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外八行的那些年》 第1章 江湖第一课 有人说,我是一个坏人。 赌桌上,我把仇人推下赌博的深渊;赌石摊前,我把对手踢进鬼门关。 曾经,我也是个老实听话的孩子。 我叫周离,出生在北方风城,家境富庶,在万元户还是凤毛麟角的年代,我家就有价值百万的豪车。 十岁那年,九十年代初。 我走到命运的转折点。 姑姑周梅欣在警察的带领下来到我家,把我接走。 我不知道父母已经惨死,跟着她离开。 她成了我的监护人。 我家的财产她有了处置权,这是她家十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 周梅欣,人如其名,没有人心。 得到我家的财产后,就应该好好对我,住在她家半年,我就深刻体会到寄人篱下的痛苦与屈辱。 从起初的天天挨骂成了常态,到暗无天日的虐打。 鞋底在我屁股上留下的青紫印迹从未退去;皮带在我后背留下的鞭痕还历历在目。 周梅欣的大儿子刘大强在我脑门上留下的月牙形伤疤像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人们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事实证明,那是错的。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阳光明媚的冬季午后: 刘大强和刘小强骑在我身上,重重击打我的后脑,我像只被打得半死的狗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嘴唇被冰冷坚硬的地面磕破,淌着血。 周梅欣坐在院中,发疯似地拍打地面,扬起阵阵灰尘,披头散发,哭天喊地,几欲自绝。 姑夫喝着酒,发出野兽般地咆哮,草天草地地骂着,突然暴怒而起,摔碎酒杯,向我冲来。 直觉告诉我,如果不跑,肯定会被打死!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尤其是求生的意志。 我拼尽全力向上拱起身子,压在我身上的刘大强和刘小强倒在地上,刘小强的脑袋撞到地面,嚎嚎大哭。 顿时,院中沸腾起来。 我拼命向门口冲去,身后的四只恶魔全向我追了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姑夫跑下台阶,酒力发作,身子不稳,脑袋撞在石狮上,血溅一片。石狮还是我爸送的。 尖叫声,哭喊声,大骂声,呼救声…… 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我知道闯下大祸,不敢停留,冲进公路对面的树林,不知跑了多久,更不知摔了多少跟头。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逃! 直到我被荒草绊倒,栽倒在地,嘴唇再一次被磕破,一颗牙掉了下来。 我捡起带血的牙齿,紧紧攥在手里,爬起来,躲在高大的槐树下,悄悄探出头向后望去,没人追来,松了口气,瘫软下来。 逃亡惊魂未定,脑海一片空白。 刹那间,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我想大哭,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阳光被光秃秃的树枝分割得支离破碎…… 遭受虐打的原因只因为我骑车撞了一个老头,花了周梅欣两千块钱。 可我家的房子就价值百万! 太阳西下,温度越来越低。 我努力地站起来,口渴难耐,饥肠辘辘,身体像寒风中的树枝般颤颤发抖,迈着沉重的步子有气无力地向前挣扎着。 到了河边,我捡起石头砸向冰面,冰渣四溅,抓起两块冰含在嘴里,湿润着干裂的嘴唇、火烧的喉咙。 一心求生的我,早就没了对黑暗的恐惧,沿着河边走。 我希望眼前的路能够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走着走着就能见到父母。 到了废弃的化工厂,我再也走不动了,蜷缩在墙角,抓些荒草盖在身上驱赶着寒冷。 头顶上的乌云密布,北风刮起,卷起垃圾飞向天空,夹杂着冰渣劈头盖脸地砸下。 很冷! 渐渐的,冷的感觉越来越淡,反而有些温暖。 我越来越困,想美美的睡上一觉,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汽车声,残存的意识告诉我,肯定是周梅欣派人抓我,我想逃走,可动不了。 听到有人低声说了一句:“在这呢……”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楚,彻底失去知觉。 直到我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雪白的屋顶,我正躺在温暖的床上,旁边坐着一个闭目的老头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 女孩儿见我醒来,轻声说了一句:“爷爷,他醒了。” 老头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爸妈都死了……想报仇吗?” 我坚定点头,咬着嘴唇,拼尽全力喊:“想!” 听到父母的死讯,我没有哭。 我恨的人居然不是仇人,是周梅欣一家,如果手里有一把刀,我会毫不犹豫地扎进他们的心脏,用力绞碎…… “想报仇,忘记仇恨!” 老头带着我离开风城,去了另外一座城市:海瑞。 我一边学艺一边上学,同时我有了一个新名字:童博学,身边也多了几名老师。 有的教我千术,从扑克到骰子,从麻将到牛牌,在他的手里出神入化。 有的教我鉴宝,从铜钱到瓷器,从玉石到青铜,只要他摸上一摸便知真假,并说出来历年份,从未出错。 有的教我功夫,功夫不是电影里让人眼花缭乱的拳脚。功夫是杀人技! 我遗传了父母的优良基因,老师所教很快就能学会。 他们还带着我走进各大赌场,古玩城,黑市拳。 我亲眼目赌了赌场有人发狂大笑,有人倾家荡产,赌石摊前,有人一夜暴富,有人跳楼。黑市拳没有规则,以命相搏。 技艺是护身符,人若死了,便是火化厂里的一股青烟。 整整十年! 我从一个瘦小的儿童长成一个身高一米八青年。 高中毕业的那天晚上,我的三个老师还有老头带着那个女孩儿聚在一起。 女孩儿长得更漂亮了,虽是素颜,却很动人。 老头语重心长地说:“小童,你学艺整整十年,是时候出师了。但,我并不希望你闯进事非江湖。” “江湖?” 我有些诧异。 江湖两个字似乎离我很遥远,江湖是武侠小说里虚构的。 老头点点头:“走出家门,便是江湖。没有行侠仗义,只有勾心斗角,人情世故。” 没等老头说完,女孩儿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来,我给你上江湖的第一课。”随手丢给我一枚铜钱,“仔细看看。” 我没捡,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铜钱的来历,“元代的四体文钱。”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神让我讨厌,像逗一只被训练得非常听话的狗,“你再看看。” 我有些疑惑,拿起来仔细看,坚定地说:“我不会看错。”又把铜钱扔给了她。 她一手接住,转头对老头道:“爷爷,他有天赋,但脑子不好使。信不信,三天江湖路就要了他的命。” 我有些气。 她又把铜钱扔给了我,“送给你了,拿去卖,做你闯江湖的本钱。” 我刚要开口,感觉一阵头晕,肯定是中了迷药,恍惚间听到女孩儿说:“我说的没错……” 醒来时,我躺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想回风城就回,以后的路靠你自己。 铜钱被红线穿在纸上。 江湖第一课,我明白了。 行走江湖,谁都不要相信! 想起女孩儿的眼神和尖酸刻薄的话,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我身无分文,只有把铜钱卖掉,换成路费。 在海瑞生活十年,我知道哪里有典当行。 四体文钱值不了多少钱。 存世量较少,有价无市,能不能卖出去还不一定。 两千年时,典当行还不像现在到处都是,离我最近的是十公里外的亨通宝行,旁边有个天河古玩城,想要捞到江湖的第一桶金,来钱又多又快的只有赌石或者捡漏,当然地下赌场也是个好去处。 我步行一个上午才到。 古玩市场的商品琳琅满目。 我随意看了看,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赝品,就算有真的,也不值钱。 赌石区人不少,好几家原石店前都站着人,下手的人几乎没有,一直在讨价还价,还有人拿着手电照。 手电照无非是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 就算照到有玉,也许只是手电照的那一小块范围内有玉,那是故意让人看到。 那个年代,造假技术已经出神入化,有许多原石都是人工合成的。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 赌石比赌牌更刺激,石头就在那里,你根本出不了千。 我没有多看,走进亨通宝行的大门,店里装修着古风古韵,连工作人员都穿着旧社会的灰色小衫。 伙计见我进来,懒洋洋地放下茶杯,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先生,您是典当还是赎当?” “典当。” 伙计示意我坐下,桌子上摆着几件工具,“先生,事先声明,人货收,鬼货我们不要。” 人货就是有合法来源的古董。 鬼货是非法的,像古墓里盗出来的,甚至是博物馆里偷出来的。 “人货。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伙计轻蔑一笑,“先生,东西我还没见,就叫掌柜的出来,这不合规矩。” 我掏出铜钱放到桌上。 伙计并没有拿起,看了一眼道:“元代的四体文铜,几乎没鬼货。”他说的没错。因为元代的古墓被盗得很少。 所以流传在世面上的元代古董一般都是人货。 他拿起放大镜看了看,随手又放下了,意味深长地说:“先生,您还是收起来,我们不要。” 我急需用钱,但我没表现出来,不解地问:“价都不出?” 伙计放下放大镜,微微摇头:“这不是钱的事儿……” 不是钱的事,就是钱本身有问题。 我拿起铜钱,抓起的那一刻,我才感觉到,铜钱是假的。 再一次被小娘们儿给骗了! 第2章 十赌九诈十赌十输 原来,老千不只千牌,连钱都可以千。 江湖的第一课给我上得够深刻,先是在铜钱上涂毒,又在转手之间把铜钱换掉。 我身无分文,别说回风城,吃饭都成问题,丧气地离开宝行,我来到赌石摊前,几家店前摆满了玉石原石,重量都不小,起价都是几万几十万。 一刀披麻布不是没有可能。 有人只要认准哪块料子有玉,就不惜花大价钱买下来。 钱不够,就找放水的(高利贷)借,利息高得惊人。 开出玉自然皆大欢喜,开不出玉倾家荡产,再被放水的追债,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便走上了绝路。 我看了看,料子没有出货的。 就是有,我也买不起,先钱后切,即使切出玉,价值翻倍,玉本身并不值钱。 有证书,也只能证明那是一块石头。 能不能赚钱还得看有没有买家。 价值一个亿,没有买家,和河边的烂石头没区别。玉不是硬通货,它的价值永远比不过黄金。 手镯戒指之类的商场货,根本没有收藏价值。 真正值钱的玉,无论品质好坏,关键要看是谁戴过的,哪位大师雕刻的。 玉的利润高达本身价值的百倍千倍。 那时,各种手串也悄然兴起。 赌石的不远处,有赌菩提果的,其中白色最不值钱,烂大街,以绿色红色最为珍贵,价值不菲。 现在某巴批发都是论斤卖,要的多每斤不超五块钱。 想要磨出绿色红色,有的是办法,用洗衣粉水泡了磨出来的就是绿色,用醋泡了磨出来的就是红色。 有人试过,阴干后两个小时会变回原来的颜色,那是泡得方法不对。 方法比例正确,加入一些辅料,永不褪色。 菩提果五块钱一颗,磨出白色杏黄色的不回收,绿色每颗一百回收,红色的每颗三百。 在工资只有五六百的年代,五块钱一颗并不便宜。 赌,刻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有些上当的家伙买进百颗,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无一例外,磨出来的都是白色。 果子外面包裹着厚厚的果皮,谁也不知道里面的颜色。 只有一些资深大行家,能从果子的形状和果皮的外表大约确定果实的颜色,还不保证百分百正确。 有人磨出两颗红色的。 摊主立刻以六百块钱的价格回收,磨出红色绿色的买家都是托儿。 果子上面有记号。 想要发现记号,对我来说不是多难。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连买一颗果子的钱都没有,叹了口气,有些不甘,难道闯江湖的第一天我就得挨饿?有些丧气,退出人群。 以我的手法,想要在人群里搞些钱不成问题。 我不鄙视贼,但不做贼。 我一屁股坐在栏杆上,无意中发现人群的脚下有一张几乎被踩烂的十块钱,喜出望外,有了这十块本钱,路费和饭钱便不成问题。 老师的说对。 钱,江湖上大把。 女人,江湖上大堆。 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 我站了起来,走进人群,自然地弯下腰把钱捡起,手刚碰到钱,另外一只芊芊玉手也伸了过来。 我们互相对视。 刹那间,我有些脸红,却没松手。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低声说:“不管是谁发现的,一人一半。”她先松了手,我把钱捡了起来。 我打量一番,她穿着很干净,亭亭玉立,像是个大学生,只是说话语气跟大学生的身份有些不符。 “可以。” 从小超市把十块钱换成两张五块的。 她接过钱,攥在手里,一点儿也不约束地问:“输光了,再赌一把?” 听的出来,她以为我是赌菩提果输光了钱。 我没说话,此刻我已经不需要赌菩提果了,因为一个玉石摊的门前有人玩起了扑克:比点。 对我来说,想从这种街边局赢钱,就和大风刮来的一样。 我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她好奇地看着我,跟着我来到牌场前。 店主开的局,有四五个人开始押钱,局不大,十块八块,店主低着脑袋,发完牌把剩下的牌往桌上一扔,吆喝着:“买定离手啊!” 他无意间一抬头。 我愣住了,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 他不是别人,正是周梅欣的大儿子:刘大强! 虽然十年未见,但他化成灰我也认识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紧紧攥起拳头,指甲几乎扎进肉里。 女孩子看出我的表情变化,低声问:“你的黑家?” 听到这里,我断定她不是大学生,是江湖人。 黑家是江湖上的切口,意思是仇家,过节很大,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回过神,没说话,拉拉帽檐。 额头上的伤疤是刘大强用碗砸的,因为端饭时我不小心踩到他的脚,他抓起碗就砸向我的脑袋。 血流了一地,我捂着脑袋嚎嚎大哭。 正在吃饭的周梅欣连头都没抬一下。 他们一心想让我死。 只要我活着,财产就不属于他们。 我戴着帽子,不想让人看到我的伤疤。 十年时光,如梭而逝。 我的变化很大。 周梅欣一家似乎都觉得那个雪夜,我已经冻死了。 我赌刘大强认不出我。 即使认出,也无所谓。 想到这里,我蹲在旁边,刘大强见有人想赌,看了我一眼,没有认出我,对我笑了一下,“小兄弟,看着你有些脸熟。” 我随口说:“我大众脸。” “来两把?” 我掏出五块钱:“你们这局开了,下把。” 刘大强看到五块钱,有些轻蔑。 女孩子轻轻捅捅我,示意我起来,她居然掏出一千块钱,外加一个迷人的微笑,嘴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想着把钱还我。如果输了,我的利息可不低。” 吹气如兰…… 一局押完,刘大强看到我和女孩子卿卿我我,喊了一句:“来不来?” 我抓过她手里的钱。 刘大强店里的伙计已经放好板凳,服务很周到,拉着人赌。 看来赌局开了不止一天两天,店里的生意冷冷清清,赌局应该是刘大强主要的收入来源。 局绝对不干净。 十赌九诈,十赌十输。 想要保证一直处于赢的状态,只有出千一条路。 我学技十年,从来没有实践过,师父说,出千心理很重要,越紧张越容易出错,出千被人抓,万劫不复。 这种街边局,我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同时,一个计划在我脑海里形成。 遇到我,宣告着刘大强的好日子走到尽头。 这是命运,也是必然! 比点的规矩简单,每人两张牌,点数相加,逢十减十,九点大,零点输,也称毙十。对牌a最大,庄家闲家一样大,庄家赢。闲家对牌且庄家牌小,赔双。 我押上一百。 刘大强眼睛亮了起来,一千块钱当时并不算少,他似乎觉得钱已经属于他了。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 他洗牌很快,行云流水,也证明着他是大傻x一个。 真正的老千绝对不会显山露水,花式洗牌都是表演,赌局上,这么洗牌,反而更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洗牌是假洗,洗牌前,牌的顺序已经排好。 牌看着是洗了,但两三次之后,每张牌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有的高手利用假洗想发几点就发几点,有人卡牌,也能恢复牌序。 刘大强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他为了以防万一,洗牌的时候藏了两张牌。 闲家应该都是附近的人,看不出来牌少了。 我没揭穿刘大强,先试几把水,上一来就出千,那更是傻x。 牌快速发下,他把剩余的牌放下之后,快速把自已的牌放到上面,把藏在袖子里的牌拿了出来,对别人来说眨眼间牌换完了,但对我来说,就是慢镜头。 手法很生硬,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我翻开看了看,一张红桃j和一张梅花9,毙十。 我叹了口气:“真他妈背,头一把毙十。” 刘大安慰道:“好牌不赢头三把。”他翻开自己的牌,“对k。” 第二局我还是输。 其他闲家有输有赢。 刘大强见我是生脸,想快速赢走我手里的钱。 其他人,细水长流。 我连输五把,同时也摸清了刘大强的底细,手法一般,称不上老千,资深赌徒也会这些手活。 站在我身后的女孩子有意无意地碰着我,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再玩儿,应该是看出刘大强出千,我没有任何赢的机会。 这种地摊局,敢出千就不怕被人发现,什么出千剁手赔钱,在绝对力量前面规矩不值一提。 谁拳头硬,谁就是规矩。 我没理她。 连输五把,是个人就会上火。 我假装输红了眼,把剩下的五百块钱全拿了出来,阴沉地说:“五百,我就不相信我把把输!” 刘大强暗暗冷笑,再次发牌时,轮到我卡牌。 在我卡牌的那一刻,我拇指碰到了牌,一张牌就飞进我的袖子里,单指弹牌,没有师父教光靠自己练一辈子也练不成。 靠功夫为辅助。 少了一张牌,刘大强并不知情。 他再发牌,牌序是乱的,这次他也没有藏牌,我的下家是个秃子,跟他一伙,他不赢,秃子会赢。 我拿起牌的那一刻,上面那张牌被我弹进袖子里,手腕自然抖了一下,藏起的牌再次飞了出来。我像其他赌徒似的细细碾牌,不停地嘟囔着:“横碾豹子竖碾金。” 诈金花里的术语。 我这么说,是让别人以为我真的输红了眼。 直到牌面全部被碾出,我使劲儿把牌拍在桌上,吓了别人一跳,“对尖,我看拿什么赢我,除非你也是对尖!” 我冲着刘大强挑衅。 赌徒都有一个特点,只要输红了眼,拿到好牌,就会张狂。 刘大强表情诧异,他想不通为什么我会是对a的牌。看我像个傻x似的大喊大叫,估计自己发牌的时候发错了。 秃子也亮开了牌,因为牌序乱了,他是个五点。 刘大强叹了口气,“运气不错!”数出一千块钱给我。 我拿着钱站了起来,美美地说:“不玩儿了,见好就收,今天运气太背。” 刘大有些不甘心,劝我说:“再来两把,运气刚来就走,好运气就没了。” 我假装傻傻地笑:“算了。”把钱装进口袋,出了人群。 女孩子跟着我走了出来,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有些不解地问:“你的手法出神入化,为什么不把他赢个窟窿,永世不得翻身?” 第3章 古玩城打架 我没有回答,数出一千二百五十块钱给了她,“谢谢你的本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见我要走,紧走两步追上我问:“你还会再来吗?下次有局能不能带上我?” 我停下脚步反问道:“我来不来和你有什么关系?钱我已经连本带利还你了。” 她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就走,扔下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没理她。 她回到人群里,把一千块钱放进一个人的口袋,手法炉火纯青,不由地想起一个词来:飞贼。 我离开市场。 赌过的人都知道,赌是会让人上瘾的。 短短十分钟我就挣了半个月的工资。 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让人向往。 赌是一个无底洞。 还是那句话:十赌十输。 风城是北方城市,经济相对于南方来说比较落后,所以物价并不高。 路边的小旅馆住一天不超过五块钱,我交了一个月的租金,连身份证都不用留,给钱就能住。 我安排好一切,拿着剩下的钱再次回到古玩市场。 也不赌,也不买,一直注意着刘大强的生意。 整个市场开的最大的就是刘大强,门口停着两辆豪车。 借着我家的财产翻身农奴把歌唱。 既然他能得到我家的财产,也注定有一天会失去。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 有人捂着脑袋从人群里追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根棍子,后面跟着几个同样提着棍子的打手,捂着脑袋的家伙大骂:“王八蛋!给我追,抓住这个逼崽子给我往死里打!” 被追的人我认识,跟我关系很好,上学时我们一起打架一起抽烟喝酒。 他叫胡永吉,外号“胖肉”。 看到好兄弟被打,我拉低了帽檐,从旁边跑过去,飞踢一脚,捂着脑袋的家伙又被我踢中脑袋,一头趴在地上。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趁着这群人还没明白过来,我拉起胖肉就跑。 那伙人扶起人再追过来时,我们已经跑出老远。 他们拼命地追,我们不停的跑,胡永吉几乎跑得吐了血。 后面的人被我们落下很远。 胡永于脚下被东西一绊摔了个跟头,再也不起来了,就像一个的落水的人刚刚被救上岸,仰面朝天,大口大口的呼吸。 我像没事儿人似的,站在他旁边,冲着他笑,说着风凉话:“我说胖肉,你这身板可不行,这才跑了几步,累成狗。也后得多练练!” 追我们的人也跑不动了,指着我们有气无力地喊:“再跑……跑呀……” 我悠悠地点了支烟,冲着他们喊:“来追我呀!来呀……” 我们再跑,他们也没追。 胡永吉忍不住地问我:“学子,你怎么那么能跑……” “这叫跑吗?这叫热身。” 我们一直走到海瑞一中附近。 已经中午十分,胡永吉指指公路对面的小饭馆说:“走,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喝口啤酒,累死我了,这群王八蛋真他妈能跑!我可不是说你。明天,我要不把那王八蛋拍残了,我不姓胡!” “你胆子够大的,天河城开店没有善茬子。你怎么惹上他们了?” “呸!我惹上他们,是他们惹我,走走走,边吃边说。”胡永吉往地上吐了唾沫,“我跟他们没完!” 我们是刚毕业的学生,他爸一直不务正业,都没钱。 估计他点了两菜四瓶啤酒也是倾囊了,一口喝光杯里的啤酒,又向我钩了钩手指,我递给他一支烟,他使劲儿抽了一口,开口说:“刚才那王八蛋叫李得全儿,我爸接了生意,把房子抵押给了他,谁知道这家伙给的十万块钱里面有一半都是假的……” “我靠!怎么搞的?” “你说谁不来气,要是一张两张的没什么,十万块钱五万块钱是假的,找他他也不承认,警察也管不了,没证据。我想通了,对付这种王八蛋,就得靠拳头!” 我举起杯子道:“别太冲动,刚要你要是被人给按住,非得被揍个半死。” 胡永吉咧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那一砖头居然没把他拍倒,脑袋也够硬的,干!” 我们再次把酒满上。我问:“你爸接了什么生意需要这么多钱?” 他吃了口菜,“你知道的,我爸就在那片市场混,帮人拉拉生意,做做古玩儿的小买卖,我爸前几天回老家,听说隔壁邻居挖地窖时,挖出一块血玉,我爸看了,是真的,很珍贵。买家都忽悠邻居,最高的才给一万。我爸知道这是大买卖,抬价十万,邻居保证把玉卖给我爸,并对外称玉已经卖了。” 我点点头。 血玉这东西确实珍贵,是死人嘴里所含的玉。经过年代的沉淀,玉会吸收人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变成红色。 他爸一直混迹古玩市场,眼力有。 玉的品质能分的出来,可是玉血,造假的可能性也很大,把玉放在猪牛的身体里,埋上几年,玉也是红的。 不是行家里手,根本看不出来。 我随口问道:“跟你家世世代代邻居?” 胡永吉没明白我的意思,“不是,我上小学那年搬过来的。” 我感觉有些不对,“钱给了吗?” “已经给了五万,我爸说三天之内把另外五万凑上。” 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局,很可能玉是假的。 想把东西弄到手看看,只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来,想偷东西,我是外行。 古玩城的女人应该没问题,偷东西这行,还要有第六感。小小的一块玉藏起来,想找到难如登天。 飞贼也是需要天赋的,能够感觉到玉的方位。 胡永吉刚刚打了人,肯定不能再回去。 我还有些钱,给自己买了身衣服,回到古玩城,人很多,我来回的张望,却始终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难道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古玩城的人越来越少,我也没有看到她。 时间不等人,如果不把玉偷出来鉴定出真假,五万块钱就打了水漂。 晚上,我去了胡永吉家,他正吃着晚饭,家里就他自己。 他看了我一眼,问:“吃了吗?我自己做的,一块吃点儿。” 我坐下,有些丧气,喝了口稀饭,“人没找着,不如我们两个人去,实在不行,把你邻居绑了,狠狠地揍一顿,我就不信他不怕死!” 胡永吉喝完碗里的稀饭说:“跟我想的一样,择日不如撞日,晚上我们就去,骑摩托一个小时就到。” 摩托是一辆老式的嘉陵70,当时非常流行,大街上很多。 加好油后,一路狂飙,颠簸得我都快吐了。 我们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停车,我悄声说:“把摩托藏起来,这玩意儿动静太大。能偷就偷,下下策才是抢。” 胡永吉推着车来到一条小胡同,两边都是没人住的破房子,干燥的热风吹起,流了一身汗。他指指对面的房子,“那是我家,西边的就是我说的邻居。” 我看看时间,十点。 夏天天黑的晚,十点人们还没熟睡,我们躲在破院子里抽烟,也没说话,看着时间慢慢流逝。 经过漫长的等待,十一点钟。 我捅捅已经睡着的胡永吉,低声道:“醒醒,睡得跟死猪似的,蚊子都他妈快把我咬烂了,行动!” 邻居家的墙不高。 我悄悄摸到门前,铁门关得紧紧的,院子里没有一丝声音,我紧跑两步,双手扒住了墙头,用力一跳,翻上了墙。 胡永吉太胖,跳不上来。 我费力地把他拉了上来,低声道:“你该减肥了,万一被人发现,你跑都跑不了。” 我跳了下去。 他跳下来时,发出沉闷的声音:“咚”,在宁静的黑夜显得格外刺耳。 我走向房子的门口,他悄声走向大门,打开。 到了门前,门上挂着锁,家里没人,我暗喜,天助我也。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改锥(螺丝刀)把螺丝拧了下来。 胡永吉凑了过来,问:“人不在家,玉有可能带在他身上。” 我边拧边说:“先不管,找找再说,如果没有,我们另想办法,有句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四颗螺丝轻松拧下,我推开门,打开手电往里一照,顿时把我吓了一大跳。 一双绿色的眼睛正盯着我们! 是狗,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撬锁的时候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跑!”我低声喊了一句。话音刚落,狗窜了出来。 我一个闪身,狗扑了个空,立刻朝着旁边跑,没敢跑向大门,可狗跟盯上了我似的,没有去追从大门跑出去的胡永吉,转头又扑向了我。我连忙扒住墙头,想跳进另外一家的院子,狗窜了起来,一口咬向我的屁股,只听“嘶啦”一声,裤子被扯开一个大口子,幸好没咬到肉。 情急之下,我一滚,翻下墙头,就算被摔也不想被狗乱咬。 但这一翻,我就像掉进万丈深渊,“噗通”一声,好像掉进泥潭里,顿时一阵恶臭。 还没回过神来,我再次听到“呜呜”声,挣扎两下,脚下的泥潭已经没到膝盖,根本无法动弹。 我抽出匕首,拼了! 借着微弱的夜光,我看清了发出“呜呜”声音的东西,是一头体形很大的猪。 妈的,我掉进了猪圈! 我并不害怕,猪没什么攻击性。 它走过来,冲着我哼哼,我使劲儿推着它,“滚滚滚……” 猪一边哼哼着一边乱舔,如果不是心理素质过硬,我当时就得吐了。它围着我转了转,又回去睡了,我从猪圈里爬出,鞋也掉了一只,臭气熏天,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跳出院子,胡永吉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心里大骂着,王八蛋,把我丢下跑得挺快! 正当我走向胡同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呜呜”的声音,停下脚步,慢慢回头,刚才被关在屋子里的狗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身后。 这次想跑也跑不了,我抓好匕首,以我的本事杀死一条狗问题不大。 刚才我是不想把狗杀了惊动邻居。 突然,一块砖头飞了出来,“啪”的一声正砸在狗头上,胡永吉在黑暗里低声喊:“是我,快,快跑……” “有贼!有贼!抓贼呀……”有人听到动静突然大喊。 第4章 藏身 周围的灯光迅速亮起,我来不及多想,甩掉另外一只鞋,转身就跑。 我跑出村子,躲在庄稼地里,大口大口喘气,脚都快扎烂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和胡永吉又一次跑散了。 村子里的男人打着手电寻找贼的痕迹,被砖头砸昏的狗成了来贼的重要证据。 在我身边搜索的人过了一批又一批,如果不是身上的臭味,我肯定被抓。 “谁拉了,怎么这么臭?” “应该是谁家掏厕所,倒这了儿。” “真没素质……” 东方泛起鱼肚白,折腾了大半夜的人才回去睡觉。 我从庄稼地里探出头来,浑身都是猪粪,顺着声音来到河边,脱了衣服洗了又洗,想不到,刚从河里出来,听到身后有动静,村里的一群妇女端着衣服过来。 因为裤子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着半个屁股。 不知真相的妇女大喊一声,“流氓,耍流氓的,揍他!” 好几个妇女提着棍子追打着我,我抱头鼠窜,又一次冲进庄稼地,才躲过一劫。 我穿过庄稼地,跑出老远,胳膊被棒子(玉米)叶子剌着很疼,再加上汗水,那滋味,别提多酸爽。 被狗追着咬,被人追了半夜,被人当成流氓追着打,心里要多窝火有多窝火。 我不知道怎么把气撒出来。 王八蛋的胡永吉! 想回村里找他是不可能了,鞋子跑丢了,裤子咬破了,万一被人抓住,肯定会被狠狠揍一顿,没准还得进派出所。 我记得来时的路,坐在路边,等着胡永吉,他要是找不到我,肯定会走。 没过多久,摩托声传来,是胡永吉。 他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强忍着不笑问:“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很生气,“去你大爷的,还不是为了你!看,刚买的。给我买身衣服去,我在这儿等你。” 直到上午十点,胡永吉回来。 我换好衣服,吃了口东西道:“胖肉,我们不能这么冒失行动了,你能联系上你爸吗?” “应该能,他去的地方就那么几处。” “找到他,就说钱已经凑足,见见你邻居。到时候我们找个行家看看玉的真假。” “你能找着人?吹。” “一定能。” “扯,昨天你说找人也没找着。” “放心,找不着我抽自个一百个大耳刮子。” 也许胡永吉他爸急着凑钱,找了几个地方也没找到,把我们给难住了。好在还有一天时间,我坐在他家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因为是城中村,一辆农用三轮摩托缓缓经过,砰砰乱响,喇叭传出:“有破烂的卖……” 也正是这么一喊,我想到一个办法,转头冲着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的胡永吉喊了一声:“胖肉!” 他连忙起身,“怎么了?” 我问:“你能不能找辆破三轮车来,我们再会会你家邻居。” 胡永吉有路子,轻松找来一辆,他熄灭三轮车,不解地问我:“学子,你找这东西干什么?” 我围着车转了转说:“你再借个喇叭,明天跟我转村去……” 晚上好好睡了一觉,天还没亮,我们就开着三轮车驶向胡永吉老家的方向,一边开着车一边喊破烂的卖,快到他邻居家时,我把车停在路边,低声问:“胖肉,你肯定邻居认不出你?” 他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多少年都没回来了,别说我家邻居,村里的人也不认识我。” 我点点头,深呼吸一口,再次挂档启动,在他邻居家门停了下来。 铁门敞开着,杨树下坐着一个黑脸大汉,一看就是长期干农活晒的。我回头看了一眼胡永吉,他冲我微微点头。 喇叭不停的喊着:“破烂的卖……” 别说黑脸,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吵。 黑脸坐不住了,站起来,冲着我们边走边不耐烦地喊:“别叫了!吵得人心烦,想收去别处收去,大热天的还让不让人睡会觉?” 我注意到他手里把玩儿的东西。 随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什么血玉,而是清代大官官襥上红珊瑚,色彩温润,足有乒乓球大小,别说十万,就是五十万也会有人抢着买。 珊瑚的价值比玉的价值高出不少。 我断定这是一个局,一物多卖的局。 买家肯定不止胡永吉他爸一个人。 这么珍贵的珊瑚,随手拿着,有可能被人硬抢,黑脸表面人畜无害,绝对是个狠人,暗处肯定也有人盯梢。 我满脸堆笑道:“对不起,大叔,我们不喊了,热得难受,我们凉快凉快。您家有不要的东西吗?我们兄弟俩转悠了一上午,还没开张。” 黑脸见我说起软话,憨厚地笑了笑,“我穷得叮当响,哪有什么东西卖,就一堆破树枝子。” 我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树枝子也行,卖给锯末厂,也能换俩钱儿。” “这能值几个钱?” “大叔啊,我们兄弟俩也是没办法,树枝子不值钱,可蚊子也是肉啊。” 黑脸看了看树枝子,“看你们小小年纪,出来干这个也不容易,这么着,你们要拉走就给包烟钱得了,红河。” 红河烟当时五块钱一盒。 树枝子绝对不值五块钱,我有个同学家里就是开锯末厂的,木头不值钱,一分钱一斤。买了也是赔本。 我假装占了便宜,瞪大眼问:“真的?” “真的。” “胖肉,动手!这次我们挣几块钱,去医院的时候给你妈买个鸡腿吃。” 我们动手装车,累得满头大汗,装车的时候我故意把装水的玻璃罐子给打碎了。 装完车,我坐下来休息喘气,开口道:“大叔,能不能给口水喝?” 黑脸拿起水壶倒进放在桌子上碗里:“看把你们累的,喝喝。刚才听你们说要去医院,有人病了?” 我端起碗来,手有些发抖,快要虚脱的样子,“我们俩儿是发小,他妈病了,花了不少钱,房子都卖了。能借钱的地方都去了,就出来收点儿破烂换几个钱儿,人没多少日子了,想吃点儿好的,我们哪有钱。” 胡永吉在一旁诧异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黑脸点点头,很同情我们,“你们也够可怜的。” 我放下碗,看向他的手里,问:“大叔,你手里的球儿挺好看的,好像是玉的,很值钱?” 黑脸露出得意地笑容道:“小伙子眼力不错,我就指着这东西翻身呢。” 我呵呵地笑了笑:“还真让我蒙对了,我看看行不行,还真没见过红色的玉,不会是塑料的。” “怎么可能是塑料的。” 黑脸居然把珊瑚给了我,我小心地拿在手里仔细地看看。 天然的珊瑚。 玻璃或者烧珊瑚釉的假货是没有纹理的,有的还有轻微的裂纹。 我把珊瑚还给黑脸说:“好东西。对了,大叔,我们的罐子摔了,给个喝水的家伙行不行,碗能不能给我们,我再给您加两块钱。” 黑脸点头,“行。” 我掏出七块钱给了黑脸,拿起碗,让胡永吉把三轮摇着,再次打开喇叭,我站在车厢的后面,低声说:“胖肉,往南拐,快点……”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脸色有些紧张,问:“发生什么事了?” “让你快就快,别废话!” 他拐弯后,立刻加速。 “抄小路走!” 他对我言听计从,没有多问,快速驶入一条林间小路,我不断回头向后望去,没有发现有人追上来,“学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看出来那玉是圈套?” 我哼了一声,“刚才那个非洲人手里的不是玉是珊瑚,圈套不是珊瑚,我倒是觉得圈套是这个碗!” “碗,这碗怎么了?”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一个弄不好,碗就是阎王的催命符!” 穿过树林,走上一条比较宽阔的乡间小路,远远的我就看见一辆越野车调头,朝着我们这里快速驶来,扬起一路灰尘。 我大喊一声:“胖肉,停车,车不要了,快进庄稼地!” “车是借来的……” “命要紧!” 我跳下车,脱下衣服,把碗包好,拉着他一头扎进棒子地,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向前跑! 冲出玉米地,前面是条水沟,长着茂盛的芦苇。 我掏出小刀割下两根芦苇,砍断其中较长的苇节,削掉两头,大约三十厘米,堵住一头用嘴吹吹,并不漏气,递给胡永吉一根,低声说:“拿好了,一会儿有人追过来,我们叼着一头呼吸。” 找了处芦苇最茂盛地方,我拉着他跳进水里。 水不深,大约到胸口。 我小心地扒拉开芦苇丛朝着棒子地看去,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声音。 胡永吉低声问我:“学子,现在总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刚要开口,地里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说:“都给我找仔细点儿,别让那两个小子跑了!” 他惊恐地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叼着芦苇节藏在水下。 我听着脚步声,大约有六七个人,他们在水沟边上停下,其中有脚步声就在我们脑袋上面。 “两个小逼崽子跑得真快,给我仔细找,他们要跑了,老大非扒了我们的皮!” “会不会歪打正着,两个小崽子哪有这眼力?” “你他妈的猪脑子,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连车都不要了,只拿着碗跑。” 一会儿的功夫,搜索的人都回来了,纷纷说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他们会不会躲在水里……” 我听到有人跳水的声音,也害怕到了极点。 不过好在水非常浑浊,长得很多芦苇,跳下水也就是游个泳。 接着又有人用棒子杆在水里划了两下,有一下划着我的肚子过去了,在水里,肉和泥的感觉差不多。 “没有。” “他们会不会朝西面跑了,那边儿有片苹果园。” “你回去开车,我们去追,前面果园集合!” 脚步声渐渐远去。 胡永吉想探出头,我拉住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我按着胡永吉,自己慢慢探出头来,刚要吐出芦苇节,“啪”,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第5章 诈金花(1) 声音吓得我一个机灵,再次潜入水下。 这伙人真阴险! 他们怀疑我们藏在水里,故意悄悄留下一个人盯梢,若不是这人开小差,我们就暴露了!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脚步声多了起来,有人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他们应该不在水里,从别处跑了!” “给老大打个电话,让我们的人注意点儿,有可疑的人都盯住了,不能让人跑了!” 我再次从水里探出头来,周围安静极了,只有风吹叶子的声音。 胡永吉也探出头,抹了一下脸上的水,低声说:“学子,你到底搞了什么,这么多人要抓我们,一个破碗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 我们悄悄钻进庄稼地,直到走上一条乡间的小公路上。 对面驶来一辆城乡公交车。 我再次退进庄稼,等待着天黑,趁着天黑,我们靠着两条腿走了四个多小时的路才回到市区。 到了胡永吉家,我累得连饭都吃不下,直接倒在床上,把碗拿出来,仔细地看。 胡永吉凑了过来。 我有气无力地说:“小心点儿,瞅两眼得了,千万别摔了,一定要藏好,万一被人抓着,这东西可保我们兄弟的命!” 胡永吉不懂江湖,有些担忧地说:“学子,你可别吓我?” 我微微一笑说:“这叫铲地皮,旧社会的叫法,现在叫捡漏!” “哦!我说呢。” “这碗是珍品,等风声过了,我让你见识见识这碗的真面目。” 胡永吉有一点儿非常让人喜欢,就是你不想说的,他也不再问,没有很强的好奇心,他一脸愁容问:“碗的事儿先放一边,我爸的那五万块钱也放一边,三轮子怎么办?” 我深呼吸一口,“你还有多少钱?” 胡永吉不明白我的意思,“多少钱也不够赔人家车的,就还三百。” 我点点头,“够了,你跟人家说一下,后天赔一辆,你把三百给我,我有办法搞钱。” 他坐到我旁边,劝我说:“你是不是又想去赌?听我一句,千万别去,我爸说,十赌九输!” “错了……” “哪错了?” “十赌十输。” 三百块钱,想要捡漏再出手,时间来不及,我只能去赌,而我下手的目标就是刘大强,他有钱,又是我的仇人。 我好好睡了一觉。 直到第二天傍晚我才起,胡永吉没在家,给我留了张纸条,说是找他爸去了。桌子上放着三百块钱。 兄弟间需要的就是这份信任。 三百块钱应该是他的极限了。 我穿好衣服,胡乱吃了两口东西,坐上公交车去了天河古玩儿城,当我赶到时,刘大强的门店刚刚打烊,赌桌前面的那几个人正抽着烟议论着牌局。 刘大强搂着个女人,一脸坏笑,“不好意思,要不是有生意上的朋友过来非拉着我去打牌,我跟你们战个通宵。” 我装成路人,躲在暗处。 刘大强搂着女人窃窃私语,我听不清楚他们说的什么,他没有开车,朝着不远处的一条胡同走去。 我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走进一家棋牌室。 这正中我的下怀! 我捋捋头发,把伤疤挡起来,在外面转了一会儿,也推门走进棋牌室。 刘大强已经开始了牌局,桌子前坐着四个人,他身边的妖娆女人没有坐下,半弯着腰靠在他的后背。 他们玩儿的是诈金花。 我观察了一下,他们之间没人说话,应该不认识。只有刘大强和女人卿卿我我。我坐在台前跟服务员要了瓶饮料,继续观察。我注意到,女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摆动着手指,她的位置能看到其中两家手里的牌。 她看似随意摆动手指其实是暗号,在告诉刘大强其他几家手里的牌是什么。 至于每个动作代表着什么,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只有上局,才能知道。 我把饮料瓶丢进垃圾桶,凑了过去,问了一句:“哥几个,带我吗?” 刘大强看了我一眼,再次说出那句话:“带。看着你脸熟。” 我呵呵笑了笑,“有吗?我在前面那家中通洗浴上班。”说着,我坐了下来。 底钱一块。 如果是比点,局不大。 但诈金花的大小跟底钱没多大关系,因为这局没有上限,也许几圈过去,就有人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的押。 牌是新的。 刘大强发牌,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他拿到牌后,小心地拢在手里,我清楚的看到他的拇指在牌的一边悄悄地划了一下,这是在做暗记。 行业里,跟这种作弊的方法叫留痕。 因为划出的痕迹的位置不同,所以只要发下牌就能知道牌面是什么,从而选择闷牌,以最小的代价换更大的价值,就算输,也只输一半。 再加上女人能看到其中两家牌,赢得几率大大增加。 如果是个老手,发牌时就能根据记号记住每个人的牌,保证自己不输。 刘大强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但唯一知道的是,我坐在这里,任凭他的记号做的再好,也逃不了输的命运。 我要把他推向赌博的深渊。 起初,我一块一块的扔着底钱,就算遇到好牌我也不押,或者象征性的押上十块八块,毕竟就三百块钱。 通过不断的摸到牌,我渐渐摸清楚了牌的记号都代表着什么。 而刘大强已经把所有的牌都做上了记号。他做出的记号规律性很强,太复杂的记号估计他记不住。如果我做记号,就算我师父来了他也总结不出规律,因为每张都不一样,这需要强大的记忆力。 所以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天赋。 脑子不好的,想当老千都不可能,靠道具出千,被人抓住了万劫不复。 差不多玩儿了一个小时,我才输了五十块钱,牌的记号也被我完全破解,就算刘大强发牌再快,我也知道每家手里的牌是什么,这需要强大的眼力。 刘大强的眼力不行,所以他发牌的时候,牌都是单张的,不会让牌摞在一起,这样闷牌的玩家他就能看出来牌是什么,闷牌玩家的手是不能碰牌的。 如果玩家把牌攥在手里,他就力不从心了,还得靠身边的女人。 刘大强不能称为老千,只能说是作弊。 所以他不会每次都赢,只是输少赢多。 但今天晚上,我要让他输个大窟窿。 又有两个人加入进来,我要想赢,就必须要做庄,把每家牌发的都不大,这样才能赢些本钱下大注。 期间,我还发现刘大强有同伙,是个小平头。 两个人扛牌。 诈金花一般情况下不许三个人开牌,如果赌资不够,就算手里攥着豹子也会因为钱不够而离场,我担心的就是这点。 我是生脸,放水的不会借钱给我。 有闲家扛不住了,弃牌了,是个对a。 刘大强和平头同伙开牌,他手里是个对2,而平头就是k大的杂牌,他还故意刺激弃牌的闲家:“对尖都跑,我他妈的对2都跟。哥们儿,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闲家没说话,有些不服气地点了支烟。 几圈过后,轮到我卡牌时,我知道机会来了,在我卡牌的瞬间,我手指根本就不用动,两张牌被我弹进袖子。 少了两张牌,没人看出来。 如果是我,少一张牌我就知道。 当我开始碾牌的时候,手腕自然一抖,袖子里的牌就飞了出来,别人是三张,而我是五张。 五张牌最大只能组成一个顺子。 发牌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每个人的牌,没人比我大,最大的不过是对7,估计他也不敢连续的跟。 为了保证有充足的资金,我对下家说:“哥们儿,借个火。” 没等他同意,我已经伸手过去拿打火机,当手掌盖过他钱的时候,我来了一招掌心吸牌,不过吸的是钱,钱堆上的一张五十的和一张一百的钞票就被吸到手里,同时也拿到了打火机。 说起来困难,做起来手根本不停,非常自然。 这一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出来的。 这哥们儿钱堆上五十的一百的不少,少了两张他也不知道。 牌在我手里,就像他们高举着钱央求着送我。 我洗牌是假洗,发牌是抽发,每次都保证玩家的牌不大,而我总是大他们一点儿,或者给自己发个好牌,还故意说好牌没人跟。 下家被我偷了一百五十块钱,我决定让他把刘大强赢个窟窿。 我只保证赢够车钱就收手。 赢太多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一连赢了七局,每次收入三四百,三千块钱的样子,决定不赢了,所以我故意给我下家发了一把豹子牌,刘大强顺金的牌,而他的同伙是个a同花,三家牌都不小。 下家运气差,一直在输,把牌攥得很紧。刘大强眼力不好,我发牌时故意把牌摞在一起,下家抓起牌就攥在手里,他根本看不到牌的记号。 刘大强拿到顺金,眼睛一亮,向同伙传递了一个眼色,两人要扛牌了。 下家看到牌后,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心理素质不错,十块钱十块钱的往上押,几圈过后,刘大强开始加注,变成了五十,涨到一百,又很快涨到了一千,桌上的钱差不多有万把块钱的样子。 刘大强有些沉不住气了。 毕竟两千年时,工资低,几千块钱不少了。 可下家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跟牌。 刘大强身边的女人这时起了作用,她站起身来,假装去买东西,想从身后看下家的牌,可下家非常小心,看到女人站起,把牌扣在手里,女人看不到。 他以为凭运气拿到同花顺的牌不容易,不甘心弃牌,也不想让同伙弃牌,他更怕下家开牌。 两人对视,开始扛牌,把下家扛死,钱不够只能忍痛弃牌。 眼看着下家前面的钱越来越少。 让我想不到的是,下家拿起包,掏出一万块钱,面不改色的继续跟。 下家的心理素质明显不正常,普通人,就算豹子在手也不会这么坦然,显然他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甚至,我怀疑他已经知道刘大强手里的牌是什么,也许他跟我是同行,千门蓝道上的。 不由的让我担心起来。 第6章 诈金花(2) 一万块钱押了上去。 刘大强渐渐涨红了脸,他示意同伙弃牌。 轮到下家下注时,他冲着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干瘦的男人抬抬手,男人小跑着过来,到了下家面前点头哈腰地问:“要放点儿水?” 下家点头,“能放多少?” 放水的伸出五个手指头,“五万,砍十,一捏。”这是放水的行话,砍十就是砍去百分之十的砍头息,一捏是七天的意思。 “可以。”下家接过放水的四万五,拿出两万扔了上去。 刘大强眯了一下眼睛,从包里也拿出两万扔上,“开牌!” 下家很淡然的把牌翻开,“豹子七。” 刘大强两眼像冒了火,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妈的!”也没亮牌,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下家拿出五万给了放水的。这些人吃人不吐骨头,眨眼之间,就挣了五千块钱。 接下来的几圈,我又凭运气赢了两局,已经有了四千块钱,赔车的钱足够。 刘大强的运气似乎差到了极点,只要有玩家攥紧了牌,一直输。假洗也没用,牌又是新的,他的手法根本藏不了新牌,太滑。 越输下注越大,中途还有人给他送了一次钱。 看着他的赌虫冲脑,我再次给他烧了把油。 轮到我发牌,在我洗牌时藏了三张j,假装没洗好,牌散了一地,我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 从地上捡牌时,我弹出了三张j,以极快的速度把原来的记号抹去,换上了新的记号。 发牌时,我把三张j发给了下家,发牌时把记号对准了刘大强。 记号已经被我改了,刘大强看到的记号显示的是a同花。 下家拿起牌一看,这一次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就凭这一点儿,我敢肯定,下家跟我一样,是个老千。 刘大强拿到牌后,激动地都快跳起来了,肩膀微微在动,他的腿因为兴奋抖得很厉害,以为下家是同花,能把刚才输掉的钱捞回一些。 他不知道,这是他跳进深渊的第一步,再一次,他和同伙使了个眼色。 我直接弃牌。 刘大强没有碰牌,知道自己又是一把同花顺,“一百。” 下家跟牌。 几圈过后,涨到一千。 刘大强以为这次必赢,拼命下注,同伙也一直跟着扛牌。很快三个人几乎把所有钱都押上,同伙选择弃牌。 下家看着手里的钱没有多少,数了数说:“差十块行不行,开你牌?” 刘大强不以为然道:“差一百也没事。”他把牌翻开,还故意露出惊讶地表情,“靠,又是顺金!”话音刚落,他就想把钱搂到自己前面。 下家按住刘大强的手道:“同花顺很大吗?不好意思,大你一点儿,我豹子!” 刘大强瞪大眼睛看着下家的豹子,“怎么可能……”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紧紧地攥起拳头重重捶打着桌面,“咚咚”直响。 台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喊了一句:“大强,你他妈的要疯?玩儿起吗?” 刘大强喘着粗气,没说话。 开棋牌室的很多,但敢让人下这么大注的却没几家。 要是遇是抓赌的,棋牌室肯定被封,就算抽水再多,一般人也不会做一锤子买卖。 就在这时,刘大强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到号码时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妈……哦,准备好了……对,六十万……明天……没有没有,明天我朋友要过来……行,我先让他住宾馆。” 很明显,这是我亲爱的姑姑打来的,在跟刘大强在钱。 看刘大强的表情他应该是把准备好的钱输在了牌局上,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到现在他已经差不多输了十五万,如果同伙的赌资也是他出的,那么六十万已经输掉一半。 两千年的三十万是一笔巨款! 放下电话,刘大强紧紧攥着手机,似乎做着什么心理斗争。 我知道,他的赌欲一定会战胜他的理智,果然,他再次拨通了一个电话,低吼:“安子,把剩下的钱给我拿过来,我现在就用!” 看来下家早有准备。 小小棋牌室里能赌到这份上情况并不多见。 牌局继续。 此时的赌桌上开始蔓延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就像一只气球,很可能因为小小的刺激而发生爆炸。 我打算找个机会下局。 但我不甘心,我要亲眼看着刘大强万劫不复。 女人有些待不住了,她活动的频率越来越高,来来回回的看其他玩家的牌。 此时刘大强已经被愤怒和欲望冲昏头脑,他虽然知道牌的记号变了,但从头到尾下家连牌都没碰过,他肯定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你抓我摸的。 碰到记号并不是没有可能。 几把小局结束,有人给刘大强送钱过来。 他再押注时变得非常谨慎,像开始做记号时那样检查每一张牌。 确定没有问题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 可他怎么会想到?他之所输得一塌糊涂是因为不显眼的我。 在我大力安排下,每隔几局,刘大强就会遇到比他更好的牌,晚上十一的时候,他又把三十万输了个精光。 下家成了最大赢家。 我收起钱,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向台,又要了一瓶饮料。 刘大强脸色铁青,当他再次翻牌时,依然比下家的牌小了一点,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扯碎手里的牌,大吼一声:“我靠你妈!”站起身来,一脚踢开椅子。 棋牌室老板又喊了一句:“大强,玩儿不起,就他妈的给我滚,少在我这折腾!” 下家开始装钱。 刘大强对下家阴沉地说了一句:“怎么,赢了就想走?不行,我跟你战到天亮!” 下家淡然道:“好啊,可你都没钱了,还玩儿什么玩儿,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有钱我们接着,没钱我可走了,谁有那闲功夫等着你!” 刘大强急得团团转,最终他把目光停在了放水的身上。 放水的放了十一万,除去砍头,给了十万,也算是给了刘大强面子。 输红眼的刘大强一次把钱全都推了上去,嘴角开始抽动,“一局定生死!” 可他并没得到上天的眷顾,一把输光了所有,他连连倒退两步,差点儿昏了过去。 我相信此时的刘大强是无尽的懊悔。 但,只是一时。 如果再有钱,他还会接着赌下去。 我喝完饮料,拿的钱要离开。 刘大强再次找放水的,放水的不放了,他情急之下一把揪住女人的头发,死死的按在桌子上,大吼一声:“我把她押上!” 女人惨叫着挣扎起来。 下家冷笑:“兄弟,玩儿得起就玩儿,玩儿不起就不玩儿。什么年代了,还玩儿这套……” 我无声地离开棋牌室,走出胡同,来到公路边上,等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到了胡永吉家,大门都没关。 胡永吉正躺在院子下面竹椅上睡觉,呼噜声震天。 我把他推醒。 他看到我,打起精神问:“你去哪了?” 我把钱掏出来说:“这有四千多块钱,你跟人家说车被你开进河里了,钱足够买辆新的,先把这件事平了,告诉你邻居,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因为你缺钱把车给偷着卖了。你爸找到了吗?” 胡永吉摇头,“没有,他不会出什么事。” “我想不会的,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肯定不会像你似的拿着砖头拍人。最近这两天,我肯定是不能去天河了,而且我们还得找个地方躲躲,我怕有人会找上门来。准备好那只碗,把它出手。” 我知道在海瑞的西郊区,有家道观,游客还算可以。 道观的旁边有家金宝楼,据我师父讲,那里专收鬼货,也不会故意压价,生意红火,但是不懂切口,根本进不去。 天亮后,胡永吉按照我的交代把钱赔了车主。 然后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胡永吉有心担心问:“学子,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如果我们走了,我爸怎么办?” 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我安慰他说:“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着急把碗出手的原因,我告诉你,那不是一只普通瓷碗,只要是行家里手,都知道那是什么。那可是唐代的十二生肖,价值堪比公鸡碗,不过碗的外面被人动了手脚,等到了地方,我把外面处理一下,能卖多少卖多少,然后放出风去,那些人的目标就从我们身上转移了。” “什么,十二生肖?”外面突然有人惊讶地说。 我随手抓起早已准备的劈柴刀走出去,看到来人时,松了口气。 胡永吉的爸:胡全乐。 “爸……” “胡叔……” “爸,我找你好几天了,急死我了,我们要出去躲些日子,招惹了一些麻烦。” 胡全乐皱了一下眉头,“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于是我们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连我在棋牌室的赢钱的过程也说很仔细,当然我并没说我出千。 胡全乐听完,盯着我看,不由地问:“小学,你怎么知道那是十二生肖,拿来让我看看可以吗?……”他也是行家,接过碗后,也看出了端倪,“小学,你的心思够细,我的注意力一直在珊瑚上面,把其他的给忽略了。” 表面上看,胡全乐非常邋遢,一副疯傻的模样。 实际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他自然知道这碗的价值,把碗还给了我,“现在看来,珊瑚的骗局只是小儿科,把这么珍贵的碗摆在名面上,又被你们轻易地拿到手,看来有人给你们开路。”他所说的开路是切口,就是有人设计好了圈套等着让我们钻。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我们逃了。” “嗯,你说的对,还是躲躲的好,你们看!”说着,胡全乐从怀里掏出邻居手里的那块红珊瑚。 第7章 江湖外八门 我惊讶地合不上嘴,“胡叔,你是怎么搞到手的?”我拿起珊瑚,和我那天看到的一样,货真价实。 “你小子能铲地皮把东西铲来,我能铲不来,眼力跟谁学的?” 我没有正面回答,“瞎学的。” 胡全乐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严肃道:“躲起来是个好主意,我拿到这珊瑚,也找个买家。我们都得躲一阵子了。我看你们还是跟我一起。” 我不想跟着胡全乐一起躲,正琢磨该怎么婉言拒绝。 胡永吉一摆手道:“爸,我可不跟你走,你多大,我们多大,有代沟知道不?” 胡全乐虽不放心,但在江湖上闯荡的人都懂得放手,所以没有阻拦我们。他拿出大约三千块钱给了胡永吉:“收好了,你们俩儿的生活费,告诉你们,这可是两个月的,别到时候东西卖不出去,饭都吃不上。” 胡永吉痛快的接过钱,揣进口袋。 我们两个坐着公交车到了西郊区,这里远离繁华的市区,都是三三两两的村落。 中午时,我们坐在小饭馆里吃了点儿东西,就前往那家道观,路上还遇到了一群乞丐,但并没有主动围过来跟我们要钱。 我到一家超市内换了零钱,主动给乞丐钱。 出手也大方,每人十块。 现在十块不多,那时候十块已经不少了。 很快就发出去几百块钱。 胡永吉心疼地问我:“我说学子,就三千块钱,两个月的生活费。” 我边走边说:“胖肉,这是规矩,你以为这群乞丐是真的乞丐,都是金宝楼的望风人,只要我们主动给钱,他们就会过去传话,意思是有人想出东西。给的钱越多,就说明出手的东西越贵重。” 胡永吉听完,开始向四处张望。 我笑了笑说:“别看了,我们这一给钱就有人盯上我们了,小心点儿。也许不止是金宝楼的人,还有飞贼。” 这么一说,胡永吉更加小心了。 “找个地方住下。” 在镇子上转了转,前往道观的人挺多。在海瑞,信奉道教的人比信奉佛教的人要多,道观旁边有家豪华的烟雨楼洗浴中心。 我停下脚步,对胡永吉说:“晚上我们就住这里。记住我的话,永远不要做一个没有脑子的好人。” 洗浴中心一共六层,我选择了最高层住下。 站在窗户前面,能够清楚地看到金宝楼的全貌。 胡永吉一脸不可思议,“学子,那就是金宝楼,破院子,也不是楼啊!” “杨六郎的脸上写着六吗?胖肉,这两天我们运气不太好,不如我们找个……轰两炮,也许能转转运!” “想找还把理由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要找你找,我怕有病!” 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 我们不找,不代表没有送上的门的,晚上八点钟,传来敲门声,我坐在沙发说了一句:“进来。” 门开了。 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看上去楚楚可怜。 因为越是楚楚可怜的女人越能牵绊男人的心,就算坚如磐石,也有在某个瞬间被这种可怜融化。 “老板,你看我可以吗?”女人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向我展示着她的身材。 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她确实很漂亮,走到大街上,绝对风景线。 我坐在沙上没动,也没说话,盯着她。 她以为我是新来的雏儿,说:“老板,别紧张,习惯就好!”她坐在我的腿上。 看来她是以为错了。 我指着门淡淡地说:“出去!” 她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再次摆出可怜的样子,“老板,不要哄我走,如果你看不上我,可不可以让我陪你聊聊天,不收钱的。如果我这样子走出去,我会被他们打的。” 一招美人计不行,再来一招苦肉计。 我点头示意她坐到我的对面,“行,聊聊可以。” 女人很健谈,会找聊天话题。天南海北,东海西漠,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最终她把话题聊到了古董上面。 我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是这里的落花还是流水?” 所谓落花就是什么都可以出卖的女人,流水只是陪聊。 但不要小看流水,那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落花流水是正规兰花门的称呼。 她愣了一下,装出疑惑地样子道:“老板,什么落花什么流水?” “都是江湖上走的,再多说就没意思了,出去。想找青头,换个人,我这不合适。”我把茶几上的茶杯翻过来。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有些不服气地看了我两眼,早就没了刚才的楚楚可怜,提起包转身就走。 天刚放亮。 我就听到楼下有人大喊大叫,走到窗前往下一看,一群文身的男人堵着大门口与这里的主管理论着什么,有点儿剑拔弩张地样子,听了两句话之后,我就明白了,原来有游客往进之后,叫了个女人,一觉醒来,金银首饰全变成了假货。 黑店! 有人报警,带走了一些人。 我来到胡永吉的房门前,敲了半天门他才起来,“走了,今天得把东西出手。” 到了金宝楼前面,有人主动迎了出来,是个戴着老花镜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头,相信他早就从乞丐那里知道我们有东西要出手,非常客气道:“二位老板,请!” 院子看上去就是一家普通的老式四合院。 砖瓦都是蓝色的。 与道观一样,装修的古风古韵。 我跟着老头走过弯曲的走廊,来到正堂,我回头看了一眼,大门是敞开的。老头让我们坐下,给我们倒了茶水。 但我没喝。 老头笑呵呵地问:“二位,有什么好东西要出手?” “无损大口,十二生肖!” 老头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十二大口,那可是传说中的。” 他是在试探我,“不是,是十三大口。” 老头点头,一脸期待,“看你年纪轻轻,有这么好的货,谁的后生?我真想见见宝贝!” “先见不合适。” “请说。” “百开头。” “可以。” 老头伸出手来,我们握在一起,我翘起拇指,他把我的拇指按下,我点头,“现在可以以让我看上两眼。” 胡永吉听得云里雾里。 我伸手朝他的身上一摸,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只碗就被我抓在手里。 老头有些激动,眼睛一直随着碗动。 我把碗放在桌上。 他端起碗,朝着门的方向往碗底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奸笑。 我转头看向胡永吉,微微点头。 胡永吉把手摸向身后。 老头再次把碗放到桌上,“不错不错,货真价实。咳咳……” 接着我就听到外面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急促地脚步声跑了过来,我一把抢过桌上的碗,递给胡永吉。 冲进三个手持麻花钢的打手,挡在门口。 老头一阵奸笑过后,鄙夷地看着我和胡永吉说:“两个刚上路的愣子,以为学了点儿皮毛,就当自己是个虫?自打你们一来我就知道你们是愣子。” 他所说的愣子就是刚刚步入江湖的毛头小子,虫是老手的意思。 我淡然地点着一支烟,往口袋里一掏,握着几张铁牌。 胡永吉抽出甩棍,“唰”的一声甩直! 老头到我手里的铁牌,不由一愣,有些吃惊,但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哟,还是混蓝道的……不管你们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一脚踹在老头的肚子上,他两脚离地,撞到墙上,身后的货架哗啦一声倒下,瓶瓶罐罐的碎了一地。 没等打手反应过来,我的胳膊一甩,一张铁牌飞了出去。 门口的打手突然惨叫一声,捂着大腿倒在地上。 胡永吉提着铁棍抡了上去,“王八蛋,老子今天弄死你们!” 金宝楼的人显然轻敌,没想到我们是硬点子。 胡永吉从小就是练家子,几个躲闪,几下甩棍,屋里的除了我们两个全躺下了。 我冲出门去,顺手把打手腿上的铁牌揪了出来,他又惨叫一声。 胡永吉抡起甩棍就要打,“再他妈的叫,我打断你门牙!”这一吓唬,没人再敢出声,我们大大方方地走出金宝楼,显得从容不迫,实际已经落荒而逃了。 出门便上了一辆三轮摩托,迅速离开。 我随意在一条小公路上下了车,带着胡永吉走进村子,又步了很久,才停了下来,坐在树下休息乘凉。 胡永吉因为越来越懒,练得时间越来越少,他一动就气喘吁吁。他开始埋怨道:“学子,来的时候你信誓旦旦地保证,金宝楼安全,安全个屁!”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还说我,你昨天是不是跟娘们聊天了,一边说一边跟你说了你听不懂的话是不是?” 他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你听墙根了?” “谁有功夫听你墙根。你以为那些娘们儿都是愣子,楚楚可怜,不是卖身救父的,就是被逼无奈的,她们要不那么说,能从你嘴里套出话来?” “啊!” “啊毛啊!跟你说了,不要当没脑子的好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妈的,什么世道,兰花门也变了。说,昨天给了那娘们儿多少钱?” 胡永吉这才下意识的掏掏口袋,脸色不由变了,“坏了,学子,钱肯定掉在洗浴中心了,我们得回去找。” 我叹了口气,无力地摆摆手:“不用找了,本来就是黑店。就是能找到,也不能回去,我们在明,金宝楼的人在暗,撞见我们,就不见得能逃出来了。我身上还有两百块钱,一会儿找个场子赢点儿钱,刚闯江湖不能饿肚子。” 江湖外八行,也称八门。 盗门,千门,蛊门,机关,兰花,神调,索命,红手。 虽然有的行业已经消失,甚至是传说,但依然有外行门活的好好的,发展的越来越好。 第8章 陷害 胡永吉越来越感到疑惑,不由地问:“学子,你刚才跟那老头怎么谈的,要了多少钱?” “五百万!” “那么多!” “这还是少的,碗现在成了烫手的山芋,要是到了收藏家的手里,五千万都不成问题。” 胡永还是不明白,“你们也没说价呀。” 我解释道:“都是鬼货,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原来所说的钱都银子,如果说百就是百两,说千就是千两,现在没有银子了,最低单位也就是万。我说的百就是百万的意思,握手的时候,我伸出拇指指的是五百万,小指伸出是一百万。他按下去就是同意,不按就是不接受这个价儿。走,找个地方把碗埋起来,带在身上相当颗炸弹。” 胡永吉摇头:“不行,现在东南西北我都分不出来,埋了走了之后肯定找不着。” 我安慰他道:“放心,还有我呢,前面已经到了信芳镇,工业县城,捞几把去。” 胡永吉劝我,“学子,我看还是算了。你刚赢了钱,这次不见得赢,谁的运气都不可能那么好。” “去了碰碰运气,万一运气好呢?钱,江湖上大把,女人,江湖上成堆,靠自己去争取。” 我们沿着乡间小路行走。 金宝楼的势力大,也许早就遍布附近。 信芳镇晚上很热闹,灯红酒绿,工业发达。 还有两条有名的红灯街,因为竞争激烈,两边的发廊女都快到街上抢人了。 在烧烤街的对面,有家暗场,我师父曾经带着我来过一次,只是那一次他上桌玩儿民几局,我并没有参与,只是为了让观摩。 师父赢了不少钱。 真正的老千不止为了赢钱,所以,后来他又故意把钱输掉了。以我现在的千术想要赢光场子很容易。 但暴利是长久不了的。 人在江湖飘,早晚要挨刀。 人在江湖混,高调是愚蠢。 暗场已经开门,三三两两的工厂工人走进暗场。 这种暗场,生脸并不好进,怕有便衣进来。 我提前跟胡永吉说了一下里面的规矩,两个人说说笑笑,谈论着女人便走上暗场的楼梯,虽然刚过两千年,但这里的摄像头密布,离得很远就能看到有人过来。 上了三楼的外梯,守在门口中的望风人见我们一点儿也不约束,看了我们两眼,让我们进去了。 三楼没有单间,没有所谓的,都是散台,玩家自己组局。 有骰子,扑克,牛牌,没有麻将。 整层楼除了柱子没有任何遮挡,乌烟瘴气。 顿时,我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我掏出两百块钱,换了筹码,红红绿绿的塑料片子,因为上面有磁性,拿着机器一扫就知道真假。 离开时,无论输赢,都要抽筹码的百分之五的水。 就算换了筹码之后,一局不玩儿,一样要抽。 变得法得逼着人上桌。 我并没马上上桌,而是看看暗场里有没有暗灯。 暗灯是老千的一种,他们属于暗场,防止有人出千,甚至生面孔来了,暗灯上场,会主动让你赢钱。 有时候能让你赢上好几天,每天的收获都不小。 为了就是让你一直来。 场子里流传的这样一句话:不怕你赢,就怕你不来! 十赌十输。 无论前期你的运气有多好,早晚连老本都输进去,就算你的运气被天使眷顾,暗灯上场,也让你在几局内输个精光。 我站在诈金花的桌后,看着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玩牌,并不大,只要钱到了上限,无论几人都会开牌。 这样保证了输赢不大,可以细水长流。 我一边看人赌,一边观察有没有暗灯。 场子一共有四个暗灯,有的装成玩家,有的坐在桌上。 最终我的目光停在骰子桌前,没有暗灯,我走了过去。 庄家正捧着骰盅摇晃了几下,重重地放到桌子上,闲家纷纷押注,有五块的,十块钱,也有一百的。 可以押大押小,押单押双,还可以押豹子。 赔率不一样。 我稍稍集中了精神,听了一下,四五六点大。 庄家按着骰盅说:“买定离手。” 我随手掏两个十块的筹码,往大上面扔去,有一张筹码滚到了六豹子上,我连忙伸手想换个位置:“我不押豹子!” 庄家一把抓住我的手,冲我笑了笑,“兄弟,买定离手,别坏了规矩!” 我假装不甘心的样子,攥起拳头捶打了一下桌子,“靠!” 其实,我是故意扔错的,我捶打桌子也是故意,在我捶打桌子的时候,因为桌面会震动,骰子在骰盅里跳了一下,变成了豹子六。 不要以为这是天方夜谭。 听骰变骰的技术只要有师父教,再加上刻苦练习,总会练成。 庄家根本没在意,他不会想到这么普通朝不保夕的暗场会有真正的江湖老千,他喊了一句:“开!” 随着骰盅掀开,人们顿时一阵惊呼。 “靠,真是豹子!” “我去!” 豹子很特殊,不算双,不算单,也不是大,不是小。 赔率很高,一赔五十。 我兴奋地举起双手连蹦带跳,大呼小叫:“歪打正着,还真是豹子六!” 庄家除了我之外通吃,痛快的赔了我五百块钱筹码。 现在我身上加起来差不多七百块钱。 胡永吉什么都没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毕竟他爸也是混江湖的。 没吃过猪肉,但肯定听说过猪。 对江湖自然有一些了解。 我搂着胡永吉的肩膀离开骰台,来到钻胡同的桌前,因为这桌刚刚开始下底钱,中途是不能有人加入的。 暗灯离得我比较远,我决心连赢几把之后,就离开。 钻胡同规则简单,每人三张牌,先发两张,如果发下的第三张牌是另外两张牌中间的牌即为赢。 一a一k叫天牌。 连续的两张就死牌。 底钱每人一百。 发下两张牌后可以选择下注,全屏自己一说。 赢了,可以把底钱拿走一部分,输了自己说多少要往底钱里投多少。 所以如果先说话的人运气好,可以选择兜底,赢了直接拿走的所有的钱。 因为轮不到我卡牌,全凭运气。 庄家没有任何优势,所以我没有选择坐庄。 我连续跑了两把牌,运气太差,两把都是死牌。 直到第三把,轮到我卡牌时,我来了一招单指藏牌,摸牌的一瞬间,三张牌飞进我的袖子里。 当拿到两张牌后,我小心地拿在手里。 此时我的手里是五张牌,有三张是能钻过去的。 我把三张没用的牌弹回袖子里,把两张牌亮了出来,一个方片4,一个红桃10,中间能过去的牌不少。 首家说话:“我一张六一张j,我兜一半!” 其实我还是有些担心的,真怕轮不到我这里,钱就没了。 堆里有一千二百块钱。 首家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拿起其中一张牌铲起第三张牌,细细碾牌,突然他骂了一句:“他妈的!”完了把牌一扔,发下是张红桃4。 从身上掏出六百筹码扔进了进去。 第二家说了句:“我全兜!” 直接翻开第三张牌,一看牌面,大骂起来,往堆里扔了一千八百。 轮到我。 我来就是为了赢钱,也说:“全兜!” 庄家看到我的筹码说:“兄弟,你的钱不够。” 我冲着胡永吉甩了下头说:“胖肉,去换筹码。” 胡永吉知道我的意思,大大方方起身朝着台走去。 庄家以为胡永吉真的去换筹码了,发给了我一张牌。 我学的首家的样子,铲牌碾牌,在我抓直牌的那一刻,一张牌飞进我的袖子里,袖子里的一张牌飞了出来,瞬间就换好了牌。我碾的很快,大叫一声:“过了!”说着把牌把亮了出来。 其他玩家,尤其是没摸到牌的玩家垂头丧气,小声地骂,输的不甘心。 胡永吉听到我的叫声,又走了回来,搂着我的肩膀兴奋道:“学子,你的运气爆棚啊!” “运气来了谁都挡不住!” 我没起身,继续下注,暗灯没有过来,大呼小怪在暗场太过常见。 为了保证脏牌不留在自己身上,我趁着起身买饮料时,把牌藏到了我上家身上,“胖肉,我去拿点儿吃的。” 暗场里的饮料啤酒都是的。 对于这里的收入来说,都是小钱儿。 抓牌,碾牌! 每个人都沉浸在大起大落的欲望之中。 我知道自己不会输,也很享受赌带来的享受。此时,我都觉得我不是一个老千,而是一个真正的赌徒。 用同样的方法我再次藏了三张牌,把钱赢了个干净。 此时,牌已经少了六张。 却没有一个人发现牌少了,这输死才怪! 就在我全身投入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我身后撞了一下,我一抬头,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走了过去。 刹那间,觉得有些熟悉。 她连头都没回,走向厕所。 第六感告诉我,这女人有问题,难道她是这暗场里的暗千? 我的心突然有些慌乱,没有出千,凭运气玩儿着。 胡永吉用疑惑地眼神看着我,我用眼神告诉他:去厕所看看那女的在不在? 他明白我的意思,也走向厕所。 大约过了十分钟,胡永吉回来了,冲我微微摇头,意思是女厕所里根本没人。 我敢肯定,女人有问题。 因为我一直盯着厕所,根本没有女人出来过,我低声问:“你都找了?” “都是空的。” “走!” 我刚站起来,一回头,暗场里的几个打手朝着我走了过来,直觉告诉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打手对其他人一挥手,恶狠狠道:“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去别的桌玩儿。” 胡永吉和我对视一眼,他想硬打出去。 我不想打,暗场不怕人赢钱,除非他们怀疑我出千。 打手也不说话,盯着我看,手里提着橡胶棍,有人拿起桌子上的牌开始数,数完后把牌扔到地上,冲着带头地说:“生哥,少了六张。” 带头的是个光头,脖子上纹着一条蛇,他淡淡道:“兄弟,把其他几张牌交出来,主动点儿少受罪!” 我藏的牌早就被我放到其他人身上了。 所以,我并不害怕,对光头道:“我没有藏牌,说这句得有证据。” 光头说:“那我们搜搜你的身。” 我说:“搜可以,搜到了,按你们说的办,搜不到,不能这么完了。别以为哥们儿我是刚上岗的青头子。” 刚上岗的青头子就初来乍到的混子,只会发狠,不动脑子。 光头稍稍打量了我一番,见我面不改色,显然是见过世面的,“行。少六张牌,搜不到送你六千筹码,搜到了,千一吐百,要么五根手指头。” 我点头。 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烟,想抽支烟。 我打开烟盒,大吃一惊,烟盒里没有烟卷,而是六张牌! 第9章 人在江湖飘 我惊讶地表情自然逃不过光头的眼睛。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夺过我手里的烟盒,伸手一抽,牌被他重重摔在桌子上,冷冷一笑:“烟是你的,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叹了口气,非常沉得住气,“有人陷害我。你相信吗?” 光头摇头,一字一顿:“我不信。” “我他妈的也不信!胖肉,应该到时间了。”我莫名其妙地对胡永吉说了一句,又看向门口。 光头一愣,明白我的意思,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看去。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我朝着光头的裤裆就是一脚,他连哼都没哼一声,捂着裤裆直挺挺地跪到地上。 胡永吉突然抽出甩棍,对着一个打手脑袋就抡了下去。 打手一躲,甩棍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肩膀,“啊!”一声惨叫! 趁着几个打手还没明白过来,再加上我们都是练家子,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所有人,冲向门口。 