫看押着,他们这会儿心乱如麻,而且慌得一批。 “侯爷!下官不知侯爷为何这么说,不知道犬子如何冲撞了魏公和侯爷?能惹得二位大人如此震怒,如此对待犬子,还杀伤这么多人?还望侯爷明示!”周司马战战兢兢的对徐淼问道。 而那个马县令这会儿腿已经抖得跟弹琵琶一般,站都站不稳了,脸色苍白,努力的想要站稳,但是看样子却仿佛要晕过去一般。 因为他们来之前,跑回去报信的人说得清楚,说他们的儿子跟着升平伯的二儿子外出行猎,回来途中遇上一群人,看中了他们的马车,于是双方发生了冲突,对方应该是一群悍匪,结果他们不敌对手,被对手杀的大败,只有寥寥几人跑得快才得以逃回了中部县县城。 现在他们总算是明白了,跑回去报信的人口中所说的那些悍匪是谁了,居然是魏征和这个侯爷,根本不是什么悍匪。 对于自己儿子和那升平伯家的老二,他们当然非常清楚他们这帮家伙都是什么德性,用屁股都想得出来,肯定是升平伯的老二看上了魏征和这个徐侯的马车,动了强取豪夺的心思。 魏征和这个年轻的侯爷肯定当时未亮明身份,所以升平伯的老二便故技重施,试图栽赃陷害,污蔑魏征和这位侯爷乃是一群悍匪,试图来个杀人越货。 结果没成想这次却踢到了铁板,不但没能杀人越货成功,反倒是被人家的护卫杀了个人仰马翻。 作为久居官场之人,他们的眼光可比那帮纨绔要强得多的,一看魏征和这位徐侯的护卫,一个个杀气外露的彪悍模样,便知道这些人都是一帮杀才,十有八九是上过战场的老卒,亦或是高手。 而他们儿子和升平伯府的那些扈从们多是一些街头痞子混混之类的东西,为恶乡里、欺行霸市、欺负良民之类的事情,他们轻车就熟,但是对上这样一群老卒和高手,这些混账东西根本就不够人家看的。 于是乎动起手来,三下五除二便被人家砍杀了一群,又把剩下的差点一网打尽,只走脱了几个机灵点的家伙跑回去报信。 这一下事情麻烦了,他们虽然不太清楚这位年轻侯爷的来头,但是隐约间也和印象中的一个人物对上了号,这位年轻侯爷姓徐,那会不会是现如今朝中风头正劲的那位万年候徐淼呢? 他们虽然是地方官,但是坊州距离长安并不算太远,也算是紧邻着京畿之地,所以对于长安城中朝堂上的事情,他们消息也相当灵通,经常会打探朝中的消息,所以当然也就知道徐淼这号人物。 而眼前的这位徐侯,从年纪上来说,基本上可以和传闻中的那位传奇人物徐淼对得上号,他们听说这位徐侯智机百变,深得当今圣上器重,乃是当今圣上眼里的红人,也算是宠臣。 另外他们也听说这位徐侯在长安城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同时还是个朝堂上出了名的混不吝的家伙,脾气很是不怎么好,没少惹事,屡遭朝中言官围攻。 但是因为当今陛下的宠信,最终却往往都屁事没有,反倒是屡次围攻他的那些言官大臣们,屡屡铩羽而归,被搞得是灰头土脸,丢官罢职了好几个。 前段时间甚至于他们还听闻,这位徐侯和之前的礼部尚书豆卢宽发生冲突,结果堂堂偌大的豆卢家,豆卢宽身为礼部尚书,而且儿子还是当今驸马,最终非但没能搬倒徐淼,却还被徐淼搬倒,搞得罢官削爵,被赶出了朝堂。 如果眼前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徐侯的话,那么这次他们儿子和升平伯的老二算是踢到了一块巨大的铁板,不,应该说是踢到了一座铁山!这一下事情麻烦大了! 姓周的司马和姓马的中部县县令,这会儿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一个头顿时觉得有九个那么大,人都陷入到了麻木状态之中,思维都有些停滞了。 徐淼听罢了周司马的问题之后,冷笑着说道:“周司马想问本侯,你儿子他们如何冲撞了我等?难道周司马自己真不清楚吗?” 这周司马脸皮一僵,连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对魏征和徐淼叩拜道:“下官教子无方,定时犬子他们做出了恶事,才让二位大人如此震怒,出手教训! 下官有罪,太过纵容犬子,如若犬子真的犯下什么罪行,下官绝不偏袒包庇!请二位大人秉公处置便是!” 而那个马县令看到周司马啪嚓就跪在了地上,对魏征和这个徐侯说出了这番话,于是吓得他也赶紧跪趴在了地上,对着魏征和徐淼连连磕头请罪。 不过这个马县令和周司马不太一样,周司马的儿子是他的老三儿子,而马县令的儿子,却是他的独子,虽然他也曾经屡次警告过儿子不要和升平伯的二儿子还有周司马的老三儿子胡混,但是他儿子却阳奉阴违,嘴上答应却还是和他们混迹在一起。 结果现在惹出了这等祸事,这一下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这次这帮混账东西干出来的事情,可以说是掉脑袋的大罪。 就算不是针对魏征和这位徐侯,只是针对普通的商贾或者富户,事情败露也是死罪,而且这里面身份最低的就数他的儿子,一旦要是魏征和这位徐侯追究的话,其他那些混账小子搞不好就会把罪责推到他儿子头上,到时候他儿子就可能成为替罪羊。 想到这里,马县令心疼的就难以呼吸,趴在地上是嚎啕大哭,苦苦哀求徐淼和魏征能饶他儿子一命,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只求魏征和徐淼能给他儿子留一条性命。 第八百八十八章 头晕的升平伯 旁边的那个周司马侧眼看了一眼这个马县令,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作为一个聪明人,这个时候为儿子求情,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现在要做的是先保住他们自己和他们家族再说,否则的话,这件事极可能牵连到他们和他们的家族。 所以他刚才才会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当场表态说随便请魏征和徐淼发落他的儿子,就是在和儿子做切割,以防将火烧到他和家族的身上。 而这个马县令却想不明白这一点,这会儿还哭爹喊娘的想要求魏征和徐淼放过他儿子。 这魏征是什么人?他们岂能不知,这个魏征是朝中现在出了名的铮臣,眼里揉不得沙子,也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自己儿子犯下了什么罪行,姓马的难道不清楚吗? 这次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死了一地人,足可见事情之大了,魏征绝不会轻易下令让手下随便杀人的,既然杀了这么多人,那么这件事就绝对压不下去了。 这时候为他儿子求情,这个马县令难道脑子坏了吗?这情能求得下来吗? 周司马听着马县令脑袋咣咣的在地上撞的声音和他嚎哭着苦苦哀求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对马县令怒喝道:“马县令,闭嘴!这些小畜生们干出了什么事情,你难道猜不到吗? 他们在此拦路抢劫,形同悍匪,而且还是冲撞上官,你难道还指望能救他们吗? 我等养出这样的小畜生,实乃是我等教子无方,他们也是咎由自取,休要再为他们求情了!还是请魏公和徐侯秉公处置便是! 我等岂能再维护他们这帮畜生?” 马县令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心中大骂这个姓周的混蛋,他的儿子多,这次惹事的是他的三儿子,被砍了脑袋就砍了,他还有几个儿子。 而他自己却只有这一个儿子,被砍了的话,他就断子绝孙了,他说的简单,他换成只有这一个儿子试试。 徐淼冷冷的看着这两个家伙,一个装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另一个则哭的像是三岁的娃一般苦苦哀求。 但是刚才审问过那些纨绔之后,他早就知道了这些东西平时日都干过什么事情,现在想要大义灭亲,抛弃这个儿子不要,和这个熊儿子做出切割,这姓周的想得倒美。 徐淼拉了一下魏征,两个人转身走远一些,徐淼小声对魏征问道:“魏公,依你之见,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魏征满脸嫌恶的扫了一眼那几个纨绔,冷哼一声小声说道:“事到如今还能如何?此次他们意图栽赃陷害,杀人劫财,冲撞了太子殿下,谁能救得了他们? 将其全部押赴长安,送交大理寺查办好了!还能如何处置?你我身负皇命,还要继续赶路,休要在此纠缠!” 徐淼点了点头摆手道:“有道理,那就按照魏公的纷纷办理便是!魏公请!” 说完徐淼对魏征拱了拱手,做出一副你可以发号施令了,完全没有打算出面去再和那周司马以及那马县令交涉的意思。 魏征一瞪眼,想要发火,徐淼马上说道:“您乃是正使,小子我只是副使,当然需要您来处置了!” 魏征气的直翻白眼,被徐淼这个无耻之徒给气坏了,这个混蛋惹出事之后,现在却要当甩手掌柜,把烂摊子丢给了他不管了,让他出面去收拾残局给他擦屁股。 但是想要发火,却见徐淼转身就走,把他丢在了这里,自己跑去和李承乾说话去了。 魏征只能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拂袖转身走向了周司马和那马县令,冷声对他们说道:“此次他们所作所为,实在是难以宽恕,本官此次和徐侯乃是奉了皇命出巡,而他们却巧取豪夺不成,居然想要杀掉本官,此乃大罪! 本官现已决定,将他们一众人等送交大理寺查办!尔等不得干涉! 留下县里的衙役,本官会派人带着他们,将这些人犯押送回长安城,你等立即带着剩下之人回去待罪!不得擅自离城! 如何处置,全凭圣上决断!” 马县令一听,两眼一翻就直接晕了过去,瘫倒在地,而那周司马也顿时脸色变得煞白,犹豫了一下之后,拱手拜倒口称遵命。 魏征在斥退这两个家伙之后,转身和李承乾商议了一下,请李承乾派出两名精干的东宫侍卫,又命徐淼也派出几个徐家的护卫,让他们几人带着中部县衙留下的二十多个差役,就地征用了一些马车,将那些被活捉的纨绔还有他们的狗腿子押送到长安城。 考虑到他们人手有限,为了路上不出什么问题,稳妥起见,魏征又请李承乾以太子身份,写了一份手谕,命他的侍卫带上,前往几十里外的折冲府,调兵百人,令其将这些人犯护送到长安城交到大理寺问罪。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安排这些事情之前,徐淼已经令东宫侍卫带上那些纨绔的供词骑上一匹快马,又带了两匹马先一步离开,快马加鞭赶往长安城,将这些供词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禀报给李二。 周司马和马县令无奈的看着自己儿子还有升平伯的儿子被魏征派人押送离开,马县令已经哭得快活不成了,周司马同样也脸色苍白,怨毒的远远的望着魏征和徐淼。 因为他们都知道,出了这件事之后,他的仕途也算是完了,一旦他们被送到大理寺,一定会供出更多他们曾经干过的恶事。 而且肯定他们也会供出来,这几年来,他们横行坊州地方,干出一件件恶事之后,是谁帮他们给压了下去,这一次坊州官场肯定要发生异常大地震了。 他们没有再去和魏征、徐淼罗嗦,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的儿子和几个坊州地界上的纨绔被押送走之后,一声不吭的便转身带着剩下的人回了县城。 而魏征和徐淼又等了一阵之后,这才继续启程朝着前方目的地行去。 但是周司马和马县令回到城里之后,立即便毫不犹豫的便赶往了升平县的陈家府邸。 升平伯现年四十岁左右,原本正在家里歇着,怎么都没想到祸从天降。 天黑的时候他得到了儿子惹祸的消息,听罢周司马和马县令所说的之后,升平伯惊得险些跳了起来,瞪大眼睛问道:“此事当真?” 周司马阴着脸点头道:“乃是我们亲眼所见!擒拿二公子和犬子他们的正是魏征和万年候徐淼! 现如今他们正在押送二公子和犬子他们回长安,要将他们交到大理寺!” 升平伯顿时就感觉头晕目眩了起来,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这些年来,那小子仗着他这个爹的疼爱,从十几岁起便开始在坊州一带地面上为非作歹,为此他也教训过那小子。 但是那小子生性顽劣,并不知收敛,依旧是我行我素,和坊州地面上一些官员家的子弟混迹在一起,飞鹰走马四处惹事。 虽然他为此也多次教训过他,奈何次子乃是他最宠爱的妾室所生,另外想着家里有长子未来继承他的爵位和家业,总觉得对这个次子有些歉疚,所以便对其骄纵了一些。 往往那小子惹事之后,他也只是口头上教训一下,并未对其太过严厉,毕竟他们陈家在坊州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大族,犯点小事还是可以轻松的帮他抹平。 可是这些年来,随着年纪增大,那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虽然娶了妻也生了子,但是却并未因此就有所收敛。 第八百八十九章 大义灭亲 这小子这些年来,非但没有因为年纪的增长有所收敛,反倒还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住在他们家在中部县城的大宅子里,整日里依旧是肆意妄为,和一帮纨绔子弟们混在一起,干了不少恶事。 这几年那小子犯下的恶行,没有十件也有八件,而且说得都是有人命的大事,而不包含普通的那些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小事。 而他也没有太过重视,反正做那些恶事的时候,也不单单只是他儿子自己干的,还有其它一些纨绔参与,总是有人能出面帮忙把事情给按下去,所以他也就懒得再管,由着他去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次自己儿子和他那帮纨绔朋友,这次会在坊州地界上踢到了铁板,好死不死的偏偏遇上了魏征和徐淼这两个人。 而且他们还好死不死的居然偏偏就看上了魏征和徐淼的马车,想要他们的马车,一言不合之后,不但想要巧取豪夺,甚至恶从心生,还想要杀人越货。 这一下事情闹大发了,这二位他如何能够不知道?魏征乃是朝中重臣,素来为当今陛下所敬,而徐淼更是当今陛下的宠臣,乃是长安城的一个传奇人物。 那帮混账东西,眼瞎了一般,居然因为区区几辆马车,就去强抢魏征和徐淼的马车,也不问清楚他们身份,就敢动手! 这一下事情算是彻底闹大了,如果是别人的话,事情到还有回旋的余地,趁着时间差,抓紧时间去长安城活动一下,上下打点一下,把这件事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另外最好是能赶去找到当事者,不惜重金让他高抬贵手,让他不要再追究,这样的话事情便可能还有一定挽回的余地。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这次那帮混账东西,偏偏下手的对象是魏征这厮,这天底下谁不知道魏征是什么性情的人?这可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以清廉敢谏着称的铮臣。 有传言说连当今陛下都颇有点惧怕魏征,经常被魏征逮住一些小事,被魏征上书直言。看书溂 想要买通魏征这个老匹夫,这件事想都别想,一旦要是真的给魏征送钱去的话,那就铁定会被再加一条罪名。 所以升平伯陈世忠一时间有点慌了,他站起身焦躁的在屋中来回转圈,脸上的表情惶恐不安。 这时候那坊州姓周的司马强自克制着情绪,对升平伯拱手说道:“大人,事已至此,我们要抓紧时间想点办法应对此事!不能耽搁了!如果再拖下去的话,一切休矣!” 升平伯站住脚步,恼怒的说道:“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他们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活该被砍了脑袋! 他们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居然连魏征的马车也敢抢!甚至还敢试图对魏征不利,现在谁还能救他们?” 周司马沉声说道:“下官并非此意,事已至此,救肯定是救不成他们了!但是大人可曾想过,一旦要是让他们被送到大理寺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升平伯神色不由一僵,看着周司马问道:“你此言何意?有话直说!” 周司马阴沉着脸深深的叹了口气,神色变化了几下之后,咬了咬牙说道:“这几年来,他们几个在坊州这里,着实惹出了不少事情,如果仅仅只是今日之事的话,那么倒也罢了! 但是眼下一旦要是让他们被送到大理寺问罪的话,最怕的就是他们把之前所行的那些事情都说出来! 一旦要是他们供出了以前所作的那些事情的话,我等恐怕就也会被牵连了! 当今陛下乃是明君,要是让陛下得知我等如此纵容他们为祸地方的话,大人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我等?” 升平伯听了这周司马的话之后,顿时悚然一惊,浑身都抖了一下,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周司马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仅仅只是这次几个混账东西惹了魏征和徐淼的话,这件事也没太大的后果,大不了那几个混账东西被大理寺判个弃市,他们权当是没有生这个儿子,死了就死了拉倒,谁让他们不长眼,惹谁不行,偏偏招惹了魏征那个老匹夫。 但是周司马说的没错,那几个混账东西,可不单单只是犯了这一个案子,这些年来,因为他们这些父辈的纵容,不断的为他们在外胡作非为擦屁股,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家伙可没少做出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而他们在为那帮混账东西擦屁股的时候,同样也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采取了很多泯灭人性的手段,杀人灭口、颠倒黑白等等,最终把苦主解决掉。 一旦要是那些混账到了大理寺受审的时候,经不住拷问,把之前他们曾经做过的恶事都给供出来的话,那么他们在坊州的这一群人恐怕都要跟着倒霉了。 就以当今圣上的性情,这些事情让他知道的话,绝对不可能轻饶自己这些人,后果是什么,他很清楚,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他们全都要跟着倒霉。 一想到这个后果,升平伯便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之感,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那周大人以为该如何是好?”升平伯立即对周司马问道。 他知道这个周司马是个混迹官场时间很长的老滑头,做事历来心狠手辣,而且很知道见机行事,这时候他也只能问计于这家伙了。 周司马沉着脸想了想说道:“事到如今,以下官之见,恐怕是容不得我们心软了!” “你此话何意?”升平伯立即对他问道。 周司马咬了咬牙,对升平伯和那马县令寒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大义灭亲了,绝不能让他们活着被送到长安城中,交于大理寺!” 升平伯和马县令都顿时又是悚然一惊,都瞪大眼睛望向了周司马。 魏征和徐淼带着李承乾继续一路向鄜城县进发,途中魏征担忧出了升平伯次子那件事之后,途中可能还会出现什么危险,于是便劝李承乾回长安去。 但是李承乾虽然经历了那场血腥的战斗,被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得不轻,但是缓过来之后,却还是坚持要继续跟着魏征和徐淼巡视,说什么都不肯回去。 于是魏征便要徐淼劝李承乾回去,因为他知道李承乾最信得过徐淼,唯有徐淼劝他,他才有可能会回长安去。 但是徐淼却一笑置之,根本不把魏征的劝告当成回事,只是假惺惺的劝了李承乾两句,见李承乾不肯回长安,于是便耸耸肩膀就此作罢,告诉魏征他也没办法,太子铁了心要跟着他们,他说话也没用。 魏征无奈之下也只能作罢,一行人继续向着鄜城县方向赶去。 就在他们抵达鄜城县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消息,徐家陪着押送升平伯此子以及一干纨绔返京的护卫赶到鄜城县,追上徐淼,告知徐淼说他们在押送那帮纨绔赶回长安的途中,途经华原县境内的时候,夜宿驿站,突然遭遇了一场袭击。 第八百九十章 魏征跑了 当晚他们夜宿在驿站的时候,半夜里突然间大约数十名死士闯入驿站,试图救走那帮纨绔,在驿站之中,和押送那几个纨绔的东宫侍卫、徐家的护卫以及在途中折冲府调来的一批折冲府的府兵发生了激战。 那些死士甚是彪悍,突然攻入驿站之后,一言不发,见人就杀,接连杀伤了不少府兵,东宫两个侍卫和几个徐家的护卫因为人少,虽然竭力抵抗,却也抵挡不住这么多彪悍死士的猛攻。 就在他们眼看着这些身份不明的死士就要杀到关押几个纨绔的屋子的时候,已经萌生退意,打算放弃几个纨绔,突出驿站逃走的时候,却又发生了意外。 就在那危机时刻,夜色里突然间又有二十多名身份不明之人杀入了驿站,就在押送几个纨绔的众人以为来者是敌人的帮手,陷入到绝望的时候,那新冲进来的而是多名身份不明之人,却对那帮身份不明的死士出了手。 后来的这批身份不明之人,身手更为高强,他们一出手,那些原本很是彪悍的死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当场就被他们杀的人仰马翻,在他们的手下迅速落败,不多时便被这批身份不明的高手纷纷斩杀。 最终数十名死士几乎全军覆没,除了被当场斩杀的之外,剩下的试图突围逃走,但是却被堵住,这些残余的死士眼看就要落败被擒的时候,居然纷纷选择了自戕而死,包括身受重伤倒地不起的一些死士也纷纷自尽,最后可能只有一两个身手比较高明的死士突出驿站,隐入了黑暗之中逃之夭夭。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些死士在驿站里一片大乱的时候,终于还是有一个人拼死突入到了关押几个纨绔的屋子之中。 令人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死士居然没有试图救那几个纨绔,反倒试图出手砍杀那几个纨绔,结果还未得手,便被追入屋中的一个身份不明的高手当场击杀,最后保住了几个纨绔子弟的小命。 事情显得十分诡异,那帮死士似乎目的并非是要营救那几个纨绔,倒是更像是要将他们杀人灭口的。 而且后来出现的二十多个身份不明的高手,在解决完了几十个死士之后,并未和押送这些纨绔的侍卫和徐家护卫们多说什么,而是立即便退出了驿站隐入到了黑暗之中。 魏征听罢之后,顿时大吃一惊,急问道:“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徐家的护卫摇头道:“启禀大人,在下不知!他们始终没有自报身份,只是清理完那些死士之后,交代我们速速将那几个纨绔以及一众人犯送到长安,然后就立即离开了!” 徐淼听罢之后,淡定的挥挥手道:“好了,我知道了,去吃点东西,受累了!” 护卫立即躬身应喏退了下去。 魏征背着手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些死士还有后来出现的高手都是什么身份?” 徐淼冷笑一声道:“魏公,您可是历来都是心如明镜之人,这次怎么就犯起了糊涂呢?这还用想吗?那些死士还用猜是谁派去的吗?除了升平伯和那些纨绔的父辈,还能有谁? 至于后来出现的那些人嘛……” 徐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朝着一旁的李承乾努了努嘴。 魏征于是顿时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接着魏征便忽然间说道:“鄜城老夫不去了,老夫这就送太子殿下回京!新粮收储之事,老夫并不精通,此事就有劳你辛苦了! 升平伯既然敢于行此险棋,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对我等不利!你我绝不能让太子殿下再涉险了,眼下必须要先将太子殿下送回长安!” 徐淼一听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魏征,当场就不干了:“我说老魏呀!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呀?你把太子送回长安,把我丢下吸引升平伯他们的注意力,这是把我当炮灰用呀?别忘了我可就剩下这几个护卫了!你想让我死吗?” 李承乾一听也急了,小脸立即红了起来,对魏征抗议道:“魏大人,孤不回去!父皇已经答应让我陪同你们巡视各地,孤岂能半途而废现在回京?孤不回去!” 魏征把脸一沉道:“太子,你身为储君,乃是千金之躯,史记有曰,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如若没有此事发生的话,那么太子随同我等微服出访倒也无碍! 但是现在升平伯等人已有坐反之意,太子又如何还能以身犯险?此事容不得殿下任性!这就速速随老臣回京!” 说完之后,魏征面沉如水扭头瞪着东宫侍卫们,厉声喝道:“尔等身为拱卫太子的亲卫,不可令太子身陷险地,速速帮太子整理行装,随老夫护送太子回京!” 东宫的侍卫长秦战听罢之后,这次没有再问李承乾的意思,当即插手应喏,招呼了剩下的东宫侍卫,命他们立即收拾太子的东西马上随魏征出发返京。 徐淼这会儿一头黑线的急了眼:“喂喂喂,我说老魏,你也太过分了!你把我自己扔这儿,这儿可是坊州,是升平伯的地盘,他要是知道事败之后,狗急跳墙找我麻烦,你想让我被剁成肉酱吗? 喂喂喂,咱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呀!要走咱也一起走呀!” 魏征扭头看了一眼徐淼,冷声说道:“事情是你惹出来的,自当由你来承担!要不是你不肯亮明身份,惹出这样的大麻烦,又岂会将那升平伯逼到如此地步? 当下新粮之事不容迁延,你最懂如何收储此物,你不去谁去?你若胆敢擅离职守逃回长安,老臣便参你抗旨不遵!” 徐淼立即就急眼了,跳着脚骂道:“好你个魏老倌,你这是公报私仇!出事的时候你可是也在场,你跟老乌龟一样猫起来不吭不哈,让我出头,出了事你倒是把屎盆子都扣我脑袋上了! 我跟你以前可是远无怨近无仇,你这是想把我置于死地!” 魏征翻着白眼对长安方向拱了拱手道:“我等身为臣子,为国尽忠乃是本分!事情出了,你我自当以太子殿下安危为重! 你骂我无妨,改日回京之后,老夫自会登门道歉,但是今日之事,老夫身为正使一言决之!多说无益,你休要再聒噪了!告辞!老夫在长安城恭候徐侯回京!” 魏征说完之后便不再搭理徐淼,命秦战将李承乾送上马车,秦战带着剩下的东宫侍卫立即护着他们掉头沿着洛水向着下游方向行去,把徐淼给丢在了临近鄜城县的路边。 李承乾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知道这魏老倌不好惹,这魏征是出了名的倔脾气,既然他决心已定,自己即便是身为太子,也反对无效,告到他父皇那里,魏征也不会有错,要是他执意不走的话,那么魏征回头到他父皇那里告他一状,少不了又要被惩罚一顿。 于是李承乾最终只能一脸无奈的对徐淼拱了拱手,被侍卫架上了马车,跟着魏征踏上了返京的道路。 徐淼插着腰跳脚大骂魏征不是东西,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之后才闭上了嘴巴,黑着脸扭头看了一眼看着他的自家那些护卫们,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出发!” 张甚担忧的对徐淼问道:“侯爷,咱们去哪儿?” 徐淼翻着白眼道:“还能去哪儿?继续去鄜城县!” 第八百九十一章 皇家暗卫 张甚一脸忧色的说道:“如果那些死士果真是升平伯他们派去的话,他们一旦当真狗急跳墙来报复侯爷您的话,以我们的实力,只怕是难以护住侯爷的周全! 要不然的话,咱们也先避一避如何?” 徐淼扭头又看了一眼魏征和李承乾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道:“怕个屁呀!如果不出我的所料的话,现在百骑司应该已经到了坊州了! 你以为我真的怕那升平伯吗?哼哼!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 我之所以敢让太子跟着我,你们这帮蠢货以为陛下能这么安心把太子交给我带出来溜达? 我敢打赌,我们这一路上,都有宫中的高手跟着咱们,但凡只要太子有半分危险,那些高手便会立即出手! 说实话,我高估了这升平伯的智商了,本来只是一个骄纵子弟的罪名,他却为了脱罪,干出了这种事情! 派出死士解救这么一个败家子,这下他把小事生生闹成了谋逆,他们陈家这次要倒大霉了!如果不出我的所料的话,这会儿那升平伯估计已经后悔的想要吐血了! 这老魏说起来也算是个聪明人,今天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居然能紧张成这样!哼哼!” 张甚疑惑的问道:“那侯爷刚才还跳着脚骂他?那又是为何? 不对呀!要是之前有高手一直跟着咱们的话,为何前天动手的时候,高手没有现身呢?” 徐淼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鄙视的扫了张甚一眼:“前天动手的时候,你觉得咱们对付不了那些歪瓜裂枣吗?如果咱们对付不了他们的话,那些高手早就现身了! 至于刚才和魏老倌跳脚,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我早就不想跟魏老倌一起走了,那老头实在是太烦人了!这一路上吃老子喝老子的,还动不动就教训老子!正好把他给吓跑,咱们就轻松了! 废话少说,咱们出发!这下舒坦多了!” 张甚、虎子他们一听,紧绷的脸皮都立即放松了下来,于是立即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模样,收拾了马车,纷纷上马护着徐淼再次向鄜城县方向行去。 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徐淼并不清楚皇家的势力有多强,历史上也未对这方面有所记载,但是到了他眼下的这个层次之后,他便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皇家暗中的力量之可怕了。 李二当年之所以能够发动玄武门之变,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自大唐立国之初,还在率军四处征战的时候,便早已预料到,他和太子建成迟早都有反目的一天。 他身为李渊的次子,为了创立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迟早有一天,等兄长建成继位之后,为了坐稳皇位,肯定要将他置于死地。 而且自大唐立国之后,太子和他的关系就迅速的开始恶化,兄弟间渐行渐远,那时候李二就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开始未雨绸缪,暗中在率军四处征战的时候,通过各种手段,收罗了大批武功高强之辈,组成了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名叫暗卫,十分隐密,即便是当年秦王府之中的不少李二的亲信也并不清楚他们的存在,以各种身份隐秘在长安城之中,除了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身边安插的有这些人之外,各军之中也不乏他们的存在。 包括李渊的皇宫之中,同样也有这些人的存在,要不然的话,李二如何能在玄武门之变中,轻松率军进入皇宫,最终伏杀了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并且让尉迟恭入宫逼宫,胁迫李渊立他为太子,轻松控制住整个皇宫。 这支暗卫可以说在玄武门之变中,同样功不可没! 在李二继位之后,想要坐稳皇位,除了他自身的雄才大略之外,暗卫的力量也被更加增强了许多,这天底下不知道多少高手,想要依附于皇家,为皇家所用,现如今这支暗卫的实力,根本没几个人能清楚的知道到底有多强。 李二即位之后,动不动就白龙鱼服,溜出皇宫四处溜达,一点都不担心会遭遇不测,你当他真的只是心大吗? 说白了他有足够的底气,敢这么大大方方的四处溜达,表面上看他微服出宫身边没带几个侍卫,总是只带着楚宏和段淳等几个亲信,鬼知道他四周还隐藏了多少高手,在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对此徐淼以前并不清楚,但是随着身份地位的不断升高之后,渐渐的就听闻了一些有关这支暗卫的事情。 不过即便是一些人知道这支暗卫的存在,也都对这支暗卫讳莫如深,很少正面提及他们,但是大家也心照不宣,知道都装不知道。 这次李二微服出巡,也没带多少侍卫,但是徐淼却相信,暗地里在他们沿途周围隐藏了不知多少暗卫的高手,在严密的保护着李二的安全。 李承乾要求和他一起继续下面的行程,李二并未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下来,只给李承乾留下了十几个侍卫,就放心的回了长安,徐淼一点都不信李二心这么大,对于李承乾的安全一点都不担心。 所以他才敢带着李承乾到处走,并且敢面对着升平伯次子的挑衅,扮猪吃老虎,最后激的那厮对他们动手。 虽然当时暗卫并未出手,可是徐淼依旧相信,只要他们这边吃了亏,那么必定会有暗卫现身,保护李承乾不会出事。 当魏征决定把几个纨绔押回长安城交给大理寺问罪的时候,徐淼也一点都不担心那几个纨绔会出什么事情,因为自有暗卫会暗中把这件事给跟下去。 果不其然,路上还真就出事了,没脑子的升平伯那帮家伙,居然会做出派死士截杀几个纨绔,试图提前灭口的举动,最终却栽在了那些暗卫的手中,不但没有能把那几个败家的混账子弟给灭口,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事情彻底闹大了。 这也难怪升平伯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因为升平伯根本不知道魏征和徐淼身边还带着当今太子,以他的身份,估计也根本不知道暗卫的存在,误以为可以派死士轻松把那几个败家子给做掉,达到封口的目的。 要是升平伯知道当日他儿子想要杀人越货的时候,魏征和徐淼身边还有当今太子的话,估计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说起来也该他们倒霉,在有暗卫暗地里存在的情况下,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真是活该他们倒八辈子血霉。 说白了,暗卫和百骑司职责并不相同,百骑司是明面上皇家的特务组织,主要负责对内对外情报的搜集以及监控朝野间的勋贵大臣,还有各地世家大族的动向。 而暗卫则属于是皇家在暗中的武力,算是皇室的保镖,主要职责应该是保护皇家成员的安全,有时候可能会为皇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帮皇家做点不便让外人知道的脏活。 徐淼之所以有点不愿意让李承乾回去,其实也有点想利用暗卫的力量来保护自身安全的想法。 不过魏征是个稳健之人,虽然也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暗卫的存在,可是在听闻了截杀事件之后,察觉到这件事应该是升平伯他们干的,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不敢让李承乾涉险,所以决定带着李承乾先行回长安去。 不过徐淼也并不担心接下来升平伯还敢向他下手,截杀那几个败家子不成之后,升平伯即便是再蠢,也应该明白他干了蠢事了,这时候如果还敢再对他徐淼下手,那他就真的是想把他们陈家满门都送到阴曹地府去了。 于是徐淼在送走了魏征和李承乾之后,并未太过担心,继续大摇大摆的朝着鄜城县行去。 第八百九十二章 抄家 而就在徐淼和魏征分手,魏征带着李承乾绕道同州返回长安的时候,一支由百骑司率领的骑兵便赶到了坊州,在进入坊州之后,他们兵分两路,一路赶往坊州治所中部县县城,另一路则直扑向了升平县。 原本在家等候消息的升平伯,在他的升平伯府之中坐立不安,如同一头困兽一般的在书房之中来回打转,时不时的对手下询问那些人回来没有。 但是每次询问得到的答复都令他失望,这让升平伯更加焦虑了起来。 这时候的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因为按照时间来说,那些人早该得手之后回来了,但是这已经都迟了半天了,却还是杳无音讯,这说明了什么? 虽然他们家族在坊州这里也算是根深蒂固的大家族,这么多年来,家中也确实蓄养了一批死士,但是眼下的大唐,已经不是当初太上皇执政时期的大唐了。 新帝自从登基之后,励精图治,短短几年时间,便坐稳了皇位,同时还令大唐迅速的强大了起来。 为祸关中以及河北数十年之久的东突厥,就在年初的时候,也被当今陛下派兵将其一举讨灭,曾经强大无匹的东突厥,瞬间便在唐军面前灰飞烟灭。 现如今的陛下携大胜之威,行事作风越发强势,如果得知是他和坊州当地几个官员为了掩盖罪行,派死士半途截杀犯事的几个逆子的话,那么后果是什么他很清楚。 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天下大乱的时候了,一旦出事大不了揭竿而起就是了,现如今的大唐,军力鼎盛,就他的家族,想要这个时候造反,那就是在找死。 一旦要是他敢有所异动,相信这边他的反旗还没有举起来,就会被身边的人先把他给干掉了。 所以现在他除了束手待毙之外,毫无一点办法! 于是他开始痛恨起了那个给他出主意,让他派死士去截杀那些逆子的周司马,如果不是听他的蛊惑的话,自己也不至于派出死士去干这种事。 现在死士去了之后,却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来,这大概率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看看时间,他再也待不住了,想了一下之后,咬了咬牙下令召集家人,告知他们现如今他们陈家已经大难临头。 为了保住陈家的香火,他把家中所藏的金银细软分发给了族人们,命他们立即带着这些金银远遁他乡,暂时先隐姓埋名躲一段时间,看接下来情势发展再说。 升平伯同时还告诉这些族亲,如果陈家遭了大劫,那么害他们的就是魏征和万年候徐淼,今后陈家族人与之不死不休,希望他们今后有机会的话,能为陈家报仇。 升平伯的族人也都意识到他们可能大难临头了,此时一个个都是惶恐不安,领了金银之后,稍微收拾了一下,便立即纷纷简单收拾了点衣物,迅速的离开了家,各奔东西。 虽然这升平伯不太是个东西,脑子也不太够用,但是在做事方面,还是比较果决的,当大难临头的时候,作为家主第一时间还是考虑到了家族的延续。 他虽然知道这次误听了那周司马之言,干了一件奇蠢无比的蠢事,居然为了脱罪,派了死士去灭被抓的儿子和那几个纨绔的口,现在死士一去不回,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奇蠢无比的蠢事。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之前他包庇次子为祸乡里的话,此事被揭破充其量也就是夺爵或者削爵罢了,倒也算不上太大的事情。 真正最倒霉的应该是周司马那几个地方官,他们并无爵位在身,一旦事败,那就是丢官罢职,远窜琼州或者是岭南的下场。 而他则有从龙之功,爵位在身,即便是皇上追究下来,念及当年他很早便从龙之功,也不至于把他怎么样,充其量就是夺爵或者削爵,对于他们陈家来说,倒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可是他却听了那周司马给他出的馊主意,为了堵住倒霉儿子和那几个纨绔的嘴,居然干出了派死士截杀他们的事情,以为灭掉他们的口,朝廷就无法追究他们这帮人骄纵子弟为祸一方的罪责了。 但是现在他想明白了,他真的是犯浑了,做出了一件奇蠢无比的超级蠢事,当他派出死士去截杀那几个混账东西的时候,这事情性质就变了,变成了有谋反嫌疑了。 要知道这时代,最大的罪就是谋反,一旦触碰了这条底线,那就是灭门的大罪。 此事一旦事败,不但他肯定是跑不掉了,这天下之大再无他容身之处,包括他的长子以及家中的妻妾,这次恐怕都跑不了,一旦要是朝廷不留情面的话,甚至可能是诛三族之罪。 到时候连带着整个坊州的陈氏家族,恐怕都要受到株连,偌大的陈氏家族可能因此就灰飞烟灭。 所以事到临头虽然陈世忠后悔了,可是也已经再无挽回的机会了,为了能够保住陈氏家族,于是他便迅速的召集族人,散掉了家中这么多年积攒的钱财,让族人们散开跑路。 这么多族人散开跑路之后,即便是朝廷真的要诛他陈家三族,那么想要把这么多陈氏族人都给抓回来,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起码陈家不至于因此彻底败落,今后还有机会复振。 至于这个时候就再派人去找魏征和徐淼的麻烦,他想都没想,此时只要他还没疯,那他就绝对不敢再做这种事,一旦要是再事情败露的话,朝廷绝对会把他陈家彻彻底底的连根拔起,杀的他们一个不留。 就在升平伯陈世忠刚刚把族人遣散,带着钱各奔东西跑路不久,一队百骑司率领的骑兵便冲入了升平县县城,直奔升平伯府,将升平伯的府邸给包围了起来。 百骑司的人率兵蛮横的闯入到了府中,逼退那些升平伯府的护卫和仆役,喝令他们都不许乱动,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大批悍兵闯入府中,手持刀枪和强弩,飞速的从前之后控制住了伯府,而带队的百骑司的官员直接闯入升平伯的书房,看到升平伯一脸死灰之色坐在椅子上,当即取出文书大声读到: “经查,升平伯不修德性,纵子为祸地方,并且勾结地方官员,杀害良民!且有嫌疑,遣死士袭夺罪囚,意图谋逆,今奉圣命,将其擒下槛送大理寺查办……” 升平伯神色木讷,脸色死灰,缓缓站起来惨笑了一声,有两个百骑司密探上前立即将枷锁给他扣上,将其拖出了屋子,朝门外拖去,跪在院子里的陈家的家人,顿时哭成了一片,但是也都被涌过来的兵卒们绑了起来,拖了出去。 接着如狼似虎的官兵就开始查抄升平伯府,逐屋开始搜查,原本在坊州当地声名显赫的升平伯家,瞬间便沦为了阶下囚。 不多时又有百骑司的人带人赶到县衙,将升平县县令也当场拿下,县里的县尉,一个没跑,也都被一并拿下,只剩下了一个主簿,令其暂理升平县的事务。 就在升平县这边升平伯府邸被查抄的同时,另一路百骑司带领的人马也赶到了中部县县城,入城之后兵分几路,直扑坊州司马、长史的府邸,并且控制住了中部县县衙,将周司马,长史还有马县令等一众官员纷纷拿下,打入到了槛车之中,查抄了他们的府邸,将其家人也都纷纷擒下一并随着槛车解送往了长安城。 这一场风波,几乎导致了整个坊州官场包括地方剧烈的地震,官场的一批官员被牵扯到这个案子之中了很多人,几乎坊州官场险些被一扫而空。 第八百九十三章 扫把星 李二对于距离长安城并不算远的坊州地方上出现这样的事情感到异常震怒,更让他震怒的是那升平伯的儿子居然就为了几辆四轮马车,就敢欲将几十人置于死地杀人越货然后再栽赃陷害,其无法无天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更令李二愤怒的是这已经不是这些纨绔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他们之前也曾经这么干过,另外还在坊州强抢民女,奸淫良家女子,事后又杀人毁尸。 而这些纨绔的父亲或者叔父得知之后,非但不予惩戒,反倒帮着他们掩盖,利用手头的权力,颠倒黑白,将告状的苦主家人抓入牢中,诬其清白,甚至将受害之人的亲人置于死地来掩盖这些纨绔的罪行。 纨绔们被送到大理寺之后,面对着之前被徐淼拷问出的那些罪状,起初还试图抵赖翻供,但是酷刑之下立即就都尿了裤子,再次招供出的一桩桩案子,大理寺派人前往坊州一一查证,基本上都坐实了这些案子。 而升平伯、周司马、马县令还有另外几个官员起初还百般抵赖,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这些罪行,但是面对着几个败家子的口供以及涉案的大批家奴、小吏、官差的口供,他们最终也只能无奈认罪。 特别是当大理寺审问升平伯他们,派出死士袭击押送几个纨绔的队伍是何目的的时候,升平伯再次试图抵赖,可是因为当日两个死士自杀之后没有死掉,被救活了过来之后,经不住酷刑,供出了升平伯。 如此一来便坐实了他派人袭击押送几个纨绔队伍的事实。 升平伯认罪之后,也立即咬出了周司马,说此事乃是周司马出的主意,让他派人将几个纨绔灭口,意图阻止他们招供出之前所行恶事,牵累到他们这些长辈和家族。 周司马当然不肯承认,拼死抵赖,但是在升平伯和马县令的指证之下,最终也不得不认罪。 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令李二极其震怒,他本以为自己即位之后,经过数年时间的励精图治,整顿吏治,现如今大唐的勋戚官吏们应该有所收敛了,可是没成想连关中都没出,紧邻着京畿之地的坊州,这帮勋贵官员就敢如此勾结在一起,沆瀣一气鱼肉百姓。 这件事对李二颇有打击,把李二给气坏了,虽然他也很清楚,水至清则无鱼,指望当官的都像魏征那样清正廉明,眼里不揉沙子是绝对不可能的,贪一点,德性稍微有些缺失,只要能做事,忠于朝廷,那么并不是不行。 但是这些家伙却在地方上勾结在一起,如此肆意妄为,那就实在是不可饶恕了。 这个案子事发之后,李二命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堂会审,要求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结案,三方不敢怠慢,派出各自的精兵强将联手日夜不停的突审,并且不断派人飞马赶往坊州一带查证,所以案子审理速度很快。 当重要的人犯被突破精神防线之后,接下来他们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开始招供,也不再抵赖,一五一十的把他们做过的事情都给供了出来,几方口供相互印证,连查证都不需要了,直接便可以定案了。 所以这个案子审结速度非常之快,虽说升平伯和几个涉案官员,在朝中也有些故旧,可是这件事出了之后,他们刚开始还试图为升平伯他们开脱一番,当听闻此案已经引发了陛下的震怒,而且命魏征这个当事人亲自督办,于是所有这些家伙的故旧都立即偃旗息鼓了。 在可以帮忙的情况下,帮帮忙没问题,但是如果帮了忙便可能引火烧身的事情,这些人可不会干的,就算是再怎么亲近,这时候也都纷纷毫不犹豫的和升平伯他们做了切割,哪怕他们是亲家关系都不行。 而且在早朝期间,大理寺、刑部、御史台汇报案情进展情况的时候,这些原来的故旧反倒成了跳的最高的人,不但没有帮他们开脱求情,反倒是作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请求李二对严惩不贷。 其实案子也并不复杂,审结之后,主审的官员给他们这帮人的所作所为做了定性,升平伯被定了七八条罪状,建议李二将其夺爵弃市,坊州的周司马罪大恶极,鼓动升平伯派死士袭杀押送纨绔的队伍,意图谋逆,请判诛其三族! 作为主犯的几个纨绔,全部被判弃市,至于剩下的几个被牵连的官员,也都判了弃市,亦或是全家流放琼崖亦或是岭南。 另外这件案子牵扯甚广,还牵扯到了大批坊州本地的一些小官小吏以及官差,另外还有这些升平伯府以及官员家的仆役等等,也都纷纷被判,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一共牵扯了数百人之多。看书溂 可以说经历过此事之后,整个坊州当地的官场差点就被一扫而空了,险些要没法继续运转了。 李二虽然听闻此事之后震怒异常,但是冷静下来之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念在升平伯曾经早年从龙有功,对他们李家入主长安的时候立过一些功劳的面子上,最终没有杀升平伯,而是改判将其举家流放岭南,遇赦不赦,留了他一条狗命。 但是升平伯次子因为罪大恶极,而且胆大包天,作恶多端,在这件案子之中民愤极大,所以被判弃市,其余几个纨绔也因为助纣为虐,没少跟着干坏事,被李二判定尽数斩首弃市。 周司马在坊州任上,作恶多端,儿子随同升平伯次子犯事之后,为了掩盖罪行,又鼓动升平伯派出死士袭杀几个人犯,罪不可恕,李二判其斩首弃市,但是没有株连太多无辜之人,仅限于将其家眷子女没为官奴,女子没入教坊司,家中男丁发卖为奴。 其余的几个涉事官员,中部县马县令和升平县县令判弃市,家人没为官奴,其余的几个则夺官举家流放岭南。 参与过这个案子的一些仆役、家奴、小官小吏以及差役等,按照罪行轻重,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当然这个案子还牵扯到了一些朝中的官员,按照魏征和审案官员的意见,本该也将这些曾经帮过升平伯他们的官员也都罢官免职,但是李二考虑到现如今朝堂还正在用人之际,没有同意扩大追究范围,对受到牵连的一些官员下旨严厉斥责了一顿,对其罚俸三个月或者半年,令其戴罪立功,暂时留任,以观后效。 长安城为了这件事闹得是沸沸扬扬,案子虽然结了,可是徐淼却也受到了牵连,那就是不少人把徐淼视作丧门星,暗骂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惹事精。 随便出趟门,都能惹出这样的事情,本来没什么事,他去了一趟坊州,居然就把坊州官场搞了个天塌地陷,差不多把坊州官场掀了个底掉,真不知道这小子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总之升平伯他们碰见徐淼,算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 犯事的这些人,曾经一个个都付出了多少努力,才爬到现如今的地位上,结果就因为徐淼路过坊州一趟,他们一辈子甚至是几代人的努力就彻底化为乌有,升平伯在坊州偌大的家族,也是通过不知道几代人才打拼出来的,可是就因为徐淼,瞬间就树倒猢狲散彻底垮了。 所以有人便私下里称呼徐淼为扫把星转世,谁碰上谁倒霉,联想到当初豆卢家的事情,也是因为这小子,堂堂礼部尚书,官也丢了,爵也削了,儿子身为驸马,本来前程无量,也被夺了官爵,被赶回了老家,这辈子看样子想要复起是不太可能了。 这么一来,徐淼扫把星的名头算是被坐实了,一时间又成了风云人物。 第八百九十四章 小人得志 不过意外的是魏征却因为这件事,好像转变了不少对徐淼的印象,亲自在早朝上,为徐淼请功,称此次如果不是徐淼的话,断然也不会发现升平伯他们这些勋贵官员在坊州如此为祸一方,李二口头上在大殿上对徐淼褒奖了一番,不过却没给他什么实质性的奖赏。 而徐淼根本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反正事情他惹出来了,就跟他没关系了,至于朝廷该如何处置那帮孙子,他就不管不问了。 对于升平伯那帮人的下场,他没有丝毫的同情,虽然他和升平伯远无怨近无仇,但是养不教父之过,他能把自己儿子宠的无法无天,还一直为他擦屁股,最后为了自保,甚至不惜对亲儿子痛下杀手,这种人在他看来,弄死也活该。 而他优哉游哉的按照李二的吩咐,接连巡视了几个推广种植红薯的县,这一路上算是把谱给摆足了。 好不容易把魏征和李承乾打发回了长安城,他这个副使就地升为正使,成了正儿八经的代陛下巡查地方,终于不用受魏征的委屈了。 所以他一路上招摇过市,每到一地把谱摆的足足的,满脸都是小人得志的表情,那些县的县令们听闻徐淼奉旨巡查,代陛下巡视当地甘薯种植情况,岂敢慢待徐淼! 于是徐淼这一路上不但有人好吃好喝好招待,而且还着实收了不少的礼,自己带的几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顺便还端着架子把那些县里的官吏们训的是灰头土脸。 到地里随便巡视了一下之后,检查了一下当地的平均亩产量之后,统计了当地种植的面积,计算出大致的产量之后,徐淼便质问当地县令,可做好了收储准备。 在收储方面,虽然李二之前有所安排,但是各县的县令还是严重低估了红薯的产量,所以都严重的准备不足,根本无法收储那么多的新鲜红薯。 当算出来县里要收储的红薯数量之后,各县县令都被吓到了,再一听说这东西如果收存不好,冬天被冻了的话,就会坏掉,更把他们给吓得够呛。 不单单是官府收储的问题,老百姓辛苦一年,好不容易算是丰收了,欢欣鼓舞争相庆祝,但是却不知如何储存这东西,要是冬天冻坏了,明年全县都要打饥荒,这就跟把几个县的县令给吓坏了。 本来他们觉得这次陛下强行推广种植这种高产的新粮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却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些官员和百姓,第一次为了粮食太多开始发愁,这也算是历史上第一次遇上。 看着那些县令和百姓想起如何储存这些堆积如山的红薯,开始发愁的时候,徐淼才把如何收储红薯的办法传授给那些地方官员乡绅以及百姓。 当获知了如何正确收储这些红薯之后,不管是官员还是乡绅乃至是百姓,利马就把徐淼给丢到了一旁,开始忙活去了,再也无人搭理徐淼,于是徐淼便只能骂骂咧咧的自行离开,赶往下一站开始他的巡视。 就这么他足足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围着长安周边各州,转了一大圈,把事情办完之后才打道回府,准备返回了长安城向李二交差。 但是就在他途经长安县的途中,途经李孝恭家在长安县的庄子附近的时候,却又被吓了一跳。 李孝恭在长安县拥有千亩封地,有一座庄子,临近的还有李道宗、秦琼等人的封田,而且长安县也有皇庄,大部分都集中在长安县的西南部一带。 当徐淼回长安的路上,正好途经这里,也就是随便看了一眼,也被惊呆了,因为他在这一带的田里,看到的也是满地都种的是红薯。 这几家和他都算是交好的几家,都曾经暗中从他家里引种了红薯,不过徐淼也没关注他们这两年扩种了多少,以为他们每家每户,扩种个几亩十几亩就可以了,这东西虽然是好东西,但是也不能当主食天天一家上下啃红薯。 所以他也没再关心这帮关系好的勋贵们怎么种红薯,这一年来,也没有到过他们在长安县的庄子做过客,所以也就不知道他们这些家今年居然不约而同的都把他们的封田里种上了红薯。 徐淼叫停了马车之后,下车举目望去,居然这一带的农田之中,也全部都是种的红薯,只是大眼扫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几家的封田之中种植面积起码有数千亩之多。 这一路上醒来,徐淼看红薯地都看的烦了,当在长安县看到这么大面积的红薯田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 这个时候田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开始挖红薯了,田间地头已经堆放了一大堆一大堆的红薯,红薯秧也被拖到地头上,堆得到处都是,不少人一边收红薯,一边满脸都是笑容。 周围还有不少附近的乡民,在远远的看热闹,一个个都是一脸艳羡惊讶的表情,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 徐淼站在路边,看着李孝恭庄子的田里那些收红薯的庄户,忽然间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李孝恭的长子李崇义,这小子正穿了一身粗布短衣,正在撅着屁股在田里刨红薯,每刨出一大块红薯,就笑的如同傻子一般。 忽然间有人看到了路边背着手看热闹的徐淼,看到徐淼的车队,便认出了徐淼,赶忙告知了撅着屁股忙活的李崇义。 李崇义扭头一看,看到是徐淼之后,便丢下锄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哈哈笑着朝着徐淼迎了过来。 “你小子怎么会在这儿?看见我也不打声招呼!”李崇义大笑着对徐淼问道。 但是徐淼黑着脸看着地里的那些红薯,对李崇义问道:“你别告诉我你家的田里都种的是这东西!” 李崇义扭头看了一眼背后他们家庄田里成片的红薯,对徐淼笑道:“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呀!去年我们家种了十几亩,产量确实厉害,差不多都能打二三十石! 家父不让随便糟蹋,都存了起来,今年让家里把田里都种上了这东西! 你看,我刚才算了这一亩地起码能收二十六七石,我家在这儿一共一千亩庄田,要是种别的粮食的话,一年也就是打个两千多石粮食。 但是今年你看看,都钟成这东西之后,今年足足能收两万多石,比种别的粮食高出十倍不止!” “这么说这是王爷的意思了?那我可要恭喜你们家了!恭喜恭喜!哼哼! 只是希望你们能有足够的地方存这东西!千万可别让这东西受冻了!也不知道你家挖了多少地窖,能装得下这些甘薯!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家在庄子里的地底下挖了个能藏几千人的藏兵洞!”徐淼阴阳怪气的对李崇义说道。看书溂 李崇义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吓了一跳,赶忙扭头四下看了一眼,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吃饱了撑的,在庄子里挖那么大的藏兵洞作甚?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想害死我们家吗? 你小子现在在长安城,早已被人称作扫把星了,你别再得一个乌鸦嘴的称号! 对了,你小子吃饱了撑的,没事跑坊州作甚?人家升平伯好好的,被你害的举家被流放琼崖!遇赦不赦!都去当野人了! 坊州官场差不多被你这倒霉家伙祸害的被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前几天在西市外面,砍的是人头滚滚! 你说你吃饱了没事干,坑他们作甚?现在好了,长安城里的人都说你是个扫把星投胎,谁遇上你谁倒霉!” 第八百九十五章 交差 徐淼翻着白眼道:“省省,骂我扫把星的绝对只有勋贵和当官的!老百姓肯定会挑着大拇指称赞我是个好人!也就是你们这些人才会骂我是个扫把星!哼哼!” 李崇义嘿嘿笑着嘲讽徐淼道:“你自己也是勋贵而且还有官身,勋贵官员都骂你是扫把星,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们自己作死怪的了我吗?几个纨绔看上了我的马车,居然想要把我干掉抢走我的马车,我岂能轻饶了他们! 换成是你,你难道不干掉他们吗?你身为郡王之子,你能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吗?”徐淼一脸不屑的说道。 李崇义想了一下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几个混蛋真当坊州是他们家的了!说起来也是咎由自取!这种东西留着也是祸害! 说起来我们这帮人也哪个不比他们厉害,可是在长安充其量也就是敢喝个花酒,出城撒个欢,打打猎,连在街上纵马都会被县令找上家门告状! 谁要是睡个丫鬟,不认账,让人知道了,言官都会上书弹劾闹得满城风雨。 和那几个混蛋一比,我们屁都不算!活该他们倒霉!不说他们了,死了活该! 对了,你和魏征吃饱了撑的,没事去坊州干啥了?” 徐淼看了看满地的红薯,无奈的指了指地里正在挖的红薯说道:“你当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放着自家地里的粮食不管,陪魏征老儿出去瞎逛? 我们就是奉旨去巡视各地这东西收获的情况了!” 李崇义听罢之后立即瞪大眼问道:“这么说陛下已经开始在关中各地推广种植这东西了吗?别的地方收成如何?” 徐淼走到田里,拿起一块新挖出来的红薯,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把红薯皮削掉看了看,啃了一口之后笑道:“恭喜恭喜,看来你家这次也算是大丰收了,这一下你们家可算是发财了!嘿嘿!” 李崇义看着徐淼,皱眉道:“我说你小子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这东西收得多难道有问题?” 徐淼这段时间着实没少吃红薯,吃的有点恶心了,把削好的红薯塞给李崇义,李崇义也不嫌弃徐淼已经啃了一口,接过去就继续啃了起来,嚼的咔嚓作响,还哼哼唧唧的说味道不错。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我问你们家是不是已经在这庄子里挖好了能藏兵万人的地窖了!你家今年要收获将近三万石这东西,要是没那么大的地窖,我想问一下,你们准备怎么收存这些东西?”徐淼一脸玩味的坏笑着看着李崇义问道。 李崇义听到这里的时候,正啃红薯的嘴顿时就停了下来,缓缓扭头扫了一遍他们家的那些还没有收的红薯地,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李崇义扭过脖子,放下正啃得红薯,看着徐淼问道:“这东西不能存粮库里吗?” 徐淼嘿嘿笑着点头道:“当然,只要你们愿意,存哪儿都行!只要冬天能保证粮库里面的温度不结冰就行!当然还有湿度也要控制好,太干不行,太湿了也不行!看书溂 要是万一粮库太冷,结冰了那就会把红薯冻坏,明年开春天热的时候,温度高了就会烂了!” 李崇义听罢之后顿时就急了眼了,照徐淼这么一说,存到粮仓里这东西怎么可能保证粮仓不上冻呢?这么多的红薯,要是冻坏了,那岂不今年就白干了吗? “淼哥,你一定有法子,赶紧给哥哥说说怎么办,这要是都坏了的话,那岂不就完了吗? 现在挖地窖也来不及了呀!这么多,要挖多大的地窖才能存的下呀?赶紧赶紧,给哥哥想想办法!可不能让我们家的庄子今年白干呀!”李崇义这会儿再也没法淡定了,别看他老爹身为王爷,坐拥无数家财,但是对待粮食这件事,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大意的。 但凡是经历过隋末乱世之人,无不都被饿怕了,不管身份地位多高,哪怕如李孝恭这样的人,到了秋收的时候,也照样会对家里的粮食收获非常重视。 别看这些红薯要是真拿去卖钱,也卖不了多少钱,可是如果眼看着让它们烂掉坏掉的话,这也绝对会让他们一家上下痛心不已。 李崇义现如今年纪不小了,当然理解父亲的心情,一听说这东西和其他粮食储存方式不同,不能简单的收到粮仓里存到明年立即就急了眼了。 徐淼翻着白眼看了看李崇义,对着远处皇庄方向努了努嘴,叹了口气道:“我说你这家伙,就不能学聪明点吗?皇庄就在那边,离你家也不算远,你就为什么不去看看皇庄现在在干什么呢? 你们只看这地里面的产量,却也不先打听打听这东西怎么储藏,另外一声不吭的就都种了这么多,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先问问我呢? 这东西是我献给陛下的,你们倒是去看看我都种了多少,你们就敢把你家的地里都种满这东西。 你们难不成接下来一年,都全家啃这东西? 虽说这是一门不错的粮食,但是吃多了也涨肚,也不能天天都吃这东西呀! 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李崇义听了徐淼的牢骚之后,略显粗犷的大脸微微一红,这件事他们确实是没和徐淼商量,自从前年从徐家引种了这东西之后,去年种了一季发现红薯这东西产量确实高的吓人。 而且吃起来味道也不错,李孝恭很是喜欢,把去年收的红薯,给亲朋故旧们都送了一批,教了他们该如何种这东西,自家去年留下的就都做了种,今年开春之后便把他们家的地都种上了这个。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好东西,自家能先多种点就多种点,这东西一旦铺开到处都种上了那就不稀罕了。 可是他们和李二一样,都只顾着这东西产量高,却忘了改如何储存的问题了,等徐淼提醒,李崇义才意识到他们似乎干了一件蠢事。 于是李崇义尴尬的挠了挠头,支吾了一阵子尴尬的笑着说道:“那……那不是当初没想到这些事儿吗?只想着多打点粮食,家里吃不完,也能多给咱们大唐多存点粮食嘛!嘿嘿! 你也别光说我们家了,不信你去看看和你关系不错的武勋家里,谁家今年不是把地里都种满了这东西!” 徐淼于是便骑了马在李崇义的陪同下,又去了附近李道宗和秦琼家的庄子看了一眼,结果看到的也是满地的红薯。 现在不用再看了,徐淼可以打赌,今年武勋家的农田,估摸着绝大部分都种上了这玩意儿,这一下有得笑了。 徐淼黑着脸回到长安城之后,先去向李二交了差事,汇报完了各县红薯的种植面积以及今年各县的红薯产量之后,就想开溜立即回家,可是却被李二叫住。 “这么急着走作甚?”李二冷笑着对徐淼问道。 徐淼拱手道:“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 李二站起身背着手溜达到了徐淼身边,抬起手就想要抽徐淼的后脑勺,但是就在手快抽到徐淼后脑勺的时候却忽然间急刹车停了下来。 徐淼吓得一缩脖子,龇牙咧嘴闭着眼已经做好了挨抽的准备,但是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李二的巴掌落在他的后脑勺上,于是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一脸惊恐的扭头望向了李二。 李二搓着手指,冷笑了一下道:“朕已经答应你过,不再动不动就揍你了,这次就便宜你小子了!” 徐淼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躬身向李二谢恩,再问李二留他何事。 第八百九十六章 温室花朵抗不了风雨 李二阴恻恻的冷笑着围着徐淼问道:“当日你在坊州,明知太子和你一起,你却不顾太子的安危,置太子于险地,是何居心? 要是承乾被那些凶徒所伤,你如何跟朕交代?” 徐淼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李二肯定要因为此事等他回来向他兴师问罪,他心里早有主意,于是躬身对李二躬身抱拳说道:“陛下!微臣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下陛下!” 李二听了楞了一下,他本来是在质问徐淼,但是没想到徐淼却要先反问他一个问题,这让他倒是颇为好奇。 沉吟了一下之后,李二对徐淼点头道:“你问!什么问题?” 徐淼正色对李二拱手说道:“不瞒陛下,微臣此生最敬的就是陛下,陛下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因为陛下胸怀宽广,雄才伟略,身为君主,但是却从不独断专行,有容人之量! 也就是陛下,当朝才能人才济济,令文武相济!陛下登基之后,短短数年之间,便令我大唐声威大震,一举伐灭了东突厥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令天下胡人无不震怖,再不敢轻易逆我大唐! 也正因为陛下的雄才和胸怀,朝中才有魏征这样的铮臣可以存身,否则的话,像魏征之辈,恐怕早就被挫骨扬灰,不知死了多久了! 所以微臣此生最为敬佩的便是陛下,微臣认定,陛下必将成为千古一帝! 但是微臣想要问陛下的是,如果陛下当初未曾经历过开国之战,率军出生入死、喋血沙场,助太上皇打下偌大的天下!现如今陛下可否能拥有如此阔如大海的胸怀?可能拥有如此睿智,如此的果决? 如果陛下没有之前的经历,那么陛下可敢保证,现如今的陛下能做到眼下的这一步,被天下公称为天可汗吗?” 徐淼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和表情,对着李二便是一通彩虹屁猛拍了过去,随后才对李二提出了他的问题。 李二虽然明知道徐淼这是在拍他的马屁,但是却还是被拍的浑身舒坦,只觉得神清气爽,连骨头都有点松了,整个人被拍的轻飘飘的,心情顿时大好了起来。 听了徐淼的问题之后,李二想了想道:“你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说好了!” 徐淼继续神色肃然对李二说道:“陛下,之前微臣就曾经对陛下说过,与其让太子关在宫中读万卷书,还不如让太子行万里路! 陛下之所以有现如今的雄才大略,不正是因为曾经经历过无数次血与火的考验吗?每一次陛下率军转战千里,喋血沙场的时候,都可以说是对比下心性的一次锤炼! 所以才成就了现在陛下!使得陛下成为一代明君! 既然陛下立太子为储君,那么未来一定就是想要将这大唐托付给太子殿下!看书喇 而殿下整日里都呆在宫中,不知天下百姓疾苦,处处受到最好的保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此下去,太子又如何能够成为陛下这样的圣君? 陛下宫中也有暖房,里面一定种了不少花草,但是如果将那些花草从暖房之中搬出来,摆在室外的话,陛下以为它们还能如同在暖房之中那样娇艳吗? 所以微臣心中有一句话憋了很久了,温室里的花朵,是没有抵抗风雨的能力的!同样一直被老鹰呵护的小鹰,也不可能像老鹰那样拥有搏击长空的本事的!” 徐淼始终没有解释那天为什么明知带着李承乾,却还是和那帮纨绔发生冲突,拐弯抹角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李二听罢之后,神色也变得肃然了起来,背着手沉吟不语,在殿里来回踱了很长时间的步子,良久之后摆了摆手道:“好了,你的心意朕知道了!朕不怪你了! 这趟出去你代朕巡视诸县,事情办得不错,只要把那些新粮冬储的问题解决好,便是大功一件! 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歇歇!你可以走了! 哦对了,听说你又娶了一房小妾,朕已经赦免了她罪官的父亲,准许他返乡了!你可以安排人去把你那个小妾的父亲接回来了!” 徐淼闻之大喜,赶忙拜倒谢恩,然后一溜烟的就从皇宫里窜了出去,准备打道回府,赶紧回家看闺女去! 但是一出宫门,却被早就闻讯赶来堵在宫门外的程处默、尉迟宝琪他们给逮住直接拉到了徐记私房菜,根本不让他回家。 任凭徐淼如何叫骂踢打,试图挣脱,但是也不是这几个家伙的对手,被他们擒的死死的,塞入马车便把他拉到了东市那边的徐记私房菜。 徐淼骂骂咧咧的到了徐记私房菜之后,这才发现李积、李靖、尉迟恭、程咬金、李孝恭、长孙无忌、秦琼李道宗等人都在,都是平时和徐淼关系不错的大佬,这么多大佬凑到一起,也算是相当的罕见了。 徐淼到的时候,这帮大佬已经点了一大堆的菜,开始喝了起来,徐淼作为晚辈,是没人权可言的,被逮过来之后,只能先给众人见礼,并且一一给他们敬了一轮酒,这才在末尾坐了下来。 “诸位今日叫小侄过来不知有何事指教?”徐淼陪着笑脸对这帮大佬问道。 “也没啥大事!小子,今天不是我们要指教你,是有事要请教你小子!这不今年大家伙都种了点红薯嘛!现如今也都开始收了,那个……咳咳!这东西产量确实不错! 就是嘛……种的多了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不听说你回来了,就找你来想想办法! 我们呢,也找人打听了,但是都没啥好法子,听说你前些日子陪陛下出去巡视地方,陛下在几个县大面积开始种这东西了,你这些天应该是代陛下巡视那几个县了? 想来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处置甘薯这东西?”老程没等别人先开口,主动对徐淼开了口,多多少少有点讪讪的意思,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块新鲜的红薯拍在了徐淼面前。 而其余几个老贼则尽可能的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不过眼睛都看着徐淼,脸上还是流露出了一丝讪讪之色。 徐淼其实今天回来路上就看到了李孝恭家和秦琼家在长安县西面庄子里的情况了,而且见过了李崇义,李崇义还傻乎乎的没想到这个问题,直到徐淼提醒过他之后,他才想起来遇上了大麻烦了。 但是没想到这些老家伙一个个都早已想到了这个问题,意识到他们今年遇上了大麻烦了,都憋着在等徐淼回来给他们想法子。 但是李孝恭和秦琼并不知道,他们在长安县的庄子问题已经解决了,李崇义这会儿还在庄子里正带着人疯狂的切红薯,在地里摊开晾晒红薯干呢! 徐淼嘿嘿坏笑了起来,然后装作严肃的神色,拿起那块红薯看了看,对他们问道:“那么敢问一下诸位,大家今年一共都种了多少这东西呢?” 老程干咳了一声道:“这个嘛……也就是在万年县的庄子种了几百亩,另外在老家济州那边,让族亲们随便也种了点!不多不多!大概也就有那么一两千亩的样子! 就是没成想这东西产量这么高,居然收了这么多,所以你得帮忙给咱们想个法子,该如何处理这东西! 好歹这是一门好粮食,要是储存不好,坏了的话,着实可惜!大家伙说是不是?” 第八百九十七章 八卦的老家伙 众人于是都连连点头称是,接着纷纷报出了他们种的面积,徐淼一听,心中暗想好家伙,这帮老贼自从李二继位之后,这几年家里都没闲着,除了封给他们的田产之外,都着实没少在各地置办田产。 这时代的人就这么一个毛病,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一旦出人头地之后,有了地位和钱,第一个想的就是给自家想方设法的置办田产。 中国之所以历史上朝代不断的更迭,有很大程度是因为一个朝代到了后期之后,因为土地兼并的问题,大量的土地被兼并到了极少数阶层手中,造成了严重的社会矛盾,也令国家税收遭到了严重影响,普通百姓承担了太大的压力,最终导致了普通百姓民不聊生,最终揭竿而起。 而这些世家大族以及新贵们无一例外,都喜欢大量置办田产,哪怕是田地的价格很高,产出不成比例,但是依旧还是愿意大量囤积土地。 在座的这些老家伙们,现如今一个个可以说都是大地主,谁家没个上千亩良田,好像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一般。 徐淼对此颇有些瞧不起这些老家伙们,有这钱还不如拿出来做生意,获利要比购买田地要回报高得多,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乐此不疲,喜欢不停的买地。 而且一群老家伙都看好了红薯这种新粮食,在试种试吃过之后,认为这是一门好粮食,同样的地能多收十倍的粮食,于是不约而同的今年都偷偷的大量种植这种新粮。看书喇 所有人都偷偷摸摸,不跟别人商量,也不给别人打招呼,不但自己种,还分发给自家的族人跟着占便宜一起种,生怕别人抢了先。 结果倒好,一帮老家伙几乎每家每户连带着他们老家的族亲,都少则种了上千亩,多则种了数千亩,现在好了,看着刨出来堆积如山的红薯,先是狂喜了一阵子,忽然间想起来,这么多红薯该怎么存放呀!于是一个个都懵逼了。 尉迟恭态度最为恶劣,轮到他说的时候,这老家伙啪的一声把桌子重重一拍,桌子上的盘盘碗碗都被震得一抖,指着徐淼厉声喝道: “臭小子,问那么多作甚?问你有啥法子,你就只管赶紧说出来,在这儿卖什么关子?再敢罗嗦,你看老子敢不敢揍你?赶紧了,有啥法子?快说!” 对于尉迟恭的态度,得到了一众老家伙的认可,于是原本还有些尴尬的他们,顿时就气壮了起来,一个个都开始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砸板凳,喝令徐淼赶紧把他的法子献出来,然后去结账就可以滚蛋了。 徐淼遇上这帮不要脸的老家伙算是被掐住了七寸,跟他们是没道理讲的,而且如果跟他们讲道理的话,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按住揍一顿,而且揍了也白揍。 特别是倚老卖老的李孝恭,拍着桌子对徐淼笑骂道:“臭小子,让你给我们几个老家伙想法子,是看得起你!你休要罗嗦,有什么法子赶紧说出来,要不然的话,你相不相信老夫也要揍你?”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于是徐淼只能当场认怂,苦笑着对在座的这帮老家伙拱手道:“小侄认栽了!哪儿有你们这种长辈,问计于我还要吃我的喝我的,酒菜都要我请的?而且还动不动就声称要揍我的? 算了,既然你们不讲理,我也没法子!认栽就是! 特别是您,郡王,还有秦伯伯,你们其实今日前来就是多此一举,小侄今日途经你们在长安县的庄子的时候,已经把解决的法子告诉了崇义和秦伯伯庄子上的管事了! 其实法子很简单,趁着现在天气不错,除了开挖地窖收储一批新鲜的甘薯之外,其余的都赶紧将其切成半指厚的片,摊在地里晾晒成干,越干越好,然后便可如寻常粮食储存到粮仓之中即可,最少可以存放到明年! 至于吃的时候,可将其磨成面,蒸成窝窝头,不但可以饱腹,而且味道香甜!就是卖相不太好看,黑乎乎的罢了!但是却绝对可以取代一部分主粮食用! ……” 徐淼详细的将晾晒红薯干的法子,以及如何食用的方法告知了这帮老家伙,让他们如果不懂的话,这两天可以派人去徐家的庄子学就是了。 几个老家伙一听这个,悬着的心就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特别是李孝恭和秦琼,一听徐淼说他们庄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庄子的人已经开始着手晾晒红薯干了,于是都心情彻底松了下来,连连点头夸赞了徐淼一番。 而另外几个老家伙则立即让他们的扈从把这办法带回家去,派人赶紧通知到庄子里,也立即开始切片晾晒红薯干,抓紧时间把这件事给落实下去,只要一天不把这些东西都收到粮仓里或者是地窖里,他们就一天不能彻底放心下来。 说过了这件事之后,几个老家伙才问及了徐淼当日在坊州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是徐淼惹出来的,但是徐淼这段时间却在外奔波,长安城闹得是沸沸扬扬。 因为此事引起了当今陛下李二的震怒,所以处置的速度非常之快,徐淼还没有回来,前天一众人犯就被押到了西市外的空地上,被嘁哩喀喳的砍掉了脑袋,短短两天时间,就有数十颗人头落地。 另外升平伯被抄家,次子被斩首弃市,全家发配岭南,其余牵连到的一批官员,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家眷没为官奴的没为官奴,数百人接下来将会被流放到岭南或者琼崖等地。 “你小子这随随便便出一趟门,就搞得坊州一地官场几乎被一扫而空,数十颗人头落地,近千人受到牵连,被流放的流放,没为官奴的没为官奴! 现如今有不少人说你小子是扫把星转世,谁得罪你谁倒霉! 你给我等说说,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纨绔怎么你了?居然能让你下此狠手?”李积很八卦的一边喝酒一边对徐淼问道。 徐淼于是便简单的把当日在坊州遭遇到的事情给这帮老家伙们说了一遍。 听罢了之后,几个老家伙也都一个个气愤不已,一个小小的升平伯,儿子居然就敢在地方上如此之嚣张跋扈,想杀谁杀谁,简直就是一手遮天了。 所以听完了徐淼所言之后,这帮老家伙也都拍手称快,不过长孙无忌还是笑骂徐淼太坏,当时他只需要亮明身份,便能把那些纨绔给吓尿了,可是徐淼却非要装成商贾,引那些纨绔动手,结果一下坑死了一大群。 “我为什么要亮明身份?难道我是个商贾就活该被他们那帮纨绔想杀就杀?说白了我就是故意的,遇上我算他们倒霉,要是没遇上我的话,还不知道那帮蠢货会祸害多少人呢! 所以说我是扫把星转世也罢,我是不会对这种混账东西客气的!”徐淼一脸淡然的耸着肩膀摊开手说道。 几个老家伙现在好奇心也满足了,问题也解决了,于是便赶苍蝇一般的把徐淼赶了出去,本来程处默他们几个还想要拉着徐淼喝一场,但是徐淼一脸嫌弃的对他们说道: “我陪你们喝个什么劲儿呀?小爷二十多天没见我家宝贝闺女了,哪儿有兴趣陪你们这帮糙老爷们喝闲酒呀! 我得赶紧回去看我闺女去!没闲工夫陪你们喝酒!想吃什么点就是了,记我的账,酒随便喝!我可没工夫陪你们!小爷走也! 老许,老许……” 第八百九十八章 刺客袭杀 老许闻声颠颠儿的就跑了过来,徐淼吩咐了一声让这帮家伙随便吃喝,吩咐完之后,便窜出了酒楼,马车也不坐了,招呼虎子他们牵来战马,让车夫自己赶车慢慢回庄子去,他翻身上马带着一帮狗腿子便朝城外跑去。 等他们一行人出了长安城之后,徐淼归心似箭,立即便催动坐骑开始加速,在一帮狗腿子们的簇拥之下,一群人撒欢朝着徐家庄子奔去。 当他们离城三十里左右的时候,徐淼放慢了马速,让奔行的马匹转为慢跑,让坐下的这匹黄鬃马缓一缓。 这匹母马已经跟了他几年了,徐淼对它也已经很有感情了,一直以来都以它为自己的坐骑始终没换,这匹母马现如今还算是正当壮年,驮着徐淼已经去过了不少地方,即便是徐淼乘车出行,也往往带着它,所以双方现在已经相当默契了。 这匹母马也算是一匹良种马,很通人性,性情也比较温和,徐淼就是骑在它背上学会的骑马,经过这几年时间,徐淼在骑术方面也算是下了真功夫了,所以现在骑术算是相当精湛了。 这倒不是因为徐淼勤快,而是他怕死,习武不成,逃跑的本事再不行,生怕哪天遇上了危险,骑马都跑不掉那就太不值了。看书喇 所以这些年徐淼别的没怎么练,骑术方面着实下了真功夫,现如今骑在马上,只靠着两条腿便能控马,并且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肆意驰骋不会掉下来。 就在他们一行人出城三十里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却发生了,原本已经转为慢跑的黄鬃马突然间变得焦躁了起来,不知为何猛然朝前一窜,突然间加速,徐淼没有一点防备,身体被惯性带的朝后一仰身,险些因为大黄马突然加速从马屁股后面掉下去。 也幸好这些年来他苦练骑术,本能的夹紧马腹,一只手拉紧了马缰,虽然躺在了马屁股上,但是却没有掉下去。 不过徐淼还是吓得怪叫了一声,跟着他的张甚、虎子等人也都吃了一惊,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箭矢从树林中突然间疾飞而出,直朝徐淼射来。 这支箭应该是强弩发射的弩箭,飞行速度极快而且力道也非常足,等众人听到弩弦响的时候,弩箭已经到了徐淼面前了。 也幸亏是大黄马突然间如同受惊一般的朝前猛蹿了一下,把猝不及防的徐淼给搞得仰躺在了马屁股上,这支疾飞的弩箭电光火石般的紧贴着徐淼的鼻尖飞了过去。 如果刚才大黄马不突然加速朝前猛地一窜的话,这会儿这支弩箭绝对不偏不倚的正中徐淼的胸口或者面门。 “啊……”感觉到一支劲矢贴着自己的鼻尖疾飞而过,徐淼也被吓得亡魂大冒,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叫。 原本他还准备拉着马缰在马背上坐起来,这时候却被吓得松开了马缰,本能的甩脱左脚的马镫,一翻身就从马鞍上滚落了下去,啪嚓一声便摔趴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的是魂飞魄散,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徐淼中箭了,原本跟在徐淼身边的虎子一下瞪大了双眼,眼角仿佛都要裂开一般,歇斯底里的叫到:“淼哥!” 话音未落他便纵身扑下了坐骑,一下扑到了徐淼身边,把自己的身体伏在了徐淼身上,以自己的身体为徐淼充当肉盾。 而张甚则厉声叫到:“有刺客!保护侯爷!” 其余跟着徐淼的那些护卫此时也都吓坏了,但是毕竟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出身,心理素质都不是盖的,遇事虽慌不乱,当即距离徐淼最近的几个人便纷纷扑下战马用身体挡在了徐淼四周,形成了肉盾牢牢的护住了徐淼。 而张甚则带着剩下的护卫飞身下马,持着手弩腰刀扑入到了树林之中。 徐淼翻身落马摔得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打个滚爬起来,虎子那雄壮的身体就扑了过来,又把他压在了地上,险些把徐淼吃下去的东西给压的吐出来。 虎子护住徐淼之后,立即惊惶的对徐淼问道:“淼哥,你伤到哪儿了?你别吓我!” 徐淼被虎子压在地上,心中也慌得怦怦直跳,当几个护卫扑过来形成肉盾护住他之后,他才稍感心安了一些,呻吟着翻着白眼说道:“本来没事,你再压一会儿就真的要死了!” 虎子听到徐淼的回答之后,连忙撑起身体松开了徐淼,徐淼翻过身坐起来,略带惊慌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虎子也在一旁背对着树林挡在徐淼面前,帮他检查身体。 看到徐淼身上没有中箭,徐淼和虎子,包括围着他的几个护卫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几个人都拔出了横刀死死的挡在徐淼面前,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做好了随时应对突袭的准备。 他们吹了一声口哨,把他们的坐骑都招了过来,又在他们前面形成一道防线,以防再有冷箭从树林中射出来。 这时候徐淼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直跳,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心中暗叫侥幸。 大黄马是个很有灵性的好马,对于危险可能是有一定的感知能力,刚才可能是它先察觉到了杀气,亦或是听到了林子里的动静,感觉到了危险,才突然间朝前猛地一窜。 如果不是大黄马刚才猛地一窜,把徐淼闪了个趔趄躺在了马屁股上的话,那支突如其来的冷箭估计就正好射中徐淼的要害了。 可以说是那匹大黄马今天救了徐淼一命,让徐淼想明白之后,心中对大黄马感激不尽。 此时大黄马跑出去一段距离,也停下来掉头兜了回来,跑过来挤入人群,伸着脖子嗅了嗅徐淼,又打了个响鼻,伸出温热的大舌头,唧一声舔了徐淼一口,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徐淼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这大概是他来到这个时代,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了!如果不是这匹通人性的大黄马的话,他估计这会儿已经又挂了。 于是徐淼伸手抱住大黄马的脖子,用脸在大黄马脖子上蹭了蹭,拍了拍大黄马的脖子,大黄马很享受徐淼这样对待它,于是又愉快的打了个响鼻。 张甚带人扑入林子之后,林中并未传出打斗之声,依旧是十分安静,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张甚他们退出了林子,出来的时候张甚面色阴沉拎了一张强弩。 看到徐淼没事,张甚也松了口气,对徐淼摇了摇头阴沉着脸叹了口气道:“刺客一击不中立即就遁走了!林子里只留下了这张弩!我们搜了好一阵子,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此人应该是个高手!” 说着张甚把那张强弩递到了徐淼面前。 徐淼接过强弩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张弩上没有任何标记,乃是一张做工精湛的制式军用强弩,但是强弩上却没有任何标记,看不出这张弩的出处。 所以如果仅从这张弩上,根本无法看出刺客出自何处。 徐淼想了想之后,把弩递还给了张甚,开口道:“看来我这段时间得罪人太多了,终于还是遭人报复了!只是不知道是那家的人! 算了,跑了就跑了,以后小心点便是!咱们回家! 记住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回去之后不得告诉夫人他们!只需要告诉陈老爷子,请他暗中查一下是谁想要杀我!” 第八百九十九章 徐氏堡垒 张甚和虎子他们都点头答应了下来,知道徐淼不想让家里的三个女人为他担心。 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给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云,护卫们围在徐淼周围,护着徐淼再次翻身上马,然后一路上紧紧的护在徐淼四周,张甚并且把其中几个以前干过斥候的护卫撒到了前面为徐淼开路。 好在剩下的路上,就再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一行人天黑之前终于赶回到了庄子之中。 徐淼一到家,公孙婧、芸儿和仙儿她们三个闻讯便立即抱着徐家的千金大小姐小囡囡迎了出来。 徐淼满脸都是笑容,看到闺女就赶忙拍着手伸了过去:“哈哈!来来来,赶紧让爹爹抱抱我家的大小姐!” 小家伙现在刚两个多月,被包在襁褓之中,只露出一张粉嫩粉嫩的小脸,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徐淼。 小家伙现在还不太认人,不过徐淼出去之前的一段时间,着实没少抱她,所以虽然有些日子没见徐淼了,但是倒也不认生。 抱着小家伙的公孙婧立即笑着将闺女递给了徐淼,有些吃醋的说道:“现在有了闺女了,都懒得看妾身们了!满眼都是你的宝贝闺女!” 徐淼着一边接过闺女,一边哈哈笑着说道:“这算是什么话?我这当爹的对闺女好也算有错吗?你这当娘的居然和自己闺女争风吃醋,哪儿有这等道理? 来来来爹爹抱抱!想死我了!哈哈!” 徐淼抱着闺女,把嘴凑到闺女小脸边,唧一声亲了闺女一口,结果他身上可能带着凉气,嘴边的胡子茬扎到了闺女的小脸,让闺女有些不太舒服,顿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徐淼顿时被搞得手忙脚乱,又是蹦又是跳抱着闺女打圈圈试图哄住闺女,但是效果不佳,闺女哭的声音反倒是越来越大了,吓得徐淼赶紧便将闺女赛回到了公孙婧怀里。 看着徐淼手忙脚乱的样子,所有人都忍俊不止,公孙婧白了一眼徐淼,接过闺女嗔道:“你胡子拉碴的扎到闺女了,闺女不哭才怪!赶紧去洗洗,这就让人给你准备饭菜!” 天气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冷下来了,坐在家里,有三个美人陪着,徐淼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把今天遇刺造成的紧张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 芸儿和仙儿都殷勤的给徐淼斟酒布菜,徐淼则痛痛快快的一边吃喝,一边给她们讲述这趟出门的一些见闻。 她们听了一阵之后,公孙婧还是忍不住对徐淼问起了坊州之事,告诉徐淼说这件事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背后说徐淼的坏话,编排徐淼是个扫把星,随便出趟门,就让一州之地的官场几乎全军覆没。 好几大家子人为此倒了大霉,几十颗人头眨眼就人头落地,数百人被流放岭南或者琼崖之地,还有不少人被没为官奴,女子被充入教坊司。 “别听那些人的屁话,但凡是骂我的都是一些心怀叵测之辈,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 再说又不是我主动惹他们,是他们惹我,你们老公我岂能任凭那些人渣嚣张,这就叫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进来,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哼!”徐淼吹的一时间是唾沫星子横飞,好不得意的样子。看书溂 但是这个时候整个徐家庄子的防御等级随着徐淼回来之后,都立即被陈昊下令提高了几个档次,徐家的护卫们纷纷加强了警惕,庄子里的巡哨人员增加了两倍。 而原来因为上次墨家派人夜闯徐府之后,冯仙儿又暴露了身份之后,徐淼为了加强徐家庄子的安全,充分利用他在机械方面的强项,又暗中在徐家庄子里设置了大量的机关陷阱。 这一次随着徐淼半路上遇刺事件发生之后,陈昊也下令启动了那些机关陷阱,让整个徐家庄子都进入到了戒备状态。 这一切都是在没有惊动公孙婧和芸儿、仙儿她们的情况下暗中进行的,一旦那个刺客再敢现身,试图闯入徐家庄子,绝对要他好看。 在设置机关陷阱这件事上,徐淼还真就不太把擅长此道的墨家和公输家放在眼里,对于机械方面的知识,徐淼好歹也算是后世专业本科毕业,学到的机械方面的知识,要是连他们两家都碾压不了的话,徐淼觉得自己还是干脆找块豆腐一头碰死拉倒。 而且对于庄子和城内徐府之中机关陷阱的设置,一直以来都没有听过,徐淼往往是突发奇想之后,便会设计一些新的机关陷阱,然后便让工匠制作出来,安装到院墙附近。 但是考虑到家里人的安全方面,平时为了防止出现家中之人不小心误触机关受伤,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多机关是处于关闭状态的,一旦有危险降临,随时可以打开机关,进入到戒备状态。 这个时候徐淼弄出来的那些机关消息,就进入到了随时激发状态,一旦要是有居心不良之人试图潜入徐府或者徐家庄子,那他就等着倒霉。 这些机关陷阱可以说是花样百出,什么飞弩、翻板陷坑、布满鱼钩的粘网、捕兽夹、地下突枪等等,一旦开启之后,堪称是天罗地网,令人防不胜防。 而且为了检验这些机关陷阱的效果,徐淼还让吕荣这个前飞贼亲身尝试过多次,吕荣起初还不以为然,认为以他高来高去轻身的本事,对付这些机关消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当吕荣真的尝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个主人实在是太损了,自从他翻上墙头之后,各种机关陷阱便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的将他笼罩,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最终也未能成功进入到院子之中。 吕荣不服,于是吃一堑长一智,进行了多次的试验,结果是一次比一次惨,不是被突然间飞出的弩箭“射杀”,就是踩住捕兽夹被当场“夹断”了一条腿,要么就是刚攀住墙头,墙头就突然间突出一溜的尖刺,幸好是模拟的东西,要不然的话,两只手绝对被扎成筛子。 他使用飞索试图从墙头上勾住院子里的树木或者是梁柱,从院墙上滑入到院子里,结果当他攀上树的时候,却发现树上满满都是蒺藜尖刺,被扎的哇哇大叫跌下树去。 更缺德的是树下居然还有陷阱,掉下去之后,地面上不是深不见底的陷坑,就是一层牛毛一般密密麻麻的细针,掉下去绝对不死就残。 钩挂住梁柱之后,顺着飞索盘入院子,直接上房,结果会弹出一张张挂满鱼钩的粘网,粘住就跑不掉,越挣扎越挂的紧,最后被死死缠住,浑身上下都挂满了带着倒钩刺的鱼钩动弹不得。 总而言之,这些机关消息的设置可谓是天马行空,没有一点可寻迹的套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令人防不胜防。 幸好吕荣尝试的时候,各种机关陷阱都换成了不会伤人的东西,但是即便如此,也把吕荣坑的是欲仙欲死,不管他使出浑身解数怎么尝试,结果都是屡试屡败,每次都“死”的是奇惨无比。 最后吕荣彻底服了,拍胸脯保证这世上即便是比他再高明的高手,一旦徐家开启这些机关陷阱之后,也休想安然无恙的踏入徐家一步,即便是勉强潜进来,也绝对会惊动值守之人,想要全身而退,门都没有。 所以徐淼一到家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命人将庄子里各种机关陷阱都全部开启,那刺客不来则罢,如果他胆敢前来徐家冒险,就绝对要让他有来无回。 这个时候如果谁想要突破徐家的防御,那么除非动用抛石机和军队以攻城的方式,强行突入徐家了,要是想要凭着个人的本事,强闯入徐家,那绝对会死的非常难看。 第九百章 夫妻同心 酒足饭饱之后,徐淼躺在床上,搂着身体因为生了孩子而变得有些丰盈的公孙婧,一番激情过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搂着猫咪一般眯着眼挤在他怀里的公孙婧,徐淼想了想对公孙婧说道:“接下来这段日子,你们几个暂时尽量少出门,如果真的需要出门的话,也要多带几个护卫!” 公孙婧听罢之后顿时微微一惊,抬起头看着徐淼,俏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对徐淼急忙问道:“夫君为何这么说?” 徐淼有点不敢和公孙婧的目光对视,目光闪烁的把头扭到一旁,支吾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次我在坊州这件事上,恐怕是得罪了不少人,毕竟因我的原因,导致了几个勋贵官员的家因此破家。 所以还是加点小心的好!我就是有点担心那些人家因为这件事报复我! 我倒是无所谓了,但是我最怕的就是你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要是你们受到伤害的话,我一定会疯了!即便是把大唐掀个底朝天,我也要把那些人给挖出来碎尸万段!” 公孙婧听着徐淼的话,秀眉拧在了一起,披衣坐起看着徐淼问道:“徐郎,你实话告诉妾身,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徐淼赶紧摇头否认,干笑一声说道:“没有了!别多想,我就是有点担心而已!” 公孙婧皱着眉想了一下,忽然间掀开被子,借着灯光开始仔细检查徐淼的身体。 徐淼赶忙护住要害,遮遮掩掩的拉着被子想要遮住身体,但是公孙婧却毫不退让,非要把徐淼的身子给看清楚不可。 果不其然,公孙婧看过了徐淼的身体之后,发现徐淼的胳膊肘和膝盖还有大腿都有淤青,于是立即秀眉倒竖对徐淼质问道:“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徐郎,我是你的女人,我们夫妻本来就该是一体,共进退才行!你不能骗我! 您一定要告诉妾身,你遇上了什么事情?别忘了妾身也是江湖出身,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莫要瞒着妾身! 告诉妾身,有什么事情妾身也可以有所防备!总比你瞒着我要强!” 徐淼扭过头,拉住公孙婧的手腕,把她拉入到自己怀里,叹了口气道:“我不该如此任性,为了干掉几个跋扈的纨绔,得罪了那么多人! 今日回来途中,出城之后有刺客想要射杀与我,但是被大黄发现,及时救了我一命!看书喇 我怕那刺客一击不中,把目标转向你们!所以接下来你们最好都留在府中,不要轻易出门! 我不想你们任何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否则的话,即便我活着,这辈子也绝对不会心安了!” 公孙婧听罢之后柳眉倒竖,紧咬银牙嘶声说道:“混账!是什么人居然胆敢行刺夫君?别让妾身知道他是谁,否则妾身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明日之后,妾身就陪着夫君,虽然妾身不敢说武功高强,但是一般江湖之人,妾身自认为还是可以对付的!” 徐淼刮了一下公孙婧的俏鼻,把她再次拥入怀中,抱住公孙婧的身体笑道:“你太小看你男人了!虽然你男人功夫很差,但是如果谁不谁如果认为他们都能要了我的命的话,那么他们也太小看你夫君我了! 你帮我看好家,外面的事情你莫要管,我即便是再没本事,还不至于让老婆挡在我前面! 你要是真的心疼我的话,这时候应该先解我多日不见你的相思之苦!咱们不妨再努力努力,再造个小人如何? 如此良宵美景,休要再提那些不快之事,煞了风景,来来来,你我再大战三百回合!” 公孙婧本来正在发怒,却被徐淼这一打岔,搞得有点俏脸羞红了起来,感受着徐淼的在她身体上作怪,公孙婧不由得嗔怪道:“刚才不刚刚那个了……你怎么没个够呢?” 徐淼坏笑着道:“我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更不是什么大德高僧,这么多天不见如花似玉的老婆了,岂能浅尝即可?” 公孙婧自从怀孕之后,很久都未让徐淼碰过,生过孩子之后,她自己发现自己发福了不少,肚皮上也有了一层妊娠纹,为此颇为担心会失了徐淼的疼爱。 但是自从孩子满月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当生过孩子满月之后,再和徐淼同房之际,发现徐淼似乎对她的身子更加痴缠了几分,并未因为有了芸儿和仙儿之后,便对她不感兴趣了。 她这才真的放心下来,彻底确认徐淼乃是一个长情之人,并不是那种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喜新厌旧的男人,对徐淼也更加深爱了几分。 这次徐淼一走二十多天,公孙婧也很是想念于他,看他又缠着自己索取,于是便半推半就的如了徐淼的愿,屋中的大床床幔再次摇曳了起来…… 徐淼大早上起来之后,精神抖擞,和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边,喝着熬得喷香的小米粥,吃着油饼赞口不绝,连连叹息说还是家里舒服。 徐家历来吃饭的时候,喜欢一家人凑在一起,在一桌上有说有笑的一起吃,什么食不语、寝不言之类的规矩徐淼从来都嗤之以鼻。 所以徐淼只要在家,没有特殊情况都要围坐在一桌边上一起吃饭,早餐也不例外。 奶娘也把小囡囡送了过来,交还给了公孙婧,平时小囡囡都是公孙婧亲自抚育,并未像一些大户人家的女人那样,生了孩子懒得自己照顾,多丢给奶娘喂养,一直都坚持自己喂养。 所以徐家准备的奶娘大多数时间用不上,只是帮着公孙婧照料小丫头,也就是昨晚徐淼回来,要公孙婧陪他,才把小丫头交给了奶娘带了一晚,总算是让奶娘起到了作用。 但是小丫头还是喜欢娘亲身上的味道,被公孙婧接过去,便立即开始缠着公孙婧,朝公孙婧怀里钻。 公孙婧让奶娘暂时退下,侧身解开衣襟喂小丫头吃饭,小丫头用小嘴嘬了一会儿就吃不到奶水了,于是闹着换一个,结果又是吃了两口便没有了,气的小丫头张着小嘴开始哭闹,大声的抗议,怒斥是哪个家伙偷吃了她的饭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徐淼一边吃饭,一边伸头去看自己的闺女,看闺女哭闹,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问公孙婧小丫头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好好吃饭,是不是不太舒服。 公孙婧白了徐淼一眼,小声嗔道:“今日奶水不足,她没有吃饱,才会哭闹!还不是都怪你!哼!” 一旁正在吃油饼的婉儿眨巴着眼睛问道:“为何今日嫂嫂会奶水不足?” 婉儿这一问,公孙婧顿时被问了个大红脸,赶忙对婉儿说道:“小孩子家,休要多问!赶紧吃饭!” 徐淼表情僵了一下,又想起了昨晚他偷吃闺女的饭食,顿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声道:“哦哦!对,小孩子不要多问,吃饭,吃饭! 婧儿,一会儿命厨子给你炖一些蹄髈,这样闺女就能吃饱了!嘿嘿!吃饭吃饭!” 婉儿听罢之后,不满的噘着嘴说道:“人家不小了,人家今年都十二了,不是小孩子了!” 公孙婧于是一边把闺女递给奶娘,让奶娘给闺女再补一补缺的饭,收拾好衣襟坐正身体,打量了一下婉儿对她调笑道: “婉儿这么一说,嫂嫂倒是想起来,婉儿确实算是个大姑娘了,再有一两年就可以嫁人了!以你兄长的身份,回头可要给你物色一个好夫君才成!最低也要是个公候家的翩翩佳公子才行!” 婉儿一听,小脸一红,立即说道:“才不呢!我才不要嫁人呢!嫂嫂欺负我!我才看不上那些公子哥呢!一个个什么都不懂,像个傻子一般!要么五大三粗,要么油头粉面,一点也不像是男人!哼!” 徐淼一边喝粥一边说道:“好好好,婉儿不嫁那些傻小子小子!嫁人的事情不急,咱们家的闺女,十八之前不考虑嫁人的事情! 即便是我,也不能做主把你嫁给谁!等你长大了,自己去找,看上谁就嫁给谁!” 第九百零一章 恼羞成怒 公孙婧白了徐淼一眼道:“哪有你这样做兄长的?妹妹的婚事,不该是你做主吗?再说了,你纳芸儿和仙儿的时候,芸儿和仙儿也没十八呀!你不照样也把她们俩给收了?” 徐淼当场就被公孙婧噎的直翻白眼,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恼羞成怒道:“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芸儿的事情因为什么你不清楚? 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这事儿我说了算!我不管人家怎么样,咱们家没这个规矩!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咱家的闺女到时候,必须要嫁给喜欢的人!就如同你们一样! 我说婉儿十八以后才能嫁人,那就十八以后再说!” 徐淼虽然张牙舞爪,恼羞成怒的发脾气,但是怎么看都有点色厉内荏。 因为他在纳芸儿为妾的时候,芸儿的年纪确实有点小,徐淼作为后世之人,觉得自己要是祸祸了她的话,放在后世,那基本上就算是畜牲不如的行为。 所以他想要过两年,等芸儿满十八之后再和芸儿圆房! 可是他的想法芸儿却并不知道,芸儿在被徐淼纳为妾室之后,一连几天徐淼都没碰芸儿,芸儿还以为徐淼不稀罕她呢,结果是躲在屋里哭得稀里哗啦,上吊的心都有了。 公孙婧更是知道徐淼纳了芸儿之后,却没碰芸儿,让芸儿伤心的要死,于是晚上的时候,强行把芸儿填到了徐淼被窝之中。 徐淼一方面有点无奈,一方面因为公孙婧怀孕,他也有段时间未近女色,于是便在天人交战之中,还是把芸儿给祸祸了。 天亮之后,看着躺在他身边的芸儿,徐淼就觉得自己有点畜牲不如,这件事始终都让他有点心虚。 至于后来又纳了仙儿为妾之后,徐淼为了避免再造成误会,有了芸儿在前,索性就昧着良心,把仙儿也祸祸了。 今天被公孙婧拿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堵他,徐淼本来就有点心虚,于是只能恼羞成怒的发了顿脾气。 而他们在吃饭的时候,芸儿和仙儿也陪坐在旁边,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说话,刚才公孙婧和徐淼议论的有关小囡囡没吃饱的问题,她们都似乎听懂了点什么,俏脸都微微一红,偷偷的看了一眼徐淼,又看了一眼公孙婧,二人脸上似乎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捉狭的笑容,然后赶紧低头喝粥掩饰一下脸上的表情。 但是紧接着公孙婧就又口无遮拦的说起了徐淼和芸儿圆房时候,芸儿的年纪之事,芸儿刚喝了一口粥,顿时就被当场呛到了,赶忙侧脸,咳嗽着就把喝到嘴里的粥给喷了出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仙儿倒是比芸儿性格大方一点,虽然听到公孙婧刚才那番话的时候,也被噎了一下,不过却没有被呛到,只是脸红了一下,有点幽怨的看了公孙婧一眼。 不过仙儿也是不吃亏的主,一边帮着给呛到的芸儿拍背,眼珠一转,俏脸上露出了一丝捉狭的笑容,岔开话题小声说道: “说起来也奇怪了,平时囡囡都能吃饱,可是今天姐姐是怎么了?夫君一回来,囡囡就吃不饱了?” 芸儿本来刚把气管里的粥给咳出来,呼吸顺畅了点,听了仙儿阴阳怪气的话之后,顿时又被口水呛了,再次开始咳嗽了起来。 公孙婧听到仙儿这话,俏脸顿时变得通红,啐了她们两个一下,反正横竖是一家人,她本来性格多少就有点大大咧咧的,看仙儿捉狭的笑容,还有又被呛了的芸儿,也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忍不住对她们二人反呛道: “你们休要笑我,以后你们有一天也一样!哼!” 这一下把芸儿和仙儿也都羞的是招架不住,芸儿立即就丢下粥碗说了声:“我吃好了,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之后便准备落荒而逃。 徐淼却开口叫住了芸儿,对她说道:“芸儿,你先别急着跑!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昨日陛下告诉我说,已经赦免了你父亲! 我昨晚已经吩咐过老万了,今日便安排人立即赶往岭南,把你父亲接回来!你可以放心了!” 芸儿听罢之后一下就僵住了,转过身看着徐淼,一脸的惊喜,惊声问道:“当真?” 徐淼笑着点头道:“这种事情,我岂能说笑?当然是真的!” 芸儿眼圈一下就红了,眼泪经不住扑簌簌的就涌了出来,顺着香腮滚落了下来,顿时哽咽了起来,双腿一屈便跪在了徐淼面前,伏身道: “多谢夫君怜悯!芸儿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了!” 徐淼连忙扔下饭碗和筷子夹的韭菜盒子,慌忙起身去把芸儿拉了起来,笑着掏出手帕擦掉了芸儿的泪水说道: “既然你都以身相许我了,这就是我的家事了!还需要如何报答我?以后休要如此客气!要不然的话,我可就不高兴了!” 公孙婧在一旁坏笑着说道:“想要报答夫君也简单,赶紧给夫君也生个孩子,就是最好的报答!今晚你就好好陪陪夫君好了!争取快点怀上孩子!” 芸儿本来还激动不已,心中满是感激,但是被公孙婧这一打岔,顿时又把她羞的无地自容,跺了一下脚,娇嗔道:“姐姐怎么如此……如此……哎呀不说了……羞死人了!” 说完之后芸儿捂着脸就逃之夭夭。 看着逃走的芸儿背影,仙儿有点失神,小声说道:“真替芸儿姐姐高兴,她终于可以和父亲团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仙儿的神情显得有点落寞,因为她早早的就没了父母,现在又和墨家断了联系,唯一的亲人只剩下了个弟弟,也不知道跟着墨家现在身在何处,这世上现如今只剩下了她孤零零一个人。 故此当得知芸儿很快可能就要和父亲团聚的时候,仙儿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有点暗自神伤了起来。 这时候公孙婧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由得也沉默了下来。 徐淼看了看公孙婧和仙儿,叹了口气道:“你们不必难过,不管怎样,你们有我!既然做了我的女人,我自不会亏待你们!这就是你们的家,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不要多想了!难道你们觉得在这个家里不好?有我还不够吗?” 公孙婧和仙儿听罢之后,想了一下,都很快走出了心里的那片阴影,一起对徐淼展颜一笑。 她们这会儿觉得,徐淼说的确实没错,虽然她们两个各有各的以往,但是起码现在她们很幸福,在这个家里,她们即便是身为妾室,但是却没有受到丝毫的轻视,徐淼对待她们始终都很不错。 这辈子能遇上徐淼这样一个夫君,即便是做妾,都做的让她们觉得很安心也很舒心,比起天底下无数女人,她们觉得已经是很幸运了。看书溂 长安城勋贵富贵人家的妾室,谁有她们过的如此惬意,那些做妾的女人,说白了就是那些勋贵官员以及富贵人的玩物罢了,她们要时时刻刻的小心翼翼,时时刻刻的讨好男人,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被赶出家门,甚至是被作为礼物送给别的男人,成为新的玩物。 甚至于很多富贵人家的小妾,会被作为物品一样相互交换,今天在这家做妾,说不定明天就被换给另外的男人成了玩物。 如果一旦惹得家中的正妻不喜,被打死都是常事,过的日子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 而她们在这个家里,却完全没有这些担心,每天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想干点什么喜欢的事情就做点事情,不高兴了什么都不做也无所谓。 而且她们永远不用担心,会被徐淼当做物品一样,随便处理,在家里也不用勾心斗角,日子过得是如此踏实轻松。 自从成了徐淼的女人之后,在徐家的这些日子,可以说是她们这一生之中,过得最为舒服的日子了。 和很多女人比一下,她们发现即便是比起很多人家的正妻,她们的日子也过得丝毫不差,所以她们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于是想通了之后,两个人的心情顿时就大好了起来,一个个重新露出了笑脸,开始照顾徐淼吃饭。 但是早饭刚刚吃完不久,一骑快马便冲到了徐家庄子门外,一个徐家的护卫跳下马一头就冲入庄子,大声询问徐淼在哪儿。 第九百零二章 金字招牌 徐淼从后宅走出来,看到一脸尘土的那个护卫,一看是留在城中徐府的护卫,看他一脸急惶之色,皱眉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个护卫脸色很是不好,对徐淼功守道:“启禀家主,城中木器作坊和豆腐坊,还有烧腊坊昨晚同时起火,应该是被人纵火!” 徐淼听罢之后,神色微微一变,厉声问道:“那人员可有损失?” 护卫黑着脸满脸怒色的答道:“木器作坊昨晚烧死三人,烧伤五人!豆腐坊之中烧死五人,烧伤六人!烧腊坊烧死两人,烧伤三人!” 徐淼脸上顿时露出了震怒之色,瞬间暴怒,飞起一脚便把旁边的一个花盆给踹了个粉碎,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混蛋!居然如此丧心病狂!老子要不把你们挖出来千刀万剐誓不为人! 去请陈老爷子!” 陈昊在见过徐淼之后,立即便乘车带着吕荣等几个家将入城而去,随后徐家的所有力量都动了起来。 三个时辰之后,陈昊面色阴沉的坐在光福坊的一间占地面积很大的一间杂货铺后面的屋子之中。 这个杂货铺正是万记杂货铺,不过却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不再称作万记杂货铺,而是起了一个古怪的名字,称为万记超市! 这万记超市虽然名义上还是一间杂货铺,但是商铺的门脸却非常宽大,门头也装修的非常气派,最引人注目的是门头的万记超市四个烫金大字居然是李二亲笔题写。 为此当招牌挂上之后,还在长安城之中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这满长安城之中,这么多商铺,能请当今皇上为他们题写门头招牌的,以前也只有皇家的几间生意,像这种杂货铺居然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能请到李二亲笔题写招牌,这着实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惊讶。 于是当万记超市的招牌挂上的时候,立即就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有言官上书弹劾李二,称这种做法有损皇帝陛下的威严。 李二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为一家小小的杂货铺亲笔题写招牌,这么做简直不可接受,要求李二立即责令万记杂货铺摘下这块招牌,禁止万记杂货铺再使用这块牌匾。 而魏征也参与了上书,把李二给喷得够呛,但是李二最终还是碍于面子,咬着牙没有收回那块牌匾,但是却把徐淼给臭骂了一顿。 因为那块牌匾,是李二在探望杜如晦之后,去了徐府,在徐家畅快淋漓的海吃了一顿之后,被徐淼忽悠着写下的。 后来李二回宫后,回想起这件事后悔了,想要追回他写的那几个万记超市几个字,但是却被徐淼撒泼耍赖给赖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肯还给李二,事后李二也就忘了这件事。 结果没多久万记杂货铺就把这李二御笔亲提的万记超市几个字做成牌匾挂了出来,让李二差点被言官们喷成了筛子。 李二又被徐淼利用了一次,着实恼怒,于是把徐淼召入宫中臭骂了一顿,而徐淼却振振有词,说万记杂货铺可是还有李承乾的股份,李二给万记题写一个招牌并不算过分,把李二给堵得够呛,最终只能把徐淼臭骂了一顿赶出了皇宫。看书溂 原本在长安城里来说,并不算起眼的一间杂货铺,李二当初也没觉得有什么钱途可言,觉得徐淼就是在坑李承乾罢了,小打小闹肯定挣不了多少钱。 不单单李二是这么想,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毕竟杂货铺这种生意,始终都算是一门小生意,即便是在西市做的再大,也照样是一门小生意。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万记超市一开业,就震惊了很多人,见过大的杂货铺,但是长安人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杂货铺。 万记杂货铺一共在长安城拍下了六张凭票,可是凭票却并未规定杂货铺的规模有多大。 所以万记杂货铺出手就是大手笔,在每一个拍下凭票的坊里都直接包下了一座大院,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 每一间杂货铺都占地很大,比起坊里的妓馆酒楼规模都要大,刚开始改造的时候,许多人还都在看热闹,嘲笑万记这是在作死,谁家开个杂货铺,卖个针头线脑的东西,会开这么大的铺子。 所以当看到万记整出这么大的杂货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的铺面,他们卖什么能赚钱?这里面大的都快要能跑马了,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万记这是纯粹在找死,开这么大的铺面,不把裤子赔进去绝对不算完。 可是谁都没想到当万记挂牌的时候,居然挂出的牌匾乃是当今陛下御笔亲题的牌子,这面子可就大了去了,于是仅仅是这块皇帝陛下御笔亲题的牌匾就一下把长安人的眼球都吸引到了万记杂货铺。 而万记杂货铺在开业之前,早就选好了日子,提前就满长安到处散发传单进行宣传,传单上印着很多老百姓家里常用的商品,并且印上了价格,定的价格非常之低,低到了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地步。 比如老百姓常用的针线、锥子,老百姓随身携带的小刀,寻常人家可以吃得起的鸡蛋等等,定价都非常之低,让人觉得这东西便宜的让人不可思议。 于是当开业的当天,无数人都涌向了就近的万记超市,一时间几个万记超市所在的坊中人头挤挤,人声鼎沸,当一阵锣鼓喧天之后,万记超市打开了门,大批老百姓就涌入到了铺子之中。 进了铺子之后,所有人都几乎看傻了,因为商铺之中那么大的地方,居然摆的是满满当当的,各种商品都可以说是摆的琳琅满目,货物十分充足。 而且说是杂货铺,还真是杂货铺,几乎林林总总各种老百姓能用得上的商品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而且商铺之中,还根据商品不同,分成了多个区,既有卖蔬菜和肉食、鱼虾的生鲜区,也有寻常人家常用的日用品区,另外还有菜刀、榔头、斧子、锯子等商品区,当然也有胭脂水粉的所谓化妆品的区域,更有男女穿着的成衣区。 几乎可以说老百姓平时需要的商品,但凡是能想得到的,在这万记杂货铺里面基本上都能找得到。 而且货物品种也多,高中低档都有,摆放的也很是规整,甚至连路线都设计的非常舒服,到处都高高的挂上了牌子,认字的一眼就看得出来,想要买的东西在什么位置,进了院子顺着指示牌的方向就直接可以找到地方。 而且店里的小二们都穿的干干净净,统一的衣服,显得十分精神,一个个笑容可掬的站在店里,不断的给涌入进来的那些百姓解答各种问题,指引他们去各个区域选购各自所需的商品。 所以当百姓进入店铺之后,都看傻了,不少人都目瞪口呆,心里面升起一个问号,这还是他们印象之中的杂货铺吗?杂货铺怎么能这么大?东西怎么能这么多? 原本他们奔着便宜货来的,当顺着指引的方向奔向各个特价的区域之后,先去抢了想要的便宜货,然后就忍不住想要四处转转看看新鲜。 这一转可就不得了了,琳琅满目的商品顿时看的眼花缭乱,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最后原本可能只是奔着去买几根针的人,出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就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如此一来,万记超市一开业就生意异常火爆,引得长安人纷纷前去一睹究竟,结果但凡是进去转一圈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忍不住买点东西出来。 特别是女人们,进了万记超市就彻底疯了,这也想要那也想要,纷纷开启买买买的模式,并且许多女人发现在这里购物很是方便,基本上平日里想要的东西差不多万记超市里都能买得到,省的去到处逛游了。 于是万记超市一开业,就获得了大批的拥趸,不少人都迅速的改变了购物的习惯,当家里需要买点东西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附近离他们最近的万记超市逛一圈。 第九百零三章 小挫 这时代的人哪儿见识过后世的大型商超,哪儿听说过什么一站式购物呀,跟不可能体验过这种购物方式,另外这种销售方式,还容易极大的引发人的冲动购物,所以开张之后生意想不好都难。 任谁都没想到,原本不被他们看好的万记杂货铺一开张就生意爆火,简直堪称是日进斗金。 当然这种大型商业卖场,刚开始启动的时候,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徐淼原本给万勇出的主意是类似后世的进货方式,让供货商先给超市上货,然后一个月结算一次。 可是这个想法却在开始的时候遭遇了滑铁卢,因为万记杂货铺的做法,开始的时候长安人都不看好,认为这万勇简直就是疯了,这么做生意铁定要赔的当裤子,万一要是用一月一结算的方式, 所以当万勇找到一些商贩给他供货的时候,他们坚决不肯让万记超市赊欠,必须要拿现钱进货,哪怕是便宜点给万记杂货铺供货都行,但是必须要现钱,否则一切免谈。 就连之前和万记有过合作关系的一批商贩都拒绝了万勇提出的结算方式,哪怕以前他们给万记供货的时候,就是采取的这种方式,可是现在却都拒绝再和万记合作,宁可便宜点卖给万记,也坚决不肯再让万记赊欠。 这样的情况给徐淼的原定计划造成了严重的打击,让他们之前计划投入的资金顿时捉襟见肘了起来。 在筹备开业的那些日子里,万勇到处奔走,和供货的商人进行商谈,但是却屡屡碰壁,搞得是灰头土脸。 万勇愁的几乎要一夜间白了头发,每天晚上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徐淼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理想化了,他构想的供货方式,和这个时代商贾的思维方式严重脱节,他把后世所知的商业化的模式试图照搬过来,但是却忘了这个时代商贾完全不知道后世的商业模式。 结果因为他的夜郎自大,造成了这种局面,使得他最初打算打造大型连锁商超的计划受到了严重的挫折。 痛定思痛之下,徐淼当机立断,决定改变策略,开业初期不再做那种无谓的努力,去说服那些供货商,干脆直接以最低价采购货物上架销售,只要那些供货商愿意低价供货就行,采购使用现钱直接进货,打消那些鼠目寸光的商贾们的顾虑。 但是同时给这么多家商铺铺货,所需的进货资金十分庞大,万勇只是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想要把计划中的货物采办齐,第一期投入资金就需要五万贯到七万贯之巨。 如此庞大的资金,想要一笔拿出来,是个极为困难的事情,哪怕徐淼这几年下来,着实赚了不少钱,可是家里也只能一次性拿出来两万贯不到的资金。 这么算下来至少还要三万到五万贯的资金缺口无法填补,把万勇又给愁的想哭,毕竟前期租赁或者购买商铺,已经投入巨大了,而且还有对商铺的改造装饰以及招工培训等等投入,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 现在还有如此之大的资金缺口,让万勇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筹措出这么多的钱。 倒是徐淼在算过家里能拿出来的钱之后,却一脸的风轻云淡,告诉万勇这件事他不用操心了,只管安排手下进货便是,资金方面他来负责。 万勇也不知道徐淼能有什么办法在极短时间之内调动这么巨量的资金,但是看徐淼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当万勇答应那些供货的商贾们,说可以按照他们的要求现钱结算进货之后,那些供货商就高兴了起来,只要万记能用现钱进他们的货,那么这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于是各种货物这才源源不断的开始进场,被万记的伙计们摆上了货架,徐淼在那段日子之中,暗中亲自到一家铺子之中,指点万勇如何规划布置商铺的区域以及货物的摆放,另外也告知他如何定价以及公开标注价格。 万勇其实对于徐淼指点的这些法子是有点忐忑的,但是好在之前他在西市开杂货铺的时候,就听了徐淼不少建议,最终证明徐淼的那些法子都相当行之有效,于是便决定赌一把,一切都按照徐淼的指点来做。 为了支持万记超市,徐淼把自己的两个得力弟子小东和二虎也临时派给了万勇,帮他筹备万记超市的开业之事,甚至把徐家庄子私塾的一批学生也临时借给了万勇,给万勇去帮忙做一些盘点记账的事情,并且临时充当一段时间的收银员。 毕竟收钱的事情是要会算数的,而当下识字率实在是太低,绝大部分老百姓是根本不识字的,就更不要说什么算账了。 所以一下子要找一帮会算账的人手来充当收银,对万记来说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为了尽快先开业,减少资金回笼压力,徐淼只能把徐家私塾的学生先借给万记,临时充当收银员。 当然这些学生不是白用,万记负责给他们开出工钱,而且工钱还相当高,这样的工钱对于这些贫民家出身的学生们来说,具有着很强的诱惑力,所以私塾的那些学生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一个个都高兴的是欢呼雀跃,到了万记之后各个都干劲十足。 至于资金缺口,徐淼一点都不紧张,他下令让徐家各个商铺、工坊的流动资金全部调给万记临时使用,这样一来,就又解决了两万贯的进货资金。 对于剩下的资金缺口,徐淼则直接厚着脸皮到和他关系交好的勋贵大佬们家里去借。 像尉迟家、老程家、老牛家、长孙家、李积家等等,现如今谁家不富得流油,特别是长孙家,现如今把持着大唐近半的冶铁业,不说富可敌国,但是家中的闲钱随随便便调动几万贯也不是什么问题。 所以徐淼张开嘴借钱的时候,这些家各个屁都没放一个,徐淼要多少他们就立即给多少,而且不提利息的事情,这就相当相当给徐淼面子了。 因为这个时代借钱,往往都是属于高利贷,一旦算利息的话,那就是驴打滚的利息,利息之高,令人咂舌,所以一旦借高利贷的话,那么想要还清就难了。 很多平民百姓就是因为遇上灾年或者是祸事的时候,不得已去借高利贷,最终导致破产,失去土地,成为无地的赤贫之民。 徐淼这具身体的本尊前生就因为当年为了救母,迫不得已找那姓刘的借了高利贷,最终婉儿被刘家抢走,差点卖掉。 至于这个时代谁最有钱,当然还要数坲门和道们,他们才是这个时代最有钱的两个群体,具体原因就不再赘述,他们也是这个时代放高利贷最多最狠的两个群体。 徐淼当然不会找他们去借钱了,好在他和不少勋贵家关系不错,这些人家这几年跟着他也着实都赚了不少钱,所以徐淼张口借钱,他们自然不会不答应,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徐淼的赚钱本事,以后跟着徐淼,他们还是要赚钱的。 这次要是不借钱给徐淼的话,那么以后再想跟着徐淼发财那就门都没有了。 所以徐淼借钱没有任何阻力可言,张开嘴这些人家立即便把钱给徐淼送了过来,几万贯在两三天的时间便筹措到位交到了万勇手中。 第九百零四章 一炮而红 当钱到位之后,各种货物上架的速度也就上来了,那些供货的商贾谁都和钱没仇,给了现钱自然而然供货就没问题了。 当然万勇也耍了个小心机,当初谈的那些供货的商家,拒不同意他之前提出的结算方式的,他尽可能都没用他们,而是另外换了商家给铺子供货,反正是掏现钱,无所谓进谁的货。 于是在钱到位之后很快几家商铺的货物便迅速的到位,开业之后万记超市可谓是一炮走红,以质优价廉,货物齐全等等优势短短几天便占领了市场,生意之火爆令人瞠目结舌。 这样的结果令所有原来不看好万记杂货铺的那些人都惊掉了下巴,他们怎么都想不通,小小杂货铺居然还能玩出这种花样,杂货铺的生意居然还能这么做。 而原来拒绝和万记合作的那些商家这一下坐不住了,因为他们也都在盯着万记,发现万记的货物买的速度非常快,销售量极大,这可是一门大生意。 他们也去偷偷去万记超市打探了一番,发现万记超市上的货,都是他们竞争对手的货,自从万记开业之后,他们自家的生意就可以说是一落千丈,满长安的人大半都跑到万记超市去采购了,谁还到他们的小店里买东西呀? 于是这一下他们慌了神了,如此下去,他们的生意就要完蛋了,而竞争对手的生意却因为万记超市的原因,出货量极大,生意做的是风风火火,对手的作坊简直可以说是日夜不停的在大干特干给万记供货。 而他们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关门大吉,生意做不下去了,这让他们顿时就彻底慌了起来。 于是原本断然拒绝万记提出的结算方式的那些商家,在看到万记超市火爆之后,便纷纷登门找万勇商议给万记超市供货。 但是万勇却给他们吃了个闭门羹,借口太忙,对他们避而不见,把他们给凉到了一旁。 眼看着万记超市生意非常火爆,竞争对手因为给万记供货,生意跟着同样火爆,而自家的作坊却没事可做,眼看着要停工了,于是这帮人这一下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开始后悔当初看走了眼,怕万记这生意做砸了,没钱给他们结账,因此拒绝了和万记合作,结果现在遭报应了,人家万记现在生意火爆,不带他们玩儿了,这一下他们难受了。 可是吃了闭门羹之后的这些商人,却并不甘心坐以待毙,于是便想方设法的托关系走门路,求人说情,试图说服万勇能高抬贵手,给他们一个机会,价格方面他们可以再压低一些都行,只要让他们在万记上货就行。 这时候他们哪儿还敢要求万记现钱从他们手中拿货呀,都纷纷表态,只要万记上他们的货,就按照之前万记的结账方式就行,甚至有人干脆提出了一个三个月结账一次就行。 甚至有人打听到万记和徐家有关系,而徐家的管家就是姓万,据说这万记的掌柜万勇,和徐家的万管家有沾亲关系,万记之所以能在长安城做这么大的生意,并且能让当今陛下给他们题写招牌,一次性调动数万贯钱进货,都应该是徐淼在撑着万记。 所以有的人甚至托关系找到了老万这里,哭求老万帮他们说句话,让他们能在万记超市上货。 最后万勇才“勉为其难”的见了他们一面,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压根没提当初他们拒绝自己的事情,和他们嘻嘻哈哈连连道歉,说这段时间生意上实在是太忙了,怠慢了他们云云。 而且万勇还假惺惺的问他们有何事要找自己,大家伙长话短说好了,毕竟现在万记实在是忙的不可开交,天天生意太忙了,实在是挤不出多少时间。 于是一帮想要给万记供货的商贾一边说不敢当,一边连忙说出了他们的诉求,但是万勇却面露难色,说现如今已经和现有的商家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突然间中断和他们的合作实在是不方便。 这帮商贾急的都想要给万勇跪下了,因为他们知道,万记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因为万记现如今掌握了徐家很多产品的独家供应。 而徐家的很多货物,本来就在长安城现在是一块金字招牌,如果有人想要和万记竞争,复制万记的成功,那么单单是徐记的很多商品他们就拿不下来,而像万记这样的大型“杂货铺”如果拿不到徐记的那些货物的经销权,绝对会让他们的生意大打折扣。 所以今后他们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和万记合作,否则的话,他们即便是勉强活下去,日子也绝对不好过。 这岂是就是店大欺客的原因了,万记现如今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掌握了长安城杂货生意的话语权,就由不得这些小工坊再对万记拿架子了。 于是一帮不开眼的家伙苦苦哀求万勇高抬贵手,给他们一条活路,无论如何要把他们的货物在万记超市上架,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就是了,他们只要顾得住本,稍有赚头,便无所不从。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万勇这才松口,按照徐淼给他的建议,抽了个时间,专门召集供货商聚在一起,相当于开了个供货商大会,和那些希望能给万记供货的商家商定了今后他们在万记上货的结算方式。 万勇也不要求他们三个月结算一次,依旧保持一月一结算,但是前提是他们负责给万记先上货后结算。 现如今万勇说话可就硬气多了,这次也把正给万记供货的那些商家给召集了过来,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万记的条件,如果不愿意接受的话,那也无妨,大不了以后万记不进他们的货就是了。 正在给万记供货的那些商家岂敢这时候得罪万记,屁都没放一个,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于是万记也就彻底解决了资金流的问题,在和这些商家签订了契约之后,资金迅速的便抽了出来还给了徐淼。 而徐淼也旋即将钱又还给了各家,还主动给了他们相当不错的利息,不要都不行。 徐淼后世虽然是理工男出身,并未碰过商超的经营,但是没吃过猪肉岂能没见过猪怎么跑?大致还是知道大型连锁商超的套路的。 虽然具体细节不清楚,但是只要知道大致的套路之后,随便拿过来用,放在大唐这个时代,也绝对属于超级新颖的经营方式,完全可以大杀四方。 而且万勇这个人确实也堪称是个商业方面的奇才,脑子很好用,对于商业方面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很多事情可以说是一点就透,而且胆子也很大,听了徐淼的点拨之后,甚至可以发散思维,举一反三。 所以徐淼也很看好万勇这个人的能力,才会扶植万勇成立万记商号,独立出徐家,成为徐家的合作者。 在这样的时代,皇权至上,所有人的荣辱兴衰可以说都掌握在天子的手中,天子一言,便可以决定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甚至是一个种族的生死存亡。 所以徐淼很清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即便是徐家的生意做得再大,一旦有朝一日,他或者子孙失去了皇家的眷顾,亦或是得罪了皇家,他之前所打拼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像是建在沙滩上的城堡一般,会被一个大浪彻底摧毁。 即便是为了以后着想,他也不能把所有产业都放在自己一家人的名下。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猪不能吃的太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富甲天下,因为真正做到富甲天下的那一天,估计也就是徐家该倒霉的那一天了,历史上从来没有哪家富甲天下的人能得善终的。 所以即便是赚再多的钱,在这个时代,都没有多少意义可言,所以徐淼现如今对于赚钱这件事,并不是非常热衷。 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培养几个合作者,使之发达起来,今后成为他的助力,而万记就是他在这方面的一次尝试。 第九百零五章 全城大搜 李二其实对于徐淼扶植万记开办这样的杂货铺当初也没有看好,而且觉得徐淼拉李承乾入股,是在敷衍或者是坑李承乾。 但是李二同样万万没有想到,徐淼为万记取的那个奇怪的什么万记超市,在开张之后,居然生意极其火爆,可以说是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商业模式,一下就把整个长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到了万记的几家铺面。 这所谓的万记超市的吸金能力更是令人咂舌,从百骑司回馈给他的情报来看,其盈利能力堪称日进斗金,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徐淼当初从李承乾那里骗去的股本就基本上可以回本了,这赚钱赚得让李二都觉得有点眼红了。 现如今万记超市经过一两个月的运转之后,经营也稳定了下来,一切也都走上了正轨,货品更加丰富,生意也更加火爆,每天早上宵禁刚刚解除,送货的马车便一辆辆的开始将货物送往每家超市开始上货。 每当到了开门的时候,超市门外早就挤了大群的人等着进去购物,门一开就如同潮水一般的灌入到铺面之中,奔向各自想要采购的货品区域。 就在徐淼遇刺之后,陈昊悄悄的就进入城中,来到了光福坊的一家万记超市后面的房间之中。 陈昊到了这里之后,很快一些各色人等便开始进入超市,来到了后面的这间房间之中和陈昊见面。 然后这些人又混入到在超市里采购的人群之中,离开超市散往了长安城内外。 仅仅是一天时间,也就是徐淼遇刺第二天天黑之前,整个长安城的江湖层面就传出了一个消息,徐家悬赏两千贯,寻找行刺徐淼之人以及刺客背后的主使。 但凡是能找到这个刺客不管生擒还是活捉,都有重赏,不过赏格却也有所不同,活的赏钱两千贯,死的赏钱五百贯,同时还能获得徐家一个人情。 于是整个长安城的各种势力也包括了长安和万年两县的两班捕快们在内,在闻听消息之后都立即行动了起来,开始动用一切关系发动起来在长安城内外对行刺徐淼的那个刺客展开了搜捕行动。 不是陈昊要这么高调追索那个刺客,而是这次刺杀事件那个刺客留下的线索实在是太少,除了一具没有标记的军用强弩之外,现场只留下了几个脚印,便再无其它线索。 所以想要找到这个刺客,仅凭着徐家一家之力进行追索难度极大,虽然徐淼不想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是一天不解决这个刺客,徐家就必须要保持高度戒备。看书喇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经过商议之后,徐淼才同意让陈昊主持追索那个刺客,并且查清刺客背后的指使者,将危险连根拔起,这样徐淼和他的家人们才能安全。 徐家这样的动静,想要瞒住李二肯定是不可能的,一夜间徐家三处生意失火,这绝对不是巧合,这件事当然惊动了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衙。 而且这三场大火,烧死烧伤二十余名给徐家做工之人,即便是猪都能猜得到这绝对不是意外失火,而是有人专门针对徐家故意纵火。 徐淼现如今在长安城早已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了,出这么大的事情,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令岂敢不当成回事,一边派出县衙的得力干将追查此事,一边将此事上报。 而且百骑司又是监视着整个大唐特别是长安城的特务组织,徐家几处作坊失火的第二天一早,便将此事报给了李二。 而且很快李二又收到了一个百骑司的奏报,就在徐淼向他交差之后,出城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刺客刺杀,险些将徐淼置于死地。 李二闻听之后吃了一惊,吃惊之后顿时勃然大怒,他在得知徐淼遇刺的消息之后,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想象这个时候失去了徐淼,会给他带来何等损失。 这几年来,徐淼虽然惫懒一点,性格也顽劣了一些,但是却着实为他解决了不少的麻烦,而且实实在在的为大唐做了很多实事好事,单单是进献给他的甘薯一项,就令大唐受益之大,无法估计。 现如今居然有人铤而走险,行刺徐淼,而且还一连纵火烧毁徐家几处作坊,如此行径简直堪称令人发指。 在经历过了两汉和两晋之后那种动不动因为政治斗争,就派人行刺对手的恐怖之后,现如今朝野之间都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在朝堂上怎么争斗都可以,哪怕是手段再怎么卑劣都行,但是绝对不能以行刺的手段来从肉体上消灭对手,更不能祸及其家人。 现在徐淼却遭人伏击刺杀,而且家中的产业遭人纵火,烧死烧伤徐家做工之人二十余名,这就不但触及了勋贵官员们的底线,也跟触及了李二这个皇帝的底线。 于是就在徐家做出反应之前,李二便以密诏的形势,诏令百骑司全力彻查此事,如果查不出来的话,那么便要他们好看。 百骑司的人就如同屁股上被踢了一脚的狗一般,顿时就倾巢而出,开始满世界的乱窜了起来,各种明线暗线全都调动起来,开始彻查此事。 徐家出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是包不住的,徐记几家工坊失火的第二天,长安城的勋贵官员们便得知了此事。 虽然有些不喜徐淼的人暗中窃喜,心中暗骂徐淼活该,但是却绝对不敢轻易流露出来,因为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犯忌讳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幸灾乐祸,那么他们绝对也会成为公敌。 但是和徐淼关系良好的世家,听闻此事之后各个都勃然大怒,李积、李孝恭、尉迟恭、老程、长孙、房玄龄、杜如晦、秦琼、老牛等闻讯之后,都立即让自家的力量动起来,帮着徐家追索凶手。 另外这些人也纷纷派出家中的家将,到徐家帮忙,自发的派人到徐家各个生意去加强戒备,护卫徐家的生意。 而徐家很多生意其实都和这些人家有合作关系的,他们保护徐家的生意,也同样是在保护自家的生意,有人要报复徐淼,那么就也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岂能坐视不理。 就连一些和徐淼关系不是太近的官员以及勋贵也纷纷派人到徐家示好,表态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他们一定会尽力帮忙,帮徐家追索元凶。 长孙无忌还派长孙冲给徐淼送来了一件贴身穿的锁子甲,也就是所谓的金丝软甲,是用精钢打造的钢丝编织而成,重量只有十几斤,但是因为钢丝是千锤百炼而成,又经过高明工匠的淬火,使得这件护住躯干的软甲防御力很强,穿在袍子内也看不出来身上穿的有甲。 李二则在着令百骑司彻查之后,又派楚宏到了徐家庄子一趟,传旨给徐淼,令徐淼近期在家禁足,在没有找到刺客和指使的元凶之前,不必上朝也不必到东宫和武器监坐班,以防被刺客所乘。 另外李二还给徐家派来了两个中年武太监,命他们在徐家坐镇,保护徐淼和其家人的安全。 这武太监其实就是皇家暗卫的力量,并不是负责伺候人的,职责是保护皇宫的安全,各个都是伸手极为高强的高手。 相传这些武太监,乃是前朝留下来的,是前隋自少年太监之中,遴选出来的一些根骨极佳的少年太监,寻高手以养蛊一般的残酷方式对其进行培养,这些人吃过非常多的苦,最终各个都练就了一身精湛的武功。 这批人在李家夺取长安之后,因为隋炀帝一直不在长安,远在扬州,他们想要效忠隋炀帝都没机会,最终被李家给收服,投效了李家,成为了李家的忠犬。 第九百零六章 卖货郎 两个中年太监到了徐家之后,虎子并不信任这两个看起来看起来身形瘦弱,而且笑眯眯人畜无害一般的太监,非要试试他们的身手。 徐淼虽然也有点怀疑这两个武太监的身手如何,但是楚宏小声告诉徐淼,这两个太监绝非一般高手,和他应该是一个级别的。 有了楚宏的背书,徐淼选择相信了楚宏,仔细打量这两个太监,发现这两个武太监虽然看起来身形消瘦,但是却目露精光,露出袖子的手和手腕,如同鹰爪一般,似乎蕴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徐淼心中微微发寒,觉得自己要是被这两个太监的手抓一把的话,估计筋断骨折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他们两个站在那里虽然脚下不丁不八,但是身体却微微前倾,看着像是很谦卑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给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他们随时都在蓄势待发,准备扑击什么目标,身体随时都保持着一种可以随时发动攻击的感觉,就如同一头盯住目标准备蓄力扑出的猎豹一般。 徐淼根据平时观察跟在李二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还有楚宏、段淳等人的经验,终于断定这两个太监绝不简单,本来想要劝一下虎子,不要过去自取其辱。 但是那两个太监对虎子只是淡然一笑,一个太监缓步走出来拿着一柄拂尘,微笑着让虎子只管全力出手,只要能将他撼动就算虎子赢了。 虎子哪儿受得了这个,他的身材高壮,而且这几年又勤学苦练,拜访了不少军中出身的高手,自认为自己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乃至是反应速度,都相当不错了,居然被这么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如此轻视,他如何能忍。 结果虎子当即便拱了拱手,大吼一声挥拳便猛扑过去,一拳就砸向一个太监,而这个太监却不闪不避,一脸淡定的保持着微笑,看着虎子的拳头朝他面门击来。 众人几乎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只看到他只是用拂尘摆了一下,就缠住了虎子的手腕,也没看清他怎么抖了一下手,虎子雄壮如同牯牛一般的身躯就飞了出去,接着就一头撞到墙上,当场就撞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可把徐淼给吓得不轻,赶忙跑过去检查虎子的情况,结果翻过虎子却看到,这小子脑门上撞出了鸭蛋大的一个大青包,只是撞晕过去了,一口凉水喷到他脸上,虎子就哼哼唧唧的醒了过来。 看虎子没有事,于是徐淼就乐了起来,家里来俩这样的高手,他还有什么担心的呢?于是把两个太监奉为上宾一般的热情款待,并且一个人还给他们赏了一盘银饼子。 两个武太监对徐淼也很满意,在徐家呆着倒也颇为尽心,经常轮换着上房,一坐就是半天。 至于虎子和徐家的一帮护卫,自从虎子吃了大亏之后,都再看见这两个武太监的时候,充满了敬畏,虎子看到这两个太监,就绕着走,再也不敢去挑衅这两个可怖的家伙了。 至于徐淼,得了李二的旨意之后,便心安理得的躲在家里享清闲了起来,这种什么事情都不做,在家天天没事陪着闺女玩耍,而且还有美人相伴,夜夜笙歌的生活,不就是他梦寐以求所追求的生活吗? 没想到之前经常被李二使唤的像狗一样到处乱窜,却因为一个刺客,让他实现了这个混吃等死的愿望,一时间待在家里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当然徐家因为仇家纵火死伤的那些雇工,徐淼也没有忘记他们,派老万代他前去探望伤者,并且去慰问了死者,给他们家家户户都送了一笔丰厚的抚恤,并且向死者家人保证,今后但凡他们家中遇上什么难事,便可以随时来徐家请他帮忙。 而死者家中如果有子女的话,今后可以到徐家私塾读书,以后徐家也会给他们安排出路,绝不会对他们弃之不理。 而伤者们除了请孙思邈出手为他们治伤之外,每个人都给了一大笔钱,并且向他们保证,伤愈之后可以继续为徐家做事。 一个木器作坊的年轻雇工脸被烧伤严重,一张脸毁了容,老万也保证一定会为他娶一个媳妇,绝对不会让他因为烧伤了脸就一辈子打光棍。 原本因为徐家出事闹出了人命而有点人心惶惶的雇工们,原本有的人害怕再祸从天降,起了辞工不做的念头。 但是在得知了徐家如此善待那些死伤者之后,都觉得徐家实在是重情义,能如此善待家里的雇工,即便是死了,也不会白死,为家人争一个前程,于是也就都安稳了下来,不再想着辞工的事情了。 当徐淼遇袭,徐家生意遭人纵火之后的第三天,一个背着竹篓卖货的货郎一边晃着一个拨浪鼓,一边走到了徐家庄子附近,嘴里卖力的吆喝着,推销着他的货物。 但是很可惜的是卖货郎的吆喝并未引起谁的关注,而卖货郎却毫不气馁,依旧围着徐家庄子转悠着,继续摇着拨浪鼓,在卖力的吆喝。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有一个瘸着腿的老头,从一个小院里走出来,叫住了卖货郎,问他都带了什么东西,卖货郎于是笑嘻嘻的停下来,卸下身上的背篓,很热情的开始给老头推销他的货品。 老头饶有兴致的挑拣了一番,并且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这个卖货郎攀谈着,最后东拉西扯的聊了好一阵子,掏了几文钱给他家的老太婆买了一个锥子。 卖货郎高兴的收下钱,再次背起了背篓,摇着拨浪鼓吆喝着走开,在围着徐家庄子转了好一阵子之后,看没有人再买他的东西,于是便离开了徐家庄子,朝着长安城方向行去。 但是这个卖货郎没想到的是,他离开的时候,那个买他锥子的老头却带着两个身穿劲装的徐家护卫跟上了这个卖货郎,指着远远离开的卖货郎的背影,给两个徐家的护卫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 徐家的两个护卫立即分出一人,飞速奔回庄子,另外一个人则远远的吊在了那个卖货郎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上了那个卖货郎。看书喇 卖货郎在离开徐家庄子之后,一边走一边观察身后,走出几里地之后,并未发现被人跟踪,于是便在途经一个石拱桥的时候,闪身钻到了石拱桥下面。 过了一阵之后,那个卖货郎换了一身农夫的装扮,从石拱桥下面钻了出来,但是背篓已经不见了,背上换上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他从桥下钻出来回到路上之后,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在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便立即快步朝着长安城西面方向行去。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从桥下钻出来的时候,远处的小树林里却躲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徐家的家将头子张甚。 而张甚手中拿着一个铜管,闭着一只眼,通过这个铜管在远远的观察着从桥下钻出来的那个家伙,冷笑了一声对身边一个徐家的护卫问道:“老张头是怎么看出来这家伙不对劲的?” 那个护卫冷笑着答道:“这还不简单,咱们庄子这两年什么时候来过卖货郎在咱们这一带卖货? 庄子旁边就是集市,咱家的杂货铺什么东西没有?价钱还便宜,谁还会找货郎买东西? 那厮一露头,就不光老张头看出那厮不对劲了,好几个乡邻都偷偷的在盯着他! 那厮围着咱们庄子转了好半天,啥也没卖,老张头这才叫住他,故意跟他东拉西扯的闲聊,说了一些胡话。 那厮口音不是长安本地人,回答的是驴唇不对马嘴,根本对不上老张的话! 而且这厮穿的鞋子,是薄底快靴,你见过哪个卖货郎会穿这种鞋子的?卖货郎都是穷人出身,穿的都是麻鞋! 所以老张头就断定这厮不是个好东西!” 第九百零七章 杀手 张甚点头坏笑着说道:“这老张头还真是个细心人,不错不错!这次这老家伙要发财了!”看书喇 “你别小看老张头,老张头当年可也是军中出身的,干过斥候!后来伤了一条腿才回乡的!要不是咱们家主照顾,那日子不知道要过的多惨呢! 就他的那双眼,一般人想要骗过他的眼睛,哼哼!那也太小看他了! 说起来这老张头现在他靠着咱们家主照顾,儿子先是在咱家的私塾读了两年书,现在又跟着咱家的商队在外面学着做生意,前段时间还娶了个漂亮媳妇!这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坦了!他岂能不感激家主!” “说的也是,好了,别废话了,继续跟着那厮,别跟丢了!也别让他发现咱们,看看他落脚的地方在哪儿!走!”张甚看那个家伙已经走远,于是收起了单筒望远镜,对几个护卫说道。 几个人这才走出林子,远远的跟了上去,在远距离上用单通望远镜始终盯着那厮,而那厮仅靠着目力,却始终没有发现背后的张甚他们,一路朝着长安城西面方向行去。 天黑之前,一伙人聚集在长安城的长安城西门外的一个小庄子中的一户不起眼的院子之中。 这几个人都身穿着农人常穿的粗布衣衫,看起来和普通农人并无二致,但是屋子里的桌子上或者墙上却摆着挂着刀剑和弓弩,显现出他们的身份并不太寻常。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神色都显得有些沮丧,那个今日伪装成卖货郎去徐家庄子转了一圈的汉子开口说道:“现在恐怕是不能再杀那姓徐的了!上次一击未中,惊动了那厮,那厮现在躲在城外的庄子里闭门不出! 而且他庄子戒备森严,根本潜不进去! 他一直这么躲着不出来,咱们该如何杀他?” 另外一个汉子也叹息道:“我们也去探查了他其它那些生意,现如今那些地方也都加派了人手,想要再纵火恐怕是不容易了! 而且现如今长安城到处都在搜捕咱们!继续留在这里,恐怕是不但杀不了那厮,搞不好我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这次杀不了那厮,不如咱们先暂避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那厮放松下来,咱们再回来杀他不迟!” 上手坐的那个汉子一脸愤懑的沉吟不语,良久之后叹息了一声道:“可是咱们收了那人的钱,现如今却除了只烧了他家三处工坊之外,什么都没干成,这如何向那人交代?”看书溂 “交代个屁呀!杀一个侯爷,哪儿那么容易?再说了,咱们干这行,也不能保证次次都能得手,这次失手,只是咱们运气不好罢了!要不是那厮的马突然间朝前一窜,让那厮侥幸躲过一劫,现如今那厮早就被咱们射杀了! 就算是没能把那姓徐的给杀了,他们又能拿咱们怎么样?他们现如今已经家败了,早已不是当年,现在躲都来不及,咱们不搭理他们就是了!他们能奈咱们如何? 现在风头这么紧,咱总不能为了他们继续留在这里等死?”又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不屑的大声说道。 为首的那个中年人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嗓门的家伙,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脑瓜上,冷声说道:“你嚷嚷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 大嗓门的汉子挨了一巴掌之后,揉着后脑勺说道:“在这儿咱们说话谁能听得到?谁能知道咱们躲在城外这小地方?” “小心能驶万年船,隔墙有耳这话听说过吗?咱们干这行,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这次收了钱,却没有杀了那姓徐的,以后传出去,咱们的名声就坏了!还有谁会再用咱们? 这是江湖信义,咱们不能坏了规矩!”为首的那个中年人冷着脸对另外几个人说道。 “那现在姓徐的缩在家里不出来,咱们总不能杀进他庄子里,把他给宰了?咱们也都看了,他家里的护卫都是当过兵的老杀才,不管是城里的府邸,还是城外的庄子,都戒备森严! 现在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找咱们,咱们还怎么杀他?”一个汉子苦着脸问道。 “这次的买卖确实有点棘手!这姓徐的乃是当朝皇上老儿的宠臣,确实不好对付!这次接这个买卖,有点大意了,早知道这么棘手,怎么也要加钱!”为首的中年人咬着牙说道。 屋里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阵子,为首的中年人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风头太紧,我们先不要乱动,就先躲在这儿,等一段日子,等风头过去之后再说不迟! 只要他们找不到咱们,那姓徐的总不至于在家里当缩头乌龟躲一辈子! 等风头过去了,咱们再另找机会宰了他! 接下来这段日子,咱们都别出门,这儿有吃有喝,想女人了村西头有个半掩门的寡妇还有两份姿色。 只要他们找不到咱们,过个十天半个月风头就过去了!” 屋子里的几个汉子听了之后,都点头答应了下来,接着就开始一个个露出了坏笑,开始讨论起了村西头的那个半掩门的寡妇。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张甚带着几个人早就盯住了他们所在的这个院子,确定了他们这帮人的落脚之地以后,已经派人去向在城内坐镇的陈昊报信了。 就在天黑长安城宵禁之前,各城门关闭的前一刻,一批人从城中赶了出来,与此同时,徐家庄子那边也有一批人骑着快马,在虎子的率领下,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一更天左右,众人在这个小庄子南侧数里外碰头,和张甚汇合在了一起,徐家的精锐尽出,但是两个宫里的武太监没有参与,他们继续留在徐家坐镇,保护徐家的安全。 而老陈昊今天也亲自赶了过来,到这里负责坐镇指挥这次收网行动。 陈昊这两年住在徐家,徐淼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另外还因为有孙思邈这个神医,可以让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时不时的给他调理身体,让陈昊的身体状况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现如今的陈昊虽然不敢说身上的工夫恢复了十成,但是起码也恢复了七成左右,毕竟年纪在这儿放着,也不太可能再返巅峰了。 即便如此,陈昊现如今还是可以左右开弓一口气打出十几支飞刀,而且几乎是可以做到例无虚发,另外一般的壮汉现如今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特别是精神方面,别看陈昊现在年纪不小了,可是经过两年多的精心调养,现如今可以称之为精神矍铄,一双老眼瞪大之后,也可以说是精光四射。 得到了张甚送入城中的消息之后,陈昊立即便调动在城中的人手,火速赶在关城门之前出了城。 汇合了张甚之后,又稍等了片刻,虎子便带着庄子那边的精干人手也赶了过来。 陈昊听完了张甚汇报的情况之后,稍微思量了一下,立即便对众人吩咐道:“这些该死的混账东西,今晚不得放走一个!但是动手之后,要尽量保证抓活的! 听老张的意思,他们的行事方式,应该是一帮江湖人士,家主应该没得罪什么江湖上的人,这帮人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受人指使! 既然要解决他们,就要把他们背后指使者给挖出来!所以尽量要活的!” 众人都立即纷纷点头应是…… 第九百零八章 包围 那帮杀手们倒也不蠢,虽然他们藏身在这不起眼的小村子里,但是却还是保持着警惕,天黑之后,这帮人便留了人在院子里值守,而且还是蹲在院中一棵老槐树上,这样便可以观察到院外的情况。 陈昊带着人到了村子外面之后,便停了下来,又汇合了留在这里监视那个小院的两个护卫。 两个护卫告诉陈昊,那些人天黑之后出来了两个,去了村西头一个小院之中,过了一阵之后,一个人先回来了,另一个人还留在村西头的那个小院。 陈昊立即问那个小院住的是什么人。 一个护卫立即坏笑着答道:“刚才我倒是去西面那个村子,找了个以前给咱们家干过活的乡人打听了一下。 这个村西头有个年轻寡妇,因为丈夫前年病死了,留下她带了一对儿女,家里没了男人,也就没了生计。 为了养活一对小儿女,就做起了半掩门的买卖,那两个混账东西去的就是她家!” 众人听罢之后,都露出了一丝坏笑,有人小声骂道:“他奶奶的,这几个混蛋躲在这儿倒是过的舒坦!还有女人可睡!” 陈昊摆了摆手道:“休要罗嗦!先靠近过去看看再说!”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众人,小心翼翼的在夜色的掩护之下靠近了那帮杀手们藏身的小院,远远的开始观察起了那个小院。 而他们之中面眼神最好的当属郑康无疑,这郑康从前是猎户出身,本身就是一个神射手,这要是放在草原上的话,就是射雕手,所以视力极好,目光相当犀利。 陈昊让郑康仔细观察了这个小院,小院是个独立的小院,和其他人家的院子有一定的距离,这样一来他们在院子里说话就不易被别人听到,不过也方便了接下来对他们的围捕行动。 但是郑康观察过之后,告诉陈昊,想要在不惊动院中剩余的那些人的话,就必须要先解决掉躲在院中老槐树上的那个夜哨,否则的话,他们一旦靠近院子,便会被那个老槐树上的夜哨发现向院中其他人示警。 这时候这个小院之中房子的情况张甚已经提前查清楚了,他们白天跟过来的时候,先在远处攀上了一颗十分高大的老杨树,用单筒望远镜仔细远远的观察了院子里的情况。 同时他们也大致看清楚了院子里一共有六个人,这些人应该就是刺杀徐淼,并且同时在城里纵火焚毁徐家几个作坊的凶徒。 院中有三间主屋,两侧有两间东西厢房,之前应该是一户比较殷实的人家的家,现在不知为何成了这几个杀手的藏身之处。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够保证突击的时候,将这几个杀手一网打尽。 这些人行走江湖,警惕性很高,而且战斗力应该也不弱,手头肯定也都有兵器,所以想要将其生擒活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陈昊想了想之后,也没想出能够悄无声息潜入院子里动手的办法,最终望向了郑康,开口道:“你百步之外,现在能否做到一箭封喉,不让树上的那厮发出动静?” 郑康冷笑了一声点头道:“没问题!小事而已!” 这家伙历来都是这么酷,话不多,但是却非常自信。 陈昊点了点头,于是立即吩咐道:“这就好办了,吕荣你在郑康干掉树上那个人之后,先一步从后面进去,上房顶,用手弩控制住高处! 熊展、胡昊你们带两个人,从正门突进去!老张你带几个人从东面带人翻墙进去,虎子你带几个人从西面翻墙进去! 郑康的箭射出去之后,你们便立即围过去,看到吕荣上房之后,便立即动手!看书喇 都带上手弩,挑大腿下手,尽量要活的!要是他们躲在屋里不出来,别强攻,用火攻,把他们逼出来! 侯爷说过,咱们的命都精贵,不要轻易和他们拼命,尽量不要出现伤亡!否则的话侯爷心里肯定会难受! 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听了陈昊的安排之后,都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 陈昊确实是个心思缜密的老江湖,见多识广,稳如老狗,别看年纪稍大了点,但是干这种事一点都不毛糙,把事情安排的很是周到。 但是陈昊并没有立即让众人行动,因为这个时候还有一个家伙,正在村西头那边的半掩门的寡妇家里享乐,并未回来。 陈昊想了一下之后,便点了几个精干的护卫,命他们去村西头寡妇家,听到这边动静之后,在那边也同时动手,把正在那边睡寡妇的那厮同时拿下。 大致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大致快到了三更天的时候,看去寡妇家的那厮还没有回来,看样子今晚那厮是准备睡在寡妇那里不打算回来了,于是陈昊终于下定了决心,对众人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动手!” 郑康这时候早就挂好了弓弦,做好了准备,一直闭着眼在休息,调整自己的状态。 他这次带来的弓是他的那张两石的强弓,射程远而且箭矢的飞行速度快,穿透力自然也强,另外这张弓又是一张精弓,乃是出自制弓高手的作品,郑康将其视作性命一般,保养的非常好。 当陈昊下令动手之后,郑康立即翻身起来,持着弓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借助着沿途的一些土坡坟茔的掩护,朝着那个小院摸了过去。 而其余的人这个时候也开始散开,借助着夜色的掩护,摸向了小院外面预定的距离上,只待郑康发箭射杀树上的那个家伙了。 幸好这帮家伙是临时藏身在这个小院之中的,院子里并未养狗,所以众人的行动也没有惊动什么人,只是村子里面偶尔会传来几声家犬的吠叫声,不过并不激烈,应该不会引起那帮杀手的注意。 这个时代因为到了夜间之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言,天一黑下来,人们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看书溂 穷人家为了省灯油,也尽量少点灯,至于蜡烛,那属于奢侈品,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东西,也只有富裕人家才能点得起蜡烛。 所以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往往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了,很少有其它活动,有老婆的就乒乒乓乓造小人,没老婆的光棍汉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哄自己睡觉了。 三更天的时候,往往也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小院之中这个时候早已安静了下来。 只有树上的那个负责值哨的家伙,在树上吹着冷风,用力的把自己裹得严实一些,在树上找了几根树杈,尽量让自己在树上呆的舒服一点。 现如今天气已经彻底冷下来了,夜里已经开始下霜了,在树上呆着值哨,确实不是好活儿,但是干他们这行,在外行走江湖,却不得不小心行事,要不然的话,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 故此虽然天气已经冷了,这些贼人们却还是很小心,夜里要轮流出来上哨,当然他们的头儿是不用出来遭这个罪的。 这时候树上的那个家伙,冻得应该是已经瑟瑟发抖了,不断的在树上扭动身子,试图活动活动让自己暖和一点。 但是这么做效果并不好,好不容易裹紧的羊皮一动就跑风,冷风灌入老羊皮里,顿时带走了不少热量,让那厮打了个寒颤,于是他再次裹紧老羊皮,把自己塞到几根树杈之间不敢再动了。 月光之下,他却没有留意到院子外面百步之外一个灌木丛后面缓缓的站起了一个人,举起了一张弓,一支雕翎箭搭在了弓弦上,弓弦缓缓的拉开,弓臂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响,闪烁着寒芒的箭簇正对准了他。 第九百零九章 突击行动 值哨的家伙虽然在寒风之中感觉很冷,但是却依旧还是有点架不住困意袭来,张开嘴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嘴里喷出了一股白色的哈气。 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在寂静的夜色之中隐约间听到了一声弓弦的响声,正待要合上嘴,仔细倾听一下声音的来源方向,但是突然间就觉得脑袋一震,一支利箭居然疾飞而来,正中他张开的大嘴。看书喇 这支利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的正中树上那厮的大嘴,箭支携带着巨大的惯性,直接从他的后脑勺透出,贯穿了他的整个脑袋,箭杆从他的后脑勺直接贯出了一半还多,一股污血带着脑浆从后脑勺喷溅而出。 那个树上的家伙连哼一声都来不及,箭矢直接就破坏掉了他的小脑和脑髓,几乎一瞬间就切断了他大脑和身体的联系,他连疼痛似乎都没能感觉到,最后的念头就是完了,敌袭…… 随着他这个念头闪过之后,整个人就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而他的身体被他很好的卡在几根树枝之间,临死时的抽搐也未能让他从树上跌下,只有鲜血顺着向后仰躺着垂下的脑袋涓涓的流到了地面上,但是血落在地上的声响,却并不足以引起屋中任何人的注意。 郑康一箭射出,也不去检查结果,立即跃出灌木丛一边持弓朝着小院奔去,一边伸手探到背后的箭囊之中又抽出了三支箭扣在了指缝之间。 所有人都已经到位,就等着郑康放箭,当郑康一箭射出,将树上那厮钉死在树上之后,熊展如山一般的身形从地上一跃而起,拎着他的陌刀,如同一头巨熊一般朝着小院的院门撞了过去。 与此同时,张甚、虎子等人也都纷纷跃起,飞速的冲向了小院的院墙,但是他们再快也没有吕荣快,吕荣本来就是飞贼,轻身功夫了得,另外也擅长利用夜色掩藏身躯,这时候他潜伏的地方距离小院最近。 所以郑康一箭射出之后,他便立即跃起飞速冲向了小院,借助着惯性脚尖在院墙上一点,身体便拔高跃起,另一只脚又在墙头蹬了一下,身体便立即腾空跃起,轻飘飘的落在了房顶之上。 在他双脚落在房顶上的时候,吕荣已经从身上摘下了手弩,蹲在房顶上对准了小院之中。 熊展如同人形坦克一般,冲到大门口用肩膀狠狠的撞在了院门上。 小院的院门只是普通的木板拼成的院门,已经有些年头了,本来就不算结实,熊展庞大的身躯携带着磅礴的巨力,一下就将院门撞得四分五裂,轰的一下就直接冲入了院子之中。 胡昊紧跟着熊展,也冲入了院子。 这时候虎子和张甚也都带人,纵身攀住墙头,一个翻身便跃上了墙头,再一个翻身便跃入到了院子之中,熊展目标明确,直奔正屋杀去,张甚和虎子则各选了一个厢房冲了进去。 院门被撞碎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显得非常巨大,声音传入屋中,立即就惊醒了睡在屋子里的那几个杀手。 这几个家伙也都是老江湖了,翻身而起也不去穿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去抓放在床边的刀剑,此时院子里已经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而且听声音有人正冲向他们的屋子。 于是几个江湖人大惊失色,有人发出一声喊:“快走!” 话音一落就有人直接穿了一身贴身的中衣撞破了窗户从屋中翻滚而出,刚一落地便挥舞手中刀剑向四周横扫,试图逼退屋外闯入之人。 但是早已做好准备的众人岂能给这些江湖人留机会,不等他跃起突围,几支强劲的弩箭便疾射而来,噗噗便钉在了破窗而出之人的大腿上。 正屋的屋门忽然间打开,接着一个黑影便飞出了屋门,熊展一刀劈下,只听咔嚓一声一张小桌便被他劈成了碎片,接着一条人影便趁机从屋门中跃出,刀光一闪便斩向了熊展。 熊展丝毫不慌,陌刀的刀柄朝上一扬,便格开了对手劈来的一刀,紧接着一脚踹出,大脚丫子便重重的踹在了那个从屋中扑出来的家伙的胸脯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就如同被牯牛撞了一般倒飞了回去,咣的一声就跌回到了屋子里。 听着这一脚的声音,都能猜得出,那家伙胸骨肯定是骨折或者骨裂了,熊展这家伙不但是个猛人,反应速度也相当迅速,功夫相当的扎实,那家伙想要偷袭熊展,算是找错人了,一个照面就被熊展踹飞回了屋子之中。 这时候几个江湖杀手各显神通,用各种手段试图突围,但是此时院子里的人早就做足了准备,出来一个撂翻一个,撂翻一个擒拿一个,转瞬间就解决掉了这些人。 院子里总共就只有五个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就是几息的工夫,熊展他们配合的相当默契,专挑非要害的地方下手,根本不给几个家伙任何机会,便将他们都放翻捆了起来。 其中自然也包括为首的那个中年江湖人,那厮是最后一个从屋子里冲出来的,出门抬手就扬出了一包石灰,试图迷了屋外之人的眼睛,然后趁机突围逃走。 这厮还真是有点办法,这一招险些就让他得手了,逼得门外熊展、胡昊和另外几个徐家的护卫睁不开眼,只能急忙舞刀后退。 而这厮也不追求杀人,立即纵身就想要朝院外跑,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屋顶这个时候还蹲了一个吕荣,吕荣看这厮洒出石灰,想要趁机突围逃走,抬手就是一弩。 徐家的手弩都是特制的手弩,轻巧携带方便,可以折叠,但是威力却很是强劲。 徐家的护卫现如今已经做到了人手一副,乃是近战的利器,所以徐家的护卫平时都要强化习练这东西。 吕荣到了徐家之后,也领到了一副这样的手弩,天天苦练不辍,现如今对于这种手弩的性能了如指掌,甩手击发,想要二十步内命中人的大腿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那个为首的家伙洒出石灰之后,正要突围逃走,一支弩箭从上而下疾飞而至,狠狠的就钉在了他的大腿根上,全钢打制的弩箭登时就贯穿了他的大腿。 那厮惨呼一声,一下就栽倒在地,接着就被扑上来的护卫给一脚踩住脖子,反剪双臂将他绑了起来。 院子里的五个江湖杀手转瞬之间便一死四伤,被生擒活捉了四个,不久之后几个护卫又从村西头拎着一个赤条条的家伙来到了院子之中。 那厮原本正在村西头半掩门寡妇的被窝里搂着寡妇睡得香甜,昨晚这厮在寡妇身上折腾了好长时候,也累的精疲力竭,所以睡得很死。 他完全没料到会有人破门而入抓他,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一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等他挣扎,就被扑上来的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寡妇也被惊醒了过来,睁眼看到几个黑影站在她的床边,治住了她的恩客,张嘴就要发出尖叫。 结果却被一个人一巴掌抽过来,打了她一个大嘴巴,把她的尖叫声堵回到了喉咙里。 “闭嘴,不许大吵大叫,别吓到你的孩子!我们是来抓这厮的,与你无关!” 寡妇被吓得再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几个人把她的那个客人给赤条条绑的跟粽子一般拎了起来便扬长而去。 这时候寡妇才想起来,那个家伙爽完了还没给钱,但是扭头一看那家伙的衣服都在,赶紧抓过来摸了一遍,从那家伙衣服里摸出一个钱袋。 寡妇心中一喜,连忙打开钱袋,倒出钱袋里的钱,发现里面有几十个铜钱,还有一些散碎银子,足够抵偿那厮度夜的钱了,寡妇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赶忙收起了钱袋。 但是低头一看,她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于是赶忙啐了一口披上了衣服,起身下床去把院门关上,也不敢声张什么,转身躲回到了屋子之中。 她才懒得管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把她昨晚留宿的恩客绑走,她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惹不起任何人,只要那些人不伤害她和她孩子,那么来睡她的恩客会落得什么下场,她才不敢管,活着把孩子养大,就是她目前唯一的目标。 第九百一十章 严刑拷问 陈昊拎着一把横刀走入院子,命护卫将小院围起来,禁止任何人靠近,随即便对这几个杀手展开了拷问。 这几个杀手刚开始还算是嘴很硬,怎么都不肯供出背后指使者是谁,只说他们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要忠于其事,江湖规矩绝不能供出雇主,既然栽了,他们也认,只求一死,求陈昊给他们一个痛快。 但是陈昊岂能这么便宜他们,冷笑一声道:“你们肯定死定了,因为你们这次接错了买卖! 老夫向你们保证,绝对能查出你们是谁,还有你们的家在什么地方,并且绝对能找到你们的家人! 你们如果不说,那就别怪老夫对你们家人不客气了!我保证他们会死的比你们更惨!” 为首的那厮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大变,对陈昊问道:“你们是官府的人,岂能如此行事?” “哼哼!我们不是官府的人,我们是徐侯的人!所以不用守什么官府的规矩! 你们谋刺当今侯爷,本就是夷三族的大罪,即便是将尔等交给官府,尔等以为官府就能放过尔等的家人?尔等也照样逃不掉各种酷刑走一遍!拷问出你们的家人所在。 不管怎样,你们的家人也照样跑不掉要受一刀之苦!所以老夫劝你们最好还是招供比较好!这样可以少受点罪!” 那个为首的中年汉子,咬着牙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既然我等受人所托,现在失手栽了我们认栽!但是让我们供出雇主是万万不行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昊听了之后,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来人!给他们上刑!” 这帮人又是刺杀徐淼,又是纵火烧毁徐家的工坊,早就惹恼了这些徐家的护卫们,此时他们还敢嘴硬,不肯供出幕后主使者,这就纯属自己找罪受了。 于是当即几个家伙便被分头带开,护卫们便开始对他们大刑伺候,这帮徐家的护卫,别看在徐家的时候,一个个嘻嘻哈哈很是和善,但是这会儿却一个个都变得凶神恶煞了起来。 他们之中有人当过斥候,既然是做过斥候,那么少不了在战场上要抓敌方的人拷问情报,所以都会一些折磨人的手段。 当他们动起手的时候,这几个江湖杀手就倒了血霉了,而且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动刑之前,还用布先塞住了他们的嘴。 然后什么皮鞭、竹签、木棍、铁锤便开始轮番上阵,几个家伙顿时就疼的目呲欲裂,眼珠快要努出眼眶了,白眼仁疼的布满了血丝,整张脸都疼的五官挪位,脸皮涨成了紫黑色,汗水如同下雨一般的冒了出来,但是嘴被塞着却叫不出声,只能在鼻腔里发出绝望的悲鸣声。 每用一种刑之后,施刑之人便会问一下他们招还是不招,除了那个老大之外,其余几个家伙很快就纷纷招供。 但是这几个人并没有直接跟雇主接洽,所以并不太清楚雇主到底是谁。 而那个老大倒也算是一条汉子,受了好一阵子刑之后,疼晕过去两次,被冷水浇醒之后却依旧始终不肯招供。 这时候陈昊也彻底怒了,盯着那厮说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就不能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来人,把他架起来,生火……” 很快这厮便被分开双腿架了起来,将其架在了一个火盆上面,火盆点着之后,炙热的火苗便开始熏烤到了那厮不可描述的地方。 而且与此同时,他的手指脚趾同时被人找来铁锤,一锤一个,把他的手指脚趾一个个的砸成肉泥。 仅仅只是砸烂了他四根手指脚趾,那厮就如同被电击的一条蛇一般,在架子上疯狂的扭动了起来,整张脸都因为剧烈的疼痛彻底扭曲了,双眼通红,充满了哀求之意。 而他的用鼻子发出疯狂的嗯嗯声,想叫却叫不出来,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从发髻之中泉水般的流淌而下。 陈昊寒着脸对他再次问道:“招还是不招?老夫最后问你一遍!” 那厮瞪着陈昊,满眼都是哀求之色,疯狂的点头,陈昊这才踢开了他身下的火盆,然后掏出了他嘴里塞得破布。 那厮剧烈的喘息着,发出非人类般的惨叫声,一遍惨叫一边说道:“我说!我说!我说出来之后,求你们给我个痛快!别再折磨我了!千不该万不该,我仇九不该接这个生意!” 陈昊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仇九?老夫倒是有所耳闻!你们乃是关中有名的杀手,专门受人所托,帮人寻仇!倒是颇有点名气! 好!你说,只要说出来,老夫便不再折磨你了,至于杀不杀你,老夫做不了主,但是可以保证不会再折磨你了!” “是前坊州别驾周正山的胞弟周正川,还有升平伯的侄子陈迟瑞一起出钱雇我等来杀徐侯的! 他们说此次他们家遭此大祸,皆为徐侯一人引起,将他们家害的家破人亡,此仇不报他们誓不为人! 他们一共给我们出五千贯,买徐侯的性命,并且让我们毁掉徐侯家的买卖! 他们先给了我们两千贯定钱,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们三千贯!还给了我们三张强弩!用来伏杀徐侯! 我也是被钱蒙了眼,才带着兄弟们来谋刺徐侯!”这个名叫仇九的杀手头子对陈昊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么他们现在身在何处?你们得手之后,怎么找他们拿剩下的钱?” “我只知道,他们之中那个姓周的就藏身在陇州华亭县,在县城南二十里一处庄子里!但是那个姓陈的我却不清楚他藏身何处!” “你怎么知道那姓周的藏身之处?难道他会告诉你,他藏身何处吗?”陈昊有些怀疑的问道。 “我们干这行的,他们只付了不到一半的钱,如果我等为他们做完事之后,他们不付剩下的钱我们该如何? 所以当他们找到我谈妥条件,先付了两千贯之后,我趁着他们离开,便暗中盯住了他们!他们根本不懂江湖的事情,所以被我一直跟到了他们藏身的那个庄子! 要是事情办成之后,他们胆敢不露面付剩下的余款的话,我自会找到他们,要了他们的性命,拿回该给我的钱! 虽然我只追踪到了那姓周的下落,但是只要找到一个,就不愁再找到那个姓陈的!”这仇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居然多多少少有点傲然的意思。看书溂 “那他们又是如何找到你呢?”陈昊接着问出了新的问题。 “他们是通过我们这行在陇州的一个牙人联系上的我!说想要请我们兄弟做一票大买卖,我才去的陇州见了他们! 刚开始听说他们想要杀的是一个侯爷,我并不想接这个买卖,因为我们都知道,当官的最好不要碰,更何况还是一个侯爷!听说这个侯爷还是现在皇帝眼里的宠臣,所以我当时并不想接这个买卖。 奈何他们开除的条件太高,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们兄弟五千贯,我才猪油蒙了心接下了这个买卖!”这仇九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说道。 他确实是该后悔,因为这趟买卖钱没赚到,他们兄弟几人却全部栽在了这趟买卖之中,一个没跑,而且估计连他们的家人这次也要受到株连了,可以说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一下全部都搭了进去,这让他如何不后悔呢? 接着陈昊又问了这仇九,他们是如何找到这个院子藏身于此的。 仇九答道:“这个院子原来的主人我认识,以前我来长安办事,就住在这里!现在他搬到了城里做买卖,院子就空了下来,我就给他了一些钱,以他亲戚的名义借住在了这里! 至于本村的耆老,我就是给他花了点小钱,他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对外称我乃是原来这家人的堂弟,一直以来都住在这里!” 事情到了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天亮之后,陈昊便命张甚将这几个杀手绑送给了百骑司。 第九百一十一章 只怪你们太蠢 但是在把仇九他们移交给百骑司之前,仇九不甘心的对陈昊问道:“先等一下,横竖要死了,我把该说不该说的都招了,就想死个明白!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要知道我们兄弟几人,历来行事小心谨慎,自负并未留下什么马脚,放火之后,我们便立即出城,再未入城! 你们是如何找到我们藏身之处的?还望能告诉我等,让我等死个明白,别做个糊涂鬼!” 陈昊冷笑了一声,看了看这仇九和他那几个兄弟,对张甚说道:“老张,你告诉他们,让他们死个明白!” 张甚冷笑着对仇九指了指其中一个汉子,开口道:“怪只怪你的兄弟太蠢了!扮个卖货郎居然都扮不好,也敢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失手! 你们见过哪个卖货郎穿着薄底快靴四处行走叫卖的? 再说你们之前可曾打听过,我们徐家庄子一带,可有卖货郎去哪里卖货吗?徐家在庄子外的集市上开的有杂货铺,价格公道,十里八村的乡邻们都去杂货铺买东西,你可曾见过徐家庄子附近有卖货郎吗? 还有,徐家庄子周边的庄户乡民,谁没有受过我家侯爷的恩惠,你们围着我家庄子转悠,早就有人看出他不是好东西,告知了我等! 所以说是你们太蠢,怪不得旁人!你们不去徐家庄子打探消息的话,倒还真不容易找到你们,是你们自己送上的门!” 那个假扮卖货郎的一听就崩溃了,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瘫软在地对仇九和另外三个兄弟叫到:“大哥,是我害了你们呀!都是我害了你们!都怪我不小心……呜呜……” 仇九听罢之后,面如死灰,仰天长叹了一声,叹息道:“这就是命呀!罢了,这事儿也怪不得老四,是我不该让你去的!这是咱们咎由自取! 要是有下辈子的话,咱们兄弟再不能干这种买卖了!都做个好人!” “不对,我当时回来的路上,一直都在留意背后有没有人跟着,一路上都未曾发现有人跟踪我! 我干这行也有十几年了,从未被人盯上过,你们是如何跟着我找到这里的?” 那个假扮卖货郎的家伙忽然间仰起头,对张甚问道。 张甚从怀里摸出一根铜管,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得意洋洋的嘿嘿笑道:“老子有这个千里眼,看得见你,你却看不到我!所以你一路上走的很是放心大胆,就这么把老子带到了这里!” 那个假扮货郎的家伙听罢之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张甚手中的那根不起眼的铜管,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可是高级货,你们怎么能听说过?走!该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了!”张甚收起了单筒望远镜之后,挥了挥手,将仇九等人丢上了几辆马车朝着长安城行去。 而百骑司这个时候也正在心急火燎的四处乱窜,找寻这帮家伙的线索。 但是奈何仇九等人都是老江湖,做事非常小心,根本没有留下多少线索,所以百骑司虽然精锐尽出,可是暂时因为没有太多线索,几天下来始终都没有什么眉目。 为了搜捕这些凶犯,百骑司还主动找了徐家寻求线索,但是徐家当时也没有太多线索,于是这个案子百骑司就陷入到了僵局之中。 如果不是仇九的手下化妆成卖货郎去徐家庄子打探消息暴露了身份的话,其实想要找到他们还真不太容易。 陈昊之所以没把仇九这帮江湖人交给长安县或者万年县,而是将他们交给了百骑司,是因为他们不想走露风声。 像长安县和万年县县衙之中人员混杂,保不定会有那些人的眼线,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仇九等人已经落网的话,有可能会通知背后雇凶之人,让他们提前跑路。 而百骑司乃是皇家的走狗,相对来说人员都是经过严格遴选出来,忠于皇家的人员,不容易走露风声,所以徐淼在得知发现了仇九一帮人行踪之后,便告诉了陈昊他们,抓住这些人审问出背后主使之人以后,将其交给百骑司处置。 另外将仇九他们交给百骑司,徐淼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这件事徐家不能一手遮天,去把背后的指使者挖出来。 毕竟他的身份,不宜派人到异地随意抓人杀人,这样的话,一定会招来言官们的讨伐,只需要抓住仇九这帮实施者,审问出背后主使者,这件事便可以交给百骑司负责收尾了。 百骑司作为皇家的特务组织,是拥有在大唐各地抓人的权力的,他们不管去什么地方行动,当地官府都无权干涉,必要时候还要全力配合。 所以最终收尾还是交给百骑司的人比较合适。 百骑司这个时候正在为搜捕刺杀徐淼,并且纵火焚毁徐家工坊的凶犯感到头疼,因为线索太少,一时间侦办此案让他们暂时找不到有效的线索而陷入了僵局。 但是当今皇上却在盯着这个案子,把他们催的跟狗一样,四处乱窜,几天下来,看百骑司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也没有抓住一个凶手,把百骑司骂的是狗血淋头。 就在这个时候,徐家却传来消息,说已经拿住了凶犯,百骑司的人闻听之后顿时大喜过望,赶忙便将仇九等人接了过去。 但是当他们接过仇九等人之后,却发现这几个家伙已经都快没有一点人形了,一看就是遭了酷刑,用屁股也猜得出来,徐家抓住这几个凶犯之后,没对他们客气,这是给他们上了重刑拷问他们背后指使之人。 当张甚告知背后主使之人是谁,并且告知他们眼下藏身之处以后,百骑司只是简单审问了一下仇九等人,仇九他们事到如今也认命了,一五一十的又重复了一遍之后,百骑司便立即派人火速赶往了陇州,对姓周的和那个姓陈的幕后主使者展开了追捕。 陈昊和张甚他们把这件事丢给百骑司之后,便都回了徐家庄子向徐淼复命。 听闻刺客和纵火者已经被擒,而且招供出了幕后主使者之后,徐淼也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问过没有漏网之鱼之后,彻底放心了下来。 至于那幕后主使者,在暴露了身份和行踪之后,想要再避开百骑司的追捕,基本上就不太可能了。 要是事情到了这一步百骑司还抓不住他们的话,那么徐淼觉得百骑司的头头也可以自杀谢罪了,活着也没什么屁用! 而家里的公孙婧、婉儿他们在获知这个消息之后,也都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芸儿高兴的眼泪都掉了下来,擦着泪拉着徐淼的袖子,细声细气的哀求徐淼道:“夫君,今后出门您别再招惹那些人了!他们不是好人,招惹了他们,太危险了! 您要是这次有个闪失的话,我们可怎么活呀?”说着就又有些后怕的掉起了眼泪。 旁边冯仙儿也一脸的心有余悸,不过她却没有说什么让徐淼不要再招惹是非的话,倒是在这件事上,公孙婧和冯仙儿都表现的要比芸儿镇定一些。 通过这件事,冯仙儿反倒是更加爱了徐淼几分,在看徐淼的时候,眼神中似乎又多了几分崇拜的意味。 至于公孙婧则冷着脸训斥芸儿道:“不要哭了,这有什么?夫君乃是一个伟丈夫!如果夫君如果遇上那种畜牲,却不敢招惹的话,那他还是咱们的夫君吗? 我们的夫君就该是这样的人,如果让我遇上这种人的话,我也绝不会轻饶他们!哼!” 芸儿被公孙婧训斥了一顿,就赶紧收起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姐姐说的是!是小妹狭隘了!夫君这么做确实理所应当,只是妹妹真的有点害怕……” 徐淼赶忙拦住了她们,呵呵笑道:“算了算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不过就是一些宵小罢了,你们夫君的命硬着呢,岂会轻易便栽在他们那些宵小之辈手中?此事休要再提了! 今天应该好好犒劳犒劳陈老和老张他们!还有这次擒住那些凶犯,庄子的老张头功不可没,必须要给予重赏才行! 传我的话,今日杀一头猪一只羊,好酒拿出来,让家里好好热闹一下!” 第九百一十二章 潜实力 三天之后,百骑司终于传回消息,他们在获知姓周的那个幕后主使者身份和藏身之处以后,日夜兼程赶往陇州,在华亭县境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姓周的当场生擒活捉。 经过一番严刑拷问之后,姓周的立即就供出了升平伯侄子的藏身之处,百骑司旋即便将那升平伯的侄子也给擒获。 现在他们二人以及参与此事的亲信以及族人,被一网打尽,那司马周正山的胞弟周正川和升平伯的侄子在百骑司拷问之下,当即供出他们之所以这么做,皆因他们兄长和叔父再被天子下旨逮问之前,曾经给他们交代过,如果他们被杀或者是被流放的话,定不能让他们饶过徐淼,一定要让徐淼血债血偿。 于是周正川在事先潜逃之后,获知兄长被斩,家人 消息已经报知了当今天子。 天子龙颜大怒,当即下旨,将此次参与此事之人,尽数就地斩首弃市,并且派人去追上正在被押赴岭南途中的升平伯,将其赐死,其剩余的直系亲属中的男子,也皆赐死。 同时李二还下了一道圣旨,命百骑司追索升平伯和周司马残余的亲眷,男人发配岭南充为官奴,女子没入教坊司为奴。 这一次升平伯和那前坊州的周司马算是彻底把他们全族都给坑了。 原本李二在处理这件事上,还算是比较理智,没有太扩大打击面,只是将那前司马周正山斩了,却留了升平伯一条狗命,只是将其举家流放岭南。 可是他们却在事发之后,遣散了族人,并且告知他们,一旦自己倒了霉,让那些族人替他们找徐淼报仇。 现在倒好,他们的心胸狭隘,把原本不该再受株连的那些亲戚都牵连了进来,整个家族这次都跟着他们一起玩儿完了。 原本保住一条狗命的升平伯,这下也好,愣是把自己也给生生玩儿死了,真可谓是不作不死的典范。 而朝中文武百官对于李二如此严厉的处置,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或者是出面为他们求情,因为这两个混账东西不单单只是让人刺杀徐淼这么简单,而是他们彻底触碰了官场上的底线,那就是不能因为任何原因,使用这种极短的方式报复。 所以这次他们算是犯了众怒,彻底把他们整个家族都给坑惨了。 想来李二也是利用这件事,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以此警告天下的官员,今后谁若再敢这么干的话,那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有错认错,皇上还可以对他们家人甚至对他们网开一面,但是如果胆敢有人再这么干的话,那就是灭族的下场。 于是这场风波也就以这样的结果平息了下来,但是长安城中,也传出了那些杀手落网过程中的一些讯息,有人从百骑司的人口中打听到,这次擒获那几个杀手的并非是百骑司,而是徐家自己找到的他们。 这个消息可以说是让人颇为惊讶,很多人原本以为,徐淼发家时间太短,虽然现如今已经封侯,但是毕竟他几年前还只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穷小子,即便是这几年走了狗屎运,因为获得了当今天子的青睐,平步青云封了候,但是毕竟还是根基太浅了点。 哪怕是徐淼这几年家里的买卖做的风生水起,日进斗金,使之成为了长安城数得着的巨富之家,但是再怎么说他从出仕到现在也不过短短的五年时间,家世再怎么厉害,也没法和老牌勋贵或者是世家相比。 所以徐淼遇刺、几家徐记工坊被纵火焚毁之后,基本上所有人都不认为徐淼能仅凭一家之力找到那些刺客和纵火者,最后还是要看官府和百骑司了。 可是谁都没想到,最终抓到凶犯的居然是徐家,而不是官府和百骑司,这就让不少人心里面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那就是徐家可能没有他们表面上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徐淼用短短数年的时间不但声名鹊起,而且年纪轻轻便因公封侯,同时还没耽误赚钱成为巨富之家,另外也没耽误他迅速的拥有这样一份潜在的实力。 要知道勋贵世家很多时候实力并没有放在表面上那么简单,不为人知潜藏的武力其实也是世家大族最大的实力和依仗,他们平时可以不招惹别人,但是一旦被人招惹了,便可以随时狠狠的打回去,这才是世家大族应有的分量。 徐淼却以短短数年时间,就拥有了这样的实力,在遭到刺杀和针对性的破坏之后,在非常短的时间里,便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把针对他的敌人给挖出来,这就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自从抓了仇九那帮收钱替人杀人的江湖人之后,徐淼就不再过问这件事了,继续舒舒服服的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天天继续逗闺女玩,陪自己的老婆们还有妹妹关着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就算是两个宫里派来保护他的武太监走了,他还是继续装糊涂,躲在家里不肯出门。 李二在以雷霆手段处置了那些人之后,过了两天却还是没见到徐淼入宫谢恩,于是便问楚宏,徐淼这些天在干吗? 楚宏只能告诉李二,徐淼这些日子始终待在家里一步都没有出过门,至今也没有回武器监上班。 李二一听就怒了,当即命楚宏传他口谕,命徐淼立即入宫面圣。 宫里派出传李二口谕的太监风尘仆仆的一路赶到徐家庄子的时候,徐淼正在温暖的屋里,躺在摇椅上,两只手抱着闺女举高高玩儿。 父女俩玩儿的不亦乐乎,小囡囡似乎很喜欢这样被一下一下的举高高,笑的是咯咯不停,徐淼也乐此不疲,一次次的将闺女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让闺女两只小脚丫站在自己的胸脯上,不停的给闺女做鬼脸逗闺女玩儿。 任谁都看得出来,徐淼很宠这个闺女,完全没有一点嫌弃她是个闺女的想法,简直当成了宝一般。 公孙婧对此非常满意,对待徐淼也更加温柔了许多。 家里现在高度戒备也已经解除了,再次恢复了一片祥和的氛围,而且虎子爹和虎子娘,这些日子正在给虎子张罗婚事。 虎子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跟着徐淼这几年,只顾着闷头习练武技,打熬力气,天天跟着徐淼,做徐淼的贴身跟班,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娶妻。 现在虎子也已经二十出头了,还没有娶妻,这两年可把虎子爹和虎子娘给急疯了,到处托人给虎子说媒。 但是虎子这小子却是个武痴,根本不关心自己的婚姻大事,整日里只要有点时间,就找家里的家将门切磋,亦或是让他们给自己喂招。 现如今家将门还能打得过虎子的已经屈指可数,一个个被他缠的够呛,直到熊展进了徐家之后,虎子才放过那些家中的护卫,把目标又转向了熊展。 他只要没事,就厚着脸皮去找熊展切磋,但是体格这种事情,确实是有先天优势的,熊展天生就人高马大,如同巨人一般,而且天生神力,加之后天又跟着武师习武,练就了一身强横的功夫。 虎子虽然也体格强壮,但是那要看跟谁比了,跟一般人比,他确实堪称如同牯牛一般,可是到了熊展这头巨熊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虎子却始终不服熊展,隔三差五的就找熊展过招,然后被熊展虐一顿之后,接下来便会疯了一样的继续苦练打熬力气,然后再去找熊展,有被虐一顿。 虎子的执着,把熊展也搞得不胜其烦,在徐家遇上这么一个一根筋的夯货,也真是有点倒霉,偏偏这个夯货还天天盯着他,不服不忿,总是来找虐,虐来虐去,熊展都有点烦了。 不过这一年多下来,熊展也发现虎子的武技在不断的进步,从最初找他过招的时候,三招走不下来,现如今已经能拎着棍子和他来来回回打好一阵子了。看书溂 两个人有时候还会徒手角力,最初的时候,熊展能把虎子拎小鸡一般的扔出去,但是一年多下来,虎子却已经可以和熊展正面对抗一阵子才被熊展撂翻在地。 所以现如今如果从力量上来说,徐家的家将之中熊展第一,虎子也已经稳坐第二把交椅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犟驴虎子 可是虎子这个武痴偏偏似乎对女人有点不太感兴趣,对于爹娘给他说媒,总是各种推脱敷衍,把虎子娘和虎子爹给愁的要死。 于是便央求徐淼劝劝虎子,这么大年纪了,该娶老婆了。 徐淼想想也是,虎子这几年天天不是跟着他当跟班,就是在习武打熬力气,以前年纪不大还无所谓,现在好歹也二十出头了。 这年纪要是穷人家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可是现在他们家现在可一点都不缺钱,别说娶一个老婆了,就算是虎子想要再多娶个小妾都没问题。 于是徐淼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前些日子把虎子叫到面前臭骂了一顿,警告他如果再不娶妻的话,就让他立即滚蛋,以后别跟着他了,喜欢习武的话,就干脆把他送到嵩山少林寺去当和尚拉倒。 他喜欢习武倒是无妨,但是之前徐淼也曾经跟他商量过,在军中给他谋个差事,以徐淼现如今的关系,怎么也能给虎子起步就弄个正九品的仁勇校尉,当个折冲队正没有问题。 而且以他的武力值,到军中去的话,肯定会受到将领的重视,加之他徐淼的关系,干一段时间,立一些军功,很快就能升官。 可是虎子却一口就拒绝了徐淼的提议,说他就习惯跟着徐淼了,没兴趣去军中混资历去,他就愿意呆在徐家当个家将。 徐淼总不能强行把他赶走,于是就由着他一直跟着自己当跟班。 虎子倒是也听徐淼的,被徐淼臭骂了一顿之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徐淼问他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以他的面子,就算是给虎子求娶一个低级点的武官家的闺女也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想要娶个读书人家的闺女估计可能性不大,毕竟虎子是个标准的武夫,而且还是个家将,读书人是瞧不上虎子这样的武夫的。 当徐淼问及虎子想要找个什么样的老婆的时候,这小子居然开始扭捏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好长时候,最后才憋红着脸,小声说他看着庄子刘家的那个小寡妇倒是不错。 徐淼听完之后,差点当场厥过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明白,这小子不是不想娶老婆,而是早就盯上了刘家的那个小寡妇了。 那个刘家的小寡妇,乃是一个童养媳,很小就卖到刘家当了童养媳,养在刘家,十四岁的时候,跟刘家的儿子成了亲。 但是刘家的儿子作为府兵,前几年随军出征,却战死沙场,于是他的媳妇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因为她是个童养媳,娘家也早就没人了,丈夫死了之后,她也没娘家可回,虽然也没能留下一儿半女,可是也一直留在刘家,继续伺候公婆。 徐淼听了之后,立即又把虎子给骂了一顿,以虎子现在的身份,这想要找个俊俏的媳妇,完全可以在这十里八村随便挑了,什么样的未婚女子只要他看上,人家不巴巴的想把闺女嫁给他。 可是这个夯货,却偏偏瞧上了刘家的那个小寡妇,虽然说起来那个小寡妇长得模样也确实马马虎虎,不过因为从小干农活,身材却生的很是壮实。 徐淼也见过那个小寡妇,知道那个小寡妇是什么身材,个子高、屁股大、胳膊粗,虎子的审美观和他完全不一样,居然偏偏就看上了这个小寡妇。 虎子被徐淼骂了一顿之后,这次却没服软,脖子一梗来了一句:“我就看上她了,小寡妇咋了?她又没生养过,凭啥我就不能看上她了?要娶我就娶她!别的那些跟豆芽一般的女子,我看不上!” 徐淼听了之后,随手抓了一个痒痒挠就开始追杀虎子,虎子看徐淼恼了,也不敢反抗,挨了两下之后,依旧不肯服软,掉头就跑。 正好虎子爹和虎子娘在院里也听见了虎子的话,于是他们两个加上徐淼三个人就开始在庄子里满庄子四处追杀起了虎子,虎子爹拎了一根比胳膊还粗的木棍,虎子娘不知道从哪儿抄了个纳鞋底的锥子,非要把这不争气的儿子给干掉不可。看书溂 虎子屁股上挨了他娘好几锥子,把他扎的嗷嗷直叫,背上也挨了虎子爹好几棍子,被揍得嗷嗷直叫,却还是不肯松口,见势不妙倒是也不算傻,没有站着等着挨死打,开始满庄子乱窜。 于是徐淼和老两口便开始满世界追杀虎子,最后把徐淼和虎子爹虎子娘都给累趴下了,也没能逮住那厮。 虎子爹喘的如同破风箱一般,拄着大木棍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虎子叫骂着:“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给老子站住,今天老子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你们……老张……胡昊……还有你们,帮老子拦住那个小畜生!老子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虎子看爹妈和徐淼追不动他了,站住脚转过身还拧着脖子,一脸宁死不屈的表情说道:“你们打死我,我也是看上她了!要想让我娶老婆,我就认定她了!” 虎子爹气的已经快要厥过去了,虎子娘更是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大骂虎子是个不孝子,要去官府告他不孝,抓他蹲大牢,让官府打断他的腿。 徐淼的脸都黑了,赶紧搀住虎子娘,对虎子娘道:“这犯得着让官府来抓他去打板子吗?我看还是我来!来人,给我抓住这家伙,今儿个就直接把这货打死算了! 来人,你你你……还有你,拦住他,再跑就拿手弩射他的腿! 那谁你去叫熊展,叫熊展过来,今儿个就把这厮的腿给打断!我看你还敢不敢跟你爹娘犟嘴了! 婶子,你也别哭了,我这就给你出气,这就把虎子的狗腿打断!给你们两口子出口恶气!” 虎子一听脸都吓绿了,嗷的一嗓子扭头就跑,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而正追着看好戏的徐家的护卫还有仆役们,一个个都满脸坏笑的开始四处围堵虎子。 虎子像个人肉推土机一般,横冲直撞,不管谁拦他,都一把将其推开,继续撒丫子狂奔。 这时候郑康板着一张死人脸,拿着一张弓,对徐淼说道:“家主,要不然让我来!在下保证一箭就能让他趴下!” 一听徐淼咋咋呼呼要把虎子的腿打断,郑康又虎彪彪的露出一副跃跃欲试,打算放箭把虎子给撂翻的架势,顿时就把虎子娘给吓坏了。 虎子娘当场就不哭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郑康就骂了起来:“你这个混蛋,你婶子我有哪儿对不起你这个家伙了?俺家虎子哪儿得罪你了?让你能对俺家虎子下这种黑手?你给老娘射一箭试试,你有本事先把老娘我给射死再说!” 郑康立即就被虎子娘骂的是落荒而逃,嘴里还叫着:“家主,这可不能怪我了!婶子我惹不起!哈哈!” 徐淼一头黑线看着郑康跑了,这时候虎子娘一脸担忧的拉着徐淼说道:“淼哥,其实不用打断他的腿的,随便打几下就行了!可不敢当真打断他的腿呀!” 徐淼摇头道:“那不行,这个混蛋看样子不打断他的腿,他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这腿还是很有必要打断的! 那谁……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去那边堵他!还有你,你们几个,去那边堵,别让他跑了!关门,把大门关上!” 虎子爹这个时候忧心忡忡的和虎子娘对视了一眼,虎子爹哀叹了一声,对虎子娘摇了摇头,虎子娘也一脸无奈颓败之色。 他们老两口都太了解他们这个儿子的脾性了,从小就倔,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次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偏偏就看上了刘家的那个小寡妇,非要娶那个小寡妇。 第九百一十四章 虎子的婚事 这事儿对他们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要是以前他们还在小王庄,穷的穿不起裤子的时候,这种事他们也认了,谁让他们穷呢?能给儿子娶个寡妇他们也认了,只要能传宗接代就行。 但是现在他们跟着徐淼,家境早已今非昔比,徐淼对他们一家人,从来都不吝啬,开给他们的钱,是家里最多的之一,现如今手头存的钱,起码也有上千贯了,就这些钱,在长安城买个前后两进的宅子都没一点问题。 所以他们现在眼界也高了,不少人家都巴不得把闺女嫁到他们家,可以说水灵的小姑娘由着他们挑,像徐淼说的,即便是娶个寻常低级武官家的闺女也不成问题。 可是虎子这臭小子,却偏偏瞧上了一个小寡妇,虽说那个小寡妇现在年纪也不过只有十八,但是毕竟是个嫁过人的,这事儿说出去实在是丢人呀! 他们现在也是要面子的人了,出去办事,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老两口都是徐家的管事,徐家现在是什么人家?当今大唐的侯爷呀! 所以老两口实在是有点无法接受这件事,气的够呛,但是却拿虎子这个二杆子没一点办法,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虎子的脾性,既然那小子认定了的事儿,基本上是不可能再给他扭回来了。 看着徐淼插着腰跳着脚,指挥着家里的护卫仆役们像是赶鸭子一般的围堵虎子,还把大门也关了,声称要打断虎子的腿,虎子爹终于哀叹了一声,对虎子娘小声说道: “算了!别管那个混账东西了!他想娶那刘家的媳妇,就娶了!看那刘家的媳妇,倒也是能生养的!现在还没孩子,只当是咱们家做善事了!” 虎子娘听了之后,又哭了起来,但是也拿虎子没法子,于是只能哭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虎子终于还是被纷纷赶来的护卫们堵住,熊展也坏笑着跑了过来,把虎子堵在了墙角,一番搏斗将虎子给反剪双臂按在了地上。 虎子就这还不肯服软,依旧趴在地上叫着:“你们打死我我也不服,我就相中小翠了!我就要娶她!” 虎子爹和虎子娘一脸灰败的把徐淼请到了一间屋子里,把屋里正在做事的仆役给赶了出去,虎子爹对徐淼唉声叹气的说道: “淼哥,算了!不管那个混小子了!丢人就丢人!那小子什么脾气你也知道,打断他的狗腿,他也不会服软!谁让我们生了这么一个混蛋呢?他爱咋咋地!” 徐淼刚才还在外面撸胳膊挽袖子,咋咋呼呼要揍虎子,听虎子爹这么一说,立即就松了下来,眨巴眨巴眼睛,对虎子爹问道:“叔婶真的想通了?” 虎子娘抹着泪点头道:“啥法子呢?遇上这种傻子,我们两口子又能咋办?他都这年纪了,再不娶个女人,还能拖到啥时候呀?” 徐淼顿时就眉花眼笑了起来,嘿嘿笑着安慰老两口道:“也是呀!那小子就是个倔脾气,认定的事儿谁都别想给他扭回来! 要说这小子的眼光,我看还算是不错,我说这段时间那小子总是时不时的找不着人,敢情是跑去找那小翠了! 说实话娶老婆这种事儿,其实也是缘分,你看当初我娶婧儿的时候,不是也不少人不答应嘛! 只要他们两个人能把日子过好,小翠能孝顺你们二老,我看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最终徐淼好一番安慰,才把老两口给说服了。 于是徐淼便开始运作这件事,先是请陈昊出面,去探老刘家的口风,老刘家其实也觉得挺对不起这个儿媳妇的,自己的儿子早早没了,也没给小翠留个一男半女,小翠这么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还没有娘家可回。 现在这么年轻就守着他们老两口过活,这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再说小翠在他们家从小养到大,某种程度上他们老两口也把小翠当闺女看待了,小翠也懂事能干,他们也不忍小翠就这么守着他们守寡一辈子。 现在听说徐家的虎子瞧上了小翠,他们也察觉到这段时间小翠时不时的会出门很长时候不回来,于是便猜出来不知道啥时候虎子可能和小翠勾搭上了。 好在他们还有一个儿子,现在跟着徐家做工,小翠再走一步,他们老两口也不怕没人照顾。 于是老两口看着架势,想留也留不住,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 陈昊告诉徐淼,说人家老刘家也愿意让小翠再走一步,让小翠改嫁给虎子,成全他们俩。 徐淼闻之大喜,于是派出公孙婧亲自登门,去替虎子求亲,又给老刘家封了一份重礼,并且承诺老刘老两口,今后会特别照顾他们小儿子一些,徐家生意多,而且现在生意也做的远,他家的小儿子也是个聪明人,好好栽培栽培,以后说不定能当个掌柜。 老刘老两口乐得合不拢嘴,满口答应了虎子和小翠的婚事,还对公孙婧千恩万谢了一番,算是把这门亲事给定了下来。 接着徐家很正式的又请了媒婆登门,彻底把这件事敲定了下来,而且虎子年纪也不小了,他私下里和小翠勾勾搭搭,也怕哪天擦枪走火,要是弄大了肚子的话,实在是太丢人。 于是就近选了个吉日,便把虎子的亲事给办了。 虎子家现在在庄子里也有宅子,而且还是红砖房,这在乡里来说,就算是殷实人家了,非常招人羡慕。 就在李二传口谕让徐淼去见他的时候,徐家正在忙活着虎子的婚事。 徐家上下都知道,虎子一家当初对徐淼有恩,虎子又和徐淼关系很好,徐淼对待虎子,跟对待亲兄弟差不多,所以对虎子成亲这件事,徐家上下都很是高兴。 即便是虎子娶得是个小寡妇,但是也没人笑话虎子,都纷纷向虎子道喜。 可是虎子到底是娶了个小寡妇,这件事确实是让有些人看笑话,背后里嘀嘀咕咕的嘲笑虎子是个傻蛋,跟着徐淼这个侯爷,家里面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却偏偏要娶一个寡妇。 所以也确实不少人心存看笑话的念头,在背后闲言碎语。 徐淼当然也听到了这些传言,很是不爽,亲自给虎子准备了一份厚礼,下令把虎子的婚事准备办得热热闹闹的。 徐淼就是要让那些背后闲言碎语嘲笑虎子一家的人看看,就算是虎子娶了个小寡妇,也比他们家成亲要气派得多,你不是笑话吗?看看人家的婚事办得,气不死你们! 正当徐淼在家忙活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却听闻李二有招,徐淼就知道自己躲在家里享清闲的美好时光到此基本上就算是终结了。 于是他只能垂头丧气的换上袍服,跟着那个前来传达李二口谕的太监出门上了马车朝着城中行去。 因为这次遇刺,公孙婧再不许徐淼随意骑着马来往于长安城和徐家庄子了,要不是这边马上要给虎子办喜事,公孙婧都打算举家搬回城里去住了。 毕竟在城里住,徐淼就不用经常性的来来回回的在城里和庄子里跑了,这样也就不会有人再在半路上伏击他了。 但是徐淼却断然拒绝了公孙婧他们搬回城中居住的要求,说现在闺女小,城里空气实在是不好,所以还是住在庄子里比较好。 第九百一十五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说长安城现在空气不好,也算是徐淼自己做的孽,当初他鼓捣出暖炉,结果因为取暖效果好,而且还比烧木炭省钱,另外还能烧水做饭,结果弄得满长安家家户户现如今一入冬就都在屋子里烧暖炉取暖,殷实一些的家庭里,要点好几个暖炉。 勋贵家更是要可能点几十个暖炉,连皇宫里到处都是烧煤的暖炉,到处冒烟。 有钱人家烧暖炉的时候,还讲究一点,买那种优质的无烟煤烧,但是穷人家为了省钱,却是舍不得烧价格高的无烟煤的。 反正暖炉这东西盖上盖子之后,也不会轻易中炭毒,所以为了省钱不少穷人家里就只买那种便宜的烟煤烧。 这么一来随着暖炉的普及,长安城的石炭消耗量这几年翻着跟头的激增,早就成了一门大生意了,每年入冬之前,经销石炭买卖的那些商贾,便会整船整船的朝长安城运送各种石炭。 以前长安城的石炭买卖只是个小生意,在西市有两间小铺面,但是现如今石炭的消耗量激增之后,这东西在城里就没法卖了。 于是就在城北永安渠的水门外面,就形成了几处石炭的销售场地,家家户户需要石炭,就去西市那边预定,经营石炭的商人便会如约把石炭用马车运入城中,送到家家户户。 所以现在一到入冬之前,家家户户都会先购买一大堆的石炭囤积起来,够他们烧一冬的量。 但是带来的负面结果却是自从暖炉普及之后,一到冬天长安城是家家户户都在冒烟,无风或者微风的天气里,长安城就被这些煤烟所笼罩,空气质量一入冬就变得极差,整座长安城就如同被扣了一口锅一般。 徐淼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着实有点心虚,要不是他鼓捣出烧煤的暖炉的话,长安城冬季的空气质量绝对不至于如此恶劣,因为他的出现,意外的让长安人体会到了千多年之后城市人才能享受到的那种空气污染。看书溂 所以徐淼一到冬天,现在是能不住城里就绝对不住在城里,虽然孽是他造的,但是这后果他却不想承担! 这些天因为遇刺的事情,徐淼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命,便命家中工匠们,把他的马车进行了改造。 工匠们给车厢里面装上了一层锻打的薄钢板,经过试验,完全可以抵御强弩的穿透力,当然对重型床弩还是不够,因为要想防住那种床弩的箭矢,钢板要加厚很多,那样的话,马车的车轮和减震都受不了,两匹马也拉不动了。 而且刺客也不太可能弄一架床弩来伏杀他,只要能防住制式强弩的穿透就足够了。 而且他还让家里的工匠们,给车辆装上了活动的门窗,一旦遇袭,便可以将窗户关上,钢板向下一翻,马车就成了一个铁皮罐头,刀枪难入,可以有效保护他的安全。 这条命来之不易,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他可不想轻易再把这条命给玩儿没了,所以徐淼现在很珍视这条小命,日常防护是必须要做好一点了。 毕竟他的性格有时候太过随意,容易得罪人,这次着实坑死了不少人,难免会有人对他怀恨在心,想要把他干掉也不奇怪,所以天大地大,保命最大,现在他的命可不单单只是他自己的了。 “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你小子为何还缩在家里不肯出来?难不成就打算这么缩在家里当乌龟一辈子吗?”李二一看到徐淼就晃动着毒蛇开始喷吐毒液。 徐淼也不跟李二计较,毕竟早已习惯了这家伙恶劣的行为了,于是他嘿嘿笑着说道:“微臣也是谨遵陛下的圣谕,留着这条小命,今后也好为陛下多尽一些微薄之力! 虽然这次想要杀我的幕后主使已经伏法,但是微臣得罪人太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想要微臣的小命! 微臣毕竟还太年轻嘛!嘿嘿!” 李二看到徐淼这幅无赖子的模样就有些来气,不过想想这次徐淼揭破坊州的一众狼狈为奸为祸地方的勋贵官员,为此惹来祸端,确实险些丢掉性命,于是也就压下了怒火。 于是他不耐烦的摆手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让天下人都满意,你此次坊州所为,还是相当有担当的! 但是现如今那些混账已经伏法,你还担心什么? 此次朕因为此事,已经下了重手,料想即便是有所图谋之人,也应该受到震慑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你年纪轻轻,不要整日贪恋享乐,现如今正是需要你这种人的时候,你还是要勇于用事! 告诉你一件事,你上次在云阳对朕所言,朕深以为然,治学一途,读书人还是需要开阔眼界一些,不能只拘泥于眼下的那些施术经义的文章之中,格物学确实也是一门不错的学问! 朕这些日子和朝中一些大儒以及朝臣们也为此进行过一番商议,觉得科举考试之时,也应该加入算学和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 故此朕决定你今后可以到国子监开一堂格物学的课程,传授给那些学子们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 你之前所编写的那本格物学初阶,朕也看了,受益匪浅,你不妨就以这本书来教授那些学生! 另外为了检验一下你教学的能力,朕过几天先命朝中勋贵子弟入宫,由你先给他们试着讲授一堂课,你这几天就准备一下!” 徐淼顿时就懵逼了,怎么这又给他找活干了?之前他在云阳的时候,大力鼓吹格物学的好处,现在倒好,这下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现在管着武器监,又当了太子侍读,就已经狗让他烦了,李二却又要给他找事情做,这以后他还有闲工夫陪家里人吗? “陛下……微臣才疏学浅,另外近期身体也不太舒服,实在是难以担当如此大任,如果因为微臣的缘故,耽误了那些学子的话,罪莫大焉,还望陛下明鉴!”徐淼脸立即就垮了下来,瞬间腰也弯了,精神似乎也颓废了下来,一脸苦瓜相对李二说道。 李二鄙视的扫了徐淼一眼,冷笑道:“哦?你小子在家养了这些天,居然还养出毛病了?既然这样,那朕就找人帮你治治如何? 宫中可是有一个高手,擅长推拿,专治你这种懒病!只要他出手,必定要你立即康健起来!” “多谢陛下美意,微臣岂敢劳烦陛下,微臣只需要找孙神医调理一下即可,就不劳烦陛下费心了!”徐淼隐隐间感觉大事不妙,觉得李二又要收拾他了。 李二坏笑着摆手道:“你不用和朕客气,你是朕的臣子,身体有恙,朕关心一下理所应当! 楚宏,传朕口谕,命余成过来一趟,帮万年候推拿一下!务求能让万年候迅速康健起来。” 徐淼一听要坏事,连忙摆手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稍微有点不太舒服,并无大碍,就不劳烦那位给微臣推拿了!” 楚宏也一脸坏笑,答应一声走到殿门口大声吩咐道:“陛下有旨,宣余成立即前来觐见!” 徐淼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侧脸偷瞧殿门,不多时一个老太监就随着楚宏走入了大殿之中,看这个老太监的年纪,像是起码有七十多岁了,满头银发,皮肤松弛,眼窝深陷,但是走路却依旧是四平八稳,精神非常不错,两眼之中还闪烁着精光。 从他进入大殿之后举手投足,徐淼现如今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一看这就是个武道高手,这等年纪,还如此精神矍铄,行走起来步伐稳健,脚落地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不发出一丝声响。 第九百一十六章 东宫试讲 这个叫余成的老太监走入大殿之后,立即拜倒给李二施礼,徐淼这时候留意到,此人手掌骨骼粗大,两只手如同鹰爪一般,虽然看起来干枯,但是却有一种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感觉,一看就知道练的工夫应该主要就在这一双手上。 李二坏笑着指了指徐淼道:“这位徐爱卿近日身体不太舒服,朕知道你擅长推拿,想要让你给他捏一捏筋骨,让他能迅速打起精神! 正好你过来了,朕想要吃几个核桃,你给朕先开几个核桃!” 那个老太监听罢李二的吩咐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徐淼,露出了一副看起来和善的笑容,但是这笑容落在徐淼眼里,却怎么看都觉得十分恐怖。 这老太监立即跪在地上声音嘶哑的说道:“老奴遵旨!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说话间楚宏便给这老家伙送过来一盒核桃,都是关中所产的那种老皮麻核桃,这可不是后世人们常吃的那些新疆的纸皮核桃,这玩意硬的要死,想要吃核桃,都需要拿锤子砸才行。 但是这老家伙拿起核桃,只是用手轻轻一捏,便立即将这死硬死硬的麻核桃轻松捏碎,手里一搓,便将核桃皮去掉,只留下了核桃仁,放在了旁边的小盘子里。 徐淼看到这一幕,头皮都麻了,李二这货果真没安好心,这是赤果果的威胁,让这厮给自己捏捏,就他手上的这工夫,自己的骨头哪儿经得起他捏呀?这老家伙绝对是个狠人,别说捏碎他的骨头了,恐怕给他根牛骨头,他都能一点点的捏碎了。 于是徐淼立即挺直胸膛,一脸正色对李二拱手道:“陛下,微臣想通了,既然陛下如此看重微臣,微臣必将鞠躬尽瘁!绝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微臣这就回去备课,一定好好给学生们授课!” 李二吃着楚宏送到他面前的核桃仁,一脸鄙夷的斜眼扫了徐淼一眼,冷笑着说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这么快就看起来没事了?” 泥马,小爷要是不立即痊愈,骨头就要被这老妖怪给捏碎了,能不好的快吗?徐淼暗自腹诽,他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这个李二,和史书之中记载的那个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印合在一起。 眼前的这个李二,小心眼不说,还一肚子坏水,只要他想要你做的,你就不能拒绝,否则的话,他就会要你好看,而且卑鄙无耻,不择手段…… 徐淼在心里用力的腹诽着李二,脸上还要做出一副神色肃然的表情。 李二嚼着核桃仁,怪笑着看着徐淼问道:“你确定身体没问题了?当真不需要给你捏一捏推拿一下?” “微臣确定身体没有问题了!请陛下放心,微臣不敢劳烦这位公公!这就立即回去准备!绝不辜负陛下的期待!”徐淼一边无耻的一脸正气的回答着李二,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旁边的那个老妖怪。 他看到那家伙也在嘿嘿怪笑着,站起身掰着指头,发出咔咔的声响,一双手一开一合,如同鹰爪一般,看的人心里发寒。 李二于是这次啊满意的点了点头,摆手道:“好了!既然你答应了,就休要敷衍!若是让朕知道你故意懈怠敷衍的话,朕决不轻饶于你!你可以走了!” “谢陛下!微臣告退!”徐淼弓着身拱手对李二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后退几步,远离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老妖怪之后,扭头拔腿就跑。 出大殿的时候,徐淼听到了李二恶劣的大笑之声,把徐淼气的咬牙切齿。 几日之后,徐淼奉旨入宫,李二下旨召集了朝中勋贵以及重臣的子弟,在东宫集合,听徐淼为他们讲授一堂格物学方面的课程。 等徐淼到了东宫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来听课的并不单单只限于勋贵的子弟,居然还有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也都是勋贵官员们的女儿。 徐淼顿时就不明白了,虽然这些勋贵大臣家的女子也会读书,但是谁会让女儿学什么格物学呀! 李二之前只是说召集勋贵子弟试听他讲一堂格物学的课程,但是却并未提及这些女孩子也包括在内,真想不通这李二搞什么幺蛾子。 但是既然人都来了,徐淼本身也并不歧视女性,既然这些勋贵大臣们愿意让他们的女儿也来听听,那么听听就听听好了。 徐淼走入东宫准备好的殿里之后,看到了不少熟人,李崇义、程处默、尉迟宝琳、尉迟宝琪、房遗爱、杜构、李震等等一众勋贵子弟,都是他的狐朋狗友们,今天都被招入到了东宫听讲。 当然皇子这边,李承乾、李泰、李恪也都到了,甚至几个年纪小的公主也跑来凑热闹,东宫的大殿里好不热闹,女孩子凑在一起,小声的说话,男的则大声喧哗,嘻嘻哈哈的嚣闹。 看到徐淼之后,那帮勋贵子弟对徐淼是挤眉弄眼,纷纷给徐淼打招呼,就在这个时候有太监尖声叫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原本跟一窝蜂一般的大殿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袍老老实实的站起来,恭迎李二和长孙的到来。 李二陪着长孙,笑呵呵的走入了大殿之中,看起来平易近人的一塌糊涂,笑容非常和谐。 而长孙也是非常端庄大方,面带微笑,走入大殿之后频频点头,向那些给他们见礼的勋贵子女们示意,同样也是平易近人的一塌糊涂。 徐淼可是没少见这对强盗夫妻对待他时候的嘴脸,心里嘀咕着腹诽这对强盗夫妇虚伪。 接着他就连忙也满脸堆笑的上前给李二和长孙见礼,李二一看到徐淼就把脸拉的跟驴脸一般长,哼了一声对他冷冰冰的问道:“你可准备妥当了吗?” 徐淼看着李二的脸,仿佛吃了个苍蝇一般,膈应的够呛,但是嘴上却还是赶紧答道:“微臣这几日不敢懈怠,几乎是不眠不休在备课,已经准备妥当,请陛下放心!” 李二打量打量徐淼的脸,一点也没看出来徐淼熬夜的迹象,依旧是精神饱满,肤色红润,也没见他熬出个黑眼圈来,于是便冷笑了一声道:“那朕就等着看你今日如何授课了!” 说完之后,李二便扭过头去,脸上又露出了一副恶心的平易近人的微笑,看到熟悉的勋贵子弟,还会笑着打趣几句。 徐淼就看不惯李二这副嘴脸,也别过头撇了撇嘴,做了个恶心的表情,却没想到正好被跟着李二的长孙看到。 长孙轻咳了一声,徐淼心中一惊,赶忙又换上了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躬身对长孙施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长孙保持着端庄的微笑,但是却从牙缝里小声挤出一句话:“臭小子,本宫可都看清了!你暗中腹诽陛下!” 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连忙苦着脸小声说道:“娘娘饶命!微臣不敢!” “哼!本宫看你很敢!回头再给你算账!”长孙带着笑容,却说了一句让徐淼胆颤的话,然后便款款随着李二向前行去。 徐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这下好了,被长孙揪住小尾巴了,接下来跑不了还要被收拾。 李二夫妻进来之后,就见到房玄龄、长孙无忌、岑文本、魏征等一些大臣也纷纷走了进来,大多都是文臣,基本上没有什么武勋,徐淼还看到了老李纲也走了进来。 李承乾看到李纲,连忙便上前恭敬的对李纲见礼。 现在李纲乃是李承乾的老师,李承乾见到李纲,要持弟子礼和李纲见礼。看书喇 现如今李纲已经八十多岁了,须发早已都变成了白色,走路也不太稳了,不过精神还算是可以。 他看到李承乾之后,见李承乾对他很是恭敬,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就把目光转向了徐淼,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淼,却没给徐淼一个好脸,冷哼了一声便在李承乾的搀扶之下向着后面走去。 第九百一十七章 愤怒的李纲 徐淼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我又没招惹你这老倌,咱俩也不熟,你凭啥给我脸色看?真是不知所谓! 但是转念一想,徐淼灵光一闪,突然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原因。 李纲乃是当代大儒,也是名儒,可以说是儒家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而儒家历来对于其它学派是持着排斥心理的,不容其它学派染指他们掌控的这片天地。 历史证明,自从独尊儒术之后,曾经的百家争鸣也就消失不见,儒学一统天下,成为了统治人心的王者,读书人也已经早已成了儒学的代名词。 而徐淼在这些大儒眼里,根本就不属于读书人,充其量就是一个异类,被这些大儒们瞧不起。 现在当今陛下让徐淼开课传授读书人格物学,这种做法无疑在不少大儒眼里,是在挖他们的墙角,和他们争夺思想制高点,在抢夺他们的固有地盘,这自然而然令李纲这种大儒很是不爽,所以李纲看他自然也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了。 徐淼于是心中苦笑了起来。 但是这时候徐淼也没有退路可言,李二已经做出了决定,令他教授格物学,他也只能认命了。 另外徐淼也确实希望,能将后世的一些科学知识在这个时代传播开,把科学的种子播撒到这个时代中国的土地上,希望能通过这些知识的传播,能开启民智,让中国变得更加富足也更加强大一些。 至于李纲他们那些大儒喜不喜欢,他并不是很在乎,当然他也很清楚,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绝对是不能去挑战儒家的思想基础的,唯有顺着他们的思想,自己才有可能传播这些东西。 否则的话,他就是在蚍蜉撼树,亦或是在螳臂当车,以一己之力挑战庞大的固有思想,结果是什么他很清楚,绝对会被碾压的粉碎。 为此他这几天做了充足的准备,只暂时先讲授一些力学方面的东西,绝不去给自己招惹什么是非。 等李二和诸臣都到齐之后,他们坐在了大殿侧面提前安排好的位置上,随着李二摆手吩咐可以开始之后,勋贵子女们都满怀好奇的坐在了这座大殿之中提前准备好的蒲团上。看书溂 徐淼在来之前,告知李承乾,为他准备了一张大桌子,当众人安静坐下之后,他便深吸一口气,走到了最前面摆放的大桌子后面,调整好心态,扫视了一眼面前坐着的那些勋贵子女们。 “诸位,今日在下奉陛下之命,在此给大家讲授一堂格物学方面的课程!想必大家也都认识我了,我便不再做什么自我介绍了,咱们直接开始好了! 今天我打算先给诸位讲授一下什么叫做力学……” 徐淼刚开始的时候,显得还略有些紧张,但是当真正开始讲课之后,反倒是逐渐心理却安定了下来,从基础力学开始娓娓道来,逐渐展开,向在座之人开始阐述力学在日常生活之中的应用。 而且徐淼还提前准备了几件展示用的模型,比如杠杆、水车等等,利用这些模型直观的向在座之人展示了力学的原理。 徐淼这样的讲课方式,无疑在这个时代是相当新颖的,不同于其他那些先生教学的方式,很是生动,很能抓住听课之人的好奇心。 徐淼努力的回忆着当初上学时候所学到的那些物理学方面的知识,回忆着当初老师给他们上课时的情景,越讲越流畅,越讲越放松,逐渐的开始侃侃而谈,也不具体讲什么公式之类的东西,只是浅显的解释日常生活中一些现象是什么道理。 这样的讲课方式很是轻松,也很是新颖,徐淼刚开始还按照他准备的讲,后来便开始引申出去,讲起了一些自然方面的东西,比如风雨雷电、地震等等。 原本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自然的很多东西,完全不了解,因为无法解释,便将这些自然现象都归于神明所为。 所以当听到徐淼侃侃而谈,阐述这些自然现象的成因的时候,都觉得非常新鲜,一个个都竖起耳朵,瞪大眼睛侧耳倾听,大殿里只有徐淼在侃侃而谈的声音在回荡。 就连李二、长孙和一帮大臣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点,他们其实对于这些自然现象也都不了解,听到徐淼这样的论述之后,也都觉得很是新鲜。 原来他们也认为,这些非人力可及的东西,一定就是神仙所为,是各路神明掌控着天地的法则。 但是听了徐淼的阐述之后,他们虽然不敢完全相信,可是却又觉得徐淼的这些论述似乎也很有道理。 就比如徐淼再次提及了贞观二年那场席卷关中的大蝗灾,徐淼详细的阐述了蝗灾的成因,怒斥一些不懂装懂,动不动就将蝗灾归咎于什么天谴天罚,其实搞清楚蝗灾成因之后,并没有那么玄幻,根本就是自然形成,和天罚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这时候李纲听到这里,脸顿时黑了,因为徐淼一时痛快,说到这里的时候,无疑就触动到了天人感应之说。 天人感应之说,可以说是儒家亦或是士人用来控制皇帝的一种手段,董仲舒将其搞出来,其目的就是限制皇帝的权力。 可是徐淼却把蝗灾的成因说的明明白白,这无疑就打破了天人感应之说。 天人感应的基础,就是说上天能感应到人在人间的作为,而人间权力最大之人,无疑就是自称天子的皇帝。 如果是风调雨顺就是皇帝的德性好,如果是发生了天灾,那么就说明皇帝德行有亏,惹怒了上天降下了惩罚。 士人也正是利用董仲舒鼓捣出的这套天人感应学说,以此来达到限制皇帝权力的目的,起码一定程度上能起到震慑皇帝的作用。 而贞观二年也正是有人利用蝗灾这件事,攻讦李二,指责李二得位不正,逼父皇退位,弑杀太子和弟弟,德行不修,故此上天才会降下蝗灾惩罚李二。 那次的事情,把李二搞得很是难堪,甚至有人在私下里传言,要求李二退位,还位给太上皇李渊。 而徐淼现如今把蝗灾的成因说的明明白白,这就等于是否认的天人感应之说,否定了上天可以感应到皇帝的作为,也否定了天灾乃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这么一来,一旦徐淼的学说得到了广泛的承认,那么天人感应之说也就成为无根之萍,没有任何立足点可以支撑了,以后这天下也就再无什么可以限制皇帝的权力。 所以李纲听到了徐淼这些论断之后,顿时老脸就黑了下来,把拐杖重重朝地上一顿,厉声怒道:“一派胡言!” 徐淼正谈兴甚浓,站在大桌后面唾沫星子横飞,说的兴起,突然之间听到侧面就坐的那群人之中,有人怒斥他一派胡言,于是便扭头望去。 李纲颤巍巍站起来,指着徐淼说道:“你刚才说天上什么都没有,除了云之外,再无他物,你凭什么这么说?难不成你上过天吗?如果你没有上过天的话,那么你又凭什么断定天上没有神明?” 李纲的质问,顿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别看他们天天仰望天空,可是又有谁上过天?看到过天上的情景?天上到底有没有神仙,有没有天宫? 而徐淼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说天上除了云和飞鸟之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凭什么如此笃定? 既然都没有上过天,没有见过天上的情景,徐淼凭什么大言不惭的否定天上没有神明,没有天宫? 于是这时候有些大臣听了李纲的话之后,也纷纷点头,表示支持李纲的质问。 徐淼忽然间想起来,今天他又大嘴巴了,说着说着就兴奋了起来,开始跑题,把最初只打算谈一谈力学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思维延伸开始东拉西扯的说到了自然之力上面。 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又踩雷了,触碰到了士人们的地盘,也触动了天人感应之说,于是徐淼马上就后悔了,后悔的想要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第九百一十八章 李纲的质疑 平时他一时兴起,跟人私下里谈及这些自然科学方面的东西,倒也罢了,可是今天他站的地方,可是东宫! 下面坐了上百号的勋贵子女,旁边还有皇帝皇后以及一众勋贵大臣,他却一时间讲的嘴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方面上,于是不知不觉的就触及了士人的逆鳞,那就是动摇了天人感应的基础。 李纲作为当代大儒,当然不能容忍了,所以才会怒气勃发,当场起身怒斥徐淼。 徐淼第一反应就是想要犯怂,但是就在他想要犯怂的时候,却突然间意识到,如果这个时候犯怂的话,那么他之前所说的东西,便会成为笑话,而他也会被定义为信口雌黄。 要说徐淼一点坚持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没有一点坚持的话,那当初他也不会在当巡蝗使的时候,把那个地方上的所谓大儒给活活骂死了,因此得罪了一大帮朝中的文臣。 如果他没有一点坚持的话,也不会在坊州收拾那帮纨绔,将坊州官场掀了个底朝天。 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李纲,徐淼忽然间不打算退缩了,笑了笑对李纲拱了拱手道:“李少师请了!不知刚才在下所讲何事,惹得李少师如此愤怒?以至于让李少师打断在下的讲课,如此怒斥在下?” 李纲就在年初的时候,被李二授为太子少师,做太子的老师,所以徐淼便称其为李少师。 须发皆白的李纲怒视着徐淼,颤巍巍说道:“徐淼,老夫也知道,你在格物学一道确实颇有才学! 但是你却不能信口开河!刚才你论及风雨雷电以及地龙翻身还有蝗灾的成因,你又如何证明你所言为实? 你说天上除了云和飞鸟,便再空无一物,你可曾上过天吗?你又是如何知道,风云如何变化?又如何知道天上没有神明,乃是空无一物? 如果你没有上过天,那么就休要信口雌黄,否则的话,小心激怒神明,降罪于你!” 徐淼听罢之后,淡然一笑道:“李少师,不满您说,徐某历来不信鬼神之说!徐某虽然确实没有上过天,但是却不代表就不知道天上有什么! 我虽然没有上过天,但是家父的师父却上过天,是他告诉家父天上是什么样,九霄云外,不过就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天罢了!什么都没有!除了冷就是冷! 没上过天,不代表就不能上天,如果徐某真的想要上天的话,那又有何难?对于徐某来说,不过就是小事而已!” 所有人听到徐淼这番话之后,都不由得震惊了,上天这种事,可以说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 人们历来都对未知的东西,其实是抱着好奇的心理的,无数人抬头望天的时候,都曾经幻想过天上都有什么,亦或是看到天上的那些飞鸟,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化身为鸟,翱翔于九霄至上,去看看天上都有什么。 而且人们也为此曾经进行过尝试或者是努力,于是有人便发明了纸鸢,用绳子牵着纸鸢,让纸鸢飞上了天空。 但是纸鸢虽然能飞上天空,可是却毕竟只是纸鸢飞上了天空,人却还是依旧留在地上。 于是相传曾经就有人尝试过其他法子,他们看到那些鸟身上长满了羽毛,于是便去寻了不少的大鸟羽毛,做成了羽衣,看到鸟有翅膀,便在胳膊上沾上了很多羽毛,幻想着穿上羽衣,还有依靠着胳膊上粘的羽毛,能像鸟一样飞上天空,去一睹天上的风景,看看天上都有什么。 但是很可惜的是,后来这些人的这些努力都失败了,不管他们如何站在地上像鸟一样呼扇所谓的双翅,却都无法离开地面。 于是相传有人便爬到高处,穿着羽衣,想要象鸟一样纵身一跃,然后再呼扇翅膀,期待着能像鸟一样飞上天空,但是结果很不好,那些人都像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当场活活摔死,亦或是摔得筋断骨折。 徐淼从来没有嘲笑过这些人,因为这些人心存理想,并且勇于探索,敢于尝试,这个世界的进步,可以说就是在这些人的努力之下,逐步的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 就像是莱特兄弟成功制造出第一架可以飞起来的飞机之前,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做了无数的尝试,最后才成就了莱特兄弟。 可以说人类想要飞上天空的梦想,自古以来从未断绝过,只是眼下暂时还从未成功罢了。 所以当徐淼轻描淡写的说上天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的时候,东宫的殿里顿时一片哗然。 李纲听罢之后,冷笑一声道:“休要信口雌黄,以你父亲的恩师为借口,如果他曾经上过天的话,为何却又寂寂无名?从未有人听说过这天下有这样一个高人?更是从未听有人说过天上都有什么? 你说你能上天?老夫不信,如果想要老夫相信你所言不虚的话,除非你能让老夫亲眼看到你上了天,否则的话,你便是信口雌黄,不足为凭!” 徐淼听着李纲的话,一脑门黑线,这老李纲一口一个要他上天,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总感觉是在骂他,咒他去死。 但是李二、李承乾、李泰几个人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却都眼睛一亮,李纲不了解徐淼,但是他们却都了解徐淼。 徐淼的本事在哪儿放着,很多别人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在徐淼这里,往往都轻松可以迎刃而解。 短短几年时间,徐淼创出了不少新东西,让石磨自己转起来,不用人力拖拽的抛车,石中取盐,水往高处流等等,这在以前都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徐淼随随便便就搞了出来。 现在徐淼笃定的说天上除了云彩和飞鸟之外,空无一物,他们其实内心之中也很想知道,天上到底有什么。 不管他们身份有多尊贵,但是他们依旧还是一个人,同样也充满了好奇心,特别是他们听了无数传说,描述了天上有着无数神明,有着很多九天仙女,也有金碧辉煌的天庭。 可是徐淼却说那不过就是传说罢了,是前人因为不知天上都有何物,于是便幻想出来的东西罢了。 但是那毕竟只是徐淼自己的说法,却无人可以证实徐淼所言就肯定是真的。 不过以他们对徐淼的了解,却还是觉得徐淼应该不是在信口雌黄,既然他说天上什么都没有,那么应该就什么都没有。 可是即便是天上什么都没有,这也不妨碍他们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象鸟一般的飞到天上去,因为从天上像鸟一样向大地以另外一个视角俯瞰,他们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看书溂 这个时候李纲冷笑着说道:“你说天上什么都没有,为何史书之中,却屡屡有记载,说在很多地方,天上都曾经出现过亭台楼阁以及山川海河的景象。 而就在隋大业年间,登州的天上就曾经出现过仙山楼台的景象,经久不散,数万人有目共睹。 如果天上真如你所言那样,什么都没有的话,那你来告诉老夫,为何天上又会出现那样的景象?” 徐淼立即就意识到李纲说的是什么了,于是顿时就笑了起来,对李纲拱手道:“李少师,您还真问对人了! 在下还真就知道那是什么!此景不过就是海市蜃楼罢了!并非是真实之物,乃是因为特殊的天气,光线的折射,将其它某地的景象折射到了天空! 我敢向您保证,但凡是天上出现这样的景象,那么对应地面上某处便一定也有一样的景色,不过就是被光线将其景象折射到了天空罢了! 并非是什么天上的仙山楼阁! 想要把人送到天上去看看的话,其实并不算很难的事情,如果李少师愿意和在下打一个赌的话,在下便可以把一个人送到天上去看看也无妨!” 第九百一十九章 打赌吗 李纲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根本就不相信徐淼能把人给送到天上去,于是当即便说道:“好!那么老夫就和你打这个赌好了!只要你能把人送上天,看看天上有什么,那么老夫就相信你的那些鬼话!” 徐淼眨巴着眼睛,看着李纲,似笑非笑的问道:“李少师此言当真?” 老李纲一听,立即怒目而视,对徐淼厉声说道:“你觉得老夫会食言吗?” 这时候一帮大臣都凑了过来,纷纷怒斥徐淼,怎敢质疑李纲的信誉,既然李纲已经说过和他打这个赌,那么就绝对会言出必行,这点信誉李纲还是绝对没问题的。 徐淼于是点点头道:“那我还要加一个条件!” 李纲楞了一下,于是点头道:“你且说来!” “如果我赢了的话,那么李少师必须要准我去国子监授课,并且不得再质疑在下的学说! 如果李少师敢答应这个条件的话,那么这个赌我就和你打了!否则的话,那就算了!李少师肯定是输不起!”徐淼于是趁热打铁说道。 李纲听罢之后皱了皱眉头,心中怒火冲天,他说什么都不相信徐淼能把人送上天去,以他八十多岁的年纪,也可谓是饱读史书,见多识广,从未听说过谁能把人送到天上去。 他觉得徐淼这肯定是在虚张声势,以这样一个无礼条件来让他不敢和徐淼对赌。 于是李纲咬了咬牙,气的雪白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对徐淼说道:“好!老夫答应你便是!只要你当真能把人送上天看看天上有什么,那么老夫就答应你!今后你到国子监授课,老夫绝不质疑你的学说!” 徐淼一听就眉花眼笑了起来,把手一伸对李纲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 李纲于是便把手拍了徐淼的手一下,大声说道:“驷马难追!” “好!今日这个赌约就此成立!” “且慢!你打算用多长时间来完成这个赌约?老夫年纪有限,经不起你耗,你必须要说出一个时限来!”李纲忽然间打断徐淼的话,厉声问道。 徐淼掐指默算了一下,伸出两根指头竖起来说道:“两个月!两个月之内,如果我不能把人送上天,那么就算我输!到时候我绝不踏入国子监半步!而且收回今天所讲的那些论述,还亲自登门向李少师道歉认错!” “如此甚好,那就两个月,两个月之内,如果你把人送上天的话,看看天上到底是何情景,如若真的如你所言,那么老夫向你赔不是,并且陪你前往国子监授课!”李纲也立即说道。 说完之后李纲便向李二拱手称今日甚感疲惫,无法继续在此逗留,然后便拂袖而去! 而这时候不少大臣也为了表明支持李纲的态度,纷纷向李二告辞,跟着李纲拂袖而去。 而李二和李承乾还有李泰等人,却都感到这下李纲恐怕又要掉徐淼的口袋里了。 徐淼这几年来,没少跟人打赌,但是逢赌必赢,从未有失,这家伙一肚子鬼主意,虽然他们也有些怀疑,徐淼能用什么法子将人送到天上去,可是以他们对徐淼的了解,总感觉徐淼绝不会信口开河,开这种玩笑。 总而言之,他们父子几个,都觉得徐淼肯定是有办法把人给送天上去,至于是用什么法子,他们就不太清楚了。 看着李纲气呼呼的带头走了,这课似乎也无法继续了,于是李二便挥了挥手,宣布今日这堂课便暂时到此为止。 然后众人便赶紧纷纷起身,向李二告退,退出了东宫的大殿。 但是徐淼不知道的是,今日在他讲课的时候,在一众大臣之中,有一个中年男子,非常低调的坐在末位,自始至终的在仔细打量着徐淼。 而且在勋贵子女之中,也有一个十六七岁,相貌清秀的少女,自始至终都在目光闪闪的在观察着徐淼的一举一动。 当徐淼刚才站在台上,神采飞扬的侃侃而谈的时候,阐述着各种自然现象的成因的时候,那种自信溢于言表,让这个始终都在盯着他看的少女,一双美眸之中也开始发亮。 后来忽然间李纲怒斥徐淼一派胡言,打断了徐淼的讲课,少女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不快之色,她正听的认真,被李纲如此粗暴打断,很显然少女很不高兴。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之色以后,马上就又收敛起来了不快之色,恢复了平静,静静的看着徐淼和李纲交锋。 当徐淼轻描淡写的说出他可以把人送到天上去看看的时候,许多人都立即一片哗然,但是这个少女却在徐淼身上看到了一种强大的自信。 最终李纲和徐淼立下了赌约,结束了这场争执,当今陛下挥挥手,下旨结束了徐淼的这堂课。 众人纷纷起身向李二和长孙皇后施礼,然后开始鱼贯退出了东宫,出宫之后,这些勋贵子女便纷纷寻找自家的马车,上车离开了皇宫。 而那个相貌清丽淡雅的少女,也在宫外找到了自家的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在家仆的照应之下,踩着凳子款款登上了马车。 不多时有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中年文士,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也登上了马车,此人正是当初在长孙无忌府上做客的那个太学博士文虚中。 车厢里等待着的少女立即给这个中年文士见礼:“秀儿见过爹爹!” 可是那个文虚中却脸色很有些不好看,放下车帘之后,用脚跺了一下车厢的地板,驾车的马夫立即挥动马鞭催动了挽马,赶着车离开了皇宫。 等车子走起来之后,文虚中沉着脸道:“简直是岂有此理!满口信口雌黄!可笑至极!” 少女坐在车厢一角,静静的看着文虚中,等文虚中发完火之后,少女才嫣然一笑,对文虚中问道:“爹爹,您在生谁的气?” 文虚中看了一眼女儿,翻了一下白眼,没好气的答道:“爹还能生谁的气?当然是生那小子的气了! 爹本来以为,那小子应该有些学识的,但是今日听他所讲之物以后,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真想不通,陛下为何却对此子如此看重!哼! 他居然说天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明,除了飞鸟和云彩之外,再无他物,风雨雷电,皆乃是天地自然之力! 如果风雨雷电皆为什么自然之力,那岂不是前人所说都是在信口开河了? 难怪李少师如此震怒,可是那小子却依旧不思悔改,还胡言乱语说什么可将人送到天上一睹天上之物!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不成,这门婚事不要也罢!否则的话,我们家必将成为天下人口中的笑话!如何让爹有脸去见我们文家的列祖列宗? 秀儿,你今日看过此子之后如何作想?你觉得此子如何?” 这个少女被父亲最后问了一句,俏脸顿时红了一下,低下头皱了皱眉头,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抬起头用尽可能平静的表情望着文虚中,轻声问道: “爹爹,您想要听女儿的真心话吗?” 文虚中观察着女儿的表情,微皱着眉头点头道:“你知道爹很疼你,此乃干系着你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有话只管实话实说,你是如何看待此子的?” 这个少女俏脸又微微红了一下,但是这次却没有低头避开父亲的目光注视,而是静静的和父亲对视着,想了一下之后轻启朱唇说道:“爹爹,今日孩儿听了那徐淼的讲述,孩儿觉得倒是有一些道理!” 文虚中眉毛跳了一下,拧起眉头问道:“道理?你觉得他所言之物有道理?” 第九百二十章 文氏父女 少女严肃的看着父亲,点头道:“孩儿知道爹爹为何会对他所言之物如此生气,但是爹爹可曾仔细听了他所讲之事? 天上到底有无神明,有无天宫,除了一些书中所记,亦或是传说之中传言的那些云端中出现的景象之外,可曾有人真的见过什么神明?看书溂 这世上正如李少师所言,从未听闻有人去过天上看过,那么又李少师和爹爹你们又如何断定天上就一定有神明有天宫存在呢?” “这个……”文虚中听女儿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用手拢着下颌的胡须犹豫了起来。 “爹爹,他说风的形成,是因为这空气冷热不均造成了流动,所以形成了风!而且他也当场用烛火和纸张做了演示,烛火之上确实形成了流动的气,吹动了纸张! 难道爹爹也认为他所言不对吗? 至于雨,爹爹也看到了,他在一盆热水上面,放上了一块冷的铁板,很快铁板上就凝结了许多水珠! 他说那是水受热之后,化为了蒸汽,升起之后,到了高处便受冷重新凝成了水,后来落下就形成了雨! 爹爹难道也觉得他是在信口雌黄吗? 还有他说蝗灾的成因,讲述的十分清楚,而且据孩儿所知,贞观二年也正是他献出了治蝗之策,才迅速的将关中大蝗扑灭,此事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是对的吗? 而正是一些像爹爹这样的读书人,却将蝗灾归咎于当今陛下不仁,酿成的大祸,招致了上天降下灾祸惩罚陛下! 那么他今日在大殿之中反问,既然是天子有错,天降惩罚,为何却要将灾难降在无辜百姓头上,而不是降于天子身上,直接惩罚天子? 而恰恰是一些读书人,在四处传言,大蝗乃是天降之罚的时候,正是他献出了治蝗之策,扑灭了大蝗! 而且他还进言,请朝廷官府以工代赈,趁机修缮了长安周边的道路,使得我们出城游玩的时候,免受颠簸之苦,免受飞尘的侵袭! 当陇右缺盐的时候,也是他从有毒的盐矿之中,制取了可食之盐,大大缓解了陇右的大唐百姓缺盐之苦!直至现在还深受其益! 他说可以让水往高处流,于是他便做到了,创制出了数种水车,令无数旱田现如今得以灌溉,成为了良田!使得关中百姓大为受益,这两年来越来越多的水车,让关中粮食产量越来越高。 还有他进献给陛下的那种甘薯,孩儿也已经品尝过了,味道香糯甘美,亩产之高,令人瞠目,现如今听说陛下已经开始广为种植,假以时日,我大唐还何愁再有饥馑之忧? 孩儿不孝,有句话说出来,可能会让爹爹不喜,但是孩儿还是想说,李少师和爹爹你们之所以今日听罢他之所言,会如此愤怒,不外乎就是他的学说,和你们奉为圭臬的天人感应之说起了冲突! 正是因为他解释清楚了风雨雷电以及地龙翻身等我等不知原因引发的灾祸,触及了天人感应之说的根本,故此你们才会如此愤怒!” “放肆……”听到这里,文虚中脸色顿时大变,重重的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厉声对少女斥责道。 少女听到爹爹的斥责,立即低下头拜在车厢的地板上,对文虚中说道:“爹爹息怒!孩儿并非有意让爹爹生气!只是爹爹要问孩儿的想法,所以孩儿实话实说而已!还望爹爹见谅!” 文虚中铁青着脸,看着伏在车厢一角的女儿,有心想要再斥责她几句,但是张了张嘴,却没有骂出来,叹了口气之后,闭目坐在车厢里深吸了一口气,逐渐的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之后,文虚中逐渐的平复下来,回想了一下今日在东宫听徐淼所讲的一些事情,另外还有徐淼用一些简单的东西做的演示,逐渐感觉似乎徐淼所言确实有点道理。 而且徐淼所讲的一些东西,他虽然不太理解,可是当静下心之后,仔细的想想,发现越想越觉得有些道理。 于是他睁开眼,看了看女儿,叹了口气,对她说道:“你……罢了,回去再说!且先看看他到底这次和李少师的赌约能不能赢! 把人送到天上去,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不成他会仙法?老夫不信他能做到!” 就在文虚中和女儿文秀儿坐在马车上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李二却坐在东宫这边的椅子上对徐淼问道:“你可有把握,赢了这场和李纲的赌约吗?” 徐淼微微一笑拱手道:“这有何难?不就是送个人上天吗?这个简单!” “哦?那你有何办法能把人送上天?朕可告诉你,这可不是单单只把人送上天那么简单,不但要把人活着送到天上,而且还能让人活着落回到地上才行! 你别告诉朕,你打算造一架超大的抛车,把人给扔天上去,上去是活的,下来就摔死了,那可不算!”李二想了一下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徐淼警告到。 徐淼看着李二是一脸无语,有些幽怨的看着李二说道:“难不成在陛下眼里,微臣就那么蠢吗?” 李二感觉自己好像被冒犯了,因为截至目前,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一架超大号的抛车,把人给扔天上去,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而徐淼却明摆着说这个法子很蠢,这话里话外都流露出了一种鄙夷,他感觉自己被徐淼给鄙视了。 于是李二把脸一沉,对徐淼质问道:“混账,你是在嘲笑朕蠢吗?放肆!” 徐淼吓了一跳,赶忙解释:“哎呀不是呀陛下,微臣怎敢嘲笑陛下?陛下不要误会呀!” 李二本来还想要问问徐淼打算用什么法子把人送天上去,还能活着下来,但是这会儿却没了兴趣,指了指徐淼道: “朕懒得跟你废话,你好自为之,两个月之内,你要是把人送不到天上去,到时候定要你好看!哼!摆驾回宫!” 说完之后,李二便带上了长孙气呼呼的离开了东宫,长孙走之前,看了一眼徐淼,微微撇了撇嘴,小声埋怨道:“你可真会说话!” 徐淼一脸无辜躬身恭送李二夫妻离开,心道我说错什么了吗?确实我没那么蠢呀? 等李二和长孙走了之后,李承乾、李泰和李恪立即就围住徐淼,各个都一脸兴奋的表情,七嘴八舌的对徐淼问道:“快说说,快说说,你打算怎么把人送天上去!” 其中最为兴奋的当属李泰,李泰可以说是眼下对徐淼的格物学最感兴趣的一个人了,徐淼编写的那本格物学初阶,李泰截至目前,基本上已经都学完了,所以他也就对于自然科学方面的见识要超过了绝大多数人。 不少人不相信徐淼能把人送到天上去,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李泰。 李泰一脸兴奋的对徐淼问道:“徐淼,徐淼,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你有什么法子把人送天上?你看看我行不行?把我送天上看看行不行?我很想到天上去看看天上到底都有什么!” 李承乾也连连点头:“我也想上去看看!你想想办法,把我们都送上去看看行不行?” 连李恪这个时候,也同样是一脸的兴奋,拉着徐淼的袖子要求也要上去看看。 徐淼顿时一头黑线,扒拉开他们,看看李泰圆滚滚的身材,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我说你们就别做梦了!我是能把人送天上去,这天底下谁都能上去,但是唯独你们不能!” 李承乾一听就急了,瞪着眼怒道:“这是为何?凭什么别人能上去,我们不能上去?” 徐淼正色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安全的!像把人送天上去这种事,更是充满了风险,但凡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让人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活腻味了?把你们给送天上去,出了事之后,我们全家都被你们父皇绑到西市外面,一起砍头? 你们觉得我是傻子吗?不行不行!”徐淼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般。 第九百二十一章 有危险当然是别人上 李承乾兄弟三人一听,顿时都泄了气了,李泰想了想之后,对徐淼问道:“那你说这把人送天上的事情,风险很大了?” 徐淼点头道:“那是当然!这世上任何事情向前迈进的时候,都充满了未知的风险,正因为没有人知道会遇上什么,所以往往就会遭遇许多不测! 就如同我们人类面对着大海,先人们对于大海一无所知,但是他们却想要去探索一下大海之中都有什么,为此无数人前赴后继,驾舟出海,不知道多少人出海之后,便从此杳无音讯,葬身于大海之中。 现如今我们的大船,之所以能在大海中航行,不知道以前有多少先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也正是他们一代代的前赴后继不懈的努力,才让造船术得到了不断的发展,让船只变得越来越结实,越来越稳定,也越来越大。 但是直至现在,我们人类对于大海的了解,却还是知之甚少!还有非常大的地方,尚未被我们人类探索到! 为此今后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要继续前赴后继的用生命为代价,去不断的延伸我们的视线,和我们的脚步! 更不要说我们对飞上天的梦想,这绝对不是一条坦途,而是会充满了坎坷和荆棘之路,在这条路上,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人的生命! 所以我说别人可以,但是你们绝对不行!” 李承乾他们听着徐淼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一个个都不由得对徐淼肃然起敬,虽然他们依旧还是很希望能到天上去看看,可是这时候也没法继续逼徐淼了。 “可是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你真的有把握把人送到天上去吗?你要是亲自上去的话,会不会很危险?万一要是你遇上了什么意外的话,可怎么办?”李承乾忧心忡忡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听了李承乾的话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开口说道:“谁说我要上去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上去?当然是让别人上了!你当我傻吗?这种事打死我都不会亲自上的!” 听了徐淼这番话,原本还对徐淼充满了敬意的三兄弟差点当场撅了过去,一个个都满脸的惊愕,然后三个人就同时露出了一脸的鄙夷之色,李承乾更是对徐淼竖起了一根中指 三兄弟同时对徐淼说道:“无耻……” 徐淼则毫不客气的还给了李承乾两根中指,毫无一点愧色。 李泰他们对徐淼这次如何赢了这场赌约感到非常有兴趣,缠着徐淼问他打算怎么做。 但是徐淼却因为刚才被三个家伙鄙视,打死都不说他的打算,把李承乾和李泰他们急的是抓耳挠腮,特别是好奇心最强的李泰,急的都想要让人过来把徐淼给按翻在地严刑拷问了,但是徐淼却打死都不说。 就这么徐淼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悬念之后,得意洋洋的出了东宫回了家中。 徐淼和李纲打赌,说能把人送到天上去看看的消息,第二天便在当日去东宫听徐淼开讲格物学的那些勋贵子女以及参与的大臣们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长安人一听就疯了,原因很简单,所有人都认为,这世上除了飞鸟之外,也只有神仙能飞到天上去,这天空只能是飞鸟和神明才能拥有的地方,凡间除了听说过道家一些得道的高人,可以羽化飞升,成为仙人,而凡人怎么可能飞天呢? 即便是很多人听说过徐淼的本事很大,但是却也不相信徐淼能飞到天上去,要是徐淼能飞到天上的话,那么不正好证明,徐淼就是仙人下凡了吗? 于是一时间长安一片哗然,搞得大臣们上朝的时候,都在偷偷的交头接耳议论此事,绝大多数人对徐淼能上天这件事,都持怀疑态度,认为徐淼太过狂妄自大,这次定会丢人现眼。 不少人都等着看徐淼这次出丑,以至于长安城不少赌坊之中,开始有人坐庄,让人押注,赌这次徐淼和李纲的赌约谁最终能赢。 于是不少人纷纷开始下注,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把赌注押在了李纲能赢上,而押徐淼能赢的人却寥寥无几。 消息自然而然也传到了徐淼的耳中,于是他立即便把老万叫了过来,对老万嘀咕了一番。 当天徐家的护卫们便倾巢而出,每个人都带上了一大笔老万给他们的钱,纷纷涌入城中,钻到了那些赌坊之中,把钱全部押徐淼赢。 而这段时间徐家也着实很忙活,因为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们当日可大多都去了东宫,亲眼见证了徐淼和李纲定下赌约,打赌他可以把人送到天上去。 后来很快城中不少赌坊就坐庄,推出了赌局,接受押宝,赌徐淼赢或者是输。 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所以一帮家伙便以徐淼好友的身份,纷纷登门到徐家打听消息。看书溂 长孙冲眨巴着眼,一边吃饭,一边对徐淼问道:“淼哥,你给咱们说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赢?你有啥法子飞到天上去?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能给弟兄们透个信儿吗?” 徐淼却是一副愁容满面的表情,坐在酒桌旁边是唉声叹气,并没有回答长孙冲的问题。 旁边的房遗直看着徐淼的表情,皱了皱眉头问道:“淼哥,你为何如此表情?难不成这次你没有把握吗?” 程处默看徐淼忧心忡忡,于是大咧咧的在一旁一边喝酒一边幸灾乐祸的说道:“小子,这下你吹牛吹大了?看看你这下如何收场!嘿嘿!” 尉迟宝琪却满脸不在乎,在一旁一边啃肘子,一边说道:“上不去就上不去,大不了不去国子监,有啥大不了的?输了又不会死,谁有本事谁来试试!”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不成呀!当时我那不是被老李纲给堵到哪儿了嘛!我说天上除了飞鸟和云彩之外,啥都没有吗?被人家抓住这句话堵我,我才一时兴起吹了个牛嘛! 你们说的简单,输了的话,这次我的脸就彻底丢光了,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呢?” “那也没法子,反正横竖你都把牛吹上天了,现在你想反悔也没法子!认命!这天底下谁有本事能飞天上去?算不上太丢人!”程处默摇着头说道,很显然这次他很不看好徐淼。看书喇 徐淼扫了一眼在座的这帮家伙,对他们问道:“你们这次过来找我,除了蹭一顿之外,是不是就是来看我笑话的?要是看我笑话的话,你们已经达到目的了!” 李震坐在一旁,眨巴着眼睛,一直在盯着徐淼的脸,这时候小心翼翼问道:“淼哥,你这次难道真的没法子了?” 徐淼翻着白眼看了李震一眼,冷笑一声道:“我像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吗?不就是把人送天上去?我就不信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过来的目的,你们就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把握把人送天上去,然后方便你们去下注! 我就偏不告诉你们,你们爱赌谁赢赌谁赢!输不输关我屁事!都是一帮小人!” 众人听罢之后,都脸皮一僵,显得有点尴尬。 这被人说中心思,实在是有些让人尴尬,不过好在这帮家伙脸皮都足够厚,一个个都嘻嘻哈哈了几声之后,便都盯着徐淼,程处默涎着脸讪笑着对徐淼问道:“嘿嘿!那个淼哥,你就给弟兄们透个信儿,到底有没有法子?兄弟们平日里零花钱实在是不够花,趁这机会,让弟兄们小赚一笔如何?” “呸,你们既然都怀疑我的本事了,还指望我能给你们透露消息,想得美!你们爱押谁押谁!”徐淼一点都没给程处默好脸色。 一场酒喝完,徐淼也没告诉这帮家伙,他这次到底有没有把握把人给送天上去。 本来一帮家伙还想要缠着徐淼,逼着徐淼给他们交个底,但是徐淼却当场就下了逐客令,把一帮家伙给赶出了徐家庄子。 一帮人在徐淼这里,啥也没问出来,徐淼虚虚实实的,把他们搞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回城的路上,一帮家伙还在路上商议,到底徐淼这次有没有本事把人给送天上去。 最终他们在路上争了一路,也没争出来一个结果,回城之后各自散去,想了想之后,也纷纷跑去了赌坊。 第九百二十二章 李二说只能赢不能输 徐淼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躲在徐家庄子闭门不出,李二也没有催着徐淼继续做事,只是派楚宏到了徐家一趟,给徐淼传了他一个口信。 李二让楚宏告诉徐淼,这场赌约徐淼只能赢不能输,要是输了的话一定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屁股开花那是最轻的。 徐淼当然很清楚李二为何会对他和李纲的这次赌局如此重视,因为这是一次挑战天人感应学说的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几年来,李二登基之后,着实被一些读书人,借天人感应之说,把他恶心的够呛。 只因为他当初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太子建成,和元吉,逼父皇退位,始终被不少人所诟病,不管他多努力,都洗脱不掉这个污点,大唐但凡任何地方发生点旱灾、水灾、蝗灾亦或是地龙翻身,甚至包括今年夏天皇宫之中,一道雷电落下,劈在了太极宫大殿的一角,统统都被一些人借天人感应之说,说他德不配位,这是惹怒了上天,对他降下的惩罚。 这些事情让李二有苦难言,被恶心的够呛,却无法反驳。 好不容易徐淼无意间阐述了天上风雨雷电的成因,这无疑挑战了董仲舒搞出来的那天人感应之说,当即徐淼便遭到了李纲的诘问。 所以李二才会对这次徐淼和李纲的赌约之事非常上心,也不再催徐淼到武器监坐班了,派楚宏到徐家警告徐淼,让他一定要用心,必须赢了这场赌约,只要赢了这场赌约,必会重赏于他,但是要是输了这场赌约,叫他小心狗头。 当然楚宏还告诉徐淼,如果需要什么东西,他手头没有的话,陛下可以让百骑司想办法帮他解决。 于是徐淼也没跟李二客气,当即便告诉楚宏,他需要一批火浣布,现在他在市面上找不到,请李二帮他解决这个问题,数量越多越好。 楚宏也不知道徐淼要火浣布作甚,记下之后便立即回城把徐淼提出的这个要求告知了李二,李二也不知道徐淼要火浣布作甚,甚至他都不知道火浣布到底是什么,但是既然徐淼现在要这东西,就肯定有用。 于是李二当即便将这件事交给了百骑司,命百骑司立即查访,何处有火浣布,找到之后,不论价格,立即收购将其送往徐家交给徐淼。 而火浣布,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石棉布,具有极高的耐火性,有很多用途。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徐淼都躲在徐家在杜曲镇的庄子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闻窗外事,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于是长安的好事之人,便闲来无事的时候传出徐淼现如今因为一时兴起,和李纲立下这场赌约,现如今把话说得太满,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把人送上天,于是困坐愁城,只能躲在家里无脸见人。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消息一出,便立即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内外。 赌坊之中,押注李纲赢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多月之后,各个赌坊之中,对于这场赌约押注情况已经是李纲这边,一赔零点三,也就是押李纲赢的,押注一百文钱,如果徐淼在约定期限之内,不能把人送上天,那么赌场赔给押注者一百三十文钱。 而徐淼这边的倍率则达到了惊人的一比十五之多,也就是说谁押了徐淼赢的话,一旦徐淼在约定期限之内,把人真的送上了天,那么赌坊便要赔给押注者十五倍的钱。 如此可见,这次徐淼和李纲之间的这场赌约,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看好徐淼能赢。 开什么玩笑,人怎么可能飞到天上呢?除非是死了升天,要么就是徐淼能得道成仙,才可能飞上天,所以无数人跑到赌坊下注。 虽说李纲这边倍率有点低,但是蚊子虽小也是肉呀!能赢一点小钱,也总比啥也没有要强!有大手笔的,最多的一下就在李纲名下押了上千贯,也有人押了几百贯的,这都是大玩家。 当然,也有人不信邪,偏偏要试试在徐淼名下下注,毕竟徐淼这边赔率实在是高的吓人,一比十五呀!万一徐淼赢了,这就发财了。 但是毕竟还是太多人不相信徐淼能上天,即便是很多人都知道,徐淼精通格物学,擅长鼓捣出一些奇技淫巧之物,可是毕竟上天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了,哪怕徐淼以前确实做出了不少新鲜东西,可是还是太多人不相信徐淼能上天。 于是真正押宝在徐淼身上的人是少之又少,只有极少数人把钱给压在了徐淼身上。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关中第一场雪都下了,距离徐淼和李纲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很多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徐淼和李纲这场赌约的结果。 可是徐淼依旧还是躲在徐家庄子之中不肯露头,连之前长孙给他安排的婚事都搁置了下来。 而文家这段时间,也没有对徐淼始终没有请媒人上门做媒表示什么不满,仿佛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一般。 李二这个时候也有点坐不住了,算算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没多少天了,于是隔三差五就派楚宏到徐家看看情况。 楚宏坐在徐家暖洋洋的房间之中,好奇的感受着这屋中的温度,对出面接待他的老万问道:“万管家,你们家的这屋子里为何不见有暖炉,却又为何如此暖和?咱家这才进来坐了一会儿,就已经感觉要出汗了!” 老万呵呵笑着答道:“我家的墙都是双层墙,中间是火道,家主称其为火墙,在房子外面烧柴,热气就会进入两层墙之间,屋子里自然而然也就暖和起来了!” 楚宏听罢之后啧啧称奇,连赞徐淼确实厉害,能想出来这么好的取暖法子,便对徐淼这次能不能赢下这场赌约有了信心。 徐淼过了好一阵才晃荡着过来见楚宏,不等他坐下,楚宏便对徐淼问道:“咱家今日前来,是代陛下问一下徐侯,现如今剩下没几天了,徐侯可已经做好了准备?”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这不还没到时候吗?急什么?莫急莫急!” 楚宏脸顿时黑了,掰着指头给徐淼算日子,徐淼乐呵呵的把脑袋凑近楚宏,对楚宏嘿嘿笑着说道:“现在其他都还好说,但是就缺人了!这件事还需要楚公公帮一下忙才行!” 楚宏楞了一下:“缺人?缺什么人?” 徐淼淡然说道:“当然是缺几个上天的人了!” 楚宏又楞了一下,看着徐淼道:“谁上天?不是你亲自上天吗?” 徐淼一脸嫌弃的看着楚宏,楚宏感觉徐淼像是在看傻子一般,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不由得赶紧琢磨,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你是不是伺候陛下伺候傻了?我要是上去,看了之后说天上啥都没有,老李纲他会承认我说的话吗? 当然是要其他人才行了!”徐淼一脸鄙视的对楚宏说道。 楚宏一听就来了精神,赶紧朝徐淼凑了凑,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脸上露出了献媚的笑容,对徐淼说道:“原来如此!那么徐侯觉得咱家行吗?” 徐淼吃惊的看着楚宏,楞了一下之后坏笑着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好歹咱们也这么熟了,关系也不错,我就不坑你了!看书溂 这上天的事情,风险太大,我可不敢那您冒险! 同时我也不想让任何认识的人冒这个险,毕竟不管是谁摔死了,我都会心中难过。 我就实话实说好了!我想要几个死囚,让他们上去看看,真的摔死了,也不心疼,算他们运气不好,如果能活着下来的话,那么还请陛下能特赦了他们的死罪!” 第九百二十三章 徐淼的办法 楚宏听罢之后,顿感有些失望,但是徐淼能这么在乎他的性命,他还是感激的,另外他也听出来,徐淼应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送人上天的事情应该是有谱了,不会轻易输掉这场赌局了。 于是楚宏略微想了一下之后,立即点头道:“这件事倒也好办,咱家这就回宫帮你请命!只是你想要几个?” 徐淼想了一下之后说道:“三个!三个足矣,如果三个都摔死了的话,那就没必要再送人上去了,这就说明我的法子不行,算我输了!” 楚宏当即就答应了下来,也不再耽误,立即出门坐上马车便赶回了长安城。 楚宏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当天晚上他便派了一帮侍卫给徐淼送来了三个囚犯。 两天之后,在杜曲镇西南方向一片空旷的坡地上,一群人赶着几辆大车来到了坡下,现如今已经是深冬季节了,气温已经降到了很低的程度,虽然没有到结冰的温度,可是却还是把人冻得够呛。 徐淼带着一群家中的护卫,赶着几辆马车,来到这片空旷的丘地上,因为这片地方的地形原因,这片丘地的风比其他地方要大不少,但是也正因为这里的地形,使得这里的风相对比较平稳。 徐淼来到这里之后,下了车便开始招呼众人忙活了起来,将不少东西从马车上卸下。 同时还有三个带着手镣脚镣的囚犯也被从车上押了下来,押送他们的人则是宫里派来的侍卫,另外还有一个是宫中的太监,乃是楚宏的手下,也是李二的近侍。 徐淼拿着一个小风车走到了丘地上面,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然后举起手中的风车,观察风车的转速,大致估算了一下风速。 接着有人从车上卸下了一个轱辘,也就是绞盘,上面盘了满满一盘拇指粗的丝麻混合制成的绳索,这是目前能做出来最结实的绳索了,单单是制成这盘绳子,徐淼就着实花了不少钱,整整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制成这盘长达千丈的绳索。 徐淼亲自监督试验了这种绳索的结实程度,这么粗的绳索足可以承受千斤之力,不会被拉断。 站在空旷的丘地上面,徐淼对于这里的风速很是满意,但是就是站在这里冷了点,寒风灌入到脖子里,让人冷得有点想打哆嗦,于是所有人都忍不住把身上的冬衣给裹紧了一些。 这时候虎子带着人已经开始把抬下来的那架相当大的绞盘找了土丘上一块平地放了下来。 另外有人开始在地上刨坑,竖起了一根想当粗的原木,原木一头削尖,被竖起插在了坑里。 接着就有人开始搭起架子,几个壮汉手提木槌站在架子上,随着一声号子声响起,几个大汉开始抡圆了木槌,在浑厚的关中号子声中,开始夯击这根原木,将原木一分一分的夯入到了土层之中。 另外有人从车上抬下了不少东西开始在旁边组装了起来。 徐淼这时候指挥着几个人,先是从马车上卸下的东西里组装起来了一个大号的纸鸢,纸鸢的形状也很简单,是三角形的,这是一个相当稳定的结构,虽然简单,但是却很实用,更容易控制飞起来。 徐婉儿也穿着一身厚厚的皮裘,欢笑着来回围着徐淼跑来跑去,而二虎和小东现在都已经长成了少年了,比起几年前长高了很多,也精神了许多,正在一旁用变声期的公鸭嗓指挥着一些工匠组装另一个巨大的纸鸢。 说是纸鸢,但是肯定不是用纸糊出来的纸鸢,而是用的刷了桐油的丝绸制作而成的纸鸢。 而纸鸢的骨架,则是用反复浸油反复烘干的竹条制作而成的,这样做出来的竹条非常柔韧结实,弹性也非常好,很难折断。 这个时代军将们所用的马槊的槊杆其实就是用这种方式制作而成,不但坚硬而且韧性十足。 徐淼先亲自将绳子挂在那个先装起来的纸鸢上,然后开始进行试放,这已经是他们制作的第四个这样大的纸鸢了,现如今经过反复的调整,试放的时候非常轻松。 虽然是冬季,不太适合放风筝,因为缺乏暖气流,这个季节并不是放风筝的好季节。 可是因为和李纲打赌的时候,约定的是两个月之内把人送上天,所以时间赶在这里,也只能在这个季节放风筝了。 徐淼这次的打算其实就是用大型风筝把人给送到天上去,说白了,就是把人绑在一个超大号的大风筝上,把人随着风筝放到天上去,因为这是他目前最为现实的一个选择。 说起来以目前这个时代的技术基础,他可以有的选择并非只有超大号风筝,其实可以将人送到天空的办法大概总结一下有三个,第一个也是最安全的一个,就是热气球。 他也曾经考虑过制作大型热气球带着人上天,可是制作大型热气球却绝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因为即便是制作看起来没多少科技含量的大型热气球,但是实际上并不容易,因为这时代没有后世的高强度尼龙布,也没有什么涤纶织物,只能选用丝绸来制作球囊,而且还要解决丝绸漏气的问题。 另外还要解决耐火耐高温的问题,需要用石棉布来制作球囊下半部,否则的话,热气球上不了天就先烧成了火球了。 但是现在火浣布这种东西,短时间之内很难找到,即便是找到,将其制作成热气球的气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另外就是加热用的燃烧器,燃烧器是热气球必不可少的关键部件,需要快速给气囊里的空气加热,使之产生浮力脱离地球引力飞起来。 现如今燃料他已经解决了,通过蒸馏石漆,获取到了汽柴油混合物和煤油,燃料已经不是问题。 但是关键是制作喷火的装置却暂时比较困难,一旦漏油那这就是一个超大号的燃烧弹,分分钟就能让驾驶热气球的人当空火化。 所以短时间之内,喷火器的制造是个问题,即便是制造出来,也要经过长时间的检验,不能出现安全问题。 只有解决这两个问题,才能制造出相对可用而且比较安全的热气球,这都不是一两个月就能解决的问题。看书溂 第二个就是制造三角滑翔翼,这相对制造难度倒不是很大,但是材料却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因为这时代没有高强度的碳纤维也没有高强度航空铝制作骨架,如果采用竹子的话,相对安全性得不到根本保证。 最关键的就是这玩意儿是需要一定的技术的,不会操作的话,从高处一跃而下,那就相当于跳楼自杀,对于操作技术有相当的门槛。 最后他经过深思熟虑,才选定了看起来最不靠谱的超大号风筝,这东西技术门槛最低,而且不需要什么驾驶技术,只需要做一个超大的风筝,把人绑在风筝上,用绳子拉着放起来就行了。 虽然这么做危险性也很大,但是徐淼又不打算把自己帮在风筝上飞上天去,所以只有这个法子,才是最现实的一个选择。 至于把谁绑在风筝上放上去,徐淼早就做好了打算,那就是找几个要被砍脑袋的死囚,充分利用他们的剩余价值。 这么做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太人道,但是反过来说,却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一条生路,如果试验成功,把他们给放飞到了天上去,并且成功的收回地面,没把他们摔死,那么他便可以求李二赦免他们的死罪,给他们一条活路。 第九百二十四章 大号风筝 所以虽然摔死的风险虽然很大,可是同样风险越大,利益也越大,如果他们不愿意冒这个险的话,那么大不了继续在牢里呆着,等到明年秋后的时候,拖出去一刀砍掉脑袋就是了。 但是如果他们敢于冒险,并且成功活着回到地面的话,原本必死的他们便可以争取到活下去的机会,这么看徐淼这么做就算不上残忍或者是草菅人命了。 于是当日在和李纲打赌之后,他回到家中,便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了起来,制作骨架材料,制作可以承受巨大重量的风筝线,用轻柔韧性强的丝绸缝制风筝。 这些日子,他先制作了几个小风筝,从中选出一种最稳定的风筝形状,然后逐渐放大,并且做承重实验。 经过反复的试验以及计算之后,最后才开始制作终极成品,一个超级大的风筝,这个风筝面积足足数十平方米之大,翼展数丈之宽,如同一架轻型飞机大小。 这么大的风筝,只要吃足风之后,足可将数百斤的重物带到天上去,换成一个一百多斤的人,那就更不成什么问题了。 而且徐淼嫌弃光秃秃的风筝不好看,于是便请来了一个画师,在这个巨大的风筝上,绘制出了一个巨大的展翅苍鹰。 这个画师的手艺还真是不赖,把苍鹰画的很是传神,当风筝组装好立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只真的巨鹰要展翅飞翔一般,很是威风凛凛。 而且在从李二那里要来三个死囚之前,他们已经在这偏僻之地,做了几次低空试飞,已经可以确保较为稳定的把风筝放到天上,不至于东摇西晃最后一头栽下来摔散架。 今天这次是他们来此做的载人试验,如果能够成功,那么过几天就可以把老李纲他们一帮文臣们叫来亲眼见证他是如何把人给放飞到天上去的。 这个小点的风筝很快就在徐淼等人的操作之下平稳的迎着风被拉了起来,线绳在徐淼他们的手中迅速的被放出去,风筝开始在风中迅速的升起来,而徐淼则亲自控制着放绳的速度,并且以放绳的速度来不断的控制风筝的高低。 风筝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平稳的扶摇直上,数百米的线绳没有多久便被放了出去,随着风筝的升高,原本看起来很大的风筝也变得越来越小,当线绳被放空之前,原本比八仙桌还要大的风筝,这会儿在人们眼中已经只剩下了鸡蛋大小。 风筝飞起来之后,在空中十分平稳,最终稳定在了数百米的高空彻底停了下来,徐淼一直观察着风筝的稳定性,在等到旁边那个巨大的风筝彻底被组装好之后,他才下令把这个风筝收了回来。 那个大绞盘上指头粗的绳索被牢牢的拴在了这个巨大的风筝上,一群人抬着风筝向远处走去,到达预定的释放位置的时候,虎子扛着一个人形的一百多斤的沙袋跑了过来,将这个人形沙袋先绑在了风筝预定的位置上。 风筝上已经预留出了绑人的位置,上面固定了好几根皮索,很轻松便把这个人形配重沙袋给绑在了上面。 三个带着手镣脚镣的死囚这时候也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忙忙碌碌,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一个个都忍不住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唾沫,吞咽唾沫的声音把他们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在昨天,他们三个在牢里的时候,一个太监到了大牢之中,找到了他们,告诉了他们,现在有一个可以让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尝试一下。 其实这三个家伙,一个以前是江洋大盗,干的是杀人越货拦路抢劫的买卖,但是他运气不太好,前些时候被官府给抓了个正着,只是简单的审问了一下,便给他判了个斩首弃市。 还有一个,是个淫贼,喜欢采花,有一天潜入到一个大户人家试图染指那大户家的小姐,结果不慎被当场擒获,结果也被判了个斩首弃市。 最后一个则是一个乡民,到也不算是个恶徒,只是脾气稍微暴躁了一些,家里的兄长因为他家的田地和邻村一家的田垄归属问题发生了冲突。 但是邻村那家人仗着他们族人多,在争执之中,叫来了族中的后生,不但把他兄长暴打了一顿,还尿了他一头一身羞辱了他兄长,他兄长被打成了重伤,还受了如此大辱,被抬回去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而这个人本来在外地做工,听闻消息之后,赶回家中,兄长已经死了,看到的是哭成泪人的嫂嫂和小侄。 于是盛怒之下,问清了是谁干的之后,他便拎了一把刀,连夜赶往邻村,趁夜潜入几户对他兄长施暴的人家,手起刀落一夜间连杀六人,算是为他兄长报了仇。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犯了大罪,连夜便离家出逃,但是这么大的案子,官府岂能不管,经过一番通缉之后,终于还是被捉住判了个斩首之刑。 原本他们都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彻底交代了,天天坐在牢里只等着被拉到刑场咔嚓一刀了,但是却没想到,突然间有人给他们的眼前打开了一道生门。 绝望之中的他们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问这是怎么一条活路,于是太监便告诉他们,要让他们去做一件事,只要能活下来,那么就可以当今陛下便可以赦免他们的死罪,给他们一条活路。 但是具体让他们去做什么,太监却并没有直说。 三个家伙也感觉到了,其实这条活路应该是让他们去干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搞不好是九死一生,不过他们反过来想即便是九死一生,也总好过在这里等死,好歹还有活的机会,留在牢里那肯定是十死无生了? 于是三个家伙便都一口答应了下来,当场就签下了一份生死契,契约之中写的十分清楚,不得逃走,不得拒绝,如若临阵脱逃,那么当场就地斩杀。 然后他们就被带上手镣脚镣用马车送到了城外徐家庄子。 几天一早他们就被揪了出来,用马车把他们拉到了这里,直到下车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到底要他们做什么,三个人三脸懵逼,站在马车旁边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这些人忙活。 他们三人看到为首的那个年轻贵人居然这大冷天,拉了一帮人跑到这儿放纸鸢,都觉得不可思议,心里面满肚子腹诽,觉得这个年轻贵人是不是头被驴踢了,这时候放纸鸢,这得多无聊呀! 不过随着那些人把一个硕大无朋的纸鸢给组装起来,绑扎牢固之后,看着他们抬着纸鸢走向远处,接着又有一个壮汉扛着一个人形沙袋跑过去,把人形沙袋绑在了纸鸢上的时候,三个家伙隐隐间都感觉到了事情似乎不太妙了。 他们不管是坏还是凶残,亦或是暴躁,但是智商却还基本上都在线,当然看出来了,这个年轻贵人是个疯子,他居然在试验把一个人绑在纸鸢上,打算用纸鸢把人给带到天上去。 三个家伙顿时都吓住了,就算是那个剪径杀人劫财的家伙,也吓得嘴唇有点哆嗦,而那个采花贼,更是当场就差点吓尿,两条腿立即就开始弹起了琵琶哆嗦了起来。 至于那个脾气暴躁的乡人,虽然也是个狠人,但是想起刚才飞的老高的那个纸鸢,照样也被吓得一阵阵的尿急。 他们做梦都没梦见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上天,今天却遇上了一个疯子,这是打算把他们给送上天呀! 这个年轻贵人是什么人?这货是个神经病吗?怎么想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主意?这天是谁想上去就上去的吗?那么高,万一要是掉下来的话,人还不摔成肉泥吗?那货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想得出如此疯狂的主意? 第九百二十五章 成功升空 三个死囚顿时就感觉不好了,那个淫贼两条腿打着颤,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了一旁看管他们的侍卫,吞了口唾沫,艰难的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嘶哑着声音问道:“这位官爷,敢问一下,他……他们这是想要作甚?” 旁边的那几个负责看押他们的侍卫正在兴致勃勃的看热闹,听到这个淫贼的问话之后,一个家伙嘿嘿冷笑着说道:“作甚?你们觉得呢?你们算是有福了,这下可以到天上去看看了!” 淫贼大冷天脑门上却冒出了汗,一张脸吓得是苍白如纸,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看着远处那个正在被一群人缓缓竖起的跟房子一般大小超大号的纸鸢,都快吓哭出来了,两条腿抖得站都站不住,噗的一下就瘫在了地上。 “不不不……不要,我不要上天,我不要上去!带我回去,我不想上去!”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侍卫就把眼睛一瞪,走过来一脚就把这伙踹的倒飞出去,咣的一下就撞在了背后的马车上。 侍卫狞笑着拔出腰刀,对这个淫贼说道:“你确定不想干了?你可想清楚了!不想干可以,也不用送你回大牢等死了,现在就砍了你,省的费事!” 说着他就拎着刀朝那个被踹的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的淫贼逼了过去,看样子是准备这货只要再说一个不字,他就一刀把这厮给剁了。 淫贼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抬起一只手恐惧的对逼近过来的那个侍卫叫到:“别……别杀我……我干!我干!” 侍卫听罢之后,冷哼一声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狞声说道:“你若再敢说一句不干,老子绝不跟你废话,直接就剁了你的狗头!” 说完他收刀入鞘,又用大脚使劲的在这厮的脸上拧了一下才松开了大脚。 这淫贼吓得浑身直哆嗦,带着哭腔连连说道:“不敢了,我不敢了!” 侍卫一听,把眼珠一瞪,怒视着他厉声喝道:“你说什么?不干了?” 淫贼吓得涕泪横流,摆着手说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不敢说不干了!我干!我干!” “你娘的,废话真多!闭上你的狗嘴,再敢多说一句,老子要你好看!”侍卫厉声骂道。 这一下淫贼吓得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了,趴在地上连连点头,被侍卫拎小鸡一般的揪住脖领子一下拎了起来,照这屁股就是一脚厉声骂道:“站好了!不许再动!” 旁边的两个死囚这会儿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脸黑的要死,他们原本也想要反悔,但是看到了淫贼的下场之后,他们都闭上了嘴巴。 看样子他们就知道,现在轮不到他们反悔了,这会儿要是敢再反悔,这些凶人绝不会跟他们客气,恐怕真的就会当场把他们给宰了。 于是另外两个家伙虽然心中依旧恐惧,但是却也不敢再反悔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远处那些人在忙活。 此时人形沙包已经被绑在了那个巨大的纸鸢下面的架子上,众人齐心合力将纸鸢缓缓竖起,随着纸鸢被竖起之后,立即就吃上了风,拉着纸鸢的绳索立即就被绷紧了起来,幸好绳索是被盘在绞盘上,绞盘又被粗大的木楔牢牢的钉在地上,这才没有直接飞起来。 这时候两侧有人拉了两根副绳,徐淼则回到了绞盘处,在看着风筝完全吃足了风之后,绳子崩的紧紧的,徐淼于是一声令下,两侧拉着副绳稳定超大风筝的人开始拉起风筝,徐淼也松开了绞盘的刹车。 熊展和另外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在绞盘两侧用力控制着绞盘的轮子,开始缓缓放线,而徐淼则控制着刹车,准备随时刹车控制放线的速度。 风筝这时候在两侧副绳的牵引之下,在地上一抖,被风带着立即就离开了地面,携带着那个人形沙袋开始缓缓的升了起来。 不过刚升起的时候,因为贴近地面的乱流,让风筝来回摆动了几下,两侧拉着副绳的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控制着风筝,不让大风筝左右乱摆,逐渐放绳,让风筝随着主牵引绳开始升高。 当大风筝缓缓升高到十几米的时候,就不怎么再受地面乱流的影响了,吃足了风的风筝变得稳定了下来。 两侧拉副绳的人,在徐淼的喝令声中松脱了副绳,风筝只剩下了牵引的主绳控制着,在两侧熊展他们的控制下,不断的放绳,绞盘飞速旋转起来,绳子开始被迅速的放开,风筝则立即就朝着空中升了上去。 三个死囚都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地盯着那个巨大的风筝开始飞起来,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另外还有一些恐惧。 风筝在风的作用之下,吃足了风,升高很快,但是因为经过了多次调整之后,风筝的重心控制的很好,并未发生左摇右摆或者是在天上兜圈圈的情况,飞行姿态很稳定,保持着直线状态朝着空中升了上去。 地面上的众人立即就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在地上看着那个巨大的风筝越飞越高。 徐淼也死死地盯着飞起来的风筝,握着绞盘上刹车减速的杆子,一会儿刹一下车,减缓一下速度,摸索着手感,控制着风筝的升高速度。 看着风筝平稳的越升越高,徐淼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徐婉儿跑过来抱着徐淼的胳膊,小脸上满脸都是兴奋之色,小东、二虎也又叫又跳,满脸都是欢喜之色。 所有人都感到非常高兴,虽然风筝还没有收回来,但是起码起飞却非常成功,没有出任何意外,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可是已经摔了两架大风筝了。 那两架大风筝,都是在起飞之初,因为平衡没有调整好,重心不稳,飞起来之后不一会儿就开始剧烈的左摇右摆,最后在天上打了几个转,然后夸嚓一下就一头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当场摔散架了。 但是今天这个大风筝终于平稳的飞了起来,当几百米的绳索放出去之后,风筝就变得异常稳定了,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风筝这时候不会再轻易掉下来了。看书溂 当然这也并不能说明彻底成功了,接下来还要检验风筝上那些骨架的韧性和连接的程度,毕竟风筝在天空中受了很大的力,如果那些竹条强韧性达不到要求的话,在空中就可能折断。 一旦这时候那些骨架在空中折断,风筝就只有一个下场了,那就是失控一头栽下来。 好在数百米绳索放出去之后,风筝在空中始终十分稳定,骨架承受住了这种力量,并未发生折断或者是严重变形,依旧保持着稳定,于是众人也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眼看着数百米绳索已经放出去之后,徐淼用力按下了刹车杆,刹车皮和绞盘的刹车片剧烈的摩擦了起来,熊展和两个壮汉则在两侧用力扳着绞盘两侧的轮子,很快绞盘就停止了转动放绳。 放绳停止的时候,远远的可以看到风筝在空中微微震了一下,也稳稳的悬停在了空中,并未因为停止放绳就发生失控左摇右摆。 徐淼于是又长长的松了口气,起码截至目前为止,这个超级大风筝经受住了考验,接下来就看收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经受住考验了。 众人都仰着脖子努力的望着天空中那个悬停在半空的苍鹰风筝,远远望去,那个风筝上绘制的苍鹰就如同真的一般,悬在半空之中,像是在俯瞰着大地,寻找着猎物一般,很是夺人心魄。 第九百二十六章 到底行不行 而这个时候,远处的地里和山上,有些零星的乡农和砍柴的柴夫,偶尔间抬头朝着天上扫了一眼。 他们忽然间感觉天空中似乎多了一个东西,于是不由自主的定睛望去,结果一个个都立即大惊失色了起来。 农夫扔了手中的锄头,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叫:“哇……老鹰……好大的老鹰……孩儿她娘,赶紧让孩子回家躲着,别被老鹰叼了去……快跑呀……” 于是一群农夫各个都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在田野里狼奔豕突,一边疯狂朝家里奔逃,一边不停的扭头观望那支悬在天上的苍鹰,生怕苍鹰看到他们之后,猛扑下来,把他们像兔子一样的给抓走。看书喇 而山上砍柴的柴夫们,也都大惊失色,吓得哇哇大叫,扔了砍好的柴,拎着柴刀就朝林子里跑,一边跑一边也是哇哇直叫,生怕那天上硕大无朋的老鹰发现他们,一头扎下来把他们给逮走了。 而徐淼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情,一直静静的观察着天空中那个风筝的姿态。 等了好一阵之后,风筝的姿态没有发生变化,依旧静静的悬停在空中,徐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熊展他们吩咐道:“收绳!” 熊展等人答应了一声,立即开始扳动绞盘两侧的转轮,绞盘缓缓转动起来,将绷的紧紧的绳索给卷在了绞盘上,将那个巨大的风筝一点点的从空中收了回来。 风筝随着绞盘的转动,被绳索牵引着开始缓缓下降,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把风筝拖回到了地面上。 这时候也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虎子跑得飞快,和另外几个护卫奔向了距离地面越来越近的风筝,做好了接收风筝落地的准备。 风筝随着绳索的不断回收,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开始再次受到贴地的乱流的影响,左右开始摇摆了起来。 不过这时候两侧的副绳也接近了地面,虎子和另外一侧的郑康朝上一窜,一人抓住了一根副绳,接着又有人扑上来,拉住他们,一起用力控制住了左右摇摆的风筝。 这时候他们再次和绞盘那边的主绳一起用力,控制住了风筝落地的姿态,随着绳索越来越短,风筝终于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之下,缓缓的落回到了地面上。 而上面的架子上绑的那个人形沙包这时候也安然无恙,众人纷纷涌了过去,接住了风筝,把风筝缓缓的放倒下来。 三个死囚在这个过程之中,都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直至风筝缓缓落下,彻底落在地面上,并未摔在地面上之后,三个家伙都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一个个都差点憋死。 最不济的还是那个淫贼,当场就两眼一翻身子一软,仰面朝天就倒了下去,噗通一声就躺在了地上。 高度紧张之后,突然间放松,让这货差点脑血管破裂,血压猛地一降,两眼一黑就直接晕了过去。 侍卫们刚才也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风筝上,没有盯着这三个死囚,听到噗通一声之后,一扭头才看到那淫贼已经被活活吓晕了过去,于是立即跑过来啪啪啪几个大嘴巴抽在了这个淫贼脸上,把这淫贼愣是抽的醒了过来。 淫贼晕晕乎乎的睁开眼,哼哼唧唧的呻吟着说道:“吓死我了……太吓人了……呜呜……”说着说着他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结果才哭了几声,就又挨了几个大耳刮子,把他抽的脸都肿了,生生抽的他的哭声戛然而止,再也不敢哭出声了,连连惨叫着告饶,被拎了起来,重新站好。 徐淼这会儿看着风筝被安全回收回来之后,心情彻底大好,他在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并不是很有把握,后世他在电视上见过很多新闻,一些地方的风筝节,放巨型风筝的时候,绳索缠住了人腿,把人给带到了天上。 但是结果大部分不好,很多人从空中跌落下来,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那只是说明巨型风筝完全可以把人给带到天上,但是具体收风筝的时候,能不能把人安全再带回地面,却是个未知数。 上去容易下来难,如果只是能把人送到天上,却无法把人给安全带回地面,那么这场赌他还是输了,因为他需要人活着从上面落下来,告诉李纲他们,天上到底都有什么。 如果只是把人送上去了,结果下来却摔死了,尸体是不会说话的,所以也就没法告诉李纲他们天上到底都有什么东西。 所以他必须要能做到,把人给送上去还要能把人给安全接下来,这就成了徐淼面临的最大的挑战,为此他这些日子想了不少的办法。 最终他想出来的办法就是给巨型风筝两侧装上两根副绳,落地的时候让人在下面接住副绳,稳定住风筝的落地姿态,省的把绑在风筝上的人给活活摔死。 现在看来这么做确实是个比较好的解决办法,当然这个办法也并不是万全之法,毕竟副绳在风筝飞到天上之后,一旦遇上空中的空气乱流,可能会发生缠绕,一旦缠绕到主绳上的话,那么风筝便可能会失稳一头栽下来。 为此他又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绑在风筝上的人,在风筝飞起来之后,在风筝上把副绳给收起来。 降落的时候,接近地面的时候,再松开副绳,以防副绳在空中和主绳发生缠绕。 不过刚才试飞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他并没有草菅人命,直接把三个死囚中的一个绑在风筝上直接放飞活人,而是选择了先用人形配重沙包作为替代进行试验。 只是人形沙包可不会主动完成收绳、放绳的动作,所以第一次放飞还是具有相当风险的,一旦副绳和主绳在高空之中发生缠绕,那么结果就是风筝失稳掉下来。 好在结果还不错,副绳在这次放飞之中,并未在空中和主绳发生缠绕,并且安全的降落了下来。 这也验证了他之前的设想,降落的时候让人在下面接住副绳,控制住风筝降落的姿态,以防最后降落的时候发生翻滚、栽落。 要知道即便是最后剩下十几米的高度,下面看着并不高,但是一旦风筝失稳坠落,风筝上的人照样也会被活活摔死,现在看来这个办法还是一个不错的有效解决的方法。 当风筝被回收之后,徐淼立即下令工匠过去检查风筝的情况,检查风筝上所有连接点以及骨架有没有松脱和折断,确保第二次试飞不出问题。 几个工匠立即就跑了过去,开始一点一点仔细检查这个巨型风筝,而徐淼则笑吟吟的向着三个死囚走了过来。 三个死囚的脸皮顿时就是一紧,如同看到了一头怪兽向他们走来了一般,满脸都是惊惧之色。 且不说那个淫贼是个胆小鬼了,即便是那个杀人越货拦路抢劫的悍匪,和那个一夜间拎着刀连续手刃六个仇人的壮汉,看到徐淼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也一样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产生出一种想要逃窜的感觉。 徐淼带着一脸如同春风一般的笑容,走到他们面前,但是在看三个死囚的目光,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怎么说呢?徐淼的目光落在三个死囚眼里的时候,就仿佛自己是一头待宰的猪一般,而徐淼则更像是一个屠夫,走过来挑拣一头,准备拉过去屠宰掉。 于是三个死囚都吓得脸色苍白,两股战战,淫贼更是吓得已经上牙直打下牙,发出哒哒哒哒的声响,两条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徐淼上下左右打量了三个死囚一番,笑容可掬的问道:“来来来,先说说你们都犯的什么罪,为何会被判斩刑?” 第九百二十七章 你先来 三个死囚这个时候都吓得战战兢兢,甚至不敢和徐淼对视,如果这会儿问他们,觉得天底下最可怕的人是谁的话,那么他们三人肯定都会异口同声说,眼前的这个贵公子绝对要排在第一号人物。 别看徐淼风度翩翩,看起来像是个贵公子一般,而且笑容和善,但是在他们眼里,徐淼的这个外表,只是披在一个恶魔身上的人皮罢了。 这世上怎么有这种疯子,居然能想出这种丧心病狂的法子,把人绑在纸鸢上,放到天上去!这也特么的太缺德了? 所以对于徐淼的问话,三个人都吓得不敢回答。 倒是押送他们的皇宫过来的侍卫,却对徐淼拱手道:“启禀徐侯,这个是个悍匪,拦路抢劫杀人越货,被捉之后判的死罪。 这个是个狠人,家中兄长被邻村之人殴打羞辱,一命呜呼之后,他得知消息连夜潜入邻村,一夜之间手刃了六个仇人! 而这个……这是个采花贼,专门辱良家女子清白,实在是该杀之极!” 徐淼听罢之后点了点头,目光就停留在了那个采花贼身上,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围着那个采花贼转了一圈,那采花贼这会儿再次被吓尿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对着徐淼咣咣的猛磕响头。 “侯爷,侯爷饶命呀!侯爷饶命呀!”采花贼一边猛磕响头,一边带着哭腔向徐淼求饶。 徐淼蹲下身,抓着这采花贼蓬乱的头发,让他仰起头,嘿嘿冷笑着看着这厮,对他问道:“听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我饶了你吗?” “是是是!求侯爷饶命,不要把小的绑那上面飞上天去!”采花贼涕泪横流的对徐淼哀求道。 徐淼笑着点点头:“哦!原来你是不想活了!我饶你可以,既然你不想坐那东西上天,那么本侯又如何能强人所难呢?好!我答应你了!你不用坐那东西上天了!” 采花贼一听,没想到徐淼居然能如此轻松的放过他,于是眼泪哗哗的就又涌了出来,跪在地上咣咣的又开始磕头。 徐淼松开他的头发,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随手丢掉了手帕,对侍卫说道:“此人反悔了,你们现在就可以把他给砍了! 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等到明年秋后也是浪费粮食,还是现在就杀了!” “啊……不要呀!侯爷……侯爷……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不敢了!小的没有反悔呀……侯爷!侯爷饶命……”那个采花贼听到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当场就傻了眼了,猛地仰起头看着徐淼,一脸惊悚的叫到。 侍卫一听,立即就狞笑着说道:“在下遵命!” 说着他便拔出了腰间的横刀,两个侍卫则跑过来,一个人按住了这厮让他跪在地上不能动弹,另一个则站在前面,拉住了他的头发,让他把头伸出去露出了脖子。 而那个持刀的侍卫,则站在了他的身侧,缓缓的把刀给举了起来。 徐淼则连忙后退,躲得远远的,省的这厮被斩的时候把污血喷溅到他的衣服上。 淫贼吓得只觉得裤裆里一热,居然当真尿了一裤裆,跪在地上发出歇斯底里的求饶声:“不要杀我……侯爷饶命……侯爷,小的愿意坐那东西上天!小的现在就愿意坐那东西上天!求侯爷饶命呀!哇……” 徐淼听罢之后,连忙摆了摆手,制止了那个侍卫一刀砍下这厮的脑袋,对那个采花贼问道:“此言当真?” “当真!当真!小的现在就愿意坐那东西上天!如有反悔,再杀小的不迟!”淫贼裤裆里湿漉漉的,带着哭腔对徐淼哀求道。 “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本侯给你们争取到了一条活路,居然还不知珍惜,如若再敢不从,休怪本侯立即命人斩了你等!”徐淼收起笑脸,厉声对三个死囚斥道。 采花贼和另外两个死囚听罢之后,都噗通跪在了地上,连说不敢,而两边的那两个死囚,看了一眼采花贼,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徐淼饶了采花贼一命,那么这第一个被绑在纸鸢上,被放上天的就是他了,自己两个人就可以再缓一下了。 于是徐淼挥了挥手道:“取掉他的镣铐,送他过去!” 侍卫立即上前把采花贼的镣铐打开,这时候采花贼的裤裆里湿漉漉的,早就吓软了,这会儿连路都走不成了,就被两个侍卫架着,拖着他朝着那个巨型风筝走了过去。 而那个采花贼浑身软的像面条一般,身后地上还留下了一溜的尿迹,一只鞋也被拖的掉落在了地上,也没人帮他捡起来给他重新穿上。 采花贼就这么被拖到了风筝前面,虽然他满脸都是恐惧,但是却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敢再说出来,所有人都用戏谑或者鄙视的目光注视着他。 徐家的人走过来接住已经瘫软如泥的采花贼,将他用皮带牢牢的绑在了风筝的架子上,调整好了重心之后,将操作绳子收放的机关递到他手里,开始仔细叮嘱采花贼。 采花贼满脸都是惊惶之色,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给他交代的张甚反反复复的讲了三遍,问他记住了没有,那厮慌张摇头,但是接着就被狠狠的抽了一个嘴巴。 “你个混蛋,刚才给你说的东西,是给狗说了吗?你特么的想要活着下来的话,就给老子听清楚了,老子最后给你再讲一遍,你要是再不听的话,那你摔死活该! 给老子听清楚了……”张甚抽完了这厮之后,于是便又给这厮讲了一遍。 当张甚问他记清楚了没有,这次采花贼没敢摇头,而是慌乱的点头,不过徐淼怎么看这厮的目光都有些涣散。 就这么在采花贼惊慌失措之中,巨型风筝再次被竖了起来,那只彩绘的苍鹰又一次像是站了起来。 随着风筝被竖起立即就吃上了风,主绳瞬间绷紧,所有人散开,虎子带着几个牵引副绳的人在两侧稳住风筝,这时候风筝开始吃足了风,缓缓的随着主绳逐渐释放离开了地面。 采花贼惊恐万状,在风筝上哇哇大叫了起来,风筝的主绳开始迅速放开,虎子带人牵引着副绳,控制着风筝的姿态。 风筝非常顺利的便开始在主绳释放之后开始上升起来,虎子带人拉着副绳跟着跑了一段,风筝很快就升高到了十几米的高度,逐渐稳定了下来。 虎子大声吼着,叫其他人同时松手,并且对着风筝上的那个采花贼大声叫到:“收起绳索!记住落下的时候,放开绳子!” 采花贼却在风筝上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地面,歇斯底里的怪叫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清了虎子的喊话没有。 徐淼看着风筝逐渐继续升高,终于在风筝离地几十米的高度上,看到了那厮手忙脚乱的操作着手边收放副绳的机关,将副绳收了起来,于是他松了一口气。看书喇 绞盘飞速旋转着,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盘在绞盘上的绳索嗖嗖的被放了出去,这次徐淼没有再亲自操控绞盘刹车杆,而是将绞盘的刹车杆交给了熊展。 而采花贼像女人一般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也随着风筝的升高变得越来越小,但是却始终都没有停下过。 熊展已经有了几次收放绞盘的经验,熟稔的操控者刹车杆看着风筝的状态释放着绳索,粗犷的大脸上带着一副像孩子一般的笑容。 第九百二十八章 失败的降落 “好玩!哈哈!真是太好玩了!我老熊从小到大,还没玩儿过这东西呢!哈哈!” 这家伙牤牛一般的嗓子哈哈大笑着操纵着风筝,就好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一个非常喜欢的玩具一般,玩儿的是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徐淼在一旁看着风筝,一脑门的黑线,朝着熊展的小腿上踢了一脚斥道:“好好操作,别特么的给玩儿砸了!” 熊展一点也不以为然,扭头看了一下徐淼,咧着大嘴笑道:“不就是个采花贼吗?这种东西我们最瞧不起,玩儿死就玩儿死了!有啥大不了的!” 徐淼顿时脑门上的黑线又多了两倍,于是又踹了他一脚骂道:“采花贼玩儿死没啥,你要是把这风筝给老子玩儿坏了,你信不信我扣你三年的工钱?敢把风筝给我玩儿坏,这次老子的脸就要被你丢光了!” “呃……知道了侯爷!好的好的,我会小心了!嘿嘿!刚才忘了!嘿嘿!” 徐淼很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次怎么选了这家伙来帮他控制绞盘,当初让这家伙来控制绞盘,就是想着这家伙力气足够大,能及时刹住车或者是有力气收绳,但是却忽略了这家伙是个大老粗。 不过从熊展的表现上来看,他也意识到,这家伙其实从小到大,日子都过的挺苦的。 他天生食量大,长得也魁梧,小时候家里又穷,根本没什么玩具,从小就要为了吃饱肚子,跟着大人下地干活,还要上山砍柴。 少年之后,天下大乱家破人亡,他被迫流浪,后来又被迫做贼,习练武技,一辈子可能都没有真正的玩儿过。 所以这次第一次玩儿放风筝,对熊展来说,应该是勾起了他的童心,所以一时间才会玩儿的不亦乐乎。 于是徐淼把手举高,拍了拍熊展的肩膀说道:“想玩的话,回头有的是机会让你玩儿!但是先把这场赌约赢了再说!摔死那厮不要紧,关键是不敢把这大风筝给摔散架了!” 熊展傻笑着点点头:“放心侯爷,俺老熊知道了,不会再胡来了!” 这次风筝升空之后,和上次一样,上升的十分平稳,而且在熊展的操作之下,上升速度也很快,渐渐的地面上已经听不到那采花贼像女人一般的尖叫声了。 徐淼取出单筒望远镜凑到眼前,找到空中的风筝,监控着风筝的姿态情况,好在今天的风比较平稳,风筝飞起来之后,姿态一直都挺稳定,并未发生大的抖动或者摇摆,始终随着主绳释放在稳定上升。 徐淼也没有去仔细观察绑在风筝上的那个淫贼,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风筝的姿态上,看到风筝的姿态很平稳,他也就放心下来,命熊展继续放绳,这次把绳子放的更高一些,观察风筝在更高空的表现。 风筝就这么不断的上升,姿态始终很稳定,徐淼期间倒是留意了一下那个淫贼,看到那个淫贼在风筝上绑着倒是挺老实的,也就不再关注他了。 熊展也很想看看,风筝到底能飞多高,一直都在控制着绞盘释放绳索,绞盘不断的旋转着,把绳索释放出去,风筝也越飞越高,当放出一千多米的时候,巨大的风筝在空中在地面人们的眼里就已经像个豆子一般大小了。 但是徐淼还是没有叫停,继续让熊展放绳索,到了这个时候,风筝在高空中已经是相当稳定了,熊展索性也就彻底放开了刹车,让绞盘高速旋转着释放绳索,很快就让把绞盘上的绳索释放出去了一大半,大约放出了两千米左右。 “好了,可以停了!准备收绳子!”徐淼用望远镜又观察了一番已经升至高空的那个巨大风筝,终于命熊展停止了放绳。 熊展一把就压下了刹车杆,两边有人帮忙扳住两侧的轮子,经过短暂的刹车之后,绞盘终于停了下来,风筝在天上稍微顿了一下,彻底悬停在了天空之中,但是随着风继续上升。 徐淼又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便下令收绳。 熊展带着一帮壮汉,开始扳动绞盘,将绳索一点点的回收,风筝也开始极其缓慢的落了下来。 两千多米的绳索,放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即便是力大如熊展这样的猛人,不停的旋转绞盘也照样累的是大气直喘,满头大汗。 后来熊展干脆甩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精壮的上身,只见这家伙身上的肌肉是疙里疙瘩,胳膊粗过了徐淼的大腿,扳动绞盘的时候,肌肉绷紧坟起,如同一个人形怪兽一般。 而且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他浑身上下都蒸腾着热气,倒是也颇具阳刚之美,徐淼酸溜溜的看了看熊展的肌肉,又偷偷的蜷起自己的胳膊,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颇有些丧气,和熊展的胳膊一比,他的胳膊简直就只能算是麻杆了,这实在是有点打击男人的自尊心呀! 放绳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收绳的时候就慢了许多,即便是熊展力大无比,可是也累的气喘吁吁,后来几个配合熊展的壮汉都累得抬不起胳膊,虎子跑过来帮忙,这才缓缓将风筝给收了下来。 看着风筝离地越来越近,虎子又把绞盘丢给熊展,叫了人迎着风筝跑了过去,准备回收风筝。 等风筝降低到二三十米高度的时候,所有人看着风筝上的那个淫贼,都发觉有点不太对劲,那厮在风筝上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反应,两条胳膊也自然的下垂,完全没有了动静。 虎子扯着嗓子开始大吼大叫,让那厮醒醒,赶紧放下副绳,让他们可以接住副绳控制风筝落地的姿态。 可是任凭虎子和几个大嗓门的徐家护卫喊破了嗓子,风筝上的那个淫贼也没有一点反应,始终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都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 徐淼感觉有点不妙,连忙也跑了过去,这时候风筝已经降落到了距离地面十米左右的高度,可是任凭虎子他们怎么喊,那个采花贼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依旧身体僵硬的耷拉着脑袋。 于是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副绳不放下,他们就没法接住副绳控制风筝的落地姿态,贴近地面的风是有一定乱流的,并不稳定,当风筝继续降落的时候,就开始有些左右摇摆了起来。 下面的人大呼小叫了起来,跟着风筝开始跑,继续向着那个采花贼大喊大叫,可是采花贼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随着风筝绳索的回收,风筝终于开始贴近了地面,虎子招呼左右人,在下面高举着手,接住这个巨大的风筝。 可是风筝这会儿应为贴近地面被乱流带的左摇右摆,搞得地面上的人要忽左忽右的跟着风筝跑。 终于风筝落到了人手能够得着的高度,徐淼站在风筝前面,招呼着人稳住风筝,但是却忘了他站在风筝前面。 等风筝彻底落地的时候,姿态开始前倾,朝着前方倒了下来,徐淼这才意识到他站的地方不对,因为那个巨大的风筝就正在朝着他扣了下来,吓得徐淼怪叫一声掉头就跑。 徐淼一边转身就跑,一边心中万马奔腾,大骂自己是个蠢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而他怎么就站在了风筝前面? 可是到底他还是反应慢了点,风筝失去了风的作用之后,一下就拍了下来,不等徐淼逃出风筝拍下的范围,就见风筝如同一个巨大的苍蝇拍一般,一下就把徐淼拍在了下面。 第九百二十九章 吓死了 众人看到徐淼被风筝拍趴在了下面,顿时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赶忙都纷纷狂奔着冲向了风筝,七手八脚的把风筝抬起来。 风筝抬开之后,徐淼这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从下面爬了出来,再看徐淼被拍趴下之后,直接脸朝下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拥吻,满脸都是土,险些被拍了个狗啃屎,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虎子赶忙把徐淼掏出来,徐淼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这帮蠢货,怎么不控制好让它朝后面倒?&*%#……” 虎子陪着笑脸,连连赔不是,但是不少人想起刚才那一幕,却都有些忍俊不止,刚才那一幕实在是有点太搞笑了,那个巨型风筝倒下的时候,就如同一个超级大苍蝇拍一般,啪嚓一下就把徐淼如同苍蝇一般拍在了地上。 而且他们还听到徐淼被拍在下面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和国骂,等把徐淼掏出来的时候,再看徐淼被拍的是灰头土脸,那狼狈劲儿就自不用提了。 于是不少人都想笑却又不敢笑,看着徐淼的狼狈相努力的憋着笑,还要想方设法的做出一副同情担忧的表情,但是因为憋着笑,怎么都无法有效控制住脸上的肌肉群,于是一个个都憋得是五官走形,表情怪异到了极点。 徐淼逮着虎子撒了一阵脾气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周围众人,突然间发现众人的表情极其痛苦而且怪异,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太对。 于是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发觉脸上都是灰,于是脸顿时就又黑了,瞪着眼怒道:“你们都什么表情?想笑就笑,怎么不把你们都给憋死呢?奶奶的,老子养了一群白眼狼,看着老子倒霉了,却都憋着笑!咋不憋死你们这帮混蛋呢?” 众人这个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知道谁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片刻之后,便都开始狂笑了起来。 徐淼起先还黑着脸,但是听着众人的大笑声,过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狼狈相,脑子里构想了一下自己被拍在地上的场景,也觉得很是好笑,于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众人笑过一阵之后,徐淼忽然间才想起来风筝下面还拍着一个淫贼呢!于是赶忙骂道:“笑够了没有?笑够了赶紧把风筝翻过来,看看那淫贼咋样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件事,赶忙上前一起动手,七手八脚的把风筝给翻了过来。 徐淼带着人凑到那个被绑在风筝上的淫贼,只见淫贼也是一脸土,但是脸色铁青,身体僵硬,没有一点动静。 徐淼探手摸了一下他脖子上的动脉,然后脸皮一僵,这家伙居然死了,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停止了。 而且他的头发眉毛甚至是眼睫毛上还结着厚厚的霜花,露在外面的手脚也冻得青紫,整个人都已经彻底僵硬了。 于是徐淼赶忙让人把他从风筝上解下来摆在地上,再次检查之后,确认这个混蛋应该是在天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只是无法确定死亡原因罢了。 徐淼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家伙的死因可能有几个,一是可能因为太过害怕,在升空之后,被吓得心脏骤停,活活被吓死了。 第二个原因就是可能是被冻死了,根据徐淼简单估算,此次放飞,风筝可能升至了千米高空。 本来现在就是冬天,地面气温就已经接近零度了,而按照正常情况下,每海拔升高一千米,温度会下降七度,那么这厮在天上的时候,身边的气温可能会低至零下十摄氏度左右。 这厮在牢里面,本来就关了不短时间了,吃不好喝不好,营养严重不良,身上的衣衫也很薄,把他绑上风筝的时候,因为大家伙都瞧不起这样的一个淫贼,也没人可怜他,给他加件衣服。 结果这厮被放飞到高空之后,浑身上下漏风,加上高空中的风速,迅速的带走了他身上本来就不多的热量,于是让这厮在天上迅速失温,加之又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于是便当场一命呜呼了。 大致死亡原因可能也就只有这两个了,也找不到其它更合适的解释。 徐淼摸了摸鼻子,多多少少有点惭愧,虽然他也痛恨这种混账东西,可是好歹也算是一条人命,没把他摔死,却把他给吓死或者活活冻死了,这多多少少的有点失误。 不过对于这种人,徐淼倒也产生不出多少愧疚的感觉,既然死了,那就死了,没啥值得心疼的。 虽然这次试飞,升空和降落基本上都还算成功,但是有一点比较遗憾,那就是未能检验出副绳收放机构的有效性,降落的姿态也有点惨,拍在了地上。 于是徐淼便把目光又投向了剩下的那两个死囚身上。 而那两个死囚,自始至终也都在盯着这边的情况,当看到那个淫贼落地就死透了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也很是不好,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一般,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冻得。 经过一番检查,风筝虽然拍在了地上,但是因为是落地之后慢慢倒下的,并未造成什么损伤,骨架结构还依旧结实,只是上面的丝绸被戳了几个小洞,并没有多少影响。 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过了正午时分,徐淼虽然还想要再试一次,可是却感觉到腹中有点饥饿了。 而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大家伙想必也都饿了,这大冷天忙活一上午,要是不吃点东西,肚子里没食儿,身上就会觉得比较冷。 另外刚才收绳的时候,熊展他们一帮人都累得不轻,于是徐淼便命人做饭,先填饱肚子再说。 饭食其实也很简单,几十个人,一口大锅,支起来之后,收罗了一些柴禾起锅烧水,一支提前准备好的肥羊被解开之后丢入大锅之中,白水煮羊肉,徐淼给里面丢了几块白芷就不管了,锅开之后,撇去血沫,就随它去了。看书溂 半个时辰之后,一大锅香气四溢的羊肉汤就被煮好,厨子早就捞出煮好的羊肉,切片放在一旁准备着。 而且厨子又切了一大盆青蒜做好准备之后,每个人一大碗羊肉汤,放点盐和胡椒粉,撒上一把青蒜,顿时香气四溢,令人馋涎欲滴。 车上来的时候,就准备了大量的面饼,一个人一张,掰开了泡在羊汤之中,吸满了羊汤的汁水,一口面饼一口肉,一群人吃的是畅快淋漓,宫里派来的几个侍卫,也都捧着汤碗,吃的不亦乐乎,连连称赞徐家煮的这羊汤味道确实美味。 而两个死囚则蜷缩在车厢旁边,一脸羡慕的看着远处吃肉喝汤的那些徐家的人和看押他们的侍卫,一个劲的咕咚咕咚的吞口水,因为饥饿加上寒冷,两个人挤在一起,一个劲的打着哆嗦。 那个劫匪看着远处吃肉喝汤的那些人,一边吞口水一边喃喃自语的说道:“奶奶的,真香呀!老子都忘了肉味是啥味道了!被抓住之后,到现在都没见过荤腥! 这会儿要是给老子一碗这羊汤,就算是现在把老子绑在那纸鸢上放天上去,老子也认了!” 而那个怒杀害死他兄长的汉子,也吞着口水说道:“谁说不是呢?俺们家穷,这辈子我也没吃过几顿饱饭,吃肉更是两只手掰着指头都能算得清! 这要是给我一碗羊汤,一张大饼,吃饱喝足,就算是现在让我去死,我也没啥说的!” 两个人眼巴巴的一边吞口水,一边说这话,满脸都是期盼和羡慕之色。 第九百三十章 又是个恐高的废物 这时候忽然间他们看到徐淼端着一个大碗,乐呵呵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两个家伙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连忙分开,跪在了地上,不敢乱动。 徐淼蹲在他们眼前,呼呼噜噜的一边吃着泡饼和羊肉,一边吱溜吱溜的喝着羊汤,一脸的陶醉。 两个家伙脸都黑了,心道这个侯爷特么的怎么这么贱呀?你吃就吃呗,他奶奶的你还端着碗蹲老子眼前吃,故意勾老子的馋虫。 这会儿他们只觉得唾液极速的分泌,让他们不得不一个劲的吞口水,心里面是万马奔腾,真的快被馋哭了。 “想吃不?”徐淼夹着一块带着肥肉的羊肉片,对着两个家伙晃了晃,然后对他们问道,问完了之后,他还贱兮兮的把羊肉片放入了自己嘴里,露出一脸的享受的模样。 两个家伙看着徐淼的汤碗,魂儿都要被那肉香给勾走了,咕咚一声又吞了一大口唾沫,终于那个劫匪怒了。 “这位侯爷,您想要我等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用不着这么折腾我们! 好歹我姓王的也是条汉子,脑袋掉了大不了一个碗大的疤瘌,二十年后照样还是一条好汉! 给我一碗羊肉汤,只要让我吃饱了,我就立即坐那东西上天,摔死就摔死了!没啥大不了的! 横竖现在这条烂命怎么都是个死,你让我当个饱死鬼,我就算是死了,来世也来报答你这碗羊汤之恩!”劫匪跪在徐淼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徐淼的大碗,一边流口水一边说道。 徐淼点点头,又望向了那个因怒杀人的汉子,对他问道:“那你呢?” 那汉子这会儿也壮起胆子,咬了咬牙说道:“我跟他一样,大不了就是个死,要是不来的话,照样也要被砍头! 我也不求其它,就给我一碗羊汤,让我吃饱,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摔死就摔死了,没啥大不了的!” 徐淼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着筷子比划着说道:“摔不死的,摔不死的!你们刚才也看了,那个淫贼,可不是摔死的! 他就是个孬种,上去以后是被活活吓死的!你们两个我看都想是条汉子,只要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办,你们肯定死不了! 想要吃一碗这羊汤,算得了什么?只要接下来你们听话,天天吃这个都没问题! 只要能帮我把事儿办好,你们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成!就按侯爷说的,我不是孬种,不就是上天看看吗?算逑!干了!”劫匪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旁边那个汉子也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来人,给他们两个一人端过来一碗羊汤,多放肉,多放点盐!吃饱了好干活!”徐淼扭头叫到。 厨子立即就给两个家伙一人盛了一大碗连汤带肉的羊汤,又给他们拿了一人一大张饼子。 两个家伙都饿坏了,看羊汤端过来了,都赶忙给徐淼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接过羊汤,用力闻了一下,感觉整个魂都要飞了一般,把饼子掰碎丢碗里,一个个都如同恶狼一般的也不顾烫了,呼呼噜噜的就猛吃了起来。 两个家伙把肉和汤还有饼子片刻功夫就吃了个干净,甚至连碗都舔了一遍,一个个都一脸的满足,连身上也热乎了起来,没刚才那么冷了。 徐淼这时候又让人给他们一人送来一套皮袄,又给他们拿了一双棉靴,让他们穿上,接着给他们又一人拿来了一顶皮帽子,对他们说道:“来,把这东西都穿上!天上比地下要冷不少,穿上就不冷了!” 可把两个家伙给乐坏了,他们跪谢过徐淼之后,赶忙就把皮袄皮裤给穿上,又蹬上棉靴,扣上皮帽子,顿时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的想要直哼哼。 一碗热腾腾的羊汤吃下去,又穿上这么厚实的皮袄,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两个家伙这会让觉得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就算是真的一会儿摔死了,临死能吃上这么一顿饱饭,而且还是喷香的连汤羊肉,再穿上这么暖和的衣服,他们两个觉得真的摔死都值了,总比刚才那个死的窝窝囊囊的淫贼要强得多。 经过一番讲解之后,劫匪被第二个绑在了风筝上,这时候徐淼又给他了一双皮手套,让他戴手上,省的这家伙一会儿上天之后,手被冻僵,没法收放风筝两侧的副绳。 劫匪虽然还是觉得很紧张,可是却不断的深呼吸给自己打气,还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道:“这算啥呀!这算啥呀!不就是上天看看吗?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有机会上天看看呢?死都值了!不怕不怕!老子不怕!” 这时候张甚对他问道:“记清楚怎么收放绳子了吗?不想下来的时候摔死,就给老子记牢了!” 姓王的劫匪深吸一口气,呼出来之后,便点头道:“放心,记清楚了!上去以后先拉,下来的时候松开!我姓王的不是刚才那混蛋那样的孬种,吓不死的!” 张甚听罢之后,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道:“好,像是条汉子!” 说完之后,一众人等便开始放风筝,可是等风筝真的离地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劫匪脸色苍白,在风筝上发出了类似杀猪般的惨叫声:“啊我怕,我要下去,我不要上天了……救命呀,你们都是我爷爷,求你们把我放下去……呜呜……吓死我了,我不要上天呀……” 叫着叫着,这厮就开始嚎啕大哭,哭的简直就像是个三岁的娃一般,更可笑的是一股液体从天而降,顺着这厮的裤腿洒落了下来,下面的众人顿时集体无语,被撒到脸上尿的人更是恶心的破口大骂了起来。 这特么的也算是个悍匪?这才离地多高呀?这厮就哭爹喊娘,哭的跟三岁的娃一般,徐淼一脑门子黑线,心道特么的这楚宏给自己找来的都是什么人呀? 第一个采花贼上天活活吓死,第二个又是这样,刚才还信誓旦旦,一副铁骨铮铮的汉子的架势,这才一离地居然就特么的吓尿了。 “别搭理他,继续放绳!”徐淼黑着脸怒道。 熊展兴奋的松开了绞盘的刹车杆,风筝加速开始兜着风飞升而起,那个所谓的悍匪惨叫声更加凄厉了几分,在风筝上闭着眼是手舞足蹈,一边哭一边求饶,嗷嗷叫的哀求赶紧把他拉下来,他不玩了,甚至完全忘了收起副绳这茬了。 “收起绳索!你他娘的收起绳子!想活的话,就赶紧把绳子收起来……”张甚也一头黑线的对着已经开始升高的那厮厉声叫到。 但是当风筝升到几十米高的时候,那厮的哭嚎声惨叫声却戛然而止,脑袋一耷拉,居然直接晕了过去。 徐淼气的够呛,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停止放飞,再次把风筝收回来…… 那个悍匪居然是个恐高症患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恐高,一上天就直接吓晕了过去,风筝降落的时候,还没苏醒,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被从风筝上解下来的时候,这厮裤裆里尿的是湿漉漉的,刚才被他尿水淋头的人纷纷上去就踹,把这厮愣是从昏迷之中给踹醒了过来。 这厮一边挨揍一边痛哭流涕,哀求别再让他上天了,徐淼黑着脸看了一眼送他过来的那些宫里的侍卫,侍卫中的一个头头也是怒不可遏,上去一刀斩下,就把这厮给当场砍了。 既然恐高,这东西留他也没什么用了,以前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当悍匪了,还杀人越货剪径劫财,既然肉身不想上天,那就送他灵魂升天好了。 第九百三十一章 祥瑞大鹏鸟 最后只剩下了那个怒杀仇人的汉子,那个汉子脸色也很不好看,看着落地就被砍了的那个姓王的悍匪,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对徐淼叫到:“侯爷!让我来!” 徐淼内心中翻着白眼,心道你不来谁来?就特么的剩你一个活的了,也只能你来了! 当这个汉子被送到风筝旁边的时候,他倒是还算聪明,看着巨大的风筝吞了口唾沫,要求先撒泡尿,这个要求当场就被满足了,谁也不想再被尿淋头了。 当张甚给他讲清楚如何操作收放两侧副绳之后,这个粗汉咬牙点头,大家也没再说话,将他绑在风筝上,片刻功夫风筝便吃足风离开了地面。 这个粗汉终于没有像前两个那样哭爹喊娘,不过还是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徐淼盯着他,却看到他脸上似乎还有一点点兴奋的意思,于是心中一动,感觉这次这个应该能行。 这汉子随着风筝离地之后,一直没有吱哇乱叫,虽然身体绷紧,也显得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强撑着在离地二三十米的时候,按照之前的交代主动把两根副绳给收了起来。 众人看到他主动收起了副绳之后,都纷纷一起长长的松了口气。 经过几次试飞之后的风筝,现在升起来已经非常稳定了,升空之后,徐淼再次接替熊展,亲自控制刹车杆,控制放绳速度,随着绳索平稳的放出,风筝平稳的开始逐步上升高度。 自始至终绑在风筝上的那个汉子都没有发出吱哇乱叫的声音,刚开始还脸皮绷紧,在升高一定高度之后,他居然开始左顾右盼了起来。 当风筝被放飞出几百米的绳子之后,风筝也升高到了二三百米的高度上,徐淼这才将刹车杆又交给了熊展,拿出望远镜开始观察风筝和风筝上的那个汉子。 通过望远镜徐淼看到那个汉子在风筝上并未像前两个那样失去意识,抓着两侧的杆子,一脸惊讶好奇的神色,在风筝上左顾右盼到处张望。 于是徐淼这才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摆手让熊展继续放绳。 这一次徐淼一边观察空中那个汉子的状态,一边指挥熊展放绳,最终将绳索放出了大半,达到了第二次带淫贼上天时候的高度才停了下来。 看看时间差不多之后,徐淼立即就下令回收风筝,这个风筝挺争气的,数次升空都没有出现问题,充分的展示了设计的合理性和稳定性,而材料方面选用的也不错,骨架什么都没有发生断裂变形等问题。 回收过程也很是平稳,当风筝距离地面十几米的时候,那个汉子主动将副绳放了下来。 虎子他们兴奋的接住副绳,控制着风筝的姿态,顺利的将风筝会收到了地面上,当风筝落地之后所有人都欢呼雀跃,纷纷围了过去。 那个汉子在风筝落地之后,胡子眉毛都结了一层霜,冻得哆哆嗦嗦,但是却一脸兴奋之色。 他落地之后接住他的人第一句问的话就是你在天上都看到了什么? “太……太壮观了……整个大地都在我脚底下,太美了!我看见了长安城,看见了杜曲镇,还看到山那边的河,看的好远好远!看书喇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原来我们脚底下这片地方这么美!”汉子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拼尽全力的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形容着他在空中看到的情景。 但是他的回答却并没有让地上的人满意,虎子黑着脸问道:“谁问你看到脚底下是啥了?我们问你的是你看到天上都有啥?有没有看到天上有神仙?有没有看到天上有仙宫?” 汉子楞了一下,想了想之后一边抖得跟筛糠一般,一边上牙直打下牙,哆哆嗦嗦的摇头道:“啥也没有!就看到一片云从我身边飘过去!近的好像伸手都能摸到,还有看到了几只鸟,其它就啥都没了! 哦!对了,在上面看天,天可蓝可蓝了!可美了!就是太冷了!冻死我了!” 众人听罢之后,虽然多多少少有点失望,但是旋即又高兴了起来,这不正如徐淼所言,天上除了鸟和云之外,啥都没有吗?这一下徐淼和那老李纲打赌又要赢了。 第二天早朝,就有官员向李二启奏,说就在昨天,杜曲镇西南方向的天上,出现了祥瑞,为此向李二道贺。 朝中众臣听了之后,都很是好奇,问那个官员是何祥瑞。 那个官员洋洋自得的说道:“启奏陛下,微臣的家就在杜曲镇西南三十里之处,昨日多次看到天上出现了一只硕大无朋的大鹏,其在空中展翅,足足有百丈之长!还能悬于天上,久久不去! 那大鹏之所以现世,乃是大吉之兆,陛下登基以来,国泰民安,兵精将勇,威震四方,才会引得大鹏降世! 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众人闻听之后,立即都大吃一惊,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李二也不知道徐淼在那一带试飞超级大风筝的事情,听罢之后也有些惊疑不定。 要知道大鹏这种东西,乃是传说的一种神鸟,只是在传说之中才有的一种神鸟,现在却突然间出现在了长安附近,居然翼展百丈,这可就真的是太神奇了。 如果真的如同这个官员所言的那样,确实堪称是祥瑞了,只是为何那只大鹏会出现在那一带,而且久久盘旋于那一带呢? 所有人都不由得心中升起了疑虑,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就连李二自己也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毕竟祥瑞这种东西,每年各地都会传出一些传言,不少地方官会给朝廷上书,说他们那里出现了什么什么样的祥瑞,但是可以查实的却寥寥无几。 有些祥瑞充其量就是一根莲花开了两朵,也就是比较罕见的双头莲罢了,也有长出两个脑袋的猪,亦或是六条腿的羊,还有两个脑袋的蛇等等。 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李二也曾经咨询过徐淼,问徐淼这些东西算不算是祥瑞,但是却被徐淼嗤之以鼻。 徐淼告诉李二,那些所谓的祥瑞,不过就是一些物种的畸形罢了,属于发育出了问题,充其量也就是怪物罢了,和一个人的手上长了六根手指情况相仿,属于是残废,要是这都算是祥瑞的话,那这天底下祥瑞可就太多太多了。 那些东西虽然不常见,但是也绝对称不上是罕见,如果把它们当成祥瑞的话,实在是笑话。 所以当这个官员说见到了展翅之后长达百丈的大鹏鸟的时候,李二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在胡说八道,并没有立即当真。 不过出于好奇,李二还是对这家伙问道:“刘爱卿此言当真?” “启奏陛下,微臣岂敢胡说,此乃是昨日微臣亲眼所见,微臣绝不敢欺君! 昨日天上的大鹏,并非只有微臣一人所见,那一带的乡民皆都看到,陛下大可派人去查问一下便知微臣所言非虚!”这个姓刘的官员立即信誓旦旦的答道。 这一下李二还真就有点好奇了,于是对身边的楚宏耳语了几句,楚宏当即躬身应喏,退下之后,出宫叫了一个百骑司的人过来,吩咐了一声,百骑司的人立即便出宫而去。 一队百骑司的探子不久就骑着快马,飞驰出了长安城,向着杜曲镇西南方向纵马驰去。 杜曲镇西南天上出现大鹏鸟的消息立即就不胫而走,几乎是一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当晚各坊之中的长安人,在宵禁之后,便在家里议论此事,有的人说大鹏鸟降世,乃是祥瑞,但是也有人说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大鹏鸟乃是凶兽,突然间降临长安城附近,说不定乃是预示着一场灾难。 总而言之,大鹏鸟出现的消息,在长安城之中传的是沸沸扬扬。 第九百三十二章 赌品不行的太子 但是就在当晚,李二却在宫中有点哭笑不得,因为徐家那边传来了消息,藏在徐家的百骑司线人还有押送死囚去徐家的侍卫都传回消息,说徐淼已经把人成功的送到了天上。 而把人送到天上的东西是一个硕大无朋的纸鸢,纸鸢被徐淼命人绘制成了一只苍鹰,飞起来之后蔚为壮观。 而徐淼试飞纸鸢的地方,正是在杜曲镇西南方向,就在昨天,进行了数次放飞。 这一下李二就明白了那刘姓的官员所说的大鹏鸟是什么东西了,居然是徐淼搞出的幺蛾子,不过就是放飞了一个超大号的纸鸢罢了。 这让李二顿时产生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有点想要把徐淼召入宫中臭骂一顿的冲动。 但是转念一想,李二就又高兴了起来,心中又实在是对徐淼有些佩服,心道这小子确实是个有才的家伙。 李纲这次和他打赌,又要掉坑里了,他说能把人送天上去,还真就做到了,但是谁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想出来,做一只超大号的纸鸢,来完成这个赌约。 至于那个姓刘的官员,虽然看到了那支纸鸢,可是却还是信口开河,夸大其词,把那只纸鸢说成了长达百丈,这让李二着实有些生气。 现在的官员们,动不动就喜欢夸大其词,总是喜欢添油加醋的搞出一些动静来,一个纸鸢而已,愣是被他吹成了遮天蔽日那么大。 也就在纸鸢成功把人送上天的第二天,又有一批人涌入了各个赌坊,开始下注,不过这次这些人却把赌注都压在了徐淼身上,赌徐淼能赢。 赌场的人有点懵逼,心道这都离兑现赌约剩几天了?怎么还有人敢押徐淼赢呢?这些人难道是疯了吗? 当然也有赌坊的庄家比较聪明,接到这些下注之后,便隐隐间感觉事情似乎有点不妙。 因为正好就是这一两天,长安城传出消息,说长安城外出现了一只硕大无朋的大鹏鸟,久久徘徊不去。 这些人突然间涌入赌坊,下注在徐淼身上,会不会和徐淼有关系? 难不成徐淼当真是个神仙弟子,能操控天上的大鹏鸟,让大鹏鸟为之所用,命大鹏鸟帮他把人送到天上? 但是即便联系到了这件事,赌坊的庄家也不敢这个时候就封盘拒接下注,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下注,但是仅仅一天,徐淼的赔率就从一赔十五被压到了一赔八。 这也说明,仅仅一天时间,押徐淼赢的钱就有多少,连赌场庄家都觉得有点心惊肉跳。 果不其然,第三天的时候,徐淼就洋洋得意的进了长安城,入宫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请李纲随他前往城外,当面见证,并且表示希望李二也能御驾亲临,见证一下这场盛事。 原本还在嘲讽徐淼吹牛的朝中大臣们听罢之后,顿时都惊了,一个个都心中暗骂,这都能行? 徐淼这小子难不成真是神仙?就算不是神仙,也是神仙弟子?他难道真不是在吹牛吗? 于是大殿上一下就乱了,所有大臣都立即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太极宫的大殿上立即就如同臭肉上被丢了一块石头一般,如同一大群苍蝇嗡嗡了起来。 李二听罢之后,也装出一副惊讶之色,对徐淼问道:“你此言当真?你当真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徐淼得意洋洋的拱手道:“启奏陛下,微臣岂敢欺君?微臣确已做好准备,只待李少师前往亲眼见证!也请陛下和朝中同僚们能屈尊前往见证!” 这一下朝堂上更加乱了起来,嗡嗡声再次提高了分贝,李二皱了皱眉头,看着大殿里群臣们一脸惊诧的表情,交头接耳,于是便瞥了楚宏一眼。 楚宏深吸一口气,手持拂尘上前几步,站在大殿的龙案旁边,运气吐声尖着嗓子猛然间大喝了一声:“肃静!” 楚宏别看嗓音比较尖利,但是却中气十足,想想也是,他们这些太监从小净身入宫,没经历变音期,说起来也算是童子身,楚宏他们这些又属于是武太监,从小就习武,所以中气十足。 一声肃静叫出来,声音直透屋瓦,绕梁不断,穿透力很强,于是正在疯狂交头接耳的众臣都被吓了一跳,赶忙都坐直了身体,收起了议论之声,大殿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李纲虽然是太子少师,这是个清贵的官职,加之年纪很大了,平时并不用天天上朝,只在有事的时候,才会上朝,或者是朝中有大事,需要他上朝的时候,李二才会请他上朝。 今天李纲并未来上朝,要不然的话,李纲不知道会不会被徐淼的这个消息给惊到。 李二看下面群臣都安静下来,于是点头道:“今日大家恐怕都没有准备,朕看还是明日!你打算安排在什么地方,给朕和李爱卿还有朝中诸位爱卿展示你如何把人送到天上呢?” 徐淼立即对李二答道:“陛下,微臣这次把人送到天空之上,需要一处宽阔平整之地,而且要有风才行! 微臣这段时间,已经选了多处地方,觉得城西校场最为合适不过,距离也不算太远,可免陛下和李少师长途车马劳顿之苦! 不知可否准许微臣在城西校场给陛下和李少师展示?” 李二想了想之后,微笑点头道:“可以!那就明日把地点选定在城西大校场! 这倒确实堪称是难得一见,堪称是一件盛事! 既然这样,那么明日早朝之后,朕和李爱卿还有朝中想要前往一睹此盛举的诸位爱卿,一起前往城西大校场好了! 你明日无需再来上朝,先去城西大校场做好准备!希望你莫让朕和诸位爱卿失望!” “微臣遵旨,微臣定将竭尽全力,不让陛下和诸位同僚失望!”徐淼笑嘻嘻的躬身领旨。 徐淼早朝退朝之后,正要出宫,却被东宫的一个侍卫在太极宫外拦住,说太子有请。 徐淼于是便随同东宫侍卫到了东宫之中见到了李承乾。 李承乾一看到徐淼就立即急不可耐的问道:“你当真已经能把人送天上吗?你可休要骗我,我这次可是把身家都给押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骗我,要不然的话,我可就要穷的叮当响了!” 徐淼嘿嘿笑道:“多谢太子殿下如此信任微臣!这个嘛……怎么说呢?万事都没有绝对可言,我只是已经做好准备,至于能不能成,就全看天意了!” 李承乾一听,小脸顿时就黑了,对徐淼翻着白眼说道:“这么说你并无十足把握?那你就让人通知我说准备好了? 我可是足足在你身上押了两千贯呀!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了!要是你失败了的话,我就要穷死了! 不行!你必须答应,要是你输了的话,要把本钱赔给我!” 徐淼顿时就露出了一副鄙夷之色,也翻着白眼说道:“想得美!殿下可也听说过天有不测风云吗?这世上万事皆有意外之说,煮熟的鸭子可能都会飞了,更何况这种事! 我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一定能成! 你赌品不行,既然这样,你还是撤回你下的注!要不然把凭票给我,我现在就还你两千贯,输赢皆与殿下无关!赢了算我的,输了也算我的!” 李承乾被徐淼怼的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对徐淼讪笑道:“嘿嘿,寡人这不是比较穷嘛!万记才刚刚给我分了两千贯的分红,要是输了的话,不是怕接下来连零花钱都没了嘛! 算了算了!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以你的本事,应该能赢!嘿嘿! 万一输了的话,那就算了!” 而李二回到后宫的时候,招来了长孙皇后,对长孙皇后说了今天的事情,长孙掩嘴轻笑,对李二说道:“那小子本来就是非常之人,臣妾并不担心他会输! 这么长时候,他屡屡与人打赌,未曾一败过,臣妾觉得他既然敢应下和李少师的赌约,那么就肯定有把握的! 臣妾此次也命人在他身上下了一点注,就是觉得他不会辜负陛下!” 李二一听,眼睛一亮,急忙对长孙问道:“观音婢,你在那臭小子身上下了多少注?” 长孙于是附耳对李二小声嘀咕了一句,李二瞪大了眼睛,忽然间笑了起来,接着就仰天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开口说道:“看来这次观音婢你又为咱们皇家赚了一大笔钱,哈哈!” 第九百三十三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与此同时,长安城中,还有一些人家,正在暗地里高兴,尉迟恭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听着尉迟宝琪告诉他,他们家在徐淼身上下了多少注。 当听闻尉迟宝琪只下了五百贯的注之后,本来尉迟恭还正在高兴,顿时脸就沉了下来,大环眼一瞪,把桌子一拍怒道:“混账!为何只押了五百贯?为何不多押一些?你和淼哥关系最好,难道不相信淼哥能赢吗?给我滚出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笨蛋儿子?” 尉迟宝琪一脸的惊讶,顿时充满了负面情绪,他很想说当初这可是你这个老子不让我下注的,说淼哥这次恐怕是输定了,不许我们下注。 我可是前些天才偷偷押了五百贯,还生怕你知道,现在倒好,你怎么出尔反尔?反倒是怪罪我下注太少了呢? 但是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他很清楚如果说出口的话,他老爹绝对会恼羞成怒,把他胖揍一顿。 于是尉迟宝琪带着满肚子的委屈退了下去。 尉迟恭摇头叹息着,脸上露出了懊悔之色,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奶奶的,这次老子怎么就也犯浑了呢?为啥就不提前也在那臭小子身上下点注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间脸皮一僵,厉声叫到:“速速去把宝林给我叫过来!” 尉迟宝林这个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家里不少事情,尉迟恭已经交给了尉迟宝林负责打理了。 他忽然间想起来,之前尉迟宝林也私下里问过他,是不是在徐淼身上押点注,还被他骂了一顿,骂尉迟宝林说关系好归好,但是也不能把钱扔水里去! 即便是下注,也要在李纲那边下注,后来他就没再过问此事,也不知道尉迟宝林是不是听了他的话,去在李纲身上下了注。 于是尉迟恭心情顿时就更差了起来,慌忙派人去叫尉迟宝林过来问问。 “爹,孩儿当初听爹的吩咐,没在淼哥身上下注!命人去在李大人身上下了两千贯的重注!” 尉迟恭一听,整个人就彻底不好了,黑着脸把尉迟宝林又臭骂了一顿,把尉迟宝林给赶了出去,然后坐在桌边,一拍桌子自言自语的骂道:“这真是活该呀!当初还是小看那臭小子的本事了!唉……” 骂完之后,尉迟恭便深深的叹了口气,只怪自己太蠢。 而李积则这个时候在家里哈哈大笑,听了李震说他在徐淼身上下了两千贯重注之后,乐的是见牙不见眼了,就算是现在押徐淼赢得人多了,赔率压低到了八倍,可是他算一下,一旦要是这次赢了,他们家这次就要有上万贯的赚头,岂能心中不偷着乐。 这一幕悲喜剧此时也正在长安城中很多勋贵家上演。 长孙无忌唉声叹气,有火发不出,因为他这次也不相信徐淼能赢,私下里让长孙冲去在李纲身上下了重注,这一下看样子要完蛋了,所以心情很是不好。 程咬金却在家里哈哈大笑,因为他这次选择了无条件相信徐淼能赢,让程处默在徐淼身上下了重注。 而且他这些天和尉迟恭打交道,听过尉迟恭不看好徐淼这次能赢,现在徐淼却说他已经做好准备把人送天上了,程咬金幸灾乐祸,等着看尉迟恭的笑话。 那个大傻,要说认识徐淼最早,但是这次却不相信徐淼能赢,活该那个大傻这次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而房玄龄这个时候,心情也很是不美丽,因为他这次也没押徐淼能赢,而是选择在李纲身上下注,这一下看样子,估计大事不妙了,那些钱估计是要彻底赔进去了。 而杜如晦家,这时候杜如晦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脸色一天好过一天,身体也有了点力气,明显恢复的越来越好了。 而听过杜构告诉他此次杜构在徐淼身上押了几百贯钱之后,杜如晦心情大好,狠狠的夸了杜构几句。 而杜构却说,他之所以这次押徐淼赢,倒不是当初觉得徐淼肯定会赢,而是看那么多人不相信徐淼能赢,徐淼的赔率这么高,实在是太难堪了,所以才友情下注徐淼,希望能让徐淼面子上不至于太难堪。 杜家现在上上下下,对徐淼都感激不尽,把原本已经要死定的杜如晦从鬼门关愣是拉了回来,对徐淼心存感激,所以才会在这次宁可赔几百贯钱,也要在徐淼身上下注,就为了报答徐淼。 老牛这时候却坐在家里笑呵呵的喝着酒,难得的让牛明玉陪着他喝几杯,父子俩乐呵呵的说着这件事,牛进达感慨道:“这也算是老天有眼,念在咱们家重情义,送咱们家的意外之财! 淼哥那小子,真是不简单,这种事他都能办到!以后你呀,可要好好跟淼哥学学,咱们家以后可就指望你和淼哥的情谊,有一天说不定淼哥就能给你帮上大忙!” 总之就在徐淼上朝当天,长安城中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下注在李纲赢的那些人,一个个愁眉不展,而下注在徐淼身上的人,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喜气洋洋。 李纲在家中收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也大吃一惊,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相信徐淼能把人送天上去。 现在既然徐淼和他已经立下了赌约,徐淼说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自然要前往见证徐淼是否真的能把人送天上去,于是他当即吩咐家中之人开始准备,明日他要上朝,上朝之后随同陛下一起前往城西大校场一睹徐淼到底在搞什么。 当天长安城之中就传出消息,各大赌坊同时封盘,不再接受任何下注,当然想要撤回赌注,那也绝对不可能了。 原先下注,押李纲赢的那些人,听闻徐淼上朝说已经做好了把人送上天的准备之后,顿时就惴惴不安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是那些下重注的人,更是慌了起来,纷纷出门打听消息,想要弄清楚徐淼到底是怎么打算应对这场赌局的,他打算用什么法子把人送到天上去。 但是这件事徐家的人口风很严,皇家那边口风更严,除了打听到徐淼上朝说做好准备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打听不出来。 所以徐淼到底打算怎么把人给送天上去,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只是有些聪明人,隐隐间就还是把前几天的传言和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猜测城外出现的那只大鹏鸟极可能就和徐淼这次和李纲的赌约有关。 第二天一早,早朝结束的很快,原本想要奏事的人,因为这件事都没多说什么,所以很快早朝就结束了,李二当即下朝之后,便摆驾城西大校场。 朝中的文武百官,也都出宫坐上自家的马车,跟着李二的御驾和长孙的銮驾浩浩荡荡的出城前往城西大校场一观究竟。 老程故意一路上和尉迟恭凑到一起,不断的问尉迟恭在徐淼身上下了多少注,尉迟恭本来就脸黑,这会儿听着老程喋喋不休的吹嘘他在徐淼身上下了多少注之后,气的脸更是黑的跟锅底一般。 尉迟恭打死都不承认自己在李纲身上下注的事情,一口咬死说他让尉迟宝琪在徐淼身上下了重注,还强装出一副高兴的表情,但是心里面却苦的要死。 徐淼和李纲的这次赌约,其实在朝中的勋贵官员们基本上都参与了,绝大部分人都押宝在李纲身上,认为徐淼做不到把人送上天。 所以这次长安城到底在这件事上,有多少人下注,下了多少注,根本无人能够统计,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一次的赌注数额之大,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不但勋贵官员们下注了,商贾们也不少人跟着下了重注,当然长安城的市井百姓们也不少人下了注,不过他们的赌注都不大,也就是几十上百文钱,充其量也就是一贯两贯。 所以一大早就有不少长安的商贾百姓,也纷纷提前出城,到城西大校场外面抢占有利地形,远远的观看这次徐淼如何把人送上天去。 第九百三十四章 城西大校场 一时间长安城西面的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以及西北角的光化门人群熙熙攘攘,都朝着城外大校场赶去。 随着李二带着朝中众臣来到大校场的时候,这里的驻军早已搭建起了看台,并且给李二以及皇族们设置了单独的看台,当然其他大臣,也分官阶各设了一些看台,供他们坐下观看。 李二此次出宫,不但把长孙皇后带上了,也把宫中几个嫔妃带了来,当然儿子闺女也少不了带来一起观看。 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三兄弟兴奋的够呛,到了大校场之后,就恨不得赶紧去找徐淼,看看徐淼是弄出了什么好东西,能把人给送天上去。 但是作为皇子,他们只能心里着急,却不敢胡来,只能强忍着好奇心,跟在李二背后,到看台上落座。 作为皇家的看台,驻军和提前前来布置的宫中的太监们以及百骑司的人,都很是上心,这时候天气很冷,他们贴心的给看台三面围上了布挡,这样可以遮住一些风,另外还给李二他们准备了炭盆,让他们坐下之后,可以守着炭盆烤火,不至于冻着了。 而勋贵以及高级官员们的看台,也做了比较不错的布置,同样也围了布挡,安排了火盆。 可是低级官员们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就是一大片光秃秃的看台,冷不冷就没人管了,这让低级官员来了之后,心里面一个个颇有些腹诽,但是却也很是无奈。 而这个时候,军队已经把大校场给戒严了起来,不准任何普通百姓进入或者靠近,大批赶来看热闹的人,就只能远远的站在远处挤作一团看热闹,期间为了争夺一些好点或者高点的位置,还出现了打架的情况。 好在长安县也派了一批小吏和差役,军方也安排了一些人维持秩序,当场抓了一些因为争抢位置发生斗殴的家伙,就地按翻在地,脱了裤子,露出一溜光腚,一通板子打下去,秩序立即就恢复了井然。 后来之人只能遵循先到先得的原则,站在后面或者是另找地方观看,没人再敢耍横抢地盘了。 徐淼这个时候就在大校场中间,他故弄玄虚,在校场中间用竹木扎了一个大圈,有用苇席围了起来,让来者无法看到苇席中间是什么。 徐淼还在校场上风位置,竖起了一根高杆,安装了一个风车,用来观察风向和风速。 当李二带着众臣到了之后,在看台上坐定,却看不到远处校场中间苇席围着的那个圈子里是什么,于是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坐在看台上指指点点,猜测徐淼在那里面的藏得东西到底是什么。 李二坐定之后,徐淼就屁颠颠的跑了过来,给李二和长孙见过礼之后,对李二请示道:“启奏陛下,微臣已经做好准备,请陛下下旨开始!” 李二这个时候也充满了好奇,虽然他知道徐淼做了个大纸鸢,但是具体多大,什么样子的,他却并不清楚,现在也很是好奇,而且有点亟不可待。 “好!那就开始!不要让诸位爱卿等的时间长了!天气太冷,有不少老臣,不能冻坏了!速速开始!”李二挥手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立即应喏,又跑到李纲坐的看台上,贱兮兮的对李纲拱手道:“李少师请了!这次在下能否能赢了这场赌约,就全凭天意了!请李少师亲眼见证一下!” 李纲冷冷的看了徐淼一眼,冷哼一声道:“老夫就看你如何赢得和老夫的这场赌约!你尽管放手去做!只要能做到当初你所言的,老夫认输也无甚不可!” “好嘞!这就开始!”徐淼贱兮兮的笑着对李纲和在座的那些文武大臣们拱了拱手,得意洋洋的再次屁颠屁颠的跑回了校场。 这时候校场之中响起了鼓号之声,鼓声和号声此起彼伏,连续响了三通,场内场外之人,都立即精神了起来,纷纷瞪大眼睛朝着场中望去。 一队军卒快步跑入场中,当第三通鼓号响起之后,他们一起动手,飞速的拆除了那些苇席和围栏,将这些东西送到了场边。 随着围栏和苇席被拆除之后,场中就只剩下了徐淼和一群徐家的护卫们,校场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大号的绞盘,一群人围着地上一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大,但是因为有人遮挡,还是看不清是什么。 于是看台上的人就又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这次前来看热闹的这些勋贵官员,其实也获准了携带家属一起前来看热闹,算是李二给众臣的福利,让众臣们趁着这个机会,也带家人出来走走看看,所以许多勋贵官员们都带着自家的老婆或者是子女一同前来。 所以看台上这个时候坐的是满满当当,好不热闹。 而在五品以下的低级官员的看台上,这时候太学博士文虚中也在其中端坐,身边则坐着一个清丽少女,此时都正在全神贯注的观望着校场之中的情景。 文虚中脸色依旧有些阴沉,看起来心情还是有些不太好,而他身边的文秀儿,却显得有点兴奋,甚至可以说有点小激动的感觉,兴致勃勃的看着场中的情况。 校场很大,徐淼安排的放飞地点距离看台还是有些远的,虽然看得到场中徐淼带着一帮人在忙碌,但是却并不能看的十分真切,这让文虚中和文秀儿都感到有点心急,急切的想要看清楚徐淼到底搞出什么东西,来把人送到天上去。 李二同样也在关注着场中的情况,这时候楚宏捧着一个单筒望远镜给李二送了过来,李二立即接过凑到眼前,拉着铜管开始仔细观察远处徐淼他们的动静。 徐淼弄出单筒望远镜,第一次亮相是在年初的战场上,后来他送了李积一支,回来之后又被李泰抢走了一支,但是并未献给李二。 但是又一次李泰在宫中拿着这东西显摆,结果刚好被李二撞见,李二在试过这东西之后,当即便强行将其据为己有,把李泰给搞得想哭,事后找徐淼诉苦,死乞白赖的要徐淼再给他一个。 徐淼原本是不打算再给李泰的,可是李泰像是狗皮膏药一般赖在徐家不走,李承乾也同样一直在死乞白赖的缠着徐淼要这东西,李二又在得到这东西之后,把徐淼拎到宫里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 李二很敏锐的就意识到了这种望远镜在军事方面的用途,很快就意识到此物乃是行军打仗的利器,怒斥徐淼弄出来这等神器,居然私藏不主动献给他,实在是罪不容诛。 但是念在徐淼之前的功劳,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命徐淼先给他打造一百支这东西。 徐淼当场就不干了,撒泼耍赖,说此物制造太过繁复,而且可以满足需要的水晶实在是难求,制造一支成本太高,而且耗工耗时,无法满足李二的无理要求。 徐淼当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当场要李二削了他的侯爵,说什么反正也无法满足李二的要求,到时候交不出那些东西,还是跑不了要受罚。 李二也就相信了徐淼的话,退而求其次,说高透明无色水晶的事情由他解决,传旨给一些产水晶的地方,命地方官府开采水晶,寻找无色透明的水晶供给朝廷,然后转交给徐淼,让徐淼用来琢磨镜片之用。 另外李二也知道徐淼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贪财家伙,让徐淼开个价,他按价收购,不让徐淼吃亏,徐淼于是便开出了三十贯一个的价格,李二大怒,将价格强行砍到了十五贯最后成交。 李二当场从内帑拨出一千五百贯钱给了徐淼,徐淼这才接下了这个买卖,命家中的工坊开始制造这种低倍数单筒望远镜。 第九百三十五章 吹破的牛皮 而徐淼在接了这单生意之后,也花了一些精力设计了几种专门磨制镜片的砣机和磨头,用于打磨镜片,现在第一批大批量生产的单筒望远镜已经开始组装,接下来逐步投入大批量制造。 虽然这种水晶镜片的单筒望远镜远没有后世的军用望远镜清晰,甚至还赶不上后世几十块钱的民用玩具望远镜的清晰度,但是放在这个时代,这就是标准的天顶星的黑科技。 李二对此十分重视,派了百骑司的人进驻徐家工坊,监督生产,并且命徐淼不得擅自私相售卖此物。 现在这单筒望远镜已经成了李二最喜欢的物品,不管去哪儿都要带着,时不时的拿出来观望一下,显摆一番,显得相当的骚包。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一声令下,巨大的风筝便迎风缓缓的竖起,那个“飞行员”也早已到位,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风筝上。 这家伙确实是个傻大胆,也没有恐高症,在经历了一次上天之后,非但没被吓尿,还彻底迷恋上了在天上俯瞰大地的感觉。 徐淼对这家伙很是满意,已经私下里向李二为这家伙请命,赦免这家伙的死罪。 李二同意了徐淼的请求,暗地里赦免了这家伙的死罪,但是因为他当时太过凶残,连杀数人,如果彻底恕其无罪的话,难免会被那些苦主不满。 于是李二便下旨赦免其死罪,但是活罪难免,将其没为官奴,终身不得除去奴籍。 徐淼便将这家伙收入了徐家,让这家伙成为了徐家的家奴。 说起来这家伙也算是当世乃是历史上第一个“飞行员”了,虽然之前那个淫贼和悍匪也都上过天,理论上来说,他算不上第一个飞行员,但是淫贼却是活着上去了,却没能活着下来,在空中的时候就连冻带吓挂在了天上。 而第二个悍匪也是恐高症患者,上天不高就吓晕了过去,虽然活着降落了下来,可是落地就被砍了。 于是这家伙就当仁不让成了可以记入史册的世界历史上第一个成功上天并且活着下来的“飞行员”,此事也必将被记入到大唐的史册之中,这家伙也注定会在史册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徐淼其实是对这家伙持同情态度的,虽然这家伙确实狠了一些,但是确也算是一条汉子,他之所以怒而杀人,是因为他们家穷,也没有势力,兄弟俩相依为命,兄长把他拉扯大,却被邻村大姓人家仗势欺人暴打而且还对其羞辱,以至于其兄长连伤带气,直接就死了。 在这个汉子心里,兄长就如同他父亲一般,如此被人欺辱至死,对方还叫嚣他兄长活该,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下去。 所以他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一夜间拎着刀潜入邻村,连杀六人。 虽然他这么做太过疯狂了一些,犯了死罪,可是某种程度上也说明,这个人的做法也情有可原。 于是徐淼便将其收入徐家,留在徐家做了徐家的家奴。 既然现在是徐家的人了,那徐淼对待这家伙自然而然也就要好多了,这次当众给李二他们演示飞天,也就不能再无视他的性命了。 徐淼为这次这家伙上天,做了更加充足的准备,专门用丝绸给这家伙制作了一个降落伞。 另外鉴于上次升空,这家伙在天上被冻惨了,又给他准备了一套防寒的行头,里面是填充棉花的棉衣棉裤,外面是带毛的皮衣皮裤,脑瓜上是厚厚的皮帽子,还给他弄了个藤盔扣脑袋上保护脑袋。 膝盖胳膊肘都给他弄了护具戴上,连脚踝也给他用了护踝绑好。 今天把他绑上风筝的时候,这家伙全副武装,背了降落伞,而且绑的也很有技巧,一旦要是风筝在天上失控的话,可以拉一根绳子便能让他解绑,脱离风筝的架子。 他和风筝脱离之后,可以在高空抛出背后的降落伞的引伞,拉出降落伞落回地面。 虽然没有来得及进行试验,而且低于几百米的高度,也很难来得及完成这些动作,但是好歹也算是给他争取了一点活命的机会。 这家伙对徐淼如此对待他很是感激,拍胸脯保证这条命以后就是徐家的了,徐家要他做什么他做什么,哪怕是让他还去砍人,他也绝对毫不犹豫。 喜欢没事就上天转转的人,在这个时代还真就不多,别看徐家护卫也不少,但是敢被绑在风筝上上天的人还真就没几个。 这样的傻大胆确实是比较难找的,遇上一个就要好好用才行,所以眼下这家伙也就成了徐家的宝贝了。 当巨大的风筝被竖起之后,所有人都立即看到,风筝上绘制了一支巨大的展翅苍鹰,立即就有人意识到了前几天长安城盛传的那个传说,说长安城外出现了一只硕大无朋的大鹏鸟。 现在他们总算是知道了那只大鹏鸟的来历,什么狗屁大鹏鸟呀,那根本就是徐淼弄出来的大号纸鸢而已。 之前那个信誓旦旦,说看到天上有一只长达百丈的大鹏鸟的刘姓官员,在看到校场之中竖起的这个大号纸鸢之后,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他也知道了那天自己看到的大鹏鸟是什么了。 他再一想前两天他还在大殿上,信誓旦旦的说他看到了大鹏鸟,还称其为祥瑞,另外还形容大鹏鸟展翅之后长达百丈,这会儿他就有一种想要找个地方上吊的冲动。 徐淼弄出的这个超大号的纸鸢,确实不算小,但是却也绝对不可能达到百丈之大,充其量也就是展开后几丈长,根本不可能有百丈那么大,否则的话,这校场还真就不太能容得下那么大的东西。 所以当初他吹的牛,这才几天就被当场狠狠打脸,不少当日上朝的官员都纷纷带着戏谑的表情望向了他,甚至有人带着揶揄的口吻对他问道:“刘大人,当日您所说的那只大鹏鸟,可否就是这个东西?在下看似乎这东西不足百丈?” 这姓刘的官员,这会儿恨不得把脑袋塞裤裆里,然后借土遁立即遁走,这辈子都躲在地下不出来才好。 太特么丢人现眼了,这没法活了呀!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混呀! 而且他这次可是在大殿上大吹特吹,还说这东西是什么祥瑞,特喵的一个纸鸢而已,却被他吹的神乎其神,夸大其词到了百丈,这给陛下和同朝为官的那些同僚们会留下一个什么印象? 刘姓官员这会儿真的是又羞又急,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风筝一被竖起,便立即吃上了风,主绳被当即绷紧,为了今天的放飞,徐淼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主绳被一寸一寸的重新进行了检查,绞盘也重新做了加固和检查以及润滑。 所以能不能赢了这场赌约,徐淼已经把能考虑到的事情都考虑到了,至于会不会掉链子,那就全凭天意了。 当风筝吃足了风之后,徐淼拍了拍绑在风筝上的那个傻大胆,对他笑着说道:“邱二,祝你好运了!此次回来,本侯另外重重有赏!” 傻大胆名叫邱二,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嘿嘿傻笑道:“多谢侯爷厚待!小的现在已经很急着上去了!开始!” 徐淼退开之后,把手一挥,一众人等一起动手,风筝立即就吃足了风,缓缓的离开了地面。 随着绞盘的绳索飞速放开,风筝便开始迅速的升空…… 第九百三十六章 兴奋的文秀儿 所有人都一脸震撼的看着风筝带着一个人,快速的吃足风升上天空,现在他们都彻底服了,这办法徐淼都能想得出来,用一个特大号的风筝就轻松把人给送到了天上去。 远处看热闹的那些百姓,直到现在才看清楚校场方向升起的风筝,于是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眼见得隐约还看到了风筝上绑着一个人,于是便指着天上正在冉冉升起的那个巨大风筝大呼小叫了起来。 当看到那只巨大的苍鹰带着一个人飞起之后,不少人视之为神物,真没把这东西看作是一个纸鸢,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之中,纸鸢即便是再大能大到哪儿去?这辈子也没想着会有这么大的纸鸢。 所以他们不少人都把这东西当做了神物,看到这只苍鹰飞起来的时候,不少人当场就跪了,呼啦啦的趴下了一大片,战战兢兢的对着天空中在风中扶摇直上的那只苍鹰顶礼膜拜。 但是也有人指指点点说那就是个大了点的纸鸢,于是便立即遭到了一群人的斥责和围攻。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只扶摇直上的苍鹰纸鸢上,一个个都仰着头,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爹,快看快看,它真的飞起来了!飞的好高!他真的把人送到天上了!”文秀儿这个时候坐在她父亲身边,再也难掩心中的激动和兴奋,拉着父亲的胳膊,一边用力摇晃着,一边一手指着天上的那只正在不断上升高度的大风筝轻声叫道。 文虚中此时也满心都是震撼,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过的办法,徐淼居然能想得出做出这么大一只纸鸢,把一个人绑在纸鸢上放到天上去。 他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在内心中承认徐淼的多智,这种办法都能想的出来,以前怎么就没人想出来,用这个法子把人给送到天上去呢? 他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那就是他们这些自认为天下最聪明的读书人,之所以想不出这种办法,那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 纸鸢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纸鸢,即便是幻想过亦或是梦中梦到过自己化身为纸鸢,亦或是一只飞鸟,翱翔于天空,但是他们依旧还是觉得纸鸢只能是纸鸢,没有其他用途。 而且忽然间他也意识到,为什么现在很多文臣亦或是读书人不喜欢徐淼,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这些读书人,历来都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最聪明的人也只能是他们。 文人本来就相轻,是因为文人潜意识里的自大,他们从不认为别人比自己聪明,现在出了徐淼这么一个妖孽,处处都展现出了超越他们的聪慧,屡屡能做出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们这些人才会在内心中抵触徐淼。 正好徐淼又不是儒家出身的正经学生,四书五经没看过多少,似乎也懒得去读,倒是在格物学和算学方面,展现出了他过人之处。 所以他们这些读书人才会在内心中排斥徐淼,不把徐淼视为他们的同类,相反武勋那边的武将们,却根本不在乎这个,对待徐淼才会视作朋友。 就在这个时候,女儿在一旁摇着他的胳膊,指着天空中正在扶摇直上的那个巨大纸鸢,如同苍鹰一般飞上了天空,一脸的兴奋和激动,文虚中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之前徐淼在和李纲打赌的时候,他很是不喜,觉得徐淼这家伙就是个离经叛道之人,他们文家好歹也算是时代耕读出身,攀了这么一门亲戚,只怕以后会被人耻笑。 所以他便产生了拒婚的想法,想要食言拒绝当初长孙无忌的建议,不接受把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嫁给徐淼。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膝下无子,他希望有一天女儿能嫁给一个读书人之中的年轻俊彦,而不是徐淼这种异类。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恐怕不太如他的意,自己的这个女儿,现在应该是喜欢上了徐淼这小子了。 这段时间虽然女儿并未当着他的面提及过徐淼,但是他却听家里的丫鬟说,女儿一直都在关注着徐淼的消息,还经常偷偷打听徐淼家里的情况,以及徐淼以前的各种所作所为,还经常坐在她的绣房里,支着下巴发呆。 昨天当他回家,告诉女儿,徐淼说他已经做好了把人送上天的准备,今日邀请陛下和李纲以及朝中群臣一同前往城西大校场,共同见证这一刻。 他看得出来,在他说完之后,女儿非常激动,那种眼里的欣喜是掩藏不住的。 现在看到纸鸢带着一个人扶摇升空之后,女儿如此兴奋激动,他就知道不知不觉之间,女儿的这颗芳心已经系在了徐淼那个臭小子身上了。 文虚中仔细想想,其实徐淼这个人也不算差,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而且还精于陶朱公的敛财之术,同时还颇有正义感。 从他不畏豆卢家的那件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徐淼做人是有底线的,他的人品方面绝对无可挑剔。 在长孙无忌给他暗地里为徐淼提亲之后,他就想方设法的暗中派人查访了许多徐家的邻居以及乡里的庄户乡邻,从未听说过徐家有欺凌他人之事。 当初那个所谓被徐淼逼得上吊的老婆子,所有人也都说她是咎由自取,那老刁婆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至今安善坊的徐府,都缺了一个角,那不是徐淼的错,只是徐淼没惯着那个想要趁机讹诈他的老刁婆罢了,老刁婆死后,徐淼也未将她家收了,至今那个老刁婆的房子还空在哪里,就是明证。 从这件事上,他也看得出来,徐淼这个人其实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最让他佩服的就是徐淼断然拒绝了当初陛下和皇后娘娘打算将一个公主赐婚给他,这种事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出来的。 因为太多人都明白,胆敢拒绝当今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美意,对他们来说将会面临什么下场,徐淼肯定也知道,可是他还是拒绝了,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其实大家伙都知道,娶一个公主,虽然名义上是好事,对家族是好事,但是对于娶公主的个人来说却真不见的是好事。 李家的女儿,那些太上皇的女儿,一个个都仗着公主的身份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而且据说眼下几个公主,都传出了一些不堪的事情。 娶了一个公主回家,就要当姑奶奶一般的供着,一家人在公主面前都抬不起头,遇上个性情温婉的公主倒还好说,但是一旦遇上个跋扈的公主,那家里的日子就别想过好了。 特别是他听说,徐淼在皇上打算赐婚给他一个公主之前,曾经娶了一个小妾,徐淼对那个妾室很是不错,但是一旦娶了一个公主回家,那么这个公主是个性情刁蛮善妒之人,他的小妾恐怕就会随时死无葬身之地了。 很多认识徐淼的人都说徐淼乃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上次他宁可冒着激怒皇帝,被皇帝贬黜的风险,为了不让自家的妾室受委屈,愣是拒绝了皇上和皇后的好意。 事后为此他也受到了惩罚,就是天寒地冻的季节,把他扔到了征讨颉利的军中,去塞外爬冰卧雪去了。 谁都没想到,徐淼这家伙到了军中去了塞外之后,居然还能一战成名,在塞外以弱胜强打了一场漂亮仗,歼灭近万的突厥大军,还助李积擒获了颉利,一举讨灭了东突厥这个大唐强大的敌人。 为此原本皇上是要惩罚这小子,但是没成想在这种情况下,徐淼在军中居然能翻盘,反倒成就了徐淼,让徐淼得以封侯。 所以仔细想想,徐淼这个小子确实也算是相当不错的年轻人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突生变故 至于好色方面,这家伙也谈不上非常好色,几乎从未听说过他经常去青楼花天酒地,家里面虽然确实现在娶了三个小妾,但是却从未有人说过徐淼好色。 任何徐家出来的人都对徐淼的仁义交口称赞,称其为仁义君子,即便是娶了三个妾室,也对妾室很是尊重,不像其他那些勋贵之家,不把小妾当人看,高兴了拉上床,玩腻了就甩了,亦或是干脆将其像物品一样送给他人亵玩。 而后来娶的两个妾室,据徐家穿出来的小道消息,说也是因为误会,两个小妾都是徐淼的丫鬟,因为徐淼醉酒之后,误将其当做他宠爱的那个妾室,这种事放在其他人家,睡也就睡了,算不了什么。 但是徐淼却还是给了她们两个一个妾室的名分,并且对其也相当不错,从未将她们视作其他人家那些小妾一般的玩物,在这一点上徐淼堪称非常仁义。 所以从这些方面来看,文虚中对徐淼还是心存好感的,即便是他知道,徐淼很宠那个名叫公孙婧的妾室,可是却并不担心,有一天自己女儿嫁给徐淼之后,会被徐淼薄待。 徐淼能那样对待他的那三个小妾,便绝不会亏待他的女儿,这一点文虚中是有把握的。 他之所以前些时候抵触徐淼,主要还是因为徐淼在东宫授课时候,讲述的那些东西,和他们所信奉的天人感应学说发生了冲突,所以才会觉得徐淼太过异类,容易遭到士人的排斥,今后日子不好过,怕女儿嫁给徐淼受了牵连。 但是今天看女儿的表现,他基本上可以确认,徐淼的种种所为,已经牢牢的吸引住了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女儿已经把心系在了这小子身上,看来这个女儿是留不住了哟,文虚中心中暗叹。 “这小子确实出人意料,居然想出这等办法!不错!”文虚中被女儿晃着胳膊无奈的承认道。 这次徐淼做的这个风筝确实给力,质量相当不错,飞的也相当稳定,在升空不久,便在寒风之中开始快速上升,所有人的都张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超大纸鸢一飞冲天。 他们的脑袋随着纸鸢不断的仰起,不知道是谁哎呀一声,就扭了脖子,然后就仰着头不敢动了,但是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眼珠还在跟着纸鸢在移动。 李纲这时候心中也充满了震撼,他现在也不得不佩服徐淼的才智确实超凡,就在他们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时候,徐淼却能为人所不能,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轻松解决了这个难题。 看来这次他也要输给徐淼这小子了,只要徐淼能把纸鸢上的那个人再给安全带回地面,那么这次他和徐淼的赌约也就彻底输了。 绞盘在超大风筝的拖拽下,快速旋转着,牵引风筝的绳索飞速的释放,让风筝快速上升,偶尔熊展会按照徐淼的吩咐,按下刹车杆,减速一下,让纸鸢停顿一下拉高一些,配合的相当娴熟。 熊展粗犷的大脸上咧着大嘴笑的如同孩子一般很是兴奋,他非常喜欢干这件事,觉得这才是他这样的大老爷们应该放的纸鸢。 小时候他只见过有钱人家带着孩子放纸鸢,只能远远的羡慕的看一下,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拖着一只纸鸢在草地上奔跑,放飞属于他自己的纸鸢。 但是生活所迫,他的这个梦想从来没有实现过,以至于渐渐的被他遗忘,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到了徐家之后,居然能圆了他小时候的梦想。 而且徐淼做的这个纸鸢,还是超大号的,比这世上所有人的纸鸢都要大得多,翻了无数倍的圆了他小时候的梦,人家放纸鸢用手拉着跑,还是他足够威风,干脆要用这么大的绞盘放纸鸢,这世上还有谁比他能跟厉害? 更何况他现在放纸鸢,远处看台上皇帝老儿和皇后娘娘还有一众皇子皇女包括了满朝文武,都在观看着他放纸鸢,这让熊展感到非常得意。 所以他更加卖力,把绳索放的飞快,仰着脖子看着越飞越高的大风筝,笑的简直像傻子一般。 徐淼这次没有限制放飞的高度,直接让熊展把绞盘上的绳索全部放开,绳索是足足千丈的绳索,完全放开之后,几乎用肉眼都很难再看到天上的风筝了。 他之所以这次把风筝放这么高,就是要让李纲以及朝中的那些看他笑话的大臣们都无话可说,省的放得低了,收回来之后,他们找借口,说飞得太低,不承认邱二所说的话。 既然打这个赌了,那么他就要把这帮酸儒们赢得心服口服,找不到任何借口。 绳索在熊展的操作下,迅速的释放着,经过小半个时辰左右,千丈的绳索基本上快被完全释放出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才对熊展下令停止放绳,熊展用力按下绞盘的刹车杆,旁边几个壮汉也帮忙止住旋转的绞盘,风筝终于停在了高空之中。 李二拿着望远镜,始终目不转睛的看着天上的那个风筝,心中这个时候也同样充满了震撼。 当徐淼下令停止放绳之后,李二看到天空中那个超大号的纸鸢终于悬停在了空中不再升高,这才转过望远镜看了一下校场之中的绞盘,意识到绳子已经放完了。 于是他收起望远镜,对特意被他叫到皇家看台上,在他身边就坐的李纲问道:“好了!朕看绳子已经放完了,不知道老爱卿看着纸鸢,飞到这么高的地方,老爱卿可否满意?” 李纲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不过还是无奈的点头:“启奏陛下,老臣以为,可以了!” 李二笑着点了点头,对楚宏吩咐了一声,让楚宏传旨给徐淼,告知徐淼,李纲已经认可了这个高度,命他可以开始回收纸鸢了。 徐淼得了李二的旨意之后,当即转头吩咐一声,开始回收风筝。 熊展咧着大嘴哈哈一笑,大声叫到:“来!兄弟们一起动手,把纸鸢收回来!给那帮家伙见识见识!” 于是跟着徐淼来的徐家的那些护卫、工匠们纷纷跑了过来,熊展带着两个壮汉,开始扳动绞盘回收绳索,而其他人则帮忙拖拽绳子,把纸鸢从天上收回来。 但是往往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开始回收风筝的时候,原本检查的好好的绳索,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处不起眼的伤痕开始一丝丝的绷断。 随着众人不断的用力拖拽着绳索回收的时候,那处绳索暗伤处越来越多的丝麻开始在巨大的力量之下开始绷断。 当所有人乐呵呵的把绳索收回来的时候,那处断口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回到绞盘上的时候,终于最后几股丝麻发出嘣的一声,发出了如同琴弦绷断一般的沉闷声响,一下断裂开来。 眼看着绳子就要收到绞盘上了,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间绷断,正在用力拉拽绳子,亦或是正在用力扳动绞盘的熊展等人,只觉得手头上猛地一空,猝不及防之下,一群人发出一声惊呼,一下就都摔成了滚地葫芦。 熊展正在绷紧双臂的肌肉,用力的扳动绞盘,随着绳索断裂的瞬间,一下就扳了个空,脑袋重重的就撞在了绞盘上,咣的一下把熊展撞得哎呀一声,撞得他眼冒金星。 另一边两个扳绞盘的壮汉,也猝不及防一下摔成了一团。 绳索断裂之后,大风筝立即便在高空的风力之下,猛地一震,便开始飞走,断了的绳索拖在了地上,嗖嗖的便随着风筝在地面上拖行着想着远处飞速窜去。 突生的变故让徐淼心中猛然一沉,大叫了一声不好,他立即拔腿就追,朝着正拖在地上的断绳追了过去。 第九百三十八章 拼了命的虎子 这时候虎子正带着几个人在远处等着风筝降落下来时候,接收副绳,控制风筝姿态平稳降落,绳索突然间断裂,正在收绳的一帮人一下就都摔成了滚地葫芦,也把他们吓了一跳。 虎子大叫着不好,当即眼疾手快便纵身飞扑了上去,双手一下抓住了正在急速朝着天上飞去的绳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拖住绳子。 绳子从他手心里飞速划过,摩擦的几乎冒烟了,虎子疼的大叫,但是也死不松手,但是他仅凭着身体的重量,想要拉住这么大的风筝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风筝拖着虎子先是在地上向前滑,接着就把虎子给拖得悬空了起来,虎子狂叫道:“帮忙,拉绳子!拽住我!” 这时候其他那些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嗷嗷叫的飞扑了上去,抓绳子的抓绳子,拉虎子的拉虎子。 瞬间两个人一人一条腿拉住了虎子,但是这个风筝还是太大了,今天的风力又比较足,三个人愣是都被拖得开始离地,吓得他们哇哇直叫。 又有两个人抓住了绳子,死命的拉着绳子,双脚向前,蹬着地面,试图拽住绳子,可是依旧止不住风筝,都是两只脚向前,和地面摩擦着,扬起一溜的尘土,继续快速朝前滑行,仅仅只是没让风筝直接把虎子和另外两个拽着虎子两条腿的人飞起来而已。 这时候徐淼带着其余人也大呼小叫的狂追了过来,身体瘦小的吕荣,动作最快,如同一只细狗一般的一溜烟的就狂奔了过来,一窜老高,就抱住了虎子的腰,缒在虎子身上,试图帮忙拉下风筝。 这一下可就苦了虎子了,虎子双手抓着绳子,身上坠了三个人,连带他自己的体重,双手要承受数百斤的重量,疼的虎子哇哇直叫,但是即便这样,也死死地抓着绳索不肯松手。 熊展虽然刚才磕的头晕眼花,眼冒金星,但是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之后,还是立即爬起来,甩开他的两条大长腿,噔噔噔的向牯牛一般的朝着风筝追去。 其余人等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绳子追去,徐淼这会儿也顾不得形象了,撩着官袍的下摆,撒丫子狂追。 看台上的一众人等看到这一幕,都大吃一惊,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少女人更是手掩着嘴发出了惊叫声,特别是文虚中身边的那个少女,更是急的一下站了起来,掩着小嘴惊叫了起来。 就算是平时非常沉得住气的一些老帅,这时候也不淡定了,也都瞪大了眼睛,捏紧了拳头,有的人甚至想从看台上一跃而下,也跑去帮忙,要不是自持身份的话,这会儿估计都窜出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风筝断线之后的结果是什么,一旦风筝断了线,便会飞走,而且还会打着旋的掉下来。 一般风筝的话,那倒也罢了,今天这个风筝上可是还绑了个大活人呢! 更何况和徐淼关系好的人都知道,如果今天风筝断线飞走了,且不说上面绑的那家伙摔死不摔死,但是徐淼这次和李纲的赌约就算是输了。 他们之中不少人可是在徐淼身上押了不少钱的,这下就赔大发了,即便是几百贯,在这个时代也不是小数目,更何况一旦输了,原本应该赢的八倍的赔率,也都没了。 这倒是其次,毕竟他们和徐淼关系不错,即便是不说那些押在徐淼身上的钱,输赢与否,内心中他们还是希望徐淼能赢的。 至于另外一些不喜欢徐淼的那些大臣,刚才看着这大风筝扶摇直上的时候,内心中除了震撼之外,剩下的只有满满的负面情绪了,因为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暗中派人去赌坊下了注,赌徐淼输。 现在徐淼把人果真送到天上了,这一场赌局眼看要输了,不少押宝在李纲赢的官员,这会儿心里面已经是万马奔腾了起来,心疼的想要跳脚,这一下他们押的钱眼看就要完犊子了,能不心疼吗? 所以当他们看到风筝的绳子断了的时候,先是惊了一下,但是内心中马上就开始窃喜了起来,风筝一旦飞走,上面的那厮肯定摔死。 这么一来,就算是徐淼把人送上了天,却没能活着弄下来,这一场他和李纲之间的赌局还是算徐淼输了,这么一来,他们的钱就不会打水漂了,而且还能趁机再赚一笔。 所以不少在李纲身上下注的家伙,在吃了一惊之后,一个个先是长长的松了口气,接着都脸上又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等着看徐淼的笑话。 这要是风筝飞了的话,徐淼这次可就丢人丢大了,而且是当着当今陛下和所有长安城的文武群臣的面,把脸给丢光了,看看这厮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这帮孙子的心情很快就重新跌回了地狱,因为他们看到徐家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跟亡命徒一般,疯了一样的去救那个断线风筝。 风筝居然没能在断线之后立即飞走,而是被他们抓住了断绳。 其中几个家伙甚至被风筝线给拽的飞离了地面,就这都死命的抓着绳子不肯松手,居然愣是渐渐的拖住了风筝,起码看样子风筝不能立即飞走了。 紧接着就看到徐淼跟着一群手下,疯了一般的朝着断了的风筝线追了过去,其中尤以一个身高体壮形如熊罴般的猛汉,跑的最快,两条粗壮的大长腿甩开之后,一步就能踏出老远,直奔断线赶去。 就在虎子他们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熊展一马当先追了上来,一个飞扑抓住了断绳的尾部,拉住断绳之后,他立即一骨碌爬起来,一下把断绳拦腰绑在了腰间,双脚蹬住地面,沉声大喝一声,一个千斤坠,双脚几乎陷入到了地面之中。 原本还在拖着一群人跑的风筝,这时候绳子一下再次绷直,深深的勒在了熊展的粗腰上,把熊展勒的闷哼一声,但是却还是死死的使出千斤坠,拖着风筝,稳住了试图逃逸的风筝。 随着熊展拖住风筝之后,更多人追了上来,一起拉住了绳索,死命的朝下拉,把悬空的胡子和吕荣还有两个工匠终于从半空给拖回到了地面上。 这也真的是人多力量大,当一群人蜂拥而上拉住绳子之后,即便是风筝很大,也再也挣不脱了,徐淼也跑过来,想要上前帮忙拉绳子,但是却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当场摔了个四脚朝天。 于是徐淼一脑门黑线,一骨碌爬起来,想要骂却没骂出口,也没再朝前凑,现在的人手已经够多了,他再上去凑热闹,也使不上多少力气,于是转口大声叫到:“大家一起用力拉呀!”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喊,开始喊起了号子,所有人开始随着号子声,力气拧成一股绳,一起开始有节奏的跟着喊号子的那个人嘿哟嘿哟的叫了起来,一起用力,开始把断了线的风筝靠着人力一点点的拉了下来。 徐淼招呼过来两个人,接住断了的绳索,拖到绞盘处,和绞盘上的断头接在一起,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死结,这才又用绞盘,加上人力,把风筝开始向地面拉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虎子才松开了绳索,绳索上已经沾满了他的血,再看他双手手心,已经被撸掉了一层皮,两只手都血肉模糊。 第九百三十九章 邱二面圣 徐淼看了看他的手,心疼的够呛,这种疼他前世的时候,也曾经感受过,那是一次拉着绳索攀岩的时候,因为脚打滑身体坠下,没有戴防护手套,为了保命,只能用手死命的拉着绳索,结果落地的时候,两只手都被摩擦的血肉模糊,钻心的疼。 于是他赶忙命人去取来药箱,给虎子清理伤口包扎起来。 “你也真够拼命的!这会废了你的手的,你怎么想的,死都不撒手?”徐淼对虎子问道。 虎子憨厚的笑了一下,接着又开始龇牙咧嘴嚯嚯呼痛,然后才说道:“不能松呀!松了的话,邱二搞不好就会摔死了,你也会输了,怎么也不能让你丢人现眼!” 徐淼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捶了一下虎子的胸脯,点头道:“多谢了兄弟!不过这下你可要有阵子没法摸你婆娘了!嘿嘿!” 虎子顿时表情僵了一下,脸上马上就露出了惆怅的表情,他刚娶了小寡妇小翠,现在小两口正柔情蜜意,婚后这段日子,干柴烈火,没事就腻在一起,晚上早早就关门休息了,早上天亮还不出屋。 为此虎子爹和虎子娘为此都偷偷骂小翠是个狐狸精,缠住虎子的魂了,原来虎子习惯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打熬力气,可是娶了小翠之后,早上就不起来了。 作为虎子的亲弟弟,二虎还带着小东晚上偷偷跑去虎子的卧房窗户下面听墙根,具体听到什么,他们也不敢给徐淼说。 但是作为虎子的弟兄们的那些护卫,都是一帮坏种,千方百计的从二虎和小东那里套话,打听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总而言之,虎子这娶了媳妇之后,正和媳妇处于烈火烹油的阶段,现在双手受伤了,要有阵子没法摸老婆的身子,让虎子很是有些郁闷。 徐淼坏笑着给虎子包扎好伤口,让虎子去一边休息,又检查了几个人的手,刚才情急之下,拉绳子的时候,好几个护卫或者工匠都磨破了手心,可见为了救下这个风筝和风筝上的邱二,这些人真的都拼了。 看台上的人原本都一片震惊,有人担忧有人暗喜,但是当看到徐淼的手下们,最终居然拼了命的救下了断线的风筝,一个个心情都又发生了反转。 原本开始窃喜的家伙们,顿时脸上露出了一副吃翔的表情,暗骂徐淼的运气真好,这都没让风筝飞走,这一下看来他们都输定了,估摸着这次不少赔钱。 而原本担心风筝飞走的那些老家伙们,看到这一幕之后,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大声的开始叫好,一个个乐的龇牙咧嘴。 但是这其中最高兴的,却当属文虚中身边的那个少女,当风筝断线要飞走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发出了惊呼之声,当风筝被徐家的人救下,转危为安的时候,她便立即就又开始喜笑颜开,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当然李二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看到风筝断线,心中猛地一沉,表情顿时一僵,手一下抓紧了龙椅的扶手,接着就赶忙拿起单筒望远镜看情况。 但是当看到徐家的人拼了命的救下了风筝之后,他就长长的松了口气,放下了望远镜,脸上露出了笑容。 风筝终于在徐家众人的共同努力之下,缓缓的被收了回来,快要落到地面的时候,傻大胆邱二利索的放出了副绳。 地面之人接到副绳,马上在两侧拉住,控制住即将落地的风筝姿态,缓缓的随着收回的主绳,把风筝给收回到了地面上。 再看邱二,这会儿早已冻得鼻青脸肿,胡子眉毛上再次结了一层霜花,但是却带着一脸兴奋的傻笑,一副过足了瘾的表情,看起来同时还会让人觉得极其猥琐,就像是刚经历了某种剧烈运动之后进入了贤者时间一般。 他一落地,就被立即从风筝上解了下来,摘下了他背上的伞包,这家伙嘿嘿笑着,连连对接他下来的众人拱手施礼,不过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看到徐淼之后,他立即跪下向徐淼复命,徐淼看了看这家伙,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小子今日真的是福大命大,你知不知道刚才收你下来的时候,绳子断了?”看书溂 被冻得鼻青脸肿的邱二啊了一声,呆了一下,看到周围众人都是一副庆幸的表情,这才知道徐淼没有逗他,刚才难怪他在天上的时候,感觉剧烈震动了一下,本来正在下落的时候,却又突然间向上攀升了起来。 敢情刚才他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根本不知道绳子居然断了,就算他再怎么不算聪明,也猜出来,刚才地面上这帮人经历了什么,肯定是他们拼了命才把自己救了回来。 于是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向着一圈人磕了几个响头,结结巴巴的说道:“邱二多谢诸位救命之恩!以后邱二必将厚报诸位的大恩大德!”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你速速跟我赶紧去向皇上复命,圣上还在等着问你事情呢!过去实话实说,不用害怕!”徐淼对着傻大胆说道。 邱二赶紧应了一声,爬起来便跟着徐淼朝着最中间最高的那个看台上快步行去。 刚才在把风筝收回来的时候,李二便传旨给徐淼,命徐淼在把风筝收回来之后,立即带邱二去觐见他。 到了李二的看台之后,邱二被侍卫上上下下的搜查了一遍,连这厮的裤裆都被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像是当众把这厮猥亵了一番一般,在确认邱二身上没有携带什么危险品之后,才把邱二给放了过去。 当然对徐淼,他们这些侍卫是不敢猥亵的,直接就把徐淼放了过去。 上了看台之后,邱二偷眼看了一眼威风八面的李二,早就吓得腿软脚软了,刚一上看台,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腿软的走不成路了,趴在地上远远的就朝着李二使劲磕头。 扣着皮帽子的脑袋砸在木板上,咣咣作响,嘴里结结巴巴的按照徐淼教的,大声叫到:“罪民参见……参见陛下,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家伙这辈子做梦都没梦见过有一天会见到当今皇上,还能有机会跟皇上说上话,所以既害怕又兴奋,趴在地上哆嗦的如同筛糠一般。 也好在这货天生神经大条,虽然很紧张,但是还是没有彻底吓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歹还是哆哆嗦嗦的完成了给李二的见礼。 李二用略带鄙视的目光扫了这个邱二一眼,但是马上就露出了一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表情,微笑着对邱二摆了摆手道:“免礼!你不用太过紧张,你此次也算是辛苦了!只要据实回答朕的问题就行,朕自会重重赏你!” 邱二跪在地上,既害怕又兴奋的浑身颤抖着,连连磕头称是:“陛下请问便是,罪民定会实话实说,绝不敢欺瞒陛下!” 李二侧眼瞧了李纲一眼,笑着对李纲说道:“老爱卿,朕觉得还是由你来问比较好!老爱卿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他便是,想来他应该不敢胡言乱语!” 李纲点了点头,对李二拱手道:“多谢陛下!那么老臣就越俎代庖,斗胆问他了!” 李二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待李纲,李二还是相当尊敬的。 李纲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邱二之后,冷着脸对他问道:“我来问你,你随那纸鸢飞到天上之后,在天上都看到了什么?据实说来!” 邱二看皇帝让这个老臣来问他,也不敢对李纲无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答道:“回大人的话!小的上去之后,在天上只看到了几只飞鸟,那些飞鸟看到小的之后,便立即飞走了! 另外天上除了一些云之外,再无一物!就是天变得更蓝了一些!咋说呢,就是非常非常蓝!” 第九百四十章 无耻老货 李纲听罢之后,皱了皱眉头,对邱二问道:“你可说的都是实话?” 邱二一听就不乐意了,撞天屈道:“老大人,小的本来就是罪民一个,岂敢蒙骗您和皇上呀?罪民确实只看到这些东西,除此再无他物!” 李纲虽然还是有点疑虑,可是看看邱二,也觉得他这种人,应该不敢欺君,于是接着问道:“那么你在天上的时候,上面是何感觉?” 邱二想了想,立即答道:“冷,很冷!非常冷!比地上冷得多!草民脸都冻僵了,浑身上下冻得直哆嗦!手脚冰冷!看书溂 而且好大的风,呼呼的在草民身边吹过去,越吹越冷!” “难道你不怕吗?”李纲皱眉问道。 “草民本来就是身犯死罪之人,怕虽怕,可是此生能有幸到天上一游,也算是值当了!怕又有何用?就是天上实在是太冷了!有点喘气都喘不过来! 对了,刚上去的时候,耳朵还有点不舒服,听不见东西,过了好一阵,打了个喷嚏,才又能听到声音!”邱二这个傻大胆,这个时候渐渐的有点适应了面对着当今皇帝的威压感,说话开始利索了起来。 本来这厮神经就是那种非常大条的家伙,虽然刚开始见到李二这个皇帝的时候,确实有点怕,可是他天生就是适应能力强的,上天都不怕,当然也就适应能力比较强了。 于是他便开始回忆上天之后的各种感觉,直起身还对着李纲比比划划形容了起来。 徐淼站在一旁,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洋洋得意的看着李纲对邱二问话,下巴高高扬起,满脸都像是写着“看看,我没骗你们?这下你这老家伙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纲问罢之后,扫了一眼旁边洋洋自得的徐淼,神色有些颓然,摆了摆手,也不再多问了,神情落寞的深深叹了口气对李二拜倒说道: “陛下,老臣认输!如果此人没有说谎的话,那么看来徐侯所言非虚!倒是老臣见识浅薄了!让陛下见笑了! 老臣才疏学浅,不配教授太子殿下,为了以防误了太子殿下,今日请辞太子少师之职,回乡养老,还望陛下恩准!” 李二一听就不干了,他很清楚李纲的性情和学识,不管是对李纲的性情还是学识,都很是钦佩。 而李纲之前可是曾经做过两任太子的老师的,先是在前隋的时候,做过前隋太子杨勇的老师,隋亡之后,被李渊启用,成为了建成的老师,而他深知李纲是个性格刚正之人,不管是人品还是学识,都是士林翘楚,所以便请他再做承乾的老师。 现在李纲因为和徐淼对赌输了,就要请辞,李二虽然对于李纲坚持天人感应之说,很是不爽,对徐淼这次能赢了李纲暗自高兴,但是李纲因此要辞去太子少师之职,他岂能答应,赶忙起身亲自将李纲搀扶起来,好一番温言相劝,好一番安抚,这才算是把李纲暂时给安抚住了。 这个时候几个世家出身的老臣却纷纷来到李二的看台上,觍着脸又问了一番邱二在天上都看到了什么。 邱二这个时候又把他刚才对李纲和李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告诉这几个老家伙,天上除了鸟和云之外,屁也没有,还冷得要死。 但是几个老家伙一听,却勃然大怒,当即便怒斥邱二一派胡言,呼啦啦一起跪下,请李二不要相信这邱二的话,怒斥邱二乃是妖言惑众。 而且他们还同时调转矛头,对准了徐淼,斥徐淼乃是一个佞臣,勾结这邱二,谎称天上什么都没有,来欺骗李二,要求李二斩了徐淼和这个邱二。 邱二是个粗人,一听几个老家伙对当今皇上请斩他,当场就吓尿了,好不容易他才争了一条命,不用被斩了,现在天也上了,冻也挨了,这帮老家伙却蹦出来不承认他所说的话是实话,还说他欺君。 邱二顿时吓得趴在地上就哭嚎了起来:“哎呀皇上,草民冤枉呀!草民所言句句是实,草民在天上确实只看到了鸟和云,除了这些,其他啥都没有看到呀! 皇上不要相信他们呀,草民冤枉呀!求皇上饶命呀!” 说着就又开始拿他的大脑袋咣咣的朝地面的木板上猛磕了起来,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样子就别提多惨了。 而徐淼却看着这几个世家出身的老家伙,这帮人都是几个世家出身的,虽然不是家主,但是却在家族之中都算是中流砥柱,是各大世家放在朝堂上的代言人。 徐淼说天上什么都没有,这无疑就挑战了他们坚持的天人感应之说,平时他们这些世家,就是以此为武器,来限制皇权的。 对于限制皇权这件事,徐淼其实并不反对,在他看来,任何权力如果得不到一点限制的话,那么都必将疯狂。 而皇权确实是这世上最大的权力,如果得不到一点限制的话,那么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他其实也从未打算去挑战这董仲舒弄出来的天人感应之说,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讲课讲的高兴了,嘴一秃噜,随口就讲述了一些自然科学方面的东西,却没成想引起了这些人如此激烈的反应。 李纲虽然对自己提出了质疑,和他约赌,但是好歹只是对他所说的一些事情提出了质疑,并未上升到人身攻击,可以说还是在学术方面的争论罢了。 但是这几个世家出身的老家伙,却一露头,就开始对他发动人身攻击,张嘴闭嘴就要向李二施压,把他给斩了,这就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徐淼看着邱二哭爹喊娘的求饶,又看了看那几个神情激动,如同自己掐死了他们孙子一般的老家伙,嘴角露出了冷笑。 李二此时脸上也露出了愠怒之色,现如今徐淼其实已经彻底证明了天上都有什么,可是这几个老家伙,却罔顾事实,开始倚老卖老,在这里耍无赖。 要说他们仅仅只是逼自己把邱二杀了,这倒也不算什么,毕竟邱二本身就是个死囚,加之也只是个傻大胆的粗汉,杀了就杀了,无关紧要。 可是这几个老家伙却张嘴闭嘴就要他把徐淼也一并斩了,他们凭什么? 李二作为皇帝,最为痛恨的就是天人感应这个学说,因为这个天人感应之说,自从他登基之后,就成为了天下一些看不惯他的家伙们手中的利器,但凡是天底下出点什么灾祸,便立即会有人蹦出来,以天人感应之说,对他进行指摘。 徐淼的格物学中提及的自然科学,可以说是撬动天人感应之说的一柄利器,徐淼的学说无疑是对他有利的,虽然现在还不足以彻底推翻天人感应之说,但是起码也算是有了一件对抗天人感应之说的武器。 所以李二对于徐淼那可以说简直是快要爱死了,这会儿几个老家伙居然蹦出来,想要逼他处置徐淼,李二岂能答应。 但是李二也深知,这些世家大族背后的力量,他虽然很想干掉这几个老家伙,但是却也是投鼠忌器,前隋为什么亡了?他内心中比谁都清楚,根本原因并不见得就是隋炀帝杨广骄奢淫逸,又是开挖大运河,又是三征高丽。 最关键的因素其实就是杨广太过急切,想要动一些世家大族的利益,惹怒了天下世家大族们,招致了他们纷纷起兵造反,一时间天下大乱,最终干掉了前隋,而却也成就了他们李家。 第九百四十一章 将计就计 所以即便是李二心里很是恼怒,可是却也不能随便和这些世家翻脸,即便是翻脸,也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创造合适的条件才行。 现在他还是不能轻易动这些世家大族的,所以李二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沉着脸听这帮老家伙的叫嚣。 不过李二也看到了徐淼的表情,明显徐淼这会儿也被几个老家伙惹恼了,他于是趁着几个老家伙不注意,正在唾沫横飞的怒斥徐淼的时候,对徐淼使了个眼色。 徐淼于是立即就领会了李二的心思,嘴角微微翘起,上前拱手打断了几个老家伙对他的攻讦。 “几位,这大冷天,几位年纪都不小了,不可如此激动,万一要是太过激动,突然中风的话,那就不好了!”徐淼一开口就把几个老家伙噎得够呛,这是明摆着咒他们不得好死呀! 于是几个老家伙顿时就更加愤怒了,打算再次开启喷子模式,对徐淼发动狂喷攻击。 但是徐淼却没给他们机会,马上就拱手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也觉得这几位老臣所言十分有理! 这邱二毕竟只是一个粗人,一人之言不可全信!保不准他在天上的时候,吓得不敢睁眼,可能根本没有看清天上都有何物! 如果仅凭他一人之言就确定天上空空如也的话,确实正如这几位老臣所言,不足为凭! ……” 徐淼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李二心道徐淼这小子今天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这怎么开始拆自己的台了? 李二身后的李承乾这会儿也愣了,同样也被徐淼的话给搞糊涂了,心道徐淼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想要干什么?哪儿有这么拆自己台的? 而那几个蹦出来攻击徐淼的老家伙,同样也被徐淼的话给搞糊涂了,一个个满心狐疑,猜不出徐淼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正在攻讦徐淼,徐淼不但不为他自己说话,不为这上天的粗汉说话,还顺着他们的话,说仅凭一人之言不足为凭,这徐淼难不成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至于跪在地上刚才吓得魂飞魄散的邱二,也被徐淼的话给搞蒙了,心中顿时充满了幽怨的情绪,他也实在是想不通,徐淼为何会这么说,他的话怎么就不足为凭了? 他今天可不是第一次上天,这可已经都是他第二次上天了,天上有什么,他难道看不清吗?为何徐淼却突然间说出了这种话呢? “侯爷!这不对呀?小的看的可是很真切呀!天上真的出了看到几只飞鸟,有点云之外,啥都没有呀!小的怎敢蒙骗您和陛下呢?小的不敢呀!天上真的啥都没有呀!”邱二立即就开始叫屈了起来,信誓旦旦的保证他说的都是真的,天上真的是啥都没有。 徐淼看了一眼邱二,对邱二说道:“闭嘴!这会儿你先不要说话!” 邱二被徐淼一声冷喝,于是立即被吓得闭上了嘴巴。 徐淼一脸严肃的转身对李二说道:“陛下,以微臣只见,单凭这邱二一人之言,确实不足为凭! 既然这几位老臣,如此笃定,坚称微臣和这邱二乃是信口开河,那么何不请这几位大人,也上去亲眼看一下,这天上到底有何物如何? 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这几位老大人不相信微臣和这邱二之言,认为仅凭邱二一人之言不足为凭,那么为何不亲自上去看一看呢?” 几个老家伙一听,脸顿时就都黑了,当即就明白了徐淼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这是绕老绕去,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徐淼这小子真是够损的,就他们这年纪,这身子板,把他们绑到那纸鸢上,放到天上去,这不是要他们的老命吗? 虽然他们确实非常想要证明徐淼和这个邱二在胡说八道,但是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呀! 刚才他们可是都亲眼看到了,那大号纸鸢在收回地面的时候,可是绳子断了,险些就飞走了,天知道要是当时徐淼和他手下没有拼命揪住了绳子,强行把纸鸢拉回来的话,那纸鸢最终会飞到什么地方掉下来。 而这个邱二,肯定也会被摔得粉身碎骨,如果飞到深山老林里掉下来的话,那么最终恐怕是只能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所以他们也看出来了,徐淼虽然想出了这种用纸鸢把人送天上的法子,可是这法子其实并不是非常靠谱,绳子只要一断,那么就万事皆休,上面的人就死定了。 徐淼此言一出,几个老家伙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差点被噎的撅了过去,这一下他们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他们刚才坚称邱二和徐淼胡说八道,现在倒好,人家直接反手就将了他们一军,而且还有理有据,让他们几乎无法还击。 你不是说我胡说八道吗?你们不是说邱二说的不可信吗?那好,你们自己上去看看! 当几个老家伙被徐淼的话堵得无话可说的时候,李二却笑了起来,而且还装模作样的皱眉假装思量了一番,这才点头道:“徐爱卿所言有理!确实仅凭这罪徒之言,不足为凭! 你们几位,既然如此笃定,认为这罪徒乃是在胡言乱语,欺骗朕,那么可否愿意亲自乘坐这纸鸢,上去代朕一睹这天上到底都有何物?” 几个老家伙顿时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心里面堵的想要吐血,他们也听出来了,这皇帝陛下这是一屁股坐在了徐淼那边,准备联合徐淼坑他们了。 于是几个老家伙的老脸都吓白了,让他们蹦出来喷人可以,但是要让他们被绑在那纸鸢上,送他们上天看看,那绝对是不行的。 作为根深蒂固的世族,他们在长安城之中的消息也是相当灵通的,如果不刻意打听的话,也许他们不会知道一些事情。 但是自从昨天徐淼上殿说已经准备好,可以把人送上天之后,他们昨天下朝就开始派人打探消息。 就在刚才就在观看徐淼放风筝的时候,他们已经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得知了今天被绑在风筝上飞上天的这家伙乃是一个死囚。 而他们从刑部那边打听到的消息,说这次宫里一共提走了三个死囚,不单单只有今天这一个。看书喇 而另外两个死囚,据不可靠消息,说已经被吓死了,这是最后一个。 既然连杀人越货的悍匪,和胆大包天的淫贼都能被吓死,那么就凭他们这老胳膊老腿,天天养尊处优的老家伙,要是被绑在风筝上放上天,他们岂不更是死定了? 就算是风筝没掉下来,估计他们也能被吓死,更何况他们刚才也都看到了这个邱二跟着徐淼过来的时候,那一副狼狈相,胡子眉毛都结满了白霜,看不清眉眼了。 这家伙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穿的如同狗熊一般,还被冻成这模样,要是让他们放天上去,那不当场不被吓死也要被冻死了吗? 所以这会儿即便是给他们这几个老家伙都换上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坐那纸鸢到天上一游,打死都不能去。 于是几个老家伙当场就怂了,满脸尴尬的纷纷开始把腰塌了下来,有的人立即就开始喘了起来,有的人马上就开始咳嗽,而且是咳得撕心裂肺,也有的人则哎哟哎哟的说自己老腰昨日扭到了。 更有一个家伙,干脆就开始装瞎,自称眼疾犯了,现如今眼前如同蒙了一层纱一般,根本什么都看不清,还说什么他很想上去看看,来证实徐淼和邱二在胡说八道,但是奈何眼睛无法视物,实在是遗憾云云。 徐淼看着这帮老家伙的表演,露出了一脸鄙视的表情,特么的都是一帮老油条,这不要脸的水平堪称登峰造极。 第九百四十二章 兴师问罪的文虚中 这时候就连刚刚被李二安抚住,重新坐下的李纲都看不过去了,李纲确实是个正直之人,他之所以当初怒斥徐淼,那是出于公心。 虽然确实因为徐淼的言论,触及了天人感应之说,让他愤怒,但是更多的是他还是认为,徐淼是在信口开河,完全有悖于他曾经读过的书中所记载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质疑徐淼。 但是这帮老家伙今天蹦出来,攻讦徐淼,那就确实有点不要老脸了,完全就是属于是睁眼说瞎话,在以势压人! 李纲其实也看不惯这些世族集团,同样也羞于与之同流合污,看到他们如此无耻,打着自己的旗号,想要置徐淼于死地,他可不愿意被这帮老不要脸的家伙当枪使。 这时候看到徐淼借力打力,反手就把这几个老家伙给堵得狼狈不堪,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可谓是丑态百出,李纲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再看看皇上的表情,此时李二虽然竭力控制着脸上的肌肉,但是眼神里却还是透出了浓浓的戏谑之色,神情之中透出了一丝愤怒和不屑之色。 李纲于是再次站起来,对李二拱手道:“陛下,老臣愿赌服输,老臣虽然当初并不相信徐侯之言,但是既然徐侯已经把人送上了天,那么老臣愿意相信,徐侯和此人所言不虚! 这件事老臣以为,无需再争,这天上确实应该是空空如也,并无什么神明亦或是天宫! 几位老大人就不必再争论了!” 李纲此言一出,也就等于是把这件事给盖棺定论了,谁也没法再继续纠缠这件事了,因为李纲的声望在哪儿放着,老李纲可是历经了三位太子的授业恩师,不管是人品还是学问,亦或是在士人之中的声望,当今天下可以压他一头的人还真就没几个。 而且这次纷争,也是由李纲而起,几个老家伙耍无赖,蹭热度,假借为李纲站台的名义,攻讦徐淼,想把李纲当枪使。 但是现在李纲亲口承认了徐淼和这个邱二所言非虚之后,几个老家伙也就没法继续纠缠了。 而且李纲这么说,也算是给几个老家伙了一个台阶下,要是他们还继续闹下去的话,那么这件事他们就真的没法收场了。 一旦彻底激怒了当今圣上,李二当真非要他们也坐着纸鸢上天去看看的话,那他们这几个老家伙岂不就日了狗了吗? 于是几个老家伙见势不妙,趁着这个机会立即就很聪明的选择了战略后仰。 当即几个老家伙便纷纷点头称是,说既然李纲都已经认可了徐淼和这个邱二的说法,那么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于是纷纷向李二告退。 李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几位老爱卿就且先退下!” 话音一落,几个老不要脸的家伙,便立即落荒而逃,也不见他们又是喘,又是咳嗽,又是直不起腰,或者是视物不清了。 这会儿跑的时候,一个个腿脚都变得灵活无比,嗖嗖就从皇家的看台上窜了下去,一溜烟就跑回了他们呆的那个看台上,一个个灰溜溜的在背后望去,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徐淼忍不住看着那几个家伙的背影,小声嘟囔道:“怎么看着这么像几条丧家犬呢?哼!几条老狗也敢咬老子!我呸!” 徐淼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太小,就近一点的人都听到了,不但李二听到了,李纲也听到了,两个人的脸顿时都黑了…… 徐淼坐在家里,听着老万笑眯眯的给他报账,这次徐家一共派人在各家赌坊,在他身上下了五千贯的重注,最后封盘的时候,因为得到了徐家的暗示,一些和徐家关系好的最后纷纷下注,将赔率实际上已经被砸到了一赔五了。 但是即便是一赔五,也还是给徐家赚回来了两万多贯,这可是超大的一笔财富,要是都换成铜钱的话,需要上百辆马车拉才行。 就算是换成银子,也是三千多斤,起码也需要两三辆马车来装运才行,要不然马车都会压散架。看书溂 所以徐淼这次也趁机赚了个盆满钵满,同时也让关系好的那些朋友们趁机捞了一笔。 听着老万的报账,徐淼乐的龇牙咧嘴,心里面开始琢磨,是不是以后生意别做了,就专门跟人打赌,然后自己坐庄开盘接受押注,这钱赚起来真是够快的。 但是转念一想,估计以后这种便宜事也不太好遇了,他自从出仕之后,到现在屡次跟人打赌,都没输过,这次更是把人都送天上了,成为了这几天长安人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 所以以后估摸着很少再有人跟他打什么赌了,想要靠这个继续发财,估计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而就在徐淼乐呵呵的在家数钱的时候,李二和长孙、李承乾、李泰这帮老龙、母龙和小龙崽子,也都各自正偷着乐呢! 这次李二和长孙、李承乾、李泰、李恪都暗中派人跑去赌坊下注,押徐淼能赢,结果一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 甚至连楚宏这个老家伙,也私下里偷偷安排了一个亲信小太监,帮他去押了几百贯,很赚了一笔,这会儿也正在偷着乐,躲在住处数钱玩儿呢! 至于其他一些和徐淼相交不错的人家,也都多少在徐淼身上下了一些注,此时当然皆大欢喜,都在偷着数钱玩儿,乐的是龇牙咧嘴,大呼痛快。 这天底下的赌局,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此时长安城中,正在怒骂徐淼的人也着实不少,都是一些下注,押李刚能赢的家伙,此时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有之,捶胸顿足的有之,嚎啕大哭的有之,抽自己嘴巴的也有之,当然大骂徐淼的人最多。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血本无归,押多少赔多少,现在别说捞一笔了,老母鸡都没了,岂能不心中难过。 所以现如今长安城中,不少人都心中难过的要死,茶饭不思,要是真的能看到怨气的话,估摸着这会儿长安城上空肯定是怨气冲天,能够遮天蔽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太学博士文虚中,却到了长孙无忌家,投了拜帖之后,被长孙无忌请入到了府中的书房之中。 待宾主落座,长孙无忌命人给文虚中奉茶之后,便笑着询问文虚中此行前来有何指教。 文虚中却一脸的怒色,沉吟片刻之后,对长孙无忌拱手道:“长孙大人,下官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要问一下长孙大人!还望长孙大人勿要生气!” 长孙无忌看出了文虚中的不高兴,于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客气的抬手道:“看文先生今日心情颇为不佳,不知文先生因何事如此生气?你但说无妨!” 文虚中深吸一口气,对长孙无忌说道:“长孙大人,您可还记得数月之前,您对下官所说之事吗?” 长孙无忌一听,立即就明白了文虚中因何不高兴了,不禁再次微微皱眉,有点不确定的反问道:“当然记得!不知文先生为何如此生气呢?” 文虚中一副强压怒火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对长孙无忌说道:“自从当日长孙大人对下官提及那件事之后,下官回家之后,也告知了贱内和小女。 这件事下官已经应下,所以和亲友也私下里提及过了此事! 但是这一晃就几个月过去了,却并未见到他登门提亲! 虽然文家并非是什么豪门大户,但是好歹也算是耕读世家,不知他是何意,难不成看不上下官的小女吗? 下官已经将此事告知了一些亲友,现如今他这么做,让下官的脸放在哪里?今后让小女还如何自处? 唉……”说到这里,文虚中叹息一声,愤愤的在自己的腿上捶了一下。 第九百四十三章 无忌催婚 长孙无忌一听,就顿时感觉不好了,当即站起来惊讶的问道:“你说那个小子至今还未托人登门提亲?” “正是!”文虚中黑着脸点头道。 长孙无忌顿时大怒,对文虚中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确实乃是我的疏忽,这段时间太忙,以至于忘了盯着这件事了!唐突了文先生! 请您放心,我这就马上问一下那个臭小子,为何拖至现在都未能托人上门求亲! 当然,你也知道,前些时候,那小子和李少师打赌的事情,估计可能是因为此事,他要应付和李少师的赌约,可能是要想办法,拖延了下来。 你只管放心,这件事我马上就会处理,之前未能盯着此事,实乃是我之过也!实在是抱歉了!” 文虚中听罢之后,这才脸色好了一些,向长孙无忌道谢了一番,两个人放下了这个话题,闲聊了一些其它事情之后,文虚中便起身告辞。 长孙无忌屈尊将文虚中送到了府门,给足了文虚中面子,送走文虚中之后,他立即便命人把长孙冲给叫到了他的书房。 长孙无忌命长孙冲跑一趟徐家,让徐淼过来府中,说有要事要见他一面。 长孙冲答应下来,便立即直奔徐府而去,结果扑了个空,说徐淼这两天又跑回城外的徐家庄子去了。 于是长孙冲只能骑着马顶着寒风,带着几个随从出了城,赶往了徐家庄子。 徐淼对于长孙冲突然来访,也有些奇怪,而且看长孙冲是骑着马来的,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要知道现在可是一年中正冷的时候,长孙冲的脸都冻得发青了,进了屋热气一熏,大鼻涕都流了出来,擦个不停。 看样子长孙冲冻得不轻,他这么急匆匆的骑马赶来找自己,肯定是有急事,于是赶忙一边让人给长孙冲和他的随从准备热汤和饭菜,一边让长孙冲坐下先用汤婆子,暖和一下。 长孙冲抱着汤婆子,哆嗦了好一阵,对徐淼说道:“家父命我找你,让你去我家见他一面,也没说什么事情,看样子挺急的,而且我看家父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你还是赶紧去见见家父! 算了,今天时日不早,此时赶回城估计也关城门了,明日一早你和我一起回城,赶紧去见一下家父! 赶紧赶紧,给我弄一桌好吃的,这该死的天气,真是冻死人了! 真是把我给坑死了,你好好的不在城里带着,非要跑到城外庄子,让我去安善坊你家扑了个空,来不及换马车,骑着马赶了过来。 赶紧了,弄点好酒好菜,冻死我了……” 徐淼皱着眉一边吩咐下人,赶紧给长孙冲准备热菜热饭,再给他随便弄点酒,窖藏的好酒就算了,随便给他弄点就是了,反正这家伙也喝不出个好坏。 然后徐淼就在心里暗自琢磨,长孙无忌这么急让自己去见他是为何,但是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想明白,再问长孙冲,长孙冲也是一脸懵逼,于是徐淼也就不再多想了,等明日进城见过长孙无忌自然也就知道了。 当徐淼见到长孙无忌的时候,长孙无忌脸色很不好看,看到徐淼之后,就翻着白眼,一脸的不待见的表情。 徐淼嘻嘻哈哈的给长孙无忌见礼:“哈哈,今儿个天气不错!不知长孙大人招小侄前来有何指教?” 长孙无忌看着徐淼的表情,哼了一声道:“天气不错吗?这乌云密布,也叫天气不错?” “呃……”徐淼这才想起来,今天天特别冷,天空中乌云密布,看样子是在酝酿着一场雪的意思。 “咳咳……瑞雪兆丰年嘛!这不今年关中没下多少雪,要是再不下一场大雪的话,那么明年开春搞不好关中会有大旱! 今天这天看样子是要下雪,要是真的下一场大雪,开春之后就不用担心出现旱情了!呵呵!”徐淼强行挽尊道。 长孙无忌也懒得再和徐淼纠缠这件事,于是直截了当的黑着脸问道:“别跟我绕弯子,我来问你,皇后娘娘给你选的那个女子,你到底准备何时请人登门求亲? 皇后昨日可是问起了这件事,是不是需要皇后给你亲自再下一个懿旨,你才去求亲? 你是怎么想的?” 徐淼楞了一下,有点蛋疼的感觉,几个月前长孙皇后确实是给他提过这件事,但是对于这种指婚的方式,他内心之中却还是颇有些抵触的。看书溂 其实他也早就派人私下里打探过了,对于太学博士文虚中的家世、出身、人品、学识等等方面,也早就了解过了。 文家乃是寿州地方上的一个大姓,也算是有着诗礼传承的人家,而文虚中乃是寿州文家之中的偏枝,自幼读书,而且品学兼优,后来被寿州刺史发现,便将其举荐给了朝廷。 后来他先做过一个县的主簿,接着有做过几年县令,为人正直清廉,而且又很有学识,于是两年前被朝廷调到国子监,任太学博士至今。 可以说文虚中确实堪称是读书人的典范,两袖清风,几乎找不到污点。 而文虚中身体一般,一直以来,只娶了一妻一妾,但是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 他的女儿名叫文秀儿,据可靠消息说,此女聪慧温婉,而且长相清秀,从小就跟着父亲读书,小小年纪就在家里代父母打理家中事务,把家里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很受文虚中疼爱。 对于能娶这样一个正妻,其实徐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但是他就是觉得心里面不得劲,总觉得自己娶老婆这件事,却需要被人给自己指婚,让他心里面不舒服。 所以之前有段时间,他故意在回避这件事,拖着这件事,但是这两个月他是真的没时间关注这件事,先是被李二逮住,出去转了一大圈,回来就又遇刺了。 刚把刺杀他的杀手和幕后主使者给干掉,他又被李二逮去在东宫试讲格物学,紧接着就是和李纲杠上了,忙活了好一阵子。 于是他还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今天如果长孙无忌不把他揪过来质问他这件事,他还真就没想起来。 但是他也清楚,这件事确实不能拖了,一是他之前拒绝了长孙皇后和李二他们赐婚给自己一个公主,已经把长孙皇后的面子给撸了。 也就是李二看他有用,而且无可替代,所以才没把他怎么样,换成其他人,这会儿不是在琼州海边钓鱼,就是在苦寒之地苦熬,要么可能已经凉了。 这次如果再拒绝长孙皇后的话,那么铁定会让长孙皇后恼羞成怒,接下来他的日子可就恐怕不好过了。 而且他也猜出来,真正在牵线搭桥的,肯定是长孙无忌,今天是长孙无忌来提醒他,要是他再没动静的话,下一步估计就该长孙皇后出马了。 等长孙皇后出马,那他就该倒霉了。 于是徐淼只能躬身对长孙无忌无奈的说道:“您也知道,这几个月我都遇上了什么事儿,一时抽不出时间,把此事耽误了! 既然您已经说了,就不劳烦皇后娘娘再下什么懿旨了!我这就马上安排! 可是您也知道,小侄我家中并无长辈,求亲之事,该如何做,小侄很是头疼……” 不等徐淼的话说完,长孙无忌就不耐烦的说道:“此事好办,你和冲儿乃是好友,老夫也算是你的长辈,此事由武勋们出面不太合适,那就老夫出面来帮你做好了! 老夫会安排一个媒婆去登门求亲,你只要安排人准备一份厚礼,给老夫送过来! 算了,这个你也不用管了,老夫替你安排就是了! 你请人帮你选一个吉日,尽快把这件事办了! 看看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说起来也该有二十一了,至今尚无正妻,成何体统!” 徐淼听罢之后,也只能拜谢长孙无忌,应承下了这件事。看书喇 当然让长孙无忌替他准备礼物,这肯定不合适,被赶出长孙的府上之后,徐淼就吩咐了一声,让人去通知老万,让老万立即准备一份厚礼,送到长孙府上。 第九百四十四章 见色忘徒 一天之后,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停在西市南面的长寿坊外,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而二虎和小东,则蹲在长寿坊门口外面一个挑着担子卖馄饨的小摊,慢慢悠悠的喝着馄饨 买馄饨的小贩,很好奇这两个小子怎么这么有闲心,蹲在他摊子这里,已经每个人都吃了三碗馄饨了,每一碗馄饨都吃的很慢,而且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而且这两个小子一边吃,眼神却一直留意着长寿坊的坊门处,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过买馄饨的小贩也不急,他才懒得管这两个小子干什么的,只要给他钱就行,有人吃他的馄饨,还能给他增加点人气,方便招揽更多人过来品尝他的馄饨,照顾他的生意。 而且他看得出,这两个小子,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子,虽然身穿青袍,可是却自带着一股子贵气,出手也大方,坐下之后,就直接给他撒了一把铜钱,也没数数,他接过去数了数,起码有二十多文。 他一碗馄饨也就是两文钱,他们俩吃了六碗,也就是十二文钱,却给了多一倍的钱,所以他很识趣的什么都不问,只要两个小子吃完,没有走的意思,他只管再给他们煮一碗馄饨端过去。 至于他们吃不吃无所谓,反正是钱已经给了。 这个时间点上,长安城已经很是繁忙了,正是人们出门采买的时候,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坐车的,步行的,骑马的各色人等都有。 长寿坊也有不少人出出入入,女人们也在街上到处行走,这时候正是人们出门的时候。 东子小声给二虎说道:“我说,师父带着咱们都在这儿蹲两天了,也没见文家的小姐出来,你说这要蹲到啥时候呀?” 二虎盯着长寿坊的坊门,小声说道:“你急什么呀?师父这不是不放心嘛!这次可是给咱们娶一个师娘回去做正妻,他不先见见长什么样能甘心吗?” 小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馄饨,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娶老婆连老婆长啥样都不知道,确实不太放心! 这以后可是要做咱们师娘的,咱们也得先看看,配得上配不上咱们师父!” 两个人正在说话,一个徐家的仆妇从长寿坊快步走了出来,对正在吃馄饨闲聊的二虎和小东使了个眼色,而且这个仆妇还满脸的兴奋。 二虎和小东脸上的表情一变,丢下才吃了两口的馄饨,立即便朝着街对面不起眼的那辆马车跑了过去。 徐淼正在马车里睡回笼觉,昨晚闺女晚上尿了几次,而且还哭了好几次,把他这个爹给折腾的够呛。 这也是他自找的,回家就喜欢抱闺女,昨晚心血来潮,要亲自搂着闺女睡觉,歇歇自己的老腰,结果被闺女给制裁了,一夜哭了好几次,还尿了好几次。 徐淼折腾着给闺女换尿布,把闺女给公孙婧,喂饱之后,还抱着闺女在屋子里转悠哄闺女睡觉。 结果早上起来,顶了俩大黑眼圈,哈欠连天,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他现在已经把长孙指婚让他娶文虚中的女儿之事,告知了公孙婧她们,这件事让公孙婧和芸儿、仙儿颇有些紧张。 毕竟她们只是徐淼的妾室,而不是徐淼的正妻,即便是公孙婧身份最高,以妾室的身份,还拿到了朝廷给她的告身,可是依旧改变不了她妾的身份。 她们其实都很清楚,徐淼绝对会要迎娶一个正妻回家,在家里当家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之前徐淼为了公孙婧就已经拒绝了皇后赐婚给徐淼一个公主,但是这次徐淼是没法推辞了。 她们都为此有点紧张,也不知道这个文家的大小姐性情如何,好不好相处。 身为妾室,在家里的地位是很低的,即便是徐淼对她们很是宽容,但是那也是徐淼,后宅之中,真正当家的还是正妻说了算。 他们今后日子好过不好过,可以说就要看这个文大小姐的性情如何了,如果是个性子尖刻脾气坏的话,那他们几个以后在徐家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所以当徐淼一脸无奈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的时候,公孙婧、芸儿和仙儿都感到有些紧张。 徐淼为此昨天回去还好生安抚了她们几个一番,晚上陪着公孙婧搂着闺女,又是好一番宽慰。 虽然这个时代女子们把善妒这种事视作不好的性子,可是真正不会嫉妒的女子,恐怕这天底下真的很难找。 现如今家里已经仨女人了,虽然公孙婧性格属于大大咧咧的,也是她主持把芸儿和仙儿收为小妾,可是平时还是会吃点醋,说些酸溜溜的话。 现在徐淼躲不开要娶一个正妻回来,这就要压她一头了,今后这家里,就要新进门的正妻说了算了。 他们三个做妾的,哪怕是先到,年纪大一点,也的屈尊称呼新进门的那个文秀儿一声姐姐,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了。 所以公孙婧即便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事到临头,还是有点吃醋,晚上躺在床上,搂着闺女,一脸的不高兴,还有点担忧的样子。 徐淼只能温言安抚了她好一阵子,保证绝对一视同仁,不会让她今后在家受很大委屈,又主动承担照顾闺女的责任,这才算是把公孙婧给安抚住了。 结果天亮之后,徐淼就哈欠连天,顶了两个大黑眼圈,出门来了长寿坊之后,他便把二虎和小东丢到长寿坊的坊门外面,帮他盯着,又让家里的一个机灵的仆妇去坊里文家门口盯着。 他虽然听说文秀儿长相清丽,绝对不丑,可是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放心,抑或可以说是有点好奇,所以说什么都要成婚之前,先见一下这个未来的老婆到底长什么样。 因为这时代的人们,对于漂亮不漂亮的定义好像和他的审美观有一定的区别,虽说有人言之凿凿的说,文秀儿长相清丽,温婉大方,但是徐淼不亲眼看一眼,还是不放心。 在来到长寿坊之后,他丢给二虎和小东一袋钱之后,自己就赶紧窝在车厢里,把自己裹严实了抓紧时间眯一会儿补补觉。 徐淼自己也不知道在车厢里睡了多久,忽然间被敲车厢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时间有点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怎么会在车厢里。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揉着脸问道:“谁呀?” “师父,师父,文家小姐出门了!赶紧起来!跟上跟上!”二虎和小东趴在车窗处,小声对徐淼叫到。 徐淼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忙把车窗打开一条缝,朝着长寿坊的坊门望去,果真看到一辆碧油车行出了坊门,驾车的是个老仆,也没带什么仆役,就这么出了坊门之后,拐弯向着西面去了。 “确定这就是文小姐的车?”徐淼小声对背靠着车厢站在车外的二虎和小东问道。 小东和二虎立即点头:“放心师父,我们早就打听过了,李婶刚才亲眼看着文小姐出门上的这辆车,还有一个小丫鬟跟着!” 徐淼二话不说立即跺了一下车厢,赶车的张甚立即一抖缰绳,便立即催动马车跟了上去。 二虎和小东站在那里看着师父的车跟上了文小姐的马车,都嘿嘿坏笑着,但是两个人笑了一阵,好像感觉哪儿有点不对,忽然间叫了一声:“哎……哎……师父,我们还没上车呢?” 追到街角,两个小子看着自己师父的马车已经追着那辆文小姐的碧油车远去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一起摇了摇头。 “我说咱们师父是不是有点不靠谱呀?”小东瞪着眼看着二虎问道。 “嗯嗯,重色轻友……哦不,应该是见色忘徒!”二虎立即点头回答道。 第九百四十五章 无耻跟踪 碧油车行了并不算远,出了长寿坊之后,直接去了西市,这是明摆着要到西市去采购去了。 文家其实并不算富裕,文虚中本来就是一个清廉的官员,在做地方官的时候,本就没有捞什么钱,家境以前算不上贫寒,只是中等人家,毕竟他们只是寿州文氏族中的一个小户,培养他这样一个读书人,家中资财也消耗很大。看书溂 到了长安城之后,出任太学博士,这也是个清贵的官,说白了就像是后世大学教授,只是有品级罢了。 而唐朝的官员俸禄虽然也算是可以,但是却也算不上太高,远没有后世宋朝时候官员的俸禄高。 