门口中的望风人听到屋里动静很大,刚掀开门帘露出头来。 我和胡永吉同时抬起脚,踹在两人的肚子上,两人向后一退,翻过护栏掉了下去,楼下是辆破旧的人力三轮车,被两人砸了个稀烂。 刚冲到一楼。 我和胡永吉同时停下脚步。 因为我们前面挡着一伙人,人数足足有二十几个,青一色的黑色体恤,大金链子小平头,提着球杆走向我们。 我和胡永吉慢慢向后退。 身后传来叫骂声,暗场里的打手下了楼,挡住我们的退路。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让我奇怪的是,光头带的人并没有冲过来,而是站在了楼梯上,谨慎地看着我们前面的人。 难道他们是仇家? 胡永吉紧攥着甩棍,低声道:“学子,我们拼了!” 我微微摇头,“拼不过……” 对面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从人群的后面走出一个干瘦的老头和一个年轻的女人。 两个人我都认识,一个是金宝楼的掌柜,一个是我在天河古玩城遇到的那个女飞贼。女飞贼的双手戴着锋利的指刀。 老头拱手双手对光头那伙人客气地说:“各位,我是金宝楼的掌柜何昌停。这两个人跟我们金宝楼有些误会,我想带他们回去,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有打手叫嚣道:“你们金宝楼的人来这抢人,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何昌停也不怒,和气地说:“等我们的事情解决了,我再把人给你们送回来,金宝楼说话算数。” 打手刚要开口。 光头拦住,也露出了笑容,“既然何掌柜这么说了,我们小辈自然得给您面子。” 面对何昌停这么多人,而且他身边的女飞贼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逃走的可能性为零。 我暗示胡永吉不要硬拼。 只要跟着他们乖乖地走,何昌停应该不会在大街上对我们怎么样。 可我们一旦硬拼,抓住我们肯定会被绑起来,连见机行事的机会都没有了。 女飞贼的眼神带着漠视,似乎并不认识我,严肃道:“是你们乖乖地跟我们走,还是让我们抬着你们回去。” 我按住胡永吉的手,“谁都不想被人抬着,跟你们走就是了。还能多看看你这样的美女。” 她冷笑。 我们被夹在中间,来到路边的公园旁,停着三辆商务车。 胡永吉和我一人一辆,被塞进车里,坐在后排,一边坐着打手,一边坐着那个女飞贼,他们一人手拿着电棍一人拿着指刀顶着我的腰。 我故意说:“美女,小心点儿,一刀割上腰子,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没了。”我故意把幸福的幸说的很重。 女飞贼也不怒,说:“我不知道你是有种,还是不知死活。等着,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我冲着她一挑眼眉,“那我希望是你动手……” 汽车一路颠簸,我们再次被带回了金宝楼,天已经黑了。 何昌停也没叫人控制我们,我们被推进去屋,门口站着三个打手,他身跟着一个打手和女飞贼,他坐在太师椅上,两人站在身边,门口被人堵着,从外面锁上。 想要逃出去,可能性不大。 除非控制住何昌停,女飞贼的身手到底怎么样,我不清楚。 何昌停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十二生肖让你骗到手,是时候交出来了。” 原来他们是幕后黑手。 我装出镇定的样子道:“我们要是交出来,还有活命的机会吗?这东西是我们保命符,我怎么可能轻易交出来,您说是不是?” “说得倒有有理。我这辈子见过不怕死的,但没见过不怕折磨的!” “只要你敢动手,我们兄弟两个立刻去死,碗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你们有种,说说条件,怎么才能把碗交出来?” “我们兄弟需要钱。再说你们自己没本事,不但碗看不住,珊瑚也看不住。东西是我们铲来的,让我交出去,不是那么容易,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价儿,你出钱买了,珊瑚我让人给你们送回来,算是卖一送一。” 何昌停听后,突然哈哈大笑,“你以为珊瑚很重要,那只是个幌子。你没觉得奇怪,珊瑚能被人骗去,碗怎么拿不走,那是因为别人没看出来。能看出碗的来历的,这个世上不会超十个人。你还是老实交代,是谁教你的本事,交代清楚了,碗给我双手奉上,放了你。” 我也跟着哈哈大笑,脑子飞快的转,想着怎么拖延时间。 时间越长,逃走的机会就越大。 所谓夜长梦多。 我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师父曾经教过我方法。 “何掌柜,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能拿到这只碗,要是珊瑚我早骗走了,我就是冲着这只碗来的。你能走到现在这步,都是故意设计好的。因为我的老板算清楚了你们走的每一步。想想,我们藏起来,你找的到我们吗?” 他的脸色陡变,“你老板是谁?” 我反问:“你的老板还没出来,我的老板怎么露面?不过,你们把我们抓到这来,我老板应该已经到了,胖肉,现在到点儿了。”我故伎重演。 胡永吉微微一笑,眼睛朝着旁边的刚刚烧开的电水壶一看,“到点了,老板,进来!” 何昌停和女飞贼突然看向门口,打手也向外面看去,我故意大喊一声:“老板,我们在这呢!” 趁着他们分神,我袖子一抖,一张铁牌就被我捏在手里,朝着电灯甩出。 “砰”的一声,电灯爆了。 我在黑暗中抓起水壶朝着前面的人泼去。 顿时,传出一声声惨叫。 胡永吉抓起旁边的椅子,也抡了出去,何昌停大骂,“抓住这两个逼崽子!” 我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趁乱冲到门口,一脚踹开门,逃出金宝楼,刚到了大门口,从黑暗中冲出两个人来,我只招架了一下,后脑就被人重击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捆在椅子上,双手双脚都不能动弹,拼尽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我好像身在密室之中,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没有看到胡永吉,门口处有好几个人。 何昌停跪在地上,脑袋上缠着纱布,还有一个打手模样的人同样跪着,脸上挂着彩。 他们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头,看上去大约六十多岁,精神很好,女飞贼这次站在了白发老头的身边。 白发老头淡淡道:“老何啊,你跟着我已经快二十年了,我是看中你的品性才把金宝楼交给你。可这两年,你都干了什么,说是杀人越货也不为过,你砸了金宝楼多少年才赢得的口碑。” 说着,他又看向打手,接着道,“魁梧,你也跟了我不少年,和他同流合污。” 魁梧一脸愧疚,“洛爷,我对不起您!”说完突然掏出一把刀,扎进肩膀,没有任何犹豫。 何昌停吓得脸如死灰,连连求饶:“洛爷,洛爷,你放过我!” 女飞贼手握着指刀,走到他前面道:“何昌停,魁梧一介莽夫,可你呢,洛爷曾经的左膀右臂,看你年纪大了,才把金宝楼交给你,你更可恶!” 这句话吓坏了何昌停。 刚张开嘴,女飞贼以极快的速度,只是那么一个瞬间就到了亿面前,一把匕首扎进他的腹部。 何昌停惊得张大嘴,又低头看看没入身体的刀身,惊恐地看着老头。 女飞贼冷冷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曾经有功的份上,你现在早被人扔进山沟里了。去医院,现在叫车还来得及。” 何昌婷连连磕头,“谢洛爷!” 老头不耐烦的挥挥手。 何昌停捂着的肚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老头转过头看向我,见我醒了,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我,问道:“后生,只要你告诉我是谁交你的本事,能看出十二生肖碗,我就放了你,那只碗的价值你应该知道,我送你!” 我也盯着老头看,冷笑:“是我师父教的。” “你师父是谁?”这次是女飞贼问的。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更不知道他的来历!” “看来你是不想出去了。” 其实我是真不知道。 几个师父教了我十年的功夫,我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叫什么,来自哪里。我想,他们不对我透漏任何消息,也许就是怕有今天。 人在江湖,小心为上。 老头却点点头,“我相信你说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姓茶。” 我不由地把头扭上一边,心想这老头编故意也不编个容易点的,姓张张李,大有人在。 老头接着说:“看来你并不知道你的过去,我再说一个姓,你就明白了,你姓周。你爸叫周长远。” 听到这里,我的内心顿时澎湃起来,但我努力保持着平静,不让老头看出我的表情变化。 我装出不屑的样子,“继续编!” 第10章 掉了毛的凤凰也是凤凰 老头半眯着眼睛盯着我,眼神犀利,似乎能看穿我的内心,“你爸不姓周,他姓茶,你妈也不是瞿,你妈姓纳兰。如果你有机会遇到一个叫白苏的女人,你就会相信我的话,可以来找我。当然,遇到她你还能活着……” 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学子,你还活着吗?” 是胡永吉! 他没有被抓住! 我大喊一声:“胖肉,你快走!” 女飞贼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盯着门口,因为这间密室只有一个入口。 老头按住女飞贼的胳膊,微微摇头。 不多时,密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胡永吉浑身是血,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壁纸刀,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他晃晃头,甩掉眼睫毛上的血,看到我,居然笑了,“学子,如果你死了,这些人都得陪葬!” 我想哭。 因为我身边还有这样一个朋友,过命的交情。 看的出来,胡永吉拼了命一路打到这里,身体有些摇晃,如果不是前面的人给他做着支撑,恐怕他就倒下了。 我拼命挣扎起来,大吼:“不要难为我兄弟,如果你们再敢伤害他,你们一辈都不可能知道我的师父是谁?” 此时,我在赌。 赌十二生肖碗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引蛇出洞的圈套。 蛇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人! 女飞贼把飞刀握在手里,威胁胡永吉:“你相信吗?我要让你死,你有再多的人质都不管用!” 胡永吉不怕威胁:“你可试试!” 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叫:“胖肉,你快走,他们暂时不会要我的命。这小娘们儿不是吹,她说的是真的!” 女飞贼听到娘们儿两个字转头看我,突然手一甩,飞刀贴着我的嘴唇就飞了过去。 我感觉有些凉意,接着便是疼痛,不由地用舌头舔了一下,舌尖有血。 速度和准确度不亚于我的飞牌。 胡永吉还是没走,“没关系,死之前也得拉个垫背的!” 女飞贼又抽出一把飞刀,“我最恨的就是有人威胁我!”话音刚落,她就朝着胡永吉所甩出了飞刀。 顿时,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大叫一声:“胖肉!” 飞刀贴着胡永吉的头发飞了过去,一缕头发缓缓飘落。 胡永吉没死,不是女飞贼手下留情,也不是她失误,在她甩出飞刀的那一刻,老头抓住了女飞贼的手腕往上一抬,飞刀才偏离了方向。 我吓得一身冷汗! 老头按着女飞贼的手腕缓缓道:“他们还不能死。因为很多事还要落在他们的身上。春楼啊,你跟了我不少年了。” 听到这句话,我就意识到下面有文章。 女飞贼似乎并没有在意,回道:“已经整整五年。” 老头点头,“是啊,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以前对何昌停说过,不要做对不起我的事。可他还是做了,你有过吗?” 女飞贼愣了下,没有回答。 老头接着说:“我知道你有。不然,就凭他们两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轻易地逃出前进村,以至于现在十二生肖下落不明。所以,你跟何昌停一样,都该死!”话音刚落,老头迅速掏出一把钢珠枪,毫不犹豫的对着女飞贼就扣动扳机。 她没有防备,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枪口火光一闪。 她捂着肩膀倒在地上,接着又是一声枪,她再次躲闪,钢珠又打在她的腿上。 胡永吉趁机一脚踹在打手的后腰,人飞了起来,砸在老头身上,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到,毕竟老头年纪大,被人一砸,就爬不起来了,手里的枪也掉到一边。胡永吉向前跑了两步,捡起地上的匕首,冲到老头面前,横在他的脖子上,咬着牙狠狠道:“老头,别动!再动老子宰了你!” 外面的人冲了过来,看到老头脖子上的刀,也都不敢上前。 “小子,只要你放了洛爷,我放你们走……”站在最前面的打手道。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胡永吉冷冷一笑,“把你们的人全都叫进来,一个不留,不然我的手会发抖!”他再次把匕首按了按。 老头的脖子上有血渗出! 打手吹了一声口哨,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又进来十几个人,“人都进来了,你想怎么样?” “把他身上了绳子解了!”胡永吉对打手说,冲我抬了抬下巴。 打手投鼠忌器,无奈地走到我身边,割断我身上的绳子,铁牌在桌子上放着,我抓在手里,扶起地上的女飞贼,看了看伤口,钢珠弹打的,不是很严重。 我对打手道:“把你们的裤带都解开!” 没人动! 我甩出一张铁牌,带头的打手还没反应过来,铁牌就击中他手里的橡胶棍,硬生生的扎了进去,“相信我,如果不想死就听话,解开!” 带头的扔下手里的武器,开始解开裤带,抽了出来。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解开。 “都扔到桌子上!” 他们只能照做。 “很好!胖肉,押着老头出去!” 他紧握匕首抵着老头的脖子,我扶着女飞贼慢慢向门口靠近,打手们都提着裤子,脸色铁青,只能看着我们离开。 女飞贼挣脱开我,走出大门,她在外面按了一下开关,门关上了,有些虚弱地对我说:“割断电线,他们一时半会就出不来了。” 我甩出铁牌,扎在两根电线上。 “砰”的一声,有了铁牌做为导线,电线闪起火光,短路了。 灯光全部熄灭。 院子里停着车,上了车,我启动车辆,加大油门,直接撞破铁门,逃离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在女飞贼的指引下,中途我们在镇子上换了一辆车,把老头绑在暖气上,换了一条路线继续逃亡,“暂时安全了!”女飞贼虚弱地说了一句。 胡永吉已经强撑到极点,听到这句话,手里的匕首掉了下来,身子向后一仰,昏死过去。 把他们送到医院后,我蹲到医院的门口外面抽着烟,我谎说半路上遇到抢劫的,医生也没在意。 当时的海瑞不像现在,同期堪比广州火车站。 胡永吉因为体力极度透支而昏迷,女飞贼都是外伤,两个人问题都不大。 不过我面临着另外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都身上的钱用完了。 接下来吃饭都成问题。 抽完烟,我叹了口气,回到病房。 胡永吉刚醒,他精神很好,立刻坐了起来,对我说:“学子,你没事就好。” 我抱住胡永吉,拍着她的背:“好兄弟……”我有很多话想说,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我们是兄弟,风风雨雨的兄弟,别搞得这么伤感。”胡永吉推开我,严肃道,“学子,我怎么感觉……” 我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不是时候,还要观察观察。” 就在这时,门开了。 女飞贼进来,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因为腿上中了一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我装出关心地样子问:“你的伤没什么大碍了……” 其实,我还有话想说,但没有说出来。一时间我难以做出决定,如果我想让她留下来,她坚持要走怎么办?如果我想让她走,她要选择留下怎么办? 我一时也难以决定是让她留下还是把她撇下。 她露出我初见她时的笑容说:“谢谢二位大哥出手相救,如果不是你们,我恐怕已经死了,大恩不言谢。我叫玉春楼。” “童博学。” “胡永吉。” 因为钱不够,我们选择出院,走出医院,天还没有亮。 我身上只剩下十三块钱,能买包烟。 此时,路边已经有卖早点儿的了,火烧夹菜,一块钱两个,我要了稀饭,又买了几个火烧,无声地吃起来。 吃着吃着,我突然对玉春楼道:“玉春楼,现在我们兄弟已经走上绝路,吃完饭,我们就各奔东西,如果有缘,江湖再见。” 玉春楼愣住了,她把火烧吃完,看着我说:“难道我没上了绝路,洛爷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洛爷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是金宝楼的老板,这两个月以来,他就着手安排,把那只碗拿出来,具体的计划我不知道是什么,他曾经无意中跟我说起过,要引蛇出洞,只是我没想到蛇是你们。你们跟洛爷到底有什么过节?” 本来我是想套她话的,她却把我想问的话扼杀在肚子里。 我叹了口气说:“我怎么知道?我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怎么会和他一个半身都入土的人扯上关系。这中间肯定有误会。不过,你们怎么还反目了?” 玉春楼脸色变得有些难过,“我是个孤儿,从小被我师父收养。后来因为我们得罪了人,被抓了,是洛爷出面保的我,师父为了感谢救命之恩,帮洛爷做事,现在还是监狱里。何昌停一直私下疏通关系,争取让我师父早些出来,还有两年。他年纪大了,我怕他在里面撑不下去。” 胡永吉也吃完了东西,放下碗筷。 我站了起来,苦笑道:“我们兄弟要走了,实话跟你说,我们兄弟两个吃饭都成问题,打算找个地方先挣些钱再说。” 玉春楼显得很惊讶,“我听何叔说,那只碗就价值连城,卖了不就是钱吗?” “是钱。可是有命卖,得有命花。我怕碗一露面,隐藏在暗处的人会蜂拥而至,碗是我们的护生符。” 她想了想,看着我,但眼神是看向我身后的胡永吉,把话说了一半:“想要搞钱,我有地方,但需要你的帮助。” 我们找了个旅馆住下。 钱是玉春楼出的。 她还有几百块钱。 两千年时,没有移动支付,主要流通的是现金,除非真正的大额资金,才会通过转账的方式。 出来的太急,她没有把银行卡带在身上。 安排好住处,玉春楼叫我:“学哥,跟我去准备一下,吉哥,你好好休息。” 我冲着胡永吉使了个眼色。 他点头,“你们去,你们快去快回,等着你们回来带我出去吃东西。” 我们都笑了。 出了旅馆,玉春楼跟我边走边聊,“学哥,我知道现在你需要钱,我也需要,我还知道你个老千。这两天,有朋友托我帮他找一个,赢了之后,十万辛苦费。” “十万。输了呢?” “一分没有。” “看来局不是多大,才给十万,有点儿少啊。” “十万还少?” “你懂老千吗?” 玉春楼摇头,“不懂。” “对于老千来说,十万太少,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如果你能去的话,我现在就给对方打电话,当然,最终用不用你,还是对方说了算了。” 我暗暗叹气。 堂堂雷氏传人,居然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我抬起头,坚定地说:“我可以去。如果我赢了,二十万,输了,五万。无论输赢,钱分你一半!你和对方说,先付押金十万,赢了,把剩下的钱结清,输了,我再吐出五万,而且我还要知道牌局准确的时间和地点。如果不同意,拉倒!掉了毛的凤凰也是凤凰!” 玉春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第11章 踩点儿 玉春楼找了个公共电话。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等着。 很快,她面带微笑地坐到我旁边说:“真没想到,对方没有犹豫,同意了。” “钱呐!” “我们在这等一下,一会儿有人会把钱送过来。”玉春楼奇怪地问:“看你刚才的口气,似乎胸有成竹,你是怎么知道你提了这多要求对方还答应你。” 我看着她说:“你们那行讲究盗亦有道。老千也有老千的规矩。老千没有老板,就算赌场里那些打工的老千,虽然他们也有工资,但跟老板不是雇佣关系,是合作,没有上下高低之分。如果哪个老千跟厂里的工人一样,他就称不上老千。” 玉春楼不禁点头,“原来蓝道上还有这种说法。” 正说着话,一辆车停了下来,下来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的手提袋子,二话不说递到我们面前,“是程姐让我给你们送过来的。” 玉春楼接过袋子。 男人转身就走。 我们打开袋子一看,整整十万块钱,我说:“把钱收好,放在你身上比放在我身上安全的多,想偷你,估计很难。” 玉春楼打了个响指,“那当然。” “走,去换身行头,为今天晚上的赌局做准备。” 在商场里买好衣服换好,我又找了辆出租车来到赌局地点,是一座私人会所,面积不大,在海瑞市以北十五公里的地方。 这里到处是原生果岭。 一栋栋别墅隐约其中。 我们在别墅门卫处下了车,保安给我们登记了一下身份,又花了两百块钱,这才放我们进去。 别墅之间大约相隔四五十米,树林里没有安装电灯。 只有路边才有。 会所就在别墅区的南边,是独立的院落,入口处也有保安巡逻,我观察了一下,几乎没有什么人进去。 我把地形记在脑子里。 玉春楼不解地问:“学哥,你怎么跟电视里的敌特一样,踩点儿吗?” 我反问:“你们在动手之前,难道不踩点儿?” “我们是偷,不踩点儿怎么可以?” “那就对了。你们是偷,我们是千,没什么区别。有时候输红了眼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你可能也听说过,一些小赌场里赢了钱根本带不走,我现在就是为这种后果做准备。因为花钱雇老千的人遇到情况,不见得能兜底。” 行走江湖,万事小心。 有时候因为忽略了某些细节,就是万劫不复。 真正的老千,不止要千术一流,还要懂得做局。 傍晚时分,我让玉春楼把金主约出来,提前进会所。 让我想不到的是,来人居然是个姑娘,细问之下,比我还要小一岁,本来晚上的赌局是她哥哥参加的,但奈何公司里急事,来不了,就让她来。 她叫南程。 名字起的真好,万事难成。 不过人长得漂亮,见到我时,没有任何约束,主动伸手和我握手道:“我叫南程,你呢?” “童博学。” 天下起了小雨。 雨点砸在我的脸上,让我更加清醒。 这次赌局,是我离开师父之后第一次真正的上场,能在会所里赌的,能轻松拿钱的,肯定是大局,甚至赌的根本就不是钱。 南程带着我提前熟悉会所里的环境。 如果出现意外情况,玉春楼是个变数,毕竟刚刚认识,认识的就像故事写的那样巧合,遇到危险时,她很可能会把我丢下自己逃生。 我深呼吸一口气。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既然南程能够找老千上场,对方也很可能这样做。 万一出千被抓,手肯定是保不住。 我站在窗户前面,看着外面的雨,别墅里亮点灯火,遗憾的是没有一盏灯光是为我亮起的。 随着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如把赌局看成一次练习,即使输了,也有五万块钱拿。 透过窗户,一辆奔驰开进会所的停车场,下来一男一女,后面还跟着两辆商务车,并没下来人。 我想车里肯定有人,时刻做着准备。 南程说:“人来了,我们走。” 我拦住了她,“等等,后来者居上,再看看,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人来的?” 南程有些疑惑,“我自己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南程有些焦急,她似乎是一个不愿意迟到的人,“童先生,你到底在等什么?” 我摇头,依然看着楼下,“我也说不上来,凭感觉,我总觉得我能等到什么?” 十多分钟后,商务车的车门被人拉开,迅速下来十多个人,走进各个角落,有的坐在走廊里看起了报纸,有的进了楼,还有的守在出口处抽烟。 南程似乎有些明白了,“我通知我哥一声。” “没有用的,他们对付的不是你,是我。你要是叫人来,反而更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想要脱身,我自己一个人更容易!”我记住这些人的位置,悄悄从会所的后门离开,绕到别墅区,上了车,出了别墅区,转了一圈,从会所的大门前驶入。 守在门口的人眼神犀利地看着进入的车辆。 南程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只要你赢了,海瑞没人敢动你。” 我微微一笑,“但愿。” 南程看起来清纯可爱,说话有些天真,一看就没什么江湖经验,这种人如果遇上真正的对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进了会所,她自然在挽起我的胳膊,像极了一对情侣。 包间装修的很豪华,富丽堂皇,椅子上坐着那对男女,南程放开了我,主动和男人打起招呼:“风哥,不好意思,刚才去接同学,耽误了。” 男人大笑,“程程越来越漂亮了,应该找个男朋友了。” 南程拉着我的胳膊到了男人前面,“风哥,这就是我同学,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我带他来,你不会介意。” 男人打量着我,主动和我握手,“你好。” 我也握住他的手,“你好!” 但我明显感觉到男人对我的敌意。 男人松开我的手,直接说:“程程,你是代表你哥的来的,那我们开始,输了可不许反悔啊。” 包间里本来应该放着是桌子。 此时桌子被人搬走,换了一台麻将桌。 一副崭新的麻将牌整齐地放在桌上。 男人走了过去,随手摸了一下,“程程,我们就麻将,不过我不喜欢这牌,换一副。” 南程拿起牌摸了摸,“这牌怎么了?” “前几天我去南方,买来一副骨牌,手工制作的,还没试过手感,趁着今天,看看手工的制作的骨牌有什么不同。” 女人拿起身边的包装盒,打开。 牌面是动物的骨头做的,背面是竹子,价值不菲,男人对南程说:“程程,看看。” 南程不以为然,随意拿起一张,“这也没什么不同。” 我也伸手抓起一张,确定是骨牌,但中间有没有夹芯我不能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种骨牌没有磁性,只能手洗,看来男人不简单,如果是自动洗牌机,洗好牌后再出千,有些困难。 南程转过头问我:“博学,跟我们一起玩儿,我最喜欢打麻将了。” 我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个我不太会,我一直在国外,玩儿的都是扑克。麻将我只懂一些规矩,没打过。” “没关系,不然三缺一,多难受。” “那好。” 我们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两方人都认识,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既然是这样的关系,为什么还要请老千出场。 而女人的手也引起我的注意。 虽然她比较小心,手背一直朝外,但无意中的动作让我看到她的手指上长着很多老茧,尤其是中指、拇指和手心最为明显, 一看就是长期摸牌形成的,手心长老茧,不是麻将就是牛牌! 虽然我也长期摸牌,但手上没有老茧,我师父有特制的中药用来泡手,不但能够锻炼手的韧性,还不会起老茧。 这种药方都是单传。 就算师父收十个徒弟,也只传一人。 如果师父死了之后,徒弟也死了,药方就彻底失传。 我师父说过,药方传到我辈时,已经是六代了。 还是民国时期一位顶级老千发明的。 我故意拨弄着手指,让女人看到我的手心,没有老茧,她应该能够确定我不是老千,放松对我的警惕。 服务生拿来四盒筹码,放到我们面前。 筹码上没有面值,每个人的颜色都不一样,按照讲下的规矩,数番,一二三四五番输一二三四个筹码,六七番输七个,八九番输九个,十番十一番十二番输十个,十三番以上输十五个。 只要有一人输光,牌局结束。 对家两家为一家,最后数筹码确定输赢。 我和南程为对家,如果我输光了筹码,牌局结束。但是男人和女人都输掉九十九个,算我们赢。 这种玩法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随意用眼一扫,就确定了筹码的数量,一百个。 要是没人抓到大牌,恐怕一夜都没法输光。 男人把牌倒在桌上,开始洗牌。 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女人的身上,她洗牌很正规,没有作弊,有的人在洗牌的时候,会把想到牌按在手心。 表面上看是洗牌了,但实际上两手手心里的牌根本就没动过。 码牌时,记住牌的位置,通过千术把准备好的牌拿到自己手里。 女人没出千,估计和我一样,是在确定我和南程有没有问题。 既然她不出千,我也不出,先凭运气打一局。 男人码好牌后,笑呵呵地盯着南程,一脸温柔,道:“程程,女士优先,东风东局,你来打骰。” 南程打的是五点,按照打骰规矩,她第二次打骰,六点。 牌起抓的位置不在我这里,但其他三家在码牌时牌面向上的,我都记在脑子里,能够确定看到的牌在什么位置。至于牌面扣着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虽然有一部分不知道,但只要对方打牌,我就能更快知道他手里的牌。 女人抓完牌后,四根手指冲外,捋着牌面,在她捋牌的时候,食指微微动了两次。 倒挂金钩! 老千的术语,在她食指微动的时候,很可能把没用的牌弹走,把提前藏好的牌弹出。 但我不敢肯定。 也许她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人跳出来抓千。 最后没有证据,此局为负。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这么做,就不怕撞牌? 她真是要换牌,只有一种可能,她能知道每一牌在什么位置,包括每个人手里的牌,这样就不会撞牌。 牌完全是新的,没有任何痕迹,留痕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敢确定,男人和女人身上肯定有想不到的高科技。 第12章 老千的代价 我不敢贸然出手,假装看不出来,装出笨拙的样子,一张一张的看,还故意小声地嘟囔着,念出自己的牌面。 南程打出一张牌:“东风。” “碰!”男人亮开了两张东风。 我看着自己的牌,烂到没底,所以我根本胡不了,随手打出一张七万,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的身上。 如果能透视牌。 高科技的眼镜是不可缺少的,但男人和女人都没有戴眼镜。 我开始来回晃着身子,想靠着光线来观察他们的眼睛,如果戴着隐形眼镜,光线射到眼睛上,光线会有所不同。 晃了几次身体之后,眼睛反射的光线很自然。 我有些诧异,没有眼镜,他们是靠什么来确定我们手里的牌,我开始观察包间的各个角落,没有发现摄像头之类的。 难道他们的耳朵里戴着耳机。 想想可能性不大,如果要一张一张报牌,那是非常麻烦的,毕竟语音报牌不是用眼睛扫,需要的时间长。 男人自然地点起一支烟。 像这种局,传递消息往往都是靠烟。 烟卷来回换,十之有九千。 我打出一张八万,“八万!”故意拍得重了一些。 南程抬头看我,我眼珠一转,看向男人,又看自己的手。她非常聪明,一下子明白我的意思,“别抽了,呛死了!”她埋怨道。 男人笑了笑,“程程,不抽烟多难受,你是不知道这种滋味!” 南程伸手在面前挥挥,驱赶着烟雾,“你要抽出去抽,要么我出去,等你抽完了,烟散完了,我再进来!”说完,她站了起来。 男人没办法,立刻掐灭手里的烟,“好好好,不抽了,不抽了。以后,你男朋友要是抽烟,我看你怎么办?” 南程挑衅道:“那我乐意!” 几圈过后,男人抓起一张牌,用拇指仔细摸摸牌面,往桌子上一拍,“和了!” 牌推倒之后,对对胡的牌型。 每人输两个筹码。 如果要确定他们有没有出千,那必须靠我的手法先出千,来观察对方的动向。 纯手法出千不容易被抓,可能那么一瞬间,就已经出完千。 再次码牌时,我把牌面朝上的牌都记住,这次轮到女人打骰,东风南局,抓好牌后,我的牌还是很烂,运气差到极点。 但是在我伸手抓牌的时候,我来了一招颠三倒四。 也就是在我抓完牌手往回缩的时候,手会盖住其他一部分牌,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摸到后面的四张牌,并且知道牌的点数,有种的自己换走,没用的放回。 这需要极强的手速与灵活度,几乎完全在掌心完成。 而我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女人,她的眼神立刻变得犀利起来,表情出卖了她。 就从这一点,我确定她肯定知道每一牌是什么。 我再次把注意力放到她的眼睛上面。 她一定戴着隐形眼镜。 我怀疑她所戴的可能是一些特殊的材料制造或者是全眼型眼镜。 我只换了一次牌就没有再换。 而女人也不简单,虽然她不能颠三倒四,却能颠一倒二,也就是可以一次知道两张牌,手法也不错。 不过看手法,不像是专业老师教的。 有些漏洞。 既然都靠手法,我和她之间心照不宣。 谁也没有揭穿谁。 如果我要强行检查她的眼睛,估计会闹僵,这不是做老千风格,要做的不动声色,让对方哑巴吃黄连。 第二把女人赢了。 再次洗牌的时候,我伸伸懒腰,冲着南程说:“程程,我饿了,能不能吃点儿东西再接着玩儿?我受不了了,饿得难受。” 南程虽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应该知道我是不想继续打下去,她像女朋友似地关心地问:“学学,你想吃什么?” “火锅。” “可以啊!” 男人皱起眉头,“程程,牌还没打完,吃什么东西,打完我们再吃。” 南程说:“他刚从国外回来,想吃火锅我肯定要带他去的,回来再玩儿,要是不想玩儿,回头让我哥陪你。”她直接把牌给推了,拉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走。 我手里自然地拎着眼镜,低头扫了一眼镜面,这对男女趁着我们背对他们的时候,交头接耳说了一句话。 听不清楚。 女人肯定和男人说我是个老千。 男人站了起来,从背后叫住南程,“程程,等等,我们一起去。” 南程欲擒故纵道:“我们老同学好久不见,你们跟着干什么?” “当然是多看你两眼了喽,这也是我的福气!” 到了另外的包间,问起服务员,才知道会所里没有火锅。 南程为难服务员,“我同学就喜欢吃火锅,没有的话你们想办法,多少钱都可以。” 服务生想了想说:“您看这样可以吗?我自己有台瓦斯气的火锅,铜锅我们是真没有。” 南程看向我。 我点头,“可以。” 服务员出去准备火锅食材,我摸摸口袋,有一只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 这种打火机最大的特点就是:廉价,不安全,容易发生爆炸。 我看了一下时间,起身对南程说:“程程,我去下wc,等我一下。” 南程用幸福的眼神盯着我,面露微笑,点点头,“好。” 出了包间,在楼道里遇到正推着餐车过来的服务员,我叫住了她:“都有什么吃的,我看看。” 服务员停下脚步。 我手里攥着打火机,看着准备好的食材问道:“这些东西吃着安全吗?” 服务员说:“从旁边的龙辉超市买的。” 我点头,“wc在哪?” 回到包间,服务员把东西摆好。 男人和女人似乎都这些东西并不感冒,一看就是山珍海味都吃腻的主儿,不过没关系,我吃火锅,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然女老千出千,那就要付出代价。 抓千的方式不止剁手那么简单。 我坐了下来,紧挨着南程,亲密无间,时不时的还搂下她的肩膀。 服务员点着炉子,出了包间,我们等待着锅底慢慢融化,“程程,你知道吗?在国外吃火锅只能去华人的地方,两年我才吃过两次。这次回来,我不打算走了,还是在国内发展。” 男人问了我一句:“童先生原来在哪国?” 我根本没看他,随口说:“英国伦敦。” “howlongdidyotaylondon?” “别拽英语,现在在中国。” 我不是不懂英语,而是故意激怒他。 随着锅底融化,我听到一丝有东西慢慢裂开的声音,这是我多年练习练出来的听力,强于常人。 我搂着南程卿卿我我。 你捅捅我,我捅捅你! 哈哈大笑。 男人实在受不了,他肯定没受过这样的气,突然站起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我假装被吓了一跳,搂着南宫向后一倒,在她脑袋触碰到地板的那一刻,我伸出胳膊胆挡在下面。 刚倒下,突然“砰”的一声。 瓦斯突然爆炸,一团火光,温度一下子高出很多。 温度虽高,但爆炸瞬间结束,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最多也就是头发受到影响,可是女人却惨叫一声,“啊!”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 男人立刻跑了过去,按住地上打滚的女人,“你怎么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和南程相视一望,一脸惊恐!我知道女人为什么会受伤,高温虽伤不了人,却能在瞬间熔化水凝胶的隐形眼镜。 男人大叫:“救护车!” 牌局没有打完就结束了。 出来时,南程要送我回去,我拒绝了。 她不死心,说:“那我们一起走走。” 到了路边的公园,我们走向深处,我知道她有话想问我,但没等到她说话,我先开口,“牌局没有完,不能算赢,这样,我明天叫人把钱给你送回去。” 南程摆摆手,“那倒不用,十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老千。” “我没帮上什么忙,还没来得及出手。” “爆炸是你搞的,故意要烤化的她的隐形眼镜。” “那是意外,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你不说就算了,不过牌局没有结束,过两天还会有局,我付双倍价钱。” “有没有那个机会还不一定,你觉得那个男的会放过我吗?他惹不起你,肯定会把气撒到我的头上。” 南程摇头,“不会的,因为在他的眼里,你是我男朋友,他不会动你的。” 我深呼吸一口,望着远处的天空闪电闪烁,“明的不行那就暗的,相信我,在周围的暗处,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南程下意识地朝四周看看,“我看你是杞人忧天。” 走出公园,路边停着车,南程拉开车门对我说:“这样,如果你觉得不安全,可以去我那里。” 我拒绝,“不了,我还有朋友。”说完,我转身就走。 南程没多说什么,她还不知道江湖险恶,和前些日子的我一样,以为江湖很遥远。 我没走出几步,就从黑暗里冲出几个手持武器的打手拦住我的去路。 带着的平头举起钢管,威胁道:“小子,你是乖乖跟我们回去,还是我们绑着你走,你的靠山没有了,我看现在谁能保的住你!” “我!”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平头回头一看,一个消瘦的女人双手插兜朝着他们走去,平头显然有些吃惊,但马上又不屑地说:“就凭你!” 她停下脚步,伸出双手,手指上戴着锋利的指刀。 平头眯着眼睛,盯着指刀,不由地问:“你的家伙事儿我倒是听说过,难道你是……” 她点点头,“没错,我就是玉春楼!” 平头有些顾忌,“我们之间没什么过节,虽然我不想跟你有什么交集,但并不代表我们怕你。” 玉春楼看着我说:“我们是朋友。动他先过我这关。” 平头冷笑,“玉春楼,看来你也不想走了!” 我没说话,胳膊一抖,两把锋利的匕首就被我握在手里。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13章 捡漏骗局 我和玉春楼以二对十二。 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动手。 刀光闪动。 玉春楼像游龙一样在人群里穿梭,短短的半分钟的时间,这些人全部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动弹不得。 平头被刀割中大腿,站不起来,威胁道:“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如果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你们会后悔的!” 我冷笑,“别搬出你的老板,我不想知道。回去告诉他,再玩儿阴的,我扒了他的皮!” 虽然血流了不少,但我和玉春楼都没下重手。 这些人都是皮外伤,找个诊所也能把伤口处理好。 玉春楼在江湖上混的时间比我长,跟着她,很容易甩掉后面的尾巴。 回到旅馆,我带了一些吃的。 胡永吉急忙起身,埋怨道:“大爷,姑奶奶,我这都饿了一天了,你们不回来倒是说一声,给我留点儿钱也行!” 玉春楼拿出九万多块钱。 胡永吉惊讶地合不上嘴,“我靠,你们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钱?赌场赢的?” 我摇摇头。 玉春楼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对胡永吉说了一遍。 但在包间里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我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因为根本瞒不住。 就算我不说,早晚那个男人会想明白,也会找上门。 我看看玉春楼,把包间里的事情也说了。 玉春楼很惊讶,“你能把计划精确到每一步?” 我点头,“计划是可以精算的,但有个前提,那就是要弄清楚一切。其实,那个女老千是不是戴着隐形眼镜我并不清楚,如果我贸然出手,最后没有证据,那样的话,不但暴露自己的身份,还会另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胡永吉明白过来,“你才有了新的计划?” “没错。在走廊里,我趁着检查食材的机会,把打火机放进瓦斯炉的底部。当炉子点头之后,因为火焰的下面温度较低,并不会马上爆炸,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打火机便爆炸了,里面的丁烷气体遇到明火突然燃烧,但不会引爆瓦斯罐,如果她戴着眼镜,会被烤化。如果她没有,相安无事。很遗憾,她戴着……” 我说完,叹了口气。 因为我已经看到将来我的下场。 江湖是残酷的。 就像今天,女老千的眼睛算是完了。 这全能怪我吗? 如果我出千被男人抓住,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剁下我的手,让我成为残废。 南程要再找我,加价再加价。 我想因为女人的眼睛完蛋,赌局一时也开不了,不如等待着男人疯狂的报复,趁着现在空闲时间,不如去会会刘大强。 玉春楼虽不知道我和刘大强的关系,但肯定明白我们之间有仇。 外面的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我们离开旅馆,回到海瑞市区,休息了一夜之后,我来到天河古玩城。 刘大强的门前还摆着桌子,豪车照样停着,几个人在玩儿的比点。 我很奇怪,刚刚输了六十多万,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 不过今天刘大强并没有上桌,而是忙乎着磨菩提果。 手串风靡起来,甚至一度盖过了赌石。 如果一串全红的菩提果手串,价值也不菲。 单买一颗红色菩提果,没有一两千块钱买不来,这种生意在两千年时,比赌石可挣得多,非常暴利。 毕竟,从缅甸买来一块原石,也要不少的本钱。 还要等着老板下手,如果没人下手,就是一块烂石头。 所以刘大强也加入了赌菩提果的行业,原来那家的生意变得冷清起来。刘大强凭借着自己实力,也是五块钱一颗,但是磨出一颗红色的给一千块钱。 用药水泡果实的方法几乎是不外传的。 但我不想做这行生意,一旦有生意,人身就会受到束缚,我要挣钱,立足江湖,找周梅新报仇,查出我父母被害的真相。 我的老师和老头肯定是知情人。 起初,我就站在人群里观察,下手的人不少。 刘大强门口摆放着三台打磨机不停打磨,时不时地有人磨出红色,有的人甚至一连磨出两颗。 几率比原来那家高很多。 实际上,是刘大强请的托儿比较多。 有时候还故意放水。 就像当时流行的老虎机,吞掉一定的分数之后,总要吐出来给一些幸运儿。 在做生意的头脑上,原来那家还真比不上刘大强。 想到找到规律,不是不可能,我一直观察,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那三名磨机师傅每次磨完之后都要把果子递给买家,这中间有停顿,他们就习惯性的抓起几个果子在手里摆完,借着说话的时候,把果实装进口袋,有人磨的时候,他就扔进箱子里。 一切都很正常。 但没人注意到他们是把果实放左边口袋,而掏出来的却是右边口袋。 偷梁换柱。 不多时,就会有人捡起刚刚扔进去的果子,开出来都是红色或者绿色的。 下手的人都乱扒拉,扔进去的几颗很快就会被淹没,但这逃不过我的眼睛,只要是我盯上的,就算再怎么扒拉,我一眼也能认出来。 但像我这样的人肯定不多。 那些托儿一定有办法辨认出来。 我也假装像其他人一样,抓起几颗仔细比较,我抓起一颗磨机师傅刚刚扔进去的果子,又随手拿起另外几颗,仔细辨认之后,发现端倪。 红色的果子外壳上都有小小的孔洞。 用很细很细的针钻破果皮,带出里面的果实,就能分辨出什么颜色,然后再用一些其他材料把孔堵上,在上面做出其他记号,想让人磨出来,就扔下两颗,不想开出来,就不扔。 那些凭借运气磨出红色的是因为果实没动过手脚。 发现秘密之后,我并没有下手,而是转身去了另外一家。 店主是个年轻的女性,应该不比我大,长得很漂亮,她站在这里,是一道风景线,也是招牌。 赌果子的多是男性,好色之心,男人皆有。 极少数有特殊嗜好的男人除外。 女店主以为来了生意,热情的招呼着,“帅哥,要不要来两颗?” 我直接开门见山,转头看向刘大强的那里,对她说:“你们的生意被刘大强打压的很厉害,我有办法帮你。” 女店主立刻收起笑脸,谨慎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说:“如果你想赢了刘大强,就和我合作,你看怎么样?他是你的对手,和我有过节,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女店主稍稍思索片刻,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我们进屋细说。” 第二天早上,天河古玩城关于赌菩提果的骗局被人揭秘,起早捡漏的人挣了些钱。 刘大强很快就关门大吉了。 想这么快想就堵上六十万的窟窿,没那么容易,如果有机会,我会再次让刘大强跳进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闲来无事,我来到古玩街上。 街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几乎没什么真品,全是假的。 摊主都是人精,看我的穿着就不像什么有钱人,也没人跟我打招呼,要是有钱的主儿,那叫一个热情。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不过,很快我把目光锁定到了一枚四体文钱上面。 我兴奋地快要跳起,这枚绝对是真的,不过看摆放的位置很不起眼,在一个破罐子里装得,还有其他几枚铜币,清代的,不值钱,有几个是人工仿的,然后做锈,看上去年代久远,实际不会超过一周。 想要捡漏,方法就那么几种。 一是讨价还价,用钱买下来,利用摊主不知情而低价买下,有的摊主眼力是有的,一口咬死,少了钱不卖,他们对行情有一定了解。真有值钱的,有的摊主故意把价成倍提高,为了吸引顾客,暗处都有人保护,遇到狠人,买不起还抢不走吗? 再有就是趁乱买的。 先是找几个人当托儿,为了一件假货和摊主吵个面红耳赤。 捡漏的人趁着这个时候,问摊主价钱。摊主一时可能没注意,随口说个价,然后买走。 还有一种故意买上两件假货,让摊主送一件,摊主可能为了卖假货,把真货给送了。 其实这种方法早就流行起来,越是这样,摊主反而会盯上你想要的那种不起眼的东西,所以捡漏的人都想尽各种办法把真品骗到手。 我要想捡漏,方法绝对让人想不到。 在古玩城的街上来回转了两圈,来到我的目标摊前。 摊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秃顶男,坐在太阳伞下,手里拿个纸扇来回的扇,我蹲到摊位前,他连招呼也不打。 我拿起装铜钱的那个罐子,问道:“这个多少钱?”说着一边拿着一边看,根本没看装在里面的铜钱。 摊主也蹲了下来,似乎也不关心铜钱,“这个十万。” 我冷笑,“我说老板,你可真能扯,这破玩意儿值十万?” 摊主显然不高兴了,“不懂就别乱说,这可是青釉刻纹镂空瓷簋,汉代的,要不是今天没开张,少十五万我都不卖。” 我把罐子放下,笑着说:“老板,你还能吹得大点儿吗?这要是青釉刻纹镂空瓷簋,你还在这儿摆摊?” “怎么?有好货就不摆摊了?都是为了挣钱,谁嫌钱多,我就是一天挣一个亿,我该摆摊摆摊。”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要是真的,你得拉出去枪毙了信不信?你咋不说你那破东西是司公戊鼎?实话实说。” 摊主听我的话,也知道我不好骗,态度立刻转变,嬉皮笑脸地说:“你出多少?” 我再次拿起罐子端详说:“我怕我说出来,你得打我一顿。” “你说,心理价位是多少,怎么着也得还个价。” “一百块钱……” “你说什么……” “我刚才就说你得打我……” “你也误会我的意思了,卖!只要你说价我就卖!” 我不由地笑了,“看来我还是说多了。” 摊主说:“你自己给的价还反悔吗?不过,里面的铜钱儿我可不给你!” 我一脸不屑,“这玩意儿我都不要,我家有的是,我爷的破箱子一大堆。”说着,我提起罐子就想把钱倒出去。 “真的?能不能让我瞧瞧?”摊主立刻亮了起来。 “当然,明天我拿几个出来。”说着,我手一挥,顿时我就傻眼了,铜钱儿洒出去了,罐子因为不结实,我抓着的罐耳断了。 罐子“哗啦”一声碎了,还砸破了一个陶罐。 摊主立刻急眼了,“我靠,你他妈的干什么?赔我,赔我!这罐子不值钱,但是这陶罐可值钱!” 我装出惊恐地样子,胆怯地问:“那个多少钱?老板,你可别狮子大张口。” “那罐子值一万!” “什么?一万,老板,你抢钱呐!” “赔不赔,你要不赔,我可报警了!” 混古玩城的人,没有善类,一万钱要的真不多,估计是刚来的雏儿,要是换做那些常年摆摊的摊主,张口十万都是少的。 反正东西碎了,他说多少是多少。 而且古董这东西,没有价格标准,更没有年代的定义。 不像一辆宝马汽车,就算撞报废了,新得也有价。 就算警察来了一时也没办法,真要找人鉴定,没有一两年解决不完,往往摊主降价卖给冤大头。 我吓得够呛,央求道:“老板,求求你,少要点儿,我哪有那么多钱。实话跟您说,我就是想搬点儿货,找机会找个点家。” 搬点儿货就是想收假货,然后再找个冤大头卖出去。 冤大头就叫点家。 摊主得理不饶人,“你有多少钱?” 出来的时候,我带的钱不多,剩下的钱我让玉春楼存起来了,“我就一千二百块钱,再多也没有了。” “你掏出来!” 我哆嗦着把钱掏出。 摊主一把把钱抢了过去,数了一下,“不行,一千二百块钱不行。看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也算倒霉,八千,你要没钱,我跟你去取,要不然把你爸妈叫过来。” “我爸妈都死了!就一个奶奶,这是刚发的工资,都在这。要不行的话,你就报警!”我一屁股坐到地上,使劲儿挤挤眼睛,希望能挤出点儿眼泪。 摊主也不想报警。 警察一来,麻烦更大。 我要说是东西是真的,摊主肯定要交代清楚东西的来源,摊主肯定说不出来,只能承认是假的,假的自然就不值钱了。 摊主犹豫了一下,看我应该是真没钱了,“这样,我再少要一千,你砸碎了我的东西,就得赔,天经地义。” 我知道还有还价的空间。 一千二百块钱应该是摊主的极限,我要真没钱,他也只能收下这一千二百块钱。 突然,围观人群的后面有人喊了一句:“我替他赔了!” 第14章 筛子扣家雀 人群自动让开了路。 当我看到来人时,有些吃惊,是赌菩提果的那个女店主。 摊主一见到她,立刻蔫了起来,无可奈何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显得有些卑躬屈膝,“风姐,她是您朋友?”摊主指指我。 女店主点点头,“是,他是我朋友。他打碎了你的东西,我来赔。”说完,开始掏钱,整整一万。 摊主没接钱,把钱推了回去,满脸堆笑道:“风姐,既然是您的朋友,赔什么赔,那东西都是假的,我向您认个错。” 女店主还是冷冷地说:“你说一万就一万,让你收你就收。我掏出来的钱没有装回去的习惯。” 摊主一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似乎很怕她,最后他还是接了。 女店主见摊主接过了钱,对我说:“钱我替你付了。你要喜欢那堆破瓷片子就捡走。” 我站起来,“谢谢风姐。” 摊主递给我一个包装盒子,我小心地捡着碎片,连同那枚四体文钱也装了进去,因为有碎片盖着,没人发现。 女店主见我捡完,丢下一句:“跟我回去。”转身就走。 我抱着盒子回到店里,让我坐下,盯着我看,半天才开口说:“你不简单呐,想把四体文钱搞到手,先砸东西。” “啊!风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我不是捡漏的,所以就算是八体文钱我也不稀罕,我卖菩提果就是单纯的喜欢,我叫南风。” “南风。”我重复了一遍。 “名字怎么了?” 我笑了笑说:“风姐的名字真好听!南姓本来就不多见,这两天我见过一个人,她叫南程,你们的名字加在一起,乘风破浪。” 本来我是恭维的话,谁知道她听了之后,脸色突然陡变,指着门冷冷道:“滚出去!” 一时间,我没有反应过来。 她再次说了一遍:“滚出去,听不懂吗?” 我仔细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她和南程有长相一样的地方,难道她们是姐妹,这也太巧合了。我说了句谢谢,起身就走。 谁知我刚走到门口,南风又叫住我:“站住!” 我回过头。 她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南程的?” 我想了想,如果说出我和南程认识的过程,那就把自己是个老千的底细交代出来,所以我不能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南风冷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叫你帮她赌。” 我不由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南风有些得意地说:“来这个市场转的人,我见一次就能记住,那天你在刘大强店前赌,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又在棋牌室让他输了不少钱,这些我都知道。” 听到这里,我就明白了。 我的身边有内鬼,玉春楼! 如果南程和南风真是姐妹,那么玉春楼认识南风也不奇怪,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既然你都知道,那何必问我。” “我这里缺人,尤其缺你这样的全能型人才,所以我想让你留下来,年薪五十万,总比你流落江湖的好,而且你还有我这座靠山。” “靠山?话的有点儿大。” “那是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我不是那个南程野种,你跟着我,我只会死在你前头,不会跑在你前头。我对兄弟朋友都是这样。” 我稍稍思索了一下,“你让我想想。” 南风道:“这还用想?南程丢下你不管,如果是我,我护你周全。能不能告诉我,一开始你是怎么知道胡全乐的珊瑚是个圈套?” “这些都是玉春楼告诉你的。” “是的。” “因为这种圈套都是我师父的经历。” “说来听听。” 师父跟我讲过,江湖上有这样一个骗局,跨越时间之长,让人防不胜防。 在他年轻时,跟随他的师父闯荡江湖,有一次,他路过一家大户人家正在建房子,就停了下来。晚上,趁着黑夜,师徒二人偷来一只羊,并把守夜的人用迷药迷倒,在院子西北角处挖了一个四米深的大坑,把羊活埋进坑里。 当天夜里,下起大雨。 坑的痕迹全被雨水掩盖,没人知道在房子的西北角埋着一只羊。 然后,师徒二人无声地离开村子,时不时地会回来,观察大户人家的情况。浪迹江湖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十年的光阴就过去了。 埋羊的那户人家因为家里出了败家儿子迅速衰败。 户主人也找了很多人看坟地看风水,都不管用。 那个时候,我师父的师父年事已高,让我师父去收钱。 我师父装成算命先生的样子经过那家门口,户主人刚刚把一位有名的风水大师送走,正唉声叹气地往回走。 “我看老先生面色憔悴,要不要算上一卦?” 主人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头也不回道:“去去去……” 我师父不以为然,接着道:“看这房子的格局应该找过无数大师指点过,只不过这些个大师都是浪的虚名之辈,根本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主人停下脚步,问道:“难道大师看得出来?” 我师父不紧不慢地说:“老先生财运亨通,但从面相来看,这几年的财运越来越差,那是因为您家的财位有异,您年事已高,精气大减,所以财运越来越差,有败家之象啊。” 主人一听,立刻喜出望外,紧走几步,拉住我师父道:“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我师父点头道:“当然有,不过我的价钱可不低。” 主人哪里还管这些,“只要大师能解,多少钱都行。不过,可不能凭您空口一说,房子的格局我改了无数次……”意思很明白,他只想看到货真价实的东西。 我师父笑了,“如果我找不到问题所在,断指立誓:从此不再行走江湖。” “好!” 我师父开价很高,不要人民币,金条三根。 户主人也爽快地答应。 我师父围着房子来回地转,手里的罗盘也不停地转,户主人有些失望,因为他所做的一切跟其他风水大师没什么不同。 不过,很快,我师父停下脚步,手里的罗盘转得更快。他往地上一放,罗盘“咔嚓”一声居然断了,“好厉害!”转过头对户主人说,“老先生,问题就在这里。您家的财位有问题,叫人挖开。” 户主人不解道:“这下面有什么?” 我师父摇摇头道:“看不出来,反正这地方阴气极重,挖开之后一看便知。” 户主人叫来几个小伙子拿着工具开始奋力往下挖,因为地面经过十年的沉淀,完全看不出曾经被人挖掘过。挖到两米深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我师父说:“接着挖,快挖到了。” 又挖了一米,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师父蹲在坑前假装思索,嘴里念叨着:“不应该,不应该呀!继续挖。” 当挖到四米多深的时候,渐渐地挖出一些骨头,户主人兴奋无比,他以为真正的找到原因,却不知这是一个十年的圈套。 当头骨被挖出后,户主人诧异道:“这是羊的骨头,这么深的地下怎么会有羊?” 我师父看着头骨头:“看骨头的样子,起码有二十多年了。我刚才说了,您年轻的时候阳气重,命格极好,所以就是财位有异也无法动您分毫,您老了,精气不足,所以气数越来越差。” 一切很顺利。 户主人把金条痛快地给了我师父。 我师父拿着的钱走人。 听他讲完,我问他后来那户人家怎么样了,他说一手钱一手货,谁还去管以后的事,户主人就算知道被人骗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万一家境好转,他的到死都得心存感激。 胡全乐遇到的就是这种大局。 时间越长,越不会有人怀疑。 我把故意讲完,接着说:“其实有些话,我跟胡永吉都没有说过。因为他遇到的局只是其中一个,而十二生肖的局是另外一个,一箭双雕。既对付了胡全乐,又想引出我背后的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也是这局中的一部分,我劝你还是省省。我是死也不会说出背后的人是谁,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 南风爽朗地哈哈大笑。 有女中豪杰的风范。 “我对你那些破事儿没兴趣,我只对古董有兴趣。当玉春楼跟我说起你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你,你的眼是我需要的。南程花钱让你出千,你出人意料地把女老千给千了,聪明!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眼下我也有想请你帮忙的地方,不知道你愿不愿帮我一次。” “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爽快!”南风一脸欣赏地看着我,“她出多少我出双倍,帮我鉴定一下东西的真假。不过,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碗和珊瑚是两个局。” 我很不屑,“仔细想想谁都看得出来。胡全乐就是铲地皮的,他哪有钱,谁知道他得罪了谁,想用珊瑚做局做死他。那天我是没说,骗来的珊瑚是假的,做工真的不错,就是行家里手也可能打了眼。现在筛子已经开始启动,就看看谁是家雀了。” 胡永吉遇到的骗局在旧社会叫筛子扣家雀。雀指的就是麻雀。 有很有能力组织用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在广大农村地区安排人员扎根,等到时间够长之后,开始寻找家雀,那些有钱眼力又不好的家雀就成了冤大头。 这在农村很常。 但有的农村挖出的东西确实是真的。 说到底就是真真假假,让人摸不清。 如果有人铲到真东西,做局的便会大肆宣传,甚至能传遍整个中国。 我问:“什么时候让我帮你?” “明天晚上九点,你来这里找我,我等你。钱你是现在拿走,还是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我的规矩就是,押金十万,我能看出来,四十万,看不出来,五万。” “成交。” “那我能不能问问,你和南程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是我妹,她妈害死了我妈,抢走了我爸。” 南风跟我说了她的一些过去,南风的爸有很多产业,能见光的没有,南程接手的赌场,南风接手的古董。南风的妈妈受到冷落之后,郁郁寡欢,去世了。所以,南风一直把南程当做仇人。 现在她卖菩提里,就是爱好。 亨通宝行的老板就是她。 她专门收售古董,不铲地皮,所以她知道刚才那摊主有真的四体文钱,并没有铲走,而且宝行的人也不许把消息透露出去。 从这点来看,南风的人品不错。 只做自己的事。 玉春楼在我身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为了保证我和胡永吉,我准备做一场大局,如果玉春楼吃里爬外,我就除掉他。 回到旅馆,我再次把钱交给玉春楼,让她存起来,并告诉他们我要出去一晚上,具体的我没有说,让他们小心。 第二天晚上九点,我准时到达天河古玩城。 南风已经在店里等我了,见到我来,立刻吩咐店员:“上车!出发!” 第15章 内鬼 我心里有些打鼓。 大晚上做事肯定不是好事。 店员把车开得很快,一直开到城东郊区的公路上。 东郊因为地势的问题,非常难走,前些年又发生过几次严重的泥石流,本来就没几个村子的东郊几乎看不到人。 在树林的前面,汽车停了一下来。 南风吩咐道:“你们几个按照计划躲起来,不收到我的信号不许出来,就算看到我死了,也不要动。” “是!” “你跟我下车。” 下车后,汽车迅速开走。 南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面具,“戴上。” 此时,我才明白,她到底带我来这里要干什么。 吃鬼货! 很多时候,报道或者故事里面讲得并不准确。很多盗墓贼在某个地方动手,但他们盗出来的东西并不是自己带走,而是让一群鬼商趁着夜色买走,鬼商凭着经验在夜里鉴定古董,谈好价钱,然后鬼商把钱给牵线人。 牵线人吞掉两到三成后再给盗墓贼。 所以盗墓贼和鬼商并不认识。 一切交易都在夜里进行,鉴定东西的真假非常困难。有时候坑都是假的。 天亮之后,就算知道是假货,也不能找人算账。 江湖规矩。 如果有人不守规矩,那么下次再有好货也不会叫上这家鬼商。 这个过程叫吃鬼货。 戴上面具是不想让别人认出来,每次鬼商派的人也不一样,省去很多麻烦,所以一般小的鬼商根本吃不下。 穿过树林,到了一片土丘附近,有人从树林里出来,说了一句:“你们是北斗的哪颗星?” 南风回道:“南斗七杀星,一杀为二二” 后来我才知道暗号的意思,一杀为二二就是两个人。如果只来一个人,就说一杀为一一。 就算有人听到暗号也答不对。 后面的那个二代表一男一女,如果是一是两个男,如果是三是两个女。 我真佩服这些人的脑洞。 南风小声说:“咳嗽一声。” 我便咳嗽了一声。 守在这里的人再次进入暗处,我们走了进去。 大约走了几十米远,前面站着一群人,大约有十五六个。 南风没有马上走过去,她低声对我说:“货还没出,这些人在等,倒斗还在继续,有两个戴着关公面具的人,就是中间人。据说,坑是个汉代的,是真是假全靠你。” 我深呼吸一口气,“你就这么相信我?” “能看出十二生肖的人肯定不简单。好了,货出来了,进去,遇到好东西,小声告诉我,我好报价。” “拍卖?” “对。” 我和南风走了过去。 中间人在地上铺开一块白布,我们这些鬼商坐了下来,三三两两的鬼货被拿到白布上,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出一些陶器,明显的汉代特征,还有几件瓷器。 瓷器的价值远远高于陶器。 一会儿报价时,瓷器肯定是抢手货。 这个过程足足两个多小时,因为来时不准带钟表,不准带手机,所以我估计时间已经有凌晨一点钟。 中间又拿着几件漆器放到白布上说:“东西都在这里,大家就动手。” 鬼商都挺有素质,没有抢,都仔细触摸着手里的鬼货。 没有光线,没有工具,全凭感觉,难如登天! 有人叹了口气,“年代过于久远,自从纳兰梅消失之后,我想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人能做到她那样。” 纳兰? 这个姓氏非常少见。 洛老头提过这个姓氏。 我仔细看着说话的人,但他戴着面具,只能把他的声音记在脑子里,如果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我能分辨得出来。 南风见我愣神,捅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小心地拿起离我最近的那件瓷器,闭上眼睛,先把上面的土用手擦干净,再凭着多年养成的经验确定瓷器是不是赝品,同时还要闻气味,古墓盗出来的鬼货因为年代的不同气味也不同。 当我仔细闻了一下气味之后发现不正常。 腐朽的味道中当中夹杂着一丝丝香味,我猛地睁开眼,看着远处坐着休息的那几个盗墓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香味不可能是从盗墓贼那里飘过来的,距离太远,风向也不对。 我凑过南风的耳边悄声说:“恐怕吃不下去,噎人!” 南风愣愣地看着我,我放下瓷器,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药丸,让她吃下,我也吃下一粒。 她没有任何犹豫就放进嘴里。 就凭这一点儿,她适合做人的金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有人已经开始报价:“这件玉器,我出价五十万!”说完放到自己面前。 也有人拿起那块玉摸摸之后,说道:“我出六十万!” 没人出价了。 中间人把玉拿了起来,用布仔细擦干净,装进袋子里,给了买家。买家也递给中间人一张纸条,我想上面应该是买家信息。 毕竟大晚上的谁也不可能提着大量的现金出来。 这让我有些喜出望外,一定想办法拿到说起纳兰梅的那个人身上的信息,实在不行,我就抢! 香味越来越浓。 我终于确定,是迷香,纯中药制造。 当普通人彻底能够闻到香味的时候,已经中毒很深了,神志清醒,但跑不了路,四肢会显得很无力。 这是外八行盗门常用的下三滥手段。 看来吃鬼货不会顺利。 我不动声色,小心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不多时,我就摸了几件,感觉是真的,便放下。 南风报了价格,但很快被其他人顶下,她也没有加价。 因为吃鬼货只要交出纸条,结束后东西就带走,如果半路丢了,中间人是不负责的。南风应该就是想到这点,才没有下手。 这些人竞价一个比一个高。 “五十万!” “七十万!” “我出九十万!” “……” 南风就静静地看着。 没过多久,几十件鬼货就被三家鬼商瓜分,他们开始收拾东西。 我和南风站了起来,一件没收,准备回去,而我在寻思着怎么把纸条搞到手。 谁知,树林里突然亮起一道道的手电光,有人大喊:“都别动……警察……” 听到警察两个字,人们瞬间愣住,马上又反应过来,拿起东西就跑,像无头的苍蝇乱窜,舍命不舍财! 我拉着南风跑得飞快,当跑过土丘时,我立刻趴到地上,躲在荒草丛里探出头去,向外张望。 几十道手电光追向鬼商。 那几个盗墓的人很快被人按在地上,绑在树上。 留下两个人看守。 这些人都中了迷药,没跑出多远,就感觉四肢无力,越跑越慢,也只能被人被人抓住。 不多时,所有的鬼商都被带回,绑在树上。 我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仔细地盯着。 南风身体有些微微发抖,现在人赃俱获,抓进去最少也得十年八年。 我按住南风的肩膀上,慢慢用力,让她尽量镇定起来,低声说:“别害怕,这些人不是警察,是假扮的。他们无非是想吞掉这里的货。” 南风转头看向我,一脸惊恐,“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简单,你没发现这群所谓的‘警察’故意留了一个口子,等着人钻进去,要是警察提前得到消息,我们连跑得机会都没有,警犬第一个就冲上来了,我们还能在这里趴着?” 有两个人手持着警棍向我们这里走来。 看上去不是发现我们,而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说悄悄话,他们在我们的草丛前面停下,我也紧张到了极点,只要再走上一步,就会踩到我的脑袋。 “人数不对,差两人。” “知道是谁吗?” “应该是亨通宝行的南风,还有一个年轻的男的,他们两个一伙。” “年轻的男的,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这段时间一直没见过,她身边的人都调查清楚了,没有年轻的,应该是从什么地方新找的。” “他们怎么可能跑得了?让兄弟们仔细地搜!” 其中一个男的解开裤子小解,尿到南风的脑袋上,溅到我的脸上,“让那边的兄弟小心点儿,她可是大头,跑了损失就大了。” 两个人又走了回去。 危险已经过了高峰期,我慢慢向后退,直到来到反斜,才敢站起身来,尽量小心地跑起来。 刚要跑出树林。 南风脚下踩上陷阱,一根绳子突然绑住她的脚,整个人瞬间被吊了起来,好在她见过大风大浪,突然的变故并没有让人她大喊大叫。 附近并没有藏人。 不然的话,早就冒出来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我刚要割断绳子,一根埋在树叶下面的棍子突然直立起来,正抡在南风的脑袋上。 她连哼都没哼一声,昏了过去。 我割断绳子,小心地把她放到地上,突然听到背后有风声,本能地躲了一下,又一根木棍抡了下来。 没打到我,却打到南风的身上,她在昏迷中挣扎了一下身体。 我向旁边打了一个滚,站起身来,身后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见我身体敏捷,有些慌乱,“别动,我们是警察!” “你们是警察,警察有你们这种形象?装都装不像,正好,抓到你们两个冒充的货,送到派出所。” 打他们两个轻而易举。 一拳一脚解决战斗。 有个家伙被我踢中脑袋,趴在地上不动了。 我从背后揪住另外一个人的头发,匕首架到他的脖子上,“别动,告诉我,谁叫你们来的?” 这家伙吓坏了,“我说,我说!别杀!是霍霍哥?” 我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后脑…… 身后再次传来奔跑的脚步声,有人大喊:“这还有人!” 情急之下,我甩出一把匕首,没想要人的命,匕首扎在大树上,吓得那几个人立刻趴到地上,不敢露头。 我拉起昏迷的南风,背到身上,拼命的跑起来。 好在一路上都是小树林子,荒草地,能够藏身的地方很多,当来到一条乡间小路,有辆拉鸡粪的三轮车“砰砰”而过。 天刚刚有些微亮,开车的人并没有发现我们。 等到车过去之后,我抱起南风,把她扔进车厢里,自己也扒住车厢,跳了进去,那臭味,比我掉猪圈那次好不了多少,呛得眼泪“哗哗”直流。 车在一家养鸡场的外面停下,车主走进院子。 南风也苏醒过来,刚要出声,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出声,快走!” 第16章 奇怪的典当客 南风顾不上身上的臭味,悄悄跟我离开。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她拿出笔来在纸条上写下我们的位置,又像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一只鸽子,把纸条塞进鸽子腿上的竹筒里,把鸽子放飞。 我忍不住地赞美道:“好家伙,这么古老的东西你都用上了。” “那当然,凡事都让人想不到。手机能够被仪器发现,这鸽子可发现不了。” 七月流火,又闷又热,道路两旁的柳树晒得卷起了叶子,有气无力地摇曳着。 我和南风这次回到宝行,终于把身上的味道洗干净,躲在空调说着话,南风给这里的工作人员放了一下午的假。当我提起“霍霍哥”的名字的时候,南风脸色一变,刚要开口,有人走了进来。 一个中年男人紧紧地抱着一个紫檀盒子进来,他看了我们一眼,视而不见,径直走向柜台。 旧社会当铺的柜台都修得高,掌柜站在里面,典当的人只能举起物品递上。这样的格局主要是为了安全,同时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 典当不是公平的买卖,还未开口,先落下风。 要不落魄,谁会出来当东西。 他站在柜台下,见里面没人,轻轻地叫着:“郎老先生,郎老先生……”他眼睛似乎有毛病,我们两个这么大活人他没看到? 我悄声问:“他说的郎老先生是谁?” “跟我爷爷一起打天下的人。” 我点点头。 他倒有耐心,叫了几句之后没人答应,换了个称呼接着叫:“郎朝奉。” 朝奉是旧社会的称呼,现在叫鉴宝专家,当然也有些不一样,朝奉是见过宝物最多的人,比鉴宝专家还要厉害,尤其喜欢收集一些冷门的奇货。 不在乎是赚是赔,只想了解奇货的来历以及隐藏的故事。 南风实在忍不住了,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别叫了……”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又转过头接着叫,“别叫了,你听不见?你找的人他不会出来见你。” 他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南风,问:“我找郎老先生,又不是找你!你怎么知道他不来?我有东西给他,他就给我钱。” 南风冷笑,“我说他不来,他就来不了。是典当还是赎当,找我。” 我多看了两眼紫檀木的盒子,挺古老的物件,抛开里面的东西不说,如果盒子是纯紫檀的,也值几个钱。 他见我盯着紫檀盒子,非常紧张,抱得更紧,“我跟你说不着,我就要见郎老先生。” 从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来看,我断定他脑袋有病。 南风不客气地说:“想见他?回家上吊!” 他这才明白过来,大吃一惊,“你是说,他死了?” “废话!” 他疑惑地看着南风,小心地问:“你是谁?” 南风再次坐了下来,“他徒弟。” “既然老先生死了,找你也一样。”他坐到我刚才坐的椅子上,朝外面看了看,因为是午后,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才小声说道:“有人让我把东西交给老爷子,那个人说只要老爷子见到东西,一定会给我钱。” “什么东西?”南风一下子好奇起来。 “十万。” 南风深呼吸一口,强忍着哄人的冲动,尽量平静地说:“我得先看看东西才能出价,你说了不算。人货收,鬼货我可不要。” 他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什么人货鬼货的,那个人跟我说,十万,老爷子一定痛快地给。”说着把盒子放到桌子上,“东西给你,你给钱。” 我去! 强买强卖? 开典当行的有几个善类? 如果不是看他脑袋有毛病,估计南风早就一脚把他踹出去了,“行,我先看看东西。” “你看。” 我抢先拉过紫檀盒子,一摸就知道有问题,温度不对。 很明显,盒子外表镶嵌着一层紫檀皮子,里面绝对不是紫檀,很像是柳木的,如果这样的话,连十块钱都不值。 我怕盒子动过手脚,万一盒子里面有机关,一打开,命丧当场,还有可能是迷药,那比死更可怕,一段时间内,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铺子后面就是藏宝阁,很多东西都放在里面。 我小心地把盒子往旁边推了推,推开锁扣,把盒子打开,没有发出暗器,倒是有一种檀香的味道,很纯。如果里面混合的迷药,我能闻出来的。 见没有危险,我拉过盒子,里面是发黄的灰状物,我生气地把盒子盖上,推了回去,“你他妈的拿我们找乐?赶紧给我滚蛋!” 我突然间的暴怒顿时让他有些惊慌失措,“怎……怎么了?” “哼,你见过谁当骨灰,你当这是舍利子!赶快给我滚!” 南风也一脸不可思议,拉过盒子看了看,再次合上盖子。 他瞪大眼睛,脸色惨白,愣了一会儿,喃喃道:“不,不会的。里面的装得是什么,我不知道。那个人说只要东西拿来就会给钱,他叫……他叫……”他又说不出来,使劲儿捶着脑袋,看样子是真打,“我怎么想不起来了,他叫……” 南风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想好了再回来。” 他见我们不收,几乎都快哭出来了,哀求道:“你让我好好想想,他说只要老爷子听到他的名字,就肯定能收。十万都要少了……” 看他焦急无比的样子,我又觉得他说的不像是假的,屋里非常凉爽,他却满头大汗,嘴唇干裂,南风于心不忍,掏出两百块钱扔到桌上,“你回去好好想想,你找我师父,他过去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既然你来了,我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这两百块钱拿去买瓶饮料解解渴。” 他看看桌上的钱,又诧异地看看南风,“你当我是骗子?这钱我不要,他叫什么名字……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他收起盒子转身就走。 我想,他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南风的师父肯定和谁有过约定或者交易。 南风说:“我师父走的很突然,而且很少跟我说过去的事。就算刚才那个家伙想起人名,估计我也不知道。” 突然,那家伙又来了,大喊了一句:“我想起来了,他叫茶苏!” 姓茶!!! 我愣住了。 这也太巧了? 刚刚听到有姓纳兰的,现在又来个姓茶的。 这么多巧合碰到一起,就不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安排,不由的让我想起洛老头? 他还是围着核心对我说:“是不是可以给我钱了?” “盒子多少钱卖给你的?” “不是买的,是那个人送给我的。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还画了一只眼睛给我,你看?”说着,他放下盒子,脱下衣服,后背对着我。 顿时,我惊呆了! 他的后背上赫然画着一只眼,眼瞳紫色,非常有神,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你都会觉得眼睛在盯着你,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紫色的眼睛。 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毕业前夕,海瑞发生起一命案,据说一个紫色眼瞳的人把本市的一个富商给杀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但凶手一直没抓着?