如果是在地方上为官的话,那么还算是不错,可是在长安做京官的话,这点俸禄就不够看了。 毕竟长安的物价要高于其他地方,特别是房产的价格,要远超过其他地方的价格很多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长安城是现在大唐的政治文化乃至是经济中心,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挤入到长安城生活。 长安的房产价格最低的时候,就是武德九年颉利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南下入寇,直逼长安城的那段时间,引发了长安人的恐慌,导致了大量的抛售。 但是随着颉利退兵之后,长安的房产价格就开始节节攀升,到了贞观四年春,大唐的军队把东突厥灭了,抓住了颉利之后,长安的房产价格那就开始如同坐火箭一般的起飞了。 徐淼当初买下安善坊以前那个小院的时候,是在武德九年颉利来犯的时候买的,可以说价格低的令人发指,到了现在这样一个小院的价格已经翻了几十倍。 而文虚中去年年初前来长安赴任,那时候长安城的房产价格已经比较高了,文虚中仅凭自己的俸禄根本已经买不起院子了。 所以文虚中就只能住在官府给他安置的住处之中,这样不用花钱买房子了。 但是文虚中的品级并不高,太学博士不过就是区区六品官,尚未脱离低级官员序列,虽然清贵,很受尊重,但是却实在是没多少油水可捞。 而众所周知,但凡是公家安排的住处,条件肯定好不到哪儿去,朝廷给文虚中最终安置在了长寿坊之中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之中。 这个小院前前后后两进房子,不过也就是八九间屋子,而且面积比较小,也就显得比较逼仄,屋子也应该是建于几十年前的老房子,这么多年下来,作为朝廷的安置房,也没有经过仔细修缮、 所以文家住的条件绝对算不上好,只能算是十分普通,在长安的官员之中,算是比较悲催的那种。 文虚中来京赴任的时候,其实妻子已经在前年的时候,因病过世,只剩下了一个妾室,加上文秀儿这个女儿,住在长安城中,全靠文虚中的那点俸禄,家里也养不起几个仆役丫鬟,日子过的应该相对来说是紧巴巴的感觉。 而文虚中肯定不可能操持家里面的柴米油盐的事情了,而他的妾室也不太会操持这些,于是到了长安城之后,家里的事情文秀儿就都接了过去,负责操持家中各种事情。 文秀儿今天是出门到西市采购一些家里用的东西,长寿坊距离西市比较近,于是便直接去了西市,到了西市之后,便直奔西市之中的万记超市。 文秀儿带了一个小丫鬟,两个人进了万记之后,便各自在门口取了一个手提的竹筐,和后世购物篮几乎性质相同,套在一起摆放和取用都很方便。 其实这世上的手艺人是相当厉害的,只要你给他们一个形状尺寸,那些工匠们便能给你用很简单的竹篾编出来,而且实用好看做工还相当精细。 现在长安城的人到万记采购已经成了一种风尚或者习惯,但凡出门采购,往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到万记。 毕竟万记的货品很全,基本上想要的东西这里都有,而且价格也相当实惠,让长安人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一站式购物,根本不用像以前那样,随便买几样东西,就要把整个西市转一圈,甚至还要跑到东市去看看。 所以万记现在生意那是相当的火爆,很多人家的女子都喜欢有事没事就来这里逛逛,很显然文秀儿也看中了万记购物的方便,出来采买家里的用品,也是直奔万记。 徐淼坐车跟着文秀儿一路到了西市的万记之后,便下车也走入了万记,当文秀儿下车进了万记之后,徐淼跟在她背后,却感觉这个少女似乎有点眼熟。 但是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在哪儿见过,于是便跟在文秀儿后面,从侧面观察一下她。 经过近距离偷偷的观察之后,徐淼终于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传言确实不假,这次长孙也没有故意坑他,这个文秀儿今天出门,只是化了一个很淡的妆容,几乎看不出来化妆,但是却可以看得出她的长相算是比较清丽的。 但是她的长相虽然清丽,却也不是那种美艳,而是那种少女的清新淡雅,让人看了觉得如同邻家小妹一般,观感很舒服, 同时文秀儿穿着打扮,也是普普通通的冬季穿着的粉色绸子料子的夹衫,下着一条厚厚的碎花麻制夹裙,裙子稍稍有点短,未及脚面。 虽然穿着并不出彩,但是从衣裙上看,却还是看得出,她的腰身还算是相当纤细的,走起路的时候,姿态也轻盈飘逸,身姿令人赏心悦目。 而她的头发,则梳的是少女常见的双丫髻,用红色的丝带绑在头上,显得活泼又有些俏皮的感觉。 从她的穿戴打扮来看,一是文家并不算富裕,文秀儿的衣服普普通通,只是好于一些平民家的女子罢了,和豪门大户勋贵世家的女子相比,是差了很多的。 从她的裙子上看,看得出来是故意短一些的,这样的话,裙子下摆不容易拖到地面,便可以减少磨损,这样就不必经常更换衣服了,属于是一种节俭的穿衣方式。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一般勋贵官员以及大户人家的娇娇女,出门只是化了一个非常淡的淡妆,基本上算是素面朝天,这也说明了她不是那种娇气或者是虚荣的女子,很贴地气。 而且从文秀儿走路和举手投足之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在带着小丫鬟进了万记之后,文秀儿便轻车熟路的先去了菜蔬区域,选了一些蔬菜和咸菜以及酱菜。 这些都是普通人家冬天的时候常吃的一些菜品,因为储存的问题,这时代到了冬天,很多人家除了一些菘菜和萝卜之外,也吃不上什么新鲜蔬菜,多是以酱菜或者咸菜为主要越冬的配菜。 可是万记和别的地方不同,万记之中,现在是有少量青菜以及昆仑紫瓜、黄瓜之类的蔬菜供应的。 但是这些蔬菜,虽然有供应,但是价格却非常之高,可以说高的令人咂舌,普通人家看看这价钱,根本是舍不得买的,也只有豪奢之家才会购买一些。 这些蔬菜全部都来与徐家的庄子,现在徐家在杜曲镇的庄子里,建起了很多暖棚,专门种植反季节蔬菜,用烧煤的地龙给大棚供暖,培植各种蔬菜,这样的种菜技术经过几年下来,已经相当成熟了。 而这也成了徐家一门相当赚钱的买卖,全部都由虎子爹负责管理,到了冬天之后,长安城中的勋贵世家,都会在徐家预定一些蔬菜,这已经成了徐家庄子一道风景了。 徐家的农田,建起了一排排的暖棚,到了冬天之后,就烧煤热气腾腾,大棚里绿油油的一片生机盎然。 第九百四十六章 吃一棒槌 有时候一些和徐家关系交好的人家的女人,到了天冷之后,便会坐车去徐家庄子做客,亲自到暖棚之中采摘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成了她们这些女人现如今冬天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 而徐家会每天给万记也提供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摆在万记的蔬果区贩卖,不过真正买得起的人却极少,毕竟能吃得起的,都已经在徐家定过货了,隔段时间徐家会直接给他们送到家里去,是不会来万记购买的。 而到万记采购的人,多是根本舍不得吃这些价格昂贵的新鲜蔬菜的,更多时候,这些东西是作为一种展示,让进来的人看的,就是为了告诉长安人,你们自己看,别家没有的稀罕货,可是只有我万记有。 徐淼跟着文秀儿,看到文秀儿在新鲜蔬菜那边驻足了一会儿,很明显看着那些新鲜蔬菜颇有些眼馋,但是最终她看了看标的价格,还是很遗憾的离开了那里,只买了一些便宜的菘菜和萝卜以及一些酱菜和咸菜。 接着两个人便拎着篮子,去了生活区那边,看了看布料以及一些成衣,最后只是购买了一些缝衣针以及一些彩色的丝线等等,另外也买了一点金线。 徐淼始终偷偷的跟在文秀儿身后,远远的偷偷观察着这个清丽少女的一举一动,从她采购的东西来看,文家的经济条件确实不太好。 她进入超市之后,除了驻足在新鲜蔬菜前面看了看之外,而文秀儿是个会精打细算的姑娘,根本没有去那些贵重的胭脂水粉的地方看,只是在中低档的胭脂水粉的区域扫了一眼,却没有购买什么。 徐淼于是便将其判定为会居家过日子的女子,而且懂得计划,懂得取舍,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表现。 徐淼也没打算和这个文秀儿照面,只是远远的跟着她,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内心中做出分析。 万记之中,人流熙熙攘攘,但是通道却设置的比较宽,即便是人比较多,也不至于摩肩接踵。 毕竟这个时代,还是要比后世男女之防严格一些,不过比起宋朝之后的明清时代,却相对来说要宽松一些,即便是大家闺秀,这个时代,也可以经常出门转转,男女之防远没有南宋之后明清时代那么严格。 所以年轻女子逛超市这种事,在万记之中倒也随处可见,穿梭于各个区域之间,在选择或者是欣赏各种商品。 当然店里面自然而然也少不了很多男子,其中各行各业的各式人等都有,同样也在万记超市里到处逛游。 这其中自然而然也少不了一些混混,吃饱了撑的,在万记超市里到处闲逛,他们之中少不了有些人是小偷,趁着人们在这种热闹的地方,只顾看商品的时候,趁机下手窃取财物。 徐淼看着文秀儿带着她的小丫鬟差不多转了一圈,买了一些实用的东西之后,应该是准备要离开超市去结账了。 可是这个时候,却迎面走来了三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本来挺宽的通道,被他们三个并排占满了,挡在了文秀儿的前面。 为首中间的一个,一看就是一个公子哥,但是从衣着打扮来看,算不上是豪门大户家的少爷,因为像豪门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往往腰间会佩戴一块质地不错的玉佩,衣着质地也多为上好的锦缎。 而这个小子身上虽然也穿的是锦袍,可是以徐淼的眼光,却看得出,他所传的锦袍,质地很是一般,价格实际上高不到哪儿去。 而且这小子腰间也没有佩戴玉佩,腰带上的挂钩,也是铜制的,而不是银质或者鎏金材质,更不是什么上好的玉质挂钩,说明这小子即便是某家的公子哥,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出身。 反正徐淼是不认识这厮,真正的豪门大户家的公子哥,这个年纪的他应该也都见过了,即便是不熟,也应该有点印象。 而且这小子看着脸上的表情,也痞里痞气的,就这种玩意儿,也敢出来胡混,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个公子哥带着两个混混手下,挡住了文秀儿和她小丫鬟的去路,贼眉鼠眼的上下打量着文秀儿,可能是看文秀儿长相还不错,挺清秀的,于是便嘿嘿笑着对文秀儿问道:“这位小姐,敢问一下你的芳名吗?” 文秀儿用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个垃圾,冷冰冰的说道:“让开!让我过去!” 那个垃圾吃了个闭门羹,脸皮僵了一下,于是便冷笑了起来,抱着膀子说道:“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让我让我就让?” 文秀儿的俏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转身就要带着小丫鬟从另外的方向绕开,避开这个混蛋。 而这个家伙却立即招手,让两个手下的混混,抢先一步挡住了文秀儿。 徐淼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他难道真是个扫把星转世吗?这偷偷来提前看一眼自己未婚妻,居然都能让未婚妻碰见流氓。 于是他四下扭头看了一眼,正好旁边就是日常用品的区域,有木桶木盆,居然还有捶衣服的木棒。 他走过去顺手就抄了一根木棒,在手里试了试重量手感,然后背在了自己的背后。 这时候文秀儿被那个流氓带着两个混混手下围住,倒也不敢在这公开场合上手,只是在不断的出言不逊的调戏文秀儿,摆明了也就是耍一下嘴皮子,口花花占点嘴上的便宜罢了。 徐淼低着头,立即就绕了过去,木棒背在背后,也不抬头,仿佛是没看路一般,朝着那个流氓背后走去。 而那个流氓和他两个手下,这会儿正在把注意力放在文秀儿身上,虽然也看到了徐淼背着手朝他们走了过来,却也没有把徐淼当成威胁。 徐淼走到那流氓背后的时候,突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抡起了背后藏着的捶衣服的棒槌就朝着那流氓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那个流氓和他两个混混手下,一点防备都没有,而且他背对着徐淼,也没看见,只觉得背后有一股风,接着脑袋就咣的一声,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就向着文秀儿倒了下去。 文秀儿突然间看到一个人在这个流氓背后,抡起棒槌就对着这厮的脑瓜抡了下去,咣的一声就把这厮给打的直挺挺的朝着自己扑倒了过来。 吓得文秀儿和她的小丫鬟都尖叫了一声,赶紧闭起眼抬起手里的竹篮挡在身前,而那个不知哪儿来的破落流氓公子哥,直挺挺的就趴在了她的脚下,脸结结实实的就拍在了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徐淼这一棒槌又准又狠,不过用力倒是也有分寸,直接就把这个家伙给敲晕了过去,但是这家伙脸拍地上的时候,估计比脑袋上挨得这一棒槌还要重一些,当场就不省人事了。 他带的两个手下,当场也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闹市的地方,这么大的杂货铺里,居然有人一声不吭就敢一棒子敲他们少爷脑袋上,把他们少爷给敲晕了过去。 两个人当场就愣住了,愣愣的看着地上趴地自家少爷,过了足足两息的工夫,他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人赶忙蹲下去叫他家少爷,另一个则顿时露出一脸怒色,撸胳膊就要朝徐淼扑过来。 第九百四十七章 英雄救美 但是不等他扑向徐淼,徐淼就又抡起棒槌,照着他脑瓜上就是一棒槌砸了下来,这厮被吓了一跳,心道这长安城里的人都这么彪悍吗?一言不合就抄家伙打人? 于是他惊了一下,赶忙本能的抬起胳膊招架,徐淼一棒子就敲在了他的胳膊上,疼的这家伙嗷的惨叫了一声,胳膊被敲得生疼,仿佛要断了一般。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调戏良家女子!你们是什么人?”徐淼一边怒斥这三个蠢货,一边手头毫不停歇,一棒槌接着一棒槌朝着那个混混手下猛敲过去。 那个混混手头没东西,于是只能用胳膊左支右挡,别看徐淼并不会多少工夫,但是这几年来,家里高手如云,连老婆都是高手,耳闻目染之下,偶尔也学一招半式,抡起棒子敲个人,现在还不成问题。 那个混混被徐淼雨点般落下的棒槌敲得嗷嗷直叫,屡次想要反击,都被接着又一棒槌敲得嗷嗷叫,只能连连后退,就在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徐淼的棒槌上的时候,却怎么都没想到,徐淼居然会突然间就给他来了个撩阴腿。 那厮猝不及防之下,突然间夹紧了双腿,嘴巴大张,痛苦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紧接着徐淼就又一棒槌敲在了他的脑瓜上,这厮两眼一翻,捂着裤裆就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另外一个混混去查看地上他家少爷的情况,一看他家少爷被直接敲晕过去了,脸拍地上,鼻梁一下就拍断了,鼻子也歪了,两管鼻血流的满嘴满脸都是,看起来着实吓人。 叫了半天都没把他家少爷给叫醒过来,摸了摸鼻息才稍微放心下来,还有气,不是被打死了,只是被敲晕了过去。 这时候他一抬头看到自己的同伴,正被那个人抡着棒槌猛敲,敲得他的同伴嗷嗷直叫连连后退,于是他蹦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扑上去厮打徐淼。 可是不等他扑向徐淼,背后伸过来一只手,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脖子,这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捏住他的后脖颈,疼的他也开始吱哇乱叫。 接着他就被背后伸过来的那只手掐着后脖颈,一下从地上拎了起来,不等他挣扎,就被也脸朝下惯在了地上,直接就被摔了个满脸开花,鼻子也歪在了一旁,摔得他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鼻梁被摔断的那股酸爽感,顿时充斥了这家伙的全部感官神经,结果是当场就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胡昊低头看了看这厮,又踢了他一脚之后,冷笑了一声便护在了徐淼的身后。 而这一切发生的非常之快,让人有点目不暇接,三个流氓便已经被徐淼和跟着他的胡昊放翻在了地上。 本来吓得花容失色的文秀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身穿青袍的年轻男子,居然正是有可能成为她未来夫君的徐淼,被震撼的小手轻掩着张开的樱桃小嘴,一时间连惊叫都忘了发出。 徐淼在敲晕了两个人渣之后,很潇洒的把洗衣棒槌丢在了一旁,拍了拍并不存在灰尘的手,转过身笑吟吟的看着眼前一脸惊讶的文秀儿,尽最大可能的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温雅笑容,对文秀儿问道: “这位姑娘,你没事?” 文秀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避开徐淼的目光,连忙对徐淼施了个万福,小声说道:“多谢公子为小女子解围!” “无妨,在下也是路见不平,看不得这种人间渣滓嚣张!如果没事的话,姑娘就先回去!这里交给在下处理便是!看书溂 要不要在下派人护送姑娘一程?”徐淼尽量做出一副风度翩翩的姿态,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含着笑对文秀儿说道。 文秀儿偷眼看了一眼徐淼,心里面这个时候小鹿乱撞,慌得厉害,但是却不敢让徐淼派人送她回家,因为她怕徐淼知道了她的身份,于是连忙说道:“不必了,不必了!多谢公子!小女子没事,自己回家就行!给公子添麻烦了!” 说罢之后,文秀儿便再对徐淼施了个万福,便拎起掉在地上的竹篮,叫了一声跟着她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小丫鬟,对徐淼挤出了一个略带尴尬的微笑,便急匆匆的跑去了超市入口结账的地方。 徐淼看着急匆匆逃走的文秀儿的背影,摸了摸剃的光滑的下巴,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自己也没想到,偷偷跟踪偷看未来老婆的时候,还能遇上这种事情,让他有机会在未来老婆面前露一手,这大概也算是缘分。 但是当看着文秀儿背影转过货架消失之后,他扭过头低头看了一眼三个混账东西,便立即恶从胆边生,照着为首那个混账屁股上就狠踹了一脚,嘴里骂道:“你奶奶的,居然敢调戏老子未来的老婆,你丫死定了!” 胡昊奸笑着对徐淼说道:“侯爷,这下未来主母应该会对你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了!嘿嘿!” 徐淼一听,看了一眼胡昊,立即翻着白眼说道:“擅自议论未来主母,罚薪一个月!” 胡昊奸笑的表情顿时就凝固在了脸皮上,马上就开始叫屈:“哎呀!侯爷开恩,您给我八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擅议未来主母呀?小的冤枉呀!” 徐淼不耐烦的摆手道:“算了算了!念你护主有功,此罪免了,查一下这个棒槌是什么来头,怎么看着像是个土鳖呢?” 这时候这边发生的事情也惊动了万记在这里的掌柜,掌柜急匆匆的带着几个壮汉跑了过来,结果绕过货架就看到了徐淼和地上躺着的三个家伙。 在这间超市的掌柜,作为万勇的亲信,怎能不认识徐淼,当看到徐淼的时候,他就吃了一惊,赶忙上前向徐淼见礼。 “侯爷?这是什么风把侯爷吹到这儿了?这……这三个人是什么人?怎么招惹到了侯爷?”这个掌柜惶恐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扫了一眼围过来的那些看热闹的人,干咳了一声道:“先把这三个混蛋给绑了!拖到后面再说!” 掌柜的也不管这三个人是干什么的,连忙挥手命他带过来的几个壮汉,找了绳子把三个被打晕的家伙绑了,然后拱手陪着笑脸,对周围那些闻声聚拢过来看热闹的众人说道:“没事了没事了!让大家见笑了!这就是个小事,请大家散了!散了!” 看着被打晕的三个人已经被绑起来,拖死狗一般的拖到了万记后面,惹事的人也提前一步走了,有人飞速过来把水泥地面上的血迹给擦洗干净,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虽然好奇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会儿没热闹可看了,于是聚集过来的人们也就纷纷散去。 第九百四十八章 兴师问罪 徐淼黑着脸到了后面,自有人屁颠颠的给他奉茶,请他坐下,掌柜的一脸惶恐的跟过来,徐淼劈头盖脸的就斥道: “你们生意是怎么做的?在你们店里,居然有人胆敢肆意调戏良家女子!你们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这要是多来几次,谁还敢再进你们的店里购物了?” 掌柜的一听,就吓了一跳,当即就想到肯定那三个被打晕的家伙,刚才在店里调戏良家正好让侯爷撞见,结果被侯爷当场就制裁了。 “是是是,侯爷教训的是,都是小的无能,今后一定要加派人手盯紧了,遇上一个收拾一个!绝不能再出这种事了!”掌柜的态度很端正,当即便一脸严肃的保证道。 徐淼这时候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做这个买卖,最重要的就是用户体验必须要好,货真价实只是其一,还有进来的客人安全感也很重要,总之干这一行,就要心细如发,发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 想要把这生意做得更大更好,就要不断的改进,我刚才看了一圈,整体还算马马虎虎,但是细节做的还不够好……” 徐淼巴拉巴拉的挑了一大通毛病,把这掌柜的给听的大冬天也是满头大汗,连连告罪,并且命人赶紧取来纸笔,一条条的给记下来,保证一定好好落实整改。wǎpkānshμ5 徐淼这才算是耍足了威风,这时候那三个家伙也已经被弄醒了过来,醒过来的那个纨绔公子哥,一醒过来就嚷嚷了起来,大声喝骂,自称他乃是潞州刺史的儿子,质问是谁打晕了他,声称一定要让他好看。 可是他威风还没耍完,就结结实实的被胡昊又抽了个大嘴巴,打的大槽牙都活络了,当场就吐了口血。 胡昊冷笑着蹲在他面前,拧着他的耳朵狞笑着说道:“你一个潞州刺史的儿子,也敢在长安嚣张跋扈,这儿是你张狂的地方吗?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性,在这长安你算哪颗葱?你也配在长安嚣张跋扈? 你想知道谁打晕的你吗?你有机会的话,去问问你爹,他敢不敢招惹我家侯爷! 你小子今天死定了,你知道你今儿个调戏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吗?侯爷的未婚妻你也敢拦路调戏,你还真会挑人呀!哼哼!” 本来还自我感觉良好的那个纨绔,听罢胡昊的话之后,整张脸都绿了,也难怪徐淼看着这厮面生,而且看这厮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真正的贵公子,敢情还真是一个土鳖。 原来这厮是潞州刺史的儿子,这次他随他爹来长安述职,闲着没事就到处溜达,这货第一次来长安城,这座雄城,当下大唐的国都,对他这种生活在地方上的公子哥来说,确实处处都很是新鲜。 而他身为潞州刺史的儿子,跟着他爹在潞州地界上,那当然没人敢招惹他了,但是他却忘了,他这样一个刺史家的公子,在长安城真的屁都不算。 徐淼以前还是个县男的时候,在长安屁都不算,当初自持好歹有了爵位,却被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嘲笑的急赤白脸的,就更不要说他一个地方刺史的儿子了。 在长安城随便拉出来一个公子哥,恐怕都比他这个刺史家的公子哥要牛逼克拉斯,但是即便像程处默他们这些国公家的公子哥,在长安城都不敢嚣张跋扈,他一个刺史家的公子哥,却敢在长安城横行,还真是在找死。 徐淼听说这个混蛋乃是潞州刺史家的公子,于是当场就笑了,难怪他感觉这小子像是个土鳖,还果真是个土鳖。 本来他还打算把这小子给丢长安县衙,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杀杀他的威风,但是现在也消气了,想着上次已经把坊州官场都给掀翻了,弄死了一大票人,这次也就没兴趣再干这种事了。 现在已经有不少官场上的人已经把他称作扫把星了,如果他再把这个潞州刺史的儿子给弄死,把潞州刺史给掀翻的话,那么确实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于是徐淼便命胡昊喊来了几个护卫,把这家伙给送回到了潞州刺史临时在长安城下榻的驿馆之中。 潞州刺史本来看到一脸血,鼻子也歪了的儿子,凄凄惨惨的模样,还很是震怒,想要叱问是谁把他儿子给打成这样的,质问一下胡昊这帮人是做什么的。 但是不等他发飙,胡昊就先发飙了,对着这个潞州刺史就冷嘲热讽了起来:“哎呀呀,见过刺史大人了! 刺史大人真是好威风呀!想来肯定家教也很不错了!能教出这种儿子,实在是令人钦佩!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 本来潞州刺史还想要发飙,但是在看到胡昊这么嚣张之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压住了火气,冷冷的问道:“你乃是何人?” 胡昊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好说好说!我不过就是万年候徐淼徐家的家将罢了!想必刺史大人应该听说过我家侯爷的大名?” 这个潞州刺史一听,脑瓜子嗡的一下,他岂能不知道徐淼的大名?虽然他只是个地方刺史,但是他岂能对朝中的事情和长安城的事情一无所知? 坊州官场窝案,这才过去时间不久,整个坊州官场,因为魏征和徐淼的缘故,被掀了个底朝天,几乎坊州官员一半因此受到牵连,被杀的杀,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搞得天下震动。 而徐淼的大名,他这两年也算是如雷贯耳了,此人身上有着天子宠臣、格物学第一人、算学大家、当世名将、陶朱公转世……转世扫把星等等标签。 最令人忌惮的却是此人乃是天子宠臣,即便是拒绝天子将公主赐婚给他,都屁事没有,更可怕的是这家伙扫把星转世的名头,随便出趟门,就把坊州官场给搞得天翻地覆。 而他不过也就是个地方刺史,得罪了这家伙的话,可以说这家伙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给碾压成屎。 于是这位潞州刺史原本冷着的一张脸,在听说胡昊乃是徐淼的家将之后,转瞬之间就换上了一副笑脸,有点诚惶诚恐赶忙对胡昊拱手道:“哦,失敬失敬,不知这位原来乃是徐侯的人!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多多见谅! 只是不知犬子今日如何得罪了你们,还望明示!如果是犬子有错,在下一定决不轻饶于他!” 胡昊看着这位潞州刺史变脸的速度如此之快,颇有点意气风发,说白了就是狗仗人势,于是冷哼了一声道:“大人客气了!在下不过就是个武夫罢了,得罪在下倒是无妨!大人不妨问问他今日都干了什么事!便知道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位潞州刺史神色一变,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废物儿子,搞不好今天出门,是给他惹了什么大麻烦了。 他虽然娇惯这个儿子,但是却也知道这个儿子是什么德性,在潞州的时候,仗着他这个老爹的地位,就在潞州当地横行霸道,虽然大的坏事也没敢做,但是吃喝嫖赌、飞鹰走犬、当街调戏个良家女子之类的事情却没少做。 他虽然这次来长安,被这儿子死缠烂打的缠着要一起来,无奈之下便将他也带来了,想着让他跟着长长见识,顺便结交几个长安城的勋贵子弟。 之前他已经警告过这混账东西了,警告他此地乃是长安,不是潞州,让他小心一点,收敛一点,别在长安城里给他惹事,这长安城之中,乃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不小心就可能招惹到他惹不起的人。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还是应验了,这个混蛋估计是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在城里惹到了徐淼这个扫把星。 现在这幅惨兮兮的模样,估计就是被人家给教训了,并且拖着他来兴师问罪了。 第九百四十九章 跋扈的胡昊 于是潞州刺史立即怒视着跪在眼前惨兮兮的儿子,这家伙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他做主,于是他厉声喝道:“逆子,说!今日你在外做了什么?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小子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徐侯是谁,跪在他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惨兮兮的哭诉道:“孩儿冤枉呀!孩儿不过就是在一家杂货铺,不小心挡住了一个小娘皮的去路,结果就被他们在后面当场用棒子打晕在地!醒过来的时候就被他们绑了,还殴打孩儿! 爹,好歹您也是一州刺史,孩儿随同您入京一趟,却遭此奇耻大辱,还望爹给孩儿做主呀! 您看看,您看看,他们把孩儿打成什么样子了?孩儿现在头疼欲裂,鼻梁骨也被打断了,牙也被打活络了!孩儿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爹!您可要给孩儿做主呀!呜呜……” 这潞州刺史听罢之后,脸顿时就黑了,他只是一听,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因了,这个混蛋儿子,居然来了长安,还敢为非作歹,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拦住年轻女子调戏,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被那徐侯给教训了! 不对!那个年轻女子是何身份?为何那徐淼会对他这不争气的儿子下此狠手? 于是他便扭头朝着胡昊望去,胡昊听到这个小子的争辩之后,当场脸就黑了,冷哼一声道:“大胆!居然胆敢称呼我家未来主母小娘皮,你活腻味了吗?” 这位潞州刺史,应该祖籍是江南人士,所以这小子称呼年轻少女为小娘皮,这在关中人听来,和骂人无疑,所以胡昊顿时就勃然大怒了起来。 潞州刺史听罢之后,感觉顿时就蛋疼无比,敢情自己这个混蛋儿子,还真会挑人呀!人家侯爷陪未婚妻私下里逛街,这小子居然好死不死的拦住侯爷的未婚妻,当街调戏侯爷的未婚妻,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所以听明白之后,他顿时就慌了起来,当场也勃然大怒,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抡圆了巴掌,怒不可遏的照着他儿子的脸上就狠狠的抽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这个混蛋儿子一脸懵逼的就被抽的在地上打了个圈,啪叽就趴在了地上。 可怜他本来就被打活络的两颗大槽牙,又挨了他爹这恶狠狠的一巴掌之后,终于被打了下来,一口血吐在地上,两颗大槽牙也落在了地上,被打的眼冒金星,捂着脸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哎呀……爹……您为何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老夫为人正派,为官清廉,怎么就生了你如此不争气的混账东西?看我不打死你个混蛋东西!” 潞州刺史这会儿都气傻了,内心中充满了恐惧,一边气的浑身颤抖,一边一蹦老高的开始用大脚猛踹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把这个混账东西给踹的嗷嗷直叫。 胡昊冷笑着在一旁看着,只是冷哼了一声。kánδんu5 这潞州刺史是个读书人出身,整日里养尊处优,体力不佳,一连猛踹了这不争气的儿子几脚之后,累的是气喘吁吁。 这时候他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那徐淼为何没把他儿子扭送到官府去,如果是把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送到官府的话,以他的身份,也就是一句话,官府必将严办此时。 到时候如果朝中言官听闻消息,少不了便会纷纷弹劾他这个当爹的教子无方,这还是轻的,如果深究的话,把他儿子之前在潞州的所作所为也给挖出来的话,那么他恐怕下场比起坊州的那些倒霉的家伙好不到哪儿去。看书喇 而徐淼没有这么做,却只是命家中的家将将他儿子扭送回来交给了他,这说明人家也没想把事情给做绝,今天把他儿子揍了一顿,只是小小的惩戒。 而把他儿子给送交给他,这算是给了他面子,没打算把事情闹大。 作为久居官场之人,他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人家要的就是他一个态度,要是他维护这个逆子的话,那么这件事恐怕就没玩了,接下来恐怕人家这个徐侯,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想到这里,这位潞州刺史,连忙气喘吁吁的对胡昊说道:“请代在下向徐侯转告一声,是在下教子不严,教出了这样一个逆子! 请徐侯放心,明日在下一定亲自带着这个逆子,登门道歉,还请徐侯一定要多多见谅! 另外也多谢徐侯高抬贵手,这情在下心领了!” 胡昊看这个潞州刺史倒也算是聪明人,没有偏袒他的这个混账儿子,把话说的漂亮,也懂得事情该怎么办,既然人家如此通情达理,那么他也没必要欺人太甚了。 于是胡昊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对着潞州刺史拱了拱手道:“既然大人如此通情达理,那么在下也就无话可说了!您的话在下一定给您带到!他们就交给大人处置了! 在下也有一句话提醒大人一下,这里是长安城,不是您主政的潞州,还是要约束一下贵公子为好! 这次我家主人不愿太过追究,也算是您的运气不错!万一要是遇上其他人的话,那恐怕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潞州刺史这时候满脑门都是冷汗,连连拱手称是。 别看他是堂堂一州的刺史,胡昊就是徐家的一个家将,但是他还真不敢瞧不起胡昊。 看看胡昊缺了一只手,但是却一身彪悍之气,断手之处接了一根擦拭的明晃晃的铁钩,便大致判断得出,这个胡昊应该是行伍出身,战场上残了一只手,现在被那徐侯收为了家将。 这位徐淼,可是有着名将的名头的,年初在塞北战场上,可是以少胜多歼灭了一支上万人的突厥大军,家里面养一批这样的退役老军,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这些人跟着徐淼,自然而然也嚣张一些,他即便是身为一州的刺史,也得罪不起这些人。 于是他连连向胡昊道谢,赶忙扭头小声吩咐了一声,很快他的随从便飞快的奔到后面,取了一封银子送了过来。 潞州刺史赶忙将这封银子塞给了胡昊,连连赔笑说道:“今日让你们受累了,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请你手下,和弟兄们买点酒喝! 请代为转告徐侯,明日下官一定亲自登门道歉!有劳了!” 胡昊也没跟这家伙客气,暗自掂量了一下手中这封银子,感觉挺压手的,像是大约十两银子的样子,出手倒也还算大方,起码算是懂事。 于是他这才笑着打了个哈哈,随手将这封银子收入了怀中,抬手一手握着铁钩,做拱手状:“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请大人放心,在下一定把话给您带到!告辞了!” 潞州刺史赶忙命人送胡昊出门,虽然他不敢得罪胡昊,但是身份在这儿放着,也不便亲自把胡昊送出门,那样的话,实在是有点太丢人了。 胡昊也没有介意,出门便离开了驿馆,不过出门的时候就听到那潞州刺史在屋里厉声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个废物给本官当场杖毙!还有,把这个逆子的腿给我打断!我看你今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屋里立即就传出了那个混账公子哥的哀求惨叫之声。 胡昊在门口摇头笑了一下,就出门带了几个徐家的护卫们嘻嘻哈哈的回转了徐府。 第九百五十章 惴惴不安 第二天那个潞州刺史还真就亲自到徐府登门拜访了徐淼,而且还用车把他那个儿子给拉到了徐家,让人抬到了徐府,众人一看,这小子的两条腿还真就被他爹给打断了,躺在担架上哭的是那个惨呀! 潞州刺史非常诚恳的对徐淼道歉了一番,还奉上了一份厚礼,徐淼看这潞州刺史如此懂事,于是当面接受了他的道歉,表明了态度,此事到此为止,只要他以后好好约束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那么就既往不咎了。 潞州刺史千恩万谢的带上了儿子离开了徐家,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他就怕这件事闹大了,捅到皇上哪儿去,现在坊州刚出了一群纨绔肆意妄为、草菅人命的事情,当今圣上余怒未消,要是再听说他纵容儿子,在长安城调戏良家女子,那么他这个官也就算是当到头了。 现在徐淼表态不再追究此事,那么这件事也就不会再继续发酵了,即便是有人提起,查问下来,只要徐淼不予追究那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潞州刺史也算是个聪明人,虽然他的儿子因为这次这件事,先是被徐淼打断了鼻梁骨,接着又被打掉了两个大槽牙,最后又不得不被他这个亲爹打断了双腿,但是好歹却留了条命。 这件事他很清楚,徐淼是给他留了面子的,要不然的话,不但他这个混账儿子这次可能要掉脑袋,连他这个当爹的,如果徐淼穷追猛打的话,估摸着也要跟着倒大霉,罢官去职那是最轻的,严重的话可能会让他流放岭南都说不定。 故此这个刺史这次把姿态放的非常低,卑微到了极点,把该给徐淼的面子给足了,最终才算是逃得了一劫。 这倒也不是徐淼这次大发善心,而是这次他虽然打了那刺史的混账儿子,但是却并不方便把这件事闹大。 因为一旦他把这件事闹大,最后很可能就暴露出了他暗地里跟踪偷看文秀儿这件事,虽然他脸皮够厚,就算是这件事被人发现,他也无所谓,但是他却不得不替文秀儿考虑。 他必须要考虑文秀儿的名声,一旦要是被人把事情说成文秀儿私下里和他幽会的话,那么就把文秀儿的名声给毁了。 他可以不要脸,但是却必须要顾及文秀儿的声誉,即便大唐实际上男女之防并不算严重,风气也比较开放,可是毕竟这是古代,正统的思想还是无法接受男女婚前偷偷私会这种事情。 徐淼又很清楚文虚中是个相对呆板之人,思想很正统,一旦要是有人传言文秀儿私下里外出和徐淼私会的话,文虚中肯定会面子上挂不住,回家少不了要训斥文秀儿,那样的话,文秀儿恐怕就百口莫辩了。 既然徐淼在观察过文秀儿,接受了长孙皇后的安排,决定接受这门亲事,迎娶文秀儿为他的正妻,那么他就必须要维护文秀儿的名声,不让她的名声染一丝尘埃。 这才是徐淼这次大事化小,高抬贵手放了那刺史的熊儿子一条生路的原因。 好在这个潞州刺史也是个聪明人,把后续的事情做的很光棍,给足了徐淼面子,于是这件事最终才得以这样的处理结果,双方算是皆大欢喜。 但是这件事对文秀儿的影响却也并不算小,当她在万记看到徐淼愤然出手,亲手狂殴那个试图调戏他的纨绔的时候,真的被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万记碰见徐淼,而且会遇上一个不长眼的纨绔试图调戏她,更没有想到,徐淼会在那个时候突然间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将她解救。 就在那一刻,徐淼抡着洗衣棒槌的身姿,深深的烙刻在了她的心中,虽然徐淼身材并不算雄壮,动作也并不算潇洒,一个大老爷们挥舞着洗衣棒槌殴人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帅气,更何况他还使出了很下作的撩阴腿,偷袭对方。 可是即便如此,徐淼的身姿那个时候,落在正孤立无援,慌乱不堪的文秀儿眼里,还是显得那么高大威猛、玉树临风,连撩阴腿都显得那么的潇洒。 在回到家里之后,文秀儿嘱咐了贴身小丫鬟,今日在万记发生的事情不能告诉老爷,因为这很容易让老爷误会,以为她出门是去和徐淼私会了。 所以回家之后,文秀儿并未将这件事告诉文虚中,而是躲在了自己的绣房之中,托着香腮,陷入了幽怨之中。 她忽然间开始有些难过,从当初父亲回来告诉她,说皇后娘娘有意将她许配给徐淼之后,她便一直在留意收集打听有关徐淼的各种所作所为,从最初的抵触,逐渐的接受了皇后娘娘的这个安排。 说实在的,其实当初第一次听父亲告诉她,说皇后娘娘有意亲自为她指婚,将她嫁给徐淼的时候,她内心中是相当抵触的。 她那个时候并不了解徐淼,只是偶尔听闻过一点点有关徐淼的事情,而徐淼这几年来,虽然迅速在长安崛起,成为了一个传奇,但是说实在的,其实名声并不是非常好。 第一很多朝臣特别是文臣之中很多人,始终是有些瞧不起徐淼的,认为徐淼只是一个幸进之徒罢了。 徐淼的晋身之路,不过是仗着有点小聪明,懂一些别人不懂的格物学的东西,得到了当今圣上的青睐,所以才会一路畅行无阻,从一介白身几年间一跃封侯。 很多读书人和文臣,并不把徐淼视作同类人,而是把徐淼视作了异类,并不太喜欢说徐淼好话。 第二,就是徐淼善于敛财,长安很多人说徐淼乃是个善于敛财的小人,仗着他有些小本事,精通陶朱公的敛财之术,短短数年时间,从一个穷的穿不起裤子的小少年,一跃成为长安城数得着的巨富之家。 人心这种东西,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又尤以曾经比他过的差的人,后来超越了他,过的比他好! 以前徐淼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裤子都穿不起的那种,母亲死了都没钱埋葬的那种穷小子,在极短时间之内却发了大财,超越了不知道多少曾经比他过的好的人。 这就让不少人感觉很不舒服了,总觉得你凭什么就比我过的好?你以前活的还不如我,现在凭什么比我有钱,而且还这么有钱? 所以坊间自然而然,有人提及徐淼的时候,就会酸溜溜的,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再加上徐淼这几年来,也确实在朝堂上得罪了一批人,和文臣或者言官之间,发生过几次正面冲突,结果都以他大获全胜而告终,把不少言官或者文官,搞得灰头土脸。 这都是导致了徐淼在长安城风评不是很好的原因。 文秀儿在得知皇后娘娘要把她指婚给徐淼的时候,之前偶尔听说过徐淼的事情,但是多是一些负面的东西。wΑpkānshu伍 她有心想要拒绝,但是她却也是个聪明的女子,深知这件事,根本由不得她反对,一旦她要是拒绝嫁给徐淼的话,那么接下来极可能会惹怒了皇权。 在当今大唐的国土上,她很清楚得罪了皇权之后,会是什么下场。 本来他们文家在大唐也就是地方上的一个普通家族,虽然在寿州地方上有点势力,但是放在大唐,却什么都不算。 何况她父亲在文家整个大家族之中,也并不是什么家主或者是主干上的人物,不过就是文氏家族之中一个偏枝的子弟。 如果她断然拒绝这门婚事,那么会给父亲带来什么后果,她不敢想象,先不说她父亲恶了皇权之后,还能不能为官,仅仅是在文氏家族,恐怕就会为整个文氏家族所不容。 她如果一意孤行,倒是痛快了,可是这样的后果却是她承受不起的。 于是在父亲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后,文秀儿起初是对这门婚事颇有些抵触的,不过在思量再三之后,还是默认了下来。 第九百五十一章 芳心暗许 但是在得知了要被嫁给徐淼为妻之后,她开始留意起了徐淼,暗中开始逐步搜集有关徐淼的各种事情。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搜集整理之后,她才忽然间发现,这个徐淼并非像某些人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堪。 徐淼的出身确实卑微不假,但是实际上他却和当下英国公李积是有亲缘关系的,他们本来就是同出于曹州离狐的徐氏,本为同族。 但是徐淼家当年在战乱之中家道败落,后来父亲亡故之后,母亲带着徐淼兄妹前来长安投奔英国公家,却被英国公家给无视了,仅仅只是随便将他们母子安顿于一个小山村之中勉强度日。 徐淼是在母亲亡故之后,自己一步步的靠着他的聪明才智,根本没有依靠英国公家,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徐淼其实是个很有才华之人,这一点无人可以否认亦或是无视,因为徐淼这些年来,着实展现出了他的过人之处。 他创造了新疡医之术,编订了大唐军中防疫之策,在陇右石中取盐,借陇右缺盐之虞,给朝廷节省了大量的运盐费用,还让陇右当地百姓解除了常年缺盐的困苦。 虽然人人皆说徐淼精通陶朱公之术,这些年来赚钱赚得着实黑心,但是经过她的打听,却得知徐淼对待为其做工之人,极其宽容,但凡是为徐淼做事的人,无不交口称赞徐淼的仁义。caso 徐淼确实赚了不少钱,但是却赚得都是良心钱,没有仗势欺人,也没有巧取豪夺,仗的都是他自己的本事和才智,为他人所不能为,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也着实造福了不少人。 她还听说早年徐淼因为家中仆妇的儿子被人贩拐走,卖到了平阳伯府中,准备作为娈童之用,徐淼当时还只不过就是个县男,却一怒之下,带人打入平阳伯府,将平阳伯当场废掉救出了家中仆妇之子。 这件事当时在长安城闹得是沸沸扬扬,着实令人拍手称快,少不了大赞徐淼仁义。 这种事如果换成是其他人的话,那么绝对做不到徐淼这样,面对着身为皇族的平阳伯,有几个人敢为了家里的仆妇之子,冲冠一怒打入伯府抢人?还当场将那个人渣平阳伯给打残了。 在文秀儿眼里,可以说徐淼当时简直就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挑衅皇权,仅仅只为了家中一个仆妇之子,这样的作为,文秀儿想要问问天下之人,有几个人能做得出来? 提及这件事的时候,连她父亲文虚中,都忍不住大为赞叹了一番,称徐淼在这件事上,称之为仁义毫不为过,即便是他自己,遇上这种事,恐怕也绝对做不到徐淼那样,所以在这件事上,连文秀儿的父亲文虚中都赞叹不已。 也是这件事,大大的让文秀儿对徐淼这个人的人品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开始不再抵触徐淼了。 接着后来徐淼的各种所作所为,在文秀儿打听到之后,就彻底对徐淼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她那时候才知道,以前坊间对徐淼的那些不利的传言,不过都是一些人刻意污化徐淼的传言。 实际上徐淼应该是一个有情有义,而且才智过人的青年才俊,只因为晋身太快,崛起太快,招致了不少人的嫉妒罢了。 在弄清楚了这一点之后,文秀儿也就再无什么抵触心理,心里面开始渐渐的喜欢上了徐淼这个未来的夫君。 虽然她也听说过,徐淼在她之前,已经娶了三房美妾,其中尤对第一个美妾公孙氏,最为宠爱,当初迎娶公孙氏的时候,请到了不少朝中的勋贵,连皇后娘娘都亲自给她赐了礼物,并且赐了她七品诰命,这是极为罕见的。 为此文秀儿有些担忧了起来,还专门打听了徐淼的这几个妾室的情况,后来打听过之后,才知道其实徐淼娶的这三个妾室,都属于命运多舛的可怜之人。 而且从她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徐淼也并非是什么好色之徒,极少有人指摘徐淼这方面德行有亏,反倒是称其为有情有义。 徐家出来的人,各个都说徐家是个干干净净的人家,对于徐淼对待家中之人,各个都赞口不绝。 哪怕是徐淼娶了三房妾室,可是他却从未将这几个妾室当做玩物对待,玩腻了就将之弃若敝履,随手送给别的男人亵玩,而是对她们一视同仁,将其视作家人对待,平日里很是尊重她们。 在得知了这些之后,也就打消了文秀儿的顾虑。 既然徐淼能如此对待家中的三个妾室,那么还需要担忧他会对自己不好吗?只要她不在徐家以正妻的身份仗势欺人,那么就无需担忧徐淼会薄待于她。 于是在打听了无数徐淼的事情之后,文秀儿也就彻彻底底的归心了,不敢说爱上了徐淼,但是却已经对嫁给徐淼再无什么抵触情绪可言了。 而她真正喜欢上徐淼,还是在东宫听徐淼讲授格物学的那一次,她第一次见到了徐淼的真容。 说实在的,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倒也不觉得徐淼有多帅,亦或是有多潇洒,但是当徐淼开始讲课之后,她却看着徐淼,听着他在讲台后面侃侃而谈,对下面的他们那些官员子女们,洋洋洒洒的讲述着许多令她感到异常新奇的知识的时候,她发现徐淼浑身上下似乎都洋溢着一种强大的自信。 一个男人可以不高大健壮,也可以不那么英俊帅气,但是却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信,拥有一种足够的气场。 而徐淼就在当日东宫讲课的时候,展现出了令文秀儿沉迷的那种自信,另外她同时也被徐淼广博的学识所折服了。 当日徐淼所讲的许多东西,都是她以前闻所未闻,也从未在书中看到过的,原本无法理解的一些事情,徐淼只是随口侃侃而谈,便把很多现象解释的一清二楚,令人耳目一新,亦或是产生出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虽然徐淼所讲的不少东西,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是在他讲述的时候,却又让人产生出一种信服的感觉,仿佛他说出来的时候,这就应该是这样的,根本毋庸置疑。 最后虽然惹怒了老李纲,当面怒斥徐淼,但是徐淼依旧没有退缩,还当场和李纲立下了一场赌约。 当时文秀儿就非常为徐淼担忧,她怎么都想象不出,徐淼能用什么法子,把大活人给送到天上去,而且关键还要将其活着接回来。 别说她想不出来,包括她父亲也认为这是绝对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事情,笃定的认为徐淼这次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此次一定会因此出落成为长安人眼里的笑柄。 但是文秀儿却不知为何,内心中始终对徐淼报以期望,隐隐间觉得徐淼肯定能赢,他一定能做到这一点,为他人所不能为。 最终两个月的等待,也证明了她的那种预感,徐淼出人意料的居然做了一个硕大无朋的纸鸢,用那个巨大的纸鸢,轻松把人给送到了天上,并且最终还成功的把人给接回了地面。 虽然收回纸鸢的时候,出了一些变故,有点险象环生,但是最终徐淼还是成功了,赢得了这一场和老李纲的赌约。 最关键的是他向世人们证明了,这天空之中,绝对没有传说中的什么神仙,也没有什么仙宫之类的东西,证明了他之前所言并非是信口开河。 这件事也彻底折服了文秀儿,让文秀儿内心中充满了欢喜,为徐淼感到由衷的高兴,同时还充满了对徐淼的敬佩,瞬间就让文秀儿变成了徐淼的小迷妹。 但是接下来文秀儿就渐渐的开始陷入到了幽怨之中,因为她忽然间想起来,从当日她父亲告诉她皇后娘娘有意为她指婚,将她嫁给徐淼,到现在转眼间就好几个月过去了。 而徐淼却始终没有请媒人来她家登门求亲,商量和她的婚事。 那次父亲说过之后,徐淼仿佛就如同忘了一般,对她不闻不问,就仿佛没有这件事一般。 这就让文秀儿感到郁闷了,这段时间经常暗自辗转反侧,思量这件事,猜测难道是徐淼瞧不上她这门婚事,又打算给皇后娘娘来次拒婚? 第九百五十二章 登门求亲 干这种事之前徐淼可是已经有过前科的,当初皇后娘娘可是曾经想过要选一个公主赐婚给他,下嫁他为妻,但是徐淼却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断然拒绝了皇后和皇上的美意。 所以文秀儿有点担心,徐淼这次会不会又看不上她,再来一次拒婚,要是那样的话,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皇后娘娘打算将她赐婚给徐淼的事情,徐淼要是对她也拒婚的话,那么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呀! 所以自从风筝把人送上天之后,这些日子文秀儿就心情很不好,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整日都在担忧,突然间传来消息,说徐淼又拒婚,不娶她了。 文秀儿甚至想了很多,想着如果徐淼要是拒婚的话,她该怎么办?他甚至想过,如果真的徐淼拒婚的话,她还不如出家为尼算了,省的在尘世之间被人笑话。 可是就在她患得患失的时候,去万记采买家中所需之物,却在万记“意外”碰到了徐淼,而且还是她受到纨绔调戏的时候,徐淼仗义出手,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当看清徐淼的那一刻,文秀儿的眼睛就离不开徐淼了,呆呆的看着徐淼,“潇洒”的挥舞着洗衣棒槌,痛殴那几个试图调戏她的坏蛋。 在文秀儿眼里,徐淼那时候是那么的英武非凡,那么的高大威猛,那么的英俊潇洒,她感觉徐淼就像是上天专门派来拯救她的一般,一时间看着徐淼,文秀儿不知不觉间都有些痴了。 徐淼似乎并不认识她,在打翻了那三个混蛋之后,温文尔雅的安慰了她一番,请她先行离开。 她认为徐淼那是在保护她,因为被混混当街调戏,其实对她来说也是有损她的声誉的,徐淼请她先行离开,其实就是保护她的声誉不因此受损,而他则自行担负起了打人的责任和后果。 这让文秀儿对徐淼很是感激,同时又升起了更加浓郁的幽怨,自己一个人坐在绣房之中,不由得又有些自怨自艾了起来。 就在文秀儿在家满心幽怨,自怨自艾的时候,老万把一份求亲用的厚礼送到了长孙无忌的府上。 这时候长孙无忌其实也已经准备了一份厚礼,已经安排好了时间,打算亲自代徐淼到文虚中家里登门替徐淼求亲。 而且这件事他也派人告知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也正好想起这件事,正要询问徐淼婚事的事情,得知文虚中等了几个月,却不见徐淼请人上门求亲,为此开始发怒了,长孙皇后也顿时就怒了。 就在长孙皇后打算把徐淼揪到宫中质问他意欲何为的时候,准备使劲的修理一下徐淼,却收到了兄长长孙无忌的消息,说徐淼已经派人把求亲用的礼物送到了长孙无忌府上。 长孙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骂徐淼这个混蛋,办事拖拖拉拉,简直是太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不过念在徐淼已经开始动作了,她暂时也不追究这小子了,想了想之后,掰着指头又算了算,觉得这件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眼下马上就快要到元日了,贞观四年马上就要过去了,过了元日之后,徐淼就虚岁二十有二了,而文秀儿其实年纪也不算小了,过了元日,就要十九了。 像官宦人家的女子,很少有到这个年纪还没有嫁人的,多是十三四岁亦或是十四五岁就嫁人成亲了。 而文秀儿虽然家境并不算显赫,但是一是因为文虚中膝下就她这一个女儿,一直以来,也不急于将其嫁人。 加之文秀儿本身也自视甚高,瞧不上那些纨绔子弟,所以虽然这些年来,虽然也有不少人家曾经登门求亲,但是文秀儿在打听过那些求亲的公子哥的德行之后,都拒绝了他们的求亲。 所以文秀儿才会拖到了现在还没有出阁,这也难怪文虚中为此上火,急赤白脸的上门找长孙无忌这个当初向他提议的和事佬兴师问罪。 于是长孙皇后便命人招袁天罡入宫一趟,命袁天罡在正月间,择一吉日,由她亲自下懿旨,命徐淼和文秀儿成婚。 袁天罡做这件事倒是很利索,随便掐指一算,便告诉长孙皇后,说正月二十二这天,乃是吉日,宜婚嫁,最为合适不过。 于是长孙皇后也不和徐淼商量了,当即便下了一道懿旨,擢徐淼于正月二十二这天和文秀儿成婚。 原本文秀儿还在家里因为徐淼迟迟不请人前来提亲而患得患失的时候,忽然间就听她的贴身小丫鬟急匆匆的跑来告诉她,说长孙无忌大人带了一份厚礼,亲自前来登门替徐淼向老爷求亲,替徐淼求娶文秀儿。 而且送来的礼品非常丰富,足足拉了一大车,林林总总都快把他们家大门内堆满了。 本来还正在满心幽怨的文秀儿,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就感觉仿佛被巨大的幸福感给淹没了一般,一下跳起来就要朝外面跑,本能的想要去看看。 但是好在小丫鬟还算是聪明,赶忙一把拉住了文秀儿,急切的小声说道:“停停停,小姐,你去作甚?这时候您怎么能露面呢?老爷正在陪长孙大人说话,您现在出去会被笑话的!” “……呃……”文秀儿立即就收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连忙捂着脸就停了下来,转过身一脸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我就是想去安排一下做饭!” 小丫鬟顿时捂住了小嘴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满都是捉狭之色。 她跟着小姐这都有两年时间了,岂能看不出来,近期小姐的心情,自从家里说皇后娘娘为小姐赐婚,将她嫁给那个徐侯之后,小姐起初还很抵触,为此不高兴了很久。 但是后来小姐让她暗中去打听了好多那个徐侯的事情之后,在了解了那个徐侯的为人后,小姐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日小姐和老爷去城西大校场看过那徐侯用一个巨大的纸鸢,将人放飞到天上,回来之后,小姐的心情就又开始低落了下来。 这些日子,小姐都时常躲在屋里,静静的想心事,她早就看出,小姐现在满心幽怨,还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她当然看得出来,小姐的心情不好,都是因为那个徐侯,说起来那个徐侯也着实可恨,这么久了,都没有请人上门来求亲,这让小姐如何自处? 再说小姐的年纪也确实不算小了,过了元日之后,就满十八了,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谁家的小姐会在家养到十八岁才出嫁?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门小姐愿意的亲事,对方却久久没有请人上门提亲,这就比较尴尬了。 而且小丫鬟因为这段时间经常帮着小姐出去打听有关那徐侯的事情,也知道那个徐侯可是有拒婚前科的,拖这么久不请人登门求亲,会不会再闹一次拒婚? 要是那样的话,小姐还怎么做人呀? 虽然皇后娘娘有意赐婚,让小姐嫁给那个徐侯,这件事并未真正公开,但是多多少少还是透出了一些消息的,所以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算少数,一旦要是那个徐侯再次拒婚的话,小姐确实没法做人了。筚趣阁 有了这样一次经历,以后谁还会瞧得起自家的小姐呀?就连小丫鬟这段时间,看着小姐躲在绣房里满心心事,都为小姐生气,恼恨那个徐侯为何如此不重视此事。 第九百五十三章 大包大揽的长孙 但是今天她在前面听说长孙大人,亲自替那徐侯带着大批礼物前来登门求亲,小丫鬟顿时就乐坏了,飞奔回后宅来给小姐报信。 看到小姐刚才的表现,小丫鬟就彻底确定,小姐是喜欢上了那个徐侯,早就芳心暗许,期待着那个徐侯请人前来登门求亲了。 不过小姐的失态,还是让她觉得有点好笑,于是便掩着嘴嘻嘻的笑了起来。 文秀儿看到小丫鬟掩嘴轻笑,笑容中还带着揶揄之色,顿时羞的满脸通红,有点恼羞成怒的抬手作势要打,轻啐道:“你这个小妮子,在这里坏笑什么?还不快去前面帮忙奉茶?再敢这么笑我,看我不打你!” 小丫鬟很显然并不惧文秀儿的威胁,她跟着文秀儿两年了,早已摸透了小姐的性情,自家小姐是个善良之人,从没有欺负过她这个小丫鬟,这两年来,还把她当自家妹妹一般的照顾,处处维护她。 所以她才不相信小姐会打她呢! 但是为了给文秀儿面子,小丫鬟还是做害怕状,赶忙捂着头,作势道:“哎呀,不要打!我不敢了!禾儿这就去帮忙!嘻嘻!” 说完之后,小丫鬟就一溜烟的跑出了绣房。 看小丫鬟跑了之后,文秀儿还是无法淡定下来,她只感觉被幸福感彻底包围了,但是同时心中又小鹿乱撞,感觉又似乎有点像是做梦一般。 幸福虽然是她期待的,但是真的来的时候,却又让她觉得有些猝不及防,甚至还有些紧张。 于是文秀儿在绣房里有些坐立不安,有心想要拿起绣品,做点事来压下心中的这种不安,可是却始终脑海中都是徐淼当日在东宫的讲台后侃侃而谈的身影,还有徐淼当日在万记里面,抡着一根洗衣棒槌痛殴流氓的飒爽英姿,怎么都安静不下来,不小心还被绣花针扎了一下手指,疼的惊声啊了一声。 文虚中的心情也很不错,不管怎么说,虽然来得迟了一些,但是终归还是来了,虽然明知道徐淼另类了一点,但是他却必须要承认,徐淼确实是个才智过人的年轻才俊。 自己能捞到徐淼这样一个乘龙快婿,其实也并不算是辱没了他,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他们文家高攀了。 而且他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暗中了解,也可以确定,徐淼不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只要女儿嫁过去,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这一辈子幸福安康应该算是有保证了。 更何况此次女儿嫁给徐淼,又是皇后娘娘亲自赐婚,长孙大人亲自代徐淼登门提亲,给足了他面子,现在事情终于落实了,他也甚为欣慰。 于是文虚中在收了长孙无忌送来的厚礼之后,打算在家中设宴款待长孙无忌,但是长孙无忌却笑着婉拒了,说他还要回去,入宫向皇后娘娘复命,就不叨扰了。 而且长孙无忌小声告诉文虚中,徐淼和他女儿的婚事不能拖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尽快让他们完婚,已经派人去招袁天罡为他们小两口选定吉日了。 文虚中忽然间又觉得这似乎有点急了,于是微微皱眉,问长孙无忌为何如此着急? 长孙无忌看了一下在一旁奉茶的小丫鬟,文虚中于是便把丫鬟给屏退。 长孙无忌这才说道:“拖不得了呀!徐淼眼下过了元日就二十有二了,令爱岁数也不算小了,再拖下去就不太好了! 更何况眼下徐淼只有一女,尚未传出妾室再有身孕的消息,如果拖得时间长的话……”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呵呵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说,不过文虚中也立即明白了长孙无忌这话里的意思了。 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文虚中还真就产生了一种紧迫感,长孙无忌的担忧还真是有些道理的,他女儿年纪确实不算小了,这个年纪一直未嫁,确实也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来长安赴任之前,其实族里就有人给他提过这件事,怪他太过娇惯女儿,一直不嫁惹人笑话。 到了长安之后,虽然清净了一段时间,但是去年起,就又有人知道他家里有一个女儿,年纪十六七岁了,却还未嫁,甚至尚未定亲,就有人议论,猜测他女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今年过了元日,文秀儿就要十九了,如果再不赶紧成亲的话,那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就真的要被人耻笑了。 加上徐淼之前本来就已经纳了三房妾室了,好在现在只有一个女儿,如果再拖下去,徐淼的妾室给他生个儿子,那么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就有点尴尬了。 于是文虚中也就默许了下来,请长孙无忌代他向长孙皇后表达他的谢意。 送走长孙无忌之后,文虚中就把文秀儿叫到面前,把这件事告诉了文秀儿,文秀儿此时虽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可是还是羞的满脸通红。 至于文虚中说皇后娘娘可能会让她尽快和徐淼成婚,文秀儿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含羞带涩的小声说让文虚中做主便是。 而第二天长孙皇后就派了她的贴身宫女带着两个太监到了文虚中家里,把定下的日子告知了文虚中,并且赐给了文秀儿一套精美的金首饰,出手很是大方。 文虚中看到皇后娘娘亲自为他女儿选定婚期,还赐给他女儿如此精美华丽的首饰,也很是感动,跪下连连称谢,接下了这些东西。 当然长孙也没忘了通知徐淼那边她选定的吉日,命徐淼就按照她选定的吉日在正月二十二迎娶文秀儿。 长孙皇后其实这么做就有点越俎代庖了,因为按照正常的程序,这个时代男女成亲,向徐淼这样,迎娶正妻的过程,是需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这几个步骤的。 纳采就是南方请媒人登门正式向女方人家提亲,这件事长孙无忌出面带着徐淼的礼物去文虚中家里走一趟,就是纳采了,算是正式向女方提亲了。 然后问名则是媒人到女方家里问一下女子的名字,并且把女子的生辰八字问清楚,回去之后和男方的生辰八字放在一起,请人看过双方生辰八字是否相合,如果相合的话,那么接下来就可以进入下一步定亲的程序了。 而这一步其实长孙在为徐淼挑选正妻的时候,已经提前派人问过了文秀儿的生辰八字,也早就把徐淼的生辰八字给问过了,并且也请袁天罡看过了他们二人的生辰八字相合。 所以纳采这个步骤其实已经提前做过了,现在长孙无忌作为媒人,也算是把这件事给做了。 这么一来接下来就是纳吉了,纳吉就是男方把双方生辰八字相合的消息告知女方,并且送上一只活的大雁和一些礼物,到女方家算是正式定亲。 纳吉之后,就是纳征,也就是男方正式将彩礼送到女方,彻底确定下了这门婚事,女方则给男方一些回礼,但是不会太重,主要就是女方的绣品之类的小东西。 这岂是很重要,一是这东西可以作为双方的定情信物,二是通过这些绣品,让男方看看女方其实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展示一下女方的女红手艺,向男方证明女方是个贤淑的女子。 然后才是请期,请期就是男方选定一个成亲的吉日,将吉日告知女方,一般情况下会选两个日子,让女方选择,女方则从中选一个,避开女方身体不方便的日期成亲。 而长孙皇后却越俎代庖,直接就替徐淼和文秀儿选了一个吉日,命徐淼和文秀儿在正月间必须成亲,不能再拖了。 文虚中虽然感激长孙皇后如此厚爱,可是对于长孙皇后这么武断的代徐淼和他定下婚期,还是多少有点不太高兴,因为他也怕万一那天是女儿身体不舒服的日子,那就比较尴尬了。 好在文虚中把皇后娘娘定下的婚期转告给文秀儿之后,让妾室私下里问了一下文秀儿当日的情况,好在正好错过,文虚中这才放心了下来。 第九百五十四章 一雁难求 总之徐淼和文秀儿的婚事,长孙皇后有点大包大揽,把有些事提前就给他们定下了,徐淼在接到长孙皇后的懿旨之后,也只能开始按照这个既定日期开始紧锣密鼓的忙活了起来。 一时间徐家也是鸡飞狗跳,因为这时候要给文家送一只大雁,正常情况下最好是活的,实在是弄不到活的,那么死的也能说得过去。 可是因为徐淼之前一直拖着这门婚事,迟迟没有请人去文家登门求亲,把这件事愣是拖到了大冬天,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才定下了这门婚事。 而且长孙还蛮横的给他们定下了正月二十二这一天,让徐淼也搞得是措手不及,这大冬天大雁早就都飞南方去了,到哪儿找一只大雁呀?而且最好还是活的! 别说活的大雁了,现在就算是死的大雁也没地方找呀! 于是徐家上下人等,为了这么一只大雁,彻底炸窝了,就连公孙婧都埋怨徐淼,为什么拖这么久,早点把那个文小姐娶回来不就好了,现在倒好,这大冬天去哪儿找一只活大雁呀? 长孙皇后也是的,怎么这么急呢?这么长时间都等了,再等几个月不行吗?等春暖花开大雁从南方飞回来了,再成亲不成吗?现在这时候真的是难为人呀! 徐淼的脸也臭的要死,他猜得出来,这是长孙皇后故意为难他,因为他前段时间一直拖着没请人去文家求亲,现在长孙这是故意折腾他。 作为堂堂一个侯爷,上门纳吉却拿不出一只活大雁,甚至连死的都拿不出来,那可是相当相当丢份的事情,不但他徐淼要丢人,连文家也要为此被人嘲笑,甚至可能连文秀儿今后成了他老婆,一辈子可能因为这件事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徐淼岂能丢这种脸,既然确定了接受这门亲事,迎娶文秀儿了,那么他就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于是他立即就把家里的人都给赶了出去,让他们集体出动,去想方设法的找大雁,而且必须是活的。 甚至是通过各种途径,在长安城内外,以及周边诸县发布悬赏,高价求购活大雁一只,但凡能给他提供一只活大雁,他愿意出钱百贯收购。 百贯钱买一只大雁,这在长安城也算是头一份了,这可不是个小钱,谁要是这时候家里养了一只活大雁的话,那么在长安城外,都够买二亩良田了,要知道现在长安外的诸县地价腾贵,一亩良田也不过就是无十贯钱,徐家求购一只大雁,就出价一百贯,这价钱真的是高的没谱了。 于是消息散出去之后,不少人都惊了,有些猎人便开始翻山越岭,开始在周边的山区四处寻找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能南飞的大雁,期待能获得这样的一个发财机会。 而徐家的郑康更是在得知家里需要一只活大雁之后,立即就带了几个家里的家将,毫不犹豫的就进山开始寻找大雁。 就连和徐淼关系交好的几家,程处默、尉迟宝琪、小牛他们这帮人,也都闻风而动,借口帮徐淼找大雁,带着家里的家将结伙进山打猎去了。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文家,因为文家也等着徐家上门纳吉,按照规矩,知道徐家要送一只活大雁作为定亲之物。 可是文秀儿却立即就想起来,这大冷的天,徐家去哪儿弄一只活大雁给她家送来呀?这也把文秀儿给愁坏了,私下里把她的担忧告诉了文虚中,文虚中一听也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不管怎么说,他文虚中也好歹是个太学博士,也算是个清贵的官,是要面子的,嫁女的时候,纳吉没有一只活大雁,那可是相当丢脸的事情,被人知道,肯定是会被人笑话的。 虽然他知道徐淼是个暴发户,贼有钱,可是有钱这个时候哪儿去买活大雁呀? 文虚中听罢之后都为徐淼发愁,有心想要派人去私下里通知一下徐淼,这大雁不要也罢,但是奈何想想自己嫁女,人家都有活大雁,他文家却没有,这面子也实在是有点挂不住呀! 于是文虚中和文秀儿为了这件事,父女俩都纠结的够呛,整日里一见面,想起大雁的事情,父女俩就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语。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长孙这哪儿是急着要让徐淼和文秀儿完婚呀,这本根就是在故意教训徐淼呢! 得了,既然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他们父女也不便说什么了,就看徐淼的本事! 眼看着就要到了元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无数人的努力,还真就找到了一只活大雁。 这是一个山民,在入秋的时候,家里的孩子,在河边的芦苇从里,意外发现了一只半大的受伤大雁,不知为何,翅膀受了伤,飞不起来,于是便被雁群给遗弃在了河边芦苇丛里。 要是再晚点发现这只大雁的话,那么这只大雁不是饿死,就是被狐狸、黄鼠狼之类的东西给吃了。 孩子发现这只受伤大雁之后,便将它抱回了家里,本来他爹准备把这只大雁给炖了吃肉的,但是孩子喜欢这只大雁,抱着大雁死活不松手,求他爹把大雁留下。 好在这家人家境还算是凑合,倒也不急着这口肉吃,孩子爹看孩子哭得可怜,于是便勉为其难留下了这只大雁,就在家里养了起来。 眼看要过年了,孩子爹又想把这只已经养大的大雁给杀了,过年家里人吃肉,孩子还是死活不让杀,家里正在争执,却听人说长安城有个侯爷,要纳吉,高价悬赏收一只活大雁,出价一百贯。 这一下就把孩子爹给乐蒙了,幸好他儿子死活护着不让杀这只大雁,要是由着他的意思,这一百贯钱岂不就被他给炖了吗? 于是这个老子,在用棒子、藤条和鞋底子和孩子做了一番亲切交流之后,最终还是成功的说服了舍不得大雁的儿子,同意了他把这只大雁卖给徐家。 这山民把这只大雁抱着,一路打听到,一路走,最终跑了上百里路,终于将大雁送到了徐家庄子。 徐家这才算是解决了活大雁的问题,双方各取所需,那个山民拿到了一百贯钱,徐家还派人将他护送回了家。 另外徐淼听说这只大雁的来历之后,还赠了这个少年竹蜻蜓、风车等几样玩具,又送了孩子几只小鹅,来弥补孩子失去大雁的痛苦,最终算是皆大欢喜。 也就赶在元日之前,徐淼终于派老万带着大雁,前往了文家,将纳吉之事给办了下来。 顺便徐淼还将他以前在城东万年县管辖的升平坊购置的一个前后三进的院子赠给了文家,并且命人将这个宅子,里外都整修了一遍,全部换了新的家具,另外配齐了所有一应用具,甚至连家里的仆役都雇好了。 文虚中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老万摇动三寸不烂之舌,巴拉巴拉的一通猛劝,说了不少歪理,最终还是说服了文虚中收下了这处宅子。 文虚中想想这万管家说的也是,他如果在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嫁女的话,确实显得有点没有面子。 这个小院房子可以说是年久失修了,处处都透着一股子破败的感觉,而且小院也很小,到时候徐家迎亲队伍来了,在这里接走他女儿,他也觉得有点面子上挂不住。 虽然他是个读书人,性格也耿直,可是多多少少文虚中还是有点虚荣心的,而且对于目前他的生活状况,他也觉得有点寒酸。 现在女婿诚心实意的要送他一个宅子,这也说明徐淼很重视他这个岳丈和文秀儿这个未婚妻,这岂是也算是徐淼的心意,如果他坚辞不受的话,反倒是显得生分,太不给徐淼这个女婿面子了。 于是在老万的一番劝解之后,文虚中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这个宅子。 第九百五十五章 翁婿相见 第二天老万就派人,跑来将文虚中全家都搬到了新宅子之中,以前的旧东西不值钱的东西,没啥留念价值的东西都扔了不要了,每个人只带了自己私人的一些东西,拎包入住到了新宅之中。 到了新宅之后,文家上下人等,都立即爱上了这个新宅,这个宅子比起朝廷安排文家的那个小院要大多了,也气派多了,住的地方都改了夹墙,有火道,家里设施一应俱全,所有东西都是簇新的,打扫的也干干净净。 最让文虚中满意的就是书房,一张硕大的书桌,配齐了上好的文房四宝,靠墙是一溜的书柜,还有喝茶的茶桌,精致的茶具以及一张看着就舒服的摇椅。 他在这个书房之中,既可以安心做学问,还可以休闲一下,品品茶,小睡一会儿,可谓是想的十分周到。 更让文虚中高兴的是,徐淼还不知道从哪儿给他搜集了不少的书籍,摆在了书架之上,而书柜还是用香樟木所制,可以防虫,保护书籍。 这让文虚中对徐淼这个女婿算是彻底没话可说了,不管徐淼是不是被朝中一些文官不喜,但是徐淼能如此对待他这个老丈人,实在是让他这个老丈人无话可说了。 为了赶进度,徐淼正月初六,便按照规矩,亲自上门将聘礼送到了文家在升平坊的新家之中。 这也是徐淼这个女婿,第一次正面和文虚中这个老丈人见面。 文虚中按照礼节,在正堂接待了徐淼,接受了徐淼的拜见,然后翁婿二人这才落座,开始聊了起来。 文虚中端着长辈的架子,问了一番徐淼的经历,徐淼一一作答之后,文虚中便又和徐淼聊起了徐淼所擅长的格物学方面的东西。 徐淼最怕的就是这老丈人和他聊四书五经,他说实在的,来了这个时代之后,并没有打算好好读一读这些书,所以这些年来,他都忙活着他喜欢做的事情,或者是忙活一些他不喜欢,但是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而这个时代读书人读的那些书,他基本上没时间看,也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去读,所以一旦要是老丈人跟他聊起那些书的话,他肯定当场抓瞎。 好在这老丈人还算是识趣,没有给他难堪,而是主动和他聊起了一些那天在东宫时候,他讲的一些自然科学方面的事情。 这么一来,徐淼就不紧张了,和文虚中开始聊了起来,把那天有些还没有来得及讲的东西,和文虚中说了一些。 文虚中倒是也听的津津有味,不时还问一些他听的不太懂的东西,就这么翁婿二人聊得也算是相当开心,气氛也相当和谐。 就是徐淼没有留意到他在和老丈人闲聊的时候,后窗那里,却一大一小两个少女偷偷的溜到了后窗,躲在后窗偷偷的听他们说话。 文秀儿俏脸羞红,从窗缝偷偷看了看正在屋中和她父亲闲聊的徐淼,脸上的表情既有些羞涩,又有些兴奋。 而小丫鬟禾儿这时候也偷偷的伸着小脑袋,偷偷找窗缝朝屋中偷看,这时候禾儿在看清了徐淼之后,才忽然间瞪大了眼睛,险些发出惊呼之声。 当她意识到自己差点叫出声的时候,赶忙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一脸的惊愕,扭头看了看自家的小姐。 因为禾儿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那天她和小姐去万记,遇上三个坏蛋调戏小姐,出手打晕坏人的那个贵公子,居然就是她的姑爷。 而那天回来,小姐只是说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不让她告诉老爷,直到现在,禾儿在看到未来姑爷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小姐当时就认出了那个救她们的贵公子,就是她未来的夫君! 而且禾儿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小姐不让她告诉老爷那天遇上流氓的事情了。 小姐是怕老爷误会她故意出门去见未来夫君了,以老爷古板的性子,少不了会训斥小姐,甚至可能会让小姐在家禁足。 难怪那天回来,小姐的情绪就不太对头,躲在绣房里,托着香腮,时而幽怨,时而浅笑,原来是犯花痴了! 于是禾儿一双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笑的弯弯的,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小姐,轻轻用指头挠着自己的小脸,羞自己的小姐。 文秀儿看到禾儿的表情,顿时就羞红了脸,有点恼羞成怒的瞪了禾儿一眼,指了指禾儿做了个威胁的表情,然后揪住禾儿的耳朵就匆匆的逃回了后院。 虽然徐淼作为女婿,来给文家送彩礼,但是按照规矩,文家却不便留他这个尚未成亲的女婿在家吃饭。 翁婿二人聊了好一阵,看看时间不早,徐淼很识趣的起身告辞,结束了第一次和老丈人的见面之旅。 送走徐淼之后,文虚中看着远去的徐淼的马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经过这一番正式的交谈之后,文虚中可以确定,这个女婿的见识之广乃是他平生仅见,似乎不管提及任何事情,他都能说出一番道理,而且还浅显易懂,说的明明白白。 文虚中也总算是弄明白了,当今圣上为何会如此看重此子,以此子的能力,确确实实乃是皇上的一大助力,总是能在当今圣上遇上为难之事的时候,为他排忧解难。 试问天下又有哪个皇帝能不喜欢这样一个臣子? 更何况他在和徐淼交谈期间,也看出了徐淼此人毫无权力欲可言,虽然深受隆恩,但是却对朝堂争权夺利没有任何兴趣,甚至是对于朝堂之争,避之不及。 这不正暗合了为臣之道,皇帝最喜欢的就是像徐淼这样的大臣,但是恰恰最忌惮的也是这种人。 这种人身负不世之材,如果再有野心的话,那么无疑就会成为一个最不安定的因素,所以历来都被皇帝所忌惮,并且小心使用。 而这种人往往下场都很不好,老皇帝在的时候,还能压制得住他们这种人,但是老皇帝一旦不在了,新皇对他们没有什么威慑力也没有什么恩惠可言,这种人便可能会成为权臣,甚至可能会夺天下。caso 所以对待这种人,往往老皇帝在自己身体不行之前,便会提前替自己的儿子将其处理掉,亦或是留下后手,交给儿子,让儿子继位之后,将其干掉,并且以此立威。 但是徐淼和那些人不同,徐淼有才,但是却毫无权力欲,他的理想如果在很多人眼里,简直就是不思进取的典范,可是这不正好暗合了皇帝的用人之道? 徐淼有才,却不贪恋权势,惫懒不想多事,说不好听了,徐淼可能就算是把皇位送给他,他都不会要,因为想要当一个好皇帝的话,那肯定是一个很辛苦的事情。 所以徐淼这种人皇帝用起来最为放心不过,恰恰徐淼又是一个没有什么根基的人,家庭结构简单,只有他和他一个妹妹,背后没有庞大的家族。 这恐怕才是当今陛下如此放心用徐淼的原因,也是他如此维护徐淼的原因,任凭徐淼得罪了不少朝臣,但是这小子却在朝堂上如同不倒翁一般,谁都奈何不了他。 只要皇恩尚在,那么这满朝文武便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皇上又让徐淼做太子侍读,虽然这个官很小,但是却也透露出了皇帝的想法,那就是要把徐淼留给当今太子,作为太子的助力。 有了这层安排之后,何愁徐家今后不兴旺发达?只要徐淼一天不产生野心,那么皇帝对他的隆宠便不会消失,当今圣上如此,未来太子继位之后,照样也会如此。 哪怕徐淼不被士人所接受,只要皇帝喜欢用他,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第九百五十六章 老丈人看女婿 所以文虚中今日在和徐淼像是有意无意的闲聊一番之后,弄清楚了徐淼的性子和心思之后,也彻底放心了下来。 他疼爱了女儿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想要向他提亲,迎娶他这个宝贝女儿的人家也有不少,之所以他由着女儿的性子,始终没有将其许配给谁,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给女儿找到一个良配吗? 现在承蒙皇后娘娘的青眼有加,无意间选中了他宝贝女儿,指婚给徐淼,起初他在不了解徐淼之前,是颇有点抵触的,但是奈何他实在是无力违抗皇后娘娘的心思,只能无奈的应下了这门亲事。 但是到了现在,他也早已没了之前的抵触情绪,这不就是他想要为女儿寻找的理想夫君吗? 聪慧多智,多才多艺,而且知进退,会赚钱,本性温良,还深受皇帝隆宠,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野心,别人也许身在其中看不透,即便是看透也会被家族推动着滋生野心,不得不去争权夺利,但是徐淼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这也注定徐淼今后必将成就大器,当然不是夺天下之类的那种大器,而是会让他的家族绵延千年的那种。 女儿能遇上这样一个夫君,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所以送走徐淼之后,文虚中心情非常好,让下人去准备一些酒菜,把妾室和女儿都叫过来一起吃饭。 文秀儿从闺房过来的时候,俏脸还微微有点红,小声给父亲问好之后,便低着头坐在了一旁。 文虚中笑呵呵的看着女儿,对文秀儿说道:“今日纳征,子健(徐淼)已经亲自将聘礼送了过来,依旧甚为丰厚! 说起来惭愧,咱们家为父没有多少本事,除了读了一些书之外,却无敛财的本事,不能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说起来是爹有些对不住你,配不上子健的家境! 不过我看子健也不是那种看重这个的人,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会因为嫁妆太薄嫁到他家之后抬不起头! 子健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早早就没有了双亲,自己带着妹妹着实吃过不少苦头! 好在子健这个孩子,多才多智,一步步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一举封侯,成为了长安年轻人之中,屈指可数的才俊! 你能嫁给子健,也是你的福分! 爹今日将你的几件绣品送给了子健,子健看过甚为喜欢,贴身收了起来,所以你不用担心! 为父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你和他成亲之后,只需要处理好后宅之事,和他的几个妾室和睦相处,那么料想以他的性情,断不会亏待于你! 你本来就是聪慧的孩子,这些事情为父也不用多言,你自知该如何处理,待你和他成亲之后,为父就再无什么牵挂了! 呵呵,今日高兴,陪爹喝一杯,此酒乃是徐家家酿,被誉为天下第一美酒,爹也是久闻其名,但是奈何却无缘品尝! 来来来,我们今日一起品一品这徐家的家酿,到底称不称得上这天下第一美酒的称号!” 文秀儿听着父亲的话,俏脸顿时再次羞红了起来,毕竟她截至目前尚未出阁,今日父亲却当面对她说这些话,让文秀儿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她看得出来,现如今父亲对那徐淼的态度已经发生了非常大的改变,应该是完全认可了他,这么一来,他们今后翁婿之间便不会有什么隔阂,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以后也就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 要是父亲不情不愿的将她嫁给徐淼,心里面却不认可这个女婿的话,那么她这个做女儿的,今后处在他们翁婿之间,恐怕日子就难过了。 现在这样的结果,文秀儿也很是欣慰,于是便娇嗔道:“哎呀,爹都说些什么呀!您不是以前一直看不惯他吗?现在为何这么说呢?” 文虚中脸皮一僵,有点尴尬,想起了之前他曾经说过徐淼的那些坏话,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他端起酒杯,先喝了一杯,然后突然间瞪大眼睛,脸皮一下涨得通红,咕咚一声咽下去,然后就开始龇牙咧嘴张开嘴哈气,皱眉道:“这酒为何如此辛辣?嚯嚯,太辣了!” 文秀儿于是好奇的闻了闻酒杯中的酒,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冲鼻而入,这是她闻到过最为辛辣的酒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尝了一点点,没敢像父亲那样一口闷入口中,但是即便如此,也还是感觉口中满满都是辛辣的酒味。 文秀儿也辣的连连吹气,皱眉道:“这难道就是他家酿的佳酿吗?为何如此酷烈辛辣?” 文虚中在咽下去之后,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始仔细回味酒的味道,忽然间笑了起来:“好酒!真是好酒!此酒乃才是给男人酿的极品好酒!酷烈辛辣,但是酒香浓郁回味悠长,还略带一丝窖香!确实难得! 难怪人们称此酒乃是天下第一烈酒,也是天下第一美酒,确实不虚此名!好酒! 看来我今后要有口福了!哈哈! 能得此佳婿,今后老夫还何愁没有好酒可饮?” 文虚中眉飞色舞了起来,一脸的喜色。 文秀儿这个时候,也品出了一些这徐氏家酿的妙处,她知道父亲这个人,其实平时爱好不多,就是偶尔喜欢小酌几杯,但是却又并不贪杯。 说起来父亲也不容易,他为官清廉,全靠着一点俸禄养家,自己却没多少享受,虽然喜欢饮酒,但是却舍不得买好酒,也不敢多喝。 现在自己嫁给徐淼,那么想来徐淼也不会让父亲再像以前那样日子过得紧巴巴了。 起码今后父亲饮酒的问题是彻底解决了,为此她也挺为父亲高兴,于是连忙又给父亲斟满了一杯。 文虚中吃着菜,品着酒,不敢再像第一杯那样一口闷了,一点一点的小酌,品味着这徐氏家酿的滋味。 忽然间他叹息一声道:“秀儿,说起来惭愧,之前我对子健多有一些误解,认为他不过是个幸进之辈,靠的不过就是一些雕虫小技,获取的主上的欢心! 现在爹算是知道了,这都是士人对他的误解,子健虽然并不精于四书五经,但是格物学一道,确实乃是真才实学,绝非是什么幸进之辈! 别的就不用说了,仅仅是他能将甘薯那种祥瑞,献给陛下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青史留名了! 如果此物落在其他一些勋贵世家手中,谁又会如此无私,将其献出来造福天下百姓? 所以现如今陛下为他封侯,并不为过,仅凭这一条,他惠及天下苍生,使我大唐百姓今后再无饥馑之忧,一个小小的侯爷又如何能抵消如此功劳? 依我看,即便是因此给他封王又能如何?试问这天下谁能做到这一点? 而今日爹和他畅谈了许久,更是听出他的学识之渊博,绝非是什么雕虫小技,而是一门天大的学问! 以前那些人嘲讽他,不过就是妒忌而已,你能嫁给他,从此之后爹也再无什么可担心的了!你只要真心待他,此生荣华富贵是没有任何问题可言了!” 文秀儿听着父亲夸赞徐淼,心中也暖暖的,虽然现在她还没有和徐淼成亲,但是现如今都已经进行到了纳征这一步了,而接下来虽然名义上还有请期这一环,但是实际上这件事皇后娘娘已经指定了,可以忽略过去。 所以接下来就只剩下了迎亲这最后一步,实际上到了这一步,她已经算是徐家的人了。 现在父亲能如此评价徐淼,她自然也心中很是高兴。 第九百五十七章 聪明的文虚中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文虚中的妾室文刘氏开口对文秀儿说道:“秀儿,你嫁过去之后,可要管好后宅! 姨娘可是听说了,他在你之前,已经纳了三房妾室,尤其宠爱第一个妾室公孙氏! 而且姨娘还听说,那公孙氏出身江湖,习就一身好武艺,深得子健的宠爱! 你作为正妻,嫁到他家之后,可要管好他,绝不能由着那几个妾室和你争! 你要让他们知道,你才是正室!她们不过就是妾室,家里必须你说了算!” 说起来虽然这个文刘氏也是妾室出身,但是现在文秀儿的娘亲这个正妻已经不在了,她在家里其实也算是名义上文虚中的正妻了,虽然没有正式被抬为正妻,但是文虚中也没有再纳妾,她自然而然在文家,便以女主人自居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倒也没有恶意,否则的话,以她曾经身为妾室的身份,也不会对文秀儿说这些话。 这文刘氏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性情倒也善良,她嫁给文虚中之后,怀过一次孕,但是很不幸却流产了,之后便再未怀上孩子,不过文虚中也算是有情有义的男人,并未因为这刘氏未能给他生一男半女,便将其抛弃,亦或是薄待于她。 家里只有文秀儿一个女儿,这刘氏对文秀儿倒也相当不错,特别是文秀儿的娘亲故去之后,她更是把文秀儿视若己出,和文秀儿相处的倒也相当不错。 所以她才会对文秀儿说出了这番话,出发点完全是站在了文秀儿这边,倒也没有任何恶意。 文秀儿一听,又俏脸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能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拧着手中的手帕,心中也有点忐忑。 但是没成想文虚中却忽然间把脸色一沉,把酒杯重重的朝桌子上一顿,当场就铁青着脸怒斥道:“闭嘴!” 正拉着文秀儿打算面授机宜的刘氏被吓了一跳,连文秀儿也被吓了一跳,都赶忙望向了文虚中。 文虚中脸色铁青,狠狠瞪了刘氏一眼,怒道:“你在教秀儿什么?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刘氏有点委屈的说道:“老爷,妾身这不是也是为了秀儿好吗?” “好什么?你这是在挑拨秀儿,还未过门,就准备好把家闹得鸡犬不宁!你这难道是为秀儿好吗? 今天既然说到这件事了,那么我就告诉你们,秀儿,你绝不能听你姨娘的话! 子健实乃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这一点甚对爹的胃口! 那公孙氏身世凄凉,虽然出身江湖,但是却也算是知书达理!子健敬她不屈服于家人的薄凉,有何不妥? 虽然子健宠她,但是这也正说明子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爱妾出头!为此还受过言官的攻讦,但是却保护了他的女人! 他对待妾室尚且如此,难道还会亏待你这个正妻吗? 徐家的情况,想必你比为父更为关注,应该知道徐家的不少情况! 据为父所知,子健非凉薄之人,待人以诚,从不轻视家中之人,哪怕是对家中下人,也历来宽厚,从未听说过徐家传出什么丑事! 他虽然纳了三房妾室,但是这三女的身世据说各有悲凉之处,后来两个妾室,曾经只是他的丫鬟,他之所以纳她们为妾,并非是贪恋她们的美色,而是怜惜她们。筚趣阁 你嫁到徐家之后,非但不能欺负那三个妾室,反倒应该和子健一样,爱护他们,善待他们! 你身为正妻,要做的是替子健打理好后宅之事,让家中之事不牵挂他的精力,而不是仗着正妻的身份,去向妾室施威!给子健制造烦恼! 唯有家和,子健方能放心在外做事,家不和,整日里后宅勾心斗角,子健还如何安心做事? 今日你姨娘之言,乃是妄言,绝不可轻易听信! 虽然她出于好心,但是好心有时候却会害人!你切记切记! 刘氏,这些话今后休要再提!否则的话,我绝不饶你!记住了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文虚中又拍了一下桌子,对刘氏怒斥道。 刘氏吓得赶忙站起身,退到一旁,跪下流着泪说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文秀儿听罢之后,也顿时警醒,意识到父亲之言,才是金玉良言,她本来就已经打听过了,徐家后宅之中,虽然有三个妾室,但是徐家人在外却说,徐家后宅从未出过什么不干净的事情。 徐家三个妾室,在家里都相处的相当和谐,从未传出过什么勾心斗角、争风斗气的事情。 如果按照姨娘所言,她嫁过去之后,端着正妻的架子,在后宅整治那三个妾室,估计徐家的后宅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倒是父亲反倒把事情看得更为透彻,对徐家的情况了解的更清楚,对徐淼的性情也了解的更多,及时提醒了她。 要不是父亲点醒了她的话,一旦她按照姨娘说的那么做的话,恐怕非但不能在徐家立威,反倒可能会因此被徐家上下所恶。 所以文秀儿在听了父亲的提醒之后,立即就心中暗自警醒,对父亲所言深以为然。 相比起姨娘,父亲的见识和眼光还是要强得多,不过反过来说,姨娘其实也没有恶意,同样是为了她好。 于是文秀儿连忙起身,去把刘氏给搀扶了起来,宽慰了刘氏一番,并且谢了刘氏的好意,一家人这才继续坐下开始吃饭。 徐淼的大婚之事,虽然有点仓促,但是好在徐淼现如今人脉和财力在长安城那都和当初娶公孙婧的时候大为提升。 加之这次又是皇后亲自为他指婚,交好的几家也都派了人到徐家帮忙,为徐淼筹备大婚之事。 而元日过节,徐淼带着闺女去探望了一下杜如晦,杜如晦经过半年时间的调养,现在铅毒排的已经差不多了,身体也恢复了很多,起码可以起来走一会儿,虽然还比较虚弱,但是却怎么看都不像是还会立即死掉的样子了。 杜家上下为此都对徐淼可谓是感激不尽,现在两家很是亲近,杜如晦听闻徐淼要迎娶太学博士文虚中的女儿为正妻,早早就让人给徐家准备了一份厚礼,而且提起精神,打算当日亲自去徐家,为徐淼证婚。 杜如晦也知道徐淼现如今家中没有长辈,虽然和李积有亲缘,可是毕竟徐淼现在已经是自成一家,李积也很聪明的没再以徐淼族亲长辈自居,虽然双方关系不错,但是这件事,李积是需要回避的。 所以徐淼这次大婚,就需要一个重量级人物出面为他主婚,杜如晦感激徐淼对他的救命之恩,于是便卯着力气,打算给徐淼主婚。 当徐淼带着闺女小囡囡来探望杜如晦的时候,杜如晦一见到小囡囡,便喜不自胜,虽然身体还是有点虚,可是依旧坚持抱了抱小囡囡。 他至今还记得,当初他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被徐淼和孙思邈所救的时候,他说过,徐淼的女儿取名,要交给他。 于是看着怀里瞪着乌溜溜大眼睛的小囡囡,还伸着小手,在试图抓他下巴的胡子,杜如晦就爱得不得了,伸着下巴让小囡囡抓住他的胡子,没想到小囡囡一把揪住,手劲儿还不小,把杜如晦揪的嚯嚯呼痛,顿时惹来了周围杜家人一片善意的笑声。 “就叫芮!芮乃小草初生,而且引申其意,小家伙还如此活泼,手劲儿这么大,就叫芮!姓徐名芮如何?”杜如晦抱着小家伙,一边从她小手里争夺自己的胡子,一边哈哈笑着对徐淼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想了想徐芮这个名字倒也不错,于是便赶忙拱手道谢。 第九百五十八章 热闹 小家伙这就算是有了自己的大名,要知道在古代很多女子是没有什么名字的,即便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女儿,也有不少没有自己的大名。 嫁人之后,更是只冠一个姓氏,在史书上往往留不下大名,往往都是以夫姓加上本来的姓氏,后面缀一个氏字,就比如文虚中的妾室,现如今被称之为王刘氏,公孙婧如果正式称呼,应该是徐公孙氏。 文秀儿回头和徐淼成婚之后,便会被称作徐文氏,女性的地位并不高,所以小囡囡能得杜如晦这样的大佬亲自赐名,是很难得的。 有了杜如晦赐名之后,即便是小囡囡乃是公孙婧所出,以后在徐家,她的地位也必须是徐家大小姐,哪怕是文秀儿和徐淼成婚后,再生一个女儿,虽然是嫡长女,但是小囡囡的徐家大小姐的身份也顶不掉。 所以当杜如晦为小囡囡取名徐芮之后,跟着徐淼的公孙婧顿时就眉花眼笑了起来,跟着徐淼款款向杜如晦诚心实意的道谢。 按说作为妾室,徐淼出门拜访的时候,妾室正常情况下是没资格随行的,但是公孙婧的这个妾室的身份,却不同于普通妾室,公孙婧虽为妾室,但是却乃是有品级的诰命,在满长安城之中的妾室里,她这也算是独一份了。 所以在徐淼尚未把文秀儿娶过门之前,出门带上公孙婧,没人敢笑话公孙婧或者徐淼的。 即便是以后文秀儿过门之后,徐淼出门也照样可以带上文秀儿和公孙婧两个人,公孙婧这妾室当的那是相当的有面子。 杜如晦这种人,要是其他人带着小妾登门的话,估计肯定不会给好脸色看,即便是带上妾室,也应该是正妻带着她们,但是对待公孙婧,杜如晦却很给面子,看到公孙婧上前向他道谢,于是乐呵呵的摆手道:“不用客气,老夫和小丫头有缘,这是理所应当的! 今后有空,要多带芮儿来家里玩儿,让老夫见见小丫头!哎哟……” 说话间一不留神,杜如晦的胡子就又被小囡囡给抓了个满把,用力揪了起来。 徐淼慌忙上前把杜如晦的胡子从小家伙手中解救出来,把小家伙抱了过来,而小家伙看着徐淼的下巴,似乎很好奇,为啥杜如晦有长胡子,而她爹下巴却光溜溜的?于是咿咿呀呀的伸着手,要摸摸徐淼的下巴。 于是徐淼赶紧把自己下巴凑过去,结果小囡囡摸了一把之后,觉得不好玩,一下就把手指戳徐淼的鼻孔里了,众人顿时又是哄堂大笑了起来。 小囡囡的身体出生之后一直不错,可能是本来公孙婧常年习武强身,体质本来就不错,加之怀孕期间,徐淼又想方设法的给她补身体,另外怀孕期间,心情也好,徐家上下把她当祖宗一般的供着,所以小囡囡发育很好。 出生之后到现在,小囡囡已经几个月大了,明显比起一般这个月龄的孩子要壮实活泼许多,而且性格也很好,吃饱就睡,睡醒了就玩儿,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到处看,很少哭闹。 所以但凡是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得不得了,徐淼在元日之前,带着小囡囡把长安城关系好的人家转了一遍,甚至还带着她进宫给李二和长孙拜年,这一圈转下来,小家伙收了巨多的礼物,而且不少礼物都价值不菲。 别看小囡囡现在才几个月大,就她这一圈下来,收的礼物加一起,就已经是个小富婆了,把公孙婧给乐的合不拢嘴,连徐淼要娶正妻的阴霾都被一扫而空了。筚趣阁 现在公孙婧也想通了,本来她嫁给徐淼的时候,就很清楚她的身份不足以配徐淼,只能做妾,根本不可能成为徐淼的正妻,而徐淼一直以来对她都宠爱有加,而且还给予了她超过所有妾的待遇,几乎和正妻的地位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现在徐淼被迫要娶文秀儿为妻,虽然她刚听说的时候,有点不太高兴,但是现在她也想通了,只要徐淼依旧爱她疼她,喜欢她的闺女,那么他娶妻的事情是回避不了的。 毕竟徐淼现如今乃是堂堂侯爷了,进入贞观五年,就二十二了,却还没有娶正妻,这确实说不过去,既然这样,她高兴不高兴都没有什么意义,索性就坦然接受好了。 她只是希望这个文小姐是个好相处的人,嫁过来之后,别把后宅闹得鸡犬不宁,让徐淼为此生气,哪怕她和芸儿、仙儿让点她都无所谓,只要家里还能平和过日子就足矣了。 时间要说过的真的是飞快,正月二十二转眼就到,这次徐淼大婚,提前一天,狐朋狗友就已经赶到了徐府,开始热闹了起来。 因为徐家庄子离城比较远,元日之前,为了方便到各家百年,另外也方便准备婚事,便都搬回了城中徐府。 这样迎娶文秀儿的时候,就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了,省的让新娘在路上颠簸之苦。 当正月二十二这天之前,安善坊就已经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了,整个安善坊的街坊四邻,都为徐淼高兴,觉得侯爷总算是要娶正妻了,这是大好事,于是纷纷主动到徐家帮忙。 有的自告奋勇帮忙传菜,有的负责洒扫安善坊内外街道,坊正更是忙得跟陀螺一般,满坊乱转,看不得谁家的院子外面放点杂物,招呼户主赶紧收拾干净,别给侯爷和安善坊丢人现眼。 谁要是收拾的慢点,坊正就堵着门跳脚大骂,骂到这户人家把院子外面收拾干净,就连坊里的流浪狗都被临时收容了起来,好吃好喝的好招待起来,省的它们乱窜,到处拉屎有碍观瞻。 徐家的声誉在安善坊那是没得说的,坊里的人家,现在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人靠着徐家吃饭,徐家历来对待雇工宽厚,给的工钱高,而且把人当人看。 自从那个老刁婆讹诈徐淼不成,自己吊死之后,坊里的人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徐淼这个侯爷,虽然人善,可是也不是没有底线的,想要靠着讹诈从徐家弄点好处,想都别想,所以就算是坊里以前最无赖的那些家伙,现在也都老老实实。 只要是坊里的人,愿意卖力,那么找到徐家就能给个活儿干,保证给足工钱。 要是谁家遇上点困难,只要徐家知道了,都会伸手帮一把,谁家要是有了病人,徐家会请疾医上门看病,没钱抓药,徐家便会帮忙抓药,所以几年下来,安善坊的人无不感激徐家。 现在徐淼要大婚了,坊里的人宁可少赚两天钱,请假都要回来给徐家帮忙,而且家家户户都给徐家送了一份礼物。 当然徐家回的礼物比起他们送的礼物可要贵重多了,天天厨子和徐记私房菜,要做大量的糕点,由着坊里的街坊四邻随便取用。 而且老万也非常重视这件事,从各工坊以及商铺调来了精明利落的人手帮忙,所以徐家早早家里就做好了准备。 第九百五十九章 群丑巡街 正月二十一,徐家就支起了一溜的大灶,开始煎炸蒸煮,已经开始备菜,香气四溢,飘出了安善坊,惹得周围几个坊的人都馋涎欲滴。 而且但凡是来给徐家帮忙的,顿顿都好酒好肉好菜的供着随便吃喝,一点都不在乎这点小钱。 长安一些屠户提前给徐家准备好了几十头猪,几十只羊,甚至几头牛也都集体想不开,摔死的摔死,病死的病死,这可是平时难得吃到的美味。 自从徐淼开了徐记之后,这几年对于猪的要求就越来越严格了,从前年起,徐家要的猪,就必须是小时候就阉过的猪。 徐家自己在杜曲镇附近山上也买了一块地,专门开设了一个大型养猪场,专门养猪供应徐记私房菜或者徐家食用,当然也少不了给长安城关系好的勋贵家供货。 就连徐家养的猪都比别人家的猪肉好吃,少了以前那些猪肉的腥臊味,而且肥肉也多,口感更好,甚至一头猪出的肉都比别人家养的猪出的肉多很多。 所以现在但凡是了解徐淼的人,都不得不服,这徐家不管干啥,都能比别人干得好,连养猪养鸡这种事,都能干的比别人漂亮,猪肉鸡肉都比别家养出来的好吃。 这次徐淼成亲,乃是娶的正妻,不比以前娶公孙婧和芸儿、仙儿的时候,这是要走全套流程的。 所以徐淼是需要亲自到文家迎亲的,这就需要两个伴郎陪同一起前往。 当徐淼给一帮狐朋狗友们提起谁当伴郎的时候,尉迟宝琪当仁不让,立即拍胸脯说他去,接着程处默和小牛也都纷纷拍胸脯要跟着去当伴郎,听他们三个抢先了,于是剩下的李崇义、长孙冲、李震等等一帮人,也都咋咋呼呼的要当伴郎。 徐淼一听就笑了,这么多伴郎跟着他保驾护航,明天他挨得棒子可就少多了。 要知道这时候迎亲的时候,可是进门要过打新郎这一关的。 这时候成亲,女方的亲戚都会到场,女眷们会拎着擀面杖或者木棒,堵在门口,等新郎进门的时候,就乱棍齐下猛揍新郎。 这个习俗可是不怎么好,徐淼早就听说过这个习俗,之前李崇义娶老婆的时候,邀请他做伴郎,徐淼直接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他可不想为了李崇义被女方家的家眷敲一头包。 而今天他成亲,幸亏这帮家伙还算仗义,一个个都表态愿意当伴郎,徐淼也就放心了,谁也没规定伴郎只能是一个或者两个,他人缘好,多几个伴郎应该没问题? 迎亲头一晚,一帮家伙聚在一起,喝的是东倒西歪,徐淼也喝的有点飘,考虑到第二天要去接亲,于是他踉跄着回去睡了半夜。 天光大亮之后,宿醉还没有彻底醒过来的徐淼就被一群人冲进屋,将他给拉了起来,乃是一帮婆子,嘁哩喀喳就把徐淼给武装了起来,大红喜袍给他套上,为了好看,把他里面穿的厚衣服给脱了,这样红色喜袍穿在身上显得精神。 接着喜袍外面交叉绑上了红绸,胸口则是一朵红绸做的大红花,看起来和后世影视剧里古代新郎的打扮没多大区别。 而且有婆子拿来了两朵红娟做成的大红花,要给徐淼插头上,徐淼一看就急了眼了,这特么的插头上两朵比脑袋都大的大红花,岂不跟长了仨脑袋一样?简直就成了耍猴的了。 于是徐淼拼命挣扎,抵死不从,最终才换了两朵小红花,给他插在了脑袋上,东摇西晃,让徐淼很是无奈。 不过念在今天他要成亲的份上,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接下来就又有婆子端过来一盘胭脂水粉,要给徐淼化妆,为他涂脂抹粉,这一下徐淼就彻底不干了,上蹿下跳的掀飞了那些胭脂水粉,扒拉开了那些婆子抱头鼠窜逃出了屋子。 头上戴两朵红花他也就认了,但是再给他涂脂抹粉,画的跟鬼一样,这就不能忍了,就算是娶老婆,也不能踩这个底线,这时代的审美观他至今都无法完全接受或者认同。 别人成亲涂脂抹粉,反正只要不涂在他脸上,他只当是看猴戏,但是想要给他涂脂抹粉,打死都不从! 这时候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们,也都被揪了起来,一个个要么是醉醺醺的,要么是睡眼惺忪,也都被稀里哗啦的套上了喜服,一个个脑瓜上都插上了一朵硕大的粉色红花,和新郎以示区别。 当徐淼突围逃出屋子的时候,看到了这帮损友们,于是徐淼当场就笑喷了。 再看这帮家伙,一个个头上插着一朵硕大的粉色红花也就罢了,一个个都被负责给他们梳妆打扮的婆子们,把他们的脸涂得跟小鬼一般,简直就像是花狗屁股。 一帮家伙原本也不愿意被涂成这样,但是奈何今天他们已经自告奋勇要当伴郎,无奈之下只能被一帮给他们打扮的婆子们给收拾成了这幅德行。 他们自己相互看着对方的打扮都觉得好笑,于是便咋咋呼呼的过来找徐淼,准备看徐淼这个新郎官的笑话。 可是当他们和徐淼走了个对面的时候,却看到徐淼素面朝天,头上也没插两朵比脑袋大的大红花,而是只戴了两朵小花,依旧还是一副清爽的模样,正眼珠瞪得老大看着他们,一脸想笑却强行憋着的表情,眼看是要憋不住了。 这帮家伙相互对视一眼,再看看自己这帮人的打扮,于是当场暴怒了起来。 “那谁……凭什么他个新郎官都不抹粉,凭什么?你们这是欺负咱们这些小爷吗?凭啥你们把咱们给涂成这样?不成,这也太欺负人了! 抓住他,给他也涂上!” 一群心理严重失衡的家伙,于是立即蜂拥而上,就要去抓徐淼,徐淼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狼,最终徐淼这个新郎官还是被一帮家伙按翻在地,抬猪一般的抬进屋里,拧胳膊的拧胳膊,勒脖子的勒脖子,抱脑袋的抱脑袋,化妆的婆子于是过来,三下五除二便把徐淼的脸也画成了花狗屁股一般。 于是大家伙顿时都心理平衡了,谁也别笑话谁了,倒是把跑来看热闹的婉儿、二虎、小东他们一帮小家伙都给乐坏了,笑的是前仰后合。 婉儿这个亲妹子,笑的居然跌坐在了地上,二虎更是笑的差点满地打滚,小东不忍目睹,笑的抱着廊柱,用脑瓜咣咣直撞廊柱,真的是笑的活不成了。 徐淼黑着脸,被一帮损友簇拥着出了门,就碰见了赶来恭贺徐淼大婚的李承乾兄弟三人。 李承乾和李泰还有李恪三个皇子,看到徐淼这帮人的时候,先是一愣,没认出他们,于是定睛仔细观瞧,这才看出来居中的大红喜服系着大红花的那个就是徐淼,旁边的都是和徐淼交好的那些勋贵子弟,一个个都把脸涂得跟鬼一样。 于是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三人,顿时也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然后开始大笑,进而又开始指着这帮家伙狂笑,看样子也都要笑的活不成了。 徐淼要不是脸上涂得粉太多的话,估计这会儿脸黑的跟昆仑奴应该有一拼了。 等徐淼给李承乾他们见过礼,打算上马出发去接亲的时候,抬眼一看,他再也绷不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虎子、胡昊、张甚他们,以及徐家的那些护卫、仆役。 这会儿也都换上了簇新的衣服,一个个脸也都涂得跟鬼一样,正在门外列队准备护送徐淼出发迎亲。 这特么……徐淼感觉自己遭受了一万点伤害,这哪儿是迎亲去呀,这简直就是小丑巡游! 第九百六十章 一顿暴揍 而他好不容易才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负责组织队伍的礼部的一个官员,正在和张甚他们一帮护卫吵架。 原因是过来帮忙的礼部的官吏们,认为迎亲队伍之中,不能有胡昊他们这些身体有残疾之人,脸上有疤或者是瞎了只眼的也不能跟着迎亲队伍去迎亲,说他们有碍观瞻,会给徐家丢人现眼。 于是胡昊等一帮身上有残疾或者是脸上有疤等恶行恶相的护卫就不干了,围着管事的那个礼部的官员嗷嗷的吵架。 徐淼弄明白之后也不乐意了,过去对礼部的官员说道:“今儿个是本侯迎亲,本侯本来就是武勋,家里都是这样的老军! 他们为国效力,伤了面相,损了肢体,这又有何丢人之处? 别人家我不管,我家的人就能跟我去迎亲!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礼部官员虽然有心想要和徐淼争辩几句,但是这时候周围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特别是那些徐家的护卫,一个个都喜形于色,撸胳膊挽袖子就要跟徐淼出发。 众怒难犯的道理礼部的官员还是明白的,而且徐淼又是朝中出了名的混不吝,既然徐淼这个新郎官都不介意,他们还坚持个屁呀! 于是一众人等,立即腆胸迭肚的护在了徐淼四周,这时候徐家的全套仪仗也已经列开队伍,在队伍前面开始敲锣打鼓了起来。 徐淼被一帮损友架上了他的大黄,大黄今日也披红挂彩好不威风,一众人等纷纷上马,然后就如同耍猴一般的在安善坊的街坊四邻的欢呼声中,浩浩荡荡的出了安善坊,朝着文家现在所在的升平坊行去。 这一路上所经之处,许多人看到这么大的仪仗队伍,一看就是公侯之家的牌面,于是连忙纷纷让开道路,站在路边看热闹,接着就看到在仪仗队伍中间,披红挂彩的徐淼,于是纷纷指指点点,一个个满脸都是笑容。 徐淼这会儿一想起来自己被涂得跟鬼一样的脸,就有一种想死的感觉,这也太特么丢人了。 这么大一群人,簇拥着他,一个个都画的跟花狗屁股一般,给他的感觉就是小丑巡游。 但是其实徐淼这也是庸人自扰,在这个时代,其实迎亲就是这个风俗,大家都这样,谁也不笑话谁,只是徐淼接受不了这种男人涂脂抹粉的习俗罢了。 但是行在大街上的时候,徐淼又发现更坑的事情,现如今还没出正月,关中的气温还很低。 那些给他梳妆打扮的人,为了让他显得身材挺拔一些,跟帅气一些,不让他喜袍内穿上厚实的衣服,就是一套单的中衣。 这么一来穿上喜袍之后,倒是显得身姿挺拔,可是在家还好说,出了门骑着马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徐淼就发现被坑了。 这身上衣服不够,风一吹就透了,身上的热量立即被大量消散,走到半路徐淼就冻得直哆嗦,拉着马缰的双手冰凉,冻得跟筛糠一般。 要不是脸上抹的跟鬼一样的话,这会儿徐淼早就冻得脸色铁青了,不过就这嘴唇也冻得有点发白,把徐淼冻得差点流一脸鼻涕,心中破口大骂这是谁出的主意,这特么的也太坑爹了! 好在升平坊距离安善坊并不算太远,要是文家还在以前的长寿坊的话,那就惨了,等徐淼走到长寿坊,估计得冻僵在马背上不可。 幸亏徐淼提前送了老丈人一套升平坊的宅子,好心有好报,要不然今天铁定要被冻惨了。 等他们好不容易穿街过巷,到了升平坊的时候,升平坊这边文家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出人意料的是,徐淼当初原想着文家就他们一家人在长安,这天家里人肯定不多,但是等他们迎亲队伍到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文虚中虽然是个太学博士,清贵的官职,但是作为太学博士,还是有不少同僚的,太学隶属国子监,国子监的不少同仁听闻这天文家嫁女,也纷纷前来道贺帮忙。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文虚中只是他一家人在长安城,长安没有什么亲戚,于是提前都让家里的老婆过来帮忙,烘托一下气氛。 另外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文虚中年前把嫁女的消息写信派人送回了寿州文氏家族,寿州的文氏家族一听,文虚中居然捞了个侯爷当女婿,而且还是当下皇上眼里的红人,于是也坐不住了。 于是文氏家族不少人意识到文虚中今后恐怕要飞黄腾达了,这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忽视文虚中了,于是不少文家人便准备了贺礼,日夜兼程的杀奔了长安城,紧赶慢赶的赶在了文秀儿出嫁之前赶到了长安。 结果徐淼来迎亲的时候,意外发现文家居然聚集了大量的人,都是来给文家帮忙的。 在抵达文家之后,礼官在门口洋洋洒洒的说了好大一通,皇后娘娘还派人给文秀儿送来了从三品的诰命,以及全套的诰命夫人的行头。 这下好了,文虚中这个老爹才是个六品官,女儿这一嫁给徐淼,就是从三品诰命夫人,虽然没有权利,但是身份却远超过了她爹。 徐淼等迎亲的队伍被堵在文家门外,好一阵子之后才被放入文家院子,去院里接文秀儿出来上轿。 于是一帮损友簇拥着徐淼便朝着大门冲了进去,结果刚冲入大门,顿时无数棒子就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徐淼可是在朝中文官之中,没啥好名声的,他这几年可是着实和不少文官起过冲突,国子监的那些学究们,可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今天纷纷派出了家中的婆娘,交代好要趁着这个机会给徐淼一个教训。 加上文家自己赶来的亲戚中的女眷,也有不少人颇为嫉妒文虚中能把女儿嫁了个侯爷,表面上笑靥如花的过来道贺,但是嫉妒心却让一帮老娘们憋着一口气,趁机要拿着徐淼这个侯爷撒撒气。 徐淼和一众损友刚冲入大门就傻了眼了,大门内堵了几十个彪悍的婆娘,一个个都举着缠了红布的擀面杖或者木棒,看到新郎官和伴郎冲进来,管你是谁,打了再说。 于是他们刚一露头,劈头盖脸就开始挨揍,这棒子抡的圆打的欢,当场就把徐淼和一众损友给打的嗷嗷直叫,双手抱着脑袋,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打来的棒子。 这要是在战场上的话,他们倒是可以大展拳脚,一拳一个一脚一个,把这些婆娘给打飞,可是今天的场合却是徐淼要来迎亲的。 迎亲的时候,新郎和伴郎本来就只有挨揍的份,除了抱着脑袋朝前冲之外,是绝对不能还手的。 至今也没听说过,谁家迎亲,新郎和伴郎大展拳脚,把堵门抡棒子的女方亲戚女眷全部打翻在地的,那样的话,可就真的亲都接不成了,还会成为天底下最大的大笑话。 于是徐淼和一帮损友一脸懵逼,心中满心都是妈卖批,却敢怒不敢言,双手抱头被揍的是嗷嗷直叫。 尉迟宝琪、程处默和小牛和徐淼关系最好,知道徐淼没他们抗揍,便死命的护着徐淼,自己多挨几下,别把徐淼给打个好歹的。 这时代这种闹亲方式,当场把新郎打死的都有,当然今天把徐淼当场打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保护不好的话,被打一头包是铁定跑不掉了。 结果尉迟宝琪脑瓜挨了好几下,程处默头上硕大的宫花都被打飞了,小牛更是只顾着抱头,一个不慎,没防住斜刺里捣过来的擀面杖,被戳到了眼眶上,当场戳了个乌眼青,疼的捂着眼哇哇直叫。 这他喵的抡着打还不够,施展不开居然还有人拿棒子戳的!实在是世事无常,防不胜防呀! 第九百六十一章 接亲 也幸亏今天陪着徐淼的伴郎足够多,一拥而入之后,虽然门内的女人不少,劈头盖脸的猛揍之下,倒也没有集中到一两个人身上,每个人分担一些,倒也可以承受。 不过这帮小子也都不是吃素的,虽然挨揍不敢还手,可是见势不妙,便立即发动猪突战术,开始分散突围,替徐淼和护着他的尉迟宝琪、程处默和小牛吸引走了大批火力。 而且这帮人都是勋贵子弟,一个个也都生的人高马大,发动猪突之后,那些婆娘们还真就挡不住他们。 于是在他们一个冲锋之下,堵门的几十个婆娘便被冲了个大散,乱成了一团。 文虚中本来在院子正堂屋檐下笑呵呵的看着徐淼带着伴郎进来,结果没成想过来帮忙捧场的这帮女人居然如此彪悍,那棒子抡的,跟打土匪一般,听着棒子敲脑袋上的声音,梆梆作响,文虚中当场脸就黑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心中大骂这些来帮忙的女人们,这可是他女婿呀!哪儿能这么揍呀? 象征性的打几下还不行?这是像在打仇人一般的揍呀! “好了!好了!别打了!意思一下好了!”文虚中气急败坏的就嚷嚷了起来,说着就想冲过去为女婿解围。 但是旁边两个同在国子监当博士或者教谕的同僚,却笑呵呵的拉住了他,嬉皮笑脸的劝道:“今天是好日子,打的轻的话,难以彰显你文家的威风!多打几下无妨,这样令爱嫁过去才不受欺负! 这说明你娘家人重视嘛……” 文虚中只想爆粗口骂人,妈卖批的,你们家嫁闺女这么揍女婿吗? 好在这时候在徐淼和一帮损友的猪突战术之下,到底还是冲散了堵门的那帮婆娘,看到人已经冲入院子,这时候那些婆娘也没法继续再打了,于是都换上了一副笑脸,嘻嘻哈哈的丢掉了手中的擀面杖和木棒,纷纷对徐淼和他的损友们施了个万福,就嘻嘻笑着散开了。 徐淼嚯嚯的揉着两条胳膊,片刻的工夫,这两条胳膊挨了好几棒子,连下毒手的是谁都没看到,只顾着抱头了,这会儿两条胳膊火辣辣的疼,不用看,肯定已经被打的乌青了。 虽然徐淼和一帮损友们被揍得不轻,但是这时候也是有气没地方撒,这顿揍算是白挨了,还没地儿去找回场子。 徐淼心中咬牙切齿的发誓,一定要打听清楚今儿个这些婆娘都是谁家的,回头把文秀儿娶回家,遇上他们家嫁闺女,就把文秀儿、公孙婧、仙儿都派去,芸儿就算了,性格太弱,有公孙婧一人足矣,加上仙儿也会些工夫,看看不把他们女婿当场揍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就不算完,最好是不能人事…… 呃……不能人事好像有点太狠了点,但是起码要把他们女婿打成猪头…… 和文虚中见礼之后,完成了在文家的各种仪式,终于徐淼带着伴郎到了后宅,把一身盛装,头戴着红纱帷帽的新娘文秀儿从闺房之中接了出来。 隋唐时期,男女结婚的时候,讲究的是红男绿女,也就是说男人要穿一身红,所以徐淼今天的打扮是从头红到脚,一身大红。 而文秀儿今天身着的则是青色绣着牡丹纹金线的大袖连衫礼服,头上则带着满头珠翠,是长孙皇后赐下的首饰,然后又在头上戴上了一个从头到肩的红纱帷帽,这是后世红盖头的前身,红盖头应该要在更晚一些才会出现,而现在的红纱帷帽则是红盖头的雏形。 这件青色绣金线的礼服,则是文秀儿这段时间,日夜不停亲手给自己绣制而成的,几乎天天晚上都要点着烛火,在灯下绣制到很晚才睡。 只因为这次皇后娘娘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太仓促了,一时间让文秀儿有些措手不及,之前虽然她已经知道皇后娘娘要将她指婚给徐淼,可是很长时间徐淼没有托人前来提亲,她也不好意思提前就给自己准备绣金线的喜服。 年前突然间徐淼托长孙无忌登门求亲,紧接着皇后娘娘就给他们指定了婚期,于是文秀儿这才慌忙开始给自己绣制喜服。 本来刘氏和禾儿也想要给她帮忙一起给这件喜服上绣金线的,可是却被文秀儿给拒绝了,她早就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出嫁的时候,母亲不在了,她一定要自己为自己绣制这件牡丹纹的喜服。 所以这段时间文秀儿基本上都躲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日夜赶工为自己绣制这件喜服,刘氏心疼她,私下里给文虚中说,想要给文秀儿帮忙。 但是文虚中听罢之后,却摆了摆手笑着说不用,秀儿就是这种性子,也是她的一个心愿,就由着她去。 今天文秀儿终于穿上了自己亲手绣制的这件牡丹纹的喜服,迎来了她生命中的夫君,随着徐淼走出了闺房,两人一起走到了文虚中面前,对文虚中和站在他侧后方的刘氏道谢拜别。 文虚中和刘氏在这个时候,看着都身穿喜袍的女婿和女儿,两人都心情复杂,刘氏甚至忍不住落泪了,偷偷用手帕擦着眼角。 文虚中也心中满是感慨和不舍,眼睛有点潮湿,但是还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之后,强笑着柔声对徐淼和文秀儿说道:“秀儿,今日你嫁给子健,望你入徐家之后,能好生相夫教子,代子健打理好后宅之事,不可任性!望你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子健,今日老夫便将小女交给你了,望你能好生善待于她,莫要让老夫担心!” 徐淼抢在文秀儿开口之前,恭恭敬敬的拜倒,拱手深施一礼正色说道:“小婿谨记岳父大人叮嘱,绝不敢忘,此生定要好好善待秀儿,与之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也会和秀儿一起奉养岳父岳母大人,请岳父大人放心!” 文秀儿听罢之后,心中很是激动,也随着徐淼拜倒,颤声说道:“女儿谨记父亲教诲,定不辜负父亲的叮嘱!请父亲姨娘放心!” 而这个时候周围观礼之人,也纷纷拱手相贺,文虚中激动的上前将徐淼和文秀儿这对璧人搀扶起来,连声说好,本想再说几句勉励他们的话,可是一时间却组织不起来语言,只是笑着连连点头,最后说了一句时间不早,出发! 在锣鼓喧天声中,徐淼亲自将文秀儿搀扶到了花轿之上,自己转身上马,再次转身向走到门外送他们的文虚中以及一众前来送文秀儿出嫁之人拱手作别,在礼官一声起轿之后,花轿被平稳抬起,离开了升平坊朝着安善坊行去。 当迎亲队伍回到安善坊的时候,又是好一番热闹,徐家有了正妻,这是一件大事,所以徐家一点都不吝啬,迎亲队伍所经之处,前面的人一把一把的向着路两侧抛撒着提前准备好的黄橙橙的铜钱,惹得一片恭喜叫好之声。 总而言之,徐淼迎亲办得是热热闹闹漂漂亮亮,捡到铜钱的人都说徐家大气。 迎亲队伍回到徐家的时候,长安城的勋贵官员以及朋友们早就到了,把偌大的徐家填的满满当当。 这次徐淼娶妻,以前小王庄的那些乡邻们也都纷纷赶了过来,现如今他们小王庄日子可比起以前好太多了,虽然还是那个小山村,可是却家家户户都翻盖了砖房,不再是以前那种夯土墙的草房了。 小王庄上下人等,现在都跟着徐家混饭吃,靠着徐家的照拂,日子富裕了起来,听说徐淼娶妻,一个个都准备了礼物跑来给徐淼贺喜。 另外徐家庄子的庄户以及周围受过徐家恩惠的那些乡邻,也都纷纷前来道贺,不少人也不坐下吃饭喝酒,自觉就干起了传菜的活儿,拉都拉不住,一个个还都喜气洋洋。 第九百六十二章 魏征牌磨刀石 魏征坐在温暖的客堂之中,看着这些穿梭在院子里的那些徐家的乡邻们以及安善坊的邻居们的身影,叹息了一声,扭头对坐在他身边的房玄龄说道: “如此能让街坊四邻和乡邻自己跑来帮忙的人家,魏某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如若谁在说这小子乃是个黑心肠的家伙,估计自己都不会相信!” 房玄龄呵呵笑着,一边喝酒一边说道:“老夫早就说过,此子其实心地纯善,并非是什么恶人,可是偏偏你们动不动就要找他麻烦! 现在有你魏公这句话,想来今后那些言官们也该偃旗息鼓了!” “此子并非常人,虽然心地良善不假,可是小毛病也着实不少,适当敲打一下,也并非坏事! 他现如今还年轻,不好好打磨,今后如何能够重用?既然是一块好钢,那就让我们这些人做一次磨刀石又有何妨?”魏征却笑着大口吃菜,专挑肉下筷子,特别是对于上桌的酱牛肉,那是赞口不绝。 “我说玄成兄(魏征字玄成),这可是牛肉呀!你就不问问这牛肉从何而来?”房玄龄也品尝着牛肉,坏笑着对魏征说道。 魏征继续大口吃着牛肉,大笑着摇头道:“不管!老夫可以保证,这小子一定能拿得出合理的理由,而且一定还是官府审验过的!所以老夫只管吃就是了! 再说牛肉平时实在是难得品尝一次,现在他让咱们吃到了美味,老夫再去弹劾于他,今后还如何做人?” 房玄龄吃惊的看着魏征,他没想到魏征居然还有这一面,原来这个老家伙,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于是房玄龄愣了一阵之后,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和魏征干了一杯。 迎亲队伍回到徐府之后,在礼官的主持之下,将流程顺利走完,杜如晦到底因为体弱,未能亲自前来,为徐淼主婚,而是最终长孙无忌再次出面,为这对新人主婚,完成了整个婚礼流程。 徐淼和文秀儿拜谢了长孙无忌这个媒人兼主婚人之后,便在一帮损友的起哄之下,将文秀儿送回到了洞房之中。 徐淼因为家里没有父母长辈,甚至连叔伯都没有,所以在这些繁琐的仪式进行完之后,还不能直接去洞房陪新娘子。 他把文秀儿送入洞房之后,还要亲自回到前面,向今日前来给他道贺的客人们敬酒。 好在这次徐淼娶妻,是皇后亲自指婚,不管和徐淼亲近与否,这次好多朝中勋贵大臣接到徐家送去的请柬,大都过来向徐淼道贺了,即便是自己托辞不来,也会派人送来贺礼。 徐家这次收到的贺礼,可谓是堆积如山,足足摆满了前院的一个厅堂。 而且徐家现在在长安城的商界也很有影响力,不少行当的行头亦或是和徐家有生意上来往的商贾,也都闻讯而来,比起上次徐淼纳公孙婧为妾的时候,来的人还要多得多。 为了招待这些身份地位不同的人,徐家设宴的时候也把中间的庭院腾了出来,专门安排勋贵官员,前院则是商贾亦或是低阶的小吏等等,在徐府外面,还临时搭起了大棚,接待街坊四邻、小王庄的老乡邻以及徐家庄子的乡邻。 这场婚宴可以说从上午开始,一直要持续到第二天,当晚宵禁之后,如果不走的人,就留在徐家要喝到天亮了。 为此徐淼让家里的管家以及各个行当现在有头有脸的管事、掌柜都到家里负责招待客人。 而孙思邈和老万则负责招待中庭的勋贵大臣们,这才算是把人给调配开。 如果只是徐淼一个人的话,估计他就只能变成孙猴子,拔一撮猴毛,变化出一群自己才能忙得过来了。 不过像勋贵大臣们,都知道徐淼的情况,也不让孙思邈和老万怎么照料他们,像和徐淼关系好的李积、尉迟恭、老程、长孙无忌、房玄龄、牛进达、秦琼等人,主动分开各自照顾一桌,招呼其他那些勋贵大臣们饮宴。 至于徐淼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则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偏院,爱咋咋地,没人管他们,随便折腾就是了。 不过今天这帮损友们为了徐淼,也算是出力了,一个个在接亲的时候,被敲得满头包,小牛还被当场戳了个乌眼青,胳膊上敲得乌紫麻青,回来之后,洗去脸上的粉之后,一个个龇牙咧嘴嚯嚯呼痛。 孙思邈听闻消息之后,给他们送来了舒筋活血的药酒和药膏,让他们相互之间一通猛搓,结果偏院里顿时是鬼哭狼嚎。 徐淼则让人给他们弄来一盆碎冰,让他们冰敷,一个个又都冻得吱哇乱叫。 至于徐淼把文秀儿送入洞房出来四处敬酒的事情就不再赘述,有了前车之鉴的他,这次打死都给那些损友机会了,一杯都不喝,省的今天被他们这些缺德的家伙给灌翻,洞房花烛夜在洞房里表演喷泉大戏。 等他把外面忙完,给所有前来道贺之人敬过酒之后,回到后宅,立即下令关门放狗,严防死守,以防有损友潜入后宅听墙根。 公孙婧亲自看守后宅,安排了几个彪悍的仆妇在后宅守在洞房四周。 除了要防损友之外,婉儿也在严防死守的人员之内,小丫头现在被徐淼宠的在家有点无法无天,跑来偷听哥哥洞房的事情,小丫头应该能干得出来。 以前小丫头小也罢了,现在婉儿也十几岁了,已经是少女了,要是再听墙根的话,那就不好了。 为此公孙婧把婉儿叫了去,严厉的叮嘱了一番,婉儿红着脸这才保证不在后宅捣乱,但是趁着徐淼去前面的时候,婉儿还是跑到洞房,跟端坐在雕花大床等着徐淼回来的嫂嫂打了个招呼。 文秀儿按照习俗,并未摘去头上的红纱帷帽,她早就知道徐淼有个鬼机灵的小妹,这小姑子很是聪明,但是却也颇为淘气,徐家上下都宠着她,今日才算是见到了婉儿。 于是文秀儿含笑陪着偷偷溜过来看她这个新嫂子的小姑子说了几句话,没多久就被虎子娘赶过来把婉儿给捉走了,文秀儿这才安生了下来。 徐淼回到后宅洞房的时候,洞房里安安静静的,文秀儿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像一只安静的小猫一般,穿着大红喜袍戴着红纱帷帽坐在床边。 徐淼挥手让人送过来了一个食盒,在屋里摆上了几个专门给文秀儿做的菜肴,既精致又味美,从食盒里一取出来,屋子里顿时满室都是菜肴的香味。 其实结婚这件事,最累的就是新郎新娘,从头一天开始,就要不停的被折腾,新娘一早还要开面、化妆、更衣等等,接着拜别父母,坐轿被接到男方家里,又是各种繁复的仪式,被各种摆布。 新娘即便是进了洞房,也不能放松下来,要在洞房里等候新郎的到来,为了保持妆容,一天都不能随便吃东西。 至于新郎那就更是不好过了,到女方家里就要挨揍,路上还被冻得半死,回来各种仪式进行之后,还要敬酒答谢等等,遇上一帮损友,那更是要拼命挣扎,斗智斗勇,等回到洞房的时候,也筋疲力尽了。 所以两个人这时候都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徐淼也有心理准备,于是提前便安排好了一桌菜肴,回来后和新娘一起先填饱肚子再说。 文秀儿透过轻薄的红纱,看到了徐淼回来,顿时紧张了起来,绷紧了身体,挺直了腰杆,看着徐淼让人送来一桌菜肴之后,香喷喷的菜香顿时充满了洞房。 第九百六十三章 相互坦白 文秀儿在嗅到这菜香之后,居然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咕噜声,洞房里又十分安静,让这声音显得很突兀,顿时文秀儿羞的差点绷不住,俏脸通红,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拉倒。 徐淼也听到了文秀儿肚子里的咕噜声,于是淡淡一笑,挥退了仆妇之后,便走向了床边坐着的文秀儿。 徐淼双手伸出,轻轻的撩起了文秀儿头上的红纱帷帽,一张因为今日成婚而精心画了精致妆容的俏脸便呈现在了徐淼面前。 虽然徐淼之前已经见过了文秀儿,但是今天在揭开她的红纱帷帽的时候,还是有点被文秀儿这张俏脸惊艳了一下。 都说女人一生最美的一天,就是结婚的当天,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在精心化妆之下,女人这一天将最美的一面展示在了夫君面前。 徐淼虽然和文秀儿并不熟,属于是包办婚姻,但是双方之前,都通过各种手段打听亦或是了解过对方的情况。 而他们两人不同于有些夫妻,直到洞房花烛的时候,才知道对方的长相,他们好歹之前还算是都见过对方,这也算是比较幸运了。 文秀儿身体僵硬,紧张的看着徐淼为她揭开红纱帷帽,紧张的一双小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自己的红裙,而且还感觉到强烈的羞涩,呆呆的看着徐淼揭开红纱,摘去了红纱帷帽,两个人这才算是正式第一次的四目相对,在这样的距离上看清了对方。看书喇 徐淼眼神中微微闪过了一丝惊艳,他倒是对迎娶文秀儿并不十分抵触,虽然这是长孙皇后强行给他们两个指婚的,但是他们两个的婚事,却并未牵扯什么家族间的利益交换。 长孙千挑万选,选出文秀儿,指婚给徐淼,其实就是为了防止徐淼和一些大家族联姻。 所以他们两个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利益交换的因素,这才是徐淼不十分抵触的原因。 现如今人已经娶回来了,徐淼也彻底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芥蒂,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少女,从今以后,将会陪他走完这一生。 虽然两个人之间,没有经历过从相识相知再到相恋的整个过程,但是徐淼却已经提前了解到,眼前这个相貌端庄的少女,是一个聪慧且品行端正的女子,这也就够了。 徐淼看着紧张的文秀儿,露出了一副温和的笑容,开口柔声道:“辛苦了!不要紧张,放松一点,我不是什么猛兽,你不用怕我!” 本来紧张的文秀儿,在听到徐淼这番话之后,顿时就感觉放松了许多,勉强对徐淼露出了一丝矜持的笑容,低下头小声说道:“请夫君莫笑妾身!” 徐淼点点头继续保持着温和的笑容道:“我知道,我们毕竟今日之前,相互之间并不熟悉,但是想来你我也早已见过面了!所以我们也并非是陌生人!不是吗?” 文秀儿听到徐淼这么说,有点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徐淼,她本以为那日在万记,虽然她和徐淼照了一面,可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徐淼其实已经暗中跟着她观察了她许久。 她还以为,那天仅仅只是偶遇,徐淼不会记得她的容貌,更何况今天她也知道,自己化了浓妆,其实样貌和平时有着很大的区别,显得十分明艳,徐淼应该认不出她。 可是没成想徐淼却说出了这番话,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徐淼认识她! “你……你见过我?”文秀儿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于是看着徐淼,轻声问道。 “当然见过,当日在万记,我岂能忘记?” “啊……那……那天你知道我是谁?”文秀儿顿时惊讶的抬手掩住小嘴,看着徐淼。 徐淼探手拉住了文秀儿一只小手,文秀儿身体一僵,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本能促使她差点把手给夺了回去,但是颤抖一下之后,却没有挣脱徐淼的手。 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小手被一个男人这么拉在手中,这让她有点不适应,也因此有些紧张。 “当然,现在你我已经成为了夫妻,那么我也不瞒着你了!当日你去万记,我就在你背后看着你! 你莫要以为我行事太过孟浪,只是好奇心驱使我想要提前看看我未来的妻子长的是什么模样! 但是没成想却正好遇上了那个纨绔,这才一怒之下出手教训了他!你莫要介意!”徐淼拉着文秀儿的小手,柔声对她说道。 文秀儿心中顿时掀起了一阵波澜,她今天才知道,原来那天她去万记,徐淼居然暗中跟着她,在观察她,这让她有点心慌慌的感觉,另外多多少少有点尴尬,还有一点点羞怒的感觉。 她之所以羞怒,是因为她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被徐淼暗中跟踪偷看她,她却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当天她的一举一动之中,有没有什么不好的表现,落在了徐淼眼里。 但是这种羞怒感,并不算很强烈,同时还夹杂了一些欣喜的成分,起码说明,徐淼之前是在意她的。 虽然两人之前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徐淼却通过这种方式,也在关注着她,而不是完全被迫应承下了这门婚事。 这也说明徐淼接受这门婚事之前,其实并非是完全被动接受,也存在了主动的成分。 文秀儿顿时俏脸有些发烫,不由自主的略带嗔怪的看了徐淼一眼,但是却没有说话,而是再次低下了头。 “你一定早就饿坏了!都是我的罪过,你应该知道,我没有父母长辈,今日必须要亲自去招待那些来恭贺我们的宾朋!所以让你受苦了! 正好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我们边吃边说话如何?”徐淼拉着文秀儿的小手对她说道。 文秀儿这会儿也确实饿坏了,而且在这里僵坐了很久,也非常渴望站起来活动一下已经僵硬的身体。 于是文秀儿便轻声嗯了一声,被徐淼轻轻拉着站了起来。 但是文秀儿站起身的时候,却身体猛地一僵,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俏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徐淼吓了一跳,赶忙扶住文秀儿,轻声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文秀儿一双美目中顿时涌起一股雾气,犹豫了一下之后,有点委屈的轻声说道:“背后的针扎到我了!” 徐淼心中一紧,这才想到,这个时代的女子出嫁的时候,身上会带着一枚针,而且这时代女子成亲当日,这枚针会别在背后的衣服上。 这么做的寓意是辟邪和对新娘子的一种警示,虽然寓意很好,可是对于女子来说,却要让新娘承受着很长时间的痛苦。 当初他纳公孙婧、芸儿和仙儿为妾的时候,是没舍得让她们身上别针的,但是他却忘了,今天文秀儿作为正妻嫁给他,她的家人却会按照规矩来,在她的背后别一枚针。 于是徐淼顿时很有些心疼文秀儿,因为他知道文秀儿今天已经别着这枚针一天了,不知道背上已经被扎了多少下了。 于是他立即说道:“这都怪我,忘了此事,让你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罪!我先帮你把针给摘掉!” 文秀儿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因为针是别在她的里衣上的,如果要摘掉,那就必须要脱下衣服才能摸到那根针。 而她今日成婚,还未经人事,即便是现在她和徐淼已经成为正式的夫妻,可是猛然间要当着徐淼的面,脱衣服还是让她感到羞涩难当。 “啊不……不要……妾身……妾身有点怕”文秀儿立即紧张的说道。 徐淼微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秀儿,你我现在已是夫妻,我作为你的夫君,不想看着你受这种苦痛!你不用紧张,我只是为你把针取下来!并非要轻薄与你!” 文秀儿听了徐淼这句话,心中顿时一暖,委屈的眼泪一下就涌出了眼角,而且针扎在她的背上,也确实很疼,于是她想了一下之后,还是羞涩的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第九百六十四章 交心 这时代不管男女衣服穿着都很繁琐,更何况今日还是穿的极其正式的喜服,所以一个人根本完不成穿脱。 文秀儿虽然羞涩难当,但是还是强忍着羞涩,让徐淼帮着她脱下了外面的青色大袖连衫的喜服,露出了白色的中衣。 徐淼问了文秀儿针别的位置之后,探手轻轻的摸索到了那根别在她中衣内的那根绣花针,过程之中,文秀儿又因为被针扎了两下,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声啊了一声。 好在徐淼动作轻柔,很快摸到了那根针,捏住针之后,直接透过中衣,将那根针从文秀儿的里衣中拔了出来,看了一下针很干净,于是松了口气,将这根绣花针摆在了床头旁边的矮桌上。 背上的针被拔去之后,文秀儿顿时就浑身轻松了许多,含羞对徐淼小声说道:“多谢夫君怜悯!” 徐淼笑着扶着她的胳膊,带着她来到桌边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她的身边,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壶。 按照他的吩咐,送来的酒是温好的徐家自己酿制的米酒,冬天喝最舒服不过,而且酒精度数比较低,最适合这个时候饮用几倍。 看到徐淼伸手去取酒壶,文秀儿却站起身主动先一步拿起了酒壶,对徐淼柔声说道:“让妾身为夫君斟酒!” 说着她便主动给徐淼面前的酒杯斟满了一杯酒,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这才款款坐了下来。 徐淼端起酒杯,笑着对文秀儿说道:“今日你我成婚,便是要厮守一生!来,我们共饮一杯,望从今以后我们能相敬相爱,白头偕老!生同衾,死同椁,从此相守一生!” 文秀儿听了徐淼这番话,心中顿时暖暖的,而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情话,生同衾,死同椁!这是何等浪漫的一句情话,顿时又让她眼睛一亮。 文秀儿心中不由得暗道,谁说她的夫君是个只知道格物学和算学的粗鄙之人?仅仅是今日这句生同衾,死同椁的情话,多少读书人就说不出来? 于是文秀儿微笑着也赶忙端起酒杯,矜持的笑着说道:“多谢夫君!妾身愿与夫君生同衾,死同椁!也多谢夫君如此对待妾身!” 说着文秀儿便要喝下这杯酒,但是徐淼却拦住了她,笑着说道:“这第一杯酒,不如我们还是来喝一个合卺酒!喝了这杯酒,今后我们便夫妻同心,把这个家给经营的红红火火!如何?” 文秀儿俏脸一红,也知道这合卺酒的意思,同时又对徐淼所说的夫妻同心,把家给经营的红红火火这句话,充满了期待,于是便也没有推辞,含羞带涩的和徐淼交臂喝了个交杯酒。 当这杯酒入口之后,文秀儿感觉这徐家的家酿米酒甚合她的口味,上次在家陪着父亲喝的那种酒液清澈的徐记家酿,是烈酒,酒香虽然浓郁,但是却太过暴烈,入口辛辣,所以她并不是很喜欢。 可是这种徐家的家酿米酒,却味道甘甜纯美,酒液似乎都是粘稠的,味道极佳,里面应该还添加了不少糖霜,来改善了米酒的酸涩味道,是的入口之后香甜可口。 所以文秀儿喝了这杯酒之后,立即就爱上了这徐家的家酿米酒,毕竟在这个时代,甜味是普通人很难获取到的味道,即便是岭南那边出产糖霜,可是运到长安,也价格非常之高,甜味主要还是来与蜂蜜,可是蜂蜜的价格也并不算低。 普通人想要吃到甜味,是非常不容易的,这样给米酒之中,添加糖霜的做法,更是少之又少,也就徐家才会这么做,所以这米酒也是甜酒,口感非常好。 喝完了这杯合卺酒之后,徐淼为了让文秀儿放松心情,便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文秀儿介绍起了这些菜肴。 这些菜肴都是徐家的家常菜,卖相称不上非常好,但是却味道都是杠杠的,可谓是色香味俱佳,制作方式也多以爆炒为主。 而文家以前其实在长安城算不上富贵之家,充其量也只能挂一个清贵的名头,清贵就意味着并不富裕,所以现如今在长安城已经流行开的炒菜的方式,因为需要油脂,所以文家一直没有模仿。 故此文秀儿也就很少品尝到类似这样的菜式,更不要说这种菜式的老祖宗徐家的家常菜了。 当她试着尝了一口之后,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当菜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之后,似乎从内心里泛起了一种幸福感。 虽然她也想矜持一点,显得自己端庄一些,奈何这会儿确实已经饿了,徐淼又不停的在一旁帮她布菜,催促她挨个品尝,于是文秀儿即便是想要矜持,都矜持不了,一是太饿,二是太好吃了,三是徐淼也太热情。 于是她便只能由着本心,开始不停的品尝了起来,精神也放松了下来,连连睁大眼连呼好吃。 徐淼看着文秀儿的吃相,多少都有点心酸,说起来文秀儿也算是官宦家的女子,家里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按理说应该备受宠爱的,但是看她的表情,却似乎几乎从未品尝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于是徐淼笑着对文秀儿说道:“喜欢吃什么,今后你只管吩咐厨子给你做便是了!这是咱们家的家传绝学,乃是由我所创!今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文秀儿一边吃,一边笑的眼睛都弯了,笑着说道:“其实妾身也早就听说过夫君厨艺超凡,精通庖厨之技,现在看来,夫君果真名不虚传!这一下妾身真的有口福了!多谢夫君!” 徐淼哈哈笑道:“你我已是夫妻,何来谢字?你既然嫁给了我,我自当护你一生周全,让你衣食无忧、喜乐安康!今后不要与我客气,否则的话,哪儿还像是夫妻,这家也不像是家了! 咱们家本来就人丁单薄,我父母早亡,家中只有我一个男人和婉儿这一个妹妹! 说来惭愧,在你之前,我纳了三房妾室,没有等到你先入家门! 她们三个,说起来也都命运多舛,我给你细细说来……” 说着徐淼便将公孙婧、芸儿和仙儿的身世都告诉了文秀儿,包括仙儿曾经乃是出自墨家,乃是墨家培养的谍子的事情也未曾隐瞒,都告诉了文秀儿。 说完之后,徐淼略带惭愧的说道:“我知道,现如今你身为我的正妻,按理说后宅之事,今后都该你来管了,不该置喙后宅之事! 可是我们家就这几个人,虽然她们身为我的妾室,但是也是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 别的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想你能体谅我这一点私心,今后有劳你来把家理顺,少一些纷争!” 文秀儿听到这里,停下了筷子,缓缓起身,对徐淼施了一个万福礼,正色说道:“多谢夫君能对妾身如此直言相告!现如今妾身身为夫君的妻子,自当不让夫君为家中之事担忧! 妾身非善妒之人,本身妾身就是后来者,虽然身为正妻,但是却也知道如何和那几个姐妹相处! 请夫君放心,妾身绝不会在家里独断专行,颐指气使,自当和她们以姐妹相待!让家里和和睦睦,助夫君把家里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徐淼听罢之后,悬着的心顿时就放回到了肚子里,也连忙起身,对文秀儿拱手施了一礼,略带惭愧之色说道:“让娘子受委屈了!今后就有劳娘子多费心!” 说完之后,二人相视一笑,忽然间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于是再次坐下的时候,徐淼就把板凳拉到了文秀儿身边,和她贴身坐在了一起,继续和文秀儿边吃边聊,说起了家里一些趣事。 文秀儿虽然这是平生第一次和一个男子如此贴近,但是却没有再紧张,而是不由自主的就依偎在徐淼身边,听着徐淼给她讲述那些徐家之前发生的各种趣事,时不时的掩嘴轻笑,而且不断的品尝着徐淼夹给她的菜,不知不觉之间,就和徐淼亲近了起来,那种陌生的隔阂感也逐渐烟消云散。 第九百六十五章 水到渠成 其实文秀儿在嫁过来之前,刘氏就曾经给她了一本闺中画册,上面描述的皆为夫妻房中的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另外就在他出嫁前,族中从寿州赶来的一些族中的妇人,也关起门告诉了她许多新婚之夜的事情,让她一定要逆来顺受,成为人妇之后,今后渐渐的就会和夫君亲近起来。 所以她在徐淼回到洞房的时候,颇有些紧张,以为接下来马上便会行夫妻之礼,可是她却没想到的是,徐淼并未猴急和她行夫妻之事,而是很体贴的安排了酒菜,陪着她享用这样无上的美食,还给她说了这么多体己的话。 这完全出乎了她的认知范围,完全和那些妇人们所说的新婚之夜不同。 徐淼要比她们所说的那些男人,都要温柔体贴,没有表现出一丝急色。 她忽然间心中产生了一种感激之心,感激上苍居然赐给了她如此一个体贴的夫君。 女人这一辈子其实命运多不能掌握与自己的手中,像她这样的女子,更是无法掌控自己的未来。 虽然父亲对她已经相当宠爱,因为她的屡屡拒绝,推掉了很多提亲,一直把她留到了现在,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她却知道不管怎样,她都肯定要嫁人的。 而她不管嫁给谁,都不可能完全由她自己做主,就比如这次皇后娘娘亲自挑出她,将她指婚给徐淼,她就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只能听命于皇后娘娘的指婚。 不管徐淼温良与否,其实她都只能被动接受,这就是她的命运。 但是命运却似乎待她并不薄,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等到了徐淼这样一个良配,皇后娘娘也没有亏待她,赐给她了徐淼这个夫君。 今日这场婚礼,完全圆了她曾经的梦想,徐淼的温柔体谅,让她心生感动。 仔细想一下,此生能嫁给徐淼这样一个男子,简直堪称是她三生修来的福缘,能得此佳夫妇复何求? 两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品尝着美味和美酒,渐渐的夜深了下来,二人也酒足饭饱,不知不觉间,文秀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徐淼伸出手臂拥入到了怀中,一切都那么自然,一切似乎都那么水到渠成一般。 她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仿佛一切都就该是这样的。 徐淼看文秀儿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再看看窗边桌上的沙漏,于是柔声说道:“娘子,今日你我都劳累一天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如果吃饱了的话,我们可否早点就寝?” 文秀儿顿时微微紧张了一下,但是却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她坐直身体,柔情蜜意的看着徐淼,略带羞涩的说道:“妾身服侍夫君更衣!” 当徐淼褪去衣服的时候,胳膊在床头轻轻碰了一下,徐淼顿时就哎呀一声,龇牙咧嘴了起来。 文秀儿顿时吓了一跳,虽然很是羞涩,但是还是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 她看徐淼揉着胳膊,于是赶忙拉着徐淼的胳膊观看,结果顿时就吓了一跳。 因为徐淼的双臂上,这个时候都是触目惊心的一块青一块紫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的一般。 现在文秀儿作为徐淼的妻子,看到徐淼胳膊如此凄惨,顿时也只觉得很是心疼。 “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重呀?”文秀儿也顾不上害羞了,心疼的轻轻的托着徐淼的胳膊问道。 徐淼龇牙咧嘴苦笑着吐槽道:“还不是今日去你家接你,进门的时候被一帮你家的亲戚妇人们打的!也幸好今日我带了不少伴郎,帮我分担了不少,要不然的话,今日你夫君可能就要喋血你家大门内了! 她们哪里是在打新郎呀,简直就像是和我有仇一般,想把我朝死里打的! 我那些好友们,几乎各个带伤,都被敲了一头包,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发髻线里,还有两个大包呢! 小牛今日眼眶都被打青了,肿的跟桃子一样!哈哈!” 文秀儿也是知道打新郎的风俗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徐淼进她家的门,居然遭到了如此毒打。 这顿时就让文秀儿又尴尬又心疼,眼泪一下没忍住,扑簌簌的便流了下来。 “她们怎能这样?她们怎能这样?”看着徐淼胳膊的伤,文秀儿哽咽的难以自己,满心都是愧疚和愤怒。 徐淼看到文秀儿如此伤心,于是心中一暖,轻轻的搂住了文秀儿的肩膀,取来手帕为她擦拭泪水。 文秀儿哽咽着解释道:“我不知道,她们为何如此歹毒!那些妇人,有些是我们文家从寿州赶过来的亲族中的妇人!有的是我爹同僚的夫人,说是来送我出嫁! 可是她们怎能下手这么狠毒?把你伤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妾身要是知道的话,绝不会让她们这么做的!”看书喇 说着就又把脸低下,依偎在徐淼怀里泪如雨下。 徐淼有点后悔跟她吐槽这些事情,于是好一番温言安慰,说没什么,并没多疼,这就是小意思而已。 “你想想呀,她们一定是嫉妒你,嫉妒你嫁了个好夫君,她们心里面难过,于是便只能用这种法子,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憋屈! 你也莫要再哭了,再哭的话,岂不正中她们下怀?她们这样做,不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夫妻好过吗? 你要做的是,越是这样,就越要把咱们家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气死他们! 咱们日子过得越好,她们就越是难受,这比打他们一顿还要让他们难过!”徐淼搂着文秀儿躺在了床上,柔声劝解她道。 文秀儿感觉徐淼所言有理,于是收住了哽咽,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道:“夫君所言极是,她们就是嫉妒妾身嫁了个好夫婿!才这样下狠手打您! 我偏就不让她们如意,就要陪着夫君把日子过好!气死他们!哼!” 当烛火跳动了几下熄灭的时候,红罗帐中,一对璧人相拥在一起,徐淼侧过头,吻在了文秀儿的樱唇之上,文秀儿身体微微一抖,但是立即便热烈的回应起了徐淼。 黑暗之中,良久之后听到文秀儿略带颤音的小声对徐淼说道:“夫君怜悯……” 旋即红罗帐渐渐的开始摇动起来,逐渐的传出了一声声压抑的呻吟…… 当天光大亮的时候,徐淼睁开眼睛,侧眼看到了还依偎在他怀里的文秀儿,此时她初经风雨之后,还在沉睡之中,俏脸略带红云,长长的睫毛偶尔微微抖动一下。 看着怀中美人海棠春睡的美景,徐淼身为健康年轻的男人,不由得又有些食指大动了起来。 良久之后,二人再次分开,文秀儿含羞看着徐淼,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光亮,忍不住低头钻入徐淼怀中,娇声哭诉道:“没法活了!都这么晚了!让我怎么见人呀!” 徐淼搂着文秀儿的娇躯,嘿嘿笑道:“咱家没有长辈,你也无需早早起来去见长辈,多睡一会儿又有何妨?” 文秀儿还是不依,钻在徐淼怀里撒娇道:“那也不行,即便是长辈不在,我也不能太过荒唐!赶紧起来,我们还是要一起去祠堂拜祭一下公公婆婆!” 于是徐淼虽然想要让文秀儿再休息一下,可是看文秀儿坚持起来,于是便只能由着她,相互之间帮忙换上了衣服,不过是提前准备好的常服,换去了昨日穿的喜袍。 这时候徐淼开门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招呼了一声,自有文秀儿的小丫鬟禾儿小跑着送来了温水,供徐淼和文秀儿洗漱。 徐淼用徐家特质的骨制牙刷,沾着精盐在门外刷牙,又教了一下文秀儿如何用这种精致的牙刷刷牙,一起洗漱了一番之后,文秀儿鬼鬼祟祟的将一个东西藏在了怀里。 第九百六十六章 妻妾相见 小两口洗漱之后,徐淼便带着文秀儿去了家中后院的小祠堂之中,那里供奉着徐淼父母的灵牌。 现如今因为徐淼的成就,他的父母此时也早被李二下旨封官,徐淼的父亲被追封为开国伯,正五品上中散大夫,而徐淼的母亲则被追封为五品诰命夫人。 这都是虚的,但是却也是一种荣耀,徐淼对此还是很感激的。 虽然这对夫妻对他来说并不算熟悉,但是他的这具身体,却是这对夫妻所赐,让他在这时代有了安身之所,也有了根,所以徐淼还是很尊敬这对夫妻,把他们作为一种了心理寄托,经常回来上香祭拜一下他们。 而且前年的时候,他还花重金去找回了当年父亲的遗骨,将其迁到了杜曲镇和母亲的墓合葬在了一起,为他们重新修了墓,并且在墓地建了祠堂,安排了人专门照看他们二老的墓地,每年都要去祭拜多次。 昨日徐淼成婚,今日一早徐淼便将文秀儿这个正妻带到了家中小祠堂之中,让文秀儿拜祭这二位素未谋面的公公婆婆。 在前往小祠堂的途中,徐淼看出文秀儿走路有点不太自在,于是便伸手扶住了文秀儿一条手臂。 文秀儿娇羞的看了徐淼一眼,撒娇一般白了徐淼一眼,小声嗔怪道:“都怪你!人家有点走路都不舒服!” 徐淼嘿嘿坏笑了一下,凑过去附耳说道:“夫人说的是,这都怪夫君不够怜惜!今后夫君我会小心行事!” 文秀儿听出了徐淼调笑的意味,俏脸再次红了起来,悄悄的掐了徐淼的胳膊一下,然后不再多说,让徐淼扶着她走入了祠堂。 徐淼带着文秀儿跪下上香磕头之后,文秀儿非常郑重的从怀中取出一方白布,上面留着昨晚的点点落红,将其敬在了供桌之上,算是以此来向已经过世的公公婆婆证明她的清白之身,请他们在天之灵检验。 这时代女子都很重视这个,这让徐淼又想起来和公孙婧成亲的时候,公孙婧因为未见落红,急的直哭,不知道该如何向徐淼解释。 他虽然并不在乎这个,也相信自己的女人乃是清白之身,但是女人们自己却非常重视,作为妾室,公孙婧和芸儿还有仙儿是不能擅自进入祠堂的,但是她们也都小心翼翼的收藏着自己的落红。 作为正妻的文秀儿,是有资格入祠堂的,所以她理直气壮的将这块白布敬在了供桌之上,供去世的公公婆婆检验她的清白。 当回到后宅之中以后,就要进行一个新的仪式了,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风俗。 这次徐淼的婚礼和平常人家的婚礼还不太相同,那就是到了后宅之后,多了一项事情。 当徐淼将文秀儿送到后堂之后,因为徐淼没有父母,少了一项文秀儿向长辈敬茶的流程,但是却多了一项公孙婧带着芸儿和仙儿给文秀儿敬茶的流程。 因为徐淼是先娶妾后娶妻,今日徐淼迎娶文秀儿过门,文秀儿进了徐家的这个大门,今后就是徐淼的正妻,也成了徐家的主母。 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如果是先娶正妻之后,再纳妾的话,纳妾之前,纳妾是要先征得正妻的同意,并且妾室也要得到正妻的认可之后,方能纳妾。 妾室在进门的时候,要先给正妻敬茶,正妻接了茶,妾室才算是得到了认可。 但是如果先纳妾,后娶正妻,正妻进门之后,妾室就要在正妻进门后,给正妻敬茶,算是承认了正妻在家里的身份地位,将后宅之事交给正妻负责。 妾室在这个时代地位是非常低的,而且也没有什么保障,官府也不会保护妾室的利益甚至是生命。 大户人家的正妻在后宅权力极大,如果正妻家里不够硬气,还好一点!不敢在家太过嚣张跋扈。 但是如果正妻娘家后台很硬,那么在家里那就很说了算。 如果是正妻善妒,或者是性格乖张狠毒的话,那妾室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正妻一旦看不惯哪个妾室的话,分分钟就能教她做人,轻则打骂,罚跪,这都是小儿科,重则将其扫地出门,甚至可能将其卖入青楼,亦或是故意找个又丑又穷的庄户亦或是庄稼汉,将小妾发给他为妻,随意处置。 妾室在后宅之中,往往是没有多少保障的。 就算是被正妻打死了,官府往往也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会视而不见。 除非家中男人极为强势,镇得住正妻,能给妾室提供充分的保护,那么妾室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总而言之,这时代的妾室,地位是非常低的,有时候甚至在正妻面前,命还不如家里雇的丫鬟仆役值钱。 大户人家要是逼死了丫鬟的话,被告到官府,官府还会严查严办,但是逼死了妾室,官府可能却听之任之。 作为习俗,文秀儿今日嫁入徐家,被明媒正娶的抬入了徐家之后,公孙婧、芸儿、仙儿这三个徐淼的妾室,就要奉其为尊,要给文秀儿敬茶,表示这徐家后宅,今后就是文秀儿说了算了。 于是文秀儿回到后堂之后,便坐在了首位上,倒是徐淼这个家主,则陪坐在了一旁。 很快公孙婧、芸儿、仙儿便都身着一身正式的衣裙,色泽都是淡雅的颜色,低眉顺眼的捧着茶具步入了后堂之中。 这也是文秀儿这个正妻和公孙婧他们三个妾室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仪式,四个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也有些好奇。 虽然公孙婧和芸儿还有仙儿,都心中清楚,以徐淼的性子,绝不会任由文秀儿这个新妇肆意欺凌她们不管。 可是毕竟身份在这儿放着,她们三个说到底还是妾的身份,即便是有徐淼的维护,如果文秀儿这个正妻是个不好相与之人的话,时不时给她们三个穿点小鞋,或者是故意摆布一下她们,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松惬意了。 所以公孙婧和芸儿、仙儿三个人,还是多少有些惴惴不安,这两天都没睡好觉,在暗自担心这件事。 而文秀儿这个时候,也多少有点紧张,因为她也早就打听过了,徐淼是极为宠爱妾室公孙婧的。 而且徐淼对于另外两个妾室,芸儿和仙儿,也很是不错,同样也是以礼相待。 还有就是她已经知道,除了芸儿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大家闺秀,性格柔弱一点以外,公孙婧则是一个江湖侠女出身,武技高强,剑法出众,而且还善使飞刀,拳脚功夫也不弱于男子,是那种个壮汉都近不得身的侠女。 而且公孙婧个性很强,因为不甘于在家中受辱,被逼嫁给一个积年老吏,宁可投河自尽,了去残生都不肯服软的刚烈女子。 而仙儿则是墨家培养出来的谍子,聪慧而且也会点武艺,善使一对短刀,能贴身近战格杀敌人,也不是一个弱女子,性格也是比较强的。 而她则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懂一些舞文弄墨之外,还真就没有多少长项。 文秀儿也暗自有点紧张,怕自己这个正妻的身份镇不住场子,得不到公孙婧和那个仙儿的认可,要是不给她面子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于是四个人就这么都惴惴不安的见了面,徐淼则摆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在一旁,只是时不时眼珠却会骨碌骨碌转几下,看一下走进来的公孙婧她们三人。 第九百六十七章 交锋 其实徐淼自己都有点微微紧张,女人多真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他这种重情义之人,因为不想辜负任何人,就更是为此感到有些头疼。 以前娶了公孙婧,之后纳芸儿和仙儿,那可以说都是公孙婧推波助澜,也是公孙婧支持的,所以家里只有公孙婧三人的时候,倒也相安无事,芸儿和仙儿感激公孙婧的宽容,对公孙婧都恭敬有加。 所以家里之前倒是也从未因为争风吃醋发生过冲突,日子过得还算是祥和。 但是文秀儿不同,文秀儿后台硬,那是皇后娘娘亲自指婚,而且父亲也是太学博士,虽然官阶不高,却是个清贵的官。 文秀儿嫁过来就是正妻,成为后宅之主,如果看不惯公孙婧和芸儿她们的话,拿捏她们,自己夹在中间还真就不好过。 永远都不要寄希望于女人非常大方,可以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而不会吃醋。 文秀儿如果想要以正妻的身份压制公孙婧她们三人,那么以公孙婧和仙儿的性格,也不会轻易就被她拿捏,芸儿别看性子柔柔的,可是实际上也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他们三个一定会形成统一战线,去对付文秀儿! 如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话,他的后宅那可就热闹了,三个女人都一台戏了,现在四个女人,再加上婉儿这个妹子,那他徐家的日子就过的要跟炮仗一般热闹了。 所以徐淼别看昨晚柔声细语的跟文秀儿打了一针预防针,可是他还是心中有点没底,不知道这四位姑奶奶,今后能不能和睦相处,别给他闹什么幺蛾子。 当公孙婧带着芸儿和仙儿进了后堂之后,都和文秀儿对视了一眼,而文秀儿脸上露出了端庄的笑容,还微微向公孙婧她们点了点头。 公孙婧于是粲然一笑,第一个给茶碗之中斟了一杯茶,双手捧起茶碗,款款走向了文秀儿,先是欠了欠身,然后蹲下身双手将茶碗捧起递向了文秀儿。 徐淼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有点紧张的看着文秀儿的反应。 “妾身公孙婧,见过夫人!请夫人用茶!”公孙婧递过茶杯的同时,声音清脆的对文秀儿说道,听这话音,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并未把姿态放得非常低。 关键是她是蹲下,而没有跪下给文秀儿奉茶,这就表明了态度,她虽然做小,但是她也不会非常卑微,向文秀儿卑躬屈膝。 这方面公孙婧是有底气的,因为她毕竟当初也是有着诰书的,好歹现在也是七品命妇,是上了宗正府徐家的籍册的,即便是文秀儿看她不爽,想要把她赶出徐家,如果得不到宗正府那边的认可,也是做不到的。 而且公孙婧和徐淼感情最深,陪伴徐淼时间最长,现在还为徐淼生了一个宝贝闺女,让徐淼爱得不得了。 虽然只是个闺女,但是奈何徐淼喜欢,这也算是母凭女贵了,公孙婧并不是非常怵文秀儿,所以姿态没有放的很卑微。 她的这个表现,是承认文秀儿乃是正妻,今后是徐家后宅之主,但是也没有就此任人宰割,她有她的底气。 文秀儿始终保持着微笑,坐在那里看着公孙婧蹲下给她敬茶,并未立即就站起身搀扶公孙婧,而是笑吟吟的伸手接过了公孙婧敬给她的茶,轻轻的饮了一口,然后动作优雅的将茶碗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徐淼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这文秀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呀!心中有点发紧。 好在文秀儿喝过了公孙婧的茶之后,便伸手托住了公孙婧的胳膊,笑吟吟说道:“婧儿姐姐不必客气! 虽然妹妹是正室不假,却是一个后来者!婧儿姐姐比我年长一点,我们在家的话,我还称呼你为姐姐好了! 以后我们就是自家姐妹,如果妹妹做的有何不足之处,还望婧儿姐姐直言便是!” 徐淼悬着的心,咣的一下就掉回到了肚子里。 文秀儿这话一出口,就把刚才她和公孙婧之间的那一丝火药味给彻底浇灭了。 文秀儿这话说的客客气气,姿态也放的很低,没有一点阴阳怪气的意思,没有一点轻视公孙婧,给足了公孙婧面子,但是同时也强调了自己乃是正室的身份,虽然自称后来者,但是却也表明她可是正妻。 总之这话是不卑不亢,既保护了自己的身份,又给足了公孙婧面子,所以文秀儿的表现,出乎了徐淼的意料,也让徐淼放心了下来。 而公孙婧别看大大咧咧的,但是也不傻,虽然她刚才多少对文秀儿怀着一丝敌意,但是听了文秀儿的话之后,顿时也就心思通达了。 文秀儿以正妻的身份,称呼她一声姐姐,这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公孙婧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她自然也不会给文秀儿难堪了。 “多谢夫人如此宽宏大量,这一生姐姐不敢当,今后夫人还是直接称呼我婧儿好了!这家里的事情,今后就多多依仗夫人打理了! 不瞒夫人,我平时就是粗枝大叶,管不来家里的事情,多是让芸儿和仙儿费心,我因为多年习武,这家里后宅的安全,就归我负责了!”公孙婧起身之后,也笑着拉着文秀儿的手说道。 文秀儿笑着点了点头:“妹妹早就听闻过婧儿姐姐武功高强,剑法出众,不输男子,妹妹却手无缚鸡之力,着实很是羡慕婧儿姐姐,今后咱们家后宅的安危,还要姐姐多费心才是!” 徐淼一听,得了!事情没问题了,这公孙婧自己先给自己圈了一块自留地,宣誓了她的权力,那就是后宅的安全归她管,文秀儿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在稍作寒暄之后,文秀儿请公孙婧坐在了下手一张椅子上。 而芸儿则乖巧的赶紧碰了一杯茶,款款行至文秀儿面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的将茶碗捧到了文秀儿面前。 “妾身芸儿,给夫人敬茶,今后还请夫人多多关照!” 文秀儿听说是芸儿,也知道她其实和自己生活背景很相似,就是运气不好,父亲犯事被下狱,流放岭南,而她和母亲被没为官奴,充入到了教坊司。 后来她母女运气很好,刚被充入教坊司,便被徐家给买了出来,给徐淼做丫鬟,后来被徐淼纳为妾室。 这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看起来性情也很是温婉,文秀儿看着她有一种亲切感,于是便连忙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将芸儿搀扶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芸儿妹妹,不必多礼!快快起来!我年长你一岁,以后我们姐妹相称便是!”文秀儿笑着搀起了芸儿。 芸儿起身之后,并未退到一旁,而是转身招了一下手,于是有两个仆妇立即抬入一个箱子,摆在了文秀儿面前,文秀儿楞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芸儿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钥匙,双手呈给了文秀儿,轻声说道:“多谢姐姐!这是咱们家以前的各铺面的一部分总账,这钥匙是咱们家钱库的钥匙! 以前您没来,就由小妹暂时管着,您来了,小妹就轻松了!请姐姐收下!” 听芸儿这么一说文秀儿也就明白了,公孙婧说过,她粗枝大叶,想来家里的账目什么的东西,公孙婧是懒得管的。 于是后来有了芸儿之后,芸儿就管了起来,这么看来,公孙婧确实不是那种喜欢管事的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分给芸儿管,自己当甩手掌柜。 而芸儿也是懂事之人,当文秀儿嫁过来后,便主动将这些事情交给了文秀儿,摆明了态度,作为妾室,她不和文秀儿争权,该交给文秀儿的管的事情,就交给文秀儿管,她不贪恋这些权利。 文秀儿很有些感动,不过也没有推辞,因为这就是她这个正妻必须要管的事情,也不是她想推就推的,权利是她的,她先接过来,接下来如何分配那是接下来的事情。 于是文秀儿没有推辞,笑着收下了钥匙和这一箱账册,芸儿这才退到一旁,坐在了公孙婧的下手。 最后仙儿也捧了茶跪下给文秀儿敬茶,自报了名字。 第九百六十八章 徐家的账可不好管 文秀儿也喝了她敬的茶,笑着把她搀扶起来,对于这个仙儿,她是有点好奇的,因为她们三人之中,仙儿的出身最为神秘,在她来徐家之前,她并不知道仙儿的来历。 直到昨天她才听徐淼把仙儿的出身来历告诉了她,原来仙儿居然是出身于神秘的墨家,是墨家培养出来的谍子。 墨家将她派到徐家,潜伏在徐家,试图窃取徐淼的学问,结果后来被识破身份,将其逐出了徐家。 而墨家后来却又将她送给了徐家,任凭徐淼处置,把她当成了一个礼物,同时也是一个弃子。 如果徐淼是个心狠之人,便绝对留不得她的性命,随便将其交给官府,就可以避嫌,可是徐淼却没有那么做,最终还是把她给收了下来。 这件事徐淼也没有背着当今陛下,亲自为仙儿求得了陛下的赦免,让仙儿获得了一次新生,得以留在徐家安心生活下去,也彻底脱离了墨家的控制。 说起来仙儿的身世也确实够惨的,甚至惨过了公孙婧和芸儿,想来肯定也是因为徐淼怜悯她,最终才会给了她这样一个身份。 从这三个女子身上,文秀儿可以感受到徐淼的胸怀以及他的善良,自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只要好好陪着他过日子,她不相信徐淼会负她,这让文秀儿更加不后悔嫁给徐淼了。 仙儿在站起来之后,也交给了文秀儿一本账册,这本账册则记录的是徐家和各勋贵官员家来往的一些礼单的账册,收到了谁家的礼物,送给了谁家什么礼物,都在这上面记录了下来。 徐家的生意很多,时不时徐淼蹦出来一个念头,于是徐家就很快能孵化出一个生意或者产业,所以这几年来,徐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单单是芸儿自己管都有些管不过来了。 现在为了管账,连小东和二虎都要参与才行,所以家中礼尚往来的这块事情,仙儿就主动承担了起来。 当文秀儿和公孙婧她们三人见过面之后,喝了她们三个人敬的茶,徐淼也就放心了下来。 这意味着文秀儿作为正妻,接受了公孙婧和芸儿、仙儿三人妾室的身份,至于接下来她们如何相处,徐淼就暂时不知道了,起码这个开头还是看起来蛮和谐的,并没有发生他担心的针尖对麦芒的那种交锋。 紧接着文秀儿在徐淼和公孙婧他们的陪同下,又到了前面大堂之中,徐家府中的重要成员,老万、老李、虎子爹、虎子娘以及后宅的丫鬟仆妇,包括老陈昊,张甚、虎子、胡昊他们这些家中的供奉和家将们,也都分批过来拜见文秀儿这个家里新的主母。 就这还没算上接下来徐家那些生意上的管事们,接下来也都要过来拜见文秀儿这个家中主母,文秀儿肯定是要有一阵子忙了。 文秀儿也很惊讶,徐家现在居然有这么多人,家中管家就好几个,各有分工,丫鬟仆妇仆役以及厨子,加在一起好几十个。 而家中家将没有都来,只是主要管事的或者是徐淼的亲随过来拜见了文秀儿,如果都来的话,也有将近二百人了,现在分别安排在城内徐府和庄子以及一些重要的生意上,还有部分人则跟着徐家的商队,在外奔波。 如果再算上给徐家做工的那些雇工的话,单单是各处生意上的雇工数量,现在就已经多达两千余人了。 文秀儿虽然来之前,就知道徐家的生意很多,做的生意也很大,但是却还是有点被惊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徐家的规模现在居然这么大,用了这么多人。 一时间文秀儿都有点没信心了,觉得这么大的产业,要是交给她管,她该如何管这么多的事情呢?于是颇有点忧虑了起来。 忙完这些事情之后,徐淼看出了文秀儿的担忧,笑着安慰她道:“夫人不必担心,咱们家的家业虽然不小,但是却也不用太过忧虑该如何去管。 各处生意都有掌柜和账房,每个月会给家里报账一次,这些生意上的账务,有芸儿和仙儿帮你,想来不用你太过担心。 那些掌柜们,都是咱们自家人,用不着担心,都是克己之人,不用太费心去管。 来人,叫小东和二虎他们几个过来一趟!” 说着徐淼便对堂外招呼了一声,不多会儿工夫小东、二虎和另外三个徐淼收的学生一起跑了过来,都嬉笑着拜倒参见师母。 文秀儿看到这几个少年,一个个都很是机灵,倒是也挺喜欢的。 因为她听说过徐淼堪称算学大家,很好奇这些个徐淼的学生算学能力如何,于是便笑着问他们,能不能出题考一下他们。 小东他们立即就笑着答应了下来,一个个毫不紧张,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于是文秀儿权当是玩儿,便当场出了几道她自认为非常难了的算学题,让这几个孩子当场做出来。 说起来文秀儿跟着父亲也是读了多年的书了,自认为在算学方面,还是多少懂一些的,虽然她不太精通算学,可是也学过一些,认为自己出的题,如果让自己解的话,应该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解出来。 所以她想要看看徐淼的这几个学生,能用多长时间解出来这几道题。 徐淼一副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丝毫不担心的样子,小东他们看过了文秀儿出的题之后,二话不说立即便开始解体。 就在文秀儿的目光注视之下,短短片刻工夫,几个少年便飞速的将答案解了出来,一起交给了文秀儿。 文秀儿一看答案,就震惊了,几个孩子解出来的答案,全部正确,用去的时间也仅仅只是一盅茶的工夫。 这也就是说这些算学题,对他们这帮少年们来说,完全没有一点难度可言,解出来是信手拈来,跟玩儿一般。 这顿时让文秀儿颇有些尴尬,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好歹她现在已经是徐淼的妻子了,但是学问方面,却连考校这些小家伙的资格都没有,着实让文秀儿有些挂不住了。 这也让文秀儿算是彻底了解了徐淼的本事,别说格物学了,在算学一道,徐淼确实堪称大家,即便是他教的学生,也不是自己能与之相比的。 吃了这个憋之后,文秀儿再也不提什么考校之事,而是转而笑着给小东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个红包,算是跟这几个徐淼的学生的见面礼。 小东他们顿时就喜笑颜开,嘻嘻哈哈的再次拜倒向文秀儿称谢。 徐淼挥退了这些家伙之后,笑着对文秀儿说道:“现在你看过了,这些家伙的本事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家中账目的事情,你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叫他们过来帮忙就是了! 芸儿和仙儿这两年也都学了一些如何记账,你不妨回头看看那些账目,咱们家的记账方式和别家的有所不同! 想要看懂的话,就必须要先学学咱家的算学才成!” 好奇心驱使文秀儿回到后宅之后,便取出了芸儿和仙儿交给她的账册,打开之后文秀儿当场就晕了。 因为在她眼里,这账册根本就是鬼画符一般,上面记录的那些东西,根本都不认识,完全就不是汉字,而是一些符号。 “哎呀!这都是什么呀?为何都像是鬼画符一般?妾身完全看不明白!”文秀儿看到这些账目的时候,俏脸一下就黑了,满脸为难的对惊呼了起来。 徐淼笑着取过纸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连串的符号,对文秀儿说道:“来来来,先让为夫教教你,什么是阿拉伯数字……” 第九百六十九章 入宫谢恩 三日回门当日,徐淼陪着文秀儿回到升平坊文家,文虚中看着满脸幸福神色,并且有些容光焕发一般的女儿,他这个父亲终于松了口气,笑着让文秀儿去内宅和刘氏说话,留下徐淼在前面和他坐下,翁婿二人闲聊了一番。 文虚中也彻底想通了,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只要徐淼能善待他的女儿,让她女儿今后能过的幸福安康,那么这也就足够了。 至于徐淼的名声如何,接下来徐淼就要到国子监任教,给国子监的学生们讲授格物学,到时候徐淼的声誉自然会水涨船高,随着越来越多人认识到格物学的好处,那还何愁徐淼会被人所轻视。 接下来就在徐淼还正在享受婚后和文秀儿的甜情蜜意的蜜月的时候,李二再次派人传旨给徐淼,命徐淼于二月初八开始到国子监开始授课。 徐淼听罢之后,很是不爽,心道小爷现在可是正在度蜜月,你丫好歹要让我把蜜月渡完再让我上班?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这也太侵犯人权了! 但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天下是他老李家的,他徐淼现在跟着老李混饭吃,人家自然说啥就是啥了。 于是纵然有万般不舍,万般不乐意,徐淼还是只能不情不愿的收拾心情,提前两天备课,以他之前编写的格物学初阶作为课本,做好了到国子监给学生上课的准备。 另外考虑到这次娶到文秀儿这个知书达理的良配,徐淼在上班之前,又带着文秀儿入宫了一趟,请见李二和长孙皇后,当面向他们道谢。 说白了这也算是答谢媒人了,毕竟是长孙皇后亲自为他在长安城千百官员家的适龄女子之中为徐淼选出的文秀儿,在这件事上,长孙皇后确确实实费心不小,才发现了文虚中膝下的文秀儿。 虽然这也是政治上的一种选择,虽然不牵扯家族利益的结合,但是却把徐淼排除掉了和一些世家勋贵联姻的可能。 正好徐淼也同样是这个想法,并不想出于利益,以自己的婚姻为代价,把婚姻当成一种利益交换的筹码。 长孙之所以最终从众多合适的女子之中,选出文秀儿,除了文家本身只是地方上一个不大的家族,文虚中又是文家之中一个偏枝子弟,对大唐政治影响力极其有限之外,另外还有文虚中以前并非京官,而且还只是一个太学博士。 所以长孙皇后才出人意料的选择将文秀儿指婚给徐淼,以此绝掉了一些宗室亦或是世族集团和徐淼联姻的念头。 李二和长孙的意志很明确,那就是徐淼必须是独立于任何世家之外的存在,如果他不和皇家联姻,那么他就不许和任何世家联姻,成为一个孤臣,只能依附于皇权生存。 对于李二和长孙的这个意志,徐淼并无什么抵触情绪,因为他很明白,无论任何时候,活在这个世上都没有绝对的自由。 甚至于像李二这样天下共主,照样也不自由,他必须要天天上朝,天天思考无数国家的事情,思量着如何限制控制那些世族,还要思考如何跟那些隐藏的敌人斗。 李二一点都不敢懈怠,哪怕是稍微偷点懒都不行,因为朝中还有魏征这样的铮臣在盯着他,像鞭子一般的鞭策着他,强迫他必须要殚精竭虑。 也许李二就喜欢这样的生活,他这样的一个伟大的王,天生就该与天斗与地斗才会觉得其乐无穷。 但是徐淼不是这种人,他才懒得去当这样一个王,因为当这样一个王,实在是太累太累,如果他真的要是有机会成为一个皇帝的话,他敢打赌,他百分之百会成为一个昏君,绝对是几个月都不上早朝,天天和后宫嫔妃鬼混的昏君。 所以既然他不想成为李二那样的人,那么他又不想离开这片他前生今世生活的大地,那么他就只能失去一些自由,来换取他剩余的自由。 虽然他很清楚李二和长孙的心思,可是他还是接受了他们这样的安排,孤臣就孤臣,只要能活的轻松自在一点,抱大腿就抱大腿,抱完李二的大腿,还可以继续抱李承乾的大腿。 至于李承乾还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干出那么多的蠢事,徐淼觉得这不是问题,只要他活着的一天,他就有把握让李承乾干不出那些蠢事。 只要抱住李二父子的大腿,这天下谁又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他也没把天下人得罪光,哪怕朝野很多人说他是奸臣,他不照样还是有一大帮朋友吗?不照样还有程处默、尉迟宝琪、小牛他们这样的过命之交吗? 就算是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千年都没人能给他翻案的秦桧,不照样也有一些朋友吗? 至于有朝一日他不在了,他才不管身后,世人对他如何评价,起码他可以保证,他绝不会像秦桧等那些大奸臣那样,被彻底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既然跟李二混,那李二让他做什么,他就最好还是听话做什么,即便是心里骂骂咧咧的也要去做。 而且对于长孙和李二给他安排的这门婚事,让他娶到文秀儿这样一个秀外慧中,知书达理的妻子,他还是非常感激的。 故此在正式去国子监走马上任之前,徐淼还是决定带了文秀儿入宫向李二和长孙谢恩。 李二得知徐淼携新妇入宫谢恩,倒也蛮高兴的,于是想了一下,命楚宏去请长孙来他殿里,并且招徐淼夫妻觐见。 长孙现如今也在太极宫,太极宫是个宫殿群,由很多宫殿所组成,并不单单只是一个太极殿,所以离李二所在的太极殿并不远,没多久长孙就带着贴身的宫女来到了李二的殿中。 徐淼和文秀儿都身着正式的官服,文秀儿的诰命服其实也是官服,不过是女性化了而已的官服,和徐淼一样都是绯袍,这都是文秀儿嫁给徐淼的时候,朝廷封她诰命的同时颁下的衣服。 两口子可谓是都盛装入宫,出现在李二和长孙面前的时候,李二和长孙都眼睛一亮,由衷的感慨,徐淼和这个文秀儿确实堪称是一对璧人。 这时候李二不由得又有点心里面酸溜溜的感觉,又想起来徐淼当初拒绝了他将一个妹子赐婚给他。 如果当初徐淼没有拒绝的话,那么现在他也算是皇家的亲戚了,但是这小子平时看起来那么油滑,但是在这件事上,却执拗的不得了,打死都不接受他和长孙的好意。 这让李二想起来就有点郁闷。看书喇 但是郁闷归郁闷,李二也是明白徐淼拒婚的原因的,所以之前没有把徐淼怎么样,现在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纠结这件事了。 徐淼带着文秀儿进入大殿,看到李二和长孙之后,便牵着有些紧张的文秀儿笑着走向了李二和长孙,这个动作其实在这个场合里显得有点失礼,徐淼自己也知道,但是徐淼还是这么做了。 本来文秀儿第一次正式面圣,感到很有些压力,也颇有些紧张,但是当徐淼把她的小手握在他温暖的手心里的时候,她忽然间就轻松了许多。 虽然她也知道,当着皇帝和皇后的面,和徐淼牵着手太过失礼,可是她却不愿意将手从徐淼的手心里挣脱出来,她很享受这样被保护的感觉,于是便由着徐淼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李二和长孙面前。 夫妻二人走近之后,拜倒在地,这是徐淼第一次诚心实意的拜倒在李二和长孙面前,因为今天他是以这个时代的礼仪,来拜见李二和长孙这对既有点像是他长辈,又是他媒人的。 所以拜他们一下也没啥心里抵触情绪,于是这才郑重其事的拜了李二和长孙,带着文秀儿朗声说道:“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今日微臣入宫,要拜谢皇上和皇后娘娘让微臣娶到文氏如此良配!” 第九百七十章 无耻敲诈 李二和长孙也都看着他们两口子,看到这小两口手拉手走向他们,文秀儿被徐淼牵着手,俏脸上含羞带涩,同时又洋溢着幸福的神色,他们两口子就立即看出来,这小两口成亲之后,琴瑟和谐,小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而且他们也看得出来,徐淼和文秀儿这小两口感情发展的不错,一点也没有隔阂感。 于是李二和长孙都颇有点欣慰,于是李二挥手开口道:“免礼平身!你们夫妻起来说话!” “谢陛下!”徐淼和文秀儿说过之后,徐淼伸手自然而然的扶了文秀儿一下,两个人一起站了起来。 李二笑着看了看徐淼和文秀儿这对小夫妻,点点头道:“看来你们夫妻二人相处的还算是不错!朕心甚慰! 既然现如今已经成婚了,那以后好好把家里的日子过好,男主外,女主内,文氏要代子健把家里的事情打理好,让子健能安心为朕效力!” 徐淼嘿嘿笑着没有说话,文秀儿俏脸一红,连忙施礼道:“臣妾谨遵陛下旨意!一定竭尽全力,照料好家中之事!多谢陛下关心!” 李二作为皇帝,也不便和文秀儿说太多话,于是看了一眼长孙,于是长孙便笑着起身,走下来拉着文秀儿的手,把文秀儿带到了旁边偏殿说话去了,皇后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平时过年过节,往往会招大臣们的夫人儿女入宫,给他们赐宴或者是准备节目请他们一起观看,作为是代皇帝安抚手下的大臣。 并且往往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还会给臣子的妻子或者是子女赐下一些礼物,来帮着皇帝收买人心。 所以皇帝是不便和大臣的妻子们打交道的,而且大臣们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主动让妻妾和皇帝见面,省的被有心人说闲话。 不过徐淼这次带文秀儿入宫,是来谢恩的,他作为大臣,现在已经成年了,又不能主动求见长孙皇后,所以只能求见李二,然后长孙单独把文秀儿带走说话,这就没问题了。 等长孙带走了文秀儿之后,李二对徐淼嘿嘿笑道:“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入宫谢恩,总算是皇后没有白为你费了这么多心! 看样子你对着文氏还算是满意?” 徐淼笑的很灿烂,连连点头:“多谢陛下,多谢娘娘!让娘娘费心了,为微臣觅得这样一个良配,微臣很满意!嘿嘿!” 李二听罢之后,话锋一转,嘿嘿坏笑着说道:“既然你很满意,那么一句很满意就算是完了?你这如何对得起皇后为你费了这么多心思?你难道没什么回报朕和皇后的吗?” 徐淼顿时被李二噎了个半死,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皇帝的,为什么他们夫妻这么热心给他找老婆,李二心里难道没有一点逼数吗? 而现在这老小子居然厚颜无耻的主动要好处,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呃……算了,他忽然想起来,李二不就是王法吗?遇上这么一个厚脸皮的皇帝,他也是醉了。 但是既然李二这个厚脸皮的皇帝张开嘴了,他也就没法子不表示一下了,而且以他对李二的了解,这老小子胃口大的很,小利他可看不上,既然张嘴就想要占大便宜。 他很清楚李二其实是想要他的玻璃产业,但是眼下他还不打算把玻璃产业就这么拱手送给李二。 李二想要玻璃器皿,他给李二进贡就是了,但是李二这老小子就是个饕餮,想要的是整个玻璃的制作工艺甚至包括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那些玻璃匠人。 这玻璃工艺,现如今是他未来捞金的重要手段之一,徐淼还没打算就这么拱手送给李二。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嘿嘿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微臣岂能光嘴上称谢就算了!皇后娘娘为我觅得如此良配,微臣感激不尽,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微臣已经想过了,准备接下来开设一间肥皂的工坊,未来逐步扩大产量,不知道皇后娘娘可有意和微臣合作吗?” 李二听徐淼这么说,有点失望,于是嫌弃的撇了撇嘴,冷笑一声说道:“不过就是一些皂豆罢了,这能赚多少钱?” 不过李二倒是还算要一点点脸,咬着牙没有直接提出来,让徐淼把玻璃制品的技术拿出来和皇家分享。 他倒是也知道徐淼所说的肥皂是什么,而且他也经常用,最早的时候,两年多前,他就在徐淼家里试过那东西了。 肥皂确实去油去污的能力很强,沾了油污的手能用徐淼所说的肥皂洗得很干净,比起长安那些售卖胭脂水粉店里最好的皂豆效果都好。 后来徐淼给皇宫也进贡了一些肥皂,定期还会给皇宫送一些,所以他后来也尝试用肥皂洗头洗澡,用过之后浑身上下很是清爽,确实比皂豆好用。 而且徐淼还在给皇宫进贡的肥皂里面添加了一些香料,分为各种香型,闻起来也很不错,洗过澡之后,身体上还会留着一些香味,不但他喜欢,长孙也很喜欢,后宫的嫔妃试用过之后,也都对其趋之若鹜。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二还是觉得肥皂就是皂豆,即便是好用很多,还是皂豆。这区区皂豆又能赚几个钱? 虽然这两年大唐的财政情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再因为皇家和徐淼合作,开设了大型砖厂和水泥厂,现在规模在不断的扩大,产量也不断的提升。 徐淼已经把新式砖窑和水泥窑都开到了东都洛阳,特别是那水泥窑烧出来的水泥,烧多少都不够卖的。 那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完全可以取代建房修墙时候,用黏土石灰加入糯米浆使用,而且凝固之后很是结实。 另外还有一些其它生意,徐淼刻意的让出了大半股份,把大头给了皇家,自己只占了小头,着实给皇家赚了不少钱,这让皇家的内帑的紧张这两年缓解了不少。 但是谁又会嫌弃自己钱多呢?李二算是一个明君,有时候不太好意思从国帑之中要钱,很多时候要从内帑支钱,他还想要整修皇宫,所以总觉得内帑的钱还是不够用,于是便又打起了徐淼的主意。 不过听徐淼说愿意把肥皂的技术拿出来和皇家合作,李二颇有点不爽,有点看不上这个生意,还是想要徐淼的玻璃制作技术。 但是毕竟他是个皇帝,就算是再牛逼,也不能强行从臣子手中夺走赚钱的买卖!这最后一点点脸,他还是必须要给自己留一点的。 “陛下,此言差矣!您太小看肥皂这门生意了!您也用过这肥皂,请陛下说说看,这肥皂比起那些皂豆的效果如何?”徐淼一看李二有点看不上这肥皂产业,就再次给李二屁股上盖上了一个土鳖的印章。 李二想了想说道:“那肥皂确实用起来不错,洗得干净,而且洗过之后须发以及身上都很是清爽! 你给皇宫进献的那些肥皂,还有香味,确实是个不错的东西,用过肥皂之后,朕现在早就不用那些皂豆了! 怎么?这又如何?” 徐淼内心中翻了无数次白眼,疯狂的朝着李二屁股上盖土鳖的印戳,他怎么可能知道,其实日化生意,是个何其大的市场。 后世那些日化公司,在无法垄断的情况下,一年的营业额都数以千亿计算,后世整个世界的日化生意,市场规模在万亿以上。 更何况现在生产肥皂,还是垄断生意,除了他一家之外,谁知道肥皂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而且现在做肥皂买卖,可以先做高端市场,利润非常之大,原料不过就是动植物油脂,加一些草木灰罢了,充其量加入一些香料增香。 虽然产量不会很高,但是利润绝对相当可观,而李二这个土鳖,居然看不上这门生意!还敢嫌弃这门生意来钱慢,一门心思盯着他的玻璃生意,真是个厚脸皮加贪得无厌,外加没有商业头脑的家伙! 第九百七十一章 三七分成 徐淼一口气在内心中给李二屁股上盖了一连串的戳,这才笑着说道:“既然陛下也感觉这肥皂很好用,那么陛下可知道这一块肥皂,现如今市面上有人却要以五百文一块的价格求购吗? 陛下又知道,二两一块的此物生产出来的成本是多少吗?” 李二听了之后不由一愣,他还真就没想过这些,但是却也听长孙曾经沾沾自喜的说徐淼这小子给皇宫进献的这种肥皂,现如今市面上一块难求,有人出价很高求购,徐家的铺子里每个月仅仅只卖几百块,价格是百文钱一块。 但是往往徐家只要把肥皂拿出来,就立即会被哄抢一空,买不到的人甚至出数倍价格求购。 如果徐家百文钱一块销售的话,那这东西成本又是多少,他当然猜不出来。 徐淼于是便嘿嘿笑着给李二算了笔账,告诉他这肥皂其实就是猪油制作的,现如今猪油一斤的价格也就是七文钱而已,加上其它香料以及原料还有燃料的成本,一块肥皂的成本以二两计算,也不过就是两文钱左右,撑死带上人工,也就是三文钱。 如此算来,一块肥皂卖一百文钱,成本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李二听罢之后,下巴差点掉地上,指着徐淼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你……你……你这个黑心奸商!如此低廉的成本,你居然……居然赚得这么多! 你你你,你小子心也太狠了!” 徐淼于是立即严肃的摇头道:“陛下,此言差矣!陛下一定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就比如岭南所产的南珠!采珠女从海里把南珠捞出来的时候,您说成本几何?收珠的商贾,将其收购之后,转卖到长安城,一颗又价值几何? 普通的一颗南珠,现如今就价值数贯,大的走盘珠,甚至价值连城!看书喇 那么陛下以为,这南珠从海里采出来的成本和最后卖给达官贵人的价格相比如何?” 李二捋着胡子,听着徐淼的话,似乎觉得很有点道理,但是又觉得似乎哪儿有点不对,仔细想了想之后,忽然间说道:看书溂 “不对不对!那些采珠女虽然把珍珠从海里采出来的时候,看似成本不高。 但是一年海里产珍珠的珠贝数量有限,而且采珠女很多时候要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水中捞取那些珠贝!还不一定能采出珍珠! 所以你这个比方不合适!” 李二到底是个聪明人,仔细一想,就想通了其中不对头的地方,开始反驳徐淼。 徐淼哈哈一笑道:“差不多差不多!微臣的意思其实就是说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少了,想要的人多了,自然而然价格就会居高不下了! 另外这肥皂除了生产成本之外,陛下也别忘了,这里面还包含了我消耗了大量时间和金钱,以及我的聪明才智的成本! 这么算下来,也就不算高了!嘿嘿! 总之这门生意,如果做的话,利润很高,绝不比琉璃赚的少!而且市场会非常之大,现在有钱人会用,今后产量大了,便宜的时候,中产之家也能买得起,所以说这是一门一本万利的大生意,标准的赚钱买卖! 算了,微臣可是诚心实意的想要拿出这门生意,和皇家合作的!现在既然陛下看不上这生意,那就算了!” 李二这时候已经听出来了,肥皂这东西确实是一门很赚钱的生意,既然知道这是一门很赚钱的生意,他还怎么肯松手呀? 于是李二立即正色说道:“谁说朕看不上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这两天皇后自会派人去你府上和你家管家商量此事!皇家要占八成!” 徐淼差点一口老血喷李二一身,心中大骂李二这个家伙太贪了,这就是一条贪婪的暴龙,简直也太狠了! 这敢情他啥也不出,上嘴皮一棚下嘴皮,出个皇家的名义,就要拿走这门生意的八成利润,这也太黑了! 刚才他还义正辞严的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是奸商,现在倒好,这老小子比他还黑!啥都不出,直接就要抢走一大半! “不成!五五分成!”徐淼梗着脖子立即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般,嘴皮都晃得秃噜了,要求五五分成。 “三七!皇家七,你三!”李二严肃的说道。 “不成,就五五开!”徐淼咬住对半分不松口。 李二于是接着说道:“四六!我六你四!” “五五,就五五开!”徐淼继续咬牙坚持。 “楚宏,把朕的宝剑取来!朕多日未曾练剑了!”李二扭头淡然对楚宏吩咐道。 楚宏立即坏笑着叉手应喏,转身就要去给李二取剑。 “不用不用,四六就四六!就这么定了!微臣并非是斤斤计较之人,陛下对微臣有大恩,这算得了什么?就按照陛下定的! 至于陛下的剑法,微臣早已见识过了,确实堪称天下无双!微臣佩服!”徐淼立即满脸正色,一脸慷慨的说道。 李二冷笑一声,这才摆手止住了楚宏,盯着徐淼说道:“三七!” 徐淼心中骂道,卧槽,这货太不要脸了!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说道:“呃!好……那就三七!” 他看到李二又想张嘴,看架势三七也要不认了,于是徐淼立即接着说道:“陛下还是练剑!楚公公,请把陛下的剑取来!微臣也已经好久未见陛下练剑了!” 李二于是也就不再要求二八分成了,最终将这次合作定为了三七分成,皇家七成,徐淼三成,具体投资开设工坊的事情,就让长孙安排人去徐家继续谈了。 徐淼接了文秀儿出宫之后,文秀儿很是兴奋,见到徐淼就叽叽喳喳的对徐淼说皇后娘娘何等的平易近人,对她如何的好,又赐给了她一支金步摇云云。 上车之后,文秀儿还忽然间俏脸一红,小声告诉徐淼,长孙皇后还问了她一些房中之事,把她闹得很是不好意思。 总而言之,文秀儿对于长孙皇后的印象非常好,觉得难怪长孙皇后能够母仪天下,真的是一代贤后。 而徐淼坐在马车上脸却黑的跟锅底一般,文秀儿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阵子,才发现徐淼似乎心情不好,于是这才停下了和徐淼说入宫的事情,而是好奇的拥着他的胳膊,柔声问道:“夫君今日入宫,出来为何看着如此不高兴呢?” 徐淼于是便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文秀儿,把李二的厚颜无耻的表现告诉了文秀儿。 文秀儿听罢之后,小嘴都张大了,险些下巴掉车厢的地面上,她几乎难以置信,在她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当今陛下,居然如此厚颜无耻,这么做形同从他们徐家抢钱,这可本来都应该是徐家赚的钱呀! 于是一时间文秀儿心疼的难以呼吸,好久才气的满脸通红,愤怒的说道:“陛下怎么能如此……不行,这咱们家太吃亏了!这天底下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岂有此理! 不行!这件事我要去和皇后娘娘谈!三七分成绝对不行!最多五五分!” 说着文秀儿就立即拍着车厢,对驾车的车夫叫到:“老冯,掉头回皇宫去!” 徐淼一听,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去,自己这还真是娶了个看家婆呀!听说家里吃亏了,连皇帝老子都准备要硬杠一下! 于是徐淼连忙跺了跺脚下的车厢底板,对驾车的老冯说道:“老冯,别掉头,先回家再说!” 老冯在前面驾着车,被这两口子都差点弄糊涂了,这到底是掉头还是不掉头呀! 文秀儿小脸通红,怒气勃发,委屈的看着徐淼娇嗔道:“徐郎,为何不让妾身去找皇后娘娘理论?” 第九百七十二章 徐家的生存之道 徐淼顿时笑了起来,刮了一下文秀儿的鼻子,笑道:“想什么呢?既然我都跟陛下商量好了,岂有反悔之理? 再说了,这次陛下和皇后娘娘千挑万选,在万千人中选到你,将你嫁给我,我感激不尽! 别说肥皂这生意吃点亏,即便是送给他们又能如何? 咱们徐家现如今又不缺钱,想要赚钱,有你夫君这样才高八斗、玉树临风、智机百变、聪明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年轻才俊,想赚钱还不是信手拈来?” 徐淼觍着脸毫不知耻的自吹自擂,顿时就把本来还生气的文秀儿给逗的笑了起来,文秀儿到不觉得徐淼这是自吹自擂,而是看得出徐淼这是在逗她高兴。 而且徐淼之前说的话,听在她的耳中,又是那么舒服,这是她听过最美的情话,徐淼因为娶了她,宁可吃这么大的亏也在所不惜。 这变相的再说她才是无价之宝,至于那肥皂,和她相比下来,其实徐淼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这让文秀儿很是感动,于是一边笑一边依偎到了徐淼的怀里,小声说道:“谢谢徐郎,你如此厚待妾身,让妾身如何报答你呀!” 徐淼揽着文秀儿的纤腰,笑着说道:“你我现如今已经身为夫妻,谈何报答?只要咱们把咱们家给经营的和和美美,那么这就是我最想要的! 钱财不过就是身外之物罢了!想要赚钱岂不易如反掌? 今天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这天底下的便宜不能让一个人给占完了,唯有利益均沾,方能长久! 周易尚且有云,大衍之数,四十有九,遁去其一,天道尚且不能圆满,更何况赚钱之事呢? 很多时候其实赚钱这种事,表面上来看,像是吃亏了,但是实际上却并不见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吃亏可能就是占便宜! 我们徐家并非是大族,只是个小门小户,如果独门生意占得太多,终归会引起一些人的觊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也应该知道,一旦被太多人觊觎的时候,就是我们要倒霉的时候。 这也是我们家的大部分生意,都有合作者的原因,目的就是找到一些同盟,形成利益共同体,这样的话,也就没几个人再敢轻易打我们家的主意了! 跟皇家做生意,表面上看似吃亏,但是谁又敢来和皇家抢生意?所以这些生意赚得是长远的钱,不争朝夕!” 徐淼娓娓将他的处世之道向文秀儿道来,因为今后文秀儿就是家里的管家婆,生意上的事情他打算彻底交给文秀儿打理,让芸儿和仙儿辅佐于她。 但是看文秀儿的表现,这是个标准的看家婆,现在成了他的人之后,立即就转换了角色,把所有徐家的利益都想要扒拉到自家里来。 这可不是好事儿,有些理念必须要让她先知道,否则的话,这种看家婆的性子,搞不好就把人给得罪了。 文秀儿虽然生于官宦家,但是家境一直都并不很宽裕,父亲又是个书呆子,母亲过世后,刘氏又是个不太会持家的女人,所以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她打理,于是文秀儿这几年来,也就习惯了精打细算。 当听罢了徐淼的话之后,文秀儿很是有些惊讶,她这才发现,徐淼的想法和她的思维方式是有着很大不同的,徐家之所以现在如此兴旺,并不是偶然。 而徐淼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什么偶然,他其实是个把事情看得十分通透之人,并不在乎蝇头小利,所以才会走到现如今的地步,白手起家,短短几年便打出了现在这样一个家业。 想想刚才自己一听说皇帝要把肥皂的合伙生意给拿去那么多,她就命都不要了,想要去和皇后理论理论,现在听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她才明白,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看着吃亏了,但是实际上却能把生意做的更长远一些。 于是文秀儿俏脸一红,把脸埋在了徐淼的肩膀上,嘤咛了一声,小声说道:“哎呀!妾身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让徐郎见笑了! 人家不懂这些,你以后要教妾身,不许笑话妾身!” 徐淼搂着文秀儿哈哈大笑了起来,柔声说道:“不会笑你的!你可是为了咱家,小命都不要了,我又怎么会笑你呢?家里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帮我看家! 咱们家不和那些世家勋贵们比,不需要太多规矩,也别太吝啬了,但凡是为咱们家做事的,就要对人家好一些,该大方的必须要大方一点,这样人家才能真心实意的帮咱们家做事!” 徐淼又把如何对待家里的那些人,也对文秀儿讲了一遍,文秀儿这倒是很认同徐淼的想法,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忠心耿耿,其实更多的时候,还是以心换心,只有对家里的人好,这些人才会忠心耿耿。 徐淼从未想过,尖酸刻薄之人,能获得谁的忠诚,即便是有,也只是被迫的,不敢反抗而已。 徐家不用那种乱七八糟的控制人的手段,徐淼历来对家里的人都持一个态度,来去自由,但是截至目前,进了徐家的人,却还没有出现过谁待不下去了想要走的,大家伙在徐家待得都很舒服,即便是徐家没立多少规矩,可是只要分派给他们的活,却都干的十分卖力。 至于进了徐家的那些护卫,更是一个个在徐家待得乐不思蜀,对徐淼可谓是忠心耿耿,去年徐淼遇刺的时候,徐家上下都疯了一般,特别是那些护卫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像是疯狗一般的出去到处查访刺客的踪迹。 找到刺客的时候,那些护卫们更是一个比一个狠,动手的时候,即便是为了留活口,不能朝致命处招呼,也都专挑关节下手。 抓住仇九那些杀手之后,审问他们的时候,更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黑,就算是仇九那种刀口舔血的硬茬子,片刻功夫就在他们的手段之下涕泪横流的招供了出来。 所以徐家从来不关心家里的人忠诚的问题,他始终相信将心比心,该给的给足,该对他们好的,对他们好,他就不信有几个人能做到没有一点良心。看书溂 而就在他们两口子出宫的时候长孙回到了李二身边,李二丢给了长孙一块肥皂,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 长孙楞了一下,接过肥皂,笑着问李二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嘿嘿!你费了那么大的心思,给他找了个如意的妻子,岂能这么便宜了那小子! 想要凭着一张嘴,来道声谢,想得美!总要有点实际的表示! 这不,这小子已经答应,把肥皂这东西准备正式拿出来跟你合作,开一个工坊,准备大批生产!”李二得意洋洋的对长孙说道。 长孙听罢之后,稍微有些疑惑,于是对李二问道:“陛下不是一直惦记着那小子的琉璃吗?那小子怎么把这东西给拿了出来?” 李二摇头道:“那小子认为现在还不是那琉璃拿出来的时候,咱们想要的话,他可以给咱们,但是眼下还不是大量面世的时候! 他说真正赚钱的应该还要数这东西,因为这东西的市场才够大,而且是个消耗品! 朕听了之后深以为然,觉得那小子的眼光应该差不了,既然他说这东西以后能赚钱,那么就一定不会有错! 以眼下市面上的价钱,这东西堪称是一本万利,即便是今后产量大了,价格便宜,利润也极其丰厚! 先不管那琉璃了,把这东西给拿到手再说!” 第九百七十三章 乐的偷闲 长孙听罢之后,顿时眼睛一亮,两只凤眼笑的都眯了起来,把玩着手中的这块肥皂,试探着对李二问道:“那么陛下跟他说的时候,两家今后如何分成呢?” 李二顿时更加得意了起来,拉过长孙,让长孙坐在他的腿上说道:“最终谈的结果是三七分成!” 长孙听罢之后,稍微失望了一下,不过还是笑着说道:“三成呀!也可以了!毕竟这东西是那小子弄出来的,三成就三成!” 李二一听就不乐意了,瞪大眼说道:“观音婢,你想什么呢?你觉得朕既然开口了,只拿三成可能吗?三成是他的!七成是你的!哈哈!” 长孙一听,眼睛再次亮了起来,惊讶的看着李二说道:“当真?那小子这次怎么如此大方?居然肯吃这个亏?据臣妾对那臭小子的了解,那臭小子可是从来不是这种大方的人!” 李二更加得意了起来,于是附耳过去,小声把他刚才如何跟徐淼谈判的过程讲了一遍,长孙听罢之后顿时掩嘴笑了起来。 “难怪那小子走的时候黑着脸,像是一幅被揍了般的模样!陛下真是厉害,也就陛下能拿捏得住那臭小子了!”长孙立即便给李二吃了一顿彩虹屁,把李二捧得是得意洋洋。 肥皂的事情,徐淼回去便给老万安排了下去,接下来长孙派人来谈,就按照三七分成,但是皇家要出地,建作坊的资金也要皇家出,这绝不能退让。 结果第二天长孙就派了一个掖廷局的太监过来和徐家对接,老万一口咬死没地,需要皇家出地出工坊,起码要几十亩才行,要不然的话,这生意没法做。 掖廷局的太监没想到会是这结果,他还以为屁颠颠的跑来跟徐家商量一下,签个契约就行了,结果徐家耍无赖,要地要工坊,于是灰溜溜的便回了宫中,向长孙汇报。 长孙一听就气乐了,知道徐淼的小心眼又犯了,昨天皇上逼他三七分这小子肯定心里不爽,于是便开始耍赖。 于是长孙趁着吃晚饭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李二,李二的脸顿时也黑了,知道又被徐淼钻了空子了。 原本他是打算啥也不管,就等着分七成利润了,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徐家去处理,结果现在徐淼吃了亏,就不干了,翻过来徐淼要当甩手掌柜,不出地也不出房子,要皇家来完成基础投入。 而他昨天忘了和徐淼敲定这件事,结果就被徐淼钻了空子,于是李二端着碗,黑着脸想了一阵,叹了口气道:“这个混账小子,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呀! 罢了,谁让朕昨天忘了说这件事了,蓝田县那边还有一个废弃的庄子,就拿出来改建成工坊好了! 交给匠作监,让他们找徐淼,令他们按照徐淼的要求改建!空着也是空着,就做肥皂工坊好了! 臭小子,咱们走着瞧!跟朕耍滑头,早晚要你小子好看!哼!吃饭!” 国子监对于徐淼要来国子监开课这件事是颇为抵触的,但是碍于李纲的面子,加上这是陛下金口玉言吩咐下来的,国子监也没有什么办法抵制徐淼,不让徐淼到国子监开课。 不过他们还是使出了拖字诀,原本李二命徐淼二月就到国子监开课的,但是国子监这边却一拖再拖,始终不肯让徐淼去国子监开课。 徐淼也乐的偷闲,也不去告诉李二,每天即便是上班,也是去武器监转一圈,要么就去武器监下面的各工坊巡视一下,挑点毛病把工坊管事的官吏给训斥一顿。 至于武器监的账务,现在徐淼已经安排了自己的手下抓在手里,省的以前那些官吏们在账务上做手脚中饱私囊,到最后背黑锅的铁定是他这个当头的。 而且武器监随着徐淼的整顿,和李二的旨意,将原本隶属少府监和匠作监的一批制造武器的工坊移交给了武器监,使得以前无足轻重的武器监现如今成了一个大监。 现如今大唐的正规军所需的仪仗、甲胄、马鞍、长兵、弓弩、旌旗以及军帐等等,大部分都归到了武器监所辖。 而且武器监不单单只在长安设有工坊,另外在外地也设有工坊,管理起来确实事务比较繁杂。 于是徐淼看原来的武器监监丞廖正桐做事还算是兢兢业业,在他手下鞍前马后的效力了两年多,也没有出过什么纰漏,为人也圆滑,很会办事。 对于这种人,徐淼自然也没亏待他,贞观五年开春便亲自写了一份奏疏,为廖正桐请功,请李二为其升官。 李二也挺给徐淼面子,传旨让吏部对廖正桐考绩,结果发现廖正桐此人为官多年,一直都呆在以前不受重视的武器监,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兢兢业业,只是没有后台,所以一直以来未获提拔。 现如今徐淼亲自为其请功,吏部对其考绩之后,给廖正桐了一个良好的评价,拟将其升为正七品。 但是李二却大笔一挥,授其为从六品,算是给足了徐淼面子,另外他也知道徐淼这家伙是个猴子性情,现如今这么大武器监,没几个给他帮忙的也不成。 廖正桐是他举荐的,而且也是他用出来的人,肯定用着顺手,另外徐淼还要去东宫陪太子,还要去国子监开课,于是便擢廖正桐以从六品之职,暂理武器监少监之职。 另外又命吏部从官员之中,选出一个精明能干之人,官职不用太高,只要踏实能干就行,同样属理武器监少监。 这么一来,武器监就等于升了一格,以前武器监并不常设少监之职,自从徐淼之后,武器监少监就正式成了常设官,只是少府监和匠作监来说,武器监少监以从六品官员署理。 但是不管怎么样,李二这是把武器监给抬了一格,虽然地位上还比不上少府监、匠作监,但是也已经成为了一个重要的部门,把官员算是给配齐了。 贞观五年二月,高州总管冯盎第二次入朝,这对于朝廷来说,乃是一件大事,因为冯盎是执掌着岭南一带的土皇帝,冯盎对朝廷的态度,决定着大唐东南地方的稳定,所以李二历来都很是重视。 武德年间的时候,冯盎因为各种原因,虽然宣布归顺大唐,但是却迟迟未曾入朝,而且很多人传言冯盎心怀反意,并且多次传到长安假消息,说冯盎要割地自立,并且意图挥师北上。 这让李渊和李二都很是担忧,当李二夺位登基之后,贞观年初,便决定发兵讨伐冯盎。 但是后来却被魏征给拦了下来,魏征据理力争,认为冯盎不像是有坐反之意,于是最终打消了李二要发兵讨伐冯盎的念头。 而冯盎先是派儿子入朝,贞观二年的时候,冯盎也亲自入朝,受到了李二隆重的接待,自此冯盎也证明了他对大唐的忠心,大唐东南边陲也就安定了下来。 如果当年冯盎不肯入朝的话,那么李二也就不敢轻易发动征讨东突厥之战,所以李二对于冯盎的重视程度是相当之高,也很是礼遇。 这次冯盎二次入朝,李二依旧给予了冯盎充分的礼遇,冯盎到的时候,李二亲自率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冯盎。 然后李二便将冯盎接入长安城,在太极宫之中设宴款待冯盎。 冯盎此次入京,其实并没有多少大事要和李二商议,只是亲自押运了一批钱财来长安城,一共大约十万贯左右,是这几年岭南一带的税赋,交给朝廷。 第九百七十四章 危险的李泰 徐淼本来正在东宫,给李承乾上课,讲授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主要讲述的是自然科学方面的东西,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格物学的认知实在是太宽泛了,里面将物理、化学、地理、动物植物等等都涵盖在了格物学之中。 格物学其实就是所说的格物致知,通过观察事物来获取知识,徐淼于是便将一些自然现象单列出来,作为给李承乾授课的东西,而李承乾现如今最乐意的就是听徐淼讲课。 徐淼每隔几天就到东宫给李承乾授课一次,这也是李承乾最高兴的时候,因为听徐淼的课不但有意思,而且不用正襟危坐,还可以和徐淼插科打诨,天南海北的聊天。 徐淼每次到东宫给李承乾上课的时候,李泰、李恪也会跑来听徐淼讲课,几个人嘁嘁喳喳的一边听徐淼给他们东拉西扯的讲课,一边和徐淼讨论。 李承乾喜欢听徐淼给他讲的所有东西,听什么都觉得很是新鲜,虽然徐淼有时候被他们插嘴,把思路带的满世界乱飞,讲东西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并没有多少系统性可言。 可是李承乾就是喜欢听徐淼给他讲课,因为从徐淼所讲的很多东西之中,他觉得大开眼界,经常惊叹徐淼认知的广博。 而李泰除了对自然科学很感兴趣之外,另外对于地理以及物理方面的东西也非常感兴趣,时不时的问徐淼一些有关这些的问题。 其中李泰对徐淼年前的时候,用风筝把人送天上那件事一直都很感兴趣,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总想要也做个大风筝,亲自坐着大风筝也上天看看,去体验一下居高临下俯瞰天地的那种感觉。 实在不行的话,让徐淼把他做的那个巨大的苍鹰风筝送给他,让他尝试一下上天的感觉。 结果每每提及此事,徐淼就脸色大变,说他这是在找死!警告他绝对不许做这种尝试,因为那根本就是在找死。 当初他做个大风筝,把人送天上,那是被迫无奈,选择的“飞行员”也是死囚,摔死就摔死了,反正横竖是要死的,成功了就能活命,所以邱二那个傻大胆最后侥幸逃得一死。 但是李泰如果想要也试试的话,那就纯属是自己找死了,他当日也看到了,最后当众将邱二放到天上之后,在回收绳子的时候,还是出现了绳子断裂的险情。 如果不是地面上的虎子他们反应迅速,及时拉住了绳子,拼了命的将风筝给拉回了地面的话,那天邱二就死定了。 总之坐风筝上天,根本就是权宜之计,简直就是玩儿命的事情,不可作为常态使用,那玩意儿太不安全。 而他制作的那个巨大的苍鹰风筝在年前当众演示过之后,为了防止有些人继续做这样的尝试,徐淼已经将那个大风筝给拆毁了,只留下了绘制了苍鹰的蒙布作为留念。 李泰如果是要弄个风筝上天的话,估计李泰还没被绑在风筝上,李二就已经暴怒的把他徐淼给绑在风筝上,放天上去了。 所以每当李承乾和李泰他们提及此事,徐淼就会吓得脸白,警告他们绝对不可冒险,他们一旦出事,徐家上下估计都得跟着陪葬。 但是李泰还是跃跃欲试,偷偷的找了几个工匠,在自己住的地方折腾,想要也模仿徐淼,做一个超大号的风筝。 结果这件事把负责照料李泰的太监宫女给吓尿了,私下里将这件事告知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听闻消息之后,立即请了李二一起去李泰住处,抄出了他正在折腾的风筝,当场销毁了他尚未完工的风筝。 而且盛怒之下的长孙皇后还罚李泰在她的殿外跪了足足半天,李泰这才老实了一点。 但是私下里李泰还是贼心不死,偷偷的找徐淼,让徐淼帮他,结果把徐淼也吓了个半死。 他这才发现,李家人似乎都有一种执拗的性子,想要干什么事儿,就非要干成不可。 李承乾和李恪倒是还好,在坐风筝上天这件事上还没有太大的执念,但是李泰这家伙却明显想要上天,成了一种执念。 于是徐淼只能劝他老实点,回头等材料搞齐了之后,弄一个相对安全的好东西,送李泰上天看看。 李泰问徐淼准备做个什么东西送他上天,徐淼也没瞒着李泰,于是便弄了个孔明灯,放飞起来让李泰看看。 李承乾和李恪一看就大笑了起来,说徐淼这是做梦,孔明灯怎么可能把人给带天上去,但是李泰却看着飞起来的孔明灯,深思了起来,摇头道:“淼哥应该没骗我们!这孔明灯虽小,但是如果做一个非常大的孔明灯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把人给带上天! 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何孔明灯会飞上天呢?” 徐淼这个时候发现,李泰此人确实聪慧,从一些事情上可以发现更深层次的问题。 同样是看飞起来的孔明灯,李承乾和李恪就没有想到为什么孔明灯能飞起来这件事,可是李泰已经在琢磨这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了。 这天冯盎到了长安城的时候,徐淼正好在城里的府中偷懒,陪着自家的新管家婆文秀儿看家中的地窖。 这个地窖不是装红薯用的,而是徐家的钱窖。 这个钱窖是修徐府的时候,专门开挖出来的一个地下室,地下室的四壁和上下都是用水泥浇筑而成的,建的异常结实。 如果有人想要打地洞钻到徐家的地下室的话,以目前的工具,应该是想都别想了,仅仅是靠着錾子铁锤凿的话,估计没有一年半载的工夫是凿不穿的。 在没有风镐或者炸药的情况下,基本上出了走门之外,休想攻入到徐家的地窖之中。 地下室的入口也设计的很隐秘,是先修的地窖,后修的房子,位于后宅之中某处不起眼的屋子里,而且入口还进行了精心的伪装,设置了机关,如果找不到机关,连入口都别想打开。 而且地下室的门,一共两道,都是铁门,同样也设有机关,不知道机关怎么打开的话,根本打不开铁门。 所以这个地下室,即是徐家的钱窖,也就是保险库,同时也是紧急避险的藏身之处,当然这里面也并不是死路一条,另外还有一个隐秘的出口,就不再这里多说了。 文秀儿现如今嫁到徐家一月之后,终于决定看看徐家现在库房里都放了多少钱,正好徐淼自己也很好奇,自己现在屯了多少钱了,因为他平时只知道自己家有钱,却懒得过问,以至于现在自己家里屯了多少钱他自己都不清楚。 于是徐淼便决定趁着李二这两天忙着招待入京的冯盎,偷懒在家陪老婆巡视一下自家的钱窖,看看自家的钱窖里现如今藏了多少钱。 两口子进入到钱窖之后,点亮钱窖里的马灯之后,随着光线亮起来,看到钱窖里摆着不少结实的木架,上面摆着一个个的铁皮箱。 文秀儿好奇的打开一个铁皮箱,立即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的不是铜钱,而是金灿灿的金条,足足一整箱的金条,在马灯的光线照耀下,熠熠生辉,差点亮瞎了文秀儿的眼睛。 文秀儿捂着嘴惊呼了一声,险些松手把箱子盖掉下来砸到手,幸亏徐淼眼疾手快接住了箱子盖,要不然的话,文秀儿这手指就可能报销了。 这把徐淼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我说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这要是砸下来,你的手指估计就砸断了!不就是一箱子金条吗?多大点事儿呀!” 铁皮箱子幸亏不大,这要是大了的话,估计文秀儿小心脏都受不了。 第九百七十五章 徐家的财宝库 文秀儿吐了一下小香舌,对徐淼做了个鬼脸,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但是还是忍不住拿出一根金条,掂量了一下感觉挺压手的。 “别掂量了,咱家的金子和银子,都是融成了金条,规格就两种,这样的一根就是一两,方便携带!大的则是一斤一个! 我就想不通了,为啥官府非要把官银筑成银锭,直接铸成银条金条不好吗?方便装箱清点! 我听说有的有钱人家,为了藏钱,把银子铸成跟冬瓜一般大小,埋在家里的猪圈下面,这是打算这辈子就不花这钱了! 咱们不学他们,这些钱只是临时存放在这里,终归还是要花出去的!”徐淼笑着拿起一根金条看了一下,随手就丢到了箱子里。 这一下文秀儿就不乐意了,攥着一根金条,再次化身看家婆,瞪着眼看着徐淼:“为什么?这钱是咱们家的,是你好不容易赚回来的,为啥还要花出去?这些金银难道不就该存起来,留着以备不备之需吗?亦或是给咱们家的后世子孙吗?” 徐淼顿时就笑了起来,不管文秀儿如何秀外慧中,但是作为这个时代的人,受到的教育熏陶,都是这样的,中国人自古以来都喜欢存钱,以至于延续到千多年之后的后世,中国人依旧还是保留着这个习惯。 几乎但凡是持家的中国人,绝大多数喜欢把赚来的钱积存起来,留作不备之需,唯一的变化不过就是后世的人把钱存在了银行里而已。 文秀儿看到这钱库里存的这些金银之后,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钱进了他们徐家,就是他们徐家的,就要存起来,留给后世子孙,再花出去那就是败家的行为。 徐淼又从箱子里捡起一根小金条,掂量着对文秀儿说道:“你看,这些金银不过就是一些死物而已,存在这地下,它们其实就是一堆无用之物! 而只有让它们流动起来,才能生出更多的钱,那时候它们就变成了活的,可以生钱出来! 再有,说一句大逆不道之言,现在我虽然深受陛下的隆宠,看似无人能奈我何?但是你我可能保证,陛下对我的这种隆宠,就能持续一辈子吗? 有些话我们只能待在这深深的地下才能说出来,也只能你我夫妻知道,如果有朝一日,当今陛下不在了,那么未来登基的皇帝,还会如此宠信于我吗?看书喇 自古有句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我们生活在这片国度之中,坐在龙椅上面的那个人,手握的权力,可以对这片国度上的所有人予取予夺,包括我们的生命! 任何家族都有衰败的一天,一旦有一天谁家触怒了龙椅上的那个人,那么不管他之前祖祖辈辈如何努力,积攒下的财富都毫无意义,只不过是给别人存钱罢了! 所以我们家不存那么多钱,而是要把这些钱变成隐形的力量,即便是有朝一日,我们的不肖子孙不争气,触犯了天威,但是也不至于我们辛苦啦的忙活一辈子,却都替别人忙活了! 如果变成夺不走的实力,那么即便是家败了,只要那些隐形的实力还在,我们的子孙后代,却还能依靠着这些隐形的财富,继续生存下去,不至于一朝失势之后,据此彻底一贫如洗! 有些道理,你现在可能还不太懂,但是假以时日,你便应该会明白了! 要是你喜欢的话,那就先存着,等你想明白了以后再做决定不迟! 别看这些黄白之物了,这些箱子里金子并不多,主要还是一些银子,咱们家还做不到和那些传承数百年的世家相比,尚还没有那么深的底蕴! 我带你去隔壁看一些新鲜的东西!你随我来!” 说罢之后,徐淼便朝着旁边的隔间走去。 文秀儿又看了看手中这根金灿灿的金条,虽然她听的不太懂,但是又觉得徐淼的话似乎很有道理,虽然这些黄白之物看起来确实很诱人,但是徐淼却似乎对这些并不看重,于是文秀儿也就不那么感兴趣了。 既然徐淼说带她看点新鲜东西,那么肯定比这些真金白银要强,于是她也丢下了手中的那根金条,盖上了箱盖,跟着徐淼走入了隔壁一间屋子。 当徐淼把这间地下室的灯点亮之后,文秀儿顿时再次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险些惊呼了出来。 因为她放眼望去,这一间地下室之中的架子上居然摆满了晶莹剔透各色琉璃器,有花瓶、茶具、琉璃盘、琉璃碗、琉璃灯……等等。 这些琉璃器颜色各异,以无色透明为主,当被灯光照耀之后,在地下室之中焕发出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文秀儿这辈子想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见到这么多的奇珍异宝,就如同闯入到了神话之中的水晶宫一般,让文秀儿整个人都傻了,一双秀目瞪得老大,抬起双手捂着自己张开的小嘴,连惊呼都不敢发出声。 徐淼得意洋洋的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对着灯光看了一眼,有点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因为他还是在茶杯底部发现了细小的气泡,这说明工艺上还是存在一定的缺陷。 扭头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文秀儿,徐淼放下茶杯,过去牵住文秀儿的手,笑着说道:“是不是很惊讶?咱们家会有这么多宝贝?” 文秀儿直到这个时候,才从震惊之中略微恢复过来一点,拉着徐淼的手臂,紧张兮兮的问道:“夫君,你不会是把龙宫给抢了?还是上天去抢了天宫了?” 徐淼听罢之后立即便被文秀儿的话给逗乐了,于是大笑了起来,露出了捉狭的笑容,附耳过去对文秀儿小声说道:“为夫不是抢的!是去龙宫偷的!嘿嘿!” “啊?”文秀儿吓得花容失色,这话她真的信,因为她不相信人世间会有这么多如此精美的琉璃器。 在她的印象里,琉璃这种东西价格高的吓人,随便一颗半扁不圆的琉璃珠子粘住都要几贯钱,一个琉璃牌子,动辄就是几十贯,费大富大贵之家,根本拥有不了这东西。 更何况眼前这些琳琅满目的琉璃器,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美观实用的琉璃器皿,随便一件在她看来,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看书溂 人世间怎么能有这么精美异常的琉璃器呢?所以徐淼说这是他从龙宫里偷出来的,以她对徐淼鬼神莫测的本事,丝毫不怀疑徐淼所言是逗她玩。 所以听罢之后文秀儿顿时又吓得花容失色,惊惧的捂着嘴,一只手拉着徐淼紧张的说道:“夫君,这怎么能行?这会惹怒龙王的!咱家不缺钱,咱们不要这些东西,再好也不要,只要咱们家平平安安的就好,这不是咱们家的东西,咱们不要!赶紧还给龙王!” 徐淼看着紧张兮兮的文秀儿,听着她的话,已经快要笑的活不成了,揽住文秀儿的香肩说道:“别傻了,我是逗你玩儿呢!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龙王和龙宫呀?这些东西都是咱们家自己做的! 看着好看,其实成本根本没几个钱! 之所以摆在这里,是因为眼下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将它们投放到市场去,一旦一次性投入市场太多,恐怕就会变得不值钱了!” 文秀儿将信将疑的看着徐淼,犹豫了一下问道:“您没有骗妾身吗?这真是咱家自己做的?” “骗你作甚?你是咱家的女主人,我为何要骗你?这就是咱家自己做的!这对你夫君来说,又算是多大的事儿呀!小意思了! 来,你看看,好看不好看!”徐淼说着拿起一件玻璃兔递给了文秀儿。 第九百七十六章 冯盎来访 文秀儿颤巍巍的小心翼翼的接过这支琉璃兔,捧在手里仔细观看,眼神之中露出了迷醉之色,简直是爱不释手,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掉了,生怕一失手就给家里造成巨大的损失。 徐淼笑道:“犯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这东西本身材料并不值钱,就是吹制成这形状的时候,工艺上费点事罢了! 不过这只是用模具吹出来的,所以工艺上也不算太麻烦! 你再看看这琉璃杯,这东西干脆就是直接用模具压出来的,更不值钱了! 你猜猜这东西原料是什么?” 文秀儿现在相信徐淼没骗她了,看着手中的这只琉璃兔,也就不再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了。 但是听了徐淼的问题,她却摇头道:“妾身怎么知道呀?难不成是用玉石或者玛瑙……不对,是不是用水晶做的?” 徐淼哈哈笑了起来摇头道:“玉石、玛瑙、水晶本来就很值钱了,如果用来做这东西,岂不是暴殄天珍了?那可是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毁之可惜! 这可是咱们家目前最大的秘密,切莫传与他人知道,要不然的话,咱们这一仓库的琉璃器就砸手里了!嘿嘿! 实话告诉你,这些东西其实主要就是沙子跟石灰做的!另外添加了一点其它东西,放在炉子里将之熔化,经过多道工序,最终烧成琉璃,再做成这些东西! 现在知道为何我说它其实并不值钱了!但是这事儿只能咱们知道,要是别人知道的话,那咱们就没法发财了!嘿嘿!” 文秀儿再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这是沙子做的?” 徐淼认真的点点头道:“是呀!主要原料就是沙子做的!” 文秀儿放下手中的琉璃兔子,搂住了徐淼的胳膊,看着徐淼满眼都是小星星,一脸崇拜的表情,对徐淼说道:“夫君,以前人家有人说你会点石成金,原来夫君当真会点石成金呀?难不成夫君真的是神仙弟子吗?” 徐淼顿时被文秀儿的话逗得有点哭笑不得,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什么神仙弟子呀?这世上哪儿那么多神仙?反正我是没见过!这岂是就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些学问罢了!算是一种技艺。 这和把泥烧成瓷器其实道理相仿,只是用料有些不同,温度有所不同,工艺有所不同罢了!哪儿是什么点石成金呀? 我要是会点石成金的话,还做什么生意?干脆天天在家跳大神,弄几块石头点成金子,咱们家就不愁钱花了!呵呵!” 反正不管徐淼怎么说,文秀儿就是把徐淼崇拜到了极点,虽然徐淼说这不是什么点石成金的仙法,但是在她眼里和点石成金也差不多。 这样的琉璃器,在她看来,拿出去卖的话,比起金子的价值也不遑多让,甚至价值还可能远超过金子,这不是点石成金是什么? 更何况徐淼以前还从石头里提炼出了可以吃的精盐,当初就有人说徐淼是神仙弟子,会什么点石成金。 在确认这些琉璃器都是自己家的以后,文秀儿徜徉在这货架之间,贪婪的欣赏着这些晶莹剔透的琉璃器,不断的发出一声声的惊呼。 而徐淼则耐心的陪着她欣赏这些玻璃制品,宠溺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妻子没见识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感觉。 对于文秀儿这个妻子,在他和她成亲之后,通过观察,他对文秀儿是相当满意的,文秀儿性格温婉,懂得体贴,而且还没有表现出善妒,在他们成婚之后,和公孙婧、芸儿和婧儿相处的很好,没有表现出任何盛气凌人的意思。 成婚之后,家中后宅继续保持着温馨和谐的氛围,这让他也放心了下来。 其实他当初也没指望能娶到这样好一个老婆,只希望文秀儿嫁过来之后,尽可能不要把后宅闹得乌烟瘴气就行,别逼得他迫不得已把公孙婧和芸儿、婧儿养在外面,成为外室就行。 但是将文秀儿娶过门之后,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文秀儿确实是个知书达理之人,虽然也避免不了偶尔有点小吃醋,但是却能把握住尺度,和公孙婧他们和平相处,而且相处的还比较融洽,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徐淼的期望。 既然文秀儿如此懂事,过门之后把后宅管了起来,而且还管的不错,和家里的人相处也不错,即便是和小姑子婉儿,也相处十分融洽。 特别是在对待公孙婧生的小囡囡徐芮儿,文秀儿表现出了强烈的母性,天天一见到小囡囡,就要抢着抱,抱住就不撒手,有时候公孙婧要都要不过去。 而小囡囡居然被她抱着,还挺高兴,有时候哭闹的时候,说来也奇怪,公孙婧抱着都不行,文秀儿一接过去,就很快不哭了,搞得公孙婧都有点酸溜溜的,气呼呼的找徐淼告状,说着闺女是个白眼狼,亲娘都不如大娘亲。 徐淼听罢之后哈哈大笑,对此也就彻底放心了下来,再不担心文秀儿会因为吃醋对不是她生的小囡囡不利了。 既然遇上这样一个贤妻,徐淼也就没什么好保留的了,于是这才把文秀儿带入到了他们家的地下室里,献宝一般的把地下室的家藏展示给了文秀儿。 就在两口子在地下室里数钱玩的时候,地下室门口的铃铛忽然间响了起来,这是上面有人找徐淼,于是徐淼带着文秀儿走到门口,对着门口一个铜管问道:“是谁何事找我?” 铜管之中立即传出了老万焦急的声音:“侯爷,耿国公派人前来递帖子,说等一下想要前来府上拜会侯爷!侯爷还是上来拿个主意!” 徐淼听罢之后,呆了一下,老万说耿国公的时候,他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耿国公是谁,想了一下之后才忽然间意识到,耿国公不就是冯盎吗? 他和冯盎没有什么交集,上次冯盎来长安的时候,他就没有见过冯盎,这次冯盎入京,他依旧没有去给冯盎照面,他想不通朝中这么多大佬他不去见,怎么就偏偏盯上了他这个小小的侯爷,还如此冒昧的派人过来递拜帖,要到他府上见他。 徐淼一时间有点蒙,对此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犹豫了一下,正琢磨见不见这冯盎的时候,老万忽然间在上面又说道:“侯爷,刚才陛下又派人前来给您传下口谕,陛下命您一定要招待好耿国公,不得有误,否则的话,就要您好看!” 徐淼一听得了,躲都躲不过去了,这就是李二对他的日常态度,对待别的大臣,李二大多数时候都很客气,独独对他的态度,永远都是那么恶劣!这口谕假不了,肯定是李二给他的口谕。 既然李二已经知道,冯盎要来见他,并且下口谕命他好好招待,那他也就没法推辞了。 于是徐淼只好答应上去,而这时候文秀儿却一脸惊讶的看着发声的铜管,问徐淼这是什么。 “这就是传声筒罢了,从上面接下来一根铜管,上下有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这根铜管直接说话,就这么简单!” 徐淼打开地下室沉重的门,带着文秀儿走出了地下室,并且教会了文秀儿如何开关这两道铁门,将钥匙交给了文秀儿。 第九百七十七章 满心狐疑 冯盎这时候可是盘踞一方的大佬,在岭南那边可谓是一家独大,因为他的降唐,让大唐免去了一场南征岭南之苦,对于大唐来说,功不可没,不知道少死了多少人。 所以李二对待冯盎,那是极为礼遇,冯盎到了长安之后,李二非常重视,给足了冯盎面子。 既然李二都如此给冯盎面子,徐淼自然也不敢对冯盎不敬,回到地面之后,徐淼便立即命府中的厨子开始准备宴席,把徐家拿手的私房菜都给拿出来,不在乎浪费不浪费,只要好吃就行。 另外他还命人去把已经窖藏了三年的酒给取出来几坛,都是高度蒸馏酒,有经过了重新的调制,口感比起以前好了很多。 除此之外,他还把自家酿造的葡萄酿也给拿出来一些,算是把压箱底的好货都给拿了出来,给足了冯盎面子。 只是他还是有点想不通,冯盎这老家伙为啥吃饱了没事干,偏偏要来见他,他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来个所以然,因为他似乎和冯家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两个人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面。 如果非要说有点联系的话,那也是他之前为了芸儿的父亲,曾经专程派人前往岭南,打通关节,在那边照顾照顾芸儿的父亲,但是那件事好像也没有求到冯盎那里! 更何况现在芸儿的父亲已经被李二赦免了,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老家定居了。 芸儿的母亲也已经离开了徐家,返回了芸儿的家乡去和丈夫团员了。 所以芸儿父亲的事情似乎和冯盎也没有什么关系,这冯盎为什么偏偏指名道姓要来他家见见他呢? 说起芸儿的父亲,本来徐淼是打算让人把他接回到长安的,但是芸儿的父亲当年是在长安烦的事,落得了这样的一个下场。 当得知被皇上赦免,准他返乡之后,他无颜再回长安城见以前的同僚亦或是熟人,于是便执意要回乡养老。 正常情况下,他很难再被启用了,倒不如回家乡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生。 于是徐淼便没有强求,命人在芸儿的家乡为他父母置办了百亩良田,又置办了一处不小的宅子,安排人给他们准备好了一应家具,甚至连家里面的仆役佣人都给他们准备妥当。 为此芸儿感动的晚上抱着徐淼哭了好久,发誓这辈子一定伺候好徐淼。 至于芸儿的父母,更是对徐淼感激不尽,他们深知这次他们是遇上了徐淼这个贵人了,女儿能得到徐淼的青睐,被徐淼纳为妾室,是他们全家的福气。 要不然的话,他们一家人下场都会极其凄惨,芸儿的父亲如果不是徐淼安排人赶往岭南照料的话,肯定会在岭南死的很惨很惨,至于芸儿和她母亲被没入教坊司之后,不是遇上徐淼的话,这辈子的下场也会非常凄惨。 现如今他们夫妻得以团圆,而且被皇上亲自下旨赦免,都是拜徐淼所赐,家里面还给他们安排好了宅院良田,还赠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衣食无忧,更是徐淼这个女婿的特意照顾。 所以他们也不愿意来长安再给徐淼添麻烦,芸儿的父亲另外可能还有点心里面不舒服,好歹他以前也是当官出身,闺女却给人做妾,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在被赦免之后,芸儿的父亲执意不回长安,坚持回乡,就是不太像见徐淼,以免翁婿相见之后感觉尴尬。 过完年之后,徐淼看得出来,芸儿也十分惦念她的爹娘,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很是思念她的父亲,于是徐淼便派人准备了一车徐家的特产,另外封了两千贯钱,派人护送芸儿回家省亲,去探望一下多年未见的父亲。 芸儿离家的时候,嚎啕大哭,告诉徐淼她很快便会回来,而徐淼则笑着好生安慰她了一番,让她在家多陪陪父母。 而且他还让护送芸儿回乡省亲的护卫头子到了芸儿家乡之后,把谱一定要摆足了,拿着他的名帖,到当地官府拜见一下当地的官员,给他们都送上一份礼品,让他们明白,即便是芸儿只是他徐淼的妾,但是也容不得他们小觑芸儿的父亲。 这么做的话,等于是摆明车马给芸儿的父亲撑腰,让他在家乡不会被人小看,以后即便是不再为官,在地方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士绅,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至于冯盎为什么要来徐家见他,徐淼还真就有点不明所以,只能闷头在家准备酒宴,等着冯盎上门。 冯盎是过了午后未时到的徐家,来徐家的时候,冯盎摆出了全套仪仗,在百名彪悍的亲随护卫之下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徐家。 徐淼听闻冯盎车驾已到,于是便亲自出门在府门外恭迎冯盎到来,看到冯盎车驾的时候,还意外的看到了楚宏这个老熟人居然亲自陪着冯盎来了徐家。 徐淼这就有点糊涂了,冯盎既然是来见他,理论上应该是有私事和他商讨,既然是私事,那么就应该避讳一下其他人。 但是冯盎却让楚宏这个皇帝身边的近侍,陪着他来徐家,那么这还说什么私事呢?这不摆明了并不避讳当今陛下李二知道他来找徐淼干什么了吗? 徐淼还真就被冯盎的这番骚操作给整糊涂了,但是既然看到了楚宏,他还是陪着笑拱手和楚宏见礼:“我说老楚呀,你怎么亲自陪着耿国公来我家了?” 楚宏被徐淼这一声老楚给叫的也有点愣,心道咱们很熟吗?别人都称呼我为楚公公,你倒好张嘴就是老楚! 好,好像是他们两个确实算是比较熟,老楚就老楚! “这不是耿国公说他在长安城不熟嘛!昨日在宫中饮宴的时候,提出来想要请陛下安排一个人,陪他在长安城转一转,于是陛下便命老奴这几日陪同耿国公在长安城四下走动一下!”楚宏笑着对徐淼说道。 徐淼这才知道,为何今日冯盎前脚派人过来递拜帖,后脚李二的口谕就传到了他家,命他好好招待冯盎,这算是给予了冯盎高度的重视,同时也时刻在盯着冯盎在长安的动静。 冯盎的地位在朝野之间,可以说是相当超然,其余的那些大佬,都是受制于李二这个皇帝,但是冯盎却不太一样。 冯盎祖籍就在高州,冯家世代都是勋贵,在岭南势力极大,隋末的时候,冯盎曾经随同隋炀帝北伐高句丽,出任过左武卫大将军,后来隋末大乱,他回到家乡,拉起数万人马,接连击败南方的地方军阀,掌控了广州、苍梧、珠崖等地,基本上掌控了整个岭南之地。 冯家现如今可以说控制着整个岭南,在岭南拥有极高的人望,麾下拥兵十万之众,所以李二对其十分忌惮,一旦冯家要是有二心的话,随时都可以振臂一呼,割据岭南,自成一国。 但是冯盎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表态归顺大唐,免去了一场大的兵祸。 当年李二误信谣言,险些调兵南下进讨迟迟没有入朝的冯盎,如果不是魏征相劝的话,那一仗一旦开打,就以现在岭南的地形和自然环境,冯盎不管是据险死守,还是利用岭南恶劣的自然环境诱敌深入,唐军都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能不能赢都不一定,搞不好就形成了冯家割据一方成立一国的既成事实了。 所以冯盎在大唐的地位可以说是十分超然,是个标标准准的地方大佬,连李二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家伙。 这也是李二为何对于冯盎两次入朝如此高兴,而且如此重视的原因,对冯盎可以说是极尽礼遇。 第九百七十八章 冯盎的厚礼 当徐淼和楚宏打过招呼之后,就见冯盎的马车到了徐府门口,徐府一看好么,这李二也真给冯盎面子,冯盎坐的居然是之前鸿胪寺在徐家订购的一辆豪华版四轮马车,也不知道是把这辆马车赐给了冯盎还是临时借他使用。 冯盎的马车一停,一个身穿锦袍的精悍年轻人便立即上前打开了车门,接着徐淼就看到一个身穿绯袍,满脸大胡子,皮肤黝黑,壮实的中年汉子出现在马车门处,瞪了一眼试图伸手搀扶他的那个年轻人之后,也不踩车门处的脚踏,直接就蹦了下来。 冯盎的身材并不算非常高,也就是和徐淼身高大致相仿,但是在这个时代,也不算低了,不过冯盎毕竟是行伍出身,据说自幼习武习射,不但马上功夫了得,而且还十分善射。 据说他双臂能开两石硬弓,箭法精妙,可百步穿杨,战场上一箭射出,必能取敌将性命,是个标准的猛将。 今日看到冯盎下车的时候,没有一丝老态,身形十分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 冯盎跳下车之后,先驻足打量了徐淼一下,徐淼笑着上前拱手道:“在下徐淼,见过耿国公!耿国公难得来长安城一趟,下官尚未来得及前去拜见国公大人,实在是罪过! 今日国公大人能屈尊前来寒舍,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冯盎脸上带着一丝怪笑,看着徐淼,听着徐淼说着客气话,直到徐淼说完之后,冯盎操着一口略显古怪的官话,扫视了徐府一遍,哈哈笑着说道: “万年候还真是会说笑呀!你这府邸如果也叫寒舍的话,那么老夫的宅子岂不就成了猪圈了吗?” 徐淼听了冯盎的话,顿时脸皮僵了一下,心道这个冯盎还真是个粗坯,哪儿有对别人说自己家是猪圈的呢?看书溂 但是冯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话有什么问题,而是大喇喇的接着说道:“上次老夫入朝的时候,就听闻过你的厨艺非凡,创出一套徐记菜式,味道非常不错! 而且还听闻你府上的家宴乃是天下一绝,连当今陛下提及的时候,都赞口不绝! 老夫是个厚脸皮的,上次因为仓促,未能品尝到徐侯家宴的味道,这次入朝,第一时间就厚颜前来叨扰徐侯,只想要一品你府上的家宴!实在是叨扰了! 当然老夫也不白吃,此次入朝倒是带了一些土特产,也给徐侯准备了一份!” 话音一落,跟在冯盎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便赶紧上前,给徐淼奉上了一份礼单。 好在徐淼经常和尉迟恭、老程他们那帮粗线条的老家伙们打交道,知道这些武夫们的性子。 这帮武夫们表面上看一个个举止粗鄙,但是其实各个都是精明人,只不过行为举止表现的粗鄙罢了,用以遮掩他们的精明。 所以虽然冯盎一副大喇喇的架势,徐淼倒也不觉得太过惊诧,看到冯盎给他送了礼物,于是便笑嘻嘻的一边说太客气了,一边却毫不客气的就从那个年轻人手中接过了礼单。 他只是扫了一眼礼单,看到第一行的礼物就顿时大喜,冯盎这老小子掌控着岭南,这些年来应该着实赚了不少,出手甚是大方,这一出手就是百颗岭南沿海特产的走盘珠,至于下面罗列的东西,即便真是一些土特产,也绝对值回了他设家宴款待冯盎的票价了。 更何况朝下再扫一眼,徐淼差点下巴就掉地上了,因为紧接着百颗走盘珠下面的礼品,居然是两名采珠女。 采珠女这个职业其实自古有之,沿海一带特别是合浦一带,早就有女子潜入海底采珠,并且以此为职业。 因为长期在海边生活,还要长时间的游泳,使得不少采珠女身材匀称,皮肤颜色呈现出小麦色,故此自古便负有盛名。 也正是因为这些采珠女相貌秀丽,身材匀称,肤色健康,于是便成为了另外一种土特产,为一些达官贵人亦或是有钱的色胚所追捧,争相高价求购漂亮的采珠女回家供他们亵玩。 所以很多采珠女身世凄惨,一旦被看中,便会被强行掳走,亦或是通过其他手段,逼迫她们就范,最终成为有钱人的玩物。 而这些采珠女一旦沦为富人的玩物,往往结局都很悲惨,因为她们生于沿海偏远之地,不会官话,加之以前常年潜水,身体往往可能有一定的隐伤,容颜和身体衰老很快,也很难生下子嗣,结果往往很快便被富人玩儿腻了抛弃掉,最后落得一个极其悲惨的下场。 这些事情徐淼都是听家里去岭南那边做生意的人回来之后说的,负责来往于岭南一带做生意的管事老冯,还曾经私下里问过徐淼,要不要给他带回来两个采珠女,结果被徐淼臭骂了一顿,从此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但是没成想冯盎这次入京,却给他送了两个采珠女,让徐淼大吃一惊,对冯盎的手笔之大颇有些惊讶。 他和冯盎以前毫无交集,冯盎如果只是来蹭顿饭,品尝品尝传说中徐府家宴的美味,哪儿用的了送他如此厚礼呢? 这让徐淼顿时感觉冯盎此行来他家恐怕并不单单只是来蹭饭这么简单。 但是要说冯盎找他有啥事情相求的话,他也想不起来自己能帮冯盎什么事情,所以徐淼颇有点受之有愧的感觉,连忙向冯盎道谢。 冯盎这个时候摆摆手道:“徐侯不必客气,这位是老夫的犬子冯志岱,和你年纪相仿,以后徐侯还要多多提携一下老夫这些不争气的儿子!哈哈!” 这时候跟着冯盎的那个年轻人,连忙上前和徐淼见礼,徐淼一看这个冯志岱,倒是也生的一表人才,除了皮肤相对比较黝黑之外,到也称得上是个翩翩佳公子,和他粗线条的老爹颇有点不太像。 “哈哈!冯公太客气了!您威震一方,替大唐镇守南疆,下官如何敢当得起提携冯公子二字?冯公这是说笑了! 来来来,上午听闻冯公要来,在下已经在家备好了薄酒,还请冯公入府坐下说话!”徐淼看在冯盎给他送了这么重的礼的面子上,十分热情的将冯盎向府中让去。 冯盎也哈哈笑着,毫不客气的便在徐淼的陪同下,带上了儿子冯志岱和十几个彪悍的护卫随着楚宏一起走入了徐府之中。 要是一般人来徐家的话,除非是李二,一般情况下到了徐家之后,都不会带太多的护随进入徐府,但是冯盎显然很小心,入府的时候,还是毫不客气的带上了十几个一看就是高手的护随随他一同进入了徐府。 对此徐家的护卫们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但是徐淼却知道冯盎的想法,丝毫不以为然,挥手让自家的护卫退下,请冯盎带着他的亲随直接入府,另外又给老万吩咐了一声,给留在外面的冯家的护卫、车夫们准备酒饭,好生招待他们。 冯盎哈哈大笑着向徐淼拱手称谢,还扭头对儿子冯志岱斥道:“小子,看看人家徐侯,比你年纪还小,多会办事!还不谢过徐侯?” 冯志岱于是连忙拱手向徐淼道谢。 “冯公子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其实说起来我也算是武勋,咱们就不必这么客套了,要不然的话,反倒生分!呵呵!请!”徐淼一边还礼一边说道,将冯盎让入了府中。 冯盎当坐在徐家用来待客的大桌旁边之后,两只大眼立即瞪大了起来,巡视着摆的琳琅满目的饭桌,深吸一口气道: “果真名不虚传,虽然尚未品尝,但是仅仅这香味就令老夫馋虫大动呀!” 第九百七十九章 好吃好喝 徐淼笑着在一旁说道:“徐府家宴从来不以形取胜,而是以味取胜,讲究的是色香味俱佳,分量还要够! 所以在我家吃饭,就要放得开一点方能吃的痛快! 冯公请看,这蹄髈和肘子,都是拿着吃最香不过!冯公不妨试试,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滋味如何!” 冯盎一听,看了看盆里放的被卤的红彤彤的猪蹄和猪肘子,颇为惊讶,因为徐府家宴用的肉类主要食材居然是历来不被勋贵官员或者是有钱人家所认可的猪肉,但是却闻起来非常香。 作为一个老武夫,冯盎倒也不介意吃猪肉,闻着香味就顿时食指大动了起来,于是哈哈大笑着一边伸手抓过一个猪蹄,一边说道:“这老夫倒是相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对于老夫来说,最为痛快不过! 既然这样,老夫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他就狠狠的啃了一大口猪蹄,嚼巴了几下之后,眼珠子顿时瞪大了起来,一脸惊诧之色大声叫到:“嗯!好吃!好吃!没想到这猪蹄居然也能做的如此美味!妙,实在是妙!妙不可言呀!” 说着他便毫无形象的大嚼了起来。 而旁边下手坐的冯志岱,本来看到桌子上的这些猪肉做的菜肴的时候,脸上微微露出了不快之色,觉得他们父子来徐家,徐淼居然用猪肉这等贱肉来招待他们父子,简直就是在羞辱他们父子。 但是因为老爹没表示不满,他只能忍着没敢拍桌子翻脸,只能满脸不快的坐在下手位置,丝毫没有动筷的意思。 当看到他爹毫无形象的抓着一个猪蹄大嚼,而且连连称妙的时候,他才露出了诧异之色。 这时候楚宏在另一侧笑道:“冯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这徐侯家最擅长做的就是这猪肉!但凡是尝过徐家家宴之人,无不拍案称绝! 这绝非是徐侯故意怠慢冯公和公子!看书喇 就连陛下来徐家的时候,也吃的是这些,对其是赞口不绝,冯公子不要误会! 来来来,要是想知道味道如何,冯公子先尝尝这盆红烧肉再评价不迟!” 听了楚宏这番话之后,冯志岱才知道自己多想了,敢情人家徐家就擅长烹制猪肉,当今圣上都不介意,那他就没什么屁可放了。 于是他面露尴尬之色,连忙点头称是,按照楚宏的指点,先尝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结果入口之后,冯志岱的眼珠也顿时瞪大了起来,这红烧肉咸中带甜,软糯可口,肉皮简直是入口即化,而且是肥而不腻。 他敢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猪肉了,原本他印象中猪肉的那种腥臊味道,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口的肉香,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于是冯志岱连吃了几块,接着徐淼就乐呵呵的让旁边伺候的丫鬟给他送过去了一个小的肘子,笑着说道:“冯公子尝尝这个,这个整个吃起来才过瘾!” 冯志岱这会儿也不敢小觑徐氏家宴了,连忙拱手道谢,抓起来学着他老爹的吃法,一口咬下去,顿时大呼过瘾。 徐淼看冯盎父子吃的痛快,这才举起酒杯对他们说道:“今日难得冯公和冯公子莅临寒舍,此乃徐家自家酿制的醉仙酿,已经窖藏了三年,今日才取出来,供冯公品尝一下! 不过在下也先提醒一下冯公,此酒口味身为暴烈,不可大口痛饮!还是先小口拼一下看看是否合您的口味!” 冯盎笑道:“上次老夫入朝,就听闻过你家所产之酒甚为暴烈,而且也有幸在宫中尝过一次,确实堪称天下第一烈酒!老夫甚是喜欢! 今日能在贵府之中品尝到此酒,想来应该味道更加不错! 老夫就先干为敬了!” 说罢之后,冯盎毫不客气的就仰脖将面前的一碗酒给灌入了口中,然后就看到他立即五官狰狞,发出了一阵次哈之声,仿佛跟吞入了火炭一般,龇牙咧嘴五官挪位,把一旁的冯志岱给吓了一大跳。 冯盎的这表情,简直像是喝到了毒药一般,把冯志岱给吓得差点蹦起来,而且顿时脸色大变。 但是接着就看到冯盎张着大嘴哈着气,大叫道:“好酒!痛快!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呀!此酒比起上次老夫入朝之时所饮的那酒还要美味几分,这又是何道理?好酒,好酒呀!” 徐淼笑着解释道:“上次冯公入朝之际,所饮的那酒,还是在下刚刚酿制出来,并未经过窖藏,所以性烈如火,却少了一些醇美的滋味! 而今日冯公所饮之酒,却乃是在下已经放入地窖之中,窖藏了三年之酒,经过了醇化之后,味道才会更加甘美!” 冯志岱看到老爹没事,长长的松了口气,刚才看他老爹的表情,他差点当场就吓尿了,还以为他爹喝的不是酒,是中毒了呢!原来敢情就是这酒味道太过暴烈了一些。 于是他很不服气的也尝了一口,结果这酒入口之后,他也当即就也被辣的龇牙咧嘴五官挪位了起来,这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烈的酒,没想到烈到了如此地步,一口喝下去,只感觉像是一溜火顺着口腔一直烧到胃里一般。 上次他爹入朝的时候,他没跟着过来,所以没机会尝到这种烈酒,只是听他老爹提起过长安有徐家出产一种烈酒,极其暴烈,喝起来非常过瘾,但是只可惜买不到,所以无法带回岭南,这几年冯盎喝其他酒的时候,都会嘟囔说寡淡无味。 直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领教了徐家酿制的这种烈酒的厉害,难怪刚才他老爹冯盎一口下去就龇牙咧嘴如同被烫住了一般。 于是冯志岱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对徐淼拱了拱手道:“徐侯,刚才是在下孤陋寡闻了,真不知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烈酒,真是好酒!” 冯盎不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不高兴的训斥道:“真是没见识的东西,真是给老子丢人现眼! 你觉得我们来了这里,徐侯还会给我们下毒不成?老老实实吃菜喝酒,休要再给老子丢人!” 冯志岱很是惧怕他爹,于是连声应喏,坐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再出声了。 徐淼也没在意,因为这样的场面这些年来他见太多了,但凡是第一次喝他家这种蒸馏的高度酒的时候,无不都是这种表情,这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之中,有些好酒之人可能会深深的迷恋上这种暴烈的感觉,但是也有些人觉得这种酒实在是难以下咽,喝完之后太难受了。 所以徐家待客的时候,往往会准备几种酒水,想喝什么喝什么。 冯志岱刚才看到他老爹一口酒下肚的那表情,不担心的话才真是怪了,这倒没什么值得好笑的。 在徐淼热情的款待之下,冯盎和冯志岱吃的是酣畅淋漓,被徐家的这些美味菜肴彻底折服了。 而且冯盎一点也不顾形象,据案大嚼,吃的是相当的豪放,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徐淼笑话,一口气吃了个大饱,瞪着眼看着桌上的一道道美食,摸着滚圆的肚子却干瞪眼吃不下去了。 于是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这是老夫此生吃过最畅快的一餐了!如非今日前来你家府上,只怕这辈子都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等美味! 早知如此美味,老夫就不来了!” 徐淼听了冯盎之言以后,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便连忙问道:“冯公,这又是为何?” 冯盎接着叹息道:“老夫只怕吃过这些美味之后,过几日回去岭南,便再也吃不上这等美味了! 早知如此,今日这饭不吃也罢!那样的话,老夫也就没什么好惦记的了!” 说完之后,冯盎看着这一桌子菜,又开始长吁短叹了起来。 第九百八十章 醉翁之意 徐淼听罢之后也是无语,这事情还有这么考虑的? 但是仔细想一下之后,又感觉好像确实有些道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尝过他家家宴的美味的话,倒也罢了,但是尝过之后,以后却吃不上了,确实令人感到百爪挠心。 徐淼想了一下之后,起身对冯盎深施一礼,开口道:“冯公不必为此难过!您威服岭南,归顺大唐,令大唐现如今金瓯无缺,免去了刀柄之祸,晚生对冯公素来十分敬仰! 既然冯公喜欢我家的菜式,那晚生岂能让冯公回去之后就此抱憾? 这件事交给在下便是,即便是冯公回了岭南之后,在下也确保能让冯公想吃就吃得上这些菜肴!” 冯盎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连忙对徐淼问道:“那简直太好了!老夫就先谢过徐侯了!徐侯这是打算送老夫两个家里的厨子吗?” 徐淼严肃的摇头道:“非也!在下家中之人,概不外送,他们不管是雇佣还是家奴,都是徐家之人,断无送人之理! 既然冯公如此喜欢徐氏家宴,那么在下今日便决定,派人前往岭南,在高州和广州两地,专门开设两间徐记私房菜分号! 届时冯公只要想品尝徐氏家宴,便随时便能到店里吃上这些菜肴!” 刚才还兴冲冲的冯盎,听罢之后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而冯志岱刚才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觉得徐淼可能要送他家两个厨子,可是却没成想徐淼居然是要派人去高州和广州开两间徐记私房菜分号。 这弯儿拐的有点猛,一时间冯盎父子都有点刹不住车,笑容就都僵在了脸上。 倒是楚宏在一旁差点当场把刚吃到嘴里的桶子鸡给喷了出去,但是一想到这是冯盎,不能失礼,愣是咯喽一声把一块鸡肉愣是给咽了下去,结果是险些噎了个白瞪眼,捶胸顿足一阵折腾,脸都憋紫了,干张嘴叫不出声,于是赶忙对徐淼指着自己的嗓子眼求救。 徐淼见势不妙,赶忙上去抱住楚宏,给他来了一套海姆立克急救法,把他呛到气管的那块鸡肉给喷了出去,这才救了楚宏一命。 楚宏喷出呛到气管的鸡肉之后,喘息了好一阵,脸色才恢复正常,赶忙对冯盎赔礼道歉,说他刚才不小心呛到了,请冯盎莫要怪罪。 冯盎脸黑的跟锅底一般,瞪着徐淼问道:“老夫送你两个样貌身材绝佳的采珠女,你送老夫两个厨子都不成吗?” 徐淼摇头道:“十分抱歉冯公,刚才在下已经说明了,我家的厨子本就是自由身,这些年来一直为在下效力,在下并无权将其送给冯公! 在下家中本来就人丁单薄,小门小户,所以在下家中之人都很是精贵,比不得冯公家大业大,连儿子都生了几十个之多! 所以在下不敢应承冯公,送您两个厨子!还望冯公多多见谅!” 楚宏这个时候对冯盎说道:“冯公就不要为难这徐侯了!其实当初陛下也曾经想要他送入宫中两个厨子,但是也被这徐侯给拒绝了!仅仅只是让宫中的御厨来徐家呆了几天,学得了一些徐家的菜肴做法回去! 这满朝文武无人不知徐侯家中之人概不转赠,但凡是入了徐家门,就是徐家之人,断无转赠他人之礼!还望冯公不要和徐侯计较了!” 冯盎惊讶的看着徐淼,不由得诧异道:“小子,不过就是一两个家奴而已,至于吗?” 徐淼严肃了下来,看着冯盎说道:“当然至于!冯公应该知道在下的出身卑微,自知为人下者的苦楚!故此己所不欲,不施于人! 所以徐家家奴,但凡在徐家好好做够三年,接发还为自由身,从不转赠他人!” 冯盎听罢之后,又瞪了徐淼好一阵子,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身坐下,拍着桌子笑道:“好!好呀!今日听你这席话,老夫敢担保,你徐家用不了多少年,便必成望族!老夫受教了! 有你这样一个家主,徐家不兴天理不容呀!罢了!罢了!老夫也不强求于你了!这厨子不要也罢! 你抓紧时间安排,速速派人前往高州和广州开徐记分号,到时候老夫回去,想吃你徐家私房菜,也就不愁了!” 徐淼嘿嘿笑着向冯盎道谢,摸了摸鼻子道:“其实冯公也可以派随行厨子来徐家待几天,学几手徐家拿手的私房菜回去,冯公也就不必担心今后吃不上徐家的美味了!” “哦?此言当真?”冯盎惊讶道。 “当真!”徐淼认真点头道。 冯盎当即大笑了起来,立即命冯志岱立即下去吩咐一声,命随行的厨子马上前来徐府,在徐家学几道徐家最为拿手的菜肴,并且指着桌子上的卤猪蹄和红烧肉,点名必须要把这几道菜给学会去。 宾主落座又喝了几杯,徐淼这时候才对冯盎拱手问道:“冯公此行前来鄙人府上,并且赠在下如此厚礼,想必绝非仅仅只是前来品尝一下我家的私房菜? 如果冯公有何指教,倒是不妨直说好了!” 徐淼从冯盎派人递拜帖开始,就一直琢磨冯盎的来意,现在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他觉得时候也到了,没必要继续打哈哈下去,于是便直接问出了他的问题。 冯盎一看徐淼确实是个聪明人,看出了他此次前来,不单单只是想要吃一顿这么简单,于是便看了一眼冯志岱。 冯志岱于是便扭头从跟着他们父子的一个手下那里要过了一个纸包,打开之后展现在了徐淼的面前。 徐淼低头看了一眼,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小包白糖,于是便立即明白了冯盎此行前来他家的目的。 在徐淼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唐初之际大唐还没有出现完善的制糖业,虽然早已有人发现了甘蔗可以熬制出糖浆,也偶尔发现了糖浆结晶出砂的情况,但是这个时代的糖主要还是以糖浆为形态。 而这个时代人们获取甜味是非常不容易的,老百姓通过用熬制麦芽糖来获取甜味,达官贵人或者有钱人,则多以蜂蜜为获取甜味的手段。 但是唐朝初期养蜂业尚未形成,蜂蜜多要通过在野外采集获取,想要吃上一口甜食,其实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也是相当奢侈的事情。 南方这个时候已经初步形成了甘蔗种植产业,但是不单单只限于岭南,在江南一带也有甘蔗种植,但是制糖业这个时候还并不成熟,制作出来的蔗糖多以糖浆的形势存在,而且因为味道甘甜,价格奇高,算是一种奢侈品。 徐淼因为做菜的时候,有些时候必须要用上糖来调味,但是使用市面上采购来的糖浆味道总是不正,于是他便自己采购来糖浆,将其深加工制成红糖白糖使用,但是成本相当高。 他比谁都清楚,岭南的气候最适合种植甘蔗,比起江南一带种植的甘蔗甜度要高,出糖率相对也高,最关键的是岭南的土地不是一般的不值钱,很适合趁着这机会在岭南发展制糖业。 之前他就动过这方面的念头,想要派人去岭南购置土地,发展制糖业,顶着他的名头,当地官府也不太敢为难他。 但是岭南在这个时代,毕竟还算是荒蛮之地,那边莽林丛生,烟瘴之地很多,而且山林之中毒蛇猛兽很多,加之当地僚人还处于半开化甚至是不开化的状态,十分野蛮。 所以虽然岭南早在先秦的时候,就已经纳入到了中国的版图之中,但是这么多年来,始终开发程度不足。 为此才会动不动就把犯官或者罪犯流放到岭南,想要通过这些流放的犯官或者罪犯来充实岭南人口,开化当地僚人。 第九百八十一章 觊觎制糖业 既然是被作为犯官和罪犯流放之地,那么自然而然也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了,所以当徐淼给家里的人提及想要派人前往岭南的时候,一帮人都面面相觑,没几个人敢自告奋勇前往岭南。 事情转机还是出现在了公孙婧的父兄前来长安想要认亲上面,公孙婧的父亲最终被赶回了家乡监管,不得擅自离开豫州之地,而她的兄长公孙正则被判为流放岭南。 结果虽然很是解气,但是公孙婧却念及他们毕竟是自己的父兄,得知判决之后,还是心存不忍。 徐淼看出公孙婧的心思,心疼公孙婧,于是便决定放公孙正一条生路,去狱中探望了公孙正一次。 那次公孙正也算是解释清楚了当初和公孙婧之间的误会,那次所谓的公孙正偷看公孙婧沐浴,其实是个误会,虽然公孙正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却也不至于做出那等人神共愤的有悖人伦之事。 误会解开之后,徐淼的气也消了不少,公孙婧对公孙正的恨意也消了不少,觉得因为她的原因,把同父异母的兄长流放到岭南那样的荒蛮之地,确实有点过分了。 于是公孙婧便有意求徐淼为公孙正求情,求李二饶过公孙正被发配岭南这一遭。 但是李二的脾气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想要让他收回成命,确实不容易,于是徐淼便去狱中和公孙正深谈了一次,让公孙正走一趟岭南,今后在岭南为他做事。 当然他也承诺公孙正,会派人跟着他一起去,并且帮他打点好当地官府,不会让他在那边受太大的罪,并且让他在岭南那边,作为徐家在岭南的代言人,购置一批土地,开始在岭南发展制糖业。 而公孙正无奈之下,答应了徐淼的条件,启程前往了岭南,开始在岭南为徐淼做事。 去年年底之前,徐家在岭南那边发回了第一船红糖,一共两万多斤,这让徐淼比较满意公孙正的表现,去信大大的赞扬了他一番,让他今年继续在雷州、钦州等地购入土地,大力发展甘蔗种植业,另外也大力开设糖寮,将甘蔗制成红糖。 制糖这是一门大生意,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生意,今后极可能会成为徐家的一个主业,公孙正算是给徐家在岭南那边提前开路。 当然徐淼也没有把制作白糖的技术就这么交给公孙正,白糖的制作他还是暂时放在了长安这边,把岭南那边运来的红糖再进行深加工,制成白糖销售,这样即便是公孙正有外心,也不至于让白糖的制作工艺流失。 当然这也是防着岭南那边当地官员或者地方豪绅一手,当他们看到制糖如此赚钱之后,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弄走制糖的技术,只要把白糖的生产技术掌握在手里,那么就算是他们把土制的红糖制作方法弄走,也无法和徐家正面竞争。 而白糖这种东西,自年后他和文秀儿成亲后,在长安一经面世,便引起了轰动,徐淼黑了心把价格定得非常之高,一斤白糖售价高达一贯多钱,但是依旧还是供不应求。 别说是白糖了,就连未经过再次深加工的红糖,在长安一经推出,照样也是供不应求,价格比白糖稍低一点,也没低太多。 公孙正从岭南那边发往长安的两万多斤红糖,可以说一下子就让徐淼收回了所有之前在岭南那边的投资,还很赚了一笔。 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徐家就算是在长安的其它生意都停了,仅靠着岭南那边的制糖生意,就足够徐家不愁吃喝了,养活目前徐家上上下下这些口子人,是没有任何问题。 今天其实徐淼隐隐间已经预感到了冯盎来他家的目的,只是还不太确定罢了,等冯志岱把一小包白糖打开摆在桌案上的时候,徐淼就彻底确定了冯盎的目的。 不过徐淼还是决定先打一下马虎眼再说,于是看了看这桌上的白砂糖,装傻道:“这不是近期刚在长安市面上出现的白砂糖吗?冯公让在下看此物不知乃是何意?” 冯盎于是冷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冯志岱,冯志岱于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块铜制的腰牌,放在了徐淼面前。看书溂 徐淼低头看了一眼,立即认出这块铜制腰牌正是他徐家前年起发给家中在外行走之人所带的特制腰牌。 腰牌上刻画的是一个徐氏图腾,左边是一个头顶太阳的鸟,右边则是一个形似天箭的一个余字的变形,构成了徐氏图腾,周围则刻画的是祥云纹,显得十分古朴庄重,而且祥云纹和徐氏图腾图案之中,有些纹路具有防伪性,如果仿制者不仔细留意的话,便会漏掉这些细节,只能做到形似,但是徐家人却能一眼看出真伪。 而这块腰牌徐淼一看便知,乃是一块真的徐家的腰牌,他伸手拿过腰牌,翻过来看了一下背面的阿拉伯数字编号之后,便立即认出,这正是当初公孙正离开长安时候,他配发给公孙正的那块腰牌。 徐淼缓缓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看着冯盎,对冯盎问道:“冯公这是何意?持有此牌的人现在在哪儿?” 冯盎嘿嘿笑着,如同一个老流氓一般,对徐淼说道:“别紧张别紧张!老夫没有恶意,你不要误会! 这牌子的主人没事,老夫很照顾他,还特别准他在雷州和钦州等地购买土地,还卖给了他上千僚人奴隶!准他在老夫辖内开设庄子! 这个牌子只是老夫暂时借来一用罢了!他人好好的,老夫还在高州给他了一个宅子,让他到高州的时候有个地方住!” 听了冯盎的话之后,徐淼就松了口气,不管以前公孙正怎样,好歹现在他在为自己做事,自己就不能不顾及他的安危,冯盎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他也相信冯盎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太过为难公孙正。 徐淼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再次露出了笑容,也呵呵笑道:“看来我家的人在岭南那边,给冯公添麻烦了!承蒙冯公如此照料,在下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冯公!” 这个时候徐淼已经猜出了冯盎的想法了,这个老地头蛇这是看上了他在岭南的制糖生意了,今天是上门来想要和他商讨合作的事情,也想要从这个生意之中分一杯羹。 冯盎哈哈笑着:“客气了客气了!既然是你的人,老夫自然是要照顾的!至于报答不报答,好说好说!哈哈!” 徐淼对于跟冯盎合作开发制糖业并不抵触,在长安城他做生意还要拉合伙人呢,到了岭南那边,最大的地头蛇就是冯家,说白了,岭南现如今就是冯家说了算,别人说话都不好使。 要想在岭南这块冯家的地盘上打造出一个制糖业的帝国,想要绕开冯家那是不可能的,冯家看着这么赚钱的买卖,如果不给他分一杯羹的话,他徐家也休想在岭南把生意做起来。 别看他现如今是个侯爷,而且得到李二的器重,但是徐淼还是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和冯盎在李二心目中的斤两孰轻孰重的。 如果冯盎抢了他在岭南的生意,他就算是告到李二那儿也白搭,李二也绝对不可能因为他的生意被抢,就和冯盎翻脸。 之所以他以前没有让公孙正去找冯家,那是因为他和冯盎完全不认识,冒昧上门,去找冯盎,人家估计根本就不会鸟他。 现在冯盎看到甘蔗种植和制糖是一门发财的门路,自己找上门,比自己去求到他门上要更好一些。 徐淼也呵呵笑着说道:“既然冯公今日上门,是为了这件事,那么咱们都是爽快人,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这制糖之术,确实乃是我家的不传之秘,而岭南却是天然的甘蔗种植之地,在岭南大批种植甘蔗,开设糖寮,确实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只是不知道冯公有何打算?不妨直接说好了!” 第九百八十二章 万事留一手 冯盎一拍桌子,大声叫到:“好!爽快!老夫最喜欢和你这种人打交道,说话不绕来绕去,真是痛快!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你也知道,老夫家大业大不假,但是养着这么多人,我的儿子又有点多,回头成家立业,开销自然也大! 现如今天下海晏河清,岭南又是一个荒蛮之地,那些洞僚还经常闹事,时不时老夫还要率兵征讨不臣的僚人,这几年来实在是入不敷出! 再如此下去的话,用不了几年,老夫恐怕就要散尽家财,来长安讨饭了! 近期老夫看你在岭南大量购置田产,遍地种植甘蔗,开设糖寮,倒是一门不错的买卖! 你也知道,岭南那边遍地都是一些不服王化的僚人,甚是凶悍! 你在那边的人手不足,恐怕是难以守住这么大的产业,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老夫倒是愿意掺上一股,有老夫在,定会保你在岭南的糖寮还有那些种植甘蔗的庄子平安无事! 不知徐侯意下如何?” 说着冯盎就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徐淼,眼神之中还透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等着看徐淼的反应。 “没问题!小事尔!在下求之不得!”徐淼二话没说,当即就表明了态度,答应了和冯盎合作。 徐淼答应的如此痛快,却让冯盎有点意外,他这次之所以带着一份厚礼,不惜屈尊亲自前来徐家,打着来徐家蹭饭的借口,来和徐淼商量合作的事情,本来是做了心理准备,被徐淼拒绝的。 别看他远在万里之外的岭南那边,但是自从他投顺了大唐之后,便一直都在留意着长安朝堂上的动静。 之所以在贞观之前,他始终没有入朝,这其中原因很复杂,但是不可否认,他当初在李二夺位之前,是对大唐朝廷是心怀忧虑的。 在他做出投顺大唐的决定之前,其实就已经看出了当今陛下和当时的太子建成以及齐王元吉之间的矛盾。 他那时候就在担忧,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二功高盖主,太子建成对其十分忌惮,双方迟早是会因为夺嫡之事发生正面冲突的。 那时候朝野都看得出,大唐实际上是暗流汹涌,未来谁即位执掌大唐,尚未可知。 所以当时冯盎不愿意随便押宝下注,一旦押错宝的话,那么未来一旦另一方上位,那么他这个高州总管的位子恐怕就坐不稳了。 而且他也很清楚,朝廷对他是相当忌惮的,他掌控着偌大的岭南,拥兵十万,是个不可忽视的势力,所以始终对他心怀警惕。 如果当时他仓促入朝,押错宝的话,那么未来他和朝廷之间,必定会产生龌龊,这对于他们冯家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一直呆在岭南,始终不肯入朝,坐观朝中的风向,直到李二在武德九年悍然发动玄武门之变,一举诛杀太子建成和齐王吉,又逼迫太祖李渊禅位给他之后,又智退了颉利的突厥大军,稳住了朝堂局势,这才正儿八经的入朝,向李二表明了他的效忠。 当初他入朝的时候,就曾经听闻过徐淼的名字,知道朝中有一个少年新贵,极得当今圣上器重,不过那时候徐淼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男,还不足以让他十分重视。 但是接下来这几年,他从长安传回岭南的消息之中发现,徐淼短短数年时间飞速蹿升起来,从当初一介白身,在短短四五年时间里,便一举封侯。 这也可见徐淼在当今圣上眼里的地位之重,同时也说明了徐淼确实有过人之处。 故此他专门命人查了一番徐淼的出身以及蹿升的整个过程,发现徐淼这个年轻新贵确实有其不凡之处。 所以当他发现徐淼派人不知何时,居然跑到了他的地盘上,开始大肆购置田产,到处大量种植甘蔗的时候,很是有些惊讶。 他当时还不太知道制糖业会成为一个非常赚钱的买卖,所以倒也没有特别留意,但是随后他发现那个徐淼的大舅哥公孙正,开始建立了几座糖寮,将收获的甘蔗榨汁熬制成糖霜,再将糖霜用船只运往长安。 以前岭南也有人种甘蔗,并且用甘蔗榨汁熬制糖浆,但是却并不是这种颜色呈现出黄红色的糖霜,在尝过了徐家糖寮出产的红糖之后,他感觉这应该是一门大生意,因为这些糖霜一旦运到长安,那么就会价格很高,赚得盆满钵满。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的话,冯家绝对不会太客气,要么强行就把生意给抢过去了,要么就强行插一脚,从中分一杯羹。 但是就在冯家的人,吵吵着要把这徐家的生意抢过去的时候,冯盎却没有同意。 因为他比别人都清楚,徐淼在当今长安的能量是相当大的,徐淼虽然和朝中文臣关系一般,可是和朝中的武勋们关系却非常之好。 另外他之所以蹿升这么快,几年时间便从一介白身封侯,可见他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地位。 把徐淼的生意抢了,暂时看应该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冯盎却觉得,这么做肯定会给冯家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 徐淼的能量绝对没表面上看到的这么小,抢了他的生意,短时间看冯家是占了大便宜,但是却肯定把徐淼得罪到了极点,冯盎猜不出徐淼未来会用什么手段报复他冯家。 另外冯盎还从长安城的细作那里听闻,李二命徐淼做太子侍读,接下来极可能让徐淼做少詹士,这也就是说打算让徐淼未来做辅佐太子的重臣,恰恰当今太子李承乾,还和徐淼关系相当好,几乎是对徐淼言听计从。 他冯盎活着的时候可能朝廷还忌惮他,但是一旦有一天他死了,那么徐淼到时候又掌握了朝中大权,那时候对他冯家展开报复,他不敢想象未来冯家会不会遭到灭族。 所以当家里的人咋呼着要抢了徐家的生意,自己来做这制糖的买卖的时候,冯盎当即便把几个提出这个建议的儿子和亲族给臭骂了一顿,骂他们目光短浅,这是在为冯家招祸。 制糖的生意他们冯家想要掺一脚,但是却又不能得罪徐淼,最好是双方能达成协议,一起赚这门生意的钱。 所以过完年之后,冯盎趁着入朝面圣的机会,打算和徐淼见一面,谈一下这件事,最好是能和徐淼达成一致,合作在岭南开拓制糖产业。 而他在到了长安之后,又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在万记超市之中,找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白如玉砂一般的糖霜,这是他在岭南时候未曾见过的一种糖霜,被称之为白砂糖。 这种白砂糖不但色泽白亮,而且品尝一下之后,甜味纯正,少了那种黄红色糖霜的一些其它味道,更为甘甜。 而且这种白砂糖价格更高,非常受达官贵人以及有钱人家的青睐,比那种黄红色糖霜更好卖。 于是他连忙派人打听这种白砂糖的出处,结果经过打探消息之后才知道,这种白砂糖就是徐家用从岭南运到长安的那种红糖所制。 冯盎这才知道,人家其实是留了一手的,虽然在岭南那边种甘蔗,并且开糖寮,将赶着榨汁制成红糖,但是想要让红糖变成白花花的白砂糖,却只能在长安完成。 这就说明,徐淼当初派人去岭南置办制糖产业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可能会遭人觊觎,夺了他制作白砂糖的技艺,所以只在岭南制作颜色并不好看的灰不溜秋的红糖,想要白砂糖的制作技艺,门都没有。 第九百八十三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冯盎这才意识到,当初他没有直接硬抢徐家的糖寮是个明智之举,因为即便是他抢了徐家在岭南的糖寮和甘蔗种植园,徐家也可以在其它地方继续种植甘蔗,并且用味道更好,颜色更漂亮的白砂糖,把他在岭南的糖业给打的满地找牙。 于是冯盎更加不敢小觑徐淼了,暗自感慨,当初幸亏自己明智,没有对徐家在岭南的糖业用强,否则的话,双方反目之后,徐淼还是能让他日子不好过,靠着制作白砂糖的手艺,让他没生意可作。 他在对徐淼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说话的时候也软硬兼施,透露出了威胁的意味,就是想要逼徐淼能和他合作。 可是他却也没想到徐淼会答应的如此痛快,他话音一落,徐淼二话不说便立即答应了下来。 这就让冯盎有点吃惊了,因为他也大致看出来,这制糖的生意今后绝对会成为一个非常大的生意,他强行要掺一脚,无疑会分走徐家不少利益,可是他却没想到徐淼居然答应的如此痛快。 “此言当真?”冯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淼,连跟着他的冯志岱也觉得很有些惊诧,瞪大眼睛看着徐淼。 徐淼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当真了!这天底下没有什么生意只能一家来做,一旦什么生意只能一家做的时候,这就是惹火烧身! 制糖业今后必将成为一个大产业,我徐某还没觉得自己能一口吃下这么大的产业! 更何况还是在冯公的地盘上,这么大的生意,徐某还不觉得能自己吃得下去! 所以冯公有意和在下合作,这是最好不过了!可以说是正合我意!为什么我要拒绝呢?” 冯盎听罢之后,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徐淼,他没想到徐淼是个如此明白之人,如果换成别人,这种赚钱的买卖,一般情况下都死命的捂着盖着,生怕别人占便宜,可是徐淼年纪轻轻,却能看的如此明白,知道有些生意,不见得一家来做就是好事。 这种年轻人,他还真是不多见,再看看自己的那些儿子,冯盎只觉得和徐淼一比,简直各个都是夯货,之前一帮儿子,还吵吵着要抢走徐淼的生意,根本就相当于没长脑子。 这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真想不通徐淼的父母是怎么教出来的这样一个精明的小子。 于是冯盎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震得徐淼只皱眉,心中暗自腹诽,这帮老家伙怎么都一个德行,动不动就扯着嗓子做豪迈状疯狂傻笑,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展现出他们的气概一般,但是这笑法在他眼里,却跟傻子无异。 “好!徐侯果真是个爽快人,老夫这次没看错人!能认识徐侯,此次入朝也算是不虚此行!哈哈!”冯盎大笑着走到徐淼面前,重重的拍了拍徐淼的肩膀。 冯盎这老家伙到底是个武夫出身,别看年纪不算太小了,可是这手上的力气却着实不少,徐淼现如今虽然已经成年,身体状况也算不错了,壮了不少,但是这肩膀还是被他拍的生疼,直想龇牙咧嘴。 “冯公,你且先听在下把话说完再高兴不迟!和你合作这件事没有问题,但是却并非单单至于您自己合作!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徐淼不动声色的向后让了一下,避开了冯盎在他肩膀上拍的啪啪作响的巴掌对冯盎说道。 冯盎楞了一下,笑容于是凝固在了脸上,换上了一副狐疑之色,看着徐淼说道:“这是何意?” 徐淼请冯盎坐下,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作陪的楚宏,笑了一下说道:“冯公,您且听在下给您细说! 在冯公眼里,糖霜此物可能就是一种货品,但是实则不然!那是因为冯公根本不知道糖的作用之大! 不瞒冯公,此物说严重一点,简直堪比盐铁,自古以来,盐铁皆为国之重器,想必冯公也知道盐铁之利对于国家的重要性! 别看此前糖并非多重要的东西,但是此物一旦大量开始进入到市场之后,就不单单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了! 此物表面上看,似乎仅仅只是满足了人的口腹之欲,但是实际上此物不但关系着国计民生,而且还干系到了军队的实力!因为此物对于人来说,乃是一种非常需要的东西。 特别是在人缺乏食物的时候,小小一块糖,便可能救人性命,特别是冬季在苦寒之地,一点糖霜,就能让人活命!此中之事想必冯公还不了解,也非一举半句话便能解释得清楚! 但是还请冯公明白,此物绝非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战略物资!称其为国之重器毫不为过! 如果此物仅仅只是掌握在你我手中,那么不瞒冯公,此物便是我等引火烧身之物! 在下之所以派公孙正前往岭南购地种植甘蔗,制炼糖霜,不过只是在进行初期的尝试,来试一试岭南之地是否适合大批种植甘蔗! 但是岭南之地却并非唯一可以种植甘蔗之地,因为江南一带种植甘蔗,也相对不错,岭南并非唯一可选之地! 如果冯公仅仅只是想要你我合作控制岭南的制糖业,那么请恕在下不敢答应!那么做眼下看虽然可以获利颇丰,但是实则乃是取死之道! 因为太大的利益掌握在我们手中,只是招祸之物,不要也罢!” 听到这里,冯盎的眉头拧了起来,看了看桌上的那一小包白砂糖,不由得露出了凝重之色。 “小子,你不是在危言耸听?这糖霜难不成还能和盐铁相比?以前没有糖霜,这天下不也照样吗?现在有了糖霜,难不成就成了必不可少之物?”冯盎不解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严肃而且郑重的点点头道:“有句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前没有的东西,现在有了,一旦人们习惯了之后,那么便就成了离不开的东西! 就比如酒这种东西,表面上看,似乎可有可无,但是实际上如果没有的话,便会惹得天下大乱! 之前历朝历代,多发布过禁酒令,可是结果如何?想必冯公也知道! 更何况糖这种东西,实际上比起酒跟重要,只是以前太少,不引人关注罢了! 但是如果我们在岭南大批制糖,此物迟早都会成为人人不可或缺之物!不单单干系着国计民生和军事,还在许多领域发挥重要作用!绝不可轻视! 一旦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那么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还望冯公三思! 如果冯公不答应的话,那么在下宁可放弃在岭南开拓制糖业,也绝不会引火烧身! 小子我也不怕冯公笑话,我这个人,其实乃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从未想过要位极人臣,也未曾想过要富甲天下! 在下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混个爵位,然后躺在这功劳簿上,安生过日子,当个有钱的闲人,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笔钱,让他们足够挥霍一些日子足矣! 要不是陛下逼着我的话,我现在就啥都不想干,只想天天待在家里,多生几个孩子!陪着孩子一起长大,教他们读点书,过自己的小日子!” 第九百八十四章 不可接受的条件 冯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得出徐淼不是在跟他说笑,别看徐淼说到后来的时候,有点嬉皮笑脸,但是却绝对掩饰不住他的决心。 如果自己非要逼他和冯家两家合作霸占岭南的制糖业的话,徐淼绝对干得出把岭南那边的现在刚刚起步的制糖业给彻底毁掉,放弃在岭南的生意。 于是冯盎面色凝重的问道:“那么徐侯还想要和谁合作?” “少府监!”徐淼立即毫不犹豫的说道。 “少府监?”冯盎立即微微倒吸一口凉气。 少府监虽说名义上是掌握百工技巧之事,但是实际上大家都清楚,少府监其实就是皇家的管家,代表的是皇家的利益,同时还掌管着天下山川大泽以及一些皇家在各地的庄园、猎场、行宫等事。 可以说皇家的内帑收入,绝大部分都来自少府监,就是负责为皇家赚钱的。 徐淼提出和少府监合作,那么也就是说打算把岭南的制糖业同时和皇家还有他冯家结合起来,形成利益共同体。 徐淼这么做很显然是最为稳妥的做法,既不会因为制糖业今后成为一个庞大的赚钱行业,招致皇家的忌惮,同时也和他冯家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这么一来,徐淼便可以左右逢源,安安心心的在岭南赚钱了。 但是冯盎愿意这么做吗?要知道他们冯家的所有根基,全部都在岭南,说白了他就是岭南的土皇帝,在岭南就是他的一言堂,他说了算。 他并不愿意让朝廷的触手太多的渗入到岭南,插手岭南的事务,这样的话,朝廷逐渐便能把势力渗透到岭南的边边角角之中,逐步取代他冯家对岭南的控制。 虽说他现在投顺了大唐,但是内心之中却还是将岭南视作自己私人领地,并不愿意让朝廷把势力渗透到他的地盘上。 而少府监就是皇家的管家,徐淼要在岭南开创制糖业,把和少府监还有他合作,那么皇家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向岭南派遣少府监的人。 这么一来,等于是皇家直接把手就伸入到了岭南之地,这对冯家今后对岭南的控制,无疑就构成了威胁。 于是当徐淼提出要拉少府监入伙,三方合作开拓岭南的制糖业之后,冯盎立即就踌躇了起来。 而陪同冯盎前来徐家的楚宏,这个时候却忽然间像是没事人一般站起身说道:“哎呀,这几天杂家也不知道为何,时不时的闹肚子!冯公,徐侯,失陪一下,杂家先去一趟茅房!” 说着楚宏就起身离席,走出了屋子,屋中只剩下了冯盎父子和徐淼,还有几个冯盎的护卫。 冯盎眼神闪烁了一下,看楚宏出去之后,看着徐淼问道:“徐侯这是何意?” 徐淼也撩了一下袍子,坐在了桌边,看着冯盎说道:“冯公,你知道在下为何对你非常敬重吗?” 冯盎皱眉道:“为何?” 徐淼于是开口道:“其实刚才见到冯公的时候,徐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下之所以敬重冯公,就是因为冯公当初的选择! 正因为冯公没有因为一己之私,割地自立,而是选择了归顺朝廷!才令当今天下金瓯无缺! 这天下经历过了前隋末年的大乱之后,天下人已经太苦了,天下人口经历那段时间的大难之后,十去六七,真的能不死人就尽量不要死人了! 冯公的抉择,令大唐免去了一场刀柄之祸,不知让多少人因此受益,不用死于刀兵之下! 冯公如此深明大义,在下对冯公非常敬重!” 冯盎听罢之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冯某虽然身为前隋之臣,但是却也知道大势所归,不可违逆!岭南虽然偏居一隅,为我所制,但是我也并无野心,逐鹿中原! 既然如此,我又何苦要与天下为敌?令无数人因我而死?” 徐淼听完冯盎之言以后,站起身拱手对冯盎说道:“这也正是在下钦佩冯公的原因,请冯公受我一礼!”说罢之后,徐淼恭恭敬敬的对着冯盎深施一礼。 而冯盎则端坐在椅子上,受了徐淼这一礼。 徐淼礼毕之后,转身再次坐下,笑着对冯盎说道:“冯公乃是深明大义之人,这就好办多了! 在下也知道,岭南乃是冯公的辖地,但是有一句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盎淡然看着徐淼,抬手道:“徐侯请讲!” “那好!那在下就直言了!虽说岭南乃是冯公的辖地不假,可是冯公也莫要忘了,古人又云,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既然冯公现如今身为大唐之臣,那么又为何还要忌惮朝廷的手伸到岭南呢? 既然冯公深明大义,也并无自立之野心,那么还何苦要把持着岭南之地?这么做对冯公乃至整个冯家来说,又有何好处可言? 您也看到了,当今陛下,乃是明君,更是堪称雄才伟略的千古一帝!登基短短数年时间,便一举挥师荡平了东突厥,令周边各国无不震服,恭称当今陛下为天可汗! 而大唐现如今可谓是兵强马壮,名将如云,放眼天下,谁又敢再轻视我大唐? 前隋为何会亡?不正是因为各地藩镇割据,不服前隋朝廷倒行逆施,纷纷揭竿而起,起兵反隋?最终令原本强盛无匹的前隋二世而亡! 冯公可以为,当今陛下还会容谁拥兵自重,盘踞一方独善其身? 现如今大唐北境已经再无强敌,冯公以为现在还可以继续在岭南一手遮天吗? 所以大势不可逆的道理冯公既然知道,那么又何必在乎朝廷的势力渗透到岭南之地呢? 如果冯公确实并无拥兵自立的野心,那么又何必授人以柄,被他人诟病,指摘你们冯家有不臣之心呢? 所以这才是刚才在下提出由少府监我们三家合作之事,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让冯公向陛下表明心迹吗? 在下虽然和冯公初次见面,本不该说这些话的,但是既然冯公有意和在下合作赚些小钱,那么这些话在下就不得不说了! 如果冯公觉得在下这番话乃是一派胡言,那么还请冯公多多见谅,权当在下没说过好了! 在下这就命人传命给岭南那边的人,令其立即毁掉所有糖寮以及甘蔗田,再不许在岭南种一株甘蔗!熬制一两糖霜! 从此徐家之人也再不踏入岭南一步!权当没做过这个尝试!大不了在别的地方另起炉灶!” 冯盎静静的听着徐淼的话,脸上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很是淡定,仿佛古井无波一般,但是微微攥紧的手却暴露出了他内心之中的波澜。 冯志岱则露出了一脸怒色,盯着徐淼,很显然他对徐淼的这个提议感到很是愤怒,这等于是徐淼逼着他们冯家,让皇家把触手伸入到他们冯家的地盘上。 而且徐淼说的明白,如果他们冯家不答应和皇家三方合作的话,他就直接毁掉在岭南那边的制糖业,也不和他们冯家合作。 所以冯志岱感觉非常愤怒,在他眼里,岭南就是他们冯家的地盘,同意和徐淼合作在岭南开拓制糖业,让徐家和他们冯家一起发财,已经是给足了徐淼脸了。 而这个徐淼却不知好歹,居然还敢威胁他们冯家,这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以他的看法,现在徐淼就算是想毁了在岭南的那些糖寮,他就不信他徐淼还能把人给撤出岭南不成? 只要他们冯家一句话,现在岭南的那些徐家的人,一个也别想走掉,只要拿下那些徐家的人,就不愁他们不供出怎么把甘蔗制成红砂糖,他们冯家照样可以发展起来制糖业,制出来糖,他就不信卖不出去。 于是他看了看老爹冯盎的脸色,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于是冷笑一声便张口道:“徐侯,你这是在逼我们冯家吗?你以为你现在说把人撤回来,就能把人撤回来吗?离开你,你以为我们冯家就做不出糖霜了吗?” 第九百八十五章 被迫接受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冯盎听到冯志岱的话之后,猛然一睁眼,起身挥起大巴掌,照着冯志岱的脸上就猛抽了一个大耳刮子,只听啪的一声爆响,冯志岱被冯盎抽的仰面朝天就倒了下去,撞得椅子也翻倒在地。 幸亏后面站的冯家的护卫手疾眼快,在后面搀住了冯志岱,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混账!我和徐侯在商量事情,这儿哪儿有你插嘴的份?这是你该说的话吗?给我滚出去!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打断你的腿!滚!”冯盎怒目圆睁,对冯志岱怒骂道。 冯志岱恨恨的看了徐淼一眼,面对着暴躁的老爹,屁也没敢再放一个,便灰溜溜的躬身应喏退出了屋子。 冯盎看着儿子退了出去,转过头对徐淼露出了笑容,他很清楚陛下为何要让楚宏全程陪同他,这几天在长安四处行走,说白了表面上是为了方便给他带路,另外给他提供保护,但是也同时是摆明了要盯着他在长安的行动。 而他开始认为,来徐家和徐淼商议一下合作生产糖的事情,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徐淼把制糖业看的如此之重,把制糖业几乎上升到了和盐铁一般的地位。 而且徐淼还当面就表明了他的态度,那就是想做这个买卖可以,合作也可以,但是必须要拉上皇家一起来做,否则的话,他宁可退出岭南,不赚这个钱。 同时这话刚才还是当着楚宏的面说的,楚宏是什么人?当今陛下的近侍,当今陛下的忠犬! 这话想必现在已经被楚宏派人,飞马赶回太极宫,将之禀报给当今陛下的途中了。 所以这件事他现在已经被徐淼架在了火堆上,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因为徐淼摆明车马,他抱紧了当今陛下的大腿,铁了心要和当今陛下穿一条裤子了,把这话说出来,就不容他做别的选择了。 于是冯盎在赶走了冯志岱之后,扭过头笑着对徐淼拱手道:“犬子鼠目寸光,让徐侯见笑了!都是老夫教子无方,怎么教出来的都是这样一帮蠢材?还望徐侯莫要介意,等一下回到驿馆,老夫定要好好教训那个逆子!” 徐淼心中冷笑,冯盎刚才掌掴冯志岱,其实就是惺惺作态罢了,实际上却是通过冯志岱的嘴,向他传递了他的不满。 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本来就没打算把自己单独和冯家绑在一起,因为他太清楚眼下李二对冯盎的忌惮,自己要是为了发财,私下里和冯家达成合作的话,那么接下来以他对李二的了解,李二的大板子恐怕是冯盎前脚离开长安,后脚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屁股上了。 他才不会傻到为了发财,就去踩李二的底线,跑去和冯家合伙做生意呢!那样的话,估计有命赚钱,就没命花钱了! 李二虽然是一代明君,但是历史上但凡是明君,又有几个是心慈手软之辈?别看李二登基之后,没像朱元璋那样,把陪他打天下的功臣差点给杀了个精光,也没有像赵匡胤那样,搞一个杯酒释兵权,可是徐淼却绝对不相信李二是个心慈手软之辈。 真的要是惹毛了他的话,李二这家伙杀起人绝对比任何人都狠。 “呵呵!无妨无妨!冯公子也是性情中人,我很欣赏冯公子的性子!有话直说,这最好不过了! 在下最烦的就是跟人打哑谜一般,相互不停的绕着弯子试探,什么事儿都不明说,非要绕来绕去的让人猜,最后要是万一猜错了,还闹得不愉快! 倒不如像我们这样,有什么就直言最好不过!冯公不必在意!”徐淼呵呵笑着拱手对冯盎说道。 冯盎连连点头,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了句:“痛快!老夫就喜欢和徐侯这样的人打交道,说话痛快! 这件事就依徐侯所言,那就请少府监和咱们两家合作好了!这件事你看是让老夫去向陛下请旨,还是由你向陛下陈明的好? 如果需要老夫出面的话,老夫明日便觐见陛下,将此事陈明陛下,请陛下恩准!” 徐淼想了想之后笑答道:“算了,这件事就不麻烦冯公了!毕竟制糖这件事,是我闹出来的,还是由在下陈明陛下好了!这样陛下有何疑问,在下也能说得清楚!” 冯盎笑着点头道:“哈哈,那好!这件事就有劳你了!老夫就在驿馆静候佳音好了!不过有件事老夫觉得还是提前说明比较好,那就是咱们三家合作,该如何分成?又该如何出资?” 徐淼想了想之后说道:“冯公您看这样可否?您算是当地的地主,这土地之事,由您来出面协调,算是您前期的投入! 而在下前期购置的土地和建立的糖寮,加上在下的制糖之术,算是在下的投入! 而少府监那边,在下想,接下来的一部分投入,由少府监来出! 少府监拿四成,你我各占三成如何?” 冯盎沉吟了一下,看着徐淼问道:“如果老夫负责接下来出土地的话,那么还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去栽种甘蔗,难道不该拿四成吗?” 徐淼听罢之后,也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具体接下来如何分成,我想还是先奏明圣上再说,由圣上定夺好了!不知冯公意下如何? 至于细节方面,还是等陛下拿定主意之后,咱们再和少府监一起商议不迟!” 冯盎略微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这样也好!那这件事就暂且这么说定了!今日多谢徐侯盛情款待,现如今老夫也已经酒足饭饱,就不再叨扰于你了! 老夫就先告辞回驿馆了,明天静候徐侯的佳音!” 徐淼也不再挽留,起身恭送冯盎,命人先去取了三十坛窖藏的烈酒,又命人给冯盎准备了二十坛徐家自酿的葡萄酿,另外有准备了一些徐家特产的豆腐乳、豆干、腐竹、腊肉等等特产,供冯盎在长安这段时间享用。 除此之外,还命人通知徐记私房菜,每天下午给冯盎送去一桌酒菜,供冯盎享用。 冯盎听罢之后,也没有推辞,大笑着谢过徐淼的好意,然后带了冯志岱和一众护卫,前呼后拥的离开徐府回了他在长安暂时居住的驿馆。 冯盎告辞离开的时候,楚宏才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嘻嘻哈哈的说他年纪大了,肠胃不佳,这才刚从茅房出来,向冯盎赔罪了一番。 徐淼要是信楚宏这老鬼的话,那就真是见鬼了,知道这老家伙绝对是去安排人去宫中向李二报信了,不过看破不说破,嘻嘻哈哈的替他遮掩了过去。 冯盎回到驿馆之后,屏退了左右,让冯志岱留下,命人不得闲杂人等靠近他的住处。 冯志岱看众人退出去之后,愤愤不平的对冯盎说道:“爹!那姓徐的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趋炎附势靠着巴结当今陛下爬上来的小人罢了!居然也敢如此威胁咱们冯家! 您也太给他脸了!不就是小小的侯爷吗?他在岭南的那些人和糖寮,咱们拿下自己干就是了,何苦要看他脸色?” 冯盎听罢了儿子的这番话之后,这次没有表现出怒色,而是坐在太师椅上,靠着太师椅,拍打着扶手,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你别说,这次来长安,驿馆这些家具都换了这种新的家具,这椅子坐着还真是听舒服! 咦?这是什么?徐记……这也是徐家所制的家具! 这徐淼还真是个会享受的家伙,难怪长安城的人无不称其有陶朱公的本事!确实会赚钱!” “爹!这些不过就是小道尔!那家伙不过就会点庖厨之技,会讨陛下喜欢罢了!能有什么大本事?”冯志岱不喜的说道。 第九百八十六章 防疫条例意外的副作用 “非也非也!你太小看那小子了!老子这次带你来长安,就是让你来见识见识长安的这些年轻人们,看来你这次过来,压根就没有用心呀! 你当那小子真的就这点本事吗?那你可就太小看那小子了! 说起来你最先察觉到徐家在岭南那边的动作,可是你可知道,徐家派去岭南的那些人,这两年来,可有几个死在了岭南?”冯盎沉下脸对冯志岱问道。 冯志岱楞了一下,摇头道:“孩儿不知!” “蠢材!这种事都不知道,要你何用?你比起你其他那些弟兄,又能强到哪儿去?混账!”冯盎顿时拍着椅子扶手,对冯志岱怒斥道。 冯志岱脸色一变,赶紧趴在了地上向冯盎请罪,他说实在的,真的很怕自己的父亲,因为他老爹除了能打之外,还有一条,就是能生孩子! 到现在为止,他老爹已经娶了几十个小妾,而且下种的能力着实不凡,这些年来,不但足足生了三十个儿子,而且还生了几十个女儿。 这还都是生下来之后活下来的,不带那些生下来不久就夭折的子女。 所以冯志岱很清楚他爹从来都不太在乎儿子的性命,反正他儿子多,这么多儿子,他就像是养蛊一般,在他们兄弟之中挑选能干之人。 而他之所以这次能被老爹带来长安开眼界,就是因为平时他的表现比较出众,得到了父亲的认可,所以才会得到了父亲的重视。 如果他做的不够好的话,那么他这个老爹,随时都可以弃如敝履一般的把他扔到一旁不再多看他一眼。 所以看到他爹发弩,顿时冯志岱就怂了,连忙趴下请罪。 “说你蠢你可能不服!那老子就告诉你好了,老子已经派人查过了,徐家两年前随同那个获罪发配岭南的公孙正去岭南的,一共十六个人! 如果是别的人到了岭南,单单是岭南的气候,还有烟瘴疫病,能活过两年的人就没多少! 而据我所知,徐家去岭南的那十六人,至今为止,却无一因为染病死掉的,只有一个人因为遭到僚人袭击而死,其余的则至今都活的好好的! 你可知为何吗?”冯盎对冯志岱问道。 冯志岱听罢之后也吃了一惊,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冯盎,有点不可置信,因为他常年生活在岭南,那边很多地方毒虫遍地,林中烟瘴丛生,外地人到了岭南,能安安生生活下来的人着实不算太多。 就算是能勉强撑下来,谁又能不生几场大病,逐渐适应岭南那边的环境之后,才能慢慢的撑下来,要不然的话,这时代的人也不至于提起岭南亦或是琼崖那边,就谈之变色。 而徐家派往岭南的那十六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染病身亡,这本来就是一个奇迹了,这绝对不能归咎于他们运气好那么简单。 于是他面露愧色,对冯盎说道:“孩儿确实无能,之前确实没有发现这一点,可是这又怎么可能?那些人都是关中人,只有那个公孙正乃是中原人,说起来都是北方人,为何他们到了岭南之后却没有事?这说不通呀?” 冯盎冷笑一声道:“这就是那小子的本事!你要知道,那小子当初之所以能被当今陛下所器重,就是因为他曾经给朝廷进献过一篇《军中防疫条例》! 那个条例老夫也看过,罗列出了许多防治瘟疫以及烟瘴的办法,只要军中按着他所罗列出的那些规矩照办的话,便可避免军中出现大规模的疫情! 这两年我也让岭南那边的军中试行这小子所作的这份《军中防疫条例》,结果发现军中将士确实少有人再轻易染病,试行的军中也再未出现大点的疫病! 这说明那小子确实不同凡响!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冯志岱听罢之后,略微一想,顿时就脸色大变,惊恐的对冯盎说道:“父亲的意思是……朝廷的大军,有了这《军中防疫条例》之后,岭南的烟瘴便再不是阻挡他们的天堑了?” 冯盎眉头紧锁,微微点头道:“正是如此!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们还可以仗着岭南那边的气候和丛生的烟瘴,来抵御朝廷南下的大军的话,那么自从那小子献出那《军中防疫条例》之后,这便等于是送给了朝廷大军了一柄利器! 只要朝廷大军严格遵守那《军中防疫条例》,今后随时都可以大举挥师南下,而不必担心因为疫病、瘴气造成的大面积减员! 你还以为,仅凭我们的实力,还能对抗朝廷大军吗?” 冯志岱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徐淼所作的那份《军中防疫条例》,无疑等于是大幅削弱了他们冯家在岭南的武力,等于是夺走了他们和朝廷讨价还价的本钱。 “该死!这都是那姓徐的惹的祸!真是该死!”冯志岱咬牙切齿的恨恨的说道。 “这倒也不能怪那小子,那小子当初献出那篇军中防疫条例的时候,恐怕并非是要针对咱们!仅仅只是为了让大唐的将士因为疫病少死一些人罢了! 估计当初他也没想到,这会成为朝廷对付咱们的一柄利器!”冯盎叹了口气之后说道。 冯志岱想了想之后,感觉他爹说的似乎有道理,徐淼当年还只是个少年,估计也不会想的这么深,专门弄一篇这东西来针对他们冯家,说白了,这只是一个副作用,却把他们冯家给坑了,这着实让冯志岱感到郁闷,还颇有点无语。 “那小子的本事,岂止是这么一点!据我所知,那小子确实是个惊才绝艳之辈,是有真本事的!甚至有人怀疑那小子本来就是师承神仙,乃是神仙弟子出世! 贞观初年,那小子随程知节前往陇右平定羌人作乱,陇右缺盐,他信手便从石中制取出了精盐,一举解决了大军缺盐的麻烦!也彻底解决了陇右缺盐的麻烦! 而且那小子还精通疡医之术,曾经救活过已死之人,号称有着医死人的神仙手段! 如果说他只是个会些小聪明的家伙,那你就太小看那小子了! 去年年初,他因为拒绝皇后娘娘为他指定一个公主下嫁与他,被陛下发配到了军前效力。 在塞外他领五百府兵,外加一千多民壮,镇守一座大营,遭到近万突厥大军围攻,非但守住了大营,还以弱胜强,以冰为堑,对突厥大营发动火攻,几乎全灭那支近万人的突厥大军! 这岂是侥幸?后来他还预判出了颉利可汗奔逃方向,指使跟他一起的程知节的长子、尉迟恭的次子以及牛进达的长子,三人连夜追击颉利,将颉利一举成擒! 这难道也是侥幸? 他十六岁之前,不过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乡野村夫,短短数年时间,一跃封侯,还聚敛起了大批财富! 他还制成了可以自己将水从低处提到高处的水车,制成了犀利的弩炮,创制了威力巨大的霹雳炮(配重式抛石机)。 此次我们入京,你昨日也随我在校场看到那弩炮的威力,那弩炮即可发石,也可发火油,更是可以发弩箭!堪称犀利异常!还精准无比! 那火油弹更是水浇不灭,凶残异常!无人可挡!据说那其中所装的猛火油,也是那小子所制! 你又凭什么瞧不起他?说他只是个趋炎附势之徒,乃是幸进之辈? 他若是趋炎附势之徒,那么他为何又胆敢拒绝皇后赐婚一个公主下嫁与他?换成是你的话,你可敢拒绝?恐怕我们父子还求之不得! 你自诩聪慧多智,那么你可能做到他所作的这些事情?你凭什么小觑于他?”冯盎看着冯志岱,对他质问道。 冯志岱听着老爹历数徐淼的种种过往的事迹,听的有点毛骨悚然,心中有些不寒而栗,这些事情,他倒是真的以前没打听过,原来这徐淼如此厉害,难怪会短短数年就一举蹿升起来,从一介布衣到封侯,原来真不是靠的趋炎附势! 冯志岱终于叹息了一声,伏地说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确实自大了!孩儿确实远不如他!” 第九百八十七章 这是个多大的生意 冯盎也叹了口气,对冯志岱说道:“罢了,起来!别跪着了!这天下之人千千万,自古至今,能有那小子本事的,又有几个?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比不上他不算丢人! 今日那小子所言,我也仔细考虑过了,虽然他逼迫我们和皇家还有他合作,确实有些可恶! 可是仔细想一下之后,却又觉得不无道理! 当今陛下乃是一代雄主,绝非昏君!上位短短数年,便令大唐国力大幅提升,军力更是远超以往! 曾经强大无匹的东突厥,说灭就灭,令天下诸国无不震服! 而我们蜗居于岭南之地,想要拥兵自重,和朝廷相抗,现在看来,无疑是螳臂当车! 一旦要是引起当今陛下的忌惮,决定对付我们,你以为凭着我们冯家,可能扛住朝廷大军挥师南下?” 冯志岱听罢之后,脸上表情再次一僵,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许多,沉吟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们凭借着岭南的气候以及瘴气,倒是还有自保之力。 但是现在朝廷有了那军中防疫条例这件利器,恐怕我们再难和朝廷对抗了!” “然也!其实为父当年之所以归顺朝廷,也是不想引来刀柄之祸,而且仅凭岭南那片荒僻之地,想要自立为王,根本就是与虎谋皮之举! 所以那小子说的其实有道理,既然我们冯家并无自立之心,那么为何还要处处提防朝廷把手伸入岭南? 短时间当今圣上可以无视我们冯家,但是时日一久,他难道还会坐视不理?qqnew 既然我们已经决心归顺朝廷,那么为何还要让朝廷忌惮我们?这么做有百害而无一利,短时间看似乎对我们冯家有利,但是长久来看,却无疑是为我们冯家招祸之举! 也罢!既然这样,倒不如应承下来,趁此机会,咱们多赚点钱,做个富家翁有何不可? 当今圣上也非薄情寡义之人,只要我们诚信归顺与他,想必他也不会刻意为难我们!” 冯盎靠在椅子背上,仰面长叹一声,对冯志岱说道。 冯志岱想了想之后,虽然还是有些不甘,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爹说的有道理,当今圣上确实堪称一代雄主,既然他们冯家投顺了朝廷,那么如果还意图拥兵自重,割据一方,那么以当今圣上的性子,恐怕迟早都会对岭南动兵。 以现在他们的实力,和朝廷对抗,无疑是自取死路,与其让朝廷和圣上怀疑他们,倒不如主动一点,让出岭南的一些利益,博得当今圣上的信任,这恐怕也是他们今后冯家的求生之道了。 而就在冯盎父子在驿馆之中说这些事的时候,李二也在宫中正在听楚宏的汇报。 楚宏原原本本的将今日冯盎到徐家的目的,还有徐淼的提议,乃至是冯盎最后的决定,都对李二说了一遍。 李二饶有兴趣的捻着自己微微弯曲的茂密大胡子,听着楚宏的汇报,等楚宏说完之后,李二忽然间笑了起来。 “这臭小子的手伸的倒是挺长的,不知不觉把手都伸到了岭南那边!就连得罪过他的那个公孙正,也被他收服所用!嘿嘿! 那臭小子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把生意做到冯盎的地盘上去,还敢如此强势,逼迫那冯盎就范!”李二手捻着胡子,坏笑着自言自语道。 “陛下,老奴以为,此次徐侯之举,可谓是忠心可表!算是为陛下打开了铁桶一般的岭南一角!这也算是为陛下分忧了!”楚宏笑着弓着腰对李二说道。 李二看了一眼楚宏,哼了一声道:“这话不是你该说的!” 楚宏一惊,连忙跪倒在地:“陛下教训的是,是老奴多嘴了!请陛下治罪!” 李二这会儿心情很好,看了看吓得战战兢兢的楚宏,摆了摆手道:“朕知道,那小子答应过你什么事情!也罢!你现在年纪确实不算小了,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也情有可原! 替那臭小子说几句好话,也不算太过!朕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再伺候朕几年,真的等你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朕如了你的愿就是了!” 楚宏吓得是冷汗淋漓,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连称自己有罪。 李二摆手道:“起来!朕不是那种凉薄之人,你不必如此害怕!好好做好你分内之事就好,朕自不会让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谢陛下隆恩!老奴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楚宏听罢李二的这番话之后,不由得顿时老泪纵横,脑袋在地上咣咣咣的猛磕了几下,这才噙着泪站了起来。 第二日早朝,难得上朝一次的徐淼,也在早朝的时候,到了宫中,廷议结束退朝的时候,李二点名让徐淼留下。 待众臣告退离开之后,李二对徐淼招招手道:“好了,说说,你小子是怎么想的?这次怎么如此大方,居然想起把这样的好事送给朕了?” 徐淼讪笑着走上前去,对李二拱手施礼道:“微臣身为陛下臣子,当然是有好事要念着陛下了!赚钱虽说是好事,多多益善,但是微臣要是自己赚的太多,总觉得不太安心! 制糖业乃是一个大产业,微臣还从未想过,自己能吃下这么大的一个生意! 正好冯公有意想要和微臣合作,那么微臣岂敢私下里和他合作,于是便想要拉陛下一起入伙!嘿嘿!” 李二差点被徐淼这话给逗的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参茶给喷出去,强行咽下参茶之后,咳嗽了几声,指着徐淼笑骂道:“混账,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难道是市井之间,你把朕也当成了那些商贾不成? 天天说话没一点正形,再敢胡言乱语,你信不信朕命人廷杖你?真是个混球,欠揍的家伙!” 徐淼看得出李二这会儿心情很好,于是也不害怕,嘿嘿笑着说道:“陛下息怒,微臣这不是也算是实话实说嘛! 这个制糖业确实是个大买卖,陛下宫中开销甚大,微臣也是不想让皇后娘娘整日里为点小钱,殚精竭虑,这才想要让内帑宽松一点!” 李二摆摆手,一脸嫌弃的说道:“休要再说这些!朕来问你,你说这制糖业乃是一个大生意,那么你告诉朕,这生意到底有多大?” 徐淼仰着头想了想,摇头道:“微臣无法预计!总之非常之大!现如今微臣也仅仅只是在岭南尝试一下,去年通过初步大面积在雷州和钦州等地种植甘蔗,发现甘蔗确实非常适合在岭南一带生长! 据微臣派去的人回复,说在岭南种出来的甘蔗,甜度高,产量大,很适合制糖! 如果未来在岭南大面积种植的话,其产业规模之大,微臣不敢预测,以目前大唐的需求来说,不管产出多少,只要价格合适,那么都不够卖的! 即便是产量太高,大唐民众消费不了,也大可卖给那些胡人,甚至通过海路,卖到南海诸国! 大食人更是对糖霜甚为喜欢,不管产出多少,都不够他们买的!” 李二听罢之后,不禁大为惊讶,连徐淼都不敢预计这制糖业生意有多大,可见这门生意确实大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 难怪这小子不敢自己吃下这块生意,也不敢和冯盎联手吃下这门生意,如果真的照他所说,这门产业规模能大到那种地步,有多少都不够卖的话,他皇帝的荷包以后就不怕没钱花了! 第九百八十八章 貔貅 于是李二更是来了兴致,开始和徐淼谈论起了糖的用途,徐淼再次向李二论述了糖在未来国计民生以及军事方面的用途。 甚至于徐淼还不吝告诉了李二,将糖霜加入到现在提炼出的那种猛火油之中一些,猛火油的威力将会变得更大。 李二一听就急了,摇头道:“糖霜如此贵重,人都不够吃,如何可以加入到猛火油之中,岂不太过浪费?这样的仗如何还打得起?这猛火油还如何用得起?” 徐淼内心中用力鄙视了李二一下,心道这个小气鬼,一听说糖加入汽油里,用来提升猛火油的威力,就心疼成这样,实在是个吝啬鬼,土鳖中的战斗机。 “陛下不必担心,现如今之所以糖霜价格居高不下,除了眼下制糖工艺还不够完善之外,主要是运输成本太高所致! 假以时日,一旦在岭南大面积种植,并且让制糖的工艺提升起来,而且采用海船运输的话,成本自然而然就会降下来,成为百姓也能吃得起的美味。 届时将其加入猛火油之中,也就没那么贵了!还是用得起的!嘿嘿!”徐淼于是对李二解释道。 但是李二敏锐的就抓住了徐淼这话里的漏洞,盯着徐淼,冷笑一声道:“哦?照你这么说的话,看来你去年运回长安的那批糖霜,应该着实赚了不少?”qqxδnew 徐淼看着李二奸诈的表情,心中暗骂,李二这家伙实在是个人精,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从中发现点什么。 “没有没有!陛下误会了!陛下别忘了,微臣可是派人前往岭南,又要购地,又要建造屋舍,招募农夫,还要建造糖寮,这可都是需要钱的! 养活那么多人,是相当花钱的,再加上运回长安的运费,那定价已经相当厚道了!不赚钱,不赚钱!也就是顾住本钱罢了!”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坚决不承认他是个黑心奸商。 李二经过这几年和徐淼打交道,也学了一些商业方面的事情,于是冷笑着说道:“你小子现在休想骗朕! 你那些购地还有建造糖寮以及其它投入,按照你的说法,作为前期投资,成本是要摊在以后的数年之间!而不是摊在一年上面,你这么做是一年回本,然后剩下的就是净赚! 也就是说你一年的时间,就把你前期的所有投入都给收回来了! 这估摸着也是你理直气壮威胁冯家的原因?反正你已经把钱赚回来了,如果冯盎不答应你的话,那些地和糖寮还有买下来的僚人奴隶,不要也罢,反正你也不亏!” 徐淼不由得当场哑然,心里琢磨,这家伙啥时候变的这么聪明了?这都糊弄不住了! “这……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贵点总是有道理的嘛!这叫市场调节,谁让现在市面上糖太少了,这样的定价符合市场规律,说明市场需求旺盛,价格自然可以高一点嘛!这叫定价权!” 徐淼有点张口结舌,被李二给堵得没话说了,于是只能强词夺理,开始和李二说什么市场规律和市场调节。 看着徐淼吃瘪,李二更是心情大好,他知道自己这次猜对了,徐淼去年通过运回长安的那一批糖霜,绝对是大赚特赚,最起码已经把前期投入的钱都赚了回来,要不然的话,徐淼估摸着不敢这么硬气。 至于徐淼说的什么市场调节,他大致也听明白了,这小子就是明摆着市面上没有竞争,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卖高价,也就是他说的所谓的什么定价权,意思就是反正没人有这么多的糖,什么价他说了算,真是个黑心的奸商! “罢了罢了!念在你心里还有朕的份上,朕就不跟你计较了!这钱你赚就赚了! 反正这种黑心钱你也没少赚!这东西的价钱,估计寻常百姓也舍不得买,你这次又狠狠的赚了一笔世家勋贵和富人的钱!”李二摆了摆手说道。 “哼!岂止是只赚了世家勋贵们的钱,连本宫他也没放过!”李二话音刚落,不等徐淼说话,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还有长孙皇后气呼呼的声音。 李二也没有回头,因为是他把长孙皇后给叫了过来,徐淼却头皮有点发麻,因为他知道,那批红糖运回来之后,他将一部分红糖深加工成白糖,给宫中送了一点打广告用。 后来听负责销售糖的管事说,宫中后来派人找他买了几百斤的红糖白糖,估计是让长孙知道了。 果不其然,长孙冷笑着从后面走了出来,先给李二见礼之后,冷笑着转过头看着徐淼,开口说道:“臭小子,你赚黑心钱,都赚到本宫头上了! 居然也高价卖给宫里了数百斤红糖白糖,真是个没良心的!妄为人也! 还亏得本宫殚精竭虑费尽心思的为你选良妻,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就这么报答本宫和陛下?” 徐淼还真是有点心虚,这事儿他当初也不知道呀!要是宫里面派人给他打个招呼,他给长孙送几百斤糖也不算什么,是宫里的采办自己找上门掏钱买的,事后他才知道。 于是他只能涎着脸陪着笑对长孙施礼道:“哎呀冤枉呀娘娘!微臣真是比窦娥都冤枉呀! 微臣也不知道宫中采买直接去找家里的管事买了一批糖,要是微臣知道的话,岂能让宫里出钱?送给皇后娘娘又能如何? 微臣实在是冤枉呀!” “哼!现在知道了,那还不赶紧把钱还回来?”长孙板着脸,但是眼神里却带着戏谑的笑意,故意对徐淼说道。 “那不行那不行!微臣家里买卖是要走账的,入了账之后,就没法再提出来了!要不然的话,账目就对不上了!这是大忌大忌! 大不了回头微臣再给皇后娘娘送一些就是了!嘿嘿!”徐淼立即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钱都收了,想要再让他吐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陛下,您看看,这小子就是这样,黑了心的赚钱,只入不出,简直就跟一头貔貅一般!”长孙终于绷不住,笑着对李二说道。 李二看着徐淼,连连点头:“确实很像一只貔貅!以后朕看,就干脆叫他貔貅好了!以后他家门口别摆狮子了,还是换成貔貅比较合适!” 徐淼一脸无语的听着这对夫妻编排自己,除了脑门上一脑门黑线之外,没有一点办法,但凡这两口子在一起,对上他,他就没好!铁定吃瘪! “对了,刚才你说你比什么窦娥还冤,窦娥是谁?有何冤屈?”李二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扭头对徐淼问道。 李二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来窦娥这个人物,是元代时候的戏曲人物,唐朝谁知道窦娥是谁呀? 于是他便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他娘亲在他小时候讲的一个故事,具体什么时代不清楚,窦娥是故事里的一个人物,以此搪塞了过去。 幸好李二和长孙也没兴趣追究窦娥是谁,话题又转回到了岭南制糖业的事情上。 “娘娘,微臣怎么可能是没良心的呢?微臣前年派人前往岭南,在岭南试种甘蔗制糖,发现岭南的气候土壤极为适合种植甘蔗,种出来的甘蔗产量高,糖分大,出糖率高! 这是一门好生意,于是便被冯公盯上了,想要和微臣合作在岭南发展制糖业和甘蔗种植业! 微臣觉得这是一门很大的产业,牵扯到国计民生,所以便有意请少府监和我们三家合作! 这门产业,微臣敢说,一旦成功的话,必将是红利滚滚的一门产业!今后单凭这门生意,娘娘就再不用内帑缺钱的事情发愁了!”徐淼一提到这件事,就立即谄笑着对长孙说道。 第九百八十九章 生意背后的意义 长孙其实昨晚就知道这件事了,李二昨晚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长孙,长孙昨晚到今天早上,合计了一晚上,早已大致清楚了这是多大的一场富贵。 所以今天虽说板着脸指责徐淼黑了心赚内帑的钱,但是实际上早就心里乐开花了。 这门生意在她看来,比起跟徐淼合作制作肥皂要来钱的多,确实堪称是一门大生意。 而且徐淼又把糖的重要性重新给李二和长孙阐述了一遍,他们也明白了糖在未来对国家的重要性,所以这门生意徐淼能不惜损害自己的利益,把皇家拉进去,确实让李二和长孙很是欣慰。 最让李二欣慰的是,通过这次合作,徐淼替他在岭南打开了一扇窗,让朝廷可以把手伸入到岭南之地,这才是他更看重的。 可以说徐淼通过这件事,再次立了一件大功,所以在接下来商议三方占股方面,李二也没狮子大张口,大方的同意少府监占四成,给徐淼和冯家各三成,至于投入方面,李二这次也没有含糊,当即同意少府监从内帑支出,该少府监出的钱,少府监拿就是了! 但是李二要求少府监要派人前往岭南,负责监管这件事,并且负责主导。 大体上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李二夫妇和徐淼把大方面的基调先定了下来,接下来命少府监少监出面,和徐家还有冯家谈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少府监少监出面,和冯家还有徐家各派出的人进行了一番磋商,最终把这件事彻底给敲定了下来。 冯盎虽然对于这样的结果不是非常满意,但是这几天又仔细思量了一番徐淼的那些话,觉得徐淼当时所言确实有理。 冯家始终把持着岭南之地,眼下看似乎是对冯家有利,但是如此下去,时日一长,必遭朝廷忌惮和朝臣的非议。 冯家虽然在岭南根深蒂固,势力很大,可是想要仅凭岭南之地,和大唐朝廷对抗,以目前大唐的军力,冯盎自知是无法和大唐的官军对抗的。 所以徐淼的话其实是点醒了他,既然他冯家决定归顺大唐,那么以大唐目前的状况,就干脆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忠臣,别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思,那样的话,除了给冯家招祸之外,对冯家其实没有半点好处。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冯盎的抵触情绪也就轻了很多,而且他在听了徐淼对他阐述过了糖的重要性之后,也意识到这么重要的物资,朝廷是不可能坐视让它落在冯家手中的。 正如古人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任何朝代的朝廷,都绝不会坐视让一种如此重要的资源,落在一个人的掌控之中,如果有,那就灭了这个人,可以说历史上这样的教训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这方面让冯盎惊讶的是,徐淼年纪轻轻,却能看的如此透彻,宁可和他撕破脸,也不单独和他合作,死活要把皇家拉进来,这才是避祸之道,而他活了大半辈子,却还没有徐淼看的透彻,这让冯盎颇有点惭愧。 同时在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之后,冯盎还对徐淼产生了一丝敬佩和感激之情,感激徐淼能通过这件事点醒他。 所以在接下来少府监少监来见过他之后,三方谈判的过程进行的相对比较和谐,没几天便把各种细节都给谈妥了下来,并且三方立下了契约,由少府监用印,徐淼和冯盎各自用上了私印,算是把这件事给敲定了下来。 冯盎趁着这几天时间,在长安城带着冯志岱走访了一些朝中的文武大臣,其中更是特别拜会了李靖、李积等大佬,跟他们切磋了一番用兵方面的事情。 冯盎在拜访过李靖之后,和李靖谈了很长时间,才出了李家,出门的时候,李靖将他恭送出李府门外,冯盎对待李靖的态度非常恭敬客气,再三道谢之后方才离去。 接下来冯盎又被李二请入宫中设宴款待,依旧是极尽礼遇,还再次赏赐了冯盎不少好东西,而冯盎对待李二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转变,变得恭谨了许多,多次表达了他对大唐对李二的忠诚,宾主尽欢而散。 随后冯盎便带着李二的赏赐还有和徐家、少府监签订的契约,向李二告辞,离开了长安。 李二再次率领文武群臣出城相送,这次徐淼也被李二从府中掏了出来,陪同一起出城送冯盎离开长安返回岭南。 在长安城外十里之亭,李二命人送上水酒为冯盎践行,双方亲热无比,简直如同兄弟一般,气氛和谐的是一塌糊涂。 徐淼躲在人后,看着这一幕,却心里面暗笑,这帮家伙,谁都不是吃素的,别看现在亲切的一塌糊涂,要是翻起脸的话,那绝对比翻书快,掏刀子的时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始终对李二很警惕,因为他很清楚,皇帝没几个真正心慈手软的,但凡是心慈手软的,估计很容易被手下的臣子给弄死,或者是被自己兄弟亲族给弄死。 李二是怎么上位的他很清楚,是宰了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弟弟,又把亲爹给拉下马才坐在了当今的龙椅上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坚定的抱紧李二的大腿,绝不越雷池一步。 如果这次他一时间起了贪念,私下里和冯盎这个老东西达成合作,那么估摸着今天冯盎前脚走,来自李二的雷霆板子后脚跟着就打在了他的屁股上了。 幸亏他没有利欲熏心,坚持拉上了李二一起发财,现在想必李二心情应该很好了! 就在李二和冯盎对饮话别之后,冯盎又和前来为他送行的那些朝中大臣们拱手作别,在人群中找到了躲在后面的徐淼,越众走到徐淼面前,哈哈大笑着大力拍打着徐淼的肩膀: “徐侯,此次老夫入朝,最大的收获,就是结识了你这个忘年交!但愿有朝一日,徐侯有机会前往岭南一游,老夫定会尽地主之谊,到时候我们再把酒言欢! 对了,你的徐记私房菜分号,也要赶紧抓紧时间派人过去开张,铺面老夫替你选好,只等你的人到了!” 徐淼被冯盎的大巴掌拍的直缩肩膀,一脸的无奈,咬着牙强忍着肩膀的疼痛,强陪着笑脸拱手道:“有机会,有机会,一定会有机会! 到时候小子一定登门叨扰,只怕那时候冯公没几天就烦了,要把小子我给赶回来了!哈哈! 至于徐记分号,小子这就安排,到时候就有劳冯公照拂了! 今日冯公返乡,在下预祝冯公一路顺风!” 李二在一旁看着徐淼和冯盎告别,笑而不语,直到冯盎再次转身向他躬身告别,李二才拉着冯盎的手,又“恋恋不舍”的送出了老远,这才君臣之间“洒泪而别”。 第九百九十章 都是聪明人 这朝堂上历来都跟漏风的筛子一般,很快许多人就听闻了小道消息,说徐淼和冯盎还有少府监达成了一个协议,在岭南将要大力开发岭南的制糖业。 这个消息一出,不少人便也开始心动了起来,各自开始合计起了这件事背后可能存在多大的利益。 因为这是一个风向标,意味着冯盎一定程度上放开了对岭南的把持,让朝廷有机会把触手伸入到岭南之地。 这也意味着岭南那边对所有人来说,都有了新的机会。 虽然岭南身负恶名,号称穷山恶水,但是实际上岭南的特产还是相当多的,尤以象牙犀角还有南珠而闻名,当然副产品之中,岭南的采珠女也是有钱人家追捧的一种特产。 另外岭南此时虽然还算是荒蛮,可是毕竟先秦已经将其纳入了中国的版图,也持续开发了很多年了,岭南那边的气候适合种植稻米,这时代粮食这种东西,似乎永远都不知足,所以在岭南开发水田种植稻米,也是不错的生意。 现在徐淼在岭南弄回来了一大批糖霜,风靡长安,让人都知道了岭南还是一个十分适合种植甘蔗的地方,徐淼这小子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既然他都巴巴的派人跑到岭南去圈地种植甘蔗,制作糖霜,运回长安之后价格高的惊人。 于是各大家族也都立即心思活泛了起来,开始蠢蠢欲动,也想要去岭南分一杯羹,但是奈何岭南那边气候恶劣,常年湿热,烟瘴丛生,山林中虎豹成群,还有不驯服的僚人经常闹事。 到岭南发财是好,可是也要有命在才行,岭南实在是一个既令人向往,又令人望而生畏之地。 冯盎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些勋贵们到徐家登门拜访,向徐淼打听他是如何让手下在岭南那边站住脚跟的,而且是如何让他派去岭南的人,不受当地瘴气的侵袭,又是如何不惧疟病(疟疾)等等。 对于关系一般的,徐淼都客气的将其打发了,但是对于李积、尉迟恭和老程这号人,徐淼却没有一点办法。 这几个老家伙仗着和徐淼熟,对徐淼是从来都不会客气的,而且也把徐淼视作自己的晚辈,徐淼是没法三言两语敷衍一下把他们给打发的。 特别是尉迟恭,亲自就拎着尉迟宝琪来了徐家,直接闯入徐淼的书房,大喇喇的把徐淼从正位上赶走,自己一屁股坐在正位上,便开始拍着桌子骂道:“臭小子,这么大的富贵你小子都想不起老子,枉费老子当年那么提携你小子! 就这宝琪还是你兄弟呢,你小子真是不地道,这么大的富贵居然都瞒着老子! 你说,怎么办?看样子这熬糖的买卖挺来钱的,我这一大家子养着不容易,你小子给老子也想想办法!让老子也从中分润一点! 要不然你信不信老子以后天天来你家蹭饭,要不就天天去你徐记私房菜蹭饭!” 遇上尉迟恭这个老粗胚,那算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徐淼陪着笑脸说道:“伯父,我这不也是先去那边探探路吗?就是想要看看岭南那边种甘蔗成不成! 谁知道冯盎那个老家伙那么眼尖,一下就盯上了小子的生意!趁着这次入朝就追到了长安城,死乞白赖的非要跟小子合伙做这个买卖! 我这是没法子了,才不得不拉着少府监跟冯家合作的! 伯父要是也想做这个买卖,倒也不是不行,制作糖霜的法子我没法给你,但是怎么种甘蔗,我让人教给伯父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甘蔗种出来我倒是可以让人收购,保证不让伯父吃亏就是了!” 正说着就听见门外老程也大喇喇的直接闯了进来,他们几个老家伙来徐家,从来是不让人通报的,而是径自就闯入徐府,一点都不见外。 “我说小子,这好事儿也要算我老程一个!便宜不能都让那姓冯的给占了去!怎么熬糖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们自己想办法摸索就是了!怎么种甘蔗这件事,你小子不能瞒着! 我想着老子要是派人去岭南那边买几块地,姓冯的总不至于不给老子这点面子?老子也不抢他的老婆,他能把老子怎么样?”老程一头闯入徐淼的书房,立即就大声说道。 “对了,你小子把你大舅哥给发配岭南那边,现在给你当牛做马,你派去的人在岭南那边活的咋样? 老子可是听说岭南那边烟瘴丛生,去那边的人,不少要么是死于疟病,要么是死于跑肚拉稀! 自家人命精贵,要是派人去岭南那边,总是不能让他们死在那边,要不然的话,谁还去给老子卖命。 你小子也给咱们说说,怎么才能让去那边的人尽量不得那些疟病或者是拉肚子拉死!”尉迟恭粗中有细,立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徐淼无奈之下,只能告诉他们,到了岭南,绝不可随意喝生水,一切要按照当初他制定的军中防疫条例来办,另外让过去的人,别怕费钱,要随身携带防蚊的蚊帐,穿越湿热的林子的时候,尽量用白纱遮住手脸,减少蚊虫叮咬。 另外去那边要注意卫生,可以带一些肥皂,天天沐浴,把自己收拾干净,别搞得浑身上下的衣服里都是虱子跳蚤,那样的话,想不死都难! 至于其它,要小心蛇虫之类的就不用说了,林中的虎豹就看各自本事了,这他可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不久,长安的一些勋贵,便纷纷开始派人前往岭南,对此李二却选择了无视亦或是沉默,根本没有干涉这些世家大户亦或是勋贵们派人前往岭南。 原本岭南那块在众多人眼里,属于半开化的蛮荒之地,突然之间就因为徐淼在岭南弄回来了一船糖霜,成了世家勋贵们眼里的香饽饽,一批批的人手被派往了岭南。 这些人各自都带着家中的手信,去岭南那边各找门路,到处开始圈地,很快四月间岭南就传来消息,岭南的罗窦洞僚聚众起事,聚集了数万人出山四处攻掠。 具体原因冯盎上书朝廷的时候,并未明言,但是据徐淼所知,这事儿恐怕跟制糖业有分不开的关系。 冯盎回到岭南,肯定要大量征用适合种植甘蔗的土地,烧荒开垦开设甘蔗种植园,但是种植甘蔗,也是一个劳动密集型的产业,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工。 像冯盎这种地方军阀出身的人,对于当地的土僚是不可能客气的,当然他也不太可能对已经投顺官府的熟僚下手,要解决用工问题,他也不可能花钱招买雇工,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干脆用武力去抓捕躲在山林中不服王化的那些土僚。 这种事情冯盎绝对干得出来,而且干的肯定是轻车熟路,加之未来一段时间,不少勋贵也纷纷派人进入岭南圈地开辟甘蔗种植园,对于人力需求肯定非常大。 当地的洞僚本来就和官府不对路,甚至将岭南的汉人视作仇敌,时常袭杀当地汉人,袭击城池或者是汉人聚居区。 而汉人也瞧不起那些僚人,特别是像那些山中并不太开化的生僚,汉人,甚至熟僚,基本上把他们看作是和树上蹲的猴子没多大区别,就是一群脱毛的猴子。 未来想要开发岭南,就要先解决当地一些不服王化,仇视官府和汉人的那些生僚,因为这就是矛盾,想要开发就危害到了那些当地僚人的利益。 而那些生僚,是以部落为单位,脑子里是没有国家的概念的,他们是不可能轻易让出自己生存的家园。 想要开发土地,双方就只能发生冲突,这个矛盾不可调和,也没有办法调和。 第九百九十一章 强硬的国子监 所以任何时代的开发,都是一个血腥的征服过程,这也是令人无奈的,心太软的话,也无法做到有效的开发。 至于岭南这次洞僚起事,到底起因是什么,徐淼不太相信是如同当地官府和冯盎所说的那样,徐淼觉得,这既可能牵扯到了冯盎要圈地开甘蔗种植园,并且需要奴隶来为他们种植甘蔗。 但是徐淼对于冯盎的这种做法,并无多少异议,因为那些生僚,其实并不算是唐人,某种程度上他们在这个时候,还是大唐的敌人。 他的善良有限,只能针对大唐的子民,哪怕他们是其他民族,只要他们说的是汉话,行汉礼,服从大唐朝廷官府的管束,并且给大唐交税,徐淼便将其视作唐人,并不单单只是狭隘的只认汉人。 这日徐淼陪着文秀儿回娘家探望老丈人文虚中的时候,私下里提及了岭南制糖业的事情,文虚中对于冯盎这样举兵征讨洞僚之事,显得有些不太满意,觉得冯盎这么做,是一种暴行。 但是徐淼却对此显得有些泰然,这让文虚中颇为不喜。 仗着老丈人的身份,文虚中当即便把徐淼训斥了一顿,不过徐淼也不生气,毕竟他可是自己的老丈人,是文秀儿的父亲,总不能翻脸。 “岳丈大人息怒!并非小婿心肠太硬,而是小婿在这种事上有自己的看法! 小婿以为,夷狄入中国者,中国之,中国入夷狄者,则夷狄之!qqxδnew 岭南乃是大唐领土,虽然之前曾经确实乃是僚人生存之地,但是随着先秦开疆拓土,将岭南纳入版图之后,则属中国! 那些生僚生活在大唐的领土,却不服王化,不遵号令,不行汉礼,不说汉言,故此并不能称之为唐人! 既然是我大唐领土,开发岭南乃是大势所趋,唯有将其经济和中原紧密联系起来,方能令其归心归德,从此再不能割裂出去! 而那些生僚,不服王化,在小婿看来,便不能称之为大唐子民,便是阻挡开发岭南的绊脚石! 故此小婿以为,冯公所为,并无不妥!却绝非是小婿毫无善念! 岳丈大人也应该知道,小婿这些年来,如何对待大唐子民,我的善良,只能给予那些服从王化的唐人,而不是那些不服王化,不在官府籍册的僚人! 哪怕是我们一些汉人,入了夷狄之国,成为他们的顺民,那么小婿也认为他们非我族类! 另外任何开拓,都是一个残酷的过程,只要这种开拓,有利于国,那么任何阻挡开拓的人,都只能视之为敌人!” 徐淼淡定的对文虚中说道。 当文虚中听到徐淼的这番阐述之后,颇为惊讶,特别是对于徐淼所言,夷狄入中国者,中国之!中国入夷狄者,夷狄之的见解,让文虚中触动很大。 文虚中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沉思良久,最终哀叹一声,便不再和徐淼议论岭南之事,转而说起了徐淼到国子监授课之事。 说起来李二在徐淼迎娶文秀儿之后,虽然命徐淼到国子监开课,而且徐淼去年也赢得了和李纲之间的赌约,李纲明确表示他愿赌服输,不再反对徐淼到国子监讲授格物学。 但是国子监那边一帮读书人却依旧是不服,找各种理由拖着不让徐淼到国子监开课,这一拖就拖到了三月底。 李二起初以为徐淼已经去了国子监开课,也就没有继续关注,等了一段时间,问了一下这事儿,才知道徐淼压根没去国子监,整整东摇西晃了两个月,差点把李二给气的摔东西。 对于让徐淼到国子监讲授格物学这件事,李二是相当上心的,因为徐淼所负的格物学方面的东西,让他感觉到,曾经压在皇帝头上数百年之久的天人感应学说,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 虽然他也清楚,仅凭着徐淼一人之力,想要掀翻这压在皇帝头上的天人感应之说,并不现实,如果非要徐淼用格物学方面的知识,去向天人感应之说发起挑战的话,他觉得徐淼的下场恐怕比起商鞅的下场好不到哪儿去。 而且他也很清楚徐淼的脾气,如果真的要让这小子去挑战天人感应学说的话,那小子绝对不干,估摸着他有极大的可能,会立即撂挑子卷铺盖跑路,跑到一个没人能找得到他的地方,去过他的小日子去。 所以李二实际上并未指望着徐淼能把天人感应学说给彻底掀翻,只是希望徐淼能通过传授他的格物学,能给天下读书人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但是当他下旨了两个多月了,眼看着春暖花开,荷塘中的荷花都出现了花苞,一问才知道,徐淼这两个多月,居然还在四处晃荡,压根就没去国子监开课。 这可把李二给着实气得不轻,当即便命人彻查,到底是徐淼不肯去国子监开课,还是国子监那边不给徐淼去开课的机会。 这种事其实很容易查的,现如今随着李二声望日隆,屁股下面的皇位也越坐越稳,百骑司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不敢说遍布天下各个角落,但是起码在长安城之中查点事情还是手到擒来的。 结果很快就报到了李二这里,果不其然和徐淼无关,是国子监一帮的一大帮博士、教谕等人千方百计的抵制徐淼在国子监的国子学、太学和四门学之中开课。 而国子监之下分设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以及律学、书学、算学几个门类,但是对于入学的生员身份却有严格的要求,并不是谁不谁都能选上其中一科,这跟他们家中的官阶直接对应。 而律学、书学、算学属于专门技术学科,律学主要学的就是律法,培养法律专业人才,学成之后会进入到大理寺为吏。 书学则是主要培养的是书法人才,而算学更通俗易懂一些,就是学数学,未来这些人学成之后,作为专业人才,进入到各衙门之中做一些文字或者管理账务方面的小吏,故此入学条件相对比较低。 但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分别对应的是三品、五品、七品以上官员子弟才能入学。 国子监那边为此只同意徐淼在律学、书学、算学这几科之中开课,而且国子监以徐淼乃是算学大家为由,更主张徐淼到算学讲课,主讲算学。 而未来将会参加科举考试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的生员,国子监护犊子一般,不愿意让徐淼给他们讲授什么格物学,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至于徐淼正好落得清闲,国子监那边不给他安排开课,没人通知他去开课,他便问都不问,天天悠然自得,时不时的溜达到武器监打一卯,亦或是跑到东宫那边打一卯,更多时候则躲在家里偷懒不出来。 这可把李二给气得不轻,于是立即命人将国子监祭酒、司业、主簿、录事招入宫中,质问他们为何迟迟不让徐淼到国子监开课。 但是这帮国子监的人却一点都不怵李二,但凡是入国子监当祭酒的无不是当世大儒,是相当有风骨的读书人。 他们从骨子里是瞧不起徐淼的,所以面对李二的诘问,他们丝毫不怵,国子监祭酒当场就要求告老还乡,同时还说国子监一些博士,说国子监乃是朝廷培养学生的重地,讲授的都是圣人之学。 所以国子监岂容徐淼去开什么格物学的课,这是有辱斯文…… 总而言之,在抵制徐淼在国子监讲授格物学课程这件事上,国子监上下人等同仇敌忾,不少大儒当场就表态,坚决不和徐淼共事,如果徐淼到国子监开课,那么他们就立即请辞。 第九百九十二章 不稀罕 李二刚开始的时候,也猜到让徐淼到国子监开课,肯定会受到不小的阻力,哪怕是徐淼赢了和李纲的赌约,少了李纲这个大儒的抵制之后,恐怕国子监的那帮酸儒们也不会轻易就范。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国子监的那帮大儒们的决心,宁可不干,也坚决抵制徐淼去“祸害”国子监的学生,要讲课可以,只能去讲算学,他们唯一承认徐淼的学问只有算学,对于格物学他们认为根本就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歪门邪说。 虽然李二非常愤怒,但是面对着国子监上下人等如此强烈的抵制,李二即便是再怎么愤怒,也总不能把这帮国子监的大儒们都给开革掉! 于是这件事即便是面对着李二的震怒,国子监依旧是头铁到底,坚决不肯就范。 结果是李二最终也只能无奈选择退让,和国子监的这帮老家伙商议,徐淼在国子监开讲格物学课程,不列为主课,生员们可以自行选择可听可不听。 但是即便如此,国子监的一帮老家伙依旧是坚决不肯妥协,于是李二即便是再怎么生气,面对这帮又臭又硬的老家伙的抵制,也只能暂时作罢。 可以说这一次李二试图让徐淼到国子监开讲格物学课程一事,终于还是以李二的失败而告终,成为了一场闹剧。 说起来李二虽然是大唐权力最大之人,但是有时候也不见得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起码在这件事上,李二即便是再怎么生气愤怒,面对着顽固的这些大儒们,也只能选择退让。 徐淼很快就在家吃饭的时候,听闻了这件事,当场差点笑喷了,一口生穿丸子吃嘴里,差点呛到气管里,把他给呛死。 正陪徐淼吃饭的文秀儿、公孙婧她们几个,吓得一个个花容失色,赶忙站起来围着徐淼好一顿拍,公孙婧甚至在背后抱住了徐淼,已经要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救徐淼了。 徐淼咳嗽着喷出了半拉丸子之后,抬手让文秀儿和公孙婧她们不用担心,他没事,这要是被公孙婧在背后给他来几下,他估计得把刚才吃下去的饭都给喷出来。 “没事没事!我就是稍微呛了一下而已!不必担心!哈哈!” 几个女人看徐淼没事了,这才放心下来,拍着各自的胸脯重新坐下,文秀儿白了徐淼一眼,对徐淼埋怨道:“看看您,国子监那些人瞧不起您,您还这么高兴,差点呛到了!”仟仟尛哾 公孙婧则一脸不在乎,在一旁说道:“要我说咱们夫君才用不着他们看得起呢!他们那些人除了之乎者也,又有多少本事?不过就是一帮老豆腐乳罢了! 还不让咱们夫君去国子监开课,不去就不去,落得清闲!咱们夫君还瞧不上他们呢!哼!” 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公孙婧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她一时高兴,忽然间忘了文秀儿的父亲也是国子监里的太学博士。 她张嘴就来,说国子监的那帮人都是老豆腐乳,等于是把文秀儿的父亲文虚中也骂了进去。 “哎呀!妹妹,看看我这嘴,我可没有想说伯父的意思,那些人可不包括伯父!你别介意呀!”公孙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之后,赶忙向文秀儿解释。 文秀儿顿时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因为即便是她正为了这件事生气,可是公孙婧口无遮拦的,无意间把她老爹也捎带了进去,说成了老豆腐乳,让她有点情何以堪呀! 徐淼听了公孙婧这话之后,差点又被口水呛到,赶忙替安抚文秀儿,嘿嘿笑着说道:“秀儿别介意,婧儿肯定无意说岳丈大人的!她就是一时口快!” 毕竟文秀儿是正妻,在家里的地位在这儿放着,白了徐淼和公孙婧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就护着婧姐姐!哼!” 公孙婧吐了吐小舌头,连忙起身去搂着文秀儿小声说道:“妹妹,你别跟我计较了,我就是心直口快,一时间口误!你别生气好不好!” 这时候芸儿和仙儿也陪着笑脸,小声劝慰文秀儿,替公孙婧说好话。 文秀儿其实很清楚公孙婧在徐淼心目中的地位,当然不会和公孙婧计较,她也摸透了家里这三个妾室的性格脾气,这三个女人说实在的,各有各的性格,不过总体上来说,都算是心地善良之人。 哪怕是仙儿,通过观察,其实除了有点小心眼之外,心底也并不坏。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虽然每当看到她们三人给徐淼侍寝,心里面有点酸溜溜的,不过总体上来说,她们平日里相处还是比较愉快的。 她们三人并未仗着比她先进徐家的门,都是妾的身份,就合着伙对付她这个正妻,各自把自己的位置还算是摆的比较正,包括公孙婧也没有仗着徐淼最宠她,就不把他文秀儿放在眼里。 平时公孙婧她们三个,见到文秀儿的时候,礼数都挺周全的,对她也算是相当尊重。 这样的日子过起来也算是比较轻松,并未像她未过门之前,那些妇人们说的那样,要天天跟家里的妾室们勾心斗角,剑拔弩张的。 当然文秀儿过门当日,徐淼就也先把话说在了前面,告诉了她,不希望家里后宅之中,因为她的到来,闹得鸡飞狗跳,作为正妻,让她把家里后宅的事情给处理好。 所以文秀儿也没有整日里端着正妻的架子,就欺负公孙婧她们三人,这么一来大家伙都刻意的让一步,使得文秀儿嫁过来之后,家里面并未闹出什么严重的争风吃醋的事情。 不过文秀儿还是故意板着脸说道:“你们三个就合着伙气我!欺负我进家门晚!哼!” 这句话把芸儿和仙儿吓得不轻,连忙起身对文秀儿施礼,小声赔不是,说她们不敢。 徐淼顿时也紧张了起来,生怕因为这件事自己的几个女人闹起来,那他这个丈夫就夹在中间难受了。 看到公孙婧和芸儿、仙儿紧张的模样,文秀儿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又拍了拍揽着她的公孙婧的手背,笑着说道:“逗你们呢!你们还真当真了!谁让婧姐姐你说话不用脑子,张口就来的? 我没生气,都坐下! 我就是不忿,凭什么他们这么看不起咱们夫君?” 公孙婧看文秀儿并未真的生气,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拍着饱满的胸脯说道:“吓死我了!以后看来我说话的时候,要小心点了!” 芸儿和仙儿看到文秀儿没真的生气,于是也都大大的松了口气,向文秀儿施礼道谢,这才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你们别生气,犯不着!我才懒得去呢!随他们得便!本来这次就是陛下强逼着我去,现在正好,省的说我抗旨了! 他们那帮酸儒……先说好,不包括岳丈,岳丈是真才实学! 他们不让我去,正合我意,我巴不得不去呢!这样多好,有时间在家陪陪你们,陪陪我宝贝闺女,不比天天去看着他们那帮老家伙的臭脸要强到天上了吗? 这学问他们不让我教给国子监的学生,我还不爱教呢!留着回头都传给咱们的孩子!” 第九百九十三章 我还想多活几年 听徐淼说到这里,立即就引起了几个女的共鸣,公孙婧心直口快,立即高兴的说道:“就是就是!这都是咱们家的学问,他们不要正好,咱们家自己留着!想要都不给!” 文秀儿想了想也笑了起来,开口道:“这倒也是!凭什么好东西白送给他们都不要,这是那些学生的损失!就留着给咱们家的孩子!” 芸儿和仙儿插不上嘴,但是也都连连点头,在一旁掩嘴轻笑。仟仟尛哾 公孙婧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夫君,那以后咱们家的女儿能不能学?” 不等徐淼说话,文秀儿就不干了,立即把脸一沉说道:“当然不行了!这些学问只能传给儿子!传给女儿的话,未来不就被带到她们夫家去了?那岂不就白白便宜别人了?” 公孙婧脸上的表情呆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纠结了起来,低着头小声嘟囔:“说的也是!可是这样的话,小囡囡不就不能学了?” 徐淼听了文秀儿的话之后,心中不由得哀叹,这个管家婆进入角色还真是够快的,之前是扒拉着护着徐家的钱,现在连学问这东西,也要霸揽着。 “谁说咱们家的闺女不能学了?我说能学!而且必须要学!不学都不行!”徐淼开口道。 “这是为何?这样的话,不久便宜别人了吗?”文秀儿立即秀眉皱了起来对徐淼问道。 “不为什么,你别那么小心眼好不好?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学咱们家的学问?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都是我徐家的宝贝! 这是我这个当爹的,给他们的礼物,也是闺女的彩礼!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随时可能被人夺走,但是学问这种东西,却是自己的,谁也别想夺走! 即便是有朝一日,咱们家遇上变故,变得穷了或者没落了,但是只要有学问,就什么都不用怕! 学问就是财富!没了还能创造!未来闺女要嫁人,也无妨!就算是没有嫁妆,只要有学问,那么谁也不敢轻视她们!她们未来在夫家才能挺直腰杆!不被人小觑或者欺负! 就比如你,你当初在家里尚未嫁给我之前,岳丈大人不一样也教你读书识字?这难道不是你们文家的学问?岳丈大人不也没有对你藏着掖着? 现在不也便宜了我吗?”徐淼正色对文秀儿说道。 文秀儿听罢之后,俏脸微微一红,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夫君的话倒是确实有些道理!妾身就是怕你的那些学问被闺女带到夫家,回头抢咱们徐家的富贵!” “你多虑了!儿女自有儿女福,老子把学问教给他们,学不学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要是没本事的话,留给他们再多的钱财和学问,他们照样也会败光! 学问这种东西,虽说是要传承,但是也需要不断的更深入的创新! 所以我把学问传给他们,他们要是自己不争气的话,那么再多的学问也没用! 我们只要把我们这辈子好好的过完,该给他们的都给他们,守得住守不住,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有朝一日咱们老去了,还指望着我们在地底下保佑他们?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老子有朝一日驾鹤西去,是要去逍遥的,才懒得再管他们呢!”徐淼笑着说道。 文秀儿听到这里,忽然间眼圈一红,狠狠的白了徐淼一眼,啐道:“呸!好好的说这些作甚?您才多大年纪呀?说话一股子老气横秋的味道!夫君以后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公孙婧对文秀儿的的话非常认同,连连点头,瞪着徐淼说道:“就是,秀儿是咱家的夫人,说的对!夫君不许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芸儿和仙儿也都一脸不满的,小心翼翼的点头,在一边小声帮腔:“就是!就是!” 徐淼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好好把日子过好,都长命百岁!总之咱们家的学问,不管男女都能学!记住这一条就行!” 李二在这件事上吃了瘪,心情极其不爽,有心想要徐淼按照国子监的要求,去国子监教授算学,但是又觉得这让徐淼的面子太挂不住,于是暂时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李二拿国子监那帮老家伙没辙,不代表拿徐淼没辙,有气没头撒的李二,把徐淼招到宫里臭骂了一顿,指责他在这件事上完全不作为,缩在家里只知享乐不思进取。 徐淼被李二怼的满头黑线,极为不爽,于是看殿里只有李二和楚宏,知道李二从来不背着楚宏,于是便苦着脸说道:“陛下,微臣岂能不知道陛下让微臣去国子监讲授格物学的目的? 但是陛下难道一点也不体谅微臣的难处吗? 微臣所学的那些东西,乃是天人感应之说的天然敌人,天下读书人无不将微臣的学问视作洪水猛兽! 如果陛下强逼着微臣去国子监教授微臣所学的话,那么岂不是让微臣和天下读书人为敌? 微臣年纪轻轻,所负学问尚不足以服众,这不是把微臣架在火堆上烤吗? 微臣还想多为陛下效力一些时候,难道现在陛下就非要把微臣逼到绝路上吗? 陛下也该知道,如果微臣真的站在那个位置上,恐怕迟早下场不比商鞅要强到哪儿去!还望陛下怜悯微臣! 要不然的话,微臣宁可现在就请陛下夺了微臣这侯爵,请辞现在的官职,躲入深山之中,安安心心做一个平民的好!” 李二一听眼就瞪了起来,满脸怒色,因为徐淼这话说的太直白了,虽然这确实是他的小心思,但是徐淼这么赤果果的说了出来,让他还是有点挂不住。 而且徐淼这话里也流露出了威胁的意味,那就是要是再逼着他去国子监开讲格物学的话,他宁可撂挑子不干跑路了。 这把李二给气的够呛,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背着手绕过了龙案,朝着徐淼走去。 徐淼立即一脸警惕,盯着李二,马上叫到:“陛下可是金口玉言,说过不会再动不动就揍微臣的!陛下不可言而无信!” 李二真的想要踹徐淼两脚撒撒气,但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觉得再动手揍徐淼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李二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指着殿门对徐淼骂道:“滚!” “喏!”徐淼一听,如蒙大赦,本来邹巴巴的脸皮,一下就展开了,笑的眼都眯了起来,对李二拱手应喏,然后转身就屁颠屁颠的朝殿外跑去。 看着徐淼屁颠屁颠要跑走的背影,李二气的咬牙切齿,脑子一动,又对徐淼喝道:“站住,回来!” 徐淼身体一僵,只能一脸无奈的站住了脚步,不情不愿的转过身,磨磨蹭蹭的走回到了李二面前。 “不知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李二收拾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这件事暂时这么算了!但是你身负奇才,这些学问博大精深,难道就打算如此埋没掉吗? 朕知道,这些学问乃是你徐家的家学,本不该这么问的。 但是据朕这几年来,对你的学识之重要性却也有了一些认识! 其中不少学问,说起来确实有主意富民强兵,乃是一些于国于民有利的学问! 朕还是希望你能不吝将一些所学,传于他人,造福天下,望你能三思!” 第九百九十四章 学以致用 徐淼听罢了李二的这番话之后,倒是颇有些吃惊,李二这次是罕有的以一种相近于平等的姿态对他说话,近乎于一种请求。 本来徐淼一直以来以为,李二虽然器重于他,但是对于他一身所学,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但是没想到李二却实际上想的很深了。 李二从他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之中,看出了他身上所负的这些学问,并非一些人所说的仅仅只是一些奇技淫巧的歪门邪说,而是看出来他一身所学确实乃是一些有用的学问。 李二是个很聪明之人,也很擅长用人,对他的器重,主要就是来自对他一身学问的器重,看重的是他身上的这些学识。 之前徐淼一直认为,李二让他去国子监讲授格物学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打破天人感应之说对皇权的限制。 但是今天听了李二的这番话之后,他才意识到,其实李二让他去国子监开课的目的,并非那么简单,其实李二也确实希望他能把他的一些有用的学识传授给那些国子监的学生。 所以这才是让徐淼最为惊讶的原因。 于是徐淼低头沉吟了一番之后对李二恭敬的拱手道:“陛下,微臣明白陛下的心意! 微臣一身所学之中,确实有些东西,可以利国利民,就比如微臣所创的那些机械,就很有用处! 但是微臣一身所学说起来十分驳杂,想要将其整理出来,传与他人,却非一朝一夕之事! 微臣其实并非敝帚自珍之人,如果有人愿意学的话,微臣还是很愿意将那些学识传与他人的! 而且微臣一直以来,也都在做这件事!” 李二听罢之后,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意外,于是随口问道:“哦?你一直在做?” “是的!微臣这几年来,在徐家庄子,开设了一个私塾,招收的乃是庄子里庄户家以及周边乡农家的子弟,每日半耕半读。 除为其开蒙之外,多侧重于教授他们一些算学以及实用的格物学方面的东西! 另外也带了几个学生,亲自教授他们一些学问! 所以微臣一直以来,都在做这些事情!”徐淼对李二解释道。 李二听罢之后略有失望,点了点头,虽说徐淼并未把他的学问捂得很严,但是这种做法,却并不让李二十分满意。 李二希望的是徐淼能把这些学问,传授给更多的读书人,特别是国子监之中的那些生员们,因为未来他们这些人才是做官的主体,像徐家庄子开的私塾,收的都是一些庄户农户家的孩子。 而徐家的私塾请的老师,也不过就是一些落魄的老读书人,水平有限,仅限于给那些孩子启蒙,教他们识一些字罢了,不会教他们更深层次的诗词经义之类的东西。 所以徐淼虽然教授那些私塾学生算学和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也不会太深,那些学生未来充其量也就是一些做生意的账房,亦或是长大后成为徐家的一些生意上的管事。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这些人对于国家来说,影响还是太小太小。 “嗯,你做的不错!但是毕竟那些学生,未来并不能为国所用! 国子监之所以抵触你去国子监开课,关键还是因为你当日在东宫所讲的那些所谓的自然科学方面的东西!让他们颇为忌惮! 你是否考虑一下,能教授一些其它方面的东西,让那些人不至于太过抵触?”李二还是有些贼心不死,依旧还是希望徐淼能到国子监给国子监之中国子学、太学以及四门学的生员们传授一些东西。 徐淼终于明白了李二的想法,笑着说道:“陛下,这不是微臣想不想的问题,也不是国子监抵触微臣哪些学问的问题,而是他们在忌惮微臣这个人! 并不是微臣不讲那些自然方面的学识,那些老家伙就同意我去国子监开课了,他们肯定防的是微臣这个人!” 李二听了徐淼这话之后,不由得哀叹一声,徐淼所言有理,确实如此,国子监那帮老家伙确实防的是徐淼这个人,倒不是他要讲的什么学问。 看着李二失望的表情,徐淼看看大殿里这个时候并无其他人,于是便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对李二说道:“其实微臣去不去国子监开课,并不重要,要想让国子监的学生学一些微臣的东西,其实很简单!” 李二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对徐淼问道:“哦?你小子有何妙招,速速说来!” “陛下,微臣斗胆请问陛下,读书是为什么?”徐淼对李二反问道。 李二想了想之后,开口道:“读书当然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徐淼点点头道:“这是当然,但是微臣以为,读书的根本目的,还是要学以致用!读书学到的东西,是要用的,而不是读了就算了!如若学非所用的话,那么读书就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李二沉吟了一下之后,品味了一番徐淼此言,笑着点了点头:“此言有理!读书乃是学以致用!说得好!说得好!确实很有道理!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朕要记下这学以致用四字,赠予国子监,让那些人也看看,他们凭什么瞧不起你!哼! 楚宏,研墨!” 楚宏连忙很狗腿的跑到龙案旁边,小心翼翼的为李二研好了墨,又为李二在龙案上铺好了纸张,李二背着手走回龙案之后,选了一支毛笔,沾足了墨汁,酝酿了一下之后,在纸上大笔一挥,龙飞凤舞写下了学以致用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李二最崇尚的便是王羲之的行书,是王羲之的标准粉丝,一上位便到处搜购王羲之的真迹,并且时常临摹之。 不但他要临摹,而且还要求李承乾和李泰他们这几个儿子,同样也要临摹,往往一篇王羲之所写的帖子,都要临摹上百遍甚至数百遍之多。 李承乾和李泰、李恪的字写的都不错,但是要说临摹的最好的,却还要数李二这个超级大粉丝。 今日李二便是以王羲之的字体写下的学以致用四个字,写完之后,李二左看右看了一番,很是满意,于是心情顿时就好了很多。 不过在欣赏完自己的作品之后,李二忽然间想起来刚才还未进行完的话题,于是抬起头对徐淼问道:“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你说你有什么办法可让那些生员们学你的学问?” 徐淼笑着拱手道:“微臣的办法就是学以致用,学不能用,自然没人愿意去学!陛下只需要未来在科举之中,出题的时候,偶尔加上一两道微臣在格物学方面的题,那么以此为惯例,今后不管国子监的那帮老家伙让不让学生们学,他们都自然而然会学的!” 李二听罢之后,微微楞了一下之后,顿时就大笑了起来,指着徐淼笑骂道:“好你个臭小子,果真坏主意够多!这倒确实是个法子!哈哈!” 第九百九十五章 李二的退让 其实徐淼之前就曾经粗略的编写了一本《算数初阶》和《物理初阶》,这本书徐淼让人誊抄之后,分赠给了李承乾和李泰以及李恪他们,另外也誊抄了一些,分赠给了想要学学这门学问的人,比如李震等人。 甚至于当初墨家把仙儿这个谍子派到徐家,被识破之后,徐淼也毫不吝啬的把这两本书都各赠送给了墨家一本。 算数初阶倒是不用多说,物理初阶之中,涵盖了一些自然知识以及力学方面的知识,还涉及了不少机械方面的东西,墨家钜子看罢之后,甚为惊讶,后来把仙儿送给了徐淼,就此不再骚扰徐淼。 现在徐淼所编写的算数初阶这本书,已经流传甚广,毕竟算学这门学问,还是得到了读书人的认可的,而且也明白算学的重要性,以及在日常生活之中不可或缺。 朝野之中,以算学闻名的几个所谓的大家,在拜读过了徐淼所编写的这本算数初阶之后,都惊为天人,一致认为此书乃是目前为止,他们所见过的算学方面由浅至深最为精妙的一本书,无出其右者。 这倒不是说这本书的高度非常高,而是关键在于浅显易懂,由浅至深一步步的将各种解算方式罗列的清清楚楚,这才是关键。 所以现在徐淼所编写的那本算数初阶,现在已经开始在长安小范围的开始流传,并且现如今国子监的算学博士,也已经开始拿徐淼的算数初阶作为教学的范本,国子监那帮老家伙,对徐淼的算学水平,是没屁可放的,都表示服气,承认徐淼乃是当今的算学大家。 至于物理学方面,因为各种原因,现如今还不多人见过,有的人即便是看过也看不懂,觉得不知所云。 现在对徐淼那本物理初阶最感兴趣的,也只有李泰和李震两个人,另外就是徐淼的那几个学生,小东和二虎学的比较深。 李二也看过徐淼所着的那本物理初阶,但是却看不太懂,又好面子,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所以也不肯不耻下问,所以看了个寂寞。 不过李二却从李泰那里听李泰说,这本物理初阶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涉及面广,而且有很大实用性,乃是一本奇书,其中的学问,就是格物学涵盖的学问。 所以李二很想让更多人也读一读徐淼所着的这本物理初阶,让徐淼去国子监,也是想要让徐淼以这本物理初阶为课本。 当徐淼给李二出了这个主意之后,李二顿时龙颜大悦,连称徐淼此计乃是妙计,心道国子监你们这些老家伙不是抵制徐淼去国子监授课吗? 那朕回头就给那些举子们出题的时候,出几道有关这方面的题,你们不让学都不行,那些举子们自然而然就被迫要去学。 到时候逐步格物学便会成为天下生员们的必读之书,迟早有一天,那什么狗屁天人感应之说,便会不攻自破。 自从国子监抵制徐淼到国子监授课获胜之后,李二对这件事便闭口不提了,包括当事人的徐淼,也绝口不提到国子监授课之事,国子监的一群老家伙士气大振,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不过国子监的学生们之中,却还是有一些人为此感到颇为遗憾,因为他们之中有人那天去东宫听了一堂徐淼在东宫的公开课,对于徐淼那天说起的很多事情非常感兴趣。 这些人便将徐淼当日所讲的一些东西告知了同窗,还绘形绘色的描述了徐淼当日做的几个实验,很是神奇。 所以国子监的学生们有不少人听罢之后,也很是感兴趣,期待着徐淼能到国子监给他们授课。 当然也有些学生对于徐淼所讲的东西嗤之以鼻,认为徐淼那是在信口开河,亦或是装神弄鬼,根本不足为信,即便是有点东西,也是歪门邪说,不登大雅之堂。 总之国子监的学生们对于国子监的那些老家伙们成功抵制了徐淼到国子监授课之事,反应不一,有人遗憾有人拍手称快。 但是这都不影响徐淼的心情,在那天和李二谈过之后,他便过了一段时间难得的逍遥日子,每天想起来了就去武器监打一卯,兴致来了,就选一两间工坊来一次突击检查,看看各工坊的工作情况。 武器监自从徐淼接管之后,工匠们的生产效率提升了很多,徐淼动不动就会想出一些新法子,弄出一些模具或者是半手动的机器,来改变工艺,提高效率。 另外徐淼还强行在各工坊之中推行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改变流程,制作标准化检验模具,对所有产品制定公差范围,制定标准。 最初的时候工坊的工匠们很不适应,特别是一些技术好的老工匠,认为这简直就是胡来,本来他们可以一个人就完成的工作,却要拆分成很多步骤,由多人完成,最后进行组装,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所以最初的时候,不少老工匠很是不满,出现了严重的消极怠工。 徐淼也没惯着其中个别闹得最凶的工匠,当即杀鸡儆猴,揪出其中几个跳腾的最欢的老工匠,一通板子打的他们哭爹喊娘,还扣了他们的工钱。 另一边徐淼在武器监上演了一场反贪风暴,揪出了一批喝工匠血的家伙,利马就大幅改善了工匠的伙食质量,另外又推出计件薪酬制度,把一些浑水摸鱼偷懒的家伙给收拾了。 工匠们其实绝大部分人都是很老实本分之人,而且被官吏们压制的服服帖帖,真正敢大着胆子跳出来闹,或者是浑水摸鱼偷懒的家伙本来就很少,被徐淼一连串的组合拳打下来,工匠们都老实了下来。 加之工匠们也看出来,自从徐淼接管了武器监之后,不但收拾了他们,还狠狠的手势了一批常年喝他们血的贪官污吏,大幅改善了他们的伙食还有住宿环境。 虽然徐淼的有些要求他们初期不太适应也不太理解,但是却也得到了切实的实惠,看得出徐淼还是把他们当人看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明显改善。 于是工匠们便开始逐渐适应了流水线作业和标准化生产,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么做的好处,一是通过计件,他们同样干一天下来,只要做出的工件数量多,质量好,拿到的工钱比以前高了一大截。 另外因为每个工匠每天需要制作的工件都是一种,熟能生巧之下,做的速度不但越来越快,他们自己也想方设法的找窍门,来提高质量。 只要人肯动脑子,天天又在琢磨着把一件事做好,这么一来工匠们自己也想出了不少提高效率的好法子。 这些法子一旦被发现确实能提高工作效率,提高工件质量,报到徐淼这里之后,往往都会给予重奖。 徐淼还专门设立了一个奖励,美其名曰创新奖,专门用来奖励创造出新工艺或者是想出提高效率的好法子的那些工匠,但凡被证明有效并且采纳推广,便给予两贯到二十贯不等的奖励。 这样的奖励对于贫苦的匠人们来说,无疑是重奖,所以工匠们也都越干越起劲。 第九百九十六章 又被攻讦了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下来,新并入到武器监的那些工坊,就基本上完成了改造,进入到了正常的生产之中,徐淼也就彻底省事了,没事只需要隔三差五过去突击检查一下,平时不管也都没事了。 而但凡是并入武器监的工坊,经过徐淼这番折腾之后,产量都会大增,而且所产的产品质量也会大幅提升,关键是武器监所有产品,都实现了形制尺寸完全统一,像马车、弓弩以及床弩、弩炮这些由多种配件组装起来的东西,基本上配件实现了互换。 一些易损件,可以多备货,在使用期间,一旦易损件坏了,直接拿出备件更换上就行了,大大的降低了浪费,也节省了维修时间。 军方对于现在武器监出品的各种东西都是赞口不绝,就拿马车来做个例子,以前军中使用的马车,看起来样子差不多一样,但是每一辆车的所有配件都只是看着一样,实际上尺寸千差万别,根本就不统一。 所以别看有时候马车在路上坏了一个小零件,也需要随军的工匠现场制作新零件进行维修更换。 这样做不但效率低速度慢,而且有时候有些损坏的零件在路上还没法做,只能将损坏的马车直接报废扔掉。 而现在新生产的马车,一旦在路上易损件坏了,直接拿出备件换上就行,维修速度快了很多,无需现场制作损坏的配件,基本上不存在车辆坏了,因为来不及维修,就直接毁掉扔到路边。 这样标准化生产的好处显而易见,军方在发现这些好处之后,对此赞口不绝,纷纷在给上峰的奏报之中提及此事,称赞武器监现在所产的东西实在是好用,为此经常有军方给朝廷的奏报之中也提及此事。 各处大军时常为此向朝廷为武器监请功,朝中的大臣们屡屡听到这样的事情,都颇为诧异。 为此工部那边时不时的会有人厚着脸皮到武器监借口参观,来这边偷师,看看武器监是怎么做的,能把产品质量做的如此之好。 那些人看过了武器监各工坊之中井然有序的生产环境以及生产流程之后,都大为叹服,看着每个工匠在各自工位上忙碌着,流水一般的把一些零散的部件生产出来,然后汇聚到最后组装线上,由最后一道工序的工匠们,飞速将这些零散的部件组装起来,形成完整的产品。 那些跑到武器监工坊参观之人,时不时会心存怀疑,去工位上拿起几件做好的工件,在手里仔仔细细的进行比对,结果发现这些工件居然能做的分毫不差,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让他们大为赞叹。 后来他们才发现,各工位上,都有专用的测量工具,以及模具对工匠制作的工件进行检查,稍有差池都不行,能修则修,不能修的则直接废弃掉。 有些零件在一些人眼里,明明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即便是和其它部件对比,误差也很小,在他们眼里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可是还是被无情的淘汰掉,让他们非常不解。 于是有些当官的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大为生气,认为徐淼制定的规矩,简直就是吹毛求疵,完全就是浪费人力物力财力,为此还有人上书弹劾徐淼。 为此李二也被搞得有点不胜其烦,于是便带着一帮对徐淼怀有敌意的大臣,亲临一间武器监的马车工坊来了次突击巡查。 徐淼早就提前得到消息,跑到了工坊等着,李二带着一帮大臣,来到正干的热火朝天的工坊里,徐淼便亲自带着他们巡视了一遍工坊。 这时候御史周成从一个废件筐里拿出来一个废件,和一个通过检验的配件比对了一下,他认为这个被废掉的工件完全可用,于是便对李二说道: “陛下,徐侯制定的规矩实在是太过严苛,如此制作精良的工件,居然被判定为废物,将其弃之不用,这实在是不把朝廷拨的钱当钱用! 陛下请看,这工坊之中,每日废掉的这些材料这么多,一年下来单单是这些废弃的材料就可以堆积如山! 这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少工匠的心血,徐侯这么做,乃是浪费国帑!实在是罪不容恕!请陛下严惩不贷!” 但凡是言官,都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夸大其词,把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能说的比西瓜冬瓜还大。 李二于是便接过了这个周御史手中的那个废件,又接过一个通过检验的合格配件,在手里也仔细比对了一下,也感觉好像这废掉的零件似乎没什么问题,也没看出多少毛病。 “子健,周御史所言似乎有理,朕观看这个被废弃的工件,似乎并无不妥之处,为何却要被逐落?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严苛了?会不会太浪费人力物力?”李二有些疑惑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公差对于整个产品的影响,给他们这帮家伙说也说不清楚,这帮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公差,就凭着肉眼就敢在这儿瞎比比,于是徐淼决定要狠狠的打这些家伙的脸。 这才安生了多长时候呀,这帮御史就又找到了他头上,真当他好欺负不成?还是喜欢被他打脸,徐淼真怀疑这些家伙有受虐倾向。 徐淼甚至怀疑,这帮家伙会不会在家里的时候,喜欢被老婆绑起来,又是皮鞭又是滴蜡。 既然这帮家伙又把脸伸过来了,不打实在是对不起他们,于是徐淼便微笑着说道:“启奏陛下,这非一句两句可以说清楚的!既然废掉肯定有废掉它的道理,原因很简单,就是这个废件的尺寸不符合要求,超出了规定的公差太多,无法修正,故此只能废弃,否则的话组装起来,便会无法使用,或者存在隐患! 这里所产的马车,皆为军用,陛下将武器监交于微臣,乃是对微臣的信任,微臣不敢有丝毫懈怠! 军前之事皆为大事,牵一发动全身,稍有差池,便会因为小小的事故,可能影响到战局! 所以为此,微臣只能如此严格要求,请陛下见谅!” 那御史周成听罢之后,冷笑一声,在一旁斜着眼看着徐淼,一脸鄙夷之色,对徐淼说道:“徐侯此言差矣,这么小的误差,又如何能影响到一辆马车? 徐侯居然说什么牵一发动全身,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而周围其他人包括李二,听了徐淼这一句牵一发动全身之后,却都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李二却说道:“牵一发动全身?此言甚是不错!朕当年常年率军在外打仗,确实如此! 有时候战场上瞬息万变,确实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便可能影响到整个战局! 这牵一发动全身,确实言之有理!不错不错!” 周成脸色一变,也赶紧赔笑脸说道:“陛下,徐侯这句话确实有理!堪称精辟!不过微臣还是以为,这样的精致的工件,如此被徐侯逐落,实在是太过可惜,这样实在是浪费太大了! 当下我朝国帑并不算充盈,各部都在为了缺钱殚精竭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而武器监如此浪费国帑,实在是说不过去!” 徐淼冷笑一声道:“周御史,照你这么说的话,本侯是罪大恶极,最好是能被陛下下旨拖出去斩首示众,你才满意吗?” 周成听到徐淼的话之后,被吓了一跳,知道激怒了徐淼,于是连忙说道:“徐侯,在下身为御史,负有纠察百官之责! 既然下官看到问题,便有责任向陛下建言! 而且下官也从未说过,请陛下斩了徐侯,只是想要请徐侯少行这种浪费国帑之事!这又何错之有?” 第九百九十七章 用事实说话 李二看着徐淼和周成针锋相对,却没有立即出言制止,只是在一旁又拿起一件淘汰的废件,在那里比划着观看。 徐淼于是冷笑一声说道:“俗话说也有专精,隔行如隔山,周御史难道是个全才?这种事情也如此精通?你说这些东西能用,那就能用?那还要我何用?要不然的话,本侯向陛下请旨,罢免了我这官职,请周御史来做这个武器监如何? 对了,我倒要先问问周御史,你可懂得何为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作业吗?你可知道什么叫做质量管控?你可知道如何管理人力资源?” 徐淼抛出了一连串的专业词汇,顿时就把这周御史给问的脸色铁青,他懂个狗屁的标准化生产,懂个狗屁的质量管控…… 于是他只能脸红脖子粗的梗着脖子说道:“徐侯,下官自知没有徐侯的本事,对于这些东西并不了解,在下只是以事论事罢了!” “你在教我做事?你这个外行在教我这个内行如何做事?你既然连最起码的质量管控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那么敢问一下,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个狗屁不懂的外行有胆子弹劾于我?”徐淼疾声厉色的突然厉声对这个周御史质问道。 周成被徐淼怼的是哑口无言,脸色顿时变得有点煞白了起来,徐淼的质问让他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进行反击,作为言官,这样的情况让他非常尴尬。 这时候跟着前来的岑文本看到徐淼如此不客气的猛怼这个周御史,有点看不过去了,于是便出言道:“子健,休要如此!周御史乃是朝廷御史,虽然不懂你这些东西,可是却有权提出质疑!你不可如此对待周御史!” 徐淼看了一眼岑文本,点点头抱拳说道:“岑大人,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就是不懂装懂之人,对精通之人指手画脚。 周御史什么都不懂,却仅凭一双眼睛粗粗看上一眼,就敢判定这些废件可用,在下很想知道,谁给他的勇气?” 岑文本也被徐淼这话给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奈的甩了一下袖子,背过身不搭理徐淼了。 李二看了看尴尬的想要用脚在地面上抠出一个三室一厅的御史周成,又看了看得理不饶人的徐淼,哼了一声道:“徐爱卿,你不必如此言辞犀利,周爱卿乃是御史,本来就有弹劾百官之权! 即使他不太懂,你也不能不许他人对你武器监提出质疑!” 徐淼看李二发话了,于是便叉手说道:“喏!” 李二于是背着手对徐淼问道:“既然朝中有多人质疑你这样做,乃是浪费国帑,那么你如何证明你定的这些规矩没错呢?” 徐淼立即答道:“启奏陛下,这个简单,既然周御史他们质疑微臣制定的这些规则有问题,那么就请周御史他们,在这些废弃的工件之中,挑出一批配件,微臣令工匠当场将这些废件拼装起来! 如果这些废件没问题的话,那么微臣愿意领罪,不管是罢官,还是罚俸,微臣都无话可说!” 李二听罢之后,想了想对岑文本说道:“景仁(岑文本字景仁),你觉得子健所言如何?” 岑文本想了一下点头道:“此法甚好,这些废件是否可用,只需要一试便知!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李二旋即对周成他们一帮弹劾徐淼的言官官员们说道:“既然这样,就依照徐爱卿所言来办好了! 尔等现在去从各个废件之中选一些零件,交给工匠组装起来,一试便知!” 周成他们一帮挑刺的家伙,一听这个,纷纷应喏,立即就行动了起来,也不管工坊里这会儿已经开始热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也不顾脏了累了,便忙活了起来,四处乱窜在废件之中挑选起来。 工匠则立即开始将这些淘汰的废件开始组装起来,因为公差太大,有些零件几乎无法组装起来,临时还要修一下才行,原本他们很容易就能组装起来的一辆马车,因为使用的全部都是废件,愣是把几个工匠累了一头大汗,花了足足三倍的时间才算是把一辆马车给组装了起来。qqnew 李二则趁着这机会,把工坊转了一大圈,还平易近人的一塌糊涂,时不时和那些工匠们闲聊几句,要么问问他们现在吃的咋样,住的咋样,要么问问他们工钱能不能按时拿到,还问他们现在在这里做工感受如何。 反正在和底层的百姓打交道的时候,李二从来都是平易近人的一塌糊涂,没有一点皇帝的架子。 但是你没有端着皇帝的架子,那些工匠也照样看到李二,吓得两股战战,一个个答话的时候,说话都不利索了,甚至有的工匠不等李二走到近前,就扔了手头的活,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把脑袋在地上咣咣的猛砸。 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工匠,当李二走到他近前,对他笑了一下,还没有开口问他话,就直接两眼一翻,噗通就晕倒在地。 李二看的一头黑线,终于放弃了和这些工匠们说话的念头,无奈的被徐淼请到了工坊里面的公舍之中暂时落座奉茶。 而周成等言官和官员,生怕工匠们动手脚,热的满头大汗,也围着几个组装马车的工匠不肯去休息,盯着他们把马车组装起来。 等马车最后彻底组装好之后,徐淼将李二请了出来,马车也被拉到了工坊停放马车的空地上,徐淼命人去拉来了挽马把这辆马车给套上。 其实这辆马车被从工棚里拉出来的时候,就挺费劲的,两个轱辘跑偏,还晃晃荡荡,一看就不是好用的东西。 挽马被套上之后,车夫连马车的车辕都不敢坐,就在一旁拖着挽马,拉着马车跑,车上还装上了八百斤标准的配重。 结果挽马拉着这辆马车,只在院子里跑了三圈不到,也就是几里路的样子,就咔嚓一声,一个轱辘就脱离了车轴,当场就翻车了,同时另一侧的轱辘也受力太大,直接散架,这辆马车利马就报废了。 周成和那几个弹劾徐淼的家伙,看到这样的结果,脸都黑了,当场就给李二跪下磕头请罪。 徐淼则一脸小人得志,得意洋洋的表情,戏谑的对周成问道:“周御史,这就是你说可用的那些配件组装出来的马车,你看这些配件浪费了实在是可惜,要不然的话,本侯出钱,把这些配件给买下来,组装起来,给大家伙家里一家送几辆这种马车! 大家伙以后就坐这些马车出门如何?” 周成他们一帮弹劾徐淼的家伙,一个个脸都绿了,看过这辆废件组装的马车,最后散架的场面,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坐这种破车。 于是周成他们连忙又给徐淼道歉,连说他们此次有错,并且请李二责罚。 不过道歉归道歉,可是他们依旧想不通,以前造车的时候,工坊也没有实行什么标准化生产,流水线作业,可是那时候工匠们造出的车,各种部件不也是严丝合缝,装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吗? 造出来的马车,不照样跑起来很顺溜,也没见谁造的车会跑不出去二里地就散架呀! 于是那周御史道歉过之后,便硬着头皮对徐淼提出了他的这个疑问,也代表在场所有人提出了他们的疑问。 连岑文本也凑了过来,集中精神看着徐淼,等着徐淼做出合理的解释。 倒是李二却笑了起来,因为李二以前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早就听徐淼解释过了,倒是手下的这帮大臣们,以前对此毫无所知,才会问出这等粗鄙的问题。 想到这里,李二不由得老脸一红,他在鄙视这帮大臣的时候,想起来以前他和这帮家伙不也一样吗?估摸着当时他在对徐淼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徐淼肯定也在内心中鄙视他。 想到这里,李二又忍不住怒气勃发,狠狠的瞪了徐淼一眼。 第九百九十八章 给他们上一课 徐淼被李二瞪了一眼之后,有点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哪儿又得罪了李二,让李二对他这么不爽,这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不过徐淼还是耐下性子对这帮官员们解释了一番:“之前造车,是一个工匠负责造一辆车,就像是堆叠一般,把大致尺寸的料子先下好,然后一点一点的修,把一辆车给造出来的! 这样造出来的东西,上面的所有部件,都只能用于这一辆车上,看着和别的车没啥不一样的,但是实际上尺寸却大有不同,拆下来根本用不到别的车上!qqxδnew 但是现在我们武器监所推行的标准化生产,是给每一个部件都定下了严格的尺寸标准,要求生产出来的零部件,尺寸必须统一,把误差控制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样生产出来的零部件,便可以做到随时装到任何车辆上,而且是严丝合缝,根本无需另外再专门做!” 周御史听罢之后,虽然似乎听明白了,可是脑子里还是跟一盆浆糊一般,想不通这么做的好处在哪儿。 于是他再次问道:“那敢问徐侯,你这么做有何好处呢?不照样是一辆一辆的造车吗?” 李二听罢了姓周的这个御史的问题之后,有一种想要捂脸的感觉,心道自己朝堂上怎么有这种蠢货身居于朝堂之上,这也忒特么的丢人了? 但是他再扭头看看岑文本以及周围那帮大臣的表情,也都和这周成差不多,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单单一个周成的问题,其实满朝堂上的大臣,真的明白徐淼强行推行标准化生产带来的好处之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真正能达到徐淼这种眼界的大臣,实在是太少,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难怪徐淼经常会表露出一丝对朝堂上这帮大臣们不屑的神色,因为徐淼确实有资格瞧不起这帮傻帽们,他们的眼界根本就不再一个平面上,徐淼就如同站在山巅之上,一直在俯视山下之人一般,他有资格用这种目光俯视他们。 好在今天徐淼没有当众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听了这周御史的问题之后,徐淼难得的耐着性子,对他们解释道: “当然好处多多了!诸位请想一下,以前一个工匠带着几个学徒,造一辆车,要一件一件的把所有的部件都给打造出来,还要不断的修整每一个部件,使之能够组装到一起,最终造出一辆合格堪用的马车! 这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不但费工,而且费事费料! 现在采用标准化生产之后,每个工匠日复一日,都在打造一个或者几个部件,根本无需去分心他顾! 这么一来,熟能生巧,他们在只制作一个部件的时候,便会手艺越来越精,速度越来越快!虽然偶尔也会做出这种公差过大的废件,可是速度却快了许多! 现如今同样的人数,这座马车工坊的产量,已经超出了以前没有实行标准化生产时候的两倍!”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停顿了一下。 一帮跟着李二前来的大臣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这些数据他们之前是并不清楚的,只是吃饱了撑的,想要找点徐淼的毛病,揪徐淼的小辫子,才来武器监工坊瞎转悠,自认为抓住了毛病,但是对于武器监的产量等问题,他们却一概不知。 现在听徐淼说在实行了标准化流水线作业之后,在工匠人数不变的情况下,产量提升如此之大,让他们差点惊掉下巴。 徐淼的话还没有说完,先让这帮家伙们吃了一惊之后,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实现了标准化生产之后,所有零部件尺寸完全统一,这么一来,马车在军中使用的时候,出现部件损毁,便可以直接拿出备件换上去就行了,无需专门的工匠,临时制作零部件进行维修。 如果小的毛病,车夫自己就能修好车,甚至不需要带工匠随行,只需要带一些备件就行了! 其实马车容易损坏的不过就是有限的几个零部件,军中只要备上一些这种易损的零部件,随时更换就行了,这对于我大唐军队长途行军会带来很大的好处! 原来的那些马车,一旦损坏,就需要工匠在路边制作部件修,但是修起来很不容易,更多时候军中只能将其破坏,丢弃到路旁,甚至劈掉当柴烧。 这样会节省下不少马车,让马车用的时间更长!” 听罢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一帮官员们都总算是明白了这标准化生产的好处,不少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有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像周成这几个上书弹劾徐淼的言官,一个个面露愧色,纷纷诚心实意的对徐淼躬身深施一礼,再次向徐淼道歉。 李二沉着脸扫视了一圈今日跟着他前来巡视的官员们,冷声说道:“现在诸位爱卿还觉得,徐爱卿是个尸位素餐之辈吗?” 岑文本看出李二不喜,连忙拱手躬身说道:“微臣不敢!徐侯大才,堪称才智无双,居然想出了这等妙法,我等远不如他!今日微臣算是受教了!微臣对徐侯深感佩服!” 其余的那些大臣们也都赶紧纷纷躬身说道:“微臣不敢!” 李二沉声说道:“诸位爱卿虽然身负监察百官之职,但是在上书弹劾之前,却也要先弄清楚再说!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好,省的白白反倒惹人笑话!” 在遣散那些官员之后,徐淼低眉顺眼的带着武器监的属下们出门恭送李二大驾,李二上了他的四轮豪华马车之后,让徐淼到车门处答话。 徐淼警惕的凑到车门处,听李二要对他说什么,结果车厢里伸出一只手,一下就揪住了徐淼的一只耳朵,徐淼立即就哎哟哎哟的小声叫了起来。 “哎哟……轻点,陛下轻点……疼疼疼……哎呀轻点轻点,耳朵要揪掉了!陛下您讲点理成不?这大庭广众之下,给点微臣脸面成不?呀呀呀……疼……”徐淼捂着耳朵在车边直跳脚。 旁边的几个侍卫看到这一幕,想笑不敢笑,嘴角直抽抽,脸色也开始红了起来,楚宏更是在一旁差点笑出声,赶紧捂嘴转身背对着徐淼。 李二阴恻恻的揪着徐淼的耳朵,小声问道:“臭小子,当初朕问你这么做有何好处的时候,你小子是不是腹诽朕是个傻子?” 徐淼捂着耳朵小声辩解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微臣岂敢!” “是不敢这么腹诽朕,还是不敢承认?”李二继续揪着徐淼的耳朵不松手,接着问道。 徐淼心中骂娘,但是却只能嘴硬说道:“陛下圣明,陛下要做的是管好天下百官,令百官个行其责足矣!这些细枝末节之事,根本不是陛下需要样样精通的! 百官各司其职,这些事情应该是微臣这些臣子懂的东西,陛下如果要事事都懂,那么还要我等臣子何用? 如此一来,岂不是本末倒置?微臣岂敢暗中嘲笑陛下?陛下多想了! 哎呀陛下松手!” 李二在车里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稍一琢磨感觉确实有理,他是皇帝,确实不必什么都懂,只要能管好文武百官对他来说就足矣,于是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这才松开了手。 “嗯!说的好像有理!那这次朕就不跟你计较了!起驾回宫!” 第九百九十九章 今非昔比的公孙正 楚宏赶忙把车门给关上,对徐淼拱了拱手,脸上的表情还憋着笑。 徐淼揉着被李二揪红了的耳朵嚯嚯呼痛,扭头看了一眼楚宏和几个侍卫的表情,趁着楚宏不备,照着楚宏的屁股就踹了一脚,又跳起来给了旁边一个脸都憋紫了的侍卫一个盖帽,用力在他的脑瓜上抽了一巴掌,接着又飞起一脚,在一个侍卫的迎面骨上踢了一脚。 “笑,憋着笑,咋不把你们憋死呢?” 楚宏无意间着了徐淼的道,屁股上挨了一脚,扭头对徐淼怒目而视,但是不敢出声,其余两个侍卫,也都只有龇牙咧嘴的份,不敢呼痛,而且连怒视徐淼的胆子都没有。 “看什么看?老家伙你再瞪我,信不信我戳你眼珠子!你刚才笑个屁呀?”徐淼跟楚宏大眼瞪小眼,小声威胁楚宏道。 结果没想到楚宏突然间出手如电,在徐淼的胳膊肘上捏了一下,徐淼只觉得胳膊如同中电了一般,胳膊肘的麻骨传出一阵剧烈的又麻又痛的感觉,一条胳膊当场就不能动了。 “啊……你个老混蛋,居然敢捏我麻骨……哎呀……胳膊动不成了……你等着老家伙!你等着……小爷迟早报复回来……”徐淼揉着胳膊直跳脚,威胁楚宏。 这时候车厢里传出李二一声冷哼,接着听到李二冷冷喝道:“放肆!” 徐淼和楚宏他们立即就把屁股撅了起来,躬身对车厢拱手道:“陛下赎罪!” 时间就如同过隙白驹一般,转眼即逝,天气很快就再次热了起来,四月底岭南传回捷报,冯盎率领两万人马,进讨作乱的洞僚,在山中遭到十万生僚的阻挡,一时战事不顺。 冯盎宝刀不老,亲临阵前,亲自举弓连发七箭,连毙对方七名洞僚的族长,僚人看冯盎如此凶猛,箭无虚发,顿时大惊失色,争相奔逃,全军大溃。 冯盎率军趁势掩杀,大败作乱的洞僚,斩首数千,俘获三万余僚人,平定了洞僚作乱。 李二在顿时大喜,在朝堂上大力褒赞了冯盎一番,下旨重赏冯盎,并且犒赏随同冯盎参战的那些兵将以及协助冯盎参战的一些部落。 但是徐淼却从公孙正送回长安的信中获知,其实这次洞僚作乱,就是因为冯盎想要圈占原属于一些洞僚生活的山林,准备将其中一些土地开垦成甘蔗种植园导致了洞僚不满。 于是洞僚便揭竿而起,想要掀翻冯盎,攻打高州,教训一下冯盎。 但是奈何冯盎是个猛人,才不跟那些洞僚妥协,当即便对那些洞僚强势镇压,将联合起事的几十个洞的僚人给杀的大败,俘获了大批僚人,将其充为奴隶,令其开垦田地,种植甘蔗,兴办制糖产业。 而这些甘蔗田对外的名义,却挂的是少府监的牌子,算是官田,在开垦甘蔗田的同时,又在多地开设糖寮,用来制糖。 这事儿其实李二也十分清楚,但是李二却并未怪罪冯盎,反倒对冯盎大加赞赏,因为现如今的制糖业,也有他四成份子,未来会给皇家内帑带来丰厚的利润。 与此同时,原来蠢蠢欲动的不少勋贵,也纷纷派人前往岭南,开始四处圈地,跟着冯盎的脚步,购置土地,购买僚人战俘奴隶,开设甘蔗种植园。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掌握制糖的技术,但是普通的熬制糖浆的技术却并没有多少门槛,而且他们也可以将甘蔗卖给少府监的糖寮用来制糖。 所以可以预期的是,在短时间之内,岭南便会形成一个大规模的制糖产业,今后大唐将不再会缺少糖了,而且这些糖不但可以满足大唐自用,未来还可以大批量贩卖给周边的小国,赚取大量的利润。 而白糖的制作工艺,徐淼却并未将其纳入到合作范围,为此冯盎很不高兴,李二也很不高兴,但是徐淼坚持不肯交出白糖的制作工艺。 李二为此还把徐淼招入宫中臭骂了一顿,说徐淼这是想要把便宜自己都占了。 而徐淼却告诉李二,白糖的制作工艺暂时绝不能交出去,特别是交给少府监,因为在朝廷彻底控制岭南之前,白糖的制作工艺牵扯太大,一旦流散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具体原因徐淼不说李二也明白,当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李二于是屁都没有再放一个,当即传旨给少府监,令少府监不必再提白糖的制作工艺,在岭南的糖寮,现阶段暂时只限于制作红糖。 少府监那边立即就偃旗息鼓了,绝口不再提向徐淼索要白糖制作工艺的事情,冯盎看少府监都不再提白糖制作工艺的事情,于是也猜出了原因,即便是不满,也只能认了。 毕竟现在能大量生产红糖,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即便是红糖,现在在市面上也是抢手货,根本不愁卖。 徐淼在收到公孙正的来信之后,旋即给公孙正复信一封,擢公孙正在广州沿海择一处可建港口的地方,购置一块土地,初步先建一个码头,同时筹建一个船寮,开始招纳船匠,大批收购储存适合造船的木材,接下来先从小一些的海船开始建造。 公孙正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因祸得福,因为少年时期得罪了自家的妹子,引火烧身,成年后会遭此厄运,被发配岭南之地。仟千仦哾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遭此厄运之后,又会在岭南这边咸鱼翻身,非但没有客死在岭南,反倒成了徐家在岭南的代言人。 两年下来,他不但成了徐家在岭南这边的管事,而且还搭上了冯家,在岭南这边和皇家还有冯家开始合作兴办制糖产业。 而且两年下来,岭南这边都知道了他的身份,虽然他顶着一个罪身,但是却都知道他是徐家在岭南的代言人,岭南一带地方上的官员,谁见了他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因为他背后站的可不单单只是徐淼那么简单。 现如今的他作为徐家在岭南的代言人,同时还有冯家和皇家给他撑腰,谁见到他的时候,都要客客气气的称呼他一声公孙先生,倍儿有面子。 自从在岭南这边站稳脚跟,摇身变成徐家在岭南这边的代言人之后,公孙正经此一难之后,也彻底收起了以前纨绔的性子,变得踏实了下来。 公孙正在安下心之后,收到徐淼的复信,一边立即开始安排徐淼吩咐的事情,一边第一次派人给豫州家里送了一封信,把他在岭南的遭遇详细告知了他父亲公孙方。 这也是公孙正在去了岭南之后,第一次给家里写信,之前因为各种原因,他始终有点恨自己的父亲。 当初如果不是父亲那样对待公孙婧这个妹妹的话,他们父子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虽然他公孙正作为家中长子,在家跋扈一些,可是倒是对公孙婧这个妹子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当初撞到公孙婧洗澡,也是一场误会。 而他现如今之所以落得这样的下场,被发配岭南,他还是认为这都是父亲公孙方的缘故,父不慈,导致了眼下他们父子落得这样的下场。 所以一直以来,他到了岭南之后,都忙着东奔西走,为徐淼做事,一直没有给家里去过信。 第一千章 悲惨的公孙方 但是现在他在岭南这边,已经混出了人样,站稳了脚跟,在岭南这边成为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他仔细想了想,也算是因祸得福,一直都不和家里联系,告知他的近况,这也不是个事情。 作为儿子,他也不能一直恨自己的父亲,再说他也猜得出来,他爹这次被遣送回豫州老家,日子肯定过的也很是艰难,整个公孙家估计都要受到牵累,族亲们肯定都恨他爹。 现在他为徐淼做事,混出了人样,也该告诉父亲一声了,更何况随着岭南这边徐家的产业站稳脚跟之后,现在也需要人给他跑腿帮忙,总是要有几个信得过的人来替他跑跑腿的。 于是他思量了一番之后,便给他爹公孙方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回了豫州家中。 公孙方自从去了长安认亲,被徐淼收拾了一顿,又被赶回家,儿子还被发配岭南了之后,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公孙方回了家之后就再没敢出门,天天躲在家里谁也不见,除了唉声叹气,就是摔盘子砸碗,大骂公孙婧不孝,骂徐淼不是个东西。 当地官府还时不时的上门查验他在家没有,时不时的斥责一番,让整个豫州的公孙家都为此蒙羞,让整个公孙家在当地都成了个笑话,人气人脉一泻千里。 人们提起这件事就会嘲笑一番,以前和公孙家交好的一些人,现在见到公孙家的人也都尽量装作不认识。 整个公孙家上下人等都为此埋怨公孙方,说这都是他给公孙家惹的祸,以至于公孙家在豫州当地现在干什么都不成,可谓是举步维艰,出门就被人戳脊梁骨。 公孙方为此郁闷到了极点,整日里茶饭不思,借酒浇愁,还担心儿子公孙正到了岭南之后,会不会死在岭南,一年不到就白了头,整个人形销骨立,精神基本上彻底垮了。 徐淼对于公孙家的报复不可谓不狠,不但为公孙婧狠狠的报复了她爹一家,连带着整个公孙家都为了这件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直到公孙正的信送到公孙正手里,公孙正看完之后,这才嚎啕大哭了起来,他这才知道,徐淼并未把事情给彻底做绝,公孙婧还是念及了一些亲情,拜托徐淼照顾了公孙正。 公孙正虽然被发配岭南,但是现在在岭南并没有受太大罪,反倒是顶着徐家在岭南话事人的名头,在岭南混的相当不错,居然跟冯家都挂上了关系,几乎可以在岭南横着走,谁也不敢把他当成囚徒对待,到哪儿都高看他一眼。 这一下公孙方才彻底放心了下来,也不敢再骂徐淼和公孙婧了,坐在家里难得没有再喝酒,罕见的吃了一大碗饭。 吃完饭之后,公孙方令人给他准备笔墨纸砚,伏案提笔亲笔给徐淼和公孙婧写了一封信,信中对之前亏待公孙婧做了一番深刻的道歉,并且诚恳的向公孙婧和徐淼道谢,谢他们给了公孙正一条活路。 另外在信里,他也把自己的情况以及整个公孙家的情况告知了徐淼和公孙婧,希望徐淼能高抬贵手,放他们公孙家一条生路,他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轻易登门打扰徐家和公孙婧了,只希望徐淼善待公孙婧,他就此生无憾了。 给徐淼和公孙婧写过信送出去之后,公孙正请人去把族中之人请到家中,结果来的人却寥寥无几,只有几个以前跟他确实交好的族人如约前来。 公孙方看到只来了这几个人,于是叹息一声,之后才把公孙正送回来的信给这几个族亲展示了一下,不过并未让他们传阅。 听说公孙正来信之后,几个族亲都大吃一惊,连忙询问公孙正现在的下落以及他现在情况如何。 公孙方于是便简单的将公孙正现在岭南的状况告知了这几个亲族。 这几个亲族听罢之后是又惊又喜,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公孙正现如今能在岭南混到这种地步。 虽然之前徐淼狠狠的教训了他们公孙家,让公孙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当地几乎抬不起头,连做生意都没人愿意和他们打交道,让公孙家的生意也一落千丈,以为公孙家在徐淼的打击之下,就此可能一蹶不振。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徐淼居然并没有把事情做绝,还是网开一面,给了公孙正一个机会,让公孙正到岭南为徐家做事,成了徐家在岭南那边的话事人。 这对于公孙家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以他们公孙家的地位,以前充其量在豫州当地,算是一个大户人家,但是和朝廷的勋贵世家相比,他们屁都不算。 公孙正现在能作为徐家在岭南的话事人,为徐家做事,等于是因祸得福,抱住了徐家的大腿,进而和徐家彻底挂上了关系。 徐淼也没有彻底不认公孙家这门亲戚,给公孙家留了一条后路,公孙家有了这条路,只要抱紧徐淼的大腿,今后还是有机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徐淼也算是没把事情做绝,还是默认了公孙方这门亲戚,只是为公孙婧当初在公孙家受的苦,狠狠的教训了公孙家一顿。 所以这几个族亲和公孙方一样,心情十分复杂,纷纷向公孙方道喜。 公孙方对这几个应邀前来的族亲说道:“几位都是我公孙方的至亲!今日能前来,就是还认我这个亲戚! 既然这样,那么我也就不会亏待诸位! 此次因我之故,给诸位亲族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和困扰,让大家因我而丢人了! 仔细想来,是我公孙方有负诸位亲族! 回想一下以往,对于婧儿,我这个做父亲的,确实有错,实在是愧对这个女儿!而婧儿还能念及兄妹情分,请徐侯照顾正儿,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汗颜!” 说到这里的时候,有的族亲于是再次有些心动了起来,于是便提议公孙正派人再去长安一趟,向徐淼当面致谢,并且对公孙婧当面致歉,弥补一下关系。 公孙方摇头苦笑了一下道:“我还有何颜面派人再去长安呀!也不敢奢求那徐侯认我这个岳父! 本来婧儿就是妾室,现如今我听闻当今圣上已经为徐侯指婚了一个正妻,今后婧儿作为妾室,要看正妻的脸色,我等就不要再给婧儿添麻烦了! 只要婧儿不再恨我这个父亲,我就知足了! 我只是昨日给徐侯和婧儿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往了长安,至于他们是否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我就不指望了!” 听了公孙方的话之后,这几个亲族多少有点失望。 但是公孙方却话锋一转对几个亲族说道:“徐侯和婧儿那边,暂时我等且先不要作想!一切随缘便是! 但是你们几位,至今还能认我这个亲戚,那么我也想要报答诸位,给诸位一个机会!” 几个亲族一听,都顿时又来了精神,他们忽然间想起来,现如今公孙正在岭南为徐淼做事,公孙方刚才提及了一嘴,说徐淼正在岭南购地制糖,而且是和有着岭南王之称的冯盎家合作,另外还拉上了少府监。 少府监是干什么的?名义上掌管百工,实际上却是皇家的管家,说白了这生意是皇帝和冯家还有徐家三家合伙做的买卖。 糖霜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值钱的买卖,公孙正代表徐家坐镇岭南,为徐家跑腿,以后他们公孙家想要做糖霜的买卖那还不简单呀? 于是顿时这些人就都兴奋了起来,瞪大眼等着公孙方的下文。 第一千零一章 投桃报李 有一个亲族更是直接提出了是不是可以让公孙正以后给公孙家弄些糖霜来贩卖,这可是大生意! 公孙方摆手道:“这个不行!糖霜这种东西,正儿说了,今后少府监负责贩卖,给谁不给谁,冯家和徐家都不能完全做主。 我的意思是现如今正儿在岭南那边,为徐家做事,需要一些帮手! 正儿在信里说,这次我们父子给族里添麻烦了,让诸位族亲跟着受累,所以想要给族里的一些年轻人一个机会弥补一下! 这对于咱们公孙家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能为徐侯做事,少不了大家的好处。 所以我想说的是,诸位家里的子弟、族侄如果有人愿意的话,我可以写封信,让他们带上去岭南那边找正儿,以后跟着正儿为徐家做事! 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当然岭南那边的气候肯定不如咱们豫州这边,那边夏季湿热难耐,会比较吃苦,去与不去大家还是自己拿个主意!” 一听说让他们家的孩子去岭南做事,一帮人的脸顿时就绿了,岭南对于中原人和北方人来说,简直就是荒蛮的代名词,只有犯罪之人,才会被惩罚发配岭南那边,谁吃饱了撑的没事朝岭南那种荒蛮之地跑呀! 岭南在这个时代,就是荒蛮的代名词,让人深深恐惧,去岭南跟去送死差不多是一个意思,毕竟去岭南的人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 所以当公孙方提议让他们儿子们去岭南帮公孙正给徐家做事之后,几个人都脸色大变。 看着几个亲族的朋友脸色,公孙方叹了口气道:“自古有云,富贵险中求,我知道你们的担忧,但是如果一点险都不愿意冒的话,如何能重振我们各家? 再说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正儿已经去了岭南近两年了,现如今不照样活的好好的吗? 实不相瞒,徐家有法子,让人去了岭南之后,可避岭南的毒瘴,所以正儿和徐家派往岭南的人,现如今都活的好好的,只要遵照徐家的规矩,自然不会轻易被那岭南的毒瘴所侵! 但是那边湿热,受些罪还是在所难免的!如果不是因为眼下我无法出门的话,我都想亲自前往岭南,投奔正儿了!” 几个亲族听罢之后,于是连忙纷纷问道:“此言当真?徐家果有秘方,可避岭南那边的毒瘴,不受毒瘴所侵?” 公孙方点点头,郑重说道:“此事乃是正儿在信中所讲,想必不会有假!正儿还说,眼下徐侯看样子准备在岭南大展拳脚,正是用人之际,如果现在去的话,便可抢得先机,如果错过这个机会,那么今后即便是再想投奔,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今日你们能应邀前来,不嫌弃我,我才告知你们的,此事不管诸位是否愿意冒险,但是还望诸位能替我保密! 至于其他那些族人,早已不把我视为公孙家的人了,这等良机我自不会送于他们!” 几个亲族听罢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吃过酒饭之后便各自回家。 几日之后,几个亲族纷纷下定决心,再次来到公孙方家中,各自带了一个家中的儿子,大多都是庶子或者是次子,请公孙方替他们写封信给公孙正,让他们带着公孙方的信前往岭南投奔公孙正。 而这边徐淼也收到了公孙方的来信,展开看过之后,便将其交给了公孙婧,公孙婧看过之后,也心软了下来,虽然公孙方身为父亲,对她不好,可是毕竟也是她的父亲。 而且公孙方在信中作为父亲向她道了歉,还在信中告知她,已经重修了她母亲的墓,今后如果她有时间,想要祭拜她母亲,可回家去祭拜她的生母。 既然都这样了,现如今兄长也在岭南为徐家奔走做事,父亲也低头认错,公孙婧自己现在也已经生了女儿,公孙婧哭了一鼻子之后,也算是把以往心中积累的仇恨给彻底放下了。 公孙婧请徐淼到她房中,请徐淼放过她的父亲,不要再让她父亲抬不起头了,这两年来,自从公孙方被遣送回豫州家中之后,按照圣旨,交由豫州当地监管。 县令时不时想起这件事便会命人把公孙方提到县衙之中训斥一顿,整个公孙家为此都抬不起头,被收拾的很惨,这些事情其实徐淼和公孙婧都很清楚,在河南一带做生意的管事,时不时的会传回来一些消息。 经过这两年时间,公孙方也着实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不但面子没了,而且公孙家整个家族的生意,都因为公孙方的原因一落千丈,搞得是灰头土脸。 所以徐淼也认为事已至此,差不多了,更何况岭南那边传回的消息,说这两年公孙正在岭南那边,做事也算是挺尽心竭力的,把事情办的不错,现在公孙方又让公孙家的子弟投奔于他,为他所用,算是摆正了态度。 于是徐淼便一口答应了公孙婧的请求,决定投桃报李,当即先给豫州刺史写了一封信,又给在河南一带做生意的管事写了一封信,命他以自己的名义,登门拜访一次公孙方。 尽量排场足一点,准备一些礼物,让当地人都看到,而且把消息传开,给足公孙方面子,这么一来,以后当地也就没人再敢看公孙方的笑话了。 而公孙家的族人,也不会再因此敌视公孙方,算是放了公孙方一条生路,也算是给了公孙婧面子,同时也算是给了正在为他在岭南做事的公孙正一个面子。 当徐淼派的管事大张旗鼓,带着一票人马和两车礼品到了公孙方家里的时候,公孙方听闻消息,顿时是老泪纵横,嚎啕大哭了起来,梳洗一番之后,换上了新衣出门将徐家的管事接入到了家中。 这阵仗在郾城县这个小城之中,想要不被人知道都难,更何况徐家管事还故意大张旗鼓,非常高调,一路走一路打听公孙方的家在何处,所以徐家派人前来探望公孙方的消息,一下就传遍了郾城县各处,甚至在豫州都传开了。 公孙方盛情款待了徐家的管事,还把几个交好的族人也请了过来作陪,别看来的管事只是徐家的一个在外跑腿的,但是这身份放在郾城这样的小地方,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所以公孙家的族人听闻消息,也立即纷纷改变了态度,受没受到邀请的都主动赶了过来,对待公孙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面对徐家在河南道做买卖的管事,他们也极尽奉承。 这让受了整整两年憋屈的公孙方,顿时扬眉吐气了一番。 虽然徐淼并未亲自前来,也没有派出多重要的人物过来,只是派了负责河南这边生意的一个管事过来,但是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这代表了徐淼的一个态度,等于是徐淼放下了以前的不快,认下了他这门亲戚,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另外送来了一批礼物,也着实价值不菲,让外人看了着实眼红的要死。 虽然这些礼物对徐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放在郾城这个小地方,却足以让人眼红的够呛了。 徐家的管事还在郾城逗留了两日,先是见过了公孙家的族人之后,不咸不淡的应付了他们,当着这些公孙家的族人的面,褒赞了一番公孙婧,还称他家侯爷是如何宠爱公孙婧以及公孙婧生的女儿云云。 这让公孙家的那些族人,都知道了公孙婧即便是徐淼的妾室,但是在徐家的地位并不低,很受那徐侯的宠爱,甚至还有诰命之身,绝非一般勋贵家的妾室。 更何况公孙婧为徐侯生了一个孩子,虽然只是女儿,却也是长女,非常受那徐侯的宠爱,在徐家那就是徐家的大小姐。 甚至于管事的还说,他们家侯爷说了,不管是谁生的,公孙婧生的小囡囡,今后就是徐家的大小姐,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也可见公孙婧在徐家的地位之高,几乎位比平妻了。 所以公孙家的族人,之前对公孙方的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一个个对上公孙方的时候,都换上了一副笑脸,极尽奉承。 第一千零二章 走样的种植结构 徐家管事在郾城逗留的两天,还带上了一份厚礼,前去拜见了一下现在的郾城县令,郾城县令对待这个管事,也丝毫不敢托大,在县衙的后面府中设宴款待了一番这个管事。 管事也委婉的向郾城县令转达了徐淼已经放过了公孙方的意思,而郾城县令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收到了豫州刺史的传话,告诉了他徐淼请他今后照顾一下公孙方,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把公孙方拎到县衙训诫一顿了。仟千仦哾 于是苦熬了两年的公孙方,也终于算是熬得拨云见日,重回人间了,从此在郾城再次声名鹊起,以前断绝和他来往的那些朋友也纷纷登门拜见,和公孙家断绝生意来往的商贾,也纷纷再次和公孙家建立了联系。 不过这对徐淼来说,只不过是小插曲而已,随着五月之后,天气进入到了初夏,眼看着长安城外不少田里的冬小麦麦穗已经开始灌浆,成熟在即。 李二这日突然来了兴致,要出城巡视一下长安周边的冬小麦的长势。 其实这个时代关中一带,很多农民还在习惯于一年种一季粮食,冬季土地撂荒,毕竟关中的土地,已经自古以来,被先民们耕种了数千年之久了,可以说土壤之中的养分已经相当贫瘠。 所以长久以来,很多农夫都习惯于一年开春之后种一季粮食,粮食的品种也比较杂,高粱、谷子、小麦、豆子等等,收获也都差不多,良田也就是两石多点,极少有达到三石以上的,有些贫瘠的农田,一亩地也就是打一石多点,洒下两斗粮种,收获一石多粮食很正常。 但是也有农民这几十年来,逐步开始改变这种种植方式,逐渐开始种植冬小麦,夏收之后,再种一季秋粮,这样一年就能两收,收获也就多一些。 但是这种一年两种的种植结构,现在并不算普及,种植冬小麦的人还不算多,只是这几年才逐步开始多了起来。 徐家自从徐淼在万年县承继下了当初被徐淼坑死的那个姓刘的缺德户部主事的家业之后,徐家便开始了一年两种的种植模式。 每年秋季种下冬小麦,越冬之后五月底收获夏粮,小麦收割之后立即便种下豆子,到了秋末的时候,再收获一季秋粮。 当初徐家这么种地的时候,还有不少周边的农夫说徐家这是不惜田,这么做是会遭报应的,一年种一季,让田休息几个月,这样才是细水长流的做法。 而徐家实在是太过急功近利了一些,居然坚持一年种两季粮食,这样实在是不知道惜田,用不了几年,田就被徐家给种废了,良田也会变成下田。 但是徐家从来都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刚开始的时候,还会留一部分田出来,专门种植红薯,但是自今年起,连红薯地都不留了,开春之后,只是种了几亩红薯,其余的都种上了麦子。 而徐家田地之中,有一些是坡地,即便是有水车也很难浇上水,需要用人力脚踏水车分成几阶一层层的将水提上去,费工费力,种粮食基本上靠天收,于是徐家干脆粮食都不种了,将这些无法方便浇水的坡田改成了果树园。 果树园之中,以桃树和梨树为主,另外一部分则都种上了葡萄,除了自家人吃,亦或是送亲朋好友之外,其余的则都用来酿制葡萄酿。 徐淼还劝过附近一些家有坡田的人家,劝他们也把不便浇水的坡田改种葡萄或者其它果树,这样收成要比种粮食要强。 可是对于徐淼的提议,很少有人采纳,反倒都暗骂徐淼是个败家子,好好的田,哪怕是坡田,不好好种粮食,却拿去种什么果树和葡萄,简直是不知所谓。 徐淼也没有继续劝那些人,爱种不种,放着发财的好法子不用,非要屁股朝天在那些坡田里种粮食刨食儿,活该穷的穿不起裤子。 总而言之,徐家的田都是按照徐淼的吩咐进行种植的,以前多种红薯,但是自从去年看到李二到处强行推广种植红薯之后,徐家就对种红薯这件事兴致缺缺了。 去年不少和徐家交好的勋贵家里,也都偷偷的把他们的田里都种上了红薯,想要发一笔财,结果等收获的时候,却被挖出来堆积如山的红薯给搞懵逼了。 好在徐淼及时给他们拿出了储藏红薯的法子,要不然的话,去年他们别说发财了,估计红薯到了冬天都得冻坏。 连带李二强行推广种植红薯的几个县,如果不是徐淼及时献策,解决了红薯储藏的问题的话,估计几个县今年开春之后,老百姓都得打饥荒。 大批红薯在去年深秋的时候,被切片或者切条晒成了红薯干,储藏了起来,开春之后就成了几个强行推广红薯的县里的百姓的主食。 红薯干按照徐淼的建议,要么被直接煮熟吃,要么被磨成红薯面然后蒸成窝窝头吃,口感上确实比不上小米饭或者是麦面蒸出来的馒头亦或是烙成的饼子好吃,而且蒸出来的红薯面窝窝头黑乎乎的,虽然带着些许甜味,刚第一次吃感觉很好吃,可是这东西吃多了胃酸。 而且红薯面窝窝头或者是煮熟的红薯干吃的时间长了之后,也就不觉得好吃了。 不过不管好吃不好吃,但凡是去年种了红薯的人家,有钱人家不算,普通百姓却都总算是能吃饱肚子了。 红薯的产量实在是太过惊人,一亩地最不济也能打二十石,即便是晒干成红薯干也有六七石左右,远超过种植其他粮食,甚至一季的收获,都远超一年种两季粮食的收获。 所以种了红薯的人家,倒是都能吃饱肚子了,至于好吃不好吃,暂时还不是这些穷苦的百姓考虑的问题,先解决吃饱的问题比什么都强。 当去年李二在关中一带几个县强行大面积推广种植红薯之后,周边的县民也都听说或者亲眼去见识了红薯的高产特性,有些人看着田里挖出来堆积如山的红薯,都惊的哭出来了,说这是天神赐给大唐的祥瑞,是一门好粮食。 在见识过红薯的产量之后,今年开春,李二也不再强行下旨推广红薯种植了,各州各县的官员,都自己四处找门路购买红薯种回去他们各县推广种植。 所以今年开春之后,整个关中掀起了一片种植红薯的狂潮,格州各县的百姓都疯了一般的种红薯,搞得出城看一眼农田之中,居然一大半都种的是红薯。 倒是徐家今年却似乎对种红薯这件事兴致缺缺了,只种了几亩地,其余的良田之中,去年秋天就都种上了冬小麦。 李二眼看着五月中旬之后,天气热起来了,忽然间来了兴致,带着长孙皇后、太子承乾还有李泰以及朝中大臣们出城巡视一番长安周边农田里夏粮的情况。 结果出城之后,李二的脸就有点发绿,因为他出城之后,坐在四轮马车上,打开车窗一眼望去,所过之处的大部分农田之中,居然都种的是绿油油的红薯。 而所经之处的农田之中,种植夏粮的却寥寥无几,即便是有种夏粮的,也仅限于小地块,麦地的面积比起红薯地的面积要少得多,不足红薯地面积的十分之一。 就这随行的万年县县令还一脸兴奋的跟着李二的马车自吹自擂表功,诉说他多不容易搞到这些红薯苗,发放给本县百姓种植红薯。 第一千零三章 御驾亲巡徐家庄 不但万年县县令如此,到了蓝田县的时候,前来迎驾的蓝田县县令也是如此,蓝田县境内的农田之中,也遍地都种的是红薯,夏粮倒是没种多少,看着大片大片的红薯地,李二的脸更绿了一些。 等转了一圈,到了长安县辖地的时候,李二已经不想再看了,因为围绕着长安城,到处都种的是红薯,大片的农田之中,一眼望去几乎是望不到边的红薯田。 每个迎驾的县令,都在向李二表功,吹嘘他们是如何不容易,搞来这么多红薯种,育苗并且敦促当地百姓种植红薯云云。 李二的心都凉了,因为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当秋收的时候,关中各地满坑满谷堆积如山的红薯,到时候如何处理那么多红薯,李二想想都觉得头大。 关中在今年秋收之后,恐怕要第一次无需从南方和蜀中向关中调粮食了,估摸着所有人今年冬天,都要在家玩儿命的吃红薯了。 李二虽然对红薯的味道很满意,也尝过了红薯面蒸出来的窝窝头,那窝窝头的卖相实在是有点惨了点,黑乎乎的硬邦邦的,刚蒸出来的时候,还黏黏的,好歹还有点软,放凉之后就硬邦邦的。 口感虽然味道上还行,可是却赶不上麦面蒸出来的馒头亦或是烙出来的饼子,更比不上用麦面烙出的葱油饼的味道,吃多了还会觉得胃酸,胃里面塞得慌。 不但李二看着这么大面积的红薯田眼晕,当初跟着李二去巡视的魏征、岑文本、戴胄看着如此大片大片农田里种植的红薯,也觉得眼晕。 他们可是都见过一次红薯成灾的场面了,没想到今年仅仅是长安城周边各县,种的红薯面积就远超过了去年那几个县。 所以看着一望无际的红薯地,随行的大臣之中,有一批人和李二一样,脸都绿了。 当然也有不少大臣,没见识过这种场面,预料不到秋收的时候,红薯成灾的场景,还一个个兴奋不已,觉得这是个好兆头,照着他们所知的红薯产量,今年关中种了这么多红薯,今年冬天关中一定不会缺粮了。 于是一帮人怀着不同的心情,转了一圈之后,李二彻底失去了巡视夏粮的兴趣,回到万年县境内之后,他本打算摆驾回宫。 但是长孙皇后难得跟着出来一趟,却兴致浓浓,她对李二小声说了几句,李二想了一下之后,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吩咐了一声,去杜曲镇徐家看看。 有人立即去通知了徐淼赶回徐家庄子迎驾,徐淼正好就在徐家庄子躲清闲,赶忙命人收拾院子准备接驾。 于是徐家庄子顿时就一阵鸡飞狗跳,这边刚收拾好,一队数百人的亲卫就骑着快马先赶到了徐家庄子,率队的乃是李道宗,来了就把徐家庄子给接管了。 除了一身精甲的亲卫之外,同时跟着赶来的还有一些身穿青色劲装的人,这些人都十分精悍,一个助跑蹬着墙就能翻身跃上屋顶,不用想这肯定是皇家的暗卫。 这些人一到徐家庄子,就把徐家庄子内外要害之处都给控制了起来,显得相当专业,高处暗处都布置了人手,把徐家庄子搞得是水泄不通,一只苍蝇恐怕未经允许,都很难随便飞近李二和长孙他们的近前。 徐淼早就习惯了家里被李二骚扰,这种保护措施也是必须的,此乃是规矩,所以很淡定的便把家里的护卫给遣出去,省的皇家侍卫不放心。 而他则只带了老万出了庄子,在庄子外面的牌坊下面等候迎驾,不多时就见一大票车队在全副武装,全身披甲的甲士护卫之下来到了徐家庄子。 李二沿途坐在马车里,看着车外农田,当进入徐家庄子范围之后,他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探头朝着路边农田望去。 到了这里,他才看到,属于徐家还有和徐家相邻的这一带的农家的田里,居然基本上都种的是麦子,而不是之前一路上看不完的红薯地。 而且这些麦地之中的麦子,现如今麦穗都已经变得沉甸甸的了,距离成熟剩不下多长时间了。 这一下李二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到了徐家庄外牌坊处的时候,徐淼上前迎接李二和长孙皇后,以及李承乾还有诸位陪同巡视的大臣们。 这些人看了一路红薯地,这会儿早已都审美疲劳了,当看到徐家庄子周边的农田里都种的是小麦的时候,似乎都心情好了一些。 李二到了这里,本来可以直接去徐家庄子休息的,但是却在牌坊处下了马车,也不搭理徐淼,只是随便摆了摆手,算是让徐淼免礼了,而他则径自走向了路边的麦田。 看到李二去了麦田,长孙也下了马车,跟在李二身后走向了麦田,至于其他人也纷纷都跟着走向了麦田。 李承乾下车之后,凑到徐淼身边,跟着徐淼一起走,小声对徐淼埋怨道:“你这几天干什么了?为何未去东宫见我? 你上次给我留的那些算学题,有几题我不会做,青雀那家伙也不肯告诉我,父皇前几日查问我的课业,还把我训斥了一顿!” 徐淼嘿嘿笑着小声说道:“那只能怪你自己不好好听我当初给你讲解,你挨训也是咎由自取! 凭什么青雀要告诉你怎么做?你不好好听,只顾着逗狗,怪得了谁? 对了,好好的怎么又来骚扰我家?这么多人呼呼啦啦过来,我家小门小户,哪儿经得起这么多人吃呀? 你们一家过来也就算了,还带着这么一大群人,这是来吃大户的吗?不行,皇后娘娘要给我销账!” “切!你就是个吝啬鬼,不就来点人吃你家几顿饭吗?看把你心疼的!这钱我出了,记账上年底万记超市分红的时候扣除下来就是了!能有几个钱?”李承乾一脸不屑的说道。 现在他因为在万记超市参股,万记超市生意异常火爆,赚钱赚的手抽筋,快把长安城的那些大户杂货铺的生意都给挤兑的活不成了,搞得同行怨声载道,想要联合跟万记竞争,但是不管是货源组织,还是管理方面,都远不是万记超市的对手。 所以李承乾也跟着发财了,现在腰里有钱,腰杆也硬了,做事也大气了许多,显得跟土暴发户一般。 徐淼一听李承乾说记他的账,这次来的人吃的喝的算他的,于是便对他问道:“此言当真?” 李承乾一副大喇喇不屑的表情:“当然当真了!我乃是当今太子,岂能食言?” 徐淼点点头:“那就好!老万,你现在去吩咐一声,把咱们家最贵的酒拿出来,窖藏四年多那批酒拿出来招待陛下和诸位大臣!还有那几坛窖藏了三年的葡萄酿也拿出来。 另外派人速去弄两头熊,晚上蒸熊掌!再买十只八只大雁,顺便买些草鱼,这次就别弄鲤鱼充数了! 还有我听说南边那边,猎户今早还猎到了一只老虎,那是好东西,也派人去收回来! 咱家准备的那头猪和那两只羊,就送回圈里去!好不容易长这么大,还不到出栏的时候,现在杀了可惜了!” 李承乾一听脸顿时就绿了,徐淼这是趁机要吃大户呀?又是熊掌,又是大雁,又是老虎肉,还拿四年陈酿出来招待,折算下来得多少钱呀? 这货也太不厚道了?摆明了他出钱,这是铁了心准备很宰他一刀。 “别别别!用不着那么奢侈!去年的窖藏就足以了!葡萄酿去年的就行!来你家就是吃你家的家常菜,熊掌、大雁、老虎就算了!平时父皇在宫里,那些东西不稀罕!”李承乾连忙拉住了转身要走的老万,对徐淼讪笑着说道。 徐淼用力的鄙视了李承乾一眼,小声说道:“你不是有钱吗?这会儿怎么舍不得了?” 李承乾黑着脸说道:“你就是想要坑我!一听我出钱,你咋这么大方了?你休想坑我!就吃猪肉,最多再加两只羊!把大雁换成鸡鸭足矣!” 这时候李泰也凑了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顿时胖脸就笑的眼睛都挤在了一起…… 一群人都涌到了徐家的田里,观看田里麦子的长势,李二伸手揪了一穗麦子,揉搓了一下看了看里面的麦粒饱满与否。 当看到麦子结的麦粒都颗粒饱满之后,他很是满意,吹去麦芒,把麦粒丢到了嘴里,点头道:“麦子长势不错!看来是用心了!” 旁边大臣们也纷纷揪下一穗麦子,在手里观看麦子的长势,李承乾和李泰也都凑数,去揪了一穗麦子,装模作样的跟着瞎看。 这时候魏征仔细看过手中的麦穗之后,忽然间一脸惊讶的咦了一声,再次仔细开始观察手中的麦穗,然后抬头一脸惊讶的对徐淼叫到:“徐侯,你来一下!” 第一千零四章 欺君罔上 徐淼听到魏征叫他,于是闻声便凑了过去:“魏公有何指教?” 魏征指着手中的那穗麦子对徐淼问道:“你家的麦穗为何比一般人家的麦穗长?老夫数了一下,还比普通麦子多了两粒?” 周围的人闻声,也都注意到了手中揪下来的麦穗,于是赶忙仔细观察,有人则数起了麦穗上的麦粒。 “果真如此!你家的麦穗确实比一般人家的麦穗要长,我手中这穗麦子上的麦粒,居然还要多两粒!”岑文本这时候也惊讶的说道。 李二一听,也凑了过来,再次揪了一穗麦子,也在手里仔细的数麦粒,数完之后,扭头看到长孙也好奇的在数麦粒。 两个人都惊讶的对视了一眼,长孙皇后也说道:“妾身手中这穗麦子,也比普通麦子多四粒麦粒!麦穗确实比一般的麦子要长一些!” 李二也点头道:“刚才朕只是觉得这麦子麦穗比较长,却没注意到麦粒! 子健,你实话实说,你家麦田,亩产多少?这田是上田还是中田?” 徐淼笑了笑对李二拱手答道:“启奏陛下,微臣这一片田地,乃是中田,以前是纯旱田,现在有了水车引水,已经可以浇上水了!现在算是水浇田! 据微臣去年统计,微臣家的这些中田,亩产麦子大约有三石左右,那边的百亩上田,亩产可达三石多一些!不到三石半!” 听徐淼说完之后,众人皆惊,因为大家都是地主,谁家没几百亩农田?有的人家里更是在各地拥有数千亩的田地,所以多少对于种地这件事都有所了解。 一般情况下,上田亩产小麦,正常情况下在关中一带,不会达到三石,收成好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两石七八的样子。 而中田的收成,小麦亩产大约也就是两石就不错了,多也多不了多少。 而徐淼家的中田,居然就能达到三石的产量,那么他们同时都猜测,这一定是徐家的粮种和他们的粮种不同,徐家的麦子,一定是一种新的良种。 这种事不能算,一算下来就吓人了,要是一亩地能多打五十斤粮食,天下那么多田地,该多打多少粮食呀? 魏征激动的抓着手中的麦穗,眼神火热的盯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家这种麦子良种何来?” 李二这时候也意识到了徐家麦地里这些麦子的意义了,于是把脸色一沉,立即对徐淼斥道:“你家有如此良种,为何不献出来?造福天下百姓? 这一穗麦子多两粒麦粒,或者四个麦粒,一亩地就能多打几十斤粮食,这天底下一年下来,能多收获多少粮食?从此之后,如何还有饥馑之忧?” 其余的那些大臣们也都纷纷点头称是,一起对徐淼怒目而视,一副你小子不地道,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拿出来造福天下,已经有人开始活动下巴,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弹章了。 不管怎么样,先参徐淼一本再说,这事儿就算是参错了也不丢人,这是为天下人发声。 谁成想徐淼却微微撇了撇嘴,露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等于是把在场之人都给鄙视了一下。 李二也看到了徐淼的表情,于是顿时勃然大怒,他知道自己这次也在被鄙视的行列之中,这小子心里一定又在骂他是个土鳖了。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李二当即怒道。 这时候马上有人蹦了出来,拜倒道:“陛下,徐淼对陛下大不敬,请陛下严惩不贷!” 有人蹦出来挑头,便有人立即跟风押宝,又有人跟着蹦了出来,参徐淼对李二大不敬,要求严惩徐淼。 徐淼顿时脸就黑了,再看李二脸比他还黑,徐淼连忙拜倒说道:“陛下息怒,微臣岂敢对陛下不敬!陛下是微臣在此天下最为敬重之人!微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请陛下莫要听信只会趋炎附势、迎奉拍马的小人谗言!” 徐淼这嘴也真是够了,一开口就把蹦出来参他的几个家伙给打成了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 而那三个跳出来弹劾徐淼对李二不敬的家伙,当场脸就绿了,是能立于朝堂之上的文官,那个不以自己是读书人自居?读书人最重什么?名节! 而徐淼的嘴也真够毒的,张嘴就给他们扣上了一个趋炎附势、迎奉拍马的大帽子,差不多就等于直接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是奸臣了。 李二心道这特喵的哪儿跟哪儿呀?刚质问了徐淼一句,这小子马上就跟其他人掐了起来。 但是李二还是黑着脸挥了挥手,盯着徐淼问道:“那你先给朕解释一下,为何你家的麦子,比他人家的麦子多结几粒麦粒?” 徐淼于是立即拱手答道:“陛下误会了!微臣家的麦种和其他人家的麦种并无不同之处!这些麦子所用麦种,和别人家的麦种并无二致!” “胡说!朕每年都必要亲耕,每年都会亲自巡视皇田之中粮食长势!普通麦子一穗至多生二十八粒麦粒,而你家的麦粒刚才朕和诸位爱卿都一粒粒数过,皆为三十粒亦或是三十二粒! 如若麦种相同,为何你家的麦穗比别家的多生两到四粒?你休要欺朕不懂这些事情!”李二一听就不干了,当即就怒气勃发,对徐淼怒斥道。 这时候刚才出面弹劾徐淼对李二不敬,又被徐淼斥为小人的三个家伙,也当即狐假虎威的再次跳出来: “陛下,徐淼此乃欺君!明明他们家的麦子,和别家有所不同,可是他却信口雌黄,指鹿为马!拒不承认他家所用麦种与别家不同! 请陛下治徐侯欺君罔上之罪!” 李二和徐淼都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一点小事,这几个家伙就上纲上线,这仨货这还真是咬着屎橛子荡秋千呀!逮住机会就要坑徐淼一把! 徐淼冷笑一声,拱手道:“陛下!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微臣绝未说谎!这些麦子所用麦种,和别家确实并无二致! 之所以微臣家的麦子比别家的麦子多结两三粒麦粒,不过仅仅只是田里的土质更为肥沃一些罢了!” “胡说!你刚才已经说过,这块田地乃是中田,凭什么肥力却比别家的上田还要肥沃?难不成你故意将上田改为中田,以此混淆视听?”一个家伙跟徐淼杠上了,横眉立目的对徐淼质问道。 这时候万年县县令其实也跟着来了,听到这家伙的这句话,险些没被吓死,擅自篡改田地等级,这可是不小的罪名,要是明明田地是上田,他万年县却将其改为中田登记造册,那可是大罪。 于是他连忙出列跪下,满头大汗一脸惶恐的说道:“启奏陛下,微臣可为徐侯作证,这一带的这些田地,当初造册的时候,确实仅仅只是中田而已!而且还是不易浇水的旱田! 只是前几年,徐侯创制了各类水车,又自己开挖了渠道,自潏水以水车提水灌溉,才使得这一带的田地得以变成水浇田!qqxδnew 而且徐侯修建水渠,不但有利于自家田地,周边百姓也在天旱之际可用,可谓是造福了此地一方百姓,杜曲镇这一带的百姓无不对徐侯感激不尽! 请陛下明鉴!” 第一千零五章 肥田之术 万年县县令这一开口,那个弹劾徐淼的家伙就尴尬了,他正待要掉头对万年县令发难,却听到李承乾出面拱手对李二说道:“启禀父皇!徐子健当初修建这一带的灌溉水渠的时候,儿臣也正好在这里亲眼所见!不但儿臣亲眼所见,青雀也亲眼所见! 而且今日前来的诸位之中,也有不少人知道此事! 当初万年候修建这几条沟渠的时候,自己出钱,雇请了周边数百劳力,在冬天耗时两月时间,投入近千贯才修成了眼下这一带的灌溉渠道! 不但儿臣可为万年候作证,而且今日前来的诸位之中也有人可为万年候作证!” 李承乾一开口,跳出来攻击徐淼的那个家伙当场脸就绿了,他和徐淼关系不睦,从未来过徐家,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了。 这时候陪着李二出来巡视的尉迟恭大喇喇的走出来,对李二拱了拱手:“启奏陛下,微臣可为徐淼作证!这些田原本就是中田,而且还不是水浇田!谁敢说不是,看我不打爆他的狗头!” 说着尉迟恭仰着他的大黑脸,扭头瞪着他的大环眼,狠狠的瞪了那个蹦出来攻讦徐淼的三个家伙。 他的话音一落,程咬金也立即跟进,出列说道:“陛下,微臣也可为徐淼作证,当年这小子自己花钱修渠的时候,老夫也来看过!乃是亲眼所见!” 李二摆手止住了还有人要出来为徐淼作证,点头道:“这件事不必再说!他当年修渠的时候,朕也知道!此事万年县还曾经上表,褒赞过这家伙!朕至今还记得此事! 此田当初乃是中田,也是朕下旨赐给徐淼的,此事毋庸置疑!” 李二这句话就等于是把这件事盖棺定论了,刚才蹦出来攻讦徐淼的三个家伙,当场就蔫儿了下来,脸不是脸屁股不是屁股的就唯唯诺诺的躬身退到了一旁。 李二皱着眉问道:“小子,你说你家的麦子之所以比别家的麦子长得好,并非粮种之故!仅仅只是因为这些田比别家的土质要肥沃一些?这是何故?为何你家的田要比别人家的土质肥沃?” “启奏陛下,微臣自拿到这些封田之后,这几年来,便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肥田! 如果陛下不嫌污秽的话,可随微臣前往那边堆肥之地一观便知!”徐淼拱手对李二答道。 李二于是心生好奇,立即点头道:“大唐历来以农事为重,只要能肥田,多打粮食,谈何污秽?走!头前带路,让朕看看你家到底是如何肥田的?” 于是在徐淼的带领下,李二和一众大臣,跟着徐淼沿着田间小路,徒步走了二三里地,来到了徐家地头一处低洼之地。 这一小片土地,原本只是一块洼地,因为一下雨就会发生内涝,所以当初有人提议将其运土填平。 但是徐淼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留下了这一小片低洼之地,将其作为了堆肥之地。 这个时代没有化肥可用,想要肥田,唯一的办法就是堆肥,给农田施农家肥。 所以徐淼刚拿到这块李二封赐给他的庄子和田地,便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来看待,很是用心打理自家的这些农田。 别看他不关心朝政,可是对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却很是上心,早在拿到这片田地之初,他便决心要把自家的田地搞得比别家的田地肥沃。 所以徐淼很早就已经开始在这里堆肥了,每年他都会让庄子的庄户把田间低头清理出来的杂草、树下清扫出来的落叶,都运到这小片洼地,并且在徐家庄子内外建了公共茅厕,安排人专门收集人粪尿。 另外还有徐家庄子南面后来建起的养猪场、马圈、羊圈以及养鸡场等处产出的动物粪,清理出来之后也运至这里,和杂草落叶混合起来进行堆肥,还想方设法的弄了不少蚯蚓,增加堆肥效果。 甚至于还将清理河道的淤泥也运来堆肥,年年都要大量堆肥,没到秋冬季节,便把腐熟的农家肥给拉到田里,撒入田中深耕,将农家肥混入土壤之中。 而且为了增加土壤的氮含量,徐家坚持秋季在田里种一季黄豆,来增加土壤氮含量。 总之他对于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很是上心,想了不少肥田的法子,甚至连蛋壳都不放过,会碾碎撒入田中增加肥力。 当徐淼带着李二和一众大臣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走近之后,便顿时被臭味熏了个跟头,不少人都当即掩鼻,长孙皇后本来也跟着来了,一闻到这味道,就差点吐了。 于是李二连忙让李承乾和李泰送长孙先去徐家庄子休息,而他也皱着眉,跟着徐淼掩着鼻到了徐家的堆肥场。 徐淼详细给李二介绍了徐家堆肥的经验以及施肥的经验,告诉李二和一同前来的那些大臣们,为何要这么做。 魏征皱着眉头,忍着强烈的臭味,对徐淼问道:“子健,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靠这些东西,让你家田里的粮食比别家打的多?” 徐淼点头道:“是!这关中的田地,自古以来已经被先民开垦耕种数千年了,很多田地,已经千年以来都未曾休息过! 所以现如今关中大地上的很多田地,都已经相当贫瘠,而百姓们却还要继续在上面种粮,要是能高产才怪! 故此想要提高粮食的产量,就要想方设法的肥田,唯有提高了田地的肥力,方可多打粮食! 这田地也是你给它花费多少心思,下了多少力气,它就会给你多少回报! 不少人只知在田里种粮,却不知给田里施肥,还指望田里的粮食能产量高,那简直就是做梦!” 看罢了徐家的堆肥场之后,所有人都哑然了,现在不少人心中都波澜翻腾,心中哀叹,不管他们喜不喜欢徐淼这个人,现在都必须承认,人家就是比他们聪明。 这小子不但能创造很多新鲜玩意儿,就连种田都比他们这些人要精,一样是种田,他们年纪比徐淼大,田比徐淼多,可是却对如何种好田却知之甚少。 所以现在他们是不服都不行,徐淼这小子确实厉害,连种田都比他们强得多。 李二掩着鼻,皱着眉看了堆肥场堆积的那些农家肥,这些大堆的肥堆,外面封了一层土,还有人给这些肥堆上进行洒水,虽然此地恶臭,可是李二看在眼里,却很是舒坦。 “嗯!不错!没想到你小子连种田这种事,都能比别人技高一筹!这么说你家的麦子,之所以长势比别家的好,确实并非粮种的问题,仅仅只是田地肥力比别家好的缘故了?”李二背着手看过堆肥场之后,便转身离开,这味道闻起来确实不怎么让人舒服。 徐淼陪在李二身后,跟着李二,开口道:“要说是也不是!” 李二一听就停下来,转身看着徐淼,皱眉问道:“此言何解?” 徐淼于是正色答道:“说是,那是因为当初微臣所用的粮种,确实和别家所用粮种别无二致! 但是说不是,却也不是!那是因为微臣这几年来,每当粮食成熟之际,便会亲自带人先在田里,挑选出田里长势最好,籽粒最为饱满,籽粒数量最多的麦穗亦或是其它粮食,将其剪下,妥善保存起来,专门进行培育! 如此几年下来,微臣家的粮种,虽然当初和别家的粮种并无二致,可是历经几年时间的筛选下来,所用的粮种,却和以前已经有所不同!” 第一千零六章 激起公愤 李二听罢之后,露出了惊讶之色,其余人等也都面露惊讶之色,终于明白了徐淼刚才所言是也不是的意思。 敢情徐家现如今所用的粮种,还是和别家的有所区别,这些粮食的种子,都是徐家精心筛选出来最好的粮食经过几年时间培育出来的。 再加上徐家不遗余力的肥田,故此现在徐家田里的粮食长势才会如此之好。 李二听罢之后,扭头对戴胄吩咐道:“戴爱卿,你记下一件事,今年徐家所产麦子,户部全部收购,作为粮种使用!” 戴胄立即躬身领旨,满口答应了下来。 但是徐淼却摇头道:“陛下,这么做是没用的!” 李二闻听立即皱眉问道:“为何没用?” 徐淼这时候收起了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对于当下农事有些想法,可能说出来会让陛下觉得逆耳!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二听了之后,立即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看着徐淼问道:“你觉得朕听不得忠言吗?大唐素以农为本,既然是农事,那就没有小事,你有何想法,但说无妨,不管逆耳与否,朕都断不会和你计较!” 徐淼想了一下,对李二说道:“那么请陛下先到庄子里歇息,听微臣道来!” 李二带着一众大臣来到徐家庄子,这里早已准备好的地方,供李二和一众人等休息,而且老万也早已安排人,给李二他们奉上了加了不少白糖的冰镇的酸梅汤,供他们一行人解暑之用。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炎热了起来,大日头下面,在田里转了一圈,都走了不少路,此时李二他们早已是汗流浃背了。 坐在徐家的正堂之中,喝一口酸甜可口的酸梅汤,顿时让人通体舒泰,似乎毛孔都张开了一般,让人灵魂都觉得想要发出呻吟。 再加上徐家的正堂之中,徐淼早早就让人把水动的风扇给装了起来,调试好了,风扇转起来之后,前方摆了一大盆冰,把凉风吹到了正堂各处,顿时让人暑气顿消。 李二看了看徐家的那风扇,撇了撇嘴,笑骂道:“大家看看,这世上最会享受之人,恐怕非这小子莫属了! 这徐家的酸梅汤,是朕喝过最酸甜可口的酸梅汤了!而且大家看看,这小子还不惜耗费重金,搞出了这种水动风扇,实在是太会享受了! 连朕的宫中,也没有这东西,实在是气人呀!” 徐淼翻着白眼,心道李二这老小子说话不讲良心,当初他弄出这种水动风扇的时候,李二见到就要了几架。 他亲自到宫里给李二的寝宫和长孙的寝宫,还有李二的御书房之中,都安装了这东西。 但是这老小子却瞪眼说瞎话,居然说他宫中都没有这东西,这也太昧良心了! 不过他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李二的短,说李二这是瞪眼说瞎话,只能嘿嘿赔笑。 李二等人喝过酸梅汤,徐淼又命人一人给他们送了一柄折扇,让他们自己扇着折扇乘凉。 李二这才问道:“刚才你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朕和诸位爱卿都听听你想说什么?” 徐淼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起身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当下虽说我们大唐以农为本,但是说来却实在是可笑! 偌大的朝堂之上,至今为止,却并无几个人,真正懂得如何兴农!请大家不要误会,在下并未嘲讽大家的意思,仅仅只是以事论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座之人的脸色都顿时不好看了,因为他们都觉得被徐淼这小子给冒犯了,徐淼这话等于是说他们都是酒囊饭袋一般。 徐淼看到众人的脸色不善,于是赶忙继续说道:“大家先不要误会,且听我把话说完!在下绝对无意冒犯诸位! 微臣所说的兴农,并非是指开拓农田,兴建农田水利之事,这方面其实我朝已经做得很好了! 微臣的意思是至今为止,大唐都没有一个部门,专司负责研究农事,培育粮种! 自古以来,百姓种田,都是自留粮种,并且以此为惯例,却不知很多粮食的种子,长期如此延续下来,可能会出现退化,使得粮食产量越来越低! 还有许多粮食因为地域不同,品种也可能存在差异,家父曾言,他的恩师曾经说过,有些粮食可通过各品种之间的杂交,来改变特性,提高产量! 甚至他还曾经断言,如果一旦成功,田里的土质又足够肥沃,那么像麦子这样的粮食,亩产有望达到千斤! 还有现如今放眼天下,大部分百姓只知向土地索取,却不知回报,撒一把种,收一捧粮,却根本不知如何肥田,以至于种粮的效率低下! 微臣以为,如若想真正兴农,朝廷需要有设立一个部门,招募有识之士,专门对这些事情进行研究试验,筛选并且通过杂交等手段,选育或者是培育新的良种! 唯有不断的改善粮食的品种,才能不断的提高粮食的品质和产量! 当然同时是还要想方设法的研究如何积肥,如何给田地施肥,改善土壤的肥力,佐以良种,才能真正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提高土地的利用率,让现如今的田地能养活更多的人! 唯有如此,我大唐未来才可能真正再无饥馑之忧!” 听完徐淼这席话之后,所有人都不禁哑然,彻底无话可说了,因为照徐淼这么一说,这朝中还真就找不到一个这样的人物,如果说有的话,恐怕也只有徐淼一个勉强够得上! 毕竟徐淼这几年在他家的田里,就在做这些事情,看样子还颇有成效。 仔细品味一下徐淼这席话,在座之人都觉得确实很有道理,特别是徐淼那一句‘亩产可达千斤’就令人感到极为震撼。 红薯这种东西暂时不提了,那玩意儿产量确实很高,但是在座之人却都已经尝过了那东西,虽然味道确实不错,但是却还是不见得能替代其它粮食,仅以此为主粮,偶尔吃一些可以,天天吃的话,就显得粗粝了一些! 当然作为救荒粮还是不错的,人快饿死的时候,是不会在乎吃的东西味道好不好,只要能填饱肚子活命就可以了。 而平时人们的主食,还是要以粟和麦为主,南方则以稻米为主,红薯终归是不可能全面取代这些主粮的。 但是现在不管是粟还是麦,乃至是稻米的亩产都比较低,亩产平均也就是两石左右,良田的话,会高一点,如果是下田的话,甚至更低,就如徐淼说的那样,撒一把种子下去,收获一捧粮食,并不是笑话。 如果能通过选种亦或是徐淼所说的杂交,培育产量高的良种的话,别说是达到亩产千斤了,能达到五百斤,就能吓死人了,大唐今后还何愁粮食不够吃? 前隋末年的景象,至今让这些人依旧记忆犹新,因为天下大乱,严重缺粮,导致天下很多地方都饿殍遍地,无数人辗转于沟壑之间,白骨露於野,百里无鸡鸣的惨状,现在这些人想起那副惨景的时候,还犹自有些不寒而栗。 惧怕饥荒的恐惧因子,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所以大唐立国,便把农事作为了立国之本,生怕再出现像当年隋末时期的那种天下遍地都是大饥荒的情景了。 所以他们对于追求粮食产量,土地开垦面积,已经达到了执拗的地步,根本不敢听谁说可以提高粮食产量,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无人敢对此提出质疑或者反对。 李二听罢了徐淼所言之后,皱眉想了一下,对徐淼问道:“杂交是何意?” 李二这下算是问出了不少人的疑问,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徐淼。 第一千零七章 我不行 徐淼想了想之后,说道:“如果通俗易懂的话,就像是把一只黑兔和白兔交配,生出一只灰兔! 再说的简单一点,就像是让驴和马配种,生出一头骡子的意思! 粮食亦或是草木,有些看似一样,但是品种却有所不同,就是通过将它们不同品种,用授粉的方式,来进行杂交,培育出新的品种,从新的品种之中,选出产量最高,抗性最强的品种,进行扩繁!” 这一下大家伙都听明白了,尉迟恭扯着嗓子大喇喇的说道:“嘿!我当杂交是什么意思呀!敢情所谓的杂交品种,就是想办法培养出粮食之中的骡子呀!” 众人不禁顿时哄堂大笑了起来,但是程咬金却忽然间晃着脑袋说道:“哎?不对呀!淼哥,照你这么一说,骡子可是不会再生了!你要是把不同品种的粮食杂交了以后,没法再结种子了那可咋办?” “对对对!老程说的对!那杂交的粮食,要是人吃了会不会有事,以后也不会生孩子了?”尉迟恭立即就开始也发挥想象力,提出了新问题。 徐淼差点被这俩插科打诨的老货给搞得一头栽地上,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这俩老家伙这是诚心捣乱的? 但是他们两个的问题,也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担忧,李二也立即皱着眉问道:“那这杂交的粮种,还能结种子吗?不能再结种子了,那岂不第二年就没粮种了? 敬德所言也有道理,杂交的粮食人吃了会不会有事?” 徐淼满头黑线,彻底被这帮没知识没文化的科盲给打败了,只能气急败坏的说道:“陛下!你们这就是在杞人忧天了! 据微臣所知,粟为何物?粟其实就是上古时期的狗尾巴草!只是先人从一些狗尾巴草之中选出了粟作为粮食,经过不知多少年,多少代的培育和选育,加之自然杂交,才有了现如今我们所吃的粟! 至于麦子,更是先民从野生的麦中选出来的,也是不知道通过了多少次杂交,才有了现如今我们所吃的麦!如果因为杂交就像骡子那样不会再结种了,那我们吃什么?这世上不早就没有粟和麦了吗? 这么多年,从先民到我们,不一直都在吃吗?大家伙不照样没事吗?该生孩子不照样生孩子? 至于骡子,那是因为它是马和驴两种不同物种杂交出来的东西,因为马和驴不是一种东西,所以繁殖出来的骡子才会没了生育能力!和植物完全是两码事! 粟和麦,就算是神仙也没法让它们杂交出来一种新品种,只能是同一类不同品种的粟和粟杂交,麦和麦杂交才能培育出新品种!” 大家听了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敢情他们现在所吃的粟和麦,居然也属于是杂交出来的,而且大部分人对于粟这种东西,居然是先祖从狗尾巴草里面选出来的品种,感到很是不可思议,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天天吃的粟,居然属于一种狗尾巴草。 为此众臣顿时就交头接耳了起来,凑在一起议论纷纷,有人当即便直斥徐淼这是胡说八道,说粟绝对不可能是狗尾巴草。 徐淼也懒得跟他们抬杠,直接命人去野地里寻觅了一些狗尾巴草回来,又去找了几株已经接穗的春天种的谷穗拿回来,丢给了和他抬杠的家伙,让他自己去对比一下! 李二想了一阵之后,和岑文本、魏征他们交流了一下,岑文本和魏征都认为徐淼所言有理,偌大的大唐,确实需要有这么一个部门,来做这些事情。 因为今天他们都在徐家看到了,同样的品种,徐家麦地里的麦子,就是比别人家的长得好,产量高,这不服都不行。 既然徐淼已经做出了示范,那么如果把这件事继续推进下去,那么未来按照徐淼的说法,一旦培育出产量高的良种,全国范围内推广,那么大唐的粮食产量即便是在不继续扩大耕地面积的情况下,也会大幅提高。 大唐现在不但缺粮,也缺人,比之隋朝最盛时期,大唐在册人口不足前隋三分之一,偌大的大唐,未来肯定要想方设法的多生快生来增加人口。 人口一旦多起来之后,就要解决吃饭的问题,所以他们都认为,徐淼的提议确实不错,大唐确实需要这么一个部门来专门做这件事,这有利于大唐未来长治久安,乃是有利于国本的事情,不可不做。 既然要做,那么该把这个部门交给谁来管理呢?众人纷纷出言建议,进行一番讨论之后,大部分人的意见是可将这个部门放在司农寺之下,由司农寺负责管理。 当然也有人提议直接放在户部之下,和司农寺平级。 但是大多数人的意见还是放在司农寺之下比较合适。 至于这个部门的名字,徐淼提议就称作大唐农业研究所,简称农研所。 对此大家听了之后,也觉得这个名字倒是也挺贴合的,所以称其为农研所倒是也可以。 但是当商量到由谁来主管这个农研所的时候,在人选问题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徐淼。 李二对徐淼问道:“子健,既然这个农研所是你提出来的,那么你算不算是毛遂自荐?就由你来做这首任农研所的主官?” 徐淼立即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对李二严词拒绝道:“陛下,虽然这件事是微臣所提出来的!但是陛下最了解微臣,微臣不是那种性子长能耐住性子做好一件事的人! 微臣性子跳脱,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新的想法,便会分心他顾! 而研究农事这个差事,主事之人,必须是耐得住寂寞,不计个人得失,能持之以恒坚持之人! 因为要想做好这件事,可能需要一个人穷极一生,来进行钻研摸索,甚至可能需要几代人,不断的付出,才可能有所成就! 微臣要告诉陛下和诸公的是,在这件事上,要不得半丝的急功近利,这是一项很长时间可能都见不到成果的投资,需要朝廷不断的投入,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可能会收获,却无人知晓! 做这件事,甚至可能存在一定的运气成分,如果短时间就想有很大收效的话,那么我认为倒不如干脆不做也罢! 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不确定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摸索和积淀,才能出现成果! 而微臣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这件事,倒并不是微臣故意推脱! 如果陛下决心已定,要组建这么一个农研所,微臣可以在初期的时候兼职一段时间,把事情引上正轨,先召集一批有志之士,告诉他们该从什么地方入手,未来该怎么进行下去。 但是一旦步入正轨,接下来就需要一个甘心付出,不计个人得失之人、而且还具有百折不挠精神之人,来接替微臣,把这件事坚持下去!” 李二和众臣听罢之后,不禁都沉默了下来,开始思量徐淼的这番话。 李二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能今日便决断!具体该如何做,你写一份奏疏,呈给朕!朕看过之后和诸位爱卿商议之后,再做决断不迟!” 于是徐淼立即躬身领旨,承诺尽快写一份奏疏呈给李二。 第一千零八章 徐淼的报复 顺便徐淼还提了一嘴,说其实不单单是农业需要有人专门去研究农事方面的事情,同样畜牧业也需要这样一个部门,进行类似的研究。 就比如养马这件事,可以对各种品种的马进行杂交,培育出几种专门的马种,比如专门适合做战马使用的马种,适合做挽马使用的马种,适合在山地驮载货物长途运输的驮马的品种等等。 还有猪羊、鸡鸭这样的东西,也需要培育新的品种,比如产毛量高的羊,出肉率高生长快的猪,长肉快或者产蛋量高的鸡鸭等等,这都对未来大唐的长盛不衰,会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这番话再次引起了李二和不少朝臣的共鸣,觉得徐淼所言有理,这件事确实也可以考虑。 起码现在徐家所养的猪,已经在长安是相当有名了,出自徐家自己养的猪肉,没有以前的那种腥臊气味,而且肥肉多,出肉率高等等,很受勋贵家的欢迎。 以前有钱人家和勋贵官员家,是极少吃猪肉这种下等肉的,将其视作只有穷人才吃的劣等肉。 但是自从徐淼用猪肉炮制出了不少美食之后,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不少人对猪肉的看法,使得现在长安不少勋贵官员家,愿意吃猪肉了。 这不但大大丰富了人们的餐桌,同样也将给百姓增加收入提供一条门路。 就比如刚才他们在徐家庄子外巡视的时候,就听徐淼说,徐家不但自己现在为了解决吃猪肉的问题,专门在庄子外建了一座养猪场,连周边的庄子或者乡村的农户家,现在也有很多人家在家里的院子里,搭建了猪舍和鸡舍,亦或是羊圈。 以前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饱,所以也没余粮养猪养鸡,但是随着天下逐渐太平,这两年长安城外的老百姓逐渐有了点余粮。 再加上农闲的时候,农夫们也没太多事情可做,家里养几头猪,养一些鸡,平时打猪草养猪,现在还有了可以喂猪的红薯秧,所以一年下来,养成几头猪和一群鸡到年底的时候卖掉,让农户们着实增收了不少。 所以这也是富民的一种办法,通过徐家庄子周围农户们的试验,这却是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为此有人问徐淼为何这么做,徐淼只是淡淡说道:“我的理想不过就是能帮着陛下,让天底下的百姓有朝一日,能多吃几次肉,多两件新衣穿,仅此而已!” 但是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不少人对徐淼的印象大为改观,甚至让一些人对徐淼有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徐淼这话虽然简单,却是在实实在在的做事,并不是像很多人那样,天天空想,而他确实在默默地践行。 连李二都在听罢之后,难得的正色看了看徐淼,褒赞了徐淼几句。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是李二和很多朝臣却知道,做起来是何其难也! 当他们还在琢磨着怎么能让天下百姓填饱肚子的问题的时候,徐淼却已经在想着如何能让大唐天下的百姓,能吃上肉,穿上新衣的事情了。 不但他在这么想,而且还开始在做,并且已经引着徐家庄子周围的老百姓,在践行他的这个理想,现如今还已经初见了成效。 可以说徐家庄子周边的乡民,因为受到了徐家的影响,现如今日子过得大部分都要比以前好一些,特别是徐家庄子自己的庄户们,在李二带着诸位大臣们来的时候,就已经亲眼看到,一些徐家庄子的庄户亦或是乡邻,家里现在已经开始翻盖新房了。 庄子北面是庄户们聚居之地,一间间新红砖垒砌起来的砖房,已经出现了起码几十间,这样的场景,放眼整个长安城周边,徐家庄子这算是头一家。 不管那些大臣们对徐淼什么看法,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以一己之力,带的庄子周围的农户们都跟着开始富了起来,日子比以前过的好了许多,徐淼是确实做到了造福一方,而不是为祸一方。 在这一点上,他们扪心自问一下,也只能自愧不如。 说完这些事之后,李二便感觉到饥肠辘辘,命徐淼速速准备酒饭,他好大一个皇帝来了,还要饿着肚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徐淼这才连忙吩咐老万招呼一声开宴,将一张张小桌送入了正堂之中,摆在了李二和一众大臣面前。 在徐家吃饭,一般情况下要么是大桌,一帮人围着大桌同坐同吃。 但是李二毕竟是皇帝,今天又是带了不少朝臣一起过来,围坐在大桌旁边一起吃就不太合适了。 所以徐淼便安排分餐制,一个人一个小点的长桌,类似其他人家延请宾客时候的那种矮几。 不过徐家不习惯跪坐,都是坐在椅子上吃饭,所以便把矮几加高了桌腿,成为了小桌,这样就不用跪坐在矮几后面吃饭了,倒是也舒服自在一些。 所以当矮桌送进来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第一次来徐家吃饭的大臣颇为好奇,坐在椅子上面对这样的小桌,倒也新鲜。 但是徐淼是个小心眼,刚才三个家伙跳出来攻讦他,给正堂之中送桌子的时候,谁都有,偏偏就这三个家伙等了半天,也没见人给他们送来桌子,坐在后面一排,别人面前都摆好了桌子,而他们面前却空空如也,着实非常尴尬。 李二开始的时候还没注意到,后来扫了一眼突然间发现这三位面前没有桌子,坐在那里脸色铁青,想要发作又因为他这个皇帝在,不敢发作,坐在那里正在一个个拼命运气,压制怒火。 李二差点就笑了出来,招手把徐淼叫到面前,小声说道:“小子,别使坏,他们不就是刚才说你了两句?休要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落他们面子!” 徐淼这才耷拉着脸拱手应喏,扭头使了个眼色,有人这才又送进来三张桌子,咣的一声就扔到了三个家伙面前。 三个家伙的脸顿时就更黑了,而旁边的一些人则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像是嘲笑他们三个,你们吃饱了撑的,去惹那小子干啥,这可是人家的地盘,你们在这儿给他难堪,以那小子的臭脾气,不给你们吃瘪才怪。 等准备好的酒菜流水一般的送上来的时候,那三个家伙看着自己面前的酒菜,差点就掀桌子了。 人家桌子上的酒是好酒,菜是好菜,鸡鸭鱼肉样样不缺,色香味俱佳。 而他们桌上的酒一闻就是市面上最便宜的劣酒,还是那种没有筛的浊酒,酒还带着一股子酸味,这是长安那些在街上给人干力活或者打短工的人才喝的劣酒,徐淼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就这么给他们上到了他们的桌上,这倒也算是有心了。 再看看他们三个桌子上的菜,全都是素菜,要香味没香味,要颜色没颜色,一看就让人没胃口,捏着鼻子尝了一口之后,三个家伙顿时被齁的差点五官挪位,这菜里也不知道徐家的厨子给他们加了多少盐,这是打算把他们给齁死吗? 这菜算是没法吃了,最后好歹给他们送过来了一碗白米饭,早已饥肠辘辘的三个家伙,看着别人有吃有喝有说有笑,他们眼下能吃的却只有这碗白米饭。 这时候他们心中各个都有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真的想当场掀桌子。 可是这会儿皇上就坐在上首正位上,他们即便是气的要死,给他们八个胆子也不敢掀桌子,于是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好歹还有一碗白米饭,他们这会儿饿的够呛,于是只能吃碗白米饭先对付一下。 可是当一口米饭扒拉到嘴里,就听咔嚓一声,一个家伙当场就把嘴张的老大,又把吃到嘴里的白米饭吐在了桌子上,从嘴里摸出来一块牙,又在米饭里扒拉出了几粒和米粒差不多大的白石子。 这特么也太坑爹了?不带这么坑人的,连米饭里都掺了白石子,这是打算把他们的老牙给崩掉呀! 第一千零九章 荷塘钓鱼 三个家伙这会儿都后悔了,这天底下真没见过像徐淼这么不要脸的家伙了!真真的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子,得罪谁不行,他们偏偏要得罪这小子,现在算是遭报应了,坐在这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尴尬的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拉倒。 周围的人也看出了这三个家伙的窘态,而且看出了他们面前桌子上的酒菜和自己的不同,三个家伙面对着他们桌上的酒菜,一个个都在运气,老脸涨的通红,一副想要掀桌子可是又不敢的架势。 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表示同情,更多人心生警惕,反正以后能不得罪徐淼这小子,尽量不要得罪,这小子实在是性子太恶劣了,要不然的话,以后搞不好自己也是这个下场。 前面徐淼陪着李二在前院吃喝,长孙皇后这时候也在后宅正在享用美食,文秀儿、公孙婧陪着长孙有说有笑。 而长孙则逗弄着徐淼的闺女徐芮儿。 小家伙一晃就已经半岁多了,现在小脸粉扑扑的,胖乎乎的,继承了她母亲公孙婧和徐淼长相的长处,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煞是可爱,惹得长孙见到之后,也喜欢的不得了。 长孙当即就从头上拔了一个金步摇送给了徐芮儿,并且亲自抱了一会儿她,让公孙婧高兴的要死,连忙拜倒谢恩。 仅仅是被长孙皇后抱过这一项,就能给小囡囡未来加分不少,更何况她的名字还是杜如晦亲自起的,长孙皇后还亲自赐给了她一个金步摇,以后仅凭这几条,谁家都不敢小看徐芮儿这个徐家的庶出长女。 当晚李二看时间不早,赶回长安城也已经太晚了,肯定已经宵禁了,于是便临时决定,就宿在徐家了,至于其他那些大臣,也只能陪着李二宿在徐家。 好在徐家庄子现如今随着徐淼爵位的不断升高,为了配合他的身份,经过几次翻修扩建之后,规模已经早不是当年那个小庄子了。 现在的徐家庄子比之以前大了数倍不止,屋舍自然也不少,虽然住不下那数百亲卫和暗卫,但是给陪同前来的十几个大臣安排个住处还是没问题的。 黄昏时候,徐淼陪着李二和一众大臣来到了徐家庄子外的一片荷塘边上,这原本是庄子外的一个大水坑,因为地势低洼,填平需要投入很大,于是徐淼便让人把这个大水坑给保留了下来。 而且据说这个水塘还颇有点奇特之处,这里虽然地势低洼,但是却并无水源流入到这个水塘之中,奇怪的是这个水塘却常年有水,只是多年之前,据说关中大旱,潏水干涸的时候,这个水塘才干涸过一次。 平时年份里,这个水塘的水从未干过,老人说这个水塘下面有个泉眼,所以可以让这个水塘即便是没有水源引入水塘,也可保常年不干。 而徐淼则猜测,这个水塘下面应该有一条地下的水脉,和潏水连通,潏水不干,它便不会干。 尉迟趁着扩建庄子的时候,横竖徐家也不缺钱,家里或者附近也缺一个有水的地方,于是便把这个大水坑给修了一下,还扩大了一些,形成了一个很小的小湖,在湖边修了凉亭,还在水面上修了廊桥,又在小湖里面种上了莲藕。 在整修这个水塘的时候,还挖了一条水渠,连通到徐家庄子里,再从另一侧流出,连通到附近田里的一条水渠之中。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印证了徐淼的想法,这个水塘下面确实有一条很小的地下暗渠,连通着南边的潏水。 当池塘里的水被引走,水位下降之后,因为落差的缘故,地下暗渠便会向外涌出水,给池塘补水,所以池塘里的水位始终不会下降,还形成了活水。 春季之后,当荷叶长出来之后,坐在池边凉亭里欣赏一下荷花,亦或是在荷塘边上钓钓鱼,倒是也别有一番情趣。 今天李二带着一众人等来到徐家庄外的这处荷塘的时候,平时这里附近的人都能来此游玩,但是今日李二来了,宿卫早已将这里清空,只差把荷塘里的鱼都捞出来盘查一番了,所以荷塘这里现在很是清净。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落在这片大地上,使得荷塘显得很是幽静,水中大片的荷叶之间,点缀着一些荷花,有的已经盛开,也有的还仅仅只是花骨朵,在夕阳之下,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荷塘的水里,还时不时会出现几尾鱼儿在荷叶见悠然自得的游荡,时不时的浮出水面,激起一旋涟漪。 坐在凉亭之中,欣赏着这夕阳之下小小的荷塘美景,李二和一众大臣们情绪不错,于是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开始以当前荷塘美景赋诗一首。 这次随同李二出来的,除了尉迟恭、李道宗和程咬金之外,多为文臣,可以说都是读书人出身。 有人起了个头之后,于是其他人也纷纷凑趣,借荷塘亦或是荷花赋诗。 李二兴致不错,命徐淼派人送来一些酒水点心,不要烈酒,只要葡萄酿亦或是徐家那种加了不少糖霜的家酿米酒,让众人一边饮酒一边赋诗。 徐淼对于一帮文官们故作风雅并不感冒,安排好他们之后,便命人给他送来了几根鱼竿,扔给尉迟恭和老程还有李道宗,几个人便挂上了鱼饵坐在池边开始钓鱼。 这荷塘里的鱼还真是不少,除了以前池塘里的鱼之外,徐淼修好池塘之后,又朝里面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鱼。 鱼儿放入到了这里之后,便会被前方的一处栅门挡住,稍大一点的鱼便会被挡在荷塘之中,所以这里的荷塘鱼很多。 周边的人可以来这里游玩,但是这池塘里的鱼却是徐家的,未经徐家允许是不许随便到这里钓鱼的,而且池塘也是徐家出钱修的,故此这里也就成了徐家私人鱼塘。 因为荷塘里水质很好,鱼也很多,在这里钓鱼,想要空军都难,徐淼和尉迟恭他们几个,用的又是徐淼亲自配的饵料,很吸引鱼儿吃钩,抛下去片刻功夫,便纷纷上鱼。 于是四个家伙便在钓到鱼之后,开始大呼小叫,其中尤以程咬金的嗓门大,哇哇大叫。 要知道程咬金也是个钓鱼高手,而他以前是不会钓鱼的,但是好哥们秦琼秦叔宝却是个钓鱼高手,经常没事的时候,便会拉着程咬金去钓鱼。 秦琼就这个习惯不好,喜欢钓鱼,而且还喜欢炫耀他的钓鱼技术,常常钓到鱼之后,便对身边钓不到鱼的老程炫耀,把钓不到鱼的老程给气的够呛。 于是老程不服输,便开始苦心钻研钓鱼技术,现在老程比尉迟恭都黑,那就是因为长时间在河边蹲着钓鱼生生晒得。 而徐淼配的鱼饵,则是前生老爹所传,徐淼在前生的时候,老爸是个钓鱼迷,喜欢没事就蹲在河边钓鱼,为此经常挨徐淼老妈的臭骂,但是依旧是痴心不改。 就这么徐淼前生的老爸和钓友们长时间切磋学习,总结出了几种钓饵,效果很是不错,现在徐淼也用上了这些配置钓饵的方子,配置出来的钓饵很是不错。 就连尉迟恭这个坐不住的大老粗,抛下鱼钩之后,不一会儿就钓上来了一尾大草鱼,扯着嗓子就嗷嗷叫了起来,那狂笑的声音宛如哑铃一般。 凉亭里李二正和一群文官们在吟诗作对,被程咬金和尉迟恭此起彼伏的嗷嗷叫声搞得直皱眉,时不时李道宗也会跟着嚎一嗓子,徐淼更是哈哈大笑,大声吹嘘他的鱼饵如何好用。 本来凉亭里正在吟诗作赋,被尉迟恭和老程他们搅和的情绪都不连贯了,这简直就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于是文官们都面露不喜之色,小声嘟囔说尉迟恭他们粗鄙。 第一千零一十章 爱莲说 这时候忽然间有人想起来,徐淼曾经做过两首诗,于是便故意对李二说道:“陛下,之前徐侯曾经做过两首诗,皆为好诗,今日此地景色如此之好,为何不让徐子健过来也就此荷花赋诗一首,以助陛下酒兴?” 李二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在憋坏,想要让徐淼出丑,不可否认徐淼之前确实做过两首诗,确实都不错,时不时的还崩出来几句着实不错的诗句,令人耳目一新。 但是李二却还是不认为,徐淼当真就有很高的诗才,毕竟这小子精通的是算学和格物学,没见过这小子没事就研读诗词歌赋的。 李二本来是不太想让徐淼过来丢人的,但是这时候其他那些大臣们,也都纷纷出言附和,大有徐淼不过来赋诗一首誓不罢休的架势。 于是李二无奈之下,只能命人去把徐淼招过来。 徐淼刚好钓起来一条半斤多重的鲫鱼,正在跟程咬金得瑟,听说李二招他过去,便问楚宏李二招他过去何事。 楚宏坏笑着说道:“那些大臣们说你有诗才,纷纷邀请你过去以这荷花赋诗一首!” 尉迟恭和老程还有李道宗正钓鱼钓的高兴,听到这个,也都意识到那帮文官想要使坏,但是他们也听徐淼以前借着酒意做过两首绝妙好诗,对徐淼很有信心,于是纷纷撺掇徐淼,让徐淼去露一鼻子给那些文官们看看。 他们不是想要看徐淼的笑话吗?让徐淼过去狠狠的打这帮家伙的脸。 徐淼听罢之后,看了看荷塘之中的荷花,冷笑了一声,这帮老家伙真是吃饱了撑的,你们喜欢附庸风雅玩儿你们的,我们喜欢钓鱼,玩儿我们的,这帮老货却非要憋着坏,想要他出丑。 既然这帮老货伸脸过来要他打,他凭什么要给这帮老货留面子? 不就是以这荷塘里的荷花赋诗吗?这算毛线呀? 于是徐淼坏笑了一下,对尉迟恭和老程还有李道宗拱了拱手道:“放心,不就是作首诗嘛!这不算什么!且让我先去给陛下赋诗一首,然后咱们接着比钓鱼!” 徐淼到了凉亭之后,亭子里的众人都看着他,一些家伙的脸上带着揶揄之色,一看就憋着坏。 李二此时已经有些微醺,看到徐淼过来,便对徐淼说道:“小子,诸位爱卿说你颇有诗才,你家这里有这么一处荷塘,今日景色怡人,想要请你过来也赋诗一首! 你不妨就以这荷塘亦或是荷花赋诗一首如何?” 徐淼大喇喇的躬身道:“微臣遵旨!不就是以莲花赋诗一首嘛?这有何难?” 一帮大臣一听,心中暗骂,这小子真狂呀,这牛都敢吹,好像作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般! 他们就不信了,这作诗真的就如同这小子说的那么简单,他们在座之人,谁不是饱读诗书之人,但是即便如此,谁也不敢说随便指一景或者一物,就能张嘴就来赋诗一首的。 而徐淼这小子在他们眼里,不管才智多高,但是却还是没几个人把他当成读书人看待,觉得他真的很有诗才。 李二也没想到徐淼这么敢吹,让他以这荷塘或者荷花为题,赋诗一首,这小子居然说这有何难!这小子是不是又喝多了?真是狂的没边了。 于是李二把脸一沉道:“哦?你的口气倒是不小呀?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徐淼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对坐在凉亭之中的众臣说道:“在下才疏学浅,乃是个粗人,既然诸位想要让在下献丑,那在下就如诸位的意好了! 赋诗这种事,在下并不精通,倒是对于这莲花,却还是心有所感,曾经也就此也做过一篇小文! 今日不妨就拿出来献丑了!” 李二和众人越看徐淼这副德行,越觉得不爽,看他的意思,真的不把这放在眼里,还自吹自擂,说曾经心中有感,以莲花为题做过一篇小文,他们倒是想要听听徐淼能做出什么文章,于是不少人都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好!那你就诵读出来,让我等听听是何妙文!”李二面色不善的对徐淼吩咐道。 徐淼拱手应喏,背过手,把脑袋扬起来,下巴朝天做出一副思索状,然后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朗声吟诵道: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前隋以来,世人皆爱牡丹!予独爱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随着徐淼朗声颂出这篇北宋周敦颐所作的《爱莲说》之后,原本李二和一帮大臣脸上起初带着一丝不屑之色,但是随着徐淼一句句的颂出这篇爱莲说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虽然这并不算是一首诗,也算不上是词,只是一片文章,但是这篇文章却写的令人惊诧。 这篇文章,一共提及了三种花,以莲花为主,还提及了菊花和牡丹。 这其中提及牡丹,说自前隋以来,世人爱牡丹,倒也不是胡说,因为自前隋以来,确实很多富贵人家,喜欢在自家庭院之中栽种几棵牡丹,特别是这两年,长安和洛阳的富人们,对牡丹更是喜爱,谁家要是有一株品种好的牡丹,都会非常有面子。 而短短一篇文章,却把莲花的品性描述的淋漓尽致,令人耳目一新,任谁听了徐淼“所作”的这篇爱莲说之后,都不得不承认,这乃是一篇好文。 于是原来准备看徐淼笑话的一些人,顿时就觉得老脸发烧,好像是被抽了一个大大的耳光一般,让他们感觉很是尴尬。 因为大家都不是傻子,包括陛下都看得出来,他们把徐淼拉来,是想要徐淼当场出丑的,可是没成想,徐淼过来就丢出了这么一篇爱莲说,把他们给砸蒙了。 他们都自诩为读书人,视徐淼为粗鄙之人,可是现在人家随随便便丢出一篇文章,就能把他们给砸的晕头转向,把他们刚才所作的那些诗赋给比了下去,孰高孰低可以说是高下立判,岂不让他们感到羞愧。 “好文!好文!真是一片绝世好文!寥寥数语,却将莲花的品性描述的如此通透真切,此文一出,恐怕再难有文能压过此文! 老夫这就回去,把此文记录下来!难得,难得! 陛下,请陛下恩准,微臣告退,回去将此文抄录下来!” 魏征这次没有要坑徐淼,从头至尾没有发声,让徐淼过来,所以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听完此文之后,当即便拍案叫绝,毫不掩饰的大赞这篇爱莲说乃是一片绝世好文。 李二听罢之后,也非常诧异,没想到徐淼居然能“作出”如此妙文,于是也生怕错过,连忙点头道:“魏卿只管去便是,帮朕也誊录一份,朕回头也要亲笔誊抄一份!” 至于其他那些刚才想要拉徐淼过来,让徐淼丢丑的大臣们,此时也都坐不住了,他们即便是再不喜欢徐淼,也必须要承认,这一篇《爱莲说》确实乃是一片绝世好文。 想必今日过去之后,用不了几天时间,此文便会传遍长安,继续留下来,只能让他们自己觉得尴尬,这会儿他们还如何坐得住,于是也纷纷向李二告退,说要回去记录下此文。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朝廷面临的麻烦 李二看众人都要散去,也不再阻拦,此文一出,他们继续坐在这里,也没法再吟诗作对了,因为他们无人敢说,还能做出一首诗或者一篇文,能力压徐淼的这篇《爱莲说》,于是便挥手让众臣散去。 这时候尉迟恭和老程也凑了过来,听到了徐淼朗诵出的这篇《爱莲说》,这两个老货都是粗人,当然听不出这篇爱莲说的好坏,以及妙在何处,但是却看得出来,徐淼抛出的这片爱莲说,让一帮文官们很是尴尬,一个个连称此文乃是绝世好文。 于是两个老货顿时大喜,咧着大嘴发出了哑铃一般的大笑之声,连着李道宗也跟着一起大笑了起来。 一群文臣们听着尉迟恭和老程俩货的狂笑声,心中暗骂,但是同时又羞愧不已,只想掩面而走,纷纷提着袍角匆匆而去。 李二看一帮文臣跑了个精光,于是便笑着命徐淼给他也取来一根鱼竿,坐在了荷塘边上,和尉迟恭、老程他们一起钓鱼。 李二出身于勋贵之家,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不敢说样样精通,也起码都算是说得过去,至于玩儿的方面,那就更不用说了,玩儿的都是高端的,包括钓鱼方面,也颇有心得。 于是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李二今日兴致很好,便也趁机钓几杆。 结果李二第一杆下去,就拉上来了一条硕大的鲤鱼,因为忌讳,他只能把鲤鱼又丢了回去,谁知道第二杆下去,又拉上来了一条鲤鱼,接下来连甩几杆,都钓上来的是鲤鱼,李二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而旁边尉迟恭和老程,一杆一杆钓上来的则不是草鱼就是鲫鱼,李道宗还拉上来一条不小的青鱼,就他自己在不停的钓上来鲤鱼。 扭头望去,就见到徐淼躲在远处,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过怎么看这小子的表情,都似乎是在憋着笑,而他接连拉上来的几杆,则都是草鱼和鲫鱼,李二便猜出来今天他不停钓上来鲤鱼,估计是这小子又在使坏。 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徐淼给他拿来的鱼食,又让尉迟恭和老程把他们的鱼饵拿过来,对比了一下之后,又嗅了嗅味道,李二立即就对徐淼骂道:“混账!你小子给朕过来!” 而徐淼察觉不妙,自己在鱼饵上动手脚,给李二送过来的是专钓鲤鱼的鱼饵,现在被李二发现了,立即捂着屁股大叫到: “哎呀,请陛下见谅!微臣今日吃坏肚子了,这会儿内急!请容微臣先去出恭,回来再陪陛下钓鱼! 陛下稍等,微臣一会儿回来就在这里为陛下烤鱼!” 说完也不管李二答不答应,立即借尿遁逃之夭夭,这会儿要是过去,铁定要被李二大巴掌抽他,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避避风头再说为妙。 李二其实也不是真怒,就是吓唬吓唬徐淼,之前他在徐家,鲤鱼都吃了不止一次了,至于钓上来几条鲤鱼,根本不算什么。 看到徐淼借尿遁落荒而逃,李二于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晚徐淼被李二押着,在凉亭外面摆好烧烤架,替李二烤鱼,不许别人动手,就让徐淼亲自蹲在那儿为他烤鱼吃。 而尉迟恭和老程还有李道宗则在一旁作陪,同时李二还把长孙和李承乾、李泰也叫了过来,一群人在凉亭里喝酒吃烤鱼,徐淼则在亭子外面的下风处挥汗如雨的为他们烧烤。 李承乾还非常恶劣的不停向长孙和李二推荐,说徐淼烧烤出来的鸡翅、羊肉串味道也相当不错。 于是李二大手一挥,徐淼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给他们充当起了烧烤师傅,烟熏火燎的,搞得徐淼灰头土脸。 作为报复,徐淼还是“一不小心”烤了一条鲤鱼给李二送了过去,李二和长孙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条鲤鱼,结果又把徐淼给尅了一顿,但是那条烤的焦香扑鼻的鲤鱼他们也没放过,还是给吃了个精光。 后来魏征、房玄龄、岑文本也闻讯而来,坐在凉亭里跟着大快朵颐,一个个都是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徐淼在亭子外面烟熏火燎的为他们烧烤,一个个心情大好,故意不断的点菜,让徐淼给他们烤制各种美食,把徐淼给气的直翻白眼。 他知道这是房玄龄、岑文本他们在故意报复自己,黄昏时候抛出一篇《爱莲说》打他们的老脸,这会儿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他何苦得罪这帮小心眼的老货?被这帮老货呼来喝去的伺候他们。 一帮人有说有笑,一边吃着徐淼烧烤出来的美味,一边喝着冰镇的葡萄酿,谈兴甚浓。 说着说着,他们便论及了当下朝廷面对的一些麻烦,每年一到夏收之后,部分百姓因为一年种一季,去年的余粮到这个时候基本上也就吃完了,但是却还要支持到秋季收获才能接续上。 所以很多百姓在夏收的时候,却恰恰正是最难的时候,为了生活,便只能借贷些钱或者粮食维持度日。 而百姓想要借钱,就只能向当地的乡绅地主亦或当地的寺庙借钱,而这种借贷,全部都是高利贷,利息非常之高,用几个月时间,还的时候,最少要给三成甚至五成的利息。 如果是借一年的话,最低基本上都是翻一番,也就是借一贯钱,第二年到期的时候,要还两贯钱,这还不算是高的,如果遇上黑心的,就像当初徐淼遇上的那个姓刘的混账,利息高的令人咂舌,要翻几个跟头,怎么还都还不清。 如果到期还不上的话,那么便会被借贷者收走抵押物,而老百姓能有什么财产抵押?最值钱的也不过就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土地。 而年年都有百姓,因为借高利贷的缘故,还不起钱,结果土地被借贷者给强行收走,成为了富人们兼并土地的一个重要手段。 为此朝廷和官府曾经严令借贷者放贷的时候,年息不得超出三成,但是这样的政令却极难推行,那些黑心的借贷者,干脆拒绝放贷,逼得老百姓不得不和他们签订更高的利息。 所以每年到了夏季的时候,朝廷便会为这件事头疼,但是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法子来解决这种问题。 除了老百姓借钱要付出高利之外,商贾们其实也时常面临同样的问题,因为商贾要进货、铺货需要大量的资金流转,一旦遇上麻烦的时候,便会出现资金短缺。 再加之这时候商贾做生意,要携带大量的钱财出门,很多钱在路上押着,这些钱很长时间无法流转,同时带着这么多钱出门,还很危险,时常会招歹人惦记,时常遭歹人偷窃或者抢劫,有时候带着钱到外地采购的商贾,甚至可能因为带着大量的钱财,而遭人劫杀。 商贾们也会经常因为缺少流动资金,不得已之下去借钱,往往付出的代价之高,让很多商贾难以承受,忙活一年下来,赚点钱都给了那些出借高利贷的人。 而且也有不少商贾,因为还不起高利贷而宣告破产,家里的店铺、货物还有房宅被放高利贷的抢走,更有甚者甚至连其妻女都作为抵债,抵给放高利贷的人,最终搞得家破人亡,这种事可以说是屡见不鲜。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银行 以前朝廷和官员们瞧不起商贾,将其视作贱民,但是随着大唐开征商税之后,岁入之中商税占的比例日渐上升,于是乎朝廷和官府也开始逐渐关注起了商贾们面临的难处。 说起这些事情,房玄龄、岑文本和魏征他们也都感觉头疼不已,仅仅只靠朝廷一纸政令,想要遏制高的吓人的利息,之前试过根本起不到有效的作用,根本无法遏制那些无良的放贷者的贪婪。 论及此事的时候,连长孙皇后自己都有些感慨,她执掌后宫,其实也掌控着不少皇家的产业,皇家自己也是要做生意的,长途带着钱去外地采办,是需要冒很大风险的。 哪怕是为皇家奔走的那些管事,有时候打着皇家的招牌,看似很牛叉的样子,但是同样因为携带了大量的钱财出门上路,也会招致一些穷凶极恶之人的觊觎。 这样带着大量钱财出去东奔西跑,往往需要带上不少护卫来保护带的钱财,这样来回很是不便,连皇家这几年在外奔走的管事,也遭遇过几次抢劫,为此还付出过人命的代价。 这时候大家并不是在议论朝政,只是在一边赏月一边吃烧烤喝酒闲聊,所以长孙也说了几句。 徐淼总算是折腾出了一大桌烧烤,满足了所有人的需求,这才被李二准许也过来一起吃喝。 坐在一旁,听着房玄龄他们和李二聊起来这高利贷,还有商贾借贷之事,长孙又抱怨了几句皇家生意方面携带钱财在外奔走的不易,徐淼也深有同感。 因为徐家现在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不单单只限于做长安一带的生意,也有一些管事,被派往外地采购亦或是将徐家所产的货物,销售到外地去。 现在做生意确实风险不小,且不说借贷的问题,单单是往返需要携带大量钱财的问题,就足够让人头疼。 徐家这两年在外奔走做生意的管事,在路上也曾经遭遇过抢劫,好在徐淼告诉过自家的那些管事,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一旦要是在路上遭遇强人拦路抢劫,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保命第一,钱财货物都可以不要,给他们便是,只要把命给保住什么都好说。 所以徐家在外奔走为徐家做生意的管事们,遇上抢劫无法保住货物钱财的时候,便会谨遵徐淼的叮嘱,大方的将钱财货物给了抢劫的强盗,倒是没有死过人。 不过对于有些商贾来说,他们带的钱可能就是全部身家,一旦被劫,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有时候很多商贾,会为了保住自己的钱货,跟强盗玩儿命,最终落得一个人货两空的凄惨下场。 大唐虽然一直也在想方设法的剿匪,到处悬赏追剿强盗,可是天下之大,朝廷和地方官府面对着藏身于山野之中的那些强盗们,有时候也力有不逮,现如今的大唐,还远未做到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 前隋遗留下的一些问题,以及乱贼,至今也没有彻底被剿灭,各处山林之中,都还藏有不少不愿意归顺朝廷的强人,道路上治安情况并不算好。 所以徐淼其实这两年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银行给鼓捣出来。 银行一旦鼓捣出来之后,那么刚才房玄龄他们和李二所说的高利贷的问题,以及商贾们出门行商,携带钱财的问题,可以说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徐淼虽然这么想过,但是却并未着手实施,因为以他目前的地位,还有他目前的财力,都玩儿不起这个生意。 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他得罪不起那么多放高利贷背后的势力,但凡是敢大量放高利贷的那些势力,背后无不站着一些庞然大物,包括地方上的个别寺院参与。 如果他出面搞出一个银行,断了他们的财路的话,他相信那些人一定会联合起来,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会把他给弄死,甚至把他全家给灭了。 所以徐淼虽然有这个心思,但是却没这个胆子和能量,眼下大唐天下,唯一能做这个事情的,也只有皇家来做。 只是徐淼在前生的时候,只是个社畜,根本没接触过银行业,对于银行的运作只是一知半解,唯一和银行打过的交道,不过就是公司发工资的时候,把工资直接发放到他的银行卡上。 再有就是他为了找老婆,不得不交了首付,贷款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套房子,让自己成功的转化成了一个房奴,每个月都要还房贷,心中对银行充满了怨念。 也正因为他并不熟悉银行的具体操作,所以迟迟也没有鼓动李二或者长孙把银行这个怪兽给鼓捣出来。 但是今天听着他们议论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徐淼的心思便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这世上任何新生事物,都不可能一开始就尽善尽美,虽然他并不太熟悉银行具体的操作,但是却还是大致了解一些银行的具体业务。 现在李二这个皇帝,还有一群大佬们,甚至连长孙皇后,都为了高利贷以及商业钱财流通的的事情发愁,更关键的是,那些有钱人利用放高利贷,进行肆无忌惮的土地兼并的问题,让不知道多少老百姓深受其害,因此而破家,甚至是因此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徐淼就觉得,自己既然知道有这么一个法子,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为何不拿出来,帮着李二和大唐解决这些问题呢? 徐淼于是便坐在一旁,一边思量,一边吃着烧烤,不知不觉有些走神,把一串羊肉串撸完之后,伸手却把旁边李承乾的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个举动,可是有点僭越了,如果李二和长孙他们不在场,只有他和李承乾在吃喝的话,他抓过李承乾的酒杯喝了就喝了。 可是这会儿亭子里坐了一群人,李二和长孙都在,他却不知不觉的抓过李承乾的酒杯喝了一口。 李承乾再怎么说也是储君,乃是当今太子,徐淼这么做落在别人眼里,那可就有点过分了。 而李承乾看到徐淼把他的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虽然也没在意,可是还是用胳膊肘捅了徐淼一下说道:“我说你怎么喝我的葡萄酿?你自己不是也有吗?” “嗯?”徐淼被李承乾一提醒,这才低头看到自己居然阴差阳错的端起李承乾的酒杯再喝。 而他再一抬头,就看到李二和长孙都是一脸不善的表情,再看旁边那几位的表情,也都很是精彩,一个个都在看着他,有惊讶,有戏谑,也有幸灾乐祸。 徐淼这才意识到坏事了,于是连忙起身拜倒请罪:“陛下,娘娘,太子殿下恕罪!刚才微臣听着你们谈论的事情,忽然心有所感,一时间走神了,才会行此僭越之举,绝非微臣故意所为!还望陛下、娘娘、太子殿下恕罪! 微臣绝无对太子殿下不敬的念头,这都是因为微臣一时走神,端错了酒杯!请陛下治罪!” 听了徐淼这番解释之后,李二和长孙的脸色才好了起来,至于李承乾根本就不在乎,反正他平时跑徐家蹭吃蹭喝的时候,和徐淼没大没小的争抢好吃的,也不是一次了,他抢徐淼的酒喝,也不是一次了。 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很好,他根本就不在意徐淼端错他的酒杯喝一口。 更何况他和他老爸老妈,平时用膳的时候,第一口都是太监先尝一下,就算是太监不会用他们的酒杯、筷子,但是毕竟也算是先尝了他们的酒菜。 至于徐淼喝他酒杯一口酒,对李承乾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李二对国子监的报复 李二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李承乾,于是摆摆手道:“罢了,念你今日忙活一天的份上,朕不跟你计较了!恕你无罪,但是以后再犯,小心你的狗头!看书喇 对了,你刚才听我们议论,想到了什么?是不是你小子想出来什么解决之策?说来听听!” 徐淼躬身答道:“微臣确实有些想法,一旦拿出来,估计可以一揽子解决这些问题,只是目前微臣的想法还尚不成熟,所以暂时微臣觉得还不宜说出来! 此事事关体大,微臣不敢乱说,必须要将各个环节考虑清楚之后,方能告知陛下!请陛下容微臣仔细考量一段时间,然后再禀明陛下定夺!” 李二和房玄龄、岑文本还有魏征他们顿时眼睛一亮,因为这些事情已经困扰他们很长时间了,可是君臣却始终想不出太好的解决办法,为此他们很是头疼。 可是徐淼却说他有了一些想法,能一揽子把这些麻烦都给解决,这就让他们惊喜了。 因为他们几个都很清楚,徐淼的才智那是没话说的,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说大话的,但凡是说出口,那么基本上就有把握真的能解决。 之前和他打赌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截至目前好像还没有人赢过他。 所以以他们对徐淼的了解,既然徐淼这么说,那么就基本上有把握想出一个法子,把这些麻烦给一下解决掉。 如果是能把这些麻烦解决掉的话,那么对大唐长治久安,保持昌盛必将是大功一件。 李二虽然心里着急,像是猫抓一般的痒痒,可是还是点头答应了徐淼,给徐淼一段时间多思量一下,把事情给考虑清楚完善一些,然后再奏明他是什么样的法子,能把这些事情给一举解决。 接下来几天里,李二没有催徐淼,准予徐淼这些天不用去武器监,也不用去东宫,静下心赶紧把这件事给想清楚。 但是徐淼“所作”的《爱莲说》却迅速的在长安城之中传开,但凡是读书人,基本上都听说了这篇文章,顿时震惊四座,无不在仔细品读一番之后,拍案叫绝,称其为绝世好文。 不少人都仔细誊抄了下来,认为这篇文章足以传世,同时不少读书人心里面也酸溜溜的,他们以前都刻意的在心目中贬低徐淼,说徐淼除了算学和格物学方面有所建树之外,并不算是个读书人。 哪怕是徐淼之前展现过“过人”的诗才,可是还是有不少人不肯承认,认为徐淼当初“即兴”所作的那两首诗,不过就是运气罢了,不见得今后还能作出好的诗作。 但是随着这片《爱莲说》现世之后,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轻视徐淼了,即便这并不是一篇诗作,只是一片文章,但是却意境优美,立意清新脱俗。 一时间长安城到处都有人吟诵徐淼的这篇《爱莲说》,甚至于连青楼之中的花魁,也将这篇文章编成了歌,当众献唱。 不知道所少大户人家的小姐,在听到了这篇爱莲说之后,都对徐淼心生憧憬,只叹她们无缘嫁给徐淼这样一个才情绝艳的年轻才子。 这徐淼实在是要才有才,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暗生幽怨,当初皇后娘娘为徐淼选妻,怎么就没选上她们呢? 随着这片爱莲说问世之后,徐淼的老丈人文虚中顿感扬眉吐气,之前徐淼被国子监抵制,让文虚中这个太学博士很是尴尬,再怎么说徐淼也是他的女婿,如此被同僚们所鄙视,这让文虚中颇有些难堪。 但是随着这片爱莲说面世之后,文虚中顿感扬眉吐气,走路都挺直了一些腰杆,他倒要看看,谁还敢再鄙视他这个女婿。 那些同僚们平时提起徐淼的时候,以前总是一副鄙夷之色,现在他倒要看看,谁还敢说徐淼文采不行。 谁要是敢说的话,他就敢给他怼回去,让他有本事也写出一篇能压过《爱莲说》的文章,如果没那个本事的话,就最好闭嘴。 他们这些读书人,总是自以为自己学富五车,文采斐然,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把文人相轻演绎的淋漓尽致,更是瞧不起徐淼,认为徐淼的学问只是一些奇技淫巧的东西,不登大雅之堂。 现在好了,一篇《爱莲说》就狠狠的打了这帮老家伙的脸,他们平时不是自负的很吗?不是自负文采非凡,现在有本事写一篇压过《爱莲说》的文章出来,写不出来,就闭上他们的嘴巴。 就在这个时候,李二忽然间御笔亲题了一个匾额,上面大书着“学以致用”四个字,字写得十分苍劲有力,当匾额被送到国子监的时候,国子监上下人等无不跪拜称谢。 开始的时候,国子监还以此为荣,称这四个字寓意深远,他们一定绝不会辜负圣上美意,但是后来有一天却传出消息,学以致用四个字,虽然是当今陛下御笔亲题不假,但是说出这四个字的,却并非当今陛下,而是徐淼。 起初国子监上下人等还不太相信,后来李二亲口承认,此四个字确实乃是徐淼所言,他在听了之后,深以为然,故此才会亲笔题写了出来,命人制成匾额,赠给国子监,令国子监的学子们以此为目标,好好读书,学以致用,报效国家。 于是在确认这四个字乃是徐淼所言之后,国子监的老家伙们一个个都像是被强行塞了口翔一般,差点被当场气死,这特么也太打脸了? 他们当初集体抵制徐淼到国子监任教,开授格物学,现在他所言的学以致用,却高高的挂在国子监的正堂之上,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是什么? 而且这匾还是当今陛下亲笔题写,现在被他们挂在了国子监正堂大门之上,虽然知道了这四个字乃是出自徐淼之口,把一帮国子监的老家伙气的够呛,但是却没人敢提出把这块匾额再给摘了或者是砸了。 于是学以致用这四个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了国子监的正堂大门之上,国子监的老家伙们天天走到这里,一抬头看到这四个烫金大字,就觉得脸上发烧,像是被人抽了一耳光一般。 于是后来几个当初极力抵制徐淼到国子监授课的老家伙,干脆就不走正堂这里了,途经这里,也绕过去,不从正堂进入,倒是徐淼的老丈人文虚中,每天都喜欢来这里转一圈,抬头看一眼这块学以致用的匾额,然后非常满意的摇头晃脑的走进去。 后来文虚中还亲笔誊抄了一份《爱莲说》挂在他在国子监的官廨之中,专门注明了徐淼所作,得瑟的够呛。 终于在六月间,贞观五年,李二下旨在长安城开科取士,定于九月份开考。 于是天下读书人都忙了起来,纷纷开始赴京赶考。 众所周知,隋唐之前历朝历代实行的是察举制,但是这种制度,却限制了平民当官的渠道,基本上为贵族所垄断,注重的是门第,谁举荐的官员,自然跟谁有密切关系,就属于他的派系,逐渐在朝中形成一股个人势力,有时候这种势力,足以和朝廷分庭抗礼,令皇帝投鼠忌器。 于是隋炀帝杨广,为了改革这种弊端,终于创造出了科举制度,开科取士,并且改革了之前想要当官必须要有五品官以上的官员举荐的弊病,让普通平民子弟,只要有本事,也能直接报名参加科举考试。 这么一来就一定程度上削弱的世家门阀对于朝廷的控制,减少了因为门第,形成的小集团。 所以科举考试对于中国封建历史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进步,某种程度上来说,打破了以前贵族把持着当官途经的弊端。 大唐建立之后,就延续下了科举考试的制度,并且开始逐步完善。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徐淼闭关 当然这个时代大唐取官,也并非只有科举考试一条路可走,想要当官,还有很多其他途径,高级官员举荐依旧是重要的入仕的途径,即便是李二再怎么不乐意,也无法一下就把贵族们享受了上千年之久的这个权利给一下夺走。 说白了当初隋末天下大乱,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因为杨广太过急功近利,想要控制或者剥夺世家门阀的权力,最终惹得众叛亲离,天下大乱,各地世家门阀都不满杨广所为,为了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于是便揭竿而起,搞得大隋天下崩乱。 杨广之所以失败,最后被活活勒死,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因为他步子迈太大,最终扯到了蛋。 李家夺了天下之后,李二自然要以杨广为戒,不能把步子迈太大,以至于扯到蛋,故此大唐的贵族,还是享有相当的权力,而没有都被皇帝给剥夺,高官还是有权向朝廷举荐人才做官的。 除此之外,还有其它一些方法当官,比如从军戍边,立下战功,因此获官。 也可以给高官或者大帅做幕僚,获得举荐最终转正成为正式官员等等。 但是总体上来说,通过科举考试取得功名最终被录用为官,已经成为了正途,所以天下读书人现在对于开科取士这件事,还是相当重视的。 获知九月要在长安城开科取士之后,天下学子便纷纷提前启程赶往长安,准备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 不过徐淼对于这件事并不关心,他现在身为侯爷,其实也有权举荐人才入仕,但是徐淼却并没有利用这个权利,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底子现在还很薄,即便是举荐人才为官,也不会受到吏部的重视,估计会直接给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打发的远远的,去偏远之地,当个县丞或者是主簿。 加之徐淼结识的朋友,也大多都是勋贵子弟,根本不需要他去伸头帮忙举荐,故此他索性就不伸这个头了。 这段时间他把精力都放在了如何组建银行的事情,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把他脑海中还记得的所有有关银行能开展的业务都给列了出来。 当然他也没忘了绞尽脑汁琢磨银行存在的风险,尽可能把各种漏洞先想到,并且罗列出来,把违规操作可能带来的危害也给罗列出来。 银行是个好东西,但是在这个时代,如果让皇家来做,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风险,皇帝可是天老子他一个人说了算习惯了的,最怕的就是万一啥时候有个皇帝一时间缺钱,把手伸到银行里去随便拿钱。 如果那么做的话,等有一天发生挤兑的时候,老天爷估计都救不了大唐,皇帝老子把银行的钱随便掏走花掉,老百姓铁定要暴动造反的。 而银行只要失去信誉,那就是只有倒闭一条路了,等存钱的人在银行里拿不出钱的那一天,就是天下大乱的那一天。 所以这些事情,他必须要想清楚,也要给李二还有长孙说清楚,不管怎么缺钱,手都绝对不能伸到银行里掏钱,那是自毁江山,自绝于人民。 李二历史上曾经说过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希望李二能记住这句话,你能到银行里掏钱花的时候,就准备好翻船! 所以想要建立一个大唐皇家银行,就必须要建立起一个牢不可破的信誉,这需要有一个详细严苛的制度进行约束,并且甚至需要立法,进行约束,绝不能让皇家心血来潮,想花银行的钱就去掏钱花。 而徐淼前世又不是搞银行业的,对很多东西都并不清楚,想要理清楚这些东西,还要制定一个相对完善的制度,那简直就是难比登天。 于是徐淼把自己关在家里,笔杆子都咬碎了好几根,头发都快被揪秃了,熬出了两个大熊猫眼,也没能完成这样一个浩荡的工程。 这可把家里的人给心疼坏了,看到徐淼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苦思冥想,一沓沓的纸送进去,徐淼在纸上写写画画,又不停的团一下或者干脆当场撕碎丢掉。 天天单是文秀儿、芸儿和仙儿从书房里清理出来的废纸,就一大筐。 徐淼还特意嘱咐他们,这些废纸绝不能外流出去,一旦流失出去,必将引起大祸,所有废纸必须直接烧毁,不能留下一张,这上面所写的不少东西,都事关重大。 于是文秀儿当即便禁止了所有人再进书房,由她这个正妻,亲自坐镇书房门口,负责给徐淼端茶送水,并且清理出徐淼废弃掉的那些废纸,绝不假借他人之手,销毁这些纸张,天天都由她亲自将所有纸张全部烧毁,最后剩下的纸灰还要扒拉散。 看着徐淼几天下来,就熬出了两只熊猫眼,人的情绪也变得暴躁了,甚至是对送进去的茶饭也懒得吃,人很快就瘦下了一圈,把文秀儿她们给心疼的要死。 李二和长孙也对徐淼很上心,几乎天天都派人过来徐家看看情况,但是徐淼谁都不见,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继续苦思冥想。 李二听了派去徐家的人回宫禀报了徐淼的近况之后,也不由有些心惊,猜不出什么样的法子,能值得徐淼如此上心。 他还没见过徐淼对啥事如此上心过呢,但是这次明显不同,可见徐淼这次琢磨的法子,牵扯肯定甚大,要不然的话,就以徐淼猴子一般的性子,绝对不会如此谨慎,如此上心。 于是李二命人去探望徐淼的时候,不得打扰徐淼,只需要过去问问徐淼的情况就行,另外还特意让长孙从贡品之中拨了一些山珍海味以及补身子的东西给徐淼送过去。 甚至连近期高句丽进贡的几根百年老参,也拨出一根,派人给徐家送去,让徐家的人给徐淼炖了补补身体。 而李承乾也听说了这件事,亲自跑到徐家去探望徐淼,同时也想先提前探探徐淼的口风,打探一下徐淼这次想出了什么好法子。 但是没成想,他这个太子的身份也不好用,直接就被文秀儿亲自挡驾,告诉李承乾,说徐淼有吩咐,这几天他闭关,任何人都不见,还特意嘱咐,太子来了也照样不见,他要先把事情想明白了再说不迟。 李承乾真的很郁闷,他没想到他堂堂大唐太子,主动跑来探望徐淼,居然也被挡驾不见,这徐淼的谱摆的也忒大了? 于是李承乾只能郁闷的回了东宫,跑去向李二告状,说他亲自前往探望徐淼,徐淼都不肯见他,实在是太可恶了。 结果这一状没告赢,反倒被李二训斥了一顿:“你休要告状,那小子现在正在殚精竭虑,思考如何解决当下诸多困局之事,岂能轻易打扰? 即便是你们关系不错,这个时候也不该前去打扰他精心思考!必须要让他安静下来,不得受任何人打搅! 楚宏!” 楚宏立即弓着腰应声道:“老奴在!” “这几天你亲自去徐家,替徐淼挡住所有前往徐家探访之人,就说这是朕的旨意,不得任何人打扰于他!”李二对楚宏吩咐道。 楚宏立即躬身应喏,乐的屁颠屁颠的就领旨出宫,去了徐家。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出关交差 楚宏最喜欢去徐家做客了,在徐家他感觉很轻松,而且徐家的饭菜也异常可口,非常对他的胃口,想吃什么,他还能随便点,只要徐家的厨子会做的,又有原料的,都给他做。 所以能去徐家待几天,那对他来说就是放大假,不就是蹲在徐家门口替徐淼挡客吗?这是美差! 于是楚宏乐的屁颠屁颠的就一路杀奔徐家,到了徐家就把看门的门房的差事给抢了,让徐家人给他弄了个躺椅躺在徐家门洞里,一边优哉游哉的喝茶,一边吃着各种徐家制作的小点心,还时不时的让徐家人给他送过来一壶加冰的葡萄酿,美滋滋的咂一口,那是相当的逍遥自在。 而这几天还真就有人前来相见徐淼,当日在凉亭之中,听过徐淼之言的房玄龄、岑文本以及魏征都纷纷来访,也想要从徐淼这里探听一下徐淼到底想出了何等法子,能一揽子解决他们之前面对的那些困局。 但是到了徐家之后,却被看门的楚宏拦住了去路,楚宏见到他们之后很是客气,告知他们徐淼这几日正在闭关,进行思考,正是在打磨当初他提及的那个能解决一揽子麻烦的想法,这几日不便见客。 甚至连太子过来,也被挡驾,未能见到徐淼,为此陛下担心他人会打扰到徐淼思考,于是便派他前来替徐淼看门,不许他人打扰徐淼。 听罢了楚宏的这番话之后,几个老家伙都吃惊不小,楚宏乃是当今陛下的近侍,身份十分超然特殊,虽然只是皇家的家奴,可是却也不敢小觑楚宏这老家伙。 堂堂皇帝陛下的近侍,却被陛下派到徐家为徐淼看门,专门负责挡驾别人,不让他人打扰徐淼思考问题,可见陛下对这件事何其重视。 于是虽然房玄龄他们一肚子腹诽,可是还是选择退走,没有打扰徐淼,不过这也让他们更加心中痒痒的,很想知道徐淼能想出一个什么法子,来解决那些放高利贷的问题。 而徐淼在家里书房之中,足足呆了十几天时间,终于整理出了一套有关银行运作的条例细则,并且把银行可能存在的风险,以及违规操作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都进行了非常详细的阐述。 徐淼这次编写这些东西,未假借他人之手,全部都是自己动手书写完成的,因为他的毛笔字实在是不堪入目,不管他怎么练,都有些拿不出手,于是他便索性放弃了使用毛笔字,改用了羽毛笔来进行书写,尽可能的写的清楚明白。 而且这次他来编写这些东西,第一次正式把标点符号应用到了这份数万字的奏疏之中,把每一句话都尽量的写明白,以防因为没有标点符号,让人产生误会或者是断章取义曲解他的意思。 写完之后,他又仔仔细细的审读了一遍,最后还是不放心,把妹子婉儿以及算是他学生的小东、二虎等几个小子都叫到书房,然后按照他设定的流程,对各种业务进行了几次模拟操作。 其中包括存储,放贷,汇兑等常见的银行业务,也包括了银行内部的解算,记账等等都进行了全程模拟,从中找出一些问题,调整了流程。 起初徐淼还心中没底,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但是后来他想通了,他作为后世之人,虽然并未接触过银行业,但是没吃过猪肉不代表着没见过猪怎么跑的。 不管怎么说,他对于银行业的了解,也远超过这个时代所有人的见识,即便是存在一些误区或者缺陷,他相信历史上银行从钱庄开始,到后世的现代银行,也没人可以做到一开始就把所有漏洞都堵住。 所以他只需要把构架拿出来,把风险说清楚,今后的操作,要在运营之中逐步发现问题,然后逐步解决这些问题就是了。 哪怕他是后世做银行业的,也不可能把所有问题都考虑清楚,把所有漏洞给堵住,因为时代的不同,面临的问题自然也不同,并不见得一切都从后世照搬,那样生搬硬套的话,说不定还真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所以他最后也想明白了,他只需要把银行的想法以及构架拿出来,并且把风险以及违规操作可能带来的恶果给李二他们说清楚,具体怎么操作,自然有人会详细考虑。 很多事情人们缺的其实就是一个思路,把思路给他们,这世上还是有聪明人能想明白该如何操作的。 徐淼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智商可以碾压这个时代的人,他的所谓聪明才智,其实都是来源于后世的见识和驳杂的知识,而他坚信他的智商,远不足以碾压这个时代的人,论天资和智商,他觉得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他只需要把后世的见识拿出来,哪怕只是一个想法,他相信这个时代的聪明人便可以根据这些想法,迅速的将其进行完善,至于操作之类的事情,他只要拿出来一个大概流程,剩下的就不用他来操心了。 当和婉儿、小东、二虎他们进行了最后一番模拟操作之后,徐淼觉得应该没多大问题了,于是再重新整理了一下写出来的那些东西,他便正是出关,走出了他的书房。 出关之后,他先去浴室里面痛痛快快的泡了一个澡,文秀儿看着瘦了一圈的丈夫,心疼不已,亲自进去伺候徐淼洗澡,结果嘛……干柴遇上烈火,少不了要胡天胡地一番,最终徐淼终于通体舒泰,心情愉悦,而文秀儿则红着脸如同做贼一般的逃出了浴室。 文秀儿逃离浴室的时候,正好看到公孙婧和芸儿、仙儿三个人嘻嘻哈哈笑的花枝乱颤逃走的背影,顿时羞的俏脸通红,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飞一般的逃回了自己的卧房,咣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背靠着卧房的房门,回想刚才在浴室之中的大浴桶里,和徐淼胡天胡地的场景,文秀儿捂着俏脸,呻吟着说道:“没法活了呀!这还让我怎么有脸见人呀? 这家风要整肃一下了,那几个小浪蹄子,居然还敢跑去听墙根,实在是无法无天!太不把我这个正妻放在眼里了!哼……” 徐淼才不管文秀儿怎么想呢,舒舒服服的泡过澡之后,便叫了一桌酒菜,又把楚宏给请进来,两个人又痛痛快快的据案大嚼了一通,美美的喝了一场,然后徐淼就彻底撂倒,被送回后宅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直到天光大亮之后,徐淼才伸着懒腰睁开双眼,又在床上赖了好一阵子,只觉得浑身的关节都松开了一般,在床上又大大的伸了几个懒腰之后,这才一跃而起。 但是很可惜他高估了他的水平,本来想要来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结果腰上的力量不足,打了一半又跌了下来,然后哎呀一声惨叫,就掉到床底下了。 捂着磕在床帮上的后脑勺哎哟哎哟的哼唧了一阵,他才爬了起来,这真是乐极生悲,后脑勺被磕了一个指头肚大的包,脑瓜子还嗡嗡的,疼的直抽凉气。 缓了好一阵脑瓜才不怎么晕了,疼痛感减轻了许多,他才哼哼唧唧的开了房门走出了卧房,一股热浪立即扑面而来,顿时让他出了一身汗,闻闻身上的酒气还有汗臭味,他连忙又去冲了个澡。 在芸儿和仙儿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清爽干净的袍服,取了那一大叠他这些天写出来的东西,招呼上了还赖在徐家没走的楚宏,坐上了马车,一路朝宫中赶去。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好处一大堆 李二看到徐淼递给他的这厚厚的一大叠纸张,只是随便看了几页,就觉得有点头大。 李二自知他在这方面并不精通,但是这件事又事关体大,暂时不便宣扬出去,他得先把这件事给弄清再做决断,是否拿出来让朝中那些重臣商议这件事是否可行。 于是他念头一转,想起来了李承乾和李泰和李恪,这几年这三个小子,特别是李承乾和李泰和徐淼都学了不少东西,虽然他们年纪不大,但是却应该可以看得明白徐淼所献之策是否可行。 于是李二便命楚宏去把李承乾和李泰招了过来。 等李承乾和李泰到了之后,李二没有直接让李承乾他们帮忙审阅徐淼呈上来的这厚厚一沓奏疏,而是让徐淼先大致阐述一下他的思路,先大致弄明白徐淼是打算怎么做,来解决这些麻烦。 于是徐淼便粗略的先把银行的作用以及所行的业务,大致给李二还有李承乾还有李泰解说了一遍。 李二和李承乾他们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李二直接叫停了徐淼的阐述,立即命人去把长孙也请过来一起听一下。 徐淼一看李二的表情,就猜到他肯定是发现了这银行业其实是个很赚钱的买卖,小心思又开始动了起来。 不过徐淼也并不反对李二把这生意朝自己怀里搂,因为这件事,刚开始确实适合皇家出面来做,今后逐步的转为国有更为合适。 因为直接国有化,让朝廷户部来负责这件事,那么一定会把事情给搞砸,不是户部尚书戴胄能力不行,而是这其中一定会牵扯到各方利益,最终的结果是向各方利益妥协,把各种制度规则给搞的漏洞百出,给无数既得利益者留下暗门。 未来在这样的情况下,银行一定会被塞入各方面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的从银行捞钱,甚至于贷出去的款,都可能很难收回,而银行的信誉破产是必然的,只是迟早的问题,那时候第一家银行,恐怕就成了摧毁大唐的一个定时炸弹了! 一旦银行信誉破产,到时候便是塌天的大祸!这可不是徐淼所想要的结果。 反倒是直接让皇家来做这件事,更为单纯一些,无需向谁妥协,皇家一人说了算,谁敢在银行捞钱,那就是等于是从皇帝口袋里偷钱,那样的话,就李二和长孙的脾气,肯定是伸手剁手、伸脚跺脚,绝对没商量。 只要李二和长孙认识到银行信誉的重要性,自己不从银行里掏钱,那么银行的信誉就能够保障,借出去的钱也有保障能够收回,贷款等于是向皇帝借的钱,谁敢不还?那就是找死了! 所以徐淼从一开始构想银行,就没打算让它先国有化,而是直接就做好打算,交给皇家来进行经营,这样才可以有效保障银行不会被某些人利用。 至于皇家赚了钱,怎么花那就是皇帝和皇后娘娘自己的事情。 等长孙匆匆赶过来之后,李二便让徐淼重新阐述了一番银行的好处以及银行接下来要进行的业务。 现如今大唐很多有钱人的钱,其实是沉淀在个人手中,大量的铜钱被很多勋贵或者有钱人囤积起来,要么埋在地窖里,要么埋在猪圈里,还有大量的金银,也被他们储藏起来,退出了流通,造成了社会上铜钱的短缺以及可以当钱用的金银贵金属的短缺。 银行首先具备的是收储功能,把民间闲置的钱财,收储到钱庄之中,徐淼并未直接提出银行两个字,毕竟这玩意儿现代感太强,他还是决定先使用钱庄这个名字。 钱庄把民间闲置不用的钱收储到钱庄之中,给存钱者一定的利息,让他们闲置的钱可以生钱,毕竟不少有钱人为了名声,并不愿意做放高利贷的生意,有些钱成为死钱被藏了起来,退出了流通。 这些钱存入钱庄之后,便可以使其恢复流通性,将这些钱放贷给那些需要用钱的人,利率肯定比起那些无良的放高利贷的人的利率低得多。 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商贾,都可以到钱庄之中申请贷款,以他们的一些财产作为抵押,拿到贷款之后,按期偿还贷款并且支付利息。 贷出去的钱,获得的利息,除了支付存钱者的利息之外,还有不小的利润,但是不管利润有多少,都肯定要比高利贷的利息要低得多。 这么一来,一直以来朝廷无法有效限制的高利贷,便会被钱庄的低息贷款打的满地找牙,老百姓和商贾有了低息贷款之后,谁还会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去找那些缺德的放高利贷的借钱呢? 这么一来,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也就没法再利用放高利贷来兼并土地,亦或是欺男霸女、逼良为娼、侵吞他人财产了,这乃是一个釜底抽薪之计,彻底断了那些放高利贷的财路。 仅仅只是说到这里,李二和长孙包括李承乾他们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因为他们也都不傻,甚至可以说都是高智商的人物。 他们立即就从这个操作之中,意识到了几个好处,一是把社会上闲散无用的一些钱,收储到钱庄之后,让这些死钱变成了活钱,重新进入到了流通之中,这将大大缓解钱荒的问题,朝廷也不用每年都需要大量铸币来维持社会上铜钱流通数量了。 第二这么做沉重的打击了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断掉了他们的财路,让他们无法再通过放高利贷,榨取民脂民膏,为祸一方了。 第三,放贷打击放高利贷者的同时,还可以有效遏制土地兼并的问题,因为历朝历代都会遭遇土地兼并的问题,一旦土地兼并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社会矛盾便会变得异常突出,连国家税收也会遭受严重损失。 通过钱庄低息放贷,无疑可以有效的遏制有钱人通过放高利贷来进行土地兼并,不敢说彻底解决,起码可以大大延缓土地兼并的过程。 第四,就是找到了一个打击个别地方寺庙大发横财的一个武器,因为这时代和尚才是最大的放高利贷者,他们用信徒奉献给他们的香油钱,高息放贷,大量聚敛财富,赚得是盆满钵满,并且通过放高利贷,大量兼并土地,对于朝廷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从李渊开始,到李二都很清晰的认识到,这其中的弊端,想方设法的通过每年发放度牒,限制人们出家,来遏制这两家的发展。 但是他们却还是在通过放高利贷,不断的聚敛财富,兼并土地,这件事却很难解决。 现在徐淼提出,建立钱庄,低息放贷,无疑就堵住了他们肆无忌惮敛财的一条最重要的财路,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所以仅仅只是这几条好处,就让李二和长孙他们眼睛一亮。 还有一条好处,那就是当建立钱庄,开始给百姓和需要用钱的商贾发放低息贷款之后,还可以同时给皇家带来巨大的声誉,以前百姓和商贾借钱只能借高利贷,为此苦不堪言,现在皇家出面借给他们低息贷款,他们如何不感激皇家? 所以一旦这么做之后,皇家便会收获巨大的好名声,让非常多的人对皇家感恩戴德,这对于他们老李家坐稳天下,无疑会带来巨大的好处,只要老百姓念皇帝的好,那么有些居心叵测之辈,想要夺他们老李家的天下,老百姓就不会跟着干。 所以开设钱庄,简直就是一石数鸟的好买卖,既能给皇家赚取到大量的利润,又能获得巨大的名声,还能给那些放高利贷的造成沉重的打击,缓解巨大的社会矛盾,让死钱变活钱,增加社会层面上铜钱的流通数量。 所以仅凭这几条好处,李二和长孙就意识到,这钱庄是个天大的好买卖,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好处,于是眼睛都顿时亮了起来。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这是一柄双刃剑 但是具体钱庄能给他们赚到多少钱,这方面李二和长孙却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亦或是意识到这其中会有多大的利润。 但是隐隐之中,他们还是觉得,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于是长孙便对徐淼问及了钱庄可能一年会赚多少钱。 徐淼于是立即拿出了一个算盘,开始给长孙、李二他们算一笔账。 徐淼以五十万贯为例,这五十万贯,并不是都是皇家自己荷包里掏出来的钱,因为这其中皇家其实只需要拿出一小部分,其余的则是别人存到钱庄里的钱。 就以五十万贯为例,徐淼要求必须预留准备金,随时应付存款者支取存款之用,这部分存款准备金,是绝对不能动用的,必须要压在钱庄里面随时兑付存款者提款,一旦要是准备金不足,存款者提款的时候提不到钱,便会引起恐慌,造成挤兑事件。 一旦出现挤兑,那么钱庄短时间组织不到足够的钱来兑付,那么就可能因此信誉破产,接下来会引起连锁的挤兑风潮,最终令钱庄彻底破产。 所以钱庄必须要留下百分之二十的钱作为准备金,随时兑付存款者提现。 于是五十万贯,有十万贯是不能随意动用的,必须要留在钱庄里,能放贷出去的则剩下了四百万贯。 按照这五十万贯之中,有四十万贯是吸收的存款,每年支出的利息是固定的,更何况这些利息,还不见得一定是固定的,可以设置活期存款和定期存款,活期存款利息低,定期存款利息高。 这么一来,四十万贯贷出去之后,收获的利润,减去支出的存款利息,再减去雇请的钱庄人员的工钱,就是净利润。 这么只是粗算下来,就是好大的一笔钱。 而且这还不算,今后钱庄还会有人存钱,这些钱,钱庄也可以拿来运转,另外还有商贾存入钱庄的钱,也不太可能一次性都提走,会有大量的钱沉淀在钱庄之中,这些钱都可以进行运转,那必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听了徐淼算的这笔账之后,连李二这个大唐的皇帝,下巴都差点掉地上,更不要说长孙皇后了,这对夫妻在听罢了徐淼计算出的结果之后,都一时间有点痴呆状,呆了好一阵子,李二才恢复过来,还是忍不住说道: “原来能赚这么多钱呀?” 徐淼点头道:“当然了!不过这其中可能也会出现一些坏账,比如有的人贷款之后,到了时间因为遭遇各种变故,确实还不起钱,这样的话,也会造成一定的损失。 不过正常情况下,放贷的时候,都会约定好抵押物,一旦出现贷款者还不起钱的话,还是可以通过没收抵押物来抵偿贷款挽回损失,所以作为钱庄来说,这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当然,钱庄赚钱的所有前提则是一切要按照规矩来,不管是谁,都不能从银行里面肆无忌惮的掏钱花! 哪怕这钱庄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你们也不能从这里随便拿钱,即便是用钱,也必须要走正常的规矩,有借有还! 陛下和皇后娘娘能拿的只有每年钱庄利润中的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也要留在钱庄里,作为未来发展和填补呆账死账的备用金!” 长孙听罢之后,立即秀目圆睁,瞪着徐淼疾言厉色的斥道:“既然钱庄是皇家的,那么陛下和本宫想要用点钱难道都不行?” 徐淼听了长孙的话之后,顿时神色就严肃了下来,郑重的拜倒,对长孙和李二郑重说道:“陛下,皇后娘娘,请恕微臣直言! 微臣之所以献出此策,乃是为了大唐长治久安,为了大唐黎民百姓能免受被那些无德之人盘剥之苦! 此策乃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可令大唐兴旺发达,用错了的话,那么便是自毁大唐根基的利器! 如果陛下和皇后娘娘觉得钱庄的钱,就是皇家的,可以随意使用的话,那么这就是自毁大唐根基!大唐便离天下大乱、风雨摇曳不远矣! 如果陛下和皇后娘娘管不住自己的话,那么微臣必将成为天下第一佞臣!在史书上遗臭万年,但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必将圣名不再! 若是如此的话,微臣恳请陛下和皇后娘娘万不可行微臣之策,否则的话,微臣宁可现在就告老还乡,请辞归隐! 如若陛下不放心微臣的话,那就请陛下斩了微臣好了!微臣担不起这个千古佞臣之名!” 徐淼的话说的非常狠,说完之后,便拜倒长跪不起,头也不再抬一下,就等着李二和长孙发话。 羸弱和长孙还有李承乾听罢徐淼之言,都脸色大变,他们没想到长孙一句话,能引起徐淼如此大的反应,称此举乃是自毁大唐根基,宁可一死,也绝不愿意让李二采纳他这个策略开设钱庄。 于是李二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沉吟片刻之后对徐淼问答:“事情果真有你所言那么严重吗?” 徐淼趴在地上斩钉截铁的说道:“可能比微臣说的还要严重!一旦钱庄遍布大唐天下之际,陛下和皇后娘娘一时间忍不住,肆意动用钱庄的钱,造成信用破产,储户取不出钱的时候,便是天下暴动之时! 届时哪怕陛下拥有雄兵百万,也会离心离德,天下崩乱! 不但现在陛下不能动那钱庄的钱,就算是今后的大唐皇帝,任何人都不得擅动钱庄的钱!钱庄的信用半分都不能受损,这就是国本,但有丝毫风吹草动,便会累及大唐天下动荡! 请陛下三思!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宁可不用此策,否则任何擅动钱庄钱财之人,都必成千古罪人! 微臣绝非是危言耸听!请陛下慎之又慎! 如果陛下决心要开设钱庄,那么就必须要在定下严苛制度,划出一条红线,不论任何人,都不得碰触这条红线,哪怕是大唐的国君也不行!” 李二听罢之后,和长孙还有李承乾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才算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钱庄的钱真的不能乱动,乱动的话,那就真的是自己在把自己家的基业给掘了。 长孙刚才还气势汹汹,这会儿顿时就哑火了,俏脸显得有点发白,看了看李二,手放在李二的胳膊上,小声说道:“陛下,臣妾不懂才有这么一问!” 李二这会儿也觉得心跳有点加速,干笑了一下拍了拍长孙的手说道:“无妨,无妨!弄明白就行了!” 说完之后,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惧意。 这世上能让李二害怕的事情还不多,当年颉利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南下直逼长安城,兵临渭水北岸,过河就到了长安城下,李二也没有害怕,但是今天听了徐淼这番话之后,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二深吸一口气,看着徐淼说道:“起来说话!” 徐淼趴在地上头也不抬,严肃的说道:“陛下如果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话,微臣不敢起来!请陛下将微臣的这份奏疏还给微臣,微臣宁可将其付之一炬,也绝不敢让其遗祸人间!” 李二正色说道:“朕知道利害,你不必紧张了,之前朕和皇后并不知其中利害,现如今听了你的警告,已经明白了这钱庄的钱,并非是皇家的钱,乃是天下人的钱,任何人擅动不得!你可以放心了!” 徐淼这才谢过李二从地上爬了起来,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李二和长孙意识到乱从钱庄掏钱的危害,只要他们还不糊涂,不想自己把他们老李家的天下给折腾垮了,那么今后肯定不干肆意妄为。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把自己埋了 接下来李二一家子拿着徐淼编写出的那份有关钱庄运作的方案还有各种草拟的制度,开始逐条逐条的审阅了起来。 因为这钱庄实在是事关重大,他们都不敢马虎,每一条都看得仔细,弄不明白就问徐淼,徐淼也尽其所能的为他们一家子解释明白。 一份数万字的奏疏,徐淼花了三天时间,在宫里给李二一家子通了一遍,晚上他不合适宿在宫里,李二便让他宿在了东宫之中,反正现在李承乾还没有娶妃子,暂时他宿在东宫那边没有问题。 当李二和长孙、李承乾他们彻底弄明白了这钱庄如何运作,还有制度该如何制定之后,也就明白了钱庄能给大唐带来的巨大好处。 同样他们也真正意识到了如果操作不好,这东西可能会给大唐带来的巨大隐患,李二和长孙再也不敢动钱庄里面钱的念头了。 这确实如同徐淼所说的那样,是一柄锋利的双刃剑,用在了该用的地方,确实可以解决眼下大唐面临的一些顽疾,沉重打击一些世家门阀以及地方寺庙利用放高利贷大肆敛财,聚联财富,对百姓敲骨吸髓的痼疾。 另外钱庄还可以把民间闲散的钱吸引到钱庄之中,让死钱变活钱,再次进入到流通之中。 当然钱庄也可以拿出一部分钱,支持商贾,用来兴办工坊和商业,这样可以在未来大大繁荣大唐,让大唐赋税收入大幅提升。 还有就是免去了生意人在外行商的时候,需要携带大量钱财长途出行所带来的麻烦和危险。 按照徐淼所言,商贾出行需要采购的时候,只需要把钱先存到本地钱庄,拿到一张纸质的汇票,到了目的地之后,在当地钱庄出示这份汇票,便可以兑换出当初存进钱庄的钱,进行采购。 也可以在销售之后,把钱存在当地钱庄之中,拿着汇票回到家里,再在家乡的钱庄之中,把钱给兑换出来。 这就大大的方便了商贾们,免去了他们要带着大量的现钱东奔西走,既要承担风险,还要花费很大雇请武力保护,甚至连装运钱财的交通工具都省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白白享受这样的服务的,他们在使用这种服务的时候,是要给钱庄付出一定的费用,这就成了钱庄的利润,但是对商贾来说,即便是需要给钱庄支付一些费用,也比自己带着钱到处跑要划算得多。 而钱庄内部结算的时候,虽然有时候可能也需要从一个地方向另外一个地方调运钱财,但是皇家的钱又有几个人敢动?而且皇家还可以调动军队护送,安全系数和费用都要比个人运送钱财要低得多。 总而言之,钱庄一旦开办之后,会给大唐带来巨大的好处,让大唐为此获益匪浅,不但朝廷解决了几个顽疾,皇家自己也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而对于朝廷来说,隐形的好处则是商业兴盛起来之后,朝廷的税收可以大幅增收,而百姓获利之后,可以安心种田,今后可以出产更多的粮食,让大唐长治久安。 不管是从明面上还是从隐形的利益来说,钱庄都是一件大杀器,虽然也会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只要把制度给制定好,并且严苛的监管,甚至李二可以制定一个律法,并且以诏书的形势确定下来,专门规范钱庄的运作。 他还可以下诏,约束今后的大唐皇帝不能乱来,未来可以把钱庄的运作,交由户部监管,那时候皇帝即便是想要伸手从钱庄里拿钱,因为有祖制约束,加之户部方面的监管,到时候也投鼠忌器,很难从钱庄里掏出钱。 所以经过几日的仔细研读,李二认为钱庄总体来说,利大于弊,而且还是利益远远超出了弊端,这钱庄今后大有可为。 看着徐淼的两个大黑眼圈,哈欠连天的模样,李二也知道徐淼这次真的是用心了,这段时间为了拿出钱庄的章程,徐淼耗费了巨大的心力。 于是李二当即便承诺徐淼,一旦钱庄要开办,徐家可在钱庄之中拥有一成的股份,算是钱庄的合伙人,另外因为此事是徐淼“所创”,故此可以在钱庄里给徐淼一个监事的位置,让徐淼可以监察钱庄的运作,并且可以世袭,未来徐家的子孙,也是钱庄的监事和股东。 徐淼对此倒是也没有太高兴,虽然只占钱庄一成股份,今后肯定会给徐家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可是徐淼也没有显得非常高兴,只是淡淡的向李二谢恩,接受了这个安排。 他知道自己又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接下来恐怕仅仅是钱庄的事情,就又有得他忙的了,万事开头难,想要把钱庄开设起来,前期需要大量的筹备工作需要完成。 他给李二出了这个主意,不知道又要得罪多少人了,特别是那些靠着高利贷聚联财富,兼并土地的势力,估计都恨死他了,他等于是断了那些人的财路,那些人肯定对他恨之入骨。 不过徐淼也不太在乎,他现在只需要抱紧李二的大腿,只要李二罩着他,那么谁都拿他没有办法,谁敢动他,那李二手里的刀也不是用来吃烤羊肉的,一旦惹毛了李二,李二挥舞起屠刀的时候,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 趁着李二一家人热烈的讨论开办钱庄的时候,徐淼打着哈欠趁机告退,李二挥挥手道:“嗯,你可以走了!此事先不要张扬,待到合适的时候,再公之于众不迟!” 徐淼躬身应喏,转身朝殿外走去,但是就在他要迈过大殿的门槛的时候,背后传来李二的声音:“对了,你别忘了农研所的事情,尽快写成奏疏呈上来!” 徐淼听到李二的声音,正抬脚要迈出大殿的脚尖绊住了大殿的门槛,哎呀一声啪叽就摔趴在了大殿门外。 背后顿时响起了李二和李承乾还有长孙不厚道的怪笑声。 殿门外守着的两个太监连忙客气的跑过来把徐淼搀扶起来,徐淼气急败坏的推开他们,一头火星的朝着宫外走去。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这个性子,简直就是自己作死,吃饱了撑的,得瑟个毛线呀,那天先是给李二出主意,搞个农研所出来,专门研究农事,接着听到房玄龄他们跟李二说起朝廷面对的一些困局,便又一时嘴贱,自己蹦出去说他有办法。 这才好不容易把银行钱庄的事情给弄了个七七八八,李二那老小子还没忘了农研所的事情。 他发现这么下去,他距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了,想当个大唐的闲人,恐怕要遥遥无期了。 所以他一边走,一边四下看看无人注意,偷偷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嘴里嘟囔着:“让你嘴贱,让你嘴贱!自讨苦吃,现在舒服了?” 相对来说,农研所的事情比起银行业的事情要好办许多,虽然徐淼依旧是没吃过猪肉,但是还是凭借着后世接受的丰富的信息,整理出了一份《请建大唐农业研究所》的奏疏给李二呈了上去。 看着七月的长安城烈日当空之下,城中滚滚热浪,酷暑难耐,李二拿到了徐淼的钱庄可行性报告和请建大唐农业研究所的奏疏之后,也耐不住长安的酷热,一家人收拾了一下,带着文武大臣跑到了岐州的麟游县那边的九成宫避暑去了。 临去的时候,李承乾还跑徐家问徐淼要不要跟着去九成宫那边避暑,被徐淼借口这段时间太过劳累,身体不适,需要休养,向李二请假要回城外徐家庄子休养一下。 李二正好心情不错,于是御笔一挥,便准了徐淼的假,自己一家跑九成宫避暑去了,躲在九成宫那边处理朝政。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避暑山庄 而九成宫其实乃是前隋时期,隋文帝下旨在岐州那边建造的一座避暑用的离宫,之前名叫仁寿宫,那里气温凉爽,很是非常不错的夏季避暑之地。 皇家这几年,因为徐淼的缘故,着实赚了一些钱,阔绰了不少,李二和长孙花钱也大方了许多。 自从李渊将太极宫让给李二之后,李二志得意满的入主到了太极宫之中,为此着实得瑟了好一阵子。 但是去年夏天,李二却在太极宫吃了苦头,因为太极宫所处地势原因,夏季潮湿燥热,冬季又很是阴冷,虽然现为皇宫之中的正殿,代表着皇帝的威严,但是这大热天的时候,宫中又朝又热,李二这两年又有些发福,有了肚腩,所以夏天在太极宫呆着很是不爽。 于是李二便命户部拨了一些钱,自己又让长孙从内帑拿出了一些钱,去年夏天之后,命匠作监派人去将前隋留下的仁寿宫重新整修改建了一番,改名为九成宫,成为了大唐皇帝的第一座离宫。 今年酷热难耐之际,李二又拿到了徐淼所呈的钱庄之策,心情大好,便带着老婆孩子跑到了九成宫避暑去了。 徐淼才不愿意跟着李二跑去岐州那边的九成宫,天天看李二那一家子的脸色,于是也趁机偷懒,带着老婆孩子逃离了闷热的长安城。 其实这个时候,李二一跑,长安城的高官大多也都跟着李二跑九成宫那边去了,可以说是朝廷基本上都暂时跑到九成宫那边继续处理朝政,剩下的只有部分官员还留守在各衙门值班。 至于勋贵大臣的家属们,也都各显神通,逃出了闷热不堪的长安城,各找凉快的地方去避暑了。 徐淼当然不可能留在长安城里,让老婆孩子跟着自己受罪,李二前脚走,他就立即带上老婆孩子出城直奔终南山而去。 终南山那边山里,其实徐淼去年春天就在终南山之中购置了一座小山,在山上建了一个小庄园,已经做好准备,用来全家夏天的时候来此避暑之用。 小庄子规模不大,建筑也很简约,一条小溪自山上流下,正好从小庄园里流过,因为四周没有住户,显得很安静,在庄子四周,还建了一些零星的屋舍,那是给徐家护卫住的地方,用来保护这座小庄园。 一条小路直通山下,然后是一条小小的石板路,到了山下之后,下车拾阶而上,就可以进入庄子。 在徐淼购买下这座小山之后,郑康便时不时的来这里,对山上的猛兽进行扫荡驱逐,让这里成为猛兽的禁地,连毒蛇都被擅长捕蛇的护卫给清理了个干净,以防徐家人来的时候造成意外伤害。 小庄园背后是一大片天然的竹林,山上还有桦树和冷杉的树林,山顶则是一片马尾松的松林,环境幽静,是个极为不错的避暑之地。 这里即便是夏季,山上的温度也最高只有二十多度,一点都不热,晚上还要盖薄被,否则便会感觉有些冷。 徐淼离开长安,就在一帮护卫的保护下,坐着几辆马车,一路奔逃到了山里,连徐家庄子都没回,杀奔了自家承包的这座小山。 到了山下之后,马匹和马车被留在了山下专门预先准备好的院子里,由专人照看,一家人便上山来到了小庄园之中。 这里从建好到现在,也是徐淼第一次来,当然文秀儿、公孙婧……他们也都是第一次过来,故此一群人都很是兴奋。 就连小囡囡到了这里之后,都竖着脑袋,趴在公孙婧的肩膀上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觉得十分好奇,两只眼似乎忙不过来了一般。 沿途树林中草丛里时不时的会有野兔跃起,有时候还会有几只羽毛鲜艳的野鸡惊飞起来,扑棱棱的飞走。 徐淼于是兴致来了,伸手要过一张他专用的猎弓,这是专门给他定制的一张几斗的猎弓,重了他也玩儿不转。 每当沿途有野兔从草丛里跃起逃走的时候,徐淼便立即张弓搭箭想要射两只野兔或者野鸡,上山后给大家烧烤,可是奈何他的箭法嘛……呵呵!很有点尴尬。 徐淼一路走一路射,但是每每结果都是眼睁睁看着野兔蹦跶着轻松的跑远,野鸡扑棱棱的飞走,气的徐淼骂骂咧咧。 最后公孙婧实在是忍不住,让丫鬟把她的飞刀拿来,刀囊系在腰间,再发现野兔野鸡出现的时候,公孙婧抖手便会甩出一柄飞刀,即便是远在二三十步外的野鸡、野兔,基本上都会在她的刀下应声而倒,被毙于她的飞刀之下。 徐淼看到公孙婧耍飞刀,于是只能讪讪的把自己的专用猎弓丢给了护卫,实在是丢不起人了。 这个时代自然环境还没有被严重破坏,野外的野生动物资源还非常丰富,这终南山一带的山里,像老虎、豹子、狗熊、獐子、野鹿、野猪甚至是熊猫或者小熊猫还有很多,山中的猴子也有不少。 所以进山的话,是存在一定风险的,护卫们出发的时候,都备齐了家伙,每个人都带上了弓弩,有的人还带上了猎叉或者是长枪,随身都佩戴了佩刀,把徐淼他们保护的严严实实。 而小东、二虎他们这些少年,进山之后也都十分兴奋,一个个也都背着猎弓、箭囊和腰刀,婉儿也不甘人后,同样一身装备,上山的时候,张甚还专门给他们每个人都穿了一件皮甲。 所以他们这些少年们,在婉儿的率领之下,一上山就跑到了林中,开始展开狩猎。 而他们一帮少年们,其实这几年下来,除了跟徐淼读书之外,也都跟着老陈昊学了功夫,张甚他们这帮老兵,也没事的时候,就传他们几招阵仗上搏杀之术。 郑康来了徐家之后,更是成了他们的专职箭术教头,专门教授他们射箭。 这些少年们学什么都快,一个个几年下来,都练出了不错的武功底子,虽然不至于高来高去,但是挽弓搭箭的射艺比起徐淼来说高多了。 就连婉儿都很鄙视她老哥的箭法,嘲笑徐淼说人家射箭是指哪儿射哪儿,而徐淼则是射哪儿指哪儿! 为此徐淼没少给婉儿吃爆栗,弹她的脑瓜崩,所以今天一上山,婉儿就带着二虎、小东他们几个小伙伴,不跟徐淼走一起,由郑康护着他们,钻山林上山去了,沿途也顺便狩猎一番。 徐淼直到今天,才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带着家人,不问世事,游山玩水,还有一帮打手前呼后拥,保护着他和家人的安全,实在是逍遥自在。 如果能把这辈子就这么过完,那就实在是太好不过了,可惜的是徐淼也很清楚,想要在这个时代做一个真正的闲人,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没有地位的人,想要在这世上活的逍遥自在,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样活着,仅仅只是活着罢了,根本谈不上什么逍遥,一旦要是发了财,各方势力便会把手纷纷伸过来,想要逍遥自在的过富家翁的日子,门都没有,有钱没地位,那反倒是自己招灾。 所以徐淼在此世重生之后,就早已下定决心,要混的出人头地,然后仗着身份地位,再躺平享受逍遥自在的日子。 但是没成想,真的这么做了之后,居然也是个大坑,一旦踏入仕途,就基本上身不由己,失去了自由。 现在他之所以在朝中能很嚣张,谁想搞他的事情,他就敢立即毫不客气的怼回去,说白了是因为他有被李二亦或是一些人利用的价值,如果他不能继续体现出他的价值的话,那么他便会失去李二的恩宠,到时候肯定就会有不少人过来踩他一脚。 第一千零二十章 突遇猛兽 想到这里,徐淼就不由得心中暗叹,这可能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真谛!人作为社会性动物,只要不脱离社会,就要在社会上承担一个角色,而这个角色如何扮演,就是每个人要面临的选题。 而他想要在这个时代活的有尊严,而他却又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也没有出身于什么世家门阀,虽说多多少少和李积有一点沾边亲戚,但是从他来到这个时代,便切断了和李积家的那层关系。 现如今他虽然和李积家保持良好关系,但是却到底已经成为两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打算把自己和李积绑在一起,成为别人的附庸。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在这个时代活的有尊严,就必须要有所付出,并且抱住一条大腿,而李二无疑就是这个时代最粗的那条大腿,他想要抱住李二的大腿,就要展现出他的价值所在。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隔三差五,总是要给李二拿出点新东西的缘故,但是结果是只能身不由己的被迫忙碌。 徐淼一路走一路心里面胡思乱想着,这里的温度比起闷热的长安城实在是让人舒服,而且空气也十分清新,让他感到心旷神怡。 而他的家人们,跟着他一路走,一路叽叽喳喳,也都很是兴奋,公孙婧难得在家人面前展现一下她的功夫,将闺女交给奶娘抱着,而她则腰系刀囊,一路走,一路不断出手,用飞刀猎杀沿途惊起的那些飞禽和小兽。 而文秀儿、芸儿也包括仙儿三个女人,则每当公孙婧出手并且命中猎物的时候,都会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声,自有护卫很狗腿的跑去帮忙把猎物给拎回来。 而且护卫们看如夫人今日大展神威,也都很识趣的收起了他们的弓弩,没敢跟公孙婧抢猎物,由着公孙婧一路上以飞刀绝技猎杀那些惊起的小兽和飞禽。 等他们从山下快走到山上的庄园的时候,公孙婧已经猎获了四只肥嘟嘟的野兔和七只野鸡,但是这个时候忽然间林中草木发出一阵呼呼啦啦的动静,像是什么大家伙从林中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张甚脸色一变,厉声叫到:“保护家主、夫人!” 众护卫反应速度也非常快,当即便飞速把徐淼和文秀儿他们护在了中间,带着猎叉亦或是长枪的护卫立即挡在了前面,持弓弩的则立即展开护在周边,挽弓搭箭瞄准了发出声响的方向。 但是路边林子之中,草比较深,虽然听到了呼呼啦啦有大家伙朝着他们这边冲来,甚至看到了林中荒草被晃动,可是却看不到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顿时都紧张了起来,张甚微微脸色一变,厉声叫到:“放箭!” 几个持弓弩的护卫旋即便朝着草丛里直冲而来的东西发射出了箭矢,因为看不到那东西,只能进行概略的瞄准发射,没有多少准头可言。 但是即便如此,应该还是有箭矢命中的草丛里冲来的那东西,那东西发出了一阵痛怒的嚎叫声。 张甚和众护卫都脸色一变,他们听出了这是什么,冲过来的应该是一头野猪,只是不知道体型多大,张甚立即大喝一声,让几个护卫护着徐淼和夫人、小姐后退,而他夺过了一杆猎叉,挡在了最前面。 虎子也当仁不让,也持着一柄长柄朴刀挡在了前面。 虽然大唐的横刀举世闻名,但是横刀到底属于是随身的佩刀,算是短刀,更适合近身搏杀之用,攻击范围比较小。 而按照大唐的武德律,非战时不得擅自携带长兵,普通人连横刀这样的佩刀都不许随便携带,只能随身携带短刀。 但是勋贵家有一定特权,勋贵和他们的护卫可以随身携带一柄横刀或者宝剑,这就限制了他们的攻击性。 对此自从徐淼上次遭到了升平伯家余孽雇杀手刺杀徐淼之后,张甚他们这些护卫就嘟囔着说平时只带着随身手弩和横刀有点不给力。 于是徐淼为了满足他们对平时携带长一些兵刃的需求,便把宋代之后才出现并且流行起来的朴刀给弄了出来。 说白了就是把横刀加宽加厚一点,稍微带一些弧度,增加劈斩的力度,但是重量上又确保使用者不会觉得太重,影响单手使用。 刀柄则被打造成中空的,必要的时候,将一根木棍插入到中空的刀柄之中,便形成了一柄双手持握的长刀。 此刀一被徐家的铁匠们打造出来,便获得了护卫们的欢迎,首先刀头作为单刀使用的时候,虽然刀型和普通横刀不太一样,更宽更重一些,而且刀身还有一定的弧度,和横刀有很大的区别。 但是经过家中护卫试用之后,却发现这种新刀型劈斩的力道和杀伤力都要超过刀身笔直的横刀不少,横刀有时候难以斩开的铁甲,在这种新刀型面前,却可以有效破甲。 只是这种刀型一定程度上稍微牺牲了一些横刀的直刺的功能,但是试用过之后,这帮老兵出身的家伙却认为,这不算什么,毕竟横刀主要使用手段还是以劈砍为主,牺牲一点刺击的功能并不算什么。 更何况这些年来,突厥人也逐渐发展出了具有特色的突厥弯刀,在实战之中,弯刀劈斩的杀伤效果以及破甲效果明显超出了大唐的横刀,所以刀身带一些弧度,徐家的护卫们觉得可以接受。 而且新打造出来的这刀型并不难看,徐淼在设计的时候,将明代的雁翎刀的刀型融入其中,很具有一种新的暴力美感,所以并不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另外最妙的就是刀柄中空,平时作为佩刀戴在腰间,但是手中可以拎着一根一米多长的刀杆,平时看着就像是拎了一根棒子,谁也管不到他们拎着棒子出门,不存在逾制的问题,就算是最挑剔的言官看到徐家护卫拎着棒子,带着一柄佩刀出门,也挑不出毛病。 但是在外一旦遇上强敌,便随时可将刀杆插入佩刀中空刀柄,一拧一拉便可以结合成一柄长刀。 这么一来他们便可以拥有一柄长达两米左右甚至更长一点的长刀,攻击力和攻击范围旋即大增,即便是对上大唐的仪刀在长度上也不会吃亏,简直就像是一柄轻便的陌刀一般,关键是平时还不会犯法,被人诟病,成功的规避开了现有的律法。 精通武道的陈昊在试用过这种朴刀之后,也觉得甚为顺手,感觉劈斩的力道要好于刀身笔直的横刀,再配上加长的刀杆,使其威力更是大增,大赞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徐家这段时间,便给护卫开始换装这种朴刀,当然并不是强制要求,喜欢就换,不喜欢就继续用以前的佩刀。 虎子平时喜欢用的长兵是长枪,但是平时出门没法带长枪,便让家中铁匠,给他打造了一柄加重的朴刀,不管是单手用还是双手用,都很是趁手,虽然威力不如陌刀,但是抡开了之后,也威力惊人。 关键是平时他跟着徐淼出门,可以带在身边出去,不用担心被人诟病,真的遇上危险的时候,还能对敌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突然间棒子加腰刀就成了一柄长刀,绝对能让对手吃大亏。 今天当发现有猛兽突然间冲过来的时候,虎子就立即将朴刀组合起来,挡在了徐淼面前,做好了扑杀猛兽的准备。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惊魂 转瞬之间就见到一头身躯庞大起码有数百斤的野猪嚎叫着从草丛中直窜了出来,身上还插了两支箭矢。 这么大的野猪倒也是颇为少见,只见这头野猪身子跟半块门板一般那么大,身上的猪皮上还粘了不少的松脂,应该是活了时间不短了,没事在林中溜达的时候,喜欢在松树上蹭,结果皮毛上蹭上了不少松脂,就如同披了一层甲胄一般。 而且这还是一头母野猪,这个季节也正是野猪繁殖的集结,母野猪往往会带着一些小野猪,所以凶性很强,对于靠近它的动物很是警惕。 这时候的母野猪往往攻击性很强,就算是在林子里遇上虎豹或者是黑熊,也敢一战。 再加上这头母野猪体型又如此庞大,身上还沾了不少松脂,跟披了一层甲胄一般,很难对付,就算是林中的虎豹或者是黑熊遇上它也会退避三舍,不愿跟它死拼,因为一个不小心,野猪肉吃不到,还可能被它给撂翻了,实在是不划算。 估计徐淼他们一行人上山的时候,正好这头母野猪就在附近,受到了惊吓,把徐淼一行人当成了入侵者,于是便呼哧呼哧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而这会儿这头野猪还挨了两箭,但是都不致命,可是这也彻底激怒了这头野猪,只见它瞪着一双充满凶暴的小眼睛,带着一身杀气轰的一下就从草丛中冲了出来,简直就如同一台小型推土机般,直朝着徐淼一群人横冲直撞了过来。 有的护卫反应速度非常快,立即挽弓搭箭射向这头野猪,虽然距离很近,但是这头野猪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仔细瞄准,虽然箭矢射中了这头野猪,但是却因为这头野猪实在是皮糙肉厚,箭矢射在了它庞大的身躯上,依旧未能给他造成致命伤害。 这么一来反倒是更加激怒了这头大野猪,只听它嚎叫了一声,把头一低,狂暴的继续朝着徐淼他们这群人猛冲过来,这是要拼命了。 一个护卫手持猎叉悍不畏死的抢上前去,迎上了这头野猪,挺起猎叉便朝这头野猪猛扎了过去,但是这头野猪实在是彪悍,虽然猎叉刺中了它,可是只见它把头一摆,一下就把这个护卫给掀飞了出去。 这个护卫惨叫着飞起来啪叽一下就摔到了一旁的草丛里,不过他这一叉也更加激怒了这头狂暴的大野猪,把注意力吸引向了被掀飞的那个护卫。 野猪掀飞那个护卫之后,再次嚎叫了一声,改变方向便朝着那个护卫撞了过去,这要是让它给撞上,最起码也要筋断骨折,要是再被它两颗露在长嘴外面的獠牙挑一下,亦或是被它踩到的话,那么这个护卫估计小命就交代了。 这时候护卫们惊呼起来,手快的再次放箭,试图射杀这头狂暴的大野猪,但是箭矢对于这头发狂的大野猪,一时间却杀不死它,反倒是更加让它凶狂了几分。 此时文秀儿和芸儿还有仙儿,加上跟着的奶娘和文秀儿的贴身丫鬟小禾儿以及两个随行的丫鬟仆妇,都吓得尖声大叫了起来,她们平时哪儿遇上过这样的事情,奶娘抱着小囡囡,更是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绊仰面朝天的就摔倒在地。 倒是文秀儿和芸儿这时候都扑过去护住了小囡囡这个徐家大小姐,没让小囡囡摔住,但是芸儿的膝盖还是重重的磕了一下,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可以说是一片大乱,所有人都惊呼不已,倒是公孙婧毕竟艺高人胆大,虽然是个女子,却没有太过惧怕,立即拔出腰间两柄飞刀,嗖嗖便振臂猛甩了出去。 一柄飞刀直接扎在大野猪的脖子上,另一柄飞刀扎在了野猪的肋骨处。 但是奈何野猪实在是皮糙肉厚,加上这头野猪还很肥,皮毛上还沾了不少松脂,硬化后的松脂很硬,大大的降低了公孙婧飞刀的杀伤力。 虽然公孙婧飞刀精准,但是想要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加上野猪还在四处乱撞的状态下,将其一刀毙命,也非常困难,虽然伤了野猪,却还是未能将其毙于刀下,反倒让野猪更加凶狂了起来。 徐淼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还是强作镇定,张开手把文秀儿、芸儿和闺女他们护在身后,一步步的后退,还装模作样的从旁边护卫那里拽过来一把横刀横在身前,咬着牙暗自打算,这野猪如果真的撞过来的话,他就跟它拼了。 身后都是他的亲人,不容有失,豁出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野猪在连续中箭又挨了公孙婧两柄飞刀之后,彻底疯狂了,放弃了追杀那个被他掀飞的护卫,掉过头红着小眼睛,瞅准公孙婧和徐淼他们这边,嚎叫着低头猛冲了过来。 这野猪仗着身体庞大,撒开腿之后横冲直撞过来,大有势不可挡的架势,如果正面迎击的话,肯定和刚才那个护卫下场一样,即便是伤了这头野猪,也会被当场撞飞或者被它的獠牙狠狠的挑飞。 但是一众护卫却并未因此就四散奔逃,反倒是纷纷呼喝着挡在了徐淼前面,一个个悍不畏死,用手中的猎叉或者朴刀亦或是横刀指向那头野猪,毫无退意。 张甚首当其中,挡在了最前面,瞅准了野猪本来的方向,忽然间蹲下,把手中猎叉尾部杵在地上,猎叉斜着指向了那头庞大的野猪。 野猪这时候已经杀红眼了,低着头不管不顾的猛冲了过来,咣的一声直挺挺的就撞在了两股钢叉上,钢叉狠狠的刺入到了它的前腿上的肩部,结果野猪巨大的冲击力,愣是把猎叉的杆子给撞断。 手持猎叉的张甚也被野猪撞得斜飞了出去,但是野猪也受了重创,惨嚎着一个趔趄翻倒在地。 一众护卫立即蜂拥而上,持枪的用枪扎,持刀的用刀劈刺,当场就把这头野猪杀的满身是伤。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头野猪居然生命力非常顽强,翻倒之后居然打了几个滚,虽然接连多处受伤,但是却并没有挂掉,翻倒更加凶暴了起来,惨嚎着爬起来,瞬间就拱翻了两个护卫。 一个护卫大腿被它的獠牙挑中,当场就皮开肉绽,被豁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冒,摔在地上惨叫了起来。 徐淼的脸都吓白了,双手举着横刀,眼睛瞪得老大,嘴唇哆嗦,双臂也颤抖,两条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满脸都是惊惧,但是却还是没有掉头逃走,死死的钉在地上,挡在自己女人孩子前面。 野猪不知为何,仿佛认准了徐淼一般,直朝徐淼冲了过来,徐淼心中大骂‘你特娘的,老子又没吃你孩子,你丫凭什么认准老子?你等着,老子砍死你,找到你小崽子,一锅烩了它们!烤一头,蒸一头,红烧一头……’ 徐淼自己都觉得自己内心戏太多,这会儿居然还能想起来这些东西。 眼看着野猪就要撞开护卫的拦阻,冲向徐淼的瞬间,只听虎子忽然间怒吼一声,窜起老高,双手持着朴刀,抡圆了从天而降狠狠的对着野猪斩了下来。 就在野猪突破拦阻,冲到徐淼近前几米处的时候,徐淼都闭起了眼,准备挥刀对着猪头砍下去的时候,虎子的朴刀挂着罡风呼的猛劈了下来。 紧接着就听到噗……咔嚓一声,野猪发出了歇斯底里般的疯狂嚎叫,咣的一下就一头杵在了徐淼面前。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这事儿不正常 徐淼吓得踉跄后退了两步,睁大眼睛这才看清,虎子这一刀可真够狠的,朴刀力劈华山,狠狠的斩在了这头野猪的脖子上,一刀下去,斩断了野猪的颈椎骨。 这一刀确实是虎子倾尽了全力劈下的一刀,斩中野猪之后,刀柄都变形了。 但是这头野猪实在是太大,他这一刀居然还是未能将野猪的头给直接剁下来,仅仅只是斩断了野猪的颈椎骨,但是这也足够了。 野猪的颈椎骨被斩断之后,虽然未当场毙命,可是却也直接瘫痪了,一头抢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嚎叫声,这才是真正的叫的跟杀猪一般,嚎的那个惨呀!把整个小山的野鸡都给惊得飞了起来,野兔也惊得在山林间的草丛里乱蹦。 野猪因为气管还没有被斩断,躺在地上四蹄抽搐着,凄厉的嚎叫不断。 这把所有人都给吓得不轻,看到野猪被虎子一刀劈翻之后,纷纷扑了过来,刀枪猎叉一起下手,噗噗声不绝于耳,还夹杂着护卫们后怕的叫骂声。 野猪即便是再怎么强悍,到了这个时候也成了砧板上的肉,片刻功夫便被杀死在了当场,猪血四溅,搞得场面非常血腥。 文秀儿、芸儿甚至连仙儿都被吓坏了,一个个俏脸苍白,捂着脸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文秀儿和芸儿还发出惊声尖叫,居然压住了其他人的声音。 徐淼赶紧丢了横刀,转过身把她们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这只是意外!不过就是一头野猪罢了,充其量就是大了点!别怕别怕!它已经死了!” 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徐淼的声音也带着颤音,可见他这会儿也被吓得不轻,刚才如果不是虎子拼尽全力劈翻了这头狂暴的大野猪的话,今天他可能真的会死。 这么大的野猪,直接撞中他的话,就他的身子板,跟在后世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了的下场差不了多少。 所以这也把徐淼给吓得不轻,但是作为男人,他还是强行克制着心慌,先安慰自己的女人。 公孙婧虽然刚才也吓了一大跳,当野猪冲向徐淼的时候,她已经拔出宝剑抢到了徐淼前面,要替徐淼挡住野猪的冲击,甚至已经做好了被野猪撞得筋断骨折的准备了。 但是最终野猪还是被虎子一刀斩翻在地,及时的救下了她和徐淼,这才让公孙婧长长的松了口气。 扭头看到徐淼揽着文秀儿她们几个温言安慰,公孙婧撇了撇小嘴,看看手中的宝剑,悄然收起了宝剑。 文秀儿和芸儿在徐淼的安抚之下,这才渐渐的稳住了神,俏脸苍白的偷眼看了看那头身形庞大的野猪,但是血淋呼啦的场景,还是让她们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干呕的冲动。 徐淼赶忙让人护着她们先上山去庄园之中,扭头看了一眼公孙婧,伸手拉住了公孙婧,严肃说道:“以后不许挡在我前面!我是你男人,应该站在你前面才对!哪儿有让自己女人挡在自己前面之说?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公孙婧这才觉得心中猛地一暖,脸色变得柔和了下来,灿然一笑道:“谁让你不好好习武呢?等你哪天能打得过妾身再说!嘻嘻!” 徐淼看着公孙婧娇艳的俏脸,心中一荡,把嘴凑到公孙婧耳边,坏笑着小声说了几个字,公孙婧听完之后,俏脸猛地一红,风情万种的白了徐淼一眼,轻声哼道:“哼!坏蛋!不和你说了!”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追着文秀儿他们,接过了闺女抱在怀里,先上山去了。 徐淼扭头又看了看被杀的那头体型庞大的大野猪,脸皮一紧,怒道:“剁了它,抬山上去,今天晚上就吃它了! 再去找找,看看它有没有崽子,都给我干掉,一头不留,都弄山上去,烤了吃! 怎么搞的,这里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张甚瘸着腿赶紧凑过来,一脸惭愧的拜倒对徐淼请罪道:“是卑职等之前没有清理干净,让侯爷和夫人们受惊了!请侯爷责罚!” 徐淼冷着脸哼了一声,对张甚斥道:“先不说这个,赶紧去搜索一下,山上还有没有这等凶兽!派人去找婉儿他们,别让他们也遇上危险了!” 张甚一脸惭愧,赶忙应喏,吩咐一声,分出几个护卫,赶紧去寻婉儿和小东、二虎他们,另外吩咐一声,分出人手,抓紧时间搜索小山,再清理一遍山上的猛兽,不能再有这种东西了。 而徐淼则带了四个护卫,将两个受伤的护卫抓紧时间抬到了山上的庄子里,这会儿他也没心情欣赏风景了。 到了庄子,他便赶紧给两个护卫处理伤口,第一个被野猪掀飞的护卫,断了两根肋骨,皮外伤不多,徐淼用正骨的手法,给他肋骨复位接上,让他躺着静养。 而另外一个护卫,大腿被野猪獠牙豁开,大腿上皮开肉绽,血淋淋的一个大口子,出了不少血。 徐淼连忙取来药箱,给他伤口止血冲洗消毒,然后用桑皮线将他的伤口缝合起来,用孙思邈的药方徐家秘制的金疮药敷上这才放心下来。 不多久郑康就带着婉儿和小东、二虎他们回到了山上的庄园之中,但是徐淼马上就看出来他们脸色都不太好,接着后面回来的就抬回来一头大个的金钱豹,金钱豹一只眼插着一支箭,一看就是郑康专用的雕翎箭,是被郑康一箭射中眼睛当场穿入脑子毙命的。 而婉儿脸上还带着泪痕,小东和二虎还有另外三个少年的脸色也不好看,脸色都有点发白,估计是被吓到了。 郑康脸色很不好看,对徐淼见礼之后说道:“侯爷,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太对,前天我刚巡过山,清理过山上的猛兽,没见过这头豹子和那头大野猪! 这么大的豹子和这么大的野猪,在山里和很是难得一见,怎么都同时出现在了咱们家这座山上?” 就在这个时候,虎子又带着几个人,吭吭哧哧的跑了回来,结果居然抬回来了一头体型不小的黑熊,浑身被射了很多箭,还被猎叉扎了好几个窟窿。 郑康看罢之后,脸色再次一变,看了看这头黑熊,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对徐淼拱手道:“侯爷,看来这事儿真的有点不太对头!不可能这么一天多的时间,山上就跑来这么多的猛兽!” 徐淼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盯着郑康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猛兽,是有人故意所为?” 郑康看着徐淼,想了想答道:“侯爷,在下以前从小就跟着父兄在山里靠着狩猎为生!最了解这些畜生的习性不过! 这里我带人多次清理过山上的猛兽,包括周围一带,都被我带人清理过! 按照常理,经过几次清理之后,山里的猛兽便会知道,这里对它们来说,乃是危险之地,便会避开这里,远遁到其它地方! 更何况前天我才带人巡过山,未发现这几头猛兽!这黑熊和豹子还有这头野猪,个头都这么大,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几样东西,正常情况下不会一起呆在这一座山上! 可是今天山上一下就出了这三头猛兽,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猛兽!这非常不合常理! 所以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不知目的何在! 如果侯爷不信的话,在下可以去查!肯定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莫名而来的凶兽 听到郑康这番话之后,徐淼和张甚他们都脸色大变,有点将信将疑。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将这些猛兽赶到这座山上?想用猛兽害我?”徐淼眉头紧锁盯着郑康问道。 郑康点点头道:“我确实怀疑这些猛兽是被人故意赶入这座山的!” 徐淼的脸顿时黑了下来,点点头道:“既然怀疑,那就去查一下!看看这些猛兽到底是不是真的被人驱赶过来的! 其余人都加强戒备,咱们小心一点!但是别告诉夫人们!莫要让他们担心!” 这时候公孙婧忽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沉着脸说道:“不用瞒我,我没事!别告诉夫人和芸儿、仙儿他们就行了!” 徐淼看了一眼公孙婧,点了点头,没有多说,想了一下之后,又对张甚耳语了一番。 张甚立即点头应喏,当即派人下山,骑快马赶回徐家庄子。 本来是来终南山避暑的,因为遭遇猛兽,让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徐淼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吩咐护卫们暗中加强戒备,别让文秀儿他们察觉到,权当这只是一个意外。 护卫们按照他的吩咐,把那头金钱豹和黑熊都剥了皮,晾晒起来,豹子肉和熊肉都是好东西,熊掌更算是一道着名的山珍,当然不能错过。 庄园之中早已提前准备好了各种灶具厨具,调料也不缺,徐淼不动声色的亲自带着厨子将豹子肉和熊肉炮制了一番,至于那头大野猪,本身就是母野猪,肉质不好吃,徐淼乃是美食家,当然不屑于吃那玩意儿。 不过他不屑于吃这东西,可是不代表就扔掉,这世上吃不起肉的人还有很多,即便是这种野猪肉,也有很多人难得吃上,于是徐淼便吩咐人,用盐腌制了起来,回头回家的时候送给庄户亦或是街坊四邻。 而他们在处理这头母野猪的时候,发现它被杀的时候,还正处于哺乳期,应该还带着一窝小野猪,要不然的话,不至于这么狂暴。 郑康带人巡山的时候,果真抓获了一窝小野猪,全部逮了回来。 另外郑康在巡山的时候,果真有所发现,又发现了一只老虎的爪印,另外还又发现了一头熊,并且在山脚下林中发现了一些不明人脚印。 不过经过搜索,老虎并没有留在山上,被人驱赶到这里之后不久,老虎就逃离了这座山,才保住一命,要不然的话,遇上郑康这种神射手,照样也是一箭毙命。 至于那头熊,是个半大的熊,不过不是黑熊,郑康没见过,说是黑白相间的,在庄子后面的竹林里溜达,正在啃竹子吃。 本来郑康是准备将其射杀的,但是跟着郑康的一个护卫说那是食铁兽,性情比较温顺,而且还是个半大的小熊,于是便暂时让人盯着没有射杀它。 徐淼一听先是心中大怒,这就说明真的是有人在针对他,故意驱赶猛兽到这里,至于目的,他感觉应该并非是想要用这些猛兽干掉他,因为他出门带的有护卫,即便是猛兽也很难对他构成实际威胁。 而有人这么做的目的,徐淼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想要警告他的意味更大一些,吓唬他的成分更多一些,而不是为了要他的性命。 如果对方想要他的性命的话,应该不会采用这种方法,直接派人潜伏到这座山上,等他一家来的时候,突袭他更有把握一些。 所以徐淼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认为有人这么做的目的,警告或者是恐吓他的成分更高一些,而不是真的想要他或者他家人的性命。 这就让徐淼暂时放心了下来,起码经过搜索,现在山上已经没有什么猛兽了,暂时他和他的家人应该是安全的,只是接下来需要看看那驱赶猛兽来这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存着什么目的。 徐淼这时候内心中是非常愤怒的,下定决心要挖出这件事背后的主使者,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虽然这主使者目的不见得是想要置他于死地,恐吓他的成分更多,但是这不代表着就没危险。 今天如果不是手下们拼了命的扑杀那头大野猪的话,他和老婆孩子们还真的有性命之忧,另外如果不是郑康跟着婉儿和小东、二虎他们的话,在山里撞上那头金钱豹,也很有可能会伤到他们。 所以这件事背后之人,绝对不可原谅,只要被他发现是谁捣鬼,他绝对饶不了他们。 不过暂时看情况,在这里是安全的,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话,他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立即便会带着老婆孩子赶回徐家庄子。 思量了一下之后,徐淼决定留下来看看,这背后捣鬼之人到底是谁,既然他们驱赶了猛兽过来吓唬自己,肯定目的不会仅仅只是吓唬吓唬自己,把自己从这里吓跑拉倒,接下来搞不好可能会主动现身。 这种手段,其实是属于装神弄鬼的手段,往往使用这种手段之人,是心存恐吓警告的目的,接下来极可能会主动现身,徐淼打定主意,他倒要留下来看看到底是何人装神弄鬼,目的何在。 想到这里,徐淼也就安下心来,接着就想起来刚才郑康所说的那头食铁兽,顿时就来了兴致,赶忙吩咐一声将婉儿、小东他们叫过来,有好玩儿的事情要找他们。 今天在林中遇上一头金钱豹的经历,让几个少年都吓了一跳,当那头金钱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本来玩儿性正浓的几个少年顿时吓得手忙脚乱,慌作一团。 虽然他们也都带了猎弓,但是当猛然看到那头金钱豹的时候,却都吓得有点手软脚软,倒是二虎还壮着胆子放了一箭,但是却并未射中那头金钱豹,反倒是激起了那头金钱豹的凶性,嗷吼一声便朝着他们猛扑了过来。仟仟尛哾 看到金钱豹朝着他们扑来,更是让他们吓得手软脚软,乱作一团,纷纷掉头奔逃,好在虽然被吓得不轻,几个少年郎却并未忘了先护着婉儿,即便是胆战心惊,还是护着婉儿,让婉儿先走,他们几个在后殿后。 就在金钱豹闪电般扑来的时候,一支雕翎箭疾飞而来,不偏不倚正中金钱豹的一只眼睛,贯脑而入将那金钱豹当场毙掉,这才拯救了他们几个的小命。 所以被带回庄园之后,几个少年都蔫头耷脑,为遇上金钱豹时候的表现感到十分惭愧,羞于出来见人。 婉儿更是被文秀儿这个嫂子给叫了过去,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点着她的脑门好一顿训斥。 文秀儿早就看不惯婉儿天天和小东他们几个少年混迹在一起,现如今婉儿已经十三四岁了,这在皇家或者是勋贵亦或是大户人家,这么大的姑娘,很多都已经嫁人了,甚至可能都已经生子。 可是婉儿却在她哥的维护之下,在家里没心没肺的天天玩儿,也不学女红,还和小东那帮少年郎天天混迹在一起。 不学女红也罢,可是婉儿却学的都是徐家的家学,得了徐淼的不少“秘传”,这让文秀儿很是不爽,认为徐家的家传绝学未来会被婉儿给带到夫家去,沾他们徐家的便宜。 这还不算,姑娘家家的,不学女红,却偏偏天天缠着陈昊和公孙婧,要习什么武,整日里和家里的那帮少年们在陈昊住的偏院的空地上舞枪弄棒,跟个疯丫头一般。 最让文秀儿不放心的就是毕竟婉儿年纪不小了,虽然徐淼明确说过,徐家的闺女十八之前不考虑嫁人,这个她没什么意见,因为徐淼说的清楚,十八之前,女孩子身体并未彻底发育成熟,嫁人生子是要命的事情。 文秀儿对于徐淼的说法也算是认同,不过却还是呛了徐淼一句,问他既然不让自家的女孩子早嫁,那为何却把芸儿和仙儿给霍霍了,芸儿和仙儿被徐淼纳为妾室的时候,可是只有十五六的年纪。 结果徐淼被文秀儿给堵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的拂袖而去,留下文秀儿一脸坏笑。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食铁兽 可是不管怎么说,婉儿到底已经十三四岁了,天天和一群半大小子混迹在一起,万一要是闹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话,那么徐家的脸可就算是彻底丢光了。 但是给徐淼私下里敲了几次边鼓,徐淼却都哈哈一笑置之,文秀儿气的够呛,也担心的要死。 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文秀儿终于端起了自己乃是徐家主母的架子,把婉儿叫到屋里,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婉儿被嫂子戳着脑门,也没敢顶嘴,毕竟这家里现如今文秀儿乃是主母,她没有父母,那么长嫂如母,她这个小姑子总不能跟嫂子掐架? 所以婉儿虽然不服,可是也只能撇了撇小嘴,低头不语,站在那里听文秀儿的训斥,一脸的不在乎。 就在文秀儿端着架子,以嫂子的身份教训婉儿的时候,命婉儿以后不得再和小东他们一起舞枪弄棒到处疯跑混迹在一起的时候,徐淼却派丫鬟过来,让婉儿去前面,说有好玩的带她去看。 文秀儿当场就气的无语了,她这边正在教训小姑子,老公却在拆台,气的文秀儿直跺脚,而正在低头耷脑被教训的婉儿,听说哥哥叫她去看好玩的,于是赶紧答应了一声,对文秀儿做了个鬼脸,吐了吐小舌头,又给文秀儿施了个万福,扭头就一溜烟的跑了。 文秀儿哎哎了几声,想要叫住婉儿,结果婉儿权当没听见,一溜烟就从后院跑了出去,把文秀儿气的直跺脚,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候她的贴身丫鬟小禾儿却伸头伸脑,一脸好奇的朝着前院看,自从跟着文秀儿嫁入徐家之后,小禾儿渐渐发现,这徐家实在是太好了,在徐家的日子,过的真的是很舒坦。 不但在这里天天都有美食可吃,像她这样的贴身丫鬟每个月还有不少零花钱拿,另外最关键的是家里的人都很是和善,家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些勾心斗角,大家伙对她也很客气。 还有一条就是来了徐家之后,徐家有太多新奇的好玩儿的,侯爷时不时就会鼓捣一些新鲜玩意儿出来,在徐家生活,充满了新鲜感。 特别是徐家的大小姐婉儿,心地善良、热情活泼,对小禾儿也很好,一点不把小禾儿当下人看待,抽空就带着小禾儿一起玩。 所以小禾儿到了徐家之后,立即就爱上了这个家的氛围,简直是乐不思蜀,一点都不怀念以前被卖到文家之前的日子,连在文家的几年,她都不再怀念了。 刚才文秀儿教训小姑子婉儿,小禾儿躲在一旁不敢出声,这会儿听说侯爷要带婉儿他们去看好玩的,小禾儿也是一脸的期待,也很想去看看侯爷到底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文秀儿正插着腰发脾气,看到伸头伸脑的小禾儿,一脸期望的朝前院偷看,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对小禾儿吼道:“禾儿,你看什么呢?” 小禾儿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低着头,揉着自己的衣襟,小声说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好奇,老爷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文秀儿正在生气,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许去看!” 这时候芸儿和仙儿却也伸头伸脑的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一左一右拉着文秀儿的胳膊,小声说道:“别生气了姐姐,夫君在这世上,就婉儿这一个亲人了,所以宠溺一点,而婉儿心地善良,虽然好玩,可是却也知分寸的!您就别生气了! 夫君说有好玩的,一定很有意思,咱们也去看看!” 文秀儿本来还想要顺便教训教训芸儿和仙儿,但是看着她们两个一脸委屈,还藏着一丝兴奋的表情,自己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哼!有什么好玩儿的?你们就知道玩儿!不去!”文秀儿嘴硬。 仙儿嬉皮笑脸的晃着文秀儿的胳膊,小声说道:“姐姐!夫君带咱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消遣吗?既然来了,不走走看看怎么说得过去呢?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文秀儿听了仙儿的话之后,再看到芸儿和小禾儿也都连连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于是终于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家里都是被夫君惯坏的!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这要是让别人知道的话,真会笑话我们徐家没规矩!” 谁知道平时不怎么话多的芸儿,却嘻嘻笑道:“姐姐,夫君不是说过吗?咱们只要自己过得舒服,管别人说什么呢?难道姐姐觉得咱们家这样的日子过得不舒服吗?” 文秀儿还真就被芸儿这话给堵得无语了,因为她确实无法反驳,虽然徐家没什么规矩,但是她却必须承认,来了徐家之后,她也非常享受徐家的这种无拘无束的氛围,大家伙有说有笑的,都很轻松。 要是家里像别的勋贵或者官员家里那样,规矩森严,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小心翼翼的,她反倒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文秀儿用指头戳了戳芸儿的脑门,叹了口气:“说不过你们!算了!由你们去!哼!” 芸儿也吐了吐小香舌,对文秀儿做了个鬼脸,文秀儿顿时笑了起来:“罢了罢了!走!咱们也去看看!夫君又找到什么好玩儿的了!” 在徐淼的指挥下,一群人小心翼翼悄悄的摸到了院子后面的,然后透过竹林的缝隙,徐淼远远的看到竹林里果真有一头天生戴着黑墨镜的熊猫,正四仰八叉的躺在竹林之中,用爪子抓着一丛竹叶在哪里舒舒服服的大嚼。 这只熊猫体型并不算大,应该刚刚成年,被人赶到了这里,一路上也不知道饿了多久,加上路上被人不断的驱赶,搞得它很是惊惧,一路奔逃到了此地。 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之后,驱赶它的人总算是不见了,而它也早已是饥肠辘辘,在山上转了一圈之后,忽然间找到了这一大片竹林,而且这里还有一大片正是它喜欢吃的箭竹,于是它不管不顾的便钻入竹林大吃了起来,连警惕性都忘了。 徐淼小声吩咐下去,命人去远处赶紧砍来成捆的毛竹竹竿,围着这片箭竹丛,用毛竹的竹竿把这片箭竹丛给围了起来。 熊猫这东西确实是个憨憨的家伙,看着像狗熊,但是一旦放松下来,只顾着吃的时候,什么都忘了。 等它察觉到周围有声响的时候,忽然间坐了起来,这才警惕的朝着四周张望,竖起小耳朵开始倾听周围的动静。 当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头,它这才慌忙扔了爪子里抓的一丛竹叶,翻身爬起来,便慌慌张张的朝外冲去。 但是等它想要逃走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四周都被胳膊粗的竹竿给围了起来。 作为野生的熊猫,它天生对于一些不熟悉的东西心怀畏惧,不知道这些竹竿把它围起来是为了什么,也不敢去强行破拆将它围起来的竹竿,于是撅着屁股畏惧的向后退,然后换个方向逃窜。 结果等它想起来逃走的时候,却已经被徐淼带着人彻底将它给圈在了这片箭竹丛之中,吓得这头半大的熊猫,撅着屁股又一头扎回到了箭竹丛之中,如同鸵鸟一般,躲在箭竹丛之中不敢乱窜了。 “去去去,那谁……赶紧拿来几块蛋糕!”徐淼还是在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见到熊猫这个后世的国宝,这应该是秦岭大熊猫的亚种,所以他很是高兴。 要知道后世他想要看一眼熊猫,那可是要花钱买门票的,而且还只能远观,根本没机会在近距离和这个憨憨接触。 可是没想到来这个时代之后,居然还有机会在自家院子后面遇上这么一头憨憨,有机会能养一只玩玩,他如何肯放过这机会?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毫无节操的猛兽 “侯爷,这东西可是上古猛兽呀?有人说这东西吃铁,是食铁兽,很是凶悍!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有人凑过来一脸担忧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撇着嘴说道:“胡说八道!什么狗屁食铁兽!谁亲眼见过这家伙吃铁?谁有老子清楚这东西吃什么? 这可是宝贝!是咱们大唐独有的宝贝!难得一见呀!哈哈!快快快,蛋糕呢?再拿几个煮鸡蛋! 那边,把那边围好,弄结实一点,别让它跑了!谁让它跑了,我跟谁没完!哈哈!” 有人飞奔回庄子里,不一会儿便把从家里带来的蛋糕还有一些糕点拿了过来,顺便还取了几个白水煮蛋。 徐淼接过蛋糕,拿在手里伸着手对躲在圈子里箭竹丛中的那个熊猫叫到:“来来来!过来!看看这是什么!给你好吃的!来尝尝喜不喜欢!” 熊猫躲在箭竹丛里,用惊恐的小眼神看着徐淼,但是不敢过来,哪儿有什么上古凶兽的那种凶悍,整个一个吓破胆的憨憨一般,一脸的可怜相。 徐淼拿着蛋糕诱惑了它半天,那个憨憨也不敢从箭竹丛里走出来,于是徐淼便把一个蛋糕朝着那憨憨扔了过去。 那只熊猫看到有人朝它丢东西,吓了一跳,赶紧缩了缩脖子,试图把自己藏入到箭竹丛里。 蛋糕落在了他不远处的地上,滚到了箭竹丛旁边。 熊猫这会儿很害怕,缩在箭竹丛里不敢动弹,但是不一会儿它就开始抽鼻子,嗅来嗅去,似乎闻到了空气中蛋糕的香甜气息。 最终它的小眼睛顺着气味,锁定在了离它不远处的那块蛋糕上面,鼻子用力抽动着,不停的嗅着空气中蛋糕的香甜气息。 经过了好一阵子,那憨憨才终于经不住诱惑,别说是它这个生活在山林之中的野兽了,就算是这世上的人也没几个真正尝过蛋糕这种东西。 这是徐家的特产,经常拿出来待客用的糕点,尝过之人无不交口称赞,更不要说馋嘴的熊猫了。 这个熊猫本来就饿了几天,好不容易被赶到这座山上,又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从喜欢吃的箭竹丛,还没有吃饱,就发现被包围了,这会儿还感觉很饿,实在是经不住蛋糕香甜气息的诱惑。 虽然它很害怕,但是最终还是架不住这种香甜气味的诱惑,终于在经过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之后,食欲战胜了恐惧,终于试探着小心翼翼的从箭竹丛中伸出了脑袋。 它开始的时候很小心,不敢走出来,伸一下头,就赶紧缩回去,没发现危险之后,又试探着伸了伸头,赶紧又缩回去,往复几次之后,它没有发现危险,于是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伸出一只大爪子,试探着去勾那块蛋糕。 它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三次,才把蛋糕勾到近前,抓起来闻了闻,实在是经不起这种香甜气息的诱惑,一口就吞到了嘴里,一块蛋糕嚼巴了一下就吞了下去。 然后它就开始用力的嗅着空气中的蛋糕气味,又把头伸出箭竹从,四处寻找,想要看看还有没有。 很显然蛋糕的味道很让它满意,可能是这辈子它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但是只有一小块,对它来说实在是不过瘾,强烈的食欲,让它暂时忘了对危险的恐惧,它伸着脑袋,在箭竹丛外用力的嗅,因为它感觉还有那种美味,试图找到那种无上的美味。 徐淼看到熊猫终于把那块丢给它的蛋糕吃了之后,笑开花了,看着那家伙傻不愣登的模样,更是乐不可支,赶紧又给它丢了一块蛋糕。 熊猫又被吓了一跳,赶紧缩回箭竹丛,但是立即就又闻到了蛋糕的香甜气味,很快就又伸出了头,小眼睛迅速的找到了地上的那块蛋糕。 不过这次蛋糕离箭竹丛远了点,它藏在箭竹丛里伸着爪子勾了几下,都没能够得着那块蛋糕。 又是一阵积累的天人交战之后,它终于经不住诱惑,小心翼翼的从箭竹丛里走了出来,探出了大半个身子,一点点的靠近那块蛋糕。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只馋嘴的憨憨,熊猫这种东西,是自带天然萌的神兽,不管是什么时代的人,当看到这家伙的时候,都忍不住会喜欢上这家伙。 特别是看这家伙并没有多少凶相,倒是一副憨憨的模样,还很是嘴馋,居然喜欢吃蛋糕,不像是什么凶兽,于是大家都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过张甚和郑康等人,却还是很警惕,持弓的持弓,端弩的端弩,依旧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生怕这东西突然间暴起,冲破单薄的竹栅栏冲出来伤人。 这只熊猫终于探出身吃到了第二口蛋糕,徐淼于是便又丢了一块给它,就这么反反复复的用十几块蛋糕,终于消除了这只憨憨的警惕性。 它吃了十几块小蛋糕之后,发现周围这些直立行走的动物,也没它想象的那么坏,那么危险,虽然之前几个这样的动物,确实很坏,远远的用一种东西,发射石子打它,把它打的很疼,才会被一路赶到了这里。 可是这里的这些直立行走的动物,却没有打它,还给它丢这么美味的东西吃,这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是它从出生到现在,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而且其中有一个直立行走的动物,还不停的对它叫,不断的丢好吃的给它,似乎对它没有恶意。 于是这支憨憨渐渐的也就在美味的诱惑下,丧失了警惕性,逐渐的被徐淼勾引了过来,坐在了距离围住它的围栏内三四米的地方不再靠前了。 婉儿和小东、二虎他们看着这只毛色奇怪的“狗熊”,一个个双眼都冒小星星,拼命朝前凑,想要靠近这个熊猫一点,更清楚的观察观察这只熊猫。 就连原本心怀惧意的文秀儿、芸儿、仙儿和小禾儿,也渐渐的被这个呆萌的家伙吸引住了,看它一点也不凶悍,还傻乎乎的被徐淼用美味的蛋糕勾引了出来,一脸的馋像,两眼都是对美食的期待。 徐淼于是便又剥了两个鸡蛋丢给了它,熊猫低头闻了闻鸡蛋,感觉对这东西的味道也挺满意,于是试着吃了一个,嚼巴嚼巴咽了之后,它立即毫不犹豫的就又把另外一个鸡蛋吃了,嚼的唧唧的。 吃完还不算,它居然还对徐淼招了招手……不,应该是爪子!像是要徐淼再给它继续丢好吃的一般。 这家伙贪吃的憨像,众人都笑了起来,从这家伙的吃相来看,大家开始觉得,这玩意儿应该不是什么凶兽,起码没有黑熊那么彪悍,它似乎很喜欢吃素,对徐淼喂给它的那些蛋糕、鸡蛋、点心很感兴趣。 于是婉儿便抢过一块蛋糕,试着扔给了那只熊猫,那只憨憨立即就捡起来塞到了嘴里,仰着头非常惬意的唧唧的吃了下去。 终于连文秀儿都忍不住,小心翼翼凑到了围栏旁边,也拿了块糕点丢给了熊猫,熊猫这会儿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发现这群直立行走的动物,似乎对它确实没有恶意,不断的给它丢好吃的。仟仟尛哾 本来它就是刚接近成年的半大熊猫,没啥城府,也没啥社会经验,即便是刚吃过亏不久,但是在美食的诱惑下,还是很快好了伤疤忘了疼,彻底放松了警惕。 这家伙开始坐在地上,使出了天生卖萌的绝技,不断的招手要好吃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拿好吃的丢给它,这家伙坐在地上不断的捡丢到它面前的美味朝嘴里塞。 而且因为感觉没什么危险,它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坐在地上仰着头,大嘴唧唧的不停的吃,吃完就要,还发出嗯嗯的声音,化身嘤嘤怪,催促人们继续给它投喂美食。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慕名而来的惠济 这可把一群人都给萌到了,就连刚才一直保持对这家伙警惕的张甚和郑康,都放松了下来,把弓和弩给收了起来,不再剑拔弩张,一副随时准备开弓放箭,射杀这家伙的架势了。 甚至于郑康也好奇的取了一块点心,丢给了熊猫,而且恰好丢到熊猫面前,更巧的是熊猫还正好看到,一伸爪子居然接住了这块点心,毫不犹豫的就塞到了嘴里,唧唧的吃了下去。 看到熊猫当空接住丢给它的吃食,不少人都很是惊讶,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当晚熊猫这家伙吃饱了肚子,又感觉这些两条腿走路的动物对它没啥恶意,还给它了不少好吃的,这家伙也不再害怕了,干脆吃饱了之后,就扭着滚圆的屁股钻到了箭竹丛中,可能是这几天也确实累坏了,它居然倒头就呼噜大睡了起来,完全丧失了警惕性。 看着这憨憨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于是郑康和张甚他们也就不再对这家伙保持高度警惕了,不过晚上还是安排了人看着这家伙,以防这家伙跑了或者是破坏掉围住它的竹竿围栏,出来闯入庄子伤人。 就这么徐家在这小山上就暂时住了下来,明面上看起来挺放松的,但是实际上第二天就又招来了一批护卫,在小山上下布下了不少明岗暗哨,戒备十分森严。 那天捕杀了野猪、豹子和黑熊,又圈养了一头“食铁兽”之后,山上就再没有出现任何猛兽,徐淼则带着家人,在山上舒舒服服的开始避暑,每天不是玩玩水就是逗逗那头憨憨的熊猫,要么就是折腾各种美食。 时不时徐淼还召集小东他们比一下射艺,看看谁的箭法更好,另外还比一比他们用弩的手段,看看谁射的更准。 而那头熊猫,这几天日子过得很是逍遥,压根就没要走的意思,因为它发现,虽然它被圈禁了起来,但是在这里的两条腿行走的动物,对它并无恶意,每天都有人不厌其烦的跑来给它送好吃的。 徐淼甚至自己亲自背着竹筐,拎着锄头,别着柴刀,满山头在竹林里到处溜达,挖竹笋,砍今年刚发出来不久的嫩竹给这头熊猫送过来。 而这头熊猫天天啥都不用干,就在圈起来的箭竹丛里躺着吃各种美味,鸡蛋、蛋糕都快要吃腻了,没事就抱着竹笋啃,嫩竹更是像啃甘蔗一般,一边剥皮一边啃,惹得徐家上下大笑不已,更是没事都来看它。 既然能不劳而获,它才懒得再漫山遍野的四处跑着自己找吃的,天天在这儿有吃有喝被一群人像大爷一样供养着不香吗?于是这家伙干脆就心安理得的留下当宠物了。 三天下来,再有人来给它送吃的,它干脆就扭着屁股走到栅栏旁边,直接靠着栅栏一坐,开始接着美味的食物吃,而投喂它的人,则有幸伸手撸一撸它的毛,它也不反抗,就这么为了口吃的,把自己给卖给徐家了。 其实这个时代很多有钱人家里都喜欢豢养一些猛兽,养什么的都有,虎豹豺狼狗熊都在豢养的范围之内,当然也有不少人会在自家的庄子里养一些梅花鹿,亦或是自家的花园池塘里养一对天鹅。 徐淼以前没这个爱好,但是现在却养了一只熊猫,一家上下都很是喜欢这头熊猫,就连还不满一岁的小囡囡,也好奇的在大人怀里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这家伙,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叫什么。 徐淼到了这里的头三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没有人前来偷袭,一家人在山上过的很是安静舒服,一点燥热的感觉都没有,简直让他们有些乐不思蜀。 但是第四天的时候,终于还是有人来到了徐家买下的这座小山,正在抱着闺女玩儿水的徐淼,听到护卫来报,说慈宁寺主持惠济法师来到了山下,想要求见徐淼。 (注:因为政策原因,不能随便乱写,所以这个慈宁寺乃是杜撰,僧人也是杜撰,不要去查了!)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慈宁寺乃是长安一带的一座大寺,始建于西晋时期,后来不断扩建,据说求佛甚为灵验,故此常年香火很是旺盛,在长安周边一带很是负有盛名,所以寺中有数百僧人,寺产也非常之多,单单是田地就拥有万亩之多。 正因为香火很是旺盛,日积月累之下,这慈宁寺积累下了巨量的财富,可谓是富得流油,寺中不少佛像,乃是铜铸。 铜为何物?这可是铸造铜钱的东西,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钱,随时可以融化铸成钱,可见这座慈宁寺积累如何丰富。 但是据徐淼所知,这慈宁寺和长安城其它的那些佛寺不太一样的是,他们自前隋开始,就一直在行那放高利贷之事。 这长安城周围,几个县的县民,有事遇上缺钱的时候,往往都会找到这慈宁寺借钱,当然慈宁寺借出去的钱,可不是做慈善事业,他们借出去的钱,是要收利息的,而且是很高的利息,也就是高利贷。 除了农户之外,有时候急着用钱周转的商贾,也会向慈宁寺借钱,但是照样也是高利贷,一旦还不上的话,那么就要把家产抵给慈宁寺。 故此慈宁寺每年除了收入大量的香火钱之外,最大的收入其实就是这些高利贷的利息。 也正是因为常年放高利贷,慈宁寺收入非常之高,具体每年能赚多少钱,只有寺里少数几个和尚知道,但是基本上可以说日进斗金没什么问题,慈宁寺也因此富得流油。 因为积年累月行这种放高利贷之事,慈宁寺的寺产遍布长安周围数县,几乎每个县都有他们的大批土地。 有些县城之中,还有不少属于他们的房宅,他们也不贩卖,而是用于出租,收取租金。 至于那些田地,慈宁寺的和尚当然不会去种的,都租给了农人种植,给他们缴纳佃租,有些佃农甚至以前就是他们租的田地的主人,因为破产田地被慈宁寺收走,不得不租种原本属于他们的农田,向慈宁寺交租。 关键是寺庙的田产是不用交税的,这么一来慈宁寺想不富得流油都难,除了香火钱、放高利贷的利息之外,每年作为寺产的田租以及房租也是他们很大的进项。 而这个惠济法师,也就是现在慈宁寺的主持,在长安人脉也相当广,甚至在李渊在位的时候,还经常出入皇宫,到皇宫里给李渊的嫔妃们讲经说佛。 故此不管是这个慈宁寺还是慈宁寺的主持惠济和尚,在长安都很有名气。 不过这个慈宁寺在佛门之中的地位却并不高,受到了很多其它寺庙或者高僧排斥,最关键的就是慈宁寺在民间因为放高利贷名声不佳,这种巧取豪夺连佛门之中不少同行都看不惯,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就在不久之前,文秀儿还带着公孙婧和芸儿他们去过慈宁寺求子拜佛,给慈宁寺送了不少香油和香油钱。 但是徐淼却早就对慈宁寺有所耳闻,虽然他从不信佛,可是也没有阻止文秀儿他们信佛。 文秀儿自从嫁入徐家之后,便亟不可待的想要为徐淼生孩子,几个月肚子没见动静,就开始发急了,私下里和一些勋贵家的妇人们接触的时候,便偷偷打听怎么能怀上孩子。 于是一帮老娘们便给文秀儿出各种馊主意,有的老娘们作为过来人,传授了文秀儿几种受孕的姿势,结果把徐淼折腾的够呛。 也有老娘们说要选日子,但是却不是什么科学的排卵期,而是看黄历选什么黄道吉日行房,在特定的日子里,拉着徐淼行敦伦之事,决不许徐淼去宿在公孙婧亦或是芸儿她们的房中。 更有老娘们说什么要文秀儿去拜佛,求菩萨送子,于是文秀儿便疯了一样,到处跑着去各处寺庙上香求菩萨送子,现在都跟魔怔了一般。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有事相求 徐淼只能翻白眼,这才成亲多长时候呀,她就急着要孩子,上蹿下跳的,实在是让徐淼很是无语。 好在家里有钱,能供着她随便折腾,不让去都不行,说两句就抹眼泪,索性徐淼就由着她了,想去寺庙上香就去,几个香油钱徐家还出得起。 虽然徐淼不信佛,但是也谈不上对佛门很有恶感,只是对于有些个别寺院,为了敛财,放高利贷这种事,他实在是看不过眼。 一般寺院徐淼倒也没有多少恶感,但是对于这个慈宁寺,徐淼却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可言,就连佛门同道,都对慈宁寺瞧不惯,就更不要说徐淼了。 今天听闻慈宁寺主持惠济和尚跑来拜见他,徐淼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命人请惠济和尚上来。 不多时一个光头锃亮的胖大和尚笑眯眯的走上了山,被徐家护卫请入了小庄园之中。 跟着胖大和尚一起来的,还有十几个年轻点的和尚,基本上都十分精壮,而且目露精光,举手投足之中,看得出都是精通武技之人,抬着几个大箱子,看得出很是沉重。 徐淼这时候笑着从堂中走了出来,双手合十道:“不知惠济大师前来,有失远迎了!” 年纪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的胖大和尚正是慈宁寺主持惠济,此时看到徐淼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如同弥勒佛一般,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冒昧前来搅扰徐侯,罪过罪过!岂敢劳烦徐侯迎接!” 徐淼打量了一下这个惠济和尚,看他披着一件袈裟,上面珠光宝气,点缀了不少佛家七宝,让他的袈裟显得十分华丽,而且他的袈裟,还是用最精美的蜀锦制作而成,仅仅是这件袈裟,就价值千金,十分华贵。 这个惠济和尚果真和其他那些僧侣不同,当初徐淼见过玄奘法师,也见过不少佛门的高僧,但是那些高僧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很是低调,穿着俭朴,多是一件粗布僧衣,即便是袈裟也很是普通。 而这个惠济和尚却十分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慈宁寺有钱一般,一件袈裟就如此华丽,更不要说里面的僧衣,同样也是用丝绸所制,骚包的不得了。 而且他脖子上挂了一串佛珠,都是指头大小,黄橙橙的老蜜蜡所制,一看也乃是价值不菲的秘宝。 他的手里还抓着一串鸽子蛋大小的沉香念珠,价值更是难以估计。 这个惠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般,把自己搞的是珠光宝气,这一身行头下来,恐怕就价值几千贯钱,看的让人眼红不已。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高僧,徐淼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张扬炫富的和尚,仔细打量过这个惠济和尚之后,对他这一身行头感到着实很是惊讶。 惠济和尚满脸堆笑,和徐淼寒暄之后,被徐淼请入到了堂中,惠济看了看徐家的这个小庄园的屋舍,含笑说道:“长安人无人不知,徐侯精通陶朱之术,可是没想到侯爷的别院却修的如此俭朴!” 徐淼也扫了一眼自己正堂简单的装饰和摆设,淡然一笑道:“我本就是寒门出身,并不喜奢华,反倒是这样的屋舍,住起来更为舒服一些!让大师见笑了! 不知大师今日前来见我,有何指教?” 徐淼也不跟这个惠济绕弯子,开门见山直接问他的来意。 惠济依旧是一脸笑容,一手捻着他那串沉香念珠,单手立掌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贫僧其实早就听闻过徐侯的本事,早就有心想要见一见徐侯,只是一直以来,贫僧都俗事缠身,未能前往长安城中拜会徐侯。 这两日贫僧正在附近山院静修,听闻徒弟说起徐侯来此地避暑纳凉,故此便冒昧前来拜会一下徐侯,并无特别的事情! 原本这一带西面几座山,都乃是我们慈宁寺的寺产,徐侯置下这座别院,说起来就和贫僧算是邻居了! 贫僧此次冒昧前来,也给徐侯准备了一份薄礼,还望徐侯不要嫌弃!” 说着他便对跟着他的一个年轻点的精壮和尚示意了一下,那个和尚便立即双手合十施礼之后出门,让同行而来的那些精壮和尚们把几个箱子抬了进来,摆在了徐淼面前。 然后几个和尚便打开了箱子,徐淼看了一眼箱子之中的东西之后,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几个大箱子之中,有三箱摆的都是白花花的银锭,单从箱子体积和刚才他们抬进来时候用力的状态看,三个箱子起码装了数千两白银,看成色都是纯度不错的银子。 另外三个箱子之中,一个箱子里摆着一尊玉雕的佛像,一看也是价值不菲之物。 而另外两箱则装满了花团锦簇的上好蜀锦,同样价值不菲。 这哪儿是什么薄礼,这根本就是一份重的不能再重的重礼了,要不是现在徐淼自己已经十分有钱的话,仅仅是三箱银锭就能闪瞎他的24k钛合金眼了。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重礼,还真是可能架不住,这样一笔财富,放在这个时代,都足以让一家富甲一方了。 可是这惠济和尚,一出手就给徐淼送了如此一份厚礼。 徐淼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看了看这些礼物,脸皮也抽了一下,把眼睛从那尊玉佛上拔下来,一脸疑惑的望向了惠济。 “大师这是何意?在下自问和大师并不算很熟,也并未给贵寺帮过任何忙,无功不受禄,在下不能收大师如此厚礼!”徐淼沉下脸对惠济说道。看书喇 惠济却依旧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这点礼物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是一点身外之物罢了! 之前虽然侯爷和贫僧并不相识,可是今日一见之后,也就认识了嘛! 贫僧其实并无其它意思,既然徐侯说无功不受禄,那么贫僧不妨直言好了,此次贫僧前来,确实还真的有一事相求!” 徐淼皱皱眉头,对惠济问道:“在下不过只是一个闲散的侯爷罢了,不知道能给大师帮上什么忙?” 惠济还是一副弥勒佛一般笑眯眯的表情,对徐淼说道:“徐侯太过自谦了!这满长安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十分器重徐侯? 徐侯屡为陛下排忧解难,献计献策,陛下对徐侯是恩遇有加。 近期贫僧道听途说了一些消息,听闻陛下有意开设什么钱庄,此策乃是徐侯所献! 贫僧不瞒徐侯,此举恐怕是有干天和之举,岂有天子与民争利之说? 所以贫僧今日前来,其实就是想要请侯爷在合适的时候,向陛下进言,劝说陛下,莫要行此之举! 只要徐侯能劝说陛下不开设钱庄,那么贫僧还另有厚报!”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不由得暗自有些吃惊,这个惠济的能量还真是不小,他献策给李二,请李二开设钱庄,这件事其实截至目前,并未公开! 他把开设钱庄之策给了李二之后,只是私下里和李二还有长孙他们商讨了一番,知道的人,也仅限于李二一家,另外可能有一些宫女太监听闻过。 而他在家除了和婉儿、小东他们曾经做过钱庄的模拟流程之外,曾经给婉儿他们交代过,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传与他人知道,按照他对婉儿他们几个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出去乱说。 而且他也相信,慈宁寺也不太可能盯着他家的一举一动,如果说走露消息的话,那么也只可能是从宫中走露的消息。 这也就说明,这个惠济在长安手眼通天,不但在官场上有相当的人脉关系,甚至在宫中也有渠道,打听到宫中的消息。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霸道的和尚 这个惠济之所以给自己送来这么一份大礼,并不在乎他猜出这些,可见这慈宁寺能量之大,同时也说明他们一直都在关注着朝中的局势,甚至关注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慈宁寺在朝野之间乃至是佛门内,都可以说名声不佳,可是这么多年来,却并无人动他们。 哪怕是大唐立国之后,李渊遏制佛道两家的发展,可是慈宁寺在长安一带的生意也并未受到多少影响。 他们的高利贷该怎么放还怎么放,田地该怎么租还怎么租,香火钱该怎么收还怎么收,仅仅只是对外稍微收敛了一点,在收钱的时候,没有敢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而已,采用的手段也没敢像以前那么激烈而已。 要知道前隋的时候,慈宁寺可是有一批专门收钱的僧众的,那些僧众虽然身穿僧衣,但是却并不守僧人的清规戒律,专门只负责为慈宁寺收钱,稍有不从,亦或是对他们稍有顶撞,便敢大打出手,可以说就是慈宁寺豢养的一帮打手罢了。 甚至于在李渊在位的时候,惠济还曾经不知道怎么打通的关系,成了李渊的座上宾,经常出入皇宫为李渊亦或是后宫嫔妃讲经,慈宁寺因为也行事依旧十分乖张。 直到玄武门之变李二登基之后,禁止僧人再进皇宫,慈宁寺才算是收敛了许多,解散了那些给他们充当打手的僧众队伍,不敢再强行收账了。 可是他们的生意却还在继续做,朝廷也没有动他们,慈宁寺依旧还是日进斗金。 要说他们在朝中没有人罩着他们,打死徐淼他都不信。 现在他从惠济口中,算是知道了这慈宁寺果真能力不凡,居然连宫中的消息都能探听到。 慈宁寺虽然身为礼佛之地,但是却在佛门之中,算是异类,即便是放高利贷的事情许多寺庙也都在做,但是向慈宁寺这样嚣张的却真的不多。 总体上来说,大部分僧人还是十分善良的,会经常做一些善举,可是这绝对不包括慈宁寺的和尚,这就是一帮穿着僧袍的奸商而已。 以前徐淼和慈宁寺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他也懒得管这些事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所以倒也相安无事,甚至于文秀儿还曾经去过慈宁寺上香。 但是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随着徐淼给李二献上了钱庄之策以后,双方也就产生了矛盾。 钱庄无疑将是打击民间放高利贷的一柄利器,一旦推出,并且普及大唐各地,那么便可能让许多放高利贷的人或者势力,遭受沉重打击。 而钱庄如果推出,肯定会首先出现在长安,首当其冲遭受打击的便会是靠着放高利贷大发横财的慈宁寺。 这惠济今日前来,目的就是想要用钱砸他,让徐淼收回之前献给李二的钱庄之策,游说李二打消开设钱庄的念头。 徐淼笑了起来:“大师还真是高看我徐某呀!只是不知道大师又是如何知道的钱庄之事呢?大师又怎么会认为,在下就能说服陛下打消这个念头呢?” 惠济继续笑着说道:“这朝野谁不知道徐侯才智过人,这钱庄之策,除了徐侯能想得出来之外,还有何人能想得出这等办法? 而当今陛下最为重视的就是徐侯,对徐侯所献之计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只需要徐侯一句话,这钱庄之事,陛下行于不行,全在徐侯一念之间! 至于贫僧是如何知道的,这就不必多言了,总之贫僧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徐淼摇头道:“恐怕这次要让大师失望了,虽然徐某自负确实在陛下那里,能说上一些话,但是当今陛下又岂是普通的帝王? 当今陛下乃是一个雄才大略的明君,虚怀如谷,爱民如子,如果他想要做的事情,大师以为,仅凭徐某一句话,就能让陛下放弃?你也太高看在下了! 这件事请恕在下帮不上大师,这是在为难在下! 故此无功不受禄,这些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在下受之有愧,还望大师带回去?” 徐淼可以说是断然拒绝了惠济的提议。 听到徐淼此言,一直都笑的如同弥勒佛一般的惠济,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一张胖脸上因为笑容而原本眯成一条缝的双眼,此时也微微睁开,露出了精光,看着徐淼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道:“徐侯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吗?” 他招手让跟着他的和尚从箱子里取出一锭银子,在手里掂量着,并且摩搓着,接着说道:“人这一世,不就是为了能享受荣华富贵吗?谁又会嫌弃自己钱多呢?我慈宁寺数百年来,虽然赚了一些小钱,但是却也没少接济苍生,每逢大灾,无不广设粥棚,救济灾民! 徐侯此举,岂不是要断我慈宁寺的根基? 如果徐侯觉得这些礼物不够的话,一切好说,只要徐侯能给陛下进言,不再开设钱庄,那么我慈宁寺愿意每年分润给徐侯一万贯,不知徐侯意下如何?” 徐淼这时候端起了茶杯,冷笑了一声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徐某本乃是寒门出身,曾经也饱受过借钱之苦!故此徐某不屑于赚这种钱!大师就不必多言了!这种财我徐某不要也罢!” 惠济听罢之后,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但是眯缝起来的小眼睛之中,却精光闪烁,盯着徐淼看了一阵之后,双手合十道:看书溂 “徐侯,贫僧观您面相,只见徐侯印堂之中,蕴含着一丝黑气,恐怕这是不祥之兆呀!贫僧不才,倒是有办法为徐侯驱除这丝煞气!只看徐侯愿意与否了!” 徐淼听罢惠济这话,目光顿时就变得冰寒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惠济,忽然间也笑了起来。 而站在徐淼身后的张甚、虎子等人,听到这惠济和尚居然胆敢威胁徐淼,于是一个个都勃然变色,露出了怒不可遏的神色,张甚厉声对惠济喝道: “大胆恶僧!尔敢居然胆敢威胁我家侯爷?难道尔等不想活了?” 谁知惠济轻轻的将手中的小银锭轻轻放在了茶几上,呵呵笑道,双手合十说道:“贫僧不敢!贫僧只是为侯爷观一下面相而已,岂敢威胁侯爷? 这位大人可莫要血口喷人,贫僧实在是承受不起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张甚本来还要开口怒斥这个惠济,但是目光落在惠济放在桌上的拿锭小银锭上,突然间露出了惊悚之色。 这时候徐淼也留意到了那个小银锭,心中也猛然突突狂跳了一下,只见那个小银锭在惠济手中,被他把玩摩搓了一番之后,居然生生被惠济捏成了一团。 虽然纯银并不算硬,但是毕竟还是金属,正常情况下,想要用手将一个银锭捏扁,哪怕只是个小银锭,如果手头上没有非常厉害的功夫的话,也休想做到。 而惠济居然用手指看似把玩一般,随便摩搓了几下,便将这个小银锭给捏成了一团,可见这个惠济和尚居然还是一个高手,别的不说,单单是这手上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徐淼看到被惠济捏扁的那个银锭之后,脸色更加变得冰冷了下来,冷笑一声,抬手止住了还要斥责惠济的张甚。 他对惠济冷笑一声,然后侧眼看了一眼两侧的窗户,又看了一眼门外,对惠济努了努嘴。 惠济侧眼一看,脸上的肥肉也抖了一下,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了下来。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当场翻脸 因为这个时候,窗户外面出现了几个徐家的护卫,堂外也出现了一些徐家的护卫,全部都端着一架强弩,锋锐的箭簇闪烁着寒光,指向了惠济和他带来的那些和尚。 同时屋中徐家的护卫,包括端茶倒水的仆役,这时候也都从身后取出一具已经上了弦的手弩,指向了惠济。 而此时公孙婧也一脸冰霜的从后面走了出来,缓缓的拔出了她的宝剑,寒光闪闪的剑锋指向了惠济,冰冷的目光锁定了惠济。 这个时候只要徐淼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扳动机括将弩箭射向惠济以及他带来的那些和尚,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 而惠济这次过来,带的手下和尚,都没有携带兵器,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上不了山,一旦动起手来,哪怕惠济功夫再高,估计也扑不到徐淼身边,就会被射成刺猬。 于是惠济顿时就笑不出来了,一张胖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惠济,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没想到你居然胆敢威胁本侯!好大的胆子呀!真不知道谁给你的勇气! 如果本侯没有料错的话,前几日我来此地的时候,山上的那些猛兽也是你们慈宁寺赶过来的? 真是好胆!佩服,佩服!你说如果现在本侯下令将你毙于当场,陛下会不会斩了我的脑袋呢?” 徐淼冷笑着端着茶碗,好整以暇的咂着茶水,翻起眼皮带着嘲讽之色看着惠济,用揶揄的口气对惠济说道。 惠济这一下笑不出来了,而且在听了徐淼说到猛兽的时候,胖脸更是微微抖了一下,他面带惊恐之色,双手合十对徐淼说道: “侯爷息怒,贫僧怎敢威胁侯爷?什么猛兽?贫僧实在是不知侯爷在说什么! 贫僧不过就是和侯爷开个玩笑罢了!侯爷千万不要误会! 还请侯爷千万不要冲动,这只是个误会罢了!阿弥陀佛!” 徐淼继续冷笑着说道:“误会?你觉得本侯那么容易被你蒙骗吗?一个小小的寺庙主持,居然就敢威胁当朝侯爷,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呀! 你以为你背后有佛门,有些人挺你,本侯就不敢动你吗?也是!本侯确实不便在这里将你毙于当场,那样确实会很有点麻烦! 毕竟说起来你也算是一个高僧,慈宁寺在长安一带,也颇有些盛名!本侯将你毙于此地,确实不太好解释!多少会有点麻烦!不过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 也罢!今天本侯就不跟你计较了! 但是本侯想要告诉你,想来你也应该比我更懂什么叫做因果报应,更应该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正好本侯也懂一些相术和卦术!刚才本侯也看了一下大师的面相,同样也发现大师你印堂发黑,今日恐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本侯也给大师和你们慈宁寺算了一卦,不妨就泄露点天机给你好了!刚才一卦,我感觉大师和你慈宁寺,近日恐怕要有劫数!大概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既然天都不饶你,那么本侯今日也就不杀你了,放你回去,你还是赶紧做些准备!看看能不能渡过这场天劫! 言至于此,张甚,替我送客!” 张甚手按腰间的刀柄,冷冷的看着惠济,开口道:“请大师!” 惠济脸色非常难看,起身对徐淼躬身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侯爷息怒,刚才确实是贫僧言辞有失,令侯爷不喜! 但是侯爷也应该知道,慈宁寺在长安一带屹立数百年,也并非毫无底蕴可言! 这次确实是贫僧有错,在此贫僧给侯爷赔不是了,但是还望侯爷能大人大量! 但是如果侯爷以为我慈宁寺好欺负的话,那么也不妨试试,贫僧倒是不信什么天劫!倒是想要拭目以待,看看侯爷这一卦到底准不准!” 徐淼冷笑一声,赶苍蝇一般的挥了挥手,对惠济说道:“你可以走了!本侯算的准不准,过些日子便知!” 惠济脸色很是难看,知道双方算是彻底闹僵了,徐淼这是跟他杠上了,接下来肯定要报复他和他们慈宁寺。 于是他起身合十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贫僧就只好告辞了!贫僧并无意于侯爷为敌,还望侯爷三思而后行,但是如果侯爷一意孤行的话,贫僧倒也不怕! 今日这些东西,就权当贫僧给侯爷赔不是了!还请侯爷笑纳! 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说完之后,惠济便带着他的人沿着石板小道下山而去。 当下山之后,惠济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徐家的这座小山,冷哼了一声,坐上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而这马车居然也是徐记所产的四轮马车,外观看起来倒是也算俭朴,但是内部却装饰的相当奢侈舒服。 惠济肥胖的身体斜躺在马车的软垫上,一个他的徒弟坐在对面,疑惑的说道:“那个姓徐的怎么知道是我们驱赶的野兽到他家的这座山上呢?” 惠济脸黑的跟锅底一般答道:“我们小觑他了,此人果真才智过人,我猜不出他是怎么发现的!但是这次肯定算是把他给彻底得罪了!” 他的徒弟满脸愤愤之色,接着说道:“师父,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天劫?他是想要对我们慈宁寺下黑手吗?” 惠济黑着脸冷笑一声道:“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他那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想我慈宁寺这些年来,朝中养了多少人?他如果敢动我慈宁寺的话,那些人岂能与他善罢甘休? 再说我们慈宁寺乃是佛门之地,即便是在佛门之中名声不佳,但是寺里终归还是供奉的佛祖以及菩萨金身! 他如果敢打上门来,那就是与佛门和天下寺院为敌!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 再说我们慈宁寺也不是都吃素的,想要打上我们山门,他除非调动大军,但是他敢擅自调动兵马吗? 他不过就是一个闲散侯爷,掌管着武器监罢了,又不是掌兵的将军,他又去哪儿调动兵马? 即便他是掌兵的将领,没有虎符,擅自调动兵马攻打我们山门,也乃是灭族的死罪,我就不信他有这个胆子!哼! 就凭他家里的那点护卫,谅他也不敢当真对我们不利!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的这个徒弟面色阴冷的小声说道:“师父,既然撕破脸了,那么干脆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把他给……” 说着他便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 第一千零三十章 慈宁寺的脏水 “不可!此人不是一般的勋贵,他乃是当今天子的宠臣,当今天子对他非常器重,而且他还刚刚进献了钱庄之策,现如今我们因为钱庄之事已经撕破脸,如果他出点事的话,当今陛下岂能绕过我等。 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便是自寻死路了,到时候即便是天下之大,恐怕也难有我等容身之处,即便是佛门同门,也断无人敢收留我等,相反还可能为了撇清关系,天下同门也会追杀我等!”惠济阴着脸摆手说道。 “但是他这么嚣张,咒我们将遭天谴,还向天子献策,以钱庄之策断我们财路,难不成我们就这么坐等他这么把咱们的财路给断了吗?”惠济的这个徒弟愤愤说道。 “哼!哪儿那么容易!此人出身神秘,学识来源不明,而且张狂自大,早有人怀疑他出身不正! 现如今他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我们要遭天谴,简直是不知所谓! 既然这样,那么咱们就不妨先恶心恶心他再说!杀人不如诛心,先把他名声搞臭再说! 他不是聪明吗?但是别忘了多智而近妖!让人四下传播,就说他乃是一个转世妖孽,必将为祸天下! 皇帝最忌的便是这种大智若妖之人,如果听闻他乃是妖孽转世,便不会再宠信于他!到时候一旦他失了皇帝的恩宠,谁还会把他放在眼里?到时候再慢慢拾掇他不迟! 至于钱庄之事,现如今我们还不易公开反对,毕竟此事皇帝尚未公开,等有一天朝廷公开商议此事的时候,再以岂有皇帝与民争利为由,让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看书溂 要知道钱庄一旦推出,损害的不单单只是我们慈宁寺一家之利,天下各大寺院谁不吃这个利,只是有多有少而已! 另外还有各地有钱人也做这个买卖,断的不是我们一家的财路!到时候群情汹涌,就算是皇家也要顾及颜面!”惠济冷声说道。 他的徒弟听罢之后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笑着说道:“还是师父厉害!徒弟自愧不如!” 惠济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对他说道:“现如今不是当年天下大乱的时候了,别动不动就想着打打杀杀!要用点心才行!” 他的徒弟连忙双手合十连称受教。 而徐淼等惠济离去之后,脸色冰冷,公孙婧更是怒不可遏,对徐淼说道:“夫君,就这么让他走了?一个秃驴居然胆敢驱使猛兽谋害咱们,简直是无法无天! 你可不能就这么跟他们算了!幸好当日有家将们护着咱们,要不然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出事! 即便这样,也伤了两个家里的人,您可绝不能跟他善罢甘休!奏请皇上发兵灭了这慈宁寺算了!” 张甚回来之后,也愤愤说道:“侯爷,那秃驴实在是胆大包天,我今晚就带人去一把火把慈宁寺给烧了!把那秃驴给宰了!胆敢对侯爷不利,他是找死!” 虎子也撸胳膊挽袖子对徐淼请缨道:“淼哥……哦不,侯爷!让我去!看我不一刀把那秃驴的狗头给剁下来拿去喂狗!一把火把那慈宁寺给烧了!” 徐淼脸色冰冷,摇头道:“不可胡来!虽然那慈宁寺名声不佳,但是毕竟也是佛门的,我们要是公开打上门去,就是在和整个佛门为敌! 这种事如果邀请当今圣上出面的话,那么也太丢我的人了! 既然他敢威胁我,我自不会轻饶了他! 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了,他们慈宁寺多行不义,要遭报应!那就让他们遭天打雷轰好了!” 公孙婧和张甚还有虎子他们顿时都有些疑惑,公孙婧于是问道:“夫君,你难不成会那道门的雷法,做法降下天雷,把那秃驴给轰杀不成?” 张甚和虎子也都一脸惊讶的望着徐淼,自从他们跟着徐淼这么长时间来,确实看到过徐淼创造了不少的奇迹,今日徐淼确实好像对那惠济恶僧说过一句,说他们慈宁寺多行不义,要遭雷劫! 现在听徐淼再次说他们慈宁寺会被雷劈,张甚和虎子还真就不敢说徐淼做不到,于是都赶忙盯着徐淼,希望徐淼能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但是徐淼却笑了起来,摇着头嘘了一声道:“此事不可说,不可说呀!天机不可泄露!总之引下天雷,我做不到,但是造出天雷,倒是可以! 今天就看在他们送老子这些钱的面子上,先不跟他们计较,但是若敢再犯我的话,那么我不介意把这慈宁寺从这世上给抹掉!”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冷芒,本来笑着的脸上也显露出了一副冷厉之色。 但是徐淼这边还没有打定主意真的要灭了慈宁寺,两三天之后,长安城便传来了一个消息,说突然间长安城之中,有不少人散播谣言,说徐淼乃是妖孽转世,必将为祸人间。 而且还编的有鼻子有眼,把徐淼之前所作的不少事情,都描述成了乃是妖术,并且说徐淼正是靠着这些妖术,才获得了当今陛下的隆宠,有朝一日,必将为祸人间。 本来不少人就对徐淼近乎于妖的那些手段感到很是惊奇,只是以前没人把徐淼说成妖孽转世,所以大家伙也就没朝这方面想。 但是现在有人大肆传言说徐淼乃是妖孽转世,所用之法皆为妖法,目的只是为了迷惑皇帝,未来必将为祸人间的时候,许多人就信了。 因为徐淼确实堪称妖孽,居然能石头里取出精盐,大夏天凭空将水变成冰,还能酒里面取出酒的精华,更是能把人给送到天上去,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于是这种谣言几乎是在一两天时间里,就在长安城传的是沸沸扬扬,留在城中徐府的人都听说了,甚至于尉迟家、老程家以及老牛家还有李积等人家里的人听闻之后,也纷纷派人跑来报信。 徐淼一听脸就黑了,他用后脚跟也能猜到,这特喵的肯定是慈宁寺惠济派人散播的谣言。 慈宁寺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却因为许愿灵验,香火一直很旺盛,另外跟着慈宁寺混饭吃的人也很多,为慈宁寺跑腿的人不计其数,想要散播这样的谣言简直轻而易举。 而且他们还把徐淼之前的所作所为,包装了一番,借助普通民众不懂科学,理解不了徐淼所作的很多事,于是便趁机将徐淼妖魔化。 这种谣言在民间很有市场,而且很能蛊惑人,一般人无法辨别,就连许多读书人也无法辨别,认为这种谣言很有道理。 徐淼也确实是通过近乎妖孽的手段,获得了李二的器重,屡屡创造出很多奇迹,于是这样的谣言在长安城不胫而走,飞快的就传播开来。 于是有的官员听了这些谣言之后,便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也觉得这些谣言有些道理,什么格物学,他们不懂,只要不懂的,那就是妖法。 再想一想徐淼窜起的过程,确实深得隆宠,皇帝岂能如此宠信一个转世的妖孽?一旦要是哪天皇帝被徐淼这个转世妖孽妖言蛊惑的话,那么岂不令天下大乱? 还真就有没脑子又自认为很忠心的二傻子当即便取来纸笔,慷慨陈词,写了奏疏弹劾徐淼,在奏疏之中,也坚称徐淼乃是转世妖孽,请李二将徐淼革去官职,削去他的爵位,将其收监严加看押起来。 而且这样的二傻子居然长安的朝中还不止一个,一时间好几个二傻子奋笔疾书,写了弹章送往了九成宫,对徐淼展开弹劾。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妖孽徐淼 徐淼听罢这个消息之后,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可把他给气坏了。 他这几天只是下令让家中护卫加强戒备,并且在山上设置了不少陷阱机关,防备慈宁寺惠济恶僧狗急跳墙,派杀手来刺杀他,但是却没想到惠济这个秃驴,居然会使出这种损招,造谣污蔑他是个转世的妖孽,来凡间为祸人间。 这样的谣言可是杀伤力巨大,比从肉身上毁灭一个人还要狠毒,而且这种谣言,在这个不开化的时代,还非常有市场,想不明白的东西,那就会被冠以妖邪亦或是神明的神秘色彩。 慈宁寺这帮秃驴,可以说是坏到家了,居然想出了这种损招来对付徐淼。 徐淼听闻之后着实被气得不轻,这要是遇上一个昏君的话,仅凭这个谣言,就能让他落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朝中如果再有一些重臣,趁机落井下石推波助澜,那么他这个妖孽转世的名声就算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可以说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且以他目前和朝中不少文官的关系,还真可能会有些人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在背后狠狠的捅他一刀。 所以惠济这一招,打的徐淼还真就有点措手不及,让徐淼很是难受。 徐家众人听说了之后,也都集体气歪了鼻子,大骂惠济那个恶僧是个混账东西,公孙婧更是当场暴走,那惠济居然胆敢这么污蔑她丈夫,可把公孙婧给气坏了,直接就要拎着汽油罐子去把慈宁寺给放火烧了,就连仙儿也要换一身衣服,跟着公孙婧去烧了慈宁寺。 徐淼拦住暴走的公孙婧,冷笑一声说道:“不必如此,他现在巴不得咱们打上门去呢!要是这会儿咱们忍不住打上门去,就正中他们的下怀了! 这件事你们不必管,既然他主动出招,那么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这是他们自己找死,这就怪不得我了!” 两天之后,正在九成宫之中纳凉避暑的李二收到了长安传来的消息,而且也收到了几份弹章,称徐淼乃是转世妖孽,迷惑圣心,如果留徐淼在朝中的话,必将为祸大唐,请李二除去徐淼的爵位,罢免他的官职,并且将其关押起来,严加看管。 李二一听也差点气歪了鼻子,招来百骑司的人一问,才知道这背后的主使者乃是慈宁寺所为。 于是李二当即便下旨将几个上书弹劾徐淼的家伙斥责了一顿,并且拎出了其中一个不开眼的老家伙,称其遇事不明,轻信谣言,无故攻讦朝臣,不宜继续为官,将其一撸到底,赶回家养老去了。 另外还有两个攻讦徐淼的家伙,则被李二直接授意,将他们从朝中赶了出去,挑了个偏远的地方去当了地方官,算是将其赶出了朝堂。看书溂 原本朝中一些人听闻此事,正在摩拳擦掌,准备看看风向,接下来也加入到攻讦徐淼的队伍中,但是李二如此雷霆震怒,毫不客气的便收拾了跳出来的几个人,于是一些摩拳擦掌准备下场的家伙当即就偃旗息鼓不敢再跳了。 但是这件事对于徐淼的声誉来说,还是打击非常之大,九成宫这边虽然明面上没人敢跳出来攻讦徐淼,但是暗地里却也有不少大臣在私下议论此时。 当然也有人替徐淼说话的,和徐淼交好的一些武将们大多数闻之勃然大怒,说这简直就是放屁,无稽之谈,徐淼不过就是比一些人聪明点,精通格物学,机智多变,便被人污蔑为妖孽转世,这是嫉妒徐淼。 为此尉迟恭无意间听到一个文官在和别人小声说徐淼乃是妖孽转世的时候,没注意到尉迟恭走到他身后,被尉迟恭听到,尉迟恭勃然大怒,一脚就踹在了那家伙的腰上。 尉迟恭人高马大,力大无比,乃是一员悍将,那个瘦的跟鸡仔一般的文官哪儿受得了他一脚呀! 当场那家伙就被尉迟恭踹的腾云驾雾飞了出去,还撞翻了两个正在听他编排徐淼的文官,摔倒之后腰直接就不能动弹了,躺在地上惨叫的如同杀猪一般。 尉迟恭黑着脸瞪着大环眼,指着那厮破口大骂,把他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污言秽语喷薄而出,说那厮如此编排徐淼,不得好死。 那家伙疼的腰仿佛断了一般,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幸好有人赶忙上前拦住尉迟恭,要不然的话,尉迟恭脾气上来,上去再踹两脚,那厮估计连小命都难保。 于是文官们便不干了,纷纷弹劾尉迟恭,李二听闻之后,把尉迟恭斥责了一顿,不过雷声大雨点小,最终也仅仅只是罚俸仨月,令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而那个被尉迟恭踹飞的家伙,则也没落的好,挨了揍也被李二下旨斥责了一番,也令其闭门思过一个月。 那倒霉蛋还闭门思过个毛线呀,挨了一脚以后,腰受了伤,动弹不得,只能送回家休养去了,别说一个月不能出门了,想要下床看样子没三个月,想都别想。 李二晚上在和长孙吃饭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长孙,长孙皇后听罢之后俏脸上也露出了怒色。 “陛下,这慈宁寺早就因为放子家钱,在长安周边一带声名狼藉!连佛门同道都不愿与之交往! 这慈宁寺百年以来,靠着放子家钱可谓是巧取豪夺,现如今寺产遍布长安周边各县,单单是良田就有过万亩之多,更是还置下了不少山林以为他们的寺产! 您即位之前,他们更是寺中豢养了数百僧兵,不思念佛,专门为寺里收息,钱息之高,令向其借钱的百姓苦不堪言,为此不知多少百姓因为还不起他们的钱息,而田产房宅被其所夺。 臣妾更是听闻,前隋期间,他们勾结朝臣,甚至将还不起钱息的人家女子抢到寺中抵债,将她们卖入娼寮之中逼良为娼! 也就是陛下即位之后,他们才解散了僧兵,行事有所收敛! 此次他们造谣那小子乃是妖孽转世,祸乱朝堂,目的怕是因为那小子给我们献的钱庄之策,想要毁掉徐淼那小子的名声,令其失宠于陛下!以此来阻止钱庄的推行? 陛下断不可轻饶他们,这慈宁寺真该收拾了!” 长孙平时是很少主动和李二谈论朝政的,但是这次的事情,可不单单只是朝政了,因为徐淼所献的钱庄之策,今后如果要做的话,那可是皇家的生意。 而徐淼之所以献出钱庄之策,其根本起因,还是朝廷饱受这样民间高利贷的困扰,想要帮朝廷解决这个问题。 而钱庄一出,对于这些民间放子家钱的人或者势力必定会造成沉重打击,断掉了他们的财路,慈宁寺数百年来,都吃这碗饭,现在饭碗要被砸了,岂能不恼羞成怒,报复徐淼。 所以长孙这才出言对李二为徐淼鸣不平。 李二点头道:“朕自然明白!但是真很想知道,我们截至目前,还只是在宫中商议过此事,尚未对朝臣公开此事,那慈宁寺又是如何知道的那臭小子给我们献出了钱庄之策呢?”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徐淼的反击 长孙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马上就露出了一脸的怒色,起身对李二请罪道:“应该是臣妾管束不严,宫中有人将这件事传了出去!请陛下责罚!” 李二阴着脸扶长孙起来,对长孙说道:“这件事怪不得你!但是这也提醒我们,看来这宫里面有些人是需要清理清理了,居然胆敢串通外面,泄露宫中之事,实在是该杀!” 长孙也脸色很是难看,对李二说道:“臣妾知道了!请陛下放心,臣妾这就整治一下宫中! 不过这件事会不会有可能是徐家传出去的呢?” 李二摇头道:“那小子猴精猴精的,应该很清楚钱庄之事的重要性,这件事是件得罪人的事情,他能献给朕,也算是一片忠心!肯定是犹豫再三才做出的决定!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肯定是不会乱说的,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十分小心,不愿惹火烧身! 所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件事应该是从宫中泄露出去的!还是查一下宫里面的那些人!” 后宫是归长孙这个皇后执掌的,宫中的事情泄露出去,这件事就该归长孙来处理,长孙旋即便吩咐楚宏,严查此事,务必揪出是谁把钱庄之事传出宫的。 当长孙把这件事安排下去之后,一脸担忧的对李二说道:“陛下,那这件事既然已经泄露,慈宁寺那些恶僧现如今如此污蔑徐淼,接下来以那小子的脾气,绝不会吃这个亏的! 慈宁寺本身势力就不小,背后恐怕还站着不少人,一旦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的话,臣妾只怕那慈宁寺会狗急跳墙,对徐淼不利!” 李二听到这里,怒眼圆睁,啪的一声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怒道:“他们敢?要是他们敢动那小子一根毫毛,朕必杀的他们一个不留! 那小子这次献出此策,忠心可嘉!是为朕排忧解难,谁敢动他,朕就灭了谁!” 李二一旦生气的时候,还是非常具有王霸之气的,一时间殿里气温都仿佛降低了几度一般,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长孙赶忙安抚李二了一番,之后说道:“那么现在该怎么办?陛下是否要把那惠济恶僧给拿下问罪?” 李二想了想之后,收起了怒火,忽然间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摇头道:“暂时不要!这次先看看那小子怎么应付再说! 这么点小事,如果那小子都应付不来的话,那也就太让朕失望了! 一个小小的慈宁寺和一个恶僧,他都对付不了,以后还如何让他担当大任?” “可是臣妾听说,那恶僧交际广泛,仗着慈宁寺财力雄厚,结交招揽了不少异士,如果徐淼真的讲他们逼急了的话,那恶僧会否图穷匕见,行险暗杀徐淼?不得不防呀?”长孙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李二想了想点头道:“观音婢,你果真心思细密,考虑的要比朕周到!确实不可不防!也罢!那朕就安排两个皇家的高手暂时跟着那小子好了!想来应该能护得他的周全!” 就在李二吩咐下去,命之前曾经去过徐家的两个皇家的高手太监去保护徐淼的第二天,长安城就传来了新的消息。 几乎一夜之间,长安城街头巷尾,忽然间贴出了很多纸张,上面将慈宁寺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历数了一遍。 这其中皆是有据可查的有关慈宁寺曾经犯下的罪行,不但包括了他们利用放子家钱,收取高息,榨取百姓心血,也包括了之前数十年中,慈宁寺巧取豪夺,逼死良善的罪案。 另外甚至还将慈宁寺此前通过恶意放子家钱,在契约上动手脚,令苦主上当还不起钱之后,将其妻女强抢到寺中淫辱,并且事后将其卖入青楼。 还有慈宁寺曾经派寺中护寺僧兵强收苦主宅院良田,将人打死打伤之事。 甚至于连武德年间,某家长安的富户家的小姐到慈宁寺上香,却莫名失踪,后来却被发现这户人家的小姐被慈宁寺僧人绑架羞辱之后,将其卖到了江宁。 总而言之这些纸张上把慈宁寺所行之事揭了个底掉,算是把慈宁寺伪善的面具彻底给撕了下来,连裤衩都没给他们剩下。 而且最后还声称,慈宁寺这些年来多行不义,必遭天谴,必将会被天打雷劈!恶僧不得好死! 天亮之后当长安百姓出门看到这些张贴出来的纸张之后,开始并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因为毕竟许多百姓并不认识字,如同看天书一般。 但是这时候人群之中便会有一些少年大声将上面写的东西给朗读出来。 老百姓听罢之后,顿时目瞪口呆,先是不相信,但是旋即便有人说这其中有的事情他们听说过。 于是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本来慈宁寺的名声就在长安不怎么好,早就民间有人传过一些有关慈宁寺所行恶事的消息,现在被有心人收集起来,刻意的统计起来,并且张贴在了长安城大街小巷。 百姓回忆起了以前听闻过的一些信息,这些信息被被拼凑了出来,于是便坐实了慈宁寺的这些所作所为,管你是真是假,只要其中有一件事能坐实是真的,那就都是真的。 老百姓们当得知慈宁寺居然披着僧袍,却在行如此恶事,这么多年来,做了这么多的坏事,现如今居然还堂而皇之,在大肆敛财。 特别是当听闻有些年轻女子早年到慈宁寺上香,却莫名失踪,后来有人被发现出现在了数千里之外的青楼之中以后,百姓顿时就一片哗然。 这无疑像是在长安城里面扔了几百颗火油弹一般,把慈宁寺的名声一下就炸的粉碎,消息传开第二天,慈宁寺的香火就一下少了一大半。 本来慈宁寺的香火旺盛,就是靠着很多年轻女子到寺中上香求子,或者是祈祷家人平安的,当老百姓听闻慈宁寺可能曾经绑架上香的标致漂亮年轻女子,将其转卖到千里之外的青楼之中,谁还敢再去慈宁寺上香? 慈宁寺的名声可以说一日之间,就在长安城臭大街了,而且是臭的不能再臭的那种。 这一下连长安城内外的各个寺院,都忙不迭的赶紧和慈宁寺撇清关系,生怕被人说成他们也和慈宁寺乃是一丘之貉。 至于慈宁寺那边的惠济,是在这些告示被张贴出来当天晚上得知的这件事,当看到一张从长安城撕下来的告示之后,惠济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因为这张纸上,所罗列的一桩桩慈宁寺的罪状,有真有假,其中确实有些事情,乃是他们慈宁寺以前干过的,现在还在干的,但是有些事则干脆就是诚信给他们头上扣屎盆子,完全没影的事情。 但是这些事情被写到一起之后,其中部分事情他们无可抵赖,确实是他们干的事情,那么另外一些恶事即便是他们没干过,现在也没人相信了,他们干没干过,都必须是干过了! 所以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一下就把惠济和慈宁寺的和尚们给打蒙了,简直就是釜底抽薪,一下子就把他们慈宁寺的名声彻底搞臭了,而且还是那种臭不可闻的臭。 当他们的名声臭大街之后,庙里还有谁会来上香?没人上香哪儿来的香火钱?没有香火钱,哪儿有钱放子家钱?这不是在拆他们的庙是干什么? 就算是他们慈宁寺以前名声不太好,但是在他们刻意的压制和蛊惑之下,也不算太臭,但是这一张告示一出,管这上面的事情他们做过没做过,他们慈宁寺的名声都算是彻底臭大街了。 这怎么能不让惠济和一帮慈宁寺的和尚们急火攻心,惠济看罢这张告示之后,当场就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小字报的威力 “弥陀佛……姓徐的该死!居然如此污我慈宁寺!此乃是泯没良知!无耻之尤!”惠济本来就很胖,虽然功夫了得,可是这会儿也血压疯狂飙升,顿时头昏脑涨,心口疼的直抽抽,险些被当场气死。 他当然知道这张告示的出处,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这肯定是出自徐淼的手笔。 他这边刚安排人满长安散布流言,说徐淼乃是妖孽转世,这边徐淼的反击就来了,而且比他还不要脸一百倍,直接端着大屎盆子就咣的一下扣在了他们慈宁寺的脑瓜上。 这可比他们污蔑徐淼妖孽转世要狠太多了,他们说徐淼是妖孽转世,起码也承认了徐淼才智过人,确实厉害。 可是徐淼这一屎盆子扣过来,从头至尾可就没一条是好的了,把他们慈宁寺不但犊鼻裤都给扒了下来不说,还从头至脚浇了一身的屎尿。 慈宁寺这一下哪儿还是什么佛寺,简直就成了贼窝或者粪坑了。 惠济顿时气的眼冒金星,再也装不出高僧的模样了,当场就把这一张揭回来的告示给扯了个粉碎,破口大骂了起来。 而其他那些慈宁寺的僧人这时候也一个个都跟掉粪坑里吃了口翔一般,脸黑的像是锅底,一个个都气的想要吐血,开始跳脚破口大骂了起来。 当即就有恶僧去抓了戒刀,咋呼着要去找徐淼拼命,非要剁了徐淼不可。 也有和尚惊慌失措的说这要赶紧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不能再任由这件事发展了,现在城里到处还贴着那张告示,如果不尽快都揭掉的话,慈宁寺从此之后,恐怕便再无香客登门了。 没有香客也就没有香火,没有香火也就没有香油钱,今后慈宁寺断了这项收入,收入就要大减。 而且朝廷一旦要是推出钱庄的话,那么他们放子家钱的生意也要被断了,今后慈宁寺还怎么混下去? 所以这件事要赶紧想办法压下去才行,打上门去找徐淼拼命那是不行的,即便是想要报复徐淼,也只能暗地里进行,明面上如果他们慈宁寺打上门去的话,估摸着他们到不了徐淼家门口,就被官军给镇压了。 惠济这才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只觉得胸闷的要死,心里面也堵得要死,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可是现在才发现徐淼比他更不要脸,这泼起脏水的时候,比他狠太多了。 这一招就让他慈宁寺丢盔弃甲,大败亏输,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把徐淼给搞臭,反倒是让他们慈宁寺彻底名声扫地了。 手下的那个监寺刚才说的不错,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而且也不能公开报复徐淼,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事情给压下去再说。 现在长安城中,到处都张贴着揭露他们慈宁寺罪行的告示,事情还在发酵之中,必须要先尽快把那些告示给清理干净再说,至于挽回名声,接下来估计要大出血才行了。 对于挽回名声的法子,惠济有很多,比如铸造一尊佛祖佛像,为其镀上金身,请一批大德高僧前来为佛祖金身开光。 比如请一批佛门的大德高僧开一场水陆道场,广泛宣传,为信众讲经说法。 又比如广设粥棚,给穷人施粥,再选几个地方,修桥造路等等,只要舍得下血本,名声还是可以挽回的,而且还可以趁机宣扬,之前是有恶人在对慈宁寺恶意中伤等等。 以前慈宁寺因为收账等原因,也闹出过人命官司,引起一片哗然,但是事后他们也都是用这些办法把事情给压下去的。 这次虽然徐淼搞得有点忒狠,把他们给黑了个体无完肤,但是只要舍得花钱,事情还是有机会挽回的。 关键是接下来要想办法让徐淼不能继续再给他们泼脏水了,因为他们的屁股确实很不干净,如果继续和徐淼斗下去,徐淼不用别的法子,就用这一招,就能把他们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于是冷静下来的惠济,连忙开始安排,一边安排人去长安城揭掉那些张贴出来揭露声讨他们慈宁寺的告示,一边联络朝中一些和他们有关系的官员,请他们出面去找徐淼帮忙说和。 另外又选了几个在长安一带名声很好的大寺以及在长安一带享有盛誉的大德高僧,前去登门拜访,请他们一起帮忙发声,帮慈宁寺澄清此事,否定慈宁寺曾经做下过这么多的恶行。 另外他还吩咐寺里的监寺,前往长安城,到长安县衙和万年县衙报官,就说有人恶意中伤慈宁寺,请官府严查,还慈宁寺一个清白。 这还不算,他还把寺里的和尚派出去一批,到长安城之中四处游走,向人解说,这些事绝非慈宁寺所为,而是有人恶意中伤慈宁寺,污蔑佛门清誉,试图把整个佛门拉进来,利用整个佛门的影响来对抗徐淼。 当然惠济还没忘了展现一下他的强硬,派人联络以前结交的一些江湖上的异人,请他们帮忙出手,警告一下徐淼,让徐淼知道,把他们慈宁寺逼急了的话,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当天就有不少慈宁寺的和尚,纷纷跑到了长安城之中,开始到处寻找街头巷尾张贴的那些揭露慈宁寺的告示。 另外慈宁寺的监寺也跑到了长安县县衙和万年县县衙报官,说有人恶意中伤慈宁寺,损毁慈宁寺的清誉,请官府严查此事,还慈宁寺一个公道。 但是结果让慈宁寺很是意外,慈宁寺的监寺惠能到了长安县和万年县县衙之后,求见县令,两县县令都托辞不见,而他奉上的厚礼也一概不收。 至于他的报案,两县县衙也仅仅只是让书吏接待了一下,登记了一下,便把惠能给打发了,让惠能回去等候消息,县衙接下来会严查此事。 这倒不是因为长安县和万年县县令懒政,也不是他们不贪财,而是这件事他们都嗅出了一丝不平常的味道。 市面上已经传出风声,说这次万年候徐淼和慈宁寺发生了冲突,双方杠上了。 而且前两天市面上刚传出有关徐淼乃是妖孽转世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像万年县和长安县县令这样的人精,岂能猜不出这是有人故意在黑徐淼,想要把徐淼妖魔化,然后让徐淼在当今圣上面前失宠。 这样的谣言对于徐淼的名声来说,是打击很大的,而幕后黑手是谁,他们虽然不敢确定,但是也隐隐间有所猜测,怀疑可能是慈宁寺的和尚们干的。 紧接着市面上就出现了大量揭露慈宁寺恶行的告示,这一下两个县的县令就可以确定,这是徐淼的反击来了,双方正式掐了起来。 这时候慈宁寺带着重礼,前来报官告状,要求严查张贴告示之人,还他们慈宁寺的清誉,这两个县的县令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趟浑水是不能碰的。 之前朝中找徐淼麻烦的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他们可是都亲眼所见,他们的前任就有栽在徐淼手中的,这会儿他们要是收了慈宁寺的厚礼,跳出去帮慈宁寺对付徐淼,估计他们肯定会死得很惨。 昨天几个因为听信流言,上书弹劾徐淼的傻蛋,就被当今陛下下旨,夺官的夺官,赶出京师的赶出京师。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那就是皇帝表明了态度,他不信这些流言,谁敢再以这个流言攻讦徐淼,就等着挨板子!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一片哗然 这两个县令都是人精,所以打死都绝不可能这时候蹦出来收礼,然后帮着慈宁寺对付徐淼的。 非但不能帮着慈宁寺,他们还要帮着徐淼,否则的话,两不相帮等回头尘埃落定,保不准当今圣上也会找他们麻烦的。 所以两个县令不约而同,都拒绝见那慈宁寺监寺惠能和尚,给他吃了个闭门羹,送的礼也坚辞不受,把慈宁寺的诉求置之高阁,权当没听说过。看书喇 至于跑到长安城里,去揭那些告示的和尚们还有他们收买的地痞混混,等找到了街头坊门外张贴的那些告示,想要上前撕毁的时候,却也出了意外。 当他们刚要出手去撕毁那些告示,围观的人群之中,便有人厉声阻止他们,不许他们撕毁那些告示。 慈宁寺的和尚也是横惯了,当即便横眉立目,质问是谁喝止他们,并且厉声喝问,为何要如此污蔑慈宁寺,毁他们慈宁寺清誉。 百姓这个时候正群情激奋,在纷纷大骂慈宁寺,见到慈宁寺的和尚居然还敢如此嚣张,于是便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甚至谩骂跑来撕告示的和尚。 和尚和百姓少不了会发生一些语言上的冲突,但是人群之中却突然间有人朝着和尚扔出了砖头,咣的一下就砸在了慈宁寺和尚的光头上,给他当场开了瓢。 和尚挨了砖头之后,怒不可遏,佛号都不念了,当即捂着脑袋便破口大骂了起来,这一骂反倒更加激起了民愤,当即更多人便开始朝他们丢起了砖头臭鸡蛋烂菜叶,甚至破鞋都摔在了他们脸上。 慈宁寺和尚平时可是横惯了的,派出来的和尚,其实就是以前慈宁寺的僧兵,本来就不是吃斋念佛,说白了就是慈宁寺豢养的打手,哪儿受得了这种委屈呀? 再加上有的不是慈宁寺的和尚,而是慈宁寺收买的长安城的地痞混混,在吃了亏之后,于是暴怒之下便开始还手。 这一还手不打紧,人群之中居然有狠人,趁乱就对他们下了黑手,也没有用利器,就用木棍,专挑他们身上软地方下手,把这些慈宁寺的和尚和他们雇佣的地痞混混,当场就给撂翻了。 正群情激奋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趁机上前,踹一脚解解气,结果仅仅是一天的工夫,长安城就打死打伤了几十个慈宁寺的和尚和他们雇请帮忙的地痞混混。 反倒是他们想要去揭的那些告示,倒是没能被毁掉多少,就算是被毁掉了,但是随后就有人又糊上了一张。 至于在城中四处游走,到处进行澄清,说告示上所说不实的那些慈宁寺派出去的和尚,下场也不太好,在城中多人遇袭,被愤怒的百姓围住胖揍了一顿,打的他们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而惠济亲自到了长安城打算走访长安城中几座大小寺院,想要请几个寺院做法事,顺便帮他们澄清一下,挽回他们慈宁寺的名声。 但是让惠济想不到的是,这次他长安之行,也吃了闭门羹,几个在长安的大德高僧,全部都不肯见他,要么借口出门游历了,要么借口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总而言之就是不见惠济。 本来慈宁寺在长安以及周边一带的众多佛寺之中,就是属于名声很不佳的那种,慈宁寺靠着放子家钱,赚得盆满钵满,加之行事作风又很不地道,强势而且霸道,有违佛门的教义,在同行之中,就不受待见。 而这次突然之间,有人在长安城给慈宁寺兜头泼了一桶粪水,并且刻意到处宣扬,短时间内就在长安城嫌弃了轩然大波,不但把慈宁寺的名声给彻底搞臭了,连佛门的清誉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本来各寺院的僧众,对此都有些不满,觉得使出这一招的人实在是太狠了,不但毁了慈宁寺的声誉,也影响到了他们的清誉,让整个佛门为此蒙羞。 但是这个时候却没人敢跳出来替慈宁寺鸣不平,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了,谁沾上谁倒霉,铁定会惹一身骚。 现在他们摘还怕自己摘不干净呢,谁还敢去掺和这件事? 和尚们就傻吗?不可能的!任谁都看出来,这一次出手之人,下手这么狠,是要和慈宁寺不死不休了,如果谁敢插手进来,替慈宁寺鸣不平,估计背后之人,绝对也会把他们拉下水,紧接着泼他们一头粪水。 所以现在其他寺院都对慈宁寺为空避之不及,谁还敢蹦出来替慈宁寺鸣冤叫屈? 于是当惠济到几个寺院登门拜访,求见寺里的高僧亦或是主持、方丈的时候,这些大和尚们,纷纷给惠济吃了个闭门羹,找各种借口不见惠济,连顿斋饭都没请惠济吃,甚至连寺院大门都不想让惠济进去,生怕惹一身骚。 这把惠济和慈宁寺的和尚们气的跳脚,但是却又没有办法,因为这次徐淼的反击实在是太狠辣了,这一桶粪水浇的他们臭不可闻,令慈宁寺犯了众怒,让所有人都对他们避之不及。 官府官府不管,百姓们则把他们视作过街老鼠喊打喊杀,同行们也将对他们简直是避如蛇蝎一般闭门不见,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 倒是惠济派人去请出了几个朝中的大臣,这次还算给力,有人答应出面帮慈宁寺和徐淼说和,请徐淼高抬贵手,不要再如此闹下去了。 但是两天之后,惠济收到消息,躲在山里不出来的徐淼不管谁登门充当说客,都直接翻脸,端茶送客,一句话都不肯多听,把人赶下了山。 徐淼的态度彻底表明了要和慈宁寺不死不休,血战到底了,不但没有一点收敛,反倒是把告示贴出了长安城,开始在慈宁寺所涉及的长安周边各县之中,到处张贴了起来,村镇之中越贴越广,大有不把慈宁寺掀翻誓不罢休的架势。 慈宁寺的名声这一下不单单在长安城算是臭大街了,就连周边各县,这一下慈宁寺的名声也彻底臭大街了。 短短几天时间下来,长安以及周边慈宁寺势力影响到的各县之中,对慈宁寺的怒骂之声就不绝于耳。 而且越来越多的受害者,这时候纷纷出面证明,慈宁寺确实干了不少坏事,用高利贷把对他们进行敲骨吸髓一般的压榨,甚至还利用不少苦主不识字,在契约上做手脚,骗他们的钱。 不少人就是因为受骗上当,还不起慈宁寺的高利贷,最后被搞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田产房宅被慈宁寺夺走,他们为了活命,只能从慈宁寺租种原来属于他们的田地,租住到原来属于他们的房宅之中苦不堪言。 这些苦主们一现身说法,那慈宁寺就更是百口莫辩了,反正告示上写的,是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做过没做过,都是他们做的,肯定都做过。 短短几天时间,原本香火旺盛的熙熙攘攘的慈宁寺就火速冷了下来,原本慈宁寺门口车水马龙的场景,变成了门可罗雀,一天下来都不见一个香客登门上香。 即便是有人途经慈宁寺门前,也都斜着眼一脸鄙夷的看着慈宁寺,还有人一脸嫌恶的用力啐一口浓痰。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认怂服软 惠济这时候真的有点怂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无奈之下,再次准备了一份厚礼,前往山中再次登门拜访徐淼,想要服软认栽,请徐淼收手。 就算是未来朝廷真的推出了钱庄,低息借钱给百姓,断了他们慈宁寺的一条财路,但是起码他们只要香火旺盛,还能有香火钱赚。 另外加上他们目前拥有的寺产,大批的田地和房宅,靠着租出这些田产和房宅,慈宁寺日子也能过。 但是现在因为和徐淼反目,徐淼如此狠辣的反击,把他们慈宁寺搞得臭不可闻,一时间连香客都没了,以后还怎么让他们慈宁寺过日子? 而且自从徐淼把告示贴出去之后,这些天找慈宁寺借钱的人也越来越少,连放子家钱的生意这也眼看着要完蛋,慈宁寺的僧众们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这慈宁寺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可是等惠济到了山下之后,也吃了徐淼一个大大的闭门羹,守在山脚下的徐家护卫,横眉立目,直接告诉惠济,侯爷没空见他,他可以走了。 惠济见不到徐淼,只能灰溜溜的带着人和礼物回了慈宁寺,眼看寺门外面门可罗雀,寺内大殿里空空荡荡,除了洒扫的僧众之外,没有一个香客,惠济和一众慈宁寺的和尚们,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吃了翔一般。 远在九成宫那边的李二,也听闻了消息,正在品茶的李二,听罢徐淼的反击手段之后,当场差点把喝到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去。 他之前想要看看徐淼如何应付慈宁寺给他泼脏水,并且打算暂时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先在一旁看热闹,看看徐淼怎么应对。 结果没想到徐淼反应如此迅猛,居然用了同样的手段,以牙还牙,直接兜头就给慈宁寺浇了一桶粪水,比起慈宁寺给他泼脏水要狠太多了。 前前后后徐淼给慈宁寺罗列出了十几条罪状,李二看了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如果这上面都是真的话,这慈宁寺的和尚全都该杀,一个都不能留,早就该剿灭了。 于是他立即将百骑司的人叫来,问他们对于徐淼给慈宁寺罗列出的这些罪状有何看法,这些条是不是都是真的? 百骑司的人看过之后就乐了,告诉李二说这其中是半真半假,像什么绑架女香客卖到千里之外的青楼,就是假的,起码没有听说过。 只是以前曾经有个别女香客,在去慈宁寺上香回家路上,亦或是去的路上,被歹人绑走,但是那和慈宁寺没有什么关系。, 还有徐淼说慈宁寺里面豢养女人,供慈宁寺的妖僧亵玩,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凭据,可以判定徐淼这是在恶意污蔑慈宁寺。 但是慈宁寺放子家钱巧取豪夺,并且用护寺的僧众强行夺走苦主的良田房产,以及让借钱还不起的人家女子卖身为奴,还有利用苦主不识字,在契约上动手脚,骗借钱的百姓的事情都是真的,确有其事。 另外还有就是慈宁寺以前和同行们之间发生过冲突,私下里为了抢地盘发生过械斗,这也是真的,却被徐淼说成了强占他人的田地,殴伤良善百姓,这屎盆子真是扣的够狠的。 总之这份揭露慈宁寺罪行的告示之中所罗列的一条条慈宁寺的罪状,其中大部分是真的,但是最恶劣的几件事是臆想出来的假的。 正是因为这其中真真假假,大部分是真的,掺了几条假的,让假的也变成了真的,让慈宁寺百口莫辩。 李二听罢之后大笑不已,笑骂徐淼这小子实在是够损的,一点亏都不肯吃,这是要把慈宁寺给活活玩儿死呀! 对此他和长孙说起来的时候,还笑的合不拢嘴,本来他就想要收拾慈宁寺了,只是牵扯到佛门,由他出手的话,担心让佛门误会,最终牵扯太大,引起动荡。 现在倒好,慈宁寺那惠济妖僧,好死不死找上门去招惹徐淼,还敢给徐淼使绊子泼脏水,这下他们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惹毛了徐淼,这下应该知道了徐淼的厉害了。 其实别看他们一家人经常占徐淼的便宜,可是李二也知道徐淼其实也是个小心眼,对于他这个皇帝占点徐家的便宜,那小子不在乎,很精通自保之道。 但是别人想要占他的便宜,那就不太容易了,除非是像尉迟家和老程他们那几家和他交好的人家,徐淼不在乎之外,别人休想平白无故的占他的便宜。 而且徐淼的脾气还很不好,别看平时嘻嘻哈哈的,跟个混子一般,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实际上这几年来,找他麻烦的人,徐淼从来没客气过。 徐淼最看重的就是他家里的人,哪怕是他家的一条狗,徐淼都很在意,别说他见不得他家里的人吃亏,就算是他家的狗出门被外面的狗咬了,他都要拎着砖头出去替自家的狗找回场子! 当年平阳伯李道亮,因为暗地里勾结人贩子,将徐家仆妇的儿子拐走,关在平阳伯府养着,准备做娈童用,被徐淼查知之后,都敢不要命的招呼一帮勋贵子弟打上门去,把平阳伯当场给废了。 通过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徐淼此人极重感情,别说是家里的亲人,就算是家里的仆人,都不能被别人欺负。 这次据李二这些天从百骑司的汇报之中所知,徐淼之所以和慈宁寺反目,最关键的倒不是看不惯慈宁寺平日所作所为,而是这次慈宁寺居然提前给徐家避暑用的小山上驱赶去了几头猛兽,吓唬徐淼。 那天徐淼带着他的家人上山,遭遇一头身躯庞大的野猪的袭击,险些受伤,而他妹妹徐婉儿和伙伴们在山上还遭遇了一头金钱豹,差点遇险,这件事彻底激怒了徐淼。 徐淼最在意的就是家人,慈宁寺的妖僧,居然好死不死的装神弄鬼,想要吓唬徐淼一下,警告他不要乱来,结果触碰了徐淼的逆鳞。 接着慈宁寺的妖僧,又给徐淼泼脏水,造谣说徐淼乃是妖孽转世,这就算是把他们自己给彻底作死了。 现在被惹毛的徐淼,才会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对整个慈宁寺展开了酷烈的报复,短短几天,慈宁寺在长安城,就被打死打伤了二十几个僧人,还有几十个慈宁寺雇佣的地痞混混。看书喇 虽然打死打伤了不少人,但是却一点都扯不到徐淼身上,因为发生冲突的时候,动手的是长安的百姓,不是他徐家的人,所以法不制众,那些和尚和地痞混混,被打死打残都只能自认倒霉。 因为当时在场之人,都一致指认,说是慈宁寺的和尚和那些地痞混混先动的手,激起了民愤,才被无数百姓当场将其殴毙殴伤。 所以连长安县衙和万年县衙都只能判定是那些慈宁寺的和尚和地痞混混咎由自取,随便抓几个在场动手的百姓,到县衙之中问话,打一顿板子拉倒。 照李二看来,这下不用他亲自出手了,徐淼就替他把这件事办了,接下来就看慈宁寺和徐淼之间该怎么收场了。 惠济去拜见徐淼吃了个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灰之后,气急败坏的回到了慈宁寺里,但是回去之后,却发现慈宁寺之中的群僧这时候一个个都同样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图穷匕见 这次他们吃瘪算是吃大了,现如今不少人对他们口诛笔伐,更多的人在咒骂他们,而且还有不少人对他们避之不及,包括之前他们长期孝敬的一些官员,这时候也在忙不迭的和他们撇清关系。 就连佛门同道的那些寺院以及僧人,也都在尽力躲避他们,和他们撇清关系,完全不顾他们都是佛门中人,把他们彻底孤立了起来。看书溂 惠济这时候意识到事情很是有些不妙,他之前太过低估徐淼了,以为徐淼只是一个贪财的毛头小子,吓唬一下他,再给他点好处,徐淼就该服软了。 可是他没成想徐淼居然不知为何,洞彻了他暗中派人驱赶猛兽到徐家避暑的小山上,彻底惹恼了徐淼,不但没有吃他这套,反倒是彻底和他翻了脸。 而他自以为使出阴招,可以把徐淼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无暇再和他争斗。 可是没成想徐淼比他还狠,有仇当场就报了,并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他展开如此狠辣的反击。 现如今局势已经开始失控,长安的风头也在变,以前和慈宁寺私下里有交集的不少朝中的官员以及勋贵,现在都在全力和他们撇清关系。 惠济意识到,这应该不是徐淼影响的,极有可能是有皇帝的影子,让不少人不敢再掺和他们慈宁寺和徐淼之间的争斗了。 现在他服软都不行了,徐淼根本不给他服软的机会,摆明了要和他慈宁寺不死不休。 惠济内心之中现如今充满了悔意,同时也对徐淼恨之入骨,后悔不该招惹徐淼这个小魔头,又恨徐淼太过不留情面,这是要将他们慈宁寺置于死地。 回到寺里之后,寺里的主要僧人都被惠济召集到了一起,共同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场危局。 一群恶僧聚在一起之后,开始各抒己见,说什么的都有,但是说来说去,他们想的办法,这些天都已经用过了。 本来他们想要通过朝野间的一些官员和勋贵以及世家,向徐淼施压,让徐淼退缩,但是没成想徐淼油盐不进,谁的面子都不给,要么对于上门说和者避而不见,要么直接就翻脸赶人。 所以之前应承下来,帮慈宁寺说话的人,现在已经没辙了,而另外一批之前和慈宁寺有交集的人,基本上都对他们避而不见,并且撇清和他们的关系,很明显不打算掺和这件事,趟这趟浑水。 所以现在想要请人出面,不管是向徐淼施压,还是居中调停,都等于白说,没人现在愿意替他们伸这个头。 而原本他们打算请一些寺院和大德高僧,出面为他们说话,可是现在徐淼把他们搞的臭不可闻,那些同道的寺院和高僧,都生怕沾上他们的晦气,惹火烧身也搞一身骚。 现在那些佛门同行们,也指望不上了。 更可恶的是现在徐淼并未因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停手了,反倒是变本加厉,开始在越来越多的地方,朝着他们猛泼脏水,誓要把他们慈宁寺给彻底搞臭,断了他们慈宁寺的香火。 而他们原本打算通过广设粥棚向平民百姓施粥来自证清白,挽回声誉,但是这开设粥棚,也不是他们想开就开的。 今年关中基本上可以说是风调雨顺,民间没有大面积的灾荒,根本不需要开设粥棚,他们慈宁寺忽然间突兀的在这时候,去到处开设粥棚施粥,官府都不答应,这根打官府的脸一般,官府估计都会找他们的麻烦。 至于他们之前谋划的,开一场法会,广邀天下大德高僧,到慈宁寺弘法,可是现在徐淼上蹿下跳,一盆一缸的朝着慈宁寺猛泼脏水,哪个不开眼的大德高僧,会在这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给他们捧场? 再加上之前他们和长安周边很多寺院关系并不睦,为了抢香客,抢香火,抢地盘,还有抢着放子家钱,和很多寺院之间发生过摩擦。 他们之前仗着他们寺里豢养了不少护寺僧兵,武力强过周边不少寺院,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曾经打伤过不少寺院的僧人。 现在他们落难了,想要那些寺院出手帮他们,基本上不太可能,哪怕他们都是佛门同道也不成,别说帮他们了,这会儿能不趁机落井下石,就算是相当给他们脸了。 所以想要通过开法会,邀请大德高僧前来弘法,吸引香客前来这条路也已经被堵死了。 慈宁寺的一群恶僧们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最后也没商量出一个很好的解决法子。 而最终不少恶僧还是要求用武力解决…… 徐淼带着家人在终南山之中休息了十余天后,这天突然间山上一片林子,莫名突然起火,原本清净的小山顿时被浓烟笼罩。 山火从东面一片山林燃起,开始向山上蔓延,徐家的护卫第一时间便被惊动,张甚当即派出部分人手,赶去火场扑火,但是大部分护卫却被勒令不得离开山上的小庄园,把小庄园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公孙婧见到山下火起之后,立时便秀目圆睁,怒容满面,披上了一件软甲,拔剑守在后宅之中,十几柄精钢打造的飞刀,缠在腰间,一脸的杀气,护住了宅子。 陈昊这时候也来到了这里,亲自坐镇前面,护卫们更是人手一张强弩,遍布庄园内外,一脸警惕观察着四周。 两个宫里派来的武太监,则一个守在后宅之中,一个陪着陈昊守在前院。 熊展手持他的那柄陌刀,虎彪彪的站在庄子门口,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而虎子则手持一柄朴刀,披甲立于庄子后面戒备,雪亮刀锋寒光闪闪,一副随时都要杀人的模样。 郑康则持着一张硬弓,攀上了庄子外面一棵大树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庄子周围,指缝间始终扣着三支雕翎箭。 吕荣则背着一柄利剑,一张轻弩,在山上的树上窜来窜去,如同一只灵猿一般四处巡弋。 徐淼黑着脸端坐在后宅之中,陪着妻女和妹妹,面沉如水,眼神里闪烁着愤怒的寒光。 好在这段时间接连下过几场雨,山林之中十分潮湿,山火着起来之后,在一帮徐家护卫的扑救之下,未能大面积蔓延开来,在较短时间里便被扑灭。 可是经过搜索,却并未抓到纵火之人,也并未发现纵火者的踪迹。 可是在搜索火场的时候,有人却发现了一些端倪,这绝对不是一场自己烧起来的山火,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火场之中有人发现了一个装灯油的罐子,还发现了一个烧毁的引火机关。 纵火者并非是直接纵火,而是先在林中布置了一个机关,然后在林中泼洒了不少火油,纵火到机关,其实应该是一个延时的机关,当线绳被点燃之后,缓慢的燃烧,让纵火者有时间可以撤离。 当蜡绳燃烧到一定程度之后,一个罐子便会掉落下去,摔碎在下面的石头上,罐子里提前装的火种便会把罐子里的火硝引燃,进而再把林中草丛里泼洒的火油点燃,最终引发一场山火。 所以当火起之后,护卫们再去找人已经找不到了,纵火者早就已经撤离了这里逃之夭夭了。 徐淼听罢张甚的禀报之后,脸彻底黑了下来。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不死不休 虽然这场火没有彻底烧起来,但是却产生了大量的浓烟,把山上的人给一个个都熏得咳嗽连连,不少人的脸都被烟熏的成了大花脸。 而且他们好不容易刚养熟的那头熊猫,也受了惊,在烟熏之下,惊慌失措的强行破开了竹子围栏逃走了。 听说熊猫跑了之后,婉儿哭的一塌糊涂,抱着徐淼的胳膊,晃着要徐淼把那头熊猫给她找回来。 而徐淼的闺女徐芮儿虽然在屋里,也闻到了空气中的烟味,啼哭不已。 文秀儿和芸儿都受了不小的惊吓,满脸都是惶恐之色,文秀儿的贴身丫鬟小禾儿,也吓得小脸苍白,暗自抽泣。 这不用想,肯定是慈宁寺的惠济指使人干的,倒不是真的想要用一场山火,就把徐家一家人给烧死在山上,因为他没有能力在这时候引燃一场那么大的山火。 而且徐家还有不少护卫在山上,如果山火真的蔓延开,徐家也有时间从另一侧撤下山去。 所以这场山火,其实还是警告成分比较多,就是想要警告徐淼,别把事情给做绝了,想要逼徐淼为了自己和他家人的性命,还是退一步算了。 可是第二天徐淼却又收到长安家里传来了消息,徐家在杜曲镇的庄子,也在昨天晚上走水了,陈昊居住的那个小院被烧毁了,另外还蔓延到了中院,烧毁了几座屋子。 但是因为庄子上的人看到火起之后,纷纷拎着水桶跑来帮忙救火,最终没让大火蔓延开,把徐家庄子给保了下来。 另外就在一夜之间,徐家在长安城外,多处工坊也都起火了,虽然并未死人,可是却给徐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看书溂 除此之外,就在昨天,有几个带着告示,在长安城外几个县到处奔走,张贴揭露慈宁寺恶行告示的几个徐家的护卫,在路上遭到了一群不明身份之人的截击,都被打成了重伤,被扔到了路边。 后来是路人发现之后,才赶紧找人帮忙,把他们给救了,但是这几个徐家的护卫都伤的不轻,胳膊腿都被生生打骨折了,有的人头部还遭到了重击,一直昏迷不醒。 徐淼听罢之后,彻底怒了,起身吩咐一声回家,便带上了家人和护卫们离开了终南山赶回了徐家庄子。 回到家中的时候,老万看到徐淼就连忙跪下请罪,说他没有把家照看好,让家里走了水,烧掉了不少房子。 徐淼将老万搀起来,拍拍老万的肩膀,又帮他把衣服上的土给拍掉,淡然说道:“无妨,此事怪不得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些屋子我早就想要拆了重建了,这下正好,回头天凉快下来,咱们就翻建新屋!” 回到家中看过了损毁的那些屋舍,此时老万已经带人把烧毁的屋舍都给拆了,清理干净了,徐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夸奖了一番老万,又命老万把当晚赶过来帮忙扑火的庄户乡邻都统计一下,每家每户送去一份厚礼答谢他们当日的帮忙。 然后徐淼就去看了那几个被打伤之后,送回来的护卫,几个护卫看到徐淼就满脸悲愤,诉说当日他们被人打伤的经过。 几个护卫都说打伤他们的人之中,没有秃驴,看样子都像是江湖人士,手上有功夫,截住他们之后,便将他们按倒在地,搜出了他们身上带的告示,然后就用棍棒疯狂殴打他们。 他们也不说明他们的身份,只是说看不过徐家如此污蔑佛门,算是替佛祖教训他们,把他们一个个都打的筋断骨折。 徐淼亲自检查了他们断骨处的接骨情况,发现他们被救之后,报出了他们的身份后,当地官府找了疡医帮他们接上了断骨,但是有的断骨复位并不好。 于是他便立即请人带着车,去长安城里的太医署,把一个擅长接骨的太医请了过来,并且把孙思邈也请了回来,给这几个受伤的护卫重新接骨,并且亲自动手给他们上了夹板,并且打上了石膏,让他们可以尽快恢复。 那个擅长接骨的太医,亲眼看到了徐淼用夹板和石膏来固定伤处,甚是惊奇,他虽然知道用夹板来固定断骨处,有助于伤者断骨处恢复,但是像徐淼这样,用石膏将伤者的伤处给包裹起来,干了之后硬邦邦的,还是第一次见识。 于是这位太医出诊费都不要了,缠着徐淼仔细询问了这么做的缘故,最后又请教了该如何调配石膏,如何上石膏之后,对徐淼深施一礼,说了声受教了,拒绝了徐家给他的谢礼,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太医署。 老孙也看了徐家的损失情况,又给几个伤者开了药方,让徐家照方抓药,给几个伤者煎服,治疗他们的内伤,另外也加快他们断骨的恢复。 之后老孙便将徐淼叫到了书房之中,屏退了众人,严肃的对徐淼问道:“小子,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徐淼脸上此时露出了满脸的冷厉之色,冷笑了一声道:“来而无往非礼也!如此一座魔寺,如此一帮魔僧,必遭天谴!还留他们在这世上何用?” 老孙听罢之后,看出了徐淼浓浓的杀意,他很了解徐淼,在这世上,他可能是最了解徐淼的一个人,很清楚徐淼绝不是那种人畜无害之人。 虽然徐淼心地良善,但是却不是烂好人,他有他的底线,一旦他的底线被人触及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当初平阳伯李道亮想要把小东当做娈童,被徐淼发现,那时候徐淼还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男,就敢拉着一群勋贵子弟打入平阳伯府,把李道亮给当场打的不能人事。 后来安善坊那恶妇,试图讹诈徐淼一笔钱,结果徐淼也没惯着她,愣是把她逼得上吊。 他知道徐淼是个极其重亲情的人,这次慈宁寺屡屡挑衅他,挑战他的底线,触及了他的逆鳞,徐淼这次绝对不会和他们善罢甘休。 以徐淼的才智和现在的身份,他如果动了杀心,恐怕那慈宁寺的和尚们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虽然老孙也很是愤怒,可是一想到慈宁寺毕竟上上下下数百名和尚的性命,看着一脸杀气的徐淼,还是觉得有点心悸,察觉到徐淼这次真的动了真怒,起了杀心。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道:“你还是要冷静一点,毕竟他们乃是佛家,你要是太过狠辣的话,会不会激怒佛门?” 徐淼淡定的摇了摇头:“我管他们怎么想,佛门出这等魔寺,出了这样一群妖僧为祸人间百年之久,却对其视而不见,我这次就当是为佛门清理门户了,省的留着这样的祸害,败坏他们佛门的名声!” 老孙看着徐淼冰冷阴森的眼神,不禁有些悚然,有心想要再劝一下,但是看看徐淼眼神深处的那厮冷厉杀意,心知再劝也没有什么用了。 于是老孙哀叹了一声道:“好,我也不劝你了,你好自为之,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要记住,不要一怒之下祸及无辜!否则的话,我绝不饶你!” 徐淼对老孙点点头道:“我记住了!我会尽量注意!”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大方的慈宁寺 接下来几天,徐家似乎安静了下来,不再派人满天下的到处张贴揭露慈宁寺罪行的告示了。 这个时候,其实慈宁寺的事情早已是闹得沸沸扬扬了,继续用这种到处张贴小字报的方式攻击慈宁寺已经没多大意义和作用了。 所以徐家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行动,对于家中多处失火的事情,徐家也选择了隐忍,并未报官,把这件事就这么压了下来。 倒是万年县县令听闻消息,亲自上门,询问徐家多处失火的事情,但是徐淼却只是推说,是他们家防火不慎,导致的走水,并非有人故意纵火。 但是徐淼却派人去慈宁寺外,在慈宁寺山门之外一株大树上挂出了一条白布,上面大书了几个黑字“多行不义,天打雷劈!” 很快这幅横幅就被许多人看到,并且迅速的传开,慈宁寺的和尚听闻消息之后,立即便飞奔出山门,气急败坏的把这幅条幅给取了下来一把火烧了。 但是这件事还是很快就被人传遍了长安城内外,但是在很多人眼里,这幅横幅不像是威胁,倒是更像一种泄愤的行为,显得很不理智,至于是谁干的,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了徐淼还能有谁。 慈宁寺的和尚把这件事回去告诉了惠济,肥胖的惠济听罢之后,先是脸色一黑,然后就冷笑了起来,哼了一声冷笑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哼哼!现在那厮也以黔驴技穷,明显已经收敛了许多,烧了他家那么多地方,他也没报官,这次不过就是虚张声势,为他自己找回一点颜面罢了!不必理会他! 修缮大殿的匠人都找齐了吗?趁着这段日子,寺里清净,也趁机把寺院的大殿好好修缮一下!” 寺里的执事连忙答道:“启禀方丈,匠人已经招到了,但是工钱比起以往要高了不少,按照以前给的价钱,无人肯来,于是……于是我只能加钱,这才……这才……” 说到这里的时候,执事显得颇有些尴尬。 但是没想到平时吝啬的惠济这次却笑了起来,挥了挥他的胖手,冷笑道:“无妨!现如今这时候,咱们也不能太吝啬了,加点钱就加点钱好了!只要有匠人肯干就行! 总之咱们就要那姓徐的看看,不管他怎么折腾,咱们慈宁寺照样还要重新香火旺盛起来,他能奈我何? 这次对工匠们不要苛刻,要尽量大方一点,也不要动辄就呵斥责骂,一定要和善一些! 让那些信众们看看,我们慈宁寺也是与人为善的!绝非像那姓徐的污蔑我们! 这人心呀,是要一点一点拉回来的,这段时间,让寺里的人都收敛一些,多做点善事,顺便把那座断了几年的桥,也出钱修了! 人是善忘的,只要咱们近期多行善事,只要过了这段时候,香客们自然会忘了那些事,迟早还是会回来的!莫要着急!” 一众寺里的和尚们,听罢惠济的话之后,都合十应是纷纷退去。 看徐家渐渐安分了下来,慈宁寺的和尚们也就松了口气,开始大张旗鼓的招工匠,对寺里的各处大殿展开了修缮。 这次慈宁寺一改往日的吝啬和霸道,非常大方,给工匠们开出的价格,超过了市面上正常工价的三倍,而且采购各种材料方面,出手也很大方。 原本很多工匠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来给慈宁寺干活的,但是奈何慈宁寺把工价抬的很高,毕竟工匠们都是穷人,终归还是向生活低了头,纷纷前来慈宁寺做工。 至于商贾才懒得管这些事呢,只要慈宁寺给钱,他们就卖东西,这次慈宁寺出手大方,也不要求赊欠,全都现钱结算,商贾们于是拿到了钱,利润还相当丰厚,便立即源源不断的将各种慈宁寺所需的木料、大漆、砖瓦给送到了慈宁寺。 冷清了半个月的慈宁寺顿时就热闹了起来,寺里到处都搭起了脚手架,不少工匠在寺里各处爬上爬下,开始修缮寺里的各处建筑。看书溂 各种原材料源源不断的运入到寺里,堆放在寺里各处。 而慈宁寺也宣布,暂时闭寺两个月,修缮寺院,给寺里的佛像重新再镀金身,而且还宣布,同时修缮慈宁寺周围几座年久失修的桥,并且重建一座水毁的桥。 这次慈宁寺少有的大方,在寺外搭起了棚子,支起了大锅,给到寺里做工的工匠做饭,而且还声称,不限量,让工匠们只管吃,吃饱吃好。 不但做的饭实在,都是干饭,还用大锅炖菜给工匠们随便吃,哪怕是普通的帮工,也管饱管够。 这和以前慈宁寺的做法大不相同,以前慈宁寺也雇过工匠到寺里修缮屋舍,但是之前慈宁寺极为吝啬,给的工钱低不说,还不管饭,仗着不少工匠是信众,心怀虔诚来寺里算是尽一份心力,还动辄斥责谩骂工匠。 后来工匠干完之后,慈宁寺还找各种借口不给工匠结账,工匠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心中大骂,捏着鼻子认了,吃了这个闷亏。 这次慈宁寺像是转了性一般,不但给的工钱高,而且是现钱结算,一天一结,童叟无欺,而且还管饭,饭菜也相当不错。 而寺里的那些和尚们,也变得似乎和善了许多,见人就笑眯眯的,虽然看起来很假,可是好歹不再像以前那样,鼻孔朝天,一副横眉厉对的模样了,时不时还会假惺惺的笑着,双手合十打个招呼,像是集体转性了一般。 工匠们来了之后,干活还算是舒心,不过慈宁寺却有个规矩,那就是夜间不许工匠们留宿在寺里,近处的下午干完活回家去住,也可以吃完饭再走。 而家离得远的,慈宁寺在寺外附近庄子有宅院,是寺里的寺产,让工匠们干完活吃完饭,去住在附近的庄子里。 这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寺庙乃是僧人清修之地,一般情况下不会留宿外人,当然也有一些寺院,是可以把寺里的一些屋舍租给外人居住,以此赚点香火钱。 实际上慈宁寺在后面,也有地方,专门接待贵客在寺里留宿,但是这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听说慈宁寺在这个院子里,提供各种香艳的服务,只是不可能让工匠们留宿在寺里罢了。 当慈宁寺开始修缮之后,徐家也变得彻底安分了下来。 这天徐淼坐在书房里,在大桌上,用徐家自制的铅笔,还有各种直尺、三角尺以及各种精巧的制图工具,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 走近之后可以看出,这是一张大型建筑群的平面图,熟悉慈宁寺的人如果仔细看一下的话,便可以看出,徐淼绘制的这张平面图,正是慈宁寺的平面图。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站在桌边,给徐淼叙说着慈宁寺的布局,徐淼根据他所说,逐步在图上将慈宁寺的整体布局给绘制了出来,并且根据他所言,不断的修改,逐步将慈宁寺的整体平面图绘制了出来。 “侯爷,这慈宁寺的后院我们进不去,还有这里,这里应该是那惠济以及寺里的主要和尚住的地方,我们也进不去,所以里面具体什么布局,我们不是很清楚。 不过我在这里,昨天爬到了大殿上面,朝后面这里看了一下,大致看到了后面的布局,不过没法用手和脚丈量尺寸,所以不会太精确!”这个中年人看徐淼将慈宁寺的布局平面图画完之后,对徐淼说道。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鸡鸣狗盗的本事 徐淼点点头笑道:“无妨,这已经足够清楚了!即便是有点误差也不算什么,辛苦你了!” 这个中年人摇头笑道:“能给侯爷办事,是我们的福气,如果当初不是侯爷照顾的话,我们一家子恐怕都活不到现在,就算是掉脑袋,只要侯爷用得上在下,在下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这慈宁寺的妖僧们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仇不报,这辈子在下都咽不下这口气!” “肝脑涂地不需要,你们已经做得够多了!放心,老天这次饶不过他们,我早就说过,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是到了报应的时候了! 这是二十两银子,你先拿着,是赏你的,其他人的,也有重赏!”徐淼从桌子下抓过两个十两重的银锭,递给了这个中年人。 中年人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侯爷对我有大恩,这几年承蒙侯爷照顾,让我们家里日子好过多了,给侯爷做点事,是在下分内之事,岂能再拿侯爷的赏钱!使不得使不得!” 徐淼笑着拉住他的手,把银锭塞到他手里笑着说道:“你给我家做工,拿工钱,那是理所当然,我也没帮你太多,这银子是你该得的,你只管拿着好了! 你家闺女眼看也不小了,该嫁人了,给闺女置办点嫁妆用!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两个银簪,算是我给你闺女的礼物,你给你闺女捎回去!” 说着徐淼又从抽屉里取出两根银簪,一并塞给了这个中年人,中年人眼泪差点落下来,跪倒在地,给徐淼磕头拜谢,然后噙着泪才离开徐家。 这个人之前是个木匠,家里遇上点事,曾经向慈宁寺借过钱,结果被慈宁寺在契约上动手脚骗了,结果闹得险些家破人亡,家里的地也被慈宁寺收去了,房宅也被慈宁寺夺了去,他去官府告状,但是慈宁寺拿出契约,上面有他的手印,上面白纸黑字,官司也打不赢。 最后他被气的大病一场,险些死了,老婆孩子差点投河,后来被徐家的人遇上,便施以援手,把他们一家人救了下来,治好了他的病,收留他在徐家的工坊做工,看他手艺不错,给的工钱还不低。 几年下来,他重新置办了家,日子也过的越来越好,对徐家是感激不尽,发誓赌咒要报答徐家。 像他这种人,在徐家还有很多,各个工坊之中,都收留的有这种人。 这次慈宁寺招工匠修缮寺院里的建筑,一批徐家的工匠,便化名去应募,在寺里做工,把慈宁寺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这个工匠走后,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便走了进来,此人乃是当初被陈昊为徐家招来的一个高手。 他名叫常易,外号穿山甲,祖传的盗墓贼,但是曾经洗手不干过一段时间,当过矿工,给人家挖过煤,身上有些功夫,但是最精通的还是在地底下打洞。 而且他有绝活,不但挖地洞速度飞快,还能在地下判明方向,只要在地上看过方向之后,下到地下开始挖洞,指哪儿就能挖到那儿,几乎能做到分毫不差,水平相当厉害。 别看他功夫一般般,在徐家不显山露水,可是实际上这两年为徐家也没少做事。 徐家现如今城里的徐府和徐家庄子里,都有地窖和地道,既可以藏人,也可以藏财宝,另外还可以遇上危难的时候,让徐家人从地下逃出去。 而干这些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所以在徐家表面上看,存在感很差,没几个人跟他相熟。 他走进来之后,嬉皮笑脸的向徐淼见礼道:“见过侯爷!” “你来得正好,这几天在慈宁寺那边转悠的怎么样了?看出来什么没有?”徐淼摆手让他免礼,笑着对他问道。 “回侯爷的话,在下不是自吹自擂,就慈宁寺那帮妖僧的道行,想要躲过我的眼睛,门都没有! 我去的第一天,就找到了他们一条地道的出口,在寺院后面林中,有个竹屋,就是他们后院的出口! 接下来两天,我又找到一条更隐秘的地道口,位于慈宁寺西面数百米远,出口在一口井里! 我晚上下去看过了,那条地道直通慈宁寺西侧偏院之中,应该是妖僧们住的地方!”常易保持着一副贱兮兮的笑容,对徐淼说道。 徐淼点点头让他看桌子上的平面图,指着平面图问道:“那你觉得慈宁寺这些年积累的财宝,应该会藏在什么位置,能不能大致判断出来?” 常易低头望去,看到这张图的时候,咦了一声,很是惊讶,连忙仔细观看,然后说道:“侯爷厉害,这图画的太好了!有了这图就好办了!让我仔细看看再说!” 说完之后,常易便趴在地图上开始研究了起来。 这时候吕荣也走了进来,对徐淼拱手道:“侯爷,当日打伤咱们人的那几伙人,现在都查清楚了,已经找到了他们藏身之处!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拿下他们?” 徐淼点点头:“干得漂亮!这次你又立了大功!回头一定给你重赏!” 吕荣也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拱手道:“多谢侯爷!这次能不能多赏一点?我正打算从青楼里为一个小娘子赎身,手头这段时间着实有点紧!嘿嘿!” 徐淼翻了翻白眼:“你这家伙,天天去逛青楼,就不能踏踏实实的找个良家女子,娶了安置个家?总是和那些青楼女子鬼混,给你点钱,你都扔青楼里了! 说,这次给人家赎身,要多少钱?赎身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吕荣嘿嘿笑着说道:“其实也不算多,也就是一千六百贯!” 徐淼正在喝水,一口就喷了出去,把水全喷到吕荣的脸上了,然后丢了茶碗,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吕荣和常易都吓了一跳,吕荣来不及擦脸,赶忙上前给徐淼拍背:“哎呀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徐淼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翻着白眼扒拉开吕荣,一脸怒色的说道:“你这个混账,真拿钱不当钱呀?什么样的青楼女子赎身要一千六百贯?难不成还是个花魁吗?” 常易也在一旁满脸都是揶揄之色,看着吕荣撇着嘴说道:“侯爷说的是!什么样的青楼女子,赎身要一千六百贯?难不成真的是花魁? 要是花魁的话,人家能瞧得上你?你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德性!长得尖嘴猴腮,跟只猴子一般! 上次你被一个青楼女子赎身,花了几百贯,人家出来就跟着小白脸跑了,你还要上当? 我看你早晚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吕荣一听常易的话,当场勃然大怒,斜着眼看了常易一眼,冷笑一声道:“你还有脸说我?我要是像猴子的话,你充其量就像是一只老鼠!” 于是两个人立即掐了起来,吕荣就这点不好,太好色,虽然不是采花贼,却喜欢在青楼之中流连忘返,上次就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被那女子忽悠着,上杆子拿钱为那女子赎身,还在城里租了个小院,把那女子养了起来。 结果没多久,那女子就跟着一个江南那边来长安办事的年轻后生跑了,等吕荣发现的时候,已经追之不及,虽然以他的人脉和手段,也能托人追到江南去找到那个年轻后生和那个青楼女子,可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没有继续追究。 结果这件事却成了笑柄,时不时被人提及,用来嘲笑吕荣,连徐淼都觉得这家伙脑袋油绿油绿的,忙活半天,却为他人做嫁衣,便宜了别的男子。 第一千零四十章 他是会吃亏的人吗 所以这次听吕荣说又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而且赎身钱要一千多贯,别说是常易觉得不靠谱了,连徐淼都觉得很不靠谱。 这么高的赎身钱,肯定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像小的青楼妓馆的一般妓子,往往几十贯钱就能赎身,年轻漂亮点的,二三百贯就足矣了。 而一千六百贯的赎身价,那绝对是出了名的高级青楼里的女子,而且还要是类似花魁或者头牌的那种。 而吕荣居然要拿钱赎人,当然让人不敢相信,他寻到真爱了,估摸着又是个坑,而且还是个大坑。 吕荣这个人哪儿都好,但是就是在女人这种事上,容易陷进去,年纪一把了,却还长了个恋爱脑,听不得女人几句好话,就被哄得迷三道四,忘乎所以。 “吕荣!常易其实也是好意,你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这一千多贯钱,不是小数,如果是遇上一个真心待你,想要跟你过日子的,这一千多贯钱,我给你出就是了! 但是你最好还是先打听清楚然后再做决定,想要找个女人过日子的话,就让夫人给你找个踏实想要过日子的女子! 可是在青楼里面想要遇上个真心待你的,我也觉得这事儿不是很靠谱! 还有,我要提醒你一点,你现在为我做事,逛青楼虽然乃是常事,但是你动不动就对青楼女子动心这一点,不是好事! 有一天搞不好你可能会为此付出代价! 江湖的事情,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比我更有经验,别再这种事上翻船了! 如果你改不了这个毛病的话,那么即便是为了你的性命,我也不能再用你了!”徐淼拦住了互掐的两个家伙,对吕荣说道,针对吕荣的这个毛病,还是出言敲打了他一下。 吕荣老脸一红,这时候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也冷静了下来,想了想之后对徐淼拱手说道:“侯爷教训的是!在下受教了!今后不会再犯了!” 徐淼也没有再继续敲打吕荣,其实吕荣是个聪明人,很多事点到为止,他只是一时间晕头,敲打一下之后,应该能清醒过来。 于是徐淼转移话题,对吕荣说道:“对于那些人,暂且不急动手,等慈宁寺这边动手的时候,再同时动手不迟! 既然他们敢对咱们家的人下手,那么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吕荣收起了嬉皮笑脸,躬身应喏,然后问道:“那慈宁寺这边,需要属下帮忙吗?属下轻身功夫还算可以,如果需要的话,属下可以夜里潜入寺里探查一番!” 徐淼摆手道:“不必了,慈宁寺的恶僧们,有习武的习惯,寺中高手不少,连那个惠济都是高手,非必要不要冒险的好!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们!你可以帮忙在附近监视他们,另外为常易把把风!” 吕荣叉手应喏,不过还是扭头瞪了常易一眼,常易则嬉皮笑脸的对他撇了撇嘴。 徐淼这次没有动用家里所有的人手,仅仅只是选了一些绝对信得过的人参与了此事,所以徐家大部分人,并不清楚徐淼这几天在忙什么。 表面上看,徐家自从在慈宁寺外挂了那条横幅之后,便安静了下来,这让慈宁寺的惠济和寺里的那帮和尚们很是得意。 惠济和所有手下的恶僧们都一致认为,他们吓唬住了徐淼,让徐淼不敢再跟他们叫板了,这次他们纵火烧了徐家好几处工坊,虽然火势都不大,也没伤什么人,但是警告意味已经很足了。 在他们看来,徐家产业也不少,要是跟他们慈宁寺死磕下去的话,双方彻底撕破脸,他们慈宁寺过不下去,也绝对能让徐家日子过不成。 徐淼家丁单薄,家里面就他一个男人,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连个儿子都没有,要是逼急了他们慈宁寺的话,大家一拍两散,慈宁寺又能力对徐淼下死手干掉徐淼,那时候徐家就彻底垮了。 徐淼应该知道,慈宁寺底蕴很深,逼急了慈宁寺对他没好处,所以现在老实了下来。 但是他们这么想,李二却并不这么想,李二这些日子在九成宫一直关注着徐淼和慈宁寺的动静,百骑司每日都会把徐淼和慈宁寺的动静对李二禀报一次。 李二听了之后,皱着眉头问道:“那小子这么老实?” 百骑司的人答道:“徐侯这些天确实看起来很安静,在家里不怎么出门!他家里的人也没传出什么消息,说他有什么大的动作!” 李二让百骑司的人退下,对楚宏说道:“那小子会吃这种亏?不太可能?朕怎么觉得,这小子在憋坏呢?” 楚宏陪着笑脸说道:“陛下,以您对徐侯的了解,应该不会有错!徐侯确实不是那种能吃亏的人!只是不知道他这时候怎么打算的!” 李二点点头:“确实如此,那小子确实从不吃亏,这次家里的护卫被打伤多人,连庄子都被人纵了火,多处工坊走水,朕不信他能忍得住! 朕怎么都觉得,慈宁寺这次要大难临头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子会用什么手段! 先不管他,朕倒要看看,这小子怎么报复!要是这样就算了的话,那可就太让朕失望了!哼哼!”李二冷笑了一声。 在这件事上,李二并不想亲自下场收拾那慈宁寺,哪怕他很恼怒,但是也不愿亲自下场。 但是慈宁寺肯定是要收拾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徐淼出面收拾了他们,这样的话,影响范围就会小很多,不至于激起佛门太大的反应,同时又可以狠狠的敲打一下佛门。 现在徐淼的反应很奇怪,似乎偃旗息鼓了一般,让李二有些不爽,但是他还是觉得,以他对徐淼的了解,徐淼绝不会这么轻易的认怂。 他内心之中,还是很期待接下来徐淼会如何对付慈宁寺那帮恶僧,所以他决定再静观几天。 几天之后,天刚黑下来,在慈宁寺外,一个土丘后面,地面忽然间掀起了一个盖子,如果不踩在上面的话,很难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地洞。 一个脑袋从洞口钻了出来,四下看了看,确定安全之后,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地下钻了出来,迅速的将洞口盖好,又恢复了伪装,然后这个瘦小的黑影就飞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个身材瘦小的汉子没入黑暗之中,走出不远,几个黑影就接住了他,然后几个人碰了一下头,便极速朝远处遁去。 半夜时分,这些人来到了徐家庄子附近,钻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之中。 几个人进了院子之后,有人接住了他们,虎子从小院里面走出来,把他们带入了小院之中。 徐淼坐在一间屋子里,屋子里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了几个小菜,中间一个小泥炉上面炖了一锅羊肉,满屋飘香,还摆了两坛酒,正在看书。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到满身泥土的常易和吕荣还有两个徐淼最信得过的精干护卫走了进来。 “回来了?先坐下喝两杯,吃点东西,边吃边说!”徐淼没有立即问他们情况如何,而是指了指桌子上的酒菜,对他们吩咐道。 几个人听罢之后,谢过徐淼,坐在了桌边,也不局促,立即就吃喝了起来,他们在慈宁寺那边呆了一天了,又是挖洞,又是在外面偷偷的转移挖出来的土,这会儿确实又累又饿。 “侯爷,洞已经挖到了那帮妖僧住的院子下面了,找到地窖位置了,但是地窖四壁乃是石块垒砌,天黑之后,夜深人静不宜动手破开那石壁,所以要等白天的时候动手!”常易满身是土,一边大口灌酒,一边朝嘴里塞羊肉,烫的嚯嚯只抽凉气,含混不清的说道。看书溂 徐淼听罢之后点点头:“小心为上,你们都辛苦了,好好歇歇,等机会听我吩咐再动手!”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地下大挪移 两天后,慈宁寺靠近惠济那帮和尚住的院落旁边,几个石匠叮叮当当的用铁锤和凿子修整一些石块,替换掉那些地面上一些积年累月破碎的石砖,附近还有一些工匠,在平整一块土地,喊着号子,拉着石夯,咣咣的打夯,把地面给夯实。 而与此同时,就在院子内的地下,常易也正在紧着忙活,将地下一个地窖石块垒砌的地面石块一点点敲掉,有人在他身后将碎石一筐筐的拖走,清理地洞。 常易挖出的这条地洞并不算宽,说起来也仅容一个人进出,所以常易在前面掏洞,后面要有人负责为他清理挖下来的土石。 正常情况下,干这个是个非常费力气的活,要一筐一筐趴着把土给拖出去,但是这次情况不太一样,常易掏出的地洞的地面被修整的很平整,地面上铺了两根木质的轨道,上面架着一辆四轮小车,正好四个轮子卡在木质轨道里。 掏出来的土装入木质小车,不需要人趴在地上一点点将土筐拖出去,只需要拉一下绳子,小车上有绳索牵引,有人便在洞口那边拖动小车,把土石给运出去。 这么一来不但省力,而且还节省了不少时间,常易基本上可以全神贯注的在前方打洞,后面一个人清理挖下来的土石,另外时不时的在地面上接续上木质的轨道,让木质轨道随着他们一起前进。 这么一来他们配合着让挖洞的速度变得快了不少,而且常易用的家伙,也是徐家按照他的要求,专门用精钢打造的,不但在狭窄的空间里使用方便,可以用上力气,而且还很锋利,用起来相当的顺手,比常易家传的家伙还好使的多。 而且徐淼还对常易用的这些家伙,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使其更容易发力,也就是说人机工程方面更趋合理。 所以常易干起来的时候,有了这些新家伙,可谓是事半功倍,干的是得心应手,速度很快。 当初建这座地窖的人,绝对没人料到,有一天会有人从地底下挖地道,挖到这座地窖下面,所以虽然挖好地窖之后,地窖四壁和地面都铺了石块,但是却没有做特殊处理,用糯米浆加石灰灌缝,防潮做的并不好,石块之间没有仔细粘合。 所以这就给常易在地窖下方掏洞创造了有利条件,要不然的话,常易想要掏开一个窟窿,那可能就真的要费老鼻子劲了。 不过即便如此,掏石块还是要发出不小的响动,但是附近不远处上面院子墙外,又是凿石又是打夯的声音,有效的掩住了常易在地窖下面掏石块的动静。 当石头一块块被常易掏下来之后,终于在地窖的一角悄悄的掏出了一个小窟窿,常易停了下来,息掉地洞里的那盏马灯,从小窟窿朝着地窖看了看,里面黑洞洞的,于是又倾听了一番之后,里面也静悄悄的,于是他这才点燃马灯,再次开始干活。 小窟窿被逐渐扩大,挖开成一个大窟窿,常易把一根木棒探入窟窿,木棒上粘了一个铜镜,照了照地窖内部的情况,里面黑洞洞的啥也看不清,不过他还是很小心,生怕神脑袋进去的时候,有人在里面伏击他,一刀下来脑袋就掉了。 在确认地窖里没人之后,他这才把脑袋伸入地窖四下观察了一番,提着马灯钻入到了地窖之中。 地窖比他预想之中要小,里面确实堆放了一些木箱,常易没有先去碰那些木箱,而是提着马灯在地窖里仔细踅摸了一番,还真就让他找到了几处机关。 说是机关,其实也就是几根藏得比较隐秘的绳子,一旦有人碰触,这绳索便会牵动地面上的铃铛或者是其它能发声的东西,警示地面上的人,地窖进人了。 常易冷笑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几根绳子都给剪断,并且固定好,确保不会再被触动惊动地面上的人。 不过常易依旧十分小心,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之后,确定没有机关了,这才松了口气,他坏笑了一下,去地窖的入口处,动了一番手脚,将入口的铁门给彻底弄坏,又用地窖里的木头死死的顶住地窖门。 这一下那些妖僧想要从上面下到地窖里,也没法下来了,因为他们根本打不开地窖的门,如果想要下来,就要花费大力气和很多时间,把地窖门给彻底破坏掉,但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慈宁寺的和尚们绝对没想到,徐家居然还有这样精通于打洞的人才,居然能从寺外挖地洞一直掘到他们地窖下面,把他们的地窖下面掏一个大洞。 在做完这些之后,常易才开始检查地窖里的那些木箱,随便打开一个,常易的眼珠就瞪大了起来。 这箱子里居然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银锭,银锭上面都打了慈宁寺的戳子,还有一个佛家的万字,都是慈宁寺自己铸造的银锭,一锭银子都是五十两的,这一个小木箱里,一层十二个,一共四层,一箱就是四十八个银锭,一共两千四百两。 常易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刚刚能够搬动,因为这一箱银子,就一百多斤,他身子板比较瘦,搬起来着实有些吃力。 他接连又打开了几个箱子,里面差不多都是重量不一的银锭,既有五十两一锭的,也有十两和五两一锭的,一箱子大约都是一百多斤,两千多两的样子。 当然也有一口箱子里,打开之后,是一些金银首饰,尚未被熔铸成金锭或者银锭,还有一个箱子里面是各种玉石珠宝,差点把常易的钛合金狗眼给闪瞎,晃的常易眼都花了。 “他奶奶的,这帮妖僧这些年来真没少敛财呀!这得有多少银子呀!不知道坑了多少人,侯爷说的一点没错,这就是个魔寺!不天打雷轰真是没天理了!” 常易嘟嘟囔囔,也没敢耽误,把脑袋伸到他挖出的洞里,朝着里面轻轻叫了一声,这时候下面的人答应了一声,很快又爬进来一个人,比常易要健壮许多,虽然身材也比较矮,可是却精壮许多。 来人和常易一起动手,开始把箱子一箱一箱的从窟窿里传到下面的地洞之中。 有人在另一头则飞速拉动绳索,一次两箱,把小车上的箱子拉出去,几个人配合速度很快,用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便将地窖里的几十口箱子都给搬空。 这个时候在慈宁寺西面时不时的会有一辆辆的马车经过,但是每一辆马车经过的时候,都会在一个土丘后面的小林子中稍作停留然后迅速离开。 而且这些马车也不是一起来的,是分头过来的,并不引人注目,也没有集中停留,一辆装满立即就走,接着下一辆才过来。 一切都看起来像是不经意一般,并未引起慈宁寺的和尚们的注意,因为这看起来真的是太普通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好留意的。 只是没有人留意到,这些马车在经过土丘后小树林之后,车辙印都深了不少,拉车的挽马拖动马车的时候,也看起来费力了不少,这说明车子上载重增加了许多。 大约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马车都离开了慈宁寺,分头去了几个方向,并未集中到某个地方,而是迅速的分散开。 天气这个时候阴沉沉的,空气中带着一丝潮气,似乎老天正在酝酿一场大雨,这是贞观五年初秋,第一场秋雨就要降临了。 徐淼站在徐家庄子附近的一个小院之中,仰头看了看天,天空中乌云密布,云层越来越厚,让天色变得昏暗了下来。 徐淼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要打雷了!”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风雨欲来 当地窖里被常易他们彻底搬空之后,有人又从外面传进来了十几个木箱,常易和另外一个矮个汉子将木箱接入到地窖里,小心翼翼的堆放好,然后那个汉子从最后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两盘像绳索一般的东西,绳索尽端都有一个竹筒,绳索插在竹筒里。 汉子将连着绳索的竹筒插入其中两个木箱之中,用绳索绑牢,以防用力拖拽的时候,再把竹筒薅出来。 而常易小心翼翼的挑着马灯,站的远远的为这个汉子照亮,似乎十分惧怕这木箱里的东西,当汉子布置好之后,对常易说了一声:“走!” 常易便连忙带头从地窖里跳入到了他们挖的地洞之中,那个汉子带着两盘绳子,跟着常易一路走一路将绳索布放在地洞之中,迅速的来到了洞口。 两个人从地洞里出来之后,绳索也被带到了地洞外面,这时候地洞外面一个身材较高,而且看起来彪悍的中年人小声说道:“侯爷有令,动手!”而此人正是徐淼最为亲信的家将头子张甚。 于是那个拉着绳索的汉子,点点头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一个燧石打火机,啪啪打着火,凑到两根绳子的头部,火苗立即点燃了绳子,绳子迅速的就冒出了火花和青烟,青烟之中有一股子硝石硫磺燃烧的味道。 原来这绳索并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两根导火索,桑皮纸之中夹了火药,卷起来之后,涂了蜡用来防潮,外面又包裹了一层薄薄的油布,加强防潮,油布层外面又用细麻绳缠绕,很是结实。 引线点燃之后,先是冒着火星,迅速的开始燃烧,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冒烟,汉子将引线丢入地洞里面,盖上伪装用的盖子,然后一群人立即转身就走。 他们在夜色之中疾行出去了一段路之后,远离了慈宁寺,这时候天空已经开始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开始在黑乎乎的夜空之中,云缝里交织,不时闪烁,形成蛛网一般的璀璨但是却可怖的景象。 每一道闪电过后,时间不等都会发出一声惊天的炸雷声,天地都在这样的雷电之下似乎开始颤抖。 一群黑衣人撤离慈宁寺附近之后,到了一处偏僻之地,这里有人牵着几匹骏马,候在这里,所有人都立即跟着张甚上马,向着远处策马狂奔而去,急速远离慈宁寺。 这时候起了大风,在电闪雷鸣之下,田地一片飞沙走石,一声声炸雷不停的在天空中炸响,地面都为之颤抖。 此时慈宁寺里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安静下来,一个打更的年轻和尚,在寺院里四处转悠,一边走一边邦邦的打着更,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寺院里大部分和尚,在这个天气里都已经回到了住处关上了门窗,躺下睡了。 虽然慈宁寺不是什么正经的寺院,寺里的和尚们,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吃斋念佛的和尚,说白了就是一群恶徒罢了,但是现在寺里夜间也没啥娱乐活动,所以和尚们基本上天黑之后,便都早早的睡了。 不过一些和尚很怀念当初天下大乱的时候,那时候朝廷官府对地方已经失去了有效的管控,慈宁寺又很有实力和势力,在那个时候,他们夜间的娱乐活动是相当丰富的。 那时候他们一到夜里,关上门集中到一处院落之中,可以尽情喝酒吃肉,而且还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可供他们肆意的亵玩。 那些年轻女子,要么是他们以放印子钱之后,借口借钱的还不起钱,从借钱的百姓家强抢来的民女,要么有一些是来慈宁寺上香的女子,被他们看中,骗到偏僻的地方强行绑架的。 有些和尚很怀念当初那种日子,实在是过的如同神仙一般,有钱花,有酒喝,有肉吃,还有女人可供他们肆意亵玩。 但是现在到了大唐的贞观年间,他们再也不敢那么干了,现如今的皇帝是个雄才大略的明君,在他上位之后,治国有方,而且地方吏治日渐清明。 慈宁寺想要继续混下去,就不敢再那么嚣张了,于是这些年来,惠济严令寺里的和尚们,即便是不能守住佛门的戒律清规,起码也不许再在寺院里胡来了。 偶尔关起门偷偷喝点酒吃点肉还无所谓,擦擦嘴睡一觉只要别人不知道,那么问题不大,但是他们再也不敢在寺里随便玩女人了,也不敢再大鸣大放的借口一些人还不起钱,就强抢他们家的女人了。 表面上看,慈宁寺有点像是真的寺院了,面对外人的时候,寺里的和尚们,也收起了以前的那种嚣张跋扈,诵经念佛的功课也做了起来,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诵经念佛,起码看起来有了点样子。 这让一些假和尚觉得这日子比起以前,实在是太没意思了,不过在惠济的严令之下,倒也不敢在寺里胡来。 于是一些和尚便借故请假,出门夜不归宿,换了衣服在外面找一些半掩门的女子度夜,反正他们不缺钱花,惠济也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近期因为和徐家发生冲突之后,让惠济察觉到了危机,于是近期他命令寺里的和尚们,都不许再私自夜不归宿,在外胡来,所有寺里的和尚,晚上都必须回到寺里,入夜之后不得在寺里乱窜,早早休息,过了这段日子之后再说放松不迟。 加上今天天气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天黑之后又开始电闪雷鸣,没多久豆大的雨滴便开始噼噼啪啪的随着狂风落了下来。 不久雨势就开始越来越大,形成了倾盆大雨,风雨声夹杂着轰鸣的雷声,令天地间一片嘈杂。 那个年轻的和尚,在寺院里打着更,来回转悠着,当他来到前面大殿外面的时候,停下脚步,仔细倾听了一番,又四处观望了一番之后,放下了打更的家伙。 他疾步走到大殿之中,堆放各种材料的地方,在一堆材料之中,找到了一根粗大的木头,这根木头上面有一处不起眼的标记,他敲了敲这根原木,感觉里面是中空的,于是便在在木头一端摸索了一番。 当摸索到一处凹陷处之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柄小刀一撬,便抠出了一个木塞,从中掏出了一根长长的引线。看书喇 他再次左右仔细听了听,小心的观察了一番,确定无人之后,迅速的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徐家特有的燧石打火机,飞速引燃了那根引线,然后用旁边的杂物盖住引线,转身就出了大殿,向着下一个大殿跑去。 他迅速的跑到下一个大殿之中,以同样的方式,找到了一个带着特殊标记的木箱,从中拉出一根引线,又点燃,然后飞速跑向了下一座大殿。 在接连跑了几个大殿之后,他冲出大殿,没入到了雨幕之中。 片刻之后,他飞奔到寺院院墙旁边,纵身爬上了一棵大树,从树枝上一荡飞身跃出了慈宁寺,冒着大雨飞奔而去,途中还摔了几跤,但是却顾不上疼,爬起来就接着狂奔。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心绪不宁的惠济 这个年轻的和尚,乃是慈宁寺新收的一个沙弥,他之所以能入慈宁寺当和尚,其实背后是有来历的。 他原名叫刘全,家就在慈宁寺附近的一个村子,早年家里还有一些薄田,但是因为武德年间有一年欠收,导致了家里缺钱,又赶上父亲生病,要看病抓药,于是便借了慈宁寺的子家钱。 结果慈宁寺的和尚在契约上动了手脚,骗了刘全的父亲,最终刘全的父亲还不起慈宁寺的钱,于是家里的田就被慈宁寺给夺走。 后来因为这个,他们家家破人亡,父亲一病不起,没多久撒手人寰,母亲也日子过不下去,后来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只剩下了只有十岁的刘全。 刘全没了父母,便只能乞讨为生,后来慈宁寺里面,倒是有个做饭的和尚,看上了刘全,让刘全给寺里挑水换口吃的,于是刘全就在慈宁寺呆了下来。 刘全在慈宁寺挑水扫地,给慈宁寺当牛做马足足干了六年,惠济看他挺老实本分,干活也踏实,于是便准他剃度,在寺里当个沙弥,不过却是没有出家度牒的那种不在编的沙弥,在寺里的身份最为卑微。 他平时要在伙房帮工,夜里也不能住到和尚们集体住的禅房院子里,属于慈宁寺编外人员,只能住在寺里最偏僻角落的柴房里。 寺里的和尚们,平时对他呼来喝去,他要负责在寺里给其他和尚端屎倒尿,还要负责跑腿,晚上还要打更,在寺里转悠,查看各处殿里的油灯以及香火。 说起来刘全也算是寺里的一员,其实和慈宁寺的奴隶差不多,吃的是别的人吃剩下的,剩不下就要饿肚子,穿的是人家淘汰的破旧僧衣和鞋子,住的是柴房。 其实刘全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心里却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家破人亡,只是为了活下去,才寄生在慈宁寺里,一直以来心里都没有磨灭过报仇的想法。 他一直在暗中偷香油,想要存起来,有朝一日,一把火把慈宁寺给烧了,可惜的是一次意外,他藏得香油被一个和尚发现,于是便把他痛打了一顿。 刘全一口咬死,他偷香油是想要拿去换点钱,给自己买一双新鞋,并且在出门的时候买点好吃的打打牙祭。 所以虽然慈宁寺的恶僧把他痛打了一顿,倒也没有想着他偷香油其实是想要有朝一日,把慈宁寺一把火给烧了。 也就在前些天,他出门给寺里办事的途中,遇上了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个人问他想不想为家里人报仇,说他有办法把慈宁寺给彻底毁了,并且可以让他亲手把慈宁寺的那些恶僧给除掉。 刘全当时就动心了,因为他也在寺里听说了这段时间他们慈宁寺和万年候徐淼之间发生的冲突。 刘全虽然看着老实,可是实际上却很聪明,很懂得保护自己,演示自己,所以才能留在慈宁寺成了个小沙弥。 他当即就猜出拦住他的人,应该就是徐家的人,也意识到了,徐家真的要对付慈宁寺,打算把慈宁寺给收拾了。 另外他也猜出来,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么他今天恐怕很难活着回慈宁寺了,他会就地失踪,从这个世上消失。 本来他就对慈宁寺恨之入骨,现在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当然要答应了。 但是这个刘全,却居然趁机提出了条件,问他如果答应帮忙的话,对他有什么好处。 而那个人只是告诉他,从此之后,他将衣食无忧,获得一个新的身份,送他去远离长安的地方生活,可以读书识字,以后成为一个掌柜,娶妻生子,给他们刘家传宗接代。 对方没有说给他多少钱之类的话,只是给了他这样一个承诺。 刘全听罢之后,也就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了下来,接下来那个人就带他去了一个偏僻的村子中一个小院,教了他如何点燃引线,并且告诉了他,如何联络以及如何通知他动手,还有如何找到暗中送入慈宁寺的大杀器。 另外那个人极其严厉的警告刘全,点燃引线之后,让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慈宁寺,能多块要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 所以刘全记下了这些事情之后,便回到了慈宁寺里,等待着这一天,当天上开始乌云密布,并且开始出现电闪雷鸣的时候,他知道动手的时间到了。 当他听到寺外传来一阵布谷鸟有节奏的叫声之后,便迅速的挑着油灯,来到了主殿之中,在旁边堆积材料的地方,找到了那根粗大的原木,按照那个人的交代,掏出了一根引线,点燃之后便立即跳出院墙,亡命一般的逃离了慈宁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肥胖的和尚,身披着华丽的袈裟,站在屋檐之下,看着天空中不断扯出的那蛛网般的闪电,一脸忧色。 此人正是现任的慈宁寺的主持惠济,他今日不知为何,看着这场酝酿了两三天的雷雨,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总感觉心绪不宁,好像是会要发生点什么事情一般。 他联想到了徐淼,但是却摇了摇头,之前他曾经暗中为了震慑徐淼,派人给徐家纵火,点了徐家不少地方,让徐淼收敛了许多,连官都没报,除了派人在他慈宁寺外,挂了一条横幅,诅咒他们慈宁寺多行不义天打雷劈之外,再无什么动静。 就连朝廷对于徐家出事,似乎也没有过问,始终没有人来找他们慈宁寺的麻烦。 开始的时候,惠济还有些惴惴不安,觉得徐淼不该这么怂,生怕徐淼接下来也会报复他们慈宁寺。 所以这些日子,他吩咐寺里的和尚们,日夜都要警惕,以防徐淼再给他来个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派人来他的慈宁寺给点了。 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徐淼似乎真的偃旗息鼓了,派人去打探徐家的消息,也回来说徐家这段日子很是低调,徐淼在家可以说是闭门不出,也没发现徐家有什么异常。 于是渐渐的这几天他们才有些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为此惠济内心中有些洋洋自得,觉得徐淼不过尔尔,什么狗屁侯爷,到底年轻,涉世不深,吓唬一下就犯怂了。 今天眼看着下了大雨,寺里的人都松懈了下来,因为在这种天气之下,神仙也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天气里纵火,因为根本就很难点着,即便是点着了,在这样的大雨之中,火势也很难蔓延开来。 于是寺里的人今晚都早早的各自回禅房休息了,寺院里也早早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打更巡夜的冒着雨在寺院里巡视。 按理说这样的天气,不太可能出什么事,可是当听着天上不断响起的轰隆隆的雷声的时候,在禅房里的惠济却始终都静不下心,也睡不着觉,感觉有点心慌,还有些惴惴不安。 但是他却又想不出来,为何会心有不安,出门站在屋檐之下,看着天空中的闪电,听着一声声雷鸣,他忽然间想起了徐淼曾经对他们的诅咒,说他们多行不义必遭天打雷轰。 他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因为被雷劈这种事,慈宁寺也不是没遇上过,以前雷雨天的时候,慈宁寺的大殿就曾经遭过数次雷击,也引发过火灾,但是那又能如何? 皇帝老儿的皇宫,雷雨天的时候,也时不时的会挨雷劈,就连当今圣上所在的太极宫的太极殿,也曾经被雷劈过,更遑论他们慈宁寺呢? 他说起来穿着僧衣,但是他却根本不信什么因果报应,要是信那个的话,他们也不敢干这种缺德事了。 站在屋檐下,惠济看了好一阵子天空的闪电,最后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天翻地覆 就在贞观五年第一场夏末的暴雨落下的时候,当天夜里,二更时分,慈宁寺周围方圆十几里的人都感觉地面猛烈的抖动了一下。 以慈宁寺为中心,由近至远的人,先后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地龙翻身了一般,让已经睡下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慌忙朝屋外跑,以为发生了地龙翻身。 但是跑出去却发现,好像并不像是地龙翻身,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慈宁寺方向,再次响起一声巨响,如同炸雷一般,真的脚下发麻,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小一点的炸雷,都是从慈宁寺那边传出来的。 而且跑出家门惊慌四下张望的人,有人看到地面震动的时候,慈宁寺方向的天空似乎有红光闪现,但是却不知道慈宁寺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场雨遮挡了人们的视线,大雨倾盆之下,除了闷雷一般的声响和地面的抖动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慈宁寺发生了什么。 而且黑灯瞎火,天上又电闪雷鸣,还下着倾盆大雨,也没人敢冒着雨跑出家门去慈宁寺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距离慈宁寺最近的一个村子,在第一次地面剧烈震动之后,又紧接着最先听到巨大炸雷响声,随后村子就开始有不少砖头瓦片亦或是烂木头夹在雨水里面,噼里啪啦的落下了下来,不少人家的房顶都被砸穿了,吓得村里的人们在屋里只能钻到床底下或者桌子下面躲避。 为此还有人被从天而降的砖头瓦片砸的头破血流,好不凄惨。 可是人们却实在想不通,这雨里咋会夹着砖头瓦片一起从天而降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在主殿点燃引线,跳出慈宁寺逃出来的小沙弥刘全,正全身湿漉漉的,瑟瑟发抖的躺在距离慈宁寺有一里多地外的一座小桥下面,目瞪口呆的看着慈宁寺方向。 刚才他跑到这里之后,实在是跑不动了,便钻到桥下避雨,扭头一直在看着慈宁寺方向,夜色之中,本来看不清慈宁寺,可是天空中不断出现的闪电,却偶尔让慈宁寺的轮廓显现在夜色之中。 慈宁寺如同一头食人的怪兽一般,在电闪雷鸣的夜色之中,盘踞在夜色里,时不时的在闪电的刹那间,闪现出它的轮廓,在这种鬼天气之中,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他并不清楚点燃那根引线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那个人警告了他,让他点燃之后一定要尽快逃离慈宁寺,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因为将会有大恐怖的事情发生,一旦逃出来的慢,或者是逃得太近的话,搞不好他可能会小命不保。 所以他并不知道点燃那根引线之后,慈宁寺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时候他喘息着回头看着慈宁寺,突然间他看到慈宁寺之中红光一闪,接着地面剧烈抖动了一下,就感觉如同地龙翻身了一般。 而头顶的小桥,这时候也抖动了一下,扑簌簌落下了不少的灰土,搞得刘全灰头土脸。 也就是转瞬之间,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慈宁寺传了过来,正好天空中又有一道闪电闪过,他惊惧的看到偌大的慈宁寺突然间后院化为了碎片,然后飞了起来,不多会儿工夫,头顶的小桥就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什么碎片之类的东西砸在了小桥上。 他被这一声巨大的闷雷般的巨响吓得裤裆一热,居然被吓尿了。 而片刻之后,慈宁寺再次腾起了一道道可怕的红光,他惊恐的看到慈宁寺的一座座大殿,也在红光之中,瞬间化为了碎片,并且冲天而起。 转瞬间一声声巨大的雷鸣才从慈宁寺传了过来,传入了他的耳中,这比他听到的第一声轰鸣还要响一些,震得他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心似乎都要被震碎了一般,跳的几乎想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 他惊恐万状的向后缩去,缩在小桥下面的桥墩缝隙之中,瞪大双眼看着慈宁寺方向,当闪电再次照亮天地的瞬间,他忽然间发现慈宁寺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了,原本如同猛兽一般盘踞在夜色里的慈宁寺,此时已经化为了一堆废墟。 而他头顶的桥面上,则不停的噼里啪啦的落下很多东西,有些砖头瓦片以及烂木头则落在了桥外的小河里,砸的河水劈啪作响,溅起了大量的浪花。 忽然间一个硕大的佛像的佛头重重的砸在了他眼前不远处的泥地中,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他看到那个佛像似乎在对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一般,刘全吓得再次裤裆一热,又一次被吓尿了。 他想要转身钻出小桥,继续朝远处奔逃,可是天空中不断噼里啪啦的落下砖头瓦片,却又吓得他缩在桥下不敢动弹。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神力,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几声轰鸣,几道耀眼的闪光,瞬间就把偌大的一座慈宁寺给摧毁成了一片废墟,世间怎么可能又这么可怖的力量? 刘全真的被吓到了,他现在对那个徐侯更加充满了敬畏,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神仙般的人物,居然能有如此鬼神莫测的手段。 曾经在他眼里,已经无比强大凶恶的慈宁寺,就这么在他弹指一挥之中,瞬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他可以想象得到,现如今呆在寺里的那些恶僧们,在这样的轰鸣声中,应该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忽然间感觉心头特别畅快,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仇恨,就在这片刻的工夫,都宣泄了出来。 虽然那种可怕的东西不是他弄得,但是那个徐侯却给了他一个引燃那可怕之物的机会,也等于是让他亲手报了仇,他心中忽然间又对那个徐侯特别感激,如果不是那个徐侯的话,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报这个大仇。 他躺在桥下,忽然间大笑了起来,笑声都有点变调了,如同夜枭一般。 等天上不再落下碎砖烂瓦之后,他收起了笑声,然后从桥下钻出来,辨别了一下方向,再次没入在了雨中,向着之前约定好的一个村子跌跌撞撞的跑去,到了那里之后,他将会按照约定,获得新生。 虽然他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那个徐侯会不会按照之前的约定,但是现在他也无路可走,只能赌一把那个徐侯不会食言自肥了,如果那个徐侯没有食言,那么他从此便会换一个人生,如果那个徐侯食言了,大不了一死就是了,反正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当这场雨下到后半夜的时候,雨势渐收,天上的雷电也停息了下来,临近慈宁寺的村民,还有在村子里住的工匠们这才战战兢兢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少人头上还顶着锅盖亦或是顶着一张小桌,也有人脑袋上顶着板凳,生怕天上还会下砖头瓦片烂木头。 但是后半夜外面黑灯瞎火的,人们最多也只是敢走到村子外面,却见村子内外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碎砖头烂瓦片,还有碎木头,都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吓得村民们和工匠们也不敢出村去四处查看。 所以一直等到天亮之后,附近村民才战战兢兢的走出家门,在门外交头接耳讨论着昨晚发生的怪事,还有人拍着腿坐在地上,哭嚎着,说房顶都被砸烂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更有人脑袋被砸伤了,用布包着,看起来凄凄惨惨。 这时候有人不经意望向了慈宁寺方向,忽然间瞪大眼睛,呆呆的看了好一阵子,才突然间嗷的一嗓子,指着慈宁寺大叫到:“慈宁寺塌了……” (昨天外出被大雪堵外面了,没能回家,未能更新,今日补上!请大家多多包涵!真没想到前天晚上会突降大雪,我的车子没防滑链实在是走不了结冰道路!对不起了!)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慈宁寺被雷劈了 听到叫声的人纷纷跑出村子,朝着慈宁寺望去,一瞬间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因为他们看到远处曾经金碧辉煌宏大的慈宁寺,这个时候不见了,寺院现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墙倒屋塌,几乎看不到几间完整的建筑了。 他们这才想起来昨晚为何地面会接二连三的抖动,接二连三的听到炸雷一般的轰鸣声,天上为什么会落下残砖断瓦和碎木头了。 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惊呼道:“慈宁寺被雷劈了……” 这时候周边村子的村民,越来越多的远远看到曾经恢弘的慈宁寺,消失在了他们视线之中,变成了一片废墟。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之后,纷纷踩着泥泞朝着慈宁寺涌来,想要就近看看慈宁寺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也有当地的乡绅听闻之后,赶忙派人赶往了县衙报官,将慈宁寺遭雷劈的消息告知了县令大人。 万年县县令听闻消息之后,刚吃过上午饭,正在堂中喝茶,处理一些政务,当听闻禀报之后,手一抖茶碗都掉地上了。 慈宁寺在万年县地盘上,出事了当然归万年县管了,于是万年县县令慌忙招呼了衙役和捕快,还有县衙的县丞、文吏、仵作等人赶往了慈宁寺。 慈宁寺在长安城南杜曲镇东南方向,距离长安城数十里远,等他们踩着大雨之后泥泞的道路跌跌撞撞赶到慈宁寺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眼前的景象让县令以及县衙里一众人等都目瞪口呆,之前建造的气势恢宏的慈宁寺,此时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遍地都是残砖断瓦以及横七竖八的房梁、立柱等木料,殿里面那些泥塑的塑像也都尽数溃塌。 连寺院的高墙都没剩下多少,基本上都垮塌了下去,而且在慈宁寺后院位置,地面上还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大坑,经过一夜大雨之后,早已变成了一个水塘。 但是水塘的水,却呈现出诡异的红色,很快他们就看到残垣断壁之中,有很多人的残肢断臂,废墟之中,还有一些带血的破烂僧袍的碎片,看起来惨不忍睹。 这时候废墟之中已经有很多人,正在废墟里翻检什么,都是慈宁寺周边的一些乡民百姓。 这些乡民百姓起初的时候,都不太敢踏足到慈宁寺的这片废墟之中,但是不知道是谁,意外的在寺外泥地上发现了一些铜钱,于是便开始大着胆子寻找更多的铜钱。 当其他人发现有人在废墟发现铜钱之后,便开始跟着找,渐渐的便涌入到了废墟之中,开始在废墟里寻找铜钱。 还真别说,不少人都在废墟里捡到了铜钱,而且数量还不少,这就激发起来了人们寻宝的热情,开始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废墟之中,在废墟里开始淘宝。 老百姓一旦能找到有用的东西,那胆子就大了起来,起初看到废墟里的死人亦或是残肢断臂,人体残骸的时候还惊呼大叫一番,但是当他们一旦捡到点值钱的东西之后,就战胜了内心的恐惧。 一旦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之后,那么一切都不再是什么问题,什么死人,什么残肢断臂,什么人体残骸、肠子肚子,都已经无法再威慑到他们。 于是百姓们开始如同蝗虫一般扑入废墟之中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起初还仅限于找点铜钱,后来但凡是感觉有用的东西,都成了他们寻找的目标。 慈宁寺有几座有名的铜铸的造像,但是在昨晚的“雷劈”之下,也被“雷劈”的是七零八落。 有人在一座被“雷劈”碎的残破造像之中发现这个铜铸的造像是空心的,里面居然还残存了大量的铜钱。 于是一下子好多人就涌了过去,开始争抢了起来,为此还发生了严重的冲突,不少人为了争抢铜钱,打的是头破血流,现场是混乱不堪。 附近有的乡绅或者是有头有脸之人,也试图维护一下秩序等待官府过来查看现场,但是哪儿架得住蜂拥而来淘宝的乡民百姓呀! 于是等县令带着人赶来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被乡民们翻检的一片狼藉了,但凡是乡民们觉得有用的东西,都被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从废墟里扒出来,能扛走的扛走,扛不住的就回去牵来家里的耕牛或者骡马、驴子,拉着车把东西拉走,或者干脆让牲口拖回去。 原本看到慈宁寺“被雷劈”的这么惨的时候,大家还有点害怕,但是当看到慈宁寺的和尚大部分都被雷劈死了,不少和尚甚至被雷劈的四分五裂,甚至是被劈成了一堆碎肉,从最初的恐惧,渐渐的转为了高兴。 因为身为慈宁寺周围的乡民们,恰恰就是被慈宁寺祸害最深的人,不少人家以前都因为曾经向慈宁寺借过子家钱,被慈宁寺坑得不轻,但是却又对慈宁寺这些恶僧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慈宁寺的这些恶僧终于遭报应了,被天打雷劈死了,他们怎么可能产生同情心,当惊悚感过去之后,内心中便开始充盈喜悦,也可以说是幸灾乐祸。 现在慈宁寺都被天打雷劈摧毁了,寺里的那些恶僧也都遭报应快死光光了,他们还怕什么? 所以他们渐渐的也就失去了敬畏亦或是恐惧之心,兴奋的投入到了淘宝之中,把一切他们认为对他们有用,或者是值点钱的东西,从废墟里扒出来,开始朝家里运。 先是搜罗各种铜器,铜香炉,碎裂的铜佛像碎片,铜钱,碎裂的铜钟等等,这都是硬通货,当钱用的东西。 慈宁寺着实这些年来敛财不少,很多聚敛起来的铜钱,他们熔铸成了铜锭,但是存铜锭这种事,也不太好,于是他们便将铜钱熔铸成佛像、铜钟、铜炉、铜灯,甚至是铜釜,铜盆、铜盘、铜碗,这么一来就成了寺里隐形的财富。 要知道这时代的铜可是用来铸钱的,将铜钱熔铸成各种器皿或者是佛像、铜钟之类的东西之后,就相当于存钱了。 而且他们还把大量的铜钱,存入到了中空的佛像之中,作为随时可用的钱,亦或是把铜钱兑换成白银或者黄金储存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慈宁寺聚敛了多少财富,但是起码可以猜测,慈宁寺即便是不能富可敌国,也非常有钱,超乎很多人的想象。 现在寺里的这些各种铜器,就成了百姓第一时间搜刮的值钱货,只要找到,就赶忙捡走,为此还因为争夺一些铜器,发生了不知道多起争斗事件。 在搜刮完铜之后,他们便开始找各种铁质的东西,铁钉都不放过,都要想办法弄出来带走,因为铁在这个时代,也是值钱的东西。 后来有人在坍塌的佛像上开始刮上面贴的金箔,甚至是把木头也扛回家,回头可以建房或者打家具用。 这期间他们倒是在坍塌的大殿或者是禅房之中扒出了一些活着的和尚,但是被扒出来活着的和尚,这个时候也都情况很是不妙。 他们基本上都在“雷劈”之中,被震得是七窍流血,双耳失聪,有的和尚还被坍塌的房子砸的筋断骨折,在废墟中哀嚎不已。 被扒出来之后,他们之中不少人浑浑噩噩,有的则是惨叫连连,总共有几十个和尚活了下来。 真正全须全影活下来的和尚几乎没有,因为即便是身体表面没有什么伤痕,但是有的活下来的和尚也已经被震聋了,张嘴说话不清,也听不到声音,根本无法交流。 而这些活下来的和尚之中,有不少人已经被吓疯了,被救出来之后,跪在废墟外面的空地上,呆呆傻傻,喃喃的口齿不清的说这真是报应云云。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可怕的天劫 县令带着人赶到慈宁寺的时候,这里无数百姓还正在废墟中继续淘宝,看着眼前慈宁寺的废墟,县令和县衙来的所有人都傻了眼,被震惊的七荤八素,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所有人脑海中浮现出的都是报应二字,因为前些日子满长安城到处张贴的揭露慈宁寺罪行的那张告示上,都曾经在末尾说过,不是慈宁寺必遭天谴。 现在看着慈宁寺的惨状,这当真是遭天谴了呀!偌大的寺院,现如今被雷劈成了一片废墟、遍地瓦砾,再看看活下来的那些慈宁寺的恶僧,各个灰头土脸,有的人还筋断骨折,七窍流血,一个个呆呆傻傻、疯疯癫癫,真是惨不忍睹。 随着县令带着人来了之后,在废墟里扒捡东西的百姓这才不情不愿的从废墟中退了出来,但是即便这样,还是拖着一些他们看中的东西,不肯放手。 老百姓对官府还是怀有畏惧之心的,之前官府的人没来,他们还敢在废墟里翻捡东西,但是官府的官来了,他们也就不敢再那么嚣张了,即便是再怎么不情不愿,还是纷纷赶紧退出了废墟。 万年县令看着眼前这一幕,呆了好一阵子,命人把百姓先给驱散,腾出一片地方,有人跑来找了木棍之类的东西,有找来了雨布,临时搭了一个棚子让县令他们在棚子下面问话。 万年县令命人带过来几个残余下来的和尚,开口对他们询问昨晚慈宁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几个和尚都已经聋了,加之又受了严重的惊吓,这时候根本听不到县令问他们什么,一个个咿咿呀呀的所问非所答,说话声音还很大,显得疯疯癫癫的。 县令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于是只能无奈的让人把几个和尚先给带到一旁看管起来,命人去请疡医,为受伤的和尚处理伤口。 这时候有两个伤势比较重的和尚又断了气,其余那些残存下来的和尚,看着断了气的师兄弟,面露悲色和惊惧之色。 县令问不出所以然,便命捕快和衙役到废墟中调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他自己也撩起袍子,亲自走入到了废墟之中,查看慈宁寺的情况。 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县令站在一个大水坑旁边,一脸的无语,心中暗自吃惊,想着这天雷得有多厉害呀?居然愣是把地上炸出了这么大一个大坑。 这上苍得对着慈宁寺多不待见呀,这都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愤怒,攒到一起给慈宁寺降下了如此天罚,落下如此厉害的天雷,把慈宁寺给炸成这样。 而且还有几间大殿,从废墟上看,也曾经遭过天雷的轰击,大殿被炸的四分五裂,以这几个大殿为中心,向四周炸开。 这说明昨晚慈宁寺挨的不止一次雷劈,除了一个超大号的天雷,把慈宁寺和尚们居住的禅院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大坑之外,还另外降下几道天雷,摧毁了几个大殿。 而慈宁寺上上下下,之前寺里留下的三百多僧众,活下来的只有区区三四十人,大部分集中住在后面禅房院子的僧众,包括惠济以及惠能等一众寺院的“高僧”全部都在那道巨大的天雷之下,被炸的尸骨无存。 这慈宁寺也真是太惨了,残垣断壁之中,到处都是人体的残骸碎片,到处都是血肉,甚至寺里的几株残存下来的大树凌乱的树枝上,还挂着一些人的肠子,真如人间地狱一般。 虽然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将许多残肢断臂以及人体残骸冲洗的已经毫无血色,可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味。 当看到废墟中遍地的那些人体碎块以及残肢断臂甚至是树上挂的肠子以及内脏的时候,县令和县丞以及一众文吏不少人都当场吐了。 他们一个个吐得是一塌糊涂,脸色苍白,纷纷慌乱的从废墟中退了出来。 这时候天空中还出现了大量的乌鸦以及食腐的猛禽,围绕着慈宁寺上空开始盘旋,这些东西对于空气中的血腥味以及腐烂气息非常敏感,几十里外都能闻到,纷纷从远处赶了过来。 要不是下面一直人很多的话,它们早就一头扎下来开始大快朵颐了,这样漫天乌鸦的情景,也着实令人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当晚慈宁寺遭天罚,被天降神雷轰成一片废墟的消息,便开始在长安城以及长安周边一带飞速的扩散开来。 听闻此消息的人,无不大吃一惊,因为就在半个月前,还有人满长安到处贴告示,揭露慈宁寺的种种罪行,称其必遭天谴。 前段时间还有人在慈宁寺外,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大书着‘多行不义,天打雷劈’八个大字。 结果这才多少天呀,居然慈宁寺就遭了雷劈,连着慈宁寺从方丈主持惠济以下,三百多和尚,差点被雷劈的死了个精光,活下来的也都已经吓得疯疯癫癫,还全部都被震聋了,这谁当初的预言也太灵验了? 对于这件事知情的人,听罢慈宁寺被雷劈之后,除了大吃一惊之外,还有些不寒而栗。 这些人心中不由得暗想,慈宁寺被雷劈这件事,徐淼为何说的如此之准?难不成这货真的近乎于妖,能预知未来? 更有人暗想,慈宁寺遭雷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徐淼所为?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要是徐淼能操控天雷的话,那岂不真成了神仙了吗? 大家只听说过道门之中有雷法之说,但是却从未见识过真正的雷法,徐淼又不是道门的人,怎么可能会施展雷法? 总而言之,慈宁寺遭雷劈的消息飞速开始传播开来,成了这段时间长安以及周边一带最为热门的话题,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此时。 万年县令带着人在慈宁寺足足呆了三天时间,但是屁也没查出来,因为出事当晚,正是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之际,虽然周边的人们感觉到了地动山摇,可是却无人亲眼见到慈宁寺遭雷劈的那一幕。 查访了不少周围的人,只有人说出事的时候,有人曾经远远的透过雨幕看到慈宁寺方向闪烁了几下红光,闪红光的瞬间,感觉脚下传来震动,之后才听到滚滚的雷声。 至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和尚们,现在都成了聋子,一个个都吓得有点疯疯癫癫,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即便是有的和尚清醒点,可是出事的时候,也是正在睡梦之中,只感觉轰的一声巨响,如同天塌地陷了一般,瞬间耳朵就听不见东西了,然后房子就塌了,把他们埋在了下面。 接下来他们在废墟下面,感觉到剧烈的抖动,似乎“听”到了几次巨大的雷声,其余的就说不清了。 总而言之,别说是普通百姓认定慈宁寺是遭了天谴,被雷劈了,就连慈宁寺侥幸未死的那些和尚们自己都认为,他们是遭雷劈了,并无人怀疑,这是什么人为的事情。 而且当晚出事之后,正在天降大雨,大雨把很多痕迹都冲刷了一遍,除了一些和尚大概出事的时候,闻到了一些硝烟味之外,其余的周边百姓,都没有闻到。 而县令带着人来了之后,在现场也没有闻到什么硝烟味,一场大雨把气味给彻底洗净了,也冲刷掉了很多痕迹。 而第二天一早,又有大量当地百姓跑到了慈宁寺的废墟之中,到处扒,到处搜罗值钱的或者是能用的东西,把现场给扒拉的一塌糊涂,就算是留下点什么线索,也被这些百姓给彻底破坏掉了。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李二的怀疑 所以县令带着人在慈宁寺呆了足足三天时间,最终也没查出有何异常,只能认定,这就是一场天灾,慈宁寺确确实实是遭雷劈了,至于是不是遭了天谴,县令当然不敢说,但是却可以信誓旦旦保证,慈宁寺真的是被雷劈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百骑司也飞速赶到了慈宁寺现场,到已经是一片废墟的慈宁寺查看了一番,同样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最终也只能认定,慈宁寺就是被雷劈了。 然后百骑司就以最快的速度,快马加鞭赶往了九成宫,一天之后便将慈宁寺被雷劈的消息传给了李二。 正在九成宫一边避暑纳凉,一边处理政务的李二,听闻消息的之后,惊得手都微微抖了一下,腾身站起,盯着报信的百骑司的人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百骑司的信使跪伏在地上,再次说道:“启奏陛下,慈宁寺于前天晚上,突然间被天降神雷多次劈中,立时化为一片废墟!其方丈以下,三百余名僧众,只活下来了三十六人! 惠济以及监寺惠能还有执事、知客等重要僧众,接在天雷之中,化为齑粉,尸骨无存,其余人等,则四分五裂,死状惨不忍睹! 侥幸活下来的三十余名僧众,也大半身负重伤,全部被震成了聋子,绝大多数都被吓得疯疯癫癫! 我们到场搜捡了一番,并未发现异常,可以确认就是遭到了雷击,而且不止一次,将整个慈宁寺夷为平地!” 李二听罢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即问道:“那万年候事出之日身在何处?其家中可有何异常没有?” 这是李二第一个想起的问题。 百骑司的人立即答道:“启奏陛下,万年候这些日子都待在家里,始终未曾离开徐家的庄子! 而徐家也并未见到有何异常! 当日徐家庄子失火之后,万年候便回到了家中,一怒之下,命人前往慈宁寺外,悬挂了一副横幅,上面大书‘多行不义,必遭雷劈’八个大字,之后便留在家中,未见有何异动! 我们上峰判断,此事应该和万年候无关!而慈宁寺也确实应该是遭了雷击无疑!” 李二听罢之后,眉头紧锁,沉思良久,对百骑司的人吩咐道:“此事朕觉得有蹊跷,你们回去给朕仔细再查!到底是不是天雷轰的,有没有人操纵天雷!给朕务必查清! 还有,万年候那边,也仔细查一下,这些天他到底在没在家!另外出事当天,慈宁寺有没有起大火,现场有没有猛火油! 再者,派人去查那徐家炼制猛火油的地方的账,近期有没有大批猛火油被徐家调出!” 百骑司的人趴在地上大声应喏,但是心里面却犯嘀咕,心道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人为的?天雷是谁不谁都能从天上引下来的? 那万年候虽然确实是个聪明人,但是他再怎么聪明,难不成还真是神仙,说从天上引下天雷轰谁就轰谁吗? 再说了,要是真的能引动天雷轰杀凡间的人,怎么也要做法?那得需要建多大的祭坛?得闹出多大的动静? 徐家就有他们百骑司的眼线,这些日子明明那万年候都在家呆着,哪儿都没去,这他们早就已经查实过了,也没见那万年候在家里折腾什么大动静,天天都在家带着他宝贝闺女满院子溜达。 还有慈宁寺那个大坑,可是谁都看到了,如果不是天雷,什么东西能炸出那么大的一个大坑? 还有那些慈宁寺的妖僧,都被炸成了碎肉了,这世上除了天雷之外,还有什么能造成那种结果。 猛火油百骑司都知道是什么东西,那玩意儿确实是会炸不假! 但是那东西却是朝廷严格控制的,有百骑司的人坐镇炼油工坊,炼出来的猛火油,除了可以点灯用的那种灯油之外,其余的全部收归卫尉寺,储藏在几处专门的地方。 即便是徐家也很难在炼油工坊里面弄走大批的猛火油。 挥了挥手让百骑司的人退下,在行宫的殿里独自呆坐了良久,手捻着胡须,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最终他还是没有想通,只能叹息了一声,起身对楚宏说道:“摆驾皇后寝宫!” 坐在后宫之中,李二和长孙一边对饮,一边把慈宁寺的事情告知了长孙,长孙听罢之后,也大吃一惊,手也抖了一下,听说近三百慈宁寺的恶僧死于这场天劫之中,而且死状奇惨,长孙俏脸也有点苍白。 “那臭小子难道真的能看透未来,预知未来之事?还是他精通卦术?能占卜到未来将要发生之事? 他难道真的师承神仙?居然让他料中,慈宁寺会遭天谴?”长孙楞了一下之后,这才一脸惊讶的对李二说道。 李二摇头道:“朕不觉得那小子能看透未来,认识他这都几年了,虽然那小子多智而且善于鼓捣一些奇技淫巧之物,但是却从未听说他精通卦术! 他如若精通卦术的话,当初他的妾室生女之前,那小子为何未能给自己占一卦,提前知道他妾室要给他生一个女儿? 我可是听说了,那小子为了迎接他第一个孩子出世,准备了两套小衣服,男女都提前准备了一套!直到孩子出生,他才知道生了个女儿,乐的还差点晕了过去! 所以朕不觉得他会什么卦术或者是占卜之术! 朕倒是怀疑,慈宁寺此次被夷为平地,乃是他做的手脚!已经命百骑司彻查!” 长孙疑惑的问道:“这怎么可能?除了天雷之外,这世上什么东西能瞬间将偌大的慈宁寺夷为平地,击毙数百恶僧?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的话,当初在塞外,遭遇突厥大军攻打北鲁沟大寨的时候,为何不调动天雷,把那些突厥人轰杀算了? 那一战陛下也应该清楚,他们其实是相当危险的!靠着那小子提前准备的猛火油,才守住了大寨,派人冒死潜入敌营,纵火烧毁山林,才将那伙突厥人给灭杀! 再说这世上虽然听说却有雷法,但是那乃是道门不传之秘,而且据说必须是道法高深的修士才能引动天雷! 但是截至目前,也只是传说,并无人亲眼见识过谁能引动天雷轰杀他人,亦或是摧毁建筑的! 陛下怀疑那小子是不是多虑了?” 李二皱着眉头,喝了杯酒,眉头拧在一起,思量了一番之后说道:“如果那小子是装神弄鬼,实际上暗中动用了猛火油呢? 猛火油可是会炸的!朕可是亲眼所见,威力巨大!当日段淳一个不防,可是被直接炸飞到了湖中,险些被当场炸死!” 长孙秀眉紧锁,想了想之后说道:“这倒也有可能!这次那小子表现确实不正常,以他的性子来说,确实不像是会吃亏的人!就是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死无对证 李二听长孙这么一说,倒是摇头笑道:“如果真是他做的,那朕反倒觉得干得漂亮!慈宁寺朕早就想要收拾了,但是顾及整个佛门,一直以来不便亲自出手收拾他们! 要是这事儿真的是那小子干的,朕觉得干得好!这些恶僧,为祸人间,确实应该天诛地灭! 其实那小子当初给慈宁寺罗列的那些罪状,你可能有所不知,基本上他们都干过!只是这几年朕即位之后,他们才有所收敛! 那些妖僧各个当诛,死得好!” 长孙听罢之后,面露怒色,冷声道:“照陛下这么一说,要是那小子干的话,倒也不算过分!那些妖僧确实该杀!” 这时候这两口子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却已经都认为慈宁寺被天雷夷为平地,就是徐淼所为。 此事传开之后,在长安城影响非常之大,曾经受过慈宁寺害的苦主们,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大呼痛快,甚至有人在家门口摆出香案,上香跪谢上苍为他们报仇,降下天罚,诛灭了那些该死的妖僧。 但是这件事也着实把佛门和一些放子家钱的人给吓到了,因为不少寺院,私下里也都在放子家钱,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另外利息也没有那么高而已,催收手段也不算激烈。 而有的寺院虽然放子家钱,但是对于借钱到期未还之人,也没有催逼过甚,往往会给予一定的宽限,也没有太过煎逼借钱之人。 总体上并非说和尚都是坏的,有些寺院僧众,还是能坚守清规戒律的,对世间之人,心存善意,做过不少好事。 但是即便如此,慈宁寺的下场还是惊到了不少寺院的僧人,把他们吓得惶惶不安,不少僧人听闻消息,都连忙赶往了慈宁寺一探究竟。 当看到慈宁寺的惨状,还有那些慈宁寺僧人的惨状之后,一个个吓得面色如土,纷纷在慈宁寺废墟外面,诵经超度慈宁寺的那些亡魂,并且联手清理慈宁寺废墟,帮官府一起收敛那些死了的慈宁寺僧众的残尸,并且将其火化。 起初来之前不少僧人还心存怀疑,觉得慈宁寺的事情,会不会另有隐情,是人为所致,但是当他们亲眼看到了慈宁寺的惨状之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认为此事绝非人为,而确确实实乃是天谴。 那么大的大坑在哪儿摆着,什么东西能把地上轰出那么大的大坑?还有什么东西,能把慈宁寺的那些妖僧们给炸的尸骨无存亦或是血肉横飞、七零八落?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只有天威才能做到,绝非人力可为! 再加上现场他们也找不到什么可疑之处,大雨以及百姓的翻找哄抢,把现场给破坏殆尽,就算是留有一点痕迹,但是在大雨冲刷和人为破坏之下,也早已是荡然无存了。 所以但凡是到过现场的人,都一致认定,这就是天谴,真乃是天威浩荡,自作孽不可活呀!惹得天怒人怨,上苍降下了天罚,把慈宁寺连人带寺轰成了渣渣。 一些僧人来看过之后,心中不由得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包括一些放子家钱的人跑来看过之后,也吓得是脸色苍白,回家就把消息告知了家人,一家人躲在家里,摆上香案上香,跪在香案前面向上苍请罪,忏悔他们做过的恶事,求上苍不要降下天罚,把他们也轰成渣渣。 而不少寺院的和尚也被吓到了,在慈宁寺帮着收敛了慈宁寺恶僧们的残骸之后,惴惴不安的回到自己的寺院之中,同样是上香诵经,向佛陀忏悔,求求佛祖保佑,不要让上苍再对他们也降下天罚,他们以后不敢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了。 百骑司接下来一段日子,也忙的够呛,先又查了一下徐淼在出事之前的动静,确实没有发现徐淼离开过徐家庄子,很多天都待在家里未曾出门。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徐家还有一条密道,通往庄外,徐淼和最信得过,确认绝对不是百骑司眼线的亲信护卫们,却可以利用那条密道,自由出入徐家。 另外百骑司又在慈宁寺现场仔细勘察了现场的废墟,并未发现有猛火油焚烧的情况,而且盘查了大批临近慈宁寺的百姓,也无人说当晚地动山摇之后,见到慈宁寺燃起大火,只是远远看到慈宁寺红光一闪,然后就是地面抖动,并未见到大的火光。 百骑司有人是知道猛火油的厉害的,知道那玩意儿爆炸威力倒是其次,关键是燃烧性太厉害了,一旦起火,水都浇不灭,即便是洒落在水里,都能继续燃烧。 虽然当晚慈宁寺出事的时候,有爆炸的轰鸣声,也下着大雨,但是以他们对猛火油的了解,即便是下着大雨,一旦要是起火爆炸,也绝对浇不灭烧起来的猛火油。 可是现场却只有少量烧灼痕迹,并未发现大面积烧灼的痕迹,现场也未曾有人闻到那特殊的猛火油的味道,这也就说明慈宁寺并未经受过猛火油的大火焚烧。 他们又去猛火油工坊,严查了近一个月时间,石漆炼制的数量以及出产的猛火油的数量,还核对了出产猛火油进入到卫尉寺的数量,都未发现任何异常。 而且他们也查了徐家,也未发现徐家另外私自开设的有炼制猛火油的小作坊,延州那边现如今出产的石漆,全部都由官府收购,送往徐家和少府监合作建立的石漆炼制工坊,徐家即便是想要私下里大量炼制猛火油,原料都没可能搞到那么多。 所以经过百骑司一番上蹿下跳的彻查,最终他们也未能查出什么问题,无法把徐淼和此次慈宁寺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唯一可以将徐淼和慈宁寺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徐淼曾经断言,慈宁寺多行不义必自毙,必遭天谴。 这件事最终百骑司只能判定,事有凑巧而已,徐淼诅咒慈宁寺,最后不幸恰好应验了,慈宁寺确实乃是遭了天谴,被雷劈了,怪不到徐淼头上。 已经摆驾回到长安的李二听了百骑司的汇报之后,虽然还是有一点怀疑,但是百骑司的办事能力他也是知道的,百骑司绝不会因为他器重徐淼,就偏袒徐淼。 既然百骑司认定,这件事和徐淼没有关系,那应该确实是没有发现徐淼和这次慈宁寺的事情有什么直接关联。 李二有将万年县令招入宫中,询问了一番情况,万年县令也信誓旦旦的一口咬死,慈宁寺就是被雷劈了,这一点毋庸置疑,请李二相信他的判断。 那样的结果,也唯有天威可致,绝非人力可及,绝对是天雷轰击所致。 而且万年县令还毫不避讳的称,慈宁寺这样的下场,确实乃是多行不义,招致了天怒人怨,上苍都容不下他们继续为祸下去了,连佛祖都不再庇佑他们,结果招致上苍降下雷罚,以天雷轰杀了慈宁寺。 李二查了一圈,也没能坐实这件事和徐淼有关,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一口咬定,慈宁寺被轰成废墟,就是天威所致,遭了雷劈。仟千仦哾 最终唯一查到可以和徐淼扯上关系的就是慈宁寺被雷劈的当日晚上,长安城外有十几个江湖人士,突然间遭到了不明身份之人的突袭,十几名江湖人全部被杀,一个都未能逃脱。 而这十几个江湖人被杀之后,百骑司查明,这十几个江湖人,都和慈宁寺有勾结,之前打伤徐家在外张贴揭露慈宁寺罪行的家仆,就是他们干的,而且徐家庄子和几处工坊失火也可能是他们所为。 而百骑司经过缜密调查,发现干掉他们的人,极可能是徐家的人,只是当晚大雨倾盆,杀人者下手狠辣,而且缜密,未留下任何证据,所以虽然极可能是徐家干的,可是百骑司也没有实证。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打死不认 朝中不少勋贵大臣,从九成宫跟着李二回来之后,听闻此事,也都满怀好奇,纷纷结伴抽空跑去慈宁寺看一下,当看到慈宁寺一片废墟,还有后院那个大水坑之后,也都暗自吃惊。 他们只觉得天威浩荡,这人真的不能干太多坏事,要不然的话,恐怕有朝一日也会像慈宁寺这般下场。 但凡是去慈宁寺看过现场之人,无不认定此乃是天谴,绝非人力可为。 最后李二自己都忍不住,将徐淼招入了宫中,一脸威严的端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站在下面参见他的徐淼,开口沉声问道: “小子,老实说!你是如何做到的将慈宁寺一举轰成一片废墟,并且将那些慈宁寺的僧众,毙于天雷手中的?还不从实招来?” 徐淼听了李二的质问之后,顿时露出了一脸委屈之色,瞪大眼睛一脸无辜,而且还有些惊讶、委屈的神色交织在脸上,望着李二问道:“陛下认为慈宁寺之事,乃是微臣所为?” 李二冷笑着,冷哼一声道:“难道不是吗?这世上朕以为,也只有你能使出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了!看书喇 朕只是好奇,你小子是如何做到的!居然能引动天雷,将慈宁寺彻底摧毁!赶紧从实招来!” 徐淼一听,立即拜倒,满脸都是一副生无可恋之色,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冤枉!此事微臣毫不知情!请陛下明鉴! 微臣何德何能,能从上天上引动天雷,降下摧毁一座偌大的寺院,这种手段,微臣没有!” 看着徐淼一副无辜的表情,李二也不由得心里没底了,他本来就是想要诈一下徐淼,看看是不是徐淼干的,但是现在看着徐淼的表现,他不禁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产生了动摇。 “这么说慈宁寺之事,却非你所为?”李二有些不太相信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陛下明鉴,此事绝非微臣所为!不是我干的,我也没那种本事! 要是微臣有那种本事的话,那么今后谁敢招惹我们大唐,陛下只需要派微臣过去,开坛做法,引动天雷,直接轰过去,将敌军都轰成渣渣岂不快哉? 但是微臣真的没有那种本事! 要说引动天雷,护住地上的建筑不被雷击所毁,微臣倒是还有办法!但是引下天雷,把地上的建筑轰塌,或者是将地上的人给轰毙,微臣断无这等手段! 微臣从来不信仙佛神鬼,但是这次慈宁寺的事情,似乎让微臣这个想法有所动摇了! 微臣当初只是诅咒慈宁寺那帮妖僧不得好死,但是着实也没想到,他们真的被雷劈了!这只是巧合,是一场意外!” 徐淼趴在地上,晃着脑袋,振振有词,打死都不肯承认,慈宁寺的事情是他干的。 李二听了徐淼的话之后,成功的思路被带歪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徐淼说他可以引动天雷,护住地上的建筑这句话上。 于是李二立即对徐淼问道:“等等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能引动天雷,护住地上的建筑不被雷击所毁?此言当真?你难道真的会道家的雷法?” 徐淼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看着李二问道:“雷法?什么雷法?” 李二看着徐淼解释道:“就是道家的雷法,五雷正法!你装什么糊涂?” 徐淼摇头道:“不会!没听说过!道家的雷法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道家传人!他们凭什么教我道家的雷法! 这五雷正法是何法术?很厉害吗?对了,道家既然会雷法,为何上个月青天观还被雷劈的着火了?”徐淼继续装傻充愣,还顺便黑了道门一把。 因为上个月,确实有座在子午峪很有名的道观,也被雷把道观的正殿给劈了,不过仅仅只是把他们正殿给引燃了,威力并不大,屋顶被劈了个大窟窿,这件事也曾经引起过小范围的轰动。 李二的脸顿时黑了,他感觉徐淼在跟他装傻充愣,但是却没有证据,道门的雷法这东西,是个很玄乎的东西,只闻其名,但是谁也没见过。 反正传说中雷法这东西修至高深之后,可以引动天雷,甚至呼风唤雨,进行祈雨,但是还真就没听道门说过,他们的雷法能用来把人给劈了。 其实李二之所以关心雷法这东西,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皇宫就建在长安的最高处,在龙首原上,站在皇宫里面的亭台楼阁上,可以俯瞰整个长安城。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不好的影响,那就是年年夏秋两季,雷雨多的时候,就会有闪电劈中皇宫的建筑。 太极宫就时不时的会遭雷劈,去年夏天就有一根粗大的闪电劈下来,咔嚓一下就把太极殿的一角给劈了,把李二吓了一大跳。 这件事传开之后,朝野之中立即就有人借着这件事开始做文章,又用天人感应之说,指摘李二,说李二把父皇李渊从太极宫赶出去,此乃不孝之举,上天不容,所以降下雷电以示惩罚。 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说法,还有人说李二派兵覆灭了东突厥,杀伤过多,有伤天和,所以上天才会降罪于李二云云。 总而言之,太极殿被雷击那件事,去年引发了不少胡说八道,把李二气的够呛,甚至有人还提出,要李二下罪己诏,差点把李二给气死。 徐淼刚才却说,他有办法引雷,护住地面的建筑确保不被雷电所毁,李二一听就来了精神。 因为这皇宫差不多年年都有建筑物遭雷击,只要皇宫里有地方遭雷击,便立即会有一帮王八蛋跳出来喷他这个皇帝,以此为借口,把什么屎盆子都朝他这个皇帝脑袋上扣。 但是他这个皇帝,还无法辩解,这委屈真的受大了。 现在听徐淼说他有法子护住地面的建筑,不让地上的建筑被雷劈,李二一下就来了精神,至于慈宁寺被雷劈,死了一窝恶僧这件事,立即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那些混账也该死,徐淼或者老天不弄死他们,他李二也迟早要弄死那帮家伙。 “混账,既然你有办法护住地面的房子,不让雷劈坏,那么为何不早说?还有刚才你说可以把雷给引下来,护住屋子,那不是反倒主动引雷,让雷劈吗?”李二立即大声训斥起了徐淼,同时也提出了他的质疑。 徐淼一脸委屈的说道:“微臣这也是今年才发现不久嘛!微臣也是听说去年太极殿遭了雷击,这才琢磨着,怎么才能护住屋子不让雷击! 但是后来微臣发现,雷电着实可怕,需要另想办法才行!与其让雷电劈在屋子上,把房屋殿宇给击坏甚至引燃,倒不如另辟蹊径,把雷电先引下来,然后再给引走,便可不让雷电直接劈在殿宇之上!确保殿宇不被雷电所伤! 这里面很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反正微臣现在想出了一个法子,可确保雷电不把大殿给劈坏!”徐淼一脸委屈的对李二说道。 但是李二还是对徐淼所言心怀疑虑,总觉得徐淼说把雷电主动引下来这法子有点不太靠谱。 第一千零五十章 完美犯罪 雷电之威李二是亲眼见过的,曾经他早年率军打仗的时候,在野外扎营,遭遇雷雨,亲眼见过自天上突然间出现一道耀眼的闪电,从天而降,直接劈在了军营外面一株非常高大粗壮的百年老树上。 那棵数人拉手不能环抱的百年大树,在那道闪电之下,当场便被劈作两片,一大半树冠连着树干便被劈的垮掉下来,大树还当场燃起了大火,在夜色之中熊熊燃烧,那场景至今李二还记忆犹新,感到十分惊悚。 而且自从他们李家立国之后,从他父皇开始,住入到这皇宫之中,这些年来,差不多年年皇宫里都会发生雷击事件。 别的不说,就是他现在所居住的太极宫,就曾经多次遭到过雷击,为此他承受了不小的非议,动不动就有人那他得位不正说事,把他气的够呛。 徐淼却说主动把雷电给引下来,那么狂暴的雷电被引下来,他是生怕皇宫的大殿不被劈毁吗? 李二可不懂什么是电,更不懂什么导电体或者导电率,只觉得徐淼的法子似乎不是那么靠谱,这有点引火烧身的意思,不过是主动引雷电劈下来而已。 “胡说八道!哪儿有主动把雷从天上引下来,让雷劈之说?你是生怕朕的大殿不被雷劈吗?”李二越想越觉得不靠谱,于是当即对徐淼怒斥道。 没想到徐淼却拱了供手,一脸无奈的说道:“既然陛下不信,那就算了,权当微臣没说过好了!” 说完之后,徐淼还撇了撇嘴,但是这个小动作也落在了李二的眼里,李二顿时大感不爽,心知又被这混蛋在心里给鄙视了。 于是李二顿时勃然大怒,当即就站了起来,指着徐淼骂道:“你这个混账小子,你又想挨揍不是?你说把雷电引下来,却还能护住殿宇不被雷电所毁,你怎么证明给朕看? 你要是证明不了,你能把雷电从天上引下来,还确保地上的建筑不会损毁,朕就信你,要是你证明不了,你看朕怎么收拾你!” 徐淼正在这儿等着李二呢,他生怕李二咬住慈宁寺被毁可能是他干的这件事不松口,早就打定主意,要分散李二的注意力呢! 火药这种东西,现在他还不想暴露出来,因为这是他目前保命的绝招,如果这次不是惠济那个妖僧把事情做的太过分的话,他还不至于把这东西拿出来把慈宁寺给炸平了,把惠济那帮妖僧给弄死。 但是他还是发现,不管他做的如何小心谨慎,把事情的首尾收拾的多干净,李二还是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如果他现在把火药这种大杀器给了李二的话,就李二的性子,绝对会自信心超级膨胀,然后让大唐的军队抱着炸药包满世界去炸让他不爽的人。 大唐现在底子还有点薄,现在还不到满世界树敌的时候,这时候把火药给了李二,对大唐来说,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而且火药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乃是他最后的杀手锏,在他不能确保自己和自己家人能在这世上的绝对安全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把这东西交给任何人的。 现如今一个小小的慈宁寺,就敢威胁他,李二还躲在后面看好戏,不肯出面替他解决,等着看他如何出手反制慈宁寺,这让徐淼颇有些失望。 如果这次李二能在慈宁寺和他发生冲突的第一时间站出来,把慈宁寺的这帮妖僧给收拾了的话,他也不会最后下如此狠手,一怒之下把慈宁寺给炸平了,把惠济那帮妖僧一举团灭。 所以当他下定决心,要把慈宁寺给毁了的时候,就已经考虑清楚,眼下不能把火药这种大杀器交给李二,所以才会精心策划了这场“意外”。 可以说此次他毁掉慈宁寺,着实耗费了大量的心力,除了暗地里制作火药之外,还想了很多办法,包括选择下手时间的天气,都包含了进去。 为了能确保把惠济那帮妖僧给彻底灭了,他还不惜让常易出手,从慈宁寺外,挖地道直接挖到惠济那帮妖僧所居住的禅房院落之中。 至于掏走慈宁寺多年聚敛下来的那些金银财宝,其实也就是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罢了。 他其实很清楚李二的心思,李二其实也痛恨惠济和慈宁寺这种东西,但是却又因为佛门的原因,对其有所投鼠忌器,故此这次才会躲在九成宫看热闹,仅仅只是派了两个武太监来保护他的安全,自己则来了个坐山观虎斗。 但是即便是明白李二的为难之处,徐淼还是觉得心里面很是不爽,即便是李二不愿意亲自出手弄死惠济那帮妖僧,但凡是他歪歪嘴说句话,随便敲打一下慈宁寺,惠济那帮妖僧也不敢如此嚣张,居然敢对他出手。 所以李二这次的表现,让徐淼颇为不爽,也很有点失望,故此他才会绞尽脑汁,最终干掉了慈宁寺和惠济那帮妖僧。 但是同时他也不打算把火药这种大杀器就这么交给李二。 这次针对慈宁寺的行动可以说是结果相当完美,他不但掏走了慈宁寺多年聚敛的财富,还成功的以天谴遮掩住了这个事件,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慈宁寺这次被他夷为平地,是遭了雷劈。 事后有利用一场大雨,洗去了现场火药的痕迹,接着又利用距离的时间差,让慈宁寺当地百姓彻底破坏了慈宁寺的爆炸现场。 最终让所有人都笃定的认为慈宁寺就是坏事做多了,惹的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老天才出手灭了慈宁寺这个为祸人间的假寺院。 可以说李二通过这件事,获得了巨大的好处,通过这件事,以老天爷的名义,大大震慑了那些肆意用高利贷敛财的一帮家伙,也震慑了利用放子家钱来敛财的许多寺院和和尚。 这对于接下来皇家推出钱庄有着莫大的好处,大大削弱了那些依靠放高利贷来敛财的势力对钱庄的反扑。 可是他把事情替李二办了,李二好处得了,却得了便宜还卖乖,盯着他,怀疑慈宁寺之事乃是他所为,这让徐淼很是警惕。 因为火药这种大杀器,对于李二来说,那是绝对不可能让他私人拥有的,这东西即是他的杀手锏,同时又可能是他的大威胁,因为他很难猜出李二在知道了这种大杀器的存在之后,会如何处置他和他的家人。 自古皇家就没有什么温情可言,虽然李二确实乃是一个胸怀宽广的皇帝,但是徐淼还是不敢确定,李二在获知了火药的存在,拿到了火药的配方之后会如何对待他。 即便是为了自身和家人的安全,徐淼暂时也不打算把火药这种东西暴露给李二得知,所以他在之前,就早就已经心中有了预案,那就是打死不认!然后转移李二的注意力! 至于回头李二质问徐家为什么储存了那么多的硝石,这件事很好解释,那就是徐家要夏天的时候,制作大量的冰来贩卖,所以离不开硝这东西。 反正这次干掉慈宁寺,徐家动用的只有极少一些绝对可靠的人,而且还都是从密道出入的徐家,包括黑火药的调配,也都是徐淼亲力亲为,别人并不知道火药的真实配方。 参与这件事的人,也只是知道,徐淼能制作出一种非常可怕的能爆炸,而且威力巨大的东西,至于这东西具体叫什么,他们现在都不太清楚,只是他们自己私下里给这东西取了个名字,称其为霹雳雷,感觉就像是天雷一般的神器。 这也让参与此事的那些徐家的护卫们,对徐淼更加敬畏了许多,几乎快要把徐淼视为天人一般,很难再起什么异心了,起码短时间之内,不用担心这些人会背叛他。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将信将疑 当然徐淼也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忠诚,因为所有的忠诚,都是需要利益交换的,只有给足了利益,才能获得忠诚。 所以徐淼对于自家的人,从来都不吝啬,对待家里的这些护卫,更是出手极为大方,该给的绝不含糊,而且对待他们的子弟,徐淼更是从不吝啬,护卫们家的孩子,不管男女,都送入徐家的私塾读书,没老婆的帮忙给他们娶老婆。 之前长孙赏给徐家的那个四个从宫里遣散的年纪稍大的宫女,虽然被留在徐家,但是徐淼一直没有碰她们,几个宫女最后也看出,徐淼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也就绝了给徐淼做妾的念头。 这两年徐淼做主,将她们嫁给了家中几个没有老婆或者是丧妻的护卫,还自己出钱,给她们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护卫们能娶到宫里遣散的宫女,这也是难得的事情,加之几个宫女长相身材也都不错,又接受过皇宫的严格礼仪培训,都很是爱惜,娶回去之后宠的不得了。 而且他们娶这几个宫里出来的女子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在意她们曾经在后宅伺候过徐淼,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徐淼是什么人,几个女子即便是在徐家后宅待过,也和徐淼都清清白白。 所以徐家的护卫,对徐淼是相当忠心,想要他们背叛徐家,难度非常之大。 但是徐淼也很清楚,李二还是会对慈宁寺被毁起疑心的,肯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认为是他干的。 于是徐淼在决定动手收拾慈宁寺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如何应对,那就是继续借雷电说事。 既然他当初就打下伏笔,以天雷为借口,收拾慈宁寺,那就继续在雷电上做文章。 这时代的人,对于大自然的力量心存敬畏,在不清楚很多灾难形成的起因的时候,百年将其归于神鬼之力。 雷电这玩意儿,都被认为,是上苍的神灵对人世间降下的惩罚,即便是徐淼曾经证明过天上啥都没有,人们依旧还是认定,天上是有神灵的,只是人的肉眼凡胎看不见他们罢了。 天上肯定有雷公电母,是他们在天上操控着雷电,执掌着惩恶扬善的职责,辨识人间善恶,代天执法,以雷电击杀有罪之人,以此来惩恶扬善。 这种传说一直延续到了后世,直到后世现代社会,人们还经常说一些缺德的人会遭天打雷劈。 徐淼也就是利用了人们对雷公电母的神话,以火药在雷电交加之夜,将慈宁寺炸成了废墟,轰杀了惠济那帮为祸一方的恶僧,让所有人都认为,慈宁寺这就是恶事做尽,彻底激怒了上天,让雷公电母降下雷电将他们给轰杀了。 而偏偏皇宫建在长安一带最高处的龙首原一带,一旦形成雷雨云之后,皇宫就成了遭雷劈的重灾区,时不时的便会有宫殿遭到雷击。 这就正好成了有些人一天人感应之说,攻击皇帝的由头,恰恰李二又是通过弑兄杀弟,逼迫父皇让位,才登上了皇位,所以虽然以前皇宫也时不时的会遭遇雷击事件,可是到了李二这里,就过不去了。 只要皇宫一出现被雷击的事情,立即就有舆论把这事儿扯到了李二得位不正上面,为此李二听闻之后,经常被气的暴跳如雷,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他总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生的嘴? 所以徐淼早就瞅准了这件事,打定了主意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分散李二的注意力。 于是徐淼当被李二质问慈宁寺的事情是不是他干的,先是打死不认,接着就把话题扯到了他能让建筑物免遭雷击的事情上。 果不其然,李二一听这个,就把慈宁寺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徐淼所说的能让建筑物避雷的事情上,在李二看来,只要徐淼能今后不让皇宫的建筑再遭雷击,那么慈宁寺的和尚再死八遍都屁都不算。 可是徐淼说出来的法子,却又让李二心生怀疑,觉得徐淼这是在胡说八道,既然徐淼说能让皇宫的大殿免遭雷击,却又要先把雷电给引下来,这不相互矛盾吗? 所以李二认为徐淼这次说的话有点不靠谱,不敢相信徐淼之言。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是实,信不信由您!微臣的办法是既然避不过,那么倒不如主动将雷电引下来,并且将其引到地下,这样就可以让殿宇免于受损! 而且微臣可以项上人头担保,此法一定有效,如果无效,微臣这颗脑袋,陛下大可砍了下去,当球踢无妨!”徐淼摆出一副悲愤的姿态,对李二说道。 李二这一下又有点动摇了,因为一旦徐淼这么笃定,那么基本上就没问题,可是想一想徐淼所言,他还是觉得不靠谱,雷电之威他可是早有见识,如果徐淼说的法子无效的话,那岂不大殿就要玩儿完了吗? 慈宁寺的事情就摆在眼前,虽然他还是有些怀疑,那是徐淼所为,可是现在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慈宁寺被毁,是人为造成,一切证据都表明,慈宁寺是被天雷劈了,现场又没发现任何使用猛火油的迹象,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力量,能造成这样的后果。 所以他即便是怀疑慈宁寺的事情是徐淼做的,可是也仅仅只是怀疑,内心中还是倾向于慈宁寺确实是遭雷劈了。 如果慈宁寺真的是被雷劈了的话,那么大威力的天雷,要是被徐淼从天上引下来,那他的太极殿岂不也要被炸成一片废墟了? 要是万一徐淼的法子无效的话,把他的太极殿给劈塌了,那岂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他堂堂大唐的国君,居然自己把天雷引下来,把自己的大殿给劈塌了,这事儿传出去的话,肯定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的,大唐的脸恐怕也要被他给丢光了。 可是徐淼偏偏又说的如此信誓旦旦,敢拿他的脑袋作保,这又让李二不得不相信徐淼所言可能是真的。 于是李二想了想之后,终于做出决定,让徐淼在皇宫之中,选一处大殿,但是绝不能是太极宫,最好是选在不太起眼位置的建筑,试验一下,如果把雷引下来了,却那座建筑安然无恙,他便相信徐淼的话。 徐淼于是当即便答应了下来,直接就把地点选在了北禁苑,因为北禁苑的地势要高于皇宫这边的地势,另外也有一些亭台楼阁以及殿宇,都属于年久失修了,就算是毁掉也无伤大雅,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就算是把一座殿宇给劈塌了,外面的人也不知道。 就在徐淼和李二约定好之后,告退转身离开,已经走了几步的时候,李二忽然间想起来,今天把徐淼这家伙招入宫中问话,目的不是要问他慈宁寺之事,是不是他干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转到了如何保护皇宫免遭雷电上面了? “站住小子,险些被你给蒙混过关了!回来!朕再问你一遍,慈宁寺之事,是不是你干的?”李二看徐淼要溜,厉声喝道。 徐淼无奈的停下脚步,转过身走回到李二面前,一脸愤懑的神色,拜倒拱手对李二道:“微臣不知陛下为何要如此怀疑微臣!如果陛下信不过微臣的话,那么就请陛下将微臣夺爵罢官便是!该砍头砍头,该抄家抄家! 难道在陛下眼里,慈宁寺这么多年所作所为,难道不该天打雷劈吗?他们现如今的下场,难道不是咎由自取?难道不是陛下想要的结果吗?” 徐淼的这番话,差点把李二给噎住,让李二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盖棺定论 李二想了一下徐淼反问他的这几个问题,觉得似乎很有道理,慈宁寺为祸一方多年,难道不该天打雷劈吗?这样的下场,岂不就是他们在咎由自取?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钱庄的事情,他已经拿定了主意,接下来一定要开设钱庄,用钱庄来打击这些无良的放高利贷者。 但是如果没有慈宁寺之事,想要推出钱庄,那么一定会招致既得利益者的极力阻挠甚至反扑,开设钱庄,一定会阻力重重,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慎重考虑的事情。 但是慈宁寺的事情,却无疑给开设钱庄,扫平了道路,慈宁寺和惠济那帮妖僧的下场,无疑大大震慑了那些无良的放高利贷者。 这件事正可谓是顺应了民间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些放高利贷的无不是贪婪之辈,像蝗虫一样,吸食着百姓的血汗,慈宁寺的下场,这次确实沉重的打击了那帮缺德玩意儿的嚣张气焰。 就在慈宁寺出事之后没两天,李二就收到了百骑司获知的消息,一些放子家钱的人,主动降低了利息,甚至免去了一些还不起利息的百姓的债。 一些放高利贷的,甚至于主动拿出了一些钱,开始做善事,又是修桥,又是铺路,还在家里设香案摆上祭品,上香祭天,乞求上苍饶恕他们之前所行恶事,莫要降下天雷惩罚他们。 一些像慈宁寺一样,也靠着放子家钱的寺院的和尚,这段日子也惶恐不安,又是主动降低利息,又是主动给信众诊病赠药,做各种善事,忙的是不亦乐乎。 还在佛祖的塑像之前忏悔不已,乞求佛祖保佑他们免遭天谴。 这次慈宁寺的惨烈下场,真的吓坏了一帮缺德的家伙,搞得那些放高利贷的家伙们人心惶惶,惴惴不安。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至于慈宁寺是不是真的遭天谴,是不是徐淼暗中做的手脚,这件事重要吗? 好像是并不重要?哪怕这件事真的是徐淼干的,那么他难道要公开消息斩了徐淼吗?不可能!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徐淼干的,都不能是徐淼干的,都必须是老天干的! 所以他继续揪着这件事逼问徐淼,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也许这件事是徐淼做的手脚,但是他也只能说徐淼干的漂亮,居然能引动天雷,把慈宁寺和那帮妖僧给轰杀,至于徐淼怎么做到的,其实并不重要。 于是李二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么做,确实很没意思,于是顿时就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无心再追究此事了,挥了挥手,没好气的对徐淼说道:“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徐淼撅着屁股对李二谢恩之后,爬起来一溜烟的就跑了。 接下来李二在早朝上,有人提及了慈宁寺之事,也对慈宁寺事件提出了质疑,请李二下旨彻查此事,查清背后是否有人恶意施为。 但是提出这种质疑的人,当即便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反驳,很明显这提出质疑的人,心思不纯,似乎是想要把祸水引到徐淼身上,暗指徐淼乃是慈宁寺事件的幕后黑手。 这些人这个时候出头,岂不是在为慈宁寺那些放高利贷者张目吗? 这自然在朝堂上得不到多少支持,当即便遭到了以魏征为首的一些正值的大臣的强烈反击,质问他们目的何在,事实就摆在眼前,慈宁寺出事当晚电闪雷鸣,慈宁寺不是遭雷劈了,又是什么? 他们如若怀疑有人暗中施为,魏征让他们说说谁能有这种逆天的手段,引动天雷,请来雷公电母施法,将慈宁寺轰成废墟。 这一下出头质疑慈宁寺的几个朝臣,被魏征一众人等怼的是脸色苍白,更是把他们质问的是哑口无言,只能借口说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了近三百条人命,不是小事,毕竟人命关天,还是近三百僧侣的性命,朝廷不可轻视,故此才会请圣上下旨彻查。 李二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几个蹦出来要求彻查的家伙,眼神阴鸷冷厉,看的那几个家伙说着说着就浑身发冷,冷汗淋漓,趴在地上不敢再多嘴了。 李二这个时候冷声说道:“既然几位爱卿希望彻查此事,那么朕就让百骑司和万年县告诉你们结果! 事出之后,朕早已吩咐百骑司彻查了此事,现在各方早已有了结论!你们切听听再说不迟!” 说着李二便命人宣百骑司统领刘铮上殿,宣万年县令上殿,命他们当中将彻查结果公之于众。 万年县县令今日也奉旨上朝了,听到李二宣他出来说话,于是赶忙走出朝班,叉手说道:“启奏陛下,微臣在慈宁寺出事当天,便和本县县城、主簿以及一众吏员带着差役、仵作赶往了慈宁寺。 经过微臣和一众人等详细勘察,并且提审了活下来的僧众,还有周边百姓,可以确定,慈宁寺被毁确实乃是遭遇了雷击!此乃是天罚,非人力可为!” 接着百骑司统领刘铮就来到了大殿之上,拜倒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也在慈宁寺出事第二天一早,便率人赶到了慈宁寺,彻查此案!仟仟尛哾 经查,慈宁寺数十年来,以放子家钱为手段,通过在契约上动手脚,欺骗百姓,强征暴敛,敛财无数!抢占了大批百姓的田产! 另外他们还……” 刘铮一口气就给慈宁寺罗列出了八条罪状,称这些罪状,条条都有铁证,可以证明,慈宁寺绝非普通佛寺,而是一个打着佛门旗号,却行敛财之事的魔寺。 而慈宁寺的那些僧众,也皆为妖僧,绝非善类。 而慈宁寺方丈兼主持惠济,更是在前些时候,和万年候徐淼发生冲突,暗中派人纵火烧毁徐家庄子以及徐家多处产业,其行为简直如同谋反,可谓是罪不容诛! 正是他们多年来为恶一方,多行不义之事,终招致了天怒人怨,以至于上苍都无法容忍他们的恶行,终于降下了天罚,将慈宁寺一举摧毁,并且击毙了惠济等一众妖僧。 有了百骑司和万年县令的这番定论之后,慈宁寺事件就算是彻底被盖棺定论了,慈宁寺被定义为魔寺,惠济等一众僧人也被定义为了妖僧,说白了就是假的,他们不能算是佛家门徒。 于是那几个蹦出来请旨要求彻查慈宁寺事件的家伙,当场就义正辞严,慷慨激昂的表态,大赞百骑司和万年县令的效率,声称认可这样的彻查结果,终于查清了慈宁寺这样一个祸害。 他们并且还慨然说道,慈宁寺此次遭遇,乃是咎由自取,连天都不容他们,实在是大快人心! 甚至有一个家伙,更是无耻的提出,应该没收慈宁寺所有寺产,从中拿出部分寺产,赔偿徐家的损失。 几个家伙的表现,令在场所有朝臣侧目,纷纷露出了不屑之色,连高高坐在龙椅上的李二,听罢他们这番不要脸的言语之后,脸皮都微微有些抽抽,有一种想把他们当场拖出去斩了的冲动。 这些混账也忒不要脸了!刚才还上蹿下跳要求他下旨彻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现在看到风头不对,利马见风使舵,义正辞严的怒斥慈宁寺以及慈宁寺一众僧人为妖僧,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余波 但是李二终还是忍住了怒火,脸皮抽了几抽,点了点头,挥退那些人,当即拍板,把慈宁寺定性为魔寺,不承认慈宁寺为佛门净地,慈宁寺僧众,也全部定性为妖僧,收回他们出家度牒。 这么一来,就等于是把慈宁寺摘除出了佛门,不承认他们是佛门的身份,也把慈宁寺的僧众排除在了僧侣之外,定性为罪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减小了打击面,不把慈宁寺和佛门列在一处,给了佛门一个面子。 另外李二又下旨命百骑司查没所有慈宁寺寺产,包括所有田地和房宅,同时追捕残余慈宁寺的余孽,捉拿曾经为慈宁寺做事为虎作伥之人,另外彻查和慈宁寺勾结为祸一方之人。 这一下大殿之中,有些朝臣的脸色就变了,当场就吓得脸都白了,因为这些年来,慈宁寺勾结了不少朝臣,通过送礼,每年分钱等手段,请这些人为慈宁寺说话,帮他们遮掩所犯的事情,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现在好了,李二把慈宁寺定性为了魔寺,惠济那帮和尚也都定性为了妖僧,要秋后算账了,这帮曾经拿了慈宁寺钱的官员,顿时就有点慌神了。 而佛门那边,听说了当今圣上的决定之后,都松了口气,这表明了当今圣上并无意对他们整个佛门展开打击,而是把这次的事情限定在了慈宁寺身上。 那这对他们来说可算是一个相当好的消息了,而佛门也不想和当今的皇帝对抗,因为他们很清楚,虽然他们佛门信徒众多,势力庞大,但是一旦要是惹恼了皇帝,而且还是李二这样一个强势并且英明的皇帝,那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所以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把慈宁寺给摘出去,不承认慈宁寺乃是他们佛门中人,配合当今陛下,把慈宁寺认定为披着羊皮的狼,打着佛门旗号招摇撞骗的邪魔。 于是众多寺院的高僧纷纷向官府表明态度,他们不承认慈宁寺乃是佛门净地,认同当今朝廷的判定,将慈宁寺逐出佛门,并且联络天下的寺院,不得藏匿慈宁寺余孽。 因为慈宁寺实际上并不单单只是一座寺院,还在多地开设了分号,也就是在多地建立了寺院,但是却归慈宁寺控制。 另外慈宁寺本身也有一批僧众,在慈宁寺被雷劈的当日并不在慈宁寺,而是在外行走,侥幸逃过一劫。 还有就是当日慈宁寺被雷劈之后,寺中还侥幸活下来了三四十个僧众,现如今都被下入到了牢中。 在外行走的那些慈宁寺的和尚,有些人在听闻慈宁寺出事之后,便匆匆赶回了慈宁寺,看到慈宁寺的惨状之后,不禁跪在废墟上嚎啕大哭,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慈宁寺居然会遭此大难,一夜间就被夷为平地。 他们也想要弄清楚慈宁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被夷为了平地,他们都想起了当初徐淼到处张贴告示,说他们慈宁寺恶事做尽,必遭天谴。 这姓徐的嘴也太毒了?怎么就被他一言中的了呢?难不成徐淼当真能掐会算,算准了他们慈宁寺要遭雷劈? 有些慈宁寺的和尚不相信徐淼的嘴这么毒,如同开光了一般,能一语中的,说他们慈宁寺要被天打雷轰他们慈宁寺就真的遭雷劈了。 所以有的慈宁寺的和尚听闻消息之后,认为这件事应该和徐淼有关,回来想要探查一下慈宁寺的废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证实徐淼和慈宁寺被毁有关。 结果有些和尚巴巴的从老远跑了回来,却正好赶上当今圣上给他们慈宁寺下了定义,认定他们多行不义,招致了天谴,将慈宁寺定义为魔寺,而慈宁寺的僧众皆定义为妖僧,下旨通缉。 这倒好,好不容易躲过一劫的一些慈宁寺和尚,巴巴的跑了回来,却正好落在百骑司手中,当场便被拿下。 而还在外没有来得及赶回来的一些慈宁寺的和尚,听闻消息,顿时吓得亡魂直冒,连忙隐姓埋名逃之夭夭。 这些慈宁寺的和尚都是剃度之人,顶着个大光头,想躲都不方便躲,于是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一些寺院投靠,求同行托庇。qqnew 结果是悲催的,因为李二一纸圣命,天下寺院纷纷和慈宁寺划清了界限,不承认慈宁寺的和尚乃是佛门中人,当发现了有慈宁寺的和尚跑来投奔,为了不惹火烧身,便第一时间将其拿下,交给了官府。 至于几处慈宁寺在别的地方建的寺院,也都迅速被官府查封,查抄了他们的寺产,僧人也都被抓了起来。 就连之前为慈宁寺跑腿办事的那些人,也被官府抓了起来,关了起来,接下来将会对他们进行审问,查明他们曾经帮着慈宁寺做过什么恶事,然后再给他们定罪。 这一下就把慈宁寺的势力算是彻底连根拔起,即便是有那么几条小鱼小虾漏网了,也已经惶惶如丧家之犬,哪儿还有人敢找徐淼的麻烦。 至于以前和慈宁寺勾结的一些朝廷官员,接下来也遭到了一场清洗,被接连抓了十几个,但是后来李二发现慈宁寺的关系网实在是太大了,曾经给朝中不少朝臣都送过礼,朝中不少大臣都拿过慈宁寺的钱。 如果继续挖下去的话,实在是牵扯的人太多了,搞得朝中人心惶惶,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魏征和朝中几个重臣,纷纷谏言,请李二收回成命,宽恕曾经拿过慈宁寺钱的那些官员,不宜继续深挖下去,否则的话,对于朝廷来说,将会是一场巨大的风波。 于是李二虽然生气,但是也知道不宜继续追究下去,这才连忙叫停了百骑司继续追查,不再追究曾经和慈宁寺勾结的官员。 至于之前抓的十几个官员,基本上都是和慈宁寺关系最深,帮过慈宁寺最多,也拿钱最多的一些人,李二思量了一番之后,让他们吐出了曾经在慈宁寺拿的钱,亦或是罢官,亦或是贬黜,也没有将他们置于死地。 只是有一件事,李二很是不爽,自从慈宁寺被雷劈了之后,他便命百骑司寻找慈宁寺这么多年来聚敛的财富,可以预料的是,慈宁寺应该藏了很多金银珠宝,可是事后百骑司把整个慈宁寺的废墟给扒了一遍,也未能找到那些财富。 百骑司把废墟扒了一遍,只是找到了几尊被炸的四分五裂的铜佛,另外在一尊没有被彻底炸裂的铜佛肚子里,发现了大量的铜钱和少量的银子,就再也没找到其它值钱的东西。 他们只知道慈宁寺被雷劈第二天,万年县令带人赶到慈宁寺之前,曾有大量的百姓涌到慈宁寺废墟之中翻捡值钱的东西,于是便找到了一些当日参与在慈宁寺废墟捡东西的百姓,审问了一番。 可是结果也不理想,他们只从一些百姓手中,收缴回来了一些大大小小的铜香炉,铜灯,铜釜、铜盆铜碗以及铜佛的碎片,真正在废墟里捡到金银的几乎没有。 这和之前百骑司预料的慈宁寺应该储藏了大量财富的想法大相径庭,让百骑司和李二都很郁闷,也很奇怪慈宁寺的和尚到底把这么多年聚敛的财富都藏到了什么地方。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莫名失踪的财宝 后来百骑司抓了一些侥幸在外,未被雷劈死的慈宁寺的和尚,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慈宁寺聚敛的财富藏在何处。 因为慈宁寺藏财宝的钱窖,十分隐秘,只有惠济以及惠能等几个有限的人知道,普通的僧众并不清楚慈宁寺钱窖的位置。 但是有被抓的慈宁寺和尚供述,说他们听说过慈宁寺确实有一个藏钱的地窖,虽然不知道位置,但是可以确定慈宁寺有这么一个地窖。 于是百骑司听罢之后,很是兴奋,又把慈宁寺废墟清理了一遍,残垣断壁都给清理掉,彻底将慈宁寺原址清理成一片空地,召集了人力开始掘地三尺,寻找慈宁寺藏钱的地窖。 足足忙活了一个月,把慈宁寺旧址的地下给挖了个遍,也未能找到那个传说中藏钱的地窖,最后他们看着地面那个“被雷劈”出来的大水坑,都很是无语,猜测难不成这个大水坑就是慈宁寺藏钱的地窖位置? 这个怀疑是有很大可能性的,因为这个大坑的位置,就在寺里惠济以及一些所谓的高僧居住的禅房院子的位置。 天雷落下的正中位置,也正是惠济他们居住的那个院子,在地上炸出了这么一个大坑,当场惠济以及寺里的几个所谓的高僧,就被劈成了齑粉,落得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且旁边其余大部分僧人住的禅房院子,也受到了波及,大部分恶僧被炸了个四分五裂,几乎没有几个人留下全尸,尸体碎块更是被炸的最远飞出去了一里多地,甚至落到了附近一个村子里。 所以那个地窖,极有可能就在那个大坑的位置。 于是百骑司的人又立即弄来了几架脚踩的水车,架在大坑里开始排水,废了好大力气,把坑里的积水排空,露出了坑底,希望能在坑底找到一些金银财宝。 但是结果还是瞎折腾,把积水排空之后,坑底还是啥也没有,甚至再次向下掘地三尺,也没有发现地窖的痕迹,当然也没有找到任何金银财宝。 这一下百骑司就彻底郁闷了,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而慈宁寺多年聚敛的巨额财富,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算是天雷落下的时候,正好击中了那个地窖的位置,把地窖给击毁了,可是里面藏得金银珠宝,总不能也跟着一起化为齑粉?起码就算是被雷电给烧融了,也应该留下一些东西? 就算是天雷落下的时候,把那些金银珠宝炸飞了,可是为何当日在废墟上和周围捡拾东西的百姓,也没有发现任何金银珠宝,即便是有人捡到了一些银子,也数量极少。 于是这也就成了一桩悬案,慈宁寺聚敛的财富,就这么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后来百骑司在终南山之中,一座抄没的属于慈宁寺的小禅院之中,倒是有所发现,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地窖,从中查抄出了一批慈宁寺藏在那里的金银,数量大概价值数万贯,这才让李二的郁闷消解了一些。 但是李二还是认为,这并不是慈宁寺这些年来所有聚敛的财富,因为按照他和百骑司的预计,慈宁寺存下来的财富,要远超过这个数很多,现在仅仅只是找到了这么价值几万贯的金银,连个零头都不一定够。 可是奈何就是找不到,李二和百骑司的刘铮干瞪眼也没办法,为此李二还把刘铮给臭骂了一顿,骂刘铮实在是无能,这点事都办不好,把刘铮真给郁闷坏了。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这时候慈宁寺地窖里藏的那些金银珠宝,早就被徐淼搬家搬了个精光,连惠济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他地窖里的财富已经被徐淼派人给搬空了。 而徐淼为了确保销毁所有证据,足足给慈宁寺的地窖里,塞了上千斤的火药,引爆之后,将所有证据都给炸了个精光,就连常易偷偷掘入慈宁寺的那条地道,也在爆炸之中,被彻底炸毁了。 百骑司挖了那么久,也没挖出点所以然,充其量也就是在地下挖出了几根残破的木质轨道,但是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干什么用的,还以为是寺院建筑的一些建筑构件,没有重视。 出事当晚那一场大雨,又帮着徐家把很多痕迹给冲刷了个干净,连之前偷运那些金银财宝的马车车辙都没留下。 后来倒是百骑司在慈宁寺外的树林中,找到了一个盗洞一般的入口,但是下面的地洞在爆炸之中,也被冲击波已经彻底冲垮,他们也搞不清楚这个洞口是干什么用的,通往何处,于是又一次忽略了这个线索。 于是慈宁寺藏宝就彻底成了一个悬案,百骑司废了很大力气,也再没有什么新发现,李二渐渐也就失去了继续寻找的兴趣,毕竟他身为皇帝,也不能把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 大唐毕竟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去关注,所以这件事后来也就被置之高阁,无人问津了。 慈宁寺的风波就这么算是彻底结束了,但是徐淼也就此又落得了一个超级乌鸦嘴的名号,不少人都说徐淼嘴太毒了,这边刚诅咒慈宁寺要被天打雷劈,没几天慈宁寺就真的被雷劈了。 所以不少人对徐淼多了几分忌惮,而有的人则暗地里还是怀疑,慈宁寺这件事和徐淼应该有关系,只是他们想不通徐淼是用什么手段,让老天降下天雷,把偌大的慈宁寺都给劈成了废墟。 但是有些以前和徐淼不太对付的人,在这件事之后,对徐淼越发忌惮了,他们可不想为了点事情,被徐淼诅咒,万一徐淼那乌鸦嘴再次不幸言中,他们岂不也要倒大霉了吗? 不过徐淼一边暗中派人关注着百骑司那边查案的动静,另一边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一次避雷试验。 他带着小东、二虎等一帮学生,拿了李二给的令牌,每天跑到北禁苑之中,进行勘测,寻找地势最高,最为合适的亭台楼阁亦或是殿宇,准备进行避雷试验。 终于在经过数天的勘测之后,徐淼最终还是决定选择了北禁苑西北角的一处假山上的三层的楼阁。 这个楼阁是北禁苑的一个高点,平时用来乘凉或者赏景的时候,上到二层居高临下可俯瞰整个北禁苑的风景。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上景阁成为了北禁苑修缮次数最多的一个建筑,因为经常打雷的时候,这个上景阁便会遭雷击。 后来皇宫的人认为此阁不祥,于是这几年便不再反复修缮,也很少人再来这里,所以现在这座上景阁显得破破烂烂的。 徐淼听看管北禁苑的老太监说过这里之后,便跑来看了看,一看还真是的,阁的顶部,现如今几个大窟窿,还留着烧焦的痕迹。 甚至于在上景阁旁边,就摆了几个大水缸,另外还有几个破木桶,周围也长满了荒草,很显然很少有人过来,也没人留意打理这里了,甚至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修缮了。 徐淼看过这里之后,感觉非常满意,然后便狐假虎威的拿着李二给他的令牌,命这里的太监立即安排人对这座上景阁进行修缮。 如果只是徐淼的话,这里的太监肯定不鸟他,但是徐淼每天来的时候,楚宏都派了一个宫里的太监过来,陪着徐淼,省的徐淼在北禁苑里面乱窜,撞上了宫里的嫔妃或者公主。 毕竟这是皇家的园林,平时会有嫔妃和公主在这里散心游玩,李承乾和李泰他们也会有时候来这里游玩。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真正的天下是什么样子 北禁苑里面还饲养了很多珍禽异兽,风景倒是不错,不过徐淼却知道,这里就是未来的大明宫,这里用不了几年,就要开始大兴土木了,原本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而李二和长孙现在就已经透露出了想要再修建一座宫殿群,毕竟太极宫那里虽然是目前的皇宫的主殿,可是因为在皇宫之中,却处于地势较低的地方,而且地下水水位也很高,使得太极宫一到夏季就十分潮湿闷热。 今年夏天,李二两口子就受不了太极宫又闷又热,带着一家人跑到了九成宫纳凉避暑去了。 所以李二和长孙,这段时间,就已经动了念头,想要在北禁苑这里,另起一座宫殿,但是眼下还在酝酿之中,可是徐淼猜测,大明宫迟早还是跑不了要建的。 李二在决定不再追究慈宁寺是否是徐淼做的手脚干掉的之后,吩咐过徐淼,让他在北禁苑里面找座建筑,给他演示引雷和避雷之法以后,就不搭理徐淼了。 徐淼看李二也不催他,倒也不着急,在选定了试验用的上景阁之后,他便吩咐人准备材料,这时候李承乾和李泰他们又找到了徐淼。 而这两个家伙这段时间跟着李二去了九成宫,有段时间没见徐淼了,在九成宫就听闻了徐淼和慈宁寺掐起来的事情,回来之前,惊闻慈宁寺被雷劈了,而且慈宁寺的和尚差点被雷劈死完,可把他们给惊到了。 回来之后,本来李承乾第一时间就想去找徐淼,而李泰也有事想要问徐淼,但是却被李二禁止,不许他们去见徐淼,也不许徐淼到东宫见李承乾,说要先查清此事。 于是这些天他们便在宫里百爪挠心,很想要见见徐淼,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淼怎么就和慈宁寺掐起来了。 可是李二不许他们掺和这件事,直到李二把这个案子拍板定性之后,才不管他们,他们这才赶紧招徐淼到东宫见一面。 徐淼不情不愿的到了东宫,一脸的不爽,见面就说他现在很忙,招他来东宫作甚。 这也就徐淼敢这么跟李承乾这个太子这么说话了,李承乾也是一脸不爽,拍着桌子指着徐淼质问道:“你身为太子侍读,这都多长时候没见孤了?叫你来,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很不想见孤吗?” 徐淼于是懒洋洋的重新给李承乾见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招微臣前来有何事指教?” 李承乾现如今和徐淼其实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包括李泰在内,别看李泰这家伙很傲气,但是对上徐淼的时候,经常被徐淼压制的抬不起头,不管他提出什么他自认为非常刁钻的问题,徐淼都能给他说出个一二三。 这让李承乾和李泰很无语,好像这世上就没啥徐淼不懂的事情一般,让他们想不服都难。 李泰其实眼下和李承乾关系还不错,毕竟是亲哥俩,暂时也没有居心叵测之人,挑动李泰的野心,所以哥俩的关系还相处的不错。 特别是只要徐淼来东宫,李泰就肯定要过来,跟李承乾一起听徐淼给他们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讲一些格物学方面的东西,李泰这几年可以说彻底迷恋上了格物学方面的学问。 徐淼也发现李泰对于地理学方面很感兴趣,经常和徐淼论及一些有关地理方面的事情,前些时候,还豪情万丈的拍着胸脯,抖着胖胖的身子声称,有一天他要编纂一套天下的山川地理志。 但是此言一出,就立即遭到了徐淼迎头一棒,撇着嘴一脸不屑。 李泰一看到徐淼的表情当场就急眼了,蹦过去指着徐淼质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觉得本王编不出这样一套书吗?”仟仟尛哾 徐淼翻着白眼鄙视李泰道:“王爷,你急什么眼?我说什么了吗?”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李泰别看年纪不大,脾气却并不小,这一点还真是有点像他爹李二,要不然的话,李二也不至于这么宠他了,他们一家人都其实差不多,就见不得别人鄙视他们。 “青雀,我倒不是觉得你编纂不出一套山川地理志,但是你的口气有点太大了!张嘴就说要编纂一部天下的山川地理志,你先弄清楚天下两个字的意思再说不迟! 要是你说要编纂一套大唐的山川地理志,那么我倒还信,可是你张嘴就说要编纂一套天下的山川地理志,那我就不信了! 因为青雀你对天下到底有多大,根本没有任何概念,甚至于你对我们生活的这个天下,是个形状都不知道,何谈要编纂一套天下的山川地理志?”徐淼这才对李泰拱手正色说道。 此言一出,李泰的小胖脸顿时就红了,因为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把话说太满了,本来他想说的就是编纂一部大唐的山川地理志,但是因为习惯说天下了,嘴一秃噜就说成了天下。 结果却被徐淼逮住了他的口误,当场就把他给鄙视了,但是李泰岂能轻易认输,于是撇着嘴说道:“看把你给能的!说的好像你知道天下有多大一般!有本事你告诉本王,这天下有多大?还有这天下是什么形状的?” 徐淼脸上又露出了鄙夷之色,斜着眼对李泰说道:“这个你还真难不住我,不是我吹牛,这世上现在比我更清楚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真没有! 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你,想要知道的话,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至于这个天下到底是什么形状的,我也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在你们看来,大唐好像就代表了天下,这是不对的。 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们,大唐的疆域,其实对于真正的天下来说,只是一隅之地而已! 我们大唐之外的陆地还非常之大!而且和大海相比,陆地更不算是什么了! 想要知道的话,我希望你能亲自去探索,而不是让我告诉你!” 李泰听罢之后,回想起了以前徐淼告诉过他们的那些有关大唐之外的一些国度的事情,不禁好奇心彻底被徐淼给挑逗了起来。 于是自从那次和徐淼抬杠之后,李泰便开始查阅有关大唐疆域之外的各种国度的事情,并且还开始制作一张地图,他很想弄清楚,这天下到底有多大。 他先以目前大唐的疆域为中心,绘制出大唐的地图,然后开始查阅或者是询问和大唐毗邻的一些藩国的情况,将这些藩国标注在地图上。 然后继续打听或者查阅有关这些藩国之外还有什么国度,再将其标注在地图上,结果是越查越感到惊心,越查越觉得这天下真的非常之大。 确实如同徐淼所说,这天下之大,真的是超出了他以前的想象和认知,随着他越是调查,就越觉得徐淼所言极是,大唐确实没有他们之前想的那么大,虽然以目前来说,大唐的疆域确实不小了,可是随着他的调查,却发现大唐之外的地域之广阔,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一下可就彻底挑起了李泰的兴趣,在学问这方面,李泰确实是个很喜欢钻研的家伙,而且也确确实实非常聪明,而且很有天分。 于是他开始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研究起了有关天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问题,也彻底被徐淼给带沟里去了,几乎堪称是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经常招来到长安的各国使者过来询问有关他们国家的地理情况。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我们脚下是个球 当然各国使团的使者,是不敢轻易把有关他们的山川地形以及具体和别国的边域告诉李泰,李泰于是犯了轴,便派人去找这些胡人的商贾打听。 商贾在利益面前,那是没有什么底线可言的,稍微一威胁,为了能继续在大唐做生意,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该说不该说的都告诉了李泰。 于是李泰的天下山川地理图便越来越大了起来,还请徐淼观看了一下,虽然尺寸比例还有形状并不标准,但是基本上也算是把大部分亚洲的情况给记录了下来。 对于李泰的这种认真劲儿,徐淼还真是颇有点佩服,因为如果是让他做这件事的话,他恐怕达不到李泰的这种程度。 不过徐淼也没有夸奖李泰,而是依旧一副鄙夷之色,告诉李泰,以他现在绘制出来的这张所谓的天下山川地理图,依旧还是这天下的一小片区域。qqxδnew 实际这个天下,要比他所知的还是要大很多。 李泰很是不服,认为他觉得这天下大部分都已经被他探知了,可是徐淼却指着地图上的边缘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极北之地乃有什么?这所谓的极西之地大秦以外是什么? 还有这大食国以南,狮子国以南,还有没有陆地?那片陆地上又有什么? 这东海之外,倭国以东的大海之中,还有没有陆地,大海的尽头又在哪里? 等你弄清楚这些之后,再给我吹嘘不迟!” 李泰听罢徐淼的话之后,看着他绘制出的这张天下山川地理舆图,顿时彻底无语了。 要知道古人对于大海是充满了敬畏的,按照当初庄子的预想,大海是无穷尽的,大海的尽头应该还是大海,而且因为这时代的航海技术的限制,人们即便是驾船在海里航行,也基本上只能沿着海岸线航行,所以人们根本不敢远离海岸,所以也就不知道海洋的尽头是什么了。 李泰于是便和徐淼抬杠,引经据典,找各种古人对大海尽头的论述和徐淼辩论,坚称大海是没有尽头的,这世上没有人知道大海的尽头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大海之中还有什么。 徐淼于是便问李泰,他想象中的这片大地是个什么样子,像是一张大饼一样的平面,还是别的什么形状。 李泰则认为天圆地方,天是圆的,地是方的,大地和大海应该是在一个平面上,像是一个饼子一样,是平面的。 但是徐淼又问他如果大地和大海是在一个平面上的话,那么这个面应该不能无穷大,这天地一定会有尽头,那么这天地的尽头又该是什么? “归墟!天地尽头应该就是归墟之地!《列子汤问》之中说,归墟乃是海中无底之谷,众水汇聚之处!”李泰梗着脖子说道。 徐淼听罢之后,当场就笑翻了过去,对李泰说道:“那你告诉我,庄子、列子他们可曾到过这片天地的尽头?他们是怎么过去的?又是乘坐的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去过,那么你告诉我,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天之尽头是什么?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他们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甚至可以说是幻想! 这世上以前有很多人做学问,因为对于未知之地,心怀好奇,进行猜测,可笑的是却被后世之人,奉为圭臬,当成真的,实在是可笑至极! 青雀你居然还以此为跟脚,来驳斥我!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在我看来,礼记大学有曰‘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才是治学的根本,必须要弄清楚事物的本源,亲眼所见才行! 甚至于有时候亲眼所见都不见得是真的,因为眼睛有时候也会欺骗我们!更遑论是古人的一些猜想,便被你拿来作为跟脚,奉若真理! 所以我劝你,想要弄清楚一些未知的事情,不是去故纸堆里翻,而是最好亲自去试验,亦或是去看一下,才能真正弄清楚事情的本质!这才是治学的根本,而不是随便翻翻故纸堆,就行的! 我不妨告诉你,家父曾经对我说过,他的老师告诉他说,从我们脚下,不管朝任何方向,只要一直保持直线向前走,不管是乘车还是骑马亦或是遇上大海改为乘船,始终保持直线向前走,最终我们都会回到出发的这个地方!” 李泰和李承乾都是很聪明的少年,听完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都有点蒙了,因为他们仔细想了想徐淼最后对这个世界的描述,发现了一个悖论,那就是照着徐淼之言,他们脚下这个世界,除非是个圆的,否则的话徐淼的话便不成立。 只有在一个球上,任意一个点向任意一个方向延伸一条线,最终才能回到原点上,徐淼的这番话也就是说他们脚下的这一方世界,是个球! 这世上所有东西,都在一个球上,他们也生活在一个球上,李泰当时脸就绿了,连李承乾这个不太关心这些问题的家伙,也顿时不淡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照你所言,除非我们脚下这方世界,是个球,否则的话,就不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我们怎么可能生活在一个球上?如果按照你所说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球上的话,那么我们脚下另一端的人或者东西岂不就掉下去了?他们会掉到哪里?难道会飞到另一侧的天上去?”李泰当时就急眼了。 结果徐淼也没有给他解释什么,而是伸手从李承乾的桌子上拿过了一个梨子,放在李泰的面前对他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李泰一脸懵逼的答道:“这是个梨子,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徐淼摇摇头非常认真的说道:“非也非也!我一致认为,你李青雀乃是属于这世上最聪明的一群人之一!这绝不是恭维! 因为你所想的这些问题,只有真正的聪明人才会去想,一些笨蛋是绝对不可能考虑这些问题的!” 李泰听了徐淼的这话之后,顿时感觉相当的受用,虽然他一直以来,不敢觉得自己比徐淼聪明,但是却也始终认为,他李青雀也是一个非常聪明之人,充其量也就是比徐淼差那么一丢丢而已。 徐淼的这一通马屁,把李泰给拍的非常舒服,顿时小胖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是他还是很矜持的说道:“还行,还行!你不用这么夸我,这样夸我的话,我会感觉不太好意思!对了大哥,你好像就不太关心这些问题?” 李泰忽然间对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先是楞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听着李泰这话味道有点不对,仔细一想顿时脸就黑了,把眼一瞪怒道:“青雀,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我是个笨蛋!你信不信我揍你?” 李泰一点也不怕李承乾,当即小胖脸一扬,一副藐视李承乾的表情,对李承乾说道:“你敢?你若敢揍我,我就去告诉父皇和母后!父皇和母后自然会收拾你!” 李承乾顿时脸就更黑了,因为李泰这话还真是没法反驳,他们老爹还确实很宠李泰,包括他们老妈长孙皇后,也很是宠着李泰,要是他敢揍李泰的话,这小子去跟他们老爹老妈告一状,他还真是吃不了要兜着走。 但是李泰说他是个笨蛋,这话叔可忍婶不可忍,李泰确实聪明,这一点他也承认,但是他却坚决不承认他比李泰笨,只是他不太关心这些事情罢了。 看着嚣张的李泰,李承乾咬牙切齿,宁可冒着被他们父皇母后修理一顿,也不能忍,于是当即便扑上去,揪住李泰,开始捶他。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聪明的李泰 不管他们是太子还是亲王,毕竟他们现在也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哪怕他们都是皇子,也有冲突的时候,于是李泰也毫不退让,便和李承乾撕扯了起来。 徐淼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这两个家伙,一个是堂堂当今太子,一个是堂堂的当今大唐的亲王,就这么因为一句话撕扯了起来,这要是让魏征那帮言官听说或者看到的话,估计就热闹大发了! 于是他只能赶紧上去,把两个家伙撕开,李承乾被拉开的时候,还对李泰骂道:“你才是笨蛋!” “你你你,你才是笨蛋!”李泰毫不服软,立即予以反击。 “停!停!成何体统?你们一个太子,一个亲王,居然还掐架,你们信不信要是让魏老倌听说的话,你们两个都跑不了要去宗正府领板子! 再说了,青雀你乃是弟弟,承乾乃是兄长,而且还是当今太子!你怎能讽刺承乾是个笨蛋? 再说了,承乾身为太子,他以后就是大唐的国君,所以他只需要关心如何治国,如何用人,何须关心这些事情! 研究这些事情的应该是咱们!他要是天天关心这些事情的话,那么这才叫玩物丧志呢!”徐淼一头黑线的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喘着粗气的家伙对他们斥道。 一听说魏征的名头,两个家伙顿时就心生警惕,当即就蔫了。 魏征这个老家伙的性子他们都知道的,那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对他们父皇,只要看着不顺眼,利马就上去开喷,别说他们两个了! 这要是知道他们两个掐起来,铁定要参他们一本,到时候宗正府挨板子估计是没跑! 于是两个家伙这才偃旗息鼓,不再跟斗鸡一般,红着眼瞪着对方了。 徐淼把话题拉回到刚才的话题上,问李泰和李承乾想不想知道,人为什么不会掉出他所说的这个大球。 他们一听就来了精神,李泰连忙点头称是。 徐淼于是伸手让他看着手中的梨子问道:“你们看到了!这是什么?你们来看!” 说完他就把梨子抛向了空中,李承乾和李泰都仰头去看飞起来的梨子,结果梨子飞起来一定高度之后,便掉了下来。 李泰正仰着脸看梨子,忽然间哎呀一声,梨子正好就掉他脑瓜上,把李泰砸的一个趔趄,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徐淼,你这是故意的!吾乃是亲王,你这是犯上,大不敬也!哎哟!疼!你居然用梨子砸我!你信不信本王告诉父皇,让父皇治罪于你!”李泰捂着脑瓜就蹲在了地上,一边揉脑瓜,一边指着徐淼怒道。 而李承乾看到梨子居然砸在了李泰的脑瓜上,顿时笑出了猪叫声,大感解气,谁让李泰刚才嘲讽他是个笨蛋的! 徐淼顿时一脑门黑线,李青雀就这毛病不好,矫情!动不动就威胁要去向李二告状,这要是让他告到李二那里,他徐淼的屁股肯定要开花了。 于是他连忙给李泰赔不是,说他不小心,他也没料到抛上去的梨子落下来,正好会落在李泰的脑瓜上,这是意外。 然后他便对李泰问道:“先不说这个了!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梨子扔到空中,没有一直朝上飞,而是会落下来呢? 为何我们跳起来,没有飞起来,却又会落回到地面上?” 李泰揉着脑瓜子站起来,听了徐淼的问题,先是一脸不屑的说道:“那能为什么?因为重量呗!梨子和我们身体都有重量,所以才会落下来!” “那么我再问你,重量又是如何产生的?”徐淼接着对李泰问道。 这一下才算是把李泰给问住,李泰当场有点傻眼,这倒是一个他未曾想过的问题,重量是怎么来的? 于是接下来徐淼就把万有引力的概念告诉了李泰,李泰一下就又被徐淼带沟里了,满脑子又开始琢磨为什么扔天上的梨子会掉下来的问题,一时间把他们脚下生活的这片大地是圆的这个问题都给忘了。 等他想起来这个问题的时候,徐淼已经跑了,接着就被老爹老妈带去了九成宫,徐淼那小子还没跟着去。 所以李泰这段时间也在憋着找徐淼呢! 李承乾质问过徐淼之后,李泰也闻讯赶来,揪住徐淼就问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们脚底下这片大地,到底是不是圆的!我们到底是不是生活在一个球上?” 李承乾一脸不耐烦的扒拉开李泰,拉着徐淼笑嘻嘻的问道:“来来来,先给我说说,慈宁寺到底是咋回事,是不是你的手段,把慈宁寺给用雷劈了?” 李泰一听李承乾问徐淼这个,也立即把脚底下是不是在球上的问题给抛到了一旁,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不再和李承乾抢着问了,先听听徐淼说一下慈宁寺的事情。 慈宁寺的事情李泰也听说了,他也同样感到十分惊诧,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慈宁寺和徐淼刚掐上没几天,徐淼刚诅咒他们要被天打雷劈,慈宁寺就被雷劈了呢? 以他对徐淼的了解,也认为这件事不简单,有可能和徐淼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以徐淼的才智,还有他神鬼莫测的手段,保不定慈宁寺被雷劈很有可能就是徐淼干的。 这一点他们父子三人,居然高度一致,都怀疑慈宁寺被雷劈这件事,有八成的可能是徐淼所为,只是想不通徐淼怎么做到的。 徐淼一听就一脸的腻歪,心中暗骂,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呀?怎么一个二个都猜测慈宁寺的事儿是他干的呢? 但是这件事现在打死都不能认,于是他当即便义正辞严的对李承乾和李泰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哟!小心我告你们诽谤!污我清白! 现在陛下都已经拍板定论,认定了慈宁寺乃是作恶多端,遭了天谴,你们凭什么怀疑是我做的? 我今天正告二位殿下,这话不能乱说,要不然的话,我岂不真成了神仙了吗?我要是有那本事,看谁不顺眼,一个天雷砸过去,就灭了他们! 今后咱们大唐军队解散拉倒,谁不服派我去一通天雷乱砸,就把谁给灭了! 你们信不信我有那本事?” 李承乾和李泰被徐淼这话唬的一愣一愣的,都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李承乾很泄气的摆手道:“算了!照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太可能!我让我的侍卫去看了,回来侍卫告诉我慈宁寺的惨状,那天雷的威力也真够大的,地上能轰出一个那么老大的大坑! 想想要是你能招来那种威力的天雷,你还什么事都没有,确实不太可能!” 李泰也点头道:“你以前说过,天上的雷电,乃是自然形成,非人力可为,可是我就是觉得,雷电按照你所说的,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我也让侍卫去看了,回来告诉我之后,我总觉得雷电不至于能轰出那么大的坑!” 徐淼顿时暗生警惕,觉得有点后悔,教李泰这家伙太多东西了,正常雷电虽然能量非常大,但是想要达到那样的效果,还是不太可能的,李泰这小子居然看出来了一些不正常。 于是徐淼立即正色道:“任何时候,都不要小觑大自然的力量,大自然的力量是人类不可揣测的! 说不定这次的这天雷威力超大呢?这就是巧合罢了!反正与我无关,我就是诅咒了他们一下,谁知道他们那么倒霉!qqnew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一帮妖僧,死就死矣!不值得同情,别管他们了!” (祝兄弟们新年快乐!疙瘩给大家伙拜年了!)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避雷之法 可是没想到李泰却并没有放过徐淼,皱着眉头说道:“按照侍卫回来告诉我的情况,我还是觉得不太正常,慈宁寺除了被轰出那个大坑之外,似乎还有几个地方,也遭雷轰了! 侍卫说几处大殿,都损毁严重,连大殿里面的佛像,甚至是几座铜佛,都被轰碎了! 正殿距离那个大坑很远,可是也未能逃过一劫,我总觉得,慈宁寺这次即便是遭了雷劈,也不会是一个天雷,而应该是一连串的天雷,要不然的话,偌大的慈宁寺,前前后后一共六进院落,怎么可能会毁的那么彻底? 你说奇怪不奇怪?” 李泰说这番话的时候,两个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几下,然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徐淼的脸,似乎想要从徐淼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徐淼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顿时有点发虚,李泰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即便是没有去现场看,只是从侍卫口中听一下慈宁寺现场的情况,就察觉出了不少不对劲的地方。 这都怪他以前吃饱了撑的,没事给这小子讲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现在让这小子能分析出这么多不太正常的地方。 “这就是你不懂了,我可能没告诉过你,家父曾经告诉过我,这世上有一种雷电,极其罕见,不但威力巨大,而且因为波及面广,会在瞬间,在一定区域之中爆发,称之为雷电群! 估计慈宁寺这次遭遇的就是这种雷电群,瞬息之间在一个区域内爆发了很多闪电,导致了这种情况!” 徐淼于是开始胡说八道了起来,反正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种闪电,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他说了算,反正也没有人见过,也无人能够证明。 可是万万没想到,李泰再次摇头,一脸不信的模样说道:“这也不对,如果有这种集中爆发的雷电群的话,为何所有雷电都集中在慈宁寺里,慈宁寺外却没有任何被雷劈的痕迹?” 徐淼的脑门上出现了一片黑线,心中产生出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怎么遇上个李泰这样的变态,看问题的角度如此与众不同,愣是从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之中,看出了这么多漏洞。 徐淼正要再次胡编乱造强行解释,继续蒙李泰的时候,李承乾却在一旁说道:“我说青雀,你钻这牛角尖作甚?说不定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呢?不是都说了吗?这是因为那慈宁寺作恶多端,遭了天罚! 说不定天上真的有雷公电母,他们做法用雷把慈宁寺给劈了,神仙要是想要惩罚谁,还能把雷给劈歪了吗?当然是都劈到慈宁寺里了!” 徐淼心里这会儿对李承乾的好感顿时倍增,想要搂住李承乾称呼他一声好兄弟了。 不过他也知道,单单是李承乾这样牵强的解释,是说服不了李泰这个倔驴的,所以想了一下之后,决定还是要从“科学”的角度出发,来解释所谓的雷电群,以防留下后患。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不能单单以神明来解释!青雀,我来问你,你可曾见过闪电劈在低处的地方过吗?你可知道,闪电往往劈中的地方,都是在一个区域之中最高的地方吗?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可以先找人打听一下,并且总结统计一下!然后我再给你解释原因!你就知道为什么那雷电群全部劈在了慈宁寺之中了! 这其实是个自然科学的问题!”徐淼脸上露出一副深沉的表情,很严肃的对李泰说道。 但是没想到李泰却当场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见过闪电落在皇宫的一些大殿上过!也问亲眼过见过闪电落下的人,确实如此,雷电确实好像是会只劈中一片区域里最高的东西上! 你给我说说这是为何?” 徐淼一听,心中暗自吃惊,可见李泰这小子,自从慈宁寺被他给炸了以后,这小子这段时间就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问题,做了不少功课了。 这小子想要干什么?难不成非要坐实慈宁寺被雷劈是他干的吗? 于是他脸上立即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背着手挺起胸,对李泰点了点头,很不要脸的故作深沉状,开口说道:“你能发现这个,我心甚慰!说明这几年,我没有白白教你那些东西!学以致用,格物致知,你做的很好!嗯嗯!不错不错! 这说明你已经懂得,多观察,多总结,这才是治学的态度!很好!” 李泰看着徐淼装深沉的样子,心中有点恶寒,不由得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徐淼这是在装大尾巴狼。 于是他脸皮抽搐了一下,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副鄙夷之色,揉了揉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对徐淼不耐烦的说道:“你少来这套,你就告诉我,为什么好了!” 徐淼有点想抽李泰的冲动,但是却又不敢,于是继续装深沉道:“嗯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雷电总是集中一片区域之中高的建筑或者大树,那么这就好办了! 慈宁寺建在一片山坡上,建成之后,周围地势相对比较平坦,而且也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 所以在那一带,慈宁寺的大殿就是那一个区域之中最高的地方,闪电劈下来的时候,当然只劈在了慈宁寺内了,因为那里的建筑最高! 正好,我这段时间,也在研究雷电,发现了这个奇妙的现象,从中找到了一个可以保护建筑不被雷电所损的妙法! 这些日子,我正在北禁苑那边做准备,向陛下演示这种方法,如果可行的话,那么今后给宫中各个大殿都装上这种东西,那么以后陛下就不必再担心宫中再被雷击所扰了!” 李泰一听这个,于是立即就瞪大了眼睛,马上就把慈宁寺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好奇心非常重,不敢听到徐淼鼓捣出什么新鲜玩意儿,当听了徐淼说他找到了一个法子,可让皇宫内的各处大殿不再遭雷劈,于是胃口一下就被吊了起来。 本来他还对徐淼刚才强行解释为什么雷只劈在慈宁寺里面,没落在外面表示鄙视,但是这会儿立即换上了一张笑脸,如同哈巴狗一般只差吐着舌头向徐淼献媚了。 “哦?那你快说说,你用的是什么法子?”李泰立即凑过来,拉住了徐淼的袖子。 徐淼看了看李泰的胖脸,脸皮也抽抽了几下,为这厮变脸的速度之快而表示强烈的鄙视。 他不动声色的扒拉开李泰的手,一脸嫌弃的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撇着嘴满脸鄙夷的说道:“你刚才不是还对我一脸的不屑,怀疑慈宁寺被雷劈是我做的吗?怎么我刚一说找到法子,可以让皇宫以后免受雷电毁损,你就这幅德行? 去去去,以后别找我问这问那了,我算是看透你了,用得着我的时候,想从我这里掏走学问的时候,你就这幅德行! 用不上我的时候,你就是刚才那副德行! 身为皇子,堂堂亲王殿下,岂能如此!今后你我还是保持距离!别再找我掏我的学问了!” 徐淼和李泰已经相当熟络了,所以对李泰说话那是相当的不客气,狠狠的刮了李泰的脸皮一顿,把李泰的脸都给刮紫了,露出了一脸便秘表情。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李泰和徐淼的争论 李泰也意识到刚才他逼问徐淼,用力的挤兑徐淼,想要证明慈宁寺事件是徐淼所为,把徐淼给惹毛了,但是他就是这种性格,实在是有点管不住自己。 本来慈宁寺事件在他看来,别人都认为慈宁寺是坏事做太多,被雷劈了,可是他怎么都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认为这件事和徐淼脱不开关系。 所以他很想挤兑挤兑徐淼,试试能不能从徐淼这里挤出一些真相,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徐淼有关,他很想知道,徐淼是怎么做到的,能一夜间把慈宁寺给夷为平地,这真的是有点神鬼莫测了。 可是听了徐淼的一番解释之后,现在他又有点拿不准了,因为徐淼好像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居然还说就是因为发现了雷电的这个特性,想出了可以让建筑不受雷电损坏的法子,这就又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于是他就立即遭报应了,被徐淼用刻薄的言语使劲的刮了一顿他的脸皮,让他真的是有点挂不住了。 李承乾在一旁听着,他这方面远不如李泰,所以他虽然也怀疑慈宁寺的事情有可能和徐淼有关,但是徐淼一番强行解释之后,他就觉得这件事应该和徐淼无关了,就是因为慈宁寺那些妖僧坏事做太多遭报应了。 现在看着徐淼刻薄的狠狠的刮了李泰的脸皮,他在一旁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泰脸皮抽抽着,有心想要拂袖而去,但是一想到徐淼说的事情,就又心中痒的难受,最后还是无法克制好奇心,只能强挤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对徐淼说道: “你看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什么时候那样对你了?我不过就是好奇罢了,既然你说不是你做的,那就算不是你做的好了,犯得着如此对待我吗? 刚才是我不对,你不要计较!快给我说说,你用什么法子,可令建筑不受雷击之厄?” 徐淼看着李泰居然低头认错,向他道歉,这才“选择原谅了”李泰,对待李泰这家伙,他还真就不敢得罪,这小子最受李二的宠爱,惹毛了这小暴龙,他把老暴龙请出来,自己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也只能捏着鼻子选择原谅了李泰这小子,坐下来开始给李承乾和李泰讲起了有关避雷针的原理。 但是当他讲完之后,李承乾和李泰的脸都黑了,李承乾更是大叫道:“这是什么避雷针?这根本就是引雷针好不好? 照你这么说,本来还可能不会劈下来的雷,你装上这个,那就把雷给引下来了!这不是找雷劈吗?” 李泰也连连点头称是,不管他怎么聪明,但是对于电这种东西,李泰还只能算是白痴,所以他也认为,徐淼这一招不靠谱。 毕竟徐淼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慈宁寺的大坑是超大号天雷轰出来的,这会儿却要给皇宫主动引雷下来,这是嫌弃他们皇家的人一个个都命太长,主动招雷劈吗? 徐淼对两个家伙说的口干舌燥,但是因为这两个家伙之前对于电这种东西毫无了解,根本不能彻底理解避雷针的原理,不管他怎么说,这俩家伙都跟王八吃秤砣一般,铁了心认定徐淼这法子不靠谱。 徐淼最后也懒得跟他们继续解释了,说了一句对牛弹琴,便要拂袖而去。 但是他还没走,便被李泰一把拉住,李泰这会儿又想起了今天跑来见徐淼的目的,他还是想要询问徐淼,他们脚底下这片大地,到底是不是一个球。 而他对于万有引力的概念,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依旧是想不通,如果他们生活在一个球上,为什么他们脚底下球的另一边的人和东西掉不到天上去。 徐淼也懒得跟他再多做解释了,如果想要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万有引力,那就要想办法弄出来一套扭秤实验装置,他才懒得费时费力去干那种不讨好的事情。 于是徐淼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们是不是生活在一个球上,那就想办法造几条超大的海船,再想办法解决船上的人,如何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另外还有水手们如何在大海上辨明方向,还有如何解决船上的人不得坏血病的话,那么就带着船出海,一路向东,一直航行,你看看最终会不会回到大唐! 运气好的话,一两年就能回来,运气稍微差点的话,可能需要三四年! 不过这么干的话,却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你最好想都别想,因为你要是真的想这么干的话,我怕陛下会把我的脑袋给剁了! 你权当我没有说过好了,你觉得脚底下这片大地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的话,爱信不信!” 说完之后,徐淼就立即撒丫子溜之大吉。 等徐淼跑了之后,李承乾和李泰才回过神,李泰低着头似乎是在想什么,李承乾一看李泰这幅德行,立即感觉有些不妙。 “我说青雀,你别听那家伙说的,我怎么觉得那家伙说的很不靠谱呢? 咱们这脚底下的大地,怎么可能是一个球呢?我们怎么可能是生活在一个球上呢?这根本不可能! 他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 那大海那么大,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尽头,就连东海之中的倭国人,也不知道他们倭国以东的大海里有什么! 你可千万别瞎琢磨,去探究,那可是会要命的!” 李承乾看到李泰的反应有点不对头,于是便连忙劝李泰休要瞎想,被那徐淼给忽悠,真的跑去坐船出海向东,去探究着脚下的大地是否是一个球。 李泰目光闪烁,扭头看着李承乾,忽然间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刚去徐家的时候,闯入他的那间屋子,架子上摆了几条式样古怪的船样吗?” 李承乾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有点印象,不过那小气鬼立即就收了起来,当时也没仔细看,以为不过就是一个船样罢了!” 李泰目光闪闪,对李承乾说道:“你说那家伙是不是也在琢磨着有朝一日下海去一探究竟?” 李承乾连忙摇头道:“不知道,你别管他,那家伙不是一般的凡人,肚子里鬼主意太多,他想干啥干啥,你别学他就行。” 李泰点点头没再说话,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向东望去了,呆呆的看了好一阵子。 李承乾怎么都觉得李泰的状态不太对头,连忙上前拉住李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先去看看那家伙打算怎么引雷!他要是把雷给从天上引下来,我不信他能真的不伤宫殿屋舍!” 有了李承乾和李泰这两个人盯着,徐淼想要慢慢来都不成了,只能在李承乾的督促之下,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 他看李承乾和李泰始终对这避雷针持怀疑态度,于是便对他们说道:“这种事情,确实有些玄乎,我觉得想要镇压住雷电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找一件带煞气的东西,才有点把握!” 李承乾一听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道:“嗯嗯嗯,确实有道理!想要找带煞气的东西,杀过人饮过血的兵器最为合适不过!要是有这东西加持一下的话,到还有点可能!” 徐淼也装模作样的连连点头,既然大家伙都不相信,也不理解电这种东西,对于避雷针心存怀疑,那么他索性就给这东西增添一点神话色彩好了。 就连李泰那家伙,听了之后都觉得有道理,点头支持,表示应该找这么一件见过血的兵器作为引雷的东西,利用上面的煞气镇压一下跟稳当一些。 于是三个人说干就干,打马就赶往皇宫,求见李二。 第一千零六十章 想学先拜师 徐淼煞有介事的对李二说他需要一件见过血的兵器,作为引雷之用,用那兵器上的煞气,来镇压雷电。 李二听罢之后,琢磨一下感觉很有道理,兵器凶器也,特别是见过血的兵器,更是沾染上了煞气,以煞气来镇压雷电,似乎确实很有点道理。 于是他大手一挥,便让徐淼、李承乾他们到他收藏兵器的库房里选一件他们认为合适的家伙,给戳到那上景阁上,用以镇压雷电。 得了李二的准许之后,徐淼和李承乾他们便立即杀奔李二的藏兵阁,看管藏兵阁的太监很客气的将李承乾他们迎入到了阁中。 徐淼走进去之后,立即就被震撼到了,只见藏兵阁之中,摆了很多架子,墙上也有不少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当然主要还是以刀剑枪矛以及弓弩为主。 当然也不乏有一些其它兵器,比如钩镰枪、大戟、铁棍、狼牙棒、三尖两刃刀、大斧以及三股钢叉等冷门兵器。 可以说这里摆的各种兵器,琳琅满目各式各样都有,几乎堪称是一个博物馆了。 关键的是这些兵器,却大部分都不是样子货,打造出来摆在这儿作为收藏品的,而是其中大部分兵器,都是曾经上过战场,上面还留着各种各样战场上拼杀时候留下的痕迹。 有些刀剑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崩口,有的枪矛的枪尖已经折损,还有枪杆或者刀杆上面,留有对方刀砍的痕迹,都保持了原貌,摆在这里虽然多年,却还散发着一股子杀伐之气,让人看到之后不由得便能在脑海中幻化出战场上惨烈搏杀的一幕幕场景。 除了武器之外,这里还摆放陈列了很多甲胄,而这些甲胄上也布满了伤痕,不少甲胄上还留着刀砍或者枪扎亦或是箭矢射中的伤痕,甚至于有些甲胄似乎专门没有擦洗,上面还留着血痕。 这些甲胄无不散发着一股惨烈的气息。 关键是这些甲胄和兵器曾经的主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大部分都是当年李二曾经在战场上遭遇过的对手。 最为珍贵的有薛仁杲、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他们曾经使用过的兵器以及他们披挂过的甲胄。 李二这家伙专门收集了他们这些曾经是他手下败将的兵器甲胄,摆在这里作为最重要的藏品,满足他的虚荣心,有时候会带着手下的大臣前来显摆一番,这个爱好很是恶劣。 看管这里的太监,很热情的带着李承乾、李泰和徐淼观看藏兵阁里的这些藏品,口若悬河、唾沫星子横飞的介绍这些藏品的来历以及它们以前的主人。 徐淼于是跟着重温了一番李二曾经的战绩,其中有些战绩,太监快把李二的英武都吹到天上去了。 李承乾和李泰听的是小脸通红,一脸的激动和崇拜,恨不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同他们父皇那样,纵马疆场,手刃敌人。 徐淼一脸鄙夷的看了看李泰的身子板,李泰天生就是个小胖子,从小体型就比较胖,现在长到十一二岁了,照样还是一个胖子。 李泰本来听着太监吹嘘,还热血沸腾,无意间却看到了徐淼撇着嘴,斜着眼看着他一脸的鄙夷之色,顿时勃然大怒。 “徐淼,你这是什么眼神?为何用这幅嘴脸看着本王?难道你瞧不起本王吗?” 徐淼嘿嘿笑着对李泰拱了拱手:“微臣不敢!微臣怎敢瞧不起王爷呢?微臣不过就是在想,王爷在马背上的英姿罢了!” 说着他还故意用眼神上下扫了李泰身形一遍。 李泰低头看了看自己胖胖的身体,顿时脸就黑了,指着徐淼道:“你你你……你笑话我太胖!你居然……你你你……气死我了!我要跟你拼了! 有本事咱们俩比一比谁的骑术更厉害!” 徐淼眨巴着眼睛,看着李泰,满眼都是揶揄之色,看看李泰现在的小短腿还有胖墩墩的身材,小声问道:“王爷当真?” 李泰怒不可遏,小脸涨红,插着腰怒视着徐淼厉声说道:“当真!就问你敢不敢?” 徐淼撇了撇嘴,接着一句话差点把李泰气死,徐淼撇着嘴说道:“那好!前提是要自己上马!不能让人帮忙!” 李泰差点被徐淼气的吐血,徐淼这是摆明了嘲笑他太胖,说他自己连马都上不去。 “你你你……放肆……吾乃是亲王,你你……你居然……” “你还想不想知道海外到底有什么?想不想知道,如何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辨别方向,判定船只的位置?”徐淼忽然间对李泰说道。 李泰听到这里,当场哑火,眼睛瞪的老大,气的脸都青了,想要发作,却又如同百爪挠心,顿时一张小胖脸都憋紫了。 李承乾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可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除了他老爹老妈之外,还没人让李泰吃这种瘪呢! 面对徐淼,李泰被气的跳脚,但是却又拿徐淼没有办法,最后看着李泰哆嗦着指着徐淼说道:“你说话算数!你若骗我,我绝不饶你!” 徐淼龇着他的大白牙,笑的贱兮兮的,对李泰说道:“好!没问题,但是前提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称呼我为老师!” 李泰僵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从认识徐淼之后,他一直没有把徐淼当成他的老师看待,而是当成了平辈看待,没少从徐淼哪儿掏东西,始终觉得从徐淼这里掏东西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现在徐淼要他称呼他为老师,李泰有些接受不了,于是梗着脖子小胖脸涨红对徐淼问道:“凭什么?” 徐淼的收起了脸上贱兮兮的笑容,变得严肃了起来,正色看着李泰道:“你身为皇子,最应知道何为尊师重道! 你一直以来,都在从我这里学走我的学问,但是一直以来,却都对我毫无敬意可言! 现如今你还要继续从我这里学走我的学问,希望我能对你授业解惑,但是却毫无尊师重道的自觉性,简直是岂有此理! 即便是我身为大唐的臣子,但是你要学我学问,也需对我有最起码的尊重,而不是颐指气使! 今日你若想继续学我的学问,那么便称呼我一声老师,持弟子礼难道有错吗? 如果你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的话,那么又凭什么学我的学问?” 李泰顿时就僵住了,因为徐淼的话说的没错,他想要学徐淼的学问,却对徐淼毫无敬意可言,一直以来,都理直气壮,似乎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哪怕徐淼的年纪比较轻,但是别的不说,单单是在格物学和算学一道上,确实做他的老师没有任何问题,特别是在格物学一道上,徐淼更是堪称当今天下第一人,无人可出其右者。 再回想一下这些年来,自从认识徐淼,他就被徐淼的见识之广博所折服,一直都在从徐淼那里掏各种学问和见闻,却当真从未把徐淼当成老师看待,一直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理所当然感。 现在想起来,似乎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好像是确实有些太自以为然了,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这似乎对徐淼来说,确实不太公平,也有失应有的尊重。 很显然徐淼对此已经有所不满了,故此今天才会逼他认师,当面称呼他一声老师。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三思而后行 但是李泰也很清楚,一旦他叫出这声老师,那么就等于是承认了徐淼乃是他的老师的身份。 而中国自古以来,都给予了老师相当崇高的地位,将其列入天地君亲师之列,一旦他称呼徐淼一声老师,那么今后就在徐淼面前,直接矮了一截,也意味着徐淼今后便是他的先生了。 这让李泰心中有点不舒服,毕竟一直以来他和徐淼都算是平辈相交,现在认徐淼为师,那么就等于是直接矮了一辈,以后再见徐淼就不能那么肆无忌惮了,所以这让李泰有点抵触。 但是李泰倒也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虽然自持他乃是皇子的身份,有些孤傲,还有些目中无人,但是在治学这方面,却还算是尊重学问。 最后他眼珠骨碌碌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想了一阵之后,叹息了一声,站直身子,双手扶了扶头上的金冠,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服,很郑重的抖抖袖子,双手抬起拱手深施一礼,对徐淼说道:“请先生教我!” 李泰的这个表现,让李承乾和徐淼都呆了一下,徐淼叹了口气之后,也整理了一下衣冠,郑重对李泰拱手严肃而且郑重的道:“好说!有关航海方面的事情,乃是一个极其庞杂的事情,其中牵扯了太多方面的东西,绝非可一蹴而就! 这需要大量的经验和技术的积累,需要克复的困难非常之多!这是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也是一个非常漫长枯燥的过程! 如若你下定决心,想要弄清楚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模样,我要先提醒你,你必将付出非常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可能是一生! 而你还可能在此期间,因为你的努力,会被人嘲笑为疯子,甚至是傻子! 最终如果你成功了的话,最大的回报,仅仅只是你获得一个可以彪炳史册的名声,可以青史留名而已! 但是一旦你失败的话,那么你所有的付出,都可能会成为后人的垫脚石!这样的付出值不值得? 所以我必须要先提醒你,在你在做出决定之前,先考虑清楚后果!你先在心里想清楚,这么做值不值得?还有你要想清楚,你能否可以坚持到底! 如果你考虑不清楚这两个问题的话,那么青雀,我要奉劝你,还是不要学,我也不敢被你称呼一声先生! 一切还是等你想清楚之后再说!” 李泰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呆住了,小胖脸上露出了一副纠结的表情。 徐淼微微叹了口气,再次对李泰拱了拱手,然后开始转身去藏兵阁之中寻找合适的东西去了。 李承乾看了看发呆的李泰,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李泰说道:“那家伙不像是在说笑,你最好还是不要深究了! 这天下到底多大,其实没那么重要,何必想那么多?我们大唐已经足够大了!至于大海尽头是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那家伙说不定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李泰却没有搭理李承乾,扭头对正在用力拎着一根大铁枪的徐淼问道:“徐子健,那你可曾想过,要弄清楚我们脚下大地到底是什么样吗?东海的尽头到底有什么吗?” 徐淼气喘吁吁的把手中的那根大铁枪摆在架子上,满意的拍了拍手,对跟着他们的太监说道:“这算一个!先给我拿出去,我再挑几个合适的!” 李承乾和看管藏兵阁的太监一听就傻了,对徐淼问道:“你不就是需要一件兵器吗?为何还要再挑?”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你们懂什么?虽然确实只需要一件兵器装在上景阁上,但是我又怎么知道,哪一件兵器煞气最重?所以我必须要多挑几件回去研究研究!从中选出一件煞气最重的方能有效! 再说了,窦建德、王世充、刘武周他们的兵器又不许我拿,我只能瘸子里挑将军,随便找几件凑合着用了!” 李承乾听了之后直翻白眼,他当场就看出来了,徐淼这哪是在为做试验挑兵器呀?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趁机来他老爹的藏兵阁里面淘宝来了!这是标准的假公济私,趁机来占便宜来了。 于是他挥挥手将太监赶开,凑到徐淼身边,小声说道:“你骗得了太监,却骗不了我,你想假公济私,骗走我父皇的藏品!” 徐淼脸皮一紧,顿时心里面咯噔一下,暗叫坏了,这都被李承乾这家伙给看出来了,于是正要叹气打算放弃,可是李承乾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直翻白眼。 “你自己说,准备怎么堵住我的嘴?我要一支最新款的千里眼!还要一个指北针!要不然的话,我就去父皇那里揭发你!”李承乾一脸坏笑的压低声音凑到徐淼身边说道。 徐淼顿时直翻白眼,心道这家伙还真不是一只好鸟,居然联合他这个外人坑他亲爹!实在是不当人子的家伙! “成交!”徐淼面无表情的答应了下来。 最后徐淼连扛带拖,加上又把李承乾和李泰抓来当苦力,从李二的藏兵阁之中弄走了十几件好东西。 而且他眼神很刁钻,挑的都是好的,却不在乎是不是名人用过的,只要是好东西,对于什么式样的都生冷不忌。 结果他从李二藏兵阁里顺走了一堆好东西,把看管藏兵阁的太监看着心疼的脸皮都直抽抽,临走让他签名的时候,他还把李承乾推了出去,让李承乾签领走这些东西。 李承乾也恨得咬牙切齿,不但要替他扛东西,还要替这家伙背黑锅,要不是他看徐淼给他显摆那最新款的千里眼实在是眼馋的话,他今天打死都不会如徐淼的愿的。 结果几天之后,等李承乾和李泰去北禁苑看徐淼给上景阁最后安装避雷针的时候,李承乾的鼻子都气歪了。 徐淼装在上景阁最高处的那杆铁枪,居然是从藏兵阁里挑选出来最破的一杆铁枪,当时他还不理解徐淼为何要挑选那杆锈迹斑斑的破铁枪,徐淼当时一本正经,神情严肃的说他感觉这杆铁枪上蕴含着一股强烈的煞气。 但是藏兵阁的太监却说,那不过就是一杆普通的铁枪,主人也是没名没姓的,当初只是不知道怎么被混入到了藏品之中,一直都丢在藏兵阁里当门栓用,根本就不算是藏品! 结果徐淼却最终把这杆破铁枪用在了上景阁上,其余的那些藏品,等于全部都被徐淼给贪污了,成了他私人藏品。 李承乾的鼻子都气歪了,揪着徐淼指着那杆破铁枪大声质问道:“你说,你就选了这么一杆铁枪?其余的那些东西呢?” 徐淼对于李承乾的质问丝毫不以为然,而是义正辞严、一本正经的对李承乾说道:“经过我的反复试验,这根铁枪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其实并非凡品,期间蕴含着无边煞气,唯有此枪方可镇压天上的雷电! 至于其它的那些东西,唉!十分遗憾,都未能扛住雷电的轰击,已经化为一堆废铁,让我回炉炼铁了!” 大概是老天感应到了徐淼撒的这个弥天大谎,忽然间天边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站在假山上举目远眺,南面天空从地平线处弥漫过来了一片乌云。 徐淼刚睁眼说过瞎话,看到这一幕,着实有点心虚,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我呸!你骗鬼去!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李承乾斜着眼看着徐淼,满脸的鄙夷之色。 徐淼厚着脸皮死鸭子嘴硬道:“我乃是实话实说,爱信不信!”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以身试法 当乌云飘过来的时候,原本徐淼已经打算从北禁苑跑路回家了,可是却被提前赶来的太监给挡在了北禁苑之中,看到李承乾和李泰也在,于是太监传旨给徐淼,说陛下看今日可能有雷雨,要来北禁苑亲眼检验徐淼的成果,命徐淼在北禁苑迎驾。 于是李承乾和李泰顿时都露出了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斜睨着徐淼,一副等着看徐淼好戏的表情。 徐淼看着这俩货的眼神,感觉如同吃了只死苍蝇一般,心里面腻味的要死,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老实在北禁苑等候李二。 这时候乌云已经遮天蔽日,而且开始起风,有太监带着侍卫提前跑到北禁苑之中,来到假山下面,开始搭起一个临时的遮雨的棚子,供李二和长孙在此停留。 徐淼看远处天空的云缝中电光闪烁,隐隐间有雷声传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指点那些太监和侍卫选择安全的地方搭建遮雨棚,并且严禁使用金属材料,省的李二和长孙这时候跑来看热闹,反倒被雷劈了。 等他们忙活完的时候,李二和长孙的马车就到了,李承乾、李泰和徐淼赶忙上前迎驾,将李二和长孙接下马车,送入到雨棚下面,此时外面已经开始狂风大作,气温也开始降低了下来,空气中已经嗅到了一丝雨的气息。 李二看雨还没下,也不急着在雨棚坐下,而是先上了假山看了看徐淼鼓捣的这避雷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当看到被修复的上景阁上竖着的那杆破铁枪之后,李二的脸顿时就黑了。 “小子,你从朕的藏兵阁里搞走那么多件神兵利器,为何偏偏选了这么一根破铁枪?此枪乃是出自何人之手,乃是谁曾经用过的铁枪?”李二板着脸对徐淼厉声质问道。 徐淼心虚的要死,但是这会儿还是要故作镇定,干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心虚,对李二陪着笑说道:“陛下,您看这杆铁枪,虽然并非出自哪个名将之手,但是却伤痕累累,可见也曾经是久经战阵的一柄利器! 而且但凡战场上能用得了这种纯铁打造的铁枪之人,肯定绝非泛泛之辈,定是一员猛将!只可惜却未能史上留名! 可是这杆铁枪身上却煞气很重,最适合镇压天雷之用,故此陛下不可小觑这杆铁枪,它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它立在这里,定可保此上景阁天威之下安然无恙!” 徐淼信誓旦旦的对李二保证道。 李二盯着徐淼,听着他的狡辩,嘴角带着冷笑,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鄙夷之色,他一看徐淼的表情,就知道这货又在胡扯八道,在这里强行解释,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等徐淼说完之后,李二冷笑了一声道:“照你这么说,这杆铁枪定可保此阁在天雷之下安然无恙了?你果真有把握?” 徐淼一脸坚毅的表情,用力点头道:“微臣可用项上人头担保!绝对可保此阁在天雷之下安然无恙!” 李二点点头道:“那好!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么朕今日就姑且再信你一次!但是你可保证,此枪真的可以从天上引下天雷?” 徐淼抬头看看头顶密布的乌云,云层越来越低,这倒是没敢保证,只是说道:“从天上引雷这种事,微臣还不敢保证一定能引得下来!这需要很多先决条件,跟云层的高度以及天上云层的阴阳两气有关! 如果条件达不到的话,是无法形成雷电的,当然也就无从引雷了! 如果这一带天空中的各种条件能够满足的话,那么以此地的高度,大概……也许……可能会把雷给引下来!” 徐淼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面很虚,确实没有把握。 毕竟雷击这种事情,也不是经常发生,形成雷击事件需要很多因素,即便是这里地势最高,还插上了一根大铁枪,可是也不见得一定能从把闪电引下来,这个他还这就没有什么把握。 李二怎么听徐淼这话都觉得怎么不靠谱,这小子说来说去,仅仅只是保证说一旦引下雷电,可保这上景阁无恙,但是却不敢保证把雷从天上引下来。 于是他不耐烦的摆手道:“朕不管那么多!你以前可是给朕说过,你能把雷引下来,确保地上的建筑无恙! 来人,把他给朕关入到这个上景阁之中,什么时候把雷引下来,还能确保这上景阁无恙,什么时候再把这厮放出来! 要是这家伙真的引动天雷,还能确保此阁无恙,那么他从朕藏兵阁弄走的那些兵器,朕就不追回了!” 段淳听罢之后,立即一脸坏笑的在一旁站出来叉手说道:“喏!” 然后段淳这货一挥手,立即冲过来两个膀大腰圆彪悍的侍卫,二话不说一边一个,夹住徐淼就朝着上景阁奔去。 徐淼两只脚拖在地:“哎哎哎?陛下,陛下!陛下请听微臣解释!哎哎……陛下要说话算数呀!要是引雷下来,此阁无恙,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呀! 慢点慢点,我还没来得及吃饭,给我送只烧鸡过来!顺便再送点葡萄酿!” 李二听的一头黑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段淳转过身对两个侍卫一挥手,两个侍卫也不搭理徐淼,到门口直接便把徐淼给扔进了上景阁之中,咣的一下关上了门,把大门从外面用锁了起来,把徐淼就这么直接关在了上景阁之中。 徐淼气急败坏的拍着上景阁的门嚷嚷道:“哎哎哎……别走呀!不给烧鸡葡萄酿,起码给我随便弄点吃的!这里面连口水都没有!哎哎……你们回来!我擦,你们来真的不是? 好好好,段淳,你小子给我等着!下次你看老子怎么坑你!” 段淳本来正在看徐淼的笑话,但是听了徐淼这话之后,心中顿时一阵恶寒,他摸了摸脑袋,现在他的头发还没有长得足够长,上次在北禁苑试验猛火油那次的事情,他至今还记忆犹新,真的差点当场就被崩的魂飞魄散了,一颗脑袋上的毛烧了个精光,连睫毛都没给他剩下。 天知道徐淼这小心眼还有什么阴招,这要是得罪了这货的话,谁知道下次会被他坑成什么样,于是段淳犹豫了一下,对一个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个侍卫跑回到上景阁门口,对趴在门上正在发脾气咒骂段淳的徐淼小声说道:“侯爷别骂了,我们段大人吩咐过了,这就去给您准备酒菜!您先在里面休息一下!” 徐淼一听,这才冷哼一声道:“还算他识相!赶紧了!快去准备!” 侍卫听罢之后也有点想笑,这世上敢这么威胁段淳的人还真就不多,朝中的那些大佬们,看见段淳还要给几分薄面,而这位侯爷,却对段淳一点面子都不给。 当李二和长孙带着李承乾和李泰下到假山下面,回到遮雨的棚子下面的时候,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中已经开始出现了闪电,雷声紧接着闪电就传入到了众人的耳朵之中,不像是刚才那样,闪电过后很久才听到雷声。 长孙担忧的看着天空,又看着假山上的那个上景阁,挥手让太监和侍卫退开,小声对李二说道:“陛下,那臭小子在阁里不会有事?” 李二这个时候也正在关注着天空,听到了长孙的话之后,笑着说道:“放心,你没看见那小子被关进去的时候,一点也不紧张,还咋呼着要酒菜的吗? 就他怕死的性子,要是没有把握的话,他可能那么泰然处之吗?早恐怕就涕泪横流求着朕饶他小命了! 既然他说这法子没问题,那么应该就没问题,今天的雨不会小,切看看再说!”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那货被雷劈了 长孙想了想之后,也笑了起来,她觉得李二对徐淼的看法应该没错,她的丈夫算是把徐淼的性子给摸透了,刚才徐淼被李二下旨关入到上景阁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意思,那么应该就问题不大。 这时候风大了起来,而且开始有雨丝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在空中化为了水雾,让空气变得潮湿了起来。 此时北禁苑上空接连闪过了几道闪电,紧接着响起了几声炸雷,震得众人耳朵都有点嗡嗡作响,经不住都仰头朝天望去。 闪电划过天空的时候,亮光刺眼,但是并未落在假山上的上景阁上,但是依旧看起来相当的可怖。 接连几个炸雷响起,让呆在上景阁里的徐淼也心里有点发毛,虽然他已经给上景阁安装上了避雷针,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安装的避雷针到底合格不合格。 闪电一旦被引下来,如果不能把电流都导入地下,亦或是出点其它问题的话,那他在上景阁里可就不太安全了。 这上景阁刚刚修缮完成,还是全木质结构,如果被雷劈了的话,上面劈个大洞倒是小事,万一把他给劈成焦炭,那可就冤枉大发了。 最可怕的就是一旦引起大火,把上景阁给点了的话,那他被关在这木质阁楼之中,就跟呆在火化炉里差不多,事后只需要收殓他的骨灰了。 所以徐淼这会儿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了起来,趴在窗户旁边朝外张望,晃了晃窗户,发现窗户并没有被拴起来,于是这才放心了一点。 李二好歹没把事情给做绝,只是命人把门给拴了起来,窗户还留着,一旦要是这楼阁被雷劈了点燃,他还有逃生之路,跳窗逃命就是了。 这时候有侍卫偷偷的跑过来,把一个荷叶包塞从窗户丢给了徐淼,又递给了徐淼一个罐子。 徐淼拔开塞子闻了一下,嗯,还不错,是宫里藏得葡萄酿,闻起来味道还不错。 打开荷叶,里面则是一只油汪汪的烧鸡,闻闻味道,应该是宫里从徐家学来的配方卤制出来的。 于是他安下心来,找了个蒲团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笑了一下,心道他就不信,凭着他的本事,在这儿还能挨雷劈,于是索性不再多想,撕下一根鸡腿,一口酒一口肉开吃。 一只烧鸡吃下去大半只之后,一坛葡萄酿也喝完了,外面的雷声还在响,可是始终没有闪电被引下来。 徐淼打了个哈欠,昨晚他睡在文秀儿的房中,现在那个婆娘已经想要孩子想疯了,缠他了一晚上,让他鞠躬尽瘁,折腾到了后半夜才放过他。 今天一早就来了北禁苑,这会儿酒足饭饱他便泛起了困意。 这上景阁里啥也没有,酒也喝干了,枯坐着也是无聊,他爬上二楼打开窗子朝假山下望了望,看到李二他们还在假山下面的雨棚下朝上观望,于是他很臭屁的向着山下挥了挥手,还呲牙笑了笑。 这一幕正好被拿着单筒望远镜朝山上看的李二看在了眼里,顿时李二脸就黑了,他看到徐淼一脸臭屁的表情,在上景阁的二楼窗户伸头伸脑,没一点紧张的意思。 可是这都等了好一阵子了,也没见闪电被那小子给引下来,他堂堂大唐的皇帝,坐在山下这么干等着,也真是够给那家伙面子的。 徐淼并不知道李二这会儿正拿着望远镜看他,张开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随着一股大风吹来,还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颤,于是咣的一下就关上了窗户。 李二正拿着望远镜看着徐淼,却看到徐淼嘴巴张的老大,打着哈欠,咣的一下就把窗户给关上了,气的李二直咬牙。 徐淼回到一层,找了几个蒲团掸去灰尘,摆在一起搞了个小地铺,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蒲团上。 因为喝了一壶葡萄酿,又吃饱了肚子,浓浓的睡意便向他袭来,片刻功夫徐淼就迷糊了,虽然这时候又响起了两声炸雷,但是却一点也没影响到他打瞌睡,一会儿工夫,他就舒舒服服的裹紧衣服躺在蒲团上睡着了。 就在徐淼睡着不一会儿,山下的所有人突然间看到假山上空,一道闪电划过,在天空中织出了一张闪电的光网,一根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上景阁顶端。 闪电极其耀眼,把人的双眼刺的生疼,不得不赶紧闭上了眼睛,但是即便如此,还是老半天眼前都一片白,一时间啥也看不清。 因为距离假山很近,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响起,如同就在耳边一般,震得众人都耳朵嗡嗡作响,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 有的侍卫被震得亦或是吓得,手中持的刀枪都掉在了地上,毕竟这个雷距离他们从未有过的近,所以无不被吓了一跳。 这时候李泰第一个沉不住气了,一边揉眼一边惊呼:“那家伙被雷劈了!” 所有人这时候都赶紧揉眼,用力睁开眼朝着山上望去,心中暗想,这么大的雷轰下来,恐怕山上的那个上景阁应该已经被轰成渣了?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但是当闪电过后,空气中立即充满了负氧离子,让空气刹那间似乎变得清新了一些,当人们被那道刺眼的闪电闪花的双眼恢复视力之后,定睛朝着假山上望去,却发现那座山顶的上景阁依旧好好的竖在那里,看起来毫发无损的样子。 于是所有人都顿时松了口气,就连捏紧拳头的李二,这时候也不由自主的长长的松了口气。 “成了!成了!父皇,他这法子果真有效,果真保住了这上景阁!”李承乾在看清了假山上那上景阁依旧还在,没有任何受损的样子之后,立即便蹦着指着假山上面对李二叫到。 长孙直到这个时候,还被雷震得心里发慌,一只玉手轻轻的拍着丰满的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俏脸还有点发白。 雷电这种天地之威,当近距离出现在人的近前的时候,哪怕是隔着数百米远,也依旧令人心生惧意,这种天威绝非人力可挡,但是今天却似乎被徐淼给降服了,愣是在天雷之下,保住了假山上那个上景阁。 于是所有人都不由得发出了感慨之声,就连段淳也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假山上那座上景阁,半晌没回过神。 不过随着那道闪电劈在上景阁上之后,倾盆大雨也瞬间从天空中泼洒了下来,把雨棚外面的太监和侍卫都浇了个通透,瞬间就都成了落汤鸡。 好在徐淼之前给李承乾他们交代过,这种天气下,不要登高,虽然上景阁经受住了这道闪电,可是也暂时不要跑到假山上去,那样还是很容易遭雷劈的。 所以众人只能在山下眼睁睁的透过雨幕,看着山上的那座上景阁,希望看到徐淼现身。 徐淼刚睡着,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炸雷声,把他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吓得他一激灵,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两耳嗡嗡作响,好半天都听不到东西,险些被震聋了。 他坐起来之后,惊疑不定,也无法判断,刚才上景阁是不是真的遭了雷劈,但是听听声音,还好,上面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动静,也没有闻到起火的那种烟味。 只是空气似乎变得清新了许多,这是近距离发生闪电时候空气中产生的负氧离子还有大雨带来的效果。 他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动静,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是这会儿也睡不着了,掏了掏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他再次爬起来,这次干脆一直爬到了最上面的三层,推开窗户朝着外面望去。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又被李二坑了 此时外面已经是风雨交加,天地间已经是白茫茫一片雨幕,也看不清山下雨棚那边的情况,此时天空中依旧时不时还会出现一道道闪电,耳边还可以听到一声声雷鸣。 但是徐淼已经有了底气,他感觉刚才上景阁应该是挨了一道闪电,但是看起来却屁事没有,这就说明他设计的避雷针完全有效,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于是他把手拢在嘴边,对着窗外嗷的一声,学了一声狼嚎,但是很可惜他学的不太像,倒是有点像是哈士奇的嚎叫声,这让徐淼很是不爽。 李二这时候再次举起望远镜,朝着山上望去,隐约间忽然间看到楼阁三层的窗户被打开,隐约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窗户处,片刻功夫,那家伙就开始在上面扯着脖子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嚎叫声。 李二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这就说明徐淼那家伙没出事,依旧是活蹦乱跳,这就没问题了。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又出现了一道闪电,咔嚓一声便又劈在了上景阁上,一声炸雷,把徐淼吓得脖子一缩,躲回到了楼阁之中,也把李二和山下的众人又吓了一跳。 不过闪电过后,上景阁依旧耸立在假山上面,岿然不动,既没有受损,也没有着火,仿佛跟没事一般,只是把正在得瑟的徐淼给吓了个乌龟大缩脖,窗户都没关,就一溜烟的跑回到了一层呆着去了。 李二这会儿也彻底放心了下来,笑骂道:“这个混账小子,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又给他来了一下!罢了,不用管他了,起驾回宫!承乾,青雀,你们也随朕一起回宫!不得在此逗留! 都走都走!别管他了!” 长孙一听就知道李二又在使坏,这是又要坑徐淼了,于是嫣然一笑,便随着李二上了马车,李承乾和李泰也相视坏笑了起来,一群人呼呼啦啦的便冒雨离开了北禁苑回了皇宫之中。 徐淼在上景阁无聊的听着雨声,坐在蒲团上靠着柱子,再次打起了瞌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此时外面终于不再打雷了,哗啦啦的雨声也小了许多,雨虽然没停,可是却也已经下的不大了,他再次爬上楼朝外观望,此时雨幕也变得稀薄了许多,已经从大雨变成了小雨,可以看清假山下的景象了。 徐淼的眼睛一下瞪大了起来,因为雨棚那里现如今早已是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了,于是他连忙换个方向打开一扇窗,朝下望去,结果发现上景阁下面也没一个人影,人早就走完了,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徐淼噔噔噔跑下去,一拉门,门这个时候还在外面被拴着,于是徐淼开了一扇窗,便大叫:“来人呀!有人吗?谁在这儿?” 可是喊了半天,却没人搭理他,徐淼差点鼻子都气歪了,骂骂咧咧的开了一扇窗子,从窗户翻了出去,但是一层的窗子很高,跳出去落地的时候还踩住袍子角摔了个四仰八叉。 更可气的是人都跑光了,连个雨伞都没有,斗笠蓑衣更不用想了,于是徐淼围着上景阁踅摸了一圈,最后只能捡了块木板顶头上撒丫子跑下山。 结果山路这段时间修缮上景阁,安装避雷针,来回运材料搞得有些泥,徐淼下山踩到了一片烂泥,又摔了一跤,坐地上出溜下去了老远,摔了一身的泥,那狼狈相就别提了。 徐淼狼狈不堪的下到假山下面,浑身湿漉漉的还沾了不少烂泥,气的脸都绿了,他用屁股也猜得出来,又被李二坑了。 李二趁着他在上景阁睡着,带着人跑路了,把他自己丢在了上景阁,故意看他笑话,而且这里是北禁苑,乃是皇家园林,某种程度上还算是皇宫的范围,他要是晚上不出去的话,那就是僭越,那是要轻则挨板子,重则掉脑袋的大罪。 李二摆明了是要坑他,徐淼气的在内心中是破口大骂,遇上这么一个损的皇帝,实在是太不幸了。 他就知道想占点李二的便宜,没那么容易,不就是从李二的藏兵阁顺了几件不错的兵器嘛?你那么多藏品,算什么呀? 更何况他这次还给宫里解决了挨雷劈的麻烦,不给重赏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坑他,实在是非人哉!这李二也忒特喵的缺德了! 他从雨棚上扯下来一片蒲席遮住脑袋,落荒逃出了北禁苑,到门口的时候,才看到了两个看管北禁苑的太监。 两个太监看到徐淼狼狈不堪的跑出来,有点心虚,有心想要掉头就跑,但是却被徐淼大吼了一声:“你们俩跑一下试试!你家侯爷可是认识你们!你们跑一下试试!” 两个太监知道今天要倒霉了,但是他们既然是被发落到北禁苑看园子,肯定在宫里地位不高,知道徐淼和太子还有当今越王关系很好,实在是得罪不起,于是只能苦着脸站住,陪着笑脸对徐淼问好。 徐淼逮住两个太监,问他们为什么把自己丢在上景阁不管就这么跑了,两个太监苦着脸解释说那是陛下有旨,命他们都离开上景阁,怪不得他们。 徐淼气的要死,一边用脚踹两个太监,一边骂道:“陛下让你们走,你们就走?你们走也成,但是你们特喵的倒是给老子把门打开,留把雨伞,留个斗笠也行! 特喵的你们就这么把老子丢在上景阁里面!老子今天不踹死你们! 站住,别跑,再跑下次逮住你们就没这么便宜了!立正站好!” 两个太监被徐淼踹的乱窜,但是徐淼还威胁他们不许跑,两个太监只能夹着腿站住,结果被徐淼揪到一个水坑旁边,让他们撅起屁股,一人屁股上给他们来了一脚,把他们踹到了水坑里,这才消了点气,骂骂咧咧的出了北禁苑,坐上自家的车回家去了。 李二第二天传旨,命徐淼为太极宫以及皇宫之中各处大殿安装避雷针,但是圣旨送到徐家之后,却被徐家人告知,徐淼昨晚回家之后,因为淋雨,便病倒了,现在高烧不退,无法起来接旨。 这把传旨的太监给吓了一跳,但是却怀疑徐淼这是受了委屈找的借口,还是坚持探望了一下徐淼。 结果看到徐淼的时候,徐淼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嘴唇也没有血色,脑门上还敷着湿布,一副病弱膏肓的模样。 而徐家上下所有人都一脸愁容,传旨太监还看到徐淼的妾室在门外暗自垂泪,一副徐淼搞不好要挂的架势。 这一下着实把传旨太监给吓了一大跳,连忙询问可请太医为徐淼看过没有。 结果徐家人没好气的说徐淼本来就是圣手,而且孙思邈和徐家的关系,岂能不请孙思邈来给徐淼诊病? 传旨太监一听孙思邈已经来过了,吓得赶忙跑回了皇宫之中,将徐淼染了风寒之事禀报给了李二。 李二听了之后吓了一跳,回想昨天楚宏禀报给他的消息,顿时就有点后悔了。 徐淼昨天被他故意扔在北禁苑里,冒着雨跳窗跑出北禁苑,结果淋成了落汤鸡,昨天一场雷雨又让温度低了很多,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徐淼淋得湿淋淋的,肯定不好受,所以染了风寒也很正常。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徐淼病了 于是李二便赶忙询问徐淼的病情如何,太监于是赶紧据实回答,说徐淼病的挺重,高烧不退人事不省。 这又把李二给吓了一大跳,他坑徐淼,那是为了捉弄一下那小子,只是生他的气,气他耍小心思,骗他藏兵阁里藏得一些好兵器,可是并没有想过,要把徐淼怎么样的。 现在这种事情,已经成了他们君臣之间的一种游戏,李二很享受和徐淼斗智斗勇,捉弄徐淼。 其实李二内心之中,对徐淼还是相当的喜爱的,把徐淼视为子侄一般,也视为了类似房杜和魏征、长孙无忌那样的肱骨之臣。看书溂 徐淼这次想出的避雷之法,其实他是很高兴的,有了此法之后,今后皇宫便不惧再动不动哪座大殿就被雷劈了,也省的有些混账东西,动不动就拿这事儿给他扣大帽子,以天人感应之说,来恶心他了。 所以即便是徐淼骗走了他几样藏品,其实李二也没真当成回事,只是一时童心大起,想要捉弄一下徐淼罢了。 可是没成想却让徐淼染了风寒,还病的如此之重,这一下李二就感到有点难受了。 这时代浇一场雨,感了风寒,是真的可能会要人命的,很多人其实都是因为一场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病丢了性命的。 而风寒这种病,看起来不算是什么大病,可是要的人命却并不算少,稍有不慎,或者是身体虚弱之人,感了风寒之后,小病就可能变大病,真的要了性命。 李二顿时既感到很担心,又很有点内疚,于是立即便吩咐楚宏,派人去太医署请太医为徐淼诊治。 但是去徐家的太监赶紧说徐家已经请了孙思邈过去为徐淼诊病了,孙神医已经为徐淼开了药方,徐家也已经为徐淼煎药服下了。 一听孙思邈已经去了,李二也就不再多事了,孙思邈的医术在整个太医署之中,那都是属于翘楚,如果再派其他太医去给徐淼诊病,那就是有点信不过孙思邈了,这种事其实是相当忌讳的事情。 于是李二也不再要太医署另派太医前往徐家为徐淼看病了。 而他还是很有点担心,有心想要亲自过去看看徐淼的病情如何,但是考虑到他的身份,并不便随随便便去探望大臣,即便是要去,也只能是朝中的肱股之臣,而且还是那种病入膏肓眼看就要不治的时候。 徐淼还年轻,现在还承受不起他亲自去探望,这样反倒可能会让徐家人多想,甚至对徐淼的病情产生不好的影响。 于是李二想了一下之后,命楚宏去将徐淼染病的消息告知李承乾,命李承乾代他去探望一下徐淼,毕竟李承乾和徐淼私交不错,而且也算是同辈之人,过去看看徐淼倒是合适。 李承乾一听徐淼淋雨感了风寒,还病的不清,于是也慌了,连忙命人准备了一大堆上好的药材,带上之后便直奔徐家而去。 当李承乾来到徐家的时候,徐家上下人等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脸的,李承乾顿时心中一沉,连忙询问前来迎接他的老万,问徐淼病情如何。 老万则深深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我家侯爷昨晚回来之后,便开始发热,喝了一碗姜汤就睡下了,可是今日一早不但没有退热,反倒是越发严重了许多。 夫人便赶忙派人去请了孙神医过来,孙神医给我家侯爷诊过脉之后,说侯爷近期心情不佳,血气郁结,又淋了一场雨,寒气入骨,这次病情来势凶猛,很是危险! 现在我家侯爷还是浑身高热,人事不省,虽然灌下了孙神医给开的药,可是却还是没有发汗!真是急煞人也!” 说着老万的眼圈就有点红了。 李承乾听闻大惊失色,连忙让老万通禀一声,他要去后宅探望徐淼。 即便李承乾身为太子,可是要进徐家后宅,却还是要先问问文秀儿的意见,让徐家的人有所准备。 不多时老万回到前面,请李承乾去后宅。 李承乾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依旧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呼吸急促,额头放着打湿了的湿布。 而且他此时脸色黄里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红色,嘴唇很干,旁边侍女在一旁不断的给他额头更换湿布。 李承乾一看就有点慌了,心中不由得埋怨他老爹,昨天的玩笑开得太大了,那么大的雨,把徐淼自己丢在上景阁里,让徐淼淋着大雨跑出北禁苑,这下玩笑开大了,看样子徐淼着实病的不轻,这可如何是好呀! 他快步走到徐淼的病榻前,伸手握住了徐淼的一只手,结果入手之后,却感觉徐淼的手冰凉,并不是很热。 于是李承乾便有点狐疑,不由自主的抓着徐淼的手搓了搓,扭头对站在床边一脸忧色的仙儿问道:“子健的手为何这么凉?他不是正在发烧吗?” 仙儿低着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却又很快被她很好的掩饰住了,那绣帕沾了沾眼角,对李承乾说道:“回殿下,我家夫君这次染上风寒之后,身子忽冷忽热,有时候浑身冰凉,有时候浑身滚烫! 孙神医诊过脉之后,说他是外邪入侵,风寒入骨,以至于身子很虚,这才很是麻烦!昨晚到现在,都未醒过来,这可如何是好呀?” 李承乾一听孙思邈这么说了,也不再怀疑,松开徐淼的手,看着徐淼,一脸担忧的说道:“淼哥,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并非我们所愿,你可要赶紧康复呀! 我父皇、母后听闻你病倒之后,也都很是担忧,今日我给你带来了一些上好的药材,你可要撑住呀!” 这时候仙儿低着头眼睛眨了眨,对李承乾说道:“殿下,孙神医说现在我家夫君的病情需要静养,不宜打扰,还望殿下见谅!” 李承乾听了之后,知道这是人家在下逐客令,也不便继续赖在这里,于是便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徐淼的手背,说道:“孤知道了,就不打扰子健你养病了,你要好好休息,尽快康复,孤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你为孤解惑呢!” 说完之后,李承乾便被过来的文秀儿和公孙婧他们给恭送出了后院。 李承乾也没有立即就走,而是在前院坐了一会儿,又和老万询问了一番徐淼的病情,还让老万去把孙思邈给请了过来。 看到老孙之后,李承乾很是客气,对孙思邈问道:“孙太医,您为徐侯诊过脉之后,以你所见,徐侯的病情到底如何?还请如实道来!” 孙思邈皱着眉头,心中暗骂徐淼是个混账,居然让他帮着他扯谎,骗当今陛下,这可是欺君之罪,这小子哪儿来的胆量,居然胆敢托病不干活。 但是念在他和徐淼的关系上,老孙还是半真半假的说道:“回禀太子殿下,徐侯昨日确实因为淋雨,染了风寒,此次病情来势有些凶猛,昨晚到现在都一直在高烧不退! 下官观其乃是邪寒入体,加上近期忧思过虑,心情不佳,故此才会一病不起! 下官正在竭力用药驱除他体内的邪寒,想必应该问题不大!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徐侯的病!请殿下放心!”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老孙帮忙 听了孙思邈这番话之后,李承乾多少算是松了口气,于是便客气的送孙思邈离开,而他又嘱咐了一番老万,一定要照顾好徐淼,如果找不到什么药材,就派人通知他,他会从宫中的药材里面帮忙寻找。 老万千恩万谢的将李承乾送走,等李承乾走了之后,老万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戏谑的表情。 徐淼等李承乾从后宅出去之后,呼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一脸嫌弃的搓着手,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手这么被李承乾握着,还来回摸,让他实在是受不了。 接着他扔掉脑门上的湿布,伸个懒腰,跳下床活动了活动,这么僵尸一般的躺着装昏迷,时间一长也不舒服。 昨天李二让他淋了一场雨,让徐淼非常不爽,坑了小爷还想要他继续干活,门都没有!怎么也要让李二紧张一下,另外看看李二听说他有病之后的反应如何,以此来衡量一下自己目前在李二心目中的分量。 当然染了风寒也不都是假的,昨晚淋了雨之后,回到家中,他确实有点不舒服,又是打喷嚏,又是流鼻涕的,明显是受凉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噩梦连连,早晨徐淼就觉得头昏脑涨,于是便命人取来琉璃坊制作的温度计测了一下体温,果真有些发烧。 于是徐淼这才灵机一动装病……也不算装病,应该算是装重病才对,吓唬吓唬李二,省的这个老家伙总是冒坏水,动不动就捉弄他为乐。 反正他一直以来,都以身子板羸弱着称,偶尔生场病也很正常,趁机也偷偷懒,多休息一段日子。 于是他让后宅严密封锁消息,对家里人也声称他身染重病,现在病倒了,又大张旗鼓的派人跑去把孙思邈给请回来一趟。 他知道李二一旦听闻他生病以后,搞不好会派太医来给他看病,别的太医来的话,一给他号脉,就露馅儿了,只有孙思邈最为靠得住,可以替他遮掩一下。 于是孙思邈来了之后,给徐淼诊了脉,没好气的说道:“确实染了点风寒,不过不算严重,吃几服药就没事了,但是你这个臭小子,就不能节制一点吗? 本来好不容易给你调理好的身体,现在又有点肾虚了! 现在你还年纪轻,要是这么下去,过不了四十你就可能小命不保了!” 徐淼听了之后,顿时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老孙真不把他当外人,这话都张口就来,旁边文秀儿、公孙婧他们都在呢! 不过呢,这事儿也真不能都怪他,谁让文秀儿这段日子跟疯了一样,想要个孩子,逮住机会就让他交公粮呢? 再加上还有公孙婧、芸儿、仙儿这三个貌美如花的小老婆,好歹也要雨露共沾不是,所以徐淼想不肾虚都难! 再说了,现在勋贵们包括勋贵子弟,有几个不肾虚的?大家谁也别笑话谁了!也就老孙天天一心都扑在医术上,不近女色,估计肾不会虚,但凡到了他们这个阶层的男人,想不肾虚实在是太难了! 果不其然,文秀儿和公孙婧她们几个听了老孙的话之后,都顿时羞的满脸通红,脑袋都耷拉了下去,羞的不敢抬头,特别是文秀儿自己最知道毛病出在什么地方,所以颇有些心虚。 但是对待老孙,她们几个谁都不敢不敬,深知徐淼和老孙的关系,某种程度上,徐淼是把老孙当自家长辈对待的,她们几个在老孙眼里,跟儿媳妇或者孙媳妇一般,有什么话老孙都直说无妨。 要是换成别的医生的话,以现在文秀儿的地位,加上公孙婧的脾气,早抡着棒子把人给打出去了。 徐淼被老孙怼了一顿之后,涎着脸陪着笑,无耻的说道:“这不是家里有您老在嘛!有您给我调理着,我就算是荒唐一点也无妨!嘿嘿! 对了道长,我的病情万万不可泄露出去,陛下坑我,我要装病几天,要是您说漏嘴的话,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您可要帮我遮掩一下!” 老孙一听脸也黑了,虽然他身份超然,但是好歹现如今也算是一个官了,在太医署之中身兼医监之职,算是一个正八品的官身。 而徐淼这摆明了就是欺君之罪,而且还要拉他也一起下水,这要是被人知道的话,传到陛下耳中,他也跑不了要被治一个欺君之罪。 换成别人的话,他肯定不可能趟这个浑水,把自己搭进去,可是面对着徐淼,老孙实在是狠不下心,再说了,现在他的试验还正在进行之中,许多事情需要徐淼的建议,真的离开这小子搞不成。 自从徐淼说这世上有一种青霉可以制取出一种青霉素,一旦制取出来之后,便可治愈非常多的疾病,可以活人无数,堪称乃是神药之后,孙思邈就上心了。 这一年多来,他都在想方设法的搜集各种霉菌,寻找徐淼所说的那种青霉,现如今青霉菌种已经找到了,但是如何制取,还没有眉目,这需要徐淼帮忙才行。 念在徐淼可能会给这世上制取出“神药”,一旦成功,可能会活人无数,孙思邈觉得,就这一条,哪怕是让他丢了性命,也值得保徐淼。 再说了,听了徐淼说过昨日在北禁苑的遭遇之后,孙思邈对李二也很不满意,感觉李二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太过捉狭了一些。 身为一国之君,哪儿能如此捉弄自己的大臣?害的徐淼淋了一场雨,还染了风寒,徐淼心里有气,不想干活,这也有情可原。 于是孙思邈终于还是被徐淼拉下水,与之同流合污,制造了这场骗局。 甚至于孙思邈为了不让徐淼露馅,还给徐淼开了一个方子,一旦要是李二不相信徐淼真病了的话,另外派太医来给徐淼看病的话,就让徐淼喝下这服药。 到时候徐淼的脉象便会很乱,任谁过来给徐淼号脉,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认定徐淼的病情确实很严重。看书溂 徐淼拿到这个药方之后,顿时更加有了底气,还弄了栀子黄把脸皮的颜色给染的黄了一些,这一下更像是病痨了。 李承乾来看徐淼的时候,徐淼全程装昏迷,没搭理李承乾,把李承乾着实吓得不轻,一溜烟跑回皇宫向老爹复命。 李二一听徐淼果真病的不轻,这心里真的是后悔了,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能那样捉弄徐淼,于是把此事转告给了长孙,让长孙以她的名义,给徐淼赐药,把皇宫里存的一些最好可治疗风寒的药材,都给准备一份,派人给徐家送去。 另外李二还派了一个太监,再去徐淼家里,为徐淼看门,谢绝任何人打扰,让徐淼好好静养,并且命徐家每天将徐淼病情进展通报给那个太监。 这一下徐淼病重的消息,顿时就在长安城传开了,不少和徐淼关系交好的人家,都纷纷亲自亦或是派人登门探望徐淼,但是却都被李二派来的那个太监给挡驾了回去,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不得任何人打扰徐淼养病。 