我示意他坐了下来,“你好好给我说说,东西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 “他见我的时候是一年前了,你让我想一下,我从哪里开始说。” “别着急,好好想。”此刻我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主观上我觉得他肯定是和人一起联手对付我,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是怎么一步一步把引上他们的设计好的圈套里。 “怎么说呢,我妈叫齐玲玉,据说我爸是个公司大老板。因为我姥爷有病,我妈没钱治,这个大老板见我妈长得好,就想让我妈做他的情妇,治病的钱他出。可是后来,姥爷没治好,人还是死了。我妈怀孕了,公司的大老板也因为生意上的事被判刑了二十年。我妈就把我抛弃,跟另外一个男的跑了。” 我点点头。 他接着说:“我被邻居收养,因为别人都说我傻,我可能就是真傻。后来邻居死了,你知道的,现在房价贵,活人买不起房。但墓地也贵,死人买不起坟……” 我实在听不下去他的自传,打断他的话道:“你先说说茶苏的事。” 他憨厚了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是个逃犯,把一个搞房地产的老板一家给杀了,黑白两道都在抓他,白道的没抓到他,房地产老板的手下把他给抓住了,也没有报警。他是逃出来的,我帮他买的药。” 房地产老板住的是自己的山庄,保安成百上千,就是古代能够飞檐走壁的大侠也不得见能杀得进去。 我带着一丝疑惑问:“本市的王世……” “原来你知道?” “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在老板家打杂工。说来有奇怪,他刚被抓起来的时候,好吃好喝好待遇,那些人供着他跟财神爷似的……都叫他苏爷,名字还是他死之前告诉我的。” “杀了人还供着?” “对,他被抓回来之后知情人封锁了消息,我照顾他起居的。” 我万分诧异,世上还有这等事。就算亲属不知道,那么老板的心腹也不可能放过他,肯定会让他生不如死。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隐情,或者眼前的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在说谎,“那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后来他打伤了我逃了出来。我也因为看守不利被人家给辞退了,连工资都没给。我当天回到家里,他已经在等我了。当时我很害怕,但他却说他不会伤害我,让我把他藏起来两天,还叫我找风城西郊十里坡的老棺材匠鬼七给他打一副棺材,火化之后,让我把骨灰交给郎老爷子,就给我钱,有人会把骨灰放进鬼七为他打的棺材里,把他埋到永安公墓去。” 南风指指自己,“你是说这个茶苏让你找我?指名道姓?” “也不完全是,他是让我找郎老先生的。不过他说如果实在找不到老先生,找你也一样,你是叫南风?” “是。” “那就没错了。” 茶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再次打开盒子,黄色的骨灰说明他长期服用药品所致,普通人的骨灰应该是灰白的。突然,我的眼睛一亮。 骨灰? 火葬厂是不会随便烧人的,那要有完整的手续。 十万对南风来说不多,我承认被眼前的骨灰吸引了,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很真诚,难道茶办就那么肯定宝行会给钱? 也许郎老爷子会。 南风似乎看出我内心的想法,点头说:“钱不是问题,不过我还想问问,他是哪个火葬厂给烧的?” “不是火葬厂烧的,是鬼七给烧的,他烧了两天,把骨灰给我。告诉我,把骨灰交给你之后,让你去鬼七那里拉棺材。” 南风又问了几个其他问题,这家伙很多都不知情,似乎鬼七那里有更多的线索。最后,南风说:“钱我可以给你,但要明天,我手里没那么多现金。” 他点头同意,“好,东西就放你这。” “你不怕我跑了?” “不怕,你看上去是个好人!” 南风把盒子收起来,骨灰没什么好看的。 等到这个人走了,我对南风说:“我倒是想去鬼七那里看看,车能不能借我用用?” 南风一脸好奇地看着我,“我怎么觉得你比我的好奇还重。” “如果我猜得没错,有人是想引我过去。” “你可能不知道,鬼七原来不是做棺材生意的,他和你一样,是个老千。” 我拿起车钥匙,驱车赶往十里坡。那地方好找,海瑞的人能不去就不去,抗战时期死的人都埋在那里,有片乱坟岗子。 鬼七的棺材铺就在十里坡柳树林的边上。 到达那里时,有几个人把棺材往车上装,鬼七已经五十多岁,醉得不醒人世,靠在棺材板上睡着了。 我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轻声叫道:“鬼七老爷子……” 他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棺材都一价,三千一个,选好了自己拉,那边有吊车,把钱放这。” 我忍不住笑了,这鬼七还有真意思,这种做生意的方式居然也有顾客上门,“我不买棺材,我有事儿想问问您。” 他又睁开了眼睛,看着我,“问事儿呀……问事可不能白问。” 我掏出五百块钱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没拿正眼看钞票,我还寻思是不是嫌少,“不够吗?” “我不要钱,看看我后面。” 在他身后,是一大堆五十六度红星二锅头的瓶子,顿时我明白了。他不要钱,居然想要酒,五百块钱可以好几箱子。 我启动车辆,去村里小超市买了酒,放到他面前,问道:“老爷子,够吗?” 鬼七也没说话,起身打开箱子拿出一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感觉他喝得不是酒,是水,“你想问茶苏的事儿?” “是的。” 鬼七冷笑,“他跟我说,你肯定会来!你和那个谁一样……” “谁?” “你们都一样!都是大傻x!” 第17章 戒指是唯一 我先是一愣,没生气,笑了。 鬼七接着说:“茶苏就知道你会来,棺材在那,拉走,记得把那盒子换了,那不是骨灰盒。” 我朝棺材堆看去,足足几十口棺材,露天摆放。不过,我突然注意到刚才那几个拉棺材的人不见了,棺材还在吊车上悬着,人却不见了。我立刻起身:“您先喝着,我有急事!” 回到亨通宝行,门关着,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我缓缓地推开门,看到南风倒在地上,小心地蹲下来试了一下她的鼻息,还活着,应该是被人打晕了。我没有叫醒她,因为我看到后堂的门被人撬开。 高手,肯定是高手! 当我冲进后堂的门前,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从门帘的后面伸了出来。 幸好我反应速度很快,侧身的同时,一把抓住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匕首掉到了地上,可门帘里面的一记高鞭腿我没躲开,踢在我的肩上,我后退了两步。 人从门帘后面出来,一手抱着紫檀盒子,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衣服,有点儿像戏剧里的小生,戴着口罩和黑色的眼镜。 他想要逃走,必须从正门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去路。 我不想跟他纠缠,从怀里掏出两张钢牌,握在手里,盯着他道:“想走可以,把东西留下!” “有本事你来抢!”他说话的声音非常苍老,又咳嗽了两声。 “那我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我连着甩出钢牌,他轻松躲开,突然跳到椅子上,又跳到柜台上,身体非常灵活,我万万没想到。他已经跳到门口,我又甩出一张,他急着想逃走,没有躲闪,击中胳膊,紫檀盒子掉到地上,骨灰撒了一地,他在骨灰里胡乱抓了一下,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逃了出去。 我追出门口。 巷子里空荡荡的,早没了人影。 我转身往回走,骨灰里还有什么东西,我捡起来一看,是一块像眼睛一样的东西,紫色而有些透明,我摸了摸,不是玻璃,不是塑料,应该是块玉石。 紫檀盒子已经摔坏。 我扶起南风,拍拍她的脸把她叫醒,“醒醒,醒醒……”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手不由摸摸脑后,“你怎么才回来,我被人给偷袭了!” 突然,我意识到事情不对,“不好!鬼七!” 我再次驱车来到十里坡,鬼七趴在地上,胸口扎着很多玻璃,手里还抓着半瓶子酒。 “鬼七,鬼七!” 他缓缓醒了过来,艰难道:“茶苏说得没错,我就要死了……”突然身子一沉,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使劲儿捶了一下地面,刚才买棺材的人不正常,只是当时我没在意。他们应该是看到我来,不好动手。可我急着要走,鬼七让拉的那口棺材我也没问,我把棺材都看了一遍,一无所获。 忽然,我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那个脑袋不正常的家伙,他不会也死了? 我报警。 “你叫童博学。” “是。” “你第一次走了之后,为什么又回来了?” “有些事没问明白,我就回来,没想到他死了。” 我很懊悔。 因为我没有问鬼七口中所说的茶苏来找他的人到底是谁? 是南风? 还是我? 如果是南风,那和我可能没什么关系。 如果是我,那么茶苏计划得太准确了,他怎么会知道我现在在南风这里?只有一种可能,我身边一直有人盯着我,不分白天黑夜。 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回到亨通宝行。 南风还扭着脖子。 她见我回来,立刻站了起来,关心问:“你刚才去哪了?担心死我了,我怕你出事。” “没事。鬼七死了。” “死了?” “对,意外死的。我问你,你说鬼七是个老千,跟我好好说说他。” 南风疑惑地问:“你怀疑有人针对你,你在我这儿,对方也知道?” 我点头。 她让我坐下,拿了瓶冰镇饮料给我,对我说:“关于鬼七的过去,我也只是听说。大约在十年前,江湖上举行了一次赌局。至于赌的什么,好像是件古董,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很多老千都去了,押注很大,不是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样我感到意外。 赌身体换古董? 我随口问:“老千一般赌手指头,我看鬼七还能打棺材,十个手指头还在。” 南风接着说:“每个人的赌注都不相同,鬼七把男人最重要的东西给输了,彻底心灰意冷,才做起了棺材。” 我点点头,“那你知道是谁主持的这场赌局吗?” 南风摇头,“我是干古董的,又不是混蓝道的,我不关心。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的,我想南程的哥哥南一航知道得清楚,他手里有一家赌场,海瑞宾馆。即使他不清楚,在赌场里工作的暗灯有上了年轻的高手,他们一定知道。” 我一时无法确定南风所说的是不是有所隐瞒。 “南风,那个霍霍哥是谁?” “就是这老板的手下,第一打手,也是心腹。” “你不是这儿的老板?” “我说的是天河古玩城的老板钱有贵。” 我点头,“他们还做中间人?” 南风说:“不知道。钱有贵做什么生意,到底是白货还是鬼货,我不清楚。他要是想做中间人的话,不是什么问题,身份摆在那。我还得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肯定被人给按住,交到警察的手里……” “警察是假的!” “你看……”南风指指电视。 海瑞电视台正在播报着一条消息:就在昨日,我市破获一起盗挖古墓的案件……后来我才知道,凡是参加吃鬼货的人,除了中间人,我和南风之外,全部落网。几十件古董,警察才追回六件,剩下的一定被中间人吞掉。 南风和我能逃回来,天大的万幸。 也没有警察上门。 毕竟南家在海瑞的势力很大,没当场抓个正着,也没任何证据,而且在场的人都戴着面具。 回到旅馆,我把玉春楼叫了出来,开门见山地说:“春楼,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你认识南风,也认识南程,我不管你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哪怕是生死之交也好,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们。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只能离开。” 到了第二天早上,那个脑袋有病的家伙又来了,开口找南风要钱。 我松了口气,他没死。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死鬼七? 虽然警察说鬼七是因为醉酒跌倒在玻璃堆上,玻璃扎进胸口才死的。可为什么偏偏我回去时,他还没咽气,我想对方一定是想让鬼七和我说几句话然后再死。 我始终不相信鬼七是意外死的。 南风把十万块钱拿了出来,摆到桌上,他伸手就要抓,我把钱按住了,“等等,钱你可以拿走,不过先要回答我两个问题。” 他又把手缩了回去,“老板,很多事情我不知道。” “你在山庄干杂活,你总该知道山庄里有多少人,茶苏是怎么潜入到山庄里面杀人的,我不相信他是硬闯进去的,想必是他在山庄里面安排了内线。” “他是山庄里的人,我看到过几次他陪在大老板身边,具体做什么的我不知道。” “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您说。” “我想去山庄看看。” “可我被开除了!” “你肯定有办法的,只要带我进去,我会再给你一笔钱。你叫什么?” “孙苟子……” 为了搞清楚孙苟子是局内人还是一颗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我选择跟踪。他拿到十万块钱之后,把钱给了另外一个人,然后就去了永安公墓,跪在坟前烧着纸钱,对着墓碑里的人说:“妈,虽然你从小就说我傻,很不喜欢我,但你始终是我妈,我不能让你天天在屋里住的,现在我终于遇到贵人,给了我十万块钱,给你买了坟地,你也算入土为安了……” 我躲在树后,听得清清楚楚。 非常感动。 虽然他妈死了,但孙苟子把他妈埋了。 可我呢,连我父母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孙苟子烧完纸走了,我从树后探出头来,看向墓碑,照片上的女人面带微笑。 我的眼神无意中向旁边的墓碑一扫,刹那间,我愣住了,因为墓碑上的照片是我的父母。 男的叫周长远。 女的叫瞿晨芳。 而立碑人的名字赫然写着:周离! 这怎么可能? 但我不会看错! 我的眼泪就要流下,刚要冲过去仔细看个清楚,一辆奔驰从路边停下,我立刻躲到树后,现在我草木皆兵。 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 男人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留着胡子。 女人戴着黑色眼镜,挡住了半边脸。 他们在我父母的墓碑上前停下脚步,女人摘下了眼镜,做出一个探眼泪的动作。 但她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脸。 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小白,人就在这儿,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你节哀。” 女人蹲到墓碑前,轻轻抚摸着我爸的照片,喃喃道:“苏哥,你让我找的好苦……你怎么舍得把我一个人丢下,跟这个贱人埋在一起!纳兰梅,你这个贱人……” 听到这里,我紧紧握起拳头,强忍着冲出去暴打女人的冲动。 她又站了起来,看着墓碑对男人说:“叫人把骨灰刨出来,我要让这个贱人挫骨扬灰,我要把苏哥带走,不会再分开……”她的哭声越来越大。 男人紧紧搂着女人,安慰道:“小白,你这又是何必,人都已经死了。我知道,你深爱的茶苏,如果你是真的爱他,就让他好好的安静的在这里。将来你要死在我前面,我就把你的骨灰跟茶苏埋在一起。” 女人慢慢摇头,“笑话!我白苏怎么可能跟这个贱人共侍一夫!要不是这个贱人,苏哥怎么会狠心离开我?” 她竟然是白苏! 洛老头说的话都是真的! 男人接着说:“茶苏可能有苦衷。他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 女人冷冷地问:“苏哥和这个贱人生的贱种呢?” “不知道。茶苏出事后,我们找到他的老家,但我们去晚了,茶苏的家被他的姐姐周梅新霸占,茶苏的儿子周离也失踪了。我调查过,周梅新的丈夫死的那天,周离失踪了,始终没有找到尸体,我想应该是冻死在什么地方了。” “真是老天有眼!” “小白,茶苏找到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知道这辈子你都逃不出爱的大网,听我一句,好好的活着,我会把你们埋在一起。说句不好听的,江湖上的人身边有几个女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走!” 女人哭着使劲儿揪下手上的戒指,用力地摔向墓碑,“茶苏,你害我半生人不人鬼不鬼,成为笑话,从现在起,我对你再无牵挂!” 两人驾车离开,我看到车牌是外省的,五个八。 这种车牌,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还要有关系。 想要调查,要简单的多。 车离开墓地,我走走到墓碑前,捡起戒指,看着照片,眼泪流下,跪了下来。现在我才知道老头为什么要带我来海瑞,原来我父母就埋葬在这里。 小时候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 突然,路边再次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我下意识的一抬头,刚才那奔驰车又飞速的开了回来。 我连忙躲了起来。 女人跑到墓碑前,在地上仔细地寻找:“戒指呢,戒指呢!”她一边寻找一边大喊:“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找!那是苏哥留给我的唯一……” 第18章 抓千(1) 听到白苏最后这句话,我突然不再那么恨她。 或许这就是因为爱。 因为吃鬼货差点儿把自己吃进去,南风一连几天都没有露面,孙苟子也一直不见人。我感觉有一张大网正慢慢地向我的头顶靠拢,说不定什么时候猛一收网,我插翅难逃。 南风处于风口浪尖,亨通宝行我也没去,一直住在旅馆。 我有很多话想问南风,可问得太明显可能会引起她的注意,周围的人我无法分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南程在玉春楼的带领下,找到我。 这让我感觉非常不爽。 我觉得再把玉春楼带在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一刀带到我的面前,我甚至想,玉春楼可能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想藏都藏不起来。 南程没有在意旅馆里的脏乱差,自然地坐到我的对面,双手搭在膝盖上,透着一股十足女人的气息,“学哥,这次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出面,帮我抓个千。” 抓千我没想到。 我以为她来找我是继续上次的赌局。 突然觉得,这应该是个机会。 我看向玉春楼,她把头扭到一边不敢看我,心里肯定有鬼。 胡永吉知道我们有话要说,站起来说:“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买点儿吃的去,春楼,我们一起去。” 玉春楼也走了。 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 南程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也是受人之托。我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抽不开身,他应该亲自来的。” 我打断她的话,“直说。” “这两天酒店的场子里来了一个老千,每次都能从场里赢走几十万,谁都怀疑来人出千,可场里的几名暗灯都看不出来,所以我想请你出山。价钱好说,只要能抓住证据,场子出五十万。” 五十万的价钱真不低。 海瑞酒店里的暗灯都是千中之千,按道理来说,不应该看不出来。 我没说答应不答应,反问道:“连着赢上半个月的人都有,你们不会输不起?” 南程立刻解释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别说几十万,输几百万也没关系,场子是请你出面看看,也不是百分之百出千。” 此时,我想跟南程说,我想去场里当暗灯,我想她马上会答应。 但这样做的话,太过于明显。 如果马上点头,又没有江湖老千的样子。 我想了想说:“我可以去看看,钱我不要。玉春楼跟我是死亡边缘一起拼回来的朋友。她叫你来,也是为了我。” 南程说:“那谢谢学哥。” 我心想,只要我能抓出出千的证据,南程肯定会让我留在场子里头,早晚会打听到我爸妈的过去。 临走时,南程给了我一部手机,并留下场子经理的电话。 短信告诉我,她已经安排好,去场子里找经理,不要说她的名字,只要报上自己的名字就行。 能在市区的宾馆里开场子的,背景不简单,不说自己的名字,也是为了以后炸雷的时候撇清关系。 晚上十点,玉春楼已经睡下。 我把胡永吉叫了起来,悄悄离开旅馆,来到海瑞酒店的顶层。 顶层都是场子,有两部电梯,一部是客人用的,一部是工作人员用的。我们乘坐工作梯上来,电梯门一打开,立刻就被两名手持电棍的保安拦下,“工作证!” 我摇摇头道:“没有,我是童博学。” 两名保安立刻让开,“原来是童先生,莫经理已经在等你了。” 在保安的带领下,我们来到走廊,透过单面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场子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一掷千金的赌客。 有玩儿二十一点的,有玩儿着骰子的…… 楼上还有包间。 整个场子堪比澳门。 我问保安:“给我准备了多少筹码?” 保安道:“经理吩咐过,你随便玩儿。” 我点头,“给我兄弟准备十万筹码,胖肉,去玩儿几把,别玩儿得太大。” “好,我等你。” 保安带我来到经理室的门前,轻轻敲门。 屋里传来女人冷冷的声音,“进!” 保安推开门,“童先生,请!” 我走进房间,办公室的风格简约,透过玻璃几乎能看到整个海瑞的夜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正站在柜子前面调制着咖啡,没回头,也没说话,动作慢而精细,一看就是跟西方国家学的。 茶有茶道。 难不起咖啡还有咖啡道? 她的冷漠我让很不爽,似乎有一点儿她还不明白,我是南程请来的,不是我主动来的。 我忍着转身就走的冲动,掏出烟,“啪”的一声把烟点着。 莫经理连头都没回就低吼一声,“要抽烟,出去!” 我不由地笑了,也不气,淡淡道:“莫经理,你要搞清楚,我是受朋友之托来的,不是你的员工。请你说话放尊重!” 莫经理这才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我,满脸不屑,“尊重!你不就是一个老千吗?” “没错,我就是一个老千。但你跟鸡头也没什么不同,都是江湖上混的,你以为就你自己镶金边吗……” “你……”她顿时火冒三丈,“保安!” 两名保安立刻推门进来,齐声道:“莫经理……” 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把他给我带出去,好好教训……” “是。”保安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童先生,对不起,请跟我走。” 没等保安说完,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前一拉,他就被拽飞了,直接趴到了办公室前,电脑,文件夹全部掉到了地上,保安从桌子上掉到地上,无法动弹。 另一名保安抡起电棍就砸向我的脑袋,我一侧身,躲了过去,我单手捧住他的脑袋,撞向墙面,“砰”的一声,他也倒下了。 简简单单,轻轻松松。 莫经理没想到他们被我这样收拾得干净利落,吓坏了。 我一步一步走向她,她一边看着地上的保安一边看着我,慢慢后退,惊恐地说:“你要敢乱来,你走不出海瑞酒店!” “是吗?”我一脚踢开地上的保安,“我想试试!记住,找我出山,你就是条恶龙也得给我盘着,我不是外边那些暗灯。”说着,吐了个烟圈,转身就走。 到了场子里,我叫上胡永吉,把筹码扔给了荷官,离开海瑞酒店。 外面热得难受,我们坐到路边的小摊子上买了点儿吃的,胡永吉问:“刚才怎么了,气冲冲的?” 我苦笑,“胖肉,做人得有骨气是不是?” “那当然,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胡永吉。 他听了之后,也重重捶了一下桌子,“学子,你做得对,要是我,我再赏那臭娘们儿两个耳光……” 电话响了,南程打来的。 南程在电话里说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她已经通知莫经理,希望我能再回去。 本来我就想到场里当暗灯,说了几句话之后,我和胡永吉再次进入酒店。 这次来到经理办公室,莫经理的态度还算好,我再点烟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她带着我来到监控室,指着一个穿着唐装的黄毛小子说:“就是他。他每天都来,先打两把别的,最后会坐上骰子桌,赢钱走人。” 我转身对胡永吉道:“胖肉,等他上桌之后,你就坐他旁边。我过去的时候,你下桌……” 胡永吉起身,“明白。” 我在监控里仔细看着,莫经理站在我旁边,虽然她的身材好人长得也好,也许因为刚才的冲突,我很厌恶她,真想把她撵走。 黄毛小子拿着几千块的筹码,先玩儿两局二十一点,又玩儿两把牌九。 一直在输。 最终坐到骰子桌前。 胡永吉坐在他的旁边。 我对自己抓千还是有信心的,因为每个老千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有的人擅长扑克,有的人擅长麻将,有的人擅长骰子。我就擅长骰子。 有一点,我比较担心。 那就是听骰。 凭的是耳力,不是出千,唯一的方法只能改变骰子的材质。 但骰子的材质就那么几种,能听骰的人肯定不止练过一种材质的骰子。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我转身离开监控室,来到场子里。 胖肉见到我来,把剩下的筹码全部押上,输了,他一走,我坐了上去,此时的黄毛儿已经赢了差不多七八万块钱的样子。 他每次也不多押。 细水长流。 荷官把骰子放进骰盅,按住骰盅后面的按钮,底部开始震动,相当于摇骰,“请下注!” 黄毛随手拿起几个筹码扔到了顺子上面,一二三顺子。 我听骰子的声音肯定不是一二三,是四五六,我把筹码押到大上面。 荷官掀开骰盅,居然是一二三顺子! 这让我有些不可思议,我肯定不会听错! 我并不感到惊讶,因为想出千,方法何止千万,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黄毛收起筹码,我也选择继续下注,把注意力放在黄毛的手上。现在我也有种感觉,黄毛可能真的能听骰。 我有些后悔。 怪自己太鲁莽。 上桌之前应该仔细问问骰子有什么问题。 内地的场子没有一家是干净的,或多或少都会作弊,扑克是磁的,麻将里面装有芯片的,骰子里面有电子原件的。 黄毛儿的手一直没动过,如果他像我一样拍桌子,骰子跳动的时候,我也能听的出来。 我不由地看像荷官。 有很多老千,都是和荷官勾结,一起赢场子里的钱。 我知道再玩儿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骰子不像牌九扑克,手可以碰牌,所以我无法确定骰子是不是动过手脚的。 直到再次开骰。 我输掉了全部筹码,站起身的时候,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我。 强烈的第六感,我假装无意中回头,在角落的人群里果然有人看向我,并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冷笑! 我敢肯定,他一定是场子里的暗灯! 第19章 抓千(2) 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他对我的敌意和鄙视。 这一刻,我决定不去找莫经理去问骰子的问题,要靠自己找到问题所在。其实每个场子里的猫腻也就那么几样。 要么荷官耳朵里戴着耳机。 要么就是在牌楦上面动手脚。 我坐了下来,开始观察荷官,很快我就发现问题所在,荷官每次摇骰之后都会动一下身体,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赌台,腰部也没有碰到赌台,那只有一种可能脚上有问题。 地板上肯定有机关。 站在的包间一定能够看得到。 既然荷官能够作弊,那么赌客也能出千。 于是,我下了赌台,坐到旁边的休息区仔细地观察,我发现黄毛的左脚前脚尖顶着赌台,每开两局,他的脚都微微再动。 每次他赢的时候,荷官脸上有显得十分不自然。 荷官知道骰盅里面骰子的点数,所以才会奇怪黄毛会赢。 我断定,出千的工具在黄毛的脚上,能够让骰子变点。如果现在把黄毛的鞋扒下来,一定能够查出问题所在。 但这样太冒险。 有很多老千,可以用头发,细细的沙土去作弊。 被人抓到,也可以抵赖,除非你能知道作弊的原理是什么,不然一切都是莫须有。 赌场最不想看到的就这样的局面,明明抓住了老千,你却证明不了。 我想酒店里的暗灯也考虑到了,只是一直没有贸然出手,所以南程才想起我这个冤大头。 毕竟我不是暗灯。 万一出了事,也是我这个“临时工”顶雷。 不要小看来赌场的每一个玩家,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是什么背景。 我就在赌场里一直坐着,中途我给旅馆打了一个电话,把玉春楼叫了出来。 她坐到我的身边,张口向我道歉:“对不起,学哥,是我向南程推荐你的,这一次我又自作主张,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我摇头说:“我知道你推荐我是为了让我挣钱,这没错。你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把南程带来。你在江湖上混的时间比我长,这个道理你能不懂?不要被感情冲昏头脑,我师父跟我说过,两个人在条件不对等的情况下,不要过度相信对方。人可以共苦,但不能同甘,杯酒释兵权的故事你一定知道。” 玉春楼点点头,“学哥,下次一定不会了。你这么晚把我叫出来,一定有事。” 我看向赌台上的黄毛,“看到那个黄头发的家伙了吗?一会儿你跟踪他,千万不要丢了,找到他的地址,然后告诉我,记住不要自作主张去探查。” 大约凌晨一点钟。 黄毛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肯定是要离场了。 他冲着服务生挥了一下手,说了两句话,把一个筹码扔给了服务生,服务生端着盘子把筹码给他兑换成了现金。 当时的海瑞社会治安并不好。 他敢带着这么多现金离开,肯定做好了准备。 我叮嘱玉春楼,“要小心,他应该不是一个人,如果他们有车,你能跟上吗?” 玉春楼信心满满,保证道:“放心,就是他上了火车我也能找到他,除非我不想浪费精力。” 我很纳闷,不知道她什么办法不把目标跟丢。 她站了起来,迎面走向黄毛,两个人打了个照片,她好像把什么东西放进了黄毛的口袋,然后离开赌场。 我没有跟出去,依然坐着等。 因为是深夜,场子里的人越来越少。 莫经理来到场子里,刚才眼睛盯着我的那个暗灯向她示意了一下。她来到休息区,坐到我对面,面无表情地问:“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我把烟掐灭在烟缸里,“我在等人。” “等人?” “对。” “我看你只玩儿了两局就下来了,有事?” “我等的人到了,答案自会揭晓。” 莫经理笑了,“我现在对你很好奇,像你这种态度,将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不懂得人情世故。” 我冷笑。 其实,我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是我自视轻高。 因为我混的是蓝道千门,要有骨气! 不然,未来的金主只会把你当成挣钱的工具,一旦情况不对,立刻甩开。就如南风所说的那样,金主保证跑在你前头,你承担所有。 我盯着她看,“我劝你一句,不要对一个迷一样的男人产生任何的好奇心。” “有个性!我倒想看看有了好奇心会怎样,我这个人从不认输。” “人可以不认命,但要懂得认输。” “我叫莫北北。” 我不由的眉头一皱。 她马上问:“名字很难听吗?” “不,有种奇怪的感觉,我看你看不清。” 她带着一丝嘲笑,“你现在这种说话的方式是欲擒故纵,你不会看上了我了?” 我知道她说的只是一句玩笑。 像她这种人,什么男人没接触过,当官的,经商的,混社会的,最拿手的就是逢场作戏,别看她现在和我说了一句玩笑话,明天也许她就会摆出一副带死不活蔑视一切的嘴脸。 她见我不说话,继续问:“看上我的人可多了,但做为一个女人,男人是要养我的。” “拿什么养?” “钱呐!” “我要有钱,你就跟我?” “人不大,口气不小,你哪来的钱?这场里的暗灯每个月的工资大三四万块钱,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请来的,但你这样的人,恐怕一年也不会两次。” 我不想再跟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纠缠下去,“不信我们走着瞧,暗灯的下场还不如我。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影响我的思考。” 莫北北恐怕是第一次遇到男人这样直接哄她走,她“噌”的一下站起来,盯着我道:“不识抬举!” “滚!有多远滚多远!” “好,你有种,等事情结束了,我再跟你算账!” 她生气地离开,差点儿撞上刚才盯着我的暗灯,两人对视一眼。 暗灯走进休息室,看到莫北北乘坐电梯离开,鄙夷地看着我说:“我不管你是哪来的神仙,得罪了莫经理,她放过你,我都不会放过你。我希望明天就看不到你了。” 我不由地笑了,叹了口气,“你相信吗?你将来将是这里所有暗灯下场最惨的一个。” “你威胁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 其实用现在的话来说,舔狗是没有好下场的。 暗灯没跟我纠缠。 玉春楼回来,说已经跟踪到了黄毛的住处,我站了起来,“走,去看看。” 出门打了辆车,来到一片城中村,因为是深夜,村子里一个都没有,我们脚步声惊起了几声狗叫。 来到一所大杂院的门前,玉春楼悄声对我说:“他住在最西面的那间屋子。” 我小跑几步,双手扒住墙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屋子非常小,像是有人为了出租临时搭建起来的,我没有多看,跳了下来道:“走,这里不是他住的地方,明天继续跟踪。” 第二天我给南程打了电话,想让她给我一台小型摄像机和一辆车,同时找几个人随时等着我待命。 她答应了。 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胡永吉奇怪地问我:“学子,你要干什么?跟人火拼?” 我摇摇头,“你要做好准备,火拼也是你。” 胡永吉一脸黑线,“打打杀杀的总是我?” 到了凌晨三点钟,玉春楼回来,同时还绘制了一张地图,和我想的一样,黄毛这次住进了宾馆。 我还是摇头,“地方还不对,明天继续。” 晚上,我再次来到赌场,观察黄毛。 莫北北又来到休息区,想看我的笑话,我再一次让她滚! 这个梁子,我们肯定结上了。 莫北北嘲笑我也是有原因的,三天了,我连句话都没解释过,其他暗灯还说了各种可能。 玉春楼带来了好消息,黄毛去了郊区的一个独立院子,围墙很高,大门紧闭,院子里还不时传出狗叫声。 我亲自出马,来到郊区,把院子周围的地形全都记在脑子里,又给南程打了个电话,让他的人跟我走,在那所院子周围潜伏起来,还需要一辆货车。 院子的对面有所加油站,加油的时候我问玉春楼:“你能混进去到里面看一看吗?” 玉春楼微微摇头说:“我不敢保证不被发现,院子里有四五只狗,还有摄像头,恐怕我一靠近,就会被人发现。如果贸然行动,我怕影响了你的计划。” 晚上,我再一次来到场子。 惊奇的发现居然一个人赌客都没有。 那个黄毛被死死的绑在椅子上,场里的两个保安,几个暗灯,还有莫北北围在四周,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站在黄毛面前,面带微笑地问:“服不服?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你还太嫩。” 我凑了过去。 莫北北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童先生,你来晚了一步,张宇的师父来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你来的正好。” 我淡淡地说:“恐怕没这么简单。” 莫北北白了我一眼,“输了就是输了,不要找理由。在他上厕所的时候,我们把人抓住,清了场子,看好戏。你也学着点儿!” 张宇应该就是那个舔狗暗灯。 黄毛挣扎着,“你们输不起就输不起,我能听骰,这也算出千?” 老者对保安说:“把他的鞋脱下来!” 黄毛竟然露出轻松的表情。 老者接过鞋子,看了两眼之后笑了,随手按了鞋子的一个地方,从鞋底伸出一根韧性极大的宽度不超过五毫米宽的钢片来,越伸越长,“问题就在这里!”他把鞋抵到骰台下面,钢片穿过赌台下面的缝隙,正好碰到地板上的按钮。 因为骰子里面有芯片。 荷官的耳朵里还有耳机,根据震动来确定骰子的点数。 只要闲家下注超过一定额度,又押对的情况下,荷官便会踏下按钮,骰子就会自动变点,因为骰子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实际上点数的显示都是活的。 这需要强大的技术支持。 如果把这种脑子用到科学上,恐怕都能造成时间机器了。 后来,我砸碎了一颗骰子,里面居然有一百多个零件。 当然,这是后话。 老者把过程演示一边后说:“这下都看明白了吗?因为荷官就算知道骰子变点之后,也要开,骰子变点需要时间,而他就是利用了时间。”老头又从他的耳朵里揪出一个耳机,“他已经破解了骰子的秘密。人才呀!” 众人都很惊讶。 张宇问黄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黄毛不屑一笑,“我不知道你们场子里这么多秘密,我会听骰。这根铁片是我用来防身的,电影里不是演过吗?鞋上带刀,我不能吗?你说铁片能够按住按钮,你按一个给我试试。” 有人试了一下,就算用手把钢片穿过去,想要准确按住比绿豆还小的按钮,也非常不容易,可以说根本不可能,微动一下,钢片的一头晃动很大的距离。 黄毛有了底气,“你们试呀,不都是能人吗?” “那耳机你怎么解释?” “我带个蜂鸣器不可以吗?” 两句话让在场的人哑口无言。 有暗灯上前挥起拳头要打黄毛,被老者拦住,“他说的没错,现在看来我们所说的都是推测,没有证据。” 我很佩服老者。 果然是江湖老千。 黄毛露出得意地笑容,“没证据,说放了我,捉奸捉双,抓贼抓脏!” “要证据是,我给你!” 第20章 故意认输 众人听了一愣,都转头看向我。 莫北北皱着眉头,“你哪来的证据?” 我哼了一声,“看,证据来了!”我朝着电梯口一指。 电梯的门开了,胡永吉和玉春楼带着一群人进来,这些人手里拿着赌台的散件,有人还拎着几块地板。 黄毛这时才彻底慌了起来。 他们把东西放到地上。 我说:“组起来。” 胡永吉带人一起组装,几分钟把赌台装好,再铺设上台布,和赌场里的赌台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我解释说:“其实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练习的,再看看这地板和地毯,很明显是有人经常坐在前面苦苦练习,他早就知道骰子有鬼,这才想到了这种看起来很笨却很实用的方法。就算被人抓千也不怕,结果你们看到了。我这两天一直没有动手,就是想跟踪他找到这座赌台。” 莫北北不由地问:“我们也跟踪过他,每次都跟丢。你是怎么跟上的?” “职业秘密,你不需要知道。” 黄毛再次挣扎起来,“你胡说……” 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再一次开了,几个鼻青脸肿的小青年被人带了进来,我问黄毛:“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你不说,你的兄弟可就不一定。” 黄毛死死地盯着我,“小子,我记住你了。只要我不死,早晚有一天我会要了你的命!” 我深呼吸一口,“天快亮了,你能不能要了我的命暂且不提,你是不是能够看得到今天的朝阳升起还是个未知数!” 黄毛瞬间崩溃,苦苦求饶,“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下次再也不敢……” 莫北北手一挥,“给我带下去。” 老者这才拿正眼看了我,冲我点头,一副长辈的姿态自居,就凭这一点儿,我最多给他打五十九分。 尊重同行,才算一个及格的老千。 “后生,你的脑子胜过这里所有的暗灯。我好久没有遇到像你这样的对手,有没有兴趣赌一把?” 我婉言拒绝,“谢谢前辈的夸奖,我这雕虫小技,在您的眼里不值一提,只是多动了些脑子。” “只论输赢,不下赌注。有话说的也,以茶会友,我们不如以赌会友。” 没等到我说话,张宇插话道:“我师父陪你赌一把,那是给你脸……” 老者突然道:“闭嘴!没大没小!” 玉春楼看向我,她眼里的意思我看懂了,既然对方挑衅,要赢而不赢,当然我的技艺要比老者强。 正好试试老者的手法。 老者道:“这样,张宇没经过风雨,想必后生也想教训教训他。” “我从来不计较别人说我什么,走自己的路。好,换副普通的骰子,春楼,帮我倒杯啤酒来!” 玉春楼转身去了。 有暗灯拿来了两副骰子,每人三颗。 玉春楼也端来了啤酒,我接过来一口喝光,看着台上的骰杯道:“这东西太轻,我就用这个玻璃杯。” 张宇脸色更加愤怒,狰狞。 我这是挑衅。 因为专用的骰杯大部分是铝制的,内壁比较粗糙,摇晃起来,骰子的摩擦力大,不容易掉下来。 但玻璃杯不一样,内壁很滑,现在还是湿的。 如果赢了张宇,他将更丢脸。 张宇拿起骰杯,不过没有意气用事,也要求换成玻璃的,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你太狂了!”说着,手一挥,骰杯一晃而过,三颗骰子就吞掉杯里,他开始用力摇晃,控制骰子的点数。 这种情况下,默认都是比谁点大。 我没有挥杯吞骰,拿起骰子一颗一颗地放进去,同时为了感觉一下子骰子重量,我也猛抄起玻璃杯,开始摇晃,“当当”乱响。 张宇“砰”的一声,骰杯落桌,掀开一看,豹子六。 我不以为然,也重重地把玻璃杯放到桌上,透过玻璃杯,人群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三颗骰子全碎成了两半。 三个六点,三个一点。 张宇气急败坏地大喊:“你这是碎骰,作弊!” 老者按住他的了手臂说:“技不如人,别找理由,再拿骰子来,你们每人六颗,比谁的点数小,不许碎骰!” 就凭老者这句话,我就知道张宇摇骰的极限应该是六颗。 我淡淡地说:“六颗不够,九颗。” 张宇脸涨得通红,只能应战。 当他挥杯吞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输了。想要摇出最小的点数,只能一柱擎天,也就让九颗骰子立成一串。 一柱擎天不难,普通人就算没有师父教,也能慢慢摸索练成。 但赌不一样,最上面的骰子必须是一点。 张宇根本控制不了九颗骰子,在吞骰的那一刻,他用的就是花式骰子的方法,最上面那颗他是根本无法控制点数的,只能靠运气。 随着杯身猛地一停,他慢慢提起,九颗骰子直立着。 胡永吉一脸惊讶。 玉春楼张大嘴巴。 就连莫北北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直到骰杯完全提起,最上面的骰子是个六点。 张宇顿时没了刚才的气势。 老者一脸阴沉,“丢人现眼!”转头看向我,“他已经输了,输得心服口服,我们来。”他说完也是瞬间吞骰,只摇晃了几下,重重一摔骰杯,提起之后,最上面的是一点。 能控制九颗骰子的老千寥寥无几。 我看看手里的玻璃杯,并没有九颗骰子高。 老者把骰杯推给了我,速度很快,我轻轻一挥手,按着杯底,拿在手里,也和他们一样,直接吞掉所有骰子。 我故意把摇晃的时间拉长了一些。 骰杯停下之后,我慢慢提起,刚提到一半时,骰子一下子倒了。 我叹了口气,随手把骰杯扔到一边,拱手双手,“前辈,我输了。” 张宇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只有莫北北盯着我看。 赌局就这样结束,只分出了胜负,对谁都没有损失。 莫北北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对我说:“童先生,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开车送我,有事我要和你说。” 张宇的表情怪异,心有不甘地离开。 莫北北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张宇更加恨我。 我不想到处树敌,但总有人把我当成敌人。 出了海瑞酒店,我坐到了驾驶的位置上,莫北北坐到副驾,双手靠在脑后,“随便开,到哪里都可以。” 我加大油门,离开酒店,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转。 突然,莫北北说:“童博学,我才知道,你的千术出神入化,张宇的师父李天牌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我猛地踩了一下刹车,吓了莫北北一跳,“你发什么疯?” “他是李天牌?” “是啊。” “原来是他,来头不小啊。” 蓝道千门也像戏曲一样,各种门派。 老千有十大门派,张派,钱派,孟派……而我和师父属于雷氏一派,祖师雷霆,而李天派则是孔派的单传。 擅长牌九。 骰子不是他的强项。 莫北北好奇地问:“你听说过他?” “蓝道上赫赫有名,就连我师父都很佩服他,据说他的牌九无人能敌。” “也许。但骰子却摇不过你!” “为什么?” “我刚才看到他的骰子柱全是乱点,你的骰子柱都是相同的点,从这点上看,他不是你的对手,你是故意输的。” 我刚要开口,突然“砰”的一声,车被人追尾…… 回到旅馆,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天还没有亮换了地方,手机成了唯一能够联系到我的方式,为了保险起见,我换了新手机,号码没有变。 胡永吉和玉春楼一人一部。 晚上,我们去了路边烧烤摊吃着烤串。 胡永吉边吃边问:“学子,你是怎么知道那院子里有人,还有赌台?” 我笑了笑说:“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因为我早知道黄毛脚上有问题,大杂院屋子太小,住不下一群人,更何况还在放下赌台,所以那里只是一个幌子用来迷惑对手的。宾馆肯定也不是,所以独院就成了最可能地方。他天天带着几十万的现金,难道不怕被抢?肯定有同伙。” “这得下了多大的功夫练到那种程度,万一椅子动了,或者赌台换了位置可怎么办?” “不要小看人的毅力,铁棍磨成针。椅子可以动,但场子的赌台一般是不动的。所以我让南程带着人开着车,一是怕那几个小青年跑,二是要把赌台和地板拉回来,你受了伤了吗?” 胡永吉点了支烟,“你太过小心了,就那几块料,我自己就能全解决。老头看上去城府极深,原来也是一憨货!” “他输就输在太小看对手了,长期高高在上,离江湖太久了。春楼,你是怎么跟踪的?” 玉春楼没有对我有任何的隐瞒,“因为盗门的人吗?各有各的特长,我们荣门的人不但要身手好,鼻子也要好。在赌场的时候,我把一块看上去像香烟的香料放进他的口袋,我就能顺着气味找到他。就算他坐车,只要把香料放进车里,也一样,被人发现也没关系,谁会在意口袋里一根被揉碎的烟。” 正当我等待着莫北北邀请我加入到海瑞酒店的时候。 胡永吉风风火火冲进来,“学子,不好了,出事了……我爸出事了……” 我猛得站起来,扶住他,焦急地问:“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胡永吉喘着粗气,眼泪流了下来,“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个朋友,他告诉我,我爸住院子,差点儿被人打死!” “金宝楼的人?” “我打听过了,不是。是我爸借钱的李得全儿。” “你们不是把房子抵押了吗?还不起钱,房子他可以收走。” “他不要钱了,非要爸还钱,我本想去医院的,但觉得先要跟你说一声。” 我拍拍胡永吉的肩膀,安慰道:“你做的很对,不能贸然去医院,可能是个圈套。李得全只是个放水的,他后面一定有人指使,我要去找一个人,也许她能帮上忙。” “谁?” “亨通宝行的老板:南风……” 第21章 开水浇裆 医院暂时不能去。 我和胡永吉马上离开旅馆,换了个地方住下。 玉春楼是行家,在后面跟着我们,有她在,就知道我们是不是被人盯上了,她打来电话说没人跟踪,我们才放心地住下。 我把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下。 终于得到一个结论。 李得全伤人肯定不是因为还不起钱,放水的也有自己的规矩,有东西做抵押,钱收不回来,占人房子。 而他现在不要房子,只要钱,说不过去。 这么做就是砸了自己的名声。 那以后谁还敢找他借钱。 所以他的背后肯定有人操纵的一切。 我分析之后,胡永吉也觉得很有道理,就算要人命,也是金宝楼的人找我们算账,我说:“胖肉,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和你爸都忽略了?” 胡永吉仔细地想,慢慢道:“我听我爸说过,他去找李得全借钱的时候,看到八大金刚的麻子腾在房间里跟一个女人折腾?那个女的我爸见过,对,我想起来了,那个女的就是南风的小妈!” 我恍然大悟。 问题就出在这里。 八大金刚是天河古玩城一带有名的打手,我混江湖的时间短,只是听说过这几个人的外号,他们究竟属于哪股势力,我就不知道了。 我点点头说:“现在终于弄明白了。睡了她,万一走漏风声,麻子腾必死!他怎么会在李得全那里?他们什么关系?” “这我就不知道了。天河古玩城人际关系太复杂。谁也说不清楚!” “麻子腾肯定掌握着筛子,把你爸把给扣了。只要你爸死了,这个秘密就不会有外人知道。他们想不到这种事情你爸会和你说。” “那是我爸喝多的时候跟我说的。学子,你是不是想把这事告诉南风,让她告诉她爸,麻子腾就死定了!” 我立刻否定,“你想过没有?麻子腾肯定活不了,那你爸呢,他能吗?别看小道上传来传去没关系,但真要传到南风他爸耳朵里,知情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胡永吉气血冲脑,“我今天晚上我就在半路上把麻子腾剁了,我弄死他!” 我劝道:“别冲动!如果他真想要了你爸的命,他没有活的机会。现在他住院了,暂时是安全的,我们得想个办法,拿到麻子腾的把柄,想要搞麻子腾,先搞李得全。” 胡永吉强压着胸中的愤怒说:“学子,我知道你点子多。但是麻子腾可不好对付。现在他们没有动我,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万一让麻子腾知道,我们都活不了,我自己找他报仇,不能把你搭里边,明知前面有坑我要是还拉着你跳,那就不叫兄弟!” “什么叫兄弟?有难同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胡永吉红着眼,“好!学子,你要帮我报了仇,我以后不再叫你学子,我认你当爷!” 爷是旧社会的尊称。 王爷。 齐爷。 三爷。 …… 我的千术师父对我说过,人在江湖就要当爷。如果有一天,我立足江湖,就称“四爷!”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明白师父为什么要用“四爷”这个称呼。 也许还有我接触不到的秘密。 这一刻,我热血沸腾。 胡永吉有狠劲儿,做千门八将中的火将最为合适。 我稍稍思索了一下道:“这样,我让玉春楼到医院把药费交上,先治伤。我去南风那里打听一下。不过我想她就算知道有人睡了自己的小妈,她也不会在意,她恨他爸。”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胡永吉都化了妆,如果不熟悉的人一时不会认出来。 在天河古玩城我见到了麻子腾,跟我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他脸上没有麻子,皮肤很白,大约二十七八岁,长相非常俊朗,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小鲜肉,而且还是细嫩的羊肉。 我带着胡永吉来到亨通宝行。 宝行里只有一个工作人员,还是我卖假铜钱时遇到的那个。 他见到我们进来,冷漠地招呼两声,就问我们是不是卖东西。 因为我不知道南风的电话,直接上门找她确实有些唐突,“我找南风,她在吗?” 伙计鄙夷地看了看我,“我不知道南风是谁,你们要是既不典当也不赎当,那就请回。” 胡永吉刚要开口,我拦住了他,“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童博学找她,让她来见我!” “口气不小,不过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人是谁?” 阎王好过,小鬼难搪。 不是没有道理。 我拿起桌子的纸笔写上了我的电话,威胁伙计说:“如果晚上十点之前,她没有给我回电话,她就有麻烦了。如果你不通知她,那么当她第一时间知道是你在搞鬼,你第一时间就得从这里滚蛋!” 伙计不以为然,抓起桌子的纸使劲儿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得意地说:“你们马上给我滚蛋!最好别让我在外面看见你们,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我冷笑,“我们走!” 出来后,胡永吉气愤难消,嘟囔着:“要不是你拦着,我非揍他一顿,让他明白明白。” “在人家在盘打架,打赢了也没理,天狂有雨,人狂有祸。要是南风知道手下有这种伙计,估计不止被打一顿这么简单。等到天黑了,让玉春楼出面,我们去会会李得全,先把他拿下,麻子腾就好说了。” 李得全开着一家皮包公司。 两千年时,在海瑞这样的公司多如牛毛。 而李得全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里待着,因为公司里有不少姿色不错的女人。 我们站在公司大门外,没一会儿的功夫玉春楼从里面走了出来,拿着钥匙把锁打开,“进来,挺安全的,正好有场大戏,你们男人很喜欢看。” 身边有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玉春楼只是围着房子四周转了转就进去了,还能拿到钥匙,不简单。 我们上了二楼。 二楼的前台有个女人,她见到我们上来,立刻走了出来,“你们好,找李总是。” 我装出冷漠的样子,“不是说李得全儿在吗?” “李总在,但是……” “这没你的事儿。” 我和胖肉没理前台,上了楼。 能大晚上随便出入这里的人肯定都是熟人,她虽不认识我们,但也不敢拦。 到了四楼,我就隐约的听到有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喘息声,骰子点数的声音我都能听得出来,更不用说这种声音。 我径直来到门前,门虚掩着,透过缝隙我看到两个人正滚着床单。我微微把门缝推大了些,拿出dv先录了一下,然后示意了一下胡永吉。 他一脚踹开门。 两个人被吓了一大跳,女人连忙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李得全盯着我们看了一眼,认出了胡永吉,“胡全乐的种!找我来报仇的?”他冷笑,淡然地拿起柜子上的香烟,点着抽了一口,“马上给我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爸也算是半个混的,这点儿道理你做小的也不懂?” 我走了一步,把电水壶的开关打开,“当然懂。你收了人家的房子,现在又不要了,只要钱。规矩是你破的。” “那又怎么样?你打我,还是想砍我?你们动手,我知道胡小胖子从小练过,我不是对手,但只要你们留我一口气,我弄死你们。” 我呵呵地笑了,“想要弄死你,我就带着麻子腾来了!” 李得全一听,脸色陡变,“你什么意思?” 胡永吉指向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她是麻子腾的姘头。要是麻子腾看到,你觉得你能看的到明天的太阳?” 李得全阴沉着脸,“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这样,钱我不要了,房子还你们,把你们手里的东西删了,我不再找你们麻烦。” 女人吓得脸色我惨白,裹着被子苦苦哀求,“二位大哥,我求你不要把我们的事告诉你麻哥,他会杀了我的……” 就在这时,李得全的电话响了。 我抢先一步,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号码,老熟人,刘大强,“该怎么说,你清楚。”说完我开了免提。 “得全,你在公司吗?”刘大强的声音。 “干什么?” “来几局,等你半天了,你是不是忘了。” “我还真给忘了。” “霍霍哥也在,今天有猪!” “好,我这就去,等我!” 挂了电话,我问道:“哪的局?” “中天会所……” 胡永吉下了楼,没一会儿的功夫手里拿着十万块钱扔到桌子上,“钱,我连利息都还了,房子你不能再要了。” 李得全以为我们是怕了,“懂事儿……” “但我爸的事儿还没完……” “你想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胡永吉突然冲了上去,两拳打的李得全半死。 女人吓得大叫,我一瞪眼,“再喊,我弄死你!” 胡永吉拿起水壶,死死地按着李得全的嘴,把水倒进了他的裤裆…… 临走时,我拿着dv晃了一下,“我们的事结束了,如果我们有什么意外,我不保证这里面的内容不会传出去!” 下了楼,前台小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用想我也知道这是我玉春楼的杰作。 出了李得全的公司,胡永吉回头看了一眼,“我也算给我爸报仇了,学子,不,学爷,这次还得谢谢你!” “不,叫我四爷!” “四爷?” “怎么了?” “你怎么想到个四,多晦气。” “我喜欢四。” 胡永吉郑重其事地叫了我一声,“四爷。” 玉春楼看着我们,也是一脸严肃。 江湖就是这样,当胡永吉叫我四爷的这一刻起,他要听命于我,而我也要护他周全。从此,他再也不是我的兄弟。 玉春楼也跟着叫一声:“四爷。” 我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感慨万分,“永吉,春楼,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海瑞就有我们的一片天。” 在四爷之前,我们只是在江湖的边缘徘徊。 但现在,我们踏进江湖的第一步。 电话响了起来。 我拿起来一看,陌生号码。 除了风程,估计也没人知道我的电话。 电话那头居然传来南风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 “南风?” “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在垃圾桶里捡到的,我就知道店里的伙计又欠揍了!” “你来的正是时候,给我准备两身像样的行头,你是中天会所的会员吗?” “是。” “你带我到中天会所走一圈。” 南风很快驱车来到中天会所,我们四人走了进去。 中天会所是会员制,外人进不来,除非有会员带着非会员进去,里面有个小型的场子,跟海瑞酒店没法比。 但赌注上限非常高。 在里面玩儿的人都是身价千万。 场子不大,大约三四百平米,我一眼就看到刘大强坐在散台前,刚要走过去,他站了起来,把筹码扔给了服务生,又跟服务生走进内部。 顿时,我明白了。 刘大强当了猪头。 猪头并不贬义词。 每家场子想要经营下去,必须有客源,所以有些人便给场子拉人过来赌,被拉来的人叫做猪,意思是等着被宰,拉人的人叫猪头。 刘大强的生意做的很大,应该不会干这行。 看来上次输的那六十万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周梅新肯定限制了刘大强的经济,无奈之下,才做这行。 只要猪在场子里赌,无论输赢都有提成,甚至高达百分之八十。 不怕你赢,就怕你不来! 还是那句话,场子不怕输钱。 我看到他站了起来,拉着南风走向一边,悄声问:“有那个叫霍霍的吗?” “没有。” 就在我要跟踪刘大强的时候,突然在赌桌前看到另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奇怪的典当客孙苟子。 南风显然也看到了,不由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看来他把我们都骗了。” 我仔细看了看他,手法娴熟,一看就是老手,“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来这里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呢?” “你放心,查他包在我身上。还有,这次好多古董商找钱有贵算账,他没办法,只能把霍霍开除,现在他成了孤魂野鬼,除了他身边的那几个兄弟,其他人都跑光了。不过狗急跳墙,他放出话来,只要查出是谁搞的鬼,立马做掉。” “他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南风摇摇头道:“我看不像,据我调查,钱有贵和霍霍的手下也在查。我想他们肯定是被人给害了。” 我问:“你知道金宝楼的情况吗?” “不清楚,金宝楼是暗的,我们是明的,井水不犯河水。你想知道什么?” “洛老头的情况,还有……还有玉春楼的过去……”我说得很小声。 南风点点头,看向玉春楼,“好。” “你盯住了这个人,有情况告诉我,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到你这里来了。” “你要去哪?” “我要去海瑞酒店的场子工作。” 南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22章 恶人谷前进街 其实我想去南程的场子当暗灯,也有另外的原因。 因为付了胡全乐的医药费和还了水钱之后,我手里没钱了。 胡永吉和玉春楼都改口叫我四爷,就是跟着我混,作为江湖上的爷,不可能让跟随自己的人为钱而发愁。 所有的开销都要靠我。 南风我救过她一命,以后天河古玩城一带应该可以替我摆平。 李得全的把柄在我手里握着,也会想办法劝麻子腾,不至于对胡全乐赶尽杀绝。 而胡全乐被人砍,也是麻子腾想给他的一个警告。混湖江的,几乎没有傻子,自己为什么被砍,心里清楚得很。 我对南风说:“南风,下面的事就靠你了。我没有分身术,这个孙苟子身上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答案。” 但我最担心的还是金宝楼的人。 我欲言又止。 南风看出我有话要说,问:“童博学,别跟娘们儿似的吞吞吐吐,有话直说。” 我点头,“行。金宝楼的人可能会对我们不利。胡永吉的爸还在医院里。” 南风明白我的意思说:“这样。去南氏医院住,七楼是,那里住的都是一些退休的老干部,就算有人想对他不利,也得掂量掂量。” “那就太谢谢你了。” 离开中天会所,我们分头行动。 南风安排医院,我们去医院看望胡全乐。 胡全乐被人伤得不轻,全身裹着纱布,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 胡永吉见到胡全乐哭得稀里哗啦。 两个人说了会话,我接到南风的电话,说了两句话之后,我把电话给了胡永吉,因为要转院,有些事情要胡永吉去签字安排。 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胡全乐以为是金宝楼的人干的,小心地坐了起来,对我说:“小童,你和永吉是好哥们儿,这次我惹了大祸。我已经想好了,为了不连累你们,我只能去死。你们快躲起来,刚才我就想说,你们不应该到这来的。” 我扶着胡全乐躺好,安慰道:“放心!胡叔,金宝楼的事我们已经摆平,他们不会再找我们麻烦。因为你铲来的那块珊瑚是块假的。” 胡全乐“啊”的一声,“什么?假的?” 我点点头,“我看过了,假的。你被人给骗了。再说搞你的也不是金宝楼的人,是李得全干的。” “为什么?” “你的房子他卖不出去。”我说的理由有些牵强,但胡全乐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清楚。 他不禁地说:“我说我躺这几天,怎么没人来医院里补刀?我都准备好了,吃下这东西,死个痛快!”说着,拿出一个小小玻璃瓶子。 黑市上能够买到,装在安瓿瓶里的氰化物,喝下就死。 我一把夺过胡全乐手里的安瓿瓶,“胡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放心,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去南氏医院,让你住包间,这下你放心了。” “那可是有钱都安排不上的。” “我跟南旗航的千金可成了朋友。” “野鸡变凤凰……” 安排好医院之后,我给南风发了条信息表示感谢,又把最后一些钱拿出来给胡永吉找了个护理。 离后医院,我两手空空,彻底没钱。 走在路上,我问玉春楼:“春楼,我们还有多少钱?” “三千一百五十六块……” “好了好了,走,去银行取三千块钱,我们找个地方挣点儿。谁知道哪有赢钱能带走的场子?” 胡永吉这次没再劝我不要赌,想了想,“我倒是知道个地方,不过那里鱼龙混杂,打架常态化,赢了钱场子肯定是不管,只要防着输红眼的人。” 我来了精神,“你对那里熟悉吗?” “当然,上高二的时候我和我爸因为躲债就住在那。我在那还有一个绰号,前进街小霸王,最巅峰的时候,我一个人打七八个,现在那片混的小混儿混儿见了我还客客气气叫我老胡呢。” “走,就去那。春楼,取钱去……” 前进街在海瑞北边,经济更加落后,好多污染企业都在那里,设施也差,打架斗殴在前进街是家常便饭。 出租司机还没到前进街就把车停在路边,不再往前走。 胡永吉不解地问:“师傅,你车坏了?还没到地方呢!” 司机吞吞吐吐说:“前面的路太难走,到处都是坑,容易拖底,反正到前面也就还有个千八百米,你们就走着去。” 公路虽然不好,但绝没有司机说的这么严重。 胡永吉借着车灯看向远处,“路怎么难走了,接着往前走!” 司机也不说话,擦了擦脸上的汗,车空调开得很大,我都有些冷,司机就是不走。 胡永吉急了,“你要把我们扔这儿,我立马打电话投诉你,想要钱,没门儿!” 司机唯唯诺诺地说:“兄弟,您不给就不给,我就当白拉你们一程,但前面我是真走不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因为十块二十块的,把命搭里边。” “我靠!前面闹鬼是怎么着?” “这地方太乱了,去年我拉几个人来这里,钱不但没给,还打了我一顿,到现在警察还没抓着人呢。” 胡永吉指指自己,“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司机说:“不像。不像我也不拉你们!” 我看看四周,怪不得司机把车停在这里,原来旁边是家银行,这里有监控,“那行,不想去就不去,春楼给钱。” 胡永吉说:“不行,不拉到地儿不给钱。” “行了,十块二十块的至于吗?我们走着过去。” 胡永吉不再说话。 下车后,我看到司机车上放着部手机,我问:“师傅能留个电话吗?我们要经常用车。” 司机点头,“行。” 胡永吉见车走了,不解地问我:“四爷,你用车找他,他胆子太小了,下次你找他不见得敢拉你。” “永吉,别小看这个人,他的车技绝对一流。” “其实,我也不怪司机,前进街确实乱,原来有人把前进街叫恶人谷……” 前进街的最里面,有所很大的房子,东西总长超过五十米,上下两层,门口冲西,挂着个牌子,写着:兴盛小吃部。 吃饭的地方倒是不大,占用一层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其他的地方都关着,也没出租。 随意摆着几张桌子,凳子都不是很多,吃饭的人也不多,有的还站着吃。 胡永吉指指房子道:“就是这里,我们先吃点儿东西。” 进了门,两三个厨师正在炒菜,有个光头体形彪悍的男的看到胡永吉过来,扔下手里的烟打着招呼,“小胖子儿,你可好长时间没过来了,来我这儿吃饭?” 胡永吉哈哈笑了笑,“老王哥,这不是没钱了吗?除了你这能吃霸王餐,别的地方我还真不敢去!王哥,给我弄点儿吃的,我喝两口。”他又对我说:“四爷,春楼,你们去里面坐会儿,等饭好了,我给你们端过去。” 我很纳闷,明明说好赌牌的,怎么来这吃饭了? 有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过东西,匆匆离开,也没给钱。 桌子油腻得狠,擦得也不干净,桌子上放着普通的卫生纸,往桌子上一擦都掉白渣儿。玉春楼虽是女人,但混江湖的女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很自然在坐下。 胡永吉端着吃的过来,又从冰柜里拿出几瓶啤酒。 我忍不住地问:“永吉,这是什么地方,比福利院还好,吃喝?” 胡永吉摆摆手说:“四爷,哪有这种好事儿。楼上是个场子,在这里吃饭的人,差不多都是来赌的。不过呢,就算不是玩家来这儿吃白食,老王也不管。吃能吃多少钱,小菜,全天二十四小时伙房开放,还能点几样菜。” “楼上有场子?” “对,什么时候来都行。不过这里很乱,经常有老千出没,场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一会儿我们上去之后,要先看看,如果桌上有人总是赢,说不定就是老千,不能玩儿。” 我本来想喝点儿,胡永吉这么一说,也没心情吃饭了。 风卷残云地吃过东西,直接上了楼。 场子真大! 麻将桌就有四五十桌,几乎每桌都有人,散台更多,牌九,诈金花,骰子,样样都有。 和其他场子一样,进去都要兑换筹码。 凡是赢家抽水百分之十,输家一分不抽,非常全理。 兑换多少筹码,台会给你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筹码的数额,走的时候同时拿出卡片和筹码,来确定你是不是赢了。 门口有扫描机。 筹码带不出去。 我让胡永吉换了三千块的筹码,给了他一千,我拿着两千,接过筹码的时候,我有些惊讶,像这种场子,大部分都是小作坊生产的筹码,防伪一般都不怎么强,但这里的不一样,和澳门的场子一样,防伪性强,做不了假。 所以,我断定,后台老板绝对不简单。 胡永吉围着场子转了转,有不少人跟他主动打着招呼,路过一桌诈金花的桌前,赢家搂过筹码一抬头看到胡永吉,也很惊讶,“哟,老胡,半年多没见你了。拿着拿着,喜儿钱!”说着,拿起几个筹码给了胡永吉,正好五百。 “永吉,你天天在这儿转转就能来钱,真不错啊。” 胡永吉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运气好些。” “以前常来?” “对,不过我很少玩儿,我爸从小就教育我,千万别赌!” 我和胡永吉乱转,不少人向我们这里看,主要都是看玉春楼的,还有小混混冲着她吹口哨。 玉春楼不以为然。 我观察着场子,有三个暗灯。 三个人想看这么大场子,根本看不过来。 又有人冲着胡永吉打着招呼,“老胡,推几把。” 我微微一笑,“盛情难却,来一把试试?” 他们玩儿的是十点半。 第23章 冤大头 十点半,北方人玩儿的较多。 和二十一点差不多。 庄家留下一张底牌后,给闲家每人发一张。 从a到10代表1到10点,jqk为半点。 如果玩家点数较小,可以选择要牌。 点数加起来,只要不超过十点半,就可以比点。谁的点数大谁赢,十点半最大,超过十点半为爆点。 如果床闲两家都爆点,为和。 庄家和闲家同点,庄家赢。 闲家正好十点半或者手里为五张花牌,都是jqk,称五子,且比庄家点大,庄要赔双。 十点半和五子牌点数相同。 胡永吉扔下一百筹码。 我说:“不义之财要散财,全押上。” 胡永吉听了,说:“对,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就这么多,全推。” 全推就是把钱都押上,就算抓到十点半或者五子牌也不用庄家赔双,庄家和闲家点数相同,也为和。 只不过,全推是要把所有的筹码都押上。 所以有的玩家经常换筹码,为的就是全推,赌闲家和庄家点数一样。 这种全推只适合输得快没钱或者胆子很小又想占点小便宜的玩家。 庄家给自己留了一张底牌,开始给下家每人一张,先问首家要不要牌,首家看看牌,犹豫了一下,估计点数难受,应该是七点。 不要牌,七点太小。 要牌的话,爆点的可能性较大。 他很谨慎,胆子不大,选择不要牌。如果爆点,完全没有赢的机会。 胡永吉看了一下自己的牌,也是七点,他没有犹豫,“要牌!” 庄家发下一张梅花2。 九点,已经是很大的牌了。 一圈发完,二圈发牌又开始。 庄家最后要完牌后,开牌,掀开牌一看,一个四点,一个九点,爆点,几乎通赔。 十点半这种玩法,和比点一样,没有老千的话,想要赢,只能坐庄,除非闲家运气非常好,才有赢的可能。 庄家只要不是太背,最后肯定能赢。 想要抢庄,只能抓到十点半或者五子牌且要赢。 我碰不到牌,想要偷牌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玩家都是发牌就看牌,不好换牌。 胡永吉一下子赢了五百。 也算没白来,白捡一千块钱。 他只玩了一把,就转过头对我说:“我去买点儿东西,你替我打玩儿几把。”他是故意把位置让给我。 我押得不多,和其他人一样,多的时候五十,少的时候十块。 主要是观察有没有人出千。 随意玩儿了几把之后,我输了差不多五百,但我也发现了庄家出千。出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扣底,趁着洗牌的时候,把两张大牌藏在最下面,发牌的时候,大拇指看着是像发上面的牌,往前一推,下面的牌也跟着推出来,拇指再把上面的牌推回去,下面的牌发到手里,说着简单,其实有些困难。 庄家手法太差,非常生硬,扣发底牌用两根手指头。 一个弄不好,牌还可能被手指头卡住。 这种小场子,要是出千被人抓了,就算场子不出面,玩家也不可能放过,必定打个半死。 所以,庄家每隔几把才敢出一次千。 我又看看暗灯,都在别的桌上,这里是我的天下,跟他们玩儿,和白捡钱没区别。 庄家洗好牌后,其他玩家卡牌,卡牌的时候我在手心藏了一张牌。 就算有人检查我的手了没关系,我能在瞬间把牌放在手背,老千的眼睛和手速都是一流,就算有摄像机拍,放慢镜头也不见得能看出来。 毕竟谁也不会拿着一台高频能录子弹轨迹的摄像机来场子。 这种藏牌的手段对于有师门的老千来说算是刚刚入门,而且还有缺点,把牌转移到手背之后,其他人可能看的到。 所以藏牌的第一时间是要把牌藏在安全的地方。 刚学这招掌心藏牌的技能时,我问过师父,藏在什么地方最安全,师父反问我,我说衣服里,口袋里,可是我能想到的地方都不对。 最后,师父对我说,藏在别人的身上最安全。 需要的时候再从别人的身上取出来。 只要当上庄家,就再也不需要藏牌了,把牌放回去就行。 万一被人发现,倒霉的是别人。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江湖更是这么残忍。 我把牌放进我下家的衣服口袋里,非常简单。 玉春楼就是趴在我的肩膀上看着。 我等着有用的牌,终于给我发了个十点,再加上藏起的那张花牌,正好十点半,如果赢了庄家,庄就是我的。 庄家掀开牌,又爆点了,庄也被人抢走。 我用跳洗的方法把牌的顺序排好,上面三张牌是藏好的九点牌,发牌时的是抽发,手法和刚才的庄家差不多,我给自己发的是上面的牌,给其他闲家的是从第四张开始的。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有输有赢,输少赢多。 胡永吉回来见我当了庄,也站在我旁边看。 就算不假洗,我也能赢。 只要五十二张牌摊开,我扫一眼,就能记住每张牌的位置,所以,天赋很重要,没有天赋,老千都做不成。 我怕胡永吉无聊,对他说:“老胡,刚才你的钱,坐下来玩儿两局。” 胡永吉加入,我也让他赢钱。 渐渐地,我的筹码越来越多,有人加入,也有人输光,我看了看,大约有五千块钱的样子,一分本钱没掏。 我打算赢到一万块就收手。 这地方不错,适合细水长流,时不时来一次,赢几万块钱就离开。 保证日常开销,想要挣大钱,就得找金主,赢了钱给提成,风险较小。 又是新的一局,直到闲家都不再要牌,我又要了一张,直接扣着,和其他人一样细细碾牌,就好像碾牌能够变点一样。 这是赌徒的一个通病。 当露出牌数的一角时,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五点!” 我故意爆点,通赔。 把筹码发下之后,我再次拿起牌,突然有人在我背后说了一句:“行了,别尼玛推了,滚一边玩儿去……” 我回过头,有个大长毛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的混子,一看就不是善类。 他一脸轻蔑地看着我,装蛋似的甩了一下头发,见我不说话,居然伸手拍拍我的脸,“你聋了,我让你滚蛋!” 我压着胸中的火气,淡淡道:“把庄给你行,等我玩儿够了……” 没等我的话说完,他带来的两个小弟就指着我的鼻子喊:“让你滚你就滚,哪那么多废话,滚!” 刀疤脸注意到玉春楼,一脸贪婪地说:“这妞儿长得是真可人儿,等哥赢了,带你去玩儿……” 玉春楼也没说话。 胡永吉站了起来,冲着刀疤脸喊:“疤脸,少在这装蛋,他是我朋友,第一次来场子玩儿,你就想抢庄,再乱叫,我一甩棍把你脑袋敲碎!” 刀疤脸看了看胡永吉,脸色很阴沉,“老胡,你也在这。” 刚才两名嚣张的小弟见到胡永吉也不由地退了一步,很惧怕他的样子。 “是啊,疤子,要玩儿就坐下来玩儿,别太过分。” 看刀疤的表情他并不怕胡永吉,他在权衡利弊,真打起来,被胡永吉的甩棍砸上,也不好过,“既然是你老胡的朋友,我就卖你一个面子。”他手里拎着袋子,里面全是筹码,刚坐下,两边的玩家立刻收拾筹码走人。 他把筹码全部倒在桌上,大约三万多块钱。 像他这种人,装蛋是常态,一下子倒出来,哗啦哗啦乱响,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 他把筹码一推,冲我说:“我全押上。”然后看向我的筹码,故意惊讶地说:“才尼玛五千多块钱,你这钱不够,当不了庄。” 十点半的规矩。 如果闲家一下子押一万,那么庄家最少要有两万,不然庄只能让给别人。 “抱歉,我们这桌上限五百,你要玩儿,就玩儿,要玩儿大的,旁边那桌上限五万……”我故意恶心他。 就他这两万多块钱,还不够旁边那桌上限呢。 刀疤有些尴尬,脸色铁青,但也无可奈何,“这样。我们来两把两个人的局,你有多少筹码我押多少,算是全推,你就五千,我就推五千。” 他扔上五个一千的筹码。 我点点头,“陪你!”我拿起牌,洗了两次,端着牌示意他卡牌,他卡了两三次,我给自己留底牌,故意给他发了一张七点,先让你难受难受。 他拿起牌看了看,想了想,要牌。 我又给他发了一张七点,叫你嚣张,先让你爆点。 他脸表情出卖了他,但他还是故意对身后的小弟说:“真不错。不要了!” 我自己一翻牌,是个八点,“七要八不要,我不要了。” 他气得呼叱呼叱地喘气,“靠!”把牌往桌上一扔,爆点,“继续,你不是有一万了吗?我继续推一万,我就不相信这个邪了!” 我最喜欢这种冤大头,不输死才怪。 跟我玩儿一把也别想赢! 他不甘心,见我洗好牌后,又开始乱卡牌,从上到下,甚至从中间抽出一张牌,插到中间的部分,虎出就是虎出,跟电影里学的。 我把牌攥在手里,他突然按住我的手,“把牌给我放下,你不能碰牌,让别人给我们发牌。”他指向同桌上的一个玩家,“你,用一根手指头给我们发牌!” 他还以为这样能赢牌。 太天真了! 老千要是连这种低级的防千办法都解决不了,也别在江湖上混了! 第24章 被绑 同桌的牌友非常紧张。 刀疤脸凶悍,牌友也知道,如果再输了,他可能把气全部撒到牌友的身上。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在卡完牌,我攥牌的那一刻,所有的牌都恢复到原来的顺序,就算现在刀疤脸要卡牌,我也有办法换牌,只是有些难度。 不过还好,刀疤脸没有这样的要求。 人在输红眼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刀疤脸冲着身后的两名小弟抬了抬下巴,三个人从三个方向都盯着牌友,生怕他和我是同伙,又是个老千。 牌友单根手指按住最上面的一张牌,慢慢推到我的面前。 接着给刀疤脸推了一张。 我刚要摸牌,刀疤脸又指向旁边的一个牌友狠狠道:“你,替我们翻牌……” 话还没有说完,有个小弟就冲在刀疤脸的耳边说了什么。 我心想,这个大傻x,首次要牌轮到他要,万一直接翻牌看到爆点,我就是个半点都能赢他。 他的小弟倒是聪明。 说完后,刀疤脸立刻阻止道:“别翻,把牌拿起来,让他看。” 