而徐淼这一病就是半个月,把李二给搞得是心里面乱蓬蓬的,越发后悔当时在北禁苑捉弄徐淼太过孟浪,不该那样做,以至于让徐淼害了这么一场大病。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该干的活儿一件也跑不掉 但是李二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徐淼病的非常重,期间亲自召见了孙思邈,询问徐淼的病情,孙思邈则告知李二,徐淼此次病情确实不太乐观,经常反复,时好时坏,他一直在为徐淼调整药方,调理身体。 李二总感觉不太对头,还特意又派了两个太医去给徐家了一趟,为徐淼再把把脉,结果两个太医去了之后,也都一头雾水,回来给李二复命说徐淼的脉象很乱,既像是风寒,但是同时各脏器似乎也有问题,确实病的不轻。 但是看徐淼的样子,却并不像是会很快挂了的样子,虽然脸色蜡黄,可是并未消瘦太多,徐淼自称他这段时间脸有些浮肿。 这把李二给搞得是非常担忧,时不时就问问徐淼的情况,派李承乾去徐家探望一下,时不时给徐淼赐一些好的药材,这半个月工夫,足足给徐家送去了好几大车各种药材,估摸着都足够开一间生药铺子了。 徐淼足足在家“养病”了大半个月,自己也觉得演不下去了,这才开始“逐渐康复”了起来,当李二再次派太医去给徐淼诊脉的时候,发现徐淼脉象确实平稳了,似乎已经无恙,而且还能下床了,还在家里正带着他的女儿学走路。 李二得知消息这才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命人传旨给徐淼,让他康复后入宫面圣。 徐淼接旨之后,又拖拉了几天,这才自觉拖不下去的时候,不情不愿的进了宫见到了李二。 李二一看到徐淼就有点狐疑,按理说徐淼卧床已经大半个月了,照着去探望他的人回来所说,说徐淼很多天都茶饭不进。 照这么说的话,徐淼这大半个月下来,起码也应该瘦一圈才对,可是现在看到徐淼,除了感觉徐淼脸色还有些黄之外,一点也没见这家伙瘦,反倒是看起来还胖了一圈。 这不由得让李二有些怀疑,但是却又没有什么证据,毕竟期间他可是派了两个太医去探望徐淼,给徐淼号过脉的,两个太医都说徐淼脉象很乱,确实是病的不轻,这在他看来,应该是做不得假的。 “小子,听说你彻底病愈了?不过看样子,你病了这段时间,却没见你怎么瘦呀?”李二带着揶揄之色,对徐淼问道。 徐淼依旧是陪着笑脸,拜谢了李二一番,谢李二的关心,然后才说道:“微臣这场病,其实也算不上太重,只是时好时坏,不断的反复,天天躺着不动,家里人想方设法的给我弄好吃的,想不胖都难! 这不这几天病情渐好之后,孙神医又给开了几服食补的方子,天天被妻妾们填鸭一般的填,所以也就胖了不少!让陛下挂念了!谢主隆恩!” 李二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也不疑有他,也没想到这次是被徐淼耍了,便信了徐淼的这话,心里面很是感慨,觉得以后不能这么再捉弄徐淼了。 之前虽然他很看重徐淼,但是却并没有觉得,一旦少了徐淼,会怎么样。 但是通过这次徐淼意外罹患重病,说是有可能性命不保的时候,李二发现他真的有点慌,因为这几年来,每当他遇上什么麻烦的时候,虽然徐淼并不参与朝政,可是却往往能以神来之笔,帮他解决不少麻烦。 而且徐淼的存在,让他在天天面对繁杂的政务的时候,偶尔会给他带来一些惊喜,让他的心情变得好许多。 虽然这小子也没少惹他生气,可是他现在却也已经习惯了徐淼的存在,毕竟徐淼带给他的惊喜要远比惹他生气多得多。 总体上来说,徐淼的这个性格,他非常喜欢,不贪恋权势,不喜插手政务,也不结党营私,虽说赚钱能力令他眼红,但是徐淼赚得钱,他私下里让百骑司查过,他赚的钱都干干净净,可以说是无愧于心。 他在赚钱的同时,也着实惠及了不少大唐的百姓,徐家庄子所在的杜曲镇一带,因为徐淼的存在,现如今大部分百姓都为之受益,靠着徐家变得富裕了起来。 而且徐淼不管做任何事情,似乎都能做的比别人好,但凡把事情交给他,他总能想出不错的办法,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超乎他人意料。 李二最大的感觉就是徐淼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在明里暗里维护他的利益,贞观初年,关中大蝗紧接着大旱,徐淼先是献出治蝗之策,让朝廷迅速的扑灭的蝗灾。 接着又在一些人以天人感应,攻讦他得位不正的时候,徐淼非常是时候的献出了甘薯这种祥瑞,压住了朝野之中那些攻讦他得位不正的声音。 关中大旱,徐淼献出了几种水车,解决了不少地方旱田难以浇水的问题,还拿出不少钱,以工代赈,赈济饥民。 为此徐淼着实得罪了不少朝中的大臣亦或是勋贵,包括一些世家门阀,为他坐稳这个皇位出力不小。 现在又想出了防止皇宫遭雷劈的办法,可是他却因为一时兴起,捉弄这小子,险些害死了这小子。 想想李二就觉得对徐淼有些愧疚,不过嘴上却不肯承认罢了。 “嗯嗯,你能康复,朕心甚慰,你身子骨还是弱了点,淋场雨就险些丢了小命,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身体! 现在身子好了,也该动动了,现在天凉下来了,你尽快将宫里主要的大殿给装上你那种避雷针! 这次朕也不难为你了,需要花钱,都从内帑拨付就是了,要是还需要铁枪那种东西,就去朕的藏兵阁取便是了! 但是太极宫这里,必须要用朕当年用过的那杆铁枪,不得使用其他人用过的兵器!”李二看着徐淼,这会儿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柔和了不少,有点像是对待正常的大臣了。 徐淼心中暗喜,通过“害这场病”,他也看出来了,他在李二心目中的位置确实不算低,这段时间几乎天天派人到他家探望,各种药材着实送了老鼻子多了,另外还赐下了不少好东西,比以前多年赐给他的好东西都多。 虽然李二未曾亲临徐家探望他,但是徐淼也知道原因,那时候李二并不太方便亲自去他家,但是却派李承乾三天两头的朝徐家跑,长孙也派人去徐家探望,赐下不少好药,另外还给他闺女赐了一些礼物,很是关心。 而且从李二的态度上看,从李承乾的言语之间,也看得出来,李二对于当日捉弄他,令他染了风寒很是懊悔,这些天着实在宫里为他的病情担忧了。 这就够了,他其实也不是非要让李二对他能怎么样,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李二能做到这一步,对他来说,也算是不枉他对李二和大唐的付出了。 一直以来他心中的那种不平感,也因而消散了不少,最关键的是他也通过此事,彻底验证了他在李二心目中的分量,这就足够了。 而且这次李二明显大方了许多,没再耍什么小心眼占他的便宜,吩咐下的活儿,也自己拿钱,于是徐淼立即躬身应喏,这次没有再表现出什么抵触的情绪。 但是接下来李二的话,就差点让徐淼又摔个跟头,李二接着说道:“上次你说过的农业研究所,朝中已经通过了廷议,决定在司农寺下设农业研究所,包含畜牧业,设丞一名!从八品上。 另外置员二人,主簿一人,录事一人!至于吏员则另外议定! 至于所用土地,从云阳、武功、蓝田三地拨给,每处各拨给土地五千亩,今后专司为大唐培育粮食和牲畜禽类良种,以及专研肥田之事等! 这种事交给别人去筹备,朕不放心,你就担起来! 还有钱庄之事,近期你也要参与筹备! 既然你小子休息了这么长时候,也该出出力了!” 徐淼本来还挺高兴,但是听完李二的话之后,脸又黑了,敢情他偷懒半个多月,结果是该他干的活,一件没少,还是跑不了!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不是你也是你 不过徐淼在北禁苑干的事情,最终还是没能瞒过所有人,很多人还是听说了徐淼鼓捣出了一种东西,可让地上的建筑免遭雷劈,而且还已经进行了试验,已经充分证明没有问题。 长安就这点不好,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一旦泄露,就传播速度非常之快,短短几天工夫,这件事就传的是满城皆知。 满城皆知也就罢了,但是却越传越离谱了,后来居然传成了徐淼真能操控天雷,能把天雷从天上引下来,轰杀仇人。 其实这也算是徐淼自己作死,他本来是想要用避雷针引开李二的视线,但是却偏偏选了雷电这件事,另外避雷针的原理,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是主动吸引闪电下行,通过尖端放电原理,最终引下闪电,将雷电泻入到地下。 恰恰是这个引雷电劈下来的过程,被当日观看试验的一些侍卫或者太监传的是神乎其神,刚好徐淼还在窗户露了露头,于是便被他们说成了徐淼在上景阁上做法,从天上引下了天雷,轰在上景阁上,但是却又保住了上景阁未遭任何损坏。 而且那么厉害的天雷落下,徐淼还在上景阁之中,未伤分毫。 这一传,就把事情传的和原本的模样大不相同了,再加上就在不久前,慈宁寺被“天雷”轰成了渣渣,于是徐淼成功的“坐实”了慈宁寺事件肯定是他干的。 为此又有人跳将出来,以此传闻开始弹劾徐淼,坚称慈宁寺事件是徐淼所为,虽然慈宁寺已经被定义成了魔寺,慈宁寺僧众也被定义为了妖僧,但是到底是近三百条人命,其中应该不乏有一些无辜之人。 有人跳出来指责徐淼太过残暴,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一时间本来已经压下去的慈宁寺的事情,又被揭了出来,惹得长安城内外议论纷纷。 但是对于跳出来弹劾徐淼之人,李二也没客气,当即便在早朝上将其拎出来怒斥了一顿,质问他和慈宁寺那魔寺有何关系,为何要替慈宁寺喊冤叫屈? 并且李二毫不客气的便命大理寺查办此人,严查此人和慈宁寺之间有无利益关系,把那个跳出来弹劾徐淼的家伙一脚就踢出了长安。 这一下朝堂上所有人都很识趣的彻底闭上了嘴巴,再无人提及慈宁寺之事。 而慈宁寺事件,令人感到惊讶的是魏征这个老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掺和,始终都一言不发,这倒是令人感到十分惊讶,就连徐淼自己在听说之后,也感到非常惊讶。 不过徐淼弄出避雷针的事情,还是在长安一带引起了轰动,随着徐淼主持,开始带着武器监的人在皇宫之中,给各个大殿安装避雷针之后,匠作监那边不乐意了。 要知道匠作监可是负责营造事务的,皇宫的营造修缮以前可都是匠作监干的,现在徐淼却带着武器监的人在皇宫里干起了活,这就等于是抢了匠作监的活计。 于是匠作监大匠阎让阎立德入宫观看了一下徐淼带人给大殿上安装的避雷针,当即上书李二,斥徐淼此举有碍观瞻,而且皇宫各大殿皆形制已定,如此突兀的在大殿上立起一杆杆铁枪,实在是不像话,恳请李二制止徐淼这种对大殿的破坏行为。 这阎立德说起来可不是普通人,此人乃是历史上唐朝非常着名的大画家阎立本的兄长,而阎立本最有名的代表作则是流传到后世的步辇图,这兄弟二人都在建筑、书法、绘画等方面有着极高的建树。 但是阎立德的上书却并未得到李二的认可,李二虽然看着大殿上面,戳着一根大铁枪,确实不算好看,但是却觉得这也没什么,反倒是彰显了他的武功。 特别是太极殿上面戳的那杆大铁枪,乃是他曾经率军征战的时候用过的一杆铁枪,他曾经持着这杆大铁枪屡破敌阵,杀敌无数。 这杆铁枪戳在太极宫最高处,更是彰显了他武功天下,证明了大唐的好武精神,很合他的心意。 最关键的是李二知道,这杆大铁枪竖在太极殿上之后,今后就再不用担心他的大殿被雷劈的冒烟起火了,着实是为他免去了不少麻烦和不快。 至于阎立德对徐淼的弹劾,他毫不放在心上,只是随口回了阎立德一句:“既然阎爱卿认为这样不妥,那么请阎爱卿想个办法,既美观又可以避免大殿再受雷电之厄,那么朕便命徐爱卿停止安装这些避雷针! 如果阎爱卿无法解决大殿避雷之事,那么孰轻孰重,还请阎爱卿斟酌之后再说不迟!” 阎立德听了李二这番话之后,顿时就哑火了,他虽然是营造大师,可是却不懂该如何操控雷电,李二这一个要求,就把他给堵回去了,于是他只能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但是徐淼也因为此事,彻底又在脑袋上落下了一个神棍的外号,同时也着实引起了一些人的忌惮,感觉徐淼这小子确实深不可测,居然不知道在哪儿学到了道家的雷法,可以天雷之力催平偌大的慈宁寺,一举将慈宁寺的那些妖僧都给劈死。 连李二都又私下里逼问了一番徐淼,问徐淼既然他能操控天雷,引雷从天而降,那么慈宁寺之事,到底是不是他干的,是不是他引动天雷,把慈宁寺给劈了。 徐淼打死都不认,告诉李二,这避雷针绝非是什么仙法或者是妖法,仅仅只是格物学之中的一门科学,想要引下天雷,需要很多条件,起码也要先在慈宁寺各个大殿上戳一根老高老长的大铁枪才行。 而他当时和慈宁寺已经反目成仇,慈宁寺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他跑去给慈宁寺各个大殿上面都戳上一根大铁枪? 而且慈宁寺遭雷劈之前,寺里正在修缮,虽然慈宁寺大部分妖僧都死了,但是还是有活下来的,另外还有不少工匠可以作证,有没有人给慈宁寺大殿上戳上一根大铁枪亦或是其它东西! 李二又提出质疑,说徐家高手不少,徐淼的小妾公孙婧就是一个能高来高去的高手,是不是徐淼当晚派人在夜里潜入慈宁寺,给慈宁寺各个大殿上戳了一根大铁枪。 徐淼一听脸就又黑了,当即请李二派人去取来一杆大铁枪。 李二于是命人取来一杆大铁枪给了徐淼,徐淼掂量了一下,这根大铁枪起码几十斤重,绝对是个猛人使用过的家伙什,于是吭哧吭哧的就扔给了跟着李二的段淳,指着大殿上说道:“我早听说段兄武功高强,那么请段兄持着这杆铁枪,跃上大殿的屋顶!” 段淳接住大铁枪之后,当场脸就绿了,虽说他功夫高强,翻墙越脊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所谓的高来高去,说白了还是靠的弹跳力和惯性,需要助跑和轻装上阵才行。 这大铁枪几十斤重,谁特喵的能拎着这么重的大铁枪窜到这么高的大殿上去?别说他不行,就算是皇家那些供奉的老怪物也没有人能办得到。 徐淼这是摆明了要坑他,跳不上去,就显得他无能,跳上去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段淳只能黑着脸对李二拜倒说道:“启奏陛下,微臣无能!带着这样重的东西,微臣无法跃上大殿!除非使用飞虎爪助力,否则的话,单凭人力恐怕无人能跃上大殿!” 李二一听就乐了起来,像段淳这样的高手,他确实见过不少,皇家也养了不少,暗卫之中就有一批高手,他们都拎着大铁枪跳不上去,那么别人就更难带着这么重的家伙跃上很高的地方了。 徐淼通过这样向他证明了,他是没本事让人带着这么重的家伙飞檐走壁,跃上慈宁寺的大殿的。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徐家的新茶 “陛下,您也知道雷电之威,非人力可抗!那样的天雷,自天而降,甚至将慈宁寺轰出一个大坑! 微臣之所以能让雷电不伤及殿宇,那是因为微臣用铁链以及铜板,将雷电引入到了地下,扩散到了整个地下,才保住了殿宇不受雷电所伤! 如果人在那个时候,爬到那么高的地方,一个雷劈下来,岂不也要化为齑粉? 徐家的人命都很金贵,微臣即便是和慈宁寺有所过节,也绝不会让自家人去送死! 再说了,慈宁寺的妖僧,也绝非善类,护寺武僧多达百人,肯定也防着我呢,岂能让人轻易潜入寺院之中,还爬到几个大殿上,戳上一支铁矛? 此事今后陛下莫要再提了,慈宁寺之事,和微臣毫无关系!”徐淼这时候晃着脑袋对李二说道,总之就是打死不认。 李二看也找不出什么可疑之处,于是便只能就此作罢不再提及此事。 就在徐淼紧锣密鼓打造各种避雷装置,给皇宫大殿安装的时候,袁天罡这日却跑到了徐家求见徐淼。 自从认识了袁天罡之后,通过几次交流试探之后,徐淼便彻底将袁天罡从想象中的神坛上给拉了下来,这家伙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大神棍而已,所以徐淼也懒得跟他多打交道。 但是徐淼也不得不承认,袁天罡在算学和天文学方面,颇有造诣,偶尔袁天罡也会来找徐淼交流一番这方面的心得,徐淼倒也对他比较客气。 听闻袁天罡来访,徐淼隐约便猜出了这家伙前来拜见他的目的,想了想之后命人将袁天罡请入到了客堂之中看茶。 徐家现如今总算是喝上了冲泡的茶叶了,再也不用喝那种加入乱七八糟东西,还朝里面放油的煎茶了。 以前去拜访朝中一些文臣的时候,那些文臣们最喜欢显摆的就是他们的煎茶手法,而且每个人用料都有所不同,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是个人参悟出的茶道。 把茶饼先捣成粉过筛,接着开始煮茶,当水初沸的时候,先朝水中加盐,二沸的时候加入茶沫,三沸的时候,就算是把茶煎好了。 这样煎出来的茶,徐淼倒是还凑合着能勉强接受,咸不拉几好歹还有点茶味。 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创造性的开始给茶汤里添加起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人给茶汤加入姜末,也有的人给茶汤里加入葱,另外还有人给里面加入枣片、茱萸、薄荷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茶徐淼就已经无法接受了,一点茶味也喝不出来,满嘴都是葱姜味,还有一些复合的怪味,一口下去,简直让徐淼灵魂出窍,如同喝毒药一般。 但是这还不算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一次他陪李二到中书省去见岑文本的时候,岑文本非要给李二展示一下他“高明”的煎茶手法。 徐淼当时就想拒绝,但是却被李二给斥责了一顿,说他也算是读书人,岂有不喝茶之理?非要揪住徐淼,让徐淼品尝一下他的煎茶手段。 结果那天岑文本给茶里不但添加了葱姜蒜、陈皮枣片还有茱萸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外,居然还别出心裁的给茶里加入了一勺羊油。 结果茶汤立即就散发出了一个强烈的羊膻味,那味道就别提多黑暗了。 令徐淼佩服的是,李二和长孙无忌、房玄龄还有魏征等人,都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还连声称赞岑文本的煎茶技艺非常高超。 煎好茶之后,岑文本很热情的给徐淼添了一杯茶,一脸期许的看着徐淼,等着徐淼品鉴他的煎茶手艺。 徐淼当时脸都绿了,一百个不乐意想要拒绝喝下这杯在他眼里堪称毒药的所谓的茶水,但是那天看岑文本的架势,那杯茶他如果不喝的话,估计就是岑文本的生死大敌了。 于是徐淼最后怀着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理,愣是将那杯茶给捏着鼻子灌了下去,一杯茶灌下去之后,他顿时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险些当场就呕吐了出来,但是为了照顾岑文本的面子,还是尽最大努力强忍着竖起一根大拇指,强憋出一个妙字。 岑文本是知道徐淼乃是大唐出了名的美食家的,很想得到徐淼这样一个美食家对他煎茶技艺的肯定,看到徐淼脸色通红,竖着大拇指对他的煎茶技艺称赞妙的时候,顿时就喜出望外,又破例给徐淼倒了一杯。 徐淼差点当场就掀桌子把茶壶砸岑文本的脑袋上,这特喵的是想要把他给活活毒死不成?这哪儿是什么茶?这是这世上他见过最黑暗的黑暗料理好不好,还再来一杯? 从那次之后,徐淼就对煎茶这种东西,怨念极深,打死都不再碰这种所谓的煎茶,早早就派人到了江南购地,自己种茶,并且反复的试验各种炒茶的方法。 前生徐淼虽然没亲自炒过茶,但是后世人们每天可接受的信息量却是海量的,所以到时在网上看过不少炒茶的视频。 所以现在他便将这些前生看过的炒茶的方法传给了一个家里的年轻管事,让其到江南那边主持种茶的事务。 江南那边的茶园经过两年的种植,和那个年轻管事不断的摸索,现如今终于炒制成功了可冲泡饮用的茶叶。 而这种炒制的茶叶,应该属于绿茶,都是摘取的茶尖炒制而成,所以徐淼便将其定名为毛尖。 至于其它那些种类的白茶、红茶,暂时还没有试验成功,尚在继续试验之中。 不过暂时能饮上这种绿茶,徐淼已经感觉非常满足了,现如今徐家饮用的茶都是这种冲泡而成的毛尖。 袁天罡来的时候,徐淼请袁天罡坐下之后,便命人给袁天罡取来了一支琉璃杯,冲泡了一杯绿茶。 在徐淼看来,现如今刚弄出来的这种绿茶,用玻璃杯冲泡是最合适不过了,所以干脆就装次十三,给袁天罡开开眼,让袁天罡见识见识这种全新的茶叶,顺便也显摆一下他自产的玻璃器皿。 袁天罡当看到这支晶莹剔透近乎无色透明的琉璃杯的时候,眼都直了,捧着这个琉璃杯,眼珠子都想掉进琉璃杯里。 因为这个时代,琉璃的价值之高,着实令人咂舌,一颗半扁不圆的琉璃珠子,都价值不菲,就更不要说这种近乎无色透明的琉璃杯了,这样一支琉璃杯,如果拿到市面上卖的话,怎么看都起码要千八百贯。 在袁天罡看来,恐怕即便是皇宫里,现在也难用得上这么精美的琉璃器。 而徐家随便给客人奉茶,居然就用了这么精美的一个琉璃杯,实在是太……太奢侈了! 袁天罡看着手中的这支琉璃杯,眼都直了,差点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而且更让他惊奇的是这琉璃杯里的茶水,清澈发绿,杯子里浸泡了一种碧绿的叶片,他一眼没能认出这是什么,仔细观察一番之后,又嗅了嗅茶水的味道,这才试探着对徐淼问道: “徐侯,这琉璃杯之中的叶子,难不成是茶吗?” 徐淼就喜欢看袁天罡没见识的模样,微微一笑,一边品着自己杯中的绿茶,一边点头道:“此乃是我自家所产的一种新茶,我将其称之为毛尖!不似市面上那些茶饼或者茶团,需要煎煮才能饮用! 我家所产的这种新茶,只需要以沸水冲泡,即可饮用,而且无需添加任何其它调料,品的就是原本茶的茶香! 道长不妨尝一尝,看看味道如何!” 第一千零七十章 袁天罡的求托 袁天罡听罢之后,很是惊讶,这种徐淼口中所谓的新茶,泡在这种琉璃杯之中,茶汤颜色清澈透亮,透着晶莹的绿意,仅仅只是从卖相上来说,就足以令人心旷神怡了。 比起那些黑不溜秋的茶饼,又添加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煎出来的茶汤,仅仅是从色泽上来说,就着实令人感到清新脱俗。 他又嗅了嗅茶杯中逸散出的那种淡淡的茶香,从嗅觉上来说,这种茶香也同样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于是他便试着尝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略带一丝苦涩的茶香迅速的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这种茶水味道清香,滋味鲜爽,虽然略带一丝苦涩,但是却还原了茶叶的特有香气,很是让袁天罡喜欢。 “好茶!好茶!妙不可言!”袁天罡在品尝过几口之后,连称好茶。 徐淼一口一口的啜着茶水,笑着说道:“你还没有品味到此茶真正的妙处!再喝几口,你再感觉一下!” 袁天罡狐疑的继续品着这种茶水,过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感觉到喉咙之中产生出一种甜味,瞪大眼睛咦了一声,仔细品味一下之后惊呼道:“饮过几口之后,咽喉之中有一种甜味?” 徐淼点点头:“正是,这才是此茶的妙处!初入口之时,略显苦涩,然后咽喉之中便会产生一种甘甜的味道,这才是原汁原味的茶香!我将之称为回甘!” 袁天罡摇头晃脑的连连称赞道:“确实妙不可言!这才是所谓的苦尽甘来!贫道甚是喜欢!今日品过此茶之后,便再难饮得下之前的那些茶饼了,这可如何是好?” 徐淼看着袁天罡厚脸皮的样子,于是便吩咐了一声,命人给袁天罡取来了一包茶,对袁天罡说道:“这是今年新茶,送你一些好了!数量实在是不多,还望道长莫要嫌少!” 袁天罡知道但凡是出自徐家的东西,那都差不了,而且他也确实很喜欢这种茶叶,猜得出此茶一出,恐怕接下来立即便会风靡天下,成为达官贵人追捧的东西,价格绝对不会便宜。 而且这恐怕也是徐家的独门绝活,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想要喝上这种茶,短时间之内,除了徐家之外,恐怕再难卖到,所以很是珍视这包茶,小心收到手边,又仔细询问了这种茶叶如何储存,还有该如何煎茶。 当得知这种茶叶无需煎煮,只需要放入茶碗或者茶壶之中开水冲泡一下即可饮用之后,就更是喜欢了,这么一来再想喝茶就简单多了。 袁天罡和徐淼就这种绿茶聊了好一阵之后,徐淼笑问道:“袁道长,今日前来寒舍找我,不知有何贵干?” 袁天罡这才想起来他今日前来找徐淼的目的,讪笑了一下,然后对徐淼说道:“贫道这段时间听闻徐侯会控雷之术,对此很是好奇,正好道门之中,也有五雷正法,想必徐侯的控雷之法应该和我们道门的五雷正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故此贫道心生好奇,今日特意前来,想要向徐侯请教一二!” 徐淼似笑非笑的抿着茶水,摇头道:“我不懂什么控雷之术,也不知道什么五雷正法,我所知的乃是格物学之中的一些学问,侥幸弄明白了雷电的起因,并且弄明白了如何令其不再伤人伤物而已! 恐怕是又要让袁道长失望了!某家教不了你什么雷法!” 袁天罡早就料到了徐淼会这么说,涎着脸陪着笑说道:“徐侯实在是太客气了!天雷乃是天威,岂是一般人可操控的?非神仙手段,休想控制! 而徐侯却可将天雷自天上引落下来,并且操控其为己所用,贫道对徐侯极为佩服,还望徐侯能够不吝赐教一二!贫道自不会让徐侯吃亏!” 徐淼一听,就把茶杯咣的一下重重的顿在了茶几上,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袁道长慎言!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毁谤! 谁说我能操控天雷为我所用的?我仅仅只是利用一些器物,将建筑物上空可能出现的雷电引落下来,并且将其疏导,免去损害建筑亦或是人罢了! 你这么说,会令人误以为,某家可操控天雷害人!这是赤裸裸的诽谤!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如果袁道长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还是用茶!” 说着他便端起了茶杯对袁天罡示意了一下,等于是下了逐客令。 袁天罡这个神棍对于徐淼来说,毫无办法,他曾经为徐淼看过相,断定徐淼今后必将大富大贵,徐淼问袁天罡,可能看出他的前世,袁天罡则信口胡诌了一通,用模棱两可的话说徐淼前生乃是一个来自大富人家,乃是文曲星下凡。 结果徐淼自从那次让袁天罡给他看过相之后,便不爱搭理他了。 袁天罡历来以卦术和相术闻名,朝野之中求袁天罡看相或者是卜卦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都期待能让袁天罡为其占卜一卦。 但是唯独徐淼对他,自那次他主动为徐淼看过一次相之后,便对他便不冷不热,完全不相信他的所谓的相术或者卦术了。看书溂 这让袁天罡很是狐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儿翻船了,居然让徐淼看透了他是个大忽悠,按理说这不应该呀!要知道所谓的相术和卦术,关键就在话术上! 他所说的话,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往往看相或者卜卦者,多有所想,便会随着话语之中一些模棱两可的说法,自己解释出一个符合他心理预期的结果。 这么一来,他的话一旦按照占卜者自己的解释应验之后,便成了他的功劳! 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不能把话说的太清楚,否则的话泄露天机将会遭天谴! 狗屁,那根本不是天机不可泄露,而是压根就没法说清楚,说清楚的话,这卦就没法算了,面也没法相了。 很显然徐淼是看透了他的本事,所以对他才会这么不客气,这让袁天罡很有一种挫败感,故此在徐淼面前,无法维持他高深莫测,宛若仙人一般的人设。 今日他前来找徐淼,就是想要从徐淼这里打听一些雷法方面的事情,另外就是他有一个忙需要徐淼帮一下,那就是他现如今所在的玄都观,去年的时候,正殿也曾经遭过一次雷击。 正殿的屋顶被雷劈了一个大洞,险些引发大火把正殿彻底给烧了,幸亏扑救及时,才保住了正殿没被彻底烧毁。 这要是玄都观都被雷劈,并且烧毁的话,那么他们道门可就乐大发了,他们道门天天标榜自己会这个道法那个道法,还声称他们会雷法,结果自己的道观却被雷劈了,还把他们玄都观给烧掉了,那他们道门的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即便是他们扑救及时,保住了正殿没被烧毁,但是还是在大殿的屋顶留下了一个大洞,后来逼得他们不得不谎称修缮大殿,关门歇业了几天,抓紧时间抢修大殿,搞得很是狼狈。 后来这件事还是走露了消息,让他们费了不少口舌,才算是圆了谎,不过至今还因为此事,被佛门那边嘲讽。 所以当得知徐淼想出了一种可令高大殿宇免受雷电之厄的东西之后,袁天罡立即便想到了用这个办法,解决玄都观以后免遭雷电袭扰的问题,这才巴巴的跑来找徐淼帮忙。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无耻神棍 可是他刚才刚一开口忽悠徐淼,就被徐淼堵了回来,很显然徐淼比他们道门更了解雷电,他们所自称的雷法,只是传说中的一种道法,反正他没见过,也没见哪个道士能会雷法,操控雷电的。 所以他们在徐淼面前谈什么雷法,确实是在班门弄斧,不过是图惹徐淼笑话罢了,现在被徐淼下逐客令了,他也不得不软了下来。 “且慢!好!不瞒徐侯,此次贫道登门,确实是有事相求! 贫道以及同门师兄们,确实未曾习得五雷正法,故此今日才会特意前来,求徐侯帮忙,可否也帮贫道所在的玄都观正殿和配殿,安装一些避雷的器具! 徐侯放心,贫道绝不会让徐侯白忙活一场,所需之物,皆由玄都观来出,另外还有厚礼馈赠徐侯!” 说着他便从大袖之中取出一张礼单,送到了徐淼的面前。 徐淼展开一看,本来板着的脸顿时就如同菊花绽放一般笑逐颜开,把这份礼单给收了起来,塞入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好说好说!以你我的交情,有事只管说便是了!这种事,我徐某义不容辞,道长尽管放心,我自会帮忙的! 这样,我给你开列一个所需物品的单子,你们回去准备一下,给我送来,我马上安排人给你们打造! 至于安装时间,你们来定好了!定要道长满意,有了这些东西,绝对可确保今后玄都观再不用担心遭雷电之厄!” 收了礼之后,徐淼立即变得热情洋溢,好说话多了,当即便答应了袁天罡的请求。 袁天罡尴尬的小声说道:“对了,此事还望徐侯能够给玄都观保密,切莫要他人得知!您是知道的,这种事嘛……呵呵!” “了解了解!请道长放心便是,这件事我一定会为玄都观保密的!断不会让他人得知!请道长尽管放心便是了!”徐淼笑的如同刚偷吃了小鱼干的猫一般。 然后徐淼便给袁天罡开列了一个所需物料的单子,等袁天罡看到单子的时候,脸皮顿时直抽抽,险些当场暴走。 因为徐淼开出的这个单子实在是太离谱了,单单是铜,开口就要了五千斤,而且说明是纯铜,而不是里面添加了铅的那种杂铜,必须是纯铜。 另外还要了三千斤上好的熟铁,除此之外,还要了三百两黄金。 袁天罡看着这单子,嘴唇都有点哆嗦,对徐淼问道:“怎么需要这么多铜铁以及金子?” 徐淼一听顿时脸就拉了下来,翻着白眼对袁天罡说道:“你是不相信本侯吗?以为本侯这是在骗你们玄都观的钱吗?若是如此的话,那就算了! 天雷之威何其之大,想必袁道长应该心里清楚,如果不用这些金箔以及铜铁将其导入地下,以地气将其镇压的话,如何确保玄都观无恙? 漫说是你们玄都观,即便是皇宫也是如此!另外你们需要另铸一柄长一丈、重五十斤的精钢剑,以此剑立于正殿之上,方能对抗天威! 其余偏殿则需要另铸长七尺、重三十斤精钢剑,立于殿宇之上! 若不能做到这些,那么请恕本侯无能!无法给你们玄都观帮上忙! 请用茶!” 说完徐淼拉着脸再次开始赶人。 袁天罡被徐淼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也不敢去打听宫里布置这种避雷针所需的用料,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陪着笑脸连连称是,保证一定满足徐淼的要求,绝不打半分折扣。 他回去之后,立即筹措这些物料给徐家送来,到时候请徐淼派人给玄都观安装。 徐淼这才懒洋洋的答应了下来,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袁天罡这才起身告辞。 等袁天罡走了之后,徐淼忽然间发现给袁天罡泡茶的那个玻璃杯居然消失不见了,这才想起来那家伙居然把他的玻璃杯给顺走了一个,于是把徐淼气的破口大骂,大骂袁天罡是个恶心的老贼。 但是骂了几句之后,徐淼却又坏笑了起来,嘴里嘟囔道:“且让你这老神棍先偷着乐几天,等有朝一日小爷把玻璃器大规模上市,你这个老神棍到时候就笑不出来了!哼哼! 哈哈!这次赚大发了!” 而袁天罡出了徐家之后,立即上车像是被狗撵一般,催着驾车的车夫赶紧走,待走出了很远之后,才从大袖之中取出了他之前在徐家饮茶用的那个琉璃杯,拿在手中仔细把玩着,简直是爱不释手。 本来像他这样身份的人,不应该做出这种顺手牵羊之事的,但是奈何他实在是太喜欢这个琉璃杯了,如此晶莹剔透的琉璃杯,世间罕见,而且用来冲泡这种徐家的绿茶,最美不过。 而且徐淼这次趁着他有求于他,狮子大张口,敲诈了他们道门那么多好东西,袁天罡实在是心疼加肉疼,所以走的时候,顺手就把这个琉璃杯给顺走了。 看着这盏琉璃杯,袁天罡这才心理平衡了一点,觉得现在即便是被徐淼敲诈走一些好东西,有这个琉璃杯打底,也多少弥补回来一点。 他也不怕徐淼来追他索还这个琉璃杯,以他的身份,只要打死不认,徐淼也奈何不了他,而且毕竟有孙思邈那个老神仙在,徐淼多多少少也要给他们道门一点面子,不能把这件事给闹大。 但是一想起徐淼的面相,袁天罡就有点怀疑人生,以他相面的本事,其实在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就很感觉惊诧。 以他相面的水平,在第一次见到徐淼的时候,其实就判定徐淼乃是一个早夭的命格,凭借他的经验,判断徐淼至多活到十几岁就该没命了,而且一生命运多舛,不是什么好命。 但是当他见到徐淼的时候,徐淼不但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活蹦乱跳,更让他惊讶的是,在徐淼的面相之中,他还看出徐淼的命格正在改变,这样的面相是他平生仅见,完全不符合常理。 所以他真的怀疑,到底是自己之前所学出现了问题,还是徐淼的面相有异常人,这两年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徐淼,每次见到徐淼,都会仔细暗中观徐淼面相。 而这两年他越看徐淼,越觉得看不懂徐淼的面相了,明明是早夭之相,但是却又隐隐间有着大富大贵的面相,这样的面相实在是有违常理。 于是袁天罡又偷偷打听到了徐淼的生辰八字,推算了一番,结果推算出的结果让他更是大吃一惊,因为卦象上来看,徐淼也是个短寿的卦象,说不好听,徐淼早该死了。 但是现实却是徐淼非但没死,反倒是平步青云,从一介升斗小民,以一身神鬼莫测的本事一路愣是封侯,成为了大唐立国以来的传奇。 这就着实让袁天罡糊涂了,为此他不惜多次偷偷的推算徐淼的过往,但是越算越糊涂,因为他无法算出徐淼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好像徐淼的过往,被一片迷雾所笼罩一般,这也是他前所未见的异象。 所以袁天罡始终看不透徐淼,对徐淼心怀好奇,但是又有所敬畏,同时又对徐淼这一身鬼神莫测的学识很是眼馋。 可是让他有些难受的是,徐淼始终对他都是敬而远之,保持着和他表面上的客套,却不跟他深交。 他试探了很多次,徐淼都似乎对他持有戒心,始终不肯和他走近,这让袁天罡颇为无奈。 这段时间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再次推演未来大势,结果有了更令他震惊的发现。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家有悍妻 以前袁天罡在大唐立国之初的时候,就曾经推演过未来大势,大致推算出了数百年之后,天下大势的格局和发展,也大致推算出了大唐国运的年限。 但是前段时间,他闲来无事的时候,静下心来,打算重新推演一下当初得出的结果,试图向后再推演一段时间,勘破天机,可是结果却让他大惊失色。 这次推演的结果,居然和之前他的那次推演大相径庭,原本已经推算出的大唐国运年限,这时候也完全像是笼罩在了一片迷雾之中一般,未来再也无法推演清晰。 这次推演出的结果仿佛未来突然间充满了各种数不清的变数,如此诡异的情况,让袁天罡大惊失色,为此闭关多日反复推演,试图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的推演无法窥破天机。 最终他累的吐了口血,也未能推演清楚未来的事情,整个未来仿佛都彻底笼罩在了一片迷雾之中,他再也看不清未来了。 不知为何袁天罡随即便想到了徐淼,因为他在徐淼身上,似乎也发现了这样的情况,暗自揣度,难不成这种情况,是受到了徐淼的影响?袁天罡为此差点疯魔,足足花了好长时间,才算是把心态调整了过来。 他打算在徐淼身上找到原因,但是再见到徐淼的时候,却依旧还是无法窥破徐淼身上笼罩的那层迷雾。 从徐家出来之后,坐在马车里,把玩着从徐家顺出来的那个琉璃杯,袁天罡便只能叹息一声,看来想要窥破徐淼身上的迷雾,以他目前的一身所学,估计很难窥破了,这令袁天罡很是难受。 徐淼还正在得意洋洋,窃喜坑了袁天罡和玄都观一把,可是转天就听闻兴善寺的监寺普广法师前来求见。 徐淼因为慈宁寺的事情,本来对佛门就没多少好感,所以并不想见这个普广,于是便命丫鬟出去让老万把普广给打发了,就说他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但是丫鬟回来却告诉徐淼,说那个普广法师在大门外盘膝而坐,不肯离开。 徐淼一听就勃然大怒,上次唐僧……哦不,应该是玄奘去他庄子上求见他的时候,就用的这招,他不见玄奘,玄奘就坐在他庄子外面不走,还招了一大票长安一带的高僧跑他家门外静坐。 这次这个普广居然也用这一招,徐淼顿时就勃然大怒,当即命丫鬟出去,传命给张甚他们,把那个臭和尚给扔出安善坊。 丫鬟有点犹豫,徐淼于是便大发雷霆,吵吵着再不去的话,就把她赶出徐家,吓得丫鬟花容失色,眼泪都下来了,匆忙奔出去传达徐淼的命令。 但是没多会儿文秀儿就走入了徐淼的书房,还把刚才挨了训的丫鬟给带了回来,安抚了那个丫鬟几句之后,让她退下先去忙别的事情。 等丫鬟退下之后,文秀儿白了徐淼一眼,走到徐淼身边,对徐淼说道:“妾身听说兴善寺的普广法师前来求见夫君,但是夫君却避而不见,还要派人把那普广法师给扔出安善坊?” 徐淼没好气的说道:“正是!现在谁不谁想要见我,就一定要见,当本侯是什么了?动物园的猴子吗?买张门票想看就看? 我最烦这种没脸没皮的家伙了,不见他就蹲门口耍赖,当我是什么人?老子就不惯着他!” 文秀儿翻翻白眼,不过还是走到徐淼身后,为徐淼捏着肩陪着笑脸说道:“夫君息怒,这兴善寺可不是慈宁寺,这位普广法师,可是长安城有名的大德高僧,而兴善寺也是曾经的皇家寺院,绝非慈宁寺可比! 夫君恼那慈宁寺的一众妖僧,却也不能迁怒于其它僧人! 毕竟这天下的僧人,还是行善积德者居多,夫君难不成要和整个佛门为敌吗? 再说了,妾身这段时间,时常会去兴善寺进香,兴善寺的僧侣们对妾身很是恭敬,夫君要是如此对待普广法师的话,妾身还如何再去兴善寺呀? 您这么做的话,以后妾身还如何再去别的寺院进香呢? 夫君,您就消消气,见一见普广法师!” 徐淼翻翻白眼:“你这段时间没少给那些寺院送香油钱?” 文秀儿听罢之后,忽然间眼圈一红,顿时泫然欲泣了起来,走到一旁坐下,哀怨的低着头说道:“妾身嫁给夫君,已经近一年了,至今尚无身孕!尉迟家的和程家还有牛家的婶婶们时常打听妾身是否有了身孕,这让妾身情何以堪? 您是有了闺女,就不着急了,也不替妾身着想一下,妾身身为正妻,如果迟迟不能给夫君生个一男半女的话,让妾身如何抬得起头?” 徐淼很是无语,小声说道:“这不是好事多磨吗?孙神仙不是也给你把过脉了吗?说你身体没有问题,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再说了,你郎君我这几个月来,不也很努力吗?堪称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俗话说好事多磨嘛!你莫要着急! 再说了,你年纪也不算大,那么着急生孩子作甚?” 文秀儿一听就急了,瞪大秀目看着徐淼急道:“妾身年纪怎么还小?妾身今年都已经十九了!本来妾身嫁给你就晚,再拖下去的话,就会被别人笑话了! 兴善寺供奉的观世音菩萨最为灵验,妾身要多多前去进香,求菩萨保佑,赐我一个孩儿!” 徐淼一听脸就黑了,把桌子一拍,怒道:“这是什么话?给你个孩子,也只能我给你!求菩萨算是什么事?你想要孩子,咱们晚上多努努力不就成了!来来来!现在为夫就赐你一个孩子!” 说着徐淼就一脸无赖相起身就作势要脱衣服。 文秀儿本来正在自怨自艾,听了徐淼的话,再一看徐淼舞舞喳喳要耍流氓的一副模样,顿时被气乐了,啐了徐淼一口道:“呸!您好歹现在也是个侯爷了,岂能如此没一点正形?哪有在书房里白日宣淫的,你不要……呸!您还让不让妾身活了? 要是让婧儿她们知道,还不要笑话死我这个主母?以后你还让我如何管咱家的后宅?” 徐淼走到文秀儿身边,搂着文秀儿的肩膀笑道:“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老婆,夫妻敦伦乃是人之常情,谁敢笑话?嘿嘿!” 文秀儿像是被电住了一般,噌的一下就挣脱徐淼的手,红着脸跳了起来,躲到了一旁,还煞有介事的双手抱胸,一副警惕的模样。 “想都别想!哼!赶紧请普广大师进来,否则的话,接下来我就让后宅的姐妹们,都不许陪你!让你修身养性一个月!哼!”文秀儿对徐淼使出了杀手锏。 徐淼翻翻白眼,揉了揉腰眼,想了一下说道:“这样也好,正好高悬免战牌,歇歇我的老腰!” 文秀儿看着徐淼的无赖相,秀目圆睁,瞪着眼把小蛮腰一叉,对徐淼叫到:“你想得美!哼!来人,有请普广大师!” 看着平时总是很温婉的文秀儿,难得刁蛮一次,摆出了一副悍妇的架势,徐淼哈哈笑了起来,双手举起道:“好好好!既然夫人有令,那么为夫就谨遵夫人号令好了!夫人让我向东,绝不向西!夫人让我向北,为夫绝不向南!” 文秀儿看着徐淼搞怪的表情,噗嗤一下掩嘴笑了出来,白了徐淼一眼,又对徐淼警告道:“好好招待普广大师,不可怠慢,不可恶语相向!看看大师有何事找你,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你要帮忙!” 徐淼笑着叉手对文秀儿作怪道:“喏!小生谨遵夫人之命!” 文秀儿对徐淼吐了吐舌头,也做了个鬼脸,笑着跑了出去。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兴善寺的忧虑 徐淼来到前面客堂坐下,不一会儿工夫便有人将一个和尚请入到了府中,来到了客堂之中。 如果是按照徐淼的性格,一般人来的话,哪怕是身份地位稍低一点,徐淼也往往会起身迎接,起码在客堂门口迎接一下,但是今天徐淼稳坐在客堂里饮着茶,一直坐等着这个兴善寺的普广和尚进入客堂。 “阿弥陀佛!贫僧普广,见过侯爷!”普广和尚进入客堂之后,便双手合十,对徐淼见礼道。 徐淼打量了一下这个普广,看到他身材消瘦,面色黧黑,留着一副花白胡须,脑袋剃的很亮,显得有些苍老,但是好在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出着一种智慧的光芒,倒也不令人生厌。 而且他身穿一件很普通的灰色麻布僧袍,脚上穿着一双褐色的僧鞋,不过上面却打了两个补丁,鞋底也磨得很薄了。 很明显这位普广大师,不像当初慈宁寺的那个惠济妖僧那么张扬,起码这一身僧衣还是十分简朴的。 徐淼点点头淡然说道:“大师客气了!请坐!” “多谢侯爷赐座!”普广不卑不亢的道谢之后,便坐在了客座上。 这个普广和尚徐淼也是有所耳闻的,虽然他很少和佛门打交道,但是毕竟生活在这个长安城中,总是要听到一些消息的。 这个普广和尚确实算是一个高僧,佛法精深,而且为人和善,经常为信众讲经解惑,在长安享有盛名。 虽然他并不是兴善寺的主持亦或是方丈,但是却负责着兴善寺的各种事务,和各方关系处理的都相当不错,在长安很受欢迎。 只是徐淼以前没有和他打过交道罢了,但是并不代表徐淼就不知道他。 普广坐下之后,和徐淼稍作寒暄,主动便切入到了正题:“侯爷,贫僧这段时间听闻侯爷可降服天雷,使得高大殿宇免受雷厄之灾! 不瞒侯爷,我们兴善寺建寺数十年间,也常受雷电之扰,故此贫僧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侯爷能助我寺解除这种雷电之厄! 贫僧也知道如此前来十分冒昧,但是还望侯爷念在当初和玄奘的交情上,能够不吝施以援手! 如果侯爷能够施以援手的话,贫僧以及兴善寺的众僧还有信众们,定会对侯爷感激不尽!” 老和尚说话倒是挺直接,没有打什么诳语,也没有绕来绕去,直接就向徐淼提出了请求。 徐淼淡然一笑道:“自古以来,世人皆知,天雷乃是天威,天威不可犯,我一介凡夫俗子,又岂能和天威对抗? 你们佛门经书之中也曾有言,说这天雷乃是上苍惩治人间之恶,既然佛家乃是普度众生,多行善事,又何须担忧受那天罚?” 普广老和尚橘子皮一般的枯瘦老脸顿时抽了几下,他听得出来,徐淼是在暗讽他们一些寺院明里行那所谓普度众生之事,但是背地里却在放子家钱,大发横财。 徐淼的话里话外都在揶揄他们,说他们寺院遭雷劈是活该,那是老天在惩罚他们。看书喇 慈宁寺事件,这次给整个佛门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可以说令整个佛门因此都声望大跌,不少放子家钱的寺院,都被千夫所指,搞得是灰头土脸,一时间长安周边一带的寺院,不得已之下,都暂停了继续放子家钱。 慈宁寺被天雷摧毁,寺中近三百僧众在天雷之下灰飞烟灭,也大大震慑了不少寺院以及僧人,让他们担忧有朝一日,自己的寺院和自己也被天雷劈了。 不是他们没有怀疑过慈宁寺被雷劈是徐淼所为,但是他们却在慈宁寺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支持他们的猜想,最终只能将这件事归结于慈宁寺作恶太多,招致了天罚。 不过他们还是对徐淼产生了强烈的忌惮,因为就在慈宁寺和徐淼发生冲突期间,他们可是都听闻了,徐淼曾经公开到处张贴告示,揭露慈宁寺的恶行,告示之中,公开诅咒慈宁寺必遭天谴,要被天打雷轰。 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最终徐淼却一语成谶,前脚刚咒过慈宁寺,后脚慈宁寺真的被雷劈了,慈宁寺一帮大和尚被雷劈的是尸骨无存。 所以即便是慈宁寺之事不是徐淼干的,那徐淼也是个超级乌鸦嘴,诅咒人太灵验了,谁也不想再被这个乌鸦嘴给诅咒了,所以各个寺院的和尚们对徐淼都很是忌惮,甚至有些仇视。 就在前段时间,坊间传出消息,说徐淼真的能操控天雷,从天上将天雷引下来,并且还能操控天雷,令天雷不伤地上的楼阁殿宇。 这一下佛门的僧人们就更加对徐淼忌惮了几分,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慈宁寺乃是徐淼引动天雷轰杀的,但是却也认定那就是徐淼干的,不是也是! 这让僧人们对徐淼忌惮的同时,还很是有些痛恨,再想起来慈宁寺的时候,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虽然慈宁寺确实这么多年来,以放子家钱行了不少恶事,也确实是慈宁寺先挑起的和徐淼之间的矛盾,但是徐淼的反击实在是太过凶残,直接就把慈宁寺三百僧众和整个慈宁寺夷为平地,这种做法也太过残暴了。 最让他们痛恨徐淼的是,徐淼砸了一些寺庙的饭碗,因为还有一些寺院,也在行着和慈宁寺一样的事情,用放子家钱来敛财。 徐淼给皇帝献策,推出钱庄,给百姓、商贾们放低息的子家钱,一些寺院就没法再靠着放子家钱敛财了。 这世上最令人痛恨的事情,无疑就是杀人父母,夺人妻女,断人财路这些事,徐淼却断了他们的财路,如何不让一些寺院对徐淼恨得是咬牙切齿。 慈宁寺其实是代表了一些寺院的利益出的头,和徐淼发生了冲突,结果却惠济和慈宁寺一众僧众,却落得了一个死无全尸甚至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件事发生之后,有一些寺院的和尚对徐淼可谓是恨之入骨,可是他们又不敢拿徐淼怎么样,除了恼怒之外,只能敬而远之。 但是兴善寺最终却不得不向徐淼低头,因为天雷之事,始终如同悬在他们头顶,因为自慈宁寺被雷劈之后,现在这件事传的是沸沸扬扬,本来谁家被雷劈了,都会被人嘲讽说这家人坏事干多了,亦或是不修德行,遭了天谴。 而慈宁寺事件之后,更加让人认定,谁家要是再挨雷劈,那铁定就是作恶多端遭了报应。 而兴善寺位于兴善坊之中,一个寺占了一个坊,是目前为止,长安城之中最大的寺院。 前隋的时候,兴善寺乃是国寺,在长安城地位超然,但是大唐立国之后,以道教为国教,这让佛门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兴善寺也就不再是国寺。 恰恰玄都观就在兴善寺对面,隔着一条路,以前玄都观和兴善寺都是他们那一带建筑最为高大的地方,两边的殿宇都建造的高大恢弘。 但是房子建的高,虽然看起来恢弘气派,可是却也带来了一个严重的负面影响,那就是一旦夏秋时节极端天气出现的时候,这两家都成了雷电灾害的重灾区。 谁让他们的殿宇造的都很高大恢弘,异常气派,当云层很低的时候,这两家自然而然就成了雷电喜欢光顾的地方。 玄都观之前就遭过几次雷击,但是兴善寺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他们以前的大殿修建的比玄都观还要高大,所以挨雷劈的次数比玄都观还要多。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敲诈勒索 武德年间的时候,兴善寺的主殿就曾经遭遇过一次严重的雷击事件,那一次雷击,引燃了兴善寺的正殿,将正殿几乎彻底烧毁,还烧死烧伤了不少救火的僧人和周围赶来救火的信众。 现在的正殿,是兴善寺广募善捐,才重新修复起来的,那次雷击事件,也让兴善寺丢脸丢大了,为此众说纷纭,有人暗中嘲讽兴善寺作为佛门重地,佛却保不住自己的道场,以至于让兴善寺流失了不少信众,香火钱也少了很多,不负当年香火旺盛的盛况。 就在昨天,有人私下里告知普广,说袁天罡出面,到徐家求得了徐淼,为玄都观也安装类似皇宫里大殿上安装的那些避雷之器,从此之后玄都观便再不虞会遭雷劈了。 这一下不管是普广,还是寺中的主持以及一众僧侣们,都顿时慌神了,他们一致认为,一旦玄都观安装了那种可避雷电的东西之后,对于兴善寺来说,无疑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以前天雷落下的时候,一街之隔的兴善寺和玄都观两家承担,不单单只劈他们兴善寺,玄都观也时不时会被雷劈,所以大家是大哥不笑二哥,谁挨了雷劈都别笑话对方。 但是现在玄都观安装了徐淼所创的那种可避天雷的东西之后,再有天雷落下,岂不就都要劈到他们兴善寺脑袋上了?这要是以后他们兴善寺动不动就遭雷劈,对面的玄都观却毛事没有,他们兴善寺还怎么活?这如何是好? 于是昨天兴善寺的一群大和尚经过一夜的紧张商讨,最终他们只能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也来找徐淼,请徐淼出手,也帮他们兴善寺给各处大殿安装那种可避天雷的神器,以免以后出现天雷动不动就劈他们兴善寺。 虽然因为慈宁寺的事件,佛门对徐淼很是恼恨,可是该低头的时候,他们却还是要低头,谁让那徐淼有本事能操控天雷呢? 而且徐淼还是当今圣上眼里的红人,让他们不得不忌惮,干生气也不敢拿徐淼怎么样,连和他们交好的一些朝中重臣,都不愿意招惹徐淼这个刺头,毕竟以前招惹徐淼的一些人,基本上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于是兴善寺为了防止以后他们经常被雷劈,成为长安城的一大笑柄,只能捏着鼻子派普广来徐家,求徐淼出手,也帮他们兴善寺一把。 而且他们在来之前,也听闻消息,虽然徐淼答应帮袁天罡,出手为玄都观制作安装那种可避天雷的神器,但是却也狠狠的敲了玄都观一笔竹杠,要了不少好东西。看书溂 故此普广来之前,兴善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伸头让徐淼狠宰一刀。 可是普广一开口,就被徐淼给堵了回来,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他们一通,夹枪带棒的把整个佛门都给恶心了一个遍。 普广只能心中哀叹,此次慈宁寺事件,让徐淼对他们佛门产生了强烈的恶感,以至于让徐淼对他们兴善寺也心存抵触情绪,不想出手给他们兴善寺帮忙。 这让普广颇有些尴尬,于是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徐侯息怒,这天下的寺院,并非都是如同慈宁寺那般! 慈宁寺乃是一座魔寺,只是一群妖僧,以崇佛为借口所兴建的,并非是佛门之地,此事早有定论! 而我兴善寺建寺以来,始终都是清修礼佛之地,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乃是佛门道场,不可和慈宁寺混为一谈! 故此还望徐侯能施以援手,帮我寺解除雷电之厄,徐侯如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便是了!我寺但凡可以满足,无不应允!” 普广这话就说的很明白了,那就是他们兴善寺不是慈宁寺,乃是佛门清修之地,也没有做过恶,希望徐淼不要也对他们兴善寺心怀敌意。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话里说的明白,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只要他们兴善寺可以满足,就都可以答应,只要徐淼肯给他们兴善寺帮忙。 徐淼听罢之后,脸色明显放缓了下来,哦了一声之后坐直身子看着普广和尚说道:“此言当真?要知道兴善寺可不是一个小的寺院,整整占着一坊之地,除正殿之外,还有各种偏殿二十余座,这还不算那些禅房之类的屋舍! 你可知道,想要让这么多殿宇免受雷击之厄,需耗费大量的铜铁以及黄金,只怕你们拿不出那么多的材料呀! 要知道天威之烈,想要与之对抗,便必须要耗费大量的材料,这些东西缺一不可,否则的话,何以对抗天雷? 想必兴善寺以前也曾经经受过雷劫,但是那不过仅仅只是小道尔! 慈宁寺的下场你们也都见识过了,天雷生生把地面都轰出一个大坑,现如今已经那里都成了一个鱼塘了! 我所用的避雷之法,其实就是将天雷引入到地下,并且将之散入地下,这就需要大量的铜铁,将天雷之威散入地下,如若铜铁不足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普广看着徐淼的脸,心中暗骂,这家伙真是个财迷,一听他说可以随便开价,这家伙就顿时热情了起来。 但是事已至此,他们有求于徐淼,也只能任凭徐淼宰了,于是普广合十说道:“侯爷所言极是,这其中关键贫僧不懂,全凭侯爷费心! 至于所需铜铁以及其它东西,侯爷尽管开列一份单子,我寺一定竭尽所能,给侯爷筹齐!” 徐淼听罢之后,满脸堆笑说道:“好说好说!既然大师这么说了,那么本侯也不便再推辞了! 毕竟兴善寺乃是佛门道场,和那慈宁寺不可同日而语!我对佛门并无成见,既然贵寺提出了这个请求,本侯自会尽力帮忙,解除兴善寺遭受天雷之厄!” 接下来徐淼这才吩咐人给普广奉茶,把家里的新茶也给普广冲泡了一杯,让普广品尝了一下。 当然他这次没有再拿出一个玻璃杯给普广用,而是换了普通的青瓷茶碗给他泡茶,省的普广也学那不要脸的袁天罡,走的时候大袖一挥,再顺走他一个玻璃杯。 即便是玻璃杯成本很低,是用模具压制出来的,但是起码现在如果拿出去一个,放在市面上卖的话,绝对价值千金。 普广品尝过徐家的绿茶之后,也大为惊讶,对这种新式的饮茶方式以及绿茶的口感赞口不绝,询问了此茶的来历。 听闻此茶乃是徐家所产之后,普广当即便询问徐淼,此茶价格几何? 结果徐淼当即便给普广报出了一个天价,把这种绿茶吹的是仿佛只能天上有,地上难得一见,并且将其工艺难度吹嘘的如同比登月还难,而且徐淼还声称,此茶一年产量也不过只有几十斤,除去进献给皇帝陛下的之外,所剩无几。 所以最后徐淼给普广报出了一个一两此茶,价值一两黄金的价钱,差点把普广给惊得手一哆嗦,把手中捧得茶碗都给跌落在地上。 这哪儿是在喝茶呀?这简直就是在喝钱!虽然此茶确实口味甚佳,饮茶方式也十分奇特,茶汤色泽也很是诱人,可是徐淼开出的价格,还是令他感到咂舌不已。 但是现在谁让他们有求于徐淼呢?于是普广最终还是咬着牙订购了几斤这种绿茶。 徐淼立即便笑的见牙不见眼,满口答应,说这两天就吩咐人给普广大师送过去。 之后徐淼也开列了一张所需物料的单子,当普广看过之后,脸皮再次猛抽了几下,差点下巴掉在地上。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天生奸商 这单子上徐淼还真是不跟他们兴善寺客气,真真是狮子大开口,各种精铁、精铜、黄金数量都多的吓人,而且特别说明,要的是纯铜,而不是乱七八糟掺了铅或者其它金属的杂铜。 普广即便是之前曾经说过,所需之物让徐淼尽管提便是,但是当看到徐淼开列的这张单子的时候,还是心里面直抽抽,暗骂徐淼太心黑了。 “侯爷,难道真的需要这么多纯铜和精铁吗?”普广即便是再怎么心态平和,这会儿也有点撑不住了,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对徐淼开口问道。 徐淼一听普广的话,这脸唧就耷拉了下来,刚才还一脸笑容的热情劲儿,瞬间就消失不见,把脸一沉,冷着脸说道:“看来大师是信不过本侯呀!那就算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好了!来人,送客!” 说着他便站起身准备拂袖而去,不搭理普广了。 普广看着徐淼变脸的速度,差点一口老血从嘴里涌出来,徐淼翻脸翻得也忒快了!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徐淼就当场翻脸。 这要是他们兴善寺能找到其他人帮忙的话,他们何苦来找徐淼呢?这件事目前为止,也只有徐淼懂得该怎么干,可以说就是一个独门生意,独门生意就这点好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你要么就要,要么就没得要,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所以普广有心想要讨价还价,可是却被徐淼一句话就堵了回去,只能哀叹一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侯爷误会了!贫僧只是不懂,想要问一下而已,既然如此,一切都听侯爷的吩咐,贫僧这就回去准备!老衲告辞!” 李二在宫中听闻徐淼又接了玄都观和兴善寺的生意,又组织了一班人手开始做起了为寺院和道观以及一些豪门大户安装避雷针的买卖的时候,不由得楞了一下。 “观音婢,朕有点想不通,为何这小子想出什么法子,就能立即将其变现成钱?难不成这小子真的懂得陶朱之道?还是范蠡转世? 你发现没有,那小子随便想出个什么主意,就能跟着做出一个产业? 给他算算,最初他只是开了一间徐记私房菜,现如今又在各坊之中,开了十余间分号,甚至把分号开到了洛阳等地,连广州那边,听说也开了分号! 接着他又开了木器坊,制作的各种新式家具,卖的到处都是,同样也把分号开到了多地!总有新的式样出现,令不少人家追捧! 他弄个豆腐坊,都比别人的豆腐坊要做的红火,居然用豆子做出了这种口感极佳的腐竹,还有各种香豆干、腐乳,各个都味道不错!现如今也是分号开的到处都是。 就连他夏日制冰 这小子简直天生就是个奸商!”李二对又怀孕了的长孙说道。 长孙也颇有些感慨,点头道:“陛下,那小子就是生了一个七窍玲珑心的家伙,鬼主意多是自然的! 不过好在这小子对您还算是忠心,有好东西总是知道想着您,也愿意为您所用,至于赚些钱,就由他去好了! 这不,这小子前些天给宫里又送了一些他家在江南那边自产的新茶,和以往所饮的茶大有不同,臣妾这几日仔细品了品,确实味道不错! 您也尝尝!” 说着长孙就用徐淼献给她的那套琉璃茶具,为李二冲泡了一壶绿茶,奉到了李二面前。 李二端起来先闻了闻,又品了一下,微微皱眉道:“茶香不错,茶汤色泽也不错,就是这味道有点苦涩,朕不太喜欢!” 长孙笑了起来,对李二说道:“臣妾第一次品尝此茶的时候,也觉得味道太过苦涩了一些,也不太喜欢。 但是这种茶饮用起来,却很是方便,无需煎煮,也无需添加其它东西,所以臣妾这几天就尝了几次,渐渐才品出了此茶的好处! 此茶虽然初入口时会感觉有些苦涩,但是喝上两泡之后,会感觉嗓子之中有一股甘甜的味道,据那小子送入宫中的时候说,这种甘甜才是此茶的妙处,他将其称之为回甘! 那种感觉确实很是奇妙! 另外孙神仙饮用过此茶之后,也对其大为称赞,称其性微寒,可止渴、消食、去火、明目、提神等诸多好处!建议陛下可以常饮! 不过臣妾现在又怀了身孕,那小子和孙神仙知道之后,都不建议臣妾时常饮用此茶,否则的话,臣妾还真就忍不住想要时常品尝品尝! 陛下不妨多喝一点尝试一下!” 李二听罢之后也来了兴致,于是端着茶碗连续品尝了几杯,初时还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强忍着那种略显苦涩的味道,但是喝了两杯之后,他的眉头开始舒展,眼睛瞪大惊讶道:“果真咽喉之间,有了一种甘甜滋味,这茶香确实很是清新,不错不错!一旦喝习惯了以后,还真是味道不错!” 说着李二就又喝了两泡,算是彻底习惯了这种略带苦涩的味道,叹息一声道:“朕月越发是有些想不通了,为何什么东西到了那小子手中,都能被他变出花样来! 连那小子家种出的茶,都如此不凡!难不成他真是转世神仙吗?” 长孙笑了起来,摇头道:“依臣妾看来,那小子转世神仙到不太可能,但是他父亲肯定曾经有所奇遇!保不准曾经遇上过神仙也说不定! 只可惜他父亲英年早逝,没有传给他太多的学问,否则的话,这小子说不定能给陛下带来更多惊喜!” 李二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罢了!不说那小子了!这些天承乾和青雀他们在忙什么呢?朕这些天比较忙,也没有过问他们学业的事情!” 长孙听李二问及李承乾和李泰,于是俏脸再次露出了笑容,对李二说道:“承乾这段时间一直在为钱庄的事情忙碌,在仔细研读徐淼所献的那些有关钱庄的各种章程,很是用心!看书喇 另外他也时常会招徐淼询问一些钱庄方面不解的问题,比起妾身和您都要上心! 承乾昨天和妾身提起此事,提出铸钱的重要性,称铸钱乃是国之大计,此乃是什么呢货币发行权,此权利不可假手于人,否则他日天下必生大乱! 臣妾不太懂这些事情,正想要让承乾把这件事直接禀明陛下您得知,但是承乾说铸钱之事背后牵扯甚广,他要先彻底厘清之后,才能禀明于您! 这孩子在钱庄的事情上,倒是颇为用心,毕竟这是咱们皇家的事情,您又忙于朝政,无暇兼顾此事,承乾这两年从徐淼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对此事务比较熟悉,便有意帮您把钱庄之事给梳理清楚! 他不但自己在精研钱庄之事,而且还让恪儿也帮他一起做这件事!”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主动干事的李承乾 提起李承乾,长孙脸上的笑容很是温馨,这几年来,李承乾的成长都看在她的眼里,自从徐淼被李二授命做了太子陪读之后,李承乾和徐淼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一些,从徐淼那里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徐淼献出钱庄之策的时候,李二就把李承乾也叫了过来一起研究过这件事,但是李二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一天到晚朝中各种乱七八糟的杂事牵扯了他大部分精力,所以对于钱庄的事情,李二虽然也想尽快推出,可是却精力不济,很多细节尚未考虑清楚。 毕竟这是一个全新的行业,而且牵扯甚大,徐淼称其为国之重器,李二在了解了钱庄的作用之后,深以为然,所以不敢冒冒然便把钱庄推出来。 自从在徐淼那里了解了钱庄的作用之后,李二就迅速的意识到了钱庄的意义之重大,难怪徐淼自己想出这个办法,却不肯碰这钱庄,明知道这是一个超级赚钱的买卖,可是却还是将其献给了皇家。 李二在了解了钱庄的作用之后,便意识到钱庄必须要掌握在皇家手中,甚至短时间之内,不能交给朝廷某个部门来负责管理。 因为不管让谁来管这件事,都不可能不掺杂一点私心,毕竟这是一块超级大的肥肉,世家门阀以及勋贵一旦知道钱庄的好处之大以后,肯定会削尖脑袋想办法把手伸到钱庄之中。 谁控制了钱庄,其实就等于是控制了大唐的命脉,如果操作好的话,钱庄将会成为朝廷的一大助力,但是如果被有心人操控,拿来对付他们李家的话,那么这就是一柄利器。 难怪徐淼想出这个法子之后,却不敢对这钱庄动心,宁可白白献给皇家,甚至不愿意继续掺和到这件事之中,可见这小子非常清楚钱庄的利害。 钱庄眼下只能皇家来做,谁敢擅自插手,谁就必须要死,谁敢效仿钱庄也行此事,那么谁就必须要死。 所以这件事李二不能也不敢将其交给朝中的大臣们来商议,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把这件事抛出去,朝中必会有大批朝臣跳出来反对此事,因为这个钱庄,必将会影响到太多利益集团的利益,所以这件事只能他们一家人来做,不能假借任何人之手。 甚至于他都没打算,让李家的那些亲族掺和进来,因为他很了解李家的那些亲族们的德性,包括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们,一旦掺和进来,这钱庄一定会被搞得走样,最终惹出大乱。 他倒是想让徐淼掺和进来,毕竟此策乃是徐淼所献,徐淼应该更清楚钱庄该如何运作才是。 可是没想到徐淼把钱庄之策丢给他之后,便对此不感兴趣了,始终不想掺和到这件事里,总是找各种借口,不掺和这件事。 徐淼的这个态度,既让李二感到欣慰,又让他感到有些生气,他现在是信得过徐淼的,因为别看这小子年纪轻,很会赚钱,但是却并不贪婪。 连李二都很奇怪,徐淼年纪轻轻,怎么能如此清楚,什么事情是他能做的,什么事情是他不能碰的,什么钱他能赚,什么钱他不能赚。 在钱庄这样巨大的利益面前,这小子居然能忍得住,这种事即便是朝野之间,许多老家伙,在面对着这样的利益,恐怕都忍不住要想方设法的伸手插一杠子,可是徐淼却能忍得住不为所动。 至于生气,那是因为李二觉得需要徐淼帮忙,可是这小子却把这法子丢给他之后,便躲得远远的,让李二很是不爽,甚至对于李二提出给他一成的股,徐淼都并不热心。 其实李二现在对徐淼是多少有点内疚的,徐淼把这个钱庄之策,献给他的时候,应该明白,钱庄一出,必将伤及很多人的利益,但是徐淼还是把这个钱庄之策献给了他。 随后果不其然,慈宁寺的妖僧便找到了徐淼,开始去找徐淼的晦气。 虽然他怀疑慈宁寺之事徐淼肯定脱不了干系,可是他却不愿追究,毕竟徐淼是为了他的大唐,才惹了一身骚。 他这个皇帝,总不能拿了徐淼的好处,让徐淼惹上了麻烦,还不许徐淼还击!徐淼还击之后,他再去找徐淼的麻烦,那也太不当人子了。 而且他还为徐淼这么做暗中叫好,既然因为钱庄之事惹了一些人,被人找上门找麻烦,那么徐淼这么做,就是对还没有对他出手之人,以及慈宁寺背后之人的一种强力的震慑,唯有采取如此狠辣的手段,才能让那些人忌惮,不敢再轻易找徐淼的麻烦。 所以李二对徐淼在慈宁寺事件的表现,还是相当佩服的。 别看这小子平时一副吊儿郎当、人畜无害的样子,不掺和政务,也不参与朝堂之争,关起门闷声发大财,但是一旦惹毛了他之后,这小子发起狠还真是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偌大一个慈宁寺,一夜间就被他以鬼神莫测之力,夷为平地,三百多妖僧,几乎都被轰成了渣渣,剩下的也都成了聋子或者残废。 这样的手段,非常有效的震慑了一些试图找他麻烦之人,慈宁寺事件之后,再未有人出头,去找徐淼的晦气。 而钱庄之事,李二这段时间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精力去考虑,虽然他时不时也会抽空仔细研读徐淼所罗列出的那些有关钱庄运作的流程等,可是却一时间也吃不透,不敢轻易就把钱庄给推到市面上去。 现在李承乾主动担起了这件事,李二内心中倒是颇有些安慰,但是同时又有那么一丝不太舒服,在听过了长孙所说之后,李二眼神寒芒闪烁了一下,但是瞬间就又收敛起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嗯!钱庄之事,朕确实没有太多精力考虑,承乾能主动帮朕,朕心甚慰! 既然承乾想要做点事,那就让他和恪儿去做好了!观音婢,你这个做母亲的,不妨多帮他们把把关,尽快把钱庄给开办起来,也好尽快造福于民!”李二对长孙说道。 长孙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接着李二便又问道:“刚才只听你说起承乾和恪儿在忙着钱庄之事,那么为何却没听你说起青雀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提到李泰,长孙的脸色就露出了一丝忧愁,犹豫了一下之后,对李二说道:“青雀这些日子,不知为何闷闷不乐,他前天过来给臣妾问安,臣妾也问了他,但是他却不肯说!看书喇 不过臣妾却听说,青雀前段时间,一直都在搜罗有关天下山川地理以及一些藩国位置,想要绘制出一张真正的天下舆图。 眼下那张天下舆图,已经绘制出了很大一部分,但是青雀对此并不满意,不断搜罗有关大海之外还有什么,这天下是不是只有现如今已知之地,大海尽头到底还有没有其它的陆地! 臣妾想,大概青雀正是在为这件事心情不佳!” 李二是非常偏爱李泰这个儿子的,总觉得李泰这个儿子,是他儿子之中最为聪慧的,也最像他,另外李泰的书法造诣也相当不错,小小年纪,便练就了一手好书法,不但楷书隶书写的不错,而且小小年纪还开始练草书,李二的飞白写的很不错,所以李泰也效仿李二,写了一手的好飞白体。 所以李二怎么看李泰这个儿子怎么顺眼,所以对李泰也就特别偏爱几分,现在听闻李泰这段时间心情不佳,闷闷不乐,李二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李泰的心事 “好好的那么多事情可做,青雀为何却偏偏想要弄清楚天下是个什么模样?这件事想要弄清楚,去问问徐淼那小子不就行了?”李二皱眉对长孙说道。 “青雀应该是已经问过了徐淼那小子了!但是徐淼可能并未彻底告诉他,还胡说八道,骗他说什么我们脚下的这块大地,其实是个球形! 他说从长安出发,不管是向南向北,亦或是向东向西,只要一直沿着直线走下去,有朝一日便能回到长安! 青雀为此像是着了魔一般,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长孙趁机向李二告了徐淼一状。 李二一听顿时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一脸怒色的吼道:“胡说八道!天圆地方,自古就有定论,这小子这是什么屁话?居然胆敢如此胡说八道,蛊惑青雀!朕定饶不了他! 来人,宣青雀来见朕!” 李泰奉旨来到长孙宫中的时候,看到李二,赶忙上前对李二和长孙问安,李二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泰,果真发现李泰小胖脸的眉宇之间,似乎确实带着一丝郁郁不乐之色。 于是李二放缓脸上的表情,对李泰和颜悦色的问道:“青雀,朕听你母后说你今日似乎有些心事,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李泰听罢之后,看了一眼长孙,看到长孙也是一脸关切的看着他,再看看李二的神色,同样也是一脸关切,于是想了想之后,微微叹息一声,对李二说道:“父皇,儿臣确实遇上了一些为难之事!” 李二于是连忙问道:“哦?那是何事?可否告诉父皇,父皇可以帮你!” 李泰摇摇头道:“这件事父皇恐怕帮不上儿臣!因为儿臣正在考虑,是否拜徐淼徐子健为师!” 李二微微一惊,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李泰这个时候为何要拜徐淼为师?虽然徐淼现如今是太子陪读,但是李泰也时常去找徐淼学一些格物学和算学方面的东西,以前却从未提及过拜徐淼为师。 而现在李泰忽然间提出,考虑要拜徐淼为师,这其中肯定有一些原因。 “哦?这是为何?你为何这个时候,会考虑拜徐淼那小子为师?平日里你想要学什么,他不是也都教你了吗?何必如此正式?”李二有些惊讶的问道。看书溂 李泰摇摇头,正色说道:“有些学问,他可以教我,但是有些学问,徐子健说,如非拜师,绝不会轻传给孩儿! 所以孩儿这段日子,就在纠结,到底是否拜他为师!” 李二一听就不高兴了,把桌子一拍怒道:“反了他了,你乃是堂堂朕的皇子,当今亲王,他有何学问不能轻传与你?居然还敢说如不拜师,就绝不教你,真是反了他了! 说,你想学什么他不肯教你?朕明日就宣他入宫,让他传授与你!” 李泰听李二这么一说,反倒更加正色对李二拱手说道:“父皇此言差矣,您曾经教过孩儿,必须要尊重学问,也要尊师重道!不能自持身份,便轻视他人学问! 徐子健在格物学一道,确实远超世人,孩儿不得不深感佩服! 既然他在此方面远胜于孩儿,那么孩儿想要学他的学问,那么便不能自持身份,以势压人!” 李泰这番话一出口,顿时把李二给堵的有点张口结舌无话可说了。 其实李二是非常重视对自己儿女的教育问题的,自他还是秦王的时候,李承乾和李泰、李恪他们刚刚岁的年纪,便开始请各方大儒教授他们学识。 但是自从他即位之后,儿女们身份也水涨船高,特别是李承乾,在他即位之后,立即便下旨立李承乾为太子,儿女该封王的封王,该封公主的封公主,还各自给他们分封了封地。 故此这些他的儿女,难免就生出一些骄纵之心,有点不太把一些先生放在眼里,偶尔会出现顶撞先生的情况,亦或是轻视先生的情况。 为此李二听闻之后,狠狠的把李承乾、李泰他们叫到面前教训了一顿,令他们必须要尊师重道,尊重先生和先生的学问,这也是当时他的原话。 但是对待徐淼,李二确实始终都把徐淼视作晚辈,本能的没把徐淼的身份摆在先生的地位上,只是将徐淼视作了和李承乾、李泰他们平辈之交,加之他对徐淼也挺器重,将其视作子侄一般,故此也就没太把徐淼的学问当成回事。 这几年来,李承乾和李泰包括李恪,他们经常和徐淼混在一起,徐淼的品性他是知道的,虽然惫懒,但是却并不算是顽劣,身上也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坏毛病,基本上从不去逛青楼,也不赌钱,所以李二对让李承乾和李泰他们和徐淼亲近一些,始终持支持态度。 他潜意识里,其实也一直都在希望,李承乾和李泰他们能从徐淼身上学一些有关格物学方面的学问,让李承乾他们的眼界更为开阔一些,但是却从未将徐淼视作是他们的先生。 甚至于他在安排徐淼做太子侍读的时候,也潜意识里把徐淼视作是李承乾他们的平辈,却没有考虑太多。 直到现在听了李泰的这番话之后,李二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确实太轻视徐淼了。 他的这种轻视,不是轻视徐淼的学问和本事,而是太过轻视徐淼的年纪,一直没把徐淼当成成年人,亦或是成年的臣子看待,潜意识里还是把徐淼视作子侄一般的少年郎对待。 现在一想,还真是有点不太对,再怎么说,徐淼现在也二十多了,已经是一个娃的爹了,他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他踢来踢去,动不动就用巴掌抽他后脑勺了。 被李泰堵了一下之后,李二有点囧,干咳了一声之后说道:“青雀,你说的不错,看来这次父皇确实小觑了那小子的学问了! 既然这样,那么你想要拜他为师,学他的学问,又有何可纠结的?为何还要闷闷不乐? 可否告诉父皇,你想要学他的什么东西?要如此正式?” 李泰沉吟了一下,像个小大人一般,微皱眉头说道:“儿臣这一年多来,一直想要编写一套有关天下山川地理的书,起初儿臣以为,我们大唐,便是天下! 但是后来听徐子健说,天下之大,岂是仅仅只是大唐的国土,而大唐不过只是这天下的一隅之地而已!嘲笑儿臣乃是井底之蛙,根本不知这天下之大,便敢妄言,想要编纂天下山川地理的书籍,简直是可笑至极! ……” 李泰的话未说完,李二听到这里,脸顿时就耷拉了下来,当场再次勃然大怒,又一次在桌子上猛拍了一巴掌,怒道:“放肆!他岂敢如此藐视于你?简直岂有此理!看来那小子又有点皮痒痒了!居然胆敢称你为井底之蛙!看朕如何收拾那小子!” 李泰摇头道:“父皇息怒,虽然徐子健此言确实难听,但是孩儿这些日子仔细思量,却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 之前儿臣的眼光,确实有些狭隘,以为这天下,我们大唐已经是最大的了,但是后来听他说起,其实在西方,还有一个大秦,其国土并不比我们大唐小! 所以儿臣这段时间,一直试图想要弄清楚,这天下到底有多大,还有多少地方,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还有多少国度,是我们未曾听闻的! 经过儿臣一番收集,现在发现,其实他所言不错,这天下之大,根本非儿臣之前所想那样,还有太多的地方,是我们不曾听闻,不曾知道的! 故此儿臣既然想要做这样一部囊括天下山川地理的书,那么就首先要弄清楚这天下到底有多大!”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李二的质问 李二听了之后,愣了愣,对于天下到底有多大这件事,他说实在的,脑子里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他只知道,这天下确实很大,似乎无穷尽一般的大。 他是了解李泰的,李泰自小就十分聪慧好学,很多学问都是触类旁通,而且还喜欢钻研,这也是他很喜爱李泰的原因之一。 李泰想要编纂一部涵盖山川地理的书籍,这件事他也知道,别看李泰小小年纪,但是却在治学方面,却野心勃勃,而且历来都很是自信,这让他很是欣慰。 可是没成想,李泰在这件事上,却被徐淼给狠狠的打击了自信心,这让李二颇为不爽。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怒气,耐着性子问道:“既然想要弄清楚,那么就去做便是了,你又为何为此心事重重呢?而且居然还非要拜徐淼那小子为师?” 李泰小大人一般的叹了口气,对李二和长孙说道:“因为他告诉儿臣,如果想要做成这件事,绝非一朝一夕便可完成,估计要穷极一生,才能做成这件事,非大毅力者,不可为! 故此他才会告诉儿臣,如果儿臣真的想要弄清楚这天下到底何其大,东海之外到底何其远,就必须要拜他为师,并且做到绝不可中途而废,他方能教我如何去做! 否则的话,他宁可将这些学问,烂在他的肚子里,也绝不会教我! 儿臣这段时间,正是在纠结此事,考虑这么做到底值与不值!” 李二和长孙一听,都吃了一惊,长孙厉声说道:“青雀,你贵为天潢贵胄,何苦非要做这件事呢? 数千年来,对于天下之大,从无定论,也无人弄清楚,何必为此穷极一生? 咱们不做便是了!你能把大唐的山川地理汇编成册,已经是奇功一件了,至于这天下到底何其大,不去纠集也就是了! 那家伙的这些学问,咱们不学也罢!” 但是李二却皱着眉头,似乎对长孙这番话不甚满意,想了想之后,他对李泰正色问道:“青雀,那你告诉我,这些日子你考虑下来,是如何作想呢?” 李泰这时候眼神忽然间变得坚定了下来,对李二和长孙说道:“父皇,母后!儿臣这些日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拜徐子健为师,请他教授儿臣,该如何去做!” 长孙一听,顿时有点发急,但是李二却看了她一眼,止住了她开口说话,定定的看着李泰,正色对李泰问道:“如果做这件事,真的需要你穷极一生,你觉得这么做值吗?” 此时的李泰难得的露出了一连坚毅之色,用力的点了点头,对李二说道:“父皇,儿臣觉得如果能穷极一生,让儿臣弄清楚了这天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到底有多大的话,儿臣觉得值!” 李二盯着李泰良久没有说话,一直这么盯着李泰,而李泰也毫无退缩,难得的和父皇对视着,神色很是平静。 良久之后,李二脸上露出了笑意,点头道:“好,如果你想好了的话,那就去做!有朝一日,你真的弄清楚了这天下到底有多大,到底是何模样,你必将名垂青史,成为天下敬仰之人!这值得你穷极一生去探寻!” 李泰跪倒在地,对李二叩头道:“儿臣多谢父皇!” 而长孙这会儿却站在一旁,眼圈有点红,泪眼婆娑的看着李泰,不过却没有说话。 他们一家三口,都很清楚,当李泰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未来将会付出什么,这天下到底有多大,截至目前他们谁都不清楚,但是他们都知道,在探寻的过程中,一定会充满了艰险,充满了苦楚。 这绝对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没有人知道,李泰今后在这条路上,将会付出什么,但是可以预料得到的是,李泰一定会在这条路上吃尽苦头。 隔天之后,徐淼奉诏入宫,来到了太极宫李二常用来看书亦或是批阅奏章的偏殿之中,站在李二面前。 但是看着李二的眼神,徐淼就有点心里发毛,李二冷冷的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徐淼,良久没有说话,徐淼看着李二,越看越心中发毛,于是干笑了一声,躬身对李二拱手道:“不知陛下招微臣前来有何事吩咐?”看书溂 李二背着手围着徐淼转了几圈,徐淼更加心中不安,仔细回想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也没感觉着自己又犯了什么错。 不就是接了几个寺院和道观还有几家豪门大户的生意,为他们的殿宇以及高大的楼阁安装避雷装置吗?虽说要价有点狠,但是这独门生意,多赚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更何况那些寺院和道观,一个个都靠着手香火钱亦或是放子家钱,这么多年来,敛财无数,都将铜钱熔掉,铸成各种铜器,甚至是干脆铸成重达数百斤的铜锭,藏在寺院里或者是道观之中。 本来中国就不是一个铜银金等贵金属的富产地,数千年来,历朝历代开采出的那点贵金属,大部分都被许多世家大户用这种方式私藏了起来,还有不少则被帝王亦或是王公贵族,以陪葬品的形式,带到了地下的陵寝之中,死了都要霸占着这些财富。 以至于现如今市面上的铜价很高,甚至形成了缺少铜钱流通的恶果。 他用这种方式,从那些寺院和道观,亦或是豪门大户家里,把这些贵金属掏出来,随后重新使之进入到流通之中,此乃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善举,不算有错? 但是为何李二却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呢?这让徐淼心里面有点发毛,不知道李二又哪根筋被他给触动了。 于是他只能干笑着,陪着笑脸站在那里,等着李二发话,不管怎样,就算是死,也要让他死个明白? 李二围着徐淼转了几圈之后,没有对徐淼说话,而是对楚宏摆了摆手道:“全都退下!无朕的召唤,任何人不得靠近!” 楚宏连忙躬身应喏,转身挥手,将大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都给轰了出去,然后他自己也恭谨的撅着屁股,倒退着退了出去,并且出门的时候,反手关上了殿门。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估计楚宏不会轻易就这么带人全部退出去,他必须要首先保证李二的安全,但是对于徐淼,他却没有这个担心,因为他很清楚徐淼绝对不会对陛下不利,所以才会安心的带人退了出去。 等殿中只剩下李二和徐淼之后,李二背着手走到龙案后面,盘膝坐在了龙案后面的胡床上,冷声对徐淼叱问道:“徐淼,你好大的胆子!” 徐淼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叉手道:“陛下,微臣又犯了何错,请陛下明示!” 李二冷笑一声,看着徐淼道:“你当真不知?” 徐淼一脸懵逼,仰头看着李二:“微臣有做错了什么?微臣真的不知! 哦!这段时日,是有些寺院和道观还有几个世家勋贵,上门请求微臣,帮他们也安装避雷装置,微臣也是一心为善,决定帮帮他们!虽然多少赚了点钱,可是这也算是理所应当? 总不能让微臣自己搭钱进去,去给他们帮忙?” 李二翻了翻白眼,不耐烦的摆手道:“谁管你这些破事!你赚钱赚得黑心不黑心,朕没兴趣过问! 我来问你!你诱惑青雀,去探寻天下何其大,到底是何居心? 青雀乃是朕的爱子,你却哄骗他去求索这天下到底多大,还要让他穷极一生,去做这件事! 你煞费苦心,所图为何?还不给朕从实招来?”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洞若观火的李二 徐淼被李二这一通连珠炮般的质问,先是被问的楞了一下,有些惶恐,但是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看着李二那张愤怒的脸,徐淼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拱手道:“启奏陛下,微臣并无什么所图! 越王殿下天生聪慧过人,微臣十分佩服,也难怪陛下如此喜爱越王殿下! 但是微臣认为,人总是都要有一个目标,亦或是可以称之为理想!否则的话,就和咸鱼有何区别? 微臣听闻过陛下十几岁便立下宏志,要将前隋取而代之,并且身体力行,终完成了当初所立宏愿,微臣对陛下万分钦佩! 就比如当今太子,他的理想就是也应该是在未来,成为像陛下一样的明君,执掌天下! 而越王殿下,也应该有一个目标,不应该仅仅只是做一个碌碌无为、无所事事的闲王! 刚好前些时候,微臣听闻越王殿下有志于编纂一部天下山川地理的书,此乃是好事!说明越王殿下,志在能在学问一途上有所建树! 既然如此,那么微臣以为,越王殿下的目光就应该放的更为宏远一些,而不仅仅只是将目光局限于当下大唐的山川地理,而应该放眼真正的天下! 微臣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只是想要让越王能够在治学一途上更为精进一些,以此能够有朝一日着成一部旷世奇作,从此青史留名! 只是不知陛下非但不因此感到欣慰,反倒还如此迁怒于微臣!微臣不知在此事上,何错之有?” 徐淼梗着脖子一脸不服的对李二答道。 李二听罢之后,冷笑了起来,再次围着徐淼转了两圈,而徐淼这次知道了李二的心思之后,心中有底了,便也镇定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露出了一副坦然之色。 “好你个臭小子,你藏得什么心思,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吗?你诱导青雀,将今后的精力都投注在探寻此间世界未知之处,这需要多长时间,投入多大精力?期间又会遇上多少艰难坎坷? 青雀自小便生于秦王府之中,从未吃过这些苦头,你却一句话,将其诱到这件事上,可能要让他终其一生,来做这一件事,你还敢说你没有包藏祸心?”李二阴恻恻的对徐淼再次开口说道。 徐淼旋即昂首挺胸,对李二拱手再次作答道:“自古以来,唯有大毅力者,方能在学问一途上有所建树! 如果一个人想要治学,还想要能为前人所不能为,那么一点都不想付出,必将难有作为! 陛下如此英明神武,那么陛下的子嗣就不应该是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如果陛下始终将其温养于您的羽翼之下,又如何能让他们有朝一日翱翔于九天之上? 不经历风雨的温室花朵,终归不能成大器!同样如果没有一个理想和目标的话,人就容易起一些别的心思! 如果越王只是一般人的话,那么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充其量也就是一生碌碌无为,亦或是纵情犬马,亦或是纵情声色,混吃等死也无妨! 可是越王殿下却生于皇家,那么就绝不能以常人论之,所以微臣以为,越王能立志于探索一件旷古烁今,从未有人探知过的事情,为大唐乃至是整个人类,揭开一片未知的领域,这有何不好? 此乃陛下之幸,乃大唐之幸,也乃是我中华之幸!” 李二背着手背对着徐淼,听着徐淼的这番解释,停下了脚步,良久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转身。 而徐淼则挺直腰杆,静静的站在那里,注视着李二的背影,偏殿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二才缓缓的转过身,再次面对徐淼,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舒缓了下来,眼神中似乎也流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李二深深的看着徐淼,徐淼则不卑不亢的和李二对视着,没有再表现出一丝心虚,就这么和李二相互对视着。 李二盯着徐淼的双眼,看了良久之后,脸上渐渐的荡漾起了一丝笑意,然后忽然间就仰天朗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在殿中回荡着。 李二一边大笑,一边踱步到徐淼身边,伸出大手,重重的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徐淼虽然脸皮抽搐了几下,但是这次没有塌下肩膀,而是一脸坦然的承受了李二在他肩膀上的拍打。 “好小子!朕果真没有看错人!你居然能够如此深知朕心!好!很好!” 李二拍着徐淼的肩膀,再次大笑了起来。 等李二拍了一阵,又大笑了一阵之后,背过身再次回转到龙案后的胡床上坐下的时候,徐淼这才趁机龇牙咧嘴的活动了一下肩膀,心中又是一肚子腹诽。 心中暗道李二和他手下的那帮老家伙们,这都是养成的什么坏毛病,动不动就拍人肩膀,还如此用力,生怕被人不知道他们手劲大一般,还动不动就故作豪迈,实则如同大傻一般的仰天大笑,实在是不可理喻。 李二坐下之后,指了指龙案旁边的蒲团,虽然现在皇宫里面仿徐记的家具已经很多,可是这个偏殿之中,还保持着以前的风格,只是李二坐的地方摆了一张矮一些的胡床罢了。 徐淼也没客气,谢过李二之后,便在蒲团上盘腿坐了下来,文人士子们的那种正儿八经的跪坐方式,徐淼历来不习惯,跪坐在那里,没多久腿就麻了,膝盖还很是生疼。看书溂 所以每每上朝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找个大柱子后面坐下,直接把腿盘起来,要么就是叉拉着两条腿坐着,经常被一些大臣投以鄙视的目光。 今天看李二心情不错,徐淼也就放松了下来,盘腿坐在了蒲团上。 “小子,今日殿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朕不妨和你直说! 天下皆知当初朕是如何即位的,总是暗中指摘朕得位不正,但是他们岂知朕心中苦楚? 想当年,建成和元吉,我们兄弟几人,从小感情深厚,朕难道真的想要杀他们吗? 奈何大唐立国之后,人心便开始变了,我在外率军四处征战,屡战屡胜,难免积累了一些军功! 于是建成便开始忌惮于我,再不复当年那样,和我亲近了,而且是渐行渐远,逐渐在一些人的蛊惑之下,将朕视为寇仇!欲将朕除之而后快! 朕起初屡屡退让,但是他却步步紧逼,不将朕置于死地而誓不罢休! 朕如果仅仅只是一人,那么死则死矣,也无甚不可!奈何朕之下,却还有一群随朕征战沙场的功臣,朕如果俯首就擒,那么又如何对得起那些为了大唐,出生入死血洒疆场的部下们? 故此最后朕才不得不奋起反击…… 但是你以为朕的心里这些年来就很坦然吗?你们不知,朕多少次睡梦之中,梦到建成和元吉死前的那副神情,在梦中惊醒! 人间还有什么惨事,能比同室操戈更让人难过的?可是这世上真正能懂朕的心思之人,却寥寥无几! 朕深知为大唐皇位传承,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例,所以朕希望当年发生在朕和建成、元吉他们身上的惨事,不要再发生在朕的子孙身上! 所以朕才会在即位之初,便立了承乾为太子,就是希望今后他们兄弟之间,不要起纷争,有谁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承乾相对来说,作为兄长,虽然相对比较稳重,但是却不如青雀灵动聪慧,青雀才思敏捷,心思比较多,这也是朕这两年来,忧心之事! 而朕当初命你为太子侍读,也是想要让你辅佐承乾,让承乾多开拓一下眼界,现在看来,承乾这两年变化确实不小,朕心甚慰!你功不可没!朕虽然不曾说过,但是却也看在眼里! 昨日朕听闻青雀这段时间闷闷不乐,似乎心事重重,便寻了青雀来问,方知青雀想要拜你为师,探寻这天下到底多大,又是何模样! 朕便猜出了你的想法!” 第一千零八十章 煞费苦心 李二这会儿心情明显非常好,坐在胡床上,对着下面盘膝而坐的徐淼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 徐淼一边听,一边心中也暗生波澜,他期初以为,李二并未看出李泰对承乾的威胁,但是现在听了李二的话之后,才知道,他其实还是小看了李二。看书溂 李二很了解自己儿子们的脾性,特别是对于承乾和李泰的性情都了如指掌,早已对李泰和承乾的未来,产生了隐忧。 他当年经历了同室操戈的惨事,即便是心如铁石之人,当真的被逼着向自己的亲兄弟挥出屠刀的时候,恐怕心中也不会好受。 可想而知,当初他在下定决心,除掉建成和元吉的时候,心中的挣扎和斗争会有多么激烈,在玄武门之变以后,李二即便是夺得了皇位,这些年来,想必也不会当真心安理得,想必每每回忆起当年玄武门之变的时候,都会内心饱受煎熬。 所以他身上发生过的惨事,李二是绝对不愿意亲眼看着在发生在他的子孙身上。 但是徐淼却知道,历史上的大唐,却偏偏就如同中了魔咒一般,自李二开始,皇位的传承,就充满了血腥。 历史上李承乾面对着李泰的挑战,最终承受不住压力,决定铤而走险,效仿当年他老爹的做法,也发动一次政变,干掉李泰,逼他老爹退位,继承大统。 但是奈何李承乾又如何跟当年的李二相比?李二乃是一代统帅,带兵帮着父兄生生打出了一个大唐的猛人,是在尸山血海之中厮杀出来的一个强人。 而李承乾又算是什么?从小生活在深宫之中,从未经历过多少风雨,仅凭着几个志大才疏的蠢货手下,加上一个侯君集,就想要将他老爹李二掀翻,结果当然是自取其辱,结果还害死了一大帮追随他的人。 如果不是李二逼着让他当什么狗屁太子侍读,强行把他给绑上了李承乾的战车的话,他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呢! 大唐是李家的大唐,李承乾和李泰他们打出狗脑子关他屁事!只要他提前做好准备,避开那些风波,舒舒服服的把他这辈子的小日子给过完,他才懒得管大唐今后会走向何方。 就如同西方历史上那个路易十五所言‘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冷血,但是从哲学层面上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句正确的话?这个世界的存在,只有我存在的时候才有意义,我死了之后,这世界不管是风调雨顺,还是洪水滔天,对我来说还有何意义可言? 徐淼始终觉得自己其实只是一个过客,虽然迫不得已,融入到这个大唐,偶尔也会主动出点主意,改变一下这个时代,但是他还是难以避免的,潜意识之中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结果偏偏李二却要把他强行和李承乾捆绑在一起,这么一来,也就把他的利益和李承乾绑在了一起,作为太子侍读,他就会被所有人视作太子党的一员,今后便只能和太子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么一来,徐淼就没办法再置身事外看戏了,他被强迫入局,参与到了未来权力的角逐之中,那么他就不得不为未来考虑了! 他如果继续吊儿郎当,对李承乾的未来不闻不问的话,那么一旦有朝一日,李承乾再像历史上那样,干出蠢事的话,李二可以怜惜他的儿子,不杀李承乾,可是他徐淼的脑袋却肯定要落地的。 所以徐淼便不得不绞尽脑汁的为李承乾着想,扶着李承乾走上一程。 而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李泰,李二虽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孙再出现如同他那样的同室操戈的惨事,但是他对儿子的教育,却无疑是失败的。 正因为他对于李泰的偏爱,才导致了一些野心家蠢蠢欲动,蛊惑李泰对皇位产生不该有的想法,最终逼得李承乾走差踏错,选择了一条李二最不愿意看到的路,走到了一条不归路上。 于是思来想去良久之后,徐淼才会一路上把李泰引到了现如今的这条路上,用一个更为宏远的目标,吸引走李泰对于皇位的目光。 而现在他终于成功了,成功的把李泰给带沟里了,他充分的利用了李泰的好奇心还有求知欲,引导着李泰,把目光投注到了遥远的大海之上。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这种做法,到底还是被李二给看穿了,李二极其敏锐的便窥透了徐淼的小心思,难怪他能成为千古一帝,这根本就是个人精,有着洞彻人心之能的老狐狸。 不过好在李二并未因此而生气,反倒是颇为欣慰,这一下徐淼也就放心了,这说明李二其实也有这个隐忧,担心有朝一日李泰会觊觎皇位,和李承乾之间反目成仇。 现在看到他以这种方式,化解了这个潜在的威胁,李二似乎像是心中放下了一个包袱一般,才会在没有别人在的时候,和徐淼罗里嗦的说了这么多平日里他不能对别人说的话。 李二难得放下心里的这种戒备,和徐淼巴拉巴拉的说了不少话,其中涉及了不少当初玄武门之变时候的隐秘,让徐淼听的是津津有味,也解开了他对玄武门之变的一些疑惑。 当李二说够了那些事情之后,终于最后把话题扯回到了未来李泰将可能为之奋斗一生的话题上。 “我听青雀说,你曾经告诉过他们,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从长安出发,向任何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最终还会回到长安城!照你这么一说的话,我们脚下的大地,岂不成了一个球了?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照这么说的话,我们岂不是活在一颗球上?这怎么可能?”李二忽然间想起了这件事,一脸不屑的对徐淼说道。 徐淼却淡淡一笑,对李二说道:“这又有何不可能的?如果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不是一个球的话,那么按照天圆地方之说,我们所生存的这片大地,岂不是根本就无边无沿了吗? 还有我们天上的月亮,为何却是一个球形呢?还有太阳,为何也是一个球形?既然太阳和月亮,都是球形,那么我们为什么脚下的这块大地,就不可能是球形呢?” 李二想了想之后,摇头用手比划着说道:“不对不对,如果我们脚下的这块大地是个球的话,那么我们脚底下另一边的东西,岂不是要掉到天上去了? 要是那一边转到上面来的时候,我们岂不是也要掉到天上了?为何我们却一直能站在地上,没有掉到天上?难不成我们这边,一直都在上面吗?那边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徐淼听了李二的话之后,实在是有点懒得跟他就这件事辩论了,别看李二狡猾如同老狐狸一般,但是对于他这个后世过来的人来说,却堪称是一个绝对的科盲! 于是徐淼在内心中再次用力鄙视了一下李二之后说道:“这件事微臣觉得,其实陛下没有必要和微臣辩论! 未来越王殿下必将会证明微臣的这种猜测是否正确!微臣有足够的把握和证据,可以验证我们是生活在一个星球上面!我将之称为地球!” “敌酋?为什么叫敌酋?”李二疑惑的问道。 徐淼听了李二的这个问题,险些一头撞在地上,于是便向李二借了一支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地球二字,李二看罢之后,这才明白他会错意了。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徐淼的理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有何证据可以证明,我们是活在一颗球上?”李二咬住不放,继续追问道。 徐淼不想在这件事上和李二这个科盲做过多纠缠,现在他如果就用各种试验向李二证明脚下的这片大地,是个球的话,那么接下来还怎么忽悠李泰,去为环球航行而努力呢? 于是徐淼便说道:“其实这个很简单,只需要有朝一日越王殿下,率领一支巨舰组成的船队,从海边出发,驶入东海之中,一路向东航行,迟早有一天,他会带着舰队,从西面回到东海之滨出发的地方! 到那时候,便可以证明微臣的猜测是否正确!” 谁想到李二听罢之后,当场就翻脸了,在龙案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指着徐淼怒道:“混账!你想要害死青雀吗?如果你的猜测是错的话,那么青雀带着一支船队,一路向东,岂不再也回不来了?” 跟这样一个科盲讨论这种超时代的话题,绝对是一种非常痛苦的煎熬,不懂装懂,还用各种歪理和你抬杠,动不动还端着架子骂人。 于是徐淼在内心中狂翻白眼,耸耸肩膀说道:“这世上对于任何未知领域的探索,都需要冒险!既然越王殿下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他一定会愿意为此而冒险的!” “放屁!你这是居心不良,诚心想要陷青雀于险地!你若是敢蛊惑青雀有朝一日率船队出海的话,你看朕会不会把你给丢大海里喂鱼去!”李二铁青着脸,指着徐淼威胁道。 徐淼无奈的翻着白眼对李二拱手说道:“这恐怕以后不是微臣能够做得了主的!一切全凭越王殿下自己的决断!如果越王殿下不愿以身犯险的话,那么微臣断不可能鼓动越王殿下去犯险!” 李二听徐淼的话里话外,似乎都不打算干涉未来有朝一日李泰去冒险,气的够呛,拍着龙案威胁徐淼,说现在就把他给砍了,看看他还怎么蛊惑青雀去冒险。 徐淼听李二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于是只能翻着白眼摊开手道:“既然这样,那么微臣也唯有不收越王殿下这个学生了!省的被陛下现在就拖出去砍了脑袋,这太不划算了!” 李二被徐淼这句话给噎得够呛,好不容易李泰现在下定决心,今后将注意力投注在弄清这个世界是何样貌,解除掉了今后他在某些野心家的蛊惑下,给予皇位和李承乾夺嫡的危险,要是把徐淼现在吓得打了退堂鼓的话,那么这岂不是等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吗? 李二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想了想之后,忽然对徐淼问道:“那么臭小子,你告诉朕,你让承乾和青雀都有了他们的人生目标,那么朕问你,今后你的人生目标又是什么?” 徐淼听罢之后,当即挺胸答道:“微臣早就禀告过陛下,微臣乃是胸无大志之人!这辈子没有什么野心,就想在陛下羽翼荫庇之下,当一个闲人,顺便舒舒服服的过完这辈子,生一堆孩子,赚一些钱,留给孩子们,让他们随便折腾! 这便是微臣的人生目标!当然如果陛下需要微臣效力的时候,微臣还是会不遗余力的为陛下排忧解难!绝不辜负陛下对微臣的厚爱!” 李二听罢之后,鼻子差点气歪了,敢情这小子忽悠着别人树立一个远大的目标,忽悠着李泰去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他自己却打算靠着他的这点小聪明,就这么混吃等死,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这把李二给气的火冒三丈,一把抓起龙案上的砚台就举了起来,差点朝着徐淼砸了过去,但是举起砚台的一瞬间,他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这东西这么棱角分明,死沉死沉的,要是砸过去的话,轻则会把徐淼砸的筋断骨折,要是丢脑袋上的话,就把徐淼给砸死了。 于是他又把砚台放回到了龙案上,伸手抓住了笔架,可是一抓起来,发现这玩意儿是紫檀木所制,分量也不轻,又放回桌子上,在桌上踅摸了一圈,最后抓起几本奏折,朝着徐淼丢了过去。 徐淼一看见李二抓起砚台,就慌神了,顿时脸都吓白了,连忙举起胳膊护住脑袋,大叫到:“陛下饶命,不要呀!” 接着他看到李二把砚台放回桌上,刚松一口气,又看到李二抓住了龙案上的那个做工精美的紫檀木笔架,于是又吓得惊呼道:“使不得呀陛下!” 当看到李二又把笔架放回桌上,再次松了口气,放下了胳膊,结果又看到李二抓起一沓奏折,呼的一下朝他丢了过来,徐淼连忙左支右挡,接住了两本奏折,然后撅着屁股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捡扔了一地的奏折。 这时候李二气的指着大殿的门,对他骂道:“滚!” 徐淼觍着脸陪着笑脸,屁颠屁颠的把奏折整理好,放回到李二的龙案上,然后叉手道:“喏!多谢陛下手下留情,陛下息怒,微臣告退!” 说着他便屁颠屁颠的掉头朝殿外跑去。 李二本来今天心情很好,但是最终还是被徐淼给气的够呛,他就想不通了,明明他很器重徐淼,但是每每见到这家伙,最后都能把他的好心情给破坏殆尽,把他给气的够呛,这也算是徐淼的本事了。 当看着徐淼屁颠屁颠跑出去之后,李二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刚才的怒火,忽然间摇头又哑然失笑了出来。 他忽然想通了,自己为何如此信任这小子了,甚至于今天还破天荒的跟这小子说了很多以前不能跟人说的话题,提起了当年的玄武门之变那件现如今大唐十分禁忌的事情。 说白了,就是他很早就察觉到,徐淼和其他那些臣子的不同之处,那就是这小子是个没有野心的家伙,不贪恋权力,也不喜掺和朝政,一门心思就是想要偷懒耍滑,能少干活多休息,然后偷偷的闷声发大财,关起门过他舒服的小日子。 虽然李二对自己很有信心,认为以他的胸襟和气魄,还有他的洞察力以及手腕,完全可以镇服任何人,即便是有些人有野心他也不在乎,他相信他能够驾驭得住这些人。 但是能驾驭和能放心却完全是两码事,徐淼是属于那种完全没有野心,只想偷懒耍滑不干活的家伙,但是一旦用上他的时候,徐淼却往往可以给他带来意外的惊喜,让很多能让一众重臣头疼的事情,随之迎刃而解。 也就是说,这小子不但没有野心,而且还用起来极为顺手,所以他才会一边经常被这小子气的够呛,一边却又很欣赏这家伙,舍不得收拾他。 眼看着这小子窜出了殿门,李二忽然间又喝了一声:“给朕滚回来!” 但是徐淼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消失在了殿门之外,把李二的鼻子又差点给气歪了,这小子得有多不待见见他这个皇帝呀,为了早点脱身,居然还敢装聋作哑,打算就这么溜之大吉。 气的李二把桌子一拍,厉声喝道:“楚宏何在?” 话音一落,楚宏立即就颠颠的出现在了殿门处,躬身叉手应声道:“老奴在!” “把那小子给朕抓回来!朕还有话要问他!”李二指着殿外对楚宏喝令到。看书溂 楚宏应了声喏之后,便转身消失在殿门外,不多时便拎小鸡一般,扣着徐淼的肩膀,在徐淼哎呀呀的惨叫声中,把徐淼又给拎了回来,将他丢回到了偏殿之中。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徐淼的野心 徐淼揉着肩膀,朝后来了个兔子蹬,想要用硬底的靴子底给楚宏的迎面骨上来一脚,可是楚宏岂能不知道徐淼的性子,脚尖一闪,在徐淼的腿弯处轻轻一点。 徐淼顿时一条腿就彻底麻了,哎呀一声就跪扑到了大殿之中,气的徐淼心中直骂娘,大骂楚宏这个老东西实在不是玩意儿。 但是看着面色不善的李二,他却只能讪笑着,一边爬起来对李二拱手,一边开口说道:“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又叫微臣回来有何吩咐?” 李二黑着脸命徐淼近前答话,徐淼磨磨蹭蹭一脸警惕的蹭到龙案前面,保持了一个他自认为相对安全的距离停了下来,再也不肯上前一步。 李二一看到徐淼这德行,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对徐淼问道: “你老实告诉朕,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别再把刚才那番话照搬出来,你再敢说那些屁话,你试试朕今天会不会打断你的狗腿! 你以为你能蒙骗住朕?你也太小看朕了!你不是那种当真没有任何想法之人,你一定有你所说的理想,有你的目标! 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徐淼听了李二这番话之后,终于收起了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低下头沉吟了片刻之后,抬起头看着李二,对李二拱手问道:“陛下真的想知道微臣的想法?” 李二翻翻白眼道:“废话,朕如果不想知道的话,又岂会让楚宏抓你回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说出来,让朕听听,如果不过分的话,朕大可如你所愿!说!” 徐淼深吸一口气,对李二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么微臣今日就直说了! 其实微臣并非没有任何追求之人,虽然微臣确实想要当一个混吃等死的闲人,但是每当看到大街上,乡野间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之时,却又往往良心难安! 所以微臣才会总是控制不住,想要做一些事情! 要说微臣有无野心,今日微臣可以告诉陛下,微臣有!” 说到这里,徐淼看到李二双目之中,顿时精光一闪,目不转睛的死死地盯着他,顿时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让徐淼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朕从不怕谁有野心,说出你的野心,你想要什么?”李二一字一顿的对徐淼问道。 徐淼再次深吸一口气,毫不退缩的和李二再次对视着,开口说道:“微臣的野心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能以这一身所学,让大唐富裕起来,让大唐百姓也富裕起来! 让大唐自此能国运昌盛、福祚绵长!从此屹立于世界之巅,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者!这就是我的野心! 而微臣其实一直都在做这件事! 微臣献出了疡医之术,炼出了酒精,想要多拯救一些大唐受伤的将士! 微臣献出了军中防疫条例,想要解除大唐军队长途行军跋涉之中,免受疫病侵扰! 微臣献策,请朝廷征收商税,并且兴商,想要让陛下的国帑丰盈起来,让大唐富庶起来! 微臣拿出了石中取盐之术,想要解决陇右百姓缺盐之困。 当关中大蝗的时候,微臣献出了治蝗之策,并且建言以工代赈,想要多救一些大唐的百姓。 微臣造出了水车,让大唐百姓的旱田得以浇上水!得以每年让百姓每亩地多打几斗粮食! 微臣从石漆之中,炼出了猛火油,造出了弩炮,在军器监推行标准化和流水线作业,让大唐将士,可以拥有更为凶猛更加精良的兵器和甲胄。 微臣给陛下献出了甘薯,想要让大唐百姓从此再无饥馑之忧! 微臣烧制出了水泥,改造了砖窑,想要大唐拥有更加坚固的城墙和堡垒,让大唐百姓住上更加美观结实的屋舍! 微臣献策整治长安环境,疏浚长安河道,想要令长安城变成微臣心目中的样子,成为天下万众心所向往,并且朝圣的梦幻般的圣城! 微臣在庄子里,试验各种肥田之术,选育优良的粮种,培育产肉量高的猪还有产蛋量高的鸡鸭,希望大唐百姓,今后人人都得以饱食,并且有朝一日能吃上肉食! 微臣看不惯那些放子家钱的豪门大户以及一些寺院趴在大唐百姓身上吸血,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宁可得罪无数权贵以及佛门,给陛下想出了钱庄之策,希望大唐百姓能够免受他们吸血之苦。 对了,微臣还上过战场,为大唐流过血!希望大唐从今以后能够威服海内! 这就是微臣的理想,也是微臣的野心,并且一直都在为之努力!” 徐淼历数着自己这些年来所作的一件件事情,声音不由自主的越来越高亢了起来,最终神色激动,说的是唾沫星子横飞,脸都涨红了起来,一副我为大唐付出了这么多,我是如此伟大的架势。 李二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耐着性子听完了徐淼的这番慷慨陈词,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太对味,一直耐着性子听完之后,才一脸牙疼的表情看着徐淼说道:“你是在对朕夸功吗?” 徐淼一时间说顺溜了,等说痛快了之后,才感觉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感觉,再一看李二一脸牙疼的表情,连忙再次露出讪笑,本来挺得笔直的腰杆,瞬间就弯了下来。 “微臣不敢!这是微臣该做的!” 看着徐淼表情动作的变化,李二真的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子总是能成功的把他给搞得火冒三丈,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是有些才华的。 如果不是徐淼今天这番自卖自夸的话,他还真就有点忘了,徐淼居然这几年来,确实干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 于是他从胡床上站起来,再次背着手绕过龙案,踱步到了徐淼近前,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徐淼,开口道:“照你如此一说,看来你还真是做了不少好事呀!朕倒是有点小觑你了! 原来你还怀有如此远大的志向,佩服,佩服!哼哼!” 徐淼看着李二面色不善,于是连忙陪着笑脸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陛下谬赞了!” “哪里!哪里!看来真的是朕小觑你了!既然你胸怀如此大志,总是做一个小小的军器监,似乎有点屈才了! 你看要不然的话,给你升升官,让你出任工部尚书岂不正好能令你一展才华?”李二一脸揶揄之色,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淼说道。 徐淼一听脸就垮了下来,刚才一时兴起,只顾着表功了,结果把自己给坑了,以他的资历,虽然他现在已经封侯,但是从一个军器监,提拔为工部尚书,那简直就是诚心在开他的玩笑。 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地,别说是六部尚书了,能当上六部尚书的,哪个不是在朝中混了很多年的开国元勋? 以前他只是军器监少监的时候,都有不少人质疑他小小年纪,就被委以重任,后来虽然他以自己的能力,证明了他完全胜任军器监少监,可是年纪资历到底是在这儿放着。 后来他在关外随军进讨东突厥,立下大功,被李二封为开国候,随即又给他升了一格,由少监升为了正四品的监,朝中又有不少人质疑他资历太浅。 李二用这表情看着他,说给他个工部尚书干干,那绝对是在拿他开涮。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最大的功劳 于是徐淼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苦着脸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说笑了!微臣岂有那个本事,微臣这性子您也不是不了解,就微臣这臭脾气,现在当个武器监,都能满朝树敌,如果是站到朝堂上去的话,那岂不是要成为举朝公敌? 当初微臣建议陛下以关外之地,作为封地,已经不知得罪了多少朝中勋贵大臣,现如今又献钱庄之策,不知多少人想要将微臣生吞活剥了! 微臣也就是能躲在陛下这棵大树的荫庇之下,为陛下出点主意,要是真的陛下让微臣去站在朝堂上,直面那些老油条……哦不,是朝中重臣们,必将招致群起而攻之,恐怕到时候陛下想要维护微臣,都保不住微臣的脑袋呀! 陛下饶命呀!微臣着实没有那个本事!陛下可千万莫要那微臣说笑了! 微臣虽然有些志向,但是却还是想要当个太平侯爷,微臣还没有儿子呢!我徐家至微臣这一脉之后,只剩下微臣一个男丁,还想要多生几个儿子花开枝散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满脸悲戚之色,只差快要涕泪横流了。 李二看着徐淼的这副鬼样子,当真是相当无语到了极点。 他也就是拿徐淼开涮一下罢了,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身为一国之君,讲究的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万一此话一出,徐淼厚着脸皮直接来个打蛇随棍上,猴子上旗杆顺杆爬的话,他还真是有点抹不下脸皮再食言自肥。 现在看到徐淼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求,不要让他去朝堂上,李二倒是松了口气,暗自警告自己,以后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为妙,万一遇上个厚脸皮,那就不好收回了。 其实对李二来说,他身为皇帝,最喜欢的就是徐淼这种臣子,没有野心,不贪恋权势,还能做事,另外心眼还多,能给自己出谋划策,这种臣子用起来才舒心顺手。 像魏征那样的铮臣,虽然好用,但是却就是实在太让他堵心了,你说他天天盯着大臣们的一举一动也就罢了,那本来就是他该做的事情,可是他也天天盯着他这个皇帝,他堂堂一国之君,稍有一点点懈怠,亦或是失误,便立即会被他上纲上线,把他喷的简直好像是可以和桀纣相提并论一般。 说起来徐淼这小子没少惹他生气不假,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这小子耍滑头,或者是使点小性子而已,对他这个皇帝,其实是相当恭顺,一直都坚定的站在他这边。 而且就如刚才这货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历数他这些年来的一件件功劳,回想起来,这小子确实明里暗里,给朝廷出了不少力,也干了不少造福于民的事情。 除了那些他自夸的事情之外,其实这小子做出的贡献还不止这些。 比如现如今长安城周围一带的道路状况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可以说这家伙在这件事上功不可没,他不但利用关中大蝗以及大旱期间,提出以工代赈,整修了长安周边大量的道路。 而且这小子还拿出了修路的新标准,提供了修路的新样板,让道路变得通畅好走了许多。 也是因为这小子提出来,将关外从突厥人手中夺回的土地,分封给有功将是和有功之臣,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关外大量土地便被开发出来,种上了粮食,亦或是成为了大唐的牧场。 现如今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关外不但差不多粮食快能实现自给自足了不说,还能源源不断的给大唐输送牛羊战马,更重要的是,以前那些除了能被突厥人擀成毡的羊毛,现在也成了一种重要的资源。 徐家和皇家,另外也和几家勋贵联手建起了几间大型的毛纺厂,现在的主要产品是毛线,这东西最初徐家弄出来的时候,不太结实,不太受欢迎,但是后来徐淼想了一个法子,在毛线中加入了细麻线,于是毛线就变得结实多了。 毛线这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将其织成中衣,穿在身上保暖性相当不错,有心灵手巧的女子,还将其织成了围巾、帽子,既好看又暖和。 最初毛线并不能被人接受,毕竟这玩意儿就是一团团线,人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这东西,于是徐淼便给长孙出了个主意,找了宫中一些心灵手巧的宫女,又从市面上招了一些手巧的妇人亦或是少女。 徐家最先学会用毛线编织针法的是芸儿,后来仙儿也学会了用毛线织毛衣的针法,很快徐家的丫鬟婆子们,便形成了学织毛衣的热潮,以至于徐淼每次回家,都看到一群女人,凑在一起在用竹子做的毛衣针在织毛线。 长孙负责派人招募人手,徐淼则派出芸儿和仙儿去还有家中织毛线手艺好的丫鬟婆子,去手把手的教那些长孙皇后组织起来的女子们怎么织毛衣。 当那些女子学会之后,便到市面上广为传播织毛衣的手法,万记超市,还专门在铺面里开辟了一个地方,专门卖毛线,并且弄了几个木头人做模特,穿上织好的毛衣、帽子、围巾,甚至是手套、袜子,摆在显眼的地方。 为了推销毛线,徐淼使出了浑身解数,招呼了狐朋狗友们,都穿上毛线织成的毛衫,到处招摇过市。 起初的时候,这帮纨绔们觉得穿着这奇怪的毛衫出门招摇实在是太丢人了,不肯就范,但是看到徐淼厚着脸皮,围着毛线围巾,披着一件毛衫到处招摇,完全是一脸无所谓,还很得瑟的模样。 他们为了朋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大家都穿了,多他们一个也无所谓,反正不要脸是大家一起不要脸,一个个骑着马成群结队的在长安城四处溜达。看书溂 按照徐淼厚颜无耻的告诉这帮狐朋狗友们,说他们这些身为长安城的纨绔们,不应该跟着别人的屁股后面,看别人如何穿戴,效仿别人怎么穿戴,那实在是有损他们这些人的赫赫威名。 既然他们才是长安城的年轻才俊,那么就应该由他们这些人引导潮流才对,让别人来效仿他们,他们才算是站在了什么时代的最前沿! 而几家跟徐淼合作开设毛纺厂的勋贵家的女子们,也都被鼓动起来,春秋天的时候,出门亦或是在富贵人家女人聚会的时候,穿上色彩斑斓的毛衣,亦或是带着式样新颖的毛线帽子,围上围巾出席女人们的聚会。 最终当长孙按照徐淼这个狗头军师出谋划策,找借口召集长安城的勋贵家的命妇们入宫饮宴聚会的时候,一大群朝廷命妇,按照长孙的要求,把家里未出阁的女儿们也带入宫中,看到长孙这个皇后,居然也披着一件鲜亮绿色织成的毛线披肩,宫女们也都穿着颜色各异的对襟毛衫,于是毛线这才一夜间就成了长安城女人们的新宠.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羊吃人的开端 贞观五年春,长安城掀起了一阵学织毛线的风潮,家境稍微好一点的人家,女人们都在疯狂的学织毛线,给自己,给孩子,给自家的男人们织毛衣,织围巾,织手套,折腾的是轰轰烈烈,一时间谁家的女人出门,要是不穿一件毛衫,亦或是不会织毛线,那都可能会遭到鄙视,被视作土鳖。 连带着刚加入徐家的文秀儿,也以最快的速度就学会了织毛线,亲手给徐淼织了一套毛衫、围巾、帽子、手套。 只是文秀儿为徐淼选的帽子的颜色有点不太让徐淼满意,因为文秀儿居然选了绿色的毛线给徐淼织了一顶绿帽子。 当文秀儿献宝一般的把她亲手织成的毛衫、围巾、帽子、手套拿给徐淼的时候,看着拿定绿油油的绿帽子,徐淼顿时脸就黑了。 徐淼是打死都不肯戴这顶绿帽子,还惹得文秀儿很是伤心,为这个掉了眼泪。 但是任凭文秀儿掉眼泪,徐淼也说什么都不肯戴那顶绿帽子,其他事情可以退一步,但是戴绿帽这件事,徐淼打死都不肯接受。 而在大唐的时代,还没有戴绿帽这个说法,那应该是在元明时期才出现的,大概是因为那时候青楼妓院的龟公们,都裹着绿色头巾的缘故,才会在中国逐步形成了不能戴绿帽的传统,但是在唐朝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个说法。 但是即便这是后世才出现的说法,徐淼也无法接受自己脑瓜上顶个绿油油的绿帽子,心里面实在是膈应的要死。 为此他只能好一番哄,才算是哄住了伤心欲绝的文秀儿,让她破涕为笑。 但是转天没多久,他就见到几个纨绔朋友,一个个脑瓜上带了一个绿色毛线织的幞头,当场徐淼就表情古怪,差点憋出内伤。 几个狐朋狗友看出了徐淼的表情有异,一支在拿眼睛眇他们脑袋上的绿色毛线织的幞头,起初还洋洋得意,但是越看徐淼的表情越是感觉不对头。看书溂 于是一帮人将徐淼当场拿住,勒脖子的勒脖子,拧胳膊的拧胳膊,逼问徐淼为何看到他们之后,如此表情怪异,非要徐淼说出个理由。 徐淼于是便只能对他们说道:“我听说家父说,海外有一个国度,有这么一个传说,男人打死都不能带绿帽! 因为那个国度的青楼之中龟公才会戴绿色的帽子,正常男人绝不能戴绿帽,如果谁戴绿帽的话,那就是他们的老婆红杏出墙了!” 而徐淼话未说完,就实在是憋不住,狂笑了起来,结果几个头戴绿色幞头的家伙,听了徐淼的这番解释之后,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 而其余几个没戴绿帽的家伙,一个个在听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下,再扭头看看几个脑袋上带着绿帽子的兄弟,当场也跟着狂笑了起来,一个个眼泪都笑喷了出来。 结果是徐淼和几个没戴绿帽的家伙,被头戴绿帽而恼羞成怒暴走的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以及刘弘基的从子刘景仁等人给暴揍了一顿。 没戴绿帽的几个家伙奋起反击,但是最终也是各有损伤,徐淼这个罪魁祸首,还在混战之中被当场打成了熊猫眼,几天都顶着一对熊猫眼没敢出门。 但是不管怎么说,毛线这东西,自从贞观五年春,就开始在长安城流行了起来,销量日益攀升,简直可以说是有些供不应求。 而穿戴毛线织成的衣服、围巾的风潮也迅速开始向着大唐各地扩散,使得毛线不但打开了长安的市场,连其他地方也开始求购毛线,甚至于有胡人、高句丽商贾,也发现了毛线织成的毛衣在天气冷的时候,穿在里面,御寒效果相当不错,还十分柔软舒适。 于是脸胡人商贾也开始大量采购毛线,运回国内贩售,使得原本在草原上一钱不值的羊毛,顿时就成了抢手货。 徐家和皇家以及朝中一帮老将们,最先从徐淼那里获知了毛线的好处,提前在关外布局,所以抢得了先手,基本上把原来东突厥地盘所产的羊毛给瓜分一空,等其他人意识到羊毛是好东西,派商队去草原收购羊毛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他们的机会了。 原来东突厥所属的突厥部落,包括薛延陀、回纥、高昌、西突厥那边都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瓜分了收购羊毛的市场。 而大唐开始大量收购羊毛之后,也让不少靠着游牧为生的胡人发现以前他们养的羊身上那些一钱不值的羊毛,居然有唐人要了,虽然唐人给的价格很低,可是奈何人家要的数量多呀! 更何况那些羊毛以前他们除了用一点擀毡之外,再无它用,现在有人愿意掏钱收,他们何乐而不为?不管贵贱,能卖掉总比扔掉要强得多?这也算是为他们增添了一个进项。 所以当听说有唐人要收他们的羊毛之后,那些放牧的胡人们,恨不得天一暖和,就把自家的羊都给剃个精光,把羊毛都卖给唐人。 如此一来,随着羊毛贸易开始之后,最先和唐人做交易的胡人们,基本上都没兴趣再去骑着马抢劫洗掠唐人了,也不愿意再反抗大唐的统治了,因为现如今唐人可是成了他们的衣食父母,能收走他们原本无用的那些羊毛,让他们能换取到想要的生存物资,比如盐巴、茶、布料、铁锅等等。 一定程度上,羊毛贸易改善了一些胡人的生存状况,能依靠出售羊毛,交换到一些珍贵的生存物资,他们还哪儿敢再去强劫洗掠唐人,那可是会砸了他们的饭碗的。 更何况现如今常年都有精锐的唐军骑兵在草原上巡弋,一旦要是听闻有突厥部落抢劫洗掠唐人的商队,亦或是袭击唐人的地盘,便会呼啸而来,将那些胆敢冒犯唐人的部落杀的人头滚滚,一夜之间便将一些不守规矩的部落杀的干干净净。 为此有些不安分的部落,迅速的消失在了草原之上,他们的耳朵被唐军割走,人头被插在木棍上,立在被烧毁的部落四周,警告其它那些部落的人,唐人不可犯,一旦侵犯唐人,便会让他们遭到灭顶之灾。 而且一旦要是有不安分的部落,胆敢袭杀唐人商队,亦或是袭扰唐人地盘,那么除了他们自己的部落会被唐军屠灭之外,周边百里之内的部落,还会受到惩罚,两年内没有人会再来收购他们的羊毛。 如此双管齐下,在有了羊毛贸易之后,不少部落尝到了甜头,也开始自发维护唐人商队的利益,不但自己不敢袭击那些唐人商队,而且也会警告周围的部落,不要干出那种砸自己饭碗的事情。 因为一旦他们附近的部落要是袭杀了唐人商队,亦或是袭扰了唐人的地盘,他们也会跟着受到连累,再无人收购他们的羊毛。 如果他们发现有相邻的部落干出了袭杀劫掠唐人商队的事情,亦或是袭扰了唐人地盘,唐人还会给他们下悬赏令,谁要是能把犯事的部落给剿灭,把人头送给当地的大唐官员,不但可以受到赏赐,还可以加大收购他们的羊毛数量,另外还可以把被灭的部落草场和牛羊也分给他们一部分,作为对他们的奖赏。 于是在羊毛贸易出现之后,北方的原东突厥的地盘上迅速的就开始安定了下来,因卖羊毛获利的突厥人,开始安定了下来,甚至自发的维护现有的格局,不允许有人冒犯亦或是劫掠唐人的商队,袭扰唐人的地盘。 这件事其实是李二对徐淼最为满意的一件事,徐淼当初告诉他羊吃人的故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当羊毛贸易展现出了它的力量之后,让初被大唐收复的关外原东突厥的地盘迅速的安定下来之后,李二才知道徐淼这个办法是何等厉害。 而且徐淼还告诉李二,这才只是一个开端,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他已经招募了几个能工巧匠,正在研究如何将羊毛织成可以制成衣服的布料,一旦有朝一日,这项研究成功了,才是真正开启羊吃人的时代!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李泰拜师 想来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却没有人想出这样的办法,当初对如何控制北方新收服的地盘,军方大佬们基本上都是一致要求采取强硬手段,派出重兵常驻草原,震慑那些不服教化的胡人,不服就杀,杀到他们服为止。 可是这样的建议,却完全没考虑大唐的承受力,大唐以现在的财力物力,根本支撑不起,在北方草原上常驻一支数万人的重兵,那样的话,会很快就把大唐的财政给拖垮,而且大唐实行的是府兵制,府兵也不可能一直驻守在草原上,时间长了,府兵便会不满。 所以军方大佬们的提议,立即便遭到了文臣这边的强烈反对。 而文臣这边则提出了各式各样奇葩的建议,什么怀柔,什么分化,总而言之,都没什么新意可言,而且各种主意,都各有弊端,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倒是最后徐淼以分封关外土地,并且开展羊毛贸易的法子,迅速的就见到了成效,将那些草原上的胡人们,绑在了大唐的战车上,利用羊毛贸易,稳住了那些桀骜不驯且凶悍的草原胡人们。 所以从这一条上,李二看出来,徐淼有时候有些眼光远超过朝中不少大臣,他解决问题的思路非常独特,这才是李二真正看重徐淼的原因。 至于徐淼鼓捣出来的那些弩炮、水车、水磨等等,在李二眼里,反倒是小道尔。 而他刚才信口开河,拿徐淼开涮,其实是一时心血来潮,因为他很清楚,以徐淼现在的年纪和资历,也根本撑不起尚书之职,要是真的他授徐淼为工部尚书的话,估计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能当场翻天。 别说是授徐淼为工部尚书,哪怕是授其为工部侍郎,估计朝中都得炸窝,所以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过现在就把徐淼摆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 虽然他相信真的把徐淼放在尚书侍郎的位置上,徐淼也一定能干的不错,但是毕竟徐淼年纪还是太轻,资历太浅了一些,给他封侯朝中诸臣还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徐淼的功劳在哪儿放着,可是给他这么高的实官,朝中诸臣估计就不服了。 更何况徐淼的脾气也确实不怎么让人待见,别看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型,可是一旦被惹毛了的话,这货就立即变成了狗脾气,管你是谁,上去就咬。 朝中不少大臣都吃过他的亏,特别是文臣那边,徐淼着实得罪了不少人。 更何况徐淼因为建议将关外土地分封给有功之士,那件事开罪了不少朝中勋贵以及世家门阀,现在徐淼又给自己献了钱庄之策,再次得罪了不少人。 原本李二是不想把徐淼给他献钱庄之策的事情透露出去的,可是却一不小心,还是走露了消息。 消息一出,朝野就一片哗然,现在朝野之中,就已经出现了一种声音,说什么朝廷亦或是皇家,岂能与民争利,以钱庄敛财,这是倒行逆施。 慈宁寺的惠济,出面找徐淼的麻烦,其实李二很清楚,他只是个露头椽子,是被人当枪使了,肯定有人在背后拱着妖僧惠济出面,替他们找徐淼的麻烦,惠济只是一个探路石罢了。 隐隐间朝野之中,李二已经察觉到,现如今正在酝酿着一场针对徐淼的风暴,只是暂时还没有爆发罢了。 虽然事后长孙在后宫之中,查出了几个太监和宫女,跟宫外勾结,将宫中听闻到的消息透露出去,以至于才走漏了钱庄之策的消息。 事后虽然长孙以雷霆手段,处置了那几个勾结宫外的太监、宫女,但是钱庄之策泄露出去也已经成为了既成事实,无法挽回了。 好在徐淼也不是软柿子,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一举将慈宁寺夷为平地,把慈宁寺这只出头鸟给当场拍死,大大震慑了慈宁寺背后的一些势力以及一些想要找徐淼麻烦的势力。 可是单凭这个事情,恐怕还不足以彻底镇服那些人,毕竟徐淼这个钱庄之策,触及了太多势力的既得利益,他们即便是暂时没有继续针对徐淼,可是不代表他们接下来就彻底放弃。 所以如果现在他把徐淼摆到朝堂上的话,徐淼就立即会成为朝堂上的活靶子,会有不少人想方设法的为徐淼罗织各种罪名,到时候一旦形成风潮,就算他这个皇帝,恐怕到时候都要做出退让,不见得能保得住徐淼。 不过也好在徐淼很有自知之明,根本不愿跳到朝堂那个大泥坑里打滚,难得他年纪轻轻,却能始终保持着清醒,没有因为自己对他的器重而忘乎所以,丝毫不贪恋权势,一听要把他放到朝堂上,就立即涕泪横流,打死都不干。 李二想到这里,才微微露出了笑意,对徐淼点点头道:“嗯!好!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既然你不愿意,那么朕也不逼你了!你接下来看好你的军器监,没事的时候,帮承乾抓紧时间厘清钱庄之事!看书喇 对了,青雀要拜你为师,既然你谋划了这么久,就好好教他!莫要辜负了他! 我可先警告你,你要是敢蛊惑青雀,带船下海的话,朕就把你吊在桅杆上风干!别以为朕在给你说笑! 现在你可以真的滚了!” 徐淼的脸顿时又垮了下来,叉手应喏,然后灰溜溜的转身退出了大殿…… 当徐淼坐在徐府客堂的正位之上,看着眼前摆的青菜、莲子、红豆、大枣、桂圆和一条腊肉,有抬头看看身穿着一身青袍的胖子李泰,顿时一脸的嫌弃。 “就这?你拜师就给我送这点破烂?你瞧不起谁呀?”徐淼终于忍不住,指着面前这六样东西,撇着嘴一脸鄙视的对李泰问道。 李泰一听,顿时一脸懵逼的表情,看看自己带来的这六样东西,有抬头看看徐淼,开口问道:“此乃是拜师礼,乃是学生送给老师的束修礼,有何不妥吗?” 徐淼翘起二郎腿,满脸鄙夷的说道:“那是那些酸儒的规矩,某家不讲究这个!想要拜某家为师,必须要实惠的才行! 我徐某家的束修和他们不一样,想要拜入某家门下,成为某家学生,束修需要金、银、玳瑁、珍珠、美玉、蜜蜡六样,缺一不可! 少在这儿给我来这虚头巴脑的,来实惠的!” 李泰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旁边跟着来观礼的李承乾、李恪嘴巴张的老大,下巴差点掉地上,瞪大眼睛看着徐淼,见过不要脸的,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就是死要钱呀! “你……你……岂有此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束修,你无耻!”李泰小胖脸都气的涨红了,指着徐淼骂道。 徐淼翻翻白眼道:“那是对穷人家的孩子,你可是天潢贵胄,要的少了,岂不是有损你这个亲王殿下的面子? 这样的束修我也认,就是我会按照你给的束修,来教你学问,就说给不给!” 就在徐淼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敲诈李泰的时候,忽然间一个人出现在了客堂的门口,一脸阴恻恻的笑容看着徐淼。 徐淼正鼻孔朝天,享受着折腾李泰的过程,完全没有看到门口出现的那个人。 倒是屋中观礼的众人都看到了那个人,立即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悚然,旁边观礼的小东和二虎立即疯狂的开始给徐淼使眼色。 徐淼这会儿正鼻孔朝天端着为人师的架子,翘着二郎腿一脸的得瑟,根本没有留意小东和二虎对他使眼色。 倒是李承乾看到旁边观礼之人的神色不对,一扭头看到了正走入客堂的那个人,脸上顿时像菊花盛开了一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李承乾正要对来人施礼,那来人却摆了摆手,径自朝着徐淼走去。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君臣互掐 徐淼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有一股杀气向他逼近,有点疑惑,于是这才放下高扬着的脸,朝着靠近他的那个身影看了一眼,然后他就如同屁股下面安弹簧了一般,嗖的一下收起二郎腿,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 本来还一脸得瑟的表情立即换成了一脸献媚的讪笑,一边拱手讪讪的笑着,一边开口说道:“哎呀呀,陛下今日怎么也这么清闲,居然也来了微臣府中,为何不提前通知一声,微臣也好出门迎驾!哎哎哎……别打……别打……微臣就是给越王殿下开个玩笑……救命呀……” 然后众人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徐淼开始被李二追着抱头鼠窜,逃到门口的时候,却被楚宏和段淳给堵住去路,见势不妙就开始围着柱子转圈躲避李二的追杀。 但是奈何李二身高腿长,虽然当了皇帝,但是身手却并未废掉,依旧十分矫捷灵敏,徐淼终归是没有能逃过他的魔掌,被李二逮住胖揍了一顿。 徐家的护卫即便是再怎么忠心,也只能干瞪眼,一个个龇牙咧嘴的不忍目睹徐淼挨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淼被李二揍得是吱哇乱叫,上蹿下跳。 等李二揍爽了之后,这才松开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徐淼,拍拍手深吸一口气,一脸神清气爽的表情,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看他的表情,就大致能看出来,估摸着李二早就憋着想要找茬揍徐淼一顿了。 今天可算是让李二逮住了机会,过了一把瘾,所以这会儿明显一脸的神清气爽的表情。 老万看了看帽带歪斜、灰头土脸还在龇牙咧嘴的自家主人,强忍着笑,赶忙给李二送上来茶水,还招呼人给李二送来了擦手擦脸的面巾和热水。 李二舒舒服服的用热水擦了擦手脸,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品了品茶水,冷笑着看着正在龇牙咧嘴揉脑勺和肩背还有屁股的徐淼,开口问道: “听你收学生要区别对待,亲王就要收金银珠宝,朕就是想知道,这规矩是谁定的!你这规矩是什么规矩?” 徐淼尴尬的站直身子,尬笑着对李二拱手道:“陛下,微臣就是和越王殿下开个玩笑!您不能当真呀!您身为天子,哪儿有亲自动手揍臣子的道理?自古以来,哪有天子亲自动手殴打大臣的?” 李二一瞪眼斥道:“哼!你还挑起了朕的不是?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朕确实不宜亲自动手教训臣子,那好,朕就满足你好了,来人,把这厮给朕拖下去,重则五十大板!” 徐淼一听,立即就怂了,连忙摆手道:“别别别,陛下能亲手教训微臣,乃是微臣的福气!微臣求之不得,这么多大臣,唯有微臣能得陛下亲自出手教训,此乃是微臣的荣耀!微臣谢主隆恩!板子就不必了!” 李二看着徐淼一脸贱兮兮的尬笑表情,这才挥挥手让一脸跃跃欲试坏笑着凑过来的段淳退到了一旁。 “那你给朕解释解释,谁给你定的这种收学生的规矩?” “没有,绝对没有其他人,微臣不是说了吗?微臣只是和越王殿下开个玩笑,岂能当真!”徐淼立即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般,矢口否认。 他知道今天肯定是被李承乾和李泰、李恪给坑了,李泰今日前来拜师,其实李二是跟着的,但是李二在车中没有提前现身,等了一阵之后,才让楚宏和段淳他们止住徐家人给徐淼通风报信,直接闯入徐府观礼。 结果正好逮住了他在敲诈勒索李泰的现行,终于让他找到借口,把自己胖揍了一顿,过了过揍人的瘾。 今天他还是失算了,未料到李二对李泰的疼爱,未能料到李泰前来拜师,李二会亲自过来观礼,这真是不作不死的典范,正好被抓了个现行,这顿揍挨得真是不冤。 现在敲诈不成,还挨了一顿胖揍,让李二过足了揍他的手瘾,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底玩脱了。 接下来徐淼好一通赔不是,被李二又长篇大论的臭骂了小半个时辰,徐淼才在李二的呵斥之下,重新整理了衣冠,坐在椅子上,接受了李泰对他行了拜师礼,收下了李泰送来的六样束修之礼。看书喇 然后徐淼便端着架子,对李泰说道:“想要学我的学问,就要虚心,我素来了解你的心性,聪慧异常,但是却不能持之以恒!今日你拜我为师,就要记住学无止境,不可半途而废! 只要你能够坚持,他日必有大成,青史留名绝非难事!切记!” 说完之后,徐淼就连忙把李泰扶起来,撅着屁股去给李二再次见礼。 李二今天把徐淼给收拾了一顿之后,心情感到特别的舒畅,看李泰已经完成拜师礼之后,便直接吩咐道:“准备酒饭,朕饿了!去取来战棋,朕好久未和你对弈了,看看你现在是否有所长进!” 徐淼连忙吩咐老万下去准备酒菜,又命人取来了象棋,李二一看到这副象棋,就又有点来气了,这副象棋正是当初徐淼从他手中赢过去的,现在成了徐淼的看看家宝贝,拿出来得瑟。 于是李二便指着棋盘再次邀徐淼赌一局,他赢了的话,徐淼将这副象棋还给他,徐淼如果再赢了的话,他就按照徐淼今日所言,给他送来金、银、玳瑁、珍珠、美玉、蜜蜡各一盘,作为李泰给徐淼的束修。 徐淼今天被李二胖揍了一顿,也憋着一股子气,于是当即就答应了下来,气沉丹田暗自运气,摆开棋盘便和李二在棋盘上厮杀了起来。 徐淼后世可是背了不少棋谱的,那些棋谱都是千年时间无数象棋高手琢磨出来的棋局,想出的破解之法。 虽然李二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久经战阵,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自从学会象棋之后,很是喜欢,经常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琢磨这个,这两年来棋力精进不少。 但是对上徐淼这个不知道背过多少棋谱的家伙,却还是不太够看,徐淼为了不让李二输的太难看,故意让他一些,双方在棋盘上杀的是难解难分,最后拼的几乎像是要同归于尽只能和棋了,徐淼却棋锋一转,最后套路了李二,将李二将死,赢了李二。 李二输的不服不忿,总觉得这一盘输的太冤,最后一个不慎中了徐淼的圈套,结果让徐淼险胜了他,于是不顾一国之君的颜面,居然开始耍起了无赖,说一局不算,要分输赢要三局两胜。 于是徐淼内心中疯狂鄙视了李二一番之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为了给李二留点面子,第二局故意输给了李二,让李二信心大涨,哈哈大笑着不停嘲讽徐淼,还吹嘘什么他刚才输的那一局,不过就是大意而已,一旦他用心了之后,徐淼断不是他的对手。 结果第三局开始之后,双方又杀了个难解难分,拼到中盘的时候,徐淼越战越勇,奇招连出,李二这下应付不过来了,面色凝重了起来,每走一步都要仔细想好长时间才落子,但是落子的时候,还是犹犹豫豫的。 可是即便如此,最终李二还是被徐淼在棋盘上完虐,输掉了第三局,把李二气的脸都黑了,差点当场掀桌子,最后理智告诉他,他是一国之君,如此输不起掀桌子,传出去的话,实在是有损他的声望,这才勉强忍住了掀桌子的冲动。 正好这时候酒宴准备好了,李二化悲愤为饭量,逮住徐家的美食猛造了一顿,走的时候,还顺走了徐淼家好几坛陈酿的美酒,顺便又把徐淼给臭骂了一顿。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李泰的智慧 好在李二的赌品还算是不错,起码没赖账,回宫之后,便派人按照赌约,把六样东西给徐家送来。 不过徐淼接住这些东西的时候,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这才发现,李二才是这世上最大的无赖,因为他们之前没约定好盘子多大,那些东西的数量,李二居然不知道翻箱倒柜,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小的盘子,装了六样东西给他送了过来。 这特喵的盘子跟醋碟差不多大小,金子银子也就是一两重,其它的东西,也都是小的可怜,让徐淼还无话可说,谁让当时和李二赌棋的时候,没有提前约定好数量呢?李二这就是在故意钻空子耍他。 但是徐淼又岂是吃哑巴亏的主?于是他眼珠一转,就命人把这六个盘子和六样东西给供在了他家的客堂之上,但凡有人来他家拜访,他都会热情洋溢的给来客介绍一番这六样东西的来历,还有这六个盘子。 后来李二听说之后,又差点气歪了鼻子,把徐淼招入宫中,臭骂了一顿,给了他百两黄金,百两纹银,还有一个完整的大玳瑁壳,几大块和田羊脂白玉,一大盘子指头肚大的南珠,一大盘子上好的蜜蜡,才算是把徐淼客堂供的那六个小盘子和六样东西给赎了回去。 这件事传到长孙皇后耳中,差点把长孙笑的哮喘病又复发了,这对君臣,也真是一对活宝,斗来斗去,相互伤害,还乐此不疲。 最后这件事传到魏征耳中,魏征在早朝上奏了一本,把李二喷了一通,另外又弹劾了徐淼,斥徐淼有辱斯文,还有辱皇上的威名,请李二对徐淼严惩不贷。 李二被魏征怼的面红耳赤,他堂堂一个皇帝,和作为臣子的徐淼这么无聊的斗法,在朝堂上被魏征当面猛喷了一顿,脸上着实是有点挂不住,一怒之下,连退朝都没有吩咐便拂袖而去。 徐淼虽然从李二那里敲诈了一堆值钱的东西,不过在教李泰方面,却还是尽心尽力的,既然李泰想要搞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那么徐淼也没藏着掖着,把该如何探索这个世界的方法一件件的教给了李泰。 当然徐淼并未直接下定论,告诉李泰他们脚下的这片大地一定是圆的,也未告诉大海之中,到底有什么,而是将如何证明,以及如何探索的方法一件件的教给了李泰,并且送给了李泰一个小小的海船的船模。 李泰有一天听完徐淼的课之后,看着徐淼送给他的那条海船的船模,沉吟了许久,抬头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你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的蛊惑我?你明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但是你却要让我亲自去想办法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吗?你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我从此之后,再无精力去觊觎皇位?承乾到底给你了什么好处?” 徐淼坐在李泰对面,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之色,但是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知道李家就没有傻子,他这么做,不但李二看出来了,同样也没有能瞒过李泰的眼睛。 李泰是个极其聪明的家伙,应该早就看出了他的目的所在。 于是徐淼深吸一口气,稳定下了自己内心中情绪的波动,抬起头淡定的和李泰对视着,开口说道:“承乾没有给我任何好处!我只是想要让你们李家,不再出现当初陛下和太子建成之间那样的惨事! 对于陛下来说,经历一次骨肉相残已经足矣!我只是不想让陛下再因为你们兄弟夺嫡之争,再经历一次亲兄弟间的骨肉相残! 我只是想要大唐安安定定的发展下去,从此让大唐的皇位传承,平平安安的传续下去! 让大唐少死一些人,让大唐百姓少经受一些战火和风波! 另外我还想让大唐将士手中的刀,永远不要挥向同为大唐军人的袍泽,如果需要杀人的话,那就把刀锋对外,去征服更多的土地,为大唐开疆拓土,而不是关起门来窝里斗,杀的自己人尸横遍野,人头滚滚! 大唐本来人口就不多了,经不起这样的内耗! 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理想,按照你父皇的意愿,和大唐的利益,承乾作为皇长子,皇位就该是他的,而且他没有别的选择! 而你身为陛下最为疼爱的皇子,就该做一个亲王,应该有一个属于你的理想!而不是给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当枪使,被他们利用来伤害你的父皇和你们家的大唐! 你应该做的是,不管是谁,但凡是想要蛊惑你去觊觎皇位,你都应该毫不犹豫的拔刀砍死他!因为那些人才是你们李家的敌人,希望你们兄弟相残,而他们好渔翁得利! 你其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去觊觎那个累死人的位子,只要你能搞清楚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模样,那么比起你坐上那个位子,你更能青史留名,今后成为万世景仰之人! 而不是被后世之人,在你的备注上写上篡位者三个字!” 徐淼盯着李泰的双眼,一字一顿的对李泰说道,每一个字都吐字十分清晰,仿佛像是生怕李泰听不懂一般。 李泰同样和徐淼对视着,听着徐淼的这番话,徐淼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重重的擂在他的心头上,在他的耳边回响着,令他振聋发聩。 等徐淼说完之后,两个人互相对视着,李泰良久没有说话,而徐淼则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泰的眼睛,似乎想要把他彻底看穿一般。 足足过了一盅茶之后,李泰才微微叹了口气,对徐淼说道:“你说的很对!好像事情确实就该这样!谁让他是我的兄长呢?那个位子我确实不该觊觎!”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泰的胖脸忽然间露出了狰狞之色,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若是蛊惑我惦记那个位子的话,我就该立即一刀砍死他!那个人一定不坏好意!作为儿臣,我绝不会再伤父皇和母后的心! 可是为什么我这会儿却很想朝你的脸上狠狠的揍一拳呢?” 徐淼看着咬牙切齿的李泰,严肃的脸上终于荡漾起了微笑的表情,满意的点了点头,干咳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李泰的脑袋,笑着说道:“嘿嘿,很可惜你不能揍我,第一,我现在是你的恩师,你如果揍我的话,那便是欺师灭祖,不为人子! 从此以后,你便会身败名裂,成为千夫所指的欺师灭祖的黑典型! 第二,你现在打不过我!动手的话,你会被我揍得很惨!而且我还不会被追究,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所以很可惜,这辈子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只有我揍你,没有你揍我的份了!哈哈!” 看着徐淼得意洋洋的怪笑,李泰的胖脸黑的跟锅底一般,咬牙切齿的指着徐淼说道:“看看!看看你的嘴脸,我早就该猜出来,你没安好心!” 徐淼一副吃定你的表情,从背后亮出来一根戒尺,在手心里拍打着,对李泰狞笑着说道:“对先生不敬,你说该怎么罚你?是打手心呢?还是打你的屁股呢?”看书溂 李泰警惕的后退着,对徐淼说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把我逐出师门!我不学了行不行?” “你想得美!进了我徐某人的门下,你李泰一辈子都是我的学生!我从不开除学生,学生有错,我只会认真教育!把手伸出来!”徐淼狞笑着朝着李泰逼了过去。 不一会儿书房之中,就传出了啪啪啪戒尺落肉上的声音,紧随着就传出了李泰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和他的威胁声……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太子右庶子 贞观五年深秋十月,东市之中,一座占地十余亩,原来是丝绸坊的院落,在经过了工匠日夜不停的修缮之后,终于完工了。 原来院子里的一些屋舍,被拆掉重建,建成了建筑面积很大的三层楼,而使用的建筑材料,则是青砖和水泥,显得十分气派,但是同时也非常结实。 原来院子的围墙,也被推倒重建,全部采用多层青砖和水泥建造,高度和厚度都远超以往,几乎和坊墙持平,而且墙头上还在水泥上插了很多尖利的铁刺,又立起了一道满身尖刺的铁丝网。 水泥肯定是直接来自徐家和少府监合作开的那座窑厂之中的水泥窑烧制的。 而铁丝网则是在徐家的铁作定制的,因为截至目前为止,也只有徐家的铁作可以大批量生产出这种铁丝,而原因则是徐家的铁作,经过几年的发展,徐淼鼓捣出了拉丝机。 用熟铁先用原始简易的轧机,将其轧制成细铁条,加热烧红之后,送入到畜力拉丝机之中,不断的将其拉制成越来越细的铁丝,直至达到要求的粗细。 只是现在这种铁丝,还没有镀锌工艺,虽然徐淼已经让自家的作坊用罐烧法,从炉甘石炼制出了金属锌,成功的炼制出了世界上第一批金属锌,可是这东西成本还是太高,几乎可以冒充银子使用了,用来给铁丝镀锌,实在是太过奢侈了一些。 徐淼很是无良的将这些金属锌给储存了起来,有朝一日他要是不爽的话,就会用这些金属锌坑人,另外这些金属锌他还令有打算,就是未来拿来炼制耐腐蚀的黄铜亦或是海军铜。 至于黄铜炼制出来之后,在铜锌合适比例的情况下,炼制出来的黄铜,金灿灿的,简直堪比黄金一般,也能以假乱真,必要时候,徐淼打算拿来坑人用。 另外以合适比例炼制出黄铜的时候,加入一些锡进去,便就是海军铜了,这种黄铜耐腐蚀能力很强,特别是比较耐海水腐蚀,未来可以用在海船上,所以锌这种东西,眼下还很珍贵,而且有很多用途,徐淼舍不得拿来给铁丝镀锌。 这么一来,虽然铁丝可以批量生产了,但是防锈能力却很差,在潮湿环境之中,会生锈比较快,于是徐淼为了防锈,只能在铁丝生产出来之后,将其浸入到桐油池中,在上面沾一层桐油,以提高防锈能力。 有了这一层的铁丝网之后,有些能高来高去的飞贼,亦或是高手,想要从墙上翻入到院子里,那就彻底成了不可能完成了任务,谁要是跃上去的话,先不说没地方抓,只要衣服沾到满是尖刺的铁丝网上,就会像撞到蜘蛛网的苍蝇一般,被粘在铁丝网上,想逃都难。 这么一来,除了正门之外,想要打通墙体,以目前的科技水平,单靠人力,需要很多人抬着攻城锤估计才有可能撞破,单凭各人,想都别想。 就连围墙内部,工匠们也在地下也挖了一丈多深的沟,沟里面下入了石条,再往下就挖出地下水了,想要从地下打洞,进入到院子里,也是痴心妄想,挖的浅,会碰到地下的石条墙,挖不动,挖的深,就出水了,会把地洞里的人给淹死。 至于院子之中的楼里面,地下一层,也用水泥掺了铁条和石子,修了一座大型的地下室,墙壁足足有两尺多厚,标准的混凝土,单凭人力工具绝不可能掏开,除非用几百斤黑火药进行爆破,否则的话是想都别想从外破开。看书喇 而地窖的门,也是以铁铸成的铁门,内外两道,不但防盗,而且防水防火,铁门是在长孙家定制的,耗费了大量的铁料和人工铸造而成。 经过两个月时间的紧张改造之后,贞观五年深秋十月月底这座院子彻底完工,在东市之中,显得是十分气派,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座院子非常实力雄厚。 但是最初这座院子工匠进驻开始按图施工的时候,却没人知道,这座院子的主人是谁,也没人知道这座院子是打算用来做什么的。 随着院子之中的建筑以及围墙施工不断的进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猜测这座院子的主人和未来是干什么用的,这简直就如同一座让人插翅难飞的监牢一般,怎么都想不通,干什么需要建造这样的一座建筑。 有人猜测说这应该是一座关押重犯的监牢,但是马上就被其他人喷了一脸的口水,叱骂这人说他肯定是个傻子,朝廷哪儿有可能,在如此繁华的东市之中建一座监牢? 但是不是建监牢的话,这座院子又建的实在是太坚固了一些,每天大批上好的青砖、石条以及装满了水泥的木桶,被一车车的运入到这座院子之中,甚至还有一车车的铁条,干什么生意需要把院子和楼阁屋子建造的如此坚固? 有的朝中的武将跑来看了之后,认为这简直就是一座军堡,凭借着他们的经验,这样一座军堡,想要从外面以武力攻克的话,至少需要两千装备精良的精兵,而且还要带着攻城用的重型攻城器械,才有可能攻克这座堡垒。 当然前提还是这座堡垒之中,守军不能超出三百人,超出三百人的话,还要增加兵力。 这一下所有人都搞不清楚这座院子到底准备干什么用了,一时间各种猜测满天飞,众说纷纭,但是却没有人能打听出这座院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有心人便派人找负责在这里督造的人打听消息,因为有人发现,在这里督造的人,乃是曾经工部匠作监的匠头,但是现在被赶出了匠作监,受雇于某个姓李的雇主,但是这个姓李的雇主,身份十分神秘,督造的这个匠头,也从未见过,只是通过其他人领到的任务,来这里按照图纸,督造改建这座院落。 徐淼这段时间除了在家给李泰授课之外,同时捎带着也让小东、二虎等几个他的学生跟着一起听课,除此之外,军器监那边,他也当了甩手掌柜,三天五天也不一定去转一圈,亦或是到军器监坐班。 贞观五年九月,李二同时授国子监司业的孔颖达,和徐淼为太子右庶子之职,这件事又在朝中引起了一片哗然,招致了不少朝臣的反对,包括魏征也蹦出来反对授徐淼为太子右庶子,认为徐淼不管是学识乃是资格,都不够做太子右庶子。 而同为太子右庶子的孔颖达,则更是反应激烈,亲自上书反对授徐淼太子右庶子之职,认为徐淼何德何能,和他一样可做太子右庶子,这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 孔颖达乃是孔子三十二代孙,现年已经五十七八岁的年纪了,早在前隋之时已经是大儒了,在朝野之中,声望非常之高。 而徐淼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却和孔颖达一起被授为太子右庶子,从声望和资历上来说,孔颖达都认为,徐淼根本不配做这个太子右庶子,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所以朝野之中,反对徐淼做太子右庶子的呼声很高,不少大臣甚至直谏,说徐淼不学无术,性情顽劣,如若做了太子右庶子的话,会对太子今后成长不利。 但是这次李二面对着朝野之中,这么强烈的反对,却难得头铁了一次,驳回了那些反对徐淼的奏本,“一意孤行”坚决授徐淼为太子右庶子。 好在最终房玄龄、长孙无忌,还有经过一年多休养,身体已经逐渐康复的杜如晦,支持了李二,最终才压住了朝中那些反对徐淼做太子右庶子的声音。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舌战群儒 自从徐淼做了太子右庶子之后,更多空闲的时候,他会被李承乾招到东宫那边,而李承乾这段时间在东宫之中,似乎也学业有些荒废,整天一有空就把徐淼招到东宫之中,和兄弟李恪,还有徐淼关起门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玩儿什么。 为此惹得几位李二给李承乾找的大儒很是不满,接连找李二告状,但是李二这段时间对待李承乾和李泰的态度也似乎大异于以往,像是放羊了一般,不怎么管李承乾他们哥仨了。 对于太子的几位老师的投诉,李二听罢之后,也是哼哼哈哈,只是口头上说一定会过问此事,教训教训太子,但是却只听风声,不见李二真的去教训李承乾和李恪,似乎就这么放松了对李承乾的管束一般。 这把孔颖达给气得不轻,屡屡当面向李承乾进言,规劝李承乾不可玩物丧志,甚至直言不讳的要求李承乾近君子远小人,让他休要再和徐淼胡混。 而且孔颖达还联合了其余几个太子的先生,他们一起联手,向李二告状,状告徐淼蛊惑太子,不是进学,整日里拉着蜀王李恪,玩物丧志,请李二夺去徐淼太子右庶子之职,并且严惩徐淼。 这还不算,他们还联名向李二告状,请李二严厉教训太子和蜀王李恪,甚至于上升到了还危言耸听,说如此下去,太子德不配位,于国不利。 这一下把徐淼听说之后立即就原地爆炸了,把徐淼给气的够呛,听闻之后,便当即撸胳膊挽袖子的找到了孔颖达,和孔颖达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撕逼。 孔颖达岂能把徐淼放在眼里,不等徐淼发难,他就先发难了,张嘴就引经据典的拐着弯不带脏字的把徐淼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徐淼不学无术,蛊惑太子不思进学,乃是彻头彻尾的奸臣,甚至于将徐淼比作东汉末年的十常侍。 徐淼被孔颖达骂的很多时候一头雾水,听都听不懂人家是怎么骂自己的,但是却看得出来孔颖达很多话绝对不是好话,于是顿时气的脑门上青筋直跳,当场勃然大怒开始展开猛烈反击。 他虽然读史和引经据典肯定不是孔颖达的对手,但是他却有他的强项,于是便那自然科学方面的东西质问孔颖达,说既然孔颖达自诩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牛逼的都快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了,那么请孔颖达给在场之人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天上出现雷电,为何都是先看见闪电,才听到雷声。 孔颖达哪儿懂这些东西呀,有心想要顾左右而言他,绕过这个话题,但是却被徐淼死死的揪住不放,逼着他必须要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孔颖达实在是被逼无奈,于是只能在故纸堆里搜捡一些神怪的解释,说这是什么雷公电母在天上操控雷法所为,往往是电母先释放闪电,雷公才继而发出雷声。 结果他的话音一落,旁边观战的李承乾和李泰、李恪顿时就原地笑喷。 他们跟着徐淼混了这么久,岂能不知道雷电其实是一种东西,什么雷公电母,跟雷公电母有屁的关系,而且他们也都听了徐淼的解释,知道了光的速度和声音速度相差极大,当然知道为什么人先看见闪电,后听到雷声了。看书喇 所以当听到孔颖达扒故纸堆,从神话传说之中找跟脚强行解释的时候,三个家伙都忍俊不止,差点脸都憋紫了,但是任谁都看出来,他们三个在强行忍笑,忍的还非常辛苦。 徐淼更是当场就爆笑了出来,只差笑的满地打滚了,指着孔颖达狂笑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他不懂装懂,根本就是不学无术,除了会扒故纸堆,拾人牙慧之外,什么都不懂,根本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还说孔颖达所谓的学问,只是抱残守缺,根本不知何为学以致用,除了读死书之外,毫无自己的建树可言,如此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明白,还厚颜无耻的以神话传说强行解释,简直是不知所云。 孔颖达五六十岁了,却被徐淼反喷,而且还把他也喷成了不学无术,只信鬼神的欺世盗名之辈,这让孔颖达情何以堪呀! 看着嚣张狂笑的徐淼,还有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三个皇子憋笑都快憋紫了的小脸,孔颖达被气得老脸通红,胡子都翘了起来,哆嗦的如同筛糠一般。 徐淼却并未放过他,继续阴阳怪气的喷孔颖达只知钻故纸堆,却毫无文采可言,他口口声声说他徐淼不学无术,让他有本事也写一篇和他“所作”的《爱莲说》相媲美的文章出来,让大家听听,写不出来的话,就别厚颜无耻的说他徐淼不学无术。 结果孔颖达如何能一蹴而就,当场做出一片堪比《爱莲说》那样的旷世文章,被徐淼的话堵得想要吐血。 正好这个时候外面起风了,不多时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徐淼看了看这里的环境,此处正好是平时太子和皇子皇女们上学听课的地方,于是灵机一动,对李泰吩咐道: “青雀,取纸笔来!你替我代笔,我今日观此景,心中忽有所感,想到了一副对联的上联,不妨请孔先生帮忙对一副下联!让我也好见识见识孔先生的文采!” 现在李泰已经拜徐淼为师,徐淼终于可以随便使唤他了,也不必在人前毕恭毕敬的称呼他为越王殿下了,而且李泰的书法小小年纪就很有一些造诣了,深得李二以及一帮先生的称赞,不用他用谁。 要是让他自己写的话,估计能被孔颖达那帮老家伙给喷死,所以徐淼决定靠着自己是李泰先生的身份,使唤使唤这家伙。 李泰翻着白眼,虽然不忿,可是还是命人取来了笔墨纸砚,令人研好墨之后,提着笔等着徐淼说出上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请孔先生对下联!”徐淼煞有介事的站在窗前,看了看窗外的风雨,又作出了一副沉思状,沉吟片刻之后,对李泰说道。 李泰听罢之后,眼睛一亮,立即挥笔将徐淼的上联写了下来。 孔颖达这会儿本来就已经气得想要吐血了,心情早就乱了,包括另外几个老家伙,这会儿也气的吹胡子瞪眼,心跳加速,听了徐淼说出的上联之后,他们也都微微一怔,感觉这个上联确实立意不错,而且正好也很符合这里的场景,还颇有诗意,同时似乎还隐含深意。 即便是他们再不待见徐淼,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徐淼出的这幅上联确实不错。 于是孔颖达和几个老家伙不敢服软,生怕被徐淼再喷他们是一帮欺世盗名之辈,于是一个个都立即皱眉开始苦思冥想了起来。 这个对联是明朝时候东林党领袖顾宪所作,提倡把读书和关心国事结合在一起,后世非常有名。 本来孔颖达和几个老家伙就已经被徐淼给怼的气急败坏了,一时间想要想出一副好的下联,还真的是有些太难为他们了。 第一千零九十章 疯狂打脸 虽然孔颖达憋得面红耳赤,最后勉强和几个老家伙对出了几个下联,但是当说出来之后,他们自己听听,都觉得并不出彩,似乎和徐淼所说的上联有点对不上,最好的也不过是有点牵强的感觉。 但是孔颖达和几个老家伙都不服,他们对出来之后,斜晲着徐淼,冷笑着让徐淼也对一个下联出来,大家比较一下,他们也想看看徐淼能对出一个什么样的下联,难不成还真的能压过他们? 徐淼冷笑了一声,装腔作势的背着手开始摇头晃脑的来回踱步,还时不时的停下来闭目沉吟一番,似乎跟真的在思考一般。看书溂 这时候有人阴阳怪气的嘲讽徐淼,问徐淼到底能不能自己对出自己出的上联,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谁让他不学无术呢? 谁知徐淼却不搭理他们,继续摇头晃脑的做苦思冥想状,任由孔颖达那帮老家伙一脸鄙视的看着他,在一旁窃窃私语,嘲讽他。 忽然间他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中一敲,一脸惊喜道:“有了!青雀,你来记下!” 李泰连忙再次拿起笔,等着徐淼说出他的下联,以方便和孔颖达他们刚才所作下联比较。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看这个可以!记下来!”徐淼对李泰说道。 李泰一听,眼睛顿时再次一亮,旁边李承乾和李恪在听罢之后,同样也是眼睛一亮,立即情不自禁的大声叫好起来。 李泰立即挥笔便将这个下联记了下来,吹干墨迹之后,摇头晃脑的读到:“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妙!实在是妙!妙不可言呀!” 孔颖达他们听罢了徐淼对出的下联之后,顿时一个个都如在雷击,面如死灰。 徐淼所对出的下联,他们一听就知道,比起他们刚才对的下联,要高明太多了,这不单单只是工整不工整的问题,关键是在意境方面,他们所作的那些下联,和徐淼所作的这个下联,一听就高下立判。 他们所作的下联,不管是在工整方面,还是意境方面,和徐淼所作的这个下联都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这一下他们就算是脸皮再厚,也都撑不住了,如果说徐淼在格物学方面,完虐他们的话,他们倒还可以接受,毕竟徐淼乃是当世格物学大家,堪称第一人绝对没问题。 在格物学方面,输给徐淼他们无话可说!输了就输了,不算丢人。 但是徐淼却偏偏出了一副对联,和他们打擂台,结果在对联上,却又完虐了他们,这就让他们没脸了,这等于是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把他们掀翻在地,还猛踩一脚,这脸打的就特喵的太疼了! 他们昨天还口口声声向当今陛下告状,说徐淼不学无术,可是今天徐淼就在他们自认为是他们自留地里,把他们的脸给打肿了,这实在是太特喵的丢人丢到家了。 徐淼得意洋洋的用蔑视的目光扫了孔颖达他们一眼,冷哼一声道:“不知在下所对的这幅下联,诸公可还觉得满意吗?” 孔颖达和几个东宫的先生,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一会儿又变得铁青,接着发紫,又开始变黑,简直就跟川剧变脸一般,一个个的老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们倒是有心想要否认,但是奈何最后的良知却不允许他们如此不要脸,瞪着眼说瞎话,说徐淼的下联不咋样,那就太昧良心了。 但是承认的话,他们也张不开嘴,这实在是太打脸了,于是他们只能憋气不吭,站在那里尴尬的想用脚指头在地下抠出一个前后三进的大宅出来。 “在下知道,在诗词经义以及史学方面确实读书太少,让诸位先生所不齿!但是诸位也不能不承认,在下自有在下的强项! 这世上人无完人,不管是谁,都无人敢说自己在各方面能力举世无双! 就连圣人也曾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我等各有所专,只是在下所专和诸位有所不同,却不知诸位为何如此容不下在下! 对!在下确实是个粗人,你们骂我粗鄙也无妨,谁让我本来就是一个武夫呢? 但是我对于诸位先生对太子殿下的教学方式,却不敢苟同,诸位教授太子,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填鸭式的教育方式……” “何为填鸭式教育?”李泰在一旁很不识趣的插了一嘴,他对于填鸭式教育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于是便很不礼貌的打岔道。 “哦!填鸭乃是一种喂养鸭子的方式,在鸭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将管子插入鸭子的喉管之中,将食物给鸭子灌下去,管它爱吃不爱吃,只管朝里面填就是了,这是一种比较残忍的给鸭子催肥的方式! 用在治学方面,我认为诸公对太子以及诸位皇子皇女所施的就是一种填鸭式教育,不管太子和诸位皇子皇女喜不喜欢,能不能理解,只管强行给他们灌进去,死记硬背,不管他们能不能融会贯通! 故此我将诸公对太子他们的教育方式,称之为填鸭式教育!此举并不可取! 还有,想必诸公也都是从太子和诸位殿下、公主们的年纪过来的?谁不是从小长大?诸位谁敢说自己少年时候,就从未孟浪过?亦或是贪玩过?此乃是少年天性所致,并不为错! 可是太子他们只要稍微懈怠,稍微犯错,诸公又是如何对待太子他们的?诸公立即便会向陛下告状,夸大其词,危言耸听,将太子他们的过失无限放大,甚至于上纲上线,说什么如此下去,太子会德不配位! 我就想问问诸位,你们也都摸着你们的良心扪心自问一下,你们在太子和蜀王、越王他们这样的年纪,就都能做到你们所要求的那样吗? 如果连你们都做不到,凭什么如此要求太子和各位王爷公主? 你们这是为了一己之私,强加于人,在扼杀太子他们少年人该有的天性! 圣人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少年时期读书之时,不愿意做的事情,却要强加给太子他们,凭什么? 依我看你们如此夸大其词,绝非是想要让太子他们成就大才,只不过是一己之私,来标榜诸位自己罢了! 我从来不觉得读书是个坏事,亦或是个错事!但是前提是学以致用,而不是读死书,死读书! 所以很早以前,在下就曾经对陛下讲过一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太子他们与其被天天关在宫中读死书,倒不如经常出去走走,看看民间的世间百态,百姓的疾苦,也去品尝品尝人生的不易!唯有如此,太子方能知道,该如何治国治民! 诸位攻讦我倒是无妨,但是请诸位也摸着你们为数不多的良心,不要为了自己的名,祸害太子他们了!” 听了徐淼的这番话,李承乾和李恪他们顿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感,回想一下这些年来,在这帮老家伙的魔爪之下,他们说起来都身份显赫,却过得战战兢兢,被这帮老家伙折磨的是欲仙欲死。 只要他们稍有不慎,有所懈怠,亦或是做出一点点出格的事情,便会被这帮老家伙上纲上线,告到父皇母后那里去,结果肯定是会招致父皇或者母后一通收拾,动不动就罚跪,根本没多少玩的时间。 那种日子过的实在是苦逼到了极点,现在回想一下,说多了都是泪!所以听完徐淼一席话之后,他们都差点当场泪崩,不由自主的连连点头,一脸的悲愤。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当街骂战 但是孔颖达那帮先生们,听罢了徐淼之言以后,一个个都差点直接气的背过气去,虽然他们内心中也承认,他们有时候夸大其词,确实是图自己的名声,可是被徐淼当面说出来他们的小心思,还是让他们无法接受。 孔颖达差点被气得吐血,当场就血压飙升,眼前发黑,险些当场晕了过去,胡子哆嗦着指着徐淼骂道:“粗鄙!老夫不和你这等粗鄙之人一般见识!” 因为怼不过徐淼,孔颖达只能避其锋芒,落荒而去,另外几个先生也都不敢再和徐淼正面硬刚,怼赢了没好处,怼输了只能跟丢脸,所以也都一个个做暴怒状,拂袖而去。 孔颖达当天回家之后,便被徐淼气的病倒在了床榻之上,第二天就拖着病体,亲自爬起来写了一份奏疏,要请辞太子右庶子之职,这太子的先生他不干了。 不但孔颖达要闹辞职,其余几个东宫的先生也都纷纷上书,怒斥徐淼一番之后,也都要请辞,说什么羞于和徐淼为伍。 听闻此事之后,徐淼顿时又成了朝野之中口诛笔伐的靶子,把徐淼骂的是狗血淋头,一时间又成了过街老鼠一般。 孔颖达乃是国子监司业,在国子监的太学生之中声望极高,加之又是孔氏子孙,身份超然,徐淼把孔颖达骂的一病不起,这下算是茅坑里扔石头,激起了公愤。 结果徐淼一天乘车出门,在一帮徐家的护卫护随之下,耀武扬威的招摇过市,准备去东宫的时候,半路上忽然间被一大群太学生拦住去路,大声声讨徐淼。 开始的时候,这些太学生们还自持身份,斥责徐淼的时候还不带脏字,后来群情激奋之下,有的人情绪过激,嘴里就开始胡乱骂了起来,再后来各种脏话就开始喷薄而出。 徐淼坐在马车之中,气的是脸色铁青,开始的时候还强忍着愤怒,后来当听到有的太学生开始口不择言,问候起了他父母祖宗之后,他便实在是忍不住了。 徐淼掀开车帘,命人取来随车带的铜皮大喇叭,撩起袍子跃上了车顶,站在车顶上手持铜皮大喇叭,对着那帮太学生便放开国骂。 他可是灵魂从后世过来的,记忆中可是携带了积累数千年的各种中华骂人的精粹,跳上车顶之后,如同战神附体,抄着铜皮大喇叭,对着那群堵路的太学生就是一通狂喷。 一时间徐淼骂的是惊天地泣鬼神,骂的是日夜变色,口中污言秽语如同滚滚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各种骂人的词汇都不带重样的,足足骂了小半个时辰,只把对面那帮太学生们给骂的是目瞪口呆。 他们这辈子都没听到过如此丰富的骂人的词汇,真的如同瓢泼大雨一般,谁要是还敢说徐淼没文化,那绝对是胡说八道。 一时间徐淼凭一己之力,舌战上百太学生,骂的那些太学生是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双眼喷火,想要还嘴,却找不到比徐淼骂出来的那种污言秽语更恶毒的词汇,只能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被徐淼喷的一头口水。 于是骂又骂不过徐淼的那帮太学生,一个个恼羞成怒,纷纷开始从路边捡东西朝着车顶上站着的徐淼砸去。 一时间烂白菜、白萝卜、胡萝卜、臭鸡蛋、烂鞋头漫天飞舞,更过分的是有不少人找不到趁手的家伙,居然抢了路边挑担的卖货郎的扁担,当标枪朝徐淼投去。看书溂 还有一些太学生实在是找不到趁手家伙,便去捡石头朝徐淼扔过去。 徐淼见势不妙,大叫着君子动口不动手,抱头从马车上跳下来,在虎子和胡昊他们的护卫下,胡昊高举左臂假肢上的铁盾,护住徐淼的脑袋,把徐淼填入到了车厢里,徐淼在车厢里操作机关,车厢的车门车窗咔嚓一声,都落下盖板,把车厢护了个严丝合缝。 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到车厢上,砸的车厢是噼啪叮咚作响,躲在车厢里的徐淼吓得心里怦怦直跳,暗叫好险。 徐淼是躲到了车厢里逃过一劫,可是拉车的两匹挽马却没有披甲,被不少准头不佳的家伙误中副车,把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到了挽马身上。 车夫老赵拼命的想要控制住受惊的挽马,但是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太学生,准头不佳,一块砖头扔过来,正中老赵的脑瓜,当场就给老赵开了瓢,老赵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掉下了马车。 受惊的挽马没了约束,立即便长嘶一声,奋力拖着马车想要逃离这里,顺着街道便朝前冲去。 本来堵路的太学生们猝不及防,当看到马惊了,拖着马车疯了一般的朝着他们冲来的时候,一个个才吓慌了神,这时候扭头想跑,却已经为时晚矣。 两匹挽马呼啸着就从他们之中直冲了过去,一时间这帮国子监的太学生可就倒了大霉了,一个个就跟被保龄球击中的球瓶一般,被撞得是飞的飞,倒的倒,顿时就在大街上倒了一地。 等徐淼的马车冲过去,有的学生被马撞飞了,有的学生被马蹄踩了,也有倒霉的家伙,腿被马车车轱辘给轧了过去,当场筋断骨折的好几个。 这还不算惨的,更惨的是徐家的护卫们一看到徐淼马车的挽马惊了,驾车的老赵也被开了瓢,跌下了马车,受惊的挽马拖着马车横冲直撞而去,拖着徐淼跑了。 于是他们立即便怪叫着朝着马车追了过去,这会儿为了追上马车,他们才不管眼前谁当路呢! 虎子和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卫,如同人形野猪一般,猪突而过,管他谁挡在面前,直接撞飞就冲了过去,至于地上躺着的,他们也来不及躲避,踩着他们的身体就冲了过去。 十几个徐家的护卫冲过去之后,太学生又倒了一片,有的被踩的当场吐血,也有的脸上留着一个大脚印子,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还有两个家伙被徐家的护卫,从身边冲过去的时候,朝着他们裤裆里掏了一把,这会儿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裤裆,两条腿夹得紧紧的,嘴张成了o型,脸色苍白却叫不出声。 总之一帮太学生,几乎是全军覆没,他们声讨徐淼,掀起骂战,结果被徐淼凭一己之力,骂的无力还嘴,他们恼羞成怒之下,动手砸徐淼,结果却惊了徐淼的挽马,被惊马拖着四轮马车横扫而过。 一时间一帮前来围堵徐淼的太学生倒了半条街,顿时哀鸿遍野,可谓是惨不忍睹。看书喇 这时候巡街武侯才慌忙从四处冒了出来,一个个惊诧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边分出人手去禀报上官,一边赶忙七手八脚的抢上去救人,顿时大街上又是乱作一团。 徐家的护卫们足足追出去两条街,才算是追上了徐淼的马车,等把挽马给拉停下来的时候,打开车厢,徐淼已经在里面甩成了滚地葫芦,撞得是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了,两只脚朝上,躺在车厢底上,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 众人看到徐淼的惨状,慌忙上去把徐淼给抬了下来。 “哎哟……哎哟……轻点轻点啊……哎哟……腰腰腰……别碰……轻点放……腿腿腿……扭到了哎哎哎啊轻点……”徐淼被抬下来的时候,惨叫不已。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事情闹大了 刚才受惊的挽马拖着车一路狂奔,方向也无人掌控,在街上横冲直撞,经常轧到一些街上的杂物,路人纷纷惊呼着四散走避,带的东西丢在了街上,车轮轧上去之后一蹦老高。 虽然徐淼的马车装了弹簧减震,但是那也不可能过滤掉这么严重的颠簸,再加上挽马四处乱窜,车子四处乱晃。 徐淼当时躲在车厢里,简直像是被塞到了滚筒洗衣机中一般,被颠的加上甩的,在车厢里四处乱滚,他想要抓住东西控制住身形,可是却根本抓不稳,于是只能抱着脑袋在车厢里随便滚! 等车被阻停下来之后,徐淼才算是松了口气,这会儿浑身上下无处不疼,脑瓜上也磕破了,弄了一脸血,满头是包,鼻青脸肿,胳膊腿都磕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腰也扭了,肋骨也疼得要死,不知道断了没有。 虎子连忙就想要抬着徐淼朝太医署奔去求救,但是徐淼感受了一下,虽然脑瓜子嗡嗡的,浑身无处不疼,但是内脏似乎没事,应该都是外伤。 于是他立即喝止了虎子他们送自己去太医署,嚷嚷道:“你们是不是都是傻子?老子死不了,这会儿去什么太医署?赶紧了,抬着我去皇宫,我要告御状!晚了就被人抢了先机了!不能拖!快走快走,抬着我进宫!”看书溂 虎子他们一听,这才反应过来,今天的事情闹得太大了。看书喇 国子监的学生们都是什么人呀?现在的国子监的学生们,可谓都是官员的子弟。 国子监分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学、算学五科,可不是谁不谁都能入学的,那是要有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入学的。 就比如国子学的学生,入学条件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子孙,从二品以上的曾孙才有资格入学。 太学则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子孙以及三品官员国公的曾孙才能入学。 四门学则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子弟亦或是伯子男爵位的庶子才可入学。 所以今天堵路声讨徐淼的那帮国子监的学生,任何一个人,都应该是官员子弟,其中可能还有不少是高官子弟,亦或是国公的子弟。 今天徐淼挽马受惊,冲入人群,鬼知道死没死人,但是起码可以确定,肯定伤了不少人,接下来肯定会招致群情激奋,朝中官员肯定会一起弹劾他纵马伤人。 徐淼跟猴精一般,岂能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这时候谁先告状,谁就抢得了先机。 于是徐家护卫们一听,拆了车门当担架,把徐淼朝上一放,立即抬着徐淼呼呼啦啦的便朝着皇宫跑去。 而那边万年县县令,刚得到消息,慌忙带着人赶往出事地点,结果到了地方一看,万年县令人都傻了,地上躺了一地的伤者,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这些学生之中,既有国子学的学生,也有太学生,还有四门学的学生,当然也掺了一些书学和算学的学生。 而这些学生之中,大部分都是官员的子孙,谁没点背景?现在看着他们躺了一地,鼻青脸肿的有之,头破血流的有之,筋断骨折的有之,这一下事情真的闹大发了。 万年县令一个头八个那么大,心中大骂徐淼真是太会找事了,居然敢纵马冲撞这么多太学生,这简直是丧心病狂呀! 于是他只能赶紧组织人手救人,先把人给抬到万年县县衙之中,请郎中救治他们,好在今天徐淼运气不错,都是受伤的,却没有死人,这要是死几个人的话,那么这事儿恐怕就没法收场了,这就结下了死仇了。 当把人都救回到县衙之后,万年县令这才询问当时在场看热闹之人,还有躲在四周看热闹的县里面巡街的捕快当时发生了何事。 结果问罢之后才知道,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并非是徐淼故意纵马伤人,而是这帮太学生堵路谩骂徐淼,结果招致徐淼怼了回去,把他们骂急眼之后,他们群起而攻之,袭击了徐淼和他的马车。 结果最终惊了徐淼马车上的挽马,酿成了惨祸。 而这会儿徐淼在哪儿他还不知道,赶忙派人去找,毕竟徐淼是事主,不管他是不是侯爷,也必须要先叫到万年县县衙里问个清楚再说。 但是他派人到徐家的时候,却发现徐淼根本没有回家,于是赶忙又派人去寻徐淼,后来才打听到徐淼在出事之后,也受了伤,让人抬着他直接入宫告御状去了。 万年县令于是连忙亲自坐车赶往了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有必入宫去向陛下说一声,虽然国子监那边的太学生们异口同声指责徐淼纵马伤人,但是万年县令也不是傻子,也找了一些目击的老百姓询问了事情发生的情况。 更何况当时还有几个巡街的捕快也在现场,随便一问就把事情的起因给问清楚了。 而徐淼在让自家护卫抬着他入宫的时候,李二却在宫里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承乾、李泰他们呈给他的那副对联,看着这幅对联,李二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发生在东宫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这次的事情还闹得这么大,徐淼一个人单挑孔颖达等一众大儒,最终把孔颖达差点气的吐血,一众他给太子以及皇子皇女找的老师,也被徐淼怼的人仰马翻,最终一个个掩面而逃。 这么大的事情,东宫那边的太监自然不敢瞒着李二,所以事情发生之后,当天晚上就把这件事报知了李二和长孙。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李二和长孙也都相视无语,心道徐淼这个混账小子也太能惹事了! 李二之所以力排众议,坚决授徐淼为太子右庶子之职,其实也是因为李泰拜徐淼为师,而徐淼现如今又是开国候,乃是从三品的级别,而太子侍读正常情况下,只是一个从七品职差,和徐淼的爵位并不匹配。 另外他也感觉到,徐淼这个年纪做一个太子侍读,确实有点不太合适,加之李泰又正式拜徐淼为师,跟徐淼学格物之学,故此再做太子侍读不太合适,于是这才力排众议让徐淼做太子右庶子。 他其实也清楚,徐淼和孔颖达他们那些大儒尿不到一个壶里,但是也没想到徐淼会和他们闹到这等地步。 他之所以让徐淼做太子右庶子,还是希望徐淼能帮着李承乾和李恪他们尽快厘清钱庄之事,把各种章程最终完善,尽快把钱庄给推出来。 现在别的地方不知道怎么样,自从慈宁寺事件之后,长安城以前放子家钱的现在都停止了放钱,以至于市面上缺钱的人已经没有地方借钱,市面上也一定程度上出现了钱荒。 大量的铜钱,现在沉淀在了一些豪绅以及寺院手中,他们停止放子家钱,也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货币沉淀,市面上流通的钱币就开始出现不足。 而钱币则是社会商业流通的润滑剂,一旦市面上缺钱,就影响到商业运转,这些道理现在李二都听徐淼讲过,所以很有必要尽快把钱庄给推出来,加快货币的流通速度。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铸币权 这两天李承乾还给他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徐淼告诉他的铸币权的问题。 大唐现在其实原本就很缺钱用,高祖立国之后,虽然为了改善前隋期间货币流通混乱的情况,开始铸造大唐的开元通宝新钱来取代旧钱,但是在武德年间和贞观初年这几年,大唐的货币政策始终比较谨慎,铸造的开元通宝数量并不算多。 所以武德年间和贞观初这几年,所铸造出的开元通宝数量无法满足全面取代旧钱,也无法满足商业需求。 而大唐法定的货币只是铜钱,金银是不能作为法定货币流通的,虽然偶尔会在大宗交易上使用金银进行交割,但是正式流通的钱币却还是铜钱。 这就造成了市面上钱币流通很是紧缺,布帛也成为了一种代货币,可以当钱用,甚至在商品交易之中,铜钱不足的情况下,只能进行易货贸易。 但是这两年随着李二从徐淼那里逐步听了一些徐淼半吊子的金融知识之后,开始意识到货币的短缺带来的危害,会严重影响到商品流通和商业发展。 现在李二可是已经从征收商税这件事上品尝到了好处,意识到了兴商对于国家的重要性,所以虽然没有公开鼓励经商,但是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歧视商贾。 一听缺钱会影响到国帑收入,李二就不干了,所以这两年朝廷开始加大铸币数量,但是大唐却并未彻底禁止民间私铸铜钱,而且本来铜钱这个东西,防伪能力就很差,所以也就存在不少民间私铸钱币的情况。 而市面上钱币的缺乏,也导致了官方默认了官钱和私钱同时并存,这在历史上也是比较罕见的,很多人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钱币私铸对国家的危害。 但是徐淼却很清楚,铸钱这件事,其实是有相当大的利润的,因为钱币的面值和所含铜以及锡铅等材料是有差价的,再除去人工等费用,依旧还是有相当大的利润的。 民间之所以有人愿意私铸钱币,就是看中了其中的利润,加之有的不法之徒,干脆就直接仿造开元通宝铸造伪币,其中含铜量比真钱要低,所以利润更高。 但是这个时候,朝廷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亦或是有些人看到了其中存在的问题,但是却故意不说,以至于李二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钱币的缺乏以及私铸钱币对国家的危害。 徐淼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之后,这段时间在和李承乾、李恪论及货币的时候,便将这种市面上缺钱以及私铸钱币的危害告诉了李承乾和李恪。 这俩货听了这些危害之后,岂能瞒着他们老爹,因为这可是在让他们老李家吃亏,岂能便宜了那些私铸钱币之人。 于是李承乾和李恪当天便将徐淼的话告知了李二,并且将其中徐淼说的道理详细的给李二讲解了一番,李二这才意识到朝廷铸钱少和铸钱多都对国家有害,而私铸钱币,更是对大唐有百害而无一利。 本来中国就比较缺铜,朝廷即便是国有的铜矿每年生产出一些铜,也不够用。 但是即便如此,铸造出来的铜钱还是每年都大批被沉淀在了民间,退出了流通。 一是大量的铜钱被有钱人亦或是商贾收取之后,大量的囤积了起来,埋在自家的地窖之中,亦或是干脆埋在猪圈下面,以备不时之需,这是中国人基因里留存下来的存钱的意识在作祟。 二是有些人弄到大批铜钱之后,又怕这些钱来路不正,会被朝廷追究,于是便将铜钱毁掉,熔铸成各种铜器,这么一来谁都不知道这些铜器以前的原料来自什么地方,使之成为了另类的存钱之法。 慈宁寺以前就赚了很多黑心钱,但是有不便兑换,也不便储藏,于是慈宁寺和很多寺院,便将铜钱熔铸成各种铜佛亦或是各种铜器。 因为这些铜佛和铜器,有一天如果需要兑换成钱的话,那么随时都可以开模铸成钱币,使之再变成硬通货,这一熔一铸看起来是在瞎折腾,但是熔掉的是含铜量高的官钱,私铸的钱却含铜量低,从中又可以大捞一笔。 所以徐淼就提出了铸币权的问题,严肃的警告李承乾和李恪,铸币权必须归国有,只有国家才有权铸造钱币,任何地方官府以及私人都必须严格禁止私自铸币,一旦朝廷放任不管,那么这就是国家祸乱的根源,等于是授人以柄,把国家的权柄放任送给了居心叵测之人。 按照徐淼的说法,铸币权必须要牢牢的把持在朝廷手中,只要发现有人私自铸钱,那么就应该夷其三族,这样方可让一些大量囤积铜的人无利可图。 当然对于民间沉淀的那些钱币,朝廷也要想方设法的将其吸引出来,让其回归到流通之中,而钱庄收储就是目前最好的解决之法,给予一定的利润,将沉淀在民间私人手中的钱币吸引入钱庄,放贷出去,让钱币回归流通。 到时候不少人眼看着别人家的钱,存在钱庄之中,在生利息,越来越多,而自家的钱却藏在地窖里,亦或是埋在地下,只能生铜锈,却生不出钱,自然而然不少人就会逐渐把存的钱送到钱庄之中。 当然徐淼还有绝招,可以对付民间铸造私钱,那就是提高钱币的防伪性,让民间私人没有技术能力仿制新的钱币,亦或是大幅提高仿制钱币的成本,彻底解决民间亦或是地方势力私自铸钱。 如果有必要的时候,这还将成为朝廷斩向那些大量囤积钱币或者铜的人或者势力的绝杀技,只要制造出新的防伪钱币,规定在一定时间之内,民间的老钱必须兑换成新钱,超出朝廷规定时间如果不兑换的话,那么就在规定时间之后,禁止老式铜钱流通。 这么一来,民间沉淀的那些老式铜钱,还有一些私人亦或是势力囤积的见不得光的老钱以及囤积的大量的铜,就等于是彻底废了,只能作为铜料进行买卖,一下就能把他们给亏的裤衩都剩不下。 呃……好像这个时代,还没有裤衩,也只有徐家人才穿裤衩!另外和徐淼比较关系近的人家,现在逐渐正在流行穿裤衩。 不过徐淼暂时还没有把铸造防伪新钱的法子告诉给李承乾他们,很多东西,他还是习惯先给自己留一手,在必要的时候,再交出去不迟,现在钱庄才是当务之急,先做完一件事再说一件事,一次都告诉李二,他怕李二被撑住了,嘿嘿! 李二这几天其实都在研判徐淼告知李承乾和李恪的那些东西,有些事情他听罢之后,理解起来觉得很吃力,毕竟宏观经济这种事情,他并不是很在行,但是这件事眼下他又不能拿给那些朝中的重臣们商量,只能自己先把这些事情吃透。 等他吃透之后,有些东西才能拿出来给手下的那些重臣们商议,到时候他便能看出来,他们之中哪些人是真的在为朝廷着想,哪些人比较聪明,还有哪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亦或是哪些人根本就是白痴! 但是有一条他很坚信,徐淼告诉李承乾的这些东西,绝对没有包藏祸心,这些东西是实实在在的学问,是实实在在的治国之道,以前从未有人给他亦或是李承乾讲过这些事情,不是没人懂,而是这些学问,被一些懂得人作为家传绝学,宁可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也不愿意献出来。 但是徐淼却毫不吝啬的将这种治国之道教给了李承乾,这让李二居然对徐淼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感动。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这个惹祸精 可是就在李二研读李承乾写给他的这些有关货币方面的东西的时候,孔颖达以及一帮太子的老师,纷纷上书,告徐淼的状,斥徐淼蛊惑太子不求上进,整日里和他厮混,不务正业,请他严惩徐淼,斥责太子。 对此李二当然知道李承乾这段时间和徐淼忙活什么,看了孔颖达他们的上书之后,根本就没在意,将他们这些上书丢到了一旁置之不理。 太子承乾,到底逐渐开始长大了,虽然今年才十三岁,可是也确实该学着做点事情了,因为徐淼的原因,现在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整日里只关注着李承乾的学业,他也意识到徐淼所说的那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自己的这些儿子,虽然他对他们寄予厚望,但是以前却真的有些过于急于求成,只顾着他们的学业,却忽略了他们特别是太子承乾其实也还是个孩子。 想想他这个年纪的少年,睡不贪玩?他自己在十三四岁之前,也很是贪玩,而且也算是个纨绔,整日里喜欢和一些朋友,飞鹰走狗在外厮混。 可是对待承乾,他却似乎要求太过严厉了一些,给他安排了太多老师,太多的学业,每天都有几个先生走马灯一般的给他授课,每天还要读一些他处理过的奏章,研学他是如何处理政务,听先生讲解这么做的原因。 可以说他忽略掉了太子还是一个孩子的事实,完全是在拿储君在要求他,稍有一点懈怠,便会被他亦或是观音婢严厉训斥。 但是他们之前对李承乾的那种约束和管教,真的就对吗?好像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自从他们让李承乾接触过徐淼之后,李二发现李承乾似乎比起以前快乐了许多,他记得在封李承乾为太子之后,自从安排了大量的学业给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见过李承乾笑过。 虽然承乾也天天来宫中向他问安,可是每每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显得是战战兢兢,丝毫没有一点快乐的表情,有时候即便是笑,也看起来有些假,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长子,在做了太子之后,并不快乐。 而且那些东宫的先生们,似乎对承乾也太过严厉了一些,动不动就来找他这个父亲兼皇帝告状,其实回想一下,以前那些先生们告的状,绝大部分都是很小的事情,结果却被他们无限放大了。 很多事情,其实并不算是什么事儿,但是那些东宫的先生们,却喜欢夸大其词,上纲上线,动辄就将承乾说的一无是处,很小一点事,就引经据典的把承乾的所作所为,形容的非常不堪。 结果他在听了之后,往往很是生气,并未深想,便会将承乾招到面前,严厉训斥一番。 相对青雀,他对承乾似乎确实有些过于严苛了一些,这却是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 所以在对李承乾的教育方面,他还是听了徐淼的建议,不再像以前那么严苛,也不再动辄一听那些先生告状,就把承乾叫过来怒斥一顿了。 现在承乾似乎比起以前,开朗了许多,按照徐淼的说法,就是阳光了不少,少了一些阴鸷,对此李二也有明显的感觉,他对此很满意。 所以对于这几天孔颖达他们几个先生的告状,李二也只是一笑而过,没当成回事。 可是没成想,这才几天,徐淼就和孔颖达他们闹翻天了,这让李二听了之后,颇有些头大。 对此他把当日在场的东宫太监叫过来,详细询问了原因,了解到是徐淼受不了被孔颖达他们鄙视,打上门去找他们理论,双方才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但是最终却是孔颖达他们一帮先生铩羽而归,被徐淼把脸皮扒了个精光,还狠狠的教训了他们一番,怒斥他们一群人是一群自私自利,只求自己扬名,却不顾太子承乾感受的小人。 而且还在孔颖达那帮大儒最精通擅长的领域之中,以一副对联,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看罢了徐淼当日所作的这幅对联,李二也拍案叫绝,连声称妙,再看看当日孔颖达他们对出的那些下联,明显就比徐淼对出的下联落于了下成。 这恐怕就是孔颖达他们最不能接受的了,他们自以为自己都学富五车,可是偏偏却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之中翻了车,被徐淼这个他们认为是粗鄙之徒的家伙按在地上摩擦,把他们的脸皮都撕了个精光,丢到了茅坑里了。 难怪孔颖达他们这帮大儒这次反应如此激烈,几乎要说和徐淼不共戴天了,并且威胁要集体请辞,这一下李二也有些头大了。 要是同意孔颖达这帮大儒们请辞的话,这件事影响极大,这对于承乾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堂堂太子,却没有几个像样的当世大儒教导,这是无法接受的事情,而且会把整个儒家给得罪了。 朝中读书人无不以儒家自居,但是他们之中的翘楚却被徐淼如此羞辱,肯定朝中那些文臣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一下徐淼确实把事情给闹得太僵了。 想到这里,李二又不禁暗骂徐淼真是个惹祸精,一点亏都不吃,不管什么人,都只管狠狠打脸,这一下他算是惹出了大麻烦了。 李二正还在为这件事头疼的时候,忽然间却听到楚宏急匆匆跑进来,对李二说道:“陛下,万年候在宫外求见!说他在前往东宫途中,遭到暴徒袭击,身受重伤!要请陛下为他做主!” 李二听罢之后心中一惊,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他现在伤得如何?” 楚宏急切答道:“万年候是被他家中护卫抬着来到宫门外的!据通传的侍卫说,他现如今鼻青脸肿,似乎腰受伤了!” 李二心中顿时产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件事恐怕绝不简单,长安乃是天子脚下的都城,徐淼又身为侯爷,上街怎么可能会有暴徒袭击他,还能把他打伤?他的护卫干什么了? 李二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于是立即吩咐道:“速带他来见朕!” 楚宏答应一声,连忙转身出去,吩咐人去宫门把徐淼接进来。 一刻钟之后,四个侍卫和两个太监急慌慌的抬着一块门板,徐淼鼻青脸肿的趴在门板上哼哼唧唧的被抬到了太极宫之中。 李二一看到徐淼被趴着抬入到宫中,还真就是吓了一跳,赶紧绕过龙案,疾步走到徐淼面前,低头检看徐淼的伤势。 李二这一看,险些笑出声来,只见徐淼鼻青脸肿,确实像是被人胖揍了一顿一般,脑门上明晃晃三个大包,一个大包还是乌青色,那模样真是有点连他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实在是狼狈到了极点。 不过虽然看到徐淼鼻青脸肿,但是身上却没见血迹,看样子只是腰受了点伤,肯定死不了,只要徐淼性命无忧,那么问题就不大,他还真是有点紧张,怕这小子真有个三长两短的! 不过看着徐淼的惨状,李二也不好意思笑出来,强憋着笑干咳一声,对徐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将你殴伤的?你为何如此狼狈?”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先下手为强 徐淼趴在门板上,让四个侍卫抬着,仰着头哼哼唧唧的对李二说道:“陛下可要为微臣做主呀!今日微臣前往东宫上值,途中遭遇数百太学生堵住微臣去路,对微臣肆意谩骂,微臣出面据理力争了几句,便被那些暴徒们袭击! 他们用石块抛砸微臣,微臣当场受伤躲入马车,可是他们居然不肯停手,打晕了微臣的车夫,还击伤微臣的挽马,令微臣驾车的挽马受惊,拖着微臣的马车四处乱撞,微臣在马车之中伤成了这样! 哎哟!陛下,您看看微臣都伤成了什么样子了!我的腰呀!陛下可要为微臣做主,绝不能放过那些暴徒!” 李二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孔颖达那帮老家伙都是国子监出身,在东宫之中被徐淼羞辱,国子监的学生们气不过,这是要替他们几个老家伙出头找徐淼理论,替老家伙们出口恶气。 虽然他不太清楚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但是却也大致猜出了原因,只是看到徐淼伤成这样,他还是有些愤怒,当即便沉下脸怒道:“胡闹!简直岂有此理!当街殴打大臣,这还把王法放在眼里吗? 传旨,命万年县立即缉拿带头之人!朕决不轻饶! 另外速传太医过来,为徐淼诊治!” 徐淼一听,立即做出一副涕泪横流的表情,趴在门板上对李二拱手道谢,大呼圣上英明! 楚宏赶紧领旨,转身下去传旨。 李二这才仔细询问徐淼,事情发生的过程。 徐淼倒是也没有太过添油加醋,只是隐去了自己拿着大喇叭站在车厢上,一人单挑数百堵路学生,一通经典国骂千字文,骂的那些学生无法招架,以至于最终恼羞成怒对他群起而攻之。 其余的事情,徐淼基本上都据实回答,只是微调了一些,比如他这一脑袋伤,他不说是在车里面撞得,而是说成了被那些学生们用乱七八糟的东西砸伤的。 当然对于挽马受惊之后,拖着他的车,横冲直撞,冲入堵路学生人群之中,撞飞踏伤了不少学生的事情,他就使用了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李二听罢之后,眉头紧锁,但是他是什么人?李二说不好听了,恐怕是这世上最聪明的皇帝之一了,他越听越不对味,感觉徐淼没有尽说实话,这件事闹成这样,这小子绝对没他说的那么无辜! 他忽然间问道:“你说你的马受惊了,马夫也被他们打晕了,挽马拖着你的马车四处乱撞,可伤到了学生吗?” 徐淼听李二这一问,立即就哼呀嗨呀的哼唧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哎哟……疼死我了……那个微臣当时在车里,并不清楚!” 李二听罢之后脸顿时就黑了,从这小子的表情和话语之中,他就看出来,这小子不敢说实话,当即他就猜到,恐怕当时徐淼的挽马一惊,肯定是闯入学生人群之中了,那些国子监的学生肯定伤了不少,也不知道死没死人。 难怪这小子会鼻青脸肿的顾不上回家,一溜烟的就跑来宫中,且不说他是不是恶人先告状,起码这小子是来抢先机的!另外也是跑来宫里避风头的。 果不其然,当太医赶过来,为徐淼检查了伤情之后,告诉李二,说徐淼的伤问题不大,就是脑袋撞了几下,腰被扭了,膝盖和胳膊肘有些撞伤擦伤,也都未伤筋动骨,休息一段时间伤势便能痊愈。 徐淼则大声哼哼着说他头疼头晕,还恶心想吐,肯定是头部受到严重震荡,估计是严重脑震荡了,这是重伤,搞不好会要了人命的。 这个太医一听,也不敢大意,因为他也知道,徐淼可是新疡医之术的开创者,这一点他们都见识过徐淼的手段,确实有令人称道之处,连孙思邈这个神仙般的神医,都肯定徐淼的疡医之术乃是前无古人的创举,所以太医署的太医们,现在对徐淼是一点都不敢小觑。 听徐淼说头疼头晕,还恶心想吐,这却是应该是头部受到重创之后的反应,于是他连忙改口,说如果徐侯有这等反应,那么确实伤的不轻。 徐淼听他这么一说,还非常配合的干呕了几下,结果用力过猛,还真就把早上吃的饭给吐了出来,当场吐了一地,顿时面色惨白,一副看样子一不小心就可能挂了的模样。 这倒是把李二和太医都吓了一大跳,太医连忙对症给徐淼开了一副药,李二命宫人立即照方在掖廷局的药材库房之中抓药,给徐淼煎服下去。 徐淼这还真不都是装的,因为他坐在马车里,被惊马拖着四处乱窜的时候,在车厢里抓不住固定的东西,结果如同被丢入了滚筒洗衣机里一般,四处乱撞,脑袋还真就在车厢里撞了几下,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脑门上撞出三个大包,而且还磕的鼻青脸肿。 这脑袋还真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倒也不假。 这边李二还在担忧徐淼的伤情,想起那些国子监的学生,把徐淼害成这样,不禁再次勃然大怒,当即命段淳带上一批侍卫,去国子监严查是谁挑动学生,去堵徐淼,并且查明是谁挑头围攻徐淼的,找到他们严惩不贷。 就在段淳虎彪彪的带人去办这件事的时候,万年县令急匆匆的赶到了宫中,李二一听立即招他入宫。 万年县令这会儿慌得一批,看见李二便连忙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了李二。 整个过程和徐淼所说的倒是相差不大,可是万年县令却委婉的将徐淼一人拎着大喇叭,单挑数百国子监学生,凭借一人之力,骂的那些国子监学生们无力还嘴的事情向李二诉说了一遍。 李二听完之后,表情很是怪异,扭头看了看趴在门板上还在哼哼唧唧的徐淼,好像有点不敢相信一般,这小子居然还有如此本事,这骂人的水平也真是够可以的,难怪这家伙能把孔颖达那帮大儒给怼的一个个暴跳如雷。 这小子在这方面,倒也堪称奇才了,真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呀!估计一般泼妇也难是他的敌手! 接着万年县的这位何县令才又告诉李二,徐淼的马车马惊了之后,撞入到了学生的人群之中,当场造成了数十名国子监学生受伤,其中十余人骨断筋折伤势严重,正在万年县请疡医救治。 而徐淼的护卫,为了追徐淼的马车,也横冲直撞,撞伤加上踩踏,伤了一些国子监的学生。 李二一听顿时头就大了,听这何县令所说,这次围堵徐淼的那些国子监的学生,既有国子学也有太学,另外还有少量四门学的学生,这些学生应该全部都出身于官宦人家,其中国子学和太学生的家世都不简单。 徐淼这下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了,那些学生受伤之后,他们的爹岂能善罢甘休,估摸着明天一早的早朝肯定热闹了。 李二在详细询问了事发的过程之后,命何县令退下,先救治那些太学生,命太医署派太医协助救治,尽量先别死人再说,一旦死人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这些学生的老爹没几个是省油的灯,如果儿子就这么死了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何县令走之后,李二转过身面对着徐淼,指了指徐淼道:“你干的好事!” 徐淼瞪着一双肿眼泡,一脸无辜的和李二对视着开始叫屈:“陛下冤枉呀!是他们砸晕了微臣的车夫,惊了微臣的挽马,才令马儿受惊,这件事乃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微臣呀! 您看看他们都把微臣打成什么样了!请陛下给微臣做主呀!” 李二冷笑了一声,指了指徐淼道:“你好大的威风!以一人之力,当街和数百国子监学生对骂,却不落下风!好一副伶牙俐齿! 身为朝廷大臣,你当街污言秽语,辱没斯文,还敢说你冤枉?”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李积的警告 徐淼急赤白脸的趴在门板上继续叫屈道:“陛下明鉴!您也说微臣乃是朝廷大臣!可是你可知那些学生是如何辱骂羞辱微臣的吗?是他们先出言不逊,辱没微臣先人在先,微臣气不过才怒而反击! 如若换作他人,当街被人如此侮辱父母先人,恐怕早就挥刀杀人了! 江湖匹夫尚且知道家人不可辱,如若有人胆敢出言不逊,辱其父母,尚还会当场血溅五步! 微臣身为堂堂大唐国候,却被当街侮辱父母先人,难不成却只能被他们肆意羞辱? 如若陛下认为微臣有错,毋宁死!” 李二听罢徐淼的话之后,居然无话可说,因为这次事情确实是国子监的学生过分了,他们维护恩师,当街堵住徐淼去路,本来就不对,还出言不逊、污言秽语羞辱徐淼父母先人,这种事搁谁都不能忍! 这也就是遇上徐淼了,要是遇上尉迟恭那样的莽汉,估计尉迟老黑那些杀才肯定敢当场拔刀,当街砍人。 徐淼当时没有下令让手下当街砍人,其实已经算是比较克制了,这种事确实搁谁谁都不能忍。 于是李二一个头三个大,挥挥手命徐淼先回家去,暂时在家闭门思过,听候朝廷处置。 李二知道,这次的事情,必将是一场轩然大波,恐怕是很难善了了。 徐淼看李二的态度,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趴在门板上向李二谢恩,被侍卫们又抬回到了宫门外面交给了徐家的护卫,又派了当值宿卫一队人马护送徐淼回府,省的路上又徒生事端。 好在这件事发生之后,各方都尚未作出反应,国子监学生们也正处于乱哄哄的状态,加之段淳又带着人跑到万年县衙,查问是谁挑头蛊惑学生们去当街堵截徐淼车仗,谁挑头围攻徐淼车仗,搞得当事国子监学生们也正处于人心惶惶的状态。 所以学生的家长们还没有得到消息,也不知道谁家的儿子在这场冲突之中受了伤,故此倒也没有人在路上再堵徐淼,让徐淼安全回到了家中。 徐淼一回到家里,文秀儿、公孙婧、芸儿、仙儿他们还有婉儿已经听闻徐淼出事的消息,都在门口等着。 一看到徐淼被抬下车,鼻青脸肿的模样甚是凄惨,便都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查看徐淼的伤情,几个女人一看徐淼的惨相,就都掉了眼泪,公孙婧更是勃然大怒,当场就拎着宝剑,要去万年县县衙找那些国子监学生砍人去。 但是幸好文秀儿还算清醒,喝止了公孙婧,命她们先把徐淼送回府中再说。 徐淼哼唧唧的趴在担架上,被抬回府中以后,老孙也闻讯从太医署赶了回来,看了看徐淼的伤势,按住徐淼的腰腿,来回扭了几下,徐淼杀猪般的惨叫了一阵子,扭伤的腰就能动了,也可以坐起来了。 徐淼立即便对老万吩咐了几句,老万连忙答应,派了几个人出门,飞奔向李积、李孝恭、尉迟恭、程咬金、老牛、秦琼等几个老帅家,这几家都是和徐淼关系莫逆的军方大佬,这次事情闹得比较大,需要请他们帮忙。 几个老帅一听说这件事,就纷纷派了自家的儿子带着一些家将赶往了安善坊徐府。 李积甚至亲自带着李震和家将赶了过来。 徐淼听闻李积亲自登门,于是连忙爬起来,让人搀扶着出来迎接。 李积和李震一看到徐淼的惨相,都先是吓了一跳,接着脸上都露出了怪异的表情,明显是有些忍俊不止,但是也不便笑出来。 徐淼苦着脸将他们让到客堂之中,扶着腰伸着一条腿,斜着坐在椅子上,命人给李积看茶。 李积这个时候沉着脸,命徐淼屏退左右,只留下了李震。 徐淼知道李积有话要对他说,于是让自己的手下以及伺候的仆役丫鬟先退出去。 当客堂之中安静下来之后,李积先询问了一下徐淼的伤情,得知他伤势不重之后点了点头,沉着脸说道: “臭小子,你这次恐怕是惹出了大麻烦了!” 徐淼揉着腰坐直身子,也正色起来,对李积说道:“不就是马车冲撞伤到了几个国子监的学生吗?有何大不了的?” 李积阴沉着脸怒道:“你懂个屁!你以为仅仅只是你和孔颖达他们之间的冲突这么简单吗?要是仅仅只是这件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充其量陛下也就是对你下旨斥责一下,罚你半年俸禄!你这次惹的可不仅仅只是这点麻烦! 我来问你!钱庄之策,可是你给陛下所献的吗?” 徐淼点了点头:“不瞒世伯!正是晚辈给陛下出的主意!” 李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翻了翻白眼,用鄙夷的语气冷哼一声道:“哼!你以为这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吗?真是故作聪明!实则奇蠢无比!” 徐淼听罢之后,倒是微微一愣,皱了皱眉头,对李积问道:“世伯此话何讲?” 李积喝了口茶,冷笑了一声道:“你太自负了!你以为这天底下,好像你才是最聪明之人,但是你可知像你所献钱庄之策,其实那些法子,早就有人在用了! 就比如你所献之策中的收储之事,其实早有人在做,有些手中有些闲钱之人,因为不做生意,短时间也不打算购置房产或者买地,这些钱你当真的就只能藏在自家地窖里吗?幼稚! 有些人其实早已将手头上的一些钱,放在了一些放子家钱的那里,每年那些放子家钱的人,会给他们出息,而且根据存钱的时间长短不同,给予他们的钱息也会有所不同! 你掀翻的慈宁寺,其实就做这个!他们的信誉还相当好,不少有钱人,暗中将他们的钱存在了慈宁寺里,每年从慈宁寺可以拿到钱息! 这种事其实不少放子家钱的人都在做,只是你不太清楚罢了! 至于你所献的汇兑之法,你以为就没人想得到吗?这种事同样也有人在做! 还说那慈宁寺,一些商贾外出行商之时,携带钱财太多,途中风险太大,所以他们便可以将钱放在慈宁寺之中,在慈宁寺拿到一张凭据,便可在洛阳的一个寺院提取到他放在慈宁寺的钱! 同样也可以拿着那张凭据,到余杭郡的钱塘县一座寺院之中提出钱来!仅仅只是没有你提出的钱庄之策中,天下各郡乃至各县,皆开钱庄那么广罢了! 但是你莫忘了,放子家钱的可绝非只有慈宁寺一家!还有不少放子家钱的,也有他们自己的渠道,可在其他地方支取到钱! 单说你此次掀翻了慈宁寺,倒是快意恩仇了,可是你可知道,为此多少人跟着倒霉吗? 慈宁寺被毁之后,被佛门除名,僧众又被陛下定为妖僧,慈宁寺被天雷夷为平地,寺中有关钱财来往的账册,也估计是随之化为飞灰,荡然无存!你可知有多少将钱存入慈宁寺的人,为此血本无归? 而慈宁寺出事之后,朝廷抄没慈宁寺寺产,绝不可能在没有钱财往来账册的情况下,兑付那些手持存钱在慈宁寺凭据之人的凭据!那些人都认定是你坏了他们的好事,害的他们血本无归! 另外慈宁寺被毁之后,寺中原本可能存在的大批积财也就此下落不明,有人私下里认定,一定是你使出了通天的手段,将那些慈宁寺的积财搬运走了,被你所占!”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你小子大难临头了 徐淼听着李积的这番话,眼睛逐渐瞪大了起来,这些事情他倒真的是第一次听闻,以前还真就没有留意过,他自以为那些超时代的金融手段,其实在这时代,早就有聪明人想到了,而且还早就开始做了。 在听闻了李积告诉他的这些秘辛之后,徐淼的自信心还真是颇受打击,他一直以来,都以为他身负着后世超越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见识,肯定可以完全碾压这个时代,可是现在看来,他有点太高估自己了。 这让徐淼内心之中,还真是颇有些感到沮丧,看来他确实有点飘了,以至于严重低估了这个时代古人的智慧。 转念一想,其实这件事却又可以理解,当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会出现一些矛盾或者问题,古人同样也会想办法,来应对,亦或是想办法解决商业流通之中经济上存在的现金流动的问题。 所以这种收储、放贷以及汇兑的法子,古人想出来也并不令人惊讶,只是他以前有些太过小看古人的智慧罢了。 当听到李积说到慈宁寺被毁,预计之中的积财下落不明,不少人认定是被他给拿走的时候,徐淼就更无法淡定了。 “慢慢慢!世伯,他们凭什么断定慈宁寺有积财,还一口咬定是我搬运走了?这是血口喷人!”徐淼忍不住蹦起来也顾不上腰疼了,急赤白脸的对李靖说道。 李靖翻了翻白眼,斜晲了徐淼一眼,冷笑一声道:“这只能怪你大嘴巴,一开始就到处吆喝,说什么慈宁寺必遭天谴! 结果倒好,慈宁寺果真被雷劈了!而且还劈的那么惨,偌大一个慈宁寺,愣是被雷劈成一片废墟! 自古以来,雷劈的事件多如牛毛,但是像慈宁寺那样,被劈的那么惨的,却从未听闻! 而你小子,又擅长稀奇古怪的东西,事后还偏偏弄出了引雷之法,你说天下人岂能不怀疑慈宁寺被雷劈乃是你的手笔? 就连老夫也觉得,慈宁寺被毁之事,与你脱不了干系,更漫说是其他人了! 而慈宁寺被毁之后,陛下派人翻遍整个慈宁寺的废墟,也未曾找到慈宁寺的积财,更是搜遍了和慈宁寺有关之地,也未曾找到慈宁寺的积财! 连当今陛下,都怀疑慈宁寺这么多年的积财是落入了你手,其他人岂能不怀疑此事乃你所为!” 徐淼听了之后,不由得有点冒冷汗,他以为他当时把事情做得是天衣无缝,事后一场暴雨加上附近乡民翻检慈宁寺废墟,破坏掉了所有痕迹,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是却没想到他自己作死,偏偏要用避雷针引开李二的注意力,结果那么做适得其反,更加让不少人坚信,慈宁寺被雷劈,乃是他动的手脚。 更何况惠济妖僧,还曾经大肆宣扬,说他乃是一个妖孽,结合这些年来,他不断鼓捣出各种夺人眼球的新鲜玩意儿,自然而然难免会被人怀疑慈宁寺事件是他所为。 这时代其实很多事情,人们并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大家伙认定是你干的,不是你干的也是你干的,这就叫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徐淼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对李积辩解道:“难不成我真是个神仙吗?会道门的五雷正法?还是会搬山填海之术? 你们也都看到了,我搞出的那种避雷针,需要布置多长时间,才能在特殊的时候,将雷电引下化解! 劈毁慈宁寺的那天雷威力如何,你们也都亲眼目睹了,我要想布置机关引雷下来,轰杀慈宁寺,慈宁寺的那些妖僧,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在寺里大肆布置法器,却视而不见? 他们遭雷劈关我屁事! 再说了,我和慈宁寺历来不熟,我又如何知道慈宁寺有积财?我又如何知道慈宁寺的积财藏匿在何处?凭什么都认定慈宁寺的积财落于我之手?” 李积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你跟我说这个没用,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别人认定是你所为,老夫也没有办法! 再说了,好在陛下对你颇为器重,另外也仅仅只是怀疑慈宁寺被雷劈乃是你所为,慈宁寺积财有可能落于你手,但是那只是怀疑,陛下并未确定,所以才没有理你! 要不然的话,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吗?恐怕早就被请到大理寺的大牢里,交由酷吏审讯你了!” 徐淼听罢之后不禁默然无语。 李积看着徐淼发呆,没好气的继续说道:“你本来是个聪明人,但是这次却干了一件蠢事!你当陛下真从不知道那些人干的事情吗?那你也太小看陛下了! 只是陛下以前不便亲自做这种事罢了,其实皇亲国戚之中,便有人暗地里也在做这种放子家钱的买卖,只是陛下不便管便是了。 现在你献出钱庄之策,可谓是正中陛下的下怀,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由头,公开来做这个买卖! 但是这对你又有何好处?现在满长安的人都知道,钱庄之策乃是出自你之手,所有吃这块利的都对你恨之入骨! 之前他们之所以没有对你发难,那是因为忌惮于你毁掉慈宁寺的手段,还有就是陛下对你的器重! 再就是现如今他们没法以这件事向你发难!现在好了,你这臭脾气,却把刀柄递给了那些人,他们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次你大难临头了!” 徐淼听罢之后,皱了皱眉头道:“他们能奈我何?” 李积看徐淼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得顿时勃然大怒,当场就给了徐淼后脑勺一巴掌,徐淼猝不及防之下,本来又腰疼用不上力,结果哎呀一声,便被李积这一大巴掌给抽的唧从椅子上掉下去,脸朝下趴在了地上。 李积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巴掌抽的这么重,这一巴掌下去,徐淼直接就趴地上了,吃了一惊,有心想要起来把徐淼扶起来,但是想到自己算是徐淼的长辈,于是冷哼一声瞪了一脸坏笑在一旁看热闹的李震一眼。 李震顿时心中一惊,连忙收起坏笑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把徐淼从地上扶了起来。 徐淼哼哼唧唧的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揉着腰,气急败坏的说道:“世伯,您这用力也太大了!也不怕把我打傻了吗?您瞧,我这还一身伤呢!哎哟!我的腰……又扭了……” 李积也是一脸的无语,哼了一声道:“打傻了更好!省的你自作聪明惹是生非!老夫这是教你怎么做人!你不能总仗着自己的这些小聪明,总是做事肆无忌惮!” 徐淼翻着白眼揉着腰和后脑勺,依旧是一脸不在乎,对李积说道:“他们能拿我怎么样?还能干掉我不成?我就不信了!有本事让他们来咬我呀!切! 我就爱看着他们不喜欢我,还干不掉我的样子!” 李积一听,怒目圆睁,又抬起巴掌要揍徐淼,徐淼扶着腰蹦起来就想跑,但是这腰实在是太疼,蹦起来就嘎嘣一下,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哎哟哎哟的惨叫了起来。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大唐集团公司 李积一看徐淼确实伤了腰,这一巴掌也就没打下去,叹了口气道:“他们当然想要置你于死地才痛快!但是有陛下和我们这帮老家伙在,陛下自不会如他们的意! 但是你也不要得意太早,陛下虽然贵为国君,但是却也不见得在朝堂上什么事情都一言蔽之! 他们当然弄死你不现实,所以他们一定会退而求其次,会联名把你赶出朝堂,赶出长安,让你远离朝堂,远离陛下!省的你在陛下身边,时不时的给陛下出谋划策!” 徐淼一听,非但没有担心,反倒是乐了起来,顿时哈哈笑了起来:“当真?” 李积对徐淼的反应很有些奇怪,疑惑的看了看徐淼,冷声道:“怎么?你难不成还巴望着被赶出长安?” 徐淼嘿嘿笑着摇头晃脑的说道:“那又何妨,虽然我也没有巴不得被赶出长安,但是出去溜达溜达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正好出去散散心,省的在长安总恶心那帮家伙,让他们总惦记着想要弄死我!” 李积一听就又怒了,拍着桌子对徐淼斥道:“你懂个屁!你现如今的地位是如何得来的?都是陛下对你的恩宠! 你以为随随便便谁不谁都能封侯?想当年跟着陛下出生入死的不少老将,还有跟着太上皇出生入死的一些老臣,大唐立国之后,也就是封了个县男县子!biqμgètν 晋阳李氏那些皇亲国戚,当年倾尽家财助太上皇起兵的族亲,立国之后也不过就是封了一些区区县子县男! 就凭你立下的那点功劳,如果不是因为陛下对你器重,你那点功劳算个屁!现如今能封你一个县子就算是祖上保佑你了! 一旦离开长安的话,远离了陛下,你以为陛下还能时不时的想起你吗?一旦时间长了,失去了陛下的隆宠,你又算是什么?到时候那些人想怎么拿捏你就怎么拿捏你!” 徐淼耸耸肩膀,摊开手说道:“那现在又能如何?事情惹了惹了,还能如何?要是真的有朝一日,陛下不在乎我了,大不了我不做官就是了! 这天下之大,凭着我的本事,哪里我去不得?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翻遍天下,把我给揪出来? 就凭他们?不是我瞧不起他们,让他们长八个脑袋,他们也休想能把我怎么样!” 李积看着徐淼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真有点无语了,不由得有些怒其不争。 徐淼的性格和很多朝中大臣还有勋贵很不一样,其实李积也看出来了,这小子其实说好听点是个淡泊名利的家伙,说不好听就是一个惫懒的家伙。 这小子一直以来,都十分不喜参与朝堂之事,总喜欢偷懒,躲在家里陪老婆孩子或者妹妹,要么就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且这小子的臭脾气还不好,别看平时人畜无害的,但是实际上却是个刺猬一般的家伙,谁踩他一下,他就立即炸毛,不管是谁,他都敢怼,也着实坑了不少人,连豆卢宽都被他坑的丢官罢职回家养老去了,为此这臭脾气这些年来没少得罪人。 而且这小子有时候给陛下出主意,也不管那么多,出发点很好,但是却着实影响到了不少人的利益,最招人恨的一是他当初对北方突厥部落安置以及关外土地分配问题,鼓动陛下给有功之士封赏关外土地。 而当今陛下还真就听了他的,驳回了朝中那些重臣们对有关如何安置突厥人的建议,这两年来,开始刻意的把给朝中勋贵的封地,都尽量分封到偏远边塞之地,甚至是封在了关外。 这么一来,他出的这个馊主意,着实坑了不少人。 有几个人想要让自己的封地,封到关外亦或是陇右亦或是南方那些偏远的地方去呀!即便是封的多一些,他们也不乐意。 封地封的那么远,多为以前荒僻之地,想要开发,就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哪儿有封在关中亦或是中原,都是现成开发好的土地,人口相对稠密,开垦也方便,离得也近。 所以当初徐淼给李二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就着实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当然他们和徐淼关系好的人家,却知道徐淼这么做,其实并不是在坑他们,因为他们现如今都在关外分封给他们的土地上,尝到了甜头。 现在他们武勋这边几家和徐淼交好的人家,都下手早,提前在关外布局,圈了不少草场或者可耕作成为良田的土地,还瓜分了羊毛收购的市场。 等一些人发现羊毛生意不错,而且关外很多土地十分肥沃,很适合耕作的时候,再想下手,却发现最好的地盘已经被他们这些家武勋们给提前抢占了,羊毛收购也基本上被他们几家给瓜分了,等他们想下手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这么一来,他们就更加恨徐淼了几分。 第二就是徐淼献出的钱庄之策,本来很多世家门阀,明里暗里,都在干着放高利贷的事情,赚得盆满钵满,大家闷头发大财,徐淼却把他们这条财路给砸了,俗话说得好,人生几大仇不能忍,一是杀人父母,二是夺人妻女,三是断人财路! 好端端的徐淼一个钱庄之策,眼看着就要把他们的财路断了,这不招人恨怎么可能? 其实现如今大唐内部拉帮结派,内部的矛盾并不小,李世民之所以重用勋贵,其实就是为了对抗老牌的世家门阀,而这个时代,想要出人头地做官,没有门阀的背景或者支持,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当初隋炀帝为什么把隋朝玩儿完了,其实其中隋炀帝开科举考试之先河,大力启用寒门士子,侵犯了世家门阀的利益,才会招致了众多世家门阀的背叛,各路反王谁没有门阀的背景? 包括李家,也是世家门阀出身,他们乃是关陇李氏出身,祖上身份显赫,所以李二很清楚门阀对于皇权的威胁。 说不好听了,中国这时候就像是一个大公司,董事长乃是杨广,各世家门阀就是董事,以前的董事长杨广想从最底层员工之中提拔任用干部,把董事们给替换掉。 结果董事一看这不行呀!于是便集体造反,把董事长换了,李渊趁机跳出来,一番游说,获得了各个董事的支持,成了新董事长。 但是李家成了董事长之后,也很清楚,这些董事们对自己威胁很大,一旦有一天让他们不高兴的话,他们搞不好就又要闹事换新董事长了。 所以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二,都重用以前跟着他们混的马仔们,将他们培养成新的勋贵阶层。 这么一来,新窜起的新的勋贵们,就成了世家门阀的天然敌人,双方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尿不到一个壶里。 所以现如今朝中就是新势力和旧势力之间在进行博弈,想要不拉帮结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二作为现任董事长,当然是想要把那些老牌董事都给干掉或者换掉,用他的亲信来做董事,但是这只能潜移默化,慢慢来,如果他太急功近利的话,老董事们就又会跳出来造反,他只能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来逐步的削弱那些世家门阀的影响力,却不敢轻易惹毛了他们。 说白了李二这个董事长,要玩的就是平衡术,照顾好各方情绪和利益,一不下心就可能会翻船。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上门讨打 而徐淼本身就是寒门出身,属于新贵中的新贵,当然算是新贵集团之中的人物了,那些老牌门阀世家从骨子里是瞧不起徐淼的,现在徐淼还动不动就给皇帝出馊主意坑他们,叔可忍婶不可忍,所以他们早就憋着要收拾徐淼了。 但是以前他们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联手跳出来对付徐淼,一肚子气只能憋着,跟群狼一般的在暗中盯着徐淼,等着徐淼露出破绽,然后蜂拥而上将徐淼撕成碎片。 孔颖达是谁?那可是曲阜孔氏,圣人的子孙,绝对的王牌世家门阀,再加上孔颖达还是大唐出了名的大儒,这次徐淼对其不敬,又伤了不少国子监学生,那些仇视徐淼的人,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徐淼这次算是茅坑里扔石头,激起了公愤了! 李积话已至此,可是却看到徐淼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气的李积脸色铁青,怒哼一声,指了指徐淼,张了张嘴,然后却没有说话,站起来拂袖而去。 李震连忙对徐淼做了个鬼脸,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李积朝外走,但是追到门外,却听到李积怒斥道:“你跟着我作甚?在这儿好好待着!谁敢上门闹事,给我打!” 李震一听,精神一振,立即站住脚步,拱手应喏。 徐淼扶着腰哎哟哎哟的挣扎着走到门口要送李积,李积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扭头对徐淼说道:“小子,记住了,既然事已至此,那么就别怕,仔细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付,以你的聪慧,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之后,李积扭头便大步走了出去。 徐淼听了之后,呆了一下,看李积走了,连忙扶着腰朝门外撵,但是等他扭到门口的时候,李积已经出门而去,只看到李震活动着手腕,一副跃跃欲试准备动手的样子。 徐淼看着李震装腔作势的样子,背对着他,想想刚才被李积大巴掌抽后脑勺,又闪了腰,就气不打一处来,扶着门框,勉强抬起脚照着李震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李震没想到徐淼背后偷袭他,被他踹的一个趔趄,从台阶上就冲了下去,险些一头扎在地上,气的李震扭头对徐淼怒目而视,正打算质问徐淼为何踹他,却看到徐淼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哎呀……疼……疼……这腰又扭了……扶我一把!” 徐淼本来就腰疼的要死,还勉强抬脚去踹李震,结果一用力腰疼的使不上力,把李震蹬出去了,自己却摔倒在地。 门外徐家的护卫和仆役们,一看到自己家主撂倒了,就慌忙上前去扶,结果不知道那个夯货慌忙之间,大脚丫子却踩在了徐淼的手背上。 “哎哎哎……踩住我的手了!哎呀……你特么瞎吗?”徐淼惨叫着大骂了起来。 院子里顿时一片大乱。 这时候程处默和尉迟宝琪还有小牛他们,也都带着家将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乱哄哄一片,赶忙围了过来。 当看着徐淼吱哇乱叫的被扶起来,再看一下徐淼的脸,几个损友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就看着徐淼忍俊不止,笑喷了出来。 “哈哈!你小子也有这倒霉时候呀!哈哈!”程处默弯着腰指着徐淼大笑了起来。 尉迟宝琪围着徐淼啧啧称奇,还好奇的用指头捣了捣徐淼脑门上的大包:“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被人揍成了这幅德行?我差点没认出来你!嘿嘿!” 这几个损友的老爹,可都不是善茬,都是属于暴君级别的老爹,从来信奉的是棍棒教育,一旦犯错,轻则罚跪,重则就是暴揍一顿。 所以从小到大,哪怕是到了现在,只要犯错,经常性的会被老爹痛殴。 徐淼时不时可以看到他们鼻青脸肿的时候,出言安慰那是不可能的,雪中送炭也是想都别想,他经常会一脸幸灾乐祸,摇动三寸不烂的毒舌,对他们进行各种冷嘲热讽,说各种怪话,伤口上撒盐,雪上加霜,再把这些家伙损一通。 而这帮家伙却拿他没辙,谁让他现在无父无母没人管呢?所以经常被徐淼的毒舌气的暴跳如雷,却很难有机会逮住徐淼倒霉的时候。 今天好不容易才看到徐淼如此狼狈,所以几个损友看到他的时候,无不幸灾乐祸,笑的是前仰后合。 也就小牛老实一点,看到徐淼这幅尊荣的时候,惊讶了一下,没有出言再损徐淼,不过脸上的坏笑却也暴露了他内心中的幸灾乐祸。 徐淼活动着腰,翻着白眼,无奈的看着这几个幸灾乐祸的损友,内心哀叹真是报应不爽,终于还是被他们抓住了机会。 好在毕竟徐淼这次吃亏,不是家长揍得,而是被一帮国子监的学生给害的,几个家伙幸灾乐祸了一阵之后,还是询问了一番徐淼吃瘪的过程。 当听闻徐淼并非是被一帮学生给殴打成这幅德行的时候,一个个还是露出了失望之色,不过扭头就都又怒了起来,吵吵着要去堵国子监的大门,揪出挑头的罪魁祸首暴打一顿,为徐淼报仇。 正乱哄哄的时候,安善坊徐府门外便喧哗了起来,有徐家的护卫跑进来,告诉徐淼,说外面来了好多人,堵住徐府大门,在外吵吵着要让徐淼出去给他们一个交代,都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一些世家亦或是大臣的家人。 那些人在外污言秽语的大声辱骂徐淼,说徐淼无德,纵容家奴打伤他们家的少爷,让徐淼交出行凶之人,由他们处置。 徐淼一听就当场怒了,他还没有找那些人的麻烦,那些人反倒是先打上门来了,于是当即就要让人扶着他出去看看都是谁来找他闹事! 尉迟宝琪和程处默都是暴脾气,他们不管怎么幸灾乐祸,但是自家兄弟被人欺上门来,那就不行。 闻听之后他们才不管外面来的是谁,当即就勃然大怒,让徐淼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就他这幅德行出门,还不让人笑话死。 再说徐家也没有其他能主事的男人,就他一个男人,让他在家歇着,而尉迟宝琪当即就拎起一根棒子,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在长安城里面,要说打架的事情,那是家常便饭,别说是纨绔子弟之间互殴了,大户人家因为各种矛盾,发生冲突的并不罕见。 特别是像尉迟恭这样的二愣子,脾气火爆到了极点,一言不合从不理论,直接上拳头,所以尉迟宝琪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就是,能动手的就别瞎比比。 但是要说打架这种事,只要不是血海深仇,倒也没人敢在长安城轻易动刀子,别看平时勋贵亦或是勋贵子弟出门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些家丁家将前呼后拥,腰里别着刀,但是动起手的时候,还真没人敢拔刀砍人的! 所以一般情况下,在长安城里面发生斗殴或者打群架的时候,双方还是用木棒的比较多,棒子虽说也会打死人,但是却毕竟不太容易打死人。 这么一来,很多大户人家的仆从出门的时候,虽然带刀,可是平时还是习惯拎着一根短木棒,徐家当然也不能例外了。 不过徐家的木棒却和别家的不同,徐淼给家里的家将仆役们可是配备了制式木棒,形制干脆和后世的棒球棍一毛一样。 但凡是轮过徐家木棒的都说这东西好,前粗后细,重心靠前,手感奇佳,挥舞的时候很是有力! 第一千一百章 尉迟宝琪发威 做棒球棍这东西,徐家木器坊最在行不过,因为徐淼给徐家的木器作坊可是搞出了不少木工机械,现如今已经有了各种解木用的木工锯,台钻,木工车床等等加工机械。 而动力方面则使用畜力,先带动地轴或者天轴,将动力输送到一台台木工机械上,如此一来让徐家的木工作坊加工效率比之一般的木工作坊全手工的效率要高得多。 而且使用木工机械加工制作出来的木器标准而且美观,加之式样也新颖,使用也方便舒适,故此徐家的木器坊虽然面临着众多仿制者,但是生意始终都好的令人发指。 有了专用的木工车床之后,削制一些棒球棍那还不简单,所以很快徐家的家将、仆役们就都装备上了棒球棍。 而且和徐淼关系交好的一些损友们,见到徐家的制式木棍,好奇的试了试手感之后,也都纷纷从徐家讨要了不少,回去装备给了他们家里的护随们,出门的时候都经常带着招摇过市。 所以尉迟宝琪他们这次按照老爹的吩咐过来的时候,让随行的扈从们人手都带着一根棒球棍,来就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他们这些人家,说不好听除了李孝恭之外,基本上都是新贵,即便他们之中比如李积和老程的家世出身也并不算低,也算是曾经的豪门,但是和那些世家门阀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现在徐淼被人欺负到了头上,他们这些哥们岂能坐视不理,别说这次是老爹发话了,就算是老爹不发话,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一帮家伙听闻外面有人堵着徐淼的家门骂大街,吵吵着要徐淼出去给他们一个交代,立即便都把棒球棍朝后腰的腰带里一掖,便带着手下的扈从们冲了出去,而徐家的护卫们当然更不能缩在后面了,也都拎起棒球棍便跟着冲了出去。 这冲出去之后一看,尉迟宝琪、程处默他们也微微一怔,因为当出门之后,他们才看到门外的人数有点超出他们的预料,而且挑头的居然是密国公封德彝的儿子封言道。 封德彝以前乃是李二的宠臣,深得李二信任,而且封家也是有名的世家,封德彝的祖父乃是北齐太保,老爹在前隋也官至刺史, 而封德彝的舅舅乃是范阳卢氏,他又娶得是弘农杨氏之女,所以也算是家世显赫,而封德彝自己又是一个善于钻营之人,混的还算不错,当年降唐之后,在李二的天策府之中辅佐李二。 所以李二对其相当信任,也对其很是恩宠,封德彝在李二上台之后,被封为了密国公,但是却很不幸的是贞观元年就挂了。 而封德彝子嗣艰难,知道五十多岁才老来得子,有了现在的儿子封言道,所以很是宠溺,封德彝死后,李二念在封德彝的面子上,对封言道也很是不错,让封言道十岁的时候,便继承了密国公的爵位。ъitv 而且李二对其还恩宠有加,去年的时候,便授其为千牛卫备身,充任皇宫侍卫。 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是却因为荫萌,已经是国公了,所以在长安城之中的勋贵子弟里,算是一个比较异类的家伙。 封言道可能是因为年少失父,缺少管教,又小小年纪便成了国公,加之当今陛下又念其年少丧父,对其很是关照,所以这小子和朝中的勋贵子弟一直玩不到一起,像程处默、尉迟宝琪他们这些勋贵子弟,都懒得搭理这小子。 别看他们当初老爹都是出自天策府的旧臣,可是也不见得天策府出来的就关系一定很好,就算是尉迟恭、老程、老牛他们以前和封德彝关系还行,可是到了下一辈的时候,封德彝一死,封言道和程处默他们一帮人就玩不到一起了。 加之封言道年纪又比较小,也没几个人愿意带他玩,关系就自然而然渐行渐远,他们之间以前还发生过一些龌龊,程处默他们更不待见这小子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今天封言道这小子居然带着一大帮扈从,还有一大帮大臣家的人过来堵了徐府的大门。 尉迟宝琪完美继承了他老爹的脾气,一看到封言道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就立即指着封言道喝问道:“我说小疯子,你来作甚?” 封言道一看到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也是一愣,没想到他们几个会在徐家,但是这小子却也不把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放在眼里,他现在可是密国公,说起来不论辈分的话,在身份地位上和尉迟宝琪、程处默他们老爹可是平起平坐的。 所以这小子听了尉迟宝琪的喝问之后,立即鼻孔朝天的冷哼一声道:“你管得着吗?我是代家叔前来找徐淼那小子讨个公道!” 程处默一听就皱眉问道:“你找徐淼讨什么公道?” “我侄儿乃是太学生,徐淼当街纵容他的随从殴伤我侄子,我这个做叔叔的岂能坐视不理?所以我来找他讨个公道有何不对吗?”封言道今年其实才刚十六,但是他侄子却已经十九了,但是辈分在这儿放着,他就是叔叔,所以架子端的满满的,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程处默冷笑一声,把尉迟宝琪拉到身后,背着手走到封言道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封言道,冷笑一声道:“你也有脸说什么来讨公道,你不来小爷还想去找你们封家为万年候讨个公道呢! 你侄子算什么东西?他去堵路,还殴伤了万年候,惊了万年候驾车的挽马,被撞伤了是自找的,你凭什么来这里找万年候的麻烦?你要脸不要?” 封言道一听瞪眼叫到:“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是那姓徐的无德,激怒了国子监的学生们,学生们只是找他理论,他便纵使手下伤人! 这件事你们少管,让那姓徐的出来,把伤人者交出来!” “我呸!”尉迟宝琪一听就怒了,封言道这才是特喵的是赤果果的血口喷人,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实在是忍不住了,蹦出去就喷了封言道一脸口水。 “小疯子,你他娘的放屁!再敢在这儿血口喷人,你信不信老子捶你?”尉迟宝琪性如烈火,指着封言道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封言道被他喷了一脸的口水,也顿时怒不可遏,指着尉迟宝琪骂道:“你个尉迟二傻,这关你何事?你少在这儿多管闲事!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别人怕你,我封家不怕你!” “哎呀呀!你小子这是找揍呀!居然敢骂你小爷我!你找打不是?”尉迟宝琪一听封言道居然敢骂他是尉迟二傻,当场就原地爆炸了,上前一把就揪住了封言道的脖领子,抡起拳头就要揍他。 封言道被吓了一跳,连忙挣扎,喝令手下保护他,于是封言道的护随岂能看着自家主子挨揍,连忙上前阻拦。 这时候其他那些苦主们也纷纷乱哄哄的过来,结果双方推推搡搡,骂骂咧咧之下,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于是立即就都一拥而上,开始了一场大混战。 尉迟宝琪一拳就捣在了封言道的眼眶上,封言道哎呀一声,仰面朝天捂着眼就倒了下去。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安全帽风波 “好你个尉迟二傻,居然敢殴打国公!来人,给我打!”封言道哪儿是尉迟宝琪的对手,躺在地上捂着眼指着尉迟宝琪一边骂一边招呼人替他报仇。 于是一场混战随即就展开了,双方都有准备,拎刀砍人肯定不敢,但是也都拎了棒子,开始纷纷拿出棒子,朝着对方招呼了起来。 虽然长安城打架斗殴的事情天天都有,但是像这样在一家侯府门口,这么多人一起斗殴的事情,还真就是长安城极少见的风景。 而且这些参与斗殴的人,也都不简单,论身份最高的居然是一个堂堂的国公,不过就是年纪小了点而已,其他的则都大多是家世显赫之人,各自带着护随,双方足足数百人之多,就这么在徐府外面打起了混架。 虽然徐家这边的人比较少,但是不管是徐家的护卫,还是李孝恭、尉迟恭、程咬金、老牛他们家的护卫,可以说都是军中悍卒出身,被招揽成了他们的家将,这些人可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杀才。 所以他们一旦动起手来,并不是各自为战,而是把军阵上那一套都给拿了出来,相互配合,相互掩护,各家分成几个战斗小集团展开了战斗。 而反观前来找徐淼晦气的那些人家,虽然护随们也都身手不错,可是大多数却并非是军中下来的,而是他们从市面上亦或是江湖上招的,个人战斗力应该不算弱,但是却并无多少军阵的经验。ъitv 这些人一旦动起手来,就是各自为战了,没有多少相互配合的意识,更没有什么组织性可言。 所以虽然来找徐淼麻烦那边的人数比较多,可是混战之中,战斗力却并不如徐淼这边的。 更何况现如今程处默、尉迟宝琪和小牛还有李崇义都已成年,他们各个都很小就在家里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一身武艺都相当不错,只有李震尚且年纪比较小,但是在李积的管教之下,也习得了一副不错的马上步下的功夫,还练了一手不错的箭法。 所以就算是李震年纪小一点,却也并不白给,在家将的保护之下,手中的棒球棍抡的是虎虎生风,和对方打得是不可开交。 虽然双方只是都用的木棒,但是家伙什却还是要数棒球棍趁手一些,这东西本来就手感舒适,而且符合力学原理,比起随便一根木棍要威力大,也更趁手一些。 于是一时间安善坊门外是骂声一片,惨叫声也连成了一片,木棒交击的声响不绝于耳,棒子敲在人脑袋上身上的砰砰声也是此起彼伏。 很快在一顿疯狂群殴之中,就有不少人惨叫着被打的是头破血流撂翻在地,有的人甚至脑袋上挨一棍之后,一声不吭一头就栽倒在地。 虽然打起来之后双方互有损伤,但是明显却是前来徐府闹事的那边吃亏大得多,虽然人多势众,却被徐家这边压着打,被打的是节节败退,大街上躺了一片满地打滚哀嚎不已的伤者。 虽然徐家这边也有人受伤,但是徐家的仆役却组成了临时救护队,把受伤的人给抢了回去,飞速送回到院子里。 徐淼在院子里也顾不上腰疼了,连忙叫人去招呼来还在徐家的孙思邈,一起帮忙救治受伤的人。 而且双方动起手之后,徐淼还立即命人给门外自己这边的人送去了几筐藤编的安全帽,这是徐家给那些包工队准备的藤盔,防止在建房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工匠们或者是力工们被上面掉下来的东西砸死砸伤。 以前在工地上干活的人,可没人戴这个,时不时的工地上会偶尔出现工匠或者力工被上面掉下来的东西砸死砸伤的情况,但是却没有人在意,觉得这是天意。 徐家这些年来,生意越做越大,在长安城外,还有安善坊之中,为了解决闲散剩余劳动力,让那些农夫或者是坊里的人们闲的时候多赚点钱,便组织了一个包工队,专门接一些民间建房、拆房亦或是打井之类的活。 徐家自己这些年来,年年都要开不少工坊,亦或是翻修扩建工坊,用别人不如用自己人,所以这包工队常年都有活干,里面干活的不见得都是泥瓦匠或者木匠,也需要不少力工。 所以这便解决了不少并无一技之长的闲散人员的生计问题,让这些人可以通过在工地上出力赚些钱养家糊口。 徐淼是前年的时候,家里一个工坊扩建之中,出了一次事故,一个力工正在下面干活,房上一块砖头掉下来,正好砸在他的脑袋上,结果那人运气不好,当场就被砸死了。 另外也出现过被落物砸伤人的情况,虽然事后徐家都给了一笔钱安抚伤者或者死者的家人,落下了仁义的口碑,但是徐淼听闻之后,却把负责带着包工队干活的几个大小管事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徐淼骂他们这帮人不顾安全,这是草菅人命,让他们提高安全意识,不能不把人命当成回事。 后来徐淼就干脆找了一些人,定做了一大批细藤条编的安全帽,也就是后世工地上常见的安全盔,要求在工地干活的人,上工的时候,都必须要戴上安全帽才能进入工地,保护工匠和雇工的脑袋,省的他们有时候因为一小块砖头瓦片落下掉脑袋上就被砸死或者砸的重伤。 为此徐淼还招致了言官的弹劾,上书弹劾徐淼,说徐家私藏甲胄,有不臣之心,意图谋反。 这个罪名可就太大了,因为古时虽然不禁民间兵器,而且大唐尚武,普通人可以家里存放刀枪之类的兵器,出门也可以带刀佩剑,而且弓箭也不在禁止之列。 但是对于强弩来说,却属于违禁品,私人不得在家藏有强弩,一旦发现,便会被判刑。 可是和强弩相比,更严重的却是私人决不许私藏甲胄,因为甲胄这种东西属于朝廷极为严格控制的军用品,这东西穿上之后,上阵的时候,可以抵挡刀枪箭矢,披甲的甲士,在战场上对上没有披甲的敌人,以一当五都是少的,甚至可以以一当十。 所以朝廷对于民间私藏甲胄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控制非常严苛,为此历史上有不少身世显赫之人,因为家中私藏甲胄,结果被人告发,最终甚至因此落得抄家问斩的下场。 所以甲胄这种东西,民间是决不允许私藏的,平时要交到军中的仓库储存,出战的时候才能领取,即便是勋贵家中,也不许擅自私藏甲胄。 这么一来,徐淼给他们家的包工队大量使用藤编的头盔,就被一些言官视作了私藏甲胄,于是便上纲上线,上书弹劾徐淼,还夸大其词,危言耸听,说徐淼有不臣之心,囤积甲胄,试图谋反。 而且他们还拿了一顶式样看起来颇有些奇怪,但是确实像是兜鍪的藤帽呈到了李二面前,作为确凿罪证,信誓旦旦说铁证如山,还说现如今徐家的包工队现如今都戴着这些兜鍪招摇过市。 李二也吃了一惊,拿过那藤帽一看,居然是藤编的,于是顿时哑然失笑,对那弹劾徐淼的言官问道,这藤编的头盔岂能也算是甲胄? 结果那言官立即便引经据典,说曾经就有南蛮以滕为甲,刀枪不入,徐淼不敢以铁制作甲胄,故此才用藤先做兜鍪,以此试探,显然居心不良,心怀叵测,故绝不能容他如此犯禁,请李二一定对其严惩不贷。 那时候就有一些大臣纷纷附和,说此风不可长,此乃是犯禁之事,必须要对徐淼严惩不贷。 当时李二虽然心中好笑,但是也好奇徐淼为何冒着被人弹劾,做出这种游走于犯禁边缘的事情,做这些藤帽给工匠们戴是要做甚。 于是李二便命徐淼上殿自辩。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尸位素餐猪狗不如 徐淼被叫到大殿的时候还一脸懵逼,不知道又捅了什么马蜂窝,上殿之后便问李二招他上殿要质询何事。 李二于是便把龙案上的那个藤帽拿起来晃了晃,问徐淼这东西有何用处。 这时候有言官便蹦出来再次参徐淼,说他这是私自制作兜鍪,有不臣之心云云…… 徐淼一脸懵的听完那言官的一通指摘,这才明白又惹了什么麻烦,指着那藤帽问那个言官问他,他当真认定这藤帽是为了防兵器之用? 那个言官一脸大义凛然,一口咬死这就是用来防御兵器的兜鍪。 于是徐淼当场就怒了,请李二把兜鍪给这个家伙戴上,让他用刀砍一刀,亦或是用弓射一箭,如果这藤帽挡住了刀箭的话,他愿意认罪伏法。 那言官一听,当场脸就白了,他岂能看不出这藤帽防御力其实很低,挡个砖头瓦块砸的话可能还行,但是对刀箭那种兵器,其实是没多大防御力的。 这要是让他戴着这东西,让徐淼砍一刀射一箭的话,他岂有命在,于是吓得他连忙跪下,对李二说使不得。 而刚才还给他帮腔弹劾徐淼的那些大臣,这时候也吓了一跳,连忙出班说使不得。 徐淼这时候才一脸怒色的指着那个弹劾他的言官说道:“陛下,连这头奇蠢如猪的家伙自己都很清楚,这藤帽根本挡不住刀箭等兵器,那他凭什么说微臣私造甲胄? 既然他们都很清楚,此物绝非抵挡不住兵器,那么此乃是构陷微臣,想要陷微臣于不义,甚至是想要置微臣于死地! 请陛下明鉴,绝不能轻饶此獠!” 徐淼的嘴历来是不饶人的,一张嘴就说这家伙奇蠢如猪,把那言官给骂的狗血喷头。 李二险些没绷住当场笑喷出来,但是大殿里不少大臣,特别是武将那边,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大笑之声,差点没把那言官给当场气死,一张脸被气得铁青,趴在地上强行辩解。 他坚称这藤帽虽然不见得能抵挡刀箭,但是却还是可以减轻刀箭之威,即便是不能做兜鍪使用,可是也开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先例,一旦要是纵容的话,今后必将引起他人效仿,从此法度便成儿戏。 对于他这番话,不少大臣倒是也认同,连李二都觉得似乎确实有理,毕竟这藤帽确确实实有一定的防护力,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于是李二当场质问徐淼为何要私自制作这种藤编的藤帽,大量给工匠佩戴。 徐淼一脸悲愤的对李二拱手答道:“陛下明鉴,虽然表面上看,这位猪御史所言有理!但是陛下可知,这天下每年亦或是每天,又有多少工匠、矿工以及多少伐木之人,因为碎石、砖瓦,亦或是树枝树干意外砸落,而伤及性命? 仅仅是今年,据微臣不完全统计,仅仅是长安城,今年兴建屋舍亦或是拆除屋舍的时候,因为头部被碎砖烂瓦亦或是铁钉、木头砸中,伤及性命的工匠,就有数十人之多! 两个月前,微臣就亲眼所见,两个工匠在干活的时候,正在拆除的屋顶上突然倾泻下一片碎砖烂瓦,正中他们的头部,结果一个工匠当场便被活活砸死!另一个工匠身受重伤,从此虽然未死,却只能躺在床上渡过余生! 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每天都在大唐各地发生,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头部未得到任何保护,如果能给他们戴上一顶藤帽,那么那些人便能保住性命,大唐便能少酿出多少家破人亡的惨剧! 那些人也是陛下的子民,微臣实在是不愿看到那样的惨剧在大唐时常发生!故此才想出了这个法子,以藤条编成藤帽,令他们做工的时候戴在头上,可防止悲剧发生! 而这些衮衮诸公,身居庙堂之上,却不知体察民情,根本无视百姓生死,却要吹毛求疵,指鹿为马,构陷微臣私造甲胄! 微臣不过就是想要让大唐少死一些人罢了!少发生一些原本可以避免的惨剧!若真的心存不轨之心,微臣岂能用这藤条编成藤帽,还让匠人们戴着招摇过市? ……” 徐淼一脸悲愤,神色激动,站在大殿上挥舞着手臂,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顺便又把刚才参与弹劾他的那言官和那帮出言附和的大臣给臭骂了一顿,将他们形容成无视百姓生死的一帮尸位素餐之辈。 这一通骂下来,把那言官和那帮出来附议的大臣们给骂的是狗血淋头。 而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被徐淼骂了之后,当然也要反击,双方旋即在大殿上你来我往的便争论了起来,争论的焦点还是这种藤帽,到底算不算是犯禁之物。 最终徐淼请殿上的武士,当场试验,用刀劈砍藤帽,结果这藤帽当场便被劈烂。 徐淼还建议李二,今后如果再遇战事,可让那些弹劾他的大臣们也上战场,只需要给他们每个人发这么一顶藤帽扣脑袋上就行了,反正他们都认为这就是兜鍪,有刀枪不入的防御力。 李二后来都被徐淼气笑了,这简直就是胡搅蛮缠,最终这件事在朝堂上吵了半天,工部的段纶和匠作监大匠阎立德将作监少监阎立本兄弟倒是替难得替徐淼说了一句公道话。 阎立本兄弟俩都是大匠,主要负责的是营造之事,所以经常出入工地,主持建造施工,故此也见过很多工地上发生的事故以及事故酿成的很多惨剧。 他们看过了这藤帽之后,请李二用拳头大的石头砸了一下藤帽,发现藤帽弹性极佳,将石块弹开,但是却并未破损,认为这乃是一个好主意。 他们兄弟都认为,徐淼此种创造,确实可以保护匠人的头部,可以减少不少匠人的意外伤亡,如果强行认定这种藤帽乃是犯禁的兜鍪的话,实在是有些牵强了一些。 而这次难得魏征也站在了徐淼这边,认为此物既然是用来保护匠人的,乃是有利于民之物,不可牵强附会,将其视作犯禁之物,反而应该予以推广,以让更多匠人免受伤害。 最后朝堂上有些大臣凭着良心,站在了徐淼这边,觉得既然这种藤帽确实有用,可护百姓性命,那么就不宜予以禁止。 当牵扯到了为百姓谋福利这方面之后,那可就占住了大义,李二也算是个爱民的皇帝,觉得徐淼弄出来的这种藤帽,算是一种好东西,毕竟是有利于民之物,最终判定藤帽不算违禁之物,可以进行推广。 徐淼当场就很大方的表态,愿意私人出钱,定制一千顶藤帽,送给匠作监,供匠作监在营造时候,给工匠们佩戴。 于是这件事最终便就此解决,那弹劾徐淼的言官,虽然未受什么惩罚,可是却名声大臭,原本他姓苏,可是徐淼却在大殿上说他其蠢如猪,还公开故意称呼他为猪御史,结果这家伙后来就落得了一个猪御史的外号,差点把这个苏御史给活活气死。 这也就是徐家为什么会有藤编的头盔的原因。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徐府门前大混战 当徐家的护卫在程处默、尉迟宝琪他们带领下,在徐家门外大街上跟前来兴师问罪的那帮学生家人动起手的时候,徐淼在院子里因为腰疼不能出去参战,于是便赶紧命人去库房里搬出来几筐藤帽,让人给外面的自己人送去。 结果徐家这边的人一边打一边在脑瓜上扣上了藤帽,这一下就更是气势如虹了,藤帽虽然挡不住刀箭,但是对木棒防护性却很不错,棒子抡上去,藤条的弹性很好的缓解了棒子的冲击力。 结果戴了藤帽的人,这一下就更加勇猛了,抡着棒球棍打的更欢了,最终一场混战下来,跑来堵徐府,要来找徐淼麻烦的那帮人,最后终于架不住徐家这边的猛攻,在被干翻了一大片人之后,终于崩溃了。 带头来的封言道也在混战之中被彻底打成了两个熊猫眼,脑袋也开了瓢,捂着头在扈从的掩护下抱头鼠窜,其余的人也都撒丫子落荒而逃,片刻功夫徐府门口就清净了下来,只留下数十个被打的头破血流躺在地上的家伙。 等万年县接到消息的时候,何县令脑袋都大了,心中大骂徐淼也忒能惹事了,这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就酿成了两场“惨案”,这还让不让他这个万年县令活了? 但是这事儿也不能不管,他一边向宫里报信,一边请求支援,自己则带了一些巡街的武侯赶往徐府。 好在徐府门口的群殴事件持续时间不长,等何县令拎着袍子骑着马奔到安善坊的时候,迎面只见了一大群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家伙沿着大街落荒而逃。 而另外有一群头戴藤帽的家伙,则拎着式样怪异的木棒,在后面咋咋呼呼的追击他们,一群战败者吱哇乱叫的沿着大街抱头鼠窜。 而街上的行人则纷纷走避,躲到路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情的还以为长安城又闹兵变了呢! 不过仔细一看,这些逃走的人和追杀的人,都没有持兵器,而是拎的木棒,这才意识到这应该不是兵变,而是在打架,于是原本已经作势要逃跑的路人们,则立即停下脚步,兴致勃勃的靠着路边的坊墙开始当起了吃瓜群众,一脸兴奋的指指点点的看热闹。 见到县令带着一帮巡街武侯奔来之后,李崇义这才叫停了程处默、尉迟宝琪他们,然后让自家人后退,回到了徐府门口,然后在门口等着何县令上门。 何县令到了徐府门口之后,脑袋大了几圈,看着躺了一地的伤者,晕的晕,筋断骨折的筋断骨折,还有不少躺在地上哀嚎不已,这场景实在是太惨了。 何县令怒气冲冲的下马来到徐府门前,抬头一看抱着膀子一脸坏笑跟没事人一般的尉迟宝琪、程处默、李崇义他们几个,楞了一下,心中暗暗叫苦,这几位爷的老爹可都是长安城惹不起的人物呀! 一个郡王之子,三个国公之子,最差的小牛他爹,现如今也是个侯爷,这几位小爷,今天这摆明了是替徐淼站台来了。 而刚才那帮被打跑的人,他用屁股都猜得出,那些都是今天早上受伤的国子监学生的家人,这是跑来找徐淼的麻烦,结果没能把徐府给端了,却被这帮小爷给堵在门外,双方发生了正面冲突。 这一下好了,事情闹得是越发不可收拾了,徐淼这是摆明了要和朝中一些人彻底撕破脸了。 何县令头大的时候,李二也正在头大,消息传入宫中,李二也觉得脑瓜子有些嗡嗡的,本来上午发生的事情,他就已经不知道徐淼该如何收场了,结果下午徐淼就纠集了一帮兄弟,又把那些国子监学生的家人给揍了。 而且这小子还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又当场殴伤了数十人之多,许多苦主的家人,在混战之中,都被打得是头破血流。ъitv 虽然好在那帮家伙还算是有点分寸,没有下死手,并未出人命,可是被打的头破血流、筋断骨折的却绝不在少数。 李二怎么都感觉着徐淼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这哪儿是想要好好当官呀?这简直就是想要把自己搞成满朝皆敌不打算混了。 幸好这时候天色已晚,长安城已经响起了净街鼓,要不是这个点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吃亏的那帮家伙就该跪满宫门外面了。 但是即便如此,封德彝的宝贝儿子封言道还是赶在净街鼓响起之前,跑到了宫中,跪在宫门外嚎啕大哭,要求觐见于他。 李二无奈之下,让人把封言道带入了宫中,封言道一看到李二,就伏地大哭,李二一看封言道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上午看到徐淼的样子就够惨了,这小子现在看样子比徐淼还惨,两只眼都被揍得乌青嘛黑,而且鼻子上还贴了膏药,鼻孔里还塞着布条,脸上也是红一块紫一块,脑瓜上还缠着布条。 一只手吊在脖子上,一条腿走路还一瘸一拐,看样子着实是被揍得不轻。 李二看到封言道的惨样,还真是有点怒了,在李二看来,封言道是封德彝的儿子,封德彝在他眼里,可是他的近臣,他始终觉得封德彝对他夺嫡立有汗马功劳,对他忠心耿耿,所以对封德彝很是信重。 而他好不容易夺位成功,当上了大唐皇帝,可是封德彝贞观元年就病死了,没有能跟着他享受到功成名就、荣华富贵。 所以李二为此也很是宠着封德彝晚年才得的这个宝贝儿子,封德彝死的时候,封言道才十岁,他便立即下旨,让封言道系承了密国公的爵位,去年这小子刚十五岁,他便又授这小子牵牛备身之职。 所以说李二对封言道这小子也算是极尽恩宠,看的就是封德彝的面子。 但是李二目前还并不知道封德彝是个首鼠两端的家伙,是个标准的阴人,隐藏的非常深,要是他现在知道封德彝在他天策府为他做事的时候,还暗中和李建成勾结,私下里当二五仔,给李建成通风报信,他肯定早就夺了封言道密国公的爵位了。 但是可惜的是现在李二还不知道这件事,依旧以为封德彝是他的忠臣,所以到时很宠封言道这小子。 看着封言道惨兮兮的模样,李二也不禁大怒,当即命人去徐家,把今天惹事的徐淼以及他的几个兄弟都给带到宫里。 徐淼和程处默他们还在家里庆祝大获全胜的时候,段淳带着人便来到了徐家,虽然此时长安城已经宵禁,但是却不影响段淳拿人。 到了徐家之后,段淳便宣了李二的旨意,徐淼和几个兄弟也没有反抗,老老实实的便跟着段淳入宫了。 结果李二命他们跪在太极宫大殿外面自省,让楚宏带几个太监看着他们。 这时候李承乾、李泰他们也都听说了徐淼的事情,纷纷跑来太极宫求见李二,想要为徐淼求情。 但是李二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知道他们肯定是来为徐淼求情,于是让人传话给他们,不见他们。 李承乾和李泰于是便跑去找他们老妈长孙皇后,但是长孙皇后这会儿也已经得知消息,知道徐淼这次惹祸不小,也不见李承乾和李泰。 跑了一圈,也没见到爹娘的李承乾和李泰,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大殿前面。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早有准备 这时候天气已经是十一月初了,已经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了,虽然长安尚未下雪,可是这晚上也基本上到了滴水成冰的时候了。 徐淼、李崇义、程处默、尉迟宝琪、小牛、李震几个家伙,都跪在大殿外面,不过却并未冻成狗,因为徐淼在跟着段淳出门的时候,就让家里人给自己和这几个兄弟,一人拿了一件貂皮大氅先披上。 他早有预料,把封言道揍了,李二肯定生气,这个点让他们入宫,肯定是要收拾他们,所以必须要提前有所准备。 他不但让每个人都披了一件貂皮大氅,而且还每个人都戴了一顶貂皮帽子,能护住耳朵的那种,这还不算,他还又给每个人弄了一副护膝,估计是要少不了跪了,冷冰冰的青石地面,跪在上面太寒,容易伤了膝盖。 这还不算,他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让每个人屁股的裤子里套了一个屁垫,省的挨板子的时候,李二在气头上,让人结结实实的揍他们,屁股上垫上牛皮屁垫,即便是挨几板子也撑得住,不至于打的他们屁股开花。 做足了准备之后,徐淼这才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和几个兄弟都是一脸慷慨之色,跟着段淳离开徐府入宫。 而天黑宵禁之前,杜构闻讯赶来,但是却未能赶上帮徐淼打架,于是徐淼便请杜构帮他坐镇徐府,省的他们都被带到宫里,明天一早又有人跑来闹事。ъitv 就在净街鼓最后几声响起的时候,长孙冲也跑了过来,不过没有带几个府中的家将,很显然他并没有得到长孙无忌的同意,应该是偷偷自己溜出府跑到了徐府。 有了这两位在徐家坐镇,即便是明天一早再有人跑来闹事,也能镇住场面了,徐淼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李承乾和李泰兜了一圈,见不到老爹老妈,于是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大殿外面,这时候徐淼正在和楚宏打嘴炮,吵吵着让楚宏给他们几个弄点酒菜过来,同时要楚宏给他们都弄几个蒲团过来。 这么冷的天,大殿外青石地面上,就算是戴着皮护膝,跪在地上也有寒气透过护膝传到膝盖处,跪了一阵之后,就膝盖冰凉。 楚宏开始的时候不搭理徐淼,任凭徐淼在哪儿碎嘴,但是却架不住徐淼叽叽歪歪,一直说个不停,还不停的威胁他,说要是楚宏不给他们几个拿个蒲团过来,等他退休之后一定要他好看。 楚宏听了徐淼的威胁之后,脸皮顿时抽了抽,实在是架不住这小子的碎嘴,如同唐僧念经一般喋喋不休,终于烦了,挥了挥手,于是这才有太监跑去给徐淼他们弄了个蒲团。 垫上蒲团之后,膝盖就暖和多了,徐淼干脆又要了三个蒲团,说他今日腰上有伤,跪不得太久,把貂皮大氅朝身上一裹干脆趴在了几个蒲团上,哼哼唧唧的招呼跟着楚宏看着他们几个的太监过来给他揉腰。 李承乾一看徐淼在这儿像大爷一般,使唤楚宏和那些看管他的太监就想笑,但是一想起来这家伙眼下的处境,就又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李承乾和李泰即便是年纪还不算大,但是他们出身皇家,敏感性还是有的,知道这次徐淼惹得祸着实不小。 徐淼怒怼孔颖达等一众大儒,那些老家伙可都是世家门阀出身,朝野之中名望很大,徐淼却把他们的脸皮剥的精光,还丢在地上踩几脚。 接着又伤了一大帮国子监的学生,这件事就彻底闹大了,因为国子监的学生们,几乎每个人背后都站着一个身份不低的大佬,不管徐淼是不是故意而为,这次伤了那么多国子监的学生,朝中大臣们都不会坐视不理。 下午的时候,徐淼又和一帮兄弟,在徐府门外和上门讨说法的那些人大打出手,虽然打赢了,但是把事情更是闹大了。 所以这次徐淼惹的麻烦,绝对不小,李承乾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搞不好这次他老爹恐怕都护不住徐淼了。 一想起来徐淼怒怼孔颖达那帮大儒的时候,李承乾就心生感动,徐淼把他的心声算是给说出来了,那帮家伙其实都是一帮沽名钓誉之辈,说起来是他的老师,但是各有各的心思,不过就是想要以他们乃是太子的先生之名,趁机捞取名声罢了。 平日里那帮老家伙对待他这个太子,从来都不客气,端着架子,动不动就给他讲各种大道理,还给他布置很多课业,做都做不完。 这还不算,只要他稍有懈怠,那帮老家伙对他轻则念经一般的讲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如果他不愿意听,亦或是不改,那么那帮老家伙便会去向他父皇告状,往往会让他因此再招致父皇一通训斥,作为惩罚,还要增加课业。 其实李承乾这个太子的人生是相当悲催的,如果是其它勋贵子弟的话,虽然他们老爹也可能对他们管束很严,但是却也不可能给他们压那么多课业,总是有时间玩,或者是呼朋唤友胡混的。 可是他自从当了太子之后,日子就变得暗无天日,每天都排着队,各种课业等着他去学,学不完的东西,背不完的书,平时他喜欢骑马射箭,都没时间去练。 而且那帮老家伙死死的盯着他,哪怕是举止稍有一些懈怠,都会对他大加指责,这还不算,还要上纲上线,把他说的非常不堪,仿佛他哪怕是叉着腿坐着,就一定会成为一个昏君一般。 李承乾早就受够了,但是面对着这帮老家伙,他即便是再不爽也不敢反抗,因为他头上还有他老爹老妈压着,一旦要是顶撞那帮老家伙的话,他们便会立即向老爹老妈告状,到时候又要被一通训斥。 徐淼却替他把他的委屈,都说了出来,把几个老家伙的私心给当众说了出来,搞得几个老家伙颜面顿失,难怪会气急败坏。 所以李承乾对徐淼那天为他说的那番公道话很是感激,但是也知道徐淼和他们撕破脸之后,一定要被他老爹收拾。 但是他没想到那帮老家伙居然会鼓动国子监的学生,替他们出头,当街围堵徐淼,还和徐淼发生了冲突,在李承乾眼里,徐淼就是因他而受过。 其实李承乾本质上来说,根本不像是历史上记载的那样不堪,他之所以最终一步步的变成那样薄情寡义、放浪形骸的性格,其实跟他承受的压力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起码现在徐淼感觉不到李承乾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相反李承乾还是一个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而且很单纯的少年郎。 看到李承乾和李泰过来,楚宏连忙给李承乾见礼,李承乾点点头,知道楚宏乃是父皇的近侍,也不便对他呼来喝去。 于是李承乾咳嗽了一声,看着眼前呼出的白气,搓了搓手道:“现如今天寒地冻,万年候身上还有伤,他们几个也都各个带伤,这么冷如果不吃点东西喝点酒的话,恐怕是难以承受! 还是给他们送过来几个炭盆,顺便弄些食材酒水过来,以免他们被冻坏了!” 这时候李泰则一脸坏笑的围着徐淼和程处默他们转圈圈,像是在看耍猴的一般,嘴里还啧啧称奇。 “啧啧……我还以为你们几个真能打呢!原来你们自己也都挨揍了呀!嘿嘿!” 李泰的性格就是有些顽劣,看着徐淼他们一群弟兄一脸的幸灾乐祸。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殿前撸串 俗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今天程处默他们带人和那些去徐家闹事的人动手的时候,虽然打的大获全胜,可是自身也是有所损伤的。 毕竟他们虽然戴了一顶藤帽护住了脑瓜顶,可是却护不住脸,双方互殴的时候,即便是功夫再高,也架不住乱拳,所以几个家伙虽然打赢了,但是也都挂了彩。 这会儿其实他们和徐淼也差不多,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模样,看起来很惨。 “咳咳!那个青雀呀!我忽然间想起来,给你准备了一份课业,明天就让人给你送来,限你七天之内全部做完,做不完的话,哼哼!你不妨试试!”徐淼看着李泰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干咳一声之后,对李泰说道。 李泰一听,一脸不屑:“什么课业需要七天完成?” 徐淼冷笑了一声道:“没多少,也就是把之前我给你的那本机械力学,从头到尾全部通读,并且其中的三百二十道习题,全部做完! 我想以你的聪明程度,肯定轻松完成!” 李泰一听,脸色顿时大变,知道自己幸灾乐祸惹毛了徐淼,这是要折腾他了。 现如今他可是正儿八经拜了徐淼为师,天地君亲师,徐淼作为他的老师,那么身份就超然了许多,他还真就不敢对徐淼不敬,否则的话他的名声就算是坏了,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不尊师重道。 于是李泰当场就收起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对徐淼苦着脸说道:“你别坑我了,那么厚一本书,那么多题,我如何能通读完,还把题都做完? 再说了,你才只给我讲了几章,不少东西我还没弄懂吃透,如何能做出来呢?” “那我不管,我看你不是很闲吗?既然这么闲,来看我们的笑话,那么这点课业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徐淼冷着脸对李泰继续冷嘲热讽道。 李泰听罢之后,顿时露出一副义愤填膺之色,立即扭头对楚宏说道:“楚公公,你没看到他们都受伤了吗?这么冷的天,跪在这里,岂能受得了! 还不速速派人去取来伤药,再取一些食材酒水来!快点!莫要耽搁!” 楚宏一看太子和李泰都说话了,瞅瞅时间,觉得李二可能也应该睡下了,于是便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扭头吩咐了一声,让几个太监去御膳房取一些食材酒水过来。 但是徐淼立即叫住了要去拿东西的小太监,噼里啪啦的给他说了一些食材还有调料,另外还要他拿来几块牛肉。 过了一阵之后,几个太监匆匆拿来了两个炭盆,又送来了一些食材,当然徐淼要的牛肉也拿来了几块,都是用徐家方子卤出来的五香牛肉和酱牛肉,同时也没忘了取来了一些酒水。 “啧啧,太子,我们平日里想要吃一口牛肉,是天难地难,你看看,你看看,这宫里怎么就随时有牛肉吃?奢侈,实在是太奢侈了!”徐淼一边切牛肉,一边朝自己嘴里塞,还没忘了含混不清的嘲讽李承乾几句。 李承乾翻着白眼,抢了一块牛肉,坐在了炭盆旁边啃着,鄙夷的看了徐淼一眼说道:“你少在这儿说酸话,你这家伙家里不照样随时都有牛肉干可吃吗? 家父乃是堂堂一国之君,日夜为了臣民们殚精竭虑,吃点牛肉又怎么了?” 徐淼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此话有理!陛下日夜操劳,确实应该吃点好的!” 这时候看李承乾和李泰过来了,程处默他们也都不再跪着了,纷纷爬起来凑了过来,一边围着炭盆烤火,一边抢徐淼刚切好的牛肉吃。 这个点上,御膳房虽然还温有一些饭食,但是那都是为了李二和宫中的嫔妃们亦或是皇子皇女们准备的。 不知道谁晚上忽然间饿了,或者是心血来潮,想要吃点东西,御膳房这时候必须要留一些已经做好的饭菜,在蒸笼上温着,当然太监们不敢拿过来,否则的话一旦皇家的人谁想要吃的时候,却没有了,临时再做也来不及。 所以拿过来的基本上都是现成的食材,可惜的是徐淼想要的韭菜、黄瓜、昆仑紫瓜等新鲜的蔬菜却并没有,只是拿来了几个红薯和十几个煮好的鸡蛋,算是唯二的素食。 其余的则都是肉食,基本上都是羊肉,徐淼还特意嘱咐,让太监给他们弄来了几个大羊腰子,另外还拿来了两只鸡,十几个鸡翅膀和鸡腿,当然徐淼想要的五花肉,宫里面却没有。 别看李二一家人每每到了徐家的时候,总是逮住各种猪肉制作的菜肴吃的很欢,李二还特别喜欢吃红烧狮子头和红烧肉,可是宫里面却依旧还是将猪肉视作是劣等肉,平时是不准备的,这么一来徐淼想吃烤五花肉也就没戏了。 反正大家伙都觉得,这时候皇帝陛下肯定已经睡了,于是也都不再小心翼翼,一帮家伙围着炭盆,徐淼负责切肉,他们则负责串串,然后便就着炭盆开始烧烤撸起了串。 徐淼给一堆鸡翅膀腌制一下之后,一边烤一边刷蜂蜜,还串了几串羊腰子,在炭盆上又架上几根铁签,把腌制好的鸡翅膀和羊腰子架在炭盆上开始烤。 徐淼给鸡翅膀刷过了蜂蜜之后,空气中就散发着一股子甜香,又给羊腰子刷了油,拷出来的油脂滴落在炭盆之中,会腾起一股火苗,冒出一股青烟,闻起来羊肉的香气四溢。 李承乾和李泰都搓着手,看着炭盆上的那些串串,都是哈喇子直流。 虽然他们身为皇子,平日里锦衣玉食,但是这么粗放的烧烤倒是很少尝试,而且闻着这烧烤的味道实在是不错,比起平时吃的烤肉味道还要诱人。 他们在太极宫之中,前后奔走,这会儿也都饿了,所以闻着徐淼烤出来的肉香是馋涎欲滴。 至于程处默那几个吃货,这会儿已经开吃了起来,他们几个家伙基本上都算是野蛮人进化而成的,对于烤肉这东西,随便烤一下半生不熟的就能吃下去。 更何况下午只顾着打架了,也没吃东西,到了这个时候,又在大殿外面的寒风中跪了这么久,也早就饿了,所以等不及肉串烤熟,便半生不熟还带着血丝就塞嘴里开始大嚼了起来,根本做不到像徐淼那么讲究。 而且他们一边大口撸串,一边朝嘴里灌酒,还在哪儿吹嘘今天他们各自都干翻了几个,不断的抬杠吹牛,就连年纪最小的李震,这会儿也吃的满脸是油,嘴岔子两侧的脸蛋上都是黑线,跟猫胡子一般,再配上他一个被打肿的眼睛,让人看了有些忍俊不止。biqμgètν 当徐淼最后把一把安息茴香洒在羊腰子上之后,羊腰子就烤熟了,他立即给李承乾和李泰各分了一串,自己抓着剩下的几串就准备开撸。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从他身后的黑暗中探出,一把就夺走了他手里的几串羊腰子。 徐淼已经都到了嘴边的美味,突然间被人夺走,顿时勃然大怒,反手就要去抢回来,还扭头一边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从他手里抢他最爱的羊腰子,一边张嘴准备大骂。 但是当他扭过头看到一张脸的时候,咯喽一声就把快要骂出口的话给生生和着口水吞了回去,还喝了一口凉气,打了一个大大的嗝。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银针试毒 他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周边,这时候却看到楚宏和几个看管他们的太监早就都跪趴在了地上,除楚宏之外,其余的几个太监都正在瑟瑟发抖。 而李崇义、程处默那几个夯货,这个时候还在忙活着烤串撸串喝酒,忙活的是不亦乐乎,还时不时扭头看看徐淼这边的炭盆上烤的鸡翅膀,等着烤熟之后也尝尝烧烤鸡翅膀的味道,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变。 徐淼用力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弓起了腰,用力吞了口口水,尬笑着撅着屁股对正在大嚼他刚烤好的羊腰子的李二说道:“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对这烤羊腰味道还满意吗?” 听到徐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另外那群家伙才愕然扭头,当场羊肉串掉了一地,正抓着酒壶灌酒的尉迟宝琪吓得手一哆嗦,上好的一个青瓷酒壶也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李承乾、李泰、李崇义、程处默他们立即就吓得蹦了起来,但是紧接着就李崇义那几个家伙就连忙跪在了地上。 而李承乾和李泰也都吓得够呛,战战兢兢的口称父皇躬身给李二见礼。 李二也没搭理这帮家伙,坐在了炭盆旁边的蒲团上,指了指还架在炭盆上的鸡翅膀对徐淼说道:“快点翻,要烤糊了!” 徐淼于是屁颠屁颠的跑到炭盆旁边,连忙给正在烤着的鸡翅膀翻面,看看鸡翅膀已经烤的外焦里嫩,于是连忙拿下来,很狗腿的挑了两串卖相最好的鸡翅膀双手呈给了李二。 李二也毫不客气的接过去啃了一口,嗯了一声表示对这烤出来的鸡翅膀味道十分满意,于是这才把剩下的几串羊腰子丢还给了徐淼,很显然他对于烤鸡翅膀更满意。 徐淼手忙脚乱的接住羊腰子,嘿嘿陪着笑,又连忙狗腿的给李二递过去一壶酒。 这时候楚宏的脸都绿了,因为李二悄悄的溜过来,一把就夺了徐淼烤的羊腰子,根本不给他机会,就填嘴里了,接着又接了徐淼递给他的烤鸡翅膀,照样毫不犹豫的塞到了嘴里。 要知道皇帝吃东西之前,他这个贴身大太监都要先给皇帝试毒的,试过毒之后确保无毒之后才能请皇帝动口。 虽说这些食材都是宫里御膳房拿出来的,但是毕竟是经了徐淼的手,撒了不少调料。 虽然他也相信徐淼绝不会给李二下毒,但是这是规矩,要是在徐家的话,私下里李二不让他试毒也就罢了,但是这可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总是要守规矩的。 当看到徐淼又把酒递给李二的时候,楚宏赶紧凑了过来,要接过酒壶替李二试酒,当然他们没拿来酒碗,楚宏也不敢对着嘴直接试酒,于是便取出了银针,要帮李二试酒。 徐淼看了一眼满脸谨慎之色的楚宏用银针在酒中沾了沾,拿出来借着灯笼的光线观察银针,于是鄙夷的说道:“银针试毒,根本就没多大用处,不见得遇上毒就一定发黑,也不见得没毒就不发黑!” 李二和楚宏一听,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李二对徐淼问道:“银针试毒,是古来有之的法子,为何你说这法子没多大用处?” 徐淼笑着说道:“其实银子也就是能试出砒霜这种毒罢了!主要原因是银子和含硫的东西容易起反应!但凡是接触了含硫这种元素的东西,就会发生反应变黑!所以用银针试毒,根本就不靠谱! 陛下不信的话,微臣可以当场给陛下证明!” 李二于是对楚宏摆手道:“把银针给他!” 楚宏一脸不服的将银针擦拭之后递给了徐淼。 徐淼随手拿过来一个煮好的鸡蛋,剥了蛋壳,又把蛋清给剥掉放在一旁,手里只剩下了蛋黄。 然后他便把银针插入了蛋黄,等了一会儿之后拔出来递给了楚宏。 楚宏接过银针一看,登时脸色大变,因为这个时候,插过蛋黄的银针已经变黑了。 “这……这鸡蛋有毒?”楚宏脸色大变,指着徐淼手中的蛋黄惊道。 众人听罢之后,都吃了一惊,刚才尉迟宝琪、李震还剥了个鸡蛋吃了,看到银针变黑,顿时就把他俩吓得够呛,顿时脸就绿了,只想赶紧扣嗓子眼,把吃下去的鸡蛋给吐出来! 但是徐淼却一脸不屑直接就把手里的蛋黄丢到了嘴里,嚼巴了嚼巴便咽了下去,又把剥下来放在一旁的蛋白也扔嘴里给吃了下去。 李二和其他人都立即盯着徐淼,看着他一脸没事人的把鸡蛋给吞了,拍拍手道:“不就是个鸡蛋嘛!能有什么毒?这可是在御膳房拿出来的,怎么可能有毒?不过就是因为鸡蛋的蛋黄里含有硫这种东西罢了! 如果不信的话,去再取来几头蒜过来,把银针插在大蒜里,照样也黑!” 众人都盯着徐淼,尉迟宝琪和李震更是紧张的看着徐淼,生怕看到徐淼突然间口吐白沫一头栽倒。 李二也严肃的看着徐淼,似乎有些担心。 而楚宏则立即派人,赶紧去再取来几头大蒜过来。 徐淼看李二还是有所怀疑,于是干脆又剥了一个鸡蛋,把银针擦拭光亮,再次插入鸡蛋,结果拔出来之后,银针再次变黑,徐淼毫不犹豫的便又把这个鸡蛋给吞了下去。 看着徐淼屁事没有,大口吃着鸡蛋,李二脸上的表情这才松缓了下来。 他虽然不懂什么叫做元素,但是听徐淼这一说,也就相信了他的说法,于是也剥了一个鸡蛋,用银针试了试,结果还是一样。 于是他张嘴就要把鸡蛋给吃了,但是却把楚宏给吓得够呛,连忙阻止李二吃鸡蛋,李承乾和李泰也赶忙上前劝阻李二,不要亲自尝试,李承乾和李泰更是要替李二吃这个鸡蛋。 李二看着两个儿子如此孝顺,心中颇为欣慰,于是摆手笑着说道:“你们不必紧张,朕又不是没有吃过鸡蛋,以前不知吃过多少鸡蛋了! 他这小子吃了都没事,朕又怎么可能有事?” 尉迟宝琪和李震这时候看徐淼还是屁事没有,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于是也放心了下来,李二也把那颗鸡蛋给吃了下去,连连点头:“朕还真有些时日没吃过鸡蛋了!味道不错!” 这时候有太监气喘吁吁的跑来,送过来几个蒜头,徐淼又当场用银针试毒,结果银针又黑了,把众人看的一愣一愣的,眼睁睁看着徐淼没事人一般,就着羊腰子,咔嚓咔嚓的就把试过毒的蒜瓣给吃了下去,弄得满嘴大蒜味。biqμgètν 李二吃了两个鸡翅膀之后,忽然间把脸一沉,对徐淼他们几个喝问道:“你们可知罪?” 徐淼立即露出一脸惊讶状,对李二说道:“陛下此言何意?微臣们何罪之有?” 李二一看徐淼装傻充愣的样子,就顿时大怒,指着徐淼的鼻子就怒道:“你纵马伤人,还殴打前去你府上找你理论之人,还敢说无辜?” 徐淼忽然间想起了李积临走时候说的那句话,事已至此,就不要轻易服软! 于是他把心一横,对李二拱手道:“陛下明鉴,今日之事,陛下应该已经查明缘由,那些国子监学生,乃是咎由自取,是他们先围攻微臣,砸晕了微臣的马夫,惊了微臣的挽马,才导致惊马冲撞了人群!此事并非微臣之错! 微臣为此也受伤不轻,直至现在,都直不起腰来! 可是他们家人却颠倒黑白,纠集人手,包围微臣的府邸,肆意辱骂微臣,还朝微臣府中扔石头,击伤微臣家中人员!还试图冲入微臣府中。 微臣以及这些朋友,不过只是为了阻止他们罢了,奈何他们自己无能,这又岂能怪罪微臣和他们几位? 陛下也应该看到了,我们也同样都受了伤,这件事陛下岂能怪罪微臣等人!还望陛下明鉴!”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李二的反思 这时候程处默也在一旁壮着胆子,跪下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不知道此事到底万年候对错与否,但是微臣却和万年候情同手足,现如今他被人欺负,微臣岂有不管之理,故此微臣才会帮他护住他的府邸! 而且今日之事,万年候因为身上有伤,并未出面,乃是微臣带着他们和那些人动的手,此事怪不得万年候! 如果陛下要责罚的话,微臣愿意一力承担!请陛下责罚!” 一听程处默这么说,尉迟宝琪和小牛第一个就不干了,当即也都拜倒在地,尉迟宝琪虎彪彪的跪在地上对李二拱手大声说道:“启奏陛下,您万不可信这家伙的话,微臣并非是听从他的吩咐,万年候也是我兄弟,他被人欺负,我岂能坐视不管? 陛下要罚,就连微臣一起罚便是!” “启奏陛下,微臣也是万年候的兄弟,今天下午之事,和万年候无关!也非程处默鼓动,乃是我等自愿帮他,请陛下责罚!”小牛憨声憨气的跪在一旁对李二说道。 看到程处默他们仨都主动蹦出去给徐淼分担责任,李崇义和李震也自然不能缩在后面了,于是也都跪下替徐淼撇清关系,否认乃是程处默带头,朝自己身上揽责。 李二看着这呼啦啦跪下的几个后辈小子,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复杂,既有些生气,又有些欣慰,还有些羡慕之色。 他想起以前,他小的时候,和兄长建成、弟弟玄霸、元吉他们,也曾经关系很好,经常一起溜出去胡闹,可是后来玄霸死的早,而他和建成、元吉却兄弟阋墙,反目成仇,最终亲手杀了建成和元吉,铸成了他一生憾事。 而他以前也有不少老兄弟,也曾经如同眼前这帮后辈们一样,在一起情同手足,同生共死,但是自从他当上了皇帝之后,那些曾经的弟兄们,现如今却成了他的臣下,虽然还很亲近,可是却还是无形之中拉开了距离。 皇帝这个位子,谁坐上去都意味着只能是孤独的,哪怕是再怎么亲的人,因为他是皇帝,都会对他产生出敬畏之感,一旦有了敬畏,就只能越来越疏远,再不复像眼前这帮小子们的那种情分了。 徐淼这时候也梗着脖子跪下,对李二说道:“陛下,此事皆因微臣而起,他们都是我请来帮忙的,如果有罪,罪在微臣一人,还望陛下饶恕他们,微臣愿一力承担!” 李承乾忽然间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了一丝决绝坚毅之色,这时候也在一旁跪下,对李二说道:“父皇,其实说来此事皆因儿臣而起,万年候是为了儿臣,才和孔先生他们发生了冲突,生出了这些事端! 若非儿臣这段时间荒废了学业,万年候也不至于为儿臣和孔先生他们发生冲突,自也不会再有今日之事! 故此儿臣恳请陛下宽恕万年候他们!如果父皇要罚,儿臣也愿一起受罚!” 听到李承乾的话之后,李二和徐淼他们都惊讶的望向了李承乾,李二一直以来,其实对李承乾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满意的,觉得承乾这个长子,没有李泰聪慧,而且生性有些散漫,有时候遇事还有些不太稳重,甚至觉得他有些懦弱,没有担当。 所以自从他登基,封承乾为太子之后,对他都十分严厉,经常动不动就加以斥责,倒是对李泰更加宽容一些。 但是这次徐淼和孔颖达发生正面冲突之后,他才彻底意识到,可能是他对李承乾的要求太过苛刻了,而那些太子的老师们,则真是可能在利用太子老师的身份为自己扬名,对太子的行为举止吹毛求疵,夸大事实,着实让李承乾受了不少不该受的委屈。 其实承乾并非是不够稳重,也不是他散漫,更不是他没有担当,只是有人刻意的夸大了事实,将承乾描述成了那种人。 仔细想想,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今年也不过只有区区十三岁,从七岁被封为太子之后,他便被自己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今后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所以便给他压了太多的学业。 反观一下他自己,当初他们李家还没有夺得天下的时候,他的童年虽然也要学很多东西,但是却压力远没有李承乾这么大,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偷偷溜出去玩耍,甚至是跟兄弟们亦或是小伙伴们一起做恶作剧,玩耍等等,也没少做荒唐事。 曾经那个时候,他觉得他的童年还是很幸福的,同时也是很快乐的。 但是李承乾却几乎没有他那样的快乐,他几乎天天都要面对着很多课业,小到言行举止接人待物的礼仪,大到学习如何治国治民,每天都有大量的课业需要他去完成。 不能说李承乾一点玩乐的时间都没有,但是起码可以说,他的玩乐时间,要比无数同龄人都要少很多。 所以他很少看到李承乾笑,几乎每次看到承乾的时候,他都似乎是战战兢兢的,有些紧张。 其实这两年徐淼明里暗里,也没少在他面前,提及太子教育的事情,徐淼先是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希望他这个皇帝,能让李承乾这个太子,多出去走走看看,去体验一下民间疾苦。 另外徐淼还拐弯抹角的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都有童年,谁都希望有一个快乐的童年,隐晦的提出过李承乾的课业太重,应该给李承乾玩儿的时间。 虽然这两年他确实稍稍放松了一些对李承乾的约束,可是毕竟身为太子,他即便是放松一些,可是那些太子的老师们却不会放松。 这几年来,不少太子的老师都对他告过李承乾的状,为此他也着实没少严厉训斥过李承乾。 但是回想一下,难不成他的儿子,就那么不堪吗?真的如同那些太子的老师描述的那样不堪吗?好像不至于! 他也曾经问过徐淼,对李承乾的观感,徐淼却对太子的评价很高,说承乾其实很聪明,而且富有同情心,还勇于用事,善恶分明,对承乾的评价相当之高,根本不似那些大儒们那样,动不动就把承乾说的非常不堪。 那么到底谁在说谎?李二以前是相信那些大儒的,因为毕竟他们把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要,总不至于说谎! 但是现在李二开始对他们产生了怀疑,虽然不能说他们对李承乾的指责是说谎,但是李二隐隐感到,他们却夸大了事实,亦或是刻意放大了后果,他的皇长子其实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今天他从李承乾的身上,终于看到了担当,当徐淼因他惹出了麻烦之后,他没有退缩,而是奔前奔后的想要为徐淼求情,并且主动站出来,为徐淼开脱,揽罪于自身。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老子要吃辣椒 这比起几年前的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两年前的时候,李承乾曾经失手打碎了一个刚刚送入宫中的精美青瓷花瓶,那个花瓶,是李二十分喜爱的花瓶,可以说是爱不释手很是珍视。 李承乾将其失手打碎之后,却不敢承认是他打碎的,于是便将罪责推到了一个当时在殿里的宫娥身上。 看到碎裂的花瓶之后,李二当场勃然大怒,听李承乾说花瓶是那个宫娥打碎的之后,当场便命人将那个宫娥拖下去杖毙。 宫娥哭喊着否认花瓶乃是她打碎的,一直在看承乾,希望承乾能主动说出真相,但是那天承乾却移开了目光,不敢和那个悲愤的宫娥对视,眼睁睁看着那个宫娥被拖走。 如果不是李二当时发现了端倪,感觉事情可能并不像李承乾所说的那样,及时下令饶过那个宫娥一命,否则的话,那天那个宫娥肯定就要含冤而死,成为一个冤魂了。 事后李二严厉询问了当时在殿中的另外的宫娥和太监,他们终于说出了实情,令李二非常愤怒。 李承乾打碎一个他喜爱的花瓶,其实并不算多大的事情,可是李承乾却毫无担当,将责任推到一个无辜的宫娥身上,这件事他就不能忍了。 一个储君,岂能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为了推卸责任,宁可无视一个无辜宫娥的性命,这让李二对李承乾十分失望,后来罚李承乾跪了一夜,并且罚他抄写文章。 现在李二明白为何李承乾要那么做了,原因就是那些大儒们,动辄就放大他的过失,添油加醋的告他的状,让他经常受到自己的斥责,以至于他不敢轻易犯错,犯错之后也不敢轻易承认,也就没了担当。 当天徐淼和孔颖达那些大儒们发生冲突的时候,怒怼他们的话,让李二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很显然是他对承乾的教育出了问题,才导致了承乾遇事不敢担当。 也就是说,那些大儒们,对李承乾的教育,存在很大的问题。 自从徐淼成了太子侍读之后,他和长孙都明显感觉到,李承乾逐渐的开始变得开朗了起来,按照徐淼的话,就是阳光了许多。 今天他更是展现出了原来所没有的担当,为了徐淼,主动站出来,揽责于己,为徐淼开脱,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这不正是徐淼对李承乾的影响吗? 徐淼也许说的不错,正是那些大儒们,为了一己之私,刻意夸大了承乾的过失,才导致了李承乾的性格出现了问题。 想到这里,李二看着李承乾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下来,不过还是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退到一旁!” 李承乾的脸色顿时有点发白,跪在地上咬了咬牙,把脸扬起来第一次用一种坚毅的眼神看着父亲说道:“此事岂能和儿臣无关?此次之事,皆因儿臣而起,如果不是儿臣近期忙于它事,荒废了学业,孔师他们也不至于告儿臣的状! 如果孔师他们不告儿臣的状,万年候也不至于和孔师他们发生直面的冲突! 如果不是因为儿臣,万年候和孔师他们发生冲突,也不会有国子监学生当街围堵万年候车驾之事,自然也就没有今日的祸事! 所以归根结底,此事是因儿臣而起,儿臣才是罪魁祸首,请父皇责罚!” 说完之后,李承乾身体微颤,随即拜倒不起。 徐淼和程处默他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承乾,就连李泰也在一旁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李承乾这个兄长,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了一丝钦佩之色。 终于李泰想了想之后,也拜倒说道:“父皇,此事其实也不能都怪皇兄,皇兄是在为国分忧,并非是在玩乐!几位先生,对其有失公允! 万年候只是为皇兄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便招致国子监学生围攻,此事也怪不得万年候,还请父皇明鉴!” 徐淼这时候再次开口说道:“陛下,这件事和太子还有他们无关,一切皆因微臣而起,微臣愿意一人承担!请陛下莫要迁怒他人!要罚就罚微臣便是!” 其余几人一听,也都立即乱哄哄的请罪,用力朝自己身上揽责。 李二翻了翻白眼,扫了在场这帮家伙一眼,哼了一声,继续啃了两个鸡翅膀,又喝了几口酒,然后起身把签子朝地上一丢,什么话都没说,站起来便朝着殿里走去。 一群人都一脸懵逼,看着李二的背影,一个个心里面都在琢磨,这算什么?敢情您出来就是为了蹭几个串撸一下?您倒是给个说法呀? 等李二走上台阶,快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又扭头扫了这帮家伙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几个家伙面面相觑,相互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尉迟宝琪忽然间用力嗅了嗅,大叫一声:“糟了!” 几个家伙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望向尉迟宝琪,以为他说糟了是什么意思,但是却看到他蹦起来跑到炭盆旁边,把几个刚才架在上面的羊肉串给拿下来丢到一旁,嘴里叫着:“坏了坏了,烤糊了!烤糊了!还要重新再烤!可惜了!” 其余众人一听,都一脑门黑线,敢情这个吃货这会儿关心的是他烤的羊肉串呀! 反正皇上刚才出来,也没让他们继续跪着,于是几个家伙重新围坐在了炭盆旁边,开始继续烧烤了起来。 太监拿来的食材数量不少,差不多拎过来了一只羊了,所以众人一边烤一边喝酒,也分给了楚宏和几个看管他们的太监一些羊肉串。 几个太监还不太敢接,毕竟太子和李泰都在,可是李承乾挥了挥手道:“让你们吃就吃,怕个什么?难不成你们不冷吗?” 在这大冷天里,站在大殿外面看着徐淼他们,这几个太监确实冻得够呛,而且他们是下午吃的饭,到这时候早就饿了,更何况皇宫里面,给太监和宫娥的伙食其实并不好,量也不足,要是有事去的晚了,搞不好就没饭吃,只能饿一顿。 而且太监和宫娥们,多是平民出身,在宫里并无地位可言,平时就是做伺候人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吃太饱了,甚至不敢喝太多的水,生怕正在伺候主子的时候,想要上茅房,万一惹得主子不高兴,那就惨了。 所以宫里的太监如果没有好的差事,平日里日子很苦逼的,甚至很长时间吃不饱肚子,这也是平时看到的太监和宫娥们,大多数都很瘦,很少有胖子。 如果发现哪个太监或者宫娥吃的白白胖胖的话,要么是管事的太监,有油水捞,要么就是有实权的女官,平时不需要伺候人的主,这种人在宫里都是其他太监宫娥们惹不起的。 几个太监确实也都饿坏了,而且他们没有准备,穿的也没有徐淼他们厚实,这会儿到了后半夜了,早就冻得浑身冰冷,站在那里哆嗦的如同筛糠一般,一个个脸色铁青,嘴唇都是青的。 听到李承乾的吩咐,楚宏这才对他们摆了摆手,几个太监连忙跪下向李承乾连连道谢,从徐淼、程处默他们手里接过了几个烤好的肉串,赶紧吃了起来。 徐淼又在炭盆里面煨了红薯,不断的翻着,还时不时的垫着厚麻布捏一捏,烤熟之后,又给了几个太监一人一个,红薯被烤的软糯香甜,掰开之后甜香的味道直扑鼻腔,而且在冬夜之中,热气腾腾。 几个太监吃着吃着,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心中感激自不必说了。 徐淼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烤着肉串,吃着吃着,突然间发起了脾气,把肉串扔给了楚宏怒道:“不吃了!老子不玩了,老子要吃辣椒!”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大殿上的争执 次日早朝,果不其然,当各种朝野事务议事完毕之后,李二急吼吼的想要宣布退朝,当只问了一句,诸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只等下面的众大臣稍有犹豫,他便要宣布退朝的时候,只见呼啦啦一大群大臣就站了起来。 这一大帮大臣,纷纷出班手捧芴板,领头的乃是侍中王珪,对李二朗声说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昨日万年候徐淼,当街纵马还有纵使扈从,撞伤、殴伤国子监学生数十名之多,并且下午又遣家中仆从,殴伤数十名上门与其理论的学生亲眷,实在是嚣张跋扈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微臣恳请陛下一定要对其严惩不贷!” 此言一出,顿时就有几十位大臣纷纷附议,一个个都神色激动,声色俱厉的怒斥徐淼的所作所为,要求严惩徐淼。 这时候又有人出班启奏,把李崇义、程处默、尉迟宝琪、小牛、李震他们几个也给告了,斥他们乃是徐淼帮凶,殴伤那些苦主。 随着这些大臣纷纷出班弹劾徐淼,接着又有不少言官也蹦出来,加入到了弹劾徐淼的队伍之中,一时间大殿上可谓是群情激奋,把徐淼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徒,除了谋反之外,应该没有比这件事更严重的事情了。 而他们给徐淼网罗的各种罪名之中,其中一条是徐淼身为勋贵,却大肆经商,哄抬物价,与民争利,聚敛巨财,为富不仁,侵占土地,以至于长安城中民怨沸腾。 甚至于他们把之前徐府扩建之时,敲诈徐淼的那个无良老妪上吊自尽的事情也挖了出来,斥徐淼逼死良善。 还有就是徐淼谄媚圣上,欺骗皇上,乃是一个幸进之臣,请李二亲君子远小人,不要轻信徐淼。 总而言之,这次他们为徐淼网罗了一大堆的罪名,将徐淼形容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徒,大殿上形成了一场空前的风潮,纷纷要求李二严惩徐淼。 但是好在武将这边却没有人出来附议,毕竟徐淼始终在武勋这边人缘相当不错,而且这次这件事,还牵扯到了李孝恭和程咬金、尉迟恭以及李积、牛进达等人。 所以武勋这个时候,没人会蹦出来落井下石,否则的话,他们以后就没法在武勋这边混了,搞不好还可能会被同僚今后挤兑。 最关键的是,聪明人是可以看出来,当今陛下不见得就会站在文官那边,这件事背后的起因非常复杂,不单单只是表面上徐淼和孔颖达等一帮大儒起了纷争那么简单。 这背后的原因很复杂,牵扯到了之前徐淼所做的几件事,应该是借着这件事集中爆发了,是某些利益集团趁着这个机会,集体向徐淼发难。 所以武勋这边自然而然不会有人不开眼,这时候蹦出来帮着文臣那边再踩徐淼一脚。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李孝恭、程咬金、尉迟恭、李积还有牛进达是摆明车马要站徐淼这边了,如果这时候有武官站出来踩徐淼的话,那么就等于是同时也和李孝恭、尉迟恭和程咬金、李积翻脸了。 这几位大佬,在武勋这边,可是惹不起的人物,李孝恭乃是皇室宗亲,李积也乃是大唐武臣之中的元老,尉迟恭、老程、老牛则都是当今陛下的铁杆,同时开罪这几位,那么以后就别想再在武臣之中混下去了,所以这时候武臣这边当然没人傻到要蹦出去踩徐淼了。 这还不算,甚至于还有人听说,昨晚杜如晦之子杜构,长孙无忌之子长孙冲,也赶到了徐家,替徐淼看家。 一大早刚一开市,就又有人跑到徐家准备闹事,但是杜构和长孙冲却从徐家走了出来,好言相劝了几句,那些人看到长孙冲和杜构之后,便自行散去,没有继续闹事。 他们两个代表了谁?一个是长孙无忌,一个是杜如晦,这两位可都是当今陛下的宠臣,一个是当今陛下的大舅哥,一个是当今陛下最信赖的谋臣,他们都为当今当今陛下荣登大宝立下了汗马功劳。 最关键的是这两位都是文臣,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他们也不愿意当面得罪长孙冲和杜构二人,于是便卖了他们一个面子自行散去,没有继续堵着徐家闹事。 但是文臣那边,这一次却异常抱团,不但王珪亲自带头出来参徐淼,同时绝大部分文臣都站出来同参徐淼。 这里面有中书令温彦博、吏部尚书高士廉、户部尚书戴胄、工部尚书段纶、秘书少监虞世南……等等,都是朝中重臣,当然这次贞观第一大喷子魏征也没有缺席,同样也站出来参了徐淼一本。 至于其他文官,总共数十人站了出来同参徐淼,声势之浩大,堪称这些年来十分罕见,大有不把徐淼掀翻誓不罢休的架势。 最终连长孙无忌和刚刚病愈归朝的杜如晦,也不得不表态,出班表示徐淼这次行事确实孟浪了一些,请李二给予惩处,当然他们二人言辞并不激烈,不像王珪那帮人出来之后,张嘴就要求李二把徐淼斩了,亦或是把徐淼罢官夺爵,流三千里,干脆最好直接把徐淼给扔崖州钓鱼去,仅仅只是请李二对徐淼施以惩戒,并没有要求要把徐淼罢官除爵流放千里。 大体上来说,这次几乎所有文臣都站在了统一战线上,要求惩治徐淼,仅仅只是态度上有人激烈一些,有人柔和一些罢了。 毕竟这次徐淼和孔颖达等大儒一场唇枪舌战,差点让孔颖达他们这帮大儒斯文扫地,又当街“殴伤”大批国子监学生,当街殴伤大批学生家人,即便是平日里素来和徐淼关系密切的人,比如长孙无忌、杜如晦,作为文官系统之中的一员,也不得不表态。 要不然的话,他们这次可能把文臣这边都给得罪了,以后他们再想做事,恐怕就要很难办了,可以说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这次应该算是被文官同僚们给绑架了,不得不公开表态站队。 于是朝堂上声讨徐淼的声音甚嚣尘上,把李二吵得脑仁疼,于是他便装出有意无意的朝着武臣那边扫了一眼。 早就憋着的尉迟恭又第一个蹦了出去,指着文臣那边就扯着他的大嗓门就吼了起来:“哇呀呀呀……你们这些文官也太不要脸了!睁着眼说瞎话,颠倒黑白你们真是厉害! 那些国子监学生当街阻拦当朝大臣的车驾,还污言秽语辱骂当朝官员,本已是犯法! 而他们居然还敢围攻当朝大臣,最终惊了万年候的挽马,遭了报应,却愣是被你们这些厚脸皮的家伙,睁着眼说瞎话,愣是说成万年候纵马伤人!你们要脸不要脸?” “是呀是呀!现在有些人确实是不要脸到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真是不怕天打雷劈呀! 那啥……前些时候我老程好像记得,有个什么寺被雷劈了?那什么寺来着的?好像是叫……”老程装腔作势的跳出来接过尉迟恭的话,开始喷那些文臣。 李积憋着笑,沉着脸说道:“慈宁寺!” “对对对!就是慈宁寺!你看看我这个人,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这都忘了! 就那啥,慈宁寺,对!慈宁寺!就是因为坏事做太多,被雷劈了! 有些人睁眼说瞎话,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真是不怕遭雷劈呀!”程咬金哼哼哈哈的嘲讽对面的那些文官们,张嘴就把那些文官们都给骂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为难的李二 尉迟恭一听就乐了,连忙接口道:“是是是,他们当然不怕了,他们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长安城城墙都没他们脸皮厚,他们当然不怕遭雷劈了!哈哈!” 武臣这边顿时响起了一片哄笑之声,而文官那边跳出来弹劾徐淼的人,则立即被老程和尉迟老黑这两员哼哈二将一唱一和骂的脸都绿了! “对了,明明是有些人不占理,却不要脸,还敢跑去堵那万年候府的大门,还不要脸朝着人家院子里扔东西,结果却打不过人家,被打的跟狗一样夹着尾巴狂吠着逃之夭夭,要是我老程的话,早就没脸见人,找口井头朝下扎进去死了拉倒了!” “对对对,老程这话说的没错,那谁不是说过,树无皮不活,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呀!那么多人都打不过,还有脸来告御状,还真是不要脸呀!” 尉迟恭和老程两个人继续一唱一和的嘲讽那些昨天打架打输了,今天在大殿里告状的家伙。 一时间文臣那边一个个都气的脸色发黑,看着这俩夯货在这儿一唱一和的嘲讽他们,于是气的几个大臣嘴唇哆嗦着,出言弹劾尉迟恭和老程,说他们在朝堂上,言行有失体统,肆意辱骂当朝大臣,请李二严惩不贷。 李二听着尉迟恭和老程这一唱一和怒骂那些弹劾徐淼的文臣们,内心中也爽的不要不要的,虽然他并不认为徐淼对孔颖达等大儒们不敬是对的,可是事后有人鼓动国子监学生当街闹事,李二也不觉得国子监学生做得对。 这次的事情,徐淼虽然有错,但是国子监的学生更是做的太过分了,而且他们受伤,也是咎由自取,骂不过徐淼,动手却惊了徐淼的座驾,最后被撞翻了一大片,也是咎由自取。 最关键的是李二很清楚,今天这么多文官跳出来弹劾徐淼,根子根本不在这件事上,这件事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由头亦或是把柄罢了。 李二其实内心是想要护住徐淼的,但是今天的情况,让他也非常为难,徐淼这次算是朝茅房里扔石头,彻底激起了公愤了,让如此多的大臣们同仇敌忾,跳出来弹劾于他。 虽然他是一国之君不假,但是在朝堂上,他也并不能真的做到他说什么都算,大臣们历来都是皇帝的天然敌人,一旦他太过偏袒徐淼的话,那么这些文臣们心中有气,接下来处处和他这个皇帝作对,那这朝政就乱套了。 所以李二这次看到这样的情况,是颇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公开力保徐淼,哪怕是武臣那边的态度还是站在徐淼这边也不行,因为治理天下,却还是需要这些文臣的。 这次的事情真的是让他有些骑虎难下,听着下面尉迟恭和老程如同唱戏一般,一唱一和的嘲讽那些文臣,还有文臣们反唇相讥,然后又有武臣加入战团,反喷那些文臣,大殿瞬间就成了菜市场了一般,乱的是不可开交。 李二把脸一沉,抓起龙案上的一块玉石镇纸,重重的朝着龙案上猛地一拍,只听大殿中顿时就响起了一声巨响。 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些文武大臣们,听到这声巨响,都瞬间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大殿这才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二沉着脸,脸色铁青的厉声喝道:“成何体统?这难道是大街吗?任由尔等如此啸闹!简直是有辱斯文!” 众臣一看李二恼了,于是连忙纷纷躬身请罪,请李二息怒。 但是文臣那边却并未因此就退缩,一众大臣再次一个个出班,慷慨陈词,历数徐淼种种罪状,一大帮人,一口气给徐淼网罗了十几条所谓的大罪,依旧是要求李二严惩徐淼。 大殿上仅仅只是安静了片刻功夫,随着文臣们再次纷纷请奏,大殿上又开始变得乱哄哄的了。 这个早朝恐怕是这段时间以来,最乱的一次早朝了,李二脸色阴沉,默不作声的看着那些大臣们一个个群情激奋,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众臣看李二始终咬着牙不肯做出决断,于是干脆在几个大臣的带头之下,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一起大声请李二严惩徐淼。biqμgètν 他们这时候不再提李崇义、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他们几个的事情了,所有炮火都集中在了徐淼身上。 尉迟恭也气的脸更黑了,指着那些人扯着嗓子大吼道:“尔等难道想要逼宫吗?” 这时候连房玄龄和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也意识到这些人有些过分了,连忙出来喝止他们如此行事。 李二气的脸色铁青,怒哼一声,起身大声喝道:“退朝,此事明日再议!” 说完之后,李二头都不回的扭头便带着楚宏等贴身太监宫娥们回转了大殿后面。 而武臣们这边,看到文官们把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也都很是愤怒,纷纷拂袖亦或是怒哼一声而去,亦或是骂骂咧咧的走出大殿。 这时候他们才看到原本没有资格进入大殿参与政务的一些低级文官,原本他们只能坐在大殿之外听传,这个时候也乌泱泱在大殿门外跪了一片。 李二回到寝宫自后,气的脸色铁青,他还极少遇上这样的情况,如此多的大臣居然当众以近乎逼宫的形式,对他如此施压,他非常想当场掀桌子,但是这件事却明显不是掀桌子那么简单。 他很清楚此次这帮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根徐淼和孔颖达等大儒发生冲突并无多大关系,哪怕是孔颖达出身于孔家,也不可能让徐淼招致如此群起而攻之,大臣之间发生冲突,其实很正常,很少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的。 今日在大殿上,李二明显察觉到了七宗五姓那群世家门阀的影子,站出来弹劾徐淼的大臣,几乎全部和他们有各种关系,甚至干脆就是他们七宗五姓的人。 这是一股十分庞大的势力,庞大到了连他这个皇帝都不能与之强力对抗的程度,因为他如果想要坐稳这个皇位的话,亦或是他们李家想要坐稳这个江山,就饶不过这些世家门阀。 当初大隋为什么会天下崩乱,失去了天下?后世之人很多人真以为仅仅只是隋炀帝杨广不修德行,穷兵黩武逼得天下人不得不反。 杨广确确实实骄奢淫逸了一些不假,也确确实实有些刚愎,但是李二却很清楚,根子根本就不在三征高丽上面,而是杨广开创了科举考试制度,大量启用寒门出身的年轻俊才,严重侵犯到了门阀集团的利益。 而他们李家本来就也属于门阀集团的一员,最终他们父子审时度势,也趁机起兵反隋,直下关中,夺了关中,最终才取而代之,成了天下共主。 这其中虽然不乏他们以武力讨伐之功,但是同样也有各种利益的交换,争取到了各地门阀的支持,才最终让他们李家底定天下。 后世之人根本无法理解这些七宗五姓亦或是可以说五姓七族在这个时代,对于国家的影响力有多大,这些门阀的势力可以说深入到了国家的边边角角,不单单只是在政治上,他们拥有强大的话语权,同时在许多地方上,他们几乎可以一家独大,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倒徐运动 另外如果只认为他们仅仅只是在政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的话,那就太小看他们了,实际上他们还拥有强大的武力,只要他们愿意,他们随时都可以拉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和朝廷对抗。 而且他们还有极其雄厚的财力,掌控着无数资源,一旦要造反的话,可以说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分分钟都能拉起一支军队。 这里面他们最大的优势,还不是财力,而是他们的人才,这些世家门阀,都十分注重培养人才,和平时期将他们家族的人才送入官场做官,乱世之中,这些家人便可以在各地响应。 另外他们家族之中,还会把不少青壮族人培养成军官,输入到军队之中,亦或是作为人才储备起来,乱世一起,这些人便是他们拉起来的军队的骨干力量,随时摇身变成军将替家族征战。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控者,而皇家则属于他们的代理人,他们属于董事,一旦对于作为董事长的皇帝不满的话,他们便可以联手把董事长给换掉。 杨广就是因为急于求成,开罪了这些世家门阀集团,最终酿成了大祸,令隋二世而亡,杨广也被活活缢杀。 所以在这个时代,想要绕过他们这些七宗五姓,搞一言堂,即便是李二这样的雄主也不行,惹急了那帮门阀,不管大唐现在如何强盛,都随时可能回到隋末天下大乱的境地。 当然李二包括他的父亲李渊,在立国之后,也很清楚这一点,一直以来,都致力于打压这些世家门阀,通过扶植新贵集团来制衡世家门阀。 但是目前为止,他还没达到能无视那些世家门阀的地步,历史上真正科举制度进入到正常状态,还是到了宋朝之后,那时候经过五代十国的大乱斗,世家门阀集团被彻底摧毁,世家门阀的人也快被杀光了,再也无力控制朝政,威胁到皇权,宋朝的皇帝才可以放心大胆的选用他想用的人才。 可是在这个时候,李二即便是一代雄主,却也不得不看那些世家门阀的脸色。 这一次其实就是世家门阀对他的反击,因为徐淼之前给他所献的两个策略,大大的影响到了一些世家门阀的切身利益。 一是分封关外土地,使得新贵集团占尽了便宜,二就是钱庄之策,此乃是动了一些世家门阀的大蛋糕。 本来嘛,原来这块肉大家吃的好好的,但是现在你徐淼给皇帝献了个这样的计策,结果却要把大家伙的饭碗给砸了,这如何能忍? 所以他们起初只是让慈宁寺的惠济出面,敲打一下徐淼,让他知难而退,但是没成想徐淼却当场和惠济撕破了脸,最终把整个慈宁寺都给端了。 谁都没想到,徐淼居然不是个软蛋,谁想捏就能捏的,惹毛了徐淼之后,这家伙狠起来之后,手段如此狠辣,关键是他的手段极其诡异。 这就让很多原本想要收拾徐淼的人不由得加了几分谨慎,生怕如果他们亲自出面,惹毛了徐淼的话,徐淼也使用哪种诡异而且凶辣的手段,把他们给端了。 另外徐淼深受李二的器重甚至可以说是爱护,想动徐淼,就绕不开李二,毕竟李二乃是现如今的皇帝,而且还是一个拥有雄才大略、杀伐果断极其能干的皇帝,手下拥有一帮非常能打的猛人,对他还忠心耿耿。 如果真的动了徐淼,激怒了李二,李二一怒之下,谁都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李二绝对有这种魄力。 即便是李二不敢对天下所有门阀下死手,但是只要拉一派打一派,只针对其中一两家下死手,而不去动其他那些家,以目前李二的实力,还是可以轻松把某一家亦或是几家世家门阀从大唐连根拔起的。 所以那些门阀才在慈宁寺事件之后,没有立即跳将出来,针对徐淼。 但是这次终于让他们抓住了机会,所以他们便私下里联手,向徐淼发难了,实际上徐淼只是一个靶子,他们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敲打一下李世民这个皇帝。 李二其实对这背后的情况十分清楚,这也是他今天异常愤怒的原因。 这时候楚宏匆匆走进来,对李二说道:“陛下,有一些朝臣退朝之后,聚在宫门外面不肯退去!跪在宫门外面,请陛下严惩万年候!” 李二听罢之后,立即愤然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一块玉石镇纸,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怒吼道:“他们尔敢如此?” 而下午的时候,长安城之中就传开了群臣弹劾徐淼的消息,并且还将他们给徐淼网罗的各种罪名给传播开来。 一时间长安城之中,百姓们议论纷纷,其中不少和徐家生意上存在竞争关系的商贾笑逐颜开,暗自幸灾乐祸。 当然也有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根由,对这样的传言信以为真,有好事者,因为嫌弃徐家的一些店铺的东西太贵,他们消费不起,便酸溜溜的满世界开始说徐家的坏话。 永远都不要指望着老百姓有清晰的判断力,因为信息对于老百姓来说,从来都不是对等的,老百姓往往是很容易被蒙蔽的,甚至可以说是很容易被蛊惑的。 那些为了弹劾徐淼而为他网罗的罪名,被人刻意传播开之后,越来越多的百姓就开始相信这些罪名都是真的,毕竟不少人都听说过徐淼的发家史,知道徐淼曾经是和他们一样的升斗小民。 但是因为徐淼“走了狗屎运”结果发达了,现如今不但封了候,还赚钱赚的手抽筋,家里现如今开了不知道多少作坊、店铺,从一个升斗小民,一跃成了豪门大户,但是他们却并不了解,徐淼这些年来,都做过什么,才获得了眼下的地位。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徐淼就是一个暴发户,而普通百姓对于本来就是世家豪门亦或是官宦出身的人家,心怀敬畏,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却最见不得的就是像徐淼这样的暴发户。 毕竟徐淼曾经和他们是同一阶层,凭什么现在就比他们强这么多?他们才不管徐淼为大唐做过什么好事,为他们做了多少好事,只是一味的嫉妒。 所以一些人充分的利用了老百姓心理的这种阴暗面,在极短的时间里,将为徐淼网罗的罪名传播开来。 于是当天下午,就开始有人聚集在徐家的铺面外面,开始指着徐记的各种铺面嘀嘀咕咕、窃窃私语,不少人脸上都带着酸溜溜的妒色,人群也越聚越多,后来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嚎了一嗓子,朝着徐记的店铺丢出了一块石头。 普通人往往都有从众心理,当人数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很容易被鼓动起来,当一个人向徐记的铺面丢出石头的时候,更多人便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之中,心怀着法不制众的心理,趁乱也开始宣泄心中挤压的不平情绪。 于是很快便有人开始效仿起来,纷纷找东西朝着徐记的铺面抛掷了起来,一时间群情汹涌,虽然徐记店铺的人一直在陪着笑规劝这些人,但是当群情被点燃之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控制。 徐记店铺的人见势不妙,想要关门,但是在一些人故意鼓动之下,围在徐记店铺外面的那些百姓,便开始朝着徐记店铺里面冲去,瞬间就演变成了“零元购”,无数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心智的百姓,瞬间化身为暴徒,冲入了徐记的店铺开始了哄抢。 而这一幕还不单单只是在一家徐记的店铺上演,而是在各处徐记的店铺上演,一时间长安城中大乱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我想去钓鱼 消息传到了长安县和万年县县衙,两县县令都懵逼了,呆了一阵之后,手下小吏提醒他们,是不是要赶紧弹压,但是两个县令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拖延。 仅仅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徐家的店铺损失惨重,在城中一共数十间铺面遭到了暴民的洗劫,店铺里的货品甚至包括店里的各种器具、货架、家具都遭到了洗劫,被搬的空空荡荡。 甚至有几间店铺,还被暴民纵火点燃,直到这个时候,两县县衙才派人赶来弹压,可是徐记的店铺却早已被哄抢一空。 好在徐记的店铺之中,掌柜的都是聪明人,徐淼曾经给他们交代过,一旦遇上什么事情,不要在意店铺里的货品,甚至不要在乎店铺的房子,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万一遇上意外,见到事不可为,不可拼命保护货物,当以人命为重,先躲开再说。 徐淼当初说这些话的时候,主要是考虑失火亦或是地震之类的灾祸发生,怕自己店铺的雇工们为了保护货物亦或是财产出现伤亡,可是没预料到这种零元购的情况。 但是好在掌柜的还是遵照了他的吩咐,当暴民们冲入店铺,开始打砸抢的时候,见势不妙,拦是拦不住了,于是掌柜的便立即招呼店里的伙计亦或是售货的女人们从后门溜之大吉,倒是没有出现什么伤亡的情况,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徐淼早上从皇宫回到家中之后,什么都没说,先蒙头睡了一大觉,中午才起来吃了点饭,和在徐家帮他看家的弟兄们喝了点酒,下午的时候,各处店铺的伙计纷纷跑到徐府报信,说店铺出事了,问徐淼该如何处置。 徐淼和他的弟兄们听罢之后,当场尉迟宝琪和程处默他们就怒了,立即就拎起棒子吵吵着要去打死那些暴民,而长孙冲则提议徐淼派人去报官。 但是没想到的是徐淼却神色淡定,只是问了一下店铺的掌柜以及伙计们是否有伤亡,甚至都没问店铺的损失情况。 在得知各店铺的人员没有什么伤亡之后,徐淼只是淡然一笑,摆摆手道:“随便派人去县衙报备一下就行了!然后把店铺关了!这几日工钱照算!大家休息休息何乐而不为呢?” 店铺的掌柜有点懵,但是既然徐淼是主人,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同时也知道,这两天徐家陷入到了一场风暴之中,现在继续开张,似乎确实不安全,于是便纷纷应喏离去,安排店里的伙计们休息,去官府报官,然后等官府登记了损失之后,便封门关店。 至于程处默和尉迟宝琪咋咋呼呼要去找那些参与零元购的暴民麻烦,徐淼也把他们劝了下来,告诉他们稍安勿躁,这时候去,一是已经晚了,二是总不能把那些暴民都给打杀! 杜构忧心忡忡的对徐淼问道:“我说淼哥,你如何打算?这次家父恐怕也不便出面帮你,毕竟家父也是文臣,还望你能理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长孙冲也摸摸鼻子在一旁说道:“我爹也一样,现在他也颇为尴尬,只怕眼下也不便出面为你说话!你有何打算呢?” 没成想徐淼却露出了一脸轻松的表情,嘿嘿一笑道:“什么打算?我就不信,他们这次能弄死我!只要不死,那就不算是什么事儿! 他们想要把小爷赶出长安,那么小爷就如了他们的愿好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小爷早就想出去走走看看了! 在长安城呆着有什么好处?天天一仰头就看见上面一溜的屁股,不少还都是凉的!要不停的对着上面的这些屁股赔笑脸,一个不小心,还被屁崩! 天天在长安要装的跟孙子一样,小爷我早就不想在这长安城待了,正好寻个去处,出去逍遥逍遥,过几天舒心日子!省的在长安受这些鸟气! 对了,杜兄,还有你,去给你们老爹说一声,在海边给我谋个地方,舒服点的,小爷想去看看大海,顺便在海边钓几年鱼去!” 杜构和长孙冲、李震他们听罢之后,都吃了一惊,对徐淼问道:“你不是当真?人家都削尖脑袋想要朝京师钻,你小子为何想要出去呢?” 李震更是皱着眉头对徐淼问道:“我爹不是给你说过了吗?呆在长安,陪在君侧,皇上才能想得起你,要是出了长安,到了地方,时日一久,恐怕就会失了陛下的隆宠了!到时候你想回来都难了!” 徐淼翻翻白眼道:“你们懂个屁呀!现在是我想留在长安就留在长安了吗?你们看不出来,这次那些鸟人们联起手来,这是想要把我置于死地! 在他们眼里,我留在长安城就是祸害,如果我不出去的话,他们就要想办法弄死我! 到地方上去多自在呀!找个地方,给我弄个都督兼刺史玩玩,不用天天瞧一帮人的臭脸过日子! 陛下能记得我最好,要是陛下忘了我的话,我就在地方上当个小小的封疆小吏,没事泡泡妞,钓钓鱼,飞鹰走马、为祸一方,岂不也照样逍遥自在! 何苦呆在这长安城里,被人瞧着不顺眼呢? 就凭我的本事,你们觉得我到哪儿不能把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的?切!” 看着徐淼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几个朋友都一脸的无语,仔细想想倒是也觉得徐淼之言似乎有道理。 现如今他在长安城,确实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作为勋贵子弟,他们的政治敏感性比一般人要强的太多了,都看得出来,这次徐淼所献的钱庄之策,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此次徐淼招致围攻,起因应该就在这件事上。biqμgètν 至于徐淼和孔颖达发生冲突,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这只是个引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那些世家门阀,集体向李二施压,徐淼成了他们的靶子罢了。 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但是这件事却不能放在朝堂上公开说,这也是朝堂的潜规则,虽然明知那些人内心十分龌龊,可是你还不能揭破他们,大家只能以事论事,所以此次徐淼确实遇上了大麻烦。 哪怕是李二再怎么维护徐淼,但是这次的阵仗看起来想要保住徐淼全身而退,可能性基本上为零,李积其实早已把这件事看得很透彻了。 至于杜构和长孙冲,在来之前,他们老爹就其实把这件事也给他们分析透了。 这次当今圣上即便是还想偏袒徐淼,但是想要再像以前那样,对徐淼罚俸几个月半年,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估计可能性是微乎其微,毕竟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有他难为的地方,并不是说他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为所欲为。 他们都很为徐淼担忧,毕竟徐淼和他们的交情在这儿放着,而且徐淼和他们家都有生意上的交集,徐淼对他们来说是无害的,可以说和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冲突。 所以他们也都在为徐淼想办法,试图帮徐淼找到一条退路,他们还怕徐淼在这件事上想不开,气出点什么毛病来。 但是眼下看来,他们的担心有些多余,徐淼很显然也把这件事看的十分透彻,很清楚这次这一关,他恐怕是很难蒙混过关了。 而且从眼下事态发展上来看,背后推手的力量十分庞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鼓动起来了那么多老百姓,针对徐家的生意,展开了一场破坏,目的很显然,就是用这种方式,让徐淼付出代价,逼徐淼离开长安,远离当今圣上。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自请外放 徐淼倒是看得非常开,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留在长安,而且对于长安,他明显表现出了一种强烈的厌烦感。 徐淼也看出来了,那帮人虽然咋呼的很厉害,在朝堂上几乎用逼宫一般的方式,咋咋呼呼的要求严惩徐淼,似乎是想要将徐淼置于死地。 但是徐淼也把他们看透了,他们的真实目的,其实根本不是想要将他置于死地,那样的话,就等于是真的要逼着当今圣上和他们翻脸了。 徐淼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是为了李家的江山社稷献计献策的,给当今圣上献出了一个很好的策略,不但打击了为祸一方的地方门阀豪绅,也同时打击了以此手段敛财的一些无德的僧众寺院。 如果那些势力真的想要逼当今圣上杀了徐淼的话,以当今圣上的性子,绝对会选出其中一家或者几家,展开血腥的报复。 徐淼是当今圣上的忠臣,那些人如果想要弄死徐淼,当今圣上还无力保护徐淼的话,那么今后谁还敢做当今圣上的忠臣?再为圣上出谋划策?到时候不知道多少原本想要当忠臣的大臣,恐怕也会为此齿冷心寒。 到时候原本想要当忠臣的那些官员,恐怕也会倒向那些世家门阀,所以李二绝对不可能答应那些势力的要求,那些人应该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么一来,双方就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那些势力的根本目的,其实应该就是想要把徐淼赶出长安。 徐淼也应该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心灰意冷,打算离开长安这个旋涡,出去避一下风头,这倒也不失为一条不错的退路。 于是几个兄弟朋友们都顿时沉默不语了下来。 第二天尚书省就将一大摞子奏章送到了李二的龙案上,在商讨过国内外各种需要议定的奏疏之后,群臣便再次开始出班弹劾徐淼,大有一副李二不把徐淼给斩了誓不罢休的架势,而且他们这一天之中,又给徐淼罗列了几条罪状,虽然都是胡说八道,但是却也说的有鼻子有眼。 李二随手翻了基本奏章,结果打开一看,基本上都是对徐淼的弹章,一大堆奏章之中,有过半的都是参徐淼的弹章,把李二气的又是脸色铁青,想要发火,但是面对着如此多大臣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还有他们一脸决绝的神色,李二也知道不能发飙。 这一次的事情背后的推手们是下定了决心,非要搞掉徐淼不可,李二虽然想要护着徐淼,但是却又不得不考虑后果。 就在李二脸色铁青,想着对策的时候,平时不上朝的徐淼,却忽然间出现在了大殿之外,请求觐见。 李二和大殿之中的文武大臣们听罢之后,脸上表情都是微微一僵,这么多大臣正在弹劾徐淼,而平时不怎么在早朝上露头的徐淼却出现了。 所有跳出来弹劾徐淼的大臣,心中都突突猛跳了几下,因为虽然他们自认为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弹劾徐淼,徐淼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但是心中一想到徐淼那鬼神莫测的手段,却还是有点打鼓。 当初慈宁寺一夜之间,被天雷夷为平地,在他们看来,这绝对是鬼神之力,绝非是人力可为。 但是他们却又都认定,慈宁寺事件徐淼绝对脱不了干系,几乎可以肯定,是徐淼用了不明手段,引下了狂暴的天雷,将慈宁寺夷为了平地。 这次不管他们怀着什么目的,亦或是受谁指使,跳出来集体弹劾徐淼,都等于是彻底把徐淼得罪到了极致。 要说他们一点都不怕徐淼报复的话,那也是胡说八道,毕竟他们也都是一大家子人呢,一旦要是徐淼被逼的狗急跳墙,决心要报复他们的话,也给他们照着慈宁寺事件来一手,那么他们就要灭门了。 所以别看他们嘴上吵吵的厉害,但是实际上他们也并未想过,一定要将徐淼逼入死地,起码这次他们只是要求当今圣上严惩徐淼,但是却无一人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吵吵着请斩徐淼。 他们内心之中,还是有些怕真的那样说的话,彻底激怒了徐淼,让徐淼背地里给他们来一家伙,把他们一家连锅端了。 李二皱了皱眉头,于是传徐淼入殿觐见。 原本都站在正中位置的那些参徐淼的大臣们,不由自主的都退到了一旁,让出了道路。 而武臣这边的人也都惊讶的扭头朝着殿门望去,这时候就见到徐淼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从大殿外越众走入了大殿。 而那些弹劾徐淼的大臣们,这时候也都侧脸望向了徐淼,看到徐淼一副淡然的模样,也都心中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的钦佩这家伙。 现在朝中都闹翻天了,他们连续两天用这么大的阵仗弹劾于他,而徐淼这家伙居然还能如此淡定,换成其他人的话,估计很难做到这等地步,估摸着早就内心中慌得一批了。 可是徐淼看样子,却似乎跟没事人一般,一脸的风轻云淡,毫无紧张的意思。 而且这家伙一眼都不看弹劾他的这帮大臣,而是一边走,一边用眼神和武臣那边看着他的武勋们目光交流着打着招呼。 徐淼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来到李二面前之后,拱手对李二说道:“微臣徐淼参见陛下!” 李二点了点头,微微皱眉问道:“徐爱卿今日有何事要上殿觐见朕?” 徐淼依旧是一副淡然之色,立即拱手说道:“启奏陛下,微臣听闻这两日朝中不少重臣弹劾微臣,微臣不敢躲在家中,思来想去之后,觉得还是要前来直面此事! 对于前天发生之事,微臣认为确实乃是微臣之错,诸公参我,也乃是出于公心! 故此微臣今日入宫请见陛下,乃是特意前来请罪的! 微臣自知才疏学浅,另外生性顽劣,德不配位,根本不配出任太子右庶子之职,如此下去,恐会误了太子进学,故此微臣请辞太子右庶子之职! 另外前日微臣车马冲撞了国子监学生,致伤了不少国子监学子,微臣对此深感痛心,也自觉罪孽深重,以至于这两日微臣想起此事,便寝食难安! 既然此事乃是因微臣而起,微臣便罪责难逃,故此特来向陛下请罪! 这两年来,蒙陛下信重,擢微臣执掌武器监,微臣虽然也很是努力,但是奈何才疏学浅,终日自觉力不从心,只能勉力维持! 现如今微臣犯下如此之罪,实在是无颜继续执掌武器监,故此也特来请辞武器监之职! 而且对于朝中诸公,弹劾微臣的那些罪行,微臣深感羞愧,无颜面对朝中衮衮诸公,也无颜面对陛下! 现如今蒙陛下恩宠,让微臣窃据开国候之爵,微臣也同样自觉德不配位,故请陛下收回微臣国候爵位! 如果陛下觉得微臣还可一用的话,微臣愿意自请外放!请陛下恩准!” 说完之后,徐淼便恭恭敬敬的对李二深施一礼。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徐淼的付出 徐淼的这番话登时惊呆了大殿之中的所有人,不管是弹劾徐淼的,还是意图维护徐淼的,都仿佛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一般。 按照众人对徐淼的了解,徐淼这家伙可从来都不是很好说话的主,之前屡屡惹出是非,招致一些言官亦或是大臣的弹劾,这小子可是从来都没犯怂过的! 这家伙别看表面上一副惫懒的性子,平时见谁都笑眯眯的,说话也挺客气,但是一旦谁要是惹毛了他的话,这家伙可是从不留情面的。 当初被他怼翻的人可不在少数,就连堂堂礼部尚书豆卢宽都被这家伙给掀翻在地,现在灰溜溜的回家养老去了,所以别看这小子平时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却并不是个好惹的。 慈宁寺针对他,把他激怒,一夜间就被莫名其妙的天雷夷为平地,这件事还没过去多久,所有人还记忆犹新。 所以原本他们都以为徐淼此次上殿,以他的脾气,肯定是要正面硬杠那些弹劾他之人,但是除了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之外,所有人几乎都没有预料到徐淼今日却似是突然间转了性一般,不但没有硬杠,反倒主动请辞。 这就让所有人都有点惊讶了,都纷纷看着徐淼,不知道这小子今天哪根筋又搭错了。 但是这些人之中,李积却并不包含在内,他倒是微微点头,拂着下颌的胡须,露出了一副欣赏的微笑。 而李二坐在龙椅上也瞪大眼看着徐淼,他也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他都已经做好准备,打算看徐淼当殿怒怼那些弹劾他的家伙们了,可是没成想这小子今天却突然间像是转性了一般,一脸淡漠的提出了请辞。 这让李二一时间有点没回过味来,瞪着眼看了徐淼好一阵子,忽然间他心里面一动,似乎抓住了问题的根本,徐淼不打算继续陪这帮家伙玩下去了! 这让李二顿时有些心悸,这几年来,别看他们君臣二人斗来斗去,但是李二却对徐淼是越来越信任了,这不单单只是因为徐淼的才华,而是他看出来徐淼其实是真心希望他的大唐越来越好,而没有包藏什么私心。 要说私心的话,徐淼肯定也有,这家伙最大的私心就是喜欢偷懒,守着他自己的小家过舒坦日子。 如果不是他逼着这家伙的话,这小子绝对能把自家大门一关,不问世事,躲在家里把小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的。 但是因为他逼着这小子出来做事,才使得这小子时不时的冒出一些新鲜的想法,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其实徐淼根本只需要装傻,亦或是装瞎权当看不见就是了,但是徐淼却还是最终没忍住,把他想出来的法子给拿了出来。 李二岂能看不出,其实徐淼之所以献出那些法子,并不是为了什么加官进爵,仅仅只是看不过去,实在忍不住,不想要他为难罢了。 就比如钱庄之策,徐淼哪怕是早就想到了,也完全可以埋在心里不说出来,亦或是干脆自己弄一个钱庄出来,闷声发大财就是了,之前反正也没人做过这件事,官府朝廷也不懂,自然也没人会阻止他。 但是他当看到那些为富不仁之人,利用放高利贷,对百姓敲骨吸髓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把这个法子献给了自己。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说出来,即便是他知道这个生意不适合他来做,他也完全可以把这个法子烂在肚子里,可是最终他还是把这个法子献给了自己。 还比如当初他把甘薯那产量极高的粮食献给自己一样,他完全可以不那么做,他只需要偷偷自己种就是了,可是他还是献了出来。 他为什么这么做?李二最初的时候,还想过,这小子可能就是为了能加官进爵,但是后来他发现,徐淼其实对于什么加官进爵的事情看得很淡,他只是想要有一个差不多的身份地位,能保护他自己和他的家人不吃苦就行。 至于眼下他被封为国候,他已经很满足了,丝毫没看出他有一点想要再进一步封公,但是他还是在明知道这钱庄之策,会得罪一大批既得利益者的情况下,把这个钱庄之策献了出来。 李二绝对不认为徐淼献出此策,是为了他自己能再进一步加官进爵,他仅仅只是想要做点事情,让大唐的百姓日子更好过一些,让大唐更加繁荣富庶一些罢了。 但是这件事无意间被走露之后,果不其然徐淼招致了一些人的猛烈报复,先是慈宁寺,紧接着就是这一场朝堂倒徐风暴。 这些大臣们联手掀起了这场风暴,表面上是针对徐淼,实际上却是在向他这个皇帝示威。 可悲的是他这个大唐的一国之君,眼下却不能彻底和那些人翻脸,以至于现如今让他很尴尬的骑虎难下,既不能强势的维护徐淼,又不能跟那帮世家门阀掀桌子。 徐淼肯定是看到了他的为难,所以今日才会主动上殿请辞,那么徐淼为什么呢?李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淼烦了,不想陪那帮家伙玩儿下去了,想要离开长安这个大漩涡,避开朝堂,找个地方过他的小日子去了。 让李二有些担忧的倒不是徐淼离开长安,避开朝堂的旋涡,而是他怕徐淼真的烦了,带着他的家人离开大唐。 如果是别人的话,李二倒还不太担心他们能跑到哪儿去,但是对于徐淼,他却一点信心都没有,以他对徐淼的了解,如果这小子真的想要离开大唐,这天下之大,他哪儿都去得。 即便是在所有人眼里不易生存的蛮荒之地,以这小子的本事,估摸着他也能带着他的家人和部下,把日子过得舒舒坦坦。 李二盯着徐淼,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问道:“徐爱卿,你此言何意?” 徐淼抬头看了一眼李二,拱手微微欠身说道:“陛下,微臣仅仅只是自觉德不配位,以时下微臣的德性以及学识,实在是配不上陛下如此厚爱! 现如今满朝诸公,都如此容不下微臣,微臣又如何能厚颜立于这庙堂之上? 故此微臣愿意自请辞去太子右庶子和武器监之职,请陛下收回微臣的侯爵,择地将微臣外放!” 这时候文臣那边王珪立即站出来,对李二说道:“陛下,徐子健总算还有一些自知之明!他身为国候,但是却屡屡做出各种出格之事,以他所作所为,确实堪称德不配位,实不宜继续为太子右庶子!老臣羞与此佞臣同殿称臣!望陛下明鉴!” 有了王珪的出头,于是立即就又有不少人站出来表示附议,纷纷一脸鄙夷的看着徐淼,说羞与之同殿称臣,好像徐淼站在这里,就污了他们双眼一般。 而徐淼听罢之后,只是轻蔑的冷笑一声,却未做任何反驳,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他们在说于他无干之事一般。 这时候李积听了那帮人的这番言论之后,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正想要出班为徐淼说几句公道话,可是这时候没想到原本也参与弹劾徐淼的魏征却越众而出,手捧芴板对李二说道: “陛下,臣有话要说!” 李二看着王珪那帮人这时候再次跳出来,开始围攻徐淼,早已内心中愤怒不已,看到魏征又跳出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既愤怒又失望之色,冷哼一声,轻蔑的对魏征说道: “怎么?魏爱卿也以为徐淼当真乃是佞臣不成?”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魏征的公道话 李二这几年来,对魏征可谓是相当器重的,魏征的敢言直谏,虽然屡屡让他气的够呛,但是他却看得出来,魏征乃是一个性情刚直的忠臣,也乃是一个敢为他人所不敢为的铮臣。 所以别看他经常被魏征给怼的三尸神暴跳,甚至在后宫之中,还对长孙怒骂过魏征,声称一定要弄死魏征。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却还是依旧很是器重魏征。 而且他还能不计前嫌,不在乎魏征曾经乃是建成的人,曾经多次建议过建成干掉他,这几年来,始终都很看重魏征。 但是这次魏征和其他人一起弹劾徐淼,却着实让他对魏征感到失望,觉得魏征在这次对待徐淼这件事上,完全倒向了那些世家门阀,失去了原有的公允之心。 现在看到魏征出班要说话,李二心中不由得对魏征产生了强烈的嫌恶之感,于是脸色冷峻,用鄙夷的目光看了看魏征,冷笑一声对魏征问道。 魏征却没有看李二的表情,而是手捧芴板对李二说道:“陛下,微臣不敢苟同刚才他们之言! 虽然此次徐子健纵马伤人,当街殴伤学生家人,确实孟浪,但是仅此便称其为佞臣,却言过其实了! 徐子健这些年来,所作所为,我等应该有目共睹,别的不说,仅仅只是他拿出甘薯这种新粮一项,就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不知道能让多少大唐子民世代为之受益,让大唐今后不知能免去多少饥民! 故微臣以为,皇上封其为国候便无任何不妥之处!甚至仅仅一个国候,也不足以表彰他的功绩! 更何况这些年来,他还另外屡立奇功,先是献军中防疫之策,进而又献出新疡医之术,此两项便不知能救多少大唐将士和百姓性命! 继而他还献出了石中取盐之术,解去陇右缺盐之忧!除此之外,他还改良了耕犁,令大唐百姓为之受益,又创制出各种水车,令无数旱田得以灌溉! 去年征讨东突厥之时,他又以弱胜强,击败数倍于己的突厥大军,又助大军擒获颉利,平定东突厥,功不可没! 陛下将武器监交于他掌管,这两年来,其执掌武器监,成效斐然,此也乃是有目共睹之事! 虽然他只是执掌武器监,但是却还在忧心农事,进献出培育良种以及肥田之策! 故此微臣以为,仅凭他这几年来所立下的功劳,当得起陛下封其为国候!称其为佞臣,实乃是言过其实! 微臣之所以弹劾于他,只不过是因为他平日里行事太过孟浪,以至于这次酿出如此之祸,以他的性子,实不宜继续为太子右庶子,以免误了太子学业! 但是毕竟他年纪尚轻,虽然性情稍显顽劣,可是确实乃是才华横溢,故此微臣以为,比较的惩戒不可或缺,唯有打磨一下他这性子,方可今后成为国之栋梁! 请陛下明鉴!” 李二原本还满心怒火,但是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便渐渐的放缓了下来,他意识到刚才误会了魏征,眼前的魏征还是那个性情刚正的魏征,并非是趋炎附势,一屁股坐歪了。 他只是看不惯那些人逮住机会,便猛踩徐淼,把徐淼说的一无是处,出来为徐淼说公道话罢了。 于是李二心中的怒火也就顿时消减了不少,缓缓的扫了一眼王珪和那帮刚才把徐淼喷的一无是处的大臣们,眼神顿时又变得冰冷了下来。 “哈哈!魏老倌这话说的俺尉迟恭爱听,总算是没有跟那帮家伙那样昧着良心!这才是人该说的话嘛!哈哈!”尉迟恭听了魏征的话之后,原本气的黑的跟锅底一般的大脸上,一下就荡漾起了笑容,哈哈大笑的在武臣这边夸起了魏征。 魏征听罢之后,扭头看了一眼黑铁塔一般的尉迟恭,脸皮抽了几下,心道这个夯货这特喵的是在夸我吗?这跟骂人有何区别。 而紧接着程咬金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嗯嗯,不错不错!这总算是还有一个有良心的!没睁着眼说瞎话! 就徐小子这些年干的那些事,有些人也不摸着自己的心口问问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你们都干了点什么人事儿!就他们也配蹦出来说徐小子的不是?这脸皮真是比城墙都厚! 依我老程看,以后再打仗的话,干脆让某些人上阵好了,反正脸皮够厚,床弩都射不透,正好当盾牌用!绝对是无往而不利!哈哈!” 听到尉迟恭和老程一唱一和,武臣这边的不少武将们,都顿时发出了一片哄笑之声。 但是王珪和一大帮弹劾徐淼的文臣们,这会儿一张张脸都顿时憋成了猪肝色,这两个家伙这是指着鼻子骂他们呀!但是一时间他们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反击这两个家伙。 最关键的是尉迟恭可是现如今朝中出了名的混不吝,程咬金耍起浑的时候,那也是没理可讲的主,他们这些文人跟这俩货讲理,那是自取其辱,这俩家伙骂起人可是不会挑什么好听的。 所以一时间把他们给气的够呛,跟让他们怒的是魏征,这个时候突然间却转头去替徐淼说话,把他们的台给拆了。 这时候朝中大臣们也开始窃窃私语,因为有些人确实觉得魏征所言不错,其他不说,单说现如今关中一带满地种的那种甘薯,产量真是高的吓人。 要知道关中乃是现在大唐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带,而关中所产的粮食,从来都不够关中人吃的。 特别是关中还要养着长安这样一个超级大城,这长安城之中,不靠种地为生的人,就足足上百万之多。 所以关中的粮食自古以来,几乎都没够吃过,所以需要每年从各地向关中大批调运粮食,来维持关中人的生计。 所有人都是从前隋过来的人,当然很清楚前隋的杨广为何经常跑到洛阳,甚至想要迁都到洛阳,就是因为关中粮食不够吃。 一旦关中出现像贞观初年的那场大蝗和大旱的话,关中随时都可能出现大量饿死人的情况,连皇家和当官的吃饭都会成问题。 但是徐淼献出了那种甘薯之后,自从开始推广,人们发现那东西的产量确实高的吓人,一亩地打二十石是寻常,最不济的薄田一亩地也能打十几石,如果是肥沃的沙土地的良田,甚至高达三十石之多。 且不说那东西口感如何,但是首先那东西确确实实是能吃的东西,能填饱肚子让人活命的粮食,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 自从今年关中开始大面积推广那种甘薯种植之后,难得的关中粮食储备出现了大幅度的提高,虽然粮食储备之中有不少是晒干的红薯干,那东西吃起来口感并不算好,就算是磨成面,做出来的饼子吃久了也不好吃,可是却毕竟是能养活人的粮食。 特别是老百姓今年秋天收了粮食之后,除了交了粮食,家里都余下了大量的甘薯,屯在了地窖里,吃到明年粮食收获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出现了大量的盈余,可以卖出去。 各地官府也趁机另外加收了一些红薯干,可以说第一次粮仓里囤满了粮食。 今年长安的官仓之中,也首次出现了囤满粮食的情况,接下来朝廷就可以大幅度减少从外地调运粮食入关中,补贴关中粮食不足,仅仅是这一项,就给朝廷省下了不知道多少钱,也减轻了不少百姓的徭役。 为此户部尚书戴胄顿感压力减轻了不少,为此还专门给李二上书过,论及过甘薯种植对于朝廷的贡献。 而这还是在今年刚刚大面积推广甘薯种植的情况下,发生的转变!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来自徐淼的威胁 当今陛下也接受了去年强令三县大面积推广种植甘薯带来的问题,今年没有再强令推广种植,所以还有很多地方的百姓,因为不了解甘薯,还没敢大面积种植甘薯的结果。 可以预料到,明年之后,甘薯在关中的种植面积,将会逐年增大,未来关中粮食产量,可能会出现第一次自给自足的情况,甚至还可能会出现关中粮食产量盈余的情况,这对关中农业来说,简直就是奇迹。 而这一切的变化,可以说都源自徐淼献出了这种神奇的甘薯,这个功劳,绝对算得上是盖世奇功,甚至堪比开疆拓土灭国之功! 哪怕是再怎么仇视徐淼的人,都没法瞪眼说瞎话,说这不是什么功劳,因为说出这话,会被所有人喷死。 魏征只是替徐淼说了这一条,就让这帮人无力反驳,至于徐淼做的其它的那些事情,他们同样也都没法反驳。 所以当魏征此言一出,他们之前喷徐淼是个佞臣、德不配位的话,就彻底成了屁话,等于是啪啪的被打脸,还张嘴没法反驳,所以一时间这帮人都脸气的跟猪肝一般,却张口结舌,无力反驳。 这让他们对魏征十分恼怒,一个个都怒视魏征,简直想要把魏征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连徐淼在听了魏征的话之后,也颇有些意外,不由得侧目看了魏征几眼。 本来这次听闻魏征也参与了弹劾他的时候,他也像李二一样,对魏征颇为失望,觉得真的看错了魏征,认为魏征绝对不像是历史上记载的那样刚直不阿,实际上也是个心黑的家伙。 可是听了魏征的话之后,他顿时心中释然,不由得心中感到颇有些欣慰,不是因为魏征替他说几句好话,他就感激涕零,而是魏征的这番话,维护了他在自己内心中的那个形象,没有让他内心中的那个形象崩塌。 通过这番话,徐淼也听出来了,魏征弹劾他,还是以事论事,并未故意构陷他,毕竟魏征也是文人,他那样怒怼孔颖达那帮大儒,也等于是惹怒了他,再加上当时他在大街上,口无遮拦,舌战上百国子监学生,确实有辱斯文,魏征身为文人,岂能不喷他? 所以这次魏征出面弹劾他,并非出于私心,不管这次的事情怪不怪他,都不能说魏征弹劾他有错。 徐淼对魏征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多谢魏公为在下说几句公道话,在下承情了!” 但是魏征却没有因此就对他客气,而是冷哼一声道:“虽然你确实有功于社稷,但是你的性情太过顽劣,污言秽语有辱斯文! 好在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你自己德不配位,这太子右庶子之职,却非你可作的!以免误了太子!” 徐淼点点头也不生气,笑着对魏征拱了拱手,点头道:“魏公所言极是,徐某受教了!” 李二这个时候看着下面的众臣,心中异常的烦躁,咳了一声之后,起身道:“此事朕知道了,今日且先到这里,改天再议,朕自有决断!退朝!” 说完之后李二转身就朝着大殿后面行去,而楚宏则尖着嗓子,大声叫到:“退朝!”然后抱着拂尘便追着李二去了。 众臣一看李二走了,也只能躬身恭送李二离开,然后一帮弹劾徐淼的大臣们,一个个怒视着徐淼,不少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徐淼嘴角翘起,对他们露出了一副不屑之色,然后对着那帮人竖起了一根中指。 竖中指这手势截至目前为止,真正懂得它含义的人并不多,但是看到徐淼这样的手势还有表情,却也猜得出,这绝对不会代表什么好的含义,于是有人看不过徐淼的嚣张,一脸怒色的呸了一声。ъitv 而王珪扭头看了看徐淼,也冷哼了一声道:“粗鄙!”说完之后便怒气冲冲的和其他人转身拂袖而去。 而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都看了看徐淼,都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没和徐淼说话,转身而去。 魏征则看了看徐淼,对徐淼说道:“小子,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这太子右庶子你还不适合做!” 徐淼点点头拱拱手道:“多谢魏公指点,在下已经请辞!您看能不能帮我个忙呢?” 魏征楞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徐淼问道:“你想要老夫帮你什么忙?” 徐淼嘿嘿一笑,凑到魏征跟前说道:“其实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既然在长安这么多人看着我不爽,那我倒不如不留在这长安城碍他们的眼了,您也帮忙说到说到,请陛下把我外放出去如何? 这样的话,你好我好大家好,省的相看两厌,也省的你们隔三差五就闹这么一出!这样你们累,我也累呀!” 魏征惊讶的看着徐淼,上下打量了徐淼好一阵子,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徐淼,以前不认识他一般,愣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你此言当真?莫非是想要戏耍老夫?” 徐淼正色说道:“在下岂敢戏耍魏公!此乃是在下的心里话!还望魏公帮忙!” 魏征于是奇道:“这是为何?” “不为什么,刚才我已经说得明白了,那些人容不下我,我何必死乞白赖的赖在这长安城,让你们看着我心里膈应呢? 你们这次不也正想要把我赶出去吗?难不成他们还真的想要把我置于死地?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弄死我的话,那么您也可以告诉他们,我徐淼也不是随人拿捏的! 就算他们真的能弄死我,但是您一定要告诉他们,我死之前,一定会拉非常多非常多的人为我陪葬! 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呢?从来都喜欢说到做到,而且你们也都知道,我可是嘴非常毒的,说什么就中什么,说不定谁惹毛了我,我说一句他家必遭天打雷劈,他家就真的被雷劈了! 对了,我这个人呢,还有一个毛病,就是护短,谁要是敢对我的家人不利,哪怕是我家的一条狗,遭遇不测,我都会让他千倍偿还! 您懂得,我这个人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的脾气,让他们别逼我!” 徐淼说到这里的时候,龇牙一笑,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原本看着挺听和善的脸,这时候显露出了一种狰狞之色! 魏征看着徐淼的表情变化,听着他的话,忽然间心中升起了一股恶寒,盯着徐淼问道:“慈宁寺的事情果真是你做的?” 徐淼收起了狰狞的表情,换上了一副无赖相,撇撇嘴,耸耸肩摊开手说道:“我可没说是我做的!是你们猜的!谁能证明是我做的?” 魏征死死的盯着徐淼,对徐淼说道:“你不可乱来,你要知道,有些人家你真的惹不起!” “嗯嗯,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想招惹谁,但是反过来他们也应该知道,我也并不是很好欺负! 他们想要逼我离开长安,没问题,可以!但是如果他们敢动我的家人,哪怕是动他们一根毫毛,那么我一定能让他们后悔终身!”徐淼一脸无赖相的说道。 魏征沉默了下来,盯着徐淼看了好一阵子,然后没有再和徐淼说话,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时候李孝恭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对徐淼问道:“小子,你想干什么?怕他们作甚?有我们这些老家伙护着你,他们能奈你何?” “就是,小子,怕他们个屁,有我们给你撑腰,你犯不着请辞外放!就在长安呆着,看看他们能把你怎么样!我就不信了,他们谁还敢动你不成?哼!给他们脸了!”尉迟恭大着嗓门走过来,拍了徐淼肩膀一巴掌,对徐淼说道。 徐淼感觉到肩膀猛地一震,好在这两年他也多多少少在家里人的监督下,特别是老孙的督促下和公孙婧的监督下,时常练练武,身子板比之以往结实多了,被尉迟恭这个铁塔般的巨汉拍一巴掌,现在总算是能扛住了。 这要是在一两年前的话,被尉迟恭这个老家伙拍一巴掌,估计当场他膀子就抬不起来了,起码要休息几天才行。 老程和老牛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老程看看徐淼,嘿嘿笑了笑,也拍了拍徐淼的肩膀,开口说道:“就是就是,怕他们个鸟!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别怕他们!” 老牛在一旁,依旧是一副古板的表情,但是也点头道:“小子莫怕,我倒要看看谁敢动你!” 徐淼这会儿面对这几个老将,满心都是感激,他来这个世上,也就这些老将对他展现出了足够的善意,现如今真的是拿他当晚辈看待,往往有人要找他的麻烦,这几位老将都会帮他挡在前面。 而这次他们依旧还是力挺自己,当面表达了他们的善意,让徐淼对他们着实的感激。 徐淼于是便对他们深深的施了一礼,开口说道:“多谢诸位伯父,晚辈又让诸位费心了!这次这件事,晚辈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还望诸位伯父成全!” 李积这时候走了过来,看了看徐淼,点点头道:“不错!老夫倒是觉得,你这个选择乃是明智之举!想干什么就去干好了!不用太过担心!” 这时候尉迟恭皱着眉头,黑着脸对李积问道:“我说你这是啥意思?你还真想要这小子被逼着离开长安吗?” 李积看看其他人基本上都走了,特别是文官那边的人,这会儿都已经出了大殿,于是斜着眼看了尉迟恭一眼,冷笑了一声,小声说道:“为何不能?这小子这么能惹是生非,留在长安城,让他当箭靶子吗? 你以为仅凭我们,真的就能护得住他吗?保他周全虽然没问题,但是你们可曾想过,陛下为难与否? 暂避锋芒有何不可?难不成让这小子出去段时间,陛下就真的会忘了他吗? 就他的本事,到哪儿他不能折腾出点动静?他这么年纪轻轻,总窝在长安城,又如何能建功立业?” 尉迟恭听罢之后,两根粗重的眉毛立即就拧在了一起,虽然他脾气火爆,性子有点二愣子不假,但是不代表他傻。 就算是尉迟恭也看出来,这次针对徐淼的这场倒徐运动,声势闹得非常大,当今圣上这两天被那帮文臣们给逼得有些骑虎难下。 而且他也猜得出来,那帮文臣这次针对徐淼是为了什么,虽然他们力挺徐淼,可是陛下却不得不考虑那帮家伙的诉求,这是一场来自某些势力对陛下的反击,不过他们没把矛头直接指向陛下,而是拿徐淼当了靶子。 如果陛下无视他们的话,那么接下来他们一定会闹出更多幺蛾子,要知道这打天下和治天下可不太一样。 打天下的时候,更多的是要依赖他们这些武将,但是治天下的时候,却必须要依赖那些文官。 现在文官几乎抱成团要针对徐淼,当今陛下就不得不考虑平衡的问题了。 其实每个皇帝想要把天下坐稳,都必须要是玩儿平衡术的高手,用一方力量制衡另一方力量,一旦要是制衡失效的话,就很容易玩脱,最终闹得天下大乱。 隋炀帝杨广其实就是平衡术玩脱的一个主,他试图利用科举制度,用寒门出身的官员来制衡世家门阀,又想用对外战争,通过三征高句丽来消耗世家门阀的实力,结果最后玩脱了,导致了隋二世而亡。 现在有一些力量,暗中拧成一股绳,想要针对徐淼,虽然他们这些武勋力挺徐淼,皇帝也肯定想要维护徐淼,但是在毕竟文官之中,出身于世家门阀的官员太多,即便不是出身于世家门阀的,也多是他们举荐的,故此肯定和他们站在一起。 这么一来,他们拧成一股绳之后,皇帝就很难受了,就不得不考虑平衡的问题,要是极力维护徐淼,那么接下来那些文官们消极怠工,这天下搞不好就乱套了。 所以现在当今陛下一定很难受,被那帮家伙挤兑到了死角。 李积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徐淼现在退一步,虽然表面上看,似乎吃瘪了,但是实际上却等于是帮了当今陛下一个大忙。 老程撸着自己的大胡子拧眉想了一下,过了一阵之后点了点头“好像有些道理!暂避锋芒、以退为进,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尉迟恭想了半天,还是有点糊涂,但是看老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愿意被人当傻子,再看看李孝恭这时候也若有所思的点头称是,于是他便烦躁的把大手一挥道:“好了好了,老子不管了!你小子想干啥干啥,好自为之! 老子走了!宝琪那家伙,这几天没啥事就让他在你家呆着好了!谁要是敢再去找你麻烦,替我告诉宝琪一声,给老子朝死里揍他们!打死了老子给他撑着!” 说完之后,尉迟恭就甩开长腿,咚咚咚的迈着沉重的步子朝殿外走去。 徐淼连忙对尉迟恭道谢,送尉迟恭离去,尉迟恭不耐烦的背对着徐淼摆了摆手,然后就大步走出了大殿出宫而去。 老程于是拍拍徐淼的肩膀说道:“给处默那小子也说一声,这段时间就别回家了,在你家呆着!” 老牛也点头道:“明玉那边也留你家好了!有事的话,让他们找我们这些老家伙!” 徐淼心中满是感动,于是连忙躬身道谢,他知道这几个老将让他们儿子留在自己家里,是给自己上一道保险,省的有人对他来阴的,有了他们几个的儿子在徐家,一些人即便是想要对他使阴招,也要先想想,万一伤了程处默他们几个的话,能不能承受这几个脾气火爆的老将的怒火。 所以徐淼不能不感动,对他们深施一礼,连声称谢。 这时候侯君集走了过来,打量了打量徐淼,嘿嘿笑道:“小子很不错嘛!回头也和我家那小子多亲近亲近!” 说完之后,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大步就离开了大殿。 侯君集前脚刚走,后脚张亮也走了过来,同样也打量了打量徐淼,点了点头坏笑道:“小子有种,老夫很欣赏你!干得漂亮!哈哈!”说完之后,他也大笑着转身而去。 秦琼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话不多说,只是对徐淼点点头道:“有需要帮忙的,小子你只管开口便是!”话不多,但是却可以听得出来,秦琼是认真的,徐淼再次连忙拱手道谢。 接着又有好几个武臣走了过来,都对徐淼拍拍打打,哈哈大笑,说徐淼很不错,有些人徐淼只是挂面认识,根本不熟,也过来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对他夸赞一番。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关停店铺 徐淼虽然现在身子骨健壮多了,但是在这帮老杀才面前还是不够看,肩膀被拍个三两下还行,但是这么多老家伙走过来,一个接一个的在他肩膀上拍拍打打,徐淼就受不住了,肩膀被拍的生疼生疼,不用看肯定肿了。 再看看那帮老家伙,一个二个都动不动就哈哈大笑,好像是在较劲谁笑的声音大一般,震得徐淼耳朵都嗡嗡响,心中暗道‘这特喵的都是一群深井冰吗?怎么一个二个都这毛病,不拍肩膀,不张着大嘴傻笑,难不成就不能彰显你们是一群粗鄙武夫?深井冰呀!’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太监走出来,到了徐淼面前,对徐淼躬身施礼道:“徐侯,陛下召您后殿觐见!” 围着徐淼的几个老家伙听罢之后,都看了看徐淼,对徐淼点头道:“去!去见见陛下!” 徐淼目送这几个老家伙走了之后,转身才跟着那个太监走向了后面李二日常办公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徐淼这次觐见李二,和李二都说了些什么,但是徐淼在宫里呆了不短时间才出宫返回徐家。 第二天徐淼就下令,将几家跟关系好的人家合作的生意,都转给了他们几家,只保留了和皇家合作的砖厂和水泥厂,即日起关停了徐家名下其余所有的店铺,并且将城中大批徐记店铺挂牌转让。 这也就意味着徐淼把原来在城中徐家的店铺都彻底停掉了,连铺面都不要了,意味着他不再做这些买卖。 而且徐淼着令老万他们这些管家以及管事,给各店铺的雇工全部解算清楚工钱将其辞退,但是在辞退他们的时候,另外又给他们开了三个月的工钱。 虽然不少给徐家店铺打工的雇工们对徐家的铺子恋恋不舍,但是却也没有人说徐家的坏话,毕竟徐家也算是非常仁义了,给他们开了三个月的工钱,让他们有一个缓冲,不至于丢了这份工,短时间之内没找到新的营生而衣食无着。 当然也有其中一些特别精明能干的伙计,被徐家给留了下来,给他们签了一个长期雇工的契约,基本上都是一签十年,十年之内,他们只能为徐家做事,而且徐家有权把他们派往大唐各地,他们不能拒绝。 而徐家也给他们开出了不低的薪俸,即便是短时间没事可做,徐家也养着他们,不会断了他们的薪俸,等于没事的时候,他们可以歇着白拿钱,但是有事吩咐他们去做的时候,他们必须要听吩咐随时出发。 这些被留下的人其实很明白,徐家这是看中了他们,准备重用他们,未来他们将会被外派到很多地方去做掌柜。 前两天因为某些人刻意的引导和蛊惑,甚至藏身于人群之中,故意冲入徐记店铺之中打砸抢,带着不明真相的一些百姓进行零元购活动,导致了徐记的各个店铺都损失惨重。 事后万年和长安两县的县衙,对此事虽然派人过去查看了情况,但是仅仅只是不痛不痒的抓了几个参与零元购的街头混混然后就草草结案了。 这些徐记的店铺,那天之后,便闭店了,刚好东西也被抢完了,关张的时候也挺省事,直接把门头的招牌一拆,店铺打扫干净,就挂出了转让的牌子,几乎一夜之间,在长安城的徐记各种店铺,就关了个精光,只剩下了东市的徐记私房菜。 在东市之中,是没人敢跑来打砸徐记私房菜的,因为这可是徐家和尉迟家合伙开的,尉迟的脾气长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敢去砸店,那是找死! 自从徐家店铺出事当天,尉迟恭听闻消息就立即派了十个护卫到东市徐记私房菜坐镇,直接告诉他们,谁敢去闹事,直接打断手脚扔出去,打死无论。 结果当天还真就有人头铁,聚集了一帮闲汉到徐记私房菜堵门闹事,鼓动起来了一帮在东市闲逛的人,试图冲入徐记私房菜打砸一番。 而尉迟家护卫们之中,带头的正是最早认识徐淼的老王,他招呼上店里的伙计,一人拎了一根棒球棍,加上他带来的那些尉迟家的护卫们,躲在店铺之中,先是一声不吭。 等带头的一二十个混混闲汉冲入店铺的时候,老王一声令下关门打狗,将带头冲入徐记私房菜的那一二十个混混和闲汉堵在了店铺里。 然后外面的人就听到里面喊打喊杀声大起,接着就是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还有哭爹喊娘的求饶声,把外面跟着起哄想要浑水摸鱼冲进去抢东西的一大群人给吓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没人再敢朝徐记私房菜店里冲了。 没多长时候,徐记私房菜的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接着一二十个混混加闲汉就如同被扔麻包一般的从店里扔了出来。 外面的人这时候不由自主的都已经推开了一段距离,腾出了店外的一块空地,当看到有人被扔出来之后,低头一看,那帮人当场就一哄而散。 因为被扔出来的那一二十个混混加闲汉实在是被打的太惨了,一个个都满头是血,鼻青脸肿,真格是被打的连他们妈都认不出来他们了。 但是这并不是最惨的,更惨的是这帮家伙被扔出来的时候,胳膊腿都已经被生生打断了,扔出来之后,胳膊腿都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扭曲着。 而且尉迟家的护卫下手极黑,专挑关节下手,基本上都把他们的膝盖骨给打碎了,小腿能朝前弯过来脚尖碰到大腿。biqμgètν 这一二十个混混加闲汉,算是彻底废了,即便是伤愈之后也都彻底残废了,只能像蛆一样在地上蠕动,即便是让孙思邈来,也治不好他们了。 所以外面的那帮被鼓动起来的闲人一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大群人轰的一下就立即跟炸窝了一般作鸟兽散。 老王亲自去万年县走了一趟报官,明说他们是尉迟家的人,受尉迟恭的吩咐到店里看店,一帮混混和闲汉冲入店里打砸,被他们当场制服,让万年县处理一下。 等万年县令带着捕快们和巡街武侯赶到东市的时候,一看那些混混和闲汉,何县令都被吓到了,尉迟家的人确实够狠的,这长安城一下子就多出了十几个残障人士,估计未来只能靠躺在街角要饭为生了。 所以有了这一次教训之后,再无人敢到徐记私房菜惹是生非,所以徐淼也就没把徐记私房菜给关了,毕竟现在徐记私房菜早已成了长安城之中最知名的大酒楼,比起最初的规模扩大了十倍不止,乃是一个非常大的产业了。 加之酒楼又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一个地方,乃是朝中勋贵官员以及富人商贾等有钱人聚集之地,这些人在店里高谈阔论,往往能透露出很多信息,所以关了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惜。 至于其它的商铺,徐淼要么直接转给了合作者,换了牌匾,不再挂徐记的牌匾,有些徐家独营的铺面则直接关了,将店面转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长安人复苏的记忆 刚开始不少长安人还觉得挺解气的,站着看徐家的笑话,指指点点的嘲讽说徐家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现在生意做不成了! 但是很快有些长安人便发现,事情似乎不太对头,因为现如今徐家的产业非常之大,涵盖了不少民生方面的生意。 现在徐家把店一关,他们发现想要再买到徐家的那些好东西就不容易了,要知道徐家的生意虽然往往走高端路线,但是有关民生方面的却走的是亲民路线。 就比如徐家的铁器铺子里出售的各种铁器,同样的东西,徐家的铁器往往质量要更好一些,价格也要跟实惠一些。 特别是徐家铁器铺子里出售的锥子、缝衣针等等,看似很小的东西,但是以前都是铁匠纯手工打造出来的,哪怕是一根针价格也不低,毕竟费工费时,人工在哪儿摆着。 而徐家生产各种型号的缝衣针,现如今则是用的半机械化做出来的,比起手工打造要快百倍千倍,所以人工成本相对手工打造低得多,故此这些老百姓家家户户都要用的东西,徐记铁器铺的价格低的令人发指。 而且这些东西质量还非常好,打磨的十分光滑,还涂了油,用油纸包好,一包十根,才一个钱,所以长安人很是喜爱。 另外还有徐家的糕点也非常有名好吃,价格也不算是非常贵,即便是普通百姓,偶尔也能买点尝尝,徐家的糕点以花样多,而且里面加的糖霜足,吃起来异常香甜而闻名。 还有比如徐家的豆制品,那更是长安城一绝,徐家的豆腐坊产的各种口味的豆干、豆腐乳、还有腐竹等等豆制品那是远近闻名,价格也不算贵,很受长安人喜爱。 总而言之,徐家不少生意,都在长安可以说是一枝独秀,总是能比别人做得好。 有人笑称,说徐家的狗都比别的狗精神,一个个都是双眼皮的。 但是随着这次朝中汹涌的倒徐运动开始之后,全程各家徐记的铺面都关张了,开始的时候还有人笑着看热闹,但是很快他们发现,自己买不到徐家那些物美价廉的好东西了。 以前万记超市里面,还有徐家的货品出售,但是随着徐淼一声令下,徐记的货品也从万记超市下架了。 这一下长安人忽然间发现,以前用习惯或者吃习惯了的徐记产的很多东西,现如今市面上买不到了。 这还不算,徐记的店铺这几年来,开了很多,也雇佣了大量的人手,现在徐家的店铺关张了,一下子不少人失业了。 要知道徐家的店铺历来以对待自己的雇工特别宽仁而着称,不但给的工钱高,而且还有各种福利,甚至于徐家的长期雇工,孩子也能送到徐家的私塾去读书,虽然徐家的私塾培养的学生,考科举不行,但是培养出来的学生,各个在算学方面都相当厉害。 徐家私塾出来的学生,基本上都入了徐家的生意里做了管账的账房,偶尔有些学生不在徐家的生意做事,出来自谋生路,也都是商贾们哄抢的对象。 现在徐家关掉了全部店铺,而且接下来还开始关闭长安的一些作坊,将作坊转移出了长安,到洛阳、晋阳、太原以及其他地方落户。 作坊之中的主要匠人,基本上都是匠户出身,他们是没有土地的,就是靠手艺赚钱吃饭,所以在哪儿干都是干,故此和徐家签的都是长期的契约,所以徐家让他们去哪儿干都行。 至于普通的雇工,则并不掌握核心的技术,只是干一些粗活,作坊一关,不少雇工就失业了,只能再谋生路。 至于在长安城外的徐家的作坊,虽然没有关张,但是徐家在城里的店铺自从关张之后,那些作坊的产品就不再输入到长安城销售了。 要知道徐记的产品,不管是什么,都是很抢手的货,不知道多少商人,想要把徐家的货给运到其它地方贩卖,这样他们可以赚到不小的利润。 但是以前徐家都是自产自销,自家在长安有商铺,所以不对外供货,很多商人只能干瞪眼,即便是供货,也只是给万记超市供货,所以商贾们眼红的要死。 所以徐家的货物生产出来之后,根本不愁销路,只是以前主要都供应长安了而已,其实不知道多少商人,想要采购徐家的货物,贩运到其它地方去贩卖。 现在徐家把长安城的商铺一关,也停止给万记供货之后,立即就有嗅觉灵敏的商贾嗅到了味道,马上跑到徐家商谈采购徐家货物的事情。 徐淼于是便顺水推舟同意了给他们供货,而且价格并不算低,即便是这样,商贾们还是趋之若鹜,可以说是徐家能给他们多少,他们就能吃下去多少,根本不愁销路。 表面上看长安城只是少了徐家的商品供应,似乎并没有多少影响,但是对于徐淼早已培育出来的消费市场来说,那些消费者现在突然间买不到用不上徐家的那些产品,短时间还没太大反应,时间稍长就开始怨声载道了起来。 再加上徐家大量关闭店铺,造成了一个失业潮,长安城突然间出现了大量失业人员,这些失业的人可不会骂徐淼的,因为他们很清楚为啥他们会失业。 从他们听来的消息可知,这段时间有些坏人,在故意找他们以前东家的麻烦,徐记很多店铺被抢被砸,甚至被纵火烧掉,都是那些人在背后搞的鬼。 所以不是徐家不想用他们了,是实在是没法把生意开下去了,所以他们才会失业。 往往一个人的背后都是一大家子人,在徐家做工的那些人,往往背后养活着一家子人,现在他们失业了,一家子人的生计也就没了着落,一时间想要再找一个比在徐家做工还好的活计,是件非常难的事情。 所以他们对于失去这个工作当然非常生气,于是一个人带着一家人就把怒气都发泄在了那些害徐淼的人头上,天天没事见人就骂,骂那些坑害他们东家的王八孙子们都不得好死。 情绪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再加上信息不对等,另外老百姓的盲从,很快原本嫉妒徐淼发财的那些长安人,很快就被这种情绪所感染,再提起徐淼的时候,坊间就有人想起了徐淼的好。 有的妇人们想起了徐记好用的缝衣针、绣花针,现在市面上买不到了,于是便开始骂,骂那些缺德玩意儿凭什么坑害人家徐侯爷。 想吃豆干、腐竹、豆腐乳的人,一想起现在吃不到了,于是也跟着骂。 也有人吃烤红薯的时候,想起来这东西可是人家徐侯当年献出来的祥瑞,这东西可是这两年着实养活了不少关中人,烤着吃的时候还喷香软糯,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呀! 也有人浇水的时候,看着那些河边建的水车,源源不断的将水从河里提到水渠里,再把水源源不断的流入到他们田里的时候,也想起来了徐淼的好,少不了也咒骂几句坑害徐侯的那些缺德玩意儿。 一旦人们想起来徐淼这些年来做的好事,于是长安人的记忆仿佛复苏了一般,从开始时候的幸灾乐祸,逐渐的转换成了对徐淼的同情。 作为长安人,守着皇城,当然经常能听说一些朝廷的事情,特别是这次倒徐运动又有人故意再后面推动,刻意的宣扬,结果长安人很快都知道了,朝中一些大臣,这段日子天天都在上本弹劾徐淼。 而他们弹劾徐淼的最主要的理由,就是徐淼纵马伤人,撞伤踏伤了不少国子监的学生,原本国子监的学生,在普通长安人眼里,那都是高高在上的,毕竟他们基本上都是官宦子弟,要么就是勋贵子弟,简直像是文曲星一般,未来都是要当官的。 可是当日在现场全程看到国子监学生和徐淼发生冲突的人,便开始绘声绘色的传扬起了当日他的所见所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八卦消息,往往在长安城里传播的速度非常快,没几天的时间,长安人便基本上都听说了当日发生的事情。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贬黜出京 但是人在口口相传的时候,往往会夸大一些事情,结果这事儿就越传越神,在一些人刻意的宣扬下,于是国子监学生的形象就逐渐成为了反面形象,把徐淼形容成了正面的形象。 徐淼站在车顶上口吐芬芳,骂的那些国子监学生张口结舌无力招架,被形容成了如同猛士一般,反倒原来受害者的国子监学生们,却都成了跳梁小丑。 后来国子监学生被马车冲撞受伤,也成了他们咎由自取,虽然这确确实实是当时的事实,可是对于徐淼来说,却把他的形象扭转了过来。 当日徐淼在早朝之后,被李二召见,接下来数天时间,李二都没有做出决断,如何惩处徐淼。 而这次那些官员们,也像是王八吃秤砣了一般,铁了心要搬倒徐淼,几乎天天早朝,都要闹一出集体弹劾的大戏,死死咬住徐淼一点都不放松。 所有人都认为,当今陛下这是刻意想要维护徐淼,意图把这件事给拖下去,拖到那些弹劾徐淼的官员们最终自己偃旗息鼓,试图用拖字诀把这件事给拖黄了。 于是朝臣们每天下朝之后,都会聚在宫门之外,商讨一番,相互之间打气,约定好第二天继续弹劾徐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定要让当今圣上处置徐淼。 就这么事情一直拖了将近十天时间,李二似乎终于向那些官员们妥协了,终于在十一月中旬一天早朝上,宣布了对徐淼的处罚决定。 这天早朝的时候,诸臣再次议事完毕之后,又一次像念经一般,开启了倒徐运动,还是那帮大臣,如同王八吃秤砣一般,又一次纷纷出列,向李二控诉徐淼的种种“恶行”,要求李二“严惩”徐淼。 李二也从最初几天的愤怒,逐渐习惯了这帮大臣们每天一次例行公事一般的弹劾,不再那么愤怒,只是面无表情的点头说一声:“朕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接着他便宣布退朝,丢下大臣们回了后殿。 但是那些大臣们依旧还是锲而不舍,第二天继续。 于是君臣之间,就这么磨了下去,一磨就是差不多小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天当诸臣再次开启念经模式,继续老调重弹的奏请李二处罚徐淼的时候,本来他们也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但是李二却出乎意料的同意了他们的弹劾,并且当场宣布了对李二的惩罚。 李二下旨,斥徐淼身为朝廷命官,言行举止有失体统,于国子监学生当街对骂,有辱斯文,并纵马踏伤学生,故免去其太子右庶子之职,夺其万年县候的爵位,降为安定伯,令免去其武器监之职,授其为海州刺史,年后赴任。 此圣旨一下,朝中顿时一片哗然,原本都有些绝望的那些弹劾徐淼的家伙们,顿时惊喜异常,觉得他们这段时间的坚持总算是有了收获,陛下到底还是向他们低头了,把徐淼给贬黜了。 当然也有一些挺徐淼但是却又不明真相的人,听闻消息之后,顿感愤愤不平,其实这次的事情说白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起因不过是徐淼因为和孔颖达等人对太子教育问题上出现了分歧,发生了冲突罢了。 虽然徐淼对孔颖达等大儒不够尊敬,但是这只是他们之间的冲突,但是那些所谓的大儒们,再被徐淼打脸之后,却“鼓动”国子监学生围堵徐淼,最终双方发生冲突。 这件事其实说起来并不算多大的事情,即便是伤了一些国子监的学生,可是这件事也并不能怪徐淼,是那些国子监学生先出言不逊,后来还是他们先动的手,结果惊了徐淼的挽马,酿成了惨剧。 可是这次朝中一帮文臣们却死咬徐淼不放,最终硬是“逼得”当今圣上不得不贬黜了徐淼,所以这样的处置,也让不少人对徐淼产生了同情的心理。 当李二宣布了对徐淼的处理决定之后,那帮弹劾徐淼的人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其实他们也清楚,这次如果皇上铁了心要护着徐淼的话,他们还真就除了消极怠工之外,没有多少好办法。 至于因此就揭竿而起造反,那是开玩笑,现在可不是隋末的时候,李二手中可是有一大帮铁杆拥趸,都是能打能杀的猛将,而且大唐的精兵也不是吃素的,去年刚灭了东突厥,让唐军士气大振,现如今正是信心爆棚的时候。 而当今的皇上李世民,也不是当年的杨广,这位可是一个标准的马上皇帝,说不好听是吓大的主,谁要是这时候蹦出来造他的反,他只要一声令下,就能让造反者伏尸百万,现在造反成本太高,风险也太高。 不管那些背后的世家门阀如何联手,也没把握能现在就把李唐天下给掀翻了。 更何况想要造反,那是需要很多家联合起来才能有一点成功的机会,但是这样的联盟往往容易在内部被攻破,李二这样一个雄主,只需要略施小计,便能从内部分化了他们,并且将他们各个击破。 所以这些背后的推手们虽然看似强硬,实质上却底牌并不多,要是李二真的这次坚持到底,力保徐淼的话,他们也只能让那些出头的大臣们,今后对李二采取不合作态度,消极怠工而已。 可是他们没想到,当今圣上居然最终妥协了,贬黜了徐淼。 而这次对徐淼的处置力度,也令他们感到满意,首先罢了徐淼太子右庶子之职,又罢了徐淼的武器监之职,进而又夺了徐淼万年候的爵位,将其降为了安定伯。 万年县乃是京县,当初李二将徐淼封在了万年县,其实就是对徐淼相当恩宠的一种表现。 但是现在李二却将徐淼改封为安定伯,安定县则不属于京县,虽然同样是在关内,可是却在宁州那边,这就不单单只是把徐淼的爵位给撸掉一级那么简单了,这里面的差别要比表面上看大得多。 至于徐淼被授为海州刺史,他们都觉得这不算是什么,因为徐淼以前乃是开国候,又是太子右庶子,还是武器监,乃是正儿八经从三品大员。 虽然现在将其降为开国伯,还是正四品,但是谁都清楚,当官的有几个坎,首先小的官职,七品是一个台阶,八九品想要做到七品官很不容易。 而接下来想要站到五品官,又是一个台阶,一旦站上了五品官,那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大官了,而继续向上的话,三品则又是一个台阶,一旦站上了三品,那就是朝中大佬一级了。 这从唐朝官员官服颜色就能看出来,八品九品乃是青袍,六品七品绿袍,四品五品红袍,三品以上乃是紫袍。 徐淼以前年纪轻轻,便封侯,成了三品大员,可以身穿紫袍,让很多人很是不爽,现在好了,直接给徐淼撸了一级,降为了四品,接下来徐淼就只能身着红袍了,这就让不少人心理平衡了一些。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不怒反喜的中二青年 至于授徐淼为海州刺史这件事,他们也都没什么意见,毕竟这种情况是他们预料之内的事情,皇上不可能真的把徐淼一撸到底,贬为庶民,拿掉了他的太子右庶子之职和武器监之职以后,总是还要给他一个官做的。 类似他这样的处置也实属正常,外放出去做个刺史其实很正常。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们追求的目的,他们也没指望能用这件事把徐淼彻底整死,他们的根本目的就是想把徐淼赶出长安,省的这货在长安,时不时的给皇上出个馊主意,让他们难受。 还有就是海州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如今的海州只辖了四个县,只能算是一个下州,刺史充其量算是一个从四品的官,而且海州还是一个穷地方,经历过隋末大乱之后,海州的人口数量现在已经为数不多,还穷的叮当响,根本没有多少油水可捞。 另外海州临海,距离海边还有一个郁洲岛,乃是常年海寇聚集之地,时常袭扰岸上。 所以海州刺史是个很苦逼的活儿,想要在海州干出点成绩,那实在是太难了。 这么一来,那些人认为他们所有目的都已经达到,所以他们感到十分满意,于是便欣然接受了李二对徐淼的这个处置结果,纷纷当场出班,口称李二圣明。 徐淼是在家里接到的圣旨,但是却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乐呵呵的便接了圣旨,还热情洋溢的留来宣旨的宣旨官在家吃一顿,还送了宣旨官了几坛好酒。 前来宣旨的官员看着喜气洋洋的徐淼,也感觉有点懵,他经常宣旨,罢官亦或是贬官的圣旨宣了不少,像徐淼这样,被贬官了,还乐的屁颠屁颠的官他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乐呵呵邀请他留在徐府搓一顿的徐淼,这个宣旨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不知道该称赞徐淼神经大条呢?还是该称赞徐淼淡泊名利! 总之像徐淼这样,得到被贬官的消息之后,还乐颠颠的人他是真没见过。 所以他坚决不肯留下吃饭,只是带上了徐淼赠的几坛好酒便匆匆回去复命了。 而徐府上下,在听到当今圣上下旨免了徐淼的太子右庶子和武器监之职,还把徐淼的侯爷降为了伯爷,又要把徐淼赶到千里之外的海州去做个海州刺史的时候,人人都觉得十分悲愤,于是顿时府中的气氛就变得压抑了起来。 反倒是徐淼,在送走了宣旨官之后,命人关上门,然后一蹦老高,用力的一握拳,瞬间变身中二青年,嘴里怪笑着:“欧耶!哈哈!总算是能出去玩玩儿了!哈哈!呃……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一个个跟吃了屁一样? 都歇歇,没啥大不了的,就当陛下放我大假,让本侯……呃……现在是本伯爷了!就当陛下让我出去玩儿玩儿! 多大点事儿呀!一个二个脸臭成这样!犯的着吗?” 张甚一脸悲愤的对徐淼拱手说道:“侯爷!” “别……叫伯爷!我不是侯爷了!小心有人再抓住我的小辫子参我!” 张甚点头悲愤的拱手道:“伯爷!凭什么呀?您做错什么了?陛下要把您外放出去,赶出长安?他们凭什么?您为大唐做了那么多好事,他们凭什么这么逼着皇上把你赶走?” 徐淼嘿嘿笑着,拍了拍张甚的肩膀,笑着扫了一眼围过来的那些家里的护卫还有仆役,开口道:“这算什么呀?谁让我动了他们的蛋糕呢?他们当然不爽了! 没事!其实老子早就想出去溜达溜达了,天天呆在这长安城,都快把老子闷出鸟了! 现在正好,老子带着你们去看看大海!人这一辈子,如果不看看大海,那就等于白活了! 你们是不知道大海到底有多大!海里有多少宝贝还有多少美味,哈哈!鲍鱼、大虾、黄鱼、鱼翅、皮皮虾…… 不行不行,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去去去,都散了!都回去把你们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准备过了年咱们就出发! 等咱们在海边玩儿腻了,到时候再回来就是了,多大点屁事呀!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德性,犯得着吗? 去去去,滚滚滚,都该忙啥忙啥去!” 徐淼眉飞色舞的如数家珍一般的数着各种海鲜,说着说着口水差点从嘴角淌下来,丝毫没有一点被贬官外放的自觉性,反倒是兴高采烈。 众人看到徐淼这幅德行,情绪也都变好了许多,虽然他们不理解徐淼说的动了他们的蛋糕是什么意思,但是却也隐约有点理解。 反正这次徐淼遭到诸多官员的围攻,他们也认为绝不是表面上徐淼的马车伤了几个国子监学生那么简单。 但是只要他们的家主不在乎,他们还在乎什么? 再看看徐淼一副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作假,而是真的很高兴,于是他们也就不再纠结了。 听说年后要出发,现在到年后只剩下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了,这趟出门,肯定是要出去一阵子了,家里总是要安排一下的。 至于徐淼信心十足的说,玩腻了想回来再回来就是了,他们也深信不疑,因为他们相信徐淼有这个本事。 徐淼赶散了围着他的那些护卫还有家里的仆从们,兴冲冲的便跑回了后宅,去向老婆们通报这个消息。 但是一到后宅,他就感觉到后宅之中气氛也很不好,问了一声文秀儿和公孙婧他们这会儿在哪儿,然后便直奔文秀儿的住处而去。 一开门他就见到自己的几个妻妾正围坐在一起,一个个都眼圈发红,文秀儿更是在暗自垂泪,一个个都看起来心情很难过的样子。 徐淼立即便猜到,有人应该把这个消息已经通知了她们几个,于是反手关上门,乐呵呵的走了进去。 见到徐淼回到后宅,文秀儿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赶紧做出一副稍微轻松的表情,起身对徐淼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开口小声说道: “夫君,事已至此,您也不必太过难过!以陛下对您的器重,想来过段时间,还会招你回来的!” 而芸儿和仙儿,也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起身给徐淼见礼,很显然她们也生怕徐淼现在心情不好受。 唯有公孙婧的俏脸上罩着一层寒霜,看了看徐淼,冷声说道:“都是哪些混账害你?我这就去把他们的脑袋斩下来!” 徐淼看了一眼公孙婧俏脸上的杀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别别别!添什么乱呀?这次参我的官员,没有一百也就八十,你总不能去把他们都给宰了?那朝廷还转不转了?biqμgètν 你当你是神仙吗?那些人你想宰就宰!人家家里的高手难道两只手都是端豆腐的吗?老实待着!” 公孙婧听罢之后,脸色顿时更加难看,气呼呼的说道:“凭什么呀?你怎么招惹他们了?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 徐淼扬起下巴想了想,嘿嘿笑着说道:“我想大概应该是比挖了他们祖坟还要严重!我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能不急赤白脸的想把我弄死吗?嘿嘿! 这次的事情,确实怪我多嘴,给陛下出了个主意,结果断了一些人的财路,所以这次他们才会这么齐心协力的想把我赶出长安!” 公孙婧听罢之后楞了一下,看着徐淼问道:“你做什么了?能把人家的财路给断了?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吗?” 徐淼一听,觉得这个女人要不成了,这个女人嫁给他以后,整个已经快变成财迷了!什么事儿都先想到对自己家有什么好处没有!这还真是快钻钱眼里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于是他耸耸肩膀把两只手一摊,摇摇头道:“好处嘛,应该有点,陛下答应回头给咱们家占一成的股!也就那样!” 公孙婧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一成?只有一成?一成才有多大好处?” 徐淼摆摆手道:“一般般了,刚开始可能没多少,过上十年的话,大概……也许……可能……也就是每年十万二十万贯应该有?” 公孙婧和文秀儿他们听罢之后,顿时几个漂亮女人的瞳孔都变成了方形,一个个的小嘴都张的老大,秀气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几十万贯是什么概念呢?现如今大唐帝国一年的岁入也就是二三百万贯,几十万贯是接近目前大唐帝国岁入的一成之多了,甚至远超过了许多小国的岁入,这可真是富可敌国了,如何不让她们感到心惊肉跳,一个个都当场石化了。 可是她们看着徐淼的表情,却看到徐淼一副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样子,于是公孙婧托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呆呆的看着徐淼道:“夫君,是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你只占一成,就能拿这么多,那皇家一年能赚多少呀?” 徐淼坐下来摆手道:“也不一定,那要看经营的人手段如何,我说的只是大概可能,要是经营不好的话,应该会少一点! 你们别管这个了!秀儿,你这两天准备五万贯,给东宫送过去,是咱们参股的股本!让太子给咱们打个收条!” 文秀儿这会儿还没有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而公孙婧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喜色,对徐淼笑逐颜开的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也难怪那些人那么恨你!换我的话,估计也不会放过你!嘻嘻!” 直到这个时候,文秀儿才算是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把俏脸一沉,白了公孙婧一眼,对公孙婧斥道: “姐姐这是什么话?只是为了一些钱,现在夫君已经被贬官了,夫君还要被赶出长安,去那么远的地方赴任!你还笑? 我们家要那么多钱作甚?夫君平平安安的待在家里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文秀儿是比公孙婧年纪小一点,但是她毕竟是正妻,公孙婧毕竟算是妾室,即便是徐淼再怎么疼爱公孙婧,文秀儿正室的身份,公孙婧也没法挑战。 文秀儿之所以对公孙婧平时很客气,称呼他一声姐姐,那也是看在徐淼的面子上,不愿家里女人们争风吃醋,闹得让徐淼心烦。 但是她一旦端起正妻的架子,训斥公孙婧几句的话,公孙婧也只能听着,而不能还嘴的,因为中国自古以来,自从进入男权社会之后,数千年来,传统已经确定了正妻的地位。 正妻的地位在家中,那是后宅之中绝对的老大,不容任何人挑衅,即便是当丈夫的,也不能因为偏爱妾室,就支持妾室挑衅正妻的地位。 如果谁家的妾室动点歪心思,想要挑战正室的地位,意图取而代之的话,只要正室闹到官府去,不管是官府还是世俗百姓们,都绝容不得妾室这么做,这可是国法给予的正室的地位。 如果妾室胆敢挑衅正室的地位,那么一旦告到官府去,官府就能出面惩治妾室,连丈夫也跑不了被问责。 所以今天文秀儿端起正室的架子,训斥了公孙婧几句,公孙婧还真就不敢跟文秀儿顶嘴,于是赶忙陪着笑脸,低眉顺眼的小声说道:“是!刚才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既然公孙婧已经认错,文秀儿也就不再板着脸,而是再次露出了一脸忧色,看着徐淼说道:“夫君,既然是您给陛下献了良策,那么为何陛下这次还要将你贬官呢?这不公平!” 公孙婧一听,立即也跟着点头,俏脸上再次露出了怒色,跟着说道:“是呀!秀儿说的不错,既然你给陛下献上了良策,不赏也就罢了,为何陛下还要听那些混账东西的谗言,反而将你贬官呢?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文秀儿一听公孙婧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扭头对公孙婧说道:“婧儿姐姐慎言,不可胡说!此乃是大不敬之罪!” 公孙婧翻翻白眼,小声嘟囔道:“这儿就咱们一家人,谁会说出去?” 文秀儿把脸一沉,小声说道:“隔墙有耳,万一被别人听到,夫君可是要吃大亏的!以后不可胡言!” 公孙婧于是便点点头不再说话。 徐淼呵呵一笑道:“陛下自有陛下的苦衷,并非当真一手遮天!我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解难,更何况这也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文秀儿一听就愣住了,一脸疑惑的问道:“夫君此乃何意?哪有自己要求皇上贬自己官的?好好的侯爷不当,现在又成了伯爷!” 徐淼摇头笑道:“这个你们不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总是听说过?夫君我此次乃是以退为进,主动帮陛下一个小忙,给陛下一个台阶下,陛下岂能忘了我? 更何况了,天天呆在这长安,有意思吗?有意思吗?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奈何当了个武器监和太子右庶子,只能老实趴在长安! 现在好了,正好带你们去看看大海,有何不好?你们谁见过大海?你们知道大海有多美吗? 还有你们知道大海里有多少好东西吗?你们知道大海里有多少美味吗? 人活一辈子,要是只趴在一个地方呆着,那岂不是活的跟乌龟一般,那还有啥意思? 赶紧了,别一个个跟死了丈夫……啊呸呸呸……不能这么说!你们都赶紧收拾收拾你们要带的东西,过完年咱们就走! 哈哈!大海!我来了!” 文秀儿和公孙婧他们看着徐淼一脸兴奋的表情,听着他这番话,都露出了担忧之色,文秀儿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徐淼的额头,一脸忧心忡忡的神色对徐淼问道:“夫君,您不是发烧了?还是被气糊涂了?” 徐淼扒拉开文秀儿的小手,嫌弃的说道:“想什么呢?你看我像是疯了吗?真是妇人之见!这是我巴不得的好事!”biqμgètν 看徐淼当真没有一点生气或者郁闷的样子,而且确确实实是兴高采烈,不像是装的,于是文秀儿他们几个也就都放下心来。 文秀儿这才说道:“只要夫君没有心中不舒服,那么爵位什么的就无所谓,要是夫君想要出去走走,那咱们就陪夫君出去走走散散心好了!” “这就对了,放心,没事的!一帮跳梁小丑罢了,他们能奈我何? 对了,仙儿,你帮我联系一下墨家钜子,我有事要找他们!”徐淼一脸不在乎的摆手说道,接着对仙儿吩咐道。 仙儿听罢之后,俏脸顿时就白了,眼神有些惊慌,连忙跪了下去,对徐淼说道:“老爷,妾身早就没再和他们有什么联系了!请夫君明鉴!当初他们把妾身留下之后,便再未和妾身联系过,妾身……” 话未说完,仙儿的眼泪就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文秀儿和公孙婧听罢之后,都立即扭头望向了仙儿,眼神中都露出了一丝厉色。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兴师问罪的魏老倌 徐淼一看连忙伸手把满眼是泪的仙儿拉了起来,嘴里说道:“哎呀!你想什么呢?莫怕莫怕!你误会了,我可不是怀疑你还和墨家有什么瓜葛!既然我收了你,那就信得过你!用不着担心! 我这次确实是有事要找一下墨家的钜子,别人不知道该怎么找他们,只能请你帮忙了!你不要多想,别怕别怕,赶紧起来!” 仙儿听了徐淼这话之后,这才放心下来,眼泪汪汪的被徐淼拉起来,擦着眼泪,有点委屈的说道:“老爷吓死妾身了!” 听徐淼这么一说,文秀儿和公孙婧的眼神都立即变得缓和了下来,只要仙儿不是暗地里还在和墨家有什么勾结或者是瓜葛,那就没有什么关系。 徐淼温柔的揉了揉仙儿的脑袋,嘿嘿笑着说道:“让你受委屈了!晚上我好好给你赔罪!帮我想办法联系上他们,我确实找他们有事请他们帮忙!” 仙儿擦着眼泪,俏脸微微一红,立即猜出徐淼说的晚上好好给她赔罪是什么意思,于是羞涩的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徐淼这边刚安抚下了自己的女人们,就听到丫鬟在外面通传道:“老爷,魏公前来求见老爷,正在前院客堂等候老爷!” 徐淼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然后他对文秀儿她们说道:“你们不要胡思乱想了!这根本不算是什么坏事!眼下那帮家伙群情汹涌,陛下这么做,也是让我暂避一下风头,是一件好事! 长安乃是一个是非圈,能离开一段时间最好,正好咱们一家人出去走走看看,带你们好好游玩一番!” 明白了徐淼的心思之后,文秀儿和公孙婧他们也就都安下心来,不再忧心忡忡了,一个个都再次露出了笑脸。 而仙儿则答应了徐淼的要求之后,也去换了衣服,准备出门想办法寻找墨家钜子去了。 对于魏征此次前来,徐淼也不感到十分意外,换了一身居家的袍服之后,便来到了前院。 魏征这时候正坐在客堂之中品尝着徐家今年的新茶,他对于这样的新式的饮茶方式也感到很是新奇,喝了一口茶之后,闭起眼仔细品味口中的茶香。 “哎呀呀,这是哪股风把魏公您又给吹到了寒舍了?有失远迎,还望魏公见谅!”徐淼嘻嘻哈哈的走入客堂,对魏征抱拳寒暄到。ъitv 魏征放下了茶碗,看了一眼徐淼,脸上却是一脸的怒色,对徐淼问道:“老夫今日前来,就是想要问一下你,你一口气把你家的店铺全部关了,到底是意欲何为? 虽然你受了些委屈,但是长安的百姓并没有招惹到你,为何你却一口气将你家的店铺尽数关闭,还关了不少工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徐淼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瞪着眼看着魏征说道:“魏公此言何意?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朝堂上衮衮诸公,对在下群起而攻之,而私下里指使宵小之徒,蛊惑长安百姓打砸我家店铺,这不就是逼着我不许开店吗? 既然如此,我便如了你们的意,不赚这钱便是了,把店铺关了,岂不正合衮衮诸公心意? 现在我如了衮衮诸公的心意之后,为何魏公却要登门质问在下关店之举呢?” 魏征当场就被徐淼的反问给弄的差点无地自容,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因为徐淼说的一点都没错,前些日子,徐家的店铺确实遭到了洗劫,虽然并未当场揪出背后主使者,但是这件事只要是人,用屁股也能猜得出是谁主使的。 而徐淼也确实算是受害者,现在徐淼关了店铺和工坊,这件事他前来登门质问徐淼,确实有点过分。 但是魏征还是厚着脸皮对徐淼说道:“老夫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你身为朝廷勋贵重臣,即便是受点委屈,也不能把怒火发泄在百姓身上? 你把长安人的习惯养成了,还雇佣了那么多的人,总不能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这对那些曾经为你做事的百姓,还有习惯了用你家东西的百姓不公平!” “哼哼!公平?现在魏公凭什么和我谈公平?你们对我公平吗? 我这些年来为大唐做过什么,魏公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徐淼可曾有半分对不起大唐的地方? 而你们这些朝中的衮衮诸公,这些年来,又是如何对待我的?魏公难道耳聋目盲不成? 魏公出于公心,我不怪您,但是他们呢?他们几乎想要将我置于死地,可是魏公却来找我和我谈什么公平? 是他们逼我的,我满足了他们,可是魏公不去找他们,却来质问我,跟我大谈什么公平不公平? 长安人用不上我家的东西,是他们作的!当有人蛊惑他们的时候,他们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一句公道话,而是趁火打劫,冲入我家的店里进行哄抢! 就这样,你凭什么还要我惯着他们,让他们享受我家提供的物美价廉的商品? 至于那些曾经为我家做工的雇工们,我扪心自问没有亏待他们,他们在为我家做工的时候,我给予了他们优渥的报酬,当我解雇他们的时候,还赠予了他们三个月的遣散费! 至于他们今后如何为生,这应该是你们这些朝堂上的诸公该考虑的问题,魏公凭什么要求我把他们养起来? 难道就因为我姓徐的好欺负不成?” 徐淼听罢了魏征的话之后,立即就出离的愤怒了起来,对着魏征便是一通猛轰。 魏征被徐淼怼的是一愣一愣的,有心想要反驳,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听着徐淼对着他的老脸一通咆哮,喷的他满脸都是唾沫星子。 等徐淼发完脾气之后,转身气哼哼一屁股坐下,端起茶碗咕咚咚灌了一通茶水之后,魏征才擦了一下脸上的口水,微微叹了口气,也撩起袍子坐了下来。 “徐侯……” “打住,别叫我徐侯,我现在可已经不是开国候了,现在我乃是安定伯!莫要叫错了!”徐淼不等魏征开口说话,就立即抬手止住了他。 魏征又被徐淼给噎了一下,苦笑着摇头到:“好!好好!安定伯!老夫承认你说的都有道理!也承认你确实受委屈了! 但是我们身为臣子,你觉得朝中的所有人都没有委屈吗?既然身为臣子,那么就要能受得了委屈,我们不能因为受了委屈,就把怒火撒到那些百姓头上! 你这些年来,开了那么多的工坊店铺,雇了那么多的百姓为你做工,你不能因为自己受了点委屈,就把怒火撒到他们头上去! 他们已经适应了为你家做工,老夫也知道,你家历来对他们很是宽仁,所以他们也为你做工十分尽力!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好不容易适应了为你家做工,现如今突然间失去了这份生计,你让他们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短时间之内,你的退出,根本无人可以填补,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今后衣食无着吗?他们可是无辜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别想占小爷的便宜 徐淼摇头道:“魏公,此言差矣!我是大唐的臣子不错!可是你首先要明白,我也是一个人!但是我不是圣人,你不能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我! 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这些年来,在朝堂上从不争权夺利,我其实就想关起门,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多做一些有益于大唐的事情! 我只是想要让大唐变得更加富庶一些,让百姓们的日子过的更好一点,让更多人能食有粮,穿有衣,让穷人能在未来都能偶尔吃上一口肉! 我有错吗?为何你们要如此对待我?我欠你们的? 那些人表面上一副大义凛然,正人君子的模样,满口都是仁义道德,但是一旦触及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便对我群起而攻之,试图将我置于死地! 你又凭什么用仁义道德来教训我?凭什么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我?合着我背后没有一个世家门阀支持,我就该被你们欺负? 现在好了,我走还不成吗?老子不陪你们玩儿了! 你们不是想要我离开长安吗?我走总可以? 魏公你又凭什么要求我还要把工坊和店铺继续开下去?继续养着那么多人?难道我开了店,就是为了方便他们去抢吗? 我凭本事赚的钱,凭什么要无偿拿出来养活那么多人?” 徐淼即便是再怎么尊敬魏征,也实在是受不了魏征的道德绑架,你凭什么要求我来做冤大头? 魏征被徐淼怼的脸色铁青,尴尬的想要用脚指头在地板上抠出一个三室一厅,他今天来的时候,确实是带着气来的。 因为他发现了徐淼在报复整个长安,当那天徐家的店铺遭到哄抢之后,徐淼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关闭在长安城几乎所有店铺,并且关停了不少的工坊,解雇了大批雇工。 几乎是一夜之间,长安人喜欢的那些货品,就从长安市面上基本上消失了,而且大批曾经给徐家做工的人一夜间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活计。 同时徐淼停止了承接长安几乎所有勋贵,对于徐家很多商品的订购,只保留了和他关系交好的一些人家的供应。 而这次几乎所有参与弹劾徐淼,但是暗中却在和徐家做生意的人,徐淼一刀切,停止了和他们的合作。 而且就在昨天,徐淼又关了长安城外几条河边的水磨坊,停止了磨面生意,开始拆毁那些水磨坊,可以想象,未来用不了几天,长安城之中的各种面粉便会出现严重短缺。 而别的东西倒还好说,自有人会趁着徐家退出市场迅速的抢占市场,填补市场的空缺,但是徐家很多东西,目前为止,制作方法以及配方是不公开的,即便是有人想要取而代之,也根本无从下手。 就比如水磨坊之中的水磨,目前为止除了徐家的工匠可以制造,也有人试图进行仿造,但是却不知为何,仿造出来的水磨很容易损坏,根本无法做到像徐家的水磨那样经久耐用。 徐淼在朝堂上向那些人做出了退让,但是却用另一种方式,展开了他的报复。 这种报复表面上来看,似乎并没什么,可是实际上当徐家将很多商品退出市场的时候,关掉许多店铺的时候,一时间根本无人可以取而代之。 最关键的是长安一瞬间出现了数千人的失业潮,虽然表面上看数千人并不算多,可是对于长安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接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显现出严重的恶果。 所以魏征一发现,便立即怒气冲冲的前来质问徐淼,试图劝说徐淼停止这样疯狂的报复。 但是当他面对徐淼的时候,却被徐淼怼的是哑口无言,因为他确实无权要求徐淼像是没事人一样,被人欺负,还不能还以颜色。 “但是你不觉得那些原来给你做工的雇工们无辜吗?”魏征还是坚持道。 徐淼点点头:“确实,他们确实无辜,但是那是我造成的吗?你为何不去指责那些逼我的人,却跑来指责我呢? 如果不是他们的逼迫,将我逐出长安,我会关掉那些店和工坊吗?ъitv 你觉得我被赶出长安之后,继续留着那些工坊,难道他们不会趁机把我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早就眼红我那些生意,对我的那些生意虎视眈眈,想要取而代之,这次他们将我赶出长安,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机会! 你难道以为,我会傻到留下那些商铺和工坊,在我离开之后,被他们想方设法的侵占去吗?凭什么我要把好东西留给他们? 你真的当我傻吗?” 这一下魏征算是彻底无话可说了,因为他也想起来,如果徐淼离开长安之后,家里无人坐镇,仅靠着徐家的那些管家、管事还有掌柜,还真就扛不住有些居心叵测之辈,趁机侵占徐家的那些生意。 徐淼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提前下手,干脆关了那些生意,甚至直接把一些工具给拆毁,屁也不留给那些人,他确实没理由然徐淼留下那些生意,便宜了那帮人。 于是魏征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对徐淼拱了拱手道:“也罢!看来确实是老夫多事了!你今后还是要好自为之!” 徐淼点点头道:“魏公参我,我不怪你,你乃是出自公心,故此徐某绝无怨言,也不会针对魏公! 只是在下有一事还想要问一下魏公,当初在下请魏公给那些人捎的话,不知道魏公可曾给他们捎到了?” 魏征深深的看了徐淼一眼,点了点头道:“那些话老夫已经代你给某些人捎到了!他们也已答应,只要你离开长安,那么他们绝不会再为难于你!” 徐淼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魏征看着徐淼,犹豫了一下之后,对徐淼问道:“你当真愿意就此离开长安?你可知道,离开长安,对你未来可能会有何等影响?” 徐淼嘿嘿一笑道:“这是当然,陛下已经下旨,我岂有抗旨不遵之理?至于离开长安,也乃是我心之所愿,管他以后如何!只要我活的痛痛快快就行!” 魏征听罢之后,点了点头:“也好!你现在还年轻,出去堪磨几年倒也无妨!只是你这个性子以后最好还是收敛一些,莫要口无遮拦,招来祸端! 其实老夫对你并无成见,相反老夫还很欣赏你,只希望你能把路走的更远一些,能给大唐百姓带来更多的福祉! 时间不早了,老夫告辞!” 徐淼也没留魏征在家里饮宴,吩咐了一声,命人去给魏征取来了一大包徐家所产的清茶,他看出来魏征对此茶甚是喜爱,便赠送他了一大包,足够这老家伙喝一阵子了。 魏征也没跟徐淼客气,哈哈一笑便接了过去,拎着便出门而去。 魏征自从在宫中品尝过一次这种清茶之后,便喜欢上了这种清茶的那种略带苦涩的茶香,原本想要命家中仆役去购买一些,但是打听过了徐家的这种清茶的价钱之后,他便断了这个念想。 徐淼这小子绝对是个心黑的奸商,只因现如今他这种清茶乃是天底下蝎子拉屎独一份,所以是漫天要价,把这茶的价钱炒的价比黄金。 而他两袖清风,只靠着朝廷发的那点俸禄,打死他也喝不起,所以当徐淼送他这一包茶叶的时候,老家伙眼都不眨,拎起来就走,连一句推辞的话都没说。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和张亮谈笔生意 徐淼将魏征送出府门,看着魏征拎着一大包茶叶登上他的破车而去,撇着嘴露出一脸鄙视的表情,这老家伙对他倒是从不客气,说好的两袖清风呢?啊呸! 当徐淼来到张亮府上的时候,张亮的儿子张顗早已候在门口,现如今张亮已经被封为鄅国公,架子是要端起来的,不便亲自出来迎接徐淼,再加上徐淼在他们这帮老家伙面前,算是晚辈,倒是和张亮的儿子张顗算是平辈,故此张亮便命张顗在门口候着徐淼。 徐淼和张顗其实也早就算是老熟人了,张顗也算是长安城的勋贵子弟,是个纨绔,有都是天策府出来的老将之子,原本和程处默他们都很是熟悉,只是这家伙是个标准的纨绔,整日里只知道走马章台,所以有些和徐淼他们混不到一起。 不过虽然他们混不到一起,但是还算是熟悉的,偶尔也会聚一聚,徐淼娶妻娶妾还有得宝贝闺女的时候,张顗都到场道贺过,关系其实还算是不错。 看到徐淼张顗就龇牙咧嘴的一把揽住徐淼的肩膀,坏笑着说道:“我说淼哥,我可是听说你这段时间走霉运了,怎么不招呼兄弟一声,让兄弟也去给你帮帮忙!你是不是瞧不起兄弟呀?” 徐淼嘿嘿笑着说道:“这是哪儿的话呀!谁特娘的一辈子都能顺风顺水?总是有栽跟头的时候!这次算我倒霉,权当是走路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算什么呀! 都是小事,犯不着把你也招呼去淌这趟浑水!这不现在我就有事求到你家门上了嘛!就看世伯给不给兄弟我这个薄面了!” 听徐淼这么一说,张顗哈哈笑着搂着徐淼的肩膀笑道:“这倒也是,权当是被狗咬了!算了,不提也罢,就凭你的本事,也是暂时的,迟早还会回来的! 对了,这世上还有啥事儿是你干不成的?居然会求到我爹这里?” 两个人一边徐淼一边跟着张顗朝着中堂走去,这时候已经有人跑进去禀报张亮,告知他徐淼已经到了。 等徐淼被张顗带到中堂不一会儿,张亮便身穿着一身居家的棉袍走了出来。 张亮也是身高体壮的一个武将,曾经出身天策府,乃是李二最为信重的属下,之所以能得到重用,关键是他对李二的忠诚。 当初张亮在天策府的时候,受李二之命,前往洛阳帮李二私下里在洛阳经营势力,但是一不小心被李元吉发现,于是便告到了李渊那里。 李渊当即下令将张亮抓了起来,着令对他进行严刑拷问,张亮在狱中受尽折磨,被打的是遍体鳞伤,但是却一口咬定,和李二无关,他到洛阳只是为了探亲访友,根本没有为天策府招揽什么党羽。 最后不管如何拷问,张亮都紧咬牙关坚决不招,李渊因为没有真凭实据,张亮又坚决不招,于是无奈之下便将张亮放了。 为此张亮的忠诚得到了李二的信赖,随着李二登基继位之后,张亮自然也水涨船高,得到了重用,管了大唐的水师。 张亮大步走入中堂之后,看到徐淼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难得呀,你小子能想得起来老夫,还知道来看看老夫!不容易呀!” 徐淼之所以平时不太和张亮走动,一是因为平时和张顗不怎么能玩到一起,另外一个张亮平时很少在长安呆着,加之徐淼还知道,历史上侯君集谋反,乃是张亮告密。 虽然侯君集确实是咎由自取,但是对于告密者,徐淼总是觉得亲近不起来,故此也就对张亮敬而远之。 不过总体上来说,张亮对他还算可以,这次朝堂上他遭到围攻,张亮也和其他那些老将一样,摆明车马力挺他,这个情他是要承的。 于是徐淼先和张亮寒暄了几句,奉上了一份礼单,张亮看都不看就丢到了一旁,大喇喇的坐下来,对徐淼说道:“说小子,你小子今日这么正式的求见老夫,肯定是有事要求我帮忙,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跟老子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有话说有屁放,看看老夫能不能给你帮上什么忙!” 徐淼陪着笑脸说道:“世伯真是爽快人!晚辈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既然这样,晚辈就直说好了,此次晚辈被贬到海州为官,您也知道,我这个刺史,就是个摆设,到了海州也无事可做! 所以晚辈就想要弄几条船玩玩儿,闲来没事的时候,想要在海上钓钓鱼,在海上运点货物! 可是船只易得,但是操船的好手却难得!世伯您掌管着大唐的水师,手头肯定有不少操船的好手! 所以晚辈就厚着脸皮跑来找世伯帮忙,看看世伯能不能从指头缝里,漏一些擅长在海上操船行舟的好手给晚辈用用!” 听徐淼这么一说,张亮微微皱起了眉头,打着官腔说道:“这个……恐怕是不太好办呀!你也知道,水师之中,虽然确实有些操船的好手,但是老夫身为主帅,却如何能将这些好手私相授受呢?” 徐淼一听张亮的语气,就知道这老家伙没安好心,这是想要好处,于是哈哈一笑道:“这是当然,晚辈岂能让世伯为难呢?如果真的不好办的话,那就算了! 不过晚辈这不是就要离开长安到海州赴任了嘛!您也知道,这段日子,有些人容不下晚辈,逼得晚辈不得不把长安城的不少生意都给关了! 晚辈想着有些生意,就这么关了,实在是有些可惜,正好晚辈名下有一间羊毛作坊,这几日正打算关了或者是盘出去。 不知道世伯可有意接手呢?” 张亮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要知道现如今羊毛生意在长安已经成了一门大生意了,之前徐淼给李二建议,将关外的一些土地分封给朝中有功之臣,可是张亮当时没在意,看不上关外的那些土地。 于是张亮也就错过了瓜分关外羊毛生意的机会,后来察觉到在关外圈地,是一个大有可图的生意,再想下手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这让张亮顿足捶胸后悔不迭,但是却又没法埋怨谁去。 毕竟当时武勋这边,商议去关外圈地的时候,也曾经给他打过招呼,但是他当时不清楚这其中隐藏的利益,故此看不上关外的那些土地,觉得那么远,冬天还那么冷,弄一大块地,也没多大用处,所以就没当成回事。 现在他看到关外不但土地肥沃,不但可以开垦出不少良田,另外还有大片的草场可供放牧,仅仅是每年养的牛羊亦或是马匹,就是一笔非常丰厚的收入。 更何况原来无人问津的羊毛,因为徐淼鼓捣出毛线,顿时成了抢手货,等他想要插一杠子的时候,却发现关外羊毛生意还有地方好的草场和可耕种的土地,已经被人瓜分的差不多了。 所以这让他后悔不迭,还没处喊冤,毕竟人家以前可是给他打过招呼了,是他自己不愿意,错过了这场富贵,现在后悔也没法埋怨,这也就让张亮只能干瞪眼,眼馋别人发财,自己只能望洋兴叹。 今天听徐淼这么一说,张亮顿时眼睛一亮,徐淼说的一个毛线作坊,其实就是羊毛产业之中的一个环节,不单单只是把羊毛纺成毛线那么简单,这还牵扯到了羊毛收购等环节。 以前他想要插一杠子,但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徐淼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可以给他这么一个机会,他岂能再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张亮哈哈大笑了起来,挥手屏退了中堂之中伺候的下人,指着徐淼笑骂道:“猴崽子,真是个机灵的家伙! 也罢,咱们也不绕弯子了,那毛线作坊老夫要了,但是只有一个毛线作坊,却没有羊毛,却并无大用!还有如何处理羊毛,老夫也一窍不通! 你说,你打算咋办?”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飞鸽传书 “嘿嘿,世伯真是爽快!那毛线作坊明日世伯便可派人前去交接,另外关外那边,小侄会给世伯让出几个部落,让他们把羊毛让给世伯! 还有如何清洗处理羊毛,小侄也会安排人专门传授给世伯派去的人!世伯接手之后,明年四五月份,你们就可以在关外收购羊毛了!”徐淼虽然和张亮打交道不多,但是却知道张亮这家伙的性子。 这老家伙是个爱财还喜欢显摆的主,心眼还有点小,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的话,想要让他给自己帮忙弄一些善于海上行舟操船的好手,这家伙肯定不会轻易答应。 所以他便提前就想好了利益交换的砝码,直接抛出来之后,张亮立即就乐不可支,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好小子,痛快!既然你小子这么懂事,那么老夫也不能太吝啬了,你说,打算要多少人?老夫给你想办法便是!”张亮接着便对徐淼说道。 徐淼想了想之后,竖起两根指头:“二百!” 张亮一听,立即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二百人太多!二百人单单只是操舟的话,够五六条大船了!你小子要这么多人作甚?最多一百,都是好手!再多不行了,否则的话,被人知道,是会弹劾老夫的!” “成交!那就一百人,烦劳世伯年后让他们去海州等我!也烦劳世伯告诉他们一声,跟着小侄我,绝不会让他们吃亏! 另外每个人先给他们发二十贯安家费,我明天便派人给世伯送过来!”徐淼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淼很忙,他果真把长安这边大部分生意都给关停了,一座座工坊,被他拆了个精光,直看的那些眼馋他生意的人牙疼。 工坊的很多专用的机器,都被拆解了下来,打包装箱运到码头上装船,先行一步和工匠一起登船提前离开长安,前往海州那边先择地安置。 徐家的产业很多,关键的生意少部分移交给了关系好的人家,继续经营下去,大部分则随着徐淼搬迁到海州那边,一点都不给那些觊觎他那些生意的人机会。 原本有几家想要徐淼给他们府上安装避雷针的人家,因为参与弹劾徐淼,被徐淼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接他们的生意,气的他们干瞪眼没有一点法子。 有些人想要趁机接手徐淼关闭的生意,但是却被徐淼断然拒绝,甚至于连徐家库房之中屯的糖,徐淼也没有抛售掉,而是留给了关系好的人家,交给了他们处理。 徐淼的这些动作,所有人都看着,有心想要抄底,可是徐淼一点便宜都不让他们占,于是一个个只能干瞪眼。 而徐家的那些护卫还有庄户仆役们,也开始了忙碌,徐淼做出决定,把老万留在长安,照看长安的徐家庄子和徐府,还有一些田产。 大部分徐家的护卫都跟徐淼前往海州,徐淼还召集家中的仆妇和仆役,除了签了卖身契的那些奴籍的家仆以及丫鬟之外,其余的徐淼让他们自行决定,是跟着徐家前往海州,还是另找门路。 原来小王庄出来的那些乡邻们,这次都决定跟着徐淼走,只有一些老人,因为上了年纪留在家里看家之外,青壮以及少年们都和徐淼一同前往海州。 至于不想和徐家一起前往海州的,愿意留在长安继续跟着老万看家的,可以继续留下,如果想要另谋出路的丫鬟婆子以及仆役们,则可以选择离开,徐家可以解除之前和他们签下的契约。 但是最终徐家上下的仆役丫鬟还有仆妇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要离开徐家再谋出路,全部都想要留下来,继续为徐家做事。 其中过半的人表态,愿意随徐淼前往海州,这让徐淼也颇为感动。 现在他应该算是落难的时候,可是家里的那些庄户、仆役丫鬟甚至仆妇,却无一人在这个时候想要离开徐家,所有人都选择了这个时候,继续和徐家站在一起,终未辜负徐家这几年来善待他们。 于是徐淼听罢之后,大手一挥,便答应了让他们全部留下,既然他们能在这个时候,对徐家不离不弃,那么徐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 几十个因为关停店铺亦或是工坊的掌柜,也无一人提出来要辞工另谋出路,全部都留了下来,要继续为徐淼效力。 于是徐淼便把他们也全部留了下来,让他们先行一步,带着一些钱和工匠还有工具前往海州沿海各地去择地重新开设工坊。 另外徐淼还命人给远在岭南的公孙正飞鸽传信,命他将今年新造出来的两条海船,过年之后从广州起航,到海州和他汇合。 说起信鸽这件事,还要从三年前说起,其实中国人自古就有养鸽子的习惯,不过在唐朝以前,鸽子更多的是被作为一种食物饲养,乃是六禽之中的一种,因为鸽子长得可爱,还被赋予了吉祥物的身份。 到了隋唐时期,赌博之风盛行,有钱人除了豢养斗犬和斗鸡之外,还驯养了一些鸽子斗鸽。 徐淼是跟着长孙冲他们偶尔的机会,到一家赌坊之中溜达,见到了斗鸽,这才想起了信鸽。 刚开始徐淼还只是想着养几只鸽子玩儿,但是随着徐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开始组织商队出去行商,并且在其它地方建立商号开设铺面之后,对于通讯的需求大增,需要传递许多商业上的消息。 可是在这个出门基本上靠走,治安基本上靠狗,通讯基本上靠吼的年代,想要传递信息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只能通过派人力传送消息,要么派人跑一趟,要么就托顺路的人送个信。 虽然大唐从立国之后,李渊就开始设置驿站,但是这时候的驿站却只是官方的,并不对民间开放。 哪怕徐淼是侯爷,除非公务传送消息,私人的消息也不能擅自使用驿站来传递,故此传送消息很难,而且时间也非常长。 徐淼倒是想发明电报机来着的,但是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想要把科技树点亮到发明电报机还是为时过早,眼下根本不现实。 于是最便捷的办法就只有训练信鸽来传递消息了。 为此徐淼便花费重金,满天下搜罗鸽种,并且花重金到处寻找懂得训鸽之人,后来意外的从万年县捕快那里听闻了一个消息,说他们县衙的牢里关了一个懂训鸽的人。 那个人以前是专门为赌坊驯养斗鸽的,为人很是老实,是个鸽迷,整日里就知道驯养鸽子,被人称之为鸽痴,虽然主要目的是为赌坊亦或是有些喜欢斗鸽的人驯养斗鸽,可是对于驯养鸽子却很有一套,一眼就能看出鸽子的好坏。ъitv 但是就这么一个老实人,却娶了个娇滴滴颇有几分姿色的漂亮老婆,倒霉就倒霉在了他娶了这样一个老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来自李二的报复 因为他天天都痴迷于训鸽,整日里都泡在鸽舍之中,驯养鸽子,忽视了家里的娇妻。 而他娶得那娇妻却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子,本来嫁给他的时候,就不喜欢他,奈何这个鸽痴有点钱,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之下,嫁给了这个鸽痴。 婚后鸽痴又整日里还是沉醉于驯养鸽子的事情上,于是便忽视了家中的娇妻,时常不回家,家里的娇妻就耐不住寂寞,于是便跟邻居家的一个后生勾搭成奸。 鸽痴偶尔从别人口中听闻了他老婆和隔壁邻居家后生的奸情,即便是再怎么老实,也受不了这个。 于是这个老实人便当即拎了根棍子,冲回家中,正好看到邻居家后生春风得意的从他家里出来。 两个人一照面,那个后生面色顿时一变,还想要强行解释为何这么晚从他家里出来,可是那鸽痴已经红了眼了,也不给那个后生解释的机会,二话不说一棍子就抡了过去,结结实实的一棒子就打在了那个后生的脑瓜上。 那个后生当场一声没吭就被打的头破血流栽倒在地,鸽痴还尤不解气,抡着棒子又朝着那个后生身上猛击了几棍,打的那个后生浑身断了好多根骨头。 然后鸽痴红着眼冲回家里,将刚刚闻声出来衣服凌乱的老婆也一棒子打断了肩膀和一条腿。 鸽痴把那奸夫淫妇打晕过去之后,以为将他们都打死了,于是便去官府自首了。 后来后生虽然没死,被救了回来,但是却被打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基本上算是彻底废了,而鸽痴的婆娘虽然也没死,可是也被打成了残废,一条腿好了之后走路也不灵便了。 邻居家如何能饶过鸽痴,于是便一口咬死不承认他家儿子和鸽痴的婆娘勾搭成奸,死活要状告鸽痴。 官府因为鸽痴没有能捉奸在床,虽然也怀疑那个后生和鸽痴的婆娘有奸情,但是那婆娘醒了之后,也一口咬死不肯承认和那后生有奸情,于是鸽痴便被关在了牢里等候判决。 徐淼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对这个鸽痴倒是深表同情,虽然作为后世之人,也稍稍觉得鸽痴的婆娘有些值得同情,但是这种事情既然双方已经成婚了,是个男人恐怕都难以容忍老婆给自己戴绿帽。 所以他便出手帮了那个鸽痴一把,出钱让他休了那个婆娘,又赔了后生爹娘一笔钱,把鸽痴从牢里弄了出来。 鸽痴经此一劫之后,万念俱灰,于是便自愿卖身入徐家为奴,专门为徐家养鸽子。 而那个鸽痴在驯养鸽子方面确实很有一套,而且他也早就发现了鸽子有归巢的习惯,听了徐淼的想法之后,他拍着大腿大声叫绝,于是当即便从徐淼收集的鸽种之中,选出了一批鸽子进行训练。 徐淼后世有个亲戚是个喜欢养鸽子的爱好者,经常带着他养的鸽子到处参加信鸽比赛,徐淼倒是从他那里听了一些训练鸽子的方法,顺便还吃了不少亲戚家淘汰的鸽子,味道不错!嘿嘿,现在他便将从亲戚哪儿听说的一些训练信鸽的法子告知了那个鸽痴。 鸽痴听了之后,很是兴奋,于是便按照徐淼告知的方法开始驯养信鸽,经常带着信鸽出去放飞,从归巢的鸽子之中选出表现优秀的种鸽进行繁殖。 这两年来,鸽痴什么都不想,天天就泡在鸽舍之中,为徐家驯养出了上千只信鸽,并且帮着徐家在全国各地布置了不少信鸽的点用作徐家传递消息。 所以徐淼现在想要通知远在岭南那边的公孙正,让他在年后把广州那边船寮新造的两艘海船调往海州,不用再派人万里迢迢的从长安跑到广州,只需要放飞几只信鸽,通过沿途几个中转点接力,便可将消息送到广州。 不过信鸽这种东西,在安全性上,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毕竟现在生态环境还非常好,猛禽的数量还很多,信鸽在飞行途中,极有可能遭到沿途猛禽的袭击,有时候信鸽传递消息,还是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 为了增加消息传递的送达率,所以每次放飞信鸽传递消息,都要一次性至少放飞三到五只信鸽,这么一来才能保证信息传递的送达率。 只要有一只信鸽抵达中转点,中转点都会再放飞三到五只信鸽接力传递消息,这样基本上就可以保证在上万里的路程,可以把消息送到。 这些天李二的心情很是不好,此次朝中大臣们采取近乎于逼宫一般的方式,逼迫他处置徐淼,让李二非常不爽。 其实对于这次的事情,李二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应对,他还是有办法瓦解那帮大臣们的联盟的,只需要先使用拖字诀,把这件事拖一阵子,然后再对其分而划之,最终便能化解掉这个事件。 但是最终却因为那天徐淼和他谈的那番话,让他放弃了和那些朝臣们斗法,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不过这也让李二很是不爽,自从宣布免去徐淼太子右庶子和武器监之职,将其降为安定伯,并且将其外放到海州之后,李二这些日子脾气就很是暴躁。 没多少天的时间里,他便接连严惩了几个朝臣,其实都不算什么太严重的过失,可是就因为他们当初参与了弹劾徐淼,李二一怒之下,接连将几个朝臣下狱的下狱,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都处罚的非常重。 虽然朝中一些大臣出面为那几个朝臣说情,李二也没有给他们留面子,依旧还是下重手严惩了那几个倒霉的家伙。 朝中这些日子气氛很压抑,朝臣们在上朝的时候,都显得小心翼翼了许多,有事说事,没事便也不找事,赶紧散朝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省的惹祸上身,也被圣上揪住头发活活摔死。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陛下在对他们当初逼迫他处置徐淼进行报复,发泄心中的愤怒,但是这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偃旗息鼓,没有再在这个时候触李二的霉头。 虽然这一场斗争,表面上看,似乎是他们达到了目的,获得了胜利,可是实际上他们也清楚,这只是当今圣上暂时的退让,让陛下给他们脑瓜上都记上了一笔账,迟早是要还的,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圣上的报复来的这么快罢了。 只是眼下他们都知道,当今陛下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灭掉东突厥之后,声望一时间达到了最高点,这个时候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和当今圣上撕破脸,那么以当今圣上的实力,完全可以把他们之中某个势力给彻底从大唐的国土上抹去。 所以当那天李二宣旨之后,朝中大臣们都成了一群鹌鹑,一个个都臊眉耷眼的,在朝堂上很是小心。 这日李二又在朝堂上,抓住了吏部一个官员的错处,当即便下旨将其革去官职,直接就赶回家,这才觉得心中的闷气算是消解了一些。 回到寝殿之后,李二忽然间对楚宏问道:“徐淼那小子这些天在忙什么?” 楚宏就知道李二肯定会关注徐淼,所以这段日子也在留意着徐淼的动静,于是赶忙笑着答道:“回陛下的话,徐侯这段日子,倒是挺忙的,他把长安的店铺还有工坊基本上都关的关,拆的拆,有些转给了其他人,只留下了和少府监还有一些关系交好人家的生意,其余的都基本上关掉了!” 李二皱了皱眉头:“他想要作甚?”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又掉大坑里了 楚宏连忙答道:“徐侯说他既然要离开长安了,就不会把那些店铺还有工坊留给那些人,想占他的便宜,门都没有!他要把生意搬到海州那边去,现在已经把那些工匠还有器具都装船,先一步送往了海州!” 李二听到楚宏说徐淼把工匠和那些工坊用的器具都迁往海州了,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脸上却露出了古怪之色,忽然间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 “他想得倒美!居然想要去海州长住,朕岂能让他如愿!就让他先折腾折腾!趁机出口恶气也罢!就是到时候朕再把他召回来的时候,朕倒要看看他那时候什么表情!哼哼! 说起来有时候看那小子挺精明的,可是这次让他去海州,他却不知道先打听一下海州那边的情况吗?” 楚宏陪着笑躬身说道:“徐侯自从接旨之后,似乎很是高兴,一直忙活着准备前往海州赴任,可能是忘了!” 李二哼了一声:“真是个混账,估计那小子可能早就在长安呆腻了!一听说放他出去,就得意忘形了!别管他,等他到了海州,看他还能不能高兴起来!哼!想出去享清闲,想得美!” 正说话的时候,有太监进来禀报,说房玄龄和杜如晦还有长孙无忌以及戴胄请见。 李二吩咐宣他们觐见,不多时四人便联袂来到了李二处理政务的偏殿之中,见礼之后纷纷落座。 李二看了一眼他们四人之后,也没有等他们说话,对他们问道:“鲁地一带现如今情况如何?” 作为户部尚书的戴胄立即答道:“鲁地那边,自今年夏天,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降下大雨,以至于今年鲁地那边登莱青密以及海州等地,因为旱情,粮食都大为减产,明年开春之后,饥荒恐怕是难以避免了! 而海州今年秋天,沿海一带还遭遇海潮侵袭,海潮侵入内地最远的多达数十里,以至于沿海一带灾情更为严重!” 李二皱起眉头,对戴胄接着问道:“那么鲁地那边各地的义仓现如今情况如何?” 戴胄接着答道:“自贞观二年陛下下旨,令各地州县设立义仓之后,各地均已按照陛下的旨意,设立了义仓。 三年和四年鲁地大熟,倒是义仓之中也储备了一些粮食,但是仅凭当地各州县的义仓所储之粮的话,恐怕尚不足以应对明年开春之后的春荒,还需从各地调运粮食前往赈济。 这件事微臣已经上书,请圣上下旨调周边各州义仓之粮,就近先运往青州和登莱三州,以赈济开春之后这三州的饥民。 但是眼下最难办的就是海州,因为与之相邻的淮南道楚州、扬州等地,今年也遭了水患和海潮之灾,以至于当地暂时也抽不出粮食运往海州赈济。” 李二想了想之后,对房玄龄和杜如晦问道:“对此你们有何办法?能解海州缺粮赈济之困?” 房玄龄想了想对李二说道:“微臣以为,眼下海州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干员前往坐镇,先稳定民心,然后尽量想办法自救!然后朝廷可从淮南道西部和江南东道的北部调运一批粮食,前往海州赈济灾民。 只要海州能撑到各地赈灾粮食运至海州,那么今年在海州广种甘薯,入秋之后,海州的灾情便可解决。” 李二探口气道:“海州那边,朕已经决定让徐淼前往担任刺史,原本擢其年后出发前往海州赴任,现在看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可让那小子不日启程,先行赶往海州,不用等到过完年再出发了!” 杜如晦点头道:“陛下圣明,徐淼虽然年轻,但是足智多谋,而且心地善良,素来体恤百姓疾苦,让他前往海州,乃是陛下明智之举! 说不定他还真有法子,能解决饥民之事。 但是微臣有一个担心,那就是虽然陛下擢其为海州刺史,但是眼下海州正值饥荒的时候,稍有不慎,在居心叵测之辈的蛊惑下,便可酿成民乱! 刺史并无权节制当地折冲府,一旦要是有人作乱,他恐怕是很难弹压的住!还望陛下三思!” 李二听罢之后,眉头再次拧了起来,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对长孙无忌问道:“辅机,你有何看法?” 长孙无忌起身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这等特殊时期,可特事特办,授予徐淼节制海州折冲府府兵之权,令当地折冲都尉听令于他,受其节制!如此便可让他施展拳脚!” 李二听罢之后,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那就按照诸卿所说的办!拟旨,命徐淼接旨之后,即日启程赴海州上任,授其兵符,令海州折冲府暂归其节制,命其务必想方设法赈灾,不得酿成大乱!否则的话,朕定不饶他!” 徐淼原本正躲在家里乐呵呵不紧不慢的收拾行装,准备年后出发到海州走马上任,带着一家人去海州过几年逍遥日子。 可是却没成想忽然间宣旨官就来了他家,宣读完圣旨之后,徐淼当场就傻眼了,他愣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问前来宣旨的官,海州那边出啥事了。 宣旨的那个年轻官员,无语的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徐大人,您难道都没问过海州那边的情况吗?” “呃……这个……我不是还没腾出手吗?这段时间太忙,太忙!嘿嘿!” 过来宣旨的官员彻底无语了,见过心大的,还真就没见过这么心大的,皇上都宣布了让他前往海州赴任这么多天了,而徐淼却至今都没去打听打听要去赴任的地方情况如何。 别的官员一旦听闻要到什么地方赴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的打听要去赴任当地的各种情况。 徐淼倒好,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海州受灾的事情,还躲在家里偷着乐呢!压根就没去关心他要赴任的地方现在是啥情况。 宣旨官翻了翻白眼,实在是懒得再和徐淼废话,丢下一句:“下官也不清楚,徐大人还是自己去户部打听一下比较清楚!下官告辞!” 徐淼等宣旨官走了之后,忽然间大叫一声:“特喵的,又被坑了!来人,备车,我要去户部……” 等徐淼从户部回来的时候,一脸的官司,想起戴胄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就想给戴胄脸上来一拳。 于是他马不停蹄的跑去找房杜二人,而那两个老家伙却干脆不见他,让他坐了半天冷板凳。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他又被李二跟那帮老家伙给坑了,这哪儿是放他出去放风呀,根本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拿他填坑去了。biqμgètν 徐淼平时确实不怎么关心朝廷大事,闷着头玩儿自己的,对于今年鲁地出现旱灾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这次他谋求的也并不是去海州,而是想要让李二把他外放到江南东路沿海一带。 但是没成想最终李二并未全如了他的愿,把他给外放到了海州,徐淼当时也没多想,海州就海州,到底还是沿海地带,并不算太差。 谁知道今天他才知道,李二他们是故意坑他,让他去海州解决海州的饥荒去了。 而且那帮老家伙一个比一个坏,明知道海州也受灾了,而且还受灾比较严重,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提醒他,都在一旁看他在长安瞎忙活,躲在一旁等着看他的笑话。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海州那边的情况严俊的话,过了年随时可能出现饥民潮,李二他们估计还不会急着告诉他海州那边的情况。 现在情况紧急了,才宣旨命他立即离京前往海州赴任,要不然的话,所有人恐怕都要一直瞒着他,等他出发到了海州,才知道掉坑里了。 这把徐淼给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回到家里就跳着脚的大骂房杜还有戴胄他们都是老混蛋,居然如此故意坑他。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旁边的老万他们看着自家老爷发脾气,也颇为无语,心道这么大的事儿,都要去赴任了,自家这个主子心也真够大的,居然不知道提前打听一下海州那边的情况。 这时候老万小心翼翼的对徐淼说道:“阿郎,老仆以为您早就知道了海州那边的情况了!两个月前的时候,咱家在徐州和扬州那边的管事,就已经托人带回来消息了,说鲁地多地几年出现旱灾,粮食严重欠收! 老仆还以为您早就知道海州那边的情况了!所以也就没再提醒您!” 徐淼听罢之后,鼻子差点气歪了,他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对于家里的生意,其实他一直都不怎么上心,外面的生意上的事情,他基本上不怎么关注,大部分都交给了老婆处理。 有时候他只是随便听一下文秀儿给他说说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没有关注过。 对于钱这种东西,他现在一点都不缺,所以每年能赚多少钱,他也根本不在意,只要不是赔的底掉,对他来说,即便是出现一些亏损也不算多大的事情,反正只要不会让他一家老小没饭吃就行。 所以他好像记得,文秀儿确实给他提过一嘴,但是他当时搂着文秀儿,只顾着秀色可餐,急吼吼的想要交公粮,就把那件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抛到了脑后。 所以家里的人也以为,这次把他外放到海州,他应该知道海州那边的情况,却没想到他们的这位不靠谱的家主完全不知道。 而朝中有些人肯定知道这件事,现在有一部分人等着看徐淼的笑话,肯定不会提醒他,而另一部分人,虽然和徐淼关系不错,但是估摸着也以为他肯定已经知道海州那边的情况了,所以也就没有特意再提醒他。 这么一来,在所有人有意无意的隐瞒和疏忽之下,徐淼就成了那个即将被填坑里的大傻。 听了老万的话之后,徐淼当即闭上了嘴巴,挥了挥手道:“不用说了,还不速去给我准备行装,去码头雇船,我要去赴任了!”qqnew 老万答应了一声,就连忙扭头急匆匆的去准备,但是没跑出去多远,就扭头跑了回来,追上正气的吭哧吭哧朝后宅走的徐淼,对徐淼说道:“阿郎,现在天寒地冻的,渭水都已经结冰了,冻得结结实实,如何能行船呀?” 徐淼顿时脚步一顿,又被噎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现在马上就到了寒冬腊月,正是一年中气温最低的时候,眼瞅着这几天又要下雪了,长安周边的河水早就结冰冻结实了,这时候哪儿有船可以顺流而下呀? 于是徐淼翻着白眼气急败坏的道:“没船就准备马车!总之明天我要奉旨出发!” “喏!”老万看徐淼发脾气,不敢多说,于是应了一声喏之后,转身就跑。 徐淼看老万跑了,正想扭头回后宅,忽然间又想起一件事,大声叫到:“老万,回来!” 老万都跑出一段距离了,听到徐淼的招呼,又赶忙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问徐淼还有何吩咐。 “立即再给广州那边的公孙正去信,命他受到这封信之后,立即在岭南收购粮食,租用海船,越多越好,请冯公帮忙,别在乎钱,将粮食火速运往海州!我在海州等他! 另外还有,让他多在广州那边购置渔网,一并带上,老子有大用!”徐淼对老万吩咐道。 老万再次应喏,问了徐淼还有事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便再次屁颠屁颠的跑了。 徐淼回到后宅,也不好意思埋怨文秀儿,这事儿还真就怪不到文秀儿头上,人家确实告诉他了,是他自己没留心,忘了个干净,所以这事儿只能怪他自己。 当告知文秀儿她们,说陛下命他即日启程前往海州赴任之后,文秀儿和公孙婧他们顿时就急了。 她们本来都以为要到过完年之后,才随徐淼前往海州赴任,可是没成想突然间陛下就下旨,让徐淼立即启程前往海州赴任,于是她们也都慌了,打算赶紧收拾一下跟着徐淼出发。 “你们不用着急,你们在家等到过了上元节之后,渭水上的冰解冻之后,乘船前往海州不迟。 现在天寒地冻,河面上无法行船,我要乘车出发,这一路上你们身子恐怕受不了! 更何况秀儿你还刚有身孕,现在不宜随我长途跋涉,否则的话,弄不好会伤了胎气!所以我想了一下,到了海州那边,恐怕找不到良医,故此你还是留在长安,这里有孙神医在,你在长安生产我才能放心!” 徐淼的话音一落,文秀儿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说起来文秀儿被发现怀了身孕,其实就在前几天,原本按照日子该来的葵水没有按时来,文秀儿就感觉可能是怀上了。 当一连十多天过去,该来的葵水都没来,于是文秀儿才告诉徐淼,不过她也不敢确定,因为她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适感,不像公孙婧上次怀孕时候,经常恶心想吐,她只是有一点点想要吃酸的感觉。 徐淼一听,也非常重视,因为这快一年了,他也没少在文秀儿身上耕耘播种,但是却迟迟未见文秀儿怀孕,甚至连已经生过孩子的公孙婧也没有再怀孕。 至于芸儿和仙儿,徐淼念在他们年纪还不大,这么早生孩子对她们身体不好,所以刻意的提防了一些,没有怀上孩子也罢了,但是文秀儿和公孙婧都未能再怀上孩子,让他也有些惴惴不安。 他想起来公孙婧当初怀上孩子,也是和他成亲很长时间,经过无数次耕耘之后,才怀上的孩子,所以徐淼还真就有点怀疑,自己那些小蝌蚪是不是活力不太足。 但是老孙给他多次把过脉,说他现如今肾水很足,身体没什么问题,于是他试图用显微镜检查一下自己的小蝌蚪,但是奈何他的显微镜现在清晰度还不太给力,做不到检查出问题。 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多多耕耘,这一年来,没少耕地,现在听闻文秀儿没有按时来葵水,他连忙亲自给文秀儿把脉。 这么几年跟着老孙时不时的学一些医术,在这样一个神医的指导之下,就算是猪也能学几手了,更何况徐淼也不算笨,故此现在也算是一个半吊子的医生了,起码比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要强太多了。 起码他现在还是能通过把脉,看出一些病症,至于喜脉,他没有多少把握,给文秀儿把了半天脉之后,从文秀儿脉象上看,似乎确实像是有了身孕。 不过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本事,连忙派人去请老孙过来,老孙来了之后只是稍稍为文秀儿把了一下脉,便立即确定文秀儿确实怀了身孕,而且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于是徐家上下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徐淼也顿时乐坏了,当即吩咐一声给家里众人都发一个红包庆祝一下。 至于文秀儿在老孙确定她已经有了身孕之后,当场就喜极而泣,好长时间都无法控制住眼泪。 她想要这个孩子,实在是等的太长时间了,从嫁给徐淼开始,她就卯足力气,想要为徐淼生一个孩子,可是这都和徐淼成亲了快一年了,都没见动静,这一年来,她到处上香许愿,求神拜佛,想要一个孩子,想的都快要魔怔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人质 为了要孩子,文秀儿什么法子都想了,按照徐淼告诉她的方法计算时间,每个月每到她最容易受孕的几天,她就厚着脸皮,赖着徐淼。 可是这都快一年了,她的肚皮还是没动静,这让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她身体有什么问题,为此也请老孙给她把过脉,老孙说她没什么问题,即便这样,她还是有点怀疑,毕竟徐淼和公孙婧已经生了一个闺女了,现在闺女都一岁多了,可以满地跑了,说明徐淼没问题。 如果徐淼没问题,她却始终怀不上孩子,那不就证明是她有问题了吗? 为此她去探望父亲和继母的时候,她继母刘氏还偷偷的问过她,为何这么久还没有怀上孩子,还说无论如何,她都要抢在三个妾室之前,为徐淼生个儿子,要不然的话,长子如果是庶出的话,今后继承家业方面会有麻烦。 尤其是她还看出来,徐淼似乎对于嫡出还是庶出看的并不重,只要是他的孩子,他肯定都喜欢,这就更加重了文秀儿的心理负担。 好在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还是怀上了孩子,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男孩儿女孩儿,但是只要能怀上孩子,就证明她身体也没问题,就算是这次也给徐淼生个女儿,那么大不了接着生就是了。 所以文秀儿算是如释重负,终于达成了心愿,立即就翻脸不认人了,把徐淼彻底赶出了她的卧房,声称在她生之前,都不许徐淼再进她的卧房。 但是接着她就又有点发愁了起来,那就是在她发现怀孕之前,皇上已经下旨将徐淼外放到海州为官,原本她是想要陪着徐淼也去海州赴任的,但是现在她有了身孕,接下来要走那么远的路,去海州,一路舟车劳顿,她怕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住。 所以这些天她一直在患得患失,既想跟着徐淼去海州,守在徐淼身边,又怕路上身子受不住,所以这些天她都在纠结这件事。qqxδnew 当听徐淼说,让她留在长安养胎待产的时候,文秀儿既有点伤心,又感觉似乎放下了一件心事,伤心的是接下来她要很长时间见不到徐淼了,而且徐淼这次到海州赴任,短时间肯定回不来了,可能她生产的时候,徐淼都无法回来守在她的身边。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将都要独自留在长安,独守空房,见不到夫君了,这让她心里很是有些难受。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不用再为这件事纠结了,徐淼让她留在长安安胎待产,也是为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好,怕她们娘俩这一路舟车劳顿,出了什么事,而且海州那边,肯定是比不得长安这边条件好的,关键是长安这边,有孙神医照拂着她们,到生的时候,她和孩子也更安全一些。 文秀儿强忍着眼泪,故作坚强的说道:“妾身听夫君的,就留在长安好了,其实妾身留在长安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陛下可以放心,省的陛下胡思乱想,怕你带着我们不告而别! 别以为妾身不知道,陛下其实一直都在担忧,你哪天被惹毛了,拍拍屁股带着我们一走了之,现在妾身留在长安,陛下就不用担心你会跑了! 本来如果是公公婆婆再世的话,我这个正妻就该留在家里伺候公公婆婆的,现在我留下来,也是理所应当!” 徐淼叹息一声,对于文秀儿的话,他还真是没法反驳,因为李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当时他和李二谈的时候,李二就借口说他闺女还太小,不宜跟着徐淼舟车劳顿,去那么远的地方。 李二还借口说长孙皇后很喜欢小囡囡,让他前往海州赴任的时候,将小囡囡放在宫里,长孙皇后自会帮他照料。 徐淼当时没有答应,说这件事必须要和公孙婧商议一下,毕竟公孙婧是小囡囡的母亲,此事要让公孙婧做主。 谁成想回家和公孙婧一说这件事,这个傻娘们居然听罢之后顿时兴高采烈,当场就答应把小囡囡寄养在宫中,交给长孙皇后照料。 理由是小囡囡是她这个妾室所生,而且小囡囡还继承了她身上的一些胡人的特点,今后生怕小囡囡长大以后被人笑话,说她是庶女,还有胡人的血统,今后找不到好婆家。 现在皇帝和皇后愿意让小囡囡寄养在宫中,对小囡囡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徐淼原来还以为公孙婧只是个傻娘们,谁知道这娘们现如今居然学的这么精,她居然一眼就从这件事里看到了对小囡囡的巨大好处。 小囡囡有了这段入宫在宫中寄养的经历,还是由长孙皇后亲自照顾,那么这身价今后就高的没边了,就算是没法和皇家的公主相比,也起码能跟郡主相比了。 公孙婧这个平时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娘们,居然对这一点看的很清楚,为了小囡囡的今后,居然一点都不念母女之情,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徐淼听了之后,着实是非常无语,他很清楚李二假惺惺的让他把小囡囡放在宫里寄养的目的,就是把小囡囡当成人质,防着他烦了拍屁股拎桶跑路。 他本来是不愿意的,想要打着公孙婧舍不得闺女的旗号拒绝的,现在倒好,公孙婧居然兴高采烈的就答应了下来。 后来徐淼想了想,也就释然了,因为他又想到了李二这么做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李二通过让小囡囡在宫中寄养,给那帮想要对付他的势力们释放一个信号,就是让他们看看,他这个皇帝,虽然贬了徐淼的官,但是却对他徐淼依旧十分恩宠。 现在徐淼要去海州赴任,闺女都交给了他这个皇帝代养,让那帮瘪犊子玩意儿们明白,他们对他徐淼不要太过分了,他徐淼背后可还站着李二这个皇帝。 于是徐淼最终还是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小囡囡现在才一岁多,年纪尚幼,在这个季节里,随着他们一路前往海州,途中肯定也会受不少罪,而且去了海州之后,万一水土不服,在这个医疗技术还很差的时代,在海州要是找不到好的医生,那么对小囡囡来说也是个很大的风险。 所以徐淼最终答应了李二的要求,答应他们离京的时候,将小囡囡送入宫中,托付给长孙皇后帮忙照看。 现在文秀儿又怀孕了,也不能跟着他前往海州了,需要留在长安养胎生产,文秀儿也算是小囡囡的大娘,嫁入徐家之后,很是疼爱小囡囡,几乎把小囡囡当自己闺女养了,经常把小囡囡抢过去带着,比公孙婧这个亲娘都带的时间要长。 小囡囡也和文秀儿很亲近,有时候公孙婧想起来闺女了,想要把她从文秀儿身边带走,小囡囡还闹脾气不肯走,把公孙婧给气的够呛。 所以文秀儿留下,接下来也可以经常去探望一下小囡囡,时不时将小囡囡从宫里接出来照顾一下,徐淼也可以彻底放心了,另外文秀儿也看的很清楚,她留下来,更加安了皇上的心,让皇上再不用担心徐淼会不告而别了,这对徐淼也有好处。 至于小囡囡到了宫中,徐淼也不担心她会受什么委屈,宫里面条件不差,长孙一定会很重视她,一定会命人把她照顾的很好,这一点徐淼倒不担心。 当安排好文秀儿留在长安之后,一直以来都很是乖巧的芸儿忽然间对徐淼说道:“夫君,秀儿姐姐怀了身孕,自己留在长安实在是太过孤单了一些! 夫君此行前往海州赴任,妾身也没有什么本事,能帮上夫君的,所以妾身就不陪着夫君去海州了!妾身愿意留下照顾姐姐!”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决定去留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顿时很是感动,芸儿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温柔的性子,虽然她出身于读书人家,要说也算是曾经官宦家的大小姐,可是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很有教养。 而且她性子很柔,从来不争不抢,即便是嫁给他之后,也始终在后宅之中很是安静,从来不使什么小性子,在家中人缘也非常好,即便是文秀儿嫁过来之后,对芸儿的评价也非常高,和芸儿最为亲近。 现在文秀儿怀了身孕,不能随同徐淼前往海州了,芸儿不但没有趁着这个机会,跟着徐淼去海州争宠,反而主动提出来留下来照顾文秀儿,这样的性情,如何不让徐淼感动。 听了芸儿的话之后,文秀儿也有些惊讶的看着芸儿,瞬间眼睛就又潮湿了起来,上前拉住了芸儿的一只手,有些激动的说道:“芸儿,谢谢你!” 芸儿淡然一笑,和文秀儿拉着手柔声说道:“姐姐待我如同妹妹一般,妹妹很是感激,现在姐姐怀了身孕,不能陪夫君前往海州了,妹妹自当留下来照顾姐姐!” 徐淼于是笑了起来,他忽然间发现,芸儿其实温柔善良的同时,还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子,她很清楚自己现如今的身份,虽然徐淼对待她们几个妻妾都很不错,但是毕竟这家里文秀儿才是后宅的正主。 即便是她能讨得徐淼的欢心,但是如果不结好文秀儿这个正妻,假以时日,她年纪大了,失去了徐淼的宠爱之后,一旦又不被文秀儿所喜,那么以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所以芸儿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那就是抱紧文秀儿的大腿,结好文秀儿,这么一来即便是以后真的有一天年老色衰,不被他宠爱了,有文秀儿照应着她,她以后在徐家后宅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徐淼看得出来芸儿的小心思,于是心中不由莞尔一笑,暗笑这个妮子有些多虑,虽然他不敢说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但是在对待自己女人这件事上,他还是可以做到不离不弃的。 现在这个时代的女子,比起后世的那些小仙女们,实在是太乖巧了,在家里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一切都为他这个老公着想,即便是最刁蛮的公孙婧,其实也比起后世的那些刁蛮小公主们要乖顺百倍。 她们如此对待自己,自己怎么可能会对她们始乱终弃?这样的小心思完全不必要。 不过芸儿能主动提出来放弃随他一起去海州,留下来照顾文秀儿,还是让他很是欣慰和感动,这么一来,秀儿就不会留在长安太孤单了。 于是徐淼便笑着答应了下来。 这时候仙儿有点尴尬,于是犹豫了一下,也提出来留下帮着一起照顾文秀儿,但是文秀儿不等徐淼说话,就笑着对仙儿说道:“有芸儿留下照顾我已经足够了,你和婧儿姐姐还是随夫君去海州! 你们要是都留下来的话,夫君自己在海州岂不就无人照料他的起居了? 再说你还要帮着夫君联络墨门,现在他们还没有出现,到了海州那边,你不在的话,也不便夫君联络他们! 所以你和婧儿姐姐还是随夫君去海州!” 说起墨门那边,这些天仙儿也出去找了,根据她的记忆,找到了以前墨家在长安的两个暗桩,但是却发现那两个地方早已易主,屋舍早就盘了出去,现在住在那里的人,根本对墨家一无所知。 所以眼下她暂时也找不到墨家的人,只能在几处地方,留下了墨家联络的暗记,等着墨家的人看到暗记之后,主动前来联络她。 但是截至目前,墨家的人还没有露头,也不知道他们看到没看到她留下的暗记。 这件事徐淼没有瞒着自己的几个女人,文秀儿他们都知道,所以文秀儿不让仙儿和公孙婧也留下陪她。 仙儿于是便向文秀儿道谢,答应了下来。 至于公孙婧,则大咧咧的说道:“我就不留下陪你了,夫君这次得罪了不少宵小,去海州那边,我怕有人对他不利,我会武功,有我陪着他,夫君会安全一些!你们在家也会放心一点!只要别吃我和仙儿妹妹的醋就行了!” 说起吃醋这件事的典故,现在已经发生了,李二在去年的时候,要送房玄龄一个美人为妾,但是房夫人却抵死不从,坚决不许房玄龄纳妾,这件事闹到了李二那里。 李二认为房夫人乃是个妒妇,简直不可理喻,居然连他给房玄龄纳妾都不同意,于是很是生气。 李二决定戏弄一下房夫人,于是一日在去房玄龄府上饮宴的时候,再次提出赐给房玄龄一个美女为妾,房玄龄一脸为难的拒绝了李二,李二佯怒道:“你可是惧怕你家夫人?请你夫人出来,朕当面问问她同意与否!” 房玄龄无奈之下,只能请出了房夫人,李二当场质问房夫人是否同意房玄龄纳妾,房夫人则一脸决然的说只要她活着,就决不许房玄龄纳妾。 说起来这个房夫人,乃是出自范阳卢氏的女子,和房玄龄感情深厚,早年房玄龄尚未发迹之时,害了一场大病,病榻上房玄龄嘱咐卢氏,一旦他要是死了的话,让卢氏再嫁。 结果卢氏却当场自毁一目,表明心迹,说此生只嫁房玄龄,如果房玄龄死了的话,她终身不会再嫁。 这件事让房玄龄极为感激卢氏,后来他病好了之后,和卢氏伉俪情深,一直以来都没有纳妾,还和卢氏生了几个孩子,一共为房玄龄育了四男两女。 房玄龄感念卢氏对自己如此厚爱,也对卢氏十分疼爱,一直以来对卢氏都言听计从,从未动过再纳妾室的想法。 李二看卢氏如此坚决,让他很没有面子,于是当即拿出一个坛子,倒了一碗出来,说此乃毒酒,如果卢氏不同意房玄龄纳妾的话,就饮了这碗毒酒。 结果卢氏毫不犹豫端起来就喝,结果喝下去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毒酒,只是一碗醋罢了,李二只是故意戏弄卢氏,看到卢氏如此毫不犹豫的就把那碗醋喝了下去,当即哈哈大笑,褒赞了卢氏一番,从此再不提赐美人给房玄龄了。 但是这件事也就很快在长安传开了,魏征还因为此事,狠狠的在上书抨击了李二一番,把李二给搞得灰头土脸的。 但是吃醋这个词,也就逐渐在长安城流行开了,成了女人嫉妒的一个代名词。 文秀儿听了公孙婧的话之后,顿时笑了起来,拉着公孙婧的手说道:“那可就要辛苦婧姐姐你了,你这可是贴身护卫,不但白天要随护夫君身侧,晚上也要贴身随护夫君身侧!真是太辛苦了!嘻嘻!” 公孙婧听到文秀儿这么捉狭的调笑她,即便是脸皮比较厚,也有点招架不住了,俏脸顿时红了起来,轻啐了一声,转身说了一句:“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去准备一下!今晚陪小囡囡睡,不要和我抢!” 因为李二的诏令催的很急,命徐淼即日出发,徐淼也来不及再做过多准备,于是安排好家里的事情之后,便入宫拜辞李二。 但是令徐淼意外的是,李二居然不肯见他,说今日有事,让徐淼只管出发便是。 徐淼带着满肚子的腹诽,心中骂骂咧咧的离开了皇宫,到吏部那边报备了,拿到了赴任的官凭便回到了家里。 吏部对于徐淼来领取官凭,倒是没有刁难,很痛快的就给他发放了官凭,一副巴不得他赶紧滚蛋的架势。 而吏部的官凭对徐淼也很重要,这一路上他带着手下肯定要在很多地方投宿驿站,如果没有吏部发给他的官凭,那么他就不能带着手下入住这些驿站,途中如遇关卡,还会查验他的官身,都需要吏部开具的这份官凭才能通关。 然后徐淼就开始了马不停蹄的在长安城乱窜,登门向那些关系交好人家亦或是长辈们告辞。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整装出发 这一趟下来,徐淼一直跑到了宵禁的鼓声响到最后一通才跑回家里,算是把该走的人家都走了一遍。 那些老家伙们听了徐淼奉旨明日就要离开长安去海州赴任,也都纷纷鼓励他了一番,对于这次徐淼被贬官,他们也愤愤不平,不过也没有太感到意外,毕竟那股势力实在是太大,大到当今陛下也不得不忌惮他们的势力,所以徐淼自请贬官,也是给陛下了一个台阶下。 至于徐淼被贬,这帮老家伙们都没放在心上,因为徐淼现如今简在帝心,而且是被迫才将其贬黜出长安的,只要当今圣上没忘了徐淼,那么迟早还是要回来的,至于撸掉的侯爵,那是随时都可以再还给他,所以差别就是徐淼要到地方上去待一段时间罢了。 而且徐淼现如今还如此年轻,有的是时间,所以老家伙们一个个都没当成什么事,随便勉励了徐淼两句,就把徐淼打发了。 不过像尉迟恭和老程还有李积,因为关系特别亲近,知道徐淼到了海州那边之后,肯定是需要人手的,尉迟恭和老程各自又送了徐淼二十个精干家将,老牛则直接让小牛带了五个家里的护卫,跟着徐淼一起去海州,反正小牛现在也没有实差,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至于李积,倒是对徐淼此次的表现很是满意,勉励了徐淼几句,让徐淼不必放在心上,然后又警告了徐淼,虽然这次陛下把他贬了官,但是却不见得就达到了那些人的满意。 魏征倒是作为传话筒,警告了那帮人,让他们适可而止,不要对徐淼再有什么动作,否则的话,徐淼的本事在哪儿放着,到时候一旦激怒徐淼,对他们实施报复,那么后果自负。 慈宁寺事件至今还让长安人历历在目,虽然找不到任何证据乃是徐淼所为,但是所有人都相信,慈宁寺就是徐淼给毁掉的。 这样的手段,堪称是神鬼莫测,所以徐淼的威胁也是很有效的,故此这次这件事,虽然那些人鼓动朝中大臣围攻徐淼,但是却也没有把事情做绝,非要将徐淼置于死地。 现在徐淼被外放到海州为官,表面上看这件事似乎已经了结了,但是李积却警告徐淼,不可因此就大意了,那帮人虽然不敢直接出手对付徐淼,但是却不见得不敢用其他手段来对付徐淼。 所以李积在徐淼登门拜别的时候,也赠了徐淼三十名身手高强的精干护卫,而且明言这些人以后就归徐淼了。 像这种赠送家将的事情,其实在勋贵之中是很常见的,毕竟这些从军中退下来的精干家将,也算是稀缺资源。 像常年带兵的将领们,往往手头这种资源很多,但是像一些文官亦或是不常率军的官员勋贵,只能想方设法的招揽一些江湖人为之效力,但是一些江湖人精通于鸡鸣狗盗之术,甚至可能武技高强,可是比起从军中退下来的这些老兵,他们却还是要差不少。 所以常年带兵的将领们,有时候便会将一些家将赠予他人,这却是一种常事,并不稀奇。 而那些退役的老兵,也接受这样的安排,毕竟以他们的身份,跟着谁混不是混,但凡是被赠送给他人,也说明他们受人器重,新的主人往往对他们也都不错,这对于他们今后的子女家人,都有好处。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故意给人下套,亦或是故意给人掺沙子,这样被赠送的家将,忠诚度并不算差,至于新主家能不能收服这些人的心,那就看新主家自己的本事了,反正人给你了,你要是收不住他们的心,那只能说是你自己没本事,怪不得送出他们的人。 像李积和尉迟恭还有老程、老牛他们赠给自己的这些护卫,徐淼一点不担心他们会是被故意塞到自己家里的沙子,至于忠诚度方面,不必太过担心,之前尉迟恭他们也曾经赠送过徐淼一些家将,现如今在徐家一段时间之后,都对徐家可谓是忠心耿耿。 所以徐淼也欣然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将这些赠送的护卫收了下来,旋即带回了家中。 徐家的护卫其实构成是比较复杂的,毕竟徐淼自己没有真正的带过兵,即便是上次去关外,带的兵也是临时分派给的兵,所以他的护卫虽然大多数是军中退下的老兵,可是却来自不同地方。 不过这些老兵有一个统一的特点,就是都曾经上过沙场,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搏杀,要胆量有胆量,要手段有手段,而且都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性子大多比较耿直,心眼少,让干什么干什么,哪怕是让他们杀人,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另外一个优势就是这些人都是军中退下来的,所以擅长合击之术,别看他们个人武力可能并不咋样,可是一旦一群人一起动手,便会自发的形成配合,这样一来,战斗力便会大增。 就比如熊展,个人战力在徐家来说,那绝对是顶尖的人物,一柄陌刀舞开之后,简直可以说是猛的一塌糊涂。 如果是一群不懂配合之人对上他的话,熊展可以所向披靡,势不可挡,但是徐淼曾经看过家中护卫们对练,一群老兵相互配合,用长短兵器以及盾牌迎击熊展,却能克制住熊展的狂猛攻势,并且在付出较小代价下,将熊展撂倒。 这就是组阵作战的优势所在,平时一对一的话,这些老兵可能打不过一些江湖人士,但是一旦一群老兵对上一群江湖人的话,他们便优势尽显,能骑着那群各自为战的江湖人士,杀的他们人仰马翻。 徐家现在家将之中,老兵居多,但是也通过老陈昊招揽了一批像熊展、郑康、吕荣等这样的江湖人士,他们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互相配合起来之后,战斗力绝对不低。 徐淼这次出发前往海州,自然而然是要带一帮护卫的,而且他即便是降为了伯爵,大唐律对他这样的武勋出身的将领,也准许他拥有一支三百人左右的私人武装,而他是侯爵的话,私人的亲卫数量最高可以达到四百人。 徐淼现在家中就有三百多家将,称之为护卫也好,亦或是亲兵也罢,总之都是他的私人卫队,现在外放出任海州刺史,徐淼带个二百多亲随出行,丝毫不算过分。 就算是朝中的那些言官们,看到徐淼带着这些人出行,也无话可说,挑不出他什么毛病。 于是第二天一早,徐淼在带着文秀儿到家祠之中祭拜过了父母之后,便带着二百余名护卫,在家门口辞别了文秀儿和芸儿,并且将家里的事情,托付给了老陈昊和老万。 他又从文秀儿怀中接过了才一岁多的闺女徐芮儿,小家伙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在门外列阵的徐家的那些护卫,还伸出小手,摸着徐淼的面庞咯咯的笑着。 小囡囡并不知道,她爹爹马上就要离开她很长时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将见不到自己的爹爹了,还以为今天身穿一身官袍的爹爹在和她玩儿,所以还很高兴。 徐淼一直以来,都和小家伙很亲近,只要回家,就要先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亲了又亲,没事就陪着小家伙玩儿,所以小囡囡对徐淼很熟悉,也很喜欢和他玩儿。 但是今天徐淼要走了,看着小囡囡,心中一阵阵的酸楚,因为各种原因,他不能带小家伙一起去海州,只能把小家伙留在长安,还要将她送到宫里,交给长孙皇后照顾,接下来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宝贝闺女,所以徐淼抱紧小家伙,用力的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夹道相送 小家伙却被徐淼的亲昵动作给逗乐了,咯咯笑着用小手推徐淼的脸,还吐字不清的说:“爹爹不要,扎!” 徐淼并未蓄须,但是这两天胡子却没来得及仔细刮,所以胡子茬有点扎,小家伙还以为徐淼在和她玩扎扎的游戏,咯咯直笑。 徐淼抱着小囡囡亲昵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的将她交给了文秀儿,文秀儿接过小囡囡之后,芸儿赶忙又接了过去,怕文秀儿刚怀了身孕,用力过猛伤了胎气。 小囡囡伸出小手,对徐淼笑着叫到:“爹爹抱!” 徐淼的眼泪差点一下就涌了出来,连忙背过身,偷偷用袖子沾了沾眼角。 而另一边换了一身劲装的公孙婧,这时候看着小囡囡却已经是泪流满面,不过她并没有过来再抱抱小囡囡,而是哽咽着转身就先钻到了一辆马车的车厢里,很显然受不了这种离别的滋味。 即便是她再怎么大大咧咧,但是毕竟她还是小囡囡的亲娘,现在要把小囡囡放在长安,她和徐淼都要远行,公孙婧还是受不了这种离别的滋味,不敢再去抱小囡囡,生怕一时心软,舍不得走了。 在文秀儿和芸儿泪眼婆娑之下,徐淼狠了狠心,嘱咐文秀儿照顾好自己,也嘱咐芸儿帮他照顾好文秀儿,然后一狠心转身上了马车,命人在前打出了伯爵和刺史的全套仪仗,浩浩荡荡的便离开了安善坊朝城外行去。 不少人这时候都得知了徐淼要走的消息,安善坊的坊民们纷纷出门在坊门外拱手相送,但是现在坊里的坊民们,大部分只剩下了老弱妇孺,青壮则有一部分已经提前在渭水冰封之前,乘坐徐家雇的船只,赶往了青州。 另外还有一部分坊民,则留在长安,继续在徐家保留的工坊之中做工。 此次徐淼被贬官外放,安善坊的坊民们无不为徐淼鸣不平,整日里只要是想起来那些弹劾徐淼的官员,就会大声咒骂几句,把他们祖宗八代男女老少都给问候一遍。 徐淼这几年来,在安善坊早已积攒下来了非常好的名声,安善坊原来坊里不少坊民都很穷,靠着在城中给人打零工过活,徐淼迁到安善坊之后,着实给安善坊的坊民做了不少好事。 坊里现如今经过徐淼的整治,从以前乱糟糟的污水横流,变得十分清洁干净,坊内坊外路边角落,徐淼也出钱都进行了清理改造,种上了花花草草,看得人赏心悦目,心情都好了许多。 而且坊里还建起了汤池,也就是大澡堂,供坊民随时可以洗澡,不但环境干净整洁了许多,连人都精神了许多。 现如今安善坊的人都有些瞧不上别的坊里的坊民们,觉得那些人不管是住的地方还是身上,都邋里邋遢,跟他们在一起,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再加上徐家隔三差五的就会开一间工坊或者商铺,用工也是紧着坊里的坊民先用,让坊民们都有了赚钱的营生,坊民之中,但凡是肯卖力干活的,总是能得到徐家的照应,找到合适他们的活计,让他们的生活这几年好了许多。 虽然吃曾经安善坊里一个老刁婆在徐家扩建的时候,闹腾出过事情,可是坊民们却并无人同情那个老刁婆,至今提起那个老刁婆,都还会啐口唾沫骂上几句。 老百姓其实心性很简单,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觉得谁是好人,几乎坊内的所有人,都受过徐家的照拂,故此不管谁说徐家的坏话,这些安善坊的坊民,都不会对他客气,铁了心跟徐家站在一条战线上。 即便是坊民之中,有那么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背后说几句徐家的坏话,但是只要被其他坊民听到,有些脾气坏的老人,便会堵着门去他家门外骂大街,骂他们全家都是坏良心的东西,受了徐家这么多恩惠,却在背后说徐家坏话。 听到骂声的坊民便会纷纷赶来,加入到骂大街的行列之中,一直把他们一家人骂的抬不起头,连家门都不敢出。 为此一个老妪,因为儿子不知好歹,背后说徐家的坏话,被人堵着门骂,气的老妪当场把儿子拖到门外,跪在徐家门口,扒掉他的上衣,当着满坊的邻居们,用荆条使劲抽了他一顿,打的她儿子是皮开肉绽,还让他去徐府门口跪着,不跪够一天一夜不许起来,这才得到了坊里邻居们的原谅。 另外有两家护短,刚开始还不服气,家里的人还出门和邻居对骂,结果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被越来越多的坊民骂的无法招架,甚至还激起了公愤,群起而攻之,把他们群殴了一顿。 这还不算,坊正听闻消息,也带着坊丁赶了过来,问清楚啥事儿之后,也不干了,带着坊丁上去就把人揪出来,当街用棍子狠狠的把这两家人给暴揍了一顿,最后这两家算是在安善坊混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的卖了房子搬出了安善坊,一家人在徐家的活计也都丢了,没脸再去徐家讨生活了。 所以现在听闻徐淼遭一些大臣的弹劾被贬官外放,到了老远老远的海州去做官,安善坊的人听了之后,无不义愤填膺,破口大骂那些混账当官的。 随着徐家关掉了绝大部分长安的生意,不少安善坊的坊民面临着失业,徐家也没有不管他们,给他们了两条路,一是随徐家迁往海州的生意一起去海州继续做工,二是在现有徐家跟别人合作的工坊里做工,但是要到城外。 于是安善坊的不少人都选择继续给徐家做工,他们相信徐淼不会亏待他们,能出远门的跟着去海州,不方便出远门的,到城外一些工坊做工。 总之徐家没有亏待这些安善坊的邻居们,这些邻居们当然感激徐淼了,听闻徐淼要走,于是便全部出了坊门,在坊门外躬身相送,虽然都是老弱妇孺,但是不少人都泪流满面,哭着请徐淼多多保重,能回来就早日回来。 徐淼看着这些相送的坊里邻居们,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不由得眼睛有些潮湿,对他们拱手深施一礼,安抚他们道:“多谢诸位,徐某一定不会忘了诸位的嘱托,改日回来之后,我等再相聚不迟!” 说完之后,徐淼这才上车在仪仗开路和亲随的护卫之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安善坊朝着城外行去。 徐淼闹这么大动静,当然也有人听说了,也有不少人长长的松了口气,感慨这个祸害总算是走了,只希望这家伙这次出去之后,永远都别再回来了,省的这家伙又给当今陛下出什么损招。 等徐淼出了延兴门的时候,却见到城外路边亭子外面聚了不少人,都是年轻人,另外就是他们的护随们。 徐淼听虎子跑过来,在车边对他说道:“阿郎,太子和越王殿下还有一些阿郎的朋友们都在前面亭子里等候阿郎!” 徐淼一听,心中一暖,于是赶忙叫停了马车,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提着新换上的大红官袍,快步朝着前方亭子行去。 这一下车徐淼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以太子为首的一大群人都冻得哆哆嗦嗦正站在亭子外面,围着几个炭盆一边烤手一边朝着路上张望。 这时候正是关中最冷的时候,基本上算是滴水成冰了,即便是晴天,天上的阳光也似乎带着一股寒气。 好在现在稍微有点条件的人,基本上都买得起毛线,能织一件毛衣穿,这东西套头穿在里面,外面再罩上皮裘之后,保暖性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倒也不像以前那样,一到冬天,不少人出门都冻得瑟瑟发抖。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徐淼奇怪的嘱咐 说起来毛线这东西,徐淼在弄出来之后,并未将其定价很高,因为羊毛贸易牵扯很大,每年都要从关外采购大量的羊毛,如果卖高价的话,一是有钱人消化不掉这么多的羊毛,必须要走平民路线,让普通百姓买得起,才能走量。 另外一个是徐淼弄出来毛线,目的有两个,一是让关外的胡人们通过羊毛交易,对大唐产生依赖,用经济将他们和大唐绑在一起,另外一个就是让大唐百姓,每年冬天少冻死一些人,给大唐的百姓,找到一种好一点的御寒之物。 毕竟这个时代,在棉花还刚刚开始试种的情况下,棉衣还不能做到普及,而且现有的棉花不但要织布,还要做棉衣棉被,在没有彻底推广开之前,还属于奢侈品。 以前的百姓,到了冬天,往往没有足够的御寒之物,造成很多人冻死冻伤,哪怕是冻感冒了,这时代感冒也足够要了很多人的性命。 皮裘虽然御寒效果不错,但是不是人人都能穿得起的,只有有钱人才能穿得起,普通百姓就只能穿厚一些的麻衣,为了保暖一点,会在麻布衣服里填充一些芦花,也有给衣服里填充木棉的,但是芦花的保暖效果很差,木棉又很少,根本解决不了普通百姓的冬季御寒问题。 所以不少百姓最怕的就是过冬天,条件好点的多穿几件麻衣,条件差的就只能硬扛,一到冬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围着火塘烤火取暖,出门就行色匆匆,赶紧办事,办完事回家猫着。 到了冬天,经常可以看到大街上的穷人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留着大鼻涕,脸冻得青一块白一块,嘴唇冻得发紫,每年冬天,城里都会一大早,官府派人从城里搜罗出一些冻死的穷人,将他们冻得硬邦邦的尸体运出城去。 城外路边经常能遇上冻毙于路旁的尸体,这在冬天十分常见。 徐淼第一年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到了冬天也很不适应,即便是他有皮裘穿,也觉得不舒服,四面漏风不说,还很沉,有一股子动物身上的怪味。 所以用羊毛纺成毛线,织成毛衣,无疑是目前极好的御寒衣物,毛衣的防寒性即便是不如皮毛做的皮裘,但是在外袍里面套一件毛衣,也远比其它衣服要暖和许多。 于是徐淼在将毛线弄出来之后,便将其定价很低廉,完全走平民路线,靠走量来赚钱,而没有再像其它那些他鼓捣出来的新鲜玩意儿,黑了心的定高价。 所以经过去年秋冬的一番推广,很多人发现了毛衣这东西御寒效果相当不错,而且织一件毛衣,不过就是一两斤重的毛线,自己动手织就是了,一斤毛线也不值几个钱,但凡是日子过得去的,都能买得起。 对此魏征在试穿了夫人为他织的毛衣之后,问过了毛线的价格,对此是赞口不绝,去年的时候,还专门上书,向李二道贺,将毛线称之为又一件不亚于甘薯的一种利国利民之祥瑞。 朝廷之中不少重臣,对于这件事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认为此物解决了大唐百姓冬季御寒的问题,不但可以让不少百姓免去冬天受冻之苦,同时也救了不少人的性命,此乃天大的善举,李二也为此对徐淼这样的定价很是满意,屡次褒赞过徐淼此举乃是为国为民。 随着去年的推广之后,今年冬天毛线销量在长安呈现出了爆炸式增长,掌握毛线生产技术的几家,都不遗余力的投入巨资,在长安城内外开设新的工坊,大量招募女工纺毛线供应市场。 这还只是长安一地,接下来毛线必将向大唐中北部各地推广普及,到时候对羊毛的需求量会剧增,销量也会剧增。 徐淼就是拿出了自家的一个毛线工坊和纺线技术,从张亮手中换了二百精通水性和擅长操舟的水师退下来的水卒,让张亮乐不可支,觉得占了一大天大的便宜。 所以现在长安的有钱人家,几乎都做到了人手一件甚至多件毛衣,天冷之后都套在外袍里面出门,甚至连皮裘都懒得穿了,觉得这毛衣穿上又软又暖和,还很是轻便。 不过在这个时候,站在城外空旷的路边凉亭外,还是让李承乾他们都冻得不轻,这小风跟刀子一般,吹到脸上让人觉得脸皮生疼,就算是他们现在都戴上了毛线手套,也还是冻得手脚冰凉。 于是一帮人便命人点了几个炭盆,围着炭盆一边烤手一边等着徐淼。 当看到徐淼过来,一帮人才流着鼻涕嘻嘻哈哈的朝着徐淼迎了过来。 李承乾看着徐淼,心情十分复杂,因为这次的事件,起因乃是徐淼为他说了几句公道话,跟孔颖达那些大儒们正面发生了冲突,不但揭开了他们心中所想,还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 以至于后来发生了国子监学生围堵徐淼,徐淼与之发生冲突,以此为理由,遭到了朝廷的那些官员们的围攻,近乎以逼宫的形式,愣是逼得父皇将徐淼贬官逐出长安,外放到那么远的海州,还将徐淼从侯爵降为了伯爵。 可以说徐淼这次吃这么大的亏,起因都是为了他出头,这让李承乾心中很是难过。 看到徐淼之后,徐淼连忙上前几步给李承乾见礼,李承乾拉住徐淼的手,看着徐淼神色复杂的说道:“这次都是为了我让你受委屈了!”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大笑了起来,握了握李承乾的手说道:“太子殿下这话就太客气了!这算什么委屈?难道没有这件事,他们就会放过我吗?这只是他们的一个由头罢了! 太子不必为此内疚,好好做好你的太子就是了,把钱庄尽快开出来,就不枉我这次被赶出长安到外面溜达一圈! 再说了,我也早就想去看看大海了,这正好满足了我的愿望,所以太子殿下完全不必感到歉疚!” 李承乾咬了咬牙,露出了一脸恨意,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我记下了!迟早有一天……”仟仟尛哾 “太子慎言!您身为太子,一定要注意言行,有些事情可以记在心里,但是却绝对不能说出来!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多做少说才不会犯大错!”徐淼不等李承乾说完,便立即疾言厉色的打断了他的话,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也惊了一下,连忙点头,感激的看着徐淼说道:“我记下了!以后不会了!” 徐淼正待要转身和其他人叙话,忽然间却想起了一件事,凑到李承乾耳边,小声说道:“太子,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你一定要相信我,在我走后,你万万不可轻易骑马,即便是骑马,也必须要小心谨慎,因为我观你命中有此一劫,万不可大意,否则的话,你的腿极可能落下伤患! 你不想今后当个瘸子?如果不想的话,那么一定要把我这句话牢牢记住!且不可大意!相信我,我绝非是在和你说笑!切记切记!” 李承乾听罢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淼一脸的不可思议,结结巴巴的对徐淼问道:“你怎么知道?” 徐淼嘿嘿笑着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小声说道:“别问,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梦到了!我的梦往往很准,别不相信! 我以前梦到的很多事情都被证实会发生的!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一点!这件事别告诉别人,否则的话,我真的会被人当成妖孽了! 总而言之,你记住我对你没有恶意,只会对你好就行了!” 李承乾一脸的将信将疑,想了想之后,感觉徐淼没必要骗他,既然警告他骑马的时候要小心一点,那么就一定有原因,起码不是在害他,那他今后就真的要小心一点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兄弟相随 于是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好的,我记住了,以后我会小心,你且先去海州待一段时日,父皇一定会找机会把你召回来的!” 徐淼点点头道:“这个不用着急,我想在海州做点想做的事情,时间太短我还不乐意回来呢!嘿嘿!” 至于徐淼为何没头没脑的嘱咐李承乾这一句,是因为徐淼突然间想起来,历史上李承乾的腿是有残疾的,据传是他少年时期骑马,意外坠马跌断了腿,但是后来虽然接续上了断骨,可是却因为没有接好,亦或是其它问题,导致了李承乾变成了瘸子。 但是历史上并未记载李承乾是什么时候摔瘸的,但是起码现在徐淼没见李承乾腿有毛病,那就是说李承乾摔瘸腿,应该是今后的事情。 李承乾摔瘸腿也极可能是李二不太喜欢他的一个原因,堂堂一个太子,居然是个瘸子,有点说起来不太好听,而且看着堂堂太子,每当上朝的时候,都一瘸一拐的上殿,确实有点有碍观瞻。 徐淼怀疑,历史上李二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喜欢李承乾,以至于他有意无意的想要换掉李承乾这个太子,扶李泰为太子,这才一直很宠着李泰,一直把李泰留在长安不肯让他就藩,以至于让李泰滋生出了争夺太子之位的野心。 至于后来为何李承乾兵变失败之后,被贬为庶民,李二却没有立李泰为太子,估计是李二对李承乾还是有恻隐之心,加之李泰的性格,李二估计是怕让李泰继承大统之后,容不下他的那些兄弟们,会把李承乾还有其他兄弟都给杀了,故此最终才选了李治做了太子。 所以徐淼忽然间想起这件事,觉得很有必要警告一下李承乾,让这家伙防着点,别再像历史上那样摔成了瘸子,省的让李二看着他一瘸一拐的心里烦。 至于李承乾问他为什么知道,他也实在是找不到托词,只能以做梦梦到来强行掩饰了。 说完之后,徐淼便走到了胖的跟球一般的李泰面前,拱手对李泰说道:“青雀,此去一别,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之前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可要仔细研读,这世上有太多的东西,是你所不知道的,穷极一生我们都学不完,不要关注的太杂!” 李泰却嘿嘿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你别瞎操心了,你且先去,过段日子,我会去找你的!” 徐淼听罢之后脸皮一僵,瞪大眼看着李泰,对他问道:“你也想去海州?陛下难道会让你瞎胡闹吗?” 李泰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冷笑一声道:“你想方设法,把我引到这条路上,让我想弄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要是我天天呆在长安,连大海都没见过,还如何弄清楚这世界是什么模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跑去海州想干什么,你就是想要下海,想不带我玩儿,想都别想! 你先把海船准备好,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徐淼有点头疼,李泰这个小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什么事情都别想瞒过这小子,不过对于这小子能不能说服李二,放他去海州找自己,徐淼觉得可能性不太大。 李二最疼李泰这小子,历史上即便是李泰成年了,李二也舍不得让他离京到封地就藩,即便是许多大臣看出来李二这么做,对社稷会有不良影响,上书请李二放李泰到封地就藩,但是李二还是舍不得,执意找各种理由,把李泰留在长安。 也正因为此,才孳生了李泰的野心,让李泰逐渐在一些野心家的蛊惑之下,开始暗地里和李承乾较劲,试图夺嫡。 最终因为李泰的压力,也导致了李承乾最终走上了谋反之路。 所以徐淼不认为李二会舍得把李泰给放出去,让李泰跑到和长安相比,算是鸟不拉屎的海州去跟着他受罪去,就算是李二答应,还有长孙那一关呢,长孙也不会答应李泰,让他千里迢迢跑海州去找自己。 于是徐淼全当李泰的话是放屁,笑了笑也就没放在心上。 接下来徐淼又和程处默、尉迟宝琪、长孙冲、杜构等朋友们见了一面,程处默一脸无奈的对徐淼说道:“我这次没法陪你去海州了,我现在要到宫中当值,走不开,要不然的话,我真想陪你也走一趟海州!” 徐淼摇头笑道:“心意领了,自家兄弟,别说这个!总不能我去哪儿,你们就跟着去哪儿?现在咱们年级都不算小了,该做点自己的事情了! 你小子也好好干,回头争取到军中去领兵,到时候立些功劳!总比天天趴在长安要强!” 程处默点点头道:“我早就想去军中了,只是现在没遇上机会,等回头再打仗的时候,我求我爹让我去军前效力去!肯定丢不了人!” 至于尉迟宝琪,则在一旁抓耳挠腮,捅了捅徐淼,小声问道:“我说你给我老实说,海州那边有好玩的吗?我可是在家没啥事儿,想要去军中,老爹不让,连到宫里当侍卫,也是我哥的事儿,没我屁事! 你看看,我和小牛都收拾好东西了,你可别告诉我,说去了海州那边,没好玩的!” 徐淼这才发现,尉迟宝琪居然和小牛一样,也是一身行装,穿的厚厚的,把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一副要出远门的打扮。 “你也要跟我去?”徐淼惊讶道。 尉迟宝琪也瞪大眼看着徐淼问道:“你以为呢?好不容易你被贬出长安了,我天天待在家里,老爹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我想去军中,他不让,在家呆着他看见我就烦! 我不跟你出去溜达溜达,趴在家干啥?等着我爹没事逮住我就揍一顿?” 徐淼一听脸就黑了,这特喵的是什么话?听这家伙的意思,是早就巴不得他被贬官了吗? 于是气的徐淼指着这傻蛋气急败坏道:“哎呀呀,你小子这话什么意思?你巴不得我被贬官不是?滚滚滚,就你这句话,我也不带你去!哪儿远去哪儿凉快去!” 尉迟宝琪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陪着笑脸,嘿嘿笑着说道:“不是不是,看我这嘴,你别误会啊! 我的意思是好不容易等到你能到外面走走,想着能跟你出去长长见识,哪儿可能巴不得你被贬官呢?别误会别误会!嘿嘿!”仟千仦哾 徐淼这才翻着白眼不搭理这傻货了,不过内心还是很感激这俩兄弟,只要自己有事,他们总是要坚定的陪着自己,这样的兄弟,真的值得交一辈子。 至于其他那些朋友,纷纷过来和徐淼道别,且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实意舍不得自己这个朋友走,但是起码一大早跑出来站在这里喝西北风等着送他,这份人情徐淼总是要承的! 这时候李承乾走了过来,命人取来了酒,交给程处默拍开,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酒碗,命人给大家都满满的斟满一碗酒,和徐淼碰杯祝徐淼一路顺风,多多保重,他日长安再见。 于是徐淼和众人连干了三碗,看着众人还有路边的亭子,忽然间酒性大发,仰天长啸了一声,把这段时间胸中的郁闷之气用这一声长啸彻底抒发了出来。 大概是触景生情的缘故,再加上连喝了三碗酒,虽然不是徐家的那种高度酒,可是也是酒精度比较高的好酒,徐淼很快就上头了,啸罢之后,脑海中忽然间浮现出了送别那首歌。 当歌声在他脑海中回响起来的时候,他便不由自主的唱出了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虽然歌词和这个季节不太应景,但是这旋律却让人听了之后,都很有触动,这首歌的旋律,很有些苍凉感,和这个时代的歌虽然很有不同,但是却并不突兀。 李泰眼睛一亮,一边默记着徐淼唱出的歌词,一边赶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本和一根徐家所产的铅笔,把歌词给记了下来。 徐淼一曲唱罢之后,也不再罗嗦,对在场众人抱了抱拳说道:“好了,多谢诸位今日前来送我,此情徐某铭记心中!故以一曲送别来回报诸君! 送人千里终有一别,咱们来日再会!诸位留步,徐某去也!”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没人待见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朝着他的四轮马车行去,而李承乾也带着其余众人向徐淼拱手告别,尉迟宝琪和小牛则翻身上马,各自带上他们的护随和众人拱了拱手,然后拨马加入到了徐淼的车队之中。 这个季节确实是够冷的,徐淼离开长安,还没有走到渭南,贞观五年关中第一场大雪就降了下来。 他们沿着渭水河畔一路向东,河面上的水冻的硬邦邦的,不过毕竟是关中之地,这个时代的气温还不算是太低,虽然结了冰,但是冰的厚度却并不足以让人或者马儿在冰面上行走,要不然的话,徐淼就干脆让随行工匠把马车就地改为雪橇,在冰面上跑了,那可比在路上行走速度快多了,而且还要平稳一些。 当大雪从天而降之后,随行的不少人都面露出了难色,这样的天气,想要继续在道路上行走,就难多了,而且下雪之后,雪花落在地上,先是融化了一些,接着又被迅速的冻结,人踩马踩,加上车轮碾压,很快路面就变得滑不留足。 这时候即便是马车,在路上也很难行进了,但是尉迟宝琪和小牛却很高兴,还有之前曾经跟着徐淼出关的那些老护卫们,一个个都像是没事人一般。 徐淼看了看飘落的大雪,下令手下收起装牌面的仪仗,命所有人停止前进,就近找个地方停下来,开始改装马车。 雪橇这东西,自从徐淼弄出来之后,就不再是什么稀奇物了,但是使用范围,却主要还是在关中北部更冷一些的地方,以及关外的草原上,而关中中南部一带,因为只有雪天,才能用得上雪橇,所以雪橇还不常见。 但是徐家的车辆,都预留了临时改成雪橇的部件,只需要把车轮拆掉,把雪橇的滑橇给装上,一辆箱式雪橇车便算是完工了。 所以虽然李二命徐淼立即赶往海州,徐淼也不太担心在路上遇上大雪封路的情况。 反倒是马车改成雪橇车之后,速度会更快一些,也更为平稳一些,乘坐起来舒适性也更好一些,他还巴不得赶紧下一场大雪呢! 现在老天降下了大雪,徐淼非但不恼,还很高兴,带着都换了一身男装的公孙婧和仙儿,在路边支起了炭盆,便一边烧烤,一边等着随行工匠们改造马车。 尉迟宝琪和小牛这次跟着徐淼出来,都很兴奋,按照他们的话说,这两年在长安城呆着,快把他们憋疯了,终于可以出来撒撒欢了。 他们又想起来两年前也是这个时候,他们和程处默三人私自逃家,追赶前往军前的徐淼,还有后来他们一路上遇上的各种趣事,说起来滔滔不绝,连不善言谈的小牛,都话多了起来。 徐淼也回想起了当初他看到程处默他们三个追上自己时候的德性,三傻为了不被老爹发现,出门的时候啥都没带,一身便装,连厚点的皮裘都没穿,就骑着马出城一路狂追,等追上徐淼的时候,三傻都冻僵了,一个比一个狼狈。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徐淼和尉迟宝琪还有小牛都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徐淼渐渐的收起了笑容,郑重的看着尉迟宝琪和小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了一声:“谢谢你们兄弟!” 尉迟宝琪呆了一下,立即摆手道:“说什么呢?不是跟你去的那趟,我们那儿有机会抓住颉利那个蠢蛋呢?” 小牛则憨厚的笑了笑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没啥!” 接下来这一路上,因为李二下旨催促的很紧,要徐淼路上不得迁延,必须以最快速度赶至海州赴任。 徐淼也了解到了海州的现状,于是也不敢在路上游山玩水耽搁,故此他命护卫们驾车,顶风冒雪一路前行,当行至陕州的时候,路上没了积雪,于是再次将马车换上车轮,开始朝前继续赶路。 途经洛阳的时候,按照规矩,徐淼在洛阳稍作停顿,除了在洛阳报备一下行程之外,顺便补充了一些物资,以便接下来途中使用。 本来公孙婧和仙儿他们两个,很期待能在洛阳停一下,在洛阳城逛一逛这座名城,可是奈何徐淼急于赶路,让两个女人未能如愿,结果公孙婧接下来路上好长时间没给徐淼好脸色看。 从长安出来之后,徐淼就察觉到了沿途不少官员对他的态度很不友善,按理说像他这样一个刺史,而且还是一个开国伯,沿途官员正常的情况下,应该听说他途经的时候,很给他一些面子,要么提前安排派人迎接他,并且设宴好生款待于他。 即便是他急于赶路,不接受宴请,那么沿途的官员也起码会尽地主之谊,给他们一行人安排好食宿,并且派人为他们带路,将他们一行人,送出当地的辖地。 但是沿途的官员,却似乎同时选择了漠视他的存在,一个个都没有露头,完全无视了他这样一个朝廷外放的大员。 即便是他此次是遭到了贬官,被从京师外放到地方为官,但是他好歹还是一个四品官,也算是一个大员了,一般情况下,地方沿途的官员起码的面子要给他的。 上次他从长安前往军前报到途中,所经之地的官员还很给他面子,只要听说他过境,都很是热情的迎来送往,不但设宴款待,而且还主动给他补给一些食物,送一些地方特产。 但是这次他离京赴任的途中,所过之地的官员却都如同死人一般,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根本没有人接待他,他只能带着手下们沿途在一些驿站投宿。 正常情况下,驿站的驿令在听闻他这样的官员投宿之后,都应该会及时通知当地的官员,可是这一路上,几乎没有官员出面接待他。 这样的情况让尉迟宝琪愤愤不平,大骂那些沿途的官员不知礼数,居然如此无视徐淼,这也太不把徐淼放在眼里了。 徐淼反倒是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嘿嘿笑道:“你就省省,也不看看这次我为何会被贬出长安!满朝文臣,现如今视我为寇仇,你还指望地方官们会冒着得罪那些人的风险,给我好脸看吗? 这一路上没有人伏杀我,就已经算是给我面子了!我看这样挺好,一路上省去了不少应酬,清静!”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只能骂了几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更可气的是就在他们到了陕州的时候,到一个驿站投宿的时候,驿站的驿令居然也敢不给徐淼一点面子,当看过张甚递给他的官凭过所之后,一看是徐淼,居然当场就把脸沉了下来。 那厮居然说驿站现在正在修缮,不便接待,让徐淼他们一行人另外找地方投宿。 但是谁都看出来,驿站这个时候,并没有在进行修缮,一切都是正常的,这就摆明了是这个驿令故意刁难了。 大唐在立国之后,李渊便很重视驿路的建设,从立国开始便逐步在各地建立驿站,开通驿路,而驿站除了肩负着官方信息传递的责任之外,还同时承担了官府人员在出门公干时候的食宿。 而唐朝现如今也不过只建立了十余年时间,在经历了隋末大乱之后,之前隋朝很多基础建设都被摧毁了,商业也遭到了很大的打击,人口锐减不说,因为战乱还有不少人遁入山林为匪。 所以这个时候大唐地方上供旅人休息住宿的客栈还不发达,普通百姓出行很不容易,官员们倒是好点,可以到官方的驿站之中投宿,可是这时候驿站的条件也并不好,大多数环境是又脏又差。 徐淼其实在驿站投宿,也只是为了给手下们找个安静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而他和公孙婧、仙儿则多宿在车上,也不肯去住进驿站之中遍是虫子的驿舍之中。 毕竟驿站并不是设在城中的,是设在官道附近,而按照这时代的要求,官员离京赴任期间,是不允许随便在沿途进入城市之中的,以防官员在路上吃喝玩乐耽误时间,还趁机骚扰地方官府。 不过这种事平时也没人管罢了,很多官员还是会在途中到城中投宿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不长眼的驿令 但是徐淼不行,因为现在朝中不少人都盯着他,别人半路上到城中投宿,亦或是接受宴请,入城饮宴没事,但是他却不行,只要他敢半路入城,一定会有人咬他的。 所以徐淼在发现沿途官员对他的态度之后,便打消了沿途入城休整的想法,不给那些盯着他的家伙落下攻讦他的口实。 这么一来,他在途中,要么只能露宿荒野,要么就只能到驿站投宿。 而陕州这个驿站的驿令,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想要刁难徐淼,不准徐淼在他管的这个驿站投宿。 张甚一听就怒了,当即便和那个驿令理论了起来,但是那个驿令却一口咬死,说驿站正在修缮不便接待过往投宿之人,坚决不让徐淼他们一行人入住驿站。 徐淼在后面听到之后,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伸手夺过了旁边一个护卫手中的马鞭,便举步向前,想朝着那个下巴扬到天上的驿令行去。 但是不等徐淼上前去教训那个驿令,一个黑壮的身影就抢先冲了过去。 徐淼定睛一看,正是尉迟宝琪那个家伙。 这小子绝对是继承了大半他爹的基因,一样生的是五大三粗,不但个头高,而且还十分壮实,比起虎子还要高壮一些,只是比不上熊展那个狗熊一般的家伙罢了。 而且这家伙的脾气也继承了尉迟恭的脾气,跟炮捻子一般,一点就着,刚才他也在看着张甚和那个驿令交涉要投宿,驿令却故意刁难,不让他们投宿。 于是尉迟宝琪早就恼了,不等徐淼夺过马鞭上去教训那个驿令,他便如同一头大野猪一般的猛冲了过去。 那个驿令猛然间觉得眼前一黑,似乎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朝他冲来,连忙低头去看,结果还没看清楚来者是谁,就觉得眼前一只大脚在他眼睛里飞速的无限放大,接着他就觉得胸口像是被攻城锤撞了一般,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腾云驾雾的倒飞了出去。 尉迟宝琪飞身上前,飞起一脚便重重的踹在了这个驿令的胸口,只是一脚就把这个胖胖的驿令给踹的倒飞入了驿站的大门之内。 “你特娘的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胆敢对当朝伯爷不敬!还敢阻挡伯爷和老子投宿,老子看你是活腻了!”尉迟宝琪一脚将那个驿令踹的倒飞进驿站大门之后,当即就怒吼了起来。 这时候跟着那个驿令的几个驿卒,都被尉迟宝琪给吓到了,其实他们也都看出来,过来的这票人来头不小,只是不清楚为啥今天他们的驿令居然敢不给这票人面子,明明驿站里空着,却不让这票人进去。 而且他们也看出来这票人肯定是有官身的,过来交涉的那个汉子一看就是护卫头子,再看他们腰间配的刀剑,都是好家伙,有的人还腰间还挂着手弩,不是官身或者勋贵家的人,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佩戴这些家伙出门的。 可是让他们不理解的是明明这票人来头不小,而他们的驿令居然胆敢不给他们面子,还扯谎说驿站在修缮,不便接待,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吗?而且这摆明了是纯属找死呀! 正在他们暗自琢磨,今天驿令是不是吃错药的时候,果不其然报应马上就到了,一个黑大汉跟发狂野猪一般拱了过来,一脚就把他们的驿令大人给踹的跟断线风筝一般,直接倒飞回了驿站里面。 只听噗通一声,直到这时候那个胖胖的驿令才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声。 尉迟宝琪才不会把这么一个小小的驿令放在眼里的,哪怕是陕州的刺史来,敢这么不给徐淼面子,他也照样敢揍他。 他爹可是国公,而且朝野谁不知道他爹的脾气,更何况徐淼的身份也不简单,别看现在被贬为了伯爵,可是他很清楚用不了多久,皇上肯定还会把侯爵还给徐淼的。 就凭这么一个小小的驿令,居然也敢对徐淼不敬,这特喵的连尉迟宝琪都不知道谁给这个蠢货的勇气的。 虽然沿途的官员都没有出面接待徐淼,但是沿途还没有哪个驿站的驿令敢对徐淼这么不客气的,而眼前的这个胖子,明显是脑子不太好使,不管他背后是谁,敢这么对待徐淼,谁都救不了他。 所以尉迟宝琪一脚踹飞这个驿令之后,驿卒们无人敢吭声,一哄而散都逃进了驿站之中。 尉迟宝琪还不算完,大步追了进去,一把就拎起了那个已经被他踹飞的驿令,那个驿令已经被他踹的胸口剧痛,胖脸涨得通红,捂着胸口疼的喘不上气,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张着嘴大口吸气,两只眼都努出老高,跟金鱼一般。 尉迟宝琪余怒未消,抡起大巴掌,照着那厮的胖脸就开始左右开弓猛抽了起来,这巴掌落肉的声响是响彻了驿站,几巴掌抽下去,那个胖子驿令的脸就肿大了几圈,被尉迟宝琪的大巴掌抽的红里透紫,似乎要渗出血一般。 那厮连挨了几巴掌之后,这才惨叫出声,一时间嚎的跟杀猪一般,终于意识到遇上狠人了,这时候才开始服软,哀嚎着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乃是本地驿令!” “你一个小小的驿令算个屁呀?连个品级都不入的小吏,居然也敢如此对待堂堂一州刺史! 老子是六品昭武副尉,打的就是你这种不长眼的混账东西!”尉迟宝琪一边继续猛抽他的耳刮子,一边怒骂道。 一听尉迟宝琪说他是六品昭武副尉,这个驿令当时就怂了,虽然他今天有意为难徐淼,但是他没想到跟着徐淼的还有这么一个狠人,说打就打,这看样子是根本就不把他当人看呀! 他一个小小的驿丞,别说和徐淼比了,就是和眼前这个黑大个比,他也屁都不是,他忽然间意识到,他还真的屁都不算,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想要刁难刁难徐淼呢?这不是自己找揍吗? 于是他一边挨揍,一边惨叫,一边还在苦苦哀求饶命。 尉迟宝琪把这家伙抽够了以后,这才停手,凶神恶煞的对他喝问道:“你这狗都不如的混账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对徐侯不敬!想死的话你尉迟爷爷今儿个就如了你的意好了!就你这种狗都不如的东西,老子弄死你谁又能把老子怎样?” 这胖子驿令,这时候已经被揍得裤裆都尿湿了,这可是真的被揍尿了,再听尉迟宝琪这么一说,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把脑袋朝着地上咣咣的用力砸,惨叫到:“是小的有眼无珠,大人饶命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是小的眼瞎,不该这么冒犯徐侯! 还求大人饶了小的一命呀!咳咳……哎呀……吐血了……”话未说完,他就吐了一口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刚才挨的尉迟宝琪那一脚,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胸骨都裂了,肺叶子估计都被踹的震伤了,一激动就咳出了一口血。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兴师问罪 徐淼这时候拎着马鞭也跟了进来,黑着脸低头看了看趴在地上哀嚎求饶的那个驿令,环视了一下驿站,这儿哪儿有人在修缮驿站呀,果真是这厮在故意为难他。 虽然看到这厮已经被尉迟宝琪打的连他妈都快认不出他了,而且看他脚下还有一滩水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骚呼呼的味道,知道这家伙被尉迟宝琪揍尿了。 但是徐淼还是难消心中之气,心道这特喵的现在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想要踩踏一脚,一个小小的驿丞,居然都敢刁难他,实在是太不把他这个村长当干部了! 于是他也不管这厮正在哀嚎咳血,挥手就是一鞭子猛抽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这一鞭子便重重的抽在了他红紫肿胀的脸上,当场就抽的他脸上血光迸溅。 胖驿令顿时就疼的捂着脸满地打滚,再次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嚎声,等稍缓过来一点,他就趴在地上捂着头,对徐淼哀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呀!都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该冒犯大人,求大人饶命呀!” 徐淼拎着马鞭对他冷声问道:“你不是说驿站正在修缮吗?无法接待本官投宿吗?那你告诉本官,是哪儿在修缮?” 到了这会儿胖子驿令还哪儿敢嘴硬呀,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抱着头叫到:“大人大大大人恕罪呀!刚才是小的信口开河,没有修缮!” 徐淼听罢之后,冷笑一声道:“那你可知,拒不接待过路上官,该当何罪吗?” 驿令浑身一哆嗦,立即爬起来跪在地上咣咣的对徐淼磕头道:“小的知罪,小的知罪!都是小的误听谣言,猪油蒙了心,冒犯了大人,求大人饶命!” 徐淼一鞭子就又抽了过去,落在了他的头上,把他头上的幞头都给抽飞了出去,发髻也被抽散了,抽的那厮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然后徐淼才冷声骂道:“误听谣言?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朝中的事情,也是你这种猪狗都不如的蠢货能跟着起哄的?居然胆敢羞辱本官,本官看你是活腻了! 来人,把他绑了!派人送到陕州去,代本官问问陕州刺史,是谁让这厮羞辱本官的,有种的话,让他们站出来直接来对付我!别他娘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恶心本官!” 张甚答应了一声,古代最讲究的就是主辱臣死,他们身为徐淼的家将,说白了就是徐家的家臣,今日遇上这等小人,居然敢如此羞辱他们主人,他们岂能饶过这厮。 于是几个护卫飞扑上来,找来绳子把这厮给绑了起来,也不管这厮哭嚎着求饶,拖死狗一般的就拖到了一旁,先找地方关起来再说,明天途经陕州州治陕县县城的时候,把这厮扔给陕州刺史。 看到他们驿令被这位大人收拾的如此之惨,驿站之中的那些小吏和驿卒们已经都吓得两股战战了,这会儿谁还敢招惹徐淼他们,于是都纷纷跑出来跪地恭迎徐淼。 徐淼也不搭理他们,自有人过去吩咐他们,立即大扫出最好的房间,迎徐淼他们入住,另外吩咐他们速速准备最好的食材,再把他们的战马和挽马给好生伺候好,给它们喂上最好的精料,还要找东西晚上给马匹做好保暖,敢有半点懈怠,就要他们好看。 那些驿站的小吏和驿卒们,一个个都乖的跟孙子一般,连忙就忙活了起来,拿出了最好的食材,打扫干净驿站中最好的屋舍,把徐淼给迎了进去。 第二天徐淼途经陕县县城的时候,派人把那个驿令给送入了城中,丢给了陕州刺史,把事情原由给他说清楚。 陕州刺史闻听之后,当场就吓坏了,当即便大骂这个驿令是个蠢货。 他忽然间想起来,前些天的时候,有人宴请他,他一时高兴喝多了一些,就在宴席上曾经提及了朝中之事,说到了徐淼的事情。 作为一州刺史,他当然是关注着朝中的动静的,此次朝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诸多朝臣联合弹劾徐淼,他当然听说了,而且对于其中的关键也很清楚,于是便在酒宴上把这件事当笑话说了出来。 他记得他还在酒宴上说,这一下徐淼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告诉众人,说徐淼因此被贬,罢去了他太子右庶子、武器监之职,还将他降为安定伯,贬到了海州为刺史。 搞不好徐淼年前年后可能就要途经他们这里,说他一定不会给徐淼面子云云。 他第二天酒醒之后,就后悔了,后悔不该在公开场合说这种事情,一旦要是他的话传到了徐淼耳中的话,亦或是传到了当今天子的耳中的话,对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虽然他是站在弹劾徐淼的群臣那边,可是这种事却也不便公开乱说,更何况他也听说过,徐淼在当今圣上那里是标准的红人,而且和太子关系还相当不错,之所以被陛下授为太子右庶子,就是要让徐淼辅佐太子。 这次徐淼被贬,其实不是当今圣上烦了徐淼,而是被群臣所迫,他可以不给徐淼面子,但是这种事总不能公开乱讲的。 可是他却因为喝多了一时兴起,居然在公开场合嘲讽徐淼,声称不给徐淼面子,这要是传到徐淼耳中,亦或是当今圣上耳中,对他可没什么好处。 为此他还后悔的要死,后悔不该酒后失言,公开说那些话,谁曾想报应说来就来了,估摸着是当日那个新上任的驿令也在场,听了他的话之后,自作聪明想要给徐淼一个难堪。 那驿令乃是通过关系,刚被任命人驿令的,对于官场之事并不清楚,以为他这个刺史既然说了,不会给徐淼面子,他便可以狐假虎威,在陕州地头上给徐淼一个下马威,以此来讨好与他。 但是那个蠢货却也不想想,就他一个连芝麻绿豆都不如的小小驿令,他有何资格参与这种事,想给一个刺史闭门羹吃,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这位陕州刺史其实是很清楚徐淼的厉害的,徐淼乃是天子宠臣,虽然这次被群臣围攻,被贬官,但是那也是陛下做出的让步,并非是徐淼失了天子的信任,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能轻易招惹。 因为陛下这么做之后,便会对徐淼感到愧疚,以后便会想方设法的加倍补偿他,这次被赶到海州,说不好听了,就是掩人耳目,让他出去避避风头,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被重新召回长安加以重用。 自己可以不给他面子,但是下面那些人谁敢给徐淼难堪?可是偏偏那个驿令居然自以为是,想要给徐淼难堪,这下好了,人家才不惯着那厮呢! 等他急匆匆换了官袍出来,看到被绑的如同粽子一般,脸肿的如同猪头一般,而且一张胖脸上还交错留着两道血淋淋的鞭痕的那个驿令,他心中咯噔一下,心道徐淼果真是个狠人呀!下这么重的手! 那个驿令一见到这个陕州刺史,便立即挣扎了起来,哭嚎着求这个刺史救他,而且他还以为有了这位刺史大人撑腰,便不用再怕那个徐淼了,一边哭嚎求救,一边向这位刺史哭诉他的遭遇,历数徐淼和尉迟宝琪的暴行。 可是当他提到尉迟宝琪的时候,一听尉迟这个姓,那个陕州刺史的脸顿时就绿了,因为尉迟这个姓并不算多,朝中也唯有吴国公尉迟恭才姓这个姓,而这个尉迟宝琪还自称是六品昭武副尉,那么这个尉迟宝琪又是谁? 他脑子急转,用力搜索和尉迟恭相关的一切信息,忽然间心中一凛,顿时暗叫不妙,因为他想起来这个尉迟宝琪是谁了,他应该是尉迟恭的二公子!这下他顿时就麻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认怂的陕州刺史 要知道他这种能做到刺史的官,想要把位子坐稳,以后还想要再向上爬一爬的话,那么就必须要想方设法的了解朝廷的各种事情,这就包含了长安的很多勋贵的情况。 尉迟恭是谁?那可是当今陛下最为信重的手下大将,可是对他夺位立下了汗马功劳之人,这位爷可以说现如今在朝中几乎能横着走的主,不管犯什么错,当今陛下都会原谅他,所以蛮横的厉害。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爷的儿子居然会跟着徐淼,还刚好遇上了这么一个不开眼的傻蛋,胆敢如此冒犯徐淼他们,这不是找死吗?而且是给他找了大麻烦。 一想到这厮的所作所为,徐淼和那个尉迟家的二公子一定会把账记在他头上的,这个陕州刺史就觉得头皮发麻。 虽然他自诩后台也很硬,但是和徐淼还有尉迟宝琪相比,他就屁都不算了,哪怕他背后站着某家门阀,可是如果那家世家门阀不想和当今圣上撕破脸的话,也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出面保他。 一旦回头徐淼和尉迟恭把这件事算在他头上,报给了李二的话,那么他这个刺史就算是当到头了,即便是现在暂时不收拾他,也会给他记着账,迟早要收拾他。 于是这个陕州刺史顿时勃然大怒,快步上前,一脚就踹在了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向他哭诉的那个驿令脸上。 可怜这个驿令,这一天不到的工夫,这张胖脸算是遭了灾了,先是被尉迟宝琪大巴掌抽,接着又被徐淼用马鞭抽,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他的上官了,不但没有得到同情和保护,反倒上来又照着他的脸来了一脚。 这个驿令哎呀一声便被踹的仰面朝天翻倒在地,本来就已经被尉迟宝琪打活络的几颗牙,现在连着门牙被这位陕州刺史一脚就踹的掉了下来。 这个驿令当场就蒙了,脑子如同一盆浆糊一般,拐不过弯,想不通为啥徐淼他们揍他,自己的上官为啥也揍他。 他当初可是就是因为听了自己这位上官,在酒宴上夸夸其谈,一副不把徐淼放在眼里的样子,还声称一定不给徐淼面子,他作为下官,当然要为自己的上官出头,可是为何他的上官听说了之后,还要大脚踹他的脸呢?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上官如此不敬?冒犯上官,你该当何罪你可知道?来人,将此猪狗不如的东西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打入大牢!”这位陕州刺史眼都红了,当着送那驿令过来的胡昊,便做出了处置。 刺史的手下听闻之后,上来就拖死狗一般的把那个驿令给拖了下去,那个驿令这会儿彻底蒙了,他想不通为何自己的上官如此对待自己,于是拼命的嚎叫着求饶,奈何他的牙被打落了好几个,这会儿门牙没了说话漏风,叫的声音也是含混不清,但是却凄厉无比。 胡昊冷笑着看着这位刺史处置这个驿令,看着那个驿令被拖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就响起了砰砰的板子落肉的声响。 而那个驿令杀猪般的惨叫声也同时在门外院子里响了起来,这板子打的着实结实,那驿令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但是他也只是坚持了不一会儿工夫,惨叫声便开始弱了下去,当胡昊默数着板子声音响到四十声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但是那个驿令的声音也早已停止。 不多时刺史的手下便跑了进来,对刺史禀报说那个蠢货未能扛过五十板子,没打完就断气了。 其实这个陕州刺史刚才下令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杀心,这次这个驿令居然如此冒犯徐淼,如果他不给徐淼一个交代,那么今后他认为一定会遭到徐淼的报复。 当初徐淼和礼部尚书豆卢宽发生冲突,都把豆卢宽给掀翻了,就凭他一个小小的陕州刺史,想要和徐淼斗,那根本就是找死。 虽然他不给徐淼面子,是为了向背后的主子表忠心,可是不代表着他就能和徐淼正面为敌。 所以为了自保,他也只能牺牲眼前这个驿令了,谁让这厮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官场规矩都不懂,就敢为他出头,去扒徐淼的面子。 既然这蠢货自己找死,那他就不能留他了,所以刚才他下令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不给那蠢货留活路了,用他的性命给徐淼一个交代。 于是那个胖子驿令,刚刚求爷爷告奶奶,花了不少钱才求了一个驿令的差遣,结果才走马上任没几天,就把他自己给活活玩儿死了。 胡昊听说那个驿令被当场打死之后,这才笑着向这个陕州刺史拱了拱手道:“大人明察秋毫,在下佩服,一定会将此事禀报我家主人!告辞!” “且慢!徐大人离京赴任,途经此地,本官因为公务在身,不便出城于徐大人一叙,但是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 你稍等一下,本官有些心意,还请你帮本官带给徐大人,稍候片刻!”这个刺史满面堆笑的对胡昊说道。 胡昊也没客气,心道这家伙还算上道,不是个笨蛋,对他不用客气,于是便答应了下来,被人带下去,找了个地方给他送了点心茶水,让他烤火休息。 不多时有人便过来告诉胡昊,说东西已经备好,请他带着出城捎给徐淼。 胡昊出门一看,好家伙!这陕州刺史还真够诚意的,居然乱七八糟的东西,足足给他们装了两马车,上面堆满了各种御寒之物,食材,上好的木炭,两顶厚实的帐篷,另外还有美酒,锦缎等等,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于是胡昊也没客气,对过来送他的那个刺史的手下管事拱了拱手,说了句谢谢你家大人,便带着东西出城而去,连马车都送给了徐淼。 后来清点东西才发现,车里还藏了一箱银锭,足足千两之多,可见这个陕州刺史真的是很有诚意向徐淼道歉。 徐淼也没客气,当即就收了下来,反正这东西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谅他也不敢拿这些礼品做文章。 接下来到了洛阳,徐淼只是到洛阳报备了一下,因为他这样的官员,路过洛阳都需要报备一下,查验一下他的官凭,否则的话便是私自离京,乃是大罪。 过了洛阳之后,到达汴州之后,这里的河水就没有上冻,可以行船,于是徐淼便在汴州选择汴河(泗水的一条重要支流)雇了几条船,所有人上船,顺着汴河一路开始一路向东南方向,走宋州、徐州、泗州向海州赶去。 徐淼也知道现在他的处境,所以也不指望沿途官员对他很客气,故此也就没有多事,登船之后顺流而下,沿途经过州县一概不派人通知当地州县的官员,穿境而过,一路向海州赶去。 而沿途官员也乐的装作不知道,都没有出面接待徐淼,偶尔有官员听说之后,没有出面,但是却暗中派人给徐淼的船队送了一些当地特产和各种食材,算是对徐淼的巴结。 当船只行到徐州的时候,徐淼在船上就已经感觉到鲁地的灾情不容乐观了,因为此时临时停靠码头亦或是岸边补充食物时候,在码头或者岸边,就可以看到零星的灾民,在河边搭了草棚,然后在码头亦或是城池附近逛游,向过往行人亦或是船上下来的人乞讨一些吃的。 也有少量的灾民,在河边挖一些草根,亦或是想方设法的试图从河里面抓一些鱼虾。 徐淼于是便穿着一身便袍,停船之后下船到码头和河岸转了一圈,命人带上了一些饼子,到了岸上之后,每遇上一个向他乞食的人,他都先询问一下他们的家在什么地方,为何会来到这地方。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刺客 那些逃荒的灾民,甚是可怜,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带着菜色,穿着十分单薄,虽然到了徐州一带之后,这边的气温没有关中那边的低,但是这个季节还是很冷的。biqμgètν 那些灾民,衣衫褴褛而且单薄,很多人连鞋都没有,光着脚,满手满脚都是冻疮,看到衣着光鲜,而且穿的厚实的徐淼一行人之后,便赶紧满脸渴望,战战兢兢的凑了过来。 他们看得出来,徐淼身份高贵,不是一般人,身边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一个个都腰间配着腰刀,一看就知道,徐淼不是普通人。 但是对于食物的渴望,他们还是凑了过来,但是却不敢拦路,只能到了近前之后,跪在路边,哭求徐淼几个人给他们一点吃的。 徐淼和颜悦色的先问了一下他们来自何处,家乡那边灾情如何,问明之后,便命虎子从背的包袱之中取一两个饼子给他们,算是对询问他们的报酬。 但是他这样的行为,很快就吸引来了更多的灾民,刚开始的时候灾民们还心怀畏惧的保持和徐淼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灾民靠近过来之后,张甚手按刀柄,盯着那些灾民,对徐淼说道:“侯爷,此地不能久留了,先回船上再说!” 徐淼也感觉到了一种压力,扫视了一圈眼前逐渐聚拢过来的那些灾民,从那些灾民的眼里看出了很多情绪。 羡慕、渴望、贪婪、犹豫,还有人的眼神之中透出一股疯狂的神色,他更是在其中两个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杀气。 徐淼是个听劝之人,立即后退,喝令道:“令他们后退!” 张甚、虎子他们当即嘎嘣一按绷簧,锵的一声纷纷拔出了腰间的腰刀,环卫在了徐淼四周。 “全部退后!不许再靠近过来!退后!”张甚厉声喝道。 而虎子和另外几个护卫,也都露出了一脸的凶戾之色,跟着厉声喝止那些灾民,命他们立即后退。 而徐淼则从一个护卫腰后直接摘下了一张折叠的手弩,咔咔几下展开手弩,并且上了弦,给手弩上了弩矢持在了手中。 这时候灾民之中,忽然间有人叫到:“他们身上有钱有粮,抢呀……” 但是那个人只喊出了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众人不由得扭头朝着叫嚷的那个人望去,结果当场都吓了一跳,因为这时候他们才看到,那个鼓动众人哄抢徐淼一行人的人,此时正一脸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支弩箭正中他的咽喉,将他的脖子生生洞穿,让他喊了一半就无法出声了。 这厮眼珠都努出老高,嘴张的大大的,就这么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然后两眼一翻,仰面朝天的就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之后,两条腿还用力蹬着,两个脚后跟蹬着地面,愣是把地上刨出两个坑,过了一阵才抽搐了几下寂然不动。 而那些围过来的灾民们,看到这一幕,顿时发出一阵惊呼:“杀人了……”然后便顿时如同炸窝的蜜蜂一般,开始四散奔逃。 徐淼在护卫的保护之下,迅速再次给手中的手弩上弦,上了一支弩矢,指向人群中另一个人,再次扣动机括,弩箭嗖的一声再次飞出,只见那个正在掉头朝人群里钻的男人,腿弯处当即插上了一支弩矢,惨叫着一头扑倒在地。 徐淼这几年,虽然性子惫懒一点,但是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学,他自知习武把自己练成高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于是便走捷径,通过外力来提高自己的武力值。 而外力之中,刀剑之类的东西,都不是他的强项,弓箭对他来说习练起来难度也不小,耍飞刀虽然身边有名师高手可以指点他,陈昊就是高手,公孙婧也精于此道,算是高手了,可以随时指点他,可是他试了试,感觉自己还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所以他最终便选定了手弩这种利器,别看手弩不能及远,射程有限,但是在中近距离上,手弩的威力并不小,而且更容易上手。 于是徐淼就没事的时候,会主攻手弩的射技,经常会练习射弩。 而且这几年来,他一直在致力于对手弩的改进,不断的用各种材料提高手弩的力道,同时也在不断的改进手弩的结构,使手弩更加精巧方便操作和携带。 现如今徐家的手弩已经更新换代了三代了,从最初常见的式样,到现在折叠式手弩,已经经历了三次大的改进。 现在徐家装备的手弩,在威力和射程上,已经超出最初手弩两倍不止,而且操作也方便,指向性更好,还实现了弩臂折叠的功能。 平时这种折叠式手弩的弩臂可以折叠起来,让它的体积变得很小,可以贴身藏在袍子内,不易被人发现,使用的时候展开弩臂,迅速便可以上弦并且装填弩矢。 而弩矢也从最初的木杆铁箭簇,发展成了通体精钢所制,弩箭很短,但是威力很大,射程也并不算太低,即便是不能和军中所用的军弩相比,但是在三十步之内,精度很高,威力也足矣破甲,很是犀利。 徐淼也不吝啬钱财,一旦新型手弩定型之后,他便会不惜重金打造一批,装备给自家的护卫们随身携带。 而徐家的护卫们也很喜欢用这种手弩,平时也都勤于习练,吃饱了没事干的时候,他们便喜欢聚在一起习练这个,徐淼也经常跟他们一起习练,还时不时弄点彩头相互比试。 所以徐家的护卫们,基本上都相当精通使用手弩,徐淼经过两年多的习练下来,现在使用手弩也很是得心应手。 今天他发现事情不对,护卫们把他护住之后,他便立即从护卫身上取了手弩装填上弦,一箭就要了那个挑头蹦出来蛊惑灾民们围攻他的家伙的性命,而且做到了一箭封喉,十分精准。 第二箭他便射穿了另外这个家伙的腿弯,当场将他撂翻在地。 “拿下他!别让他跑了!他们是刺客!”徐淼立即指着那个被他射翻的家伙,厉声对张甚他们喝道。 张甚想都没想,纵身扑了过去,一脚踩住那个腿弯中箭之人的脖子,下手又狠又快,咔嚓咔嚓摘了他的两条胳膊肩膀处的关节,那个人立即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彻底无法挣扎反抗了。 这时候从码头上胡昊又带了一批护卫赶了过来,此时公孙婧也身穿一身劲装跟着赶了过来,这些人都手持手弩,飞速的围住徐淼,形成了一个圈子,把徐淼护在了中间。 公孙婧赶过来连忙问徐淼出什么事了,徐淼把手中的手弩还给了护卫,拍拍手指着那个还在挣扎惨叫的家伙说道:“这两个人是刺客!” 公孙婧一听,脸色一变,但是扭头望去,看着那一死一伤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 只见那两个人也都衣衫褴褛,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是乱蓬蓬的还沾着一些干草叶,怎么看都不像是刺客,更像是两个灾民。 “你怎么看出来他们是刺客?” 徐淼挥手道:“搜他们身上!”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封锁码头 张甚这时候踩住那个受伤的家伙,开始在他身上摸索,有人过去开始搜已经被徐淼射杀的那个人的身上,这一搜果不其然立即就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尺长的短刀,还有一些铜钱,另外还发现,两个人里面贴身还都套了羊皮的马甲。 在死了的那个人的小腿还搜出一柄锋利的短刀。 这么一来也就彻底坐实了这两个人并不是什么灾民,确实乃是两个来历不明的刺客。 于是公孙婧和张甚他们顿时都大吃一惊,扭头望向徐淼,公孙婧疑惑的对徐淼问道:“你怎么发现的他们是刺客呢?” 徐淼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对公孙婧说道:“我刚才老早就发现他们两个远远的缀在我们背后,一直盯着我,流民围过来的时候,他们就混入其中,我那时候就发现这两个家伙居心不良! 你们看到哪个灾民穿着靴子?而且这两个人脸上并无菜色,虽然故意抹的脏兮兮的,但是却油光水滑!丝毫没有一点饿了很久的样子! 另外别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他们却没有,而且他们衣服里鼓鼓囊囊,很显然里面套了厚实的衣服,绝不像是灾民,所以我早就留意他们了! 而他们更是一直在人群里乱窜,鼓动那些灾民围过来,也是那个死的家伙,试图鼓动灾民们围攻我,我才下了死手!先把他干掉了!” 张甚和虎子他们这才留意到这两个家伙的脚上都穿着两双薄底快靴,成色都不算太旧,回想一下,其它灾民确实大多光着脚,亦或是穿了一双草鞋。 而这两个家伙手脚都没有发现大量冻疮,也不像是面黄肌瘦的样子,都挺壮实,和其他灾民有着不小的区别。biqμgètν 只是他们的穿戴故意伪装成了狼狈的样子罢了,扒掉他们外面破烂的衣袍,确实不像是灾民。 “标下惭愧!居然没有提前发现这两个刺客,请家主责罚!”张甚看罢之后,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刚才他居然没有发现这两个家伙的异常,反倒是让徐淼先发现了他们的异常。 这时候其虎子和其他几个护卫也都连忙躬身请罪。 徐淼摆手道:“罢了,这次就算了!你们确实有些失职,以后多跟老吕学学,多长点见识!以后眼睛都要擦亮一点!” 张甚他们一脸惭愧的连忙躬身领命,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们失职,家主都发现了有人试图对他不利,而他们这些家将却一个个后知后觉,甚至于事发之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确实是太过丢人了。 而他们以前在军中做事,是不怎么了解这些江湖上的事情的,但是吕荣那个家伙,却是以前在江湖上混的人,所以今天若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比他们能提前发现这两个欲行不轨的家伙的。 只可惜现在吕荣不在,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样,于是张甚他们都下定决心,这次去了海州之后,见到吕荣,一定要多请教请教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徐淼这时候脸色阴冷,看着那个双臂被摘脱臼,腿弯还插着一支弩箭的家伙,冷声下令道:“把他带上船,问问他的身份,是谁让他来对我不利的!” 众护卫一听,立即答应一声,也不管那厮疼不疼,拖起他的两条软绵绵的胳膊,便朝着船上行去。 而剩下两个人,则把已经被徐淼一弩箭射杀的那厮的尸体,也拖回到了码头上。 此时徐淼才下令亮明身份,命自己手下把码头给控制起来,封锁码头,不许任何人擅自靠近他的船只。 很快船上就响起了那个被俘的家伙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那是张甚带人在对那厮进行拷问。 而徐淼则坐在船舱之中品着茶,一脸的阴沉之色。 这一路上其实他都在加着小心,因为这次他触怒了那些门阀世家,让他们出手对付自己,他不敢确定,那些门阀的底线在什么地方,这次是不是想要把他置于死地,虽然他离开长安之前,已经让魏征警告了他们,但是他还是无法保证,那些人就真的不敢再对他出手。 这一路上从长安行来,他都加着小心,好在之前的路上,并未出现什么意外,除了沿途官员对他十分冷淡之外,倒也没有遇上刺杀之类的事情。 可是到了徐州地界上,今天他下船向灾民们查探一下山东一带的灾情,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居然有人试图利用灾民,对他不利,这就让他有点怒了。 如果这两个家伙,真的是有人雇佣他们,试图行刺自己的话,那么他一定要挖出这两个家伙背后的雇主,对他们实施猛烈的报复。 火药这东西他已经搞出来了,目前为止乃是他手中的大杀器,只要被他发现是谁试图对他不利,那么他不介意再搞一次慈宁寺事件。 现在他要知道的是,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有人指使他们,如果是,那么背后之人是谁。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一旦要是有人试图对他不利的话,仅靠着防是不行的,必须要找到敌人,然后展开最猛烈的反击,这叫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对于这次给李二献计的事情,徐淼是有点后悔的,说实在的,他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并未想的那么深,未曾料到,会触怒一些世家门阀,招致他们的报复。 所以刚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徐淼多少是有点后悔的,暗骂自己何苦多事,给自己招惹这等麻烦。 但是当慈宁寺事件之后,他就不再后悔了,既然是个男人,不敢说他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但是既然做了,那么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反正横竖事情也做了,后悔也没有任何用,总不能挨家登门去给那些人赔不是,那不符合他的作风,更何况他背后有李二这尊大神撑腰,而且他很清楚李二的强势,大唐眼下还真就没哪家敢跟李二撕破脸对着干的。 有李二这个大神撑腰,一般情况下,那些势力也不敢轻易置他于死地,因为他们也肯定会怕招致李二血腥的报复,李二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一旦惹怒了李二的话,李二是绝对敢一怒之下,让那些人伏尸百万的。 但是他也不能不小心,担心那些人明里不敢对他下手,但是却不见得不会暗地里对他下手,故此今天这件事,他必须要弄清楚,那两个人的来历。 至于手下怎么对付那个被活捉的家伙,那他就不管了,反正那种人,他也不会同情。 就在徐家护卫严刑拷问那个被活捉的家伙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说有彭城县县衙的捕快来到码头,要他们交出杀人凶手。 徐淼这一路上并未招摇过市,除了在出长安的时候,摆出了仪仗,大鸣大放的离开长安,出了长安之后,他这一路上便没有再摆出仪仗,而是一路上都低调的赶路。 反正现在也没几个人巴结他,所以摆出仪仗给谁看呀!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派人按照常例过境的时候,知会当地官员一声,后来见没人待见他,于是他也就连知会一声也懒得做了。 到了徐州这里的时候,徐淼也未知会当地官府,雇的船只也未亮出他的身份,不知情的人,可能只会以为,他们一行人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出行。 刚才岸上一乱,徐淼当场射杀了一个“灾民”,又射伤擒获了一个“灾民”,甚至还把射杀的那个人的尸体也拖回了码头,还“擅自”封锁了码头。 肯定是有人跑去通知了当地的官府,徐州治所乃是在彭城县,这里乃是彭城县的辖地,自然而然彭城县要派人过来过问此事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惹不得的主 徐淼听罢之后命人直接对那些彭城县过来的捕快亮明他的身份,告知他们有人意图在此地行刺于他这个伯爷,让他们滚蛋回去给彭城县令复命。 来的捕快在来的路上,还气势汹汹,但是当到了码头的时候,看到码头上站着的那些彪悍的徐家护卫,于是当场就怂了。 既然是在官府之中做事,那么这些捕快自然是有点眼力的,一看到这些手按腰刀刀柄,一个个彪悍的护卫,他们就意识到,这几条大船上的正主绝对来历不简单。 这些彪悍的护卫,一看就像是军中的百战之士,一个个杀气腾腾,不少人脸上还留着纵横的伤疤,有些人还身有一定的残疾,绝不像是一般人家请的那些看家护院,这样的人只能是军中出来的,一般有钱人家,即便是有钱也弄不来这样的护卫。 这些护卫,明显是属于一些权贵家的家将,不像是一些普通官员或者有钱人家里的那些看家护院,外表看着油光水滑,其实就是一些混江湖的混混痞子,码头上的这些青衣护卫们,一看就是狠人。 所以为首的捕头当即就收敛起了嚣张,态度也顿时恭谨了起来,没敢直接上前就强闯码头,而是先上前打听这船上是哪位贵人。 但是那些徐家的护卫们根本连正眼都不瞧这些捕快们,只是翻了翻白眼,直接告诉他们,这不是他们该问的,命他们远离码头,休要过来打扰。 捕头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更加觉得这船上之人绝对不简单,更加不敢造次,只能陪着笑脸解释说,他们乃是奉了县尊之命,前来办案,听闻有“灾民”在此被当众射杀,所以他们不得不问清楚,客气的提出,希望徐家的护卫们通秉一声,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也好回去复命。 于是徐家的护卫这才去向徐淼通传了一声。 当得知船上乃是一个伯爷,还是新任的海州刺史,要到海州走马上任,途经这里,而且被射杀的也不是什么灾民,而是刺客。 这一下彭城县过来的捕快们就顿时就大吃一惊,屁都没敢再放一个,扭头就走,撒丫子就朝县城奔去,向他们的县令大人通报此事。 彭城县令正在堂上等消息,这段时间从山东一带逃难到徐州一带的灾民正在日益增多,虽然还没有到十分严重的地步,但是却也可以想象,过了年之后,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灾民会越来越多的涌入徐州。 而彭城作为徐州的治所,来这里期待得到赈济的灾民一定会更多,而他身为彭城的父母官,当然需要直面这些灾民。 而灾民历来都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一旦灾民数量达到一定规模,如果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大乱,如果有人刻意利用这些灾民,蛊惑灾民闹事的话,那么一不小心就可能闹出民乱。 所以这段日子彭城县令正为此忧心忡忡,考虑着如何解决灾民的问题。 今日突然间听闻有人在码头附近公然射杀了一个灾民,还射伤一个,将其抓走,甚至于还把城外的泗水河的码头给封了,不得任何人靠近。 这县令一听就怒了,心道何人如此猖狂,居然胆敢公然杀人,还敢擅自封锁码头,这还了得? 他本来想要亲自过去看看,是何人如此嚣张跋扈,但是转念一想不对!敢这么嚣张跋扈的人绝对不会太简单,一般有钱人是不敢如此嚣张跋扈的,但凡是这么嚣张跋扈的人,那就绝对不是一般人。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先别去,还是让手下的捕头带人先去打探一下,看看那人是什么来头再说,否则的话,一旦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就给自己找麻烦了。 当派出捕头之后,他便坐在堂上等候消息,果不其然没等太长时间,捕头就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跑了回来,告知他,在码头上射杀“灾民”的那个人,乃是什么安定伯,还是海州新任刺史,乃是赴任途中途经这里。 至于被射杀和被抓的那两个“灾民”,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灾民,而是两个刺客,试图刺杀那个伯爷,结果被发现之后,当场射杀一人生擒一人。 彭城县令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现在他们这些地方官,基本上都得到了消息,朝中现如今有一个皇上的宠臣,名叫徐淼,乃是一个奸佞之辈,经常向陛下进献谗言,惹得天怒人怨,招致了朝中诸多大臣联名弹劾。ъitv 现如今那个徐淼,在群臣的弹劾之下,已经被当今圣上贬官,将其从侯爵降爵为安定伯,并且将其罢官,贬黜出京,贬至海州为刺史。 而那个所谓的嚣张跋扈的人,居然就是此人! 这个彭城县的吴县令也不是傻子,他能当上官,又岂能啥都不懂?虽然他对朝中发生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是却从这件事之中,看出了几个不寻常之处。 第一那个徐淼,是不是奸佞不一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触动了某些世家门阀的利益,否则的话,朝中群臣不可能联手对付他,这是世家门阀在向当今圣上示威。 第二那个徐淼,也不见得就因为群臣的弹劾,就失了圣恩,因为从当今圣上对其处罚可以看出来,此次当今天子之所以贬黜他,估计是受到了群臣的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当今天子虽然将其降爵贬官,但是却只是把侯爵降为了伯爵,罢了他太子右庶子和武器监之职,但是却将其外放为一州刺史,这并不是真正的贬黜,更像是一个权宜之计。 所以这种人其实并不见得就是失势了,反倒因为这件事,还可能因祸得福,更受天子的厚爱也说不定。 另外他好像也隐约听说过徐淼这个名字,仔细想了想之后,忽然间想起来这两年确实听闻了一些有关此人的消息。 此人听说向当今天子曾经进献过一种听说可以亩产二三十石粮食的祥瑞,这件事在他看来,根本不可能,认为这可能又是故意给当今圣上脸上贴金,鼓捣出来的假货。 另外此人听说擅长疡医之术,有活死人的本事!同时还精通格物之术,擅长鼓捣一些新奇之物。 水车据说就是此人所创,现如今已经流传到了他们这里,不得不承认,这水车确实是好东西,能将河里的水,不靠人力便给提到岸上,流入到高处的水渠之中,灌溉农田,这才是一种祥瑞。 另外朝廷还给地方上发放过一种新式的耕犁,据说也是出自此人之手,此人只是把耕犁的犁辕简单的改成了弯的,便让耕犁比起以前常见的直辕犁好用了许多,也省力了不少。 再有就是听闻此人还是一员智将,到军中效力的时候,去年北伐东突厥的时候,曾经立下大功,以弱胜强,斩敌近万,最终还助他人俘获了颉利可汗,将其拿入长安城中,献俘于太庙。 所以这个吴县令还是相当佩服这个徐淼的,想起来这些听闻的信息之后,他还真不敢怠慢。 徐淼乃是天子信重的宠臣,虽然暂时被贬出了朝廷,到地方任职,但是谁敢说他从此之后就会一蹶不振? 这样一个人物,在他的地盘上,居然遇刺,这也幸好是没出事,这要是在他地头上出事的话,估计他就要跟着倒大霉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徐州刺史的担忧 于是这个吴县令一听,就有点慌了,连忙站起来,连声吩咐备车,准备礼品,他要去码头拜见那位安定伯,同时下令派一批县衙的差役们,也到码头帮忙维持秩序,不许闲杂人等靠近码头。 这时候他的亲信忽然间提醒他道:“老爷,这件事是不是要先给陈太守打声招呼呢?”(刺史就是以前的太守,地方上还是习惯尊称刺史为太守!) 这一句话还真就提醒了这个吴县令,他一想也是,现如今徐淼堪称是朝中文臣公敌,他们这些地方官,其实也算是文臣,和朝中官员有着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而他虽然和朝中一些文官没啥关系,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可是毕竟也算是一州之中的州治县令,这件事还是需要跟本州刺史打个招呼的。 于是他立即出门,坐车赶往城中的刺史府,求见徐州刺史陈瑜。 陈瑜乃是出身河北名门,妻子崔氏,乃是出自清河崔氏,而清河崔氏,乃是七宗五姓之中的名门望族,也是世家门阀。 他在听闻吴县令告知他,说徐淼途经徐州,现在城外码头的船里之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冷哼了一声道:“哼!他好大的威风呀!你去见见他好了,本官还有要事在身,没有时间见他!” 吴县令一听这位陈刺史的话,就知道这位陈刺史不待见这徐淼,于是顿感有些尴尬。 他也知道这陈瑜的出身,知道他和清河崔氏有关系,能当上这徐州刺史,和他的出身有很大的关系。 而徐淼此次被弹劾,肯定是得罪了不少世家门阀,身为世家门阀出身的陈瑜,肯定不待见徐淼了。 所以这位陈大人才会对徐淼这么不待见,这下就让他有点为难了,现在他乃是陈瑜所辖的下官,要再陈瑜手下混,要是对徐淼太过热情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位陈刺史肯定对他不会有好脸色看。 于是这位吴县令只能陪着笑,说他明白了,但是他还是告诉这位陈刺史,徐淼在码头遇刺,这不是小事,问陈瑜该如何处置。 这一下陈瑜倒是皱起了眉头。 这位陈刺史心中暗自琢磨,虽然这次朝廷之中,群臣围攻徐淼,背后不见得有清河崔氏推波助澜,但是这次的事情,肯定是又七宗五姓之中的人在暗中出手。 虽然他不是出身于七宗五姓,但是却算是清河崔氏的女婿,他能当上徐州刺史,清河崔氏也曾经出过力。 而七宗五姓历来是习惯于相互之间通婚的,一般人想娶他们家的女子为妻,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一旦要是能被七宗五姓看重,将女子嫁给谁的话,那么一定是下嫁,是足以让人光宗耀祖的事情。 即便是在唐朝,很多时候很多名人,一辈子的愿望就是能娶一个七宗五姓家族的女子为妻,并且以此为荣。 而七宗五姓别看自己在暗中经常因为一些利益斗的你死我活,但是在对外的时候,却是同气连枝,一致对外的。 即便是这次群臣弹劾徐淼,背后没有清河崔氏推波助澜,那么清河崔氏也肯定会支持那几家背后推波助澜的门阀之家。 因为徐淼可是一个标准的寒门出身的田舍郎,和这些名门望族以及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的,哪怕徐淼跟当朝重臣李积有一定的亲戚关系,但是现在李积也已经算是李姓了,徐淼却还是徐姓。 所以既然有人要对付徐淼,那么清河崔氏肯定也不会挺徐淼,绝对会站在背后对付徐淼的那些人一派。 而他作为清河崔氏家族的女婿,自然要和清河崔氏一个鼻孔出气的,所以他就不能对徐淼很客气。 但是虽然他不能对徐淼很客气,却也不能太过分了,毕竟徐淼在当今圣上的心目中,地位非常高,这一点他是明白的。 当今圣上极为器重这个徐淼,把他从一个田舍郎短短几年拔擢起来,还封了候,甚至还让徐淼做了太子右庶子,可见当今陛下对徐淼是何其看重。 而这次徐淼虽然被贬出了长安,但是他也明白,这只是当今陛下做出的妥协,并没有厌恶了徐淼,依旧还是对徐淼相当照顾的。 虽然这次把徐淼贬到海州做刺史,但是他却并不认为这是皇上失去了对徐淼宠信,故意在刁难徐淼,而是极可能相反是在重用徐淼。 海州现如今正处于受灾之中,情势很是不好,陛下命人查明,原本的海州义仓之中的存粮,居然被前一任海州刺史授意偷偷倒卖掉了,现如今海州义仓之中,空空如也简直能饿死老鼠了。 原来那个海州刺史,还想欺上瞒下,但是后来事败之后,自知难逃一死,于是也倒干脆,在捉拿他的圣旨抵达海州之前,便在家里挂了根绳子,把自己套在绳套里吊死在了家里。 但是陛下还是余怒未消,下旨查抄了他家,其妻儿老小举家流放岭南。 而这个时候,当今陛下却换了徐淼来海州赴任,这说明了什么? 皇上肯定不是为了为难徐淼,才把他外放到海州的,有极大的可能是想要让徐淼到海州来做一番事情,立一些功劳给朝中诸臣看看,他看重的人,绝非什么奸佞,而是能臣。 到了陈瑜这个级别之后,他对于朝中的一些事情就比较清楚了,而且能看出一些深层次的问题。 所以他很清楚当下皇上对徐淼还是很看重的,这个人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拿捏或者是欺负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和当今太子关系还非常好,几乎如同兄弟一般,还有一些师生之谊,甚至和当今皇上最疼爱的越王李泰还是师生,李泰前段时间拜在了徐淼门下,成了徐淼的学生,专门学格物学。 这样一个人,看似官职目前不如他,但是人家却是正儿八经堂堂的伯爵,而他这个刺史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男,从爵位上来说,徐淼是碾压他的。 所以他虽然不待见徐淼,但是他也明白,徐淼目前在皇家眼里的地位来说,他给徐淼提鞋都不配。 不管他待见不待见徐淼,给不给徐淼面子,但是现在徐淼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遇刺,这件事都对他很是不利,身为徐州刺史,他是要担责的。 徐淼如果不追究此事的话,那么还好说,但是徐淼一旦要是把那些刺客和他联系到一起的话,那么当今陛下绝对饶不了他,即便是无法证明他和那些刺客有联系,也可以治他一个其他罪名,轻则把他也扔到荒蛮之地当个县令,然后就此彻底把他忘了,他就只能老死在那荒僻之地了。 这次被丢到陇右的海州刺史就是他的榜样,估摸着这辈子那家伙想要回到中原,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了。 如果徐淼刻意栽赃陷害他的话,只需要屈打成招,让那刺客说是他背后主使,那么他就算是长十张嘴估计都解释不清。 因为毕竟他老婆是清河崔氏的女子,他和七宗五姓之间的瓜葛太深,这次又是那些人背后推手,想要搞掉徐淼,所以皇帝绝对有理由怀疑,是他干的,这事儿连解释都解释不清楚,到最后搞不好他就要落得一个抄家问斩的下场。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虚惊一场 自从魏晋之后,现如今官场上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对刺杀政敌的做法深恶痛绝,在魏晋之前,官场上经常出现一言不合便派刺客行刺政敌,搞得当官的人人自危,出门一趟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便被人刺杀了。 后来逐渐官场上的当官的,就形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要文斗不要武斗,大家在官场上各式手段,阴谋也罢阳谋也可,凭本事把对方斗倒怎么做都无所谓。 但是前提是绝不可动不动就派刺客去刺杀对手,用武力解决对手,那样的话,不管是哪一方的都无法容忍这种事情。 之前徐淼无意间碰到升平伯之子横行乡里草菅人命,于是便将升平伯一举掀翻,后来升平伯的族人便雇佣杀手试图刺杀徐淼,却被揭破,结果皇帝一怒之下,将升平伯夷了三族。 行刺这种事,在大唐官场上,现如今也是大忌,如果徐淼真的迁怒于他,构陷他雇佣刺客行刺于他的话,那么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陈瑜忽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到他还不能太把徐淼得罪死,特别是这个时候,徐淼刚刚在他地头上遇刺,更是对他十分不利。 于是他立即就站起了身,对那吴县令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吴县令便把徐淼遇刺的事情对陈瑜说了一遍,陈瑜听罢之后当即命人调来一团之兵,到码头上保护徐淼。 而他也不再板着脸,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通知长史和司马去码头见一见徐淼,以免徐淼遇刺之后迁怒于他。 于是忙活了一阵之后,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的从城中出来,朝着码头赶来。 徐淼这时候正坐在船上松了口气,因为经过一番拷问之后,那个被俘的刺客已经彻底招供出来了,他们并非是受雇于谁,也不是受谁指使专门前来行刺徐淼的。 他们原本乃是泗水河一带的贼人,水陆通吃,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买卖,既会在这一带的河面上干一些截船杀人越货的买卖,也会在岸上干一些剪径亦或是打家劫舍的买卖。 其实他们早在徐淼的船队抵达徐州之前,就已经吊上了徐淼这支船队,感觉徐淼是条大鱼,船上还有女人,肯定是那家富人出行,船上一定有不少钱,老早就盯住了徐淼这几条大船。 因为徐淼从汴州登船顺汴河一路而下之后,行事就一直很低调,为了赶路,很少在沿途停留,即便是偶尔停留一下,也是派人上岸采购一些食材之类的东西。 一路上他也没打出他安定伯、海州刺史的旗号,也没有惊动沿途所经之地的官府,只想快点赶到海州查看海州当地的灾情。 所以这些贼人并不知道他们盯上的这条大鱼,乃是大白鲨,根本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他们一路吊着徐淼的这几条大船,一直都在想法子把这几条大船给劫了,但是奈何这次徐淼出来,带了二百余名精干护卫随行,每条船上都有几十个护卫,而这些贼人数量却并不多,别说把几条船都给劫了,就算是只劫其中一条船他们的武力也不太够。 于是他们就这么一直吊着徐淼他们一行的船队,一直跟到了这里,直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发现徐淼似乎是这一大帮人的正主,在这里下了船,在码头和岸边活动,找一些逃难到这里的灾民说话。 而他问过话之后,便会让人给被问话灾民一两个饼子作为回报,看起来徐淼像是一个心善的年轻富家子。 但是徐淼身边却还是跟了几个彪悍的护卫,对他们今天跟过来的几个人来说,依旧很难对付。 于是他们便凑到一起合计了一下,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鼓动这一带的灾民,过来围住徐淼讨吃的,然后趁机蛊惑眼都饿绿了的灾民们,让他们围攻徐淼,并且围住码头去哄抢这几条船。 而他们则趁乱将徐淼拿下,只要控制住徐淼,那么徐家的护卫便投鼠忌器,到时候他们便可以胁迫徐淼让出他们的船,让他们把船抢走。 这是他们匆忙之间想出来的法子,而且几个胆大蟊贼居然还是行动派,说干就干,当即便行动了起来。 一共四个人负责对付徐淼,其余几个人则去码头上趁机起哄,鼓动聚集起来的流民冲击码头,堵住徐家船上的护卫们不能及时接应。 可是这四个蟊贼很不幸,这两个被徐淼一眼识破,也及时意识到的危险,等其中一个刚张嘴要鼓动灾民哄抢徐淼他们几个人,徐淼就第一时间动手,一弩箭就把他给射杀了。 而这个家伙见势不妙,扭头想跑,却又被徐淼一弩射在了腿弯,当场就被擒获了,剩下两个同伙则趁乱混在灾民人群之中逃之夭夭了。 结果他们的计划因为被徐淼及时识破,最终啥也没捞找,却落得了一死一伤的下场。 当听说他们盯上的这位居然是当今朝廷的一个伯爷,还是一个刺史大人,那个被俘的贼人当场就吓尿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堂堂的伯爷还是刺史大人,居然一路上如此低调,这不是坑他们吗? 其实没有怎么拷打他,那家伙就已经招了,但是张甚他们还是不相信那厮说的是实话,反复拷问他,把那厮给打的是皮开肉绽骨断筋折,几乎把他从小到大干过的所有坏事都给招了,甚至于小时候偷看邻居大婶洗澡、在另一家邻居家的水瓮之中撒尿等等事情都招了出来。 至于他们那群贼人藏身的地方,以及他们勾结的地方士绅,那家伙都供了出来,也没再问出来其他事情,于是这才停下了对他的拷打审问。 徐淼听了那厮的招供之后,也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某些势力派的刺客来谋刺他就问题不大,只是意外的被一群小毛贼给盯上了,这件事就不用太担心了。 在确认那厮真的没有说谎之后,徐淼也就彻底放心下来,于是心情也大好起来,于是又开始在船上亲自下厨,给公孙婧和仙儿做鱼吃。 这个时代河水都没有什么污染,河里面的鱼很多,因为捕鱼技术以及捕鱼工具的原因,现在捕鱼并不太容易,河里面的鱼自然而然也就很多。 说起来那些灾民也可怜,守着这样一条鱼资源丰富的河,可是却因为不会捕鱼,只能望水兴叹,饿的面黄肌瘦,却吃不到鲜美的鱼,实在是可惜。 而徐淼自从上了船之后,这一路在船上就过的挺悠哉的,亲自配制了鱼饵,又弄了鱼竿,便天天在船上一边行船,一边钓鱼。 徐淼的钓鱼水平还是相当高的,不但自己钓,还教公孙婧和仙儿一起钓,所以这一路上几乎天天都能收获不少鱼。 而徐淼又是个吃货,擅长各种烹制鱼的做法,天天换着花样做鱼吃,他才不管钓上来的是不是鲤鱼,只管宰杀烹制。 今天徐淼在获知刺客并不是受人指使的之后,心情也就放松了下来,开始在船上拿今天一早钓上来的鱼做鱼吃。 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他还在船上利用小石磨,自己磨豆浆做豆腐,先是用黄辣丁做了一锅鱼汤炖豆腐,用草鱼做了烧鱼块,又用桂鱼做了一道松鼠桂鱼,在船上忙活的不亦乐乎。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忽然间听到岸上传来嘈杂之声,似乎有很多人正在朝着码头这边过来。 徐淼皱了皱眉头,于是伸头对外面问道:“岸上为何如此嘈杂?”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失礼失礼 虎子这时候守在徐淼身边,也正伸着脑袋朝着岸上看,对徐淼答道:“徐州城那边过来一哨人马,似乎还有官员的仪仗,正朝着这边过来!” 徐淼哦了一声,没再追问,把已经剃掉了鱼刺,改了花刀,并且裹了蛋黄液的桂鱼下到了滚烫的油锅之中,油锅里顿时就滋啦作响了起来,鱼肉迅速的在滚油之中便展开,如同开花一般。 公孙婧惊讶的站在一旁看着这条鱼在锅里开花,顿时欢呼了起来,本来她今天心情也不好的,居然有人敢打徐淼的主意,想要谋刺徐淼,让公孙婧和仙儿都很紧张,而且还感到非常恼怒。 可是当得知刺客并不是受人指使前来行刺徐淼的之后,只是一群蟊贼在打他们船上财货的主意,于是她们也就放松了下来。 看到徐淼也心情好了起来,又开始舞舞喳喳的跑去亲自做鱼,于是她们两个便跟着徐淼跑过来看热闹,顺便帮忙打打下手。 这一路上自从上了船,她们就有了口福,这些天在船上吃到了很多种鱼的做法,味道都很是鲜美。 所以一路看徐淼做鱼,他们跟着吃鱼,成了一种享受,现在也不再为徐淼被贬官而感到愤愤不平了,感觉这趟能跟着徐淼到海州走一趟,还挺不错的。 她们两个之中,公孙婧当年跟着师父陈昊,还走过一段江湖,有点见识,但是仙儿却因为被墨家收留,把她培养成墨家的谍子,很少在外走动。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几年来,他们都没有怎么出过长安,也就是时不时的在城内城外的徐家庄子和徐府活动,活动范围也只限于在长安城内外,最远也就是夏天的时候,去徐家在终南山之中那个小避暑山庄呆了几天,但是还受到了慈宁寺的搅扰,让他们没有舒舒服服的避上几天暑。 这次不同,他们虽然在寒冬腊月被赶出了长安,千里迢迢到海州赴任,但是这一路上说实在的,虽然辛苦是辛苦了点,可是心情却还是不错的,抛去那些路上的官员不提,能陪着徐淼一路行来,即便是苦也苦不到哪儿去。 而他们的丈夫徐淼本来就是一个极为会享受之人出长安的时候,就携带了大量的物资,供他们路上享用,其中单单是各种调料,徐淼就准备了好多,各种徐家自己熏制或者腌制的腊肉熏肉,也装了不少。 而且徐家有钱,马车是徐家所产的带减震的马车,里面铺了厚厚的羊毛碾成的毛毡,简直就是简装版的房车,在里面坐着也并不算太难受。 至于他们穿的,也是徐家自产的毛衣棉袍,还是正儿八经的棉花填的棉袍,松软而且保温性很好,包括车夫在内,还都配了一件羊毛披风,即便是顶风冒雪,裹紧之后,身上也不会太冷。 更何况他们脚上也穿着厚厚的毛靴,手上也戴有棉手套或者皮手套,连脑瓜上人人都戴着一顶火车头帽子,有风雪的时候,帽耳放下把脑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基本上是冻不着的。 对于吃惯了苦的这时代的人来说,特别是这些曾经的军汉们,还有社会底层的人们,这样的待遇,是他们曾经做梦都没敢梦见过的,就连公孙婧和仙儿这两个从小吃过苦的女子,都觉得这样的旅程,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吃苦。 反倒是一路上她们两个陪在徐淼左右,一路走一路看风景,享用徐淼做的各种美食,还觉得十分惬意。 今天虽然因为那几个蟊贼让他们都受了惊,可是却在弄清楚蟊贼的身份之后,就放下心来,于是二女又开始兴致勃勃的等着徐淼给她们鼓捣好吃的。 特别是看着这条在油锅里开花的松鼠桂鱼,二女都顿时馋涎欲滴了起来。 不多时徐淼就炸好了这条松鼠桂鱼,开始熬制甜醋汁准备浇上去。 这时候张甚过来禀报道:“启禀侯爷,徐州刺史、长史、司马以及彭城县令、县丞前来拜访侯爷!” 徐淼听了之后微微惊讶了一下,把熬好的糖醋汁浇在摆好盘的鱼身上,一股酸甜的香味立即散发了出来。 他擦了一下手转身问道:“徐州刺史?” “是!来者送上的拜帖乃是徐州刺史陈瑜!”张甚递上了一叠拜帖。 徐淼翻开看了看,果不其然,正是徐州刺史陈瑜,还有徐州长史刘集,司马张恭,彭城县令吴浩…… 徐淼呵呵笑了起来:“这倒是难得呀!让我还真就没有想到,在这儿他们居然肯见我一面!请他们上船……哦不,我还是去迎接一下比较好!” 说着徐淼扭头又对公孙婧他们交代道:“你们先吃,我去接待一下几位贵客!” 说完之后徐淼就一挺胸,大踏步走出了舱房,朝着船头走去,张甚和虎子连忙跟上,突然间他们发现徐淼居然没把围裙给去掉,就这么腆胸迭肚背着手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王八之气朝着船头行去。 张甚连忙叫到:“侯爷……” “别叫侯爷!我现在不是侯爷了!”徐淼头都不回的一边吩咐,一边朝船头走去。 而这个时候船边的码头上,几个身穿红袍和绿袍还有青袍的官员,正站在码头边,朝着船上望过来,当看到徐淼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未把徐淼放在眼里。 而张甚和虎子一脸尴尬的还试图想要告诉徐淼,你的围裙忘了摘了,可是徐淼这会儿却已经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抬起手走到了船舷边上,对着岸上的那几个官员拱手道:“在下徐淼,有劳诸位大人了!” 当听到徐淼自报身份的时候,那几个当官的才又把目光集中到了徐淼身上,然后几个人的脸上都同时露出了惊诧之色,表情那个精彩呀,简直就是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徐淼看着这几个人的表情,也有点诧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们为何都这幅德行,跟见鬼了一样,于是低头看了一眼。 “哎呀……失礼失礼!”徐淼这才发现,刚才只顾着忙着把松鼠鱼出锅,然后出来接这些家伙,却忘了把大围裙给摘下来了。 这大围裙说起来确实有点埋汰了点,这些日他为了打发时间,消遣亦或是为了满足自己和老婆们的口腹之欲,没事就折腾吃的,在船上的厨房里煎炒烹炸炖煮蒸卤……使出了十八般武艺,这围裙上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是够埋汰的。 而他却忘了摘围裙便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还把谱子摆的满满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这么走了出来,真是丢人丢大了哟! 连他这样脸皮厚的人,这会儿都有点架不住了,当场老脸一红,把围裙摘下来扔到了一旁,虎子赶紧捡起来塞到了旁边的船舱之中。 陈瑜等徐州官员们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徐淼,这时候陈瑜又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他曾经听闻过,徐淼还有一个本事,那就是善庖厨之技,创制了一种全新的菜系,在长安城中极受欢迎。 据说连当今圣上都十分喜爱徐家的菜式,宫里面现在御厨也都学了徐家菜的做法,宫中饮宴时候上的菜,也逐步开始出现了徐家菜的菜品。 徐淼据说更是以饭馆起家,以他的徐记私房菜为招牌,引得长安城中有钱人品尝之后,对其趋之若鹜,不提前下定,都没进店一品徐家菜的机会。 他曾经入京过,但是因为时间仓促,虽然听闻过徐记私房菜的大名,可是却没能订上桌,只能遗憾的离开了长安,不过他还是在别的酒楼之中,品尝到了别家仿徐家菜所作的菜品,味道确实非同凡响,想必徐记私房菜正宗的应该更是美味无比。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设宴款待 想到这里,陈瑜也就不在感觉奇怪了,谁让人家精于此道呢?肯定是正在船上折腾美食呢!读书人素来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所以陈瑜不禁在内心中有些鄙视徐淼,更加确定,徐淼乃是一个幸进之徒,靠着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不过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佩服徐淼,像今天这样,他遇到了刺客行刺,而他却还能风轻云淡的鼓捣美食,这也算是很难得了,起码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徐淼丢掉围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再次拱手和陈瑜等人见礼,并且将其请上了船,寒暄过后,将他们让入到了船舱之中。 “徐大人途经此地,也不给我等打个招呼,让我等尽一下地主之谊!这就是徐大人的不对了! 如果不是出了这等事的话,我等还被蒙在鼓里,听闻徐大人遇刺,我等便赶紧赶了过来! 这是我等为徐大人准备的一些本地特产,还望徐大人莫要嫌弃!”陈瑜进了船舱之后,便从袖中摸出了一份礼单给徐淼递了过去。 徐淼也陪着笑脸笑道:“在下此次前往海州,可是被贬出的长安,还有何面目叨扰诸君,更何况海州现在正在受灾,陛下忧心臣民,命在下一刻不得迁延,火速赶往海州任上全力赈灾! 故此在下也不敢路上耽搁,想着能尽快赶往海州赴任,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大人多多见谅!” “哪里哪里,徐大人为陛下分忧,此乃是高风亮节,我等岂能怪罪!徐大人客气了!” 陈瑜一脸假惺惺的笑容,和徐淼寒暄着。 寒暄过后,双方落座之后,陈瑜便把话题转向了正题,向徐淼询问了刺客的事情,一问到刺客,徐淼的脸就沉了下来,沉吟了片刻之后露出了一脸的愤恨之色,对陈瑜答道:“刺客现如今尚未招供,此獠嘴巴很严,始终不肯供出幕后主使者,故此在下准备将其交给百骑司,送回京师交由大理寺审问!” 陈瑜听罢之后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说道:“徐大人,这等小事何须惊动当今圣上?还要千里迢迢将其再送往长安交给大理寺审问! 此地乃是在下所辖之地,在这里除了这等事情,在下这个徐州刺史深感遗憾! 既然事情发生在本地,那么查出那刺客幕后主使之人,在下责无旁贷,徐大人可否将其交给在下,在下向徐大人保证,一定帮徐大人查出他们背后主使之人,定不放过他们的余党!” 陈瑜最怕的就是徐淼揪住这件事不放,如果那个刺客供出主使者的话,那还好说,可是那个刺客却抵死不招,一旦要是徐淼拿他做文章的话,给他足够的时间运作,让那个刺客攀咬他的话,那么到时候他就要倒大霉了。 所以陈瑜这会儿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也不敢再对徐淼有丝毫的不敬,当即就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表示他一定要帮徐淼挖出幕后主使者。 徐淼摇头道:“这件事就不烦劳陈太守了,毕竟那刺客是针对本官来的,岂能给陈大人你们添麻烦?所以这件事还是本官自行处理好了!” 陈瑜顿时就急了,连忙说道:“徐大人太客气了,在下本来就负有责任,在我等治下,居然出现这样的事情,岂能坐视不理? 现如今既然出了这等事情,在下自然对于查明罪魁祸首义不容辞,也可还在下一个清白!还望徐大人能相信在下,将此案交于在下处理,就不要再惊动当今陛下了! 如若本官查明幕后主使者的话,定不会对其客气,一定会还徐大人一个公道!” 徐淼皱着眉头想了想,摆手道:“此事还望陈大人容在下三思一下,今日诸位大人能够屈尊前来这里,在下甚是欣慰,多谢诸位如此看重此事!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如果诸位不嫌弃的话,在下就借贵地这里,在船上略备薄酒,让在下聊表谢意,还望诸君能够赏脸!” 陈瑜脸皮僵了僵,干笑了一声道:“徐大人太客气了,这都是在下治理无方,让徐大人在此受惊了,本来应该是在下在城中设宴款待您的,又岂能厚颜在此叨扰徐大人!” 徐淼笑着说道:“陈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这应该是在下给贵地添麻烦了!正好陈大人可能也有所耳闻,徐某其实并无多少本事,正好偏爱在嘴上抓挠,喜欢鼓捣一些美食! 再说明日在下还要继续赶路,不便多在此停留,故此就不入城搅扰了! 既然诸君来了船上,那么就不必客气了,不妨尝尝在下家中厨子的手艺好了!来人,吩咐下去,速速准备酒菜,本官要和诸位大人小酌几杯!” 虎子旋即对舱门外的护卫吩咐了一声,船上跟着的厨子不敢怠慢,连忙就开始张罗了起来。 这种船是内河之中相对常见的大型客货两用船,既有客舱,也有货仓,但是有的船却被改造成了专门供有钱人包船的客船,相对船舱空间还算是比较大,不过即便如此,因为内河船宽度在哪儿放着,两侧留下过道之后,也就没多宽了,船舱内还是显得有些逼仄。 徐淼就是在汴州的时候,包了几条这样的船,在上面一路顺流而下,倒也惬意,不过在船上设宴,还是有点嫌小。 虽然陈瑜等徐州的官员们觉得这地方宴请他们有点寒酸,但是考虑到为了撇清这次徐淼遇刺的事情,也不敢不给徐淼面子,于是便都向徐淼道谢,留下接受徐淼的款待。 趁着厨子在准备酒菜的时间,徐淼询问了陈瑜一些徐州今年粮食产量的事情,获知徐州这边虽然多多少少也受了一些旱情的影响,但是整体受影响不算太大,还能过得去。 徐淼就留了个心眼,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另外徐淼又向他们打听了一些有关海州那边的情况,从他们口中获知,据他们所知,海州那边今年虽然旱情不如青州以及登州莱州那么严重,可是也受了不小的影响。 但是最关键的是今年夏末的时候,海州沿海一带遭遇了十余年不遇的一场暴风,虽然暴风带来了大量的降雨,可是也给粮食带来了灭顶之灾,很多眼看好不容易保住的一点粮食就要成熟了,却遭遇了这场风暴,全部毁于一旦。 另外沿海一带有些地方还出现了严重的海潮倒灌,冲到陆上,给沿海一带造成了很大的人员损失,据说住在沿海一带的人死伤无数。 总而言之,今年海州的灾情很是严重,让徐淼有点心理准备。 正说着话,有人前来禀报,说酒宴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徐淼便命人将酒菜送了过来,反正也没闲的船舱可供设宴了,只能在这里款待他们了。 当酒菜一送上来,那徐家菜扑鼻的香味便立即溢满了船舱,这帮人也只有陈瑜去过长安,在长安品尝过别家酒楼仿制的徐家菜,多少知道一点徐家菜的美味。 但是其他几个官员,除了其中的司马张恭之外,都未曾去过长安,根本没有机会品尝到哪怕是仿品的徐家菜,当看到这些制作方式奇特的菜品,闻着那扑鼻的香味,一个个顿时都食指大动了起来。 其实要说实在的,徐州今日过来的这几个官员,跟徐淼压根都不认识,所以也谈不上什么真正的过节。 只是他们不得不跟着站队罢了,因为有些世家门阀想要对付徐淼,所以他们才不得不选择站在徐淼对立面上。 但是这几个人之中,也不是都站在那些世家门阀那边,其中司马张恭就不是他们一路人。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陈瑜的心事 这个张恭对徐淼却很客气,见到徐淼之后也很是热情,刚才徐淼等着酒菜弄好之前,和他们叙话的时候,所问的大部分问题,都是张恭这个司马出面对徐淼作答的。 徐淼在和他们攀谈期间获知,这位张恭居然是李积举荐的,他和李积妻家有些亲戚关系,家在济州平阴县,也是当地大户,曾经跟着李积效命,后来随李积投了李渊,后来在李积的举荐下,外放为官。 他也是这两年才刚被提拔,被派到了徐州做司马。 这么一说,双方的关系就自然而然的拉近了许多,既然是李积举荐之人,还和李积妻家有亲戚关系,那么张恭自然就不可能敌视徐淼了,所以当见了徐淼之后,他便对徐淼很是热情。 特别是说透了之后,徐淼也对着张恭更加热情了起来。 那陈瑜还有长史虽说看徐淼不太顺眼,可是现在徐淼在他们地头上出了这样的事,为了撇清关系,他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暂时放低姿态,不敢再开罪徐淼了。 看张恭和徐淼相谈甚欢,他们不由得看着张恭颇不顺眼。 酒宴开始之后,徐淼频频向陈瑜等人举杯,并且劝他们品尝一下菜肴,陈瑜他们一边陪着笑脸和徐淼喝酒,一边纷纷动筷试了试这些徐家菜。 几口下去,他们就彻底被徐家菜的美味给折服了,这种菜肴的味道是他们以前从未品尝过的,以前他们吃的菜品,虽说也都很奢侈,食材也都是很好的食材,但是做法却不外乎就是烤、煮、蒸等制作方法。 说实在的,之前他们对于油炸的食品都很少吃,毕竟这个时代油脂的获得还是挺不容易的,吃的油脂也基本上为动物油,像菜籽油、豆油现在制作工艺还没有普及,也就是偶尔能吃点胡麻油,也就是后世的芝麻香油,但是量也很少。 像徐家菜这样用油煎炒出来的菜肴,他们之中除了张恭和陈瑜之外,其余几人都是第一次品尝到。 而且徐家菜擅长应用佐料,虽然佐料很全,可是却并不多,不像这时代有些豪门家做菜,为了彰显他们有钱,可劲的用佐料,结果最后吃到嘴里的食材,除了佐料味道之外,原有的香味就被彻底掩盖掉了。 像徐家菜这样的以突出食材原味的炒菜做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品尝到,所以品尝过之后,顿时恨不得把舌头都吞到肚里去。 于是几个人就算是再怎么对徐淼不待见,品尝过这徐家菜之后,还是忍不住赞口不绝。 另外他们又品尝了徐淼自带的徐家酿制的这种烈酒,同样也都大呼过瘾,这样的蒸馏酒同样他们之中也只有张恭品尝过,连陈瑜都没喝过。 毕竟徐家的酒虽然出名,可是产量到底还是有限,关中本来就粮食产量不足以满足关中人的需要,徐家也不便每年大量购粮酿酒,有限的产能,还要大量生产酒精来满足军用和医用,所以徐家的酒在外地很难买到。 徐淼其实这两年已经计划,派人到粮食产量高的蜀地开设酒坊,专门在蜀地之中酿酒和制造酒精,现在已经派人前往蜀地那边开始筹备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开始。 所以在徐州这边,这些官员之中,也只有张恭喝过,陈瑜倒是听说过,不过他在长安的时候,却未能有幸品尝到徐家的蒸馏酒,所以也不知道徐家所酿的酒的厉害。 哪怕是徐淼拿出来的这酒度数并不算高,充其量也就是三四十度的样子,可是对于他们平时都只喝过低度酒的人来说,第一口下去,还是都顿时就涨红了脸。 浓郁的酒香从口腔直冲入鼻腔,彭城县吴县令当场就喝呛了,连连咳嗽,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大惊失色,惊讶的问这酒为何如此之烈。 而徐淼却淡然一笑说道:“今日我怕诸位喝不习惯我家所酿的这种烈酒,并未敢把真正的烈酒拿出来供诸位品尝,只是拿出来的属于比较柔和一些的酒!这远算不上太烈!” 陈瑜刚才还被这酒的暴烈给齁的有点受不了,听徐淼这一说,才知道这还不算真正的烈酒,于是也大吃一惊。 不过虽然第一口喝下去的时候,觉得这酒很是辛辣,酒气很烈,可是当一杯酒下肚之后,却立即感到腹中暖洋洋的,而且酒香在口鼻之间久久不散,那种感觉却还是相当美妙的。biqμgètν 这大冷天喝一口这样的酒,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于是几个没见识的家伙都意识到这酒的好处,于是连连称妙。 男人们一旦有了酒做媒介之后,说话就和谐多了,当聊了一阵之后,大家刻意回避了不愉快的那些话题,所以交谈之间,也就热络了起来。 当然徐淼也没有指望海州那边赈灾这些人能给他帮上什么忙,现如今他身为朝中一部分人的公敌,相信这个陈瑜也不会站他这边,这时候能不给他落井下石,已经算好的了。 而且当陈瑜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今天刺客的事情是发生在他所辖的地盘上,而且还就在他眼皮底下,不管刺客是不是和他有关系,他这个徐州刺史都有一定的责任。 所以起码眼下陈瑜是忐忑不安的,这也是徐淼不告诉他们刺客身份的原因,就是吊一下陈瑜的胃口,让他难受难受。 而陈瑜在席间,也把姿态放的比较低,一直试图把话题扯到刺客身上,但是徐淼始终对刺客的事情避而不谈,让陈瑜是百爪挠心但是也无可奈何。 虽然他是徐州刺史,刺客是在他地头上犯事的,按理说他确实有管辖的权力,对刺客进行审讯。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陈瑜大可让他交出刺客带走审问就是了,但是奈何这次的事主是徐淼,徐淼和他一样,也是刺史,别看海州只是个下州,徐州算是中州,陈瑜在官的品级上要高徐淼半品,可是徐淼是开国伯,陈瑜只是个县男,所以徐淼实际上并不比陈瑜低半头。 再加上陈瑜也知道徐淼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分量,他和徐淼比,给徐淼提鞋都不配,所以徐淼不给他,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何况这件事他还不敢逼迫徐淼,如果徐淼问一句你这么着急要刺客作甚?你难道心虚吗?这一句话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故此陈瑜虽然想要那个刺客,可是却也不敢逼迫徐淼,只能尴尬的陪着笑脸,和徐淼举杯喝酒,这酒虽然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可是陈瑜却吃喝的是少滋没味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当场翻脸 终于频频举杯之后,在座众人都喝的有点大了,他们不知道徐家的这种酒的厉害,还像平时那么喝,当然很快就一个个都有些上头了。 陈瑜也觉得喝的有点昏昏然,眼神有点散光,趁着这个机会,徐淼忽然间对陈瑜说道:“陈大人,此次陛下命在下前往海州任事,乃是想要在下尽快赈抚海州饥民,奈何刚才听诸君一说,这海州的灾情不容乐观! 所以在下很希望陈大人能助我一臂之力,不知陈大人可否相助在下一次,在下定不敢相忘!” 如果没有今天发生的事情的话,徐淼倒也没打这徐州的主意,但是既然发生了这件事,他又明显看出来了陈瑜的担忧,那么他就不由得心里活泛了起来,当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对陈瑜说道。 陈瑜这会儿心中有事,这酒喝得有点郁闷,所以脑子有点晕乎乎的,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礼节性的随口答道:“徐大人客气了,但凡有何需要在下帮忙之处,徐大人只管说便是了!只要在下能帮上的,一定尽力而为!”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的长史刘集就有些惊讶的扭头看了一眼陈瑜,这刘集其实也和陈瑜一样,出身于豪门世家,和某门阀之家有些联系,是不待见徐淼的。 这次如果不是出刺客行刺徐淼这件事的话,他也肯定不会来见徐淼的,只是因为陈瑜的担忧,他不得不陪着陈瑜过来见一下徐淼走个过程,省的被徐淼记住他,不给他徐淼面子,以后找机会给他使绊子。 虽然这会儿他也喝的有点晕乎乎的,可是比起陈瑜还是要清醒一些,徐淼一开口,他就意识到徐淼想要干什么了,以为陈瑜一定会第一时间哭穷,拒绝徐淼的请求。 可是没想到陈瑜却没有哭穷,而是说让徐淼尽管开口,这一下刘集有点蒙,觉得陈瑜这立场有点不对,于是侧脸看了陈瑜一眼,这才发现陈瑜已经有些醉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刚才徐淼说了什么。 他干咳了一声,想要提醒一下陈瑜,莫要随便答应徐淼,省的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陈瑜这会儿确实有点喝飘了,依旧未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徐淼于是趁热打铁,起身恭恭敬敬的举起酒杯,对陈瑜说道:“那么在下就先代海州的百姓谢谢陈大人了!请陈大人饮了这杯酒!” 陈瑜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点清醒了一点,心中悚然一惊,想起来刚才徐淼说的话以及他的作答,于是酒意顿时去了一部分,心中暗暗叫苦。 徐淼这是公开想要让他帮忙赈济徐州灾民呀!怎么帮忙?出粮食呗! 可是他能给徐淼粮食吗?不能呀!现如今徐淼惹怒了某些人,他作为那些势力的一员,这个时候如果出手帮助徐淼的话,那么岂不被那些人事后诟病? 虽然朝廷也下旨,命徐州组织粮食,运往海州赈灾,可是如果是别的州的话,他倒是肯定奉旨行事,不会推辞。ъitv 但是海州是万万不可的,这牵扯到了朝中的政治斗争,如果他听话的把粮食运往海州的话,那么就等于是他站错队了,皇上肯定是没意见,但是有些人却肯定会不高兴。 刚才他一个不留意,就差一点掉到了坑里,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忙他能帮吗?不能呀,别说现在徐州这边的存粮并不算多,就算是再多,他也不能给徐淼呀! 陈瑜脸上立即露出了尴尬之色,这杯酒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对徐淼拱手道:“徐大人需要在下帮什么忙,还望徐大人明言,看看在下能否帮得上!如果能帮的话,在下自然是要帮的!可是如果是在下无能为力的话,也望徐大人莫要怪罪!” 徐淼一听就不乐意了,老子张开嘴了,你现在又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吐出去的唾沫还能舔回去吗? 于是徐淼直接就开口说道:“时下海州那边灾情严重,在下算是临危受命前往海州赈济灾民! 但是樵夫难做无米之炊,总是需要粮食才能赈济饥民!故此在下希望陈大人能不吝帮徐某筹措一些粮食,让徐某带往海州用于赈灾之用! 不知陈大人可否帮在下这个忙呢?” 陈瑜一听,脸就垮了下来,一脸苦涩的对徐淼说道:“这个……徐大人呀!不是在下不想帮你,而是在下也实在是有难处呀! 徐州今年也受了灾,虽然灾情没有海州那边严重,但是今年的粮食也减产不少! 现如今义仓之中虽然有些粮食,但是你也看到了,现在不断的有灾民涌入徐州境内,现有义仓之中的存粮,还需要赈济这些灾民,故此在下实在是爱莫能助! 实在是抱歉了,还望徐大人莫要见怪!” 徐淼听罢之后放下了就被,冷着脸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也就不强人所难了!今日在下忙碌一天,又受了惊吓,此时着实有些累了!今日饮宴就到此为止好了! 承蒙诸君前来这里,给诸位添麻烦了!此情徐某记下了,他日有机会一定奉还!” 陈瑜也没想到徐淼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端着酒杯满脸堆笑,一听他说不肯借粮给他,便当场翻脸,对他们下了逐客令。 官场上不带这么玩儿的,大家伙都是当官的,即便是有什么政见不同,亦或是有什么矛盾,大家也都起码要保持面子上过得去,你这是啥意思?一句话不对,就直接掀桌子!哪儿有这么玩儿的呀? 徐淼这么一说,在场之人都颇有些尴尬,他们也没见过翻脸这么快的,一句话不对,马上就下逐客令,这还有菜没吃完呢!这菜味也实在是太好吃了!不吃完实在是有点可惜! 陈瑜非常尴尬,于是对徐淼说道:“徐大人息怒,此事绝非在下不肯给你帮忙,而是在下确实有难处呀! 今日让徐大人在这里受惊了,在下实在深感内疚!那刺客实在是该死之极,还请徐大人把刺客交给在下,在下一定帮徐大人查出幕后真凶,在下绝不会对其姑息迁就!” 谁知道徐淼冷笑了一声:“陈大人不必内疚,那刺客是针对我来的!既然他意图谋刺于我,那么我自不会放过那幕后黑手! 此人我将会交给百骑司,让百骑司带回长安拷问,必将查出是谁幕后主使!我想圣上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背后之人! 但是在下有点想不通的是,陈大人为何非要在下将这刺客交给您处置呢? 虽然您是徐州刺史不假,但是刺客要刺杀的乃是在下,而且也是被在下所擒,这也理当由在下处置才对! 只是不知陈大人为何却如此着急要在下交出那个刺客?难不成陈大人认识那刺客吗?” 陈瑜一听,脸色顿时大变,浑身上下都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最怕的就是徐淼这句话,问他为何非要这个刺客不可,把事情怀疑到他的身上。 现在到底徐淼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也就是说徐淼是不是已经怀疑这刺客乃是受他指使了? 这顿时就让陈瑜出了一身冷汗,酒意也顿时消解了大半,急忙说道:“徐大人不可信口开河!在下和你无冤无仇,又怎会派刺客行刺于你? 在下只是想,吾乃是徐州刺史,有缉捕贼盗之责,现在就在此地出了这等事情,在下自然是义不容辞,要查明此事,又岂是认识那刺客?徐大人不可血口喷人! 既然徐大人不肯将那刺客交给在下,那么在下不管便是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会儿陈瑜着实被徐淼的话给吓得不轻,同时也气得不轻,浑身都有些哆嗦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徐淼也冷着脸说道:“但愿如此!想来最好是我误会了,既然这样,那么时间不早,在下就不留陈大人了!请!” 说着徐淼就下了逐客令。 徐淼实在是懒得和这陈瑜虚以委蛇,因为和他这种人罗嗦,实在是没有必要,如果是这厮能给他帮忙的话,他倒是还愿意和这家伙攀交一番,但是很明显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要看他笑话了,那他还跟他多说个屁呀! 于是徐淼当即便下了逐客令。 陈瑜也很是愤怒,没想到最后见面的结果是这样,他只是拒绝了借粮给徐淼,却没想到徐淼当场就翻脸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这也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于是陈瑜也冷哼了一声起身拂袖而去,其余众人也都尴尬的起身跟着陈瑜出舱朝码头行去。 徐淼最后对那张恭说道:“张兄,实在是抱歉了!改日如果有缘,咱们再见,在下一定另行好好款待张兄!” 张恭其实也颇有点尴尬,但是这时候也不便和徐淼多说太多,于是点头拱手道:“徐大人留步,想必一定会有机会的,在下给徐兄帮不上什么忙,实在是惭愧呀!还望徐兄不要介意,此行前往海州,祝徐兄一路顺风!告辞!” 说完之后,张恭跟着其余众人也上了码头。 陈瑜此时十分恼怒,觉得这个徐淼性情确实太过乖张,难怪在朝中搞得满朝皆敌,人见人恶,看张恭也跟着上了码头,冷哼一声正待拂袖而去的时候,却听到背后船上传来了徐淼一声厉喝。 “来人,去给我打!问问那刺客,到底是受这徐州什么人的指使!如若不肯交代出来那主使者的话,就把他手指脚趾一根一根切下来!” “喏!” 听到徐淼这一声吼,陈瑜险些一脚踩空摔个大马趴,幸好旁边吴县令伸手托了他一下,这才稳住身形没把脸拍地上。 陈瑜的脸皮剧烈抽搐了几下,心里面一阵阵的发紧,总感觉这徐淼对他不怀好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就认定是徐州谁指使的那些刺客呢? 一想到如果那个刺客被徐淼屈打成招,一口咬定是受他指使,采取谋刺徐淼的话,陈瑜就背后一阵阵的发凉。 这时候船上很快就传出了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和求饶声,还有皮鞭抽打在人身上时候发出的啪啪声,那惨叫声在夜色之中真真是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接着就听到有人厉声呵问:“快说,是谁指使你谋刺我家大人的?主使者是不是姓陈……” 陈瑜听到这里的时候,鼻子差点气歪了,这特喵的还真是在故意屈打成招呀!正常人谁受得了这等严刑拷打呀!再加上有人在一旁引导,那还不有什么说什么吗? 陈瑜这会儿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但是扫视一眼码头上那些杀气腾腾的徐家护卫,却又没有这个勇气。 虽然他内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想把徐淼给弄死的冲动,但是却也知道,他绝对不能这么做,先不说徐州的那些官兵敢不敢对徐淼下手,即便是真的下手弄死了徐淼,他又如何保证不走露风声? 另外徐淼带了不少的护卫,看样子足足有二百余人,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上过战场的悍卒出身,这些人肯定很难对付,谁能保证他们不跑一个? 只要跑掉一个,那么他就要彻底完蛋!他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将这么多人一网打尽,所以就算是气的要死,也想都别想。 再说了,徐淼要是在他徐州地盘上出事的话,朝廷岂能不派人前来调查?刚才听徐淼的意思,好像是他还能随时联系上百骑司的人! 百骑司是干什么的?那可都是皇帝的鹰犬,负责暗中为皇帝打探情报,监察百官的。 他们可以不用通过中书省,便可以将各种信息直接传给当今圣上,所以如果这徐州有百骑司的人的话,他怎么都不可能瞒得住。 这种截杀朝廷命官的事情,一旦要是被人发现,那就无疑是等同于谋逆之罪,更何况徐淼还是皇帝的宠臣,到时候事情败露的话,皇上绝对会诛他三族。ъitv 所以陈瑜虽然动了杀机,可是却也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旋即便把他自己又给吓了一大跳,暗骂自己怎么能动了这种心思,这简直就是找死嘛! 于是他不敢再在码头上听了,转身寒着脸便大步离开了码头,上了他的马车,吩咐一声回去,徐州的诸官也都连忙上了马车,跟着他一起返回了徐州城。 陈瑜回到家中之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徐淼在船上喝令拷问那个刺客的声音,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 从他听闻过的有关徐淼的信息来看,徐淼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此人才智过人,但是性情乖张,从来不吃亏。 这几年来,在朝中着实遭到了一些朝臣亦或是言官的弹劾,但是却都全身而退,一是说明当今陛下对他的宠信,二是说明了此人从不吃亏。 但凡是和他过不去的人,大部分都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曾经有不少言官或者大臣,因为和他闹僵,结果落得了丢官罢职的下场,最大的就是曾经的礼部尚书豆卢宽,因为一点小事,两个人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结果堂堂礼部尚书豆卢宽,最后却愣是被徐淼给斗的丢了官,还降了爵,被赶出了朝堂,撵回家养老去了,至今都未能翻身。 最可怕的是长安有一座很有名的寺院慈宁寺,因为开罪了徐淼,徐淼扬言慈宁寺必遭天谴,结果没几天慈宁寺就在一夜之间,被天雷夷为平地,满寺上下三百余僧众都化为碎肉。 今日那厮在这里遇刺,结果那厮便抓住了这一点,趁机向他提出要求,向他借粮到海州赈灾,可是他拒绝了那厮,结果那厮明显是怀恨在心,有意将谋刺的屎盆子向他脑袋上扣。 虽然那刺客和他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但是如果那厮真的刻意要构陷于他的话,将那刺客屈打成招,逼迫他攀咬自己,那么他陈瑜就算是有一百张嘴,恐怕都难以洗涮清白。 而当今圣上又对那厮十分信重,一旦获知他指使刺客行刺徐淼的话,肯定不会轻饶于他,到时候免不了要把他逮入长安下狱,对他严加审问,即便是他最终能洗脱罪名,但是也免不了要吃大苦头。 到时候因为得罪徐淼,即便是能洗清罪名,也肯定为当今陛下所不喜,徐淼只需要向当今圣上说他拒绝调拨徐州义仓粮食赈济海州饥民,这一条就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陈瑜躺在床上是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这次要大难临头了。 他忽然间很后悔,为何要拒绝那厮的请求,不就是一些粮食吗?徐州也不是没有,没多有少,起码给他一些,也不至于把那家伙得罪死。 现在倒好,那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因为借粮不成,显然是被激怒了,摆明了想要坑他。 且不说如果那家伙构陷他勾结刺客能不能将他定罪,可是只需要那小子给他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最终即便是他能脱罪,估计也要脱层皮。 陈瑜整整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夜,天不亮就爬了起来,披衣在屋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四处乱转。 当天刚亮的时候,他便派人去把长史刘集请了过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这下睡不着了 刘集听罢了陈瑜的担忧之后,也心中一凛,因为他也感觉这件事恐怕徐淼不会善罢甘休。 本来他们就已经接到了旨意,调拨义仓的粮食运往海州赈灾,可是他们却在听说朝廷派来的新任海州刺史乃是徐淼之后,便打消了拨粮的念头,当即上书朝廷,开始各种哭穷,还夸大逃难灾民的数量,称徐州存粮徐州自用尚有不足,无粮可给海州。 如果没有这次徐淼在他们地头上遭遇刺客的事情的话,他们根本不会去见徐淼,现在见了徐淼之后,就被徐淼给讹上了,要向他们借粮。 陈瑜倒是拒绝了徐淼借粮的请求,但是他们也没想到徐淼会当场翻脸,一点都不顾及官场的规矩,把他们的面子给扒了个精光。 现在听了陈瑜的担忧之后,刘集的心也不由得悬了起来。 虽然刘集平日里和陈瑜的关系并不算融洽,他这个长史说起来是刺史的副手,可是实际上却是一个闲差,根本没有实权可言。 只要有实任的刺史在位子上,那么他这个长史就只能靠边站,不像是有些州的刺史,是朝中大臣挂名遥领,那种情况下,他这个长史才可以和司马代行刺史之职,手里才有实权。 而徐州这里,陈瑜是实实在在的刺史,就在徐州任上,所以他这个长史也就只能是个闲人,聋子耳朵摆设罢了,他的意见陈瑜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反正他也没有一点办法。 所以平时刘集和陈瑜关系并不很好,大家只是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和谐,平时没事的时候,刘集就只能呆在家里晒太阳,有事的时候才被请到衙门之中露个面。 但是在对待徐淼的这件事上,陈瑜和刘集却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他们都自认为自己出身于耕读世家,跟那些世家豪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于本身他们就出自地方名门。 现在有世家门阀要整徐淼,他们当然要站在世家门阀那边,不能给徐淼什么好脸。 所以他们两个在对待徐淼的这件事上意见是一致的。 可是现在听了陈瑜的担忧之后,刘集也开始有所担忧了起来,因为他们虽然搪塞朝廷,说徐州存粮不足,但是司马张恭却同样也清楚徐州的粮食到底有多少。 可是偏偏张恭却和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张恭乃是李积举荐的官,肯定是和李积一条心的。 偏偏徐淼却也和李积乃是远亲,曾经乃是同族,虽然现在李积因为皇上的恩典,赐姓他家姓李,徐淼依旧还是姓徐,两家表面上来看算是分道扬镳了,可是这同族的身份却不可能因为李积改姓就彻底断了。 更何况陈瑜也听说过一些有关李积和徐淼之间的恩恩怨怨,曾经他们闹得很僵,但是后来李积放低了姿态,双方弥合了关系,现在又关系亲密了起来,据说李积的儿子李振,还跟随徐淼进学。 所以有这层关系在,张恭肯定不会和他们两个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绝对是会站在徐淼那边。 所以他们想要欺瞒朝廷,说徐州无粮可拨给海州,这件事只要张恭歪歪嘴,朝廷就能知道,他们两个在故意见死不救。 朝中那些仇视徐淼的官员肯定会理解他们,但是这件事如果从大义上来说,他们是站不住脚的。 而且一旦让陛下知道,陛下肯定是不会轻饶他们的。 所以因为张恭的存在,让他们身边等于随时有一把尖刀顶在他们腰眼上。 如果他们这次没有和徐淼有正面接触的话,问题倒还不大,但是现在他们和徐淼正面接触了,徐淼还提出了借粮,他们却拒绝了徐淼,那么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看今天徐淼和张恭相谈甚欢的样子,他们有粮不借这件事,说不定就被张恭给捅出去了。 再加上徐淼的性子,据说很不好相与,知道他们有粮不借的话,肯定会对他们怀恨在心。 轻则徐淼可能会上书朝廷,弹劾陈瑜,到时候估计他这个长史也少不了要跟着一起吃挂漏,毕竟当初上书朝廷,推诿说徐州存量不足的时候,他也署名了。 如果徐淼更狠一点的话,干脆拿这个刺客说事儿,给陈瑜脑袋上扣屎盆子,屈打成招逼着那个刺客说他们是受陈瑜指使的话,那么陈瑜这次就要倒大霉了! 想想前海州刺史的下场,搞不好就是陈瑜的下场,最终搞不好小命不保不说,家人也要受牵累。 想到这里,长史刘集叹了口气道:“陈太守所虑极是!这个姓徐的确实不像是个善类!如果开罪了他的话,真的不知道那厮会用什么手段报复大人! 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那个姓徐的原本就是一个小人,如果断然拒绝借粮给他的话,恐怕当真后果难料!还望大人三思!” 这刘集本来就是一个性格相对比较懦弱之人,一点风险都不想冒。 虽然他也巴不得陈瑜倒霉,被人给整倒,让他有机会能再进一步,接替陈瑜领这徐州刺史之职。 但是以他在朝中的后台,想要在陈瑜被搞趴下之后,让朝廷拔擢他接替陈瑜,估计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从朝中空降一个过来,亦或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一个官员,做徐州刺史的可能性更大。 更何况这件事一个搞不好,可能也要把他给拖进去,所以刘集即便是很想看着陈瑜被搞趴下,但是前提也是自己要能摘干净不被牵累,否则的话,他宁可继续当个没权的长史混吃等死。 听了刘集的话之后,陈瑜背着手如同困兽一般,在屋中来回踱步,脑子里各种念头急转,想着对策。 他第一个想的就是向朝中某些大佬求援,先争取朝中一些大佬的支持,但是思来想去,感觉这件事那些人恐怕不太靠谱。 一旦要是徐淼构陷他指使刺客试图谋刺于他的话,那么这就犯了大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明哲保身,对他避之不及,绝不会有人跳出来为他开脱,就算是有人替他说话,能压得住当今圣上的怒火吗? 当今陛下可是一个雄主,虽然是个明君,但是一旦要是发起火的时候,也是六亲不认的主,到时候万一脑子一热,查都不查,直接就下旨把他捕杀了的话,即便是以后证明他是冤枉的,也是白死。 想到这里,他停下脚步,哀叹一声,既然不愿意把徐淼得罪死,那么他只有认怂了。 朝中诸臣围攻徐淼这件事,本来就跟他其实没有半文钱的关系,那是朝堂之中的争斗,而他只是一个地方大员,并未被牵扯进去。 之所以不给徐淼面子,只是为了表明他的态度和站的队伍罢了,但是如果是牵扯到了他的性命和前程的话,那么他凭什么要为那些人当出头鸟,被徐淼盯上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想到这里,陈瑜终于怂了,对刘集问道:“看来此人确实不宜得罪太狠了!可是眼下依你之见,我等借给他多少粮食比较合适? 当然,这数量既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多的话,你也知道,必将惹怒一些人,但是太少的话,估计那个姓徐的也不会轻易满足!” 刘集听罢之后想了想,点头道:“大人所言有理!以时下义仓之中存粮的数量来看,这两年徐州义仓和各县义仓之中,共有存粮不足万石,如果要借给他的话,以下官之见,最多给他三千石,少则两千石足矣!” 陈瑜想了想之后,心中默算了一下,最终一咬牙,对刘集说道:“确实如此,那就借给他两千石好了!” 结果他们刚说到这里,外面就有下人禀报,说司马张恭求见。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有来无往非礼也 陈瑜和刘集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于是陈瑜沉下脸回到座位上坐下,开口道:“请他进来!” 徐淼天亮之后便下令拔锚起帆,命船队离开码头开始继续向下游的泗州前进,到了泗州之后,他们就要在下邳转入沂水,逆流而上,到郯城弃船上岸,走旱路进入海州境内了。 对于徐州刺史陈瑜拒绝借粮给他,徐淼非常不爽,故意吓唬了陈瑜等人一番,但是却也没有真的就逼着那个刺客攀咬陈瑜。 反正横竖他也很清楚,因为他的缘故,周边的州县肯定不太可能对他到海州赈灾鼎力相助,他们看笑话还来不及呢,谁会这个时候对他施以援手呢? 至于泗州,他想都没想,泗州本来也在受灾范围之内,只是没有海州严重罢了,即便是泗州刺史有心想要帮他,也估计是有心无力,能保住自己的屁股不挨揍已经算是不错了,所以泗州肯定是指望不上了。ъitv 可是就在他们起航之后船队行出不远,却见几匹快马出现在了岸边,朝着他们船队追来。 船上的护卫看到了那几个骑在马上沿着河岸追来的人,一边追一边挥舞着手,似乎对着船队叫喊着什么,可是因为距离岸边有点远,却听不清他们在叫什么。 于是护卫便把情况告知了徐淼,徐淼也有些好奇,于是便命虎子取来了单筒望远镜,站在船舷处朝着岸上望去。 当用望远镜一看,徐淼才发现追过来的人面熟,一想这不是徐州司马张恭吗?不由得琢磨这个张恭这时候为何会追了过来呢? 对于这个张恭,徐淼还是觉得比较亲近的,毕竟他是李积当年举荐的,算是李积的人,对他应该没有恶意,只可惜他只是个司马,在徐州说了不算,要不然的话,肯定能给他帮些忙,借给他一些粮食。 当看到是张恭追来之后,徐淼于是便命船上的船家靠岸停船。 船只靠近岸边之后停了下来,只是这里没有码头,这些大船不能靠到岸边,徐淼于是便命人放下一条小舟,自己坐了小舟摆渡到了岸边登上了岸。 这时候张恭已经带着几个护随在岸边等候他了,赶忙上前将徐淼从小舟上接了下来。 “下官参见大人!”张恭连忙向徐淼见礼。 “张兄不必客气了,你我兄弟相称便是了,不必多礼!”徐淼连忙还礼说道。 “大人,今日下官赶到码头,却得知大人已经拔锚离开了,于是便一路沿着河岸追了过来,总算是追上了大人!”张恭倒是没有就坡下驴,称呼徐淼贤弟,依旧以大人称呼徐淼。 徐淼奇道:“不知张兄这么急着追在下有何急事?” 张恭也没有罗嗦,立即对徐淼说道:“今日一早,下官去见了陈太守一面,请陈太守能给大人施以援手,从徐州各地义仓之中,挤出一些粮食,送往海州赈灾! 陈太守今日答应了下来,说昨晚考虑不周,还望大人你多多包涵! 徐州眼下确实面临着存粮并不太多的境地,陈太守也是担忧接下来大批流民涌入徐州,故此不敢轻易将义仓的粮食拨给海州,生怕一旦流民太多,义仓粮食不足,会酿出大乱! 但是昨晚回去之后,陈太守说他思量一夜,觉得他和您都乃是一州的父母官,海州受此大灾,岂能对海州饥民见死不救! 故此今日在下前去求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决定,从徐州各地义仓之中,挤出一些粮食运往海州! 届时还请大人派人准备车辆,到宿预县码头接收粮食! 陈太守特命我前来转告与您,结果在下赶到码头的时候,大人已经出发了!”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倒是大喜,昨天他吓唬了吓唬陈瑜,那陈瑜居然还真是个怂包,就这么被他吓住了,一晚上不到,那家伙就下了一个软蛋。 于是徐淼顿时笑了起来,拱手道:“如此说来,在下倒是要谢谢张兄还有陈大人了!只是不知这次陈大人准备拨多少粮食给我呢?” 张恭立即伸出一只手,竖起手指说道:“陈大人请在下转告大人,眼下徐州义仓的粮食也并不很充足,经过和刘长史还有在下商议之后,最后决定从徐州各义仓之中,一共挤出两千石粮食,年后便起运送往海州! 陈大人请在下转告大人,这些粮食虽然不多,也是他眼下能挤出最多了!还望大人不要嫌少,莫要怪罪! 而且陈大人将这件事交给了在下来办,请大人放心,下官明日便开始通知各县义仓,节后立即将各县义仓的粮食集中到彭城这里,然后装船运往宿预,大人可派人到宿预接收这些粮食!” 徐淼听罢之后,内心中多多少少有一点点失望的感觉,因为陈瑜只拨给了他两千石粮食,这两千石粮食,换算出来的话,三十多万斤粮食,听起来不少,但是实际上对于海州的灾情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因为据陈瑜和张恭所讲,海州此次受灾人口数量,应该有数万人之众,按照这时候人的饭量,一个成年人正常情况下一天需要吃一斤粮食。 而三十万斤粮食,这么多灾民,也只能维持几天的时间,即便是考虑到灾年时候,给灾民减半供应,一人一天半斤粮食,满打满算也只能维持十几天时间。 但是这时候正值隆冬,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距离夏粮收获还需要半年时间,两千石粮食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 所以徐淼听说只有两千石粮食之后,感觉稍微有些失望,不过马上他就掩饰住了失望之色,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反正横竖都是拾的麦磨得面,即便是少一点,姓陈的也总算是给了他一些面子。 而各地义仓是贞观二年之后李二才下旨开始在各地建立的,徐州这边应该是贞观三年之后才开始建立义仓,每年收取一些粮食充入义仓,这么两三年下来,也确实不会太多。 而且今年徐州当地也多多少少受了一些旱灾的影响,故此想来徐州的义仓之中粮食也不会太过充足,能拨给他两千石,这姓陈的也算是给他面子了。 于是徐淼也不再纠结,拱手道:“那么在下多谢张兄了!也请张兄代在下向陈大人道声谢,这份情我徐某记下了,徐某代海州百姓,谢过陈大人,请告诉陈大人,我徐淼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有情后报!” 张恭点头说了声客气,两个人站在岸上聊了一阵之后,徐淼对张恭说道:“对了,既然陈大人不吝帮我这个忙,那么我也有一个礼物送给陈大人! 来人,把那厮给张大人送过来!” 张甚扭头吩咐了一声,不多时有一条小舟从大船那边划过来,两个护卫从小舟上拎下来了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家伙,将他丢在了张恭脚下。 张恭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只见这厮被收拾的快没人形了,浑身上下都是伤,脸也肿的像是一个猪头一般,一只眼也瞎了,一只耳朵也被割下来了半个,可见是受了酷刑,只剩下半条命了。 如果是几年前的话,徐淼可能还不至于这么狠,但是这几年下来,在这个时代摸爬滚打下来,让他的心也变得冷硬了下来。 他现如今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绝不能对敌人心慈手软。 后世有句话说得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当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的时候,如果你还对其仁慈,那就是一个标准的大傻叉!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微服而行 之前他在慈宁寺的事情上,就坚定的奉行了这个原则,毫不留情的便将慈宁寺夷为了平地,几乎团灭了慈宁寺的那些妖僧。 这次逮住这个刺客之后,他一点也没有让手下对他留情,为了逼他供出幕后主使者,让手下只管给他上手段,只要不把他弄死就行。 于是护卫们自然也不会对这厮客气,使出了浑身解数,把能想到的酷刑都给这厮用上了,这厮终于还是熬不住,最后什么都招了,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ъitv “这是……”张恭疑惑的指着这个只剩下半条命的家伙,对徐淼问道。 “这就是在徐州城外刺杀我的那个刺客!他现如今已经招供了,张兄可将他带回去交给陈大人,陈大人自然也就明白了!”徐淼笑着对张恭说道。 张恭也是聪明人,立即便明白了徐淼的意思,徐淼这是对陈瑜拨粮给他之举的报答,算是对陈瑜投桃报李。 陈瑜最怕的就是徐淼拿这个刺客做文章,让这个刺客攀咬他,给他脑袋上扣个屎盆子,把他坑死。 现在陈瑜低头服软了,那么徐淼把这个刺客交给陈瑜,就等于是告诉陈瑜,这件事到此为止,你给我面子,我也让你安心。 于是张恭便对徐淼拱手道谢,双方又寒暄片刻之后,张恭便带着那个半死的刺客赶回了徐州城。 当陈瑜见到那个半死的刺客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噗通一下放回到了肚子里。 他当然也明白徐淼的意思,虽然还是对徐淼有些微词,可是现在对徐淼的不满情绪却也减轻了不少,起码徐淼并不是个欺人太甚之辈,自己给了他面子,他也知道投桃报李,这么一来,双方起码就不算是撕破脸,以后还好相见。 而且张恭也把徐淼的话带给了陈瑜,听徐淼说承他这个情,他日一定有情后报,陈瑜也就彻底松了口气。 到了他这一级的官员,对朝中的事情就很清楚了,他很清楚徐淼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分量,也很清楚徐淼到海州只是一个过渡,迟早还是要被召回长安给予重用的。 而且他今天还刚收到一个新的小道消息,那就是当今圣上最为疼爱的儿子越王李泰,居然正式拜在了徐淼门下,拜徐淼为师,由徐淼传授他格物学。 这一下陈瑜就更不敢小觑徐淼了,现如今徐淼不但和当今太子关系不错,而且还是越王李泰的老师,仅仅这两层关系,就让人极为忌惮。 徐淼这次被贬,虽然背后的原因很复杂,但是起因却是徐淼为太子出头,怒斥太子的老师们,最终引起了巨大的纷争,被人趁机抓住此事不放,群起而攻之,迫使当今陛下将其贬出了长安。 但是可以想象得到,徐淼即便是被贬,但是当今太子却一定会承他这个情,念他的好处,有朝一日一旦太子继位,念及这份情谊,也不会亏待徐淼。 更何况徐淼还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儿子李泰的老师,当今陛下也不会亏待徐淼。 所以如果他和徐淼结怨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被徐淼收拾,哪怕是这次徐淼不利用那刺客做文章,以后也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于是陈瑜长长的松了口气,为自己这次的决定感到暗自庆幸。 三天之后,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从泗州北部进入到了海州境内,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负责驾车,另外还有四个随从跟在马车左右。 其中一个人高马大,壮若熊罴,面色黧黑,一脸横肉不说还留着一脸乱蓬蓬的络腮胡,身穿着一件破旧的羊皮大氅,手中拎着一根大棒,黑黝黝的看不出材质,一看这家伙就是一个猛人,不是好相与之辈。 另外三个之中,一个年轻后生,也很壮士,身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青色劲装,腰间扎了一根板带,腰里悬着一柄比较宽的乌木刀鞘的腰刀,手中拎着一根齐肩高的棍子,精壮而且威风。 剩下两个,一个人身材修长,肩宽背阔蜂腰乍背,背着一张弓,和两壶箭,腰间插着一柄短刀,看打扮很像是一个猎户。 最后一个人则五短身材,看脸平平无奇,是那种扔到人堆里让人无法扫一眼就留下印象的长相,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显得有些市侩,身上穿着一身棉袍,像是一个掌柜打扮,身上看没带什么兵器,骑着一头驴子。 这几个人之中最为高壮的那个汉子,徒步跟在马车一侧,没有骑马,另外两人则各自骑了一匹看着不错的马匹,跟在马车左右。 当他们进入到海州地界之后,路上没见多少行人,此时正值隆冬季节,路边的田野之中,没有任何绿色,并未种植冬小麦,基本上都荒着,也不见有人在冬季整理田地,到处都一片死寂,感觉毫无生机。 那个五短身材掌柜打扮的男子,骑着他的毛驴,跟在马车车窗旁边,对车厢里的人说道:“侯爷……” 车厢里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用标准的长安官话对着男子说道:“说过不要叫什么侯爷!就叫我少爷!现在我的身份乃是一个商贾家的子弟,是来海州做生意的!叫我余少爷,你们都记清楚了!” “喏!”驾车的和其他三个男子都开口应喏。 那个五短身材的男子连忙答道:“是,余少爷!咱记住了!到了这儿就进了海州地界了!这儿眼下乃是朐县的地盘,东北方是怀仁县,正南方向就是沭阳县! 而这里的怀仁县,可不是后世山西的怀仁县,而是东海的怀仁县,在后世的时候乃是连云港市的赣榆区,和后世山西的怀仁县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海州的州治就在朐县县城,出城向东十里就到了海边,距离海边不到十里,就是郁洲,现如今郁洲上置县,叫东海县!” 这几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徐淼带着张甚、虎子和熊展还有郑康四人,而这个骑毛驴的五短身材的男子,则是吕荣的一个手下,是他以前为徐淼招揽的一个江湖人士。 此人姓史名宣,因为家中排行老三,所以一般人都叫他史老三。 这个史老三从小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啥都干过,打过短工,当过脚夫,干过货郎,也当过贼,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另外还曾经在赌场混迹过,少年时候还学过一些拳脚功夫。 后来年纪大了点之后,跟着一个商贾当跑腿的,因为脑子好使,干了几年之后,还当上了掌柜,为东家管过一个皮货店。 可以说此人阅历极其丰富,是个很聪明的人,非常会和人打交道。 但是后来,他的东家得罪了一家豪绅,被那个豪绅的陷害,生意做不成了不说,还被下了大狱,这史老三也就因此失业了。 不过史老三是个很有义气的人,东家对他不错,他也知恩图报,想要想办法把东家从大牢里救出来。 可是没成想那家豪绅买通了狱卒,将他的东家害死在了大牢里,还夺了他东家的家产。 史老三得知东家的死讯之后,便躲了起来,用了半年的时间,盯住那个当地的劣绅,趁着那厮逛青楼的时候,身边没有护随,潜入到青楼之中,半夜时候将其一刀割了脖子,然后连夜远遁。 后来天亮那个睡的很死的妓子醒来才发现身边躺的那个恶霸劣绅早已被人割了脖子气绝身亡了,吓得尖声大叫,招来了那人的手下,可是谁都不知道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个恶霸劣绅给杀了。 最后官府把那个倒霉的妓子给抓了起来,强逼她认了罪,判了个斩立决,才算是把案子给结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家臣 可是作为凶手的史老三却早已远遁他乡,逍遥法外,在杀了那个劣绅的时候,他还顺走了他的荷包和腰间的玉牌,当了他的路资。 再后来他就跑到了长安讨生活,无意间结识了吕荣,被吕荣发现之后,劝他投入到了徐家成为了徐家的家将。 徐淼在见过这个史老三之后,听了他的经历,觉得此人可用。 这史老三相貌平平,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人,甚至有的人见过他之后,转头再想他长得什么模样,却已经无法想起来了,这样的长相很不容易受人关注,是个不错的当探子的料。 而且这家伙从小干过很多事情,也走南闯北走过不少地方,学了一身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非常擅长察言观色,很容易跟人套近乎让人放松对他的警惕。 还有就是这家伙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很强,徐淼见到他之后,对他考验了一下,在他进了屋子之后,便命他闭上眼,回答他刚才进屋之后屋子里的各种摆设。 结果这家伙闭着眼就凭着刚才进屋时对屋子里扫的一眼,就记下了屋中几乎所有摆设,特别是细节方面,甚至精确到了徐淼靴子上的一个泥点,还有无门一侧一块地砖的裂缝。 这个能力相当恐怖,充分说明了他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非常强。 这还不算他全部的本事,徐淼还重他的一点就是此人的毅力,他当初为了给蒙难的东家报仇,整整盯了那个仇家半年时间,始终没有盲目动手,直至最后确定可以万无一失的时候才悍然出手,一击而杀,然后立即便远遁千里,没给那仇家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当然徐淼最看重他的一点,却是史老三的忠义,当初他的东家对他有恩,后来蒙难之后,他作为一个受雇之人,完全可以拍屁股走人,换一个东家过他的日子就是了。 可是他感恩那个东家待他不薄,硬是冒着一旦事败,便要掉脑袋的风险,最终杀了东家的仇人,为东家一家报仇雪恨,这样的忠义,才是徐淼最看重的。 所以徐淼在考察过史老三之后,便将其收了下来,并且毫不犹豫的便收其为家臣。 家臣是什么?家臣乃是勋贵家中,最为忠心,最值得信任之人,是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的一批人,他们在家中地位相当高,地位仅次于家中的供奉,乃是家里面的支柱。 即便是家主,对待家臣,也会另眼相看,而家臣则和家主的命运彻底捆绑在一起,也同样将自己和自己家人的性命,全部托付给家主,与之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怕是家主哪天心血来潮,脑子一热,说咱们造反!家臣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家主抄家伙造反,哪怕是明知道成功不了,家臣也绝不会退缩半步,跟着家主一起赴死。 他们身份要比家将高,地位仅次于家中的供奉,家主最为信任他们,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会交给他们去处理。 而很多平民出身之人,都以能成为某个权贵家族的家臣为荣,只要他们运气好,找到一个有前途的家族,并且成为其家臣,那么从此之后,他们便和他们的家人,鸡犬升天,从此之后几代人就有了依靠。 但是想要成为一个家族的家臣,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除了需要能力之外,更需要绝对的忠诚,以及对家主的无条件的服从,有时候即便是明知前方有刀山火海,也只需要家主一句话,便能为家主赴汤蹈火。 想要成为家臣,往往需要很长时间的考验,只有通过考验之后,才能被家主收为家臣。 本来徐家的底蕴是很单薄的,按照常理来说,想要拥有一批家臣,这么短时间是不太可能的,可是偏偏徐淼的家臣还真就不少。 但凡是入了徐家的家将们,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出身,亦或是出自谁家,往往进了徐家之后,便会很快融入到徐家之中,并且对徐家忠心耿耿。 徐家的家将构成之前就说过,出身很复杂,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一些关系交好的老帅赠送他的,并不是很早就跟着徐淼出生入死,被徐淼选出来的。 而真正跟着徐淼出生入死过的部曲,在徐家的家将之中数量并不算多,大部分家将乃是尉迟恭、老程、李积他们送给徐家的。 但是徐淼就是有这种本事,不管那些家将曾经是跟过谁,亦或是什么出身,只要入了徐家的门,用不了多久,就会喜欢上徐家的氛围,而且会变得对徐家忠心耿耿。 原因很简单,徐家没有那么多臭规矩,到了徐家之后,不用时时刻刻的谨小慎微,生怕犯了某些规矩,轻则招致斥责,重则招致打骂,甚至可能会丢了性命。biqμgètν 徐家的氛围永远都是那么轻松,大家不用担心太多事情,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行,就算是有时候懒散一些,甚至是和家主说几句玩笑话,只要无伤大雅,就没人管你。 徐家对于家里的人,也特别宽纵,给的待遇也特别好,不但给的奉酬高,而且伙食也好,家里的厨房里,永远都有准备好的吃的,只要饿了,便去找就是了,一定能找到好吃的。 虽然胖厨子或者是胖厨娘有时候骂骂咧咧的,但是却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却不会把人赶出去不给吃的。 这让到了徐家的人,不管是仆役还是家将亦或是丫鬟婆子,都有一种归属感,在徐家活的很轻松,感觉自己在徐家是个人,被家主当人看,而不是把他们当成什么下人看待。 最让这些人惊掉眼球的是,徐家不但对他们这些人好,甚至于对他们的家人也一样的宽仁。 有些刚入徐家的仆役,因为家里以前很穷,看到徐家吃的这么好,即便是给家里下人吃的东西,也很是不错,故此有时候会想办法省下一点,甚至是偷偷的夹带一点吃的,拿回去给家里的父母妻儿也尝尝。 徐家对此却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只因为很久以前,徐家出过的一件事,一个刚到徐家庄子做事的少年仆役,曾经在徐家偷了十几个包子,藏在身上,试图偷偷的带回家,给家中老母还有妹子尝尝。 结果因为身上塞得鼓鼓囊囊,出门的时候,被看门的护卫发现当场抓了个人赃俱获。 就在那少年仆役被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的时候,徐淼正好出门看到这一幕。 当看到少年仆役磕的满头是血的时候,徐淼当场喝止了在场叱骂那少年仆役的护卫,问清楚了原由之后,徐淼赏了那个护卫一贯钱,表扬他尽职尽责。 而对于这个少年仆役,徐淼则带着老万送他回家,看看少年仆役家里的情况。 结果徐淼带着老万去了少年家里之后,看到少年家里是家徒四壁,母亲染病卧床不起,家里还有一个小弟,父亲则两年前刚刚病逝,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家里连个正儿八经的做饭用的陶釜都没有,只是一个豁口的瓦罐,瓦罐里煮的粥,稀的看不到粮食,多是一些小弟挖的野菜。 他生病的母亲,和家里的小弟,都饿的脸色蜡黄,面黄肌瘦,一脸的菜色,家里连张床都没有,一家母子三人,平时就是睡在一堆稻草里依偎着取暖。 至于被褥,更是没有像样的,只是几块破麻片,就算是他们的被褥了,八九岁的小弟,天都冷了,连双草鞋都没有穿,光着脚到处跑,身上的裤子露着腚。 房子的房顶都漏了几个窟窿,一下雨外面大雨屋里小雨,实在是可怜。 少年是族人托门路送到徐家当了小厮,赚点工钱养家糊口。 徐淼看罢之后,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淌了下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人生不同的追求 这场景又让他想起来自己刚魂穿到这个时代,占据这具身躯的时候,他那时候的家境,和这个少年母子三人何其相似。 那时候他母亲已经病死,他带着妹妹徐婉儿艰难度日,日子和这个少年何其相似。 老万看罢之后,也顿时无语了,也没等徐淼吩咐,跺了跺脚,二话不说便扭头跑回了徐家,不多时就带着一堆肉包子,还让人扛来了一袋子粮食,几床被褥,又让人去找了几个工匠过来,给这少年修了房子,重新用新的稻草盖了房顶,换了房门。 顺便还又给少年小厮的母亲和弟弟拿来了一些旧衣旧鞋,另外请了郎中过来给少年的母亲诊病,开了药方之后,派人去照方抓药。 而抓住了偷包子小厮的那个护卫听说之后,也跑来看了看,看完之后脸都青了,当场狠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把徐淼赏他的一贯钱取来给了那个小厮的母亲,让她收好。 从那之后,徐家的护卫,就不再搜捡家中出门的仆役丫鬟婆子了,夹带点吃的就夹带点吃的,再无人过问这种事。 说来也奇怪,从那次之后,徐家还真就再也没丢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即便是有些东西看起来只要拿出去就能换不少钱,可是摆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却也从来没人偷走过什么东西。 徐家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总是让人觉得心里面暖暖的,让人即便是有些龌龊之心,也生怕破坏了这种信任,不敢再生出龌龊的心思,大家伙都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种家主对他们的信任,生怕因为自己,破坏掉这种信任。 最让徐家人感到心暖的是,徐家不但对他们好,而且对他们家人也好,谁家出点事,亦或是遇上点什么难事,只要徐淼亦或是家里的夫人、如夫人甚至是老万等管家管事知道,都会伸手想帮。 最最最让家将们觉得归心的是,他们到了徐家做事之后,他们的老婆孩子,也算是找到了事情做。 闲着没事的时候,他们的老婆可在徐家找些事情做,反正徐家生意多,随便都能找个活干。 而他们的孩子居然被允许到徐家的私塾读书识字,这可是大恩呀! 要知道这时代读书的权力,可是都掌握在有钱有势的人手中,但凡是读书人,哪怕是那些被认为出身寒门的读书人,家境也都不算太差,否则的话根本就读不起书。 所以这时代但凡是读书人,都很受人尊敬,哪怕是只识得一箩筐字的人,能写出自己的名字,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要是还能算清楚百位之内的数字,那可就更了不得了,在村子里,那就跟文曲星一般被人夸赞。 向他们这样的粗汉,厮杀汉出身的人家,家里的孩子想要读书,那是千难万难的事情,谁要是能识得几个大字,在军中都会被其他人高看一眼,连军头都会给些面子,安排他们做一些轻点的活,或者是做一些危险性低一些的事情。 所以在这个时代,谁能让他们的孩子读书识字,那就是大恩大德,值得他们去用命换的事情。 可是徐家的家将们,只要进了徐家,膝下有孩子的,到了五六岁就能到徐家的私塾读书识字,学一些算学之类的东西,如果是发现他们之中很聪明的,还会被更加重视,徐淼甚至会亲自教授他们,学更深的学问。 就这一条,就足够那些家将们对徐淼感恩戴德了,这要是还不能让他们归心的话,那就真的不是人了,别说会被别人骂他们没良心,就算是他们自己都觉得心里不安,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中的混蛋,死了喂狗狗都不吃的东西。 所以徐淼家里的人,徐淼从不给他们灌输什么忠诚之类的思想,因为这个时代上千年的传统礼教思想,已经给所有人灌输了最朴实的思想,哪怕很多社会底层的老百姓,也自出生起,就在受着这样思想的熏陶,所以说什么都没用,他只需要对这些人好就行了。 而这些人也用内心中最朴实的思想来回报他,那就是对徐家忠诚,来报答徐淼对他们的好。 这么一来,才起家短短数年的徐淼,却拥有了一批忠诚的拥趸者,这其中最忠诚的人,也就成了徐家的家臣,就比如张甚、虎子、胡昊、老万、熊展、郑康、吕荣等等,都在入了徐家之后,成为了徐家的家臣。 至于供奉嘛!现在家里只有一个,那就是老陈昊,因为他是公孙婧的师父,对公孙婧有救命之恩,徐淼感激他为自己送来了这么一个好老婆,便直接请陈昊做了徐家的供奉,没有人会对此感到不满,拿自己去和老陈昊比。 而徐家的家臣对于徐淼那是忠心耿耿毋庸置疑的,徐淼当初炸掉慈宁寺,整个过程便全部用的是自家的家臣,而这些人起码截至目前,无人将徐淼的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估计接下来只要徐淼不负他们,他们也会把这件事彻底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对徐淼的敬畏,通过炸毁慈宁寺,让他们看到了徐淼掌握着一种可怖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他们无法理解的,简直堪比神明一般的力量,让他们简直认为徐淼就如同一个神明一般的存在,让他们充满了敬畏之心,生不出一点其它的想法。 而吕荣把史老三招揽入了徐家之后,经过徐淼对史老三的接触和了解之后,徐淼当即便将史老三收为了家臣。 作为在江湖上混迹了很多年的史老三,当然知道家臣意味着什么,当徐淼表示愿意收他为家臣的时候,史老三都被惊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刚入徐家,还寸功未立,徐淼就愿意收他为家臣,这是何等的信任。 史老三正是因为出身卑微,一直都很看重别人对他的信任,当初他之所以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为以前的那个东家复仇,其实就是因为那个老东家对他的信任。 那老东家没在乎他的出身,也没在乎以前他干过什么,在收了他做伙计之后,便一直很看重他,还教了他很多做买卖的经验,最后还让他做了一家店铺的掌柜。 所以他对那个老掌柜一直都心存感激,感激他能如此信任他这样一个说不好听就是个瘪三一般的小人物,这足以让他用一辈子报答老掌柜的信任。 后来老掌柜落难被害之后,他才会不惜冒死也要为老掌柜复仇,弄死那个害死他老掌柜的人渣,用这种方式报答了老掌柜对他的信任。biqμgètν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遇上老掌柜那样对他信任的人了,可是没成想在跑到长安之后,会遇上吕荣,把他给招揽入了徐家。 而见过徐淼之后,只是没多长时间,徐淼就将他收为徐家的家臣,这是何等的一种信任呀? 每个人其实一辈子都有自己所看重的东西,有的人看重的是钱,有的人看重的是爱情,有的人看重的是亲情,也有的人看重的是自己的名声。 人们往往会为自己所看重的东西,放弃很多其它东西,就比如有些人爱上了一个人之后,家人却强烈反对,最终他却宁可放弃家人的亲情,也要选择爱情一般。 而史老三最看重的,却是信任,只因为小时候他的经历,总是被人瞧不起,总是被人防贼一般的防着他,故此他最渴望得到的就是信任。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夜枭组织 现在徐淼却在仅仅只是认识了他不长时间之后,便给予了他最大的信任,收他为家臣,史老三很清楚家臣意味着什么,这是可以让家主托付身家性命的人才能获得的一种荣誉。 于是史老三在被徐淼问他,愿意成为徐家的家臣不愿意的时候,当场就差点泪如泉涌,跪下之后,拔出小刀,当场扯开胸襟,在胸脯上狠狠的划了一刀,立下了毒誓,愿意誓死效忠徐淼和徐家,永不背弃。 结果却被徐淼气急败坏的怒骂了一顿,说他就是个傻叉,答应就答应了,何苦弄得如此血腥,连忙命人取来了医药箱,取出东西为他胸口的伤口消毒缝合包扎,一点也没嫌弃他搞得血淋呼啦的伤口。 而且徐淼还戴着口罩,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破口大骂他是个混账,告诉他徐家要的不是这个,也不需要他动不动就用命报答,只要他能在徐家需要他的时候,为徐家出力就行了。 徐家的人命最精贵,如果是遇上威胁到他的性命的时候,他完全不用拼了命的效忠徐家,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徐淼的话,看着徐淼为他处理伤口,史老三被感动的是一塌糊涂,虽然嘴上应是,可是心里面却早已下定决心,这辈子这条命算是卖给徐淼了。 徐家的家臣家将现在并不是只是负责保护徐家的安全,经过几年的时间下来,随着徐淼手头人才的增加,现在以吕荣为首,分出了一批人手,不再以保镖为他们的角色,而是开始侧重于情报搜集。 这些人并不以武力见长,而是擅长混迹于市井之间,亦或是行走于江湖之上,打探各种消息,另外也擅长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慈宁寺就是他们第一次展露峥嵘的一次行动,按照徐淼的吩咐,他们想方设法的在慈宁寺外,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掘地道进入到慈宁寺的禅房院落之下,发现了慈宁寺的地下藏宝库。 然后他们一夜间掘开藏宝库,将慈宁寺多年聚敛起来的财宝给搬了个精光,并且连夜冒雨将其转运走,并且还抹去了痕迹。 偷走财宝之后,他们将火药运入慈宁寺藏宝库之中,当天上开始雷电交加的时候,引爆了藏宝库的火药,将慈宁寺的妖僧几乎一锅端。 这其中还包括了他们提前用原木以及货物箱子,将火药运入慈宁寺,放在几个大殿之中。 那个慈宁寺的小沙弥刘全,就是吕荣派人查访出来,并且将其收买,让他在寺里做内应,点燃了大殿中藏得火药,最终将慈宁寺夷为平地的。 这还不算,包括慈宁寺收买的那些江湖人士,为慈宁寺做事,出手殴伤徐家派出去张贴揭露慈宁寺恶行小字报的人,以及在徐家庄子以及多处工坊、商铺纵火的打手们,也是吕荣这些人找到的。 当慈宁寺被炸毁的当晚,也是吕荣这帮人,带着张甚他们同时动手,干掉了那数十名为慈宁寺为虎作伥的江湖人,几乎一举将慈宁寺的暗中势力给一举拔除。 当然他们平日里还肩负了保护徐家在外做生意的商队的工作,负责收集一些和徐家竞争对手的商业情报,让商队在外地做生意的时候,可以做到知己知彼。 如果有竞争对手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付徐家商队的话,那么他们除了负责保护徐家商队的安全之外,也负责对竞争对手展开报复。 任何时候商业竞争,其实暗地里都是相当血腥的,徐家的商队在外做买卖,少不得要遇上竞争对手,有些竞争对手会狗急跳墙,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对付徐家的商队。 这两年徐家的商队还真就遇上过两次竞争对手试图对他们杀人越货,有一次在延州的徐家商队,被山匪袭击,给徐家商队造成了不小的人员损失,引得徐淼勃然大怒。 徐淼从来都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像这样的事情,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如果有充分的证据的话,他自然更愿意走官方的路子,用公权力报复对方维护自己的利益。 可是那次徐家的商队遇袭,事后却找不到充分的证据,来指证下黑手的那家地方上的豪绅,却可以断定就是他们勾结山匪下的黑手,于是吕荣带人查明谁是幕后黑手之后,便奉了徐淼之命,对那家地方豪绅展开了残酷的报复。 吕荣带人在一夜间,干掉了那家地方豪绅七个族人,都是负责他们家族在外做买卖的管事,并且一夜间用猛火油,烧掉了那家豪绅一个庄子,五间仓库,十余间铺子。 可以说只是一夜之间,吕荣他们就把那家对徐家商队下黑手的地方豪绅打断了脊梁,令他们不但人员损失惨重,而且囤积的货物化为乌有,搞得那家延州地方的豪绅一蹶不振,生意基本上被彻底毁掉了。 那家地方上的豪绅本来以为他是地头蛇,在延州就算是徐淼也拿他没办法,当初勾结山匪对徐家商队下手的时候,他还自作聪明,以为只要徐家没有证据,就拿他没辙。 等他得知自家的生意一夜间几乎被人烧了个干净,甚至包括他家的族人也被人连杀了好几个的时候,太知道原来他不守规矩的时候,人家也能不守规矩,下黑手的时候,比他还黑十倍百倍。 他这才明白,他们惹到了什么样的狠人,一边是气急败坏,一边却吓得屁滚尿流,想要去告官,可是却没有找到任何可证明是徐家干的证据,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如果状告徐家杀了他家的族人,烧了他家的财货的话,官府也不可能管,反倒官府还可能慑于徐淼在朝中的地位,给他扣一个诬告的罪名,把他给干掉。 于是那厮最后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吃了这个闷亏。 但是徐淼却最终还是没放过他,派人给延州官府施压,让延州官府派兵剿了那伙山匪,从捉获的山匪口中,找到了那家地方豪绅勾结山匪,让山匪截杀和他家竞争的商队的证据。 最终在徐淼的施压之下,延州刺史亲自下令,抄了那户地方豪绅的家,将他们家从延州连根拔起,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最后偌大一个地方上的豪绅之家,落得了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所以现如今在吕荣的努力之下,徐家已经拥有了一支相当强的暗中的实力,于是徐淼便在琢磨了一番之后,为他们起了一个名字,将其称之为夜枭。 吕荣他们对于徐淼给他们取的这个名字很是满意,夜枭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符合他们的气质,本来他们就是属于徐家不见光的力量,平时不显山露水,但是一旦他们出手,就要无声无息的将敌人置于死地。 虽然也有人不太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夜枭就是猫头鹰嘛!这东西好像不太吉利,但是谁让徐淼是他们的主子呢?他爱叫啥就叫啥好了,哪怕是叫克格勃这个时代也没人管得了他。 此次徐淼被贬出长安,到海州任职,徐淼立即便开始进行布置,除了关闭长安的各种生意,将生意迁往海州之外,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派出了吕荣带着一批他的手下到海州先为他打前站。 当初他刚得知要被派往海州的时候,徐淼并不知道海州受灾的事情,只是偶有耳闻,听说山东一带鲁地今年受了旱灾,而他一直潜意识里把后世的地理概念代入,认为海州应该是后世的江苏境内的,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可是他却忘了,这时代可没有后世的省的概念,现在海州算是河南道的地方,而河南道则涵盖了后世的河南、山东、江苏、安徽等地。 所以他派吕荣带人前往海州的时候,也没先打听打听海州那边的情况,只是让吕荣带人到海州打前站,替他搜集一下海州当地的各种情况,顺便替后续要到海州开设的工坊选一些地方。 但是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又被坑了,李二让他来海州,就是要他到海州这边赈灾的,这肯定是吏部尚书高士廉跟房玄龄、杜如晦还有长孙无忌他们给李二出的主意,把徐淼给气的够呛。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诚彼娘之非悦也 当知道海州也遭灾了,而且受灾情况还很严重之后,徐淼才想起来要仔细问问海州的情况。 这一打听徐淼更是鼻子都被气歪了,因为他直到这时候才听说,前任海州刺史居然是个贪官,在朝廷下旨各地州县建立义仓,在长安和洛阳建立常平仓之后,海州也建立了义仓。 但是那前任海州刺史,却勾结商贾还有地方劣绅以及手下的官员,把义仓的粮食给倒卖掉了,等海州出现旱灾又遭遇风暴之后,海州州县义仓原本应该准备拿出来赈济灾民的储粮,却早已被他们一群贪官污吏勾结商贾和地方士绅给倒腾光了。 也就是说他到海州之后,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赈灾用的粮食问题。 徐淼当即便跑去找民部尚书戴胄闹,要戴胄给海州拨粮,没有就从其他地方调,但是却被戴胄赶出了民部的衙门。 徐淼又跑去找房杜告状,但是房杜二人却也说他们帮不上忙,因为北方的青州、登莱等地同样也遭了旱灾,比起海州还要严重,需要先调拨赈灾粮食前往这几个州赈灾。 而海州那边眼下短时间之内,无法筹措到足够的粮食赈济海州,但是朝廷也已经下旨让周围的泗州、徐州等地先筹措一些粮食给他用于赈灾。 但是如何能解决海州灾民的问题,还需要他先去海州之后,在海州当地想办法自救,如果能解决海州灾民的问题,渡过开春到入夏之间的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还不让海州饥民闹出大乱,就看他的本事了。 徐淼于是又跑去找李二哭诉,说他被坑了,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海州义仓空空如也,让他去海州赴任,朝廷又不给他拨足够的赈灾粮食,就算是把他给炖了也喂不饱那么多饥民呀! 谁知道李二比戴胄和房杜还要无赖,直接翻着白眼说什么要是好办的话,还要他作甚,如果他不干的话,那么就把他发配到剑南道去,然后就指着大殿的门口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于是徐淼气急败坏的就滚出了大殿,一路上在心中大骂李二是个狗皇帝,自己怎么就跟着他混呢?这家伙实在是太缺德了。 李二和一帮大臣,这是合伙在坑他,要看看他有什么真本事没有,看他会不会在海州出丑,这是逼着他自己想办法到海州赈灾。 所以徐淼便派人火速赶往海州,命吕荣带人先摸清楚海州的民生情况,还有就是海州当地州县之中的豪绅之家的情况,因为他知道,如果想要有效的赈灾,那么就必须要先弄清楚海州当地的豪绅的情况。 他一点都不相信,海州的地盘上真的没有粮食,这时代许多地方豪绅占了大量的土地,他们从来都不缺粮,只是他们却绝对不会在灾年的时候,把自己的粮食平价卖掉平抑粮价赈济灾民。 这些人最常干的事情就是趁着灾年惜售,来哄抬粮价,趁机大捞一笔。 既然李二他们要他去海州跳这个坑,那就要先弄清楚海州都有谁在捂着粮食不肯出售,又是谁在哄抬粮价,这就需要在他抵达海州之前,先搞清楚。 当徐淼乘船到了徐州的时候,闹出了刺客的事情,也就暴露了他的行踪,当过了徐州之后,徐淼就弃船登岸,让仙儿留在船上,和大部分护卫继续走水路慢慢朝前走,而他则带着公孙婧和虎子、张甚、熊展、郑康几人先行一步,走陆路赶往了海州。 当他们接近海州的时候,在路上被史老三接住了他们,史老三做徐淼的向导,带着他们进入了海州境内。 当进入海州一段路程之后,徐淼看到海州的灾情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虽然现在土地已经在经历去年夏末秋初的一场风暴之后,土地已经不再干旱,可是却也没有种上冬季的小麦,沿途农田里到处都是一片荒芜状态。 这也就意味着开春之后再抢种粮食,收获就要晚上两个月的时间。 这说明了什么?一是说明当地官府根本没有起到劝农的作用,在大灾之后,根本没有组织百姓展开积极自救,抢种一季秋粮,也没有抓住机会,播种冬小麦。biqμgètν 现如今冬小麦已经不是什么罕见的种植方式了,秋季播种小麦,小麦在越冬之后,五月初便可以成熟,这对于灾年之后第二年缓解灾情尤为重要,可是当地官府却并未推广种植冬小麦,而是放任这些田地冬季就这么荒着。 这么一来就需要到了开春之后再播种,那么如果是种植麦子,那就要到七月份才能成熟,这就延长了两个月的春荒。 如果是当地百姓尚未习惯秋季播种冬小麦的话,官府应该知道,就该在秋季进行推广种植,缩短明年春荒时间,可是很显然官府采取了放任态度,这就无形之中延长的灾情。 徐淼皱着眉头看着道路两侧荒着的田地,对骑着毛驴跟在车边的史老三问道:“为何这里未种冬小麦?你可知道什么原因吗?” 史老三赶忙答道:“少爷!这个只能怪海州这边州县的当官的了!小的一个月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打听了这件事。 九月的时候,前海州刺史贪墨事发,前任刺史自知难逃一死,于是便悬梁自尽! 朝廷下旨之后,派人前来将海州的司马以及朐县县令以及县衙的一众涉案的官吏都尽数拿下,槛送到了长安。 他们这些当官的死的死,被抓的抓,海州只剩下了一个长史,朐县也只剩下了一个县丞。 那段时间官府之中人心惶惶,无心公务,以至于便错过了劝农的时节!这一拖就晚了!” 徐淼听罢之后嘴里发苦,暗骂李二和朝中的那些家伙们真是欠考虑,只顾着先处置贪官了,却没有及时安排好善后之事,以至于耽误了劝农的农时。 现在倒好,又白白浪费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最终这锅却要他来背,这萝卜也要他来坐了,这真是……诚彼娘之非悦! “那说说现在海州粮价情况如何!海州这边是谁控制着粮价?他们都是什么背景?”徐淼接着问道。 听徐淼问到这方面的事情,史老三那平淡无奇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脸怒色:“现如今海州粮价腾贵,原本今年春天的时候,一斗粮还只是六七文钱,但是到了现在,朐县城中的粮食已经卖到了二百余文钱一斗,而且还不够! 海州四县之中,一共有陈王孙钱郑五大姓,还有七八个势力稍小的大户族人,这些人家其中以朐县的陈家,势力最大!其余几家大概势力相仿! 仅仅是陈家在朐县和东海县占了良田数千顷之多,县里百姓不少人都是靠着租种他家的田地过活! 其余四个大姓在各县的情况也相仿,都占了不少田地,少则数百顷,多则千顷以上! 还有那七八个势力稍弱一些的大户,也都各自占地不少。 今年春夏大旱,初秋又遭飓风暴雨,以至于不少百姓种的粮食都绝收了,可是这些大姓人家大多为富不仁,不但不减免佃租,还上门逼收! 其中尤以陈家最为凶戾,一旦租种他们家的土地给不起租子的人,便会被他们抓到他们庄子里关入私牢之中日夜打骂,逼得不少人只得卖儿卖女!”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微服怀仁县 史老三喘口气接着说道:“更可恶的是,一些自己有地的百姓,以前借过他们家的粮或者钱,今年遭灾还不起借的钱粮还有钱息,他们便强收了那些百姓的田抵债,如果还不够的话,便逼着他们把儿女卖入他家为奴为婢! 陈家的那些田,便是如此得来的!这些年来,侵占了好多百姓的农田,家里面更是豢养了上百的家丁看家护院!可谓是横行乡里,无人敢惹! 据我们这些天探查,陈家的谷仓之中,存有大量的粮食,但是却惜粮不售,准备再等一段时间,才开始逐渐发卖! 这海州的粮价就是他们这些人给推上去的!老百姓现在根本买不起粮,一个百姓一年到头才能挣几百文钱,哪儿有钱买粮食呀! 就算是一些城里富裕点的人,也叫苦不迭,原本还算是富裕的家境,为了买粮食也能活活吃穷……” 徐淼不满的哼了一声道:“说重点!那姓陈的什么来头?” 史老三连忙笑着答道:“看看小的这嘴,一说起来就没个头了!说起来那姓陈的也算是世代为官之人!祖上在前隋的时候,就曾经做过高官,出任过刺史之职! 到现在他家里有一个族人,官至相州长史!但是他们家的一个女子,却嫁到了清河崔氏!所以陈家在海州,基本上是无人敢惹的,他们背后有清河崔氏撑腰,一般官员不愿招惹他们!” “那么其他几家呢?”徐淼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史老三连忙接着答道:“其他几家也乃是官宦出身的人家,现如今各有族人在外做官,只是没有陈家那么实力深厚罢了! 他们几家在海州,相互之间也都有联姻,故此往往做事是共进退,即便是以前的海州刺史也不愿意招惹他们!” 徐淼听罢之后沉默了一阵,冷笑一声道:“好的,知道了!都是一帮为富不仁之辈! 那么说说现在暂理海州的长史……” 徐淼在史老三的引领之下,带着虎子他们一路走一路看,在朐县境内绕了一圈又到怀仁县那边看了看情况。 海州受灾最为严重的当属怀仁县和朐县,另外郁洲岛上的东海县也受灾比较严重,只有沭阳一带相对受灾稍微轻一些,可以说一州之中四县都受灾了,灾民们在这个冬季,日子过得真的是十分凄惨,许多灾民已经开始背井离乡踏上了逃荒的道路,向着县城逃去,希望得到官府的赈济。ъitv 其实海州说起来是个中州,但是人口数量并不算太多,按照官方户籍统计,不过只有不到两万户,人口总数不过十几万人。 但是受灾的百姓数量却至少有七八万人之多,现在部分百姓还靠着最后一点存粮,一日一餐,喝点稀粥勉强度日,但是从徐淼了解的情况看,他们最多撑到正月就该粮尽了。 至于地方上的富户以及世家大户,他们并不缺粮,日子依旧过的十分悠闲,但是却无人肯拿出粮食来赈济饥民。 在怀仁县城外,徐淼倒是见到了这里已经有人开设了粥棚,施粥给饥民,赈济饥民,许多饥民已经闻讯朝着怀仁县城赶去,期望能得到赈济。 徐淼谎称自己乃是关中那边经营珠宝首饰的商贾,前来海州这里收购水晶,到了怀仁县之后,看到粥棚,便上前观看。 城外这个时候,已经聚集了上千的饥民,他们逃到县城之后,县衙为了防止大量饥民涌入到城中,造成城内混乱,禁止饥民入城,只准许饥民在城外呆着,所以饥民大部分都聚集在怀仁县的南门一带。 这里地势稍高一点,城外有一个坡地,虽然有主,但是却处于土壤比较贫瘠,故此处于撂荒状态。 饥民们便聚集在这片坡地上,为了御寒,便砍一些树枝,割一些干草搭起个小窝棚,一家人躲在窝棚之中瑟瑟发抖,等待着官府的赈济。 但是徐淼已经从史老三那里听说了,海州各县的义仓之中,现在是空空如也,能让老鼠看了都为之流泪,义仓的粮食早就被前任海州刺史给倒卖掉了,根本没有粮食能拿出来赈济饥民。 而城外搭起的那座粥棚,却是怀仁县的一些有良心的商贾,还有个别良心未泯的乡绅自发捐的钱粮开设的粥棚,每天提供少量的粮食,熬成稀粥赈济灾民。 徐淼下车到粥棚看了一眼,锅里面的稀粥那是真的很稀,里面根本没多少粮食,简直可以透亮了。 但是即便如此,这么稀的稀粥,还是让不少饥民捧着破碗满眼期待的哆哆嗦嗦的站在寒风之中,等待着能分到一碗这样的稀粥。 在看着粥棚维持秩序的差役看到徐淼之后,不耐烦的过来驱赶他道:“去去去,看你的穿戴,不像是饥民,来凑什么热闹?赶紧走赶紧走!” 徐淼也没有动怒,笑着拱手道:“在下是来海州经商的商人,途经这里,看到这里不少饥民,所以过来看看! 这粥说实在的,有点太稀了呀!” 差役一脸鄙夷的说道:“商人?既然是商贾,那么你一定有钱了!有工夫在这儿说粥太稀,你倒是也开个粥棚施粥呀!” 徐淼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么敢问一下要想买粮食施粥的话,该去何处购粮呢?” 差役看徐淼不像是在说笑,倒像是真的打算要买些粮食给饥民施粥,于是态度顿时好了许多,打量了一下徐淼之后,对徐淼拱手道: “如果你想要买粮食施粥的话,城里有一家万丰粮行,这怀仁县城购粮都去那里,你若真想捐些粮食赈济灾民的话,就去那家买些粮食送来,匀着点用,倒是也能让这些饥民多维持些日子! 你要是不知道路的话,在下可以找人给你带路过去,省的你走冤枉路!” 这个在这里维持秩序的差役,到不算是坏人,明显是对饥民持同情态度的,一看徐淼似乎有意捐粮赈灾,说话客气了许多,人也显得热情了起来。 徐淼点点头道:“既然在下路过此地,遇上了本地的乡民们受灾了,自当要尽一点心意,那就有劳你了!” 差人一看徐淼还真的有意要买些粮食赈济饥民,于是连忙叫过来一个端着碗的瘦弱少年,对他说道:“猴子,你带这位商贾老爷跑一趟,带他们去万丰粮行,回来给你打一碗粥喝!” 那个瘦弱的少年一听眼就亮了,忙不迭的点头应是,把他的破碗小心翼翼的放在粥棚旁边的角落里,还不放心的请那个差人帮他看一下他的破碗,生怕丢了他就没碗喝粥了。 差人笑骂了他一句,让他赶紧滚蛋,谁会偷他那个破碗,扔给狗让狗用,狗都嫌弃的东西。 少年连忙答应一声,对徐淼说道:“你跟我来!我带你们去!” 徐淼打量了一下那个少年,看他衣衫破旧而且单薄,头发焦黄还乱蓬蓬的,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一张小脸脏兮兮的,脖子都看不见肉色了,黑乎乎的看起来着实有段时间没洗过澡了。 这么冷的天,少年脚上连一双鞋都没有,只是用稻草裹住了脚,有用草绳把稻草绑在脚上。 为了御寒,他还很聪明的在身上用自己捻的草绳,给衣服里缠了一些细软的茅草,以此来对抗现在的低温。 而他的双手上生满了冻疮,红肿不堪还张着口子,裂口还朝外流着黄水,脚下从稻草里露出的脚丫,也脏兮兮的,上面同样也布满了冻疮。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苦命的少年 徐淼看的心中顿时一酸,大唐立国说起来也已经十几年了,现如今大唐对外的声势日益强盛了,可是大唐的百姓,却还如此穷困。 在长安的时候,他也见过穷人,年年冬天的时候,长安城每天早上都能从街巷之中收拾出一些冻饿而死的乞丐,当然偶尔也会捡到喝醉了倒在路边沟里结果冻死的醉汉,但是像海州这边,这么多饥民,他也只是在贞观初年关中大蝗的时候见过。 而现在又是冬天,海州沿海这边气温也不高,虽然不至于海水结冰,可是却也让人感到很冷。 这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瘦弱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破烂衣服,他下身的裤子,同样破烂不堪,上面都是破洞,露出他脏兮兮的肌肤,一条腿的裤腿还短了半截,露着一大截细细的小腿,一看就是严重营养不良。 这在后世的时候,徐淼从未见过这样可怜的孩子,虽然电视或者视频上看到过有些贫困偏远地方或者山区的孩子日子也很苦,但是却也不至于瘦成这样,穿的如此破烂单薄。 徐淼勉强对这个少年露出一个笑脸,对他说道:“那就谢谢小兄弟了!来,做在车辕上,这样省的你走路了!” 少年低头看了看脏兮兮的自己,又看了看徐淼的马车,还有跟在徐淼身边那个看起来非常美的女子,有些自惭形秽,于是怯生生的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怕弄脏了你们的马车!再说坐车太冷了,我在前面跑着,还暖和一点!” 公孙婧看着这个少年,美目之中生出了一团雾气,柔声说道:“没事的,你坐到车上,我们给你一件厚衣服穿,就不冷了!” 少年连忙道谢,但是还是拒绝了公孙婧:“不要不要,那会弄脏了你们的衣服,穿了厚衣服的话,脱了还给你们的时候,会更冷!这样还好受一点!” 徐淼听罢之后,心里更是酸的厉害,正要说话,壮的跟狗熊一样的熊展不乐意了,一把拎起那少年,放在马车驾车的地方,对他凶神恶煞的说道:“我家少爷可怜你,你罗嗦什么?让你坐上去你就坐上去!废话真多!”biqμgètν 少年顿时被吓得不敢吭声了,坐在马车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公孙婧连忙从车里取出了一件棉袍,又把自己的一双备用的棉靴取出来,也不嫌弃少年脏,给少年裹在身上,又要帮少年拆掉脚上的那些乱糟糟的茅草。 少年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带着哭音说道:“别!别!夫人别!脏!太脏了!会弄脏你的手的!” 公孙婧噙着泪说道:“没事的!我帮你穿上!这些是送给你的,不要还了!” 少年却还是推辞道:“不成!我不敢要!这么好的衣服还有靴子,给我我也保不住,会被抢走的!不给的话,我会被人打死的!” 徐淼一听,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少年的担忧其实一点都不假,他这样一个瘦弱的孩子,要是穿这么好的棉袍和棉靴的话,确实根本保不住。 在这样的环境里,饥民们为了活下去,什么良心道德,恐怕有些人早就抛至了九霄云外了,为了活下去,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仁义道德,看到少年身上的这衣袍和靴子,他们一定会恃强凌弱抢走的。 于是他说道:“你先穿上,带我们去那粮行再说!路上我还有话问你!你不用推辞!” 少年看徐淼这个当家的说话了,于是这才怯怯的道谢,自己接过靴子,抱在怀里,却不肯穿到脚上。 公孙婧急道:“你为何不穿上?抱在怀里作甚?” 少年噙着眼泪对公孙婧挤出了一个笑容,小声说道:“我脚上太脏,穿上就弄脏了!我一会儿找地方洗洗脚再穿上!” 旁边的差役看着徐淼等人这么对待那个少年,脸上露出了钦佩之色,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是好人呀!猴子,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少年连连点头应是,再次向徐淼和公孙婧道谢。 徐淼看这里人多,也不再罗嗦,让公孙婧先上车,他也上车之后吩咐张甚一声,张甚让那少年坐稳了,马鞭一抖,赶着马车便朝城中行去。 城门这时候也有兵卒看着,见到徐淼一行人,过来询问了一番他们的身份,张甚连忙取出了一份过所递给了看门的兵卒。 这过所是这个时代人们出远门时候,必须要带的一种身份证明,没了这东西出门被查到的话,那就很麻烦了,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便可能会被视作逃犯亦或是逃民,是会被官府抓起来的。 而唐朝时候出门要带的是户籍地官府开具的一种被称作过所的东西,有了这个证明身份,才能在外行走。 所以徐淼离开长安的时候,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几份证明他身份的“过所”,不过这都是用的假名字,万年县县令亲自开出来的,是真的过所,倒不是伪造的。 徐淼找万年县令开这些过所的时候,那何县令屁都没放一个,立即猜出徐淼可能会利用这些过所到海州之后微服私访,所以直接就按照徐淼的要求给他开了好几张过所。 所以拿着这份过所给了看门的官兵看过之后,官兵看徐淼一行人是商贾,来海州是做买卖的,于是也没有刁难他们,而且那个在粥棚维持秩序的官差过来说了一声,他们也没有趁机敲诈,就把徐淼一行人放入了城中。 徐淼坐在车上,掀开车厢前面的厚帘子,吓唬了一下那个少年,帮他把脚上的那些茅草拆掉,露出了他被冻得烂糟糟的脚,公孙婧看到他脚上的冻疮,又是一阵难受,连忙在车上扯了两块布,给他把双脚裹起来,让徐淼把棉靴给那少年套在脚上,这么一来少年就不怕把靴子里面弄脏了。 穿上靴子之后,少年顿时就泪流满面,抱着自己瘦弱的身子,把头埋在膝盖里哭了起来。 徐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哭,这衣服和靴子都送你了,你也别怕!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说!” 少年哽咽这抬起了脏兮兮的小脸看了一眼徐淼,恭敬说道:“恩公只管问!” 徐淼想了一下之后问道:“你今年多大?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少年楞了一下,赶忙答道:“小的今年十三了,家里没人了,我爹娘还有兄长都死了,几个月前我爹和我哥出海打鱼的时候,遇上了大风,连人带船都没了! 我娘是房子塌了,被砸死了!我也被埋在屋子里了,我娘护着我,我才捡了一条命!” 说完少年的眼泪就跟断线珠子一般滚滚而落。 徐淼一听,不由得为这个孩子感到难过,这孩子确实可怜,一夜间家就没了,父母还有兄长几乎是一天时间,就都死了,只剩下了他孤苦伶仃一个人。 于是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可怜的孩子!既然这样,你就不用怕被人欺负了,以后跟着本……我好了,自然饿不到你!这衣服靴子你放心穿,有我们在,没人能抢走你的衣服和靴子了!” 少年一听,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头看着徐淼,对徐淼问道:“当真?” 徐淼点点头:“当真!” 但是少年的眼神马上又暗了下来,咬了咬嘴唇说道:“多谢恩公,可是我不卖身为奴!” 徐淼皱皱眉头,好奇的问道:“哦?为何?”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永不为奴 “我爹说过,就算是饿死,都不能卖身为奴!要是卖身为奴的话,就不能当人了!他说就算有一天,我们家的人饿死,也不给人当奴隶!所以我宁可要饭,也不卖身为奴!”少年抬起头看着徐淼,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 徐淼听罢之后,虽然不知道少年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却也对他很是钦佩,这世上能有所坚持的人,都是值得令人尊重的。 这一家人虽然穷,但是却算是有志气的,特别是这个少年,现如今孤身一人,宁可靠着乞讨为生,也不肯给人为奴,这让徐淼倒是挺佩服这个小子。 “嗯!你听我说要让你卖身为奴了吗?”徐淼对少年说道。 少年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徐淼,怯怯的问道:“难道不要我卖身为奴?” “你既然这么有志气,我当然不要你卖身为奴了,不过你要跟着我为我跑腿办事,这总可以?” 少年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狂喜之色,在狭窄的驾车的座位旁边,连忙翻身跪下,对着徐淼就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把车厢的地板都砸的咣咣作响。 徐淼伸手拦住他道:“好了,一言为定,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了,听我的吩咐,为我做事!” 少年泪光闪烁,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候公孙婧从车厢里面取出一包牛肉干,捏了一块递给了少年,对少年说道:“你饿的时候不短了!别吃太多,那会要了你的命的!慢慢用牙撕着吃!” 说着又递给了他一个饼子,饼子上还沾了不少芝麻,是徐家自己烤的,里面加了盐和佐料,烤出来之后吃着很香。 少年一看到吃的,顿时眼睛就亮了,连忙给公孙婧磕了两个头,忙不迭的伸出脏兮兮长满冻疮的手接了过去,抱着饼子先啃了一口,接着就赶紧去撕咬牛肉干。 结果一口干饼子咽下去,徐淼和公孙婧就看到他开始伸脖子还开始翻白眼,小脏脸也一下涨红了起来,还用手去捶胸口撸脖子,这是被噎住了。 于是俩人慌忙找来水给他灌了几口,这才救了这小子的命,缓了两口气之后,就又开始疯了一般的啃咬饼子,但是却把牛肉干塞到了怀里。 “你为何不吃牛肉干了?”徐淼好奇问道。 这小子一边用力的吞咽着饼子,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我舍不得,我得收着满满吃,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徐淼于是笑了起来,但是心里面却有点苦,这穷人家的孩子,活的真的是太难了,他这几年来,自从起家之后,就真没有亏待过自己,不管在哪儿,都会想方设法的鼓捣吃的,这几年倒是真没有亏过嘴。 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其实这时代太多人还在为能不能吃上一顿饱饭在奋力挣扎,直到今天看着这个小子,他才又想起来,在他看来吃饭是怎么吃好的事情,在他们这些穷人这里,却是在想着怎么吃饱。 于是他又拿了一块牛肉干,递给了这小子,对他说道:“只管吃!只要别吃太多撑到就好!慢慢吃!回头想吃的话还有!” 牛肉干对徐淼来说,现在根本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虽说大唐律法禁止随便杀牛,杀牛必须要在官府报备,官府还要派人查验原因,符合条件才允许杀牛。 可是徐淼却不用管这个,因为他现在在关外,购置了很大很大的一片草场,那片草场因为土地土壤太薄,不适合耕作,只能做草场放牧之用,故此徐家有自己的牧场,养了不少牛羊。 每年关外的牧场都要宰杀一些被淘汰的牛,将牛肉制作成牛肉干运回长安,徐家随时可以吃到牛肉干,而且还能贩卖。 而徐家的牛肉干历来都是长安人追捧的东西,不但有嚼劲,而且味道奇佳,在关外现在有牧场的勋贵家里也做牛肉干,但是味道却始终都赶不上徐家做的牛肉干。 “你叫什么?我还没问你名字!”徐淼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对着少年问道。 少年一边嚼着饼子和牛肉干,一边一脸满足的对徐淼答道:“我叫贺山!” “这么说你家是渔民了?” “嗯嗯!是打渔的,我们家就在海边贺家台,村里都是靠打渔为生的,我们渔民没地,就靠打渔吃饭,有时候会偷偷熬点盐,得偷偷的熬盐,也能赚点钱,可是官府不让熬盐,抓住要吃官司! 我们有时候就偷偷熬点盐,自己腌鱼用! 几个月前的那场大风来的太急,我们村我爹和村里好几家的船都没能回来,村里的房子也差不多都被大风刮倒了,浪还涌到了岸上好远,地势低的地方的人家,有人还被卷到了海里! 我家地势高,要不然我也会被淹死了!”这贺山继续大嚼着饼子,对徐淼说道。 唐朝的渔民社会地位是相对比种地的农民地位低的,他们虽然唐朝实行均田制,可是实际上在很多地方,并未能切实落地,海边的渔民更是难以领到授给他们的农田,而他们本身世代都是靠打渔为生,不太擅长耕田。 如果授田的话,往往田不在海边,他们想要种田,就不能再以打渔为生了,所以沿海的不少渔民,实际上是没有拿到该授给他们的农田的,只能继续住在海边,靠着一条小小的舢板捕鱼为生。 但是打渔却是一个高风险的工作,一旦出海遇上大风浪的话,舢板便可能会被打翻,出海的渔民便可能会葬身鱼腹尸骨无存,贺山的爹和兄长就是这么没的。 有了吃的之后,贺山也就不太拘谨了,现在身上也穿上了棉袍,脚上也穿上了棉靴,身上也暖和了起来,说话就利索多了,不过就是嘴里一直在嚼着饼子和牛肉干,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徐淼看他啃了小半个饼子之后,便制止了他继续吃,他应该已经饿了很久了,能活下来估计也就是靠着非常少的食物或者稀粥勉强活下来的,胃璧这时候一定已经很薄了,一旦暴饮暴食,便可能会被撑死。 他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饱,给他多少吃的他都能塞到肚子里,直至把自己活活撑死。ъitv 所以徐淼不敢让他多吃,当看他吃了小半个饼子,一小块牛肉干之后,便把他的饼子抢了过来。 贺山被徐淼夺走了饼子以后,当场就哭了,哭着求徐淼再让他吃几口,徐淼却狠下心道:“绝对不行!再吃的话,你会死的!我收留你,不是想让你死的,等你肠胃适应了以后,再多吃点无妨,现在继续吃的话,你必死无疑!忍着点,明天给你熬粥,可以稍微多喝一点!” 贺山听了之后,也知道徐淼是为了他好,怕他撑死了,于是也不再哀求,只能狂吞着口水,坐在张甚身边指着路,带着徐淼他们朝着城里的那个万丰粮行行去。 徐淼在路上又问了一些有关怀仁县这边的情况,贺山也都一一作答,不过他毕竟是个渔家的孩子,生活在海边,对于县里面很多事情并不太了解。 他是父母兄长都没了以后,从渔村的废墟里爬出来,失去一切的他,为了活命流浪到了怀仁县城这里,开始靠着捡别人扔的不吃的东西,亦或是帮人跑跑腿,勉强为生,这些天县城外面有了粥棚之后,他便去了城外等着施粥,勉强活到了现在。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渔霸于海匪 其实徐淼也看得出来,如果今天没遇上这个贺山的话,他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能不能活到过年都不一定,到了这个时候,其实他已经快要消耗完了身体内的能量,可能一夜过去,就会冻饿而死了。 现在遇上了他,起码这个贺山的性命应该算是保住了,但是这海州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呢?对于中国的农民来说,他们对于自然灾害的抵抗力可以说一直都是最低的,虽然他们都很努力的在劳作,但是一年到头却赚不到几个钱。 往往一场自然灾害,亦或是兵祸,便会让他们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果他还像以前那样,只是在长安做一个太平侯爷的话,这些事情他还可以作壁上观,毕竟不是他要管的事情,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就这他还因为时不时嘴欠,给李二出点主意,被朝野一些势力所忌恨,想要把他给干掉呢,所以以前的话,他即便是看到这样的事情,充其量也就是发发善心,拿出点钱,帮忙赈济赈济灾民就算了。 但是现在他既然被李二授命为海州刺史,那么这些海州的百姓,就成了他的责任,就由不得他不上心了。 徐淼就是这种人,不关他的事的话,他还可以视而不见亦或是作壁上观,但是一旦交给他管,那么他就必须要管好,因为这就是他的责任了,良心不允许他尸位其上,如果不把事情办好的话,他便会寝食难安。 接着徐淼又问了一下贺山有关他们渔民在海上捕鱼收获的问题。 贺山苦笑着摇头告诉徐淼,其实他们这样的渔民,靠着打渔为生,是很艰难的事情。 因为他们这些渔民,都是穷人,买不起也造不起大点的渔船,即便是小舢板对他们来说,也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才能造出来。 因为舢板很小,所以他们不能离开岸边太远,只能在海边打渔,加之他们所用的渔具也不好,是用麻绳编织的渔网,在海水浸泡之后,很容易破。 如果不经常晾晒的话,让渔网经常处于潮湿状态,那么渔网很快便会烂掉,所以他们要每次出海之后,回来都要晒网,这是个很辛苦的活儿。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还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说法,因为现在的渔网实在是不耐用,除了要经常晾晒之外,还要经常修补网上的破洞,这都很花费时间。 而且他们所用的舢板在用一段时间以后,也要拖上岸进行维修保养,修补船板间的缝隙,否则的话,就可能会漏水。 这是一个非常辛苦的活计,而且风险也非常高,一不小心遇上风暴,便可能会船毁人亡。 至于渔获方面,则因为不能离岸太远,只能在离岸不远的海面上打渔,所以很多时候都是靠运气,有时候运气不好,鱼群不靠近海边的话,连续几天下海,都可能打不到几条鱼。 有时候即便是运气好,遇上了鱼群,可是因为船小加上网也不结实,明明捞到了不少鱼,可是却因为船小,渔网也撑不住,最终要么拉不上来,要么为了保住渔船,只能把网给断了抛弃渔网和网到的渔获。 也有的时候,运气挺好捕到了大鱼,可是最终大鱼却撕烂了渔网跑掉了,甚至可能会把渔网给拖走,如果那时候不抛掉渔网的话,有时候大鱼甚至可能会把他们的小渔船给掀翻。 一张渔网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贵重的东西了,一旦渔网抛掉,就要置办新的渔网,虽然他们也会结网,但是却总是要去买麻! 所以他们往往会自己在海边找荒地自己种一些苎麻,收获以后制成麻丝用来修补或者织成渔网,省下买麻丝的钱。 当然织鱼网最好的材料当然是蚕丝了,可是蚕丝对于渔民来说实在是太贵了,他们实在是买不起蚕丝用来织网。 所以渔民的日子过的是相当的苦,风吹雨淋加上日晒,还要冒着很大的风险,所以本来他们渔民的日子就过的十分清苦。 除了这些之外,他们还要承受着渔霸的欺负,渔霸往往都是海边一些大户人家,他们在地方上有钱有势,和官府熟悉,替官府收取渔民的税赋,并且安排渔民出徭役。 渔民们就算是运气好,打到了鱼,可是打的鱼也不能随便自己拿去卖,必须要卖给渔霸,渔霸再运到集市上贩售,谁要是偷偷越过渔霸卖鱼的话,便会招致渔霸的报复,不但会挨打,渔霸甚至可能会把他们的船给凿破,甚至一把火烧了。 所以渔民们不但要和大自然对抗,还要承受渔霸的盘剥,沿海的渔民们往往深受渔霸的欺凌,但是因为渔霸们势力大,又在官府头面熟,还是为官府办事,即便是渔民们受了欺负,也状告无门,只能忍气吞声。 这还不算最坏的,最坏的事情是这几年来,这一带的海上还出现了海匪,海匪不但会经常上岸劫掠,有时候还会在海上强行将出海打鱼的渔民给裹挟走,逼着他们一起做海匪,有时候则会把他们的渔船给夺走。 这么一来这一带的渔民日子就更难过了,不但要防着海上的风浪,还要面对着渔霸,现如今还要小心提防着海匪,日子就越发难过了。 徐淼听到渔霸和海匪的事情之后,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他在此之前,只知道渔民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对于渔霸和海匪的事情并不清楚。 没想到渔民们居然还要承受渔霸的盘剥和欺凌,这些渔霸简直就是趴在渔民身上吸血的蚂蟥,不事生产,却霸占着渔业市场,肆意盘剥欺凌渔民,实在是该死之极,以前他不知道,也不在其位,也就算了,现在让他知道了,那么渔霸就成了他必须要铲除掉的一个毒瘤。 至于海匪,他倒是也不怎么了解,之前他倒是听公孙正在书信里给他提过海盗的事情,不过海盗主要活跃在长江口以南到岭南一带的海域,因为那边的海岛星罗棋布,很适合海盗的藏匿,所以在南方沿海一带,海盗相对会比较猖獗。 但是像长江口以北,沿海一带海岛就比较少了,这就不利于海盗的藏匿以及活动,所以他一直以为,相对来说长江口以北的沿海一带应该海盗比较少。 可是听了贺山的一番话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靠北的沿海一带,居然也有海盗出没。 于是他立即对贺山问道:“那么这一带出没的海匪,都是一些什么人?” 贺山于是便对徐淼说道:“我不是很清楚,那些海匪都是哪儿来的,但是听我爹以前说过,那些海匪之中,既有我们唐人,也有一些是高句丽人,甚至听说还有很少的倭人! 他们之中大多应该是登莱那边的唐人,以前主要是在登莱那边的海边活动,这几年来才开始在海州这边海边出没! 我爹说他们应该是藏在郁洲岛东边的鹰游岛上!ъitv 以前鹰游岛上也有渔民,后来听说鹰游岛被海匪给占了,鹰游岛上的渔民,有的被裹挟着跟海匪干了,也有人逃到了郁洲岛,亦或是跑到了这边怀仁县和朐县的海边! 我年纪小,我爹和我哥不让我跟着出海,我没去过鹰游岛,就是听我爹说过一些海匪的事情。 不过我爹说海匪对海上的渔民,也不是很残暴,有时候遇上,就问问打到鱼没有,要是打到鱼的话,他们会要一些,也不要完,偶尔才会抢船或者是绑人入伙!”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霸道的万丰粮行 听完贺山的话之后,徐淼也就对海匪的事情留上了心,不过他对于贺山所说的鹰游岛却没什么概念,这个回头要弄份这一带的海图看看才能知道。 怀仁县县城并不大,是个沿海的小县城,现如今的怀仁县城,距离海边并不算远,因为现在还没有发生黄河夺淮入海,现如今的海岸线还不是后世的海岸线,直到黄河夺淮入海之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因为黄河携带的泥沙淤积,才把海岸线向大海推进了很多。 现在郁洲还是一个岛,到了后世则彻底和陆地连成了一片,而现在怀仁县县城以东,还是一片汪洋大海,郁洲岛北部就海州湾,在怀仁县县城东,和郁洲岛之间,形成了一条水道,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天然良港,只是因为海水比较浅,不能停泊吃水太深的大船。 不过徐淼脑海中对大船的定义和目前这个时代对大船的定义却有很大的区别,徐淼认为的大船,起码是排水量万吨级别以上的船才叫大船,而现在这个时代,排水量能有个一两百吨就在人们眼中算是大船了。 所以按照徐淼的估算,即便是海州湾这边和郁洲岛夹角的这一带水域,深度也足矣满足现如今这世上最大的船只停泊没有问题,只是这个事情还需要进行探测才知道,不过从贺山口中,他已经获知,现在的这个海州湾和郁洲岛夹角的地方,本来就是这一带渔船避风的区域,也有几个小码头,供渔船或者是过往商船停靠。 就这么徐淼和贺山一路走一路聊,马车并未走多长时间,便在贺山的指引之下,来到了城中一座占着六间门脸的店铺外面。 “少爷,万丰粮行到了!”张甚勒停了马车之后,对徐淼说道。 徐淼伸头看了看,果真这个店铺门头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大书着万丰粮行四个字。 虽说这个万丰粮行在怀仁县城之中算是最大的粮行,也算是最大的铺面之一了,但是这对于从长安来的徐淼他们来说,这样的排头在他们眼里屁都不算。 徐家自己就是巨贾,在长安开的店铺无数,随便一间拉出来,都不比这万丰粮行差,所以这样的排面在徐淼他们眼里,啥也不是。 徐淼下车之后,便在公孙婧和张甚他们的陪同下走入了粮行。 粮行之中,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刚才进来的时候,擦肩出去的两个百姓,手里都拿着一个空布袋,一脸的凄苦的愁容,很显然是没有买粮食。biqμgètν 而粮行之中,则坐着几个身高体壮的伙计,一个个无所事事的坐着,看到有人进来,也都只是翻了翻眼皮,根本没有人起身过来接待。 而粮行之中摆放的那些装粮食的大口木柜,现如今基本上空空荡荡,只有极少数几个木柜之中还放着一些糜子和高粱米,这两种粮食说实在的,口感都不好,平时都不怎么受待见,而且也是粮食之中价格比较低的,只有穷人才会把这个当主粮吃,主要是便宜,一样的钱能多买一些。 而日常消费量最大的稻米和小米还有麦子,在这粮行里却没看到。 徐淼在粮行之中转了一圈,皱起了眉头,看了看装着糜子和高粱的木柜之中,插着的标记粮价的木牌上的价格,他更是眉头紧皱。 现如今连糜子和高粱这两种粗粮,在这店里标的价格,也已经高达二百文一斗了,可见现如今海州的粮价已经到了基本上百姓无法承受的程度了。 按照朝廷和官府一般情况下遇上灾荒的处置手段,往往第一件事就是要限制粮价,确保粮价不能太高,要让百姓基本上能买得起。 但是很显然海州这边,因为前海州刺史事败自尽,一众官员纷纷跟着落马之后,现如今处于一种无人管的状态。 粮行已经开始公开把粮价涨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也没有人搭理他们,这才是他们敢这么做的底气。 徐淼看过之后,皱着眉头对一个吊儿郎当懒洋洋坐在板凳上背靠着墙,脚还蹬在板凳上的伙计问道:“这里有没有麦子或者稻米?粟也行!” 那伙计翻着眼皮看了看徐淼,对徐淼爱答不理的说道:“现在没有,想要的话,要先交定钱,明天再来取!” 徐淼点点头道:“也可!那么稻米、麦子和粟米都是什么价?” 伙计这才懒洋洋放下退站起来,走过来说道:“你打算要多少?” 徐淼想了一下之后,开口道:“那就先来五十石!” 伙计一听,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淼和跟着他的公孙婧、张甚他们几个,看徐淼一身锦袍,虽然颜色只是青色,但是衣服的料子质地却相当不错,而且徐淼脚上还穿着一双制作精致的鹿皮靴子。 而且徐淼头上戴着一顶式样比较怪的貂皮帽子,右手的拇指上还套了一个白玉扳指,一看就价值不菲,由此可以判断出徐淼是有钱人。 于是伙计这才显得热情了一些,对徐淼叉手道:“原来是个贵客!要是能要五十石的话,我们掌柜交代过,可以按照二百文一斗出货!” 徐淼皱皱眉头,开口道:“这价钱也太高了!我刚从徐州那边过来,徐州的粮价现如今也不过二十多文一斗,虽然比往年要贵一些,可是也还算公道,毕竟今年天旱,粮价高点可以理解! 可是咱们这里要二百文一斗,这价钱就太贵了点!” 听徐淼这么一说,那个伙计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你是哪儿来的?这儿粮价高不高,轮得到你评头论足? 刚才我是看你要的多,才给你这价钱的,一般人零买的话,没有二百四十文想都别想!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海州,是怀仁县,不是徐州! 这儿的粮价是我们老爷说了算!你有本事,咋不去徐州购粮呢?长安比徐州还要便宜的多,你咋不去长安购粮呢? 在这儿就说这儿的价钱,现在这儿的粮价就是我们老爷说了算!爱要不要,现在你想要,我们还不卖了呢!走走走,出去!别耽误老子休息!” 虎子他们一听这伙计居然对徐淼如此无礼,还敢自称老子,于是一个个都顿时把眼珠子跟瞪了起来。 而那个伙计却一点都不怵,冷冷的扫了虎子他们一眼,一脸鄙夷的说道:“瞪什么眼?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要敢在这儿撒野,你们也不掂量掂量你们的分量,一群外地人,也敢跟老子瞪眼,敢在这儿撒野的话,我们老爷一句话,让你们出不了这怀仁县城!出去!” 熊展一听,当场就气炸了,抬腿就要上前,抡起他砂锅大的拳头教训这伙计。 徐淼却冷哼了一声道:“退下!咱们是来谈生意,又不是来惹是生非!休要冲动!” 熊展他们一听,知道这时候徐淼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便一个个阴着脸退到了一旁。 那伙计嚣张的看了看徐淼和他手下的几个人,又看了一眼跟在徐淼身边的公孙婧,这时候公孙婧戴了一顶帷帽,在帷帽上挂了一副轻纱遮挡住了她的俏脸,所以看不清她的脸。 但是公孙婧身穿着一套便于活动的女式的劲装,披了一件披风,看起来身材高挑,而且披风前面显露出的身材凸凹有致,特别是一双大长腿,令人遐想。 那伙计嚣张的打量了一下公孙婧,这才冷哼一声道:“你还算是识相!不想惹事的话,就赶紧走!别站在这儿耽误老子做生意!”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出手阔绰 徐淼也没有显露出生气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在下初来乍到,确实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只是刚才在南门外看到了不少饥民,一个个都饿的面黄肌瘦,故此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 看到有人设了粥棚施粥于那些饥民,便想要前来买一些粮食,捐给粥棚,用来接济一下那些可怜的饥民! 只是不知道现如今咱们这里粮价会如此之高,故此敢问一下,贵店的掌柜乃是何人?” 这伙计一听,又斜着眼看了看徐淼,冷冷答道:“果真是外乡佬,难怪这口音听着像是关内的官话!既然是初来乍到,那就让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省的你在这怀仁县惹了不该惹的人! 实话告诉你好了,我家老爷姓王,你可以落脚以后,先去打听打听我家老爷在这儿怀仁县的身份! 不管你是谁,到了这里,都别嚣张,这儿不是你们这些外乡佬能嚣张的地方! 这粮食的价钱就这样,看在你想要做点善事的面子上,要是买得起,就给你按二百文一斗的价钱卖给你好了,要是买不起的话,那就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徐淼听罢之后,心道果真这粮行就是怀仁县当地豪绅王家的,看来这姓王的确实是在趁火打劫,哄抬粮价在发国难财! 于是徐淼想了想,拱手道:“原来如此!那倒是刚才冒犯了!既然这样,我眼下也没有带太多钱,一次买不下五十石那么多,就先要十石好了!” “十石不行,十石的话,就只能按照二百二十文一斗的价钱给你了!要是能要你就要,要不起的话,那就请!”那个伙计很是嚣张,一听徐淼说只能要十石,他就立即翻脸了。 一石是十斗,按照这伙计开出的价格,一石粮食就是两贯零二百钱,十石粮食就是二十二贯钱,在这个时代,二十二贯钱,已经不算是小钱了。 徐淼继续保持着平静,脸上露出了一丝纠结的表情,想了想之后点头道:“那就这样,那就先卖十石好了!我要的是稻米或者麦子,粟米也行!不能是糜子和高粱! 还有,能不能帮我们把十石粮食直接送到南门外的粥棚那里,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不然的话,还得雇车!” 伙计听了之后,想了一下,走到店里的柜台处,和柜台里坐的一个始终没出面的胖子小声商量了一下,然后转回来对徐淼点头道:“放心,我们万丰粮行,从来童叟无欺!不会给你糜子和高粱的,就给你麦子好了!而且直接帮你送到南门外粥棚!” 徐淼点点头道:“很好,那就这么定了,张管事,付账!” 张甚听了也没说话,出去从车上拎下来了一个钱袋,扒拉扒拉从中取出几贯钱留下,剩下的二十二贯钱丢给了那个伙计。 那个伙计把钱袋的钱倒出来清点了一下,看到都是黄澄澄的开元通宝,很是满意,于是便将钱交给了坐在店里一个柜台后面的白胖子。 白胖子又点了点,看了看徐淼一行人,接着朝门外看了看徐淼他们一行人骑乘的那几匹神骏的马匹,甚至连用来驾车的挽马都很是神骏,于是眼中闪过了一丝贪婪之色。 哼了一声把钱收起来,对店里的那些懒洋洋的伙计们吼了一声:“还都跟死狗一样作甚?还不干活?还不备车去后面装十石麦子,给这位贵客送到南门去!” 店里那些精壮的伙计们听罢之后,连忙起身开始忙活了起来。 那个胖子这才笑眯眯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来到徐淼面前,对徐淼拱了拱手道:“敢问这位客官是何方人士?来我们这怀仁县是做什么生意?” 刚才他在柜台里已经听到徐淼说他是商人,所以便直接问徐淼是来此做什么生意的。 徐淼于是呵呵笑道:“在下乃是关中人士,专门做一些珠宝生意,此次前来海州,是有人向在下求购一批上好的水晶,而海州历来都以出产水晶而闻名,故此才会来到这里!” 那个掌柜的听罢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徐淼,忽然间对徐淼问道:“刚才在下听闻客官从徐州过来,那么既然是采购水晶,当前往朐县才是,却为何要绕远路,来怀仁县呢?” 徐淼心中一凛,暗骂这条老狗好是警觉,居然从刚才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问题。 于是他面不改色的说道:“在下这个人,素来有个喜好,那就是不管到什么地方,都喜欢走走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既然来了海州,那么岂有不各处走走看看的道理? 至于采购水晶,自然有人去做,本少爷才懒得去管那种讨价还价的事情!” 听徐淼这么一说,再看看徐淼的气度和穿戴,以及跟着徐淼的这几个人,看到站在徐淼身后头戴帷帽遮面的公孙婧,于是也就不再怀疑什么了。 因为在他看来,徐淼的穿戴和气度完全符合巨贾家公子哥的身份,而且出门还带着一个身材如此出挑的美婢,和几个看起来很彪悍的手下扈从,这确实像是一个纨绔的做派。 不过眼前这个公子哥,到也算是心底不错,看到城外饥民,愿意出钱给予赈济,甚至不惜花费二十多贯钱,高价购粮,可见这公子哥确实是有钱。 于是这个胖掌柜也不再存疑,拱拱手道:“原来如此,那就祝公子在这里玩儿的高兴!” 徐淼呵呵一笑拱手还礼道:“多谢吉言!告辞了!” 说罢之后,他便转身带着公孙婧他们出了万丰粮行,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公孙婧这才拿下帷帽,俏脸上带着寒霜,怒道:“这家姓王的实在是可恶,囤货居奇,惜粮不售,趁机大发横财,实在是该杀!” 徐淼这时候也沉下了脸,点头道:“现如今这世上这等为富不仁之人,并不在少数!看来这次我来海州,不大开杀戒都不成了!且让他们再嚣张几天!” 当徐淼乘车,押着两辆牛车将十石麦子送到城外的时候,那个差役一看这位公子哥还真就没有食言,果真去买了两车粮食送了过来,于是上前对徐淼抱拳称谢。 徐淼摆手道:“不必不必,在下途经此地,既然遇上了,自不忍坐视不理,奈何这里粮价实在是太高了,不能买的太多,实在是惭愧呀!” 那个县衙的差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叹了口气道:“公子不必内疚,这怪不得公子!要怪的话,只能怪这贼老天降下这等灾祸!公子有心就已经足够了! 你们,还不快快拜谢这位公子!有了这十石粮食,就又够尔等多活两天了!” 说完之后,他扭头对着附近那些眼巴巴看着这两车粮食的饥民们,对他们大喝道。 于是不少饥民们这时候也都看着徐淼一行人,从城中给粥棚这里送来了两车粮食,看样子足有十石之多,他们也都知道现如今怀仁县的粮价之高,眼前这位锦袍年轻贵公子一下给他们买来了十石粮食,这就要二十多贯钱了! 这时候能给他们这些饥民们拿出这么多钱买粮食,那么在这些饥民眼里,无疑徐淼就是一个大善人了,于是在听了那差人的呵斥之后,周围那些饥民们都赶忙跪下向徐淼连连称谢,对徐淼口称恩公。 徐淼摆摆手对这个差人说道:“这位兄台,刚才这个小子,我看他人挺老实,想要让他跟我走,为我跑跑腿,敢问一下,要去何处立一个契约?” 这时代要把一个少年收为仆役,带他离开一个地方,是要在官府报备,签立一个契约的,要不然的话,没有这份契书,把人带走,被官府查到,可能会视作拐卖人口,所以徐淼要想带走外号猴子的贺山,是需要在这里报备一下的。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酒后失言 差人一听,看了看已经穿了一身不太合身的棉袍,脚上还穿上了一双棉靴的猴子,于是很为这个孩子感到欣慰。 他已经认识这个猴子有段时间了,知道这孩子可怜,但是却无能为力,只能每天利用在这里维持秩序,稍稍照顾一下他,给他多一点机会,盛一碗稀粥,勉强让他活命。 但是他也很清楚,这孩子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撑不了多长时间,说不定哪天晚上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现在徐淼愿意带走他,算是给他了一条生路,而且他看徐淼出高价买粮食接济这些饥民,不是个坏人,还给猴子穿了棉袍和靴子御寒,这对猴子这个孩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这个差人倒不是坏人,心底也算是比较善良的,听罢之后连忙笑着说道:“这倒是太好了,公子实在是一个善人,给这小子了一条活路! 这件事简单,我带你们去县衙那边报备一下就是了!这样就少些麻烦!” 徐淼也看出来这个差人不是个坏人,对于在衙门里混的这些差人们来说,这也算是难得了。 于是徐淼向这个差人称谢之后,这个差人扭头和同伴交代了一声,便带着徐淼他们去了县衙。 徐淼也没有求见本地县令,而是跟着那个差人在县衙里找到管这件事的文吏为贺山写了一张契书,交给了贺山。 至于徐淼则用的是化名,这个并不重要。 徐淼趁着天色渐晚,找借口说一定要答谢一下这位差人,请这个差人吃顿饭,顺便也请这个差人帮他们找个落脚住宿的地方。 这个差人看徐淼为人不错,于是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带着徐淼他们在城中找了一间相对干净的客栈,不过这个县城之中,本来也就没几家客栈,说是相对干净的,实际上也就是相对来说罢了。 按照有洁癖的徐淼的习惯,平日里是不会住这种地方的,但是现在出门在外,也不能太计较了,于是便直接开了几间客栈之中的所谓上房。 公孙婧知道徐淼的习惯,便留在房里打扫房间,这种事出来之后身边没带仆役丫鬟,她这个妾室自然而然要承担起来,屋子里的被褥肯定要全部换成自家的才成,否则的话别说徐淼睡不下去,她现在也睡不下去。 虎子也留下帮公孙婧打扫房间,而徐淼则叫了一桌酒菜,让店家拿出最好的拿手菜送到他们房间之中,而酒则是用的徐淼自己带来的酒。 经过一番攀谈,徐淼得知这个怀仁县的差人名叫苏明壮,现年二十八九的年纪,不过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多岁,少年时候也是个喜欢到处混的家伙,不过后来家人给他在县衙里谋了个差事,便在县衙里做了差人。 不过这个苏明壮虽然是个混混出身,倒是有些江湖义气,良心还是不错的,即便是当了差人之后,也没做什么太多的恶事,偶尔收个小钱倒是有,但是昧良心的事情却不干。 他少年时候的理想就是想要做个游侠儿,仗剑天涯,做一个除暴安良的侠士。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少年时候经历了隋末大乱,挣扎着勉强活了下来,大唐立国,海州归了大唐之后,他便安生了下来,给生活跪了,放弃了当年想要当一个游侠儿的理想。 徐淼拿出徐家的好酒,频频向这个苏明壮劝酒,这个苏明壮尝过了徐家的酒之后,大呼好酒,他这辈子还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于是对于徐淼和张甚他们的劝酒,也来者不拒,很快就喝了个迷三道四。 反正这是在房间里喝,门外还有熊展看着,也不怕隔墙有耳,徐淼便趁着这个苏明壮喝多的机会,故意奉承他了几句,让这个苏明壮更是有点飘飘然,简直把徐淼视作了知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关系一拉近,再加上喝的有点多,还有就是这苏明壮也不是什么太有城府之人,内心中本来就良心未泯,所以话匣子很容易打开。 徐淼一边劝酒,一边将话题扯到了万丰粮行的主人,那个在本县之中势力很大的王老爷身上。 一提到这个姓王的,苏明壮就气不打一处来,正好徐淼也是个来这里做生意的外乡人,苏明壮潜意识里也没在意,不怕说什么话传到那姓王的耳朵里。 于是他便借着酒劲打开话匣子,开始破口大骂那姓王的,作为本地县衙之中的一个差役,他自然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 徐淼跟着苏明壮一场酒喝下来,就从他那里探听到了不少有关这姓王所做过的缺德事。 首先这个姓王的,仗着家族曾经是官宦人家出身,至今族里还有一个侄儿在外为官,加之家大业大,在本地可谓是横行无忌。 像什么欺男霸女,侵占他人田地之类的事情,这对他们王家来说,那都是正常操作,利用放高利贷,又利用借高利贷的百姓不识字,在契书上做手脚,逼得借钱的乡民家破人亡的事情很多。 而且苏明壮还告诉徐淼,说这王家屯的有大量的粮食,从今年春天开始出现大旱的兆头开始,便又大量收购粮食,等到秋天的时候,便开始惜粮不售,逼迫原本在县里的另外两家粮行,和他们一起涨价,趁机大发横财。 秋季海州遭了飓风之后,他们家更是趁机哄抬粮价,粮价一天一个价,节节攀升,直至现在一斗粮食,被他们抬到两百多钱,而且还不大量出货,准备开春之后,在新粮未下来之前,再大捞一笔。 除此之外,王家还把持着本地的渔业,王家就是当地的渔霸,所有渔民捕获的渔获,都必须要经他们的手,强行低价收购,然后高价卖出。 这还不算,他们还暗地里做私盐买卖,自家专门在海边圈了一大块地,种草,然后割草熬盐,但是却不许其他渔民私自熬盐,如果渔民需要腌制咸鱼的话,那就必须买他们家的私盐。 可以说这王家算是把土豪劣绅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只要是能赚到钱的事情,他们都要插一脚,而且利用他们在本地的势力,也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可谓是横行无忌。 而官府这边,许多小吏其实都和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县令、县丞、主簿这些官,则都是外来的,如果想要干点事,离开王家的配合,那就寸步难行。 所以地方官其实是很受地方上的乡绅士绅亦或是土豪的制约的,并不是先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如果他们不听地方这些劣绅的话,那么这些地方劣绅便能把他们给架空,让他们政令都出不了县衙。 有时候其实不是县里的官员无能,而是他们很多时候会受到这些地方豪绅的掣肘,无法做想做的事情。 这个苏明壮很是看不惯王家的所作所为,但是平时也不敢说,今天也就是碰上了徐淼,被徐淼灌的有点多,放松了戒备,又因为徐淼的身份,于是便彻底放飞了自我,提起王家之后,便把憋在心里的话滔滔不绝的都倒了出来。 最后苏明壮还意外的透露出了一个消息,虽然他不敢确定,但是却觉得非常可疑,他怀疑王家还和鹰游岛的海匪有勾结。 虽然这苏明壮没有证据,但是却发现王家有几条商船,经常在海上南来北往,从未出过事,而且他还偶尔听别人说漏嘴过,说王家搞不好跟鹰游岛的海匪有更深的交往。 有人曾经看到过王家夜里在他家的私人码头上给船上装粮食出海,第二天就回到了码头,但是船上的粮食却不见了,王家人却卸下了一些其他货物。 这么一来,他们这种行为就让人怀疑,王家在暗中给鹰游岛的海匪提供粮食,然后收取鹰游岛的贼赃,在岸上帮海匪销赃。 徐淼听罢之后,立即牢牢的记下了这件事。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有人跟踪 等苏明壮彻底喝大了,一头杵在桌子上之后,徐淼这才让店家又给这苏明壮开了一间房,让店家把他扶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徐淼便带着公孙婧他们结了账,带上了贺山,离开了怀仁县,朝着朐县方向行去。 昨晚徐淼让客栈给贺山烧了一大桶的热水,让虎子逮住贺山,使劲的给他洗了一通,还用了徐家所产的肥皂,把贺山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还给他头发里撒了一些除跳蚤虱子卵的药粉。 另外虎子还把贺山的破烂衣服都给填到火塘里烧了,给他换上了新的干净里衣,又给他满是冻疮的手脚耳朵和脸上上了冻疮药膏,这么一收拾,贺山就精神多了。 贺山这孩子倒是挺机灵的,人虽老实,但是却并不傻,看得出徐淼这些人对他确实是真心的好,一边洗一边掉眼泪,就算是抹药的时候有点疼,也咬着牙不吭声。 出发之后,徐淼想让他坐在车厢里暖和点,可是他却坚持不坐,说他是仆人,怎能和主人还有夫人同乘一车,只肯坐在驾车的张甚旁边,也很知道守规矩。 一行人出了怀仁县县城之后,便沿着官道向着朐县行去,这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饥民,在离开他们的家,走向了县城方向。 这是百姓们彻底没了吃的,继续守在家里,眼看着就要饿死了,才不得不离开了家,踏上了逃荒的道路。 徐淼看着这些沿途蹒跚逃荒的百姓,心情变得越来越差,在他眼里,这一场灾荒,背后更大的原因,却是人祸,这和他来之前的想法有着很大的出入。 他原本以为海州是严重缺粮的,但是现在看来,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海州有粮食,虽然不见得能够满足所有海州人的用度,但是省着点吃,还是足够赈济很多饥民的。 但是那些粮食却被海州当地的土豪劣绅们牢牢的把持在他们自己的手里,藏在他们家的谷仓之中,惜粮不售不说,还趁机哄抬粮价,大发横财。 像王家那种人,不但哄抬粮价,甚至还把持渔业,几乎把勒在老百姓脖子上的绳索,彻底给勒死了。 这种人如果不杀,真的不足以平民愤,民愤不民愤他不在乎,起码平不了他内心中的那团怒火。 徐淼在出了怀仁县之后,心情就越来越恶劣,躺在车厢里,头枕在公孙婧的大腿上,闭目不语。 公孙婧当然也看出了徐淼内心的不快,于是便对他说道:“你要是生气的话,那妾身就帮你出气好了,要是你不方便动那些该死的混账的话,妾身可以带一些人,去把那些吸人血的混蛋给宰了! 抢了他们的粮食,开仓放赈!” 徐淼闭着眼摇头道:“用不着!我身为堂堂海州刺史,这儿是老子说了算!本来好好的事情,要是用老婆出面,采用不法的手段去解决,那我岂不是自讨没趣? 你不要管了,我自有打算,想要发国难财,他们也要先问问我这个海州的父母官答应不答应! 我要让他们吃下去的十倍百倍给我吐出来!哼哼!”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淼发出了阴森森的冷笑声。 公孙婧顿时听出了徐淼这话里的杀机,于是又有点担忧了起来,于是对徐淼皱眉道:“可是那些人背后势力都不算小,你要是动了他们的话,会不会惹来麻烦?” 徐淼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伸手在公孙婧的怀里掏了一把,感受了一下柔软的手感,坏笑着说道:“他们的后台再硬,能有你夫君我的后台硬吗?你要记住,我的后台可是当今天子,谁能比他更硬? 既然他们要我来海州,想要看我的笑话,那么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乱世用重典,这是历朝历代在出现天灾的时候,所用的手段,不杀几个人,根本镇不住这些地方上的土豪劣绅!” 公孙婧被徐淼在胸口掏了一把,顿时娇嗔着拧了徐淼一下,这次出来她其实是很高兴的,终于能一直守在徐淼身边了。 说来也怪,自从她生了闺女之后,要说这一年多来,也没少和徐淼敦伦,但是却一直都没再怀上孩子,虽然徐淼确实不在乎她生了个闺女,把小囡囡宠上了天,爱到了骨子里。 可是她还是很想给徐淼生个儿子,一直都在暗暗努力,只可惜这一年多来,一直都没再怀上,公孙婧便觉得这是因为在家里女人太多,毕竟现在徐淼有四个女人,忙不过来,所以这次出来,她能陪在徐淼身边,这样机会就会多一点,争取再怀上一个孩子。 而且嫁给徐淼这么长时间,她很庆幸的是徐淼并未对她表现出丝毫的厌倦感,时不时还是会偷偷摸摸对她毛手毛脚的,这让她不但不生气,还很有些暗自窃喜。 于是公孙婧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便趁机对徐淼撒撒娇,两个人正在打情骂俏的时候,跟在车边骑着毛驴的史老三忽然间小声对车里的徐淼和公孙婧说道:“少爷!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出城不久就有人吊在我们背后了!” “哦?”徐淼听罢之后,顿时来了精神,从公孙婧的腿上坐了起来,拉开车厢后面一个小窗,朝着身后望去,但是却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他相信史老三的判断,史老三的江湖经验十分丰富,既然被他确定了,那肯定错不了。 于是他便对跟着马车的郑康问道:“郑康,你目力最好,你可有什么发现吗?” 郑康乃是一个堪比射雕手一般的神射手,目力当然非常人可比,在被史老三提醒过之后,扭头看了看立即对徐淼说道:“启禀侯爷,背后确实有人跟着咱们,鬼鬼祟祟的,借着路边的树和荒草吊在我们背后!” 徐淼皱眉想了想之后,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立即下令道:“加快速度,赶往朐县!” 张甚听罢旋即一抖马缰,开始催马驾车加快了速度,沿着坑洼不平的官道朝着朐县方向奔去。 这里的官道可没法和长安周边比,长安经过几年时间的修路下来,城外京畿一带的官道已经得到了全面的整修,并且还设置了道班专门负责维护道路,所以在京畿一带出行,道路很平整,即便是乘坐普通的马车,也会比较平稳。 但是出了京畿一带之后,道路情况就不行了,官道不过就是一条平地上踩出来的道路,路面坑洼不平,天干一层土,下雨就成了烂泥路,甚至因为积水,可能会变成一条沟渠一般。 海州这边天高皇帝远,道路情况自然很差,路上遍布着车轮碾压的沟壑以及坑洼,马车走在上面十分颠簸,想要走快是很难的事情。 徐淼这次提前离开大队人马微服私访海州,就是想要先看看海州的整体灾情以及民怨所在,所以乘坐的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只是稍微好一点罢了。 这马车各处全部都是硬连接,过个坑所有震动都不会过滤,而是甚至被放大,传到乘车人的屁股上。 一旦在这破路上奔驰起来,坐在车里的人就受罪了,徐淼和公孙婧坐在车厢里,被颠的上下乱蹦,坐是坐不成了,只能在马车里扶着车厢扎马步,靠着两条腿做减震器,可是这也照样会被颠的直蹦。 时不时徐淼的脑袋还会被颠起来之后,结结实实的撞在车厢顶上,发出咣咣的声响,继而还有徐淼的惨叫声。 公孙婧毕竟功夫不错,下盘很稳,马步一扎,撑住车厢,还算是好一些,可是徐淼的三脚猫功夫就不成了,在马车奔行起来之后,就在车厢里被颠的上下乱蹦,要么就四处乱撞。 刚奔出不远,郑康就在车外对徐淼说道:“他们追上来了!一共十几个人!看样子来者不善!” 徐淼终于受不住了,一边在车厢里四处乱撞,一边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停车!弃车!我要换马!” biqμgètν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遭遇强盗 张甚一听勒停了马车,连忙带着贺山下车开始把挽马从车辕上解下来,并且从马车后面取出马鞍给挽马配上。 徐淼是从不缺马的,自从灭了东突厥之后,大唐占领了关外之地以后,大唐的战马来源就充足了起来,更何况徐淼在军前立过大功,北鲁沟一战歼灭大批突厥人,夺取了大量的突厥人的战马。 后来徐淼在战利品之中,给自己精挑细选了数百匹好马带回了长安,加之徐家后来在关外还圈了大面积的草场,除了牧羊之外,也放牛养马,所以家中从不缺好马。 这次出来虽然他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但是所用的挽马却也是极好的良马,可不是一般作为挽马用的驽马,亦或是拿去耕田用的田马,故此即便是驾车的两匹挽马,也都是好马,用来骑乘没有任何问题。 而海州这边,因为灾荒的缘故,野外很是清冷,路上行人很少,偶尔遇上的也是拖家带口正在逃难的灾民。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一带,正好是一片比较荒凉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势也不算平坦。 就在他们准备弃车换马赶路的时候,郑康忽然间小声对徐淼说道:“侯爷,前面也来人了!” 徐淼正在收拾车上需要带上的东西,侧脸朝前面望去,结果却看到从前方一处土丘后面,绕出了二三十个服饰各异的黑瘦汉子,一个个手中都拿着兵器,开始朝着他们围了过来。 再扭头向后望去,后面跟着他们的十几个汉子,也纷纷都取出了兵器,朝着他们前后堵了过来,这个时候想走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徐淼一看心中微微紧张了一下,但是公孙婧却立即站在了他身前,甩去了身上的披风,从车上取出了一副皮质的刀囊绑在了腰间,并且从车上又取出了一柄精钢长剑持在了手中,顿时显露出了她英姿飒爽的一面。 贺山那个小屁孩儿看到公孙婧的变化,顿时瞪大了眼睛,小脸上露出了一脸的艳羡,但是扭头看到前后堵过来的那些手持兵器之人,顿时又露出了骇然之色。 看到这一幕之后,虎子和熊展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熊展更是龇牙狞笑了起来,下马倒提着他的那根镔铁棍,走到了徐淼身前。 虎子则拔出腰刀,将刀柄和手中的木棒拧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柄长刀。 至于郑康,二话不说翻身下马,一个纵身便跃上了马车车顶。 就连史老三,也脸上露出了决绝之色,从怀里掏出了一柄解牛尖刀。 张甚脸色凝重,在车厢的夹板之中,先是抽出了一柄硕长的仪刀,不过刀身已经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出现了一定的弧形,后世之人一眼可以看出,这已经不是唐军所用的仪刀形制了,而是已经进化成了后世的苗刀,劈斩威力将会更狠一些。 然后张甚拆下一块车厢的板子,丢给了史老三,对史老三说道:“用不上你帮忙,拿着这个,护住侯爷和夫人就行了!那些贼人交给我们好了!” 这时候贺山紧张的有些哆嗦,可是看了看徐淼和公孙婧他们,还是带着颤音小声对徐淼问道:“候……候爷?他们为什么叫少爷您为侯爷?” 徐淼这个时候也镇定了下来,一边从车上取下一个背囊,挎在自己腰间,一边拎起贺山,把他塞到马车里,揉了揉贺山的小脑袋,笑道:“你以后会知道的!先上车躲着,没事!” 虽然不知道这帮人的目的,但是徐淼他们也都已经判定了这些人绝对不怀好意,这会儿想要骑着马闯出去,已经是来不及了,毕竟他们的马现在不够一人一匹,还带着一个贺山,那群人也已经围了过来,丢下谁徐淼都不会安心。 所以现在他能做的就只剩下解决这帮家伙了,对此他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因为他这次出来,可是带了秘密的杀器的,几十个贼人,他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 他唯一比较担忧的只有对方的弓弩,但是现在看来,对方只有三个人持弓,这就不成什么问题了。 当徐淼他们严阵以待,等着那帮家伙围过来的时候,那帮人也凑近了过来,为首的一个绿袍大汉,狞笑着打量着徐淼他们这几个人,当看到徐淼带的这几个人,一个个都手持兵器,他眉头皱了皱,似乎是感觉碰到了硬茬子。 但是再看看徐淼他们只有区区五六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的,而他这边则有三四十人,于是信心再次足了起来。 而且他的目光落在了公孙婧身上之后,当看清楚公孙婧的身材还有样貌之后,顿时眼睛亮了起来,目光锁定在了公孙婧身上,露出了惊艳之色,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色相。 于是他站在距离徐淼他们一行人三十步外,狞笑了一下,用手中的横刀指着徐淼他们厉声喝道: “尔等听了,大爷看上你们的马和这位小娘子了!要是识相的,就赶紧把你们的马跟这个小娘子留下,老子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要是不识相的话,你们看清楚了,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现在给你们三息的工夫,赶紧交出马跟这个小娘子,还有你们身上的钱财,立即滚蛋,老子今天不杀你们!” 徐淼一听,这才知道,他们的马被人盯上了,这些马在关中的话,到还不算什么太稀罕之物,但是在海州这边,就属于相当稀罕的宝贝了,随便拉到市面上去,都价值不菲。 这次他来海州微服私访,带的这些马被人盯上了,应该算是露富被人惦记上了。 而这帮人大概就是奔着他们骑得和驾车的这几匹马来的,想要抢了他们的马还有随身携带的钱财,至于公孙婧,应该是这厮临时起意的。 公孙婧此时听了那个绿袍大汉的话之后,顿时面如寒霜,一双美目之中,射出了寒光,左手用力握紧了宝剑,右手的手指微微弹了几下,缓缓的放在了腰后装着十二柄精钢飞刀的刀囊处,目露杀机盯住了那个绿袍大汉。 至于熊展、虎子和张甚他们,这会儿则也都一个个目露凶光,根本就没把这帮贼人给放在眼里。 而车厢上的郑康,这个时候目光已经紧紧的锁定在了对方三个持弓的贼人身上,左手持弓,右手则摆在了最方便从箭囊之中抽箭的位置上。 因为郑康太清楚,作为一个弓箭手在稍远距离上对于自己这边的威胁有多大,即便他们这边都是好手,但是面对着疾飞的箭矢,也不敢保证能在混乱之中全部避开射来的箭矢。 这里不是两军交战的战场,他们出来不可能披挂甲胄来抵御箭矢,这么一来箭矢对他们的威胁就会很大。 如果想要确保他们这边的胜算,那就必须要先干掉对方的弓箭手才行,不过好在今天过来的这些贼人之中,只有三个持弓者,要是多的话,他们今天可能就要栽到这里了。 徐淼小声对自己这边的几个人吩咐道:“一会儿动手,记着留下这家伙的性命,我要知道他是什么来头!郑康准备,能不能先干掉他们的弓箭手?” 众人听罢之后纷纷点头,郑康没有多说,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鄙夷的冷笑,对徐淼说道:“侯爷放心!没问题!”说着手指便扣住了箭囊中三支雕翎箭。 听了郑康的回答之后,徐淼也就放心了下来,也没有跟那个绿袍大汉罗嗦,这个时候跟他说话,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既然对方奔着他们来了,那就干,干完了再问不迟! 此时他也从腰间垮的一个皮囊之中,取出了一根大约二十多公分的竹管,竹管一端留了一根捻子,而他左手则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十分精巧的打火机,打开了打火机的盖子,做好了点火的准备。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绿袍大汉看他威胁过了之后,被围住的那几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交头接耳了几句,根本没有人搭理他,于是一张黝黑的丑脸顿时露出了怒色。 他作为一个悍匪,还没遇上过这种事情,但凡是被他盯上的猎物,不管是在海上的商船、渔船,还是在岸上的商贾、富户,都会被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跪地磕头向他求饶。 而这几个人却似乎不为所动,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这就让这个绿袍大汉有点怒了。 于是这家伙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怒色,一张黝黑的丑脸扭曲着,指着徐淼他们,厉声怒喝道:“尔等难道想死不成?要是想死的话,老子今天就成全……” 但是徐淼却根本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沉声对车顶的郑康喝令到:“动手!” 只见郑康立即出手如电,从箭囊之中瞬间扥出了三支雕翎箭扣在指缝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连珠箭的手法,只听嘣嘣嘣连着三声弓弦响起,三支雕翎箭几乎瞬间便被他电射而出。 而对方这会儿还正在一个个耀武扬威,恐吓徐淼他们一伙人,怎么也没想到,这时候对方居然胆敢抢先动手。 他们之中那三个持弓的弓箭手,这时候也根本没有防备,正龇牙咧嘴看着徐淼身边的公孙婧那一身劲装的曼妙身材流口水,幻想着一旦拿下这个美娇娘,说不定他们也有份品尝一下滋味。 可是他们却没想到,有人早就盯上了他们,突然间他们看到对方站在车顶的那个肩宽背阔的男子举起了手中弓,对着他们这边闪电般的连拉了三下弓弦,让他们心中猛然一惊。 作为弓箭手,他们是有点射箭的本事的,虽然不敢说神射手,但是好歹也算是会射箭,当然有点眼力价,当那车顶上的男子一出手,他们之中一个人便认出那应该是传说中连珠箭的手段,于是心中顿时一凛,暗叫不好。 可是他们就算是看出点不对头,心中升起了警兆,可是想法是想法,身体的动作却跟不上想法,只觉得眼前一个黑点一闪,似乎有东西向他们疾飞而来。 他们倒是有心想躲,可是身体却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来得及大叫了一声:“不好……” 便听到接连三声噗噗噗的声响,而三个持弓的贼人,瞬间两人咽喉中箭,最后一个因为比另外两人多出了一点反应时间,身体向旁边一躲,结果侥幸躲开了咽喉,但是肩膀却未能躲开,一支雕翎箭狠狠的便贯穿了他的肩胛骨。 两个咽喉中箭的贼人,连惨叫都没能发出,瞬间丢掉手中的弓,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干张嘴却叫不出声,眼珠子都努出了眼眶,巨大的恐惧和咽喉的疼痛感,瞬间攥住了他们的心脏,他们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踉跄着后退两步,几乎同时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而第三个持弓的贼人,则感觉到肩头一震,瞬间肩膀上就传来了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疼的他立即捂着肩头惨叫了起来,一条胳膊瞬间就不能动弹了,持着弓的手一松,弓便跌落在了地上。 郑康虽然没有能一举将三个贼人的弓箭手全部射杀,但是却还是达到了废掉对方远程攻击的能力,解除掉了对方弓箭手的威胁。 于是反手又从箭囊中扥出了三支雕翎箭,再次挽弓搭箭,向着那个为首的绿袍贼首射去。 那个绿袍贼人的头子,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出手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自己这边三个弓箭手几乎转瞬间就都被对方撂倒了,顿时吓得亡魂直冒。 他有点不敢相信,在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对方非但没有服软,反倒主动动手,而且还是几乎瞬间就连发三箭,撂倒了他这边的弓箭手。 这让他忽然间感觉到,今天搞不好踢到铁板了,对方之中有一个可怕的神箭手,而且手段堪称神乎其神,能在转瞬间连发数箭,还能精准的瞬间命中几个目标。 这是他们这些人最怕的敌手了,一旦在这种距离上对上这种弓箭手,他们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往往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弓箭手,也能给他们造成很大的威胁。 所以他顿时被吓了一跳,在看了一眼自己这边那三个倒霉的弓箭手之后,他立即扭过头惊诧的望向对方,还算是相当果断,立即把横刀朝着徐淼他们一指,厉声喝道:“给我上!杀了他们!把女的留下!啊……” 直到这个时候,这厮居然还没忘了拿下公孙婧,也可谓是一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了。 可惜的是当他叫出这番话的同时,又是在他的话没有能说完,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缩,看到对方车顶上的那个男子,再次朝着他这边连发了三箭,三点寒芒瞬间就朝着他疾飞而来,把这绿袍大汉给吓了个亡魂直冒。 他当即意识到对方的意图,对方选择最先解决掉他们这边的弓箭手,解除掉了对他们最大的威胁,紧接着就锁定了他,意图来个擒贼先擒王,把他也给解决掉。 当发现对方那个神箭手向他发箭之后,这个绿袍大汉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想都没想一把就扯过了旁边一个手下挡在了自己身前。 这时候郑康射出的那三支箭却已经到了眼前,只听被绿袍大汉拉过来挡在身前的那个贼人,顿时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三支箭呈品字形,都钉在了这个倒霉蛋的身上。 绿袍大汉吓得后背发凉,一边震惊对方的射艺之高超,一边惊叹对方出手之果决,如果他刚才反应敢慢上半拍的话,这会儿这三支箭估计就钉在了他身上,哪怕是他闪身躲开,估计也很难全部避开这品字形射来的三支箭。 因为这三支箭一高两低,封住了他左右两侧,不管他向左还是向右躲,都必定要挨上一箭。 也幸好他反应够快,而且也够狠,没有向左右躲避,而是直接拉了一个旁边的倒霉蛋挡在了身前,结果这三支箭全都射在了这个倒霉蛋的身上。 那个倒霉的手下,这时候身中三箭,一支箭钉在了他的锁骨处,一支箭钉在了他右臂上,还有一支箭则钉在了左肋上,都不是要害,但是却伤的绝对不轻,疼的那家伙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而这样的情况,同样也惊呆了其余的那些贼人,他们也一样没想到对方几个人中,居然藏了这么一个神箭手,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射雕手了,这样的人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堪称英豪,即便是在素来善骑射的突厥人之中,也是非常罕见的高手。 可是他们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海州遇上这么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一瞬间就连发三箭射翻了他们中的三个弓箭手,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感到震惊?于是顿时都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当听到他们的头儿大叫着命他们冲过去干掉这些人的时候,这帮贼人也算是反应了过来,这个时候在这种距离上,他们简直就是对方的活靶子,而且此时他们也知道,掉头逃走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因为此时他们距离敌人大约三十步左右,而强弓的射程应该在百步左右,这时候他们如果掉头跑的话,那么想要逃出敌人神射手的射程,起码要跑出七十步才能进入到安全距离。 但是把背对着敌人的弓箭手,而且还是一个射雕手一般的神箭手视野之中,那根本就是在找死。 刚才对方露的一手,已经显露出了他的可怕,在射程之内,他们背对着他,简直就如同活靶子一般。 所以他们的头儿命他们立即冲过去,砍死那些人,其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一旦让他们靠近到对方近前,弓箭手哪怕是神箭手也就失去了作用,到时候近身与之搏斗,他们更有胜算。 哪怕是在冲过去的途中,对方开弓放箭,也射不出几箭,到时候就看谁运气差了,成为牺牲品了。 但是他们剩下的人还是要远超过对手的人数,到时候依旧还是又足够的胜算。 于是这些贼人们,立即便发出一声呐喊,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威慑对手,然后一个个举起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便朝着被堵在路中间的那些人冲了过去。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狠货 但是他们刚发足狂奔,就听到有人发出一阵惨叫,有人侧眼一看再次吓了一跳,只见他们的老大这会儿拉过一个他们的同伙,挡在自己的身前,那个倒霉的家伙,此时正在歇斯底里的惨叫着,身上赫然插了三支雕翎箭,箭箭都深深的没入他的身体之中,眼看是难活得下来了。 这让他们一个个都有些头皮发麻,一边是震惊对方神箭手的精准和狠辣,一边却是对他们的老大的凶残感到心悸。 不过好在他们也都知道他们这位老大是什么脾性,能干他们这行,还能成为他们的头儿的,肯定都不会是什么善茬,一个个肯定都是狠人,被他拉过去当挡箭牌,根本没啥可惊讶的。 于是他们不敢驻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哇哇大叫着,高举着他们手中乱七八糟的兵器,朝着对方冲去。 而此时徐淼也看到了郑康的手段,心中可谓是心花怒放,暗想自己真的算是捡到宝了,老陈昊这真的是给他找了一个高手,在他眼里,郑康简直就像是指环王之中那个帅的一匹的精灵射手莱戈拉斯一般的存在。 身边带着这样一个神箭手,实在是让他感到安心!起码在中远距离上,他等于是身边带了一个狙击手一般的存在,而且还是一个快枪手,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呀! 虽然郑康在瞬间解决了敌方三个弓箭手之后,再次向那绿袍贼首发难,被对方拉过来一个手下替他挡了箭,未能将其拿下,可是这时候徐淼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帮家伙虽然人多势众,但是人多不见得就代表战斗力强悍,自己手下带的这几位都是什么本事,他自己心里很清楚。 且不说张甚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了,单单是虎子在经过这几年的疯狂勤学苦练之后,就已经成了一个武技高超的家伙,不管是使枪还是使刀,都堪称是一个百人敌,一般十个八个对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更何况还有熊展这个熊罴之士,在战场上手持一柄陌刀,简直拥有万夫不当之勇。 所以仅凭这三人在,徐淼就一点都不怵对方那些贼人,这还没算他身边的公孙婧呢! 要知道公孙婧可也是一个高手,一柄精钢宝剑使得是出神入化,招招可取人性命,一旦发起狠,很少有人能拿得下她,殊不知这还不是公孙婧的杀手锏,而她的杀手锏其实是腰间的那十二柄飞刀。 徐淼可是亲眼见识过公孙婧的飞到绝技的,一旦出手,不敢说是例无虚发,但是起码在二十步之内,人体这样的目标,基本上可以做到没跑。 即便是不敢说她的飞到可以精准到说扎你右眼就扎不住左眼,但是命中敌人却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徐淼还跟着公孙婧学了一阵子飞刀,奈何他在这方面天分实在是太差,公孙婧是指哪儿打哪儿,而他则是打哪儿指哪儿! 虽然公孙婧嫁给了他,但是几年却并未荒废了她的武技,依旧还是坚持闲暇的时候舞剑亦或是习练飞刀。 徐淼还专门为公孙婧设计打造了一套新的飞刀,全部采用百炼精钢打造而成,而且飞刀的重心也做了调整,刀身也改为了三棱锥型,使得公孙婧甩出的飞刀可以更加精准,杀伤力更强,穿透力也更强一些。 公孙婧使用过之后,感觉非常趁手,飞刀的体积还减小了一些,但是重量却增加了一些,出手也更加精准了一些,让公孙婧对这套飞刀是爱不释手,时常在后宅的空地上习练,丝毫没有荒废掉这手绝活。 这还不算,更狠的则是他手中握着的这根竹管,这是他为自己此次海州之行,特意准备的防身用的大杀器。 表面上看这不过就是一根普通的竹管,但是里面却填充满了压实的颗粒状黑火药,一旦引爆,威力相当不小。 可是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徐淼为了增加杀伤半径和杀伤威力,在装填黑火药之前,先在竹管内壁涂了一层鱼胶,又在竹管内壁上沾了一层铅珠,然后才在内部填充颗粒黑火药,一旦引爆,那就不单单只是爆炸造成冲击伤了,而是能在爆炸中心四周形成密集的破片杀伤区。 徐淼之前也是考虑过用铁壳来制作这种炸弹的,但是考虑到黑火药爆速低,威力小,很难炸开铁壳,后世八路军也曾经制造过黑火药手榴弹,但是往往却只能听个响,或者是把铁壳炸成两瓣,根本没多少杀伤力。 于是他便又试图用陶罐来制作炸弹,可是陶罐却不经摔,扔出去如果掉在坚硬的地面上,亦或是碰到石头,可能直接就摔碎了,根本不能引爆。 最终他便只能用竹管来制作炸弹,但是却借鉴了后世手榴弹的技术,想到后世一些先进手榴弹,采用的是塑料壳,内壁粘一层或者两层细小的钢珠,来提高破片数量和杀伤力。 于是他便在竹管内壁粘一层铅珠,作为预制破片,偷偷经过试验之后,发现这个法子确实不错,杀伤力相当不错,甚至堪称凶残。 不过徐淼并未制作多少,因为这东西他暂时还不准备让它现世,只制作了很少的数量,放在身边作为防身之物,必要时候扔出去,炸不死敌人也能吓尿敌人,争取能把敌人惊退。 今天遇上这帮贼人,居然不长眼想要抢劫他,甚至还对他老婆动了邪念,那就是纯属找死了。 当看到那帮贼人乌泱泱哇哇大叫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熊展和虎子他们狞笑一声,正准备抄家伙冲上去的时候,徐淼喝止了他们。 “都别冲过去!看我的厉害!去你娘的……”话音未落,他便打着了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竹管的引线,然后振臂用力朝着正面冲过来的那二十几个贼人扔了过去。 几个家伙一看徐淼点燃了这东西,也都吓了一跳,原本还要朝前冲上去,但是马上都抱住脑袋蹲在了地上,甚至拖着徐淼躲到了车厢后面。 他们这几个人,除了史老三没见过这是什么东西之外,其余的几个家伙都是徐淼最信任的侍卫,都乃是徐淼的家臣,所以都跟着徐淼在试验这东西的时候,见过这东西的可怕。 看到徐淼丢出了这玩意儿,包括胆子大的跟狗熊一般的熊展,也被吓得黑脸发白,嗷一嗓子拎着铁棍就护着徐淼躲到了车厢后面。 只有史老三不知利害,还举着车厢拆下来的那块门板挡在徐淼身前,结果也被张甚拉到了马车后面。ъitv 郑康更是看到徐淼扔出那玩意儿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跳下马车躲到了马车后面,至于公孙婧则被徐淼也拖到了马车后面躲了起来。 二十多个贼人,嗷嗷叫着朝着徐淼他们冲了过来,可是却看到迎面飞过来了一个冒着青烟的东西。 这东西飞的不快,像是一截竹管,一个贼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居然伸手一把就接住了这东西。 他接住了这玩意儿之后,低头一看有点发懵,这就是一截竹管无疑,只是手感沉甸甸的很有些压手感,似乎里面不是空的,好像填了一些东西,沉甸甸的。 更奇怪的是这东西上面有一截绳子一样的东西,正在嘶嘶冒着青烟,他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反倒是缓下了脚步,低头打量这玩意儿,想要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这是妖术 在他看来,这东西也没什么可怕的,为啥对手却用这东西砸他们,难不成想要用这东西把他们砸死不成?这也太可笑了!就算是这玩意儿沉甸甸的,果真能砸到他们,也不见得顶的上一块石头的威力,这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这厮还在疑惑的时候,那根冒烟的绳子迅速的烧完,烧入到了竹筒的里面,然后他就觉得眼前突然间闪出了一团炽烈的火光,然后就似乎听到一声巨大的雷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失去了所有意识。 而就在这根竹管炸弹爆炸的瞬间,一团烈焰在一个贼人手中腾起,平地响起了一声巨大的雷鸣声,紧接着无数铅粒便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那个接住这根竹管的贼人,当场就在这团烈焰之中被炸的是四分五裂,化出了一团血雾,整条胳膊都被炸成了碎肉,脑袋也被炸飞了出去,另一条胳膊也被炸断,胸腹更是被炸的当场豁开,内脏都飞溅了出来,可谓是惨不忍睹到了极点。 周围那些贼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觉得身上多处地方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般,然后就立即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剧痛,旁边两个倒霉的家伙,甚至被爆炸的冲击波,当场就掀翻在了地上。 就在这一声雷鸣般的爆炸声中,正在哇哇叫着朝着徐淼他们冲过来的那二十多个贼人,当场就有七八个被炸的浑身冒血,惨叫着扑倒在地,捂着伤处满地打滚发出了歇斯底里杀猪般的惨叫声。 铅珠在爆炸之中形成了每秒接近五百米的速度向着四周飞射,人身上的衣服根本挡不住这种速度的铅珠,故此铅珠旋即便深深的射入到了人的身体之中,造成了可怕的伤害。 这些贼人每个人甚至身上不止是中了一两颗铅珠,有的人身上直接就中了十余颗铅珠,和碎裂的竹片,几乎瞬间就浑身冒血,被炸的惨嚎不已。 即便是稍远一些的贼人,侥幸被同伴身体挡住,没有被疾飞的铅珠击中,也感觉到两耳嗡嗡作响,只觉得一个炸雷仿佛在身边炸响了一般,顿时震得他们心慌气短,五脏六腑似乎都被震得难受,耳朵瞬间就听不见声音了。 这些侥幸未中招的贼人,也都被吓疯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团烈焰在一个同伙手中爆开,一大团黑烟腾起,瞬间那个同伙就化为血雾四分五裂。 于是二十多个贼人,不管中没中招,都吓得两腿一软滚倒在地,有的家伙甚至直接就把手里的刀枪给丢了,惊恐万状的捂住嗡嗡作响的双耳,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简直比娘们叫的还要尖利一些,甚至于有几个家伙当场就吓得裤裆一热,尿了一裤裆。 绿袍大汉原本下令发动冲锋之后,用一个手下身体挡住了郑康射向他的三支雕翎箭,正在暗呼侥幸,可是他却不敢再冲到前面,而是躲在了自己手下们的后面,还没松手丢掉那个倒霉的替死鬼,继续用他的身体遮挡着自己的身体,生怕再被敌人的那个神箭手盯住他,给他来上一箭。 所以当爆炸响起的时候,他并没看到前面发生什么,只看到前方腾起一团烈焰,冒出一大团黑烟,接着就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手下四分五裂,化为了一团血雾。 而他也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两耳嗡鸣,当场吓得差点也尿了一裤裆,两腿一软就扑倒在了地上,一时间也啥都听不到了。 而另外一个方向冲过来的十几个贼人,虽然距离爆炸点很远,但是巨大的爆炸声还是把他们给吓了一大跳,一个个都惊得脖子猛然一缩,险些纷纷摔倒在地。 虽然他们没有受到爆炸波及,还离爆炸点很远,可是却也吓得一个个惊疑不定,他们并不知道那雷鸣般的爆炸声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们可以确定的是这声雷鸣般的爆炸声,肯定是那几个敌人制造出来的。 于是有一个贼人,瞪着惊恐万状的双眼,站住了脚步,惊叫道:“妖术!这是妖术!他们会妖术!这是妖人!快跑呀!” 不等他自己叫完,这家伙立即翻身掉头就跑,比来的时候跑的还要快上不少,真是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几乎压榨出了身体潜在的所有本能,发足狂奔了起来。 徐淼也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不过好在他们躲在马车后面,并未受到爆炸波及,而且他对爆炸声也早有免疫力,当看到郑康还在愣神的时候,便一拍郑康叫到:“别愣着了,赶紧动手,别让他们跑了!” 郑康这才从那声炸雷般的轰鸣声中清醒过来,旋即跳起来张弓搭箭开始放箭。 徐淼又对着虎子的屁股踹了一脚,骂道:“你们还愣着作甚,上呀!把那个绿皮龟给我抓回来,要活的!” 虎子和张甚、熊展听罢也反应了过来,这时候还不冲出去趁他病要他命那就真是傻了,于是三人一跃而起,各自挥刀分头扑向了那些已经吓傻了的贼人。 而公孙婧一声娇叱,也纵身向着那个绿袍大汉所在的位置冲去,徐淼伸手抓了一把,却未能抓住公孙婧,眼看着公孙婧如同一头雌豹一般迈开笔直浑圆的大长腿就冲了出去。 于是他气的跺了一跺脚,低声骂道:“真是个疯婆子!” 骂完之后他于是也抄起了一柄雁翎刀别在腰间,深吸一口气,然后哇哇大叫着便追着公孙婧冲了出去,不过他同时还抓过了一支手弩,一边猛追公孙婧,一边给手弩上弦上箭,跟人对砍他是不成的,但是放冷箭保护公孙婧他还是能做到的。 史老三也伸出手想要去抓徐淼,但是却也抓了个空,一脸懵逼的看着徐淼就冲了出去,于是也只能一跺脚,拎着车厢的门板当盾牌,一手持着解牛尖刀,跟着徐淼歇斯底里的狂叫了一声,也发足朝着徐淼追去。 这几位冲出之后,一个个都如同出闸猛虎一般,一头就闯入到了贼人人群之中,当即便挥舞起各自手中的武器,对着那些贼人痛下杀手。 熊展虽然没有持陌刀,只是拎了一根镔铁大棍,但是这镔铁棍也是重兵器,一根棍子二三十斤,抡圆了之后,同样是杀伤力巨大,用来打人最合适不过了! 而熊展身高臂长,虎背熊腰,力大如牛,抡开这根镔铁棍之后,是虎虎生风,一般兵器撞到这根镔铁大棍上,要么当场被砸断,要么便被一棍子打飞,那些本来就已经被吓傻了的贼人,装上熊展,根本无一合之将,他的大棍所过之处贼人纷纷被打翻在地。ъitv 挨上这么沉的棍子一家伙,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头巨熊估计也难以承受,于是看那些贼人,挨上一棍之后,当即便碰到就伤沾住就亡,熊展当真是所向披靡,大杀四方。 而虎子也并不逊于熊展多少,他用的是徐淼设计的朴刀,拆开是一根木棍一把单刀,组合起来就是一柄长刀,施展开之后,刀锋所过之处,一样是血光四溅人仰马翻,对上他的那些贼人,照样也难寻一合之将。 张甚嘛,虽然凶戾程度不如熊展和虎子,但是却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出身,手中横刀招招狠辣,都是战场上总结出来最为凶悍实用的招数,不但防守森严,而且反击也是招招夺命,一时间也是难逢敌手。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暗箭伤人不是好汉 至于公孙婧根本就没和其他那些小喽罗们纠缠,她恼恨那绿袍大汉对她出言不敬,所以直奔那个绿袍大汉而去,直接单挑那个绿袍大汉。 而郑康则手持弓箭再次跃上马车,在马车上左右开弓,专挑准备逃跑的贼人下手,一箭一个,箭如流星,追魂夺魄,几个想要逃走的贼人,都未能躲开他射出的箭矢,皆被利箭从背后一箭贯穿后心,当场毙命。 这时候贼人们都吓麻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遇上这么一帮杀神,这几个原本在他们眼里是肥羊的家伙,发起飙之后,居然如此凶残,几乎各个都如同凶兽一般,杀的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更可怕的是刚才那一声炸雷,轰的一声就把他们给炸翻了一片,一个个死的惨不忍睹,即便没死的也浑身冒血躺在地上呜呼哀嚎。 他们从未见过这种近乎神术一般的东西,也想不通什么东西能有如此威力,能想到的似乎只有天雷了,难不成这几个人之中,有人能操控天雷吗? 天雷是什么?这是雷公的神技,雷公在传说之中,可是专们除魔卫道,并且喜欢管人间不平事,可用天雷轰杀坏人的! 这就让这些贼人们吓得是肝胆俱裂,以为当真他们触怒了天神,降下了神罚。 所以在那颗竹管炸弹先声夺人之下,贼人顿时士气大跌,惶恐不安,再遇上熊展、虎子他们这样的猛人,哪儿还有还手之力,所以双方一交手,人数占优的那些贼人便被徐淼这边几个杀才杀的人仰马翻,惨叫声响彻了天空。 公孙婧持着精钢宝剑直奔那个绿袍大汉,而此时那个绿袍大汉也已经是吓得有些手软脚软了,他也一样想不通刚才那一声炸雷一般的轰鸣是怎么回事,为何他手下一下就被撕的四分五裂,化为了一团血雾。 另外为何还有不少手下,炸雷响过之后顿时就浑身冒血,惨嚎着倒地不起,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击穿了他们的身体一般,其状甚为恐怖。 而他手中那个被他当挡箭牌的家伙,此时又是中箭,又是挨了几颗疾飞而来的铅珠,身上的血已经流干,此时已经软塌塌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是绿袍大汉看到对方那个神箭手,再次出现在车厢上,左右开弓大杀四方,但凡是试图他手下有人试图逃走,便当即将其射杀,吓得这个绿袍大汉愣是不敢松手扔了死透的那个手下的尸体,生怕再被那个射艺神乎其神的神箭手盯上他,给他来上几箭。 现在他真的是后悔死了,后悔不该听那王家人的撺掇,为了几匹好马,跑来找这些人的麻烦,现在看来,王家人把他算给坑死了,这哪儿特喵的是什么肥羊呀!这根本就是一群恶虎,这下他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眼看着对方几个人对他手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的他手下毫无招架之功,更别提什么还手之力了,如此下去他今天恐怕就要栽在这儿了。 就在绿袍大汉心急如焚,有些不知所措,觉得今天要栽的时候,他忽然间看到那个一身淡青色劲装,身材火辣的美貌女子,忽然间持剑向他直冲了过来,绿袍大汉心中顿时大喜过望,认为机会来了。 在他眼里,这个女人身材如此火辣曼妙,而且还貌美如花,即便是拎着宝剑,又能厉害到哪儿去?事已至此,他唯一脱身的机会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只要能拿下这个女人,对方绝对投鼠忌器,不敢再为难他,只能放他离开。 只要他离开之后,这女人就任由他拿捏了,今天这些人杀了他这么多手下,他一定要报复,即便是对付不了那些男的,只要拿住这个女人,那么他想怎么折腾这个女人就怎么折腾。 于是他看到公孙婧直奔他而来的时候,不惊反喜,当公孙婧靠近他之后,他才猛然双臂一较劲,抡起了那个为他挡箭而死的手下尸身,猛然朝着公孙婧砸了过去。 这厮也是一个力大如牛之辈,一个人的尸体,在他手中居然被抡起来摔出老远,直向公孙婧砸去。 公孙婧却并未惊慌失措,一个错身便躲过了这具尸体,娇叱一声便拔剑扑向了那个绿袍大汉。 而那个绿袍大汉也不再惧怕远处车顶上的郑康,当即从背上拔出一柄宽大厚重的单刀,当即便抡圆了朝着公孙婧劈了过来。 公孙婧才不会和他硬碰硬拼力气呢,再次脚下一错,避开了他的刀锋,精钢宝剑一抖,便直刺绿袍大汉的肋下。 两个人于是随即便战在了一起,时不时刀剑会轻微碰撞一下,发出叮当的声响。 绿袍大汉力大刀沉,走的也是刚猛的路子,但是公孙婧则剑走轻灵,不与之硬拼,而是游走于这厮周围,偶尔会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卸掉绿袍大汉的刀劲。 绿袍大汉和公孙婧这一交手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美貌女子并不简单,对方显然是得过高人指点的,剑法相当高明,而且身法也非常灵动,手中的宝剑如同游龙、上下翻飞、出手如电,居然一点都不怵他。 绿袍大汉此时已经用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那些手下这会儿已经被对方那几个凶人杀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个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已经都吓尿裤子了,当场就有两个吓得哇哇大叫,丢了手中兵器跪地大哭着恳求饶他们一条狗命。 剩下的几个见势不妙,再顽抗下去,肯定死定了,他们绝对不是这几个凶人的对手,所以见到有人跪地投降,于是为了活命,也只能纷纷弃械跪地求饶。 绿袍大汉顿时就急躁了起来,心知如果不能立即拿下眼前这个女子,将其作为人质的话,等其余的那些凶人围过来,他就再难逃脱升天了。 于是他把心一横,牙关一咬,突然间使出了搏命的打法,挥起钢刀猛扑向了公孙婧,试图拼着受伤,也要扑倒这个女人,将其制住用来要挟那几个敌人,让他们投鼠忌器不得不放走自己。 公孙婧别看平时有些大咧咧的,可是真的动起手之后,却又变得很精明,他从绿袍大汉的脸上表情就看出来,这厮要孤注一掷了。 就在绿袍大汉突然间不顾死活向她猛扑过来的时候,公孙婧突然间腾身后退,不和这家伙对拼。 绿袍大汉一招没有得手,便露出一脸狰狞之色,挥刀再次扑向了公孙婧。 就在这个时候,公孙婧突然间剑交左手,右手在腰间一探,闪电般的抬手挥向了绿袍大汉。 绿袍大汉察觉到公孙婧动作有异,心中一紧暗叫不好,可是这时候却已经为时晚矣,只见三个闪烁着寒光的东西,从公孙婧手中飞出,突然间就朝他疾飞而来。 这么近的距离下,他就算是神仙,也躲不开这三点寒芒了,于是绿袍大汉大叫一声,双臂挡在胸前弓腰护住头面和胸腹要害,只能硬扛这三点寒芒了。 于是只听噗噗噗四声,绿袍大汉肩膀、上臂、大腿、屁股上几乎同时中招,绿袍大汉顿时就发出了一声鬼嚎一般的惨叫声,踉跄着丢了手中的大刀翻倒在地,疼的在地上哇哇大叫,怒骂了起来。 “好你个悍妇,居然暗箭伤人!此非好汉之举!啊……”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一百种生不如死的方法 有人一定疑惑,公孙婧明明甩出三柄飞刀,但是这个绿袍大汉为何却四处中招呢?而且居然没有面对公孙婧的屁股上也挨了一下呢? 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徐淼看到老婆单挑这绿袍大汉,生怕公孙婧有失,所以这会儿也拎着手弩赶了过来。 这会儿看到公孙婧和那绿袍大汉拉开距离,作势摸向腰间的刀囊,知道公孙婧要用飞刀阴这家伙了,趁公孙婧甩出飞刀,那绿袍大汉眼看躲不开公孙婧甩向他的三柄飞刀,于是便躬身用双臂护住丑脸和胸腹要害,正好撅起了一个硕大的屁股。 徐淼一看就乐了,这么好的目标如何能放过?于是冲过来对着这是的屁股就是一弩,以他现在射弩的水平,这么大的一个目标又岂有失手之理,于是一支全铁打造的弩箭,便结结实实的插在了这是的屁股上,几乎钉入到了他的髋骨之中。 这就是绿袍大汉同时四处中招,当场就被撂倒在了地上,疼的浑身颤抖,再也无力反抗了。 公孙婧这时候轻蔑的盯着这个绿袍大汉,冷笑了一声,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我本来就是女人,不是什么好汉!你想欺负我一个女人,还有什么脸自称好汉?” 那绿袍大汉听了之后,顿感无语,觉得这女人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再看这片战场,几乎片刻间就成了修罗场,遍地都是死人,还有一些伤者躺在地上发出非人类一般的惨叫哀嚎之声。 另外还有几个贼人,则浑身颤抖、面色如土,抖若筛糠的跪在地上,哭求饶命,地面上到处都是鲜血,甚至还有一些人体零件或者内脏,看起来简直是惨不忍睹。 而这一场交战的时间却非常之短,从徐淼喝令郑康动手,到最后绿袍大汉被撂翻在地结束战斗,总共也不过一盅茶不到的时间,就彻底结束了战斗。 一共将近四十名贼人,无一走脱,全部被留了下来,最后跪地投降,还全须全影没伤没死的贼人,总共也只剩下了七个贼人,其余的则全部都躺下了,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在地上惨叫哀嚎,不少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徐淼也算是见过大阵仗了,对于这样的场面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感,但是公孙婧和史老三,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公孙婧不由得俏脸有些发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还露出了欲呕的表情。 而史老三虽然江湖经验丰富,也见过杀人,甚至也亲手杀过人,可是同时看着地上躺一地尸体的场面,却还是第一次见,所以这会儿看着那些死的惨不忍睹的贼人尸体,还有那些被虎子砍掉的人体零件以及流出来的内脏,还是看的他脸皮有些抽抽。 张甚上前,一脚踩住那个绿袍大汉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然后也不管他哪儿受伤了,直接把他翻过来脸朝下,掰过他的双臂反剪在后背,虎子立即便找来绳子,把这厮绑了个结结实实。biqμgètν 这么粗暴的动作,少不了牵动这厮的伤口,疼的这厮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鼻涕泡都疼的冒了出来,眼泪更是窜出老远,大叫着轻一点轻一点。 可是指望张甚和虎子他们能轻手轻脚对待他这个贼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的。 等绑好了这厮之后,虎子狗腿的从这厮身上拔下了公孙婧的三柄飞刀,在绿袍大汉身上擦干净血迹,屁颠屁颠的就给公孙婧送了过去,请公孙婧收好。 徐淼看了看这些俘虏,对熊展说道:“把那些重伤的贼人处理掉,给他们个痛快,听着鬼哭狼嚎的令人心烦!” 熊展二话不说,拎起铁棍,便开始清理战场上受伤的那些贼人。 但凡是伤重的贼人,熊展过去都毫不犹豫的在他脑袋上猛击一棍,当场就把白花花的脑浆给砸的四处迸溅,让那贼人当场就气绝身亡,只剩下腿脚还在微微抽搐。 这样的处理重伤者的手段,实在是看起来凶残无比,虽然确实痛快,可是死状却实在是太惨了点。 这样的手段,直看的那些活着的贼人魂飞魄散,一个个吓得纷纷屎尿横流,裤裆里顿时湿乎乎臭烘烘的,当真是彻底吓尿了。 徐淼前几年可是有过数次战场的经历了,加之他还是充当的临时军医,每天都救治不少伤兵,什么样的惨状都见识过了,所以这一幕对他来说,现在基本上已经不足以让他感到严重不适了。 他缓缓踱步走到那个绿袍大汉面前,盯着他打量了一番,用冷森森的声音对他问道:“你们乃是何人?是受谁指使来杀我的?” 绿袍大汉倒也硬气,趴在地上仰起头,目露凶狠之色,死死盯着徐淼,咬牙切齿的对着徐淼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呸!你又是何人?为何有这些厉害手下?” 徐淼听了这家伙的反问,倒是也楞了一下,略微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老子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老子又怎么知道你是谁?不过是老子看走了眼罢了,把你们当成了肥羊!这次栽的不冤,谁让老子眼瞎! 什么也别问,给老子个痛快!老子认栽便是!”绿袍大汉怒目圆睁,盯着徐淼龇着一口大黄牙,满脸狰狞之色对徐淼吼道。 徐淼这下乐了,敢情这孙子居然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居然把他当成了肥羊,想要抢他的财货和女人,这就问题不大了,只要不是专门有人指使这厮来谋害自己那就问题不大。 但是对于这厮对他的态度,徐淼却很是不爽,虽然这厮挺硬气,但是一看这厮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这些年祸害了多少人,所以对他徐淼一点都生不起敬佩的感觉。 等这厮嚣张的把话说完,徐淼突然间狠狠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这时候他的屁股上还钉着一根弩箭,虎子可没替他拔出来,徐淼一脚就踹在那根弩箭的尾部,弩箭再次被他踹的扎入这厮屁股更深处,彻底钉穿了他的髋骨。 绿袍大汉疼的顿时眼珠突出,白眼球上瞬间充满了血丝,张大嘴巴良久才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那声音真是穿云裂日,惨绝人寰,接着这厮的眼泪就迸溅了出来,闭着眼嚎哭了起来。 “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我服了!我服了!别折腾我了!”绿袍大汉用头在地上猛撞,疼的涕泪横流,裤裆里也湿了一大片,散发出了骚哄哄的味道,真的被疼惨了。 “你不是嘴很硬吗?你倒是接着嘴硬呀?想要个痛快,就告诉本少,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是谁让你来的?说明白再给你个痛快! 要不然的话,本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而且忘了告诉你,我还是一个有名的疡医,可以给你治好伤,让你死不了,然后慢慢的让你享受享受各种手段!”徐淼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邪笑,阴森森的盯着这厮对他说道。 那个绿袍大汉这会儿疼的已经麻了,再看徐淼的时候,徐淼的那张原本还算清秀俊朗的脸,已经如同恶魔一般。 他知道这次遇上了狠人了,此人年纪轻轻,身边却带了这么几个高手,甚至连个女人,都武功高强,还善使飞刀,说明此人绝不简单。 而且从他们出手的狠辣来看,这些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于杀人这种事,他们根本就是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这让他实在是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来历,忽然间产生出一种心悸的感觉,感觉这次自己真的是看走眼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鹰游山海匪 绿袍大汉躺在地上心中暗想,从此人的表现来看,面对着如此血腥的场面,他居然能如此淡定,这岂是一个什么商贾之子该有的表现,若他真实什么商贾家的公子哥,恐怕早就吓尿了,哪儿能如此一副淡然之色? 以他所知,凡是能看着如此血腥惨烈场面还能如此淡定之人,又岂是简单的人物?若非上过战场,见惯了血肉横飞的场面的人,是绝对做不到像眼前这几个人如此淡然,连普通行走江湖的人,恐怕也做不到他们这样的淡定。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顿时就彻底凉了,如果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不是什么商贾之子?那么他又能是什么身份?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不由一阵恶寒,感觉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那么自己落在他手里,恐怕想要一个痛快真的不太容易,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是从来都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 如果他不交代出是谁指使他来劫杀此人的话,那么恐怕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做出像他说的那样,有一百种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这一下绿袍大汉算是彻底怂了,心中大骂王家,怎么给他指了这么一群杀星,这不是故意坑他吗? 正在绿袍大汉还在心中犹豫的时候,徐淼已经吩咐了一声,把擒获的那些贼人带开分头审问,而且绿袍大汉看到张甚把他的两个手下带到一旁,命他们跪下,厉声叱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而他那两个手下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见张甚二话不说,手起刀落便将其中一人的脑袋斩落了下去,一点都不给他们犹豫的时间,便一刀砍了一个。 那个倒霉的家伙,连后悔都来不及,脑袋就滚落在地,无头腔子中的血顿时标出老高,嘶嘶作响,然后如雨一般洒落下来,喷洒的旁边那个贼人满头满脸都是鲜红的血点。 无头尸身还保持着跪姿,又坚持了好一阵子,才缓缓的歪倒在地,被绑着的手脚微微抽搐着。 另外一个没被砍的贼人当场就吓疯了,发出了女人一般的尖叫声,大声哭叫着:“我招,我招!别杀我!我们是鹰游山的海匪!我们大当家是黑龙,我们是跟着三当家上岸来劫你们的! 那就是我们三当家,他叫范安,我们都称呼他范三爷!” 这个贼人竹筒倒豆子一般的便把他知道的事情都给倒了出来,哭的像是个三岁的娃一般,裤裆里湿漉漉的一片,算是彻底被吓尿了。 徐淼听的一清二楚,扭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这个绿袍大汉,冷笑了一声,用揶揄的口吻对他问道:“原来你就是范三爷!失敬失敬!哼哼!你们居然就是鹰游岛的海匪呀!那么你该告诉本少爷,这次是谁让你来劫杀本少爷的?”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那绿袍大汉,终于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彻底招供了出来。 徐淼也不再耽搁,下令处决了全部受伤不利于行的那些贼人,剩下的这帮可以走的家伙,则被他们全部反剪双臂,有用绳子串成一串,拴在了马车后面。 而那个范三,则被包扎了一番之后,捆成粽子,绑在了马车后面,跟个行李包一般,面色如土,被马车拖着向朐县县城方向行去。 就在这个时候,朐县西南方向的一座折冲府军营之中,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二人带着五十多名彪悍的骑兵,不过他们并未披甲,只是都穿着一件青色武士服,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都腰佩横刀,马鞍上都挂着一张弓或者是一张手弩。 虽然这些人没有着甲,可是列队跟在程处默和小牛身后的时候,依旧是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一帮久经沙场的悍卒,而且大都人高马大,坐下的战马十分神骏。 这样一支骑兵突然间出现在折冲府的军营之外,留守在军营里的府兵早早就发现了他们,顿时吓了一大跳。 于是值守的兵卒连忙一边向营中坐镇值守的左果毅都尉报信,一边仔细打量朝着军营这边过来的这支奇怪的骑兵,先要辨明的就是这支队伍的身份,弄清楚这支队伍是敌是友再说。 要知道在海州这边,骑兵数量是相当少的,而且这里设置的折冲府,乃是下府,府兵只有区区八百人的建制,其中骑兵编制只有一队,也就是五十多人。 而今天过来的这支奇怪的骑兵队伍,就足足有一队之多,而且骑得战马,都是十分神骏的战马,虽然距离尚远,可是也看得出来,这支骑兵所骑的战马都是一些良马,比起海州折冲府拥有的那些战马要神骏很多。 总体上来说,带队之人披挂的甲胄还有后面跟着的那些骑兵们的服饰,都乃是唐人服饰,而且那些骑兵们的服饰还一律都是式样颜色统一的青色窄袖武士服,身披着一件质地很厚的青灰色披风,显得整齐划一而且十分精神,可谓是威风凛凛。 海州远离边镇,这里不可能出现敌军,而且海州这边也没有太大的勋戚家族,没人养得起这样一支私人护兵,更不可能是什么匪盗,所以折冲府营中的军士倒也不是很紧张,只不过是好奇心更重一些罢了,想不通在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biqμgètν 正在军营里当值的左果毅都尉吴振本来正在营中吃酒,过两日就要过年了,可是都尉王平却自己躲回到了他在朐县置办的外宅之中,跟养在外宅的小妾享受去了,却把他给留在营中,跟一帮大头兵过年。 这让吴振很是不爽,但是却又没有奈何,谁让他家世不如王平,家又不在这里,这苦差事他不干谁干? 更何况那王平因为出身比他好,历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军中的好处,从来没他的份,但是干苦差事的时候,历来都是他顶缸,而且还时不时的会对他出言羞辱,嘲讽他乃是泥腿子出身令他在公开场合经常下不来台。 对于王平,吴振非常不爽,有时候恨不得拔刀把这厮给劈了,但是奈何人家是出身将门,而且也算是在军前立过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吴振也很想调离这海州折冲府,到别的地方任事,省的跟着这个王平受不完的鸟气,奈何他上面没人,想要动一动地方,没有关系根本不可能,所以不管他痛快还是不痛快,都只能在这儿窝着继续受那王平的鸟气。 眼看着两日后就要过年了,他本想去年过年,就是他留在营中值守,今年怎么也该让他歇歇了,可是十多天前,王平就再次命他留守军营,然后自己就回了朐县县城之中的外宅,去和他刚娶的小妾卿卿我我过年去了。 吴振这些天越想越生气,没事就关起门在屋子里喝闷酒,反正海州这边也没太多的军务,虽然这两年时不时会有海匪袭扰沿海,可是那些海匪来去如风,一击即走,折冲府这边往往收到消息,带兵赶过去的时候,海匪早已登船逃入海中。 而海州又没有水师,也没有海上巡检,一条战船都没有,他们也只能望海兴叹,想要剿灭那些海匪的话,除非是登州那边的水师前来助战,才有可能将那伙盘踞在鹰游岛上的海匪给干掉,否则的话,他们就算是累断腿,也拿那些海匪没有一点办法。 这大过年的,料想那些海匪现在也该消停消停了,加之海州现如今连个刺史都没有,根本没有人管事,吴振索性便躲在营里,关着门喝闷酒。 今日就在吴振又闲着没事,关起门弄了一碟盐黄豆,又弄了一坛酒,开始喝起了闷酒。 就在他正在一边喝酒,一边大骂那王平的时候,忽然间有兵卒跑来禀报,说营外出现一支来历不明的人马,全部是骑兵,朝着大营而来。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吾乃尉迟恭 吴振闻听心中一惊,同时还有些懵逼,想不出这时候哪儿来的一支人马到折冲府的营中作甚,他倒是也没有朝别的地方想,倒也没担心这支人马是什么贼人之类的,只是觉得想不通,来者到底是什么人罢了。 于是他连忙起身,撤去酒菜,命亲兵给他披挂,并且下令营中的兵将集合,不管咋么说,先有所警惕才行。 其实折冲府的营里,平日里并没有多少兵,本来海州折冲府就是一个下府,额定府兵只有八百人,分作四个团,八个旅,主要编制还是以队为单位。 既然是府兵,那么平时大部分府兵还是要务农的,并不是职业军人,只留在军营里待命,靠着国家养着,所以平日里折冲府只留三分之一的府兵轮流驻守营地,应付一些突发事件。 故此这会儿营中总共也只有二百多兵将驻守,其余的都在海州各地家里。 很快集结的号角声便响了起来,原本天寒地冻都躲在营房里的府兵们,听到集结的号角声,都微微吃了一惊。 他们想不通,这个时候吴振搞什么幺蛾子,眼瞅着后天就要过年了,这会儿集结作甚,难不成是他日子过得不痛快,拿他们这些当兵的折腾他们撒气吗? 于是府兵们一个个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起身开始披挂,拿起他们的兵器出门,懒洋洋的到营中空地集合。 不等他们集合完毕,吴振就急匆匆的带着他们到了辕门处,命他们列队,这个时候这些当兵的才发现这不是在谷一折腾他们,而是真有一支人马正在朝着他们军营而来。 他们和吴振一样蒙圈,根本想不出这支人马来自何处,目的何在,但是第一反应却是紧张,于是所有人都立即绷紧了肌肉,抓紧了手中的兵器。 唐军能打不假,但是那也要看是哪儿的唐军,最能打的当然是关中的唐军,以及镇守边镇的那些唐军,而像大唐腹地的折冲府的唐军,那就没法和关中或者是边军比了。 因为他们不太经常受命戍边,只是偶尔才会轮值,平日里主要也就是维持地方秩序,弹压一下地方上的小规模的变乱之类的事情,偶尔会清剿一些匪盗。 所以向海州折冲府的府兵,战斗力就相当稀松平常了,当看到一支骑着神骏的高头大马,杀气腾腾的骑兵朝着他们军营缓缓的逼近过来的时候,即便是在营地里,隔着营栅,这些海州的府兵们还是紧张了起来。 吴振喝令他们稳住,弓弩队备好弓弩以及箭矢,做好应付突发情况的准备。 然后吴振才来到辕门之上,凝神静气朝着远处望去。 这吴振可不是靠着祖上的荫萌当上的军官,他可是正儿八经是靠着军功晋升出来的军官,曾经可是一个悍卒,上过很多次战场,是个敢打敢拼的主,一上阵那就不要命了,所以屡立战功,因功被提拔成了军将。 后来才被提拔为左果毅都尉,派到了海州这边。 打仗的时候不要命,可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这里,却处处受到那都尉王平的排挤和刁难,只因为他出身太低,被王平瞧不起,才让吴振的日子过得十分憋屈。 要是论上阵的话,以吴振的本事,仨王平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王平是出身将门,他的父亲乃是京师之中的羽林中郎将王骁臣,正儿八经的四品武职,而且还被封为了县子,算是进入到了勋贵之列。 这也是王平嚣张的原因,总觉得他的出身比起吴振要高得多,吴振祖上就是个刨地的农夫,上面也没人,所以才敢如此欺负吴振。 而吴振别看拿王平没辙,只能生闷气,可是在看到朝着他们营地行来的这支骑兵的时候,一点都不怂,不管这支人马是前来干什么的,他都毫无惧意。 当那支人马越走越近的时候,他伸手从旁边的亲兵手中夺过一张弓,张弓搭箭斜朝着辕门正前方半空把弓拉成满月,然后松弦嗖的一声便射出了一支箭。 正在率领着队伍朝着辕门行来的尉迟宝琪,看到了这一幕,于是立即一拉马缰,停了下来。 跟着尉迟宝琪的小牛和那五十名他和牛家的家将还有徐家的家将们,也都纷纷勒停了战马。 那支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嗖的一声斜着从空中落下,噗的一声便准确的插在了尉迟宝琪战马前方五步远的地面上,落地之后插入地面数寸之深,露在地面上的箭杆还发出轻微的震颤。 “好箭法!”尉迟宝琪目测了一下距离之后,看了看面前地面上插的这支箭,由衷的赞叹了一声,如果射出此箭之人,有心想要射杀他的话,只需要将手臂再向上稍微抬上一丝,那么这支箭便可以精准的命中他的胸膛,于是由衷的赞了一声。 但是很显然对方只是在警告他们,命他们停下脚步,不得靠近军营的辕门,否则的话营中的唐军就要放箭了。 既然到了这个距离上,为了防止对方误会,尉迟宝琪也就不再率队靠近辕门了,扭头吩咐了一声,让小牛他们留在这里,并且将他手中提着的马槊插在了地上,他自己则一提马缰,空着手朝着辕门行去。 吴振盯着尉迟宝琪他们一行人的动静,看到尉迟宝琪留下手下,还有他的马槊,单人独骑独自朝着辕门行来,微微松了口气,这说明对方没有恶意,于是便将他的强弓交给了亲卫,背着手等着尉迟宝琪靠近辕门。 “吾乃右武卫大将军、吴国公尉迟敬德……”尉迟宝琪到了辕门外之后,勒住马缰,扯着他的大嗓门,对着辕门侧箭楼上的吴振叫到。 吴振听罢之后,吓得一哆嗦,他岂能不知尉迟敬德的大名?要知道他以前也算是出身于天策府所辖的军中,曾经也算是跟着当今圣上出生入死过的,虽然没有在尉迟恭手下效力过,但是却曾经远远的见过尉迟恭和当今圣上。 所以他岂能没听说过尉迟恭的大名?当听到辕门外这个人高马大、胡子拉碴的黑汉一声嚎之后,顿时把他给吓了一跳。 吴振心中暗道,尉迟恭怎么可能突然间来海州了?但是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对头,因为下面这黑汉虽然看起来胡子拉碴的,但是胡子并不长,连短髯都算不上,只是几天没刮过脸,刚长出的胡子茬罢了。 而且这家伙虽然脸膛挺黑,比较显的年纪大一点,但是仔细看一下,还是可以看出来,这小子年纪并不算大,充其量不到二十的样子,就算是长得有点着急,也绝对不会超过二十。 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子,怎么可能是尉迟恭呢?尉迟恭现在可是已经四十多了,绝不可能这么年轻。 而这些想法,其实也就是在他脑海中一瞬间想到的东西,正待张嘴怒斥下面这个黑小子,质问他为何冒充尉迟敬德的时候,下面那黑小子接着叫到: “……的次子,尉迟宝琪!现任昭武校尉,勋骁骑尉!你可是海州折冲府都尉王平?” 吴振一听,脸顿时就黑了,敢情这黑小子说话不说完,话说一半大喘气呀!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安定伯是谁 可是在听罢尉迟宝琪自报家门之后,吴振还是照样吃了一惊,虽然这黑小子不是尉迟恭,但是他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尉迟恭的次子。 于是在听清楚程处默自报身份之后,他也没敢怠慢,毕竟即便尉迟宝琪只是个昭武校尉,也是个正六品的武职,虽然只是武散职,不是实差,可是也照样是个正六品的武官。 而他作为海州折冲府的果毅都尉,只是个从六品的武职,官阶还要低于尉迟宝琪半格。 但是他却也没有立即就相信尉迟宝琪的话,而是对尉迟宝琪拱了拱手:“失敬失敬!在下乃是本地折冲府左果毅都尉吴振! 不过此地乃是军营重地,在下敢问一下大人,您说您乃是吴国公的公子,可有何凭证吗?” 尉迟宝琪一听,上面这位军将并不是海州折冲府的都尉王平,只是个左果毅都尉,稍稍有点失望,不过对于这个吴振的小心谨慎,他还是感到满意的,此人刚才那一箭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说明这家伙不是个银样镴枪头的饭桶,确实有点本事。 而他这种小心谨慎,也是理所应当的,如果谁不谁跑到军营里,自称是什么人,这人就敢相信的话,那么这种人也该直接拉去砍脑袋了。 于是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对上面的吴振晃了晃道:“此乃我的过所,派人拿去查验一下即知真假!” 吴振看尉迟宝琪神色坦然,不似有假,于是吩咐一声,立即有人从辕门旁边一个小门出去,奔到尉迟宝琪面前,拜倒双手接过尉迟宝琪的过所,然后请尉迟宝琪稍候片刻,反身奔回营中,将过所交给了吴振。 吴振查验了一下这张过所,确实乃是长安县衙开出来的,写明了尉迟宝琪的身份,以及他的目的地,而尉迟宝琪的目的地也确实是海州,这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说明外面的那个黑小子确实就是尉迟恭的次子尉迟宝琪。 于是吴振不敢再怠慢,当即下令打开辕门,接尉迟宝琪等人入营款待。 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这时候都是一脸灰尘,脸上带着一丝倦色,身上的披风也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灰尘,明显是经过了一场长途奔行才抵达了这里。 入营之后,吴振赶紧迎上来给尉迟宝琪见礼,尉迟宝琪打量了一下这个吴振,见这吴振大概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生的是身高体壮,虎背熊腰,脸上还有两处伤疤,让他本来就不英俊的国字脸,显得更丑了一些,不过却又不失一种英武之气,说不好听了,有点丑帅丑帅的感觉。 从吴振举手投足之中,尉迟宝琪可以看出来,此人曾经是上过沙场征战过的人,应该是一员猛将,倒是也没有在吴振面前装逼托大,而是对吴振产生了一种亲切之感。 于是尉迟宝琪客气的和吴振寒暄了一下,然后又向吴振引荐了牛明玉,听说牛明玉乃是大将牛进达的儿子,而且还是长子,于是吴振更为惊讶,猜不出这两位小公爷怎么突然间跑到了他们海州,还带着人来了折冲府作甚。 但是吴振不敢怠慢,赶紧将尉迟宝琪和小牛请入到堂中落座,并且吩咐一声,让营中的兵卒们妥善安排他们二人的护随们,那上好的马料把他们的战马伺候好,并且抓紧时间赶紧做饭,让他们先饱餐一顿。 当双方落座,寒暄过后,吴振才向尉迟宝琪询问他和小牛今日前来海州折冲府营地的目的。 小牛不善言辞,陪坐在一旁不语,而尉迟宝琪也不是太擅长交际之人,这俩家伙都属于那种铁憨憨,不过尉迟宝琪要比小牛放的开一些,所以这次才由他出面来这里。 不过不等尉迟宝琪答话,跟着尉迟宝琪的一个年轻人笑着拱手对吴振说道:“吴都尉请了!敢问一下王都尉为何不在营中?” 吴振虽然心中有些不喜,觉得这个跟着尉迟宝琪和牛明玉的下人有点不懂规矩,这里有他说话的份吗? 不过想到尉迟宝琪和小牛都是他惹不起的人,他也不便呵斥这个抢话的年轻人,于是便尽量客气的说道:“眼下不是快要过年了吗?王都尉到朐县县城陪家人过年了!故此让在下留守在营中,没想到二位公子会过来这里! 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找王都尉的话,在下现在可以派人去通知王都尉一下,请王都尉回来一趟!” 那个年轻人立即摆手道:“不必了!这件事其实和吴都尉说也无妨!琪少爷,要不就和吴都尉说一下好了!” 尉迟宝琪想了一下之后看了看小牛,小牛对尉迟宝琪点了点头,小牛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却很稳重,其实尉迟宝琪这次过来,徐淼专门吩咐过他,让他听小牛的。 吴振这时候觉得开口说话的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简单,似乎和尉迟宝琪还有牛明玉一样,有一定的决定权,身份地位应该也不算低。 于是他收起了对这个年轻人的轻视之心,对尉迟宝琪问道:“不知这位是……” 尉迟宝琪大喇喇的摆手道:“这位乃是安定伯府上的陈管事,安定伯知道是谁吗?” 吴振顿时一脸懵逼,他在海州这边,对朝中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本来他就是武将,又是一个出身比较低的武将,所以对朝中的事情根本没资格关注,加之海州这边,临着大海,离长安城足足有两千多里,朝廷那边有什么消息,也很难传到海州这边。 于是吴振只能一脸懵逼的摇头说不知,但是听说这位年轻人是什么伯府上的管事,倒也不敢再小觑他了。 “算了,你可能对朝中的事情不知道,但是你既然去过长安受赏,大概也听说过徐记私房菜的名头!”尉迟宝琪看吴振一脸懵逼的样子,于是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听到徐记私房菜,吴振连忙点头,他前年因功受赏,曾经被准予到长安兵部领赏,是去过长安的。biqμgètν 在长安城里,要说现在最有名的酒楼,就应该算是徐记私房菜了,吴振去长安的时候,其实就是个土鳖,想要找个地方请上官吃顿饭,便私下里打听长安城那家酒楼最好,不敢怠慢了兵部的上官。 所以一打听就听说了徐记私房菜的名头,但是人家却告诉他,想要在徐记私房菜请客,不是想去就去的,要提前几天预定,而他没有预定,冒冒失失的跑去,人家根本没位子接待他。 于是吴振也就记住了徐记私房菜这个酒楼的名字,后来在长安的时候,他还好奇的打听过有关徐记私房菜的事情,得知这徐记私房菜的主人可是个着实不简单的人物。 他听说那徐记私房菜的主人名叫徐淼,以前只是个很卑微的小民,穷的连裤子都穿不起的那种人,但是突然之间就在长安窜起,从一介平民之身,获得了当今陛下的青睐,从此平步青云! 短短几年时间,便一路从一个升斗小民摇身一晃封侯,成了当今长安城之中声名显赫的一个后起之秀,一时间在同龄人之中声名无两。 起初吴振也以为,这个徐淼大概只是一个靠着向当今陛下献媚,才侥幸晋身的幸进之徒,可是一问才知道,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这位徐侯居然多才多艺,智计无双,不但擅长疡医之术,还做了很多利国利民之事,甚至于连带兵打仗也一点都不怵,朝廷北伐东突厥的时候,他还曾经以一支弱旅大败一支近万的突厥精兵。 于是吴振虽然羡慕嫉妒,可是也不得不承认,那位徐侯确实是个非常人,不是他这种老粗可比的,内心中对那个徐侯倒是挺佩服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尉迟宝琪和小牛的目的 其实当初他之所以被授官,也是因为在李道宗麾下,参与了北伐东突厥之战,在战场上获取了战功,才被升官,派到了海州这边折冲府做了果毅都尉。 所以对于徐淼打的那场北鲁沟大捷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他没有机会见过徐淼罢了。 想到这里,吴振连忙说道:“在下听说过那徐记私房菜,难不成这安定伯,便是那位徐侯吗?怎么成了安定伯呢?” 尉迟宝琪顿时露出了一脸怒色,摆手道:“还能怎样,不就是为老百姓谋了一些福祉,结果开罪了一些世家,遭了小人的暗算嘛!现在被降为了安定伯,并且外放来了海州为官!” 吴振一听,顿时一惊,他还真就没听说过徐淼要被派到海州为官,虽然海州刺史之职自从前任因为贪墨事发自尽之后,一直空悬着,迟早朝廷肯定是要派人来海州做刺史的。 可是他却并不知道朝廷会派什么人来,而且时间到了这时候,在他看来,即便是朝廷派人来海州赴任,也大概要到过完年之后了。 可怜海州的饥民们,这段日子可就难过了,这么一州之地,在这样的饥荒情况下,连个刺史都没有,如何撑过明年的春荒呀! 其实吴振自己就是平民出身,当听说徐淼是因为为百姓谋福祉而遭人陷害,降爵罢官将其外放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对徐淼很是佩服了。 于是他当即也露出怒色,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怒道:“真是该死!这岂不太委屈徐大人了吗?吴某平生最佩服的就是他这种人了,实在是太可恨了! 对了,诸位这次过来,难不成就是随同徐大人来的吗?徐大人有何吩咐,诸位但说无妨!” 尉迟宝琪于是便看了看那个年轻人,对他吩咐道:“陈程!你来说!” 这个被尉迟宝琪称为陈程的年轻人于是从怀中取出了半个虎符,上前摆在了吴振面前的桌几上,拱手开口说道:“在下奉徐大人之命,陪同尉迟公子和牛公子前来海州折冲府,令你等从即日起,暂时由尉迟公子和牛公子节制!听徐大人号令行事! 这是朝廷兵部发给我家大人的虎符,持此虎符,可节制海州折冲府!请吴都尉查验虎符!” 吴振听罢之后,脸色一凝,不敢怠慢,连忙拿起桌上的那半枚虎符,仔细观看了一下,确实乃是军中所用的虎符,这东西看起来不假。 但凡是朝廷授予某些官员,有节制地方兵马的权力,便会授予其半枚虎符,和军中的半枚虎符拼合起来之后,只要无疑,地方的兵马便必须要听从持有这半枚虎符之人的节制和调遣。 但是让他尴尬的是,他只是本地的果毅都尉,手中并没有海州折冲府的那半枚虎符,那半枚虎符是被都尉王平所持,只有王平拿着那半枚虎符,和这半枚兵部所发的半枚虎符拼合起来,确认无误之后才能生效。 虽然他不怀疑这是真的,可是奈何他却没有另外半枚虎符,所以即便这枚虎符是真的,他也不能在经过验证之前,就听命于持此半枚虎符之人的节制和调遣。 “这……在下不敢怀疑此虎符的真假!但是在下只是果毅都尉,手中并没有本地折冲府的虎符,在未验证虎符之前,在下暂时还不能听命于尉迟公子和牛公子!ъitv 还望二位公子见谅!”吴振看罢陈程拿给他审验的这半枚虎符之后,尴尬的对尉迟宝琪他们说道。 陈程听罢了吴振的话之后,顿时把脸一沉,顿时露出了怒色,直接对吴振说道:“王平身为本地折冲府都尉,过节期间,本来就该留守营中坐镇,以备过节期间地方上有人滋事! 更何况现如今海州正值饥荒遍地之时,更是情势紧张的时候,而他却擅离职守,自己去了县城享福!弃军营而不顾!此乃重罪! 更何况再来路上,我等已经听闻,王平身为折冲府都尉,却勾结地方劣绅,帮地方劣绅贩运私盐,还帮其运送粮食囤货居奇! 徐大人命我等前来,又便宜行事之权! 王平擅离职守,肆意妄为,本官要将其拿下,将其交于朝廷处置! 我还听说,吴都尉你到了这里之后,屡被那王平欺辱,在此郁郁不得志!现在对你来说,可是一个机会,助我将那王平拿下,从此之后听从徐大人的调遣!到时候徐大人定会给你一个大好前程!” 尉迟宝琪和小牛也都点头,尉迟宝琪满脸怒色的对吴振说道:“不瞒吴都尉,这王平私下里和朐县本地劣绅陈家暗中勾结,利用其都尉之权,协助陈家多行不法之事,想必吴都尉也应该有所耳闻! 你身为本地果毅都尉,作为王平的副将,本就有监督都尉之责,而你却知情不报,说不好听的话,可判你为其同党! 一旦朝廷追究,你便也难辞其咎,定会被朝廷一并追究! 本官念你好不容易才靠着在沙场上出生入死,获得晋身的机会,做到了果毅都尉的位子上,实属不易!所以不想让你受那王平所累! 而那王平对你平日里肆意羞辱,好处没你的份,但是苦活累活却都是你来做! 不瞒你说,今日我等前来,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到这里,将王平拿下,只是没成想那王平却未在营中,居然擅离职守去了县城之中躲清闲去了! 那这对吴都尉你来说,现在可是你唯一的机会,躲过此劫!如若吴都尉不抓住这个机会的话,一旦等到徐大人过来之后,必将王平和你一并拿下,到时候你不是他同伙,都说不清楚!最起码也要担一个同流合污的罪名! 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早做决断!莫要误了自己的性命和前程!” 尉迟宝琪说话可不客气,开始赤裸裸的对吴振进行威胁。 其实徐淼在和尉迟宝琪他们在泗州分手的时候,已经得到了吕荣派人送来的情报,对海州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吕荣带着手下们先一步来了海州之后,原本是想要先看看海州的情况,然后帮后续过来的工坊选一些地方,采购或者是租一些土地,在海州重建工坊,并且打算在海边,选址,筹建一座船寮。 可是吕荣带人到了海州之后,才知道海州这边饥荒的情况,比他们路上听说的情况还要严重,而且海州的粮价高的非常离谱,便意识到这背后绝对有问题。 吕荣旋即便把人散开,开始为徐淼接下来到海州赴任做准备,并且派人通知后续跟着迁到海州的那些工匠以及各工坊的人先滞留在泗州和徐州一带就食,以免到了海州之后无力筹措粮食,让他们陷入到困境之中。 吕荣在这件事上处理的十分果断,在到了海州发现事情不妙之后,当机立断阻止了后续徐家的工匠们继续向海州迁移,避免了一场灾难,同时也当机立断,开始转入到了为徐淼搜集海州当地各县的灾情,以及当地各种情报。 另外他也立即用信鸽将消息送回长安,并且派人赶回长安,确保将海州的情况通知徐淼,不过当信鸽返回长安之前,徐淼就已经奉旨出发了,并未能在出发之前收到信鸽传回的消息。 不过在过了徐州之后,他还是遇上了第二批返回长安报信的夜枭的人员,获知了海州的情况。 在大致获知了海州的情况之后,徐淼就做出了决断,决定自己带几个人微服先入海州进行暗访,查看海州灾情,而另一方面,他将朝廷授予他的节制海州折冲府的虎符交给了尉迟宝琪和小牛还有陈程三人,命他们带一队人先行赶往海州折冲府,将海州的武力控制住。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吴振的抉择 其实徐淼在和尉迟宝琪、小牛分手之前,就已经从夜枭搜集到的情报之中,获知了不少海州方面地方劣绅的恶行,另外夜枭也意外的查知了有关海州折冲府都尉王平和朐县大族陈家暗地勾结,贩运私盐以及倒卖粮食的证据。 所以徐淼在和尉迟宝琪、小牛他们分手之前,就早已下定决心,要把王平拿下,并且用雷霆手段,敲掉几家海州当地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 所以尉迟宝琪和小牛一路赶来海州折冲府大营的时候,就决定了一到折冲府大营,就先骗开营门,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王平拿下! 可惜的是他们未曾料到,这个时候王平居然会擅离职守,不在折冲府的军营坐镇,反倒是跑到了朐县县城里面享福去了,让他们扑了个空。 于是陈程便和尉迟宝琪交换了一下眼色,决定先策反这个果毅都尉吴振。 从夜枭获知的情报之中他们已经在来路上从过来接应他们的夜枭人员那里得知,这个果毅都尉吴振和那都尉王平并非一丘之貉,这吴振只是去年才刚被派到海州折冲府为官的,一直不受王平的待见,因为出身卑微,而经常遭受王平的羞辱。 所以当得知王平不在营中之后,他们就动了念头打算策反这个吴振。 吴振听罢之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当场就开始陷入到了天人交战之中。 他倒不是不相信尉迟宝琪他们拿来的这半枚虎符是假的,但是按照大唐的军律,在虎符没有验证之前,军中将领是不得擅自接受持此虎符之人节制的,违者便是大罪。 而且王平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作为王平的佐官,却要帮着别人对付自己的佐官,这对于他名声也是有损的。 军中最恨的就是叛徒,虽然他和王平并不对付,可是毕竟他和王平乃是同僚,现在要帮一个外人,对付自己的上官,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呀! 可是如果他不接受尉迟宝琪他们的建议,帮着他们对付王平的话,那么又该怎么办?难不成现在抄家伙把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他们给拿下,交给王平处置? 这就更是找死了,先不说那个安定伯,新任的海州刺史徐淼,单单是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他就得罪不起。 这二位牛明玉暂且不提,毕竟牛进达虽然是陛下麾下的虎将,但是现在地位并不算太高,可是尉迟宝琪的老爹可是尉迟恭呀! 尉迟恭可是当今陛下最为信重的一员猛将,可是为当今陛下夺位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他可是现如今堂堂的国公。 自己要是不听尉迟宝琪的,反倒是将尉迟宝琪拿下,那这事儿闹大之后,他绝对是要背锅的,到时候王平只需要把事情一推六二五,说他并不知情,那么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他这个小小的果毅都尉,绝对是要人头落地的。 而且以尉迟恭那性如烈火的臭脾气,估计敢杀他全家!他这么做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呀! 尉迟宝琪和小牛看着脸色阴晴不定,似乎陷入到天人交战之中的吴振,也没有催他,只是坐在一旁盯着吴振。 这时候尉迟宝琪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手不知不觉的就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心道如果这个吴振不知好歹的话,那么今天他就先斩了这家伙,趁机带人控制住这折冲府的兵将,然后再想办法去朐县县城,把那个王平给抓了。 现在就看这个吴振识不识相了,识相的话,倒也好说,如果他不识相的话,那么今天他们已经暴露了目的,就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吴振。 眼下徐淼到海州赴任,海州饥荒已经到了极为严重的地步,如果不能在极短时间里搞到粮食,安抚人心的话,那么海州的饥民便极可能会闹出大乱子。 如果海州饥民闹出大乱的话,那么就等于是给了朝中那些敌视徐淼之人了一个口实,到时候他们才不会管徐淼的难处,绝对会再次群起而攻之,誓将徐淼给掀翻在地踏上一觉,让徐淼永世不得翻身。 他们此行来的时候,尉迟宝琪和小牛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徐淼渡过此难关,而徐淼接下来要想在海州大展拳脚,就势必要先掌控住海州的兵权,否则的话,徐淼必将寸步难行。 所以虽然尉迟宝琪和小牛没有催吴振,但是脸上都露出了杀机,准备好了只要吴振不识相的话,那就先把吴振拿下再说。 吴振内心中纠结了好一阵子,在想起来这一年多来,他在王平手下受的那些羞辱和委屈,再想想王平勾结地方劣绅干的那些事情,吴振终于还是再也不打算忍了。 想到这里,他把牙关一咬,眼神变得坚定了下来,起身对尉迟宝琪和小牛还有那个陈程抱拳单膝跪下施礼道:“吴振愿听诸位上官的吩咐!” 尉迟宝琪和小牛一听,都面露出了喜色,腾身站了起来,上前将吴振扶了起来。 当晚吴振将营中几个王平的亲信手下,一个校尉,两个旅帅,还有几个队正招到堂中,不等他们反应,便一声令下,请尉迟宝琪和小牛带人将他们绑了关了起来。 天一亮吴振便披挂整齐,尉迟宝琪和小牛也换了唐军的军服,他们带来的五十名护随,也都全部换了军服,并且披了甲,又带了一百名步兵,全部披挂整齐赶往了朐县县城。 朐县县城早上一开城门,就看到一哨步骑人马出现在了城南门外,把看守城门的城卫吓了一跳,守门的小吏赶忙上前阻拦查问。 吴振一亮腰牌,厉声喝道:“吾乃海州折冲府左果毅都尉吴振,昨日收到密报,说城中有一伙乱贼今日打算作乱,本官不敢耽误,天不亮便率部赶来! 速速让开,让我等入城缉拿作乱的要犯,如若耽搁,你们吃罪不起!让开!” 说着收起腰牌,也不管拦路的那守门的差役,提马便朝着城门闯去,而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也都一提马缰跟着吴振朝着城门冲去。 看门的小吏和差人看到这些丘八们如此强势,有心想要阻拦,可是却又怕真的耽误了事,自己吃罪不起,而且这些丘八一旦发飙,真的踩着他们冲过去的话,那他们就可能被活活踩死了。 于是他们只能让开道路,眼睁睁看着吴振带着人马冲入了朐县县城,直奔城中都尉王平私下里收受陈家的那处宅院。 此时虽然天光早已大亮,可是王平还在屋中的床上,搂着细皮嫩肉的外室小妾,在呼呼酣睡,昨晚他在这皮娇柔嫩的小妾身上,可是没少折腾,挥汗如雨拍马舞枪好不威风得意,可是折腾时间长了,他也有些腰酸。 反正明天就是过节了,想来也没啥事,索性他便干脆搂着小妾,打算舒舒服服的多睡一会儿。 可是正在他舒舒坦坦的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却忽然间被门外的丫鬟急促的拍门声惊醒,这让王平非常不爽,睁开眼迷瞪了一会儿之后,厉声怒斥道:“大早上敲门作甚?有事自会叫你们这些下人,再敢打扰老爷我睡觉,打断你们的狗腿!” 但是门外的丫鬟却叫到:“老爷,老爷!不好了,您手下的果毅都尉吴大人带着不少兵马把咱们家围了,说有急事要见老爷你!他们已经闯进来……啊……你们怎么闯到后院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你们想要干什么 王平听罢之后心中猛然一惊,翻身就坐了起来,本来还懒洋洋的,一下就精神了起来,赤条条的就从床上蹦到了地上,伸手就抓衣服朝身上披。 他的外室也被惊醒,赤着身子坐起来,也顾不得拉被子遮住胸前的春光,惊恐的问道:“老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平一看这娇媚的小妾娇嫩的身躯,厉声叱道:“躺下,盖上!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一边披衣,一边伸手要去墙上摘他随身的佩刀,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斥责门外丫鬟退后的斥责声。 不等王平抓住佩刀,卧室门便被人从外一脚踹开,咣的一声一扇门就被踹烂,呼啦啦一群人便闯入到了房中。 王平心中大惊,抬头望去,却看到为首的正是他手下的左果毅都尉吴振,此时吴振一脸杀气,沉着脸闯入屋中。 “放肆!吴振,你想要坐反吗?居然胆敢闯入本官的卧房!谁给你的狗胆?给我滚出去!”王平一看到吴振,顿时大怒,当场指着吴振便厉声叱骂道,命吴振立即带人滚出去。 当他骂完之后,这时候才看到跟着吴振的那几个军将打扮之人,居然一个都不认识,全都是陌生面孔,一个年纪不大的黑大汉,正狞笑着看着他,还斜眼看了一眼床上吓得用被子蒙住头的那个女人。 “王都尉好大的威风呀!哼哼!”不等吴振开口,那黑壮的年轻军官却先开了口,对王平一脸揶揄的冷笑着说道。 王平瞳孔一缩,看着这个黑壮的年轻军官,厉声质问道:“你乃是何人?为何跟着吴振闯入我的家中?” 尉迟宝琪一伸手,亮出了手中半枚虎符,冷笑着说道:“吾乃尉迟宝琪,特奉新任海州刺史,徐大人之命,前来接管海州折冲府军务! 但是没成想王大人却擅离职守,不在营中,故此便请吴都尉带着我前来请王大人你验看虎符! 王大人,请把海州折冲府的虎符拿出来验对一下!” 王平听罢之后,脸皮猛地一僵,他听罢了这个黑壮的年轻人的话之后,顿时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他曾经跟着父亲在长安的时候,在偶尔的机会,看到过的吴国公尉迟敬德。 眼前这个黑壮的年轻人,长得极像尉迟恭,而他名叫尉迟宝琪,那么他和尉迟恭是何关系? 另外他也已经听长安那边,父亲派人送来了消息,告知他朝廷现在已经任命了京师之中的一个名人徐淼来海州充任海州刺史,估计是要到年后前来赴任,让他小心一点,别招惹那个瘟神。 虽然他爹是羽林中郎将,但是在长安城中,他爹的身份还真就不算很高,即便是他爹是个开国伯,可是放在公候遍地走的长安城中,他爹王骁臣的身份地位也不够看的。 别看他爹也算是武勋出身,但是很不幸的是,他爹当初可是跟着太上皇李渊混的,而且曾经和太子建成走的很近,虽然不算是太子建成的亲信,可是却也和建成以及李元吉关系走的很近。 当今陛下上位之后,虽然宽宏大量,重用了不少之前太子建成的手下,就比如魏征、王珪、薛万彻、冯立等人。 但是对于王骁臣这个曾经太上皇的手下,李二并未给予重用,另外王骁臣当时也抱错了大腿,和太子建成走的挺近,双方勾搭的挺热乎的。 玄武门之变以后,李二虽然没有收拾东宫旧部,也没动王骁臣,却把王骁臣等太上皇的老部下们给晾到了一旁,不再重用。 虽然王骁臣得了一个中郎将的差遣,但是只是个虚职,手中并无实权,被调入到了京师之中,闲置了起来。 不过凭着他羽林中郎将和开国伯的身份,也算是朝中勋贵,虽然处于边缘化,可是却依旧还是在许多人眼里,属于高不可攀之人。 而王平仗着父亲的荫庇,也算是混了个正五品下的下府折冲都尉,被放到了海州折冲府为官。 如果是在长安的话,他这样一个正五品下的都尉,根本屁都不算,但是在海州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这么一个折冲都尉可就属于很牛叉的人物了。 如果本地刺史没有被授权节制本地折冲府的话,那么他在这海州就谁都管不着他,充其量他也就是配合一下地方官,维持一下治安,如遇朝廷调发府兵戍边的话,全部调发,则由折冲都尉率兵出征,如果部分调发的话,则由佐官果毅都尉率兵出发。 不过海州折冲府目前为止,还未接到过调发戍边的任务,所以在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王平上面几乎无人可管辖于他,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也正是因为他掌控着海州本地的兵权,之前又不归海州刺史节制,所以他想要干点什么,还真就没人能管得了他。 故此他才能在海州这里混的很是滋润,朐县大族陈家,送了他一个美妾,还赠他了一套朐县县城之中的宅子,安置送给他的这个美妾,于是这里就成了他的一个外室。 王平甚是喜欢陈家赠送他的这个美妾,对于陈家对他的馈赠当然也心生感激,自然而然要投桃报李,于是这三年来,便帮了陈家不少忙,比如协助陈家贩运私盐,动用兵力为陈家护送财货以及粮食等等。 另外利用职权之便,动用麾下的府兵为陈家做打手,帮陈家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甚至于帮助陈家除掉一些仇家、帮着陈家杀人越货。 王平自以为在海州无人能制他,所以做事很是嚣张跋扈,去年吴振被朝廷派到海州折冲府做他的佐官,出任左果毅都尉,这让王平很是不爽,一是他很瞧不起吴振的出身,二是吴振此人性子比较耿直,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 于是吴振来了之后,便让他做事有点束手束脚了起来,故此王平看吴振不是一个肯于他同流合污之人,便处处排挤、刁难甚至是羞辱吴振,试图逼得吴振要么对他俯首帖耳,要么自己想办法卷铺盖滚蛋。 但是王平怎么都没想到,今天吴振居然带着一些外人,突然间率兵包围了他的宅子,而且来人自称是什么尉迟宝琪,还说是特奉了新任海州刺史徐大人的吩咐,前来接管海州折冲府。 王平听罢之后顿感不妙,因为他看到尉迟宝琪的长相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吴国公尉迟敬德。 他以前曾经在长安的时候,见过尉迟敬德两面,对身材高大,而且长相威猛的尉迟敬德印象颇深。 而今日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自称叫尉迟宝琪的年轻人,和那吴国公尉迟敬德长相颇有些相似,这就不由得他不联想到了他和尉迟敬德的关系了。 他其实也听说过尉迟敬德有几个儿子,长子叫尉迟宝林,次子和三子叫什么他就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看长相,他还是觉得这个尉迟宝琪,极可能就是尉迟恭的某个儿子,更何况他名字里还有一个宝字,和尉迟恭长子尉迟宝林只差一字,这就更加让他确定,这尉迟宝琪应该就是尉迟恭的一个儿子。 于是他心中大惊,连忙对尉迟宝琪拱手道:“敢问一下这位兄台,您和吴国公有何关系?” 尉迟宝琪倒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王平,撇着嘴一脸不屑的说道:“那是家父,怎么?你还认识家父不成?”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交出虎符 王平听罢之后,倒吸一口凉气,顿感鸭梨山大,心叫不好,连忙陪着笑脸抱拳说道:“不敢不敢!在下家父乃是王骁臣,蒙陛下厚爱,现任羽林中郎将!也算是和吴国公一样,都是武勋! 故此当初在下和家父入京的时候,曾经远远的见过吴国公一面!” “王骁臣?”尉迟宝琪想了想,点了点头:“嗯!有点印象!不过不熟!哦!想起来了,你爹是不是曾经和隐太子关系不错?嗯嗯,应该是他!想起来了!” 尉迟宝琪才不想和这个人渣攀什么交情呢!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搞掉这个王平,替徐淼控制住海州的兵权,王平就是个绊脚石。 正好这厮在这海州,干了不少的坏事,这次他来找王平,就是夺他的兵权,要把他拿下的,所以对王平说话很不客气,直接就揭了王平的老底。 王平听罢之后,脸色大变,他当然知道他爹当初巴结隐太子建成的事情,也正是因为站错队,现如今的陛下上位之后,虽然没追究他爹的罪责,但是当今陛下上位之后,却把他爹给边缘化了。 现在虽然他爹顶了一个开国伯的爵位,还封了个羽林中郎将的官职,但是却毫无实权,被晾到了一边。 也就是凭着他爹以前的人脉,才给他谋了这么一个差遣,他家想要再进一步,靠他爹肯定是这辈子没指望了。 所以他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希望他得到了这个差遣之后,能够有所作为,然后让他们王家能再重回到权力圈子之中。 可是今天这个尉迟宝琪,很显然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了他家的老底,这让王平心中非常愤怒。 但是怒归怒,王平却还真不敢对尉迟宝琪不敬,听闻尉迟宝琪是代那姓徐的新任刺史前来接管海州折冲府,他虽然不情不愿,可是也不敢说不行。 于是他连忙为难的看了看床上蒙着被子的小妾,干笑着说道:“失敬失敬!诸位看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不如先到前院坐下,稍候片刻,待在下穿戴好之后,到前面亲自给诸位奉茶如何? 我这就取虎符,给尉迟世兄送过去核验!” 虽然王平感觉吴振带着尉迟宝琪来者不善,不知道他们这么兴师动众,搞这么大的阵仗目的为何,可是还是想要先稳住尉迟宝琪再说。 尉迟宝琪把脸一沉,厉声说道:“废话不少!赶紧把虎符交出来!休要罗嗦!” 王平脸顿时就涨红了,好歹他也算是海州地面上响当当的人物,掌着海州的兵权,即便是尉迟宝琪他爹乃是尉迟敬德,但是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于是王平把脸一沉,对尉迟宝琪说道:“尉迟世兄,即便是你等奉了新任刺史之命,前来接管折冲府,但是也只是有节制下官的权力! 这虎符乃是归我所掌,即便是拿出来,也只是和你所持虎符核验而已,如何能让我交出虎符? 别忘了我才是本地折冲府都尉!即便是新任刺史,也无权夺我虎符! 你们今日擅闯我的府邸,已是过分了,但是看在尉迟世兄的面子上,本官也不介意了,可是如若想要核验虎符,还请尉迟世兄先退回前院稍候片刻再说不迟!” 尉迟宝琪一看这个王平还端起了架子,于是冷哼一声,嘎嘣一下一按腰间横刀的绷簧,锵的一声便将雪亮的横刀拔了出来,一下就把横刀架在了王平的脖子上,厉声喝道: “姓王的!你以为老子今天只是过来让你取出虎符核验虎符这么简单吗?还敢在这里废话不少! 实话告诉你!经查,你来海州赴任之后,这三年来,勾结地方劣绅,收受贿赂,克扣军粮,贩运私盐,甚至于倒卖折冲府武库兵械,还有率兵假扮匪盗,杀人越货!以为就没人知道吗? 今日我等乃是特奉刺史大人之命,前来拿你问罪的!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再做这折冲都尉吗?想得倒美! 速速交出虎符,跪下受缚,小爷给你留一点颜面,可暂时不将你打入槛车游街示众!否则的话,现在就打断你的狗腿,把你拖到大街上去让这朐县的县民们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废话少说,虎符在哪儿?速速交给小爷!再敢罗嗦,休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王平听罢了尉迟宝琪这番话之后,脸顿时就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新任的这位刺史,长安那个擅长搅风搅雨的混世魔王徐淼,居然能在他还没有到任之前,便先查明了他在海州这边的各种不法之事,提前派了尉迟宝琪前来拿他。 王平浑身顿时颤抖了起来,脸色苍白,感受着尉迟宝琪手中那柄寒芒闪烁冰冷的刀锋,贴着他的脖子,让他不由得战栗了起来。 “这是污蔑……这……这是……这是污蔑!血……血口喷人!我……我王某并未得罪过那徐大人,他……他为何要如此待我? 你……你们……你们这是血口喷人!你们无权拿我!我乃是朝廷所授的都尉,即便是徐大人有节制本官的权力,但是却也无权如此待我! 我不服……你们……你们这是僭越……我要上书朝廷自辩!”王平心中满是恐惧,语无伦次的为自己辩解,并且试图阐述他的权力。 尉迟宝琪冷笑一声道:“懒得跟你废话!来人,把他绑了!给我搜!” 吴振于是立即叉手应命,带着人便拿了绳索,上来便将王平掀翻在地,按在地上将他反剪双臂绑了起来。 王平被按在地上,狼狈不堪,嘴里大叫冤枉,并且奋力挣扎,看到吴振亲自动手绑他,于是怒不可遏了起来,对吴振破口大骂道:“姓吴的,好贼子!你居然胆敢如此待我!我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帮着外人对付本官!” 吴振这时候把心一横,一口唾沫便吐在了王平的脸上,把这一年多来,在王平手下受的那些鸟气都给宣泄了出来,厉声骂道:“啊呸!住嘴!你居然还敢说你待我不薄?你也有脸说? 老子自从来到这海州以来,你怎么待我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居然也有脸说待我不薄? 别以为你和你那些亲信手下干的事情瞒着我,我就都不知道,既然老子做了果毅都尉,难道我对军中之事就一无所知? 你贩卖私盐,派你那亲信方正明、刘希山在沭阳于家庄截杀商队,收受陈家贿赂,助纣为虐,这些事你以为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你身为朝廷命官,掌一方兵权,却为祸一方,老子不愿和你同流合污,你便处处排挤老子,现在你还有脸说待我不薄? 我呸……” 吴振这时候也彻底横下了心,做好了跟着新任的海州刺史一条道跑到黑的准备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新任的海州刺史,安定伯徐淼,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虽然他对徐淼不太熟,但是也多少听说了一些有关他的传奇,最重要的是这位徐大人,居然能使得动当今吴国公的二公子,为他跑腿办事。biqμgètν 而且还有大将牛进达的长子牛明玉,也在帮他跑腿办事,这是什么样的人脉?这天底下能有几个人,能使唤的动这尉迟宝琪的? 而这个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居然对徐淼如此贴心,这不就说明了徐淼在朝中,是得到了吴国公等大佬的支持吗?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彻底怂了 他吴振之所以在海州这边,受尽了王平的鸟气,不就是因为他无根无底,没有人照顾他,才让王平如此肆无忌惮的排挤他,羞辱他吗? 现在机会摆在了他面前,只要他能听新任的这位徐大人的话,抱紧这位徐大人的大腿,那么今后就等于是找到了一座靠山。 他不知道这位徐大人到底在朝中能量多大,但是最起码吴国公肯定是支持他的。 而且这个徐大人行事果决,人尚未到海州,却已经先一步下手,派尉迟宝琪来把海州的兵权给夺控在手中,这就说明此人乃是一个做事很有魄力之人,也绝对是有恃无恐。 他能临危受命,在这时候前来海州赴任,还能拿到节制海州折冲府的虎符,这就说明他肯定也很得当今陛下信任,既然这样,他吴振为何不赌一把,趁此机会,抱住这位新任海州刺史徐大人的大腿呢? 所以再面对王平这个人渣的时候,吴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和尉迟宝琪的爹相比,王平的那个什么羽林中郎将的爹,连给尉迟敬德提鞋都不配,更何况他现在才从尉迟宝琪口中听说,王平他爹,居然以前巴结的是隐太子李建成,现在根本不受陛下待见,那他还怕王平个屁呀! 即便吴振是个老实人,可是不代表他就没长脑子,同样也会衡量利弊,知道自己该抱谁的大腿。 王平片刻功夫便被捆成了粽子,身上被搜了一遍,却没找到海州折冲府的虎符。 尉迟宝琪问王平折冲府的虎符何在,王平把心一横,说什么都不肯说出虎符藏在何处。 尉迟宝琪也不是个善男信女,上去一把就揭开了床上的被子,王平的那个小妾光着身子一下就暴露在了众人眼前,当被子被掀开之后,那个女人立即就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抱住身子遮住要害之处,吓得是吱哇乱叫。 “说!王平的虎符现在何处?不说的话,你信不信老子把你卖窑子里去!”尉迟宝琪厉声对那个女人喝问道。 女人都被吓傻了,这时候只想着赶紧找东西遮住身子,于是尖叫着说道:“我说我说!官爷饶命!虎符就在床头的柜子里!” 王平一听把眼一闭,怒骂了那个小妾一句,心知完蛋了。 尉迟宝琪拿到了虎符之后,现如今两个半枚虎符被拼合在了一起严丝合缝,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合法的代徐淼暂时节制海州折冲府了。 至于王平则被带到了外面,交给了随行而来的那个陈程审讯。 这陈程乃是陈昊族中的一个族孙,陈昊被徐淼留在徐家做了供奉之后,少不得也要照顾一下自己族人,于是便派人给族里送了封信,告知他们现如今他不再浪迹江湖了,而是落脚在了长安城中徐家做了徐家的供奉。 而他也向族人阐述了一下徐淼乃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家主,前途无量,让族中选出族里精明强干的子弟到徐家效力。 陈昊的族人其实也都是平民,并非是什么地方大族或者是望族,族里更没有出过什么读书人,算不上是耕读世家,但是陈家却算是一个以武传家的世家,祖上曾经乃是习武出身,便将武技传了下来,后代年轻人都要习武,成了家传武学。 陈昊就是他这一辈族人之中的翘楚,自年轻时候就喜欢东奔西走,行侠仗义,成了一个游侠儿。 结果混了一辈子,也没真的混出一个名堂,虽然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也结交了不少朋友,有些江湖地位,但是却也没有真的成为名震天下的大侠。 结果是混了一辈子,虽然娶妻生子过,但是妻儿都早早的因病而亡,直到上了年纪,却又成了孑然一身,后来还遭到了朋友的背叛,险些命丧仇人之手,于是在救了公孙婧之后,便归隐了山林,公孙婧算是他的关门弟子。 后来就发生了他带着公孙婧到长安访友,结果路上背上生了背疮,后来被徐淼所救,因为感激徐淼的救命之恩,便应邀留在了徐家做了个供奉,而公孙婧也嫁给了徐淼成了徐淼的女人。 但是他落在了徐家之后,也没忘了族人,便从族人之中招来了几个精明强干的后辈为徐淼做事。 这些陈家的年轻族人,都有一身好功夫,精通刀剑,而且祖传飞刀绝技,因为陈昊的缘故,到了徐家之后,对徐淼也是忠心耿耿。 而陈程就是陈家年轻一代之中的佼佼者,虽然武技方面算不上是他们这一代人最出挑的,可是却很是精明能干,有眼色而且会办事,在到了徐家一段时间之后,被徐淼发现,对他很是器重。 于是徐淼便将陈程视作心腹,有些事情便交给他去办,经过两年历练下来,已经被徐淼收为家臣,成了徐家的一个管事。 这次徐淼让尉迟宝琪和小牛来夺海州兵权,担心尉迟宝琪太过没脑子,小牛又不善言辞,于是便让陈程陪着他们,让尉迟宝琪和小牛有事和陈程商量着来。 所以尉迟宝琪懒得动脑子,索性啥事儿都丢给陈程来办,他和小牛当起了甩手掌柜,只是该他们出面的时候,他们才出面,正儿八经的事情,还是陈程负责处理。 当他们拿下王平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要先把王平的罪名给坐实,一番搜查之后,尉迟宝琪他们在王平的这座宅子之中,搜出了大量的财货,甚至还在后院的地窖里,搜出了不少兵械,其中甚至包括了军中的强弩和甲胄。 私藏兵器甲胄,倒卖军中器甲,仅此一条,王平就足够掉脑袋了,于是尉迟宝琪将王平丢给了陈程,让陈程审问这个王平。 王平到了这个时候,心知已经无力回天,他只恨那徐淼,和他无冤无仇的,为何却要如此针对他,假如徐淼要让他为其做事,这件事也不是不能接受,大家好好说不行吗?他给徐淼做狗都行,为何徐淼却要采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对付他。 王平怎么都想不通,于是便一再哀求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放他一条生路,徐淼不是要接掌海州兵权吗?他答应就是,只要徐淼放他一马,他给徐淼做牛做马都成,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但是陈程却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省省!我家主人历来嫉恶如仇,你以为他会用你这等下三滥的人吗? 徐家的人,都要干干净净,而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吗? 这三年,你勾结陈家,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恶事,你自己心里没谱吗?现在后悔了,是不是有点晚了?” 王平一听就瘫软在地,哭爹喊娘的向陈程求饶,说他是一时糊涂,都是陈家拉他下水的,求陈程饶他一命。 王平就算是再傻,也看出来了,徐淼收拾他,并不是目的,而徐淼的真正目的,却是要对付海州的陈家。 想到这一点,王平立即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求陈程放过他一命,他愿意帮着徐淼对付陈家,只要徐淼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就是对付陈家吗?他知道陈家做过的很多恶事,都愿意招供出来。 陈程看着跪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嚎啕大哭的王平,和尉迟宝琪还有小牛对视了一眼,小牛微微对陈程点了点头,至于尉迟宝琪,则一脸的无所谓的样子,他才懒得管徐淼怎么处置这个人渣呢,只要徐淼能在海州站稳脚跟就行,把这场饥荒给压下去,而王平这厮死不死关他屁事。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想活也不是不可以 陈程看王平真的被吓尿了,于是冷着脸对王平寒声问道:“你此言当真?” 听陈程如此一问,王平顿时就如同黑暗中见到了一丝曙光一般,连忙趴好,对陈程连连磕头:“当真,当真!只要徐大人肯饶过小的一命,小的愿做徐大人的一条狗!徐大人让小的做什么,小的做什么!” 陈程阴恻恻的盯着王平看了好久,似乎是在考虑能不能饶了这王平一命,沉吟良久也没说话,王平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了,心脏是怦怦直跳,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 他知道现在他的性命全在这个年轻人手中掌握着,也就是说是在那徐淼的手中掌握着,他们现在一念之间就可以决定他的生死,所以王平这会儿简直是姿态已经卑微到了泥土之中了。 一想到徐淼把他的罪行罗列出来,将他交给朝廷处置,他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王平就觉得不寒而栗,本来他爹就不受当今陛下待见,而他好不容易才在他爹的各方运作之下,到了海州做了这折冲府都尉。 现在他却干出了这些不法之事,如果被下狱查办的话,他绝对跑不掉要人头落地,甚至连他爹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这样的话,他们整个王家都要跟着彻底完蛋了,后果可以说是不堪设想。 于是他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连连向陈程磕头求饶。 陈程盯着王平看了好一阵子,才冷冷的问道:“你真的愿意听话,为我家主人效力?” 王平到了这个时候,别说给徐淼效力了,就算是让徐淼让他吃翔他都愿意,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就行。 于是他连忙赌咒发誓,愿意为徐淼马首是瞻,一切听徐淼的吩咐,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绝不敢说半个不字,如若有违誓言,他愿意遭天打雷劈。 陈程冷笑了一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大概应该听说过长安的慈宁寺之事了?” 王平这才突然间想起了前些时候,老爹给他写来的家书之中,似乎确实提过慈宁寺的事情。 他猛然间想起来,慈宁寺好像就是和徐淼发生了冲突,徐淼公开宣称,慈宁寺必遭天谴,定要被天打雷劈,结果最终慈宁寺一夜间被天雷劈成了糜粉,举寺上下三百余妖僧,当场化为一堆碎肉,几乎是尸骨无存。 长安城之中很多人盛传,徐淼有通天彻地之能,可引动天雷,为其所用,是徐淼引下天雷,将慈宁寺轰成了糜粉。 现在想想他老爹前些时给他来信,信中要他不要招惹徐淼,以免引火烧身,显得对徐淼甚是忌惮,原来徐淼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甚至于可操控天雷。 想到这里,王平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刚才他可是发誓赌咒,说不敢背叛徐淼,如若背叛,必遭天打雷劈。 如果徐淼真的能操控天雷的话,那么如若他敢不听徐淼的话,徐淼岂不是动动手指就能让他被雷劈成渣渣? 于是王平再次脸色一变,连连磕头说他绝对不敢言而无信,绝对听从徐淼的吩咐,敢有违背,愿遭雷劈。 看到王平都发誓发成了这样了,陈程和尉迟宝琪和小牛对视一眼,三个人冷笑了一下,陈程这才点头道:“也好!我家主人和你其实无冤无仇,也不想将你置于死地!既然你有悔过之心,愿意为我家主人所用,那么我们就不妨信你一次,留你一条性命!” 王平一听,顿时大喜过望,感觉简直就是绝处逢生一般,整个人都仿佛有点飘起来了一般,于是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诚谢。 “你想别高兴太早!想要投效我家主人,你也得先拿出来点诚意再说!来人,给王都尉送纸笔过来!”陈程冷笑着对王平说道。 王平看着吴振送来的纸笔楞了一下,看着陈程发呆,陈程这时候接着吩咐道:“想活命的话,就把你这三年来,在海州所作所为都给写出来!另外把你所知的陈家所作的那些恶事,也都一五一十的写出来! 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你敢有半点隐瞒的话,你不妨试试,到时候就别怪我们不给你机会了! 想清楚了再写,别错过这个最后给你留的机会!” 王平握着笔的手,顿时又抖了起来,他很清楚只要自己把这些事情写出来,那么这辈子就只能听徐淼的摆布了,这东西只要被露出来,那么他就死定了,说实在的他内心中有些不甘。 可是不甘归不甘,一想到自己现在要是被他们拿下槛送到长安,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那么大理寺走一遭是必须的。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只负责处理重犯的地方,基本上都是要看脑袋的案子才会交给大理寺审理,而刑部的话,则多负责处理一些罪行较轻的案子,进了大理寺的大牢,想要再活着出来,那可就难了。 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如果被送到大理寺,那么他的脑袋十有八九就保不住了,如果他爹是当今陛下的嫡系的话,那么他还可能保住一命,可是他也很清楚他爹当时抱错了大腿,现如今不招当今陛下待见。 当今陛下虽然宽宏大量,可是那也要看对谁了,如果是对他们王家的话,那么他敢保证,当今陛下绝对不会对他宽宏大量,到时候不但他要死,他爹和他全家恐怕都要跟着一起完蛋。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中哀叹一声,怪只怪他来了海州之后,一时间得意忘形,以为天高皇帝远,谁都拿他没办法了,结果犯下了如此大错,现在后悔也已经晚矣。 于是想清楚了利害之后,他还是心中哀叹了一声,用颤抖的手开始在纸上写下了他这些年来犯下的各种罪行,另外又单独用一张纸,把他所知道的陈家这些年来所作的恶事都给写了出来。 他感觉到这徐淼绝对不简单,居然能在还未到任之前,便将他的底子摸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他根本不敢隐瞒,一旦要是故意隐瞒被徐淼查实的话,那么到时候他恐怕最后一条生路也没了。 王平于是没敢偷奸耍滑,老老实实的便招供了出来。 陈程在看过了王平招供的供书之后,又鄙夷的看了一眼王平,将他的供词交给了尉迟宝琪和小牛。 他们两个人看过之后,也都面露怒色,尉迟宝琪看着王平厉声骂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渣呀!居然干了这么多不是人干的事情! 要不是看在你爹和我爹他们同殿称臣的面子上,就你这种人渣,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王平面如死灰,跪在地上连连抽自己的大嘴巴,称这都是他一时糊涂,以后打死都不敢在作奸犯科了。 “还想作奸犯科?你想得倒美!以后你没事就呆在这儿,没老子的准许,不得离开家半步!ъitv 你还是海州折冲府都尉,但是军中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要是胆敢有半点异心,你自己掂量掂量,你的脖子够不够硬!”尉迟宝琪对王平呵斥道。 王平听了之后,微微松了口气,他现在知道,他的脑袋算是保住了,但是想要继续作威作福,那是想都别想了,现在他就是徐淼圈养起来的一头猪,只能呆在这座宅子里了,只要他敢有一点不安分,那么徐淼就能凭着这张他的供词,随时要了他的小命。 虽然今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可是比起掉脑袋和全家跟着倒霉相比,他还是微微松了口气,这对他来说,能够不死,还能继续当个挂名的都尉,可能就是现在最好的结果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破门而入 摆平了王平之后,尉迟宝琪他们立即便以王平的名义分头行动了起来,有了王平的供词,陈家这几年来的犯得案子就算是被坐实了。 尉迟宝琪、小牛、陈程三人分头行动,尉迟宝琪率兵封锁了朐县县城的各个城门,小牛则和吴振率兵直扑陈家在城外的庄子,陈程则在王平和吕荣率领的夜枭成员的配合之下,开始拿着王平的供词按图索骥,开始在城内外抓人。 既然王平已经投效了徐淼,双方达成了协议,留王平一命,并且保住王平的身份地位,那么要坐实陈家的罪名,就需要一些人证物证,特别是参与陈家作恶的一些当事者,就成了必须要拿下的目标。 朐县陈家是打死他们都想不到,他们的末日来的这么快,也根本就没有想到,就在正旦当天,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大年初一,新任刺史徐淼会突然间对他们陈家毫无征兆的发难。 陈家这个时候全家上下,还正在热热闹闹的过年,包括在外的陈家人,也都赶回了家里过节,头一天除夕,陈家上下一起祭了祖,晚上又设宴守岁,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散席各自睡觉。 不少人头一晚上喝的酩酊大醉,庆祝这一年下来的收成,贞观五年海州大旱之后又经历了暴风雨,令海州当地粮食几乎绝收,但是这对陈家来说,却不过只是损失了他们田里的粮食。 表面上看似他们陈家那么多田产,似乎今年也受损颇重,可是对于陈家来说,这却是好事。 因为去年河南道各地大丰,粮食产量很高,陈家这种拥有大量土地的地方大族,都屯了大量的粮食,粮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 但是小农小户人家却不可能屯那么多粮食,最多也只能省着点吃,了不得坚持到过年就要断粮了。 小农之家断了粮之后,要么当流民,要么向他们这些大族借粮,陈家便带头将粮食价格无限拉高,等着小农之家前来借粮。 他们借给小农小户人家的粮食,口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念在同乡的面子上,今年借的粮食不收利息了,看起来似乎很仁义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们借出的粮食,却是按照现如今的粮价,折算成钱借给小农小户。 但是明年借他们家粮食的人,却要用钱还这些借的粮食,不能再还粮食给他们这些富家大户,那么也就意味着明年丰收之后,粮价下跌到正常价格,卖出去之后也不值钱了,这么一来陈家他们这些富家大户便可以坐地赚几十倍,这比放高利贷还要狠毒十倍百倍。 小农小户今年借他们一斗粮食,明年要卖几石粮食的钱,都不见得能还得上这借的一斗粮食,这就意味着许多小农小户无法还上他们借的粮食,只能宣告破产,将自己的田抵给陈家他们。 而陈家他们这些富家大户们,则仅仅以很少的粮食,便可以兼并到大量的田地,其狠毒简直堪比蛇蝎,甚至蛇蝎也没他们狠毒。 所以陈家今年过年,上下人等都很高兴,只等着到了秋天,他们就可以收获无数的良田,让陈家的田产数量大增了。 但凡是遇上灾年,对于他们这些地方的土豪劣绅,就是一次大规模兼并土地的狂欢,他们巴不得每隔几年,就来一场大灾,这样才能让他们越来越富。 但是陈家怎么都没想到,就在他们为了今年将要收获无数良田而欢庆的元日,有人却对他们举起了屠刀。 就在他们还沉浸于又要发一笔横财的狂欢之中的时候,牛明玉顶盔掼甲带着一支凶神恶煞的披甲之士,呼呼隆隆的就奔到了陈家庄子门外。 陈家庄子看门的护院看到这么一支官兵忽然间杀气腾腾的直奔他们陈家庄子而来,有点懵逼,根本不清楚这些官兵的目的。 要说他们和海州折冲府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陈家和海州折冲府的那个王都尉关系莫逆,指着大过年的,折冲府的官军怎么突然间奔到了他们陈家庄来了? 于是看门的陈家的护院便赶忙陪着笑脸上前,挡在了直奔庄门的吴振还有牛明玉前面,笑着拱手道:“二位将军请了!今儿个元日,二位将军还带兵出来,不知来我家庄子有何贵干?” 吴振脸色冰冷,扫了门口两个陈家的护院一眼,冷哼一声一挥手道:“将他们拿下!将庄门控制起来! 刘队正,你带弓弩队包围庄子,不得让任何人走脱!连一只老鼠都不许放出去!否则的话唯你是问!” 话音一落,几个当兵的便立即扑了上去,不给庄门处两个看门的陈家护院一点反抗的机会,便将他们掀翻在地,有人绑他们的手脚,有人则直接找了个石头蛋塞到了他们嘴里,又用布条把他们的嘴勒住,这么一来他们就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两个陈家的护院是一脸懵逼,他们根本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怎么平日里和他们陈家关系很好的折冲府的官军,今天突然间就翻脸了,二话不说就把他们给拿下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这会儿却没有人给他们解释,只见吴振和牛明玉带着官军,立即就冲入了庄门,并且把庄门给控制了起来。 陈家的庄子面积很大,足足占地数百亩之多,整个朐县的陈氏家族都住在庄子里,建的有高大的庄墙,把门一关就自成一体,庄子里有井,有粮仓,如果是闭门不出的话,撑个两年三年都没问题。 但是因为今天陈家没有一点防备,怎么都想不到折冲府的官军会突然间对他们下手,所以便被吴振和牛明玉带兵一冲而入,闯入到了陈家庄子之中。 陈家人这个时候大多数族人还都没有起床,只有庄子里的下人们在一早起来之后,开始了各种忙碌和劳作,当突然看到官军闯入到庄子里的时候,这些下人们都吓了一跳,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被官兵们喝令蹲在了路边,跪下抱头不许抬头。 有些庄子里的护院壮起胆子上前阻拦,想要问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官军要闯入他们陈家。 可是对于上前阻拦的这些人,吴振和牛明玉毫不留情,直接命人将其打翻在地绑了起来。 而且他们还真就遇上了几个对陈家忠心耿耿的陈家护院,见到官军一点情面都不讲,稍遇阻拦便动手打翻,于是几个家伙居然咋咋呼呼的要抄家伙跟官军拼了。 对于这种不长眼的东西,小牛和吴振对他们才不客气呢!两人都同时拔刀,催马上前,挥刀便砍,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哪儿是猛将出身的吴振还有将门出身的小牛的对手,一个照面就吴振和牛明玉杀的人仰马翻,血溅当场,人头滚出老远,血喷的到处都是。 庄子里的那些陈家的下人们顿时就被吓尿了,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些军汉们冲入陈家,这次是来者不善,是来对付陈家的。 于是看到这一幕的陈家下人们,一个个吓得惊声大叫,胆小的直接就吓得两眼一翻瘫倒在地,胆子稍大的则尖叫着开始四散奔逃了起来。 这时候吴振和牛明玉对视一眼,也没有犹豫,率兵先直扑陈家庄子家主的宅子。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一片大乱 这个时候正在高卧酣睡的陈家家主,还不知道陈家要大难临头了,身边躺了一个美婢,睡得是呼噜大觉,直到有人在门外大声惊叫,并且急切的拍打着他卧房的房门,这才把陈家的家主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陈家家主是个六十多的老头,保养的不错,留着一副漂亮的长髯,虽然须发都已经花白了,可是面色红润,一点都没有老态龙钟的意思。 他这些年来,在经历过隋末天下大乱之后,海州这一带归了大唐之后,日子就安定了下来,家中又有族人在大唐治下当了官,这日子就过的顺心多了,可以说是养尊处优,让他看起来并不太嫌老。 即便是六十多了,昨晚饮过酒之后回来,还能在身边这个美婢身上挞伐了好一阵子,这让他对自己的身子骨很是满意。 因为常年养尊处优,过着优渥的生活,让他面相看起来一点不像是六十多岁了,倒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而且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任谁看到他之后,都会觉得他应该是个慈善之人,但是绝对想不到,他对待平民百姓有多阴毒。 被惊醒之后的陈老爷子,迷糊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听着门外的惊呼,一时间有点迷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家里的管家这么紧张。 正常情况下即便是有事,这后宅之中,管家也不会轻易进来,有事也会让丫鬟过来通知一下,但是今天管家却急急忙慌,亲自闯入后宅来拍门叫他。 他忽然间意识到可能发生大事了,于是忽的一下做了起来,但是毕竟六十多了,有些上了年纪,再加上平日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让他有些肥胖,肥胖自然而然就可能会导致三高。 再加上昨晚他睡得很晚,喝了酒不说,还坚持拍马摇枪对一个美婢好一番挞伐,有点用力过猛,现在突然间猛地坐起来,顿时让他有些头晕眼花,眼前一黑险些又倒回到了床上。 美婢也被惊醒,连忙起身扶住了老家伙,老家伙缓了好一阵子,才稳住狂跳的心,怒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急躁?难不成天塌了吗?” 门外立即就传来了管家带着哭腔的回答:“老爷,您快起来看看,天真的塌了!一伙官军不知为何,突然间闯入庄子,见人就杀,现在奔着咱家的宅子来了!您快起来看看!” 陈家的老家伙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当场怒道:“他们疯了吗?老夫家里他们也敢胡作非为?那个王平难不成疯了吗?是谁带兵来的?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他们了!” 说着他便开始让美婢给他穿衣,从床上坐起来把脚放在了地上,慌忙找鞋子穿,美婢连穿衣都来不及,便光着身子先下床一边给他穿衣,一边找鞋子给他穿。 管家带着哭腔在门外叫到:“应该不是那王都尉,小的听跑回来的下人说,像是去年来的那个姓吴的果毅都尉,他带着人闯入的庄子……” 话音未落,就听到后院之中人声嘈杂了起来,有人厉声高喝道:“官军奉命办事,闲人抱头蹲下,不得擅动!违令者杀!” 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不少人闯入了后院,开始朝着他住的这个卧房冲了过来,而管家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显然被吓的不敢出声了。 姓陈的老家伙听到之后心里面咯噔一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他也听说过去年新来海州折冲府的那个姓吴的果毅都尉和王平不是一路人,但是有王平在,他根本不在乎那个姓吴的,所以他和吴振并不熟悉,只是几次普通饮宴的时候见过吴振几面。 老家伙实在是想不通他哪儿得罪过那个姓吴的果毅都尉,为何那家伙会带兵突然间突袭他们陈家,难不成那个姓吴的是要造反吗? 要是那个姓吴的想要造反的话,那么事情就麻烦大了,官兵就成了匪兵了,陈家这么有钱有粮,肯定就成了他们第一个要拿下的目标,陈家就倒大霉了。 老家伙想到这里,顿时也吓得不敢再出门了,浑身颤抖着想要找地方藏起来,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了。 而那个美婢也吓坏了,尖叫一声跳回床上,慌乱的找自己的衣服朝身上穿,并且用被子遮住身子。 姓陈的老家伙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藏身之处,低头一看,看到了雕花大床,于是情急之下,撅着屁股就朝床下钻,想要先躲到床底下再说。 但是他身材有些痴肥,床下的缝隙有点小,他钻进脑袋之后,身子顿时就被卡在了床下,撅着大肥屁股,是进也进不去,想出也出不来了,就这么被卡在了床下。 这时候屋门咣的一声便被踹开,接着就有人闯了进来,过了一阵,一只大脚就狠狠的踹在了陈家家主的肥屁股上,把他踹的杀猪般的惨叫了起来。 徐淼押着那范三爷还有他几个手下抵达朐县的时候,朐县已经乱作一团,不但朐县暂时理事的县丞懵逼了,也包括刺史府之中暂时负责理事的那个长史也懵逼了,他们都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朐县县城就被折冲府的官军给封了,只准进不许出。 而且官军还在城中大索,抓了不少人,而且似乎这些被抓的人,皆和朐县的陈家有关,都是为陈家做事之人,也包括了陈家在县城之中的族人。 于是海州刺史府和朐县县衙纷纷派人去询问折冲府的官兵这是要做什么,要知道陈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陈家可是官宦世家,家里面可是有人在外做官的,而且还不止一人,另外陈家据说还跟某门阀世家有所关系,在朐县那是谁都不敢惹的主。 现在折冲府的官兵却如同吃错药了一般,满城到处抓陈家的人,而且还占了陈家在朐县县城之中的一处整整占了一个坊的宅子,作为看押人犯的地方。 这把刺史府的官吏们还有朐县县衙的官吏们都给整蒙圈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些丘八们发什么疯。 于是他们纷纷派人去打听折冲府的这些丘八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结果官兵回答他们,说这是奉了王都尉之命,捉拿灾荒之年趁机哄抬粮价之人,而陈家则是罪魁祸首,罪不容诛,现在正在全城缉捕陈家之人。 朐县暂时理事的县丞一听就晕了,不但他晕了,暂时在海州刺史府代刺史理事的长史也晕了,什么时候那王都尉突然成了好人了? 他们谁不知道王平来了海州之后,可是和陈家走的相当近,着实没少占陈家的便宜,现在王平不知道怎么吃错药了,突然间向陈家发难。 再说即便是陈家行了不法之事,这件事也不该归折冲府管?就算是陈家犯错,也该是朐县县衙亦或是刺史府来查办他们,什么时候轮到王平他们这些官兵来管这事儿了? 于是这位张长史当即就不干了,带了几个属吏还有差役,便去找王平,要问问王平这是想要干什么,凭什么他一个地方折冲府的都尉,要管地方的事情,这是越权,可不是轻罪。 等这个张长史找到了王平住的院子,气呼呼要见王平,进了王平的外宅,王平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二斤翔一般,出来见了这个张长史。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封城抓人 张长史看到王平这幅德行,就有点懵,按理说现在王平派兵如此张狂的到处抓人,还封了朐县县城,应该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可是当他看到王平的时候,这货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里唧的,丝毫没有一点精神。 “王都尉,敢问您这是要作甚?今日本乃是元日,为何你却下令封城,在城中大索,还四处拿人,抓捕陈家之人,这是想要做什么? 还有,你身为折冲府都尉,不得干涉地方政务,而你却连知会都不知会本官一声,便擅自封城抓人,这是何意?难不成你就不怕我等弹劾于你吗?”张长史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见面就气急败坏的对王平质问道。 王平听罢之后心中顿时一阵气苦,心道你特喵的以为老子吃饱了撑的吗?喜欢没事找事?老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搞这种事情? 可是现在他又能如何?现在他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人家想怎么拿捏他就怎么拿捏他,稍有不从就能一巴掌把他拍死。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把脸一沉,对着张长史说道:“吾乃是奉命行事,你最好休要多管!” “奉命行事?”张长史一听就气乐了,这海州折冲府就是他王平说了算,他又不被地方节制,海州又没有都督坐镇,现在连个刺史都没有,他奉命奉谁的命? “那不知王都尉是奉的那位上官之命,封城抓捕陈家之人?可否告知下官?”张长史冷笑着对王平问道。 王平看着张长史的表情,更是不痛快了,以前这海州,张长史根本就啥都不算,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暂时代行刺史之职的长史,而他则好歹也是折冲都尉,比张长史的官要大半格的,什么时候轮到这家伙跑来质问自己了?看书喇 于是王平把脸一沉,对张长史呛到:“本官说是奉命行事,自然就是奉命行事,这难道还要先问问你这个长史的意思吗?过两天你自然就知道是奉谁之命了! 王某行事,还轮不到让你来指着鼻子质问!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么本官就不送了!来人,送客!” 这时候立即有两个王平的“亲随”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对张长史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准备把张长史给轰出去。 张长史气的脸色发青,对王平怒道:“王都尉,莫怪在下没有提醒你,那张家是什么人家,你应该心里清楚,你和张家以前关系也算是莫逆,现如今如此行事,是会引火烧身的!” 王平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他和张家关系好,张家这次铁定完蛋大吉了,凭着张家这几年他所知的,在海州做的那些恶事,莫说他家现在有人在外州做个别驾,就算是现在他家有人在朝中做个宰执,也没人能救得了他们家了。 如果不是张家拉他下水的话,他现在如何能如此狼狈?会被人抓住把柄,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你休要血口喷人!姓张的,我和陈家交好,那是为了查陈家的不法之事!你休要胡说八道!再敢胡说,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王平红着眼一拍桌子厉声对张长史喝道。 这张长史也被吓了一跳,他之所以为了陈家的事情着急,那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代行海州刺史之职,手握着刺史之权,陈家这段时间没少送他好处,虽然他也看不惯陈家如此哄抬粮价,以高利贷坑害百姓,可是奈何陈家势力比较大,他实在是有些惹不起。 所以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在家里暗地里骂陈家几句。 现在王平像疯了一般,突然间对陈家发难,他生怕陈家把给他送礼的事情给爆出来,所以才会这么紧张。 现在看王平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说奉命行事,他忽然间感觉到事情可能真的不简单,王平可能真的并不是自愿做这件事的,而是有可能是受人胁迫,不得不这么做。 而且看王平红着眼的样子,也确实有些吓人,毕竟这家伙背景也不算简单,他爹毕竟乃是当今朝中的羽林中郎将,即便是不太受当今陛下待见,但是在长安还是颇有些人脉的,否则的话,也不太可能给他谋了这么一个折冲府都尉的差遣。 自己要是把他惹毛的话,现在这家伙突然跟他也翻脸,那事情就大为不妙了,于是张长史脸色一变,也不敢再刺激王平,只能沉着脸拂袖而去。 王平则也一脸怒色的起身便回了后宅,现在他的活动完全受到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安排的人监视,他只能没事在后宅活动,需要他出面的时候,才会请他出来露个头,他现在就是一头被圈养起来的猪,被放在明面上顶缸用的,甚至于连说出是谁指使他干的都不能。 徐淼到朐县的时候,这里还处于封城状态,进城可以,出城不行,吕荣正和陈程带着夜枭以及折冲府的官兵,在城中大搜,到处抓捕和陈家有关系的人。 有些海州的士绅,对此感到十分惶恐,他们都不清楚折冲府的丘八们为何突然间发疯了一般对陈家下了死手,想要出城打探一下城外陈家庄的消息,但是却发现连城都出不去了,于是他们便去刺史府和县衙找县丞和张长史质问这是要干什么。 要知道陈家可是朐县之中势力最大,社会地位最高的士绅,别人都要仰陈家的鼻息,陈家要做什么,他们只能跟进,谁要是和陈家唱反调对着干,那就别想再在这里混下去了。 现在折冲府的丘八们突然间向陈家发难,堵着门在城中四处大索陈家之人,亦或是为陈家做事的人,顿时让生活在城中的其他士绅甚至是商贾们都人心惶惶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他们都堵在县衙或者是刺史衙门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生怕接下来丘八们发疯,把矛头也指向他们。 这大过年的,朐县县城之中闹得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老百姓也为此感到有些紧张,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也被牵连了。 徐淼带着史老三他们到了朐县之后,在城门处便被拦住,盘问他们一行人是干什么的,另外又看到他们带了一帮被绳子捆着,连成串的家伙,一个个衣衫破烂,还各个带伤,马车后面还绑了一个被冻得鼻青脸肿的大汉。 怎么看徐淼他们这些人都有问题,于是看门的一个队正,一声令下便带人将徐淼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徐淼稳坐在马车里,也没下车,只是打开车窗,对外面的那些当兵的问道:“尉迟将军现在何处?” 这些封城堵门的官兵,都是跟着尉迟宝琪的,是吴振临时将他们拨给尉迟宝琪统带的,所以当车内的徐淼一问尉迟将军何在,他们顿时吃了一惊,意识到来者可能和尉迟将军有关系,所以那队正连忙止住要上前拿人的手下,惊疑不定的对车内的徐淼抱拳说道: “敢问这位先生如何认识尉迟将军?” 徐淼一听就知道尉迟宝琪肯定得手了,于是露出了笑容,对那个队正说道:“你派人去把尉迟将军叫来,就说徐子健到了!他自会立即过来见我!”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天上掉下个刺史 那队正一看徐淼的气度非凡,也不敢不敬,连忙请徐淼他们稍候,立即派人去找尉迟宝琪,但是派的人还没有离开,城门中就跑出两个尉迟家的家将,他们都是这次跟着尉迟宝琪来的。 他们刚才在城门内的签房之中偷懒,不知道徐淼到了,听到城门外有喧哗之声,这才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出来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身材如同铁塔般的熊展,还有虎背熊腰的虎子等人,顿时就明白是徐淼到了。 于是赶忙飞奔过来叫到:“休得无礼!这是徐大人到了!还不速速见礼!” 这些当兵的当然知道这两位是尉迟宝琪的亲随,既然这两位已经证实来者是自己人,还是个来头不小的官老爷,于是也不再怀疑,队正连忙拜倒给徐淼见礼。 徐淼摆手道:“诸君辛苦了!不必多礼,先进城再说!” 于是尉迟家的家将连忙将徐淼迎入到了城内,并且把徐淼他们抓的那些海匪都给接了过去,找了个地方先看押了起来。 那范三爷这个时候已经快被折腾死了,本来就受伤不轻,虽然徐淼把他屁股上的弩箭给拔了出来,但是却插的太深,都扎到了髋骨里面了,即便是上了药,伤口也有些发炎。 另外他的肩膀、胳膊和大腿上也被公孙婧飞刀所伤,伤的着实不算轻,这一路上又被绑的跟粽子一般,将他绑在马车后面突出的架子上,一路行来,冻得鼻青脸肿,整个人从车上卸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冻僵了。 徐淼吩咐了一声,不要让他死了,暂时留着他还有用,这才有人给他弄了个炭盆,又给他找了块破毯子裹着,接着给他灌了一碗姜汤,这厮才算是回魂了过来,暂时看样子是死不掉了。 尉迟宝琪听闻消息,也飞快的起码从城南赶了过来,见到徐淼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问徐淼这一趟转下来查访的灾情如何。 徐淼一听这个,脸顿时沉了下来,问了尉迟宝琪一下朐县这里的情况如何了,得知他们已经按照之前的约定,把折冲都尉王平给控制住,逼的王平投靠了他们,另外果毅都尉吴振,也表态愿意投效徐淼。 现在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锁了县城,小牛和那个吴振,已经带兵去抄城外陈家的老窝去了,最快今晚就该有消息了。 而他负责的是封锁朐县县城,吕荣和陈程正带人在城中搜捕陈家的人,现在已经抓了几十个了,并且查封了陈家在城中的所有的产业,就等小牛和那个果毅都尉吴振传回消息了。 徐淼点点头拍了拍尉迟宝琪的胳膊笑道:“你们干得不错!小牛那边应该问题不大!走!我也该去赴任了!” 正坐在刺史衙门生闷气的张长史突然间听到有人飞奔进来,大叫着:“报!禀长史大人,外面来了几个人,自称乃是新任海州刺史,请长史大人出去迎接!” 张长史正端着一杯热茶在吹着喝,听到这个差役的话,手一抖,茶顿时泼洒了出来,洒在手上把他烫的连忙把茶盏扔在桌子上,嚯嚯直抽凉气,用力的甩手。 他今天真的很懵圈,大年初一,原本应该好好待在家里陪着家人过个年,可是先是听闻王都尉命折冲府的丘八们封锁了城门,全城大索到处捉拿陈家的人,把整个朐县县城折腾的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他跑去质问那王平,却只得到了一个奉命行事的答复,至于奉了谁的命令行事,他一点都没头绪。 他其实也已经有所耳闻,说当今朝廷已经任命了新的刺史来海州上任,据说乃是朝中一个不受群臣待见的年轻勋贵,遭到朝中众臣的弹劾,被降爵罢官,将其外放到了海州为官。 这个消息他刚刚得知不久,不过算算时间,看样子这位新任的海州刺史怎么也要到二三月份,才能从京师过来赴任。 对于这个名叫徐淼的新任海州刺史,这位张长史倒是真不熟悉,他一个长史,没去过长安,对于朝中的事情也不了解,甚至于也没怎么太过关注过,只是偶尔听闻过一些有关这位徐大人的事情,不过他也没有留意过。 他觉得海州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一个长史即便是关注朝中的事情,也没什么大用,他上面又没有什么人,能侥幸做到海州长史这个位子上,对他来说应该已经到天了,所以再怎么关注朝廷的动静,也没大用。 所以他对这个即将要来海州赴任的徐大人的情况,还真是不太了解,只是听闻了消息之后,这才派人想办法去打听一下这位徐大人的脾气性格,摸摸他的底细,这毕竟关乎着接下来这位新人海州刺史来了之后,他和这位新刺史之间如何相处。 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得到派出去打探消息之人的回复,故此对于这个新任海州刺史的徐大人并无多少了解。 他大概从以前偶尔听闻的消息得知,这位徐大人年纪很轻,以前乃是一介平民出身,因为运气不错,获得了当今陛下的青睐,所以平步青云,几年之间便从一介平民蹿升起来,不但封了候,还被授为武器监。 至于他的发迹史,张长史还真就没有怎么打听过或者是了解过,即便是偶尔听闻此人的事情,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认为这辈子也没机会跟这位爷打交道。 但是他没想到,这么一个人居然有一天会被皇上外放到海州这边成为海州刺史,但是既然这样了,他也只能等这位新任刺史大人来了之后,再摸摸他的脾气,看看好不好相与。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冒出这么一个人,就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一个自称是新任海州刺史之人,无声无息的就到了刺史衙门门口。 如果门外那人不是在假冒的话,那么就应该是那个新任的海州刺史徐大人到了。 可是身为一州之地的父母官,他想不通这位徐大人为何这么悄磨叽儿,一声不响的就来了海州,正常情况下,他们这样的官,到一地赴任,不该提前通知他们这些地方的官员做好准备,然后摆出仪仗,一路上敲锣打鼓的等着他们这些地方官将他接入到城中吗? 张长史有点蒙圈,忽然间想起王平所说的奉命行事,他顿时打了个激灵,难不成王平所说的奉命行事,就是奉了这位新任海州刺史徐大人之命? 按照常理来说,刺史和折冲府的都尉,两个人官职差不多,正常情况下,两边一文一武各不相干,很少有朝廷命刺史节制折冲府的情况。 如果是要让地方大员节制折冲府的话,那么也应该是将其任命为都督才是,可是据他所听到的消息,朝廷仅仅只是授了那徐淼刺史之职,他一个刺史怎么能命令王平那个都尉呢? 张长史想不通,但是这时候他忽然间想起来,那自称是新任刺史的人还站在衙门外面,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要先出去看看再说,于是他连忙吩咐了一声,召集刺史衙门之中的官吏们也包括了所有差役们都一起出门。 这要是真的新任刺史到了的话,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这要是万一来的是个西贝货的话,正好多去点人,顺便把那家伙给拿下。 等张长史急急忙慌的带着衙中所有的官吏以及书吏、差役们跑出衙门的时候,就见到一个身穿青袍,头戴皮帽的年轻人,正在一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海州刺史衙门。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走马上任 说起来这海州刺史衙门,也是有年头的老货了,说起海州的历史,也算是相当悠久了,秦朝时期,便置了朐县,后来置了东海郡,两汉时期此地为东海郡所辖,后来分封为藩国,为东海国,后来基本上就都以东海郡为名,乃是地位很重要的一个郡。 唐武德年间,改东海郡为海州,武德四年的时候,更是改为东海总管府,贞观元年的时候,又改为海州,不过却只剩下了四个县。 现如今的海州刺史衙门乃是始建于隋大业年间,至今也已经数十年之久了。 本着当官不修衙的原则,这么多年来,刺史衙门基本上没有怎么扩建过,充其量也就是小修小补一下,能遮风挡雨就行,不至于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就凑合。 现如今衙门的大堂的屋顶上,都长了不少草,还有几处破损之处,房檐的飞檐都坏掉了,没精打采的耷拉着,看起来很是残破。 想想也是,当官的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捞点钱,谁愿意花在修衙上面,而且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谁都不愿意干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买卖,天知道自己费劲巴拉弄了点钱,把衙门修好了,那天一直诏书把自己调走了,后来的官却捡了个现成,那岂不太吃亏了。 徐淼正在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眼前这座残破的刺史衙门,等了一阵之后,见到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中年官员带着一帮官吏和差役匆匆从衙门里跑了出来。 徐淼于是便背着手把胸脯挺高了一些,开始打量起了这些出来迎接他的官吏们。 张长史出门就看到了背着手正在看着他的徐淼,当看清徐淼的长相之后,他微微有些惊讶,因为徐淼实在是有点太年轻了点,还没有蓄须,脸膛光洁,面相上看,也至多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虽然他也听闻过徐淼很年轻,但是当看到徐淼如此年轻的时候,这张长史还是吃了一惊。 不过他也没有立即上前大礼参见,毕竟目前为止,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是自称新任海州刺史,还没有能证明他的身份,所以张长史停住脚步之后,先是对徐淼简单的拱了拱手。 “在下张荣,添为海州长史!敢问您是何人,为何自称为新任海州刺史?还请拿出告身!”这张长史语气虽然客气,但是却也明显的表示出了他对徐淼身份的质疑。 张甚一听,这个长史居然不信徐淼的身份,于是把脸一沉,立即就要举步上前呵斥这张长史。 但是徐淼却拦住了张甚,笑眯眯的点点头拱手道:“张长史果真是个谨慎之人,佩服佩服!此乃正常之事!岂有听人一言,便轻信他人之理! 张甚,取我的告身来!” 张甚听了之后,立即躬身应喏,转身去车上,向坐在车里的公孙婧请出了朝廷授徐淼为海州刺史的告身,双手捧给了那张荣。 张荣看到张甚捧过来的这份告身,也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双手接过,展开仔细观看了一番,这一看果不其然,当真是朝廷颁发的授官告身,里面说明了徐淼所授的官职还有徐淼的长相以及身高等特征,其中还有徐淼的籍贯等信息,加盖的有皇帝的玉玺以及吏部的官印。 这样的告身用的是丝锦所制,以防保存不善受潮破损,用的印泥也是特制的印泥,包括用的墨也是特质的墨,以防伪造或者受潮模糊,是很难作假的。 张荣当初被授官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告身,当然一眼就能认得出这不是伪造的,乃是正儿八经朝廷颁发的告身。 于是他的态度立即便变得恭敬了起来,赶忙合起告身,双手捧过头顶,躬身将其捧还给了徐淼,口中说道:“下官张荣,因为职责在身,不敢懈怠,故刚才多有得罪太守大人,还望太守大人多多见谅!” 徐淼单手接过自己的告身,随手交给一旁的张甚,哈哈一笑道:“张大人客气了,你这么做何错之有?谨慎对待,查验身份,实属正常,本官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怪罪于你?” 这时候跟着张荣出来的那些刺史衙门的官吏还有差役们,一看张荣已经验明了这位的正身,确实乃是新任的刺史大人,虽然一个个心中惊讶徐淼的年轻,但是却也不敢怠慢,于是纷纷躬身参见徐淼,向徐淼问好。 徐淼则笑眯眯的连连拱手还礼,笑道:“好说好说!今后还望诸君鼎力相助,我等一起将这海州治理好,以上报皇恩!” 这时候张荣和衙中的官吏还有差役们都很惊奇徐淼为何会这么悄磨叽儿的自己就偷偷的跑来赴任,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到了海州,连仪仗都没带,就这么悄悄的进入了朐县县城跑来赴任了。 但是他们也不敢问,这时候张荣请过来了一个同样身穿绿袍的中年人,对徐淼引荐道:“大人,这位乃是在下的同僚,录事参军肖靖肖正生!” 其实按照唐制,一个州里配置的官员,应该有刺史、别驾、长史、司马,另外还有一个录事参军,两个录事,以及对应朝中六部的六曹,各设一名参军,另外还设有市令、文学、医学博士等职务。 但是这样全的配置,多是上州才有的配置,中州和下州一般是不常设别驾亦或是长史、司马之职的,除非是朝廷任命某个朝中高官为某州刺史,但是只是挂名,并不实际到任的时候,才会另设别驾代行刺史之职。 而海州曾经乃是东海郡,唐朝立国之后,改为了海州,但是武德四年的时候,曾经改设总管府,所以当初级别比较高,李二上台之后贞观元年,撤了海州总管府,将其复降为了海州,辖域也缩减为了四县之地,便成了一个下州。 说是下州,但是实际上因为海州的地位之前比较高,所以朝中是按照中州对待,之前曾经设有司马。 不过因为上一任海州刺史,勾结司马行不法之事,后来事败刺史畏罪自杀,司马也被拿下判了个流放岭南,这次朝廷授徐淼为海州刺史,也就没有另外再安排一个司马过来。 如此一来,海州刺史衙门,现在就只有徐淼这个刺史和张荣这个长史了,其下便是录事参军,衙门之中的官员设置倒是不算臃肿。 那个名叫肖靖的录事参军连忙疾走两步,上前向徐淼见礼。 徐淼打量了一下这个肖靖,点点头道:“不必客气!今日本官一路行来,着实有些累了,我们也不要站在这里叙话了,还是进去再叙谈不迟!” 张荣一听,连忙便让开道路,在前引路,请徐淼入衙。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发飙立威 当徐淼进入到衙门的大堂落座之后,自有人先将徐淼的马车以及坐在车上的公孙婧从侧门请入到了衙中,先将公孙婧送到了后面专门供刺史居住的地方。 而负责安顿徐淼的录事,看到徐淼带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少妇,倒也不觉奇怪,毕竟当官的也是人,外放为官的时候,总是需要有人伺候的,带个美婢或者是妾室随行并不奇怪,唯一奇怪的就是这位新任刺史大人,只带了这么一个美妾,却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带,这就有点太过分了。看书溂 这后院之中,供刺史居住的院子并不算小,只住入公孙婧这一个妾室,明显太冷清了点,于是这录事也算是聪明,连忙便先让人去他家,招来两个丫鬟,先伺候这位刺史大人的如夫人,帮忙给新任刺史打扫一下住处。 至于新任刺史带来的那几个亲随,一看一个个不是凶神恶煞就是五大三粗,根本就不是伺候人的主,还是先找俩丫鬟过来帮忙比较合适。 徐淼始终保持着微笑,被请入到堂中在上首落座之后,便笑眯眯的跟这些刺史衙门的手下们见面,先大概都混了个脸熟。 经过一番寒暄之后,张长史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对徐淼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那都尉王平突然间封锁县城,满城搜捕陈家之人可是徐淼下的命令。 当张长史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在大堂中的所有衙门的官吏们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徐淼身上,因为他们现在和张长史都有一样的疑问。 这大过年的王平把朐县闹得鸡飞狗跳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张长史去质问了王平之后,只得到了一个奉命行事的答复,至于奉了谁之命,王平却没有说。 现在徐淼这个新任刺史,又不期而来,突然间就出现在了朐县县城之中,这就不由得他们不把这件事怀疑到了徐淼头上。 徐淼则听罢了张长史的疑问之后,依旧保持着一脸的和煦的笑容,像是听了一件什么屁大的小事一般,点头道:“呵呵!张长史问这件事呀!没错,正是本官下的命令!那陈家为富不仁,他身为本地最有名望的士绅,家中尚有族人在外为官,按理说遇上这样的灾年,本该于国同心,想方设法赈抚饥民! 但是他们陈家又做了什么?面对如此灾年,百姓饥饿难忍,辗转于沟壑之间,苦苦求生,可是他们陈家呢?却在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趁机大放高利贷敛财,侵吞兼并百姓田产! 而且甚至为了控制粮价,暗中截杀外地运粮入海州的粮商,不但谋财,而且还害命! 如此劣绅,本官岂能容他?故此便着令折冲都尉王平,将其拿下! 怎么,诸君觉得本官这么做有错吗?” 听着徐淼风轻云淡的解释,在座之人顿时都彻底震惊了,敢情还真是这个新任刺史干的!他来海州赴任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将海州地面上最大的一家士绅举族上下给抄了! 这家伙难不成疯了吗?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地方官,要是想治理好地方,亦或是想要把官坐稳,是离不开当地士绅帮忙的,如果当地士绅不给他面子的话,正常情况下,地方官是非常难做的。 可是这家伙倒好,还没到任,在半路上就先对本地最大的士绅之家下了狠手,哪儿有这么办事的呢? 更何况他难道也不打听打听,这陈家背后的势力,可并不单单只是家里面有一两个在外为官的族人那么简单呀! 这朝廷到底给他们海州这边,派来了一个什么人呀?这么年轻,做事也如此冲动!这难道不会惹出大乱子吗? 所以当听了徐淼轻描淡写的一番解释之后,在场的这些海州的官吏们当场就都傻了眼了。 徐淼喝了口热茶,皱了皱眉头,噗的一声把茶给喷到了地上:“这是什么茶?怎么如此难喝?虎子,把咱们自家的茶拿出来,泡几壶给诸位尝尝!” 众人还在为徐淼刚才那番话感到震惊,徐淼却开始对衙门里提供的茶评头论足了起来。 张长史哪儿有心思品尝什么茶呀!缓过来之后,赶忙对徐淼问道:“敢问大人是如何知道那陈家在海州行如此多恶事的?还有大人又有何权利命海州折冲府封城拿人呢?” 徐淼一听原本一脸和煦的笑容立即就收敛了起来,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盯着张长史看了一阵,眼神开始变得冰冷,忽然间一巴掌猛拍在桌子上,厉声对张长史喝问道:“张长史,你是在质疑本官的决定吗?” 张长史顿时吓得一激灵,连忙站起来拱手道:“下官不敢!” 其余的那些官吏也被吓了一跳,纷纷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徐淼冷哼一声道:“不敢?我看你很敢!居然质问本官有何证据封城拿人!还敢质问本官有何权利命折冲府兵拿人!你胆子不小! 实话告诉你们,既然我能调动折冲府兵,那么我肯定有朝廷的授命!别忘了本官乃是武勋出身,好歹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你们只知本官是海州刺史,但是你们恐怕都不知道,本官还有一个云麾将军的武散官,勋护军的勋职! 小小一州折冲府,难道本官就调动不得了吗?放肆!”说完之后,他再次抓着手中的茶碗,重重的顿在了桌子上,当场震得茶水四溅。 众人一听徐淼这话,都再次震惊了,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不太了解长安那边朝中的事情,一是长安太远,二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官职太低,根本不够格打听朝中之事。 这些人之中,官职最高的算是长史张荣了,而张荣也不过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官,至于录事参军肖靖,则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官,至于其他那些官吏,六曹的各参军,不过是从七品的小官,其余的那些市令、文学以及医学博士等人,则只是八品九品的芝麻小官。 这些州里面的官员们,实因官职太低,不够资格打听朝中之事,而且朝廷里的许多事情,即便是他们打听了,也和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们虽然一直以来,都在好奇朝廷会补派一个什么人过来海州担任刺史,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朝廷会派这么一个武勋出身的官来海州补海州刺史之职。 云麾将军是个什么官职?那可是正儿八经对应侯爵的从三品的武散官,至于勋护军,同样也对应的是从三品的官职。 张荣之前倒是从小道消息听说了朝廷这次派到海州的这个徐淼,是个被贬黜出京的官,曾经乃是开国候,被降为了伯,还被夺了武器监的职官,所以内心中对徐淼还有那么一点轻视,私下里认为,这徐淼不过是个被贬黜的官罢了。 如果他能深得圣心的话,即便是犯错被贬,皇上也应该选一个不错的上州将其外放,而不会把他给外放到这么一个正在遭灾的小小的海州。 说白了,在他看来,徐淼被贬到海州,就是因为他失了圣心,把他扔到海州来受折磨的。 能在这样受灾的时候,把一个人丢到这里为官,十有八九,是故意在坑他!当然还有一丝可能,是真的派一个干员来海州赈灾的。 可是他之前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那就是徐淼失了圣心,被故意丢到海州来折腾他的。 他这个时候来海州,直接面对的就是成千上万的饥民,等着赈济,可是这次整个鲁地大部分地方都受灾了,甚至灾情还波及到了周边的泗州、徐州等地,短时间之内去哪儿筹措赈灾之粮呢? 所以这时候来海州,十有八九是不太可能把赈灾之事办好的,办不好赈灾之事,那么接下来朝廷便会再次追究他的责任。 故此张荣他们都觉得,这次来的这个徐淼,有很大可能是失了圣心,被故意丢到海州为难他的。 可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张荣他们才知道,事情可能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打一巴掌给个糖豆 虽然这个徐淼被从侯爵降为了伯爵,可是朝廷并未将他的散官和勋职给同时降下来,依旧保留了他的从三品的散官和勋职。 那么这么一来,徐淼就不是简单一个海州刺史那么简单了,海州刺史不过只是一个正五品下的官职,可是他同时却还是一个拥有从三品的云麾将军的武散官。 三品是什么?那可是正儿八经身穿紫袍的朝廷大员了!这样级别的官员,即便是外放为官,随随便便也是个都督,这也难怪他为何能被朝廷授予有节制海州折冲府的权力了。 朝廷能授予一个地方官有节制地方折冲府的权力,那么就说明朝廷依旧还是相当重视并且信任这个官员的,否则的话,绝不会轻易将一地的军政大权都交予一人。 现在看来,这位徐刺史之所以敢这么干,是有底气的,根本就不怕陈家背后的那些势力以及他们家在外为官的族人。 这时候徐淼的脾气还没有发完,接着对张荣他们斥道:“尔等添为本州官员,眼看着海州百姓遭了灾,可是却不思赈抚,非但不思赈抚饥民,还对那陈家以及本地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趁机大发横财的不法之徒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么本官来问尔等,朝廷还要你们这些官员何用?难不成你们也和那陈家暗中勾结,趁机大发国难财吗?” 听了徐淼这番诛心的话,张荣等人顿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如果这个时候,徐淼给他们扣上一顶勾结地方豪绅,哄抬粮价从中取利的罪名的话,那他们恐怕就要倒大霉了。 这个罪名一旦被坐实,那么就不是流放三千里那么简单了,平日里贪墨一些,亦或是收受一些贿赂的话,数量一旦超过百贯,那么按照大唐武德律,还要流放千里呢,在这个大灾之年,要是被扣个这等帽子,那么掉脑袋的可能都有。 于是在徐淼的质问声中,堂中以张荣为首的一众官吏顿时脸色大变,呼啦啦就跪了一地,连声辩解说他们不敢,他们绝对没有和陈家等劣绅勾结过,请徐淼明察。 徐淼看到把这帮海州的官员们都给镇住了之后,脸色便逐渐缓和了下来,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道:“罢了!都起来!现在正值多事之时,之前本官已经在海州境内各地走了一趟,路上见到的饥民日渐多了起来! 可是海州义仓之中,却因为前任刺史之故,没有粮食可供赈济饥民!而官仓之中,却不能擅动,那么我等现在要考虑的便是如何才能养活这些饥民! 在这个时候,正值用人之际,本官需要的是尔等于我能够同舟共济,一起度过眼下的难关! 本官不管你们以前跟陈家亦或是其他那些地方劣绅有何关系,只要诸位接下来于我勠力同心,共克时艰,那么之前你等所作过的所有不法之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我这个人乃是个武夫,有时候脾气不太好,而且很小心眼,要是接下来让我发现,谁做事不用心,亦或是阳奉阴违,在赈灾之时,继续跟那些劣绅们勾勾搭搭,中饱私囊的话,我可以保证,让他一定会后悔此生为人! 一定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觉得我发现不了你们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既然能在尚未来到海州之前,就能查明陈家所作的不法之事,那么你们觉得我在这里,还发现不了谁偷奸耍滑吗? 尔等可都听清楚了吗?” 张荣等官吏们听罢之后,一个个都大冷天汗流浃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帮人这会儿都在想‘卧槽,这个新任刺史真是个狠人呀!’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这位刺史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了,这位刺史大人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此人别看年轻,但是却极有手段。 想想那个王平,原本和陈家好的差不多算得上是穿一条裤子了,可是这位刺史大人一到海州,就把那王平收拾的服服帖帖,让王平亲自下令,对陈家下了死手。 而且这位爷居然能在一到海州,便查明了陈家作的恶,以雷霆手段将陈家给拿下,那么对付他们这些所谓的地头蛇,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原本作为地方官,一般情况下,如果没点手段的话,是很容易被自己手下的官吏们欺负的。 官是朝廷任命的官,而吏则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官随时可能会被调走,可是吏却会常年呆在一个地方,没有人比这些吏更了解地方的情况,也没有人比他们对地方上的事情更熟悉,所以如果当官的得不到他们的支持的话,是很容易被他们欺上瞒下架空起来的。 甚至于有些地方衙门的小吏,可以让当官的政令出不了衙门,让当官的耳聋眼瞎,甚至不知道自己辖地上发生的事情,彻底被架空起来,成为一个聋子耳朵摆设。 但是这些州衙的官吏们,今天算是见识了这位新任刺史的厉害,他能在刚到海州地面上,便迅速查出陈家所作的各种不法之事,并且还能立即将那个原本嚣张桀骜不驯的王平收拾的服服帖帖。 可见这个新任刺史绝对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他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办法,来查到他想知道的事情,那么再想靠着以前常用的欺上瞒下的手段,来糊弄这位爷,那可就是自己找死了。 要知道这位爷可是穿紫袍的爷,即便是被外放为官,可是却依旧被当今陛下所信任,连陈家这样的大家族,他都不放在眼里,说抓就抓,说抄就抄,根本就没得商量,可见这位爷绝对是个狠人。 所以今后在他手下做事,想要还像以前那样,想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话,估计会死的很难看。 于是这帮官吏们在听罢了徐淼的威胁之后,都赶忙连称不敢,保证一定尽忠职守,绝不敢对徐淼有半丝不敬云云。 徐淼看这帮人已经被他镇住了,于是这才脸色放缓下来,再次露出了一副和煦的笑容,满意的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大家都起来说话! 张长史,这段时间有劳你代行刺史的差事了,你作为这里的老人,应该对海州的情况最熟悉不过了! 那就说说现在海州这边,据你所知灾情的情况!” 张荣在被徐淼一番敲打之后,这会儿也彻底收起了对徐淼的轻视之心,知道这位新任刺史大人虽然年轻,却绝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 于是他便赶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如实把他所了解的现如今海州的灾情以及灾民的数量等等情况都告知了徐淼。 而海州的灾情,确实比徐淼来之前预想的还要严重许多,经过贞观五年的大旱和飓风之后,海州各县都受灾严重,粮食绝收面积占粮田总面积了八九成之多,除了像陈家那样的富家大族之外,现如今一州之中,绝大多数的百姓家中都已经基本上无粮可食了。 而以陈家为首的一些地方上的世家大族,则把持着海州的粮价,短短几个月将粮价拉升了数十倍之多,却依旧还是屯粮不放,意图在年后继续拉高粮价,通过拉高粮价,逼迫有地的百姓,不得不向他们借粮。 至于现如今海州需要赈济的饥民数量,张荣估算,应该接近十万人左右,为此他两个月前,就给朝中上书,请求朝廷给海州拨发赈济粮食,但是朝廷却迟迟没有拨发赈灾用的粮食,只是户部那边发来文书,说现如今各地粮食都存在不足的情况,特别是鲁地北部几州受灾更为严重,需要先调拨粮食予以赈济,着令海州地方先筹措粮食赈灾。看书溂 张荣表示对于户部的答复非常不满,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收心 张荣这个月多次亲自走访朐县、怀仁、沭阳三县,登门拜访当地豪绅,希望豪绅能借出一些粮食给州里或者县里,让官府先用来赈灾。 但是这一趟走访下来,却收效甚微,那些豪绅们各个都在哭穷,说他们也受灾严重,家里揭不开锅了,别说给州县官府拿粮食了,他们还希望得到州县官府的赈济呢!简直堪称是一毛不拔。 所以现在州衙手中一点粮食都没有,只能干瞪眼,连州衙之中一些吏员和差役家里现在都快要断粮了,而他自己,现如今家里一天都只吃一顿饭,希望能挤出一些粮食赈济灾民。 说到这里,张荣的眼圈都红了,而现场也有几个官吏,听罢之后不由得暗自擦拭眼角。 徐淼看看这些官吏,也确实有些人脸上的颜色不太好看,想来也确实是吃不饱肚子。 但是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官吏,吃的白白胖胖的,听着张荣的话,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 其实徐淼这时候从史老三那里,也已经听说了有关这个张荣的事情,吕荣带来海州的夜枭的成员,广布到了海州各地,搜集各种情报。 像张荣这样在海州主事的官员,自然而然是他们第一批要调查的人。 据夜枭的成员们暗中调查,其实这个张荣张长史,官声还是相当不错的,此人为官相对比较清廉,而且也算是愿意做事的一个官,只是之前在前任海州刺史手下,因为没有和前任海州刺史同流合污,所以一直遭到排挤,被前任海州刺史架空,在衙门里基本上算是个影子人。 在前任海州刺史倒卖义仓粮食、贪墨等事情败露自杀之后,他才算是临时撑起了海州刺史衙门,暂时理事,这小半年来,也确实做了一番努力,试图解决赈灾之事。 可是因为他官不够大,另外手中也没有兵权,州衙的一些本地的吏员对他阳奉阴违,让他虽有心想要做些事情,但是却处处受到掣肘。 但是在夜枭成员的调查之下,可以判定这个张荣还算是一个有良知的官,倒是个可用之人。 徐淼之所以刚才疾言厉色的呵斥张荣,其实就是要先镇住张荣,让张荣知道,他不是可以让人随便糊弄的刺史,同时借助张荣,敲山震虎,先镇住其余的那些官吏们。 当听罢了张荣的介绍之后,徐淼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么既然这样,为何却对那些劣绅们毫无动作?” 张荣的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讪讪的说道:“下官无能!下官……” 徐淼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张大人的为难之处,我不怪你!现在你们记住了,你们得罪不起的人,我得罪得起!你们不敢做的事情,我徐某敢做! 百姓乃我大唐之本,也乃是当今陛下的臣民,谁做害民之事,便是在祸国!现在本官身为海州的父母官,自然要惩治不法之徒,救海州百姓于水火之中! 有本官在,就容不得那些害民之徒嚣张,就容不得治下的海州百姓成为饿殍! 这陈家便是本官此行来到海州,送给海州百姓的第一个祭品!如若在海州,今后谁还敢行害民之事,那么本官就决不轻饶! 张大人,你在海州时间长,比本官对海州的情况更为了解,之前你管的事情,你只管接着做,自有本官为你撑腰!” 张荣听罢之后,顿时心中升起了一种暖流,也升起了一种希望,之前他也很想拯救海州的那些饥民们,可是奈何他却惹不起像陈家那样的地方豪绅,他出身既不如陈家,手头也没有武力可用。 而且之前海州折冲府的王平,还和陈家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他更是惹不起那陈家。 但是现在徐淼来了,从徐淼尚未露面,就先把那王平给收服了,紧接着就逼着王平倒戈,去对付陈家,可见这个徐大人不但行事果断,而且还背景强大,关键是这个徐淼,明显是个爱民的官,是个敢于任事的官。 有了他来海州,这海州的百姓可能这一下就真的有救了。 他之前身为代理海州刺史的官,眼睁睁看着无数海州百姓,面临着饥饿的威胁,却无能为力,心中的痛却无人可诉,现在来了这么一个强势的上官,他也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于是张荣再次拜倒,含泪对徐淼说道:“只要能救海州的百姓,下官愿为大人所用!只要大人吩咐,下官必将竭尽全力!” 徐淼也正色起身,上前搀起了这张荣,拉着张荣的手说道:“徐某虽然初来乍到,但是却业已听闻过张大人的官声,知道张大人为官清廉!本官甚是敬佩! 只要张大人于我同心戮力,那么何愁海州百姓渡不过这个难关?只要能救民于水火之中,即便是把天捅出一个窟窿,也有我给你们顶着! 大家记住今日本官说的这句话,如果救灾有错,那么错在我徐某一人之身,于诸君无干!大家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张荣听罢之后,顿时再次热泪盈眶,心中更是暖洋洋的,他这小半年来,为了赈灾之事,东奔西走大声疾呼,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登门向那些海州地方上的士绅们求告,受了多少委屈? 他是真的想为海州的那些受灾的百姓们做点事,但是奈何那些以陈家为首的那些豪绅们为富不仁,丝毫不顾及同乡的那些百姓的死活,非但不肯救助,反倒各个都红着眼,想要趁此机会在狠狠的从那些可怜人的身上撕下最后一块肉。 张荣有时候从某家豪绅家里回来之后,坐在家里长吁短叹,他有时候恨自己无能,虽然他不是刺史,但是现如今却代行刺史之职,可是却拿那些无良豪绅没有一点办法,有时候甚至想要拔剑冲入那些豪绅家中,将那些为富不仁的豪绅给手刃掉方才能泄心头之恨。 可是他却没有那个勇气,除了每天继续毫无意义的东奔西走之外,却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 但是现在徐淼来了,似乎一切都得以解决了,他一来海州,第一件事就是先控制了兵权,第二件事就是把屠刀挥向了那海州地面上势力最大的陈家。 徐淼的这种勇气和果决,让他非常佩服,且不管这个人为何在朝中得罪了那么多朝臣,被赶出长安,仅仅是因为他愿意为民出头这一点,张荣就觉得此人值得他效命。 于是张荣噙着泪深深的向徐淼施了一礼,大声说道:“下官愿为大人效死!请大人有事只管吩咐!下官无不从命!” 徐淼点点头道:“那好!如果诸位愿意听我吩咐,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现如今饥民正命悬一线,容不得半丝耽搁! 司法参军何在?” 听到徐淼问司法参军何在,众人之中一个人赶紧便站了出来,叉手对徐淼说道:“下官在!” “今日本官已命折冲府将陈家上下抓捕归案,需要关押审讯之地,你速速将牢房清理出来,腾出地方,接收人犯!”徐淼立即对这个司法参军吩咐道。 “喏……可是……”这个司法参军先是应喏,但是旋即脸上又露出了为难之色。 徐淼眉头一皱,盯着这个司法参军,眼里寒芒一闪,厉声对他喝问道:“可是什么?难不成你想抗命?”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那司法参军被徐淼一声厉喝,吓得一哆嗦,连称不敢。 “既然不敢,你可是什么?有何难处现在说来!”徐淼皱着眉头满脸不喜之色对他再次质问道。 “这……启禀大人!非下官想要不尊大人之命,只是因为现如今州衙的牢中,已经是人满为患,关押了不少人犯,实在是腾不出地方了呀!”这司法参军犹豫着对徐淼说道。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鞭刑 徐淼一听就怒了,当即问道:“牢里关满了?关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犯?为何关了这么多人?” 司法参军一脸尴尬的说道:“其实那些人犯,大多都是一些刁民,多是因为拒不肯缴纳佃租亦或是拒绝偿还所借钱息的刁民,其中也有一些偷盗的贼人!另外还有一些是剪径劫路的盗匪!” 徐淼一听当场就怒了,抓起桌上的茶盏,就咣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吓得堂中众人又是都打了个哆嗦,特别是那个司法参军,当场抖了一下,脸都吓白了。 徐淼厉声斥道:“州衙是做什么的?这些事情不该是朐县县衙负责处理的事情吗?为何州衙却要越俎代庖,去抢着做县里做的事情? 拒缴佃租,拒还钱息之事,也是州衙要管的事情吗?要是这些事情也需要州衙来管的话,那么还要县衙作甚? 现在你就去把那些除剪径劫道之徒之外的人犯全部释放,给本官把牢房腾出来!如若再敢越俎代庖,管这些事情的话,你就等着本官收拾你!” “大人冤枉呀!这也不是下官想要做的,奈何只是朐县县衙的大牢关的人犯实在是太多,所以县里才借用了州衙的大牢关押一些人犯,并非是下官擅自接的这些案子! 可是大人命下官将其释放,这是否有些不妥?现如今这些人的案子尚未结案,就这么放了的话,会不会……”司法参军连忙开始叫屈。qqxδnew 徐淼顿时就怒了,把眼一瞪,脸上挂了一层霜一般,逼视着这个司法参军,冷声道:“你难不成听不懂本官的人话吗?本官让你现在就释放了他们!你还犹豫什么? 你要是做不了的话,那么本官可以换人去做,你就说你放不放!” 那司法参军这会儿心里面只觉得像是日了狗一般,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强势不讲理的上官呢!那么多人犯说放就放,连问都不问一下,那可是上百名人犯呀!虽然都是小案,可是毕竟也尚未结案,全部都放了的话,以后出事谁来担责? 但是看着一脸凶相的徐淼,他却又不敢说不,天知道这位新来的大爷什么脾气,要是真的抗命的话,这小子会如何对付他? 于是司法参军把心一横,咬牙说道:“下官遵命!下官这就去放人!” 说完之后,他便立即倒退着准备出去办事,但是当他刚走到大堂门口,就听到徐淼喝道:“回来,你把人放了之后,将现有狱卒全部调出大牢,本官会另派他人暂时接管大牢!你可以参与审案,但是不得将人犯的供词传出去!你去!” 那司法参军呆了一下,没敢再多说什么,躬身应喏,然后急匆匆的去办事了。 接着徐淼又问道:“哪位是司仓参军?” 另一个身穿青袍的男子站出来说道:“下官在!” “本官已经命折冲府查抄了陈家在本县所有产业,你带人去协助折冲府登记造册!重点是先盘点陈家囤积的粮食,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转移到义仓之中!” 司仓参军听罢之后赶忙躬身应喏。 接着徐淼又命司户参军将海州的户册给他送来,他要亲自过目,了解海州的人口情况以及田地分布的情况。 命司兵参军盘点折冲府的府兵,着令折冲府府兵归营,如遇府兵家中无粮,可从州衙义仓之中拨发粮食,确保其家人无断粮之虞,另外令司仓参军配合司兵参军给折冲府拨发粮草,满足接下来一段时间折冲府兵的需求。 另外他又命司吏参军将本州以及各县的吏员花名册以及档案拿给他,他也要过目,了解地方吏员情况。 接下来他便又命州里的医学博士准备药物,做好防疫的准备,另外为城外饥民诊病,发放药物,尽量保住饥民的性命。 之前原本是一潭死水的州衙顿时就如同开锅了一般,所有人都被徐淼使唤的动了起来,一改往日那种死气沉沉,无所事事的状态,跟打了鸡血一般。 不到天黑,州衙大牢便被清理了出来,一下就释放了上百名关押在州衙大牢之中的人犯,命他们各自归家,他们所犯之事压到以后再审。 那些被释放的人犯,被赶出大牢的时候,一个个都跟做梦一般,想不到能这么快就被释放出来,一打听才知道,敢情是海州新任刺史大人到了,而且是今日刚到,第一天到任便将他们给释放了。 这些所谓的人犯听罢之后,不少人嚎啕大哭了起来,伏地对着州衙磕头称谢,口称青天大老爷,然后匆匆起身被差役们带着出城离去。 这时候牢房刚刚腾出来,陈程便带了一些折冲府的府兵们接管了州衙大牢,并且把之前抓获的那些陈家之人以及为陈家效命之人押了过来,关入到了大牢之中。 起初这些被抓的陈家族人以及为他们做事的人还不服不忿,大声怒骂,威胁抓捕他们的府兵赶紧把他们放了,质问凭什么抓他们,得罪了他们陈家的后果是什么他们最好想清楚。 但是当他们被拉到州衙大牢,被扔进了黑乎乎的牢房之后,他们才有点怂了,看着牢房的外面就是刑房,刑房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还沾着污血的可怖刑拘,这帮人才忍不住吓得咽了口唾沫,不敢再随便肆意破口大骂了。 当然还是有不知死活的家伙,依旧嘴硬,即便是被关入州衙大牢之后,依旧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照样抓着大牢的栏杆,对着看押他们的那些府兵是破口大骂。 终于腾出手的陈程忍不住了,在刑房之中点起火把,当即下令将几个嘴巴最臭的家伙给从牢里提了出来。 