胡永吉不干了,指着我身边的那个小弟说:“你给我滚这边来,你不能看,万一看到牌向疤子传递消息,那就是出千。” 刀疤脸很生气。 但胡永吉的话无懈可击,说得非常有道理。 小弟看了刀疤脸一眼。 刀疤脸点头。 小弟把头扭到别处,不再看牌。 牌友把牌拿起来,在我面前亮开,是张黑桃j,半点。 我点头。 他把牌放下扣好,又走到刀疤脸的前面,拿起他的牌,其实我知道他是什么牌,也是花牌,既然铁定了让他输,我就要气死他。 刀疤脸看到牌后,看着我道:“要牌!” 一张牌推到他前面,牌友再次拿起牌让他看。 我说:“我也要牌!” 牌友再回到我这边,拿起牌,是个黑桃10。 正好十点半。 最大的牌,这也就宣布,无论刀疤脸拿到什么牌,都输我。 已经是庄家通吃了。 刀疤脸再次要牌,还是花牌。 我选择不要牌。 刀疤脸看着我,他是想从我的表情上分析出我是什么牌。 普通人拿到十点半的牌脸上都会洋溢出幸福的表情,如果爆点通赔的话,脸上会有失落的表情。 刀疤再次要牌。 一共要了三次,都是花牌,点数不大,才两点。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会要牌,虽然连续出了两张花牌,下一张是大点的牌几率大了很多,但是面对五子牌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抗诱惑。 刀疤脸一脸得意,似乎下张牌肯定还是花牌。 牌友再次拿起牌在刀疤脸的面前亮起。 刀疤脸差点儿昏了过去,“尼玛!”他一把夺过牌使劲儿撕成碎片,“他妈不早来个十点!”他把碎牌使劲摔在赌桌上,气得猛捶桌子,红桃10的一角赫然映入众人的眼睛。 直接爆点。 两把牌输了一万五,气得刀疤脸直跺脚,但又无可奈何。 他直接把筹码全部推了上来,“我一把兜光你,我不信这个邪!” 我微微一笑,“兜我可以,但似乎你的钱不够,你全推行,但你兜不了我!” 十点半是没有兜牌这一说的,只有双方都红了眼,大堆筹码摆在眼前,相差不多时,才会说兜,因为那时已经没人在意谁的筹码是多还是少,反正双方的筹码差不多。 其实现在我们两个人的筹码也差不多。 但我偏偏较真! 刀疤脸被我讽刺,用手指点着我,一句话说不出来,“行,你小子有种,来来来,我这有多少押多少,你们也押,押死这个王八蛋!” 胡永吉冲着刀疤脸就骂:“你王八蛋,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再敢给我喷粪,我一棍敲掉你门牙!” 刀疤脸用手点着胡永吉,“老胡,你为了他跟我做对,等着。” 我再次拿起牌,洗牌。 刀疤脸这次连卡牌都没卡。 其他人还是老样子,不多押。 有人卡了一次牌。 任凭刀疤脸怎么骂,我也不生气,因为这次来是为了赢钱,不是为了生气,赢光他手里的钱我就要走了。 我再次发牌,毫无悬念,刀疤脸又是爆点。 他一脚踹开椅子,大骂:“邪门了,给我拿钱!” 小弟一脸尴尬。 因为钱只有这么多。 我心想,三把牌刀疤脸就红了眼,肯定会找放水的借钱。 不过,就算他借钱,我也不会再赌下去。 一个合格的老千不但千术要一流,更要懂得对方的心理。 虽然刀疤脸不至于因为两万多块钱在这翻脸,赌不过就抢,但要是再输下去,恐怕想走就不那么容易了。 跟这种人纠缠不清,不是好事,麻烦会接踵而至。 胡永吉开始收拾着筹码,笑呵呵地对我说:“走。你要请客,赢了不少,都是油水,走!” 我一听,正好下台阶,把牌往桌上一扔,“对,走,找个地方吃饭去。” 刀疤脸阴阴地说:“想走?” 胡永吉把甩棍从腰里掏了出来,放到桌上,眼皮夹了一眼刀疤脸,“怎么着?赢了还不让我走了,你试试?” 正好场里的保安看向我们这桌,我冲着保安招手。 保安过来,问:“有什么事?” 我说:“这位大哥,我们赢了钱,他不让我们走,你们管不管?” 胡永吉有些不理解。 场子里发生类似的事情很正常,一般不会找保安,太丢面子,都是混江湖的,惹不起也要抗。 这就好比两伙打架,一方打输了,只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却还报警,会让人看不起,除非双方有人重伤或者死了。 保安采取的方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在场子里打起来,他们不管。 但我主动提出来,他们也只能管。保安看着刀疤脸说:“疤子,你要是不服气,出了前进街,你们死活跟我们没关系。” 刀疤脸哈哈大笑,来缓解自己的尴尬,“我们闹着玩儿呢。我疤子从来没因为输钱跟人过不去,只是这小子说话太气人。”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 我们交了水钱,换成了现金,一共赢了四万多。 钱还是放在玉春楼的身上最为稳妥。 刚出前进街,我正寻思着找辆车回去,恶人谷的外号不是白叫的,虽然我不怕有人名正言顺地跟我们对打,就怕对方玩儿阴的。 也许一个不注意,被喷子爆头。 赌徒输红了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师父带我四处开眼的时候,我亲眼看到过有人居然为了十块钱把人捅死了,当时我很震撼。 不明白会有人因为十块钱杀人。 后来我明白了,十块钱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们找了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饭店,以前在海瑞这种饭店不少,其实从那个时候,很多行业都已经内卷。 中途喝酒的时候,我去了一次厕所。 晚上饭店有人吃饭,厕所里有人也很正常,我并没在意,刚解开裤子,突然我们旁边的两个同时动手,一人拿刀架住我的脖子,一人顶住我的后腰。其中一个低声道:“别出声,出声弄死你!” 我没反抗。 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我反抗他们可能真弄死我。 我举着双手,平静道:“兄弟,有话好说,要钱直说,要是寻仇,也让我明白明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们押着我出了厕所,从另一个方向走,直接进厨房。 厨师看到有人进来,刚要开口,拿刀顶着我后腰的人又掏出一把匕首,“跟你们没关系,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面对威胁,没有一个厨师敢出声。 我从饭店的大门进来,从厨房的后门出去。 胡永吉和玉春楼想不到我去个厕所的功夫就被人绑了,当他们发现情况不对时,我是不是活着都说不好。 饭店的后门是条小巷,路边停着辆商务车,我被人塞进车里。 我不停地思考,想怎么自救,但车里都是人,活动也受到限制,想动手,不现实。我更不明白究竟是谁要搞我。 刀疤脸。 不太可能。 时间太快。 从场子出来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就有人能在厕所里对我下手,他一个混混没有这么大的实力,而且玉春楼还跟着我们,就算我没发现有人跟踪我们,她也可能发现。 让我想不到的是,这帮人还真的把我带回前进街。 不过带我去的不是那家场子,而是一所大院,有所两层小楼,表面上看,破旧不堪,墙体外层斑驳。 但我进入内部时,里面装修的非常豪华。 我被推进一间像ktv的包间,连门都是特制的,隔音。 糟糕! 这明显是想把我折磨死,我再怎么大喊大叫外面都听不到! 门口有平头混子看守,手里拎着一把自制的火药枪,这东西吓唬人可以,远一点儿都打不着人,不过近距离下也是非常危险的。 要说不怕,那是骗人。 但我能保持镇定。 师父说,真正的老千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我坐了下来。 很快,押我来的混子出去一个,估计是去叫人了,果然,有人推门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刀疤脸。 靠! 还真是他! 我没想到! 他居然有这么大的实力,我就在想,他要是真有这么大实力,能够一路跟踪我们不被发现,也不至于去那种破地方赌,输得红眼。 我开始怀疑他背后有人在盯着我。 刀疤脸坐到我面前,掏出一盒大熊猫。 两千年海瑞能够买到最好的烟,铁盒装的,一百块钱一盒,他把烟扔到桌子上,点了一支,看着我说,一脸得意,“小子,没想到。告诉你,赢我的钱不是那么容易。” 我虽被人用刀顶着后背,但气质有要,要有大佬的范儿,我也掏出烟来,四块钱一盒的白沙,现在已经买不到了,“想怎么样?直说。” 刀疤脸一脸耐人寻味地看着我,不解地问:“小子,你倒是挺镇定,你是不怕死呢,还是不知死活?” “有什么区别吗?我在你手里,你怎么想都可以。” “有种。不过我疤子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你三局赢光我,让我把把爆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千?” 我心里一惊。 难道他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当时不点出来。 顿时,我明白了,他这是在诈我。 我使劲儿抽了一口烟,道:“证据!” “证据都是现成的,拿牌来,我现在跟你赌一把,你要是再赢了,我还是爆点,就证明你没有出千。” 有小弟拿出一副扑克,全新没开封的。 刀疤脸拆开牌,拿出大小王,熟练地洗牌。 我仔细看了看,他没有出千,洗牌很正常,洗好牌后,他端着牌举到我面前,示意我卡牌。 “卡牌。” 我没卡,也没说话。 他接着说:“你不赌是不可能的。” 我前后左右都是人,不赌他们会搞死我。我也只能硬得头皮赌,横下一条心,如果他们动手,我拼死也要杀出去,那样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直接发牌。” 他点头,“佩服。” 从头到尾,牌我都没碰到,出不了千。 电影里的搓牌变点,那纯扯蛋。 他拿着牌说:“你赢了我两万多块钱,就算两万。” 我知道,他就算输了,也不可能放过我,他肯定是让我把钱吐出来。 他发给自己一张底牌,又发给我一张。 我抓起了牌一看,是个四点,“要牌。” 他又发给我一张。 我拿起来一看,是个半点。 他看看自己的牌,也选择要牌。 我继续要牌,天助我也,给我发了一张六点,十点半。 除非他也十点半或者五子才能赢我。 当他再次选择要牌时,表现出卖了他,肯定爆点了,“把他的牌给翻过来!” 有人拿起我的牌摔到桌子上。 刀疤脸有些傻眼,“我靠……你运气……”话还没说完,马上改口了,“出千功夫一流,告诉我你怎么出千的?” 我把烟扔到地上踩灭,“我出没出千,你心里清楚。” 刀疤脸把牌往桌上一扔,“给我搜,他肯定藏牌了。” 有小弟在我身上乱摸,摸了两下,扔到桌上两张花牌。 “还真藏牌了,怎么藏的?” 我不由地笑了。 当我出千藏牌时,一般都是把牌藏到别人身上来转移风险,凭的是手法,刀疤脸用的也是移花接木的方法,凭的是简单粗暴。 我不说话。 说什么都是废话。 所以我选择沉默。 刀疤脸示意我身后的人动手,两个人按住我的手,“出千去手,这是规矩!” 有小弟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故意放慢速。 我面不改色,也不反抗。 刀疤脸不解地问:“你可真沉得住气,你要是求饶,我心情一好,没准放了你,多好的手啊,一刀下去,四个手指头没了,你就再也出不千了。” 我冷笑,“我也劝你一句,我的手要是没了,不超三天,你的命就没了。” “我想试试。” “试试就试试!” 小弟拿着匕首在我面前晃晃,我还不说话。 因为我在赌,赌他们不敢动手。 要是想搞我,半路上就把我解决了,等不到现在。 我想多半是有人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因为刚进门时,我就看到有个摄像头正好对着我。 “要动手就快点儿。你要我的手,我要你的命!”我不但没求饶,还催促着刀疤脸。 “行,我成全你,动手!” 第25章 江湖下三滥 再次举刀快速砍下。 我还是很镇定,其实我可以在刀口离我手指半厘米的时候抽出。 果然,刀在离手指还有三四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赌赢了,刀疤脸的身后一定有人,他这是想吓唬,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一会儿还要有大人物找我。 刀疤脸觉得不可思议,“你还真不怕!放心,一会有你好怕的。” 他走了,房间里就剩我自己,他们出去的时候把门锁上,还是那种普通挂着铁链的挂锁。这种锁只要外面被人锁住,就是开锁的也没办法打开,想破门,也不可能。 墙壁上的钟表在寂静的环境里发出声“咔咔”的声音。 我摸出身上的铁牌,还在,藏起两张放在袖子里,万一被人搜走,我还有两张救命。 直到四点多钟,外面的天应该都快亮了,门才被打开。 刀疤脸先进来,后面还押着两个人,一个很瘦的小青年,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他们两个人都是被绑着进来的,小青年脸色吓得惨白,被后面的人一脚踹了进来。最后进来的是个秃顶,戴着个茶色的眼镜,腋下还夹着个皮包。 他看向我,我看着他。 几名小弟按着小青年和黑脸跪到桌子前,一只手被死死按在桌子上。 小青年吓坏了,苦苦哀求着:“大哥,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出千了,你就放过我这一次,我保证还你们十倍的钱……” 刀疤脸一脚踹在小青年的脸上,狠狠道:“你看我们是缺钱的人吗?出千被我们抓,就得认!你出千就得想到现在!” 有小弟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切了下来…… 一声凄厉如恶鬼般的惨叫,纵是几个人按着,也控制不了小青年的挣扎,他捂着手在地上打滚。 就是这样,一群打手对着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直到被打个半死,血快流干的时候,才住手。 秃顶不耐烦地挥挥手,“扔出去!” 我想,如果不及时给小青年治伤,估计他凶多吉少。 刀疤脸又看向黑脸,黑脸脸色倒是平静很多,但他还是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显然也害怕了。 打手扔掉手里的匕首,拎起放在墙角的煤气罐过来,掏出火机,把喷枪点头,蓝色的火光呼啸着喷出。 黑脸再也控制不住,拼命挣扎,也像小青年似的求饶,“别,先别动手。我是出千了,但我还有两套市中心的房子,能值百十万,我赔你们,把我手留下。” 秃顶摇摇头,“那不够。你在我的场子出千赢走十万,按照规矩,千一吐百。” 黑脸接着说:“大哥,我把我的全部家当都给你,我还有一家螺丝加工厂,有整套设备,我还有一百多万的存款和一辆奥迪,都给你们,求大哥放过我。” 很多场子,千一吐百只是随口说说,谁也不会精确计算。 不过是场子想讹人罢了,都是为了钱。 黑脸的资产全部拿出来应该也差不多了,场子可以把人放了。 干这行的,并不怕人跑了,和放水的一样,你根本跑不掉,就是花掉一百万把人从天涯海角抓回来,也要把十万收回。 可秃顶明显是不想放过黑脸,还是摇头。 黑脸满头大汗,估计他再也拿不出一分钱,“大哥还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暗叹一口气。 秃顶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有个好办法,你赢得钱吐出来就行,也不用千一吐百,更不用去手。” “大哥请说。” “你有个女儿刚上大一是,我还见过……” 黑脸听到这里,立刻明白过来,“大哥,我求你,不要打女儿的主意。” 秃顶脸色陡变,“好,我不打她的主意,动手!” 小弟把火焰调到最大,往手上一烤,瞬间就散发出烧焦的味道,只是这么一下,黑脸抗不住了,“我答应,我答应……” 秃顶满意道:“这就对了,你的女儿跟了我有什么不好,要钱有钱,我要能力有能力,哈哈哈……” 众人也跟着笑。 秃顶收起笑容,威胁道:“你最好听话,明天就是周六,把你女儿叫回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带她来找我,我听说她很孝顺的。带下去。” 这就是赌徒。 这就是老千的下场。 一旦被抓,万劫不复。 无论谁,最好不要和赌徒有任何的瓜葛。 就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出卖,还有什么不能出卖的。 但我知道,黑脸不太可能痛改前非,会破罐子破摔。 黑脸被带走,他走上了不归路,而他的女儿将留下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刹那间,我有种想杀了秃顶的冲动。 这种人,也配混江湖,走蓝道? 死一万次也是活该! 秃顶又看向我,转头问刀疤脸:“你说他是个老千?” 刀疤脸点头哈腰,“对,他就是个老千,我又跟他赌了一次,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大大方方地点着支烟,打断他们的话,“我没出千。” 刀疤脸冲着我瞪眼,“你没出千?那你身上藏的牌怎么解释,姓童的,别跟我拽,一会儿有你好受的,我就不信你不承认!” 突然有人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慌张,“大哥,情况不太对,南家姐妹来了……” 秃顶一愣,“什么南家姐妹?” “南旗航的两个女儿,南程和南风,他们带着八九十个人过来把我们给围了,说不把人交出去,就送我们到宫里当太监,让你不得好死!” 秃顶忍不住地看向我,又指指我,“要他?” “不知道,她们现在要见疤哥,如果不见的话,就拿你开刀。” 秃顶并不害怕,奸笑道:“这南家姐妹势如水火,怎么今天跑到一块来了,把他给我藏起来,疤子,你跟我出去,叫兄弟们准备。” 刀架到我的脖子上,我只能乖乖地跟着走,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被藏在黑暗的地下室里。 没过多久,我再次被带了出来,又回到那间包间。 秃顶对我冷笑,“想不到你小子够牛x的,南家都给你出头,现在看到了,她们都走了。留着你是个祸害,把你弄残了放出去,冲着南风那劲头,她得找我拼命。你要是死了,也就人走茶凉了。小子,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有没有出千?” 我还是摇头,“我没有,他陷害我。” “死鸭子嘴硬!给他打上一针,让他保持着清醒,弄残了,找个地方埋了。” 说完,真有人拿着一次性注射器过来,我刚要动,七八个人死死地按着我,我大骂道:“秃子,你最好弄死我,不然我出去让你全家死光!” 秃顶不以为然,说了句我曾经说过的话,“我全家死不死光,你是看不到了。” 我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拿着酒精棉球擦着我的胳膊,针头扎进肉里,缓缓把药注射进去。 不甘! 绝望! 我不再挣扎! 想想踏入江湖不过一月有余,却在今天陨落,死在无名小卒的手里。 愤怒! 屈辱! 我不怕! 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我死死地盯着秃顶,要把他刻在脑子里,奈何桥上我宁死也不喝下孟婆汤,来世我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秃顶把脸贴到我的面前,“我就喜欢你这种眼神,但是很可惜,眼神不能杀人,你就乞求你能痛快的死。” 突然,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他们不想让我死。 刀疤脸刚才说了一声姓童的,这就说明他调查过我,一个输红眼的赌徒抓人出千怎么可能调查我。 更不会在对付我之前先对付另外两个老千。 根本不提钱。 所以他们不想跟我要钱,开场子的就是为了钱,不要钱就说明他们有别的目的。 他们在诈我。 从头到尾,他们都在提出千,不提那个碗。 从这点看应该可以断定,他们不是金宝楼的人,难道眼前的这个秃子是场子里的后台老板。 我假装愣住,不再反抗。 刀疤脸拍拍我的脸说:“小子,害怕了,把他给捆起来,老子让他尝尝电烙铁的味道。” 有人把我拉了起来,趁着他们松懈的时候,我一脚踢在前面的人,一个肘击砸中左边打手的颧骨。 刀疤脸猛地回头,我一个侧身,转到他身后,勒住他的脖子,一张锋利的铁牌架在他的脖子上。 铁牌已经有一部分嵌进肉里,血流了出来,我大喊:“我看谁敢动!谁敢动一下,我宰了他!” 秃顶有些慌乱,场面已经失控,“兄弟,有话好说,不要伤害他。” “他妈给我闭嘴,不伤害他,你伤害我!” 刀疤脸面无惧色,不敢反抗,对我冷笑,“姓童的,我不相信你敢杀我,再用力点儿,我的小命儿你得了。” “好,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咬牙切齿地说,突然放开了他,一张铁牌被我弹了出去,铁牌飞出一道弧线,切断了秃顶手里的烟,又割开他胸口的衣服,击中他旁边的一个打手,打手身子一怔,瞪着眼睛盯着没入腹部的铁牌,缓缓倒下。 我不想要人的命。 只要送人去医院,不会有事,他是被吓昏了过去。 弹牌断烟倒人,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我再一次勒住刀疤脸,又一张铁牌架在他的脖子上,“这次你相信了吗?” 刀疤脸再也没有刚才嚣张气焰,但依然威胁我,“弄死我,你一样走不出去。” “我知道!但有你们这么多人给我陪葬,死了也值!我问你,我有没有出千?” “你就是出千了……” 我没有任何犹豫,用牌角挑开了刀疤脸的动脉,顿时血喷涌出来,“我有没有出千?” 刀疤脸面对死亡的威胁,瞬间崩溃,“你没有,你没我,我错了,我错了,放了我,送我去医院,我就要死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秃顶再也沉不住气,改口求我:“童爷,放了他,我放你走!” 我知道主动权已经握在我手里,一把推开刀疤脸,随手抓起桌上的茶壶砸在他的脸上,又一脚踹在肚子上,他撞到门上,使劲儿捂着脖子不敢松开。 立刻有几个上前抬着刀疤脸和腹部中弹的人跑了出去。 刹那间,房间就还剩下我和秃顶两个人,我晃了晃肩膀,坐到沙发上,“说,弄了这么大动静,不把心里话说出来,岂不是亏了。” 秃顶看着我笑。 “你要不说的话,那我可走了。再想抓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秃顶道:“海瑞酒店的老千是你叫开的?” 叫开,蓝道上的行话,就是出千的方法被人发现,找到证据。 听到他这话,我顿时想起一个人来。 “是张宇告诉你的。怪不得场子出现个普通老千,整个酒店没有一个暗灯看的出来,用的都是些什么人。” 秃顶继续说:“童爷,我叫你一声童爷,就是把你当成朋友,刚才我们之间的误会就这样结束。虽然让童爷受了点儿惊吓委屈,我也有两个兄弟让你弄进了医院。” 虽然我心里还是有些气,但江湖人要的面子我还得给。 他叫童爷是给足了我面子。 “您客气了。还不知这位大哥贵姓。” “我叫杨权,人称杨老二。” 我拱起双手,“原来是二爷,久仰大名。”江湖上的客套话,我哪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个杨老二。 “童爷,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我现在想问问,在场子里是不是你出千赢了疤子两万多块钱?” 朋友! 朋友你尼玛个x! 跟我做朋友,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汉。 抓住老千,可以去手,可以赔钱。 抢人家女儿,这种江湖下三滥不配跟我做朋友。 我点头,大大方方承认,“是,我是出千了。还有一点,兄弟们都叫我四爷。” 秃顶不由道:“原来四爷排行老四。” 我摇头,“不是,我喜欢四,四和死差不多,挡我者死。” 秃顶大笑,“四爷果然是狠人,当我知道你在海瑞酒店叫开老千后,我对你就佩服的不得了,一直想找机会认识认识,交个朋友。没成想你到我的场子来了。刚才把你绑来,对不住了。” “二爷言重了。都是蓝道上混的,小心为好。” “四爷能够叫开老千,本领不必说,就连张宇的师父都不如你想的周道。我想海瑞酒店肯定会把你拉拢过去。听我一句劝,海瑞酒店现在已经内忧外患,不值得四爷为他们卖命,虽然我的场子小,比不上海瑞,但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场子开到海瑞的旁边。” 画饼! 鬼才相信! 我还真没见过江湖哪个下三滥能成气候的。 就算一时成功,早晚也会出事。 心术不正者必定事事无成。 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我婉言道:“二爷,我是刚上岗的愣子,暂时只想痛痛快的玩儿下去,真没想在江湖上永远的混下去。娶妻生子才是归宿。” 杨老二并不意外,“道理谁都懂,可有时候,人会身不由己的。你想好了,来找我。” “谢谢二爷,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四爷请便!” 我走出院子,没有拦我,但每个人都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我重伤了刀疤脸。我抬抬头,很蓝很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很白很白的云,有些感慨。 没有金主,在江湖上就没有立足之地。 就像今天,我被人绑了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如果真是仇家,恐怕早就被人装进麻袋扔进龙河了。 眼下,最好的金主就是南风。 有义气。 但我想查出我爸的线索,只能选择南程。 迎面过来一辆出租车,我上了车对司机说:“去海瑞酒店!” 第26章 和解 半路上,我找了个公共电话给南程打了电话。 当她听出我的声音后,焦急地问:“博学,你怎么样?是不是杨二老那个王八蛋绑的你?” 我急忙道:“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他们把我给放了。” “博学,你还是到天河来,来亨通,我就不相信他们敢跑到亨通绑人,这个杨老二,我饶不了他。” “不用,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打算去海瑞酒店。” 南风听到,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如果有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又给南程打了个电话,并没有主动提出去海瑞酒店当暗灯,她必须得请我才能去。寒暄几句之后,我给最重要的人胡永吉和玉春楼报了平安,任凭他们怎么问,我也没说我要去哪。 其实,我要去医院。 刀疤脸和腹部中牌的人都躺在医院,杨老二又对我称爷,人还是我伤的。 所以无论如何我还是要看看。 看望人,不需要买东西,留下千八百块钱就行。 来到医院,我跟护士打听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刀疤脸的病房,腹部中牌的那个家伙已经出院了。 单人病房里安静得出奇。 有个长发美女正照顾着刀疤脸,我真不想不通,这么好的一个美女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人。 爱情真是一种让人搞不懂的东西。 我推开病房的门。 满头缠着白布的刀疤脸一看到我,吓了一跳,想跳床就跑,美女不像他一样,张开双臂挡在他的前面,惊恐地问:“你要干什么?你要敢动他,我报警了!” 我示意她放下双手,淡淡道:“我不是来寻仇的,我是单纯地想看看疤子。如果想弄他,他没机会到医院躺着。” 美女死死地盯着我:“果然是你伤的疤哥,我要让警察抓你,你这是故意伤害……” 没等她说完,刀疤脸打断了她的话,“小星,别冲动。他真不是来寻仇的,要怪就怪二哥,是他没把握好分寸。” “疤哥,他差点儿要了你的命,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我是说真的。你先出去,我有话想跟他说。” “不行,我不信他……” “出去!”刀疤脸很生气。 美女眼圈红红的,生气地跑了出去。 他坐了起来,拿起烟抽了一口,“兄弟,我都这样了,你还没完没了,要寻仇,你找二哥去。” 我忍不住地笑了,“疤子,知道我为什么伤你这么重吗?我要不这么做,杨老二能放过我吗?你自己抗下了所有,这叫周瑜打黄盖。行了,好好养伤,我就是来看看你,这一千块钱收着,给你压压惊。” 刀疤脸也没拒绝,“谢了,兄弟。” 我看看门外,劝道:“姑娘不错,好好对人家,江湖上混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我要不手下留情,人家多伤心。” “靠。你什么眼神!她是场子里的暗灯,留下给我当护理的,你真能扯,我告诉你啊,她可是二哥的人,你可别下手。” 我不由一惊,“这他妈都是什么跟什么。杨老二逼那个黑脸老千交出女儿,她不知道?” 刀疤脸使劲儿抽了口烟,“谁说不是。我都看不下去了,这事儿二哥做得也不对,都是混的,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听得出来,他对杨老二的意见很大。 我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问得太多,会引起他的怀疑,“你给杨老二看场子?” “对。” “那你还赌,还他妈没赌品,输了两万块钱就红眼,就你这烂手气,还想赢,扯。” “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千我!” “我不千你,你也赢不了……你臭手……” “试试……” “试个毛……” 我和刀疤脸的矛盾彻底解决,也算少了威胁。 出了医院,我接到莫北北的电话,她让去场子里找她,我推说一番,又在街上乱走,才打车过去,要装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我从后门进的经理办公室。 莫北北对我的态度转变很大,客气地说:“请坐!” 我坐下抽烟,她不由皱下眉头,但忍了,“说,叫我来干什么?其实,你不叫我来,我也要过来的,这都过去几天了,答应我的钱怎么还不打过来?” 莫北北解释说:“月底了,正在对账,明天是最后一天,后天一定把钱给你打过去,这么大个场子还能赖你的钱。我叫你来是因为老板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被人给绑了,想让你到场子当暗灯,就没人敢把你带走。” 当暗灯! 我还真不稀罕。 要是让师父知道我到场里当暗灯,他敢吐血。 我找的是金主。 不是找老板。 金主和老板是有区别的。 莫北北见我不说话,“你还不乐意,老板过两天就从国外回来了,知道你叫开了老千,想见见你!” 我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老板从国外回来。 怎么可能? 我刚给南程打电话的时候,她那边乱哄哄的,还有人再问衣服的价格,明显不是在国外,怎么一会儿的功夫跑到国外了。 “国外?” “是啊,出去已经一年多了。” 我想通了,他所说的老板不是南程。 莫北北说:“童先生,我劝你一句,老板回来,你最好别这么清高,老板不喜欢的。她可是个冰山美人,你再比她冷,你没好果子吃,你想要多少钱自己说,但有一点儿,别漫天要价!” 我不由地问:“女的?” 莫北北点头,“女的怎么了?老板就不许是女的?” “她叫什么?” “秦肖玉。” 我点点头。 莫北北虽然当着场子的经理,但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后台老板是谁,就连这个秦肖玉也是用来顶雷的。 万一哪天场子出事。 莫北北首当其冲! 秦肖玉在国外,一旦得到消息,不回国,就相安无事。 她没事,南程也没事。 我点点头说:“好,让我想想,不过说实话,让我来当暗灯,你觉得妥吗?” 莫北北一脸无可奈何,“规矩就是这样,你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场里的暗灯都是从码仔做起的。” 码仔和叠码仔不一样。 叠码仔是香港澳门一带的叫法,内地叫放水的。 码仔是计算筹码的,他们计算能力强,每局结束都能迅速计算出每个赢家除去抽水之后该赔多少筹码。 时间长了,再提拔成荷官。 有技术的,熬一段时间后,就做暗灯。 荷官和暗灯的待遇天差地别,这条鸿沟可不容易越过。 出了办公室,我来到大厅,因为是周六的原因,虽是上午,但人可不少,很多赌台前都坐满了人。 这时,从旁边的小门里走出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刘大强。 我们对视一眼,他没有认出我,漠然地看了我一眼。 从内部出来的,肯定是拉猪的来挣提成。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赌桌前,开始玩牌。 我早就说过,他是改不了的。 这段日子应该是没少得提成,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遇到我,是他又一次倒霉,身边的女人还是我在棋牌室见过的那个。 我都怀疑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被人揪着头发当筹码,她还敢在留在他身边,说不定哪天又一次被当做赌注。 我到前台换了些筹码,也坐了过去,玩的是散台。 没有荷官发牌,但有码仔抽水,只抽赢家。 我坐到桌上。 但我一坐下,发现有人看着我,是张宇。 有他在,我不敢出千。 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刘大强,心想,这次算你运气好。 我下了赌台,与张宇对视着。 只是有一点儿我想不通,他为什么就这么看我不顺眼,难道把我当成情敌,真是庸人自扰。 我不赌,一直看。 我倒想看看张宇能拿我怎么样? 他心里住着心魔。 刘大强似乎运气很差,把把输,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输了十万。 女人小声地劝道:“大强,别玩儿了。” “滚!” 女人眼红了,但没有走。 刘大强输光了所有筹码,不甘心地下了赌台,很可惜,没找放水的。 我走开了。 在电梯门前我无意中一回头,张宇居然把刘大强叫到一边。 我深呼吸一口,张宇,是你逼我的。 离开风城酒店,我要回旅馆休息,困意席卷而来,我正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刘大强身边的女人居然站到了我旁边,而不见了刘大强。 我立刻谨慎起来。 她先开了口,“帅哥,我到现在才知道,刘大强那杂种在棋牌输了六十万,原来是你搞的鬼。” 我没说话,假装没听见。 她接着说:“第一次你见到刘大强的时候就攥起了拳头,赢了他一千多块钱。但你收手了,第二次你让他输了六十多万,差点儿被他妈打死。刚才你要不下桌,恐怕他又掉进你的陷阱里。” “是赌场里的那个人跟你说,你才注意到我。” 她一脸茫然,“哪个?” 我冷笑,“不要装了,赌场的那个家伙跟刘大强说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还是听不明白,“哦,你说他呀。他跟刘大强没说什么,是刘大强问问场子里的水怎么放的。” 我不相信,“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个老千,跟刘大强有仇,如果你能帮我离开他,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他们刘家的弱点。” “鬼才相信你的话,对不起,我对刘家不敢兴趣。” 她笑了笑,“我留在他身边,也是没办法,我弟弟有病,需要很多钱救命,一年要十几万的开销,而且医生还说他最多活不过两年。我没本事,只能委身于他。我可以告诉你秘密的一部分,他们刘家的财产是抢来的。” 我不由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我是个老千?” “他在牌上做暗记,是你把暗记给换掉了,在你洗牌洗散的时候。”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女人,她应该是真的看到了,不过,她当时没有说出来,肯定有原因。 “怎么样,这次相信我了。我跟刘大强到过很多场子,知道哪里的油水多,只要你帮我赢够三十万,我就离开他,把刘家的秘密告诉你,保证让刘大强永世不得翻身。” 口气倒是不小。 三十万。 如果真能换来秘密,就是三百万我也给她。 “什么时候有局?” “天天都有,大局,每次输赢都是几万几万的,对你来说,不是手到擒来吗?” “你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我是老千,你要不说的话,对不起,我对你的诱惑不敢兴趣。” “我爸是个烂赌鬼,从小到大,总有那么一群在我家的船上赌,见得多了,我之所以没有拆穿你,是因为我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被刘大强的妈绑了送给了她生意上的朋友,同时陪了四个人。所以,我就跟刘大强在一起了,是我让他染上了赌瘾,现在看来,你应该感谢我。” 我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 但古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行,我就信你一次,今天晚上,你把刘大强约出来。” 女人自信满满,“好,晚上七点,冰冰凉冷饮店。” 第27章 英雄不问出路 冰冰凉冷饮店在海瑞永阳区繁华的街道上。 像刘大强这种人,一般不会去专业的场子去赌,那里暗灯太多,弄不好会被人抓住。他常去的地方就是暗场。 刘大强虽然不是混社会的,但家里有钱,现在周梅新也成了名人。 竟然敢威胁女生去陪人,不是一般生意用得到的。 回到旅馆,我把玉春楼和胡永吉都叫上,提前打了车去冰冰凉冷饮店观察地形,这是我师父教我的。 老千如果只千牌不会做局,那么就是个傻老千。 江湖上闯荡,打不过就跑不丢人。 英雄不问出路,流氓不看岁数。 我们化成普通客人来到店里,店里有两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从头到尾透露着一般媚气,我们点了三杯冷饮,我开始注意店里的生意。 因为店的对面就是石油技术学院,来冷饮店的多是学生,他们一般都坐在一层的椅子说着话,还有不少江湖痞气的混子直接上二楼。 时不时的有人从楼上下来,有的扔下一二百,有的扔下一两千,有的直接走人。 我明白了,这些给钱的都是赢家,应该是水钱,楼上有码仔,不过看给钱的钱也不多,应该不是大局。 就以海瑞最低的抽水标准,差不多百分之五。 三头五百的局真不多,那个娘们儿可能在骗我。 吃完冷饮,我走出店,又在周围转了转,看好地形后,我问玉春楼:“我们还有多少钱?” 玉春楼说:“四万块钱。” 我点点头,“够了,把钱取出来,我们买辆车去。” “四万能买什么车?二手的?”胡永吉问。 “黑车。想在这种场子捞钱,没辆车不行,到时候不好跑路。” 胡永吉天生就是开车的料,跟专业的车手没法比,但是比普通司机强上很多,从小,他家就有一辆老式大雁130。 海瑞和风城是我最熟悉的城市。 师父没离开我之前,就经常带我认识一些黑市的老板,别小看这些黑市,关键的时候有大用。 我带着他们来到南外环的一家汽车修理厂。 就老板一个人。 院子里停着几辆车,都掀着前机盖子,其实这些车都没毛病,装给别人看的,牌子也经常换。 他看到我来,立刻从躺椅上坐起来,向我打着招呼,“小童,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我可真想你。” 我推推他的肩膀,“扯什么,我又不是娘们儿。” 当他看到玉春楼时,把眼镜往下一拉,惊讶道:“哟,你还别说,这妞儿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妞儿。”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差不多就得了。人家可是混月亮门的,小心她一发火,一刀割了你的火栗子。” 他哈哈大笑,“里边请,师父还好吗?” “师父这些日子去了南方,没个一年半载的回不来,要不我敢偷偷出来?”他之所以对我这么客气,完全是因为怕我师父。 我要是说师父已经退隐江湖,这小子敢鼻孔朝天。 “请请请……” “请就不必了,今天我踅摸个车,性能要好,有没有?”我说着拍着车前机盖子,“要是有问题,我师父回来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这您放心,我卖您的车绝对没问题,就这辆,新来的,刚跑了一万多公里。开不坏的桑塔纳,修不好切诺基,这车要是跑烂路,十个奥迪都追不上,底盘还高,发动机嘎嘎的。” 他说这话不假。 桑塔纳也是一代神车。 我围着车身转了转,对于车我们都是外行,我搬出我师父就是想让他别做得太过分,他跟我后面说:“全车都是新换的颜色,原来是白的,现在变成了红的,本什么的,都是套来的,发动机号都对,就算查车都不怕,就是真的。” 车还算不错。 “多钱?” 他伸出五根手指头,“这个数,你随便转去,再是黑货也没这个价。” 我一撇嘴,“扯,三万我都嫌多,嘴里能不能说两句实话,你要是跟我要谎,我现在给我师父打电话,他可是行家,我让他看看,看看值多少钱?”说着,我就掏出手机开始按号码。 他一下子按住我的胳膊,“好好好,我服你了!我怕你了还不行吗?不过三万块钱确实有点儿和少,要不这样,你再多给点儿,我要少要点儿。” “三万二?” “三万三!” “成交!” 我拿着手续交了钱把车顺利开走,有了车就成功了一半。 胡永吉开车熟悉了路线,就在提前预定的地点停了下来。 晚上七点,我站在冷饮店的门前,刘大强的女人打车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包,应该是为了装钱用的。 我提前开口:“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范雨双。” “我刚才注意了一下,不是熟脸根本不让上去,你跟那个女的很熟吗?” “当然,不认识刘大强的时候我就认识这里的老板,走,进去,你就当是我表哥,来这里玩儿两局就走。对了,你带了多少钱?” “七千。” 她点点头,“到上边看看,有的大桌要验资的,钱不够不让你上桌。” 我双手一摊,“这还不简单,赢几把小的不就够了吗?” 她带着我进了冷饮店,和那个女人聊了几句,然后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女人又看看我,我看出来了。范雨双和刘大强一样,都是拉猪的。 上了楼,才发现场子不小,比下面大多了,所有的窗户都被堵死,只有屋顶的排风扇转着,空调开得很低,有些冷。 每个赌台上都摆着大量的现金。 现金局,更能刺激人的视觉神经。 我来回走了两圈,发现最少的局都是一百底钱,诈金花,每人每次都下底钱,而不是轮流。 如果人比较多,就是收个底钱一局就能赢一千多。 我来到一桌人比较少的赌台前,也是一百底钱。 规矩不错,一旦钱到了上限,无论几家都必须开牌,这大大减少两家合伙抬牌的可能性。我觉得这桌不错,钱最少的一个玩家前面都有五六七,如果平均每人收两千,就是两万多,然后再换大桌。 底钱是一千块钱的那桌,少于十万块钱不让上桌。 对我来说,真是个好场子,我已经做好准备,反正只来这一次,不如大大方方地抢一次,最少要赢到六十万。 范雨双三十万,我自己留三十万。 我拿出五千块钱摆在面前。 庄家不是固定的,谁赢谁当庄。 这种局对我来说,我当不当庄都一样。 上来我并没有出千,而是随意扔了一百底线,开始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变化。如果有老千的话,他的表情肯定有变化,我环视一周,果然发现有个黄衬衫似乎对我有敌意,他拿牌的时候盯着我看。 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手法,但我知道他肯定有鬼。 我不动声色,先不出千。 黄衬衫洗好牌,伸到我们面前卡牌,谁都可以卡,但我没卡,跟范雨双聊着闲话,我运气很差,三张牌我拿起一看,管豹子的牌,235,我牌面向上弃牌。 上来我连输三把,从来没有大过十点的牌。 黄衬衫对我渐渐失去戒心。 连续打了十五局,我输了一千五百,一把都没赢。 终于输到两千块钱的时候,我靠自己的运气收了一局底钱,当我摸到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牌不够,少了两张。 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摸不出来。 我断定牌在黄衬衫的身上。 但他一直都没有出千,我还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套路。 我把牌的顺序洗好,发牌的时候给谁发的都不大,自己只比他们大出一点儿,连着收了三把底钱。 终于,桌子遇到冤家牌,十多个人弃牌只有两家,其他人都跟,几圈过去,还剩下四家,又五百五百的下了两圈,只剩下三家,钱也快到了上限。 黄衬衫看着桌上的钱露出贪婪的目光。 他手背向外弯着手指,肩膀甩了一下,无名指突然微微动了一下,瞬间就完成了换牌,不过速度太慢,逃不过我的眼睛,他的姿势告诉我,他凭的不是手法,而是有简单的道具,在袖子里藏着。 道具是由两根皮筋和一个简易滑道组成。 每次要想从袖子里弹牌,就假装挠挠肩膀,把多余的牌藏回去就晃下肩膀,别看构造简单,一般人都想不到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换完牌,又押了几圈,钱就到了五万上限 三家比牌。 黄衬衫a23的同花顺,另外两家都是a大的同花。他一局收入几万,把钱搂到自己前面,接着又开始发牌。 这样,我一直没有出千,还在观察。 光靠道具也不可能遇到上限就赢钱。 黄衬衫又换了两次牌,有一次居然还输了。 看到他输,我彻底明白了。 他只会换牌,假洗,跳洗,抽洗,记牌什么都不会,不过是利用手里的五张牌对我们三张牌,赢得概率大一些。 而且下注的玩家多,他才会换牌。 他是赢多输少。 每次就算赢了,还不忘嘟囔两句:“靠,终于捞回一把。” 这种人,赌品太差。 赢了钱要低调,高调会死于非命,他前面的钱越来越多,足足有三十多万样子,在人均工资只有六七百的年代,这相当于普通人几十年工资。 财不外露的道理他居然不懂。 我寻思着一定要好好杀杀这家伙的锐气,我可以让他把把大牌,把把输,他藏的什么牌我都知道。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戴着大金链子夹着包的平头哥过来坐下。 从包里掏出七万块钱摆上。 黄衬衫的眼神没有像刚才看到我的那种谨慎,反而有一种期待,我根本在不意新加入的人,直到有双雪白的胳膊搂住平头哥的脖子,我才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我愣住了。 我心想,真是晦气。 居然是在刀疤脸病房遇到的那个女人。 刀疤脸跟我说过,她是个暗灯! 第28章 搜身 女暗灯的出现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她肯定是来抓千的,身边既然不是杨老二,就有可能是装出来的,受雇于人。 黄衬衫借着收牌的机会,把两张牌给还了回来,他身上有道具,但没有牌。 女暗灯跟金链子卿卿我我了两下之后,她接了电话,走向前台那里拿了瓶饮料,就花钱是去玩儿老虎机了。 老虎机摆在角落,一个玩儿的人都没有。 那个时候,人们就已经意识到老虎吃人不吐骨头。再加上晚上机器动静太大,声音被小了很多,就算有人赢了,也没有劲爆的音乐。 我暗想,这是欲擒故纵。 黄衬衫身上没牌,抓了也没用。 发了几次牌之后,黄衬衫借着扔牌的机会,藏牌了,只藏了一张。不过这家伙贪得无厌,越来越狠,一会儿的功夫就藏了三张。 给自己藏了两张k和一张a。 一连几把谁的牌都不大,都是赢个底钱。 女暗灯垂头丧气的回来,再次搂住金链子的脖子,娇滴滴地说:“真没劲儿,一把都没赢。”显得有些丧气。 她无意中一转头,看到我,不由愣了一下,显然是认出我来了,但马上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接着跟金链子说:“不玩儿了,你跟我一样,手真臭!” 金链子拍拍她的手,不过只是轻轻接触,“行,等我拿下这帮家伙!都多少天了,我没赢过,但昨天我梦到了一海的鱼,就证明今天一定会赢。” 赢个毛。 我敢肯定,女暗灯不上手,他赢不走一分钱。 金链子把把跟牌,七万多块钱已经输了三万,眉头都不皱一下,显得非常豪气。 “有个什么意思?就是个比大小,一点儿都不刺激!”女暗灯看向别处,很无聊的样子。 “那你发次牌试试,两把过去你就喜欢了。” “是吗?” “试试。” 女暗灯有些笨拙的拿起牌,拿的时候还故意掉了两张。 我心想,主角要上场了。 一圈牌,女暗灯发了半天,还给黄衬衫多发了一张,黄衬衫暗喜,四张牌里有两个个a,这样他的手里就有了豹子a。他再次把牌扣在手心,挠了次肩膀,晃了次手,把自己的牌换成了豹子a。 有人输红了眼。 可黄衬衫赢红了眼。 因为他连着几把输了底钱,不甘心,现在他连底都不放过。 金链子没动自己的牌,对女暗灯说:“这样,我闷把试试,说不定能闷出个豹子尖来?” 黄衬衫听后微微一笑,他就盼着金链子闷牌。 我拿起牌一看,j大的杂牌,弃牌。 没想到,所有的玩家除了金链子和黄衬衫之外,都弃牌。 女暗灯明显是针对黄衬衫的。 其实桌上有老千,如果我要不想揭穿的话,就应该早点儿走,不过我很知道女暗灯的手法究竟如何,就坐下来看几把。 无论一个老千的技术好与坏,都有可能让你惊叹的地方。 两个人一圈一圈的下着。 黄衬衫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表情,嘴都快咧在耳边上了,钱很快到了上限,但金链子没说话,黄衬衫假装不知道。 直到金链子把钱都快押光了,才恍然大悟,“靠,都他妈超上限了,开牌!” 黄衬衫掀开牌,淡淡道:“豹尖!” 人们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呼,豹子a非常罕见,有的地方抓到豹子a都要给喜钱的。 金链子叹了口气,脸拉得老长,因为他的牌是个对2,他假装埋怨道:“你看你给我发的什么牌,对怂!你先替我玩儿着,我去拿点儿钱去。”说着,金链子走了。 女暗灯不由地对黄衬衫说:“你运气不错。” 黄衬衫巴不得美女跟他说话,“还得谢谢美女,这次我给你发把大牌。” “好啊,你要让我赢一局,我请你吃kfc。” 黄衬衫一挑眼眉,“那太好了。” 好个毛! 大傻x,不让你赢把狠的,你能接着玩儿下去! 黄衬衫今天的收益很大,已经赢了几十万的样子,见好就收,急流勇退,都是不错的选择。 可他却没有江湖经验。 就像曾经的我,以为江湖离我很遥远。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快他就会得到豹子k的牌。 大金链子很快回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子,透明的,里面都是成捆的百元大钞,还打着电话,他把钱放到女暗灯的面前,“好,我去接你,二十分钟,行!”他挂了电话,“你先玩儿着,我去车站接个人,一会儿回来我再接你走。” 女暗灯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我不喜欢玩儿这个。” 金链子吓唬道:“你可别去,那小子是个大流氓,他是要看见你,你可就糟了,反正就这住一天,明天下午就走,我给他安排个宾馆就回来。” 黄衬衫见金链子一走,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总是跟女暗灯搭话。 因为我紧挨着女暗灯,她倒是不停的跟我说话,有时候还会主动和我比牌,黄衬衫还不知道自己危险的处境,瞪着我,一脸仇视。 黄衬衫又赢了,在示意我们卡牌的时候,女暗灯也伸手卡牌,因为黄衬衫攥得比较紧,女暗灯抓起他的手,卡了次牌,黄衬衫激动了半天。 但只是这么一碰,牌的顺序就变了。 黄衬衫看了自己的牌,再次兴奋起来,这次牌里又有了张k,豹子k。 女暗灯闷牌。 两人越押越大,女暗灯还有些不服气,也不管什么上限,成捆的钞票往上扔,黄衬衫的钱押了四分之三。 女暗灯瞪着他,“我就不相信你把把赢!” 黄衬衫反问道:“我是赢了呢?” “赢了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好啊,我要赢了的话,跟哥走?” “走就走,怕你!” 黄衬衫把牌一翻,“豹子k。” 人们又是一阵惊呼,这时候就有人怀疑,他可能出千了。不过自己又没输多少钱,也就没人指出来。 女暗灯就是针对黄衬衫,放过了其他人。 现在看来,金链子还是有原则的,不伤及无辜。 “除非你是235或者豹子尖,不然你赢不了我的。美女,我赢了,收拾东西跟我走,哥哥请你吃kfc……” 女暗灯很生气,“我是豹子尖!”说着,她翻开一张牌,是张梅花2,接着又翻开一张,是梅方块3。 黄衬衫立刻紧张起来。 女暗灯不由地笑了,“来张5……”再次翻开一张,红桃5。 “啊!我靠!” “这才是冤家牌!” “这也能行……” “不狂了……” 桌上的人议论纷纷。 女暗灯拍拍手,把钱搂了过来。 黄衬衫气得半天没说话,也不说请人吃kfc了,脸阴沉得像是要下雨,一点儿男人的风度都没有,连着捶了两下桌子。 女暗灯发牌。 几个人卡牌之后,她攥了一下牌,牌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技术不错,这招金虹贯日运用的非常熟练老套,和我技术差不多,不过从速度和指法上,比我稍差。 无论再多的人卡牌,都能瞬间恢复原来的顺序。 看来女暗灯又要放大招了。 黄衬衫拿到牌后,先是一愣,接着深呼吸一口,看来牌又很大。 一圈过后,就又剩下两个人,还是黄衬衫和女暗灯,一个闷牌,一个看牌,无休止的押下去。 女暗灯闷一千,黄衬衫上两千。 女暗灯闷一千,黄衬衫上两万。 每次下注,数钱都得数半天。 很快,黄衬衫的钱就剩下一点儿,但他不甘心,冲着场里放水的挥挥手,又借了十万,一把从押上,还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美女,我就这十万了,你二十万开我。” 女暗灯点头,“好。” 黄衬衫拿起牌重重往桌上一拍,手一挥,三张q。 这次没人惊呼! 因为就是个新手,也看的出来,他出千了。 连续两把豹子,概率上讲比彩票中五百万都低! 但黄衬衫并没意识到,因为这把牌是女暗灯发的,他也没有换牌,在他的意识里,这把牌是凭运气。 可他忘了,他身上还藏着牌。 这才是致命点。 黄衬衫就要搂钱。 女暗灯拉住他的胳膊,道:“你上把豹子k输了我235,没准这把豹子q也输我235呢?” 黄衬衫说了一句耐人寻味地话:“那就证明有问题。” 女暗灯没说话,掀开一张,红桃2,又掀开一张,梅花3,最后掀开一张,红桃5。 黄衬衫不由地退后两步,“你出老千……” 金链子正好回来,指着黄衬衫骂:“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你说谁出老千?” 黄衬衫害怕极了,连连解释说:“对不起,大哥,误会,误会!” “误会你妈……”金链子一把抓住黄衬衫的胳膊,立刻觉察到里面有东西,用力一甩,三张牌从袖子里弹了出来,“老千!”他又一把扯开黄衬衫的衣服,道具还好好的贴在胳膊上,两根皮筋,一个滑道,身上有的地方已经被皮筋勒得出现了紫色的印迹。 “老千!” “他是老千……” 人群沸腾了。 黄衬衫突然挣脱金链子,从腰里掏出一把刀,转身就往门口跑,刚跑到门口,就被两个人踹了回来,手里的刀也掉了。 金链子走了过去,一脚踩在黄衬衫的脸上,“这十多天,老子输了一百万,我早就注意到你了,还真是个老千。” 黄衬衫动弹不得,苦苦哀求,“大哥,你放过我,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呸!”金链子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然后又指着我们,“你们一个都别想走,给我搜,他一定有同伙……” 从外面又冲进几个人来。 把我们这桌所有的人都围了起来,原来暗处早就派人盯上了我们,虽然东一个西一个,但无差别的把我们带到了角落。 有人开始搜身。 其他人是不是老千,女暗灯肯定知道,但她没有站出来。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金链子输红了眼,想讹钱! 轮到有人搜我的身,我吐了口烟,淡淡道:“想搜我,没那么容易!” 搜身的人指着我骂,“哪来的不怕死的愣子,你再说一句我听听?尼玛……” 我一把扒拉开他的手,“嘴干净点!手别乱指,搜可以,搜到了,你就是剁手我无话可说,搜不到,可怎么办?” 金链子上下打量着我,估计我肯定有些来头,“搜不到,你可以走。” 我点点头,“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打你一顿,打死了你,我赔你一命,打不死,你爬出去!” 没等我说完,搜身的人抬手就想抽我的脸,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哎哟”一声惨叫,跪到我面前,接着我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他倒飞出去,“哗啦”一声,被砸中的赌桌散架了! “我看谁敢动!”胡永吉提着甩棍进来,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指着金链子喊,“你再说半个搜字试试,我敲掉你门牙!” 第29章 送上门的羊肉 我不知道金链子究竟带了多少人。 肯定不是少数。 像黄衬衫这种连赢钱都红眼的老千,暗处没人保护不太可能,我就不相信他要赢了几十万,敢自己一个人提着一袋子钱大大方方离开。 那些输红眼的赌徒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人进来,我一看是刀疤脸。顿时,我很奇怪,他一个看场子的怎么会到这里来。 因为一群人围着我,刀疤脸看不到我。 他还不嫌事大,冲着我们这里喊了一句:“看样子有老千,剁个手我看看,我还真没见过。” 金链子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一脸茫然。 看表情他们不认识。 刀疤脸竟然自己走了过来,扒拉开围观的人群,一眼看到我,也愣住了。看到女暗灯的时候,同样假装不认识。 我有些蒙。 金链子能够找来女暗灯,怎么会不认识刀疤脸? 刀疤脸稍稍一愣,继续扒拉开人群,冲着我打招呼,“老童,你怎么在这?怎么着,你一个总输的臭手被人当老千?” 金链子阴沉地问:“你是谁?” 刀疤脸看向金链子,“原来是发哥,我是疤子。” 金链子冷笑,“我当是谁,你原来是杨老二养的狗,马上给我滚,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刀疤脸听了,也不怒,反而笑了,“发哥,我就是条狗,不过打狗得看主人。你收拾了我,二哥那里恐怕你不好说。我算个屁呀!”刀疤脸走上前来,拉起我说:“老童,我们走!” “你敢吗?”金链子一字一顿地说。 “发哥,你可能不知道,上次有人就问我这个问题?结果,我的脸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个人呢,死了!死得可惨了,不小心掉进了卷布里,人拉出来的时候,都成泥了……” “你在威胁我……” “您是发哥,大名鼎鼎,我一条狗怎么敢跟您对着干。不过,老童他是二哥的亲戚,昨天才刚过来,今天就被你收拾,二哥的脸可有些挂不住。” “别张口杨老二,闭口杨老二,你觉得我会怕他吗?” “不怕。可二哥也不怕你呀,对不对,发哥!” 看得出来,杨老二和发哥实力相当,谁也不敢把谁怎么样,真打起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谁也不会干这种傻事。 刀疤脸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直接开了免提,“发子,我是杨老二,到底怎么回事?我杨老二可没招惹你。” 金链子把身子探了探,“老二,你的亲戚出千,你说怎么办?” “有证据吗?” “还没搜身。” “发子,搜身可以,搜出了证据,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我说半个不字,我老二的老二割给你。如果搜不到的话,你这就是打了我的脸呐,呵呵……” “要是搜不到,我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既然发哥这么说了,我不能说什么。” 电话挂了。 杨老二传递了两个信息,搜不到证据我提出的条件金链子必须答应。如果搜出证据,不用杨老二说,我也得付出点儿什么。 要么出钱。 要么去手。 我确实出千了,都是纯手法,现在想找证据不可能。 而且从女暗灯来了之后,我一直没出千,想必是看到我赢了些钱就断定我出千。 刀疤脸看向我,点点头。 我按住胡永吉的手,“先放下,一会儿真打起,再敲门牙也不迟。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搜人可以,搜不到,不是你一句就你可以走了就能完事儿的。” 金链子上下打量着我,“你说。” “搜不到,规规矩矩地在我面前,叫我一声四爷。如果你做不到,我敲掉你两颗门牙。” 金链子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搜他!” 两个人上来搜我的身,我站着没动,连我的铁牌都搜了出来。 金链子拿起牌看了看,“铁牌,你还说你不是老千?” 我不屑跟他说话。 搜我的人什么都没搜到,有些尴尬。 我哼了一声,冲着金链子道:“没搜到,站好了,叫四爷!”说完,我坐了下来。 金链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眯起眼睛盯着我,“让我叫你四爷,恐怕你受不起,小子,就算杨老二是你老子,我也不怕你!” 江湖人讲面子。 他要是跟我叫爷,会成为笑柄。 就算双方火拼,他也肯定不会叫。 既然我想当爷,就要有爷的铁腕,不叫肯定得掉牙,我还要拉着杨老二下水,让他不得不站在我这边。 刀疤脸都把话讲开了,我要利用好这点。 我看向胡永吉。 他看看我,立刻明白。 我又问了一句:“叫不叫,不叫掉牙!” 金链子彻底被激动,“叫你……”妈字还没说出来,胡永吉突然提起甩棍杵在他的嘴上,他立刻捂住了嘴,血流了下来,两颗门牙掉了下来。 他带来人都人刚要动手,我迅速起身,抓起一张钢牌架到他的脖子上。 刀疤脸不由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谁敢动一下,我割了他。叫四爷!” 金链子虽然被我架着,但他依然嘴硬,“小子,我记住你了……” “好,我成全你……”说完,我用力按了下去。 金链子怕了,面对死亡,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坦然,他连连喊道:“四爷,四爷……”叫得不是太清楚,因为牙没了。 我松了手,把他用力往前一推。 前面几个人接住了他,他指着我:“!¥&……”因为嘴巴漏风,话根本听不清。 金链子的手下刚要动手,刀疤脸站了出来,狠狠道:“我看谁敢动,愿赌服输!”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七手八脚地扶着金链子出了场子去了医院。 当我回过神,寻找女暗灯和范雨双的时候,早就没了她们的影子。 下了一楼,楼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刀疤脸说:“老童,快走,发子这王八蛋报复心极强,跟我走。” “别担心,跟我走,后面我有车。”我说。 刀疤脸疑惑着看着我,“你早有准备?” 我没说话。 穿过一条非常窄小的胡同,前面停着我的桑塔纳,车子是着着的,玉春楼坐在驾驶的位置,我们上了车,刚要离开,突然从暗处走出一个人来,是那个女暗灯。 玉春楼按了下喇叭。 我说:“让她上来。” 玉春楼冲着女暗灯喊:“上车!” 女暗灯坐在刀疤脸的旁边,低着头不敢说话。 刀疤脸指了指女暗灯,半天说了两个字:“你呀……” 看来女暗灯出来抓千,刀疤脸并不知道,而且金链子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刀疤脸对我说:“老童,现在去场子里。发子是不会放过你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敢带人到二哥的场子里。” 我摇摇头,“现在不行。我还有事,我去海瑞酒店。” 刀疤脸诧异地看着我,“你跟……” “春楼,一会儿你把疤子和她送回去。” 我跟胡永吉下了车,玉春楼走了。 看着车灯消失在黑暗里,胡永吉问:“四爷,其实金链子就是想要钱,听杨老二的意思,这人来头不小。” “杨老二是个什么东西,他们成不了气候。这些人卑鄙下流。” “我们要一直躲在这里?” “不,杨老二之所以给刀疤脸打来那个电话,就是让我跟金链子动手,只要我们一动手,就必定和他绑在一起,那个时候,我就成了他的工具。” 胡永吉骂道:“这王八蛋!” 我接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我动了手,金链子想报仇找不到我,肯定会把矛头指向杨老二,他也只能保着我,想法不同,但结果一样。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儿,我要让‘四爷’的名字响起来,有时候,名字也是有震慑性的。” 进了酒店,我乘坐电梯到了场子。 胡永吉换了些筹码去赌台玩着二十一点。 我拿出手机看看莫北北一个小时前给我发的信息:你在休息区等我。我朝着休息区旁边看去,没有人,而且她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有些反常。 刚站了半分钟,莫北北就从前面走了过来,边打招呼边挽起我的胳膊,“博学,你来了。”她今天没有穿着黑色的职业装,和赌客没什么区别。 我想抽出胳膊,“别这样。” 她有些生气地甩开我,“我挽着让你很丢人吗?觉得我拿不出去手?”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 如果说出张宇两个字,显得我有些怕他似的,“你叫我来干什么?” “想让你陪着我玩儿会,我买的彩票中了二十万。” “你没见过钱?二十万高兴成这样?” “总得找个朋友一起分享,你可能不知道,我在海瑞一个朋友都没有,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走,我们去玩儿骰子!” 她换了二十万筹码,都是万元的。 大厅的玩家拿一万的筹码不多,消费力强的人早就去包间了。 来到骰台前,还有一个也很好看的女人坐在那里,手里也万元的筹码,她把大小,单双,顺子都押上了。 可就算她中了,也赚不了钱。 虽然顺子的赔率大一些,但比大小单双难出一些。 莫北北坐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回头问我:“我们押什么?” 我都是等荷官摇完了,才下注,只要骰盅没开,什么时候押注都不算违规,我靠的是听骰。 先押后摇,我又不是神仙。 我笑了一下,“押双,你今天运气好,好事成双。” 莫北北点点头,“对,押双。” 单双是一赔一。 顺子是一赔四。 大小是一赔一。 点数是一赔十八。 豹子是一赔三十六。 从概率学是讲,就算连续押豹子,三十六局之中肯定不止出一把豹子,必赢。但实际上,七十二局也不见得出一局豹子。 因为每局的概率都是独立的,而且有上限,所以闲家是没有任何赢的机会。 还有人觉得,只要连续翻倍的押下去,总会有连续两局都赢。 这也就是正规场子设上限的原因,更何况玩家的钱是有限的,以有限对无限,肯定是输的。 如果场子不正规,你翻倍就像老虎机,一局都赢不了。 荷官开骰。 一一二点双。 莫北北高兴地转头对我说:“你真厉害,赢了!” 我也只能陪笑。 场子里的荷官都认识她,赢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她接着问:“你说我们这局押什么?” “还押双。” “听你的。”她又扔了一万筹码,起身说:“你先替我玩儿两局,我去下洗手间。”她起身给我让了位置。 我不由地看向旁边的女人,雪肤花貌,一脸清纯,年龄也不大,穿着印有logo的名牌衣服,就这身行头就值不少钱。 她跟我一样,也押的双。 随着骰盅开启,六六四点,又是双。 我没心情玩儿下去,就是赢了钱也不是我的。 女人转过头看我,一瞬间我愣了,比莫北北还要可爱,尤其是她手指夹着细烟,抽了一口,给人一种高雅的味道,透着一股十足女人的气息,白皙的手背,能看到皮肤下面一条条墨绿的血管,只是她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一种漂泊。 面对她,我想就是柳下惠来了,心也不可能平静。 她对我说:“帅哥,你运气真好,你说这次开什么?”她的声音像是珍珠落玉盘。 我微微一笑,“我都是乱说的,你的运气也不错,你说押什么就押什么。” 坐在她另一边的一个男的主动往她身边靠了靠,“美女,这局肯定开单,我们一起押,输了算我的。” 她露出厌恶地表情,估计滚字已经到了嘴边没说出来,“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她又对我说:“既然你听我的,我觉得押豹子六。” “那就听你的。” 她把十万筹码押到豹子六上,我也跟注十万,就算输了,也是莫北北的钱。 我都懒得听骰,随着骰盅开启,是个四五六的顺子。 她马上露出一种失落的表情,“太背了。不过我觉得,这把肯定会开豹子六,可是我的钱不够了,这里上限十万,能不能借我四万筹码,赢了加倍还你。” 我装出洒脱的样子,“当然。如果你输了呢?” 她想了想,“如果输了,我跟你走,你不会觉得吃亏。” 旁边的男人又插话道:“美女,你想押多少?我替你押!” 她再也忍不住,转头终于把那个字说了出来,“滚!” 男人尴尬之及,目露凶光,如果不是在场子,他敢一个嘴巴呼在女人的脸上。 女人接着说:“可以吗?” 我以玩世不恭的姿态把我的筹码都推到她面前,“都是你的。” 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你都给了我,那你呢?” “如果说我进来之前是为了玩儿,但现在看来,我看你就够了。” “你这么说,不怕你女朋友回来跟你吵架?” “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拿起筹码,把豹子六押到上限,又把剩下的钱押到双上面,这明显是想一夜暴富,除非她被流星砸中,不然一把输光。 奇迹并没有发生。 她黯然伤神,不禁摇头叹气,“连你的钱都输了。” 我盯着她,像是仔细端详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走,去顶楼。” “你在顶楼开了套间?” “到了你就知道了。” 电梯不能直达顶楼,有一层只能步行上去,有保安看着。但今天我们来到楼梯口处,平时的两个保安都不见了。 我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美女,请!” 她微笑着,看着我,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是送上门的羊肉?” 第30章 蓝门黑话 我哪里还管这些。 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她使劲儿想抽出来,但我抓得很紧,她开始挣扎:“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声音不小。 我拽着她就往楼上走,“是你自己说的,输了你跟我走,后悔来不及了,像你这样的美女,我怎么舍得让你走。” 刚拐了楼梯。 就听下面有人喊:“放开她……” 我朝着下面看了一眼,楼道口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保安,把刚才那个搭话的男人给拦住了,“先生,你不能上去……” “你没看见有个男的要对那个女人图谋不轨吗?” “楼上发生什么,我们管不着,先生,就是这层楼除了工作人员之外不许外人进来,请回……” 顶楼冷冷清清,房间不多,应该都是套间。 我拉着她走向一头,看着上面的门牌,写着听雨什么的,名字都非常好听,我推了一下门,门是锁着的。她渐渐不再反抗,任由我拉着走,直到最里边,我拧了下门锁,门开了,我使劲儿把她拉进去,房间很大,非常凉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够看到整个海瑞的全貌。 房间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两套沙发,电脑都没有,办公桌后面是个书架。 我坐到沙发上,随手抽出一支烟来。 她歪着脑袋,像一只懵懂的小猫,“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出来。北北。” “谁……” 我指指书架的后面,她回过头,看到莫北北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 莫北北边走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你是秦肖玉。” 她点头,“我是秦肖玉,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吹了一下烟头,烟灰掉到沙发上,莫北北严肃地说:“童先生,沙发可是意大利进口的真皮货,几十万,你烫坏了,可要赔的。” “赔。找她就行,她还欠得我十多万呢。” “你!” “其实一开始你给我发短信我就知道有情况,我没给你回,你也不催我,到了场子,你就拉着我赌,还带着我坐在这么美丽的女士身边,故意制造机会给我们,我还是自知之明的,凭我的相貌,不看内涵,美女怎么会主动跟我说话,借钱。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怀疑你是秦肖玉。上楼的时候,保安居然神奇地不见了,这么重要的地方,你觉得可能吗?而且这里其他的房间都锁着,只有这里开着,整个酒店,除了你没人能够上来。” 秦肖玉点点头,“说得倒是有道理,可是你万一猜错了呢?” “呵……”我不屑一笑,“错不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 “千门千局,我还真没输过。人,不就是在赌的路上走吗?有人努力学习,赌自己能够考上名校,有人努力打工,赌工资能够上涨,就是下面的场子开着,你们一样赌今天没有警察上门,赌今天能够顺利的营业。”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我以为你年龄不大,原来是老江湖。”秦肖玉说。 “老千不但可以千牌,还能千物,千人。” 秦肖玉也坐了下来。 莫北北站着,她冲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站起来。 我假装看不见,如果秦肖玉真想让我当个暗灯,我还真不答应,我早就说过,如果选择金主,我会选择南风。 秦肖玉道:“你赢了李天牌……” 我打断了她的话,“我输给了李天牌……” “不用谦虚,北北什么都看得出来,所以我想让你留下来,在酒店当暗灯,至于工资,大胆说出你的心理价位。” 我并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反而有些不屑。 秦肖玉不解地问:“你不想留下来?” 其实,当她说出“让”字而不是“请”字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留下我,只是把我当成下属。 我不屑当下属。 我找的是金主,能够保我的金主。 像杨老二金链子这种人,他们的实力还称不上金主,不能黑白通吃。 我说:“有些时候,不是钱的问题。我要想搞钱,围着地球转一圈,我能把半个海瑞买下来,海瑞一年总产值不才几百亿吗?” 秦肖玉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那你想要什么?” 我站起来,“如果你不知道,恐怕你老总的位置也当不了多久,江湖上靠的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是头脑。” 她脸色顿时变了,“你在说我?” “是!” 她拍着茶几,很生气,“我是不是有脑子,懂不懂人情世故,不用你来教我,难道我用得着你来教。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点儿本事就了不起,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滚出去……” 我转身就走。 莫北北拉住我,苦苦劝我:“博学,你怎么能跟秦总这么说话?” 我轻轻推开莫北北的胳膊,“北北呀,江湖外八门不在三百六十行,尤其是千门蓝道,我跟谁不是上下级,是合作,而不是隶属。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个黄毛老千你们抓不到吗?就是这个原因。” 莫北北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转身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莫北北再次叫住我,“等等。秦总,您刚回来,舟车劳顿,也累了。童先生,大家心平气和地把话说开,吵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走,我们去海瑞的鬼市转转。” 也许是秦肖玉听了我的话动了心,她并没有拒绝。 下了楼,我开着奥迪,两个女人坐在后面。 莫北北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逗得秦肖玉眉开眼笑。 鬼市我是常客。 在海瑞的天河古玩城不远处,有片荒地,原来那里杂草丛生,不过去的人多,硬是踩出一片空地。 每当深夜零点开始,那地方就会亮起一束束的蓝色光芒。 那是因为有氢气在燃烧。 每束蓝色火焰都是一个摊子,卖的也是古玩儿。 鬼市因为开在深夜,几乎没人管,有很小的概率有鬼货摆出来,如果有人想出价,就伸手拧上阀门,开始谈价。 如果有买家买了,摊主收摊跟你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如果没谈成,再把灯点起来。 大约到凌晨四点,尤其是夏天的时候,都不到四点,摊主们就会收摊走人。 在这种地方买东西,都是冲着鬼货去的。去的人都是大行家,因为是晚上,全凭手感,被骗的概率大。 从路上两个人聊天我听出来了。 秦肖玉喜欢古董,像是行家,不然两个女儿也不可能大晚上的来这里转。 进了鬼市,有数百的蓝色火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火,借着微弱的蓝色灯光,能够看到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这在天河古玩城是看不到的。 我只是个跟随者,她们看上什么跟我无关。 她们在一个摊子的前面蹲了下来,摸起一件像陶笛一样的东西,四周有孔,拿起来轻轻晃晃,就能发出悦耳的音乐。 从外形上看,应该是唐代乐师用的雀鸣。 因为这东西多用粘土或者陶制,甚至磕碰一下就会碎掉,陶器不值钱,但流传到今天的很少,如果是真的,也是挺罕见的。 我也不由地蹲了下来。 秦肖玉拿在手里摸了摸,又晃了晃,不响。 我想里面的珠子应该是坏掉了。 残缺品,就不值钱了。 打个一折都不止。 秦肖玉放下了。 我小心地拿在手里,仔细摸摸,轻轻感觉着上面的纹路,可以肯定,绝对唐朝货,我对春秋,唐,元的东西是非常敏感的。 秦肖玉看着我。 我又摸摸底部,有几道纹理。 不由大吃一惊! 还是唐朝宫廷的物件,更重要的是这是着名乐师李龟年用过的。 价值大了一些。 我关了阀门,把雀鸣放下,“怎么割爱?” 摊主道:“您给多少爱?” 我们就像在金宝楼那里一样,两个人手握在一起,“十”我伸出小指。 摊主松开了手,意思是不卖。 我站了起来。 秦肖玉一改刚才的口气,终于有了女人味,“想不到,你懂的规矩真多。” “这算什么,外八行的规矩我都懂。” 我们离摊子越来越远。 秦肖玉小声地问我:“那是不是唐代的雀鸣?” 我点头,“是,李龟年用的,宫廷货。不过里面的乐珠坏了,就不值钱了。这东西非常罕见,就是一些大行家也未必知道这是什么。摊主估计也不知道,我出价十万,他不卖,没准哪天弄碎了就亏本了。” 秦肖玉停下脚步,“你能看得出来?” “当然。” “我就信你一次。听说雀鸣还有辟邪的功能,就算不响,也值得入手,你觉得摊主多少钱能出手。” “看他刚才犹豫的样子,再加两万,他应该就能出手。” “回去!” 秦肖玉走得很快,但我们来到摊子前,有个人蹲在摊子前,也拿起了那件雀鸣,仔细地触摸,然后两个人手握在一起。 我一看,好家伙,应该是出价六十万。 摊主小心地接过雀鸣,快速收摊,跟着那人走了。 秦肖玉气得跺了一下脚,“真气人,被人抢了!” 我略有所思,“这个人不是抢,而是志在必得。这东西因为残缺,是坏的,最多也就值十五左右,还得是收藏者喜欢。那个人给六十万,我不想他肯定有原因,收藏家就是再喜欢,也不会买。” “如果是真的喜欢呐?” “你喜欢一件衣服,地摊货,你会像在专卖店一样花一万块钱买下吗?” 喜欢的东西被人抢走,秦肖玉自然不太痛快。 莫北北看出来了,安慰她说:“秦总,让人买走就买走了,我们去前面的摊子看看,也许会有更好的。” 我们又去别的摊子转了转。 不过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出了鬼市,路边有人在赌。 看样子是赌东西。 几个人前面都摆着几件物品,玩儿是诈金花,一翻一瞪眼,赢了选一件,输了被人拿走一件。 秦肖玉眼睛盯着其中一个人前面的白玉菩萨。 从模样上来看,应该是明代的。 秦肖玉凑到我的耳边,小声道:“能不能帮我把那件菩萨弄到手?” 我点头,同样小声说:“那是高仿的,有形无晕,赝品。” “不可能!” “打个赌?” “赌什么?” “答应我三个条件?” “三个?胃口不小!” “赌不赌!” “赌了。” 我凑了过去,笑呵呵地问:“兄弟,带我吗?”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从穿着打扮来看,我是买家,没有古董。 “你拿什么押?”第一弃牌的那个人问。 “钱!” “我们这是一万一个。” 我回头问秦肖玉,“带钱了吗?” 秦肖玉没说话,应该是没带钱。 莫北北说:“带了,十万够吗?” “够了。” 我坐了下来,摆在前面,因为每个人前面都有自己的灯,虽然微弱,但能够看清牌面,我前面没有。 莫北北把手机掏了出来,打开了手电功能。 我把手电的光朝外。 开始我并没有出千。 因为像这种野局,多是骗局,为得就是吸引人入局,然后这伙人千一个人,我卡牌的时候就知道牌不够。 有人提前藏好了牌。 十万块钱可以玩十把,只要有一局赢就行。 希望这些人不要太贪婪,让我赢一局。 不过,我小看了这些人,都是同伙,只要有玩家进来,一锤子敲死,还管你下次玩儿不玩儿。 我心想,不把你们赢个底掉,你们还不知道我的厉害。 直到我剩下最后两万的时候,我趁着卡牌的时候,用弹牌的方法藏了四张,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牌还是可以碾的。 此时我手里有七张牌。 非常好,抓到个豹子a。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人藏好二等着我,那样的话,无论我怎么赌都是输,好像死局。 抓顺金,有豹子。 抓豹子,有235。 有人见攥着牌不放,问道:“亮牌!” 因为我早就发现说话的人是托,而不是千,我旁边的上家才是控制局面的千,他手里也至少也藏着四张牌。 我没理他,对上家说:“兄弟,我看你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说着,我扭了他一下下巴。 “干什么?” “哦,对不起,认错了!”我顺势要拍拍他的肩膀。 他一躲,用胳膊挡着,我碰到他的胳膊。 我把牌一亮,“豹子尖!” 上家把牌抓在手里,顿时愣了一下。 我说:“开牌呀!” 其他几家都亮牌,下家手指微微一动,深呼吸一口,也把牌亮开,237的杂牌。 我笑了笑,“我赢了!”起身开始拿他们前面的东西,有人要拦着,但上家阻止了,“愿赌服输,拿。” 当白玉菩萨拿到手之后,我站起身来,把菩萨递给秦肖玉。 我再次拍拍上家的肩膀,“取一物,水一流。” 上家也站了起来,拱起手道:“流水开,物必还。” “不用。” 我转身离开,上家又问:“既是同道,可留蓝名?” “四爷!” “四爷!” 离开鬼市,我们驾车离开。 秦肖玉虽然很喜欢这尊白玉菩萨,但她被我们刚才的话深深吸引,“你说的那个四爷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以后要是有缘见面,他就得叫我四爷。” “四爷代表着什么?” “我喜欢四,江湖上对人尊称不都是叫爷吗?”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物,什么流的,是什么意思?” “那是蓝道上的黑话,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了。” 第31章 有内奸 秦肖玉问:“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解释说:“取一物就是我碰到他胳膊的时候,把他身上藏的牌给拿走了,刚才我赢的那一局本来是个死局。无论你的牌是什么,都会输。他换不了牌,这就叫取一物。水一流,就是你出千别怪我不客气,我只赢一次,出千的事就过去了。” 秦肖玉点点头,“那后来那句呢?” “流水开。物必还。是他对我的千术表示佩服,既然我叫开了他出千的证据,那么他赢我的钱就要还给我。我说不用,他又说我们既然是都是蓝道千门,能不能把姓名告诉他。我让他叫我四爷,他便叫了我一声四爷。” 秦肖玉一脸惊讶,她是场子的老大,但不懂江湖上的切口。 更不是某些人的金主。 不然,肯定会有人告诉他。 莫北北不解地问:“既然他都要把钱还你,你为什么不要?” “他们根本就不是卖古董的,不过以这个方式吸引人来赌。这些人都讲究面子,真要回来,估计当时他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但保不准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他们对我们不利,这就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凌晨两点多钟。 在她们两个女人的建议下,我驱车来到龙河岸边,那里有一家叫儒家酒馆的饭店。饭店装修一般,不过四周都挂着孔子的画像。 她们点了几个菜,然后询问我吃点儿什么。 我摇头说:“我一进来就没胃口。” 莫北北看着凉菜间忙碌的厨师问:“你不喜欢这里的特色?” “不是,我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尤其是不喜欢这里的儒雅气氛。儒家讲究以和为贵其实本身就是错的。人和动物一样,一味地委曲求全换不来和平。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我不想别人尊重我,我只要别人怕我。” 秦肖玉很不屑,“你斗不过的敌人最好和他做朋友。” “如果没有反抗的精神,有人拿着枪也是绵羊,任人宰割。” 秦肖玉非常喜欢刚刚赢来的白玉菩萨,忍不住地放在桌上仔细地看,她头也不抬地问:“你不是说这是假的吗?” “这就是假的。从外形来看,这应该是明代官宦人家在逢年过节时叩拜用的,原产于古波斯,是专门为了中原人而以当地的白玉石雕刻而成。因为古波斯并不信奉佛教,有的地方还受到排挤,甚至迫害,所以这种雕像非常少见。这种白玉密度很大,但并不知道玉石究竟产于哪里,所以很珍贵。” 我对明朝的东西并不精通,只知道一些。 秦肖玉道:“密度大就是最好的防伪,你以为我掂不出来?” “这不是真的,波斯古玉虽然来源不清,但在光线下面会出现如日晕一样的光泽,这东西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没有,绝对赝品。” “如果是真的呢?” “我答应你三个条件,你就是让我死,我当场抹脖子。” “天亮,我们就找人鉴定。” “不用,我现在就有办法鉴定出真假,保证你心服口服?” 秦肖玉把雕像推了过来,我连看都没看,轻轻用手一扒拉雕像就掉到地上,吓得莫北北一声惊呼。 “姓童的……” “哗啦”一声,雕像摔得粉碎。 秦肖玉刚要发火,却发现摔出不少灰色的东西。 我捡起一块灰色的小块,放在手里掂掂,“看到了,这就是密度大的原因,里面装的都是铅块。” 秦肖玉也拿起铅块看看,不解地问:“你是怎么知道里面有玄机?” “专业。”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大师。”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其实,我知道的原因很简单,我的鉴宝师父就有一件这种雕像,所以我一眼就知道秦肖玉买的是假的。如果不让她长长记性,下次还会上当。 江湖千当。 当当不同。 秦肖玉说:“那我下次再去淘的时候,就叫上你。” “先别急着转移话题,先做到我说的三个条件。” 她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你想要什么?” 我也像大佬似的点上一支烟,靠在椅子上,“叫我一声四爷,这是第一。” “切!”秦肖玉把头扭到一边,“你觉得我会叫吗?” “不叫没关系,就当我看走了眼。人可以赌,但不能没赌品,愿赌服输。” “说说另外两个条件?” “你连第一个都做不到,我再说十个你也不可能答应半个。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后会无期。记住,天亮之后,我抓千的钱打到我的账户上。” 我转身就走。 秦肖玉气得银牙咬得咯咯响,“你站住。” 我停下脚步。 其实,我之所以逼着让她叫我四爷,我是在试探。 杨老二说过,海瑞酒店的场子风雨飘摇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使一个场子主要飘摇的原因就是有各种专业老千到场子里赢钱。 赢钱场子不怕。 但老千是影响客源的主要原因。 谁也不会到有老千的场子里去玩儿。 她需要人手。 我耳朵非常灵敏,我听到秦肖玉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她应该是遇到了难题,我趁热打铁道:“你可以去找李天牌,不必为难。” 我再次迈开脚步。 秦肖玉小声地说了一句:“四爷!”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听得清清楚楚。 我转过身,走了回来。 她脸涨得通红,如果不是有求于我,她会把我吞了。 “秦肖玉,你叫我四爷,代表我们合作的关系正式开始,你是我的金主,你护我周全,我保场子安全。” 莫北北在一旁长长呼了口气。 “说说你另外的条件。” “我要有自己的住处,地方你找就可以,还有车。” “酒店不行吗?” 我摇头,“我不是场里的暗灯,不是给场子打工,有老千砸场子,我自然出手,除此之外,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最后一点,天薪一万,日常开销你负责。” 秦肖玉都开口叫我四爷。 后面的两个条件对她来说就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但我觉得她开口叫我四爷有些太过于心切! …… 饭我一口都没吃,送她们之后,我就回到旅馆,开始后悔提出的那三个条件,因为事情太过突然,我只是随口说说。 其实我要的这些除了那句四爷之外,另外两个条件还真没什么用。 秦肖玉输得肯定不服气,以后在场里肯定少给不了我小鞋穿。 更重要的是张宇在场子里肯定会给我使绊子。 我好好睡了一觉,直到傍晚才醒来。 胡永吉和玉春楼都不在,我拿起手机,上面有莫北北给我发来的短信,房子已经给我准备好,前面抓千的佣金和这个月的开销已经打到了我的账户上。 我从旅馆的后面出来。 外面下着雨。 不远处,有卖板面的小摊,平时我们都去那里吃东西,可是今天,板面摊前冷冷清清,连个吃饭的都没有。 我以为胡永吉在屋里,也走了过去,顺便给玉春楼发了条信息,让她查一下钱到帐没有,很快她就回了短信:没有。 你回的好快! 我就在银行门口的超市。 胡永吉呢? 他肯能吃饭去了。 “老板,来份板面!”我边说边掀开门帘,突然愣住了,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我的脑袋。 我刚要开口,就有人重击我的后脑,被套上了麻袋。 龙河南岸。 暴风雨的深夜,闪电如同魔鬼的大手撕破夜空,接着就是一声炸雷。 我的双手被死死地绑住,两个穿着西装的打手奋力地挥动着拳头打到我的肚子上,每一下都像锤子砸到一样,嘴里被人塞着毛巾,我只能从喉咙处发出嗯嗯的叫声。 直到那些人打累了,才停了手。 我也被打个半死,我努力地仰起头,看着一直背对着我的人,有人给他打的伞。他慢慢转过身,嘴里叼着一根雪茄。 借着闪电的光芒,我看清了他的脸:那个叫发子的人。 其他人包括我在内,就这样被大雨淋着。 看着我已经被打得差不多了,他嗯了一声,有人把塞在我嘴里的毛巾揪了出来,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鲜血很快被大雨冲走,闻不到一点血腥味。 他扔掉手里的烟,走到我的面前,弯下了身子,看着我的伤,“啧啧啧,童博学是?你以为有杨老二给你撑腰,你就万事大吉了?你更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动手。” 我呵呵地笑了,抬着头看着他,“牙镶好了,比那天说得清楚多了。你个王八蛋,竟然暗算我!你把我的兄弟怎么样了?”我吐了一口血。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让你硬让你硬……”打手再次挥起拳头打向我的脸,最后一下重击,我嘴里的一颗牙齿飞了出去。 “想死还是想活,别嘴硬了。”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掏出烟叼在嘴里,后面的打手拿出了打火机帮他点着了烟,他抽了一口,把烟雾吐在我的脸上,“只要你帮把我场子开起来,我们也许能成为朋友,你这样的老千,我敬重你。” 我呵呵地笑起来,“你拿我是三岁孩子,我要是说出来,还能活命吗?” “那就耗,你会明白,有时候死比活更幸福。” 打手再次动起手来,每一拳我都感觉我的生命缩短一段距离。 我在等待着,等待着机会出现。 胡永吉和玉春楼肯定会找我,就算胡永吉能够抓住,想抓玉春楼没那么容易。而且我们深居简出,每次都非常小心,而知道我们住的旅馆的人只有几个。 就连南程和南风都不知道。 我想来想去,只有刀疤脸一个人。 他若是知道,杨老二自然也知道。 发子把我抓住,这就说明他早有准备。 有内奸,我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老二。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瞬间过,我马上就否定了,他不会出卖我的。 那还有谁呢? 莫北北? 渐渐的,我的身体麻木了,如果不是有人架住我的身体,恐怕我早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发子再次让人停手,信心十足地对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会有人救你来了,你相信我。你能想到的,我都已经想到了。” 听了这句话,我猛得抬起了头,心里也渐渐的明白了。 “怎么?没想到?反正你今天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就告诉你,就是秦肖玉出卖你的,他为了一百万美元就把你给卖了……” “放屁……”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对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看……”他拿起手机,里面有几条短信,我读了一下内容。 “这不可能。”我的身体一软,架着我的两个人放开了我,我瘫软在地上。 “没人不喜欢钱,其实如果不是有人花钱让我对你动手,我还真不想动你,对方让我要了你的命,可我觉得你还能利用,想留你一命,帮我把场子开起来,我跟你结拜为兄弟!”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大喊,声音却淹没的雨声中。 “你不相信就不相信。秦肖玉一走,南家的南程就只能硬着头皮做上海瑞酒店的老板,她一下子就被推上了风口浪类,树大招风。” 我明白了。 暗地里有人要对海瑞酒店动手,发子不过是受雇于人。 我突然站了起来,冲向发子,我要咬掉他的耳朵,不,我要一口咬破他的喉咙,与他同归于尽,我还没有冲到他的跟前,他身后的那个打手冲了出来,一脚踹在我的胸口,我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到地上,溅起一大片水花。 我跪着被人按到地上。 打手回过头对发子说:“发哥,硬骨头,做了算了!” 发子眯起眼,点点头,大声问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帮不帮我!” “帮尼玛……” “绑好了,扔河里去。” 我哈哈大笑起来。 打手拿着绳子按着绑好,我再次被装进麻袋,还不忘在麻袋里装上了好多石头。 悲凉。 绝望。 这种被出卖的感觉生不如死,死了以后一切都解脱了。 原来秦肖玉回来就是为了对付我。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发子的电话响起。 “等等……” 发子接过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和他说了什么,他突然暴怒,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地上,喊了一句:“动手!” “砰!”的一声枪响。 接着喊杀声响起,借着闪电的光芒,我看到几十个手持棍子的人正冲我们这里。 发子的人没有丝毫的准备,顿时被打得抱头鼠窜,惨叫声不断。 情况很快失去控制,发子后面的那个人大喊了一句:“不好,有埋伏,快跑!” 两个架着我的人顾不上我,加入了混战。 一个熟悉的身影挥动的手里的甩棍,连续打倒了几个人,大叫着:“四爷,四爷……” 是胡永吉的声音! 那一刻,我笑了,但我只笑了两下,眼睛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永吉,永吉,我在这……”我拼命地大喊。 胡永吉冲到我的身边,割断绳子。 “永吉……” “四爷,什么都不要说了,快走。”他转过头对着正在打架的兄弟们大喊了一句:“抓住刘国发,给我狠狠的打!”说完,他把我扶起,背起我快步离开。 走出大约二三百米之后,一辆汽车停在路边,胡永吉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四爷,上车,我带你去医院。” 第32章 别让穷人有了钱 我并没受多重的伤,死不了。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问胡永吉:“她跑了吗?” 胡永吉正削着苹果,“没有,你的计划这么完美,她跑不了,被人按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了,还有那个叫刘国发的发子,我会找他算账!你是怎么看她有问题的?” “急功近利。走,我们去瞧瞧她。” 我直接拔下输液管,从病房走了出来,护士从背后追着叫我们,我和胡永吉相视一笑,飞快地跑出医院。 在海瑞宾馆的顶层,就连保安都换了人。 能够上楼的,不会超过十个人。 还在那间很大的办公室,秦肖玉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南程和两个戴着墨镜的打手面对着她,就连莫北北都不在。 南程见到我,亲切地叫我一句:“学哥,你来了。” 我点点头,装出老大的派头。 秦肖玉双眼怒气冲冲地瞪着我,因为嘴巴被胶带粘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胡永吉随手把胶带一下扯掉,“姓童的,你个阴险狡诈的王八蛋……” 胡永吉没怜香惜玉,一个大嘴巴抡了上去。 秦肖玉嘴角就流出血来。 “都死在临头了,你还骂!要不是四爷,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就被人给做掉了,都不用我们动手。” 南程走了过来,拉起我,歪着脑袋问我:“学哥,你还当爷了?” 我笑呵呵地说:“你也可以叫我四爷,要不是这句四爷,我还真看不出来她有鬼。” 南程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出面,她可是真真正正的场子老板,就算我找她当金主,也不会称我四爷,换做是你,你会因为一个赌注而叫我四爷吗?能叫我四爷的,都是用命拼过来的,要么就是逼的,哪怕曾经是敌人!但她没有,她轻易地叫了我一声四爷,这不正常!” “这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其实,她是想在鬼市对我动手。但现在我都不知道究竟他们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他们的人没来,又遇上那个赌局,我以出奇制胜的方法把雕像赢了过来,这就让刘国发以为这是个机会!” “他们到底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我笑了笑,“南程,如果你和你的姐妹南风有联系的话,就知道他们为什么对付我。我的手里一直攥着一样东西,十二生肖,她是金宝楼的人。如果不是去鬼市,我还真想不到,她的眼力极好,能够认出雀鸣,怎么可能被假的雕像打了眼。她是在拖时间。” “你最终确定是因为什么?” “她没有给我打钱,所以我就给你发了一条短信,没想到金宝楼的人居然雇了刘国发这个二货。他也有贪心,想让我帮他把场子开起来,就算我死不答应,他也不会要了我的命,只是还没有问到十二生肖的时候,你们就迫不及待地出现了。” 南程还是不解,“可是这也不能百分百呀?” “我让胡永吉跟你借人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说实话,我怀疑她连百分之五十的把握都滑,没想到赌赢了。主要是因为她急功近利,早收到钱早点儿出国,你有办法让她开口说出金宝楼的线索吗?就连南风在古玩儿界混得都不清楚金宝楼的来历!” 南程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一丝凶狠,这种眼神不由得让我打了一个寒战。 也庆幸她此时不是我的敌人,让我对她有了一些了解。 “没问题,相信我,我想最多明天晚上,她会把她知道的都说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 “女人了解女人,也知道女人最怕最绝望的是什么?有人可能不怕死,但没有人不怕绝望。” 我不敢想象南程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 南程走到秦肖玉的身边,冷冷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亏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联合外人要对付我。” 秦肖玉冷笑,“南程,我为什么会当是这的背后老板,还不是你怕有一天出事,好躲起来,挡子弹的是我!我需要钱,你需要挡箭牌,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先让你嘴硬,一会儿你就知道我怎么对付你了!” 南程带走了秦肖玉。 从楼上下来,我来到莫北北的办公室,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莫北北正坐在椅子上发呆,望着窗外。 我进来时,她也没有看我,我习惯性地点上烟,烟雾慢慢扩散,她不由地咳嗽两声,转过头,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这种表情,除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外,她再也没有表现出来。 可秦肖玉刚倒下,她成了名义的老板,态度立刻转变。 而且嫌弃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 眼神是心灵的窗户。 作为靠手眼吃饭的老千,我不会看错的。 恐怕我连在这里混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没理她,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烟。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要抽出去抽,以后不要再我这里抽烟,我讨厌烟味,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选择离开!” 我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淡淡道:“真是官大脾气涨!你以为你成了老板,就能高枕无忧了。有句话说得好,别让穷人有了钱,别让怂人有了权。说得很对,如果让怂人有了权,那么任何人都不能幸免。” “童博学,你不是场里的暗灯,你给我出去!” 我深呼吸一口,“做人要懂得高处不胜寒的道理,秦肖玉被我击垮,你也一样!” “你威胁我?” “行,我不威胁你,我们走着瞧。” 我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就要走。 敲门声响起。 “进!” 门开了,是一名暗灯。 他认识我。 可能他还不知道办公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着我的面便说:“莫总,来了个老千,在牛牌那桌。我们都看了,连张宇都看不出来。” 莫北北站了起来,有些吃惊。 刚抓着一个老千,又来一个老千。 如果抓不着,天天以上限下注赢钱,赌场肯定吃不消。 暗灯对我说:“童先生,去看看。” 我没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认真道:“张宇的师父李天牌不是最擅长牛牌吗?他出手,不出两局,一准抓出证据。” 暗灯说:“李师父走了,联系不上。” 莫北北起身进了里面那间换衣室,换了身衣服出来,也没理我,走出办公室。 既然不叫我上场,我不可能主动往上贴。 我走在后面,看到一个穿着普通五大顸粗的男人坐到牌九桌前,前面已经摆着几十万的筹码。 张宇与我之间隔着两个人,他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 似乎在挑衅我:你不是能耐吗?上啊!“ 我装作看不见。 壮汉玩儿是小牌九,就两张派,翻开即分胜负。 不像大牌九,每人四张,两两组合,比两次牌,两负为输,两胜才赢,配牌很重要,还要揣摩对方的心思。 小牌九就没有这么多规矩。 壮汉坐在桌尾。 新的一局开始,他押上十万筹码,打着骰子,荷官开始发牌,他把两张牌抓在手里,仔细地摸索。 这没什么新鲜的。 就像有人打麻将,都是摸牌,不用看牌。 奇怪的是他亮牌的速度很慢,往往其他人都亮了牌,他还在摸,如果是诈金花的局,牌肯定是动了手脚的,怕撞上牌。 牛牌是硬的,手里别说藏牌了,就是攥张扑克我也能看出来。 我怀疑他是故弄玄虚,想用这种慢动作来掩盖什么? 壮汉把牌亮开,天牌! 厉害! 荷官旁边的码仔把钱赔给了他,他拿起牌来,扔了回去,搓搓手,像是非常期待下把的开始。 第二局还是老样子。 他又是天牌。 我不相信他有这么好的运气。 如果现在过去,抓起他的手,也许能发现问题。 可是他的动作都非常自然,除了慢,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我的电话震动了一下,掏出一看,是南风给我发来的,问我有没有空,我回道:有。亨通见! 壮汉怎么出千我是管不着了。 我已经被扫地出门。 出了海瑞酒店,我打了辆车,去了天河古玩城。 南风的宝行就她自己一个人,估计是因为我要来,把人都打发走了。她见我来,起身给我倒了水,坐到椅子上,一脚踩着椅子面,一脚踩着椅子棱杆,手里还拿着一个紫砂壶,穿着一身西装,这副作派,有点儿中性。 她见我盯着她,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没什么?你叫我来干什么,是不是有线索要告诉我?” “你让我查的,我还真查到了一些,这个孙苟子肯定没什么问题,他家里连监听设备都装好了,什么都没有发现。你让我查得那个车牌号,我也查了,那是省会的车辆,不过说来也奇怪,还真不是什么公司的,我就拖关系找了交通那方面的人,是一个段天海的拥有的车牌,他原来是跑船的,不过后来因为船沉了,死了几个人,听说连儿子都死了。他就洗手不干了。至于那个女人,我不知道,段天海是个光棍,没有老婆。这两天我又牌人去了省城,还没收到信,估计像这种人一时也查不清。” 我拿出白苏丢掉的那枚戒指,递给南风,“你帮我看看,我对现代工艺不了解,这玩意儿是手工做出来的,还是机器做出来的。” 南风拿起戒指仔细端详起来,又拿起放大镜看了看,“应该是订做的,从上面细微的敲击痕迹来看,应该是某个金银器大师做出来的。” 我非常惊讶,“现在这社会还有金银器大师?” “当然有。不过呢,纯手工做的成了普通人买不起的奢侈品,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把戒指留在我这儿,有机会我帮你找人问问。” “那好。金宝楼有消息吗?” 南风拿起遥控器,电视上出现了一组幻灯片,“这个人就是金宝楼的老板。” 是一个穿着旧社会长衫的背影,“怎么是个背影,正面的呢?” 南风摇头:“没有。你说的那个何昌停和那个洛老头应该是海瑞一带的头目。他们专收鬼货,用于走私。道观旁边的那家金宝楼已经没人了,我派去的人扑了个空。玉春楼没什么问题,背景很干净,被他师父养大,何昌停又对她挺好,我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我有些失望,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段天海倒是个重要人物。 “没有了?” “没了,这才几天,能查出这么多,已经不错了。我叫你来,是有事儿求你。” “求我?” “对呀,一个星期之后,有比吃阴货更刺激的,你陪我一起去。” “不会是下地?” “那怎么可能,我们不干那种勾当,有换宝!” 我听了,有些不屑,“这有什么新鲜的……” 南风神秘地小声说:“换的是十二生肖……” 第33章 故意输钱 换宝在古玩儿行里很常见。 有人喜欢字画,有人喜欢瓷器,还有人喜欢刀剑。如果喜欢刀剑的人偶然得了一幅字画,不喜欢,就找人换。 等值的交换。 我非常诧异地问:“这么好的东西要拿出来换,能有什么宝贝能有十二生肖的价值,去了也是白去……” 南风没好气地说:“我这好心带你去,让你长长见识,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进去吗?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不是看在你上次救我的份上,我才不叫你去。” “好,出发之前叫我。最好带我认识几个人。” 我对古玩儿这行没什么兴趣。 古董的古,也是骨。 胡全乐就因为倒腾古董,差点儿成了枯骨。 而且很多骗局都是从古玩儿圈里传出来的,像什么仙人跳,古董托儿之类的骗局,都能以最朴实的套路玩儿出花来。 比勾搭谁家媳妇儿的仙人跳,酒托找冤大头的手法高明多了。 局中局,计中计。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胡全乐铲来铲去铲来个假货。 有人说,古玩自古就是玩儿人,一点儿没错。 回不到海瑞酒店,就不容易打听我爸的过去,这挺伤脑筋,托南程的关系肯定能进去,不过我又拉下来脸。 正当我找不到理由时,南程给我打来电话,说是秦肖玉疯了。 当我赶到南程所说的一所小院后,看到秦肖玉被关在房间里,她时儿哭,时儿笑,一会儿又开始撕开身上的衣服,把布条吃到嘴里,吞了下去。 “秦肖玉,你不要装了!”我说。 但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撕扯着衣服吃,没一会儿的功夫连文胸都撕开了。 一个女儿如果连最后的羞耻心都没有,那多半是疯了。 南程叹了口气,“这才刚回来多久人就疯了,我怀疑她是装的。”她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有人打开了门,拿着衣服给她披上。 她突然暴躁起来,冲向南程,一把掐住南程的脖子,“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你!”指甲深深扎进南程的肉里,其他人不敢使劲儿拉扯,生怕南程伤得更重。 情急之下,我一拳打在秦肖玉的脸上,她这才松了手。 几个人再次把她按住。 她接着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打滚。 如果秦肖玉疯了,那么最重要的线索也断了。 南程被人挟持,心里自然不太痛快,对我说:“陪我去喝点儿。” 我点点头。 路过监控室的时候,我看到有两个人正对着电脑弄着什么。 南程的脖子上有伤,她穿了一件立领的女士体恤,把她的身材衬托着更好,老粮站那里有一家酒,冷冷清清的。 我们点了酒。 南程喝了一小口,“她要是疯了怎么办?” “找个地方扔了,让人跟踪是最好的办法。” 正说着话,有几个非主流的小青年进来了。 在两千年的时候,还没有非主流这个词语,但夸张的染发已在海瑞流行起来,再加上脸上都是文身,活脱一群小鬼儿,洋相。 但血气方刚的小青年都十七八岁,没想以后怎么办? 南程把头扭到一边。 酒里还有两男两女,两个女的长相一般,不过对于小青年来说没关系,只要是女人上前开始搭讪。 两个男的自然不同意。 带头的蓝毛一挥手,两个男的就被按在地上,被人踹了一顿,酒经理出来,蓝毛指着他喊:“给我滚,敢管老子的事儿,一会儿我就带人砸了你的狗窝!” 开酒还真没有善类。 不过,今天我算是见到了最怂的酒。 管事儿还真没敢阻止。 两个女生吓得哇哇大叫,却是徒劳的。 我本来不想管闲事,但有个女的突然喊了一句:“爸,妈,你们在天之灵救救我……” 这句话彻底刺痛了我的神经。 我突然抓起桌上的酒瓶,就朝着蓝毛扔了出去。 “砰” “哎哟!” 蓝毛捂着脑袋大骂,“谁,哪个王八蛋?给我出来!”话还没有说完,又一只酒瓶砸在他的脑袋上。 我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蓝毛被人扶了起来,一抬头看到我,骂道:“给我滚……” “你不是找哪个王八蛋吗?就是我……”我突然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又狠狠地砸在蓝毛的脑袋上。 旁边的混混刚要动手,我一拳杵在他的腮上。 他砸倒了身后的桌子。 蓝毛突然抽出一把刀来,我侧身一躲,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按,他跪了下来,惨叫声连连。 三下两下,蓝毛和几个混混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刚才那两男两女早就趁乱跑了。 我一脚踢飞地上的刀,又踢了踢蓝毛,道:“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人,我见一次打一次,给我滚!” 说完,我走回座位。 南程还看着窗外。 蓝毛起身指着我骂:“小子,你给我等着,有种别跑!” 我朝着桌子上面一抓,没有酒瓶,但也吓了蓝毛一个哆嗦,带着人跑了。 混混跑了,南程看着我,微微一笑,“想不到你还这么正义!” “没有父母,可怜人。” “你知道那个小崽子是谁吗?” “你认识?” 南程点头,“他是大伯家的儿子南飞龙,他靠着我大伯,无恶不作,我大伯又非常溺爱,所以你可能遇到麻烦了。” 我什么都没说。 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南程自从蓝毛进来之后就一直扭着头。 我有些不太痛快,为什么不早说,一点儿提示都没有,在江湖上混,惹的人越多,麻烦事就越多,尤其是这种背后有人撑腰不想后果的混子们。 南程安慰我说:“放心,我帮你摆平他们。” “没关系,我还不至于怕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先走,万一他们回来,你就麻烦了,我自己静静。”南程有些惆怅。 我走出酒,回头看了一眼酒的铁门,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她叫我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仅仅过了一天,莫北北的电话打来。 我看着手机号码,直接按了拒接。 胡永吉靠着墙问我:“谁打来的?” “莫北北。” “看来她是崩不住了?” “先亮亮她。” “这种女人不给她点儿颜色她不知道锅是铁打的。” “怪不得海瑞总去老千,没一个正常人,都是心胸狭隘之辈,能开到今天也是个奇迹,南程看上去也不缺心眼,怎么用了这么一群货!” 电话再次打了过来,我依然拒接。 如此三次之后,电话就没有再响。 胡永吉劝道:“四爷,去海瑞酒店是你的目的,不会太过。” “你越是不矜持,她就越不重视,我不是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要是真去场子,也得把你们安排好。住在旅馆不太安全,我想搬到海瑞国际饭店去,四星级的,那里肯定安全,平时都是接待领导的地方。想住那里,我得想法捞些钱,你还有没有地方,得弄点儿钱到手。” 我叹了口气。 堂堂雷氏传人,居然也会为了钱发愁。 师父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很失望。 他一生信奉的就是天才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何等的豪气! 何等的洒脱! 胡永吉坐了起来,“地方倒是有,也是乱场子,我对那里不熟,我怕赢钱我们带不走,上限也挺大的。” 我顿时来了精神,“什么地方?” “南外环有家搅拌站,那里边有家,开得挺隐蔽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先试试再说。” 我们驱车没多久就到了,虽是夜里,但路边停着一辆破货车,地上扔着几条鱼。别的地方不知道,反正在海瑞,尤其是夜里有公路边卖cd的,卖玩具的,都是望风的,这就说明附近有场子。 不过这种场子的安全系数非常低。 说不定什么就有警察上门,连人带钱一起带走,这种地方最多也来个一两次就不要再来。 我看看周围的环境,有道铁门开着,就在卖鱼的后面,直接开车进去。 奇怪的是,一个保安都没有。 到了一所大房子外面,发现停着不少车辆,门口有保安看着,我和胡永吉下了车,玉春楼没进来,一直躲在暗处,如果有情况,立刻撤离。 我担心的不是警察,而是金宝楼的人。 保安也没有拦我们,顺利进去,人不少,非常热闹,都是现金局。 当我环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睛,我又一次遇到了刘大强,他正坐在比点的桌上扔着大把大把的现金,嘴都快咧到耳朵上了,说明他赢了不少。 他无意中一抬头,看到我,也愣了一下,跟我打了个招呼。 虽然他还没想到我就是他的表弟周离,但在牌桌上见过两次面,也算是认识了。我也朝他打了个招呼,笑着走了过去,“巧啊,赢得不少啊!” 刘大强当庄,又是对牌,赢了桌上所有的钱,“要不要来两局?” 我微笑着说:“我没带多少钱,今天我们老板要来这里玩儿,还没来。” “既然没来,先打两局。” “没多少钱,都是老板的钱儿,输了没法交代。” “我就告诉你,输不了,坐我旁边,一准赢!”刘大强肯定以为我带着公款,钱不少,靠着运气和自己的指甲牌想把我的钱都赢走。 我搓搓手,犹豫了一下,“行,那就玩儿两把,我去拿钱!” 胡永吉跟我走了出来,我悄声对他说:“你现在通知玉春楼去南风那里拿钱,我现在给她发信息,让她把钱准备好。一会儿我们两个人一起上。” “赢死这个王八蛋!” “不是赢,是要输给这个王八蛋!” “输?” “对,要输个窟窿,去。越快越快,我想办法在这里拖着他。” 如果我再赢,刘大强很可能就会离场。 我要输给他,输得越多,他的赌虫就越上脑。 先赢后输,他就会觉得钱已经是他的了,不想再失去,当连本金都输掉之后,他总是想着一把能捞回来。 我拿着所有的家当两万块钱走了进去,坐到了刘大强的身边,抽出一百押上。 刘大强看到我的两万块钱,两眼冒光,他靠着指甲牌以为必胜,突然说:“我们这位朋友不喜欢玩儿比点儿,玩诈金花。” 其他人点点头。 刘大强把牌给了我,对我说:“你新来的,又刚开始,第一把你就当庄。” 我突然意识到,围桌而坐的,肯定有刘大强的同伙。 第34章 请君入局(1) 我坐下,希望一会儿玉春楼能快点儿把钱给我送来。 身上就一万多块钱,诈金花一百块钱一次底钱来说,还真不多,毕竟想要吊人胃口,总不能总下底钱。 这么做根本掀不起什么浪,同样也影响不了人的情绪。 我一直没有出千,但运气还不错,有一把还赢了四五千。 因为牌上有记号,刘大强也是输少赢多。 就在钱要输光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女人,刹那间,我觉得有些熟悉,仔细看了看,是南风,她化了妆。 她一眼看到了我,有些不悦道:“小童,不在外面好好看车,跑到里面来玩儿,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我顿时明白过来,连忙起身道:“对不起,我现在就去看车。” 她又白了我一眼,“现在还他妈看什么,去拿钱,我玩儿几把。”行为举止,一副古惑女的作派,她顺手把车钥匙给了我。 刘大强并不认识她。 其实,像很多江湖上的场子之类的,多数人不知道后台老板是谁,你能看到的,往往不是老板。 比如说阿里东东,后台老板也不是老马。 只不过每次我去,南风才在,并打发掉下手下。 就凭这点,我也怀疑南风,虽说我救过她的命,但她对我也是格外的好,给人一种有所图谋的意思。 她肯定是听玉春楼说我遇到仇家,想到了我的计划,出面帮助我。 我连忙走出去,玉春楼对我小声说:“钱在后座上,风姐的意思是让你全拿走,一会儿都输光。” 回到场子的时候,南风已经坐下了。 她嘴里叼着烟。 勤快的刘大强立刻掏出火机给她点上。 当我把十万现金拿到桌上的时候,明显看出刘大强的眼睛更亮了,他辛辛苦苦做好的记号牌如果套不上有钱的大傻x,就等于亏了。 牌局很快开始。 南风发牌,她上来就闷牌两千,因为我没上场,没观察记号的规律,所以不能确定牌是什么,估计着和上次一样。 毕竟刘大强上学的时候脑子就不怎么样。 有人选择跟闷,只跟了两圈,就看牌,连开牌都没牌,直接弃牌。 南风叹了口气,“真没什么意思!”意思是嫌弃玩家胆子太小。 刘大强长相不错,用现在的话来说,也是小鲜肉,他虽然输了,但比赢钱的都高兴,说南风运气好,人漂亮,听得我都有些肉麻。 南风自然对这些话不怎么感冒。 接下来的几把牌,南风是输多赢少,把把大注,什么烂牌都敢跟,钱对她来说好像就是一团废纸。 刘大强天真地以为机会来了。 钱多人傻。 喜欢玩儿牌,不计较输赢。 赌桌上千载难逢的冤大头。 经常玩儿的老油条,对于这种人往往就像刘大强一样,恭维,吹捧,慢慢地养肥了再杀! 刘大强不断跟南风套近乎,“美女,他是你的助手?” 南风转头看了我一眼,“他?他是我表哥的亲戚,给我当司机来了。” 我规矩地站在一边,观察着牌的记号。 新的一局开始。 南风抓起牌来,慢慢碾牌,不过是个对9,这把是她坐下来之后最大的一把牌,看了牌后,她点点头,把牌扣下,扔起一捆钱,“一万!” 其他人都已经摸清了南风的底细,也有人跟牌。 南风看着刘大强,笑了一下,“你猜我这把牌能不能赢?” 刘大强见她主动跟自己说话,非常兴奋,这是养猪成功的表现,他恭维道:“美女,你没准是豹子尖,赢了可得给我们点儿喜钱……” 南风又笑了笑,又拿起一捆钱往上一拍,“借你吉言!” 刘大强知道南风手里什么牌,他已经弃牌,有些无聊地动了动手指,向同伙传递着消息,同伙又跟。 南风拿起桌上的最后一捆钱,指着刘大强的同伙道:“我开你!” 同伙把牌一亮,顺子! 南风撇了一眼刘大强,“豹子?豹个毛!”她又笑了笑,转过头问我:“小童,去给我拿点儿吃的去。” 我知道这是要撤的意思。 南风已经输了十万。 虽然十万块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不能一下子输得太多,就像赢钱,细水长流。 我有些尴尬,小声地说:“对不起,出来的时候忘了……” 南风变了脸色,指着骂我:“你跟我有一个星期了,什么都学不会!我养你有什么用?就他妈是狗,也学会了。” 话很难听。 场子里的人全都看向我。 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是被女人包的小白脸,个个露出鄙夷的神情。 但是,他们的内心深处又是期待的。 有钱,还要什么尊严! 有钱就是尊严! 南风气冲冲地离开了场子,赌局不欢而散。 刘大强还不忘火上浇油,轻轻拉住我,装出关心的样子问我:“她这么说你,你能听得下去!” 我叹了口气,“挣钱,没办法!” 刘大强拉着我,看样子是想通过我拉近他与南风的关系,“走,不是想吃饭吗?我请你们,你就说我们是朋友。” 如果他知道我就是周离,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走出场子,南风站在车旁,不知和谁发着信息,见到我出来,不耐烦地说:“磨蹭什么,还不快点儿开车,连吃的都不带,你新来的……” 刘大强立刻解释道:“美女,别生气。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他这个人呐,脑子不太好使,美女要是饿了的话,我倒是有个好地方,叫青灯素宴。” 他说的这个地方我知道。 素宴就是没有荤腥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吃和尚的斋饭。 南风怎么可能不知道,“哦,我知道,但一直没有吃过。” “我请客,为我兄弟的错误买单!” 好兄弟! 兄弟你妈了个x! 饭店里,刘大强把自己吹了个天花乱坠,还用尽全身力气把南风往牌局上引。 南风的意思很明确,爱玩儿,又不喜欢小局。 刘大强说有个场子局大,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 南风同意了。 去厕所的时候,刘大强还向我打听南风的情况,我说她是个小三生的,她爸有自己的矿山,从小到大就是个纨绔的富二代,不会别的,只会糟钱。 刘大强系着裤带问:“兄弟,你就是这么甘心在天天受她的侮辱,你还看不出来,要不是她看在表哥的面子上,早把你给开了。” 我装傻,“啊!有吗?她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你虎呀!这都看不出来?你不想狠狠捞她一笔,然后离开,这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我一脸害怕的样子,“她家黑白通吃,想捞她找死呀!” 刘大强低声道:“场子上面捞她,这样,你想办法带着她来赌,我自然有办法从她身上搞钱,搞到的钱我分你三成,我看从她身上捞个二三百万不成问题,你想想你能分多少,差不多一百万!” 事儿还没成! 饼画好了。 很大! 很香! 我犹豫一番,咬牙点头,“成!兄弟,留个电话……” 吃过饭,我开着车带着南风离开。 南风看着站在饭店门口的刘大强,转头对我说:“博学,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跟他吃饭,怎么样,厕所里没少和你预谋。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从外表上看,他似乎并不认识你!” 往事浮现眼前,我呼吸开始沉重起来,把车停在路边,点着一支烟,回过头,撩起脑门前的头发,“看到这条伤疤了吗?就是他给我留下的。” “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是很久,十多年前。他不是不认识我,只是他想不到,在他的意识里,我早就死在那个下着暴雪的深夜……” 南风没有接着问下去,“你的计划想好了?” “鱼已经咬钩,现在还没吞下去,我要给他加点儿料,让他咬死点儿,就算脱钩了,我也要让他吃不去东西。” “需要我帮你什么?” “借我钱……” “你怎么报答我?” “随机……” 南风借给我五万块钱。 我混得也够惨的,钱还没挣着,又多了一个十五万的窟窿。都说江湖黄金遍地,现在看来黄金再多,也不是那么好捡起。 有了这五万块钱,我搬离了旅馆,住进了国际酒店。 又心疼了好一阵。 因为钱不多,玉春楼只能跟我们住在一起,不过江湖人,也不在乎这么多。 玉春楼听完我的话后,不由地问:“四爷,南风主动得有些明显。” 我点点头,“确实是。又是出手帮助,又是出钱。只要脑子不傻的,肯定看得出来这里面有问题。太过反常,如果她想接近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应该是循序渐进,这么急切,和秦肖玉一样,很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拿起电话一看,是莫北北打来的,不由笑了。 看来老千的问题没有解决,她只能三顾茅庐。 我接了电话,“喂!” “童先生,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为什么要接电话,我不是场里的暗灯,接不接是我的自由。” 电话里传来呼气的声音,莫北北应该是强压着怒气,却依然心平气和地说:“童先生,您现在有空吗?” 我打了个哈欠,“有,也没有。我刚从外面回来,折腾了一夜,困了,我要睡觉。要是我醒了没什么事,我就有空。” “那好,晚上能不能来场子一回?” “当然可以,给多少报酬?” “十万!” “少点儿,再加五万。” “成交,晚上几点?” “我睡醒了。”说完,我挂了电话,“当我给你脸的时候,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当我不给你脸的时候,我就是你用不起奢侈品。” 玉春楼对我竖起大拇指,“精辟!” 我一直睡到九点多才起来,然后去了海瑞酒店。 那个壮汉又一次坐在牌九桌前,前面一堆筹码,就连荷官都换成了场子里的暗灯,我站在旁边静静地观察了一下,来到莫北北的办公室,推门而入。 她见我来,刚要开口,我说:“别跟我说规矩,先付预付款。” 莫北北拉长了脸,“你要是抓不到呢?” “我要是抓到了呢?” “抓不到,切一根手指头!” 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这完全不是因为升了官才表现出来的。 “够狠!要是抓到了呢?” “你说。” “给我他妈洗干净点儿……” 第35章 请君入局(2) 场子给了我十万筹码。 我坐上赌台的那一刻,张宇又在一旁盯着我。 这种人!永远是江湖上死得最惨的那个人。 我不能让他影响我的情绪,我深呼吸一口,开始下注。 暗灯发牌很正规。 没有任何小动作,就连一局结束之后也很规矩,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牛牌的顺序。打完骰子,荷官发下牌来。 我拿起一看,连个说法都没有,两点,赢得可能不大。 壮汉又一次把牌攥在手里仔细地摸索,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问题肯定出在他手里。 我把他的动作记在脑子里。 又仔细观察牌上面细微的磨痕,都很正常,不是人为做出的记号。 不怪其他暗灯看不出来,也把我给难住了。 我仔细观察壮汉的手,手很大,也很厚,茧也多,怎么看也不像是长期摸牌磨出来的,很像长期干重活留下的。 可以肯定。 问题就出在他的手里。 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去查看别人的手,万一失手,对场子的影响很大,其他人也会人心惶惶。 我没把筹码输完,就下了赌台。 这样看下去不是办法,我要好好琢磨一下。 我走到休息区要了瓶的饮料,把筹码往桌子上一扔。 张宇走了过来,轻蔑地问:“童先生,有何高见?” 我不想跟任何人闹矛盾,但主动找事儿的敌人我也不会惯着,尊重是打出来的,“张先生,有何高见?” 张宇道:“我想听听您的高见。莫经理几次三番地给你打电话,你还故意拖延,肯定是有些真本领……” “哪里哪里?我怎么可能比李大师的高徒的技艺高呢。注意你的措辞,我不是故意拖延,我真不想来。要不是北北跟我有赌注,我肯定不来……” “哦,赌注?” “对呀,让人无法拒绝的赌注,有钱也买不到的赌注,作为取向正常的男性,我是拒绝不了的……” 张宇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淡淡地说:“如果我能抓出证据,她就跟我走,你说我能拒绝吗?” 张宇非常生气,但在场子里他又不敢拿我怎么样,“你……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试试,反正我也没什么把握?输也没什么损失,万一赢了呢,抱得美人归!” “哼!我不信你能带走她!” “她又不是你的,你好像管不着。” “姓童的,我警告你,别太过分,如果你敢动莫经理,我不会放过你!” “这话应该我说,如果你敢阻止我,我更不会放过你……” 我起身离开,筹码我也没拿。 再次来到莫北北的办公室,推门而进,对她道:“一会儿那个人走了,我把那副牌带走,可以吗?” 莫北北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你发现了什么端倪?” “先卖个关子,暂时不能告诉你,我怕有人给我搅合黄了。” 她皱着眉头,“你是说张宇?” 我点头,“除了他还有谁?他把我当成了竞争对手,怕我对你下手……” 莫北北冷冷道:“对手?他也真看得起自己,他以为我会对一个蓝道老千动情,做梦!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找一个老千担惊受怕的过下半辈子!” 我算是听出来了。 她恨老千! 这中间肯定有原因。 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先下局,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接着说:“记住,我拿走牌后,你把那桌牌换成新的。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至于什么原因换得新牌,理由你自己找,千万不能引起张宇的注意。” “没问题,我答应你!” 我一直坐在办公室里,也没离开,抽着烟。 凌晨一点,壮汉终于离开,场子以清洗为由,清理了那桌,牌被拿到后面的清洗室,我拿走了牌。 拿着牌,我回到国际饭店,坐在床上仔细地观察。 我怕牌里有问题,和保安借了工具,把牛牌砸开,就是普通树脂做的,再一张张借着光线看,没有油渍。 胡永吉呼噜声震天。 玉春楼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对着胡永吉就踢了一脚,胡永吉没醒,转身接着睡,呼噜声倒是没了。 她使劲儿捂着脑袋,“四爷,四爷!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就是住荒郊野地,也不想跟着他,吵死了!” 我转过头,“这还不简单,下次你别踢他,直接就是一皮带。过去宫里的太监宫女什么的,要是打呼噜,就得打……” 玉春楼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四爷,你找到问题所在了吗?” 我摇摇头,“还没有。” 玉春楼担忧道:“都说千门的人说到做到,你要是找不出问题所在,会不会真剁手?” “这要看什么情况,莫北北的内心对蓝道的人有很大的敌意,不过,我想,她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她还好说,我要真想在海瑞酒店待下去,张宇这个人必须解决。” 直到天亮,我依然模仿着壮汉的手法摸牌,却始终参不透这中间的奥秘。 胡永吉终于醒了,看到我还在研究,诧异地问:“四爷,你还没睡呢?牌都让你攥一宿了,字都快磨平了,再这么下去,牌就长肉里了……” 也正是这句话点醒了我。 我立刻扔掉手里牌,“永吉,你说对了,牌就长在肉里!从现在开始我们做好准备,每个人都有任务,放心,今天晚上不会有事,重要的是明天晚上,我现在去场子,安排安排。” 莫北北不在场子里。 我给她发信息,把我的要求说了出来。 她秒回:如果失败了呢? 我回道:去手! 当我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去了天河古玩城,远远地观察着刘大强的玉石店,客人有几个,有人似乎已经下大价钱买下原石,准备开石。 看着店里的原石,这也许是刘大强的所有家当,不让亿输光,怎么对得起他?只有刘大强倒下,周梅新才能动起来。 等海瑞的日子平静一些,我打算偷偷回风城看看。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范雨双过来,她应该是去找刘大强的,她脸色非常难看,目露凶光。 我放下车玻璃,“范雨双,上车!” 范雨双看看我,钻进车里,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笑了笑,“跟你一样,来观察他的。” 范雨双说:“上次你答应我的事……” 我想了想,反正要对付刘大强,做个顺水人情,正好借着她加点儿料,“我没忘,上次被意外给搅合了,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做点儿事情。” “什么事?” “找个女人,今天晚上就能跟刘大强一起进场子。” “他现在傍上了一个有钱的女人,把我给甩了,恐怕不太容易……” “这你得想办法,如是想挣得多,就按照我的计划来。”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 范雨双花大价钱从风月场找了一个女人,钱还是我出的,借来的五万块钱又光了,我再次暗暗叹气。 我赌刘大强今天就会找我。 天渐渐黑了。 我知道刘大强今天做成了一笔买卖,收入不少,他的钱我必须搞到手,连原石我都要吞进去。 果然,刘大强给我打来电话,“兄弟,晚上有空没有,我找了地方,把那女的带上,一宿让她上西天,拿钱跑路!” “我已经准备好,不过可能有些晚,得九点以后,在什么地方?” “在……” 鱼急着咬钩,比我想象中的简单多了。 我又给南风打电话,又通知范雨双,我没让玉春楼来,她在海瑞场子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胡永吉会从后面悄悄跟着我们。 刘大强找了一家偏僻的棋牌室。 看样子地方是精心挑选的,赢了钱好跑,而且提前肯定安排了人,但他不会想到,我也会提前把人安排进去。 棋牌室不大,赌客也不多。 我带着南风进了棋牌室,刘大强已经在等我们,我扫视了一眼,这间棋牌室里至少有两个人是刘大强的同伙。 刘大强上来对南风嘘寒问暖,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伴。 等我们坐上桌,他便开始招呼着问有没有人玩大局。 结果有四五个人扔到手里的牌都围了过来。 这棋牌室里的上限确实高,有的人嫌麻烦,都用这里特制的卡片。 南风提议一千块钱底钱,上限三十万。 刘大强有些惊讶,确实有点儿大,但不下大注,怎么赢钱? 结果有个穿着西装的四十岁左右的男的说:“上限还可以,不过得验资,钱不够,别上桌!” 这让刘大强有些措手不及,他肯定没带多少钱,想捞油水来的。 听到验资,除了刘大强和他的同伙之外,还真没有人在意,有人出去从车里拿出一个提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钱。 再看刘大强,只有七万多块钱。 众人一阵嘲讽,不让他上桌。 有女人在场,他觉得更丢面子。 牌局如期进行,南风连输几把,就输掉十万。 在他的眼里,这些人都是钱多人傻的货! 如果有指甲牌在手,把这些人赢光,一夜暴富! 他终于按奈不住,掏出电话,让人送钱。 我长长呼了口气,鱼上钩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有人提着钱箱过来,打开之后,才允许他上桌。 但他的同伙因为钱不够,也离开了。 刘大强不敢像别人一样豪掷千金,只能下着底钱,一边开始慢慢把牌做上记号,即使这样,他也输了将进十万。 就在他洋洋得意准备大杀四方时,范雨双闯了进来,“刘大强,你让我好找!跑到这里藏起来。” 刘大强皱起眉头,阴阴问:“你想干什么?” “老娘陪你睡了那么长时间,你想甩我就甩我,门儿都没有。赔老娘的青春损失费!” 范雨双是我故意安排进来的。 这也是千门的一招:山雨欲来! 利用人或物来影响人的情绪和思维。 刘大强不想赌局就这么被人搅合,强忍着怒火问:“行,你想要多少?” “十万!” 刘大咬着嘴唇,“你觉得你值十万吗?” 范雨双冷笑,“我是不值,但是我们的视频值,你要不拿,我就给视频给你发出来,你在外边不是跟那个臭娘们儿说你是纯情小男生吗?” 刘大强思索了一下,权衡利弊,“行。十万就十万,拿到钱之后,马上滚出海瑞,别让我再看到你!视频什么时候给我?” “钱到手,自然给你!” 刘大强从钱箱里数出十万块钱,“拿着钱滚蛋!如果不把视频给我,我宰了你!” 范雨双抓起钱放进包里,转身就走。 棋牌室里的气氛有些凝固,南风突然笑了起来,“人不风流枉少年。情场失忆,赌场得意!” 刘大强勉强笑了,“小插曲,我们继续!” 我冷冷地注视着刘大强,心想,刘大强,后面的坑等着你一个一个地跳! 第36章 请君入局(3) 叫范雨双出来要钱,是要影响刘大强的情绪。 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是不理智的,在赌桌上,会下大注,这样他开始赢,就算往回输钱,也不会减少赌注。 他身边的女人更是一种催化剂。 只要有女人在身边,男人都要面子,随口说上两句话,尤其是说到点子上,或者说在刘大强的心里,再次会影响他的思维。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下大注,大起大落,节奏感要强,人都享受这种感觉。 谁不想豪气冲天? 经过几个人的七嘴八舌,决定玩儿钻胡同。 这种玩法真玩儿起来,比诈金花刺激多了,底钱就像奖池,会越来越多,运气好,能够一把牌全拿走,当然也可能一步跳进深渊。 而我要做的,就是让刘大强跳进去。 底钱每人一万,除了死局,必须下注三千,上限全兜,但死局也不好受,底注一千。同时还有一个更致命的规矩:如果闷牌,赢了双倍;如果闷黑,小头输双倍,大头输三倍。 闷黑不单单是输,例如5和7之间,明明只有一张牌可以过,如果第三张牌是张5,叫小闷黑,下注一千,赔两千,第三张牌是7的话,叫大闷黑,下注一千,输三千。 在海瑞这种玩法并不多。 但在周围的城市有很多地方都带这样的规矩。 主要防止有人输红了眼,把把兜底,只要钱多,总有兜光的时候。 我负责给南风点烟倒水,同时也观察刘大强有没有带着老千来。他唯一会的千术就是指甲牌,他这种人,往往是认识不到高级的老千,即使有,也是利用他来上局的。 如果真有老千,我会给南风暗示,我上桌。 无论如何时也要让刘大强上头。 桌上八个人,每人一万,就是八万底钱。 如果有人运气好,第一把就是抓到a和k,过了就能全部赢走。 庄家是固定的,每次底钱被清光的时候,才换庄。刘大强的运气就是好,翻点的时候翻到个黑桃10,最大的点,当然庄家只是发牌,不过对他来说是好事,更容易做记号。 刘大强很小心,有时候就算抓到四和j,他也不敢下大注,毕竟,记号没做完,他不知道下面的牌是什么。 旁边的女人开始不怎么跟他说话。 刘大强说话不多,刚才范雨双的出现还影响着他。 他没下大注,这倒挺出乎我的意料,我向南风传递了信息,加注。 因为我看出来了,南风带来的人里面有老千,手法不错,心理素质不错,就算有人看着也很自然。 他手上戴着一枚戒指,非常漂亮,是用来看牌的,每次发牌,他都能记住发过的牌是什么。 有这种手法的人,可以称得上是老千。 只要多练习,短时间内就能够把戒指扔掉,靠纯手法。 手法熟练,但不带代着他做得都对,有些动作明显有漏洞,估计我要指点他一下,他会进步很快。 在刘大强做记号的过程中。 底钱被兜光过不止一次,刘大强一把全收,心情大好,和女人的互动越来越多。 我知道时候到了。 再次下完底钱后,南风掏出电话,站起身来,看着信息,一脸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你上来,我去接个人。记住,你要输了的话,我扣光你下个月的钱!” 刘大强冷笑。 其他人也窃窃私语。 此时的刘大强已经不再是庄家,南风的同伙是庄家,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他故意给刘大强发了一另a到了10的牌。 刘大钱心情大好,看着底钱豪气地说:“我全兜了!”底钱大约有十五六万的样子,他要选择兜底,至少要有四十五万,防止大闷黑的出现。 他上了桌后,一直都是赢的,数出几张卡片后,扔到桌上。 牌发下后,是扣着的。 其实扣不扣都一样,不过赌徒都喜欢攥在手里碾牌,也没人会在意,刘大强一边碾一边吹着气,突然大叫一声,“耶!过了!” 他拍到桌上,是张红桃8,其他他早就看出来下张牌是什么。 女人和她击掌祝贺。 这让刘大强赢钱的信心倍增,在他的眼里,桌上这些人,都是大傻x。 底钱清光,又要换庄。 我随意掀开一张牌,黑桃10。 轮到我坐庄。 我要想要清除上面的记号,非常容易,但会引起刘大强的怀疑,所以我在洗牌的时候,把有记号的那一侧大部分都对着我,也做好顺序,轮到刘大强要牌的时候,他是看不到记号的。 如果他能看到发下的牌是什么,还会选择闷牌。 就是三张牌都是扣牌,和诈金花的闷牌是一个道理。 我看时候差不多了,因为底钱已经有三十万了,发牌的时候故意给刘大强发对天牌,也就是一张a和k。 这是兜底的牌。 刘大强看到牌,哈哈大笑。 女人在旁边亲了刘大强一口,“强哥,全兜,赢了可得给我喜钱!” 刘大强对着女人一阵乱摸,“当然,全兜!” 有人看着刘大强手里的钱说:“兄弟,你兜不了的,你的钱不够。” 刘大强本钱大约有三十多万,再加上刚才赢的,也不过七十多万,不够兜底的,“这样,我让人给我送钱来,你看行不行?” 那人摇头,“不行!上桌都得验资,更不用现在了……” 刘大强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咬着牙,看着手里的钱,只能忍痛,不甘心地说:“行,这样,我兜二十万!” 我刚拿起牌,他阻止了我,“不用你发,我自己翻,你的手太臭!” 他说得没错,我上来后,几乎没赢过,南风的钱被输了一半。 我攥着牌伸到他面前,他摸起上面那张牌,攥在手里,又拿起桌上的牌放在一起,小心地碾牌。 看得出来,刘大强很激动。 胜利的路上还有更大的风险,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过过过过过……” 女人也使劲儿配合着他喊:“两边三边,两边三边……” 两边指的是四和五,三边指的是六七八。 就连花边的jq都能过。 随着牌面慢慢被碾开,刘大强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因为情况不妙。他抓牌的时候下面那张牌的记号被我的手挡着。 “靠你x!”刘大强大骂一声,冲着女人大喊一句,“喊你妈的喊,好牌都让你喊没了,滚……”他把牌一扔,平时可爱的黑桃a变成了要他命的恶鬼。 女人眼圈红红,几乎要哭。 装出来的! 红灯街出来的,谁还在乎这个! 刘大强垂头丧气地坐下,无可奈何,只能赔钱。 在钻胡同里,a也是最大的牌,一赔三。 这一下子就让他的钱见了底,恐怕不是几把能捞回来的。 不过,下几家的牌都没他的牌好,全都过了,底钱被赢去了大半。 刘大强不甘心,他肯定在想,别人能过我也能过。 我继续发牌,为了能让刘大强缓过劲儿来,我让他赢了几把,捞回了十来万,现在还不能让他一下子都输光。 南风这个时候回来,把我赶下桌,看着钱少了不少,对着我又是一顿臭骂。 演技炸裂! 我下了桌,就该轮到南风的人上场了。 可是很奇怪,我一直没看出来谁是刘大强的同伙,难道他自己单枪匹马杀上来的?还真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南风发牌,她不会出千,乱发。 好在刘大强的运气好了点,再加上南风同伙的帮助,底钱又一次被清光。 我心想,该南风同伙上场了。 果然,他在翻牌的时候,翻到了红桃8,他最大。 他发牌控制着全场,给每个人的牌都差不多,有胆大的下大注,胆小的下小注,底钱再次慢慢涨了起来。 对于刘大强来说,这是一次翻本的绝佳机会。 南风同伙发完牌,首家是一张5和一张10,有四张牌可以过,他看着牌道:“6789四张,我看值四万,兜四万!” 同伙发下一张牌。 首家没碾牌,直接翻开,重重捶了一下桌子,“妈的,j。” 他扔进四万。 第二家5到q,中间能过的牌也不少,他选择兜五万,发下牌,他把牌轻轻一扔,一脸无奈,是个k。 到了第三家,又是一张花牌,还是没过。 第四家是刘大强,他的底牌是2到j,如果胆子大的,敢兜底,刘大强刚才那把天牌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犹豫着应该兜多少。 女人看着牌,火上浇油道:“强哥,我看能兜多少兜多少,他们三家都是花牌,下张不可能是花牌。” 刘大强明白过来。 下张牌不是花牌的概率确实挺大。 他下意识地盯着南风同伙手里的牌,和我一样,整副牌都攥在手里,刘大强根本看不到,他看看女人,勉强一笑,“听你的!”又看看手里的钱说:“我现在手里就这么多钱,我全押上,如果出现大小闷黑,我叫人送钱过来。”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算是默认。 其实谁都明白,如果赢了,钱拿走。 如果真出现大小闷黑,就耍赖,谁也没办法。 我越发的怀疑这一桌上除了刘大强之外,都是一伙人! 刘大强把钱都推了上去,大约还有十万。 他和上次一样,也是自己抓牌,当他碾牌的那一刻,又一次破口大骂,“他妈……”又是大闷黑。 是张j! 三倍! 十万就是三十万! 刘大强连本上仓,他想跑,道:“这样,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拿钱。”他对女人说。他也够阴的,想把女人留在这里顶雷,自己先跑。 能玩儿这么大局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主。 真要较真,不拿钱肯定不行。 女人看出刘大强是怎么想的,她不紧不慢地说:“拿什么钱?你是想跑!” 刘大强阴着脸说:“跑?你什么意思?” “这还用说,把我扔这顶着,你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你也不嫌丢人,把我留在这儿,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不就是钱吗?等着,我去拿!” 女人走出去,把车钥匙和手机都留在桌上。 很快,她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两捆钱,二十万! 刘大强简直不敢相信,从半路上遇到的女人,居然是白富美,顿时眉开眼笑,“你误会我了,我真是回去拿钱,输个几十万算什么,我搬块石头来能输个够。” 女人问:“你做什么生意的?” “天河古玩城知道不?” “知道!” “梅新翡翠就是我开的。” 女人点点头,“哦,原来那是你开的。” 刘大强拿着钱再一次坐下,对其他人说:“我打个电话,叫人准备钱,不过大晚上的不好找,稍等。” 南风的同伙还主动伸手跟刘大强握手。 其他人也跟刘大句说了几句场面话。 刘大强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天真的以为是遇到了白富美,却不知道女人也是大坑!他假装打了电话,淡淡说:“一个小时给我准备一百万。” 话都说到这分上,也没人计较。 不过有人又说了一句:“刘大强,你可到时候别不认账,你还差着二十万。” 刘大强脸色有些不悦,“我手里的石头就值几百上千万,还差你这二十万,不过手里没那么多现金罢了。” 牌局继续。 南风同伙再次发牌,让人想不到的是,几家牌里出现了四张k,两个a! 刘大强又是一把天牌。 a到k。 而且下面的牌里只剩下一张a,就是运气再差,也不太可能发到a。 首家的牌面不错,a到j,他看着手里的钱,所剩不多,而赢的最多就是南风的同伙,他前面摆着大堆的卡片。 牌局结后,根据自己手里的卡片结账! 首家大吸了一口烟,“我的钱不够了,拿物当钱行不行,我兜底!” 有人不同意。 首家站了起来,“等着。”他出去了,没过一会儿,手里提着一个箱子过来,打开一看,能够亮瞎眼的黄金,把黄金扔了上去,“今天刚从珠宝行换的,每根二斤!” 我知道赌局已经进入白热化。 如同诈金花里的冤家牌。 几家的牌都不错。 刘大强面色有些紧张,生怕首家一下子把钱全赢光。 首家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不够,我还有,我就不信我捞不回来!” 其他人同意。 首家冲着南风同伙说:“直接翻开!” 一张梅花q。 “我x……”首家无奈地点了支烟,彻底输光。 第二三家下注都不大,无一例外都输了。 再次轮到刘大强下注,看着桌上的堆积如山的卡片和金灿灿的黄金,无论是谁都会动心,而且手里还握着天牌。 女人起身在刘大强的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刘大强点头微笑,“我兜底!”声音掷地有声。 话音刚落,就有人大声反对,“不行,你还欠着二十万,不下底说不过去。” 刘大强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手里还有几块从缅甸运回来的石头,价值几十万一块,我能不能拿石头抵押?” 有人不屑道:“我可不稀罕你手里的破石头……” 刘大强立刻打断他的话,“那可是缅甸运来的翡翠石。” “我知道,不就是赌石吗?那东西谁说的好里面是什么,如果里面有料还行,要是没有,我要你有破石头干什么,北面的白山上天天一车一车的往下拉!” 刘大强被气得脸色铁青。 翡翠原石确实值钱,但没料不行。 刘大强想了想,一咬牙,一跺脚:“这样,我带着刀过来,切出来的下注,切不出来的我扔了它!” “不行……”那个人似乎只认钱认黄金,别的一概不认。 南风的同伙拦住了那个人说:“要不这样,我有个朋友是喜欢收集玉石之类的,我看这样,你运石头,强哥,你不是想兜底吗?你现在就去拉,我等你……” 其实,如果脑子是清醒的,应该看得出来这是个圈套。 但刘大强被天牌冲昏头脑,他把一切都忽略了! 立刻打电话叫人把石头拉过来,当场切料。 因为料一般都是装在车上不动的,所以没过多久,有辆货车拉着三大块的原石到了棋牌室的门外。 动静格外的大。 几名伙计走了进来。 刘大强头也不回的大吼了一声,“把料切开,一分为二!”眼睛还不忘记盯着牌面,生怕牌被人换掉。 机器声音响起。 切开第一块,没料。 切开第二块,没料。 刘大强更加焦躁起来,生怕第三块也切不出料,而且第三块的原石个头不大。 我想这几块原石应该是刘大强店里最被看好的料子。 当第三块切开之后,里面的料子不是很大,裹浆很厚,油青色。 价值不算高。 好在体积较大! 有人走了进来,对刘大强说了什么,他深呼吸一口,“按市场价,那块翡翠的价值不低于这些金条。我兜三分之一,总可以。” 南风同伙点头。 刘大强把两张牌一扔,道:“我要自己抽牌!” 我心里一惊! 自己抽! 暗叫不好! 但看着南风同伙一脸轻松,“来!” 第37章 赌注 我和刘大强一样,心跳到了嗓子眼。 如果他抽不到最后一张方片a,不但可以把输掉的钱一次性赢回去,还能赚不少。 像这种抽牌,就是出千也非常困难。 刘大强抽出中间一张,使劲儿往桌上一摔,顿时,他连连后退两步,若不是被身后的人扶着,他敢摔倒。 很不幸,最后一张方块a被他抽中。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抢过南风同伙手里的牌,摊开一看,没有什么特别。 刹那间,我觉得,此时刘大强比我的脑子好使,我都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手。他又拿起那张方片a,上面还有自己做的记号,他再也控制不住,昏了过去。 他一倒下,南风同伙开始收拾着桌上的钱。 至于翡翠石,自然也会有人搬走。 钱足足装了几箱子。 我想刘大强永不得翻身了。 棋牌室在我们离开后,居然一个人都没剩,关门闭店。 我开着车,深呼吸一口。 南风指指前面的路口道,“往右拐,在下个红绿灯处停下,接个人。” 到了路边,南风的同伙站在路边冲我们招手,他也上了车,坐到副驾的位置,主动跟我打招呼,“童大师,今天太刺激了。南姐让我出面,说让见位大师,居然是您呐,童大师,能不能收我做徒弟?” 一连串的话让我哭笑不得。 南风呵呵地笑了笑,“童博学,这是我认得干弟弟,我本打算让他跟我一起入古玩这行,谁知道他就好玩儿牌,也跟人学了不少技术,但总感觉手法差,一直想找位真正的蓝道大师,我就介绍给你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收徒弟,我没想过,如果不是生活变故,我恐怕也不会走上蓝道。 我还想过,查到父母被害的真相后,我会把自己的千术都带进棺材里,千术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长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 刘大强的下场也许就是我的下场,甚至比他还要惨。 他出了事,还有周梅新罩着,我呢,只能靠自己。 南风看出我的意思说:“我帮了你这么大忙,演员的表演都非常到位,帮你千了仇人,赢来的钱呐,我也不要,都归你。你放心,我弟弟不是赌鬼,他只是喜欢,每次上场都是个输的,也不玩儿大的,就算最后是赢家,也会把钱故意输回去。” 我依然犹豫。 小伙满脸期待。 其实想要拜师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像我这样有门派的蓝道老千。 就是海瑞赌场里的张宇,肯定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拜师于李天牌。 我不想收徒弟,又不想拒绝南风,我说:“这样。我可以教你一些更加实用和技巧性的手法,叫我师父就算了。就和我的兄弟一样,叫我‘四爷’。” 南风笑了。 “四爷!” “你叫什么?” “龙一凯。” “我以后就叫你一凯。” “当然可以。四爷,刚才你洗牌的那招移形换位是怎么使出来的,我就不行,试过好多次,每次都失败。” 我笑了笑,“先别急,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晚上还要揭晓答案。刚才你满把的方片尖是提前就准备好的吗?” 龙一凯露出灿烂的笑容道:“是南姐考虑到的,提前包下棋牌室,把牌藏在桌子下面,我破解了牌上的记号,一边玩儿,一边做记号,另外那几个人也跟着做,没想到还真的发生了。” 我回头看看南风,不禁佩服。 原来我并不聪明,做局还没有南风考虑的周全。 我也认识到了我的缺点,报仇心切,急匆匆上了桌,也留下了不少隐患。 幸好有南风在。 南风接着说:“明天我把本钱留下之后,把刘大强的钱给你送过去,不过,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你知道今天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弄到这么多现金和金条吗?” 我微微一笑,“你说去哪?” 南风也对我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同样的问题在我的脑海出现无数次。 她竭尽全力帮我,究竟为的是什么? 让我看不清,摸不透! 我摆了摆手道:“钱先留在你那里,等需要的时候再去你那里拿,对于刘大强的钱,我还真不想要,走,我们去吃kfc。” 说完,我又后悔了! kfc,好土的地方。 有的人认为kfc高大上,其实在我看来,就是快餐。 南风不以为然,却说:“你以为kfc你家开的,这都几点了?” 最终,我们也没在一起吃饭。 把我送回国际酒店,南风说:“这两天准备一下,后天就到了换宝的日子,等你忙完了,我们再细说。” 龙一凯本想跟着南风一起走。 我把他叫住了,“你不是喜欢千术吗?” 龙一凯一脸疑惑。 我神秘一笑,“带你涨涨见识!” “谢四爷!” 我没进房间,坐在休息区给玉春楼打了电话,她已经回来,下了楼,坐到我的对面。她见我身边坐着一个人,张了张嘴说:“四爷,你去哪了?” “春楼,这是南风的弟弟龙一凯。一凯,这是我的战友玉春楼。” 两人互相握手,寒暄。 我问:“春楼,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玉春楼说:“没有。跟你说的一样,他晚上过来了,也上了桌,但是没有赢,大约输了几千块,又在场子里看了看,就离开了。” “很好,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机会。你和胡永吉准备好,一定要小心,他身边一定有眼睛盯着场子。” 龙一凯疑惑地看着我们,问道:“四爷,你们说话怎么跟接头似的,有什么刺激的,我能参加吗?” “当然能,我刚才就说了,带你涨涨见识。” 白天我也没有睡觉。 我把晚上抓千的细节都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漏洞,只等着鱼上钩了。我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到了天河古玩城附近,去了方方网。网在六楼,站在楼上能够看到刘大强的店,我还从半路上商场里买了一架望远镜。 店门闭着。 门口倒是停着几辆豪车。 我想人应该在店里,周梅新会不会来? 不知过了多久,卷帘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七八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簇拥着一个女人出来,周梅新果然来了。 虽然离得很远。 但她的样子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刘大强输得太多,肯定兜不住,才把周梅新叫来。 她肯定知道,刘大强有今天,是中间有人搞鬼,就算刘大强在冷静之后,也不难想到,我在这个过程中的重要性。 周梅新一定会叫人调查牌桌上的每个人。 而范雨双成了唯一的不确定性。 我再次给南风打了电话,让她给我准备二十万现金,既然我答应了范雨双千了刘大强,钱一定要给她。 