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以为他们的威胁起了作用,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洋洋自得,他们以为在这海州,在这朐县,谁敢拿他们陈家的人如何?也不掂量掂量他们陈家的分量。 虽然他们不明白今天都尉王平发什么疯,突然间下令封城捉拿他们,可是即便是对那王平,他们也一点都不怵,以陈家的家世,王平的老爹也奈何不了他们陈家。 所以当他们被提出牢房的时候,几个嘴臭的家伙还有些自鸣得意,以为要放他们走了。 可是万没想到,他们被直接拖到了刑房之中,一个年轻人冷着脸在那里等着他们。 定睛一看,这个年轻人就是今日带人捉拿他们的那个面生的年轻人,从来在朐县没见过这号人物,而且口音也是一口的关中官话,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但是他们还是以为这不过是折冲府的一个新来的军头罢了,一点都没把陈程放在眼里。 可是当他们被拖到刑房里之后,才发现事情不对头,因为随着那个年轻人一声令下,他们立即便被扒光了衣服,光溜溜的便被绑在了刑架上面,光着背被绑在刑架上。 接着就听见那个面带冷酷笑容的年轻人,用冰冷的声音下令道:“打!” 有一个陈家的族人,厉声尖叫道:“我看谁敢!我乃是陈家的人,你们谁敢打我……啊……” 结果他的话还没有叫完,就听见了破风之声,一个当兵的卯足力气,抡圆了一根藤条,狠狠的就抽在了他的屁股上。 这一藤条抽在屁股上的时候,那个脆响真是振聋发聩,挨揍的家伙就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像是要从躯壳之中疼的想要挣脱出去一般,那种疼痛感,简直就是痛入骨髓,疼的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 他的脚指头死死的扣着刑架下面的地面,脚指甲盖都扣的翻了起来,但是即便如此,他却感觉不到脚趾甲盖翻起来时候的疼痛,只感觉到屁股上的那种尖利的疼痛感,如同是要把他的灵魂撕裂了一般。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藤条之下无好汉 藤条抽在他的屁股上之后,先是出现了一条白色的鞭痕,紧接着飞速的凸起红肿了起来,随后就开始渗出了血珠。 这家伙挨了第一鞭的时候,疼的刚开始愣是张着嘴没叫出声,只感觉整个人的魂魄都仿佛被撕裂了一般,那种痛从屁股上飞速蔓延开,刺激的他脑仁都像撕裂一般的疼。 足足缓了好一阵之后,他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惨叫声穿破了屋顶,尖锐的想让人捂住耳朵。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样的鞭刑可不是一般的鞭笞,而是徐淼借鉴了后世新加坡鞭刑的行刑方法,这是一种可以让人痛入骨髓,撕裂灵魂的疼痛,受刑者很少有人能挨过几鞭的。 虽然今天行刑的兵卒并未接受过专业训练,但是这种藤条只要卯足力气,抡圆了狠狠的抽在光着的屁股上,照样也能产生出撕裂灵魂一般的疼痛感。 所以只是一鞭下去,这个刚才还叫嚣不停的家伙,当场就尿了出来,哗啦啦的在刑架下面尿了一滩,当场就被揍得小便失禁了。 而这个时候,另外几个家伙也开始受刑,刑房里发出一连串的藤条破空之声,紧接着就是藤条结结实实抽在屁股上的爆响声,等了一阵之后,其余的几个家伙才纷纷跟着发出了一连串的歇斯底里杀猪般的惨叫声。 陈程也没有让人多抽他们,每个人三下,结果被拖出来的六个家伙,被当场打尿了三对,其中两个不但小便失禁,甚至被打的屎尿一起喷了出来。 别看只是三鞭,有三个人第二鞭就被疼晕了过去,结果第三鞭落下,生生又被打醒了过来,另外三个也没撑过三鞭,三鞭打完就也晕了过去。 这一下这六个家伙再也不张狂了,被用凉水泼醒之后,惊恐万状,一边疼的龇牙咧嘴的惨叫,一边发疯一般的求饶,苦苦哀求别打了,他们再也不敢叫骂了。 正好这时候那个司法参军也过来查看关进来的人犯,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有点不太相信,仅仅是用藤条抽几下,屁股上抽的留下了三条看起来有点狰狞的血痕,怎么这几个人犯就这么怂了? 不过这司法参军也不敢多问,只能站在一旁观看。 这个司法参军其实和陈家是有关系的,收受过陈家的一些贿赂,帮着陈家对付过一些还不起陈家高利贷的百姓,所以当知道新任刺史要对付陈家的时候,他内心中是有点惊慌的。 但是他也看出来,这个新任刺史不是个一般人,这是一个狠人,而且背景很强,后台很硬,根本不把陈家放在眼里,所以这时候他根本帮不上陈家,如果是要想暗中帮陈家的话,搞不好可能把他自己也折进去。 而且从这个新任刺史的手段上看,这次这位年轻的徐大人,是根本没打算给陈家留翻身的机会,为了一个肯定要垮掉的陈家,再把自己搭进去,根本不值得。 好在这个徐大人也有言在先,只要接下来听他的话,好好办事,那么不管以前他们犯过什么错,都一笔勾销,不予追究,只要他能遵守承诺,那么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好好听他的吩咐,好好办事。 六个张狂的家伙,每个人挨了三鞭之后,都彻底软了,一个个像是褪了毛的光皮猪一般,被绑在刑架上,疼的身体像蛆虫一般的扭动着,抽搐着,哭爹喊娘的求饶着。 陈程这时候才挥手让几个行刑的兵卒暂时停手退到一旁,命人从架子上解下一个家伙,拖到隔壁开始命他招供,把他所做过的不法之事全都招供出来。 而且陈程阴森森的告诉被拖走的那个家伙,但凡他的供词和其他人的供词相互不能印证,那么接下来就不是打他们三鞭那么简单了,接下来会让他体验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不一会儿工夫,第一个被拖走的家伙便涕泪横流的在隔壁的刑房之中招供了出来。 这时候自有法曹的书吏,在一旁将他的供词记录了下来,并且让他按了手印,果不其然,他的供词和王平的供词基本上可以相互印证,这陈家果不其然确实暗中做了不少不法之事。 一个人招供过之后,接着便再次拖过去一个,但是这个人乃是陈家的族人,而且是在朐县县城之中,管粮行生意的,他深知如果他据实招供的话,陈家就彻底完蛋了,他们所行之事,一旦事败,那么陈家上下搞不好要掉几十颗脑袋。 所以这个陈家族人倒是嘴硬,被拖到隔壁刑房之后,只哀声求饶,却闭口不肯供出他们所行的不法之事,咬着牙说他们是做正当生意的,从未做过什么不法之事。 于是陈程再次一声令下,把他绑在了刑架上面,命人再抽他几鞭子。 随着藤条飞旋着落在那厮的屁股上之后,又是三鞭打下去,那厮就再次疼晕了过去,被冷水喷醒之后,这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怂了。 连绳子都没有给他解开,他就涕泪横流的问什么招什么了,把他执掌陈家粮行,如何奉家主之命,哄抬粮价,还有如何给粮食里掺沙子,以及如何强迫本县其他几家豪绅之家,跟着他们一起抬价等等罪行都招供了出来。 而且不但是问什么说什么,连没问他的事情,他也招供了出来,甚至是一些陈家干过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一些缺德事也招供了出来。 那司法参军也参与了拷问,听着陈家的人招供出来的这些事情,看着他们的供词,真是触目惊心,连他都没想到陈家表面上是个耕读世家,看起来一副良善的模样,可是暗地里却为了敛财,做了这么多恶事,连他这种贪官,都觉得这陈家真是丧尽了天良,实在是该杀之极。 负责记录供词的文吏,一边听一边写,后来写着写着手都有点哆嗦了起来,等那个家伙招供完了之后,那书吏把笔都气的扔了,拍着桌子大骂陈家丧心病狂,实在是该杀之极。 牢中原本还以为会有陈家罩着他们,心里面还心存着一丝希望的那些被抓进来的人,在亲眼看到他们之中那几个最硬气的人被揪出去之后,只是几鞭下去,就被揍得屎尿横流,当场就被打晕了过去,于是都吓尿了。qqnew 顿时这些人噤若寒蝉,瑟瑟发抖的呆在牢房里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发出点动静,也被拉出去扒光了之后用那藤条抽屁股。 特别是当看到那几个所谓的硬汉,被抽完屁股之后,一个个都哭爹喊娘的求饶,并且又被拉去审讯,一个个都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他们之前曾经为陈家行过的恶事都招供出来之后,牢里那些人都心道完了,这些人一招,陈家应该是彻底完了。 就他们这几年在海州做的那些恶事,随便拿出来一条,依大唐律,那都是足以抄家问斩的大罪,而现在都被招供了出来。 而眼看着天要黑下来的时候,依旧还在大堂上翻阅各种海州的户册以及吏员档案的徐淼,忽然间听到有差役跑进来,对他拱手说道:“启禀太守大人,折冲府左果毅都尉吴振,押着一众陈家的人犯,已经送到了衙门外面,说是要交于大人!” 徐淼一听就知道小牛和那个吴振得手了,于是登时大喜。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兄弟复命 徐淼之前还有一点点担忧,怕小牛和那个吴振去抄城外陈家庄子会遇上麻烦,遭到陈家的抵抗,把事情给闹大了。 毕竟眼下他手头的兵力不足,虽然控制住了海州折冲府,但是尉迟宝琪和小牛也只带了五十来人先行前来朐县,加上海州折冲府常备兵力,也不过二百多人,能用的武力也只有区区不到三百人左右。 而且尉迟宝琪要封锁朐县县城各个城门,分出了七八十人,陈程要在城中,在夜枭的配合下,缉拿城内陈家之人,查抄陈家在城内的产业,又分走了六七十人,小牛和吴振只带了一百多人。 而据吕荣他们探查,陈家也是豢养了不少私兵的,名义上是护院,其实就是陈家的私兵,人数起码有二三百人。 如果小牛和吴振去陈家庄子的话,陈家庄子提前有所准备,一旦关起庄门负隅顽抗的话,小牛和那个吴振在没有重型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很难攻入陈家庄子。 一旦陈家庄子拿不下来,那么接下来事情就很麻烦了,这会耽误他很多时间,来解决陈家庄子的问题。 最怕的就是陈家眼看着要被抄家,一旦狗急跳墙,一把火把陈家庄子里的粮仓给点了,那么他接下来想要赈灾就麻烦了。 想要迅速解决赈灾粮食的问题,他是指望不上朝廷那边在很短时间内,从别的州县给他调拨来粮食的。 如果仅凭他在徐州敲诈来的那两千石粮食,想要赈济海州的饥民,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虽然他在离开长安之前,已经用信鸽给广州那边的公孙正传信,令他在岭南采购粮食,组织船队,走海路北上,向海州运粮,但是也要等到南风起之后,才能出发,公孙正就算是以最快的速度,接到他的指令就开始筹措粮食和船只,也最快要到二月中旬才能出发。 粮食运到海州,最快途中也要航行二十多天到一个月的时间,到海州也是三月中旬甚至可能是三月末了。 所以他想要稳住海州的局面,撑到公孙正把岭南的粮食运到海州,这两三个月就需要自己先解决赈灾粮食的问题。 海州饥民总数,以张荣的说法,估计在十万人左右,这些人在年后上元节之前,将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流民潮,如果在流民潮出现之前,他弄不到足够多的粮食的话,那么接下来海州的饥民便可能会闹出大乱。 姓陈的那帮土豪劣绅们,眼里只看到了钱和可以趁机兼并土地,但是他们却低估了饥民的数量。 一旦饥民形成一定的规模,只要有人在饥民之中点把火,便立即可能会形成大乱。 快要饿死的人是顾不了太多的,只要能找到一口吃的,他们是不在乎杀人的,而海州有粮食的地方在哪儿?不就在那些豪绅的家里吗? 只要有人振臂一呼,说跟他们拼了,反正横竖要被饿死了,冲入那些土豪劣绅的家里,就能找到吃的活命,那么徐淼相信,很多饥民是不会顾及太多的,为了活下去,他们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到时候像陈家那些本地豪绅,绝对会成为乱民们攻击的目标,只要被乱民们闯入他们的庄子里或者家里,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可是那些本地豪绅们却没有意识到这种威胁,还在继续囤货居奇,哄抬粮价,想要在年后再大捞一笔,却不知脑袋上早已有一柄利斧高高选在了他们脑袋上了,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让他们灭族。 所以有些人当被钱蒙住眼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除了钱之外,连死字怎么写都忘了。 徐淼在路上得知了姓陈的这几家地方豪绅的所作所为之后,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要筹措粮食,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拿他们开刀了。 如果不拿这些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开刀的话,那么除非他变成神仙,凭空变出粮食来,否则的话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听闻小牛和吴振已经得手,将陈家庄给抄了,将陈家的人都给拿下了,徐淼的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于是他点头道:“请牛将军和吴将军将他们押入衙中!将一干人犯送入大牢,交给大牢之后,请他们过来说话!” 差役领命应喏赶忙出去,过了一阵之后,徐淼听到外面乱糟糟的有人大声喊冤,并且厉声怒骂之声,但是却立即便遭到了怒斥和棍棒的抽打,接着就有人高叫要见张荣。 这时候陈家的人还不知道徐淼已经到任,到底是谁下令把他们陈家给端了,并且把他们都给抓到了城里,送入了州衙之中,还以为是张荣勾结了王平,对他们陈家下了毒手,于是便大骂张荣,要见张荣一面。 可是他们的叫骂声换来的除了府兵们的抽打,根本没人出去见他们,声音渐渐向着州衙侧院的大牢方向行去,过了一阵之后,大堂之中就逐渐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阵之后,小牛憨厚的笑着,带着一个顶盔掼甲的大汉来到了大堂。 徐淼笑呵呵的起身将他们迎入到了大堂之中,小牛一看到徐淼,便呵呵笑道:“淼哥……哦不,应该叫你徐大人才是! 我和宝琪这次幸不辱命,算是按照你的吩咐把事情给办成了!陈家庄子已经被我们拿下,我留下了二十个家将带着三十名府兵暂时留在陈家庄,先和吴将军将一干人犯送了过来! 这位就是折冲府左果毅都尉吴振吴将军,此次我们幸得了吴将军的鼎力相助,才拿下了陈家!吴将军居功至伟!” 徐淼于是上下打量这个吴振,一看这个吴振,三十多岁的年纪,生的人高马大,身体健硕,一张国字脸,留着一副乱蓬蓬的短须,皮肤黝黑,脸上还留着两条刀疤,虽然很不英俊,刀疤还让他显得有些凶恶,但是仔细打量,却又感觉这个吴振有点丑帅丑帅的。 从他的身材以及气质,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猛将兄,肯定是上过战场的,是正儿八经靠着军功拼杀出来的现如今的地位。 这样一个猛将兄,这一年多来,呆在那王平的手下,估摸着是受了不少委屈,难怪这次尉迟宝琪和小牛过去,亮明身份说明来意,便立即倒戈,帮着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对付王平,估计他早就对那都尉王平憋了一肚子火了,现在遇上了机会,彻底爆发了出来。 看来当初他的预判还是正确的,吴振此人确实是一个值得争取过来的人,这次误打误撞之下,果真起到了大作用。 要不是这个吴振的倒戈,这次尉迟宝琪和牛明玉的行动肯定不可能如此顺利,恐怕到了折冲府营中,没见到王平,还可能暴露了他们的来意,最终惊动了陈家。 现在的结果是他非常满意的结果,先逼降了王平,进而控制了整个折冲府,拿下了海州的兵权,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将陈家彻底端掉,这一下粮食的问题应该初步得以解决了。 那吴振看到徐淼之后,也感到有些惊讶,虽然他从尉迟宝琪和牛明玉那里已经听闻了徐淼的身份,知道徐淼和尉迟宝琪还有牛明玉乃是过命之交的兄弟。 但是当真的见到了徐淼本人的时候,还是为徐淼的年轻感到有些惊讶,不过他也就是一愣的工夫,马上就意识到,这位今后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了。 从这次这位年轻的新任刺史大人的决断来看,这是一个敢作敢当之人,而且还是一个嫉恶如仇之人,原本被陈家等一众豪绅折腾的乌烟瘴气的海州,眼看着无数饥民就要辗转于沟壑之间,此人还未到海州,便就痛下决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为首的陈家给端了。 直到今天他们冲入陈家之后,他才知道这些地方的豪绅有多富足,同时又有多么的狠毒。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录事参军的为难 当他们拿下了陈家的家主,并且控制住了陈家庄子之后,吴振亲自去陈家的粮仓看了一眼。 结果他看到的却是满囤满仓的粮食,一个个粮仓的仓房之中,都堆满了粮食,可是明明有这么多粮食,那陈家却天天派人到处宣扬,说现如今他们陈家也存粮无几,制造各种紧张的气氛,不断的哄抬粮价。 这得多缺德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明明自家的粮仓囤满了粮食,可是他们却宁可让粮食在粮仓里发霉,喂老鼠,也不肯拿出一点来接济乡邻的饥民。 也难怪这位年轻的新任刺史大人,到海州第一件事就是先查抄了陈家,这陈家确实该死之极。 有了这么一个强硬的新刺史,他觉得这次海州的饥荒应该可以平安度过了。 如果不是这个新任的刺史,用如此雷霆手段,先将陈家拿下,那么这次海州的饥荒,如此发展下去,真的是不堪设想,一旦饥民们受到蛊惑,发生了作乱,那么接下来必将引发一场大乱。 可笑那王平身为海州折冲府都尉,居然对此没有任何预判,还和陈家勾结,沆瀣一气助纣为虐。 可以想象,一旦要是接下来饥民因为得不到官府的有效赈济,接下来为了活命,只需要有一人站出来振臂高呼一声,那么无数的饥民便可能会形成山呼海啸一般的动乱。 到时候饥民一旦开始作乱,谁要最先倒霉?肯定是他们折冲府!作为折冲府的主官,王平的职责就是要负责镇守地方,到时候就他们区区数百折冲府的府兵,要想镇压下大规模的民乱,可能吗? 如果事情闹大,王平也不想想,事后朝廷该怎么处置他这个都尉,估计到时候连他这个佐官也难辞其咎,要一起跟着倒霉。 现在好了,来了这么一个行事果决的强硬刺史,可以想象接下来预想中的饥民作乱,应该是不会发生了。 “下官参见太守大人!”吴振连忙上前两步,叉手躬身对徐淼见礼。 徐淼看着这个吴振,倒是蛮喜欢的,接下来他确实需要军中有一个能顶用的人来给他帮忙,原本他还打算,让尉迟宝琪或者小牛,先控制这折冲府的府兵,但是这么做毕竟有点既不合情又不合理。 虽然尉迟宝琪和小牛都有官身,但是毕竟他们并不是正儿八经被授命接管海州折冲府,所以那么做难免会被人诟病,一旦被有心人盯上,在朝中参他一本,或者是参尉迟宝琪和小牛一本的话,这件事难免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另外尉迟宝琪和小牛毕竟是初来乍到,在海州折冲府里也没有什么威信,突然间名不正言不顺的掌控折冲府,恐怕府兵们还有那些低级军官们也不会服他们。 而吴振此人看起来倒是不错的人选,此人是经过战战火考验的,而且也已经来了海州一年多了,虽然这一年多在海州,处处受那王平的排挤,但是以他的资历,还有为人,肯定在府兵之中也有服他的人。 只要将王平在府兵之中的势力给拔除掉,那么吴振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掌控折冲府的府兵,而且别人还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必要的时候,尉迟宝琪和小牛他们也能给吴振帮帮忙,这么一来,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不必多礼!本官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闻过了吴都尉的大名,早知吴都尉乃是一员猛将,今日一见,果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能在这里结识吴都尉这样的好汉子,也乃是本官的运气! 这次查抄陈家,全拜吴都尉的尽力,以后我们还要多多亲近亲近!今后本官在海州这边,就要多依仗吴都尉你了! 来来来,你们辛苦一天了,快快坐下喝杯热茶! 我已经命人准备酒菜了,今晚我等要好好的喝一杯!”徐淼见吴振对自己见礼,连忙上前一步,托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走回到大堂,命人搬来了两张胡凳,请吴振和小牛坐下。 这海州距离长安还是太远了一些,这里所用的桌椅板凳,还是旧式的,徐记的那些新式家具,到目前还没有传到海州这边,大冷的天,大家还是席地而坐,跪坐的膝盖疼,让徐淼觉得很是不爽,于是便让人去找了一些胡凳过来先凑合凑合。 陈家家主很是嚣张,被抓入到了州衙大牢之后,便在牢中大骂张荣,要求让张荣过去见他,还声称他家中族人,乃是官身,他们家也乃是耕读世家,州衙凭什么敢抓他,还查抄了他陈家庄子。 张荣听说之后,气的脸色发白,想要去见见那厮,但是徐淼却劝住了张荣,命人置办了一桌酒菜,请张荣、吴振还有录事参军肖靖一起饮宴。 这个录事参军倒是一个相当油滑的人,虽然官职不高,不过就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官,可是却是一个老油条了,四十多岁的年纪,这辈子如果遇不上什么特别的机会,估计也就这样了,所以在海州这里,做了个录事参军,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 而录事参军实际上却是一个位卑权重的官职,属于是监察系统的官员,是设置在州一级衙门里负责监察吏员的一个官,此外也负责签发命令,监守官印,处理分发公文给六曹参军,并且要监察六曹的公文,检查他们的处置是否失当,公务是否办妥。 其实录事参军在州衙之中的职责很重要,权力也相当不小,管着官印,还直接负责管理六曹的参军,六曹参军都要向他负责。 不过这个肖录事身为录事参军,却是一个老好人,整天在州衙里乐呵呵的,也不怎么管事,基本上算是尸位其上,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 席间徐淼毫不客气的便质问了这个肖靖,问他既然身为录事参军,为何却如此懈怠。 肖靖被徐淼如此直截了当的质问搞了个大红脸,尴尬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连向徐淼称罪。 这时候张荣却对徐淼说道:“大人,还是下官给您解释一下!其实肖录事如此,也不能都怪他不肯尽责! 现在的这些六曹参军,多是当年前任刺史所任,他们多是本地士绅之家出身,在海州本地甚是熟悉。 而肖录事和下官都是外地来此赴任的,当初前任刺史基本上将我等架空,那些六曹参军也不把我们二人放在眼里。 肖录事之所以被那些六曹参军架空,则也是因为我等不愿于那刺史同流合污,故此为了他方便行事,便将我们二人架空无法理事! 当时六曹参军之中,司户参军和司仓参军以及司法参军皆为那丁刺史的亲信,虽然半年前事发之后,这几人也都被查办流放,可是替补的这几个参军,因为一直没有新任刺史到任,所以我和肖录事的身份都颇为尴尬! 现如今您已经到任,想来肖录事也就能担纲起他的职责了!还望大人能够体谅肖录事的为难之处!” 徐淼听罢之后,这才点了点头,而那肖录事也一脸惭愧的起身对徐淼躬身道:“下官之前确实太过懈怠,大人斥责的是!还望大人给下官一个改过的机会,从今以后,下官再不敢尸位素餐,定会好好为大人效力!” 徐淼点点头,对这个肖录事摆摆手道:“罢了!肖录事请坐!既然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么本官也不会追究!但是接下来你要把该管的事情管起来!看书喇 不瞒诸位,本官这个人呢,性子也是个惫懒的性子,衙门里的事情,今后还要多多依仗诸位,要是我们都偷懒的话,那这海州的百姓就要吃苦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会比较忙,诸位要多多辛苦辛苦!”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酒的威力 肖靖听罢之后,一脸惭愧,连忙躬身说道:“请大人放心,之前下官确实太过松懈,但是大人来了之后,下官一定会尽心竭力,再不敢懈怠了!还请大人静观下官接下来的表现!” 而张荣和吴振也都赶忙站起来道:“下官遵命!大人但凡又是,只管吩咐便是!下官定会尽心竭力!” 徐淼看这几位态度还都不错,特别是张荣和肖靖这两个人,今天算是彻底镇住了他们,而且这两个人,本质上其实不算坏,能在前任刺史胡作非为的时候,不与其同流合污,这已经是很难得了。 只要能用好这几个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于是徐淼也没再继续敲打他们,而是举杯对他们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就让我等勠力同心,一起共克时艰!还这海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来,我等共饮此杯……” 菜是张荣派人临时弄得菜,徐淼又把自己随行带来的牛肉干之类的东西给拿出来一些,算是凑了几个菜,好在朐县临海,这个时候虽然处于灾年,可是下面的小吏还是弄来了几条咸鱼,都是海鱼,倒也总算是让菜不至于太寒酸了。 不过味道嘛,这海州衙门的厨子,水平可就很一般了,徐淼只是浅尝了一些,便不再动筷了。 而旁边陪坐的尉迟宝琪和小牛,也是一样,他们现在跟着徐淼,也早把嘴给养刁了,尝过了这州衙的厨子做的几个菜之后,尉迟宝琪当场就开始吐槽了起来,猛喷这衙门的厨子,做的菜简直就是猪食一般。看书喇 这把张荣和肖靖搞得很是有些尴尬,连连向徐淼和尉迟宝琪他们道歉,说回头一定找个好点的厨子,只是现在朐县这里什么都缺,实在是找不到多少好东西,还望徐淼他们多多见谅。 尉迟宝琪于是便嘿嘿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们恐怕不知道,你们这位徐大人,才是这天底下最精通庖厨之技之人,名满长安的徐家菜就是这位徐大人所创,现在连宫里的御厨,都要到徐家学做菜,这海州恐怕是真找不来能比他更会做菜的厨子了!” 张荣等人一听,都大为惊讶,没想到这徐大人居然还有这一手绝活,不过作为读书人出身的张荣和肖靖,内心中却有点鄙视徐淼,因为照读书人的看法,君子远庖厨,读书人怎么能没事沉迷于做菜呢?看书溂 不过转念一想,徐淼似乎算不上是读书人!他是武勋出身,算是个武夫,从他做事风格上来看,也是杀伐果断,所以这也不算什么。 当一口酒下肚的时候,张荣等人都顿时憋红了脸,只觉得这酒入口之后,简直如同一团火一般,险些把他们给呛死,咽下去之后,就像是一溜火一般的顺着嗓子便热到了肚子里,吓得张荣和肖靖大惊失色。 “这酒……这酒……这酒有……”张荣瞪大眼,满脸惊恐的指着这酒对徐淼问道,他差一点就叫出来这酒有毒,但是却看到对面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喝下去的时候,也是龇牙咧嘴的表情。 张荣和肖靖几乎以为,徐淼这是要下毒把他们给干掉了,可是看徐淼自己一口酒下去,照样也是一脸狰狞,龇牙咧嘴,然后发出哈的一声,接着脸上就露出了享受之色。 这么说他们喝下去的时候,也应该和自己的感受差不多,这就说明这酒应该没有毒才对。 倒是那吴振,一口酒闷下去之后,先是憋得脸红脖子粗,然后忽然间像尉迟宝琪他们一样,张开嘴哈出了一口热气,然后猛的在胸口上捶了一拳,然后惊声大呼道:“好酒!好烈的酒!” 徐淼饮下一杯之后,看了看张荣和肖靖那惊惧的表情,又看了看吴振的表情,和程处默小牛对视了一眼,然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程处默一脸坏笑的对张荣和肖靖为问道:“这酒怎么样?是不是吓得够呛,觉得这酒有毒?” 就连一脸憨厚的小牛,这时候也难得的脸上露出了坏笑。 张荣和肖靖都有些讪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虽然心中依旧惊骇,但是这会儿酒下肚之后却觉得身上开始暖洋洋的,并无什么不适之感,只是刚才酒水刚刚入口下肚的时候,觉得辛辣无比,但是现在却又觉得口鼻之中,满是酒香。 徐淼呵呵笑着对张荣和肖靖他们说道:“你们不必紧张,此酒非一般的酒水,此酒乃是本官家中所酿的高度烈酒,以甘烈着称,初饮此酒者,无不如此反应,就连当今陛下初品此酒,和你等感觉也一样! 喝这种酒不能像以往那样喝,需要用小杯亦或是小口慢慢细品,方能品出其中滋味,怪只怪本官刚才忘了提醒诸位了,你们不要见怪!” 听徐淼这么一说,张荣和肖靖又没感到有何不适,只是觉得这酒劲儿确实有点上头,浑身上下这个时候都暖洋洋的。 在这个季节里,人们身上都冷飕飕的,虽然他们都是官,可是因为这时代棉质的衣物还没有普及,甚至很多人还闻所未闻,贴身穿的衣物,要么有钱人穿的是锦缎丝绸,要么是穷人穿的麻衣,都不怎么起暖。 而且平时即便是当官的,也不便在官袍之中,穿的太厚,想要真正的保暖,也只有穿上厚实的皮裘,可是即便是皮裘,因为这个时代的衣服式样和裁剪方式,也四处漏风,着实到了冬天,很是受罪。 故此这个时代的人对寒冷的适应能力,要远超后世之人许多的,也难怪这时代的人容易生冻疮,即便是有钱人有时候也难以幸免。 所以平时人们大多数时候,身上都会感觉冷飕飕的,只是适应了这种感觉罢了。 而人们在天冷的时候,喜欢喝几口酒,就是因为喝了酒之后,身上会感觉有些暖和,虽然实际情况是喝酒并不能起到御寒之用,但是感觉上却会舒服点。 这种烈酒一口下去之后,他们顿时感觉浑身暖洋洋的,直到这个时候,张荣他们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这酒倒是没毒,只是酒太烈罢了。 这是他们人生第一次品尝到这样的烈酒,故此才会有中毒一般的感觉。 徐淼接着又请他们小口品尝了一点,这次有了心理准备之后,他们小口饮了一点,让酒在嘴里先适应一下,然后在缓缓咽下,于是这才体会到这种烈酒的好处。 尉迟宝琪一边吃喝,一边对他们说道:“你们运气不错,你们这位徐大人,还是个酿酒高手,他们家的家酿,不管是淡酒还是烈酒,亦或是稠酒,都堪称长安一绝,特别是这种烈酒,在长安城中,也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此酒也只有很少的人能买得到,都是提前预定,每年产量有限,乃是公侯之家作为馈赠亲友的厚礼之用! 像海州这种偏僻之地,以前肯定没有人尝过这种美酒!以后你们算是有福了!” 几杯酒下肚之后,张荣他们便有点熏熏然的感觉,男人们就是这样,酒作为媒介,也是人与人之间的粘合剂,喝嗨了之后,如果相互之间又没有什么矛盾,那么一起喝嗨一次能顶几年交情。 本来张荣和肖靖还有吴振就对徐淼很是敬佩,加之徐淼又是他们的上官,姿态就放的很低,一场饮宴下来,三人都喝的很嗨,很是尽兴。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陈家家主 原本他们内心之中都是很不痛快的,这段时间天天都因为赈灾之事,感到忧心忡忡,吴振更是因为都尉王平的排挤和欺负而憋屈的难受。 今天一日之间,徐淼就把他们心中的这些担忧和愤懑给一扫而空了,徐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控制了折冲府的兵权,进而一天之内,便将在海州势力根深蒂固的陈家给连根拔起。 原本在海州地头上,跺跺脚海州就要颤三颤的陈家,一天之中,就都成了阶下囚,陈家上下一百多口青壮以及在族中有话语权的男性族人,全都被关入到了州衙的大牢之中,现在正在牢中亦或是呜呼哀嚎,亦或是无能狂怒。 所以三人都如同心中一块大石被搬开了一般,顿感神清气爽,仿佛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 所以这一场饮宴,虽然菜并不多,也并不算丰盛,可是因为心情的缘故,加上徐家的这种烈酒,却让他们很是尽兴。 特别是张荣,为了节省一点粮食,也为了筹措粮食,劝本地豪绅们捐助粮食,他这段时间一天只食一顿饭,已经好久没有饱餐过了,今天心头一松,于是几口酒下肚之后,便大吃了起来。 在徐淼和尉迟宝琪他们眼里,这些菜肴很是不咋地,可是对于张荣他们来说,这已经算是目前他们能搞到的最好的东西了,非常的美味,短短半个多时辰的工夫,张荣他们就吃了个大饱。 当然,在第一次饮这种烈酒的情况下,即便是酒量相当不错的吴振,也未能坚持一个时辰,便都喝了个晕头转向,张荣甚至后来喝的又哭又笑,忽然间就一头咣的一声栽倒在了面前的矮几上,把一个盘子都砸飞了。 徐淼看这个张荣,倒也确实算是一个好官,身为一个长史,这段时间为了赈灾,也确实称得上是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的鸟气和委屈。 只要用好这个人,那么接下来他的日子会轻松许多,于是看着张荣喝高了之后,他便命人将张荣抬下去休息,至于肖靖和吴振也好不到哪儿去,片刻功夫,也都撂翻在地。 开玩笑,这是什么酒?他们第一次喝这种烈酒,明明告诉他们了,要小杯或者小口喝,刚开始还听话,后来习惯了这烈酒的滋味之后,这三个家伙又开始大口喝了起来,不喝趴下才怪。 至于徐淼,自始至终都小口在喝,尉迟宝琪和小牛也都一样,早知道这酒该怎么喝,所以都没有喝醉。 等张荣他们被抬走之后,徐淼掸掸袍子起身说道:“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了!该去看看那陈家家主了!” 当徐淼走入大牢的时候,大牢之中依旧很是热闹,一个个陈家的人,被从牢房之中揪出来,扒掉衣服绑在刑架上,几鞭子下去,就被抽的屎尿横流,倒也不是没有嘴硬的,但是也就是多挨几鞭子的事情。 随着一个个陈家的人被拖到隔壁审问之后,都十分“配合”,把他们所作所为都给供了出来,然后便有人按照他们的供词,去和其他人供词核对,亦或是依照他们的供词,从牢房之中提溜出来新人,绑在刑架上,让他们品尝一下鞭刑的滋味。 这些陈家的人可以说都是养尊处优习惯的,哪儿受得了这种简直可以撕裂灵魂一般的痛楚,一般情况下三鞭就都招了,不招的就多抽几鞭,也就也招了。 这半夜的工夫下来,书吏们以及在旁监督的徐家护卫们,已经整理出来了一大叠陈家人的供词,以现在他们招供出来的供词,已经足够让这些人掉几次脑袋了。 这陈家最可恨的是不但他们自己要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趁机通过借粮准备大批兼并土地,甚至为了控制粮价,还以势压人,令本县或者本州其它各县的地方豪绅也和他们一起联动,一起哄抬粮价。 这还不算,他们为了防止因为海州粮价太高,吸引到外地的粮商,将粮食运入海州起到平抑海州粮价的作用,甚至于派出豢养的一些匪盗,装成剪径的强盗,截杀外地运粮到海州贩卖的粮商。 甚至于他们和鹰游岛的海匪也有勾结,给海匪供应粮食,帮助海匪销赃。 至于欺男霸女,强占他人田产,逼良为娼等等事情,更是家常便饭。 甚至他们为了侵吞他人土地,借助高利贷,亦或是通过在契约上做手脚,来侵吞他人土地,还在陈家庄子之中设置私牢。 陈家的私牢被当地人称之为鬼门关,只要进去,想活着出来就难了,陈家如果不彻底榨干被抓紧去的人最后一点价值,就别想活着出来。 这一点小牛和吴振在攻入陈家庄子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陈家的私牢,在陈家私牢之中找到了数十个被陈家囚禁的百姓,其中甚至还有一个书生。 这些被陈家私自囚禁的人,一个个都被陈家折磨的是遍体鳞伤,而且饿的是面黄肌瘦、皮包骨头,他们衣衫破烂,衣服上留着斑斑血迹,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几乎没了人形。 徐淼到了牢中之后,司法参军这时候已经累得够呛了,但是看到徐淼过来,也还是强打精神,赶紧屁颠屁颠的过来给徐淼见礼,并且将已经记录的供词呈给徐淼过目。 徐淼只是简单的翻阅了一下,脸就彻底黑了下来,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当看了一半的时候,他便看不下去了,啪的一下把这些供词给摔在了桌子上,怒道:“把陈家家主陈不同给本官提过来!” 司法参军看徐淼怒了,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人去把陈家的那个家主给提了过来。 这时候这个六十来岁,体型肥胖的陈家家主,哆哆嗦嗦的被拖到了徐淼所在的这间刑房之中。 此时的这个老家伙已经没有了平日的雍容优雅,头发披散着,满脸都是惊惶和愤怒之色。 当他被丢到徐淼面前的时候,立即就爬了起来,哆嗦着环视了一下刑房中的环境,当看到那斑驳的刑架,还有墙上的那些刑具的时候,吓得更是浑身颤抖。 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打量了一下端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的徐淼,厉声叫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吾乃是谁吗?你又是何人?为何如此对待老夫?” 徐淼黑着脸,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这个死胖子,等他叫嚣完之后,对旁边的那司法参军冷声说道:“告诉他,本官是谁!” 司法参军这时候对徐淼是相当的敬畏,因为今天徐淼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年轻的官,行事作风会如此果决狠辣,刚到海州,便做出了这种惊天动地的举动,先是控制了折冲府,紧接着就一举把海州第一豪族陈家给连根拔了。 虽然徐淼长相挺斯文,举止也看起来挺优雅,可是做的事情,却让人不由得对其心生敬畏。 于是这个司法参军连忙对着陈家家主斥道:“放肆!此乃我们新任海州刺史,徐大人!刚从长安前来海州赴任,你敢对大人不敬?还不速速跪下!” 这陈家家主听罢之后,表情僵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淼,显然为徐淼的年轻也感到有些诧异。 但是旋即他脸上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看着徐淼问道:“你就是那个在朝中被群臣弹劾,结果被夺官降爵,贬黜出京的太子右庶子?”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嚣张的本钱 徐淼听了这老家伙的话之后,也微微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这老家伙消息还挺灵通,看来他家在朝中应该有人,要不然的话,连张荣这个长史,对他的出身都不甚了解,而这厮却知道这么多事情。 于是徐淼也重新打量了一下这厮,点头道:“你倒是令本官挺意外的!居然知道这些事情!不错,正是本官!” 旁边的那个司法参军听到之后,脸上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现在他才知道,徐淼敢情是被贬黜出京,来海州任刺史之职的。 那个陈家的家主听罢之后,顿时脸上露出了傲色,把大肚子一挺,扬起脸做出一副睥睨之色,对徐淼问道:“那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陈家是什么人家!居然胆敢一到海州,就如此对待我陈家!” 徐淼一听,脸上露出了一副揶揄之色,冷笑着身子向后一靠,用嘲讽的语气问道:“哟呵!那我倒是要洗耳恭听了,你说说看,你陈家是什么人家?看看我徐某人是不是惹得起?” 这死胖子于是冷哼一声道:“老夫的族侄,乃是苏州司马陈明志,字见方!另外老夫还有一个族侄,乃是朝中礼部司员外郎! 我家有一女,乃是刑部侍郎郭孝直的妾室……” 徐淼听到这里,不想继续向下听了,一脸戏谑、阴阳怪气的鼓掌说道:“哎哟哟!本官好怕怕呀!真是厉害,厉害! 敢情你陈家还真是官宦之家呀!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失敬了! 我来给你算算!苏州司马,苏州乃是上州,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五品下!嗯嗯,这貌似这官不小!失敬失敬! 礼部司员外郎!让我想想,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应该算是从六品上!对?哦哟哟!好大的官呀! 郭孝直?嗯嗯,听说过!听说过!不过只可惜的是,你家之女,只是一个妾室!妾室呀!吓死本官了!看书喇 那还有没有了?你这一说,本官还真就觉得心慌慌呀!哈哈! 我说宝琪、明玉,你们听了怕不怕?” 跟着徐淼过来看热闹的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听罢之后,看着徐淼阴阳怪气的怪样子,都顿时大笑了起来,尉迟宝琪更是笑的直跺脚,差点当场笑的满地打滚。 这些官,如果在一般平民眼里的话,那可能真的是了不得了!可是在他们这些勋贵子弟眼里,那还真就不算是什么了! 特别是尉迟宝琪,他爹可是现如今的堂堂国公爷,正二品的高官,连尉迟宝琪自己都现在都是正六品武职,哪儿可能把这些官放在眼里呀! 而这个陈家的家主,却自以为他家的势力已经很牛逼了,牛逼是牛逼,但是那也只是在海州这种小地方牛逼,把他们放在长安,那真的屁都不算。 这厮居然还敢把他家有个女子,乃是刑部侍郎郭孝直的小妾这件事也给搬出来,仿佛攀上了多大的官一般。 徐淼认识这个郭孝直,此人在刑部做侍郎,曾经和徐淼打过交道,对徐淼巴结的要死,而这老小子却自以为攀上这么一个亲戚,他家的一个女子嫁给郭孝直做了小妾,就牛逼得不得了了。 这如何不让尉迟宝琪和小牛感到好笑呢? 徐淼看尉迟宝琪和小牛狂笑了起来,于是也跟着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差点都喷出来,直笑的差点岔了气才咳嗽着收住了笑声。 而他们的狂笑之声,还有他们嘲讽和不屑的表情,却大大刺痛了这个陈家的家主,直把他看的一张胖脸都绿了。 “你们笑个什么?难不成这还不够吗?我堂堂陈家,历来都是耕读世家,在这海州,乃是海州有名的良善人家!历来本地的官员,谁不给我陈家几分薄面? 徐大人为何要如此羞辱我陈家?还派兵侵扰我陈家,肆意妄为,将我们捉入大牢?你这是有辱斯文?” 这姓陈的死胖子,嘴唇哆嗦着,一张胖脸一阵青一阵白,声音颤抖的对徐淼叫到。 可是徐淼又没等他把话说完,抓起旁边小吏刚给他送来的一杯茶,劈头就砸向了这个陈家的家主。 这老胖子没料到徐淼会突然间就向他发难,一个躲闪不及,茶杯便直接砸在了他的脑门上,而且滚烫的茶水还泼了他一脸,茶杯也在他脑门上当场就开了花,砸成了碎片。 老家伙哎呀一声,仰面朝天就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惨叫。 “你……你……你怎敢如此对待老夫?” “我呸!你也敢对本官嚣张!你也有脸说有辱斯文!你这个老泼皮行的是猪狗不如之事,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畜牲!你也有脸提及斯文之事? 你还敢说你们陈家乃是耕读世家,你们读的是什么书?你们也配读那些圣贤之书?难不成你们读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吗? 你也敢在本官面前,炫耀你们家的那些关系! 也罢!那么今天本官就让你开开眼,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官! 实话告诉你也罢!你不是听说本官是被贬黜出京的官吗?是不是觉得本官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算了?那么你可知道本官现如今的官职吗? 吾乃海州刺史,实差正四品!爵位乃是安定伯,正四品!从三品武散官云麾将军!勋从三品护军! 就说这位尉迟宝琪小爷,也乃是正六品昭武校尉,勋骁骑尉!而这位牛小将军,则也是正六品下昭武副尉! 而这位尉迟将军的父亲,乃是当今朝中的吴国公尉迟敬德,你也有脸拿着你家那两个歪瓜裂枣和我等比? 本官现在就问你,我动不动得了你们陈家?在本官眼里,你们陈家这样的家世,连屁都不算!我呸!” 徐淼指着这个老不死的混账东西,疾言厉色的对他怒骂道。 本来这个老家伙还有些愤怒,捂着被砸破的额头,一脸怒色的怒视着徐淼,但是当听完了徐淼这一通自我介绍之后,他的脸彻底绿了。 他之前确实收到过在京师做员外郎的侄儿的一封信,信中告知他,朝廷将要派一个名叫徐淼徐子健之人来海州出任刺史之职。 并且在信中将徐淼的大致情况对他阐述了一遍,不过字里行间却带着一丝对徐淼的不敬,称徐淼被众臣弹劾,被贬黜出京外放为官。 现如今海州正处于灾年,此次徐淼被贬出京,外放到海州为官,在他看来,应该算是朝廷对徐淼的一种放逐。 信中还说,此人性格乖张,在朝中不得人心,开罪了不少大臣,此次到了海州之后,请他不必对他太过客气,不妨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于是这个老家伙看过了这封信之后,还真就没太把即将来海州赴任的徐淼放在眼里。 他自认为以陈家在海州的势力,徐淼来到海州之后,想要坐稳刺史的位子,就要看他的脸色,要是按照常理来说,一州刺史想要在地方上有所作为的话,是说什么都绕不开他们这样的地方士绅的,特别是像他们这样在地方上拥有着庞大势力和绝对话语权的地方豪绅,更是地方官不得不小心伺候的。 如果一州刺史识相的话,大家客客气气,和气生财,那么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如果地方官不识相的话,只要他这样的人不予配合,那么就能让一州刺史在辖地之中寸步难行。 故此当他收到长安的那个员外郎侄子的书信之后,他真没把徐淼放在眼里,只等着徐淼来了之后,先给他一个下马威,然后再等着他向自己服软。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照揍不误 当然,也他们这些地方士绅不能逼得太狠了,想来徐淼前来海州,第一个要面对的问题肯定是赈灾,到时候随便打发给他几石粮食,也算是给他面子了。 可是这个老不死的却怎么都没想到,徐淼居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人还没到海州,就先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和他穿一条裤子的都尉王平给拉到了他那边去,然后他人未到,王平就先对陈家下了死手。看书喇 结果一天之中,就在这大年初一,他们全家在团圆的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就被全部拿下,关入到了大牢之中。 原以为这徐淼作为一个被贬的官员,应该没多少底气的,但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这徐淼虽然被贬官了,可是居然还是一个三品大员,甚至连带的跟班,都是当今吴国公的公子。 这一下他算是明白了,人家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就他家族的那点势力,在人家眼里简直就是个屁,人家这是要拿他杀鸡儆猴,根本就没打算对他客气。 于是这老不死的当场就吓傻了,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跪在了徐淼面前,对徐淼一个头磕下去,咣的一下就磕的头破血流,嚎叫道:“大人!是老夫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与我家子侄同殿称臣的面子上,饶了我陈家上下!” 徐淼骂痛快了之后,喘了口气,用冰冷的眼神斜晲着这个肥猪一般的老家伙,冷笑道:“你刚才不是还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就服软了?” 老家伙趴在地上,额头流着血,涕泪横流的连连磕头道:“是老夫有眼无珠,老夫有罪!还请大人宽恕!” 徐淼冷哼一声道:“宽恕?你想要本官如何宽恕你们?你们自己都做过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来人,随便挑几份供词,给这老泼皮读一下,帮他回忆回忆他们都干过什么缺德之事!看看其中随便一条,值不值得让他们掉脑袋!” 这时候那个司法参军也在一旁听着徐淼的话,当得知徐淼虽然是被贬官至此,但是却依旧还是堂堂伯爷,当朝的三品大员,难怪他如此凶辣,居然敢如此对待陈家,一点情面都不给陈家留,人家这是底气十足呀! 跟了这种上官,要是胆敢忤逆他的话,那就凭他的身份,恐怕随随便便就能被这徐大人给一指头碾死。 于是也吓坏了的那司法参军,听了徐淼的吩咐之后,忙不迭的便选了两份陈家之人的供词,对着这个陈家的家主便朗声宣读了起来…… 那死胖子老家伙心惊肉跳的听着自己族人招供的这些事情,一张又肥又胖的老脸越来越白,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终于老家伙挺不住了,突然间发出一声哀嚎,挥舞着胖手大叫道:“这是胡说!这是胡说!他们这是胡说八道!这是你们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我们陈家乃是良善人家,岂能做过这些恶事?这是欲加之罪!老夫不服!老夫要告御状!老夫要去长安告御状! 你不能如此对我陈家栽赃陷害!这都是污蔑……” 徐淼看着一脸惶恐、悲愤还有惊慌失措,手舞足蹈大声咆哮的这个老家伙,差点被气乐了,这个老不死的,事到如今还如此嘴硬,真是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 “好呀!没想到你这个老泼皮居然如此嘴硬,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鞭刑伺候!先打他几鞭,让他清醒清醒!”徐淼把桌子猛地一拍,厉声喝道。 陈程这时候早就在听过了那些陈家人的招供之后,对着陈家是恨之入骨了,他也是平民出身,是经历过苦日子的,虽然这陈家和他同姓,可是他却痛恨自己陈姓之中,怎么出了这样的败类。 现在看这个老泼皮居然还如此嘴硬,拒不认罪,他岂能对这老不死的客气,于是当即大声应喏,招手叫来了手下。 老泼皮迅速的就被扒光,眨眼间就被扒成了光猪,这老家伙吃的脑满肠肥,一身肥膘,加之养尊处优,一身肥肉不说,还皮肤很白,被扒光了之后,果真就如同一头剃了毛的白条猪一般。 接着他便被人面朝着刑架绑在了刑架之上,浑身颤抖着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你们这是严刑逼供,你们这是有辱斯文!老夫乃是耕读世家的读书人,你们岂能如此待我!我要到长安告御状,老夫要告你……” 未等这个老泼皮叫完,一旁早就虎视眈眈拎着一根五尺长的藤条,在等着用刑的徐家护卫,此时狞笑了一声,拧腰垫足,以足尖为发力点,小腿带动大腿,大腿带动腰部,上身旋转又带动肩膀,大臂带动小臂将手中的藤条高高抡起,然后用尽全力奋力将藤条抽向了这个老泼皮的肥臀。 藤条破空的声音都带着啸音,以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破开空气,只听啪的一声类似引爆一般的爆响声响起,藤条重重的抽在了那个老泼皮的屁股上。 老泼皮的咆哮声顿时戛然而止,肥胖的身躯重重的撞在刑架上,他目呲欲裂,眼珠努出了眼眶,整张脸都顿时扭曲了,嘴张的老大,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屁股上的疼痛感,几乎撕裂了他的灵魂。 而他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想从自己的肉身之中挣脱出去逃走一般,那种尖锐到了极点的疼痛,几乎让他神经都要绷断了一般,疼的他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只能拼了命的张大嘴巴,朝肺里吸气。 良久之后,他才多多少少放松了一点,这才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如同女人一般的凄厉尖叫声“啊……” 只是一鞭下去,这老泼皮便当场就屎尿横流了起来,被抽的彻底失禁了,肥胖的身躯挂在刑架上,如同抽了筋一般瘫软了下去,要不是双臂被绑在刑架的横杆上,他一定会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瘫软在地。 他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就如同中电了一般抽搐着,发出着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他从来没体验过这种疼痛,也从来没想到过,被藤条抽屁股,会如此之疼,这种疼简直是深入骨髓,似乎可以撕裂灵魂,疼的让他痛不欲生。 老泼皮这一刻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歇斯底里的用惨叫声来纾解那不可忍受的剧痛。 可是他的惨叫也没有持续多久,刑房之中便又响起了藤条破空的啸鸣,紧接着就又是一声清脆的落肉的爆响,老泼皮的惨叫声登时就再次戛然而止。 又是死一般的沉静,过了几秒钟之后,老泼皮发出了比第一鞭之后更为凄惨的惨叫声,并且开始大声求饶:“饶命呀……我不敢了……我……” 第三声藤条破空的啸声再次响起,第三声藤条落肉的爆响也再次炸响,老泼皮这次没有再惨叫,而是浑身彻底瘫软,如同一条死肥猪一般,挂在刑架上,彻底晕了过去。 一口凉水喷在了老泼皮的脸上,老泼皮哼哼唧唧的苏醒过来,涕泪横流这一边呻吟一边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我招了……我招了……” 仅仅三鞭,这陈家的家主就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不但把他指使家人干的那些缺德事都招供了出来,甚至连他京师之中那个当员外郎的侄儿给他写的信也招了出来,将他侄儿信中所写的内容都给招供了出来,甚至还供出了他平日里和别人来往书信藏匿的地方也供了出来。 徐淼听了之后,立即命小牛连夜辛苦一趟,赶往陈家庄子,把那些和别人来往的书信都给起获回来,那些书信都是实证,不容有失。 这次能不能把陈家彻底给除掉,那些他和一些人来往的书信将起着关键作用,有了那些东西,就能把陈家的案子做成铁案,神仙都不可能再为他们家翻案。 什么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在那些书信的面前,都没有问题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惶恐不安 当那老泼皮彻底招供之后,待他在供状上面签字画押按了手印之后,徐淼这才贴心的命人给他冲洗了一下,还很贴心的命人给他屁股上的伤口消了毒。 不过消毒用的是酒精,当酒精擦在他伤口上的时候,老泼皮顿时就再次如同要被绑在砧板上的猪一般,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和剧烈的挣扎。 陈程一巴掌抽在他的胖脸上,厉声喝道:“闭嘴,这乃是疗伤圣药,抹了之后便不会让你伤口溃烂而死,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把他的嘴堵上,太特么聒噪了!” 徐淼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到衙门里给他安排的住处休息,公孙婧都已经睡了一觉了,惊醒之后赶忙伺候他躺下,徐淼脑袋一沾床就打起了小呼噜。 这几天他也着实累坏了,天天舟车劳顿,还要想着怎么对付这些无良的土豪劣绅,今天把陈家给解决了,他才算是松了口气,所以一沾床就立即睡着了,连身边身材变得丰盈了一些,凸凹有致的公孙婧的身子,都再也无法吸引他胡天胡地一番了。 天亮之后,朐县县丞便带着县衙的官吏们跑到了州衙,他昨晚已经听说,新任刺史大人已经到了海州,而且已经入了州衙。 另外他也听闻,陈家彻底被折冲府的官兵给端了,陈家上下的男人,除了小孩儿之外,全部都被抓了起来,关入到了州衙的大牢之中。 州衙之中原来关的那些“刁民”们,则被新任刺史一声令下全部释放,朐县暂时主事的县丞,则顿时就吓尿了。 他和陈家的关系也非常好,县衙和州衙之中,关的很多所谓的“刁民”,其实就是欠了陈家以及朐县的几家豪绅们钱的百姓。 而新任海州刺史,谁都想不到他会在这大过年的时候,突然间出现在朐县县城之中,不但一日之间,将偌大的陈家给抄了个底掉,还放了那些所谓的刁民。 这让朐县县丞顿感不妙,连夜也赶忙下令释放了县衙大牢之中关押的那些“刁民”,天一亮就急急忙慌的赶到州衙这边求见新任的海州刺史。 但是他到了州衙之后,当即就吃了个闭门羹,州衙这时候有折冲府的官兵看门,也有州衙的差役看门,当他求见新任海州刺史大人的时候,当即便被拒绝。 出来接待他的是刚刚酒醒的录事参军肖靖,一直以来都以老好人形象示人的肖靖,突然间一改往日的那种谦和,沉着脸用冰冷的语气,命这个朐县县丞回去县衙呆着,说刺史大人昨日劳累一天,刚刚休息,如若要见他的话,自会派人去请他过来。 于是朐县县丞满心惶恐,灰溜溜的便回了县衙,呆在县衙之中,如同热锅蚂蚁一般,一时间不知所措了起来,他预感到了事情很是异常,这位新任刺史大人,似乎不同于一般的官,这一到海州,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天时间就把海州地方上家世最盛的陈家给一锅端了。 而他一想这段时间,在朐县没有县令期间,他为陈家做的那些事情,就感觉大事不妙,一旦陈家供出和他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恐怕就要完蛋了。 一时间这个朐县县丞是五内俱焚,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彻底乱了分寸。 就在这个时候,县里的另外几家士绅,纷纷派人前来县衙打探消息,小小的朐县县城,什么事情都瞒不住的,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陈家被一天之间彻底端掉,所有陈家的家产尽被查封,陈家人也尽数被抓,岂能瞒得住这些地方的大户人家。看书喇 于是他们便纷纷派人先来县衙找这个和他们相熟的县丞打探一下消息,可是县丞自己现在还是一脸懵逼,去求见新任刺史大人,吃了个闭门羹,啥也没搞清楚。 于是他们便又赶紧派人去找州衙里的熟人打探消息,可是州衙之中,牢里的那些狱卒,昨晚都被赶了出来,根本不知道牢里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只知道昨天新任刺史大人来了,然后就让人把牢房里的那些“刁民”给放了,接着就命人接管了大牢,把陈家的人关了进去,然后就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夜间过去,陈家的人全部被关入了大牢之中,大牢里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这让朐县的几家地方士绅们都有点慌。 他们很清楚自己这段时间和陈家都干了什么事情,别的坏事且先不说,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这是跑不了的。 而按照大唐的武德律,其中有一条说的很明白,地方遇灾荒之际,如若有人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趁机敛财,此乃大罪。 如果没人管倒也罢了,但是一旦有人追究,那么这件事就可大可小,朝大里说,这个罪名可以抄家问斩,朝小里说,也可以罚没不法收入,并且处以重罚。 所以当陈家突然间被端掉之后,这些和陈家沆瀣一气,一起控制粮价,哄抬粮价的几家豪绅,都顿时惴惴不安了起来。 于是几家人便赶忙联络了一下,凑到了一起,开始商议对策,但是他们对于信任的这位海州刺史的出身来历并不甚了解,也不知道这位爷是什么脾气。 甚至于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爷一到海州,就先向陈家举起了屠刀,但是他们却都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感觉这位新任刺史,恐怕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庸官。 当看着陈家的现状,他们都心里很慌,生怕接下来就轮到他们头上。 于是几家人一商量,这时候还是先赶紧去拜见一下那位新任海州刺史再说,抬手不打笑脸人,先把人情送到,礼数先要周全,然后才好说话。 大年初二下午,一共六家朐县当地的富绅之家,都准备了一份厚礼,觍着脸送到了州衙,六个家主,觍着脸持着拜帖,登门想要求见新任刺史,但是结果和那个朐县县丞一样,结结实实的吃了个闭门羹。 有一个身材高大略显消瘦,但是却很精壮的中年男子出来,告诉他们,刺史大人现在公务在身,不便接待他们,礼物让他们带回去,等刺史大人需要见他们的时候,自会派人去请他们,现在让他们各自回家,举家不得擅自离开朐县境,随时等候通传。 六家家主一听,顿时都心中发毛,这是什么意思?这是限制了他们随便活动呀!接下来这位海州刺史想要干什么? 一时间六家人都惶惶不安的离开了州衙,再次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可是他们这边刚坐下不久,就听到各自的下人惊慌跑来,告知他们一个消息,说三百折冲府兵,忽然间离开了朐县县城,出了北门,朝着怀仁县方向去了,领队的乃是折冲府果毅都尉吴振,目的不明。 几家人的家主都面面相觑,特别是其中一家家在朐县县城北部的刘家家主,和方家家主,顿时就惶恐不安了起来。 他们也不知道这队官兵出北门向北去到底是去怀仁县还是去他们家,一时间顿时就坐不住了,连忙派人赶回家里看看家里面出什么事情没有。 就在此时,怀仁县王家的家主,正在家里和家里那个粮行的管事大眼瞪小眼,因为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在怀仁县和朐县交界的偏僻官道处,发现了二三十具尸体尸体。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范老三去哪儿了 据发现尸体跑到怀仁县县衙报案的人说,那二三十人,像是一帮匪人,服饰各异,而且现场遗落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兵器。 怀仁县县令听到报案之后,也吓了一跳,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是在大过年的时候,在他的辖地上,突然间二三十人被杀,还陈尸于官道上,这可是一件大案呀! 于是县令连忙就带了县尉、差役、仵作等一干人等,急急忙慌的出城,赶往了出事地点。 王家作为在怀仁县最为有势力的豪绅,当然瞒不过他们,很快消息就传到了王家。 王家家主听罢之后,心里面咯噔一下,因为他第一个就想起了鹰游山的那帮海匪。 因为就在前两天,他听粮行管事的族弟说,怀仁县来了一个经营珠宝的商贾的少爷,带着几个手下,来怀仁县游玩,还大发善心,花了二十多贯钱,在他们家粮行里买了一些粮食,送到城外粥棚用以赈济饥民。 而那个年轻人一看就是涉世不深的富家纨绔,虽然带着几个护随,可是还带了一个美貌的侍妾,车上带了不少的钱! 关键是他们骑的马,都是一些非常罕见的好马,一看就是来自关外的好马,甚至连拉车的挽马都很是神骏,这些马一看就价值不菲,如果搞到手的话,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即便是不卖掉,自己留着骑乘,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于是他们就动了歪心思,想要那些好马。 思来想去之后,他们便连夜联络了鹰游山在怀仁县玩乐的范三爷,正好这个范三爷这些天带了一些手下登岸,到怀仁县县城过年,找点乐子。 于是那范三爷一听有大买卖,二话不说就带了他的手下,盯住了出城向朐县而去的那个商贾的公子哥。 可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那范三爷再回来。 为此王家的家主还有管粮行的族弟,还以为那范老三得手之后,肯定是把马给弄走了,不想和他们分赃,或者是把马卖给他们,暗中他们还在大骂那范老三不讲究,坏了规矩。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有人却在怀仁县和朐县交界的官道发现了二三十具尸体,听说死的都挺惨。 于是王家的家主听说之后,心里面咯噔一下,连忙把管粮行的族弟找来商议,两个人一合计,都觉得事情不对。 于是他们赶忙派人跟着跑去看看,结果去的人回来之后,告知王家的家主说死的那些人确实是鹰游山的那些海匪,都是范三爷的手下。 那些人死状都很惨,有人是被箭射杀的,有的人是被刀劈的,也有的像是被铁棍之类的重兵器生生砸死的,还有人像是被一种奇怪的三棱飞刀给杀的。 但是其中不少人身上像是中了什么暗器,伤口很小,在伤口之中挖出了铅粒,有的人身上多处被那铅粒击中,却不知道是什么暗器。 但是他并未在死人之中看到范三爷,也不知道那范三爷到底现在是生是死。 王家的家主和他那个族弟听完之后都傻了眼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范老三带了几十个人去截杀几个人,最终怎么落得这么一个结果,范老三现在去哪儿了?那个做珠宝生意的少爷又去哪儿了?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认为范老三搞不好这次栽了,因为既然现场没有留下那几个人的尸体,这就说明他们应该没被范老三解决掉。 但是范老三现在下落不明,却让他们猜不出范老三去哪儿了!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范老三没有被那些人干掉,可能见势不妙逃走了! 另一种可能就是范老三被那些人给逮住了,但是带到了哪儿,他们却不知道。 如果是范老三逃了的话,那么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跑回怀仁县这里,向他们王家求助,亦或是来对他们兴师问罪。 毕竟这次是他们指使范老三带人去截杀那个公子哥的,却没想到让范老三踢到了铁板,遇上了这么硬的茬子,死了那么多手下! 可是范老三却没有回怀仁县来找他们,这说明了什么?极可能说明范老三落在了那几个人手里。 可是那几个人抓住范老三作甚?王家的家主分析他们很可能要把范老三送到朐县县衙或者是州衙交给官府处置。 一想到范老三在他们这里出事,如果消息传到鹰游山海匪那里,保不定那些海匪很可能会因此跟他们翻脸。 毕竟范老三上岸找乐子,等于是到了他们王家的地头上,王家要负责照顾他的安全的,现在王家却指使范老三去帮他们干脏活,被人给抓了去,他们王家必须要给鹰游山海匪一个交代。 但是眼下他们第一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先找到那个范老三再说,看看现在范老三是落到了什么人的手里,然后看看能不能花点钱,把范老三给捞出来。 于是他们急急忙慌的便在大年初二就派人赶往朐县打探消息。 可是他们前脚刚打发人去朐县打探范老三的消息,后脚就有一支折冲府的官兵赶到了怀仁县。 而这些官兵连跟怀仁县的县衙打个招呼都没有,直接就扑向了王家的庄子,并且分出一批人手,在吴振的率领下,直扑县城,封锁了怀仁县县城的四个城门。 这又是一个陈家的翻版,当怀仁县县令听闻折冲府官兵突然间封锁县城的城门,不知要做什么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 于是县令连忙带着县衙的差役便赶到了南门,见到了控制住城门的那些官军,质问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带队的府兵乃是折冲府的一个和吴振关系不错的旅帅,那旅帅冷冷的告诉怀仁县的县令,说他们乃是奉命行事。 县令一听就怒了,厉声喝道:“你们这是在作乱!什么时候地方的事情轮到你们折冲府来管了?奉命行事?奉的谁的命?是那王平吗?你们让那王平前来见我!” 那旅帅冷笑一声道:“我等今日并非奉了王都尉之命,而是奉了新任海州刺史大人之命,前来捉拿勾结海匪之人! 于大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待到我们将人犯拿住之后,于大人不妨自己去问太守大人好了!” 这于县令听了之后,顿时就蒙了,他完全未听说这新任海州刺史已经到任的消息,怎么堂堂一个刺史大人,会突然间在这大过年的赶到海州赴任呢? 而且即便是新任刺史到任,那也应该提前知会他们这些县令一下?可是为何这新任刺史大人,却连招呼都不给他们这些县令打一个呢? 再说就算是他不想惊动太大,悄然来到海州赴任,那这画风也不对呀!哪儿有刚刚到任,不召见他们这些地方官,却先派兵来把他所辖的县城给封了? 不对!按理说一州刺史,正常情况下是无权调动本地折冲府的府兵的,除非是都督兼任刺史,方有权节制地方的兵马。 可是从他所知的消息,却没听说海州授了一个都督来呀!只是听消息说朝中贬黜了一个官,将其外放到了海州为官,怎么可能还给他节制地方兵马的权力? 这于县令顿时脸色一沉,厉声喝道:“胡说!你们折冲府历来不归刺史所辖,为什么这次却要奉那新任刺史之命前来封城?什么时候刺史有了节制你们折冲府的权力了?一派胡言!” 那旅帅听罢之后,却冷笑了一声,对这个于县令说道:“这个你就不能问下官了!下官只是奉了上官之命,军令不可违,于大人有何疑问,可以自己去见一下太守大人!”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怀仁县除恶 这于县令一听,顿时大怒,但是却拿这个旅帅没有一点办法,他们一文一武,他是地方文官,而这个旅帅则是地方折冲府的武将。 虽然他的官要比旅帅大一点,但是这旅帅也是正儿八经的正八品上的武官,在大唐的时候,还没有文重武轻一说,武官在文官面前,根本不用自惭形秽,在没有管辖权的情况下,文官见武官,即便是官大一点,也拿他们没辙。 于是这个于县令只能气呼呼的先回县衙,准备派人去朐县州衙那边看看,到底是不是新任刺史来了。看书溂 如果是新任刺史到了海州的话,他还真是要派人去见见这位新任刺史,而他作为地方官,非诏是不得擅离辖地的,除非是上官召见他,他才可以离开他的辖地,否则的话就可能被视作弃官而去,擅自出了怀仁县,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时候城中已经有一些官兵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拿着上峰给他们的名单,开始在城中一家家的查封怀仁县王家的产业,抓捕王家之人。 城中王家的人听闻消息之后,都吓坏了,一边到处躲藏,一边赶忙找县令打听这是出了什么事,为何海州折冲府的官军突然间对他们王家下手了。 于县令气呼呼的回到县衙,却在县衙外面见了几十个身穿青色劲装的精悍骑士,护着一辆马车,停在县衙门口。 这于县令一看到这些骑着马的精悍汉子,吓了一跳,这些人显然不属于折冲府的府兵,一个个骑的马都是高头大马,一看就是非常不错的战马,而且这些汉子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慑人的杀气,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这些汉子都应该是上过战场的精悍之人。 这海州谁能拥有这样一批从战场上下来的精悍护随?掰着指头算,他也在海州找不出来这么一个人物,别说他这个县令不成,连以前的海州刺史也没有这样精悍的护随。 虽然海州本地一些豪绅之家很是有钱,但是即便是把朐县那边的陈家算上,他们也招募不到这样的悍卒来给他们家充当家丁。 那么谁能拥有这样一批悍卒出身的扈从呢?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就想到了那旅帅所说的新任海州刺史。 于是他心中一凛,连忙从马车上下来,上前对堵在县衙门口的那些精悍的扈从们拱手道:“敢问一下,来者乃是什么人吗?” 那些牵着马的精悍扈从,看到这个于县令,见他身穿绿色官袍,于是便拱手还礼道:“您是?” “在下于越,添为怀仁县县令!”于越看那些劲装扈从们看他一点都没有客气的表情,也没敢托大,很是客气的自我介绍道。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马车车帘一掀,一道紫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马车车门处,从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穿紫袍官服之人。 于县令一看到这一身紫袍,心里面猛地抽了一下,紫袍意味着什么?他岂能不知道?能身穿紫袍的人,肯定是官,而且是高官,起码是三品以上的官! 而别说是海州只是一个下州,虽然因为历次改来改去,刺史是按照中州的规格,授的是四品官,可是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却身穿紫袍,这就意味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官员,起码是个三品大员。 而三品刺史,则是上州刺史才会有的品级,那么这就太不同寻常了。 “哦?你就是于县令呀!吾乃新任海州刺史徐淼徐子健!在此等候于县令多时了!”徐淼下车之后,背着手微笑着对这个于县令自我介绍到。 这于县令一听赶忙就拱手躬身施礼:“下官于越,参见大人!” 当徐淼坐在县衙大堂的时候,于县令站在下手位置,一脸的恭敬,但是他内心中却满是波澜,他一是惊讶于徐淼的这身紫袍,二是惊讶于徐淼的年纪,三就是惊讶于徐淼的手段。 按照他之前的听闻,他听说这位徐大人应该是在朝中得罪了不少朝臣,招致了诸多大臣的围攻弹劾,最后被皇上夺官降爵,将其贬黜出京,外放到了海州为官。 他还以为徐淼肯定很狼狈,到了海州也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做人。 但是他没想到徐淼居然身穿紫袍,这说明夺官降爵这件事有很大的水分,虽然他被从侯爵降为了伯爵,但是很显然散官和勋职却没有降,这说明了什么? 既然是当官的,这于县令当然也想得明白,这说明了当今陛下对其的隆宠并未减少,虽然被迫将其降爵,但是却刻意的“忘了”降他的勋职和散职,依旧保留了他三品官身。 这么一来,就不能在对他以寻常被贬黜的官员论度了,人家并未失了陛下的恩宠,只是出来避避风头罢了,自己当初对他心存的轻视之心,就必须要收起来了。 这样的人即便是被贬出京师,人家照样还是皇帝眼里的红人,现在他也明白了为何他一个刺史,却有权节制海州折冲府那帮丘八了。 而且这位徐大人行事作风不同于寻常官员,他刚到海州,谁都想不到他会立即先对本地的豪绅下此狠手,这才一到海州,就派兵开始抄王家的家了,这样的手段,着实令人惊悚。 海州现在面临什么麻烦?于县令如何能不清楚,王家这些地方上黑了心的豪绅,在这样的灾年之中,不思报效朝廷,协助官府赈济本地饥民,却趁此机会一个二个,都惜粮不售,囤货居奇,而且还趁机大肆哄抬粮价。 而且他们还趁机利用乡民们缺粮,向乡民借贷粮食,打算以此来侵吞乡民的田产,这种事他身为一县的父母官,如何心里不清楚? 但是这些黑了心的地方士绅们,很多人家世背景都很不简单,像朐县的陈家,甚至关系可直达天庭,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又能拿他们如何? 虽然他多次和王家交涉,意图让王家降低粮价,拿出一些粮食赈济饥民,可是王家却充耳不闻,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对他的劝告是充耳不闻,把他这个县尊当成空气一般。 其实于越为此也很是愤怒,但是又拿这些混账没有一点办法,这大概就是作为地方官的悲哀!要是彻底跟他们撕破脸的话,即便是能把他们家里的粮食榨出来,但是以他们的能量,也会联起手和自己对抗,最终搞不好他赈不了灾,还会被他们拉下马断送了前程。 所以于越即便是身为一县的父母官,却对那些黑了心的劣绅们无可奈何,只能上书请求朝廷拨粮赈灾。 但是现如今整个河南道的鲁地之中,大部分州县都受了灾,特别是北边诸州听说更是灾情严重,朝廷短时间根本顾不上给海州拨发赈灾之粮。 现在这个徐淼来了,这让于越终于看到了希望,从这个徐大人的手笔来看,他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绝非是一个打算混日子的庸官,这一到海州,就马不停蹄的带兵直奔怀仁县,向怀仁县的第一大富绅王家下手了。 于越很清楚王家囤积了很多粮食,很显然徐淼这是奔着王家的储粮来的,合着也该这王家倒霉了,他们曾经的嚣张跋扈,现在恐怕遇上这位强势的徐刺史,这王家接下来估计要玩完了。 “于大人,本官今日冒昧前来,是要来此办一个案子!眼下海州的灾情严重,我们也不用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了! 本官此次前来,除了办案之外,也是来见你一面!希望接下来我等能够通力合作,勠力同心渡过这场灾荒,能尽最大可能,多拯救一些百姓! 不瞒你说,本官已经打听过了你的为人,知道你是一个清廉的好官,所以废话也不必多说,只希望接下来你能够配合本官,将赈灾之事安排下去!” 徐淼坐定之后,只是稍微和这个于县令寒暄了几句,便立即切入了正题,没有一句罗嗦的话,说明了他的来意。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老熟人 有夜枭成员给他提供的资料显示,这个怀仁县的于县令,也是一个为官清廉的好官,前些天他来怀仁县的时候,怀仁县虽然拿不出多少粮食赈济饥民,但是却也想了办法,鼓动了一些当地的商贾,拿出了一些粮食,在城外开设了粥棚。 这一点已经算是相当难得了,而且县衙也做了该做的工作,派了差役在城外粥棚维持秩序,这也说明这个于越是个想要做些实事的官吏。 所以他对着于县令没有恶感,直截了当的就肯定了他的为人。 于越一听,心中顿时放心了下来,起码双方第一次见面,能得到这个新任刺史大人的当面肯定,那么接下来起码他不用担心,会因为之前赈灾不利遭到他的弹劾了。 另外听了徐淼的话之后,他心中又是微微一凛,他从徐淼这番话之中,听出了浓浓的杀意,看来这位徐大人此次对王家,应该是动了杀机了。 不过虽然于越心中有点紧张,却还是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自从他当了这个怀仁县县令之后,在怀仁县这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着实没少受这王家的气,但凡他想要为百姓做点什么的时候,这王家无不处处阻挠。 甚至于海匪肆虐沿海,他想要组织民团,抗击海匪,这王家也不予支持,还阴阳怪气的说他这是不自量力。 总而言之,这王家仗着他家的势力,从来不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里,这两年来,着实给他了不少气受,现在来了这么一个强势的刺史,一到海州,就先对王家下手了,这让于越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痛快感。 “多谢大人,只要能赈济灾民,大人尽管吩咐便是,下官必将衔尾相随!”于越略微有些激动的对徐淼拱手说道。 说话间张甚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道:“禀大人!人犯已经抓到!” 徐淼摆摆手,示意于越退到一旁坐下,然后点头道:“将人犯押上来!” 不多时,几个府兵便推搡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送入了县衙大堂之中。 “姓于的,你难道想要坐反不成?你可知我王某是什么人?居然胆敢如此对待老夫!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中年男子被绑的跟粽子一般,头发披散着,狼狈不堪,嘴里破口大骂着被推了上来。 徐淼冷冷的看着这几个王家之人,正在开口大骂于越的这位,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王家的现任家中的家主,也算是他们这一宗族的宗主,不过这怀仁县的王家,据说祖上和太原王氏乃是出自同宗。 不过那应该已经是相当久远之前的事情了,虽然太原王氏都不见得承认他们这个偏枝,可是他们却在怀仁县一直以自己乃是太原王氏的亲戚自居,所以相当的嚣张跋扈。 太原王氏是谁?那可是七宗五姓之中的名门望族,此次攻讦徐淼的王珪就是出自太原王氏,而他们的祖上有一个名人,乃是东汉末年三国前的汉朝大臣王允,王允说服吕布,干掉了董卓,虽然最后王允被杀,但是却也把太原王氏的名望推到了巅峰。 自魏晋之后,太原王氏便逐步成了着名的名门望族,后来被列入七宗五姓之中,其势力非常之大,所以怀仁县的王家,打着他们乃是和太原王氏出自同宗的旗号,很是嚣张跋扈。看书溂 至于太原王氏认不认怀仁县的王家这门亲戚,还真就没人知道,可是许多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故此在此为官的县令们,都不敢轻易招惹这王家。 但是徐淼才不管这厮和太原王氏有没有瓜葛,既然惹毛了他,他就不会对这王家客气,当这几个王家人被推入到大堂之后,他上下打量起了这几个家伙。 为首的那个王家的家主,一路走一路叫骂,不过他很显然到现在还没有闹明白,是谁要动他们,还误以为是这县令于越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动他们王家,所以压根就没于越放在眼里。 直到他被推入到大堂之中,抬头向上望去,看到身穿一身紫袍,一脸从容端坐在大堂正手位置上的徐淼,才嘎巴一声,止住了叫骂声,眼睛瞪大了起来,但是却又一脸懵逼的表情。 这个王家的家主,绝对没有想到,在这怀仁县县衙之中,居然能看到一个身穿紫袍的官,他也很清楚能身穿紫袍的官是什么品级,这至少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才能穿的官袍,可不是身穿绿袍的怀仁县令可比的。 所以正在大声叫骂的这家伙,当场就嘎巴一下下巴险些脱臼,立即就止住了骂声,他只觉得脑壳里像是忽然间灌了一盆浆糊一般,顿时就懵逼了。 什么时候这怀仁县来了个这么能穿紫袍的大官?原来对付他们王家的不是那小小的怀仁县县令于越,而是这位高官呀!这位是谁?为何看起来如此年轻?他为什么要对付自家? 这个王家的家主脑袋里升起了一连串的问好,一时间忘了继续嚣张了。 但是接着被推进来的一个胖子,抬头向上面望去的时候,也下巴差点掉地上,因为他对这张脸太熟悉了,他几天前还曾经仔细打量过这张脸,并且牢牢的将这张脸记在了心中,另外他还一直都在想着他们几个人骑的和拉马车的那几匹好马。 可是这才一转眼,当初自称是做珠宝生意,来海州采购水晶的那个商贾之子,却怎么身穿了一身紫袍,端坐在了这县衙的大堂上了? 这个王家粮行的管事一时间脑子也转不过弯了。 徐淼也看见了那个粮行的管事,现在他已经知道,这厮乃是王家家主的族弟,和王家家主关系很密切,所以才被派去管粮行之事。 而范老三之所以带人截杀他,就是这坏种指使的,原因不过就是看上了他们的几匹好马,想要杀人越货,夺了他们的那几匹马罢了。 于是当他看到这个王胖子之后,便顿时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哎呀呀万丰粮行的王掌柜,失敬失敬!多日不见,本官对你甚是想念呀!” 徐淼此言一出,王家的家主还有其它几个王家之人,顿时都蒙了,立即便把目光投向了管万丰粮行的这个王胖子身上。 王家家主更是情急之下对他问道:“文越,你怎么认识这位上官?” 王胖子这会儿脸顿时就白了,他当然认识这位上官了,几天前这位上官还打扮成一个商贾之子,到他管的粮行购粮呢!而且当时他们给这位上官,开出的价钱是两百二十文一斗,收了他二十多贯钱,卖给了他十石粮食。 他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坏事了,现如今是什么时候,他岂能不知道,他们王家的粮行,哄抬粮价,把好年景的时候,几文钱一斗粮的价格,一路哄抬到二百多文,正好被这位上官抓了个先行。 他现在也意识到了,上面坐着的这位身穿紫袍的年轻官员,当日乃是微服私访,到了他们怀仁县,专门去了他们王家的粮行,查看当地的粮价。 灾年之中,粮价有所上升这件事本来并不算什么,即便是涨个一杯两杯,甚至是倍,都不算太过分,可是他们王家却把粮价足足哄抬起来了几十倍,这就犯了忌讳了。 你可以没有粮食卖,但是却在有粮可卖的情况下,把粮食的价格炒得如此之高,这可就不是小事了!按照大唐的律令,此乃是大罪,可谓是被人家抓了个现行! 第一千二百章 给我掌嘴 于是这王胖子顿时就脸色煞白,噗通就跪在了地上,虽然双臂被反剪在背后,但是还是用力弓着腰,以头杵地,咣咣作响对徐淼磕头涕泪横流的叫道: “大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不识得大人,当日猪油蒙了心,看大人乃是外乡人,便故意抬高粮价,意图敲诈大人! 小的有罪,还望大人饶命呀!小的认罚,小的愿意将当日讹诈大人的那些钱退还给大人!哦不不不……小的愿意受罚!” 其余的几个王家之人,听了之后,顿时也都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不过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依旧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王家的家主一张白脸顿时就涨红了起来,他似乎也听明白了,不过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结结巴巴的对这个族弟问道:“文越,你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王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家主使了个眼色,哀嚎着说道:“这位大人,前些日曾经来过本县,到咱们万丰粮行买过十石粮食! 我当时看到这位大人乃是外乡人,于是猪油蒙了心,便起了歹心,想要趁机讹诈这位大人一些钱,趁势将粮价提了十倍,原本二百多文一石的价钱,我向这位大人报价二百多文一斗,涨了十倍,卖给了这位大人十石粮食! 都怪我一时间起了贪念,我该死,我该死!求兄长救我!” 这一下这王家的家主,终于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他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不顾旁边有人看着他,冲过去就是一脚,将这个王掌柜踹翻在地。 “好你个混账东西,我看你平时挺老实的,才把粮行之事交予你管,没成想你居然敢如此肆意妄为!我们王家的名声都被你给败坏了!你实在是该死呀!” 他骂完这个王掌柜之后,也转过身,面对着徐淼,便哭丧着脸,哀嚎道:“大人!敢问大人乃是何人?” 于越其实这个时候,也心中波涛翻滚,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位年轻的徐大人,这并不是第一次来怀仁县,敢情他之前就已经来过了,不过却是以微服私访的方式来的,还到过王家的万丰粮行买过粮食,查证了王家哄抬粮价的事实,难怪他会如此行事,原来早就掌握了王家做的恶事,这才一上任就派兵来找王家的晦气。 心里这么想,不过他却对徐淼很是佩服,于是冷笑着在一旁对这个王家的家主介绍道:“王老爷,本官来给你引荐一下,这位乃是新任海州刺史徐大人!对了,大人!这位便是本县豪绅王家的家主,王文良王老爷!” 这个王家家主一听,想要拱手给徐淼见礼,但是双臂却被反剪在背后绑着,想要跪,但是却又不太情愿,毕竟唐朝时候,一般情况下还不太时兴跪礼,他堂堂一个地方知名的士绅,家世“显赫”,还真就不太习惯随便给人下跪。 于是他便只能躬了躬身,对徐淼陪着笑脸说道:“原来是新任的太守呀!失敬失敬!老夫现在不便对大人行礼,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此事恐怕是有些误会,这都是在下对族人约束不严,以至于闹出了这等事情!此事并非我之所愿,都是因为这位族弟一时间起了贪念,才造成了误会! 在下在此给大人赔不是了,还望大人多多见谅!在下回去之后,一定会严加管教,定会重重罚他! 我们王家,想当年,曾经和太原王氏乃是同宗,只可惜早年因为战乱,我们这一支从太原迁至了此地!但是说起来,和那太原王氏还是同宗! 还望大人能看在太原王氏的面子上,给我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此事皆因在下族弟一时间起了贪念所致,实在是一场误会,误会呀!还望大人多多见谅!回去之后,我这就罚他,另外在下再给大人敬献百石粮食,用作赈灾之用!不知大人觉得可否宽容我等一次?” 徐淼冷笑着看着他们表演,当这个王文良说完之后,他又一次抚掌大笑了起来:“精彩,精彩!实在是精彩!哈哈!” 这王文良和那个王文越等王家之人,看到这新任刺史大人似乎看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一般,当堂如此毫无形象的大笑,笑声之中似乎充满了嘲讽的意味,顿时心中感觉有点发紧,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住了他们。 “二位的演技实在是精彩至极!难得一见呀!真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还能看到如此一场好戏!难得难得! 本官真为你们的演技感到可惜,你们有如此表演的天分,不去做个伶人实在是可惜呀!这实在是埋没了尔等的才能!”徐淼继续大笑着用满是嘲讽的语气对这王家家主还有那个胖掌柜说道。 结果他的话一出口,王文良和那王文越以及同时被抓来的几个王家的族人都顿时脸色大变。 伶人是什么?就是后世所说的戏子,有男有女,擅长歌舞,要么身材长相出挑,以色侍人,要么长相奇特,比如侏儒之类的,靠着搞怪来取乐与人,要么就是凭着演技,演绎一些故事,类似是后世的戏曲的演员,凭演技来赚口饭吃。 伶人在这个时代,地位非常之低下,乃是高门大族以及有钱人家或者是勋贵们家里豢养的一些供人取乐的可怜人,几乎不被人当人看待,乃是这个时代社会最底层,最被人瞧不起之人,甚至可能连娼妓都不如。 可是徐淼却嘲讽他们,说他们不做伶人实在是可惜了,这就有点太侮辱人了,这比当面打他们的脸还要羞辱他们,所以这些人登时脸色大变。 特别是那王文良,身为地方豪绅,自诩和太原王氏乃是亲戚,平时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的人,岂能受得了这个。 于是他顿时被气得面红耳赤,怒容满面,眼珠瞪得溜圆,似乎是目呲欲裂一般,怒声对徐淼叫到:“大人!我敬大人乃是本州父母官,虽然有些误会,可是在下业已解释清楚,大人何故还如此羞辱我等?难道大人天生是个粗鄙之人?” 徐淼一听,一脸笑容顿时收了起来,把脸一沉,如罩寒霜一般,厉声喝道:“大胆!居然胆敢辱骂本官!来人,给我掌嘴!” 虎子在一旁早就看这帮家伙不顺眼了,大声应喏,健步走到了这个王文良面前,二话不说就抡起了大巴掌。 这王文良一看这位新任刺史居然如此不客气,居然命人掌他的嘴,于是吓了一大跳,厉声叫到:“我看谁敢……” “啪……”一声脆的不能再脆的巴掌声瞬间就响了起来,虎子才不怕他,抡圆了大巴掌,一巴掌就狠狠的抽在了这厮富态的大白脸上。 虎子的力气那不用说了,在徐家没几个能和他较劲的,也就是熊展那个变态,才能在力气上压制虎子。 现在虎子含怒而发,这一巴掌抡圆了抽在这王文良的脸上,王文良如何能受得了这个。 只是一巴掌下去,他的大槽牙就被打飞了两个,半边脸肉眼可见直接被抽的先是发白,接着就开始迅速的红肿了起来,嘴里的肉被牙硌着顿时也被抽的稀烂。 而他自己则感觉像是被铁锹拍脸上了一般,一巴掌就把他打蒙了,眼前发黑,脑瓜里如同开了水陆道场一般,盆呀钵呀磬呀,叮当乱响,同时还眼冒金星。 “啊……啪……”这厮疼的张嘴惨叫,可是惨叫声才刚刚发出,就被虎子揪住胸襟,反手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他另一边的脸上,结果又有两颗大槽牙被当场打落了下来,打的他满嘴喷血,一张嘴就吐出几颗牙来。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罪证确凿不容抵赖 虎子也不给他惨叫的时间,揪住他的胸襟,左右开弓继续猛抽他的嘴巴,打的王文良是血沫子乱飞,一张脸几巴掌下去就被打成了猪头,这会儿就算是他妈来了,都认不出他了。看书喇 虎子的大巴掌跟铁锹拍脸上了一般,王文良平日里作威作福,养尊处优,哪儿挨过这种揍呀,几巴掌抽脸上,就登时被抽的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他富态的身子顿时就跟烂泥一般的朝下瘫软了下去,可是虎子却揪住他的衣襟,愣是不让他瘫下去,接着大巴掌继续抽他的嘴。 结果被打晕的王文良愣是又被虎子生生打醒了过来,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喷了虎子一脸,把虎子给气的,再次抡圆了巴掌,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这家伙咯喽一声,就又被抽晕了过去。 见过打人的,但是像这么打人的,在场之人见的还真是不多,这也太凶残了,揪着胸脯,打晕过去再打醒过来,然后再打晕过去,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头猪,也架不住被这么抽嘴巴呀! 徐淼咬着牙,看的也直吸凉气,一脸不忍之色,啧啧道:“得得得!够了!差不多得了!再打打死了!把他弄醒!别打死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包括于越这个县令,也看的心里面突突只跳,脸皮直抽抽,从牙缝里一直嘶嘶倒吸凉气,心中发寒,暗道这个刺史大人脾气还真是火爆呀,连他手下的护卫都如此凶残,太可怕了! 虎子听到徐淼叫停,他这才停下手,一松手这王文良顿时就跟烂沙包一般,噗通一声就瘫在了地上,脑袋咣的一下就磕在了地上,听的人牙碜。 有人立即端过来一碗凉水,这大冷的天,一碗水直接就泼在了这王文良已经跟猪十分相仿的烂脸上,王文良打了个激灵,顿时悠悠醒来,醒来之后,只觉得脑瓜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叮当作响,耳朵里也跟塞了一窝蜜蜂一般,嗡嗡作响。 至于一张脸更是无处不疼,嘴里面也烂糟糟的,牙也疼的要死,一张嘴就咳嗽了起来,接着就又吐出了两颗牙,这下好了,原本好好的一口牙,被虎子这一通大耳刮子扇的,掉了一半还多,以后想吃肉可就难了。 王家那几个族人,看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们觉得平时他们自己都够狠了,但是这次却发现,有人比他们更狠,随便抽几个嘴巴,都能把人打成这样,这是抽嘴巴吗?这特么的跟拿打屁股的板子来打脸还有啥区别? 虎子这一通凶残的大耳刮子,算是彻底把几个王家的人都给镇住了,再也没人敢对徐淼怒目而视,更没有人敢对徐淼出言不逊了。 他们一个个都双膝一软,接二连三的直接就自己跪在了地上,一个个抖得跟筛糠一般,满脸都是惊惧之色。 特别是那个管粮行的王文越,更是吓得抖如筛糠一般,差一点点就吓尿了,一张脸吓得苍白无比,几乎快跟白纸有一拼了。 王文良悠悠醒来,好一阵子哼哼唧唧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足足趴在地上缓了一盅茶,这才想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居然被人当堂掌嘴,差点把他打死。 想到这里,他顿时就嚎哭了起来,哆嗦着用漏风且肿的跟挂了两根香肠一般的嘴呻吟着嚎哭着说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不过说出来的话,因为漏风,却含混不清,也没几个人听清楚他哼哼唧唧说些什么。 徐淼这时候抓起惊堂木,在大桌上猛然一拍,啪的一声巨响,震得那几个王家人都浑身一抖。 徐淼冷笑着说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来人,把人带上来,让他们见一见!” 话音一落,张甚对着外面一招手,便立即有人架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汉进入了大堂,噗通一声便把那个大汉丢在了王家人的面前。 王文越低头赶忙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大汉,然后眼珠一下就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当场惊呼了一声:“你……范三……你怎么……” 而那个已经被揍成了猪头的王文良,这时候拼尽全力,睁开肿胀的眼,朝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大汉看了一眼,当看清楚那个大汉的长相之后,他顿时也哀嚎了一声,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王家的案子很好审,当那范老三被丢到大堂上之后,王家的人就都认出了这厮,顿时都明白他们大势已去。 如果说他们哄抬粮价还有情可原的话,那么勾结海匪,为祸地方,指使海贼截杀商贾,那么这罪可就大了去了,即便是比不上谋反,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个罪名一旦坐实,那么谁都救不了他们,而且还是铁证,不容他们抵赖,别说他们是太原王家不一定会认的远亲,就算是太原王家原来认他们这门亲戚,这会儿太原王家也打死都不会再承认和他们有亲戚关系了。 这种事撇都撇不清楚,谁还会再来沾他们呀!而且徐淼可以保证,太原王家知道之后,一定会第一个义正辞严的站出来,要求朝廷严惩这怀仁县的王家,彻底跟他们撇清关系。 所以这范老三被丢出来之后,王家就已经是万劫不复了。 故此对王家人的审问进行的比陈家还要顺利,被拖到大牢之中,扒光之后几藤条抽下去,就一个比一个招的快,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他们所知道亦或是自己干过的恶事,都给招供了出来。 于越对于徐淼如此雷霆手段,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时候他业已知道了徐淼在率兵赶来怀仁县之前,大年初一就已经将朐县陈氏先给收拾了。 这么一算下来,徐淼从大年初一到朐县州衙上任,到初三总共三天时间,便将海州最大的两家豪绅给收拾了,仅仅只是三天呀!这么大势力的两家地方豪绅,便在他的手段之下灰飞烟灭,如何不让于越既感到震惊,又感到佩服。 他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有了这两家作榜样,剩下的那些海州的士绅们心中该是如何惶恐了,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事情,陈家和王家干的事情,除了勾结海匪之外,估计他们也都干了。 现在比他们更牛逼的陈家和王家,都被新任刺史一锅端了,那么收拾他们还不手到擒来? 原本一片黑暗的海州赈灾之事,短短三天便出现了巨大的转机,且不说剩下的那些豪绅们家里的存粮,单单是从陈家和王家抄没出来的那些粮食,就足够海州顶一阵子了。 现在最难的就是开春之前的这段时间,天寒地冻,人们又没有吃的,连去荒野挖点野菜都不可能,除了吃土,百姓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海州地方官府在这个时候,还拿不出粮食来赈济饥民的话,可想而知那些饥民们,便只剩下了两条路可走。 要么活活饿死,要么弃了家乡远走他乡成为流民,但是即便是成为流民,在这样的气候环境之下,他们也绝对走不远,离他们最近的泗州和徐州,也拿不出多少粮食来赈济他们,所以接下来不知道要有多少饥民将会成为路上的饿殍。看书溂 但是现在不同了,当抄了陈家和王家之后,从这两家之中就抄出了一万多石粮食,虽然这些粮食还并不足以满足海州所有饥民,支撑到今年新粮收获,但是却也足矣让他们撑过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了。 所以于县令的心情那自然而然也是大好了起来,对徐淼也自然而然是恭敬的不得了,一再向徐淼表态,今后定会以徐淼马首是瞻。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粮价暴跌 徐淼在怀仁县多待了两日,一是要把王家的案子办成铁案,需要把各种证据都给彻底固定下来,二就是正式开始赈灾。 此时怀仁县的饥民已经越来越多的涌向了县城,期望在县城得到赈济,许多饥民已经可以说是快要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如果再不能吃到东西的话,那么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成为一具饿殍。 徐淼到达怀仁县的当天晚上,城外的饥民就已经出现了冻饿而死的情况,可以说赈灾之事迫在眉睫。 大年初三折冲府官兵抄了王家的家产,当天下午就开始在城外增设粥棚,开始大量向城外饥民施粥。 原本在于县令的努力之下,虽然怀仁县有些心地良善的商贾,自发的组织了少量粮食在城外施粥,可是因为粮食不够,每天能得到粥的饥民很少,而且为了尽量多的让一些饥民喝道一口粥,能吊住性命,粥熬的很稀,一碗粥里没多少粮食可言。 但是随着抄了王家之后,城外粥棚熬的粥便稠了很多,不敢说插筷子不倒,但是却也不再是清汤寡水的了,起码喝下去之后,可以给饥民们提供更多一些的热量,让他们吊住性命。 而朐县的陈家和怀仁县的王家出事的消息,也在这些天里,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不少受到这两家戕害的百姓,无不嚎啕大哭,甚至于伏地向着县城方向磕头,对新任的海州刺史大人连连称谢。 现在徐淼到任的消息,也已经不胫而走,开始飞快的传遍了整个海州各地。 而陈家和王家的事情,也传到了海州各地,和普通百姓拍手称快所不同的是,那些曾经和陈王两家勾结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趁机大放高利贷的富商以及地方士绅,顿时就陷入到了惶惶不安之中。 他们谁不知道陈家和王家的背景有多硬呀!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这位新任的海州刺史居然如此之刚,简直就像是个愣头青一般,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到任第一天就把偌大的陈家给端了个底朝天。 三天的时间,就又马不停蹄的直奔怀仁县,把怀仁县的王家也给抄了个底掉,陈家和王家数百口族人全部关入了大牢之中,成为了阶下囚。 什么背景布背景,后台不后台,这位新任刺史大人完全不管,这可就把其余的那些海州各县的豪绅富贾们给吓尿了。 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自家的家势还远不如陈家和王家,这位信任刺史大人,能毫不客气的就把陈家和王家给收拾了,那么想要收拾他们那岂不是更轻松?他们谁能比陈家和王家两家更厉害。 所以这帮曾经和陈家王家沆瀣一气的地方富绅们当一听到陈王两家出事的消息之后,当场就吓尿了。 而其中尤以沭阳首富孙家和稍差一点的钱家还有朐县的郑家这三家家主最慌不过,因为谁都知道,海州地方上五大姓,陈王孙钱郑,乃是海州各县之中,拥有田产最多的五家,也是海州地方上话语权最大的五家。 陈王两家当然在他们五家之中,实力最强,但是另外三家的势力也不算小,现在听闻陈王两家被收拾了,那么接下来这新任刺史大人是不是该马不停蹄的来收拾他们这三家了? 所以当得知消息之后,这三家人就顿时吓得是鸡飞狗跳,一时间慌得一批,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们一边心中暗骂新来的这个刺史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一边又害怕接下来这位会把屠刀挥到他们的脑袋上。 于是他们赶忙一边派人去打听消息,一边赶忙把族中的重要族亲都召集起来商议对策,这时候朐县和怀仁县都已经公开了消息,将此次陈家和王家的罪行给张榜公布了出来。 这两家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但是最主要的罪行却还是为富不仁,灾年之中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趁机借放高利贷的方式,侵占兼并土地这几项,另外还有就是陈家和王家多少都和鹰游山的海匪有所勾结。 至于其它的什么欺男霸女之类的罪行,反倒都算是一些小事,那些罪行还不足以让徐淼把他们整个家族都连根拔起。 但是徐淼这么做,这也向海州的劣绅们传递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在这灾荒面前,谁再敢哄抬粮价,囤货居奇,那么他就弄死谁,而且是连根拔起的那种。 于是乎把持着海州地方粮价的那几家豪绅,在听闻消息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粮价从二百余文的天价,一日间就降到了二十多文比较正常的价格,而且也不敢惜售了。 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他们感到放心,于是纷纷派人向徐淼送拜帖,就在徐淼还呆在怀仁县的时候,这些士绅就纷纷跑到了朐县州衙递上了他们的拜帖。 但是徐淼在收拾了王家之后,并未马上回朐县,而是在怀仁县查看了一番饥民的情况。 此时听闻怀仁县县城外开始施粥之后,怀仁县的饥民们纷纷开始赶往了怀仁县城,希望得到赈济。 正月初五的时候,怀仁县城外还只有三千多饥民,但是到了初六一大早,饥民数量就达到了六千多人,足足增长了一倍还多,而且还在有饥民络绎不绝的从各乡各村赶来县城,让于县令顿时紧张了起来。 但是好在现在已经拿到了王家的粮食,暂时粮食还算是充足,所以徐淼让于县令继续增加粥棚,并且下令征召了怀仁县的府兵,令一个旅帅留守在怀仁县,率怀仁县的府兵协助县衙维持粥棚秩序。 但是在初六的时候,于县令和县衙的差役们也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当县衙开始大量施粥,赈济灾民的时候,围在粥棚外,等待施粥的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些衣着并不算破烂,而且看起来也并未面黄肌瘦的人,混在饥民之中,也在浑水摸鱼,领取赈济的粥。 而此时徐淼正打算乘车离开怀仁县,回朐县那边,登车之前,却看到一个差役正气喘吁吁的向他跑了过来。 有徐家的护卫立即拦住了那个差役,徐淼一看就笑了起来,摆摆手说道:“让他过来!” 来者乃是怀仁县县衙的差役苏明壮,说起来和徐淼也算是熟人了,徐淼年前的时候,来怀仁县暗访的时候,收了那孤儿猴子,认识了这个苏明壮。 这次徐淼带兵前来查抄王家,缉拿王家之人,苏明壮也认出了徐淼,把苏明壮给吓得够呛。 当初徐淼还请这苏明壮吃过一顿饭,苏明壮那时候不知道徐淼的身份,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在饭桌上还和徐淼吹了一番牛,后来还当场喝趴下了,被徐淼安排在了客栈之中休息。 当徐淼这次来怀仁县,换了官服,以海州刺史的身份出现在县衙的时候,苏明壮一眼就认出了徐淼,当场就把他给吓傻了,一想前几天他还大喇喇的跟徐淼吹牛,还在酒桌上和徐淼称兄道弟,把苏明壮给吓得差点疯了。 徐淼冷不丁也看到了苏明壮,顿时就笑了起来,招手让这苏明壮过去答话,苏明壮哆哆嗦嗦的走过去,噗通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向徐淼告罪,说他当初不知道徐淼乃是上官,多有冒犯,请徐淼恕罪。 而徐淼亲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对一旁惊诧不已的于越说道:“我和这位苏兄也算是故交旧识了!前几天本官来怀仁县的时候,还曾经和他把酒言欢! 这位苏兄乃是性情中人,于大人今后一定要好好用他!” 于越一听这个,不由得对这个苏明壮刮目相看了几分,很明显徐淼对这个苏明壮印象不错,而且他也知道,这个苏明壮人不坏,虽然嘴碎了一些,但是却是个热心肠之人,在县衙之中倒是名声也不错。 于是于越连忙躬身领命,褒赞了这苏明壮几句。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徐淼的损招 徐淼也对这个苏明壮勉励了几句,顿时让这个苏明壮差点飘起来,一时间晕乎乎的,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他这样一个县衙之中的小差役,居然有幸认识徐淼这样一个紫袍大官,还是堂堂的海州刺史,甚至还曾经和这位大人一起喝过酒,甚至称兄道弟过,这对于他这样的小差役来说,简直跟做梦一般。 现在又被徐淼夸奖了几句,更是让苏明壮激动的不知道该先迈出哪只脚了,当徐淼挥手让他只管去忙他的事情的时候,苏明壮转身离去的时候,居然顺拐着就走了,当真是忘了该迈哪只脚了。 看着苏明壮顺拐着就走了的背影,徐淼是忍俊不止,连于县令也忍不住哑然失笑了起来。 有了徐淼的保举,于县令也对着苏明壮刮目相看了几分,于是赈灾开始之后,他便命苏明壮负责南门外粥棚秩序的管理。 徐淼在巡视过南门外的粥棚之后,正待登车启程回朐县的时候,苏明壮忽然间跑了过来,被徐淼招到面前之后,赶忙给徐淼见礼,之后说道:“启禀大人,小的在饥民之中,发现了一些并非饥民之人! 刚才小的就从饥民里揪出了几个城里的泼皮,还有的是城外富户,他们家中并非无粮,但是听闻官府开始施粥之后,便拖家带口的也来城外粥棚混吃混喝!这种人居然还有不少!这该如何是好呀? 单单是靠着我等这么从人群里朝外揪也不是办法呀!还请大人明示,该如何处置!” 这时候正好于县令也赶了过来,准备恭送徐淼离开,刚好听到苏明壮向徐淼请示这件事,于县令当场就勃然大怒。 现如今虽然抄了王家,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让县衙手头有了一些粮食,但是要想养活这么多饥民,并不能支撑太长时间,所以眼下这些粮食,也不能无限制的随便让谁来都给施粥,这可是饥民保命的东西呀! 于是于县令脸顿时就黑了下来,连忙上前向徐淼请罪,说这乃是他这个县令考虑不周,让那些混账东西钻了空子。 然后于县令当即转身,对那苏明壮说道:“尔等立即去查,发现但凡是家中有粮,却还来浑水摸鱼领取施粥之人,严惩不贷! 但凡抓住,拉出来当众鞭笞二十!” 苏明壮一听,面露苦色,一脸为难的对于县令说道:“大人,这恐怕不太好办!因为小的在饥民之中,发现了不少这样的人,如果单单靠着我等从中甄选的话,恐难尽数将其揪出! 非我等不肯尽力,而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实难一一查证甄别!” 于县令一听就更加怒了,当着徐淼这个上官的面,如果这件事都办不好的话,那岂不显得他这个县令有些无能吗? 于是于县令立即便瞪眼,斥责起了苏明壮,怒斥他们无能。 这时候徐淼在一旁想了一下之后,对着于越说道:“于大人,不必生气!这种事也实在是在所难免! 他们这些官差们也非不尽力,而是甄别谁家到底有没有粮食,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本官倒是有一个法子,于大人不妨可以一试!可保那些浑水摸鱼之人,明日便不再来混吃混喝了!” 于越一听,连忙上前向徐淼问计,徐淼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这于越听罢之后,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对徐淼惊声问道:“这如何使得?大人,这使不得呀!如果朝粥里加沙石的话,岂不会被那些饥民骂我等乃是贪官?使不得呀!” 徐淼却呵呵一笑道:“于大人多虑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我们想要甄别出那些浑水摸鱼之人的话,那么别无他法! 想要现有的这些粮食,多维持一段时间,唯有此法,方能让更多饥民多有几天饭吃! 你不妨想一下,对于那些饥民,粥饭之中有些沙粒,对他们来说,有何影响?充其量口感差点罢了!按时吃了却可以活命! 但是如果家中有粮之人,可还愿吃这些带沙粒的粥饭吗?” 于越听罢之后,想了一下,忽然间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忙躬身向徐淼施礼道:“下官明白了!多谢大人教诲!下官受教了!大人真是足智多谋,下官远不如大人!” 徐淼听罢之后,倒是多少有点惭愧,因为这法子可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后世清朝乾隆年间大贪官和砷想出来的办法。 历朝历代其实出现灾荒的时候,官府亦或是民间往往会施粥赈灾,每每这时候,便会有一些家中有粮,并不需要赈济的人,为了省出自家的粮食,便也混入灾民之中浑水摸鱼,跟着饥民一起混饭吃。 这对于原本就紧张的赈灾粮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和砷想出来的损招,亦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种损招,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确实非常有效。 于是今天遇上这种情况的时候,徐淼就把这个损招传给了于县令,现在听着于县令的彩虹屁,徐淼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脸红。 不过好在徐淼早已就剽窃习惯了,对此已经形成了相当强的抵抗力了,虽然内心中稍稍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但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的羞愧之色,只是淡然一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看着徐淼的表现,于越更加佩服了,再次向徐淼表了一番决心之后,徐淼摆手道:“不用如此恭维本官,眼下这样的赈济,只能限于一时,却不可长久如此! 要知道人都有惰性,一旦习惯了过张嘴就有吃的日子,便会形成依赖,觉得官府赈济他们,是理所当然! 再过些时日,便到了开春的季节,你要想方设法让他们回到自家的田地上,开始春耕! 去冬海州各地,因为各种原因,已经错失了种植冬小麦的机会,开春之后,便断不能再错失春耕春种的时节! 今年本官将要在海州推广一种产量极高的新粮,名曰甘薯,只要此粮今秋收获,那么海州便再无饥馑之忧! 当然这种新粮,乃是一种粗粮,不能替代粟米和麦子等主粮,春季也不可忽视主粮的种植! 再有,与其这样放赈,并非明智之举,趁着开春之前,你们可利用这些饥民,以工代赈,将县里的各条官道修缮一番,亦或是整修灌溉沟渠,以利于接下来的复耕以及县里的交通! 现如今我看县里的道路情况很差,大多数灌溉的沟渠也年久失修,眼下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切不可只开设粥棚,白白浪费这些人力和粮食!完全可以以工代赈,一举两得!” 于越听罢之后,心中一动,甘薯这种新粮,他倒是听说过,但是截至目前为止,却还未见过,只听说眼下在关中一带,已经逐渐普及种植。 而且他还听说,此新粮产量极高,甚至可亩产高达二三十石,这样的传言,在他和很多人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这世间会有这么高产的粮食,所以一直都有些不太相信。 今天从徐淼口中再次听闻此物,而且听徐淼的意思,今年要在海州大面积推广种植此新粮,一想徐淼不就是来自关内的长安吗? 此粮不就是出自京师长安吗?徐淼想要推广此粮的种植,那么肯定对此粮非常了解。看书溂 于是他便试探着对徐淼问道:“大人,下官有一事想要请教大人!甘薯此物,果真如同传言之中,可亩产二三十石吗?下官之前倒是有所耳闻,但是却实难相信!还望大人解惑!”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海州诸绅 徐淼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于越,然后笑了起来,对于越说道:“此粮就是当年本官进献给当今陛下的!也正是因为此粮,本官才被封为开国伯! 这甘薯也被陛下称为天下第一祥瑞,你以为此物难道只是空穴来风? 今日本官不妨告诉你便是,此粮亩产绝对可以达到二三十石!但凡只要不是生田,那么此物亩产就轻松可达十几二十石之多!你大可放心!” 徐淼的话顿时让于越呆若木鸡,心中掀起了一阵狂澜,他心中不由得惊呼了起来,原来有关甘薯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而且此物居然就是眼前这位上官进献给当今陛下的,那么他所言肯定不虚。 一想到一亩地能收十几二十石,甚至可能是三十石粮食,于越就有些头晕,一旦有了此物,那么还何愁这海州今后再有饥荒之说? 于是于越顿时只觉得心神摇曳,一时间兴奋的难以自己,仿佛跟傻了一般。看书喇 徐淼看着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当场的于越,于是心中暗笑,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听闻红薯这东西的产量之后,呆若木鸡的场面了。 于是他笑着拍了拍于越道:“所以我们只需要坚持到秋收,那么海州从今往后,便再无饥馑之忧!未来可期!还望你我共克时艰,撑过这大半年的时间!” 于越这时候才猛然惊醒了过来,露出了狂喜之色,连忙翻身拜倒,满脸激动的对徐淼说道:“多谢大人给海州百姓带来如此祥瑞之物,下官代本县百姓,谢过大人再造之恩!” 徐淼哈哈一笑,上前拉起于越,对他说道:“你我身受皇恩,自当为陛下排忧解难,此乃你我分内之事,何须谢我?时候不早,州衙那边想必还有太多事情等着本官处理,今日你我就此别过!你好好做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需要特别小心,此次本官抓了那鹰游山海匪的三当家,想来消息传到鹰游山之后,那些海匪极可能会袭扰沿海一带,你需要加强戒备!” 于越心中一惊,连忙点头道:“多谢大人提醒,下官一定加强戒备!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将徐淼恭送上车,于越和一帮县衙的官吏以及差役目送徐淼离开了怀仁县,而饥民们听闻这队人马就是救他们于水火的新任刺史大人,于是也都纷纷在路边跪下,向这位爱民的好官拜谢活命之恩。 徐淼不得不在马车上向这些跪在道边的饥民们频频拱手,然后在护卫们的簇拥下赶回了朐县。 但是一离开县城,徐淼就从马车上下来,换了马,这海州的破路实在不是让车走的,坐在车上稍微快一点,就能把人给颠散架,看来修路之事必须要抓紧了,另外也该让暂时滞留在下邳的仙儿他们赶紧过来了,再坐这两轮马车,他觉得老腰就要断了,这可是会影响幸福生活的呀! 等徐淼回到朐县州衙的时候,那些海州境内的士绅们早就聚在了朐县,等着徐淼回来,当一听到徐淼已经回到朐县,便纷纷赶往了州衙求见徐淼。 徐淼坐在书房之中,一份份的翻看着这些拜帖,冷笑了一声,又听了吕荣对他汇报了当下各县粮价变化的情况,冷笑一声道:“他们以为把粮价降下来就算了吗?那是不是也太便宜他们了? 罢了,也确实该见见他们了!招他们进来!” 不多时大约十几个海州各县的士绅纷纷鱼贯而入,徐淼也懒得一个个的见他们,这要是换成别的当官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干,因为私下接见这些士绅,肯定方便士绅给他送礼,但是一起见的话,那就不方便了。 但是徐淼现在是缺钱的主吗?几年下来,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开了多少工坊,老万那家伙是个人精,但凡看到他鼓捣出什么好东西,就能看出其中的商机,很快就能弄个工坊开始生产,所以徐家现在到底有多少钱,他自己都不清楚。 更何况他干掉慈宁寺的时候,还把慈宁寺藏钱的地窖给掏了个精光,那可足足是价值二十多万贯的金银。 所以他在乎这些海州地方的土包子们给他送的那点礼吗?笑话! 于是原本伸着脖子等着徐淼招见他们的士绅们,一脸懵逼的就被一股脑的招入到了州衙之中,将他们带到了后面的一间偏厅之中。 对待这些地方士绅,徐淼一点都没跟他们客气,翘着二郎腿坐在刚弄好的椅子上,惬意的捧着茶碗,嗅着茶碗之中溢出的那丝丝清茶的茶香。 而他脚边还摆了一个炭盆,在烘烤着他的腿脚,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在那些人进来的时候,眼皮都没抬一下。 当以孙钱郑三个大户为首,十余名海州当地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地方士绅们被鱼贯带入偏厅的时候,他们先看到了上首位置坐着的徐淼,但是眼角余光一扫,心里面都咯噔一下短暂的停跳了半拍,有的人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因为这个时候堂中两侧正站着三十余名腆胸迭肚,杀气腾腾的青衣大汉,这些大汉全部都腰间佩刀,手按着刀柄,一个个用冰冷的眼神瞅着这十几个海州的地方士绅,杀气弥漫在了整个偏厅之中。 这十余名士绅当看到这些手按刀柄一副要吃人模样的精悍大汉们的时候,胆子小的差点当场就吓得尿裤子了。 即便是胆子大的,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心里面暗叫完了,顿时就吓得脸色苍白,还以为自己这次是自投罗网,人家正等着收拾他们呢! 于是这十余名士绅一进入偏厅,立即就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乱糟糟的拜见徐淼。 唐朝并不流行跪拜礼,那是在宋朝之后,才逐渐流行起来的,到了明清时候才彻底成了常用的礼仪,一般情况下即便是普通百姓见到官员,往往也只需要施拱手礼就行了。 但是这十几个海州的士绅,在看到偏厅两边站的那些杀气腾腾的青衣大汉之后,都吓得当场就给徐淼跪了。 徐淼听着这帮人乱哄哄的问候声,这才呷了一口茶,然后缓缓盖上茶碗的盖子,小心翼翼的将这白瓷茶碗放在了桌子上。 这种呈现出象牙白一般色泽的白瓷茶碗,现如今并不流行,因为以前根本没有出现,也是徐家的烧瓷作坊的工匠,在徐淼的建议之下,不知道通过多少次试验,经历过多少次失败之后,才烧制成功的。 而以前市面上所谓的白瓷,则显得要粗糙很多,釉面颜色呈现出灰白色或者带一些青灰色,茶盏的瓷胎也比较厚重,以青瓷为主流,并未出现这种带盖子的白瓷茶具。 直到徐家的瓷窑烧制出真正的白瓷之后,徐家在江南的茶园,炒制出清茶之后,徐淼才绘制了这种带盖子和托盘的茶碗,专门用来喝茶用。 虽然喝清茶,用透明的玻璃杯更合适一些,但是奈何现在玻璃制品还没有正式大量上市,而白瓷茶碗用来冲泡这种清茶也很不错,于是徐淼才让自家的瓷窑烧制出了这种茶碗,用来平日里喝茶用。 要是现在他端着一个晶莹透亮的琉璃杯喝茶的话,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呢! 但是即便是这么一个白瓷茶碗,落在海州这些土包子眼里,还是让其中几个识货的士绅大吃一惊,一看就知道此物价值不菲。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装疯卖傻没用 徐淼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这十余名地方士绅,看他们年纪大的已经有六七十岁了,此时已经须发皆以花白,年轻的也有四十余岁左右,一个个都挺富态的,只有一两个瘦子,但是保养的看起来也很不错。 这些人和在城外寒风中苦苦等候施粥的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饥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他们没有生活在一片天地之下一般。 其实说实在的,徐淼并不痛恨阶层,因为自古以来,哪怕是到后世现代社会,阶层也从未被打破过,属于是泾渭分明的两个群体,有些人注定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而有些人则命中注定,降生在贫穷的家庭。 这世界上阶层的存在,是必然的结果,谁都无力打破,这是铁律。 但是他痛恨的是这些人的无良,他们已经占有了这个社会极大的资源,可是他们却兵不知足,哪怕平时他们凭借着自己占有的资源,赚钱发财都无所谓,反正他自己现如今也是这个阶层的人。 但是让他痛恨的是这些人面兽心之人,哪怕是面对着饥荒,面对着那些家无余粮,身无御寒之衣的穷苦人们,也丝毫激不起他们半丝的同情心。 这时候平时说的什么富长良心,穷生奸计,在这些富人身上没有一丝的体现,他们反倒是趁此机会,化身为吸血虫,更加贪婪,更加疯狂的吸食那些穷人身上最后一丁点的血,丝毫不在意将那些穷人们置于死地。 这些人是何其的目光短浅!他们压根没有想过,逼死了那些穷人之后,他们占了那么多土地,谁来给他们种地,谁让他们继续榨取剩余价值,只知一味的贪婪! 人命在他们眼里,简直是一钱不值,哪怕那些人是和他们同乡,是他们的乡邻,可是也丝毫让他们生不出一丝丝的同情。 历史上的盛唐,是如何轰然倒塌的?这其中原因十分复杂,但是历史上的改朝换代,总是不缺这些豪绅们的贪婪,逼得百姓无以为生,最终只能揭竿而起,最终令很多豪绅们被那些逼入绝境的穷苦百姓,卷入洪流之中,最终彻底覆灭。 历史上那七宗五姓的世家门阀,为什么最终到了宋朝之后,便逐渐消亡了,不就是因为他们的贪婪,最终酿成了大祸,终于在乱世之中,被屠杀殆尽,彻底丧失了他们祖上给他们争取到的财富地位! 看着这些跪在他眼前的海州的豪绅们,徐淼内心中就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们,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干掉陈家和王家,已经差不多了,毕竟这个时代的社会结构就是这样,他不可能将士绅阶层从这个社会彻底抹掉,那样的话,他必将会成为天下士绅集团的公敌。 他虽然有很大的本事,具有这个时代人们所不知道的经验和知识,可是他却依旧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如此庞大的阶层,所以干掉一两家倒还无妨,但是想要把这帮缺德带冒烟的豪绅们,都全部连根拔起,那么必将引起无数于他们一样阶层的士绅和官员们的仇视。 徐淼一点都不想和这帮人为敌,因为他自己现在也属于这个阶层,他不能革了自己的命,打破这种社会结构,他还希望自己未来的孩子,也享受到这样的优惠,躺在他的功劳簿上,舒舒服服过日子呢! 万事都要适可而止,所以现在他必须要收手了,不能把这么多豪绅都连根拔了,于是他忍住心中的怒火,冷冷的扫视了这帮家伙们一眼,这才冷声说道:“尔等这段时间着实都做了不少好事呀!” 听到徐淼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顿时让这帮家伙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哪儿是什么夸奖,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讽刺。 本来他们就很是心虚,现在被徐淼这一讽刺,顿时更加心虚了起来。 但是心虚归心虚,总不能现在就认罪!故此跪在前面的一个老者,干巴巴的讪笑了一下,一脸谄媚之色,对徐淼拱手说道:“老朽孙召,乃是沭阳孙氏,见过太守大人!刚才太守大人所言,老朽实在是听不懂呀!” 这个孙氏的家主此言一出,其余的那些家伙也都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跟着点头称是,都说他们听不懂徐淼说什么。 徐淼嘴角开始微微上翘,然后弧度越来越大,冷笑的表情在他脸上荡漾开来,逐渐他开始笑出了声,然后那种带着嘲讽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他忽然间站起来仰天大笑了起来。 跪在那里的十余人看着徐淼如同疯癫一般的狂笑声,一个个吓得面面相觑,同时也各个都面色如土,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们心中荡漾开来,有的人再次开始哆嗦了起来。 徐淼狂笑了好一阵之后,才止住了笑声,突然间抓起桌上的那个精致如同象牙亦或是白玉般的白瓷茶碗,重重的就摔在了地上,顿时茶碗碎成了无数碎片,四处飞溅,吓得那些人顿时都趴在地上,连忙磕头大叫:“请太守大人息怒!” 徐淼冷哼一声道:“看来你等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来人!” 旁边站着的那三四十个刀斧手,这时候异口同声的大声应命,齐声高喝道:“标下在!” 听到这帮刀斧手的应声,这十余个老家伙,顿时都差点集体吓尿了,他们以为徐淼这是要彻底翻脸了,下一句就是命人上来把他们给剁了,于是一个个惊慌失措,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 但是徐淼却并未下令让人上去把他们剁了,而是对在一旁坐的长史张荣吩咐道:“既然他们拒不认罪,那么就让他们看看!” 张荣此时也面带寒霜,起身躬身应喏,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叠纸张,走过去,丢在了为首的那个孙召面前。 “你们以为徐大人为何要将那陈家和王家全部下狱?睁开眼看看!看看他们的供词!你们再说你们有罪无罪不迟!” 说完之后,他便拂袖转身回到了一旁再次坐下。 那孙召心知不妙,颤巍巍的哆嗦着手,从地上捡起了那叠陈家和王家人的供状,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看到有人供出了和他们勾结,一起哄抬粮价的事情。 然后朝下翻,每一份供词上面,都有具体和他们这些人家的谁谁谁在什么地方商议的,具体到当时都有谁在场,怎么说的,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只是看了几眼,这孙召就抖成了筛糠一般,手一松就啪嗒一声把这叠供状跌落在了地上。 他很想嘴硬,继续咬牙坚持说他不知道,但是陈家和王家的供词在这儿放着,而且陈家和王家的下场也历历在目,他也清楚,继续抵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继续抵赖的话,那么上面坐的那个年轻刺史大人,只需一声令下,便可以把他们家也连根拔了,只要进了大牢,那么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这还不需要污蔑构陷他们,只要他们老实招供就行。 所以继续抵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可言,既然这位刺史大人能毫不客气的把陈家和王家都收拾了,那么再把他孙家以及身边这些家伙的家都给收拾了,也不见得做不出来。 现在海州缺粮赈灾,大家心知肚明,这个新任的刺史大人,这是急红眼了,奔的肯定是陈家和王家的粮食,只有拿到了粮食,他才能有粮赈灾,才能稳住海州的局面,所以现在为了粮食,他不敢保证这位年轻刺史大人能不能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和海州十万饥民的性命相比,他们这些人家的几百条性命算个屁呀!一旦要是没有粮食,那些饥民一旦饿急了眼,只要有人随便蛊惑几句,估计就能惹出大乱。 到时候……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逼捐 想到这里的时候,这孙召心中忽然间悚然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来,一旦要是逼得那些饥民走投无路,不得不作乱的话,好像最先倒霉的应该就是他们这些家有大量存粮的士绅之家?他们会去抢谁?除了抢他们之外,还能抢谁? 这时候旁边的钱家的家主和郑家的家主看到孙召被吓得魂不附体,手哆嗦的跟筛糠一般,把那叠纸都掉地上了,于是战战兢兢的赶忙拿起那叠纸,分开之后观看。 当看到上面供词上出现了他们家的名字,还有具体到他们家某人的名字的时候,他们也都吓蒙了,手抖的一点都不比孙召的慢,于是片刻功夫,这些供状便在这十余人之中分开传阅,等他们看完之后,偏厅之中就顿时多出了十余个帕金森患者,开始比赛看谁抖得厉害。 更可笑的是其中有几个老家伙,当场就裤裆一热,直接就尿了一裤裆,骚哄哄的黄水在跪在地上的身子下面开始洇开。 甚至于还有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家伙,直接两眼一翻,就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就地晕了过去。 “大人饶命呀!这都是小老儿一时糊涂,起了贪念!小老儿知罪!还请大人饶命呀!”孙召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心知抵赖也没用了,于是顿时涕泪横流,捶着胸脯,趴在地上连连向徐淼磕头求饶,当场就认罪了。 看到孙召认罪求饶了,旁边的钱家和郑家的家主也顿时都怂了,他们也算是想明白了,继续抵赖已经毫无意义可言,如果继续抵赖的话,那么接下来搞不好就彻底激怒了这个二杆子的年轻刺史。 他一怒之下,搞不好就当场下令把他们给下狱,命当兵的也去把他们家给抄了。 与其继续毫无意义的抵赖下去,最后被这个二杆子、愣头青的年轻刺史大人,把他们家也给抄了,那时候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他们干脆直接认罪,只能寄希望于法不制众,这个二杆子年轻刺史大人,能看在他们这么多人,不能一下把他们都给连锅端了,那样的话,没了他们这些地方士绅,今后仅凭州衙和各县县衙,想要治理海州地方,那就难了。看书溂 于是剩下的那几个士绅,一看孙钱郑这三家家主都认罪了,他们也再无一点强撑下去的必要了,于是这些家伙当场就都认怂了,全部都趴在地上磕头认罪,哀嚎声响成一片,脑袋砸地的声响也是此起彼伏,一起苦苦向徐淼告饶,求徐淼放他们一条生路。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都看清楚,徐淼居然身穿紫袍官服,这心里面就更是波涛汹涌了起来,原本他们以为这位新任刺史大人,既然是个被贬出京,外放出来的官,充其量也就是四五品的官。 谁知道当看到他一身紫袍之后,这才意识到,这位爷恐怕来历并不简单,能被贬出京之后,还能身穿紫袍,那就说明他依旧还是三品以上的大员,也难怪他敢如此不把那陈家和王家放在眼里,一到海州,就先拿他们两家开刀。 人家这是有底气呀!根本就不在乎陈家和王家的势力,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所以现在想跟这位爷顽抗到底,估计肯定死的一定会非常难看。 于是乎一群老家伙,开始磕头虫一般的比赛起了磕头,看谁的脑门在地上砸的更响,片刻功夫,十几颗脑袋,就在地上磕的头破血流,一个个不是脑门青紫,就是血流满面,岂止一个惨呀! 张荣坐在一旁看着这些平日里见到他的时候,都架子端的足足的士绅老爷们,现在一个个在徐淼面前,被收拾的都跟打断了腰的狗一般,那个卑微,那个贱样,实在是看的张荣心里面很爽很爽。 这会儿的他只想跳起来,仰天长啸一声,然后捶着胸口大笑一场,这简直实在是太特么的爽了。 自他来海州之后,到前任刺史上吊挂了以后他临时代理刺史之职主事海州,着实受了这帮孙子太多的鸟气,但是今天,他这口气终于算是彻底被宣泄了出来。 而徐淼则依旧是用冰冷的眼神,就这么看着这帮磕头虫比赛磕头,任由他们一个个磕的头破血流,脸上也未流露出半丝的同情之色。 直到其中两个老家伙,可能是磕的太用力,咣的一声磕下去,直接就身子一歪,晕倒在了地上,徐淼才算是冷冷的挥了挥手道:“罢了!都别磕了!吵得本官头疼!” 听到徐淼的这句话,那些老家伙才算是收住了磕头比赛,一个个头疼欲裂,而且晕的想吐,这一通脑袋磕下去,估摸着各个都轻微脑震荡是没什么问题了。 这头是不磕了,但是这帮老家伙们却并没敢抬起头来,依旧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嘴里还在念叨着求太守饶命。 徐淼于是冷哼了一声,然后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尔等在各自县里,行了这么多恶行,也赚了那么多的黑心钱,一句饶命就如此算了吗?这是不是也太不把大唐的律法放在眼里了?” 要说这孙家的家主孙召,到底算是见过世面,虽然老迈但是脑子却还是相当的灵光,脑子里灵光一闪,便听出了徐淼这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徐淼这话里有话呀! 他这话里的意思岂不就是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但是如果把这段时间他们赚的黑心钱拿出来,岂不就可以算了吗?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便抬起头,一脸惶恐的对徐淼说道:“太守大人说的极是!之前确实是我等猪油蒙心,黑了心了!小老儿深感惭愧,为了补偿我们孙家之前所犯之错,我们孙家愿意给县里捐出一千……哦不……两千石粮食,以资官府赈灾之用!” 徐淼一听,把眼顿时猛地一瞪,当场在桌子上猛拍了一巴掌,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徐淼心里面直呲牙,暗骂娘的,用力大了,这儿手头也没个趁手家伙,拍桌子是会手疼的呀! “两千石粮食?我呸!区区两千石粮食,就可以弥补你孙家所犯之罪?难不成你觉得本官有脑疾吗?这么容易被你糊弄? 来人!传吴振前来,命他率兵前往沭阳县,将孙家给本官查封,给本官查一查这孙家一共屯了多少粮食!严查孙家这一年来囤货居奇,哄抬粮价一共赚了多少钱! 还有,再给我查清孙家这一年来所借出的高利贷,到底一共都有……”徐淼厉声便对这孙召怒斥道,然后就腾身站起,又厉声对一旁的人喝令到。 徐淼这一声怒吼,听到孙召的耳中,如同一声炸雷在他耳边响起一般,把这老家伙给震得是七荤八素,同时也惊得他浑身猛地一抖,裤裆里一下就感觉热烘烘、湿乎乎的,当场就把这老家伙给吓尿了。 如果真的派人去了沭阳,把他家给抄了的话,那他孙家恐怕就跟陈家和王家一样要完蛋了,一时间把这老家伙给吓得魂飞魄散。 不等徐淼吩咐完,这孙召便惨叫了一声:“不要呀大人!小老儿不敢了!小老儿愿意把家中全部共四千石存粮都捐出来,另外再给县衙捐出两千贯钱,以资县里赈灾之用! 求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孙家!呜呜……求大人了……呜呜……” 话未说完,这老家伙就又开始表演起了铁头碎地砖,拿脑门照着地上铺的青砖猛砸了起来,当真是掷地有声,咣咣作响。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谁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徐淼听罢之后,嘴角抽了抽,强忍住了想笑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道:“罢了!先不要招吴将军过来了! 你也别再磕头了!抬起头来!” 孙召赶忙停下了磕头,带着一脸的血泪抬起头,满怀期望的望着徐淼,颤声对徐淼说道:“大人答应了?” 徐淼再次冷哼了一声道:“本官也并非不讲理之人!也非是一定要令尔等破家!想来你们孙家能有现如今的家业,应该也是你祖上数代人的积累!本官绝非想要将你们孙家给逼入死地! 但是做人,不能太不知廉耻,说起来尔等应该皆都读过书,而且读过圣贤书!可是你却把圣贤书读到哪儿去了?将圣人之言,难道都早已抛至脑后了吗? 做人不能太过贪婪,你们都可以自己想想,如果你们太过贪婪,如此下去,逼得那么多百姓走投无路,只能坐等活活饿死的时候,那些饥民该如何作想? 那时候一旦有人挺身登高一呼,为了一口吃的,恐怕立即便会从着无数,使他们成为暴民!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自己想想看,他们会去找谁家的麻烦?为了活命,他们只能找家中有粮的人家,而你们到了那个时候,可还保得住你们的存粮?保得住你们的家产?甚至是你们全家的性命吗? 糊涂!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恐怕就该悔之晚矣了! 本官不是不准你们赚钱,但是盗亦有道,你们身为地方士绅,本该于官府共进退,可是你们自己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本官今日是要救尔等的性命,而并非一定要将你们置于死地!也绝非是要榨干尔等的家财! 要是这一点尔等都不明白的话,那么就别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了! 孙老,我今天敬你年纪不小,而且在沭阳也算是德高望重,所以我也不逼你! 你家的四千石粮食,本官容你们留下一千石,两千贯钱乃是你们所获的不义之财,我就代表沭阳县的百姓收了! 但是,你们今年借给那些百姓的粮食,所签下的那些契约,必须要全部重新签,借出去的粮食,明年依旧用粮食来还!而不许再折算成钱来结算! 还有尔等,也照此办理,否则的话……”说到这里,徐淼便停了下来,目光森然的扫视了眼前跪着的这帮老家伙一遍。 徐淼这话就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要是这帮老家伙还听不懂的话,那么也就该问问他们的智商是不是负数了。 既然能做到一家之主,那么这些人的智商肯定就不可能太低,否则的话,偌大的家族到了他们手里,恐怕早就把家给败光了。 于是这帮老家伙听罢之后,一个个都心中一松,那孙召顿时涕泪横流,趴在地上再次向徐淼叩头道:“小老儿多谢太守大人的恩典,孙家一切都按照大人所言办就是了!今后孙家再不敢如此贪婪,多谢太守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小老儿定将痛改前非,请大人放心!” 有了孙召这老家伙带头之后,其余的那些老家伙们也都赶忙纷纷出声认捐,表态要将家中绝大部分粮食捐出来,并且再捐一笔钱,用于赈灾,同时干脆又有人直接宣布,前些时候借出去的那些粮食,原来签下的借贷契约,他们将付之一炬,也不用重签了,权当是用来接济乡邻了。 反正他们之前借出去的粮食也不算太多,与其修改契约,明年再收回来一些粮食,也没多少价值可言,索性干脆就直接权当做好事,这些账一笔勾销,反倒显得他们更大方一些。看书溂 于是当有人这么一说之后,其余的那些老家伙也连忙纷纷附和,表示前些时候借出去的那些粮食的契约,他们也会将其付之一炬……哦不,是将那些契约全部交给官府付之一炬,这样省的徐淼怀疑他们没有处理干净,偷偷留下待到以后再翻旧账。 看着这些老家伙们纷纷服软认捐,徐淼的脸色便好看了许多,抬手向下压了压,那些老家伙都赶紧闭嘴,一脸期待的望着徐淼,等着徐淼发落。 徐淼叹了口气道:“诸位请起!今日之事,就此罢了!只要诸位如约将钱粮移交给县衙,那么本官就既往不咎了! 希望诸位谨记此次的教训,今后断不可再如此糊涂! 现如今海州灾情严重,饥民日多,与其让饥民涌向县城,倒不如直接在各乡设置粥棚赈灾,如此一来,那些家中无以为食的百姓,便不许背井离乡,在这严寒之中聚集于县城之外,承受寒风之苦! 另外,你们回去之后,要协助县里对本地饥民进行妥善赈济,也可利用这个机会,以工代赈,劝你们当地饥民,修缮道路以及灌溉沟渠,做好春耕准备! 此次如果诸位能于本官勠力同心,令海州百姓渡过此次大灾,那么事后本官定会向朝廷上报尔等的功劳,绝不会无视诸位的功劳!” 一帮老家伙这心真的跟坐了一趟过山车一般,都快要犯心脏病了,有几个刚才都吓晕过去了,但是好在没有挂掉,听罢了徐淼的这番话之后,心总算是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 虽然这次他们损失惨重,又要捐钱又要捐粮,还要把之前借出去的粮食一笔勾销,但是和陈家、王家相比,却总算是把家给保住了,起码不会像陈家和王家那样,全家下狱,家财全部被州里抄没充公,接下来估计还要不少人人头落地。 和陈家、王家一比,他们这点损失真的就算不上什么了,只当是今年也受了一场大灾,损失了一些钱粮就是了。 而且他们也看出了这个年轻刺史大人的手段,确实厉害,一到海州就先拿陈家和王家下刀,给他们来了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另外他们也看出来,这位新任刺史大人,背景绝对不简单,可以做到完全不把陈家和王家背后的势力放在眼里,而且这位还是一个爱民的官,容不得谁在他眼皮底下行害民之事,那么今后在他的治下,还想要为非作歹,为祸乡里,那就是纯纯的找死了。 这帮老家伙都心中暗生警惕,这次回家之后,一定要严加管束家中的族人,绝不容他们在外像以前那样为非作歹了,如果再被这位刺史大人抓住的话,那估计谁都救不了他们了。 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那是地头蛇没遇上真正的狠人!这次他们遇上了徐淼这样一个狠人,算他们倒霉,就他们这帮地头蛇,在徐淼这头猛龙之下,要么乖乖盘着,要么就只有被一口吞掉的下场。 于是一帮老家伙对徐淼是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爬了起来,徐淼这才挥手命那三四十个膀大腰圆的刀斧手退了出去,并且命人送进来了一些蒲团,请这帮老家伙坐下。 另外他又命人去把州衙里的医学博士叫了过来,命他给这帮老家伙处理了一下他们脑门上的伤,省的谁因为这点小伤,回去后伤口溃烂死翘翘了。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那么也没必要非弄死这些无良的家伙。 而且他也知道,这其中有个别豪绅,不见得就一定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但是在陈家、王家以及这孙钱郑几家大姓的逼迫之下,他们即便是有点良心,也不敢和这几家对着干,跳出来跟他们唱反调。 所以即便是个别人有点良心,也只能随波逐流,一起作恶了。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安排任务 当这件事翻篇揭过去之后,徐淼也不再板着脸,令他们坐下之后,开始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一一和这帮老家伙说话,询问了他们家的情况,并且不断的勉励他们几句。 徐淼在和他们交谈之中,突出讲了一些以工代赈的事情,特别交代他们,一定要重视对道路的修筑。 徐淼反复提出,要想富先修路,一个地方想要富庶起来,就要能做到道路通畅,一是可以让人走的方便,二是可以让地方所产方便的运输出来。 他毫不隐瞒的告诉了这帮老家伙,其实他并非是大年初一才到的海州,二是提前已经到了海州,只是先在海州各地走了一遍,对海州各地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下。 一帮老家伙听罢之后,顿时背后都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难怪这位徐大人,能一露面,就如同雷霆一般,控制了海州折冲府,派兵一锅端了在海州地方为恶最甚的陈家和王家两家。 敢情人家早就到了海州,就在海州暗中看着他们上蹿下跳,也幸好他们这些人家没有陈家和王家做的那么过分,未被这位徐大人选中,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们估计也已经和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呆在了大牢里面了。 徐淼接着说道:“我这一趟走下来之后,发现海州各县的道路情况,简直是令人难以容忍,如此道路,地方上还想要赚到钱,非常之难! 你们难道平时就没有发现吗?你们田中所产的粮食,每年基本上都屯在自家的粮仓之中,却很少有粮商来收购粮食! 想要卖粮实际上很难!所以价格也上不去,只能屯在家里眼看着是好东西,却只能任由其在粮仓之中发霉沤烂,亦或是白白便宜了老鼠! 如果不是遇上这样的灾年,你们的粮食能卖得出去吗?恐怕这就是你们明明有不少田地,却并不愿意投入更多的钱财,去购置耕牛、耕犁等农具,亦或是选更好的粮种种田的原因!” 听徐淼这一说,这帮老家伙都脸上一红,因为徐淼说的不错,海州的道路确实太烂了,平时他们也不太愿意出远门,哪怕是到县城走一趟都懒得坐车。 即便是坐着牛车,出门一趟走个十里八里,也颠簸的腰酸背痛,所以能不出门,他们自己都不愿意出门。 那些路到了阴雨天的时候,更是如同烂泥塘一般,别说是车辆难以出门,就算是人也是寸步难行,到了晴天干燥的日子里,那些道路坑坑洼洼不说,颠簸的要死,人车经过之后,便会扬起大量的尘土,搞得人灰头土脸的。 他们家家户户确实有不少田,可是每年收获粮食之后,也确实很难卖出去,只能在本地销售,但是平常年间,粮食却不好卖,价格也低,更没有多少粮商来海州收购粮食。 所以他们才这些大户人家,才会粮仓里屯了很多粮食,平时的年份,很难都卖出去。 这次赶上了灾年,他们才想要趁机大发一笔横财,结果却…… 所以说徐淼的话,顿时就说到了他们心坎里,道路不行,那确实很影响他们卖粮,一年下来,虽然收了不少粮食,但是却卖不出去,这也着实让他们头疼。看书溂 现在听徐淼说要想富,先修路,这顿时让他们觉得很有道理。 如果是往年的话,修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需要官府出面,征发徭役,来进行修路,但是这么做官府往往会引来一片骂声。 老百姓出徭役,还要自己带粮食上工地干活,往往怨气很大,官府也出力不讨好。 而现在听徐淼这么一说,确实是个修路修渠的好时机,现在海州饥民便地,与其拿粮食赈济他们,白养着这些饥民,倒还不如拿出来粮食,以工代赈,趁机让饥民修路,靠着干活挣一口饭吃,连钱都不需要花多少,也无需征发徭役,惹得老百姓不喜。 横竖现在他们要把家里的存粮拿出来捐给官府,那么用这些粮食以工代赈,把道路和沟渠修修,岂不一举两得? 于是这帮老财们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徐淼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本官需要提前告知尔等,此次本官来海州,带来了一种新粮,名叫甘薯,想必诸位也应该有所耳闻! 此粮产量极高,亩产可达十几到三十余石,绝非虚言! 为了一劳永逸解决海州今后可能出现的粮荒,本官决定开春之后大面积在本州推广种植。 一旦此粮开始种植之后,今后海州粮食产量必将非常之高,尔等如果不抓紧机会,抢修道路的话,那么今后再想卖粮,那么恐怕就只能看着粮食烂在你们的谷仓之中了! 今日念在尔等此次愿意配合本官赈灾的面子上,本官提前告知尔等,尔等勿谓言之不预也!” 一种老家伙听罢了徐淼此番话之后,顿时都大吃一惊,甘薯这种东西,他们也曾经听闻过,但是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他们都认为此传言乃是胡说八道,当初京师曾经传言,说有人向朝廷进献了一种祥瑞。 那祥瑞就是甘薯,据传此粮亩产极高,可高达二三十石之多,此物一出,大唐一旦普及,那么从今以后便再无饥馑之忧! 但是对于远离关中的沿海一带来说,这个消息传到这里之后,却几乎被所有人当成了一个笑话,这些地主老财们,说起来虽然四肢不勤,但是却绝非五谷不分之人,他们祖祖辈辈占据着大量的土地田产,对于农事又岂能一点都不懂呢? 这天下能种的粮食就那么几种,他们岂能不知道粮食的亩产量呢?正常情况下,作为主粮的粟、麦、稻、黍、稷、菽……这些粮食,其实亩产量都差不多,只是根据田地情况,产量不同罢了,实际上产量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正常情况下这些粮食,一亩地能打两石粮食就算是不错了,特别好的良田,加上精心伺候,也超不过三石,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粮食能一亩地打十几二十石,甚至高达三十石?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在他们眼里,这种消息绝对是又有人故弄玄虚,弄出的假祥瑞来糊弄皇帝的,不可当真。 即便是这一两年还是偶尔能听到消息,说关中此种祥瑞之粮,产量确实很高,但是依旧无法打动他们,让他们转变看法,始终坚信世上绝无这种高产的粮食。 但是今日这位徐大人却亲口向他们证实,天底下确实有这种高产的粮食,那么这是真的吗? 他们虽然依旧还是心存怀疑,但是现在却还是有些动摇了,因为他们看徐淼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徐淼是京师来的,对于长安和关中的情况最为了解,他没理由编这么一个瞎话来骗他们。 而且他身为大员,说这样的瞎话对他名声有损,他为什么要骗他们? 于是有人战战兢兢的对徐淼颤声问道:“大大大……大人!您说的这甘薯,当真产量如此之高?” 徐淼挑挑眉毛,哼了一声道:“怎么?你们难道不相信吗?此物本来就是本官所发现的!也是本官敬献给当今陛下的,本官已经种了多年,关中从前年开始,就已经大面积种植了,你们若是不信,可自己派人去关中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来人,时候不早了,想必诸位也都该饿了!把东西送过来,请诸位尝尝!” 徐淼话音一落,立即有人捧进来了一个大托盘,托盘中摆着十几个拳头大小,烤的流油,冒着热气,散发着扑鼻甜香味道的烤红薯。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红薯宴客 这些老家伙都是平生第一次闻到这种香甜的味道,顿时眼睛一亮,用力抽了抽鼻子,接着徐淼便命他们每人自取一个尝尝。 于是一帮老家伙都战战兢兢的从托盘之中拿了一个,然后烫的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来回掂,但是却都不敢丢,捧着仔细嗅了嗅这种香甜的味道。 徐淼也伸手取了一个,张荣也伸手拿了一个,好奇的打量着手中这块烤红薯。 徐淼微微一笑,剥去烤焦了的红薯皮,露出了黄橙橙的红薯瓤,然后啃了一口,露出了一脸享受的表情。 他就喜欢烤红薯的味道,在他看来,这东西烤着吃才最是美味不过,前世的时候,每次在大街上遇上烤红薯的老大爷,他都经不住会掏钱买一个,边走边啃,这种香甜软糯的味道,总是能让他回忆起小时候在爷爷姥姥家过暑假寒假时候,从灶膛里扒拉烤红薯的时候。 现在他每每吃到烤红薯的时候,也会回忆起前世的点点滴滴,这是他这一生和前世唯一的联系,让他更是喜欢经常烤几块红薯尝尝,回忆一下前生的过往。 众人开始的时候,还不太敢吃,但是看着徐淼一脸陶醉的先吃了起来,于是也都试探着学着徐淼,剥掉红薯皮,小小的尝了一口热气腾腾,黄橙橙的红薯肉,一股特殊的香甜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口腔。 而这种东西还吃起来很是软糯,其中几个老家伙本来就没剩下几颗牙,平日里吃饭都费劲,多只能喝粥,但是这东西吃到嘴里,即便是牙口不好,却也吃起来一点都不费力,而且这种香甜味道也非常可口。 于是所有人都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再尝了一口,感觉这甘薯的味道确实相当美味,于是心中更是又惊又喜,同时又有些担忧。 “大人,此甘薯味道果真美味无比,下官也是第一次品尝到此物,果真是一种好粮!只是此物确实能替代其它那些粮食吗?”张荣在品尝了两口之后,满眼发亮,一脸惊讶的表情对徐淼问道。 徐淼一边啃红薯,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当然可以,这东西完全可以当饭吃,替代一些平日里吃的主粮! 不但可以烤着吃,而且还可以煮熟或者蒸熟,亦或是切块和粟米一起熬成粥,甚至于可以晒干磨成粉,做成蒸饼,吃法很多!味道也是极好的! 大家都试试,看看吃完是否有饱腹的感觉便知道了!而且此物多食还益寿延年,有利于肠胃! 孙思邈孙神医诸位都听说过?他老人家可是对此物极为推崇!现如今每日都要食上一些!” 一听徐淼这么说,又听孙思邈孙神医的大名,众人更是不敢怀疑了,且不说这东西能不能吃了延年益寿,但是起码这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于是众人连忙开始吃了起来。 一块拳头大的红薯虽然不多,但是吃下去之后,却还是让众人产生了一种饱腹的感觉,而且不管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是极佳的一种体验,看来徐淼所言不虚,此物当真是可以替代部分主粮裹腹之用。 于是再一想这东西亩产那么高,所有人都震惊了,想想这玩意儿亩产居然能超出其它粮食十倍左右,现有的土地不变的情况下,如果都种这东西,海州的粮食产量今后岂不是要十倍于之前的粮食产量了吗? 这意味着什么?这岂不意味着海州现有农田面积不增加的情况下,所产的粮食,岂不可以多养活十倍于现在的人马? 也就是说以前十亩地才能养活一个人的话,现在一亩地都能养活一个人,这是何其可怕的事情?以后普通百姓还需要那么多土地才能养活一家人吗?岂不是说他们随随便便种几亩地这东西,以后就饿不了肚子了,那么谁还要那么多田地干啥? 这帮老家伙顿时就产生了一种严重的危机感,感觉有了这东西之后,以后田地就不值钱了,都种了这东西,粮食肯定多的吃不完,吃不完的话怎么办?要是还卖不掉的话,岂不是都得烂家里? 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海州的道路像现在这么烂,没有粮商来海州收粮食,他们岂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粮食,就这么白白烂在自家的谷仓之中了? 这帮老家伙再也坐不住了,一个个顿时只觉得屁股下面像是着火了一般,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回家去,然后找他们当地的县衙,赶紧拿出来粮食,招募饥民,以工代赈修路,一定要把路给修好,还要修到他们家门口才行。 要是修补好路的话,他们以后家里的粮食岂不就没人收了?这可是干系着以后他们发财大计呀! 徐淼吃完烤红薯之后,擦了擦嘴,一脸的满足,看了看那些如坐针毡的老家伙们,对他们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本官且信你们一次,如果尔等能够说到做到,那么本官便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一旦让本官发现谁食言自肥的话,那么后果自负! 时间不早了,诸位可以回去了!来人,送客!” 一帮老家伙赶忙把没吃完的半块红薯塞到怀里,这可是宝贝,要拿回去让族人们都见识见识,不能都吃了。 然后他们连忙站起身,一起躬身向徐淼施礼告辞,一个个慌慌张张的便撅着屁股退了出去。 等那帮地主老财们都惶惶不安的走了之后,徐淼和张荣对视都笑了起来,不过张荣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又对徐淼问道:“大人,此物当真可以亩产十几二十石吗?” 徐淼笃定的点头道:“本官绝无虚言,如若此物产量达不到十几二十石的话,你大可上书弹劾于我!” “下官不敢!”张荣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对徐淼躬身道,不过内心中却狂喜了起来,一旦今年徐淼开始在这海州推广这种新粮,那么还何愁海州今后再有饥馑之忧呢? 他们做官,如果想要做一个好官,说白了就是为天子牧民,想要有政绩,不就是治下之民不受饥馑之苦?只要能解决了百姓饿肚子的问题,那就是天大的政绩,现在徐淼带来了这种祥瑞,还发愁以后海州会有麻烦吗? 想到这里,张荣正色起身,对徐淼深施一礼道:“圣上能让大人来到海州治海州之地,实乃是海州百姓之幸!下官佩服!” 徐淼毫不介意的摆了摆手道:“张大人不用如此客气,实话实说,我这个人呢?是个惫懒的性子,实不愿做这种劳心劳力之事! 但是既然陛下命我前来海州,治这海州之地,那么我也不能坐视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总是要为海州百姓做点什么的! 实不相瞒,我乃是寒门出身,曾经也饿过肚子,自然知道百姓们饿肚子的滋味,所以才会看不惯那些地主老财们,如此戕害百姓! 但是我又是个惫懒的性子,这一点陛下也都知道,等这段时间把赈灾之事忙完之后,州衙的事情,还是要多多依仗你来帮我! 我呢?来海州还有一些其它事情要做,天天让我呆在这州衙里,处理那些繁琐的公务,实在是不如杀了我跟痛快一些! 这今后州衙的事情,还请你多多费心,回头本官也自不会亏待于你,他日定会向陛下举荐你!你可要多多费心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良心未泯 张荣一听,顿时激动了起来,他从徐淼的话里听出来,徐淼和陛下的感情是很不简单的,陛下这次让徐淼来海州,还真不见的是要为难于他,极可能是将他外放到这里,考验他的。 从目前种种迹象来看,这位小徐大人并未失了圣心,未来肯定是迟早要被召回朝中的,他本来没有什么靠山,现在碰上徐淼这样一个深得帝心的当朝重臣,要是还不赶紧抱紧大腿的话,那可就真的是头被驴踢了。 更何况这次他配合徐淼,搬倒了陈家和王家,这两家势力都不小,如果不抱紧徐淼的大腿,今后那两家背后的势力,想要报复的话,不敢拿徐淼如何,但是收拾他还不是跟玩儿一样? 这张荣又不傻,当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于是他立即叉手道:“请大人放心,下官愿尽心竭力辅助大人,但凡大人有令,下官莫敢不从!” “好了,那么今后就有劳你多费心了!那么接下来咱们该说说这朐县县丞的事情了!”徐淼笑着对着张荣说道。 朐县的县丞,自从徐淼端了陈家之后,便陷入到了惶惶不安之中,自从前任县令被罢官流放之后,县里这段时间就由他暂理县令之事。 这段时间他可是着实帮着陈家还有县里的另外两家大户人家,做了不少恶事,为了帮他们讨债,着实抓了不少欠债不还,所谓的“刁民”。 但是从这位徐大人来了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就把偌大的陈家给端了之后,他就发现风向变了。 这位徐大人,是个爱民的官,见不得这些劣绅们戕害百姓,而他之前却助纣为虐,着实帮着陈家他们戕害了不少百姓,这下他就开始坐卧不安了起来。 这几日下来,他多次登门想要拜见新任刺史大人,但是都吃了闭门羹,徐淼不是不见他,就是不在州衙去了怀仁县。 他求见张荣,结果张荣也同样以公务太忙为由,不肯见他,这就更让这个县丞忧心忡忡,只觉得自己恐怕也要大难临头了。 果不其然,当徐淼从怀仁县回来之后,先处理了那些聚集到朐县求见他的各县士绅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带着长史张荣和录事参军肖靖来了朐县县衙。 徐淼一到县衙,就着令这县丞将近期衙门的卷宗交给肖靖审阅。 当肖靖带着几个州衙的参军,一起审阅这些卷宗,看罢了那些卷宗之后,立即便从中挑出了一大堆的卷宗,交给了徐淼。 徐淼冷哼一声,惊堂木重重的就拍在了大案上,厉声喝道:“袁县丞,你可知罪?” 这姓袁的县丞一听,脸就顿时白了,心知自己完蛋了,当即脸色煞白扑倒在地,叩头道:“下官知罪!下官……下官实在是该死!但是请大人听下官解释!” 徐淼虎着脸冷冷的看着这个袁县丞,冷声说道:“好!本官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说!” 这个袁县丞赶忙哭丧着脸,对徐淼说道:“大人,下官其实也并非无良之人!这些事情,虽然是下官所为,可是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呀! 下官只是一个县丞,前任县尊去职之后,县令之职便一直空悬,下官只能代为属理县里的事务! 可是那陈家下官实在是得罪不起,无奈之下,才受其指使,帮他们做了不少恶事! 下官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是下官确实是实属无奈呀! 下官也是读圣贤书出身,又岂能毫无良心,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良心颇有不安,虽然帮那陈家他们抓了不少人,但是大人也可查一下,下官从未让人对他们用刑,仅仅只是将其看押了起来! 而那些牢中受刑的百姓,皆为牢头和狱卒们自作主张,收受了陈家等富绅的贿赂,擅自对那些牢中百姓行刑所致,绝非下官下的命令。 下官还为此还斥责过那牢头,不许他在牢中肆意妄为虐待那些可怜之人,但是那牢头却仗着陈家撑腰,拒不听命于下官,还威胁下官,说下官是否想要和陈家为敌! 下官虽然贪生怕死,贪恋权势,但是却也是良心未泯,陈家以及另外两家给下官送的那些贿赂,下官一文都未曾动用,全部封了起来,藏在了床底! 下官想着有朝一日,用那些钱,能赈济一些饥民,也算是为下官赎罪,大人如若不信,现在便可派人去下官住处床下找到那些贿赂的钱财! 还望大人明鉴!”说完就趴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徐淼皱了皱眉头,立即下令带牢头过来问话,并且派人去那县丞的住所之中搜查,果不其然很快就从县丞床下找到了二百多贯钱,带回到了县衙大堂之中。 牢头战战兢兢的被带入大堂,当即就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向徐淼参拜。 “尔等休要害怕,本官问你,牢中关押的那些曾经欠陈家钱粮还不起之人,被拿入大牢之后,袁县丞可曾下令,命尔等对其施刑?严刑逼迫他们还钱给陈家吗? 你实话招来,若被本官查证你话中但凡有一句假话,本官剥了你的皮,把你挂在城门上示众!”徐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厉声对这个牢头问道。 牢头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敢攀咬袁县丞,吓得屁滚尿流的连连磕头请罪,说道:“启禀大人,袁县丞确实未曾命小的们对那些刁民……哦不……是那些百姓施刑!看书溂 都是小的猪油蒙了心,自作主张,对那些百姓施刑的!大人明鉴,小的也是无奈呀!小的也是受那陈家胁迫,不得不为之……大人饶命呀” 徐淼听罢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震怒之色,他一到朐县,便就派了自己人到朐县县衙之中查看牢中的情况,发现不少欠陈家钱,被县里抓入大牢的百姓,被打的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有些人被折磨的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甚至经查,已经有人被生生折磨的死在了牢中,人数还多达六七人之多。 之所以他等着腾出手来收拾这个袁县丞,就是想要为那些百姓出口恶气,但是现在看来,他对那袁县丞还是多少有些误会。 那个袁县丞虽然是个贪恋权势之人,不敢得罪陈家,但是却还算是良心未泯,虽然表面上帮陈家拿人,关入大牢,但是却并未下令虐待那些可怜的百姓,显然还算是良心未泯。 倒是这个牢头,却甘愿充当陈家的走狗,为了巴结陈家,在牢中擅作主张,对那些百姓施以酷刑。 事情问清楚之后,徐淼当即便厉声喝令,将这个老头扒光了拖到县城的十字街街口,当众先抽他三十鞭,让他体验体验那些被他严刑拷打折磨的百姓,打死不论! 然后再将其就地处斩,人头悬于城门之上,示众一月,弃尸城外荒野之中,禁止其家人为其收尸。 另外现有牢中的那些参与过对无辜百姓施刑的狱卒,全部鞭二十,逐出县衙,流千里!县衙重新招募狱卒,另选牢头。 那个牢头听罢徐淼的判决,顿时哭爹喊娘的疯狂求饶,但是却立即便被拖了出去,到了朐县县城的两条主街的十字路口,立起刑架,派人到城中宣扬,令百姓到十字街口观刑。 朐县县城的百姓们,听闻消息,不管和这牢头还有狱卒有没有仇的,都纷纷跑来看热闹,因为谁都知道,大牢之中的这牢头和狱卒十分歹毒,甚是可恨。 现在他们倒霉了,不管跟他们有没有怨有没有仇的老百姓,都非常乐意看着这帮孙子倒霉。 于是一时间十字街口热闹非凡,前来围观的百姓,把十字街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伸长脖子等着观看行刑。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戴罪立功 那几个无良的牢头和几个狱卒,哭爹喊娘的被拖到了十字街口,扒光衣服绑在了刑架之上,有些女人也跑来看热闹,一看到这帮臭男人被扒得精光,顿时羞的满脸通红,赶紧捂脸,但是却又从指缝里忍不住偷偷观看。 藤条挥舞起来,落在这些缺德的家伙屁股上的时候,响起的爆响声,响彻了十字街口,接着就听到牢头和狱卒发出的鬼哭狼嚎的哭爹喊娘的惨叫求饶之声。 徐淼很喜欢这种借鉴于后世新加坡的鞭刑,这玩意儿惩治不法之徒,实在是太过瘾了,抡圆的藤条,结结实实的抽在那些混蛋的屁股上的时候,光听声音就觉得解气。 三十鞭子抽下去,那牢头整个屁股都被抽的稀烂,背上也留下了几条可怖的伤痕,几乎每一藤条抽下去,都立即会皮开肉绽,带给受刑者撕裂灵魂一般的剧痛,结果那个牢头三十鞭子没有抽完,就活活的疼死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没便宜他,最后还是被刀斧手一刀斩下了他的狗头,挂在了城门之上。 其余的那些狱卒虽然未被徐淼判死刑,但是二十鞭子抽完,也都彻底废了,就算是没死,也只剩下一口气了,而且伤愈之后,走路也不会利索了,接下来还要徒步再走千里,被流放到千里之外服刑六年,去干采矿挖煤之类的苦力,能不能活过六年,全凭运气了。 当处置过牢头和狱卒之后,徐淼将那个袁县丞又给怒斥了一顿,下令将其杖责二十,另外再罚俸一年,没收其所受贿赂。看书溂 但是徐淼并未将其罢免下狱,或者是上书弹劾于他,而是令他戴罪立功,只要做好接下来的事情,那么便可将其之前所犯之事一笔勾销,而且还会另行为其请功。 之所以如此高高抬起轻轻放下,那是因为徐淼有他自己的考虑,朐县现如今既没有县令,也没有县尉,什么事情都是这个县丞一肩挑,如果把他给干掉,难道让他这个伯爷天天亲自蹲县衙里干活吗? 另外一个,就是通过调查之后,他发现这个袁县丞多少还算是有些良心未泯,经此一次之后这家伙肯定会老实下来,服服帖帖的为他做事,不敢有半丝懈怠。 如果现在搞掉他,让朝廷再派一套县里的班子过来,他又要想方设法的拿捏住新来的那县令和县丞县尉,还不如让这个袁县丞老老实实的在他眼皮底下为他干活呢! 袁县丞被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但是却没有将他拉到十字街口公开行刑,而是在县衙里打的板子,虽然二十板子下去,也把他的屁股打的红肿不堪,甚至有点破皮,可是比起藤条抽的,还是轻了许多,不至于要命。 袁县丞被揍得涕泪横流,惨叫连连,但是打完之后,被搀起来溜达了一阵子之后,医士给他看过伤势,告诉他基本上没什么事,伤不了筋骨,刺史大人还是让行刑之人对他手下留情了,要不然的话,他起码一个月起不了床了。 袁县丞也不敢对徐淼心怀恨意,他也知道徐淼对他也算是宽大处理了,要不然的话,就他的罪行,罢官流放岭南,那是起步,甚至被判个弃市都不算过分。 现在徐淼只是打了他二十板子,罚俸一年,并且将他留任戴罪立功,可以说对他算是非常宽容了。 于是他挨过揍之后,回到大堂之中,向徐淼拜倒称谢,徐淼对他又诫勉了一番,这才回了州衙那边。 看着徐淼如此处置袁县丞以及那些戕害百姓的牢头、狱卒,张荣和肖靖这两个州衙的官,还有跟着一起来的那些个州衙的六房参军,都对徐淼是又敬又怕,再也不敢心存半丝歪心思了。 可以说徐淼来到海州一露面,这一番操作下来,不管是对海州地方上的官吏还是士绅,都做到了有效的震慑,把这些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原本有些人当初还想着给新任刺史一个下马威,现如今都立即夹起了尾巴,收起了歪心思,老老实实做人! 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位海州新任刺史不同于一般的刺史,这位可是真敢杀人的,与他作对,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结果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的脖子可能真的没这位刺史大人的刀硬,那就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做人。 接下来回家的那孙钱郑三家以及其余的几家地主老财们,都没敢食言自肥,回家便立即将承诺捐出的钱粮都老老实实的送到了各县的县衙之中。 这使得海州各县都立即有了相对充足的赈灾粮食,随即徐淼以刺史身份,向各县下达了赈灾的命令,着令各县在本县各乡设置粥棚,赈济断粮的饥民,确保海州从今以后不再出现一个饿死之人。 一旦要是各县被发现有饥民被饿死,便唯县令试问!而县里要将各乡也责任到人,令乡里的士绅出面组织赈济之事,出事就找负责之人试问,然后再向下则以各村耆老负责,统计本村饥民,统一安排赈济。 另外,徐淼还饬令各县借此机会,实施以工代赈,修缮各县各乡的道路以及灌溉沟渠,确保在开春之前,将道路和灌溉沟渠修缮畅通,饥民如若想要获得赈济,需到工地做工,付出劳力方能获得食物赈济。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意思,海州不养闲人,家中断粮,那就去工地上做工,用劳动换取赈济粮食,但是六十岁以上老人以及十二岁以下男女儿童,则无需到工地上做工,各县各乡乃至各村统计这些老弱,每日定量供应粮食,确保他们不会被饿死。 另外徐淼还在饬令之中,非常严肃的声明,任何负责赈济之人,不得趁机贪墨赈灾钱粮,一旦被发现谁若趁机贪墨赈灾钱粮的话,立杀无赦,绝无通融之理! 这道饬令下发下去之后,各县官吏无不为之震撼,基本上没人敢把这新任刺史大人的命令当成耳旁风。 因为徐淼在朐县,杖责县丞,当街鞭笞戕害百姓的牢头以及狱卒,斩牢头于街头闹市,并且将其悬首于城门之上,弃尸荒野不得收尸,这样的做法,足够震慑人心了,谁都不敢再以为这位刺史大人只是说说罢了,他是真敢杀人的! 更何况这位新任刺史一到海州,就先以雷霆手段,把海州地方上势力最大的陈家和王家给连根拔除,这两家在海州嚣张了数十上百年的大家族,在大过年的时候,一天之中便灰飞烟灭,团团圆圆的被关入到了大牢之中。 接下来州衙将会和县衙逐步对他们族中犯法之人做出判决,但是人数太多,最终判决估计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下达。 但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这陈王两家想要翻身,估计是断无任何可能了。 有了这两只鸡作为榜样,其余的那些地方士绅们,无不惊悚,谁还敢再撸这位新任刺史大人的虎须呀! 让干啥干啥,千万别被他抓住把柄,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谁都不想再被这位刺史大人拎出来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了! 徐淼以这样的雷霆手段,在短短数天之内,便把海州地方的官吏以及士绅收拾的是服服帖帖,接下来赈灾的事情推行起来就简单多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杀鸡儆猴的效果不错 徐淼很清楚自己此行前来海州赴任,如果不能先把地方的官吏以及士绅给降服的话,那么就算是弄到了粮食,恐怕想要有效的展开赈灾,也会困难重重。 如果不能震慑住这些人的话,下面的官吏以及势力扎根于乡村的士绅们,一定会对他的饬令阳奉阴违,层层盘剥,即便是搞到点粮食,最后也进不到饥民的嘴里,不知道会被谁装到他们自己的口袋里。 徐淼就是这种脾气,虽然惫懒,不愿意做事,但是只要把事情强压到他脑袋上之后,他便会尽心竭力的去做好。 他也太了解这些地方官吏以及地方士绅的德性了,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之辈,还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只要你没能震慑住他们,那么他们便会生出无数办法,来跟你作对,不管上面下达什么饬令,到了他们那里,他们都能想方设法的进行变通,让你的饬令达不到目的。 故此徐淼才会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先以雷霆手段,来个这些人来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彻底震慑住了这些地方上的各种势力,让他们不敢在接下来对自己乱跳腾,处处给自己作对。 现在看来,效果是非常之好,不管是各级官吏还是地方的士绅,都被他给吓住了,一个个温顺的如同绵羊一般,让干啥干啥,乖得都如同孝子贤孙一般。 于是在初十左右,整个海州的赈灾行动就开始全面铺开,各县将徐淼的饬令都摘抄成告示,派人张贴到了县城之外以及各乡,告知饥民如何获得赈济。 而以工代赈的办法,起初各县县令除了怀仁县县令于越之外,其余的两个县的县令还有些不解,但是他们县里的士绅却非常积极,代徐淼向他们阐述了以工代赈的好处,还有修路修渠的重要性。 这些县令一想也觉得很是有理,与其拿着粮食,给饥民们白吃,养着饥民们啥都不做,倒不如让饥民们干些活,来为自己挣一些粮食,顺便把县里的道路渠道给修缮一下。 本来他们自己也对本县的道路状况颇有怨言,毕竟他们也需要出行,每每出一次门,坐着马车或者牛车,都颠的腰酸背痛,要么就是弄一身土,下雨天干脆连门都出不去,路上处处都是泥坑,真是寸步难行。 现在趁着这个机会,用赈灾的钱粮,以工代赈把县里的道路以及年久失修的沟渠修缮一下,这无疑也算是他们的政绩,以后朝廷考功,也能让他们的考绩漂亮一些,对于以后他们升迁会有很大的好处。 而且他们也对徐淼这位新任刺史很是钦佩,亦或是可以说很是惧怕,既然这是这位新任刺史大人的意思,那么他们还是照着这位大人的意思办比较好,省的惹怒了这位爷,狠狠的参他们一本。 随着徐淼到了海州之后,各方势力都立即把注意力放在了徐淼身上,开始仔细打听有关徐淼的各种事情,其实只要仔细留意一下,便可以查到徐淼不少情况。 于是渐渐的徐淼的出身就逐渐被有心人给弄清楚了,虽然不少官吏和士绅对于徐淼的出身都有些鄙夷,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的刺史大人,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最让他们忌惮的就是这位爷乃是当今陛下的宠臣,对其非常看重,即便是此次因为某些原因,招致群臣群起围攻,但是最后也没能把他真的搬倒。 当今陛下面对如此群情汹涌,最终也不过仅仅只是将其降爵夺官,外放到了海州为官,可见这位刺史大人,并未失了圣心,依旧深得圣心眷顾。 甚至有传言说,其实此次徐淼遭到群臣围攻,根本原因其实是因为他向陛下献了什么计策,触及了一些势力的利益,才招致了各方势力的打击,但是最终也不过就是把他暂时性的赶出了朝堂,外放到了海州为官。 此人深得帝心,所以才敢如此强硬,根本就不把陈王两家放在眼里,说把他们连根拔起就把他们连根拔起,一点都没有什么顾忌。 这种人最难招惹,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怕,人家上面是有当今陛下罩着的,谁的势力再大,还能大过当今陛下? 这恐怕就是这位新任刺史大人的底气所在,任尔等再怎么有势力,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个屁罢了,敢跟他作对,他就敢一巴掌把你拍死,还不用担心会受到陛下的惩处,因为就尔等这点势力,在当今陛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当收集到越来越多有关徐淼的信息之后,这些海州地方上的官吏以及士绅就越是心凉,这位爷实在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主,既然惹不起,那就老实听话好了。 所以当徐淼一纸饬令发下去,各县的官吏以及士绅都立即行动了起来,规划出了一处处工地,建起一座座粥棚,开始了以工代赈。 饥民们对于干活挣饭吃这件事,也没什么抵触情绪,现如今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甚至有些人家已经拖家带口开始了逃荒,如果再没吃的,那么他们也要背井离乡去逃荒了。 现在什么都没有弄到吃的更重要,只要能得到一口吃的,干点活对于这些百姓们来说,根本啥都不算。 而且他们还觉得这很公平,他们干活,官府给饭,算是公平交易,只要有饭吃,干啥不行? 所以当徐淼的饬令一下到各县各乡,饥民们无不对这位新任刺史大人感恩戴德,再加上有人刻意的宣传,这位新任刺史大人一到海州,为了赈济他们这些饥民,便不畏强权,将为祸一方的陈家和王家的家给抄了。 这位刺史大人甘冒得罪陈王两家背后势力的风险,将他们家中的钱粮抄没充公,用来赈济他们这些饥民。 所以当饥民得知可以得到赈济之后,无不对这位新任的刺史大人是感恩戴德。 不少已经饿得快要走不动的饥民,纷纷涌向乡里或者县里开设的工地上,当在粥棚领到了第一碗熬得浓稠的粥的时候,不少饥民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 虽然没几个人跪下哭嚎着感谢徐淼这个刺史大人,但是这些饥民们却心里还是知道,救了他们性命的人是谁。 之前当官的和士绅们也都知道他们要断粮了,但是却没有人拿出粮食赈济他们,可是就在这位新任刺史来了海州之后,这才没几天的工夫,就有人来赈济他们了。 各个工地的粥棚之中,都有人一边给这些前来吃粥的百姓们盛饭,一边嘟嘟囔囔的告诉他们,要记着官府和士绅老爷们的恩典,这可是官老爷们和士绅老爷们看他们可怜拿出来的粮食救他们的性命的。 而且还告诉他们,这可是新任刺史大人给他们弄到的粮食,新任刺史大人说了,以后到新粮收获之前,都管他们的饭,但是刺史大人也说了,这饭也不能白吃,要修路修渠干活才能有饭吃。 海州不养懒人,谁要是不想干活还想白吃饭,门都没有。看书喇 而那些饥民们听了之后,捧着碗连连点头称是,说这年头官老爷能给口饭吃,他们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干点活出把力气算不得什么,只要管饭,干活都是应该的。 当各县开始赈济灾民的时候,正月十二,仙儿带着一支数十辆大车的车队,在一百多骑着马的护卫保护之下,从下邳进入到了海州境内,一路上来到了朐县县城。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徐青天 徐淼正在朐县县城的城外一处修路的工地上,身穿着一身青色棉袍,头戴着幞头,捧着碗跟工地上干活的饥民们唠嗑,听闻消息之后,把碗里的饭唏哩呼噜的扒到嘴里,乐呵呵的对围着他的几个饥民笑着说道:“这粥熬得还行,不算太稀,总算是能勉强填饱肚子! 你们也别嫌少,毕竟眼下粮食还不算太充足,要省着点吃,要不然的话,撑不到夏收,粮食要是没了的话,大家伙还是要饿肚子! 你们也要好好干,把这路给修好了,等回头日子就好过了!有了好路,就能把你们地里打的粮食卖出个好价钱! 农闲的时候,你们还能从村里出来,找点活干,补贴家用,这以后的日子就彻底好过了!” 那几个饥民一边唏哩呼噜的朝着嘴里喝粥,一边连连点头称是,说徐淼说的有理。 等徐淼拍拍屁股走了之后,这几个饥民看着徐淼的背影,对旁边不远处一个维持秩序的差役问道:“这位官爷,刚才跟咱们一起吃饭说话的那位小爷是干啥的呀?咱们看他穿的衣服干干净净的,不像是穷人呀,咋也来这儿混饭呢?” 旁边不远处的那个差役这会儿紧张的要死,一直都绷着身子,脸皮绷的紧紧的,微微躬身将徐淼送走,看徐淼走远之后,他才扭头对这几个饥民骂道: “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他是谁!不是他的话,你们这些东西弄不好已经饿死了,还敢说那位大人是来混饭的!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几个饥民被这个差役骂的一愣一愣的,顿时有点紧张了起来,其中一人试探着问道:“官爷,您骂了半天,也没给咱们说那位小爷是干啥的呀?” 那差役这才对他们说道:“你们真是上辈子不知道烧了啥高香了!居然能有机会跟咱们海州新任太守老爷一起吃饭说话! 他就是咱们海州新来的太守老爷!要不是这位太守老爷的话,你们以为哪儿有这些粮食给你们吃? 这粮食可都是这位太守老爷,把陈家给抄了,把陈家的钱粮给拿来养活你们这些刁民,你们才有了今天这饭可吃!” 当听完这个差役的话之后,几个刚才围坐在一起和徐淼唠嗑吃饭的饥民当场就下巴掉了一地,要不是执念让他们不敢松手的话,估摸着这会儿饭碗都掉了一地。看书喇 几个饥民都傻了眼,愣了半晌才回过神,一个饥民爬起来把饭碗朝地上一放,立即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对着徐淼离去的方向咣咣咣就磕了几个响头。 “青天大老爷呀!小的真是有眼无珠呀!居然没看出来是您呀!小的给您磕头了!多谢青天大老爷救命之恩呀!呜呜……” 剩下的那几个饥民也回过神来,也都赶忙放下碗,流着眼泪跪下,朝着徐淼离去的方向咣咣的磕头拜谢。 一时间粥棚四周正在吃饭的那些饥民们,顿时骚动了起来,连忙打听发生啥事儿了,当听说刚才太守老爷居然就在他们这里,跟着他们一起吃粥,还跟他们之中的人说话,顿时就一片哗然。 老百姓其实还是很淳朴的,也是知道谁对他们好的,有着自己淳朴的善恶之分。 在这年头上,谁给他们饭吃,谁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也都知道这是新来海州的太守老爷给他们弄到的粮食,拯救了他们的性命。 所以他们就认定这位新来的太守老爷,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就是青天大老爷,于是更多的饥民纷纷拜倒,向着骑上马已经远去的那个青袍人的背影磕头拜谢。 徐淼这时候已经在城里暂时找了一处大宅,作为了他接下来在海州这边临时的居所。 虽然州衙里面也有院落,专门供他这个刺史大人居住,不过州衙里的居所还是显得有些小了一些,也逼仄了一些。 毕竟他这次从长安带来了不少护卫,另外还带了公孙婧和仙儿,除此之外,还有妹妹徐婉儿和二虎、小东等七八个他的入门学生,另外还有徐家私塾的二三十个十来岁的私塾学生。 再有就是跟着他来海州赴任,负责护卫他的那些家将们,以及几个管事。 总之这么多人肯定是塞不到州衙后面那个供他居住的小院的,于是徐淼便在城里选了一处大宅子作为了他在海州的居所。 不过这宅子却是他花钱租的,此宅院乃是陈家以前在朐县县城之中的宅子,不过现在已经被充公了,徐淼当然毫不客气的就拿过来先当自己临时的府邸了。 但是在入住这处宅子之前,就在前几天,徐淼却并未忘记,将陈王两家的案卷,命人整理了出来,派出了两个护卫,启程火速赶回长安,将这两家人的案卷全部送交至了户部以及刑部,另外也没忘了直接送给魏征一套。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没忘记把这两家的案卷,让派回长安的护卫,给李承乾送一套过去,请李承乾转交给李二。 别看他不把陈王两家背后的势力放在眼里,但是却也不会完全无视这两家背后的势力,当他向陈王两家下手的时候,就知道消息肯定会很快传到他们背后势力那里。 就比如陈家在外为官的两个族人以及娶了他家一个女子为妾的那个刑部侍郎郭孝直,还有王家背后的太原王家,比如现在朝中为官,并且后来被称为大唐四大名相之一的王珪,如果他不能在第一时间,把这两家所做的恶事先一步捅到朝中的话,那么可以想象得到,那就会给这些人提供一个很大的操作空间。 人这种动物,都会有先入为主的习惯的,徐淼以前就吃过这方面的亏,现在是绝不能再吃这方面的亏了,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抢到那些人得知消息之前,把这件事先一步捅到朝廷那里。 而且还要第一时间,把这两家的恶行告知李二,省的让这两家背后的势力来个恶人先告状,先造出他到了海州之后,横征暴敛戕害地方士绅的舆论,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再想自辩,扭转朝中官员以及李二对他所作所为的印象,那就难了。 所以他绝不能再犯那种低级错误,既然做了,就要先堵住那些人的嘴,让他们无法张嘴在朝中为陈王两家喊冤,并且借这件事攻讦他。 当然他也相信,不管怎么样李二都不会误会他,因为他笃信李二把自己发派到海州,会非常放心,不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亦或是派人暗中跟着他。 本来徐家的护卫之中,就有百骑司的眼线,所以他来海州之后的所作所为,相信百骑司的眼线也肯定会用他们的渠道,把消息反馈到李二那里。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要先占住大义再说,否则的话,就会陷入到被动之中,被朝中那些不待见他的朝臣们给他各种添堵,让他在海州这边活不痛快。 忙完了这些事之后,徐淼这才派人收拾那曾经陈家的宅院,并且和州衙签了一份契约,虽然很便宜,但是却足额付了租金,省的有人盯着他,说他强占陈家的房产,有了这份契约,就算是有人想要咬他,也无从下嘴了。 徐淼知道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巴不得他死,都盯着他想要找他的毛病,然后将他掀翻在地再踏上一脚,所以他必须要小心一点,不给那些王八蛋们留把柄。 当婉儿骑着马到达朐县县城外面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背着手站在路边的哥哥,然后立即欢呼了一声,催马便向着徐淼冲去。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乌龙 徐淼笑眯眯的看着蒙着面纱遮尘的婉儿,一看就知道是这个妮子,这妮子几年下来,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现如今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女了,因为这几年好吃好喝的养着,出落的也漂亮了起来。 这两年上门为这丫头做媒的人着实不少,连文秀儿都有些动心,劝徐淼给婉儿定一门亲事,哪怕现在不成亲,先定下亲事也行。 毕竟婉儿现在算是大姑娘了,不少他们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已经嫁人,并且甚至是生子做母亲了。 但是徐淼一听就当场翻脸了,反问文秀儿为何一直待字闺中,一直等到嫁给了他呢?这一下就把文秀儿给堵了回去。 徐淼多次言明,徐家的女子十八岁之前不会嫁人,而且他这个兄长也不会干涉自己的妹子,未来不管自己的妹子喜欢上哪家的男子,只要两情相悦,他就答应。 反正这两年着实是回绝了不少上门做媒的人,让不少人很是遗憾。 虽然徐淼在朝中文臣之中名声不好,但是任谁都不可否认,徐淼是个好人,而且是个极其聪明之人,关键还深得帝心,未来前途可能不会止步于一个侯爵,能和徐家攀上亲戚,那也算是大福气了,被回绝肯定很失望。 不过徐淼还是坚持他的意见,绝不在婉儿这么小的年纪给她定亲,或者是将她嫁出去,谁都不行,哪怕是皇家张嘴也不行。 看着婉儿骑着马朝着自己冲来,徐淼满脸都是笑意,但是当婉儿的马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忽然间发现婉儿骑着的马儿速度有点不对头。 婉儿虽然以前平时也喜欢骑马,但是实际上骑术不咋地,只因为公孙婧这个嫂子,总是说女孩子不能经常骑马,骑的多了,会变成罗圈腿,大腿内侧还会磨出老茧,就不美了。 于是婉儿深以为然,为了不让自己变成罗圈腿,大腿内磨出老茧,所以平时并不怎么骑马,只是兴致来了,才会骑着马溜达溜达,故此虽然会骑马,可是骑术却很一般。 徐淼看着越来越近的婉儿和她骑得大马,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逐渐开始僵在了脸上,当看着马脸在视野中越来越大,他的笑容转化成了惊惧,大声叫到:“停下!停下……啊……不要……啊……” 只听婉儿也发现自己的马速有点太快,似乎有收不住去势的可能,于是也发出了尖叫声,拼命的拉马缰,想要让马儿停下,以免撞住徐淼。 但是她骑术一般般,这会儿一急,却忘了拨转一下马头,改变一下方向,等她好不容易把坐骑拉停下来的时候,却看到她亲爱的哥哥,此时已经躲闪不及,被她骑的马一头给撞的飞到了路边的沟里。 可怜的海州刺史大人徐淼,四脚朝天的躺在沟里,哼哼唧唧,周围那些护卫们都顿时傻了眼,谁都没想到会出现如此一幕,徐家大小姐居然骑着马把他们家主给撞飞到了沟里。 于是顿时惊呼声响成了一片,所有人都手忙脚乱的大叫着围了过来,公孙婧更是花容失色,从附近飞身扑了过来越过了众人头顶,跳入沟中带着哭腔蹲下身检查徐淼的身体。 “郎君,你怎么样了?伤到没有?你觉得哪儿疼?”公孙婧也不敢立即动徐淼,只是含着泪赶忙询问徐淼这会儿的感受。 徐淼心中这会儿万马奔腾,正在怀疑人生,怎么养出这么一个亲妹子,四仰八叉的躺在沟里,哼哼唧唧的说道:“别动别动,让我缓缓!我浑身上下哪儿都疼!都别动!” 听他这一说,公孙婧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手忙脚乱的在他身上乱摸,想要看看伤到哪儿了。 徐淼咳嗽了两声,总算是多少缓过来了一些,刚才飞入沟里的时候,后背着地,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疼,后脑勺还磕了一下,脑瓜子这会儿是嗡嗡的。 这会儿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婉儿从马上已经跳了下来,花容失色的扒拉开围在徐淼四周的护卫们,跳入沟中,扑到徐淼身上大哭了起来。 “哥!哥!你没事,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人家……人家就是看见你太高兴了,跑的快了点……你可千万别有事呀!呜呜……” 公孙婧在一旁气的直翻白眼,自己这个小姑子平日里性子活泼虽然讨人喜欢,可是有时候却跟他哥一样做事不靠谱,总是一不小心就惹祸,今天倒好,一高兴就把她哥给纵马撞飞了。 徐淼看着哭的稀里哗啦梨花带雨的婉儿,倒是心中一软,刚才因为被撞飞的怒火也顿时消散了许多。 谁让这丫头是他养大的呢?自己惯出来的妹子,自己跪着也要继续养呀!说来也是他自己活该,平时太惯着这丫头了,做事有时候没个把握,今天自己有此一灾也是活该。 他哼唧着一脸嫌弃的说道:“别哭了,起来!再压着我,你哥真的要死了!去去去,一边呆着去,离我保持距离,否则早晚被你这个疯丫头给害死! 哎呦!别看着了,扶我起来!” 公孙婧一看徐淼说话还利索,看着神智还清醒,似乎问题确实不像很大的样子,于是连忙伸手搀住徐淼的胳膊,婉儿也赶紧搀住他另一条胳膊,把徐淼从沟里给搀扶了起来。 徐淼起来之后,深吸一口气,活动活动手脚,扭了几下脖子,嗯!还好,没感觉哪儿断了,就是胸口被马撞得有点疼,腰背摔得有点疼,后脑勺磕了一下,摸了摸起了个包,但是整体感觉还可以,应该死不了。 于是他这才说道:“没事没事,感觉还好!” 这时候在后面车上坐的仙儿也花容失色的哭着跳下车奔了过来,二虎和小东他们一帮学生们也都满脸惊骇之色,一起呼啦啦的跳下马疯了一般的奔了过来。 徐淼刚被众人扶着爬到路上,就看到仙儿、二虎和小东他们呼呼啦啦的惊慌失措的直奔自己而来,于是立即大叫一声:“停!别过来!别再把我撞沟里了!” 一群人看到徐淼是站着被搀扶着爬出了沟,于是这才慌忙站定了脚步,仙儿连忙急切的过来,慌乱的检查徐淼身上是否有伤,还没忘了白了婉儿一眼。 婉儿也自知理屈,赶忙低下头不敢和两个嫂子对视,委屈的又抹起了眼泪。 徐淼扶着腰,用力扭了几下之后,感觉还好,现在身子骨还算结实,要是换个老家伙的话,今天估计这一下连撞带摔,估计不死也得筋断骨折,躺上半年了。 看着围着自己的这些人,看着他们满脸紧张的表情,徐淼无奈的拍了拍抱着他胳膊,哽咽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婉儿,干笑了一声道:“还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等有事了再哭不迟!都别哭丧着脸了!跟哭丧一样……啊呸……呸呸呸……算了算了,我没事!都别这幅表情了!” 本来听闻徐淼的家眷要到朐县,于是急急忙慌赶过来陪着徐淼迎接他家眷的张荣和肖靖,这会儿都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刚才徐淼被婉儿骑着马撞飞到沟里的一幕,他们也都看的清楚,也都慌作一团,赶忙跑了过来。 这会儿看着徐淼没事,他们都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回忆起刚才那一幕,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位少女听徐淼的意思是他的亲妹妹,居然如此不靠谱,跟她哥这一见面,就差点把她亲哥给干掉,这事儿闹得实在是……太可笑了! 两个人不想还好,这一想起来刚才徐淼惨叫着左躲右闪还是被亲妹子的马给撞飞到沟里的场景,就实在是有些忍俊不止,那个场面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太可笑了,两个人都想狂笑出声。 但是在这场合下,他们觉得笑出声的话,实在是对徐淼这位上官大不敬,搞不好还会惹毛这位脾气实在是不太好的上官,于是只能强行憋着。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主仆都没正形 作为为官多年的人,他们都对表情管理接受过专业训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失去对表情管理的能力,除非是憋不住! 很显然今天他们有点憋不住,两个人努力的想要控制脸上的肌肉,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但是这实在是太难了,片刻功夫他们两个就别的面红耳赤,脸上的肌肉直突突。 徐淼宽慰了一下众人,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了近前不远处的张荣和肖靖,忽然间察觉到这二人的表情怪异,一个个似乎是在竭尽全力控制表情,像是在憋着笑,却不敢笑出来。 他于是也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一幕,自己眼睁睁看着婉儿的马朝着他冲了过来停不下来,快要被撞中的时候,他慌忙开始左躲右闪,试图逃过一劫,可是婉儿似乎也和他对了心思,死命的拉着马缰试图躲闪,可是最终却还是没有能躲开。 于是他就觉得自己胸口如遭巨锤轰击一般,瞬间就腾云驾雾飞了起来,啪叽一下四脚朝天惨叫着跌入到了沟里。 现在回想一下刚才那一幕自己的狼狈相,徐淼忽然间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可以想象得到,当时他有多狼狈,惊慌失措左右闪躲,最后还是被撞飞了出去,还惨叫着手舞足蹈的跌入到沟里的模样,应该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想想他堂堂一个侯……伯爷,海州刺史,云麾将军,居然被自己亲妹子骑着马撞得飞出去跌入沟里,那个狼狈相连他自己都觉得实在是可笑至极。 而且他还想起来,似乎自己当时被撞飞的时候,发出的惨叫声还非常凄厉,飞起来的时候,似乎在空中还手舞足蹈,难怪张荣和肖靖会一副快要憋死了的表情。 于是徐淼把脸一沉,转身对张荣和肖靖翻着白眼说道:“很好笑吗?” 张荣和肖靖一听,心中一凛,连忙紫着脸躬身拱手道:“下官不敢!” 徐淼翻着白眼说道:“不敢?不敢你们脸都憋紫了?也不怕憋死?” 两个人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顿时不觉得好笑了,连忙再次低头道:“下官死罪!” 徐淼倒是没绷住,自己噗的一声倒是先笑了出来,揉着胸脯咳嗽着笑道:“算了,想笑就笑!谁让本官有个这样的妹子呢?说起来也是我活该!哈哈!” 众人其实这会儿看徐淼没事之后,都松了口气,这会儿也都回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于是都有点暗中想笑,但是又怕徐淼气急败坏,迁怒他们,一个个都在憋着。 现在看到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徐淼先大笑了起来,于是终于有人跟着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荣和肖靖顿时心情一松,抬头偷眼看了一眼徐淼,发现徐淼并未恼羞成怒,而是先自嘲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于是他们这才再一想刚才那一幕,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徐淼笑着笑着,看到虎子也跟着他在傻笑,于是一巴掌抽在了虎子的后脑勺上,对虎子骂道:“你这家伙也笑?你乃是我亲随,刚才你去哪儿了?害的我被撞飞,你还有脸笑!看我不打死你!我让你笑,让你笑……” 说着徐淼便开始追杀虎子,虎子脸皮一僵,一想可不是吗?他身为徐淼最亲近的亲随,刚才却走了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淼已经被婉儿的马撞飞了,把他给吓了个魂飞魄散。 这却是是他的失职,现在还跟着傻笑,难怪徐淼会气急败坏,于是虎子把头一抱,大叫到:“是我错了,侯爷饶命!” 说完他掉头就跑,徐淼追之不及,于是脱了一只靴子当场就扔了出去,靴子倒是扔的挺准,正中抱头鼠窜的虎子的后脑勺,虎子哎呀一声,便抱头鼠窜钻到了人群之中。 不过虎子躲过了徐淼的追杀,却没躲过张甚、胡昊他们的围堵,刚才虎子跟在徐淼身边不远处,却让侯爷遭了难,他们自不会放过这家伙的,于是一帮人堵住虎子,将其掀翻在地,照着他屁股上好一通大脚踹,踹的虎子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告饶之声。 张荣和肖靖看的一脸的无语,心里暗想,这徐家的护卫数量不少,看起来也都挺是彪悍,可是却好像没啥规矩,有点没大没小的感觉。 身为家将,主子要施以惩戒,还敢抱头鼠窜,这在别的勋贵家里,绝对没人敢,估摸着早就拉出去打死,抛尸到了乱葬岗了。 可是看徐家的这些护卫们,却当着主人的面,却还敢嘻嘻哈哈的胡闹,这家风看来是需要好好整治才行呀。 不过这些人都是徐淼的家将,乃是徐家的家事,他们还插不上嘴,于是只能在内心之中翻翻白眼拉倒。 一大票人到了徐淼在海州的临时府邸之后,顿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公孙婧插着腰在院子里指挥随行管事们,给从家里来的人分配住处,一时间府中是乱糟糟的一片。 而徐淼则趴在一张小榻上,让仙儿给他按摩腰背,不停的哼哼唧唧。 婉儿则一脸愧疚的也凑到一旁,帮忙给徐淼捶腿,刚才徐淼回来检查了一下,胸口后背乃至大腿上到处都是淤青,胸口是马撞的,后背大腿都是摔得,幸亏沟里没有碎石烂砖,要不然今天徐淼绝对要比现在惨得多。 婉儿也知道自己犯错了,一脸愧疚的哭唧唧的一直给徐淼赔不是,还把责任推卸到了她骑得那匹大青马身上,说都怪那匹傻马,看见到跟前了还不减速,这才把徐淼怼飞到了沟里,声称她这就让人把那大青马给拉到骡马市上卖了去。 徐淼听了之后,翻着白眼又把婉儿骂了一顿,徐家的马都是正儿八经在关外突厥人手中精挑细选回来的战马,性格本来就比较暴躁,不像一般达官贵人家里圈养的那些供赏玩的马匹。 达官贵人家里圈养的那些赏玩的马匹虽然品种都不错,可是却从小被驯养,完全没有野性,温顺的都跟猫一样。 可是徐家的马基本上都是战马,除了那些可用来驾车的挽马之外,都是随时可以上阵的战马,只要骑乘者不给它们示意减速,它们哪怕前方是枪林刀墙,也会一往无前的继续保持速度奔行。 所以今天那大青马在婉儿纵马朝徐淼冲过来的时候,婉儿忘了提前减速,所以大青马便一往无前的朝着徐淼加速冲来,管你是不是侯爷,只管撞飞再说! 等婉儿发现距离很近了,速度还很快,一时间慌了神,那时候想让大青马停下来,也已经晚了。 其实大青马最后已经尽力停止前冲了,可惜巨大的惯性,让它无法马上停下来,于是徐淼才会被悲催的撞飞到了路边的沟里。 现在婉儿把罪责推到大青马身上,虽然没有说要把大青马宰了替徐淼出气,只是说要把它给卖了,但是还是被徐淼狠狠的尅了一顿。看书溂 “跪下!” 当婉儿把责任推给大青马的时候,徐淼皱起了眉头,突然间厉声对婉儿怒喝道! 婉儿正在对徐淼撒娇,突然间被徐淼一声怒喝,吓了一跳,顿时小脸发白,瞪大眼睛看着徐淼,有点不理解徐淼为何突然间发这么大的脾气。 但是看着徐淼铁青的脸,满脸怒色,婉儿还是被吓到了,平时徐淼很少这么严厉的训斥她的,因为只剩下了他们兄妹,徐淼是很宠她的,平时也很是由着她的性子。 现在她年纪还小,觉得在家里日子过得很舒坦,不想早早嫁人,想要在家无拘无束的再享受几年,哥哥便由着她的心意,拒绝一切求亲或者做媒,直接宣布到她十八以后再说选婿不迟。 可以说徐淼平时对她是很是宠爱的,但是今天却突然间发了这么大的火,把婉儿给吓住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徐淼训妹 婉儿有点不知所措,眼泪忍不住便滚了下来,仙儿连忙便在一旁试图劝徐淼息怒,为婉儿说话,虽然她今天也很心疼徐淼,看着徐淼被婉儿纵马撞飞,心里挺埋怨婉儿的冒失,但是她也知道,徐淼对他的这个妹子是相当宠爱的,所以也不敢对婉儿说难听话。 连公孙婧都没说婉儿什么,那就更轮不着她说什么了。 但是现在看徐淼突然间发火,仙儿还是想要替婉儿说说好话,可是刚一开口,徐淼便冷冷说道:“闭嘴,不许插嘴!” 仙儿于是一呆,赶忙闭上了嘴巴。 婉儿看出来徐淼是真的生气了,虽然平时徐淼很宽纵她,但是长兄如父,这些年来,她是哥哥拉扯大的,是哥哥让他锦衣玉食,还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上了现在这样优渥的生活。 而且哥哥对她也非常好,十分宠她。看书溂 所以婉儿别看平时在徐淼面前耍点小性子,可是当徐淼真的生气的时候,她还是挺怕徐淼的。 于是婉儿小嘴一扁,委屈的开始哽咽了起来,掉着眼泪便乖乖的跪在了地上。 徐淼严肃的盯着婉儿,厉声对她说道:“你今日把我撞飞,我并不生气,也不怪你! 但是你现在这么说,我却必须要教训教训你了! 做人不怕犯错,没有人不犯错!错了也不要紧,但是你却不能推卸责任! 现在你把责任推卸给那马儿,这就更是错上加错! 今天你错了,可以把错推给那马儿,那么明日你在做错事,就能把罪责推给其他无辜之人! 哪怕你是我的妹妹,我也不许你如此没有担当!如若以后再敢如此,犯错却要把责任推给别人,那么休怪为兄不饶你!到时候家法伺候!” 婉儿听罢之后,这才明白了徐淼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顿时心中升起了一股内疚的情绪,想想也是,哥哥这个人,虽然平时嘻嘻哈哈,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有时候做事也有点不着调,对人也很是宽容。 但是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很有担当的人,最不喜欢别人没有担当,为此之前二虎、小东他们犯错之后,推卸责任,都被徐淼狠狠的教训过,手都被徐淼打肿了。 而她今天却犯了这样的错误,把责任朝大青马身上推,不愿意承认是她的错,难怪徐淼发这么大的脾气。 于是婉儿听罢之后,赶忙流着眼泪小声哽咽着说道:“婉儿知错了!哥哥息怒,以后婉儿再也不敢了!” 说着就哇的一声大声哭了起来。 正在院子里指手画脚指挥跟来的几个丫鬟婆子们收拾后宅住所的公孙婧,听到了婉儿的哭声,连忙就跑了过来。 一进屋看到婉儿正跪在徐淼面前,嚎啕大哭,徐淼却铁青着脸,一脸的怒色,公孙婧呆了一下。 她还以为徐淼还在为今天被婉儿撞飞沟里的事情生气,这是在对婉儿秋后算账呢,于是白了徐淼一眼,赶忙走过来说道:“郎君就别生气了,婉儿也是多日不见你了,见到你太过高兴才一时失误,并非有意伤你!你何苦发这么大脾气?” 徐淼翻翻白眼,对公孙婧说道:“你不知道就别乱说!都是你们平日里……呃!都是我们平日里太惯着她了!犯错不自省不说,还推卸责任,我教训教训她,你们休要插嘴!” 徐淼幸亏刹车快,险些自己也犯了推卸责任的错,把娇惯婉儿的责任推给公孙婧他们,幸亏及时发现,赶忙改口,要不然的话,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公孙婧虽然有点糊涂,不太清楚婉儿刚才说了什么,让徐淼如此生气,但是看着徐淼的表情,她还真就不怎么怕他。 于是公孙婧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婉儿也认过错了,该训也训过了,还不够吗?哪儿有你这当兄长的,这么多天没见,见面就教训妹妹的! 好了婉儿,起来,地上凉!以后知错就改,别惹你兄长生气了!起来起来!” 说着她就一把将婉儿从地上拎了起来,徐淼对公孙婧还真没办法,就算是在卧房,他也打不过这个老婆,既然打不过,又舍不得休了她,那就只能忍着了! 婉儿被拉起来之后,顿时底气足了,收起了哽咽,闪身躲在了公孙婧背后,伸出小脑袋,对着徐淼扮鬼脸吐舌头,一副有我嫂子在,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徐淼气的直翻白眼,指着婉儿还想发火,但是公孙婧这次也没惯着婉儿,反手揪住了婉儿的耳朵,把她从背后揪出来对她训斥道:“还敢给你兄长做鬼脸?你兄长训你是为了你好!好好听话,要不然下次嫂嫂就不管你了!快点认错!” 婉儿也怕公孙婧,被揪着耳朵疼的吱哇乱叫,无奈之下只能老老实实再次认错,这才被公孙婧给放了。 但是就在徐淼哼哼唧唧享受仙儿按摩的时候,忽然间外面传来了虎子的声音:“阿郎!刚才州衙有人来报,说一伙海匪昨晚袭击了怀仁县海边的一个村子,杀了村子的耆老还绑走了十几个村民! 他们留话说,要官府放了他们的范老三,否则的话,以后就让海州永无安宁之日! 另外他们还说,如果三日之内,不放了范老三的话,就杀了那十几个渔民! 如果您还是不放范老三的话,他们每隔几天,便要袭击一次岸上的百姓!杀到你放了范老三为止!” 徐淼一听,顿时勃然大怒,这鹰游山的海匪还真是嚣张呀!居然胆敢如此威胁他,用平民百姓的性命来威胁他这个海州刺史。 于是他立即翻身坐起,但是立即腰疼的嚯嚯直抽凉气,但是还是推开要搀扶他的仙儿,咬着牙站起身扶着腰大步走了出去,大声吩咐道:“备车,通知吴振、宝琪和小牛、陈程到州衙等我!” 当徐淼来到州衙的时候,张荣、肖靖、吴振还有尉迟宝琪和牛明玉都已经到了,另外陈程也一起跟着来了,都在州衙等着徐淼了。 当看到徐淼之后,几个人都起身和徐淼见礼,徐淼摆着手扶着腰大步走到大案之后坐下,问道:“谁来报的信?” 张荣连忙答道:“是怀仁县衙的一个差役过来报的信!” 徐淼命人传那个差役过来,当差役步伐有些踉跄,浑身哆嗦这走入大堂拜倒参见徐淼的时候,徐淼认出这是老熟人,正是在怀仁县认识的那个苏大壮……呃,应该是叫苏明壮才对。 苏明壮一进大堂,就赶忙给徐淼见礼,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的对徐淼说道:“启禀太守大人,小的奉县尊大人之命,前来给大人报信,昨晚天黑之后,百余名海匪突然间登岸,袭击了海边一个名叫刘家台的渔村! 他们杀了村里的耆老,放火烧了村子,绑走了村里十几个村民,有男有女,还把渔村村民的渔船也一把火烧了! 他们留下话,说让官府立即放了他们的三当家,否则的话,三天后便杀了那些渔民,以后还会不断袭扰岸上!让我们海州沿海永无宁日!也让东海县的郁洲岛永无宁日! 我们县尊大人,派小的连夜赶来禀报大人,请大人定夺!”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海匪的威胁 徐淼听罢之后,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的官差的衣服很是单薄,脸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知道他这连夜出城赶来朐县,着实冻得不轻,这会儿说话都哆哆嗦嗦,手一直在抖。 看看他虽然穿着靴子,但是却也是薄靴,估计脚也冻得够呛,这一路上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 于是徐淼便命虎子去给他找一身皮袍一双棉靴过来,让苏明壮穿上暖和暖和,又命人去给他赶紧熬一碗姜汤,那些吃的过来,先填一下肚子。 苏大壮……苏明壮听罢之后,眼泪顿时就喷了出来,他们这些差役,平时在当官的眼里,基本上比狗强不到哪儿去,差役们社会地位极低,而且名声也不好,当官的从来都不会正眼看他们。 至于他们的辛苦,当官的一般情况下,也从来不会管他们,办事稍有不利,对他们也是非打即骂,基本上是不把他们当人看的。 但是徐淼这位堂堂的海州刺史,还是个伯爷,居然如此体恤他这样一个贱役,让原本浑身冰冷的他,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暖意,而且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 徐淼其实也很清楚这时代是一个阶级森严的时代,高阶层的人,对待低阶层的人,根本不需要客气,因为这在所有人眼里,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他毕竟是来自后世,虽然后世同样也有阶层之分,但是他却在后世的时候,也是个屁民,而且后世的阶层之分,在平日里没那么显着,不像这个时代如此泾渭分明。 所以他还是习惯于相对比较平等的对待低于他阶层的人,家里面也从来没什么森严的规矩,对人也没有什么官架子,所以但凡是和他打交道的一些平民百姓,亦或是下级,和他相处的时候,都往往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他也是习惯性的关怀一下他的手下,从来没像别的勋贵那样,把自己手下当成什么下等人,不把他们当人看待。 这种习惯都是惯性使然,这恐怕也是徐家的那些人,往往一入徐家没多久就会对他死心塌地的缘故,哪怕是最底层的人,同样也有自尊,跟着徐淼的时候,让他们真正体会到了,自己被当人看的那种感觉! 当虎子跑去找来一件皮袍和一双厚实的棉靴给了苏明壮之后,苏明壮抱着这皮袍和靴子,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给徐淼磕头称谢,当场赌咒发誓,这辈子绝对做个好差役,绝不辜负徐淼。 徐淼笑着让他起来说话,先把皮袍和靴子换上,让虎子带他下去吃点东西。 等苏明壮喝了姜汤,吃饱肚子之后,又被徐淼召回到大堂,此时已经有人找来了海州的舆图,还有沿海一带的海图,摆在了桌子上。 徐淼站在舆图前面,看了看舆图和海图,在图上终于找到了鹰游山的位置。 原来鹰游山就在郁洲岛的东北方向和郁洲岛隔海相望,距离郁洲岛很近,和郁洲岛相距没多远,其实就是后世被称作东西连岛。 此岛一大一小,中间有沙滩相连,所以后世称之为东西连岛,但是这个时代,却被称之为鹰游岛或者鹰游山,和郁洲岛上的郁洲山隔水相望,现在和后世都属于是东海县所辖。 徐淼皱眉对张荣和肖靖还有吴振问道:“这海州折冲府可有战船?亦或是巡防海面的船只?” 张荣和和吴振都连忙摇头道:“一年多之前,海州的海面上,并未出现大批海匪,而朝廷水师则驻在登州,海州折冲府并无讨剿海寇之责,故此海州没有战船,也无可巡防海上的船只!” 徐淼皱着眉头看着舆图上的鹰游山,努力回忆后世的相关记忆,这里是后世的连云港,徐淼曾经后世来过这里,但是却并没有去过鹰游山,他只知道连云港是个国际大港,同时也是亚欧大陆铁路的东部,但是现在这里的地形和后世还有着很大的区别。 郁洲岛还没有和大陆连在一起,中间还隔着一条水道,目前东海县的辖地,主要就是郁洲岛和鹰游山。 虽然鹰游山距离郁洲岛并不远,中间只隔着很短的距离,但是也就是这么近的距离,海水却成为了一道天堑,让陆上的官军望洋兴叹,拿鹰游山的那帮海匪没有一点办法。 而那些海匪们,却可以乘着船只,随时袭扰海州各县的沿海一带,只凭着海州折冲府这八百府兵,根本无法防住那些海匪登岸袭扰。 等苏明壮回到大堂之后,徐淼对苏明壮详细询问了一番怀仁县沿海一带的情况,眉头紧锁了一阵之后,慨叹一声道:“答应他们,把范老三给放了!” “不可呀大人!私纵匪盗,乃是大罪!虽然大人乃是海州刺史,但是如果擅自将已经擒获的匪盗私纵的话,一旦被朝廷知道,定会招致弹劾!还请大人三思!”张荣和肖靖一听就急了眼,连忙拱手劝阻徐淼。 而吴振则一脸惭愧的拱手道:“大人!平靖匪盗,乃是末将之职!现如今海匪猖狂,大人岂能受那海匪的要挟! 请大人准许末将率领麾下的兵将,前往鹰游山,一举将那些海匪剿灭!” 这时候连尉迟宝琪和小牛也忍不住皱眉,尉迟宝琪说道:“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帮海匪吗?怕他们作甚?他们要你放人,你就放人,这也太丢人了! 既然他们这么猖狂,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办好了,我和小牛还有吴将军愿意率军,前往那贼人盘踞的鹰游山,把那些该死的海匪都给砍死不就结了?” 徐淼翻翻白眼摆手道:“让你们去?你们怎么去?游到鹰游山吗?你们几个,谁会水?” 徐淼的话顿时把尉迟宝琪和小牛还有吴振都给噎了个白瞪眼,徐淼说的还真没错,这三个家伙,都是出自关中,虽然关中也有河流,但是他们却都不善水性,就算是下水能扑腾出去百八十丈,但是那也是只限于在平静的水面。 就他们的水性,下海的话,估计冒不了几个泡,就会沉下去喂海里的王八了。 但是尉迟宝琪却不服,梗着脖子对徐淼说道:“虽然我等水性一般,可是我们为何不能收罗一些船只,乘船渡海,登上那鹰游岛?难不成非要游过去吗?” 徐淼冷笑道:“乘船?这海州有几条可作战船的船?你们谁又识水战?海匪会眼睁睁看着你们登岛,不再海面上拦截你们?看书喇 就算你们登上了鹰游山,难道海匪不能乘船逃走?你们说说,怎么打? 还有,宝琪,就你在河上坐船,还吐得跟怀了孩子一般,这在海上,你上船还不得吐得跳海?” 这一下尉迟宝琪和小牛还有吴振都顿时傻眼了,他们几个都是在陆地上堪称百人敌的猛将,不管是步战还是上马骑战,都不在话下,而且也懂得统兵之道,在陆地上真的谁都不怵。 但是他们哪儿懂什么水战呀!特别是尉迟宝琪,更是一个超级旱鸭子,本身就不会水,一下水就跟秤砣一般,别人玩水,他只能眼巴巴的在岸上看着。 前段时间从汴州乘船顺流而下的时候,尉迟宝琪上船之后,刚开始还挺兴奋,但是船开始走了之后,他便渐渐的脸色开始变得煞白了起来,不多时他就踉跄着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没多一会儿工夫,他就趴在船边,开始呕呕呕的吐了起来。 结果这家伙还没坐船行到宋州,就已经跟一滩烂泥一般,躺在船上哀嚎不已,大叫着要下船,说他要死了,他要下船走旱路来海州。 最终徐淼看这家伙实在是晕船晕的厉害,于是便让他下船,在岸上骑马跟随船队继续顺流而下。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放人 虽然船只在河面上行的速度不快,骑着马很容易跟上,但是船在水上走,却不会累,马在岸上跑却是要休息的。 而且船在水上行的时候,可以日夜兼程,人和马确实要晚上睡觉休息的,于是尉迟宝琪只能带着几个人,每天骑着马在前面狂奔,才堪堪能跟上船队,这一路上可把尉迟宝琪给累坏了。 每每路上遇上的时候,徐淼还总是幸灾乐祸的嘲笑尉迟宝琪一番,把尉迟宝琪这一路上气的够呛。 现在被徐淼提起这件丢人的事情,尉迟宝琪顿时黑脸就成了紫黑色,恨不得扑上来跟徐淼拼命。 但是想想要去鹰游山剿灭海匪,需要坐船,还可能要在船上跟海匪水战,一想起来晕船的那种滋味,尉迟宝琪气的紫黑的脸就又有点发白了。 于是尉迟宝琪只能怒哼了一声,对徐淼吼道:“好,小爷不管了,你爱干啥干啥!” 说完之后,尉迟宝琪便拂袖而去,简直如同气的跟一头被吹起来的猪一般。 小牛看了看气跑了的尉迟宝琪,苦笑摇头,他们几个在一起,尉迟宝琪总是喜欢和徐淼斗嘴,但是最后结果往往是被徐淼的毒舌给气的七窍生烟,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徐淼说的是对的。 在岸上如果想要对付那些海匪的话,他们这些人一点都不怵,凭着他们的武力,剿灭那些贼人,对他们来说很简单。 但是现在那是一帮海匪,躲在海上的岛上,想要剿灭他们,就要渡海,可是他们这帮人大多都是旱鸭子,也没有接受过水战的训练,到了海上,就都成了软脚虾,想要渡海登上那鹰游山岛,非常困难。 即便是折冲府的这些府兵之中,有人生活在海边,水性可以,但是和那些整日里在海上讨生活的亡命徒相比,还是要差不少。 海州这边的府兵,本来战斗力就远不如关中的兵,即便是人数占优,在没有进行充分的水战训练的前提下,想要随便弄几条船就去海上跟那些海匪拼命,恐怕真的是没有一点胜算。 “话虽这么说,可是如果就这么轻易把那范老三给放了的话,且不说你这个新任刺史大人丢脸不丢脸,一旦要是让朝中之人知道的话,少不了会弹劾于你!”小牛皱着眉头对徐淼说道。 吴振也是一脸的惭愧,作为徐淼现在的手下,他是武官,面对着那些猖獗的海匪,却没有一点办法,这让吴振很是有些羞愧。 徐淼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冷笑了一下,对他们说道:“大丈夫要能忍得一时之辱!方能未来扬眉吐气!这算什么? 在眼下我们拿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为了海州的沿海百姓不受海匪戕害,且先让他们嚣张几天! 过些日子,我自有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别管朝中的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蠢货,让他们随便弹劾本官便是!待到本官过些日子之后,自然会狠狠的打他们的臭脸! 传令下去,就按照他们说的办,把范老三他们给放了!告诉那范老三,我这次答应他们,放了他,但是如若他们言而无信的话,再敢袭扰海州沿海,那么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来这世上走这一遭!” 范老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逃出生天的这一天,当那天他被徐淼擒住之后,便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为了少受点活罪,他把该招不该招的都给招了,坐实了王家和他们鹰游山海匪勾结的罪名,然后就在牢里等死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海州的新任刺史居然能放了他,那天他被擒的时候,知道王家让他截杀的居然是这海州新任的刺史,都被惊呆了,大骂王家坑爹,把他给害了。 而且他对这个年轻的新任刺史很是惧怕,因为这位年轻的刺史大人有一种别的官员缺少的狠劲儿,说到做到。 他说自己如果不据实招供的话,就让他生不如死,范老三相信他说到就能做到,所以后来他为了能死个痛快,便老老实实的招供了,招供完又被带到怀仁县,当面指认了王家的罪行。 就在他万念俱灰,躺在牢里等死的时候,却突然间又被揪了出来,把他带到海边,把跟着他的几个手下,也一并给放了,还给他们了一条小渔船,让他滚蛋。 释放他的那个年轻军官,在放他之前,恶狠狠的告诉他,这次刺史大人给他老大一个面子,依约放了他,他回去之后,让他老大立即释放了那些被绑走的无辜百姓。 但是如果他们胆敢食言自肥,不肯放人,接下来还肆意袭扰海州沿岸以及郁洲岛的话,那么刺史大人说了,一定会让他们后悔来这世上走这一遭。 这时候一脸懵逼的范老三才知道,是他老大救了他,用威胁不断袭扰海州沿岸,逼官府释放了他。 于是他屁都没有再放一个,立即上船,让几个跟他一起被擒的手下划船离开了海岸,驾船仓皇逃回了鹰游山。 接下来等了两天之后,鹰游山的海匪却并未释放回之前被他们绑走的那些渔民,反倒是非常嚣张的在一天晚上,将十几个被他们绑走的渔民的人头丢到了怀仁县一个小渔村的岸边。 消息传到徐淼耳中之后,徐淼脸色阴沉的如同要下雨一般,猛然一拳重重砸在了桌子上,拳头的指节都捏的发白,咬着牙满脸狰狞的说道:“好!很好!果然这是一帮该死之人!我徐某今日在此立誓,如果不杀光这些海匪,我徐某誓不为人!” 接下来徐淼把州里赈灾的事情丢给了张荣和肖靖他们,又让二虎和小东他们这些学生,散到各县的工地上,以他的学生的身份,指导各处工地修缮道路。 虽然这些小子们现在不过只有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还满脸都是稚气,可是一个个却都是一身青袍,头戴幞头,跟小大人一般,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模样。 当他们奉命奔赴各县指监察赈灾以及导督查道路和沟渠修缮事务的时候,各地官吏一听这些少年郎,都是新任刺史大人的学生,自然也不敢小觑他们。 而且这些小子们,都在长安城跟着徐淼修过路,修过渠,而且都受过徐淼亲自教导他们学过算学、物理以及一些粗浅的化学等方面的学问,也曾经跟着私塾的先生们,读过四书五经,见识和能力方面绝不是这个时代读书人可以与之相比的。 刚开始的时候,各处工地上主持修路修渠的士绅亦或是官吏们,虽然表面对这些小子们很是恭敬,但是实则心里对他们的本事却不以为然。看书喇 但是当看到他们有模有样的指导如何修路,如何测量,如何计算土方,还有如何对劳力分配管理之后,却发现他们这帮少年郎们,一个个都见识不凡,说的是头头是道,提出的建议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都让人耳目一新。 于是那些负责主持修路修渠的官吏士绅们这才意识到,他们之前还是太过小看这些少年郎们了,别看他们年纪小,但是在修路修渠这种事情上,比他们这些主持施工的人要明白多了。 而且在如何调配人力方面,这些少年们也会计算好土方以及各种工程量,合理的安排人力,不会出现有些地方人挤成一堆,却没多少事做,有的地方缺少人手,耽误时间,结果有的人累得够呛活干不完,而有的人却干不了多少活,就坐在一旁看热闹休息。 这么一来经过他们一番计算调配之后,人手充分利用起来,干起活来,不但速度快,而且也不浪费人力,干出来的活儿也漂亮。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招募民团 经过这些少年们督导修出来的路,不但结实,而且还好走,路两边还预留了排水沟,再也不用担心今后一下雨,路就成了一条泥沟,让人寸步难行了。 所以这些少年们在露了一手之后,顿时让那些官吏们和士绅们心服口服,对待这些徐淼的学生们,更加恭敬了许多。 至于徐淼自己,则离开了朐县县城,带上了尉迟宝琪他们,开始沿着海州的海边布置防务。 鹰游山的海匪,在范老三被放回去之后,食言自肥不守信用,不但没有释放绑走的那些渔民,还杀了他们,把他们的人头送回到陆上,以此向徐淼这个新任海州刺史示威。 另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又连续袭击了几次岸上的渔村,并且还在海面上袭击出海打鱼的渔民们,夺走他们赖以为生的渔船,并且将渔民绑走,胁迫渔民跟着他们入伙为匪。 于是徐淼便下令暂时禁绝沿海的渔民下海捕鱼,官府负责暂时养着这些渔民,但是渔民们则需要暂时在岸上织网,有多少徐淼下令收多少,而且还给他们买了大批的蚕丝,揉入到织网用的麻线之中,这样织出来的渔网要比用纯麻线织出来的渔网结实耐用许多。 徐淼这样的命令让不少人都一头雾水,现如今因为海匪的原因,渔民们连海都出不了,他们的渔船也全部被徐淼下令拖上岸,暂时埋入到了沙子之中,以防被海匪发现将其破坏。 可是徐淼现在却要那些渔民大量的织网,而且要的渔网比起渔民们自用的渔网要宽很多,长度也长出十几二十倍之多。 这么大的渔网,一张网连渔民的渔船都装不下,如果想要使用这么大的渔网的话,那就需要很大的船才能带的动。 但是现如今海匪肆虐,小渔船都不能下海,怕被海匪夺去或者破坏掉,更不要说大船了,因为海匪的缘故,现如今海州士绅家里或者商贾的大一点的海船,都被勒令停运,停靠在海边的码头上,官府派兵看管,以防被海匪偷袭夺走。 所以现在连船都下不得海,而太守大人却着人大批编织巨网,所有人都实在是想不通,这太守大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不过这位太守大人也没有白用那些闲着没事做的渔民,编织渔网用的丝麻都是他自己提供的,收那些渔网的时候,还会给渔民们一些钱,让渔民们补贴家用,这钱也不是让州衙或者各县县衙出的,所以既然太守大人愿意,他们也没啥意见。 倒是那些渔民们现如今对徐淼是感激涕零,虽然暂时他们不能下海捕鱼,可是太守大人也没有让他们饿着,每天可以织网来换饭吃,收取他们织的渔网的时候,还会给他们一些钱。 这织网赚到的钱,甚至比他们以前出海捕鱼的时候还要多一些。 更让他们感激的是自从这个太守大人到了海州之后,先把陈家和王家这两家恶霸人家给除掉了,并且严令不得渔霸再欺负渔民,还说等把海匪给解决了以后,就在沿海各处专门设置几处渔获交易的市场,由官府的市令来管。 只要渔民到官府指定的鱼市交易,按照规矩给市令交税,那么渔获想买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只要有人要,能卖得掉就成,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被逼着要把渔获必须卖给渔霸们,让渔霸们从中盘剥这些渔民。 所以虽然眼下暂时不能出海捕鱼,可是渔民们也都知道,这是太守大人为了他们好,也没有只下令不许出海捕鱼,就其它啥都不管了,现在还给他们饭吃,织网还给钱,这今后的日子可算是有了盼头了。 但是徐淼也不止只是做了这些事情,他同时还做出了一个决定,在沿海临时实行联防制,也就是沿海渔村结成伙,形成联防。 原来渔村都非常小,都是几家渔民自发聚集起来形成的小渔村,但是这样的小渔村,往往对抗天灾人祸的能力很低,就比如现在被徐淼收留的那个外号猴子的贺山,家里就是一个小渔村,一场飓风,一个渔村就彻底毁了,他也成了孤儿。 所以徐淼下令,将原来的小渔村并成大渔村,让渔民们聚集在一起,然后官府出面,给他们一定的补贴,帮他们一起修渔船的码头,形成互助,这样的话,对于今后出海捕鱼的时候,一个村的渔民可以相互照应,而且也有利于防贼。 渔民们对于徐淼这个决定也没有什么抵触,因为他们也知道大渔村的好处,更何况他们除了家里的一条小渔船之外,几乎家家都是家徒四壁,去年又遭了飓风袭击,他们的茅草屋也大多都被摧毁了。 甚至于不少渔民的渔船也在那场飓风之中被涌上岸的海浪给卷走了,现在更是啥都没了,搬到一起形成大渔村的话,对他们并无什么坏处可言。 更何况徐淼还让人去告诉那些渔民,他们都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要从他们之中招募一批水手,接下来他要在朐县海边建一座大型的船寮,用来造船,以后需要大量的水手,总之让他们饿不到肚子。 小渔村合并成大渔村之后,他们的对于海贼的抵御能力就提高了很多,海匪上岸洗掠的时候,往往人数也不会太多,都是一两条船,载着几十个海匪上岸,只能对付小渔村,但是遇上大渔村的话,一旦遭到顽强一点的抵抗,便可能吃亏。 海匪也并不愿意啃硬骨头,他们是为了抢财货的,并不是非要和谁拼个你死我活,一般情况下,他们更愿意在海面上抢劫过往的商船,抢渔村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收获不大,要是还需要冒着很大的风险,他们也不愿意去跟那些穷鬼渔民们死磕。 徐淼在下令把渔村合并成大渔村之后,又命相邻的渔村形成联防,任何一个渔村一旦发现或者遭遇海匪袭扰,便可以点起烽火,附近相邻的渔村便必须要进行驰援,这么一来,两三个大渔村的渔民一旦聚集在一起,便可以打退海匪。 如果海匪人数太少的话,甚至于可能把海匪给包圆干掉。 而渔民们常年要在海上跟大风大浪拼搏,其实也都是很彪悍的,而且他们为了捕鱼,家里家家户户都备有剖鱼的鱼刀,还有用来捕大鱼的鱼叉鱼枪,一旦要是玩儿起命了的话,持着鱼叉鱼枪战斗力一点不弱。 这个法子无疑是克制海匪袭扰岸上的一个好法子,如此这么一来,海匪想要继续袭击沿海的渔村那是不太容易了。 除此之外,徐淼还命各县各乡组织民团,在饥民之中,选一些青壮进行操练,作为临时常备力量,一旦发现有海匪登岸袭扰,便立即就近驰援。 这些被抽出来备寇的饥民,可以脱离生产,无需再到工地上干活,兵器以及粮食皆由官府供应,由他派出教官对其进行操练,一旦如果是遭遇匪盗,能斩杀亦或是捉获匪盗的话,生擒海匪者,赏钱十贯,斩获一颗海匪人头赏钱五贯。 横竖这些饥民现在也没啥事,想要吃饭要去工地上干活才能换饭吃,所以招募民团这件事推行起来很容易,一听说招募民团,一旦应募上的话,就无需再到工地干活,而且伙食管饱。 于是不少青壮饥民闻风之后纷纷报名,很快各县各乡就组织起了各自的民团,并且立即开始展开了训练。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长枪左刺 徐淼对这些民团的训练要求非常简单,武器装备也很简单,除在选乡兵的时候,挑选出的部分善使弓能射者组成一队弓箭手之外,其余的乡兵全部装备梭枪。 弓箭手配发弓一张,箭一壶,另配横刀一柄,当遇敌的时候,在远距离上射杀敌人,一旦敌人接近,便持刀护在梭枪队左右。 而手持梭枪的乡兵,则组成密集队形,形成长枪方阵正面迎敌。 徐淼认为这样简单的编组,是最有利于民团操练,并且能在极短时间里形成战斗力的方法。 而手持梭枪的长枪手的操练,更是简单粗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徐淼派往各处操练民团的护卫们,将长枪手们编成方阵之后,只让他们练习站队,保持队形前进,然后听令前排长枪手放下梭枪,继续挺枪保持密集队形,然后再依令第一排将梭枪指向左侧,听号令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左前方拼命的捅出去就行了。 而第二排长枪手则将长枪从第一排人缝之间,在听到队正的刺杀号令之后,只需要依令向前直直的拼命捅出去即可。 这样的战术可谓是简单粗暴到了极点,没有任何花哨可言,训练的唯一难度,就是要让民团的乡兵们自始至终保持密集的队形,不能混乱。 起初尉迟宝琪听了徐淼的这种安排之后,对徐淼的这个主意简直可以说是嗤之以鼻,他和小牛都是将门出身,吴振又是老兵出身,都认为徐淼的这法子太过简单了。看书喇 要知道正常的军阵之中,是有很多兵种的,比如弓兵、弩兵、长牌手,刀牌手,长枪手,刀斧手等等,各有各的作用。 而大唐的军中,弓弩手数量最多,以队为单位,这些兵种随时据战场和敌军的情况进行编组,组成各种形式的大阵御敌。 可是徐淼却只弄出了两个兵种,少量的弓箭手加上一帮只手持梭枪的长枪手,这么简单的组合,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简直就是粗陋到了极点。 尉迟宝琪也知道自己脑子没徐淼好用,懂得事情远没有徐淼多,平时斗嘴永远都斗不过徐淼,但是现在论起兵事了,徐淼说起来也是武勋,可是他又懂多少练兵之法? 当初在北鲁沟一战之中,徐淼能领兵打赢了来攻的那支突厥大军,靠的是天时地利,用冰墙和抛石机还有猛火油让突厥人损失惨重,最后靠着他们穿着雪鞋越过过膝积雪的雪坡,潜入到林中的突厥营地,用一场大火把突厥人给解决了。 虽然那一战徐淼干的漂亮,但是尉迟宝琪也只是觉得徐淼是耍的小聪明,靠的是天时地利以及诡计巧胜的突厥人,徐淼其实并不懂什么练兵之法。 现在逮住了徐淼如此瞎安排,于是尉迟宝琪便立即抓住机会对徐淼好一通的冷嘲热讽,说他不懂的话,就别装懂,练兵这种事交给他和小牛、吴振他们负责操练民团就行了,这样拉出去的民团,实在是太丢人了。 要是让人知道他和小牛他们在海州这边,却编练出这样的民团,他们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小牛是个老实人,连忙劝尉迟宝琪别说的这么难听,有话好好说。 但是徐淼却冷笑了一声道:“哎哟!你长本事了哟!还敢说我不懂装懂,那你说要是让你编练民团,你打算操练多长时候,让他们拥有一战之力?” 尉迟宝琪得意洋洋的竖起三根手指,对徐淼说道:“三个月!只需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必能为你操练出一支强兵!” 徐淼正在喝茶,听了他的话之后,直接就喷了尉迟宝琪一头一脸的茶水,把尉迟宝琪气的脸都绿了。 徐淼冷笑着指着门外对尉迟宝琪说道:“你可以滚了!三个月?你那儿来的脸说三个月的?两个月之内,我就要灭了鹰游山的海匪,等你练出所谓的强兵,我还要那民团作甚? 两个月就是春耕春种的农忙季节了,你让我留着那么多乡兵不事生产,专门用来备寇? 你也太高看那些海匪了?” 尉迟宝琪听了之后,脸皮顿时一僵,这才意识到徐淼要的是极短时间之内形成一定战斗力的民团,只是短期之内让各地拥有一定的抵御海匪袭扰的能力就足矣。 “那你如此编练乡兵,也太过简单,还什么长枪左刺!第一排枪兵为何要拿着枪朝左刺?”尉迟宝琪嘴硬道。 徐淼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不屑之色,连连摇头鄙夷的对尉迟宝琪说道:“我叫你大傻,你还总是不高兴!让你没事多读点书,你还总是说什么你乃是武夫,读书何用,连长枪左刺之事都不知道,还敢在本官面前叫嚣!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尉迟宝琪被徐淼怼的有点脸上挂不住了,于是气急败坏的跟徐淼急道:“什么长枪左刺,我没听说过!对了,你时不时提起那梁静茹,梁静茹到底是谁?” 徐淼知道自己又说秃噜嘴了,连忙摆手道:“你别管梁静茹是谁!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长枪左刺的起源! 你可知道,现如今为何两军对阵,很少用刀牌手列阵与前,对付长枪手了吗?算了,问也白问,你这种白痴肯定也不知道! 之所以现如今两军对阵,刀牌手不再列阵与前,对付长枪手,乃是源自先秦! 先秦的时候,秦军曾经就创出过一种战术,以密集长枪阵对付敌军刀牌手组成的大阵,秦军将领发现长枪正面直刺,长枪会被敌军刀牌手以盾牌挡住,然后被敌军刀牌手趁机拨开长枪,近身! 一旦长枪手被刀牌手近身,长枪手必败无疑。 为了让长枪手对付敌军刀牌手,于是便创出了长枪右刺的战术!战术你知道是什么吗?算了,你这种傻子也听不懂!不说了! 人大多都是右撇子,刀牌手往往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列阵,当秦军第一排长枪手右刺的时候,敌军刀牌手左侧是薄弱之处,很难反手用盾牌抵挡长枪,单刀也很难拨开长枪。 于是当秦军创出长枪右刺战术之后,从此敌军刀牌手便再无法轻易挡住秦军长枪手的进攻!被杀的是尸横遍野,从此刀牌手组成的盾牌方阵,便彻底被扫入到了历史垃圾堆之中! 你还有脸说你乃是出身将门,居然连这种战术都不知道!你别说认识我,我丢不起这个人!” 尉迟宝琪到底也是上过战场的,跟着他爹也是学过不少战阵方面的经验的,只是脑子里一想,便想明白了徐淼所说的长枪右刺的好处。 于是尉迟宝琪顿时就被臊得够呛,一张跟他爹很像的大黑脸,顿时就成了猪肝色,讪讪的强词夺理道:“就算是你说的有道理,那秦军也是长枪右刺,你为何要让乡兵长枪左刺?” 徐淼一脸鄙夷的说道:“那我来问你,海匪会有大批刀牌手吗?” 尉迟宝琪脸皮再次一僵,讪讪的摇头道:“那个……应该没有!他们不过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又岂能懂什么战阵之术?还不是一窝蜂靠着一股子狠劲儿乱冲罢了!” “这不就结了?既然海匪没有几个刀牌手,也没有什么盾阵,你管我让乡兵长枪左刺还是右刺呢? 我再来问你,你持枪刺杀的时候,习惯左手在前还是右手在前?”徐淼继续对尉迟宝琪问道。 尉迟宝琪略微一想,立即答道:“当然是左手在前,右手在后了!我是右撇子,右手有力,将长枪刺出的时候,右手发力出枪更快!” “嗯!那我再问你,你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的时候,向左刺顺手还是想右刺顺手?” “当然是向左刺顺手了……哦!我明白了,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是我傻行了!不跟你争辩了!没劲!我说不过你好,你爱咋咋地!”尉迟宝琪算是彻底明白了徐淼为何让乡兵的长枪手向左刺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鸳鸯阵 而且尉迟宝琪也明白了徐淼为何要让人这么操练乡兵了,如果是只这么练兵的话,随便一群手持梭枪的乡兵,只需要操练个天工夫,便能结阵上阵了,只要海匪来了,列阵相迎,临阵之际,乡兵们能不自己溃乱,那么海匪对上跟刺猬一般的乡兵的长枪阵,还真就讨不到什么便宜。 这应该算是最简单的练兵之法了,也是能在最短时间里,就让乡兵们形成一定战斗力的法子了! 尉迟宝琪知道自己这次又被徐淼鄙视了,他确实脑子没徐淼好用,可是没想到在练兵这件事上,徐淼居然也懂这么多,最终还是斗不过这厮,于是气的尉迟宝琪赶紧开溜,省的继续被徐淼嘲讽。 这家伙就是个毒舌,跟他斗嘴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小牛和那个吴振听了徐淼和尉迟宝琪的这一番斗嘴之后,也都明白了徐淼为何要让他的护卫们去如此操练民团的乡兵了。 仔细想了一下之后,他们也感觉徐淼如此安排确实不错,确确实实可以让民团在极短时间之内,便拥有一定的战斗力,真的对上了海匪的话,还真就不见得会吃亏。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这些临时组织起来的乡兵,能在临阵的时候,不被吓得自乱阵脚当场自行溃乱,否则的话,说什么都白搭! 吴振想了想之后,还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徐淼所说的第一排长枪手在面对正面的敌人的时候,却被勒令不得去管正面自己的敌人,而是去刺杀左前方的敌人,这样的话,就需要第一排乡兵们非常信任右侧的同伴才行。 因为放着眼前冲过来的敌人不管,却要去刺杀左前方的敌人,这对人来说,会有相当大的心理压力,一旦自己右侧的兄弟捅不死正面朝自己冲过来的敌人的话,那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于是吴振思量再三,还是向徐淼提出了这个问题。 徐淼点头道:“吴将军所说有理,这也就是为何我让第二排乡兵,从第一排人缝里探出梭枪,朝前直刺的缘故。 这么一来,一旦右侧的兄弟未能捅杀敌人的话,背后第二排的兄弟还可以用长枪逼住敌人不能近身!” 吴振想了想之后,也就彻底明白了徐淼的安排,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这么一来,枪阵前方就基本上可以说是形成了密不透风的枪林,一般人确实很难突入到枪林之中了。 原本吴振打算也对折冲府的府兵们这么操练一番,可是却被徐淼阻止了。 “折冲府的府兵不能这么练兵!此法只适合临时操练乡兵之用,折冲府这边,我还另有一种新的克敌阵法传给你们!”徐淼对吴振说道。 吴振一听,顿时就好奇了起来,从认识徐淼和尉迟宝琪、牛明玉之后,他从尉迟宝琪和牛明玉那里也听闻了不少徐淼的事情。 他也已经知道,徐淼虽然乃是武勋出身,可是实际上并没有怎么带过兵,最初在军中,是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疡医之术,以及军中防疫之法获得晋身的。 真正的军功,还是在贞观四年初北伐东突厥之战,率辅兵留守囤积大军物资的北鲁沟大营,以弱胜强,利用天时地利,智胜了一支前来劫营的突厥大军。 但是尉迟宝琪和牛明玉都认为,徐淼其实并不太懂练兵和带兵之道。 现在徐淼先是想出了简单有效的操练乡兵之法,接着又说要传给他一种新的克敌阵法,这就让他颇有些好奇了起来,心中暗暗有些惊讶,难不成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并不知道,徐淼其实还是一个真正的将才? 于是吴振连忙叉手道:“请大人赐教!” 就连旁边的牛明玉听了也吃了一惊,连忙瞪大眼睛等着听徐淼的下文。 徐淼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取出了一本薄薄的书册,想了想之后却递给了牛明玉,对牛明玉和吴振说道:“这个阵法,我传给牛世兄和吴将军,你们一起参详参详!只要练成此阵,海州折冲府必将成为一支超绝的强兵!” 牛明玉听罢之后煞是惊奇,但是心中又多少有点不以为然,虽然徐淼刚才把尉迟宝琪给教训了,可是毕竟那种练兵之法还只能算是一种应急之策,只能拿来短时间操练乡兵之用。 而他现在却说什么要授给自己和吴振一种新的阵法,口气居然还如此之大,说什么练成此阵,便可练出一支超绝的强师,这牛皮是不是吹的也有点太大了点? 所以他才会一边有些惊奇,另一边又有点不以为然,内心中还是觉得徐淼是有些吹牛了。 可是他还是赶忙上前接过了徐淼手中的这本书册,拿到手中之后,就看到书皮上徐淼那独特的字体写的三个大字跃然于纸上“鸳鸯阵”…… 自从得知海州的海面上鹰游山岛盘踞着一伙海盗,经常劫掠海上过往船只,还经常上岸洗掠之后,徐淼就想起了戚继光创造的鸳鸯阵。 后世很多人将戚家军评价为冷兵器时代至强战法,其实是有道理的,面对着凶残的倭寇,自从戚继光创制出鸳鸯阵之后,便面对着无数的倭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且创造出了很多战争奇迹,双方伤亡比之悬殊,令人咂舌。 虽然在徐淼看来,鸳鸯阵应用于大规模的正规军对阵中,可能不见得比现在唐军的战阵之法更强,可是面对着海盗这种东西,却无疑是最狠的一种战阵之法。 这种战法将各种兵种编练在一起,充分的发挥出了各兵种的长处,在海边这样相对地形比较崎岖复杂亦或是狭窄的战场上,可以将各兵种的战斗力结合起来,发挥到极致,完全克制住敌人的战力发挥。 可以说这是冷兵器时代阵法之中的巅峰之作,也使得戚家军成为了明朝时期大明的一支最着名的强军。 现在他来了海州,要面对类似后世明朝的那些倭寇一般的海盗们,于是便想起了戚继光创造的鸳鸯阵。 要知道他前生在后世的时候,可是很崇敬戚继光的,也因此对于他所创造的鸳鸯阵很是好奇,作为一个伪军迷,他可是曾经没少在网上爬,到处查看有关鸳鸯阵方面的资料以及戚家军的许多战绩。 所以因此他也就对戚家军所用的鸳鸯阵有了比较深的了解。 于是他在来海州路上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将鸳鸯阵给写出来,打算经自己之手,到了海州之后,也复制出鸳鸯阵这种阵法,真正的试试鸳鸯阵的威力如何,像不像后世那么多人所说的,乃是冷兵器时代至强战法。 现在他终于把鸳鸯阵战法给写了出来,不但用文字表述出了鸳鸯阵如何编组,而且还利用他的那一般般的绘画能力,在书册之中,凭借记忆详细的绘制出了狼筅的图形,以及阵型的各种示意图。 当小牛接过这本鸳鸯阵阵法书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徐淼还真是大言不惭的写了一本军阵之法的书,心中暗想徐淼这家伙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点?就凭着他的想象力,在没有多少带兵打仗的经验的情况下,就敢自己编写出一部阵法书,这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于是小牛旋即便和凑过来的吴振一起,翻开了这本鸳鸯阵的阵法书…… 当看罢了这本薄薄的鸳鸯阵的阵法书之后,小牛和吴振都有点傻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那就打个赌吧 他们倒不是惊讶于这种阵法有多强,反正仅仅只是凭着看一眼这阵法是如何编组的,就能知道这阵法有多强!而是惊讶于徐淼的这种奇思妙想,居然能想出这种在他们看来,有些近乎于天马行空般的想法。 徐淼“所创”的这个鸳鸯阵之中,兵种很是齐全,其中一种兵器更是闻所未闻,那就是文中所说的什么“狼筅”。 这东西在他们眼里看来,简直跟胡闹一般,在徐淼绘制出来的图形上看,这就是一根没有削掉枝丫的竹子罢了,竹竿挺长,前端装一个枪头,竹竿前端保留了大量的竹子的枝杈,在枝杈上还绑上了不少尖利的铁刺。 这跟闹着玩一般的东西,徐淼也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这玩意儿也能被称作是一种兵器,拿到战场上用? 所以小牛和吴振看罢之后,都觉得徐淼编出来的这什么鸳鸯阵简直就是天马行空的在乱想,完全就是凭着胡乱想出来的想法,弄出了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阵法。 这要是能用的话,那就实在是有点见鬼了! 小牛在看罢之后,一脸尴尬的拿着这本鸳鸯阵的阵法书,对徐淼一脸尴尬的说道:“那个淼……哦不,是大人! 这……这阵法……那个……是不是有点儿戏了一些?” 徐淼一听小牛这结结巴巴的话,脸顿时就黑了,他辛辛苦苦的抽时间挑灯夜战,放着两个大美女不睡,到了晚上就点着灯连续熬了好多个夜,反复修改,又是写又是画的,好不容易才搜肠刮肚的凭着记忆,把这鸳鸯阵的编练方法以及战术给弄出来,结果在小牛眼里,却成了儿戏。 就连吴振这会儿脸上的表情也似乎在憋着笑,明显也是和小牛一个看法,觉得他这是在胡闹。 这就让徐淼有点挂不住了,于是顿时把脸一沉道:“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本官这是自己凭空想出来的?觉得本官这是纸上谈兵,胡编出来的?根本就是在胡闹,没有任何作用?” 小牛看到徐淼有点恼羞成怒,于是很有点尴尬,不想驳了徐淼的面子,可是再看看手中这本鸳鸯阵阵法书,却又觉得确实如此。 小牛是老实人,不愿意说瞎话来捧谁的臭脚,更不会拍马屁,于是只能最后搜肠刮肚,组织了一番语言红着脸对徐淼说道:“那个……大人息怒,以在下所见,这阵法确实有点……有点……匪夷所思了一些!”看书喇 这一下徐淼不干了,把脸一沉气急败坏的对小牛和吴振他们说道:“看来你们是不信此阵的厉害呀!瞧不起本官不是?” 小牛看徐淼气急败坏的样子,内心翻翻白眼,却没有吭声,等于是默认了这个事实,在练兵带兵以及打仗这件事上,即便他再怎么老实,有着跟着他爹上了多次战场的经历,他还真是有点瞧不上徐淼的那点所谓的带兵的本事。 而吴振一看上官发怒了,于是赶忙满脸涨红,躬身对徐淼说道:“大人息怒!下官不敢!” 徐淼这会儿气的脸色铁青,拍着桌子叫到:“好!既然你们觉得本官所创的这鸳鸯阵乃是儿戏,那么本官就和你们打个赌好了!咱们不妨比一比! 吴振,你去折冲府给本官选五十名府兵,无需特意挑选,随意选一队兵卒即可!交于本官亲自以此鸳鸯阵阵法操练之! 一个月后,你们也选一队府兵,我们便找个地方演练一下,看看本官所创的鸳鸯阵到底是不是儿戏! 如果尔等赢了的话,本官从此便将此阵书一把火烧了,永不再提,但是假如本官赢了的话,从今以后折冲府便操练此阵如何?” 小牛和吴振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吴振很是有些忐忑,看徐淼气的跟吹了吹一般,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生怕得罪了这位上官,于是便想要服软,想着不妨就顺了徐淼的心意,以这鸳鸯阵只管在折冲府操练操练府兵算了。 但是小牛和徐淼关系却在哪儿放着,都是自家兄弟,可不惯着徐淼,他认定这什么鸳鸯阵就是徐淼异想天开,瞎琢磨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管用,要是让徐淼以此阵法,在折冲府操练府兵的话,那是草菅人命。 于是他也一脸不高兴的对徐淼拱手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一个月后比比看!” 吴振一看小牛跟徐淼顶住了,心中暗想小牛和徐淼是兄弟,既然有他撑着,那也怪罪不到自己头上。 更何况他也觉得这鸳鸯阵实际上就是儿戏,真的拿去练兵,且不说会被人笑死,单单是真的对敌的话,那可是会死人的! 所以他从心眼里是不乐意让徐淼胡来的,虽然他很敬佩这位刺史大人来海州之后的所作所为,可是这件事上他还是不支持徐淼胡来。 于是吴振也没吭声,最后憋了半天,才拱手说道:“喏!” 徐淼旋即就把这俩人也给轰了出去,出门之后他们就看到尉迟宝琪伸头伸脑在外面偷听,看到小牛和吴振出来之后,这货就顿时一脸兴奋,挤眉弄眼的把他们拉到了没人的地方,对小牛和吴振说道: “这次好好的刮刮他的脸皮,赶紧回去给他拨一队府兵,咱们也抓紧时间练兵,一个月后看看他还有没有脸对咱们指手画脚! 我就不信了,他在练兵上也能比咱们这些人强!” 小牛也点头道:“淼哥确实有点自大了!练兵之事,不能让他胡来!这次确实要杀杀他的威风!” 吴振想了想,对尉迟宝琪和小牛拱手道:“在下愿听二位将军的吩咐!” 第二天一早,吴振便从折冲府的府兵之中,拨出了一队府兵,交给了小牛,让小牛带着送到了徐淼这里。 原本尉迟宝琪想要专挑五十名老弱府兵坑一把徐淼,看看徐淼看到那五十名老弱府兵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有多臭。 但是小牛和吴振都反对那么做,觉得既然立下了赌约,要比就要公平一下,要不然的话,徐淼恐怕不会服气。 尉迟宝琪一想也是,于是也就没有再让吴振给徐淼使绊子,随便从营里拨了一队府兵交给了徐淼,没有特别挑选老弱,也没有特别挑选精壮,只是随便指了一队府兵交给了徐淼。 而徐淼则接收了这一队府兵,立即将其交给了张甚,命张甚按照他给出的鸳鸯阵的阵法编练这些府兵。 同时他又命随行的工匠,为府兵们打造狼筅,至于其它的就用现成的兵器就好,而鸳鸯阵之中的火铳手,则以弓弩手替代,反正初期火铳的威力以及射程还有装填发射速度,也不比弩强到哪儿去,完全可以替代。 其实鸳鸯阵之中,还存在有变化,那就是三才阵和小三才阵,三才阵是将两伍的兵卒横向展开,相互配合,适合在较宽的地段上对敌,而小三才阵则是一伍的兵卒,形成的配合,适合在狭窄的地方展开对敌。 总而言之,鸳鸯阵的战法,讲究的始终都是各兵种之间的配合,充分发挥各兵种的优势,不管是团战,还是对落单的敌人,都要求必须要以伍为单位,配合作战,决不允许某个人逞个人的武勇。 而且这对于单兵的战斗力要求也不是很高,只需要各兵种之间相互配合就行,对于兵员个人武力要求不高。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识字的重要性 张甚以前是个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那种,但是到了徐家之后,徐淼却要求徐家的护卫,都必须要识字,每天要求他们要学会读写五个字,这个要求不算很高,只要不是傻子,稍微用点心,便都能做到。 起初徐淼定下这个规矩的时候,像张甚他们这些大老粗们还觉得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他们就是个家将,只要能打能杀,对家主忠诚就好,为啥非要识文断字呢? 所以当最初徐淼定下这个规矩的时候,顿时张甚他们一个个都叫苦连天,觉得每天学会读写五个字,还不如让他们去抛石锁呢!不行的话,去让他们下地干活都可以! 像他们这样拿刀砍人的手,却要拿着笔学写字,这实在是太难为他们这些大老粗了,于是张甚他们顿时怨声载道,纷纷向徐淼求情,说他们学识字也没啥用,干脆就算了。 徐淼一听,冷哼一声,斜着眼对他们问道:“既然你们觉得识字没啥用,那为何还要把你们的孩子都送到私塾读书?既然你们都觉得识字没啥用,那明天我就让私塾把你们家的孩子从私塾赶回去,没事就去种地养猪好了!反正你们也觉得读书识字没用!那就别读了! 还有,从今以后不想识字的人,月奉减半,每学会五百个字,经过考试,月奉可增长一成!学会两千字,月奉增加五成!” 只要一拿孩子说事,那就无往而不利,一帮大老粗一听这个,顿时屁都不敢再放一个了,开什么玩笑,他们虽然是大老粗,可是却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今后也跟他们一样是大老粗呀! 更何况现在大唐的读书人那么少,谁要是能识字,那就会被人高看一眼,即便是在军中,谁要是能认识几箩筐的字的话,都会被上官器重,给安排一个清闲差事做。 徐家开设私塾,家主自己掏钱请先生,让他们的孩子可以进私塾读书识字,那是天大的恩德呀!也可以说是徐家才有的福利。 要是因为他们这些当爹的不愿意识字,最后孩子被家主从私塾赶出来了,那不就坏大事了吗? 更何况不识字以后月奉减一半,那可不单单是丢人现眼的事情了,那可是直接牵扯到了他们家人的生活质量问题了,要是自己因为不识字,以后比别人少拿一半月奉,人家的家人吃肉,他们家人只能啃干饼子了,这怎么能成? 所以当徐淼拿他们的孩子威胁他们之后,又提出了赏罚制度,张甚这帮大老粗,屁都没敢再放一个,每天都老老实实的跟着小先生学认字写字,用胡萝卜粗的指头,拿着细细的树枝,在沙盘上一脸痛苦的练习写字。 谁要是写不好的话,还会被教他们识字的小先生板着脸教训一顿。 而徐淼也没专门请什么先生教这帮大老粗,而是把这件事交给了二虎和小东他们负责。 起初虎子这个家伙,看到教他们读书的居然是弟弟二虎和小东,于是对二虎很不客气,觉得他是二虎的兄长,根本不把二虎和小东他们放在眼里。 当他不认真学的时候,二虎还没说他两句,他就端出了做兄长的架子,当场掀桌子,又把二虎给揪过来揍了一顿,把二虎打的哭唧唧的跑了。 结果二虎到徐淼哪儿狠狠的告了虎子一状,又找他爹娘告了一状,虎子可就惨了,徐淼和虎子爹虎子娘三个人一起,把虎子给揪到前院之中,徐淼和虎子爹虎子娘给虎子当场就来了一场混合三打。 要是只有徐淼自己的话,虎子还敢撒丫子逃跑,可是有了他爹他娘一起参与之后,他就不敢跑了,只能老老实实的抱着头跪在地上,被三根棍子轮番狂揍了一顿,打的虎子鼻青脸肿,吱哇乱叫! 这还不算,挨完揍之后还被他爹勒令在院子里跪了一夜,又被徐淼饿了一天,不许他去吃饭。 而且虎子挨揍的时候,徐淼还要求家里的人集体观刑,看着虎子被徐淼和他爹娘混合三打,家里的人脸都吓白了。 从那以后,每次二虎、小东去给这帮粗坯们上课的时候,一帮彪形大汉,都老老实实的听讲,再没人敢对这些小先生不敬了,挨训都得陪着笑脸。 至于虎子,做了一次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之后,看到自己弟弟就直翻白眼,却也不敢再对二虎不客气了。 于是徐家的家将们,经过一两年的痛苦学习之后,现如今大多数人都能认识差不多两千字了,正常阅读一些文章,基本上都能看得懂读的下来了,即便是遇上有些字生僻一点不认识,大致也能顺下来,读懂意思了。 所以徐家的家将们,在识字之后,出去碰见其他勋贵家的家将的时候,一说起这件事,就觉得倍儿有面子,各种的显摆,把别家的家将们给羡慕的够呛。 但是带来的好处也是巨大的,出门办事,识字之后,会方便许多,特别是有时候需要传递消息的时候,护卫们自己就能写小纸条传递消息,相互之间只要看到纸条,就都能明白啥意思。 就连出门打探消息,也比别的那些不识字的大老粗收获更多,总之好处多多,让他们都意识到了识字的重要性,开始学的更起劲了一些。 所以现在徐淼把鸳鸯阵这本册子交给张甚,让张甚带人操练那五十名府兵的时候,张甚是完全能看得懂这本册子的。 虽然张甚看过之后,也觉得这鸳鸯阵似乎有点儿戏,可是既然他是徐淼的家将,那就必须要完全服从徐淼,徐淼让他干啥他就要干啥,哪怕是错的,他也得去照办,说不好听了,让他去死,他都不能皱皱眉头,犹豫一下就是不忠。 所以虽然张甚也觉得徐淼弄的这什么鸳鸯阵有点胡闹的意思,但是即便是胡闹,他也只能由着徐淼,陪着他一起胡闹。 于是张甚当即便从护卫中挑选了几个精明的手下,徐淼先对他们详细讲解了一番鸳鸯阵的编组方法以及这么做的好处,另外还有鸳鸯阵之中的各种变化。 起初张甚他们还觉得这有点儿戏,像是瞎胡闹的东西,但是在仔细听过了徐淼的一番讲解和阐述之后,他渐渐觉得这种战阵似乎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徐淼所想的不错的话,那么一旦这种战阵操练出来的话,保不定真的会很厉害。 在详细了解了这鸳鸯阵之后,张甚也收起了轻视之心,领命之后,开始把那队府兵带到城外一处偏僻之地,按照徐淼的要求,对这帮府兵展开了操练。看书喇 而徐淼这边刚跟小牛、吴振他们打了赌之后,各县就传来消息,说眼下各县各乡已经组织起来了民团,招募了乡兵,可是各县的库房之中,却找不出足够的长枪,哪怕只是铁枪头,各县也拿不出那么多。 徐淼一听就有一种想把各县县令抓过来暴揍一顿的冲动,这种小事居然也要找他解决,都是一群猪脑子,难道就不会自己稍微动动脑子想想办法吗? 没有长枪,就不能找一些竹竿吗?用竹枪也行呀!反正对付的海匪也不可能披甲,削尖的竹枪也照样能捅死人好不好? 于是徐淼当即便下了饬令,把各县的县令都给怒斥了一顿,命他们就地采三年以上老竹,竹竿壁厚越厚越好,削尖前端越尖越好,用火烤过之后,令竹枪枪尖更硬,然后刷桐油即可。 下过了这道饬令之后,徐淼把活儿甩给了张长史,然后自己就带人说是去巡视各地以工代赈的情况,带着自己手下就出城沿着海边开始四处溜达了起来。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殿前告御状 就在上元节过去之后,长安城从上元节的热闹氛围之中刚刚恢复为平日的气氛,刚刚开始转入正规,恢复了早朝之后,正月十九便有人上书弹劾徐淼。 刑部侍郎郭孝直、刑部员外郎陈明远,还有苏州司马陈明志一起上书弹劾徐淼,说徐淼到海州赴任之后,无缘无故将海州陈家抄家,所有陈家人全部被徐淼下狱,另外还参徐淼,说他乱用兵权,擅自调动海州折冲府府兵,在海州肆意妄为。 另外还有王珪,以及一批朝臣、言官也上书弹劾徐淼,斥徐淼到了海州之后,不思赈灾,却迫害当地士绅,横征暴敛,行径恶劣,简直就是如同土匪一般,请李二明察,并且罢去徐淼海州刺史之职,将其槛送回长安交由大理寺问罪。 这才刚过了上元节没几天工夫,朝中就跟炸窝了一般,弹劾徐淼的奏疏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到了李二的案头上。 李二看着一个个朝臣,义愤填膺的出班,神色激动,言辞激烈,如同老婆被人睡了一般,满脸的痛心疾首,纷纷弹劾徐淼。 而刑部侍郎郭孝直和礼部员外郎陈明远更是出班之后,在大殿上伏地大哭,求李二为他们陈家做主,替他们陈家洗冤。 李二一边看着他们表演,一边翻阅着送到他龙案上的那些奏疏,从中翻检出弹劾徐淼的奏疏,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随便找了几本奏疏看着。 等该蹦出来的人都蹦出来之后,又有一大帮朝臣出班表示附议,李二这才随手合上手中的奏疏,轻轻的丢到一旁。 他冷眼看了看下面群情激奋的这帮大臣,冷哼了一声道:“都说完了?还有没有人表示附议了?要是没有人表示附议的话,那么朕倒是要问问诸位爱卿了! 朕看诸位爱卿如此激愤,仿佛如同亲眼所见一般!那么请问王爱卿,你可是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又是如何得知那徐淼在海州迫害士绅,横征暴敛?” 王珪没想到李二没有先搭理趴在地上跟死了亲爹一般的刑部侍郎郭孝直和礼部员外郎陈明远,却先把矛头指向了他,这让王珪不由得心中一凛,感觉事情似乎有点没按照他们的预料发展。 于是王珪不由得呆了一下,听着陛下的这话里,似乎带着一丝冷意,但是一想到陛下本来就一直很是宠信徐淼,心中暗想,这次他们这些人一起弹劾徐淼,肯定是陛下心中不喜,故此才会如此口气。 但是一想到徐淼在海州的所作所为,王珪就非常愤怒,虽然海州王家,只是他们太原王家的远亲,现如今已然不能算是太原王家的人了,可是毕竟那海州王家祖上和他们太原王氏是同根同源,这些年来,也曾经多次到太原祭拜过他们王氏祖祠,好歹也算是和他们太原王氏有那么一点点香火之情的。 而徐淼这才刚到海州,居然丝毫不念那海州王家和他们太原王氏的这份香火之情,立即便对那海州王家痛下杀手,率军将所有在家里的王家人全部下狱,并且抄没了那王家的所有财产,将其没入官府。 这也太不把他们太原王氏放在眼里了,想来他们太原王氏乃是赫赫有名的七宗五姓,就连当今陛下对他们七宗五姓都很是忌惮,而那徐淼居然胆敢如此猖狂,丝毫不把他们太原王氏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徐淼之所以这么做,不外乎就是因为之前他曾经带头弹劾过他,以至于逼得陛下将其降爵夺官,赶出长安外放到了海州那个“荒僻”之地为官,所以到了海州之后,听闻王家和他们太原王氏有关系,便故意报复。 于是王珪顿时底气足了起来,一脸激愤的对李二拱手说道:“启奏陛下,下官是听一位因为当日在外的王家之人,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赶到京师,向微臣报信,恳请微臣为其王家申冤昭雪! 那徐淼因为忌恨年前微臣曾经弹劾于他,故此到了海州之后,听闻那海州王家,曾经乃是和我们太原王氏同根同源,故意报复微臣,对那王家施以辣手! 还望陛下明鉴,罢黜那徐淼海州刺史之职,为王家洗冤!” 李二一脸淡然的听着王珪慷慨陈词,却并未接他的话茬,而是挥了挥手道:“王爱卿暂且退到一旁!朕还要问问郭爱卿和陈爱卿,他们陈家又是因何被那徐子健抄家,并且将其陈家满门下狱的!” 那刑部侍郎郭孝直听罢之后,心中不由忐忑,因为他其实这时候,作为刑部侍郎,已经收到了徐淼发到刑部的有关陈家和王家的案宗,知道了陈家和王家的在海州的所作所为。 虽然他不太相信徐淼案宗之中给陈家还有王家罗列的那些罪名,可是却也知道,这陈家作为海州第一富绅之家,这些年来能积攒下那么多的财富,恐怕要说都是老老实实、兢兢业业通过种田是赚不到那么多家财的。 所以作为世家名门出身的他,很清楚他们这些地方的世家,实际上都干过多少缺德事,虽然徐淼给陈家扣的那么多罪行,不见得都是真的,可是也可以肯定,陈家的屁股绝对不会太干净。 可是奈何谁让他娶了陈家的女子为妾,现在陈家遭难了,他要是不在朝中设法营救的话,难免今后会被人嘲讽他生性凉薄,再加上礼部员外郎陈明远,也在朝中为官,听闻消息之后,便立即上门找他,求他出面为陈家鸣冤。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若罔闻,加之他又是身为刑部侍郎,徐淼肯定在动陈家之前,也应该打听过陈家和他的关系了,但是却还是对陈家下了如此狠手,这完全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陈家本身家世就相当不错,陈家本就是官宦之家,家中有人在朝中为官,也有人在地方上为官,徐淼却一点情面都不看,一到海州,就先拿陈家和王家开刀,这也太过分了。 于是郭孝直连忙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也是听一位从海州逃至长安的陈家族人所说,说那徐淼到了海州之后,为了强征钱粮,借此敛财,不分青红皂白,便命折冲府的官军,强行攻入陈家庄子,大肆抢掠,如同盗匪一般! 那陈家历来都是海州有名的良善之家,家中更是有族人在外为官,为朝廷效命! 可是徐淼为了敛财,却信口雌黄诬蔑陈家为劣绅,罗织罪名,构陷陈家,实在是不可原谅!还望陛下明鉴!” 听到郭孝直的话之后,那礼部员外郎陈明远顿时伏地嚎啕大哭,恳请李二为他们陈家伸冤,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几欲昏厥过去,拿着脑门在大殿的青石地面上咣咣的猛撞,片刻脑门便皮破血流,看起来好不凄惨。 这时候大殿上诸臣看着这哭的肝肠寸断的陈明远,不少人都露出了同情之色,于是便又有人站出来,恳请李二严查徐淼在海州肆意妄为。 李二好整以暇的冷眼看着那陈明远咣咣磕头,哭的是涕泪横流,却并未露出不忍之色,相反还露出了一丝冷意和不耐烦的神色。 这时候站在李二一侧的楚宏,看出了李二的烦躁,于是立即尖着嗓子厉声喝道:“肃静!” 正在嚎哭的陈明远被楚宏这一声怒喝吓了一跳,连忙强行闭上了嘴,也不敢再嚎哭了,像个娘们一样,无声的哽咽着。 “诸位爱卿稍安勿躁!你们所奏之事,朕已知道!徐子健在海州所作所为,听诸位爱卿这么说来,简直就是十恶不赦,该杀之极! 照诸位爱卿所言,他一到海州,第一件事做的就是戕害当地士绅,夺其家产,中饱私囊?此事当真?”李二慢悠悠的对着王珪和那郭孝直等人问道。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李二的质疑 王珪作为一个老狐狸,听李二这一说,忽然间心生警惕,感觉李二这话里似乎是在给他们下套。 他两朝为官,对于李二的性格做过深入的了解,今日他怎么看李二的表现,都感觉不太对头。 李二是很注重吏治清明之事的,上位之后便立即整顿吏治,裁撤冗员,最听不得的就是官吏戕害百姓,为祸一方,一直以来,对于官员的贪墨以及肆意妄为,都采取的是高压政策。 按理说他把徐淼喷成这样,加上还有郭孝直他们一起助攻,李二听到徐淼在海州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勃然大怒,最最起码也应该心生怀疑才对。 但是李二今天的表现却很不正常,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对徐淼的怒意,反倒是说话间始终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这让王珪顿时心生警觉,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以他计算时间,按理说海州距离长安这么远,他和郭孝直以及那陈明远之所以能够得到消息,皆是因徐淼在抓捕陈家和王家之人的时候,有个别陈家和王家之人当时并未在家,侥幸逃过一劫。 这些漏网之鱼听闻他们家中蒙难之后,都没敢在海州盘桓,纷纷立即逃离了海州,有的人直接就一路奔逃,赶来了长安报信。 按理说他和郭孝直应该得到消息最早,这时候算算时间还有海州到长安的距离,徐淼即便是将此事呈报给朝廷,理论上也不会如此之快。 按照正常情况下,地方官府遇上这样的大案,往往起码需要一两个月时间,才能审结,之后才能上奏朝廷,就算是徐淼动作再快,也起码上奏朝廷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能在二月中旬将这个案子报到长安就不错了。 所以他和郭孝直之所以现在向徐淼发难,就是想要先打一个时间差,在朝中先制造出舆论,联合一些朝中大臣,先给徐淼下药,给陛下以及朝中诸臣还有各部制造出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这么一来,即便是陈王两家确实做了一些不法之事,可是等徐淼把案子报到长安的时候,朝中诸臣以及当今陛下,也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会认为徐淼这是在污蔑陈王两家。 那时候朝廷便会谨慎起见,派人到海州彻查此事,事情只要一拖,那么这背后可供运作的空间就比较大了。 徐淼这么年轻,虽然因为得到了当今陛下的宠信而平步青云,但是毕竟他跃起太快,并无多少治理地方的经验,而且他也不太懂什么为官之道,加之他的性格又比较乖张,被外放到天高皇帝远的海州之后,正常情况下,肯定会犯一些错。 到了那个时候,随便揪一些徐淼的错,然后接下来和他讨价还价,那么即便是最终不能彻底洗脱陈王两家的罪责,起码也会让事情出现转机。 可是现在看陛下的态度,却似乎对徐淼在海州的所作所为,了若指掌一般,根本不为他们这些人的弹劾所动,那么这件事就恐怕是有点麻烦了!看书喇 他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徐淼那小子比他们更快,已经在第一时间整理出一套案宗,先一步送到了陛下手里。 一想到这里,王珪就有点毛骨悚然,因为他并未见到有关王家的案宗,也不知道王家到底做了什么不法之事,让徐淼那他们当出头鸟,先开了刀。 可以肯定的是,海州王家的屁股绝对不会太干净,否则的话,徐淼即便是要存心报复他,也不可能下这么狠的手,把整个海州王家都给连锅端了。 如果海州王家真的犯了大案,被徐淼抓住了把柄的话,他这么蹦出来,岂不是正好被陛下抓住他们太原王家纵容亲族在地方肆意妄为? 一想到这里,王珪便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于是连忙说道:“启奏陛下,微臣暂时只是道听途说,尚不清楚那徐子健为何如此作为!只是觉得现如今海州正值饥荒之中,他到了海州之后,应当先做的乃是赈济饥民,而不是先针对地方士绅! 此做法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感觉他此举怕是耽搁了海州赈灾之事!故此还望陛下明鉴!”看书溂 说这话的时候,王珪明显就有点向后缩了,开始了战术后仰,不敢再一口咬死徐淼戕害地方士绅了。 但是郭孝直这个时候却没有听出王珪的退缩之意,虽然他已经知道,徐淼已经抢先一步,把有关陈王两家的案宗送到了刑部,但是按照正常情况下,地方官遇上这种事情,要上奏朝廷,不能直接将奏疏以及案宗送到皇上那里。 而海州送入长安的那份案宗,是昨天才送到刑部的,暂时还压在他的手里,并未呈到皇上那里。 所以他才会先下手为强,今日联络了王珪,和一些言官还有作为苦主的陈明远一起在早朝的时候,向徐淼发难。 这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当听到李二的问话之后,他连忙信誓旦旦的对李二说道:“启奏陛下,据微臣所知,那海州陈王两家,皆为海州地方的耕读世家,乃是海州当地有名的良善人家!在海州当地负有盛名! 而安定伯却在抵达海州的第一时间,据说是刚到海州当日,便立即向陈王两家发难! 陛下请想一下,他安定伯既然是刚到海州,又如何查证陈王两家做过什么不法之事?却在一到海州便立即向着两家当地的世家发难,这件事其中难不成不值得怀疑吗? 微臣以为,安定伯此举,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欲加之罪!他只要将陈王两家的人拿入狱中之后,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故此还请圣上明鉴!” 这个郭孝直倒也是个聪明人,抓住徐淼刚到海州,立即在当天就向陈王两家发难,对徐淼的所作所为提出了质疑。 这样的质疑无疑是非常致命的,所有人听了之后,都难免会对此生疑。 于是此言一出,顿时就获得了朝堂上不少大臣的附和,于是纷纷出班表示附议,说徐淼此举,确实令人生疑。 李二冷笑了一声道:“那么郭爱卿你又是如何知道,那安定伯是抵达海州当日,便向陈王两家发难呢?” 郭孝直顿时被李二的这一问给问的有点愣神,对呀!他是怎么知道徐淼在抵达海州当日向陈王两家发难呢?陛下这口风不对呀!这怎么听都不像是要对徐淼兴师问罪,反倒是矛头有点像是指向了他呢? “启奏陛下,微臣乃是听陈大人告知的!陈大人说有一个陈家之人,前日从海州逃至京师,找到他,告知了陈家蒙难之事! 他说那安定伯在元日当天,抵达了海州,当日便立即派折冲府兵封锁了县城,并且突然间攻入了陈家庄子,将陈家正在家中的上下一家老小全部拿入了狱中!” 郭孝直感觉风头不太对,于是连忙把事情推到了陈明远身上。 陈明远这个时候,恨极了徐淼,自己家族原本好好的,在海州那是何等风光,谁敢不给他们陈家面子?可是徐淼这才刚到海州,就把他们陈家给连锅端了,人抓了,家也抄了,这可是打算把他们陈家灭门呀! 于是这陈明远立即再次趴在地上,用力磕头,再次嚎哭了起来,信誓旦旦的说就是徐淼为了敛财,一到海州就构陷他们陈家很多罪名,抄了他们陈家,将陈家一家老少,都关入到了大牢之中严刑拷问。 李二冷笑一声,轻蔑的扫了这个陈明远和郭孝直一眼,侧脸对楚宏使了个眼色,楚宏旋即便转身去取来了厚厚一叠文书,放在了李二面前。 李二用手摩挲了一下这被装订起来的厚厚的一叠文书,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扫了一眼魏征。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会漂移掉头的王珪 魏征这个时候也冷冷的看着王珪和郭孝直以及陈明远等人,终于出班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可偏听偏信,微臣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说自从海州遭遇大旱和风灾之后,当地粮价在一些劣绅所控之下,一路飙升到了每斗二百余文的高价之上! 而且当地有些士绅,家中屯有大量的粮食,却惜粮不售,囤货居奇,在不断推高粮价的同时,还以现有粮食的价钱,将粮食折价借给断粮的百姓!明年待到百姓粮食收获之后,再还钱给他们! 甚至于有些当地豪绅,为了推高当地粮价,不许外地粮商运粮入海州!为此甚至不惜勾结匪类,截杀运粮入海州的粮商!抢走他们所运的粮食! 这还不算,一些地方豪绅,还把持当地的鱼市,禁止渔民私下出售他们自海中捕的渔获,必须要低价卖给他们,从中谋取暴利! 更有甚者,个别豪绅甚至勾结海匪,为祸一方!不但劫掠过往船只,还经常上岸袭扰地方! 王大人、郭大人,这些事情不知二位大人可是听闻过吗?” 当魏征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刚才还因为徐淼遭到一帮大臣围攻的那些武勋们,顿时一个个精神一振,然后露出了满脸怒色,尉迟恭这个铁憨憨,当场就扯着大嗓门怒吼了起来: “居然有这等事情?那些混账还算是人吗?这等混账,连畜生都不如!实在是该杀之极!陛下,如果魏征说的是真的话,这些东西绝不能轻饶!必须要扒了他们的皮不可!这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程咬金别看平时和尉迟恭经常不对付,可是在徐淼的事情上,程咬金却和尉迟恭历来是哼哈二将的。 他也立即听出来魏征这是在替徐淼说话,当即便跟着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呀!大唐居然还有这等畜生不如的东西!确实该杀之极呀! 对了,老魏呀!我听着你说的不会就是那陈王两家?” 这时候连李积都忍不住了,他刚才还在生徐淼的气,觉得徐淼到了海州之后,所行之事有点操之过急了,他也知道徐淼这趟去海州,是当今陛下故意要考验考验这家伙,看看他的办事能力。 海州接连遭遇旱灾和风灾,去年粮食几乎绝收,数万海州百姓无以为食,朝廷短时间之内又调集不到足够的粮食运往海州赈济饥民。 这次李二把徐淼放到海州去,根本就是想要难为难为徐淼,看看徐淼如何应对。 徐淼到了海州之后,肯定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搞粮食,然后赈济饥民。 但是他却没想到徐淼会采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干脆一到海州就立即派兵抄了海州当地两家最大的地方名门豪绅的家,用这种激烈的手段来搞粮食。 要知道这两家势力可并不算小,背后可都是有人撑着他们的,这么做,肯定会招致朝中一些人的攻讦的。 他心中暗骂徐淼这臭脾气实在是有点太过了点,这么做完全有点不计后果,也不怕惹出大麻烦。 本来他在朝中就已经不受一些人的待见了,现如今被那些人联手将他赶出了长安,可是这家伙还不肯接受教训,一到海州就惹出这等大麻烦。 但是当听了魏征的话之后,他意识到徐淼这小子还不算傻,他做了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便把事情捅到了魏征和陛下这里,这么一来,就不必担心会被王珪他们这帮人先下手为强了。 于是他趁机也出班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如若魏公所言是真的话,那这些劣绅就确实该杀了!大灾当前,不思协助官府赈济百饥民,反倒是趁机大发横财,这等人绝不可轻饶! 请陛下下旨彻查!” 王珪一听,头嗡的一下,顿时就有点晕眩,如若仅仅只是陛下的态度不阴不阳的话,他倒还可以认为,是陛下偏爱徐淼,想要有意袒护徐淼。 但是现在听魏征这么一说,那他就完全可以确定,徐淼第一时间就把他抄了陈王两家的案子先一步捅到了魏征和陛下这里,所以刚才陛下才会表现出一脸看戏一般的神色。 现在魏征能说出这些,那就说明魏征已经掌握了第一手资料,那海州王家,看来着实在海州做了不少的恶事。 虽然他不喜欢徐淼,甚至是厌恶徐淼,但是却对徐淼的为人还是了解的,徐淼这个人在长安的时候,素来对乡邻很是良善,没少为乡邻们做好事。 而且徐淼也素来嫉恶如仇,之前斗倒豆卢家就是实证,又在坊州收拾了为祸一方的升平伯以及坊州一众贪官污吏,所以徐淼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现在他到了海州,如果说他是为了自己敛财,构陷陈王两家,对他们下如此狠手,连他自己都是不信! 之前之所以弹劾徐淼,那是因为王家毕竟和他们太原王氏有一些关系,另外他也想趁机再踩徐淼一脚。 可是现在当看出陛下的心思,又发现魏征也已经掌握了海州那边的情况之后,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好像这次踩到狗屎了。 那海州的王家,很显然是在海州那边,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恶事,激怒了徐淼,才招致了徐淼对他们痛下杀手。 所以现在他如果继续跳出去撕咬徐淼的话,估计是非但咬不到徐淼,反倒是极可能因此把自己和太原王氏都给牵连进去,于是王珪立即露出了一脸惊讶之色,惊到:“魏公!此言当真?” 魏征冷笑了一声,看了看王珪,对他答道:“王大人以为我魏某是在说笑吗?” 王珪一听,顿时露出了一副义愤填膺之色,当即转身一脸正色的对李二说道:“陛下!如若魏公所言不假的话,那么老臣以为,这等劣绅,绝不能姑息!必须要严加惩处!哪怕那海州王家,跟我们太原王氏有所渊源,也绝不能姑息迁就!请陛下只管严办! 如若海州王家果真做了这些恶事,那么老臣恳请陛下,一定要按罪论处,以正法典!” 王珪这态度突然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车飙的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刚才还跟着他跳出来又是附议,又是言辞激烈抨击徐淼的那些大臣,险些都没跟着转过弯,当场翻车。 就连李二都露出了惊讶之色,一时间看着王珪,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王珪是开了一手的好车,而且在官场上的战术动作之娴熟,让人叹为观止,刚才他就开始了战术后仰,现在倒好,直接就地来了个漂移甩尾,就地倒戈。 什么同宗同源,那都是浮云,真的到了要被牵连的时候,什么同宗同源,屁都不算!死道友不死贫道,王珪这一手玩的那算是熟稔无比! 郭孝直听了魏征的话之后,老脸也顿时就变得煞白,他这时候意识到了事情闹大发了!那该死的徐淼,这次派人回长安送案宗,原来不单单只是给刑部送了一份,估计着也给魏征甚至可能是当今陛下也送了一份。 他的眼角余光又扫到了户部尚书戴胄,而戴胄今天上殿之后,一直一言未发,只是一直在用戏谑的表情在审视着他。 这让他再次心生警惕,难不成连户部那里,徐淼也没忘了送一份?如果是的话,那么他可能就要惨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战术后仰 这么大的事情,到了刑部,他郭孝直作为侍郎,接了案宗之后,却并未第一时间告知现如今的刑部尚书李道宗,却暂时压了下来。 他不但把海州呈报到刑部的案宗给压了下来,相反还在早朝的时候,联手王珪、陈明远等人,向徐淼发难,这一下麻烦大了。 一想到这里,郭孝直就有一种尿急的感觉,心跳的如同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整个人全身上下出了一身的冷汗。 再听到王珪突然间口风就变了,原地倒戈,从为海州王家说话,突然间就反戈一击,要求彻查王家,绝不能姑息王家,郭孝直就更是蒙了。 这时候魏征对王珪露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鄙夷,让王珪顿时老脸一红,羞的有点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拉倒。 想他王珪,在朝中素来以清流自居,今天的表现,却无疑是让他丢了大脸了,原本是为那海州王家出头,见势不妙就立即就地倒戈,这一下他以往好不容易竖起的刚直不阿的清流形象,就算是轰然倒塌了。 不过魏征也没有咬住王珪不放,而是冷冷的把目光投向了郭孝直,对郭孝直问道:“郭侍郎,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现如今那安定伯应该已经把此次他抄没陈王两家,将这两家之人下狱的案宗呈交到了刑部了? 老夫想要问问,不知道郭侍郎可见到这份案宗了吗?” 郭孝直的脸一下就变得更加苍白了起来,大冷天额头的冷汗还是冒了出来,连忙不由自主的用大袖沾了沾额头的冷汗,一侧眼就看到李道宗这个时候,一脸厉色,怒目圆睁正在瞪着他。 现如今李道宗乃是刑部尚书,如果魏征所言不错的话,那么他这个刑部尚书这次也会受到牵连,起码会很没面子。 于是李道宗不等郭孝直说话,便厉声对郭孝直质问道:“郭侍郎,海州这两日可曾送来什么案宗亦或是文书吗?” 郭孝直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就被抽干了一般,微微有些颤抖着说道:“这个……这……启奏陛下,这两日微臣因为身体有些欠佳,所以未曾留意,海州是否送到刑部什么文书! 微臣下朝之后,这就回去查看一下!还望陛下赎罪!” 李道宗一看郭孝直的表情,就意识到这孙子绝对是在说瞎话,他肯定已经收到了海州送来的案宗,但是却被这孙子给压住了,并未将此事禀报给他。 于是李道宗的脸顿时就彻底黑了下来,出班对李二说道:“陛下,此事乃是微臣的疏忽,刑部侍郎郭孝直,故意隐瞒此事,微臣有失察之罪!请陛下降罪!” 郭孝直一下就瘫在了地上,连忙叫到:“陛下,微臣确有懈怠之罪,可是微臣并未故意隐瞒!微臣真的是未留意呀!还请陛下明鉴!”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朝堂上诸臣也都已经心如明镜了,今天王珪、郭孝直等人闹得这一出,说白了是他们刻意隐瞒了事实,想要先下手为强,给朝中众臣以及当今陛下来个先入为主。 但是他们几个没想到的是,徐淼那小子居然小小年纪,却老奸巨猾,不单单只是将案宗送到了刑部,还顺路又给魏征和当今陛下呈送了一份。 所以他们几个今天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要先咬徐淼一口,结果却磕掉了大牙。 特别是刚才纷纷跟着出班附议,跟着一起义愤填膺的弹劾徐淼的那些人,现在都在信中大骂王珪和郭孝直,他娘的这几个孙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想要踩徐淼一脚,却瞒着自己,把自己也给带沟里了。 于是刚才还跳出来一脸义愤填膺之色弹劾徐淼的家伙,现在都立即开始战术后仰,纷纷悄磨叽儿的就退回到了朝班之中。 李二这个时候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郭孝直!你以为朕是一个昏君吗?” 郭孝直浑身哆嗦着赶忙说道:“微臣不敢!” “既然你不敢,那为何还要如此行事,以为可将朕玩弄于你等的股掌之中? 来人,立即去刑部,到郭孝直的堂中搜一下,看看有没有海州送来的案宗!”李二顿时勃然大怒,愤然在龙案上拍了一巴掌,厉声喝道。 郭孝直这一下没法抵赖了,因为那本徐淼送到刑部的案宗,这时候就摆在他的案头,只要皇上这时候派人过去一查,便能立即找到,于是他顿时就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瘫软在了地上,连连向李二磕头道:“陛下,微臣有罪!只怪微臣受了那陈明远的蛊惑,所以才会……” “闭嘴!”李二这个时候怒不可遏,抓起桌上的一块白玉镇纸便从龙案后面朝着郭孝直扔了过去。 郭孝直正低着头请罪,根本没敢抬头,所以也没看到朝他飞来的那块白玉镇纸,只见那镇纸跟长了眼一般,直朝他飞来,咣的一下正中他的脑瓜顶,郭孝直啊的一声惨叫,便被李二这一镇纸砸的仰面朝天翻倒在地。 郭孝直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当场晕了过去,脑瓜被这镇纸当场就开了瓢,砸的是头破血流,幞头都被砸飞了,血顺着头流了一地。 朝中诸臣顿时大吃一惊,都顿时噤若寒蝉,无人敢再出声,特别是刚才蹦出来帮腔的那些家伙,这会儿都吓得浑身冰凉。 这镇纸虽然不大,但是砸在脑袋上,滋味也绝对不好受,搞不好就被当场砸死了。 看郭孝直的状态,这一下子就被砸的生死不知,脑袋上的血流了一大滩。 李二扔出去镇纸之后,有点后悔了,这玩意儿可是能砸死人的,而且他还是含怒出手,这一下子搞不好就要了郭孝直的命了。 看着郭孝直啊的一声就翻倒在地,顿时就没了动静,脑袋旁边的地上流了一滩血,李二有点后悔下手太重了。 于是他冷哼一声道:“来人,将他给朕抬下去,速速招御医救治!” 几个太监连忙跑过去,七手八脚的便将郭孝直给抬出了大殿,招御医过来救治。 再看那陈明远,此时也早已是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抖若筛糠,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连大叫陛下饶命。 李二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个礼部员外郎,冷哼一声道:“来人,将其交于大理寺,好好查一查他和他们陈家都做过什么好事!” 于是立即就有在大殿上的侍卫,涌了过来,直接将陈明远掀翻在地,反剪双臂架起来便推了出去,身后留下了陈明远大声求饶的嚎叫声,并且逐渐远去。 这时候终于有言官看不下去了,试探着站出来对李二说道:“陛下,虽说郭侍郎有故意隐瞒之罪,可是现在安定伯在海州所行之事,尚无定论!看书溂看书喇 微臣以为,陛下当派人前往海州彻查此事,看看那安定伯是否在此时上有失公允!” 李二冷哼一声,对这个言官说道:“安定伯已经将此案的案宗送到了朕的案头,陈王两家为富不仁,横行乡里,借海州当地灾荒之际,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还趁机大肆敛财! 这还不算,那王家甚至于还勾结海寇,试图截杀安定伯一行!但是却没成想,被安定伯当场将那海匪拿下! 现如今陈王两家都皆以招供!难不成这还不够吗?” 但是那个言官也算是头铁,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却对李二说道:“陛下,毕竟海州距离朝堂相隔数千里,这也不能全听安定伯一家之言!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如若是安定伯严刑逼供的话,难免不会出现屈打成招! 陛下,若想查清此事,微臣以为,还是要派人前往海州彻查此事!”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钱庄开张 但是那言官话音未落,却见一个人从朝班之中走了出来,出班之后,对李二拱手见礼,然后朗声说道:“陛下,百骑司在海州的人昨日也发回消息,可以证明安定伯所行之事,绝无刻意诬陷陈王两家! 陈王两家所犯之罪,皆都属实!不容抵赖! 他们这些年来,确实在海州当地肆意妄为,行了不少为祸地方之事!安定伯为其所定之罪,全都属实!请陛下明鉴!” 众人一看,出班的乃是执掌着百骑司的刘铮,有了他这一番话之后,那就都彻底没话说了。 而刚才还头铁的那个御史,听罢之后,脸皮一僵,顿时也无话可说,于是只能对李二拱手道:“陛下,微臣不知百骑司业已查明此事,那么微臣无话可说!请陛下严惩那陈王两家!” 而那王珪听罢之后,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这下丢人丢大了,他原本想要为那海州王家出头,可是今天却被当场打脸,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名声,今天一家伙就算是都给打散了。 于是王珪再次一脸惭愧的拜倒请罪,说自己遇事不明,受小人蛊惑,险些误伤了安定伯,请李二治罪。 但是李二却并未追究王珪,只是对其训斥了几句,让他以后最好先弄清楚之后再说不迟,然后令其回家闭门思过一个月,王珪一脸羞愧的谢恩领旨,仓皇退出了大殿。 至于那个郭孝直,则被李二夺官逐出朝堂,回家老实种地去了,这可不是什么致仕,而是正儿八经的被罢官,以后再想复出为官机会可就渺茫了。 郭孝直一脸死灰的谢恩领旨,也颜面仓皇退出了大殿,回家收拾东西,然后就要离开长安回老家种地去了。 短短一场早朝,从王珪带头引发一通弹劾徐淼的狂潮,到最后闹剧落幕,总共也就是持续了一个时辰,百年一切尘埃落定。 李二还没忘了最后斥责了一通今日跟着起哄,出来帮腔弹劾徐淼的那帮大臣和言官,斥他们遇事不明,险些为歹人所用,把一帮跟着起哄的家伙都给训斥的灰头土脸,连连向李二告罪。 至于徐淼在海州的事情,就此也再无人敢提,生怕又步了那郭孝直的后尘,丢官罢职被赶回家种地。 旋即就在这个事件刚刚落幕之后没几天,尚未出正月,在东市之中,一处早在年前就早已建好的院落终于挂出了金字招牌,在一阵锣鼓喧天的喧闹声中,宣布开张营业了。 这金子招牌上则是当今陛下李二亲笔题写的四个大字“大唐钱庄”,宣告了一个全新的行业就此正式面世。 原本李承乾是打算在徐淼离京前往海州赴任之后,赶在年前就让大唐钱庄开张营业的,但是李泰却劝阻了李承乾,让他在此事上一定要再仔细斟酌一番之后,方能开业。 毕竟这次开设的这个钱庄,将可能干系着大唐的国运,不可马虎,所有章程和操作流程都必须要仔细斟酌打磨,不能在开张之后出现纰漏。 李承乾想起了徐淼的交代,也是说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于是便推迟了开业时间,趁着过年期间,将招募的人员关在院子里,反反复复的研究斟酌各种流程以及章程。 然后又对操作流程,进行反复模拟,设想出很多营业之中可能遇上的问题,然后进行模拟操作,着实还真就发现不少漏洞和问题,然后再进行商量设定。 而因为钱庄事关国运,在用人方面不容有失,一旦这其中一些人上下其手,勾结在一起,贪墨钱庄的钱财,亦或是勾结外人,故意放水,放贷出去无法收回,造成死账亦或是被骗贷,那么造成的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所以在用人方面,李承乾也非常小心谨慎,所有钱庄的用人,他都亲自把关,要求必须身世清白,要向上查三代,确保必须是良善人家之人。 不过在这个没人权的时代,可没有后世什么劳动保护法保护打工者的利益,所以李承乾听了徐淼的话,一方面钱庄用人,给予的薪俸很高,基本上可以做到一个人在钱庄做事,收入可以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能让一大家子人过上比较体面的生活。 另外入了钱庄之后,要签订终身契约,契约之中说的明白,如果是一旦发现手脚不干净,那么最轻也是全族流放岭南,如果严重的话,甚至可诛其三族。 而这个钱庄,乃是皇家的产业,说白了钱是皇家的钱,所以钱庄定下制度之后,真的能够确保做到伸手剁手,伸脚剁脚,所以在这样高新同时又高压的状态下,一般人还真就没胆在钱庄里动手脚。 至于监管,也设置了复杂的监管机制,特别是在放贷这件事上,设置了多层监管,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想要绕过监管制度,把钱给轻易放出去,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同时招募的钱庄人员,还需要识文断字,精通数算,这个门槛就相对很高了,最终在招人这件事上,就消耗了很长时间。 毕竟唐初时代,百姓的识字率还是相当低的,想要找一个识文断字,精通数算,身世还要清白之人,确实相当不易,单单是这件事,就耽误了钱庄开业很长时间。 最终徐家的私塾之中有十几个少年,最终入选了钱庄,成为了钱庄第一批雇员,满足了钱庄招募人员的各项要求,让李承乾好一番感慨,徐家的私塾,简直就是为钱庄培养人才的一般。 这岂是也是没奈何的事情,因为这时代但凡是读得起书的人家,都不会是太穷的人家,基本上都是有钱人家才能读得起书,而有钱人读书,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当官的,哪怕是一些所谓的寒门子弟,其实家境也都是相当不错的,否则的话,根本就读不起书。看书喇 这和后世人们认知之中的寒门子弟有着很大的出入,后世之人以为所谓的寒门子弟,应该是家境很穷,但是实际上在这个时代,家境穷的话,是压根读不起书的,现在这个时代所谓的寒门子弟,其实家境都是相对很富裕的家庭,只是家世背景比较差罢了。 但是读得起书的人家,读书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当官,最不济也能当个吏,谁又会跑到钱庄应募呢? 所以想要招募钱庄雇员,着实是个很不容易的事情。 而徐家的私塾,本来就是招的徐家庄子庄户家亦或是家将的子弟,也有一些乡邻家的孩子。 这些学生,未来在大唐目前的选官制度和科举制度之下,是根本不可能为官的,想要做官,唯一的渠道就是长大以后去军中效力,在军中获取到战功之后,方有可能晋身为官。 所以徐家私塾之中教授的东西,更侧重于实用性,不要求他们熟读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也不要求他们学什么诗词歌赋,亦或是通读史书,那都是为了当官准备的。 徐家的私塾不过就是要求学生们能够认识足够多的字,能写一手差不多的字就行,平时更侧重于教授一些算学和格物学方面的知识。 这些学生不善于夸夸其谈,但是学到的东西却非常实用,随便读两三年之后,便能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养家糊口。 个别少年如果年纪大一点的话,有意入军去为自己博一个前程的话,徐淼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安排到军中当兵,而他们在徐家所学的东西,即便是入了军中之后,也会受到将官们的器重,很容易得到晋升。 所以钱庄选人的时候,徐家的私塾之中,有些少年听闻消息,表示愿意入钱庄做事,结果当然就很容易被选入到了钱庄之中,成为了钱庄第一批最年轻的雇员。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汇款业务 当然钱庄招募的时候,也招募到了一些家势中落的读书人,这些人以前家里很富裕,可供他们读书,但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家败了,想要求官也断了路子,哪怕是想要为吏,也没有路子,于是为了养家糊口,只能找个给人写写算算的活计来做。 而这些家势中落的读书人,如果命好的话,遇上有一些官员看重,还有可能成为其幕僚,以后运气足够好的话,还有一线机会做官。 但是这样的机会毕竟很少,大部分家道中落的读书人,最终会在一些商贾那里找到一个帮商贾写写算算的活计。 所以钱庄倒是也招募到了一批这样的读书人,废了九牛二虎之理,才算是把人手给招募齐了。 当过了上元节,以王珪为首的一群朝臣再次弹劾徐淼失利之后,李承乾主持已经筹备了大半年的钱庄,终于在东市挂牌开张了。 但是长安人并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在洛阳、扬州、太原、鄂州以及剑南道的益州这几个地方,都有这么一家挂着大唐钱庄的铺子,在这一天一起开张了。 当钱庄一开张,便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纷纷驻足在大唐钱庄门外,对着这建筑以及装饰都异常气派的钱庄指指点点,搞不清楚这钱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是做什么生意的。 毕竟钱庄这玩意儿在大唐还是一个全新的行业,以前虽然一些寺庙实际上暗中在做类似钱庄的事情,可是毕竟那不是公开的,也没多少人知道,所以看着这气派的钱庄,一时间都是一头雾水。 但是从这招牌上面的大唐两字,不少人却看得出来,这铺子应该跟皇家有关系,要不然的话,谁敢轻易用大唐这两个字? 而钱庄两个字,又可以从中看出,这铺子似乎做得生意,跟钱有关系。 更让人惊讶的是,钱庄门外,居然还站了几名身披甲胄,手持长枪亦或是强弩,还有手按刀柄精悍甲士,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看的人有点胆战心惊。 有经验的人从这些甲士的甲胄上便可以看出来,这些甲士乃是出自禁军,只是不知道是十二卫的哪支罢了。 这就让不少人有点惊讶了,心道什么生意,开张居然能动用禁军的精兵来给他们看门?这排面也太大了! 虽然这两年商贾的地位在开征商税之后,比之以往要提高了不少,可是在很多人根深蒂固的思想之中,商贾即便是再有钱,也还是下等人,士农工商是排在最后面的一等人。 就算是大家伙都很清楚,勋贵老爷们家里其实家家户户都在暗中做生意,可是像这样敢在新铺子开张的时候,请来禁军的甲士,来给他们铺子撑场子,那也太嚣张了一点! 别的不说,就这几个站在大门两侧的甲士,无疑就足够吸引人们的眼球了。 于是不少人便围在了大唐钱庄外面,好奇的对这钱庄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议论这钱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但长安如此,与此同时在洛阳、扬州、太原、鄂州以及益州城中闹市刚刚开张的几个大唐钱庄外面,也都围了不少人,在满脸好奇的打量着这大唐钱庄的铺面,同样也在交头接耳的议论这是什么生意。 这时候便有一个青衣小帽的少年郎满脸都是笑容,从铺子里走出来,开始笑呵呵的朗声对围在铺子外面的那些看客们讲起了他们钱庄所经营的范围。 从存款到汇兑,还有借贷,少年郎口齿清晰,把钱庄目前各项经营范围的事情说的是明明白白,让围观的众人听罢之后,立即就一清二楚了,于是顿时一片哗然。 本来钱庄就在闹市之中开的,四周都是商铺,自然而然围观之人中会有不少商贾,商贾们一听就顿时心动了起来。 先不说存款业务这一块,单单只说汇兑业务,对他们就好处无穷。 大唐是只有铜钱乃是合法货币,金银都是重金属不假,但是并不算是合法货币,只是在一些特殊大宗交易之中,才会发挥作用,市面上买卖东西,还是都用的铜钱。 要是谁在后世的电影电视剧之中,看到剧情中有唐朝时期,谁拿着银子在街上买东西,那便可以肯定,导演是个历史文盲,对于历史完全不懂才会犯的常识性错误。 所以这个时代人们进行交易的时候,对于稍微贵重亦或是大宗的交易,往往付钱的时候便会很不方便。 特别是商贾们,在外行商,采购的时候亦或是卖货的时候,都要携带大量的铜钱,有时候一些大宗交易,甚至需要拉几车铜钱,所以非常不便。 而且这时候大唐在经历隋末大乱之后,人口剧减,同时还有不少人遁入山林之中,脱离了官府的管束,成为了所谓的野人,这些人躲在山林间有时候自耕自种,但是遇上机会他们便会成为匪盗,在偏僻的路上抢劫过往的商贾亦或是旅人。 故此商贾们出远门采购亦或是在交易完回程路上,往往要携带大量的铜钱,为了保护自己的钱,往往要豢养不少护卫,亦或是临时雇请孔武有力之人护送,不但花费很大,而且还相当危险。看书溂 自李二上位,在贞观二年开始征商税之后,朝廷官府逐渐对于商贾的态度趋于好转,朝廷和地方官员,也逐渐从征收的商税之中,看出了兴商对国家财政收入的好处,于是这两年越发开始放宽了对商贾的各种限制和歧视,开始逐步鼓励兴商。 这么一来大唐的商业活动也逐渐的开始活跃了起来,起码远超过了历史同期许多,不但商贾数量大增,而且交易额也大增。 商业活动的活跃,也导致了资金的流动加快,商贾需要经常携带大量的钱财出远门,这就又刺激了一些强盗开始活跃,他们可以抢到更多的货物和钱财,如此一来,又催生了一个新行业,那就是类似于后世的镖局镖师的行业。 最初是一些社会上闲散无事却又有些武力的人看到了这个商机,最初是单独接受一些商贾的雇佣,临时护送商贾出门。 但是后来他们之中有人发现,这么单打独斗不是个好法子,而且被商贾雇佣之后,队伍里的人相互之间也不认识,更没有什么信任或者默契,于是便干脆找一些认识的同行,一起接受商贾的雇佣。 这么一来,这些人在出门的时候,相互之间熟悉,而且也更加信任,时间一长,还能形成一定的默契,如果他们之中有人曾经当过兵的话,还会懂一些合击之术,这样的话可以把他们的武力发挥的更大。 于是逐渐一种新的保镖行业便开始形成,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镖局,可是类似的镖局的雏形却已经开始出现。 但是即便是雇请了保镖护送,却依旧无法确保商贾出门时候的绝对安全,有时候有些商贾,因为大宗交易需要携带大量钱财,可是路上却被强人劫走,甚至可能会让原本生意红火的商贾立即陷入困境,资金断裂,最终甚至酿成家破人亡的惨剧。 所以商贾在这件事上,早就有些苦不堪言了,每次带钱出门,都要提心吊胆,生怕路上出事,一旦出事的话,就有可能让他们倾家荡产,甚至最终家破人亡。 现在听说这钱庄居然提供汇兑业务,就是他们想要去某地经商的时候,需要携带大量钱财,却又担心路上被强盗劫走,那么便可以把钱先存在出发的地方,然后带着钱庄给他们开出的一张汇票,他们便可以带着这张汇票上路。 当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之后,直接拿着这张汇票,去当地钱庄便可兑换出之前存在钱庄里的钱,这么一来,他们就不用再带着大量的钱财出门了,只需要带着一张薄薄的纸质的汇票便可以轻松出门,这可以让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也无需担心钱会在路上被人劫走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低廉的贷款利息 当然钱庄也不是白白提供这样的服务的,想要享受这种汇兑服务,商贾是需要给钱庄交一定的钱才能享受的,但是即便是要交些钱,可是比起他们自己带着钱冒险出门,还是要省老鼻子钱了,最关键这么做会更加放心。 即便是路上他们的汇票被人偷去或者是抢走,那汇票到了歹人手里也没有一点鸟用,因为汇票上有密押,非本人根本兑换不出来钱,这么一来出门带钱就安全太多了。 更何况只带着一张汇票出门,完全不显山露水,任谁也无法看出他们身上带着一张价值几百、几千甚至是几万贯钱的汇票,只要自己不露富,谁都看不出他们的身价。 所以一听说有这种汇兑业务,商贾们顿时就心动了起来,纷纷赶紧上前打听有关汇兑业务方面的事情,希望问的更清楚一些。 他们很喜欢这种业务,只是对于这钱庄的信誉暂时还有些担忧,毕竟他们要把自己的钱放在这钱庄里,万一要是到了别的地方,取钱的时候取不出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那出来的少年郎,继续保持着很和善的笑容,告诉这些商贾,这钱庄乃是皇家开设的钱庄,有皇家的信誉作保障,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但是有这一句话就足够了,现如今大唐到了李二手里之后,北伐东突厥一战之下,让李二的声望顿时坐火箭一般的蹿升到了很高的程度,也如同给所有唐人打了一阵强心针一般。 可以说现如今李二的声望,在唐人心目中,那是如日中天,加之李二又是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即位之后,整顿吏治,重农兴商,做了不少实事,深得民心。 既然这大唐钱庄,乃是皇家开的钱庄,那么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这背后可是有当今陛下撑着呢!这样一个明君,岂能昧了他们的钱?所以既然大唐钱庄推出这样的业务,那就无需担忧,钱会取不出来了。 另外还有商贾,刚才在听那少年讲解的时候,听他说钱庄还有贷款的业务,谁要是缺钱周转的话,可以来钱庄办理抵押贷款,亦或是担保贷款。 抵押贷款就是拿他们现有的固定资产,比如商铺、房宅、田产甚至是他们所拥有的骡马家畜亦或是马车、船只,到钱庄之中申请抵押,便可以从钱庄借出钱周转。 到时候按照契约还了钱之后,便可以解除抵押,如果万一还不上的话,钱庄才会收回他们的抵押物变卖,抵偿他们借的钱。 但是也不一定非要一到期还不上,就马上没收他们的抵押物,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必要时候还可以办理展期,延长还款时间,给他们放宽筹措还款的时间。 至于担保贷款,是说如果眼下需要贷款,却没有现成的抵押物,也可以找一些亲朋好友,让他们来帮忙担保,只要钱庄确定他们的亲朋好友有偿还能力,那么也可以给他们放款。 这就让不少商贾也动心了起来,赶忙上前打听这样的贷款利息是多少。 当那钱庄出来的青衣小帽的少年竖起三根手指,告诉他们利息乃是两成之后,不少商贾都稍稍皱了皱眉头,不过想了想之后,当即还是纷纷点头,说一个月两成利息倒也算是公道,这个可以接受。 但是万没想到那青衣小帽的少年却摇头道:“不是月息两成,而是年息两成!” 正在围着少年打听的商贾们,听罢之后,一个个眼珠都瞪得老大,露出了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有人的嘴都张的老大,仿佛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一般。 一帮商贾眼珠都瞪得老大,看着这个少年,一个商贾哆哆嗦嗦的颤声问道:“利息多多……多少?” 少年继续保持着脸上和煦的笑容,对他笑答道:“年息两成!” 一个商贾听罢之后,当场就抱着脑袋尖叫了起来:“老天爷呀!这是真的吗?” 少年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如果哪位贵客,想要借钱的话,不妨一试便知!年息两成,童叟无欺!” 在场的一个商贾听罢之后,顿时就涕泪横流了起来,当场就捶胸顿足了起来,因为他之前因为急用,刚从一家寺庙里借了五百贯钱周转,一个月的利息是四成,也就是说他借了五百贯钱,下个月到期的时候,要还给那寺院二百贯利息,加上五百贯本钱,要还那寺院七百贯。 而他如果是向这大唐钱庄借的话,五百贯钱,一个月的利息只需要十几贯,这两者相差可就大了去了哟! 一想到自己这一下就亏了足足一百八十多贯钱,这商贾顿时就心如刀割一般的疼,疼的简直无法呼吸,于是顿时就捶胸顿足、涕泪横流的大哭了起来。 当一听到大唐钱庄放贷的利息确定只有年息两成的时候,所有商贾都不由得为之动容了起来。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印子钱可是利息非常高的,年息基本上都是在一倍到两倍,甚至可能高达三倍。 也就是说借一百贯钱,用一年的话,到期的时候,起码要还一百到三百贯的利息,还不带原来一百贯的本钱。 即便是同行之间,相互拆借,看面子的情况下,利息也基本上要达到五成到七成左右。 所以因为借钱的利息实在是太高,商贾们平时是根本不敢借钱的,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借钱就活不下去,必须要借钱周转,才能度过难关,否则的话,他们平时是绝对不敢借钱的。 这也就困住了他们的手脚,即便是看着有些生意能做,而且也肯定能赚钱,但是苦于自己手中的本钱不够,又不敢借钱,怕承担不起那高昂的钱息,只能眼睁睁的错失良机,看着能赚大钱的生意却不能做。看书喇 而大唐钱庄居然一年的年息才两成,这样的利率也太低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以后再遇上手头紧,又正好看中了能赚钱的买卖,那么为什么不能到大唐钱庄贷款呢?两成的年息,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太低了,低的令人发指,这样的利息他们完全可以承受。 于是商贾们顿时就彻底兴奋了起来,一个个激动的手都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般,有的人激动的话都快说不囫囵了。 其实也怪不得这些商贾们激动,在古代借钱,利息确确实实高的令人发指,甚至于官方的放贷,在古代的时候,利息也同样高的吓人。 历史上就在唐朝时期,就曾经出现过一种“公廨本钱”的官方贷款,是由各州县官府公开向外放的贷款,归各州令史负责管理,其利率就高达百分之百,也就是说,借一万钱,一年之后要还给官府两万钱的本息。 所以大唐钱庄推出的贷款利率,年息两成,和一般情况下的借款利息一比,就显得非常低了。 但是这样的利息,在徐淼眼里,那简直就是缺大德了,这放在后世的话,也一样是高利贷,连国家法律都不给予保护的高利贷,可是在这个时代,年息两成,却成为了一种让人感恩戴德的利率。 徐淼内心之中大骂这李二一家子真是黑心狼,居然把利率定的如此之高,可是就这也能获得一片感恩戴德之声,实在是太没天理了,老天爷,赶紧打雷,把李二的太极宫给再劈几次!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地主的反扑 少年郎又对围观之人说了,别小看这大唐钱庄,现在大唐钱庄刚开张,仅仅只在长安、洛阳、太原、扬州和益州几个地方有铺面,但是未来大唐钱庄,将会逐步的在各州都开设分号。 甚至于未来,大唐钱庄将会开到每个县,到了那个时候,商贾们出门,只需要带一张汇票,就可以在全国各州甚至可能是各县通兑。 另外商贾如果把钱存入钱庄的话,到了地方兑换的时候,要是一次性不需要用那么多钱,还可以少取一些,剩下的继续放在钱庄之中,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支取就行了,这样的话,会让商贾们更方便一些,无需一下都取出来,带在身边出门不安全。 这还不算,大唐钱庄还推出了农户小额贷款业务,专门针对农户在缺钱的时候,只借贷一贯两贯这样的小钱应急之用,不超过五贯钱的情况下,年利率更低,只有两成利息,一家一户一年可贷款一次。 如果次年还不上的话,还可以继续办理展期,最长可以展期到三年时间,基本上无须担心还不上的情况。 这么一来,老百姓万一遇上了难处的时候,需要借几百钱或者几贯钱,就不用去找地主老财借那种利息高的吓死人的子家钱了,要知道子家钱乃是利滚利,利率高的惊人,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驴打滚高利贷,往往老百姓借一次钱,可能一辈子都再也还不清本息了。 这种小额贷款,不但针对农户,必要的时候,住在城里的匠户们,也可以申请贷款,是一种专门惠民的贷款。 当然谁家要是有闲钱的话,与其埋在家里的猪圈里,亦或是藏在地窖里,甚至是垒到墙壁里面,让那些钱发臭生铜臭,还不如拿到钱庄,存入到钱庄里面,钱庄每年还会给他们一定的利息,让他们存的钱没用的时候,能继续生小钱,比藏在家里要核算太多了。 而且存到钱庄的钱,也不要求有限额,哪怕是一次存个十几二十几个钱,也没有问题,可以积少成多,比藏在家里还要安全。 有些人有点钱,藏在家里,还要整日里担心被贼偷知道了,把他们家里的钱给偷走,但是存在钱庄里的话,那就完全不用担心被偷了,还能让钱存在钱庄里生钱。 当然存钱的利息,则根据存的时间长短不同,给的利息也不同,存定期的,时间越长利息越高,但是存活期的,随时可以支取的,那利息就会很低,相对来说就是象征性的一点利息,不过比起埋在猪圈里,还是要强一些的。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理,那就是钱藏在家里,肯定没有放在钱庄里好! 这样的宣传,不单单只是在各地钱庄门前在发生着,同时钱庄也派出了一批能说会道的年轻人下到了乡里给那些乡民们进行宣传。 很快钱庄是干什么的,就迅速传遍了钱庄所在地的大街小巷,甚至连乡间也有人听闻了消息。 当大唐钱庄开张的消息传开之后,却有些人恨得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入钱庄把那大唐钱庄给一把火烧了拉倒。 这些人无一例外,以前都在暗地里做着放子家钱的买卖,其中既有世家豪门,也有一些寺院,当然也不乏一些地方的地主士绅。 他们早就听闻了皇家有意要开什么钱庄,要和他们抢生意,去年的时候,为此还把给皇帝出这个馊主意的那万年候给斗趴下了,逼着当今圣上将其降爵贬官,赶出了长安,外放到了海州为官。 可是他们最终还是未能阻止当今陛下开设这个钱庄。 所以当着大唐钱庄开张之后,有这么一批人顿时恨得牙根都直痒痒,知道自己用放子家钱来赚取暴利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当这个钱庄开张之后,估计用不了多久,当今陛下便会下旨,禁止他们再放子家钱,用这种子家钱赚取暴利了,这等于是断掉了他们的一条利益丰厚的财路,就像是在他们身上割了一大块肉一般。 一旦有朝一日这个大唐钱庄的分号开的遍地都是的时候,那他们以后就休想再通过放高利贷,来兼并普通百姓的土地了。 而放高利贷自古以来,都是有钱人兼并土地的一个最重要的手段,一旦钱庄剥夺了他们放高利贷的权力,那么未来再想兼并土地,那就会变得很难了。 别看有些乡下的地主,家世并不咋样,可是同样也恨透了这个钱庄,当听闻这个什么钱庄,对乡里的那些刁民们宣扬什么缺钱以后就去找钱庄,一年才要两成利的时候,洛阳城外的一个田姓的地主老财气的当场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他并不知道这大唐钱庄是谁开的,但是他却知道,这钱庄是在抢他们这种地主士绅的生意的。 要知道他家历来在这十里八村,都是最有钱的人家,那些穷刁民们不管谁家缺钱,急用钱的时候,都会来他家借子家钱,他家这些年来,可是用放子家钱着实赚了不少钱,也弄到了不少的田地。 现在居然有人开了一家什么钱庄,还跑到他家门口给那些穷哈哈宣扬什么一年只收两成利,那以后他们老田家还吃什么子家钱的利? 这抢生意都抢到了他们家门口来了,这不是找死吗? 他在听闻有人在他家附近宣扬这钱庄的时候,顿时就火冒三丈,根本就没想起来问问,这钱庄是谁家的生意,便当即命家里的晚辈,带上家里的庄丁护院,出去把那外面来抢他们生意的什么钱庄的人给打断腿。 而田家的族人们也没太当成回事,以为钱庄不过是什么商贾弄出来的生意,想都没想,就招呼了家里的庄丁护院们,拎着木棍锄头冲了出去。 当看到几个年轻人正被一大群乡里的穷汉们围着,听那为首的一个年轻人宣扬什么钱庄的惠民小额贷款的时候,田家人立即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他们逐散了那些乡里的穷汉们,二话不说招呼一声便带着田家的家丁护院们一拥而上,不给那几个钱庄的人一点解释的机会,便开始疯狂殴打起了他们。 结果人多势众之下,几个钱庄派出来到乡里宣扬钱庄对农户的惠民小额贷款的年轻人,猝不及防,加之双拳难敌四手,当场就有一个年轻人被田家人给生生打死,另外几个也都被打伤。 当伤者头破血流逃回洛阳城中,跑回洛阳的大唐钱庄,将他们在城外二十多里的田家庄子外面,被田家人疯狂殴打,还把他们之中的一个人给打死了的消息告知钱庄的掌柜之后,钱庄掌柜脸色顿时大变。 这钱庄掌柜,可是长孙皇后舅舅家的一个族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皇家的生意,居然有人敢如此对待他们大唐钱庄的人,不但把人打了,还居然胆敢把他们的人打死打伤。 于是他当场就怒了,起身便命人备车,坐上车就直奔洛阳的河南府衙门。 洛阳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大唐的东都,当河南府府尹听闻消息,说城外一户田姓的大户人家,居然把皇家开的大唐钱庄的人给打了,不但打了,而且还下手非常狠,还当场把人打死了一个,打伤了几个。 这一下可就把这府尹大人给吓麻了,他有点想不通,那田家到底是什么人家,他都没听说过,按理说应该算不上什么世家大族才对,怎么就敢如此牛逼,连皇家的人都敢下死手打呢?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兴师动众 于是这洛阳府尹二话不说,立即叫人来询问那田家是什么来头,结果问了一圈才有人说田家不过就是城外洛阳县地方上一个乡的地主家,家里比较有钱罢了,也没啥多大的背景。 这府尹大人一听,鼻子都气歪了,敢情这田家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地主而已,居然就敢把皇家钱庄的人给打死打伤,他们这是想要灭族吗? 于是府尹二话不说,当即便调了数百兵马,火速就赶往了出事的地方。 而田家的人这个时候却还不知道他们把天已经给捅破了,当场打死一人之后,剩下的都被他们打跑了,他们依旧不知道这钱庄的主人是谁,只是看到打死人了,这才有点慌,但是却还是觉得他们没错,谁让这钱庄的人,跑他们家门口抢生意呢? 他们甚至在琢磨,接下来怎么圆谎,把责任推到这个被打死的钱庄的年轻人身上! 一家人正在家里商量,接下来该找谁,把这件事给抹过去,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庄子里的护院,一脸惊恐,连滚带爬的从外面冲了进来,对着他们就大叫到: “官兵,官兵,好多官兵!官兵把咱们庄子给围了!” 田家人顿时都蒙了,想不通为啥突然间来了好多官军,还把他们田家庄子给围了,不就是打死了一个钱庄的伙计吗?这多大的事儿呀?赔点钱就是了,犯得着派官军过来吗? 于是田家人都慌忙站起来朝外跑,想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可是这时候庄门处却发出一片喊杀之声,紧接着就见到大批杀气腾腾的官兵,蜂拥入了田家庄子。 虽然官兵没有见人就杀,但是却都挥舞着枪杆、刀背,见人就打,用大脚见人就踹,掀翻之后立即就有人上前用绳子将人绑了起来。 田家的族长当场就吓蒙了,哆哆嗦嗦的赶忙上前,想要问问这是怎么了,可是迎面看到一个军官朝他走来,一脸的杀气,厉声质问道:“你可是田家主事的?” 这添加的族长吓得脸色苍白,赶忙陪着笑脸拱手道:“正是在下!敢问您是……” 这军官听了之后,把眼一瞪,厉声喝道:“那就没错了!” 话音未落,他就抬起大脚,一脚就踹在了这个田家族长的胸脯上,这田家的族长怎么说也五十多了,整日里养尊处优,身子骨也没多结实,被一脚踹胸口上,当场就倒飞了出去,咣的一声摔在地上,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接着就见到有官兵煞神一般的扑上来,将他翻过去脸朝下,一脚踩住他的脖子,反剪他的双臂便用绳子把他死死的绑了起来。 这老家伙这会儿都吓傻了,趴在地上艰难的一边咯血一边惨叫,大叫着:“为何抓我?为何抓我?我们田家犯什么法了?” 这时候一个当兵的冷笑一声道:“老家伙,还敢问你们犯什么法了?你们田家意图谋反!现在等着伏法!” 这田家的老家伙一听,整个人都彻底懵圈了,谋反?就他们田家这家世,也能谋反?他们啥时候谋反了?他们好好的谋什么反呀? 他们家刚才不过就是一时失误,打死了一个什么钱铺的小伙计罢了,这跟谋反有毛的关系呀? 于是他被踩着脖子,发出鸡一般的尖叫声,嘶嘶的拼命喘着气,尖叫道:“冤枉……冤枉……冤枉呀!我们田家……咳咳……松点,求你们松一点……我喘不过气了……我们田家历来都是良善之家!怎么就谋反了? 误会……误会……一定是……一定是误会!” 这时候当兵的已经把这老家伙绑了起来,两条胳膊被用力的反剪到背后,接着用绳子死命的收紧,老家伙只觉得胳膊仿佛都要断了一般,发出一阵阵惨叫。 这会儿再看其他那些跟着他跑出来的田家的族人,也已经被官兵全部打翻在地,按在地上像是绑猪一般的捆绑了起来,这些田家人一个个都惊恐万状,拼命的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和求饶声。 这时候老头被拎起来,扭头就看到了那个军将,正想要叫冤,可是却见那个军将突然间一张脸变得更加狰狞,挥起了蒲扇一般的大巴掌,照着他的老脸就用力抽了过来。 老头惊恐的看着那只手在眼里飞速的无限变大,接着就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铁板抽中了一般,顿时就被抽的原地转了几个圈,脑瓜里轰轰作响,一头就扎在了地上,脑门都当场磕破了。 老家伙只觉得自己这会儿像是要死了一般,脑子里是一片混沌,魂似乎都要飞了,胸闷的喘不上气,双臂也疼的仿佛断了一般,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之中。 他这会儿浑身上下都疼,疼的只想干脆死了算了,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田家这是到底惹到了什么人,居然会被定为谋反?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在官兵们横冲直撞之下,田家庄子的田家上下,包括庄子里的丫鬟婆子和护院的家丁们在内,连看家狗都没被放过,全部都被官军们从庄子里掏了出来,绑的跟粽子一般,丢到了田家大院外面。 这时候周围的乡民们,都吓得躲回到了家中,从门缝里惊恐的望着庄子外的这一幕。 此时又见到一群身穿紫袍、红袍、绿袍乃至是青袍的官员,急匆匆的赶到了这里,一个个脸色都极为难看。 接着就看到一个身穿紫袍的官员,厉声质问被绑成粽子的那些田家之人,这人是谁打死的。 田家的人直到这个时候还都处于懵逼状态,他们实在是想不通,不就是打死了一个什么钱铺的小伙计吗?至于吗?至于动用这么多官军来抄他们田家吗? 要知道他们田家也有人在洛阳县县衙里面做吏员的,怎么就这么不给他们面子呢? 当看到这么多官员,也兴师动众的跑来这里,还有一个紫袍的大官,厉声质问是谁打死的那个钱铺的小伙计,田家人这才开始逐渐意识到,他们这次可能惹了不该惹的人。 于是田家的那个族长,哆哆嗦嗦的用漏风的嘴,战战兢兢的问道:“大人饶命!大人!我们田家历来都是良善之家! 今日有几个人,跑到我们家庄子外面,妖言惑众,老夫听闻消息之后,派人将他们赶走,只是一时失手,将人误伤,为何却要如此对待我们呀?” 他刚才被那个凶神恶煞的军将,照着他脸上重重的抽了一巴掌,嘴唇都打裂了,大槽牙也被打落了两颗,一头栽地上的时候,不但抢破了脑门,一颗门牙也当场磕在地上被磕掉了。 所以现在他的模样可以说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惨有多惨,再也不见之前的一副雍容的模样了。 那个身穿紫袍的大官,也就是河南府的府尹,双眼喷火盯着这个田家的老家伙,厉声问道:“这么说来是你指使了?” 这田家的老家伙胆战心惊的点头道:“正是小老儿!” 那河南府府尹,用喷火的目光扫了一眼跪了一大片的田家之人,再次厉声问道:“那么今日动手的都是什么人?速速说来!” 田家人一看这位高官,乃是河南府的府尹大人,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居然为了这件事亲自跑来处置这件事,心知这次他们可能惹了大祸了。 可是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于是便在相互指认之下,把今日带人出去的几个田家族人,还有一些看家护院的庄丁都给供了出来。 那府尹大人,脸色阴沉如水,咬着牙斥道:“大唐钱庄乃是皇家的钱庄,其钱庄之人,也皆为皇家所用之人,尔等居然肆意妄为,殴打杀害为皇家做事之人,此乃谋逆之罪,罪不容诛! 来人,将今日这些杀人伤人的人犯就地处斩!”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当场处斩 啊?所有在场的田家之人,听到府尹大人的这番话的时候,顿时都傻了眼了,那什么钱庄,居然是皇家所开,在他们庄子外面,向那些穷逼乡民们宣扬可到钱庄借钱的人,居然乃是皇家所用之人。 而他们田家居然问都没问,出门就打,还把人当场打死了一个!这特喵的真是日了狗了!他们怎么就没先问问,那钱庄是谁开的呢?这一下他们算是把天都给捅破了! 一个个田家族人,这会儿顿时都面如死灰,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们田家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而且再无任何幸免之理。 官兵之中,立即便大步走出了一群手持锋利横刀的官兵,上前便将田家的族长以及几个动手的田家族人以及那些护院们按在了地上,打散他们的发髻,一个人死死按住他们的后背,一个人抓住他们的头发,用力一拉,让他们的脖子伸长露了出来。 这时候田家的族长还有那几个田家的族人以及护院们,一个个都惊恐万状,发出了一片凄厉的求饶声。 “大人饶命呀!小人真的不知道他们是皇家的人呀!求大人看在小人不知情的份上,饶了小人!小人愿意把家财都拿出来赔给皇家,只求大人绕过小人一条狗命!”田家的族长用漏风的嘴,大声叫了起来。 而其他人这时候也都拼命的求饶,只希望能饶他们一命,至于田家的家产,他们都不要了,全部赔给皇家都行。 可是这时候盛怒之下的府尹大人,哪儿会听他们的求饶呀!皇家刚在洛阳城中开了这么一家大唐钱庄,他很清楚当今陛下是何等重视此事,此事乃是由当今太子亲自主持,单是在洛阳招募人手,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朝中有和他关系交好的大臣,更是私下里给他送信,告诫他一定要看护好这钱庄,万万不能让钱庄出一点事情,一定要全力支持这钱庄的运营,千万不可大意。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钱庄派人到乡里宣扬其业务,居然会被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的地主之家给活活打死。 这件事一旦要是陛下直到,天知道会不会震怒,治他一个治理地方不利之罪。 所以这个时候他简直恨透了这田家,哪儿还会听他们罗嗦,当看到这帮家伙的脖子都被拉的伸长之后,牙关一咬,厉声喝道:“斩!” 旁边早已高高举起横刀的甲士,听到命令之后,毫不犹豫的奋力一刀便狠狠的挥下…… 血光迸溅之中,那些惊恐万状的求饶声顿时戛然而止,二十几颗人头当即便滚落在地,二十多条血箭,当即便飙射了出去,喷出了老远。 只有两个甲士出刀力道不够,角度也不对,未能成功一刀将人头斩下,刀被卡在了人犯的颈椎骨之中,可怜这俩倒霉蛋虽然未能身首异处,可是却要承受更大的痛苦,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之声。 田家惹出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洛阳一带,这一下算是彻底给这大唐钱庄做了一场血腥的广告,让洛阳当地所有人都立即听闻了大唐钱庄的名字,并且开始主动打听这大唐钱庄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何会如此厉害。 田家虽然在洛阳算不得是什么太大的家族,但是也算是小有名气,可是就因为招惹了这大唐钱庄,一日之间被杀了个人头滚滚,剩下的人全家下狱,家产也被抄没,变卖之后充入大唐钱庄,其中钱庄拿出了一大笔钱,赔给了那个被田家打死的伙计。 另外当日被田家殴伤的几个人,也都得到了丰厚的赔偿。 这一场血腥惨案,也算是为大唐钱庄做了一次不一样的广告,让洛阳当地的百姓,都听闻了大唐钱庄可以给普通百姓们出借利息非常低的借款。 商贾们也都更加信任大唐钱庄的实力,开始主动走入了钱庄之中,办理各种业务,终于钱庄的生意正式运转了起来。 当第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战战兢兢的走到洛阳城中,大唐钱庄门口,站在钱庄门口犹豫纠结了好久好久,最后咬了咬牙,跺了一下脚,低着头走入了钱庄之中。 钱庄里马上就有一个面带笑容的年轻后生,迎住了这个皮肤黝黑消瘦,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农夫,和颜悦色的对他问道:“这位客官来钱庄想要办什么事情?” 农夫看着装饰的富丽堂皇的钱庄内部,神色紧张,说话有些结结巴巴,不断的给这个青衣后生打躬作揖,哆嗦着嘴唇说道:“俺……俺……俺听说这钱庄能借钱!俺……俺孩儿他娘,生了病!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给她看病了! 俺想能不能来借两三贯钱?俺家的粮食只要打下来,俺就能还钱!” 这个农夫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哆哆嗦嗦的把他的诉求说了出来。 而那个接待他的年轻后生听罢之后,保持着和善的笑容,点头道:“当然可以了!来来来,来这边坐!这种事很简单,你不用害怕……” 没有多长时间,这黑瘦的农夫便从钱庄里走了出来,赶忙往家里跑,到了家之后,找到他们庄子的里正,让里正给他开了个条子,证明了他的身份,还有写明了他家里的田产,便又急匆匆的赶回了城里。 有了这里正给他开的条子,这汉子在钱庄没花多长时间,签了一份契约,有人详细的给他读了一番契约之后,确认了他到期之后要付的钱息,汉子听了之后,惊讶的要死,这钱息也太低了! 以前他可是知道,谁要是向乡里的那家余员外家里借两贯钱的话,半年之后还钱的时候,起码要还四贯钱,本金是两贯,钱息是两贯。 而他这次从大唐钱庄借两贯钱,同样是半年时间,却只需要还二百文的钱息,加上两贯钱的本金,总共还给钱庄两贯二百文钱就够了。 这让他简直觉得跟做梦一般,这钱息低的让他都觉得心里面很不踏实,几乎觉得像是做梦了一般。 他不会写字,只能拿着毛笔在签名的地方画了个x,然后用指头沾了一些印泥,在上面按了指印,转眼间两贯黄橙橙的开元通宝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黑瘦汉子,跟做梦一般摸着这些黄橙橙的铜钱,呆了好一阵子,对旁边陪着他的那个年轻后生哆嗦着问道:“我……我可以拿走这些钱?” 身穿青衣小帽的年轻后生微笑着说道:“手续都办完了,你可以拿着钱走了!只要记着到期之前,把钱和利息还回来就行了!要是超期的话,可是要罚息的,这还不说,以后再想借钱的话,就不容易了!一定要按时还钱,以后再借还很容易! 要是真的有难处,实在是还不上的话,也不打紧,到期之前,你急着让村里的村正或者里正,给你写个条子,说明一下原因,还能来办一下展期,可以延长一下还钱时间!” 听着这年轻后生的话,这黑瘦汉子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哆嗦着忽然间跪在地上,对着给他办贷款的人还有这个带着他把手续办完的青衣后生咣咣咣的磕了几个响头,呜咽着连声道谢。 后生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并且去取来了一个麻布做的褡裢,褡裢上还印了大唐钱庄的字号,帮他把两贯钱装入褡裢之中,笑着帮他跨在肩膀上说道:“不用谢我们,这都是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恩典!以后好好种田,就算是报答皇上的恩典了!” 这汉子一听,更是激动的再次噗通一声跪下,朝着长安方向磕头向皇上叩谢,磕完头之后,抹着泪倒退着一路拱手鞠躬,一路倒退着退出了大唐钱庄。 这是洛阳的大唐钱庄办理的第一笔惠民小额贷款,当送走那借款的汉子之后,顿时钱庄里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这钱庄的买卖,算是就此要打开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不起眼的琉璃坊 就在洛阳的钱庄借出去第一笔惠民小额贷款的同时,长安的大唐钱庄,也已经办理了第一笔存钱业务和第一笔商业贷款业务以及第一笔汇兑业务,另外也已经完成了第一笔小额贷款的业务。 这令自开业之后,一直呆在钱庄里坐镇的李承乾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忍不住想要欢呼出声。 万事开头难,只要这些头开了之后,那么以后业务就好办多了,虽然现在还是有很多人不太敢将自家的钱存到钱庄之中,可是在他看来,假以时日,当有人从钱庄取钱的时候,拿到了利息,总是会有更多的人逐渐把他们家里的钱存到钱庄的。 哪怕是钱庄开给他们的利息并不算高,但是也总比让他们把钱埋在猪圈里锈烂要强?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些天都集中在大唐钱庄上的时候,西市之中,这些天却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商铺也非常低调的开张了。 这个商铺的掌柜,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猥琐的大食商人,而他所经营的商品,则是各种各样的琉璃制品。 不过摆出来的琉璃,却都是一些像琉璃珠、琉璃佩、琉璃镯子、琉璃扳指亦或是琉璃项链挂坠之类的小东西。 表面上看,这间商铺和西市另外一家同样经营琉璃制品的大食商人的东西差不多,但是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这家新开张的商铺之中,那些琉璃器明显质量要远超过原来那一家许多。 这里摆的琉璃器虽然也是小东西,但是却要比另一家老店要精致许多,颜色也要多不少,更加绚丽多彩,流光溢彩煞是吸引人的眼球。 就比方琉璃珠,有大有小,各种规格都有,而且十分浑圆,这还不算,琉璃珠里面还有彩色的花纹,一下就能吸引住人的目光。 更重要的是这里摆的小物件大多是饰品,这些饰品都是按照唐人的审美制作的,充满了中土风格,就比如摆出来的琉璃佩,上面居然有花纹,既有祥云纹,也有夔龙纹之类的完全中式的花纹。 手镯有各种圈口的,晶莹剔透,里面还有晕开的彩色,很是漂亮,甚至有类似翡翠一般的翠绿色的,看起来着实精美异常。 徐淼当初在玻璃窑烧出啤酒瓶颜色的玻璃的时候,还很嫌弃这绿不拉几的玻璃颜色,但是其他工匠却看着这绿不拉几的玻璃,惊喜异常。 后来徐淼一想,这时代谁见过啤酒瓶呀?后世还有不少奸商用啤酒瓶底做假翡翠手镯,拿去坑一些有钱人。 可是这时代琉璃却要比玉石要贵得多,就算是翡翠,价格也不比琉璃贵,直接用这啤酒瓶玻璃做成手镯、琉璃佩,并且就用琉璃的名义贩卖,也没人会说你坑爹。 于是他这才转忧为喜,命人把这些绿不拉几的啤酒瓶玻璃给制成手镯、扳指、吊坠、耳环以及各种珠子。 因为这件铺子看起来很不起眼,加之开张的时候,也没有张扬,就是把牌子一挂,就这么开张了,也没做任何宣传。 所以刚开张的时候,几乎没人进去看看,可谓是门可罗雀,但是那猥琐的掌柜,却一点都不着急,笑呵呵的就坐在店里,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架势。 当有人踏入店里,看到展示出来的少量的琉璃器的时候,顿时就被吸引住了,因为这些琉璃比起以前他们所见过的那些琉璃要精美太多了,而且居然完全是中式的,当即就震惊了。 一问价格,他们发现这些琉璃饰品价格也着实不低,虽然那个长相有点猥琐的大食商贾,笑呵呵的,居然说了一口流利的大唐官话。 虽然他态度极为恭敬,可是价格上却咬的很死,说什么这都是专门为了唐人费尽心思,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才制作出来的。 而且这东西易碎,从万里迢迢的极西之地送到长安,极为不易,价格不能让,爱买不买。 于是真正想要买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不计较了,当即便选了自己中意的东西,掏钱结账,然后急匆匆的便拿回去找人炫耀去了。 当有人发现这家名不见经传的琉璃坊之后,口口宣传之下,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有钱人登门看货。 当看到这些精美的琉璃饰品之后,都很是惊讶,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纷纷出手,生怕下手慢了就买不到。 而店里的货物数量却很是有限,卖掉之后店家补货很慢,有些人来的慢了一点,便被告知已经没货了,让不少慕名而来的人颇感遗憾。 而且这家店的掌柜,一看东西越来越好卖,还开始涨价,在原来的价格上涨了两倍还多,但是即便这样,也照样来晚了就没货了。 那个猥琐的掌柜旁边有个唐人的伙计,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在观察着进店买货的这些人,当看到其中有一些是朝中大臣的管家亦或是跑腿的,便会给掌柜使个眼色。 那掌柜的便会立即神神秘秘的凑过去,小声问他们可想要买真正的珍品吗?他们店里还有一件非常精美的宝贝,只是因为价格太高,乃是他们的镇店之宝,不能轻易示人,如果想要的话,倒是可以让他们看看货,不过绝不能说出去。 这些人本来还在为没有能按照吩咐,给家里的老爷亦或是夫人、小姐们抢到好东西而感到遗憾的时候,一听这掌柜说店里还有一件镇店之宝,于是顿时就来了兴趣。 于是被甄选出来的人便被分别单独带到了店铺后面的屋子里,然后掌柜的便会非常谨慎小心的,取来一个箱子,摆在这些人面前。 当掌柜的把“镇店之宝”拿出来摆在这些人面前的时候,这些人的眼珠都差点掉出来,因为他们见到的这所谓的“镇店之宝”实在是太精美了,这是他们平生见过最精美的琉璃器,不但造型精美,而且琉璃也晶莹剔透,里面几乎看不到什么气泡之类的杂质。 其实长安的朝臣们,都知道当今陛下的龙案之上,摆着一盏异常精美的琉璃灯,从来都没人见过比那琉璃灯更美的琉璃器。 还有人传言,说当今皇后娘娘也有一套精美的琉璃茶具,同样精美异常,据说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被皇上和皇后视作最喜爱的珍宝。 皇上还把琉璃灯摆在龙案上,故意显摆,不少朝臣都见识过那盏琉璃灯的精美,着实很是眼馋。 为此魏征还专门上书喷过当今陛下,陛下为此还收起来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还是又摆了出来,所有长安的勋贵以及朝臣们都知道这盏堪称“国宝”的琉璃灯的存在。 就连很多世家门阀都知道了当今陛下拥有的这盏精美的琉璃灯,为此很是眼馋不已,可是却又打听不出来,当今陛下和皇后娘娘从何得来的这东西。 当那些被带到琉璃坊后面的人,看到那掌柜给他们展示出的那所谓的“镇店之宝”的时候,都被震撼了,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每个人看到的琉璃器,其实器型都不同,只知道这东西世间罕见,一旦遇上就绝不容错过。 虽然店家开出的价格,高的吓死人,动辄就是几千贯,还说如果他们不要的话,那就会推荐给别家,一副爱要不要,卖给你那是看得起你,你不要自然有的是有人要的架势。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镇店之宝 于是这些来抢货的管家亦或是跑腿的,看过这“专门”给他们看的货之后,一个个都生怕别人知道,撒丫子就往家里跑,并且走之前,一再叮嘱,给他们留几天时间,如果他们不回话的话,再给别人看不迟。 价格方面好商量,这么多钱,他们做不了主,需要让主人来看过之后再定,可是一定不要急着给别人。 所以掌柜的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人出了这个门之后,回去之后,会告诉别人,他们捂都来不及呢,生怕别人知道先下手,就没他们的份了。 所以当朝中一些大臣,亦或是勋贵听闻消息之后,都大为震惊,于是不敢怠慢,连忙就命人约见那个掌柜,要亲眼见一见那宝贝。 但是也有那么几个不讲究的家伙,看这掌柜是个大食人,于是便动了歪心思,想要来个巧取豪夺,逼着这家店的掌柜,把他的“镇店之宝”献给他。 于是便有人派了人,上门威胁,可是他们却怎么都没想到,那个掌柜的一点都不怕,只是对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便去取来了一个金牌,递给了前来威胁他们交出宝贝的那些人。 那些人一看到这个金牌,顿时就脸色大变,因为他们都认出这块金牌,上面居然刻着越王府的字样,这就说明,这个琉璃坊,是投效到了越王的门下,背后有越王李泰给他们撑腰。 李泰是谁?李泰可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儿子,自小就非常受宠,其地位在皇子皇女之中,除了太子李承乾不提,当属李泰最高。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小的琉璃坊子,背后居然有越王李泰给他们撑腰,他们要是得罪了李泰的话,那么就李泰那有些骄横的性子,岂能跟他们善罢甘休?绝对会一状就告到当今陛下那里。 当今陛下的性子他们谁不知道,最恨的就是朝中的勋贵大臣们,仗势欺人,巧取豪夺,要是被李泰一状告到当今圣上那里的话,他们主子的官估计就算是当到头了! 这一下还威胁个屁呀?非但他们不敢再威胁这琉璃坊的掌柜了,反倒是一个个都像是被强行塞了一嘴翔一般,拼了老命的挤出笑容,然后只差给这掌柜的跪下求饶了。 而那个长相有点猥琐的掌柜,却用一口流利的大唐官话,告诉他们,这次的事情他记下了,就问他们还要不要这宝贝了,如果他们不要的话,那他只能将此事禀明越王殿下,请越王殿下帮他们去陛下那里讨一个公道。 宝贝他可以献给当今陛下,但是却一定要请越王殿下帮他问问,这大唐是不是谁有权有势,就可以对别人的宝贝予取予夺。 这可把那些想要前来巧取豪夺的家伙们给吓尿了,连连道歉,说他们一定要,这就回去取钱,马上就买,而且表示愿意赔偿,于是这猥琐的大食掌柜,最后很“勉为其难”的随便给他们涨了千八百贯钱,把东西卖给了他们。 这些买到“镇店之宝”的勋贵们,起初拿到那些所谓的宝贝回去之后,真的是一个个爱不释手,都觉得自己这次算是给家里弄到了一个可以传家的宝贝了,哪儿舍得拿出来炫耀呀? 要知道中国人自古就有财不外露的传统,生怕自己弄到了什么宝贝,让别人知道,最后招致有些人的觊觎,为了图谋他们的宝贝,想方设法的对付他们,最后结果宝贝被人给生生夺走了,搞不好还要被人害的家破人亡,这就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 所以真的从琉璃坊里买到了“镇店之宝”的人,买回去之后,一个个都藏得小心翼翼,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钻到地窖里,点了灯之后,流着口水小心欣赏一番,生怕被别人知道了。 故此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琉璃坊就足足卖出去了上百件的所谓的“镇店之宝”,但是长安城之中,对这家琉璃坊有宝贝的事情,却愣是没有走露一丁点的消息。 除了大家伙都知道,西市出了一家琉璃坊子,专门售卖精美的琉璃饰品,手快打手慢的,货物有限,去的晚就没货。 但是让有些人有些奇怪的是,虽然这家店铺的货很紧张,总是去的时候被告知所剩不多,可是自开业之后,却一直也没见彻底断货,只是货源显得有点紧张罢了。 有些人是在店里看了样品,想要买却被告知没有货了,想要的话,要等下一批货到了再说,如果真的想要,那只能先交定金,等上十几天之后,下批货到货之后便可以来取,如果不提前预定,那么即便是下批货到货,也没有他们的份。 而同在西市做琉璃买卖的那个店铺的波斯掌柜,听说之后吓了一跳,他眼见着自己铺子的生意说没就没了,即便是偶尔有人来看一眼,也对他的那些琉璃嗤之以鼻,说他的货品太过粗鄙,没法和另一家店里的琉璃饰品相比。 于是这个波斯掌柜这才赶忙跑去看看,结果当看到这家琉璃坊摆的样品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如遭电击一般,下巴都差点掉在脚面上。 因为他看到这些所剩无几的样品,哪一样都比他店里那些琉璃制品要精美太多了,而且居然还充满了大唐风格,完全碾压他店里的那些东西,他的货物和人家的一比,真的是高下立判,简直算是垃圾了。 他当场就傻了眼,看看这位大食人的掌柜,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也想不起来大食人怎么会制作玻璃这种神秘的东西。 他更是没有听闻到任何有关这家店的消息,也没有听闻任何消息,说有大批的玻璃制品被运送到大唐来。 总而言之,这家店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这里的货物也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他们威尼斯生产的玻璃制品,倒是感觉像是大唐本土所制的。 要知道玻璃的制造工艺,截至目前,那可是威尼斯的机密中的机密,连他都只是听闻了一些皮毛,但是却并不知道详细的工艺,真正的玻璃工匠,是绝对不允许离开威尼斯的,所有工匠都被严格的管控着,玻璃的制造工艺,也被严格管控,谁要是带出威尼斯的话,一旦被发现,便会被吊死。 大唐从来没有玻璃的制造工艺,虽然历史上中土也曾经出现过琉璃的制造工艺,可是却只限于皇家享用,工艺也被严格保密,而且据说工艺还失传了,所以他们才不远万里,将玻璃制品运送到大唐来贩卖,赚取高额的利润。 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大唐有人会制造玻璃,那么这家店的玻璃制品又是哪儿来的呢?他也没听说过大食人有制作玻璃制品的消息呀?这岂不是活见鬼了吗? 不知为何,他突然间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大唐的年轻贵族少年,到过他的店里,还敲诈了他。 他忽然间想起来,那个年轻贵族少年,对他所售卖的所谓琉璃制品嗤之以鼻,当听了他的报价之后,一脸的不屑,还低声威胁他说,他知道这些玻璃其实就是沙子烧制出来的。 当时把他给吓得够呛,还不得不被敲诈走了一些玻璃珠之类的东西,最后只给了他很少一点钱。 他生怕玻璃制造工艺被泄露出去,还派人去盯那个年轻贵族少年的梢,结果却被那个年轻贵族给发现了,把他派去盯梢的人给爆揍了一顿,打断了一条腿,又派人来他的店给砸了,把他店里的货也给抢了,把他还揍得鼻青脸肿,威胁要弄死他。 后来他养了很长时间才能下地,店铺也关了好长时间,也不敢报官,只能吃了闷亏。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小小蟊贼 这几年风平浪静的,这个家伙以为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没成想现在突然间长安却冒出了这么一间售卖玻璃制品的店铺,一切显得还那么诡异,就像是突然间从天而降一般! 更可怕的是这家店里的玻璃制品,工艺比他店里的威尼斯产的玻璃制品还要好很多,颜色也更丰富,质地跟通透。 这一下他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有了这家店里的玻璃制品,他今后还想继续靠着买玻璃制品闷声发大财,根本想都别想了,于是一时间他悲从中来,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倒在地。 回到自己店里之后,看着门可罗雀的店门外,这家伙不由得心中悲愤,这么多年来,这西市里就他一家在做琉璃生意,现如今生意被抢了,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那个大食人和他一样,都是外藩人,他这么抢自己的生意,让自己以后咋活?这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想办法把那个大食人给赶走,起码也要想办法弄清楚他的货是哪儿来的! 想到这里,他便暗下决心,开始谋划了起来…… 几天之后,几个人当宵禁之后,看天黑下来,便借着夜幕的掩护,出现在了那间不起眼的琉璃坊后院的后门之外,相互之间嘀咕了几句之后,便搭人墙,翻入到了小院之中。 可是三个家伙刚跳入小院,小院里便立即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一时间鬼哭狼嚎,响彻了夜空。 原本后门外面还留守了两个黑衣人,可是他们在听到院子里的打斗声和惨叫声的时候,顿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丢下了翻墙进去的那三个同伴,扭头就跑,飞速的没入到了黑暗之中。 没多长时间,小院的后门突然间打开,一个黑衣人仓皇从院子里踉跄着冲了出来,明显是受伤了,可是这个人却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咬着牙低头猛冲,意图甩脱背后追的人。 可是他并未能跑出去几步,就突然间惨叫一声,一头扑倒在地,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一边惨叫一边开始求饶。 很快琉璃坊里就追出两三个人,踩住了那个逃出来的家伙,然后不顾他的惨叫求饶,将他拖回到了小院之中,又把院门给关了起来。 这时候院子里的三个黑衣人,已经都一身血的躺在了地上,但是却都没死,都是受了伤,一个个都惊恐万状,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有人上前搜了他们的身,从他们身上搜出了油、火折子、刀子还有绳子等物,不用想也就能猜得出来,这几个家伙来的目的了。 既然琉璃作为现如今徐家极为重要的一个生意,那么岂能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更何况这段时间,他们收了大量的钱,虽然有些交易,是用的刚开张不久的钱庄的支票结算的,可是店里这段日子还是收了不少钱,临时存放在店里,来不及立即存入钱庄之中。 这里的支票和后世的支票完全一样,就是有钱人把大笔的钱存到钱庄之后,可以在钱庄领到一些空白支票,有钱人可以在支票上填写数额,不管给谁,谁都可以到钱庄里支取出上面所填写数额的钱来。 当然前提是他的账户里面要有这么多钱才行,如果账户里根本没这么多钱,却还恶意开出支票,那么这就算是诈骗,钱庄和持有支票者,都可以到官府告出票者恶意诈骗。 在大唐的武德律之中,对于恶意诈骗处刑很重,一般情况下有钱人是不敢做这种事情的,一旦事发,那可不单单是蹲大牢那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当初徐淼走之前,就安排好了,在这小店之中,外面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内部却处处都设了不少机关,只要一起动,那么一旦有贼跳到院子里,那就等着倒霉。 干别的徐淼还不敢说自己天下第一,但是他这个曾经的机械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要是连这时代隐密起来的墨家都不如的话,那就干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徐淼设计的许多机关,都很损,而且很精巧,设有开关和保险,平时不启动的时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启动,那么这座小院便处处杀机。 墙壁和空中都设了机关,只要有歹人想要潜入院子,那么不可能不触动机关,再高的身手进了这个院子,也要倒霉。 而这几个蟊贼哪儿知道这院子里处处杀机呀!看院子里没啥动静,便傻乎乎的跳了进来,一落地就有人踩了翻板,腿便陷入到了地面以下,当场被捕兽夹夹住了小腿,小腿骨当场就被夹断,而且还被夹得皮开肉绽。 还有一个跳下来的时候,直接在半空绊住了一根细细的钢丝,结果失去平衡,大头朝下,一头就杵了下来,结果落地后差点折断了脖子,磕的头破血流当场就晕菜了。 还有一个跳入院子之后,侧面横飞出来一根木棍,一下敲在了他的腿上,险些把他的腿给打断。 而最后这个被敲到腿的家伙,见势不妙,转身就开后院的门想跑,结果拉门栓的时候,门栓居然也有机关,弹出几根尖锐的铁刺,把他的手也给扎穿了,疼的他吱哇乱叫,拼了命的拔开门栓,把手从铁刺上拔下来,便要逃走。 可惜的是他腿被机关敲伤了,跑不快不说,也惊动了院子里的人,有在这里看守的护卫,立即持着手弩追了出来,一发弩箭就把逃出院子的那厮给射翻在地。 可怜三个蟊贼连院子里是啥样都没搞清楚,便都受了重伤,被当场生擒活捉,顿时就被吓尿了。 搜身之后只是稍微审问了一下,三个蟊贼便都招了,供出了幕后主使,并且供出了那个曾经在西市开店,卖的有琉璃制品的那个波斯商人。 那个波斯商人,花了重金,请了他们来对付这间看起来不起眼的琉璃坊子,让他们将这里的那个大食人掌柜给绑了,逼问出他的琉璃器出自何处,然后再点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 最好是能把这里的钱跟琉璃器都给弄走,把这里的人也给弄死。 几个蟊贼并不知道这个琉璃坊是谁的,也不知道这里居然布满了机关,在重金雇佣之下,就这么闯了进来,结果落地就倒了血霉,啥也没干就身负重伤被生擒活捉了。 当天晚上琉璃坊的人就拿着越王府李泰的那块腰牌找到了管理西市的市令以及坊正,将三个倒霉的家伙交给了他们。 于是连夜市令和坊正就把那间波斯商人的店给抄了,把那个波斯商人也给抓了,这半夜里,那波斯商人本来就住在西市的店里,想跑都没地方跑,被来了个瓮中捉鳖,等待他的当然也只有砍脑袋一个结果,无需多说什么了。 这天李二早上起来,上过早朝之后,刘铮求见,李二将刘铮招到了面前,问他有何事禀报。看书喇 “启禀陛下,西市之中开了一个名叫琉璃坊的小店,其中卖的都是一些精美的琉璃器!质地相当精美,虽然表面上看,只是一些饰品之类的小东西,但是在西市的百骑司的人却查出,他们这段时间在暗地里大量的出售一些精美的琉璃器! 而且这些琉璃器做工极其精美,不弱于陛下的这盏琉璃灯,交易的价格也奇高!少则上千贯,多则数千贯! 经微臣暗查,此琉璃坊乃是安定伯暗中所开,但是对外却说此琉璃坊背后乃是越王殿下的铺子。 经微臣所查,从其开张到现在,已经估计售出百件以上的贵重琉璃器,不含其店内出售的那些小一点的琉璃饰品!成交的钱初步估算,不会低于二十万贯,甚至可能更高!具体数目暂时尚无法查清!” 刘铮一见到李二,便立即拜倒对李二禀报道。 李二正在端着一个茶碗小口的喝茶,当听到刘铮的话之后,顿时大吃一惊,手一哆嗦,茶汤泼出来,洒在了他的手上还有龙袍上,烫的他差点把那白瓷茶碗都给扔了。 要不是这徐淼进献给他的白瓷茶碗实在是太让他喜欢了的话,他估计就直接把茶碗给扔了,但是最终还是咬着牙忍着疼,小心把茶碗放在了龙案上,这才赶忙甩手。 看到李二被热茶烫了手,旁边伺候的楚宏赶忙手忙脚乱的过来帮李二擦拭,不过李二却满心震惊,把楚宏斥退到了一旁。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嫉妒的李二 二十万贯可是相当相当大的一笔钱了,大唐现在岁入才多少呀?整个大唐现如今的岁入虽然比他刚即位的时候,有了不小的增长,可是一年下来,也就是三百万贯左右。 可是徐淼这家伙仅仅只是在西市偷偷摸摸开了一间不起眼的琉璃坊子,居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赚了超过二十万贯,而且还不止这个数!这钱赚得也太黑心了一点? 他可是知道徐淼一直以来,都在偷偷的制造琉璃器,这小子也已经向他坦白了,可是却拒绝和皇家合作制作琉璃器贩卖。 而且徐淼这小子在琉璃这件事上口风非常之严,除了向他和长孙皇后供认了之外,没有对别的人泄露任何口风。 所以现在长安知道徐淼已经可以烧制琉璃器的人极少,可是那小子却迟迟不肯将琉璃器上市发卖,说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发卖。 可是李二怎么也没想到,徐淼居然在这个时候悄悄的开始在长安城发卖琉璃器,而且还定价极高,动辄就是千贯之多,这小子也有点太狠了点? 这钱赚得真是手抽筋呀,连他这个堂堂的大唐皇帝,都觉得酸溜溜的非常眼红。 “哦?那小子居然打着青雀的旗号,在招摇撞骗?” “陛下,微臣以为,也算不上是招摇撞骗,毕竟那些琉璃器,确实精美异常,堪称是难得一见的宝贝,这价钱微臣以为,任何一件价钱都不能算是太高,也算是物有所值!”刘铮连忙说道。 李二现在和徐淼接触多了之后,对于经济学方面,也算是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于是他冷哼一声道:“你懂个什么?要是天底下就这么几件的话,这价钱确实算不上太高!但是你刚才说他们短短一个月就售出了多少?” 刘铮楞了一下,连忙说道:“据微臣所知,这段时间,他们起码已经售出了百件以上!” 李二起身背着手转了转圈,冷笑道:“这就对了!那你说说,他们是怎么卖的?都卖给了谁?” 刘铮听了李二的问话之后,顿时露出了钦佩之色,对李二答道:“说来微臣也不得不佩服安定伯确实是个赚钱的奇才! 他的人在店里,选定客人之后,便对其称店里有一件镇店之宝,非一般人可得!可作传家之宝传世之用! 那些人听了之后,便好奇受邀去后院观看,之后便暗中交易,但凡是买了他家的所谓镇店之宝的人家,都对此三缄其口,秘而不宣,所以虽然售出了百件之多,但是买到之人,相互之间却并不知道! 微臣也是徐家的眼线暗中告知,才听闻此事!这一招实在是妙,长安的勋贵大臣们,始终都不知道,这东西其实现在他们家家户户都快有了! 至于卖的人家,如果陛下不问的话,微臣还真就没有太留意,陛下问过之后,微臣才忽然间感觉,似乎他们是有选择的在卖! 现在微臣才想起来,但凡是与之交好的人家,都未买这些东西,好像卖的都是那些……没错,好像买家都是那些曾经上书弹劾过他的那些朝臣亦或是……亦或是一些世家! 对了,好像他们还在和一些住在鸿胪寺之中的使节暗中接触,目前好像已经卖给了高句丽使节几件东西,还正在和吐蕃的使臣暗中商议! 另外似乎还在和一些寺庙接触!” 李二一听脸就黑了,他能成为千古一帝,那智商绝对不是盖的,以他的智慧,顿时就明白了徐淼的“险恶”用心,这小子是憋着坏报复那些曾经拍他黑砖的家伙呀! 不过这次这小子没有正面和那帮人硬抗,而是采用了这样一种坑人的手段,那些人不是看他不爽吗?不是弹劾他吗?那好!他就挖个坑,狠狠的从他们身上坑一笔钱! 而他之所以用这种隐秘的手段,暗地里偷偷卖那些精美的琉璃器,就是充分利用了人类财不露富的心理。 那些人都以为自己侥幸卖到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却为了不让人嫉妒或者是觊觎他们的打算用来传家的所谓传家之宝,买了之后都藏着掖着,躲在家里偷着乐。 结果那帮人却并不知道,其实他们已经被徐淼坑了! 如果真的这世上就那么一件精美的琉璃器的话,那么对他们来说确实值那个价!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这世上绝对并不止他们买到的哪一件精美的琉璃器,实际上这时候满长安城里,已经快要做到得罪徐淼的人家,家家户户人手一件了。 徐淼说过,物以稀为贵,这世上什么东西越少越值钱,商品的价值是随着其稀缺性的增减而发生变化的。 当什么东西多了之后,那么这东西就会价格越来越低,一旦再好的东西,满世界到处都是的时候,那么它即便是再好,也不值钱了。 所以当市面上突然间出现成百上千件这些精美琉璃器的时候,那这东西就不值那么多钱了。 可是徐淼却利用了人们财不外露的心理,钻空子卖掉了这么多琉璃器,却还能保持每一件都以极高的价格卖掉,等那些人知道其实这东西现在很多人家都已经有了的时候,估计能当场气的吐血。 一想起来徐淼说过,这些琉璃器其实就是沙子烧出来的,原料根本就一钱不值,值钱的不过就是制作工艺和烧制的时候费的人工和石炭罢了,其实再怎么精美漂亮,实际上成本也高不到哪儿去。 李二想到这里,就只觉得胃里有点发酸,着实很是眼红,这一下徐淼算是把那帮得罪他的家伙们给坑苦了,这钱赚得实在是太昧良心了点! 这就等于是,那帮开罪过他的家伙们,不但被徐淼卖了还帮着徐淼数钱,抱着那些未来将越来越不值钱的琉璃器,还在一个个躲在家里偷乐。 李二都不敢想象,未来等那帮人都知道,其实他们花了大价钱买回去的那些准备当传家宝的所谓宝贝,早就家家户户都有了的时候,而且已经彻底不值钱的时候,心里面会是什么滋味。 而且那小子也真是够坏的,不过他选的目标,却让李二很高兴,因为徐淼选的目标,也是他很想坑的一批人,特别是那些门阀,更是让他觉得解恨。 另外徐淼还把那些藩国列入到了目标之中,先坑了高句丽,又开始对吐蕃下手,估摸着像吐谷浑和西突厥肯定也跑不了,这就干的太漂亮了。看书喇 当然徐淼也没忘了一些寺庙,那些寺庙其实都是富得放屁都流油的家伙,整日里收香火钱,还暗中放子家钱,都赚得盆满钵满,却如同貔貅一般,只吃不拉,徐淼能坑他们一把,也是好事,替他们清理一下他们的钱窖。 只是有一点,让李二非常不爽,那小子不用自己的名义卖那东西,却把青雀当挡箭牌,让青雀未来给他顶缸,等未来那帮人发现被坑的时候,只会把矛头指向青雀,一想到这里,李二就感觉非常不爽。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销售策略 其实把玻璃制品上市这件事,徐淼早就在谋划了,之前他也曾经想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精美的玻璃制品选一个合适的场合公开出来。 以他目前玻璃窑烧制出来的那些玻璃制品,随便拿出来一件,对于大唐这个时代的那些没见识的土包子们来说,都会惊掉他们的眼珠子,绝对将其视作价值连城的珍宝。 肯定会有不少家财万贯之人,会跟苍蝇见血一般蜂拥而上争抢的。 所以徐淼最初是计划着有一天再弄个拍卖会,公开拍卖,价高者得!这样的话,估计一件玻璃器就能卖出天价。 但是后来他仔细想了想之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未来要上市销售的玻璃制品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只拿出来一两件甚至是十件八件拍卖的话,估计还能拍出天价,但是一旦要是拿出成百上千件进行拍卖的话,那么就不符合物以稀为贵的原则了。 大家伙一看他徐淼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琉璃器拍卖,以那帮老奸巨猾的家伙们的智商,绝对能猜得出这是徐淼制造的,肯定是徐淼掌握了制作琉璃器的秘法,这是拿出来坑他们的! 如果天下就这么多琉璃器的话,那么价格高一点也就高一点,但也无妨。 可是一旦看到大量的琉璃器面世,那么那些老狐狸一定能想得到,以后这种东西绝对会源源不断的被徐家给制作出来,那么那些老狐狸们哪儿还肯打破头去争抢呀? 所以这种拍卖的手段,最多也只能坑他们一次,而且一次放出去的东西还不能多,一多就不值钱了,那些老狐狸也不会花重金抢购了。 徐淼为此绞尽脑汁琢磨了很长时间该如何狠狠的坑一把那些和他不对付的家族和勋贵朝臣们。 后来徐淼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来当初那帮与他交好的老家伙们,到他家把红薯引种回去,然后各自偷偷摸摸的在自家的庄子里偷偷种,谁都不告诉。 于是他一拍脑袋,顿时就有了主意,那就是充分利用人们有好东西,不愿意让人知道,生怕别人惦记的心理。 以前还只是一些红薯,就能让一帮和他关系好的老家伙们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他们家在偷偷种,现在这种一看就能让人觉得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的玻璃制品,想来那帮老财们一旦弄到手,也肯定生怕别人知道,被人惦记上,给他们家招灾。 于是他便制定了这一次割韭菜计划,决定充分利用人的这种财不外露的心理,狠狠的宰一把那帮让他不爽的世家和勋贵朝臣们。 为此他甚至做到了,专门拟出了一份名单,列出了他准备狠狠的坑一把的那些人的名字,然后针对他们的家世,还有他们个人的喜好,专门非常贴心的为他们选好了产品,还极为贴心的根据他们家的财力,提前设定好了价格。 这么一来,目标明确,投其所好,而且定价上还不至于让他们干瞪眼拿不出足够的钱,最终造成有些人无奈之下放弃被宰。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东西看起来其实差不多,可是定价却相差了几倍的原因,就是因为徐淼铁了心,要把他看着不爽的那些人,每个人都不放过,都必须要让他们动心之后,还能有能力拿出足够的钱来购买。 除此之外,他还提前派吕荣去找了因为来大唐做生意,货物被抢,结果最终流落街头差点饿死的大食商人,将其收为了家奴,着力培训了他一通汉语水平,另外准备了几个机灵的伙计给他帮忙。 表面上看是那个大食人做掌柜,其实他就是一个专供人看的摆设,真正主事的乃是跟着他身边那个年轻后生,那才是徐淼的心腹,准备坑谁的名单就在他的手里。 他只需要坐等那些名单上的人一个个上门,然后将已经给他们指定好的东西展示给他们就行了,不愁那些人不动心。 当然徐淼也知道,如果是以他的名义,弄出来这么一件琉璃坊的话,让人知道这琉璃坊乃是他名下的产业,肯定会引起一些老狐狸的警觉。 因为那些老狐狸,都知道他的手段,很可能会猜测这些琉璃器,是不是他弄出来故意坑他们的。 所以这个店不能他出面,否则的话,可能会引起一些老狐狸的警惕。 可是如果仅仅只是让那个大食人出面的话,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一旦拿出那些精美的玻璃制品之后,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觊觎,如果他这是个无根无底的大食商人的话,那么绝对会有心黑的家伙,用巧取豪夺的手段,不掏钱把东西给抢走。 甚至可能会有心狠手辣的家伙,干脆下黑手,直接杀人越货。 虽然徐淼并不在乎这大食人的性命,可是店里的伙计可都是他的人呀!所以这店要开,就要给这店找一个拥有足够震慑力的靠山。 找谁比较好呢?他并不想让尉迟恭、老程他们这样的人牵扯到这件事里,因为这件事今后一旦暴露之后,绝对会招人恨,即便他们的身份地位都不低,可是也保不准会因此事而受牵累,可能会给他们造成极为严重,甚至是不堪想象的后果。 所以徐淼把目光又锁定在了皇家的人身上,先是想能不能跟长孙皇后合作坑那些人,但是一琢磨这事儿不合适,长孙皇后是李二的老婆,让她出面,这跟让李二出面有何区别? 于是他又想着是不是让李承乾出面,可是仔细一想,也不妥!李承乾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如果扯到这件事里的话,难免会被不少朝臣记恨,这对于李承乾的声望有损,而且还会让他在朝中树敌太多。 更何况现在李承乾正在主持钱庄之事,已经是很得罪人了,再让他出面给这琉璃坊站台,那就会让李承乾树敌更多。 而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李泰身上,这死胖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这小子这一年多来,被他忽悠着想要弄一个天下括地志,弄清楚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是没成想这死胖子为此却收获了好大的名声,本来这小胖子就素来以聪慧而且喜读书,同时还善书法等等,为人称道。 现在又致力于要弄清楚天下到底是什么样子,整日里钻书堆里啃书,查找各种资料,收集各种线索,让很多朝臣对李泰很是感冒,让李泰收获了一大波好感。 这对徐淼来说乃至是对整个大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哥李承乾现如今主持钱庄之事,已经得罪了不少世家门阀以及勋贵,还有比如一些寺院还有地主,可是李泰却在趁机大肆收获朝臣以及世家门阀的好感,假以时日,此消彼长之下,难免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好不容易才把李泰带坑里,到时候在被人把李泰从坑里拉出来,摆在李承乾的对立面上去,那他岂不就等于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 所以绝对不能让李泰独善其身,必须要帮他刷一波负面情绪才行! 于是徐淼便在离开长安之前,将李泰请到了他家里,带着李泰进了一间摆满货架的仓库之中。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狡猾的李泰 当一盏盏琉璃灯被点着,把库房照的通亮的时候,李泰的下巴咣就砸在了脚面上,俩眼珠差点飞出去。 李泰看着库房的架子上,那些在灯光照耀之下,正散发着流光溢彩的各种精美的玻璃制品,惊得是目瞪口呆。 饶是他这样出身于皇家的皇子,享尽了荣华富贵,见多了珠光宝气,一般的好东西现如今根本就不足以让他产生什么震撼的情绪,但是当进了徐淼这间仓库之后,李泰还是被震得七荤八素,险些脑子就当场宕机了。 徐淼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看着李泰那副没见识的表情,也不急着提醒他,让李泰沉浸在震惊之中。 李泰愣了好一阵子,忽然间使劲的揉了揉眼,又晃了晃脑袋,再次睁眼去看库房里的场景,反复了两次之后,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叫声。 李泰转过身,一把抓住徐淼的脖领子,疯狂的摇晃着,大叫到:“你快说,你是不是去把龙宫给偷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带我也去看看龙宫是什么模样!” 徐淼一巴掌就把李泰给拍到了一旁,一脸嫌弃的说道:“没一点规矩,叫一声先生你会死吗?瞧你那没见识的样!跟个土包子一般!这都是我家自己所制,关龙宫屁事呀?” 李泰脑瓜上挨了一巴掌,也顾不得跟徐淼计较,转身就扑到架子边上,瞪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还伸手小心翼翼的去触碰一下那些精美的玻璃制品,似乎感觉这些东西都不现实一般,生怕一碰就消失不见了! “你说这都是你家自己做的?什么时候做的?怎么做的?用什么做的?是用水晶做的吗?不对,水晶哪儿有这么多颜色!这是琉璃才对! 老天呀!这得值多少钱呀?” 这小子看着看着,就开始从货架上,挑了一些小的玻璃器朝怀里和袖子里塞了起来。 徐淼也不管他,一脸鄙视的冷笑了一声道:“你管我怎么做的?反正就是我弄出来的!今天叫你过来,是跟你谈一笔生意!” 李泰摇头道:“不谈,我买不起!你送我几件就行了!我不贪,给我几件就行了! 不对!你想干什么?你不是想要坑我?你肯定是想要坑我!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我虽然拜你为师,但是别忘了我可是亲王!你敢坑我,我爹饶不了你!” 徐淼看着一脸警惕,转过身看着他的李泰,而且这小子即便是转过身的时候,还没忘了把手里的一个玻璃兔子塞到袖子里,这时候这小子怀里已经塞得鼓鼓囊囊了,袖子里也塞得沉甸甸的,快抬不起手了。 徐淼有点无语,心道李泰这小子实在是个妖孽,一句话就能发现他的不良企图,跟这种妖孽打交道,实在是心累呀! “哦!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把你怀里袖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给我摆回原位,你可以滚蛋了! 原来我还打算,跟你合伙做这个生意,给你分点钱,现在看来,不用了!你不配!” 徐淼上前,逮住李泰,不顾他的挣扎,从他怀里、袖子里把他藏得那些小东西都给掏了出来,放回到了货架上。 李泰一听就红眼了,连忙一把揪住徐淼,一脸谄媚之色,对徐淼急切的说道:“别别别!好说好说!怎么合作,你说就是了! 先生,先生!你是先生好!我愿意合作,先生只管说,怎么合作?一切好说!一切好说!嘿嘿!” 徐淼转过身拖死狗一般的把李泰朝外面拖,李泰拉着门框,杀猪般的惨叫,说什么都不肯出去。 “先生,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本王愿意跟你合作!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本王现在很穷,真的很穷!”李泰死死的抱着柱子不撒手,对徐淼大叫到。 徐淼这才松开手,对李泰说道:“你当真愿意合作?” 李泰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眼珠乱转,还在朝着架子上那些玻璃器踅摸,一脸的贪婪之色。 徐淼点点头道:“那好!很简单,我走之后,钱庄开业之后,我会命人在西市开一间琉璃坊!但是不能用我的名义!可是这东西一现世,你也知道,如果那琉璃坊没有人撑着,肯定会有一些王八蛋巧取豪夺! 所以必须你来出面,为琉璃坊撑腰!让那些王八蛋不敢胡来!” 李泰一听,皱了皱眉头,但是看着满屋的那些精美的玻璃制品,瞳孔还是变成了方形,这小子一眼就估计出来,这些东西,随便放出去一件,就价值连城,要是他和徐淼合作,肯定能分不少钱。 于是他虽然觉得徐淼拉他入伙,肯定是个坑,但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这坑他觉得跳就跳!这大概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成,没问题!但是我能分几成?”李泰马上答应了下来,接着就问他能分多少。 “一成!给你一成!”徐淼晃着一根指头对李泰说道,不过他却竖起的是中指。 李泰一听就急眼了,也竖着中指对徐淼问道:“一成?就一成?不行!太少!” “那算了,我找承乾!不行的话,我找李恪,李恪肯定愿意干!” “成成成,一成,一成好!一成就一成!可是你打算怎么卖这些东西?”李泰一听就又急眼了,连忙一把拉住了徐淼,看徐淼又要把他往外推,于是反手就又抱住了柱子死活不撒手了。 徐淼看李泰答应了,于是这才合盘将他的计划告诉了李泰。 李泰听完之后,眼珠瞪得老大,然后对徐淼狠狠的竖起了中指,大声说道:“你骗鬼去!就给我一成!就想让我把所有黑锅都背了!你想得美! 你知道这次你要坑多少人吗?就给我一成,你就想要我给你卖命?我堂堂越王,这命这么不值钱吗? 得加钱!至少对半分,少一点我都不干!你愿找谁找谁去!看看谁能帮你背这个黑锅!” 徐淼一看,恨不得把这死胖子给捶死拉倒,这小子太妖孽,一下就听出了他计划的风险,立即就开始坐地起价! 于是徐淼撇着嘴说道:“那好,那我再找别人!你可以滚了!” 但是李泰却不走,冷笑着说道:“好呀!你去找呀!我看你找谁给你背这黑锅!你要是不给我分一半的话,我就去告诉那些人,到处宣扬你的这缺德带冒烟的计划!然你谁都坑不了!” 李泰跟着徐淼时间长了,已经把徐淼后世的一些口头语也都学了个七七八八,什么背黑锅,缺德带冒烟,这样的话用的溜利。 而且他也把徐淼的脾气给摸熟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开始威胁徐淼,一副不敢不跟我分赃,我就让你赚不成这钱!不信你试试的模样。 徐淼一听,眼珠也瞪大了,指着李泰骂道:“你这是欺师灭祖!好歹我是你的恩师!” 李泰也不屑的说道:“少来这个,哪儿有恩师这么坑自己学生的!你为师不遵,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五成,少一点都不行!”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为了金钱出卖灵魂的李泰 徐淼顿时被李泰这无赖气的脸皮都有点抽抽,恨不得立即将这死胖子给掀翻在地,痛打一顿。 但是一想到李二护犊子的那性格,即便李泰现在已经拜他为师,他要是敢把李泰给揍了的话,只要告到李二那里,就李二那护犊子的性格,到时候他铁定还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徐淼黑着脸,盯着李泰,眼神似乎要喷火一般,可是李泰却依旧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丝毫不以为然。 徐淼强压住怒火,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转身从架子上抓起一个精美的琉璃灯,啪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那个精美异常的琉璃灯当场就摔得粉碎,玻璃碴顿时四散飞溅。 正在得意洋洋的李泰,看到徐淼突然间抓起这么一盏精美的琉璃灯,毫不犹豫的便摔在了地上,把他给惊得一条老高。 看着这么好的一盏琉璃灯瞬间被摔得四分五裂,碎片乱飞,李泰的脸皮立即剧烈抽了抽,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和心疼的想死的表情,瞪着眼指着徐淼道:“你你你……你这是作甚?” 徐淼面无表情的又抓过一个大菜色玻璃果盘,咣的一声又摔在了地上,顿时再次玻璃碴四散飞溅。 “你疯了?这可都是值钱的东西!”李泰再次脸皮抽搐着瞪着徐淼大叫到。 徐淼依旧是面无表情,又抓起了一个漂亮的玻璃花瓶,对李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谈不拢了!我现在就拆了玻璃窑,把这些东西都砸了,就剩几件,然后拿去拍卖! 物以稀为贵,到时候谁想要谁就开高价,那样的话,赚得也不算少!你一文钱都别要!” 说着他咣的一下,就又把那个玻璃花瓶给扔到了地上,摔成了渣渣。 李泰的脸皮剧烈抽搐着,他可是跟着徐淼,知道一些经济学方面的知识,也知道徐淼真的干得出来,等他砸的只剩下几件的时候,拿出去拍卖,还真的能卖出天价。 于是他立即叫到:“别砸了!四成!给我四成就行!” 徐淼面无表情的又拿起一个玻璃水壶,看了看之后,咣的一声扔到了地上,对李泰说道:“从此以后,我将你逐出师门!你我再无师生之谊,你休想再从我这里学到任何东西!” 李泰这一下急眼了,一条老高,如同充气的皮球一般,抓着自己的头发,左右去拦徐淼,嘴里叫到:“别砸了,别砸了!三成!三成行不行?我就要三成!” 徐淼继续面无表情的一把将他扒拉到一旁,抓起了架子上一个玻璃仙鹤,随手就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李泰都快哭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围着徐淼左拦右挡,急赤白脸的叫到:“两成!两成!只要给我两成!我就要两成!两成总行了?” 徐淼这时候已经又拿起了一套带着托盘的精致玻璃茶具,左右欣赏了一下之后,翻着眼皮看了看李泰,似乎是想了想,然后缓缓的放回到了架子上,对李泰说道:“成交!这几件东西,一件一千贯,从你的分成里扣!少一文钱都不行!” 李泰看着满地的碎玻璃碴子,那表情真是欲哭无泪呀!恨不得趴地上把碎片捡起来重新粘在一起,扭头对徐淼咬牙切齿的说道:“好!算你狠!” 于是两个无良的家伙,最终彻底达成了合作协议,对外只称琉璃坊乃是李泰名下的,李泰分两成,徐淼占八成,合伙坑那帮无耻之徒。 最后徐淼送李泰了一句话,说李泰是“生命诚可贵,名声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无耻之徒!” 李泰却毫不在意,当知道了徐淼的计划,还有他打算卖给那帮家伙们的价钱之后,已经乐傻了! 因为他算了一下,徐淼一旦得手之后,赚得可不是几十万贯,搞不好能卖出上百万贯,而且他坑的目标,还不单单是他看着不顺眼的那些勋贵以及门阀或者朝臣,连周边的藩国也在他坑的范围之内! 当然还有一些寺院也在他的目标范围,那些模具里吹出来的玻璃佛像,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只要拿出来,就不愁他们不砸锅卖铁的掏钱! 另外还有一些为富不仁,名声不佳的巨贾,也在他们要坑的名单之中。 这么算下来,要坑的人着实不少,等全部坑完,这钱可就太多了,即便是两成,李泰也发财了,所以为了这些钱,帮徐淼顶缸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被徐淼再暴揍一顿,那也得笑着挨揍。 所以当李二对李泰问及这件事的时候,李泰毫不犹豫的便一口应承了下来,而且对于徐淼让他背锅这件事,毫不在意,彻底站在了徐淼这边,和徐淼同仇敌忾,怒斥那帮针对徐淼的门阀、勋贵以及朝臣们都不是好东西。 李二其实早就看出来,徐淼对李承乾和李泰两人,是区别对待的,自从他让徐淼做了太子侍读之后,徐淼就开始刻意的把青雀朝另一条路上引。 以前他很是疼爱李泰,处处对李泰给予特殊照顾,倒是对李承乾这个太子,因为寄予厚望,想着以后要让李承乾继承大统,必须要对李承乾严加管教,所以相对来说,对李承乾就显得比较严厉,甚至可以称之为苛责。 但是却忘记了现在李泰年纪还小,现在这样偏爱李泰倒是问题还不大,可是等到李泰年纪大了,还如此受到他的偏爱,那时候肯定就会有一些人动歪心思了。 从龙之功谁不想要?做个亲王府的属官,和做太子的属官,那能一样吗?谁都知道,太子身边的人,一旦等到太子即位,荣登大宝之后,那可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身边的人无疑便会立即飞黄腾达,未来封侯拜相的可能性极大。 而做一个亲王府的属官,那对很多人来说,就等于仕途走到头了,到了亲王府做官之后,只要没有特殊贡献,那么这辈子就这样了,一辈子都只能为亲王当属官。 所以当李泰年纪大了之后,肯定会有一些人看到陛下如此偏爱李泰,那时候为了个人前途,便会产生一些新的想法,到时候便会旁敲侧击,引诱李泰去觊觎太子之位。 野心这种东西,一旦滋生出来之后,再想将其消灭,那是何其难也!对于权力渴望的种子,就是一颗恶魔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迅速生根发芽,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疯狂生长,变得根繁叶茂再也无法剪除。 李二自己经历过了玄武门之变,同室操戈的人间惨剧,虽然他最终胜出,诛杀了建成和元吉,成功的夺取了皇位,可是当他下令将建成和元吉的儿子全部诛杀的时候,却也很是心痛。 虽然他很清楚,斩草除根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而且他也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并不迂腐或者是愚善,果断下令诛杀了那些建成和元吉的儿子,可是毕竟那些孩子,有的还在襁褓之中,是他真正的亲侄儿。 当杀掉那些孩子的时候,他这些年来,经常会在睡着的时候,梦到那些侄儿,一身是血的质问他,他这个亲叔叔为何要下次毒手,连他们这些亲侄儿都不能放过。 所以这些年来,李二虽然上位,但是内心又岂能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可以说是懊悔,背地里经常在承受这种煎熬。 所以李二在即位之后,便毫不犹豫的立了李承乾为太子,就是想要告诉天下人,虽然他可以夺嫡,但是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再步自己的后尘,这皇位未来就是要传给李承乾的,越是他自己遗憾的事情,就越不愿意看到发生在他的子孙后代身上。 可是偏偏他却又在犯错,对李泰这个儿子,过度的偏爱,却并不自知。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李泰的道理 直到他发现徐淼那小子在被他强行授为太子侍读之后,便开始不遗余力的教授李泰研究起了所谓的格物学,并且给他画了一个天大的大饼,引着李泰去琢磨这天下到底多大,这脚下的大地到底多大,又是什么模样。 结果搞得李泰像是魔怔了一般,天天都一门心思的被他引导着钻到了这件事里。 以李二的聪明,没花费太多心思,便想明白了徐淼这么做的目的,当他质问徐淼是何居心的时候,那小子居然理直气壮的指出了他偏爱李泰将会带来的恶劣后果,还把他对李承乾的教育方式猛喷了一通。 其实刚听到徐淼那些话的时候,他是十分愤怒的,他认为他作为父亲,如何疼爱自己的儿子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身为皇帝,难道偏爱一下某个儿子,还不行了吗? 但是当听完徐淼的话之后,他才意识到,那小子可能是对的!且不说他对李泰的态度如何,单单是他对李承乾的教育方式,可能确实存在问题。biqμgètν 事后徐淼和孔颖达等大儒发生的冲突,也揭破了那些大儒的小心思,证明了那些大儒们,确实在太子的教育方式上,存在着严重的私心,以至于太子在那种环境下,活的非常不痛快。 而他却在几年时间里,偏听偏信那些太子的老师们对太子的各种指责,对太子颇有点失望,为此着实没少斥责承乾,让承乾受了不少不该受的委屈。 另外徐淼引导着李泰,去关注更广阔的天地,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因为他自己本来就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儿子们之间,出现兄弟阋墙的事情。 如果真如徐淼所言,以后李泰对太子之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他这个爹又该如何处置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即便是再怎么偏爱李泰,难不成还真能废了承乾的太子,让给李泰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绝不容那种事情再在他儿孙里发生,所以他也就由着李泰,按照徐淼的引导,继续一门心思的去钻研这脚底下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现如今李承乾所住的殿里,那幅天下舆图,还在一点点的增加新的国度,以前他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正在被李泰一点一点的补充到那幅巨大的天下舆图的空白处。 每当他看到那幅天下舆图,连他自己都开始有点好奇了起来,这脚底下的世界到底有多大?这脚底下的世界,到底又是什么模样呢? 那极西之地,极北之地,极东之地还有极南之地尽头又是什么?这东海之外的尽头又有什么? 徐淼似乎曾经说过一个可能,说他们脚下这片生活的土地,是一个球,不管从长安向任何方向出发,只要保持直线,迟早有一天还会从另一个方向回到长安。 李二对徐淼的这个言论是嗤之以鼻的,认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们脚下的土地怎么可能是一个球呢?天圆地方说可是古来有之,天才是圆的,地应该是方的才对,要是个球的话,他们脚下球那边的人不早就掉天上去了? 所以李二和许多人都认为徐淼此言乃是无稽之谈,甚至是疯言疯语,可是李泰如此聪明的孩子,却似乎相信了徐淼的这疯话,觉得徐淼的话有道理,因为据他按照徐淼教给他的方法观察,确实脚下的大地似乎像是圆的。 现在李泰一门心思的钻到了这件事上,李二不由得有点担心,自己这个历来聪慧异常的儿子,会不会被徐淼这小子给带沟里去! 现在徐淼下死手坑那些得罪他的勋贵朝臣,却打着李泰的旗号,一旦以后事发的话,那李泰岂不要代徐淼受过?被那帮家伙给恨死了? 想到这里,李二心情就顿时不美丽了,他不知道李泰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这件事他必须要问问李泰才行。 于是他便命人去把李泰叫来,没多久李泰就屁颠屁颠的来到了李二面前,向李二见礼之后,问李二召见他有何吩咐。 李二也没绕弯子,直接对李泰问道:“西市那边开了一间琉璃坊,你可知道?” 李泰听了之后,微微楞了一下,顿时小胖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连忙点头道:“父皇,儿臣当然知道,儿臣还在那个琉璃坊占了两成的份子呢!” 李二一听脸就黑了,那徐淼还真就把李泰给拉下水了呀!这么一来,以后事发,李泰这锅肯定也背定了。 于是他把脸一沉,对李泰问道:“那你可知徐淼那小子是如何卖那些琉璃器的吗?” 李泰听罢之后,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耸拉着肩膀,低眉顺眼的刘铮,知道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于是便狠狠的瞪了那刘铮一眼,怪他多时。 既然事情已经被父皇发现了,李泰觉得继续瞒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只好拜倒说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道!” 李二听罢,脸更黑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于是对李泰怒斥道:“既然知道,你们还那么做?你可知道以后事败,那些人定会记恨于你!” 谁知道李泰却在被李二训斥了之后,胖脸上却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笑容,对李二说道:“父皇,这天下到底是您的天下,还是他们的天下?” 李二顿时一愣,皱起眉头,居然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李泰。 李泰冷笑一声道:“父皇雄才伟略,打下这大唐的天下,现如今有些人却坐享其成,只想着如何吸取民脂民膏!根本不管父皇的那些子民们的死活! 安定伯不过只是给父皇献了一个惠民之策,却招致那些人的疯狂攻讦,想必父皇也知道孰忠孰奸! 如果父皇怕那些人的话,那么还做什么皇帝,这天下岂不就成了那些人的天下了吗? 儿臣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国家有难的时候,有些人不思帮着父皇拯救饥民,反倒趁机大发横财! 安定伯不过只是惩治了两家地方劣绅,朝中便立即有那么多人跳出来,大肆攻讦于他,这些人为了钱脸都不要了,为何我们就不能把他们的钱掏出来一些,为天下百姓做一些好事? 现在儿臣和安定伯非常需要钱,不但需要钱来拯救海州的那些百姓,而且还需要钱做一些其它事情! 安定伯曾经说过,这个世界的未来将会在大海上,谁掌握了大海,谁就能永远屹立于世界之巅! 以前儿臣觉得我们大唐已经很大了,足矣笑傲天下,可是随着这段时间,儿臣不断的查阅各种古籍,寻访异域来者,却发现我们似乎太小看这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之大,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还有太多的地方我们尚未探知! 既然自古以来就有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么儿臣就想要弄清楚这天下到底有多大! 要是我们连天下到底有多大,就妄自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岂不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所以儿臣打算今后将穷其毕生之力,为父皇搞清楚这天下到底有多大,这天下到底又是什么模样,这东海之中到底有什么! 想要弄清楚这些未知之地,那儿臣就需要大量的钱,来造船派人出海,帮儿臣去探查更远的地方到底都有什么! 那些人平日里整日哭穷,可是当看到那色彩缤纷晶莹剔透的琉璃器的时候,却一个个都毫不犹豫的能轻轻松松拿出数千贯钱买下那些东西! 东西是他们自己决定买的,谁也没有逼他们买,他们又有何可埋怨的?如果连父皇都保护不了儿臣的话,那么以后儿臣就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 当初父皇如果也如此瞻前顾后的话,那么现在又如何打下这大唐天下?”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巨额税金 李二目瞪口呆的听着李泰这一番慷慨陈词,一时间有点回不过味儿,这还是自己前几年爬到他腿上,缠着他,让他扛着出宫去混到人群里玩的那个儿子吗? 怎么这才几年时间,这小子就生出了如此雄心壮志了呢?不过令他安慰的是,李泰的目光却并未放在大唐,也并未放在权力上面,而是把目光投到了大唐以外更远的地方。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斥责了他一句,却招致了这小子如此巴拉巴拉的猛喷,而且说得是有理有据,很显然在徐淼的影响下,李泰这小子现在也对那帮家伙的所作所为很是不屑,这是铁了心要和徐淼合伙坑那帮家伙。 而且李泰的话把他这个爹给堵得不轻,说他身为当今皇帝,这天下都是他的天下,他这个皇帝爹要是连他这个儿子都护不住的话,那还当什么皇帝。 这话把李二给堵得张口结舌,还真是没法说他也怕那帮家伙。 仔细想想,他自己把徐淼扔到正水深火热的海州去,让那小子去海州为他赈灾,那小子肯定也憋着气,赈灾正好也需要钱粮,以他的性格,不狠狠的坑一把那帮把他赶出长安的家伙们,估计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 也罢!反正那些勋贵和世家门阀以及朝臣们,一个个家里都富得流油,不坑他们坑谁?总不能让徐淼去坑那些穷的叮当响的老百姓! 徐淼历来都是只坑有钱人,正好把那帮有钱人兜里的钱给掏出来一些,干点利国利民的正事也好。 刚好李泰也有了自己的目标,想要弄清楚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也确实是要花不少钱的,单单靠着他每年给李泰的那些钱,虽然比起别的皇子皇女都给的多,但是再多也是每年不过几千贯。 李泰要造船派人出海,那就需要很多很多钱,不坑那些勋贵和门阀们,还能坑谁?总不能坑他这个爹!所以他们这么做貌似也没什么错。 至于以后那帮家伙明白过来之后会怎么样,李泰说的也不错,谁让他是当爹的呢?自己儿子坑了人,他要是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的话,那他还当什么皇帝呀! 于是李二也懒得继续和李泰废话了,一脸不耐烦的对李泰挥手道:“好了!说完了?说完了赶紧滚!” 李泰一看老爹一脸无奈的表情,于是便笑了起来,连忙拜倒谢恩,然后屁颠屁颠的就跑了出去。 李二看着李泰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一旁低眉搭眼的刘铮摆手说道:“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由他们去! 对了,告诉那小子,赚这么多钱,该交的商税,一文钱也不能少!要是敢不交税的话,朕饶不了他们!” 刘铮连忙陪着笑脸点头应喏,赶忙出宫去按照李二的吩咐办事去了。 西市的市令提前被刘铮好一番警告,令他收取到琉璃坊的税金的时候,休要多嘴,只需要记下便行了,不得对任何人透露琉璃坊缴纳的商税金额,如若走露消息的话,定要他好看。 这把西市的市令给搞得稀里糊涂,心里面还紧张的要死,他暗想不过就是一间小小的卖琉璃饰品的小商铺罢了,虽说这琉璃坊背后有越王的影子,可是这小小的商铺能赚多少钱?犯得着让刘铮这个百骑司的头子亲自过来警告他吗? 于是他连忙答应下来,指天赌咒说绝不会泄露出去,如果泄露出去的话,那么到时候刘铮大可前来把他的脑袋给拧了去蹴鞠用便是。 可是当过了几天,那琉璃坊的伙计,空着手来到他市令公廨,将一张纸交给他的时候,说这是琉璃坊这段时间需要交纳的商税,这市令非常客气但是却又有些疑惑的接过了这一张纸,低头随意的看了一眼。 但是当他看清楚这张纸上的数字的时候,结果眼珠差点一下就从眼眶里掉出来。ъitv 因为这是一张大唐钱庄的汇票,汇票上赫然写着一个数字,九千八百贯! 说起来这钱庄开具出来的汇票,目前在长安还算是一种很新鲜的玩意儿! 之前在李承乾开始筹备钱庄的时候,曾经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钱庄之中开具出去的各种票证,今后其中一些可是能在钱庄之中兑换出真正的钱的! 如果一旦钱庄这些开具出去的票证被人仿制的话,那么便会让钱庄损失非常惨重,搞不好甚至可能让钱庄破产! 所以如何能保证钱庄的各种存单、汇票的防伪,就成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对此李承乾考虑如何应对的时候,简直愁的想把头发都给揪光了。 后来李承乾实在是想不出来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找徐淼,让徐淼帮忙琢磨琢磨。 他知道徐淼历来鬼点子多,这种事说不定也只有他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而徐淼还真就没有辜负李承乾的厚望,很快就想出了解决办法。 在徐淼的建议之下,钱庄专门开了一间专用的造纸作坊,使用的是棉绒和极细的麻混合之后,又在里面添加了一定的胶,还有一些染色的棉绒纤维,经过反复的试验,最终生产出了一种质地非常好的专用纸张。 这种专用纸张质量要远超过目前市面上能见到的各种纸张,既厚实,又有韧性,不容易撕烂,或者遇水就变成烂乎乎的一团!即便是偶尔沾水之后,也可以保持完整,展开的时候,不至于将其轻易弄烂,晾干之后,基本上可以保持原样,不至于发生很大的变形。 关键是这种专用纸张,本身就具有极强的防伪性能,用放大镜可以看到纸张里含有有色的棉绒纤维,其它纸张都远做不到这一点。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纸张的造价太高了,只能小批量制作,废品率也相对比较高,但是这和未来钱庄的生死相比,却还算是小钱! 按照徐淼的意见,这种纸张生产从源头上就被严苛的管理起来,直接由钱庄来控制,所有生产出来的纸张,全部要入账,哪怕是次品和废品,也需要造册入账,然后销毁,不许任何这种纸张流出到市面上。 而且制造这种专用纸张的配方和工艺,更是严格保密,只有几个匠人知道,但是这几个匠人却被圈养了起来,一般情况下不得和外人相见,即便是和家人见面也需要有人在一旁盯着,可是却给他们开出了极高的工钱,等于是买断了他们的自由。 这么一来先在纸张上就起到了一定的防伪作用,一般人根本弄不到这种纸张,用其它纸张替代,一眼便能辨认出真假。 但是当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决了专用纸张之后,便就又遇上了印刷的难题。 要知道印刷术这种东西,在隋唐之前是没有的! 之所以读书这种事情,会被牢牢的掌握在世家门阀以及勋贵亦或是有钱人手中,普通百姓基本上没有可能读书,关键就在以前书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珍贵了。 虽然汉朝出现了造纸术,让纸张逐步取代了笨重的竹简,让书信这种承载文字和知识的东西便携性提升了一大截,但是因为以前造纸术不够完善,纸张的价格也很高,加之没有印刷术,所以书依旧还是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 在印刷术出现之前,所有的书,都只能靠着人手来誊抄,而誊抄书的话,起码要先有母本才行? 而书基本上都掌握在世家门阀亦或是勋贵手中,一般有钱的商贾家里都很难拥有几本书,于是世家门阀和勋戚之家,也就垄断的读书的权力。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天顶星黑科技的印刷术 一个国家的运行,需要读书人来做官,方能让国家政权得以运行,所以当垄断了读书权之后,各朝代的统治者,都只能依靠那些世家门阀的子弟出来做官,来帮助统治者管理国家。 一旦统治者开罪了那些世家门阀,试图将世家门阀踢出局,世家门阀便有能力将统治者推翻。 隋炀帝之所以最终搞得众叛亲离,其中一条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他推出了科举制度,想要用寒门子弟来取代世家门阀的子弟来管理他的国家。 但是他的步子迈的太大,寒门读书人远不足以取代那些世家门阀,最终招致了世家门阀的反噬,也导致了隋二世而亡。 可是科举制度到了大唐之后,却被保留了下来,成为大唐的统治者,未来吸取寒门士子做官的一种利器,自此也被以后的历朝历代都给继承了下去。 所以想要打破世家门阀对读书权的垄断,最先要打破的就是他们对知识也就是书籍的垄断。 可是在印刷术发明之前,这种垄断却很难被打破,仅仅只靠着人工用手笔来誊抄,是远不能满足让普通人读书的需求的。 于是到了隋末和唐初,终于有聪明人,在印章、墨拓石碑的基础上,想出了雕版印刷这个办法。 并且在唐初,雕版印刷术开始逐渐的进入到了应用之中,不过现在刚刚出现的雕版印刷,还基本上都是阴版,也就是在木板上阴刻出字符,用石碑拓印的方法,在纸上印制出文字。 这样的阴版印制出的书,质量不佳,看着黑底白字,也不是很舒服,不过这依旧还是一次技术上的飞跃,让印制书籍成为了可能。 当钱庄票证专用纸张被徐淼和李承乾着令工匠们想方设法的弄出来之后,徐淼又提出了钱庄的票证,要用专用格式以及图案印制出来,这么一来,可以再次大幅提高防伪性能。 李承乾听罢之后,兴奋的直拍大腿,大叫此计甚妙!可是等他拍着大腿叫了一阵好之后,却又发现,他对印刷这件事,完全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该怎么印刷这些格式化的票证。 于是解决这个问题的重担又一次光荣的落在了徐淼的肩膀上。 又是徐淼就又非常聪明的“发明”了阳版套印技术! 他其实早就找了一些技艺极为高超的雕刻师傅,在徐家庄子里,开始了对目前刚出现的雕版印刷术的改良和探索,并且已经实验性的将他所编写的《算学初解》,开版印刷出了一批。 这本《算学初解》采用的就是阳版印刷出来的,印制出来之后,比起那些刚刚出现的阴版书着实要精美的太多了,让人看起来相当的赏心悦目。 只是徐淼现如今还没有让这本印刷出来的《算学初解》大批面世,仅仅只是暂时献给了李二和李承乾、李泰等人,还有与之交好的人家几本。 所以现在李承乾也就知道了雕版印刷这种技术,把这件事就交给了徐淼。 徐淼于是便拉上了李承乾,两个人商量着一起设计汇票、存单等钱庄的专用票据,另外还设计出了格式化的贷款契约。 为了确保美观和防伪性,上面的文字,则把李泰抓了壮丁,让李泰执笔帮他们用隶书书写各种票证以及格式化契约上面的字。 李泰这家伙,确实相当的聪慧,从小就开始练字,小小年纪就在书法方面,有了相当的造诣,不管是在楷书还是行书,亦或是隶书方面,写出来的字都相当漂亮,连当今的不少大儒,看过了李泰的字之后,都表示自愧不如。 而李泰最拿得出手的字体,眼下当属隶书,当然历史上李泰在草书上的造诣据说也非常厉害,只是现在李泰在草书上的造诣还不够高,另外草书也不适合作为印刷体,于是便被李承乾和李泰抓过来当苦力,为他们写模板。 而且徐淼在李泰书写的格式模板的基础上,又勾勒出了复杂的纹路,然后在同样大小的雕版上,让雕刻师雕出几块模板。 当几块模板被雕刻好之后,便使用几种颜色的印油进行反复套印,最终印刷出几种颜色套印出来的各种票证以及契书。 这样的技术在目前来说,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可以说前无古人,这时代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而用这种套印技术印刷出来的存单、汇票以及专用的票证,看起来相当花哨,也相当的精美,这么一来,也就具备了相当强的防伪性。 起码可以保证,只要这项技术没有泄露出去之前,其他人想要复制出这种技术,印刷出这样精美的票证以及契书,即便是弄到了专用的纸张,也根本做不出来。 不过徐淼设计的各种繁复的花纹,印制出的这些票证,在美学方面,成品出来之后,徐淼看过成品,却有点脸红。 因为以目前的这种套印技术印制出来的这些票证,和后世印刷出来的那些特殊票证实在是只能说粗陋,极其粗陋! 另外他绘制出来的那些复杂纹路,印制出来之后,也毫无美感可言,如果非要找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么就是……俗,两个字,恶俗!极其恶俗! 不过好在徐淼的审美观和这个时代并不相符,而且这种套印技术,在这个时候,又是属于天顶星的黑科技,不管这花纹图案恶俗不恶俗,起码这代表了目前印刷技术的最高成就。 所以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泰,在看到第一张成品的时候,还是都表现出了极度的兴奋,大声叫好,说这东西真是漂亮云云,这才让徐淼的羞耻感顿时一扫而空。 有了这样的专用纸张加上天顶星黑科技的彩色套印技术,印刷出来的这些票证,在当下也就具备了几乎无敌的防伪性。 哪怕是有高手用手工伪造出了这些票证,可是一旦摆在放大镜下随便一看,也绝对是一眼假,会被轻易辨认出来,这么一来,再加上钱庄在发出这些票证的时候,专用的密押,基本上就确保了这些大唐钱庄的票证不太可能会被伪造了。 要说这一切都一帆风顺的话,那是屁话!毕竟徐淼后世的时候,不是干印刷业的,当研制印刷用的几种印油的时候,徐淼却发现他也不太知道后世专用的油墨配方,只是多多少少的了解过一鳞半爪。 于是单单是为了弄出既不容易脱色,又能放水,而且还可以确保印制清晰等等条件的印油,徐淼就和李承乾带着一帮工匠,没日没夜的做各种实验,足足实验了几百种配方,最终才总算是弄出了一种基本上可以满足需求的印油,其实就是油墨。 这样的油墨虽然还存在很多缺点,和后世所用的油墨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可是放在大唐这个时代,却绝对已经是黑科技中的黑科技了,没有这个配方,外人即便是偷到了套印的印刷技术,偷到了专用的纸张,也休想伪造出大唐钱庄的那些专用票据。 当那些票据被最后印刷出来之后,钱庄算是打通了开业之前,最后的一个关节,做到了真正的万事俱备,才在过完上元节之后,宣布正式开张。 所以截至目前来说,汇票这种东西,即便是在长安,也算是新鲜玩意儿,真正见过这东西的没有几个人,也许商贾们做交易的时候,可能会用得上这东西,但是用汇票来交市税,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所以当市令从琉璃坊接过这张汇票的时候,还有点疑惑,这小小的琉璃坊到底赚了多少钱,居然还需要拿着这样的汇票过来交市税。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到处挖坑 毕竟在这个市令眼里,璃坊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卖的那些琉璃饰品,确实质地不错,很是精美,价格自然也比较高,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拿来交几十上百贯的市税,也不足为奇。 可是当他低头自己观看手中那琉璃坊送来的这张汇票的时候,当看到汇票上写的那九千八百贯的数字,他的眼珠还是差点一下就掉在了地上,下巴也跟着差点一起砸脚面上,一时间惊得是目瞪口呆。 他只觉得心跳疯狂加速,呼吸也加速,头有点晕,有一种随时想要晕过去的感觉,眼前还一阵阵的发黑,于是踉跄了两下,赶忙坐在了椅子上,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又深呼吸努力的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怀疑刚才自己的眼睛出毛病了,一定是看错了,这怎么可能?九千八百贯呀!将近一万贯!这琉璃坊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琉璃坊这是来交税吗?还是把所有营业额都给拿了过来,只是要给他炫耀一下,让他看看琉璃坊多么能赚钱? 于是他在强自平复一下心情之后,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朝手中的那张汇票上望去。 当他再次看清那九千八百贯的数字的时候,他如同被烫住了手一般,赶忙把这张汇票丢在了桌子上,依旧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大唐自从开始收取商税之后,定下的税金乃是三十抽一,也就是说销售出去的钱,三十文钱,要交一文钱的商税。 那么这琉璃坊一次性拿来了将尽一万贯钱的汇票交税,意味着什么? 这个多少有点上了些年纪的市令,只觉得眼前一黑,居然两眼一翻,身子一歪,险些一下栽倒在地。 这家伙居然愣是被这巨额数字的汇票给惊得险些晕了过去。 他做西市市令,这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已经做了好几年时间了,可是像这样大笔的市税,还是第一次见到,估计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一万贯呀,一万贯到底是多大的一笔钱?可能很多人没有概念,这就跟后世有人随便在兜里掏出了一个亿的感觉差不多! 以前他收税的时候,最大的一笔他记得也就是一次性收到了十几贯,可是这次居然一次就收到了将尽一万贯。 也幸好这个市令天天没事在西市里溜达,身体倒也康健,没有什么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富贵病,要不然的话,今天看着这一大笔钱,他估计当场就该脑溢血或者心脏骤停了。 好一阵子他才缓过来,两只手抖得跟筛糠一般,哆哆嗦嗦的再次捡起桌子上那张汇票,仔细的看了又看,最终终于还是确定了这一切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这确实是一张可以拿到大唐钱庄里随时兑换出九千八百贯的汇票。 这汇票做不得假,因为这样精美的东西,钱庄是独此一家,这天下再无分号可言!一眼就能辨认出真假,因为这时代还没有人能仿造钱庄的这些票证,做出假的来。 作为市令,他的算数能力还是可以的,把九千八乘以三十,那也是二十九万多贯呀!二十九万多呀! 这一间小小的琉璃坊,居然卖了二十九万贯!将近三十万贯!这是一个何其巨大的数字? 要知道整个大唐,目前一年的岁入也不过只有区区三百万贯左右,以前他们东西两市加在一起,一年下来,自从开征商税之后,去年最高也不过只有区区两万多贯。 可是这一间小小的琉璃坊,居然从开张到现在一个多月,就卖出了将尽三十万贯! 这特喵的是卖的什么?不就是一些小小的琉璃饰品吗? 作为西市的市令,那琉璃坊开张的时候,他也去看过,那些琉璃饰品贵的也不过百贯,他们卖多少能卖出这么多钱呀?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间心中一凛,想起来了刘铮对他的警告,顿时身上一阵发寒,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起了心中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什么都没想,他就是个小小的市令,他只负责收税,至于其它,他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这市令赶忙收起了这张汇票,然后哆哆嗦嗦的给那琉璃坊的伙计开了一张收据凭票,证实琉璃坊已经交过了市税。 其实李二不用交代,徐淼也早已吩咐过,该交的市税一文钱都不能少交,省的以后那帮孙子反应过来,利用这一条来找琉璃坊的麻烦,既然给他们挖坑,那就不能让他们抓住自己的痛脚。 而琉璃坊这边,生意还在继续,一个个名单上的人家,纷纷掉到了坑里,各个都争先恐后的慷慨解囊,像是做贼一般的将那些玻璃制品花高价买回家,然后宝贝一般的藏了起来。 另外当琉璃坊的伙计,将一尊尊玻璃吹出来的佛像展示给一些寺院的高僧的时候,那些高僧们当看到这些晶莹剔透,宝相庄严的佛像以及菩萨造像的时候,当时就一脸震撼,然后连忙拜倒,焚香诵经。 至于琉璃坊开出的价格,他们屁都没放一个,立即便掏钱,将这些佛像给请入到了寺庙之中,都找了个极其隐秘的地方,专门修了一个佛堂,将其虔诚的供奉了起来。 另外鸿胪寺之中,各国使节也纷纷被人找上门去,不过却并非是以琉璃坊的名义,而是以各种名义,告诉这些各国使节,说他们手中有一件宝贝,不知道他们想不想见识见识。 而且每一个使节看到的玻璃器,都是不一样的,全部都是他们所信奉的图腾。 给吐蕃使节看的是一尊体型雄壮威武的牦牛,这时代佛教还尚未彻底进入到吐蕃,所以吐蕃人崇拜的乃是牦牛,这种图腾崇拜,甚至延续到了一千多年后的后世,牦牛依旧是吐蕃人的图腾。 所以当吐蕃使臣看到这尊牦牛的时候,当时就跪了,觉得此乃是上天专门为他们准备的礼物,无论如何都要将其请回到吐蕃,进献给他们的赞普。 可是当问过了价钱之后,这使节当场就傻了眼,来者居然开价一万贯,说此物乃是他祖上意外所得,乃是天然形成,而并非是人工所制,乃是天赐恩物,原本是不想出让给别人的,但是奈何家中出了一些事,急需用钱,才愿意出让给他们吐蕃人。 但是这样的好东西,如果价钱低的话,他们宁可留在自己手中,也绝不愿意出手。 如果这吐蕃使臣不愿意拿出一万贯购买这尊上天恩赐的琉璃的话,他便打算卖给别人,反正这么好的天才地宝,这世上愿意出这个价格的人有的是。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时间差 吐蕃使臣一听就急眼了,他可看不出来这玩意儿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这玻璃牦牛不是吹制出来的,而是实心铸造的,高温之下,在能工巧匠手中,又经过拉制等手段,进行修型,整体有点写意,只是整体轮廓非常像牦牛,可是细节方面却没有表现。 这样一来,这一尊玻璃牦牛,整体造型粗狂威武,但是表面上又看不出什么打磨雕琢的痕迹,那吐蕃使臣眼都瞪瞎了,也没看出上面有什么人工雕琢的痕迹。 而且他也不知道玻璃这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还以为这东西跟玉石一样,需要人工雕琢出来形状,可是他又看不出什么人工雕琢的痕迹,所以也就以为这东西肯定是天神的鬼斧神工,天然而成,那这肯定就是奇宝了。 既然是奇宝,那么这世上应该就只有这一尊琉璃牦牛了,所以这东西说实在的,他认为要多少钱都不算为过。 而且他们吐蕃人崇拜牦牛,他们自古以来,都以牦牛为图腾,生活在高原上,没有牦牛的话,他们实在是不敢想象,他们如何能生存下去,所以历来他们对于牦牛这种东西,都极为崇拜。 天神既然赐下了这样的奇珍异宝,那么这酒应该是给他们吐蕃人准备的,可惜的是却意外的落在了唐人的手中,现在好不容易现世了,人家还愿意出让给他们吐蕃人,这机会岂能错过? 可是吐蕃使臣这会儿手里哪儿有一万贯呀!于是想要把价钱压一压,可是那人却死活不肯降价,说他们不要的话无所谓,反正有的是人愿意要。 这话吐蕃使臣倒是相信,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美了,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神迹一般,他不要肯定会有人要。 而且这个拿出琉璃牦牛的人,说他祖上和吐蕃人有渊源,所以才会先来找他,看看他愿不愿意要,如果吐蕃不愿意要的话,那他就准备接着找下家了。 这可把吐蕃使臣给吓坏了,赶忙劝阻他不要找下家,这样一件宝贝,一旦要是现世的话,那么接下来肯定会招致不知道多少人的觊觎。 一旦要是抢的人多了,这东西搞不好还要涨价,到时候他们吐蕃人还想要的话,那就难了。 于是经过这吐蕃使臣,连忙劝阻,说他愿意要,但是要容他派人回去准备钱财,实在是钱财不够的话,他们愿意用金银和牦牛和他换这尊琉璃牦牛,只求他不要把这琉璃牦牛给说出去,他可以先交定金。 那人似乎很犹豫,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说可以给他留三个月,三个月如果他筹不到剩下的钱的话,那么他就找下家了。 于是这吐蕃使臣,连忙把他们使团现在有的钱都给凑了起来,凑了大约两千贯钱,交给了这个人,然后又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吐蕃禀明赞普这个消息,请赞普给他们筹措剩下的八千贯钱,如果铜钱不够,就用金银,总而言之,此乃是他们吐蕃的祥瑞,一定不能旁落他人之手。 至于吐谷浑的使臣,则看到的是一只琉璃太阳鸟,制作的同样十分精美,当场就把吐谷浑的使臣给惊呆了。 最后经过一番添加还价,吐谷浑答应愿意以六千贯的钱来买下这尊太阳鸟,不过吐谷浑很穷,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于是最终他们以金银和一批牛来抵账,三个月后结清。 而西突厥使臣那里,看到的则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琉璃狼王,这支琉璃狼王极为雄壮,姿态是在仰天长啸,狼牙在灯光之下,显得森森然,闪烁着光芒,被制作的是栩栩如生。 突厥人自称是狼的后代,当他们看到这尊狼王的时候,顿时就疯了,对着这尊琉璃狼王顶礼膜拜。 最终这尊琉璃狼王,以八千贯钱成交…… 除此之外,铁勒诸部、回纥、薛延陀等使臣,也都得到了他们无法割舍的东西。 当然徐淼也没忘了给高句丽、百济、新罗准备礼物,也都是各有特色的琉璃器,着实大赚了一笔。 但是以为这就完了?那可就太小看徐淼了,这次他放出库存的琉璃器,可不单单只是在长安一个地方在销售。 同时还有一批徐家的商队,把这些琉璃器带到了很多地方,以各种名义,在暗地里销售,但凡是世家门阀的老家,都出现了精美琉璃的踪影,但凡是见到的人,无不被这些精美异常的琉璃器所震撼。 这时代的信息传递速度是很慢的,只能靠着书信的方式,以人力进行传递,虽然徐家用上了信鸽传递消息,但是飞鸽传书这种方法,在这个时代还十分罕见,即便是有个别势力也发现了鸽子的归巢性,可是却还在摸索之中,尚还不够完善。 所以世家大族在外为官之人,和族中的联系也并不通畅,他们族中在长安为官的人,和族里的联系也并不是非常频繁,非大事不会专门派人经常跑来跑去的相互通气。 这么一来,当徐家在长安开始销售琉璃器的时候,早有一批人已经把琉璃器运送到了各地,几乎和长安同步开始推销,打的就是那些豪门大族和他们在外为官的族人之间的信息联络的时间差。 故此徐淼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逮住谁家只坑一次,要坑就坑的狠一点家家户户,起码要多卖给他们几件,要不然的话,就凭他们的财力,只坑他们千八百贯钱,实在是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甚至于就在长安的各国使臣疯了一般,疯狂筹钱购买他们中意的琉璃器的时候,还有一些商队,已经把琉璃器运到了他们的国中,以较低的价格卖了不少了。 李承乾坐在东宫里,看着钱庄呈送给他的汇报的时候,看着其中一个账户上的数字,他下巴也掉在了桌子上。 这是徐淼的账户,上面的数字每天都在疯狂增长,把他给惊得够呛。 要不是徐淼走之前,提前知会他了一声,把他准备年后把琉璃器上市的消息告诉他,李承乾根本无法想象,徐淼的这些钱是哪儿来的。 但是即便提前徐淼已经合盘向他托出了琉璃器销售计划,看着徐淼账户上疯狂增长的数字,还是让李承乾惊掉了下巴。 徐淼当初给他解释过,为什么不让李承乾参与这件事,李承乾现在肯定看着徐淼账户上的这些数字,会嫉妒的要死,刚开始看着徐淼的账户里疯狂进帐的时候,他还有点酸溜溜的。 他那时候还觉得,错过了一个发财的机会,这便宜都让李泰给占了去,李泰这次跟着徐淼肯定也赚大发了,所以李承乾还有些嫉妒。 但是当看着这数字继续疯狂增长的时候,李承乾有点怕了,因为从这疯狂增长的数字上,他可以看出来,徐淼这次把那些得罪他的人坑的有多惨。 如果只是坑了一个两个的话,那么他倒还不觉得害怕,但是看着这数字飞速增长,他感觉到这次徐淼真的是坑了太多人。 他这时候已经不再嫉妒李泰了,因为一旦过段时间,这些人发现琉璃器已经满天飞的时候,肯定能回过味来,知道被坑了。 那时候他们肯定恨死了李泰了,而他身为太子,这次主持钱庄之事,已经是得罪了不少人了,如果再因为这件事得罪一大批门阀勋贵以及朝臣的话,他就算是太子,也肯定扛不住。 越是因为他是太子,他就越不能得罪太多人,一旦得罪太多门阀勋贵的话,招致群起而攻之,他的太子这个位子恐怕都坐不安稳。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徐淼为何要让李泰来背这个锅了,徐淼这就是要让李泰替他去得罪人,分担门阀勋贵以及朝臣们对他的不满,说白了还是为了他好。 所以李承乾虽然看着徐淼账户的钱惊掉了下巴,可是内心中对徐淼却还是十分感激。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风起云涌 长安的大唐钱庄,之所以这次开业之后,迅速的涌入大量的资金,其实也是徐淼这次坑钱行动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因为琉璃器价格太高,属于大笔交易,如果像以前那样,采用铜钱交易的话,这么多钱,需要足足塞满一个大仓库,数十万贯铜钱,后世人根本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概念。 这时代的一贯钱按照后世的重量单位计算的话,足足四五斤重,一万贯就是四五万斤,就算是三十万贯,也是一百多万斤,足足七八十吨的重量,就算是在后世,也得十辆中型卡车才能拉走。 更何况徐淼单单在长安,卖出去的玻璃制品,就足足销售了将尽五十万贯,这就是一百多吨的重量,足足能堆满一间仓库。 这样的交易量,用铜钱交易非常不方便,于是琉璃坊便提出他们只接受支票交易,想要买的话,就要去钱庄开户,存钱,然后开出支票给琉璃坊,省的拉一大堆的铜钱,死沉死沉的不说,清点还非常费劲。 现在好了,有了钱庄,有钱人把钱往钱庄一存,然后开张支票给琉璃坊就行了,双方都无需费劲巴拉的当面点钱了,也不用拉一车钱到处跑了。 自从钱庄开了之后,很多门阀世家勋贵朝臣,也都非常关注钱庄的动静,所以对于钱庄的各项业务,都非常了解。 当了解了钱庄的各项业务之后,他们也发现,这钱庄确实是个好东西,各项业务用起来确实挺方便的,关键是现如今陛下对于放子家钱牟取暴利,极其痛恨,在钱庄开张之后,李二便力排众议,下旨禁绝私放高利贷。 如果一旦发现谁再私放高利贷的话,那就严惩不贷,除了课以重罚之外,还要治罪,另外其所放出去的本息,借贷者皆无需偿还。 意思说的很明白,那就是一旦发现谁放高利贷,就让你血本无归,还要把以前赚得都再给吐出来。 为此朝中贞观六年初,为了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不少朝臣都对李二这份圣旨表示反对,认为此乃是与民争利。 但是对于部分朝臣提出的这一条反对意见,李二当殿怒斥这些人,质问他们何为与民争利?难道大唐的子民只能是有钱人吗?那些穷困百姓,难不成就不算是大唐子民? 当下只要是人,都明白高利贷子家钱害民,而他们却为何却能说出什么钱庄在与民争利这样的话? 于是李二这番质问当场就把那帮说什么钱庄与民争利的家伙堵了个半死,一个个缩着脖子退回了朝班之中。 但是另外也有一些朝臣认为当下如此一刀切不合时宜,毕竟大唐钱庄眼下刚刚开张,还尚未推行到全国,仅仅只是在几个地方开设了大唐钱庄,民间不少人依旧尚需借贷应急。 如此一刀切的话,反倒可能会引起更多麻烦,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宜实施太过急躁。 这一条意见倒是属于比较中肯的意见,而是确实有这层担忧。 最终李二在面对如此汹涌的反对狂潮之下,做出了一定的让步,暂时准许民间借贷,但是年利不得超出本金五成,否则的话,便视作犯法。 其实年息五成已经不算低了,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奔走疾呼,说这样的利息太低,朝廷此法乃是恶法云云。 但是不管他们如何攻讦这道圣旨,可是也无济于事,李二是个强势的皇帝,在他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步伐。 这也给钱庄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让越来越多人意识到,钱庄的出现,对于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凡是在开了钱庄的几个地方,人们缺钱的时候,纷纷开始涌向了钱庄。 而钱庄的小额贷款业务,直接派人到了乡里对农户开展了起来,一些缺钱周转的商贾,也开始试探着到钱庄申请贷款,并且在经过审核之后,很快就从钱庄拿到了贷款。 当看着从钱庄贷出来的钱的时候,很多人都激动的想哭,想想以前他们缺钱的时候,想要借钱,是何其难的事情,很多时候借了钱之后,就彻底破家,从此之后便因为那高额的利息,再也无法翻身。 多少人因为借钱而破家,家产被那些放子家钱的富人夺走,甚至逼得他们卖儿卖女,走投无路之下自杀的也不计其数。 现在有了钱庄之后,他们只要有财产可以抵押,便可以借到利息如此“低廉”的贷款,除非遇上特别倒霉的事情,否则的话,这点利息对他们来说,却可以“轻松”还上。 所以当有人贷款成功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越来越多缺钱的人,纷纷涌向钱庄,向钱庄申请贷款。 而徐淼又用琉璃坊,让不少与之交易的有钱人家,到钱庄开了户,把钱存入到了钱庄之中,钱庄终于开始缓缓的运转了起来,并且逐步进入良性循环之中。 这让负责主持钱庄的李承乾,总算是长长松了口气,虽然看着徐淼的琉璃坊开的账户之中,那日进斗金的数字,有点眼红,可是他却也知道,徐淼是在用这种方式在帮他,让李承乾对徐淼心中暗生感激。 徐淼哪怕是在被赶出了长安,也依旧还是在支持着他,在帮助他,这个情分让李承乾很是感动。 就在长安这边钱庄和琉璃坊搅得风起云涌的时候,徐淼在海州那边也没有闲着,自从徐淼在海州沿海一带推行联防制,并且合兵渔村之后,鹰游山的海匪就不那么容易得手了。 范老三虽然被徐淼释放了,可是却也被徐淼给弄残了,徐淼射中范老三的那支弩箭,被徐淼狠狠的一脚踹下去,钉穿了范老三的髋骨,撕裂了他的肌肉和肌腱,在被释放之前,在牢里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即便是被释放之后,回到了鹰游山岛,伤口也难以愈合,没法再站起来,而且岛上也缺医少药,即便是回到了鹰游山岛,伤口不断的溃脓,整日里高烧不断,奄奄一息。 看着他们的三当家伤的如此之重,鹰游山的海匪自食其言,发誓要报复,接下来才会不断袭扰海州的沿海一带。 可是当民团被组织起来之后,海匪们在接下来几次袭扰岸上的时候,却吃了大亏,当海匪们上岸之后,很快就被海边负责了望的民团的哨岗发现,立即便点起了狼烟。 狼烟一起,周围的民团便立即行动了起来,朝着上岸的海匪围了过来,而率领民团的则都是徐家的护卫,各个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 乡兵虽然被组织起来训练的时间不长,可是密集的长枪方阵,却操练起来并不费事,官府给乡兵提供了充足的粮食,让他们脱产操练,所以操练起来的时候,这些徐家的护卫也不客气。 这样的方阵,关键不过就是服从罢了,临战之际,不能出现混乱,所有人要依令行事,密集的凑在一起,按照吩咐朝敌人把长枪亦或是竹枪刺出去罢了。 只要狠下心狠狠的把不听话的人给收拾几顿,事情也就好办多了,所以虽然乡兵们操练的时间不长,可是在徐家护卫们的操练之下,很快就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这一下上岸袭扰的海匪可就嚣张不起来了,几次都是一靠岸就被发现,狼烟一起,上岸的海匪就遭遇了手持长枪的乡兵的围攻。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长枪左刺 虽然海匪很是凶悍,可是却只能算是乌合之众,他们也许在海上跳帮抢劫的时候,懂得相互配合,作战经验丰富,可是在岸上却就是一帮乱哄哄的乌合之众,凭借的也只是个人的武勇罢了。 以前之所以他们上岸袭扰屡屡得手,那是因为没有遭遇到有组织的抵抗,乡民们亦或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庄丁,往往也没有什么组织性可言,面对着凶悍的海匪,往往被砍翻一两个之后,便立即胆丧一哄而散,成了海匪们肆意追杀的羔羊。 可是哪怕是乡兵们刚刚操练时间不长,组成长枪阵结阵对敌的时候,那些海匪们还是立即吃了大亏。 当第一排长枪手,和第二排长枪手,面对着那些面目狰狞,还嗷嗷怪叫着,举着刀朝着他们冲过来的海匪的时候,一个个都很是惊慌,有的人甚至都快被吓尿裤子了,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一般。 他们有一种想要丢了长枪或者竹枪逃走的冲动,可是忽然间耳边似乎又想起了领队这些天像是念经一般,不停在他们耳边歇斯底里的吼声。 “当你们面对敌人的时候,绝对不能丢了手中的家伙掉头就跑,你们只要丢掉手中的家伙背对着那些海匪,就死定了!死定了知道吗? 老子是上过无数次战场的,我有很多兄弟,可是大多数都死了,就是因为他们被吓破了胆,把后背对着敌人!所以他们都被敌人给砍死了! 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把屁股对着敌人,否则的话,你们就死定了! 怕也没用,一旦对上敌人,你们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用你们手中的家伙,把对面的敌人捅死! 只要你们比那些海匪更狠,那么死的就是他们! 不要跑,不要跑!记住了不要跑!跑的话你们一定会被那些海匪砍死!” 这些领队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如同魔咒一般,在他们脑海中回荡着,虽然他们想跑,可是却不敢,因为他们怕死,怕转过身的时候,被海匪砍死! 所以当眼睁睁看着那些凶恶的海匪举着刀剑向着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即便是这些乡兵们被吓得哆哆嗦嗦,甚至一阵阵的尿急,也没人敢丢了家伙跑。 因为他们也知道,他们的领队就在后面安排了刀斧手盯着他们,谁敢丢了家伙掉头跑的话,那即便是不被海匪砍死,也会被刀斧手砍死。 于是他们只能两股战战的钉在原地,惊恐万状的看着那些海匪哇哇叫着朝着他们扑来,就在眼瞅着扑到他们眼前的时候,不少人吓得都闭上了眼,但是他们的听觉还没有丧失。 这些天他们的领队,只是在反反复复的训练他们,听号令朝前或者朝左出枪刺杀,谁要是用力不够,便会被领队用棍子狠狠的抽他们的屁股。 几天下来,他们就形成了习惯,当听到领队歇斯底里的大吼“杀!”的号令的时候,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左或者是朝前用尽全力把手中的长枪亦或是竹枪猛刺出去,也不用管前面有没有敌人,只要听号令把长枪或者是竹枪捅出去就行了。 所以他们只能战战兢兢的聚在一起,等候着领队叫出那声杀声。 当终于耳边响起领队那凶恶的吼声,歇斯底里的吼出了“杀”的声音的时候,不少前排的乡兵几乎是闭着眼,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手中的长枪亦或是竹枪,玩儿命的向左亦或是向前捅过去的时候。 原本根本不把乡兵放在眼里的那些海匪们,刚好冲到枪林前面,他们以为只要拨打开眼前这些乱糟糟,密密扎扎的长枪或者竹枪之后,便可以冲入这些乡民人群中,肆意砍杀他们的海匪,突然之间,就看到那些密密扎扎的长枪,从眼前亦或是他们的左侧猛刺向了他们。 他们顿时手忙脚乱,想要用刀劈砍亦或是格挡扎向他们的长枪,可是防得住面前的却防不住斜刺里扎过来的长枪,于是只是眨眼的工夫,冲在最前面的海匪,就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声。 他们身上无不出现了一个亦或是两个血窟窿,向外喷着血,惨叫着就一头扎在了地上。 而后面乌泱泱乱哄哄冲过来的海匪,却收不住脚,继续向前冲,结果对面又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杀声,那些密密扎扎的枪林便再次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朝前亦或是斜着吞吐了一下。 于是跟上来的海匪还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便如同被割草一般的捅翻在地。 原本还非常嚣张的海匪,还活着的顿时就蒙了,他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今天这些穿的破破烂烂的乡人突然间就变得这么凶悍了? 这才一个照面,就捅翻了他们二三十个,这还能上去打吗?看着地上倒下的那些同伙,一个个身上的血洞正在朝外飙血,没死的还在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和求救声,于是顿时把后面的那些海匪给吓住了。 于是海匪们立即停止了朝前冲,一个个面露惊惧之色,纷纷开始向后退缩,想要离那些滴着血的枪林远一点。 可是这时候两翼少数的弓箭手,又朝着他们开始放箭,几支箭矢射过去,顿时又有几个海匪中箭倒地,活着的海匪,顿时又是一阵骚动。 领队看到这一幕,立即抓住了机会,厉声喝道:“听我号令,前进!” 刚才吓得闭着眼朝前使劲捅的那些乡兵,这时候睁开了眼睛,忽然间发现自己还活着,而眼前地上却躺了一堆正在飙血的海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刚才紧张的浑身发抖,只顾着拼了命的朝前捅了,有的人即便是感觉自己手中的长枪或者竹枪似乎捅到了什么,也没来得及睁眼看看,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居然捅翻了一个或者两个海匪。 他们有点不太敢相信这是自己这些人干的,于是顿时心中一松,正好这会儿又听到领队大吼一声,命他们前进。 于是他们本能的便挺着手中的长枪亦或是竹枪,继续挤作一团,朝前迈步行去,至于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这会儿他们已经完全忘了,只知道听号令,机械的朝前迈腿,保持着长枪指向对面的那些海匪。 当海匪们见势不妙,眼瞅着那些乡人们挺着长枪,如同立起来刺的刺猬一般,朝着他们蠕动了过来的时候,那些密密扎扎锋利的枪尖亦或是锋锐的竹枪,向着他们靠近过来,顿时为首的海匪大感不妙。 眼瞅着他们登岸小百十人,眨巴眼的工夫,居然就被这伙穿的破破烂烂的乡民们给捅杀了二三十人,这时候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呼喝之声,扭头望去结果发现,又有一批乡民们,持着硕长的长枪或者是竹枪,正在朝着他们这边赶了过来。 他们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虽然有心想要报复回去,可是这时候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觉得今天事情不妙,要是被越来越多的乡兵给堵在这里的话,他们搞不好可能就都要栽在这里了。 而他们此行来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抢劫,就是为了杀人泄愤,为他们的范三爷出口恶气,现在吃了这么大的亏,真的犯不着在这儿玩儿命。 于是为首的海匪头儿,立即大吼一声:“点子扎手,扯呼!”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海鲜的诱惑 看着挺枪步步逼近的那些乡兵,还有那尚还滴着血的枪尖,海匪们也不由胆寒了,听头儿这么一叫,于是立即发出一声喊,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掉头开始朝着海边奔逃而去。 一看到自己这些人居然把海匪给打的抱头鼠窜了,乡兵之中不知道谁兴奋的发出一声呐喊,于是其余乡兵也都兴奋了起来,立即跟着一起大声欢呼了起来。 又不知道是谁,想起来这几年来,一直被这些该死的海匪们骚扰,也可能是家中有人被海匪给害了,于是有人大叫了一声:“别让他们跑了!杀了他们!” 于是便有人开始发足狂奔,朝着那海匪追去,人都是群胆,一看到他们打赢了,而且有同伴追上去了,于是其余的乡兵也都跟着胆子壮了起来,于是纷纷呐喊着一窝蜂的追了上去。 领队的倒是在后面大叫着不要乱,可是转眼间所有人都似乎没听到他的叫声一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挺着手中的长枪亦或是竹枪,欢呼呐喊着就乱哄哄的朝海匪追了上去。 气的领队的拎着刀直翻白眼,但是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一起追了上去。 海匪虽然凶悍,但是他们还照样是人,当吃了败仗,开始撤退的时候,又被一大群人嗷嗷叫着追上来,他们也会胆寒。 于是海匪们便更加争先恐后的朝前狂奔而去,生怕自己落在后面被那些疯了的乡民给追上捅上一枪。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海匪们一旦开始撤退,又被这么一追,就顿时从撤退变成了溃逃,被乌泱泱同样乱哄哄的乡兵们挺着长枪追了个落花流水。 跑的慢点的海匪,到底是被跑得快的乡兵给追上了,看着海匪的后背对着自己,在没有刚才来时候的嚣张了,只是凄惶的怪叫着,声音颤抖的大叫着不要杀他们,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呀! 于是只要追上海匪,管他叫什么,都是铆足了力气,用力就用手里的长枪、竹枪朝着他们后背死命的捅了过去。 正在奔逃的海匪,只觉得后背猛地一疼,身子就跟卸了力一般,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背后的血就飙射而出。 有的海匪跑着跑着,后背一疼,低头一看,胸前冒出一截枪尖,于是惨叫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 总之海匪被追的是狼狈不堪,命大且跑得快的,最终总算是亡命一般的逃到了海边,看到自己留在海边的舢板,就玩儿了命的朝着舢板上蹦,蹦上去发现这会儿退潮,舢板搁浅在沙滩上,没法摇走,于是又哇哇叫着跳下来推船下水。 可是这时候背后喊杀震天,扭头望去大批杀红眼的乡兵们已经冲了过来,这时候继续推舢板下水,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为了逃回停在稍微深一些水面上的大船,海匪们弃了舢板,拼了命的跳入水中,朝着他们的船游了过去,有的海匪慌得把手里的家伙都扔了。 至于水冷不冷,已经不是他们这会儿能顾得上的了,跳入水中之后,便玩儿了命的朝着大船游去。 此时只是初春季节,海水还冰冷刺骨,跳入水中之后,顿时冻得他们浑身冰凉,但是这时候乡兵们也追到了海边,看到海匪们跟丧家之犬一般的跳水逃走,一个个气的在岸上破口大骂。 不过其中少量的弓箭手,这会儿追过来之后,可不会客气,立即挽弓搭箭开始朝着海水里的海匪们放箭。 一支支箭嗖嗖的射入水中,惊得那些海匪们一个个更是亡魂大冒,有的海匪仗着自己水性好,干脆吸一口气,就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开始潜水游向了他们的大船。 这样的情况,接连在海州沿海发生了几次,海匪几次偷袭岸上,都被乡兵们打退,还让鹰游山的海匪吃了不小的亏。 于是鹰游山的海匪这才老实了下来,不敢再轻易登岸袭扰了,让海州沿海算是初步安定了下来。 不过徐淼也并未因此就沾沾自喜,因为虽然遏制了海匪们上岸袭扰,可是却并未彻底解决那些海匪,海匪们依旧还控制着海面,一日不除,海边的渔民就一日不能出海打鱼。 作为沿海的地区,放着海里面那丰厚的海产却只能干瞪眼,这可不是徐淼想要的结果。 要想在海州有所作为,那就必须要把鹰游山盘踞的那几伙海匪给彻底解决掉,起码也要把他们给逐离海州外海。 但是奈何现在他手中没有合适的战船,虽然也能从海州的沿海富绅手中征集一些商船,但是那些商船也不堪大用,装载量小,且还抗风浪能力差,关键是缺乏擅长水战的水手。 而他则需要继续再等等,等着和张亮交易的那一百名登州水师的好手前来海州向他报到,另外就是公孙正从岭南那边过来的船队抵达。 要做就做绝,除恶务尽,一下就要彻底把这一带海上的海匪给彻底决绝掉,保证这一带沿海长治久安才行,所以他决定暂时继续隐忍。 