拿到钱后,我联系上了范雨双。 她坐到车的后排,起初并没有在意车上的手提袋子,“童先生,谢谢你,我能轻易拿到十万。” “不用谢我,我们是合作。我答应你的,袋子里还有二十万,拿走,这是你的报酬。你是不是应该把周梅新的秘密给我。” 范雨双拿出纸笔写了一个邮箱给我,“这里面保存着几个视频,想要周梅新死,自己也可能搭上,这是她勾结……你明白的,都是重要的犯罪证据。” 我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邮箱名和密码,掏出火机,把纸条烧了,“拿着钱走,把手机扔掉,换了号码,从此,你走你的阳官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火车站,我买了一张去往南方的车票,给了范雨双。 半个小时之后,火车开动,或许今生,我们都不再相见! 我找了家网下载了视频,并没有点开看里面的内容,再次把它们存进我的邮箱里,删除了原来邮箱里的,它们暂时还是好好的躺在邮箱里比较好,现还用不到,也许有一天走投无路,这些证据将作为我活命的底牌。 知道得太早,未必就是好事。 天渐渐地黑了。 海瑞又下起了雨,雨不大,朦朦胧胧的,看样子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停的,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冷! 就像那个冬季的午后…… 我带着龙一凯进了场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场子就是一座不夜城,没有晴天雨天,白天黑夜。 龙一凯的气场很强,人长得又好,是无数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在他的脸上总挂着一股傲视一切的味道。 这不是装出来的。 所以我断定,他不可能出生在普通家庭。 而他之所以兴奋,可能是因为他对我的崇拜。 我坐到休息区,龙一凯坐到我身边,低声问我:“四爷,我们在等什么?” “一会儿我告诉你,等人来了,你就去观察,那个人是怎么出千的。想做一流老千,就要知道别人出千的方法,有用的,学过来,没用的,舍弃,搞不明白的,想办法解密,不然下一个被千的就是你自己。” “四爷,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大约到了晚上九点。 壮汉一直没有出现。 我不由得担心起来,难道因为牛牌,壮汉有了警觉,“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回来。” 到了监控室,我查了一下监控,看了看昨天壮汉的动作。 顿时明白了。 我回到座位,没过一会儿,壮汉果然出现,“一凯,看到那个黑脸壮汉了吗?就是他,你仔细观察观察。” 电话响起,莫北北叫我过去。 我进了办公室,张宇也在。 莫北北见到我来,对张宇说:“你先去,我有话想和童先生单独说。” 张宇点了一下头,恶毒地看了我一眼,离开。 我坐到沙发上,“叫我来干什么?” 莫北北问:“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一个小老千,我跑什么?简简单单就能搞定,我只不过在等机会。” 莫北北冷冷我地盯着我,“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记住我们的赌注,我说到做到,别到时反悔,你也算是混蓝道的,如果你做不到,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她脸色非常难看,怒气冲冲,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我接着说:“他什么时候准备离开,我什么时候动手……” 从办公室里出来,张宇没走,在楼道口堵着我,“姓童的,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要敢对莫经理无礼,你走不出场子。” 我哼了一声,“就凭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就是你师父李天牌来了,也挡不住我。江湖人要有江湖人的骨气,江湖人要有江湖人的豪气,江湖人更要有江湖人的勇气!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失败吗?因为三气你一个都没有。” 张宇不理会我的讥讽,“敢不敢跟我赌一局?” “怎么赌?” “你抓了千,我送你五根手指头。你抓不住,你切五指!” 我没有一丝犹豫,“赌了!” 第38章 千术揭秘 回到休息区,龙一凯已经回来了。 他立刻凑了过来,低声道:“四爷,问题就在他的手里……” 我点头,“明眼人就看得出来,可是万一没有呢?” 他想了想说:“如果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就能找到答案,我刚才试了两把,只要我们在牌上动手脚,他立刻就露出狐狸尾巴。” 顿时,我非常佩服龙一凯,“怎么个动法……” “这很简单,结束后,把牌换掉……” 当他说完,和我所想一致。 我庆幸龙一凯是南风给我介绍的帮手,而不是我的敌人。 他太聪明,短时间内就发现问题所在,我也是想了一夜,还是胡永吉一句话点醒的我。 起初我只是坐在散台,玩家自己组的局。 随着时间的推移,壮汉前面的筹码越来越多,已经有赢了十五六万的样子,他倒不是多贪心,每次都赢个十几万。 这点儿钱对于场子的抽水来说,九牛一毛。 更不用说场子也出千。 二十一点的牌楦都是电镀的,要么就是装的电子设备扫磁的,骰子里面有芯片,麻将牌是能透视的。 所以,莫要赌! 除了场子是没任何赢家的。 暗场更不要去,刘大强的下场就是每个赌徒的下场。 壮汉伸伸懒腰,这是要撤的征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面具戴上,他把牌攥在手里,其他人把牌都亮开,荷官正等着他亮牌。 突然,玉春楼的指刀按在了壮汉的手上,只要他敢动,必定残废,“别乱动!动一下,手指头就掉了……” 我走进赌台,把荷官轻轻推到一边,把剩下的牌全都翻开。 只剩下两张牌在壮汉的手里。 我冲着壮汉微笑,“把手张开,不然你的手指头保不住!” 壮汉满头大汗,慢慢摊开双手,当人们看清楚牌面的那一刻,也非常惊讶,因为撞牌了,谁知他却恶人先告状,“你们场子出千……” 我不以为然,“春楼,把手给我砍下来!”说着,我叼着烟,朝着他吹了一口。 壮汉突然灵活一抖胳膊。 玉春楼叫了一声,指刀掉到地上,捂着胳膊,血立刻染红了衣服。 壮汉推了一下玉春楼,朝着场子楼道跑去,情急之下,我甩出一张铁牌,没想到壮汉猛地一个转身,一脚踢在铁牌上,铁牌掉到了地上。 龙一凯起身便要追,我拦住了他:“别急,他跑不了!” 我立刻扶着玉春楼,保安也急忙过来,“送她去医院……” 谁也没想到,壮汉逃走,功夫非常了的。 有这样的功夫的人,应该不至于靠赢场子的钱苟活。 莫北北再次给我打来电话,一进办公室,我就看出来了,她觉得自己胜利了,“童先生,人跑了,这不能算你赢。” 张宇在一边煽风点火:“我看你是有意放走他,你这招打草惊蛇用得真好。” 我看着他们两个,冷笑,“还没见分晓,你们等着,过不了十二点,人就会抓回来,到时候你们两个都得认输。” 莫北北看向张宇,“你们赌的什么?” “手指!” “胡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就到了十二点。 张宇看着墙壁上的钟表,还差一分钟十二点,“你输了!” “还有四五十秒,别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胡永吉和几个保安架了两个人进来,一个是壮汉,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人。 应该是接应者。 壮汉显得昏昏沉沉,走路有些飘,像喝多了酒,我给龙一凯打了个电话,让他也上来了。 龙一凯见到我亲切地叫了一声:“四爷。” “你揭开谜底。” 龙一凯走到壮汉身边问:“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动手。” 壮汉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王八蛋,玩儿阴的。”他又看看我,“孙子,你他妈给我用了什么?” 龙一凯从身上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你说不说!” “说什么?你们场子出千……” “既然不说,就别怪我!”龙一凯手起刀落。 壮汉吓得大叫一声,“别!我说……” 龙一凯拍拍壮汉的脸,“你不说我也知道,牌藏在你的手里。” 听到这话,壮汉低下了头。 龙一凯抓起他的手,慢慢撕开他手心的茧,里面竟藏着两张牛牌。 我说:“起初我注意到他的手非常厚,非常大,直到胡永吉说了一句牌长肉里了,我顿时就明白了。他肯定把手心掏空,把牌藏进去,用茧盖住。为了出千,都开始自残了。” 其实,用现在的话来说,连老千都开始卷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发现有人用自残的方式出千。 我接着说:“都明白了。台子换了新牌,所以昨天他也上桌了,但是没有赢。今天牌还是新,他的牌也换成了新的。” 有人觉得这太简单了。 但在那个时代,这已经很先进了。 我对莫北北伸了个懒腰,“北北呀,现在输赢已见分晓,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走……” 莫北北看看壮汉,“他的事还没解决。” 我摇摇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 壮汉突然大笑起来,“告诉你们。你们就是抓了我也没关系,我一个电话,你们就得放我走。” 莫北北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壮汉慢慢把手伸进口袋,掏出手机,直接开了免提。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传来一个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大晚上打什么电话,赢了多少?” 壮汉道:“被人给端了。” “什么?” “真的,我被抓了。” “把电话给莫北北……”壮汉把电话推到莫北北的前面,“莫北北,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号码是谁的,你瞎了,连我的人都敢抓,你活够了是不是?是不是以为秦肖玉那贱人倒了,你就把自己当凤凰了!” 莫北北气得脸色铁青,却不敢回骂,强忍着怒火道:“你这么做太过分了。” “滚尼玛的蛋,把人给我送回来,不然的话我让你一夜七十次……王八蛋!”电话突然就挂掉了。 莫北北用力地把手机扒拉到地上。 同时,我也意识到事情不妙。 壮汉的后台不简单,能这样骂莫北北,同样也没把南家的场子放在眼里。 莫北北一抬手,咬着牙道:“让他们走!” 壮汉却得寸进尺,“我哥让你把我送回去!” 胡永吉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甩棍抡在壮汉的膝盖上,壮汉捂着腿惨叫着打滚,“都死在临头了,还嘴硬,你再硬一个给我看看,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就是他妈阎王,老子也不怕,你敢伤玉春楼,老子让你下半生不能自理。” 莫北北转过身,“把人抬走,送医院。”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接着上面的话题,“莫北北,你输了,从现在开始到明天的这个时间,你是我的。” 张宇蹿了出来,“你敢!” “你想拦着我没关系,先把我们之间的赌注结清了。永吉,把刀给他!” 胡永吉把刀甩了出来,扎在桌子上。 莫北北有些慌了,“胡闹!谁让你们赌手指头的。” 张宇深呼吸一口,把刀拿在手里。 莫北北就要冲上来,被胡永吉挡住,“你给我让开!”她推了两下胡永吉,没推动,“张宇,把刀给我放下!” 张宇闭上眼睛,挥刀便剁。 胡永吉手疾眼快,快速抓住张宇的手腕,用力一抖,刀掉到了地上,“你二呀,让你剁你就剁!” 我说:“都是混江湖的,我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 说完,我转身就走。 如果张宇赌气还剁,那是江湖第一大傻x。 我带着莫北北来到宾馆。 进了房间,我没有开灯,半躺在沙发上,“我说过,洗干净了!” 莫北北在黑暗中点头,“我倒想看你多有种!”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没过多久,她从里面出来,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坐在我的腿上。 我没动,依旧淡淡地抽烟。 莫北北盯着我,“你还继续装……” “我是正常人,我叫你来,不是要这个的。你恨老千,有你的理由。” 她诧异地盯着我,“你知道,我爸就是被老千千死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世,你会发现我比你更可怜,我走上蓝道,也是被逼的。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宁愿回到小时候,如果家庭没有变故,我可能是个富二代。” 我轻轻推开了莫北北。 拒绝这样的美女,也是需要勇气的。 莫北北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不想要?” “我从来没想要你,我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不想跟你恶化下去,二是我想要张宇滚出海瑞,不然我永无宁日。” “你在逼他……” “其实你我都没有逼,是他自己逼自己的。” 莫北北叹了口气,话峰一转,“我劝你还是离开海瑞。” “因为那个电话?” “是,不要小看这个场子,水太深,也不是你看到的这么简单,表面上看日进斗金,实际风雨飘摇。” “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听我的,离开,如果你不离开,当你知道的时候,恐怕就离不开了。” 我坚决地摇头,“不会,我等着他过来。” 因为我相信,只要我在蓝道上混出名来,就越容易知道我爸的过去。 “你怎么知道那人逃不掉?” “你不知道的还很多。”我没有告诉她,做人留一手,以后路好走,我在烟丝加了点儿能让人昏沉的中药。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间,就到了换宝的那天。 南风告诉我,换宝的主家姓岳,是个奇货商。 专门收集各种奇怪的老物件,也不管是不是值钱,只要奇就行。 十二生肖虽然珍贵,但不是奇物。 我不由地说:“难道我拿着一块奇石,也能换回十二生肖?” 南风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 我问:“你带的什么好东西?” 南风卖起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39章 砸赝半边楼(1) 换宝在私人会所里举行。 这所私人会所所处的地方也很特别,荒郊野地。周围十多公里内都没有人烟,占地面积很大。 虽然我早知道海瑞有这么一个地方。 但师父从来没带我进来过,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资格,还是这里面太危险。 无数地下交易在这里进行。 会所保持着明清建筑的风格,相传建造于明朝后期,是明朝特务机构东厂的一部分。后来明朝灭亡,被人买下。 到了民国时期,这里发生过一次大火,被烧掉大半建筑。 当时也进行了修缮,却没有恢复原来的样子,同时也改名叫半边楼,一直延续到现在。这里的幕后老板一直是个谜,没人知晓。 古玩行的换宝一般都在这里举行,几乎没有人敢闹事。 换宝有时候也会发生冲突,大打出手,都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更大的利益。 南风此行的身份并不代表亨通宝行,而是由掌柜代表,她的职位是服务员,而是我和胡永吉的身份是红棍,也就是江湖上的打手。 会所外面是停车场。 无数豪车规矩的停放着,下了车,我们走向半边楼的大门。 掌柜低声道:“你们都注意自己的言行,现在开始到结束,尽量少说话,不许走在路中间……” 我很诧异。 怎么还有不许走路中间的破规矩。 我看进进出出的人,还真是没有人走路中间。 大厅很大,但能坐人的地方不多,只有几十把椅子。 亨通宝行拿着请柬,有人带着我们过去,掌柜坐了下来,而我们只能站着。场地的中央摆着几张桌子,上面摆着几个牌子,有点儿像灵位,亨通宝行排在第三个,各家拿着的宝贝放到自己的牌子前面。 十二生肖并不出现。 最后的获胜者,半边楼以他们的方式把碗交到胜利者手里。 参加换宝的人也不担心古玩儿是假的。 半边楼的信誉很高。 不过参加换宝的人,拿出的古董必须经过几位大师的鉴定。 就在这时,有工作人员带着几个人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人我不认识,他带着几个红棍过来,气势汹汹。 旁边的人也纷纷打着招呼,“腾哥……” 我和胡永吉相视一看。 麻子腾! 他不是被开除了吗? 怎么今天又大张旗鼓地出现,难道就不怕那些吃鬼货的人报复他! 我看向南风。 她小声对我说:“这几天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钱有贵做中间商,派出了霍霍去主持吃鬼货,但霍霍因为临时有事,没去成,就让麻子腾去的,结果被警察给端了。” 我点点头,“他们明显是想把鬼货吞了,然后再报警,把这群二货全抓住,就少了很多的竞争对手。霍霍是心腹,这麻子腾上不了台面,丢卒保车。他也真胆大,不怕被人套上麻袋扔龙河里喂鱼。” “他既然敢来,肯定做好了准备。” 胡永吉冷冷地看着麻子腾,我想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他敢一甩棍敲碎麻子腾的脑袋,我小声地又说了一句:“这个麻子腾可不简单,他跟你还有点儿渊源……” 我故意没把话说明白。 南风却不以为然,“有什么渊源,我爸的事,我从不参与!” 果然,和我那时想的一样,南风不会放在心上。 无论来这里的人是老还是少,都叫他腾哥,看来势力并小。 人越来越多,也纷纷议论着今天的宝物。 有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坐到一起,“看来这十二生肖是抢手货,亨通宝行,怀古斋,金隆阁,还有几个外城的。” “我看我们的希望不大呀。” “开开眼也不白来,论奇货,亨通怀古都不算行家,金宝楼的实力更强些。” 顿时,我谨慎起来。 金宝楼突然就冒出来了。 “金宝楼不是发生了内讧,在海瑞消失了吗?” “海瑞是没了,别的地方的金宝楼可干得好好的,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腾哥今天就代表着金宝楼来的。” “啊!上次海瑞鬼商地震,问题就出在腾哥的身上,他胆子够大,我看一会儿离开这,少不了一场械斗。” “金宝楼是暗行,纯黑的,高手很多,那些红棍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尤其有很多荣门的人,堂堂摘金蚤的徒弟原来就是何昌停的人。” 暗行就是纯地下。 只要惹上他们,都是靠黑的,暗算,车祸,各种意外……让人防不胜防。 后来我偶然的机会见识了金宝楼的手段,做的那叫天衣无缝。当然这是后话。 我想他们说的应该是玉春楼。 摘金蚤偷盗可以说天下第一。 这时已经有人从后堂走了出来。我悄声对胡永吉说:“千万别冲动,麻子腾只要敢露面对我们来说就是机会。” 胡永吉点头,“四爷,放心,我懂!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南风给我说着台上那几个古玩界的老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省城的古董收藏家万百千,能够请他出面鉴宝,半边楼也花费不少。 大厅的门被人缓缓关上。 迟到的人就是有再奇的物件也不能进场。 主持人拿着话筒说:“欢迎各位来到半边楼参加换宝活动,首先我先宣布今天换宝的条件,一,奇石不换……” 话还没有说完,台下就一阵议论。 不少人发着牢骚。 纷纷说为什么不早说明。 其实,想拿奇石换宝的人都抱着空手套白狼的心理。 这个条件一出,至少有三分之一人算是白来了。 奇石不是玉石,价值不确定,有人喜欢,天价,否则,河边的石子,滥贱不值。 不过,参加换宝的人都非常忌惮半边楼的势力,即使再不悦,也不敢当面顶撞。 主持人接着说:“二是,十二生肖以两件奇物相换……” 顿时,人群沸腾了。 换宝的人带来的都是一件奇物,还真没有人拿着两件,如果想换到宝物,只能两家合作,不过这也为换宝后带来无穷的麻烦。 第二条件一说出,有人不干了,站起来质问:“你们半边楼什么时候这么不按规矩办事了,二换一,亏你们想得出来。” 主持人不紧不慢地说:“您误会了,我们半边楼只负责鉴定,把东西安全交到买家的手里,这些条件都是十二生肖的拥有者提出来的,半边楼无权干涉。如果不愿意,可以选择弃换……” 态度非常强硬。 我想碗的拥有者知道东西的价值,一换一,太亏,二换一心理平衡很多。 主持人说的也有道理,条件跟半边楼没关系,爱换就换,不换拉倒,“现在请第一位换宝的参与者,怀古斋。” 怀古斋的掌柜亲自上台,抱着一个用红布盖住的盘子。 他小心地放好,掀开红布,是一个金灿灿的如观音的玉净瓶,从颜色上来看,应该是青铜的,不是黄金的。 很多人以为青铜是绿的。 其实不然,青铜器在铸造出来后都是金灿灿的,电视剧里经常看见绿色的铜器,那是因为导演的知识太匮乏,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南风看看我,问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她是不知道,还是故意考我,“这是杨柳瓶,唐朝的物件,只能说是巧夺天工,但奇货算不上。” 就连掌柜都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好眼力,年纪轻轻见多识广。” 万百千拿起瓶子来回仔细观察,露出笑容,赞美道:“怀古斋真是有好东西,杨柳瓶可是难得的物件。”说着,他拿起一支笔轻轻敲了一下瓶身,很快瓶身里竟伸出两枝黄色的杨柳枝,慢慢舒展,就连叶子都栩栩如生。 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里面的机关千年不坏。 杨柳瓶被放到一边。 第二个上台的是麻子腾,他拿出的东西倒是让我吃了一惊,是件雀鸣,和我在鬼市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他上台后,故意摇晃了一下,雀鸣发出声音,声音有些生硬。 我皱起眉头! 当万百千看到雀鸣的时候,不由地站了起来,双手接过,小心地拿在手里,也晃了两下,声音把麻子腾晃出来的好听多了,而且给人一种平静祥和的感觉。 万百千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缓缓放下,然后问台下的人:“有谁知道这是什么?” 南风再次回过头看我,“这个你知道吗?” “乐器。” 掌柜不由地对我竖起大拇指,“神眼!后生,如果你能在古玩界好好的混,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和鬼眼纳兰梅齐名!” 他也知道纳兰梅! 我的心顿时澎湃起来。 但这种场合下,我不能多问。 南风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也是知道那是乐器。” 万百千并没有说出雀鸣的来历,但他肯定知道,而且还曾经亲手摸到过,能掌握一些技巧。 南风带来的是一件机关鸟。 并不是雕像,而是一件能飞的机关鸟,打开机关,小鸟就能挥起翅膀,在空中盘旋一圈之后,还能飞回手心。 这玩意儿是什么朝代的,我是真不知道。 应该称得上是神器了。 万百千介绍之后,我才知道,这是传说的木鸟,据说是鲁班发明,真正出自谁手,已经无从考证,是从战国古墓中发现的,后来中华大地上硝烟四起,也就没人再关心这种神物,没想到会在南风的手里。 这东西要是被人揪出来,没有证据证明来历的话,拉出去枪毙。 来换宝的人不少,但是最后拿的上排面的,只有前三家。 毕竟实力摆在那里。 经过万百千一系专家的认定和十二生肖拥有者沟通之后,怀古斋和金宝楼胜出,南风被淘汰了。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南风也是气得跺脚。 按价值来说,木鸟的价值最高。 唐宋期间的东西顶多算是奇技淫巧,春秋战国时期都是神物,哪件东西拿出来都是博物馆里镇馆之宝。 专家组说,之所是淘汰是因为年代太久,物件虽是真的,但不知道来历,不完整。 我心想,来历! 后母戊鼎也不完整! 我皱着眉头,看向南风,“你志在必得……” 南风喘着气,“废话,我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我小声地问掌柜,“老爷子,这半边楼换宝都按着是解放前的规矩,我能不能踢场或砸赝……” 掌柜愣了。 南风愣了。 踢场就是我还有更好的宝贝,如果全场的人认为我的东西最好,那就是踢场成功,哪怕有一个人说不好,都视为失败。 失败的结果就是宝贝归胜出者。 踢场几乎没有成功的,至少胜出者不认同你的宝贝价值高于自己。 但砸赝却经常发生。 有些鉴宝节目,一旦认为古董是假的,当场砸碎,被称为砸赝,有的地方也叫砸货,砸挂。 要砸赝也是有风险的。 不能仅靠自己的嘴说,还要得到专家的承认或者有证据。 想在半边楼砸赝,至少万百千要认可。 就在万百千举起话筒要宣布结果的时候,我大喊一声:“等等……” 第40章 砸赝半边楼(2)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全部看向我。 就连一直懒洋洋的麻子腾也不由地转头。 他并不认识我。 可能看到我是亨通的红棍,露出不屑的表情,继续摆弄着手指头。 那动作,慵懒,鄙夷。 明明是三流货色,却偏偏摆出老大的派头。 这种人永远难登大雅之堂。 主要是因为他没有老大的气质,他连龙一凯一折的气质都没有。 南风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她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低声道:“你想干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微微一笑,“等着看好戏,不过你得兜着我。” 南风听罢,皱起眉头。 我大大方方地走向中间,主持人问:“这位先生,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谁是代表?” 万百千倒是挺尊重我,站了起来,“我。小伙子,有什么话快说,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耽搁。” “万先生,您是古董界的权威。我有个小小的问题想问您。” “请说。” “我看这次换宝的流程都是按照老规矩来的,所以是不是我也可以按照老规矩来?” 万百千听了,有些疑惑,“你是想……” 我笑了笑,“是的,万先生,您不好说出来的,我来挑明了。我不怕得罪人,我过来就是来砸赝的。” 一句话。 全场震惊! 砸赝? 有人开始指责我,台上的几名专家从头到尾都没人说有赝品,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敢砸赝。 换宝可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 砸错了也没事,因为事前都签订协议。 老王那小子攥着协议,砸错了也不用赔。 可这种江湖场子砸错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砸错了,也叫砸拐。 意思很直白,砸错了很可能从此以后就得靠拐杖行动了,就好比千门去手。 万百千脸色凝重起来,“小伙子,这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你自己都说,按照老规矩来,你能承担后果吗?亨通宝行的熊掌柜,他能代表你们宝行吗?” 掌柜点点头,没有犹豫,“能!” 我感谢南风,估计要不是她,掌柜真不敢点这个头。 万百千微微点头,接着对我说:“事先声明,砸拐的话,可要全额赔偿!” 我点头,“当然知道。” “请!” 万百千更想知道我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砸赝,我的眼能胜过他们这么多眼。 我拿起雀鸣,朝着台下展示了一下。 麻子腾并不以为然,淡淡地看着。 我说:“万先生,这件东西叫雀鸣。” “正是!” 说起雀鸣,台下的人才纷纷醒悟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接着说:“我们都知道雀鸣是唐代乐器,是用黏土或者陶制,所以保存困难,能够保存到今天又能发出声音的雀鸣如凤毛麟角,实属罕见。”说着,我晃动两下,手指微微控制着外面的小孔,声音就发出来了。 万百千更加惊讶。 因为我晃动发出的声音比他的更好听,更悦耳。 “雀鸣发生的声音是清脆的,透彻的,更何况这是唐代大师李龟年用过的,里面的乐珠用的是玛瑙石或者水晶石。而现在我手里的这只雀鸣声音洪亮,尖锐,甚至还有杂音……” 说到这里,万百千打断了我的话,“真正雀鸣的声音我们谁也没有听过,不能凭你这么一说就能证明是赝品。更何况年代太过久远,声音发生偏差也是有可能的。” 我看向麻子腾。 他还是一脸淡然。 我直接说了出来,“石子撞击金属的声音与金属撞击金属的声音是不同的。” 听到我这么一说。 麻子腾的脸色陡变! 我没给他争辩的机会,举起雀鸣,重重地拍在桌子,“哗啦”一声,雀鸣粉碎。 万百千也吓了一跳。 麻子腾立刻站了起来,后面的几个红棍掏出棍棒就要冲。 万百千突然大喝一声,“都别动!” 因为他看到雀鸣里面滚出几个圆形的乐珠,不是石子,是金灿灿的黄铜珠。 万百千拿起黄铜珠看看,都是新的。 做假做得太离谱,就是弄个绿色的碱式碳酸铜也比这个强。 雀鸣里面几根发音柱都已经锈迹斑斑。 金宝楼弄巧成拙。 因为发音柱生锈,换成石子撞击根本发不出声音,石子的硬度和重量都不够,选择铁珠声音又不纯正,怕被人听出来。 铜珠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应该是找了高手在雀鸣的底部掏出个小洞,把石子倒出来,把铜珠放进去,再用黏土封好,做旧。 因为除了掏孔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都是真的。 所以大行家看走了眼,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也正是那天我在鬼市发现了这个东西,才断定是假的,秦肖玉想买结果被人抢走。现在看来,秦肖玉和麻子腾虽然都属于金宝楼,但明显不是同一股势力。 万百千看走眼,对他的声誉影响很大。 也许这一次的失误他便彻底栽了跟头,古玩界他再也混不下去。 我说:“万先生,金宝楼卑鄙无耻,亨通的人看不下去!” 我故意说得含糊不清,但有人绝对听得出来,背后金宝楼肯定威胁了万百千,毕竟金宝楼都是混黑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麻子腾指着我喊:“你他妈的胡说,我们金宝楼……” 我大声喝道:“你闭嘴!拿着赝品,还有脸在指指点点,你也配!” 整个大厅沸腾起来,纷纷谴责金宝楼坏了规矩,让他们滚出去。麻子腾一看情况不对,立刻道:“万先生,这位小兄弟肯定是误会了,我们金宝楼做事光明磊落,不过这次也损失惨重,被人蒙骗,怪就怪在这小子居然买了件赝品,规矩我懂,拐了!”他随手拉出一名红棍站了出来。 红棍一脸懵逼! 他突然夺过红棍手里的木棍,狠狠地抡在红棍的腿上。 红棍疼得捂着膝盖打滚。 麻子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们输了,人我们抬走!” 谁都知道,麻子腾心知肚明,被人叫开,随便找个人出来扛,这种人更卑鄙无耻,可怜的红棍扛下了所有。 换宝最后只剩下两家。 亨通宝行和怀古斋胜出。 交出两件宝物之后换回十二生肖。 怀古斋懂规矩,我们砸赝,他们却没看出来,明显是败了,自然也退出竞争,只要亨通能够出市价给怀古斋,碗归我们。 结局还是比较完美的。 万百千把我叫住,再次对我感谢,“谢谢你小伙子,如果不是您,我这脸就丢大了,差点儿栽在金宝楼的手里。不过,我很想知道,您是怎么知道这雀鸣是假的?” 我笑了笑说:“不瞒万先生,我师父曾经有一件雀鸣。” “您师父是……” “纳兰梅!” 万百千一脸不可思议,上下打量着我,突然又笑了,“小伙子你真幽默,纳兰梅是没有徒弟的,你应该很崇拜她。” 我一笑而过。 熊掌柜在回去的路上,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我没说假话,我师父确实有一件雀鸣,他那只也不是完整的,经过修复勉强可以用而已,后来他因为喜欢自己也做了一个。可发出的声音非常沉闷,研究了很久也没发现问题所在,就放弃了。 “熊掌柜,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后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如果不是您,十二生肖不可能落在我们手里,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我想知道纳兰梅的事。” 他听后,似乎非常纠结,“后生,你为什么要打听纳兰梅。” “有些话,我现在不方便说。” 他有意无意地看向胡永吉。 我顿时就明白了,“自家人。” “纳兰梅的事,是江湖人的禁忌,真正知道内幕的人不是失踪就是死了。虽然说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影响力还是有的。当年纳兰梅,欧阳兰,东方竹,上官菊合称四君子。” “她们不都是女的吗?”我问。 “女人也可以叫自己君子,当然这也不是她们的真名,都是混江湖给自己起的名字,她们在古玩界非常有名,尤其是纳兰梅,被称鬼眼,无人能及,鉴宝从未出错。她与蓝道上的茶苏产生了情愫,据说还生育了一个儿子,后来茶苏参加了一场赌局,赌的便是这十二生肖,经过纳兰梅的鉴定,十二生肖都为真品,茶苏以一手绝世千术赢了所有的人。赌局结束,茶苏和纳兰梅被人算计,惨死于离愁码头,掉进奈河,从此下落不明,有人说他们躲了起来,有人说亲看到他们惨死。” 熊掌柜也只是听说,并不能全信。 没想到,他再次说出一个震撼的消息,“茶苏作为蓝道老千,安全是可以保障的,所以想到动他,没有内鬼是做不到的。很多人都说,上官菊也爱上了茶苏,嫉妒纳兰梅,买通保镖,加害他们,可以确定的是上官菊应该给茶苏生了一个女儿……” 我忍不住地问:“熊掌柜,确定和应该是矛盾的。” 熊掌柜道:“上官菊我见过,她生孩子的时候我还随过份子,生的是个女儿。但是不是茶苏的孩子我就不清楚了。江湖上都说是。” “上官菊的真名叫什么?” “你问巧了,这个我还真知道,他叫白苏,他父亲我也认识,只不过死了好多年了。茶苏和纳兰梅失踪之后,她也失去了消息。我有种感觉,十二生肖的出现很可能与当年的事有关。” 我点点头,“熊掌柜,参加当年赌局的人都有谁?” 熊掌柜略有所思,“能够具体知晓一二的,我的东家南旗航,还有金宝楼的老板洛天客,他应该知道得多一些。据说当年陪在茶苏身边的是谢招东,这个人没了消息。还有和当茶苏对赌的有名的老千也都失去了消息,四君子也是一样,不知道死活。” 再多的,熊掌柜也不知道。 他连南旗航都说了出来,应该是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后生,你跟茶苏纳兰梅是什么关系?” 我早就想了说辞,“我从江湖上听来的,对他们非常崇拜,所以想知道他们的过去,我也喜欢江湖故事。” 熊掌柜呵呵地笑了笑,“我看未必,你揭开金宝楼的老底,是想让他们主动跳出来。从这点来看,你和茶苏纳兰梅的关系不浅。你口口声声提及你的师父,难道你师父是纳兰梅?我听南风说你也混蓝道,你的另一个师父是茶苏?你既懂古玩又通蓝道,不会这么巧?” 他哪里知道,茶苏是我爸,纳兰梅是我妈。 如果不是家庭变故,我现在稳稳当当地做着富二代,花天酒地。 南风很小心,没去亨通,把我放下后,她和熊掌柜走了,临走时,她又一次问:“你真的不跟我们在一起?” “不,我去海瑞酒店。” 南风顿时冷淡起来,“你不会是看上南程了?她不可能去酒店。” 我摇摇头,“我对她暂时还没那么大兴趣,对你吗?我还是有的……” 南风的脸红了,“滚!” 熊掌柜探出头来,“后生,你可要小心金宝楼的人!” 我拱手道:“谢谢熊掌柜关心,如果再让他们算计我第二次,我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南风白了我一眼,“恐怕是没命在江湖上混了。” 我让胡永吉回国际酒店,论逃跑的功夫,胡永吉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我上了辆出租车,大摇大摆地去了海瑞酒店。 如果金宝楼真要找我麻烦,我就是躲在老鼠窝里他们也能把我挖出来。 电梯缓缓下来,从里面走出一个白发老头,和南风一样,手里握着个紫砂壶,右手还提着个收音机,正听着评书。 他举起紫砂壶喝着茶连路都不看,撞到了我,手里的紫砂壶掉到地上,碎了,“小子,你敢撞我!你知道我的紫砂壶多少钱吗?赔我!” 碰瓷儿? 我漠然地看着他,“老头,我都没动,大晚上的在这碰瓷儿,不合适。” 他像受了莫大的耻辱,嚷嚷着:“什么?你敢说我碰瓷儿?” “难道不是吗?” “我碰瓷儿,明明是你撞我。” “我可没撞。” 老手一把抓起我的胳膊,瞪着眼,“你这小崽子,还敢顶嘴!” 我扒拉着他的手,“你放开我,我不跑,这里有监控……” “跑,你跑得了吗?你给我过来!”他拉着朝电梯走了一步,按了电梯的按钮,等着电梯下来。 等到里面的人走了之后,他拉着我。 我硬是不进去。 他在电梯里,我在电梯外,两个把电梯给挡上了,“刚才是不是我站在里面,你正对着门口……” 我心想,这老头脑子有毛病。 难道想来个案情重演?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我,“你别跑,等电梯门关上,我们再来一次,看你小子还怎么抵赖……” “我不跑,您放心,一个茶壶我还赔得起。” “不许跑!” “我不跑……” 电梯门刚关上,就上去了。 我长长松了口气,这老头,真有意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电梯不坐了,走楼梯。 当我刚走到四楼的时候,楼道传来评书的声音,不好,老头等着我呢,我转身就想下楼,老头从楼上探出头来,“小子,你还说你不跑,你敢我站住!” 我冲着老头做了个鬼脸,“来追我呀!” 老头喊了一句:“你要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你说的对,反正有监控,这里又没有,我要是摔死了,你逃不干系。”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老头,“大爷,你想要多少钱?” 老头把腿缩了回去,伸出五指,“五百。” “你怎么不去抢?就那你破茶壶五百块钱能买一兜子,超市里卖的不超过五块钱一个。” “你给不给,不给我就跳下去。反正我在里面输了五百,棺材本都没有了。” 我暗暗叹息,遇到老赌鬼了,这种人最难缠,“行,我给你,我给你还不行吗?” 老头这才下了楼,边走边说:“你这小子,我瞅着你就挺耐人儿(耐人儿京津一带方言,意思是可爱)的,你赔我钱,我绝对不能亏待你。”他走到我身边,小声地说:“我告诉你,我可是个老千,五百块钱,我能赚回一千!” 第41章 招招制敌 我差点儿笑喷,真正的老千不会说自己是老千。 只有那些会点儿手活的人才这么说。人呐,没什么显摆什么,缺什么说什么,就好比女人,没有的才会去挤,大的根本不屑给别人看。 我不想跟他纠缠,苦笑,“大爷,您好手法,去赢。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头却拦住了我,“你不能走!” 我央求着:“钱我已经赔给你了,你就放过我。你要真想碰瓷儿,公路上的奔驰马你躺哪个车轮底下都比这挣得多。” 老头脾气还挺倔,大手一挥,“走走走,不想分钱就算了。” 我连忙走出楼梯,上了电梯,才松了口气。 电梯却没有在场子那层停下,反而直接快到顶层的。这层多是安排领导干部用的,想不到的奢华与服务,还有外国的女人在这里等候安排。 这层外人是没有资格上来的。 不用专门的卡片刷,根本都不停。 这也是我来了几次之后才知道的。 电梯门开了,门口站着好几名服务员,穿着草黄色的职业装,与装修风格形成一体,个个长得妩媚动人。 脖子上围着紫色丝巾的服务员做出请的动作,“先生,有老朋友请您过来叙旧,请跟我来!” 我很奇怪。 老朋友? 海瑞我还真没什么老朋友?要说仇家不少! 但他们也不见得敢把报仇的地方选在酒店。 我跟服务员向里面走去。 虽是深夜,但拐过弯后,就看到整整两排大长腿坐在两边,像商品似的等待着人来挑选,她们上方挂着一个牌子:潼关阁。 峰峦如聚, 波涛如怒, 山里婊里潼关路。 我目的斜视,没有多看这些女人一眼,跟着服务员来到一间叫晨露的包间前。 服务员客气道:“先生,请。” 我推开门,里面亮着微弱的红色灯光,我刚要开口,门突然被服务员关上了,我意识到事情不妙,拧动门锁,门被锁住了。 灯光亮起。 只见桌子上椅子上坐着很多人,个个披龙戴凤,有的手里拿的刀,有的手里拿着棍,有的人像麻子腾一样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有的叼着烟盯着我。 椅子上坐着一个小黄毛,他抓起烟灰缸就朝我砸了过来。 我灵活地躲了过去。 “小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我正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啊。” 黄毛小子不是别人,是南程的叔伯弟弟南飞龙。 前几天被我暴揍的那小崽子。 我说嘛,要不是有内部的人我也进不来这层。 南飞龙得意扬扬道:“你是自己跪在地上学着狗叫爬过来呢,还是想躺着出去?” 我不怕! 这种社会小混混远远达不到我害怕的地步。 混社会和混江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我不屑一呵,“几天不见,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要是知道你有今天这么狂,我应该揍你的嘴,省得你乱叫!” “你还挺嘴硬!” “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南飞龙看看身边的人,都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料,“一起上呢,是欺负你,你随便挑一个,打赢了放你走。” 我盯着他说:“我有个习惯,说出的话要是做不到,要掉牙的。来。”我把衬衣脱了下来,光着膀子。 有个个头很高手拿球杆的家伙站了起来,踏着桌子一步一步向我走了过来,边走边说:“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泰山的厉害!” 我没理他。 他加快速度跑了两步,想跳起来踹我的胸口,我突然把衣服扔了出去,一下子蒙在他的脸上,他伸手一抓,借着这个机会,我跳上了桌子,他刚拿下衣服,我一脚踢在他的裆部,顺手又把衣服给夺了回来,穿在自己身上。 而他扔掉手里的球杆,捂着裤裆跪在地上。 我一个转身,又踢在他的脸上,他从桌子上滚到地上,全程连哼声都没有,直接昏了过去。 “他输了,我可以走了!”我看着南飞龙一眼,转身就走。 南飞龙双手一挥,“想走,门儿都没有,给我上!” 所有人都一起冲上来,我左右挥拳,连踢带打,招招制敌,不像电影,有刀不用用拳脚,我每一下都击倒一个,不给他爬起的机会。 时间不足一分钟。 十几个人全都躺在地上,有捂着裆的,有抱着脚哼哼的,那是我踩住他的脚,把人给推倒了,还有捂着胳膊不动的,那是我抓住胳膊反拧的。 南飞龙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没一个能起来,惊恐地说:“你别过来,你要敢打我,我爸不会放过你,他一定会杀了你……” “我刚刚就和你说过了,说话不算数,要掉牙。我赢了,你不让我走,后果你自己承担!”我来到他前面,他还在做困兽之斗,挥起球杆打向我的脑袋。 我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我挥起拳头打向他的嘴。 其实,南飞龙也够倒霉的。 本来我是想通过南风接近南家,希望能打听到我爸的线索。 结果南风和他爸不和。 通过南程,她却一直回避。 既然慢慢靠近不行,那就用我自己的办法打开突破口,南飞龙成了牺牲品。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有人大喊一句:“住手!” 我连头都没回,重拳杵在南飞龙的腮上,两颗后槽牙从嘴里飞了出来,一把推开他,他连滚带爬地跑向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黑西装,五十岁左右,面露威严,眼光深邃,看上去城府极深。 “爸,他打我,你们给我上,给我上啊!把他满嘴的牙打都打掉!”南飞龙朝着黑西装身后的保镖大喊。 南程从外走了进来,“大伯,我说得没错。飞龙现在嚣张跋扈,竟然敢把人带到来,还敢打人。再这么下去,我看不单单是被揍一顿这么简单,下次再挨揍,我想应该在局子里。” 黑西装突然抬手一巴掌呼在南飞龙的脸上,骂道:“怂崽子,惹是招非!把他给我带回去,一个月不许出门,敢逃跑,打断他的腿,谁要是敢放他出来,一样打断腿!” 南飞龙被人带走。 黑西装客气地说:“童先生,是我教子无方。” 我淡淡道:“南先生,如果有下次,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这里你来去自由。” 我径直从黑西装的身边走了过去,都没看他一眼。 因为我的耳朵很灵敏,我听到黑西装小声地问南程:“他是谁?” “我只知道他的千术一流。” “盯紧他!” 到了场子,我也没换筹码,依然坐在休息区思考下一步的计划,没一会儿的功夫,南程也下来了,她坐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摇摇头,“没想什么,我觉得刚才我下手太轻了,南飞龙会不会长记性。” 南程道:“博学,不是我说你,你有些太懂礼貌,怎么能跟我大伯那么说话。” “他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而这个别人还不是我,我用留面子吗?” 南程叹了口气道:“博学,现在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人可以用了,莫北北一个人撑不住,所以我也只能露面了。” 我并不感到惊讶,“你要从幕后来前台。” “对!” 风雨飘摇的场子,她来到台前,就证明着场子离关门不远,或者被别人取代。 我不想拐弯抹角,“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程一脸惆怅,“我想请你过来做暗灯……不,不是暗灯,是场子里的主管……” 我看向她,“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就是有,我也不做,厨师不开饭店,老千不开场子,从古到今的不变的道理。但凡跟场子有关系的老千,从来没有好下场。有人千场,我反千,有局,条件允许我可以上,但不做主管。” 南程似乎有些焦急道:“这是什么道理?” 我笑了笑,“很肤浅的道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生中。” 南程似懂非懂地点头说:“当你说有道理,别看现在场子安安静静,马上就要起风,我也知道场子烂到什么程度,我希望你能帮我……” “帮你可以,但有一点儿,你能兜底?” “我能!” “能不能不是靠说的。如果合作,你为龙头,只能挡在我前面,而不是跑在我前面。既然这样,我答应你,酬金你看着给,我是不缺钱的。” 眼下,我还有外债。 但我从来不认为我缺钱。 如果不是想查父母的线索,我随便进哪个场子,捞一笔就走,以功夫为逃跑的本钱,足可以逍遥快活过一生。 我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虽然我点头,但我并不认为南程是我的金主。 她不过想利用我。 自从上次跟南飞龙动手我就看出来,她故意让我树敌,她出面摆平,这样我就和她绑在一起,但她还是太小看我。 我不是光靠脑子和千术行走江湖的老千,我还是一个靠着武力值行走江湖的红棍。 金主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而江湖路,靠的是自己。 出了宾馆,我深呼吸一口,电话却响了起来,我一看,是杨老二,天都快亮了,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 我还是接了。 “童老弟,有没有空,我们吃点儿烧烤……” “现在这个点儿?” “等着你呢……” 我上了出租车,径直去了杨老二所说的地点。 空地上,杨老二坐在桌子前面喝着啤酒,旁边几个小弟正烤着羊肉,香气四溢,这么一闻,我倒是饿了。 我主动打着招呼,“二哥,你真是好雅性,这个时间吃烤串!” 杨老二笑了笑,连连冲着我招手,指指身边的座,“来来来,坐下坐下,我知道你也没吃,就叫你过来了。” 我坐了下来,看看周围,没有看到疤脸,他的身后坐着一个手拿匕首的男人,正无聊着削着木头,手法专业,每一刀的力度都一样,木屑被削得整整齐齐。 杨老二这是故意安排让我看到。 我假装不知,“二哥,我正好饿了,刚才还想着去早点摊踅摸点儿吃的,你的电话就来了。” 杨老二推给我一瓶冰镇啤酒,“来来来,喝着。我也是被人给吵醒了,国外的一个朋友要回国,因为时差嘛,他以为我们这里也是白天。” 我点点头,心想,快进入正题了。 他接着说:“老弟呀,我这朋友就喜欢赌,却又输不起,还喜欢玩儿大局。这次他好容易回来一次,我也不能让他扫了兴,我打算让老弟您出面,帮我朋友赢点儿,事后,三万酬劳!” 靠! 大局,才给三万! 杨二老也真说的出口! 第42章 打出一片天 当老大能当得这么抠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凭一点儿,他难成大器。 师父曾经跟我说过,青帮大佬杜月生之所以一直有贵人相助,与他挥金如土慷慨大方是分不开的。 我并没有拒绝。 杨老二是江湖人,纯粹的江湖底层,和金宝楼一样,招惹上如恶鬼缠身。 我点点头说:“二哥,我们之间还提什么钱,提钱就见外了。只是我还要问一问,可不可以兜底?” 杨老二摆手道:“童老弟,你就放心!都是熟人,即使不认识,都能拉上关系,我能理解老弟的担心,为了你的安全,我请来了帮手。唐春儿,别玩儿你的刀了,过来喝两杯!” 刚才削木头的那个家伙站了起来,坐到杨老二身边,看着我,有些不屑。 确实,就凭他的刀法,就不简单。 有骄傲的资本。 “唐春儿,你跟着我好多年了,知道我身边有你这号人的不超十个,来,今天你们认识认识,这是蓝道大师童博学。这是我有生死兄弟,唐春儿,外号唐刀。” 杨老二本想给我们介绍,让我们握手。 但我和唐春谁也没动,甚至都懒得看对方一眼。我做人的原则,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你不屑我,同样,你在我眼里连狗都不如。 杨老二有些尴尬,正好烤串上来,“来,吃着吃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放下酒瓶问:“二哥,局什么时候开始?” “一个星期之后。” “行,我准备一下,不过提前声明,你能想到叫我上局,别人也能想到找蓝道上的人,如果我技不如人,输了,你可别怪我。” “什么话,老弟什么手法,怎么可能输?”杨老二说得轻松,实际上让我必须赢,这个王八蛋,赢了的话肯定要分脏的。 这种局,最好不上。 但不上,现在又得罪不起。 还好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得好好想办法搞杨老二,也灭灭的他的威风,让他明白明白,江湖不是靠打打杀杀就能成气候的。 离开之后,我就感觉后有人跟着我。 我一回头,发现有人躲在大树的后面,我不知道跟踪我的人是谁,假装不知道,走进胡同。 来人刚过来,我突然从墙角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按在墙上,钢牌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童,老童,别别别,是我是我……” 我听出了是谁,疤脸 “怎么是你?”我慢慢放开了他。 疤脸又摸着脖子,说:“我靠,你就不能玩儿点儿别的。” “你跟着我干什么?杨老二叫你来的?” “杨老二给你打电话,我听见了,有话想跟你说。” 我看疤脸的神情有些紧张,不像是装出来的,便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 东方泛起鱼肚白,我和疤脸坐在公园深处的林子里。 疤脸道:“老童,实话跟你说,我在杨老二手下干了几年红棍,但你知道吗?钱给得少的可怜,打架是常态,受伤什么的毛儿都没有,而且现在还给我边缘化了。他的身边这几天多了几个人,都是生脸,关系看上去跟他挺好。就连唐刀那个装蛋的玩意儿露面也多了。” 我皱着眉头问:“不会是有什么行动。” “我不知道,应该是跟什么人靠上了。我也想好了,杨老二不是有局吗?大局,他们这次赌的不是钱,是金卡……” “靠!真的?” “骗你干什么?钱带这么多多不方便,油水大。”说着,疤脸露出一脸坏笑。 我小心地问:“你想干什么?” 疤脸贪婪地说:“我想跟你合作,把金卡搞到手,然后我们一人一半,远走高飞。” 其实贪心我也有的,就在刚刚,我也是这么想的,做个局把局搅浑,然后带着钱走,不过我不是远走高飞,既拿了钱又能脱身。 现在我还看不清疤脸,他依然在迷雾中。 “你是怎么想的?” “我现在找几个兄弟,提前去埋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肯定不行,你能想到的,他们肯定也想得到,也许你还没出刀,就倒下了。不要小看唐春儿,那货绝对不简单,你十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疤脸一脸不屑,说了句脏话,“他玩儿刀的能对付得了玩儿枪的,我前几天就知道了,我从外地搞了几支枪过来,唐刀要是敢乱来,我喷死他。” 我摇摇头,“先别急,得想个万全的办法。” 现在我不知道疤脸的话有几分是真的,也有可能是杨老二故意来试探我的,面对这么大的赌局,谁都难以抗拒诱惑。 我立刻回到旅馆,跟玉春楼商量着对策。 本来我就不想参加这场局,如果玉春楼回来给我带回好消息,我决定甩开疤脸,独吞金卡。 江湖就是这样。 左手握手,右手握刀。 就算我不动手,疤脸也可能会动手。 先下手为强! 我好好休息了一下,莫北北又给我打来电话,我看着号码,接通后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什么事?” 她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童先生,您有空吗?” “现在没空,一会儿再说。”我直接挂断电话。 也许是我的态度伤了她的心,电话就再也没有打来过,我甚至想,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毕竟她是女人。 接下来的两天,相安无事。 玉春楼也完成了我交给他任务,对我说:“四爷,疤脸确实在准备,他身边多了好几个人,从外地弄来了枪,他们始终围绕着翠林谷转悠,在踩点。” 我点点头,“但也有可能是为了杨老二做准备。” 玉春楼坚定地说:“不可能。他还在杨老二的家附近安排了人,他连杨老二都没打算放过,依我看,他们想同时出手,把杨老二和国外来的那几个人一起拿下,拿着金卡走人。” 我顿时来了兴趣,“疤脸就是个武夫,没这头脑。不过他要这么做,我还能捞什么,绝不能让疤脸得手,虽然他要对杨老二下手非常容易,但我要阻止,我要动手的话,肯定要选择在局上,还得用老办法,浑水摸鱼。现在有一点儿我还没弄清楚,陪着他们赌的人又是谁?杨老二不说我也不好问。这局问题很大,是挑战,也可能是坟墓。” “要不我再查查。” “查肯定查不到,别着急,也许疤脸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胡永吉道:“怎么会?疤脸这么做完全是想把你撇开,自己动手。你不信他,他也不见得信你,麻杆儿打狼,两头怕!” “疤脸还没这么大本事,后面一定有人,他可能也只是炮灰,盯着金卡的人不少。” 又过了一天,疤脸给我打来电话,约我见面,我带着胡永吉一起去,在加油站加油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疤脸,他看到我,也是一愣,“老童……” 我刚要开口,却把注意力集中到加油男的身上,他的操作很不规范,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定量加油,就是新来的也不会像他这么生疏。 幸好我早有准备。 他拿着油枪就朝着我喷汽油,我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接着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他撞破玻璃摔进屋里。 顿时,四周响起轰鸣的摩托车声,灯光闪闪,顷刻间几十个人就把我们围了起来。 个个手持棍子的打手从车上下来,为首的是麻子腾。 疤脸不认识麻子腾,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麻子腾把棍子抗在肩膀,迈着大步向我们走了过来,“小子,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亨通的人,交出十二生肖,我放过你。如果你不交,我们夺宝。” 夺宝是古玩行的术语。 和抢一个意思。 我们得到了十二生肖,他们输了,但不死心,就来抢宝。 灭了我们,把宝抢走,胜利。 打输了,抢不走,再聚集人继续抢宝。 当然我们被抢的话,也可以叫人再抢回来。 打打杀杀,这就是古玩行的规矩。 在旧社会,就算打死人也不会有追究,无论是输还是赢,死的一方的东家要出钱。但现在是法治社会,夺宝顶多算是斗殴。 一般不会闹出人命。 麻子腾看着我们手里空空,示意手下的人扔给我们一人一根棍子,“拿着,别说我们欺负你,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叫人。” 我还真是小看了麻子腾。 还是讲江湖规矩的。 夺宝就按夺宝的规矩来。 疤脸立刻掏出电话,“我来叫人……” 我按住疤脸的手,“不用,疤脸,你走,这不关你的事,不要掺和进来。” 疤脸道:“你当我疤脸什么人,转身就跑,以后我还怎么混,不叫人也没有关系,我们以三对三十,胜券在握!” 我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还吹,也得有人信。 麻子腾有些不可思议,“小子,你是真想以三对三十?” 我摇摇头,“你不应该跟我夺宝,宝也不在我手里,它在亨通熊掌柜的手里,也许现在落到南家的手里。” “你以为我不知道,另外一只碗不是在你的手里吗?” “可是不再我身上,你怎么夺?” “少废话,我再问你,你想以三对三十!” “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输了给你跪下磕头叫爷爷……” 胡永吉要掏甩棍,我拦住,“把甩棍扔了,江湖规矩,要赢不要命,以棍对棍,杀出去!” 疤脸害怕极了,手握着棍子有些哆嗦。 麻子腾到我们面前,指着我,“你砸赝的时候有多风光,一会儿被打得就有多惨……”没等他的话说完,疤脸突然一把夺过麻子腾手里的棍子,重重的抡在他的头上。麻子腾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突然出手,捂着脑袋强忍着不叫,血从指缝间流下,“尼玛,b崽子,不懂规矩……”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懂个屁规矩。 胡永吉也抡起棍子,再一次抡在麻子腾的头上…… 顿时,喊声震天! 我握紧棍棒,化棍为钢牌,踩住麻子腾掉在地上的棍子,踢在一头,木棍就像我的钢牌飞出,撞倒一个人。 今天,我要在江湖上打出一片天! 第43章 我要把这江湖征服 我第一个冲上去,胡永吉和疤脸在我后面的左右两侧,呈三角形。 双方刚刚接触,就被我们放倒几个,叫声一片,我拼命地向前挥动手里的木棍,无数的人影棍棒在我眼前晃动。 我们三个都经历过这种打斗场面,非常冷静沉着的应战。 随着我不断向前冲,他们两个紧紧陪着我,直接从人群里穿插过去。 这种以少胜多的街头斗殴,绝对不能站在人群里,脑后无眼,才是致命的。 一轮冲击,两方人换了位置,麻子腾的人站在我们刚才的位置,我们站在麻子腾的位置,麻子腾倒在我的脚下。 他们倒下五六个人,但都艰难地爬起来。 我的胡永吉虽然也挨了两下,但并无大碍,疤脸的战斗力把我想象的低多了,他脑袋上挂了彩,但也没有退缩。 麻子腾的显然低估了我们战力。 双方对视着,几乎同时再次挥起棍棒冲向对方,既使被打,也没人退缩。 我们三人像上次一样,呈三角形从人群中穿插过去,这一次比上一次后果严重,胡永吉也受了伤,胳膊上被棍棒砸得红肿一片,额头也流出血来,疤脸要不是我扶着,估计躺在地上了。 而我受伤的最重的地方在膝盖,被人敲了一下,疼痛难忍,一吃力就更加疼痛。 我强忍着,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退缩。 麻子腾的人这次倒下的更多,有几个已经爬不起来。 我们之所以打得这么费力,是因为双方的实力差不多,他们不是南飞龙那样的小混混,只会在街头欺负老人孩子学生,如果真出来一个猛的,提着菜刀乱挥,他们一个个比谁跑得都快。 麻子腾带来的人都是职业打手,身经百战。 就算被打倒,也会咬牙爬起,除非受伤严重,更何况这种江湖老规矩用的武器不是普通的木棍,而是一种叫白蜡的木棍,北方地区多叫青蜡,木棍软而有韧性,不会致命,打在身上只会疼痛而不会骨断筋折。 我扶着疤脸,呵呵地笑了,“疤脸,我叫你不要掺和进来,现在你想跑也跑不了!” 疤脸脸色狂怒,死死地盯着对方,“跑!我疤脸就是永远倒在这里,也不会跑!”这个时候还吹,我拿着牌划开他的脖子的时候,他也一样求饶。 但我没有任何看不起他的意思。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身上的伤肯定更严重。 我看向胡永吉,“永吉,你还行吗?” 胡永吉脑袋上流着血,面目狰狞,像从地狱里逃出的恶鬼,“放心,四爷,就凭他们,干就完了……” 叫喊声再次响起。 战斗进行到第三回合。 高强度的斗殴让我有些力不从心,我被打得很惨,无数的棍子像冰雹似的砸在我的身上,头上,腿上,但我没感觉到疼痛。 胡永吉勉强撑过第三回合。 疤脸被打得半死,倒在人群里。 麻子腾的人挥棍棒抽打在他的身上,我大叫一声,转身抡了回去,强大的爆发力让几个人像树叶似的飞了出去。 我拉起疤脸,他浑身是血,触碰了一下他的鼻息,呼吸有些急促,状态良好,只要休息一下,还能战斗。 胡永吉摇摇晃晃地站着,靠着蜡杆撑住地面。 我还能站着,但我也知道自己也到了强弩之末,努力地举起棍子指向他们,大喝一声:“来啊,来啊!上啊!”接着我冲着胡永吉喊了一声,“痛快!” 胡永吉的情绪受到我的感染,同样大喝一声:“爽!” 对面能够站立的只剩下六个人,他们面露惧色,士气非常低落,万万没想到三十个人居然被我们三个人打得溃不成军。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怂。 我紧抓着木棍,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去,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把这江湖征服,所以我不哭,不能输…… 对方开始慢慢向后退。 只退了几步,再次叫喊着冲向我们。 我眼中的世界一片猩红,模糊了…… 当棍棒再次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我连躲都没躲,靠着身体硬抗,抓过打我的人,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顿拳击,我松开了他,像武侠电视那样,轻轻一推,他捂着肚子倒下了。 又一回合结束。 胡永吉再也直立不住,缓缓倒在地上,我慢慢蹲了下来,“永吉,你怎么样?” 他咧着嘴笑,那是对一切的蔑视,包括生命,“累死我了……”但他挣扎着爬起,我扶着他,再一次站了起来。 麻子腾带来的人全军覆没,有勉强能打的,看到我们又一次拿起武器,扔掉手里的棍棒,连滚带爬地逃走。 在我以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此时,都觉得这是我所经历的最疯狂最热血的一次。 又有无数的灯光射向我们这里,不是摩托,是汽车。此时我也不管来人是谁,绝对不会让他们抢宝,我更不会交出来。 我曾经就说过,碗是我的护身符。 汽车停了下来,下来十几个,为首的是南风,她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发疯似的跑向我,扶着我摇晃的身体,大喊:“博学,你疯了吗?” 我知道我没疯。 因为我没有后路,只能一路直行,哪怕前方的路充满荆棘,我也不会后退。 我轻轻推开南风,松开胡永吉,一瘸一拐地走到麻子腾的前面,他一开始就被我们重创,战斗结束,他才渐渐苏醒。 他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我。 我死死地盯着他,血滴在他的眼前,“你输了!跪下磕头叫爷爷!” 他肯定不服,想爬起来,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挥起蜡杆打在他的脖子上,他打了一个滚,我咬着牙,阴沉地重复着刚才的话,“你输了!跪下磕头叫爷爷!” 三十人,此时没有一个人能再战! 他惊恐地看着我,终于慢慢的爬起,跪在地上,向我磕头,脑袋抵在地上,“爷,今天我认输!” “叫爷爷!” “爷爷!”麻子腾大喊,猛地抬起头,“爷爷,今天我认输!” 我胜利了! 但我也知道,麻子腾还是卷土重来。 他说的今天认输,不代表明天认输! 除非有一方被真正的打服! 我又走向疤脸,他虽然两回合就被打倒,但也是条汉子,我敬重他,就凭他今天跟我并肩作战,赌局的上的金卡我也要分他一半。 疤脸抓着我的手,也站了起来。 麻子腾的人也站了起来,我说:“今天你夺宝输了,回去好好准备,带着你们的人走。” 我并没上南风的车,这是江湖规矩,南风一开始并没加入,我拦了一辆货车,用钱买通了司机,他才送我们去的医院。 就在我刚刚跳进车厢时,突然向后一仰,眼前一黑,彻底昏迷。 当我醒来时,正躺在病房里,身上脑袋上都缠着纱布,微微一动身体,就疼得难受,南风看着我,叹了口气,“你说你也是,我跟你说过,我只会挡在你前面,不会跑在你前面。要不是我给玉春楼打电话,知道你们出去,意识到金宝楼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约架怎么不说?” 我苦笑,“这哪里是约架,这是夺宝。” “夺宝去找亨通,找你干什么?” 我有苦说不出,南风当然不知道,我手里也有一只碗,“现在谁还讲规矩,不敢去亨通门口闹事,当然会在我们身上撒气。胡永吉和疤脸他们怎么样了?” 南风安慰我说:“没事。疤脸伤得最轻,你伤得最重!这下你是出名了,以三对三十,以后你要想当个红棍别人都得抢着要!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 “什么?” “你他妈就是大傻x一个……” “不要这么说我行不行?” “这么说还是好的。” “以后不许说!” “我就说!” “槽!” …… 在医院里,我们只躺了一天。 杨老二带着营养品过来看我,给我留了一千块钱,问我的身体还行吗?他妈的,我都这样了,他还惦记着赌局。 我心想,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临走时,杨老二又是千叮咛万嘱咐,说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他就带着所有的兄弟杀过来帮我。 说得天花乱坠。 如果认真,我就真的输了。 有些话是不能放在心上的。 出院的时候,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缠着纱布,都哈哈大笑。 疤脸回头看着住院楼,忍不住地说:“我还真想多住几天,医院这么舒适,尤其是那小护士,啧啧……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儿……” 胡永吉道:“那好说,我再揍你一顿,你就可以多住几天了。” “拉倒!” 我们找了家宾馆住下,我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其中也有疤脸。 “疤脸,我知道,你也研究几天了,你是想同时动手,控制住杨老二,也控制着外国来的那几个人对不对?” 他有些惊讶,也能想到,我在监视他,他点头,“是。中间不能出错!” 我接着说:“但是有些人不见得能靠得住,疤脸,想要让计划顺利进行,场子里的那个女暗灯还得用用。” 疤脸皱起眉头,“我不想让她掺和进来。” “这也是没办法,我身边的人手不够,其实我也不想用她,因为她不见得靠得住。同样,你身后的人也不见得靠着住。你现在听我说我的计划,我的计划有自己的优势,一旦出事,可以全身而退,金卡当然是不要想了,你我和杨老二之间还像现在一样,如果成功,你拿着金卡走人,现在我跟你仔细说一下……” 我把计划说了出来。 当然并不是全部。 疤脸并不在起初的计划之内,我更不想欠他人情,他为我受伤,我自然会回他一份大礼。他对我没有任何隐瞒,但他的计划没有退路,成则天堂,败则粉身。 这种没有退路的计划我一般不用。 疤脸听完的我计划,点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他走后,我对玉春楼说:“春楼,有些事我不能告诉疤脸,一旦让他知道,就不那么真实,他必须得受点儿苦头。在这个计划里,你最重要,但也很危险,你要对付的是唐刀!” 第44章 真假难辨 翠林谷在海瑞南面。 不是私人会所,是一片别墅区。 但别墅区里住的人并不多,多数别墅都改造起了小型会所,或者茶社之类的经营性场所,门卫管理比较松散,进出较自由。 按照疤脸的踩点方位,地点应该设在里面的一座别墅里。 龙一凯是生脸,我派他进去查看了一下,别墅只有两层,面积也不大,一层是个大厅,都是落地窗。 我想在赌局不可能开在一层。 万一被人举报,得不偿失。 所以赌局肯定会设在二层。 但是别墅是锁着的,人根本进不去,门前有摄像头,龙一凯也不敢多停留。 玉春楼按照龙一凯的口述,在纸上开始画地图,从平面上看,别墅只有一个南出口,北面是公园,但公园里面是海瑞市的特别招待处,盖着玻璃制的温室大棚,我曾经有幸陪着师父进去过一次。 有人造温泉,人造热带雨林。 平时没有招待的时候,连个人都没有。 如果事成之后,拿着金卡不能从公园撤离,太危险。 所以最终只能从南出口离开。 从别墅到南出口大约有五百米,想要拿着钱冲出南出口有些难。 逃肯定是没问题,但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我要拿到金卡,嫁祸给别人,自己也能留下一份。 杨老二又约我见面,商议赌局的事。 安全方面做得很好。 不过,我有种隐隐的不安,像这种赌局,我只是个上场的老千,按常理来说,他用不着跟我说这些,越是说这些,就会让人觉得越不安全。 老千也是人。 也怕出事。 我凝思苦想,不明白杨老二到底想干什么。 总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感觉。 此地无限三百两…… 直到赌局开始出发前,杨老二给我打来电话,说派车来接我,同时还给我配了托儿,一个女人,让我当女人男朋友。 我在电话里说:“二哥,怎么还派人来接,我自己去就行,把地点告诉我,这样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杨老二非常坚决地说:“童老弟,你放心,车不是我的,我也不露面。” 挂了电话,我越发的焦躁起来,即使到现在,杨老二始终没有打电话告诉我地址,我站在楼上看着楼下,对面的理发店里传来歌声: 我站在门后等着你离开 他躲在阳台 …… 听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杨老二的计划。 我立刻掏出电话打给玉春楼,电话没人接,我又打给胡永吉,还是没有接。楼下的车已经到了,我焦急万分,再次打给龙一凯,电话终于接通:“一凯,现在马上去翠林谷,把胡永吉和玉春楼找回来,快……” 女暗灯只带着一个人上来。 跟在她身后人的右手一直揣在口袋里,大热天的,还穿着厚厚的黑色西服,口袋里应该有枪。 杨老二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想得很周全,怕泄露消息而有人惦记上金卡。 从头到尾,他都没对我说过。 顿时,我就明白了。 疤脸! 他跟我走得有些近了,尤其是我们刚刚在一起并肩战斗。他不是怀疑我,而是怀疑疤脸。 女暗灯道:“学哥,二哥让我来接你,今天晚上委屈你了。” 我轻松一笑,“二哥也跟我说了,没想到会是你,有你这样的美女相伴,被人误会,也是一种荣幸。” 女暗灯笑了,很纯,很天真。 但我知道,她是暗灯。 如同罂粟花,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罪恶! 我跟着女暗灯下楼,一直想着自救。 玉春楼和胡永吉都已经提前去了翠林谷,如果他怀疑疤脸,那么肯定也会有人埋伏在那里。 一旦他们被抓,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今晚相安无事还好,如果出事,对我来说是灭顶之灾。 我脑子飞速旋转,甚至想装病而不去,但这样一来,反而更引起杨老二的怀疑,我看向女暗灯。 事到如今。 我也只能把赌注押到她的身上,希望我的分析没有出错。 汽车快速地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渐渐远离城市的喧嚣,就连红绿灯都越来越少,最终,我们在一家叫月色的农家院停了下来。 女暗灯挽着我的胳膊,像情侣似的走了进去。 农家院有很多个包间,每个包间都挂着窗帘,在两千年左右的海瑞,很多小场子都隐藏在这种地方。 有人常年包下几间房子,开设赌局,时间长了,能吸引更多客人。 老板多有后台,从中抽取利润。 也有人在饭后租来桌子赌具,来上一场私人局。 我随意地看了一眼停车场,没发现杨老二的车,可能没有来。按时间来说,他应该提前等我,把事情交代清楚。 女暗灯带着我来到一间包间前,推开门。 里面乌烟瘴气。 我连连咳嗽了两声。 杨老二正坐在椅子上抽着烟,身边坐着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有的身边带着女伴,有的自己一个人。 唐刀站在杨老二的身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内心忐忑,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的原故,我总觉得杨老二似乎知道我的计划要对付我。 杨老二见我们进来,刚抽了一口烟就呛到了自己,哈哈大笑起来,“让各位见笑了,让闺女和未来女婿在这种场合跟你们见面。” 我听了差点儿吐血。 女暗灯成了杨老二的女儿。 其他人见我脑袋上还缠着纱布,鼻青脸肿,明显是被人给ko了,偷偷地笑。 女暗灯撒娇,哼哼两声,“爸,我越说不让他来,你非让他来,他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呐,你是给我下不来台。” 旁边有个大背头呵呵地笑了,“男孩子嘛,打架很正常。就是打赢了,受伤也理所当然的,难道你喜欢那种韩流?大男人一个,割破手指头趴在别人的肩膀上哭?扎针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男孩子不能娘娘腔。” 女暗灯一听,“张叔,你说的有道理。你是不知道,当时,他打得可勇猛了。” 我冲着张叔微微一鞠躬,“张叔好。” 同时,我确定了一个人,这个张叔跟杨老二很熟。 其中有两个穿着欧美风格衣服的男人应该就是从外国回来的。 最后两个人,应该就是被千的对象。 我对杨老二说:“杨叔,我先去下wc。” “去去。” 女暗灯再次挽起我的胳膊,“我带你去,这地方你找不到!” 我没用饭店里面的厕所,而是去了外面,院子里有保安在巡逻,不用想我都知道,这是杨老二带来的人。 现在也不知道疤脸怎么样了。 女暗灯在我身边,我也不能打电话问,谁知道她到底是哪方的。 我进了男厕所,女暗灯没跟着进来,我掏出手机,上面有一条短信,玉春楼给发来的:妥当,原定。蛇已折。 龙一凯办得漂亮! 玉春楼很聪明! 而我也看明白了短信的意思。 可怜的疤脸,终究斗不过杨老二,或者,他也只是个牺牲品。 我松了口气,删除了短信。 突然,我感觉有东西在我背后,因为我感觉到了热,手一挥的同时,钢牌捏在手里,转身便剌。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回头一看,唐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我的钢牌撞在挡在他脖子处的小刀上,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握着一把刀,顶在我的腹部。 他冷冷地看着我,慢慢收了刀,解开裤子小解。 我不知道他是真解手,还是杨老二让他盯着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出刀的速度比我快多了。 他面对着墙,突然说:“好快的钢牌,以你的功夫做个老千太可惜了。” 我没说话,走出厕所。 回到包间,几个人都已经上桌,杨老二和张叔没上。 我明白了,两个人看似融洽,其实代表着不同方面的人。 杨老二见我回来,带着一丝骄傲说:“我这未来的女婿,也喜欢玩,说了也不听,谁让人家家里有这条件。” 我心想咒骂着杨老二。 如果我一个不慎,说错了话,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以为自己很聪明,最傻x的就是他。 有人冲着我招手,“来来,小兄弟,一块玩儿会!” 女暗灯恍然大悟,“我忘了,我去拿!” 等她回来后,提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黄金,不是很大,有点儿像筹码,也很薄,看上去差不多有五十克。 两千年时候,投资黄金大约百元一克。 也就是说,扔上一块黄金,大约是五千块钱。 好家伙,不用现金用黄金,想必是赢了之后找地下钱庄换成美元。 我坐了下来,陪着他们玩儿诈金花,每人每次都扔底钱,五十块黄金封顶,直到有三家输光,局结束。 因为谁都知道,这局肯定有老千出没。 反而开始的时候没人出千。 都在观察对方。 出千去手,严重的没收赌资,大家分钱。 我仔细地盯着其他人的手,都非常正规,没有猫腻儿。 杨老二和张叔说说笑笑,狂飙着自己的演技,唐刀一直拿着刀削着木头,好像这里的一切与他无关,完全是个打酱油的。 赌局不冷不热的进行。 而我一直看着时间。 从我上了暗灯的车,我就一直注意时间,玉春楼给我发短信的时间在半个小时之前。想到这里,我大胆决定,既然没人出千,那我出千。 不能白白浪费这样的好局。 我对自己的千术还是有信心的,这样的局我不相信有人能够看出我的手法,于是我使出了自己的大招,借假修真。 第45章 放过苦命鸳鸯 所谓的借假修真就是在牌的厚度上做手脚。 我只要能碰到牌,用手一摸牌的厚度就知道有没有少牌。我也能在洗牌的时候把牌洗旧来增加厚度。 这种千术多数老千做不到。 握牌的时候也是个技术活。 我在洗牌时,指甲碰到牌边,每一张牌都均匀的趔一次,准确度力度必不可少。我在洗完牌后,用手感觉了一下,有五十四张的厚度,可以藏两张牌。 接着我向前推牌的时候,来了一招掌心吸牌。 手掌平伸,但牌依然能在手心扣着不掉下来,即时有人突然抓着我的手,也能够迅速把牌藏在手背,并能通过弹牌的方式把牌从左手传到右手。 这也就是我师父一定要练好弹牌的原因。 我左右两边和身后并没有人,才敢用这一招。 牌被推了上去,有个眼睛有些深陷的男人盯着我,他可能觉得我的洗牌方式有些特别,或者说是老千的第六感。 在推牌的时候,已经有两张牌在我手心。 陷眼男捏了一下牌,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因为牌的厚度并没有变化。 他抽出一张牌插到牌的中间位置,表面上看他抽的是一张,但实际是三张,只是动作很快,让人感觉他只抽了一张。 这种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缩回手,拇指和小指在夹牌的时候三张牌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我对自己的千术非常自信,果然也没有人抓住我的手。 发牌速度一般,我要给人一种错觉,我不会出千。 他们三张牌,而我五张牌。 我是庄家,首家陷眼男下注,他是什么牌,我知道,jqk的顺子,他并没有看牌,扔上两块金卡。 他下家就非常小心,毕竟扔的是黄金,比扔人民币震撼得多,他的牌面是对9,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是可以跟上一圈的。 但他没有,弃牌了。 我有些疑惑,难道他看出我出千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小心。 再到下家也选择闷牌。 他们闷牌才好,看牌之后,翻倍! 开局已经有十五分钟,我的赌资没多没少。 轮到欧美男一号的时候,他选择看牌,细细地碾呀碾的,我给他发的q大的同花,他把牌扣在自己前面,扔上四张金卡。 欧美男二号也选择看牌,是k大的同花。 而我自己手里的牌通过换牌,换成的a同花。 在发牌的时候,他们的牌已经被分配好了,即使他们几个人把牌合在一起,也不会比我的牌大。 因为我不知道哪些人是敌人,哪些人是朋友。 师父说过,千局者,小心为上,谨慎为先,方成大器。 我也选择闷牌。 这局,我一定要赢,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一会儿乱套的时候,我也不能白来。 两圈过后,一直削着木头的唐刀的短信声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又凑到杨老二的耳边说了两句,杨老二点头,他就离开了。 唐刀一走。 我就更加有底气,真的发生冲突,我谁也不怕。 杨老二笑了笑说:“又有几个兄弟喝酒的时候跟别人发生了口角,打起来了,一天到晚的真是让人操心……” 没等他的话说完,张叔也道:“谁说不是,刚来的时候,我们那的兄弟自己都打起来了。” 我心想,你们是两个老狐狸! 说瞎话都不来眨眼的。 欧美男一号加注。 我再不看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看着自己的a同花,深呼吸一口,也加注。 陷眼男首先弃牌。 其他人也跟着弃牌。 最后只剩下我和欧美一二号。 我们谁都没有弃牌,直到上限。 欧美男一二号同时把牌亮了出来,一个q同花,一个a同花,我淡淡地把牌亮了出来,微微一笑,“大你们一点,我尖大!” 我把钱金卡搂到怀里。 这时,陷眼男站了起来,对女暗灯说:“我去下wc,你帮我打两局。” 女暗灯开玩笑地说:“我就把你的钱都输光。” 陷眼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输就输了,明天继续。” 现在看来,陷眼男是杨老二的人,他故意让出位置让女暗灯上,既然欧美男一二也是杨老二的人,那么最后那两个家伙应该就是被千的对象。 张叔看上去也是个人精,不可能看不出来。 我看看他,一脸淡然地和杨老二说说笑笑,看上去十分融洽。 中间不会有鬼?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片叫骂声,有个人满头是血的冲了进来,捂着脑袋喊:“二哥,有人突然袭击我们,兄弟们倒下一片!” 杨老二猛得站起来,冲着张叔喊:“王八蛋,是不是你搞的鬼?” 张叔也不甘示弱,骂道:“去你妈的,老子想搞你等不到今天……”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停电了,就连院子里也一下子黑了起来,不知谁大喊了一句:“都别动,小心有人抢金卡!” 瞬间包间里安静起来,有人开始掏出手要照明。 我抓起两块金块就朝着杨老二和张叔的方向砸去,“杨老二,你王八蛋,兄弟们,给我打……” “兄弟们,剁了姓张的王八蛋!” 两方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打了起来,我起身收拾金卡,迅速装进箱子里,在黑灯之前,我一直做着装钱的准备。 在我装钱的时候,突然碰到一双手,非常细腻,应该是那个女暗灯。 黑暗中,我们交了两下手,迅速分开,事非之地,谁也不会浪战。 我抱着钱箱,沿着墙壁走到另外一个门口,没有人,凭着我来时数的步数,分毫不差的走到楼梯口。 就连应急灯都被人破坏。 院子里两方人打得那叫一个火热,一辆汽车冲了进来,径直来到我身边,玉春楼轻轻道:“上车……” 来得真及时! 我抱着钱箱上了车,胡永吉加大油门,冲出农家院,迅速朝着市区驶去,“永吉,在前面的路口掉头,我们回去!” 胡永吉有些惊诧,猛打方向,轮胎发生刺耳的声音。 我们再一次回到农家院,远远的,我就看到有几个人躺在路边受了伤,“熄火,有人过来就低下脑袋,别让人发现。” 刚说完,又有一辆车迎面冲了过来,我看了一眼车牌号。 “永吉,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你知道疤脸被关在哪里吗?” “龙一凯已经告诉我了。” “马上去!” 因为我们的方向不同,到达海瑞普瑞纳饲料厂的时候,一辆汽车从里面飞快驶出,“永吉,追上它……” 但让我想不到的是,我们还没追上,迎面一辆大货车横在公路上。 车不得不减速。 从大货车上下来一个人,是唐刀。 我也从车上下来,两方人把车夹在中间。 疤脸和女暗灯也下了车,他来回看看我和唐刀,带着一丝哀求道:“唐哥,学哥,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认了。你们把我带回去,但请你们放过孙娜。” 孙娜挺身而出,“唐哥,让老疤走,抢来的钱都给你们,我不怕死,我早就受够了,我是杨老二的玩具,死不足惜。老疤也跟你们一起战斗过,是兄弟,看在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放过他!” 唐刀面无表情。 疤脸看向我,带着乞求。 “不用看我,我是来打酱油的,凑热闹,放不放你们走,他说了算。”我看向唐刀。 我本来是想追上疤脸,把钱分给他的,但女暗灯抢了钱,我给不给已经无所谓,唐刀是不是高抬贵手都不一定。 唐刀突然道:“把钱交出来,留下根手指头,你们就可以走,我也算给二哥一个交代!” 疤脸立刻掏出一把刀,毫不犹豫地挥向自己的手指,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面目都有扭曲了,扔掉刀,捂住伤口,咬着牙道:“唐哥,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唐刀侧身。 疤脸把装有金卡的箱子扔到地上,金卡散落一地。 他们刚要上车,我突然喊:“等一下!” 疤脸满脸惊恐的看着我,似乎怕我反悔,“学哥……” 我从车上拿出几十张金卡扔进车后排座椅上,道:“你们走得太急,一定没带着多少钱,这点儿钱就当你们的路费。听我一句,切莫再沾赌了。” 疤脸眼泪都快流下,女暗灯已经泪流满面,“学哥,大恩不言谢……” “不用谢,钱不是我的,赢来的。” 唐刀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快走,我要是反悔你们就走不了。” 疤脸和女暗灯开车离开了,这对苦命的鸳鸯也不知道能不能一起走完剩下的人生路。 我没理唐刀,转身就走。 他却叫住了我,“等等。” 我回过头看着他,“还有事儿?” “我听人说顶级老千都是冷血!现在看来江湖传说也不一定是真的。” “一样!我也听人讲过索命的人六亲不认,无论老人还是孩子,只要钱到位,从不留活口。” “你很会收买人心。” “你更会收买人心,我留下的不过是钱,身外之物,你放过的是命,弥足珍贵。”我突然弹出一张钢牌。 唐刀一把捏住牌身。 我说:“这张黑桃尖送给你,如果以后我们成为敌人的话,希望能够放过我一次。” 唐刀笑了,也许是平时冷着脸的时间太长,笑得很难看,他同样也甩出一把刀给我,“如果不是这场意外,也许我的命保不住了。” 我长长呼了口气。 玉春楼的最终目标就是唐刀。 他看出来了。 我开着车离开,胡永吉看着满车的黄金,眉开眼笑,“四爷,我们发财了!” “钱不是我们的,还要还回去,去杨老二的场子,探探他的口风,走!”我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而我最担心的就是张叔。 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机缘巧合地得到了黄金,跟我的计划也差不多,也算是有惊无险! 唯一的不确定的,就是张叔。 我不知道,他在这出戏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第46章 唐刀借钱 当我来到杨老二场子附近时。 街道上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我立刻把车停在路边,慢慢地朝着声音靠近,从一家玻璃店的后面,我看到两方人在发生着激烈的搏斗。 双方不断有人倒下。 本来杨老二在人数上是占绝对优势的,但士气有些不足。 从这点来看,杨老二平时对自己的手下并不怎么好。 反观张叔的人,虽然人数少,但作战很勇猛,个个如狼似虎,打得杨老二节节后退,眼看着就到了场子门口。 场子里的人早就跑光了。 就在杨老二几乎被擒的时候,突然喇叭声响起:“哪来的崽子,敢到我们街上欺负人!都给我滚!” 张叔愣住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借着灯光,一道黑影从楼上飞了下来,一口大碗砸在他的脑袋上,哗啦一声就碎了,“那个王八蛋……” “姓张的,识相的最好滚出去,你现在已经到了恶人谷,我们都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邻居,别看平时我们街上总有人骂街打架,但外人来这儿欺负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数到三……” “有种出来!” “一。 “二。 “三!” 话音刚落,无数的砖头瓦砾从各个房间扔出,砸得张叔的人抱头鼠窜,有人刚躲到墙壁下,楼上就有人倒了一壶开水,馒头,铁盆,鸡蛋如雨点般地落了下来。 整片街道就像下起了雨。 张叔不得不带人逃离。 等到杨老二把残局收拾得差不多了,我让胡永吉和玉春楼回去。 玉春楼有些担忧道:“四爷,现在去太危险,如果唐刀对你动手……” “不会的,至少现在我们还没有站在对立面上。” 杨老二也受了伤,不是多重,脑袋上缠着纱布,大口大口地抽烟,见到我提着箱子进来,并没有在意,“童老弟,真是对不住了,没想到一场赌局最后搞成这个样子。” 我摆摆手,“小意思,赌局吗,动手很正常,瞎子见钱还眼开呢。”他前面的桌子上放着箱子,里面是金卡。 杨老二把烟头狠狠掐灭在烟缸里,骂道:“疤子和孙娜这两个王八蛋,勾搭在一起,联合姓张的要搞我,别让我抓着他们,要是被我抓住,我扒了他们的皮。” 看着桌子上装有黄金的箱子,这是唐刀带回来的,但他究竟怎么跟杨老二说的,是不是把我也牵扯进去,我不清楚。 我把箱子扔到桌上。 杨老二假装疑惑了一下,打开一看,顿时乐开了花,“童老弟,我们的钱你带回来了?” 我点点头,“停电的时候,我趁乱把箱子抢到了手,也不知道是多还是少,能带回多少是多少。” “没关系,童老弟只要没事,以后挣钱的机会多的是。” “桌上的钱谁带回来的?” 杨老二立刻变了脸色,“唐春儿,他他妈半路上截住了疤子和那贱人,又放了他们,虽然疤子留了根手指头,也太便宜他了。王八蛋的唐春儿,老子对他这么好,居然敢把人放了!” “你不会对唐春动手?” “肯定的。要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干,以后我这老大的话谁还听?我抽了他四十鞭子,先让他躺上半个月。” 杨老二这么干,估计他这个老大也当不长。 我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继续选择旁敲侧击,“二哥,这钱儿是谁的?” 杨老二拿起一块金卡看了看说:“张超的。” 我想了想说:“既然是他的,就把钱还回去。一码归一码,这钱不能要。” 杨老二听了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弟,你说什么?把钱还回去?怎么可能,是你脑子坏了,还是我脑子进水了?我伤了这么多兄弟,钱就是我的。” 顿时,我对杨老二失望到了极点。 我没有追问他是怎么发现疤脸有鬼的,回去好好问问龙一凯,从头到尾他都一直监视着。 跟杨老二寒暄几句,我把钱留下,起身要走。 他叫住我,“童老弟先别走,我说到做到。”他从抽屉里拿出几捆钱来,“不管怎么样,钱我还是要给的。” 那句不管怎么样,是想表现出自己的大方。 他想什么我都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留下了一部分。虽然给了我钱,但眼睛一直看着金卡。 留下自然要留下,因为我赢了,赢的就是我的,我拼命赢来的钱一定要拿走。 我没有拒绝,转身拿起钱离开。 出来的时候,听到厢房里有人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的“呜呜”声,我假装去厕所,走了过去,原来唐刀正趴在床上,有人给他上药。 他脸上的青筋暴起,嘴里叼着一块毛巾。 上药的人低声说:“刀哥,二哥也太过分了,你没做错什么,挽回损失,他还下这么重的手。” 唐刀抽着烟,大汗淋漓,“这也怪我,疤脸跟我们一起那么长时间,他要是被抓回来,和孙娜都活不了。” 原来唐刀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冷血。 他也有感情。 “刀哥,你这么做,是把自己豁出去了。” “都是兄弟。” “你忍着点儿啊……” 唐刀死死抓着床单,“小九,你还有钱吗?” “你要多少?” “三万块……” “我没那么多。刀哥,不会是嫂子又病了?我去找其他兄弟借,看有没有钱。老大借你的那二十万现在也没还你,老大也真是的,连我们的拼命钱都不放过。” 种种迹象表明,杨老二的手下对他有颇多怨言。 而且杨老二把钱看得很重。 他们敢在这种情况下议论老大,也不怕被人听到,照这样下去,手下反水早晚的事,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断往这些人身上压稻草,往往不经意的小事就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进了厕所,也没解手,从里面出来,正好看到那个叫小九的人从里面出来,他并不认识我,我问:“唐春儿在里面吗?” 他看了看我,“里面躺着呢。” 我走了进去,唐刀趴着,床下扔了一堆烟头,我的脚步声惊醒了沉思中的他,他抬起头看到我,立刻表现出冷冷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他明显是对我的戒心,不知道我和杨老二的关系。 我坐了下来,把钱放到床头,“刚才听杨老二说你受了伤,我来看看你,这些钱你收着,好好养伤。” 唐刀拒绝了,“谢谢,无功不受禄。” 我起身,微笑,“因为我知道你需要钱,这些钱虽不能救人,但能解渴。” 他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我听到了刚才他们的谈话。 回到国际酒店,我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推门进来后,发现莫北北和南程都在,胡永吉和玉春楼不在。 我露出惊讶地表情,“稀客。” 南程温柔走了过来,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纱布,眼神似乎有些心疼,叹了口气道:“我都听说了,你们喋血街头,以三对三十,竟然胜了。现在好多人都在传你们的英雄事迹。” 我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的营养品,“谢谢你们来看我。” 南程坐到我旁边,“你们也太拼命了,既然得到了碗,为什么转手送给南风,你不会对她意思?” 我笑了笑,“那天我去半边楼,就以亨通的身份去的。把碗给她也是应该的,但不是白送,我是要钱的。” 莫北北插话道:“学哥,你还是去场子。古玩行不好混,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金宝楼的人不敢跟亨通撕破脸,就找你出气。这次你打赢了,保不准明天就有六十个人等着你,你们能以三对六十吗?” 这是想邀请我去场子做事。 估计场子又遇到麻烦了,他们缺人手,缺会做局的人。 南程看到我犹豫,接着说:“我知道你喜欢那碗,要不这样,我让场子出面,把碗给你要回来。” 我看了一眼南程,“你知道那得多少钱吗?” 南程淡然一笑,“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 敲门声响起。 我以为是胡永吉和玉春楼回来了,不过一想不对,他们有钥匙,喊了一句:“谁?” “快开门!”门外的声音极不耐烦。 我听出来了,是南风,“你姐妹来了。” 南程立刻一脸敌意,“我不想见她,我去里面。”说完,和莫北北进了玉春楼的房间。 我起身开门,南风同样提着礼物进来,进了房间来回打量,“看什么呢,我房间里有鬼呀!” 南风点点头,“你这儿就是有鬼。这么久才开门!是不是金屋藏娇啊?” 我更喜欢南风直来直往的性格,“当然藏了……” “我看也是,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到女的总往那个地方看,也不怕把你眼挖出来。”她说着坐了下来,看到桌子上的礼物,“还真有女人来看你。” 我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是女人?” 南风哼了一声,“你当我瞎?男人肯定不会买这种东西。”她一边说一边打开袋子,“看,补血的,好家伙,还有这玩意儿,你不会有障碍……” 礼物我也没看。 居然有一盒鹿龟丸。 这东西是男性保健品,我头都大了,南程好好的送我这个干什么,这下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谁送你的?” “朋友。” “哪个朋友?” “秘密……” “切,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那个小蹄子送给你的?没想到啊,为了你,她连自己都献出来了,艳福不浅。” 我真怕南程听了会从房间里蹿出来,立刻转移话题,“这又不是管那方面的,我受了伤,流了血,休息不好,吃这个补补肾,恢复的快。” 南风继续道:“你还替那小蹄子解释……” 房门突然被南程推开,她一脸怒气,“姓南的,你说谁小蹄子……” 第47章 黑白蓝道 南风也不甘示弱,冲着南程嚷嚷:“就是你说,你又怎么样?我还怕你!” 嘴上功夫不行的南程被气得用手指点着南风骂:“你才是小蹄子!你凭什么跟博学纠缠不清。到现在才来看她,你长心了吗?要不是为了你,他能受这么重的伤?” 南风喊:“他乐意,你管得着……” 趁着她们两个吵得凶的时候,我悄悄退到门口,拉门便走。我敢肯定,只要我不走,两个人的矛盾很快就会指向我。 刚出门口,胡永吉从对门探出头来,看到我,一把把我拉了进去了。 很快吵架声就传到走廊,若不是莫北北夹在中间,两个人敢动手,如果不是她们都顾忌南旗航,早就兵戎相见了。 保安过来,扬言她们再吵,影响了酒店的生意,就要报警。 我松了口气。 出来时,南风气冲冲地又上来了,看到我,连话都没说,一脚踹开门,进了房间把她带来的东西都全拿走了,“看见你就恶心!我就拿去喂猪,也不给你!” 堂堂亨通的后台老板,也像孩子似的这么幼稚。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拿着东西走到门口,突然又扔到了地上,狠狠道:“算了,我就当喂猪了!”她走了,玉春楼他们才出来。 龙一凯一脸坏笑,“四爷,南家千金够泼辣,小辣椒!” 我苦笑,有南风这样的朋友,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一凯,现在好好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杨老二早就看出来疤脸要反水。 只是一直不动声色,因为疤脸手里还有十多万块钱,他就想把钱扣出来。疤脸和女暗灯孙娜日久生情,想敲一笔钱离开。 张超便找上门来,想和疤脸联合。 但张超也有自己的算盘,他只想借着疤脸的手解决掉杨老二的人,但杨老二也不是傻子,提前动手把疤脸给控制了。 在农家院的时候,张超打算动手,但忌惮唐刀,便没有动手。 我的计划里,早就把张超计算进来,故意让龙一凯带人去杨老二的地盘闹事,杨老二只能叫唐刀回去。 唐刀还没到场子,龙一凯带着人就跑了。 孙娜为了以防万一,收买了杨老二的人,让疤脸故意打伤他,逃了出来,就算我不动手,孙娜也会动手,农家院停电就是她干的,抢走金卡,与疤脸远走高飞。 农家院打架后,杨老二就知道搞鬼的不是张超,而是孙娜,打电话通知了唐刀,唐刀才会在半路上把疤脸给截住了。 我考虑了很多,但就是没把孙娜计算进去。 也庆幸她和我的计划差不多,这才没有暴露,也不知道她和疤脸的怎么样了。 杨老二的实力在海瑞排不上号,我想他根本没有能力把手伸到海瑞之外。 我对龙一凯说:“一凯,你在海瑞比我知道的要多,帮我查查唐刀这个人,暗查,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龙一凯向我保证,“放心,包在我身上,四爷,你什么时候带我长长见识?” 我微微一笑,“现在就是长见识,如果没有周密的计划,遇到困境怎么脱身?不过呢,这两天我想就有机会了。” 闲来无事,我一直躺在酒店。 直到伤好了,我才大大方方地出来,这样走在大街上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让我想不到的是,熊掌柜居然给我打来电话,约我在香河肉饼王见面。 南风不在。 想必还在生我的气。 而且,是她想叫我来,不然熊掌柜也不会来找我。 这家肉饼店并不正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约在这种地方,肉饼上来,我开门见山道:“熊掌柜今天叫我应该有重要的事。” 他六十岁左右,精神很好,似乎很喜欢吃香河肉饼,刚端上来,他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来吃,“先吃饼,虽然不是正宗的,味道也不错。” 我不喜欢这种方式,象征性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熊掌柜,您还是快说。不然这饭我吃不好,您亲自出面,我这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呐!” 熊掌柜笑了,“小童,我是代小风来找你的。你们以三对三十都能沉着迎战,怎么现在又这么心浮气躁。行大事者,最忌讳的就是急躁。” “熊掌柜说的是。” “小风这几天心情不好,天天骂你,说你狗咬吕洞宾,你们吵架了?” “啊。” “她可是个好姑娘,从来没有佩服过谁,你也不可能欺负她。” 我听得怎么这么别扭,刚要开口,就有人坐到我们后面的桌子,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伙,他手里提着件雨衣,黑色的。 外面的天气非常晴朗,雨衣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而且还把雨衣挂在熊掌柜旁边的空椅子上。 旁边人有人抽了两下鼻子。 我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 肉饼店里的客人很多,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但我看到熊掌柜腰里挂着一串钥匙串,有个葫芦形状的瓶子吸引了我,明代景泰蓝的。 我看了一眼熊掌柜。 他也发现了小伙的不正常,不动声色。 有服务员把肉饼端了过来,放到小伙面前,小伙拿筷子的时候,掉了一只。饭店不同家里,筷子掉地上再拿一双也就算了,可他却要捡起来,弯腰捡筷子的时候,有一只手借着雨衣的掩护伸向熊掌柜的腰间。 突然,熊掌柜一把擒住了小伙的手腕,用力一推,他“哎哟”一声,被推了个跟头,还砸翻了椅子。 旁边的人立刻躲到一边。 我们周围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熊掌柜起身,一脚踩在小伙的手上,小伙疼得哇哇大叫,“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摸门子摸到我身上来,你这眼睛有毛病。”熊掌柜依然踩着小伙的手。 摸门子是古玩行里的行话,指的是小偷,门子是财物的意思,眼睛有毛病是说他是刚出来混的,有些小偷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能偷,哪些人不能偷。 小伙眼睛乱转,大声喊:“老头,你什么意思,我的手断了,我要报警!” 他并没拿到熊掌柜的瓶子,熊掌柜也不过是想吓吓他,没想到小伙是个老油条,反咬一口。 熊掌柜自然不怕,松开了脚,“长点儿眼,滚!” 小伙也知道没有证据警察来了也拿他没办法,捉奸捉双,拿贼拿赃,所有人都看到熊掌柜踩了他的手,小伙捂着手,装出一脸痛苦的样子,大声喊:“我要报警!你打我,不赔钱,我跟你没完!” 亨通的人就是进了派出所,也能花钱捞出来,大不了小伙说多给多少钱,没准最后还得被亨通的人好好教训。 但堂堂亨通掌柜因为打人被带走,面子上挂不住。 我点着了一支烟,冲着小伙说:“小子,听我一句,浸皮不干净,挂着青白,闹大了,小心自己先雷。” 小伙听了,立刻不装了,“同道的?” “不是,夜里走的,大道。” 所谓浸皮就是专门加工文物古董的,鬼货出土后,有人会配制专用的酸液溶解锈迹或者瑕疵。 有人可能会有疑问。 被酸一泡,不就被腐蚀了吗? 其实不会,因为酸液不同,应对的物品也不同,有泡铁器的,有泡青铜的,有泡瓷器的。 高手专门吃这行饭。 再者说,挖鬼货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谁还管坏不坏。 而挂青白指的是墓土,墓土的颜色特别,很容易被人看出来,所以就有散土这一说,他们一般把挖出来的土装进小包里,边走边散。 小伙就是干这行的,在他们的组织里,他的地位非常低,往往被抓的就是他们这种人。 他说同道的,问我是不是和他同行。 我说大道的意思是他不配跟我同行,夜里走的指的是黑道。 老千是蓝道。 官宦是白道。 但不能把黑道两个字挂在嘴边,所以常以夜里走的代替黑道。 小伙知道惹不起,“对不起,还请高抬贵手。” 我挥挥手,“走。” 熊掌柜坐下来接着说:“这几天,金宝楼蠢蠢欲动,要对付你。小风让我给你介绍个地方,躲几天。金宝楼的人在暗,我们在明,虽然可以打听到一些消息,但还是小心为好,海瑞你是不能待了,我在风城给你找了个地方。” 提到风城,我有些激动。 我一直想回风城看看。 但是我父母的墓地就在海瑞,所以我暂时是不能离开海瑞的。 熊掌柜有些尴尬,“小童,亨通不是混黑的,所以要对付金宝楼我们只能被动的防御,主动出击我们没有那样的能力。” 我点点头,“熊掌柜言重了。我一直想去风城,不过,眼下我是不能离开,既然熊掌柜想搭桥,我可以去一趟。地方我住不住不一定,交个朋友也好。” 古玩行里所说的找个地方就是给我安排了一个差使,挣工资的。 就像在场子里做暗灯。 我说住不住就是我先看看的意思,如果不合适,只和对方交个朋友,这话其实说得有点儿大。 你想跟别人交朋友,别人不见得想和你交朋友。 没有真本事,人家不要。 如是不是奔着交朋友的目的去,安排个差使就能挣钱。 饭钱是熊掌柜结的,走出饭店,我让胡永吉来接我,他和龙一凯一起来的。我上了车,权衡着是去还是留,熊掌柜说的有道理,我被人盯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不做准备,早晚有一天,必定会发生以三对六十的局面。 我决定,离开海瑞,去风城一段时间。 正好我也调查一下我家的情况,“永吉,回酒店,我们现在就离开海瑞,去风城。” 刚拐进胡同,后面一辆丰田海狮撞到了我们的车尾,我们不得不下车查看,我一下车,就知道事情不妙,丰田车里下来一群金链子小平头,最后下来的是张宇。 他露出不屑地表情,“姓童的,想抓你可真不容易!” 第48章 有钱就是大爷 胡永吉掏出甩棍,指着张宇骂:“瞧你那德行,我他妈看着都恶心,有种你们一起上!” 我按住胡永吉的胳膊。 既然他敢来,就早有准备。 张宇从怀里掏出一把改造过的火药枪,对准了胡永吉,“你再说一句试试,我一枪打碎你的脑袋!” 胡永吉不怕,反而向前走了两步,伸出脑袋顶住枪口,毫不畏惧地说:“姓张的,有种你就扣扳机,轻轻一扣,我的小命儿你得了,来,让我听个响!” 张宇并没有开枪。 但我知道,他不是不敢,他要对付的是我,在他眼里,别人不配跟他叫板。 胡永吉把脑袋缩了回来,“拿着个破枪吓唬谁?靠!” 张宇一皱眉头,突然扣住扳机,一枪打在胡永吉的腿上,“现在马上给我磕头,认错,不然,我一枪打死你!” 我挡在胡永吉的前面。 龙一凯扶起胡永吉,掏出一把匕首,也做好战斗准备! 硬拼是傻子的行为,我说:“张宇,你想对付的人是我,不是他们,你不就是想对付我吗?放过他们。” 张宇收起了枪。 我扶着胡永吉,“永吉,让一凯带你去医院。” 胡永吉忍着疼痛,“四爷,我没事,小伤!” 我拍拍他的肩膀,问龙一凯:“一凯,身上有钱吗?” “有。” “给我。” 车上有两万块钱,我拿着钱递给了带头的金链子,“兄弟,我的兄弟受了伤,麻烦你叫人带他去医院,这钱就当路费,用不了给兄弟们买盒烟抽。” 带头的金链子眼睛一亮,快速地接过钱,又通知人开车过来,带人上医院。 我安慰胡永说:“放心养伤,我没事,一凯,好好照顾他,我有办法解决。” 在江湖上,钱是万能的。 出了事,有钱都可以摆平。 我理理衣服,上了车,左右有两个人看着我,如果不是张宇拿着枪,我想逃是没问题的,我暗叹一口气。 替张宇惋惜。 他混江湖这么久,不懂人情世故。 我被带进了一家场子里头,一进屋就我就看到认识的人,刘国发,想搜我身的那个家伙,被胡永吉一甩棍杵掉了两颗门牙。 真是冤家路窄。 刘国发一眼也认出了我,两颗门牙也没修,哼了一声,像个八十岁的老头。 如果不是这种场合,我敢笑出来。 张宇不知道我们认识,对刘国发说:“发哥,谢谢了。我帮你赢十万!” 我听了就觉得有些意外,十万。 在场子里他就输了百万。 而且他还开着场子,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人不少,也不像缺十万块钱的人。 以他的实力,想搞到十万块钱应该不是难事。 瞬间把我给搞糊涂了。 我被人押着来到后堂,隔音很好。 房间的中间摆着一副赌桌,上面放着一副扑克,张宇坐到赌桌前,示意我坐下,“姓童的,今天我们赌一把。你赢了,我输你五根手指头,你输了,你切五根手指头,不许再踏进海瑞酒店半步。” 我坐了下来。 刘国发坐到我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的兄弟打断我两颗门牙,我正发愁没地方找你,今天你送上门来,说个解决的法子,我满意了,放了你,不满意,我敲掉你四颗。” 我呵呵地笑了,“这还不简单。不就是两颗牙吗?这么着,一颗牙二十万,两颗牙四十万,满意吗?” 刘国发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但马上威胁道:“好,交钱。” 我啧啧两下,“我在你手里,你急什么?我要不给,你再敲我牙也不迟是不是?我先跟这魔障打完两局,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你看行吗?” 刘国发想了想,“你说得对,你在我的地盘,想跑也跑不了。” 我用下巴挑了一下张宇,“你说,我们赌什么?” “我要选是欺负你,你说。” “行,那就牌九。” 张宇脸色有些难看,牌九是他的强项,但不是我强项,我的强项是骰子,用我的弱项对他的强项,本身就是一种鄙视,“行,你有种!掉手指头的时候你别求饶!” 我伸伸懒腰,“我突然又后悔了,不想赌手指头了。” 张宇冷哼一声,“晚了。你就是跪下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淡淡地说:“你错了,我是要加注,你想啊,你喜欢北北,她那样的女人,你说谁不喜欢,谁不想拥有,我赢了她一晚,真是让我回味无穷……” 张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再说一句,我打死你!你不是想加注吗?好,我跟你赌,手指不赌了,我和你赌命!” “这可是你说的。” “你以为我会怕你。” “那倒没有,面对枪口的时候别尿裤子。” 张宇冲着旁边的一个平头喊道:“把子弹给我押满!” 我是故意气他的,人一生气,脑子就不好使,就容易出错。 刘国发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们。 有人把牛牌摆到桌上,我说:“大牌九,我喜欢钩心斗角!” 牌九要四个人才能玩儿。 刘国发算一个。 我看着他身后的人,白白净净的,没有其他人脸上的凶煞模样,应该是刚刚加入进来的,我对他说:“你,过来,把手伸出来!” 他有些不知所措,看一眼刘国发。 刘国发示意他把手伸出来。 我看了看,点点头,“就是你了,跟我们一起。” “我不会。” “会还不带你玩儿呢,替我们打骰子,看谁先坐庄,张宇,是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还是一局定生死?” 张宇虽然表现得很淡定,但看到我比他还淡定,心里肯定在打鼓,“三局两胜。” 我冲着白净的打手说:“打骰子。谁的点儿大谁坐庄,首局结束后,谁赢谁坐庄。” 打手开始替我先打骰子,他不是老千,控制不了骰子的点数,究竟谁坐庄,凭运气,结果刚一开打,两颗骰子都是六点。 毫无疑问。 庄家是我。 但张宇不死心,“接着打!” 这么小肚鸡肠的人难成气候。 一圈下来,点数还是我最大。 我坐庄,张宇非常谨慎地盯着我,生怕我出千。我把牌推到打手的前面,“你来码牌,切牌,打骰子。我担心有人比我还怕出千,来。” 张宇脸色更加阴沉,简直快要下雨,但他始终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放弃这么好的出千机会,只有碰到牌才能出千,让别人发牌,简直就是送死。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又摸摸口袋,假装没火。 刘发国掏出火机给我点烟,他是为了那四十万,张宇瞪了刘国发一眼,他不知道,有钱在哪都是大爷。 同时,我也对刘国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可能是我一直高估他了。 打手非常生疏,应该是没玩儿过牌九,他连从哪切牌都不知道,还是刘国发告诉他的,四张牌放到我面前,我抓在手心,看了看,想和问题不大,但我不想赢,我要输,组成两副最小的牌,一副两点,一副四点。 张宇搓了搓牌,拍的一声,把两副牌都拍了出来。 都是大牌。 “开牌。” 我把牌也亮了出来。 张宇看到之后愣了,有些不太相信,明明我是可以合的,怎么会配出这么小的牌,刘国发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他应该从张宇身上知道我是个老千,怎么可能这么二。 张宇咬牙,“姓童的,你他妈到底会不会打牌九?” 我吹了口烟,“输就输了,难道你希望我赢,行,这把你赢了,你发牌。” 张宇对我产生了怀疑,但他不知道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不像我这么大方,把庄让出去,搂过牌,洗牌,打骰子,我都没拿正眼看他,反而对刘国发说:“老刘,这屋可够热的,把空调开大点儿,有没有冰镇饮料?” 刘国发立刻示意手下。 牌局还没开始,有人给我端来了一杯扎啤。 我冲着刘国发举起酒杯,“谢了老刘。” “童老弟,你是我见过最淡定的老千,佩服!” 我们越是这么像老朋友似的聊天,张宇就越气,他把牌往前推了一下,“卡牌。” “你,替我切下!” 当我再次拿起牌看了一眼,我忍不住地笑了,“好牌!” 其实,我知道,张宇出千了。 我还是配出最小的牌,一定不能赢。 当我把牌亮牌后,张宇狠狠道:“你输了,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替你动手?” 我双手一摊,“我是输了,动什么手?” “你……你输不起,耍赖?” “没有啊。不就是命吗?枪在那,喷我!” 张宇转身就要拿枪,刘国发抢先一步把枪给抢走,拦着张宇,“他现在还不能死……” “你说什么?” “我说他现在还不能死!你们赌命跟我没关系,但我们之间的事还没解决,他欠着我四十万,他要是被你打死了,我找谁去要钱?” 张宇被气转了两圈。 面对刘国发这样的人,他也无可奈何,“刘国发,我为你赢到五十万,把枪给我!” 刘国发摇头,“我不喜欢画饼,吃不着。你赢不赢那是以后的事,他现在在我的手里,就是硬通货!” 张宇指着刘国发一句话说不出来。 刘国发接着说:“这样,三天。三天之后,他不交钱,我折磨死他!他交了钱,我把他交给你,你看怎么样?” 张宇只能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国发看着张宇离开,笑着对我说:“姓童的,你是不是应该把钱给我,我放了你。” 我叹了口气,“现在还不能,不是三天吗?我在你这躲几天,我现在要是敢出去,他真敢一枪喷死我!” “什么深仇大恨的,你杵掉我牙,都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被情所困,心里住的心魔!” 第49章 赌徒的结局 有心魔在,要么躲,要么杀! 魔让人疯狂! 所以,我故意输钱,让刘国发保护我,当我再次面对张宇时,也是他的死期。 刘国发一直惦记着那四十万,我撇了他一眼,“懂不懂事儿,你就让我这么干坐着?” 他恍然大悟,“童爷,请!” 我成了这里的贵宾,有吃有喝,我又跟刘国发借了电话,通知玉春楼跟南风借四十万,需要的时候让她送过来。 玉春楼在电话里告诉我胡永吉没事。 我松了口气。 留下之后,我才知道我是真高看了刘国发,他和疤脸一样,都是江湖上的红棍,只不过混的时间较长,再加上心狠手辣,后台比较硬。杨老二也是因为忌惮他的后台,对他客气。 那天在场子里,他输钱都是装的。 也不是为了抓千,而是故意找茬。 无论是正规的暗场,像海瑞酒店,还是杨老二这种朝不保夕的小场,无论多么火爆,只要传出经常有老千出没,那么对场子来说是致命的。 刘国发知道有老千,故意输钱,就是为了砸别人场子。 我坐在场子前台旁边的椅子上,喝着冰镇啤酒,问:“我说老刘,你们这么干可不地道,这要是让人别人知道你的目的,对方真敢拿枪喷你。你知道有句话吗?抢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刘大国叹了口气道:“这我能不懂?现在一些暗场好多都被查封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这也是一样的结果。也算是最后的疯狂。拉猪的拉不到猪,猪的数量越来越少,蛋糕就那么大,谁不想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多拉些人来。” 他的很有道理。 海瑞的电子游戏市场的空间几乎被打击得没有任何生存空间。 像这种场子将来面对的也是一种暴风雨。 没有哪个人能把场子开到澳门去。 越到最后越疯狂,越疯狂人就能干出更多丧尽天良的事。 刘国发也非常谨慎,表面上看着与我相处得非常融洽,其实也暗暗加派了人手,防止有人来抢我。 他也太高估自己。 我要想走,谁也拦不住。 我要给他钱。 这种认钱的人往往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刘国发环视着场子,有人大叫,有人大喊,有人大笑,有人大哭,有人大骂,上演着人世间的天龙八部。 几名暗灯在场子里转悠。 刘国发小心地问我:“童爷,我听张宇说你是老千?上次你搜身的时候你身上是不是留脏了?” 我转头看向他。 他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笑了笑,“老千不会把脏留在自己身上,出千说白了只有两种人,一种靠手法,一种靠道具。靠道具的也称不上老千,顶多算是作弊。只要发现端倪,一抓一个准,张宇也说了,我是老千,身上怎么可能留脏。” 他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场子,问:“你说现在这场子里有老千吗?我看几个暗灯都没发现。是没有,还是看不出来?” “你这里的暗灯只能说一般般。如果在海瑞酒店,最少能抓出好几个来。” “都是哪个?” “看见前面那个穿着绿衣服,抽着大熊猫的人了吗?这场子里就属他的出千方式最高明,但也最好抓。他出千的道具就是烟盒。还有人用鼻子出的油出千,还有一个用发头丝的,想抓那两个人,不容易,一旦错过时机,你就没有证据!” “什么,用头发丝?” “别惊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刘国发听了,立刻朝着旁边的两个打手招招手,“你们两个,把那个绿衣服给我带到后面去。” 我阻止道:“不急,不急,他的道具里没有牌,也就是没有脏,抓了也是白抓,等他藏牌的时候,你们再去带人,一抓一个准。” 绿衣服的烟盒是经过加工的。 外形跟普通烟盒一样,只是厚度厚了一些,只不过几毫米。就算是老烟民,也不会在意烟盒的厚度。 烟盒是大熊猫。 在两千年时称得上天价烟,铁盒装的,一盒一百块钱,还不见得买得到。 以这种不常见的烟盒做掩护,最好不过。 绿衣服也是老油条,知道场子里会有暗灯,所以他不会一直藏着牌,有时候发下牌后,他会在弃牌时留下一张,通过手指弹牌的方法把牌弹进烟盒里,所以每次藏的时候,都是他攥着牌点烟。 但是弹进烟盒里的牌,他无法再用手弹回来,所以就得借助烟盒上的机关。 设计得非常精巧。 像这种场里的老千,会弹的人非常罕见,应该是专门学过。 弹牌多是技巧,就像我的飞牌,就算有再大的蛮力,飞牌也不可能扎进树杆里,需要技巧与力量的结合。 他也不会在洗牌的时候动手脚。 以五张牌对别人三张牌,赢得概率大而已。 他每赢两把,都会把牌悄悄放回去,保证自己赢就行,也不像上次那个傻x,赢红了眼。像他这种手法,场里的暗灯居然没有发现,也是没谁了。 在老千眼里,小儿科。 过了一会儿,他趁着弃牌的时候,藏了一张牌,但没有赢。下把的时候又藏了一张牌,还是没有赢。 我知道他在等机会。 如果有人下大注或者闷牌,他会选择跟注,这样才能多赢。 连输十几把,一把赢回。 输多赢少。 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对刘国发说:“他现在手里有脏了,抓去,一数牌就露馅儿!” 有两个打手立刻走了上去,提着棍子冲着那桌的人嚷嚷:“一个个都别动,谁敢动一下,我打断谁手指头。” 有人非常害怕。 有人一脸淡然。 绿衣服可能对自己的千术有信心,淡定地吸烟,他上几局也换了牌,同花顺也输了,他也可能怀疑桌上有老千。 打手把牌搂过来,开始清点。 少了一张梅花k和一张红桃k。 这两张牌攥在手里,只要有人再给他发一张k,那就是豹子。 打手们开始在地上寻找,没有发现牌掉到地上,当然这是装出来,又继续掏别人的口袋,搜到绿衣服的时候,他还主动举起胳膊让人搜。 这正中打手的下怀,突然被人按到桌子上。 有人迅速拿起桌上的烟盒。 绿衣服此时慌张起来,大叫着,扭着脸反抗,“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 打手把烟盒伸到他的面前,冷笑,“干什么?你以为这东西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我们盯上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东西不错!” “我没出千!”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说你出千了吗?”打手并不知道烟盒手机关在哪里,胡乱按了两下,突然弹出一张牌来,吓了他一跳。 一张红桃k缓缓落在地上。 打手捡起牌,摔在他的脸上,“这是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绿衣服一下子就怂了,立刻求饶,“大哥,大哥,我错了,你就饶过我这一次。我再不敢了,不敢了,千万不要去我手啊!” 刘国发走了过去,拍拍另外一个人的肩膀,“很好!” 突然,这人起身,掏出一把匕首扎向刘国发的胸口,刘国发躲了过去,也没有人去追,到了门口,就被人一脚踹了回来。 这个逃跑的人是托。 当然,也是我告诉刘国发的。 刘国发看着两个人,又看看桌上的钱,“把人和钱一起带走,桌上的人每人一千补偿!” 赌徒恍惚,感谢刘国发的慷慨大方,那些快输光的赌徒感动得快到流泪,这个举动,对于赌徒来说是信誉最好的证明。 以后肯定还会来。 他们不知道,暗灯也会上场,出千赢钱保证场子的利润。 刘国发冲着我使了个眼色,我跟他们一起走进后堂,后堂经过特殊装修,我一进去就像进了刑房。 棍子棒子刀子锤子都挂在墙上。 有面墙壁上还沾着血迹。 封建王朝时,男人的坟墓叫净事房,而这里是老千的坟墓,叫去手房。 如果没有钱,恐怕手指难保。 能开场子的不怕有人出去报警,他们有很多办法应对。如果真有警察来了,那么场子能在短短五分钟时间内,让场子换个样,让警察查不到蛛丝马迹。 绿衣服跪在求饶,“大哥,大哥,是我错了,只要能放我一马,你们叫我们干什么都行?” 有人一脚踢在他的脸上,他捂着脸倒在地上半天没动,又缓缓起来,刚要求饶,脸上又被狠踢了一脚。 顿时,牙被踢掉几颗,一只眼睛已经肿得挣不开了。 我有些后悔,如果不是我,绿衣服也不至于受这种苦。 人不要沾赌。 什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豪赌魂飞魄散! 狗屁! 小赌和豪赌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今天小赌,明天大赌,后天豪赌。 十赌九诈。 十赌十输。 不赌为赢。 绿衣服此时的惨状,他应该早已经想到,只是他一直在骗自己,不会被人识破,他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看着刘国发。 他有些失望。 如果绿衣服是条硬汉,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场里做个暗灯,千桌上的赌徒。 但他不是。 有人拿来一把锤子,个头不大,足以震撼人心,他往桌子上扔,威胁道:“你是想出钱平事儿呢,还是用手指头来偿还?” 绿衣服似乎看到了希望,嘴有些漏风,但能听出他是什么意思,“多少钱能放过我?” 刘国发把钱拿了起来,数着,他一共赢了差不多两万块钱,按照海瑞场里的规矩,要交两百万的赎金。 绿衣服立刻绝望了,再次苦苦求饶,“大哥,我哪有两百万,这样好不好,我去赢钱,我帮你们赢到四百万,都给你们!” 他赢不到四百万。 就算刘国发今天放了他,他不逃走去赢钱,最终的结果和今天一样。 刘国发不屑,哼了一声,“既然没钱赎,那就别怪我了。”他示意了一下手下,几个人上前死死的按住绿衣服的手,把手放在桌子,有人拿着一本书,垫到了除拇指外的四根手指点上。 打手抡起锤子重重地砸了下去! 啊…… 第50章 南风娱乐城 一声惨叫! 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击,震耳欲聋! 几个打手竟然按不住他,他挣脱了,捂着手在地上打滚,叫声越来越小,接着又被人按住,再次把手按在桌子上,又是一砸! 叫声比上次小了很多。 而他的四根手指都变成了紫色,如果不及时去医院,恐怕手就保不住了。 刘国发一挑下巴,有人拉着绿衣服出去,想必是找个地方把人扔了,反正死不了。只要人不死,事儿就不大。 绿衣服的托儿是个胸口文身的小青年。 年纪不大。 他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躲在墙角瑟瑟发抖,被人硬生生地架到桌子前,他拼命挣脱了打手,用力磕头,直到脑门都流出了血还在磕头,“大哥,大哥,你放过我一次,都是那家伙叫我来的,我没出千,钱也是他出的,我不过是抗牌的。” 抗牌确实不算出千。 只是不想让人早开牌。 刘国发蹲在地上,拍着小青年的脸道:“我知道你是托儿,我也没想剁你手指头,最多也是抽你几个嘴巴,踹你几脚也就过去了。现在看你脑袋都挂彩了,这些也就免了。” 小青年又磕头,“谢谢,谢谢大哥……” 但刘国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刚才的话也就是小青年信了,他那么爱钱,不从他身上敲点儿钱出来,都对不起他自己。 “啪”的一耳光打在小青年的脸上。 小青年捂着脸恐惧着看着刘国发,一言不发。 “你当托儿我不计较,可你小子敢拿刀捅我,这我们可得好好算算了。如果那一刀捅上我,我的命就没了。你说怎么办。” 小青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哥,我身上还有一千块钱,这是我自己的钱,昨天刚发的工资,我一分没花,我都给您,大哥,都是我的错,你就饶过我一这次!”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一百和几张五十的钞票,递到了刘国发的面前。 刘国发没接,但小青年身后的人一把把钱夺了过来。 “才一千块钱,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不行,最少五千,拿不出来,你恐怕得吃些苦头了。” “大哥……” 话还没说完,有几个人一起动手,打着小青年鼻青脸肿,半天不动才起来,刘国发不耐烦地挥挥手。 小青年万幸,手没有受伤,被人打一顿,也算是躲过一劫。 从头到尾,刘国发抠了一千多块钱,而抓千来的钱他自己和手下人留下点儿之后全部要上交的。 我在场子里好吃好喝住了三天。 估计张宇也不可能在外面守我三天。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让刘国发出去转转,他回来告诉我,张宇不在,他在海瑞酒店,有钱就是好使,查得够仔细。 我又给玉春楼打了电话。 不过是龙一凯来的,他提着一个箱子,里面整整四十万。 刘国发也真敢要,两千年能拿出四十万买两颗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可能有好人吗?我坐在车里,龙一凯有些不服气,“四爷,我可真舍得,四十万呐,好几辆车。南姐的钱还没还上,这又欠了一笔,窟窿更大。” “刘大强的玉石还有钱不都在她手里吗?” “那东西一时半会也不敢出手,给自己找麻烦。听说刘大强有个亲戚来了,扬言出两百万开血滴子。” 血滴子,也叫暗花。 就是想要人命的意思。 龙一凯说血滴子不过是江湖的玩笑话。 他并不认为是真的。 但我知道,这是真的。 龙一凯道:“四爷,不过你放心。南姐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那天的赌局没人查得出来,所以你是安全的。” 我不以为然,“是个女的出面,风城来的。” 龙一凯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己知彼,对于刘大强,我比你们知道的更清楚,那个女的不是刘大强的亲戚,那是她妈,不过也奇怪了,刘大强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刘小强吗?怎么没听说。” “我对天河不是多熟悉。对了,四爷,就凭刘国发那货色,他也真敢要钱。” 我看着车窗外,“你知道吗?这四十万可不是白拿的,将来如果有事,找刘国发,他还会帮你,因为只要有钱,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想要让他把钱吐出来,轻而易举,对于贪婪的人,要好好利用。对了,我让你查唐刀的事儿你查了吗?” 龙一凯说:“我还真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唐春儿的事,信息量不小。” “走,回酒店我跟我好好说说。” 胡永吉在酒店里养伤,枪不是军枪,钢珠只打穿了肉,他已经没事了。 一见面,我们就抱到一起。 虽然他叫着我四爷,在我心里,他始终是我的兄弟。 我对玉春楼说:“春楼,你打电话,让酒店给我们做点儿吃的,我要彻底了解一下唐刀。” 龙一凯说,唐刀是四年前来到海瑞的,还带着一个瞎眼的女人,刚来的海瑞的时候,没钱,他的女友眼睛有病,如果没有药物控制,可能会永远失明。 他打工挣钱。 结果辛苦地干了一个月,钱大部分被克扣了。 唐刀气不过,把工头给打了,进了拘留所。 在拘留所的时候,他遇到也被拘留的杨老二,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杨老二知道唐刀的功夫后,愿意出钱给他女朋友看病,经过治疗,女人的视力有所好转。 但是杨老二怕治好女人后,唐刀会离开。 给的钱总是不够一次性治好的,左一年,又一年,竟然一直拖了四年。 而且杨老二把钱看得太重,有时候觉得钱给多了,他总以各种理由把钱借走,拖着不还,他手下对此非常不满,有两个元老级人物已经离开了他。 唐刀这个人讲义气。 刚来海瑞杨老二帮助了他,他就没想过离开。 龙一凯拿出一张相片,“看,这个人就是唐刀的女朋友。” 我拿起相片看了看,女人长相一般,没有惊世骇俗的容貌,是八达岭长城的一头照的。 “因为唐春刀玩儿得非常好,几次危险,杨老二都化险为夷。” “难道唐刀就看不出来?” “应该看得出来,可能是因为他的性格。” “他女朋友住哪?” “离我们这里不远,唐春每隔两天都会去看他,他一直也在攒钱,想给他女朋友换眼角膜。” “女人叫什么?”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杨老二的人都叫她小依。” “行,我知道了,多关注一下。” 唐刀这个人很讲义气,我真希望能够把他拉拢过来。想在江湖上混下去,没有自己的实力万事难成。 就算我跟南风,她也不可能时时保护着我。 钱!成了我的第一目标。 就在这时,我接到莫北北的电话,她约我见面。 一出酒店,她就让我上车,我坐到副驾驶,习惯性地点烟,她没有阻止我,应该已经习惯了。 她一边开车一边问我:“这几天你去哪了,怎么一直见不到你,你身边的兄弟也个个紧张的不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很明显,她在试探我。 玉春楼很有可能把我的事跟她说了。 我说:“确实遇到点儿小麻烦,没什么。就是有人想逼着我赌。” 她没有感觉惊讶,淡淡道:“又是张宇?” “除了他还有谁?他对你的情惊天地泣鬼神。” 她冷笑,“这谁都看得出来,无论哪个女人,跟他在一起,也未必过得幸福。他占有欲太强,疑神疑鬼,那不是爱,是束缚,是牢笼。” 我把烟头弹出窗外,“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叫我出来不光是为了说这些。” “不是。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喜欢的地方,一家刚开的场子,据说挺豪的,南程不好出面,就让我去。” 我不解地问:“她不好出面,你就好出面?海瑞酒店名气大,你堂堂经理到哪都是焦点。赌客不关心谁是经理,但开场的肯定知道你是谁,也许早就把你查得一清二楚。” 莫北北不以为然,“管他呢,反正都是过了今天不想明天!你知道酒店的场子叫什么名字吗?” 我愣了。 真不知道。 她笑了笑,“就知道你不知道。酒店的场子叫白云娱乐城。” 我点头。 她接着问:“那你知道我现在带你去的那家叫什么名字吗?” 我还是摇头。 “真没趣儿!” “难道叫黑云?” “切,叫南风……” 我听了,无比惊讶。 给我的感觉就是南风也开了一家场子,“不会是南风开的。” 莫北北摇头,“不知道。我今天是去调研的。” 到了目的地,外表看上去就非常豪华的大楼,虽然还有工人站在吊篮里忙着收尾,但已经允许客人进入了。 一进大楼,就让人不由联想起两个字:奢华。 顶灯不是价值百万吊灯,而是非常有象征意义的太阳系。 中间一个圆形的大球,发出黄色的光忙,明亮而不刺眼,代表的是太阳,而周围的几颗球形灯代表着九大行星。 当时是两千年,八大行星是2006年变更过来的。 除此之外,屋顶由无数的小灯组成。 就凭这种装修的创意,给人一种超凡脱俗。 场子在九楼。 到了赌场,让我感到震撼,跟着师父也算见识过世界的赌场,虽然场地不大,但从豪华程度,装修风格,不比澳门的差。 场子里没有电子赌机,也没有像彩票一样的即开形玩法。 只有庄台和散台。 穿着黄绿色服装的服务员身高都在一百七以上,身材匀称,打扮着像是刚出水的芙蓉。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前倾后翘,香远益清,亭亭玉立。 赌场里,多为男性,就凭这青一色的美女,很多赌客都会抢着往这里跑。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在场子的一面墙上,以公告的方式把赌场里的猫腻儿全都写了下来:发牌的荷官是怎么通过牌楦作弊的,扑克的磁性怎么利有,牛牌里装有芯片,骰子怎么控制点数的大小,还有各种赌台的机关在哪,怎么作弊,写得清清楚楚。 莫北北对我说:“看到了,南风娱乐厉害。” 我皱起眉头道:“这不是开场子,这是拉着大家一起先上船,再凿船!谁也别活!” 第51章 对赌 新开的场子,应该还不到动手脚的时候,可以试两把水。 莫北北换了两万筹码,我们每人一万。 赌客不是很多,但对于还在装修的场子来说,已经不错了,相信这里的人会越来越多。 有人可能会想,场子不出千,如果客人运气超好,那岂不是会赔钱。其实不会的,就是一个抽水,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抽水,早晚都能把一个人的血抽干。 如果有输有赢,就像普通生意。 那么有的赌场早就倒闭了,但全世界的赌场都是越开越大,人也越来越多。即使有关门大吉的,那也是同行之间的竞争才倒闭的。就像刘国发去砸场子那样。 赌这行,干死同行的永远都是同行。 我没去赌骰子,主要是没人,毕竟场里最火爆的就扑克类,民间流行的是麻将。 来到二十一点的赌台前,我和莫北北各押上一千筹码,发下扑克我一摸就感觉出来,就是普通的扑克,连磁性都没有,就是花色和牌的大小还有点数的样式有些区别。 刚摸起底牌,就听到有人在我们身后喊:“小宝贝儿,你跑到这玩儿了?” 我回头。 好长的一张驴脸,眼睛小,眼角都皱纹,鼻孔大而仰天,像极了猪,嘴唇向外翻,牙齿黄得像刚拉来的……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难看的人! 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用车祸脸表达都是因为没有其他形容词了。 就像网上有人说的,如果从相貌来定罪的话,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用凌迟处死都死不足惜。 我还是我第一次见过这么丑的男人。 就是我看了都觉得恶心。 莫北北见了他,首先表现的不是恶心,而是畏惧,她放下手里的牌,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会在这?” 丑男走向她,我立刻闻到一股狐臭味,直冲脑门。 我也佩服莫北北的心理素质,没吐出来。 丑男还不以为然,手指插进头发里甩了一下,“北北,我这一直在找你,想请你喝一杯,你天天从酒店里不出来,还真把我愁坏了,我激动啊!”他故意把激说的很重。 莫北北死死地盯着他,牌被攥得变形,“你要敢胡来,我现在就给南程打电话。” 丑男仰头无声地哈哈大笑,“你给她打电话,她都自身难保了!臭娘们儿,你敢背着我找个小白脸玩儿,今天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一夜好多次啊,哈哈哈……”大庭广众之下,他说话如此低俗,可见他的为人。 接着,他又伸手想抬我的下巴,“让我瞅瞅……” 话还没有说完,也没碰到我的脸,我一把打开他的手,“拿开你的手,不然对你不客气,滚远一点儿!” 丑男装出一脸惊讶,“哟哟……还很辣!小子,今天晚上我对你倒是感兴趣了,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 莫北北掏出电话,打给南程。 很快电话接通,“北北,怎么了?” “南程,鬣狗把我拦着,非要带走我!”莫北北说得很没底气,有些哀求的意思。 我有些不可思议。 而鬣狗似乎一点儿都不怕,就等着莫北北打完电话。 “你把电话给他。”南程把手机递给鬣狗。 他并没接,按了免提,“程程,你说话好使吗?”又哈哈大笑。 “鬣狗,你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不许再骚扰我的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要乱来,我哥那你说不过去。” 真是奇怪,堂堂一个场子的老板居然会怕一个地痞流氓,中间肯定有什么隐情。 鬣狗威胁道:“程程,要不是看在你的身份,我他妈连你都上,你算个什么东西!” 电话里传来南程喘气的声音,“鬣狗,你给我听好,如果你敢动北北一根手指头,我就是拼了你要送你去见阎王!” “哼,我等着,看看我们谁先见阎王!你识相点儿,你自身难保!”鬣狗挂了电话,冲着莫北北道:“是你主动跟我走呢?还是我抗着你走!” 莫北北吓得花容失色,他只能把目光投向我。 我一脸平静,但心里却不停地思考。 南程和莫北北之间关系非同寻常,她们俩平时在一起的时候种种表现,完全是做给我看的。 如果我管,鬣狗连南程都不怕,肯定会惹祸上身。 如果不管,鬣狗今天是绝对不会放过莫北北。 赌场里的保安见我们这里有情况,围了过来,“各位,你们要是有什么矛盾,请到外面去说,不要影响我们场子的生意。” 鬣狗看看保安,又是哈哈大笑,拍拍保安的肩膀,身子向后一挺,尖叫一声,“哈!我们没闹事,就是闹着玩儿!” 什么东西! 鬣狗绝对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莫北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也许她在等南程带人过来,远水救不了近火,照这么下去,莫北北难逃魔掌。 我拉起莫北北的手,这也是我第一次拉她的手,非常细腻光滑,“走!我想看看是谁眼瞎了,敢抢我的女人!” 就在刚刚,我已经想好了计划。 我不怕动手,先救下莫北北再说,实在不行,我就去风城,莫北北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救她一次已经很仗义了。 鬣狗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护花使者,请!” 我走向电梯,拉着莫北北进去,鬣狗也跟着进来,出了大楼,看到公路上站着十几个人,他们齐声对鬣狗道:“狗哥!” 鬣狗看看我,手一挥,“把这小白脸给我剁了!” 莫北北大喊一声:“鬣狗,你要敢动手,我今天就死在这!” 鬣狗不以为然,看看莫北北,捶着自己的胸口,仰天长叹,一脸痛苦,“没想到我爱的女人不爱我,她爱的是别人!”停顿,又大喝一声,“那我留着你干什么!兄弟们,把这对狗男女给我一起剁了!” 这些人纷纷掏出了刀,慢慢举起。 我把莫北北拉向身后,安慰道:“别害怕,今天我带你杀出去!你就别在海瑞了!”我胳膊一抖,左手握住一把匕首。 这是师父临走时送给我的,从来没有用过。 那就在今天,让我的刀开荤!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公路上传来阵阵汽车的轰鸣声,好几辆丰田海狮把鬣狗围了起来,青一色的黑西装,黑眼镜,每个人手里都攥着报纸。 南程从车里下来,径直朝着我们走了过来,看看莫北北,又看看我手里的刀,她抱抱莫北北,“别怕!我就是跟他们拼了,也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头发!”她转过身,冲着鬣狗狠狠道,“鬣狗,你们欺人太甚,好,今天我就陪你们,兄弟们,砍倒一个,赏金十万,剁死鬣狗,赏金百万!” 她带来的人一听,顿时怒气十足,只等着南程一声令下。 在这些人的眼中,鬣狗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连狗都不是,就是一沓沓行走的人民币! 鬣狗也怕了! 狠得怕不要命的。 “程程!你看看,闹出这么大阵势,我就是跟北北开个玩笑。既然你们这么不识闹,那我走了!”鬣狗一挥手,手舞足蹈,大摇大摆地离开。 一场大战避免了。 但今天放过了鬣狗,明天恐怕更难缠。 南程看看我,“博学,跟我回酒店。” 我拒绝了,“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等我办完了,我去找你,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南程点点头,“小心。” 我安慰她说:“放心,鬣狗没那么大本事。” 莫北北看着我,眼神不再是原来的那种讨厌,多了一些真诚,温暖了我的心。 她们一走,我就给龙一凯打了一个电话,“一凯,我让你买通医院的事儿办好了吗?” 玉春楼生病住院,医生给她安排了病房。 病房里还住着另外一个病人,病床之间隔着帘子。 唐刀拿着水果坐在小依的床边,削着果皮,他安慰着小依,“小依,医生也已经给你用过药了,休息两天你就能出院,等我挣了钱,给你换角膜,你就能重现光明了,我们就离开这。” “春哥,其实我能不能看见不重要,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都是我拖累你了。” 唐刀削完苹果被医生叫走,他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就打电话,“二哥,我现在需要钱,小依的眼睛已经恶化,如果再不及时换眼角膜,她就一辈子失明了……九十万……” 这一切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我知道,杨老二是不会出钱的。 他失望地挂了电话,堂堂九尺男儿靠着墙壁无声地哭泣。 我和胡永吉提着东西上楼,唐刀并没有看我,我停下脚步,露出惊讶的表情,“唐刀……” 唐刀见到我,深呼吸一口,“原来是童老弟,真巧。” 胡永吉主动伸出手来与唐刀握手,“原来是春哥,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春哥,大男人还哭?” 我说:“永吉,别胡说。谁都难过的时候,春哥,保重身体。” 在病房里我和胡永吉还有玉春楼一直谈论着赌的事,说我又赢了赢了多少钱,很快就能买上车了,然后离开海瑞。 这些话,都是说给唐刀听的。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唐刀开口跟我借钱。我赌他为了小依这个女人一定会开口,聊了一会儿,我们起身离开。 走出病房,唐刀跟了出来。 他叫住了我,“童老弟,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 胡永吉说:“四爷,你们聊,我到停车场等你。” 我说:“走,我们去那边聊。” 来到楼梯口处,唐刀开门见山道:“童老弟,我想跟你借钱。” 我点头,“多少?” “七十万。” “我没有那么多。” “童老弟,我的兄弟们能给凑上二十万,二哥能给拿二十万,还差七十万,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跟你开口。” “那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给我女朋友换眼角膜,她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她永久失明。前些日子,二哥联系上了一个绝症患者,对方家属开价一百三十万愿意捐出来,后来谈到一百一十万。可是对我来说这是天文数字,我凑不出来。” 我呼了口气,“杨老二是你的老大,你有困难应该去找他。” 唐刀摇摇头,“他只能给我拿二十万……”下面的话他没有说,闭了一下眼。 “我有二十万,可以借给你。” 唐刀突然给我跪下了,旁边的护士奇怪地看着我们,“童老弟,我听你们刚才说赢了不少钱,借给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没有扶他,“唐刀,你这么做有意思吗?我们不过是有几面之缘,在一起吃过一次烤串,你就想跟我借七十万,杨老二都不借给你,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唐刀抬起头看着我,“因为你是千王,你会赌!我想和你赌!我赢了,你就借我钱,怎么样?” “你威胁我吗?我们都是混江湖的,你觉得我会怕你威胁吗?” “不怕!” “如果你真的那么爱他,就应该把自己的角膜捐出来!” 这句话触动了唐刀内心最薄弱地方,他低声嘶吼,“我现在不能瞎,我还有没有完成的事,如果完成了,我把两只眼角摸都捐给他,我宁愿瞎一辈子!童老弟,我求你,跟我赌一局,就一局,如果我赢了,你借我钱。我输了,不再开口。” 我深呼吸一口,“怎么赌?” 唐刀抽出刀,伸出四指,“我左手四根手指头,你说我一刀能不能都砍下来!” 第52章 强者与弱者 唐刀给我设了一个死局。 无论我怎么赌,他都会砍掉自己的手指,我也会输。 我看时机已经成熟,道:“我不要你的手指,我要你跟着我,从此叫我四爷。你女朋友的所有费用我出来。你能做到吗?” 他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我能!” 我扶着他起来,“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三天之内,我会把钱给你。” “谢谢四爷!” 轻轻松松,我拉到了唐刀,换眼角膜的钱成了压倒杨老二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好照顾你女朋友,这两天别离开医院,把电话给我,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你。” 百万呐! 我实在没脸再找南风借钱,就算我给张口,她能不能借我都不确定。 但我还有一件东西在手里,那只被我藏起来的碗,我带着胡永吉来到田野,胡永吉早就忘了碗到底埋在哪里。 我看看周围的环境,直接到一块地边,开始挖,很快碗被我挖了出来。 胡永吉不解地问:“四爷,你说过这碗是我们护身符,你想把它卖了吗?” 我摇头,“不是,我要去做抵押。” 回到海瑞,我给南风打了电话,我们在亨通的二楼见的面,我拿出布包放到桌子上,小心打开,亮出那只碗。 南风惊讶地看着十二生肖,“你是从哪搞来的?”她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确定碗是真的。 “先不要管我是从哪来的,我想把碗押在你这儿,借我点儿钱。” “多少?” “一百万。” 南风不由笑了,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杨志卖刀啊,这是没钱了。拿这么好的东西换一百万是不是亏了?” “我是抵押,不是变卖。” “行,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等着,一会儿就给你。” 做古玩儿生意的,现金拆解很常见,手里有大量的现金也不稀奇,现金有现金的好处,交易完成后,概不承认。 南风打完电话,接着又拿起碗,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现在猪又出现了,上次拍下来的是狗,如果能集齐十三只,价值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 我立刻给她泼了冷水,“想的是不错,但这十三只是不是齐全都两说着。” 说了几句闲话之后,有人就提着一包现金上来,放到桌上,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百元大钞。 我合上手提包,提在手里,“谢了。” 来到医院,唐刀还在病房里陪着女友,我把他叫出来,把钱箱递给他,“钱在这里,一百万,我想应该是足够了。但有一点儿,你要按我说的做,不要被义气蒙蔽了双眼……” 唐刀听完我的话,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我,“我不相信。” “大可一试!” 晚上,夜黑风高。 雨“哗哗”地下着,明天就是立秋了,这场雨像是对炎热的夏季做出的告别。 唐刀坐在病床前,跟女友畅想着未来,有人走进了进来,对唐刀道:“春哥,二哥怕你身体受不了,让我给你送来点儿汤,你和依姐喝了。” “替我谢谢二哥。” “那人死了,这两天就能做手术了。” “是,明天交钱。” 送汤的人走了后,唐刀给女友盛了一碗,自己也喝了一碗,很快两个人都昏了过去,早在外面等候的人匆匆拿走了钱箱。 唐刀醒了过来。 在床上假扮的小依的玉春楼也醒了过来。 我从旁边的病房走了进来,问唐刀:“我说得没错。杨老二并不希望她的眼睛好,汤里下了药,偷走你的钱。” 唐刀醒悟过来,“不好,那户人家……” 我安慰道:“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唐刀气得重捶了一下桌子,把刀抽了出来,“好你个杨老二,我为你出生入死,你竟然做出这么卑鄙的勾当,我要杀了他!” 我拦住他,“你杀了他没用,离开他才是正确的选择。” 杨老二做梦也没有想到,唐刀的离开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没了唐刀,杨老二什么都不是。 我让唐刀换了家医院做手术,因为杨老二的小弟拿到箱子之后交到他手里后,看到一箱子的白纸他就明白了。 计划比我想的更简单。 玉春楼简单的生个病就是最成功的导火索。 处理好一切,我又去了海瑞酒店。 南程也在。 我直接推门而入。 南程看到我来,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学哥,你来了。” 我点头坐下,“北北,你没事。” “没事。” 南程想了想道:“北北,你不能留在海瑞了,现在我已经没有能力左右局势,我的好大哥们都已经坐不住了。他们一心想把我整死。我订好机票,你去外地,找个地方藏起来,再找个好人家嫁了。” 我问:“南程,到现在你应该好好跟我说说,南家到底怎么回事?” 南程长长叹了口气,“南家呀,表面上看是个大型家族企业,涉及矿产,房产,赌场,古玩儿。我爸有三个儿子,一个兄弟,虽然我爸的权利最大,但他也和我一样,没有能力控制局面,我的叔叔南旗瑞,也就是南飞龙的爸爸一直想吞掉到我的场子,他不愿意出面,就是一直暗地里鼓动我的另外一个哥哥南一华,南一华是个疯子,做事从不想后果,你昨天见到的鬣狗就是他手下的八大浑蛋之一。” “那还有一个南一航呢?” “他呀,他是我爸捡来的孩子。前些天,他老婆生了个儿子,他似乎怕因为内斗而伤及了他的儿子,带着老婆孩子去法国定居了。威胁少了一个。还有一个笑面虎,南一福,对谁都乐乐呵呵,城府极深,一直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当我们斗得两败俱伤,他渔翁得利,在整个企业里,就属于南一福的威望最高,我一直摸不清他的脉。还有南风,她做自己的古玩儿生意,她比较难搞定,我的哥哥们叔叔先联合起来搞定我,在他们的眼里,我的场子就是一棵摇钱树。不过,我倒了,南风结果也一样。” 南程又长叹一口气。 莫北北坚定地说:“南程,我不会走的,如果他们敢动手,我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我切了一声,“没脑子!动手也不可能姓南的人动手,都是一群喽啰,你身上要是绑上炸药,炸死南旗瑞也死的算有价值,这可能吗?南程,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爸呢。” “他病了,现在生意上的事什么都不管。更不说我们的死活了。他最疼的就是南风,我们都像是后娘养的。” “谁是你的亲哥哥。” “我们兄弟姐妹之间都是同父异母……” “好家伙……” 我想了想,“鬣狗是先锋,得想办法灭了他再说。” 南风抬起头看着我,“不可能,只要他一死,南一华肯定叫人跟我火拼,我哪是他的对手。因为我爸还活着,他不敢把事做得太绝,只能先拿我身边的人开刀,恶心我。如果我一个忍不住,他的借口就来了。” 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借口出来。 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在淌这浑水? 外面传来敲门声,莫北北说了一句:“请进!” 张宇进来,他冷冷地看着我,对莫北北说:“莫经理,我是来找童博学的,我要和他赌一场。他诡计多端,上一次让他跑了,今天我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南程诧异地看着我们。 莫北北道:“张宇,你给我出去!” 我扔掉手里的烟头,“行,张宇,我知道你不服我,今天晚上我就跟你好好赌一把。” “哼,你作为一个老千,输了不认账怎么说?” “上次如果我不输,你能放过我吗?我故意输了,就是想让他们把我保护起来,老千没有脑子那跟机器有什么不同。” 张宇被我说得脸色铁青,“少废话!赌注呢?” “就按你上次说的来。” “有种!” 张宇关门就走。 南程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有离开海瑞酒店,找了间客房住下,好好休息了一下。打败张宇的不是千术,而是他的心魔。 场里最厉害的暗灯就是他。 为了我们之间的赌局,场子以检查线路为由,从夜里十二点到早晨六点间,停业。 我好好睡了一觉,醒来时十一点五十五分,敲门声刚好响起,莫北北来叫我,一见面她就对我说:“学哥,你和张宇赌我不反对,但我允许你们下赌注,你不也说过,赌手那是傻子的行为!” “我可以不下赌注,那他呢,他一直想让我死!” 我理理衣服,走了出去。 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只有暗灯和两名保安在场,莫北北和南程当然要看看两大千王的千术。 这样的二人老千局,而且是公开局,难得一见。 张宇早已经站在桌前,双手扶桌,桌上放着骰子,扑克和牛牌。 输赢也很简单,三种牌每次一种,三局两胜。 我站到张宇对面,他盯着我,我盯着他,但我的心里是平静的,即使我输了,我也不会傻x到他这种程度,砍手指头。 江湖规矩,强者定的。 强者输了,安然无恙。 弱者输了,万劫不复。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 就像我师父说过,两个人实力相当才会讲江湖规矩,否则谁拳头硬谁就是规矩。 张宇像个疯似的问我:“赌注就按我们上次的来!” 我点头,“可以。先赌什么?” “扑克。” “赌什么?” “摸点。” 第53章 挖墙角 所谓摸点,就是在两个人面前同时摊开一副牌,包括大小王在内,然后让别人洗牌,再次摊到桌上,每人抢五张牌,按照梭哈的规则比大小。 而谁抓到王牌的,不用比牌,直接为负。 暗灯走了过来,来到我们面前,小心地拿起扑克,在我们面前洗牌,洗了两次之后,把牌面向上按在手心,同时快速一滑,几乎是在我们眼前一晃而过,但是每个张牌的花色和点数都露得清清楚楚。 接着又把牌拉了回去。 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手和牌黏在一起。 暗灯再次把牌按住,把牌扣过来,又是一划。他的手不离开,我们是不能抢牌的,暗灯很规矩,在扣牌时没动手脚。 张宇也知道每张牌的顺序是什么,这也是老千的基本功,五十四张牌在眼睛一晃而过,就要记住每张牌的顺序和花色。 所以,没有天赋,成不了一流老千。 暗灯缓缓把手离开,我和张宇同时伸手往黑桃a伸去,他的速度并不比我快,但暗灯作弊,牌的位置靠近张宇的一方。 我知道抢牌无望,立刻朝着黑桃k的位置抢去。 随着我们两个人的手飞快地变换几次,五张牌就被我抓在手里,但我也小看了张宇,在我刚碰到最后一张牌的时候,他来了一招弹牌,硬是撞飞了我要拿起的牌,而他弹过来的牌,正好弹进我的手心。 千门规矩。 抓到的牌就不能再换。 我知道第一局必输。 张宇冷笑,哼了一声,“亮牌!”说着,他先亮开了牌,三张a,一张j一张q,“三条。” 我也亮开了牌。 三张k,一张8,一张2。 刚才他用2撞走了我的一张8。 我本来是葫芦,现在也是三条。 张宇露出胜利的笑容,“姓童的,你输了!” 我不以为然,“输就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有两局吗?后面那两局再赢你不就行了。” 他没说话,冷哼一声。 第二局是骰子。 我的强项,他是没有任何机会赢我的,只要我加上几颗他必输无疑。 张宇先赢一局,心里踏实得多,问:“怎么赌?” 我看着桌子上的骰子,“有点儿少,九颗,比谁点大!” 张宇一听,脸色很难看,上次和李天牌赌的时候我用的就是这招,他是没法控制九颗骰子的,但是我能。 暗灯却说话了,“没有这么多骰子的玩儿法。” 我看着暗灯道:“三颗也行,不许碎骰,不许花骰,那我们就摇。” 暗灯立刻就不说话了,正规摇三颗骰子,就是摇上一年都分不出胜负,除非有人先累死。 张宇咬牙,“九颗就九颗!” 这次的结果和上次一样,张宇输了。 我的九颗骰子都是六点。 就凭这一点儿,让场里的所有的暗灯汗颜。 最后一局,牛牌。 张宇的强项。 他信心十足。 再次挑衅我,“怎么玩儿,还比点儿啊!” “可以。三张。” “来。” “比点没难度,我要加注。” “你说。” “红点和白点分开比,都多才赢!” 在牛牌中红点和白点的点数相差很多,如果抽三张比谁的点大,那么只要抢到两张天牌和一张斧头,那就赢了。 但分开比。 难度就大了很大。 这需要极强的眼力。 这局,我没有必胜的信心。 张宇最擅长的就是牛牌,手法不可轻视。 我赌他的眼力不如我。 暗灯再次过来,扣牌洗牌,他刚要松手,我突然道:“等等,换个别的玩儿,天女散花。” 天女散花是扑克里的术语。 有人把扑克洒向空中,老千接牌,谁抢到的点数大就为赢。 