虽然要暂时隐忍,可是徐淼也没闲着,毕竟他还和尉迟宝琪、小牛以及那吴振打过赌了,那几个没见识的夯货,居然瞧不起他拿出来的鸳鸯阵,嘲笑他是异想天开。 那他说什么都要狠狠的打一打这几个夯货的脸,让他们知道知道,鸳鸯阵这种冷兵器时代,最强步兵阵法的厉害。 所以这段时间,他把吴振拨给他的那一队折冲府府兵交给了张甚,命张甚依照他给的鸳鸯阵的阵法,对那一队折冲府的府兵加紧操练。 而他自己则把赈灾之事安排下去之后,州衙的事务又一股脑丢给了张荣以及肖靖两人,他就做起了甩手掌柜。 他自己则每天闲着没事,就开始带着公孙婧和仙儿、婉儿还有一些护卫们,以及一些陆续来到海州的工匠出了朐县县城,不断的在朐县县城东面的海边四处溜达。 第一次看到大海的众人,都很是兴奋而且好奇,特别是婉儿和仙儿,还有二虎和小东他们,更是在海边看着大海还有不断拍击着岸边的那海浪,一个劲的哇哇大叫。 而徐淼则溜溜达达的带着众人,在海边四处溜达,好像是吃饱了撑的一般,当找到大片礁石的地方,他还会带着人,在海边拿着小锄头抠牡蛎,也就是后世常说的生蚝。 这时候的人们,居然不怎么吃这东西,在海边的礁石上,等落潮的时候,便能找到很多这样的大个的牡蛎,最大的甚至足足有拳头那么大,里面的肉肥实而且饱满,看的徐淼馋涎欲滴。 这时候海水也没啥污染,这些生蚝完全可以生吃没有问题,徐淼生吃了一个,不过对于生吃的味道还是有点享受不了。 于是他便就地在海边弄了烤架,又用带来的蒜头剁成蒜蓉,做好调料之后,便开始烤生蚝吃,一众人等看着这东西,没吃过不敢下嘴,可是看着徐淼一口一个,吃的嗨的样子,又觉得既然他都这么喜欢,那这东西味道肯定错不了。 于是公孙婧先试着尝了一个,马上就瞪大眼睛,连叫好吃,婉儿、仙儿一听,还有二虎和小东他们,听到之后,也都赶忙凑了过来,一尝味道,一个个都顿时疯了。 他们没想到这么丑的东西,被徐淼用蒜蓉一调制,烤熟之后味道如此之鲜美,都乐疯了,开始都跟小狗一般,围在徐淼四周,流着哈喇子,等着徐淼烤熟了生蚝之后投喂他们。 海边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关中的人们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在海边这帮人都玩的不亦乐乎,抓螃蟹,捡贝壳,四处乱窜。 徐淼吃过了烤生蚝之后,意犹未尽,又开始带着人在沙滩上开始挖蛏子,这里海边的蛏子也很肥,想来用姜葱爆炒一下,味道应该极为鲜美。 即便是随便蒸一下,直接沾酱料吃,那味道也绝对是鲜美得很。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喂猪的海菜 别人都趴在地上漫无目的的挖的时候,徐淼却弄了很多细盐,找到一大片带着小孔的沙滩,开始四处撒盐,一大把一大把的细盐洒在沙滩上,不多时一个个肥大的蛏子就从沙滩下面的泥里冒了出来。 徐淼就怪叫着忙不迭的开始捡,把公孙婧和仙儿也吸引了过来,看着徐淼如此娴熟的抓蛏子,她们很是怀疑,徐淼怎么懂这么多,好像徐淼以前就来过这海边一般。 但是据他们所知,徐淼应该是没有来过海边才对,但是看着徐淼娴熟的抓蛏子的样子,还有他对海边各种贝类螃蟹之类的熟悉程度,却又让人不得不怀疑。 公孙婧一边忙不迭的帮徐淼在沙地上把那些冒出来的蛏子给拔出来丢在一旁,一边对徐淼问道:“你怎么知道撒盐能让这些贝壳自己钻出来呢?你不是说以前没来过海边吗?” 徐淼一边乐不可支的拔蛏子,一边敷衍道:“哦!我是听我爹说的,我爹告诉我的!别说这个了,赶紧捡,晚上给你们爆炒这东西,味道好极了!哈哈!真过瘾呀!” 一听这个,公孙婧也就不多问什么了,反正她总觉得,自己的丈夫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不过这又算什么?只要他对自己还有自己这些姐妹们好就行,管他有什么秘密呢? 更何况他多才多艺有什么不好?博古通今,似乎无所不能,这样的神仙伴侣,天下哪儿去找呢?她只感叹自己运气实在太好,没有在江湖上蹉跎,一出门就撞上了这么一个好夫君,实在是运气好的没法说了。 当然徐淼也没有只顾着自己吃,他溜达到一个小海湾的时候,忽然间发现这海水下面似乎漂了什么,于是便赶忙命人去找来一个三爪钩锚。 这是徐淼几个擅长高来高去的手下所用的东西,都是在夜枭里做事的,有时候会夜里潜入一些地方,做一些事情,身上带着用来抛到屋顶钩挂住东西之后,揉身而上用的。 徐淼将钩锚扔到海水里,往回一拉,结果拉出来几根海带,可把徐淼给乐坏了,于是便对跟着他的贺山问道:“猴子,你们平日里吃这东西吗?” 贺山自从跟着徐淼以后,便成了徐淼的小跟班,这段时间天天好吃好喝养着,脸上的菜色已经彻底褪去,洗干净收拾一下,穿上新衣服,倒是也利利索索,还吃胖了不少。 只是有个毛病,一到吃饭的时候,就似乎跟吃不饱一般,死命的朝肚子里塞,明明已经看着他吃撑了,可是他还是在不停的朝嘴里塞,仿佛永远吃不饱一般。 要是不拉着他的话,这小子能把自己给撑死,这还不算,他还总是喜欢偷偷的藏吃的,厨子烙的饼子,亦或是蒸的包子,经常丢,后来一找,发现这小子居然藏在他的床上,为此还被张甚和虎子教训过。 但是徐淼却止住了张甚他们继续教训贺山,因为他知道,贺山这是饿怕了,长时间一直吃不饱饭,对于食物的渴望以及占有欲,形成的心理疾病,需要慢慢的养,才能逐渐改掉这个毛病。 贺山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是就是看到那些好吃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总怕今天吃饱了,明天就没得吃了,所以才会忍不住偷偷的藏吃的。 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众人都不由得一阵心酸,虎子眼圈都有点红,他也想起来小时候家里穷,似乎他永远都没有吃饱过,每次吃饭都只能勉强吃个半饱,也就跟着徐淼之后,才算是彻底能吃饱了。 想想猴子遭灾之后,失去父母,成为孤儿之后,就成了个小要饭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天天处于一种极度饥饿状态,也难怪他会出现这样的毛病。 于是众人也不再苛责他,连厨子每天都要晚上的时候,给他一个大饼,让他放在床头,但是别吃,生怕他晚上忍不住把自己给撑死,为此徐淼还安排了二虎和小东晚上和猴子住在一起,防着这小子偷吃把自己撑死。 一个多月下来之后,贺山天天都能吃饱,人也吃胖了不少,这些毛病才渐渐的改掉不少,晚上也不再惦记着要守着吃的才能睡着了,吃饭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死命的朝嘴里塞,不拉着就能把自己撑死。 现在他就跟着徐淼,一边是小跟班,一边也是向导,毕竟他从小跟着他爹生活在这海边,家里就靠着一条舢板,在海边打渔,还经常搬家,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对海州沿海这一带,可以说都走遍了,给徐淼当向导最合适不过。 看着徐淼从海里捞出来几根海带,还一脸兴奋的样子,听徐淼问他平时他们吃不吃这海带的时候,贺山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对徐淼答道: “老爷,这东西也就是偶尔有人捞一点,拿回去喂猪,人谁会吃这东西呀?就算是牲口都不吃这东西!” 徐淼听了贺山的话之后,顿时一脑门子黑线,捡起海带斜着眼看了一眼贺山,一脸怒色的说道:“你们懂个屁!难怪你们天天饿的跟傻子一样!说起来你还算是生活在海边,居然能被饿成这熊样! 你看看这海边,随便找找都是美味,而你们却视而不见,饿的一个个眼都是绿的!以前我还可怜你们,现在看来,你们挨饿真是不冤! 这海带乃是老天赐给人的好东西,长在你们眼皮底下,居然也视而不见!饿死你都不亏!” 贺山被徐淼喷了一脸口水,被骂的小脸都有点绿,有心想要跟徐淼抬杠,可是却又不敢,于是只能试探着说道:“这就是水草,岸上的草都不能吃,这海里的草怎么能吃?” 徐淼哎呀一声,把贺山扒拉到了一旁:“去去去,小傻蛋去一边去,今天本大爷就让你长长见识,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吃! 另外纠正一下,这海带可不是水草,这是藻类!还有那边,你们都看看,这海里能吃的东西太多了!你们却各个都是睁眼瞎,放着好东西宁可饿得半死都不吃! 你们看那边,这些是海白菜,去去去,来人,去采一些上来! 这边,还有这边,居然还有这么多石花菜!哈哈,好东西呀!来来来,也来人采一些! 今天本官就让你们开开眼,长长见识,看看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唉,就是现在水太冷了,要不然的话,下海捞点鲍鱼、海参,那就跟好了! 虎子,你晚上回去,准备几个笼子,明天丢到海里,放点猪肝,后天咱们就有螃蟹吃了!” 众人被徐淼使唤的到处乱窜,忙着按他的吩咐,去采集退潮后海边的海白菜、石花菜,而婉儿则和二虎还有小东他们一帮小子们,依旧在礁石缝隙亦或是沙滩上找生蚝或者抓螃蟹,都忙的不亦乐乎。 徐淼则招呼随行的厨子,准备家伙,开始折腾了起来,把海带、海白菜还有石花菜处理一下之后,凉拌,又支起烤架,开始烤生蚝,一样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没多久徐淼忽然听到海边虎子大声的叫嚷:“猴子,你疯了吗?这么冷的水,你怎么脱光下水了?赶紧上来!哎哎哎……怎么不见了? 来人,快来人,救人呀!猴子沉下去了!” 岸边随行的众人顿时一片大乱,都呼呼啦啦的朝着海边跑去。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赤诚之子 徐淼也吓了一跳,丢下正在烤的生蚝,让厨子看着,他也连忙奔向了海边。 这时候跟着一起来的那些人,有的急的跳脚,也有几个当地的差役,慌忙脱衣服准备下水捞人。 徐淼撒丫子狂奔到海边的时候,正看到有人龇牙咧嘴的用光脚试探着冰冷的水温,被冰冷的海水冻得嚯嚯直抽凉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猴子怎么了?”徐淼扒拉开众人后看着空荡荡的海面,对众人急声问道。 “猴子!猴子刚才一声不吭,脱了衣服就跳水里了!这一下去就沉没影了!我……我看见叫他,他已经沉下去了! 我也不太会水,不敢下去救他!”虎子一脸慌张的对徐淼答道。仟千仦哾 徐淼听了连忙挥手道:“那还等什么?会水的赶紧下去救人呀!” 那几个已经脱了衣服的人,看到太守老爷都发话了,也顾不得冷不冷了,连忙纷纷跃入了水中,朝着虎子指的位置游了过去。 徐淼算了一下时间,这会儿距离猴子沉下水都应该已经超出一分多钟了,他心里揪的难受,真的为猴子感到担忧,却又想不通,那孩子为啥突然间脱了衣服跳下海,海水还这么冷,他想要干什么? 说实在的,他是挺喜欢猴子这个孩子的,懂事,而且有主见,同时还有骨气,跟着他之后,除了开始的时候,不要命的吃饭,偷偷藏吃的之外,其余的几乎没有什么毛病。 跟在他身边之后,一直也都很听话,徐淼刚开始是可怜他,后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少年,今天就在眼前,这小子不知为何,发什么疯,突然间下水,又沉了下去,让徐淼直感到揪心,还很是心疼。 但是就在几个人要游到虎子指的位置的时候,正打算扎个猛子潜下去找人,却忽然间看到更远一点的地方,一个人的脑袋冒了出来,在水面上扑棱了一下,甩了一溜水花,然后一只手举起来,大声叫到:“捞到了!我捞到了!哈哈!” 但是听着他的声音,却有点发抖,不过众人都惊呼了一声,认出那正是刚才沉下去的猴子。 下水的几个人,听了之后,也都欢呼了一声,赶忙朝着猴子游了过去。 猴子这时候也扑腾着,飞快的朝着岸边游来。 几个人护着猴子,游到岸边,猴子脚踩住水底的沙子之后,便浑身哆嗦着拎着一个袋子站起身走上了岸。 其余的几个下水救人的当地人,也都一个个哆嗦着赶紧出水,连窜带蹦的跑到了岸上。 徐淼脱下身上的皮裘,连忙上前扒拉开众人,先裹住了猴子,厉声骂道:“你个混蛋,下水作甚?你不想活了吗?” 这会儿猴子冻得浑身哆嗦,脸色青白,嘴唇都已经紫了,但是却满脸都是笑意,一边哆嗦着打着摆子,一边从裹住他的皮裘下面,伸出了手,手里拎着一个布袋,上牙打着下牙,咯咯作响的哆嗦着说道:“老爷,我捞到海参,还有您说的鲍鱼了!” 说着他便献宝一般,哆嗦着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了徐淼,想要把袋子打开给徐淼看,但是他应该是冻得太狠,已经抓不住布袋,啪嗒一下,布袋跌落在了地上。 徐淼顿时一愣,忽然间想起来,刚才他说,要是能有海参或者鲍鱼吃的话,那就更美妙不过了,这句话猴子居然记在了心里,并且不顾海水还刺骨的冰凉,就下了水,潜入到海底为他去捞海参和鲍鱼去了。 徐淼的鼻子一酸,把布袋捡起来,递给一旁跟过来的仙儿,用皮裘紧紧的包住猴子,用力的抱了抱他,小声说道:“谢谢了!但是以后不要了!记住了,不要再这么做了!” 猴子被徐淼用皮裘包着,将他用力抱在怀里,忽然间把脸伏在徐淼胸前,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爷,我没啥本事,给您帮不上啥忙,只想着怎么报答您对我的活命之恩!我知道您是好人,可是我啥也不会!我就会扎猛子,啥也给您做不了!”猴子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呜咽着对徐淼说道。 徐淼拍着他的背,鼻子酸的厉害,多好的一个孩子,知恩图报,其实他收下猴子,也只是一念之间,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不了就是多一张嘴吃饭罢了,可是这个孩子却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报答他,这让他如何不感动?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其实你能帮我很多,别小看你自己!以后你可以读书,也可以帮我很多忙,不只是潜到海底去为我捞什么海参! 要是你相报报答我,那就听我的话,以后不许轻易下水,从今天起,就跟着二虎他们好好读书,这样以后你就能帮我做很多事情了!” 猴子听了之后,先是一呆,然后露出了狂喜之色,哆哆嗦嗦的对徐淼问道:“老爷,我也能读书识字?” 徐淼接过旁边仙儿递过来的毛巾,打散猴子湿漉漉的头发,把他的头发擦了擦,又给他包住脑袋,防止他头部散失热量太多,又招呼人,多找一些衣服过来给他包住,对猴子说道: “有何不可,我徐家的人,都要识字,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不想学还不行呢!你问问咱们徐家的人,谁不识字?你以后要是不好好读书识字的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已经被包的跟粽子一般的猴子,听完之后,再次泪如泉涌,想要屈膝给徐淼跪下,但是腿却打不了弯,只能哭着连连点头答应。 徐淼再次问他,还敢不敢擅自下水了?猴子这时候哆嗦着连连摇头,说他再也不敢了,就算是下水,也要等到天热之后再说! 徐淼这才让人把这小子给塞到了车厢里,命厨子煮了一锅姜汤,让猴子和几个下水的人赶紧灌下去驱寒,然后他又命人烧了一些石头,用布包起来,塞到猴子怀里,让他抱着取暖,又不会被烫伤,足足给他塞了好几块烧热的石头,猴子冻得青白的脸色才多多少少恢复了一点血色。 徐淼看了看刚才众人在海边采集还有捉到的各种螃蟹和贝类,于是又亲自掌勺,用抓到的螃蟹,还有贝类,给所有人熬了一大锅的海鲜粥,当熬好的时候,猴子已经缓过来了,从车里爬出来,蹲在徐淼身边,捧着大碗滋遛滋遛的喝着海鲜粥,一个劲儿的嚷嚷着好喝。 另外徐淼让所有人尝了尝凉拌的海带还有石花菜和海白菜,不少人因为听本地海边的人说这东西平时只能拿去喂猪,所以都很是嫌弃,只是看着徐淼津津有味的吃着那些“猪食”,还热情的邀请他们也尝尝,才不得不给徐淼面子,纷纷试探着夹了一些放在了嘴里。 公孙婧和仙儿倒是一点都不怀疑徐淼的话,第一个下筷子品尝,虽然心情多少有些忐忑,但是当入口之后,却都眼睛一亮,然后纷纷点头说好吃。 其余人等一看两位如夫人都尝过了,说好吃,他们还有什么不能吃的?于是纷纷动手,然后就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 就连始终很嫌弃这海带的猴子,在尝了一口之后,也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赶忙又吃了几口,等吃过几口之后,又想掉眼泪了,难怪徐淼骂他们都是傻子,守着这么多吃的,一个个还能饿得半死,实在是不值得同情。 原来这些以前他们认为只能当做猪食的东西,居然还能如此美味,而他们却守着这些美味,却饿的眼都是绿的,想想自己这半年来,四处流浪,到处讨饭吃,却偏偏放着海边这么多唾手可得的美味,把自己差点饿死,就觉得想要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推广海菜 虽然徐淼来到海州,接连抄了陈王两家,又震慑的其余那些地方士绅,不得不低头服软,为了保全自身,只能捏着鼻子将粮价降低,并且拿出家中大半存粮,用以赈灾。 可是毕竟海州的饥民数量实在是太多,数量甚至超出了原来预计的十万人的数字,经过各县详细统计下来,需要赈济的饥民数量,实际上高达十二万人之多。 徐淼为了改善海州的交通和灌溉情况,此次赈灾实行的是以工代赈,但是以工代赈也有一个负面的影响,那就是对粮食的消耗也更大一些。qqxδnew 如果简单的施粥赈灾的话,灾民们不用动,只需要每天给他们提供两顿粥,粥稀一点都无妨,只要能吊住他们的命就行了。 可是以工代赈的话,饥民是要靠着干活来换饭吃的,干活就消耗体力,就要给他们吃饱,最起码也要让他们吃个半饱才有力气干活,这么一来对粮食的消耗量也就更大了一些。 因为饥民数量超出预计,加之以工代赈增加了粮食的消耗,现有筹集到的粮食,如果这么吃下去的话,恐怕远不够支撑到夏粮收获。 于是徐淼在带着自家的众人大吃了一顿各种海菜之后,便派人回朐县找张荣,命张荣派人传他的饬令,命各县组织人力,到海边寻找打捞海带以及能吃的海菜,清洗晾干之后,添加入饭食之中,起到一定的代粮作用,减少粮食的消耗。 对此饥民们倒是颇有微词,觉得让他们吃这样的猪食,是有点糊弄人的嫌疑,可是做饭的人却告诉饥民们,不要抱怨,太守大人说了,眼下粮食并不充裕,要省一点吃! 而这些海菜人是完全可以吃的,连太守大人自己每天都在吃这东西,他们这些野人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一听说太守大人说的,这东西可以吃,太守大人带着一家人都在天天吃这个东西,于是饥民们也就没话说了,就算是不高兴也不敢骂现如今新任太守大人。 隋末的大乱现如今虽然过去了一二十年了,但是稍微上点年纪的人却还历历在目,加之唐初武德年间,朝廷对于地方控制能力较弱,还要不断的平定那些各地的枭雄们,所以海州一带这些年来,经历过多次天灾人祸。 这样的天灾人祸,大部分成年人都经历过,以前官府哪儿管过他们的死活呀?所以历次天灾人祸之中,都有人被饿死。 但是这次大灾,原本就没怎么太指望官府能管他们老百姓的死活,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新任的太守大人,一到海州就先以雷霆手段,将祸害一方的陈王两家给一锅端了,还逼得那些无良的士绅们,不得不低头拿出粮食帮官府赈济饥民。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这些饥民才没有背井离乡去逃难,得以留在家乡靠着以工代赈活了下来。 这对于饥民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大灾当前,谁能想办法给他们一口吃的,那对他们这些饥民来说就是活菩萨一般的人了。 所以徐淼现如今在海州当地的饥民眼里,那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他的话比圣旨都要管用。 既然太守大人说粮食不够支撑到夏粮收获,需要省着点吃,用这些海菜替代一部分粮食,让人可以活下去,那么既然太守大人说能吃,而且他自己都在吃,那么饥民们也没啥可说的了!吃就是了! 不过在他们这儿督工的那些太守大人的学生们,却还告诉这些饥民,到处宣扬说他们恩师其实还是神医,说他们恩师说了,这种海菜其实是好东西,其中含有一种好东西,可以防止生大脖子病,吃了之后能够强身健体,加之这些海菜需要凉拌,里面还含了不少盐,人吃了有力气。 这时代其实就算是离海边不远,盐这东西也照样很贵,平时百姓不敢多吃,虽然守着海边的人,有时候可以偷偷熬点盐自己用,或者是偷偷的卖一点换点钱,可是一般不住在岸边的百姓,还是不敢多吃。 现在这些凉拌的海菜,都是咸的,虽然缺油少醋的,可是对于饥民们来说,能吃上咸的东西,就算是好东西了,他们对味道的要求很低。 而且这些海菜真的吃到嘴里之后,发现味道其实并不算差,甚至可以说还挺好吃的,所以当徐淼下令以部分海菜代粮之后,饥民们对这些海带、海白菜、石花菜之类的海菜并没有产生强烈的抵触情绪。 各县的官吏们看着这一幕,也觉得松了口气,之前徐淼着令他们带人去海边捞这些海菜的时候,他们很有些不以为意,觉得这东西怎么能是人吃的呢?要是拿去给饥民吃的话,饥民岂不要闹翻天了? 地方官最怕的就是饥民们一旦受人鼓动,便会聚众闹事,而太守大人虽说之前的事情做的挺靠谱,着实暂时把饥荒给压了下去,而且以工代赈之法,也让各县的道路得到了修缮,眼瞅着一条条主路这时候被拓宽加高夯实,成为一条条平整的好路,其实各县的官吏对徐淼都是非常敬佩的。 按时唯独这次徐淼让他们去海边捞海菜代粮给饥民吃,他们觉得这道饬令有些不太靠谱。 但是谁成想,最终海菜送到各处工地上之后,饥民们居然没有闹起来,反倒是对海菜的味道反应不错,于是官吏们也纷纷尝试着尝了尝这些海菜,居然也发现这东西其实并不算难以下咽,仔细品品味道,感觉居然还挺鲜美。 后来他们也听那些徐淼的学生们说,这东西吃了还能防病健体,其实是很好的东西,只是以前他们这些在海边的人都不知道,不愿意吃这东西,所以才暴殄天珍,放着这么多好东西饿的脸都是绿的。 经此一事之后,更多人对徐淼的敬佩又增加了几分,感觉着这个新任的刺史大人居然还如此博学多才,连教出来的那些少年学生们,一个个都很是厉害,甚至于还懂得如何找可以代粮的吃食,这可是真本事呀! 要是以为徐淼闲着没事,只是为了到海边抠海蛎子、抓螃蟹、捞海菜过嘴瘾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就算是再怎么喜欢在嘴上抓挠也不至于这么闲。 当他在海边转悠到了第七天的时候,终于停在了朐县和怀仁县交界处不远的地方,取出望远镜向着海面了望了一圈。 这里正好是郁洲岛和岸上之间的水道北侧不太远的地方,形成的夹角之处,风平浪静,水质也很不错。 不过徐淼并未管这里的水质如何,而是命人去找了一条小舢板,对虎子和贺山吩咐了一声,他们便坐着舢板下水,开始在岸边附近用绑了铅坠的绳子测量这里的水深。 经过一天时间的探测,徐淼又把贺山叫到了跟前,询问道:“去年那场风灾,你可知道这里受灾的情况如何吗?” 贺山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我家离这里有点远,当时风灾的时候,我不知道这里情况如何!” 于是徐淼便命人去附近找住在这一带的渔民过来,经过一番询问之后,得知去年风灾的时候,这里是受灾最轻的一个地方。 因为海面上正好有郁洲岛遮挡住这一带的海面,飓风来的时候,这里的海浪最小,渔村受灾也最轻,基本上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连渔民的茅草房和他们的小渔船都没有被风吹走。 而且渔民还告诉徐淼,说往往海上起了大风浪的时候,过往的船只基本上都会跑到这里避风,这里数百年来,一直都是天然的避风港。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跑马圈地 徐淼观察过这一带的地形之后,对这里非常满意,虽然后世这里因为黄河在清朝时期夺淮入海,带来的大量泥沙沉积,造成了郁洲岛和陆地连成一体,最终形成了后世的地形,但是那却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事情。 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这里未来会因为地形改变造成泥沙淤积的问题,真正到了那时候的话,他的骨头估计也早就烂没了。 于是徐淼叫来朐县跟着他的一个户曹,问他这一带的土地都是谁家的。 户曹连忙答道:“回大人,这边海边这一大片地方,都是无主之地,乃是县里的公地,因为多是石头和沙地,故此不能开垦,也自然就没有人要了! 至于西边那一大片地,大概有两千多亩地,西北角那边五百多亩,是郑家的,剩下的有几百亩,是附近一个村子的村民们的! 还有剩下的一千多亩,则以前是归陈家所有,但是现在因为陈家犯案,按照大人的吩咐,已经将其家中田产全部没入县里充公了!暂时这些地还让附近的那些村民租种!” 徐淼感受了一下,现如今已经是二月了,虽然海风还有些凉,可是却明显已经可以感受到春天要到了,沙滩上以及荒地里已经开始有了绿意,野草已经开始发芽。 远处的野地里,已经有一些不用上工地干活换饭吃的老人孩子,在野地里挖野菜,并且在海边捡一些贝类、牡蛎亦或是抓小鱼螃蟹回去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毕竟虽然县里给这些老人孩子每日派发的粮食数量有限,并不能完全填饱肚子,所以当野地里的野菜开始长出来之后,他们便出来挖野菜贴补一下不足。 徐淼想了想之后,便对那朐县的户曹说道:“本官打算把这一带的土地都买下来,原来属于陈家的那些田地,你回去和朱县丞商议一下,该什么价钱,就什么价钱,不用照顾本官的面子,卖给本官!本官不占这个便宜!省的被人诟病! 另外派人去请郑家老爷过来一趟,本官有事和他商量!” 郑家的家主,经过那天在州衙里和徐淼见了一面之后,都被徐淼收拾的服服帖帖,这段时间对徐淼发出的饬令,都是老老实实的执行,家里的人都派去赈济灾民,在工地上盯着修路修渠。 他们不敢不听,因为这位徐大人手里握着他们沆瀣一气趁着灾年哄抬粮价的罪证,而且还是罪证确凿,只要他们敢蹦跶,这些证据就是能把他们全家都吊死的那根绳子,旦夕之间便能让他们破家。 所以这帮士绅们现如今都乖得跟徐淼的亲孙子一般,让干啥干啥,连之前放出去的高利贷的契书,也都老老实实的送交到了官府那里,官府召集了那些借了高利贷的百姓,夸奖了这些士绅们一番,说他们这帮士绅看乡亲们日子艰难,今年借出的粮食,就送给这些乡亲了。 然后官府的人当着这些借粮食的百姓的面,一把火把这些契书给烧掉了,算是完成了徐淼之前的吩咐。 当听闻徐淼要见他,郑家的家主慌得要死,连忙就跌跌撞撞的出门,赶到了海边,见到徐淼纳头就拜,当徐淼提出想要把这一带属于他家的几百亩地买下来,要在这里建各种作坊的时候,这郑家家主肉疼的要死。 这些地也算是他们家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现在徐淼说要买,他实在是不想卖,可是又不敢开罪这位脾气火爆的刺史大人,最后咬着牙还是同意把地卖给徐淼。 当说到价格的时候,这郑家的家主心都在流血,也不敢卖高价,说愿意将这些土地奉送给徐淼,徐淼却摇头道: “你不必如此,本官并非要敲诈你们,要这些地只是为了在这里建作坊,所以该多少钱,本官一文钱都不会少给你! 而且本官可以告诉你,你这次卖地给本官,其实对你郑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该什么价钱,就什么价钱,本官不占你的便宜,而且以后你还会感谢本官!” 这郑老头听了之后,惊疑不定,也不知道徐淼所言是真是假,不过听徐淼说按照正常市价收他的地,他也松了口气。 最终徐淼以目前朐县当地正常的价格,请来了当地另外一些士绅当面作个见证,和郑家签了契书,交割了土地,并且在县衙之中备了案,完成了这笔土地交易。 以徐淼现如今的财力,别说是买这两千多亩土地了,就算是把整个朐县的地都买下来,对徐淼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剩下那几百亩属于附近村子村民们的土地,徐淼最终也以高价将他们的田地给收了下来,但是让县里又将离此不远的一些公田,卖给了他们,算是完成了一次土地置换,另外还让这些村民们家家户户都赚了一笔钱。 村民们非但不恨徐淼,还都非常感激徐淼,并未遇上什么后世的钉子户之类的人给他添堵,因为这些村民们基本上也都算是饥民,即便是去年他们这里受灾比较轻,可是家里也没什么余粮。 而且徐淼这次下令以工代赈,不特意区分饥民,不管是谁,家里有粮没粮,都可以到工地上干活换饭吃。 所以即便是有些人家还有点粮食,在这农闲季节里,为了省自家的粮食,也愿意到工地上干活换口饭吃,这道饬令,不但救济了饥民,而且也有助于一些家中尚有一点余粮的百姓。 所以现在海州的百姓对徐淼这个新任刺史大人,是感恩戴德,听闻徐淼要买他们的田地,给的价钱还非常公道,另外还给他们置换了附近的公田,并没有让他们利益受到任何损伤,还让家家户户都赚了一笔钱! 这么一来,他们非但没有吃亏,还可以拿着徐大人给的钱,多买一些公田,所以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一个村民不开眼的从中作梗,趁机敲诈,都很爽快的就把他们的地卖给了徐淼。 最终徐淼一共在这一带海边,圈下了五千多亩的土地,按照后世的计量单位,差不多就是接近四平方公里的土地。 这么大面积的土地,几乎赶上一个县城甚至可能比一般的县城都要大了。 所以这件事迅速就在海州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都怀疑徐淼为何要圈这么大的一块地。 有人说徐淼这是就是趁机给自己置办田产,这么做简直就是无耻! 但是也有人提出质疑,因为徐淼圈的这么多土地之中,真正能用作耕种的田地,也不过一半左右,其余的都是临近海滩的一些石头地或者是沙地,这些地是根本种不成粮食的。 还有即便是那两千余亩能耕种的土地,其实也因为临近海滩,有些盐碱,并不是什么良田,平时都是种一斗收两斗,实在是没什么利可图。 以徐淼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在海州谁敢得罪他?而陈王两家抄没的那些良田多得是,徐淼为何却偏偏要选这一带海边的这块薄地呢?而且其中大半还根本不能用来耕作。 这一下原本质疑徐淼的那些人,也不由得有点蒙,实在是搞不懂徐淼圈这么大的一块地想要做什么用。 于是不少有心人,都偷偷的跑到了这里,查看了徐淼圈的这一大块地,事实是这一大片地还真就不是适合耕种的土地。 而且当不少人偷偷跑来看的时候,还看到已经有人开始在这一大片地上面,拉线丈量,并且开始用石灰放线,似乎是在规划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徐大人肯定是不打算用这块地耕种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州那边陈刺史之前答应给海州提供的两千石赈济粮食,迟迟都没有兑现,这时候却突然间派人送来了消息,说那些粮食已经在徐州起运,正在运往海州,请徐淼派人到沭阳县接收。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临州的援助 徐淼一听倒是既有些意外,又挺高兴的,当即便亲自带人前往沭阳去接收这批粮食。 其实徐州的那个陈刺史,当初虽然口头承诺说要给海州提供两千石粮食用以赈灾,可是徐淼走后,他却就反悔了,对此闭口不提,那司马张恭虽然多次提醒,可是这个陈刺史都顾左右而言他,闭口不提这件事。 张恭作为司马,当然也没辙,只能暗骂这陈刺史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但是前些日子,这陈刺史突然间就听到了长安传来的消息,说的就是徐淼在海州闹出的动静,在朝中招致了王珪为首不少朝臣的攻讦,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跳出来攻讦徐淼的刑部侍郎郭孝直被就地罢官,礼部员外郎陈明远被罢官下狱。 而且他还听说,徐淼到了海州,直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海州当地最大的两家豪绅之家给连根拔起,全家下狱,并且这两家之中作恶多端之人,皆被判了秋后处斩,而其族人则被判为流放三千里,基本上就等于是要被流放岭南了。 这些消息把陈刺史给吓了一跳,他琢磨了一天之后,当即便请了司马张恭过来,命张恭拨出两千石粮食,立即运往海州,交给徐淼,还说这段时间太忙,请徐淼多多见谅。 张恭也不知道为何这陈刺史突然间态度大变,但是既然他兑现了承诺,张恭也没有多问,领命之后便立即从粮库之中调拨出了两千石粮食,装船顺水而下,运往海州。 当然船只只能走到四周的下邳境内,这就需要海州自己组织役夫和牛车到下邳境内接这些粮食。 其实也不是陈刺史突然间良心发现,而是这个滑头从长安发生的事情之中,发现徐淼至今依旧简在帝心,绝非是一被赶出长安,便人走茶凉了。 而且徐淼在海州的作为,也吓到了这陈刺史,换他的话,他是绝对不敢像徐淼那样行事的,因为不管是那海州的陈家,还是王家,据说背景都不浅,和一些世家门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要不然的话,那太原王氏出身的王珪,也不至于蹦出来攻讦徐淼,但是徐淼却一点都不看他们的背景,说把他们连根拔了就连根拔了! 结果是他把那两家连根拔起之后,招致了朝中以王珪为首的一帮朝臣围攻,照样还是屁事没有,反倒是两个跟陈家有关之人,却在这件事里折戟沉沙,被当今陛下给罢官的罢官,下狱的下狱。 这可把这陈刺史吓得不轻,因为朝廷去年的时候,就曾经下旨,让徐州筹措粮食,运往海州赈灾,可是他却以各种理由推脱! 接着徐淼途经徐州的时候,他又答应给海州提供两千石粮食,后来徐淼前脚走后脚他就不认了。 一想到徐淼现如今在当今陛下那里还如此受宠,陈刺史生怕徐淼记着这件事,迟迟不见他将承诺的两千石粮食运往海州,上书弹劾于他。 以徐淼现如今在当今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恐怕不容他狡辩什么,一个不服朝廷诏令的罪名扣下来,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这陈刺史这才忙不迭的命张恭立即调拨两千石粮食,运往海州交给徐淼,省的徐淼给他使绊子,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官场的规矩估计也不会守,还是别得罪这厮的好。 两千石粮食对于十几万饥民来说,确实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但是这对于海州的饥民来说,却是一个提振民心的好消息,因为这毕竟是自海州发生饥荒之后,第一批送到海州的援助赈灾的粮食,虽然不多,但是起码给人了希望。 当徐州送往海州的两千石粮食途经泗州的时候,泗州上下官员们也都听闻到了这个消息,泗州此时心中暗骂那徐州的陈刺史。 大家伙早就暗中有了默契,要看徐淼的笑话,有粮也不能给徐淼拿去赈灾,看看徐淼到了海州之后能凭空变出粮食吗? 而原本大家伙早已心照不宣形成的默契,却被这徐州刺史陈化给打破了,他这一搞,就把他们泗州上下官员们都架在了火上烤了。 既然徐州已经奉旨调粮到海州赈灾了,那么泗州还有什么理由不拨粮给海州赈灾呢?更何况泗州和海州还乡邻,说不好听了,有守望相助的义务,徐州都拨粮给了海州,泗州却不作出任何动作,那么当今陛下问及此事,他们又如何交代? 虽然自古以来,地方官和朝廷之间,都是欺上瞒下,可是现如今的陛下可不是什么昏庸的君主,谁敢保证他们能瞒得住当今陛下的耳目? 于是当徐州的粮食运往海州之后没几天,泗州刺史也派人到海州见了徐淼,说泗州虽然存粮不多,但是看到海州饥民不易,感同身受,故此勉强挤出了两千石粮食,送给海州,还望徐淼不要嫌弃太少云云。 徐淼也没有说什么难听话,而是非常客气的向泗州刺史派来的手下表示了谢意,让他回去转告泗州刺史,说他非常感激,代海州百姓多谢泗州刺史大人的慷慨相助,另外还表示,一定会上书朝廷,为他们表功。 泗州刺史听闻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脸黑了。 他虽然不愿意得罪徐淼,拨了两千石粮食给海州,可是却没想着要让徐淼给他请什么功呀!而这小子却要大张旗鼓的上书朝廷,为他请个鸟的功呀! 这货现在在朝中得罪了那么多人,当得知徐淼被外放到海州为官之后,早就有人暗中通气,不要给他帮忙。 现在倒好,这小子居然要为他请功,那他不就成了叛徒了吗? 这可把徐州和泗州这两个刺史给气晕了,恨不得把送去的粮食再给要回来!跟吃了个死耗子一般的恶心,心中大骂这小子忒不是东西了! 但是粮食已经送出去了,他要回来是不可能了,除了偷偷的大骂徐淼一顿之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就在徐淼圈好了地,又得了徐州和泗州送来的粮食,开始规划那海边的数千亩土地的时候,到了二月中旬,和张亮约定好的那一百精悍水卒终于从登州乘船抵达了海州,停靠在了怀仁县海边的一个渔港。 渔港的民团发现这条船的时候,起初还以为又是鹰游山的海匪来了,于是立即点燃了狼烟,方圆数十里的民团纷纷开始赶往渔港,准备迎击这批海匪。 结果这条船在靠近渔港的时候,船上的人也发现岸上情况不对劲,岸上又是鸣锣,又是人影晃动,渔港的渔船也都没有出海,岸上似有不少人聚集,像是在防范他们。 于是他们也没有冒然就靠岸,而是放下了一条小船,几个人乘船先登了岸。 岸上原本紧张兮兮,准备迎击海匪的那些乡兵们,有点疑惑,感觉今日来的这条船似乎并无敌意,率队的正是徐家的一个护卫,在渔港这边坐镇。 当看到一条小船靠岸,只上岸了几个人,而且还没有携带什么兵器,于是他命已经集结的乡兵们不要擅动,带了一些人迎了上去。 双方见面之后,船上下来的人才告知这个徐家的护卫,说他们乃是奉了大帅张亮之命,解甲归田,退出了登州水师,前来向安定伯徐淼报到,特来投效安定伯的。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登州水师老卒 同时他还拿出了证明他们身份的过所交给了徐家的那个护卫查验,在渔港坐镇的那个徐家护卫查验过之后,果真是登州水师开具出的过所,这些人确实乃是从水师退役的水卒。 而且他们还拿出一封张亮的手书,说要面见徐淼。 于是那坐镇渔港的徐家护卫不敢怠慢,赶忙将他们的大船接引到了渔港靠泊在了小码头上。 下船的这些从登州水师退役的水卒,都是一些三四十岁年纪的老卒,但是在这个年纪,他们还正值壮年,一看都是一些精悍之辈,身上还带着一些兵痞的气息。 这帮水卒一个个大咧咧的,皮肤黝黑而且粗糙,头发胡子都乱蓬蓬的,各自背着简单的包袱,虽然此时已经开春,可是天气却还比较冷,但是他们却一个个都光着脚。 而且他们的脚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脚趾自然分开,脚底都有厚厚的老茧,走路姿势也有点像鸭子一般。 这样的特征,海边的渔民们一看就都认出来,这乃是常年在船上讨生活的特征,五根脚趾分开,可以让他们在摇晃的船上站的更稳,脚趾都扒着船板,这样会增加接触面。 而光脚则是他们的习惯,脚上的老茧让他们不用担心脚会打滑,但是说白了,还是穿不起鞋。 这些老卒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表情,这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让他们习惯了面对各种严酷的环境,同时也对自己的生命有一种漠视的意味。 这次带着这些退役水卒们前来的乃是之前水师之中一个低级军官,名叫张玄,曾经因功晋升到过从七品下的翊麾副尉,在水师之中,曾经担任过一条艨艟的纲首,纲首也就是后世的船长。 而随行前来的剩下的那九十多个退役水卒,则都以他马首是瞻,听从他的吩咐。 上岸之后,这张玄一声令下,把大部分人留在了渔港,请这里的人暂时照料他们的吃住,而他则带着几个人前往朐县去拜见徐淼。 坐镇在渔港的徐家护卫,不敢怠慢,知道这些人都是前来投奔自己家主的,于是连忙安排他们的吃住,并且派人带着张玄等人前往朐县去见徐淼 而徐淼这时候并不在朐县,其实离怀仁县这个渔港并不算远,正在他圈占的那片海边的地里带着人忙活。 徐淼根据地形,在海边规划出了一个海港,准备在这里先建起一座大型的码头,另外建造几座供船只停靠上下货亦或是供人上下船的栈桥。 码头和栈桥都要求用石头修葺,不用木料来对付,修就修的坚固一些,起码用个百八十年,并且遭遇大风大浪不会有问题。 甚至于他要求栈桥和码头,就算是大船撞上,也不能造成严重损毁,必须要足够结实,而且最好尽快开工。 另外在码头南侧的地势平坦的一大片海滩,徐淼将其规划为了船寮,在海边要建起防波堤和围堰,另外规划了三四个船坞的位置,不过这个时代,船坞还没有出现,所有船只建造,都是在岸上建造,然后再通过原木滑道下水。 不过船坞暂时不着急,可以直接在岸上建造,只是以后建造大船的时候,再开挖船坞不迟。 船坞的西面数百亩土地,徐淼则将其规划为了各种为造船服务的工坊,其中有打铁的铁作,制作麻绳的作坊、制作帆布的作坊、堆放造船原木的料场以及解料的工坊等等,考虑的十分周全,目标就是在这里建起一座围绕着造船业的基础工厂区。 除了这些之外,徐淼还在料场旁边,提前预留了一块地,规划了一个专门用来烘干木料的大型烘干窑,这样可以大大缩短原木阴干的时间。 除此之外,还规划了一大片土地,作为居住区,供未来在这里做工的工匠们和他们的家属居住。 除此之外,他还留出了一大片土地,作为未来的商业区、船员的住宿区还有货栈、客栈使用,朐县县城毕竟距离海边还是太远了,他打算把这里打造成一个新兴的海港城市,至于筑城他想都没想,起码短时间之内不考虑筑城的事情。 就在徐淼带着学生们以及跟着来的管事们还有工匠头子们在这一大片土地上规划未来的时候,那张玄等人被人带到了徐淼面前。 徐淼当听闻张玄这批人终于来了的消息之后,顿时是狂喜了起来,这段时间他等这帮人真的是等的要望眼欲穿了。 虽然通过组建民团,招募乡兵实行沿海一带联防之后,郁洲岛和海州沿岸一带,暂时克制住了那些鹰游山海匪们的袭扰,但是海匪们的问题并未解决,海匪控制着鹰游山,依旧封锁着海州外面的海面。 作为沿海地区,如果不能出海,那么无疑对于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这时代的海上资源之丰富,远超后世太多太多。 仅仅是渔业资源,后世经过大量现代化渔船的高强度的捕捞,近海的渔业资源已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但是在这个时代,仅凭着渔民们那几条破旧的小渔船出海打捕鱼,对近海的渔业资源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完全不值一提。 他这些日子在海边转悠,随便朝海里甩几杆,就能吊上不小的鱼,那些鱼跟傻子一般,鱼钩甩到海水里就有鱼咬钩,这在后世简直不敢想。 而且远远的他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海面上时常有鱼群出没,傍晚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大群的海鸥,在近海的海面上空集结,然后纷纷一头扎入海水之中,叼着一条鱼飞起来,那说明在距离岸边很近的地方,就有大量的鱼群出没。 另外他甚至还通过望远镜,隐隐约约的在距离海边稍远一些的地方,看到了几个黑点,在浮浮沉沉,似乎很像是几头鲸鱼。 只是他目前使用的望远镜,因为采用的是水晶打磨而成的镜片,因为工艺原因,清晰度还不能做到后世那些望远镜的效果,充其量也就是能和一些很便宜的玩具望远镜的效果差不多。 故此他虽然隐约在望远镜里看到远处海面上有疑似鲸鱼的身影出没,可是却无法彻底看清楚。 如果那真的是鲸鱼的话,海州的饥荒还发毛线的愁呀?那可是一堆堆肉山呀!能养活多少人呀?这个发现把徐淼给急的如同百爪挠心一般。 可是他手里现在却没有合适的船,也没有现成的水手,虽然渔民们都会驾船,但是他们的船却只限于那些摇橹的小舢板。 虽然海州这边几家大户倒是有一些商船,但是那些商船也都不堪大用,徐淼带人检查过那些商船,多是一些老旧的船只,而且载重小,吃水浅,而且建造质量也很是一般,有的商船甚至没有采用足够的榫卯结构,而是采用的很原始的搭接方式。 这样的船只别说客串战船了,下海之后遇上点大点的风浪,都自身难保,加之速度慢,连海盗船都追不上,还剿毛线的贼呀? 而且徐淼还发现,其中有些船甚至存在轻微渗水的情况,想要解决,就必须拖上岸,然后仔细的重新艌缝,真不敢想象,那些富家士绅雇佣的水手,怎么就敢驾着这样的破船下海,还敢远航,这根玩儿命一般。 徐淼可没胆量坐这种船,也不愿意让自己手下以及折冲府的府兵们去冒这种险。 更何况这些破船出海之后,对上那些海匪的船,一点优势都没有,甚至于还处于绝对劣势,如果是拿这些船去跟海匪拼的话,战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要是出海剿匪不成,反被海匪给击败了的话,他这个海州刺史大人可就丢脸丢大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没前途的老兵 所以综合各种因素,徐淼决定还是要等登州那边张亮给他的那些退役水卒过来之后,有了合适的船只再出海剿匪,务求一战之下,必须将那伙海匪给彻底解决掉。 不过在等这些水师退下来的水卒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徐淼也没有闲着,他先命随行来的工匠们,在朐县县城那边,选了城外一处之前属于陈家一户族人在陈家庄之外的宅院,开始了前期准备工作。 而徐淼的前期准备,就是先为未来出海剿匪,准备一些强力的武器,那就是他弄出来的弩炮。 弩炮这东西比起床弩占地面积小,虽然操作并不简单到哪儿,但是因为采用的是扭力弹簧储能,弩炮两侧弩臂比起床弩要窄不少。 更重要的是床弩只能发射重型的弩箭弩枪,可是弩炮却可以除了发射弩枪之外,还能发射石弹、火油罐,甚至是用网兜包裹碎石的散弹,使用起来比起床弩的功能性更强。 至于精度上,两者相差无几,甚至弩炮假如两侧的扭力弹簧结构制作精良的话,配平度高的话,射击精度还可能超出床弩。 再加上徐淼为弩床设计了操作简便省力的上弦机构,使得弩炮在操作的时候,最少两个人便可以配合着上弦发射。 这些优点让弩炮更适合作为目前船载远程打击火力使用,毕竟船上空间狭窄,同样长度的船舷,弩炮可以比床弩多装两架,可以大幅增强船只的火力。 而徐淼这次来海州的时候,从武器监抽调出了一些专门制造弩炮以及马车的工匠高手一起来了海州。 而这些工匠听说可以跟着徐淼走,虽说是要离开长安,到千里之外的海州为徐淼做工,但是还是非常高兴,因为他们这两年都熟悉了徐淼的作风,知道徐淼绝不会亏待他们,能成为徐家的工匠,那绝对比在武器监做工要强十倍百倍。 因为他们早就听说过,徐淼对待自家人,极为宽厚,仅仅是家里不管仆役还是庄户乃至是徐家的匠人,子女都可以进徐家的私塾读书识字,仅此一条,就算是给徐淼做工,赚的钱比在武器监的工坊里低一些,他们都乐意。 更何况徐家历来对自家的人很大方,开的工钱远超同行起码一倍以上,如果是掌握了一些特殊的技艺,甚至可能还要高出很多。 所以徐淼问一些工匠,可否愿意跟他来海州的时候,这些工匠不但没有犹豫,反倒是兴高采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可谓是求之不得。 于是徐淼这次来海州的时候,随行又带来了几十个从武器监挖走的工匠,各个都是高手,而且对于标准化生产以及流水线作业,都有着丰富的经验。 徐淼在稳住海州的局面之后,便让他们来了朐县,立即便找了地方,让他们开工,一是开始制造弩炮,二是开始制作一些初级的木工机械,为下一步造船做准备。 当听闻登州的一百名退役水卒已经到了海州,还带来了一条船,徐淼闻之大喜,连忙命人将那张玄等人带过来。 这时候徐淼在海边已经搭起了一些临时住人的棚屋以及帐篷,开始规划这一大块土地,徐淼自己就住在一个大帐篷之中,帐篷里竖了不少木架子,木架上都挂着一些规划图,显得十分另类。 张玄等人鱼贯进入到帐中,一看到徐淼,便赶忙拜倒,直接就对徐淼口称家主。 因为他们来之前,张亮就派人给他们交代清楚了,他们退出水师之后,给他们谋了一条出路,那就是来为徐淼做事,成为徐家的家将。 在这个时代,水师在大唐的地位其实是比较低的,受重视程度也不高,真正水师的地位提升,还是在贞观十六年之后,李二下定决心,准备征高句丽的时候,才开始重视水师。 到了那个时候,李二着令大批建造水师战船,扩编水师之后,水师的地位才真正得到了提高。 而这个时候,水师的地位在唐军之中还比较低,加之海运也不发达,海上贸易活动也并不很多,以至于水师的兵卒,在退出水师之后,出路很少,即便是再好的船把式,离开水师之后,也多只能回乡务农,日子过得清苦。 至于投效到一些勋贵世家门下,就更是希望渺茫,因为这时候世家勋贵并未把目光投向大海,没几家做海贸生意,这也导致了这些水师的兵将退出水师之后,即便是有一身操船的本事,也无人问津。 现在徐淼主动提出,要二百水师退下来的精英,不少水师的兵将都很感兴趣,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能投效到某个勋贵门下,那么对他们以后来说,将会日子好过得多,起码要比起以后他们回乡务农,或者是去当个渔民要强的太多。 于是很快这些人便表态,愿意投效到徐淼门下,为徐淼所用。 张亮也算是言而有信,从中挑出了这一百精悍的水卒,甚至送了徐淼一条之前从海盗手里缴获的快船,让他们驾船从登州一路赶来了海州,到这里向徐淼报到。 徐淼端坐在椅子上,受了他们一礼,不过没有立即出声,而是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几个皮肤黝黑精瘦的汉子。 张玄等人都是军中出来的,虽然水师在军纪上不比一般陆地上的军队,但是到底也是行伍出身,一个个双腿跨立,站的笔直,任由徐淼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巡梭。 说实在的,当张玄他们看到徐淼的时候,确实为徐淼的年轻有些惊讶,虽然张亮派人挑选他们的时候,告诉了他们,徐淼乃是近几年刚在朝中崛起的一个年轻勋贵,深受当今陛下隆宠。 可是他们依旧还是觉得,既然能被封侯,还能当上刺史,那年纪应该也不会太轻了,起码也应该三十来岁了!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短短几年就能封侯? 当看到徐淼的时候,他们被徐淼的年轻吃了一惊,徐淼无须,看起来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表人才,看起来最多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但是坐在那里的徐淼,虽然年轻,但是可能因为久居上位的原因,即便是他神色淡然,可是依旧还是给他们产生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他们不敢轻视。 这也难怪,徐淼虽然一直以来,为人平和,没有什么架子,以平易近人着称,可是毕竟还是久居上位,也曾经带过兵,故此身上的气势气势并不弱。 特别是当他冷着脸发怒的时候,也相当给人一种威压的感觉,即便是张玄曾经是个低级军官,面对徐淼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徐淼的气场很强,不敢在徐淼面前放肆。 徐淼上下打量了一番张玄这几个人之后,微微笑了一下,点头道:“不错!看来张公诚不欺我!一看诸位都是精悍之辈!想必在水师之中,曾经都应该算是菁英! 来人,赐座!” 张玄等人一听,连忙拱手说道:“有大人在,岂有小人的座位!咱们不敢!” 徐淼摆手道:“既然你们前来投效到了本官门下,那么以后就都是自家人了!本官家里没有那么多臭规矩,你们见本官也无需太紧张!让你们坐,你们就坐好了!别那么多废话!”仟千仦哾 张玄等人一听,心里一暖,徐淼这话虽然说得有点糙,可是他们听着却很舒服,这说明这位未来他们要投效的主人,不是那种尖酸刻薄之人,另外徐淼的做派之中,还带了一些军中的做派,似乎徐淼也曾经带过兵,这让他们觉得挺亲切的。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待遇 于是有人给张玄等人送过来了几个胡凳,也就是后世说的马扎,一看就是新做出来的,张玄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一大片空地上,有些人正在忙碌,似乎不像是要开耕这片土地,倒像是要在这一大片海边的空地上搞什么作坊。 而且有些人正在远处开始修路,也有一些人,已经开始搭建一些作坊,肯定不是想要开垦这片土地。 再加上徐淼这位新任的海州刺史,不老老实实的在州治的朐县州衙里呆着,却住在这海边搭的一个大帐之中,让他们想不通徐淼招纳他们这些人来这里想要做什么。 这让他们一个个心生好奇,谢过徐淼之后便用半拉屁股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马扎上,静候徐淼问话。 徐淼笑了一下,对他们说道:“诸位先自我介绍一下,先让本官知道知道,诸位以前都是做什么的!” 张玄立即站起身,恭敬对徐淼说道:“在下张玄,莱州人士,祖上大父曾乃在前朝登州水师之中来护儿帐下做一个小军头,父亲也曾经在前朝水师之中为官! 在下也算是子承父业,入军之后,曾蒙上官器重,在一条快船上做过纲首!官至从八品翊麾副尉! 奈何现如今在下年纪大了一些,前段时间又因为在军中冲撞上官,被革去了官职,罢了纲首的差遣,于是萌生了退意! 正好张帅派人找到在下,告知大人想要招纳一些擅长操船之人,在下自诩还算是精于操船之事,便斗胆应募,被张帅选中,命小人前来投效大人!” 徐淼一听此人居然干过船长,再看看张玄的眼神坦荡,基本上可以断定,此人品性应该不会太差,这些话都是真的。 之所以跑来投效自己,只是在军中呆了这么长时候,好不容易得了个官职,做到了船长,可是一朝犯错,被打回了原形,到了这个年纪之后,想要再在军中混下去,也难有出头之日,于是便想要为以后做个打算,找一条出路。 于是徐淼点点头笑道:“不错,不错,本官需要的正是你这种人!你且坐下!你们继续!” 张玄一听,心中大喜,隐约感觉到,这位徐大人似乎是想要在海上做些事情,他以前做过船上的纲首,那么以后肯定能得到重用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躬身领命重新坐了下去。 接着其余几个人也纷纷起身自我介绍,徐淼一听,这几个也都是在水师之中,在船上做各种管事的小军官。qqxδnew 其中既有管舵的,其实就是船上的副船长,也有风帆的缭手头儿,他不但负责管船上风帆起降,而且还负责操练其他缭手,当然也有管水的,也就是船上负责管后勤供应和补给的小军头。 当然也有专门负责管战兵的,就是船上负责指挥水兵作战的,和敌船接舷的时候,还要带头跳帮到敌船上,和敌人搏斗。 总之跟着张玄来的这几位,都是在船上起着骨干作用的小军官,这帮人凑到一起之后,随便配些人手,他们就能玩转一条大船。 于是徐淼又询问了一下张玄他们,此行过来的其余那些水手们都是做什么的,张玄连忙禀告徐淼,说剩下的那九十多人,其中二十多人以前是船上的战兵,其中包括了弓弩手,还有跳帮手,以及操作拍杆亦或是床弩的兵卒。 其余的则既有舵手,也有缭手,以及碇手,另外还有几个专职的斗手。 斗手就是船上的了望手,这些人平日里轮番爬到桅杆最顶端的望斗之中,在望斗里呆着,了望海面,监视海面上的情况,不但每个人都是爬桅杆的高手,而且目力极佳。 而且张玄他们说这些人全都是军中的老卒,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悍之士,虽然年纪都有三四十岁,稍大了一点,可是实际上却在身手一点都不含糊,都是正值壮年,请徐淼放心。 徐淼对于张亮的信誉还是放心的,双方既然达成了协议,那么以张亮的性格,就绝不会糊弄他,随便挑选一些垃圾给他。 而且张亮也知道徐淼在天策府出来的老人们之中,很得人心,即便是现如今乃是文官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也和徐淼关系莫逆。 他要是糊弄徐淼的话,以后在这帮老人面前就别想混了,那帮老家伙绝对会给徐淼出气,随便使点绊子,他张亮都吃不了兜着走。 故此徐淼对于张亮送他的这批人,在素质方面并无什么好担心的。 “嗯嗯,不错!不错!诸位都乃是水师出来的菁英,这一点本官信得过诸位! 这次之所以招纳诸位前来海州,本官也不妨直言告诉尔等好了! 本官素来对着大海甚是感兴趣,今后想要组建一支船队,经营海贸,故此需要一批精悍的水手! 但是本官虽然带过兵,可是都是一些旱鸭子的关中汉子,那帮家伙你们都知道,马上步下都是好手,可是上了船就都成了软脚虾! 故此本官才会请张帅帮忙,请你们过来给我帮忙! 大家伙只要好好干,本官别的不敢说,起码可以保证,绝不会亏待诸位! 既然承蒙诸位不弃,前来投效本官,那么本官自也不会吝啬,每人先发十贯安家费,回头让弟兄们先送回家里,让家里安心! 如果想要跟着诸位来海州定居的话,那么过段日子,等有了时间,船多一些之后,本官会安排人,将你们的家人接来这里! 总而言之,本官保证让尔等后顾无忧! 至于以后尔等的月奉就按照你们以前在军中拿的饷钱的五倍开给你们好了!如果有功的话,还会另有重赏! 每次出海,还有另外的补助,确保尔等家人不用为衣食之事担忧! 还有,我徐家还有一个惯例,但凡是为我徐家办事之人,其子女皆可入我徐家私塾读书识字! 接下来等这里的事情稳住之后,我会在这里也办一个私塾,尔等适龄子女,皆可入学!” 徐淼一口气就把他早已考虑好的各种待遇抛给了这帮人。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王八之气,能让人一见到他就纳头便拜,即便是确实有些人,外表上看起来比较有亲和力或者是个人魅力,让人第一次见面就能新生清净之感或者是好感,亦或是敬服之感,但是想要别人为自己卖命,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照样是扯淡。 所以既然打算要用别人,那就不如直接拿钱把对方拍翻在地,人家来投他为了啥?不就是为了今后一家人衣食无忧,未来孩子有个前程吗?那就直接拿出来拍给他们好了。 至于谈什么理想,画什么大饼,那都是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的小儿科,真正让人踏实归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利益给足了,自然人家就愿意为你卖命。 当听了徐淼给他们开出的待遇,张玄等人都顿时面露出了狂喜之色,徐淼给他们开的月俸真的不低了,远超出了他们原来的预料。 水师的兵卒和一般的折冲府的兵不同,因为水师专业性要更强一些,而且常年要随时做好出海准备,有时候出一趟海,跑一趟远路,来回时间很长,所以水师的水卒并不是府兵。 水师的水卒,算是募兵制,这在唐军的兵制之中,属于比较特殊的情况,平时水军的水卒是给饷钱的,不像是府兵那样,不给钱。 当然大规模战争的时候,也会征召一些府兵登船,增强战船上的战兵数量,加强战斗力,不过平时水师的常备兵力,却算是职业军人,每个月要拿兵饷养着的。 但是大唐即便是发饷,兵饷也是很低的,养家糊口很不容易。 所以当听了徐淼说给他们开五倍于水师的月俸的时候,这些人都差点乐的撅了过去。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忠诚就是利益交换 但是更让他们高兴的却并不是给他们开的高工资的事情,最让他们感到意外,而且狂喜的却是徐淼承诺,要在这里办一个私塾,回头他们的孩子都可以入学,在私塾之中识字读书。 这对于这些被人们骂作丘八的大头兵来说,那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呀! 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粗汉,识字的没几个,绝大多数人都是一个大字都不识的,超过十根手指的数,就基本上算不清了。 所以他们只能当大头兵,在船上卖苦力,现在他们的孩子,这位徐大人居然愿意办私塾,让他们的孩子读书识字,这才是让他们狂喜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想要读书识字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何其难的事情,现在有人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别说还给他们开这么高的薪俸,就算是不给钱,只要能让他们的孩子读书,那他们也愿意干呀! 于是张玄等人都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的表情,结结巴巴的问道:“大人!此话当真?当真能让我们家的孩子读书识字?” 徐淼没有回答他们,而是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几个护卫。 几个护卫都笑了起来,一个护卫开口道:“咱家大人言出必行,我们家里的小子,现在都在家里的私塾读书,那些臭小子们一个个现在都长本事了!能写会算,比起我们这些只会打打杀杀的老子们,要强太多了! 这个你们别不相信,都是真的!咱家大人历来对手下宽厚,有好事都紧着自家人! 别说孩子了,就算是我们也得学认字,不好好学的话,那就要挨揍! 以后你们跟了咱家大人,也跑不了!有你们受的!嘿嘿!” 说着几个护卫都露出了一脸坏笑,他们都想起了自己以前被逼着每天学写五个字的时候的惨痛经历,于是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些水师来的家伙。 张玄别看祖上也在水师里当过小官,自己也干过纲首,可是他们家却都是大老粗出身,都是大字不识的家伙。 读书这种事,对他们这些苦哈哈出身的大头兵来说,就算是混个小官当,也很难有机会拜师读书,所以家里一直都是大老粗,只能在水上靠着家传的操船技艺讨生活。 至于其他几个家伙,也都一样,基本上都是大字不识的粗汉,现在听说自己跟了这位徐大人之后,自家的孩子以后真的能读书,于是一个个眼泪差点喷出来。 甚至他们还听说,连他们以后跟了这徐大人之后,也要学识字,就更是激动了,要知道现在谁能识几个字,那都会被人高看一眼的。 于是几个家伙都扑通扑通的跪在了地上,对徐淼纳头就拜,张玄带头,一帮人神色激动的大声叫到:“小的愿为大人效死!” 徐淼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进了我徐家的门,以后就都是自家人!实话说,咱们家的人命都金贵得很,别动不动就死不死的! 以后进了咱家的门以后,要想方设法的活,活着才能过好日子,活着才有希望! 就这么说,你们回去把带来的那条船移到余家台渔港那里,先帮我把船给看好了,该修的话,我会派人过去帮着你们修缮,你们想办法把船拉上岸,好好的修缮保养一下,回头把人带来给我见见! 这边我正打算要修一个港口,要建码头,你们把船收拾好以后,过来帮帮忙,出出主意也行!” 张玄他们激动万分的插手应喏,然后晕晕乎乎的就被送了出去,站在外面环视了一圈之后,又看了看徐淼选的这海边的地形,都大为兴奋,这儿确实是一处不错的建港的地方,一想到以后跟着这么一位主子,这日子就有奔头了,他们就感觉有点晕乎乎的不现实一般。 于是几个人立即就撒丫子往回跑,跑回那边渔港把今天见到这位徐大人的事情告诉那些弟兄们。 那些水师来的水卒们,一个个听罢张玄他们所说之后,也都一脸的不可置信,觉得这简直有点跟做梦一样。 这世上谁家的家主,能专门办私塾,交家里的仆从们的孩子读书呀?要知道读书这种事,就算是大家族,也不见得每个族人的孩子都有机会读书。 想要读书,一是要看在家族之中的地位,如果是远房的子弟,资质又一般,照样也没机会读书,被家族重点培养。 至于读书则是大家族子弟们的专利,是绝对不可能随便教下人的孩子们读书的,除非是下人们为家里立下了不世之功,有非常非常重要而且特殊的贡献,他们的孩子才有可能被赐予读书的资格,算是特别的恩赏。 但是这位徐大人却二话不说,就答应回头在这里建私塾,让他们的孩子入学读书识字,这可能吗? 于是不少人都不敢相信,纷纷提出了质疑。 但是在渔港坐镇的那个徐家的护卫,却一脸鄙视的对他们说道:“你们这些家伙,也太小看咱家的主子了! 我们这些兄弟家的孩子,现如今都在徐家的私塾读书呢! 咱家的主子,对自家人的好,你们哪儿能知道!有什么好事都紧着咱们自家人! 算了,爱信不信,以后你们迟早也会知道!现在给你们说,你们也不信! 总之你们这次来了,是你们的运气!跟着咱家的主子,就好好卖命,咱家的主子不会亏了你们!” 听了这个在渔港坐镇的徐家护卫的话之后,这帮从登州过来的水师的家伙们,一个个都脸上也都露出了惊喜之色,感觉这事儿可能是真的。 这一下他们都顿时沸腾了起来,不少人甚至眼睛里都开始闪烁起了泪光,感觉自己这次真的可能选对了,这以后的日子真的就有奔头了。仟千仦哾 于是在张玄一声令下,这帮懒洋洋的家伙们,都立即跟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的朝着码头跑去,上船将船驶出现在这个小渔港,在一个当地渔民的引路之下,沿着海岸线将船驶到了离此不远的一处名叫余家台的渔港之中。 当他们到了余家台渔港之后,徐淼派来的人已经在这里等候他们了,当船只一靠岸,他们跟打鸡血一般的开始忙活了起来。 他们上了岸,将船只拖到一处平缓的岸边,又请渔港这边坐镇的徐家护卫帮忙,找了一些渔民过来,又去寻了些原木,去附近村子借了几头牛过来,一大群人开始喊着号子,把这条快船从水里拉到了岸上。 徐淼派的工匠也随后赶了过来,开始对这条有些陈旧的快船展开了维修。 这条船确实上了点年头,在海水里泡的时候也不短了,船底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海蛎子和藤壶,船体的船板之中,还生了一些船蛆,这都要仔细清理。 这帮水卒们,立即就忙活了起来,开始抢修这条快船。 徐淼随后也跟着过来看了一下这条张亮送他的破船,来了之后,他便先兑现了之前给张玄他们的承诺,给这帮人每个人先发了十贯钱的所谓安家费,顿时就算是安住了这百十个水师来的家伙们的心。 这些家伙拿到钱之后,一个个都心中很是激动,十贯钱在徐淼眼里,可能啥都不算,可是对于这些穷的叮当响的汉子们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 他们在水师干的时候,一年忙活到头,也只能拿到很少的兵饷,能送回家两贯钱,就算是谢天谢地了,都足以让家里的乡邻们眼红的要死了。 可是现在他们的新主子出手就给了他们十贯钱的安家费,这手笔还真是够大的,再加上这位主子还说了,每个月给他们五倍于在水师时候的月俸,以及以后让他们孩子读书,一个个都心中暗想,这条命以后就算是卖给这位主子了! 于是百十个人,都立即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大礼参拜徐淼,算是认可了这位主子。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一群脏汉 徐淼今天特意端着架子,给这帮人训了一通话,说了些让他们以后好好干,自不会亏待他们的屁话,反倒是让这帮新来的家伙们,对他都心怀敬意,态度也更加恭敬了许多。 见过这帮新来的手下之后,徐淼便去看了那条张亮送给他的所谓快船,当围着这破船转了一圈之后,又上船看了看,徐淼内心中相当崩溃。 他直翻白眼,暗自腹诽张亮这是送他了一条什么破烂货,他倒不是鄙视张亮小气,毕竟张亮也不敢把水师好好的战船送给他一条,那要是被人抓住把柄的话,就够张亮喝一壶了。 他也只能把这样一条缴获自海盗的快船送给徐淼,不过徐淼真的有点看不上这条破船。 这船从船型上来看,应该不是唐人所制,据说乃是高句丽人造的,用的都是所谓上好的松木。 虽说是所谓的快船,但是也只是一条双桅船,而且还是平底的,虽然这样的船型,吃水浅,在近海行动方便,可是却抗风浪能力着实一般般。 而且这条船还是一条民用的货船,造好也有些年头了,船上的船板都有些腐朽了,船底结满了海鲜,足足快有半尺厚了,连船舵都有点腐朽了,船体还存在渗水的情况,船舱底有不少积水,在海里的时候,需要有人照看着,不断的排水。 但是就这么一条在他眼里,啥都不是的破船,却被张玄他们说这是一条好船,除了旧了点,还是很不错的,船速比一般的船要快一点,转向什么也比较灵活,船也不算小,一船能装百八十人,是一条难得的好船。 听的徐淼心里面直翻白眼,暗骂这帮土鳖真是没见识,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好船应该是什么模样。 但是转念一想,徐淼也就释然了,毕竟时代在这儿放着,海船的发展还很初级,船型也少,落后也是必然的。 虽然这条船不符合他心目中想要的,可是目前来说,却也算是唯一一条修好后可以下水跟海匪周旋的船了,在他的船寮建造好之前,亦或是公孙正的船队到达这里之前,这可能是唯一一条能出海和海匪对抗的一条船了。 于是他收起内心中对这条船的不屑,命张玄他们好好的把这条船打理打理,里里外外好好清理干净,这船舱里面实在是太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儿藏着死老鼠,简直是臭不可闻,真不敢想这帮家伙,就呆在这么臭的船舱里,居然一路从登州驶到了海州,也没被臭死。 而张玄却陪着笑说道:“大人,这船上都是这样的,咱们这帮人都是粗人,也不讲究,臭就臭点也无妨!” 徐淼听罢张玄的话之后,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怒色,他盯着张玄冷冷的看了好一阵子,盯得张玄心里面有点发毛了起来,讪讪的躬身问道:“大人可是有何指教?” 徐淼忍着火对张玄还有另外几个小头目说道:“我不认可你这种说法!只要是人,就该自重!你们要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话,还能指望这世上谁能瞧得起你们? 做人自然也要做的干干净净,我徐家的人,你们也都看到了,谁不是干干净净的? 等哪天你们去我长安的府上或者庄子上看看,也会知道,我的府上,一样也都是干干净净的! 既然这条船眼下已经是我的船了,那么我的船上也必须要干干净净,包括船上的人,也必须要干干净净! 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那污秽的船舱,那些该死的老鼠,还有你们须发之中的虱子跳蚤,都会杀死你们! 你们不要不相信,此乃是长安的孙思邈孙神仙说的,想要跟着我今后混一个荣华富贵,前提就是你们要先能活着! 所以以后但凡是我徐家的船上,就不许污浊不堪,不管是船还是船上的人!这是我对你们的第一条要求!” 张玄等人看着突然间就震怒的徐淼,顿时心中一凛,都被吓了一跳,不敢再不把这事儿当成回事了,当即几个人都正色单膝跪下叉手道:“喏!大人有命,小的莫敢不从!” 徐淼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点点头道:“莫要以为本官是在刁难尔等,因为本官本身就是医士,另外和孙神医也是忘年之交,这世上其实有很多夺人性命的疾病,就是这些老鼠、跳蚤、虱子、蚊蝇传播的! 而这些可恶的东西,皆喜欢污秽不堪亦或是阴暗潮湿之处,最不喜清洁干净之地! 虽然本官未曾去过水师,但是却也敢断定,尔等船上,一定经常有人患病,而且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疾病,其中多为这些鼠虫所致! 人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没有死于敌人的刀下,却倒在了这些鼠虫传染的疾病之下,实在是不值! 尔等切记本官今日所言,想要活的时间长一些,就要知道干净,还要管住尔等的嘴!记住很多病乃是病从口入! 我明日便会派一名学生前来,专司教尔等如何防病,他的话就是我的话,尔等必须无条件服从! 如若尔等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话,那么别怪我容不下尔等,不服之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走之前把本官发给他的安家费退还给本官!” 张玄等人听罢之后,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看来这位主子也不是真的好脾气,他也是有在意的事情的,起码喜欢干净这一条要谨记于心才行。 既然主子喜欢干净,那么自己这帮人以后就注意点好了,省的把自己好不容易找的饭碗再给砸了! 于是几人赶忙再次大声应喏。 第二天徐淼果真把二虎给派了过来,二虎顶着他乃是徐淼学生的头衔,到了这边之后,立即便颁布了一堆的卫生条例,其实就是把徐淼之前的军中防疫条例给稍作修改拿了过来。 张玄等人听罢二虎给他们念的这些条条框框之后,感觉有些耳熟,好像这些条条框框以前在哪儿听过,但是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 后来二虎质问他们,在水师的时候,登州水师难不成就没有实施军中防疫条例吗?张玄等人这才想起来,好像前几年水师确实宣读过一份什么《军中防疫条例》。 但是那时候军中的军将们,对那什么防疫条例并不重视,虽然让人给水师的兵将们宣读了一下,但是实际上却只是读了一遍,之后却并无人落实督查,一切照旧。 水师军中上下兵将,都觉得他们这些大头兵就是一帮粗汉,该死鸟朝上,什么防疫不防疫的,要那么干净作甚?所以也就没人怎么在乎那什么防疫条例。仟千仦哾 现在听了徐淼和二虎这么一说,他们自己回忆一下,以前在水师的时候,军中或者是船上确实经常有人莫名其妙的染病,而且有时候还是经常性的一害病,就是一群人,船出海之后,船上也经常死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病活活病死的。 船上也没有医士,害了病就只能硬挺着,扛过来的话是命好,扛不过来死了那就是命不好,而且在船上死了,因为船上空间小,不能存放尸体,就只能丢海里喂鱼,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现在想想他们的主子说的似乎确实很有道理,这应该都是因为脏害的,要是干净了,那么以前他们水师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了,那些人本来都不该死,可是却因为不干净,把他们给害死了,这死的还真是够窝囊的,实在是……实在是……反正就是太窝囊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卫生运动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张玄也振奋起来,从刚开始有些抵触主子给他们定这么多规矩,立即转为了强烈支持。 于是他仗着他在这帮水师过来的人之中,身份地位最高,威信也最高,大家伙都听他的,严令这帮家伙,都要听这位主子的学生的吩咐,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要是不听的话,现在就把十贯安家费交回来然后滚蛋回家。 被张玄这么一威胁,所有人都立即怂了,十贯钱到手,这可是一大笔钱呀!交出去滚蛋的话,那他们还剩下什么? 现在想回水师也回不去了,就这么身无分文的滚回家里,现在他们家乡也在闹饥荒,难道回家等死吗? 虽然新主人定了这么多规矩,要他们遵守,可是不就是要他们平时把自己收拾的干净点,让他们把船上还有他们住的地方打扫的干净点吗?这又算多大的事儿呀?大不了大家伙遵照着做就是了,只要能不把他们赶回家就行。 于是这帮水师来的家伙们,立即掀起了一阵卫生热潮,一个个都打散头发,天天开始用主子发下来的那种肥皂洗头,然后天天蹲在大桶里用药水浸泡全身,须发里都仨上药粉,把身上的蚤子给除净。 以前他们穿的衣服,也都被集中起来,丢到大铁盆之中,架在火上煮了,说起来也真是让人恶心,他们的衣服丢到煮沸的大铁盆之中煮烫的时候,很快水面上就浮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虱子跳蚤,而且各个都吃的很肥,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并且每个人都发下来了两套青衣劲装,这里面还包括了一件暖和的毛衣,套在衣服里面暖烘烘的,还很是轻便。 甚至于连他们以前黑不拉几的兜裆布都被没收,直接就丢火堆里烧了,那些兜裆布,刚丢入火堆的时候,上面带的虱子跳蚤被烧的劈啪作响。 有不少家伙还有阴虱,于是二虎一声令下,便把他们都给剃了,还要天天抹药,把这帮家伙给折腾的欲仙欲死。 要不是因为中国的古人历来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是不能随便剃的话,二虎都想把这帮脏汉脑袋上的须发都给剃了。 但是考虑到如果那么做的话,估计这帮家伙可能会造反,最终二虎才没有那么做,而是发下了药,令他们天天煮水洗头、泡澡,还发给了他们除跳蚤虱子的药粉,让他们天天洗完之后撒到须发之中。 至于那条他们带来的快船,船底的海鲜被彻底铲除掉,并且给船板抹上了毒药,将船板里的船蛆都给弄死,朽坏的船板也被拆下,换上了新的船板,全船又重新做了艌缝,堵住了原来船体上的一些渗水裂缝。 至于船舱内,也被这帮家伙们彻底清理了一遍,把船舱底部的压舱石都给弄了出来,彻底把船舱内外给清理打扫了一遍,清理出来了好大一堆垃圾,里面果真有不少腐烂的老鼠尸体,甚至还有几条蛇的尸体,另外清理出来大量的虫尸粪便等物。 好不容易把自己给收拾干净的那些水师来的家伙们,当清理出这些脏东西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够呛,有点不敢想象,以前自己居然能住在这种如同粪坑垃圾堆一般的船舱之中,怎么活到了现在,也真是不容易。 二虎在他们清理干净船舱所有角落之后,又用药草在船舱之中点燃熏蒸了几天,又从船舱的缝隙角落之中,熏出来了不少蝎子蜈蚣臭虫,另外还有一些躲在角落里躲过了清扫的老鼠,也被熏得窜了出来,从船舱里发了疯一般的朝外跑。 在船上盯着的那些家伙,论起来扫帚、铁锹好一通猛拍猛打,当场打死了不少,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在船上生存下来的,看的那些水师来的家伙们一个个脸色发白,有点不寒而栗。 熏蒸之后船舱里又撒了一遍生石灰消毒,最后清理干净之后,又让那些船员们用磨石把船舱内外的木板仔细打磨了一遍,把船板上的陈年污垢也都被清理了下来,这才算是把船只给收拾干净。 整条船在经过这一番收拾之后,可谓是焕然一新,又更换了新帆还有所有缆绳等之后,这条船看起来也就不那么令徐淼感到失望了,起码看起来清爽多了。 而他们的这些行动,也同样没有能逃过鹰游山海匪的耳目,鹰游山也获知了从外面来了一条船,随船从登州那边来了百十名退出登州水师的水卒,似乎是来投效新来的海州刺史的。 这个新来的海州刺史,一到海州,就干死了他们三十多个人,还废了他们的老三,于是鹰游山海匪们便恨透了这个新任海州刺史。 于是他们先是绑了一些渔民,逼这新任海州刺史放了范老三,结果看到范老三被废了之后,恼羞成怒,不但没有释放那些渔民,还当场撕票,将那些可怜的渔民的人头扔回到岸上。 之后他们便不断袭扰海州沿海一带,并且封锁郁洲岛和海州沿海诸县的海面,声称要让海州片帆不得下海。 但是这姓徐的海州刺史,却在海州招募了大批乡勇,组成民团,还实行了联防制度,让他们接下来洗掠海州岸上的时候,连连吃瘪。 于是他们暂时放弃了继续登岸袭扰,而是继续封锁海州沿海的海面,因为作为沿海地区,渔业也是当地一项重要的经济来源。 另外海州还正处于严重缺粮的状态,即便是那姓徐的干掉了陈王两家,从这两家抄出了大批粮食,又逼迫当地士绅拿出粮食赈济饥民,可是那些粮食在他们看来,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他们认为只要封锁海州沿海的海面,让沿海的渔民不得下海捕鱼,那么总是要让这姓徐的付出代价的。 现在听闻登州来了一条快船,还来了百十名水师退下来的水卒,并且还在怀仁县南部海边的一个渔港开始修船,看样子是打算修好船之后,便以那条快船出海。 鹰游山海匪的大当家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眉头不由得紧锁了起来,说实在的,他其实是对这个新任的海州刺史徐淼颇为忌惮的,因为他近期打探了一下有关这位新任海州刺史的出身。 据说此人历来在长安以足智多谋而闻名,也因此非常受当今大唐的皇帝器重,而且此人还有带兵经验,曾经在贞观四年初北伐东突厥之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还有就是此人行事果决,心狠手辣,手腕相当强硬,一到海州就把陈王两家在海州根深蒂固的势力连根拔起,完全不留一点情面。 最可恨的是他把陈王两家给连根拔了之后,把他们鹰游山藏在王家的一大批财货也给全部抄没了,让他们损失惨重,这还不说,还让他们失去了在海州这边最近的补给点,海州这边岸上眼下没人再敢和他们勾勾搭搭了。 这么一来,他们原来在海州这一带销赃的途径也被堵死,以后还要想办法找岸上的大户帮他们销赃,要不然的话,他们抢得很多财货,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用处,必须要换成钱,亦或是换成他们需要的粮食兵器,他们以后才能活下去。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对抗演习 还有就是他们在鹰游山岛上没有船寮,偶尔小修小补的话,倒还凑合,但是想要大修的话,就需要跑的更远。 总之这个姓徐的来了之后,给他们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这还不包括杀了他们几十个人,弄残了他们的三当家。 而且此人似乎对兵事也颇有一些心得,一到海州,就招募乡勇,组建民团,实施联防,轻松就遏制住了他们上岸袭扰的行动。 所以徐淼的这些表现,让这鹰游山海匪的大当家相当的忌惮,只怕一旦这徐淼拥有了足够的船只,那么接下来他们鹰游山就日子没法过了。 现在听闻登州水师来了一船从军中退下的老卒,到了海州来投效那姓徐的,这就更让这海匪头子感到了威胁。 于是他便将手下的头目们都招到了一起,商议如何解决这个威胁。 其实鹰游山海匪并非是一个非常严密的海盗组织,他们其实是由很多股小海盗凑在一起,组成的一伙形式相对松散的海盗团,而为首的这个海盗头子,因为实力最强,于是便被“推举”为了他们的老大。 而剩下的那些头目其实都是一小股海盗的头子,各自都有一两条船,有事的时候,便会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如果要做票大的话,就集结起来,然后一起行动,得手之后再根据各自的实力还有贡献进行分赃。 当一帮海盗头子凑到一起,听了为首的这个大当家的话之后,当即便都纷纷叫嚣了起来,他们这些凑在一起的海盗们,人数其实足足有六七百人之多,大大小小的船只,也有三四十条之多。 不少小头目们都叫嚣着说,与其这样,干脆就趁那登州来的百十个水师老卒刚到海州,现在还立足未稳,而他们的那条快船也正在岸上修缮,此时正是对他们先下手为强的时候。 趁着他们没有防备,集结起来所有的人马,突袭渔港,把那伙登州水师来的老卒都给干掉,另外把那条正在修缮的快船给一把火烧了。 而海匪的大当家想了想之后,觉得此计可行,而且认为,必须要给这海州刺史来一次狠得,不但要干掉那伙登州水师来的老卒,烧掉他们的那条快船,而且还要趁此机会,上岸大杀一次,让那不识相的姓徐的知道知道他们这伙海盗的厉害。 海盗就是海盗,这就是一帮穷凶极恶之徒,不管他们以前为何下海为盗,但是当了海盗时间长了之后,人性也就基本上泯灭了。 为了能长期盘踞在鹰游山岛,卡在这一带的航道上继续发财,他们集体认为,必须要让海州来的这个姓徐的刺史体会到他们的厉害,以后不敢对他们如此强硬。 于是这帮海匪拿定主意之后,便初步定下十天后动手,开始召集他们散出去的那些海盗以及船只,磨刀霍霍的开始做起了准备。 而徐淼恰恰在这个时候,和尉迟宝琪、小牛、吴振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一个月下来,折冲府拨给他的一队府兵,在张甚等人的操练之下,已经基本上初步熟练掌握了鸳鸯阵的阵法,并且也学会了小三才阵的运用。 尉迟宝琪和小牛、吴振他们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把折冲府的府兵也召集起来,这一个月挑了一队府兵,大加操练。 当时间到了的时候,尉迟宝琪便兴冲冲的带着小牛和吴振,领了他们操练的一队府兵跑来找徐淼,一见到正在工地上忙活的徐淼,尉迟宝琪就一脸兴奋的对徐淼叫嚣了起来。 “我说淼哥……哦不,应该称呼你徐大人!你这边那一队府兵操练的如何了?这约定的一个月可是到了,咱们是不是该比划比划,看看你弄得那什么鸳鸯阵到底是不是花架子?” 徐淼听了之后,看着一脸嚣张的尉迟宝琪,又看了看有点尴尬的小牛和吴振,于是冷笑了一声:“是不是花架子,比划一下不就知道了嘛!要是我输了的话,以后我再不过问练兵之事,皆交给你们便是!从此之后永不再提什么鸳鸯阵了! 但是丑话咱们早就说过,要是我赢了的话,今后折冲府的府兵,就都要按照这鸳鸯阵操练! 尔等可还记得?” 尉迟宝琪一脸不屑的点头道:“记得记得!就按当初咱们的约定来就是了!你要是赢了的话,以后你让咱们咋练兵咱们就咋练兵!都听你的!我尉迟宝琪以后就叫你老大,唯你马首是瞻! 要是你输了的话,以后就少对咱们练兵指手画脚!休要再拿你那什么破鸳鸯阵出来丢人现眼了!” 徐淼嘿嘿笑了起来,伸手握拳和尉迟宝琪碰了一下拳,两个人都露出了一副坏笑。 说是比划,其实就是一场实兵对抗性演练,除了武器用的是不能伤人的木枪木刀,弓弩也都是用的没有箭头包了一团棉布的箭矢,这些家伙上全部都沾了石灰,一旦中刀中枪亦或是中箭,身上便会留下白点或者白痕。 而他们选择的地形,也是相对比较狭窄的地形,这更符合未来在沿海一带或者是海岛上作战,对此尉迟宝琪和吴振他们都没有表示反对,这次对抗演练就是要检验双方练兵效果,为未来登鹰游山岛做准备。 随着一阵鼓点声响起之后,双方各一队人马就入场,然后结阵朝着对方逼了过去,各队的队正当接近对方之后,都先下令放箭。 双方都有弓箭手,这是临时编入进去的,徐淼这边鸳鸯阵之中,一共编入了十名弓弩手,但是尉迟宝琪和吴振他们那边,却编入了二十名弓弩手。 双方接近之后一通互射,但是相互之间损失都不大,因为双方都有刀牌手在前挡箭,其余兵种则躲在刀牌手之后避箭,故此双方损失都不大。 随后徐淼这边的这队府兵便按照计划,迅速的朝着对方逼近过去,而对方那边也不甘示弱,一边放箭,一边迎了上来。 可以说双方接战的时候,都中规中矩,都没有多少破绽,相反徐淼这边因为弓箭手数量比较少,还暂时被敌方所压制,有三名府兵因为中箭,被淘汰出局,退出了战斗,但是却被判为轻伤。 而尉迟宝琪那边,则只有一名刀牌手不慎,脑瓜上挨了一下,被淘汰出局,不过被判定当场阵亡,暂时算是尉迟宝琪那边占了点便宜。 尉迟宝琪看到自己这边占了便宜,于是便开始洋洋自得了起来,大声为他那边叫好,而徐淼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根本不为所动。 而吴振和小牛都好奇的盯紧了徐淼这边的这队府兵,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好奇,因为一个月下来,这队府兵的表现也明显提升不少。 而他们最好奇的就是队伍中那十个手持一根硕长硕长,又支里八叉的奇形怪状的家伙,让他们觉得这玩意儿用在战阵上简直是不可思议,似乎有点儿戏一般。 而且他们还发现,但凡是手持这种奇形怪状家伙的那些府兵,都是队中最强壮的,把这样的好兵用来拿着玩意儿,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一种浪费。 所以他们都好奇的看着,静观接下来双方短兵相接之后这些奇形怪状的兵器会有什么表现。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碾压式的胜利 五十步的距离,双方相对而行,接近的很快,片刻功夫双方就照了面,弓弩手都立即退到了两侧或者后面,这时候他们已经发挥不出作用了。 尉迟宝琪这边的府兵,长枪手在队正一声令下,越众而出,向着徐淼这边的府兵冲了过来,这也是唐军惯用的战术,长枪手在前,刀牌手在后掩护,长枪手先依靠长兵器的优势,大乱敌方防线,刀牌手旋即跟上,撕裂对方的阵线突入敌军之中扩大战果,并且掩护长枪手。 所以尉迟宝琪他们这边府兵采用的战术是中规中矩,毫无什么破绽可言,相互配合的也相当不错,一看就是下了一番苦功夫了,战斗力着实不弱。 可是再看徐淼这边的这队府兵,随着队正一声令下,原本聚在一起的五队人,突然间分开,分成了五组。 这五组正好是以什为单位,一队十人,两名手持狼筅的兵卒在前,左右一分,手中一丈五六尺长的狼筅一抖,左右一晃,顿时就封住了他们前面冲过来的那些对面的长枪手的进攻路线。 而狼筅手两侧各有一名刀牌手和两名长枪手配合,两名弓弩手则居后掩护。qqxδnew 因为狼筅长度太长,足有一丈五六尺的长度,加之前半截上还布满了没有削掉的竹枝,竹枝上理论上还有一些铁刺,现在被沾了石灰的布团取代。 这么长的狼筅摆开之后,呼啦啦就一扫一片,封锁住了对面长枪手的前进道路。 那些长枪手们有心想要继续向前突进,但是看着支里八叉挡住他们去路的这奇形兵器,根本无法继续前进,因为再朝前的话,就会被那些枝杈上的“铁刺”给钩挂住,亦或是直接扎伤,那他们就只能被淘汰出局了。 而狼筅本身前端,还理论上装有一个锋锐的枪尖,不断的朝着对面的长枪手突突直刺,而长枪手的长枪长度却远不及这些狼筅,根本够不着狼筅手,于是顿时被这些狼筅搞得一阵大乱,不敢再朝前突进。 随着尉迟宝琪、吴振这边的府兵长枪手被狼筅逼住,徐淼这边的刀牌手立即揉身上前,从侧面发动了突击,猛然用刀牌拨开那些长枪手的长枪,突然间冲入他们之间,左劈右砍,瞬间放翻了几个长枪手。 当尉迟宝琪他们这边的长枪手大乱之后,他们这边的刀牌手也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掩护自己这边的长枪手,试图围剿突入他们阵中的那些敌方刀牌手。 但是那些刀牌手非常狡猾,看到对方刀牌手要围住他们,于是立即纵身后退,躲开了敌方刀牌手的围杀。 尉迟宝琪他们这边的刀牌手一看敌方刀牌手急退,便趁势想要追击,可是却瞬间又被狼筅阻住,此时尉迟宝琪他们这边的府兵已经阵型大乱了起来。 随着徐淼这边的队正一声令下,他们这边就形成了五个小阵,开始顺势突进,狼筅在前,刀牌手左右掩护,长枪手两翼突击,只是转瞬之间,便将尉迟宝琪他们这边的阵型彻底冲散。 然后徐淼这边的府兵,再次变阵,每个小阵又一分为二,以伍为单位,开始绞杀乱作一团的敌方府兵。 这一下阵型已乱的尉迟宝琪他们这边的府兵,就彻底招架不住了,彻底乱作一团,面对着对面的狼筅乱晃,一不小心就被捅翻一个,想要反击,却被对方的长枪手逼住,好不容易招架住长枪手,却又被对方的刀牌手贴到了身边,眨巴眼的工夫,身上就连挨几下算是彻底丧失战斗力。 尉迟宝琪和小牛还有吴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一个个嘴巴张的老大,下巴都掉在了脚面上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战局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原本他们信心十足的以为,自己这边绝对可以杀的徐淼这边的府兵人仰马翻,可是转眼之间一交手,他们这边就被对方这诡异的战术给杀的人仰马翻。 眼看着他们这边的府兵,被杀的乱窜,纷纷中招退出战斗,而对方却几乎没有什么损伤,反倒是气势如虹,越战越勇。 整个战斗过程仅仅只是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尉迟宝琪他们这边的一队府兵就全部被徐淼那边的府兵彻底杀散,五十名府兵带上他们的队正,还有旗手,一共五十五人,便全部被判定为阵亡,被徐淼那边杀了个全军覆没。 反观徐淼那边使用所谓的鸳鸯阵的那队府兵,前后只有区区五人退出战斗,而且还基本上都是被判定轻伤,也就是说他们并未阵亡,甚至还拥有一定的战力,战后稍作救治,便可以恢复。 这哪儿是一场战斗呀?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好不好?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尉迟宝琪和小牛还有那吴振,整个人都傻了,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被彻底吓到了。 此时获胜这边的队正,下令收兵列队,五十名府兵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收家伙列队,队正大步向徐淼走来,单膝跪倒大声向徐淼复命道:“启禀大人,标下幸不辱命!请大人示下!” 徐淼这会儿已经笑的合不拢腿了,连连点头道:“干得不错!伤亡还是大了点,以后要多加操练!今日所有人等皆赏钱两贯,退到一旁休息去!” 一听到每人赏钱两贯,那队正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带着他的手下连忙拜倒向徐淼拜谢,兴高采烈的退到了一旁,一个个昂首挺胸、腆胸迭肚的侍立于一旁,满脸都是一副自豪之色。 尉迟宝琪好长时候嘴巴才合了起来,眼珠才转动了起来,艰难的扭过头看着徐淼,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徐淼从一旁捡过一杆木枪,丢给尉迟宝琪,扭头对那边队正叫到:“派一什人出来,和尉迟将军对练一下!” 尉迟宝琪这些年来,自从认识了徐淼之后,得到了老爹尉迟恭的重视,平时没少指点尉迟宝琪马上步下的工夫,现如今这小子也相当能打,不敢说是个万人敌,但是起码也算是个百人敌。 一般情况下,他手持一杆马槊,马上步下对付一群普通兵卒,那跟玩儿一般,所以这小子现在很狂妄,看见谁都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很是恶心。 今天看这小子还是不服,于是徐淼就丢给他了一根木枪,让他亲自试试。 那边队正一听,立即点了一什手下出战。 这时候小牛也有点不服,凑过来说道:“算我一个!要不然宝琪太吃亏!” 于是徐淼点头答应了下来,坏笑着又捡了一把木刀丢给了小牛:“好!那就你们两个一起上!” 尉迟宝琪看到徐淼如此小看他和小牛,很是愤怒,认为就凭他的本事,对付十个八个这样的府兵,那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还何须让小牛帮忙? 于是他对徐淼瞪眼吼道:“你别太狂,今儿个小爷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牛兄,别客气,咱们教训教训他们!” 说罢之后,他便拉着小牛,两人把手中刀枪一晃,便朝着那出列的十名府兵杀奔了过去。 而徐淼却嘴角露出了坏笑,因为他很清楚,今天尉迟宝琪和小牛要吃瘪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再虐尉迟二傻 这鸳鸯阵本来就是戚继光为了克制单兵作战能力超强的凶悍倭寇而设计的,长短兵器配合,将步兵的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别看尉迟宝琪和小牛,都是将门子弟,深得他们老爹的真传,但是这鸳鸯阵恰恰就是用来对付他们这样的猛人的。 这俩家伙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自取其辱,那就好好杀一杀他们的威风好了,要不然的话,他们还是不会把这鸳鸯阵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当尉迟宝琪和牛明玉二人挥舞刀枪扑过去之后,那十名府兵也立即摆阵相迎。 狼筅手抖动狼筅,先抵住了尉迟宝琪和牛明玉,这两人虽然都很能打,可是面对着面前乱舞的那些竹枝,却顿时就被逼的手忙脚乱,连忙举枪挥刀格挡,但是乱蓬蓬的竹枝却晃得他们眼花缭乱,一时间居然不知如何破这狼筅。 于是二人只能慌忙后退,暂避锋芒,可是不等他们躲开狼筅的突刺,突然间两侧毫无征兆的就扎过来两条长枪,封住了他们左右两侧。 两个人连忙凑到一起,拨打那些扎过来的长枪。 可是长枪刚被他们荡开,狼筅又扎了过来,于是他们连忙有格挡狼筅。 这时候两个刀牌手却又突然间现身,用盾牌荡开了尉迟宝琪的长枪,一刀就斩向了他的大腿。 尉迟宝琪大吃一惊,好在他现如今武技高强,连忙猛的向后一撤,堪堪躲开了刀牌手的突袭。 他正勃然大怒,准备追杀这个偷袭他的刀牌手,但是刀牌手一击不中,立即纵身后撤,眨眼间狼筅又扎向了他的胸口。 尉迟宝琪气的要死,却被逼的只能放弃追杀那个偷袭他的刀牌手,向后退却,可是他这一退,却把左侧的小牛给暴露了出来。 一根狼筅又突然刺向了小牛,小牛立即舞刀格挡,可是狼筅扎到的同时,他的左侧却又有一杆长枪同时刺向了他。 小牛一个不小心,腰眼就挨了一枪,被长枪当场捅了个正着。 好在这是木枪,枪头也是布团沾了石灰,要不然的话,在战场上,小牛今天估摸着这一枪就要了他半条命了。 小牛哎呀一声,想要后退,可是狼筅荡开之后,一个刀牌手又突然间出现在他右侧,一刀斩向了他的胳膊。 小牛勉强用刀荡开这个刀牌手的刀,试图用刀斩掉这个刀牌手,结果迎面又有一根长枪扎了过来。 小牛哎呀一声大叫一声,躲闪不及胸口就挨了一下,被捣了个正着。 这一下小牛没法继续顽抗了,因为此时他腰间和胸口各中了一枪,在战场上,他应该已经挂了,再继续耍赖那就太不要脸了。 于是小牛只能颓然撤出了战团,一脸无奈的丢了木刀,退到了一旁。 这会儿只剩下尉迟宝琪之后,这家伙也慌了,他没想到徐淼弄出的这什么鸳鸯阵,居然如此难以对付。 这些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各自充分发挥他们手中兵器的长处,又相互进行掩护,简直是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虽然他自诩武技高强,可是面对着眼前神出鬼没的各种突然杀向他的各种兵器,他却只能左支右挡,片刻功夫就被杀的手忙脚乱,刚才冲过来的气势顿时被杀的荡然无存。 而且他看到小牛为了护他,转眼间就被对方秒杀,一时间也慌了神,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鸳鸯阵居然如此难以对付,所以便只能使出浑身解数且战且退,以防自己也被对方秒杀掉,那可就丢人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这样,也照样防不胜防,当他好不容易晃动长枪,把逼近的那些府兵都给逼退,对方却突然间闪出两个弓弩手,抬手就照着他发出了两支弩箭。 这弩箭在如此距离之下,速度之快,根本不给尉迟宝琪反应的时间,尉迟宝琪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身上就接连挨了两支弩箭,而且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其余的那些府兵又再次扑了上来。 这一下尉迟宝琪可就惨了,狼筅在他眼前晃动,搞得他手忙脚乱,接着对方长枪手和刀牌手就贴到了近前,趁他乱要他好看,长枪砰砰砰连连扎来,冷不丁刀牌手近身,一刀又斩在了他的大腿上和肩膀上。 这幸亏是用的木刀木枪,枪头还是布团,这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上的话,这眨巴眼的工夫,尉迟宝琪就应该被戳一身窟窿,又被乱刀分尸了。 尉迟宝琪被打的是狼狈不堪,浑身都是石灰的痕迹,灰头土脸的被掀翻在地,气的尉迟宝琪哇哇大叫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徐淼看着尉迟宝琪的狼狈相,顿时就抚掌大笑了起来,拍着巴掌叫到:“好好好!打得好!赏,重赏!每人再赏钱一贯!干得漂亮!哈哈哈哈……” 尉迟宝琪躺地上浑身都疼,虽然是包了布团的枪头,但是因为都未披甲,被狠狠的捅一下,也是很疼的,而且他的大腿和肩膀还被木刀砍了两下,这玩意儿砍中之后,也是生疼生疼的,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紫了。 于是小牛上前把他给拉了起来,尉迟宝琪指着徐淼气急败坏的叫到:“你这是胜之不武!他们十个人打我们两个!你笑个屁呀?” 徐淼于是顿时露出一脸鄙视的表情,斜着眼用眼角看着尉迟宝琪,开口说道:“我说你个二傻,愿赌服输,要点脸! 你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人?你要跟他们一对一打吗?你难不成一点脸都不要了吗? 你是生怕把你爹的脸丢不光,要不要我派人去四处帮你宣扬一下?” 尉迟宝琪一听,脸色大变,他丢脸就算了,要是徐淼真的到处宣扬他赌输了却不肯认输的话,还要和普通一个府兵一对一单挑,那他可就把他们尉迟家的脸都给丢大海里了。 于是他赶忙摆手道:“罢罢罢,我认输,认输了!这总行了?” 徐淼却并未放过他,冷笑一声道:“你这是认输的态度吗?我看你还是不服呀!要不然的话,你挑几个人,再试试?” 尉迟宝琪其实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虽然刚才有些气急败坏,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那些府兵们所用的鸳鸯阵,不得不承认,确实厉害。 虽然看起来那狼筅的模样怪的要死,看着根本不似是正经武器,如果是在战场上,单独拿着那玩意儿的话,他有一百种办法,在三招之内破了它。 可是问题是把那东西放在那鸳鸯阵之中以后,配合了其他的兵种之后,就成了一件可怕的兵器,数种兵器围绕着它,取长补短,几乎可以做到无懈可击。 那些兵器配合起来之后,几乎把战力发挥到了极致,就如同一个团起来的刺猬一般,让人无从下手。qqxδnew 而那鸳鸯阵却可以轻松克制住对手,让对手处处受制,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战力,最终被那鸳鸯阵一个个的绞杀。 虽然他个人战力自诩很强,但是对上那鸳鸯阵也是被搞得畏手畏脚,根本施展不开,被打的是手忙脚乱,稍微露出破绽,便会被那鸳鸯阵之中的人所乘,将他给击杀掉。 现在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鸳鸯阵确实是相当可怕的一种步军的阵法,几乎把士卒的战力发挥到了极致,着实难以对付。 不管他高兴不高兴,都必须要承认,自己以前太小看这鸳鸯阵了,真想不通徐淼这小子,怎么能琢磨出这么厉害的一种阵法。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神秘的混海蛟 “罢了!我服了!你这鸳鸯阵确实厉害!是我们之前太小看你这鸳鸯阵了!愿赌服输,我尉迟宝琪也是要脸的人!要是还不服输的话,那就把我们尉迟家的脸给丢完了!” 尉迟宝琪颓然摆手对徐淼说道。 徐淼顿时就嘎嘎大笑了起来,露出了一脸的小人得志之色,对尉迟宝琪说道:“那好!只要你服输就行!那你以后叫我什么?” 尉迟宝琪斜着眼看了看徐淼小人得志的模样,虽然气的够呛,但是却还是不得不对徐淼敷衍的拱了拱手道:“老大!以后你是我老大成了?” “嗯嗯!那既然我是你老大,那以后你是不是都要听我的?”徐淼继续追问道。 尉迟宝琪像是吃了翔一般,脸色臭到了极点,但是却只能翻着白眼说道:“好,听你的就是了!你也不用这么得意!真是小人得志!” 徐淼才不管尉迟宝琪高兴不高兴呢,再次嘎嘎大笑了起来,扭头又对小牛和那吴振问道:“那么你们服不服?” 牛明玉和吴振听罢之后,小牛无奈的点头道也都拱手道:“服了!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吴振这会儿心中也满是震撼,他没想到徐淼居然还懂战阵之法,弄出来的这种鸳鸯阵,居然如此犀利,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鸳鸯阵他之前确实是小看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鸳鸯阵威力居然恐怖如斯,能把各兵种的战力发挥到如此极致的地步。 所以现在吴振对徐淼也算是彻底心悦诚服了,连忙躬身叉手道:“末将服了!之前末将对大人不敬,还望大人恕罪!” 徐淼点点头道:“无妨!无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以后尔等好生让府兵操练这鸳鸯阵,那么未来必能建功立业!” 吴振于是连忙叉手道:“喏!末将一定遵从大人之命,操练士卒习练此鸳鸯阵!” 徐淼这才满意的点头,扭头又看了看尉迟宝琪和小牛,再次露出了一脸小人得志之色,发出了嘎嘎的怪笑声。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一个徐家的护卫快步走了过来,到了徐淼近前之后,躬身呈给了徐淼一个纸条。 徐淼展开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顿时凝重了下来,对那个护卫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且先退下!” 尉迟宝琪和小牛都看出来徐淼似乎是收到了什么不太好的消息,于是也顾不上生闷气了,连忙凑了过来,对徐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徐淼摆手让那些府兵退下领赏,命众人散去,但是让吴振留下,等四下没有闲杂人等之后,徐淼开口道:“我刚收到消息,鹰游山海匪准备干票大的,袭击余家台渔港!” 尉迟宝琪等人一听,都顿时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尉迟宝琪当即握拳在手掌上一砸,狞笑道:“咱们正愁没法上鹰游山找他们的麻烦呢,他们自己反倒是送上门了!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他们尉迟大爷的厉害!来容易,想要走就难了! 哎?不对呀!你怎么知道鹰游山的海贼们会偷袭余家台渔港呢?” 徐淼斜了尉迟宝琪一眼:“这个你别管!总之我有我的法子!” 徐家的夜枭不是吃素的,自从知道鹰游山海匪之后,夜枭就早已开始想方设法的对海匪展开了渗透、收买、策反,上次放范老三的时候,其中几个随行被放回去的家伙,此时早已都被策反了。 说完之后,徐淼拧眉想了一下,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狞笑:“不过你说的不错,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功夫!正愁不好渡海去找他们麻烦,他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能怪我们不客气了!” 尉迟宝琪和小牛、吴振听罢之后,都顿时精神大振,问徐淼有何打算。 徐淼带着他们回到帐中,拿出了海州沿海一带刚刚绘制出来的舆图,展开之后几个人便凑在了舆图前面开始商量了起来。 次日徐淼带着尉迟宝琪他们便换了便服,悄悄的来到了余家台渔港,开始仔细勘察起了余家台一带的地形。 自从决定袭击余家台渔港,把正在渔港休整的水师那些老卒们解决掉,并且放火烧掉渔港之中正在修葺的那条快船之后,鹰游山的海匪们便行动了起来。 而这些海匪推举出来的大当家,众人皆只知他诨号叫混海蛟,却并没有几个人真正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这混海蛟身材高大健硕,孔武有力,善使双刀,刀法十分精妙,双刀舞开之后,海匪之中无人可敌,除此之外,此人还以狠毒而着称,但凡是得罪了他的人,此人睚眦必报,一定杀之而后快。 没人知道他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最初他是在登州一带出没,带了一条船,和几十个死忠,在登莱一带沿海劫掠。 后来登州水师出海对那一带海上的海贼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扫荡,于是他便带着手下逃到了海州这边。 来海州的时候,鹰游山岛上已经有了几伙海贼,他来了之后,那些地头蛇想要把他给吞了,但是却没成想被他当场将为首的那个海盗头子给斩杀了。 不但这混海蛟将那个为首的同行头子给斩杀了,而且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剁成了碎肉,即便是见惯了血的海贼们看着那一幕,也都不寒而栗。 他在杀了那个海贼头子之后,兼并了他的手下和船只,几个以前那个海贼头子的手下头目不服他,结果被他当场斩杀了两个,其余的被他抓起来,吊在桅杆上,用小刀在他们身上割了无数小刀口,又抹上盐,在太阳下暴晒,一直让他们哀嚎了三天,活活的在剧痛之下,被大太阳晒死。 自那以后,再无人敢挑衅他,来到鹰游山的海贼们,后来都被他压服,被他组织了起来,形成了眼下鹰游山这么大势力的一股海贼。 他们几乎截断了南北海上的水道,但凡是途经这里的商船,若想不被抢劫,人货包括船只都完蛋的话,就要给他们交不菲的买路钱,交了钱之后,可以领到他发出的一面小旗,海州这一带的海匪再遇上的话,就会放过持有他小旗的船只。 短短两年不到,这混海蛟便在俨然成了海州这一带海面上的一霸,不但勾结沿海地方上的士绅为他们提供粮食和淡水补给,还为他们销赃,让这混海蛟赚得盆满钵满。 本来这混海蛟正在海州这边鹰游山作威作福,日子过得很是舒坦,可是突然之间海州来了个愣头青的年轻刺史,一到这里就把他手下的老三给抓了,还干掉了他二三十个手下。 另外又把和他们勾结的王家给连锅端,把他们存在王家的大批贼赃也给抄没了,这混海蛟何时吃过这种亏,即便是面对着官府,他也一点没把徐淼这海州刺史给放在眼里。 他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如此嚣张,那也是有原因的,关键还是因为现在他手下已经聚拢起来了很多股海贼,不算撒到岸上的细作,手头聚集起来眼下足足有六七百可供驱策的海匪,而且大多都是干了这行时间不短的悍匪,很是凶悍。 另外一个就是海州这边官府没有水师,也没有一条像样的战船,更没有堪用的水卒,只要他盘踞在距离郁洲岛不远的鹰游山岛上,不去抢占郁洲岛,那么就不至于惊动朝廷派登州水师专门跑来进剿他。 只要登州水师不来,他们认为,海州官府就拿他们没辙,这海上就是他们的天下。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磨刀霍霍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次让他们化妆成平民,偷偷的藏到这余家台附近的林中做什么,但是他们之中也有聪明人,觉得这次搞不好是要干大活了,之前他们的军头就说过,立功的话,一定重赏,这一点他们都信。 因为之前被分出去交给刺史大人的那一队弟兄,因为操练的好,比试的时候,赢了他们之中另外一队弟兄,一个人都的了两贯钱的重赏,实打实的发到了他们手中。 这还不算,其中一伙兄弟,还因为打赢了现在管着他们的那尉迟将军和牛将军,又额外赏了一贯钱,足足三贯呀!实打实的赏到了他们手中。 于是这些府兵顿时都疯了,各种的羡慕嫉妒恨,捶胸顿足当初为啥没把他们选去,让那一队兄弟选了去,现在每个人都得了重赏。 所以现在他们都知道,这新来的刺史大人,是说话算数的,有功就赏,不会昧了他们的功劳。 这段时间这些府兵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都憋着想要立功受赏,也发一笔横财,一个个都憋得是嗷嗷直叫,现在好像是机会要来了。 吴都尉把他们带到这林子里藏着,外面不远处就是渔港,渔港里现在有一条大船正在修缮,还有百十个听说是登州水师来的老卒,聪明点的人就意识到了,这次他们可能要来这里干大活了。 一想到能有活干了,立了功就有赏钱拿,这些府兵就兴奋了起来,啃干饼都觉得香,躲在林中啃着饼子是毫无怨言,一个个都憋着一口气,摩拳擦掌等着干活! 混海蛟和他手下的那些海贼们虽然派了细作潜到渔港附近监视渔港,可是却并未察觉到渔港南边那片林子里这些天偷偷来了很多府兵,怎么看渔港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所以他们也同样在摩拳擦掌,等着预计时间一到,便杀到余家台渔港。 当二月底的预定时间到了的时候,徐淼带着虎子和张甚,躲在渔港南边的那座小山的山顶上,用一个望远镜轮流扫视着渔港外远处的海面。 徐淼舒舒服服的躺在一旁,哼着一些别人没听过的奇怪小曲,手还放在膝盖上打着拍子,时不时还朝嘴里丢一颗盐焗豆子,满脸都是惬意之色,毫无一丝紧张的意思。 当到了下午的时候,终于举着望远镜的虎子扭头对徐淼兴奋的说道:“来了来了!来了好几十条船!那些混账这次是倾巢而出了!” 徐淼直到这个时候,才从石头上一跃而起,一把夺过望远镜,凑到眼前向着远处海面望去。 果不其然,从海平面上,出现了几十个黑点,逐渐的朝着渔港这边行了过来,这时候海面上能出现这么多船只,除了鹰游山的海匪之外,应该没有其它可能了,完全可以确定是鹰游山的海匪来了。 “嘿嘿!看来那家伙没骗咱们!他们果真来了!发信号!” 虎子立即取出一个小铜镜,对着阳光向着山下林子和渔港反射阳光,连续闪了好一阵子。 林中一直在休整的府兵们看到了山上的闪光,立即禀报吴振。 吴振一听立即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朝着山上看了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寒芒,厉声喝道:“传令集合!” 林中的府兵们立即就在喝令声中,不管在干什么的,都立即丢下手中的活儿,疯了一样冲回到自己的帐篷之中,相互配合着,快速的将甲胄披在身上,然后拎起他们的兵器,抄在手中,亦或是挂在腰间,奔出了帐篷,来到空地上开始集结。 吴振命斥候先行潜到林缘处,盯着渔港那边的动静,他们现在不能现身,要等渔港那边发来信号之后,才能冲出去。 而这个时候渔港那边也开始动了,张玄当获知海匪来了的时候,立即便把屈起手指塞到嘴里,打了声尖锐的呼哨,原本正在船上忙活的那些水师的老卒们,闻声之后,都立即丢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跳下船,朝着附近的棚屋冲去。 渔港的渔民们这时候也得到了告警,老人和女人们,纷纷赶紧去抱了他们的孩子,丢下手头正在结的渔网,立即朝着树林方向跑去。 而在渔港的怀仁县的差役,还有负责在这里坐镇的徐家的护卫,则立即吹响了竹哨,向渔港的所有人示警,这也同时是召集渔港之中的渔民们,抄家伙准备干仗。 渔港这里本来就招募了五十名乡勇,组建了民团,另外还有一百多成年的渔民,以前都是分散居住的几个小渔村,现在按照徐淼的饬令,聚集在了这余家台渔港,形成了一个大渔村。 渔民们最为痛恨的就是海匪,那些海匪,没少祸害他们,除了时不时在海上抢他们好不容易捕到的渔获之外,还经常上岸袭击他们的渔村。 那些海匪无恶不作,不但抢财货,而且还抢人,把他们看中的渔民绑了丢船上,强迫入伙,还把年轻女人亦或是少女绑了丢船上拉回去供他们糟蹋。 渔民们本来日子就过的很苦,可是还要被那些海匪们祸害,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好官,把渔霸给收拾了,以后没有渔霸再敢来欺负他们了,可是海上却有那些海匪,让他们还是不能出海打鱼。 这段时间,他们只能在海边很近的地方捕鱼捞虾,但是距离岸边太近,很难遇上鱼群,渔获也就很少,也幸好徐淼派人告知渔民,要大量收购渔网,让渔民先来没事的时候,就结网卖给他。 这才让渔民们有了一条活路,平时在海边捕点鱼,在岸边结网换点钱,现在知道海带、海白菜、石花菜这些以前没人吃的东西,新任海州刺史大人,也说要收购。 他们便在岸边捞一些这些海菜,晒干之后等着官府派人来收,这日子才算是撑了下来。 所以渔民们无不痛恨那些鹰游山的海匪,以前他们渔村小,对海匪抵抗能力太弱,只能受海匪欺负。 现在他们被聚集到一起,依托渔港,形成了大渔村,人多了,胆子也就壮了,当听闻海匪又来了,那些渔民们也都怒了,即便他们不是民团的乡勇,也纷纷跑回家把家里的鱼叉拎了出来,聚到了一起,听候临时在此主事的村正的调遣,要和海匪拼命。 至于水师老卒们那边,在来的时候,除了随身携带了少量的兵器之外,其实并没有多少武器,可是等他们窜回到附近他们的住处之后,再出来的时候,却已经人人身上都披了一件皮甲。 徐淼现在可是海州刺史,而且还是军政一把抓的那种,所以自然有权调用州衙所辖的武库之中的甲胄兵器。 这次听闻海匪要袭击渔港,于是他便提前派人从朐县州衙的武库之中提出了一批甲胄还有一批强弩,伪装成修船的材料,提前运到了渔港这边。 这些水师老卒,一个个早就领到了这些器甲,藏在他们的住处之中,作为水卒,水军平时在船上是不配铁甲的,因为那玩意儿太重,一旦落水,便会拖着人跟秤砣一般的沉入水中。 所以水军之中,即便是配备甲胄,也多是配备皮甲,而且也很少有人穿戴皮甲去跳帮,因为即便是皮甲也并不算不轻,只是比起铁甲好点罢了,但是跳帮时候一旦掉水里也挣扎不了几下,如果不能及时脱掉甲胄的话,也会被拖着沉入水中活活淹死。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海匪的细作 不过今天他们要对付的是一帮海寇,而且是在岸上,不用担心掉水里,于是张玄一声令下,这些老卒都披挂上了甲胄,其中三十多人,还拎了一张强弩,其余的则持枪亦或是持刀盾,从屋中冲了出来。 虽然水军在陆地上战斗力不如眼下关中的唐军,但是毕竟这些水师出身的老卒也都是久在海上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之下的生死考验,所以倒也没有一个怂人。 而且想想他们在波涛汹涌的海上,和敌人作战的时候,要在摇晃不定的船上跳帮到敌船之上,和敌人厮杀,这种勇气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就比如尉迟宝琪那家伙,平时在陆地上蹦跶的欢,看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但是一上船就成了软脚虾,吐得一塌糊涂,别说跟人动手了,能安生坐稳就算是他厉害。 所以当听闻消息,说着海州外海的鹰游山岛上的一帮海贼,居然盯上了他们这帮从登州来的水师老卒,想要把他们给干掉,还想把他们带来的这条船给毁了,这些老卒顿时就怒了。 好歹他们以前是水师出身,都是他们四处追杀海匪,现在这海州的海匪,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所以这几天他们都憋着一口气,就等着那些海匪过来呢!现在听闻海匪终于来了,这帮老卒一个个都热血上涌,旋即便披挂整齐,又在皮甲外面披了一件破衣服,让人无法在远处看到他们身披着皮甲,这才拎起了家伙冲出了他们的住处。 而藏在渔港这边监视渔港动静的两个海贼的细作,当看到渔港之中忽然间开始哨声大作,人头涌动,渔港里的人们纷纷抄了家伙开始聚集了起来,被吓了一跳。 他们这时候还没有看到自己的船队过来,但是渔港这边就有了准备,这让他们两个不由得有点心惊。 于是他们便想要找个高处点火,向他们的船队示警,可是不等他们找到合适的地方,就被几个人给包围了。 “尔等乃是何人?在此作甚?”一个只有一只手的男子,拎着一柄横刀,带着几个彪悍的汉子冷冷的盯着这两个朝着高坡上爬的家伙,对他们用冰冷的声音问道。 两个海匪的细作看到此人左手是一个铁钩,打磨的寒光闪闪,脸上带着一股杀气,顿时被吓了一跳,此人正是跟着徐淼最早的胡昊,带着几个徐家的护卫,早就在这一带盯住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很久了。 两个家伙连忙陪着笑脸说道:“诸位,我们就是附近庄子的村民,今日到渔港这里找点活干,这不看到渔港忽然间热闹起来,想要到高处看看热闹!” 这解释听起来倒是有点天衣无缝的意思,好像是什么都说得通。 但是胡昊却冷笑了一声道:“那你们是哪个庄子的?姓甚名谁,你们庄子的耆老亦或是村正叫什么?你们隔壁邻居叫什么?你们住在村中什么位置?村里几口井?立即回答!否则格杀勿论!” 两个海匪顿时一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独臂人居然会向他们问出这么多细节上的问题,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他们虽然之前约好了说法,一旦有人问他们就这么回答,可是却根本没想过把口供对的这么细致,所以当听到此人一连串的问题之后,顿时都被问蒙了。 两个家伙看到围住他们的这几个彪悍的汉子,一个个目露凶光,持着寒光闪闪的各种刀剑,还有人持着一张精巧的手弩,死死的盯着他们。 于是两个家伙顿时慌了,连忙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是北边刘家台的……” 胡昊听罢之后,严重寒光一闪,不等他们继续狡辩下去,厉声喝道:“拿下他们!他们是海匪的细作!” 两个家伙顿时蒙了,他们话都没说完呢,怎么就被这家伙判定了他们的身份? 于是两个家伙见势不妙,蹦起来就想分头逃走,但是不等他们突出包围,便被几个彪悍的汉子蜂拥而上,用刀背把他们抽翻在地。 两个家伙被打翻之后,立即被踩住脖子后背,双臂被反剪到背后,把他们给绑了起来。 两个海匪的细作立即扯着脖子大叫到:“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们?我们乃是良民!” 话未说完,他们便被拎了起来,胡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唾沫,一口唾沫就喷在了其中一个家伙的脸上,把他喷的满头满脸都是口水。 “我呸!还敢狡辩?你们这种蠢货,也配当细作?居然连刘家台现如今早就并到了余家台了,现如今早就没有余家台村了,还敢嘴硬! 给我打!” 于是几个汉子立即便疯了一般的开始对这两个倒霉的家伙拳打脚踢了起来,这一通胖揍,把两个家伙揍得是哭爹喊娘,屎尿都给打的冒了出来,身上的骨头顿时也被打断了几根,差点当场就把他们给活活打死。 这两个家伙一边哭叫着求饶,一边只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些汉子这才停了手,把他们身上搜捡了一番,结果搜出了两柄小刀,还有一些铜钱,关键的是这两个家伙身上还都藏了一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的是火种。 其实火折子在唐初时代,还是属于黑科技产物,火折子发明的时间也就是几十年的时间,在民间其实还没有彻底流行起来,也只有一些富裕人家之人买得起,普通人家引火,多是自己在家里保留火种。 一般人出门,身上很少有人携带火种的,更不要说携带昂贵的火折子了,即便是出门携带火种,也是用一种铁皮盒子装着炭火,带着很不方便,而且一不小心还会熄灭火种。 这时候谁家要是火种熄灭的话,就要去别人家引火,很是不便,即便是这时代也出现了火镰这种引火之物,可是火镰主要还是在一些游牧民族之中流行,中原并不流行火镰,火镰直到清朝的时候,才逐步在中国大面积流行起来。 所以这时候一般人出门身上是不会携带火种的,一旦谁身上携带火种的话,那么身份就十分可疑了。 而这两个家伙身上都带了火种,甚至还搜出了一瓶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油脂,打开闻一闻有点腥味,应该是从鱼身上熬制出来的鱼油。 鱼油这东西引火效果还是不错的,比起其它动物油脂更容易被点燃,在沿海一带经常被作为引火之物使用,甚至于水师之中,用的火油,就是从一些富含油脂的鱼类身上熬制出来的鱼油。 这就彻底坐实了这两个家伙是海匪细作的身份,搜捡完他们之后,胡昊一声令下,把他们又给暴揍了一顿,一番审问之后,这两个家伙便被揍得彻底招了。 他们果真是奉了混海蛟之命,前些日子偷偷的溜上岸,躲在这余家台渔港附近,监视余家台渔港的动静,但是这两个笨蛋,却丝毫没有发现这时候已经有一批折冲府的府兵,早已偷偷分批被调到了这里,躲在了南边那片山林之中。 听完这两个家伙的口供之后,胡昊也放心了下来,问他们现在想要上高处作甚,两个家伙也据实回答,说看到渔港之中人头攒动,还有哨声大起,发现渔港提前有了准备,于是他们想要上高处点火向他们的人示警,提醒他们上岸小心一点。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灯塔 而就在胡昊带人收拾掉这两个海匪的细作的时候,在余家台渔港向海里突出的一块很高的一片陡峭的岩石上面,尉迟宝琪正带着一帮人躲在几间这几天才临时搭建起来不久的木屋之中。 这一大块从岸上突出到海里的高耸陡峭的礁石,正好半环抱住余家台的渔港,让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型避风港,所以这里才被渔民所利用,很早就有渔民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天然渔港,在这里落户出海打鱼。 而且余家台这里的地形,只有渔港这里是一片平缓的沙滩,向北的海边,都是嶙峋的礁石,而且也向海里突出,和南边这一大块突入海里的礁岩相呼应,让余家台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优良港湾。 但是徐淼之所以没有选中这里建海港,关键是这个天然港湾有点太小了点,港湾之中吃水也太浅,停泊现有的一些渔船或者稍大一点的货船还没有问题,可是一旦要是停泊更大的海船的话,这里的水深就不够了。 而且港湾之中的水面也不太足,所以徐淼最终无奈的放弃了这里,而是命附近的渔村都合并到这里,形成一个大型的渔村,充分利用这个渔港,以后即便是再遇上飓风,渔民的渔船也可以躲入这个渔港之中,不至于被巨浪卷走或者摧毁。 同时这里也为渔民提供了一个良好的防御环境,那就是海匪想要袭击这个渔港,就必须要把海盗船驶入到渔港之中,从渔港正面登岸,方能冲击岸上的渔村。 如果海盗们不想冒险进入渔港,想要绕过渔港,从别的地方袭击渔港和岸上的渔村,那就必须要从很远的地方靠岸,然后从海岸边上杀至渔港和渔村,这就需要海盗走很远的路才行。 而海匪们往往上岸之后,都不愿意离自己的船太远,因为一旦离开他们的海盗船太远的话,在岸上一旦遭遇官军的截击,他们便可能会被堵在岸上无法及时撤回到海里。 一旦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在岸上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所以徐淼判定,此次那混海蛟率领大批海寇前来袭击余家台渔港,不会选择绕到很远的地方靠岸,从岸上向余家台渔港发动袭击。 那样的话他们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一旦被堵在半道上,无法及时撤回到他们的船上,有可能会被堵在岸上把他们包圆。qqxδnew 这也是徐淼让水师的老卒把他们带来的这条船驶到余家台渔港的原因,就是因为徐淼看中了余家台渔港乃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天然水寨。 尉迟宝琪站在高高的礁岩上,用望远镜朝着海面上观望,很快就看到了海面上出现了点点帆影,逐渐几十条大大小小的船只出现在了他望远镜的视野之中。 “哈哈!来了来了!都赶紧准备!躲起来别让他们看到咱们,等他们入港之后再说!” 这时候陡峭的岩礁上面几间木棚屋之中,躲了不少人,都凑到木棚屋对着海的那边,从木板缝隙之中眯着一只眼用力的朝着海面上张望。 而每一间简易的木屋之中,都藏着一架朐县那边工匠们刚刚打造出来的弩炮,木屋所在的位置,也正好对着港湾之内,基本上俯瞰下去,基本上渔港之中的景象一目了然。 就在岩礁上,还耸立这一座刚刚搭建起来的木质望楼,上面放了一个铸铁大锅,里面可以装入火油或者是木柴,到了晚上点燃之后,就是一座临时的灯塔,可以未来让出海回来晚的渔船,远远的就看到这里的火光,然后顺着火光的引导安全返航。 这么一来,有了这座临时搭建起来的木质灯塔,岩礁上面的这几座木屋,看起来就不那么突兀了。 其实徐淼一个多月前就来过了余家台这里,在仔细观察了这里的地形,又测了港湾之中的水深之后,很遗憾的放弃了在这里建造海港的念头,可是却还是把这个渔港确定为重要的专用渔港。 那时候徐淼就已经吩咐过,接下来要在这里用石头建一座灯塔,先建一座木质的,未来渔民可以出海捕鱼之后,逐渐凑钱建一座石头的灯塔。 这段时间渔村这边就先按照徐淼的吩咐,把木质的灯塔先建了起来,不但可以做灯塔用,人还可以登上去了望海面的情况,充作了望塔使用。 所以这几天在这里搭起几间木屋,有这个木质的灯塔掩护,倒也不怎么扎眼,会引人怀疑。 而就在对面一个突出到海面的岩礁上,此时同样也竖起了一座简易的木质灯塔,同样搭起了几间木屋,而此时小牛则也带了一些人,躲在木屋之中,观察着海面上由远至近,向着渔港驶来的那几十条海盗船。 小牛话不多,只是吩咐了一声准备,木屋里的人们就忙活了起来,开始对藏在木屋里的那些架崭新的弩炮做最后的检查和准备。 两侧岩礁上的木屋中,除了藏了弩炮之外,还各藏了几十个手持强弩的府兵,此时每个人身边都摆着成捆的弩箭,居高临下正好可以覆盖渔港的沙滩。 这些措施就如同一张张开的巨网一般,只等混海蛟率领的那伙海匪登门了。 而渔港斜对着海面的口部,则像是一张吞天巨兽的血盆大口一般,等候着海盗的船只自投罗网,驶入到这个小小的海湾之中。 混海蛟站在他座船的船首,手搭凉棚向着越来越近的余家台渔港望去,渔港两侧如同手臂一般伸入到海水里的两处岩礁上的木质灯塔已经渐渐清晰可见了。 混海蛟眯着眼,仔细的观察着那两座新耸立起来不久的木质灯塔,微微皱眉,对一个跟着他的手下问道:“那两处岩礁上的高塔是什么?” 一个紧随着他的手下随从立即躬身说道:“启禀大当家,那是新来的那个海州刺史命人建起来的,据说这里的渔民将其称为灯塔!” 混海蛟听罢之后,顿时皱了皱眉,灯塔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为在此之前,他还没有听说过灯塔这个词,所以感到十分陌生。 “灯塔?干什么用的?”混海蛟于是皱眉问道,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 他的手下连忙解释道:“大当家,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两座灯塔,到了夜里之后,上面有很大的火盆,里面装入火油或者木柴,到了夜里点燃之后,在海上很远便能看到! 那姓徐的听说,以前时常有渔民出海稍远,天黑赶不及回来,为此在海上迷了方向,最终不知所踪。 于是他便命人建了这两座塔,说是以后渔民可以出海了,晚上便点燃上面的火盆,这样晚上回来晚的渔民,很远就能看到这塔上的火光,便能循着火光回到这渔港里! 两边各建一座,渔船就能方便的找到入港的口,回到码头!” 听罢了这个手下的解释之后,这一脸阴鸷的混海蛟脸上露出了一丝异色,想了想之后点头道:“你这么一说,那姓徐的倒是确实算是一个聪明人,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嗯嗯!不错不错! 这法子能用!以后咱们也在岛上弄一个,晚上点着,出去办事的兄弟就能方便找到回来的路! 可是那姓徐的也有点太狂妄了,有我混海蛟在,他也想让那些渔夫出海打鱼?想得倒美! 传令下去,命所有船加快速度,天黑之前我们要回到海上!”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猖狂的海贼 于是很快混海蛟的船上就响起了海螺做成的号声,并且有人在桅杆上面的吊斗之中,开始挥动小旗发号施令。 很快各船都升起了满帆,小船也纷纷放下了船桨,开始划水加快速度,几十条海盗船开始加速朝着渔港驶去。 当接近渔港的进口的时候,混海蛟依旧在观察着两侧岩礁上的那两座灯塔,心中感慨,但是这时候他也看到了灯塔下面的那些木屋,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为何那灯塔下面还建了一些木屋,那些木屋又是何用?”混海蛟心中有些许的不安,于是便把负责联络岸上细作的那个手下又叫了过来,对他问道。 那个手下看了看也不明所以,想了想之后对混海蛟说道:“大当家,小的以为,那些木屋看起来甚是简陋,想来应该是建那灯塔时候,让人暂时居住或者休息之用的! 再有那灯塔总是也需要有人平时看护的,上面又没法住人,想来会在下面搭几间屋子住人看护那灯塔!” 混海蛟听罢之后,看着那些木屋,脸色稍稍放松了下来,想想这个解释似乎很合理,建造这两座灯塔,看起来费了不少功夫,搭几间木屋临时住人也不算奇怪。 而且他眼神不错,仔细观察港口两边的岩礁上,也没发现什么人影,于是便放心了下来。 另外他们船都到了这里,岸上也没有升起示警的浓烟,如果是岸上有什么异常或者是埋伏的话,他们潜藏在岸上的细作这个时候早就该点起火堆,升起浓烟向他示警了。 而现在还没有出现示警的浓烟,说明这余家台并无什么防范可言,就算是这会儿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船队扑了过来,让余家台的那五十来人的民团组织起来,也抵不住他们这么多人上岸。 于是他渐渐的放心了下来,刀条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冷笑,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把目光盯在了渔港的出入口。 这时候原来在渔港外面游弋的两条小船,靠向了混海蛟的这条大船,自有人去船舷处向那两条小船上的海匪询问渔港这里有何异常没有。 而两条在此监视渔港的两条小船上的海匪告知混海蛟,他们并未发现渔港这里有什么异常之处,这一下混海蛟算是基本上彻底放心了下来。 不过混海蛟还是保持着起码的警惕,当船队快抵达渔港入口的时候,他又朝着渔港外面两侧礁岩上看了看,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下令命手下的一批海匪打头阵,先驶入渔港之中,看看有什么异常没有。 于是打头的十来条小一些的海盗船,得到了混海蛟的命令之后,立即便当先朝着渔港之中驶去。 虽然这些船上的一些小海盗头儿在心里大骂混海蛟,每次有事,都让他们打头阵,谁都知道这种事谁打头阵谁倒霉,谁在后面谁更安全,他们打心里不愿意干这种活。 可是想起来混海蛟的残酷手段,他们却又心中发寒,不敢忤逆混海蛟,只能硬着头皮驾船冲到前面,向着渔港出入口驶去。 当他们冲入渔港出入口的时候,发现渔港之中空荡荡的,没有几条船,绝大部分的渔船因为这段时间被他们封锁海面无法出海,现在都被拉到了岸上,这还不算,那些小渔船还被渔民埋在了沙子之中。 因为这时代都是木船,渔船一旦被拖上岸的话,几天还问题不大,但是如果时间长了的话,烈日暴晒风吹雨淋之下,渔船的船板便会因为严重脱水而开裂变形,船板缝隙便会漏水。仟千仦哾 这样的话等回头渔船要再下水的时候,就要先进行大修,对全船缝隙进行艌缝,艌缝除了需要时间之外,还要花钱买桐油,所以为了保护船只,许多渔民在把渔船拖到岸上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的渔船,便会把船埋在沙子里,这样的话可以减少风吹日晒对船的损害。 所以这时候渔港里的渔船绝大部分都被拖上岸埋在了沙子里,以至于渔港之中码头边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条小渔船。 而码头上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人,只看到岸上渔村那里,现在聚集了一批渔民,手持着竹枪或者长枪,还有不少渔民手持着鱼叉,乱哄哄的挤在一起,拦在渔村外面,似乎是想要保护他们的渔村一般。 再有就是一批大约百十人左右的人,手持着兵器也在渔村外面列队。 打头驶入渔港的那些海匪头子们立即便认定,这百十人肯定就是他们此次的目标,那登州来的一批水师老卒,除此之外,并未见到还有其他人,也没见到有官兵的身影。 于是他们也就放心了下来,看样子渔港这里的渔村之中,那伙登州水师老卒和本地渔民都加一起,也不过二三百人。 如果他们几十个人来的话,肯定会吃亏的,但是这次他们可是倾巢而出,来了六百多人,起码两三倍于这里的渔民,那还怕什么呀? 他们很了解那些渔民,即便是被组织起来,组成了民团,也照样都是乌合之众,只要砍翻他们几个人,剩下的渔民们就会彻底大乱,然后四散奔逃,根本不足为惧。 唯一难对付的也就是那登州水师的百十个老卒,可能会难啃一些,但是他们这次来的人多,凭着他们的凶悍,就不信干不掉那些水师老卒。 于是打头进入渔港的海匪们,顿时就胆气壮了起来,一边吹响了号角,通知还在港口外面的同伙,一边驾船冲向了码头,先抢占码头再说。 混海蛟在命部分手下打头,先闯入渔港之后,则下令自己的船和剩下的那些船收帆减速,等待前面传回消息。 混海蛟这家伙还是很狡猾的,而且做事也比较小心谨慎,故此才能在海上纵横了这几年都没有栽。 哪怕今天他信心十足,可是他还是十分小心,没有自己打头一头撞入这渔港之中。 他对余家台这处渔港的地形是很了解的,此地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非常适合被打造成水寨,如果官府把这里打造成一座水寨的话,那绝对很难被攻陷。 哪怕现在只是一座渔港,可是如果官军在这里设伏的话,那么他们一头扎进去,也会遭到重创,很难再顺利逃出来。 故此哪怕他现在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先让一批手下在头前探路,冲入渔港看看里面的情况。 当听到渔港之中传出号角声之后,在他前面的船上传回消息,说渔港之中安全,直到这时候混海蛟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把腰间的一柄刀锵的一声拔出来,朝着渔港一指,歇斯底里的狂吼了一声:“冲进去!” 当混海蛟一声令下之后,徘徊在渔港出入口外的数十条海盗船,顿时便纷纷扬帆的扬帆,划桨的划桨,一窝蜂的朝着渔港之中蜂拥而入。 “稳住!不要怕!弓弩手准备!”张玄和负责指挥渔民乡勇的那个徐家护卫各自厉声吼道。 码头到渔村要经过一片滩头的空地,渔村出于防贼的目的,其实也是有一道栅栏的,虽然没有筑墙,但是也起到了一定的防御作用。 按照尉迟宝琪和吴振他们的安排,张玄和率领渔民的那个名叫付申的徐家护卫,放弃了防守码头,直接放弃码头死守渔村。 此时这里付申做主,当海匪来袭的时候,付申命一些不能参战的渔民用乱七八糟的东西,先把进村的木质寨门给堵死了,然后命乡勇和手持鱼叉的乡民在村子正面的围栏内列队待命,弓箭手全部上前,做好放箭准备。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开打 海匪们的船纷纷冲入渔港,小船直接冲滩,在海边的沙滩停下,船上的海匪们立即跳入齐腰深的海水之中,也不顾水还很凉,嗷嗷叫就举着手中的刀斧钩枪之类的兵器冲上了沙滩。 而大船则停靠在了伸入海水中的栈桥旁边,海匪们嗷嗷叫的从船舷直接跳到了栈桥上,开始沿着栈桥冲上了码头。 先上岸的海匪也没有立即向渔村发动冲击,而是等后面的同伙下船之后,这才聚集在了沙滩上。 不过海匪也没有什么严密的组织,更没有什么列阵之说,他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全凭的是他们的血勇还有凶戾之气。 混海蛟这时候也下了船,在他船上的手下簇拥之下,来到了码头的渔村外面,扫视了一遍眼前的渔村,看到渔村中依托栅栏做出抵抗姿态的那些渔民还有水师老卒,又观察了一下岸上渔村周围的情况,在确定没有发现有官军埋伏之后,脸上再次露出了狞笑。 “持盾的在前!弓弩手在侧掩护,其余人等紧随其后,准备钩索、钩枪!拆了他们的栅栏!今天血洗余家台,杀他们一个鸡犬不留! 女人随便尔等玩儿,今日所得,尽数全部分给诸位,我混海蛟此次分文不取!”混海蛟在确定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埋伏之后,厉声开始下令。 听到混海蛟说这次攻下余家台村,可以任由他们肆意杀人,随便糟蹋女人,而且所抢财货他还分文不取,让大家伙尽数分了之后,那些归附于他的小股海盗们,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于是海盗们立即便欢呼了起来,一个个表情兴奋而且狰狞,各自在他们的头目指挥之下,把持盾的海盗赶到了前面列队,临时把所有持盾的、持弓的还有剩下的那些手持乱七八糟兵器的海盗拼凑了起来。 这说明混海蛟这厮在军事方面,还是多少有一点经验的,没有下令一窝蜂朝村子冲过去。 看到乌泱泱的海盗,在村外码头开始集结列阵之后,渔村里的渔民们顿时一片骚动。 虽然他们有勇气保护自己的家园,可是面对这么多凶残的海匪,还是让他们有些心惊胆战,胆子小点的人已经吓得开始两股战战,手哆嗦的如同筛糠一般,甚至有的渔民已经想要尿裤子了。 那付申曾经也是老兵出身,在军中做过伙长,看到这一幕之后,厉声对渔民们吼道:“休要慌乱,稳住!这背后就是尔等的家园,太守大人好不容易给尔等安了家,还出钱养着尔等! 今日如果不守住你们的家园,那么今后休想再让太守大人怜悯尔等!以后尔等就自生自灭好了! 大家伙莫要害怕,只要我们撑住,太守大人自然很快便会派兵来救尔等! 谁若敢临阵脱逃,今日就休怪我姓付的翻脸无情!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临阵之际,不尊号令者杀!临阵脱逃者杀!扰乱军心者杀!跪地乞降者杀! 全体都有,是带把的,就给我站稳了!要是谁觉得自己不是个爷们的话,现在就自己切了,回头请太守大人把尔等送到宫里当太监去好了! 是爷们的,就等着他们过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俩杀一双!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听了付申这一通大吼之后,渔民们一个个都强打起了精神,他们也都知道,新来的刺史大人对他们确实不错,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让他们织网,出钱收购,还送粮食过来赈济他们。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在这里重新搭起了他们的棚屋,有了一个新的家园,太守大人还要给他们建灯塔,回头方便他们出海回来晚的时候,能顺利回到家。 另外还派人操练他们,来帮他们守他们的家园!这样的好官难得一见,要是他们连自己的家园都不敢保护的话,那么以后还能再指望那太守大人对他们好吗? 所以这位付大人说的有道理,要是他们今天跑了的话,那么以后还当什么男人呀?于是不管胆大的还是胆小的,这会儿都强打起精神,挺起了胸膛,努力的深呼吸,稳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杀!”付申在看到渔民们开始打起精神之后,拔出腰间的徐家特制的雁翎刀,朝天空一举,歇斯底里的狂叫了一声。 那些渔民听到付申的大吼声之后,也都纷纷举起手中的家伙什,跟着付申用尽全力的大吼了起来:“杀!” 随着这一声喊杀声如同惊雷一般的响起之后,所有人只觉得热血上涌,胆气也为之一壮,刚才还吓得手脚哆嗦的一些人,此时顿时觉得似乎没那么害怕了,于是更加用力的嗷嗷大叫着喊杀了起来。 而水师老卒那边,张玄虽然在军中出身比付申要高,付申只是个小小的伙长,而他好歹却混了个八品武官,还当过船长,但是毕竟他是新来的,在这里和渔民并不算太熟,而且付申又是徐淼的亲信,所以在这里他只能暂时屈居于付申之下。 不过张玄也不介意,因为既然到了这里,就要先做点事情让自己的主子先看看,而不是一来这里就先要权力,在没有展现出他本事之前,就先要权力,那是作死! 所以听了徐淼的安排之后,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意思,一切都听付申的安排,专心带好他这百十个水师老卒。 当付申那边把渔民们的情绪调动起来,士气拉起来之后,张玄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这些水师老卒,嘿嘿笑了起来:“弟兄们,咱们都是水师出来的,别他娘的把咱们水师的牌子给砸了!家伙准备好!弓弩手上前! 老六,你带几个人去拆些门板过来挡箭!干活!” 那些水师老卒在水师也算是历练多年,别说知道他们背后其实有折冲府的府兵在埋伏,就算是不知道,凭着这些海匪,他们也不会尿裤子,于是听到张玄的话之后,都龇牙笑了起来,纷纷大声应喏。 付申听到张玄的话,也立即明白了张玄的企图,于是也立即吩咐一声,派了一些渔民去拆些门板过来当大盾用。 很快海匪那边就蜂拥着从码头朝着渔村涌了过来,一些海匪的弓弩手在两侧掩护着同伙们,逼近了渔村。 付申默算着海匪的距离,当海匪进入到强弩的射程之后,他对张玄那边叫了一声:“张兄!” 张玄立即笑着对他拱了拱手,对着手下持弩的那些弟兄便奋力把手向下一挥,厉声喝道:“抛射!” 弩手们闻声立即将手中的强弩扬起到了大约三十多度的位置上,一起搬动了机括,三十多支弩箭嗡的一声便抛洒了出去,呈抛物线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带着咻咻的破空之声洒落向了密密麻麻朝着渔村冲来的海匪们。 虽然混海蛟下令持盾的海匪们在前,意图让他们用盾牌遮挡渔村里射出的箭矢,但是付申和张玄都是军中老手,直接就采用了抛射的方式先利用强弩给海匪们来了一次火力覆盖。 三十多支硬弩的弩矢从天而降,直接撒入到了海匪人群之中,直接就越过了前排的那些持盾的海匪们,当即海匪人群之中就听到了一阵惨嚎之声,几乎瞬间就有十几个海匪跟木桩一般的一头栽倒在地,又被后面蜂拥而过的海匪踩在了脚下。 倒下的那些海匪即便是不死,这一下也非死不可了,别说作为海匪,基本上没有人性可言,相互之间根本没有多少兄弟情义,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这个时候弯下腰来救他们。 就算他们是在军中,这样的情况下,中箭倒下,也同样是意味着死亡,分分钟就会被后面推进的兵卒们给踩在脚下。 所以惨叫声在海匪人群之中,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很快被射翻的十几个海匪的惨叫声便被其他海匪们的怪叫声覆盖住,渐渐的缓了下去。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伏兵四起 持弩的水师老卒一点都不慌张,一弩发出之后,便立即放下硬弩,踩住弩臂前端的铁环,双手拉住弩弦,沉气发声自腿部发力,腰带着肩膀,双臂肌肉坟起,大喝一声嘎吱一下便把弩弦挂在了弩机上。 拿起上弦的强弩,抽出一支弩箭摆在弩臂的滑道中,旋即再次扬起了强弩,在张玄又一声喝令之下,将弩箭抛射了出去…… 海匪们在接连挨了两轮强弩齐射之后,稍微开始骚动了起来,毕竟他们之中还是有一些胆怯之辈的,也不是每个海匪都是亡命之徒,面对着从天而降的弩矢的时候,还是有人被吓到了,开始停下了脚步,不敢继续向前了。 混海蛟手持双刀,并未带着海匪们发动进攻,而是领着二三十个手持刀斧的彪悍手下在后面冷冷的盯着前面海匪。 当看到有几个胆怯的海匪怯战不前,还试图后退的时候,混海蛟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刀朝着那几个怯战不前的几个海匪厉声喝道:“杀!” 于是身边立即便有两个彪悍的手下挥刀便冲了上去,当他们冲至几个怯战的海匪面前的时候,二话不说便挥起了手中长刀,刀光连闪之后,那几个怯战的海匪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这两个混海蛟的手下给斩翻在地。 这两个混海蛟的手下,同样也都刀法十分凛厉,出刀速度非常快,下手十分凶残,其中一个试图举刀招架的海匪,甚至被连斩数刀,一条胳膊都被砍了下去,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浑身喷血扑倒在了地上。 前面的海匪纷纷扭头,但是这些混海蛟的手下厉声喝道:“大当家有令,怯战不前者杀!擅退者杀!向前冲!” 那些前面的海匪一看到后面的场景,都吓得一哆嗦,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加快脚步蜂拥着朝前继续冲去。 当双方进入弓箭射程之后,双方的弓箭手旋即便都开始放箭,此时渔村之中,有人吭哧吭哧的扛着一些门板跑了过来,竖起在了渔民和水师老卒前面,或者举到他们头顶。 海匪的弓箭手数量要远超过渔村之中的乡勇和水师老卒,所以这时候顿时就把渔村里的弓弩手给压制住了。 海匪们看到自己的弓箭手放箭压制住了渔村中的弓弩手,顿时士气大振,于是纷纷大声怪叫着加快速度朝着渔村冲了过去。仟仟尛哾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小山上的徐淼,拿着望远镜居高临下的朝着山下渔村观望着,当看到海匪们的船只全部都进港,海匪们也该下船的都下了船,开始攻击渔村,于是便坏笑着对身边的二虎吩咐道:“时候到了!该收网了!发信号!让他们动手!” 二虎于是立即便再次拿着铜镜,对着下方林子还有渔港两侧灯塔方向反射阳光,连续闪烁了几次。 尉迟宝琪这会儿盯着小山那边徐淼的位置,几乎都要望眼欲穿了,记得在木屋之中嗷嗷叫,嘟囔着骂徐淼为何还不发信号动手,明明海匪的船都已经进了港了,这时候该动手了,徐淼却还是迟迟不发信号,真不知道徐淼还在磨蹭什么? 当眼前一道光连闪了几下之后,尉迟宝琪顿时停止了抱怨,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扯着他的大嗓门,厉声喝道:“动手!”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小牛也发出了同样的吼声,也大声喝令他那边木屋中的人开始动手。 躲在木屋之中的那些府兵还有徐家的护卫,听到尉迟宝琪和小牛的吼声之后,立即便忙活了起来,解开了木屋四壁连接的绳索,向外猛地一推,木屋的四壁就轰然散架倒了下去,露出了藏在屋中的一架架崭新的弩炮。 弩炮这个时候,早就被上好了弦,处于了待击状态,硕长的弩臂上面,早已摆上了一个个装满了火油的滚圆瓷罐。 这些瓷罐并不大,也就像是甜瓜那么大小,是专门烧制出来装火油用的,通体滚圆,上面留有一个小孔,口很小,可以从这里灌入火油,然后用木塞塞住,防止火油从中漏出。 而用的时候,木塞拔掉,塞入布条,大小正好可以放入弩炮的滑槽之中,在发射之前,点燃塞在罐口的布条,旋即将其发射出去射向目标。 其实在此之前,各架弩炮,都早已提前设定好了发射角度,做好了发射准备,在棚屋的四壁被推开之后,操炮的炮手只是做了一下微调,瞄准了港内那些挤作一团的海盗船,就听尉迟宝琪和小牛一声发炮的命令之后,炮手便搬动了机括。 早已蓄足力量的扭力弹簧机构,在机括扳动之后,立即释放出了巨大的动能,拖动两侧弩炮的炮臂,牵动皮质的兜囊,将点燃了的火油罐疾射而出,从高高的岩礁上面,朝着港口内的那些海盗船抛掷了出去。 这时候岩礁上面,还有数十名弩手,早已躲在木屋之中枕戈待旦,也同样早都做好了准备,随着尉迟宝琪和小牛一声令下,他们便从木屋中窜了出来,单膝跪下瞄准了下方的那密集的海匪的人群齐射了下去。 海匪们眼瞅着就要冲到渔村的栅栏前面了,双方都已经清晰的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甚至看清了对方的须发,渔村的渔民们,不少人面露惊惧之色,神色甚是紧张,但是好在还没有被吓得丢了手中的家伙,掉头就跑。 他们听着付申的喝令,已经将手中的长枪还有竹枪平放下来,从栅栏缝隙探出了短短一截枪头,只等着付申一声令下,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长枪竹枪捅出去。 而那些海匪们此时一个个面目狰狞,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刀盾还有钩枪、长枪之类的兵器,怪叫着扑向了渔村的栅栏。 就在这双方就要短兵相接的千钧一发之际,海匪头顶忽然间从两侧的岩礁上,洒落下来了一阵密集的弩矢,瞬间就把这数百名海匪给笼罩在了箭雨之中。 海匪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头顶会落下一丛箭雨,人群之中顿时就迸溅起了大片的血光,瞬间就有不少海匪中箭,这些中箭的海匪都没搞清楚箭是从哪儿落下来的,便纷纷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之声,接二连三的一头栽倒在地。 混海蛟这个时候,也发现了异常,抬头望去,两眼的瞳孔猛然一缩,看到了高处岩礁上出现的那些持弩的人影。 他心中猛地一沉,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大叫了一声中计了,然后就见有弩矢朝着他极速飞来,他连忙拔出双刀,奋力舞开,刀光闪烁之下,打飞了两支瞄着他飞来的弩矢,然后就地一滚,躲开了一支弩箭。 而他四周的那二三十个手下,却没他的本事,当即便有三四个家伙惨叫一声,被疾飞而来的弩箭射翻在地。 但是更让混海蛟胆寒的是,就在渔村南面不远处的林中,此时也突然间涌出了一片黑压压的唐军,喊杀震天的从林中冲出来,朝着渔港码头这边杀了过来。 混海蛟大骂了一声,心知中计了,他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走露的风声,为何官府提前在这里设下了埋伏,而且他派出的细作,居然还没有发现这里官府的埋伏,未给他提前示警。 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已经可以确定,他中计了,既然是中了埋伏,那么继续留在这里,那就是找死了。 混海蛟此人也是一个相当果决之人,见势不妙,二话不说扭头就朝码头奔去,至于身后他带来的那帮数百人的海匪,他完全就没管他们,拎着刀便直奔码头栈桥旁边他来时候乘坐的那条船狂奔而去。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烈火焚船 但是就在他刚转身奔向码头,瞳孔再次猛然一缩,只见天空中出现了几个黑点,是从两侧岩礁上疾飞出来的,目标则正是挤在码头上的那些他们来时候乘坐的各种船只。 黑点飞行的速度非常之快,咣咣就重重的砸在了挤作一团的船上,更可怕的是那些黑点刚一落下,就当场爆碎开来,瞬间就腾起了一团团的烈焰。 而更让他目呲欲裂的则是他来时候乘坐的那条船,那是他的本钱,是一条比较大的双桅快船,是精心用上好的硬木打造出来的,不但速度快,而且还十分灵活,乃是高句丽最好的船匠精心打造而成。 当初他在登州那边海域上纵横的时候,遭到登州水师的围追堵截,就是靠着这条船的速度还有灵活性,左冲右突逃过了十几条登州水师的战船围堵,可谓是他保命的本钱。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两个黑点先后准确的砸在了他的那条船上,几乎瞬间他的那条船上就腾起了两团烈焰。 这会儿他的船上其实是留的有手下看守的,他们这些海匪,不管任何时候,船上都不会不留人看守,特别是今天他们前来偷袭余家台渔港,更是不可能不留人看守船只。 所以船上这会儿还有十几个他的手下在船上留守,当那两个黑点落在他船上之后,其中两个倒霉的家伙,身上也瞬间就似乎沾上了什么东西,扎眼就也烧成了两团火球。 他那两个倒霉的手下,立即就发出了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像是没头苍蝇一般的在船上四处乱撞了起来。 而他们所过之处,似乎粘到什么,什么就立即会被引燃,这是什么火油?瞬间混海蛟的瞳孔就猛烈收缩了一下,被这种火油给吓了一大跳。 他已经猜出,岩礁上飞下来的那些黑点,应该是火油罐,他先是想不通,什么东西能把火油罐抛出这么远,还飞的如此之快,更重要的是还能如此准确。 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这火油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火油?他可是也见识过各种火油的,比如鱼油、猪油、羊油甚至是熊油,但是不管是什么油,都从未见过能火势如此之猛,碎裂之后的火油罐,刚一炸开,就能烧成这样。 好在船上这时候还有一个头目,看到那两个身上着火的手下四处乱撞,到处引燃火苗,于是立即便抓起一杆钩枪,箭步窜过去,凶狠的将这两个满身是火的手下给捅翻在了船上。 看到他们身上猛烈的火势,还在剧烈的燃烧,生怕把船板也点燃,于是直接就插住他们的身子,将他们挑起来抛到了船舷之外。 一个家伙被抛落在了海水之中,原以为他身上的火肯定会被海水扑灭,可是没成想那厮落水之后,只是火势猛缩了一下,在他尸体没有沉下去之前,居然又继续燃烧了起来。 这可把混海蛟给吓了一大跳,他实在是想不通,什么火油能有如此威力,落到水里都还能燃烧。 另一个家伙的尸体被挑飞到了栈桥上,落在栈桥上之后,尸体也继续猛烈燃烧,丝毫没有熄火的迹象。 而船上留守的那些海匪,一个个都惊呼大叫着,赶忙找东西去扑火,还有人拎起了水桶,丢下船舷去打海水,提上船试图浇灭船上燃起的大火。 但是可怕的是有的人拿着扑火的麻搭,奋力拍打着火的地方,这麻搭其实就和后世的拖把差不多,一根棍子前端绑了一大捆麻绳,沾上水之后用于扑火,靠着扑打来灭火。 可是今天手持麻搭的海匪,当用沾水的麻搭扑打在火上之后,非但没有减小火势,相反拍的火苗四溅,连沾了水的麻搭上也瞬间燃烧了起来,湿哒哒的麻绳居然也沾上了那些火油,猛烈的燃烧了起来。 几个扑火的家伙猝不及防之下,反倒被猛蹿起来的火苗引燃了身上的衣服,把须发和眉毛都给烧着了,烧的那几个家伙顿时像是跳舞一般,丢了手中的麻搭,玩命的惨叫着拍打脑袋身上的火苗。 这时候有个手疾眼快的家伙,迅速打上来一桶海水,拎起来就朝着火头上泼了过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火势会被这桶水给压下去,甚至浇灭的时候,那火势非但没有灭,反倒是又猛蹿了起来。 混海蛟都差点被吓呆了,脑瓜子嗡嗡的,实在是想不通这是什么火油,为何如此可怕,水都不能灭掉这火,反倒是越扑越烧的厉害。 就在片刻功夫,岩礁上便又飞下来两个火油罐,准确的砸在了混海蛟的座船上,咣咣两声,船上便又腾起了两团烈焰,火势瞬间就变得更大了起来。 因为一个火油罐子直接砸在了落下的船帆上,竹篾和麻布编织而成的船帆这时候也轰的一下就猛烈燃烧了起来。 这一下混海蛟的座船顿时就火势冲天,猛烈的燃烧了起来,烧的船上那十几个留守的海匪吱哇乱叫,怎么都无法扑灭这大火,还把他们烧的四处乱窜,又有一个家伙身上被引燃,这下他学乖了,凄厉的惨叫着便冲向船舷,纵身跃出船舷一头扎入到了海水之中,这才算是把身上的火给熄灭了。 混海蛟此时看着自己的座船燃起了熊熊大火,简直是心如刀绞一般,一边是心疼的想死,一边却恨的咬牙切齿。 这会儿他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这肯定是那新任海州刺史姓徐的给他挖的坑,他们没船出不了海,拿他们没辙,于是便用这些登州水师来的老卒,还有那条快船做诱饵,引诱他上当。 而他却还真的就带着所有手下倾巢而出,一头扎到了这个大坑里,现在人家几乎是在关门打狗,这次他估计麻烦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火油罐砸到了他的座船上,腾起了大火,火势也旋即更加凶猛,船上留守的那些手下,这会儿已经被烧的是焦头烂额,眼看控制不住火势,开始下饺子一般的噗噗通通的朝水里跳,他的那条宝贝快船这下算是彻底完蛋了。 这也难怪两边操作弩炮的炮手都盯着混海蛟的这条座船下死手,谁让港里面的海盗船之中,就数这条船大,而且看起来就这条船威风呢?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用脚趾头也猜得出,这条船肯定是混海蛟的座船,肯定要干就先干掉这条船了。 所以混海蛟的这条座船便成了被重点关照的对象,第一轮打击大部分都瞄着这条船下死手。 混海蛟心疼的想哭,但是这会儿也顾不上他的这条宝贝船了,扫了一眼码头上的船只之后,立即放弃了他那条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座船,选了一条最靠外围的快船,飞身便窜了过去。 而他的那二十多个精悍手下,看到混海蛟换了个栈桥窜去之后,也都大声咒骂着官府,然后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当礁岩上的炮手们看着混海蛟的座船已经烧成一团,没救了之后,便开始转换目标,旋即开始了自由射击。 一时间火油罐不断从两侧的岩礁上飞下来,咣咣作响的砸在湾子里的那些海盗船上。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火海 许多海盗船靠岸的时候,都挤在一起,火油罐想要落空都难,所以基本上每个火油罐落下,都能砸中一条海盗船,只要砸中之后,必然会腾起一片大火。 船上都留有海匪看船,当船上被砸中火油罐之后,腾起大火,他们便会嗷嗷叫的扑上去试图灭火,可是结果却非但扑不灭,还被烧的吱哇乱叫,急的上蹿下跳。 他们不少人也见过在海上用火油罐攻击对方,但是那些火油罐的效果往往差强人意,即便是最容易起火的鱼油,也没这么难扑灭。 这火油罐里的火油,即便是拿海水去浇都浇不灭,有时候一桶水泼上去,不但没把火给浇灭,反倒会腾起更大的火焰,把他们给烧的吱哇乱叫。 如果谁身上溅上了一些火油的话,瞬间就能把人给烧成火人,任凭你怎么扑打,怎么打滚都压不灭,最终唯一的办法,就是跳到冰冷的海水里,一头扎入水中,才能把身上的火给扑灭。 于是在火油罐不断落下之后,渔港之中没多久就大火冲天、浓烟滚滚,有些船上即便是没有挨上火油罐,可是因为船挨船,也被别的着火的船给殃及池鱼,被烧着了。 这时候还在渔村外面的海匪们,头顶咻咻不断的落下弩箭,不时有人中箭惨嚎着扑倒在地,再加上扭头看到背后码头上和岸边他们的船不断的开始着火,顿时都慌了神,哪儿还有心继续进攻渔村呀! 而且他们还发现,刚才还凶神恶煞带着一帮亲信手下,站在他们背后督战的大当家混海蛟,这会儿已经带着他的亲信撒丫子朝着码头的栈桥狂奔而去。 于是上岸的海匪们顿时就慌作一团,哪儿还顾得上继续进攻渔村,纷纷发出一片惊声大喊,嗷嗷叫的开始掉头朝着码头狂奔,试图去救他们的船只。 这时候吴振已经率领折冲府的数百府兵,凶神恶煞的从林中出来,冲到了渔村旁边,付申看到海匪们一退,就后悔了,连忙喝令渔民们去把堵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搬开,想要率领渔民们冲出去追杀海匪。仟仟尛哾 早知道海匪这么不济,还没摸到渔村的栅栏,就崩溃了,他说什么也不会让人把渔村的门给堵上,这会儿却干着急没法立即冲出去追杀海匪们,把付申给气的直抽自己的耳刮子。 张玄也很是无语,这会儿他也很想率领弟兄们杀出去,追杀那些海匪,可是刚才付申为了稳妥起见,弄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寨门给堵上了,现在他们也是干着急出不去。 于是他便只能命持弩的那些弟兄,抵到栅栏旁边,从缝隙处向着逃向码头的海匪们发箭,不断射杀落在后面的那些海匪。 海匪这会儿算是倒了血霉了,真的是兵败如山倒一般,刚才冲到前面的人,这会儿掉过头朝码头跑的时候,就把后背都暴露在了敌人眼前,这可把乡勇之中持弓的弓箭手,还有水师老卒之中持弩的家伙给乐坏了。 他们这会儿一个个兴奋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玩儿了命的朝着奔逃向码头的海匪们放箭。 那些海匪一边朝着码头跑,一边不时的啊的一声惨嚎一声,一头扎在地上,背上钉了一支箭矢或者弩箭,趴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声。 这会儿更多的人冲到寨门处,开始搬开那些杂物,终于在府兵杀奔过来的时候,寨门被打开了一个缝,张玄拎着刀嗷嗷叫着,和付申一起带着渔民和水师老卒冲了出来。 然后他们便和府兵们合兵一处,杀向了码头。 而码头上的海匪,这会儿已经乱的一塌糊涂了,那数百海匪逃到码头之后,都彻底傻眼了,这会儿停靠在岸边和栈桥旁边的很多船已经烈火熊熊,烧成了一团,天空中这会儿还有冒着火的火油罐在不断的飞下来,砸在密集的船只之中。 每一个火油罐落下,都会腾起一片烈焰,烧的那些海盗船劈啪作响,有的船上的桅杆,这会儿都烧着了,像个大蜡烛一般。 可怜有两条船的桅杆上,吊斗里还有两个望哨的海匪,火起的时候,没有来得及溜下来,结果被下面的大火困在了桅杆的吊斗之中。 这俩家伙可就惨到家了,就如同架在火堆上的乳猪一般,被烤的冒油,灼热的火苗炙烤着他们,让他们绝望的在吊斗之中发出哭爹喊娘的哀嚎之声。 最后两个家伙也想通了,与其被烧死,不如跳下去摔死来的痛快,于是终于在大火炙烤之下,惨叫着从吊斗一跃而下,结果一个家伙直接落在船板上,咣的一声就摔得筋断骨折,惨死当场,又被大火瞬间吞噬。 而另一个被灼烧的浑身都是水泡的家伙命好一点,居然纵身一跃落下的时候,呈抛物线落在了船舷之外,坠入到了海水之中,没有当场摔死,算是侥幸暂时活了下来。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而已,虽然他坠入水中,暂时保住了性命,可是身上的烧伤,再被海水一泡,以后会不会感染,那就不一定了。 此时只有外围的几条海匪的船只,眼看着火油罐纷纷落下,点燃了挤在一起的那些船,吓得船上留守的海匪,拼了命的把船驶离,试图掉头驶出海湾。 而这会儿大部分海匪还留在岸上,看着自己的船只陷入火海之中,大火炙烤的他们已经不敢太靠近栈桥和岸边了,距离稍近一点,就被烈火熏得须发都卷曲了起来,脸皮被炙烤的生疼。 留守在船上的海匪们,眼看着一时间把船撑不开,无法逃脱火海,也无法扑灭大火,于是终于绝望的纷纷跳入海水之中,拼了命的向着外围的船只游去,试图攀上外围的船,能逃离这片火海。 总之这些岸上的海匪,这会儿还想要逃回船上,驾船逃出这里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那些海匪看着他们的船只陷入火海之中,熊熊燃烧着,无不捶胸顿足,急的跳脚,有的海匪头目更是看着自己的船烧的劈啪作响,跪在地上哭的跟三岁的娃一般。 作为海盗,船就是他们的一切,没了船他们还做狗屁的海盗呀?现在船被烧了,他们又被堵在了这里,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于是这些海匪们彻底都慌了神了,扭头望去,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军已经是乌泱泱的朝着他们包围了过来,还有那些渔民们,也都红着眼,平端着他们手中的长枪或者竹枪,朝着他们逼来。 就连那些青衣劲装打扮的水师老卒们,这会儿也甩了身上的破烂衣服,露出了身上的皮甲,一个个也是凶神恶煞的带着一脸狞笑朝着他们逼了过来。 而此时的海匪们举目四顾,却没看到他们的大当家混海蛟,有人大叫着问大当家在哪儿?这时候有人指着海湾之中一条很小的快船,大声叫到:“在哪儿!大当家在哪儿!他带着他的亲信抢了我们的船跑了!” 众海贼们扭头望去,果不其然,只见一条小船正在海湾之中放下了船桨,全速驶离码头,躲开了被大火吞噬的下场,船上站着的那个身材高大瘦削,脸上一脸阴鸷,手持着双刀的人不正是混海蛟是谁?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拒不受降杀无赦 混海蛟一脸的愤怒之色,抬头看着两侧岩礁上还在不断向下抛射火油罐的那些奇怪的东西,他没见过弩炮,但是觉得那东西似乎和床弩有点相似,不过却发射的是火油罐。 刚才他的那条座船,就是被岩礁上的那些架奇怪的床弩发射的火油罐给点着的,毁掉了他最大的仪仗。 他这会儿恨极了姓徐的那个海州刺史,他几年下来,好不容易挣出来的这份家当,今天算是都毁在了这里。 那个该死的姓徐的实在是太阴损了,居然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让他跳,而他却还偏偏跟个傻子一般,拿出了所有本钱,一头就扎入了坑里。 现在他除了身边带着的这二十来个忠心耿耿的亲信之外,已经基本上不剩什么了,几年的努力也彻底付之东流了,从此他又要成为一个小小的海盗头子,一切从头再来,甚至比从头再来还要惨。 毕竟他刚出来混的时候,还有一条精心打造的双桅快船,,可供他在大海上拥有自保之力,可是现在他却只剩下临时抢到的这条小小的单桅小船,想要再壮大起来,那就难了。 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安全,因为岩礁上的那些奇怪的床弩,有人还在盯着他,在朝着他的这条小船上抛射火油罐,不过现在他们距离较远,而且目标小且还是移动的,就很不容易命中了,几个火油罐都丢到了船的后面或者附近未能命中。 混海蛟紧张的仰头盯着两侧的岩礁,一旦发现有火油罐飞过来,就不断的怪叫着喝令操舵的那个手下转向规避,在湾内的海面上到处乱窜,总算是没有再被命中。 否则的话,这小船挨一颗火油罐估计就得玩儿完,船上的人估计都得当场变烤鸡。仟仟尛哾 山上的尉迟宝琪和小牛也并不知道罪魁混海蛟这会儿就在这条小船上,看连发几个火油罐都没有命中,心疼火油来之不易,于是便下令放弃了继续轰击这条小船,集中火力轰击还未能逃脱的那些挤在岸边的海盗船。 混海蛟这才得以带着他的亲信手下夺船逃出了渔港。 被堵在码头上的那些海匪,看到他们的船这会儿大部分都陷入到了火海之中,仅剩下的几条船虽然脱离了火海,可是却也不敢逗留,纷纷划桨朝着渔港外面逃去,根本顾不上接他们的人了。 于是这帮走投无路的海匪,挤在码头上,一边大骂着混海蛟不是东西,一边转过身面对着围过来的那些官军。 一群小头目临时凑到一起商议对策,现如今他们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跑是跑不掉了,于是一群小头目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跟官府谈判投降,接受官府的招安。 徐淼这时候已经得意洋洋的吭哧吭哧从小山上走了下来,自从这帮海匪都钻入海港之后,他就知道大势已定,这帮坏种已经跑不掉了,在下达动手的命令之后,他便从小山上走了下来。 这时候尉迟宝琪和小牛也都拎着刀嗷嗷叫的带着弓弩手从岩礁上冲了下来,大吼着喝令渔民们后退,让府兵们上前,列阵准备开杀。 就在弓弩手依令已经开始扬起手中弓弩的时候,海匪那边忽然间有人扯着脖子大叫到:“先别动手!我们愿意招安!” 接着几个海匪头子就簇拥着一个年级稍大一点的海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大叫着他们愿意接受招安。 这时候尉迟宝琪和小牛还有吴振他们也有点犹豫,因为这时代大唐对于强盗或者是山匪还有乱世之中躲入山林之中的逃民,也就是俗称的野人,多是采取招安的政策,一般情况下不要制造太多的杀戮。 毕竟现在大唐的人口有点太少了一些,李渊和李二都希望能少杀则少杀一些,招安之后为其落籍,增加人口。 这时候尉迟宝琪看了看眼前那数百名已经吓得跟鹌鹑一般的海匪,下令暂停攻击,准备派人去找徐淼,问问徐淼这个海州的大当家如何处置。 但是不等他们去找徐淼,徐淼就溜溜达达的从山上下来了,下巴高高扬起,迈着六亲不认的王八步,满脸都是得意之色,整个衣服小人得志的架势来到了渔村之中。 付申非常狗腿的跑去找了一张胡凳给徐淼送来,还命人赶紧给徐淼送来一壶热水,请虎子为徐淼泡茶用。 徐淼翘着二郎腿在渔村之中准备督战,结果却看到有一个尉迟宝琪的护卫飞奔过来,见到徐淼之后拱手报到:“启禀大人,海匪刚才说愿意接受招安!我家二公子派在下前来请示大人该如何处置!” 徐淼一听脸顿时就拉了下来,瞬间脸拉得老长,翻着白眼噌的就从胡凳上站了起来,厉声喝道:“这还用问?他们想杀人就杀人,想抢劫就抢劫,想糟蹋女人就糟蹋女人!见势不妙就想要让老子招安? 他们当老子是收破烂的吗?这边招安他们,明日他们就偷船又跑了下海继续为恶!这世上哪儿有那么美的好事? 传我之令,一个不留,全部杀了!告诉二傻他们,只有死海盗才是好海盗!杀!” 那个尉迟宝琪的护卫听了徐淼这杀气腾腾的一番话之后,也呆了一下,他没想到平时总是乐呵呵,一脸和善的徐淼,居然还有如此恨的一面,不由得心中有点发寒。 但是他也没敢多说什么,连忙拱手应喏,转身便奔了回去。 尉迟宝琪听了徐淼的命令之后,也微微呆了一下,旁边的吴振一听,也有点吃惊,这可是四五百条性命呀,徐淼居然一个不留!命令他们将这些海匪全都杀了! 但是尉迟宝琪却没有太惊讶,反倒脸上露出了喜色,嘿嘿笑道:“够狠!哈哈!老子也早想把这些混账东西都给宰了! 吴都尉,还犹豫什么?大人有令,杀无赦!” 吴振听罢之后不敢再犹豫了,厉声对手下的折冲府的那些军官们厉声喝道:“大人有令,不留一人,格杀勿论!杀!” 原本已经放下了弓弩的那些弓弩手们,此时得令之后,立即再次扬起了手中的弓弩,指向了那些海匪。 被推举出来投降的几个海匪头子,本来还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官府的狗官讨价还价呢,第一条要求就是要保住他们的性命,最好是再能给他们赏个小官做做,另外就是不能把他们亲信手下打散,他们各自还要带着各自的亲信手下。 但是当他们正在满怀期待,琢磨着接下来要提什么条件的时候,却突然间看到官军那边一排排弓弩手又扬起了手中的弓弩指向了他们。 于是这些海匪们顿时头皮发麻,心中一阵恶寒,特别是出来谈判的几个海匪头目更是惊慌失措了起来,对着官军这边歇斯底里的大叫到:“慢慢慢……我等愿降!不要杀我们!我等愿意投顺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时候尉迟宝琪全身披挂大步走到了阵前,把手中的长槊朝着那些海匪一指,狞笑着厉声喝道:“尔等为祸一方,害人无数,今日徐大人有令,不接受尔等投降!现在尔等死期到了!放箭!” 说完之后,尉迟宝琪便厉声喝令到。 早已做好准备的弓弩手立即开弓的开弓,发弩的发弩,瞬间官军阵中就飞起了一片乌云,发出着密集的咻咻的破空之声,朝着海匪这边泼洒了过去。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鲨鱼的盛宴 尉迟宝琪临危之际斩杀了这个凶徒,封住了长枪阵的缺口,逼退了试图跟进杀入阵中的海匪,旋即枪阵便又开始疯狂收割起了海匪的性命。 战至此刻,后面的那些海匪已经彻底胆丧,不少悍匪嚎啕大哭着丢了手中的兵器,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脑袋在沙滩上猛磕,哀求饶命。 但是尉迟宝琪不为所动,厉声喝道:“杀无赦!” 长枪手们闻声之后,毫不留情的便继续用长枪朝着面前任何还没倒下的海匪捅刺,直至眼前没有站着的哪怕是跪着的海匪为止。 而刀牌手这时候在两翼包抄,围住了剩下的那些海匪,小牛带着一队刀牌手,砍瓜切菜一般的闯入海匪人群之中,将一个个已经胆丧的海匪斩杀当场。 整个码头一带的空地上,顿时就铺了一层的尸体,血把整个码头前面的空地都给染红了,人血渗入到了沙滩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另外还混杂了一股子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的骚臭味。 经过一番疯狂的屠杀之后,最后有几十个被吓破胆的海匪,不管不顾的朝着海边奔去,一头就扎入到了海水之中,疯狂的朝着海湾的海面游去,但是他们也逃不掉,被追到海边的弓弩手,射靶子一般的用弓弩给钉死在了海水之中,海水里顿时就泛起了一片血红。 没多久海面上就出现了一些黑色的如同利刀一般的鱼的背鳍,划破水面,从港口外面游进了海湾之中,直朝着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海匪尸体游去。 紧接着岸上的人们就看到了可怖的场面,当那些黑色背鳍划破水面冲到那些海匪尸体旁边的时候,忽然间窜出一条大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锯齿一般锋利的獠牙,一口咬住那些海匪的尸体,便拖入了水中。 海水顿时如同沸腾了一般,清澈的海水之中,顿时就冒出了更多的血色,染红了一片片的海水,越来越多的黑色背鳍从港外涌入到了海港之中,整个海港里都如同开锅了一般,上百名活着亦或是已经死了的海匪,被那些大鱼给拖入到了水中,疯狂的撕咬了起来。 没多久整个海港的水中,就被血色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好多岸上的人都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这比起刚才在码头上屠杀那些海匪的场景,让人更加震撼亦或是恐惧。 “鲨鱼!好多鲨鱼!”很多人认出了那些是什么鱼,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徐淼这时候也在虎子等人的保护之下,到了海边,看到这一幕,徐淼也惊得头皮发麻,这时代的大海之中,生态还真是好呀!近海就有这么多的鲨鱼,而且看样子还是攻击性很强的鲨鱼。 他也不知道这些鲨鱼到底是大白鲨还是牛鲨亦或是虎鲨,反正看样子都是狠角色,肯定是在港外附近活动,嗅到了港内海水里的血腥味,被吸引着冲入了港内,展开了一场吃人的盛宴。 这一场伏击战就此也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经过盘点,一共干掉了五百多海匪,烧掉了将尽四十条海盗的船只,俘获了七八条船只,最终逃出海湾的只有七八条海盗船,而且还都是最小的那种快船,大一点的基本上都被火油弹给点着烧了。 总共逃走的海盗,大约也就不过百人左右,可以说这次来袭的海匪们,即便是没有全军覆没,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是最终经过盘点和审讯抓获的少数残余的海匪,徐淼最后得知海匪的大当家混海蛟,最终却还是逃走了,而他们的二当家则死在了码头上。 而他们的二当家,也就是那个手持板斧的悍匪,在做困兽之斗的时候,被尉迟宝琪当场一刀两断,斩杀于战场之上。 而官军这边损失轻微,总共战死不过七人,受伤的也只有区区一二十个,其中大部分都是轻伤,重伤的只有三个,多都是被海匪的长枪亦或是射出的箭射伤的。 这一场胜利,堪称是一场大捷了,把参战的府兵还有当地的渔民们都给乐疯了,战后一个个都欢呼不已,彻底出了一口憋了好久的恶气。 鹰游山的海匪经此一役之后,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封锁控制海州沿海的海面了,沿海的海绵控制权也算是被徐淼彻底夺了过来。 只是这一战下来,余家台渔港也被搞得是乱七八糟,那些海盗船足足在海港之中烧了两天才彻底沉入到了水中,而且把码头的木质栈桥也给焚毁了,接下来必须要将沉船都给打捞出来,才能把码头给清理出来靠泊船只,要不然这些沉船会让船只搁浅。 而且鲨鱼在湾子里享用了一场盛宴,把湾子里的海水都给染红了,后来吸引来了更多的鲨鱼,在湾子里徘徊了两三天,让人吓得不敢下水。 湾子里的地形限制了海水和外面海水的交换,血腥味在湾子里的海水里持续了很长时间,让不少周边的鲨鱼都闻着味赶了过来,结果钻到湾子里空欢喜了一场,徘徊了好久直到血腥味彻底散去之后,才逐渐游出了小海湾。 直到鲨鱼都游出这余家台小海湾之后,渔民们才敢下水打捞沉没的那些海盗船。 徐淼也派了二虎带了一些工匠过来,坐镇这里帮忙打捞那些沉没的海盗船,在岸上装了两架畜力绞盘,并且用上了滑轮组,协助渔民将这些沉船拖到岸上。 另外他还派了州衙的人和折冲府的人过来一起监督打捞事宜,检查海盗船上的存留的财货。 还有他又为了不亏待那些渔村的渔民们打捞这些沉船,下令给他们支付工钱,下水的人多给一些,岸上的人少给一些,总之不让他们白干,毕竟现在刚开春不久,海水还很凉,下水潜到水底,将绳索绑到沉船上,既有风险,又很受罪,不能让渔民们白干。 至于经过此役之后,徐淼也终于下定决心,趁他病要他命,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拿下鹰游山岛,要么全歼混海蛟那伙残存的海盗,要么将他们驱逐出海州沿海一带。 这件事事不宜迟,一旦给混海蛟留出喘息的时间的话,混海蛟搞不好还会死灰复燃,必须要尽可能快的解决掉混海蛟这伙海盗。 所以当余家台的伏击战刚刚结束,他便下令将已经基本上修复的那条张亮赠他的快船重新下水,另外就地招募了一些会操船的渔民,将缴获的七八条海盗船征用,命张玄那些水师的老卒分派到这些船上,让他们带上一些临时招募的渔民,负责操船 另外从折冲府选出了二百精悍而且会水,还坐船不晕船的兵卒,令吴振亲自率领,在海上如果遭遇海盗船的话,由张玄负责指挥,登陆之后岸上作战清剿鹰游山岛上的海盗,则由吴振负责,稍作操练之后,便出海杀奔了鹰游山岛。 做这件事赶得非常急,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海湾里的鲨鱼还没有彻底离开,进剿鹰游山海匪的船队便从余家台出发了。 出发之前,徐淼将几架弩炮临时装在了张玄的那条快船和另外两条俘获的海盗船上,另外给他们了一批火油罐,来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张玄在看过了这种弩炮之后,简直是爱死了这种弩炮。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心在流血的混海蛟 虽然徐淼鼓捣出弩炮时间也不算短了,武器监的工坊也投产了有段时间了,生产出了一批弩炮,但是却始终没有拨给水师,都分拨给了其他陆地上的唐军以及边军。 所以在这个时候,还有点像是后娘养的水师,根本没有拿到一架弩炮,故此张玄他们这些水师的军卒自然也没见过这玩意儿。 当看到弩炮居然可以除了发射巨箭之外,还能发射石弹、泥弹、火油罐等东西,可把张玄他们这些水师老卒给乐坏了。 还有就是当他们亲眼见识了这些弩炮,当日一战之中,发射的火油罐威力如此巨大,那些火油罐里的猛火油简直是可怕到了极点,把张玄他们这些水师的老卒们都给吓到了。 作为水师兵将出身的他们,当然也知道火攻的战术,水师也配备的有火油罐,当在水战之中,会在和敌船接舷的时候,向敌船投掷火油罐,用纵火的战术烧毁敌船。 有时候他们也会用小船载着引火的柴草,上面浇上火油撒上硝石硫磺,作为火船,向敌船发动自杀式的冲锋,撞向敌船之后点火,用小船前面的铁钉钩挂在敌船上,纵火烧毁敌船。 但是像这次徐淼用弩炮直接隔着老远老远,抛射火油罐,来纵火烧毁敌船的战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弩炮不但射程远,居然还打的很准,这要是在海上遭遇敌船,隔着十丈,都应该能准确命中敌船。 再加上这火油罐之中装的可怕的猛火油,几乎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海战的绝对利器,甚至堪称是黑科技战术,漫说现在鹰游山的海匪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哪怕是现在鹰游山的海匪还有不少船,只要有这些弩炮配合上这些可怕的火油罐,张玄也有信心一战胜之。 就在徐淼这边磨刀霍霍准备出兵攻打鹰游山岛的时候,混海蛟也狼狈不堪的逃回到了鹰游山岛。 出去的时候,他们乌泱泱的一大票船只,浩浩荡荡多达六十余条大大小小的海盗船,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区区四条不大的小船,总共几十个人逃回到了岛上,前后对比一下,落差之大,让混海蛟几乎怀疑人生。 他在出发之前,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一个如此结果,那姓徐的居然如此阴损,悄无声息的避开了他所有眼线,在余家台设下了这样一个圈套,让他一头就扎到了圈套之中,差点连他的小命都被留在了那里。 也幸好他机灵,当时没有亲自率队发动进攻,而是留在后面督阵,才在遭到伏击的时候,及时夺了这么一条小船逃出了余家台的湾子。 但是带去的六百余名手下,估计能逃出来的寥寥无几,剩下的应该是全都折在了余家台的渔港了,只是不知道官军会不会将他们赶尽杀绝! 只是眼下他的现状就很麻烦了,手头已经没有一条堪用的船了,只剩下了区区几条小船,这些小船根本没法再像以前那样,让他肆意纵横这一带的海面,想要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追堵过往商船,抢劫他们就很难了。 但是这还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最让他担心的事情是接下来那姓徐的海州刺史,还会继续容他盘踞在这鹰游山岛上吗? 可以预想得到,接下来那个姓徐的一定会组织人手和船只,来攻打他所盘踞的鹰游山岛,将他驱逐出海州这一带。 如果他被驱逐出海州这一带的海面,那可去的地方就只能是南下到江南道那边的海中洲一带混了。 可是那边的海盗多如牛毛,而且各个实力不凡,小股的海盗也起码是二三百人打底,起码拥有十几条船,大股的海盗甚至多达千人,拥有数十条大小船只。 就凭他现在的这点剩下的实力,要是逃到那边混的话,一不小心便可能会被那些同行给啃得连渣都剩不下。 所以混海蛟现在是心如刀割,而且对徐淼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可以说是他人生之中,经历过的最大的一次失败,之一!好不容易才打下的一片基业,一日间便基本上灰飞烟灭了。 回到鹰游山岛之后,他看着留守的那些手下,听闻此战他大败亏输,几乎把所有老本都折进去的时候那种惊惶的眼神,混海蛟就感到非常不爽,回到岛上的寨子里,混海蛟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越想越怒,越想越心烦意乱,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一想起来他以前的那条座船,他就心疼的像是心在流血一般,他很清楚,那条船被官府毁掉之后,想要再弄一条可以和那条船相媲美的船,短时间之内是不太可能了。 想起来他来之前,主上交给他的任务,他就觉得实在是愧对主上。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计谋,他居然就没有看出来,以前还被人称他足智多谋,却没想到今日却折在这样一个坑里,被那新任的海州刺史给坑惨了,辛辛苦苦几年下来,一下就把他打回了原形。 他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主上对他的信任,想到这里,混海蛟就只觉得羞愧难当,越想越气,越想越烦,一夜下来,也未能想出一个什么好办法。 之前他所谋划的所有计划,因为这次中计,全都被打撒了,接下来何去何从,一时间他也没了主意。 他当然并不知道,这时候徐淼的动作远比他预料的要快,这边码头上的大火还没有熄灭,那边徐淼已经开始在挑选登船收复鹰游山岛的兵卒了。 倒是鹰游山岛上的残存的海匪们,现在却已经是人心惶惶了起来,原来岛上还留守了一百多海匪看家,这些海匪当看到他们的大当家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只带了三四条小船回到了岛上的时候,所有人都蒙了。 他们谁都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出去六百多人,回来了不到一百,剩下的都没回来,可以想象得出,没回来的绝大部分估计是回不来了。 他们跟着混海蛟好不容易混出了个样子,能霸占着这海州沿海一带的海面,甚至向北可以直到密州、莱州,向南可以到长江口,基本上都可以横着走了,原以为跟着这位大当家,以后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可是谁成想,这一次就把他们的老本都给折了进去。 五百多弟兄呀,就这出去了一趟说没就没了,那可是十几股凑起来的,现在就被混海蛟给送到了官军的刀下了。 现在好了,他们就剩下了这么一二百号人,七八条小船,接下来还怎么混下去? 就算是再怎么蠢笨的海匪,这会儿用屁股也能想得出来,接下来海州官府肯定要来找他们麻烦了。 谁让混海蛟前段时间那么猖狂,不但上岸绑了不少沿海的渔民,逼迫人家堂堂刺史大人,把他三弟给放回来,放就放了,可是他还不履行承诺,非但没把绑来的渔民给放了,还把人都给杀了,这不是打人家海州刺史的脸吗? 这还不算,他们还在这两个多月里,屡屡袭扰海州沿海一带,杀人夺财,强抢民女,可谓是无恶不作,就是为了报复那海州刺史废了他们三当家。 现在报应总算是来了,人家挖了个坑,混海蛟就一头扎进去了,结果好不容易凑起来的这么多弟兄们,就一下都被他给送到人家官军的刀下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而且这混海蛟自己也没落得好,他那条号称最快最结实最灵活的座船,这次也折在了余家头,听说被埋伏的官军一把火给烧掉了。 这下混海蛟还有何凭借?以前他之所以那么嚣张,一是因为他刀法出众,有一帮凶悍的手下,杀人不眨眼,二就是凭着他那条好船,在海上纵横来去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他就能跑。 现在他那条船没了,等于是断了他一条臂膀,而他那帮忠犬一般的手下,也损失惨重,只剩下了二十来个,等于是又断了他几根指头。 于是鹰游山剩下的海匪心思就有点活泛了起来,他们都清楚,继续在这鹰游山待下去,搞不好等来的就该是官军了,于是就在混海蛟逃回鹰游山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原本就没剩下多少的手下,半夜的时候,就又有五六十个,偷了三条小船,分乘着三条小船逃离了鹰游山岛。 等混海蛟听闻消息赶到码头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早就没入到了夜色之中,逃得无影无踪,把混海蛟给气的脸色铁青,厉声质问昨晚是谁在看守码头。 结果一问之后才知道,昨晚看守码头的居然跟那帮人一起跑了,不但跑了,还临走的时候,卷走了他之前聚敛的一大批财货。 混海蛟气的头晕眼花,血往上涌,扭头就看到了一个家伙,脸上正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那个家伙他认出来,是一个投靠他的小股海匪头目的手下,以前对他历来恭敬,但是今天明显是在看他的笑话了。 于是他顿时怒从胆边生,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寒声对那个家伙问道:“你在笑什么?” 那个家伙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旋即露出了一丝惊骇之色,连忙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拱手道:“大当家,小的没笑,小的实在是冤枉!小的……” 但是混海蛟根本没有给他更多解释的机会,一只手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一柄刀,只见寒光一闪而过,他旋即便又将刀收回到了鞘中。 众人都吃了一惊,连忙扭头朝那个家伙望去,结果只见到那个家伙脸上一脸惊骇之色,凝固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红线,片刻之后那条红线缓缓裂开,一股鲜血汩汩从那条裂开的口子中喷涌而出。 然后众人就看到他的脑袋向后仰去,然后脑袋就这么从脖子上掉在了背后,断开的颈项之中血箭飙起了老高,无头尸体这才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此场景煞是骇人,所有人都不由得心中发寒。 混海蛟历来脾气暴戾,性格乖张,一言不合便喜欢拔刀杀人,之前他为了收服那些小股的海匪,曾经就屡次暴起杀人,而且他刀法极快,武技高超,也是以此镇住了那些小股的海匪,听他的调遣。 今日却只是因为此人面露出了一丝讥笑,便毫不留情的突然拔刀将其斩杀,出手之快,迅如闪电一般,令人防不胜防,所有人都不由为之胆寒。 原本已经心中生出对他不满亦或是不屑之心的一些海匪,骨子里产生出一股寒意,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呆立当场不敢出声。 混海蛟这才冷哼一声道:“谁若再敢动擅自卷财私逃的念头,那就最好别被我发现,否则的话,此人便是尔等的下场!” 混海蛟用这种极其暴戾的手段,暂时算是震慑住了还留在他手下的那些海匪们,一时间无人再敢动偷偷出逃的念头了,都老老实实的留在了岛上,在混海蛟的吩咐下,开始加固他们的水寨。 混海蛟一时间想不出好的应对办法,又不甘心放弃鹰游山这个得天独厚的岛,所以便决定观望一下风头,看看那姓徐的接下来会有何动作,不行的话再走不迟。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官军来的速度之快,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才刚刚从余家台逃回到鹰游山的第四天,海面上就出现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船只,为首带队的正是张亮送徐淼的那一条快船,现如今已经被修复一新。 张玄被徐淼授命率领这支船队,装上了从折冲府挑选出来的二百多精悍府兵,其中也包括徐淼让张甚操练出来的那一队府兵。 船队中除了缴获海匪的几条船之外,徐淼还下令临时征用了之前海州当地士绅的几条商船,以壮声势。 那些士绅其实除了和海匪勾结的王家陈家之外,也痛恨这鹰游山的海匪,他们购置货船是为了出海发财,可是因为鹰游山的海匪,他们却要么被勒索抢劫,要么被逼的只能把船拖上岸不能下海。 现在听闻这徐大人在余家台设伏,引来了鹰游山海匪,几乎将其一战全灭,顿时都兴奋异常,解决了鹰游山海匪之后,他们便能下海做生意了,如何不感到高兴? 再说鹰游山海匪经此一役之后,实力大损,也正是可以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当听闻徐淼要临时征用他们的船只,并且保证一旦损毁,官府会补偿他们,而且还是为他们造一条更好的新船之后,几家有船的士绅二话不说,便把自家的船给拿了出来。 而且为了向徐淼示好,他们甚至还让家族之中的年轻子侄带上一些家里的家丁,出海助战。 当官军船队出现在鹰游山附近的时候,在鹰游山岛外面游弋警戒的一条海匪的哨船立即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掉头就朝他们的水寨逃窜而去,并且还立即在船上燃起了狼烟,向水寨的同伙报信。 混海蛟一听手下禀报,说官府的船队来袭,二话不说立即便带上了自己亲信的几十个手下,直奔码头,抢了码头上停靠的最好的三条小快船,驶出了水寨,仓皇便起帆以最快的速度,绕过鹰游山东侧,向南面逃去。 别看前两天他还安抚手下,说什么要死守鹰游山岛,官军若是敢来,来一个杀一个,可是实际上他早就暗中将一批贵重财货,先偷偷的转移到的三条快船上,做好了出逃的准备。 他很清楚以他目前的实力,想要守住鹰游山岛,根本不可能,他手中的实力已经在余家台一战以后,不可能再和官府对抗了,之所以前两天犹豫不走,是想要看看官府那边姓徐的什么反应。 如果徐淼没有急于来鹰游山的话,他打算趁机再收拢一些零星的海盗,去泗州沿海或者是密州沿海一带,再招揽一些人手,抢夺一些船只,再次壮大自己。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徐淼来的居然这么快,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所以当听到官军船队来的时候,便立即带着亲信手下夺船而逃。 等水寨的其余那些海匪们察觉到混海蛟丢下他们跑了的时候,这才慌忙弃守水寨,纷纷你争我抢的去抢夺码头剩下的几条小破船,试图逃走的时候,官军的船队已经堵住了他们的水寨,让他们再无机会逃之夭夭了。 原本磨刀霍霍准备大杀一场的府兵们还有水师老卒们,到了地方才发现,岛上的海匪早已乱作一团,根本没有组织抵抗,当他们杀入水寨之后,绝大多数海匪都选择了放弃抵抗,跪地投降。 只有少数一些悍匪,知道自己为恶多年,作恶多端,就算是投降,等回头有人揭发出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们也照样难逃一死,于是便咬着牙负隅顽抗。 结果不等其他人动手,张甚率领的那一队府兵,便用鸳鸯阵抵住了这些负隅顽抗的海匪,再次向所有人展示了鸳鸯阵的厉害。 二十多个悍匪,红着眼挥舞着兵器意图拼个鱼死网破,但是对上鸳鸯阵之后,连一点招架之功都没有,面对着变化无穷的鸳鸯阵,以及神出鬼没的配合,他们一个个除了无能狂怒之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干翻在地,又被刀牌手过来踩住一刀斩下他们的脑袋。 一场激斗下来,二十多个负隅顽抗的悍匪,看起来很凶,但是却愣是一个官兵都没能伤到,自己却全部被干翻在地,被斩下了脑袋挂在了海边的树枝上,尸体也丢入了大海,引来了一群鲨鱼争相开饭,撕咬的海水一片血红。 海鸥可不是良善的东西,嗅到血腥味和尸体的味道,便纷纷飞来啄食起了这些海匪的人头,让被俘的那些海匪,看的头皮发麻。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丧尽天良的海匪 收复鹰游山岛这一战,官军一个人都没死,只是轻伤了两个,还是从船上跳到码头上的时候,扭伤了脚脖子。 但是他们却杀了二十多个负隅顽抗的悍匪,另外俘获了近百名海匪,这其中也包含了之前徐淼下令释放的那个范老三。 当他们找到范老三的时候,范老三已经奄奄一息了,原本壮硕的汉子,已经是被伤势折磨的骨瘦如柴,几乎认不出是他了。 而且因为他的伤口不断的反复感染,伤口不断溃烂,流出着脓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恶臭,令进屋搜查的兵卒都差点吐了,掩鼻而逃。 徐淼听说之后,过来看了看,这时候已经有人把范老三给抬出了屋子,但是即便如此,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范老三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像是尸臭味一般的腐臭气息。 徐淼掩鼻到近前看了看目光呆滞躺在阳光下的范老三,不由得有些啧啧称奇,感慨这家伙的命还真够大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在得不到有效治疗的情况下,伤口溃烂成这模样,居然还能强撑着不死。 这简直堪称是一个奇迹,如果有条件的话,他真想把这厮给解剖了看看这家伙的身体和别人有何不同,为什么这么能抗。 范老三已经有些发黄的眼珠微微转动着,好长时间焦距才聚焦在了徐淼的脸上,似乎是认出了徐淼,眼睛的瞳孔猛然一缩,手似乎想要抬起来,可是却挣扎了几下,未能抬起手,只是胸脯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淼从他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恨意,因为他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徐淼赐给他的,特别是他屁股上挨的那一弩箭,又被徐淼狠狠的一脚踹下去,箭簇扎在了他的髋骨之中,导致了他的伤口一直不能愈合,现如今半个屁股都已经烂掉了。 可以想象得到,这家伙这两个月来,承受了何等的痛苦,每天肯定不断高烧,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烂掉。 所以当他认出自己的时候,一定非常恨他!只是徐淼想不通,为什么这厮要一直坚持到现在,不让人给他以痛快,送他上路算了,也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了。 徐淼看了看这个范老三,也懒得再和他罗嗦什么,连嘲讽他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和他微微对视了片刻之后,便转身掩着鼻子说道:“给他个痛快!人头斩下带回去示众!” 有人立即叉手应喏,不等徐淼转身离去,身后就听到咔嚓一声…… 吴振率人搜遍了整个鹰游山岛,严刑拷问抓获的海匪,供出了他们在岛上藏金银财货的地方,以及关押绑来的肉票还有抢来的女人的地方。 虽然头一批逃走的海匪,和混海蛟跑的时候,都带走了一批贵重的财货,可是吴振依旧带人在岛上起获了大量的财货,金银细软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海盗们抢劫的各种货物,琳琅满目却足足塞了几个山洞。 单单是从山洞里搬运这些财货上船运回朐县州衙,就让被俘获的海匪们足足搬了两天,差点把那些家伙都给活活累死。 另外还从岛上起获了几十个海匪绑架的肉票,除了海州沿海一带的富家子之外,还有从密州、泗州甚至还有从楚州一带绑架的肉票,以及一些海船上的船主,都是海匪们绑来之后,要勒索他们家人交赎金赎人的。 除此之外,还从岛上找到了近百名年轻女子,这些女人都被海匪糟蹋了,被海匪留在岛上,作为他们发泄兽欲的工具,成为了他们的玩具。 当找到这些女子的时候,不少女子都被海匪们糟蹋的奄奄一息,更令人发指的是其中还有很多是只有十一二岁、十二三岁的少女。 那些女人乃至是肉票一个个神色麻木,浑身污浊,瘦弱不堪,眼神之中没有一点光,如同木头一般,毫无生气可言,还有人身上带着伤,都是因为不听海匪的话,被打的。 当张玄和吴振他们命人给这些人做点饭,送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些肉票和女人们,这才有了点反应,一个个都如同饿鬼一般,扑到饭桶旁边,甚至来不及用饭碗去装饭,疯了一样伸着手去饭桶里抓饭,朝嘴里拼命的塞。 这一幕着实看的让人眼睛发红,可见这些人都被海匪们折磨成了什么样了,连一顿正儿八经的饭恐怕都没吃过,让人看了之后鼻子发酸。 徐淼是在余家台那边得到了已经收复了鹰游山岛之后,也乘上了一条船来到了鹰游山岛。 当徐淼看过了那些女人还有肉票之后,脸色铁青,双眼喷火。 “去审问那些海匪,甄别出被迫从贼,并未做过太多坏事之人,其余的给本官将他们钉死在沙滩上!”徐淼咬着后槽牙从收容那些女人的屋子里走出来之后,对吴振和张玄他们吩咐道。 随徐淼前来的还有东海县县令、县尉、法曹等人,也被徐淼吩咐去参与审问俘获的那些海匪。 被抓的海匪,这时候是让说啥说啥,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他们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 最后被俘获的百十名海匪之中,一共甄选出四十余名以前是渔民,亦或是船夫,被海匪强行绑来入伙之人,剩下的近六十名海匪,都干过不少恶事,也糟蹋过不少女人,当即便被徐淼下令,判了死刑立即执行。 而且徐淼说的明白,不是斩立决,是把他们阉了,然后钉死在鹰游山岛边的沙滩上,让他们做鬼下辈子都是太监,没法再干坏事。 众人听了都一脸懵逼,阉了他们这件事大家都明白,但是怎么钉死他们,这事儿还都不太清楚。 但是这种刑罚张玄却自称知道,当即便上前向徐淼请命,说他愿意主持行刑。 于是徐淼挥手便把这个活交给了张玄,张玄领命之后立即便兴冲冲的下去开始张罗着准备行刑之事了。 这家伙领命之后,立即派人在海滩上竖起了一溜一人多高胳膊粗的木桩,木桩上端削尖,然后把那些被判死刑的海匪们拖到了木桩旁边,一声令下把他们扒了个精光。 海匪们有的人见识过这种刑罚,当场就吓尿了,一时间挣扎不已,哭爹喊娘的求饶,大声辩解他们以前所作的恶事,皆为那混海蛟所迫,并非自愿而为,哭嚎着苦苦哀求饶他们一命。 而有的海匪自知难逃一死,于是便也不再求活,梗着脖子大喊大叫,说什么官府不能用这种刑罚侮辱他们这些好汉,要求给他们一个痛快把他们的头给砍了。 那些行刑的人员,此时都一脸的鄙夷,冷笑着嘲讽他们,质问他们算是什么好汉,一帮只敢凌虐弱者的海匪,居然也敢自称好汉,简直不知所谓。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刺史大人说把他们钉死是什么意思了,行刑和观刑之人,一个个都坏笑着看着这些即将要被处刑的海匪,不怀好意的用眼神朝他们胯下瞄。 为了给那些女人还有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肉票们出口恶气,徐淼还下令让人把那些受害的女人和肉票们请到沙滩上观刑,让他们亲眼看着那些祸害他们的海匪们是如何受刑的。 当张玄兴冲冲的跑来通知徐淼,说一切准备完毕,只待行刑的时候,徐淼才流着哈喇子从抄获的财货处走了出来,怀里塞得是鼓鼓囊囊,都是一些清点那些缴获之物的手下们孝敬的好东西。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酷刑处决 这些海匪们着实是攒了不少好东西,拇指大的珍珠,几尺高的珊瑚,还有宝石等等,琳琅满目,虽然他们仓皇逃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批,可是还是剩下了不少。 徐淼去“亲自”监督清点缴获,看着那些五彩的宝石,还有拇指大的珍珠,是口水直流。 好在那些来清点缴获的手下,都是识趣的聪明人,一看到徐淼溜达到哪个箱子的时候,就转身避开,还故意把一些小的值钱的好东西,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徐淼于是这一路走一路看,也没忘了一路朝怀里袖子里顺,一圈转下来,怀里塞得是鼓鼓囊囊,袖子里也塞得是满满当当,连裤兜里也塞满了喜欢的小东西。 几尺高的珊瑚虽然他很喜欢,可是总不能塞裤裆里带走!但是顺点珍珠宝石这样值钱的小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而在此清点的那些随行小吏,也都非常识趣的在徐淼走后,立即把刚才清点的账目重新修改一下,划掉了原来的数字,填入了现有的数字。 听闻张玄说准备好了行刑之后,徐淼便施施然的回到自己临时住处,把怀里顺的东西掏出来,丢给跟着他的小东收好,这才随着张玄朝着行刑的沙滩走去。 当他走到沙滩上的时候,所有人见到他都连忙向他见礼,徐淼一脸和煦的笑容,像个大人物一般,一只手放在背后,一只手频频向众人挥手致意。 当他抬眼看到沙滩上竖起的那一根根削尖的木桩之后,神色顿时僵住了,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他当时的意思,是弄个十字架,把这些作恶多端的海匪手脚给钉在十字架上,在这里慢慢死,以此来惩罚他们之前所作的恶事,让他们死的尽量痛苦一些,慢一些。 可是张玄怎么只弄了这些削尖的木桩戳在沙滩上,这些削尖的木桩是干什么用的?徐淼看着这些削尖的木桩是一脸懵逼,一时间没想出来张玄这是打算怎么把那些十恶不赦的海匪钉死在木桩上。 但是他扭头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些水师老卒还有折冲府的府兵们之后,却发现他们都是一脸猥琐的坏笑,好像是都看懂了张玄打算怎么干。 于是他又望向了那些被扒光了的海匪们,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吓得是面无人色,失禁的大有人在,一个个哭爹喊娘苦苦哀求,似乎他们也看懂了张玄的打算。 徐淼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张玄,有点疑惑的问道:“这些木桩是做什么用的?” 张玄本来一脸兴奋,但是听了徐淼的话之后,却又楞了一下,疑惑的对徐淼叉手问道:“大人不是要把这些该死的混账给钉死吗?这些木桩当然是用来把他们钉死的!” 徐淼看着那些削尖的木桩,不知为何,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间就明白了张玄要做什么了,心中顿时一阵恶寒,心道特喵的,这货还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呀!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不能怪张玄曲解了他的意思,因为十字架那东西应该是西方产物,目前还基本上没有传播到大唐,鬼才知道十字架这东西,倒是衙门的刑房里面,有一些刑架被制成了十字架,只是为了方便绑人犯罢了。 很显然张玄完全曲解了他的想法,自以为是的想出了这样的把海匪钉死的办法,估摸着是他以前见过这样的刑罚方式,于是便认为是他的想法。 徐淼暗想,特喵的老子有那么龌龊吗?我可没想过用这么龌龊的法子杀人呀! 可是现在看着满场几乎所有人都兴奋的样子,明显是都在等着看好戏,这时候他要是再让人按照他的心思重新折腾,肯定耽误时间不说,还会扫很多人的兴。 于是他内心中暗叹一声,为那些该死的混账海匪们默哀了三秒钟,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这可是张玄那家伙曲解了他的意思,死了也别来找他麻烦。 想到这里,徐淼的脸皮抽了抽,无奈的摆手道:“好!就这样!那就行刑!” 张玄听罢之后,兴奋的大声应喏,转过身对着沙滩上那些按着海匪的兵卒们还有水师老卒们厉声大吼道:“大人有令,行刑!” 于是早就做好准备,拿着小刀的家伙们,立即开始动手,朝着那些海匪下面切了下去,顿时海滩上就响起了海匪们歇斯底里的惨叫之声,一个个惨叫的声音,几乎都不像是人声了,要不是几个人按着一个的话,又被反剪双臂绑的死死的,估计都能当场蹦起来跑了。 更可怕的是有些家伙手中的小刀,你倒是提前磨一磨呀!刀子钝的要死,拉半天都割不下来,简直像是在锯一般,可把受刑的那些海匪给疼惨了。 有的海匪当场就疼的全身肌肉绷紧,像是肌肉都要绷断一般,两眼一翻就活活的疼的背过气去了。 不过在场观刑的一些当兵的还有水手们,却都是一脸的兴奋,几乎没有人脸上露出同情之色,还有人大声叫好,只有徐淼脸皮抽抽着,有那么一丝丝的于心不忍。 当那些家伙平时祸害女人的犯罪工具都被割下来之后,皆被行刑者抓着一把就扔到了海水之中,自有喜欢吃肉的鱼闻着血腥味飞快的游到了海边,开始疯狂争抢起了那些犯罪工具。 然后那些行刑者们,满脸兴奋,分组几个人架起一个已经疼得死去活来的海匪,将他们岔开腿高高举起,吭哧一声便狠狠的将他们从下面戳在了削尖的木桩上。 徐淼立即扭过头,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也不是没见过血的人,之前屡次上战场,他可是没少见杀人的场面,甚至亲手为伤者缝合过被敌军剖开肚子士兵的肚皮,将冒出来的肠子塞回到他们肚子里。 可是像今天这样残酷的行刑方式,却还是让他胃里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沙滩上充斥着那些插在木桩上的海匪们的凄厉惨叫声,但是即便这样,那些被海匪们祸害的女人们,却极少有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反倒是不少女子蜡黄的脸上,却露出了一副难以名状的快意的笑容。 这种死法比起徐淼原来想的死法还要残忍,戳在木桩上的那些海匪们,短时间之内根本死不了,承受着无法形容的剧痛,感受着削尖的木桩在体内一点点的撕裂他们的内脏,身体在自身重力之下,一点点的下滑。 当然也有的海匪,当场就疼死了,可是大部分却还是撑了很久,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沙滩上还不断的有海匪在发出惨叫之声,还有哀求给他们一个痛快的哭嚎之声,那惨叫声听的让人心中发毛,半夜里那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能传出很远很远…… 徐淼在处理过这些海匪之后,没有继续在岛上盘桓,行刑之后,在岛上留下了一旅的府兵镇守鹰游山岛,并且给他们留下了两条快船,作为传讯或者交通用的工具,留下了一个旅帅在这里坐镇。 而他则带着剩下的人,还有那些女人、肉票还有缴获的财货,登船返回了岸上。 就在徐淼派兵在余家台渔港设伏,大败混海蛟,几乎全歼登岸的海匪,又派兵收复鹰游山岛之前,长安那边,朝中却又有人跳了出来,对徐淼发动了新一轮的攻讦。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暗查使 又有御史跳出来,弹劾徐淼,说徐淼在海州,擅自释放了被抓获的海匪头目范老三,此乃是资敌。 堂堂一州刺史,岂有向区区海寇低头之理,此乃是辱国! 故此有的御史便抓住这一条,开始大肆攻讦徐淼。 此事在朝中一被揭开,便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一下就算是武勋那边的老帅们,也都有些愕然,因为徐淼这么做,确实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作为大唐的官,却屈服于小小海寇的威胁,这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这次连武勋这边和徐淼关系交好的几个老帅,也在得知此事之后,没有跳出来为徐淼说话。 至于文官那边,听闻消息之后,也再次兴奋了起来,利马就又有大批朝臣跳了出来,在朝堂上大肆攻讦徐淼,算是把什么难听话都给说出来了。 李二初闻此事的时候,也颇有些震怒,也觉得徐淼此举不妥,哪有堂堂刺史屈从于海寇的威胁,这确实是太丢大唐的脸了。 要知道现在他已经被那些藩国共奉为天可汗,说白了就是什么万王之王,而他的臣下,却被一伙海匪所胁迫,这事儿说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除此之外,还有言官跳出来,说他们得到消息,说徐淼在海州不思赈灾之事,却跑去海边圈占了数千亩的土地,侵占了大量原来属于陈家和王家的土地,强行逼迫海边的渔民搬迁,将许多渔村强行合并,搞得很多渔民苦不堪言。 李二看罢这些弹章之后,也不由得眉头紧锁了起来,如若这些人所言不虚的话,那么徐淼这小子去了海州以后,岂不是真的放飞自我,开始胡作非为了起来吗? 朝堂上于是又一次掀起了一股倒徐热潮,大批朝臣上书李二,要求李二立即罢黜徐淼海州刺史之职,并且将其槛送回长安,交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严惩不贷。 李二虽然他们所指摘的徐淼这些作为很是有些生气,但是却也没有偏听偏信,这段日子,他也没有收到百骑司那边给他呈报来海州那边徐淼身边百骑司细作的消息,所以对于徐淼到底在海州忙活什么,他也并不很清楚。 但是他也不太相信,徐淼真的会如此肆意妄为,因为他对徐淼的人品还是了解的,虽然那小子脾气不好,而且还很是惫懒,但是心底却是良善的,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他有过什么害民之举,所以李二也不大相信徐淼会贪墨,另外大行害民之事 于是思量再三之后,李二做出决定,派一名叫刘子帧的御史协同百骑司这边派出一个名叫常骏的干员,带上一些人手,星夜出长安,前往海州暗访,查明徐淼这两个月来在海州的所作所为。 另外着重要查一查,徐淼之前为何纵虎归山,私纵海匪之事。 如若查实徐淼在海州肆意妄为的话,那么他一定决不轻饶。 李二的决定一出,顿时朝中一片欢腾,不少朝臣都觉得这次终于要扬眉吐气一把了,徐淼这家伙这一下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谁都知道,这御史刘子帧乃是一个性格刚直之人,是个朝中有名的清流,从不阿谀奉承,攀附高官,一直都视魏征为他的偶像,立誓也要做一个铮臣。 这个人眼里从不揉沙子,看不得官员肆意妄为,一旦要是被他抓住把柄,管你是谁都会参你一本再说。 此次圣上派出这个刘子帧出马,前往海州暗查徐淼在海州的各种不法之事,他们就不信徐淼在海州屁股会很干净,只要被他逮住徐淼一点过错,那么徐淼这次铁定要吃瘪了。 他们也没指望当今圣上能把徐淼给下狱,但是只要能把徐淼罢官除爵,将其打回原形就行,看看这姓徐的以后还如何嚣张。 于是长安城中,一时间不少看徐淼不顺眼的朝臣,都心中暗喜,开始提前庆祝了起来。 这刘子帧和百骑司的那常骏二人,领旨之后,不敢耽误,立即便带上了一些人手,日夜兼程赶往了海州。 可是当他们刚到海州地界,就听闻到了一个消息,说太守大人在余家台渔港设计,引得盘踞在鹰游山岛的悍匪混海蛟一伙海寇偷袭余家台,结果却遭了太守大人派兵设伏,在余家台渔港之中,一战几乎全歼混海蛟一伙海寇,斩首五百余级,实在是大快人心! 刘子帧听罢之后皱了皱眉头,说实在的,他对徐淼也没有多少好感可言,这小子在他眼里,是个离经叛道之辈,算不上读书人出身,只不过是靠着一些小聪明,另外走了狗屎运,发现了那种高产的甘薯,献给了当今陛下,才得到了现如今的地位。 而他从做了武器监少监之后,便耍赖常年不上早朝,屡屡干出一些离经叛道之事,这让刘子帧对徐淼毫无好感可言。 不过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乃是一个机智之人,鬼主意很多,特别擅长奇技淫巧之事,另外也确实有鬼神莫测的本事。 慈宁寺事件,虽然慈宁寺不仁在先,可是最终却落得了一个被夷为平地,举寺上下三百多人落得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乃是徐淼所为,但是所有人都可以确认,慈宁寺之事和徐淼绝对有脱不开的关系。 刘子帧乃是一个信佛之人,特别是家中老母,极为信佛,听闻慈宁寺被夷为平地,三百多大和尚死于非命,为此很是痛心,在家里为慈宁寺的罹难僧众,吃斋念佛了好长时间。 而刘子帧也觉得,徐淼采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对付那慈宁寺,即便是那些妖僧确实做得很多事情乃是不仁之事,但是徐淼这样的手段也太过狠辣。 总之刘子帧对徐淼是没有多少好感可言的,这次听闻了徐淼在海州的所作所为之后,刘子帧受命前来海州暗查徐淼,离开长安的时候,便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抓住徐淼的错处,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这才刚进海州地界,就听闻徐淼设计大败海寇,这让刘子帧有点诧异,于是便派人立即去打听有关这次余家台渔港之战的过程。 而他则和百骑司的那个常骏,继续沿着官道缓缓而行。 当他们进入海州之后,就发现了一个特别不一样的情况,那就是他们从长安一路来到海州这一路上,除了长安附近的官道被修的不错之外,沿途所经之处的官道,大多数都是坑坑洼洼很是难行。 这一路上他们走的官道,要么是晴天之下,尘土飞扬,就算是坐在车里,也会被弄得灰头土脸,嘴里都似乎都吃进去了不少土尘。 如果是路上遇上了雨的话,那就更是寸步难行,道路泥泞不堪,大坑小坑,动不动车轮就会陷入到烂泥之中。 随行的随员们,不得不下来在泥坑里推车,结果弄得一个个都跟泥人一般,实在是令人苦不堪言。 而且坐在马车上,这一路上颠簸的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被颠簸的是腰酸背痛腿抽筋,走的稍微快一点,人都能在车厢里颠的飞起来脑瓜子磕在车厢顶上。 如果不是受命要尽快赶往海州的话,他们几乎想要弃了车马,转走水路前往海州拉倒。 可是走水路虽然舒服,但是却比较耽误时间,因为身负皇命,不敢延误,于是他们只能日夜兼程走陆路赶往海州,这一路上风餐露宿,那些烂路着实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欲加之罪 而二人接下来也没有暴露身份,在朐县县城呆了两天,在街头巷尾四处溜达,又派人散到海州各地,查访徐淼这段时间在海州施政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如同朝中那些言官们所言那样,尸位素餐,趁机敛财等等。 但是经过他们一顿忙活之后,撒出去的手下四处暗查,却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没有能证实徐淼在来了海州之后,在赈济饥民之事上上下其手过。 相反却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徐淼根本不插手各地钱粮的事务,仅仅只是下令之后,便当了甩手掌柜,把这些事情都一股脑的丢给了州衙和各县官府的官吏们去处置,仅仅只是把他带来的一些学生撒下去,督查海州各地的赈灾之事,他则跑去海边圈了一大块土地。 至于徐淼圈占的那一大块土地,刘子帧也同样没有抓到任何徐淼强取豪夺的证据,包括那块土地之中,曾经属于被抄没朐县陈家的那一部分土地,徐淼也是以当前的市价,从朐县官府手中购得的,这一点朐县县衙之中多人可以作证,购地的钱已经入账,分毫不差。 至于其中五百亩土地乃是郑家的田产,郑家也是以正常价格售卖给徐淼的,虽然郑家有些不舍,可是那五百多亩土地本身也不是什么土地肥沃的良田,徐淼出的价格也算是公道,并未仗势欺人,从郑家手中巧取豪夺而来。qqxδnew 还有就是部分土地是附近一个小村的一众村民们的田产,徐淼依旧也是给了他们高价从他们手中购得,还着令朐县县衙另外从附近县衙的公田之中,拨出一部分公田,置换给了那些失地的百姓。 那些百姓非但在这场交易之中没有吃亏,反倒是基本上都为此还受益匪浅,把他们手中靠近海边的那些曾经并不太适合耕种的贫瘠薄田,通过这场交易,置换成了一些中田或者良田。 这一场交易之中,一切可以说都是公开的,徐淼丝毫没有仗势欺人,亦或是趁机以权谋私,侵占属于朐县官府的利益。 坐在客栈之中,看着各处反馈回来的消息,刘子帧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对常骏说道:“看来这次你我二人前来海州这一趟,要无功而返了! 起码眼前我们所查之事,皆可证明,这徐大人并未有何不妥之处!相反还证实了他为官清廉!体恤百姓疾苦! 这次朝中诸位同仁弹劾于他,又是一场空穴来风!” 常骏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坐在刘子帧的对面,冷笑了一声道:“不瞒刘大人,此行前来海州之前,下官就已经断定,徐侯绝不会贪墨! 刘大人不妨想想看,徐侯是何种人,你也在长安这么多年,可曾听说过徐侯在武器监上下其手从中捞钱吗? 历来武器监、匠作监、少府监皆为肥差,期间多出贪墨之徒! 而徐侯自执掌武器监之后,非但从未从中捞取过油水,相反他在接掌武器监之后,还着力整顿武器监的吏治,惩治了不少贪墨的官吏! 再说以徐侯的陶朱公之才,这些年来积攒了多少家业,可以说不可计数,说其富甲一方也毫不为过,他怎么可能瞧得上这点小钱? 而且徐侯历次一掷千金,赈济饥民,即便是招募工匠,也给予厚待,从未把钱放在眼里斤斤计较,他又如何可能吸这些饥民的血? 可笑的是那些朝中的言官,居然斥其贪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当初他们弹劾徐侯私纵罪囚,有损官府威仪的话,那还有点道理,但是说他贪财,我却是根本不信的!” 刘子帧垂首沉吟了一阵,仔细回忆了一下徐淼这些年来在长安的所作所为,还真就没听说过徐淼有什么贪墨的风闻,而且当初关中大蝗,后又大旱之后,饥民便地,大批饥民涌往长安,徐淼也拿出了大量的钱粮用以赈灾。 除此之外,他也曾经走访过徐家所在的安善坊以及徐家庄子周边的百姓,那些乡邻无不对徐家的仁义交口称赞,从未听说过徐家仗势欺人过,不少乡邻还说家中一旦遇上难事,求告到徐家,徐家历来都慷慨解囊,从未用放子家钱的方式趁机敛财过。 甚至于徐家的生意中那些佣工,在徐家作坊或者是店铺做工,拿到的工钱也往往要远高于同行,以至于长安的小民们,无不想要削尖脑袋到徐家的商铺或者是工坊里做工,谁家的后生要是能进徐家的生意里做工,都会觉得脸上有光,连找媳妇都容易许多。 除此之外,徐家还和皇家联合,在长安开设了善堂,每年都要拿出不少钱,专门收容孤儿进行抚养,使其免于饿死,亦或是落入一些不法之徒手中,被弄成残疾上街乞讨,为不法之徒敛财。 前年的时候,皇家还专门扫荡了长安城内外,将街头的一些乞儿收容到了善堂之中,并且趁机抓获了一批残害孩子,逼其行乞的恶徒,将其处以了极刑,使得长安以前街头巷尾经常可以看到的乞儿顿时一扫而空。 所以当刘子帧听闻徐淼在海州上下其手贪墨、还有仗势欺人圈地敛财的时候,刘子帧是不太相信的。 这也是为何有的言官拉他一起弹劾徐淼的时候,他因为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和魏征一样,没有参与弹劾徐淼。 现在来了海州转了一圈之后,经过一番暗访,还有派出人手打探,已经可以确定徐淼在海州根本就没有趁机敛财。 于是他不得不叹息一声,对常骏拱了拱手苦笑道:“常兄所言有理,看来我等以前对徐侯此人误解太深,他起码应该算是一个好官,也是一个心地良善之人! 之所以会屡遭攻讦,只是因为他的出身与我等格格不入,其行事又屡屡触及一些贵人的利益,故此才会招人嫉恨! 也罢!其实这趟前来海州,刘某还是获益匪浅的!起码让我亲眼见识到了徐侯的为人还有他的能力! 原本我还以为,这次平灭海州海上的海寇,恐怕需要朝廷调遣水师前来进剿,现在看来,我等还是太低估了徐侯的能力了! 明日不知常兄可有兴趣和我一起前往那徐侯圈的海边的那片土地看看吗?我觉得徐侯这次圈地,恐怕是要在这里大展拳脚做一些事情,你我不妨前去看看如何?” 常骏笑了起来,点头道:“这是当然!一定要去看看的!” 就在这两位暗查使来到徐淼在海边圈的这一大片土地的时候,徐淼正在临时建起他一间略显仓促简陋的木质棚屋之中接待一个贵宾。 此人正是墨门钜子派来的一个部下,在墨门之中身份地位相当尊崇,也是一个颇具学识之人。 徐淼原本把鹰游山岛收复之后,处置过了那些被俘的海匪,便带着那些被海匪虏去的女人和肉票回到了岸上。 (这几天儿子一直高烧不退,带着孩子看病,守着孩子又是输水又是排痰,一夜一夜的守着,昨天忘了更新,实在是抱歉!今天给大家补上!还望多多见谅!)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不愿回家的女子 那些肉票在岸上交给了怀仁县县衙,让他们将养一些日子,待身体恢复一些之后自行返乡回家便是。 那些被海匪所绑的肉票们,上岸之后,无不拜伏于徐淼脚下,大哭拜谢徐淼的救命之恩,他们之所以被海匪折磨这么长时间也没有释放,多是因为家里拿不出海匪勒索的钱财,被滞留在鹰游山岛上,受尽折磨。 原本他们以为这辈子肯定要死于海匪之手了,可是没想到却会有一天被官府所救,这简直对他们来说就是再造之恩,所以对徐淼无不感激涕零,嚎啕大哭着拜倒在徐淼面前,千恩万谢。 但是从鹰游山岛上救回来的那些女子,如何处置却让怀仁县县令颇为挠头,因为这些女人,全部都失身于海匪,不少人被海匪糟蹋的不成人样了。 虽然唐朝时期,对于男女之防还不算太严重,可是女子失身于贼这种事,还是一件很让女人甚至其家人抬不起头的事情,往往即便是侥幸逃脱,回家之后也再难嫁人,就算是已经嫁人的,也很难再被婆家所容。 所以这些女人虽然被救了回来,可是在返程的途中,就有女人因为万念俱灰,又看到了官府为他们报仇雪恨了,把不少祸害他们的海匪给“戳死”在了鹰游山岛的沙滩上,于是生无可恋,还船上返程的时候,趁人不备就投海自尽了。 虽然徐淼命人下水救回来了几个,但是还是溺亡了几个投海自尽的女子。 而更多女子回到岸上之后,听闻要将他们送回家里,却死活不肯说出家在何处,也不肯道出他们的家人,生怕让家人为他们蒙羞。 所以不少女子回到岸上之后,苦苦哀求官府能给他们一口饭吃,等他们养好身子之后,宁可愿意被发卖为奴,也不愿回乡。 这可把怀仁县的于越于县令给难为坏了,这些女人不肯说出家之所在,也不肯说明她们的身世,这就不好安排这些女人了,总不能真的如同她们所求那样,养好身子之后,将她们发卖为奴! 于是于越便把这个难题又踢回到了徐淼那里,请示徐淼该如何处置这些被海匪所害女子。 徐淼得知之后,想了想,哀叹了一声,传令给于越,命他将那些不愿意说出身份,不愿回家的女子都送到正在规划的海州港这里。 港区这一带,接下来要建很多工坊,其中不少工坊需要女工,安置这些女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关键就是这些女人现如今身体被那些海匪们摧残的很差,除了需要良好的营养将养之外,还需要有人为她们治病,同时还需要有人为她们做心理疏导,让她们能重归生活,否则的话,徐淼知道接下来这些女人之中,会有很多人最后可能会以自杀而结束她们的人生,而眼下也只有他能做到这一点。 于是于县令便遵照徐淼的吩咐,将剩下的近七十多名被海匪荼毒的女子送到了港区这边。 徐淼作为一个男人,当然不便亲自为这些女人诊治,也不方便天天去开导纾解他们,于是便不得已之下,把俩老婆给动员了起来,连带着把妹子也拉上一起,让他们三人去负责照顾那些女人。 公孙婧、仙儿和婉儿他们三人,对于这些女人的遭遇都十分同情,带上了两个女医,挑起了这副担子。 两名女医原本乃是徐家买的两个丫鬟,都很聪明伶俐,到了徐家之后,徐淼考虑到家里以及庄子上有时候有些女人生病,特别是一些不便明说的病,因为羞于启齿,也不便找疾医看病,所以只能忍着,最后小病拖成大病。 哪怕是孙思邈这样的神仙一般的人物,但是毕竟再老也还是男人,所以有时候孙思邈也不便为女人看某些疾病。 而这时代也不是没有女医,但是女医的数量极少极少,因为医生这种职业,截至目前为止,还基本上属于是一种家族传承,医生们往往会代代相传,偶尔才会收一两个学生。 很多医生把自己的医术,视作自家的宝贝,敝帚自珍,不轻易传与他人,所以有些医生认为女儿未来嫁出去,就成了她们夫家的人了,所以医术多是传男不传女。 即便是很多医生家的女儿,也很难继承父业,从父亲那里学到医术,只有极少数医生才会把自家的医术传给自己的女儿,所以这时代女医生不能说一个没有,但是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于是徐淼为了方便自家人亦或是庄子上的女人看病,于是便在家里挑选出了几个聪明伶俐又已经识了一些字的丫鬟,把她们丢给了孙思邈,一边照顾孙思邈的起居生活,一边要孙思邈将她们培养成女医。 老孙当初是对此不太感兴趣的,因为他挑选学生非常严苛,即便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药童,因为资质的问题,都没资格成为他的学生,这么多年来也只是教了寥寥几个弟子而已。 好在他选的那几个弟子,资质天分都很高,一个个在孙思邈的培养之下,医术都相当不错。 可是老孙对于培养徐家几个小丫鬟做女医这件事上,却不太乐意。 徐淼于是便苦口婆心的给孙思邈做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看孙思邈还是不为所动,于是便掀了桌子,说从今以后老孙再也别想让他对医术方面,提出任何建议和想法,至于之前他告诉老孙的那种青霉素,更是休想再让他帮一点忙。 老孙看徐淼真急眼了,仔细想想徐淼说的那些有关培养女医的好处,担心徐淼这小子真的耍混,以后再不给他在医学方面提出任何建议,最终还是认怂,答应帮徐淼教出几个女医。 原本老孙在教授这几个小丫鬟的事情上,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因为被迫不太上心,但是很快他便发现,那几个徐家的小丫鬟,在学医这件事上,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用心,不但平时把他的起居照顾的非常好之外,对于他丢给她们的那些医书,学的也极其认真,堪称是废寝忘食。 另外她们只要稍微有空,就在药房之中不断的学着辨认各种药材,其认真程度令人感动,连孙思邈都不由得为之动容。 而且几个小丫鬟的医术也提高的非常之快,提升的速度令老孙都很有些惊讶,于是老孙这才喜欢上了这几个用心的小丫鬟,开始真正用心教起了她们。 这是因为老孙忽视了这些穷人家出身的女孩子们,对于能有机会抓住自己命运的渴望,她们太渴望能拥有学到一门技艺了,当得知徐淼选出她们,要让她们去学医的时候,几个小丫鬟都激动的难以自己,晚上激动的抱头痛哭。 这时代虽然男尊女卑的程度还没有后来明清时期严重,可是依旧还是存在很严重的男尊女卑的思想,这社会给予女人的机会比起男人要少得多,女人基本上在很多人眼里,还只是生育工具罢了,哪怕是皇家的公主,地位尊崇,但是依旧也一样被视作是男人传宗接代的工具。 但是女人们其实也很希望自己能拥有一技之长,学到一门技艺傍身,特别是这些穷人家的女孩子们,不得不卖身到大户人家为奴为婢,更是希望能拥有一技之长。 徐家对待家中的下人,虽然非常宽厚,可是这也改变不了,小丫鬟们希望能通过掌握一门手艺,未来能嫁一个好婆家。 所以当被徐淼选出来派到老孙那里学医之后,几个小丫鬟都非常用心,可谓是竭尽全力,她们的努力甚至得到了老孙的敬意,再教她们的时候,也就用心多了。 qqxδnew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徐家女医 既然作为女医,老孙也就让这些小丫鬟们主攻妇科方面,除了日常的头疼脑热,跑肚拉稀之类的常见病之外,主要让她们学习妇科方面的医术。 为此老孙还专门请太医署之中,几个妇科圣手帮他教授这几个小丫鬟,可是那几个太医一看老孙要他们教几个小丫鬟,当即就拒绝了,老孙说也不好使,认为岂有此理,哪儿有教授女子做医士的道理。 最后还是徐淼听闻之后,当场勃然大怒,立即便打上了太医署,揪住那几个太医之中的妇科圣手,便是好一通收拾。 太医们当然都知道,徐淼乃是当今陛下的宠臣,而且徐淼还是当今天下的疡医圣手,加之徐淼还是个暴脾气,属于朝中出了名的混不吝,被他盯上绝对没好果子吃,于是最后也不得不服软,被迫答应轮流给几个小丫鬟上课,教授她们一些有关妇科方面的医术。 于是这几年下来,家中培养的几个女医,在老孙和太医署几个妇科圣手的太医言传身教之下,进步神速,现如今基本上已经可以独自给一些病患进行诊治了。 徐淼这次来海州赴任,家中留了两个手艺最好的女医,也带来了海州两个女医,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公孙婧、仙儿、婉儿她们平时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也省的在海州找郎中了。 除此之外,徐淼临行之前,还死皮赖脸的抓了老孙的一个名叫孟淮的弟子,跟着他一起来了海州,这孟淮三十多岁,从小便跟着老孙做药童,足足跟着老孙做了十几年药童之后,因为勤勉才被老孙认可,收为了弟子。 这将近二十年来,一直都跟在老孙身边,不敢说尽得老孙的真传,但是医术也还是相当了得的。 而且这个孟淮,对徐淼的疡医之术也非常钦佩,虽然年纪比徐淼大很多,但是对徐淼却历来都十分恭敬,因为徐淼指点过他疡医方面的一些东西,他每见到徐淼,都恭恭敬敬的对徐淼持弟子礼,自称学生。 所以当徐淼抓他壮丁,要他跟着徐淼一起来海州的时候,孟淮在争得了孙思邈的同意之后,便欣然从命,一路跟着徐淼来了海州。 而徐淼历来惜命,这时代的医疗条件又太差,医生也太少,良医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比后世大熊猫都要少得多,在长安的时候,有老孙守着,他还可以放心一点,万一有点头疼脑热的,有老孙在,相对安全系数高一些。 但是到了海州这边,身边不带一个靠谱的良医,要是指望海州当地的那些个所谓的地方上的名医的话,亦或是带的自家的那两个女医的话,他还是实在是有点不放心。 于是他这才想方设法的把跟着老孙时间最长的弟子孟淮给拐到了海州,跟在他的身边。 这么一来,有孟淮和两个女医跟着,那些被海匪摧残的女子们到了港区这里之后,徐淼便命他们先为那些女子诊治疾病。 很多女人因为被海匪们糟蹋,都患上了妇科病,很是凄惨,需要进行精心治疗,有了两个徐家的女医在,加上孟淮背后给两个女医出谋划策,诊治起那些女人也就好办多了。 这些女人身体也十分虚弱,徐淼又下令给她们提供营养丰富的饭食,让她们加强营养,特令手下给她们一天三顿饭,每顿饭都要尽量给予他们一些鱼肉,来加强他们的营养。 自从徐淼派兵收复了鹰游山岛之后,海州沿海一带的海上就再无海匪的踪影了,那混海蛟虽然最后逃之夭夭,但是也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其余的海匪基本上都被徐淼一网打尽,整个原来盘踞在鹰游山岛的海匪可以说是彻底覆灭了。 另外徐淼下令将一批海匪“戳死”在鹰游山岛的沙滩上,这件事也迅速的传扬开了。海州百姓们听闻之后,无不拍手叫好,大呼解恨,但是消息传开之后,传到了一些海匪的耳中,却把那些海匪给吓坏了。 张玄误解了徐淼的想法,创造出如此残酷的处刑方式,着实大大震慑了海匪们,让原本在海州南北海上活动的海匪听闻之后,都吓得够呛,简直把徐淼视作了恶魔一般,根本不敢再来海州沿海一带活动。 哪怕是那些海匪们偶尔需要路过海州外海,也都一个个夹着尾巴,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通过,全都伪装成老老实实的商船,安安分分的绕远路,尽量离岸远一些通过海州的外海。 他们生怕自己也被那恶魔一般的徐淼给抓住,拉到鹰游山岛上,把他们也“戳死”在那削尖的木桩之上,尸体又被海鸟啄食,最后只剩一副骨架连带着一些海鸟啄食不懂的筋腱挂在木桩之上被风干。qqxδnew 从此之后鹰游山岛也得了一个新的名字,被称之为恶魔岛,传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传说,最有名的就是说着恶魔岛每到夜半时分,便会传出那些被戳死在岛上的海匪们鬼魂的哭嚎之声。 那些被戳死的海匪们,鬼魂被困在岛上死后也不得超生,整日里只能在海滩上呜呼哀嚎。 如果他们想要得以超生重新投胎做人的话,那么就需要找到其它海匪,降至替换,取代了他们之后,他们方可解脱重新踏入轮回。 所以这样的传说,让海匪们听说之后,都大为惊骇,生怕自己成了替死鬼,替代了那些已经死了的海匪,被戳死在恶魔岛上不得超生,所以即便是偶尔途经海州外海,海匪们也都能离恶魔岛远点就尽量的远点,生怕被那些惨死的同行给抓去,成了他们的替死鬼。 如此一来,海州沿海一带的海面上也就立即彻底的平静了下来,再无海匪在海州沿海一带肆意妄为。 没了海匪们的骚扰,渔民们也就可以随便出海捕鱼了,在岸上已经憋了好长时间的渔民们,在徐淼收复鹰游山岛之后,立即便欢呼着将他们早就修好的渔船推入到了海水之中,装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渔网,扬帆的扬帆,摇橹的摇橹,纷纷驶向了海面。 一时间空寂了很久的海面上,开始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帆影和小船的影子,还有就是渔民们在船上忙忙碌碌撒网拉网的身影。 随之就是沉积了很久的鱼市重新热闹了起来,一个个渔民驾船返航之后,便将渔获送到了鱼市。 现如今的鱼市已经没有了渔霸横行了,渔民们直接便可以和前来收货的商贾进行交易,而且许多富人也派来了家里的管家,跑来买鱼,回去改善改善生活,毕竟好长时间他们这些富人也都没吃上新鲜海鱼了,现在开海了,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 在没了渔霸之后,渔民们捕回来的渔获卖的钱自然比以前多多了,相反海鱼的价格反倒是大幅降低了许多。 以前渔民们捕的鱼都被渔霸们用极低的价格强行收去,但是渔霸卖鱼的价格却高了好多倍,中间赚得差价,都落在了渔霸的口袋里,可是现在渔民们咬着牙叫价,也没高出太多,可是比起渔霸以前卖的价格却低了很多。 于是少了渔霸过手之后,鱼市上的渔获价格反倒大幅降低了下来,可谓是皆大欢喜。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愿意打工吗 开海之后,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渔民们以后无需再给他们补贴粮食了,他们打的鱼已经足够养活他们了,而且他们捕获的渔获,也可以弥补一些海州不够充足的粮食供应,有钱人吃了鱼自然而然会减少粮食的消耗,没钱的百姓就能多支撑几天。 徐淼现在是不差钱的,而且还是非常不差钱的那种,单单是从慈宁寺弄出来的那一大笔钱,就足够他挥霍很长时间了,为了让海州富裕起来,现在他就是一个劲儿的到处撒钱,所以鱼市一开,他就命人到几处鱼市上订购了大量的渔获运回到港区这边,给港区的工匠们改善生活。 他也不要那些贵重的渔获,只要那些小一些的杂鱼或者是卖不上价的一些渔获,他要的是给手下们增加营养,大鱼小鱼营养是一样的,所以不计较这个。 而工匠们之中很多都是关中来的,对海鲜这东西也没啥追求,这时代吃口肉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了,能吃上海鲜,即便是小鱼小虾对他们来说也已经非常知足了。 所以工匠们天天有鱼吃,都很知足,干活那就更加卖力了,在各自的任务分派下去之后,工匠们便忙活了起来,日以继夜的开始大干特干了起来,一座座简陋的工坊也迅速的拔地而起,让这一大片空旷的土地开始迅速的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徐淼原本已经对墨门那边都已经不太抱希望了,以为墨门应该是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了,所以这次筹建海州港以及船寮就不在指望他们派人来了,却没成想在这边工坊纷纷开始筹建的时候,墨门的人却突然间出现了。 徐淼听罢之后,立即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虎子、张甚、二虎等人,这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根本无需隐瞒他们什么,吩咐一声请那墨门的人进来。 不多时一个一身粗布衣袍老农打扮的中年男子便被请入到了徐淼所在的棚屋之中。 徐淼和这个老农打扮的墨门之人相互打量了一下对方,墨门这个人看了看徐淼,又打量了一下简陋的大木屋,看了看墙上悬挂的那些一张张规划图,眼神亮了一下。 “在下韩彬,见过大人!”此人在打量了一下棚屋中的情况之后,对徐淼拱手见礼道。 “你们为何直到今日才过来见我?你又在墨门之中乃是何职务?你精通于何种事情?”徐淼单刀直入,对这个韩彬问道,并没有做什么过多客套,甚至有些不太客气。 韩彬却不以为然,不卑不亢的继续恭敬对徐淼拱手道:“我们前些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并未在长安,乃是事后才获知大人要召见我等! 钜子大人得知之后,便立即派在下前来参见大人,并未故意拖延! 吾乃是钜子大人亲传弟子,我们墨门之中,并未设置什么职位,皆以兄弟相称! 而在下精通于营造和机关之术,特奉老师之命,前来拜见大人!” 徐淼听罢之后想了想,点头道:“这么说来,你应该很合适!” 韩彬眉毛轻轻的跳了一下,有些好奇的对徐淼问道:“大人此话乃是何意?” 徐淼赐座给这个韩彬,并且命人给韩彬奉茶,坐下之后对韩彬直接说道:“韩先生,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今日既然你们应邀前来见我,那么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我这个人历来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来绕去的大家猜来猜去,所以我也就直接说了! 现如今你们墨家已经势微,此事无可争议!之所以势微,原因为何,想必这么多年来,你们墨家之人也应该早已自省过了,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如若你们继续如此下去,想必用不了多久,墨家所传之学,便恐怕会就此断了传承,墨家也将就此泯于世间! 你们之所以不被历朝历代所重用,甚至将尔等视作叛逆,欲将尔等除之而后快,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原因何在! 现如今墨门要么顺势而行,要么就此泯于世间,何去何从,不知道你们有何想法吗?” 这韩彬听罢之后,眉头皱了起来,对徐淼拱手说道:“大人,墨家自祖师创立之后,自有墨家自己的法度,虽然不为历朝历代所重用,但是我等却自有自己的坚持! 今日大人将我们招来,不会只是想要教训我等该如何行事?” 徐淼呵呵笑了起来,摆手道:“不错!我确实懒得管你们墨门能不能传承下去,我可惜的只是你们的技艺而已! 正如你身负的那些本事,在徐某看来,都乃是我华夏智慧之结晶,如果因为尔等的顽固而就此泯没的话,实在是令我扼腕! 我之所以招你们来见,乃是看重了你们所负才学,想要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一展所学! 不瞒你说,我打算在此建起一座港口,可供南来北往的船只在此靠泊,并且还要在此地建起一座大型的船寮,以兴海运之利! 所以我想要请你们来帮我造船,并且营建海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工钱方面我会特别从优,绝不会亏待你们!” 韩彬皱眉道:“难道大人找我们,就为了这件事?” 徐淼则挑了挑眉头,看着韩彬道:“那你以为呢?难不成还以为本官联络你们,会有别的想法?如果你们这么想的话,那么我看就不用谈下去了! 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一些高明的匠人,我希望你们的技艺不被埋没!仅此而已! 但是如果你们还有别的想法的话,那么我是官,你们便是贼,你觉得我能容得下你们在我眼皮底下行不法之事吗?” 韩彬顿时露出了一脸的失望之色,低下头想了想,脸上的表情有点纠结,对徐淼说道:“这件事在下不能做主,需要请示钜子大人!由钜子大人定夺!” 徐淼点头道:“可以,我需要你们尽快答复我,否则的话我就另请高明了!当然船寮这里,我早已物色到了名匠,你们即便是来帮我做事,也只是协助他们!我需要在船上装上一些精巧的机关,你们主要负责各种机关的设计制造和安装! 话已至此,你们愿不愿意来为我做事,你们尽快决定!” 韩彬拱手道:“在下知道了!但是据在下所知,大人自己本身就是机关术的高手,为何却还要请我们墨门来做这些事情?” 徐淼于是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对韩彬问道:“我可是官呀!你觉得我会天天呆在这船寮和港口工地上,天天做这些琐事吗? 那样的话,我哪怕是累死,也做不了这么多事情?而你们恰恰精通此道,我为何不请你们帮我做呢?我又不缺钱花!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累死累活呢?” 韩彬那张如同老农一般黝黑的脸顿时就露出了一脸无语的表情,对徐淼接着说道:“我们墨家之人,并不图财,为你做事,对我们又有何好处可言?”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没落的墨门 徐淼冷笑了起来,切了一声道:“切!别把话说得这么满!你们如若不爱财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自从你们不被各朝所用之后,为何却暗中为一些世家豪门以及达官贵人做事? 你们参与了多少勋贵以及达官贵人陵墓的监造,又为多少达官贵人的陵墓制作防盗的机关?而且还收取高昂的费用!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不爱财吗? 堂堂墨家,拥有着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高超的技艺,但是你们却都在做什么? 想想这么长的时间,只能躲在暗地里,像老鼠一般,偷偷的躲在地下,为他人建造一些墓穴,亦或是为一些富贵人家的藏钱之所布置一些精巧的机关,除此之外,你们还做过什么? 现在我请你们来,除了给你们工钱之外,真正可以给你们的,就是让你们用你们的技艺,制造出当下这个世上最快速度,最为灵活,最强横的战斗力,可以纵横大海,可以行驶到这世界所有地方的的坚船! 这就是我能给你们的回报!让你们所拥有的技艺,真正造福于人,为国所用,而不是只能躲在地下或者暗处,去构建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有朝一日,当你们造出的坚船,航行在这无尽大海的各处的时候,将你们的名字,和那些造船的名匠们,青史留名!这难道还不够吗? 能不能干,你们尽快给我一个痛快话,要是不愿意干的话,那我自己来也无妨,反正我大不了再多教几个弟子替我干活就是了! 对了,你们来为我做事,我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的话,你们也会为之受益!要知道,机关术方面,我拥有绝对可以碾压你们的实力!不用花学费,也不用偷偷摸摸,从我这里学到一些高明的机关术,对你们难道不算是好处吗? 言以至此,你们自己决定!送客!” 徐淼对这个韩彬一点都不客气,说完之后便把手一挥,吩咐一声送韩彬出去。 韩彬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此时已经是阴云密布,很显然被徐淼的话给堵得十分难受。 但是他又无言反驳徐淼,因为徐淼说的确实是真的,现如今的墨门,自战国之后,便已经势衰,到了西汉的汉武帝决定独尊儒术之后,墨家就彻底没落了下去。 偏偏墨家内部,也产生了分裂,形成了几个流派,相互之间谁都不服谁,谁都认为自己乃是正统,不断的内斗,逐渐的因为不被朝廷所容,只能转入地下,做事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正大光明,行事作风开始变得阴暗诡谲。 在历经五百年之后,到了大唐的时候,墨门艰难传承到现在,几个流派都已经断绝,只剩下他们这一支。 而他们也因为曾经屡屡试图通过一些手段,能获得朝廷的支持,甚至扶植亲他们的皇子,亦或是勾结一些强人,不惜挑动兵变,以期能让扶植的人上位之后,转而支持他们。 这数百年来,他们做了很多次这样的努力,大部分都以失败而告终,也有成功的,但是结果却是他们扶植的人上位之后,非但没有支持他们,反倒是更加独尊儒术,转过头对他们实施了血腥的镇压。 墨门在这一次次努力之中,往往损失惨重,原本遍布天下的墨家弟子,纷纷罹难,而且因为历代朝廷对他们墨家的打压,也使得越来越少的人愿意加入墨门,历代朝廷对他们墨门都十分警惕。 而墨门有一条门规,也是墨家之法之中的一条规矩,那就是魔门弟子在学成之后不管是出仕,还是做生意,所得都需敬献给墨门,做到有财相分,这一条规矩也让许多学成之后的魔门弟子对墨门离心离德。 如此数百年下来,使得他们墨门的实力越来越羸弱,现如今整个墨门已经快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之所以这次他们隔了这么长时间才获知徐淼联络他们,要见他们,也正因为如此,墨家当初派仙儿卧底徐家,被徐家察觉,将仙儿拿下,逼迫墨门现身之后,虽然徐淼未再追究墨门,可是李二获知消息之后,却命百骑司暗中追查此事。 墨门在长安原来的多处暗点被百骑司查获连根拔起,让墨门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出了长安,很长时间不敢轻易踏足长安一带。 现如今墨门可谓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不但门中弟子数量已经减少到了不足百人,为了生存下去,连之前墨家之法也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了。 起码现如今墨门已经不再强求门中弟子,继续坚守有财相分这一条,弟子赚到的钱,不必再像以前那样,需全部进献出来,可以自己留下一部分。 墨家虽然坚守的很多理念并不错,可是却在这一条上忽视了人性的本能,以至于现在愿意加入墨门的人越来越少,眼看就要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迫不得已之下,也只能放弃了原来坚守的一些原则。 所以墨门的事情,韩彬是有苦自知,徐淼的话如同刀子一般,把他们不愿让人知道的东西彻底剖开,让他痛不可当。 但是虽然徐淼的话字字诛心,可是他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最终只能哀叹一声,对徐淼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送走韩彬之后,虎子过来告诉徐淼,说吕荣求见。仟千仦哾 徐淼点头让吕荣进来,结果吕荣进来的时候,身上照着一件黑色的大氅,还遮着头面,一副死神一般的打扮,只差手里再拎着一柄死神大镰刀了,简直就是惟妙惟肖。 正在一边看码头规划图,一边喝茶的徐淼,侧眼看到吕荣这幅打扮,一口水便喷了出去,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把茶杯都丢到了桌子上。 二虎和小东赶忙狗腿的上前为徐淼拍背抚胸,好一阵子徐淼才顺过气来,指着吕荣骂道:“你这是什么德性?你想要的害死我吗?” 吕荣看到徐淼被他这身打扮给呛到了,吓得赶忙把遮着头脸的帽子给揭开,陪着笑脸贱兮兮的对徐淼笑着弓着腰说道:“家主息怒,我这不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我的长相嘛!故才如此穿戴!” 徐淼气的直翻白眼,抓起一个茶杯就朝他扔了过去,开口骂道:“我看你是想要死得快!就你这身打扮,想不要人注意你都难! 干你这行,要做的是融入到人群之中,让人看你几眼都留不下任何印象,事后怎么都想不起你长什么样! 可逆倒好,弄这么一身行头,等于是告诉所有人,快来看呀,你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说起来你手下鸡鸣狗盗之辈那么多,乔装易容之术该是你们基本的素养,可是你这个混蛋却愣是弄得自己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想让人看出你的身份一般! 要是下次你再敢让我看到你这样的打扮,你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阉了送入宫中当太监去!” 吕荣身手还算是可以,手忙脚乱的接住徐淼砸向他的那个茶杯,生怕这个白瓷茶杯掉地上摔碎了,接稳之后小心翼翼陪着笑脸把茶杯放回到徐淼的桌子上,连连点头道:“属下受教了!属下下次不敢了!以后属下一定让家主看到属下都认不出属下是谁!嘿嘿!” 徐淼翻了翻白眼,坐在了椅子上,双脚一抬放在了原木大桌上,对吕荣问道:“说,你这么神秘兮兮的来见我有何事要说?”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暗访港区 吕荣依旧是贱兮兮的一副表情,左右看了看,当看到屋里的虎子、张甚、二虎等人的时候,脸皮一僵,也没敢说请徐淼屏退左右,因为这几位要么是徐淼的死忠,要么是徐淼的学生,谁的身份都不比他差,于是这才赶忙收回眼神说道: “属下今日发现了两伙人来了朐县,一伙是刚才来见你的那个人,另一伙嘛……嘿嘿,家主可能猜出他们的身份?”这家伙一脸献宝的表情,对徐淼打起了哑谜。 徐淼翻着白眼不耐烦的说道:“有话说有屁放,用不着这么神秘兮兮的!快说!再不说你信不信老子揍你!” 吕荣就喜欢徐淼这么对他说话,骂他两句他浑身舒坦,这代表了徐淼对他的信任和亲近,对别人徐淼可是往往都彬彬有礼的,也只有对待自己人,才这么不客气。 于是吕荣欢喜的赶忙说道:“是是是!这几天朐县来了一伙人,虽然说的是官话,可是却带着关中口音,自称是来朐县访友的,但是卑下却查出来,他们之中为首二人,一人乃是朝中御史,名叫刘子帧,另一个则是百骑司的吏员,名叫常骏!” 徐淼皱了皱眉头道:“哦?他们来海州是来查老子的吗?” 吕荣嘿嘿笑道:“朝中前段时间又有不开眼的混蛋跳出来弹劾家主!说家主在赈济饥民之中上下其手贪墨钱粮!还弹劾家主私纵重罪的罪囚范老三,有损国体官威! 另外他们还弹劾家主强取豪夺,肆意强行圈占土这一大片土地! 陛下为了平息这些人的弹劾,于是便着令这刘子帧和常骏一起前来暗查家主! 家主您看该如何处置?” 徐淼也早已听说了朝中发生的事情,有信鸽这种东西之后,现如今和长安那边传递消息就迅捷多了。 长安那边朝中或者是家中发生什么事情,往往很快便能把消息传到海州这边,比起快马通过驿站传递消息要快多了。 所以朝中又有一些家伙跳出来弹劾他的事情,他很早就已经得知了,只是之前并不知道李二安排了刘子帧和百骑司这个什么常骏来海州暗查他在海州的所作所为罢了。 听了吕荣的话之后,徐淼想了想冷笑一声道:“看来他们是不把老子搬倒是誓不罢休呀!哼!不用管他们,让他们随便查就是了! 老子行的正坐得端,还怕他们查吗?随他们们去查就是了!反正现在范老三的脑袋也早挂朐县城门上了,那么当初我下令放掉范老三,也就没什么可指摘的了!随他们去查好了!” 吕荣陪着笑点头道:“喏!那卑下就不管他们便是了!” 说完之后,吕荣便告辞离去,离去之前徐淼看着他一身打扮,又把他骂了一顿,吕荣只能赶紧脱了黑袍,灰溜溜的鼠窜而去。 看吕荣被骂跑之后,徐淼起身说道:“走,去码头看看那几条船改造的如何了!得抓紧时间赚钱呀!要不然的话,养活这么多人,可会把我的老本都给吃光了!” 于是一群狗腿子立即兴冲冲的跟着徐淼前呼后拥的朝着码头方向行去。 就在吕荣前脚被徐淼骂跑,后脚刘子帧和常骏二人便轻车简从,乘着一辆雇来的牛车来到了海边徐淼规划出来的港区。 这时候港区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忙碌了起来,一座座规划中的工坊纷纷开始建立了起来。 不少附近的百姓,在自家的田地耕种完,看着地里的粮苗长出来之后,便纷纷跑来了港区这边找活干。 自徐淼做好规划之后,便派人在海州各地散出了消息,大批招募佣工来此做工。 工钱说不上优厚,但是却可以管饭,这在海州眼下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毕竟眼下海州正处于春荒时节,依靠的全部都是之前抄没陈王两家的储粮还有各县富绅们“捐出”的粮食维持着海州饥民的生存。 而且要求是以工代赈,只有在开春之后,每家每户发给了半个月的口粮,让百姓回家种田,之后百姓就要回到工地上继续干活吃饭。 而且为了争取现有的存粮能够维持的时间尽量久一点,能够支撑到夏粮收获,所以工地上供应的饭,也只能让百姓吃个五分饱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让饥民们都吃的很饱。 所以徐淼规划出来的港区招工,给出的工钱并不高,和眼下海州佣工的工钱差不多,但是却保证开工之后,可以让佣工们吃饱肚子,而且还有鱼肉可吃。 至于粮食的来源,则是徐淼在剿灭了鹰游山海匪之后,着令张玄带着三条船只就近前往扬州高价采购了一批,数量不算多,但是可以撑一段时间。 至于许诺的有鱼吃,则是先和那些渔民们打过了招呼,让他们把捕捞到的不太值钱的杂鱼送到港区这里,港区这里以较低的价格收购他们的那些杂鱼,提供给工匠以及佣工们食用。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因为这时候港区临时的码头,几条几百料的稍大点的船只,包括张玄他们带来的那条快船,都正在紧张的改造,装上一些捕鱼用的器具,正在将其改造成临时的大型渔船。 这些船在从扬州运粮回来之后,都立即被徐淼下令开始改装,每条船上都装上了收放大型渔网的绞盘,以及起网时候,能吊起大量渔获的吊杆,这些都是大型渔船必备的东西。 张玄等水师老卒,对于徐淼令他们临时充当渔民这件事,多少有点小抵触,觉得他们好歹是堂堂水师老卒,怎么来投了徐淼之后,却要又当渔夫呢? 可是转念一想,人家给他们开出那么高的月俸,要他们干什么不行呀?本来他们之中不少人当兵之前,就是渔民出身,现在新投的家主,给他们开出这么高的月俸,捕鱼就捕鱼好了。 不过他们很好奇的是他们的这个家主,在改造渔船的时候,不知为何却弄来了不少的粗大的竹竿,锯断之后,成排的固定在船舷两侧。 这粗大竹竿的用途不明,但是无疑却会让船只速度下降不少,张玄等头目们向徐淼打听给船舷上装这么多粗大竹竿是作何用的,但是徐淼却卖关子不说,只告诉他们此乃是接下来能否捕到很多鱼的法宝,让他们按照吩咐照做就是了。 于是一帮水师老卒们都是一脸懵逼,实在是想不通他们主子给船舷上装这么多大竹筒干什么,这辈子他们也没听说过用竹筒捕鱼的,看徐淼不说,他们也只能忍着好奇,等着接下来出海之后,再看这些竹筒有何妙用。 徐淼带着一帮狗腿子来到码头的时候,这几条船基本上都已经改造的差不多了,一群工匠们给船上都装上了绞盘、吊杆,并且在船尾改造出了释放拖网的开口,现在已经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了。 另外就是船舱之中,也加装了几个大号的鱼舱,专门用来装运捕捞上来的渔获,向上的舱门也改造成了方便开合的结构。 至于船舷两侧的大竹筒这时候业已安装加固完毕,接下来明日将拖网还有帆索装上船就可以出海了。 徐淼在每条船上都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下绞盘以及吊杆的安装强度,还有操作的灵活性。 吊杆采用了徐家特有的滑轮组,这样一来,几个人便可以用吊杆吊起很重的重物,而每条船上原来临时安装上的弩炮,部分被拆了下来,但是每条船上都保留了船首位置的一架弩炮,必要时候可以在海上作为防身武器,以防碰到漏网之鱼的海匪报复。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这家伙疯了吗 除此之外,徐淼还命人在船舷处挂上了两条舢板,不过却是一种比较狭长的大型舢板,一共可以坐上十几个人,可以同时使用船桨划桨,当船上的人全速划桨的时候,这种舢板在较为平静的海面上行驶的速度相当快。 其实这种船在水师之中使用相当普遍,大型的战船上都会配备几条这样的船只,相当于后世的快艇,在海战的时候,放下水载上水手,对敌军的船只发动突击,用飞虎爪钩挂住对方的船只,攀上对方船只进行夺船战。 有时候这种船也会装上泼上了油脂的柴草,冲向敌船之后,钩挂住敌船点火,船上的水手们则跳水逃生,利用火攻纵火烧毁敌船。 但是徐淼给这些船上配上两条这样的小快艇,却并不是作为救生艇用的,而是另有他用,不过现在还不急着告诉张玄他们。 徐淼的野心非常大,他现在需要大量的渔获以及肉食,来养活海州的饥民们,也要养活他接下来规划的海州港的各个工坊的工匠以及佣工们,同时还要赚钱,来维持最初一段时间的投入,不能全靠吃老本来建造这座海州港。 这几条船就是他接下来在这里起家的本钱,要撑到他的船寮造出新船来接替它们为止,这个过程经过初步估算,最少需要大半年的时间。 当徐淼在船上巡视船只改造情况的时候,刘子帧和常骏也到了港区这里,抬眼望去,看着人们忙忙碌碌的在一个个工坊之中,忙活着建造工坊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说实在的,他们来之前是没有想到徐淼圈占这么大一块土地想要做什么的,虽然也耳闻了徐淼似乎是有意在这里建一座港口,可是他们也只是以为,徐淼只是想要在这里弄一个渔港,未来在海州大兴渔业。 至于传闻中徐淼还要在这里建起船寮,他们也认为是徐淼打算在这里建造渔船。 所以他们来这里之前,还是觉得徐淼弄个小小的渔港,建个造渔船的船寮,哪儿用的了这么大一片土地。 但是当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放眼望去,看着一座座工坊正在被建立起来的时候,却被镇住了。 那一座座工坊,虽然现在还只是处于刚开始建造状态,可是却已经可以看出来,每个工坊的规模都相当大,绝不像他们想象中的小作坊,任何一座工坊,占地都起码是几十亩。 而且这里还规划处了纵横交错的道路,现在也已经开始施工,一些年纪很小的少年,正在指挥着一些雇佣的民夫,在夯实地基,虽然小小年纪,却一个个都像模像样,颇有些大将之风,民夫们也都听他的招呼,干的很是卖力。 整个这一大片区域,明显都已经放线规划好了,这几乎相当于在建一座城,规模甚至超出了一般的县城,而且规划的井井有条,只是没有建造城墙而已,如果在外围再建起一道城墙的话,这就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了。 刘子帧看着眼前这一幕,颇有些吃惊,对旁边的常骏问道:“这徐侯想要干什么?他不是要建一座渔港吗?为何却搞得如此大的阵仗?” 常骏看了之后也蒙,摇头道:“在下不知,只是看徐侯这架势,似乎要在这里大展一番拳脚了!恐怕他不单单是只想建一座渔港那么简单!” 两个人于是满怀着好奇,下车步行,开始在这港区之中溜达了起来,时不时的会和一些工匠以及受雇在此干力活的民夫攀谈一番。 等一圈转下来之后,他们也就大致弄清楚了徐淼想要在这里干什么了。 原来徐淼的心确实很大,他居然要在这里建起一座大型的海港,还要在这里建造一座大型的船寮,至于目前已经开工建造的那些工坊,全部都是围绕即将开建的码头、船寮提供支持的。 这其中既有负责制作船帆的纺织作坊、负责提供各种绳索的绳缆作坊、负责提供船只上面各种铁器的铁作、还有大型的储存造船用木料的料场等等,林林总总第一批开建的工坊就有十几座之多。仟仟尛哾 而这么大规模的一个码头和附属的船寮以及各种配套的工坊,需要投入多少钱,刘子帧和常骏都不敢想象。 他们只知道徐淼这次之所以在海边圈了这么大一片土地,确实根本不是为了占地种田,而是要在这里大干一场了。 截至目前为止,唐人们还没有几个人对于海贸有什么太直观的了解,因为这时代造船业以及航海技术发展都还不算繁盛,加之大海上风云莫测,经常会有船只出海之后遭遇风暴,自此杳无踪迹,不但船没回来,人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即便是到了大唐,海贸或者海运还只是处于初级阶段,人们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就是宁可在陆上饿死,也不能轻易下海落个尸骨无存。 真正敢于下海的人,往往都是一些胆大包天之人,才会买船下海,沿着海岸南来北往的倒腾一些货物,赚取一些钱财。 另外就是一些迫于生计不得不下海的渔民,再有就是在海上肆意妄为的那些海寇了。 不管是干什么的,在海上混饭吃都是一门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船毁人亡,所以在很多人眼里,跑海这种事,都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讨生活。 而徐淼现如今家财万贯,而且还深受皇上隆宠,虽然暂时贬官降爵,但是刘子帧和常骏却都知道,当今陛下依旧对他还是非常信重,毕竟这次徐淼被贬官降爵,是因为帮着陛下出谋划策,遭到了群臣的围攻,只要皇上对其恩宠不减,迟早还是会把侯爵还给他的。 这也是他们这一路上依旧以徐侯称呼徐淼的原因,就是认定了徐淼迟早还是会做回到他的侯爷的。 所以他们想不通,好好的徐淼吃饱了撑的还是抽风了,来了海州之后,有钱没地方花了,偏偏要在这里砸重金修什么海港,还要建什么船寮,似乎是准备在海上大展拳脚一番。 经过在这里转了一圈之后,他们也已经查明,徐淼圈占的这片土地,基本上都是并不太适合耕种的薄田,而且也都是实打实花钱买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强取豪夺之事。 而且他在这里招募雇工做事,也是给工钱的,这种做法,对于现如今的海州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件善举,在他们最为艰难的时候,给他们创造了一个赚钱养家糊口的门路。 所以徐淼如此砸钱,其实也算是另类的一种赈灾手段,来此做工的百姓,无不对徐淼感激涕零,认为这是他们的太守大人给他们了一条活路。 两个人实在是想不通,徐淼这么的目的,除了是做善事之外,还有其它什么目的,难不成真的是想要通过造船还有开拓海运来赚钱?起码他们现在看不到这么做能获取到多少利益。 两个人最后溜达到了临时码头那里,远远驻足观看临时码头两条木质栈桥旁边停靠的那几条正在紧张改造的船只,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 于是他们便拉住了一个路过的工匠,常骏对那个工匠问道:“麻烦问一下,那几条船停在那里是在做什么?” 这个工匠就是在此改造那几条船的,听了之后,打量了一下常骏和刘子帧,一脸警惕的对他们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何来此打听这些事情?” 常骏于是陪着笑脸说道:“在下乃是经营木材生意的,听闻这里在大量收购木料,便专程前来看看!这不看到码头上这些船,故此心中好奇,才有此一问!”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两个倒霉蛋 一听说常骏他们是做木材生意的,这工匠又仔细打量打量这两位,看他们斯斯文文,虽然身穿便袍,可是却不似粗人,这细皮嫩肉的绝对不像什么匪类,倒确实有点像是做买卖的商贾。 于是他这才放下戒心,对常骏笑着答道:“那几条船是太守大人缴获的贼船,被太守大人选出来准备改造成渔船,正在码头上装一些捕鱼用的器具! 再有两天,太守大人说他要亲自率领这几条船出海捕鱼,给大家伙多捞回来一些大鱼,让海州百姓们争取都能吃上价格低廉鲜美的鱼肉!以补眼下海州粮食不足之需!”仟仟尛哾 常骏和刘子帧听罢之后,不由得都心中感慨,心道这徐淼还真是为了赈济饥民无所不用其极了。 他也知道他在朝野之中这次因为进献钱庄之策而得罪人太多,各方都不配合朝廷,向海州输送粮食,想要看他笑话,所以他便自己想办法,把主意打到了大海之上,要向大海求粮。 只是他们仔细打量那几条船,却看不懂船上装上那些辘轳、吊杆还有船舷两侧成排装的那些大粗竹竿是作何之用。 于是二人便指着船舷两侧的那一排排大粗竹竿对那工匠再次问道:“既然要出海捕鱼,那么船上为何要装上那些粗大的竹竿呢?难不成那也是捕鱼器具?” 工匠这一下也被问住了,挠挠头道:“那是太守大人下令装的,但是作何之用,眼下却无人可知,太守大人也不做解释,想来肯定自有妙用! 不瞒二位,我可是跟着大人从长安来的,我家大人历来多智,那在长安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既然我家大人要装那东西,那就肯定有其妙用!他的办法其实我等常人可以猜度得到的?” 刘子帧和常骏听了之后,顿时也被勾起了心中的好奇之心,他们在长安岂能不知道徐淼此人鬼主意多,简直就是百事通一般,别人眼里没法解决的事情,到了他那里,随便就能想出个法子给解决了,让人不得不服。 只是他们想不通,徐淼一个生活在关中的人,以前应该从未见过大海,难不成他还懂得如何捕鱼不成? 于是两个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之色,于是谢过那个工匠之后,他们便在不起眼的地方盯着那几条船看了半天。 但是没成想两个人正在嘀嘀咕咕,对栈桥上那几条船指指点点,忽然间背后冒出几个人,二话不说便将他们掀翻在地给按在了地上,用绳子把他们给绑了。 刘子帧和常骏都猝不及防,根本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被当场掀翻绑了起来,二人惊到:“尔等作甚?为何抓我们?你们是做什么的?” 这时候一个一只手臂上装着一个铁钩的家伙冷笑着走到他们面前,对着他们啐了一口:“我呸!还敢问老子是做什么的,老子乃是这港区巡防队的队长! 从你们过来老子就看出你们不是好东西了,獐头鼠目,在这港区四处乱窜,还到处打探消息! 现在还躲在这里,盯着码头的船! 说,尔等是做什么的?是不是那混海蛟派来的细作?” 刘子帧和常骏趴在地上,被人踩住后背,双臂反剪在背后,抓他们的人下手很重,他们侧着脸半张脸贴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连连喊冤。 但是他们此次前来海州,乃是奉了皇命,让他们来此暗访,两个人都不敢清楚公开他们的身份,于是只能连连辩解,说他们乃是商贾,途经此地,听说这里要建一座海港,心生好奇才来这里看一下,绝非是什么混海蛟派来的细作。 而那个左手手臂上装着一个铁钩的家伙,正是胡昊,听了听他们的口音,冷笑了一声到:“老子信你们个鬼!你们鬼鬼祟祟在这里转了这么长时候,到处打听,还敢说你们是做买卖的! 那好,你们说你们是做什么买卖的?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话,那么老子今天就把你们送到县衙,让尔等尝尝大刑的滋味!” 刘子帧和常骏哪儿能说出他们是做什么买卖的呀,刚才他们倒是对一个工匠说他们是做木材生意的,可是他们哪儿懂什么木材呀,所以支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一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刚才他们拦住的那个工匠也闻声跑了过来,告诉胡昊说常骏他们刚才说他们是做木材生意的,可是他们却说不出来是在哪儿做木材生意的,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的木材,对于木材上的道道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一下他们算是彻底解释不清了,再说什么胡昊都不信了,于是厉声喝道:“好呀!果真不出老子所料,尔等果真就是海匪的细作!来人,给我打!问问他们混海蛟现在何处?” 那些跟着胡昊的所谓的巡防队员,立即便对着常骏和刘子帧拳打脚踢了起来,刘子帧一个御史,常骏也是百骑司的一个干员,哪儿吃过这种亏呀? 他们两个现在是百口莫辩,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被揍得哇哇大叫惨叫连连。 眼看着这么挨揍也不是个办法,于是这两位实在是受不住,终于都大叫了起来:“别打了,别打了!带我们去见徐侯!到时候自然就知道我们二人是做什么的了!别打了!” 胡昊一听,倒是微微一愣,听他们的口气还有看他们的长相,也确实不太像是什么海匪,而且二人说话还有点官腔的意思,即便是挨揍,这刘子帧哇哇叫,也忘不了之乎者也一副文绉绉的模样。 这么一来,胡昊也就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这两个家伙确实不太像是海匪的细作,而且他们还直接说要见徐淼,说见到徐淼之后自然就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了。 胡昊于是心中有点打鼓,连忙叫到:“住手!别打了!带他们去见侯爷!看看他们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 于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刘子帧和常骏,被五花大绑的押到了徐淼面前。 徐淼刚从船上下来,正打算回他在这里的临时住处,却见胡昊带着一帮巡护这里的手下,押着两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之人走了过来。 徐淼背着手站定之后,看着胡昊把人押到他们面前,这才看到这两个家伙被五花大绑,而且还被揍得鼻青脸肿,这会儿都快看不出他们原来的面目了。 “启禀大人!卑下抓住了两个细作!此二人来到这里之后,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瞎转了好久,还到处打探消息,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请侯爷处置!”胡昊一看到徐淼就献宝一般的上前表功。 徐淼打量了这两个被揍得快连他们亲妈都认不出来的家伙,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了今天吕荣跑来告知他的事情,难不成这二位就是那两个人吗? 又仔细打量了打量这两个倒霉蛋,于是哼了一声道:“带他们到我住处!” 于是一大帮人兴高采烈的簇拥着两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将他们和徐淼一起送回到了徐淼的临时住处。 徐淼挥手让闲杂人等退下,只留下了贴身的虎子、胡昊他们,好整以暇的坐在了他在这里处理各种事务的大案后面,把两条腿一抬,靠着椅子把脚放在了桌子上,接过猴子送来的海鲜粥,尝了尝嗯了一声,连连点头夸奖了猴子几句。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你们此来何意 猴子这小子居然会熬海鲜粥,能用各种海鲜加上米之后,熬出一锅非常美味的海鲜粥,还不用放什么佐料,徐淼甚是喜欢。 这段时间猴子跟着他,来了海边之后,天天都要给他熬一小锅海鲜粥孝敬他,徐淼也不客气,每天都要喝一碗。 喝着海鲜粥,徐淼这才扫了一眼被按着跪在他面前的那两个倒霉蛋,嘴角微微翘起,拉出了一个弧度,笑着问道:“你们不是要见本官吗?说,你们是何身份?要见本官作甚?” 刘子帧和常骏心里发苦,心道你以为我们想要见你吗?那不是因为不这么说的话,就要被揍死了吗? 但是事到如今,二人也没有办法再掩饰身份了,刘子帧只能咬着牙恨恨的说道:“在下刘子帧,添为御史台侍御史!想必徐侯应该听说过下官!” 常骏也一脸无奈的跪在地上说道:“在下常骏,添为百骑司主事,乃刘大人麾下!” 徐淼一听,得了,就是这二位了!于是这才放下了海鲜粥,放下翘在桌子上的双脚,抬头仔细看了看他们。仟千仦哾 然后徐淼皱眉吩咐道:“抬起头来!” 于是两个家伙把鼻青脸肿的脸抬起来面对着徐淼,和徐淼对视着,徐淼仔细观察了一阵,心中暗笑,从这眉眼之中,他果真认出了刘子帧,至于常骏,他倒是没见过,因为这帮家伙都是暗地里行事,平时都是藏头缩尾的,不在朝中露面,他也只是认识刘铮而已,却没见过这个常骏。 不过平日里偶尔上朝的时候,他倒是见过刘子帧几面,不过虽然御史的权力很大,负有监察百官之责,属于是朝中的清流,虽然位卑,但是却言重。 刘子帧作为侍御史,也不过就是个七品官而已,徐淼平时也懒得和这些御史们打交道,以前也没有和刘子帧发生过正面冲突。 所以他对刘子帧印象也不是太深,只是多少有一点印象而已。 这会儿他仔细看了一番这刘子帧之后,总算是在脑海中找到了一些印象,勉强认出刘子帧,于是连忙强憋着笑,故作惊讶状说道: “哎呀!果真是刘御史!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来人,快!给刘御史松绑! 哦!还有这位常大人,也赶紧松绑! 这算是什么事儿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怎么下手这么重? 快快快,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两个家伙这会儿听了徐淼假惺惺的话之后,心里面苦的要死,心中暗骂‘你还好意思问我等为何成了这幅模样?这不就是被你的手下揍得吗?’ 但是心里骂归骂,却不敢真的骂出口,只能苦着脸被徐淼的护卫解开绑绳,哼哼唧唧的被搀扶了起来。 二人对徐淼施礼道谢之后,揉着身上脸上刚才挨揍的地方,龇牙咧嘴的坐了下来。 但是他们刚坐下徐淼便立即揣着明白装糊涂对他们问道:“哎?不对呀?刘御史还有常大人,你们二位不在京师呆着,为何却突然间跑到了这海州作甚? 既然来了海州,那又为何不来参见本官?却如此一身打扮,鬼鬼祟祟的跑来这里又是作甚?” 两个人顿时脸皮一僵,旋即露出了一脸尴尬之色,吭吭哧哧的憋了好一阵子,最后常骏看了看刘子帧,对刘子帧使了个眼色。 刘子帧是这次来海州暗查徐淼的主使,而常骏则属于是副使,这件事即便是说,也只能让刘子帧先说。 于是刘子帧一时间尴尬的几乎想要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个窟窿钻下去这辈子都别出来拉倒。 这特喵的也太丢人了,他们身为暗查使,前来暗访徐淼在海州的所作所为,但是最终却被徐淼这个正主抓了个正着,抓也就抓了,他们还被胖揍了一顿,都被揍成了猪头,这也太尴尬了! 但是事到如今,他们想要继续隐瞒,也已经是没有隐瞒的意义了,徐淼是个极聪明之人,绝对能猜得到他们来此的目的,而且徐淼在京师之中,还有不少朋友,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 所以不管他们承不承认,都瞒不住徐淼,于是刘子帧索性把心一横,起身对徐淼拱手道:“徐侯,请莫要误会!我们二人此次前来海州,乃是奉了当今圣上之命,前来暗查徐侯在海州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今日前来此地,也是想要看看徐侯在此要做什么,却不想被此地的护卫所误会!我等也实乃是身负皇命,不得不来!还望徐侯恕罪!” 常骏看刘子帧已经招了,于是也赶忙招认了出来。 徐淼听罢之后,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马上皱眉问道:“不对呀!这好端端的,为何陛下要遣尔等前来海州暗查本官?难不成是陛下听了什么对本官不好的传闻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刘子帧和常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便一五一十的将前段时间朝中言官们纷纷上书弹劾徐淼的事情都告知了徐淼。 徐淼听罢之后哦了一声,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之色,笑着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今日确实是一场误会了!既然二位身负皇命,前来暗查本官,你我见面,就不合规矩了! 原本本官还想要请二位吃顿便饭,但是为了避嫌,那么本官也就不留二位了,二位就请自便好了!想要在此多看看的话,那么我便派人给二位在此安排住处! 但是我们还是少见为妙,以防二位回京之后,被人诟病!” 说着徐淼便挥手让他们可以离开了。 刘子帧没想到徐淼居然对他们这种态度,倒不是觉得被徐淼怠慢了,而是对徐淼的这种态度很是不解。 要知道历来地方上的官吏,对于朝中派出来的钦差大臣都恨不得当祖宗一般供着,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话,那说什么都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而且暗地里还会奉上贵重的礼物。 可是徐淼却一听他们乃是圣上派来暗查他的特使,不但也不说款待他们,更不提什么送礼之事,直接就让他们自便,一点留他们的意思都没有,这态度就奇怪了。 二人一脸懵逼的站起身,准备转身出去,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刘子帧忽然间停下脚步,又转过身,看着徐淼一脸好奇的开口问道:“徐侯,下官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徐淼这时候又端起了海鲜粥准备继续喝,听了刘子帧的话翻着白眼看着刘子帧道:“你问!” 刘子帧开口道:“徐侯,难道您就一点都不好奇我们查到了什么吗?” 徐淼反倒是露出了一脸奇怪的神色,皱了皱眉头道:“我为什么要好奇?你们能查到什么?难道查到我贪墨赈灾钱粮?还是查到我在这里欺男霸女?亦或是查到我巧取豪夺? 哦!要是我放了那海匪头子范老三的话,我想更不用查了! 当初我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定了!没有我的医术,他根本活不成!他的伤势迟早都会让他受尽折磨,活活烂死! 即便是他强撑着不死,也再难下地行走,一个废人又有何用? 更何况当初我就说过,我怎么放了他,还能怎么再抓住他斩下他的狗头。 现在我已经做到了,当初放他,不过就是权宜之计,又何罪之有? 我为什么要好奇你们查我的结果? 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行的正坐得端,没做过亏心事,自不怕鬼敲门! 除非二位想要和朝中那些糊涂官一样,怀着恶意构陷于我,那么由着你们查我,又能查到我做错过什么?”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猪食变美味 刘子帧惊讶的看着徐淼,听完了徐淼的话之后,想想来海州这些日子他们所见所闻,于是叹息了一声,对徐淼拱手道:“徐侯能如此坦荡,下官佩服!既然这样,下官今日见徐侯在派人改造那些船只,似有意出海捕鱼,下官可否再次盘桓几日,看看徐侯是如何捕鱼的吗?” 徐淼点头道:“没问题,想看就看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不想天天来回跑的话,那就住下好了! 这里条件不好,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本官给你们安排个住处便是!” 横竖现在他们身份已经暴露了,刘子帧和常骏也都不躲躲藏藏了,于是便拱手称谢,随着徐淼的护卫走了出去,在附近找了两间简陋的木屋,将他们安顿了下来。 徐淼也没有宴请他们,只是吩咐人给他们弄了些普通的饭菜,多是一些海产,也包括了海带、海白菜这样的海菜。 刘子帧和常骏看着这一桌看似简单的饭菜,相视苦笑,除了几个看上去很丑的生蚝、蛏子,一条不认识的烤鱼,实在是让他们没有什么胃口。 特别是看着桌子上那些海带之类的海菜,更是觉得这是徐淼在故意为难他们。 刘子帧指着桌子上的那些海菜,对前来送饭的人问道:“这些都是什么?难道是给人吃的吗?” 送饭的护卫楞了一下,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声说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乃是海边上好的美味,又怎不是人吃的?” 刘子帧顿时把脸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虽然我等是前来监察徐侯的,但是既然徐侯准我等留下,那么又为何如此羞辱我等? 虽然我等来自内地,可是却也知道,这些东西不过是在海边捞出来的一些用来喂豚的东西,现在徐侯却让尔等将这等喂豚的东西,送来给我等吃,这不是羞辱又是什么?” 那护卫听了之后,也没惯着这刘子帧,冷哼一声道:“看来刘大人还真是没见识呀!居然说这等美味,乃是猪食!还说我家侯爷羞辱尔等!哼哼! 你难道吃过这些东西吗?又如何知道它们只能用来喂猪? 连我家侯爷都天天吃的东西,刘大人连尝都未尝过,便说这等美味乃是猪食,实在是辜负了我家侯爷一片好心! 既然这样,刘大人不吃也罢!在下收走就是了!爱吃不吃!我这就拿去喂猪去!” 徐家的护卫仗着徐淼的身份,脾气也都不小,也没把刘子帧和这常骏的身份放在眼里。 这俩人虽然算是钦差,但是侯爷说了,不用特别照顾他们,所以凭着徐淼的身份,他们这些护卫,根本也不把这二位放在眼里,以他们的官阶,放在徐淼面前,真的屁都不算,御史又能如何?被他们侯爷斗翻的还少吗? 所以他说着就要将桌子上的那些菜品给收走,一点面子都不给这刘子帧留,这一下把刘子帧给气的脸色铁青,本来今天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更是显得有点可笑了起来。 这时候常骏有点尴尬,抬手拦住了那个护卫,干咳了一声道:“你说徐侯也吃这些东西?” 护卫傲然答道:“那是当然!这些菜原本海边之人,确实多拿去喂猪不假,但是我家侯爷见到之后,却说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 特别是这些海菜,不但可以吃,而且还是不可多得之美味!甚至还有防病之用! 二位大人应该听说过,我家侯爷乃是最好的疡医,又跟着孙神医学医多年,他的话岂能有假! 我家侯爷说这些海菜吃了之后,便可预防大脖子病!另外还食之还可让孩子增智,令孕妇食之可让胎儿健壮!乃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侯爷还当众吃过这些东西,平日里也以这些海菜为食,现如今海州都在推广以此为食,乃是一种美味! 如若二位大人不信的话,在下愿意吃给二位看便是!在下吃过,二位大人再尝尝不迟!” 说着他也不客气,抓起一双筷子,便夹了海带丝塞入了口中,接着又夹了海白菜、石花菜连吃几口,吃的唧唧的,还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这一下常骏和刘子帧都有点惊讶了,看着这个护卫当着他们的面,大口吃下这些其貌不扬的海菜,还一脸的享受,而且还说徐淼也在吃这些东西,还说吃了这些东西有益身体,于是都有些狐疑了起来。 常骏想想自己百骑司从来没开罪过徐淼,徐淼也没理由用不能吃的东西来故意羞辱他们,于是便试探着拿起筷子,也各尝了一口那些海菜。 当尝过了几个海菜之后,他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看着刘子帧说道:“刘大人,这些东西确实味道相当独特并且鲜美!不错,不错!看来我等刚才误会了徐侯了!” 刘子帧听常骏这么一说,也有点将信将疑了起来,于是连忙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入口之后略微拼一下味道,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因为当他尝过之后,发现确实如同常骏所言,这些海菜果真有一种独特的鲜美味道,吃起来并不觉得难吃,甚至还觉得口干爽脆,咸香可口。 于是刘子帧这才相信,这护卫确实没有骗他们,于是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之色。 好在刘子帧是个性格耿直之人,倒也不会死鸭子嘴硬,尝过之后起身对这个徐家的护卫拱了拱手说道:“刚才确实是本官误会了徐侯了!还望你不要介意!之前在朐县的时候,我等曾经在街头见过此物,也曾经问过一些人,此物乃是作何之用。 而有人告诉本官,说此物乃是偶尔海边之人,捞取来喂猪之用的海菜,却不成想经徐侯之手,却能成为一道美味! 还望你多多包涵!” 这护卫一看这个刘御史居然有错就认,还向他道歉,于是气顿时也就消了,笑道:“刘大人客气了!在下刚才说话难听,冒犯了大人,也望大人莫要怪罪! 其实这些东西看着不好看,但是经过我家侯爷之手以后,皆都成了美味! 现如今这些无人问津之物,经过我家的厨子烹制之后,都乃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二位大人不妨都尝一下便知在下没有骗你们,我家侯爷也毫无慢待二位大人之意,更无羞辱二位大人之意!” 听这个护卫如此一说,刘子帧和常骏于是便好奇的开始品尝其余的那些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海鲜,这一口口尝过去之后,两个人眼睛都亮了。 在将所有东西都品尝一遍之后,刘子帧面露惭愧之色,叹息一声说道:“看来刚才是我误会了徐侯了,真是惭愧之极呀!实乃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为人也! 这些菜肴经徐侯之手以后,原本看起来粗鄙之物,却居然如此美味,徐侯的庖厨之技确实堪称神乎其技!佩服佩服!” 常骏这时候也哈哈笑了起来,对刘子帧说道:“确实如此,难怪长安人皆称徐侯乃是天下第一美食大家!果真是名不虚传! 今日你我这顿揍挨得不冤,要不然的话,岂不错过了如此美味了吗? 这位兄弟,请代我等告知徐侯,多谢徐侯如此盛情款待,我等心领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海港的作用 又过了两天之后,几条船终于做好了最后的整备工作,所有捕鱼所需之物,全部都已经上船,船上的所有人也都已经初步熟悉了这些新装上的捕鱼工具。 这些船都被徐淼改造成了拖网渔船,使用的网具则是之前的两个月里,让渔民们编织的那种大型渔网,很显然徐淼一开始就打算玩儿大的,根本没想过像普通渔民那样,用小网捕鱼,这样的渔网,对付的就是大规模的鱼群。 这样的捕鱼方式,在目前这个时代,还属于新鲜事物,起码以前从未出现过这么大的渔船,也没出现过如此大的渔网。 徐淼亲自又检查了各船准备的情况之后,认为准备的基本上已经妥当了,于是当即亲自乘坐上了张玄他们带来的那条快船,站在船头上,意气风发的左手背在背后,右手朝着大海一挥,大声叫到:“起航!” 水手听到徐淼的吩咐之后,先是解开了捆在栈桥上的缆绳,然后纷纷抄起竹篙,用力撑在栈桥上,奋力喊着号子将船只撑离了栈桥,张玄和各船新任命的纲首们,一个个都纷纷大声喝令起帆。 船帆缓缓升起,一条条船在微风之中,催动了船只,缓缓的驶离了码头,徐徐向着海上行去。 刘子帧和常骏也跟着徐淼上了船,站在船舷处,看着碧波荡漾的大海,起初的时候颇有些心旷神怡。 他们也都是生活在内陆的人,以前是从未见过大海的,也就是这次奉旨前来海州,这才见识到了大海的波澜壮阔,不由得为之心折。 特别是站在船上,看着海面上波光粼粼,还有海上飞翔的那些海鸟,更是让人心旷神怡,不由得甚至有些让人诗兴大发。 刘子帧绞尽脑汁,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诗句,至于常骏更是粗人,虽然心情激动,却也只能啊啊的站在船舷处扯着脖子嚎叫几声,只觉得心情舒畅。 他们两个这两天一直呆在港区这里,徐淼也不管他们,让他们随便四处去转,也不让人管他们跟谁攀谈,一切由着他们。仟仟尛哾 甚至于他们还直接找到了郑家,向郑家打听卖地给徐淼的过程,问郑家有何不满没有,徐淼对此都置之不理,根本不干涉他们任何活动。 而郑家其实最初被迫卖地给徐淼的时候,心里是不痛快的,作为地主老财,到了他们手里的土地,就跟他们的命一样,被视作他们的命根子,算是祖产! 卖掉的话,对他们来说,以后被人说起来,就是败家的不肖子孙,所以一旦田地到了他们手里,好坏不分,不是特殊情况下,很少有地主老财会轻易卖地的。 所以最初卖地给徐淼的时候,郑家家主以及族人是颇有点不痛快的,只是慑于徐淼的狠辣,他们才不得不卖掉那几百亩土地给徐淼,可以说是被动而且十分不情愿。 好在徐淼也没强取豪夺,硬逼着他们白送那些土地,而且那些土地本来就是临近海边的薄田,还有些盐碱,平时即便是租种出去,产量也很低,没几个人愿意租种,大多数处于撂荒状态,徐淼还给了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他们也就没怎么吃亏。 所以即便是不太情愿,但是这次交易他们也无话可说,拿到钱之后,还颇有些庆幸,也挺钦佩徐淼的为人。 但是随着徐淼开始规划这一大片土地准备在这里建一座海港的消息传开之后,郑家却发现他们这块地真的买对了。 虽然他们卖掉了几百亩土地,但是作为有一定眼界的地主,郑家家主还是很快意识到,徐淼一旦在这里建起一座海港的话,那么这一带很快就会繁华起来。 而且他去拜见了徐淼,打听了一下徐淼对这座海港的规划之后,发现徐淼之所以买了这么大一片土地,绝不是想要建一座小渔港,而是要在这里建起一座大型的海港,主要供南来北往的船只在这里停泊。 一旦海港建成之后,这里上下货物方便了,那么就注定着这一带要繁华起来,因为一座海港需要配套的设施太多太多,不单单是修船造船的船寮,还需要各种配套的工坊以及供商贾们食宿的客栈、酒楼、货栈、骡马行、大车行甚至于酒肆、娼寮等等。 这就注定未来很快这里便会彻底繁华起来,那么接下来他们郑家临近海港的土地铁定就要跟着涨价,当徐淼购置的那几千亩土地不够用的时候,他们家的土地就值钱了。 这也意味着他们要跟着徐淼沾光了,注定接下来他们要发大财了! 不但他们家要发财,未来朐县和临近的怀仁县也会因之受益,整个海州可能也都要因之受益,于是这郑家老爷子还有郑家的族人就再无什么怨言可说了,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甚至干脆主动让出了一些土地,修筑道路,让通往海港的道路经过他们家附近。 说起来这个郑家的老爷子还算是相当有些见识的,毕竟以前他曾经出门游历过,见识过南方一些拥有海港的地方,也见识过港口的繁荣,故此他才能意识到徐淼筹建的这座海州港未来会给他们郑家带来多大的好处。 于是在了解过这些事情之后,郑家上下对卖给徐淼那几百亩土地之事,就再无什么怨言,反倒是对徐淼感恩戴德了起来,简直把徐淼当成了送财菩萨一般的活神仙。 故此当刘子帧和常骏找到郑家,打听他们对于卖地给徐淼有何想法的时候,郑家上下都对徐淼是赞口不绝,大赞徐淼乃是好官,还大谈对徐淼的感激之情。 刘子帧和常骏都被这郑家给弄蒙了,按照他们的理解,即便是徐淼买了郑家的地,那肯定也会有一定的强迫成分在,郑家就算是卖了地,心里面也不会太痛快,属于是被迫性质的。 再加上徐淼来了海州之后,一套连招把海州的富绅们都给收拾的服服帖帖,逼着他们拿出了大量的钱粮帮着赈济灾民,这心里面肯定恨透了徐淼,但是别家暂且不提,单说这郑家,却对徐淼感激不尽,这是闹的那出呀? 接着他们二人又去探访了附近卖地给徐淼的那个村子的村民,提起徐淼的时候,那些村民对徐淼也是感恩戴德,恨不得提起徐淼就跪下磕几个头,祝徐淼长命百岁,一口一个徐青天,把徐淼捧到了天上了。 一打听原因,他们才知道,徐淼买下他们的那些地,都是薄田,后来又给他们置换了好田,这还不说,田地置换之后,因为他们临近港区,还能就近到港区找活干。 现如今他们干完自家地里的农活,就去港区那边找活干,日子不但没有比以前差,现在还能吃饱肚子,有钱赚,反倒比起以前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这是什么年头?这可是荒年呀!荒年能不饿死对这些平头百姓来说,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可是他们不但能吃饱肚子,还有钱赚,田都置换成了好田,这日子算是有了盼头。 所以这附近的村民,提起徐淼那无不是交口称赞,把徐淼视作了他们再生父母一般,不少人提起来就眼泪汪汪,对徐淼是感激涕零。 这一下刘子帧和常骏就彻底没话说了,徐淼圈了几千亩地,这才刚开始准备弄一个海港,就给周边的人带来这么大的好处,不但普通的农户对他感恩戴德,就连地主老财都对徐淼是感激不尽。 如此一来,当初朝中弹劾徐淼的那些言官所言,就完全被推翻了,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这也彻底打消了他们对徐淼最后的一丝怀疑。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晕船 正好码头的船也改造完成了,徐淼决定要率船队出海捕鱼,于是刘子帧和常骏满怀好奇,想要看看徐淼到底用这些船怎么捕鱼,看看徐淼难不成当真连怎么捕鱼都会! 徐淼也没刁难他们,当即就答应了他们,让他们可以随船出海。 于是这两个家伙也就跟着上了船,随着船一起出海,站在船上是各种的意气风发,好不自在。 可是他们的自在也没持续太久,当船只驶出平静的海湾不久,来到波涛翻涌的大海上的时候,船只的起伏颠簸也就剧烈了起来。 虽然今天海面上风浪并不大,算得上是风和日丽,对于张玄他们那些水师老卒来说,这样的海况可以说简直就跟在自家的床上一般惬意,可是对于来自关中的刘子帧和常骏,甚至包括徐淼的几个跟班狗腿子来说,那可就了不得了。 随着海面上的浪稍微大了一点,刘子帧和常骏,甚至包括虎子、张甚在内,就都脸色变了。 几个人先是觉得有点头晕,接着就开始有点恶心,没多久脸就有些发白,才过了片刻功夫,刘子帧就冲到了船舷处,趴在船舷上,脑袋伸到船舷外面,对着波涛翻涌的大海发出了“呕”的声音。 结果早上吃下去的早餐,这会儿呕的一下就被他送给了大海。 刘子帧刚趴到船舷处吐了片刻,又有几个人冲到了船舷旁边,开始向大海交粮,一时间船舷处发出了一片“呕……呕……”的声响。 而船上的那些水师老卒,还有招募的渔民,一个个却都满脸带着坏笑,一边继续操船驶向更远的海面,一边看那些家伙的笑话。 这情景他们见多了,多少以前没坐船出海过的家伙,上了船之后,刚开始还好,但是一到了宽阔的海面上,浪才稍微大了一点,便就受不住开始晕船了。 像今天刘子帧他们这样趴在船舷处呕吐的都算是好的,有的家伙甚至晕的躺在甲板上,爬都爬不起来,张着嘴朝天就开始呕吐,结果吐得自己满头满脸满身都是,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他们都见多了去了 所以别看不少人身份地位比起他们这些操船的丘八或者渔民们高的没边了,可是一旦出海晕船的时候,身份再高的人,也什么形象都没了,一个个都变成了软脚虾,甚至变成了一滩烂泥一般。 徐淼刚开始的时候,也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不太适应,毕竟这具身体也没有坐过船出过海,但是经过上次去鹰游山一趟之后,徐淼欣喜的发现,他居然并不晕船,虽然刚出来的时候,会有一点脚下没根的感觉,微微有点心虚以外,并无其它不良反应。 一旦适应了这种摇晃和上下起伏的感觉之后,徐淼居然觉得在船上呆着挺舒服的! 这可把徐淼给乐坏了,一脸的得瑟,看着手下几个狗腿子还有那刘子帧和常骏趴在船舷旁边嗷嗷吐的样子,笑的简直跟偷了一条鱼的猫一般,来回在他们面前背着手来回踱步,还大声的和张玄讨论如何操船以及张玄他们在海上遇上的各种趣事。 张玄以及船上的那些老卒还有新招的水手们,一个个看着满脸得瑟的徐淼,倒是也挺佩服这个主子的,明明都是来自关中,都是没怎么坐过船的,看看自家的主子在船上,四平八稳,泰然自若的样子,再看看那些位一个个吐得稀里哗啦,跟活不成的样子,真是高下立判。 所以张玄对徐淼更是恭敬了几分,而且这段时间看徐淼杀伐果断的行事作风,对徐淼也很是钦佩。 通过和徐淼的交谈,他还发现自家这个主子果真如同传言中那样,见多识广,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知一般,哪怕是他没有来过海边,可是提及这操船之事,还有船只的构造什么的,却似乎都门清,说的是头头是道。 而说起海上的一些传说,徐淼也丝毫不遑多让,每每提及什么海上的瀛洲等五大仙山,徐淼也能说出不少典故和传说。 不过徐淼却告诉他们,虽说这五大仙山只是传说,但是这大海深处,很远的地方,却应该真的有很大的陆地,上面有很多的奇珍异宝,只是眼下暂时离得太远,尚无人去过那些大陆。 对此张玄作为跑海的老水手,虽然内心中表示怀疑,但是看着徐淼那笃定的神色,却又不禁有点期许,如果这大海尽头真的有徐淼所说的那样一大块遍布奇珍异宝的大陆的话,谁要是能发现那块大陆的话,岂不就发大财了吗? 不过在听了徐淼说以目前的船只还有航海的技术,想要找到那片大陆,还是异想天开,这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需要造出很大而且非常结实的海船,另外还要有很多能让水手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的技术,才有可能远航到那么远的地方,找到那片大陆,眼下暂时还是不要想了。 因为就凭着他们现在的这些船只,哪怕是水师的那些楼船,想要航行到那么远的地方,都纯属找死的行为。 不过接下来他会在海州港这里开设一间大型的船寮,开始建造更加坚固,航速更快,也更加灵活的海船,有朝一日还是有可能乘坐着那些新的大海船,航行到那么远的地方。 总而言之,徐淼让张玄好好干,跟着他以后肯定能用得上这世上最好最坚固的好船,他说到便能做到,这让张玄和船上的那些水手们一个个不由得都开始充满了期待。 他们知道他们的价值所在,现如今的这位年轻家主,之所以看重他们,用他们,就是看中了他们操船的本事,所以这辈子他们注定要和船打一辈子交道了,只要为这位新主子好好干,这位新主子总不会亏待他们的。 总而言之张玄他们这帮水师老卒们,在从跟着徐淼的那些老护卫们那里打听了徐淼的待人处事之后,也都放心了下来,既然徐淼能对那些老部下们那么好,对待他们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总而言之这次来投徐淼,他们都觉得自己选对了,这日子让他们觉得当真是有了奔头。 所以今天出海,他们一个个也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手脚一番,让自己的这位家主好好看看他们的本事。 不就是捕鱼吗?算啥呀!更何况现在船上还装上了这些巨大的渔网还有收放渔网的辘轳,以及起吊网到渔获的吊杆,这要是再捕不到鱼的话,那他们可就丢人丢大了。 只是他们直到现在,还是对徐淼要求他们在船舷处装了不少竖直排放的大竹竿是做什么的,这让他们很是好奇。 这时候刘子帧已经吐得浑身发软,连站都站不住了,瘫坐在船舷处,靠着船舷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纸一般,一边继续一个劲的干呕,一边对徐淼说道:“徐侯,救命!送下官回岸上去!下官实在是快要死了!” 徐淼背着手沉着脸扭头朝他望去,冷哼一声道:“上船也是你们要上的,之前本官就已经告诉尔等,一旦上船可能会晕船,出了海之后,不可能为了你们轻易返航! 而你们却执意要上船随行而来,现在却要返航送尔等回岸上去,你可知道,这出航一次,如此多人,要耗费多少财力吗? 来人,给他们每个人含一片姜片,船上若有薄荷叶的话,给他们每个人含一片薄荷叶!将他们送到船中间位置尽量躺着,现在返航是不可能的!”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徐淼的捕鱼秘法 这晕船的众人之中,数刘子帧晕的最狠,听到不能返航,几乎这会儿跳海寻死的心都有了,但是这会儿他连翻过船舷跳海寻死都做不到,浑身软的像是一滩烂泥一般,天旋地转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被人抬到了船中间的位置,靠在一盘缆绳上半躺着,又给他嘴里塞了一片姜片,让他闭目休息。 至于虎子、张甚等人,则晕船情况比较轻,虽然也忍不住吐了一回,可是吐过之后,却还能扶着船舷脚步踉跄的走动,不至于瘫软在甲板上跟烂泥一般。 至于常骏情况也不算非常严重,虽然也恶心的很难受,吐了几次,但是吐光了早上吃下去的东西之后,也就感觉好了一些。 反倒是二虎和小东等几个徐淼的弟子,都是少年郎,大部分都没有怎么晕船,即便是有点小晕,也不至于太难受,还能在船上跑来跑去,按照徐淼的吩咐,有人在船首抛下木片,有人在船尾观察,还有人负责观察一个玻璃做的特制沙漏。 他们通过船首扔下木片,飘到船尾的时间,来计算船只行驶的速度。 另外这些天,他们还负责乘坐小船,用挂在绳索上的铅坠,不断的仔细测量未来港口一带各处的水深,记下数据,制作港口一带的水文图,为下一步建造防波提做好准备。 因为有事情做,加上年纪小,几个小子精力充沛,倒也没有怎么晕船,另外在测量船速之余,他们还摆弄着罗盘在一张纸上用徐家做出来的铅笔绘制出他们此次出航的航线图,并且不断的根据航速计算着航行的距离。 刘子帧被抬到船中间位置含了姜片,闭目坐靠在缆绳旁边,逐渐感觉好了一点,只是不敢睁眼,一睁眼还是会觉得天旋地转,只能脸色煞白的坐在那里,苦熬着时间,期盼着能尽快返回岸上。 当船只航行了一段距离,远离了海边之后,这里业已超出了日常渔民们捕鱼的区域了,海岸业已消失在了视线范围,抬眼望去周围已经全部都是茫茫海水,远处尽是海天一色,除了他们几条船只之外,尽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第一次出海驶出这么远,又看不到海岸线,让初次坐船出海的菜鸟们都多少有点心慌,倒是船上的水师老卒以及那些新招募的水手们,对此毫不在意。 船桅杆顶端的吊斗之中,蹲着一个瘦小身材的斗手,这时候手中持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兴致勃勃的拿着四处观望,这东西是他第一次见到的好东西,透过这个铜管子,还有里面的水晶,居然可以看得非常之远,可以说将原来目力可及以外很远的地方都尽收眼底。 别人看不到的海岸线,以前可能他也看不到了,但是现在透过这个铜管却依旧可以清晰可辨,甚至很远处海边不远处的渔船,也同样可以透过这个铜管清晰可见,这可真是一件神器了。 有了这东西之后,他简直堪称千里眼了,以前发现不了的远处海面上的船只,他现在可以提前很早就能发现,这要是用在打仗的话,意味着他们便可以比敌人更早发现敌船的踪迹,如果是用来探查敌军船队亦或是岸上敌人的踪迹,更是方便太多了。 拿着这件神器,他们如果前去窥探敌方的水寨,亦或是搜索敌船踪迹,甚至可以在敌人目力范围之外,清晰的看清对手,却可以让对手对他们的存在一无所知。 所以他简直爱死了这东西了,小心翼翼的将细牛筋编织的牛筋绳绑在这铜管上,挂在脖子上,生怕把这宝贝给跌落了摔坏了亦或是遗失掉,在他眼里,这比他眼珠子都要宝贝,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现如今徐家的作坊之中,这种望远镜已经可以小批量的生产了,并且定型了两三个型号,统一了形制,最高档的依旧还是采用高透明的无色水晶打磨镜片,而低端的现在已经可以用徐家玻璃作坊自产的无色玻璃通过压铸,先制作出透镜的粗坯,然后再进行打磨,比起水晶镜片成本降低了很多。 所以现在徐淼已经屯了不少这样的望远镜,此次前来海州,索性也就给自己船上的纲首也就是船长还有负责在桅杆顶上了望的斗手各配了一支。 这东西刚一配发给张玄等几个船上的纲首和斗手,便引发了一片红眼病,一个个看到张玄他们脖子上挂的那望远镜,都眼红的要死,只要逮住机会,就想找他们借过来了望一下,然后就是大惊小怪的一阵怪叫。 而但凡是领到望远镜的人,无不牛皮哄哄的,像宝贝一样用牛筋绳挂在脖子上,走路都跟鸭子一样,有点像是要朝着螃蟹进化的趋势。 当张玄过来告诉徐淼,他们现在已经离岸距离足够远了之后,斗手也已经发现了附近开始出现鱼群,远处海面开始有成群的海鸟在空中聚集,说明那里出现了鱼群。 于是徐淼这才下令,船只落帆减速,并且下达了一个奇怪的命令,命各船派人开始用木棒敲打船舷处固定的那些插入水中的大竹竿,同时做好下网的准备。 众人都被徐淼这道奇怪的命令搞得满头雾水,实在是想不通为啥要敲打这些竹竿,这和捕鱼又有何关系。 张玄试探着向徐淼询问原因,但是徐淼却一脸神秘的表情,对张玄说道:“只管传达本官命令,各船照做便是!船队准备散开放网!一会儿你们自然便知道原因了!” 张玄一听,得了!既然徐淼是他们的主子,主子说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好了,虽然这道命令怎么听都觉得很不靠谱,但是谁让他是主子呢?别说是让他们敲竹竿了,这会儿就算是让他们脱光了跳水,他们也得跳。 于是随着徐淼一声令下,各船上都出现了几个神经病,开始拿着木棒咣咣咣的不停的敲打起了船舷处的大竹竿。 大竹竿从船舷直通到水中,敲击竹竿的时候,插入水中的竹竿四周就出现了震动的波纹,声音顺着竹竿被传入到了水中。 所有人都一边好奇的看着船上负责敲竹杠的几个倒霉蛋,像是抽风了一般,不停的敲打着成排的竹竿,从这头敲到那头,然后有一路敲回来。 每根竹竿因为粗细程度不同,长度也有一定的区别,所以发出的声音也不太一样,但是因为排列的杂乱无章,敲打出来的声音也没有什么节奏可言,咣咣咣的声响,简直就是噪音,听的人有点心烦意乱。 而徐淼则跑到了船头的船舷处,趴在船舷上伸着脖子朝着海水之中观望,现在海水没有什么污染,水质清澈可见度很高,一眼可以看到海水很深的地方,时不时可以看到鱼影在水中闪动一下。 按时敲竹竿的声响,把很多鱼都给吓跑了,原本船只附近自由自在游动的鱼,被纷纷惊走,逃向了远处。 有的水手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发起了牢骚:“咱们这不是出来捕鱼的吗?这么敲竹竿,岂不把鱼都给惊走了?咱们还怎么捕鱼?你们说说咱们家主是不是有脑疾呀?” “嘘!小声点,你不想活了吗?居然敢如此妄议家主?你还想不想跟着家主混了?把你的臭嘴闭紧了,别连累老子! 他是主子,他喜欢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好了!哪怕是让你脱裤子撅起屁股,你也得撅着!”旁边一个缭手先是一脸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捂住发牢骚的这家伙的嘴,又一脸坏笑的对他说道。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疯狂的鱼群 那个发牢骚的一听,一脚就把这货给踹飞了出去,骂骂咧咧的骂道:“你他娘的才是个卖屁股王八蛋!滚滚滚!” 骂完之后,他便又拎着棒槌开始敲打竹竿。 几条船上的人都是一脸懵逼,无聊的看着那些倒霉蛋拎着棒槌敲竹杠,怎么都想不通他们的主子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徐淼趴在船舷处,忽然间嘎嘎的像只鸭子一般的怪笑了出声,大声叫到:“来了!来了!果真来了!哈哈!准备下网!起帆!下网起帆,开始拉网!” 原本还在无聊的看着敲竹杠的那些水手,忽然间看到张玄所在的主船开始下网起帆,并且斗手在桅杆顶上的吊斗之中疯狂挥动小旗,传令下网起帆,各船的纲首还有水手们都有点蒙,纷纷赶忙跑到船舷朝着水中望去。 这时候各船上的斗手们低头望去,都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因为他们都看到在他们船只的四周海水下面,闪烁起了大片的黄光。 “黄鱼!大黄鱼!那是大黄鱼!好多大黄鱼!下网下网!快点下网!发财了!发财了!”有一个渔民出身的水手,低头朝着水中望去,看到水下闪烁的那些黄光,立即就瞪大眼睛,发出了杀猪般的惊呼声。 这时候其他水手们才意识到,海水下面的那些闪烁的黄色,居然大黄鱼的鱼群,而且鱼群非常密集,多的让人眼睛都有点花了。 这时候各船纲首都歇斯底里的叫到:“下网起帆!下网起帆!开始捕鱼!” 于是几条船上的水手们都顿时鸡飞狗跳了起来,在各船纲首的喝令之下,纷纷开始将堆在船尾的大堆渔网从下网的豁口处投入到了水中。 而各船的缭手们,此时也哇哇叫着开始喊着号子,开始疯狂拉动起帆的帆索,将船帆升了起来。 吃上了风的船帆立即便催动船只开始再次行进了起来,拖着渔网开始朝前行去。 很快下入水中的渔网就被什么东西兜住了,开始更加快速的滑入到了水中,数百米的渔网很快就被尽数放入到了船尾的水中。 然后舵手开始操船,在海面上划出一个弧线,将下入水中的渔网圈起来形成了一个圆圈,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船只受到了很大的阻力,船速变得越来越慢,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给拖住了一般。 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因为船上的渔民出身的水手告诉他们,这应该是渔网兜住鱼了,海水中此时已经开始有越来越多黄橙橙的大鱼因为受惊而跃出了水面,似乎想要逃脱被渔网兜住的下场。 “起网!起网!开始起网!”各船纲首们看着水中四处乱蹦的那些大黄鱼,也都乐疯了,杀猪般的歇斯底里的对着船上的水手们大喊大叫。 有水手跑去辘轳旁边,开始几个人配合着推动辘轳,旋转起来的绞盘开始收回渔网的缆绳,将渔网顺着船尾的豁口斜坡拖回到船上。 很快随着渔网开始被拖回船上,一条条浑身闪烁着金黄色光泽的大黄鱼,便随着渔网被拖到了船上。 这些大黄鱼普遍都是成鱼,基本上都有一尺多长,每条大致都有一斤多重的样子,个别的大鱼体长甚至快要达到两尺,重量更是要两三斤重。 由于鱼群非常密集,而且非常多,一网下去,便收获满满,随着渔网的收回,越来越多的大黄鱼开始出水,被渔网拉到了船上。 即便是船上一些渔民出身的水手,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大黄鱼,一个个都一边嗷嗷叫的惊呼着,一边疯狂的帮忙拉网,还有人则忙不迭的从渔网中捡出大黄鱼,扔到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大筐之中。 也有人专门负责拖着装满大黄鱼的大筐,朝着船上船舱拖,然后掀翻大筐,将里面满满当当活蹦乱跳的大黄鱼都倾倒入船舱之中。 所有人都忙坏了,在海面上兜着圈子疯狂的捕捞,结果才放了两网下去,船舱就已经被捕获的大黄鱼给填满了。 徐淼这会儿也顾不上形象了,看着捕捞上来的这么多的大黄鱼,嘴都笑歪了,袖子一撸,袍子朝着腰间一塞,也嗷嗷叫的冲了上去开始帮忙捡拾渔网之中的大黄鱼。 这可是好东西呀!不但唯美,而且营养丰富,后世这玩意儿因为过度捕捞,已经越来越少,几乎快要达到极危的程度了,大黄鱼在市场上的价格,像这种一斤多重的野生大黄鱼,价格更是高达五六百一斤,徐淼后世的时候,都没钱吃这玩意儿。 可是现在海里面这些大黄鱼可是太多太多了,以现在的捕捞技术,根本对它们的种群构不成任何威胁,多的可以说是随便捞都不至于让这些大黄鱼的种群伤筋动骨。 他之所以让各船都在船舷处装一溜的大竹竿,目的就是为了捕捞这些大黄鱼,因为后世的时候,他偶尔看过一部有关渔民的纪录片,纪录片之中,有渔民驾船出海,就采用的是这种老法子,在船舷装上大竹竿,用来引诱大黄鱼过来。 大黄鱼有寻声的本能,会听到声音之后,朝着发声的地方聚集,渔民就利用大黄鱼的这种习性,敲打船舷或者是大竹竿,发出声响来吸引大黄鱼聚集过来,然后下网捕捞。 所以徐淼之前才会下令给各船船舷装上大竹竿,就是奔着大批捕捞大黄鱼来的。 刚才刚开始命人敲竹竿的时候,徐淼还有点忐忑不安,生怕被后世的纪录片给忽悠了,敲了一阵之后没见到大黄鱼,他就更加不安了起来,生怕自己这么做最后没引来大黄鱼,成了笑话。 要是引不来大黄鱼的话,那么他今天就彻底成了一个小丑了,不但这些船上的水手们会把他当成笑话,而且以后传出去之后,他也会因此成为一个天大的笑柄,也会彻底成为他身上的污点。 所以他根本不敢想象,要是今天带着这么多人出海,如此折腾最后一条鱼都没捞到的话,他会社死到什么程度。 于是他刚才一直都在惴惴不安,生怕这么做没有效果。 直到他趴在船舷处看到水中出现黄色闪烁之后,这才放心下来,那意味着大批的黄花鱼闻声开始聚集了过来,短短片刻工夫,海面之下就聚满了大批的大黄鱼。 随着他下令下网起帆之后,看着一网下去,拉上来的无数大黄鱼,徐淼的嘴都乐歪了,这下不会丢脸了,这比捕到满船的黄花鱼都让他高兴,甚至连鱼腥味都顾不上了,亲自撩袍子下手,开始拼命捡拾捞上来的黄花鱼,朝着船舱里扔。 船上所有人都疯了,就连晕船的几个人这会儿也都忘了晕船了,纷纷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帮忙,只有刘子帧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打死都想不到徐淼还真的能率船出海,捕到如此多的鱼。 这得是多少鱼呀?他原本跟抽了骨头一般软趴趴的身子,忽然间也不知道哪儿来了一股力气,也顾不上天旋地转了,勉强扶着东西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船舷处,低头朝着海水之中望去。 结果一眼望去,满眼都是闪烁着黄色光芒的大黄鱼,鱼之多,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他这才忽然间想起来,徐淼下的那奇怪的命令,命人敲击船舷处的那些大竹竿,难不成那些大竹竿,就是这吸引大黄鱼的秘密所在?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胃里再次翻江倒海,眼一黑朝前一栽,居然一头就从船舷处跌出了船舷,噗通一声便跌落到了海水之中。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满载而归 正好旁边一个缭手看到这一幕,发出了一声惊呼,大声叫到:“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徐淼听到这一声惊呼,扭头望去这才发现刚才像是抽了筋一般瘫软在缆绳旁边的刘子帧不见了踪影,这时候常骏正在惊慌失措的朝着船舷奔去,嘴里大叫道:“刘大人落水了!速速救人!” 徐淼听了这才吓了一跳,那刘子帧一看就是个旱鸭子,好端端的不躺着,怎么又跑到了船舷处了?这下好了,那厮居然跌下了船,掉海里了。 这要是让他淹死的话,自己就算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这辈子跳到黄河也算是彻底洗不清了。 刘子帧乃是钦命的特使,前来暗查他在海州的所作所为,现如今跟着他出了海,所有人都好端端的回去了,却偏偏把他给淹死了,那所有人岂不都会怀疑是他要杀人灭口吗?这事儿就算是有常骏作证,都没人相信! 于是徐淼丢掉手中的大黄鱼,一边朝着船舷狂奔而去,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叫到:“速速救人!救回刘大人者赏钱十贯!” 话音一落,船上正在忙活着捞鱼的那些水手们,都眼睛猛地一亮,十贯钱在这时候可不是小数呀!多少人几年都存不下十贯钱,这时候十贯钱的购买力,绝对顶的上徐淼后世时候数万块之多。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船上的水手们谁不是精通水性之人,只见徐淼话音一落,正在捞鱼的水手们就都丢了手头的活,一个个连衣服都来不及脱,纷纷撒丫子就朝船舷狂奔而去。 只见瞬间就有十几条身影纵身跃起,直接跃出了船舷,就跟下饺子一般的扑通扑通的扎入了海水之中。 虽然此时已经是阳春三月时节,天气已经转暖了,可是海水毕竟温度还没上来,依旧十分冰冷刺骨,但是为了十贯钱的赏钱,这些水手们却都全然不顾,飞跃入水中之后,便开始疯了一般的在水中寻找落水的刘子帧。 好在有人看到刘子帧落水,及时示警,十几个水手跳入水中之后,很快就找到了跟秤砣一般正在沉入水中的刘子帧。 于是一帮人纷纷像鱼儿一般飞速的游了过去,一个猛子扎下去,七手八脚就把刘子帧从水里捞了出来托举到了水面上。 原本已经喝了好几口海水,已经被呛得够呛的刘子帧,露出水面之后,猛然大口吸入了一口空气,顿时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疯狂的张牙舞爪的尖叫了起来。 他此时已经惊恐到了极点,不但浑身冰凉,而且惊恐万状,同时还头晕目眩,正如俗话说的那样,落水之人希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不管不顾的就抱住了身边一个忙活着救他的水手。 刘子帧一时间如同八爪鱼一般,把那个水手给抱得死死的,一边尖叫一边死死抱住那个水手。 那个水手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结结实实,顿时手脚都被他八爪鱼一般死死缠住,瞬间就被他抱着又沉入了水中,连惊呼一声都来不及,一张嘴就也跟着灌了一口水。 好在那水手经验丰富,水性也好,沉入水中之后,奋力挣脱出一条手臂,也顾不得这家伙是什么官了,一拳就砸在了他脑袋上,当场就把这刘御史给砸了个七荤八素,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那水手和其他几个水手这才把他又托出水面,徐淼哇哇叫着命人丢下去了绳索,水里的水手们七手八脚将刘子帧绑在绳子上,吭哧吭哧的把他拉回到了船上。 幸亏这会儿船已经落帆基本上停了下来,要不然的话,刘子帧今天真有可能会被淹死。 刘子帧被拉上船之后,人还处于昏迷状态,徐淼立即检查了一下他的呼吸,发现他还有呼吸,于是这才放心了一点,只要还有呼吸心跳那就死不掉,当即他便命人把这家伙送入船舱给他找衣服更衣,换下他的湿衣服,并且包上被子给他取暖。 等这出闹剧过去,所有人都被拉回船上之后,徐淼这才下令继续捞鱼。 一番紧张的捕捞之后,几条船船舱迅速都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大黄鱼,而此时海水里的大黄鱼依旧非常多,他们的捕捞量对于这么大的大黄鱼鱼群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要么说了,这时代大海之中的渔业资源根本没有受到破坏,鱼多的简直吓人。 虽然众人还是眼馋海里的那些没有捞上来的大黄鱼,但是奈何船舱已经装满,加上船上的网具还有绞盘以及吊杆,船只载重有限,也不敢再捞了,要不然的话,船只便会严重超载,于是徐淼只能惋惜的下令起帆返航。 当捕鱼船队回到岸边的时候,岸上的人也都纷纷涌了过来,想要看看这次他们出海捕鱼的成效如何。 当看到船上的所有人都乐的龇牙咧嘴,一副得胜还师的模样,便看得出此次他们出海收获颇丰。 于是他们便纷纷准备上船卸货,可是这时候却看到船上的水手们欢呼着将一筐筐装满黄橙橙大黄鱼的大竹筐抬到了甲板上。 等所有人上船看到船舱之中满舱的大黄鱼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渔获呀!而且基本上都是大黄鱼,这玩意儿海边的人可都知道,这是好东西,味道十分鲜美,关键是管饱呀! 虽然海边也有渔民,但是这时代的渔民数量并不多,加之以前渔霸盘剥,很多渔民活不下去,就放弃了继续当渔民,即便是现在干掉了鹰游山的海匪,可以出海捕鱼了,但是渔民和渔船也不多,每天捕捞回来的渔获还是很少。 仅凭现在那些渔民们每天捕捞回来的渔获,根本无法满足海州百姓的需要,只能满足一些有钱人的味蕾罢了,普通百姓还是吃不上鱼的。 有限的那些渔获,根本无法弥补海州目前粮食的不足,大多数百姓还是处于半饥饿状态,勉强维持着生命罢了。 但是今天他们的太守大人带着船队出海捕鱼,一次就带回来了如此之多的大黄鱼,仅仅是一条船上运回来的大黄鱼,就基本上有数千斤之多。 而最大的那条张玄他们带来的快船上装载的大黄鱼,数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上万斤,几条船出去一趟回来就捕回来了三万多斤大黄鱼,这么多的大黄鱼能养活多少人呀? 所有人看着这么多的大黄鱼都震惊了,实在是想不通他们这一趟出去,怎么能这么快就捕捞回来这么多的鱼,而且居然还都是几乎清一色的大黄鱼,难不成他们出海就碰到了大黄鱼的鱼群了吗?这运气也太逆天了! 虽然这是徐淼第一次率船出海捕鱼,但是由于他提前就准备好了利用声响诱鱼,只要后世纪录片上的渔民没忽悠人,那么以目前海里的渔业资源,应该可以满载而归的。 所以徐淼昨天就做好了准备,让今日手下在码头这里提前准备好了装运大黄鱼的马车,马车全部都把车厢弄成了大木箱,还提前准备好了碎冰,随时在码头这里候命。 当大筐大筐的大黄鱼被卸下船之后,按照徐淼的吩咐,立即便将其装上了一辆辆马车,又在装鱼的箱子里撒了碎冰给大黄鱼保鲜,随后便马上出发赶往了海州各县。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贱卖 以目前港区这里的工匠以及佣工的数量,这么三万余斤的大黄鱼无论如何都是吃不完的,而且现在天气也开始暖和起来了,捕捞回来的鱼是不容易保鲜的。 哪怕徐淼提前准备了一些冰,但是数量也不多,存放不了多长时间,必须要尽快运到各县进行销售。 甚至徐淼连大黄鱼的价格都已经提前定好了,一斤新鲜大黄鱼的价格眼下暂时以三文钱一斤进行销售,三文钱的价格,算是渔获之中极为便宜的了,甚至和一些小杂鱼的价格差不多,就算是穷人也能买一条回去开开荤。 实际上这价格已经和市面上的粮食价格差不多了,甚至完全可以替代粮食当饭吃,而且这鱼肉的营养价值可是要远超过那些陈粮许多了,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得明白。 而且徐淼为了防止价格过低,导致一些有钱人见利忘义,一股脑把货都给抄底,然后弄回去自己吃或者制作成腊鱼或者是鱼干囤起来,还专门规定眼下一人只能买一条,不允许大量购买,说白了就是要让利给整个海州百姓,让百姓们尽可能都能吃上这些大黄鱼。 当然徐淼也留下了不少大黄鱼,当晚就给港区的所有人改善生活,用大锅炖了之后,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大块鱼肉,把那些工匠和佣工们给吃的满嘴流油,大赞不已,无不称颂徐淼的恩义,对他们也太好了。 这时代想要吃口肉对很多平头百姓来说,那是何其难的一件事,正如杜甫所写的哪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描写的那样,普通人平时想要吃饱肚子都难,就更不要说什么吃肉了。 一年到头不知道多少人可能一点荤腥都吃不到,哪怕是守着海边,许多百姓也吃不起鱼,可是现在他们却每个人碗里都摆着一大块鱼肉,吃着喷香,如何不让这些工匠和佣工们感动? 就连白天在船上又是晕船,又是坠海,差点嗝屁的刘御史,在被抬下船缓过来之后,看着那烧的喷香的大黄鱼,也吃的是满嘴流油,大赞味道太鲜美了。 刘子帧还和常骏一起,到港区各处工坊的工地上看了看,结果发现居然所有人都有份,今天捞回来的大黄鱼,徐淼赏给了这里的每一个人,见者有份,这做法也让刘子帧彻底没话可说了。 吃完饭之后刘子帧便去求见徐淼,先是拜谢了徐淼的救命之恩,接着又问了一下徐淼又是如何知道用敲打竹筒来吸引大黄鱼的。 徐淼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摇头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要试图去探究别人身上的秘密!” 刘子帧也没有再问,而是恭敬起身,对徐淼深施一礼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徐淼都会带船出海,每天都很快返回,带回满满当当的几船渔获,令人惊奇的是每次带回来的都是大黄鱼,让人惊讶不已。 海州各地随后每天开始出现大量的新鲜大黄鱼,价格还低廉的令人发指,有钱人反应速度最快,果不其然好多家有钱人都每天一早就跑去在城门外卖鱼的人,要求把所有的鱼都给收了,而且甚至提出来可以给高价。 但是卖鱼的却都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说此乃是奉了太守大人之命,供给整个海州所有百姓吃的,不可能高价卖给任何人,而且每人每天只能买一条鱼,多了不买,让那些想要把所有大黄鱼包圆的富人们只能望鱼兴叹。 于是他们便派出家里所有的下人去排队买鱼,这么一来他们家便可以多买一些大黄鱼,但是即便如此,却还是限制住了有人想要从中牟利,给穷人们留下了买鱼的机会。 最先受惠的当然是县城之中的居民,听说有如此便宜的大黄鱼可以买,于是纷纷跑去买鱼,回家改善一下苦逼的生活。 虽然这么做,有些冲击到了渔民们的收益,但是整体上影响却并不是很大,毕竟即便是每天徐淼的船队都能带回来两三万斤大黄鱼,但是面对着如此多的海州百姓,最初的时候还是供不应求。 这些鱼不但低价供应给普通百姓购买,还同时更低的价格供应给各处修路的工地,让工地上干活的饥民们也能吃到大黄鱼,当然钱是要官府出面结账的。 虽然大黄鱼比起粮食要贵一些,但是谁都知道这东西不但好吃,而且吃了之后人却更有力气,所以以工代赈赈济饥民的地方士绅们也愿意购买一些,来减少粮食的消耗,谁让这鱼的价钱这么低呢? 原本吃不饱肚子的海州百姓大部分都终于大部分人都在这样的饥荒年份,居然神奇的吃到了鱼!这实在是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毕竟这东西让人每天都买着吃也不现实,徐淼的船队每天都能出海捞回来两三万斤的大黄鱼,几天过去之后,渔获就开始出现了剩余。 终于这时候徐淼才下令调高了大黄鱼的价格,准许每天提供一半的渔获,销售给有意大批收购大黄鱼的商贾亦或是富绅。 之前虽然徐淼只将大黄鱼的价格定价为三文钱一斤,可是每天几条船的销售额还是可以达到近百贯之多。 要是单单听起来百贯钱似乎并不算多,但是这时代什么生意能日进百贯,其实已经算是一门非常赚钱的买卖了,像眼下徐淼手中的这几条船的造价,也不过就是区区几百贯钱就能买一条或者是造一条。 也就是说徐淼的这支船队,刨去每天各种开销之后,还能赚数十贯钱,十天就能赚回来一条船的成本。 即便是前几天只是按照三文钱的价格销售这些大黄鱼,每天赚到的钱,也基本上够养活很多人了,另外还给在港区干活的工匠以及佣工们提供了丰富的营养,让这些干活的工匠们还有佣工们吃的是心满意足,干起活都比以前更加卖力了起来。 甚至于在港区干活的佣工们,把他们在港区的伙食传出去之后,很多饥民听闻之后,都迅速的跑到了港区来找活干。 别说每天在港区这里干活还给钱了,就算是不给钱,每天能给他们吃这样的饭食,他们都愿意过来这里干活,于是当船队开始大量捕捞黄花鱼之后,很快港区缺少人工的情况就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现如今海州各地的春耕已经基本上结束了,当田地里的粮食播种下去并且出苗之后,农田里的活儿就不那么繁重了,于是很多饥民便要回到工地上继续干活换饭吃。 与其在工地上白干活只能混个半饱,在听闻港区招募佣工,不但给工钱,而且管的饭食还天天都有鱼肉可吃,于是不少饥民便纷纷跑来的港区找活干,使得港区的各个工坊建造的速度大大的提升了起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岭南船队到了 徐淼看到每天都能捕获到如此多的大黄鱼之后,先可着劲儿的供应海州各地了几天,让海州百姓都打了打牙祭之后,随着销量开始降低,他也就减少了对各县的低价供应数量,分出了一半左右的渔获,开始正式对外销售。 毕竟这大黄鱼就算是再怎么便宜,也是要钱的,对于绝大部分穷的连裤子都穿不起的老百姓来说,现在全靠官府救济才能勉强活下来,哪儿有钱天天买这大黄鱼打牙祭呀! 所以在经过最初几天的销售火爆之后,渐渐的销售量就开始降了下来,徐淼这才开始转而准许鱼贩以及大户人家大批购买。 不过这种商业化的销售价格,就不再是低廉的三文钱一斤了,而是提高到了一斤七文钱的价格,爱买不买。 虽然这价格比起低价卖给百姓的那些三文钱的小一点的大黄鱼贵了不少,让一些商贾很是不高兴,可是这价钱能买到这么大的大黄鱼,价格还是很低了,所以即便是七文钱一斤,依旧还是有不少鱼贩跑来大批进货。 虽然海州内他们用更高的价格销售这些大黄鱼不太可能,毕竟市场上有那些三文钱一斤的大黄鱼在卖,可是他们却可以把这些大黄鱼制成咸鱼,亦或是贩卖到临近的泗州、楚州等地,这鱼运到那边的话,起码价格翻两倍没问题。 所以跑来进货的鱼贩还是不少,每天基本上都能把这些捕捞回来的大黄鱼给哄抢一空。 刘子帧和常骏亲眼看着徐淼的这种做法,不由得心中也是感慨万分,就这么一个朝中不少大臣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却会对待百姓如此仁义,想想都让他们觉得有些为那些朝中攻讦徐淼的人脸红。 徐淼倒也没有计较那些鱼贩们赚的钱,他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以这些鱼来替代一部分粮食,暂时粮食还没有消耗完之前,还不需要全部用这些大黄鱼来作为海州饥民的口粮。 更何况现如今这几条船还是太小了一点,虽然每天都能满载而归,但是充其量也只是能捕捞到两三万斤大黄鱼,这样的产量目前也满足不了海州这么多人的胃, 接下来他需要更多的船只出海捕鱼,先让海州渡过这次饥荒之后,未来捕鱼业也将成为海州的一个重要产业。 就在徐淼忙活着指挥捕捞大黄鱼的时候,他等待了已经三个多月的一只船队终于出现在了海州的海面上。 这日徐淼又在码头上指手画脚,准备率船队出海捕鱼,忽然间一骑快马飞驰而来,直接冲到了码头上,看到徐淼之后,一个朐县的差役就从马上一跃而下,气喘吁吁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徐淼近前,拜倒大声叫到: “禀大人,一支船队,在朐县南部到了刘家湾,说要求见大人!说是奉了大人之命,运粮前来海州!小的刚好在当地鱼市上差,已经告知他们大人在这里,他们已经在刘家湾起航,很快就将抵达这里! 小的专程前来给大人报信,请大人做好接船准备!”这个差人满脸惊喜的对徐淼大声报到。 徐淼听罢之后,心中大喜,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暗骂公孙正那个大舅哥,年前他来海州之前,就发鸽信给了公孙正,命他在岭南收购粮食,并且租船以最快速度将粮食以及广州那边船寮新造船只运至海州用以赈灾。 按照他计算,如果公孙正收到鸽信的话,及时筹措粮食起运的话,早在半个月前,船队就应该抵达海州了。 可是他左等右等,都不见公孙正的船队过来,让他这些日子心绪不宁,生怕船队在海上遭遇不测,亦或是公孙正办事不利,故意迟延。 但是这时代也没有便捷的通讯方式,他也没法联络岭南那边的公孙正,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并且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旦公孙正的船队不能如期抵达海州的话,他就只能想方设法以捕鱼来维持海州这边饥民的生存了。 虽然现在这边已经开始捕鱼,但是目前一天两三万斤的渔获却并不能充分满足需求,一旦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海州这边各富绅们捐赠的钱粮用完,那么就全要依赖捕鱼业维持了。 但是海州这边的可用于捕鱼的船只数量太少,短时间这边的船寮因为木料以及人手等都没有到位,暂时还无法迅速的造出船只,所以眼下徐淼为此颇有些忧心忡忡。 但是为了安定人心,他又不能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只能这些天每天随着船队出海捕鱼,捕鱼的同时,顺便找一下这一带海上有没有鲸鱼,把解决食物的希望寄托在那些肉山一般的鲸鱼身上。 因为鲸鱼实在是浑身是宝,它们身上有大量的脂肪,鲸油的用途也非常广泛,不但可以食用,而且可以用来制作肥皂,也可以直接当做灯油亦或是制成蜡烛使用,亦可以作为润滑油使用,实在是个宝贝。 鲸鱼皮同样也可以制成上等的皮革,皮质质地柔软,花纹美观大方,堪比牛皮,是用来制作皮衣皮鞋以及皮包的上好原料,物以稀为贵的情况下,价格不菲。 鲸肉就不用说了,那可是可以吃的肉呀!简直堪称是一座肉山,一头鲸鱼的肉轻则几吨,重则十几吨,足够很多人吃了。 至于其它东西,鲸骨、鲸须都有大用,可以说浑身上下就没有可扔的东西,所以徐淼在来到海边,远远的用望远镜看到海面上出现的鲸群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动了心思,并且提前就准备了不少的捕鲸叉以及各种捕鲸的工具。 只是这几天他们出海精力主要集中在了捕捞大黄鱼上了,可能是因为敲击竹竿的声响,惊动了远处的鲸群,所以这些天未能发现鲸群,也就始终没机会尝试着捕鲸。 不过现在听到公孙正的船队来了,他也就放心下来了,虽然不知道公孙正这次从岭南一带筹措了多少稻谷送至海州,但是既然是一支船队,那么数量想必应该绝对不少! 于是徐淼大喜过望,赏了这个骑着马飞奔来向他报信的差人,将其打发走之后,立即下令召集力工,准备麻袋等物,到码头上集合准备卸船。 刘家湾其实就在郁洲岛和陆地之间形成的水道的南边不太远的地方,那里也是一处天然的小港湾,一直以来都被渔民作为渔港使用。 公孙正率船队过来的时候,肯定是不知道徐淼在海州什么地方的,所以只能先找个地方靠泊,派人向徐淼报信,然后再选定地方停泊卸船。 现在得知徐淼在这里选了一地准备建港,于是从刘家湾起锚驶到港区这边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徐淼带着人在临时码头只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南边塔楼上值哨的人扯着脖子大叫到:“来了!来了!船队到了!” 没多久一支十几条大大小小货船组成的船队就出现在了海湾外面,这时候早有人驾着小船在外面迎接船队,引着船队缓缓的驶入到了港湾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为首的两条船体量相当之大,居然是当下海上堪称最大海船之一的木兰舟。 第一千三百章 再见公孙正 这木兰舟可称得上是隋唐时期最大最坚固也堪称是最先进的海船了,登州水师也只有区区三条木兰舟作为帅船和主力战船使用。 至于民间虽然也有人建造亦或是购买,但是那皆为豪门巨贾才能玩儿的起的,随便一条木兰舟的造价基本上都要两三千贯,如果用料好一些的话,价格甚至可能高达四五千贯。 所以一般人根本玩不起这么大的船,即便是家财万贯的豪绅之家,也不敢轻易弄一条这样的船来跑海,因为这可能需要动用一个大家族的所有钱财储备,才能造一条这样的船。 即便是拼尽全力造的起这样的船,谁又能预料得到,这船出海之后会不会遭遇不测,比如遭遇飓风、触礁、搁浅等等海难,亦或是遭遇海贼劫船等等,一旦船毁人亡,那么便可能让一个原本豪富的家族都因此破产。 故此这时代能玩儿的起这种巨舟的人家少之又少,也就官府的水军,亦或是一些类似冯盎那样的沿海的世家豪门,才能玩儿的起这么大的船,故此也就导致了这种木兰舟在大唐沿海数量很是稀少,一般人即便是在海边生活,也是难得一见。 这样的木兰舟船体巨大,船身坚固,全长可达二十丈,仅仅是船舵就长达两三丈,宽四丈有余,船上有四到五根桅杆,主桅高达十余丈,据说一次可以装运五六百人之多,载货的话,可以一次装运数千石货物。 这样的船只,在这个时代,无疑堪称是巨舰了,地位相当于后世的航母战列舰一般,属于这个时代大唐乃至是全世界最大的海船了。 所以当除徐淼之外的所有人看到最先驶入海湾的这两条木兰舟的时候,一个个都惊得张大了嘴巴,满脸都是震撼之色,不少人还一个劲的发出了哇哇的惊呼声,喃喃说着“老天爷呀!这船也太大了!” 看着周围那些人一个个没见识的样子,徐淼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虽然这两条木兰舟看起来确实不小,但是对他这种两世为人,经历过一千多年的后世之人来说,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在他看来,这两条木兰舟虽然在这个时代堪称世界顶级巨舰,可是排水量充其量也达不到千吨级别,以他目测,这两条木兰舟撑死了排水量也就是六七百吨的水平了。 而后世他可是旅游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的海边,也坐过不少渡轮,随随便便一条渡轮都比这个大得多,就不要说在海港看到的那些万吨甚至十万吨级别的巨轮了,这充其量在后世的江河湖海上,也只能算是一条中小型货船罢了。 所以在别人眼里已经是属于巨无霸一般存在的木兰舟,在徐淼眼里却根本啥都不算。 而且别看木兰舟在这个时代,算是最大最先进的海船了,可是船型却还没有出现适合远洋航行的v形船底,依旧还是属于平底海船,而且也没有出现水密隔仓,故此只适合近海航行,如果用作远洋航行,依旧还是风险很大。 这样没有水密隔仓的海船,抗沉能力还是太差,一旦触礁亦或是船体受损,短时间无法堵漏,那么便可能会导致沉船,在海上航行的话,始终都存在安全系数不足的缺陷。 所以徐淼压根就没把这木兰舟放在眼里,他要造船的话,最最最起码起步也要是宋朝之后逐步出现的福船才凑合! 故此在别人一脸震撼的表情下,徐淼却背着手冷着脸站在码头上,看着两条木兰舟带着几条小一些的海船缓缓的驶入到了海湾之中,并被引导着下锚停在了海湾之中。 其中一条木兰舟上下来几个人,下到给他们引航的舢板上,坐着舢板快速朝着码头驶来。 徐淼已经有点记不清上次见公孙正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最后一次见他,应该是在牢房里面! 虽然当时他挺不待见公孙婧的这位兄长,可是念在他和公孙婧血缘关系的面子上,还是决定给他一条生路。 后来公孙正痛哭流涕的说出当年的误会之后,徐淼多多少少减轻了对他的厌恶感,于是便给了他一个去岭南之后,从此为他在岭南做事的机会。 好在这个公孙正吃了这么大的一次亏之后,总算是没有心理扭曲,终于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他知道不管他有多大的本事,面对徐淼的时候,徐淼都能用一根小指头轻松碾死他甚至包括他们整个公孙家。 而且徐淼当初完全可以将他碾死的,可是却最终放了他一马,不但没有弄死他,还给了他一条出路。 原本他被判流放岭南的时候,他已经是万念俱灰,认为自己这辈子彻底完蛋了,拖着一条断腿能不能活着走到岭南都不一定,就算是活着走到岭南,恐怕在那遍地烟瘴之地,也活不过几年,所以闻听被圣上裁夺判他流放岭南之后,他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会去狱中见他,并且给了他一个解释当年偷窥妹妹洗澡的机会,让他说明了那是一场误会,最终还高抬贵手给了他一条活路,还派了一个擅长正骨的太医过来,给他治疗了腿伤。 当他的腿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的时候,那太医还告诉他说,算他命好,这种用石膏包裹治疗骨折的疗伤之法,正是徐淼所创,不但可以确保断骨之处不再轻易移位,而且有利于断骨愈合。 等他伤愈之后,这条断腿便可以恢复如初,可确保他这条断腿不会落下残疾成为一个跛子。 结果一个月后太医来帮他取掉石膏之后,他发现断腿的断骨基本上已经长好,虽然不敢用力,也没见断腿出现变形,两个月后便能行走自如,果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让他变成个跛子。 这让公孙正在牢里哭的是一塌糊涂,悔不该当初他们一家人那样对待公孙婧这个妹妹,发誓此生一定要报徐淼的大恩。 有徐淼的吩咐之后,他没有被官府立即发送到岭南,而且也没有在牢里为难他,徐家吩咐过,要好吃好喝伺候着他,所以在牢里的两个月时间里,他没有吃多少苦头,每天饭食也算是可以,隔三差五的还有徐家的人给他送来一点酒肉让他改善一下生活。 等了足足两个月之后,他伤腿伤愈之后,官府才将他发配到了岭南。 而且一路上徐淼还派了人陪着他一起前往岭南,成为他的护随,沿途押解他的差人,也拿了徐家的好处,一路上也没有刁难于他,就这么像是游山玩水一般的到了岭南。 到了岭南之后,当地官府很显然也得到了关照,冯家甚至派了个管事到官府见了他一面,所以接收他的当地官府也没有敢刁难他,由着他随便自由行动,只要不轻易离开岭南地界就行。 这两三年来,他在岭南并未因为是被发配到岭南的罪囚而遭人白眼,背后有冯家给他撑腰,他在岭南俨然成为了徐家在岭南的话事人,到哪儿只要表明身份,不管是官府还是当地士绅都要给他面子。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痛改前非 原本公孙正以前也算是个纨绔,但是经历了这次的人生大劫之后,公孙正开始转变了,变得开始务实做事也踏实了下来,对徐淼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让干啥干啥,只要徐淼有吩咐,他便会全力以赴,不打任何折扣的去把事情给办好。 所以这两年公孙正代表徐淼在岭南购置了大量的土地,开垦种植甘蔗,建造糖寮按照徐淼给的法子制糖,后来李二和冯盎都眼红徐家在岭南的糖业生意,于是三方合作在岭南开发糖业,结果当然是迅速开辟了大量的甘蔗种植园,糖业这两年发展的如火如荼,三家赚钱都赚的手软。 糖这种东西是从来不会嫌多的,大唐市场本来就大,以前所有甜味的来源大多来自蜂蜜,只有少量的蔗糖,还是以糖浆形式的存在,想要品尝到甜味是很难的事情! 而蜂蜜本身也多为野生,采集蜂蜜不易,故此不管岭南那边糖寮产出多少糖,大唐都像是无底洞一般,能把所有产出的糖给吞噬下去。 故此岭南糖业现在是生意好的不得了,着实堪称是日进斗金,赚钱赚的手软。 而公孙正作为徐淼在岭南那边的代言人,更是因为糖业的红火而被冯家奉为上宾,想要做什么事情,有冯家帮忙都堪称是无往而不利。 直到这个时候,公孙正忽然间发现,他以前求之不得的那种被人仰视的感觉,现如今居然因为跟着徐淼轻易就实现了。 虽然以前他在老家的时候,公孙家在当地也算是富家大户,让他颇有些洋洋自得,但是自从出来之后,特别是到了长安之后他才明白,他们公孙家和那些真正的豪门之家相比,真的屁都不算,甚至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其实比起平头百姓,并没有强太多,甚至于在真正的豪门眼里,他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的那种。 他和父亲之所以听闻了公孙婧的消息之后,喜滋滋巴巴的跑到长安认亲,就是想要抱徐淼这个妹夫的大腿,可是谁成想却被徐淼狠狠的收拾了一顿,替公孙婧出了一口恶气。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徐淼却告诉他,虽然他妹妹公孙婧恨极了他们这一家人,但是终还是不忍看着他这个有血缘关系的所谓兄长就这么客死异乡,徐淼才高抬贵手放了他一马,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这就让公孙正真正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这辈子如果想要活出一个人样的话,就必须要紧紧的抱紧徐淼这条大腿,做徐淼的忠犬,为徐淼效命,但凡敢有一丢丢的懈怠亦或是不忠,他便会死的非常非常难看,到时候这天底下没有人能再保得住他。 所以这两三年来,公孙正在岭南做事是兢兢业业,堪称是鞠躬尽瘁,对于徐淼的吩咐是言听计从,不打任何折扣的想办法完成。 今天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这个妹夫,同时也是他的主子,公孙正很是激动,从木兰舟乘坐舢板上岸后,一见到徐淼,便神色激动的连忙上前对徐淼深施一礼道:“在下公孙正见过家主!” 徐淼看见公孙正的时候心情颇有些复杂,他当初只是因为婧儿心软,不想让婧儿眼睁睁看着公孙正死在岭南,以当时的情况,公孙正得罪了他,被流放岭南,估计就他当时拖着断腿,连岭南都难走到就会被押解他的差役弄死在半路上。 于是他对公孙正算是抬了抬手,给他了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让他到岭南为自己做事,看看这家伙能不能摆正态度,好好为他在岭南做事。 结果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也没想到公孙正居然到了岭南之后,能够痛改前非,收起了身上的那冲动的性子,彻底洗掉了身上的纨绔性情,这几年来在岭南为他做事,做的是兢兢业业,成绩斐然。 就连他派去盯着公孙正的手下都给他报信说,公孙正这几年在岭南干活非常踏实,也能吃得了苦,身上一点也看不出纨绔性子,办事也相当精明能干,把岭南的各种生意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且许多事情他以前没经历过,并不知道事情该怎么办,却也没难住他,能弯下腰去找人打听,去听,去学,很快就能把事情给搞清楚,然后干的有模有样。 这就让徐淼对公孙正这个便宜大舅哥有点刮目相看了。 原来他以为这小子去了岭南之后,即便是有他照顾,以他的少爷脾气,到了那边也不可能会好好为他干活,在岭南那边站住脚之后,肯定会混吃等死,徐淼甚至都已经吩咐过跟着去岭南的手下,不要太指望这家伙了。 当时他想着,不管怎么说公孙正都是婧儿的兄长,当初偷窥事件也本身是一场乌龙事件,通过他和公孙正接触之后,可以判定公孙正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于是给了这家伙一次机会,至于他去岭南老不老实干活,他倒是没在意,大不了抓住机会再狠狠的收拾他一顿就是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家伙这几年居然干的有声有色,把岭南的事情代他打理的相当妥帖,实在是让他有点大跌眼镜。 看着眼前躬身恭敬对他施礼的公孙正,徐淼发现他现如今皮肤变得黝黑了许多,早已不像当年第一次见他时候那样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了,人变得老了不少,看起来也稳重了不少,于是干咳了一声对公孙正冷冷的问道: “为何来的如此晚?按照我的预计,你半个月前就该到了,却为何拖到现在才到?” 公孙正现在对徐淼当真是害怕的要死,被徐淼这一质问,公孙正顿时就有点慌了,一脸惶恐不安的表情答道:“侯爷!在下并未故意拖延!在下收到家主的吩咐之后,立即便开始筹措粮食和船只,只是事发突然,粮食筹措不易,要从多地将粮食运至广州,所以耽搁了几天时间! 另外其中一条木兰舟,也正好临近完工,为了能多装运一些粮食,便多等了几天! 等一切准备妥当的之后,却又赶上了岭南那边遭遇了一场飓风,又耽搁了三天时间! 好不容易等在下带着船队行至台州、明州一带海面上的时候,又多次遭到海贼袭扰,被迫耽搁了几天时间,为此还损失了两条船!一条触礁沉没,一条途中因为和船队失散不知所踪,估计被海匪劫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在下绝未敢故意迁延,家主不信的话,吴三和冯公子可以给在下作证,还望家主明鉴!” 这时候跟着公孙正一同上岸的两个人连忙也对徐淼躬身施礼,连声为公孙正作证,说公孙正所言不假。 徐淼于是这才脸色放缓了下来,这二人之中,名叫吴三的汉子,之前乃是徐家的一个护卫,当年徐淼就是派的他随同公孙正前往岭南,持他的手书,到岭南之后,请当地接收公孙正的官员照顾公孙正一二。 后来吴三便一直留在了岭南那边做事,既需要充当公孙正的护卫,又负责监督公孙正在岭南那边的做事情况,另外也负责管理那边的信鸽和长安这边联络事宜,这次吴三也跟着公孙正一起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徐淼才注意到跟着公孙正的一个年轻人,此年轻人身材中等,身体健壮,皮肤黝黑,两眼炯炯有神,颇有一些英气,此时也正在打量徐淼。 “这位是……”徐淼于是好奇的对公孙正问道。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船匠姜正 “这位乃是冯公的族侄,冯智良冯公子!此次冯公听闻家主要我等在岭南筹措粮食运往海州,得知家主出任海州刺史,需要赈济海州饥民,不但慷慨解囊,赠了我等三千石粮食,另外还借给了我们六条货船,帮我们运送粮食前来海州! 冯公说这一路上并不太平,沿途海匪众多,行船并不安全,故此又派冯公子率领了一批冯家的护卫随行保护船队一起北上!”公孙正连忙为徐淼引荐这个年轻人。 徐淼一听,于是连忙露出了笑脸,对这个名叫冯智良的年轻人拱手道:“刚才不知冯兄身份,失礼了!还望冯兄莫怪!此行有劳冯兄了!辛苦辛苦!” 这冯智良倒也不敢托大,虽然他们冯家在岭南乃是豪族,但是他却并不是冯盎的儿子,只是冯家族中的一个子弟,在冯家也只是负责带一些冯家的私兵,其实在冯家的地位并不算高。 而且他也知道徐淼和冯盎之间有合作关系,冯盎对徐淼颇为忌惮,在去过长安,见过徐淼之后,回到岭南多次对族人提及过徐淼,说徐淼此人乃是奇才,绝不可轻视! 所以这冯智良在徐淼面前,根本不敢托大,所以刚才登岸之后,没有敢先于公孙正跟徐淼搭话。 看徐淼对他很是客气,于是冯智良连忙拱手道:“大人太客气了!在下实在是担当不起!在下不过就是冯公的一个晚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徐淼也听出来了这冯智良应该不是冯家的核心子弟,在冯家的地位可能并不是很高,但是对他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尊重,笑道:“哪里哪里!你此行不辞劳苦带人护送船队来此,路上一定非常辛苦,还要应付沿途的海匪袭扰,本官实在是感激不尽!多谢冯兄了!” 这冯智良看徐淼没对他端什么架子,也很是高兴,如此被徐淼高看一眼,也让他很有面子,连连向徐淼客套了一番。 徐淼扭头吩咐了一声,先请这冯智良到他临时的住所那边休息,并且吩咐厨子准备酒菜款待于他。 冯智良却赶忙婉拒了徐淼的安排,说船上还有他带来的手下,一会儿一起下来之后再安排不迟。 于是徐淼也没有强求,请他一边稍事休息,扭头询问了公孙正一番此次带来了多少粮食以及造船工匠。 公孙正连忙向徐淼汇报了一番,此行他们从岭南那边,加上冯盎赠送的三千石粮食,一共筹措到了近两万石粮食,另外还筹措了两千多石的咸鱼,一并运了过来。 除此之外,还顺路又给徐淼带来了一千石的岭南那边糖寮所产的红糖,另外空出来的船舱之中,还带来了一批岭南那边所产的比如荔枝木之类可用来造船的上好木料,接下来供海州这边船寮造船之用。 至于造船工匠,公孙正一共从广州船寮那边抽调来了七十多名造船的工匠,大多都是造船的老手,手艺相当不错,为首的乃是岭南沿海一带最有名的工匠之一,名叫姜正,人送外号姜一手。 此人世代都是以造船为业,祖祖辈辈都是有名的造船高手,乃是有名的造船世家,曾经造过很多海船,在岭南一带享有盛名。 但是武德年间的时候,姜家却遭了难,武德六年岭南有人作乱,乱军冲入姜家在恩州的船寮,烧杀掳掠,姜家族人大部分被乱军所杀。 而且乱军不但强光了姜家的财物,还把姜家在恩州的船寮给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姜家也就此破产,而且还欠了一屁股债。 为了还债,姜正倒是找了几个同行,想要借点钱还债,重新再把被烧毁的船寮给建起来,可是这时候就显现出了世态炎凉,以前和他们姜家关系不错的一些人家,听闻姜家船寮被乱军一把火烧了,姜家欠了一屁股债,于是都顿时翻脸,对姜正避如蛇蝎,不肯施以援手。 最终这姜正处处碰壁之后,又被债主催逼,无奈之下只能远遁他乡暂时隐姓埋名藏了起来。 公孙正奉了徐淼之命,要在广州建一个船寮,急需招募一批船匠,但是好船匠却很是难寻,有名的几个船匠现如今要么有自己的船寮,要么就为别人做事,很难挖过来。 于是便有人悄悄的给公孙正推荐了姜正,并且告知了姜正的藏身之处。 最终公孙正花重金将姜正挖了出来,出钱把姜正以前的欠债给还了,并且给姜正开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工钱,还同意姜正可以把以前姜家留下的族人也给收入船寮做事。 于是姜正思量再三之后,便投靠了公孙正,帮着公孙正在广州开了一间船寮,开始在广州建造船只。 这两艘木兰舟就是出自姜正和他族人之手,是姜正投靠公孙正之后,向公孙正展示他手艺的作品。 为了建造这两条木兰舟,姜正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把压箱底的手艺都给用了出来,加之徐家又有钱,不惜工本,用的都是好料,所以两条木兰舟做工精良而且坚固。 此行公孙正奉命向海州运送粮食,也奉命要送一批船匠来海州,公孙正不敢藏私,既然徐淼要好船匠,那么他便干脆把姜正给带了过来,省的徐淼不满意其他工匠。 听了公孙正的汇报之后,徐淼便收起了心中的怒气,不再恼怒公孙正的迟到,脸色好了许多。 “嗯!这么说来,你这两年在岭南那边干的还不错!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好好干,我自不会亏待了你!”徐淼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对公孙正点点头道。 公孙正一脸激动,拱手道:“当年家主能对在下网开一面,高抬贵手,在下对家主感激不尽!此生愿为家主效死!” 徐淼脸皮僵了一下,想了想之后叹了口气道:“罢了!以后不用说这种话了,你我毕竟乃是亲戚,以前的事情就揭过!以后你只要好好做事便是了,婧儿现也在这里,等一下晚上一起吃个饭,你们兄妹见一面!” 公孙正听了徐淼这番话,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满脸激动的连连称是。 徐淼在听了公孙正送来的粮食数量之后,也彻底放心了下来,两万石粮食,已经足够海州百姓维持到夏粮收获了,加上平时捕捞的渔获贴补,这场海州的饥荒算是彻底渡过去了。 当然这两万石粮食也不能白让他自己掏钱,这种事情表面上看似是在做好事,但是如果放在一些居心叵测之辈的眼里,这就是邀买人心! 这天下的人心只能皇家来邀买,其他人如果邀买人心的话,那就是居心不良,所以这两万石粮食即便是送到海州,徐淼也不可能白送给海州的饥民们白吃。 于是徐淼把张荣、肖靖招到港区这里,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让饥民们来借粮,家中缺粮之人,皆可前来借粮,但是需要签订借据,明年的时候,要偿还这些粮食,并且支付一定的利息。 当然明年偿还本息的时候,也是拿粮食偿还,而不是像之前那些大户人家那样,将粮食高价折算成钱,明年让百姓还本息的时候用钱偿还本息。 而两成利对于借一年来说,利息已经算是非常非常低了,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低,即便是百姓们借了之后,明年只要好好干,偿还起来也没有多少压力。 对于这个赈济方案,张荣和肖靖都认为此法可行,既不会招致一些人的攻讦,也可以让缺粮的百姓安然度过春荒,至于两成利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有人想要借此说徐淼敛财,估计这话说出口就会被别人当场抽他的大嘴巴。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豪阔的手笔 这次公孙正运来的货物实在是太多,而港口的码头栈桥还没有建成,只能一条条的靠泊在临时的木质栈桥旁边卸货,这么一来就算是人多也没用,结果一共八条船卸货就足足卸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时间里,徐淼热情款待了那冯智良以及他手下带来的冯家的私兵一番,每天都好酒好菜供着他们。 虽然这帮人也都常年生活在海边,海鲜都吃腻了,可是徐家厨子烹制出来的那些海鲜,还是让他们吃的眼睛发亮,觉得以前的海鲜都是白吃了,这些看似普通的海鱼居然还能烹制的如此美味,一个个都吃的非常酣畅淋漓。 而且徐淼这次拿出的酒水,也是徐家的高度蒸馏酒,一口下去让他们一个个辣的龇牙咧嘴,喝的是欲仙欲死,大呼痛快。 除此之外,徐淼还每个人赏了他们一笔钱,更是让这些冯家来的水手以及护卫们乐不可支,连连向徐淼道谢。 这一趟其实他们来的时候,心中并不高兴,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一趟差事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油水,只是跑一趟海州来送一些粮食罢了,又不是出海做买卖,所以估摸着这一趟是白跑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海州刺史大人居然出手如此大方,每个人都给了他们一笔重赏,这比他们往日里为冯家跑一趟海赚的还多,如何不让他们一个个都乐歪了嘴巴连连向徐淼道谢。 至于那带头的冯智良,徐淼更是送他了一件精美的琉璃兔子,看的那家伙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捧着这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琉璃兔子,手抖得跟筛糠一般。 虽然他作为冯家的族人,也跟着冯家见识过一些宝贝,可是像这样精美的琉璃,却还是平生仅见,而且在他看来,此物绝对价值连城,作为传家之宝都不为过。 徐淼出手就送他如此贵重的一件礼物,让冯智良真的是受宠若惊,激动的难以自己,一双手捧着这琉璃兔子抖得厉害,连忙拜倒说不敢当,这东西太贵重了,他受之不起,请徐淼收回。 徐淼当然不会收回,将他搀扶起来,笑道:“这不过就是给你家孩子的小玩意儿罢了!拿回去给孩子玩儿!不值多少钱的!你只管收下好了! 至于冯公那边,我另外备了一份薄礼,你们回去的时候,代我转交给冯公,多谢冯公此次慷慨相助,他日有机会,在下定会登门拜谢!” 说着又让人给冯智良送过来了一个大箱子,里面又是足足放了三四件大大小小的精美玻璃制品,看的冯智良眼花缭乱,眼珠子差点掉地上,心中怪叫这徐大人实在是太豪了?出手居然如此大方。 这其中任何一件拿出去都价值千金,完全顶的上冯盎送徐淼的那三千石粮食了,而且也顶的上他们跑这一趟的运费了。 虽然途中他们损失了两条船,可是这随便一件,也能足够弥补他们此次损失的那两条船了,可以说这次冯家非但没有赔钱,反倒是还着实大赚了一笔。 徐淼如此豪阔的手笔,算是彻底将这冯智良给折服了,连连向徐淼道谢,小心翼翼的命人将这一箱礼物收了起来。 徐淼在设宴款待冯智良的时候,向他打听了一下冯家那边的船队情况,以及平时他们冯家的船队主要都做一些什么买卖。 冯智良倒也没有瞒着徐淼,告诉徐淼说冯家却有一支实力不小的船队,大大小小的各种船只大约有百条左右,平日除了在岭南沿海一带巡逻之外,主要也就是南来北往的替冯家倒腾一些货物,也算是冯家的一个产业。 而冯家的船队,其实平时很少跑远路,平日最远向北也就是到江南道沿海一带,向南也不过就是到交州也就是后世越南北部一带。 向这次这样,跑到海州,这也算是非常少有了,主要是冯盎听闻了徐淼被贬到海州为官,要粮食赈济饥民,才调了几条船,给徐淼帮一个忙。 徐淼听罢之后大致也明白了冯家船队在冯家的地位,冯盎并没有太重视海贸,虽然也拥有这么一支船队,但是在冯家的地位并不高,并不受重视,主要也就是承担一些平日里岭南沿海巡逻的事情,偶尔做一些海运。 徐淼不由得暗笑冯盎这是捧了个金饭碗讨饭,他们冯家根本没有意识到海上贸易可能给他们冯家带来多大的利益,只是把船队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力量,平日根本没有给予重视。 而冯家近百条大大小小的船只,居然连一条木兰舟这样的大船都没有,最大的船也只有徐淼现如今拥有的这两条木兰舟的一半左右,难怪在海上也跑不远,多是在岭南一带沿海活动。 不过暂时他却也不会把海贸的真实好处告诉冯家的,至于未来,那也必须要等他的船队建立起来之后,让冯家看到他的船队带来巨大利益之后再说带不带他玩儿了。 至于公孙正在港区这里,再次见到了妹妹公孙婧,当再次见到公孙婧的时候,公孙正这个兄长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当年他们公孙家对待这个妹子的不公,甚至可以说是虐待,公孙正就感到十分惭愧。 公孙正对公孙婧深施一礼,双眼含泪说道:“在下见过夫人!多谢如夫人当初不计前嫌,为在下求情,才让在下苟活至此!在下今日当面叩谢夫人了!” 说着便当真撩起袍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公孙婧面前,诚心实意的对公孙婧磕了三个响头。 公孙婧见到自己这个长兄的时候,同样也心情十分复杂,童年在公孙家的那一幕幕回忆都涌上了心头,她因为身份的缘故,在公孙家承受的那种种不公,甚至是各种的虐待,让她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 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兄长,在她小时候却并未维护过她,也未曾照顾过她,反倒还带头经常欺负她。 虽然那次偷窥事件后来公孙正解释过了,那只是一场误会,可是这也依旧无法抹去当年在公孙家承受过的那些屈辱,也无法抹杀掉公孙正当年欺负她的那些记忆 这些所谓的亲人,曾经伤她太深,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忆起当年在公孙家的那些日日月月,公孙婧依旧是难以释怀。 可是原本她可以坐视夫君将曾经虐待过她的那些亲族们置于死地,特别是眼前这个兄长,只需要坐视不理,那么此人便铁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最终却还是因为内心中对亲情的最后一丝眷顾,让她向夫君说出了饶过这个兄长一命。 看着泪流满面,跪在自己面前的公孙正,公孙婧却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再说出一句狠话,因为她这几年也在关注着这个兄长,知道他这两年多来在岭南的所作所为,她也知道这个兄长这两年多来,变化很大,真的在岭南踏踏实实的为徐家在做事。 看看现如今皮肤黧黑而且瘦削的公孙正,她想象得出,这两三年来,公孙正在岭南那边应该是吃了不少苦,于是心中的恨意也就顿时淡了许多。 最终她轻咬了一下贝齿,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下心情,用平淡的语气说到:“罢了!过去的事情休要再提了!念在这两年你能够痛改前非,好好为我夫君尽心做事的份上,过往之事我都不计较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尽释前嫌 听到了公孙婧终于当着他的面说出了原谅他的话,公孙正终于悲从中来,想想这两三年来自己受过的那些罪,公孙正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虽然到了岭南那边之后,有徐淼派人照拂于他,让他得以在徐淼的羽翼之下不受他人欺凌,但是这两三年来,在岭南四处奔走,那滋味也并不好受。 岭南多山,到处都是不开化的僚人亦或是野人,而且虎豹遍地蛇虫丛生,还遍布烟瘴之地,出门在外,时时刻刻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险。 单单是他出门办事,遭遇各种各样的袭击,这两三年来就不下十余次,途中遭遇蛇虫的袭击也数不胜数,两次在带人开垦甘蔗种植园的时候,被毒蛇咬伤,险些死于蛇口之下。 而且岭南那边多烟瘴,蚊虫众多,稍有不慎便会染上恶疾,他就曾经在到达岭南的当年,因为被蚊虫叮咬,中了瘴气,浑身上下忽冷忽热,不停的打摆子,险些丧命。 后来如果不是徐家的护卫,准备的有上好的蛇药,还有可以治疗打摆子的法子的话,他现在估计早就埋骨于岭南了,能活到现在也可说是实属不易。 现如今他终于得到了自家这个妹妹的原谅,让公孙正顿时心酸不已,于是趴在地上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 公孙婧看着公孙正伏在她面前地上嚎啕大哭,终于俏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再次叹了口气,吩咐人将公孙正搀扶了起来。 当日公孙婧命人准备了一桌酒菜,请了徐淼过来,招待了公孙正一顿,公孙正非常激动,席间对徐淼和公孙婧也非常恭敬,多喝了几杯之后,听公孙婧问及他这两年在岭南的经历,于是便噙着泪向徐淼和公孙婧叙说了一番他这两三年在岭南那边遭遇的各种危险。 听着公孙正的叙说,公孙婧也不禁有些动容,于是再看眼前这个兄长,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丝的钦佩之意。 徐淼听了却依旧是一副淡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看来这两年你在岭南确实受苦了!不过这对你来说,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只要你好好干,我自不会亏待于你,岭南那边就交给你了,过几年我会请陛下赦免于你,到时候你若想回家,到时候便可回去!” 公孙正却摇头道:“多谢家主好意,我想不必了!现如今我在岭南很好,只要家主愿意用我,那么我就留在岭南好了! 想当初我在家乡之时,不过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纨绔,虽然也曾经想要做些事情,可是奈何却并无眼界,只能天天和一帮狐朋狗友厮混! 但是自从到了岭南之后,我方知这世上之大,有太多我未曾见过经历过的事情,实在是令我大开眼界! 虽然初到岭南,我确实吃了些苦头,可是现如今却已经好多了,以前许多事情我需要亲自去跑,现在我们在岭南那边,已经招募了不少人手,很多事情交于他们去做便是,我倒是更多时候呆在广州,不似以前那样吃苦了! 现如今有家主庇佑,岭南冯家又很给我面子,日子倒也过的很好! 回乡的话,我又能做些什么?倒还不如留在岭南为家主做些事情,倒是让我觉得我还是一个有用之人!” 徐淼听罢之后这才笑了起来,举杯向公孙正示意了一下道:“如此也好,你能如此着想,我心甚慰,那么此行回去之后,你可在广州置一处宅子,将你妻儿接过去与你同住好了!费用就从公账之中支出好了!” 公孙正一听顿时大喜,连忙起身向徐淼道谢,一场饮宴下来之后,气氛倒也融洽了许多。 公孙正在卸完货之后,也未在海州盘桓,而是立即便和冯智良乘船启程返回了岭南,徐淼带着公孙婧亲自到码头相送,看着这个如同改头换面的兄长,公孙婧的心结也算是就此彻底打开了。 那船匠姜正到了海州,见到了徐淼之后,显得颇有些诚惶诚恐,在广州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自己这个雇主身份显赫,乃是当今陛下的宠臣,他这样一个身份低下的船匠,能被徐淼这样的大官看重,也是他的幸运。 自从他投到了公孙正手下,在广州船寮开始做事之后,公孙正便用徐淼的身份,将他以前的事情全部摆平,并且将他逃散的族人都给招纳到了船寮,对待他也很是尊重,那时候姜正就已经决定,以后踏踏实实的为这主家做事。 这一年来他带着族人还有船寮其他工匠,日以继夜的赶造船只,就是想要在东家面前露一手,不想要东家小看他们姜家的造船手艺。 此次到了海州之后,见过徐淼,听闻徐淼说也要在这里兴建一座大型船寮,今后要将海州这里打造成一个大型的海港,并且将此地船寮也打造成一个大型的船寮,成为当下大唐最大的船寮,于是姜正听罢之后,颇有些兴奋。 此行公孙正从岭南过来,不但给徐淼送来了大量的粮食、糖、木料等物,同时也给徐淼送来了两条木兰舟和两条小一些的海船,走的时候,这四条船都留给了徐淼。 当卸完船之后,徐淼便亲自登船,查看这几条的建造情况,姜正则弓着腰一直陪着徐淼,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给徐淼讲解这几条船的构造以及制造的各种工艺。 姜正在为徐淼介绍这几条船的时候,虽然态度恭敬,可是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骄傲之色。 在他认知范围之中,他始终认为,他们姜家的造船之术,乃是当今天下手艺最好的造船世家,对此颇为自信。 而徐淼则不露声色,在几条船上四处溜达,除了看船体内部结构之外,还留意各处连接部位的榫卯结构以及船体受力情况,另外还特别留意船身板材是用何种方式连接的。 对于姜正喋喋不休的自卖自夸,徐淼始终未置可否,渐渐的姜正开始察觉到了徐淼似乎对于他们所造的这几条船,并没有表现出赞赏之意,反倒是脸上表情流露出了些许不屑之色。 这一下姜正的自尊心仿佛遭到了严重的打击一般,心中顿时有些不喜,渐渐的也就不再喋喋不休的继续给徐淼吹嘘他们的造船手艺了。 等徐淼把几条船内内外外都仔细的观察了一遍之后,徐淼神色淡漠的下了船,脸上露出的却是满脸的失望之色。 姜正终于可以断定,这位徐侯确实是对他们所造的这几条船有些不太满意,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愤怒,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但是随着徐淼神色越来越不好,他又渐渐的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 于是在跟着徐淼下船之后,姜正实在是没忍住,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对徐淼问道:“大人,不知大人是否对小老儿的手艺满意?” 徐淼正待开口说话,这时候有护卫跑来禀报道:“启禀侯爷!有一位姓韩的先生前来求见侯爷,说只要告诉侯爷,他名叫韩彬,侯爷便会见他!” 徐淼一听,看了一眼姜正,对姜正说道:“你且先等一下,一会儿本官再与你详谈!” 说罢之后,他便抬腿走上了码头,朝着他在港区的临时居所行去。 姜正看着徐淼的背影,心中惴惴,总感觉徐淼似乎对他们所造的这几条船,并没有放在眼里,甚至存在着一种轻蔑的情绪,这让他既有些不爽,又有点忐忑。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交易 姜正看到码头上正好还有两个徐家的护卫,在这里巡逻,于是姜正犹豫了一下之后,便觍着脸凑了过去,对那两个护卫拱手道:“两位小哥请了!” 两个护卫也都已经认识了这位家主新请来的造船大匠,对姜正倒也客气,拱手还礼道:“姜师傅请了!不知姜师傅有何事?” 姜正对两个护卫笑着说道:“二位小哥,小老儿想要打听一下,咱们这位东主以前可懂得这造船吗?” 俩护卫都是一头的问好,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一个护卫对姜正回答道:“这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家主素来多才多艺,精通各种机关之术,甚至能把人送到天上去,想来这造船之事,也应该不在话下! 你可能初来乍到,尚不知咱们家主的厉害,来来来,咱们给你说说咱们家主的厉害! ……” 于是两个护卫看着码头这里也没什么事,一切都井井有条,此时修建码头的佣工已经招募到了,正有人在指挥着他们,开始先从防波提那边着手,建造码头的工程算是正式启动了。 两个护卫看了看这会儿码头也闲着没事,便滔滔不绝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对这姜正说起了徐淼这些年来的各种传奇,还有徐淼创造出的各种奇迹。 姜正听着听着脸色就有点变了,虽然自始至终两个护卫都没有说徐淼懂得造船,但是听着徐淼创造出如此多的新鲜事物,甚至还精通疡医之术,还能率军打仗,于是便彻底收起了对徐淼的轻视之心,原来胸中的那点傲气,这个时候也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回想起徐淼刚才在船上查看船只结构时候的表情,他这会儿也不敢不高兴了,换之满心只剩下了一些惶恐。 徐淼回到港区的居所之后,便见到了那个墨门的韩彬,静静的站在堂前等候他回来,徐淼对他点了点头道:“进来说话!” 徐淼坐定之后,有人给徐淼奉上茶来,徐淼这才让韩彬落座,吩咐也给韩彬上茶,然后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和你们钜子考虑的如何了?” 韩彬皱了皱眉头,对徐淼问道:“大人果真敢用我们?” 徐淼冷笑一声,吹了一下茶碗中的茶末,啜了一口品味了一下茶香,开口说道:“只要你们别在这里四处宣扬,你们乃是墨门之人,我又有何不敢?我用的是你们的技艺,又不是帮你们弘扬墨家思想,你们出力为我造船,我出钱雇佣你们,这又何妨?” 韩彬点点头道:“那么大人可真的愿意将你的才学让我等学去吗?” 徐淼更是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放下茶碗一脸讥讽的对韩彬说道:“学问是做什么用的?学以致用,既然学到了本事,为何要藏着掖着?这学问本来就是为了造福人类的,而不该是拿去保护什么死人! 我的那些学问,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要你们想学,那让你们学去又能如何? 正好,我接下来准备在此造船,我对目前船只用的那些船舵很是不满意,所以有意重新设计一套舵轮操舵机构! 这个你那去看看!这只是草图,如果你愿意留下为我做事的话,那么就把这份草图完善了,装在船上,记住,一定要坚固可靠,而且易于修复!” 说着徐淼便起身从后面架子上一堆纸卷之中翻找出了一张图纸,随手让二虎转递给了韩彬。 韩彬连忙起身双手接住,好奇心让他迫不及待的将这张图纸展开观看。 当图纸打开之后,韩彬的双眼一下就被牢牢的吸引在了这张图纸上,只见这张图纸虽然徐淼只是称其为草图,但是在他眼里,却已经是相当工整的一张图了。 图上简单的勾勒出了一套舵轮操舵传动机构,里面设计了很多齿轮结构,还有几处转向结构,通过舵轮将力传导到船舵上,改变了目前舵手要站在船尾,不管风吹日晒都要把持着一根硕长的舵杆操舵的方式。 这套传动结构思路精巧,考虑的很是细致,除了没有标注出尺寸之外,在韩彬眼里,几乎就是一张可以直接拿去照图制作的图样了。 更让韩彬感到惊讶的是,有几处传动的位置,徐淼还将其专门摘了出来,绘制了更为详细的结构草图,让韩彬这个内行看了之后,立即便明白了徐淼这么设计的原因,略微想一下之后,便不由得想要拍案叫绝。 仅仅是看过这张图纸之后,韩彬就知道,徐淼在机关术方面的造诣,绝对要远超过他们墨门,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他们钜子大人,也绝对设计不出这么精巧的传动结构。 于是韩彬顿时神色激动了起来,旁若无人的趴在桌子上,开始仔细的观看这张图纸,嘴里还不住的喃喃说着:“妙!真妙!妙不可言!太绝了!吾等以前怎么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将力量放大传输呢?太妙了!” 徐淼冷哼了一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对韩彬说道:“哎哎哎!先别忙着琢磨呢!你就先说你愿不愿为我做事?要是愿意的话,这图你拿去随便看便是了,要是不愿意的话,把图给我留下,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从今以后,你们墨门和我再无瓜葛,莫要再让我见到你们,否则的话,就休怪我命人抓尔等了!我乃是官,你们乃是逆贼,我断不会手下留情!” 韩彬听到徐淼的话之后,连忙将图纸卷了起来,一脸不舍的将图纸拿在手中,转身过来,面对着徐淼拱手道:“在下已经禀明钜子大人,钜子大人准我自行决定,在下愿为大人效力!” 徐淼听罢了韩彬这句话之后,原本一脸不爽的表情,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点头道:“嗯嗯!不错不错!那么以后就多多有劳韩先生了! 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前面,你来为我做事,就只能安安生生的做你的事情,休要让人知道你的身份,否则的话,我也绝不会出面保你! 我们只是雇佣关系,我从来不知你是墨门之人,你只是我雇请来为我造船以及督造港口之人!希望你能牢记这一条!” 韩彬连忙拱手道:“在下明白了!请大人放心!在下只是一个擅长营造的匠人!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身份!”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徐淼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转头命二虎将他们近期勘测出来的一份港口内外水文的测量数据,另外还有一卷之前他们初步绘制出的港口以及码头还有栈桥规划的草图找出来,交给韩彬。 韩彬于是赶忙兴奋的接了过去,展开稍微看了一眼,便立即说道:“请大人放心,在下这就开始做事!请大人给在下安排一个住所,无需奢侈,只是需要一张床,一张大案,以及笔墨纸砚还有货架足矣!” 墨家从来不追求什么享乐,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墨家传人的本心已经大不如以前,现如今行事作风偏向了阴暗诡谲,甚至采取了一些令人不齿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就比如之前他们未来盗取徐淼所学,派仙儿潜入徐家,甚至不惜用色诱的手段,试图将徐淼的学问盗走,为此不惜控制仙儿的弟弟,以仙儿的弟弟要挟仙儿为他们做事。 这早已偏离了当初墨家的思想,所以现在的墨门,虽然继承了墨家的一些思想,也继承了墨家的一些传承,可是却早已不是当初的墨家了。 不过墨门在讲究奢华享受方面,却还有着他们的坚持,别人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起码眼前的这个韩彬,却还是坚守着不图享乐的本心,提出的要求很是简单。qqxδnew 徐淼于是答应了下来,吩咐二虎带韩彬下去,去给韩彬安排住所以及办公的场所。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傲气的船匠 就在韩彬跟着二虎要走出门的时候,徐淼忽然间叫住了韩彬,对韩彬问道:“仙儿的弟弟现在何处?他情况可好?如果可以的话,把他还给我!你们继续留着他也没有什么用!” 韩彬僵了一下,站在门口沉吟了片刻之后,转身对徐淼说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而且他现在身在何处,我也并不清楚,这种事非归我所管,不过我会将大人的要求转告给钜子大人!想来钜子大人应该不会拒绝!” 徐淼于是这才再次挥了挥手,让二虎带韩彬下去安排。 转头徐淼便命人将姜正招了过来,带着姜正来到了侧院之中,毫不客气的对韩彬说道:“你的家传造船之法,我已经大致看过了!却有一些独到之处!” 姜正小心翼翼的跟着徐淼,听到徐淼肯定了他的家传手艺之后,顿时面露喜色,连忙躬身道:“大人谬赞了!小人愧不敢当!” 徐淼却摆手道:“你不必自谦,本官看得出来,你有你的骄傲!而且经我所看,你们在造船之中,有关构件连接方面确有独到之处,这应该是你们传承下来的特有技艺,无须妄自菲薄!此乃你们的长项所在! 但是据我所看,虽然你们的手艺有所长,但是也有所短!既然你们以后要为我所用,为我造船,那么我就要点出你们的不足之处! 因为我要的船,要更适合在大海上航行,结构要更强,船体要更坚固,速度要更快,也要更加灵活!不管是抗沉性还是抗风浪的能力,都要远超现在的这些船型! 就比如你们所造之船,船身的船板,还皆采用的是铁钉平接,这种船板的结构不足,容易渗水,艌缝量大,而且需要经常重新艌缝,经常维护修缮!唯一的好处,不过就是容易更换受损船板罢了! 但是你来看!如果按照我这样做,船板也同样采用榫卯结构的话,如此每块船板之间采用榫接,如此一来船板之间便可牢固的结合在一起,同时船板也可以增强船体结构! 另外如此榫接起来的船板,缝隙更小,强度更高,艌缝也更加轻松简单,而且不易渗水!” 说着徐淼便从一个架子上拿过几块木板,木板四边都开有榫卯,他当着姜正的面,将这几块木板相互拼接在了一起,结果马上就形成了一大块板材。 关键是用这种榫卯结构拼接起来的板材之间缝隙极小,即便是有缝隙,但是因为是榫卯结构,还是不容易渗水,如此一来只需要稍加艌缝,便可确保不会再出现渗水的情况。 姜正听着徐淼的话,起初徐淼说要点出他们家传的造船之法的不足的时候,姜正内心中还多少有那么一点点不服气,潜意识里认为,你一个当官的,又如何懂什么造船?居然还敢煞有介事的点出我们的不足,实在是有些可笑。 但是转念一想,刚才听那两个徐家护卫告诉他的有关这位年轻的东家种种不凡之事,他连忙又收起了心中的那种轻视,决定先听听徐淼到底能说出他们造船技艺之中有何不足再说。 如果他说不出来什么,只是在故意吹毛求疵来彰显他的能力的话,那么便说明这位年轻的东家不过只是虚有其名。 但是如果徐淼真的能说出一些好主意的话,那么他还真不能小觑这个东家,以后说不定跟着这位东家,当真能大展拳脚一番,在造船这一行上,成就一番大事业,成为这一行的翘楚。 当徐淼给他拿出来几块木板,向他展示了这种新式的船板拼接方式之后,姜正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因为作为造船的老工匠,他本来就是一个高明的木匠,岂能看不出这样做的好处? 徐淼提出的这种船板的榫卯结构,确实有非常大的优势,可以说是从根本上解决了船板缝隙间容易渗水的问题,使得船只艌缝变得简单容易了许多。 同时也因为整条船的船板都用榫卯结构榫接在一起,船板形成了一个整体,那么这对于增强船只强度肯定会起到很大的帮助。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另外一个徐淼没有说到的好处,那就是一旦使用这种工艺的话,船板因为受到四周船板的挤压,便会限制单一船板的变形,使得船只更加坚固。 当然他也看出来这么做的缺点,那就是船板制作的时候,增加了工序,使得船只造价方面,人工费用肯定会大幅提升,安装船板的时候,也会相对麻烦一些,建造周期也会增加一些。 但是如果抛开造价这一块不提的话,用这样方式造出来的船只,无疑要比原来那种船板拼装工艺造出来的船只坚固耐用很多,完全是利大于弊。 于是姜正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反复观看这几块木板,嘴里连连赞叹:“好法子,这却是是个好法子!妙呀!这法子实在是妙呀!以前小人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法子呢? 哦!不对!这么多船匠咋都没想到用这法子呢? 大人厉害!大人又是如何想到的这个法子?这实在是太好不过的法子了!” 徐淼摇头道:“这不算什么,我只是想着怎么能让船更加坚固一些罢了!另外你以为本官就这一点想法的话,那你就太小看本官了! 既然以后你要跟着本官做事,那么本官不妨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官的奇思妙想好了!你跟我来!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徐淼的话很狂妄,但是却还是立即勾起了姜正的强烈好奇心,现在他已经不敢再小觑徐淼了,仅从徐淼能想出这种榫接船板的法子,他就觉得徐淼也肯定不止这一点本事,他很好奇徐淼还能给他带来何种惊喜。 于是姜正连声答应着,便跟着徐淼朝着旁边一座屋子走去。qqxδnew 屋子倒是挺宽敞的,里面的墙壁上挂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工具,看起来都像是木工工具,而且这些工具都制作的十分精细,不过却都比较小,看起来像是袖珍工具一般,更像是做一些小件木工用的东西。 而木屋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件东西,不过上面却蒙着一层布,暂时看不清下面蒙着的是一个什么东西。 徐淼走到桌边之后,吩咐了一声,让跟着他的护卫在外面守着,然后看了看姜正,诡异的笑了一下之后,伸手便揭开了那块布。 当那块布被揭开之后,姜正的目光顿时就被桌子上摆的那件东西给牢牢的吸引了过去,甚至于他都忘了礼节,就如同着魔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就朝着桌边凑了过去。 桌子上赫然摆着一条大约二尺多长的小船,不过却有五根桅杆,仔细看一下之后便可以发现,这是一条像是小孩子玩具一般的小船。 这时代还没有船模这一说,也没有船样的说法,即便是造船的工匠们,也尚还没有创造出先制作船模或者是缩微的船样,然后再根据缩微的船样进行等比例放大造出大船。 先制作船模,然后再根据船模调整之后放大尺寸建造真的大船这种方法,还是到了历史上的宋朝时期才出现,但是在大唐这个时期,造船工匠们造船,却连正儿八经的图纸都没有。 船匠们造船全凭脑子里的记忆,船的各处结构以及尺寸,全都在他们脑子里,造船的时候,下料也全凭记忆,根本没有图纸也没有船样,更没有什么详细的计算数据之类的,全凭船匠的经验和他们的记忆,这也颇令人佩服。 不过这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造船技艺的扩散,船匠基本上都是世代家传的手艺,其他人很难学到他们的手艺,因为既没有图纸,也没有数据,想学就只能去当学徒,干个十年八年,才勉强能够从师父那里学到一些皮毛。 想要学精,能像师父那样记住所有的结构以及部件的尺寸形状,没个十几年的苦工是不可能学成的。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怪船 所以当这样一条缩小比例的船模出现在姜正眼前的时候,姜正顿时瞪大了眼睛,如同着了魔一般的被吸引着凑到了桌边,两只眼再也从这条船模上移不开了。 这条船模式样很奇怪,不属于姜正曾经见过的所有船只的样式,因为这条船的船底,居然不是平的,而是只有一条主龙骨,这么一来船底居然就成了尖的,也就是后世所说的v形船身。 船首高扬,在船首底部,那条主龙骨向前伸出一小节,而且被削尖,削尖的龙骨前面,居然还包上了铁,就如同铁铧一般,这样的东西姜正在目前所有的船只上都未曾见到过。 因为船只的船底是尖的,船身和船舷向外飘,船甲板却比较宽,船尾则是高高耸起的尾搂,看起来有四层。 从前到后一共有五根桅杆,正中的那根桅杆最高,上面挂的船帆也最大,而跟奇特的是船首位置的桅杆虽然比较低,但是桅杆和船首却挂着一幅三角形的软帆。这样的船帆也是姜正前所未见的。 整条船的船身长宽比适中,船身线条呈流线型,如同柳叶一般,线条十分优美,凭着姜正的经验,这样的船体加上上面那几个硕大的风帆,如果是能够不翻船的话,一旦下水出海,在海上的速度肯定很快。 但是让他怀疑的是,这船这样的尖底,真的能保证下水之后不会翻船吗?要知道他所见过的所有船的船底,可都是平的亦或是可以说是带点弧形的半圆形,那才能稳稳当当的浮在水面上不翻船。 可是这船却偏偏是尖底,只有船舯部分船底是圆弧形的,这么做船体形状虽然优美,可是谁又能保证这船不会翻呢? 于是他疑惑的用力将目光从这条奇怪的船上收回来望向了徐淼,对徐淼结结巴巴的问道:“大人,这是什么船?为何这船底却是尖的?这样的船身下水的话,能够稳当吗?” 徐淼淡然一笑道:“你放心便是,这样的船底恰恰是这种船的优势所在!之所以要做成尖的,那是因为作为海船,需要在大海上行驶。 而海上众所周知,会有海浪,海上的浪比起陆地上的江河湖泊之中的浪都要大,现如今的船型,海浪会对船舷两侧造成很大的推力,使得船只在海上遇上风浪之后,左右摇摆很是剧烈! 越大的船,反倒是受力越大,摇摆幅度越大,想必这一点你作为船匠,应该很清楚!那木兰舟虽好,可是却在海上遇上风浪的时候,应该左右摇晃剧烈,这是否属实?” 听徐淼这一问,姜正连忙正色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现如今的船确实遇上风浪的时候,船身左右摇晃比较厉害! 但是造成这样的尖底,难道船体左右摇晃的就能减轻一些吗?” 徐淼笑道:“这是自然,船体造成尖的话,那么涌浪便会被向上分散力量,但是这并不是关键! 关键是这样的船体,会减小船身在水中的阻力……阻力懂吗?” 姜正听的有点晕乎乎的,什么阻力不阻力,他还真就没有听说过,于是只能一脸傻乎乎的模样摇头表示不知。 徐淼一脸的无奈,毕竟阻力这种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是太难理解了,也就李泰那个变态,还有自己的那些个学生们,现在对阻力这个概念有所了解。 于是他只能无奈的尽量用更通俗一点的话给姜正解释道:“那就简单说!这样的尖底船,让船只在同样的船帆面积之下,同样的风力之下跑的更快!这你应该明白了?” 姜正将信将疑的点头道:“大人这么说,小的也就听明白了,不过大人又如何知道这样做的船底,会让船在海上跑的更快呢?” 徐淼这会儿面对着这么一个科学白痴,还真是很有些无奈,气的他直翻白眼,想要给这种科盲解释清楚其中的各种原因,估计他得花几天几夜慢慢的给他解释。 于是他没好气的说道:“这个你不用问,本官给你解释不清,你只需知道本官这样设计,是有好处的!以后就这么照做就行了!” 姜正一听,还真就没话可说,因为这船寮就是这位徐大人的,他要把船造成这样的,那么他就按照徐淼的要求照做就是了。 不过他还是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指着船首下面突出的那个包着铁的尖头对徐淼问道:“那么大人让龙骨前端凸出来这么一截,又是何意?这么做的话,岂不是让船底不够平顺了吗?岂不会影响到船速?” 徐淼再次翻了翻白眼,对他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东西之所以凸出一截,也有很多好处,一是此处乃是船体最结实的地方,一旦遭遇敌船的话,便可以用此处撞击敌船! 只要速度快一点,一下便可以将敌船拦腰撞烂,此乃其一! 第二这样的凸出,还能用来破浪,对于正面的海浪此处可以像耕犁一般,将海浪犁开,分开海浪之后,减轻船体前后纵摇!可让船身前后摇晃减轻一些! 这里配合上船首这里的尖角,这里的尖角未来如果作为战船使用的话,也可以包上铜铁,作为撞角撞击敌船。 如此一来,此船在海上,遇上敌船便可以轻松将敌船拦腰撞断!还乃是水战之利器!” 姜正听罢之后,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明白的表情,虽然对于徐淼说那个船底龙骨向前凸出船底的尖角到底能不能如同徐淼所说的那样,可以如同耕犁一般犁开海浪,但是这玩意儿作为龙骨的前端,却肯定是全船最坚固的地方无疑。 如果包上铁之后,用来直接撞击敌船的话,那么威力还真不容小觑,什么船能经得起这地方狠狠的一撞?恐怕是现如今最坚固的五牙大舰被这么顶一下,也照样会被撞得四分五裂? 接着姜正就把目光放在了船尾的船舵上,这时代的船舵,还是一根硕长的长杆状的船舵,更像是小船上摇橹的橹,通过船上的几个舵手用力把住舵杆,才能控制住船只航行的方向。 所以这时候船上的舵手是很辛苦的,即便是在海上遭遇大风浪亦或是倾盆大雨的时候,舵手也要在露天的船尾部,死死的控制着舵杆,维持着船只航行的方向。 可是徐淼做出的这条船的船舵,却是通过一根垂直的舵杆,在舵杆下端安装了一块门板一般的舵板,这东西又该如何操作呢? 于是姜正便又指着船舵提出了他的疑问。 徐淼这会儿面对着姜正这个提问,产生出了强烈的无力感,这家伙连船舵都感到新鲜,这让他很是无奈。 于是他便又简单给姜正讲解了一下这种船舵的操作方式,并且告知他,这种船舵以后还要造成可以升降的,一旦船只行驶到浅水区亦或是水比较浅的内河之中的话,还可以将船舵提升起来,避免触底损坏。 姜正听的虽然似懂非懂,可是对于徐淼提出把船舵做成可以上下升降的还是非常支持,因为他也看出来,这突出于船底很深的船舵,如果在浅水区触底的话,很可能一下就把船舵给撞坏了,那样的话,这船就没法再动了,根本无法继续操船。 接着姜正又对船上的船首位置的三角帆提出了新的疑问。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水密隔仓 这一下姜正算是问道了点子上了,徐淼之所以将船首帆设计成这样,其实是借鉴了后世西方帆船的艏三角帆。 因为这种船帆的优点很多,除了抢风能力强,操作人员少之外,还在逆风航行的时候,可以吃到侧面的风,为船只提供更多动力,使得船只拥有更强的逆风航行的能力,这对于远洋航行有很大的好处。 而中式的帆船,船帆多是硬式船帆,虽然硬帆有很多优点,比如操作人员少,也有逆风航行的能力之外,但是却也有船帆效率相对较低、桅杆过高重心较高的缺点。 于是徐淼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在船首用艏三角帆来提高船帆效率,增强逆风航行的灵活性。 反正徐淼这一通解释,让姜正听了个半懂不懂,仔细想想,又觉得徐淼这样的设计,似乎是有点似是而非,反正现在实船没有造出来,谁也不知道徐淼弄出来的这种船到底能不能达到他说的那种效果。 徐淼斜着眼看了看姜正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之中,还是存在一丝不以为然之色,便立即便猜出了他的想法。 很显然这老家伙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一般般,没见过这样的船型,所以认为他是在自己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属于是闭门造车,并不值得相信。 所以在这样的船型被造出来之前,很显然这老家伙是不会真的被他的本事所震慑。 既然这样,徐淼决定就拿出杀手锏来敲打敲打这老小子了,冷笑了一声用玩味的语气对姜正问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对于这船型很不以为然呀?” 姜正心中一惊,吓得连忙拱手对徐淼说道:“小人不敢!大人高才……” “罢了,看来本官如果不拿出点实在的东西,你是不会服气的!那么本官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官真正的厉害好了!你来看,这是什么!”徐淼冷声止住了姜正继续说话,而且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了那条船模。 姜正顿时再次好奇的顺着徐淼的手朝着那船模望了过去,结果看到徐淼居然把船模上面的甲板给取了下来,这东西制作的非常精良,一切细节都表现了出来,而且居然甲板还是活动的,可以被拿下来。 当甲板被拿下来之后,船体内部的结构也就立即呈现在了姜正的眼前,姜正定睛望去,眼珠顿时再次瞪大了起来。 姜正看到这条船露出了内部结构之后,惊讶的发现,这条船的船体内部下面的船舱居然被一层层的隔板分成了很多隔间。 隔板和船体的肋骨连接起来,仔细数一下,一共有十一层隔板,将整条船分成了十三个小船舱。 底层的船舱上面,则是一层直通的甲板层,再上面才是露天的甲板,整条船从上至下被分成了三层,结构十分复杂。 姜正疑惑的看着最下面的那被隔开的一间间的船舱,有点不解的对徐淼问道:“大大大……大人!这为何要把船舱下面分成这么多隔舱呀?” 徐淼指着那些隔舱对姜正问道:“你自己想一下,如果没有这些船舱的话,就现在的那些海船,一旦船体破裂,短时间无法堵住漏洞的话,船内是不是迅速便会灌满水,结果是什么? 而船舱被分隔开之后,如果船体某处破裂的话,又是什么结果?” 姜正如遭电击一般,惊讶的瞪着眼看着徐淼,又扭头看了一眼这条船那一道道隔板,还有那形成的一间间的隔舱,瞬间就明白了徐淼这个设计的目的。 他猛拍了一下脑袋,惊呼道:“老天爷呀!这……这……这简直是太……太妙了!大人您是怎么想出来的?如此一来,这船岂不是就再难沉没了吗? 这这这……如果这船在海上触礁亦或是被受损的话,那么只会让一个隔舱进水,但是其它那些船舱却不会进水,船岂不就不会沉了! 这法子实在是太妙了!哈哈……” 姜正看着这些隔舱,顿时如同疯魔了一般,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疯癫癫的围着这个台子像老驴拉磨一般的来回转圈,两只眼都直放贼光。 徐淼看到姜正这幅德行,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一直没亮出这水密隔仓的底牌,就是想要最后狠狠的震一下这个老家伙。 这个老家伙虽然身份卑微,但是作为船匠之中的名匠,他也是有着他自己的骄傲的,这老家伙始终对他的本事是不太在意的,哪怕是表面上对他十分恭谨,可是内心中对他却还是有那么一丝不以为然。 这并不以他身份远高过这老家伙而转移,但是当水密隔仓这张底牌被掀开之后,这老家伙很显然顿时就疯了,他即便是再蠢,也能想明白这水密隔仓对于海船的重要性,这将是造船业的一次革命性的进步。 老家伙完全可以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如同疯魔了一般,如痴如醉的围着这台子驴拉磨一般的转圈,两眼烁烁放光,跟血气方刚的男人看到了一个一丝不挂的绝世美女一般,简直就像是一个发情的猪哥一般。 徐淼冷笑着也不搭理这老家伙,由着他趴在船模旁边发疯。 姜正自己都不知道趴在船模旁边看了多久,渐渐的才逐步恢复了理智,强行把目光从这船模上移开,扭头红着眼看着徐淼咕咚一声便跪在了徐淼面前,大礼向徐淼参拜道: “大人再上,请受小老儿一拜!多谢大人提点小人,小人从今以后愿为大人效死力!请大人容小人将这条船造出来!小人可以不要工钱,只求大人能容小人把此船造出来!求大人了!”姜正此时老泪纵横,趴在地上对徐淼苦苦哀求道。 其实姜正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也很清楚,这隔舱的法子,乃是徐淼“所创”,今天既然见到了这东西,那么以后他就没法再脱离徐淼了。 这等于是他把徐淼的看家本事给学走了,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这时候如果他说不给徐淼干的话,徐淼为了保住自己的这个秘密,随时都可以把他甚至他所有姜家的族人给灭口。 所以今天看到了这东西,他就从今以后再也别想离开徐家再自立门户了,这辈子他也只能跟着徐淼混了。 而且作为一代知名的船匠,他现在对钱倒不见得看的非常之重,但是最想做的事情,那就是造出比任何同行都要好的船,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这一行真正的翘楚,是该被同行们仰视的存在。 人这一辈子,要么图财,要么图名,姜正现在家业虽然败了,想要翻身再自起炉灶,他也知道眼下是不可能了,即便是现在用他的人给他开再高的工钱,也无法让他重新建起像以前那样,自家的船寮了。 所以他现在一心就想着自己能造出更好的船,从此在同行之间扬名立万。 而今天徐淼却给了他一个机会,如果徐淼同意让他造出这条船的话,只要这条船下水能够如同徐淼所说的那样,不会翻沉,还能跑的很快的话,加上船舱之中的这隔舱,那么这条船一定就会成为这天底下最坚固的船,甚至堪称不沉之船。 虽然不沉之船可能说出来有些夸张,但是相对于现在通舱的那些海船,这种带隔舱的船,抗沉能力必将超出现有海船十倍百倍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便拜倒在徐淼面前,苦求徐淼让他造出这条船,甚至不惜不要工钱都行。 徐淼微微一笑道:“现在你可服了?”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就问你服不服 姜正连连点头道:“小人服了!小人服了!大人果真乃是奇才,之前小人对大人多有不敬,还望大人能多多见谅!只求大人准许小人能亲自造出这条船!求大人了!” 说完他便咣咣的拿着脑袋朝地上磕。 徐淼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不用叩头了!再磕就把你磕傻了,我还如何敢用你造船?起来说话!” 姜正心中一喜,连忙恭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再看他脑门上,这会儿已经磕的红肿了一大块,刚才磕头看来还真是够用力的。 徐淼看着姜正说道:“你想亲手造出这条船并无不可!我让公孙正将你送来此地,就是要你来为我造船的! 但是我要的船,和别人不同,规矩也和别人不同,你既然想要造出这种船,那么就必须要按照我的规矩来! 实话告诉你也罢,这种船我要的不是一条两条,而是需要造很多条! 当第一条船造出来,经过试航之后确定好用,那么便要批量投产!我要求的是用最短的时间,最低的成本,最快的速度,建造出最多的船!你可明白?” 一听徐淼要造很多这种船,姜正闻之大喜过望,连忙拱手应喏,连连称是。 但是徐淼却摆手道:“你先不要答应的这么快!如果你想要达到我的要求的话,那么以你们现在的造船之法是不成的! 我要的是标准化造船,也就是说,一旦试验的船只造好试航没有问题之后,这船就要定型,一旦定型,这船上从龙骨到船肋尺寸都要一模一样,不能有大的偏差,这样才能更快更好的造船! 我将这种方法称之为标准化生产,之前类似这种生产方式,早已在武器监试行过了,成效斐然,远比你们全凭经验下料造出的东西要好用得多! 所以想要为我造船,那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做!你可明白?” 姜正对徐淼所说的标准化生产听的有点一知半解,不过为了能够亲自把这条船造出来,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拜倒答应了下来。 当天徐淼便将韩彬介绍给了姜正认识,令韩彬出任海州港督造之职,全面负责海州港的营造事宜。 受姜正为船寮大匠,全权负责船寮造船之事,韩彬兼任姜正的副手,主要负责船上船舵机构以及帆索、船锚等和机械方面有关的东西制造,另外船上要预留出弩炮的安装位置,随时可以装上弩炮改为战船。 韩彬和姜正都欣然授命,立即便开始了他们的工作,姜正旋即便开始忙活着招募船寮的匠人以及力工,筹建船寮,采购木材等事务。 姜家以前自己就开过船寮,所以对于筹建一座船寮所需的各种事务可谓是门清,根本不需要什么适应时间,立即就进入了状态。 至于韩彬作为墨门出身的高手,自然也非只会纸上谈兵,其组织能力也相当强,接手了海港的建造工作之后,也迅速的就进入了状态,开始布置招募工匠以及力工,安排施工等事务。 其实海港的建立工程量主要还是集中在北边的一道防波提上,沿着海边突出部向海湾外修筑起一道防波提之后,这里就形成了一个自然的深水良港。 而剩下的主要工程就是建造码头和供船只靠泊上下货物的栈桥,这方面的建造工作,徐淼其实是个外行,他上一辈子可不是学的什么土木工程专业,只是多少知道一点一鳞半爪罢了。 反倒是韩彬在营造这方面,拥有相当丰富的经验,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他们墨门暗地里为不少世家豪门营造过大型的陵墓工程,这方面组织能力以及施工经验都十分丰富,根本不是徐淼这个外行人可以与之相比的。 所以徐淼在把这两个人安排好之后,立即就当了甩手掌柜,除了负责拨钱之外,其余的事情都一股脑丢给了这两个专业人士去做,他自己倒是变得清闲了下来。qqxδnew 当然想要让韩彬为他卖命,那自然也是要给他一点实惠的,于是徐淼便将新式船舵的传动机构草图丢给了韩彬,让他去和姜正结合,考虑怎么设计完善这套操舵机构。 另外考虑到以后海港一旦开始投入使用,码头需要大量装卸货物,现在全部依靠的是人力肩扛手提来搬运货物,散货还好说,但是笨重货物装卸会很麻烦,而且危险性太大。 徐淼于是便又匆匆绘制了一张人力或者畜力起重机的草图,并且将组合滑轮组的大量应用在起重机之中,同时把组合滑轮的图纸以及相关的计算公式什么的弄出来,随手就将其丢给了韩彬。 韩彬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兴奋不已,立即拜谢了徐淼,便如同宝贝一般的将这些东西拿回了他的住处,开始日以继夜的苦干了起来,一边研习徐淼给他的这些计算方式,还有设计构想的草图,开始详细设计起重机。 在他看来,这种起重机是他前所未见的一种起重工具,设计复杂而且精巧,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 不但以后码头装卸货物可以试用,而且像徐淼给他的这种组合滑轮组还能在平时施工之中使用,用滑轮组牵引拖拽沉重的石条,并且用起重机在工地上吊装建造码头和栈桥的石条。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技术,也是他最为着迷的东西,所以一拿到这起重机的设计草图,他便顿时乐疯了,知道徐淼没有骗他,是真的愿意将一些学问传授给他。 既然这样,那他也就放下心来,踏踏实实的留下来开始为徐淼做事。 而徐淼把这些活丢给了韩彬和姜正之后,这才开始拥有了喘息的机会,可以把精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 刘子帧和常骏在港区这边盘桓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启程返回了长安,回到长安马上便觐见了李二。 李二虽然不相信徐淼在海州那边会胡作非为,但是奈何朝中群情汹涌,他也不由得有点不太放心,生怕徐淼一离开长安到了海州之后,会以为天高皇帝远,彻底放飞自我,开始肆意妄为起来。 于是他这才派出了刘子帧和常骏二人,带了一批随员前往海州暗查徐淼在海州的所作所为。 随后刘子帧和常骏到了海州之后,便接连发回了几份奏疏,皆为他们在海州暗查所获的各种情况以及他们在海州的所见。 这几份奏疏,都证明了之前朝中那些对徐淼的弹劾,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虽然徐淼确实私释了海匪的三当家,但是在释放那厮之前,那个海匪的三当家已经被徐淼废掉了,继续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反倒是生不如死。 而且徐淼当时就说过,当初放了他,还会把他抓回来,最后也做到了这一点,通过精心设计,引蛇出洞,将海匪骗上了岸,调集兵马几乎一战将海匪聚歼在了岸上。 紧接着徐淼就“亲率”兵马乘船收复了被海匪占据了多年的鹰游山岛,再次歼灭了岛上的残匪,最后只有匪首落荒而逃,而当初徐淼释放的那个范老三也被徐淼再次捉获当场枭首。 这一战可以说徐淼干的非常漂亮,在无船出海寻歼海匪的情况下,居然能够设计将海匪一锅端,实属难得,就连有着军神的李靖在看过了刘子帧他们发回朝中的奏报之后,也连连点头,说徐淼此役干得漂亮。 别看只是区区数百海匪,但是谁都知道海州没有水师,徐淼去海州的时候,手头一条船都没有,却面对着海上的悍匪不断侵袭岸上,这种事交给谁去办,都肯定要挠头。 就连李靖这个军神级别的老将也觉得想要将那些海匪给剿灭,绝非易事,但是徐淼却最终轻松将那些海匪给干掉了,而且自己损失非常轻微,确实实属难得。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刘常返京 所以这份奏疏送到长安之后,朝中咬着徐淼私纵匪首的家伙们立即就哑火了,屁都没敢再放一个。 李二却拿着这份奏疏,在早朝上命楚宏当众宣读了一番,还故意扫了一眼之前攻讦徐淼的那些个言官,问他们对此可还有何异议。 几个之前蹦跶最欢的家伙,顿时脸上的表情就跟被强行塞了一口翔一般,囧的难受,最终只能出班请罪,说他们当初误会了徐淼。 但是这件事他们也并没有错,毕竟徐淼当初确实是私纵了匪首,他们并不知道徐淼还有接下来的剿匪之计,所以才会发生了这样的误会,故此请陛下恕罪。 李二听了他们的辩解之后,也没有太过追究他们,令他们今后还是要慎重一些,那些家伙这才抹着汗退回了朝班之中。 至于有些言官弹劾徐淼,说徐淼到了海州之后尸位素餐,不思赈灾之事,在海州强占土地,后来刘子帧和常骏送回来的奏疏一一将这些说法给彻底驳斥了。 自刘子帧和常骏进了海州之后,看到的是海州境内农田之中一片生机盎然,海州百姓基本上都在田里干活,春苗已经长了出来,只要今年不再出现去年那样的大旱,亦或是风灾,那么今年海州便粮食丰收可期。 而海州百姓之所以能安心在田中耕作,皆因徐淼给予了他们良好的安置,竭尽全力赈济饥民,才不知道救活了多少饥民,还能让他们留在家中安心种田。 众所周知,往往头一年某地发生大灾之后,第二年基本上也别指望当地能够迅速恢复农业生产,因为灾荒会导致大量的饥民弃了家中的田地外出逃荒,还会有不少饥民冻饿而死,第二年开春很难及时让饥民返乡复耕。 往往一场大灾之后,受灾之地的农业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人口也会出现大量的减少。 可是像海州这样,大灾之年,却几乎没有出现饿死人的情况,百姓也没有大批逃离故土,逃到临近的其它州县,刚刚开春就能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复耕的情况,是极其难得的,以前几乎是从未听说过。 对此也可以从海州周边的州县呈给朝廷的奏疏之中看出端倪,因为自年后从和海州临近的泗州、楚州乃至是扬州和徐州等州呈送到长安的奏疏之中,都未曾见过有人提及过有海州饥民大批涌入他们所辖州县乞讨的奏报。 为什么没有饥民大批逃离海州,不正说明了海州方面赈灾有力,留住了饥民,养活了他们吗? 所以刘子帧和常骏联名送回的奏报到了长安之后,再拿临近的州县呈递的奏疏相互印证,便可以坐实了徐淼在海州赈灾得力,未造成任何饥民外出逃难的情况。 这么一来当初一些言官弹劾徐淼在海州尸位素餐,不思赈灾,就完全属于是污蔑中伤了。 在得知这些情况之后,李二也就彻底放心了下来,因为他也很清楚,此次海州大灾,因为他派了徐淼前往海州赈灾,周围各州的官吏,都抗拒为海州方面提供支援。 李二当初也预料到了这一点,预计徐淼到了海州之后,会很难受,毕竟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徐淼手头无粮,又得不到有效的外部的支援,想要赈灾会很难。 可是李二却并未想到,徐淼居然会手腕如此强硬,到了海州就先打掉了海州当地两家势力最大的地头蛇,将其家产抄没充公,抄没了他们家中囤积的粮食,以杀鸡儆猴的方式,震慑住了海州的地方势力,令其只能对徐淼俯首帖耳,拿出粮食帮助徐淼赈灾。 放眼现如今大唐的那些地方官,敢这么做的恐怕也就只有徐淼一个人了,这种事就算是交给魏征去海州,恐怕魏征都不敢这么肆意妄为,开罪那些当地的士绅。 但是徐淼却敢做,不但敢做,而且还做的很绝,根本不管那陈王两家背后有谁撑腰,一到海州就把他们给连锅端了。 不但把他们连锅端了,还把太原王氏这边王珪给搞得灰头土脸,险些当场翻车,逼得王珪不得不代表太原王氏表明态度,和海州王家进行彻底切割,拒不承认海州王家和太原王氏有任何关系。 这真是让李二暗爽不已,他还真就很少见太原王氏一族能如此吃瘪过呢!没成想却被徐淼给搞得如此灰头土脸,本来很高调的王珪,也被徐淼这一手搞得这段时间十分低调,再没敢跳出来攻讦徐淼。 但是排除掉这几条攻讦徐淼的罪名之后,最后一条有关徐淼强行霸占土地的罪名,还有徐淼疏于公务的罪名,刘子帧和常骏却迟迟没有再发回奏疏说明。 这一下原来攻讦徐淼的那些人就又感觉看到了希望,最初陛下派刘子帧和常骏去海州暗查徐淼的时候,他们还很是兴奋,认为这天底下当官的谁屁股能干净? 徐淼到了海州,要是不上下其手趁机捞钱的话,那就怪了,那里天高皇帝远,没了在长安时候很多人盯着,而且那小子一到海州,就先端了陈王两家。 陈王两家家财万贯,谁不知道?徐淼抄了他们当地的两大家族,要是能不趁机从抄没的陈王两家的财产之中捞好处的话,那就见鬼了。 所以他们虽然也知道刘子帧这个家伙,是个像魏征一般的异类,但是他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对徐淼也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这家伙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要是到了海州之后,肯定不会和徐淼同流合污。 一旦要是让刘子帧抓住了徐淼的把柄,那么以刘子帧的性格,绝不会为徐淼说话。 但是就在他们都期盼着刘子帧从海州发回有关徐淼罪证的时候,刘子帧和常骏却接连发回几分奏疏,不但没有抓住徐淼的罪证,反倒把他们之前攻讦徐淼的罪名,被一一推翻。 这一下着实让长安看不惯徐淼的那帮御史言官还有部分朝臣们给郁闷坏了,一个个都心中暗骂刘子帧是吃错药了吗?为何到了海州,非但没有抓到徐淼的把柄,却还替他张目? 但是接下来刘子帧和常骏却没有再从海州那边发回有关徐淼在海州行事的奏疏,特别是强占土地还有疏于公务的罪状,刘子帧他们却迟迟没有发回奏疏说明,这是为什么? 这一下顿时就让不少仇视徐淼的家伙们心中重燃起了希望,在他们看来,刘子帧和常骏之所以不再发回奏疏,那么一定就是发现了徐淼一些罪证,之所以不发奏疏回来,肯定是要回来之后亲自面圣当面弹劾徐淼。 于是一帮家伙再次兴奋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着刘子帧回来,带回徐淼的罪证,然后他们再次一拥而上,这次一定要把徐淼给踩死不可。 所有人左等右等,终于在四月初的时候盼星星盼月亮的把刘子帧和常骏盼了回来,有些人闻听刘子帧和常骏回京,便立即起身去找刘子帧,想要先打探一下刘子帧这次带回来什么消息。 至于常骏,那厮乃是百骑司的头目,是皇帝的忠犬,别指望能从他那里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所以很多人便都把主意打到了刘子帧身上,试图先一步在刘子帧未面圣交差之前,从刘子帧这里打探点什么消息,明日一早大家伙一起向徐淼发难。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王珪的不安 可是谁成想刘子帧和常骏回长安之后,连御史台那边都没有去,而且连家门都没回,低调的入了长安之后,便直接入宫请见皇上,向皇上复命。 这一下让不少等刘子帧回来打探消息的家伙可就郁闷了,见不到刘子帧,就打探不到刘子帧抓住徐淼什么把柄没有,打探不到消息,那么明日他们就没法再次联手弹劾徐淼。 于是一帮人气得跳脚,恨不得把刘子帧从宫中挖出来先打一顿才爽,问问刘子帧这厮是不是头被驴踢了?一个人弹劾徐淼,岂有和他们一起联名一起弹劾徐淼更为有效?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还坚定的认为,刘子帧一定是抓住了徐淼什么把柄,专门跑回来要直接面圣,当面弹劾徐淼。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子帧和常骏入宫之后不多时,皇上就传旨,召朝中一些重臣入宫。 守在宫门外面打听消息的家伙,一听就都又兴奋了起来,觉得有门,这一下徐淼要倒霉了,皇上如此兴师动众,把朝中一众重臣招入宫中,那肯定是要听刘子帧和常骏的奏报了。 有哪些重臣在,这一下徐淼肯定也没好果子吃,他们就等着消息放出来之后,明天再一起加把火,早朝的时候蜂拥而上,再狠狠的踩徐淼一脚了。 但是他们却万万没料到的是,此时宫中刘子帧和常骏说的话,和他们所想的事情完全是背道而驰。 刘子帧将徐淼如何圈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禀明了李二,听到徐淼在那边虽然确实是圈占了一大块土地,可是却并未使用令人不齿的手段,都是明明白白的花钱买的,甚至连抄没的那些原本属于陈家的土地,该给朐县县衙交的钱也一文未少,都给交了。 至于从当地富绅郑家手里买的千多亩土地,也同样是以一个很公平的价格购自郑家,同样也是实打实的花钱买的。 而几百亩原属普通平民百姓的土地,照样也是公平交易,甚至还是在所有交易土地之中,给出的价格最高的土地,那些百姓非但没有因此吃亏,反倒还家家户户都因此受益匪浅,用徐淼给的钱,又从官府手中置换到了更多更好的公田。 至于徐淼圈占的这一大片土地,则是地处海边,大部分都是海边的荒地,根本无法耕种,以前都是废地而已,其余的那些农田,也都是有些盐碱的薄田,其实比起废地也强不了太多,充其量属于是种一斗收两斗的劣田,并无太大价值。 徐淼圈占的这片土地,根本目的是要在海州建起一座海港,依托海港要建起一座工商业的港区,以此来振兴海州,让海州当地富庶起来。 这也就彻底推翻了之前那些攻讦徐淼,说他巧取豪夺强征土地的说法,彻底洗脱了徐淼的罪名。 另外有关徐淼懈怠公务,整日里不在州衙呆着,而是长时间呆在他圈占的那一大片土地上的传言,刘子帧和常骏则告诉李二还有在场的那些重臣,徐淼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并非是疏于政务,而是另有原因。 以之前徐淼筹措到的赈灾钱粮,其实根本不足以让海州的饥民们维持到夏收之时,还存在很大的缺口,徐淼呆在港区则是在想办法向大海要粮食。 他利用缴获自海匪的一些船只,亲自在港区那里督工,将那些船只都改造成了渔船,并且亲自率船队出海捕鱼,以神奇的方法,从海里捕获了大量的海鱼,并且以极低价格运到海州各地供给海州百姓购买。 那些海鱼都是非常好的大鱼,味道极为鲜美,但是徐淼却定价非常低廉,就连很普通的百姓都能花钱买一条回去改善一下生活,以海鱼来弥补海州粮食的缺口,希望通过这个手段,让海州饥民能够安然度过这次饥荒,撑到夏粮收获。 当听罢了刘子帧和常骏的奏报之后,殿里的众臣听罢之后,都有些面面相觑,刘子帧和常骏这一趟海州之行,算是彻彻底底把之前言官以及部分朝臣攻讦徐淼的罪名全部洗脱,徐淼在海州非但没有犯错,而且还赈灾非常有力,更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这一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出意料,不禁相互之间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了。 今天王珪也在,听了之后心头五味杂陈,暗叹一声心道,徐淼这小子看来确实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家伙,这小子不贪财不恋色,而且心中也知道惜民,在海州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无可指摘。 而自己屡屡与之发生冲突,还亲自上阵攻讦于他,最后事情却发生大反转,不但他们没能把徐淼踩死,反倒是被屡屡打脸,搞得他们尴尬不已。 忽然间王珪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感觉有人似乎在有意无意的盯着他,抬眼一看心中顿时突突猛跳了几下,因为他发现那盯着他的目光,居然是来自当今陛下的,李二扫向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冷意,还带着一丝戏谑之色,甚至还隐隐之中,有一丝得意。 这让王珪心中顿生警兆,他意识到这次他和徐淼发生冲突,并且暗中推波助澜鼓动朝臣以及言官攻讦徐淼,已经是惹怒了当今陛下。 虽然他们太原王氏乃是当今天下的七宗五姓之一,乃是真正的门阀世家,在朝野拥有极大的能量以及话语权。 但是在眼下这个时候,当今陛下乃是一个拥有雄才大略的雄主,不管是能力还是气魄,都乃是皇帝之中堪称翘楚的人物,行事作风强势,而且还特别记仇,是睚眦必报的那种。 他刚刚登基,颉利便率领二十万突厥大军南下直逼长安,逼得他不得不在渭水上与之签下了渭水之盟,隐忍了才三年时间不到,便卯足力气,突然间向颉利发难,将原本强悍无匹的东突厥给灭了。 连颉利都被抓回到了长安,现如今天天都在他的府中练习跳舞,随时准备在皇家的酒宴上被拎出去献舞。 当今陛下对徐淼非常器重,可谓是将其视为心腹,甚至是视为子侄一般,自己作为太原王氏在朝中的代表,如此不断的和徐淼过不去,好像是…… 王珪不由得心中猛地一紧,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干了一件蠢事,他为何要当出头鸟,跳出去代表七宗五姓和徐淼过不去? 徐淼代表了谁的利益?不就是皇家的利益吗?他屡次三番的和徐淼过不去,这不就等于是要和当今皇帝陛下过不去吗? 想到这里王珪就心中一抽一抽的发紧,感觉自己这次真的是干了一件蠢得不能再蠢的事情,顿时心中懊悔不已。 李二斜晲了王珪一下,脸上却露出了一脸的厉色,对刘子帧和常骏厉声喝道:“岂有此理!朕命尔等前往海州,暗查徐淼在海州的所作所为,为何却只听到尔等为其歌功颂德,难不成他在海州就一点过失都没有吗? 还是因为尔等收受了他的贿赂,故意隐瞒他的不法之事?与之沆瀣一气,为其遮掩?” 常骏听到李二这么一问,吓得顿时脸色煞白,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对李二叩首道:“陛下明鉴,臣深受皇恩,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应该了解微臣的,微臣身负皇命,岂敢徇私为他人遮掩罪行? 此行微臣和刘大人一路前往海州,在海州境内四处明察暗访,今日所言,皆句句是实,断无半分虚言! 微臣根未收受徐大人一文钱的贿赂,绝不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便欺君罔上!还望陛下明鉴!” 说完他便咣咣的对着李二磕头。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魏征的诘责 倒是刘子帧,却没有吓得像常骏那样,只是脸上神情一肃,对李二叉手施礼道:“陛下,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微臣所言句句是实!如若微臣所言有半点虚言,愿人头落地,以告天下!望陛下明鉴!” 李二看了刘子帧和常骏的反应之后,脸色才放缓了下来,还是做出一副疑惑之色,对刘子帧和常骏问道:“那就奇怪了!前些时候,朝中不少大臣言之凿凿,弹劾那徐淼那么多罪状,难不成全都是在故意构陷于他? 对了,王爱卿,朕如果记得不错的话,王爱卿当初似乎也曾经带头弹劾徐淼,但是现在朕遣刘爱卿他们前往海州暗查,却得出的结论和你们弹劾徐淼的罪名恰恰截然相反,不知王爱卿如何解释?” 王珪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当今陛下这是要对他兴师问罪了,要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塑造出的人设可是性情耿直,学富五车,而且还刚直不阿的人设,之所以和徐淼翻脸,就是因为徐淼毫不留情的对他在教育太子之事上的指摘,让他当场下不了台。 他是什么人?他可是太原王氏出身,徐淼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如此不给他面子,当面斥责他不懂如何教授太子,这让他的老脸朝哪儿放? 后来国子监学生们为他和一众太子的老师出头,徐淼居然还敢污言秽语单挑那么多学生,甚至纵马伤人,更是激怒了他。 再后来他们又听闻徐淼向当今陛下献出了钱庄之策,更是大大触动了他们这些世家门阀的利益,故此他才会屡屡为难徐淼,先是联合朝臣将徐淼逐出了朝堂,赶到了海州。 原本以为那小子到了海州,肯定会被当地的灾情给搞得焦头烂额,最后他们便可以再以赈灾不利继续弹劾于他,将他一脚踩死。 可是谁都没想到,徐淼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一到海州,第一件事就先把和他们太原王氏有瓜葛的海州王家的家给抄了,人也全部都下了大牢,丝毫没把他们太原王氏放在眼里。 为此他替海州王家出头,想要弄死徐淼,结果徐淼却拿出了铁证如山的证据,把海州王家的罪名坐的死死地。 这件事更是当场把他在朝堂上给搞得灰头土脸,不得不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和海州王家切割,拒绝承认海州王家和他们太原王氏有关系,此事让他可以说是颜面扫地,声望也大跌了一大截,险些成了朝野的笑话。 所以他对徐淼简直是恨之入骨,所以这次虽然他没有自己出面弹劾徐淼,但是朝中言官们此次弹劾徐淼,他却还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番。 现在好了,他原来的想法现在全部都被打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淼一个穷小子出身的家伙,居然有如此能力,到了海州之后,非但没有被灾情搞得焦头烂额,反倒是在海州大展拳脚,轻松就遏制住了灾情。 这还不算,这小子居然还轻松解决了盘踞在海州海面上多年的海匪,另外还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一点都未贪墨,真可谓是滴水不漏。 现在刘子帧他们回来,彻底证实了徐淼的能干,反倒他却成了跳梁小丑。 王珪听到李二的质问之后是一脸死灰,满脸都是尴尬之色,只能讪讪起身,对李二躬身施礼道:“臣无话可说,看来之前是臣误信谣言,冤枉了安定伯!臣有失察之错,请陛下责罚!” 李二冷哼了一声道:“王爱卿素来都以刚正而着名,但是在对待徐子健却有失公允,现如今事情已经查明,王爱卿也该自省一下了! 你们同殿称臣,当勠力同心为国效力,切不可心存私心,相互攻讦,误了国家大事!” 王珪这会儿恨不得用脚指头在大殿上抠出一口油井,一头钻进去拉倒,他堂堂王珪,这次算是丢人丢大发了,以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清誉,在徐淼身上算是彻底败光了。 但是这次的事情,他也确实无话可说,谁让那徐淼居然如此能干,而且手脚还干净,让他们抓不住一点把柄来治他,所以这次他只能打掉牙和着血朝肚子里咽了,于是王珪一脸羞愧的躬身应喏。 李二再次冷哼一声,挥袖让他退下,王珪于是只能灰溜溜的被赶出了大殿,站在大殿外面,哀叹了一声拂袖而去。 大殿之中的重臣们,一个个都反应了过来,心中暗笑,王珪这一次算是跌了个大跟头,让他们也觉得心中畅快。 其实大殿之中不少重臣,都是跟着李二混的,以前即便出身尊贵,但是却赶不上七宗五姓那样的门阀世家的身世,他们现在能够一跃而起成为朝中重臣,都是抱对了李二的大腿,所以他们在大唐属于新贵。 而王珪则代表了七宗五姓那些老牌的贵族阶层,他们之间其实是存在矛盾的,现在看着王珪因为徐淼吃了个大瘪,所以不少人心中暗爽不已。 “对了,你们说徐子健亲自率领船队出海捕鱼,居然能屡屡满载而归,那么他又是如何懂得捕鱼呢?”李二的注意点这会儿忽然间转到了徐淼捕鱼这件事上,好奇的对刘子帧和常骏问道。 刘子帧于是拱手道:“安定伯确实大才,他不知怎么知道,可用敲击竹筒吸引海中的大黄鱼,微臣曾经跟着船队第一次出海,安定伯就以此法就捕获了近三万斤大黄鱼,此后每次出海,皆能满载而归! 微臣也曾经问过安定伯,但是安定伯却笑而不答,故此微臣也不知安定伯又是如何懂得捕鱼的!” 当刘子帧说完之后,一旁的魏征忽然间双眸一闪,看着刘子帧,厉声问道:“你等本是奉了圣旨,前往海州暗访,为何你们却和安定伯有交集?你又是如何上船的? 这么说来,你们并非是去海州暗查,而是先去见了安定伯吗?” 此话一出,问题就严重了,因为李二可是命刘子帧和常骏去海州暗查徐淼的,可是听刘子帧的话,他们却见过徐淼,甚至和徐淼一起参与了出海捕鱼,这就说明他们和徐淼不但见面了,而且还有所交集。 于是大殿之中所有人都立即把目光锁定在了刘子帧和常骏身上。 刘子帧和常骏被魏征如此质问,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苦笑。 于是刘子帧便将当日他们跑到港区暗访,结果却被巡逻的人员误认为是海匪余孽,以为他们在港区打探消息,亦或是想要到港区搞破坏,当场把他们暴揍了一顿。 如果当时他们不亮明身份的话,那天搞不好就被那些巡护港区的糙汉们给活活揍死了。 要知道海匪在海州沿海一带惹得是天怒人怨,一旦发现海匪,那铁定是当场要活活打死的,甚至打死还要扔海里喂鱼。 这时候常骏还说出了徐淼在鹰游山岛上干出的一件“灭绝人性”之事,那就是他率兵收复鹰游山岛的当日,在岛上捉获了一批残余海匪。 另外还从岛上解救出了一百余名被海匪掳去的年轻女子,另外还有数十名海匪们绑架的肉票。 当那些女人和肉票被解救出来的时候,都被海匪折磨的惨不忍睹,特别是那些女人,身无寸缕,被关在山洞或者屋中,任由那些海匪肆意糟蹋,其状之惨,让人不忍目睹,其中甚至还有一些不足十岁的女童。 徐淼见到了那些被掳女子的惨状之后,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那些为祸的海匪,“戳”死在了鹰游山岛的沙滩上。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农商之争 李二和众臣们听了这戳死在沙滩上的时候,也都是一脸懵逼,他们也没想明白什么叫做戳死在沙滩上,还误以为是用长枪把他们给捅死。 但是当常骏和刘子帧告诉他们是怎么把那些作恶多端的海匪戳死的过程之后,李二和众臣内心中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种处刑之法,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倒还是第一次听说,特别是听常骏他们说受刑的海匪,被戳在削尖的木桩上之后,有的海匪居然在木桩上哀嚎了两日才死,更是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他们这些人要说跟徐淼都很熟,对徐淼的性子也都自认为很了解,知道徐淼平时待人和善,心地善良,就是脾气有点臭,见不得恶人,性情算是有些嫉恶如仇。 以前他也坑过不少恶人,就比如坊州的升平伯以及坊州一群官员的纨绔子弟们,几乎把坊州官场给掀了个地覆天翻。 还有豆卢宽,因为他们家的赌坊和青楼逼良为娼,也被徐淼给坑的人仰马翻。 但是这次徐淼更狠,居然冲冠一怒,把一大帮海匪给“戳死”在木桩上,这样的处刑真是让人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真想不到这居然是徐淼这小子能干出的事情。 岑文本听了之后,心头恶寒,起身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安定伯此举乃是有滥杀之嫌,既然俘获了那些海匪,便应该依律处罪,而他却以如此酷刑处决犯人,乃是擅用私刑!请陛下明鉴!其此举陛下当下旨斥责!” 魏征听了之后,也直皱眉头,于是也起身对李二说道:“岑大人所言有理,安定伯此举确实手段太过残暴了一些!而且却有滥用私刑,擅杀降俘之嫌!此风不可长,还望陛下下旨予以斥责!” 但是李二明显却不太在意徐淼干的这件事,脸上满脸都是无所谓的表情。 这时候李道宗却不干了,起身道:“陛下,臣以为,安定伯此举乃是为了震慑宵小之举!非但无过,反倒是有功! 更何况当时安定伯乃是在率兵剿匪,此乃用的是军法! 那些海匪残暴不仁,在沿海一带奸淫掳掠,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也不知戕害了多少女子,想必那些被解救的女子,定是非常之惨,才惹得安定伯做出了这等决定! 故此臣以为,安定伯并无过错!” 这时候众臣纷纷开始发表意见,认为这件事其实算不了什么大事,那些海匪确实该杀,以此酷刑处决他们,乃是他们咎由自取。 最终李二笑着摆手道:“此事不必再争了,那些海匪确实该杀,徐淼能做出这等事情,那就肯定说明那些海匪所作所为,足矣让他们该千刀万剐!此举并不为过!” 有了李二的这番话,这件事也就算是盖棺定论了,于是斥徐淼太过残暴的岑文本和魏征也就不再多言。 不过这件事徐淼确实做得有那么一点点过头,杀俘也就罢了,而且超出了律法所定的处刑规范,不过大部分人听了之后,却觉得挺解气的。 “这么说安定伯在海州圈了一大片土地,是想要建一座海港,开设各种商铺工坊之用了!可是他一个刺史,在此大灾当前,捕鱼倒也罢了,不好好赈灾,却要搞这些东西作甚?”魏征放弃继续追究徐淼杀俘之事,转而对刘子帧和常骏问道。 刘子帧再次答道:“据安定伯所言,这也乃是赈灾的手段!当下海州百姓困苦,安定伯借此机会,在海州各地兴修道路,修缮沟渠,为接下来海州兴农做好准备! 但是安定伯说仅仅如此,百姓想要富裕起来却并不可能,因为仅凭着在田里耕作,一年到头大多数百姓却充其量只能顾个温饱就算不错了,想要吃口肉都难! 所以安定伯说想要富农,就要给百姓找一条赚钱的门道,故此他才会打算在海边修建海港,兴办工坊,就是为了让百姓可以靠着农闲之时,亦或是家中富裕的劳力,在工坊做工赚取工钱! 而且工坊用工,不但给工钱,而且还管饭,这就让不少饥民有了饭吃,还可以靠工钱养活家人,贴补家用! 一旦海港建成之后,海州必成南北海路上的一个重要港口,周围的州县产出的特产,皆可通过海港走海路南下或者北上,这其中带来的利益,不但可让海州受益,还可让周围州县因此受益! 这边会带动更多人前往海州港一带建立商铺亦或是作坊,这就需要招募更多佣工,可让更多海州百姓因此受益!” 说实在的,现在大殿之中,真正懂得经济之道的大臣还真就不多,虽然这些年自开始征收商税之后,朝廷靠着收取商税,朝廷岁入大增,使得李二和朝臣们对于商贾没有以前那样鄙视了。 他们现在也知道了工商业确实可以给大唐带来不少好处,所以对于商贾的各种限制也就没有以前那么严苛了。 不过这些人依旧对于经济之道了解不是很深,在听了刘子帧的解释之后,他们纷纷陷入了沉思,考虑徐淼这些话的道理,仔细琢磨了一番之后,感觉徐淼此言确实好像很有道理。 本来普通百姓家中的田产就不是很多,他们大多数也知道,老百姓如果单靠着一年到头侍弄那些田地,靠着田里的那点产出,在缴纳了税赋之后,留下的粮食才能卖掉一部分换成钱,购买一些盐亦或是工具等必需品,最后剩下的一点粮食,也就是勉强维持个半饱罢了。qqxδnew 即便是这样,农户家里也只是敢在农忙的时候,吃几顿干饭,农闲的时候,全家就都靠着喝粥度日。 这一点其实在座的这些大臣们也都清楚,虽然他们大多出身高贵,可是作为唐初的这些大臣们,却也并不是完全不懂民情。 所以徐淼打算在海州兴建海港,带动工商业来富农,听着确实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还是有人提出,徐淼这是在胡作非为,因为大唐以农为重,徐淼到了海州之后,却避重就轻,非但不去兴农,却不知所谓的搞什么海州港,这是本末倒置,请李二罢免徐淼海州刺史之职。 但是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说徐淼此举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百姓仅靠目前手中的那些田地,想要过的富裕一些根本不可能,徐淼兴建港口,鼓励兴办工坊,并且自己投建大量工坊,招募百姓做工,确实能够让务工的百姓赚取到一些钱贴补家用,此乃善政。 为此很快众臣就分作两派,开始唇枪舌剑的争论了起来。 最后刘子帧一脸无奈的拱手对众臣说道:“诸公且先不要争了,此行下官前往海州所见,海州的农业并不弱于沿途诸州! 相反在临近各州之中,恰恰却是海州田里的粮苗长势最好,耕种面积最多,反倒是沿途其它各州之中,多有农田抛荒无人耕种! 安定伯为了兴农,想了很多办法,不但给饥民提供日常口粮,令农户回乡复耕,而且还亲自率船出海捕鱼,以极低价格售给百姓,令其改善伙食。 下官从海州返回长安之前,安定伯还从岭南采购了大批粮食用海船运抵海州,将这些粮食借给百姓,使其可以安然维持到夏收之后,不必担心会因为无粮饿死! 除此之外,安定伯还正在海州育苗,准备在海州大批推广种植甘薯,待到秋季甘薯收获之后,海州便再无缺粮之忧了! 再者他兴建海港,并未影响到海州的农耕,前往港区做工之人,多是家中农田已经耕作完,亦或是家中富余劳力,何来重商轻农之说?”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不开眼的蠢蛋 常骏也在一旁作证,说刘子帧所言不虚,海州今年春天农田耕作面积非但不减,甚至播种面积还超出了往年,这是各县统计出来的数据,而且他们也巡视了很多地方,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听了刘子帧这番话之后,刚才还跳脚指责徐淼重商轻农的几个大臣,当场就哑火了,老脸被臊得通红,感觉像是被当场打脸了一般,老脸上火辣辣的,不由得纷纷怒瞪了刘子帧和常骏一眼。 李二想了想之后,笑了起来,对众臣说道:“也罢!安定伯此去海州,看来是想要为海州做点实事,就放手让他去做好了,朕倒也想看看,那家伙能在海州折腾出一个什么结果! 如若海州百姓因此受益的话,那么就说明徐淼此举确实乃是富国安民的良策,那么今后其它各地州县,便也可效仿,此乃大功一件! 即便是他在海州兴建海港之举,并未成功,但是也可以此为戒,一个海州,终还不至于令我大唐闹出什么大乱! 到时候如若他不能农商兼顾,亦或是兴商伤农,朕再罚他不迟!今日就到此! 刘卿和常卿一路舟车劳顿,也都回家休息休息!这几日你们各自将海州之行的见闻,给朕写一份详细的奏疏,朕要仔细观看一下!” 众臣听罢之后,都连忙起身告退,刘子帧和常骏谢恩之后,一起告退出宫而去。 刘子帧和常骏回京就海州之行当面向李二奏对的消息,随着众人出宫之后,迅速就传开了,原本在宫外聚集等着打听消息,摩拳擦掌准备明日再次集中火力弹劾徐淼的那帮言官以及朝臣们,在听了刘子帧和常骏的奏报之后,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当场就都哑火了。 这帮人现在连带着刘子帧也恨上了,觉得这家伙真是不识趣,明明应该是和他们一伙,但是去了一趟海州,他非但没有抓住徐淼任何把柄,却还处处都为徐淼解释,把徐淼在海州的所作所为捧到了天上,这简直就是背叛。 但是刘子帧却也不吃他们这一套,他是立志也要做一个像魏征那样的铮臣的,对于那些同僚们的冷嘲热讽,根本熟视无睹,权当他们是在放屁,他之所以为徐淼说话,是因为他心里也有一杆秤,知道徐淼这是在真心实意的做事,故此他才不会选择黑了心去坑害徐淼。 至于那些同僚们对他的不满,他根本就不在乎。 但是到现在还是有人贼心不死,听闻徐淼从岭南采购了大批粮食,以借贷的形式发放给海州的饥民,明年需要还本付息,于是便又试图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又有言官上书弹劾徐淼,说徐淼趁海州缺粮之际,通过借粮敛财,结果这奏折送到李二面前,当场就把李二给气的炸毛了。 李二在早朝上,将两个那这件事做文章的言官叫出来,背着手从龙案后面绕出来,拿着他们两个的奏疏,走到了这两个言官的面前,厉声质问他们借粮一年,付出两成利多吗? 这两个家伙本来就是避重就轻,只在奏疏之中说徐淼借粮给饥民,却对于两成利闭口不提,想要以此混淆视听。 但是当李二当着他们的面,厉声质问他们两成利高否的时候,两个家伙的脸都顿时就成了猪肝色。 两成利在这个时代,那简直就是良心中的良心了,要知道连现在的大唐钱庄,一年的利息还是三成,徐淼只要饥民们两成利,而且借给他们的是粮食,还的本息也是粮食,这样的做法很多人都没脸提。 因为谁都知道,富绅们借给别人钱粮的时候,利息最低都是十成起步,也就是说借一文钱,第二年最少要还两文钱,这都算是良心的了。 像海州被徐淼拿下的那陈王两家,更是借粮给乡民的时候,以每斗二百文钱的价钱借出,明年乡民还的时候,却要拿钱还,这就不是翻倍了,而是等于翻了几十倍,那才叫心黑呢! 而徐淼借粮给饥民,只收两成利不说,明年百姓还是还给徐淼粮食,这生意恐怕哪怕是傻子都不愿意做! 猪都看得出来,徐淼这就是在自掏腰包,以官府的名义赈济饥民,不少和徐淼不对付的朝臣都没脸在这件事上再做文章。仟千仦哾 可是这两个家伙,却居然还想拿这件事做文章,以此攻讦徐淼,这做法连和他们一个战壕的那些同僚都想要捂脸,不好意思说自己认识这两个猪队友。 两个家伙被李二的质问吓得两股战战,结结巴巴的哆嗦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李二问他们可愿意倾尽家财,也用同样的方式去帮那些饥民的时候,两个家伙更是无言以对,就算是猪都知道,这么做别说赚钱,能保本都算是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徐淼拿出的这些粮食,可是千里迢迢,用船从岭南运到的海州,这运粮的成本恐怕都不止两成。 所以两个以此为借口,弹劾徐淼的言官,被李二问的是张口结舌,想要嘴硬都找不到理由。 盛怒之下的李二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将这两个家伙弹劾徐淼的奏疏狠狠的摔在了这两个家伙的脸上,当即便下旨,革去了这两个缺德加无脑的蠢货的官职。 然后以无端攻讦朝中有功之臣为名,一个贬到了瓜州,一个贬到了姚州,都是有多远滚多远,名义上是贬官,实际上差不多跟流放岭南也差不多了。 有了这两个倒霉蛋做娃样子之后,朝中意图攻讦徐淼的人顿时就彻底老实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出来,就算是把徐淼贬到了海州,他们想要把徐淼踩死,依旧是不太可能,只要徐淼不造反,凭着他之前立下的功劳,还有当今陛下对他的偏爱,谁也别想整死他。 既然啃不动徐淼那小子,还继续咬着不放,就要考虑崩掉牙的后果,谁也不想被发派到那么边荒之地吃土去,所以那些摩拳擦掌想要咬徐淼的家伙们,顿时都闭起了嘴,收起了他们的獠牙,再次变成了温顺的小狗。 就在刘子帧和常骏回到长安之后不久,徐淼给朝廷上了一本奏疏,奏疏是请奏在海州成立一个海上巡检司,专司在海上缉捕海寇,扫除海面上海寇的威胁,保持海路畅通。 以前朝野对于海运这件事,都不太重视,这时代物资的运输,要么是依靠马车牛车这样的陆路运输,要么就是内河的船运,海运在社会面上运输物资占比非常低。 即便是眼下有商船出海行商,南来北往的贩运货物,也在商业活动之中占比很小,所以基本上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海运的风险比之陆路运输以及内河的水运风险要大很多,众所周知海上往往风云多变,一旦船只出海,搞不好就可能会遭遇大风大浪,稍有不慎便可能会导致船毁人亡,连人带货可能都会血本无归。 加之隋末之后,许多乱民遁入海中,下海为盗,现如今海上海盗遍布,除了经常袭扰沿海一带岸上之外,也时常在海上抢劫过往商船甚至是渔船。 所以现在出海经商,要冒着极大的风险,要和大海搏斗,还要和海盗搏斗,稍有不慎便可能不但血本无归,甚至连性命都丢掉,所以这个时代,海贸才会处于边缘化的状态。 但是徐淼却在奏疏之中,向李二强调了此次他提前知会岭南那边的手下,替他在岭南收购粮食,用海船将数万石粮食以及其它各种物资运至海州,彻底解了海州缺粮之忧的事情。 通过这件事,完全可以证明,海运对于大唐的重要性,只要海船足够结实,水手们能力不错,海船足够大,那么海运的成本将会远低于陆上的运输以及内河运输的成本。 这次他能够将岭南的粮食调往海州,那么为什么下一次北方出现类似大旱亦或是大灾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从粮食相对充裕的江南甚至是岭南一带,直接把粮食通过海路运往北方呢?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正中下怀 他其实早就预料到,自己呈上去的那份请建海巡司的奏疏不会很顺利被批准,以李二和戴胄那帮家伙的吝啬,绝对不可能顺顺当当的答应朝廷拨钱来筹建这海巡司的。 他在上书的时候,就罗列了一份筹建海州海巡司的预算报告,其中包括采购船只的费用,招募人员的费用,建立营地和专用码头的费用以及平时养人还有养船的费用,服装费用,出海的食品采购费用等等都涵盖了进去,另外甚至把未来海巡司人员伤亡的抚恤费用都罗列了出来。 前前后后预算高达十几万贯之多,这份预算交到李二手里,就算是李二答应,戴胄那个吝啬鬼也不会答应,包括朝中的那帮大臣,也都不会答应。 至于让李二自掏腰包,徐淼更是想都没想过,李二那家伙是个标标准准的只吃不拉的貔貅,就算是龙,也是喜欢收藏财宝的贪龙。 这些年他和宫里合作很多生意,都很赚钱,而且皇家还拿的大头,那些钱可是都入了内帑,成了李二小金库的钱。 不但李二是个守财奴,包括长孙皇后也是个守财奴,想要让他们装入口袋的钱再掏出来,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之前李二登基之后,要稳住皇位,没少那内帑的钱赏赐臣下,来收买人心,那时候内帑是入不敷出,为了省钱,长孙都不敢穿过脚面的裙子,而且还在宫中召集后宫的嫔妃宫女织布、织锦来赚钱。 现在内帑好不容易有了点余钱,李二岂能轻易拿出来让他徐淼来办什么海巡司?所以两头堵之后,李二就只能选择坑他徐淼了,让他来出这笔钱。 而徐淼早就算到了最后李二和朝臣们会做出这种决定,集体来坑他徐淼。 但是这恐怕是李二和那帮老家伙们都没想到的,因为这却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徐淼之所以上奏要筹建海巡司,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拥有一支合法的海上武装力量,因为如果没有合法的外衣的话,他接下来船队要装上床弩和弩炮作为自卫武器,并且进行剿匪的话,那就没有合法性。 要知道床弩和弩炮,现在都已经被朝廷列为了禁品,只能军队拥有,一般人家如果擅自私藏床弩或者弩炮,那便是犯禁,其罪名和私藏甲胄等同,一旦上纲上线的话,那是可能会被定为谋反,要抄家灭门的大罪。 徐淼未来想要组建船队出海,海上现在海匪多如牛毛,就必须要让船上拥有强大的武装才行,这时代连强弩都是违禁品,就不要说给船上装上床弩或者弩炮这样的大杀器了。 故此徐淼才想要给自己的船队弄一身合法身份,让自己的船只成为合法的武装商船,除了可以运货之外,还可以作为战船使用。 于是他便想出了海巡司这个主意,向李二上书,陈明利害,讲清楚组建海巡司的重要性,还编列了预算,就是要让李二同意组建海巡司,但是朝廷和李二又都不愿意掏这个钱,最后让他来出这个钱。 表面上看似乎是他徐淼被李二和朝中大佬们给坑了,但是这却正是徐淼想要的结果。 有了海巡司这层合法的身份,那么他便可以让自己的船只打着海州海巡司的旗号,合法的对船只进行武装,然后大摇大摆的出海,到时候任谁都挑不出他毛病,说他私自拥有违禁的床弩和弩炮,还有强弩。 想一想装着床弩和弩炮,船上还有强弩的武装商船在海上,遇上了那些海寇,还怕他们个毛线呀!干他们就完了!到时候他的船队还不是成为海上的霸主,可以横行大海了吗? 果不其然,这份奏疏送到长安之后,李二和朝中那帮守财奴们,捂着钱袋子都不肯出钱,还想要他徐淼弄出一个海巡司,来平靖沿海。 最终李二到底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可以说是正中了徐淼的下怀。 要知道现在的海船,战船和商船的区分并不十分清晰,船身结构其实也相差不大,水师的战船其实平时也是作为货船使用的,更多时候并不是用来作战,而是用来运货的。 所以朝廷把组建海巡司的权力交给了徐淼,那么接下来他徐淼完全可以指鹿为马,说哪条船是海巡司的船,那就是海巡司的船,别说装床弩和弩炮了,如果现在有的话,装上大炮都没人能管得着。 这在船队起步阶段来说,非常重要,至于以后等李二反应过来之后,再将海巡司的权力收回,那时候徐淼认为他的船队应该已经壮大起来了,水手也应该培养出来了,即便是到时候和海巡司切割,也无惧海上的海匪们了。 现在的结果是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次朝廷算是把徐淼坑了,原来还看徐淼不爽的人,现在也觉得这件事徐淼是个冤大头,颇有点值得同情,短时间之内,估摸着也不会再有人来找他麻烦了。 最关键的是,李二把筹建海巡司的事情交给徐淼,总是要给徐淼一点好处来弥补一下徐淼的损失! 徐淼在初步达到目的之后,毫不犹豫的便开始哭穷,再次上书朝廷,表示愿意接受朝廷的安排,但是他却也有苦衷,毕竟筹建海巡司需要很多钱,希望朝廷予以支持。 徐淼只是提出一个要求,将港区划归海巡司,海州港的收入以及港区内的商铺、工坊缴纳的商税皆划归海巡司,由海巡司支配,请李二恩准。 李二收到徐淼这份哭穷要好处的奏疏之后,再次召集诸臣商议此事,这件事在朝中诸臣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因为在此之前,还没有海州港,也没有港区,地是徐淼买的地,建港是徐淼出钱建港。 本来港区就是徐淼的私人财产,即便是开港之后,船只停泊上下货物要收钱,那也是徐淼的钱,至于港区内的土地都是徐淼的,开设的商铺和工坊,自然而然要租用徐淼的地,至于官府也就是在海州港港区设一个税吏,负责收取商税罢了。 现在朝廷让徐淼自筹资金筹建海巡司,总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徐淼?所以包括李二在内,所有人都觉得徐淼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于是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戴胄表示没意见,反正只要不让户部掏钱就行! 其余诸臣也都觉得对这事儿没意见,请李二决断便是,于是李二琢磨了一阵之后,大笔一挥便给徐淼的奏疏批了个大大的准字,命中书省将徐淼的奏疏发还。 徐淼拿到了李二批复的奏疏之后,把门关起来,猴子一般的一蹦老高,嗷的一嗓子大叫到:“欧耶!哈哈!想要坑小爷,你们还太嫩了点!哈哈!” 跟着徐淼的小东被徐淼突然间的发疯吓了一跳,连忙看着徐淼,小声问道:“先生!您没事!” 徐淼这才看到小东一脸担忧之色看着自己,于是连忙正色背着手干咳一声道:“咳咳!嗯!为师没事!只是遇上了好事罢了!走,叫上其他人一起,随我去看看料场那边烘干窑建的怎么样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请建海巡司 而现在海运最大的风险,不外乎就是在海上遭遇飓风,亦或是遭遇海寇袭扰,遭遇飓风的话,倒是也好办,只要提前找个避风港停靠就行了,但是遭遇海寇的话,商船往往很难逃脱海寇的截杀。 现在海上对商船最大的威胁其实乃是海寇的威胁,商船出海屡遭海寇袭扰,不得不小心翼翼,多条商船一起出海,船上还要预备大量的人手随行保护,一旦遭遇海寇,要想方设法的与之周旋,保护船只不被海寇所劫。 这次徐淼命人从岭南运送粮食到海州,足足十余条船的船队,船上还有大量精悍之士随护,沿途还屡遭海寇的袭扰,甚至最终造成了一条船在途中躲避海寇追击的时候触礁沉没,一条船失踪的结果。 这对于这次南粮北调行动,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损失船工数十人,船上装载的粮食也损失三千余石,糖数百石,还有各种造船用的木料等等。 之所以这些年来,大唐的海贸并不繁荣,海上多如牛毛的海寇,是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出海行商太不安全。 更何况海寇们不单单只是威胁海上过往商船的安全,还经常对沿海的岸上发动袭扰,沿海的地方州县官府,因为手头没有可用之兵,只能在岸上疲于应付,可是却防不胜防。 而海寇则经常都是一击即走,等岸上的官军赶到之后,他们已经遁入大海,官军也只能望洋兴叹徒呼奈何。 这次他在海州面对盘踞在鹰游山岛的海匪,就十分被动,空有折冲府的府兵,却因为没有可用的战船,只能被动防守,最后还是用计设伏,才解决掉了那批海匪。 所以徐淼想要在海州建立起一个巡检司,置办战船,招募水卒,加以操练之后,专司清剿海上的海匪,平靖海面,保护沿海百姓以及海上过往商船不再受海寇袭扰之苦。 李二想了想之后,招一些大臣商议了一下此事,众人听了徐淼的建议之后,认为这不算是多大的事情,海上的海寇也确实是到了该清剿一下的时候了,毕竟堂堂大唐的沿海,却经常遭遇海寇的袭扰,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要是调派水师进行清剿的话,对付海寇又有点大材小用了,毕竟水师不可能保持常年在漫长的沿海的海面上不断巡防,而且耗费也太过巨大,朝廷恐怕是承受不起。 还有就是水师短暂的出动,来一次大规模的剿匪行动,必将惊动海寇,让其提前有所准备,要么闻风远遁,要么化整为零潜伏起来,待到水师收兵之后,重新出来作乱。 所以徐淼建议的在沿海一带,建立海巡司,由地方官府管辖,置办少量战船,招募一些水卒,常年在海上保持巡逻,专司负责追剿海寇,长期维护海上行船安全,保护沿海一带免受海寇袭扰,这个法子朝中诸臣都觉得此事倒是可以一试。 但是唯有戴胄,他一口咬死说户部没钱,如果要筹建海巡司的话,他不反对,要地方官府自行承担养海巡司的费用。 李二张了张嘴,但是却没说出话,因为他也知道,虽然这几年朝廷岁入因为征收商税有所增加,而且还是大增,但是随着岁入的增加,朝廷支出也越来越大,总而言之,朝廷每年进帐的钱,总是赶不上花出去的钱多 所以户部那边确实比较紧张,戴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打死都不肯朝廷拨款来组建海巡司,李二也颇有些无奈。 他倒是脑子一冲动,想要说不行的话,他从内帑出这笔钱,但是一想到自己掏腰包,李二转瞬间就又冷静了下来,有点舍不得。 后来李二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间想起来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徐淼跟懂捞钱的?既然是这小子提出来组建海巡司,那么何不就让这小子自己想办法弄钱解决海巡司的支出? 又是李二便提出了这个想法,准许徐淼在海州尝试组建海巡司,但是所需费用由海州地方自行筹措,正好徐淼打算在海州建港,还建了船寮,招募了工匠,肯定也要组建属于他的船队。 既然这小子想要吃海贸这碗饭,那么不能让他白赚这些海贸的钱,让他来出海巡司的钱岂不理所应当? 众人听罢之后,都不由得有点目瞪口呆,一个个都心中暗道,他们的这位陛下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呀!这法子都能想得出来,这岂止是无耻二字可以形容的? 就算是他们之中有的人不太喜欢徐淼,但是这种事也不由为李二的无耻感到为徐淼心疼。 这徐小子去了海州,这次在海州所作所为,不管是喜不喜欢他的人,在刘子帧和常骏去了一趟海州暗查过之后,都不得不承认,徐淼确实是个很能干而且还很敢干的家伙,称其为能吏毫不为过,连他们也不得不佩服徐淼。 这小子仅仅是从岭南不惜本钱的调运粮食到海州赈灾,这样的大手笔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而且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徐淼这一趟绝对赔钱不少。 可是现在李二居然还要坑他,要徐淼自己拿钱来养这海巡司,这简直……简直……太无耻了!就算是徐淼要建港,组建船队赚钱,那也应该是徐家的钱?关朝廷屁事呀?而皇上居然要让徐淼用他赚的钱为朝廷养海巡司,无耻,太无耻了! 但是既然李二提出了这个方案,谁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甚至连魏征这个素来号称公正之人,这次都没吭声,眼里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的神色。 反正李二坑的又不是他们的钱,于是在座之人,很快就都高举双手双脚通过了李二的这个提议,并且立即拟旨,发往海州。 徐淼拿到这道圣旨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掉地上,愣了半天才意识到李二这是又想坑他,于是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气急败坏的神色,但是却又很无奈的接过圣旨,连管前来传旨的那个宣旨官一顿饭都没有,更不要说给个红包了。 于是宣旨官灰溜溜的就赶紧打马带人逃离了海州,一路上满心都是怨念,他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次来海州传旨不是一件肥差,见过坑人的,没见过皇帝陛下这么坑人的。 让他来传旨,肯定得不到那安定伯的好脸色,这种差事也只有他这种倒霉蛋才会摊上,是好事的圣旨,绝对轮不到他这种人负责前来传达,果不其然,来了之后把圣旨一宣读,那安定伯脸就垮了,一顿饭都不管,就把他给赶出了州衙。 但是他还不能有啥不满,因为这事儿换谁都高兴不起来,给朝廷办事,却要自掏腰包,这事儿搁谁谁会高兴? 于是他只能落荒而逃,连在朐县逗留一天都没敢,还是赶紧回长安的好,别在海州这里,让那安定伯看着不爽了。 但是徐淼在黑着脸赶走了宣旨官之后,听闻宣旨官已经逃之夭夭,关起门顿时脸上就跟开花了一般嘿嘿坏笑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李二入坑 李二在长孙陪着,一边吃饭一边得意洋洋的把这段时间有关徐淼在海州的事情告诉了长孙。 长孙平时是从来不主动打听朝中的事情的,也从不主动和李二议论朝政,甚至平时长孙家的亲戚有事,想要托到她这里,她也很少管!也就是李二主动和她说起的时候,她才会偶尔和李二说几句她的想法。 对待徐淼,长孙也是颇为亲近的,把徐淼视作晚辈对待,特别是徐淼脑子好使,这些年来着实为皇家赚了不少钱,另外和李承乾、李泰、李恪他们关系也好,所以长孙平时早已将徐淼视作子侄一般。 这次徐淼因为给李二献出钱庄之策,来打击民间放高利贷害民,另外也可以让皇家掌握天下的经济之权,而遭到了朝野既得利益者们的围攻,被迫被降爵贬官,将他赶出了长安,赶到了海州去做刺史。 这件事长孙也和李二一样愤怒,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让徐淼把他的小囡囡抱入宫中,由她代养。 长孙让徐淼把小囡囡抱入宫中交给她代养,其实并非仅仅只是为了绑住徐淼,让徐淼不能一怒之下弃官而走!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那些敌视徐淼之人看看,皇家对徐淼恩宠不减。 长孙就要那些人看看,你们不是都很厉害吗?但是你们谁家的孩子,能有如此殊荣,能被皇后娘娘带入宫中由她亲自抚养? 这次皇家把徐淼贬出长安,如了你们的意,但是通过这种方式也警告那些敌视徐淼的势力,别太过分了! 小囡囡被抱入宫中这几个月,长孙比关注自己的孩子还重视,安排了最好的嬷嬷负责照顾小囡囡,并且每天都要把小囡囡带到她面前看一看,陪着小囡囡吃顿饭。 同时她还严令宫里的人,要像对待皇子皇女一样对待小囡囡,要善待于她,谁要是敢对小囡囡不敬的话,打死无论。 所以小囡囡入宫之后相当受宠,而且长孙看小囡囡也是越看越喜欢,因为小囡囡继承了徐淼和公孙婧的优点,长得非常可爱,现如今说话也利索了,奶声奶气的说话的时候,让长孙总是乐不可支。 另外为了让徐淼放心,长孙还同意让文秀儿带着芸儿隔三差五的入宫见一下小囡囡,让文秀儿陪小囡囡在宫里玩儿一阵子,让她们看看小囡囡在宫里没受什么委屈。 也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原因,现在长孙对徐淼也更是觉得亲切了许多,更觉得徐淼就像是自家子侄一般。 再加上李承乾和李泰他们,时不时的见她的时候,也会提及徐淼,李承乾是感念徐淼在钱庄之事上对他的帮助,让钱庄开张之后,迅速的就打开了局面,现如今几个月下来,钱庄收储情况越来越好,生意也开始逐渐红火了起来。 而李泰则心心念念的嘟囔着要去海州找徐淼,不敢去缠着李二,却没事就来缠着长孙,想要长孙替他在父皇那里求情,放他去海州。 今天听罢李二得意洋洋的一番话之后,长孙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这家伙是个心地良善的孩子,在长安的时候,就为坊里的街坊邻居还有庄子的庄户还有乡民们没少做好事,最见不得老百姓吃苦! 他自己就是苦孩子出身,知道那些百姓的不易,所以说他害民,贪墨赈灾钱粮臣妾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现在看来,那小子确实并未辜负陛下,把赈灾之事办的不错,甚至还收容了不少其他州县逃入海州的饥民,要说实属不易! 说起来他年纪轻轻,却能把事情办得如此妥帖,也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臣妾看海巡司这件事,不知为何却总感有些古怪!” 李二听了长孙最后这句话之后,本来很好的心情,突然间不知为何,就有点忐忑了起来,于是皱眉问道:“观音婢,你此言何意?” 长孙眨眨眼,含笑看着李二,对李二问道:“陛下也认识那小子这么久了,可曾见过他干过吃亏的买卖?” 李二听罢之后,突然间看着眼前这些饭菜就有点不香了,放下筷子,站起身背着手缓缓在大殿里来回踱了几圈,脸色渐渐的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之后,李二忽然间苦笑了起来,摇头道:“朕这次居然一不小心就上了这个混账东西的当!” 李二是个极聪明的人,这次之所以上当,主要原因其实就是开始的时候,他在和一帮大臣们算计徐淼,却没想到会被徐淼反算计,所以才会自以为得逞,没有朝深处着想。 但是经长孙这么一提之后,李二冷静下来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奇怪之处,徐淼这小子什么时候是个吃亏的主? 前段时间他被一帮朝中勋贵以及大臣们群起而攻之,将他赶出长安,转头过了年就立即把他的琉璃器给拿了出来,卖的满世界都是,专挑当初针对他的那帮人下死手,用一件件琉璃器朝死里坑了他们一把。 至今那帮人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被坑,一个个把高价买回去的琉璃器当宝贝藏起来,生怕别人知道他们获得了一件“稀世珍宝”,省的被人觊觎。 如果那些琉璃器在以前的话,确实堪称是一件件“稀世之宝”,但是现在李二却看着自己作为书房的偏殿的博古架上摆的那些晶莹剔透、玲珑各异的琉璃器,却总是忍不住就想大笑几声。 徐淼这小子实在是够坏,充分的利用了人们那种弄到好东西生怕别人觊觎的心理,明明满世界到处推销他的琉璃器,但是那些人却一个个都为徐淼守口如瓶,还偷偷摸摸的花大价钱买回去藏起来,却不知道自己被坑。 再等一段时间之后,待到徐淼觉得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开始低价抛售那些琉璃器,那些人知道上当了的时候,李二真不敢想象那帮家伙会是什么心情,真是想想都觉得痛快。 再想一下徐淼这些年来,和找他麻烦的那些人发生的冲突,甚至连试图讹诈他的那个安善坊的老刁婆,徐淼都不惯着她,瞬间李二的脸就又垮了下来。 他这会儿已经意识到,这次可能不是他把徐淼坑了,而是掉到了徐淼的坑里,徐淼什么时候会捏着鼻子吃这么大的亏呀?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他开始觉得不对头,筹建海巡司起步就是十几万贯钱,他和朝中诸臣却想要让徐淼自己拿钱,而且还自以为得逞,但是现在想想徐淼会是那种吃亏的主吗?好像不是? 再仔细回想一下这件事的脉络,徐淼先是圈了数千甚至是近万亩海边的土地,要建一座海州港,一个港口用的了那么多的土地吗?那摆明了是要建一座城呀! 还有他建了船寮,雇了大批船匠,这是准备要打造一支海船的船队呀! 而他堂堂大唐的皇帝,却同意了徐淼提出的各种条件,那就意味着海州港以及船队就和朝廷没任何关系了,赚的钱都是徐淼的,虽说徐淼要用那些钱养海巡司的船和人,但是具体能赚多少钱,他心里没谱呀! 以他对徐淼的了解,徐淼这小子鬼主意非常多,基本上他想要做的生意,就没有赔钱的,一个个都是赚钱赚的手抽筋的那种,这几年皇家和他合作,也着实赚了不少钱。 那么这也意味着那海港以及船队还有港区圈占的那些土地未来建起的商铺、工坊收获的利益,绝对比养一个海巡司的耗费多得多。 直到这个时候,李二才意识到这次他非但没有坑了徐淼,反倒是一不小心就掉到了徐淼给他挖的坑里,这才是被徐淼卖了他还在乐呵呵的帮他数钱呢!这会儿他可以肯定,那小子在海州嘴都笑歪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徐淼的厚礼 李二的脸顿时就黑的如同锅底一般,冷哼一声,手抓了几下,像是要捏住谁的脖子一般,怒道:“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连朕都敢骗!” 想想前几天他才兴冲冲的批复了徐淼的那份请奏的奏折,就觉得血压有点升高,太丢人了,他如此精明之人,居然也会掉徐淼那小子的坑里,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还不算,一想到那海州港以及船队以后可能会要赚大钱,却跟他还有朝廷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他就觉得心塞的要死。 而且怒归怒,他却又没办法现在收回成命,要知道他可是皇帝,历来都讲究的是言出法随,金口玉言,就算是做出的决定是错的,也不能认错,更不能现在再下旨收回发出的圣旨,否则的话,便会被人嘲笑他朝令夕改,这对他英武神明的形象可是要抹黑的。 所以一时间李二气的够呛,却又只能打掉牙和着血朝肚子里咽,现在掉坑里捏着鼻子也要认了。 看着气急败坏的丈夫,长孙白了李二一眼,笑道:“陛下有何值得生气的?当初朝中诸臣都不愿意出钱,现在感觉那小子可能会因此赚钱了,陛下又生气,这值得吗?” 李二听了之后脸更黑了,有心想要发脾气,忽然间楚宏颠颠的跑了进来,说安定伯夫人文秀儿求见长孙。 李二一听只能收住怒气,对长孙挥了挥手,让长孙去接待一下,而他则生着闷气坐回到桌边继续吃饭,不过这会儿再吃那些菜肴的时候,却已经没有刚才的滋味了,感觉如同嚼蜡一般,于是喝了一碗小米粥之后,便挥手命人将饭菜撤下不吃了。 长孙很好奇这会儿文秀儿为何会来求见她,因为前两天文秀儿刚来宫里看过小囡囡,正常情况下,过几天才会再来,但是这才两天文秀儿就又来了,长孙也不知道文秀儿来作甚,于是便命人将文秀儿招入宫中。 等文秀儿见到长孙的时候,长孙看文秀儿似乎身材又丰盈了一些,怀孕之后的文秀儿身材稍稍有点发福,不过比起以前的清秀模样,更显得有了几分贵妇人的风范,而且小腹也开始微微隆起,开始有些显怀了。 见到长孙之后,文秀儿大大方方的给长孙见礼,长孙看到文秀儿之后,就一边命人给文秀儿赐座,一边吩咐去把小囡囡抱过来,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笑问文秀儿今日前来有何事。 文秀儿恭恭敬敬的谢过长孙之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笑着说道:“我家夫君昨日派人给妾身送来一封信,命妾身将其交给皇后娘娘!妾身不敢耽误,今日便将此信给皇后娘娘送了过来!” 长孙微微诧异了一下,身边的宫女连忙上前从文秀儿手中接过了那封信呈给了长孙。 长孙当着文秀儿的面拆开了信封,从中取出了一张纸,看了一眼之后,顿时脸上露出了更为惊诧的神色。 然后长孙就没好气的说道:“这个皮猴子,这是故意留了一手呀!若不是陛下答应了他所请的话,他估计是不会让你把这封信送给本宫的!” 文秀儿却并未显得尴尬,而是大大方方的说道:“妾身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懂那么多,但是妾身却知道,我的夫君是个好人,从不会做不忠之事! 夫君其实一直都说,他很想为大唐做一些事情,能助陛下一臂之力,令大唐国富民强! 他还说若想富国,就要掌控住大海,因为大海上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未来谁掌控了大海,谁就能够成为这个世界之王! 而我们大唐有着漫长海疆,却对其视而不见,这是不对的,他一直都想要去海边,造大船出海,从海外带回来无数的财富,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所以他非常感激陛下和皇后娘娘对他的厚爱! 妾身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不懂夫君说的这些,但是却也相信夫君此言非虚,肯定有他的道理! 这乃是他对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一份回报,短期之内也许看不到多少收益,但是假以时日,他一定能给陛下带回无数收益!” 长孙静静的听着文秀儿的话,虽然他不太理解徐淼说的这些事情,为什么未来谁控制了大海,谁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王,也不太理解大海中为什么会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但是她却相信徐淼的话一定不会有错,因为这家伙知道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而且最清楚怎么赚钱。 既然他说大海中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那么一定就会有,这恐怕就是他听闻了那些人想要把他赶出长安的时候,非但不怒,反倒乐的屁颠屁颠的,主动要求把他外放到一处临海的地方去。 “你家的那个皮猴子既然这么说,本宫自然信他,但是那家伙不把话说明白了,却非要用这种法子,让陛下情何以堪? 罢了,念在他还有这份孝心的面子上,本宫会替他向陛下求情的!你告诉他不必担心!”长孙收起了那封信之后,对文秀儿说道。 文秀儿赶忙再次起身拜谢,被长孙拦住对她问道:“这段时间你身体如何?还吐的厉害吗?说起来这次的事情,是朝廷对不住你们,让你怀着身孕,他却不能守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文秀儿听了长孙的话之后,眼圈微微有点红,但是还是强忍着没有掉眼泪,因为她确实有些委屈,嫁给徐淼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孩子,可是夫君却被赶出了长安,发派到了海州那么远的地方。 现在自己怀着孕,丈夫却不能守在她的身边,徐淼走后,她孕吐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看见吃的就想吐,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强迫着自己吃东西,身边却只有芸儿一个亲近的人,丈夫却不在身边。 所以文秀儿恨透了那些要把徐淼赶出长安的混蛋们,这段时间着实没少在家扎小人诅咒那些混账东西不得好死。 好在还有孙神医隔三差五的到徐家为她诊脉,并且开了方子减轻她的孕吐,并且告知了徐家的厨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有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家里什么东西不能让她碰,这段时间她的孕吐反应才算是稍微好了一点。 可是公孙婧那个没心没肺的婆娘,自己倒是跟着夫君跑海州了,把小囡囡丢到皇宫就不管不顾了,害的她还要隔三差五的入宫来探望小囡囡,一想到公孙婧此时陪在夫君身边,自己和芸儿孤苦伶仃的留在长安,文秀儿就有点心理失衡。 今天听长孙这么一说,文秀儿顿时觉得更委屈了,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流下来,不过好在长孙皇后,堂堂国母,能记得他们夫妻受的委屈,这好歹让文秀儿心理平衡了一点,作为皇帝的臣下,能让皇后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枉她夫君为皇家做了那么多事情。 “好了,别掉眼泪!那小子为朝廷还有皇家所作的事情,本宫都没忘了,陛下自也不会亏待于他!你只需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便是!要是家里缺什么,就吩咐人给本宫带个口信,虽然你们并不缺钱,可是毕竟宫里的药材还是比你们家里的要全一些的!”长孙这会儿拿到了徐淼送给她的那东西之后,心情大好,于是柔声安慰了文秀儿几句。 说话间有宫女抱着小囡囡走了进来,小囡囡一看到文秀儿,就立即兴奋了起来,挣扎着让宫女把她放在地上,张开小手便朝着文秀儿趔趔趄趄的小跑着扑了过来。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开心果 “大娘抱!”小囡囡趔趔趄趄的跑到文秀儿面前,文秀儿赶忙伸手接住了这丫头,小囡囡大声叫着。 文秀儿一看到小囡囡,又觉得有点心酸,虽然小囡囡是公孙婧所生,不是她亲生的,可是自从她嫁到徐家之后,小囡囡跟着她的时间,比跟着公孙婧那个不靠谱的娘时间还长,所以和她更为亲近一些。 这次徐淼被赶到海州,小囡囡被长孙皇后亲自下懿旨,让小囡囡送入宫中,交给她代养,徐淼虽然不舍也没办法,公孙婧那个亲妈却乐的屁颠屁颠的就把小囡囡送到了宫里,还觉得这是好事。 虽然小囡囡能在宫里寄养一段时间,对小囡囡的身份来说,无疑是能够提高很多,可是文秀儿还是有点不舍,很想自己照顾这小家伙。 可是她也知道,陛下和长孙皇后,对徐淼都有所担心,知道徐淼对当官这件事并不上心,而且徐淼的脾气还有点臭,很不耐烦朝中一些混账,别人都是巴不得当官朝上爬,徐淼却巴不得天天缩在自己家里关着门当个闲人。 这次徐淼被赶到海州,虽然是皇上对那些势力的妥协,但是皇上也很担心,徐淼会不耐烦了,干脆拍屁股带着家人跑路。 所以长孙皇后便以小囡囡年纪太小,不宜跟着徐淼长途颠沛,命徐淼把小囡囡送入宫中由她代养,说白了谁都清楚,这么做一是为了让所有人看看,皇家对于徐淼的恩宠并未减少!二就是把小囡囡当成了人质,让徐淼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弃官不做带着家人跑路。 现如今谁不清楚徐淼的本事,就算是把徐淼扔到岭南的丛林里去,凭着他的本事,也能活的很滋润,哪怕是让他随便找个岛呆着,他都能把那座岛变成一个仙府宝地。 所以李二和长孙都很担心徐淼一旦耐不住性子,被那帮混账东西惹毛了,干脆来个挂印封金,带着一家人拍屁股跑路,找地方躲起来不跟他们玩儿了。 所以这次徐淼被发派到海州为官,李二和长孙便提出了要小囡囡入宫,由长孙代养。 小囡囡一进来就一眼看到了文秀儿,虽然分开了几个月,可是文秀儿还是隔三差五的就来看望小囡囡,小囡囡也和文秀儿很亲,当看到文秀儿之后,立即从宫女怀里挣扎下来,趔趔趄趄的迈着小短腿就朝着文秀儿跑了过来。 文秀儿赶忙起身蹲下,抱住了小囡囡,小囡囡在文秀儿怀里还一顿蹭,亲昵的不得了,让一旁的长孙都看的有点酸,心中暗骂这小东西自己已经带了几个月了,可是一见到文秀儿还是这么亲,真是小白眼狼。 正在想着,小囡囡却看到了长孙,这才从文秀儿的怀里挣脱出来,张开双手对着长孙叫到:“皇后娘娘抱抱!” 长孙正在腹诽,当看到小囡囡对她张开手求抱抱,顿时肚子里的不满马上就都被丢到了爪哇国,赶忙满心欢喜的张开手接住了冲过来的小囡囡,一张粉脸也笑开了花。 送走文秀儿之后,长孙带着小囡囡回到了后殿,李二这时候正一脸好奇的等着长孙回来,想要听听徐淼让文秀儿给长孙送来了什么。 长孙笑着将那封信递给了李二,这时候小囡囡趔趔趄趄的跑过来一下抱住了李二的腿,伸着手奶声奶气的要李二抱抱。 李二一看到小囡囡,原本对徐淼的一肚子火也顿时消散了不少,没有来得及看那封信,连忙弯腰把小囡囡抱了起来。 虽然李二现在自己的女儿就不少了,可是一看到长得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囡囡,还是非常喜欢,而且小囡囡性格也很活泼乖巧,被送入宫中之后,一点也不怯生,不哭不闹,还在皇宫里玩儿的很高兴。 最关键的是小囡囡被文秀儿和芸儿他们教的挺懂礼貌,小嘴很甜,见到长孙就甜甜的叫长孙皇后奶奶,看到李二就叫李二皇帝爷爷,至于见到李承乾、李泰他们也是叔叔、叔叔的叫个不停,甚至是对于宫里的那些宫女还有太监也挺和善的。 所以小家伙一到宫里,就成了一个开心果,谁见谁喜欢,李二每次见到小家伙的时候,也喜欢得不得了。 今天本来因为上了徐淼的大当,搞得李二一肚子气,现在满心都是挫败感,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如此英明神武之人,居然会掉到徐淼给他挖的坑里,正气的要死。 但是一看到趔趔趄趄跑过来要他抱抱的小囡囡,李二肚子里憋得气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心中暗道‘这小子是怎么生的女儿,为何看起来比他这个皇帝生的儿女还要可爱呢?罢了罢了,就看在这小家伙的面子上,不跟那臭小子计较了!’ 而且这会儿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意识到,这次他掉坑里实在是不冤枉,要不是他算计徐淼的话,大大方方的让朝廷承担筹建海巡司的费用的话,也不至于掉坑里。 户部即便是没钱,现在内帑之中拨出十几万贯给徐淼,也不是什么难事,结果他却猪油蒙心了一般,和朝中一帮大臣合伙想要坑徐淼,最终非但没有坑到徐淼,反倒是掉到了徐淼给他们挖的坑里,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的话,估计能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所以现在他吃了这个亏,也只能捏鼻子认了,非但不能收回成命,还要替那小子打掩护,省的被人笑话。 抱着小囡囡亲昵了一下之后,他把小囡囡放下,拍了一下小囡囡的小屁股笑道:“自己先去玩儿!皇帝爷爷和皇后奶奶有话说!” 小囡囡很懂事的就让一旁的宫女牵着她的小手去一边玩儿去了,李二这才再次拿起徐淼那封信打开,从中抽出了一张纸。 低头看了一眼之后,李二的眼珠一下瞪大了起来,这居然是一份契约,契约之中约定了徐淼以私人名义,和少府监合作建海州港以及船队,今后如若有所收益的话,少府监将可以分得三成收益。 李二一看到这份契约,气顿时就顺多了,他立即猜到,徐淼早就预料到了他这次要掉坑里,而他这个皇帝掉坑里的后果很严重,所以那小子早已准备好了这份契约,让利于皇家,让皇家占了三成干股,平白可以拿到三成红利。 这一下李二又好气又好笑了起来,知道这次一切都在那小子的预料之中,坑了他又给他个甜枣讨好他。 “这个小混蛋!以为送朕三成红利朕就能饶了他吗?”李二把那张契约拍在桌子上,没好气的对长孙说道。 长孙过来把李二按着坐下,轻轻的揉捏着李二的肩膀和脑袋上的穴位,让李二放松一下,巧笑嫣然的劝道:“陛下,你还有何不满的?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您和朝中那些大臣不对! 那小子想要为国做点事,但是你们却一毛不拔,都一门心思想让那小子自己出钱! 您可是堂堂一国之君,俗话说得好,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您却想要坐享其成,这件事也就那小子能干,换成别人谁会干? 放眼天下,会干这件事的,恐怕唯有那个小子了!人家自己出钱,买地、建港、造船、招募人手,朝廷和您却一毛不拔! 现在发现那小子可能会赚钱了,就眼红,这种事若是传出去的话,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您这个皇帝吗? 现在那小子拿出三成红利送给您,您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二听罢之后不仅老脸一红,自己也觉得这事儿确实是他们做的有点太不地道了,于是干咳了一声强行挽尊道:“他身为臣子,为朕做点事又能如何?什么事不能摆在明面上给朕说清楚? 他要是把事情摊开说清楚的话,朕岂能不出钱?却偏偏耍这种小聪明,实在是不为人子! 不过还算他聪明,还知道孝敬朕,这次朕就不跟他计较了,且看看那臭小子能做到何等地步!”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重赏之下必有二百五 而与此同时,徐淼在海州那边却依旧是忙活的不亦乐乎,因为他刚把建港和建立船寮的事情交给韩彬和姜正,还没清闲两天,刚开始带人准备把木材烘干窑给彻底建好,带人出海捕鱼的张玄派了一条船赶回港口,给徐淼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徐淼听罢之后,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嗷一嗓子就开始招呼人,嗷嗷叫的便冲向了码头,带上各种之前早已准备好的家伙上了船,然后又嗷嗷叫的指挥着船驶出了海湾,朝着张玄他们捕鱼的海面驶去。 “大人,我们今天出海以后,刚到预定的海面,就看到了好多鲸鱼!得有几十头之多,个头都大的跟山一样! 张头儿不敢耽误,立即就命小人回去给您报信!”回来报信的这条船的船老大一脸兴奋的一边指着刚才他们发现鲸鱼的方向,一边对徐淼说道。 徐淼拿着望远镜在海面上到处搜寻,船只驶出两个时辰之后,眼看着夕阳西下,这才在海面上发现了返航的捕鱼船队。 和捕鱼船队汇合之后,张玄连忙跳帮到徐淼所在的这条船上,兴奋的说道:“侯爷,标下今日出海,在海面上遇上了几十头巨鲸,标下立即派陈大彪回去给您报信,带着船队跟了它们好一阵子! 后来发现他们一直在这一带盘桓,标下船上的马老六是以前这儿的老渔民了,说每年这时候都会有不少鲸鱼来这一带活动,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多,所以标下这才停止追赶它们,开始下网捕鱼! 今日这一耽搁,捕的鱼没有往常多,还望大人恕罪!” 徐淼问清楚了鲸鱼群大致的情况之后,又拿着望远镜在海上搜寻了一阵,忽然间桅杆上的斗手在吊斗里伸出脑袋,一脸激动的指着东南方向对下面的徐淼大声叫到:“大人!东南方向海面上有鲸鱼!” 徐淼连忙调整方向,举起望远镜朝着东南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在夕阳的暮色之中,看到远处海面上隐隐约约出现了几个黑点,还时不时的有一股股水汽喷起来。 徐淼这一下可就彻底兴奋了起来,他等这鲸鱼已经不短时间了,之前船队出海也不是没发现过,但是多是单头出现在海面上,而且往往是浮到水面上喘口气之后,便又潜入水中,船队试图跟踪却往往跟丢。 所以徐淼一直以来想要捕鲸的想法就一直没有能够实现,直到今天才在海州外海发现了鲸群,这一下他的理想终于可以实现了。 那些鲸鱼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座座宝山,只要能够成功将其捕获,那么带来的利益就非常之大了。 哪怕现在海州的粮食短缺情况已经得到了基本上的缓解,但是谁又会嫌弃有肉吃呢? 更何况鲸鱼身上可不单单只有肉有用,其它的那些鲸皮、鲸脂、鲸骨、鲸须样样都是宝贝。 至于捕鲸会不会给鲸鱼种群造成威胁,破坏生态平衡,暂时还不是徐淼要考虑的事情,因为这个时代除了因纽特人可能在捕猎鲸鱼之外,世界其他地方的人还没有谁在捕鲸,就他捕捉的几条鲸鱼,根本不值一提。 现如今他需要那些鲸鱼为人类,亦或是可以说是为大唐,为中国人提供价值,那就只能先对不住那些鲸鱼了,毕竟在人类发展史上,捕鲸是绕不过去的一个产业,与其留给后世欧洲人满世界到处捕鲸,还不如他先捕一些来满足大唐的需求。 在和张玄汇合之后,虽然发现了远处海面上的那个鲸群,可是看看时间却已经晚了,这个时候想要夜间捕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徐淼在海图上标记上了鲸群的位置之后,便率领船队返航。 徐淼回到码头之后,招来了当地一些渔民,向他们询问以往附近鲸群主要活动的区域,在海图上一一标记了起来。 但是那些渔民听闻徐淼打算捕鲸的时候,一个个都吓得脸色苍白,几个渔民都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哀求徐淼不要去捕鲸。 徐淼听到这些渔民哀求他不要捕鲸,还真是有点惊讶,难不成现在这些渔民们就知道什么叫做动物保护? “为何不要捕猎那些鲸鱼?”徐淼于是放下手中的铅笔,对几个渔民问道。 几个渔民之中一个稍微上了点年纪的老渔民满脸惊惶的说道:“大人!大人有所不知!那些乃是鲲,并不是什么鲸鱼!祖宗曾经说过,鲲乃是神物,若是伤害了鲲的话,会被龙王降罪! 还有人说,鲲乃是龙王的坐骑,谁若是伤害了鲲的话,龙王便会发怒,会掀起滔天巨浪,把海边给淹没! 大人万万使不得呀!咱们现在能出海捕鱼,已经是龙王爷的恩赐了,何苦要再去惹怒龙王爷呀!” 徐淼听了之后,直翻白眼,这时代的人还处于愚昧状态,别说是这些大字不识的渔民了,就算是那些号称学富五车的大儒们,对于鲸鱼这种东西,也怀有天然的敬畏之心。 庄子的逍遥游之中说什么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还说什么可以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不知几千里也…… 就这被无数读书人奉为圭臬,坚称海里的鲸鱼就是鲲! 至于海边的渔民们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虽然常年生活在海边,以捕鱼为生,但是以他们的小渔船,出海遇上鲸鱼的时候,肯定会对其心怀敬畏。 海里有龙王的传说,是古来有之,那么自然而然海里的一切生灵,就都成了海龙王的部下,既然是龙王,那么肯定出门就要有他的坐骑了,海里面数一下,能配得上龙王坐骑的,好像也只有鲸鱼了。 所以渔民们说鲸鱼是龙王爷的坐骑,那么也就不奇怪了。 而渔民们说什么要是伤害了鲸鱼的话,就会引起龙王爷的震怒,会掀起滔天巨浪淹没沿海,那不过就是渔民的先祖们的臆想罢了。 也可能正好曾经有渔民的先人在海上试图捕猎过鲸鱼,刚好碰上了风暴亦或是海啸,于是便被误以为触怒了龙王爷,是龙王爷降下的惩罚。 于是徐淼翻了翻白眼,对几个渔民说道:“休要拿这些传说吓唬本官!本官比尔等更知道那是什么!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鲲,就是一些鲸鱼罢了! 传说中的鲲,体型之大不知几千里也,那些鲸鱼充其量不过十余丈长,如何可以与鲲相提并论? 尔等休要再耸人听闻,给本官退下!” 说着徐淼便把那些附近找来的渔民给斥退了下去,叫来张玄等人开始布置明天出海捕鲸之事。 虽然张玄对于徐淼想要捕猎海里面的那些庞然大物也有些害怕,不过看徐淼的架势,却是志在必得,非干不可! 一想他们这帮人以后要跟着徐淼混饭吃,徐淼说什么他们就要做什么,既然他说要捕鲸,那就跟着他干就是了。 至于什么传说不传说的,徐淼说没有的事儿,那就是没有的事儿!干就完了。 不过说起捕鲸,一大帮人却都是一脸懵逼,因为谁都没干过这个呀? 那么大的鲸鱼,尾巴摆一下就能把小船给拍碎了,就算是他们现在用的这些条捕鱼的大船,充其量和一些体型巨大的鲸鱼相比,也大不出太多。 那么大的鲸鱼,完全能把他们的这些船给掀翻,这鲸鱼到底该怎么捕?一群人都是直挠头。 倒是徐淼却一脸的淡定,摆手道:“尔等不必太过紧张,本官知道怎么干!你们听本官的指挥便是了! 实话告诉你们,那些鲸鱼浑身是宝,一个个堪称是会游的金山银山!鲸肉味道堪比牛肉,鲸皮是最好的皮张,鲸脂可以做成鲸脂大蜡,连鲸骨都能卖钱! 之前我命人打造的那些鱼叉还有木桶就是准备用来捕鲸的!另外还有那些带倒钩的弩箭,也是用来捕鲸之用!尔等明日就听我吩咐便是! 如果能够得手的话,尔等皆有重赏!” 听了徐淼一番布置和蛊惑之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百五们顿时被鼓动的热血沸腾了起来,连夜便开始准备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出海寻鲸 徐淼挑出了三条速度最快,船体最结实的船只,一条是张亮送给徐淼的那条双桅快船,两条是公孙正从岭南带来的三桅快船,乃是姜正去年在广州船寮所造。看书喇 经过徐淼检查,这三条船速度最快,船体也相对比较坚固,可以承担捕鲸的任务,其余的那些船就不行了,速度慢不说,船体也不够坚固,万一被鲸鱼给撞一下亦或是尾巴拍一下的话,搞不好就当场散架了。 所以徐淼最终选出了这三条船明天组成一个小型的捕鲸船队出海猎捕鲸鱼,至于那两条木兰舟,虽然够大,可是笨拙的身躯却并不适合干这个,现在那两条木兰舟,已经被徐淼遣往了江宁采办木料去了。 现在徐淼要在海州大展拳脚造船,但是本地却没有充足且适用的木材,即便是现在去采伐,采下来的新木也需要阴干或者烘干才能用于造船。 所以眼下徐淼只能两手准备,一边在海州本地采伐适合造船的松木,亦或是就近去附近的州县收购木料,一边则是去江宁采购现成的木材。 江宁自古以来都是造船业比较发达的地方,那里到了隋唐时期,也依旧是造船业发达的地区,有着不少的船寮,不过主要以建造内河使用的船只为主。 而造船用的木材则除了江南盛产的杉木之外,其余的则多来自蜀地。 蜀地之中盛产各种木材,采伐下来之后,直接顺长江放下,到了下游之后,有人专门在平缓的水面拦着顺流而下的原木,将其扎成木排之后,顺江而下一直运到江宁,在江宁那边卖掉。 所以江宁是一个造船用木材的集散地,有巨贾常年在江宁一带收储木料,在岸上阴干之后,再卖给有需要之人。 而江宁那边的船寮也常年收购木材,囤积起来进行阴干,阴干之后自用亦或是贩卖都行。 反倒是现如今沿海一带的造船业还远不如江宁以及蜀地的造船业发达,想要采购造船的木材,却要去江宁一带采办。 于是徐淼便拨了一大笔钱,派了一个徐家的掌柜带了两条木兰舟还有两条小一点的三桅船前往江宁采购木材去了,剩下的船只则临时充作捕鱼船使用,继续在海上捕鱼。 虽然徐淼已经上书朝廷,请建海巡司,但是目前最后的批复还没有到徐淼手中,所以眼下暂时还是以捕鱼为主,同时也开始了招募水手的事情。 这次徐淼招募水手,要求也很简单,第一水师退役老卒优先,第二是沿海的渔民,第三则是水性好、胆大且韧性强之人,只要符合标准,通过了上船试用之后,便可以留用,薪俸从优。 在选好了船只之后,众人又检查了船上携带的舢板以及徐淼提前准备好的各种捕鲸的用具以及绳索等物。 甚至于连岸边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大片沙滩,作为接下来拖回鲸鱼之后,分割鲸鱼的场地,连用来腌制鲸肉以及处理鲸皮的大盐也派人连夜去准备。 当天边的海面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徐淼就急吼吼的带着手下们窜到了码头上,今天徐淼穿了一身短打扮,浑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猴子紧跟在他的身边,同样收拾的很是精神。 至于虎子、胡昊那几个旱鸭子,今天则全部都被徐淼强行留在了岸上,不许他们随行出海,徐淼还给自己以及跟着他出海的二虎、小东用准备了一件软木做的救生衣,出海之后准备随时穿上,省的捕鲸的时候,发生翻船事故的时候掉海里被淹死。 徐淼前世是会水的,而且水性还马马虎虎,但是今世这具身躯以前却是个旱鸭子,前两年的时候,他倒是去过河里试过水,倒是还能扑腾一阵子,但是那是在风平浪静的河里,现在可是在大海里面,他那点水性估计是不太够看的。 至于二虎和小东这两个家伙,以前也都是旱鸭子,即便是会点水,也仅限于能在水里扑腾一阵子,如果在海里掉到水里的话,估计冒几个泡就会被淹死了。 所以徐淼这段时间专门找了软木,用绸布制作了一些救生衣,上船的时候准备好,一旦遇上麻烦就提前穿上救生衣,起码落水不至于连给别人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淹死了。 公孙婧和仙儿还有婉儿三人也听说徐淼要率船出海捕鲸,婉儿欢呼雀跃也要跟去,但是这时候船上有规矩,不许女人上船,所以婉儿即便是徐淼的妹子,徐淼也不好意思非把婉儿给带上船。 另外这次第一次出海捕鲸,徐淼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他也仅仅只是在前生的时候,看过一些捕鲸的事情,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些如何捕鲸的东西。 所以现在他完全就是一个赵括式的人物,别看嘴上吹的很厉害,其实就是纸上谈兵。 如果不是二虎和小东死乞白赖的也要跟着的话,他连二虎和小东都不想带上船,毕竟捕鲸这种事还是具有相当大的风险的,于是他便断然拒绝了婉儿上船的要求。 至于公孙婧和仙儿虽然也好奇如何出海捕猎那么大的鲸鱼,可是她们也知道,徐淼不会让她们跟着的,于是只能无奈的带着婉儿,去码头送徐淼一行人登船,满眼都是担忧之色。 而徐淼倒是很兴奋,这样的忙碌是他喜欢做的事情,后世他可是坚定的动物保护支持者,对于已经相当濒危的鲸群是非常喜欢的,而且极其痛恨本子国还有挪威、冰岛这几个依旧大肆捕鲸的国家。 但是放在这一世,在尚未被破坏的充沛海洋资源面前,他如果还提出什么保护野生动物,支持禁止捕鲸,那就是投被驴踢了。 以他们目前的能力,想要给活在海洋之中的鲸鱼种群造成破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适当取用一些大海中的资源,用以赚钱,来让他能做更多事情,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这一天他已经期待了很久了,昨天终于在附近海面上发现了大量的鲸群,终于可以实现他捕鲸的梦想了,所以徐淼也颇为激动,站在船首甲板上,一手叉腰,一手扶着船舷,迎着朝阳摆出了一副意气风发的姿态。 随着徐淼极其装逼的把手朝前一挥,大声下令道:“结缆!起锚!” 岸上的人立即将拴在码头上的缆绳解开,抛到了船上,船上的水手开始奋力喊着号子搬动绞盘,将船锚从水底提了起来。 码头上的人奋力用竹竿将船撑离了栈桥,船帆缓缓升起,三条做好准备的临时捕鲸船缓缓的驶出了海湾。 尉迟宝琪和小牛今天也来了,他们其实这两天就在海港这里,因为他们家里都从长安来人了,准备来海州港开设商铺。 不但尉迟家和牛家来人了,和徐淼关系交好的李孝恭家、老程家、长孙家以及秦家等人家也纷纷派了人赶来了海州,打算在海州港这里选地方开个铺子。 这些都是老人精,除了牛进达不太关注做生意之外,其余的都很敏锐,谁家现在不都是一大家子人呀!自从他们跟着李二混出头之后,家里的亲友自然而然就纷纷前来投靠他们。 以前他们也许只是自己一家人,钱多钱少都能过日子,但是现在投靠他们的亲族好友,他们却不能不管。 所以他们只靠着自己那点俸禄想要养活这么多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家家户户都要想方设法做一些生意,来养活一大家子。 这些人这些年来和徐淼关系交好,都很清楚徐淼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小子无利不起早,既然要在海州建海港,还圈了大几千亩,近万亩的土地,依托海州港要建一座港区,那么徐淼肯定是要想方设法生钱的! 这次徐淼在海州搞出的动静非常大,京师的这些老家伙们都在关注着徐淼,当徐淼圈好了海边的这一大片土地之后,便给这帮老家伙们都送了信,邀请他们到这里开设商铺,未来必能赚钱。 这帮老家伙们都很相信徐淼不会诓骗他们,于是纷纷派了家里的管事跑来了海州,先来这里圈一块地,建一座商铺,接下来就等海港建好之后,在这里做生意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发现鲸群 尉迟宝琪和小牛听说家里来人了,于是便过来见一下家里来的管事,问一下家里的情况,当然也就知道徐淼要出海捕鲸的事情。 对于捕鲸这件事,两个神经大条的家伙也都很是好奇,很想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徐淼那小子是怎么捕鲸的,可是一想起来上船之后,晕的天旋地转,吐得一塌糊涂的那种滋味,两个家伙脸就发白,只能无奈的留在岸上等徐淼回来。 尉迟宝琪还故意大声和小牛讨论徐淼这次出海能不能捕获鲸鱼,他还信誓旦旦的跟小牛打赌,说徐淼一定捕不到一条鲸鱼。 而小牛却认为徐淼既然说要去捕鲸,就肯定有些把握,觉得徐淼还是有可能捕到鲸鱼的,两个人便开始抬杠。 这两个家伙正在抬杠的时候,婉儿忽然间窜了过来,照着尉迟宝琪的小腿就狠狠的踹了一脚。 尉迟宝琪一点防备都没有,小腿的迎面骨狠狠的挨了婉儿一脚,顿时钻心的疼痛感便向尉迟宝琪袭来。 婉儿穿的是一双牛皮底的阴阳小快靴,靴子底的边缘很硬,踢到迎面骨的时候很疼很疼,疼的尉迟宝琪抱着小腿嗷嗷直叫在码头上蹦跶。 婉儿瞪着眼,像一头暴怒的小母虎一般盯着尉迟宝琪,尖声叫到:“你这个笨蛋,我哥肯定能捕到鲸鱼!不许你说他抓不到鲸鱼! 你连船都不敢坐,别说捕鲸了,你连一只虾都抓不到,还有脸嘲笑我哥?呸!” 尉迟宝琪挨了婉儿偷袭的一脚,这会儿疼的冷汗直冒,面对着这个小姑奶奶,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看着插着腰恶狠狠瞪着他的婉儿,尉迟宝琪是哭笑不得,徐婉儿是徐淼一手带大的,是徐家的小姑奶奶,谁都不能惹的那种,最见不得别人笑话她哥,谁敢在她面前说徐淼的坏话,小姑奶奶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便会立即露出锋利的爪牙。 尉迟宝琪也惹不起这小姑奶奶,于是连忙一边抱着腿蹦跶,一边连声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哥厉害,你哥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好了!” 婉儿依旧气鼓鼓的叉着小蛮腰瞪着尉迟宝琪,怒声问道:“那你说我哥能不能抓到大鲸鱼?” 尉迟宝琪翻着白眼一脸无奈的说道:“能能能!一定能!他说能抓到,那就一定能抓到!这下总成了?” 婉儿这才冷哼了一声,像只骄傲的小母鸡一般的转身不再搭理尉迟宝琪这个夯货了。 小牛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实人,这会儿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于是尉迟宝琪有气没地方撒,立即就扑过去掐小牛的脖子,小牛岂肯吃亏,于是立即开始反击,两个大傻当即便在码头上演了一场角抵,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引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徐淼带着船队,兴冲冲的驶出了海湾之后,立即下令向着昨晚标定出来的第一个目标海域驶去,今天海上的天气不错,海风徐徐,风力不算大,但是却足够用,三条船全部满帆,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目标海域驶去。 这时候船舷两侧用来吸引大黄鱼的那些竹筒,昨晚已经连夜都被拆除了,以减小船只的阻力,船只在拆除了那些大竹筒之后,重新变得灵活了起来。 二虎和猴子则负责计算船速,小东则负责在海图上计算他们距离目标海域的距离。 船只在驶出海湾一个时辰之后,便远离了海岸,进入到了近海水域之中,很快来到了第一个目标水域。 三条船上的斗手都手持望远镜,瞪大了眼睛开始在海面上仔仔细细的搜索目标,徐淼和三条船的纲首,还有张玄也都各自手持一个望远镜站在船首仔细搜索海面。 但是理想往往很丰满,现实却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骨感,当他们抵达第一个目标水域之后,经过一番仔细观察搜索之后,却并未发现一条鲸鱼的踪影。 徐淼也不气馁,立即下令船队转向,直奔东北方向第二个目标水域,今天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找到鲸鱼,而且今天找不到就不回去了,非要找到并且抓一条回去不可。 又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们来到了第二个目标水域,这一次老天终于开眼了,只听桅杆上的吊斗中,斗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大叫声:“发现鲸鱼,就在左前方!有十几条鲸鱼!” 徐淼听罢之后,立即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大叫着喝令船队转向目标方向,全速行驶。 三条船立即开始转向,缭手们在船上忙活着调整船帆吃足风,三条船的船队再次开始加速,向着目标驶去。 徐淼端着望远镜,兴奋的观察着远处的海面,果不其然在望远镜之中,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些黑点,在海面上悠闲的起起伏伏,时不时还喷出一股股如同喷泉一般的水汽。 船上的人过了一阵之后,逐渐的也开始肉眼可以观察到了远处海面上的那些黑点,于是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那些鲸鱼在海面上游速并不快,悠闲的在海面上起伏着,时不时的潜下去一阵子,然后又浮起来喷出一股高高的水泉,丝毫不在意正在全速向着它们驶来的那三条船,也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船队大概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追上了这个鲸群,徐淼在临近之后,通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下这些鲸鱼,感觉这些鲸鱼应该是属于须鲸类的鲸鱼,身材短粗,游速缓慢,体型巨大,通体露出海面的身体都呈黑色,鲸鱼头的位置上,还可以观察到上面长了不少的藤壶。 这些鲸鱼之中,体型最大的目测长约六七丈左右,也就是十八到二十米左右,至于体重暂时无法估测,看样子起码也得有个三四十吨! 徐淼这一下乐坏了,这正是他想要捕猎的鲸种,须鲸相对性情温顺一些,游速比较慢,体型又比较大,是目前他们现有技术能力之下,最好的选择。 如果是一些齿鲸类鲸鱼的话,以目前他们这些帆船的船速,根本撵不上那些齿鲸,就算是发射弩箭射中了它们,它们也可能会靠着速度甩脱船只的追杀。 “弩炮准备!”徐淼看着距离鲸群越来越近之后,开始厉声下令道。 这时候船首固定的弩炮,早就揭开了罩在上面的油布,徐家的护卫负责操作,这时候早已将一根根带倒钩的大箭摆在了弩炮的一旁。 这些几乎有小孩儿胳膊粗的大箭上面,还都已经绑上了一根根绳索,绳索也被摆在了船舷处,一旦弩炮发射之后,弩箭便可以带着这些绳索飞出去,钉在鲸鱼身上。 但是绳索尾端却并未拴在船舷亦或是船的桅杆上,因为徐淼实在是不敢这么做,鲸鱼一旦要是受伤之后,肯定会发狂,要么拼命的四处冲撞,要么一头潜入水中,也可能会发狂的全速逃窜。 就他们眼下乘坐的这些船,徐淼实在是没有信心能扛得住发狂的巨鲸的冲撞,真的要是被巨鲸狠狠的撞两下亦或是猛扯几下,他担心自己的座船可能都会当场散架。 所以他没有命令水手们将连接着弩箭的绳索绑在船上,省的船被毁掉,而是在绳索尾端,都绑上了一个个硕大的空木桶。 这些木桶都是前段时间徐淼让木匠们打造的,原本那些木匠们以为,徐淼这是想要用木桶装水亦或是酒,可是没想到徐淼却是要拿来捕鲸用的。 “准备放下舢板!捕手准备随舢板下水!”徐淼一边命令船队跟上那些依旧悠然自得在海面上游弋的鲸群,一边兴奋的转身喝令到。 这时候张玄亲自带了一些自告奋勇乘坐舢板追击鲸鱼的水手,早已在船舷的舢板处等候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乱作一团 说来也怪,虎子和胡昊、张甚他们几个,上船出海之后,都晕船,只是有轻有重而已,但是谁都没想到,长得跟狗熊一样的熊展却上船之后屁事没有。 这家伙上了船之后,虽然刚开始有点不太适应,可是好在这家伙体重够大,下盘也极稳,岔开腿站在甲板上,当适应了船只前后左右的摇摆之后,居然很快就能在船上行走自如。 这样的表现,让虎子和胡昊他们一帮人都大为惊讶,还颇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大家伙都是陆地上的汉子,凭什么你一个狗熊一般粗壮的家伙,上了船却屁事没有,而他们一帮人上船之后,一个个都晕头转向,不少人吐得一塌糊涂,愣是都晕成了软脚虾。 可是即便是心中再怎么不服,也不得不承认熊展这头大狗熊确实有天赋,上船之后在船上悠然自得,很快就适应了在船上的感觉,走起路来咚咚作响,还在船上能到处乱窜,连张玄这个老水手看了都啧啧称奇。 所以徐淼现在上船,就不带虎子他们几个一上船就成了软脚虾的家伙,只带着熊展这家伙上船做他的贴身护卫。 为此徐淼还问过熊展,为什么他一个山贼出身的家伙,却上船之后屁事没有。 熊展嘿嘿笑着对徐淼回答说他虽然是个山贼,但是小时候为了吃饱肚子,经常下水抓鱼捞虾,练就了一身好水性,另外少年时候,还跟着一帮水贼在大陆泽混过,虽然没到过海边,但是却也不会晕船。 虽然这次来了海边坐船出海之后,刚开始有点不太适应,可是只要掌握住船只摇晃的节奏,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徐淼听罢之后也颇有点无语,怎么都想不出,这么一个铁塔一般的彪形大汉,居然曾经还当过水贼,不敢想象这家伙要是从船上一跃而下,跳入水中的时候,能砸出多大的浪花,会不会把水里的鱼都给炸出来。 当那条鲸鱼连挨了两箭之后,剧烈的疼痛彻底刺激到了那条巨鲸,其余的那些鲸鱼也都开始受惊,纷纷一头就扎入了水中,开始四散奔逃。 受伤的巨鲸身上拖着两根绳子,也开始在海水中加速逃窜,拖着绳索嗖嗖的飞入水中,最后绳索放尽的时候,船舷边的大木桶咣的一下就被拖着飞了出去落入到了海水之中。 这一片海水顿时被一群巨鲸掀的波涛汹涌了起来,船也随着波涛开始颠簸起伏了起来。 而海水中也泛出了一片血红,那是受伤鲸鱼伤口中冒出的血,染红了一大片海水,并且在海面上留下了一溜的粉红色水迹。 徐淼抱住桅杆一脸激动的大声叫到:“追!盯着木桶赶紧追上去!别让它跑了!” 各船的纲首都立即大叫着喝令舵手转向,缭手调整船帆角度,全速追赶那条被射中的巨鲸。 而下水的小船上的水手们,此时也都开始分离划桨,在张玄等几个头目的号子声之中,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的在海面上贴着海浪,飞快的追向了那条受伤逃窜的鲸鱼。 虽然之前他们看到那些庞然大物的时候也很紧张,但是当看到主子真的下手干了的时候,他们一腔热血也被点燃了起来。 主子已经告知了他们接下来该如何捕猎这头庞然巨物了,既然主子说这东西绝对可以捕,那么他们这些人干就完了! 更何况这位主子还提前告知了他们,如果谁在捕猎期间丢了小命的话,也绝不会让他们白死,会补偿他们家人五十贯钱,并且可以给他们的子女安排出路,绝不会让他们白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当兵的时候,军中招募敢死之士,许以厚赏也没这么高的赏格,他们都是贱命一条,有这样的承诺,死则死矣,所以他们也顾不上怕了,一个个当看到那头巨鲸已经受伤之后,都发了疯一般的开始疯狂划桨,朝着那条巨鲸追了过去。 于是乎三条大船加上六条小船,都卯足了劲儿开始在海面上对那条受伤的巨鲸展开了追击。 那条巨鲸受伤吃痛之后,先是疯狂的跃出水面,重重的拍在水面上,试图甩掉扎在身上的两支巨箭,可是因为巨箭上带有倒钩,牢牢的勾入到了它的肉里,不但没有能把扎在肉里的巨箭拍掉,反倒更深了一些。 于是巨鲸便开始下潜,试图躲避追击,可是巨箭连接的绳索尽头,却有两个大木桶,给它的下潜造成了很大的阻力,根本无法像以往那样轻松潜入到深水之中。 而且它身上有伤,疼痛感让它也无法在水里呆太久,很快它便又浮出水面,可是当它刚刚浮出水面,几条船便追了上来。 因为有木桶浮在海面上,标定出了巨鲸的位置,船上的人轻松便可以咬住它,紧紧的跟在它的后面。 当它刚浮出水面,距离它最近的一条船便又向着它射出了一支带着绳索的巨箭,这条巨鲸的身体十分巨大,是个非常好的靶子,在这样的距离上,几乎不存在射空的情况。 又一支巨箭狠狠的钉在了它的身体上,巨鲸再次发出了一声低沉痛苦的声音,又在海面上翻了个身,可是依旧无法甩脱钉在它身上的巨箭,疼的巨鲸再次潜入水中。 三条绳索连着三个大木桶,被巨鲸拖着在海面上破浪而行,绳索和木桶都大大的增加的巨鲸在水里的阻力,使得它的速度无法像以往那样快,只能在水里奋力挣扎着逃窜。 几条船争先恐后的继续跟在这条巨鲸的身后,保持着对它的跟踪。 徐淼这时候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他把几条小船放入水中太早了一点。 巨鲸这会儿刚刚受伤,这时候的伤势还不足以重创它,它还保持着很强的体力,舢板放入水中太早,那些水手毕竟要靠着划桨追击这条巨鲸。 可是水手是人,体力毕竟有限,追了一段距离之后,那些水手便开始逐渐力竭,小船的速度开始逐渐减缓了下来,无法再继续紧咬着那条巨鲸。 可是但靠着大船远距离用弩炮发射弩箭想要杀死这条巨鲸,很显然是不太容易的,真正想要杀死这条巨鲸,还是需要人力靠近那条巨鲸,用尖锐锋利的捕鲸矛给予它重创才行。 如果小船追不上那条巨鲸的话,那么今天这次捕鲸行动恐怕就要失败了,于是他无奈的下令向几条小船抛下绳索,将几条小船拖在大船后面继续追击那条巨鲸,让小船上的水手得以喘息一下,保持他们的体力。 而小船上张玄等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那条巨鲸太能跑了,靠着他们划船追杀这家伙,鬼知道要追出多远,而且他们为了追上这条巨鲸,还要始终保持着快速划桨,小船上的水手们就算是铁人,也架不住如此长距离快速划桨呀! 当他们发现水手们体力开始下降之后,便意识到这么追下去不是办法,正在着急的时候,大船上朝着他们抛下了绳索,他们慌忙接住绳索,拴在了小船的船头上,接下来就见到三条大船拖了六条小船满帆吃足了风,在海面上追着海面上几个大木桶四处乱窜的奇景。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最后猎杀 徐淼本来以为就凭他之前记忆中的捕鲸的方法,应该很容易杀死这条巨鲸,可是当真的干的时候,却发现又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那条巨鲸的生命力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中午的时候,他们对这条巨鲸发起了攻击,射中了这条巨鲸,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他们都在海上跟着这条巨鲸狼奔豕突,被这条受伤的巨鲸带着他们在海上四处乱窜。 虽然他们每每抓住机会,便会朝着那条巨鲸射出一支巨箭,在它的身上再多拖上一个木桶,可是那些平时看起来威力十足的巨箭,对这条巨鲸来说,却始终无法造成严重的杀伤。 那条受伤的巨鲸如同不知疲倦一般,带着他们在海面上四处乱窜,躲避着他们的追击,虽然身上拖的绳索和木桶越来越多,可是始终都没有出现力竭的状态。 这可把船上的那些缭手还有舵手给忙活坏了,舵手吃力的不断调整着船舵,控制着船只追踪那条巨鲸,而缭手们更是辛苦,在船上如同陀螺一般,不断的按照纲首的吩咐调整船帆,保持船帆吃风。 而船只的灵活性始终不如海水里的巨鲸,巨鲸就这么带着三条船和一大帮人,像是遛狗一般的在海面上到处溜他们,把船上的人们给累的屁滚尿流。 在这样的追逐之中,拖着的六条小船,还被掀翻了两条,二十余人落水,在海水里哇哇大叫。 不得已之下,三条大船还要停下来打捞那些落水的家伙,耽误了不少时间,然后又再次在徐淼骂骂咧咧之下,扬帆开始追击那条巨鲸。 “他姥姥的,这家伙也太有劲儿了!这都不死!给我追!今儿个老子就不信了,耗不死这混账东西! 加把劲儿了!弄死他拖回去,鲸肉让你们管饱!那可是堪比牛肉的美味!老子亲自给你们下厨炖了它!”徐淼气急败坏的站在船头,拿着望远镜追踪着那条还在四处逃窜的巨鲸,哑着嗓子还在哇哇大叫。 一下午的时间,只听到他在船上狂吠,结果愣是把嗓子都给喊哑了,吼得是口干舌燥。 不过好歹快到黄昏的时候,随着那条巨鲸身上中箭越来越多,身上缠的绳索还有身后拖的木桶也越来越多,还流了不少的血,渐渐的终于开始出现了力竭的苗头,速度也终于开始慢了下来。 此时三条大船才总算是可以比较轻松的咬住了这条巨鲸,开始接二连三的围着它,向它发射巨箭。 此时鲸鱼身上已经中了十几支巨箭了,而大船上的木桶此时也已经用完,只能继续用弩箭来增加那条巨鲸的伤势。 眼看着夕阳开始西下,那条巨鲸终于快游不动了,徐淼这才再次下令,放开后面拖着的那剩下的四条舢板,命他们用舢板上带的捕鲸矛最后终结这条巨鲸。 张玄于是这才解开拖着他们小船的缆绳,再次下令小船上的水手划桨向着那条巨鲸围了过去。 巨鲸此时虽然没死,但是也因为失血不少,身上又缠了不少的绳索,有点游不动了。 四条小船缓缓靠近这条巨鲸,把它给包围了起来,每条小船上都有一个强壮的水手,手持着锋利的捕鲸矛,对准了那条巨鲸。 张玄亲自手持一杆捕鲸矛,在贴近了这条巨鲸之后,看着眼前这条遍体鳞伤的庞然大物,心里面还是有点发毛,但是事已至此,而且这条巨鲸也确实已经有气无力了,这才让他稍微心安了一些。 于是他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挺起手中的捕鲸矛,猛然间大吼一声,使出了浑身上下吃奶的力气,奋力将这杆硕长的捕鲸矛扎向了这条可怜的巨鲸。 捕鲸矛被打造的非常尖锐,而且打磨的也非常锋利,在张玄的蛮力之下,狠狠的深深扎入到了巨鲸的身体之中。 已经虚弱不堪的巨鲸,再次吃痛,还是剧烈的翻滚了起来,立即掀起了一片大浪,巨大的尾巴拼尽力气一摆,结果跟在它后面的一条小船,当场便被它的巨大尾巴给拍了个正着。 船上的十几个家伙,看到像山一般向着他们拍下来的巨大鲸鱼尾巴,吓得纷纷怪叫着翻身跳入了水中逃命,小船在巨大的鲸鱼尾巴之下,就跟玩具一般,被当场拍散了架,成为了飘在水面上的一片碎木片。 于是十几个家伙惊呼大叫着开始拼命在海面上四处逃窜,躲避吃痛不停翻滚并且用尾巴到处拍击的巨鲸,生怕被这家伙的大尾巴给拍中了,这么大的尾巴拍在身上,就算是在水里,也跟拍苍蝇一般,能把人给拍的筋断骨折。 好在十几个落水的家伙水性都非常不错,见势不妙跳入水中就开始疯了一般的逃离这条巨鲸,这才没有被巨鲸给拍死。 不过趁着这个机会,旁边一条小船上一个壮汉,瞅准了巨鲸翻滚的时机,狠狠的又将一根捕鲸矛插入到了它的腹部,而且这次扎的更深,顿时重创了这条巨鲸。 巨鲸身上这时候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鲜血直冒,把这一大片海水都给染红了。 巨鲸再遭重创之后,又一次剧烈翻滚挣扎了一阵,结果剩下的三条小船上的家伙们,趁着巨鲸不断翻滚的机会,屡次将捕鲸矛插在了它的腹部,给它造成了更加严重的伤害。 经过了一番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之后,这条巨鲸才终于在天黑下来的那一刻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停止了在海面上的挣扎翻滚,翻出白色的肚皮,静静的飘在了水面上寂然不动了。 所有人都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直到这个时候,三条大船才靠了过来,帮着小船上的人把巨鲸身上插的捕鲸矛和巨大的弩箭给拔了出来,并且将三条粗大的缆绳牢牢的拴在了巨鲸的尾巴上。 结果就在将缆绳拴在巨鲸的尾巴上的时候,看着已经死了的巨鲸,却又抖动了一下尾巴,把几个正在忙活着绑绳子的家伙给掀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水面上,吓得不少人又是惊呼大叫了一番。 徐淼趴在船头,看着这一幕,也吓了一大跳,挑着徐家特产的玻璃罩的马灯,给水里的人们照亮,让他们游回到船上。 而那条巨鲸在最后摆动了一次尾巴之后,才算是彻底不再动弹了,又等了好一阵子,小船才敢再次围过去,再次将缆绳绑在了它的尾巴上。 就在这个时候,盯着水面看热闹的徐淼,突然间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哑着嗓子大叫到:“鲨鱼!鲨鱼来了!” 小船上的众人一听,都吓了一跳,接着张玄就发现真的有鲨鱼朝着死了的巨鲸围了过来,应该是闻着巨鲸流出的血的味道找了过来,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众人顿时就气的破口大骂了起来,他们一个个这会儿都累的跟死狗一般,跟这条巨鲸拼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把这条巨鲸干掉,而那些该死的鲨鱼却要来分一杯羹,这简直是太无耻了! 于是徐淼勃然大怒,哑着嗓子开始吼叫着让大船上的人们抄家伙,把强弩拿出来,射那些该死的鲨鱼。 而小船上的张玄他们此时也不干了,纷纷抓起捕鲸矛,开始朝着海水中围拢过来的鲨鱼猛戳了起来。 这些鲨鱼闻着血腥味追到了这里,发现了这条死去的巨鲸,于是纷纷围过来准备不劳而获大快朵颐一番,却立即遭到了水面上一帮发狂的人类疯狂的攻击。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返航 鲨鱼也没防备这时候会遭到攻击,当场就被疾射入水的强弩射中了几条,又被水面上三条小船上的家伙,用硕长的捕鲸矛戳中了几条。 甚至还有大船上的家伙,骂骂咧咧的找来了船上的投枪,不管不顾的朝着水中的鲨鱼猛然投掷了下去,也扎中了几条。 于是受伤的鲨鱼顿时就在海水中开始剧烈翻滚挣扎了起来,身上也开始冒出了一股股的鲜血。 鲨鱼对血腥味非常敏感,哪怕是同类受伤之后,他们也会照样被刺激的发狂,对受伤的同类发动攻击。 于是顿时水面上就如同开锅了一般,越来越多的鲨鱼开始自相残杀了起来,三条小船上的家伙又用捕鲸矛胡乱在水里捅了一番之后,慌忙开始驾船朝着大船逃去,靠上大船之后,赶忙接住上面垂下的缆绳,绑在了小船的铁环上。 一帮人抓住船舷处垂下的绳网,仓皇攀上了大船,大船上的人也搬动绞盘,将小船从水里提到了大船上。 然后徐淼用马灯照着开锅一般的海面,立即下令起帆返航,把这条巨鲸给拖回去。 看着鲨鱼追咬着这条巨鲸,徐淼就一阵阵的肉疼,气的他龇牙咧嘴破口大骂,这些该死的鲨鱼,一口下去就咬下来一大块鲸鱼的皮,鲸鱼皮他可是准备剥下来卖大价钱的,这被鲨鱼们一通乱啃,不知道要毁掉多少上好的鲸鱼皮。 气的他咬牙切齿的下令用带绳的钩枪,朝水里投掷,扎中鲨鱼之后,便将鲨鱼给拖上船,弄回去割了他们的鲨鱼鳍、剥了它们的鲨鱼皮、剖出它们的鲨鱼肝炼成鱼肝油作为赔偿,总之不能让它们白占便宜。 三条帆船就这么拖着巨鲸的尸体,一路上在一帮糙汉子们的破口大骂声中,一边和海里的鲨鱼搏斗着,一边缓缓向着海州港返航。 三条船都挂起了气死风灯,另外还每条船都配发了两个马灯作为补充,就这么相互之间以灯光保持着距离和航速,像三头老牛一般,拖拽着巨鲸的尸体缓缓蹒跚驶回了海港。 但是他们这一天追着那头巨鲸,跑出了很远,小东负责的海图上,划出了好多圈,就这也足足追着那头巨鲸驶离海港了近百里远。 所以返航足足花费了他们一夜加半天的时间,才远远看到了岸边刚刚竖起的灯塔。 而此时港区已经是乱作一团了,本来以为徐淼他们出海之后,昨晚就应该回来了,可是昨天一直等到天黑下来,徐淼他们三条船却踪影全无。 于是一下港区留守的人就都慌了,公孙婧、仙儿、婉儿她们都吃不下睡不着,都跑到了码头上等着徐淼回来。 可是在码头上看不到外面海面,于是他们又都跑到了湾子东北角的灯塔处,翘首观望着海面。 除了公孙婧她们之外,徐家的护卫们还有工匠们听说家主没回来,也都紧张了起来,同样也睡不着,都跑到码头或者灯塔不停的朝着海面上张望,希望能看到海面上出现船只的灯光。 看守灯塔的人,生怕徐淼他们的船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海湾的位置,于是一夜里都把上面的火盆烧的旺旺的,不停的朝着火盆里面添加柴禾,生怕火光有点弱,船只在远处看不到灯塔。 所有人都挤在码头或者灯塔下面,点着篝火等候着,等到后半夜依旧还是没有看到徐淼他们的船只返航,于是婉儿再也笑不出来了,小脸开始变得有点苍白,凑到了公孙婧身边,依偎到了公孙婧怀里。 婉儿对公孙婧问道:“嫂嫂,我哥一定会没事的?” 公孙婧虽然心也悬着,可是看着一脸紧张的婉儿,还是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但是却坚定的说道:“你哥一定会没事的!他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不就是出海抓一条鲸鱼吗?能有什么事?” “那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婉儿继续担心的问道。 “可能是他们走的有点远?或者是追着鲸鱼跑的有点远!放心,你哥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公孙婧语气虽然坚定,但是这话却不像是单单只是在安慰婉儿,也有点像是在自我安慰。 仙儿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凑了过来,依偎着公孙婧,没有说话,而是也满脸担忧的不停的张望着海面。 不少晚上没睡觉的人,都聚在一起,一边不断的眺望着海面,一边窃窃私语,不断有人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的说家主一定没事,但是终归还是有人忍不住说出了他们的担忧。 “渔民们可是说过,海里的那些大鱼是鲲,乃是神兽!还是龙王爷的坐骑,伤不得的!家主却偏偏要去抓那神兽,这岂不是太儿戏了吗?”有人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道。 这时候刚好虎子就在一旁,听到了这家伙的这句话,于是把眼一瞪,一脚就把说话的这家伙给踹了个跟头,厉声骂道:“少他娘的在这儿胡说八道!侯爷说过,那根本不是什么鲲!就是鲸鱼罢了!不过就是大点的海兽,跟陆地上的牛羊其实没多大区别,连鱼都不是! 侯爷说那东西其实是上天赐给人的恩物,浑身是宝,肉质如同牛肉,十分鲜美!身上的皮也乃是上品皮张! 既然侯爷这么说了,他一定是吃过鲸肉的,既然侯爷吃过鲸肉,那么就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东西就是除了有点大以外,其实没啥! 谁他娘的要是还敢在这儿说不吉利的话,就是咒咱们侯爷!再让老子听见,老子一刀砍了他!” 虎子一通吼之后,顿时镇住了所有人,这帮人都知道虎子乃是徐淼的死忠,听不得有人说侯爷的不是。 这时候要是还说不吉利的话,这家伙绝对是敢拔刀砍人的,于是原本想要附和的人,都顿时把嘴巴牢牢闭上,不敢再跟着胡说八道了。 这时候尉迟宝琪也来到了灯塔下面,给公孙婧见过礼之后,朝着海面上看了看,用脚把一堆篝火旁边的人给踢到一旁,招呼跟过来的小牛把酒壶给拿出来,又从手中篮子里拎出了几条处理好的黄鱼,插在树枝上,架在了火堆旁边开始烤鱼。 不一会儿工夫,烤鱼的香味便开始飘散了起来,引得不少人都暗暗流口水。 婉儿到底还是年纪不大,于是闻着香味便凑了过来,不过虽然看着烤鱼吞口水,心里面却依旧还是担忧哥哥的安全,时不时担忧的朝着海面上望一眼。 尉迟宝琪一边烤鱼,一边对婉儿笑着说道:“婉儿别怕,你哥是什么人你难道不了解吗?皇上都说过,你哥粘上毛比猴儿都精,他要是没把握的事情,你以为他会去干吗? 他能把人都送到天上去,难不成到海里抓一条大鱼就不行了?放心好了!你哥既然说那东西能抓,那就肯定能抓! 之所以现在没回来,肯定是因为他追着大鱼跑远了而已,一时间赶不回来罢了! 别为你哥担心,我最了解他,那家伙最怕死,真的要是会死的话,打断他的腿,他都不会上船的! 来来来,吃鱼!” 说着尉迟宝琪把一条烤好的黄鱼递给了婉儿。 婉儿呆呆的接过这条鱼,想着尉迟宝琪的话,眼圈有点红了起来,又扭头看了看黑乎乎的海面,于是狠狠的咬了一口被尉迟宝琪烤的外焦里嫩的鱼肉大口吃了起来。 尉迟宝琪跟着徐淼混的时间长了,小牛他们都跟着徐淼学了一手烤东西的好手段,因为海州这边眼下实在是穷的要死,猪羊鸡鸭都很难搞到,想要吃那些东西很难,充其量也就是去射猎几只野鸡或者野兔,别的猎物也不多。 所以眼下能吃的肉,也只有海鱼或者是各种贝类的海鲜了,这黄鱼烤起来味道还算是不错。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得胜归来 婉儿狠狠的把一条黄鱼吃了一半,终于吃饱了,把剩下的朝尉迟宝琪一扔,龇牙咧嘴的对尉迟宝琪露出一脸恶行恶相,龇着一嘴小白牙对尉迟宝琪挥着小拳头说道: “你要是再敢说我哥是个怕死的,我就绝不饶你!我哥才不是怕死的人!他是个大英雄!他都敢去抓大鱼,你却只敢留在岸上,你还好意思说他是个怕死的?哼!你才是个胆小鬼!” 正在一口烤鱼,一口酒的尉迟宝琪听了婉儿这话之后,一张大黑脸顿时就更黑了,被婉儿的话堵得想要吐血,却张口结舌没法反击。 谁让他晕船呢?而且还是晕的最厉害的那种,所以徐淼要去抓大鱼,他却只能干瞪眼留在岸上,现在好了,却被婉儿这个丫头给抓住了把柄,拿这话堵他,可把尉迟宝琪给气晕了。 于是尉迟宝琪气的把酒壶和烤鱼一扔,就像是被吹起来的猪一般,气哼哼的就朝港区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小丫头片子嘴真毒,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要是再多管闲事,我就是猪!” 小牛看着被气跑了的尉迟宝琪,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婉儿,于是嘿嘿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却没敢和婉儿搭腔,这丫头被徐淼惯坏了,嘴实在是够毒的,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她的话,估计下场比尉迟宝琪好不到那儿去。 一夜过去,到了天光大亮,太阳从海平面跃出海面,众人也没等到徐淼他们的船只返航,于是不少人还要干活,只能无奈的起身离开了码头和灯塔,一脸忧色的回了他们的工地或者岗位上继续干活。 但是这活儿今天干着却觉得浑身没力,因为他们都心里面有点发慌,他们的主子要是回不来的话,以后他们可该咋办呀! 这辈子遇上个好东家真是不易,他们就没听说过有哪个勋贵官员能像他们家主这样对待家里的下人们。 徐淼年纪轻轻,一身本事不说,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却都很不错,规矩定下,只要按照规矩好好干,徐淼从不挑刺找他们的麻烦,不但给的工钱高,而且连带着他们的家人孩子也跟着受益。 谁家要是遇上点难事,只要脸皮厚点,找到徐淼说一声,从来没让他们脸皮掉地上过,就算是犯点小错,充其量也就是挨顿臭骂了不得了,从未真的对谁下过狠手。 就算是谁家的人得了重病,请不起疾医,只要让徐家知道,从未袖手旁观过,肯定会要么帮忙请疾医,要么出钱出力。 他们之中不知道多少人都受过徐家的恩惠,甚至不少人的性命都算是徐家给救的。 自从跟着徐淼做事之后,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这日子过的舒心了起来,而且也有了奔头,家里的日子也过的可以说是蒸蒸日上,这以后连带着他们孩子们都有了盼头。 可是当昨天晚上徐淼没回来之后,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顿时心里没底了,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现在所获得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跟着徐淼做事的基础上。 要是真的徐淼出海出了事,就此回不来的话,那以后谁来管他们呢?如果没人管他们了,他们是不是还要回到像以前那样的日子,饥一顿饱一顿,日子从此再无盼头可言了。 所以虽然天亮了,港区恢复了忙碌,可是不少人脸上都失去了往日的笑容,更多人选择了沉默,港区即便是忙碌起来,却也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当然也有一些刚来这里干活的本地佣工,对徐淼并不了解,虽然他们也很感激徐淼,可是毕竟他们对徐淼了解不多,对于这次徐淼一意孤行,非要带着船出海捕猎大鱼这件事,他们很不理解。 他们都听说过那些有关鲸鱼的传说,认为徐淼这是在挑衅龙王,虽然太守大人是个好人,但是也不该去如此挑衅龙王爷,这次出海估计是凶多吉少。 于是他们便偷偷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结果还是被跟着徐淼来海州的那些工匠们亦或是护卫们听到了。 听到那些本地人的嘀咕之后,当场就有人不干了,指着他们便厉声骂道:“闭嘴!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要不是我家侯爷来了海州,拼了命的找粮食救尔等性命的话,尔等以为你们现在还有命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做事吗? 不是我家侯爷拼了命的救尔等的性命,还在这里建港,尔等以为现在有这好命在这儿干活吗? 侯爷既然说那大鱼能抓,那就一定能抓,侯爷的本事你们谁能知道?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这天底下没谁能收了他的性命! 再敢让老子听到你们在这儿咒我家侯爷的话,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都给我滚去好好干活,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现在就从这儿滚蛋,以后休想再在这里混饭吃了!” 一帮窃窃私语的本地人被臭骂了一顿之后,大部分人不敢顶嘴,灰溜溜的赶紧低头散开干活,可是却到底还是有不信邪的,梗着脖子抬杠,说那些大鱼乃是神兽,招惹不得,太守大人虽然确实是个好人,可是这么做也是在找死,要不然为啥到现在还没回来? 老工匠或者护卫听了之后,当场眼就红了,上去就开始猛揍这些抬杠的家伙,于是一时间港区里到处都是怒骂之声,到处都发生了斗殴事件,一时间原本沉闷的港区,就跟点了火药桶一般,到处冒烟了起来。 就在管事的各处管事或者掌柜到处跑着灭火,制止这样的斗殴事件的时候,忽然间灯塔上猛然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铜锣声。 看守灯塔的人在塔上跟疯了一样,龇牙咧嘴笑的眼都看不见了,玩儿了命的敲锣,并且对着灯塔下面守着的公孙婧、仙儿、婉儿他们大叫到:“船,船……船回来了!大人的船回来了!哈哈!” 他一边大叫,一边继续玩儿命的敲锣,敲着敲着咣的一声,锣声就变调了,扭头一看,因为太过兴奋,居然把铜锣愣是给敲裂了。 原本坐在灯塔下面心力交瘁的公孙婧等人,当听到这一声叫喊的时候,一个个眼睛都猛地一亮,立即就站了起来,跟着她们的丫鬟还有管事以及护卫们也都嗷一嗓子蹦了起来,一个个手搭凉棚,朝着海面极目远眺。 果不其然,海平面上这时候渐渐的浮现出了三个黑点,随着越来越近,渐渐的显现出了几个帆影,公孙婧这才想起来,她也有一个小号的望远镜,于是赶忙掏出来凑到眼前观望,当看清楚那三个黑点之后,公孙婧的心一下就放回到了肚子里,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老爷回来了!” 当公孙婧确定是徐淼的船回来之后,所有人都立即欢呼了起来,在高高的礁岩上开始又蹦又跳,向着船队回来的方向哇哇大叫,还不停挥手。 原本乱哄哄的港区,在听到锣声之后,都顿时安静了下来,接着就听到码头那边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叫,说侯爷回来了,于是所有人都立即丢了手里的活计,朝着码头方向蜂拥而去。 三条船在海面上慢吞吞的拖着一条遍体鳞伤的巨鲸尸体花了好一阵子,总算是缓缓的驶入到了海湾之中。 这个时候人们都才看清楚,三条船居然合力拖回来了一条在他们眼里庞大无匹的巨鲸,而且那巨鲸身上伤痕累累,已经死了。 有的人颤声叫到:“老天爷呀!大人真的抓了一条巨鱼呀!这也太大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人鲨大战 这时候港内的人们开始纷纷驾小船迎了过去,帮着落帆的三条大船靠在栈桥旁边,徐淼狼狈不堪的带着一群手下的水手们从船上下到了码头上,一个个都看起来疲惫不堪的样子。 公孙婧和仙儿他们也来到了码头上,一个个都含着泪看着徐淼,神情激动不已,婉儿更是不管不顾的扑到了徐淼身前,抱住徐淼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还捶着徐淼的胸脯哭到:“哥好坏,说话不算数,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呀!” 徐淼身上满身都是鱼腥味还有血腥味,手上也脏兮兮的,抬手想要拍拍婉儿的背,但是看看自己的手,还是苦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你都是大姑娘了,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还哭个什么?” 婉儿这才算是心神平复了一点,但是马上就闻到了徐淼身上的那些血腥味还有鱼腥味,连忙跳开,俏脸上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甩着手说道:“哎呀!哥,你身上什么味儿呀?怎么这么难闻?” 徐淼翻了翻白眼,很是有些无语,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粘的鲨鱼血,闻一下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难闻,于是赶苍蝇一般的把婉儿赶开。 “赶紧了,招呼人手,赶紧把鲸鱼拖上岸!准备分解! 对了,船上有不少好东西,也赶紧卸下来,都是好东西,别糟蹋了!”徐淼一想到这次出海的收获,就又兴奋了起来,赶忙吩咐众人动手。 那条巨鲸实在是太大了,虽然没法称重,但是看样子徐淼估算这条巨鲸起码也得有三四十吨重,是一条标准的须鲸,但是到底是什么须鲸,他以前不是什么动物学家,也没法分辨清楚。 这么大的一条鲸鱼,想要拖上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港区的人被招来了很多,数百人一起上阵,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这条鲸鱼拖上岸,最后还是用几个拖船上岸的绞盘帮忙,才算是缓缓将这条巨鲸拖到了岸上。 这条巨鲸也真够惨的,先是被徐淼他们追杀,又是用弩炮射,又是用捕鲸矛扎,死了以后又被闻着血腥味赶过来的鲨鱼撕咬,身上到处都是累累伤痕,有一小半的皮都被鲨鱼咬烂了。 但是鲨鱼想要分食掉这条巨鲸也不太容易,加上路上船上的人不断的捕杀鲨鱼,将鲨鱼拖上船之后,按照徐淼的吩咐,将鱼鳍都割了下来,鱼皮扒掉,鲨鱼肝挖出来,就把剩下的鲨鱼丢回到了海里。 这些死鲨鱼也吸引走了不少鲨鱼,所以这才保住了这条巨鲸在半路上没被鲨鱼们给截胡了。 顺带着他们一路上跟鲨鱼搏斗,还收获了不少的鱼翅和鲨鱼皮以及鲨鱼肝,这些东西算是鲨鱼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了,而鲨鱼肉则因为鲨鱼没有泌尿系统,靠的是肌肉和皮肤排泄分泌物,所以鲨鱼肉腥臭难闻,这世上没多少人吃鲨鱼肉,便都扔回到了大海里面。 不是他徐淼残忍,而是这些鲨鱼实在是太过分了,自己带着人累的跟狗一样,损失了三条小船,伤了几个人,好不容易才猎获了一条巨鲸,这些家伙闻着血腥味就跑来分一杯羹,甚至想要截胡,是可忍孰不可忍,别人能忍他徐淼岂能忍? 所以这一路上在他的吩咐之下,三条船上的水手们,用带着绳子的鱼叉,玩儿了命的捕杀跑来截胡的鲨鱼,着实干掉了不少鲨鱼,就算是用它们的鱼鳍和鱼皮还有鱼肝来抵账了。 港区的所有人都涌到了码头附近的那块提前清理出来的沙滩上,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座肉山一般的巨鲸,都真的是被震撼到了,一个个都张大嘴巴,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剩下张着嘴喊啊了! 就连素来神经大条的尉迟宝琪和小牛闻讯赶来看到这巨鲸的时候,俩人的下巴也都当场掉地上了,眼珠都努出眼眶了。 原本这俩货对徐淼此次率船出海去捕鲸,都持着不看好的态度,认为徐淼这是异想天开,有点忘乎所以了! 他们确实承认徐淼本事大,懂得多,可是不代表徐淼可以无所不能! 鲸鱼这东西,他们来了海边之后也远远的在海面上曾经看到过,也听说过那东西有多大,如此庞然巨物,简直堪称神兽,他们认为根本非人力可以猎杀的。 而徐淼却天天琢磨着要去猎杀这种庞然巨物,这不是飘了是什么?所以他们都不看好徐淼这次能抓到这种大家伙。看书喇 虽然昨晚徐淼没有回来,他们也担心徐淼,不过他们也觉得徐淼即便是逮不到这玩意儿,起码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当听说徐淼回来的时候,他们倒也不感觉惊奇,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当听说徐淼真的拖回来了一条巨鲸的时候,他们就惊讶了,于是连忙跑到了码头,看到正在被拖上岸的这条巨鲸,两个人都惊的有点傻了。 “额滴天神呀!他还真抓了一条回来!这得多重呀?怎么如此之大?”尉迟宝琪在震撼过后,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夸张的托着下巴把嘴合上,然后有点呆滞的扭头看着小牛说道。 小牛也缓缓合上了嘴巴,扭头有些目光呆滞的看了看尉迟宝琪,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方的震撼还有那种不可思议的心情。 小牛咕咚一声用力吞了一口口水,讪讪的说道:“这次咱们又小看他了!你说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神仙下凡呀?怎么啥都能干?” 眼看着眼前这条有一大栋房子那么大,像座肉山一般庞大的鲸鱼,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无语。 当鲸鱼终于被拖上岸的时候,正好这时州衙的张荣前来港区这里找徐淼,有事情要和徐淼商议,到了港区之后,却发现港区这里空荡荡的,几乎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把张荣吓了一跳。 前些天他来这里的时候,这里还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到处的工坊都有很多人在忙碌不停,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是今天到了这里之后,却发现这里的很多工地上都静悄悄的,几乎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刚修好的街道上,居然还掉了不少鞋子,像是遇上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人们仓皇逃走了一般。 这把张荣给吓得不轻,连忙叫停了马车,惊慌的命人赶紧去打听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今日这里如此冷清,人都去哪儿了? 于是有差役连忙跑去找人打听,没一会儿就跑了回来,告诉张荣说太守大人昨日出海了,刚才带着船回来了,说他从海上猎杀了一头鲲,拖了回来,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跑码头上看热闹去了。 一听这个,张荣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只要不是遭了贼就行,但是接着他就又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说什么?太守大人捕到了一头鲲?” 那差役连忙点头说是,还说这是他找到的人说的。 于是张荣连忙拍着车厢,让车夫赶紧赶到码头去。 等张荣到了码头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数千人之多,真是摩肩接踵,人头济济,把码头附近一块空地挤得水泄不通。 于是张荣连忙挤入到了人群之中,忙着打听徐淼何在,当差役为他开了一条通道,走入到人群里面的时候,张荣忽然间呆住了。 他和之前尉迟宝琪还有小牛刚看到巨鲸的时候那种表现几乎是一模一样,嘴巴张的老大,一脸的惊骇之色。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大鱼死王侯薨 看着眼前的巨鲸尸体,张荣也被震惊的有点当场傻了,愣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回过劲儿来,突然间脸色一变,赶忙抓住人询问徐淼这会儿何在。 正好有护卫在这里,打听过之后,张荣得知徐淼这会儿去洗澡换衣去了,于是连忙便让人带着他直奔徐淼在这里的临时居所。 当徐淼痛痛快快在公孙婧和仙儿的伺候下美美的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鱼腥味和血腥味之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袍子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张荣赶了过来。 徐淼让张荣到客厅说话,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就见张荣一脸惊惶的闯了进来,对徐淼草草见礼之后,便急躁的说道:“大人!您怎敢去猎捕这等大鱼呀?这可是会闯大祸的呀!” 徐淼刚端起茶碗,听了张荣的话之后,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不就是捕了一条鲸鱼吗?这又能闯什么大祸?我怎么没听说过朝廷规定不许捕杀这东西了?” 徐淼也是有点蒙,他实在是想不起来大唐有哪条明文规定,说不许捕鲸的?而且好像大唐现在也没有什么动物保护法或者是动物保护组织! 张荣脸色苍白,对徐淼说道:“大人您难道没有听说过,大鱼死王侯薨吗?自先秦以来,史书上皆有这等说法! 而您却跑去海上,猎杀如此神兽,这万一要是正好遇上……那大人岂不就招祸了吗?” 张荣倒是没有把话彻底说明,不过徐淼一听,还是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徐淼顿时就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张长史真会说笑!这死一条鲸鱼,就会死一个王侯,这等屁话你也相信? 这天下的海里,你知道有多少鲸鱼吗?这要是是一条鲸鱼就是一个王侯,这海里天天都有不计其数的鲸鱼会死,那么岂不天下的王侯都要死绝了吗? 这是谁说的屁话?这等屁话你也相信?” 张荣没想到徐淼居然如此粗俗,张嘴屁话闭嘴屁话的,完全不似一个他这样的官员应该说出来的。 于是张荣便耐着性子对徐淼说道:“相传当年秦皇巡幸东海,遥见海上有大鱼,便命人猎杀了一头!结果没几天秦皇返回长安的路上,便薨于途中!于是这才有了大鱼死王侯薨之说! 自古便相传,猎杀此物不祥!大人又如何能冒如此之险呢?这岂不是又给了一些居心叵测之辈,攻讦大人的口实了吗?” 徐淼一脸不屑的摆手道:“你不用说了,没事!让那些混账随便咬我便是,我还就不信了,他们还能真的咬了我的那啥不成!哼哼! 你们哪里知道,这鲸鱼多么有用,此物实乃浑身是宝,乃是天赐人类的恩物!现如今大海里此物数不胜数,如若弃之不用,岂不等于是暴殄天物? 正好你今天过来,算你有口福了!今晚就留在这里,品尝一下这鲸肉好了!” 张荣一脸担忧,但是却看徐淼毫不在乎,于是只能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了,不过徐淼说此物浑身是宝,以他目前对徐淼的了解,还真就不敢怀疑。 因为他已经打听到了不少徐淼所作之事,现在知道了徐淼乃是一个才智过人之辈,不但精通算学,而且天文地理几乎无所不知! 甚至于去年还和当世大儒李纲打赌,成功的将人送到了天上去,赢了李纲一局。 想想徐淼这样一个连人都能送到天上的家伙,他说着鲸鱼浑身是宝,那么还真就可能不是在胡说八道,最起码那也是一座肉山!只是不知道那鲸肉到底是不是真如徐淼所言那样美味! 但是忽然间他想起了来此的目的,对徐淼说道:“也罢!现如今那大鱼杀也杀了,说什么都晚矣! 下官今日前来,乃是想和大人商议一下,您请建的海巡司朝廷已经准了!但是朝廷不拨钱粮,让海州来承担,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我们海州本来就是小地方,只有区区四县之地,每年收取的赋税并不多,又岂能养得起这海巡司? 这海巡司不能建呀!要是大人建海巡司的话,咱们海州恐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了!” 说到这里,张荣只想哭,他想不通朝廷哪儿能如此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就算是陛下和朝中诸臣想要刁难徐淼,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呀! 徐淼的请建海巡司的奏疏他也看了,徐淼要购置三十条大小船只,作为海巡司的巡检船,另外还要招募一千六百水手,这还不算岸上的人员和文吏。 其他暂且不说,单单是采办这三十条船和招募养活这将近两千人,起码就需要近十万贯,如果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支出的话,就算是这些船分批采购,摊到三年之中,每年也需要拿出来十余万贯。 海州才多大一点呀!总共不过只有四个县,一年海州收上来的赋税不过也只有一两万贯,就算是朝廷一文钱都不要海州解往长安,都拿来养这海巡司,海州不吃不喝也养不起呀! 所以当看到朝廷的批复之后,张荣整个人都蒙了,他实在是想不出海州去哪儿弄这么多钱,愁的快把头发都揪光了。 可是他在朐县的州衙之中,却总是不见徐淼回州衙,于是实在是坐立不安之下,便主动前来找徐淼商议此事,劝徐淼不要再筹建什么海巡司了。 但是谁知徐淼听了张荣的话之后,却不以为然,摆手道:“养海巡司的钱粮之事,你不必担心了!这海巡司即便是砸锅卖铁也必须要筹建起来! 船只方面,暂时缴获海贼的那些船先凑个数,还有我的那几条船也暂时借给海巡司充个数,等以后有钱了再换新船! 至于招募人员钱粮,本官已经请奏了圣上,就从海巡司今后缴获以及海州港这里收取的税金之中出!圣上已经同意!” 张荣听了之后,稍微松了口气,但是旋即就又皱起了眉头说道:“可是这港区每年才能收多少商税呀?如何能够养得起那么多船和人?” 徐淼看了看张荣,有点无语,但是却也没有鄙视他,因为这个时代的人,真正懂得经济之道的又有几个呢?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一座海港一旦繁荣起来之后,能够产出多少财富? 虽然海州港并不大,可是一旦建成投入运营之后,便会成为大唐中东部最繁华的一座港口,将有无数的货物从这里被装船运往南北各地,甚至远的可以直达倭国和百济、新罗。 而且也会有无数的货物,运抵这里,每年这海州港吞吐的货物,单单是收税,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还没有包括港区各种工坊和商铺收取的商税,那同样也将会是一块巨大的收益。 而现在海港暂时还没有建成投入使用,只是临时充作渔港,还暂时看不到利益,张荣当然不会知道,这座海港以后将会产出多少税金。 就连李二和朝中的那些大佬,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这么一座海港会能有多少产出,轻松就同意了将海州港和港区所产出的商税全部用来养海巡司。 徐淼还在奏请之中埋下了伏笔,那就是海巡司今后在海上剿匪的收益,也归海巡司所有! 这世上干啥来钱最快?当然就是抢了!作为他肯定不能效仿海匪那样,去抢劫过往商船,但是他可以去抢那些海匪呀! 海盗们就算是再怎么混的不好,也都肯定有不少积蓄,前段时间干掉的鹰游山的海匪,即便是在被逃走的混海蛟带走了不少财宝的情况下,依旧还是从他们老巢之中起出了价值数万贯的财货。 以后海巡司建成之后,练好了水兵,把船只武装起来之后,徐淼打定主意,立即便南下去进行剿匪,趁着朝廷没有在南方设立海巡司,划分责任区域之前,必须要抢先狠捞一笔再说。 反正从头至尾,他和朝廷也没有提过半个字海州海巡司将会负责哪一片海域,就算是他把船队开到马六甲海峡去,也不算犯错。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屠鲸 徐淼不敢想象,等海州港繁荣起来之后,收取到的商税,会不会让李二和朝中的那帮大佬下巴都掉地上。 他敢打赌,到时候李二绝对会和那帮大佬们耍流氓,不要脸的要求收回海州港收取商税的权力,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先把这海巡司给养肥了再说。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少赚少花,多赚多花,量入为出,总之本官不会从海州百姓身上搜刮便是! 走!咱们去看看那大鱼如何宰杀!估计你肯定以前没见过!那东西不能放时间长了,一旦耽搁时间长了,肉就腐坏了,那我可就白干了!”徐淼摆手对张荣说道,站起身便朝外走去。 张荣听了徐淼这话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要徐淼觉得能干,那么他是刺史,这萝卜也是他自己坐,只要他不大肆搜刮地方来养他的海巡司就行,这事儿他不管了。 分解鲸鱼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因为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大了,单单是鲸鱼皮就足足有近一尺那么厚,想要将其刨开,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徐淼准备充分,手下也有能出力的猛人,于是熊展、虎子、尉迟宝琪、牛明玉等一众彪形大汉就临时转职成了屠夫。 这帮家伙都是有着一身蛮力的猛人,受命之后都没有犯怂,一个个都拎了一柄长刀,攀上了巨鲸,开始在徐淼指挥下,奋力挥刀,开始对巨鲸开膛破肚。 说实在的,剖开巨鲸的现场,不管是血腥的场面,还是那刺鼻的血腥味和内脏的异味,都实在不怎么美妙,好在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巨鲸也刚死不久,及时剖开巨鲸,也不至于因为它的内脏充气而造成爆炸。看书喇 当熊展瞪着眼,一刀从巨鲸的下巴捅进去,刀锋直没刀柄,然后沉声大吼一声,便双手紧握着长刀的刀柄,奋力向着巨鲸的尾部一路切割而去。 不多会儿工夫,巨鲸的肚皮便被剖开,巨大的内脏便从它的腹腔之中涌了出来,几个跟着看热闹的家伙,见势不妙怪叫一声扭头就跑,也幸亏反应及时跑得够快,才没有被巨鲸的那些内脏给当场埋进去,要不然的话,救都不容易把他们救出来,估计他们就成了这次捕鲸之中真正的牺牲者了。 而且这要是被埋进去的话,死了都没法给后人说,总不能告诉他们后人,说他们的爹或者爷爷当年因为没眼色,是被巨鲸的心肝脾肺肾或者是肠子给压死了! 巨鲸实在是太大了,破开它的肚皮之后,其余人才纷纷持刀开始上前对巨鲸的内脏进行分解。 当巨鲸的心脏被挖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又是一片惊呼之声,因为这巨鲸的一颗心脏,就足足堪比一辆驴车那么大了!切开的血管,几乎可以钻进去一个人。 至于巨鲸的肺,更是比一间房子都要大,主气管钻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在中原这个肉食十分稀缺的时代,巨鲸的内脏也没有被抛弃或者浪费掉,数百人一起动手,将这些内脏全部都分割成了碎块,用大筐抬到了一处工棚下面开始清洗处理。 而且为了鼓舞士气,徐淼还命人把能找来的大锅全部都给找来,就在码头附近一溜支起来,让厨子按照他的要求配制了调料,直接就开始烹煮了起来。 徐淼下令,只要肚子饿的人,随时都可以过去那边敞开肚皮取食那些鲸鱼内脏,这些东西不易保存,也不便制成腌肉或者熏肉,也无法长时间进行保存,所以就只能让人敞开肚皮尽快吃掉。 甚至于为了尽快处理掉这些鲸鱼内脏,徐淼还特许在港区干活的本地乡民们,每个人给家里面送回去十斤。 另外又命牛明玉给折冲府装了几车送了过去,让折冲府的府兵们也都打打牙祭,大快朵颐一番。 至于内脏胆固醇可能会比较高,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是值得考虑的问题,这时代绝大部分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肉,哪儿还会嫌弃吃的是肉还是鲸鱼的杂碎,甚至于对味道也完全不挑剔,只要煮熟了就行,吃到嘴里就让他们非常满足。 对很多人来说,徐淼精心调配的调料,基本上算是浪费了,可以说完全就是牛嚼牡丹。 经过清理内脏,徐淼终于确定,这次没选错目标,这却是是一头雄性的鲸鱼,一根鲸鞭足足两米多长,至于两颗蛋蛋,更是每个都有近百斤重,看的现场指认直咂舌,尉迟宝琪当场就要拎着刀砍一截去弄熟了尝尝味道。 不过徐淼最后还是下令把这一挂几百斤的东西给收起来,吩咐手下送去烘干保存起来,这东西虽然他很清楚其实没多大的营养价值,但是中国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吃什么补什么的观念。 所以各种的鞭在富人圈子里都是相当受追捧的,什么虎鞭、熊鞭、鹿鞭更是被视作补肾壮阳的上品,价格奇高。 现在徐淼弄了这么大一根鲸鞭,应该比起那些什么虎鞭、鹿鞭要值钱多了!这玩意儿他是不吃,但是不妨碍他将其弄回长安去骗那些有钱人的钱!估计一经推出,绝对会被疯狂抢购。 当内脏被清理完之后,接下来便是对鲸肉的切割,这时候一群猛人一起上阵,开始爬上巨鲸,拎着锋利的大刀进行切割,而保存完好的鲸皮,则被皮匠们过来先行剥下来,弄去鞣制,这玩意儿拿到长安市面上,也绝对会成为被追捧的对象。 而且鲸皮非常厚,可以剥成很多层,鞣制好之后,送到长安候绝对会成为非常抢手的货物,出门有钱人们谁要是不穿一双鲸鱼皮的皮靴,到时候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一大群人挥汗如雨的足足在码头上干了一整天,直至干到深夜,才算是把这条鲸鱼彻底给分割完毕,只剩下了一副巨大的鲸鱼的骨架,被徐淼下令拉的远远的,先扔在远处的一片沙滩上省的臭了,让码头这里臭不可闻。 经过大致的称量,这一条巨鲸身上能吃的内脏部分大致有将一万多斤,鲸皮大约有几千斤,鲸肉足足也有两万多斤,至于鲸脂则起码也有上万斤之多,统计一下,这条巨鲸大约总重应该是在六万多斤,甚至可能是七万斤,换算成后世的重量计算的话,那就是四十吨左右。 所以徐淼断定,这条鲸鱼根本算不上是真正的巨鲸,这可能就是一条体型比较小的小须鲸,如果是长须经或者蓝鲸的话,成年的鲸鱼体重起码在百吨以上、 不过对于第一次出海捕鲸,就能逮住一条三四十吨的家伙,徐淼还是很满意的,这一条鲸鱼的收益,现在暂时还无法估算出来,但是却也可以初步判定,收益绝对不会太少。 而他不但收获了大量的鲸肉,还收获了大量的鲸皮,同时还收获了大量的鲸脂以及一批鲸须,这些都是好东西。 当晚徐淼就连夜不顾疲劳的亲自烹制了几大锅鲸肉,不但请张荣留下品尝了一下鲸肉的味道,还炒了几盘鲸舌、鲸鱼心和鲸鱼肝,张荣、尉迟宝琪、小牛他们品尝过之后,都连声称赞,说这鲸肉吃起来味道虽然略有腥味,可是却口感相当不错。 鲸肉介于牛肉和猪肉之间的口感,在用调料压住了腥膻味之后,吃起来味道很不错,确实堪称是美味。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鲨鱼付出的代价 不过徐淼尝过之后,却私下里自己认为,这玩意儿其实算不上非常好吃,没有牛肉猪羊肉好吃,不过就是吃个新鲜罢了,但是正因为物以稀为贵,人们没吃过这东西,而且这玩意儿还被赋予了一定的神话色彩,当品尝到这东西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觉得这玩意儿好吃了。 徐淼虽然这次出海捕鲸,足足折腾了两天两夜,感觉到疲惫不堪,可是为了发财大计,还是强撑着连夜命人开始腌制那些鲸肉,并且开始炼制鲸油。 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这么多鲸肉便可能会腐坏,那可就损失大了。 于是当天港区能动员的人就都动员了起来,连夜就开始用大盐以及调料将所有鲸肉都腌制了起来,徐淼还临时派了一批人手抢建了一溜的熏肉用的棚屋,将处理过的鲸肉挂到这些棚屋里进行熏制,延长其保存时间,为以后运往长安卖大钱做准备。 另外他还连夜安排人去搜罗各种铁釜铜釜甚至是陶釜,开始炼制鲸油,省的分割下来的鲸脂腐坏。 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徐淼才如同一头死猪一般的一头扎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徐淼这一觉就足足睡了大半天,到了第三天下午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用力的伸了伸懒腰,只觉得腰间的骨头扣都嘎嘣作响,浑身舒坦了许多。 一想到那些鲸肉和鲸脂还有鲸皮,徐淼就躺不住了,沉声发力蜷起身子抬起双腿,在床上来了个鲤鱼打挺。 但是结果很不理想,很显然他工夫还很不到家,连续弹了三次,都没有能弹起来,最后一次用力过猛,一下打过头了,一头就从床上杵了下去,幸亏双手及时撑住了地面,这才没有用脸着地。 不过他的两条腿还搭在床上,头朝下顶在床下,哎呀哎呀的大叫了起来。 听到徐淼叫声的公孙婧不知道在屋中睡觉的徐淼发生了什么,于是慌忙推门闯了进去,结果就看见徐淼打头朝下,屁股朝上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戳在地上,正在两脚乱蹬,还哇哇大叫。 于是公孙婧惊叫一声,连忙飞身扑过去搀起了徐淼,看到徐淼憋得脸红脖子粗,一副尴尬的表情,赶忙问徐淼这是怎么了。 徐淼于是只能尴尬的说他想要鲤鱼打挺站起来,结果没打起来却栽到了床下,差点把公孙婧给当场笑死,一边在徐淼幽怨的目光下毫无形象的大笑,一边赶忙帮徐淼换衣服。 徐淼厚着脸皮出门喝了一碗粥,便立即起身风风火火的跑去巡视鲸肉处理的情况以及鲸脂的炼制情况。 整个港区空地上都支着各种各样的锅或者是釜,但凡是只要能用来炼油的东西都被架起来在炼油。 炼制出来的鲸脂则被用提前准备好的陶罐或者木桶装起来,送入到仓库之中,接下来这些鲸脂将会被制作成鲸油大蜡或者是制成肥皂,亦或是直接作为润滑油卖掉,甚至于还可以当做火油或者是灯油使用,要是拿来吃的话,也没多大的问题,就是味道可能不是太好罢了。 总而言之这鲸脂乃是好东西,这一条鲸鱼就应该能熬制出来数千斤的鲸脂,鲸脂还要比猪油好得多,制作出来的蜡烛和肥皂都要好于牛油或者猪油,就算是拿去当灯油用,也比其它油脂要好,作为润滑油更是要好于很多油脂。 至于鲸肉那边,大批人手连夜就将大块鲸肉分割成小一些的肉块,然后抹上大盐和调料腌制了起来,接下来直接吃也罢,熏制成熏肉也罢,总而言之不至于被浪费。 甚至于昨天取出来的那些鲸鱼的内脏,在清洗干净之后,暂时吃不完也分不完的,也被暂时腌制了起来,接下来可以继续吃。 看看这些事情他吩咐之后,都有人在管,于是徐淼这才放心了下来,就不再去看皮匠们怎么鞣制鲸鱼皮和鲨鱼皮了,只是又吩咐了一个管事,让他去把弄回来的鱼翅还有鲨鱼肝也处理一下。 鲨鱼鳍风干或者烘干制成鱼翅干品,而鲨鱼肝则熬成鱼肝油,这都是好东西。 这时代还没有人吃鱼翅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怎么吃,真正中国人将鱼翅作为高等食材,是直到明朝之后的事情了,在那之前,是没有人吃鱼翅的,所以鲨鱼这东西在沿海一带根本没人搭理它们,所以现在的鲨鱼才会这么嚣张。 可是遇上了徐淼这个吃货,鲨鱼可就算是倒了大霉了,别人不知道鲨鱼的鳍是高档食材,徐淼可是知道,而且还恰好知道怎么处理这玩意儿,让其能够成为美味。 这家伙后世贵的要死,只有高档酒店才有这道菜,就徐淼的那点薪水,是打死都不敢点的,可是现在海里面这么多,居然还敢来和他抢好不容易抓到的鲸鱼,那就是找死了。 徐淼打定主意,接下来把这家伙的鱼鳍也要端上饭桌,让其也成为一道高档美味,拿它给渔民们赚些钱。 这次他带着船拖着鲸鱼回来的路上,为了保护自己的收获,着实一路上跟鲨鱼们做了一番卓绝的斗争,成功猎杀了大批鲨鱼,不但剥了不少的鲨鱼皮,还割了大量的鱼翅,挖了不少的鲨鱼肝。看书喇 鲨鱼肝制成的鱼肝油可是补充维生素ad的圣品,现在不少人因为缺乏营养摄入,从小得了佝偻病,不但穷人有,富人也不少人得这种病,还有不少人因为常年吃不到肉,得了夜盲症,有了这东西之后,便可以有效的防治佝偻病和夜盲症。 现在唐军之中,就有不少唐兵因为缺乏营养摄入得了夜盲症,以后军中也需要不少这东西,所以这又是一个生财之道。 至于鲨鱼皮嘛,也是上等皮革,虽然后世开发了不少其他用途,但是现在却主要还是作为皮子使用,鲨鱼皮包的刀鞘剑鞘,很是精美,而且也可以用来做包,甚至可以制成鲨鱼皮的水靠。 以后徐淼就准备给自己海巡司的水手们配发鲨鱼皮的水靠,穿上这东西之后,下水既可以御寒,也可以防止在水下被划伤,另外鲨鱼皮的特性,还可以让人在水下游得更快,总之用处多多。 以后他的海巡司要出海剿匪,难免要派人下水,比如凿穿敌人的船只,潜入敌人的巢穴搞个暗杀偷袭之类的行动,天冷的时候,水手们现在只能光着身子下水,很容易失稳,船上鲨鱼皮水靠之后,就能起到一定的保暖作用,起码比光着身子要强得多! 总而言之,靠海吃海,他来了海边,就要充分的利用大海的资源,让海州背靠大海先富裕起来,才能让李二和朝中的那帮老顽固们看到大海的好处。 安排过鲨鱼的事情之后,徐淼便命人把张玄等一批跟着他出海捕鲸的家伙招了过来。 徐淼把这次跟着他出海捕鲸的一大群大小头目们凑在一起,一是先向他们宣布了接下来要成立海巡司的事情。 此次徐淼上奏请建海巡司,当然也要为海巡司定一个规格,最终朝廷听从了徐淼的建议,批准徐淼在海州筹建海巡司,海巡司主官名为巡检,授正七品武官,下设两名副巡检,正八品职衔,另外设主簿一名,从七品文官职衔。 至于其它需要设立的职务则由徐淼另外酌情设置,报吏部报备,像船上的纲首,根据船只大小不同,给予从八品到从九品不等的职衔。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该赏就赏 朝廷给出海巡司的这个等级,目前看来真的不算高,还不如一个折冲府,折冲府都尉就算是下府的都尉,也起码是一个正五品武官,而海巡司巡检却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正七品,这个规格实在是有点太低了点。 不过徐淼也没表示太大的不满,毕竟现如今海巡司连个影子还都没有,寸功未立,而且也没人知道它的重要性,故此现在只给了一个这样的规格,徐淼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有建立起海巡司,干出一些功绩之后,让朝廷知道了海巡司的重要性之后,他才能再和朝廷讨价还价,给海巡司升格,现在多说无益。 对于徐淼请建海巡司之事,这些家伙们其实并不知道,当听了徐淼说要建一个海巡司,主要职能就是巡视海上,讨剿海匪,维护海上航路安全,而且进入海巡司的人还给予授官,顿时这帮家伙就都乐坏了。 虽然以前张玄也曾经当过一个从七品的翊麾副尉,可是后来却因为犯禁而被撸掉了,现在要是能当上海巡司巡检的话,那么他起步就是一个正七品的武职,这一下就点燃了张玄的热情。 原来他在退出水师的时候,就以为此生再不可能当官了,以后就是来海州做徐淼的一个家将,但是现在听了徐淼的话之后,顿时心中又开始火热了起来。 谁放着正儿八经的官不做,想要去勋贵家当个家丁或者家将呀?就算是投到勋贵家做事,其实有时候也是想要谋一个出身的! 因为跟着勋贵干,一旦是武将的话,就可能要跟着上战场,上了战场立了功的话,以后报功的时候,就可能受到朝廷的赏赐,赏赐又分为授官和赏钱,这样的话,便还是有机会当官的。 张玄知道自己没机会投到张亮家中做家臣或者家将,所以便投到了徐淼手下,为徐淼做事,现在徐淼却要在海州建一个什么海巡司,接下来会从他们之中选出一批人授官。 那么以他的本事还有以前的资历,如果好好干的话,待到海巡司成立,说不定就能被授一个巡检,即便是授不了他一个巡检,能授个副巡检,也是个正八品的官! 而且徐淼还说了,这只是一个起步,要是以后海巡司剿匪屡屡建功的话,展现出了海巡司的重要性之后,还可以向朝廷申请给海巡司升格,到时候海巡司的巡检升到正五品武职也不是不可能。 随着海巡司水涨船高之后,说不定他们这些人都能在海巡司混个一官半职。 于是不单单张玄心热了起来,其余的那些水师出来的老卒们也都纷纷眼睛亮了起来。 徐淼看了看这帮人的表情之后,冷笑一下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道:“别这么看着我!你们要是想在海巡司里混个出身的话,不是不行,但是本官丑话说前面,单凭现在你们的本事可不行! 想要当官,起码要先识字才行,每个人要是不能认识读写一千个字的话,想要当官,门都没有!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当大头兵去! 过几天之后,我便会安排人教尔等识字,每天每人要最少学会读写五个字到十个字,学不会的话,第二天就别吃饭了! 要想跟着老子混,不识字门都没有!” 张玄他们这帮家伙一听,当场脸就都夸嚓一下掉到裤裆里了。 他们都是一帮粗汉,充其量斗大的字能认识一箩筐就算是不错了,让他们拎刀子去砍人对他们来说简单,但是让他们提笔学着写字,在他们眼里,却比在风浪之中摇摆的船上跳到敌船上去还要艰难。 而眼前的这位主子却要求他们都要学会读写一千个字,这在他们眼里可真的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了! 所以一帮人的笑容顿时就凝固在了脸上,然后就像是崩碎了一般,脸皮夸嚓一下就掉到了裤裆里。 徐淼又看了看这些脸垮下来的家伙,龇牙冷笑着对他们不屑道:“看看你们的德性!一个个跟死了亲娘舅一样,不就是让你们识几个字吗?这能比杀你们还难受?识点字有何不好?到哪儿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你们要不是老子的手下,求着老子老子也不愿意教你们!现在老子花钱请先生教你们识字,你们到都先跟死了娘舅一样! 不想学明说,以后就呆在船上专司负责刷马桶去好了!啥时候刷够了啥时候再学不迟!我看就是把你们这帮混账给惯的!不收拾收拾你们就皮痒痒!” 徐淼骂骂咧咧的话语,听在这帮糙汉子们耳朵里,却如同天籁一般,他们最怕跟文绉绉的人打交道,都是一帮糙老爷们,越是话糙他们反倒越是听着舒服。 于是众人本来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在被徐淼骂了一顿之后,反倒是都心情大好,连忙纷纷点头称是,再次露出了笑脸。 张玄叹了口气道:“侯爷骂的是,咱们这帮家伙都是一帮贱骨头,都是欠收拾的货!别都给脸不要脸了,这是侯爷对咱们好,都别不识好歹了! 不就是每天识几个字吗?这算得了啥?我就不信了,隔着船帮跳到敌船上大家伙都没怕过,拎着刀跟那些海匪们对着砍,也没见谁吓尿过,现在每天就识几个字,难不成能吓得住咱们? 侯爷,您只管安排便是了,咱们都听您的!” 其余的那些家伙们听罢之后,也开始纷纷点头称是,想想也是,特喵的拎着刀瞪着眼跟那些凶悍的海匪们对着砍的时候,他们都没怂过! 在海上遇上大风大浪的时候,船一会儿被抛到天上,一会儿又重重的跌入谷底,他们也没吓尿过,现在不就是让他们每天识点字吗?至于被吓得面无人色吗? 于是一帮家伙都顿时打起精神,连连点头向徐淼拍胸脯表决心,说他们愿意干了。 徐淼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要不然我真瞧不起你们这帮家伙,还以为你们都是没了下面的阉货呢! 要学就好好学,学不会到时候挨先生的板子,你们谁他娘的敢瞪眼还手,你看看老子能不能打死你们!呵呵!” 众人顿时就哄堂大笑了起来。 接着徐淼放下这件事,便说起了这次出海捕鲸的事情,先把这帮家伙的勇敢夸奖了一番,接着当场就拿出之前承诺的赏钱,一箱箱的黄橙橙的铜钱直接就扔到了他们面前。 一群家伙顿时就再次喜上眉梢,一个个常年风吹日晒的那张黑黢黢的脸膛都笑的跟菊花盛开了一般,纷纷拜倒向徐淼称谢。 想要让人为你卖命,那就要言而有信,该给的好处绝对不能少给,徐淼对于这一条驭人之术深信不疑,画大饼的事情后世会的人很多,徐淼后世的曾经一个老板就喜欢动不动给手下们画大饼,但是却从不兑现。 后来大饼画多了也就没用了,终于最终好员工都没耐性继续听他画大饼了,纷纷离职而去,最后那蠢货的公司也逐渐垮了。 有了后世那个蠢货老板的教训之后,徐淼这一世吸取教训,大饼要画但是画过大饼之后,必须要兑现,这才能让手下信服,给足了大饼之后,他们才能铁了心为你卖命。 这么浅显的道理,后世不少老板居然愣是不懂,总觉得坑自己手下员工很有成就感一般?殊不知你糊弄手下,手下一次两次可以忍,多了之后他们便忍不下去了。 辞职走人是最轻的,遇上混饭吃的也会糊弄你,特别是有的狠人,当你遇上对手的时候,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出卖你,甚至暗地里帮着敌人给你使绊子,到时候这些蠢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后世这样的教训比比皆是,所以徐淼在这一世坚守一条,那就是想要手下为你卖命,就给他足够的好处,让他觉得值得为你卖命就妥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捕鲸产业链 发完赏钱之后,徐淼这才转而开始总结这次他们出海捕鲸行动之中的各种得失,重点检讨他在这次捕鲸行动之中错误的方面,当然也找出了一些手下这帮人在行动中的错误之处。 一帮人拿了钱之后,心情很好,这会儿即便是挑毛病,他们也觉得理所应当,更何况徐淼所说的那些问题,他们听了之后也觉得非常有理,更何况这还是和他们今后性命攸关的一些问题。 现在找出问题,想出解决办法,那么以后他们再出海捕鲸便会安全一些,别看这次他们一个人都没死,可是却也是险象环生,没死人是因为运气好罢了,要是稍有差池,这次他们就不知道可能会死多少人呢! 如果徐淼不带着他们找出问题,并且想出解决办法的话,那么今后他们再出海捕鲸的话,运气可不会一直照拂着他们,那他们今后一定会有人死的。 这钱虽然是好东西,但是有命赚没命花也不见得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既能赚钱还能活着享受那才是他们想要的。 所以一帮人都听的十分认真,而且当徐淼让他们也说说他们有何想法的时候,一群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说出了一些他们的看法,又找出了一些问题。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帮家伙其实都是老水手了,在海上的经验十分丰富,比起徐淼这二半吊子要强太多了,一旦集思广益的时候,他们找出来的问题就更多了。 这第一次出海捕鲸,他们期初都是很紧张的,甚至可以说有些惧怕,只是因为有徐淼的命令,不得不干,才硬着头皮上的。 但是当他们真的成功猎获了一条巨鲸之后,他们才感觉其实捕鲸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可怕,这鲸鱼虽然大是大,可是性情却并不算非常凶暴,受伤之后不过就是会挣扎跃出水面,掀起大浪,摆动尾巴来回扫之外,攻击力并不强。 要不然的话,就凭它那样的个头和体重,受到攻击之后,不惊慌失措四散而逃,而是愤怒之下掉头来攻击他们的大船的话,就他们这三条船,都不够那些鲸鱼们撞的,估计挨不了几下,他们的船就散架了,那时候吃掉他们这些人,都跟吃点心一般容易。 可是那鲸鱼却压根就没有反击,只是闷头逃跑一直耗尽体力流光了血,成为了猎物。 于是有了这一次成功之后,他们这帮人对那些庞然巨物的敬畏感也就消失了大半,而且他们也亲眼看到了,这家伙真的浑身是宝,别的不说,这一身的肉,就够他们大快朵颐了。 只要不再惧怕,那么以后就好办了,找出这次捕鲸过程中他们出现的各种错误,下次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接下来他们再去捕鲸就安全多了。 于是一帮人和徐淼讨论的是热火朝天,徐淼一高兴就又赏了他们几坛徐家的家酿烈酒,叫人送来了大盆大盆的鲸杂和鲸肉,一边吃喝,一边继续聊。 这徐家家酿烈酒一入口,就被这帮在海里讨生活的糙汉子们彻底爱上了,那种入口甘烈的感觉,还有一口下去上头的感觉,简直让他们爱死了这种烈酒,一个个都大呼痛快,觉得这才是他们这样的爷们该喝的酒。 至于以前他们喝过的那些酒,和这个一比,简直就是马尿一般,为了这口酒,他们都觉得为徐淼卖命真是值了。 不就是捕鲸吗?这算啥呀?只要自家这个主子还要他们干下去,他们干就完了! 一顿酒肉下来,一帮家伙在酒精刺激之下,顿时就又热血沸腾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的就嗷嗷叫着冲回了码头,开始准备再次出海捕鲸,他们发誓这次一定要多抓两头回来,让大家伙看看。 徐淼背着手看着那帮被刺激的热血沸腾的家伙们,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随着第一头鲸鱼被拖回来之后,港口这里迅速就开始形成了捕鲸的产业链,专门处理鲸鱼皮和鲨鱼皮的作坊飞速的便被建立了起来,还有处理鲸肉的熏肉作坊也飞速的开始建立起来。 与此同时,熬制鲸油的作坊,开始在已经建起的铁作定制大锅,准备大干一场。 这些作坊被建立起来之后,与之配套的生意也就迅速的开始跟着被建了起来。 老程家本来就是做皮货生意的,于是便飞速的调集皮匠送到海州这边,和徐淼合作建立专门处理鲸鱼皮和鲨鱼皮的工坊。 徐淼把制蜡的生意丢给了老牛家。 尉迟家当初接了徐家的熏肉和腊肉作坊,现在这生意成了尉迟家的主要生财的来源,自然而然就和徐淼合作,接下了腌制和熏制鲸肉的作坊。 李孝恭家则跑来跟徐淼谈妥了鲸油方面的合作事宜。 秦琼家则另辟蹊径,在港区开了一间大型的炭窑,从徐淼这里弄到了新式炭窑的图纸,建起了新式的大型炭窑,专门烧炭供给各个作坊,因为港区这里很多工坊都离不开木炭,这方面秦家很在行。 当海州的富绅们听闻徐淼居然组建了一个船队,专门出海捕鲸之后,也纷纷跑来看热闹,同样也发现了从中赚钱的买卖,纷纷跟进开始跑来到港区这里租地建工坊或者商铺。 郑家因为离这里最近,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嗅到了捕鲸带来的好处和生意,立即就跑来找徐淼商量,也从中分一杯羹。 除了捕鲸业之外,原来的捕捞大黄鱼的生意也同样红红火火,原来的船队继续不断出海捕鱼,跑的也越来越远,郑家就出钱在正在筹建的船寮订购了两条海船,准备加入船队捕鱼。 大黄鱼的产量很高,自然而然也带动了制作熏鱼和鱼干的行业。 徐淼自己还开了一间专门制作鱼肝油的工坊,开始生产鱼肝油。 当然长孙家也不会坐视不理,跑来在鱼肝油这个行当里插了一手,借助长孙家的影响力,还有他们之前的商业渠道,打算接下来和徐淼一起做鱼肝油的生意。 徐淼还将第一批生产出来的鱼肝油火速送回长安,给李二和长孙敬献了一部分,又给老孙了一些,让老孙检验鱼肝油的药用价值,明确告诉老孙,这东西乃是一种神药,可以强身健体,乃是滋补圣品。 关键是这东西可以预防佝偻病,治疗夜盲症有奇效,让老孙先检验一下,并且将鱼肝油冠上了一个神油的称呼,不说包治百病,起码是一种极好的强身健体的补品。 至于价格嘛!嘿嘿!以徐淼历来的作风,但凡是目标客户只要是有钱人的,那么他的定价就绝对不会低,肯定要狠狠的坑那些有钱人才行! 故此鱼肝油的价格定得奇高,反正谁也不知道这神油是什么东西做的,不坑白不坑,而且这东西确确实实好处不少,又是交给长孙家代售的,拉着长孙无忌下水,一起坑那些有钱淫,坑了他们也不敢拿长孙无忌怎么样。 反正围绕着捕鱼业和捕鲸业,港区在海港还没有建成之前,就已经迅速的繁荣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鲸鱼屠宰场 不过徐淼却最终还是把鲸鱼的屠宰场迁出了港区,迁到了港区北侧海湾外围,在沙滩上建起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工棚,高如宫殿一般,更像是一座船寮,在里面造一些稍微小一点的船只都没问题。 而屠宰场的工棚外正对着大海,这里的海域属于是开放海域,不存在水体交换慢的问题,分割鲸鱼产生的血污以及弃之不要的污物,排入大海之后,不用担心水体交换慢,而造成严重污染。 而且地面全部用刚建起的水泥窑烧制出来的水泥铺了一遍,抹的十分光滑,还一直用水泥铺到沙滩上一条滑道。 这是一座半永久性的大型鲸鱼屠宰场,建成之后,捕回来的鲸鱼便直接拖到这里,顺着滑道用工棚里的畜力绞盘,将鲸鱼拖入到工棚之中进行屠宰。 这么一来就不用在露天情况下,在沙滩上屠宰鲸鱼了,而且工棚还从附近修了一条沟渠引来了水源,可以直接用来冲洗工棚的地面,将屠宰鲸鱼时候产生的血污以及内脏的污物直接冲洗干净排入到沉淀池里,然后在排入大海之中。 沉淀池里面的污物经过发酵之后,还可以做农家肥使用,省的在港区那边,把海港里面的水质都给糟蹋了。 毕竟海湾里面的海水处于半封闭状态,和开放水面的海水交换速度慢,如果长时间在海湾那边屠宰鲸鱼的话,很快就会把海湾里的水质给糟蹋的腥臭难闻,那可就太恶心人了,徐淼可不想让自己花巨资投建的海港,没开张就变成一个臭不可闻的臭水洼。看书喇 所以徐淼发现屠宰鲸鱼很污染水质之后,便立即决定不惜工本的在北边开放水域的岸边修建一座大型的鲸鱼屠宰场。 而且工坊里面还架设了木质的天车可以比较方便的调运分割下来的各种东西,在另一边的门那里直接装车运往各处工坊。 众人再一次被徐淼的奇思妙想给镇住了,徐淼想到的事情,他们完全没有考虑过,谁都没想到屠宰鲸鱼也需要建这样大一座工坊,专门用于屠宰鲸鱼之用。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认为徐淼这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犯得着花那么多钱建这么大一座工棚吗? 但是当建成之后,将第一条鲸鱼送入工棚之中进行宰杀分割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在工棚里面干活,比起露天在外面干活要方便太多了,干活的人也可以少受一些风吹雨打的罪了。 关键是这里地面干净,有水源可以随时冲洗宰杀鲸鱼时候流出来的那些血污还有内脏的脏东西,顺着排水沟被冲走,还有移动的台子方便人员用专门打造的硕长的分割刀对鲸鱼进行切割。 大块的鲸肉或者鲸鱼内脏被切割下来之后,有天车可以方便的将其运到四周的操作台,交给下一道工序的人进行剥皮或者清理冲洗,最终迅速的分解装车运走,比起在沙滩上分解鲸鱼要快很多,也干净很多。 这样的工坊之中,宰杀分割捕获的鲸鱼效率和速度提升了三倍,原来需要两天才能分割完成的一条鲸鱼,现在大半天就处理完成,减少了很多浪费。 因为随着天气越来越热,鲸鱼如果不能快速处理,有些鲸肉便会腐败变质,发出臭味,再进行处理就很难了,即便是腌制或者熏制出来,味道也会不对劲,甚至干脆只能扔掉。 这个时代把肉放坏扔掉,在所有人眼里,都无疑是等同于犯罪,即便是腐坏了还是舍不得扔,即便是徐淼严格要求腐败变质的肉必须扔掉或者深埋处理,可是却没人愿意听,哪怕是不能再拿去熏制,也有人偷偷的带回家煮了继续吃。 所以随着天气转热,鲸鱼捕获拖回来之后,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进行分割处理,加以腌制熏制才能确保鲸肉不会出现腐坏。 有了这座专门用来宰杀鲸鱼的大工棚之后,基本上就杜绝了因为处理速度跟不上造成鲸肉变质腐坏的问题了。 投建这座大工棚的钱也很快便就赚了回来,根本不存在浪费之说,彻底堵住了一些当初投建这座宰杀工棚时候,说歪嘴话的那些人的嘴巴,啪啪的打脸,让他们一个个都灰溜溜的。 鲸肉的销路也非常好,在这个严重缺乏肉食的时代,能吃口肉是不知道多少人的梦想,而鲸肉的定价也不算高,但凡是有点钱的人,都能买得起,也就是和羊肉的价格相仿,很多远近经营肉类的商贩或者商贾,听闻消息,都觉得这是一门好生意。 羊肉平时有钱人想吃就吃,可是鲸肉是什么?那可是曾经被赋予了神话色彩的海里的巨兽,这样的肉以前可不是谁想吃就能吃的,所以有钱人听闻之后,也都愿意尝尝鲜,更何况鲸肉的味道其实也不算差,要是不尝尝的话,人家吃过了,自己没吃过,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吹牛。 所以鲸肉的销路根本不成问题,想要品尝者众多,求购的商贩商贾纷至沓来,涌到了海州港这里订购鲸肉。 甚至于鲸鱼的内脏,也有人专门订购,对于中国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吃啥补啥的理念,鲸鱼肝、鲸鱼心乃至是鲸鱼的肠子都有人订购。 甚至于鲸鱼的骨头都被一些庸医认为有药用价值,跑来这里采购鲸鱼骨。 而有些鲸鱼的肋骨十分粗壮,直接可以当房梁使用,于是海边有人想要建龙王庙,便跑来采购一架鲸鱼的骨架,分解后拉回去,打算用鲸鱼骨来建一座龙王庙。 总之鲸鱼身上几乎什么东西都有人要,而且物以稀为贵,这东西即便是捕鲸船队拼了命的出海去捕,也照样还是供不应求。 而捕鲸这种事,又具有很大的危险性,还有就是需要很强的专业能力,私人船只上哪儿敢装什么床弩或者弩炮,想装也没地方买去,故此也就成了徐淼的独门生意。 现在徐淼可是有了朝廷批准的海巡司,海巡司可以合法的拥有自己的武装,那么给船上装上床弩、弩炮也就合理合法,于是即便是有人也看上了这门生意,却也找不到敢出海捕鲸的人,也弄不到捕鲸的专用装备。 所以捕鲸业暂时也就成了徐淼的独门生意,具有不可复制性,别人即便是眼红,都只能干瞪眼没办法。 自从徐淼第一次率船出海捕鲸得手之后,回来总结了经验,发了赏钱,那些被挑选出来参与捕鲸的水手们,就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的开始对捕鲸热衷了起来。 随后接连几次出海,都成功的捕获了鲸鱼,毕竟现在海里的鲸鱼数量起码是徐淼前生后世时代的百倍以上,海面上很容易遇上鲸鱼。 而且随着他们不断出海捕鲸,也逐渐发现了鲸群经常喜欢活动的一些区域,只要出海基本上就能找到鲸群,而他们在经历了数次捕鲸之后,不断的检讨得失,终于也总结出了一套完善的捕鲸技术。 加之多次捕鲸得手之后,水手们获利也颇丰,以前心中对鲸鱼的那种畏惧感,现如今也荡然无存,再也不畏惧那些海里的巨无霸了,反倒是再看见巨鲸的时候,不但不再害怕,反倒是都兴奋不已。 那些海洋的霸主们,现如今在这帮家伙眼里,简直就成了一座座活动的金山一般,只要能将其猎获,那么拖回去就能拿到不菲的赏钱。 加之经过屡次实战,水手们相互之间配合也越来越默契,船上的纲首们现在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合作的也更加默契,几条船分工合作,猎杀鲸鱼的效率也越来越高。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船台 第一次徐淼率队出海捕鲸,猎获的那头须鲸,足足被那头巨鲸带着他们在海上溜了大半天,最后不少人拼了老命,才算是干掉了那头巨鲸,可是还是被那头巨鲸带着他们跑出去了很远。 但是随着他们捕鲸的经验越来越丰富之后,现如今猎杀一头同体型的巨鲸,最快一次一个时辰不到,便成功的干掉了那头巨鲸,而且也没让它跑出去多远,早上出海,下午就拖着鲸鱼返航了。 虽然后世西方捕鲸船为了大量捕鲸,在近海鲸鱼数量越来越少之后,开始远海捕鲸,但是他们那种捕鲸方式却是一种掠夺式的捕鲸。 他们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获取鲸脂而已,在出海之后,不分大小雄雌,只要发现便尽数捕杀,宰割之后只留下鲸脂,其余的则全部抛回海里,那种捕鲸方式几乎是灭绝性的捕鲸。 可是徐淼这家伙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给出海捕鲸的手下们制定了一个规矩,那就是尽量选择雄性成年鲸鱼捕杀,不得捕杀幼年鲸鱼,也不得捕杀带着小鲸鱼的母鲸,一个鲸群最多只能捕杀其中三分之一的成年鲸鱼。 当手下问徐淼为何要这么做,小鲸鱼和最大的母鲸岂不是更好?小鲸鱼的皮质更好,肉也更嫩,也更容易捕杀,大的母鲸则肉更多,鲸脂也更多,赚得自然而然也就更多。 徐淼于是把脸一沉,对他们斥道:“尔等皆为目光短浅之辈!陆上尚且春季不狩猎,即便是狩猎,也尽量不猎杀怀了崽子的野兽和小兽以及母兽,此乃是为了让其繁育更多后代! 尔等也都看出来了,鲸鱼非鱼,而是一种兽类,和陆上的牛羊并无区别!一胎只生一头,需要怀胎一年半之久,还要母鲸哺乳两到四年,生存何其不易! 虽然我等图利捕猎之,但是上苍也有好生之德,此物也乃是天地的生灵,又岂能滥杀? 为了以后我们的后代子孙,还能见到这种大海之中的生灵,故此君子爱财,也要取之有道!不能将其赶尽杀绝! 总而言之,按照我吩咐的去做,现在只有我们在捕鲸,今后一旦要是也有他人参与捕鲸,也皆需按照今日本官定下的规矩来办! 海巡司成立之后,此规矩也适用于其他捕鲸者,一旦发现不分大小赶尽杀绝式的滥捕者,没收其船只,还要课以重罚!而且今后永世不得再参与捕鲸! 尔等记下这条规矩,今后本官会将其行文,成为定律!” 于是众人听罢之后,都赶忙纷纷应喏,牢牢记下了这条规矩,那就是发现鲸群,只选择以雄性为主的成年鲸鱼捕猎,捕猎数量不得超出鲸群数量的两成,不得捕杀幼鲸和带着幼鲸的母鲸。 船寮在姜正的带领之下,招募了大量的人手,在资金和人力保障之下,筹建起来的速度非常之快。 而且这时代的造船技术还不算复杂,很多船寮甚至仅仅只是在一块空地上,就可以就地造船。 徐淼对船寮的要求比较高,眼下暂时技术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还不能立即开建船坞,使用船坞造船,但是最起码也要建起船台进行造船,这样施工起来造船速度更快,而且也便于施工。 船台上也建起了木质天车,还需建造起畜力吊车,来取代人海战术式的全人力造船,将大型的构建吊装到安装位置进行作业。 姜正对徐淼的构想还有他绘制出来的船台图纸,看过之后再次被震撼到了,他虽然觉得即便是没有船台,凭着他的手艺,只要工具和木料到位,还有其它的铁件供应得上,那么他就能够带着族人和学徒们造出船来。 而船台这东西,现在也有,但是能像徐淼考虑的如此周详而且合理的,却从来没听说过,更不要说见过了,更何况这船台上还将安装上一种称之为天车的东西,这东西上面有一种东西,几个人便能把非常重的东西给吊起来。 而且这天车还是在两条硬木制作的轨道上,可以前后移动,吊在上面的重物又可以左右移动,如此一来,便可以轻松的将船只的构建送到需要安装的地方,非常方便。 除了这种天车之外,船台上还弄了两台吊车,同样可以左右摇动长臂,将重物吊到需要安放的位置上,让工匠将其轻松安装到位,简直是方便的不能再方便了。 谁家造船的船台上能有这种东西?有了这种东西之后,造船就变得简单了许多,也免去了每次安装笨重构建时候,需要找来上百的人一起用绳子吭哧吭哧的朝船上拔东西了,不但省人力,关键是省时间也省事。 于是姜正这一下算是对徐淼彻彻底底的服了,而且还是五体投地的那种佩服,在徐淼面前再也不敢端什么大匠的架子,只要见到徐淼,就屁颠屁颠的上前见礼,小心翼翼的请教徐淼一些问题。 徐淼将那条变种福船的船模交给了姜正,姜正拿回去之后,藏在自己的住处,没日没夜的研究这条船的结构。 他发现徐淼将这个船样做的非常精巧,大部分地方都是活动的,可以拆开观察内部结构,所以很多地方都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不过姜正也从中发现了一些不太合理之处,毕竟徐淼后世只是一个模型爱好者,模型这东西,虽然结构类似实体,可是毕竟还是模型,许多细微之处还是有别于实体的,也会存在比如结构受力方面不太合理的地方。 这是徐淼存在的不足之处,毕竟他没有真正造过船,在这方面还是有所欠缺的。 而姜正则是一个经验极其丰富的老船匠,称之为这个时代的造船大师毫不为过,他积累了非常丰富的造船经验,许多船模上不太合理的地方,他看过之后,都能察觉到存在的问题,并且可以加以修正。 这也是徐淼为什么虽然做模型做的非常好,却从来没敢拍着胸脯说他能亲自造出船来,还想方设法的到处搜罗船匠,就是他有自知之明,他在造船这件事上,就是赵括,只会纸上谈兵罢了。 如果真的要他带人造船的话,他敢打赌,就凭他那点制作模型的经验,拿来去造船的话,就算是真的把船造出来,那船他自己都不敢坐,他有九成的把握,船一下水就会散架,就算是勉强没散架,估计出海遇上点风浪,也绝对会立即散架,船上的人下场肯定是九死一生。 好在徐淼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可以造船模,把后世造船的一些新技术在船模上体现出来,还可以将一些东西方造船的技术进行融合,但是他却绝对造不出一条好船,所以专业的事情,必须要让专业的人来做,为此他很早就在到处物色造船的船匠。 不过关中一带肯定是找不来好的造船的师傅的,即便是有一些造船的工匠,但是也就是造一些小船罢了,根本没有造大船的经验。 蜀中虽然是一个造船的好地方,但是徐淼经过打听之后才知道,蜀中虽然造船工匠众多,可是所造的船只,却也大部分是内河船,擅长建造所谓的五牙大舰那种楼船,一听这个徐淼就失去了兴趣。 那帮船匠虽然造船手艺不错,但是却对于建造海船这种东西一无所知,会把造内河战船的想法带入到建造海船之中,所造出来的船只绝对并不适合在海上航行。 所以想要建造海船,就必须要找沿海一带时代建造海船的船匠,唯有他们才更懂得海船应该怎么造。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威胁 徐淼最初派人到江宁一带寻找造船的船匠,接着又在苏州、明州这些造船业相对比较发达的地方打听,但是始终没找到合适的目标。 最后倒是和冯盎搭上线之后,正好又把公孙正给发配到岭南为他所用,于是徐淼便命公孙正在岭南一带寻找造船的工匠。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公孙正找到了姜正,正好姜正又恰恰家破人亡,被逼的走投无路,才侥幸被公孙正给请出了山,成为了徐家的船匠。 这一下徐淼总算是解决了无人可用的问题,在见到了姜正之后,拿出榫卯拼接船板技术以及水密隔仓的技术,直接就把姜正给砸趴下了,接着又用新式船台把姜正彻底给镇住了。 就此他便可以用自己三脚猫的先进理念,和姜正实际的造船技术相结合,打造他的理想战船了。 船寮在充足资金和人力保障之下,建造速度非常快,姜正来之前其实船寮的船台就已经动工了,姜正来了之后,便交给了姜正负责,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船台便建造完成。 而且韩彬也参与了船台的建造,他负责的就是徐淼设计的天车和吊车的重新设计制造,在看过徐淼设计的天车之后,结合之前徐淼丢给他的吊车的设计草图,韩彬在一边督建海港和码头的同时,天天夜里挑灯夜战,重新根据徐淼丢给他的天车和吊车的设计草图完成详细设计。 然后便找了木匠铁匠一起开工制造,在船台建造完毕的同时,所需的天车也几乎同步完成,被运到了船台上开始安装。 天车组装完成之后,可以说一次性检验完成,完全符合徐淼的要求,虽然因为是木质结构,而且还是人力的,限制了它的起重能力,最多只能吊起几吨重的重物在船台上移动,可是在这个时代,却已经基本上满足了造船所需,已经是天顶星级别的黑科技产物了。 就在船台建造刚刚完工之后,姜正就急不可耐的开始了造船。 为了稳妥起见,徐淼和姜正、韩彬经过商议,决定所造的船只,由小到大循序渐进,先从小一些的三桅船开始,船长十丈,宽二点七丈,船舱深两丈五,最大吃水一丈,下层设八层水密隔仓,可确保相连两个水密舱进水不沉,三个不相连水密舱进水不沉。 船舱总共内部载货空间大约五百多立方,排水量换算成后世的计量单位,大约是二百多吨,载重量大约一百三十吨左右,换算成唐朝时期的料的话,大概就是千料大船。 其实这样的船,如果放在后世的话,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放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大型海船了,而且长宽比也比较大,属于船体狭长,适合高速航行的快船。 这种船的体量肯定不如木兰舟和五牙战船那么大,但是贵在因为采用了v形船体结构,还有特殊的船首结构,使得这条船在海上航行的速度绝对要比普通的海船快很多,具体能达到什么样的速度,暂时徐淼心里也没谱。 但是经过徐淼提出的水池试验之后,这种船比之一般的平底海船在水中阻力起码低了将尽四成,船速方面在同等船帆面积的情况下,不敢说能比普通海船快一倍,但是起码也要快出一大截没有任何问题。 在船只大小确定下来之后,姜正便开始计算船只各部分部件的尺寸,要么说了,这时代的工匠们都是怪物,他们并不懂什么高明的算学,可是凭借着他们的经验,他们便能在脑子里计算出大致船只各处部件的尺寸。 但是徐淼却不许姜正仅凭着经验下料,派了一个名叫陈三娃的学生去跟着姜正,将各种部件的尺寸记录下来,并且尝试着绘制这种船的图纸,跟着姜正全程跟着造出这条船,并且把所有部件的尺寸形状都绘制出来。 这个陈三娃乃是徐淼手下家将陈二狗的三儿子,陈二狗是个大字不识的府兵,以前跟着老程当兵,跟着老程出生入死多年,立了不少战功,年纪大了一些之后,便被老程收为了家将。 后来老程将陈二狗送给了徐淼,成为了徐家的家将。 陈二狗家老大年幼时候死了,老二已经成年,现如今继承了陈二狗的衣钵,成了陈家的府兵,现如今年纪轻轻,因为陈二狗和老程的关系,已经在军中当了伙长,小子也是一个悍勇的家伙。 只是陈二狗一家人以前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庄稼汉,到了徐家之后,徐淼在徐家庄子办了私塾,准许家将把家里的子女送入私塾读书。 于是陈二狗便屁颠屁颠的把还小的老三儿子陈三娃给送入了私塾。 这陈三娃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子,学东西快,而且算学方面一点就透,比起一般的小子们要机灵得多,最关键的是徐淼偶尔发现,陈三娃这小子似乎还喜欢画东西,徐淼观察了一下,这小子立体构思能力比较强,绘制出来的图案居然有立体感,这就算是一种特殊天分了。 要知道私塾之中,可是没设绘画课程的,而这小子却能随手糊涂乱画的绘制出一些东西,不但像模像样,居然还具有一定的透视比例,这充分说明陈三娃这小子确实是个天分不错的小子。 于是徐淼惜才之下,便将其收为了自己的学生,除了让他研习算学之外,便让他主攻制图,这制图不是绘画,而是机械制图。 曾经是学机械出身,机械制图是他的专业,绘制图纸对他来说,那是基础,对于自己挑选出来的几个学生,徐淼是没有怎么藏私的,不敢说是倾囊相授,起码也教给了他们不少本事。 陈三娃学习机械制图很有天分,很短时间便基本上把徐淼所传的这方面的东西都吃透了,另外算学方面也颇为不错,于是徐淼这次便把陈三娃派给了姜正,让陈三娃跟着姜正走完这条船的所有建造过程,跟着姜正把建造这条船期间所有的构建都绘制出来,并且标注上精细的尺寸。 姜正不太理解徐淼这么做的原因,开始还以为徐淼要派陈三娃做他的徒弟,偷师于他,对此颇有些抵触。 但是徐淼一眼就看出了姜正的小心思,将姜正招致了面前,冷冷的对姜正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官派陈三娃跟着你,是为了向你偷师?” 姜正僵了一下,有点尴尬,但是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咬牙说道:“启禀大人,姜某虽然只是一个贱民,但是这造船的手艺,却乃是祖上所传,乃是我姜家族人赖以为生的手艺,不敢私相授受于他人!还望大人莫要逼迫小人!” 徐淼冷笑一声道:“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靠着祖上的智慧,传承了一些手艺之人!学了点手艺之后,便自以为是,敝帚自珍,甚至是抱残守缺!生怕别人学了你们的本事! 而你们自己却守着那点手艺,不思进取,天天吃老本,但是却又有几个靠着守着这点本事,能吃几代人的?看书溂 你现在为我所用,确实是本官看中了你的手艺,但是你以为离开了你,本官就找不到船匠为我造出这种海船了吗? 本官之前就明确告诉你,本官造船,需要的是标准化的批量建造,仅凭你带着的那些族人和工匠,你以为每年能为我造出几条船? 你也看到了,规划出来的船寮有多大,现在仅仅只是建起了一座船台,接下来我还要继续建造几座船台,而且还要在海边建造船坞! 船坞你一定不知道是什么,那是一种更为方便的造船技术,我要的船寮,每年起码要能建造几十条船,甚至更多! 以你目前这种全凭自己经验,几个月才造一条船的速度,你以为能满足我的要求吗? 所以我需要一种更好更快的造船之法,那就是流水线标准化造船,但是前提就是需要绘制出所有船体构件的图纸,这是推行此法的基础! 如若你想要守着你的那点手艺,混一辈子的话,那么本官告诉你,我不会用你! 这世上本官相信,只要我想要,那么一定可以找到比你强的船匠,并且愿意为我所用! 而你现在已经得知了本官的水密舱之事,你若想走,本官却要先把这水密舱之事留下!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 本官虽然好说话,可是却也不是没有一点脾气!拿了我的东西,却不想为我所用,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本官也不杀你,但是却可以把你送到漠北去,正好本官在那里还有一大片草场,你去给本官放羊!” 徐淼用森冷的目光盯着姜正,一字一句的说完了这番话。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新船成型 徐淼的话说完之后,姜正已经是站在那里大汗淋漓了,吓得他两腿哆哆嗦嗦,终于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向徐淼磕头求饶。 徐淼确实挺烦这种人,守着自己那点破手艺,生怕别人学了去,他已经给姜正和他带来的族人开出了相当不错的待遇了,而且还把自己压箱底的水密舱技术也拿出来了,而这老家伙却还是想要死守自己的那点手艺,生怕被他学了去。 他即便是不愿做恶人,也不是没有一点脾气,给你脸不要脸,那他也不介意发点脾气。 姜正被吓得是两股战战,他真的怕了,因为水密舱这种东西,在他看来,确实乃是一种堪称创举,徐淼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很显然短时间之内是不想与人共享,要吃一段时间这中东西的红利。 现在他如果不老老实实的为徐淼做事的话,那么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徐淼作为一个堂堂刺史大人,而且还是个伯爷,想要抹掉他和他族人的痕迹,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就算是徐淼不杀他们,如果真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把他们一股脑打包送到漠北草原去放一辈子羊的话,谁都不会说他什么,就算是告御状告到皇帝那里,皇帝都不会管。 所以现在他既然得知了徐淼的这个水密隔仓的秘密,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为徐淼造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想要在徐淼这样的大人物面前,藏私的话,那么以徐淼的能力,碾死他以及他的那些族人,在这个时代,真的像是碾死蚂蚁一般容易。 而且姜正转念一想,其实徐家对他和他的族人也算是相当不错了,可以说是有恩于他们姜家,不但替他偿还了欠债,让他得以重操旧业,而且还给他和他的族人开了不低的工钱。 关键是见过那种水密隔仓之后,他其实也非常激动,弄清楚了那东西的作用之后,自己也是心痒难耐。 作为一个船匠,他也很想亲手造出第一条这样带水密隔仓的船,更何况这种船的船型还那么奇特,是一条龙骨的尖底船。 之前他是不太相信这种船能在海上保持稳定的,担心这样的尖底船会不会下水就翻了,可是徐淼却带着他们又做了两条船样,一条是这样的尖底,一条是平时他们造的那种平地船,在一个大水池之中,将两条船都放在水里。 结果两条船都能稳稳当当的浮在水面上,于是徐淼又命人用木板在水池里兴风作浪,人为的造出波浪,最终尖底船照样还是稳稳的浮在水面上,并未翻覆。 后来徐淼还用同样的配重,牵引两条船在水池的水面上行驶,结果也证明尖底船要比平底船更快。 所以现在姜正觉得这种尖底船应该可以下水,在海里破浪而行。 这条船全身上下充满了新奇的东西,姜正这样的船匠,岂能不心存好奇,想要成为第一个造出这种船的人,如果这第一条船下水之后,可以在海上乘风破浪自由来去的话,那么他必将成为造船这行当之中的第一人。 这世上什么行当,都有他们的翘楚,吃了这行饭,那么干这个的人就无不想要能成为翘楚。 这次可以说是姜正能够成为造船行当之中翘楚的唯一机会,他岂能愿意就此错过? 更何况他对徐淼所说的那种什么标准化造船也很是好奇,因为他们以前造船,都是凭着经验下料的,并没有什么标准,大致造出来的船差不多就行了,其实每条船都有些区别的。 所以他对什么标准化造船根本没什么概念,也很是好奇徐淼所说的这东西,当真能让船造的更快吗? 于是想了一下之后,姜正跪在徐淼面前,痛哭流涕,发誓愿意为徐淼所用,绝不敢藏私,愿意让倾囊传授陈三娃造船的手艺,只要让他留下来造这种新船,哪怕只给他一口饭吃,不要工钱都行。qqxδnew 徐淼看已经“说服”了这老家伙之后,这才冷冷的摆手道:“也罢!看你还算有些诚意,那么本官就给你这个机会!该给你的本官不会亏待你,你只要好好做事就行!” 姜正被徐淼拾掇了一顿之后,也就彻底不敢藏什么小心思了,接下来带着陈三娃还有一些族人以及徐淼招募来的船匠,便开始在船寮之中下料,开始建造这种新式的船只。 这姜正在造船方面,确实很有一些造诣,虽然是第一次建造这种新式的船只,可是提前他也已经仔细研究了徐淼给他的那条船模,已经在脑海中构想好了该如何下料。 于是六月底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如火如荼的捕鲸业那边的时候,一条式样新颖的海船,却在船寮的船台上渐渐的成型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姜正也算是真的拼了老命了,白天晚上都呆在船台上,白天带着人干活,一直干到天黑下来,船寮那边还是灯火通明,锯木声,打钉声,号子声,还有指挥天车起吊重物的哨子声不绝于耳。 干到天黑下来很晚了船寮才安静下来,而姜正还是不离开船台,围着一点点成型的船,像是一头拉磨的老驴一般兜圈子,琢磨接下来该怎么继续造,亦或是琢磨建造期间遇上的难点或者问题。 实在是困了,就在船台上的一个棚子里眯一会儿,天蒙蒙亮就又爬起来继续围着船台转圈圈。 这也把陈三娃给坑惨了,他要每天把装船的各种构件都给绘制出来,忙活的是不亦乐乎,后来发现自己一个人根本完成不了这工程,就算是晚上不睡觉都画不完那些图纸,真是被累哭了。 于是他只能哭着找徐淼诉苦,求徐淼再给他派两个人帮忙,他实在是画不完那些图纸。 徐淼看着哭的稀里哗啦,顶着俩大黑眼圈熬得跟熊猫一般的陈三娃,也觉得有点心疼,他期初也低估了绘制图纸的工程量,以为陈三娃应该可以,现在才发现这是一件工作量非常大的工作,陈三娃确实一个人难以完成。 于是徐淼这才把手头上带来的学生之中跟着他学过机械制图的学生都给赶到了船寮,去给陈三娃帮忙,这才算是救了陈三娃一条小命。 短短两个月不到,在姜正的带领下,这条式样新颖的船就在船台上渐渐成型了,六月底的时候,船体建造就彻底完成,船的桅杆也已经装到了船上,天车也临时拆掉了。 就连韩彬负责的操控船舵的结构也已经安装到位了,接下来只剩下艌缝和刷漆作业了,结束艌缝和上漆之后,便可以将这条船下水了,下水之后再将船帆装到船上,在码头上做系泊试验,给船只装载压舱石调平,船就能够出海试航了。 徐淼这段时间倒是也没闲着,虽然港区这边事情很多,但是他一个堂堂海州刺史,总不能啥事不干,一直赖在港区这里,天天盯着港区各种事情! 所以他在带着人出海捕了几条鲸鱼之后,便将港区的事情,交给了家里跟着他过来的一个叫老朱的管家,让他坐镇港区这里,一般的事情他可以自行拿主意,无需再事事都找他来处理了。 除非特别重大的一些事情,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了,再找他商量不迟,而他则老老实实的回了朐县的州衙之中,打理起了之前留下的一些公务。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愤怒的徐淼 而大唐现如今还是以农为重,还坚持的是重农轻商的政策,如果徐淼在海州,把工商业搞得红红火火,但是农业却出了问题,那么他就算是捅了大窟窿了,工商业再好,都无法抵掉他的罪责。 所以回归本职工作之后的徐淼,狠抓了一番农事方面的事情,亲自到各县微服私访了一番,查看了各地农田里面的粮食的长势情况。 另外开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海州大力推广了轻便好用的曲辕犁,并且在海州境内的河渠旁,派工匠大量建造灌溉用的水车,将原来大面积靠老天爷下雨赏饭吃的旱田,通过水车改造成了可以浇灌的水浇田。 仅仅是在这件事上,开春的时候,徐淼就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力,使得不少地方无法浇上水的旱田成为了可以浇上水的水田。 而且徐淼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还大骂朝中的那些重臣,因为他直到来了海州之后,也没见到海州人用上他弄出来的曲辕犁,海州的农民依旧还在使用以前笨重而且操作不便的直辕犁。 按照徐淼的了解,按理说李二和他手下的不少重臣,在历史记载之中,又是明君,又是名臣的,可是就是那帮所谓的明君名臣,天天嘴上嗷嗷叫的吵吵着以农为重,以农为本,但是却在推广有利于农耕的新农具上,反应极其迟钝。 他弄出曲辕犁,至今应该已经有四年时间了,可是直到现在,海州这种并不算非常偏远的地方,居然老百姓还没见过新式的曲辕犁和几种水车。 这也充分说明,朝堂和地方上的官员,从上到下都只是嘴上在嚷嚷以农为重,实际上根本没人把改善农耕器具以及灌溉器具的事情放在心上。 于是徐淼开春的时候,一边把曲辕犁和几种水车的图纸发放到各县县衙,命各县火速征募工匠进行打造,能造多少造多少,赶不上今年春耕,也要赶上今年秋天的耕田。 然后徐淼就写了一篇奏疏,派人送到了长安,他没敢喷李二,但是却在奏疏里把朝中管事的不少大臣们都给喷了个遍,就连言官们也没放过,真是势如疯狗一般,逮谁咬谁,喷他们尸位素餐,白拿俸禄不干活。 包括各地地方官徐淼也没放过,同样称其为尸位素餐之辈,他厚颜无耻的自称“发明”曲辕犁和几种水车这么多年,至今都未能在大唐各地推广使用,实在是懒政到了令人发指。 结果徐淼的这份奏疏送到长安之后,交到李二手中,李二看罢之后果真勃然大怒,而且老脸有点发烧,因为徐淼虽然没敢在奏疏之中喷他,但是却把一众大臣以及地方官还有言官们给喷了个遍。 同时徐淼当初可是把曲辕犁还有水车都献给了他这个皇帝,可是他这个皇帝却也没有太重视推广这些农具,现在徐淼罕见的发脾气,把朝臣以及地方官上下喷了个遍,李二也自觉脸上无光。 于是早朝的时候,李二便把徐淼的这份奏疏扔了下去,命宦官当众宣读了一番,听的朝中相关大臣们是面色如土,纷纷露出一脸愧色,连忙纷纷出班请罪,连言官们也被骂的一个个面红耳赤,魏征倒是光棍,也带头出班领罪。 李二当即下旨,令户部领衔,各地官府大力推广曲辕犁以及水车,鼓励工匠们创造新式农具,只要好用,献给官府,官府试用之后确认无误,便可上奏朝廷,给予重赏。 而吏部要将这件事纳入到考核地方官员政绩之中,如若发现他们对此事懈怠的话,轻则对其申斥,另外要将其考绩下调两级,重则将其罢官严惩,此事由吏部考功司负责。 于是随着李二一纸诏令发下去,贞观六年大唐便掀起了推广曲辕犁和水车等新式农具的热潮,徐淼这一份奏疏,差点把全天下的官员都给得罪了个遍,只有武将们一个个捂着嘴偷着乐,在一边看笑话。 而海州这边,好在海州的百姓,去年因为大灾,都被饿惨了,要不是徐淼来了海州的话,估计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 所以即便是今年开春之后,即便是有官府的救济,可是依旧还是填不饱肚子,只能勉强活命的情况下,在领到了粮种之后,农人们都发了疯的种地,再不想今年也饿肚子了。 这么一来,今年海州的农田春耕春种的面积,居然比往年都高出不少,就连那些富绅们今年被徐淼狠敲了一比,被坑出了翔,今年不得不降低了佃户们的租金,今年佃户们也都有了奔头,所以开春之后也都卯足了劲儿耕田种地。 现在路也修好了,为了能弥补损失,富绅们今年开春也对春耕的事情很重视,家里面的所有人开春的时候,都下到了田里耕田播种,如此一来,今年海州的农田耕种面积不降反升,这对于刚经历了一场大灾的地区,简直已经是堪称奇迹了。 所以徐淼也就放心了下来,只要夏收不出问题,那么今年的粮荒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到了六月底的时候,眼看着夏收的时候要到了,这时候田里的粮食就要收割了,出不得一点岔子,一旦夏粮要是出问题的话,那么他前半年的折腾就白干了,接下来又要满世界的去给海州百姓找吃的,鲸鱼制品也别买了,都供着海州百姓吃就是了。 而夏粮收割这件事容不得半点差池,而且因为港区那边这几个月来各种工坊商铺都在施工建造,需要大量的人力,海州各县的青壮百姓听闻那里的钱好挣,很多人跑到了港区打工赚钱去了。 因为人力相对比较紧张,所以为了抢人,各个工地上都在涨工价抢人,所以也就吸引了更多人跑去港区干活。 本来海州的人口数量就不是很多,这段时间港区吸引去了三万多的青壮,这些人如果不回家收割田里的粮食的话,那可是会出大麻烦的。 长史张荣以及各县的县令都急的上蹿下跳,纷纷派人向徐淼诉苦,说这田里的粮食耽搁不得,于是徐淼眼看着港区红红火火的生意,只能捏着鼻子下令,命港区所有工坊暂时停工,放假十天命佣工返乡收割夏粮,同时抢种一季秋粮。 海州这边的气候,徐淼之前已经详细的考察过了,这里比关中那边冬天来得要晚一些,所以夏粮收获之后,如果赶得紧的话,立即抢种红薯的话,入冬之前,还能收获一季红薯。 如此一来,入冬之前收获一季红薯的话,海州百姓别说今年冬天再无饥馑之忧了,只要不出问题,收获的红薯吃到明年冬天都没问题。 所以徐淼即便是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令港区那边的很多工程都暂停下来,只留下非海州本地雇工和失地的雇工,其余海州本地的乡民全部赶回家抢收夏粮,并且抢种晚红薯。 而红薯苗这个时候,徐淼已经安排人提前在各县育好了苗,只待发派到各乡各村了,而四月按照他的吩咐,强行推广到各家各户种下去的红薯,现在已经长得相当繁茂了,再过两个月便丰收可期。 就在徐淼以为,强行令港区那边大量工地放假,让乡民回乡夏收,会让那些在港区打工的乡民们不满的时候,却发现他想多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纵火焚田 徐淼还是低估了土地在这时代老百姓心里的重要性,虽然这些乡民跑到了港区做工,可是却也一直都在惦记着家里的农田呢!一个个早就掰着指头算好了夏收的时间,等着回家收割粮食呢! 就算是徐淼不下令让港区大批工地停工,那些乡民们也都已经做好准备,告假回乡进行夏收。 其实任何时代,天大地大都是粮食的事情最大,哪怕是放在后世也是如此,每当夏收秋收的时候,政府便会号召农民回乡收割耕种,还会想方设法的组织收割机下乡进行抢收,并且沿途给予收割机很多优待,并且进行保障。 粮食问题始终都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所在,容不得一点马虎,包括老百姓自己,也决不允许自己种出来的粮食烂在地里。 所以徐淼这一次又是白操心了,于是他只能尴尬的摸摸鼻子,对张荣翻翻白眼说道:“你们之前上蹿下跳的,生怕百姓为了赚钱不回乡收割,这不是瞎操心吗?害的本官也跟着紧张,现在呢?这不白提心吊胆了吗?” 张荣也觉得这次他们有点紧张过度了,连忙陪着笑脸,对徐淼拱手道:“大人所言极是,确实是下官们误判了!还望大人息怒。” 徐淼叹口气道:“罢了,你们也都是好心,不必多说了!咱们这些当官的,也该下去看看了!夏收确实乃是大事,容不得半点差池!咱们分头去各县看看!” 徐淼的话音刚落,张荣和那录事参军肖靖刚准备躬身领命,就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差人冲了进来,连通报都没有,就一头扎入到了敞开着的大堂之中,满脸都是惊慌之色,大声叫到: “报!启禀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徐淼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冷哼了一声到:“何事如此惊慌?” 那个差人一脸的急惶之色,拜倒连忙报到:“启禀大人,朐县南边还有沭阳东部一带,今早天不亮的时候,突然间多处地方的田里起火,火借风势,立即便蔓延开来,烧毁了大片农田! 当地乡绅以及百姓发现的时候,已经扑救不及,烧掉了大片的粮田!” 徐淼和张荣他们一听,当时都站了起来,厉声喝问道:“损失如何?” 那差人连忙答道:“据说损失不小,起火的地方有好几处,正好赶上这几天正好天干,粮食都基本上要熟了,今天风还有点大,火势一起就蔓延开了! 损失最大的应该是海龙庙那一带,具体烧了多少田,现在还没有具体统计出来,但是初步估计烧毁田地应有数千亩之多!” 徐淼和张荣等人一听脸就都彻底黑了,不等徐淼开口,张荣就厉声喝问道:“那么火是怎么起的?好好的为何几处地方同时起火?” 徐淼翻了翻白眼,斜了张荣一眼,有点想怼张荣几句,这脑子是怎么混到眼下这长史的差事的? 这还用问吗?如果是一处地方失火的话,那可以说是意外,这一下子好几处地方同时起火,那除了人为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那跑来报信的的差人犹豫了一下之后,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据小的听前来报信之人说,好像是……好像是有人纵火!” 张荣一听目呲欲裂,立即还想说话,可是却被徐淼拦住了,徐淼冷静的问道:“可有人发现纵火之人吗?” 差人摇头道:“前来报信之人说只是在起火的地方,发现了火把还有装油的罐子,但是因为起火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并未有人看到是何人纵火!” 徐淼拧着眉头点头道:“知道了!来人,备马,本官去看看!” 等徐淼骑着马奔行了几十里路,带着张荣还有朐县新任县令以及一众州衙和县衙的差役、捕快另外还有徐淼自家的护卫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看到的是大片的农田之中,一片焦黑,有些地方还在冒着烟。 田里原来已经发黄快要成熟的麦子现如今都化为了灰灰,那些农田的主人一家都跌坐在被焚毁的农田之中,一个个满脸乌黑,哭的是声嘶力竭,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骂那纵火之人是杀千刀的,这是想要把他们给活活饿死呀! 当看到徐淼一行官府的人赶到的时候,田里大批惊惶的百姓都纷纷围了过来,跪在了路上挡住徐淼一行人的去路,哭嚎着请徐淼为他们做主,一定要救救他们,这一季夏粮,对他们来说是救命的粮食,除了要交税赋之外,下半年就指望这一季粮食来养活一家子人呢! 徐淼拧着眉头扫视着那些被焚毁的农田,估算着过火的面积,摆摆手道:“尔等先不要哭闹,事情已经发生,本官自不会弃尔等不顾,自会予以赈济!都先退到一旁! 这里是谁指挥的救火?出来答话!” 那些百姓听徐淼承诺会继续给予他们救济,于是这才止住了悲声,抹着泪退到了一旁,不敢再继续哭闹了。 这时候闻声有一个满脸被烟火熏得乌黑的男子走了出来,拜倒在徐淼面前,徐淼打量了一下此人,因为他满脸乌黑,胡子眉毛都被烧焦了,头发也被烧的所剩无几,剩下的头发也被烧焦了,乱蓬蓬顶在头顶。 他的手和胳膊上也是乌黑一片,手上看起来还有被烧伤的水泡,身上的衣服也被烧的烂糟糟的,分不出颜色,看起来十分狼狈。 徐淼打量之后,也看不清他的长相,故此也判断不出此人多大年纪。 “小人参见大人!小人胡正,乃是这胡家村的村正!今日是小人带人在此扑火!” 徐淼看了看火场边缘,对他问道:“做的不错,你是如何知道割出一条隔火带来救火呢?” 那个胡正连忙有些惶恐的躬身答道:“回禀大人,在下小时候,家祖曾经给小的说过,早年他那一辈年轻时候,也曾经遇上过这种事,就是村中的一个老人,让他们抢先在下风处割掉了一片田里的粮食,阻断了火势! 今日小的发现火起,无法扑灭的时候,便想起了家祖说过的那件事,带着人在下风的地方抢先割了一片天地,挡在那里才阻断了火势!这都是家祖教的!” 徐淼点点头道:“果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一辈还是经验老到!做的不错!如若不是你这次果断的话,恐怕此次大火损失会远超现在! 来人,记他一功,回头给予重赏!” 有书吏连忙点头应是,记住了这个胡正。 接下来徐淼令这胡正带着他们寻访了一番,很快就有人从一个早起下地的农夫那里询问出一个可疑的事情。 那个农夫说他早上睡不着,起来的早了点,想想地里的粮食马上要收割了,想要到田里看看今天是不是能开镰了。 他刚出村子的时候,看到几个人影匆匆向着海边去了,等他转过头就发现远处地里起火了。 于是他连忙回村里喊人救火,结果等村里人出来的时候,火已经彻底烧起来了,他们拼了命的扑火,最后还是在村正胡正的带领下,在下风处抢割了一片麦田,这才算是堵住了火势蔓延,两边再派人扑打,这才控制了火势。 刚才只顾着扑火,他也没有想太多,这会儿才想起来,起火的时候,那几个鬼鬼祟祟的朝着海边去的人,应该就是纵火之人。 众人一听,都顿时恨得牙痒痒,一个个破口大骂了起来,想要知道那杀千刀的混蛋为什么要纵火烧他们的粮食。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来自恶棍的报复 徐淼听闻之后,仔细想了想,立即带人赶往海边,在海边又是派人四处查访了一番,果不其然有一早出海打渔的渔民说确实一早看到有两条渔船出现在这边,不过他却没见到那两条渔船上的人下网,而且渔船上的人还比较多。 他看到那两条船是向南边去了,因为他忙着捕鱼,后来看到岸上远处冒出了浓烟,像是哪儿起了大火,于是便收了网赶紧划船回了岸上,跑去看看岸上海龙庙那边出了啥事,后来才知道海龙庙一带农田起了大火。 徐淼的脸顿时就彻底黑了下来,咬着后槽牙说道:“如果不出本官所料的话,这次纵火事件多半乃是那海匪余孽报复所为! 之前本官几乎把他们讨灭,他们一定怀恨在心,想要在这时候毁掉田里的粮食,给我们添堵!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传令下去,要求各地日夜派人守护农田,民团随时备战,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即对其围捕! 传吴振来见本官……” 徐淼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之后,立即上马便回了州衙,最先赶来见他的则是吕荣,徐淼见到吕荣的时候,也没有废话,直接命吕荣以最快速度查明混海蛟现如今盘踞于何处,并且查明此次在朐县和沭阳县大规模纵火事件是不是他们干的。 吕荣立即领命而去,接着尉迟宝琪和吴振便匆匆也赶到了州衙,徐淼着令吴振挑选二百精锐府兵,到海州港那边待命,要求那些府兵要水性不错,而且敢战,同时还必须是已经习过鸳鸯阵的。 吴振和尉迟宝琪都已经知道了朐县和沭阳县纵火事件,这次纵火事件把海州各县都闹得人心惶惶的,徐淼的命令传到各县之后,各县都连忙派人下乡通知乡里的村寨,通报了此次纵火事件,命各村组织人手日夜在田里看护,组织民团加强巡视,同时地里的粮食已经成熟的,则尽快开镰抢收。 于是整个海州都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老百姓都吓得不敢晚上回家睡觉了,干脆就睡在自家的田地里,哪怕是忍受着蚊虫叮咬,也不敢离开自家的土地。 不少地方的百姓,看到粮食大致已经成熟,于是便开始抢收了起来。 而海州港那边,捕鲸船和捕鱼的船队,全部被徐淼召回了回来,暂停了捕鲸和捕鱼,包括准备再次前往江宁购买木料的一条木兰舟,这时候也被徐淼叫停。 这些船只,也终于挂上了海州海巡司的旗幡,暂时被列入到了海巡司的海巡船,算是临时成军。 挂了海巡司的旗幡之后,徐淼便下令开始武装这些船只,将这几个月来,工匠们制作的床弩和弩炮都装到各船上去,并且给各船配发强弩以及火油罐。 这些水手们听闻要准备出海去追剿之前鹰游山岛漏网之鱼的海匪,大部分人都很是兴奋,虽然他们绝大部分都是近期招募起来的水手,并不是当兵出身,但是其中也有一百多名是从府兵那边抽调来的。 即便是近期招募的水手,大多数也是生活在海边的渔民,他们这些年可是没少吃海匪的苦头,被海匪欺负的够呛,不少渔民赖以为生的渔船,不是被海匪毁掉了就是被海匪抢走了。 另外去年的那场飓风,也摧毁了不少渔民的渔船,然渔民们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手段,当港区宣布招募水手的时候,很多没了船的渔民便纷纷来应募,成了为徐淼打工的水手。 这些水手们对海寇都是恨之入骨,很多人深受其害,甚至有些人的家人,就是死于海匪之手。 现在终于等到了他们也能亲手为自己报仇雪恨的时候,所以大部分水手一点都不怂,当即就嗷嗷叫着,要跟着去剿匪。 徐淼也没有强逼那些胆小怕事之人一起去,给了他们一个选择,不愿意去的可以留下,愿意去的则编入海巡司,成为海巡司的第一批水手,待遇肯定是相当不错的。 果不其然,有些胆小怕事之人最终选择了退出,剩下的则开始在张玄那帮水师老卒们的率领下,开始操练。 其实这段时间他们在海上不管是捕鱼还是捕鲸,在船上的时候,都已经相互磨合了很长时间了,现在操练不过是加强一下他们的配合,让他们懂得该如何在海上和海匪们交战。 同时从他们之中,挑选出一批人充当弩手和跳帮的战兵,然后分头进行操练。 水师老卒之中船上的各兵种其实都很全,如何操练水卒,他们比徐淼更懂,所以徐淼也就不插手这件事了。 但是徐淼也对他们提出了要求,那就是少他娘的动不动就嗷嗷叫的跳帮和敌人打近战,他们船上现在装上了弩炮和轻型床弩,威力巨大,还配发了强弩,要是放着这些家伙不用的话,那就是大傻子。 所以能在远距离解决对手的时候,绝对不允许和海匪接舷跳帮厮杀,海巡司不以生擒海匪为目的,第一要务就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尽可能把海匪送去喂王八。 至于从折冲府抽调出来的二百精锐府兵,则主要负责找到海匪藏身的岛屿之后,靠岸登陆作战,必要时候也可以在船上加强战力,和海匪打接舷战。 而其余的府兵,这个时候也全部进入到了戒备状态,尉迟宝琪和小牛还有吴振他们分头带人,沿着海岸展开了巡逻。 这边徐淼正在厉兵秣马,整备船只和武装的时候,沭阳县那边又传来消息,这次又有人在沭阳一带纵火,但是因为提前有了防范,火势一起便迅速被控制住了。 另外纵火之人也被当场捉获了几个,不过最后只活下了两个,其余的几个被暴怒的乡民当场便打成了肉酱,活下的两个如果不是沭阳县的差人及时赶到护住了他们的话,估计也活不下来。 经过沭阳县县令的拷问,两个家伙架不住酷刑招供了出来,他们这些纵火之人果真就是受了混海蛟的指使,从相邻的泗州潜入到了海州境内,让他们趁机纵火烧毁大量农田里即将成熟的粮食。 但是同时他们还供出了这次不单单只是混海蛟,同时还有之前王家两个侥幸逃脱的族人,其中一人乃是王家家主的亲侄子。 王家这个族侄在王家被徐淼抄家之后,因为当时身在外地侥幸逃脱,跑到了京师找王珪,请王珪替他们海州王家伸冤,但是结果因为徐淼这边罪证确凿,铁证如山之下,王珪立即便和他们撇清了关系。 最后王珪念在他们海州王家,乃是太原王氏一族的支脉,没有将他们交出去,他们便逃出了长安,后来不知怎么就又找到了逃脱徐淼追杀的混海蛟,和混海蛟混在了一起。 此次混海蛟之所以派人来海州四处纵火烧毁农田里即将成熟的粮食,就是那王家的混账给混海蛟出的主意。 他们认为徐淼虽然筹措到了不少粮食,让海州平安度过了今年上半年的饥荒,没有酿成大乱,可是如果他们能够破坏掉海州的夏粮收获,那么徐淼的日子肯定就不好过。 他们试图毁掉海州的夏粮收获,以此让徐淼面临继续缺粮的境地,搞得徐淼焦头烂额,以此来报复徐淼。 第一次动手他们确实得手了,在朐县南部和沭阳县的东部纵火烧毁了不少农田,但是这并不足以给海州夏粮收获造成沉重打击,所以他们接下来还打算继续四处纵火,总之不让海州人有好日子过,海州人缺粮,徐淼就难受。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要在海州四处纵火的原因。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敢惹老子者虽远必诛 徐淼听了之后鼻子差点气歪,这混海蛟还有那王家的余孽心思如此歹毒,他们对付不了自己,居然想出了如此歹毒的计策,想要毁掉海州的夏粮,以此来给他添堵。 这个毒计如果成功的话,确实会让他很难受,但是最终受苦的却是海州的百姓,也幸亏这次出事之后,他反应速度够快,及时传令各县,让百姓日夜守护自家的田地,及时阻止了这些海匪们继续破坏,要不然的话,一旦他们真的四处纵火的话,还真就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徐淼命人将那两个抓住的海匪给送到州衙,徐淼这次亲自审问两个家伙,逼问他们混海蛟现如今藏身何处。 起初两个家伙还咬着牙不肯招供,但是徐淼这次可没对他们客气,直接命人给他们上大刑,当给他们上了鞭刑之后,仅仅是几鞭子抽在他们的背上,两个家伙就疼晕了过去,用冰水浇醒他们之后,两个家伙就都招供了出来。 原来混海蛟在余家台吃了败仗之后,心知守不住鹰游山岛了,于是一得知官府的船出现在海面上,便立即带着亲信手下抢了两三条快船绕过鹰游山岛,避开官府船只的视线,提前逃之夭夭了。 混海蛟逃离鹰游山岛之后,便一路南下,逃到了海中洲一带,海中洲徐淼现在已经知道,那就是后世的舟山群岛,这时候舟山群岛被称作海中洲。 混海蛟逃到海中洲一带之后,先是投靠到了一个外号黑鲨的手下,先找了个落脚之地。 但是黑鲨却对混海蛟很是提防,想要把混海蛟干掉,收编了他带着的那几十个精悍的手下,结果黑鲨却没想到,他在想着找理由干掉混海蛟的时候,混海蛟却先他一步下了狠手。 黑鲨也没料到混海蛟是个如此狠人,会先他一步动手,一个猝不及防之下,双方发生了火并,混海蛟刀法犀利而且凶悍,黑鲨一点便宜没占到,被混海蛟斩杀当场。 等黑鲨的手下闻讯赶来的时候,黑鲨已经被混海蛟干掉了,于是混海蛟便取而代之,夺了黑鲨的老巢,降服了黑鲨一批手下。 不过黑鲨还是有大部分手下的头目,并不服混海蛟,纷纷带着各自手下夺船而去,混海蛟并未能全部吃下黑鲨的势力。看书溂 眼下混海蛟在吃下黑鲨部分手下之后,实力恢复到了四五百人,但是船只没有以前多,看似实力不如以前,但是实际上以前他那些手下,只是松散的被他捏和在一起的十几伙小股海匪,现在他在吃掉黑鲨部分势力之后,果断清除掉了其中一些曾经黑鲨的手下,现在这四五百人都成了混海蛟真正的手下。 所以混海蛟现在的实力反倒是比起在鹰游山的时候还要强上不少,毕竟以前他是通过十几个手下的头目管束其他那些海匪,而现在他手下喽罗,则全部都由他自己的亲信一手控制。 而且两个家伙也供出了混海蛟现在老巢的所在位置,就在嵊泗列岛之中的一个岛上。 查明了混海蛟藏身之地以后,徐淼也就有了计较,想了想之后,命手下们继续整备船只,同时命姜正和韩彬,以最快速度日夜赶工,将船台上的那条新船造好下水。 这一次他要亲自率队,直捣混海蛟的老巢,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这会儿打死混海蛟,他都恐怕想不到,徐淼这个海州刺史,居然会离开海州,率领船队长途奔袭杀到他那边去,所以这次徐淼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必须要用船台上的那条新船作为他的座船。 现如今其它的船只,徐淼坐着出海真的是很不放心,那些船只性能良莠不齐,虽然其中有几条姜正在岭南造出的新船,可是却都没有水密隔仓,一旦和海盗们在海上交手,船被撞破了的话,只要堵漏不及时,分分钟就有可能会沉入海底喂鱼。 所以徐淼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坐着船台上那条新船出海,唯有那条船他坐着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这条新船他自己心里有底,船上一共分出了八个水密隔仓,而且船的龙骨用的是一根专门从江宁采购来的上好楠木所制,非常结实,而且船肋也采用的是非常结实的荔枝木。 加上水密舱的隔板,也和船肋紧密结合,更是大大增加了船体的整体结构强度,经过徐淼和二虎、小东以及婉儿他们估算,这条船的船体结构强度,应该超出目前同等排水量的船只结构强度的三倍以上。 这也就是说如果在海上两船相撞的话,这条船完全可以将对手的船给撞得稀烂,而自身结构不会遭受大的损坏。 另外船首位置结构加强,设有撞角,可以直接采用冲撞战术,将敌船撞烂,自身结构不会出现问题。 再有就是船身的船板,徐淼是按照战船的要求进行加强的,目前一般的海船,都是单层木板结构的船板,但是徐淼却愣是丧心病狂的让姜正用了三层,虽然每层木板薄一点,但是三层船板却是采用的纵横交错的方式装的,还采用了榫接,增加了整体强度,减少渗水的可能。 所以采用这些措施建造起来的这条船,虽然自身船体死重大大超出了一般普通的海船,载货量会受到一定影响,可是整体强度从龙骨到船肋以及船板,结合起来结构强度远超普通海船起码五倍以上。 徐淼自问他不是什么猛将兄,他其实相当怕死,如果能不上战场,他是打死都不愿意上战场的。 但是徐淼却又偏偏该死的好奇心非常强,自从来了这个时代之后,他便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能够造出这时代最好的战船,纵横海上,去做一个海盗头子,带着一帮彪悍的手下,纵横四海。 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会亲自带着人出海捕捞大黄鱼,又亲自带队出海捕鲸的原因,他的梦想就是能够有朝一日,指挥着自己的船队,在大海上乘风破浪,去和天斗和海斗,捕猎海里最庞大的鲸鱼。 至于朝堂上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管,也一点心都不想操,就想当一个有钱有势的富家翁就行。 可是偏偏他却因为嘴贱,忍不住总是多嘴,结果搞得满朝皆敌,把他给赶出了长安。 好在趁此机会,李二将他发派到了海州,这里虽然不是他想来的地方,但是好歹还是可以让他趁机圆梦了。 于是他这才屁颠屁颠的跑来了海州,就是想要打造出一支属于他指挥的船队,一边发财,一边纵横大海。 现在终于他手头有了船,也有了人,一伙小小的海盗,却想要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叔可忍婶不可忍!他岂能放过那个混蛋混海蛟。 既然这次他下定决心,要干掉那孙子,那么他就不想自己留在海州,派手下替他出海去找那混海蛟的晦气。 所以徐淼这次咬着大槽牙,发狠也要亲自去干掉那混海蛟不可。 但是这家伙同时又是个惜命的主,后世的说法就是又菜又爱玩,没有足够的保障,他却又不太敢玩儿命。 于是他便把目光投在了这条接近完工的新船上,决定等待这条新船下水,以它为座船,充当旗舰,坐着它去找那混海蛟的麻烦。 在徐淼下了死命令之后,姜正更是不敢怠慢了,于是日夜不停的便带着人开始在船台上赶工,给这条船进行艌缝上漆。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新船下水 好在现在这条船他们采用了三层船板结构,内部两层船板在安装的时候,就进行了艌缝处理,而且船板还是用的榫接,本身就密封性很好,最外层的船板艌缝也就简单了许多。 因为徐淼急着用,姜正也只能在上漆这件事上,暂时偷工减料了,原本一条船下水的时候,是要上三遍大漆的,但是徐淼这次催的太急,他只能先给这条船上一遍漆,干了之后便可以下水了。 以后等回头有时间了,再拉上岸,铲掉这层大漆,重新上漆好了,反正这条船本身就是用来试验这种船型以及船体结构的,算是一件试验品,无所谓了。 就这么在姜正的偷工减料一番操作之下,船寮的人集体上阵,日夜赶工,四天时间这条船彻底完工,并且初步将计算好的配平用的压舱石装上,这条船就可以下水了。 徐淼闻讯之后,亲自登船进行了最后一边检查,试了船舵的操作,又检查了其它要害之处,确定这条船已经具备下水条件之后,便当场宣布准备下水。 这条船虽然将要开创一个造船技术的创新时代,可是却并未得到一个与之身份相符的非常隆重的下水仪式。 当徐淼宣布将这条船下水的时候,并未通知多少人,只是命张玄等一众刚刚正式授命为海巡司船长的家伙们,低调的带着缭长和舵长们前来观礼,也没有通知什么官员和地方士绅过来观礼。 其实徐淼自己现在也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这条船下水的时候,就一定会保持稳定,不会发生什么倾覆之类的事故。 他可不想自己像后世的那个古斯塔夫二世那样,指手画脚的造出了一条他想象中的强大战船,结果下水了才区区十分钟就翻沉在了大海之中。 万一要是这条船也在下水的时候,啪叽一下当着无数人的面,翻沉在了海水之中,那么他的老脸可就彻底丢光了,那他就也就会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稳妥起见,他最后决定,低调,一定要低调,偷偷摸摸的将这条船下水,确保不会让他成为天大的笑话。 虽然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这条船下水不会出问题,可是却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丝的不安,毕竟他只是上辈子和这辈子只做过船模,却没有真正的造过船,所以始终心存一丝丝的不安。 本来姜正是想着要好好庆祝一下,热热闹闹的将这条船下水,向所有人展示一下他的造船手艺的。 可是徐淼却断然否决了姜正的想法,一脸正色的说道:“不可!这条船乃是本官手中的杀手锏,乃是最高机密!万不可让那些海匪探知消息! 此次下水,一定要低调一些,莫要惊动太大!等到下一次的时候,再庆祝不迟!” 姜正一听,深以为然,于是也就不再提什么庆祝之事,然后一众人等便悄悄的检查了下水的滑道,在滑道上涂抹了润滑用的鲸脂,就这么非常低调的做好了下水的准备。 有些人看着滑道上涂抹的那层厚厚的鲸脂,觉得心疼,这可是很值钱的呀!这鲸脂涂得也太厚了点,足足十几大桶鲸脂,跟不要钱一般的浇在了滑道上,看的有些家伙咬着大槽牙直吸凉气。 经过徐淼和姜正等人一番最后的检查,最后确定没有发现问题之后,徐淼便大吼一声道:“开始下水!” 早已在船首位置站着,拎着木槌的熊展,坟起一身腱子肉,高高举起了硕大的木槌,嘿的沉声发出一声吼,然后用力挥动木槌,重重的敲在了阻挡船只的木楔,然后这家伙拎着木槌扭头就跑。 虽然这家伙是个猛人,但是那也要看在什么时候了,他即便是再怎么猛,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这身板就算是再怎么壮实,也挡不住这条船。 而且这条船是尖底的,看起来很不稳当的样子,木楔敲掉之后,这条船就落在了滑架上,接下来万一要是倾覆的话,一下就能把他拍成饼子。 于是这家伙奋力敲掉木楔,让船体落在滑架上之后,嗷一嗓子撒丫子就跑,一口气跑出老远,才敢停下来扭头观看。 好在这条船落在滑架之上以后,依旧保持着船身的稳定,在前方众人的号子声中,拖动了绳索,后方则有人撬动了杠杆,片刻之后,这条船便在滑道上,渐渐的动了起来。 虽然滑道上涂抹了不少鲸脂润滑,但是船体和滑道摩擦着,还是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徐淼瞪大眼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盯着缓缓开始移动的船体,生怕这时候船体一个不稳,来个当场侧翻,拍在了船台上。 好在船体落在滑道上,在开始缓缓移动之后,并未出现晃动的情况,稳稳当当的顺着滑道开始向着海边滑动。 随着进入到坡道上之后,船只开始在自重之下,逐渐加速,不再需要人的拖拽和推动,越来越快的顺着滑道向着海水之中滑了下去。 数十丈的滑道上,这条船越滑越快,众人纷纷丢掉了绳子,向着四周远远散开,然后就看到这条船携着千钧之力,轰的一声便顺着滑道冲入到了海水之中。 船首当冲入水中之后,在水面上激起了一片巨大的浪花,旋即整条船便冲入了水中,溅起的海水足足飞出了数十丈外。 徐淼这也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船只下水的场面,站的还是有点靠近了一点,当船冲入海水之中以后,他只顾着瞪大眼睛看着这条船会不会出现翻沉的意外的时候,意外却突然间降临了。 船倒是没有发生翻覆的情况,但是因为下水的角度让船体冲入水中的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浪花,海水被溅起老高,向着岸上飞溅而来。 徐淼顿时眼睛瞪得更大,然后嘴里发出了一声:“卧槽!坏了……” 话音未落,一大片海水便兜头泼了下来,徐淼以及跟着他的一帮手下,这时候也都满脸的错愕,然后集体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抱头的有之,转身的有之,撒丫子就跑的也有之。 但是谁都未能逃过被海水兜头泼了一身的下场,徐淼更是站在最前面首当其冲,哗啦一声便被兜头泼的满头满脸,全身上下都被泼了个通透。 徐淼眯着眼,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大骂姜正没有提醒他站的再远一点,结果让他出了这么大的糗,扭头再看看四周跟着他的那些手下,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一脸无语加懵逼的表情,徐淼也彻底无语了。 不过众人这会儿也顾不得这个了,湿淋淋的站在那里,都很快把目光又投向了已经下水的那条船。 好在那条船下水之后,在水面上摇晃了一阵子之后,便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并未出现倾覆的情况。 徐淼擦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把湿漉漉垂到脸上的头发给扒拉到了耳朵后面,然后提着湿淋淋的袍子,咕叽咕叽的踩着灌满了海水的靴子朝着岸边走去,从尾部观察一下这条船的平衡情况。 反正这会儿徐淼和一帮手下们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一个个都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袍子和裤子都贴在了身上和腿上,走路都是咕叽咕叽的作响。 远处的一些人这会儿一个个脸皮抽搐着,用尽全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尽最大可能,保持脸上的庄重感,生怕露出笑容被徐淼看到,更不敢笑出声来,只怕会被拖出去暴打一顿。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新颖的怪船 徐淼也顾不了那么多,弓着身仔细观察船体的平衡情况,经过一番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船体左右基本上还算平衡,只是稍微有一点偏左倾斜,不过这不是问题,只要稍微调整一下船底的压舱石就行了。 然后他又开始观察船体前后的平衡状态,船首稍稍有些上扬,不过幅度很小,说明后舱的压舱石稍重了一点,也没有大碍。 这说明在只装入了一半压舱石的情况下,这条船的平衡并没有问题,现在吃水还很浅,只需要接下来把计划中的压舱石都装上船,调整一下平衡就没问题了。 姜正也是这方面的行家,跟着徐淼也在观察这条船的平衡状态,在看罢之后,姜正和徐淼都同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两个人都听到了对方大喘气的声音,相互对视了一眼。 徐淼有点想抽这老家伙一巴掌,这老家伙刚才站的位置倒是挺好,正好躲过了海水溅的地方,这会儿一身干爽,而他却成了落汤鸡,嘴里到现在还有一股子海水的腥咸味道,脑瓜子上还在顺着脸向下淌着海水,幞头这会儿都被飞溅的海水给拍飞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这船看来没有什么问题!”姜正却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感觉,这会儿看着徐淼满脸都是喜色,一张脸笑的如同菊花绽放了一般,对着徐淼拱手说道。 徐淼其实这会儿心情也已经放松了下来,又擦了一把脸,脸上露出了笑容,得意的说道:“现在你相信了!这船完全可以稳稳当当的浮在水上,绝不会倾覆!” “是是是,小老儿服了,彻底服了!”姜正满脸堆笑的说道。 “那还愣着作甚?把船拖到栈桥那边去,把剩下的压舱石装上,调平船身!船帆呢?把船帆装上,马上开始试航!”徐淼翻了翻白眼,对姜正颐指气使的发号施令道。 “喏!”姜正赶忙拱手称喏,转头便吩咐一声,船匠们还有提前为这条船准备的水手们都蜂拥到海边,拉起缆绳,把船朝着附近的栈桥拉了过去。 徐淼这才扭头去看背后的一帮人,看到了一部分身上还是干爽的家伙,这个时候正在看着他和他身边的这帮落汤鸡,脸皮绷的紧紧的,还不停抽搐着。 徐淼低头看看自己的这幅打扮,再看看旁边那帮落汤鸡的狼狈相,于是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对那些脸皮抽抽的家伙摆手道:“想笑就笑,也不怕把你们憋死!” 也不知道谁先噗嗤一声没绷住,忽然间就笑出了声,其余的那帮家伙也都忍不住跟着噗嗤噗嗤的笑了起来,然后落汤鸡们相互对视一下,也终于忍不住,跟着一起噗嗤笑出了声,最后笑声越来越大,终于变成了一阵哄堂大笑。看书溂 虎子吩咐人赶紧去为徐淼取棉布巾还有干的衣服靴子过来,徐淼摆手道:“罢了!不用换了,擦一下就行了,这会儿身上都是海水,不洗个澡干了也一层盐霜,黏糊糊的,就这样! 都过去帮忙,装上船帆之后,准备出海试水!” 下午的时候,船帆还有船锚终于全部都装上了船,并且帆索也全部到位,韩彬也闻讯赶了过来,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这条船,然后跟着徐淼上船,亲自指挥着工匠,把船舵给装到了舵杆上面。 因为船舵低于船底,下水的时候,会碰伤船舵,所以下水的时候便没有装上船舵,现在船只已经下水,船舵便需要安装上了。 徐淼也看过了韩彬在他设计基础上完善的那一套操舵机构,不得不承认,这墨家弟子确有其独到之处,韩彬很显然在机械方面,很有天赋,只是根据他绘制的一张结构草图,便将整套操舵机构完善了设计。 而且徐淼仔细观察过,这套操舵机构设计的很合理,传动的部件,尺寸和结构也十分合理,还有安装的固定位置,都根据船体进行了完善的考虑,使得舵轮可以很省力的带动船舵的转动,完全达到了他的设计构想。 所以船舵装上船之后,徐淼便转动舵轮,亲自第一个尝试了一下操舵,张玄和一众船长以及舵手们,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条船的舵轮上。 这样的舵轮操舵方式,还是他们第一次见,以前他们操舵,都是费劲巴拉的转动硕长的舵杆,靠着杠杆原理操作船舵,但是即便如此,也是个苦差事,在完成船只转向的时候,需要非常大的力气去扳动舵杆,还要用尽力气的压住舵杆,来对抗水流对船舵的反作用力。 有时候快速机动的时候,甚至需要几个人一起上才能控制住舵杆,要不然的话,水流的反作用力能让舵杆把一个舵手给扒拉翻,所以舵手其实是个苦差事。 但是这条船上,却没了舵杆,换成了一个上面装了一圈手柄的轮子,看样子转动这个轮子,就能轻松操作船舵转向,右转向右转轮子,左转向左转轮子,看着就觉得很舒服的样子。 更让舵手们感到高兴的是这个舵轮居然在一个四面开窗的屋子里,虽然窗户都是开放式的,但是这比起以前他们要露天呆在船尾扳着舵杆,却要好多了,起码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要知道以前他们操船的时候,夏天要顶着大太阳晒得冒油,脸上身上都能爆皮,下雨天要顶着大雨,浇的眼都睁不开,浑身湿溜溜的,冷得要死。 冬天那就更不用说了,包的跟狗熊一样的在船尾喝西北风,在海上要是遇上风暴的话,能把人活活冻死。 可是现在操舵的地方却建了一间屋子,即便是四面开窗也透风,可是起码有了个遮雨挡太阳的地方,这就让他们少受了不少苦了。 于是一下子舵手们就爱上了这个设计,围着舵轮好奇的看看摸摸,嘴里是啧啧称奇,简直是爱不释手,还抬头看着头顶的屋顶,更是爱死了他们。 就这徐淼还没有拿出玻璃,给这驾驶舱装上玻璃呢,要是给驾驶舱装上玻璃的话,那么这帮家伙估计能抱着他的腿,跪着叫爸爸。 这时候跟着来的那些缭长还有碇手们也都各自好奇的在船上找到自己负责的位置,尝试各种锚机以及帆索的操作。 这条船的锚机其实也是绞盘,不过增加了一组木质的齿轮组,原来需要几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转动辘轳,把船锚给拉起来,但是现在一个人便可以搬动辘轳,通过齿轮组很省力的便将船锚给拉起来。 至于帆索上面则装了定滑轮组,同样以前需要好多缭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升起的船帆,有了定滑轮组之后,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一两个人配合着,便可以将沉重的船帆给拉起来。 总之这条船上到处都充满了新鲜感,让他们觉得这条船实在是和以前的船有很大的不同。 而且这条船的船首看起来异常坚实,而且向前突出,一看就让人觉得,这东西如果撞到了敌船上的话,那简直是无坚不摧,一问徐淼才知道,这船首的设计,就是撞角,专门用来撞击敌船用的,只要撞到敌船上,管它是什么船,都能把它撞出一个大窟窿,小点的船,估摸着一下子就撞散架了。 张玄等几个船长,看着这样的船首,激动的眼泪差点从嘴角流出来,擦了擦嘴角的眼泪,摸着这坚固异常的撞角,眼睛里都充满了兴奋,闪着烁烁的贼光。 看完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之后,再下到船舱之中,敲敲船舱的舱壁,发出的沉闷响声,一听就知道这船板非常厚实,让人觉得安心,姜正这时候告诉这帮家伙,这条船的船板是三层船板,而且船板之间是榫卯结构榫接在一起的,非常结实。 众人一听,顿时一片哗然,三层船板,那岂不是比他们以前水师的五牙大舰还有木兰舟都要结实了吗?就算是他们的五牙大舰,也没有用这么厚的船板呀!更何况还是榫卯结构榫接起来的,那就更是把整条船的船板都连成了一整块。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试航 这帮人都是老水手了,当然知道榫接起来的船板会让船体更结实,更何况还是交错三层,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条船绝对是目前最结实的战船了。 只是下层船舱的结构比较复杂,被分割成了一个个船舱,不像其它船那样,是大通舱,看起来有点有点逼仄,只有甲板下的船舱,才有一层通舱,显得宽敞一些。 不过他们对于给他们准备的休息用的船舱却还是挺满意的,船舱里面设置了很多钩子,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空荡荡的,看着还算是挺干净利索,不过他们也不奇怪,反正以前在船上,他们都是打地铺,睡觉用的船舱,都是大通铺,铺上一层草垫就算是床了。 当徐淼让人拿过来一个吊床,挂在其中两个铁钩上之后,翻身躺在了吊床上之后,这帮家伙才知道,原来这条船上不是大通铺,而是给船上的水手们准备的吊床,于是便纷纷上前试了试这吊床,你还别说,躺在吊床上晃悠着,还蛮舒服的。 这帮家伙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一间间的隔舱的作用,只有张玄这个家伙,沉默了好一阵子,眼睛越来越亮了起来。 这时候徐淼发现船上的一些问题,船舱内很多构建的角,都没有经过处理,都是尖角,有些逼仄点的地方,凸起的连接位置,都是一些直角,于是徐淼当即就对姜正发起了脾气,指着这些地方训斥道: “这是什么?我之前难道没有告诉你,船舱内不允许有任何地方,是尖角吗?这要是人的脑袋撞上去,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当场丧命? 招呼人今晚连夜赶工,把这些地方都给处理成圆润的形状,实在是不能处理,就想办法包起来,船舱内决不允许有这种尖角,这东西在海上遇上风浪,就是杀人的利器!” 姜正楞了一下,他好像确实没听徐淼提过这件事呀!但是他却也不敢顶嘴,连忙唯唯诺诺的应喏,先应承下来。 听徐淼这么一说,那帮老水手们,一个个都眼睛一亮,他们这才发现这个问题,有的人忍不住摸了摸脑袋上的伤疤,懊恼的想,以前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经常会在船上撞得头破血流,最多也就是咒骂几句拉倒,怎么就没想到把这些地方给处理成圆的呢? 这真是人蠢,撞死都不亏,于是便懊恼的朝着一个尖角处捶了一拳,然后就抱着拳头杀猪般的惨叫了起来。 除了这些之外,他们还在船尾发现了两处不一样的东西,居然是两处茅房,下面直接就是船尾的海面,人在这里出恭,五脏庙排出的废物便直接落在大海之中,省的再倒马桶了,这倒是挺新鲜的。 徐淼最看不惯的就是水手们在船上不讲卫生了,出海不能洗澡他可以理解,毕竟缺乏淡水,可是他娘的在船舱里便溺拉翔的事情他绝对受不了。 为此他之前就对上船的水手们定下了严格的卫生条例,严格禁止在船舱之中随地大小便,如果内急,也要去船尾解决,最好直接排入大海之中。 谁若是管不住的话胆敢在船舱之中随地大小便的话,搞得船舱里臊臭不堪的话,只要被逮住,他威胁要么就给他们切了,要么就给他们缝起来,最最最起轻的惩罚也是抽三鞭。 结果还真有两个不长眼的家伙被逮住在船舱里撒尿,徐淼也没对他们客气,直接就在码头上公开处刑,狠狠的抽了两个腌臜汉子了三鞭,把两个家伙抽的哭爹喊娘,赌咒发誓这辈子都不敢了。 但是虽然震慑住了在船上随地大小便的混蛋们,但是在船尾解决问题却也挺危险的,一不小心的话,就可能会拉着拉着掉海里了。 于是徐淼便借鉴了后世欧洲那边的习惯,在船尾修了两个茅厕,直通大海,在这里进行方便,不用担心会掉到大海里了。 总之一圈转下来之后,所有人都觉得这条船让人处处都觉得很是新奇,而且呆在船上也有一种安心感,虽然这条船还没有出海试航,可是不少人已经爱上了这条船,恨不得现在就被调到这条船上做事,成为这条船上的水手。 徐淼带着人溜达一圈之后,回到了坚实的甲板上,对这帮家伙说道:“你们别急,以后咱们海巡司都会换上这种船,这只是第一条试制船,看见没有,那边几个正在修的船台,以后都会开建这种船! 不过想要上这种船,你们也要先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再说! 好了,起锚,准备出海!是不是一条好船,出去试试就知道了!” 于是一群人都立即轰然而散,纷纷奔向了各自负责的位置上,随着一声牛角号沉闷的响声,碇手立即开始摇动辘轳,将铁锚从水底升了起来,栈桥上有工匠立即解开了系在栈桥上的缆绳。 船只缓缓的开始被撑离了栈桥,有两条小船过来牵引着这条船,缓缓的朝着港湾口部行去。 从下水到出海试航,仅仅半天多的时间,这对于一条新造出的船来说,也算是最快了! 由于这条船下水很低调,并未引起港内太多人的注意,只是少数人留意到船寮那边下水了一条船,而且也没有太留意这条船有何不同之处,该干啥的还在继续干啥,所以也就没几个人留意到,这条船下午的时候,悄悄的就离开了船寮的码头,朝着港外驶去。 其实徐淼这会儿内心中还是多少有那么一点点惴惴不安的,毕竟这条船之前刚刚下水,仅仅是在船寮码头上,被证明了下水不会翻覆,增加了一些配重的压舱石,调平了船身平衡而已。 但是这条船出海之后,到底是否在海上还能稳定航行,并且进行转向的时候,也保持平衡不会侧翻,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一切都要等着在海上跑一圈之后才能做出判断,在此之前,他只能暗自祈祷,这条船别辜负了他的期待,千万别让他丢人。 不过他还是非常无耻的,悄悄的在出了海湾之后,给自己船上了一件软木的救生衣,牢牢的系在了身上。 当船帆按照徐淼的命令,缓缓升起之后,这条船立即就拥有了动力,船身微微一震,便开始朝前方驶去。 船帆刚刚升起了一半多点,便开始吃风,船速迅速的就提了起来,张玄咦了一声,看了看船侧的水流,又看了看船尾留下的尾流,惊讶的说道:“这船怎么这么快?” 船上的其他人这时候也都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都是老水手,只是感受一下就知道这船的速度,于是纷纷露出了惊色。 徐淼这时候下令暂时保持航速,停止继续升帆,命跟着他的陈三娃和另外一个学生测量航速。 陈三娃十分兴奋,虽然这条船的建造,他没出多少力,可是他却是对这条船每一个部件都最熟悉的人,他跟着姜正全程看着这条船被一个个部件组装起来,每一个部件他都进行了测量绘制。 所以如果说谁对这条船最熟悉的话,那么除了姜正就非他莫属了,他很高兴自己能被先生如此看重,让他做这件事,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条船一旦试航成功,那么接下来船寮的工匠们,便要按照他的图纸下料,开始成批的建造这种船。 这条船所有的优点他都已经一清二楚,很清楚这条船一旦试航成功之后,必将成为目前这海上最快,最坚固的一条船。 一想到今后这种船,要用他亲手绘制的那些图纸,成批的建造,陈三娃就兴奋不已,所以今天这条船下水试航,他一直都跟在徐淼的身边。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惊人的航速 得到徐淼的命令之后,陈三娃立即便带着两个师兄弟开始忙活了起来,很快通过在船首抛下木片,记录它飘到船尾的时间,迅速的就得出了这条船的时速。 “先生,算出来了!现在船的航速是每个时辰约为三十里左右!”陈三娃兴奋的跑到徐淼面前,对徐淼叉手禀报道。 听到这个速度,张玄等人都露出了讶色,这样的船速,其实已经比起他们之前的快船速度要快一点了。 看起来是没什么好惊讶的,但是前提是这条船现在却仅仅只是在使用半帆航行,而且船首的那个三角帆还没有升起,而且今天海上的风力也不算大,仅仅是这样,这条船就跑出了他们所用的那种快船的速度。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风力足够大的话,这条船又升起满帆,能跑出什么样的速度。 但是徐淼对于这个船速,却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这样的船速,换算一下时速不过也就是七八公里左右,这在后世的话,基本上跟蜗牛的速度差不多。 人正常步行的速度,也就是时速五公里左右,这速度仅仅只是和慢跑的速度差不多,连普通正常骑行自行车的速度都远远不如。 但是奈何谁让这个时代的船只速度就这样呢?那些老实的平底海船,船体宽胖,阻力大,满帆的情况下,在正常低风状态,也就能跑出这样的速度。 而这条船本来船体流线型就阻力小,而且船首还有破浪的作用,只要不出意外,那么这条船的船速一定要远高于之前的老式平底海船。 而且他还留意到,这条船在海面上直线航行的时候,船身纵摇幅度明显要低于平底海船,横摇幅度也并不比平底海船大,船只在海上的低浪状态下航行很稳,并未出现什么左摇右摆的情况,于是刚才还有些忐忑的心情渐渐就安定了下来。 “好了,现在尝试左转舵一分!”徐淼看这条船直线航行很稳定之后,便开始下令进行转弯机动试验。 现在的舵手们,还不懂什么三百六十度,自然也就不懂什么转舵多少度了,船上的船老大往往下令转舵的时候,会将方向划分为十二分,这和日晷上的十二时辰相对应,所以每一分相当于三十度。 徐淼下令左转舵一分,就是左转舵三十度的意思。 张玄这会儿充当了他的副手,扭头对着舵手大声叫到:“左转舵一分!” 舵手立即兴奋的在舵舱之中,把持着手中的舵轮看着船首方向,这样的操舵方式,实在是太舒服了,几乎感觉不到多少震动,以前他们把着舵杆的时候,船舵和水流会将震动全部传到舵杆上,扶着舵杆震得手麻。 可是现在的这种舵轮,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船舵传递过来的震动,两只手可以抓着舵轮上的那些手柄,很是舒服。 当听到徐淼下达了左转舵一分的时候,舵手立即便大声应喏,开始飞速向左转动舵轮,船只在船舵的作用下,迅速的开始向左转向,船体向右开始倾斜。 所有人都感受着船只迅速转向形成的离心力,身体向右倾斜,神色变得开始凝重起来,这时候就看这条船的稳定性了,如果这条船扛过了这样的转向速度,那么它即便是扛不住接下来更快速度的转向,也已经是一条合格的战船了。 所有人都扶住了船舷,神色凝重的感受着船只因为离心力产生的向右侧倾,但是很快船只就完成了三十度的转向,船体迅速恢复平衡,改入了直线航行。 所有人顿时就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但是没想到徐淼却忽然间再次下令:“升三角帆,右转向……” 三角帆迅速被缭手拉升了起来,在三角帆被升起的瞬间就吃足了风,带着船只顿时加速,而且正好是向右侧发力,舵手飞速转动舵轮,船只旋即开始在加速状态下,朝着右侧快速转向。 如此徐淼开始反反复复的下达转向的指令,而且不断的升帆,船的速度越来越快,陈三娃经过数次测算之后,记录下了船速达到了每个时辰将近四十里左右的速度。 徐淼稍微合计了一下,便得出了这条船时速已经达到了后世所说的每小时十一公里的时速,换算成后世舰船常用的节的话,那么这条船也只是达到了接近六节左右的速度。 这个船速在后世也许算是很慢的速度,很多很笨重的货轮速度都要比这快得多,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却无疑等于是创造了一个世界纪录了。 因为这个时代的海船,徐淼之前对多条船只进行过测速,最快的一条就是张亮送给他的那条快船,时速最高不过也就是六七公里,换算成节的话,也就是三节半左右。 后世的环球帆船锦标赛,冠军帆船平均航速也不过就是十二节,要知道眼下这条船可不是什么后世的竞速帆船,这可是一艘真正的战船,而且使用的主帆还只是对风利用率不是很高的中式硬帆。 就算是历史上后世西方国家发展出来的风帆战舰之中飞剪船的船速,号称当时世界上最快的风帆战舰,时速理论值也不过仅仅只是十五节,实际最高时速根本难以超出十节,据说最快也就是能跑出九节多点的速度,已经算是无敌天下了。 而今天这条船,在满帆的情况下,居然能够在这样的风速较低的海风状态下,达到接近六节的航速,已经是非常逆天的一个成就了。 如果海上的风力再增大一些的话,这条船的船速估计速度还能再快一点,有望最快达到七节,不过那并不存在多少实际意义,因为风力太大的话,虽然船速快了,但是也可能会突破船只的极限,造成船只重心失稳翻覆。 所以谁也不会冒着那种风险在海面上狂飙,因为那样做的话,是从海面到海底可以达到最高速度。 别小看这区区六节的船速,因为眼下船上的众人,除了徐淼之外,像张玄他们这样的老水手们,包括造船的老姜,都已经被惊呆了,当得知这条船居然飙出了一个时辰四十里的速度之后,他们几乎都被惊傻了。 他们这些老水鬼们,谁没在海上混个二三十年,都不好意思说他们是老水鬼,这辈子他们驾过的船多了去了,大船小船都有,但是能跑这么快的船,这辈子还是头一遭。 他们以往驾的船,一般的能有这条船一半快,都算是快的了,就算是所谓的快船,在这条船面前,跟在后面连屁都吃不到。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这条船为何能跑这么快,于是几乎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可是耳朵会听错,眼却没瞎,他们看着船后留下的那道航迹,便能看出,这条船确实跑的非常快,这就不得不然他们相信,这条船确实速度快的惊人。 就连亲手造出这条船的老姜,这会儿也有点傻眼,愣了一阵之后,忽然间就老泪纵横了起来,然后就是声音哽咽的拍打着船舷说道:“值了,老夫这辈子值了!老夫这辈子值了!” 徐淼看到了姜正老泪纵横,于是便笑着说道:“老姜,此言差矣!这才只是个开始,这只是咱们试建的第一条船,今后还有更好的船等着你建呢!你确定现在就值了?” 姜正听罢之后,两只老眼顿时一亮,腰杆也瞬间挺直了起来,连忙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对徐淼拱手道:“是是是,小老儿这是高兴过头了!小老儿愿为大人效命!” 徐淼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以后好好干便是了!我这儿可是还藏着不少好的想法呢!回头我把它们画出来给你参详一下,试试把它们都造出来就行!” 看书溂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殴打佐官 接下来徐淼这个二百五临时船长,又指挥着这条船,在海上快速航行之中,尝试了几次快速转向,这条船都成功扛了过来,不过最后一次徐淼玩的有点过火,突然间下令全速调头,结果这条船险些在快速转向之中侧翻过去。 船上的人都给吓蒙了,纷纷玩儿命的朝着另一侧奔过去,压在另一侧船舷上,张玄歇斯底里的喝令那个舵手停止转向,摆正船头,这才让船恢复了姿态。 徐淼自己也被吓到了,他刚才玩儿嗨了,差点忘了这可是一条刚下水的新船,各种性能还都不熟悉,一旦翻船的话,这一船人就有得笑了,等船只恢复姿态之后,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到:“咳咳……那啥……我看差不多了,返航!” 今天虎子也跟着上了船,开始还好,等徐淼开始瞎指挥,在海上七扭八歪的进行各种快速转向之后,虎子就又不行了,没几下就被徐淼这个瞎指挥给搞得晕船了,趴在船舷处是呕呕的直吐。 后来徐淼玩疯了的时候,这家伙实在是受不了,干脆就爬到了桅杆出,拉过来一条绳子,求两个缭手把他绑在了桅杆上,生怕一不小心一头扎海里去,被徐淼给生生玩儿死。 一直等到徐淼差点把船玩儿翻,徐淼才老实下来,下令开始返航,虎子这才让人把他解开,旋即就跟一摊泥一般的瘫在了甲板上,天旋地转的看着徐淼朝他走来,真是欲哭无泪。 “咦?虎子,你这是咋了?”徐淼为了消除尴尬,在船上背着手瞎溜达,等走到桅杆处的时候,才发现了跟烂泥一般出溜在桅杆下的虎子,赶忙对虎子问道。 虎子晕头转向的躺在那里,翻着白眼,对徐淼说道:“我打死都不再坐你的船了!我怕活不到上岸……呕……”话未说完,他一侧脸就又吐了。 回到船寮码头之后,徐淼下了封口令,让今天上船的人,全部闭嘴,不得对其他任何人提及今天出去试航的事情,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这条船的性能。 不过虽然徐淼瞎胡搞,但是这一通二百五式的骚操作,却也基本上检验了这条船的性能,不敢说完全达到了徐淼之前的预期,起码也算是差不多了。 这一趟跑下来证明了这条船不但速度快,而且操纵灵活,船体也足够结实。 而且回到码头之后,姜正带着他的徒弟们,还有陈三娃等人,在船底和各舱室之中仔细检查了船的舱壁,只发现了两处极为轻微的渗水,这应该是船体艌缝的时候,没有艌好缝造成的,而不是在海上被徐淼折腾出来的。 其实这样的渗水,对这样的船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问题,因为其它那些船只,没有不渗水的,这根本就不算是事儿,可是姜正却还是连夜带着人进行了处理,把这两处极轻微的渗水给补住了。 第二天一早,徐淼便下令开始武装这条船,并且准备各种出海的物资以及补给。看书喇 这条船在建的时候,就预留出了安装床弩和弩炮的位置,船首一架船舷两侧各装两架,船尾因为改了舵轮操舵,也腾空了船尾上层夹板,所以船尾两侧也各装一架,如此一来,这条船上满打满算,便可以装七架轻型床弩或者轻型弩炮。 唐军的战船上其实床弩也是标配的重武器,另外大船上还装有拍杆和抛石机,作为作战的重武器。 但是徐淼对拍杆这种东西,却嗤之以鼻,如果海战到了可以接近到敌船,用拍杆把敌船击碎的地步,那么这敌人得多傻呀?所以徐淼压根就没打算给他的战船上弄什么拍杆。 至于投石机虽然也是中远程攻击武器,可是投石机这东西即便是轻型的,占地面积也很大,关键是投石机的准头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在海上想要抛掷石头或者是火油罐击中移动的敌船,简直就是全靠信仰了。 所以徐淼决定他的海巡司船队,远程火力全部依靠床弩和弩炮,因为弩炮这玩意儿发射火油罐最好不过,不但速度快,而且精准度高,在百步之外,想要命中一条小舢板都问题不大。 而火攻战术,是目前这个时代最为凶狠的战术,特别是在他手头有用石油蒸馏出来的猛火油的情况下,简直是无往而不利。 另外床弩对于敌人的杀伤力也十分强悍,特别是现如今他弄出来的一发五箭的床弩,更是相当于排枪,对敌船甲板上的敌人杀伤力恐怖。 所以他并未摒弃床弩,因为床弩接下来他可能还有其他用,更何况他还专门给床弩弄出来了一种火油箭。 所谓的火油箭也很简单,就是将箭杆头部的箭簇用一个瓷罐替代,里面装入火油,发射的时候点燃引火的布条,将其发射出去,命中敌船之后,瓷罐必定会破碎,火油便会溅的到处都是,然后被引火的布条引燃,点着敌船。 另外他在给李二的请建海巡司的奏折里也提前告知了李二,他要给海巡司的海巡船上配备弩炮、床弩以及强弩等兵器,考虑到眼下武器监所产的床弩和弩炮,无法供应他的海巡司,所以请李二恩准他在海州自行制造床弩和弩炮,强弩则从海州的折冲府兵器库之中调拨。 李二最终捏着鼻子准了徐淼所请,谁让这弩炮本来就是徐淼所创,他掌握着第一手的制造技术呢! 但是李二着令徐淼制造弩炮和床弩的工坊,列入到海州的州衙所辖,由州司马监管,并且由州衙的兵曹参军对所制床弩和弩炮以及强弩登记造册之后方可拨发海巡司。 吏部那边还给海州补了一个司马过来,作徐淼在海州的佐官,另外海巡司因为算是具有军队性质,兵部那边也给海巡司派来了一个司马,负责监察海巡司。 现在海州州衙的司马和海巡司的司马都已经赴任,州司马姓郑名方,字子奇,乃是出自荥阳郑氏,不过混个司马这样的小官,即便是从五品,在徐淼眼里屁也不是。 这个郑方郑子奇一到海州,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对徐淼不老实在州衙呆着,动不动就朝港区那边跑非常不满,还对之前徐淼处置的各种政务,发布的政令嗤之以鼻,指手画脚的鸡蛋里挑骨头进行指摘。 包括张荣和肖靖二人,也都成了他指摘的对象,好像他才是海州刺史一般。 徐淼起初懒得搭理他,后来这厮越来越嚣张,蹬鼻子上脸,开始指着徐淼的鼻子挑毛病的时候,徐淼终于怒了,面沉如水,斥退了堂上的小吏和差役,命人把大堂的门出去的时候带上。 然后他找出了朝廷和李二批复给他的奏疏,绕过大案,一步步的走向了郑方,郑方直到这个时候,也未察觉到危险的来临,依旧是口若悬河的批评着徐淼的各种过失。 可是说着说着,他发现徐淼的脸色不善,距离他越来越近,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有点心慌,一股凉气从尾巴骨顺着脊椎嗖的一下就升了起来。 “你……你……你想作甚?”郑方连忙闭嘴,有点结巴的对徐淼问道。 结果话音未落,就见徐淼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一脚就把郑方给踹翻在地。 徐淼就算是再怎么弱鸡,但是这些年来,身体在老孙精心的调理之下,也早已被调理的远超常人了,更何况家里有陈昊这样一个高手,老婆之中也有公孙婧这样的一个高手,时不时的会锻炼一下。 到了海州之后,他忙活着赈灾、筹建海港和港区,出海捕鱼、捕鲸,东奔西走,原来白皙的皮肤都晒黑了许多,身子骨也得到了锻炼。 所以徐淼现在虽然不敢说拎刀子跟人对砍不落下风,起码打郑方这样一个酸儒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秀才遇上兵 郑方捂着肚子爬了起来,狼狈不堪的整理了一下衣冠,他真的有点怕了,他没想到徐淼居然如此不按套路出牌,官场本来有官场的规矩,即便是大家互掐,但是起码却还是会维持表面上的面子。 当面大家笑哈哈,哪怕是转过身就捅刀子,那也是官场上的规矩。 可是徐淼这家伙看着文质彬彬的样子,却性情如此火爆,简直比朝中那些常年带兵打仗的老帅们还要性如烈火,根本就不管什么官场上的规矩,自己不过就是这段时间挑了他几次毛病,当面指摘了他几句,这家伙居然就直接翻脸,关上门就把他揍了一顿。 遇上这种人,那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这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却怕不要命的! 徐淼就是那种横的,他想要在徐淼面前耍横,人家比他横的多,所以之前郑方还想着来海州之后,好好的和徐淼唱一出对台戏,让徐淼在这里不能逍遥,现在看来,这么做的结果却是自取其辱。 郑方虽然心中异常愤怒,可是却也真的怕了,想想他拿徐淼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为了他让整个荥阳郑家出面对付徐淼,郑家也要先掂量掂量徐淼在当今陛下眼里的分量再说。 如果单单只是因为他和徐淼不和,就想要郑家跳出来为他站台,和徐淼对着干,他估计着郑家的家主只要头没被驴踢了,就绝对不会这么干。 现在谁看不出来,徐淼这次来海州,乃是代当今圣上受过,主动站出来承接了各方势力对钱庄之事的不满,等于是在为当今圣上挡刀。 所以当今圣上这半年来,对徐淼也是极尽维护,把朝野对徐淼的攻讦,都给拦了下来,甚至于在徐淼离京的时候,让徐淼把他的闺女都送入宫中,交给了皇后娘娘亲手抚养,这是何等的恩宠? 只要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皇上是铁了心要护着徐淼,之前已经让徐淼为他挡刀了,如果谁还想继续搞死徐淼的话,那么谁都不知道当今皇上会做出什么事情。 现如今这位圣上可不是史上其他那些无为的皇帝可比的,当今这位圣上可是正儿八经的马上皇帝,大唐立国他的功劳最大,是骑着马挥着马槊无数次带兵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 为了夺得这个皇位,他悍然发动玄武门之变,把自己的亲兄弟都给宰了,那些亲侄子一个也都没有放过,又逼得父皇让位于他,其杀伐之果决,令人瞠目。 他上位之后这几年在皇位上的所作所为,所有人也都历历在目,东突厥之前那么强悍,在他上位不过区区三年多的时间里,便大手一挥,将其彻底抹杀。 所以当今圣上绝不是一个好惹的人,惹毛了他的话,以他目前在朝野还有军中的威望,真的是能将他们这样的望族给抹杀掉的。 所以这时候,不管是郑家还是其余的那些门阀,估计没人敢当面蹦出来和当今这位圣上唱对台戏。 他这次被徐淼关起门私下里揍了一顿,除了捏鼻子认了之外,还真就拿徐淼没有办法,就算是他现在弹劾徐淼,估计弹章送到长安,也会被当今圣上直接扔垃圾桶里,估计还要问问徐淼为什么不揍别人,却要揍他。 如果他接下来还想要处处找徐淼的麻烦的话,他真不敢想象,徐淼会不会如他所说的那样,把他剥光了吊在州衙大门外当众抽他,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是徐淼事后被皇上惩罚,但是他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这辈子都将成为所有人闲谈时候的大笑话。 爱了徐淼一顿揍之后,这郑方算是看清了现实,没有为此上书弹劾徐淼,就此事对谁都没有提过一句,而徐淼当然得了便宜也没有卖乖,故意四处宣扬他把郑方揍了一顿这件事,之后两个人见面,虽然都板着脸,但是郑方也没敢再对徐淼横加指摘。 徐淼在州衙议事的时候,郑方本来见徐淼没有施礼,徐淼却反过来当场怒斥郑方没有一点规矩,质问他为何见了上官,却不见礼,此乃是对上官不敬。 郑方被徐淼怼的脸都是黑的,无奈之下只能服软,上前给徐淼见礼,徐淼这才冷哼一声放过了他。 自此郑方才算是老实了下来,不敢再在州衙嚣张了,想了想郑方觉得徐淼说的也不错,他身为司马,天天呆在州衙里,盯着一帮同僚,也不是个事儿。 他也确实应该下去四处走走看看,看看徐淼这半年来在海州到底做了多少事情,于是便开始带了几个随员,走出了州衙,开始到海州各地走动了起来。 起初的时候,他走访的是海州地方士绅,当然士绅们对徐淼是颇有微词的,因为徐淼一来海州,就强龙力压地头蛇,抓住他们的把柄,杀鸡儆猴干掉陈王两家之后,逼着他们家家户户认捐了大笔钱粮。 甚至于徐淼还逼得他们不得不将之前借给饥民们的高利贷也给免了,这种做法虽然这些士绅们敢怒不敢言,但是这件事始终让那些士绅们耿耿于怀,见到郑方这个州司马之后,少不了款待一番,席间自然而然便会说一些徐淼的不是。 郑方起初听了这些士绅的话之后,还以为是抓住了徐淼的把柄,想着搜罗一番徐淼的罪证,然后上书弹劾徐淼。 但是他的一个随员的一句话却提醒了他,因为他们一路上到处走动,沿途的情景随员们比坐在车里的郑方看得清楚的多。 而他的随员之中,有一个跟着他很多年的家里的管家,见到郑方想要从那些士绅们口中搜罗徐淼的罪证弹劾徐淼,于是便委婉的提醒了一下郑方,劝他不要偏听偏信。 士绅之所以对徐淼怨声载道,那是因为徐淼侵犯了他们的利益,逼得他们出钱出粮协助官府赈灾,如果郑方真的想要弄清楚徐淼在海州的作为,不妨也去看看普通的百姓。 郑方听罢之后,深以为然,于是便转而又走访了不少当地百姓,结果这才发现,百姓对徐淼堪称是感恩戴德,提及当初陈王两家还有那些地方士绅们所行的恶事,更是无不骂声一片。 郑方在听了这些百姓的话之后,才错愕的发现,他确实之前被那些士绅们给蒙骗了,此次海州之所以能平平稳稳的渡过灾年,还真是蒙徐淼来此之后的一番所作所为,否则的话,海州现如今确实如同徐淼所言那样,早已是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了。 郑方默默的将之前写了一半的弹章丢到了火盆之中一把火烧了。 几天后郑方到了海州港的港区,他没有请见徐淼,而是亮明了身份之后,便进入到了港区之中,也没人管他,由着他在港区随便转,随便看,那时候港区还没有放假让雇工们回乡夏收,港区之中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看的郑方不由得一呆。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郑方认错 他很怀疑自己的眼睛,要知道他来之前,可是早就打听过了,这一带以前就是一片荒芜的海滩和滩头荒地,农田并不算多,还是一些薄田,很是荒凉,只有附近一个小村庄。 可是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这里就出现了大量的工坊和商铺,其中已经建成的有船寮、料场、木材烘干窑、砖瓦窑、水泥窑、绳作、铁作、炭场、腌鱼和熏鱼作坊、鲸脂炼制作坊、皮张作坊、鲸肉处理作坊等等工坊。 另外还已经建成了一些商铺、饭馆、酒馆等铺子,暂时主要经营一些杂货、酒菜、饭食之类的东西,主要先面对的是在这里做工的水手、工匠以及雇工。 在中午和傍晚休息的时候,不少水手、工匠和雇工,会涌到这些铺子里买点小东小西,或者是换换口味来这里吃饭,也有水手们出海捕鱼或者捕鲸归来,会到酒馆里面吆五喝六的喝酒。 毕竟来这里做工的工匠还有水手们甚至是雇工们,都已经赚到了钱,虽然有多有少,但是总是有了些钱的,特别是水手的工钱是相当高的,特别是捕鲸船上的水手,因为风险大,所以收入更高。 这些家伙是有充足的条件没事就去喝点酒的,而且出海之后他们要冒着风险,回来总是要喝点酒放松放松的,所以这里开的酒馆生意就相当不错。 至于工匠们,在这里的工钱也不算低,偶尔喝点小酒到饭馆里换换口味,都是消费得起的。 而在这里干活的雇工们,工钱虽然不高,可是工坊一般都管饭,而且管饱,要不然的话,就招不到雇工,所以他们在这里干活,只要不去喝酒,就基本上没啥消费。 赚到钱之后,有商贩就看见了他们这些人的生意,便来此开店贩卖一些小东小西的日用必需品,雇工们往往会买点东西捎回家里,故此生意也相当红火。 一个港区,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就汇聚起来了三万余人,要知道一个县城之中,一般情况下,也仅仅就是拥有几千人的住户就不错了,除了像长安和洛阳那样的通都大邑人口会非常多,一般的县城大部分常住人口都不会过万,过万的就算是大城了。 而徐淼筹建起来的这个海港附属的港区,在极短时间里,就汇聚起来了三万余人,简直堪比一座大城的人口了。 所以郑方来到这里的时候,顿时就被这里的情况给震到了,好一阵子都觉得回不过神。 除了那些酒馆、饭馆以及小商铺之外,甚至这里已经出现了妓馆这样的生意,可是却没见到有赌坊这种东西。 虽然徐淼对青楼妓馆并不感兴趣,但是毕竟在这个时代,这种买卖乃是合法生意,他也无权禁止。 关键是海港这里汇聚的人口之中,目前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水手都是男人,工匠也都是男人,雇工也绝大部分都是男人。 这么一来就很容易滋生出一些问题,特别是水手和外地来的工匠,老婆不在这里,而平日里工作压力又相当大,其中尤以水手为甚,出海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时间长了总是需要一个发泄途经。 所以干这行的就闻着腥找来了这里,在这里租了地方,建起了娼寮,让那些长期离家在外的水手工匠们有一个发泄的地方。 徐淼对此也只能顺应而为,这也不是他说禁止就禁止的,只是派人警告了娼寮,不得用见不得光的手段逼良为娼,一旦发现,封了他们的娼寮是最轻的处罚,而且还要把他们掌柜、老鸨们给下大狱,绝对严惩不贷。 至于为何这里没有赌坊,则是徐淼强令禁止了,因为徐淼告诉手下各处工坊的管事们,水手、工匠在这里赚钱不易,赌博这事情,十赌九输,好不容易赚点钱,都赌输了,不如打断腿直接赶回家。 于是港区这里始终就没有人能在这里开成赌坊,找谁说情都不成。 郑方建成的工坊之中,佣工们在工匠的指挥下,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各种活计,一个个忙活的是满头大汗,但是绝大部分人却是一脸的满足的模样,一边干活,得了空的时候一边又说有笑。 海州港的码头和防波堤虽然还在施工之中,可是港区之中已经是工坊和商铺林立了,大部分工坊和商铺还在建之中,木匠、泥瓦匠带着力工在建房,虽然这些工坊和商铺还没有彻底建好,海港也没有正式投入使用,可是未来的繁荣已经可以预期。 郑方来的时候,是一身便袍,没有穿官袍,到了这里之后,也没人管他,他便四处溜达,逮住机会就跟人闲聊,问问人家家是何地的,在这里是做什么的,一个月能挣几个钱等等。 还有在这里做工,受不受气,累不累,家里的日子过得咋样云云。 来这里做工的人大部分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见这郑方气度不凡,一看就是读书人,也不敢对他不敬,于是便都恭敬回答。 郑方听到最多的却还是对徐淼的感恩戴德,说他们能来这里干活,都是拜太守大人所赐,让他们找了个挣钱的好出路,以前他们家里面光是种地,那日子过得真是凄惶,去年海州大灾,险些全家都被饿死了。 幸亏太守大人来了,四处筹粮赈济他们,才让他们一家几口都活了下来,还发了粮种,让他们得以开春就把家里的田给复耕了,现在又搞了这个海港,让他们能来这里找活干。 一个月他们能在这里靠着卖力气,赚上上百个钱,这儿还给他们管饭,起码顿顿能吃饱,时不时还能见到点荤腥。 特别是太守大人亲自带人出海捕鲸之后,现在更是隔三差五都能吃到荤腥,虽说多是鲸鱼的内脏,但是这日子放在以前,他们祖祖辈辈想都没敢想过,以前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点荤腥,现在却三天两头都能吃到荤腥。 那些海州本地来这里找活干的雇工,都把他们眼下的日子归功在了徐淼身上,对徐淼那是感恩戴德,有的人提起来眼眶就有点红,眼睛就有点湿。 郑方在这里转了一天下来,终于最后叹息了一声,打听了徐淼在港区的住处之后,便登门拜访。 徐淼正好也在港区这里,正和老廖、韩彬、姜正以及现在负责捕鱼船队的褚彪以及暂领捕鲸船队的张玄等港区重要管事之人议事,听取他们各处的情况以及各处施工进度等,另外也顺便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需要。 听闻郑方来这里,还登门求见,徐淼也楞了一下,于是挥手让这些手下们散去,吩咐一声请郑方进来。 郑方黑着脸走入堂中,眼睛扫了一眼,微微楞了一下,见到这里哪儿像一个待客的客堂,墙上挂着各种他看不懂的图纸,还有一些列表,另外还有一大块被涂黑的木板,上面用白色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这不像是个客堂,倒是像一个议事堂,堂中还放了不少胡凳,连这里的桌椅都是原木所制,连漆都没上,还是原木色,布置的十分简陋。 徐淼看到郑方,微微皱了皱眉头,也没对郑方太客气,只是点了点头,声音冷硬的问道:“什么风把郑大人吹到我这里了?不知今日你前来这里见我,有何指教?” 郑方同样也黑着脸,对徐淼拱手施了一礼,声音同样冷硬的对徐淼说道:“下官参见大人!今日下官前来,乃是想要向大人道歉的!这些日下官尊大人吩咐,在海州各地走了一趟,方知之前下官狭隘了! 之前对大人有所误会,也对大人多有不敬之处,还望大人海涵!仅此而已!”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坐不得船的海巡司司马 徐淼听了微微楞了一下,有点诧异,他本来以为,像郑方这种名门望族出身的家伙,肯定各个都是死鸭子嘴硬的那种东西,一个个眼睛都长在脑瓜顶上,除了七宗五姓之外,谁都瞧不起。 就连皇家的人,他们也同样是瞧不起,别看李二总是声称他们乃是陇西李家出身,可是谁都清楚,李二他们这一支乃是陇西李家的偏枝,真正七宗五姓的家族,是不认同他们陇西李家出身的。 所以皇家想要和七宗五姓的人家结亲,都往往求之不得,人家宁可把家里的闺女嫁给一个出身七宗五姓的小吏,都不肯将闺女嫁给皇家,七宗五姓就这么牛逼,你还真就不服不行。 所以郑方能低头向他道歉,这让徐淼很是有些惊讶,虽然这家伙道歉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很臭,黑着一张死人脸,连腰也没有弯下来,丝毫不像是在道歉的姿态,可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还是道歉了。 徐淼于是便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的臭性子,郑方做到这一点,已经是相当的难为他了,起码说明,这个郑方还算是良心未泯之辈,所以徐淼也没有介意他的姿态,点点头道:“很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听徐淼说接受他的道歉之后,郑方看了看徐淼,也再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再次对徐淼拱了拱手道:“那就好,下官这就告辞了!” 说完之后,郑方也不等徐淼说话,转身就走,徐淼也没有起身送他,只是嘿嘿笑着看着郑方走出了屋子。 至于朝廷给海巡司派来的那个司马,乃是兵部选派的,因为海巡司乃是有一定军事背景,所以选派的自然是军中司马,这些军中司马,皆为李二的死忠,历来都只听李二的吩咐,在军中其实就是行的监军之责。 牛进达就是李二的死忠,当初跟着程咬金出陇右进讨羌贼的时候,就是程咬金大军之中的司马,除了是程咬金的佐官之外,还执掌着军中的军法,另外对程咬金还有监视的职责。 所以这些军中司马,皆为兵部选派出来的。 而给海巡司派来的这个司马,却只是一个小官,因为按照朝廷给海巡司眼下定的规格,海巡司的巡检才是一个正七品小官,所以派来的司马作为主官的佐官,官职绝对不可能高于主官,故此派来海巡司的司马,只是一个正八品的小官。 这样一个八品小官,到了海州之后,实在是在徐淼面前没什么话语权,而且他在来之前,也已经详细了解过了海巡司的性质,着实非常尴尬。 你说海巡司是军队,他隶属于地方,是朝廷批准隶属于海州州衙之下,朝廷一文钱都没出,而且也没有一个详细的编制,充其量就是个准军事组织,照搬军中那一套肯定不行。 而且他一个区区八品的司马,上面名义上是海巡司的巡检,可是实际上掌控者却是徐淼这个海州刺史。 徐淼说起来是海州刺史,但是却又是一个伯爷,说是伯爷!他的勋职却又是三品大员。 他一个八品小司马,在徐淼面前,根本就是个芝麻绿豆都不如的小虾米,让他到海巡司当司马,监管徐淼?开什么玩笑? 这个位子,其实压根就是一个没人愿意干的活儿,也就他位卑言轻,又没有后台,最后才被发派到了海州海巡司当个司马。 所以他很清楚,他来这里就是一个聋子耳朵摆设罢了,根本就没有任何话语权可言,监察!监察谁?监察巡检?现在巡检之职还虚位以待呢!他难道监察徐淼?开什么玩笑呀!他一个八品的小司马,监察徐淼? 就算是监察徐淼,那也是海州州衙的州司马的职责,关他屁事呀! 所以这个姓周名正生的巡检司司马,非常尴尬的来了海州,低调的求见了徐淼,呈上了他的告身,没有一点其它军中司马那样的嚣张气焰,一脸的堆笑,陪着笑脸对徐淼大礼参拜。qqxδnew 徐淼看了看这个周正生周司马,又看了看他的告身,呵呵一笑道:“嗯嗯,很好!既然来了,那么既来之则安之好了! 对了,你晕船吗?” 周正生一愣,连忙说道:“卑职只在河里坐过船,尚未坐船出海过!” 徐淼点点头道:“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晕不晕船了!好!你先安顿下来,明日先随捕鲸船出海一趟试试回来再说!” 这周司马听了之后,赶紧叉手应喏,被带了下去,先安顿在了港区南面规划出来的海巡司的营地之中。 结果第二天他便随捕鲸船出了一趟海,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跟烂泥一般,吐得连胆汁都快要吐光了,最后下船愣是被人给抬了下来。 这么一个晕船的司马,要负责监察海巡司,徐淼都觉得十分无语,一个关内汉子,标准的旱鸭子,晕船不说,扔水里跟秤砣一样立马就沉底,来海州之前,海都没见过,却要他来海巡司当司马,真不知道兵部武选司的人派他来,是怎么想的。 再见这周司马的时候,徐淼问他可还愿意随船出海,这个周司马一听顿时面如白纸一般,浑身都一哆嗦,可是到底还是关中汉子,他还是咬着牙拱手道:“只要大人有命,下官愿听大人安排!” 徐淼点点头:“嗯!算是一条汉子!但是我也不为难你,知道你来这里,非你所愿!你下不得海,那就留在岸上执掌海巡司营中之事,掌海巡司各种物资好了!” 周司马听罢之后,回忆一下随船出海捕鲸的经历,想想当时晕的差点投海自尽,自我了断拉倒,也不想再受那种罪了,现在徐淼念他晕船,没有故意刁难他,让他继续随船出海,这已经算是相当照顾他了,于是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也知道,这海巡司不同于正儿八经的军队,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水师,兵部那边压根就没把这海巡司造册,算入到军队之中,连折冲府都不如,徐淼让他在营中执掌军纪和物资已经是相当照顾他了。 给脸得要,只要徐淼没打算利用这海巡司造反,他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于是周正生很识趣的赶忙拱手应喏,就此留在了海巡司之中算是走马上任了。 所以朝廷给徐淼派来了两个司马,一个州司马被徐淼揍了一顿老实了,一个不会水还坐不得船的海巡司司马,只能留在岸上的营地里看家,这司马当的也够憋屈的。 当这条新船下水试航成功之后,徐淼琢磨了一下,给这条船取了一个名字,称其为海鹄号,编入到了海巡司之中,成为海巡司第一条正式造册在编的海巡船,而这种船也定型了下来,被徐淼正式称为海鹄级海巡船。 之所以称之为海巡船,是因为海巡司本来就不是什么水师,虽然有一定的水师性质,但是却职责不同,故此不便将其称之为战舰,于是便给它定了一个海巡船的名头。 当然有经验的水师老卒看过这条船之后,了解了这条船的底子,就不会以为它只是一条只能负责巡海的船了,因为这条船速度快,船体结构异常坚固,是一条犀利的战船,虽然它不算大,但是战力却非常强,就算是放在水师里,现在也妥妥的应该是主力战船。 所以别看暂时只有这一条新式的海鹄级海巡船,实际上那些水师老卒们都心里清楚,此船一出,在没有更大的这类船出现之前,这条船就是海上的王者。 别说之前他们用的那些临时的捕鲸船和捕鱼船在这条船面前不堪一击,就算是弄一条加固的木兰舟过来,对上这条船,只要不给木兰舟靠帮的机会,那么也照样会被这条船完虐。 如果抓住机会发动撞击战术的话,木兰舟也得被这条船给撞得肠破肚烂,死的惨不忍睹。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出发剿匪 至于五牙战船,如果在海上对上这条船的话,在无数人眼里,威风凛凛的五牙大舰在这条船面前,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连这条海鹄号的屁都闻不见。 所以有了这条海鹄号之后,临时拼凑起来的海巡司的这帮人顿时信心大振,这条海鹄号只要使用得当,在配合上船上装的弩炮,发射火油罐的话,以一当十那就跟玩儿一般。 徐淼为了尽快打混海蛟一个措手不及,当海鹄号刚刚试航完成,验证了这条船的性能之后,便立即下令开始对海鹄号进行武装和补给。 而且徐淼之前也已经选出了数十名精干水手,作为海鹄号的定编水手,其中一半都是水师老卒,其余的则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都是这几个月招募到的水手,已经在捕鲸船和捕鱼船上试用过了一段时间,都是精悍能干的小伙儿。 这帮人被选中上海鹄号,之前还有些不以为然,下水当天在徐淼这二百五临时船长的率领下,对这条新船进行试航之后,他们可都乐疯了,对这条新船的性能那是爱到了姥姥家了。 原本对这条船他们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现在可以说爱死了这条船,还觉得倍儿有面子,走起路来都脚下带风,把其余的那些未能被选中上这条海鹄号的家伙们给羡慕的够呛。 甚至有的当天跟着参加试航,却未被选中的水师老卒,拿出钱想要贿赂被选中的兄弟,想要跟他们换一下,让他上船,但是最终无一得逞,还被那些老兄弟们狠狠的损了一顿。 因为给海鹄号全部武装上,需要几天时间,徐淼为了能够出其不意,实在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于是便下令把几架要安装到船上的弩炮和床弩,先运到船上,工匠也上船,在船队各种所需物资装上船之后,立即便出发,赶往海中洲混海蛟的老巢。 于是就在海鹄号下水的第四天,由十几条式样各异的船只组成的船队,便在天不亮的时候,悄然拔锚起航,驶出了海州港,在海面上完成编队之后,便开始沿着海岸,一路走之字形路线,逆风南下,杀奔了海中洲。 而且这次为了保密,徐淼根本没有告知州衙那边张荣和新来的郑方他们,自己将要亲率船队南下海中洲寻歼混海蛟,省的一是吓到他们,二是因为他擅自离开海州,跑到江南道那边,遭到郑方的弹劾。 徐淼这么做,可是严重违规,地方官员在任上之后,非奉诏不得擅离其辖地,徐淼倒好,这一次直接就从海州出发,一路越过沿海几个州的海面,跑到一千多里外的海中洲剿匪,这就是标准的擅离职守,一旦被朝廷知道,那绝对是要吃瓜蒌的。 所以徐淼对州衙那边所用的托词就是,海巡司船队刚刚成立,海匪又出现在了海州沿海一带,纵火焚毁海州境内田里即将成熟的夏粮,所以他打算率领船队,在海上进行一次长时间的巡防,另外趁机对海巡司临时征用的船只以及水手进行一次操练。 海巡司本来就是他弄出来的,朝廷也明文说了归徐淼所辖,那么徐淼率领船队出海训练巡逻,那也就没有什么人能挑他毛病了。 于是徐淼就这么悄悄的在给船队完成武装和补给之后,便带着船队离开了海州港。 甚至于在他出发之前,连船队里面的水手们都没有告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只有各船的船长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但是徐淼要率领船队,长途奔袭直扑海中洲去找混海蛟的麻烦,这件事他却没有瞒着公孙婧,公孙婧听闻之后,二话不说,便也跟着徐淼上了船。 公孙婧认为,徐淼此行要去和海贼拼命,就徐淼的三脚猫工夫,一旦要是在海上和海匪们干起来的话,海匪万一跳上了徐淼的船,他哪儿有自保之力,于是公孙婧死活要跟着徐淼上船,保护徐淼的安全。 徐淼起初是不同意带着公孙婧的,还把公孙婧给训斥了一顿,让她呆在港区等着自己得胜还师就行了。 可是公孙婧却急了眼,直接拿宝剑横脖子上,噙着泪说如若不让她去,她就立即死给徐淼看,还说她此次跟着徐淼来海州,乃是受了文秀儿所托,要她照顾好徐淼,徐淼现在要去跟海匪拼命,她岂能不随护在徐淼身边之说。 最后徐淼看着公孙婧一哭二闹三上吊,加上拿着剑横在脖子上,要闹着抹脖子,被搞得一个头三个那么大,最终只能认怂,答应带上公孙婧一起出海。 不过公孙婧还是换上了一套男人的劲装,又用布条把她饱满的胸脯给勒起来,头发也盘成了男人的式样,甚至于还给嘴唇上贴了两撇小胡子。 徐淼看了公孙婧的打扮之后,直翻白眼,公孙婧想要女扮男装,这幅打扮虽然看起来英姿勃发,但是这几年跟了他之后,在徐家虽然功夫没丢下,可是却保养的是细皮嫩肉的,即便是穿上男装,束起男式的发髻,这一张俏脸上贴两撇胡子,也照样能让人一看看出来她的女相。 于是他摆了摆手说道:“罢了!随你,想要跟我去,你可别后悔,这出了海万一你要是晕船的话,想要下船可就不可能了!” 公孙婧却一脸不在乎,对徐淼说道:“你还真别小看我!前几天你回州衙,我和仙儿坐船出了一趟海,仙儿有点晕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徐淼于是便只能出发的时候把公孙婧给带上了船。 虽说出海这种事,有人说女人上船不吉利,可是公孙婧是徐淼的如夫人,船上的人就算是有点忌讳,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于是七月初八这一天,在看过黄历之后,说这天宜出行,徐淼便悄悄的带着船队驶出了海港,一路开始南下。 途中徐淼也没有闲着,把船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张玄这个水师出身的老卒,好在这些船上,都安排了水师的老卒,暂时沿用了水师在海上联络的那一套方法,除了鼓号声之外,重要的联络手段则是旗语。 另外晚上的话,就是用的灯笼来进行联络了。 这时代的旗语设计的很粗糙,只能传达简单的指令和消息,但是眼下徐淼只能暂时先沿用水师的这些旧式的联络方式,这趟回来之后,他已经打算好了,准备借鉴后世的旗语和灯语,来重新弄一套专属于海巡司的海上指挥联络方式。 途中各船都没有闲着,各船船长都在加紧操练船上的水手,现在各船上的水手,都是以水师老卒为骨干,以新丁为主相结合的状态。 各船上的新丁虽然大部分都是渔民出身,可是毕竟没经历过打仗这种事,别看平时咋咋呼呼的,说遇上了海匪,一定要剁了他们,可是当真要去找海匪玩儿命的时候,不少人却开始犯怂了。 于是各船的老卒们,这一路上便传授这些新水手们如何在海上和海匪交战,而且在船上命水手们不断的演练操作各船上安装的弩炮和床弩,另外每条船上,徐淼这次出来的时候,都至少给他们配备了二十到四十张军用的强弩。 这些武器对于接下来对付海匪很重要,大部分船上的新水手们还都是第一次摸到这东西,也就是前几天,他们被选出来临时编入到海巡司之后,才领到了强弩开始操练。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送上门的靶子 好在其中一部分人是从捕鲸船队之中选拔出来的,捕鲸船上之前都安装了一架弩炮或者是床弩,他们用了一段时间了,所以对弩炮或者床弩倒也不是太陌生。 就连捕鱼船队为了出海防范海匪的偷袭,船上也各都装了一架轻型床弩,用以自卫,故此对于操作床弩或者弩炮倒也不是很陌生。 最关键的是在途中,各船船长要初步教会船上的新水手们,在遇上了海匪的船,发生交战之后,该如何应对,不指望他们现在就能跳帮到海盗船上去,拎着刀和海匪们对砍,起码也要让他们知道,如何阻止海匪跳帮到他们的船上这些作战方式。 徐淼也知道此次出海去找混海蛟的麻烦,太过仓促了一些,但是混海蛟这次真的是把他给彻底惹毛了。 上一次让那个混蛋跑了,这才没几个月,他居然就又死灰复燃了起来,居然还敢派人来海州,试图破坏海州今年的夏收,看来混海蛟这是不服,打算和他杠上了。 而且他获准组建海巡司也有段时间了,如果这次捏着鼻子忍了的话,少不了会被朝中一些混蛋嘲笑他! 所以虽然仓促,徐淼还是决心去狠狠的收拾一下那个该死的混海蛟,不把这厮干掉,海州就不会安宁,而且干掉这厮,也可以震慑一下南边这一带的海寇们,让他们知道,这大唐的海面,不是他们这些家伙可以肆意妄为之地。 徐淼也明白这次出击太过仓促,有些犯兵家大忌,不过在弩炮和火油弹的加持之下,他还是有信心干掉刚刚死灰复燃的混海蛟,更何况现在他还有了海鹄号这条开挂的战船,就更加是让他稳操胜券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航行期间,时间也是宝贵的,不能有半分浪费,一路上他便命张玄负责指挥,除了各船船长加强训练各船水手之外,张玄也不断的在路上率领船队进行配合演练,甚至进行对抗性演练。 如果不提前进行配合演练的话,一旦在海上和大股海寇遭遇的话,打起来海巡司的船队就是一盘散沙,到时候即便是有火油弹和海鹄号加持,恐怕也会损失不小。 这样的配合演练,乃是此行他们能否歼灭混海蛟的重中之重,不管是徐淼还是各船船长,都很清楚,这一路上包括徐淼在内,都听从张玄的指挥,一路走一路进行演练。 徐淼虽然才是这支船队的老大,但是徐淼对于这个时代的海战却基本上算是一个新丁,如何配合、如何作战他基本上是一无所知,所以徐淼才不会做外行指挥内行的蠢事,专业的事情,必须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于是张玄就被徐淼任命为了这支船队的临时指挥长,而张玄也没有能成为海鹄号的船长,而是暂理一条木兰舟的船长,以那条木兰舟作为帅船,也就是旗舰。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徐淼乘坐的海鹄号才是这支船队的核心,但是张玄却认为,海鹄号并不适合作为船队的帅船,因为海鹄号性能太过出众,速度太快,而且也十分灵活,跟是兼具了坚固异常的特性。 所以海鹄号应该是船队之中的刺客,也应该是船队的先锋,是用来劈开对手船队的一柄利刃,而不是被其余这些蠢笨的船只围护在中间的帅船。 所以张玄提议,有他指挥这条海鹄号,让徐淼坐镇木兰舟坐镇居中指挥。 但是张玄的小心思立即便被徐淼无情的给踩死在了萌芽状态,告诉张玄他想都别想,海鹄号就是他的,暂时谁都别想取代他成为海鹄号的船长。 而他根本不懂海战,现在让他在木兰舟上坐镇指挥船队,那是在给敌人送菜。 所以徐淼坚决要亲自率领海鹄号,成为整个船队的拳头,一旦开战,他将服从张玄的指挥,哪怕是让他单船冲阵都无所谓。 于是张玄的阴谋就此破产,只能捏着鼻子担任了船队的指挥长,接掌了那条装载着二百精锐府兵的木兰舟,负责居中指挥整支船队。 从海州到海中洲,直线距离一千多里,但是因为现在是夏季,海上吹的是东南风,现在的船也都是帆船,要依靠风提供动力,完全逆风而行是不可能的,所以船队南下不可能走直线,只能在海上不断的走之字形路线,沿着海岸一路南下,故此速度很慢。 为了隐藏他们的身份,徐淼下令船队不打出海巡司的旗号,在路上遇上商船或者渔船的时候,要把船上的弩炮和床弩都用油布盖上,以防被他人探知他们这支船队的身份。 好在他们这支船队,眼下船型很是杂乱,既有体型庞大的木兰舟,也有一些其它海船,在不显露出船上的床弩和弩炮的情况下,看起来倒是很像一支结伙南下的商船船队。 如此从海州出发之后,船队便一直保持着尽量远离海岸线的航线一路南下,途中不断的进行各种演练。 但是他们也没想到,他们还没航行到海中洲一带海域,第四天刚过长江口,居然迎来了一次实战的演练机会。 就在船队保持着远离海岸线向南航行的时候,忽然间木兰舟主桅杆吊斗之中的斗手手指着远处海面,对着下面大声叫到:“西南方向有四条身份不明船只正在向我们靠近!” 张玄闻听之后,立即来到右舷处,拿起脖子上挂的望远镜凑到眼前,朝着远处海面望去,果不其然,立即就在海面上观察到了有四条快船正在向着他们这边驶来,如果保持航向的话,那四条船应该正好堵在他们前进的去路上。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线,是远离海岸线的一条航线,一般情况下商船为了安全起见,很少会离岸这么远,而且这里也没有到其它地方的航线,那四条快船这时候朝着他们前方切过来,意图就有点很不正常了。 张玄立即便意识到,这四条朝着他们堵过来的快船,应该是几条海盗船,于是顿时就狞笑了起来。 他们这次出海长途奔袭,目标就是要去海中洲找混海蛟的麻烦,没想到半路上居然还能遇上海贼来堵他们。 徐淼这时候也在用望远镜观察那朝着他们堵过来的四条船,同样也是露出了一脸的狞笑,嘴里念叨着:“来得好呀!正愁没练手的,这就给送上门了!嘿嘿!这算不算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呢?” 现在正值是夏天,在海上的生活并不美好,因为此次出海,为了保密起见,他们在找到混海蛟现如今藏身的那个岛之前,徐淼和张玄商议过,半路只要不遇上大风浪,便不靠岸休息。 所以他们此行在返航之前,都要依靠船上携带的淡水和食物维持,在海上的生活可比不得陆上,这大热的天,在陆上想洗澡就洗澡,想喝水就喝水,可是在海上,因为船上携带的淡水有限,即便是他们此行目的地不算太远,航行时间有限,可是也不能随意在船上用淡水。 一旦上了船之后,船上的淡水便严格控制,按需分配,每天每人分配到的淡水除了够解渴之外,不可能让人洗澡。 而且船舱里面空气不够流通,夏天船舱里十分闷热潮湿,睡觉都睡不踏实,不多时就闷得人一身臭汗。 这次公孙婧上了船之后,船上的水手们知道了徐淼的如夫人随行登船,所以在船上也不敢光着身子,以防污了公孙婧的眼睛,一个个虽然不说穿的整整齐齐,可是也没人敢光膀子。 所以出海几天下来之后,路上没遇上雨,所有人都身上黏糊糊的十分难受,徐淼和公孙婧就更是觉得非常难受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示敌以弱 因为徐淼和公孙婧都是爱干净的,家里条件优渥,就算是大冬天也经常洗澡,家里最舒服的地方就是洗浴的地方。 在长安的时候,徐淼最初只是弄了个舒服的浴房,后来随着他的爵位不断提高,庄子也越来越大,于是他干脆就在后宅开辟了一个地方,建了一个澡堂子,弄了大浴池专门洗澡用,浴池简直可以当个小泳池用了。 而且在长安城中的安善坊里徐府之中,徐淼也给自己和老婆们弄了个大浴房,里面用水泥和烧制的瓷片建了一个小浴池,说是小浴池,可是也足够他和几个老婆一起泡澡没问题。 即便是到了海州之后,徐淼在朐县的临时府邸还有港区这边的临时居所之中,也给自己和公孙婧、仙儿她们建了浴房,不但可以泡澡,还能淋浴。 所以船上那些水手们对于几天不洗澡,还感觉没啥,反正都不是太讲究的老爷们,但是对徐淼和公孙婧来说,可就有点难过了,特别是公孙婧,上了船之后,浑身不自在,满船的大老爷们,虽然无人敢对她不敬,可是不能洗澡,一天到晚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这简直不能容忍。 当第一天上船的时候,公孙婧随着船队出海,看着大海,特别是在船头时不时跃起的那些海豚的时候,公孙婧还很兴奋,吃着途中水手帮徐淼他们钓上来的海鱼的时候,还觉得这海上的生活蛮不错的。 可是到了晚上,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想要洗澡,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到了晚上之后,她也不便再到甲板上透风了,因为船舱太闷热,徐淼准许水手们夜晚到甲板上睡觉。 她一个女人,再出舱到甲板上溜达,就很不合适了,而且船尾是她不能去的地方,因为船尾是船上的茅厕,还是半开放式的,她去了船尾溜达,全船的水手就都要憋着了。 而且就算是徐淼的船舱是全船最好的船舱,但是依旧很小,很逼仄,住在里面很是闷热,于是三天下来,公孙婧就有点受不了了。 徐淼于是只能给她搞了点特殊,每天多给她一盆淡水,让她可以在卧舱里面擦一下身子,这已经是徐淼能给她提供最大的特殊待遇了。 看着公孙婧很难受的样子,徐淼不由得翻着白眼说道:“都给你说了,别跟着我出来,你就是不听,出海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现在后悔了?” 但是公孙婧却说道:“才不后悔呢!船上日子虽然艰难一点,可是有我在你身边护着你,难受点也无妨! 别把我当什么娇滴滴的富家女子看待,我小时候吃得苦比现在要多! 就算是跟着师父进山之后,师父为了让我练胆,带着我钻山林里,一钻就是十天半个月,也没法洗澡,晚上还要独自一个人穿过山林,到达一些师父他老人家指定的地方! 一路上除了要摸黑钻林子,判别方向,还要躲着山里的虎豹狗熊还有野猪,那样的日子我也过来了!现在只是在船上热点,不能洗澡,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 听了公孙婧这么说之后,徐淼不由得很是有些心疼她,于是叹息了一声,搂住公孙婧说道:“你以前真的是吃苦了!我不如你!现在好不容易让你能过点舒坦的日子了,你倒好,还非要跟着我出来吃苦! 这次回去之后,以后再出海,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你也看到了,船上一船糙汉子,你在船上,满船的人都不自在!其它船上的那些家伙,一个个都光着身子,他们却要穿的整整齐齐!连站在船舷上朝海里撒泡尿都不敢! 这船上和军中一样,上了船我就是他们的主帅,岂有出海还带着夫人的道理,这一次还好,要是以后次次如此的话,我这张脸也就不用要了! 再说我身边带着虎子、熊展还有郑康,这条船还是这世上目前最好的战船,即便是遇上了海匪又能如何?” 公孙婧听了之后,想了想于是笑了起来,点头道:“夫君说的也是,妾身上了船,确实让船上的人多有不便!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您再出海,妾身就不跟着你了!这么做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看公孙婧通情达理,答应下次不再跟着他出海了,徐淼这才放松了下来。 不过这次既然出来了,那也只能让船上的那帮家伙们委屈委屈了。 当木兰舟上响起了号角声,吊斗的斗手开始摇动红色小旗之后,船队便开始收缩队形,徐淼命令自己船上的斗手给木兰舟的张玄发信号,示意让海鹄号走在前面。 张玄却很快下令,不准海鹄号的请求,并且发信号让海鹄号跟在木兰舟旁边。 本来这一路上海鹄号就一直跟着木兰舟,两船本来就靠的很近,徐淼一看张玄不答应,于是便立即命舵手尽量靠近木兰舟,在两船相距十几丈之后,不能再继续靠近了,否则的话,两条船便会因为之间的水流压强,被吸的撞在一起。 于是徐淼命舵手稳住距离,抓了铜皮大喇叭对着不远处的木兰舟大声叫到:“让张玄出来见本官!” 木兰舟上的水手听到之后,赶忙去叫张玄,片刻功夫张玄就跑到了船舷处,对徐淼隔着船帮拱手见礼。 “不过就是区区四条海贼的快船,海鹄号需要检验一下船体结构强度,我要使用冲撞,看看能否撞毁贼船!”徐淼拿着大喇叭面色不善的对着隔了十几丈外的 张玄想了想之后,也拎起一个铜皮大喇叭,对徐淼叫到:“大人不必着急,等他们动手之后,听标下的命令再试不迟!今日这几条船,标下要拿他们让船队的弟兄们练练手,给大人留一条试试手如何?” 徐淼听了之后,这才不再罗嗦,点头答应了下来。 木兰舟上的那些府兵们,这会儿都被张玄赶回到了船舱之中,而且按照张玄的命令,各船上的水手,大部分避入到了船舱之中,亦或是矮身藏在了船舷下面。 弓弩手取出弓弩,做好准备,操作船上弩炮和床弩的那些水手,则钻入到了油布下面,也做好了发射的准备,但是油布暂时却没有揭开。 船上还留在甲板上活动的水手们,则装出了一副惊慌的样子,一个个在船上来回乱窜。 那四条快船距离船队越来越近,张玄开始命船队缓缓散开,做出要四散奔逃的架势。 而那四条快船则顺风加速,朝着他们船队冲了过来,望远镜里,已经可以看清楚那些不大的快船上,每条船上都挤了三四十个手持刀斧以及钩枪等兵器的家伙,挥舞着手中的家伙,一个个都是一副兴奋的表情,张着嘴似乎在哇哇大叫着,却因为距离较远,听不到他们的叫喊声。 海巡司的船队散开一些之后,形成了松散的队形,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的感觉,纷纷转向开始改为顺风状态,作势似乎想要逃走。 那几条海盗船于是趁势便吃足风,全速向着海巡司的船队穿插了进来。 这是海盗惯用的战术,他们像是草原上的狼一般,先把羊群赶散,然后挑出其中落单的羊,把那只羊给包围并且将其撕碎吃掉。 这种战术在海上很容易得手,即便是商船组成了不小的船队,往往因为心不齐,见到海盗之后,便会四散而逃,丢下他们之中最慢的船只给海盗吃掉,来保护他们自己的安全。 今天这几条海盗船,还以为碰到了一群肥羊,虽然他们只有区区四条不大的船,可是却还是如同几头恶狼一般的朝着海巡司的船队扑了过来。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请君入瓮 海巡司的船队刚刚完成转向,此时船速还比较慢,一时间甩不掉那几条海盗船,几条海盗船以较快的速度便冲入到了海巡司的船队之中。 而他们选定的目标,则正是居中的那条木兰舟,在海盗们看来,这支船队中,木兰舟吃水最深,说明木兰舟上装载的货物肯定最多,想要发财的话,只需要逮住这条木兰舟就行了。 木兰舟体型虽大,但是却在海上比较笨拙,速度也不是很快,虽然被水师作为战船的时候,木兰舟属于绝对的主力战船,但是作为商船的时候,木兰舟却是一只肥羊。 因为木兰舟虽大,可是作为商船的时候,船上的水手却并不是很多,商贾即便是雇请随行保护的刀客,也往往不会太多,只要攀上木兰舟,砍死几个护船的刀客,那么就能够轻松震慑住船上的船主还有水手,到时候船上的货物甚至是这条船,就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了。 于是四条海盗船,目标明确,追上船队并且插入船队之中以后,便纷纷直扑向了居中的那条木兰舟。 张玄看着这四条海盗船的动作,更是嘴角露出了阴森森的冷笑。 而徐淼的海鹄号,这时候已经脱离了船队,开始转向并且升帆,接下来他按照和张玄所说的计划,打算选定一条海盗船,尝试一下海鹄号的撞角,是不是如同他最初和姜正设计的那样坚固。 想要采用冲撞战术,那就要有一定的速度,现在海鹄号的船速还是太低,这样的冲撞威力不足,所以徐淼便命令舵手转向脱离船队,升帆开始加速。 海鹄号的行动应该是引起了几条海盗船上的海盗们的注意,可是他们现在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大的那条木兰舟上,认为跑一条就跑一条好了,所以四条海盗船也不管其它船,只管闷头朝着木兰舟围了过去。 但是他们却没有留意到,这支船队似乎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这支船队的所有船,吃水都并不深,属于是轻载状态,而且他们虽然作势要散开四散奔逃,可是实际仅仅只是队形稍微散开了一些,并未彻底散掉。 只有一条船扯帆驶离了船队,就是徐淼现在指挥的那条海鹄号,像是作势逃离了船队。 四条海盗船上的海贼们,这会儿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吃水最深的木兰舟上,一个个兴奋的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家伙,哇哇大叫着朝着木兰舟冲去。 当他们冲入海巡司船队之后,就可以听到他们的呜哇怪叫声,大致意思就是赶紧落帆停船,要不然的话,等他们跳上船,就把他们全部砍死云云。 总而言之,这四条海盗船的海盗都很嚣张,丝毫不把海巡司的船队放在眼里,完全把他们这支船队判定为了一支从北边南下的一支运送货物的商船,觉得他们今天逮住了一只肥羊了。 各船上的船长这会儿都在盯着这四条海盗船,每个人都给自己选定了一个目标,只等张玄在木兰舟上发号施令了。 当四条海盗船逼近木兰舟的时候,木兰舟上终于响起了一阵低沉的牛角大号的声音。 随着这一声牛角大号响起之后,散布在木兰舟周围的那些船上,忽然间就站起来了更多的人,而且船上一堆堆“货物”的油布也被迅速的揭开,露出了下面的一架架床弩和弩炮。 各船上都站起了很多人,几乎人人手中都端着一张强弩,亦或是满脸戏谑,亦或是一脸兴奋,也有满脸怒色的,不过他们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闯入他们船队之中的这四条海盗船。 原本还在耀武扬威,咋咋呼呼的那些海盗们,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个个都如遭雷击一般,张大嘴巴举着手中的兵器,都呆在当场。 他们有点一时间回不过神,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这是一支什么船队?为何这些船上都装了床弩?还有这么多强弩? 这可都是军队亦或是水师之中才有的东西,属于民间禁绝的家伙,而这些船上居然全部都装了这些大杀器。 “他们是官军……上当了……快跑!”总算是还有聪明的海贼,这时候最快反应了过来。 于是四条海盗船顿时就跟受惊的兔子一般,开始纷纷转向,开始了向外四散逃窜。 说起来也好笑,这四条海盗船刚才来的时候,一个个都跟恶狼一般,但是转眼之间,他们闯入了羊群,才发现这哪儿是羊群呀!这根本就是一群老虎!他们不是虎口拔牙,而是送羊进虎口呀! 于是恶狼顿时就变成了惊弓之鸟,四条海盗船顿时便纷纷转舵打算突围而逃。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逃,那也就太小看新鲜出炉的海巡司的这帮家伙了,好歹他们之中有近百名水师老卒负责带新人,这正是练兵的最佳时刻。 之前几天他们在船上,各种操练都是针对假想出来的敌人,亦或是拿着友船做目标,进行演练,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了四条真海盗船,多好的靶子呀!那岂有再轻易放过的道理? 于是各船船长纷纷下令放箭,早已准备好的弓弩手此时端起强弩,对着海盗船便开始发射,嗖嗖嗖一通箭雨便朝着那些海盗们覆盖了过去。 挤在甲板上惊慌失措的海盗们,根本来不及钻入船舱躲避,顿时便被弩箭射的人仰马翻,惨叫连连的反倒在了甲板上。 而床弩这时候也开始发射,一根根小臂粗的巨箭,呼啸着便重重的钉在了海盗船上。 为了增加巨箭的破坏力,海战之中床弩使用的弩箭箭簇,多用的是扁铲状的箭簇,甚至还有月牙形的箭簇,这东西破坏敌船的船帆和帆索最犀利不过,一旦射中了人的话,那简直是惨不忍睹。 有倒霉的海盗,当场便被扁铲或者月牙形的巨箭命中,一个海盗的人头直接就飞了起来,失去了脑袋的腔子里顿时喷出老高的血箭,噗通一声便扑倒在了甲板上。 还有一个海盗腰肋出中箭,侧着身的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拦腰斩断,上半身和下半身只连了一层皮,胸腔腹腔里的内脏一下就涌了出来,可是中箭的海盗却一时间死不掉,瞪着惊恐万状的双眼,一双手还忙着划拉,想把从伤口涌出来的内脏塞回到伤口之中,那场景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还不是最让海盗们绝望的,因为更加让他们绝望的是这时候附近的那些船上,忽然间有黑点朝他们船上疾飞而来,似乎还冒着烟。 等那东西飞到他们船上,并且咣的一下碎裂开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个圆滚滚黑色的瓷坛,在他们船上砸碎的时候,里面有油脂四溅而出,并且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原来这是一些火油罐,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东西为何飞的速度如此之快,砸在他们船上的威力如此之大。 本来他们的船就不是太结实,都是一些民船,船板就赶不上战船那么厚实,火油罐砸在他们船上的时候,甚至能直接把他们船板给砸出一个窟窿,火油甚至直接就在船体内部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 海盗们都被打蒙了,在船上是吱哇乱叫,有的海盗想要钻入船舱躲避飞蝗般朝他们船上飞来的弩箭,但是刚钻进去不久,船舱里面就被火油罐击穿,船舱里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于是躲入船舱的海贼们便又被烧的吱哇乱叫,冒烟带火的又从船舱里钻了出来,就像是熏老鼠一般的,从老鼠洞里被熏了出来,可是钻出来之后,迎接他们的就是飞蝗一般的劲弩,将他们钉在了甲板上。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冲撞战术 不过有的海盗还算是彪悍,立即冒着箭雨试图扑灭船上的火势,但是当他们用船上的麻搭之类的东西,去扑打烈火的时候,却发现这火邪性的厉害,不但扑不灭,反倒是粘住什么什么就立即跟着一起烧起来。 于是有海盗拼了命的向海里扔出水桶,打上海水,浇在了火头上,但是一桶水泼过去,烈火居然愣是没有被扑灭,反倒是猛地窜起来,在甲板上的海水似乎也跟着燃烧了起来一般。 这是什么火油?为什么他们以前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火油?居然连水都浇不灭,这一下海盗船上的海盗们都被烧蒙了,一时间被烧的吱哇乱叫,但是却无法扑灭这种油火。 一条海盗船的船帆挨了一颗火油弹,火油弹直接就在船帆上崩裂开,烈火瞬间就吞噬了这条海盗船的船帆,只是几息之间,整个船帆就彻底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烧的是劈啪作响,不多一会儿工夫,船帆便烧断了帆索夸嚓一下就垮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甲板上。 本来海盗们就在甲板上正在四处乱窜,当场就被垮下来的船帆拍苍蝇一般的拍在了下面几个,烈火熊熊的船帆,烧的下面那些被拍住的海盗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声,空气中都弥漫出了一股子人肉烧焦的味道。 一共四条海盗船,其中三条只是片刻功夫就燃烧了起来,船上的海盗们被烧的吱哇乱叫,眼看着火势蔓延开来,扑又扑不灭,那些官府的船上还在朝着他们发射弩箭,无奈之下的海盗,为了不被射死或者烧死在船上,只能纷纷弃船跳入到了海水之中。 最后只有一条海盗船,“侥幸”的从船队中“突围”而出,扯起了满帆,顺风加速,开始了亡命般的逃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先前驶离船队的海鹄号,在徐淼的指挥下,在远处海面上调转了船头,升起了满帆,开始顺风加速,朝着船队这边冲了回来,直挺挺的便朝着那条好不容易从船队中突围出来的海盗船冲了过来。 刚刚自以为逃脱升天的那条海盗船上的海盗们,还没有来得及庆幸一下今天他们命大,忽然间听到有人指着他们左舷外的海面上大声叫到:“那条船正在朝咱们冲过来!好快!” 直到这个时候船上的海盗们才留意到了正在快速朝着他们赶过来的海鹄号,纷纷跑到对着海鹄号的船舷边上,惊恐的看着那条式样奇怪的快船,朝着他们驶来。 “那条船怎么这么快?它比咱们的船快得多!它冲过来了……”一个海盗瞪着惊惧的眼睛,看着朝着他们冲来的海鹄号惊呼道。 “太快了!它想要干什么?”另一个海盗也嘴唇哆嗦着问道。 “他们想要撞咱们的船!转舵,转舵!向右转舵!快避开它!”这时候这条船上的海盗头子惊恐的大叫到。 于是船上的那个舵手连忙死命的开始扳着舵杆,操纵着这条船开始转舵,旁边有海盗扑上去帮忙,几个人死命的扳动舵杆,船只开始向转向。 可是在海盗们的眼里,那条船实在是太快了,他们感觉着比起他们的这条船,起码要快出三成,即便是他们转向,也无法甩脱那条朝他们冲过来的船,那条船始终都紧跟着他们的船,而且速度快的惊人,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这条船上的海盗们都吓蒙了,聚在船尾吱哇乱叫,有几个持弓的家伙,还开始挽弓搭箭开始朝着追来的海鹄号放箭,试图阻止海鹄号朝他们冲过来。 但是几张破弓想要阻止冲过来的海鹄号那简直是做梦,随着船首弩炮一声响之后,一支弩箭便疾飞而出,月牙箭当即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稳准狠的射入到了聚在船尾的那些海贼人群之中。 只见海贼之中血光飞溅,粗大的弩箭一下就连穿数人,在失稳之后,箭杆横扫,还打翻了两个海贼。 中箭的海贼无不当场血肉横飞,死的是惨不忍睹。 最倒霉的是这支箭不偏不倚,走了狗屎运一般的正好将操舵的舵手给直接削掉了半个肩膀带一条胳膊,疼的他丢了舵杆倒在甲板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血喷的到处都是。 这条海盗船失去了舵手之后,舵杆上趴了一具尸体,压着舵杆开始右转,正好船体横在了海鹄号的前面。 徐淼看着两船接近之后,立即死死的抱住一根横木,扯着脖子大叫了起来:“做好撞击准备!扶稳了……” 话音未落,海鹄号的船头撞角,就狠狠的撞在了那条海盗船上,只听咔嚓一声,海鹄号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速度也立即降了下来,船上没有抱住固定物的家伙,立即就在巨大的惯性之下,摔成了滚地葫芦。 徐淼也被甩的差点脱手,鼻子在横杆上撞了一下,当场就鼻血长流,气的他破口大骂了起来。 海鹄号借助着自身重量携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的拦腰撞在了那条海盗船上,只听咔嚓一声,便生生将那条海盗船拦腰撞成了两节,然后海鹄号居然硬生生的碾压着断裂的海盗船驶了过去。 当海鹄号从那条海盗船上碾压过去之后,船尾的海面上留下了一片碎木板和两节断裂的船身。 海水瞬间就涌入到了断裂的船身之中,那条海盗船迅速的就开始沉没,船上有的海贼当场就被碾压而过的海鹄号的船体碾成了肉酱,剩下还活着的海贼,则纷纷落水,开始在海面上扑腾了起来。 这时候船队之中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海鹄号,当看到海鹄号一下就将那条海盗船拦腰撞断,然后碾压而过的时候,所有人都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徐淼在撞击之后,稳住身子,鼻子又酸又疼,摸了一把才发现自己鼻子居然流血了,搞得半张脸都血里呼啦的,着实吓人。 公孙婧惊呼一声,扑了过来,赶忙为徐淼止血,徐淼仰着头,鼻孔里被公孙婧塞了两团棉花,瓮声瓮气的叫到:“别瞅着本官了!立即检查船体损坏情况!奶奶的,千万别漏水了!” 于是船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人立即挑着马灯下到船舱之中,开始挨个对船舱的舱壁进行检查,也有人跑到船头,探身检查撞角的位置损坏情况。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先是船头位置的水手大声叫到:“启禀大人,撞角除了破了点皮,并无开裂情况!结实着呢!” 徐淼还不放心,再问船舱内可发现漏水的地方没有。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之后,下到船舱里的水手也纷纷爬上来对徐淼禀报,说他们并未发现船舱的舱壁出现裂纹或者漏水的情况,只是有些没有固定的东西翻了不少,水舱的水溅出来了一些,船体完好。 徐淼连忙问船舱里装载的火油罐情况如何,那东西要是在船舱里打破了一堆的话,船舱里很快便会充满蒸发的油气,遇上火星立即就炸,极其危险。 好在去检查火油罐储存舱室的水手禀报,说火油罐的箱子出海的时候,都按照徐淼吩咐,牢牢地固定好了,而且箱子里火油罐四周,还填了不少的稻草,所有火油罐都完好无损。 徐淼这才放心了下来,这会儿的他鼻梁上一块青紫红肿,鼻孔里堵着两团棉花,扭头到船尾看了看后面海面上飘得那些碎木板,还有在海面上正在挣扎扑腾的那些海盗,插着腰发出了给给给的怪笑之声,这副德行,看起来极其猥琐。 “转向掉头回去,打捞那些海贼!”徐淼瓮声瓮气的下达命令。 海鹄号于是立即开始转向掉头,驶回到了那条沉没的海盗船的位置,开始打捞那些落水的海贼。 海贼们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认栽了,被捞出来之后,稍加审问便都招供了出来。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狠人张玄 他们这伙海贼,乃是在长江口一带活动的一伙海贼,他们的贼首外号叫黑鲨,听着挺唬人的,手下一共有三十多条大大小小的船,拥有手下六百多人,乃是长江口一带的霸主。 但是他手下的船只,多是他们这种能满载装二三十人,或者三十四人的快船,当然也有几条能装上百人的大船。 如果这么说不方便理解的话,那么徐淼将其换算成排水量就方便理解了,大概都是几十吨排水量的轻型帆船,速度快吃水浅,在海上比较灵活,但是不适合远航,却很适合短途运输一些物资,很符合海贼的需要。 至于上百人的大船,其实就是和徐淼现在弄出来的这条海鹄号船体大小相仿的船只,不过却不能和水师的战船相比,毕竟水师战船相对用料要厚实许多,也结实许多。 而他们的老巢则也在海中洲那边,这段时间他们正在和以前的老对头们抢地盘,因为以前的老对头被一个外号混海蛟的家伙给吞了,现在那混海蛟正在和他们老大黑鲨抢夺长江口一带的控制权。 因为长江口这一带,是商船活动最为密集的地方,谁占了这一块海面,谁就能吃的饱饱的。 为此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了好几次冲突,暂时黑鲨还占着优势,混海蛟暂时还没能把长江口这一带给夺占了去。 今天他们几条船,就是在他们的五当家的率领下,在这一带活动,本来是为了防着混海蛟那帮人从这边过来,抢他们的地盘,结果意外的发现了海巡司这支船队,鬼鬼祟祟的从远离岸边的海面上驶过长江口南下。 于是他们误以为海巡司这支船队,可能装了不少好东西,专门走外海这边,打算避过他们这些海盗南下。 他们五当家便带着他们杀了过来,想要逮一只肥羊,结果嘛,很不幸,他们盯上的所谓的肥羊,根本就是一群恶虎,而他们自己才是那只羊,当场就被全部收拾了。 而他们的五当家,也在刚才的激战……哦不,不能说是激战,应该是完虐!反正就是在海鹄号的撞击之下,他们的五当家当场被海鹄号碾死在了船上,碾成了肉泥,这会儿估计早已经被鱼鳖虾蟹吃的尸骨无存了。 在问清楚了这帮人的来历还有他们的老巢之后,张玄眨着眼,对徐淼小声说道:“大人,您看这什么狗屁黑鲨正好和那混海蛟有仇,咱们是不是……” 徐淼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张玄,今天这话你只能说一次!再有下次,本官定不饶你!你记清楚了,我们是官,他们是贼,我们绝不能和贼有任何苟且! 你以后要在海巡司做事,一定要牢记这一点,吃败仗问题不大,但是如若被人抓住你跟贼暗中勾结,那么你全家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张玄听了之后,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躬身道:“标下知罪!标下再也不敢了!请大人放心!” “好了,只要记住就好!继续前进,今天我们干掉这伙海贼,搞不好可能会打草惊蛇,还是早点赶到海中洲,干掉混海蛟为好!”徐淼对张玄吩咐道。 张玄连忙叉手应喏,但是扭头又问道:“大人!这些抓的海匪如何处置?” 徐淼想了想,冷哼一声道:“挑出他们之中的头目,杀了!其余的喽罗砸上脚镣,关到船舱下面去,现在港区正缺劳力,杀之可惜!” 张玄听罢之后,立即拱手应喏,转身便下令将那些海贼中的几个头目挑出来,割断他们的脚筋,然后将他们丢入大海之中。 这海里最不缺的就是鲨鱼,身上流着血的人掉海里,那妥妥的就是最好的鲨鱼美餐。 于是在几十个海贼喽罗惊恐的注视之下,几个头目涕泪横流的哭嚎着哀求着,求放过他们一命,可是还是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水手割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然后将他们丢入到了大海之中。 张玄是个标准的狠人,总是能曲解徐淼的意思,徐淼之前在鹰游山岛的时候,只是想要让张玄弄些十字架,把那些凶残的海贼给钉在十字架上,谁知道这家伙居然曲解了徐淼的意思,弄了些削尖的木桩,把那些海贼从戳死在了沙滩上。 这次徐淼本来的意思是把这些海贼头目给斩了算了,可是这家伙却想出了挑断这些海贼手筋脚筋,再丢海里喂鲨鱼的法子。 徐淼看着一个个被挑断手筋脚筋的海贼,惨叫着被丢入海中的场景,脸皮不由得抽抽了几下,心道张玄这家伙,还真是个狠人呀! 就在徐淼他们率领船队继续南下之后不久,又有两条海盗船赶到了之前发生冲突的这一带海域,船上的海盗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海面上还在燃烧的两条海盗船的残骸,还有海面上漂浮的碎木片。 他们驾着船在这一片海域搜寻了好一阵子,也没有找到一个活人,只是知道了他们的四条船跑来这里之后,便被人给干掉了,一条船都未能逃脱,而且一个活口都没给他们留下。 他们的五当家带的这四条船到底遭遇了什么,来的这些海盗不清楚,但是他们却也猜得到,五当家一定是遭遇了很强的敌人,那敌人甚至连一点机会都没给五当家他们留,便将他们团灭了。 于是两条海盗船在这里转了一圈之后,没有任何收获,只能悻悻的扬帆返航,急匆匆的赶回老巢,向他们大当家禀报这件事。 第六天的时候,海巡司的船队终于接近了海中洲,但是不巧的是这时候海上却乌云密布,开始起风,海浪也越来越大。 船队之中的老水手们,这时候都不安了起来,感觉这场风应该来势不小,接下来继续扑向混海蛟的老巢显然已经是不明智之举了,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一个地方避风,待到这场风雨过去之后再继续前往混海蛟的老巢不晚。 张玄请示了一下徐淼,告知徐淼眼下不宜继续赶往混海蛟藏身的地方,问徐淼现在可否先找一个地方避风。 徐淼毕竟两辈子都没怎么接触过航海,这方面的事情,他还是要听张玄这样的老水手的意见,于是他当即便命张玄来拿主意。 回到舱中徐淼立即命随行而来的二虎将他们提前准备的海图拿了出来。 船队出航之后,其实二虎和小东就一直轮流在海图上进行作业,不断的标记出他们的航向以及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徐淼很方便的便在海图上找到了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只是这个时候的地图包括海图,都非常粗陋不堪,都是凭着想象或者记忆,大致绘制出来的,一条线是一条河,一条线也是一条路,点个点就是城,画个山,就是一座山,至于海图那就是随便点几个点,就是岛屿了,至于岛屿是什么样的,那就鬼才知道。 徐淼对于这个时代的抽象派一般的地图海图简直是深恶痛绝,所以他一直以来,也在教授几个学生,后世的等比例地图绘制法,目前已经完成了长安一带的地图绘制,并且呈给了李二。 毕竟这个时代,地图这东西乃是国之重器,绝不容私人暗中绘制并且私藏,徐淼即便是要做这件事,也不能私下里自己偷偷做,所以便提前告知了李二,并且拿出了样图给李二观看。 李二看罢了徐淼绘制的地图,再看看以前他们所用的那些所谓的舆图,立即便高下立判,于是便特许了徐淼绘制新的长安舆图,现如今新的长安舆图已经绘制完成,加上以前他弄得沙盘,成为了李二的收藏。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风暴避险 到了海州之后,徐淼便命自己的学生们开始绘制海州舆图,这次出海,顺便也在原来的海图上重新绘制更为精确的海图。 趴在地图上经过一番研判之后,徐淼指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岛吩咐船队向这个眼下名叫狗头山的岛航行,到那里避风。 海鹄号速度快,他便先坐着海鹄号赶往那个叫狗头山的小岛为船队探路。 当海鹄号行到狗头山岛之后,风浪已经相当大了,天上也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天地间一片昏暗,加上倾盆大雨,让视线变得很是模糊。 此时海浪已经相当大了,船只也不敢轻易靠近海边,因为他们对这里的水文情况并不清楚,冒冒然靠近海边,随时可能会触礁或者搁浅,在这样的天气里,在这偏僻的岛屿触礁搁浅,即便是他后面有一支船队,估计也会有被淹死的可能。 好在这座狗头山的小岛,西北侧有一个小海湾,虽然不大,看起来让他们船队暂时躲进去避风应该问题不大。 为了安全起见,徐淼下令放下一条舢板,让几个水性好胆子大的水手划着舢板先进海湾探一下水深,以防冒冒然闯进去造成船只搁浅。 这时候划着舢板下海,是一件风险很大的工作,但是船上的水手却还是有人拍胸脯主动请缨,要为船队探路。 徐淼顶着大风和瓢泼大雨,扶着船舷,浑身湿淋淋的,在呼啸的风声中,对几个请缨的水手大声叫到:“好样的!你们只管放心去探路,万一出了事,有本官在,从此之后定不会让你们父母妻儿受苦!若是成功,每人赏钱五贯!谁要是丢了性命,赏钱百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主动请缨的水手顿时就乐了起来,有了徐淼这番话,他们也就更无所顾忌了,要是死了的话,这条命能换来百贯的钱,对他们来说,都觉得太值了。 要知道唐军之中,战死的话,抚恤是很低的,如果将官体恤部下的话,打了胜仗的话,会从战利品之中拿出一点钱,来贴补一下战死的部下亲眷,但是一般情况下,兵卒战死,充其量给的抚恤,能换一头驴就不错了。 而徐淼承诺的死了给一百贯钱,一头驴不过就是三贯钱左右,那足足够买三十头驴了,就算是买牛,也够买二十头牛了。 于是几个主动请缨的家伙,立即就跟打了鸡血一般,给身上套了一件软木救生衣,便在徐淼的目送之中,放下了舢板,在大浪之中,划着舢板,朝着岛上的湾子划去。 徐淼站在船舷上,透过雨幕,看着小船在大浪之中,如同一片树叶一般,时而被浪头高高抛起,时而又重重的落入浪底,而他们还要不断的用铅坠试探水深,这简直就如同在钢丝上跳舞一般,看起来是险象环生,看的徐淼直揪心。 好在几个汉子,要么是水师老卒,要么就是从小跟着父亲驾着小船出海打渔的年轻水手,可谓都是久经风浪之人,虽然驾着小船险象环生,可是却依旧在奋力划船,向着湾子驶去。 这会儿风浪越来越大,海鹄号在岛外的海面上也被大浪颠的上下起伏,船上的人为了避免跌出船舷掉到海里,不得不用绳子将自己拴在船上固定住身子。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朝着雨幕中的湾子望去,等着那边发来信号,按照之前的约定,那几个人一旦划着舢板,进入海湾,水深可以满足船队的船只进入湾子,那么他们就会在湾子里吹响一长两短的牛角号,如果不行的话,他们会只吹响一声长号。 众人竖着耳朵等了大约一盅茶多一点的时间之后,风雨声中忽然间从湾子里传出了牛角号声。 徐淼连忙把手拢在耳朵后面,仔细倾听,这时候有人先一步叫了起来:“一长两短!一长两短!可以进去!” 徐淼仔细听了一阵之后,果真风雨中传来了一长两短的号声,于是他顿时大喜,下令海鹄号进入湾子。 当船只小心翼翼的驶入湾子之后,湾子里的海浪顿时就小了许多,颠簸不已的船体也顿时就平复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由得长长的松了口气。 虽然天上的雨势还是很大,可是这湾子里有小岛遮挡住了大风,湾子里的水面却还是比较平静的,那条舢板还在湾子里兜圈子,冒着大雨探测湾子里的水深,以防一会儿船队过来之后,进入湾子有船只搁浅。 海鹄号进入湾子之后,徐淼立即命人到小海湾的湾口位置,对着海面不断晃动点燃的马灯,这种马灯结构可以防风,点燃之后不会轻易被大风吹灭,而且在油灯后面,还有一个凹形的铜镜,可以将光反射到一个方向。 这会儿海面上因为雨势太大,能见度很低,而且风雨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算是吹牛角大号都传不远,只能用马灯来引导后面赶来的船队进入港湾避风了。 上岸之后,虎子虽然晕的厉害,但是还是脚步踉跄的带着一些人迅速登岛查看岛上的情况,好在熊展这家伙却跟没事人一般,拎着长刀大步流星的抢占了岸上的高处。 公孙婧这会儿情况也不好,正常海况之下,她倒是没晕船,但是像今天这样的风浪,海鹄号一会儿被抛到浪尖上,一会儿又跌入浪底,船只摇晃的也非常剧烈,于是本来不晕船的公孙婧,也开始晕船了。 在船只进入小海湾之前,公孙婧已经在船舱里吐得一塌糊涂,还要扎着马步,扶着船舱里的东西,尽量不被甩的到处乱撞。 直到船进了海湾之后,船身平稳下来,公孙婧才好受了一点,冒着大雨徐淼将公孙婧送到了岸上,临时搭了一个帐篷,让她在岸上休息一阵。 直到这个时候,公孙婧才算是领教了大海的威力,再也不敢小觑这大海之威了,原本她还以为,不就是乘船出海嘛!多大点事儿,可是经历了这场海上的风暴之后,她才直到,在大海上行船,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好在海鹄号的水手,都是挑选出来的菁英,都基本上是在海上见识过这样的风浪的,所以倒也并不算惊慌,也都知道在这样的风浪之中,该如何保护自己,所以在船驶入海湾之前,船上无人跌入海中,所以到时没有死人。 只是在这样的风浪之中,所有人都免不了在船上磕磕碰碰的,有几个倒霉蛋,脑袋上撞出了大包,也有撞出乌眼青的,最严重的一个是当场撞晕了过去,这会儿已经醒了过来,就是有点晕乎乎的,问题不大。 海鹄号驶入小海湾之后,除了部分人员下船冒雨查探岛上的情况之外,船上还剩下了一部分人,被徐淼勒令立即下到船舱之中检查船体是否存在漏水情况以及船舱内的各种物资以及火油弹还有压舱石的情况。 虽然这条船之前曾经做过一次所谓的海试,但是徐淼自己心里清楚,那就是他在胡搞,实际上只是一次简单的试航,根本未检验出这条船的实际性能。 这次出来,其实就是对这条船进行一次全面的考验,之前他检验过了这条船撞击后船体的坚固,现在经历的这场风暴,则对这条船整体结构将是一次大考。 这一场风暴,让这条船在海上承受了各个方向的扭力作用,还在海浪之中时不时的种种的跌入到海浪的谷地,整体要承受撞击。看书喇 如果这条船现在船体还能保持坚固,船身也没有出现大量渗水的情况,即便是出现少量渗水的情况,那么这条船也完全算是一条合格的海船了,未来在海上长途远航,就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不明身份的船队 就在徐淼紧张的带人检查船体受损情况的时候,守在小海湾口部的人员发来了信号,张玄率领的船队到了。 在马灯灯光的引导之下,很快船队便开始鱼贯驶入到了小海湾之中,在海鹄号的舢板引导之下,停在了小海湾里。 可是当船队都进入到海湾之中以后,徐淼扫了一眼,清点了一下船只的数量,忽然间瞳孔微微一缩,发现少了一条船。 于是他立即询问冒雨坐着小船登岸来见他的张玄,为何会少了一条船,张玄沮丧的摇头道:“标下不知!刚才海上的风浪实在是太大,船队几乎被彻底吹散了,好在各船的纲首都是老手,好歹算是没有被彻底吹散!要不是斗手有千里眼的话,才算是勉强才找到了这里! 这次要不是有了千里眼,隐约瞧见了这个岛的话,今天船队很难找到这里!肯定会被彻底吹散! 至于少的那条船,是刘老三管的船,大人您也知道,那条船本来船况就一般,这么大的浪,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徐淼顿时心情就沉重了起来,他倒是知道刘老三是谁,也是跟着张玄一起从水师退役来投效他的水师老卒,以前是一个老舵手,四十出头的年纪,是个老水鬼了! 而他带的那条船,徐淼也知道,是一条单桅船,以前是一条货船,后来被海匪抢了,成了一条海盗船,在余家台一战之中,被缴获之后,便被改为了捕鱼船,船龄有点年头了,船况有些一般。 当初选船临时编入海巡司的时候,这条船本来并不在徐淼选的范围,但是后来因为船只不够,而这条船船速比较快,船底也刚清理过下面附着的藤虎等附着物,于是最终勉强将其暂时编入了海巡司,想着这一趟回去,这条船就彻底只做渔船在近海捕鱼使用。 但是没成想这次出海,居然遇上了这样的风暴,导致了这条船的失踪。 以刚才海上的那种恶劣海况,那条船确实很难扛得住那样的大浪,所以这会儿有很大的可能,已经被大浪拍碎了,那条船上还有二十多个水手,现在估计都生死难料。 徐淼顿时觉得心中很难过,出发前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一场风暴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徐淼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天空,倾盆大雨浇在他的脸上,浑身都有些冰冷,叹息了一声之后,对张玄说道:“暂时在这里避过这场风暴!命各船立即检查船只受损情况,雨停之后,立即进行检修! 另外趁此机会,接一些雨水补充一下船上的淡水!” 经过熊展和虎子带人探查之后,这个小岛面积不大,因为岛上没有淡水,所以是个无人居住的小岛,不过在岛上却发现了有人活动的痕迹,特别是这个小海湾的岸边,就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看来这个小岛,偶尔也会有船只来这里,把这个小海湾当成临时的避风港躲避海上的飓风。 就在船队停靠到这个小岛的小海湾时间不长,各船还在忙活着检查船只损坏情况,同时也忙活着接雨水,更多的家伙趁着这机会,在甲板上脱得精光,开始洗澡。 徐淼到了岸上,命人在岸上用油布圈了一个围挡,让公孙婧趁机也在围挡里借着瓢泼大雨洗个澡,徐淼趁机也跟着拿了肥皂,兴冲冲的跟一帮老爷们在岸上脱得精光,开始洗澡。 但是就在他们忙活着洗澡的时候,忽然间海湾口留守的人发出了示警的哨声,哨声响的十分尖锐,应该是忽然间又有船打算驶入这个小岛的湾子里避风。 徐淼刚给身上脑袋上打上了肥皂,搞的满头满身都是肥皂沫,听到警讯,立即命人戒备,自己则光着身子就窜向了给公孙婧弄得围挡里。 公孙婧这会儿也正在洗澡,忽然间看到人影一闪,徐淼窜了进来,吓得公孙婧捂着胸脯和下身,发出一声惊呼,险些一脚把徐淼给踹飞出去。 看清一头肥皂沫的家伙是徐淼,公孙婧才松了口气,白了徐淼一眼道:“你怎么闯进来了!” “有船也要进湾子了!身份不明,你赶紧穿上衣服!”徐淼一边胡乱借着雨水把头上身上的泡沫给擦一下,便开始帮着公孙婧穿衣,这会儿衣服湿漉漉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公孙婧微微惊了一下,连忙穿上衣服,又帮徐淼随便挽起头发,帮着徐淼披上衣服,伸手抓过了她的宝剑,也把飞刀的刀囊系在了腰间。 上了岸的人,听闻示警的哨声之后,纷纷立即赶回了岸边,船上的人也立即开始做接战的准备。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小岛地处大海深处,位置很偏,并不在正常的靠近海岸的航路上,在这个时候,有船驶向这里,那么他们的身份就十分可疑了,有极大的可能是在这一带活动的海匪的船。 也大概率只有海匪的船,会在这个时间,跑到这里避风,当然海巡司的船队除外。 当然也有一定的可能,是为了躲避海盗拦截的商船,像海巡司船队这样,绕远路走这一带试图绕过海盗众多的舟山群岛,在这一带遇上风暴,跑到这里避风。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时候都必须要做好应对的准备,因为这个时代即便是商船,也不见得就干净,有不少正常跑海路的商船上的家伙,当遇上了比他们弱小的同行,也不介意在海上临时客串一把海盗,干一票劫船的买卖。 这时代真正老老实实在海上跑船的商船,还真就不是很多,不少海商的屁股都并不算干净。 船上的人们听闻警讯之后,纷纷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窜入船舱之中,开始抄家伙做开战的准备,强弩都放在船舱里,不能轻易被雨水打湿,否则的话,很容易让弩弦松弛下来,蓄力的弩臂也因为受潮,可能会造成开裂,雨天的时候,弓弩都会受到天气的影响,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包括船上装的床弩和弩炮,同样的道理,遇水之后,都会性能严重下降,所以这时候都被几层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这些家伙被雨水打湿。 所以现在他们一旦要是与人动手,那么就全凭手中的这些刀斧以及扎枪和钩枪了。 不过徐淼也不太紧张,因为他现在手头的人数并不算少,除了四百多水手之外,还有两百精锐府兵,就算是来几条船的海匪,他们硬拼也不会吃亏。 于是徐淼便和张玄打了个招呼,先让大部分人躲入船舱,再来一次扮猪吃老虎。 经过前天在长江口外那次扮猪吃老虎之后,张玄和各船的船长们也都尝到了甜头,听了徐淼的吩咐之后,立即便让大部分人都暂时先藏到了船舱之中,准备好家伙随时动手。 没多长时间,就见到有几条船靠近了海岛,在巨浪滔天的海面上,挣扎着向着海湾这边驶来,目标很明确,很显然他们知道这里有个小的避风港,直奔这里过来了。 而且这几条船都是属于速度比较快的那种海船,船不大,不像是装载了大量货物,这就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几条船大概率应该就是海盗船。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冤家路窄 这几条海盗船情况都不乐观,船帆都已经被扯烂了,甚至有一条船的船桅都断了一根,都在滔天巨浪之中艰难挣扎着朝着这个小海湾驶来。 看样子这几条船也是在海上突然遭遇了飓风,来不及逃到岸边避风,只能挣扎着跑到这里避风,如果再找不到避风的地方,那么这几条船估摸着很难撑得下去了。 又过了一阵之后,几条船终于挣扎到了海湾的口部,很显然他们这时候也已经发现了海湾之中,已经挤了一堆船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情,但是这时候却也由不得他们不进来了。 于是那几条破破烂烂的船,鱼贯开始朝着小海湾之中挤了进来。 当他们驶入湾子的时候,海巡司的人就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一帮海匪,因为已经可以看到这几条破船上的人,一个个基本上都光着身子,手里拎着刀斧或者钩枪之类的家伙,一脸的不善。 当第一条海盗船挤入到湾子里之后,强行挤到了两条海巡司的船之间,双方的人都几乎脸贴脸了,一个个都在大雨之中瞪着眼虎视眈眈的瞅着对方。 “你们是干什么的?”海盗船上一个五短身材,皮肤黑的跟炭头一般的汉子举着一把刀对着海巡司一条船上的水手们厉声喝道。 这条海巡司船上的船长,这时候也眯着眼,盯着这个黑炭头大声喝问道:“老子是跑海货的,途经附近,被风刮到这里的!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那海盗船上的海匪头子也瞪着眼继续厉声喝道:“老子是在海上捞的!今儿个遇上大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老实点,老子念在都是来这儿避风的,就饶你们一命!敢动歪心思,小心老子砍了你们!” 这家伙虽然吼的声音挺大,可是却还是让人听出了他有些色厉内荏,因为他们就五条船,满打满算不过百多人,可是湾子里现在却挤了十来条船,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看样子这些船上,凑起来的话,起码要有二三百船夫没问题,真的动起手的话,他们这点人手,搞不好还可能会吃亏。 不过海盗就是海盗,到了这时候架子不能倒,还是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对着海巡船上的那些人吼叫着,试图先吓唬住海巡司的人。 这边张玄还没下令动手,还有两条海盗的船正在进入湾子,所以和海盗船挤在一起的海巡司的那条船的船长,也一点都不怂,用刀指着海盗船上的那个头子厉声喝道:“你们最好老实点!咱们也不怕你们!敢在这儿乱来,你们试试看!” 海盗船的那个头子被噎了一下,偷眼环视了一下小小的湾子里,这时候湾子里快要挤满了,对方大大小小十来条船,看起来船上的那些船夫也都不像是善茬,所以他还真不太敢跟他们动手。 于是他色厉内荏的吼道:“你猖狂个屁,不就是人多点吗?老子不信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信你就试试看!老子怕你不成?老子就是跑船的,跟你们不是一路人,这海中洲干你们这行的,老子也认识几个,你们是哪个当家的手下说来听听!”海巡司那个船长开始套这家伙的话,想要弄清楚这伙海匪的身份。 海盗头子呆了一下,又打量了打量对方的船,看对方船上似乎堆了不少的货物,还用厚厚的油布包着,确实像是在运货的。 “你管老子是谁的手下?你们他娘的好好的海路不走,他娘的绕到这儿作甚?是不是装的货不敢见人?”这海盗头子居然还挺警惕,不肯说出他们是谁的手下,反过来还试图套海巡司这边的话,想要诈一下海巡司这船的船长,看看他们船上装了啥。 “你管得着老子船上装的什么吗?老子要不是防着你们这些人打劫的话,何苦绕这么远走这边?要不是因为你们,老子们犯得着遭这罪?刚才还折了一条船!都他娘的是你们这帮王八蛋害的!” “哎呀,你他娘的还敢骂老子,你想不想活了?你信不信老子砍死你?”海盗一听就炸毛了,举着手里的刀破口大骂了起来。 “有本事你来呀!你动手试试!谁他娘的砍死谁还不一定呢!你砍老子一个试试!”双方船上的人都开始抄着家伙隔着船舷对骂了起来。 这一骂那些海盗们还真是有点怂,因为他们另一侧船上的人这会儿也抄着家伙,对着他们吵吵了起来,威胁他们敢动,就砍了他们。 海盗这会儿人少,还真不敢动手,因为但凡是吃海上饭的,就算是普通商船上的船夫,也都不是好相与的,没胆子的人,真不敢吃海上饭的,就算是正常商船,要是结伙出海,遇上落单的商船,有时候他们也会客串一把海盗,劫船杀人越货,所以真的动起手的话,那些商船上的船夫,有时候也下手黑的厉害。 在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挤在这么小的湾子里,海盗这边明显处于劣势,还真的有点害怕,动起手吃亏。 “算了算了!实话告诉你们好了,老子现在的大当家是新来的,我们大当家叫混海蛟,以后这一带的海面就是我们的地盘了,今天咱们有缘遇上大风,都碰巧到了这儿,也算是交情了! 咱们这次井水不犯河水,风停了以后,咱们各走各的!以后再见面老子放你们一马就是!”那海盗头子见势不妙,生怕真的动起手,他们人少被这群来路不明的人给做掉,于是百年只能服了软,用最狠的语气,说出了服软的话。 听到这群海匪居然正是混海蛟的手下,海巡司的人顿时眼睛一亮,那船长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个水手顿时就意会了,眨了眨眼就退了下去,从另一侧下了船,连忙把情况通知给了在岸上的徐淼。 徐淼一听,眼睛也亮了,心中一想,这个岛确实距离混海蛟现在夺占的那伙海匪的老巢不算远了。 而且这条航路正好也是从他们老巢到长江口外海面上的,这帮混海蛟的手下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于是他便立即有了计较。 这真是正瞌睡的老天给他们塞了个枕头,徐淼正为损失了一条船,二三十个手下感到心中难过,没成想混海蛟的手下就先送上了门。 他还正在发愁,风停雨住之后,船队不容易找到混海蛟所在的那个岛,现在就先给他送来了向导。 能在找到混海蛟老巢之前,先消耗一部分他的实力,接下来再去找混海蛟的麻烦就容易多了。 徐淼旋即吩咐人通知张玄以及各船船长,都先沉住气,暂时先不动这帮海匪,等雨停之后,伺机动手,将其一网打尽,绝不能放跑一个。 当几条海盗船都驶入到了湾子里之后,双方继续保持着剑拔弩张的姿态,相互都提防着对方,一时间形成了僵持状态。 原来躲入船舱之中的人,这会儿也不再露面,只留下少量的人在甲板上和那些混海蛟的手下对峙。 这场风暴在海上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到了下午的申时,风力就开始减小,风暴开始远离,可能是登陆了,海上的雨势也渐渐减小。 到了申时刚过,天上的雨就彻底停了,风也渐渐小了很多,海上的巨浪也减弱了下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海盗们这时候开始忙活着抢修他们的船只,他们在海上遭遇风暴的时候,距离小岛比较远,在海上和风暴搏斗了好一阵子,船只都有所受损,特别是他们的船帆,都不同程度的被扯烂了,有的船体还出现了严重漏水情况。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雨停之时即杀戮开始 当然海巡司这边情况也不算很好,除了海鹄号和木兰舟以及岭南那边过来的几条新船,其余的船只都不同程度的存在漏水的情况,船帆也都有所破损。 这时候风暴过去了,双方如果想要离开这里,都需要对船只简单的整修一下,否则的话,出海搞不好就可能沉了。 特别是船帆受损严重的,这时候出海,一旦船帆彻底报废,那就飘在海上等死算了,于是混海蛟手下看海巡司这边人多势众,他们占不了便宜,便在雨停之后,再次主动提出,双方谁都不要胡来。 现在大家都需要修船,不如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修好船,然后各自离开,他们保证出海之后,不会对海巡司这边动手。 但是这帮海匪们却并不知道,海巡司这边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现在这么小的湾子里,挤了这么多船,可谓是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般,火油弹肯定是不敢用了,否则的话,把海盗船给点了,他们海巡司的船也跑不了。 于是徐淼便暗中下令,各船准备好弓弩和刀斧,趁对方不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在此之前,还是要先麻痹那些海匪们,不要打草惊蛇。 各船收到命令之后,都开始暗中做起了准备,口头上答应了海匪们的提议,并且作势开始修船,实际上躲在船舱的人,早就把强弩都准备好了。 海匪一看这边的这些人似乎也不想和他们撕破脸在这里打起来,于是也就放心了下来,几条海盗船上的海匪们,都开始动手修补他们的船帆,并且给船舱排水堵漏。 有些海匪为了收集一些材料,还放下了舢板,划着舢板上了岸,准备到岛上搜集一些东西用来修补船帆。 就在海匪们觉得双方已经达成一致,接下来将要相安无事,各自修船出海的时候,木兰舟上忽然间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号声。 号声响起,海匪们猛然心中一悚,脸上都露出了惊色,扭头纷纷朝着附近的船上望去,结果海匪们的眼一下就都瞪大了。 因为那些船上突然间就冒出来了好多人,比起他们之前看到的要多出两倍不止,这还不算,最可怖的是那些人手中,居然大多数都端着一张强弩,已经对准了他们。 不等海匪们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那些人的船上,有这么多的强弩,就见到飞蝗一般的弩箭,已经向着他们疾飞而来。 有的海匪反应了过来,立即大叫着扑倒在甲板上躲避弩矢,嘴里惊呼大骂了起来,但是反应慢的家伙,当场便被一支支疾飞的弩矢贯穿了他们的身体,顿时血光四溅惨叫声响起了一片。 “他娘的,他们是官军!抄家伙,跟他们拼了……”一个海匪头子趴在甲板上歇斯底里的嚎叫了起来。 这会儿其余的那些海匪也都明白了过来,他们今天为了避风,拼尽全力逃到这里,却没想到躲在这里避风的居然是一支官军的船队,这要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都不至于这么巧,这跟自投罗网又有何异? 而更该死的是这帮官军,居然伪装成了一支商船的船队,人还都躲在了船舱里,愣是骗过了他们,直到风停雨住之后,这才突然间向他们发难,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事到如今,不想拼命也不成了,于是在经历了一通强弩洗礼的海贼们,一个个只能硬着头皮抄家伙拼命了。 但是本来他们人数就少,而且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条船上一百多海贼,一通强弩过后,就被射翻了小一半还多,还能抄家伙反抗的不过就剩下了六七十人。 面对着早就准备好的海巡司的人,这帮家伙虽然都是悍匪,可是实力悬殊之下,反抗根本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海巡司这边虽然大部分都是新招募的水手,但是眼下根本就是在打顺风仗,几个打一个还有人能在一旁呐喊助威,双方交手之后,仅仅只是一盅茶的工夫,在海巡司这边强弩攒射,刀斧加身之下,一百多海贼就基本上全军覆没了。 那些海贼甚至连海巡司的船都没能跳上来,就纷纷被长枪或者是钩枪给戳翻了,即便是有那么几个悍匪,侥幸跳到了海巡司的船上,面对着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劈砍或者扎过来的刀斧以及钩枪,也毫无还手之力,便被撂翻在了甲板上。 小岛的湾子里喊杀震天,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很快负隅顽抗的那些海贼便以各种姿势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的海贼更是直接跌入海水之中,把湾子里清澈的海水给染红了一片一片,最后只剩下了二十多个海贼,眼看逃脱无望,为了活命丢了手中的家伙,纷纷跪在了地上或者甲板上。 有几个上岸搜集修船材料的海贼,还试图逃到岛上去,但是没跑出多远,就被郑康持弓一个个点名,将一支支利箭钉在了他们的后背上,一头杵在了沙滩上。 战斗结束之后,二十多个投降的海贼被押到了岸上,跪在了徐淼面前。 徐淼这会儿已经换上了干衣服,冷笑着走到了他们面前,一脸嘲讽的打量着这帮残存的海贼。 海贼们一个个都被反绑着双臂,跪在沙滩上,满脸惊惶之色,低着头苦苦哀求饶他们一命。 徐淼扫视了一遍他们之后,盯上了其中一个皮肤黧黑,五短身材看起来却膘肥体壮的家伙,冷声问道:“你应该是这几条船的头目?” 这壮汉脸上带着惊惶之色,连连摇头道:“大大大……大人,不是,我不是!小的只是……只是那条船的把头!大人饶命!” 徐淼冷哼一声接着问道:“那谁才是你们的头目?” 那个壮汉瞪着惊恐的双眼,伸长脖子环视了一圈,指着其中他们的一条船说道:“他在那条船上!他脸上有一条刀疤,都叫他疤脸!他是我们大当家的心腹!” 徐淼扭头使了个眼色,立即便有人赶往那条船开始查看船上的尸体,果不其然在船上发现了一个壮汉的尸体,长着一副茂密的大胡子,脸上有一条狰狞的刀疤,浑身肌肉虬结,不过这会儿全身上下却插着好几支弩箭,贯穿了他的身体。 这家伙至死都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手里还握着一把刀,指头掰都掰不开,直到剁掉了他的指头,才把他手里的刀给取了下来。 刀被送到徐淼面前,徐淼看了看这把刀,做工不错,刀锋很锋利,不过刀刃上有一些细微的豁口,应该是以前和人拼杀时候留下的痕迹,也可能是砍人的时候留下的,确实是一把凶器。 徐淼拎着刀拍了拍那个海盗小头目的脸,虎子很狗腿的跑来送了一张胡凳,徐淼坐下来问道:“给本官说说你们大当家!” 经过一番审问,那个被吓破胆的海贼小头目一五一十的把他所知道的事情都给倒了出来。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并不如意的混海蛟 情况和之前在海州抓住的那几个被派去海州纵火的海贼基本上差不多,不过这段时间混海蛟的注意力却并未放在海州那边,而是忙着在和黑鲨那伙海寇在抢地盘。 混海蛟和黑鲨都挤在海中洲这一带,难免相互之间会因为抢地盘有摩擦,在混海蛟之前的那个被混海蛟干掉的外号九爷的家伙,其实就一直在和黑鲨明争暗斗。 混海蛟干掉了九爷之后,取而代之,控制了以前九爷大部分手下,但是也有部分九爷以前的手下不服混海蛟,带着船投靠了黑鲨。 黑鲨这段时间想要把混海蛟吃掉,成为江南道沿海最大的海贼势力,所以双方现在争斗的很激烈。 疤脸这次带着几条船出现在这里,其实就是想要走这边,绕到长江口一带干一票,如果是能遇上黑鲨的船的话,打算黑一把黑鲨的手下。 可是没想到却遇上了风暴,跑到这里避风刚好撞上了在这里避风的徐淼他们一行人,栽在了徐淼手中。 疤脸乃是混海蛟从海州那边带来的亲信,据这个小头目说,这疤脸口音很怪,他曾经听到疤脸在和人动手的时候,偶尔听到过疤脸用好像是扶余话骂人,说话口音不太像是汉人的口音。 而且混海蛟的那些亲信,似乎口音都有点怪异,虽然说得也是汉话,可是怎么听感觉都有点大舌头的感觉。 眼下他们老巢那边,混海蛟轻易不怎么离开他们的老巢,防备着被黑鲨偷袭他们的老巢,岛上经常会留十几条船,二百多人手。 有了这些混海蛟手下的招供之后,徐淼也就放心了下来,如果混海蛟现在把手下都收拢在老巢之中的话,他手头的这些实力去对上混海蛟,哪怕是船上有床弩和弩炮,还给水手装备了不少强弩,也照样会有点吃力。 现在听闻混海蛟只是在老巢之中留了十几条船,二百多手下,那这就好办了。 海巡司第一战,绝不能铩羽而归,必须要打响这头一炮才行。 在收拾了湾子里的战场,把那些被干掉的海匪都丢海里喂鱼之后,船队稍事休整了一下,修补了各船的船帆,便再次启程,在那些俘获的海匪引领之下,向着混海蛟的老巢黄龙岛驶去。 目前的舟山群岛因为大唐初创时间还不是很长,这些年来,大唐的朝廷面临着内忧外患,还没有腾出手来管这一带的群岛,所以舟山群岛,也就是现在所称的海中洲,也就成了一大片无法之地。 因为这里得天独厚的条件,很多大的岛屿其实都被海贼所控制,海贼们也不见得全凭洗掠沿海亦或是抢劫海上过往船只过活。 其实这些岛上,很久之前就有了人居住,大的岛上都有渔村,人口并不算太少。 加之隋末天下大乱,又有不少人逃到了海上,所以实际上很多岛上现在人口并不少,这些岛民,除了在岛上种地之外,也下海捕鱼,基本上都被海匪控制着。 黑鲨作为海中洲一带有名的大股海匪,就控制了好几个岛,除了他的那些手下之外,还控制着不少的岛民。 混海蛟所在的黄龙岛,其实也有不少岛民,岛民们也只能臣服于岛上的海匪,其中一些青壮也不得不从贼,当了海匪。 海巡司船队从狗头山小岛出发之后,张玄和徐淼商议了一番,起初徐淼打算夜袭黄龙岛,趁着夜色掩护,打混海蛟一个措手不及,利用火油将海匪的水寨给点了。 但是张玄却不赞成徐淼的这个办法,因为张玄认为,船队夜间奔袭黄龙岛,想得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很困难。 船队在晚上的时候,很难还海上协调,而且这一带海域夜间行船,危险重重,就连海贼们也很少在夜里出海,一不小心夜里便可能会触礁。 而他们从海州一路跑到这里,对这一带的海域并不熟悉,夜间行船风险太大,也很难指挥各船,一旦动手,反倒容易自己乱起来。 所以张玄坚持认为,应该白天动手,这样把握更大一些。 现在海上作战这种事,徐淼还属于绝对的门外汉,所以他还是决定,听专业人员的意见,张玄这些老水手们,无疑比他要专业的多,所以他便同意了白天动手。 但是白天怎么动手,张玄也提出了他的想法,船队最好不要一窝蜂杀奔黄龙岛,那样的话,反倒是容易给混海蛟他们提前准备的机会。 如果要白天动手的话,张玄打算派一条船作为诱饵,先去黄龙岛转一圈,把混海蛟的手下引出来一批,船队则藏身在黄龙岛西北方向的马头岛,等着混海蛟的手下追到马头岛一带的时候,将其围歼在马头岛。 当彻底削弱了混海蛟的实力之后,再扑向黄龙岛,端掉混海蛟的老巢。 徐淼当即从善如流,同意了张玄的这个计划,可是接下来派哪条船去诱敌,他们又吵作一团,所有人的意见其实也是统一的,那就是海鹄号最合适,因为唯有海鹄号的性能,是保证诱敌成功,又不被混海蛟的手下吃掉。 但是所有人都不同意让徐淼率领海鹄号去诱敌,都纷纷主动请缨,要替代徐淼带海鹄号去诱敌。 最后徐淼急了眼,将一帮手下斥退,坚持由他自己率船去诱敌,最终张玄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又抽调了三十名精悍水手补充到海鹄号上,躲在船舱之中以防不测。 徐淼这才答应了下来,接收了三十名精悍水手上了海鹄号之后,在马头岛和船队分手,率船朝着黄龙岛驶去。 混海蛟这段时间心情并不好,虽然他吃下了当初九爷的部分势力,但是在这儿海中洲一带,他的实力并不是最强,和他同在一片海域的黑鲨,在他吃下九爷部分势力之后,也接收了九爷原来的一些部下和船只。 现如今黑鲨的实力要比他的实力强,所以对他这个外来者虎视眈眈,想要将他给吃掉,成为这一带最大的一股势力。 虽然他听了王家的建议,派人去海州纵火,给徐淼添堵捣乱,让徐淼在海州日子不好过,可是那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是非常重要,只不过是为了报复当初姓徐的把他从海州一带给赶到这里罢了。 而他近期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跟黑鲨对抗这件事上,黑鲨是这一带老牌的海贼头子,在此盘踞了十多年之久,成名也有七八年了。 以前的九爷也是这一带老牌的海贼头子,和黑鲨已经斗了很多年了,双方平分秋色,也没斗出一个结果,所以这两年双方也都懒得继续斗下去了,划分了地盘,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随着他的到来,把九爷给干掉之后,虽然他吃下了九爷之前部分势力,可是却也有部分九爷的手下不服他,转投到了黑鲨那边。 如此一来双方实力便发生了倾斜,黑鲨实力大增,便打出了为九爷报仇的旗号,想要把他这个初来乍到的给吃掉,最起码也要把他逐出海中洲这一带。 所以这段时间双方已经大大小小的在海上争斗了好几场了,而黑鲨也蚕食掉了不少以前属于九爷的海域,看样子是准备把他一点点的给蚕食掉,将他逐出黄龙岛。 混海蛟初来乍到,在这一带名声不彰,而且人生地不熟,在海中洲一带盘踞的多股海贼势力,因为他弑杀了收留他的九爷,都把他视作威胁,所以也都倾向于黑鲨那边。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挑衅 而且因为他实力也弱于黑鲨,故此也没人愿意和他联手对付黑鲨,如此一来,虽然混海蛟现在吃掉了之前那个九爷的部分势力,但是在这海中洲一带,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让他也无暇去管海州那边的事情进行的到底如何了。 这段时间为了稳定手下,提振手下的士气,他还不得不拿出了之前九爷的一部分财货,赏赐给手下们,让手下们安心为他卖命。 可是这两天这一带遭遇了一场风暴,混海蛟之前派出了手下疤脸率领几条船前往江口一带活动,应该是正好赶上了这场风暴,也不知道疤脸带的那几条船现在情况如何,是否躲过了这场风暴。 所以这两天风暴过去之后,混海蛟心绪不宁,收拢了手下,留在黄龙岛加强戒备,防着这时候黑鲨带人前来找他的麻烦。 这两天他正在和手下们商议对策,混海蛟历来都是一个狠人,黑鲨如此欺负他,他如何能受得了? 与其这样被黑鲨挤兑,他和手下们商议,倒不如干脆集中所有实力,和黑鲨彻底摊牌,打黑鲨一个措手不及,干掉黑鲨,这样的话,他们今后便能彻底在海中洲一带站稳脚跟,并且成为海中洲的一霸。 而混海蛟的手下们也都同意了混海蛟的这个计划,既然现在黑鲨一直在挤兑他们,试图把他们赶出海中洲,那么倒不如干脆集中所有力量,来个先下手为强,打黑鲨一个措手不及。 看手下们都同意了他的这个想法,混海蛟于是便开始积极备战,收拢手下,只待外出的手下都回来之后,便选定时间,去和黑鲨彻底摊牌。 就在混海蛟带着手下,在黄龙岛他们的水寨之中检修他们的船只,修补船帆,磨刀霍霍做准备的时候,这天上午,水寨放哨的喽罗忽然间跑来向混海蛟禀报,说他们看到岛外的海面上,一早出现了一条身份不明的船只,一直在海面上围着黄龙岛鬼鬼祟祟的转悠。 那条船保持着和黄龙岛的距离,既不靠的很近,也不算太远,就这么慢悠悠的围着黄龙岛转悠,像是在观察他们黄龙岛的情况,已经在水寨外面的海面上转悠了好一阵子了。 混海蛟还有一众头目闻讯都立即奔到了水寨的望楼上,朝着海面望去,果不其然远远就可以看到在黄龙岛外的海面上,有一条船正缓缓的在海面上转悠,既不远也不近,就这么在水寨远处的海面上兜圈子。 而他所在的距离,又恰恰是目力刚能看到,却又无法看清楚是一条什么船的距离上,也看不清楚船上有什么标志或者是旗号。 混海蛟和他的手下们都手搭凉棚极目远眺,极力想要看清楚那是一条什么船,是谁的船,但是这个距离上仅凭着肉眼,想要看清楚却实在是太难为他们的眼睛了。 “那条船应该来意不善!会不会是黑鲨派来的人,来盯着咱们?这也有点欺人太甚了?请大当家准许在下带船出去,将其拿下!”一个小头目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咬牙切齿的对混海蛟拱手请命到。 混海蛟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子海面上那条船,也露出了一脸怒色。 黄龙岛这些年来历来都是曾经那个被他杀了的九爷的地盘,他取而代之之后,就成了这黄龙岛的主人,那么这一带的海面就是他的地盘。 正常情况下,其它的海盗,如果不是想要挑衅的话,是不会派船闯到别家地盘上耀武扬威的。 而眼下这条船,却大摇大摆的闯入他们的地盘,而且还不是露个头就走,居然还敢如此嚣张的在黄龙岛外面的海上这么兜圈子,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了,甚至可以说是故意上门打脸,来羞辱他们来了。 但凡是只要还有点血性的,就受不了这个,更何况混海蛟和黑鲨相比,虽然目前处于劣势,可是实力也不容小觑。 现在海面上的那条船,明显带着浓浓的挑衅的意味,瞎子都看得出来,它很是嚣张,根本不把他混海蛟这伙人放在眼里,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任由那条船如此在他们家门口这么嚣张的话,以后他混海蛟就别再在这海中洲一带混了。 于是混海蛟咬了咬牙,扭头吩咐道:“老蛇,你带五条船出去,给我势必把那条船给留下!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一个黑瘦、一脸阴鸷的汉子叉手应喏,转身点了几条快船,招呼了船上的海匪们开始抄了家伙咋咋呼呼的登船,不多时一百多海匪便分乘了五条船,起锚扬帆开始缓缓的驶出了水寨,升起了满帆,吃足了风之后,骂骂咧咧的朝着远处海面上的那条船追了过去。 当五条船驶出了水寨之后不久,海面上那条在水寨外兜了好一阵子圈子的船,便也开始起帆,吃上了风之后,便缓缓的驶离了黄龙岛。 很显然那条船应该是看到黄龙岛驶出了五条快船,朝着它赶过去了,这会儿是准备掉头逃跑了。 混海蛟的五条快船出了水寨之后,立即便拉起满帆加速朝着那条身份不明的船追去。 而那条船看到这五条船散开,像是张开网一般,朝着它罩过去的时候,也开始起帆加速,开始向远处奔逃而去。 五条混海蛟手下的快船,很快就追着那条船消失在了海平面,向着西北方向顺风而去。 这个时候,一个混海蛟的手下忽然间皱着眉头,凑到混海蛟身边,小声对混海蛟说道:“将军……哦不!大当家!在下刚才在想,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呢?那条船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可疑了!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专门派那条船来吸引咱们派船追它,然后在某个地方设伏?” 混海蛟听罢之后,悚然一惊,脸色顿时就变了,双眼闪烁着凶光,盯着那条船消失的方向,稍微沉吟了一下厉声说道:“全都上船!随我一起追!” 于是黄龙岛水寨立即便锣声大起,原本在岸上的海匪们听到锣声,纷纷都窜了起来,抓起他们的家伙,便朝着码头大呼小叫的奔去,乌泱泱的挤上船,然后在混海蛟的率领下,一条接着一条的起锚扬帆驶出了水寨,开始朝着那条神秘船只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这个过程虽然说起来很快,但是从第一波老蛇率领的五条船出海,到混海蛟率领剩下的船做好准备驶出水寨,中间却已经起码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混海蛟自从在余家台失去了他的那条座船之后,便痛彻心扉,后来带了几条船从鹰游山岛逃出来,逃到海中洲之后,便一直在寻觅一条称心的船。 可是现在能比得上他那条座船的船,实在是太少了,在他眼里,他被烧掉的那条座船,就是这世上最好的船。 直到他和投靠的那个九爷火并之后,杀了那个九爷,吃掉了九爷的部分势力之后,这才从九爷手中夺了一条稍稍满意的船,当成了他的座船。 这条船是一条千料快船,乃是九爷在一个船寮专门订造的双桅快船,船是用上好的荔枝木、铁力木和柚木建造而成,船体十分坚固结实,必要的时候可以撞击敌船,而且还不惧白蚁。 这条船虽然算不上很大,只是一条双桅船,但是用的船帆却比普通船帆要宽大,船帆面积大,船体也比较狭长,所以这条船的船速在目前的海船之中,还算是比较快的,即便是赶不上之前混海蛟用的那条快船,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混海蛟对九爷的这条专门订造的座舟还算是满意,便将这条船作为了他的座船,还给他的这条船起了个船名,就叫海蛟号。 混海蛟一马当先率领着剩下的十余条手下的船,驶出水寨,乌泱泱的扬帆朝着老蛇追着的那条船离开的方向也追了下去。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倾巢而出 混海蛟站在船上,脸臭的像是吃了翔一般,这半年来他可谓是诸事不顺,在海州那边,居然会被官府设套给坑了,后来他仔细想想,一定是他身边的人出问题了,要不然的话,官府为何会提前知道他打算袭击余家台,在余家台设伏? 可是想明白这一点,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好不容易在海州那边打开的局面,一夜间就付之东流,还把他那条爱船给毁了。 好不容易在海中洲这边站稳了脚跟,随后而来的就是黑鲨这些地头蛇对他的排挤和煎迫,想要把他给吃掉亦或是再把他从海中洲这里赶走。 当初他到海州的时候,就是看上了海州那边没有大股的海贼势力,所以想要避开海中洲这边,在那边先发展起来,然后再到海中洲这边跟本地的这些海寇们抢地盘。 现在他被迫来了这里,谁都想欺负欺负他,这让混海蛟很是愤怒。 他也曾经想过合纵连横,拉两个势力联手对付黑鲨,把黑鲨干掉之后,逐步蚕食掉其他势力,最后成为这一带的海上之王。 可是万没想到的是,本地的几伙势力,因为他干掉了九爷,都对他深怀戒心,不肯与他合作。 这根本就不是他以前所设想的那样,因为海州那个新任的刺史徐淼的出现,把他之前一切的计划都给打乱了,以至于现在让他即便是来了海中洲一带,干掉了那个九爷,也成为了这里几伙海寇的眼中钉。 一想起来那徐淼,他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潜回海州,把那个徐淼给弄死。 想起徐淼他就想起了自己那条船,因为那条船上,有几架床弩,是他的看家宝贝,海寇之中船上能装有床弩的,实在是寥寥无几,他就是依靠那条船上的几架床弩,才能在海州的时候耀武扬威,无人敢和他对着干。 现在那条船却因为那个姓徐的毁于一旦,连带着船上难得的几架床弩,也被付之一炬,现在想要再搞几架床弩,实在是难上加难。 所以他一想起这些事情,就恨得咬牙切齿,很想用行刺的手段,去把那个姓徐的给干掉。 为此他前段时间派人回海州搞事情的时候,提前先命人去打探过有关徐淼的情况,结果去的手下暗中盯了徐淼几天之后,却发现徐淼身边总是跟着几个护卫,而且他的那些护卫,都十分精悍警惕,看起来不少都是老军,其中还不乏有些高手。 所以想要行刺徐淼难度不小,于是混海蛟听了之后,暂时打消了去行刺徐淼的念头,打算先把黑鲨的事情给解决了再说。 现在黑鲨居然派船逼到了他的家门口,大鸣大放的堵在他家门口来盯着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而且这还极可能是黑鲨的计谋。 既然这样了,那就只能和黑鲨彻底撕破脸,跟黑鲨拼一场了,虽然黑鲨的实力比他强,但是想要把他这些船和手下都给吃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混海蛟觉得,他也不是没有一点胜算,因为黑鲨虽然实力要强过他,可是手下却没有他心齐,黑鲨的手下,也大多都是小股海寇收拢在一起,听命于黑鲨的,属于是松散的管理。 这有点像是他在海州时候那种管控手下的方式,但是这种方式大家一起发财的时候还行,如果真的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就不见得都会真的拼命了。 而他现在则是牢牢的控制着所有的手下,他的亲信分派到了每条船上,控制着每条船,如果打起来的话,肯定会竭尽全力为他拼命的。 一旦要是打起来的话,只要扛住最初一段时间,狠狠的干掉几条黑鲨的船,那么黑鲨的手下见到他们拼命了,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不太可能为黑鲨拼命,到时候就可能会纷纷走避。 黑鲨就算是实力比他强,也不见得就真的能打的赢他。看书喇 只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疤脸带的那几条船还没有回来,使得他的实力又被削弱了一些,只希望这次如果真的是黑鲨设伏想要坑他的话,带来的船也不太多,让他能有机会与之拼上一场,杀一杀他的威风。 混海蛟在这个时候,还是有点底气的,因为他认为这次自己看破了黑鲨的阴谋,倾巢而出,只要黑鲨不是倾巢而来,那么他便有把握,让黑鲨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不能坑到他,还被他给打的满地找牙铩羽而归,改变目前对他不利的势头。 想到这里,混海蛟脸上露出了阴狠的冷笑,下令各船加速,赶上前面的老蛇他们。 但是这会儿老蛇却正带着五条船,气急败坏的跟在海鹄号的屁股后面,在海面上到处兜圈子,缓缓的向着马头岛一带靠近。 自从老蛇奉命率领五条船出来追杀这条该死的船之后,便始终抓不住这条船。 这条船的船速,似乎总是比他们快了那么一点点,无论他们怎么调整船帆,变换路线,都一直堵不住这条该死的船。 那条船像是一条泥鳅一般的滑溜,总是能利用它的灵活性,躲开这五条船的兜截和包围,耍的老蛇带的这五条船上的海寇们团团转。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便跟着海鹄号在远离了黄龙岛之后,改变了航行的方向,朝着马头岛那边驶去。 期间在接近的时候,老蛇他们清楚的看到那条船的桅杆上,挂起来的确实是黑鲨的旗号,这就说明那条船确实是黑鲨的手下,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外号老蛇的这个混海蛟的手下,气的脸色铁青,咬着牙发誓今天一定要堵住这条船,把这条船上的那些黑鲨的手下都给活剥了皮不可。 于是他指挥着五条船散开呈扇形,死命的吊在海鹄号的屁股后面,不追上海鹄号誓不罢休。 徐淼在海鹄号上乐开花了,站在船尾看着跟狗一样追着海鹄号屁股的那五条混海蛟的船,一脸的兴奋加得意。 徐淼之所以死乞白赖的要亲自率队出海,其实根子还是在他从小的梦想上,后世的他作为一个内地人,始终非常向往大海,幻想着自己能有朝一日驾着大船,在大海上劈波斩浪。 但是理想永远是理想,他始终没有机会成为一个水手,更不要说是船长了,他仅仅只是去过大海边上,看过大海而已,充其量也就是坐过两次渡轮,除此之外,便再和大海无缘了。 后来他喜欢上了制作各种模型,于是便做过一些船模,他又偏偏喜欢老式的帆船模型,做梦都梦到过自己像加勒比海盗一般,像杰克一样,指挥着黑珍珠号纵横大海,可是在后世那也只能是做梦而已。 但是他的梦想没想到却能在这一世得以实现,到了大唐之后,靠着剽窃后世所学,他混成了侯爷,呃……好,现在又成了伯爷了!不说这个!而且他靠着小聪明,鼓捣出后世的各种东西,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又被放到了海州,到了海边,终于可以实现他指挥着属于他的船只,甚至是属于他的船队,纵横大海之上。 虽然他现在是官,不是海盗,但是却不妨碍他指挥着他的战船,在海上劈波斩浪,和风斗和浪斗,还能和海盗争斗。 好不容易他拼凑起了一支船队,第一次正式出海剿匪,他岂能老老实实的呆在海州的岸上,等着手下替他来进讨混海蛟那个混蛋。 如果他不能带着属于他的船队,亲自参与这次对混海蛟的进讨,他宁可老老实实回长安呆着,谁爱在这鸟不生蛋的海州,天天钓鱼呀? 现在他终于梦想成真,看着屁股后面像疯狗一样追着他的海鹄号跑的那几条海盗船,兴奋的都想扯着嗓子学几声狼嚎。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一群猥琐的家伙 这帮海盗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蛋,这么笨的计策都能上当,愣是派出这么几条船出来撵他。 而且率队的那个海盗的头目,一定是个猪脑子,到现在都没看出来,他是在故意溜着他们玩儿,追了这么老半天,还不肯撒嘴,依旧像疯狗一样在死追不放。 这就不能怪他损了,谁让这帮家伙这么蠢呢?于是徐淼传令,让船上的缭手和舵手掌握好速度,继续吊着后面那几条海盗船,别让他们跑丢了。 海鹄号在徐淼的命令下,故意减速了一点,渐渐的那五条海盗船开始拉近了和海鹄号的距离,于是五条海盗船上的海盗们都兴奋了起来,似乎看到了追上海鹄号的希望,一个个呜哇乱叫,在船上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对着海鹄号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率队的老蛇更是两眼放光,一直催促缭手们把帆吃足风,再快一点,追上前面那条该死的船。 眼看着五条船渐渐的对海鹄号形成了兜截包围之势,这时候马头岛也已经出现在了前方。 就在几条海盗船拼了老命想要围住海鹄号的时候,海鹄号却又缓缓开始加速,试图再次甩脱这五条海盗船。 徐淼在船尾看着本来已经距离海鹄号很近了的那几条海盗船,嘎嘎怪笑,还十分猥琐的扭过头,撅起屁股对着狂追他们的海盗船,拍着自己的屁股大叫着:“来咬我呀!快点追上来咬我呀!你们有本事倒是追上来呀!嘎嘎……” 船上的一大帮水手们,看着船尾狂扭屁股的徐淼,都是一脸无语,这位刺史大人好像跟平时他们印象中的那些大官们有点不太一样,这货是不是有点太贱了?不带这么调戏人的! 不过嘛!好像大家伙都很喜欢!于是便有人也学起了徐淼,对着追他们的海盗船撅着屁股,拍着屁股大叫了起来:“你们来咬老子呀!来呀!”然后再疯狂扭几下屁股。 虽然这会儿距离还有一点远,看不清船上人们的眉眼,但是却可以看到海鹄号一帮人撅着屁股,对他们扭屁股。 虽然他们不太明白,那帮人撅着屁股,又是拍屁股又是扭屁股的是在做什么,可是只要不是傻子,这会儿也看得出来,那条船上的混蛋们,这是在羞辱他们。 人怎么能这么贱呢?拖着他们在海上已经溜了好一阵子了,可是那船上的那帮混账,却还用如此猥琐的动作,来羞辱他们。 于是海盗们顿时就彻底气疯了,一个个气的哇哇大叫,持弓或者持弩的海盗,这会儿也不管目前双方距离够不到那条船,纷纷开弓放箭,甚至有蠢货被气的把手里的投枪都对着海鹄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投掷了出去。 然后那些海盗就看到自己射出的弓箭或者弩箭,还有他们扔出的投枪,就这么远远的落入了海中。 这样的举动非但没有能震慑住那条船上的混蛋们,反倒是引起了他们更大的嘲讽,有几个家伙,甚至直接站在船舷上,掏出家伙,朝着追赶他们的海盗船撒尿。 此时他们一时兴奋之下,都忘了船上还有刺史大人的如夫人在呢!看到这一幕,气的徐淼差点把几个站在船尾船舷上,朝着海盗船方向撒尿的家伙们给踹下船去。 扭头扫了一眼,看到公孙婧这会儿已经因为他猥琐的动作,实在是没脸见人,羞的捂着脸逃回了船舱,这才放心了下来。 幸好这会儿张甚还算是保持着清醒,厉声喝道:“你们他娘的干什么?想死吗?不记得如夫人还在船上?再敢露家伙,老子现在就给你们切了,把你们这帮王八蛋送去当太监!” 正站在船舷上撒欢的几个得意忘形的家伙,顿时吓得一激灵,这才想起来这次船上可是还有刺史大人的如夫人在呢!于是撒了一半,就生生被他们掐断憋了回去,提起了裤子。 然后赶忙提着裤子跳下船舷,做贼心虚的偷眼扫了一下甲板上,在没有看到公孙婧这位如夫人之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张甚就窜过去,照着他们的屁股一人狠踹了一脚,差点把他们给踹的尿裤裆里,一个个灰溜溜的夹着腿,赶忙躲到了一旁。 彻底被气疯了的海盗们,这会儿脑子里基本上都快是一片空白了,满脑子都是追上那条该死的船,把船上那些藐视他们的混蛋们都给砍死。 可是偏偏双方的船速差不多,那条船时快时慢,每每在他们快要追上的时候,速度就能快一点,让他们始终咬不住它。 这时候也有海贼察觉到有点不对,那条船似乎是故意在溜他们,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便想要劝一劝领头的那个外号老蛇的家伙。 可是奈何这会儿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头的人,和老蛇并不在一条船上,而且这时候海上的通讯方式仅限于鼓号和极其简单的旗号,根本传达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而老蛇这会儿被气疯了,只顾着带着头狂追前面那条船,根本不给他们劝说的机会。 于是大家伙便只能继续追,眼瞅着前方出现了马头岛,终于老蛇有点察觉到了事情有点不对。 他这会儿开始意识到,那条船似乎是有意在把他们朝着马头岛这边引,于是他连忙举目朝着马头岛方向眺望,想要看看马头岛四周有没有其他船只。 但是他眼睛瞪得老大,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却看不到马头岛那边有何异状亦或是有什么船只的踪影。 而前面那条船这会儿却又开始慢了下来,和他的这条船越来越近。 老蛇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带的这五条船,都是快船,就算是黑鲨在马头岛设伏,这会儿也没看到有船,想来即便是有埋伏,也没几条船。 一旦见势不妙的话,他大不了带着自己这边的五条船掉头就跑,凭着他们船小还都是快船,对方想要把他们给包围吃掉,也不容易。 于是老蛇眼看着那条船又开始慢下来,距离他的座船越来越近,于是咬了咬牙,吩咐一声小心,便继续紧追前面的那条船。 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前面那条船似乎跑不快了,终于老蛇的船追到了那条船的一箭之地的距离内,在老蛇的怒吼声中,船上几个弓弩手纷纷开始再次向那条船放箭。 而且这次他们居然放的是火箭,也就是在箭头上裹上一些布条,沾了火油,点燃之后朝敌船发射,目标不是射人,而是敌船的船帆。 这时候的船帆,其实大多并不是用布料制作而成的,而是采用的竹篾编制而成的,这种竹篾编制的船帆比起麻布要更耐用更结实一点,缺点却是相对来说船帆重量比较大,吃风能力要弱一些。 不过相对于耐用和结实来说,绝大部分船还是采用的竹篾编制的船帆。 海鹄号则是一个例外,徐淼不差钱,所以便为海鹄号和其它船定制了大批特制的厚麻布,这些麻布用更粗的麻线织就而成,一匹布比普通的麻布要重一到两倍,自然而然结实程度也远超普通麻布,更耐撕扯,强度更大。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郑康发威 徐淼要不是因为现在棉花种植的还不够多,而且品种也不太好,眼下还没有彻底形成大面积的种植规模,现在主要也就是徐家在大面积种植,与之交好的一些勋贵家,也有种植,徐淼还让一些临近徐家庄子的农户种植,产出的棉花徐家全部收购。 现在徐家的棉织品,并不是以棉布为主,现在的织出来的棉布,因为棉花的品种以及纺织技术原因,质量并不太好,所以现在还在进行摸索改进织机以及纺织技术,棉花的产量也限制了大批量生产。 现有的棉布,主要被徐淼用来给自家人做秋冬贴身的内衣穿,比起麻布的衣物要柔软暖和舒适许多,另外就是作为军需品,供应给兵部,做成绷带,另外一些棉花被脱脂之后,做消毒棉之用。 但是现在徐家的棉花,最重要的产品却是用来制作棉被、面褥还有棉衣棉裤棉袍这样的御寒之物,销路奇佳,但凡试用过的人家,都纷纷订购,价格即便是再高,都趋之若鹜。 这玩意儿冬天盖着比起目前的那些御寒用的棉衣棉被都要舒服,而且保暖效果也是最好的。 但是想要把棉花弄成松软舒服的棉衣棉被,却是个技术活,因为根本没有人懂得弹棉花这个工艺。 徐淼也是在徐家开始扩种棉花之后的第一年,兴冲冲的想要用棉花给自家做几床棉被,这才想起了弹棉花这件事。 虽然他没干过这活儿,可是依旧还是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让木匠做了个弹棉花的东西,把棉花探好,拎着棒槌嘣嘣嘣的一阵胡弹,给家里的女人们展示了一下大致怎么弹棉花之后,搞得满头都是棉絮就扔了家伙不管了。 徐淼开始还没当成回事,可是这件事却被公孙婧认为,此乃是徐家的不传之秘,必须只有徐家的人才能知道这弹棉花的技术,于是便在徐家下了封口令,不得任何人将弹棉花这件事传出去,徐淼也不成。 而且公孙婧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揪住徐淼的耳朵,逼着徐淼必须发誓,不出去大嘴巴把弹棉花的这个技术乱说出去,在徐淼赌咒发誓之后,这才允许徐淼敦伦一番。 于是弹棉花这个技术,居然就成了徐家的不传之秘,后来送了一些棉被棉褥出去之后,与徐家交好的一些勋贵人家,甚至是长孙皇后开口问徐淼要这如何将棉花弄得这么松软的法子,徐淼谁都没给,还被长孙骂了一顿,说他这个混蛋不识好歹。 但是徐淼还是梗着脖子扛住了,把这门生意算是留给了自家老婆们! 文秀儿嫁入徐家之后,成了后宅的老大,听说这门生意之后,也是把这生意看得死死的,谁都不给,徐家的朋友要的话,送几床被褥都没问题,但是弹棉花的法子却打死不给。 也有人觉得买不划算,自家反正也种了一些棉花,于是便自己试着弄几床被褥,结果自己家弄出来的被褥,怎么都做不到如同徐家所产的棉被棉褥那么松软,棉絮还疙疙瘩瘩的,不管是铺还是盖,都不舒服,却又想不通为什么,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徐家订购。 徐淼倒是想把帆布这种东西现在就弄出来,但是帆布的纺织方法还在摸索之中,估计最早也要在等一年,棉花种植面积才能基本上满足大批生产棉布,帆布纺织的技术突破,也最少需要一年。 眼下他只能定制一些厚实的麻布来临时顶一下,等帆布研制成功之后,再给船上更换上帆布制作的船帆。 今天老蛇命人发射火箭,就是打算把海鹄号的船帆先给点燃烧了,这样的话,海鹄号就跑不掉了。 可是几支弓弩发射的火箭飞到海鹄号上之后,却立即被吊斗里的斗手,一桶水泼下去,便把船帆上钉的几支火箭给浇灭了,船上还有双人压杆式的人力水龙,两个人在两侧用力来回压下压杆,靠着下面的活塞,将水压入到唧筒之中,一个人用唧筒便可将水喷到挺高的地方,这也算是徐淼的最新发明之一了。 人力水龙这东西徐淼也是“发明”了有几年了,自从徐淼升官封爵之后,有了自己的大宅和庄子之后,因为现在的房屋结构,都是木质结构,存在很大的失火隐患,所以徐淼对于自家的防火问题很重视。 而这个时代灭火,靠的还是人力拎着水桶泼水,或者用钩杆勾掉着火的房顶,抑或是用麻搭之类的东西扑打,最有效的法子不过是用皮子或者猪尿泡缝的水囊,扔到火场之中,这样的灭火效率极低。 为了防止自己的老窝失火,于是徐淼大笔一挥,便绘制了一张图纸,吩咐家里的工匠按照图纸制造了人力压力式水龙,摆在家里各处,做灭火之用。 这种人力水龙两个人卯足力气玩儿命的压的话,能把唧筒喷出的水流,压的喷到十余米高,水流还是连续的,灭火效率得到了大幅提升。 徐淼于是便将这东西献给了李二,先是给皇宫打造了一批,后来开始给长安各坊也配置这种人力水龙车,专司用于灭火之用。 到了海州,徐淼自然少不了给自己的船上装备上这种水龙,不但可以用来灭火,还可以在船只漏水的时候,将底舱的水给抽排出来。 除此之外,徐淼还利用后世所知,给船上配上了一些堵漏的东西,必要时候可用来进行封堵船体破损之处,总之船上的损管设施,可以说是目前所有船上最为齐备的了。 贼船上射到海鹄号的零星火箭,迅速便被全部扑灭,并未给海鹄号造成什么损失。 徐淼本来还站在船尾看热闹,当看到追上来的贼船开始向海鹄号放箭的时候,虎子等护卫立即呼啦啦冲上来,个擎了一个方盾挡在了徐淼身前,以防徐淼被流矢射中。 看到贼船向海鹄号放箭,徐淼制止了船上的一众人等抄硬弩反击,而是只允许郑康还手。 郑康得令之后,双脚在船上扎住马步,稳住身形,挽弓搭箭嘎吱一声将手中强弓拉开成满月状,对着追上来的贼船瞄准了一下,松手便射出了一支雕翎箭。 那支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奔贼船而去,一个站在船头,咋呼着朝着海鹄号放箭的海贼,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支箭,突然间就觉得咽喉一震,接着就被这支箭所携带的巨大力量带着仰面朝天倒在了船上,然后一声没吭就睁着眼剧烈的抽搐了起来。 这支箭射的又很有准,直接贯穿了他的脖子,不但撕裂了他的食道气管,还直接贯穿了他的颈椎骨,让他顿时全身瘫痪,手脚都失去了知觉,只能拼命的扎眼,连一声惨叫都无法发出,只能眼睁睁的逐渐失血窒息而死。 郑康肩宽背阔,膂力惊人,别看身材并不算非常壮,可是双臂的力量却非常足,开得了硬弓,同时这家伙居然上了船之后,也不晕船,在摇晃的船上活动自如,照样箭法如神,让有些晕船的虎子和张甚都眼红不已。 郑康一箭得手,便紧接着又连发三箭,追近的贼船上,随着弓弦响声过后,便立即有四个贼人的弓弩手纷纷惨叫着中箭翻倒在了甲板上,一个家伙干脆中箭之后,一头就栽入到了大海之中,水面上只是冒出了一小股血色,很快就沉了下去。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绝望 老蛇这会儿已经是目呲欲裂了,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这可能不是黑鲨的船,这倒是更有点像是官船,也只有官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船上装上床弩这种大杀器,在大海上招摇。 黑鲨是绝对弄不到这么多床弩的,即便是弄得到,他也不敢给他的船上都装上这种大杀器。 所以对方的身份这个时候已经是昭然若揭,他们不是黑鲨的人,而是官船,他们被官府盯上了,派了官船来找他们麻烦来了。 但是这会儿想明白了也有点晚了,老蛇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命舵手操舵,全速从包围圈里冲出去,这会儿也别管什么还击不还击了,能跑掉就算是他们烧高香了。 于是五条贼船,这会儿都如同受惊的驴子一般,开始纷纷加速试图冲出包围圈。看书喇 而接近他们的那些海巡司船上的水手们,却不会对这些家伙客气,床弩、弩炮、强弩一起开火,朝着临近他们的贼船开始发射。 一时间胳膊粗的巨箭,还有强弩射出的弩箭,甚至床弩发射的石弹,纷纷向着贼船射去。 床弩的巨箭都用的是铲形箭,只要命中贼船,就如同巨大的铁凿一般,便立即能在贼船上凿出一个大窟窿,击中船舷,船舷便立即会被击垮一块,命中船体,立即就在船身上凿出一个大窟窿。看书溂 如果是运气够好,能命中贼船的桅杆的话,那么甚至能把桅杆给直接斩断,即便是斩不断,也能在桅杆上斩出一个很大的缺口,如同被巨斧斩了一斧一般,威力甚为恐怖。 如果巨箭好死不死的正好命中贼人的话,那么这个贼人便会当场分尸,死的惨不忍睹。 强弩的弩箭则如同飞蝗一般的飞向贼船上的贼人,射的那些贼人在船上呜哇乱叫着四处乱窜。 反击是不可能反击的,这会儿他们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船舱都不敢进,因为进去一旦船沉了,就会被闷在船舱里逃不出来,这会儿谁下舱谁是找死,他们只能在甲板上抱头鼠窜,找木板什么的东西遮挡身子,寄希望于这些乱七八糟的木板能救他们一命。 可是让贼人们想不到的是,官船上那种有点像是床弩的东西,居然没发射巨箭,而是发射的石弹,那些甜瓜大小的石块只要砸到贼船上,立即便把贼船砸的碎木乱飞。 这些石块的速度很快,但凡是命中船体登时就能砸出一个大窟窿,砸中船舷立即就把船舷砸碎一大片,船上的船搂挨上一块,立即被砸的四分五裂,甚至砸到船帆上,船帆一样也被砸出大窟窿。 至于砸中了人的话,那么比起被巨箭射中还要惨,登时便能把人砸的血肉横飞,生生被疾飞的石头砸得稀烂,那死相更是惨不忍睹到了极点。 但是这时候得理不饶人的海巡司诸船上的水手们,这会儿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一般的,抄着手中的强弩一个劲的朝着贼船上猛射,打的贼船毫无招架之功,贼人更是死伤惨重。 一条贼船船身处接连被巨箭和石块命中,被捅了几个大窟窿,船体出现大量裂纹,海水立即便开始涌入船舱之中,受损的船体渐渐承受不住压力,开始更加迅速的崩裂。 最后船舱里涌入了大量的海水,船渐渐的开始倾斜,船帆也被一支巨箭射中,帆索被截断,船帆夸嚓就掉落下来,又砸在船上,船立即就斜着躺在了海面上。 船上的残存的海贼们立即纷纷跳入海水之中,开始拼命挣扎呼救求饶,希望官船上的人能救他们一命。 有的海贼仗着水性好,不想落入官府手中,在海水里扎了个猛子,一猛子钻出老远,浮出水面之后,喘口气,继续扎猛子潜泳,试图游到不算太远的马头岛上,上岛躲藏起来。 但是这会儿想要逃走,根本就不可能,船上早有人端着强弩盯着他们了,当他们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立即便会有弩箭朝着他们射去。 几个试图潜水逃走的海贼,纷纷被疾飞而来的弩箭射中,惨叫一声海面上便冒出了大量的鲜血,受了重创的海贼渐渐的就停止了挣扎,缓缓的沉入到了海水之中。 徐淼这次没让船队使用火油弹,因为火油这东西眼下很难搞,虽然他从长安带来海州了一些,但是数量并不是很多,现如今大唐产油的地方又很少,就算是他知道后世有些油田的位置,但是以现在的技术,也打不出油井,把石油从地下抽出来。 所以火油还是很金贵的,能少用还是少用,倒是弩箭和石弹这东西,相对更容易获取,现在有圆棒机,制造起来也方便多了,可以可劲的造便是了。 火油弹必须要用在刀刃上才行,比如遭遇强敌的时候,使用火油弹才能起到起效。 五条贼船被海巡司的船队打的是屁滚尿流,徐淼咋咋呼呼的指挥着海鹄号,愣是又撞毁了一条贼船,将其拦腰撞烂,顿时四分五裂的散了架。 最后只有老蛇仗着高超的驾船技术,踹开了舵手,亲自操舵冒着海巡司船上射来的矢石,勉强突出了包围圈,仓皇向着黄龙岛方向逃窜而去。 老蛇和他船上的手下,还没来得及暗自庆幸,便有人惊恐的指着他们背后惊呼道:“那条船又追上来了!好快!” 老蛇扭头向后望去,眼珠顿时瞪大了起来,因为今天把他们引导这里的那条怪船,这时候正在乘风破浪的快速朝着他的船追来,速度远超过了他的这条座船。 现在他才明白,为何官府会让这条船假扮成黑鲨的船做诱饵,吸引他们来追了,原来人家有足够的把握,让他们追不上,之所以一路被他们咬着不松,根本就是人家在像是遛狗一样的在溜着他们玩儿。 这船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快的超出了他们对目前所有海船的认知,本来他们自己的这条船就算是快船了,在海上一般情况下可以轻松追上其它海船,而他们的这种船,却可以轻松甩掉追他们的船。 即便是有时候在海上遇上了水师的战船,他们也照样可以凭借着微弱的船速优势甩脱追杀。 可是身后这条怪船,却明显速度超出他们很多,这时候正在快速的追近他们的这条船。 老蛇这时候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跑不掉了,而且刚才他也看到了,这条怪船非常坚固,居然敢于采用冲撞的战术,直接撞烂了他手下的一条船,而它却屁事没有。 而作为老海贼,老蛇很眼下在海上发生冲突的时候,不到生死关头,一般情况下很少有哪一方会轻易采取冲撞的战术,因为那样做即便是用船首撞击敌船的船身,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就算是把敌船给撞烂了,往往自身的船也会严重受损,轻则漏水,重则可能也会沉掉。 可是他刚才却眼睁睁的看着这条怪船,一下就把他手下那条船拦腰撞烂,而它却屁事没有,这就说明这条船非常坚固,根本不惧和其它船硬碰硬的撞船。 这条船绝对是目前海上的一头怪兽,根本不是他这条船能对付的,想要干掉这条船,除非是很多船围住它,然后跳帮杀光这条船上的人夺船,亦或是靠近之后,朝这条船上扔火油罐,把这条船给烧毁。 这里他想的火油罐,可不是徐淼手头的那种火油罐,常人所说的火油,其实就是普通的动物油脂,海边会是用一些鱼油,而徐淼手头的火油,却是汽柴油混合物,燃烧性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惨烈的死法 眼看着那条怪船飞速追来,老蛇彻底绝望了,心知今日逃是逃不掉了,他于是终于放弃了逃走,歇斯底里的拎起一柄斧头大叫到:“弟兄们,今天咱们跑不掉了!只能跟他们拼了! 跟着老子,等他们靠近的时候,跳过去杀光他们,夺了这条船,咱们便再不用怕谁了!杀光他们!” 船上这会儿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海贼,一个个惊惧的看着那条越追越近的怪船,眼神之中透露出既恐惧又贪婪的神色。 作为在海上讨生活的海匪,他们深知一条好船对他们的作用,如果能拥有这样一条好船,那么他们便能成为海上的王者。 以后架着这条船,他们在海上便再无什么忌惮,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想走就走,谁也追不上他们,想要劫船的话,同样谁的船也难以逃脱他们的追杀。 如果真的拼命能把这条船夺过来的话,那么这次他们就发达了,所以虽然他们很恐惧,但是面对着要落到官府手中,可能会被“戳死”在木桩上的下场,这些残余的海匪们,还是鼓起了最后一丝血勇,咬着牙跟着老蛇举起手中的乱七八糟的武器,开始嚎叫了起来。 徐淼用单筒望远镜把这条贼船上贼人们的表现看的清清楚楚,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到了这会儿这帮贼人还贼心不死,想要做困兽之斗,那么他就成全了这帮不自量力的蠢货好了。 “全速追上去,两发火油弹攻击!不要让他们靠上咱们,烧死他们!”徐淼阴笑着厉声对船上的手下们叫到。 船上的水手们哄然应命,齐齐叫了一声喏之后,便开始做起了准备,船首和船尾的两架弩炮,各准备好了一个火油罐,给弩炮上好了弦之后,便开始瞄准越来越近的那条贼船。 至于其他人这会儿也纷纷抄家伙,准备好了强弩。 但是也有一些二百五,就比如虎子、胡昊还有熊展这类莽汉,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拎起了刀斧,一个个兴奋的凑到了船边,准备靠近敌船的时候,跳过去干他们。 就连公孙婧也收拾的利利索索,持着宝剑,挎着刀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徐淼看到这帮家伙的样子,一脚就蹬在虎子的屁股上,把虎子从船舷边踹开了,接着一脚又踹在胡昊的屁股上,胡昊也嗷一嗓子趔趄着逃开。 徐淼接着就又飞起一脚,踹在了熊展的大屁股上,结果没踹动,自己踉跄着摔了个四脚朝天,这家伙太重,下盘又太稳,像个人形怪兽一般,徐淼的身子板踹上去没反应。 “你们是不是傻呀?上船就忘了我以前的交代了吗?能用弓弩解决的事情,绝对别跟敌人对砍!老子的人性命都精贵,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都退一边去,给弩手腾地方!” 徐淼很没面子的爬起来,气急败坏的指着这帮二货厉声骂道,船上原本稍稍有点紧张的气氛顿时就烟消云散,引起了一阵哄笑之声。 熊展也不恼,挠着头说道:“我用不了弓弩,没准!要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就没用武之地了吗?” “那是屁话,你这种猛人,就是要在关键的时候用的,攻上黄龙岛的时候,自会让你砍个痛快!现在去一边呆着去!” 于是熊展和虎子他们只能灰溜溜的让到了一旁,此时两船已经接近到了一箭之地的距离上了。 老蛇红着眼,站在船舷,举着一个藤牌恶狠狠的盯着海鹄号,他的心这会儿已经沉到了谷地,厉声大吼道:“有种就靠过来!跟老子真刀真枪拼一场!我才敬你们是条汉子!来呀!” 徐淼嘴角抽了抽,掏了掏耳朵,露出了一脸嫌弃的神色:“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傻叉?老子能射死你凭什么靠过去跟你们拼刀子?射他!” 徐淼一声令下,船上的床弩和弩炮便立即一起发射,两个火油罐外加两支大箭呼啸着就飞向了老蛇的座船。 在这样的距离上,只要操作床弩和弩炮的射手不是瞎子,就断无失手之理,转瞬间两支巨箭就在那条船的侧后方船舷处开了两个大洞,接着火油罐便在那条贼船上腾起了两团烈焰。 火油罐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贼船的船搂上,瞬间猛火油飞溅的到处都是,转瞬间便腾起了烈焰,贼船上的贼人立即就被烧的吱哇乱叫的开始乱窜了起来。 老蛇狼狈不堪的打着滚躲开了火焰,破口大骂了起来,接着就是一片飞蝗一般的弩箭向着这条贼船上飞了过去。 贼船上剩下的十几个贼人,顿时便如同蹦迪一般的在船上抽抽了起来,纷纷惨叫着被射翻在了甲板上。 郑康站在船搂的高处,摆了个酷酷的pose,持弓缓缓的瞄准贼船,硬弓被拉成满月指头轻轻一松,一支雕翎箭便快如闪电般的飞了出去。 老蛇举着一个藤牌,在船上狼狈的遮挡着弩箭,但是藤牌却没挡住全身,肩膀胳膊露在外面,郑康那支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的又准又狠的便顶在了他的肩膀上。 老蛇啊的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靠在了船搂的船板上,藤牌吊在了甲板上,接着郑康又是一箭射去,不等这老蛇反应过来,又一支利箭便狠狠的射中了他另一侧肩膀,透过他的肩膀,直接把他钉在了身后的船板上。 老蛇瞪着猩红的双眼,惨嚎了起来,试图用另一只手掰断箭杆,可是另一只手的肩膀也已经中箭,根本抬不起来,只能被钉在船板上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谁知道郑康却并没打算放过他,接着一箭又一箭的射向了那个老蛇,眨眼间几支箭便分别钉在了老蛇的大腿、胳膊上,箭箭都是直接贯穿,将老蛇死死的钉在了船板上,只能拼命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而这个时候,原本海贼们准备的火油罐,这时候也被船上的大火给引燃了,罐子里的鱼油被火烧了一阵之后,轰的炸开,顿时让贼船上的火势猛地又窜起老高。 此时船上的贼人们,除了几个为了活命,从船舷另一侧跳入海中之外,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了。 受伤的海贼,被大火烧的撕心裂肺的惨叫着,此时负责指挥弩手的郑康早已下令停止发射,冷冷的看着被牢牢钉在船上的老蛇。 老蛇这会儿疼的浑身哆嗦,牙龈都咬的出血了,双眼通红,如同毒蛇一般盯着海鹄号,一嘴的鲜血歇斯底里的吼叫道:“你们是谁?为何如此待我?” 但是海鹄号上的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却没人搭理这个家伙,都在看着大火朝着老蛇慢慢的烧过去。 当火势接近老蛇的时候,老蛇脸上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他很清楚被活活烧死是什么滋味,开始慌张了起来,对着海鹄号大吼道:“你们算不上好汉!有种的就给我一个痛快,把老子射死!” 但是海鹄号的人却依旧没人搭理他,都继续趴在船舷上看热闹。 当火势越来越近,烤的老蛇皮肤剧痛的时候,老蛇终于怂了,原本看着像是一条汉子的他,这会儿开始哀求了起来:“不管你们是谁,求求你们了,给我个痛快!射死我!” 可是海鹄号依旧没人搭理他,都继续这么嘻嘻哈哈笑着看着火势向着老蛇蔓延过去。 老蛇终于开始再次惨叫了起来,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身边,烧的他皮肤滋滋冒油,疼的他发出了歇斯底里非人一般的惨叫声。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正主到了 船上的人,除了徐淼的护卫和水师老卒之外,新水手全都是来自海州沿海一带的人,对混海蛟这伙海寇可谓是深恶痛绝。 在剿灭了鹰游山岛之后,他们了解到了更多这些海匪们在鹰游山干的恶事。 这些海匪极其残暴,不但糟蹋女人,还以折磨掳到岛上之人为乐,甚至以杀人为乐,想出了很多极其残忍的法子来把人慢慢折磨死,手段残忍至极,别说亲眼所见了,只是听听都让人不寒而栗。 甚至有个别海匪,还以食人肉为乐,专门喜欢吃一些年轻少女的肉,活活将少女架在火堆上烤熟,然后选身上最嫩的肉吃,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这也是徐淼当时下令把他们钉死在沙滩上的原因。 结果张玄却搞出了比徐淼还狠的法子,把他们活活戳死在了削尖的木桩上,即便是这样,但凡是听闻过这些海匪们在鹰游山所行的恶事之后,还是令人觉得不够解气。 今天这条贼船上的老蛇,虽然没人认识他,但是却都可以确认这厮绝对是这几条船的头目,混海蛟能让他率领这几条船出海追杀海鹄号,那么此人绝对是混海蛟的亲信中的亲信。 所以郑康才会用这种残忍的方法,将他钉在船上,然后下令停止弓弩发射,就是要为当初在鹰游山岛冤死的那些冤魂出一口恶气。 船上的大火逐渐烧到了老蛇身下,大火把老蛇烧的皮开肉绽,老蛇在烈火之中,凄厉的惨叫了好长时间,才声音渐渐嘶哑微弱了下来,最后整个人也烧了起来,彻底没了动静,就这么被大火活活的烧死在了船上。 所有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恶气,这才开始欢呼了起来。 经此一役,混海蛟的实力彻底被削弱的差不多了,徐淼这才下令船队集结,朝着黄龙岛方向驶去。 而此时混海蛟也正在率领他的手下,驾船在海面上搜寻海鹄号,但是因为海鹄号被老蛇率船追着跑了之后,在远离黄龙岛的海面上转向了马头岛,结果让随后追出来的混海蛟未能跟上。 这会儿混海蛟在海面上兜了一圈却没找到老蛇的几条船,心中正在不安,有人提议在黄龙岛附近适合设伏的,只有马头岛一带,不如去马头岛一带看看,于是混海蛟便立即带着他的手下船队,朝着马头岛方向驶来。 当他们驶向马头岛的途中,突然间吊斗里的斗手指着马头岛方向大声叫到:“那边起烟了!什么东西着火了!” 混海蛟听罢之后,心中突突了一下,暗叫不好,他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到底还是被坑了,老蛇一定是在马头岛一带遇伏了,于是立即下令满帆全速前进,速度慢的在后面跟着,他带着几条快船先行赶往马头岛接应老蛇。 这个时候,混海蛟还心怀侥幸,希望老蛇能带着那几条快船撑一段时间,撑到他带船赶过去,想来黑鲨既然是设伏坑他,那么肯定会派的船只比较多,可是以老蛇的能力,应该不至于一口便被吞掉。 只要他带人赶过去,那么应该还能救下老蛇他们,起码不认为老蛇这时候已经全军覆没了。看书溂 于是混海蛟率领几条速度快的船,全速开始赶往马头岛方向,这时候他们看到海平面处烟越来越大,应该是有船被烧了。 混海蛟此时怒火冲天,咬牙切齿发誓如果老蛇出事的话,他一定要拿黑鲨的人头祭奠老蛇,因为老蛇乃是跟了他们家多年的忠实老仆,为他们家出生入死了很多年了,对他也是忠心耿耿,虽然和他乃是主仆关系,可是却也有了一种亲情。 现在老蛇应该是遇险了,混海蛟顿时心急如焚,一再喝令船上的舵手不断的转换方向,吃足风加速向着马头岛一带赶去。 而与此同时,徐淼也已经解决掉了老蛇的那条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干掉了谁,也懒得问,这会儿集结了手下的船只,开始一路气势汹汹的向着黄龙岛方向驶去。 按照徐淼的计划,他们天黑之后可以抵达黄龙岛附近,但是夜间他不打算进攻黄龙岛,在和张玄商议之后,他打算天亮之前对混海蛟的水寨发动进攻。 所以这会儿他并不急于赶路,船队的船速也并不快,可是在驶出了一段时间之后,吊斗上的斗手突然间大声叫到:“启禀大人,前方发现七条船,正在朝着我们这边驶来,暂时看不清是什么来路!” 此时各船上的斗手们都已经通过单筒望远镜,提前发现了这支正在朝着他们迎头而来的船队,纷纷开始向他们船上预警。 这就是望远镜的好处,不管是在陆地还是海上,都能起到先敌发现的作用,让自己做到先于敌人有所准备。 特别是在大海上,更是如此,特别是在这种风帆时代,海战胜负的因素主要就是谁能占据上风头,谁才能掌握主动权,所以海巡司这边明显就占了很大的便宜,望远镜让他们可以屡屡做到先敌发现,提前做好准备。 这会儿能从这个方向过来的,那一定不会有别的船,而且看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肯定是混海蛟的手下,甚至可能是混海蛟本人率队赶来了。 其实徐淼也知道,他们此次制定的诱敌出巢,分而歼之的计划很粗糙,完全不是什么太高明的计策,如果混海蛟警惕性高一些的话,便不会上当。 他当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混海蛟居然还真的上当了,结果白白送了五条船和一百多号手下让他给吃掉了。 现在混海蛟应该是反应过来了,意识到可能是上当了,故此派人或者是自己亲自带船队出来接应前面出来的那几条船,这并不足以为奇。 于是张玄作为船队的指挥官,立即下令各船开始调整航向,先行抢占上风位置。 就在海巡司船队依令抢占上风位的时候,混海蛟那边的船队也总算是发现了海巡司的船队。 混海蛟他们可没有望远镜这种黑科技产物,虽然斗手都是视力极佳之人,可是也赶不上配了望远镜的海巡司这边。 等混海蛟那边的斗手发现海巡司船队的时候,海巡司船队已经抢占了上风位,开始顺风朝着混海蛟的船队冲了过来。 混海蛟按照斗手指的方向窜到船舷边,举目远眺的时候,一双狗眼差点闪瞎,因为上风位这会儿正好迎着太阳,混海蛟想要看清海巡司船队,就要迎着夕阳方向望去。 虽然此时太阳开始西下,可是夏天的太阳依旧还是十分耀眼,加上一场风暴刚过去不久,碧空如洗,混海蛟即便是被闪瞎狗眼,也无法看清楚海巡司船队的情况。看书喇 斗手也是隐约间才看到了海巡司船队,但是也无法看清船队有多少条船,只能隐约发现了几个黑点。 于是混海蛟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知道这一下他们开局就处于不利的位置了。 对方出现的位置,明显是先于他们,发现了他们,并且抢占了上风位,还正好是位于太阳的方向,这一下他们直接就处于了劣势。 混海蛟厉声下令,船队转向,试图避开敌船来的方向,避免让自己陷入到完全被动的局面。 于是他带的七条船立即开始转向,也开始抢风,试图避开向着他们逼近过来的海巡司船队。 这时代海战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因为船只靠的是船帆吃风提供动力,风向是影响海战的主要因素,不像是后世从蒸汽舰队开始,风已经不是主要的影响海战的因素了。 所以这个时代海战,双方发现对方之后,抢风最重要,谁抢到了上风头,谁就先赢了一半。 海巡司凭着望远镜这个黑科技产物,占足了便宜,每次遭遇敌船,都能确保先敌发现,抢占上风头。 今天他们就占足了便宜,提前发现了混海蛟的船队,立即就先抢占了上风头,朝着混海蛟的船队扑了过来。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追逃 而混海蛟的船队,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海巡司这边的眼里,张玄把混海蛟这边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立即便开始下令船队之中,一半的船转向,去堵截混海蛟的船队,以防他们转向抢风。 双方接下来便开始在海上上演了一场精彩的抢风之战,海鹄号开始还跟着船队一起行动,后来张玄感觉海鹄号这么跟着主力船队一起,实在是太浪费海鹄号的性能了。 于是张玄便准予海鹄号离开船队,单独行动,作为前驱先去打乱混海蛟的船队,干扰他们无法抢风。 徐淼这会儿也没有任性而为,一直听从张玄的调遣,当得到准许离队之后,他才下令升满帆快速前进,直扑向正在不断转向,试图甩脱海巡司船队的那伙混海蛟的船队。 双方现在都没有试探对方,因为都可以判定对方肯定是他们的敌人,所以也不做什么试探,直接就开始了在海上的追逐。 混海蛟这会儿心已经沉到了谷地,因为他始终没有发现老蛇带的那几条船,而冒烟的方向,到这个时候还原来的位置,丝毫没有变化,这就说明被点燃的船,现在已经失去活动能力,这会儿正在海面上熊熊燃烧。 而敌人的船队却早已远离了着火的位置,那就说明老蛇带的几条船,大概率已经被这支黑鲨的船队给干掉了。 混海蛟心疼不已,同时也恨得咬牙切齿,到现在还认定追着他的这支船队,就是黑鲨的船队,恨不得直接迎上去,和他们拼了。 可是现在他们出于下风,如果迎上去的话,就是逆风,船就会失去速度,那样的话,他们便会极为危险,占不到任何便宜,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所以他即便是再怎么恼怒,也不敢那么做,只能拼命的在海上顺风而行,试图摆脱敌人的追击,在海面上抢到有利他们的风向,然后再发动报复。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惊愕的发现敌人船队之中,突然有一条船如同脱缰野马一般,脱离了船队,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赶了过来。 他不是惊于这条船敢于离开船队,独自前来追赶他们,而是惊于这条船的船速,因为他只看一眼,就判断出这条船的船速远超过眼下他们所有船的速度。 这样的速度,是他平生仅见,除了那种二三十人靠着划桨的蜈蚣船之外,在使用船帆的船之中,这条船的速度应该是他所见过最快的船了。 短短片刻工夫,这条船就甩掉了他们的主力,就如同一头猎豹般的朝着自己这边追了过来。 “那是什么船?为何如此之快?”混海蛟的手下们都发现了这条船的不同之处,纷纷开始惊呼了起来。 随着海鹄号迅速拉近和他们的距离,那些人逐渐开始看清楚了这条船,发现这条船的式样和船帆都和平时所见过的海船有很大的不同。 此船船头是尖的,而不是常见的方形,这一点很不寻常! 而且这条船最前面的船帆,不是硬帆,而是一张三角形的船帆,看起来很是奇怪,另外两个主帆,明显要比其它帆船要宽一些,使用的虽然也是硬帆,但是却没有用常见的竹篾编织的船帆,而是用的布帆。 这条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不像是眼下的海船,是一种全新的船型。 最令人惊愕的就是它的速度,经过一阵子航行之后,混海蛟和他的手下们,几乎可以判定这条船的速度,几乎超出了他们船速近一倍的速度,这个速度就相当可怕了。 如果不是他们亲眼所见的话,他们根本不相信有什么帆船能够跑出这样的速度,就算是体型狭长,拥有不少船桨的蜈蚣船,也不见得比它快多少。 混海蛟自诩以前他的那条爱船速度很快了,但是放在这条船面前,却顿时黯然失色,根本不值一提了,这让混海蛟他们一伙人都异常惊讶,纷纷发出了惊呼之声。 他们很清楚船速在海上对于海战的影响,快船往往可以在海上取得很大的优势,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机动灵活,而且有利于在海上抢风。 而这条船速度如此之快,那就说明这条船肯定很难对付,于是混海蛟眼看着这条船追了过来,丝毫不敢大意,连忙下令他带的几条船聚拢起来,以防掉队被这条船追上偷袭。 这条怪船的突然出现,让他们有点慌乱了起来,因为一旦被这条船咬住,他们想要继续和后面那些敌船周旋,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他们眼下还不敢放慢速度和这条船争斗,也不敢围猎这条船,他们的形势就顿时更加险恶了起来。 徐淼兴冲冲的用望远镜观察着前面的那几条贼船,忽然间看到了其中一条船的桅杆上,挂着一面旗,旗上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不过很显然手艺不咋地,绣的有点像是一条蛇。 徐淼瞳孔一缩,立即认出来,这应该是混海蛟的旗号,因为之前在海州,他就已经知道了混海蛟的旗号,这家伙到了这里,还是没有换掉旗号,那就说明,混海蛟这个时候就在那条船上。 “抓住你了!你个该死的爬虫!今天看你还往哪儿跑! 来人,加速,盯住那条挂了爬虫旗的船,混海蛟那个混蛋就在那条船上!给我干掉他!”徐淼放下望远镜,扶着围栏,把手朝前一挥,很装逼的大声吼道。 船上的众人一听,混海蛟就在前面,这一下他们都兴奋了起来,这家伙实在是太混蛋了,把他撵出了鹰游山岛之后,这厮居然还敢派人回海州捣乱,趁着夏收到处纵火,试图毁掉海州的夏粮收获。 不单单是那些新水手痛恨混海蛟,徐淼的老部下们也一样恨透了这个混蛋,今天可算是逮住这家伙了,于是船上的众人齐声应喏,缭手们奋力调整船帆,让船帆吃足了风,将船速提升到了最快。 舵手瞪大眼睛,盯住了前方混海蛟的船队,盯死了混海蛟的那条座船,不断的稍稍转动着舵轮,操纵着海鹄号,直朝混海蛟的船追去。 混海蛟看着海鹄号追过来的速度,心中开始发紧,隐隐间他开始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 这条怪船的出现,似乎打破了目前海上的某种平衡,本来大家用的船都差不多,已经形成了某种交战的规则,大家可以在这种规则之内想方设法的击败对方。 可是当这条怪船出现之后,这种规则可能就要被打破了,虽然它还是一条帆船,可是它的速度却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大大拉开了和其它人的船速,那么它便可以在这海上肆意纵横,只有它欺负人的份,却没有人能奈它何,这以后谁还能和它玩儿?这是不讲武德呀! 混海蛟想不通黑鲨啥时候弄到了这样一条怪船,此船一出,这海上还有谁是他黑鲨的对手?难不成他这次好不容易刚在海中洲这里站稳脚跟,就又要被迫跑路了吗? 哦不!现在似乎他不该考虑跑路的问题,而是应该先考虑能不能活着逃脱这条怪船的追杀!这顿时让他心中有些发寒。 现在很显然他们很难甩掉背后追过来的那条怪船,接下来如何应对,一时间混海蛟也没了主意,除了命手下各船收拢起来,以防落单被那条怪船咬住之外,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眼下他们除了只能赶紧逃,尽量拖延时间,拖到天黑之后,他们才可能有机会甩掉背后这些追杀他们的船,这也是他们眼下唯一的选择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可怕的火油 可是虽然这法子说起来简单,可是实际做起来却并不容易,因为当他们收拢起来亡命奔逃的时候,他们之中到底还是有两条船因为船速不够,落在了后面。 海鹄号以几乎敌船两倍的速度迅速追近了落后的两条敌船,这两条贼船上的贼人们都慌了起来,眼看着自己掉队了,敌船又追近了他们,他们这会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想办法自救了。看书溂 于是两条贼船便迅速的自发靠近,决定报团取暖,省的被追上来的那条怪船将他们各个击破,船上的贼人们纷纷抄起了弓弩和投枪之类的家伙,也有人抓了灰瓶,准备一旦那条怪船追上他们,便跟他们拼命。 可是让这两条贼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条怪船迅速追上了他们,但是却并未向着他们靠近过来,对他们发动攻击,而是在距离他们一箭之地外,直接从他们旁边作势要驶过,继续追前面混海蛟那五条船。 这就让两条贼船上的海匪们有点糊涂了,这条船想要干什么?为什么放过他们?难不成他想要去以一己之力,单挑前面那五条船不成? 即便是这条船看起来确实比较结实,船速也确实非常快,可是他若想以一敌五,是不是也太狂妄了? 可是就在这两条贼船上的海匪们在犯迷糊的时候,那条怪船却突然开始向他们发难,从那条怪船上瞬间飞出几支巨箭,另外还飞出两个黑点,直扑这两条贼船。 巨箭瞬间便将贼船的船帆扯烂了好大一块,月牙形的宽大箭簇,直接斜着命中了船帆吱啦一声便依靠着巨力加上失稳后硕长的箭杆,将贼船上的船帆扯烂了好大一片,险些直接扯碎了整张船帆。 而两个黑点冒着烟疾飞而至,轰轰两声便击中了两条贼船,只是瞬间两条贼船上便腾起了一片大火。 而且这黑点选择的目标,依旧还是船帆,轰的一下两条贼船的船帆上就腾起了一大片烈焰。 他们的目标就是毁掉这两条贼船的船帆,根本没有打算杀人,然后那条怪船就立即扬长而去,根本没有继续再攻击这两条贼船。 但是两条贼船上的海匪们却都一下慌了起来,看着破烂而且还燃起熊熊大火的船帆,他们一下就急了眼,呜哇怪叫着开始扑火,试图将船帆的火给扑灭,这会儿船帆如果毁了的话,他们的船就动弹不得了。 他们一旦停下来,那么便立即会落在随后追赶而来的那十来条船的包围之中。 就算是他们自认为自己很彪悍,可是面对那么多船和人,他们也不觉得自己能够以一当十,靠着这两条失去船帆的船,击败那么多的敌人。 所以他们顿时就慌了手脚,玩了命的试图扑灭燃烧起来的船帆,可是当打上来的海水,泼到船帆上之后,却一点没见船帆的火势减小,反倒烧的更旺了起来。 吊斗之中的贼人,这时候也从上面把吊斗里存的水,从上而下的泼到了船帆上,可是依旧未能将船帆的大火给压灭半分。 直到这个时候,两条船上的混海蛟的亲信突然间意识到这是什么! 他们忽然间想起来,当日在余家台的时候,他们中了官府的埋伏,官府就在湾子的两侧礁岩上面,用一种东西,向着他们挤在湾子里的船队疯狂发射这种东西。 这种猛火油一旦着火,水都难以将其扑灭,甚至飘在水上都能熊熊燃烧,以至于他们的船队几乎全军覆没在了余家台渔港之中,连他们老大混海蛟最为心爱的座船,也毁在了那里,至今那场大火还是他们的梦魇,想起来就让他们不寒而栗。 而且这条怪船上发射的巨箭,还有这种猛火油罐子,明显是用的床弩,亦或是类似床弩的东西发射的,那条怪船为什么装了这么多的床弩呢?他们怎么能装这些大杀器呢? 难不成他们是……两条贼船上混海蛟的亲信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生出了一个疑问,同时想到这帮对付他们的船队难不成不是黑鲨的人?而是官府的人? 可是他们现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似乎有点晚了,那些床弩将成为今天他们可怕的噩梦了。 大火瞬间就吞噬掉了这两条贼船的船帆,当帆索被烧断的时候,船帆哗啦一下就垮了下来,带着大火砸在了船上,顿时火苗四溅,烧的船上的贼人们四散奔逃,甚至有倒霉的直接被垮下来的船帆闷在了下面,烧的吱哇乱叫…… 而他们的船也瞬间彻底失去动力,缓缓的停了下来,无奈的飘在了水面上,眼睁睁看着后面的船队围了过来。 徐淼令手下用火油罐烧了那两条掉队的贼船船帆之后,一刻未停超越他们,继续向着前面混海蛟的船队追去,弩炮配火油罐,简直就是这个时代海战的超级大杀器,只要不是在滂沱大雨之中,这玩意儿攻击敌船简直是无往而不利。 这种组合可以说也改变了目前海战的作战模式,没有什么不是一颗火油罐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的话,那就再来几颗好了! 徐淼看着火油罐的威力,顿时信心大增,像一只公鸭一般,一手叉腰,嘎嘎怪笑着一手朝前一挥,大声叫到:“给我继续追!活捉混海蛟,活剥了他的皮!” 船上的众人看着这样的战法,也都士气大振,齐声应喏,再次开始给床弩和弩炮装填巨箭和火油罐,做好了再次发射的准备。 混海蛟回望着背后掉队的那两条他手下的船,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地,他也意识到了这些前来追杀他的人的身份,似乎和他预想的有出入。 追赶他的这条怪船上,居然有床弩,而且还发射了一种可怕的火油罐,那火油的火势之猛烈,立即就让他想起了余家台那天的遭遇。 这绝不是普通的火油,肯定是他在余家台见过的那种火油,他事后派人多方打探才得知,那种火油居然是海州的那个新任刺史徐淼从长安带来的。 这种火油被称之为猛火油,不是普通的火油,不但极其易燃,而且一旦燃烧起来,火势极为猛烈,这种猛火油是军方专用的,比起床弩、强弩、甲胄这些违禁品,管控更为严苛,普通人绝对搞不到这东西。 可是黑鲨怎么可能弄到这种猛火油,而且还在船上装了不少床弩呢?难不成追杀他的这些人根本不是黑鲨的人?而且他刚才也留意到了,这些船上,根本没挂出黑鲨的旗号。 难不成这些船是海州那边派出来的船吗?这怎么可能?海州如何能够派船跑这么远来海中洲找他的麻烦? 但是如果他们不是海州派来的船的话,黑鲨怎么可能有这些猛火油还有床弩呢?混海蛟有点蒙! 但是很快他就判定了这些船,应该就是海州官府的船,因为海州的那个姓徐的刺史,确实有理由派船来找他的麻烦,原因就是他前段时间派人潜回海州,四处纵火,试图给那个海州刺史添堵。 这一下混海蛟真的有点怕了,他没想到那个姓徐的海州刺史居然是这等狠人,睚眦必报,一点亏都不吃,他不过是派人去海州四处纵火,那家伙就派了船队不远千里的跑来海中洲找他报复。 (昨天去外地接孩子了,断更一天,今天补上!)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疯狂的操作 眼看着身后那条怪船越追越近,混海蛟也真的怕了,虽然他船上也有一架床弩,但是他的床弩一看就不是军队装备的那种,而是属于之前九爷找人仿制的,笨重不说,射程还近,整支船队之中,也只有三架这样的床弩。 而据他刚才观察,那条怪船上起码就装了四五架床弩,这就更加可怕了,因为他太清楚床弩的威力,用铲形箭的时候,那就是凿船利器,瞄准船舷下水线位置,几箭就能在船上开几个洞,船一旦进水,救都难救。 而且床弩还能用来割断船帆的帆索,撕烂船帆,用来射人,那就更是惨无人道,现在居然还能发射装了猛火油的油罐,那就更加可怖了。 有了这东西之后,想要靠帮和敌人拼命都难,人家根本就不给你靠帮的机会,让你空有一身武力,却只能望船兴叹,无能狂怒,这仗还怎么打?没法玩了呀! 混海蛟能想得到的,他手下聪明点的也能想得到,刚才他们也亲眼看到了那条怪船就像是搂草打兔子一般,顺手就把落在后面他们的两条船的船帆给点了,然后一刻不停的就追了上来。 这一下混海蛟和他手下都慌了起来,纷纷哇哇叫着,让缭手加把劲儿,吃足风加快速度逃命。 这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海寇们都慌了起来,混海蛟带着剩下的五条船,开始在海上直接改为顺风,亡命奔逃了起来。 可是他们顺风跑,海鹄号也顺风追,再怎么跑也跑不过海鹄号,海鹄号还是很快就追到了他们屁股后面。 于是几条贼船上的海匪们,纷纷跑到船尾,让弓弩手聚在船尾,试图发箭阻止海鹄号的靠近。 虽然混海蛟有三条船上,也都装了一架床弩,但是他们的床弩是自己找工匠做的,体积庞大,是固定摆在船舯的甲板上,无法转向,只能靠人力,吭哧吭哧的推着转向瞄准。 所以他们船上的三架床弩,只能用船侧对敌的时候,才能发射床弩,当敌船在船尾的时候,他们只能干瞪眼。 而海鹄号船首位置就装了一架弩炮,弩炮下面有转向的结构,弩手可以操作弩炮或者床弩,在一定范围之内转向瞄准,两个人就能轻松操作。 而且海鹄号船首、船尾和船舷两侧,都装了床弩和弩炮,在很多角度上,都可以保证起码有三到四具床弩或者弩炮可以瞄准目标发射。 加之他作为官,可以调用海州折冲府的强弩,船上装备了大量的强弩,火力上完全可以碾压任何海盗船。 当海盗船闷头逃窜的时候,船尾对着海鹄号,海盗们只能用他们手中可怜巴巴有限的猎弩或者弓对着海鹄号发射,这样的火力对海鹄号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一般。 海鹄号船舷这时候向上翻起了一连串的木板,一下就增高了船舷,水手可以轻松的藏身于木板和船舷之后,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流矢射中。 徐淼指挥着海鹄号,盯死了混海蛟的那条座船,目露凶光,这个混海蛟在海州的所作所为,彻底挑战了他做人的底线。 当初这厮见势不妙,便提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未被他抓到抽筋扒皮,徐淼已经相当遗憾了,没成想这厮居然还敢报复他,派人潜回海州境内,到处纵火搞破坏,试图破坏海州夏收大计,让海州继续陷入粮荒的境地。 这就彻底激怒了徐淼,如果这厮仅仅只是报复他,派人去行刺于他的话,他倒还不至于如此恼怒,可是那厮居然想要制造饥荒,受害的可是十余万海州百姓,这就彻底激怒了徐淼。 这也是徐淼为何会不惜冒险,亲自随船队前来找混海蛟这个混账,现在混海蛟终于被他找到了,他岂能饶过这厮。 所以徐淼恶狠狠的盯住混海蛟的座船,当追近这几条贼船之后,便立即下令火油罐准备,床弩准备,强弩火箭准备,集中火力攻击那些贼船的船帆。 现在贼船都张满了帆,正在全速航行,所以船帆的目标很大,无疑是最佳的靶子,这要是都射不中的话,那么还不如投海自尽算了。 随着徐淼一声令下,海鹄号向左转向,朝着贼船的左侧切过去,将船体斜着一侧对着海盗船,再一声大喝,海鹄号上的所有远射武器便立即火力全开,纷纷朝着贼船射去。 靠后的两条贼船的海贼当看到海鹄号开始攻击他们的时候,顿时就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左后方的那条贼船,突然间也开始左转,直接向着海鹄号斜前方插了过来,意图非常明显,就是想要拦住海鹄号,贴到海鹄号上跳帮。 但是这条贼船的动作,如果是用到其它船身上的话,这个战术无疑非常有效,因为一般这个体量的船,根本不敢和他硬碰硬,现在海鹄号正在左转,想要规避就必须继续左转,这么一来是失去了风,也就失去了速度。 这么一来,这条贼船便可以立即贴上来,靠上海鹄号的船帮,进而缠住海鹄号跳帮和海鹄号拼命。 可是他们却压根不了解海鹄号的坚固程度,徐淼和船上的人看到这条船斜刺里冒烟带火的向着他们前面插过去,试图拦截他们,缠住他们,于是都立即就有人龇着大黄牙怪笑了起来。 而徐淼则龇着一嘴大白牙,顿时笑成了鸭子,嘎嘎怪笑着指着那条贼船,对舵手说道:“我说他们是傻子,你们现在信吗?给我撞过去!” 舵手则龇着他的大黄牙,坏笑着大声应喏,向右转舵把船身摆平,以船头正对准那条贼船即将切过来的航线,算准了双方的速度,毫不避让的便驶了过去。 正在左转舵的那条贼船上的贼首,原本还面目狰狞,打算和海鹄号拼命,但是当看到海鹄号居然没有继续左转,而是回舵摆正了船体,如此一来等他们切到这条怪船的前方的时候,正好船身正对着海鹄号的船首。 “他……他们疯了吗?”这贼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惊愕之色,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在他看来,那条怪船如此做法,虽然会给他的这条船造成严重损失,可是那条怪船自己也必定会受伤不轻,船首也可能会被撞烂。 这是什么骚操作?简直就是在玩儿命呀! 问题是现在对手明明绝对占着优势,却采取如此打法,有这个必要吗?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呀! 他怎么都想不通那条怪船的纲首这会儿是怎么想的,但是这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让他来不及再转舵避开那条怪船了。 但是他还是做出了最后的挣扎,歇斯底里的对着舵手尖声大叫到:“回舵,回舵!向右回舵!” 贼船的舵手这会儿也吓坏了,他很清楚如果这时候不回舵的话,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如果不回舵的话,正好他们的船身正对着对方的船首,相撞之后,他们的这条船绝对会被当场撞烂,如果重一点的话,甚至可能把他们这条船拦腰撞断。 所以他只能惊恐的驶出了全身的力气,玩儿命的扳动舵杆,操纵着这条船向右转舵,虽然明知这时候已经避不开那条怪船的冲撞了,可是他还是在做最后的努力,稍稍将船体回正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海鹄号的舵手看着双方的距离,发出了一声大吼:“扶稳了!撞了!”话音刚落,海鹄号的坚硬的船首便已经携着巨力狠狠的撞在了这条贼船的侧后方。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狂暴的海鹄号 只听咔嚓一声,海鹄号尖锐而且坚固异常的船首,便如同巨斧一般狠狠的斜着劈在了这条贼船的侧后方船体上,一下就把这条贼船的船体撞碎了一大片,几根船肋全部同时断裂,船板垮塌,海水瞬间就汹涌而入从巨大的破损处灌入到了贼船的船体之中。 两条船上的人都在剧烈的撞击之中,巨震了一下,如果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死死的扎着马步,抱住了身边的固定物的话,这会儿绝对全都要摔成滚地葫芦。 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人身体撞在各种东西上,发出一阵惨叫,徐淼再次脑瓜撞在船搂的立柱上,咣的一下,撞得眼冒金星,气的他破口大骂,一摸脑门上又撞出一个疙瘩。 但是和海鹄号相比,那条贼船可就惨了,这一撞就让他们当场开膛破肚,船舷都被海鹄号给挤塌了一大段,船身出现一个巨大的破洞,海水汹涌灌入到了船体之中。 船上的那些海贼,也都撞的东倒西歪,有个海贼正好在撞击位置,来不及逃开,直接在撞击之中,便被挤在了船舷处,当场就成了一滩肉泥,血喷出去了老远,内脏也被挤得冒了出来,死的惨不忍睹。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条贼船上确实有几个凶悍的海匪,就在两船相撞之后,立即稳住身形,趁着海鹄号还没有和他们的船脱离开,立即就怪叫着拎着刀斧脚踩在船舷上,纵身猛地一窜,就朝着海鹄号跳了过来。 这其中也包括了这条贼船的那个贼首,几个海贼悍不畏死的就跳向了海鹄号,试图拼命。 可是海鹄号上也有狠人,徐淼手下的几个狠人都在海鹄号上,而且船上也有一些水师的老卒,早就在两船相撞之前,抄家伙做好了准备。 当几个海贼悍不畏死的跳过来的时候,海鹄号上的水手们,也都立即抄家伙迎向了他们。 熊展单臂一挥,拎着他的那柄硕长的大刀,就把一个跃到半空的海贼一刀两断,等那个海贼两节身子靠着惯性摔到海鹄号上的时候,只剩下上半身跌在甲板上,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还有一个海贼,也是就要跃上海鹄号的时候,虎子拎着一柄单手持握的斧头,迎头就是一斧,正剁在了那个朝他跃过来的海贼脑门上,一斧下去那个海贼的脑袋便被劈成了两片,脑浆四溅,结果直接就掉入到了大海之中。 几个凶悍的海贼,只有四个人成功跳到了海鹄号上,这四个海贼都是悍不畏死之辈,脚刚踩到海鹄号的甲板上,便顺势朝前一滚,既躲开了劈砍向他们的刀斧,也卸去了身上的惯性。 然后他们立即便翻身而起,开始疯狂的挥舞起手中的刀斧,向着身边的海鹄号上的水手砍去。 双方则立即在海鹄号的甲板上展开了一场激斗。 不过海鹄号上现在是人多势众,虽然水手们并不各个善战,可是船上却不乏熊展和虎子这样的猛人,另外还有一个善射的郑康,刚才郑康就在几个贼人跃起跳过来的时候,劈手就是一箭射去,直接就把一个身子跃到半空的贼人给射的翻落到了海水之中。 而那个贼船上的贼首,虽然彪悍,可是再怎么彪悍,也彪悍不过虎子和熊展这样的猛人,另外船上能打的还有张甚、胡昊等徐家的护卫,水师老卒之中几个以前专司跳帮的老战兵,也一点都不虚。 结果四个成功跳到海鹄号上的海贼,仅仅是只来得及伤了三个水手,便被当场乱刃分尸,斩杀在了海鹄号上。 而那条贼船上剩下的海贼,这会儿都慌了,他们的船在撞击过去片刻工夫,船体内就涌入了大量的海水,船顿时就开始侧倾,海鹄号这时候也在惯性之下,迅速的擦着这条贼船驶离了。 这样大的口子,堵是根本不可能堵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水飞速的涌入到船体之中,船体随之便开始倾斜,因为没有水密隔仓,一进水就是全船进水,这条船以极快的速度便翻覆在了海面上。 海盗们吱哇乱叫的跳入水中,拼命的游离这条船,因为作为老水贼,他们都知道船沉的话会形成漩涡,将周围的东西吸进去,不赶紧游开,便会被吸入漩涡之中活活淹死。 于是水面上就出现了一群扑腾的水花,一个个海贼在水面上哇哇大叫着开始呼救。 但是这会儿各船都在继续向前行驶,根本没人敢停下船或者是放下小船来救这些落水的海贼,等待他们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淹死喂鱼,要么就是被官府抓获。 落在后面的这时候还有一条船,此时却也自身难保,刚才海鹄号对着他们两条船都发射了火油罐、火箭,攻击的目标是他们的船帆,这时候那条船的船帆也已经在火油罐和火箭的攻击下,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条船的船速正在迅速的减慢下来,无论他们如何努力的扑救大火,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船帆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吊斗上那个斗手,被大火炙烤的嗷嗷直叫,终于忍不住纵身一跃,试图从吊斗中跳落到船舷外的海水之中。 但是结果很不理想,这货起跳的力度还是稍小了一些,结果两条腿夸嚓就骑着落在船舷上,所有人看着这货的落姿,都忍不住脸皮猛地抽搐了一下,仿佛听到了蛋碎的声音一般,想来那厮胯下一定会非常非常疼! 而那个海贼的斗手,一声没吭就翻身跌入到了大海之中,一点都不带挣扎的就脸朝下趴在海水之中,飘在了海面上,可谓是死的透透的。 虽然只烧掉了一个船帆,船上还有一个船帆,但是这条船的船速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再也跑不起来了,只能慢吞吞的在海面上蹒跚而行,迅速的就和前面混海蛟的三条船拉开了距离。 很快海巡司的船队就追了上来,迅速的将那条贼船包围,各船上的水手都拼了命的向着这条贼船发射弩箭、火箭,贼船上的贼人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便纷纷被射杀在了甲板上,最后残余的眼看再无挣扎的机会,于是便纷纷跪在甲板上大叫着他们投降了。 可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这个时候抓俘虏,一通乱箭射过去,便将那些跪下投降的贼人也射翻在了甲板上。 最后一条船贴近过去,朝着这条贼船上扔了几个装满鱼油的罐子,一个火把扔过去,这条船便燃起了大火,此时海面上已经飘着三条烈火熊熊的船只。 混海蛟看着这一幕,简直是目呲欲裂,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条怪船居然有如此威力,官府手中的那种猛火油居然如此暴烈,只要被这猛火油命中,火势便极其猛烈,而且几乎难以扑灭。 那条怪船就依靠这个,短短片刻,就毁了他三条船,虽然没有摧毁,却烧了他们的船帆,让它们成为后面主力船队的猎物。 更可怕的是这条怪船,不但速度快,而且还如此坚固,仅仅是一撞之下,便摧毁了他一条船,而那条怪船却看起来屁事没有,依旧活蹦乱跳的朝着自己追来。 混海蛟真的怕了,他自知不是这条船的对手,于是立即带着剩下的这三条船,转向朝着自己随后赶来的那些手下船只的方向驶去。 徐淼自然不会放过混海蛟,也立即转向继续追赶,而且因为有船首三角帆,海鹄号在海上吃风能力更强,同样航向之下,它不但更快而且转向也更为灵活。 混海蛟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海上疯狂逃命,不断的转向,试图躲避海鹄号的追击。 夕阳之下的海面上,上演了一场精彩的追逐战,徐淼兴奋的吱哇乱叫,指挥着海鹄号四处追杀混海蛟剩下的这三条船。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深陷绝境的混海蛟 现在混海蛟和他手下的海贼们都已经明白了,这次前来找他们麻烦的并非是黑鲨,这支船队应该就是官府的船队,听着官府船上的水手们的叫骂声,混海蛟和他手下也听出来了他们的口音,大部分就是海州那边的口音。 混海蛟终于可以确定这支船队的来历了,他们就是海州那边过来的,专门不远千里的跑来收拾他的。 混海蛟真的后悔了,悔不该前些时候收留王家的余孽,听了他们的蛊惑,派人潜回海州去纵火焚田,破坏海州地方的夏收。 这次是真的惹毛了那个海州刺史,他居然不惜组建一支船队,不远千里跑来找他报复,这次看样子是铁了心想要将他弄死呀! 早知道那姓徐的如此睚眦必报,他何苦还去招惹那厮呢?他在这里本来有黑鲨的排挤,日子就过的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又招惹来了这么一个大魔头,这真是吃饱了撑的,纯粹自己找死呀!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人家这会儿铁了心想要弄死他,他除了继续逃命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于是混海蛟脸色铁青的不断指挥着自己残存的这三条船继续亡命奔逃。 每每拉近距离之后,徐淼便命弩炮攻击贼船,没多久又有一条贼船的船帆被海鹄号的弩炮和床弩命中,一面船帆被火油罐击中,当即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条船上的海贼们顿时就陷入了绝望之中,前车之鉴下,他们很清楚现在船帆被点燃之后,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于是这条船上的海贼们彻底绝望了,船上为首的头目狰狞的喝令船上的手下转向,将船体一侧对着狂追他们的海鹄号,用船上那具早已准备好的床弩,攻击海鹄号。 既然海鹄号能烧了他们的船帆,他认为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便命人弄来一大块布,缠绕在箭簇上,接着泼上了几罐鱼油,命操纵床弩的手下瞄准准备从他们一侧驶过去的海鹄号,大吼着下令发射。 在发射之前,有人才点燃了床弩巨箭上沾满了鱼油的油布,木槌敲在发射的机括上,巨箭嗡的一声便疾飞而出,朝着海鹄号疾飞而去。 徐淼本来在点燃了这条贼船的船帆之后,便打算弃之不管,继续追击混海蛟,所以也没再关注这条贼船。 突然间虎子一个虎扑,一下将徐淼扑倒在了甲板上,抱着徐淼打了个滚,就滚到了船搂一侧,把徐淼一下摔了个七荤八素。 只听咣的一声,一直巨箭便冒着火钉在了海鹄号的船体上,沾满鱼油的油布熊熊燃烧着,开始舔舐木质的船体。 徐淼晕头转向的爬起来,正要发火,骂虎子为啥发疯,这时候才发现那条贼船居然也装了床弩,用床弩朝着他们发射了一支火箭,巨箭结结实实的钉在了他的船身上。 海鹄号是纵横三层船板,船体绝对够结实,虽然床弩的巨箭威力很大,却还是未能射穿船板,只是结结实实的钉在了船板上。 如果是普通船的话,这一箭基本上就能射穿船板,将巨箭射入到船舱之中,但是却无法射穿海鹄号的船板。 “呸!就这?”徐淼爬起来看了一眼钉在海鹄号船身上的那支火箭,脸上一脸的不屑之色。 这火箭虽然烧的欢,但是鱼油和汽柴油混合物相比,火力还是差太多了。 海鹄号上的水手甚至不需要徐淼吩咐,便立即搅和了两桶泥汤照着那支火箭浇了下去,泥汤浇在燃烧的油布上,顿时就把火给浇灭了,嘶嘶冒了一股热气,就顿时熄火了。 海鹄号船舷处的两架床弩,这时候也立即开始还以颜色,两支扁铲形巨箭立即便射了回去,咣咣两声便凿在了那条贼船上,一支箭在贼船的船腹位置当场凿了一个大窟窿,另一支箭则命中了船舷。 巨箭摧毁一处船舷之后,箭杆失稳在甲板上横扫而过,几个倒霉的贼人当场便被箭杆扫中,巨箭携带的巨大力量,一下就把几个海贼给扫飞了出去,当场便把他们扫的筋断骨折,一个海贼被击中脑袋,当场就嗝屁了。 徐淼也不和这条贼船恋战,还以颜色之后,便抛下它继续狂追前面混海蛟的那条船。 此时混海蛟只剩下了两条船,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在海上到处乱窜,躲避海鹄号的追击,时不时抓住转向的机会,还用船上的床弩向着海鹄号射一箭,拼命进行着顽抗。看书溂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夕阳已经逐渐的落到了海平线下,混海蛟心中渐渐有些暗喜,只要再拖片刻,天色彻底黑下来的话,他就算是安全了,那时候他便可以借助夜色的掩护,甩掉这伙官船逃脱升天了。 至于接下来他该怎么办,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只要他能活着,那么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海鹄号又追了上来,从混海蛟的座船一侧驶过,立即便又是一阵箭雨泼洒向了混海蛟的座船,当然也有巨箭和火油罐。 一个火油罐咣的一声就砸在了混海蛟座船的船帆上,另一个则落在了船舷处,瓷罐碎裂,里面的猛火油四处迸溅,瞬间就腾起了一片大火,船舷处和船帆上同时燃起了熊熊烈火,船上的海贼们顿时惊呼大叫了起来。 还有几个海贼被火油溅在了身上,顿时也被引燃,这天气海贼多光着膀子,火一烧着,顿时就把他们烧的皮开肉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边大叫救命,一边满地打滚试图压灭身上的火。 幸亏有人及时用船舷处准备好的海水,朝着他们身上泼了下去,这才算是把他们身上的火给浇灭,但是却也已经被烧的皮开肉绽了,疼的几个海贼吱哇乱叫。 但凡是被烧伤过的人,都知道烧伤的疼痛是什么滋味,那比刀割还要疼痛,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而这时候也没人再顾得上他们了,所有海贼都疯了一般的开始扑火,不断的用沾水的麻搭扑打,用水桶打水浇。 可是汽油的火岂能如此轻易扑灭,就算是暂时压制住火势,转眼就又烧了起来,不过混海蛟也确实有点狡猾,他在看过了自己手下几条船的下场之后,为了防止自己的船帆也被点了,提前便命人打水,把自己的船帆都浇湿了。 虽然湿漉漉的船帆调整起来笨重了许多,但是却具备了一定的耐火性,火油罐砸在船帆上之后,虽然烧了起来,但是一时间也未能将整个船帆都给点着,在一众海贼的疯狂扑救之下,居然成功的将船帆上的大火给扑灭了。 但是船帆的火虽然被扑灭了不假,可是船帆还是被烧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虽然还能凑合着吃风,可是却有点漏风,效率明显降低了许多,船速肯定也就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混海蛟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本来他对这条前任九爷留下的座船还是相当满意的,虽然比不上他之前在海州被毁的那条座船快,但是结实程度却还超出他之前的那条座船。 本来以为他这条船在海上,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船了,可是今天见识过那条海州官府的怪船之后,他才知道,他这条船跟人家那条船比,真是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现在船帆受损,船速更慢了,虽然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但是这条怪船却盯死了它的这条座船,这是铁了心的要将他置于死地了。 海鹄号这时候并未因为损坏了混海蛟的座船就停止了攻击,此时也落帆减速,朝着混海蛟的船靠近过来,誓要把混海蛟给弄死。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内讧 这时候混海蛟另外一条手下的船却并未自己逃走,船上的贼首乃是混海蛟的忠诚手下,见到混海蛟的座船起火,下令立即赶过来营救混海蛟。看书喇 可是船上这时候有的海贼却不干了,这时候他们真的被那条怪船给吓怕了,这时候他们都看出来,那条怪船的目标就是混海蛟,此时它正盯着混海蛟的座船,正是他们趁机逃走的时候。 于是一听船上混海蛟的亲信喝令转向赶去救援混海蛟,当即就有刚被混海蛟收服的海贼不干了,骂骂咧咧的抄家伙和船上混海蛟的亲信对峙,逼着他放弃救助混海蛟,趁机赶紧逃走。 可是混海蛟的手下面目狰狞,也当即拔刀,立即便和船上那些主张放弃援救混海蛟的海贼厮杀了起来。 这混海蛟的亲信手下刀法过人,很是凶悍,接二连三的放倒了几个对他拔刀相向的海贼,但是此时船上大部分海贼,都是曾经九爷的手下,虽然现在被混海蛟收服了,可是眼下却为了自己的小命,纷纷倒戈。 虽然混海蛟的亲信很凶,但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越来越多的海贼开始对他倒戈相向,于是没多长时候,那几个混海蛟的亲信手下就陷入了被动。 经过一番厮杀,几个混海蛟的亲信手下到底双拳难敌四手,纷纷被反叛的海贼们给杀翻在了甲板上。 最后一个混海蛟的亲信浑身浴血,双手持刀依旧酣战不已,不时有刀砍在他的身上,砍的他血花飞溅,可是这厮却继续持刀疯了一般的拼杀,嘴里也不停的大骂这些反叛者毫无信义。 当他身上的伤越来越重,悲愤至极的他也知道自己难以回天,骂声更大了几分,居然开始用出了高句丽语嘶吼大骂了起来。 海贼们虽然慑于这货的凶悍,可是这时候为了自己的小命,却也顾不了太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围攻这厮。 听到他用高句丽语大骂的时候,有海贼大叫到:“这厮不是唐人!他们是高句丽人!咱们即便是贼,也不能听他们高句丽人的使唤!杀了他!杀了他!” 有人这么一喊,于是更多海贼也开始跟着大叫了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于是反叛的海贼们再次蜂拥而上,乱刀飞舞,还有鱼叉、钩枪、投枪开始疯狂向着这厮招呼,这个混海蛟的亲信手下终于再也撑不住了,身上接连中刀,又被鱼叉刺中,接着腿被钩枪勾住,猛地一扯,将其撂翻在甲板上,几把刀便同时斩在了他的身上…… 徐淼也没管另外那条贼船逃走,靠近了混海蛟的座船之后,便再次开始对他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徐淼一点机会都不给混海蛟,根本不许海鹄号靠近混海蛟的座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着混海蛟的船乱箭齐发,不过徐淼却看上了混海蛟的这条座船,没再让手下们朝混海蛟的座船上扔火油罐。 他听船上的姜正说,这条船用的料很是厚实,而且都是好料,是一条好船! 当然和他们这条海鹄号比,还不算什么,不过暂时放眼海上,这条船也算是难得的好船了,绝对价值不菲,应该是专门找高明的船匠订造的。 于是徐淼一听就舍不得摧毁这条船了,下令弩炮换用巨箭,和床弩一起接二连三的开始向混海蛟座船上发射,混海蛟座船上的那架床弩,不多时就被巨箭摧毁,丧失了反击的能力。 至于他们船上的海贼们手里那点弓弩,和海鹄号上的根本没法比,完全只能被海鹄号的火力骑着揍。 不久天终于黑了下来,海巡司的主力船队在张玄的带领下,也追了上来,围住了混海蛟的两条船,再次一顿胖揍,混海蛟的座船还有另外一条船帆受损严重的贼船,都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乱箭齐发之下,两条船上的海贼,都遭了灭顶之灾,船上的贼人们纷纷跳海逃生,再无力进行抵抗。 张玄看到贼船再无人反抗,于是下令靠过去派人跳帮夺船,跳帮到贼船上的人一番查看之后,只找到了几个受伤在苟延残喘的海贼,其余的都成了尸体。 但是经过一番搜索,却并未发现混海蛟的踪影,船队立即散开,开始打着灯笼火把在海面上搜寻跳水逃走的混海蛟。 但是经过好一阵子搜索,虽然射杀了一些跳水逃生的贼人,用钩枪将其钩上了船,可是却还是未能找到混海蛟的踪影。 但是船上受伤的贼人却招供,说混海蛟刚才确实在船上,只是见势不妙便跳入了海里,至于这会儿到底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 经过好一阵子搜寻,船队也未能在海上找到混海蛟的踪影,最终徐淼只能悻悻的作罢,判定混海蛟已经死了。 这时候混海蛟已经被解决了,黄龙岛的海贼已经群虫无首,而且实力也基本上快被消灭完了,虽然据俘虏招供,说还有几条船因为速度慢,被混海蛟勒令随后赶来,但是这会儿他们在哪儿,谁也说不清楚。 毕竟刚才遭遇混海蛟之后,混海蛟见势不妙就一路疯狂逃窜,现在已经远离了马头岛一带水域。 就算是那后面的几条贼船跑到马头岛一带,也和他们遇不上了。 于是徐淼和张玄简单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趁虚而入,趁着混海蛟倾巢而出,老巢里没几个留守的人了,这时候连夜去端了他的老窝,省的夜长梦多,剩下的海贼把值钱的东西给带着跑了。 于是船队集结起来之后,便立即转向,拖着两条缴获的贼船,其中也包括混海蛟的那条刚弄到手不久的座船驶向了黄龙岛方向。 当船队离开之后,已经恢复平静的海面上,一根不起眼的竹管缓缓升起,接着一个人的人头悄无声息的冒出了海面,一个人浮出海面之后,阴鸷的目光看着远去的海巡司的船队背影,一声没吭,然后缓缓的转身,开始向远处游去。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勇夺黄龙岛 当海巡司的船队赶到黄龙岛海贼水寨的时候,正好剩下的几条海贼的船也匆匆赶了回来,那条逃走的快船,也在其中。 那条逃走的快船逃走之后,绕到马头岛一带,找到了剩下的几条船,告知了他们混海蛟已经完了,这次来找他们麻烦的不是黑鲨的人,而是官府的船队。 那几条船上的海贼一听混海蛟已经完蛋了,于是当即便也不干了,船上混海蛟的亲信还试图弹压他们,但是这些海贼现在听说混海蛟都完蛋了,谁还继续听这些家伙的吩咐呀。 在那条贼船上的海贼鼓动之下,各船的海贼纷纷开始反水,拒绝再听混海蛟亲信的吩咐,旋即便发生了内讧。 最终除了一条船上混海蛟的手下斩杀了几个带头闹事者,控制住了他的船之外,其余的几条船上混海蛟的亲信都被反水的海贼给斩杀了。 于是最后只剩下了一条混海蛟的手下控制着的船无奈的逃走之外,其余的几条船临时推选出了各自船上的头目,几个临时的头目商量了一下之后,觉得要赶紧赶回黄龙岛,把岛上之前他们九爷积存的财货分了,然后赶紧跑路。看书喇 混海蛟开罪了官府,让官府不死不休的赶来进剿他,官府肯定不会放过黄龙岛,所以他们想要继续留在黄龙岛,肯定是找死。 于是他们便想赶在官府的船队赶到黄龙岛之前,回去分赃各自跑路,接下来至于投靠谁,那就看他们各自的选择了。 可惜的是他们急匆匆的赶回黄龙岛,正好又撞上了也急匆匆赶来抄家的海巡司的船队,双方几乎就是在水寨外面撞上的,旋即海巡司的船队就对这几条跑回来分赃的船发动了攻击。 海面上顿时火箭乱飞,几条海贼的船抱头鼠窜,最后又被俘获了两条船,烧掉了两条船,只剩下三四条贼船,在夜色的掩护下落荒而逃,遁入到了夜色之中。 张玄立即率队攻入海贼的水寨,木兰舟上的府兵们开始登陆进剿岛上的海贼余孽,此时岛上的海贼已经所剩无几,根本无力反抗,要么被当场斩杀,要么就逃入岛上的林中,也有一部分被迫投降。 黄龙岛就此也彻底被海巡司给控制了起来。 结束战斗的时候,天光也开始放亮,府兵开始巡岛搜捕逃散的海贼,而徐淼则带着人开始在岛上抄家。 虽然混海蛟散了不少财货给手下,用以收买人心,外加之前的九爷也没把财货都集中存放在黄龙岛上,所以岛上的财货只是他们多年来在海上行掠的财货中的一部分,但是一番抄没下来,还是从黄龙岛抄出了一大批财货。 当然同样和收复鹰游山岛时候那样,也从海贼的寨子里起获了不少被掳掠来的年轻女子以及肉票,这些人也不都是混海蛟来之后绑来的,大部分都是之前那个九爷所为。 这些女人和肉票,同样也遭到了令人发指的残忍虐待,徐淼令人将他们都暂时装上了船。 至于俘获的几十个俘虏,徐淼从他们之中,果真找到了两个海州王家的余孽,就是这两个家伙,不知道通过什么途经,又和混海蛟勾结在了一起,被混海蛟接到了黄龙岛上避难。 也正是这两个家伙,给混海蛟出了火烧海州农田中即将成熟夏粮的损招。 混海蛟也是听了这两个混蛋玩意儿的主意,想要报当初徐淼将其逐出鹰游山岛之仇,于是便派了一批手下,潜入到海州各地,开始纵火焚毁田里即将成熟的夏粮,险些给徐淼造成大麻烦。 徐淼亲自拷问了这两个混账一番,把这两个混蛋打的是死去活来,两个混蛋的手脚都被打断了,十根手指更是全部被拔掉了指甲,又用锤子把他们的脚指头生生砸成肉饼,足足把这两个缺德带冒烟的混蛋折磨的晕死了好几次。 这两个家伙招供出,他们之所以还被混海蛟收留,是因为他们王家在江南这边和一些地方上的官吏商贾有关系,混海蛟觉得留着他们还有用,以后可以利用他们和江南道这边沿海的一些官吏以及商贾联络,方便销赃,这才收留了他们。 在搞清楚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会被混海蛟收留之后,这两个家伙也就没什么用了。 随后徐淼一声令下,将这两个家伙,还有俘获的一众海贼之中二十多个罪大恶极的海贼挑了出来,将他们也戳死在了黄龙岛上,用的还是当初在鹰游山岛的那种戳死法。 在把那些家伙戳在削尖木桩上之后,不等他们断气,还在疯狂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中,徐淼又在他们旁边的岩石上大书了“此乃海贼之下场”几个大字,以此来震慑附近的那些海贼。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徐淼便下令给船队进行补给,更换补充船队的淡水,将海贼的水寨和岸上的寨子付之一炬,然后上船返航。 这次徐淼率领船队出来,截至目前,已经出来了十一天了,他一个海州刺史,一出来就十天半个月不露面,还真是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徐淼也不敢多耽误,急匆匆的便收拾了一下,开始返航。 此战算是海巡司组建之后的首战,也算是首战告捷,虽然海巡司还算是初创,但是这次出来却斩获颇丰。 除了从黄龙岛抄出了不少财货之外,他们还俘获了四条贼船,这四条贼船之中,有一条受伤比较重,随行的姜正检查了一下,认为这条船已经没有多少修复价值了,甚至在返回海州途中,就可能因为漏水严重沉掉。 所以在返航之前,徐淼下令将那条没多大修复价值的船给一把火烧了,带了三条船况不错的贼船返航。 混海蛟的那条座船,虽然遭到了一顿胖揍,但是船体结构还很完整,船帆受损,经过临时修复,便可以自行航行。 姜正检查过这条船之后,认定这条船用料十分扎实,都是上好的木料,船况也挺新,造成下水最多不到两年,做工也相当不错,应该是手艺高超的船寮所造,应该算是除海鹄号之外,最结实的一条船了。 至于另外两条俘获的贼船,也都船况良好,起码比起他们临时编入海巡司的几条破船要强不少。 所以海巡司这一下就又多了三条不错的船只,回去之后便可以淘汰掉几条破船,让海巡司的船队变得更加精悍一些。 当然未来海巡司肯定要全部更换成海鹄级,此战充分证明了海鹄号的优越性能,就在徐淼这个菜鸟的统领之下,它都能在海上用各种野蛮操作,以一当十。 未来如果海巡司全部更换了海鹄级的话,不需要太多船,便能成为一支可怕的海上力量,十来条船再给它们配上弩炮和猛火油的罐子,就绝对能横扫沿海一带的大股海盗势力。 就算是有些海贼势力庞大,人和船都很多,但是遇上海巡司的船队,也只有喂鱼的份,甚至连跑都跑不掉。 海鹄号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加之又兼具机动灵活,船体异常坚固,在海上目前简直就是一头凶兽,完全可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横冲直撞。 海巡司所有人也都亲眼见证了海鹄号的厉害,现在看着海鹄号眼馋的要死,每每一见到海鹄号,就忍不住想要擦口水,巴不得自己也赶紧换上海鹄级,也可以在海上肆意耀武扬威一番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李泰来了 张玄他们这些水师老卒对海鹄号的评价那是非常之高,特别是被选到海鹄号上的那些水手,通过这次进讨混海蛟之战,充分了解到了海鹄号的性能,船上的舵手称,海鹄号即便是和水师现有的木兰舟交手,也可以轻松战而胜之。 和海鹄号同体量的战船,遇上海鹄号,那就只有被完虐的份,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没有个五六条船,根本抵不住海鹄号的攻击,即便是抵住了海鹄号的攻击,海鹄号也能轻松溜走,让他们连屁都闻不见。 所以海鹄级这种船,一旦要是海巡司都换装了这种船的话,那么以后他们便可以在海上横着走了,谁再敢在海上胡来,他们就逮谁灭谁,都不带跟他们打招呼的。 这一战可以说是打出了海巡司上下的信心,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厉害,眼下即便是还没有换装海鹄号,但是船上武装上了弩炮和床弩以及猛火油罐子之后,也一样不好招惹。 弩炮发射的猛火油罐,简直就是无往而不利的大杀器,这猛火油本身就已经非常厉害了,配上弩炮之后,那简直就是神助一般。 以前水师也会采用火攻战术,向敌船上抛掷火油罐,但是以前他们使用的只是普通的油脂,加之没有弩炮,多是使用船上的抛车向敌船抛掷火油罐,甚至有时候要和敌船靠帮的时候,人力向敌船抛火油罐。 这么做一是命中率非常低,抛车本来就准头不咋滴,加之还处于双向运动之中,命中率更是低的令人发指,很难命中敌船,根本不像弩炮这样,指哪儿打哪儿,命中率完全和床弩相仿。 有了弩炮和猛火油罐配合,即便是普通的船,也战斗力惊人,不等敌船贴上来,便能把敌船烧成一个大火炬。 这也是此次他们来追剿混海蛟,为何如此轻松的原因,途中几次和贼船交手,都没给贼船靠帮之后跳帮短兵相接的机会,屡屡先烧掉贼船的船帆,令其失去动力,然后便是用强弩一个个的射杀贼船上的贼人。 回程路上,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士气高涨,加之现在海上吹的是东南风,他们顺风直线而行,比起来的时候那可就快多了,从海州到海中洲,他们用了足足九天时间,回到海州却只用了不到四天时间。 而且回程途中,也没有遭遇什么大风浪的天气,途中就算是遇上了一场雨,风浪也并不大,顺便让船上的人还洗了个澡,爽的不要不要的。 当徐淼率船队返回海州,入港的时候,港区好多人都涌到了码头迎接船队的返航,徐淼得意洋洋的在船只停靠到刚刚建好的栈桥旁边之后,便出现在船舷处,满面春风的背着一只手,向着码头上的众人挥舞着,做出了一副浮夸的得胜还师的样子。 当人们看到船队安然返回,不但船没少,还多了两条船之后,都放心了下来,再看到徐淼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出现在船上的时候,所有人悬着的心都彻底放下了。 只是徐淼从船上走下的时候,走路的姿势却有点像鸭子一样,因为在船上时间长了,要在晃动的船上保持平衡,经常需要叉着腿走路,保持身体稳定,所以半个月下来,徐淼的走路姿势和水手也基本上要别无二致了。 而且当他走着鸭子步,从船上下到栈桥上的时候,居然猛地有点头晕,脚也不由自主的有点站不稳,反倒是坚实稳定的地面,让他一时间有点难以适应,险些腿一软当场摔趴下。 倒是岸上接他的护卫,手疾眼快扶了徐淼一把,徐淼这才稳住了身形,知道这是刚下船的不适应,站在栈桥上稳了稳神,重新适应了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才站直了身子,没有当场趴下。 走到码头上之后,他先是看到了满脸泪水的仙儿,于是笑着对仙儿点了点头,然后便和前来迎接他的尉迟宝琪和小牛以及海巡司那个旱鸭子司马打了个招呼,毕竟他现在是官,出去一趟回来,不能第一个先跟自己的小老婆叽叽歪歪,这样的话有失体统。 这时候他忽然间发现,尉迟宝琪和小牛,还有仙儿似乎在用力的给他使眼色,似乎是在暗示他,让他向另外一个方向看。 于是徐淼就顺着仙儿的眼神,仔细扫视码头上迎接他的众人,果不其然,突然就在前排人群前面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胖脸,不由得让徐淼神色一呆,嘴都张大了,下巴险些掉在了地上,愣了好一阵子才惊呼道:“你怎么来了?” 也难怪徐淼险些惊掉了下巴,因为他居然在码头上迎接他的人群最前面,看到了李泰这个胖子。 而李泰现在看着徐淼是满脸的不爽,一脸的怒色,当看到徐淼终于发现他的时候,立即便窜到徐淼面前,对徐淼怒吼道:“你出海干什么了?为什么一出去就半个多月才回来?有你这么当刺史的吗?哪儿的刺史会丢下手头该做的事情,带着船一出海就出去大半个月的? 你这是懈怠公务,我要写信告诉父皇……” 徐淼听着听着,脸就黑了,冷哼一声指着李泰厉声喝道:“放肆!别在我面前端你王爷的架子!我可不吃你这套! 你给我记清楚了,我可是你恩师!你此乃是对师长不敬! 天地君亲师,你身为王爷,当今皇子,却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懂,居然胆敢当众咆哮恩师!此乃是大不敬之罪!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抽你?” 这时候周围的人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胖子,居然是王爷,而且还是当今天子的儿子,于是都吓了一跳。 李泰被徐淼一通劈头盖脸的一通吼之后,李泰顿时就蔫了下来,收起了脸上的怒色,露出了一脸尴尬之色,他和徐淼太熟了,深知徐淼这家伙的秉性,根本就不把他这皇子的身份放在眼里。 特别是在逼着他当众拜师之后,徐淼就更不把他这个皇子的身份放在眼里了,有时候徐淼给他讲课的时候,他要是惹怒了徐淼,徐淼这货是真敢用巴掌抽他的后脑勺的,抽的是啪啪作响,把他抽的脑瓜子嗡嗡的。 那时候在长安徐淼都敢抽他后脑勺,他偷偷向长孙和李二告状,结果也没得到支持,反倒是被李二训斥了一顿,说拜师是他自己选的,他非要拜徐淼为师,那么徐淼作为他的老师,抽他那就理所应当。 他们这些皇子们,其实在跟着其他那些皇家给他们请的大儒们读书的时候,谁要是犯错,惹毛了那些大儒们,那些大儒对他们也不客气,用戒尺抽他们手心,也是常事。 所以既然他拜了徐淼为师,那么被徐淼揍就是活该,让他自己受着! 于是李泰自那之后,就对李二和长孙绝口不提挨徐淼揍的事情了。 在长安的时候,徐淼都敢抽他后脑勺,到了这里天高皇帝远,自己接下来要跟徐淼混很长时间,如果是惹毛了徐淼的话,那么徐淼在这儿估计会对他跟不客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他确实拜了徐淼为师,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徐淼现在动不动就端着一个老师的身份,就压的他抬不起头,李泰也只能乖乖服软了。 今天他吼了徐淼几句,这货眼看就要翻脸,于是李泰立即就蔫了下来,赶紧换上了尴尬的笑脸,对徐淼说道:“行了行了!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你别当真!嘿嘿!” 徐淼翻了翻白眼,不再搭理李泰,对码头上迎接他们的众人拱了拱手朗声说道:“本官告知诸君一个好消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混海蛟应该已经伏诛!只可惜本官未能捞到他的尸体,但是想来此獠应该已经喂鱼了! 今后大家尽可放心便是,那厮应该不会再来祸害我海州百姓了!” 在港区干活的人,大部分都是海州人,听到徐淼说混海蛟应该已经伏诛,顿时都欢呼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来人送越王返京 徐淼这才得意洋洋的再次对众人拱手,回头给海巡司的周司马吩咐了一声,告知他此次他率船队出海巡海,已经尽数将混海蛟一伙海贼剿灭,船上有人专门记录功劳,让他按照上面的记录给各船上的人记功。 另外这次出海,一条船遭遇风暴失踪,估计已经不幸罹难,让他将那条船上的水手名单整理出来,给他们发放抚恤。 再有就是这次出海,船队屡次和海贼交锋,各船都有损伤,尽快安排修缮,此事交给船寮负责,海巡司拨钱进行修缮。 还有就是给此次出海的众兵将们放假几天,供应酒肉,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海巡司要进行正式的定编。 周司马一脸惭愧的应喏领命,他一个海巡司司马,却因为严重晕船,无法随船出海,只能呆在岸上等着,实在是有些失职,一想起来这件事,他就很是羞愧难当。 吩咐完这件事之后,徐淼便把其余的杂事丢给了张玄处理,让姜正先把海鹄号给拖上船台,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再确认一下这条船的结构上还是否存在什么薄弱之处,进行加强,然后便最后定型,开始正式投产。 至于标准化流水线作业的事情,他接下来会单独传授他该怎么做。 众人纷纷领命,徐淼这才带上了李泰、尉迟宝琪和小牛回了他在港区的宅子,公孙婧这才最后偷偷的下船,和仙儿一起回了宅子。 不管怎么说,公孙婧都是徐淼的妾室,跟着徐淼上船,随船一起出海,这件事说出去对徐淼没啥好处,知道的人明白公孙婧是护夫心切,为了随行保护徐淼,不知道的便会说徐淼贪享女色,率船巡海居然还要在船上带上侍妾,估计又会有不少言官弹劾徐淼。 徐淼倒也不怕弹劾,可是这事儿说出去不明真相的人确实会胡思乱想,也确实有损他的名誉……呃……他现在还有没有名誉,倒也两说。 回到了港区的府邸之后,徐淼让李泰他们先自己呆着,一头就扎入后宅,先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让仙儿帮他从头到脚搓洗了个透,舒服的直哼哼。 别看他在船上的时候,装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这大热天很长时间不能洗澡,闻着身上的汗臭味,还有船上那帮糙老爷们浑身上下的汗臭味,着实让他苦不堪言。 这长时间出海,真不是一件舒坦的事情,想想海上遭遇飓风的时候,那滔天巨浪,还有船在巨浪之中剧烈颠簸的滋味,现在还有点后怕。 看着瘦了一圈,而且皮肤也被晒得黝黑的徐淼,仙儿不由得一边帮徐淼搓洗,一边掉眼泪,埋怨徐淼为何非要去遭这个罪,他身为官,派手下去就是了,偏要自己去受这个罪! 而且仙儿说公孙姐姐这次回来也明显黑了许多,皮肤也粗糙了许多,人也不是很有精神,回来洗了个澡,便立即去休息了。 他要去受罪,结果公孙姐姐也要陪着一起受罪,絮絮叨叨的一边掉眼泪一边埋怨徐淼。 徐淼听着仙儿的埋怨,却一点都不烦,嘿嘿笑着说道:“你懂什么,这是海巡司第一次出战,我岂能留在家里等消息? 再说那个混账混海蛟,居然还敢报复我,我岂能饶他?不亲手干掉他,我心中这口恶气就实在难消! 还有这海鹄号,是我这么多年来梦寐以求的船,第一次远航,我岂能把我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宝贝让给他们拔了头筹?” 仙儿这才收住了眼泪,不再絮絮叨叨的埋怨徐淼了,不过还是要徐淼这趟回来,好好在家休息休息,莫要再轻易出海了。 徐淼趁机在仙儿身上揩油了一番,搞得仙儿俏脸羞红,白了徐淼一眼,小声说道:“现在还是白天,越王殿下还在等您!您还是先去见见越王殿下!晚上妾身由着老爷便是!” 徐淼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几声,凑到仙儿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仙儿的俏脸更是立即变得通红,不过眼神中却闪烁着好奇和害怕,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俏脸羞红着对徐淼哼哼着说道: “老爷要是想的话,妾身就由着您好了!您还是赶紧穿上衣服去前面!莫要让越王殿下久等了!” 徐淼这才不情不愿的穿上衣服,披散着头发,只是随意把长发扎了个马尾,便穿了一件薄麻的短衫,下身穿了一条大裤衩,光着小腿,手里却晃着一把硕大的折扇,唿扇着折扇,一身上下不伦不类的出了后宅来到了前面。 这时候李泰和尉迟宝琪、小牛他们在前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李泰正在大声呵斥陪着笑伺候他的在海州这里的管家老钱,让他去催一下徐淼,为何这么久徐淼还不出来,大半天难不成回家就先去后宅和小妾敦伦一番才肯出来吗? 徐淼一听就走入了凉棚下面,把折扇在手里一拍合起来,照着李泰脑瓜上就是一记,敲得李泰嗷的惨叫了一声,而凉棚外站着的李泰的护卫长,看到徐淼拿扇子敲他主子,顿时对徐淼怒目而视。 徐淼扭头刚好看到这个李泰的护卫长,顿时勃然大怒,指着他骂道:“瞪什么瞪?再敢瞪本官,你信不信本官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吾乃他的老师,老师教训学生你瞪什么眼?给我滚出去!” 李泰揉着脑瓜,看了一眼他的那个护卫长,不耐烦的对他挥手道:“滚滚滚,赶紧滚远点!在这儿他揍你你也只能挨着!不开眼的笨蛋!赶紧滚远点!” 李泰的那个护卫头子看到李泰都这么说,也知道再对徐淼不敬,估计要吃大亏,于是只能赶紧应喏了一声,转身灰溜溜的退到了远处,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呆着去了。 “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让我听听!”徐淼怪笑着用折扇在手心拍打着,对李泰说道。 李泰知道刚才他编排徐淼的话,让这家伙听到了,立即正色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不信你问尉迟宝琪他们!” 尉迟宝琪和小牛可不敢得罪李泰,他们都知道李二极为宠爱李泰这小子,要是他们作证说李泰说徐淼坏话的话,谁知道李泰这小子会不会去给他老爹告黑状,自己到时候搞不好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们两个老实,但是不代表他们傻,于是两个家伙都跟着装傻,摇头说没听到。 徐淼也不再和李泰纠缠这个事情,把李泰从他的躺椅上薅起来扔一旁,恶行恶相的坐下来,抬腿把脚放在桌子上,对李泰问道:“说说,你怎么来了?我就不信,陛下和皇后娘娘会同意你来海州!” 李泰不满的坐在了一旁的马扎上,闷声闷气的说道:“他们当然不同意了,可是母后架不住我天天去求她,最后还是答应了让我过来! 母后让我告诉你,不许让我在这儿吃苦,要是我在这儿吃了你的苦头的话,她饶不了你!” 徐淼听罢之后,把腿立即从桌子上放下来,二话不说立即大声吆喝道:“来人,给越王殿下备车,送越王殿下回京!”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大鱼风波 徐淼听罢之后,把腿立即从桌子上放下来,二话不说立即大声吆喝道:“来人,给越王殿下备车,送越王殿下回京!我可伺候不了这位大爷! 那谁,宝琪,你亲自护送越王殿下回京!省的这小子说我在这里让他吃苦头了!” 管家老钱听了之后,赶忙应了一声,便立即下去开始安排,李泰脸色一变,看徐淼像是要来真的,于是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全当我没说好了!我能吃苦,能吃苦!你只当我母后没说过!” “那可不行,既然皇后娘娘说了,我可担待不起! 我是陛下授命的海州刺史,不是你家的老宫女,负责照顾你这个巨婴!赶紧滚回长安去,我伺候不了你!”徐淼翻着白眼说道。 李泰连忙认怂,自从十天前他来了这里之后,看着平地而起的这么大一片港区,实在是被震撼的不轻。 他可是听说了,原来这里就是一片荒地亦或是薄田,徐淼来了之后,短短半年时间,这里就工坊商铺林立,变得如此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热火朝天在施工的工地,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 而且这里的很多东西,在李泰看来,都是那么的新奇,最让李泰震撼的是鲸鱼屠宰场,那么高大的工棚,那么大的鲸鱼被拖入工棚,被手脚麻利而且力气巨大的分割工给快速的分割成一车车的零碎。 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生物,当第一次见到捕鲸船拖着一条庞大的鲸鱼回到这里的时候,他的下巴都惊掉了。 如果不是徐淼以前告诉过他,大海里有这种巨鲸的话,他几乎就要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鲲了。 虽然他知道这不是鲲,只是海里生活的一种生灵,可是当看到捕鲸船把这么大的鲸鱼给拖回来的时候,还是被震到了。 人站在鲸鱼的旁边,是那么的渺小,可是却能把这么大的鲸鱼给捕杀,并且将其拖回来,很快便将它给分解掉,被制成各种各样的商品。 他在从长安来之前,其实也已经在宫中品尝过了鲸肉,还见到了徐淼派人进献给李二的鲸鱼皮的皮靴,但是那时候却对鲸鱼根本没多少直观的概念。 只是前两个月,当徐淼把鲸肉送到长安的时候,在长安引起了一片哗然,正好有个舞阳侯在那几天病逝驾鹤西去了,于是便立即有人上书弹劾徐淼,说什么大鱼死王侯薨,指责徐淼在海州捕杀了巨鱼,才导致了那位侯爷病死。 这样的弹章一出,在朝中立即引起了一片哗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上书弹劾徐淼的那个家伙,明摆着就是用这件事给徐淼拉仇恨,想要挑拨那个死了的侯爷家人找徐淼的麻烦。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引起了不少大臣的附和,再次对群起而攻之,斥徐淼此乃有干天和,置皇帝和王侯生死而不顾,把火烧到了李二的屁股下面,想要借此让李二迁怒于徐淼。 这件事在朝中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搞得朝中公卿王侯们一个个人人自危,纷纷请旨,请李二严惩徐淼。 李二听了之后,倒是没有害怕,就是觉得脑壳疼,心中暗骂徐淼这小子真是不省心,吃饱了撑的没事去捕什么大鱼呀?现在好了,正好赶上舞阳侯病死,被人将他的死牵扯到了徐淼在海州滥捕大鱼上了。 其实李二这些年来,和徐淼接触多了,听了徐淼说过很多事情,徐淼从来对什么天人感应之类的玄学是嗤之以鼻的。 至于海中的巨鱼,李二也就北冥有鱼其名为鲲这件事询问过徐淼,惹得徐淼哈哈大笑,说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鲲呀!所谓的鲲,不过就是海里的鲸鱼罢了!还几千里也,几千里那是大陆! 而海里的鲸鱼,体型庞大不假,但是充其量最大的也不过十丈多长了不起了,还什么化之位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这都是标准的屁话,不过就是古人做梦臆想出来的罢了,此世间绝无此物。 徐淼还曾经对李二以及长孙,乃至是李承乾、李泰他们都大谈过鲸鱼浑身是宝,说鲸鱼其实并非是鱼,而是兽,也是像牛羊一样,怀胎而生,幼年需要哺乳方能长大。看书溂 其实鲸和陆上的牛羊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因为生活在海里,有些鲸因为有海水的浮力,方能长得体型巨大。 这东西一身都是宝贝,皮乃是上等的皮革,鲸脂可以做车润滑之用,也可食用,亦可做成蜡烛等等。 鲸肉可以食用,鲸须弹性极佳,同样用途广泛,甚至是鲸骨都可以拿去当房梁用,全身是宝。 徐淼离开长安前往海州赴任之前,还对李二吹嘘过,说他到了海州,要捕鲸鱼,作为贡品献给李二。 李二当时还不当成回事,认为徐淼是在吹牛,觉得既然徐淼说鲸鱼那么大,还生活在汪洋大海之中,岂是人力可以捕猎的,对徐淼吹嘘的话嗤之以鼻。 但是李二却没想到,徐淼还真就在海州把这事儿给干成了,成功的捕获了鲸鱼,还将鲸鱼肉制成腌肉,鲸鱼皮处理过之后,制成鲸鱼皮张,鲸脂也制成了鲸脂大蜡,还用鲸脂做成了肥皂,一股脑送到了长安献给了李二。 李二也尝了尝那鲸肉,虽然觉得味道还行,可是却也没好吃到哪儿,肉质有点粗糙,还有点腥膻的味道,并没有牛羊肉好吃,只不过图个新鲜罢了。 可是当徐记私房菜推出了鲸肉这道菜之后,立即便在长安引起了一片哗然,接着就有言官上书弹劾徐淼。 李二因为徐淼的缘故,根本不信什么大鱼死王侯薨的屁话,但是他不信不代表着别人不信,此言一出,顿时把不少王公侯爷给吓得不轻,仿佛真的徐淼还在海州滥捕巨鱼,他们就会被因此牵连,会被害死一般。 就在朝堂上乱哄哄一片,不少大臣纷纷怒发冲冠,弹劾徐淼的时候,要求李二罢免徐淼海州刺史之职,将其槛送回长安交大理寺严惩不贷,问问他此举到底是何居心的时候,李孝恭却出班对众臣问道: “诸君稍安勿躁!老夫说来也乃是郡王,老夫却不信什么大鱼死王侯薨!更何况徐淼那小子,本来也是万年候,他说来也算是王侯了? 既然巨鱼是他捕杀的,那么要落报应,也该是落在他头上才是,怎地他却没有事,反倒是那和徐淼根本不认识的舞阳侯病死,却要赖到徐小子身上?这是何道理? 就算是徐淼要借捕杀巨鱼,来行那诅咒之事,这朝野之中,要死也应该是先死那些和徐小子有嫌隙的王侯,却偏偏要去咒死那和他无冤无仇,甚至他们相互都不认识的舞阳侯呢?这岂不怪哉? 别人会怎么做,老夫不知道,但是如果老夫会这种法子,老夫肯定是要拿来先对付那些想要置老夫于死地之人! 那么为何徐小子却偏偏要咒死一个与之完全不想干的舞阳侯呢?” 李孝恭此言一出,顿时便把朝堂上不少大臣给噎了个半死,因为这话说的没毛病,徐淼和舞阳侯无仇无怨,甚至两个人都没一点交集,徐淼在海州逮了条巨鱼,跟舞阳侯的死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憋了好一阵子的张亮也不得不站了出来,出班手捧芴板说道:“启奏陛下,河间郡王所言极是!微臣曾经奉旨掌登州水师之时,也在海上见过巨鱼,而且据微臣所知,年年沿海一带,皆有巨鱼搁浅与岸边死去,却也未闻什么王侯薨逝之事! 而海中巨鱼不止千万,年年都有不知多少巨鱼死掉,如果当真有巨鱼死王侯薨之说的话,那么想来天下王侯之数,怎能顶的上年年死掉的那些巨鱼之数?看书喇 微臣在登州的时候,还曾听闻过,曾经有巨鱼搁浅与密州岸边,当地百姓正值饥荒,于是周围百姓听闻之后,便纷纷前往割取巨鱼之肉食之,一条巨鱼活人无数,足足让数千饥民得以渡过了饥荒! 故此微臣以为想来这大鱼死王侯薨,不过只是无稽之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