如果骰子洒向空间,会立刻落下,不像扑克,能缓缓地落下,非常考验老千的速度和眼力。 张宇害怕我作弊,突然来了一句:“只能用双手和嘴接牌,只能接一张。” “可以!” 暗灯把牌扣着装进牌盒,举了起来,按照规矩,他是不能朝着我们两个人的方向洒,只能前后。 我和张宇就盯着他的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 但暗灯一直没有松手,就这么举着,很快,我和张宇的额头上就流下了汗,虽然没动,不代表体力消耗不大。 突然,有暗灯在身后说:“我更看好童博学啊!” 正是因为这句话,我下意识地回头,举牌的暗灯趁着这个机会把牌洒向空中,自然我是慢一拍。 张宇纵身向前跳去,伸出双手,朝着一张斧头和一张人牌抓去,我要抢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我也开始弹牌,不过我弹的是牛牌,被弹走的牌直接撞断了斧头,又换了一个方向,在张宇要抓住人牌的时候,再一次被撞断两段。 有一半的红牌朝着我这里飞了过来。 我一把抓住两张断牌,此时,我打了一个滚,有一张牌正好从我的嘴前下落,我伸出舌头把这牌勾进嘴里。 张宇平躺在地上,一张嘴,咬住了一张牌。 他站起来,把手里的两张牌扔到桌上,叼着的牌也吐了出来,半张斧头,下半部分,是六点白。半红人牌,四点红,还有一张白三红四的七牌。 暗灯道:“九点白,八点红!” 我把摊开了手,半张斧头,不过是上半张,五点白,同样也是半张红牌,红四点。 张宇并不知道我嘴里还有牌,他仰天大笑,“姓童的你输了,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帮你!” 我抿着嘴笑,吐出了牌。 “啪”的一声。 张宇看到我吐出的牌,瞪大眼睛,像看了阎王的催命符。 我吐的是一张天牌。 暗灯道:“十一点白,十点红!” 张宇颓然地低下头,又笑了,“我输了!我愿赌服输!” 他突然抽出匕首,伸出手指,毫不犹豫地砍下。 南风和莫北北吓得大叫一声。 血顿时涌了出来。 莫北北冲到张宇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张宇,你怎么这么傻……” 南程喊:“快叫救护车……” 整个场子乱成一团。 张宇被拉走了。 就算他能接上五指,也废了。 蓝道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我有些茫然,似乎也看到我将来的下场,甚至更惨! 张宇的心魔已除,从此我少了一个威胁,费了这么大劲头才清除了一个,江湖路太难行。 莫北北跟着张宇去了医院。 南程和我留下了。 我坐在椅子上抽烟,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胜利而感到高兴,“南程,他手指掉了,是我做的太过分吗?” 南程安慰我说:“别乱想了。你反过来想,如果今天是你输了,张宇能放过你吗?还有,就像现在,莫北北一直想躲,但她躲不开,只能逃。我已经买好了机票让她走,我自己抗,不能连累任何人。” “他去的哪家医院?” “怎么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莫北北被人盯上了。” “走,去医院!” 到了医院,张宇进了手术室。 莫北北站在医院外面无声地哭泣,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抬头看到我们过来,擦擦眼泪,“对不起。” 南程抱着她,“好了,没事了,不能再等了,明天,明天我就送你离开,离开海瑞,这不是人待的地方。” “想走!通知我了吗?” 我抬头一看,鬣狗再一次出现。 南程又一次站在莫北北的前面,“鬣狗,你别太过分!” 鬣狗攥着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怎么又是你,又是你!还有你!”他指着我,“你跟我抢女人,我让你这辈子死了心!”手一挥,再次一群人围了过来,“不要伤害这两个女的,把这小白脸给我劁了!” “我看谁敢!” 鬣狗朝着声音回头。 唐刀不知何时站在我们身边。 鬣狗显然是认识唐刀的,他绷起脸,“唐春儿,我们没有过节?你要帮他们?” 唐刀点头。 “你帮他们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我知道。” 唐刀就是这种人,跟自己不熟悉的人从来不多说一个字。 鬣狗吐了口唾沫,“唐春儿,你知道跟我们做对的后果吗?你别以为你的刀快,我们就怕你!” “你再不滚,我劁了你!”唐刀掏出了弹簧刀,在手里晃了两下。 鬣狗怕了,一挥手,带着人离开了。 唐刀对我说:“四爷,你没事。” “没事。” “要动你四爷,先杀我唐刀!” 我拍拍唐刀的肩膀,“小依快做手术了,你好好照顾她,现在是多事之秋,我现在没事,应付的了。” 也许是因为唐刀出现的缘故,鬣狗一连几天都没有再找莫北北的麻烦。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唐刀跟我叫着四爷,却比我厉害多了。 看来我的名气还不够大。 手术做得很成功,半个月之后,唐刀的女友小依就彻底恢复了视力,这一次我终于从唐刀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为了庆祝,我在海中金大酒店里摆了酒席。 唐刀拉着小依的手,来到我们面前,举得酒杯道:“小依,你能重见光明,多亏四爷,来,我们一起谢谢四爷。” 小依不是江湖人,她哪里懂江湖上的称谓,不由地问:“四爷?” 我笑了笑,“别听他的,男人跟男人之间叫爷呢也是兄弟的意思,我应该比你大,你就叫我学哥。” 小依给我鞠躬,举着酒杯道:“谢谢学哥,这杯我敬您。” 胡永吉突然来了一句:“你和老唐什么时候喝交杯酒啊!” 一句话,众人大笑。 正在我们开怀畅饮的时候,包间的门突然被人狠狠撞开,杨老二带着两个人进来,打量着桌子上的菜,“哟,够丰盛的!”他转头看向唐刀,“唐春儿,好你个唐春儿,吃里爬外啊,是不是嫌我不出钱,就换了主了!” 他一语双关。 虽然表面是对唐刀说的,明显是在质问我。 唐刀有些惭愧,但他还是抬起了头,“二哥,我没有吃里爬外。没错,是四爷出的钱治好小依的眼睛,我不应该感谢他吗?” 杨老二不由地说:“叫得听热乎儿,四爷!”他转头看向我,假装刚看到我,“哟,原来是童老弟,我兄弟说的四爷不会是你?” 我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二哥,叫我四爷也没什么,既然来了,不如我们坐下喝一杯。” 他突然使劲儿扒拉一下桌子上的酒瓶,“童博学,你他妈挖墙角挖到我这里来了,老虎不发威,你他妈拿我当病猫!” 我始终坐着没站起来,“二哥呀,有些话心里头明白就行了,说出来反而不好。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你觉得你的兄弟心不寒吗?” 杨老二眯着眼睛,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故意装出一副疑惑地样子,“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白纸一堆,空欢喜一场。” 第54章 死亡飞车 他突然打断我的话,“少他妈说的不明不白,姓童的,你耍诡计算计到我头上……” “行了!”我也打断了他的话,“别在这发狠了!二哥,我再叫你一句二哥,自己做过的事知道就行了。你能相安无事,你就应该庆幸,我和老唐都是善良的人,换做别人,你恐怕都是尸体了。” 杨老二知道事情已败露,用手指点着我和唐刀,“行,有你们的……” 唐刀再也忍不住了,“二哥,我也再叫你一句二哥。你为了不想让小依的眼睛好,让她来威胁我。四爷倾家荡产出了钱,你还叫人来偷,如果不是四爷提前做了准备,恐怕那一百万就被你吞了。刚来海瑞时,是你收留了,可我也为你出生入死过,你的仇家上门,哪次不是我挡在最前面……” 杨老二无地自容,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扔下一句:“既然这样,我们就当是路人!” 我冷笑。 他十个杨老二以抵不上一个唐刀。 我对唐刀说:“兄弟,坐下,坐下。这算什么,小插曲。你欠他什么?就凭他派人偷你的钱,你们之间就已经恩断义绝了,没有谁对不起谁,问心无愧,光明磊落,那才叫爷们。” 胡永吉道:“四爷说得对,爷们就得光明磊落。” 唐刀坐了下来,再次举起酒杯,“喝!” 我知道,唐刀已经释然。 酒足饭饱,我们从饭店里出来,上了车。 因为小依需要休息,玉春楼带着她先离开,回国际酒店。胡永吉和龙一凯打着出租回去。 唐刀开着车,我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点了支烟道:“唐刀,今天杨老二能来,肯定是有人向他告密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鬣狗搞的鬼。小依是你的牵挂,你不能在江湖上混了,我也看得出来,她挺喜欢你的,你带着小依走。走之前,我想求你件事。” 唐刀不解地问:“四爷,你这是赶我走?还是不相信我?” 我摇头,“都没有。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你有牵挂,我们都没有,像我,我父母死得很惨,被人杀了,连尸体都不知道在哪?我也没有女朋友,胡永吉跟我差不多,玉春楼的师父还在监狱里,龙一凯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背景,但绝对不简单。你说,我们这些人中,几乎没一个是完整的,你不同,你还有爱情。” 唐刀缓缓开着车,也不知道往哪里开,“四爷,你误会我了,小依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从来没把她当我的女朋友,我只是他的哥哥。四爷,有很多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现在她的眼睛好了,我正想把她送走,她应该找个好人嫁了。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不完整的。” “你……” “四爷,我跟定你了,对我来说,小依是我生命的一半。她眼睛好了,你就是我们的恩人!” 我看着窗外,不知该说些什么。 心里很矛盾。 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唐刀不知不觉把车开到了乡间小公路上,坑坑洼洼地很不好走。 突然,后面几道刺耳的灯光亮起。 我回头看了一眼,车速很快,老远的就听到车的轰鸣声,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唐刀,快走,加速!” 他看向后视镜,点点头,加大油门,桑塔纳也跟着轰鸣。 后面两辆大型越野车很快追上我们,“砰”的一声就撞了上来,“我靠!他们这是下了死手!” 唐刀安慰道:“四爷,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他抓紧方向盘,继续加大油门,始终靠着公路的中间行驶,不让后面的车撞上来。 越野车连着撞击几次,我被震得眼前都冒出了星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撞不过他们!” 唐刀再次握紧方向盘,偏着头看着镜子,车速居然慢了一些,而且车也越来越靠边,后面的越野车以为这是个机会,加大油门,想超过我们,把我们逼停。就在车头追到我们车后门的时候。唐刀猛地一打方向盘,接着迅速回正,“砰”的一声,两车撞到一起。 越野车冲下公路,重重撞在大树上。 车上的两个人直接从车里飞了出来。 我们也冲下公路,接连撞倒两棵树苗,前面就是一棵大树,车根本停不下来,唐刀没刹车,加大油门,猛打方向,车子以差不多四十五度倾斜,贴着大树就冲了过来,吓得我一身冷汗。 车子开回公路,“咣”的一声,汽车又回正了。 我忍不住大呼一声,“我x他妈,刺激!” 唐刀还是一脸平静。 后面的另一辆越野车紧追不舍,但再也不敢向刚才那辆贸然超车,只是从后面猛撞。前面就是公路的尽头,只要出了小公路,上了国道,就是我们的天下。 分路尽头有坡度。 车腾空而起,我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砰”的一声,汽车落地。开不坏的桑塔纳,一点不错,落地之后,唐刀完美来了一个漂移,直撞向越野车,“坐好了!”我紧紧靠着座椅后背,闭上眼睛,车头钻进了越野车的车底,但一个刹车又刹住,越野车被顶了个滚。 唐刀这才加大油门,迅速离开。 开出没多远,车就缓缓停了下来,唐刀勉强开到庄稼地里,检查了一下,发现车头开始滴油,“不能开了,刹车油管爆了,我们走。” 我越发的担心起来,后面会不会有追兵,掏出手机一看,手机屏碎了,按键也坏了,只能一路前行。 因为是深夜,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我们沿着公路向前走,来到一个小村子里,我躲在墙角休息一下,唐刀站起来说:“我去查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跟踪我们,四爷,你在这里别动。” 此时,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惊魂未定。 现在想想都后怕。 这唐刀,不但刀玩儿得好,车技也是一流,刚才要是我开车,估计早就被拿下见了阎王。 我暗自发狠,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宰了他。 就在我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突然又传来一阵阵的汽车声,真是阴魂不散!我小心地从墙角起身,摸向一栋三层小楼。 小楼的大门是敞开的,这附近是工业区,住的都是工人,院子放着工具,也晾着不少衣服。 我刚进入小楼躲到三楼的楼道口,一群提着刀棍的混子就追了进来,像有千里眼似的抬头看,一眼就发现了我,他挥起手里的刀指向我:“兄弟们,剁了他!”来人我不认识! 杂乱的脚步声惊动了楼里的住户,纷纷开门探出头来,看到一群混子拿着武器上楼,立刻把门关上。 情急之下,我下意识地掏出钢牌,却摸了个空。 糟糕,一定是丢在车里了! 我看到墙角有工人用撬棍,拿在手里,往楼下冲去,无处躲藏,只能硬抗,此时不拼命,就没命可拼了。 在狭小的楼道里,我挥着撬棍狠狠抡起,被我抡到的人,惨叫着,砸倒身后的人,有人从墙外的楼梯上来,要前后夹击我。 我深呼吸一口,一脚踩在护栏上,往一楼跳了下去,一伸手抓起一个人跟着一起掉下,我死死的按着他,“砰”的一声,他被我垫在身下,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而我也被摔得迷迷糊糊,我甩了两下头,刚站起来,一声枪响,打在水泥地上。 我打了一个滚,再次拽起了地上的那个家伙。 一颗钢珠,打中了他的腹部,我滚到了楼道口,冲了出去! 我在村子里乱转,左拐右拐,来到一家路边的旅馆,旅馆里亮着灯,我一头钻了进去,老板见我进来吓了一跳,我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掏出五百块钱塞进老板手里,低声道:“有人要杀我,把我藏起来,谢了。” 老板立刻明白,带着我来到后面的院子,藏在水缸的后面。 很快,这群人再次追了进来,推倒老板,直冲着后院过来,我很奇怪,他们怎么像长了眼睛似的,我藏在哪里怎么都知道。 就在刚刚,我还怀疑是不是唐刀把我的位置出卖了。 现在看来,不是。 我从水缸后面跳了起来,跑了两步,扒住墙头,翻身到了外面,接着有人也跟着翻过墙头,我甩出手里的撬棍,刚爬上墙头的家伙被砸了回去。 借着这个机会,我一边跑,一边掏裤子口袋,掏出一个瓶盖一样大小的塑料小盒,我放进上衣口袋,脱了下来,扔向地里,跑向另一边。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追到我的衣服处,拿起来掏出盒子,狠狠一摔,带头的喊了一句:“他跑不远,给我搜!” 我躲在草丛里不敢出来。 这些人也分散开来。 直到天快亮了,我估摸着这些人应该已经离开,悄悄起来,沿着地边向前走,只要有情况,我就往庄稼地里跑。 路过树林时,我走不动了。 坐下来休息,又渴又饿。 不由地让我想起从周梅新家逃走的那天,和现在情况差不多,现在的我,多了镇定。 我不能坐以待毙,起身再走,只要回到海瑞市区,就不怕了。 远处再次传来汽车的声音,我没敢回头,低着头假装是跑步的,一辆金杯从我身边开飞快开过,刚过去没多远,车又停了下来,迅速掉头。 我知道事情不妙,转身就跑。 突然有人喊:“四爷,四爷!” 我顺着声音一看,是唐刀骑着一辆轻便摩托车过来,我紧跑几步,蹿上了车,一头扎进小路。 金杯车开不进来,有人从车里下来指着我们大骂,车开走了,想从另一个方向把我们截住。 唐刀后背上的血迹还没有干涸,“你受伤了!” “他们有备而来。放心,钢珠打的,没事!” “看来杨老二和鬣狗他们联合了,一心想要我们死!” 第55章 疯八 好在有了摩托车,我们逃了出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杨老二突然闯进饭店,故意跟我们找茬,原来是想把跟踪器放在我们身上。他手下没什么能人,想动我和唐刀有些困难,但鬣狗的手下人数众多,就是打起来,也能把我们给累死。 事情发展得对我越来越不利。 仇家太多。 跟杨老二翻脸,鬣狗又穷追不舍。 我倒是觉得鬣狗并不相信我是莫北北的男友,他这么做就是想杀鸡儆猴,弄残了我给莫北北看。 南风说得对。 海瑞我似乎是待不下去了。 慌乱地逃回海瑞市区,好在我身边的人都没事。我让唐刀先把小依给藏起来,为了安全起见,我让龙一凯陪他一起去。 因为我总觉得这龙一凯绝对是个惹不起的人。 遇事不慌,比我还沉得住气。 等到唐刀回来,我把眼下的形势跟他们说了一下,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是不足以抗衡鬣狗的,再加上杨老二,我们会腹背受敌,“我打算离开海瑞避一下风头,我要去风城,如果谁愿意跟我走,我欢迎,如果不愿意的,我还有些钱,拿着钱也离开海瑞。等到事情平息之后我们再汇合。” 但我知道。 只要一分开,再无见面的可能。 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我看着熟悉的脸孔,胡永吉,玉春楼,龙一凯,还有唐刀,深呼吸一口,“我已经联系好了车辆,晚上就走。” 电话突然响起,我拿起电话一看,是莫北北打来的,反正都要走了,无论找我干什么我都不会去,保命要紧,“博学,我有个局,你上不上,大局,很大的局,对方跟你五五分,你不用出资……” 没等她说完,我便说:“莫大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心上局,爱谁上谁上!” “别挂电话,我劝你还是去,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什么意思……” “你来酒店,来了就知道了。” 我听得出来,莫北北的语气很淡然,这两天她一直处于恐惧之中,而现在却变了样,我看了一眼其他人,龙一凯道:“四爷,我看你还是去,我们陪你一起去。” 最终,我还是让他们住在国际酒店。 四星级的酒店没人敢乱来。 唐刀的功夫最好,他跟在我身边。 到了海瑞酒店,我进了办公室,南程不在,莫北北和另外一个女人坐在办公室里,这个女人非常好看,端庄大方,我进来时,她看了我一眼,目光似秋水般清澈。 莫北北起身,介绍道:“博学,你来得真快,这位美女叫素颜,她有个大局,想邀你一起上,输赢在百万以上,赢多少五五分。” 素颜站起来主动和我握手,“你好。” 我握住的她的手,细腻光滑,“你好。”我松开了女人的手说,“北北,你也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我在海瑞都混不下去了,到处都是仇家,昨天晚上我被人追杀,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我现在没有精力上局,素女士,对不起,恕我无能为力。” 素颜微微一笑,一股与世无争的味道,淡淡说:“只要你能陪我上局,做我的搭档,我保你在海瑞横行无阻,没人敢动你。南一华算什么,更不用说他手下的那群疯狗。” 好大的口气。 但又说得很自然,不像是吹的。 莫北北一脸笑意。 难道这女人的来头很大。 顿时,我想起海瑞流行着这样一句话,南霸天,震北潘,东西有二钱,老素说了算。 意思海瑞的几大势力,南旗航是海瑞一霸,姓潘在海瑞北面称王,海瑞的东面和西面姓钱的是老大,有事素家说了管用。 看她刚才说得那么有底气,应该是素家的人。 可是又不太可能,素家的人怎么可能出来找老千上局,也不可能看上赌桌上的百万赌资。 素颜又是微微一笑,对莫北北说:“北北,看来他还是有些不信我,那我带她去散散步。” 我心里一横,赌一把。 出来的时候,素颜跟着我从大厅转了一圈,唐刀看到我身边带着人,把筹码一扔,从后面跟着我。 筹码被其他赌徒瞬间抢了个干净。 我被震撼到了,素颜带着我经过大厅,就是想让人看到,下了楼,对面是一家海鲜大排档。 客人不多,也不干净。 素颜一点儿都不在意,坐了下来,跟老板要了啤酒和几串烤串,对我说:“童老弟,你可能想到我是谁了。我就是素家的人,可能你会更奇怪,我怎么会出来找人上局,现在你不用明白,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还是有些担忧地说:“在海瑞是没人敢动你,但暗箭难防。” “你放心,他们不敢。明天晚上呢,有一个局,你当做是我的新交的男友,要有心理承受能力,真正的大局可能会和想的大不一样。” “好。” 她又看看坐在不远处的唐刀,悠悠道:“你出门还带着保镖?” 我苦笑,“他不是我的保镖,那是我的兄弟。” “他是老千吗?” “不是。” 听我说完,她露出一丝失望。 我看出她的表情变化,“是老千又如何?” 她淡淡地说:“如果他是老千那更好,带他也一起上,反正都是赢钱,越多越好,我需要钱。” 我听完,不由地想起龙一凯,这小子一直没机会跟我上局,正好把他带上,“我身边倒是有一个,不过千术不是太好,可以吗?” “没关系,当个托儿也可以。” 一顿饭吃得很平静,分开之后,我再次谨慎起来,一辆奔驰车停在我身边,素颜从里面探出头来,“你放心,不用紧张,明天我去接你。” 回到酒店。 我还是谨慎地安排了一下,他们都叫我四爷,我就要为他们安全负责。 唐刀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角落里削着木头,胡永吉凑了过去,“我说春哥,你天天削木头,也不怕把刀削钝了,就不好使了。” 他冷着脸道:“伤人杀人与刀无关,与人有关。” 龙一凯非常兴奋地说:“四爷,那我先回家,好好准备准备,明天我们一起大杀四方。” 局设在一间茶楼,很不起眼的茶楼,我和素颜手牵着手一起下了车,茶社门口的服务员认识她,“颜姐,里边请!” 她回头看看龙一凯,“这是弟弟,今天来凑凑热闹。” “原来是公子,请请请!” 包间里乌烟瘴气,熏得我脑袋都不舒服,人不少,个个都是将军肚高腆的家伙,我们一进来就有好几个家伙跟她主动打着招呼。 唐刀和玉春楼早就包下旁边的包间,以防不测。 胡永吉把车停在不起眼的角落。 素颜并没介绍我们,从我们的举止来看就知道我们的关系。 有个叼着雪茄的家伙开了句玩笑,“小素啊,你这还没离呢,就找着新家了,这小子看上去比你小,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素颜坐了下来,“男人许吃嫩草,女人就不可吗?”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有服务生开了门,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人立刻介绍,说他是南旗瑞的司机老斋。 地中海说:“人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老斋却道:“等一下,还有个疯八没来呢!” 我心想会是谁呢? 接着有人一脚踢开茶社地门,进来个红毛,头发老长,还穿着一身游戏里八神的衣服,半猫着腰,连他妈眼睛都戴着隐形眼镜,血红一片。 现在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叫疯八了。 照着拳皇97的游戏角色打扮的。 地中海笑着对疯八说:“疯八,每次迟到都是你,你能不能守点儿时。” 疯八声音非常嘶哑,声带好像有问题,“海叔,我兄弟这两天忙着抓人,连人影都没看见,要我说,红颜祸水啊!” 这一举一动跟鬣狗极为相似。 “什么样的女人呐……” “不关女人的事,这小子勾搭了我兄弟的女人,又把那个谁……那个,对杨老二那大傻x的唐刀儿给拉走了。” “谁那么牛逼?” “我听别人说混古玩儿城的,上次跟麻子腾打架的那个,以三对三十的家伙……” 我深呼吸一口,原来这疯八说的是我。 而他的兄弟就是鬣狗。 从疯八的话里听的出来,他们并不知道我是个老千,看来这局一结束,我要准备对付杨老二。 我现在混蓝道,绝对不能让他说出去。 素颜看看我,又是微微一笑,很迷人。 疯八转头看到了素颜,不禁地大吃一惊,“还有美女呢?这小妞儿谁,细皮嫩肉的,一会儿局结束了,我赏你两炮……” 咳咳…… 地中海连着咳嗽两声,连忙转移话题,“疯八,坐下,坐下,开始了开始了……” 素颜也不怒,看向地中海,说话很慢,“海叔,你说这该怎么办?” 地中海有些尴尬,“不知者无罪,疯八,快给颜姐道歉。” 疯八诧异地看着地中海,又哈哈大笑,“海叔,你说什么?让我跟这小娘们儿道歉,好,我道歉,一会儿局结了,我的一顿猛攻,就算我道歉了!” 地中海脸色非常难看,吼了一句:“你给我闭嘴,你知道她是谁?她是素颜,颜姐,你他妈的眼瞎了!道歉!”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地中海很忌惮疯八,他这么骂,是想给疯八一个台阶下。 疯八这才明白过来,腰正了,也不笑了。 素颜看向龙一凯:“道歉有什么用?老弟,拿鞋底子抽他……” 龙一凯听了,把鞋一脱,运动鞋。 素颜一看,“鞋不行,去外面给我找一双胶底的鞋来,才长记性……” 第56章 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 龙一凯听后,走出包间,应该是出去找鞋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没人敢说话,疯八盯着素颜。 很快,龙一凯拿着一双工人穿的轮带底的布鞋,轮带底就是废旧轮胎做成的鞋底,这要抽在脸上,几下能把人抽死! 龙一凯拿着鞋子过来,“姐,你看这行吗?” “去!” 龙一凯走向疯八。 疯八站了起来,没敢反抗,但还是说:“颜姐,打狗还得看主人,我是华哥的人……” “抽!” 简短而铿锵有力。 龙一凯一把把疯八给拉了出来,“站好了!”挥起鞋底重重抽向疯八。 “啪”的一声,疯八一头栽倒在地,半边脸立刻肿起老高,嘴角也流出了血。 龙一凯挥着鞋子对着躺在地上的疯八又是重重一下。 疯八不躲,不闪,也不求饶,咬牙死挺,“我是华哥的人……” “抽!” 龙一凯挥着鞋底又连抽了七八下,直到快把疯八抽着昏死过去,这才停手。 疯八牙齿都被抽了几颗,艰难地说:“我是华哥的人……” “还能说话,抽得不彻底,抽!” 又是抽了几下。 疯八彻底闭上了嘴,昏死过去。 素颜朝着服务生一挥手,“扔出去!” 服务生又叫来几个人,把疯八抬走。 “谁那么不长眼,把他叫来,我们开始。”素颜有些不悦地说了一句。 没人敢出声,但有人附和着说,“小素,别让那个疯狗影响我们打牌的心情,我们玩我们的对不对,来来。” 几个人都围着赌台坐了下来。 有服务生上前来,看样子是要给我们发牌。 荷官! 这样的局的出千有些困难。 我没有马上上桌,先看看再说,观察每个人的情况。 诈金花。 上桌的一共有八个人。 底钱每人一张卡,至于每张卡代表多少钱我不知道,每家都要续底。一百张卡为上限。 开始的几局他们押的并不大,谁的牌也不怎么好。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 有个跟素颜年纪差不多的烟熏装的女人出千了,她弃牌的时候像我似的把三张牌合在一起,扔了回去,在扔的瞬间,手里心藏牌了。 她究竟是谁的人,我不清楚。 我想既然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千,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恃无恐,发现了她也不怕,二是她对自己的千术自信。 就这种小伎俩,连龙一凯的眼睛都骗不过去。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意思是说他已经知道有人出千了。 我不动声色,提前说好的,如果发现有人出千,不要管,除非千不过,素颜就是过来想千钱的。我假装看不出来,掏出手机玩儿俄罗斯方块,声音不大。 这也是暗号。 素颜转过头来,温柔地说:“童,你自己坐着多无聊,一起来玩儿,输赢算我的。去给他拿一百。” 荷官从对面的柜子里拿出一百张卡给我。 现在赌桌上九个人。 三个人都是老千。 素颜没有跟牌,她输了应该有十五六张左右。 龙一凯也输了六七张。 而桌上赢钱的就是烟熏装和老斋。 先不管烟熏装,我不能留着牌在身上,这种出千的方式太低级,如果真有人发现不对劲儿,一搜身就被抓出来。 我只能选最低级的方法,指甲牌。 指甲牌就算被人发现,也没关系,除非有人能够破解规律才算出千。我做的指甲牌就我师父来了他也发现不了。 每张牌都不一样。 可是在我做记号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牌上还有人做记号,肯定不是龙一凯做的,我刚才能够看到他的手。 而唯一看不到的就是素颜。 难道是她? 她也是老千? 果然,我注意她的时候,她会在新牌上做记号,同时我对她也非常佩服,因为她的做的记号也很复杂。 在我输了十几把过后,牌的记号已经被我做的差不多。 但是有两张牌一直没出现过,红桃4和黑桃j,这两张牌应该一直在烟熏装的身上,我想是因为我的上场,她在观察我。 我做记号的动作除了我自己之外没人能够知道。 因为我从来不在看牌的时候做,都是在扔牌的时候,轻轻一划,对我来说,清晰而明显。 同时也不影响素颜的记号。 龙一凯出千的方式还是我教的,趁着跟旁边的人借火的机会掌心吸牌,换牌。 不过,只能在上下家闷牌的时候换牌,局限性很大。 我松了口气,时刻注意着烟熏装,只要她藏起的两张牌一出现,我就能做完所有的牌。 她看到我上局之后连底钱都没赢过,渐渐放下戒心,开始大摇大摆的出千。 两手把三张牌扣在心手,使用小指来完成弹牌换牌,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赢了五六十张。 如果一张代表一万。 那她就赢了五六十万。 而且一点儿都不忌讳,只要能换出大牌,她是必换无疑。 她和原来在场子里我看到那个赢红眼的家伙一样,做得太过。老千上场,要低调,高调往往死于非命。 又是新的一局开始。 荷官发下牌来。 烟熏装能换牌,增大赢的几率,但她并不知道我们每个人手里的牌是什么?所以只要我手里的牌绝对大,她同样赢不了。 荷官发完牌我就知道每个人手里的牌。 烟熏装是个红桃7,梅花8,红桃9的顺子,但她藏起的牌里有一张红桃8,可以换成一个红桃8的同花顺。 我的手里是黑桃k,黑桃a和一张方片q的顺子。 如果烟熏装不换牌,那么这局我的牌比她大。 桌上还有人手里是同花,不过不大,10的方块同花。 只要我们不断的押,估计到不了封顶同花就会弃牌,人多,冤家牌的概率大。 首家没看牌,扔上一张卡,下家看上家不看牌,也选择闷牌,我也选择闷,第一圈都是闷牌。 我看了其他几个人的牌,发现素颜最上面的那张牌是黑桃q,正好换成同花顺。 如果烟熏装换牌,我也是像龙一凯那样,趁着跟素颜要烟要火的时候把牌换到手里。 有人开始看牌。 这种局,即使牌不大,也会有人象征性的跟几圈,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规律,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玩家一旦跟牌,牌小的都跑了。 烟熏装拿起了牌,看了看。 一看是顺子。 有了些底气。 再换成同花顺,底气更足。 她把牌再次扣在手心,碾牌的时候小指又动了一下,速度很快,换好了牌,还故意吓唬我们说:“我看你们都跑,我的牌很大!” 他妈的! 明明就她赢得最多,还得了便宜卖乖。 表面上还是为我们好。 我不动声色。 摸摸口袋,没烟没火。 我站起来,向前倾着身体摸素颜前面的烟和火,手盖过她牌的时候,我再一次用掌心吸牌。 同时吸两张牌。 而且是平掌,这是我师父的绝技,他只教了我一个人。 我拿烟拿火,点烟,在我点烟的时候,换来的黑桃q被我弹进袖子里,放烟火回去的时候,再次把我的红桃q放在素颜牌的最上面,分毫不差。 坐下之后,牌已经换完。 现在我的牌最大。 地中海听到烟熏装的话,非常不悦,脸色也不好看,他输得最多。老斋也输得不少。 不过老斋一脸淡定。 桌上就烟熏装一个人赢钱。 我大吸一口烟,掀开牌的一角看看,犹豫着。 烟熏装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到底是跟还是不跟?真墨迹!”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恼火。 但我也知道,她这是激将法。 为得就是让我上头,跟注。 这种小伎俩难登大雅之堂。 我是老千,不是那些没头脑的赌徒,我再次掀开牌的一角,故意装出犹豫不定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牌不大不小。 跟注,牌有点儿小。 不跟,弃牌又有点儿可惜。 烟熏装看准时机,鄙夷地哼了一声,“要跑就跑,那么多人等着呢?”其他人都有点儿急。 地中海也大口大口的吸烟。 不过刚才鞋底抽脸还历历在目,他也怕再来个鞋底抽嘴。 忽然,我意识道,这里素颜最大,我就是狂谁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我也骂了一句:“催他妈什么催,嫌我慢,桌下跟你玩儿!(次奥)!” 烟熏装脸色非常难看,她看看素颜,没敢骂回来。 素颜一脸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像极了热恋中的女人,深爱着一个男人,不由地让我砰然心动。 “好,我跟桌下赌,赌多大的?”烟熏装道。 她不放过任何一点儿机会。 桌下赌,就是两个人的私人局。 牌还是手里的牌。 赌注可以是钱,也可以是手。 如果赌钱,肯定会超上限。 我哼了一声,“你说,你他妈说多大,我就跟多大!” 她可能想不到,我也在激她。 “五十张!” “赌了!” 只要钱到位,就不会有人觉得慢了。 我再次掀开牌的一角,数出五十张卡扔到一边,这局还没有结束,很快桌上的卡也到一百张。 还有三家。 我,烟熏装,同花男。 荷官挺专业,发牌的时候还记得卡片的多少,“各位,上限已到,开牌。” 烟熏装第一个把牌亮了出来,她一脸胜券在握地说:“同花顺。” 同花男看完像泄气的皮球似的,连牌都没亮,直接把牌扔进牌堆里,烟熏装得意地看着我,“开牌!” 我深呼吸一口,把烟头扔到地上,使劲踩灭。 烟熏装冷笑,起身开始搂卡,“你输了!” 第57章 我也喜欢女人 我拦住她,“等等!同花顺很大吗?” 烟熏装立刻愣了,“你豹子?” 我摇头,“大你一点儿!”我把牌亮了出来,“天杠!” 天杠是北方的叫法,有的地方也叫天拖,就是最大的同花顺。 烟熏装看到我的牌,不由地说:“怎么可能?” 她不信,其他人也不信。 因为从我有表情来看,我的牌并不大。 有人明白过来,这叫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烟熏装颓然地坐到椅子上。 我带着一丝嘲讽道:“装死长虫(长虫是蛇的意思)没劲,数钱。” 烟熏装死死瞪了我一眼,数出五十张卡给我。她不但把赢的全都吐了出来,还输了不少。 毕竟每人就一百张卡。 五十张就是一半。 再加上桌上她也押了不少。 素颜面不改色心不跳。 赢了这把大的之后,我就要稳扎稳打,不见兔子不撒鹰。 龙一凯通过借火,换了几次牌,也赢了二十多张卡,素颜知道每家手里的牌,再加上我们两个人配合,也赢了。 烟熏装换牌更加频繁。 不但回了本,又赢了不少。 她肯定觉得我不是老千,赢了她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输得最多的就是地中海和老斋。 尤其是地中海,手里还有五六张卡,一包烟都被抽光,他似乎已经意识到有人出千。 我想应该没人怀疑到我的身上,因为我就赢了一把大牌。 荷官再次发牌,我越发的觉得气氛不对,看向素颜,意思是不是该撤了。地中海这家伙应该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素颜不以为然。 她说过,就是为了赢钱的。 这一次,我手里是杂牌,素颜的牌还不错,对7。 地中海扔了底钱,已经没有卡了。 他冲着荷官道:“给我拿两百张。” 荷官转身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拿着一沓卡片说:“海叔,您只有一百二十张了。如果您需要两百张,我先打个电话。” 地中海摆手道:“一百二就一百二,都拿来。” 我明白了。 他们这些人是茶社里的常客,钱都是预存进来的,牌局结束后,茶社给钱。 还真是大局,像这种局,没人带根本进不来。 和我想的一样,卡的面值就是一万。 地中海的牌不大,也是个对子。 而烟熏装比他大一点,是对子,不过她的身上藏着两张牌,这样一来,可以换成豹子,地中海上了头,这把牌他必输。 素颜的运气好,发下来的是235,专管豹子。 如果地中海和烟熏装斗起来,烟熏装肯定换牌,而最后的赢家是素颜。 地中海没看牌,扔了十张卡。 烟熏装看了牌,上了二十张,素颜也没碰牌,跟了十张。 几圈过后,桌子又剩下三个人,素颜,烟熏装和地中海。 地中海看着桌前牌冷笑,冲着烟熏装道:“小美人儿,要不我们私下也来一局!” 烟熏装以为机会来了,马上道:“好啊!多大?” “一百!” “跟了!” 素颜一直也没说话。 地中海说:“就我们三个人,牌就开了。我也就这么多钱了,你们看怎么样?” 素颜道:“听海叔的。”但她没亮牌。 地中海又对烟熏装说:“开牌!” 烟熏装早就换完了牌,她竟然主动加码,“海叔,你看不起颜姐是怎么着,想放开上限就放开,颜姐肯定会跟的。” 这种老千。 要是不死,而且不死的很惨的话,就没有天理。 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赢钱的机会。 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到底跟谁一伙。 主动挑衅人的老千肯定有金主。 没有金主的话,出门乱刀剁死! 真正的老千也不是她这个样子,她肯定是为了某个人来上桌的,就像我。 天狂有雨。 人狂有祸。 地中海已经把矛头对准了她。 素颜淡淡地说:“跟就跟了。老弟,给我数一百张。” 龙一凯起身,带着一丝埋怨,“姐,你可真懒!” 简短的对话,让人觉得姐弟情深。 龙一凯数出一百张,地中海也没数,把卡全都推了上去,烟熏装也数卡,数完一百张,还有不少,如果不是我半路截和,烟熏装成为最大的赢家。 “开牌!”地中海说,“我对子!” 烟熏装根本没看素颜,把牌也亮了出来,“大你,豹子!” 素颜也把牌亮了出来,看到牌后,一脸淡笑,“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235……” 烟熏装差点儿背过气去。 像这种有豹子和235的时候,235最大。 她本想赢次大的,到头来自己却输了大的,她不由地吼了一句:“不可能……” 豹子遇到235,并不稀奇。 素颜从头到尾都没摸过牌,就是亮牌的时候碰了一下,而她旁边的上下家早就弃牌了,这一局她确实也没有出千。 烟熏装把牌撕碎,摔到桌上,“再来!” 地中海已经没钱了,他冲着荷官道,把电话给我。 荷官拨通电话,“老板,海叔找您……”说完,他把电话给了地中海,“胡老板,我是海子……对对对……两百……”地中海说完,把电话又给了荷官,荷官听了两句之后,挂了电话,给地中海拿了两百张卡。 靠! 我觉得地中海不是上头这么简单! 他在等时机。 我想应该就是在这局。 烟熏装似乎意识到了,她趁着荷官拿牌的时候摆弄了两下手机。 因为牌是新的,再做指甲牌还需要消耗不少时间,而且牌局进行到这种地步,明显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要炸局。 炸局,就是有人翻脸! 烟熏装并没有输,但她赢得不甘心,如果是我,两次大牌被人卡死,就算没发现老千,也要撤了。显然,她不是这种人。 她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我随意拿起牌,杂牌,直接弃牌。 素颜也没再做记号,她一下子赢了两百张卡,应该也收手了,再吐出一点儿,更自然。 地中海却像刚开始那样,看牌,弃牌。 我心想,难道这家伙心理素质很高? 烟熏装居然在三把牌中藏三张牌。 nozuonodie。 地中海连续几局,都是看一眼牌就弃,我都怀疑他都没仔细看,烟熏装又开始赢。 几局过后,地中海再一次对烟熏装说:“太没意思了,不刺激,我们再玩儿私人的?” 烟熏装赢钱心切,点头答应,“好啊!” 荷官发牌。 地中海发下牌之后,没动,看着烟熏装道:“你那有多少我押多少,开牌!” 烟熏装手里六张牌,赢地中海绰绰有余,她又一次换了牌,不死心,冲着荷官道:“把我卡拿过来!”两个人的卡片差不多一样多,“我也全押,开牌。” 地中海使劲儿抽了一口烟,“还是小!把手押上……” 押手? 这明显是说烟熏装出千。 烟熏装这个大傻x这才明白过来,地中海要炸局,她有些害怕,笑了笑,“海叔,开什么玩笑!赢就赢,输就输……” “少他妈跟我废话,押你哪只手?”地中海掏出一把匕首重重扎在桌子上。 “海叔,玩不起就不玩了,这把我们不算……” “想得美,现在想撤,门儿都没有!你今天押也得押,不押也得押!x你妈的,开牌!” 门突然被人推开。 进来一群人,顿时我就有些慌乱,是鬣狗! 他进来看了我一眼,像是不认识一样一扫而过,“海叔,干嘛发这么大火?” 地中海见鬣狗进来,哼了一声,“鬣狗,你知道我是谁?” “海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我是谁行。你知道她是谁?”地中海指着烟熏装。 鬣狗说:“疯八的马子,怎么了?” 地中海摇头,“不是。她他妈的是老千,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南一华的玩儿物!” 烟熏装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鬣狗也不恼,“海叔,大家出来玩儿,找刺激,你这么说让外人听见多不好,说您以大欺小……” “少在我面前装孙子……她叫楚飞雪,行走在各大场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妈的,出千竟千到老子头上,少拿南一华压我,老子不怕他!” 我不知道海叔是谁。 听这口气也不小。 鬣狗惹不起海叔,息事宁人是最好的选择,“海叔,您是前辈,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飞雪,把钱退给海叔,再赔五十!” 烟熏装有些为难地说:“钱不够……” “不够?” “他们两个赢了大头!” 鬣狗看向我,不断地点头,“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天河的红混,以三对三十打了麻子腾,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千……” 我看着鬣狗,淡淡道:“嘴巴放干净儿点,你吃粪了!” 鬣狗听了哈哈大笑,“你他妈是第一个敢跟这么说话的,我记得上次指着我骂的家伙,舌头喂狗了。我正不知道去哪找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我不知道你是真有种,还不是知死活,你和唐刀被我追得像狗似的夹着尾巴跑!” 地中海不动声色。 刚才疯八他还提醒。 “不久前,有个疯狗乱叫,被人用鞋底抽得说不出话,现在又来一个,你们八大疯狗是不是都一个德行,不抽一顿,嘴巴总是那么不干净!” 鬣狗愣了! 疯八被抽,他肯定已经知道。 但他想不到我,素颜是我的新女友。 “你抽的……” “不是!” “我说你怎么那么有种……” “不过呢,是我的宝贝抽的!”我站起来,牵起素颜的手。 鬣狗一下子傻眼,他立刻向素颜道歉,“对不起,颜姐,对不起,我错了,是我的错!” 素颜指指扔在地上的轮带底鞋,“自己抽!” 鬣狗站着不动。 素颜反问:“你不会是想让别人替你动手。” 鬣狗不敢反抗,慢慢弯腰,捡起鞋,对着嘴巴就抽,声音不大,素颜也没说什么,起身,“老弟,收卡,这局没法玩儿了。” 龙一凯收拾卡片。 我们刚一离开,我就听到地中海,“鬣狗,楚飞雪,我们也该算算了。” 出来后,我们拿着卡片把钱全都换了现金,足足几百万,装了两个大袋子,装进汽车的后备箱。 素颜道:“开车去酒店,我们把钱分了。” 龙一凯半路上下了车,临走时他扒着车窗说:“你们走,钱我不要,谢谢四爷,让我见识了这么大的局……美女,拜拜了……” 一脸坏笑。 我驱车来到素颜指定的酒店,叫来两个服务生把袋子给我们拎上了楼。 关上门,拉上窗帘,素颜对我说:“把钱倒出来!” 我很听话,把两袋子钱都倒在床上。 素颜躺在床上,把钱压在后背下面,长出了一口气,“睡在钱堆上的感觉真好……” 我倒不是多关心钱,我一直盯着她,我承认,我心动了,她的长发像黑色瀑布般的散开,尤其是山峰,给人无限遐想,一身蓝色的衣服像童话中的精灵。 此时此刻,我真想扑上去。 我不是圣人,我也喜欢女人! 尤其是她这种举止优雅的女人! 她躺了好一会儿,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失态了,钱,你拿走一半,我们做搭档,这样的局常有。” 但我摇头。 钱我不想要。 现在我只想让她来保护我。 但我又不能说出口。 “我的价格用不了这么多,二十万就够了。剩下的你拿走。” 她诧异地看着我,“你不喜欢钱?” “当然喜欢,该拿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要,不该拿的钱,我不会多拿一张。” “有个性。” 我拿起二十万说:“你好好休息,如果下次有局再叫我。” 素颜说:“你现在这么拿钱走人,刚才那两个疯子肯定不会放过你。他们已经怀疑你是我找来的老千,如果你不跟我住一夜,是没人相信的。” “那就是委屈你了。” “什么委屈?不过是残花败柳……” “没必要贬低自己,世界上只有一个你。你很优秀……” 我故意逗她笑,因为我喜欢她的笑容。 “油嘴滑舌。老千不都是清高的吗?我看你不像啊!” “你不也一样。你的指甲牌不比我差。” 她愣了一下,又笑了,“被你看出来了,你也不差,我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你记号的规律,照我们的这个赢法,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富贾一方了。” 我摇头,“我不会一直赢下去,老千和商业一样,暴利是长久不了的。” 她指了一下柜子,“里面有内衣,穿上,既然做样子要做的像,我去洗个澡。” 哗哗的流水声,刺激着我的心。 这一次,不同于莫北北,我是真的动心了。 我强行让自己镇定起来,因为有比美人重要的事,要解决杨老二,我不能让他活着,只有他死,我才能安心。 第58章 逼迫 杨老二和南一华的八大疯狗联合,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底细。所以杨老二一定要死。 可我又不能动手把他给杀了。 我和唐刀商量,又派人调查之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杨老二原来只是一个街头混混,后来跟了一个老大,因为手黑,在团伙里的威望越来越高,打架斗殴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后来他的老大离奇中毒死亡,感冒药的胶囊里被人换了毒药,老大死后,杨老二接手了一切,他生性扣门,一毛不拔,现在他们的团伙人心涣散,实力大不如前。 曾经也有人怀疑是杨老二把胶囊换了,但没有证据,最后老大的死也不了了之。 他可以用意外害死老大,我也可以用意外让他死。 人在江湖,有时不能心软。 就在准备着手对付杨老二的时候,我接到南程的电话,说出事了,她在外地一时回不来。 我立刻赶往海瑞酒店,只见在二十一点的赌台前,有赌客的前面筹码堆成了小山,足足上千万,而且每次必赢,荷官都换了几个,没有人能够发现出千的手法,我只扫了一眼,没有多看。这不是老千赢钱,是故意找茬。就算我能力叫开,也是白扯蛋,既然敢来,就不怕被抓。今天抓了,明天再叫另外一个老千来。 想必是南家已经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我走进办公室,莫北北毫无办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见到我来,她带着哭腔问我:“博学,你说我要是死了,南程的场子是不是就没事了?” “不是的,即使你死十次,该来的总会来的,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借口,你不过是倒霉蛋儿。你和素颜的关系应该不错,为什么不请她出面?” “她被她爸关起来了,因为离婚的事。”莫北北满脸祈求的表情,“博学,你能叫开外边那个老千吗?再这么赢下去,场子就破产了,恐怕这海瑞酒店都得易主。” “叫开也没用!他们根本就不是为钱来的,他们的目的性很强。山雨欲来风满楼。” 直到晚上十点,老千才离场。 赢走一千两百万。 南程这时也回来了,她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一脸不满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不阻止?” 她的话让我很不爽,从头到尾,我都不是场子里的暗灯,我能过来帮忙,已经很对得起她了,“阻止?有用吗?你脑子进水了吗?眼下不是输赢的问题,是你怎么解决南家的内部问题!” 敲门声响起。 南程不耐烦地喊了一句:“进!” 暗灯进来说:“外面又来了一个老千,接着玩儿二十一点,他们换人不换马。” 南程咬着牙,咯咯直响,“从今天开始,我关了场子,我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我不屑地说:“关门大吉,这是你能决定的吗?” 南程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问:“你到底是哪边的?你是帮我,还是帮他们?” 外面传来有人大笑的声音,“北北宝贝儿,我来了!” 鬣狗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一看,差点儿笑喷,脸被鞋底抽得发紫,肿得像猪头,大半口牙都没,还剩上边四颗,下边四颗。 莫北北吓得浑身发抖。 南程吼了一句:“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鬣狗不以为然,“南老板,我既然进得来,就没想过出去,怎么样,输的滋味好受吗?” 南程脸色铁青,“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人了!” “叫。就你手下那十几号人,能拿我怎么样?来,看看我们谁的拳头更硬,我浑身都硬,看到北北那个地方更硬!” 莫北北忍不住哭了,“鬣狗,你王八蛋……” “北北呀,我爱你!别人想叫我硬我都不硬!只需要一夜,你就会深爱上我这个硬汉!” “你他妈真恶心!” 南程拿起对讲机,喊了几句,没有应答。 鬣狗拍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刚才我来的时候,有几条拦路狗,已经被我收拾了!” 南程闭了一眼,突然平静地问:“鬣狗,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鬣狗向前探着脑袋,“用不了多久,这场子就是我的了,我连北北一起赢走。南程,识相的把北北交出来,只要我美了,你的场子就没事喽。” “你做梦!” “那你的场子可就没了……哈哈哈哈……我的小宝贝…ebaby!” 面对这样的疯狗,南程和莫北北无可奈何。 南程知道大势已去,她做着最后的挣扎,“鬣狗,你不是想赢走场子吗?好,我们一局定生死!” “好啊!” “我赢了,你给我滚!不许再踏进场子一步,我输了,场子归你!” “不行,场子我可以不要,我要北北!” “你别太过分!” “我就过分了!你要清楚,过分的不是我,我鬣狗就是狗,主人让咬谁就咬谁!” “你!”南程愤怒到了极点,冲到壁画前,一把扯下,后面有个暗阁,她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把枪来,真家伙,“今天我就死,也要拉着你这王八蛋下地狱!” 鬣狗怕了! 突然拉过一个人挡在自己前面! 南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手指却扣不动,因为我攥着她的手,“南程,你想过开枪的后果吗?开了枪,他死了,你死了,你告诉我,你死的价值在哪里?” 莫北北身子瘫软下来,满脸梨花,“好,我跟你走!” 同样,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南一华硬生生地把两个女人逼上绝境! 我看着鬣狗,淡淡地说:“赌。如果你赢了,场子和莫北北你都带走,你输了,你要你嘴里剩下的牙。” 鬣狗上下打量着我,“小子,你以为你做了素颜的姘头,我就怕你!她出不来了,你的靠山没喽!” “这你管不着!敢不敢赌!” “ok了!输了你肯定不能完整的出去!”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裤裆的玩意儿!” “赌了!” 鬣狗的手指不断地点着我,“还他妈挺淡定,我今天打算把场子赢走的,这样,我还有三个人,跟你赌。三局两胜!” 我冷哼一声,“用不着,我输一次,就算你们赢!” “拿牌来!” 从外面进来一个服务员,不是别人,正是玉春楼。 她故意化妆,穿着服务员的衣服。 我长呼一口气,只要她在,胜券在握。 又从外面走进三个老千。 其中一个就是烟熏装楚飞雪,还有两个家伙我不认识。 楚飞雪看到我,也愣了一下,“原来是你!怪不得底气这么足!” 我盯着她,“不错,不错,有肉感!” 鬣狗一把推在楚飞雪的后背,她差点儿摔个跟头,“小子,这局你赢了,她就是你的了,我让她当着众人给你吹!” 楚飞雪回头瞪了鬣狗一眼。 可怜的老千! 更可怜的是她的地位! 恐怕还不如一个跟班。 我冷笑,“就她就种货色,还真入不了我的眼,我嫌她嘴脏!” 楚飞雪的火气正愁无处发泄,我这么一说,她骂道:“给姓素的当了狗就以为上天了,今天我就让你变太监,我亲自动手!” “鬣狗,她要输了的话,让她脱光了,围着酒店跑一圈。” “赌了!” 玉春楼放下盘子,里面摆着扑克,骰子和麻将。 鬣狗拿起扑克,“就一把,诈金花,我来给你们做荷官。” 我点头,“可以。” 他拿着扑克,开始洗牌。 我问:“出千怎么算?” “输!” 南程突然道:“你不能发牌,你们是一伙的!” 鬣狗看着房间里的人,眼睛定格在玉春楼的身上,“就你,你来发牌!” 楚飞雪看了看玉春楼,非常小心,“我要验牌!” 玉春楼拿起扑克给了楚飞雪。 楚飞雪拿起扑克平摊桌上,飞快一扫,接着又把手扫回,牌就像磁铁似的吸在手里,接着一把抓起牌,往空中一斗,整副牌像拱桥一样从左手飞到右手。 莫北北瞪大眼睛看着。 想必是场子里的暗灯没人有这样的技术。 她验好牌后,把牌推给了我。 我不像她似的喜欢炫耀,我很生疏的检查了一下。 玉春楼拿起牌,手哆嗦地厉害。 鬣狗一把推开玉春楼,把牌拿在手里,“还是我来发。” 南程又要开口,我说:“没关系,让他发。” 鬣狗把牌伸到我面前,“你卡牌。” 我摇头,“算了,不卡了!” “有种!” 南程和莫北北绝望了。 因为以表面的手法看,我十个都不见是一个烟熏装的对手。 楚飞雪卡牌,她卡了三次。 鬣狗开始发牌。 他用的是抽发,表面上看发的上面的,实际给楚飞雪的牌发的是中间的。 楚飞雪细细碾牌,她得意一笑,把牌亮开,“豹子尖!” 我把牌拿了起来,也没碾牌,随手一翻,79j的杂牌。 楚飞雪向后一伸手,“把刀给我!” 南程和莫北北同时走了上来,“这把不……” “都给我闭嘴!”我冲着她们两个人吼了一句,“都给我回去!”我呵呵地笑,“鬣狗,刚才怎么说的?出千算输是?” 鬣狗点头,“对。你是说她出千了?” “是。” “证据呢?” “她刚才在卡牌的时候把尖放在了一起,你发牌的时候故意抽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楚飞雪笑了,是嘲笑。 鬣狗仰天大笑。 我反问:“难道不是吗?” “不是。有证据就拿出来,不能就靠你的嘴说,证据,你就是录个相也行,有吗?”楚飞雪问。 “没有。” “没有就别废话!脱裤子!” 我叹了口气,“你的技术还得回去多练练,鬣狗,她要是没出千,你就把她的牌给我摊开。” 鬣狗边说边摊,“摊就……”随着他的手一摊,顿时人群发出一声惊呼,是四张牌,中间夹着一个梅花q。 楚飞雪大吼一声,“你出老千!” 我双手一摊,“你在我对面,我连动都没动,我怎么出千,明明是他技术不精,多给你发一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鬣狗把牌收了起来,“输就输了,有什么了不起,不是还有两局吗?” “对,现在是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你敢!” 第59章 火上浇油 鬣狗道:“一会儿再说她的赌注,接着来!” 又进来一个老千,年纪三十多岁,长得很白,他站在桌子前,对我说:“剩下两样,你选。” 我自然要选骰子的,因为我的强项就是骰子,我刚要开口,就看见楚飞雪慢慢往后退,我说:“想跑,你跑不了!” 楚飞雪停下脚步,“谁要跑!” 我点头,“那就好,跑了,以后你就不用混蓝道了。” 鬣狗扒拉开身边的人,冲到老千的前面,“左灵军,你不是骰子摇的好吗?跟他对骰子!” 这正中我的下怀。 左灵军根本没看鬣狗,问我:“可以吗?” “可以。” 鬣狗信心倍增,看的出来,左灵军大有来头,千术肯定不差,“敢不敢加注?” 我看着鬣狗,“加什么?” “你的五根手指头!” “行,那我就要你的蛋……” 左灵军拿出好几副骰子,扔到桌上,“我们就比谁的点数大为赢,请验骰子。” “不用。”我说。 直觉告诉我,左灵军跟鬣狗他们不是一伙,不像楚飞雪非常惧怕鬣狗,他不怕,甚至有些不屑,我想他应该是鬣狗从什么地方托关系请来的人。 我身上没带着骰盅,四处看,有没有适合的家伙。 左灵军说:“如果盅子没带,我等你。” 我摇头,“不用。”我走到办公桌前,上面有个笔筒,竹子的,粗细凑合用,“我就用这个。” 左灵军说:“这有些不合适,我就是赢了也不光彩。” 鬣狗吼了一句:“姓左的,你他妈装什么蛋!他用什么你管得着?给我摇死这个王八蛋!” 左灵军皱起眉头,十分不悦,强忍着没发火。 我说:“没什么,是输是赢,和盅子的关系不大。”我说得轻松,实际上,骰盅很重要,甚至有的老千碎了一直用的骰盅,换个新的都要练习好久。 “既然这样,我们以抢骰开始。不玩儿花式骰子,不许碎。掉了谁都不许再吞。” “行,请!” 我们两个站在桌前,做好准备。 楚飞雪在一旁喊:“一,二,三!” 话音刚落,我们两个同时吞骰。 谁吞得越多赢的概率越大,他吞骰都是一颗一颗地吞,而我是线形吞骰,这种吞骰的方法虽然速度快,但缺点也很大,弄不好骰子会掉出来。 我一扫吞了四颗。 左灵军有些慌乱,加快速度。 桌子上一共有十八颗骰子,我已经吞了十颗,而桌子上面还有三颗,就当我要再吞掉两颗的时候,突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我一个转身稳住身体,一颗骰子掉了出来。 莫北北喊:“你们耍赖!” 鬣狗不以为然,“那你也踢姓左的一脚!” 我加快速度摇着骰盅,最后两颗,我们两个的骰盅撞到一起,“砰”的一声,我的骰盅里掉出两颗,而左灵军一颗都没掉,两颗骰子因为我们的碰撞掉飞了一颗,另外一颗被左灵军吞下。 鬣狗一脸得意。 南程和莫北北一脸惊恐,生怕我会输。 我的骰盅里只有七颗,而左灵军的骰盅里有十颗。 随着他“啪”的一声,骰盅落桌,我也停了下来。 左灵军居然笑了,拱起双手,“好功夫,我输得心服口服!” 鬣狗一听急了,一把推开楚飞雪,冲到左灵军身边,骂道:“你他妈说什么?你输了,x你妈,我叫你是为了赢,给我开!” 左灵军冷冷盯着鬣狗,“你的嘴好脏!再他妈乱叫,不用等别手,我就把你牙敲掉!” 鬣狗点着左灵军,一把掀开他的骰盅,里面只有五颗骰子,都是六点,还有一片白色的渣滓,“你他……你吞了十颗,那五颗呢!” 左灵军淡淡道:“碎了,震碎了!” 而我也掀开了骰盅,六颗骰子,也都是六点,同样也碎了一颗。 刚才鬣狗作弊,推人撞我,掉了骰子之后,我就知道再怎么摇都赢不了,所以我故意与他抢骰子撞在一起,他的骰盅是合金的,而我的是竹子的,所以撞击他并不在意,但他不知道,那一撞有功夫在里面,直接震碎了几颗,他落盅的时候就知道有骰子化成了渣滓,主动认输。 鬣狗一把抓住左灵军,“你别走,还有一局麻将,你麻将不也很牛逼吗?” “输就是输,骰子我不是对手,麻将更不是对手,再赌不过是让自己更丢脸,我直接认输!” 我可以肯定,左灵军是故意的。 他和鬣狗之间的矛盾不小,本来就是拉来的壮丁。 左灵军再次冲我拱起双手,“如果有缘,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左灵军走了。 鬣狗使劲儿捶打着桌子,大骂着:“王八蛋的左灵军,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皮!” 我把笔筒向后一扔,“行了,别发狠了,现在胜负已见分晓,我们的账该清了!” 鬣狗猛得抬起头,冷笑,“来。”他张开嘴,“八颗牙!”说着又解开裤子,吓得南程和莫北北都转过头去,“这有也,你来取,你他妈要是不取了,我取你的。” 我没说话,再次打量四周。 鬣狗把裤子系好,“我给你机会了,是你不中用,既然你赢了,今天就过去了。” “想走?” “我不走,你来掰我的牙,取我的蛋,x你妈,不敢就别废话!” “你错了,我再找家伙!” 唐刀这时提着两把刀进来,“我这有家伙,我的刀是钝的,当凿子正好!” 鬣狗怕了,眉毛一挑,“唐春儿……” 唐刀走过来,一把揪住鬣狗的头发,死死地按在桌子上,“四爷,我来!” 我拿过他手里的刀,看看,“行,剔也能剔下来。” 鬣狗使劲儿扭着脑袋冲着我喊:“来呀,来呀!你今天动我一下,明天我还你十刀,除非你弄死我!”他带来的人就要上前动手。 唐刀突然松开鬣狗,把刀往桌子上一扎,还没等鬣狗起来,再一次按住脑袋,“不想死的,就上来,就凭你们这些人,我一只手就能把你们全宰了,不相信可以试试!” 一句话,震住了所有人。 我看着鬣狗,故意折磨着他,把刀伸进他的嘴里,他就像一个即将上刑场的犯人,等待是最恐惧的,“上面的不好剔,我就先剔下面的……” 说着我用力切开牙龈,用力一搏,一颗牙就掉了下来。 鬣狗疼得哇哇大叫,但他并没有求饶,“来!来!接着剔!” 我又一搏! 又掉了一颗! 我把刀一扔,“老唐,剩下的交给你了,再要他一只蛋!” 唐刀拉起鬣狗,把刀反握,刀柄杵在鬣狗的嘴上,只杵了三下,嘴里的牙全掉了。 鬣狗再也抗不住了,开始求饶,跪地求饶,“!¥……” 他说的什么谁也听不清楚。 没等他说完,唐刀揪住鬣狗的后领,小刀在手心中完美转了一圈,以闪电般的速度从鬣狗的裤裆前面划过,“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 唐刀松开了手。 莫北北吓得差点儿昏了过去了! 我看向楚飞雪,“是你主动脱,还是我给你扒!” 楚飞雪满脸恐惧,最大的靠山鬣狗早就没了声音,开始哀求,“可不可以换一个?” “不行!”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吗?” “当你跟着鬣狗来这的时候,想过莫北北吗?既然你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没理由放过你!” 南程走了过来,小声说:“博学,我看算了,她毕竟是南一华的人,她是女人。” 我还是摇头,“你错了!既然动手就要往痛处打,就算我今天放过她,她也不会感谢我,反而会更恨我,更会对你这个求情人恨上加恨,而承担后果的是北北。对他们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冷血无情!” 唐刀突然冲了过去,挥刀围着楚飞雪转了一圈,一脚踹在她的后背上。 当她倒在那一刻,身上的衣服瞬间碎成了几块,她连忙站起来捂着胸口起身就跑。 不过,唐刀还给她留下了最后的尊严…… 南程到底是女人。 看着楚飞雪穿着裤头跑出去,质问我:“童博学,你太过分了,杀人不过头点地!” 我冷笑,“刚才怎么不说,现在想当好人了?那好,现在把你的衣服脱了给姓楚的穿上,你光着回来!” “你!” “记住,永远不要做一个烂好人,今天要不是我,脱得就是她!”我指着莫北北。 我带着唐刀转身就走。 但我们没下楼,乘坐电梯,到了二楼,走到步梯的安全门处。 唐刀问我:“我们站在这干什么?” “看戏!”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群人就从楼梯里匆匆下楼,我断定楚飞雪不敢乘电梯,人太多,走楼梯可以避开很多人,他们一下去,我们走了进去。 站在窗户前,看着楼下。 楚飞雪光着上半身,一群人还抬着鬣狗,还没上车,就从黑暗处涌出一群人来,个个蒙着面,手持着棍子。 唐刀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南程的人?” 我摇头,“是我让龙一凯从别人手里借来的人,现在火还不够,得加点儿油!” 蒙面人挥着棍子大喊:“兄弟们,这群王八蛋欺负程姐,打!” 足足三十多人,打十几个人,鬣狗早就昏死过去了。 唐刀有些担忧地说:“四爷,不会闹出人命。” “不会的。他们也不会报警,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报警就混不下去了。老唐,如果现在这些人围攻你一个,能坚持多久?” “说不好,如果有刀的话,两三分钟……” “不会,你要是没刀,连半分钟都坚持不了?” “我是说他们,有刀最多三分钟,他们都得倒。赤手空拳呢,我三分钟倒,双拳难敌四手嘛?” 很快,南程和莫北北也下来了,估计是有人报告楼下的情况。 蒙面人没有受伤的,就把鬣狗的人打得满地爪牙,“程姐,我们来晚了……” “你们是……” “程姐,他们再来,一个都不放过!” 我说:“走。” 我们没有从一楼出现,到了地下停车场,从停车场的出口离开。 回到国际酒店,我疲惫的坐在沙发上。 玉春楼买回来吃的,我们围在一起吃饭,她不解地问我:“四爷,如果不是我去的话,你该怎么办?” 楚飞雪豹子a多一张牌,就是她放进去的,骗过了所有人。 第60章 交不上朋友要割舌 我解释说:“即使你不来,我也有办法赢,只是有些困难。但你的出现让我赢他们简单多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那张牌是怎么放进去的?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无中生有。” 玉春楼担忧地问:“你现在闹得这么大,就不怕南程抗不住吗?” 我摇头道:“你以为南程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她不过是城府深罢了,她肯定有底牌在手,我不过是她的工具而已。如果不把事情闹大,怎么能够逼着她后面的人出来。” 玉春楼更加不解,“你怎么知道?” 我笑了笑,“这还不简单。我调查过,南氏所有的产业都是独立的,也就是你不干涉我,我不干涉你。她一个女人开着地下赌场,却一直相安无事,你觉得这正常吗?场子开了好多年,也许以前有人帮,现在呢?现在她主动露面,就说明她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只能硬抗,这也是给我们一种假象。相信我,用不了多久后面的人就该出现了。新开的南风娱乐城就是最好的证明,别看鬣狗这些人闹啊闹的,其实真正能够击垮南程的,就是这座新开的娱乐城。” 海瑞酒店的客源越来越少。 而且南风娱乐城还没有正式开业。 鬣狗被揍惨了之后,也没有人找上门来,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趁着清闲的时光,我和胡永吉还有唐刀龙一凯来到天河古玩城,顺便谢谢南风,如果不是她,我还一时借不到那么多人。我给南风打了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当车子开到刘大强的玉石店附近,玉石店还在营业,原石不但没少,反而又增加了不少,生意比以前更加红火。而刘大强依然当着他的老板,豪车停着几辆。 我心想,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看来周梅新没少下工夫。 但刘大强就是扶起的阿斗,只要有机会,他还会坐上赌桌。仇不能不报。眼下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对付他,先让他好活两天。 胡永吉看着忙活的刘大强问我:“四爷,你到底跟这小子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不直接结果了,这小子在市场上挺狂的。” 我淡淡地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这么说,我曾经几次都险些死在他的手里,还有他妈的手里,看到我脑门上的伤疤了吗?就是那家伙给砸的,只因我踩着他的脚,碗就拍上来了。还有一只恶鬼想弄死我,结果喝多了,头撞石头上给磕死了。直到现在我的脚趾头少了两个,是他们追赶我的时候,我逃跑,在雪夜里给冻的,这仇我都记在心里。我曾经也是个富二代,有别墅,有豪车,我爸还想买私人飞机,但由于家庭变故的原因,这一切都没了,刘大强所拥有的一切曾经都是我的。” 玉春楼有些难过地说:“四爷,原来你受过这么多苦!” 我笑了笑,“只有睚眦必报才是江湖人的性格,什么他妈既往不咎,什么他妈要往前看,什么他妈……都是扯。我要把我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让他们付出代价!对了,这两天南程那边就快刮暴风雨了,你们都在酒店里住,我自己去次风城。” 唐刀说:“四爷,我陪你去!让永吉和春楼留下来,他们也别住酒店了,和小依住一起。” 龙一凯插话道:“那我呢?” 我说:“你呀,先回家做你的少爷,等到有局的时候再叫你,把我教你的瞒天过海的手法练熟了。” 唐刀驱车带着我到了风城。 风城的变化很大,很多地方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毕竟我离开的时候才十岁,但有些地方,我看着是那么熟悉,路过燕南楼的时候,我让唐刀停了车,我走到塔前轻轻地抚摸的破败的砖瓦,儿时无数次到这里来玩儿,唐刀靠着墙壁抽着烟,我说:“这原来有一片湖的,人工挖的,我经常来这偷偷钓鱼,被一个常年穿着中山装的老头追着跑。有一次被他抓了,他就让我一手托着一条鱼在湖边站了一个下午……后来还是我妈……”说到这里,我脑子浮现出我妈的年轻时候的样子,忍不住地哭了。 唐刀递给我一支烟,“四爷,你不用伤感。回忆过去应该记得美好,你的老家应该就是风城。既然回来了,就要高高兴兴。你不是说过吗?老千可以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也是冷面无情的阎王。所以,回忆的,可以想想原来的美好,面对仇人,想到他对你的伤害。” 我拍拍唐刀的肩膀,“谢谢。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对你的印象很差,你削着木头都不拿正眼看我。那时候我觉得你是个无情是个冷血动物。” “是人就有感情。只是对陌生人我从来不表现出感情。走,既然这是你老家,就去你家附近看看。” 远远的,我就停了下来。 十年的光阴,我家附近变化很大,周围多是楼房,但是原来的那片别墅区并没开发,能买下别墅的,没有普通人。我步行走了过去,到了我家附近就有保安亭了。 只见我家的院子里停着一排车,还有两个保安守在那里。 院子的草坪上有几头铜象。 唐刀说:“要不我们溜进去看看?” 我摇头,“不用了,先留着。等有机会了,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我们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在风城宾馆住了一夜,上午我按照熊掌柜告诉我的地址来到郊区,附近渔业比较发达,都是池塘,有几所房子,当我们走到第一所房子前面,有干活的人问我:“老板,买鱼的吗?” 我说:“不买鱼,堂上叫我做朋友,做不成朋友,混个褂子穿。” 这是古玩儿界的黑话,堂上就指的是介绍人,做朋友要交投名状,如果交不了,就想在这混个差使有口饭吃。 “谁家的堂上?” “亨通熊掌柜!” “请!” 有人给我们带路。 到了中间的院子,扔着一些工具,当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嘈杂的声音传了出来,有大呼的,有小叫的,原来是个赌场,玩儿什么的都有。 还有个台,换筹码的。 我有些奇怪了,熊掌柜不是说是个鬼货商吗?这明明是个赌场。 有人走了过来,问:“他们是谁?” 带着我们来的人说:“熊掌柜介绍来的,通报大姐一声。” 我心想,还是个女的。 没过多久,那人出来,请我进去,门口的人拦住唐刀,“大姐只见他一个人,你在外面等。” 唐刀说:“他跟你们走,我不放心。一个做鬼商的还这么多破规矩。摘花的还怕你们鬼商,实相的给我让开。” 我有些吃惊。 他所说的的摘花也江湖老话。 外八行里有索命,习惯称摘花的,就是取人的脑袋。 那人看了看,“行,你们一起进去!” 我想他们倒不是怕唐刀,他要是真是索命也可以做朋友,外行有八门,门门有联系。 进了里间,房间一关,立刻就没了声音。 从帘子后面走出一个女人,大约四十多岁,一脸凶像,看了看我,“你就是狗熊那家伙介绍来的?” “是。” “他呢?” “兄弟。” “狗熊这家伙脑子进水了,怎么什么人都往我这推,他妈的,是不是觉得我是干即慈善的?” 女人对我似乎很不满意,干古玩儿的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因为见过的,摸过的东西多,经验也多,像我这样的,就是从小玩儿古董,也不过十几年。她再次打量了我一下,“就你?也称老套儿?” 呵! 熊掌柜对我的评价挺高。 老套不单单是老手的意思,是有绝活的高手。 我在心里感谢熊掌柜,他是想让我在这女人面前露两手,做个朋友,与她合作,而不是雇佣。 女人看上去实力不弱,外面的人不少,地下买卖做的很大,能跟她做朋友,出了事她兜着,毕竟有绝活的人一般也不混鬼货,风险太大,万一被抓了,判个无期都是轻的。 一般有绝活的人都是走投无路才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不要小看这些人,本事通天,黑的白的通吃,惹上也很麻烦。 女人问:“都他妈哪边的活?” 术业有专攻。 古玩儿大致分那么几类,瓷器,字画,金属,玉石。 而且还分朝代。 所以就算一个对唐代瓷器精通的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有的人就是干一辈子都不见得精通。 我说:“都还行。” 就是我什么都懂,什么都通。 女人突然大笑,“你他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曾经跟我说这话的人都掉了舌头。” 想入行,说话得算数。 如果给你一件东西你辨别不出来,就得割舌头,和出千去手一样。 “不信那是你的事。” “要是有人跟我说都还行,我只信一个人,就是纳兰梅,你比她还厉害?” 我呼了口气,“没试过。” “试过你就得割舌。” “割不了!” “为什么?” “那是我妈……” 女人一愣,又大笑,“我x,你他妈怎么不说你爸是茶苏?” “你怎么知道我爸是茶苏?” “哈哈……狗熊不会给找个失心疯的家伙。”她笑,旁边的人也跟着笑,“就算纳兰梅是你妈,到我这,也得过关。如果你怕了,可以混个差。” 混差? 要让我师父知道我跑到鬼商的地方当个杂役,他敢一口老血吐出一丈远。 我说:“混差没兴趣,我是来交朋友的。” 女人严肃起来,“好!那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交朋友,你们是不是一股?” 一股就是两个联起来,一人出事,两人割舌。 “不是,他混摘花的,能交吗?” “能。” “怎么个交法?” “请!” 女人带着我们再次进了两间,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地板出现了黑洞,看样子这伙人在这里待不少时间,连地下室都修了。 地下室很大,房间也很多。 灯火通明。 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里,推开门一看,里面有七八个人,地面上有个圆盘,圆盘上绑着两个人。 中间有根铁签子从主圆盘的中间穿过,做成一个翻版。 翻版的下面是个坑洞,洞里是乱刀。 卡住翻版的是两个花瓶。 我一看就明白了,投名状! 第61章 请帖 两个人身上的绳子有一头系在翻板上,只要我打碎其中任何一个花瓶,翻板就会往花瓶碎掉的那一面下翻,因为两个人的绳子长短早就计算好,有一个人被乱刀扎死,另一个能活下来,无论怎样,最终都会死一个人,这样手里就有了人命,只要敢叛变,就算人跑了,也逃出警察的追捕,这样一来来人就与鬼商绑在一起,没有二心。 女人走了过来,对我说:“如果是纳兰梅,以现在这个距离就能分辨中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里的家伙你随便用。” 我没看工具,头也不回地问:“我想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死?” 女人淡淡地说:“他们都是我们的人,前几天,我们发现了一个斗子,这两个家伙居然把东西给藏起了两件,被我们发现。所以要死一个,上天有好生之德,死一个就够了。现在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命就攥在你的手里。如果弄错了,他们不但要死一个,你的舌头也要掉。你可要想好了,不拿家伙之前,你还有机会退出。” 我点头,没说话,看着旁边的家伙事,有石头,枪,还有一把弩。 从我站的位置到翻板大约要八米左右,如果不会功夫的,任何一件武器都不见得能把花瓶打碎,所以这个考验本身就不公平,万一扔出的头石偏离方向,恐怕就得割舌头。 唐刀走过来,“四爷,你说哪只是假的,你来指,我来碎!” 我摇摇头,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死,他们不死,我就不会落下把柄在他们手里,想要挟我不可能,“没关系,这很简单。”我转头问女人,“我不用你的家伙行不行?” 女人点头,“当然!” 我从身上掏出两张钢牌。 绑在翻板上的人吓得开始挣扎,两边的花瓶也不停地晃动,也许再一动,都不用我动手,他们自己就掉下去,“别乱动!再动花瓶掉了,你们死得更快!” 他们两个人一听,立刻挺直了身体。 我用力把钢牌甩了出去,两张牌分开,朝着两个花瓶飞去,碰到花瓶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扎进花瓶的瓶身,瓶身被扎透,已损,但没有碎。 女人愣了半天。 突然哈哈大笑,“他妈的,你个小王八蛋,还真他妈会投机取巧。就冲你这手功夫,他们两个活了!”话说完,就有人把那两个被绑的家拉了出来,推到女人的面前,磕头谢恩,“别他妈谢我,谢他,他没要你们的命。”两个人又磕头谢我,女人转头看向了唐刀,“这位老弟,你混索命的,有什么绝活亮一下。” 唐也随手把刀一甩,刀身撞到地上,刀不断地弹起,速度非常快,其中刀尖还撞上了其中一个花瓶,刀身又撞到墙上,再次反弹了回来,在反弹的过程中,刀尖再一次撞到另一个花瓶,又连着几个反弹,刀身蹿回他的手里。 我靠! 我忍不住惊呼,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唐刀的刀法,如此出神入化。 女人却撇嘴,不屑道:“雕虫小技……” 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听到细微的炸裂声,显然女人了听到了,突然,“哗啦”一声,两个花瓶同时碎掉,瓷器片子掉下了翻板的下面。 女人一脸惊恐地看着,快步走到翻板前面看看,回过头,拍了拍手,“好功夫!你们这两个朋友我交了。请!” 我们从地下室出来,回来刚才的房间,女人拿起香炉前面的一壶酒来,后面是尊雕像,柳下跖,盗门祖师爷,盗亦有道,她拿出三只碗,把酒倒满,“来,喝了这碗酒,我们就是朋友,如果有难,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怨言。我叫贺安红,道上的都叫红姐。” 我端起碗,“红姐,我叫周离,我爸是茶苏,我妈是纳兰梅!” 唐刀举起碗,“红姐,我叫唐春。” “干!” “干!” “干!” 我们三人一饮而尽,喝完把碗往身后一扔,代表玉碎!如果日后出卖朋友,就如此碗。 贺安红疑惑地问我:“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我点头,“是。” “那你为什么姓周?” “你又怎么知道茶苏就一定姓茶,纳兰梅就一定姓纳兰呐!” “好小子!我就当你是纳兰梅的儿子,如果以后有难,大可来找我,我的大门始终为你们敞开!正巧,我这里有个难题,还请周老弟帮我长长眼!” 我们从后门出去,来到偏厅,打开门,里面放着不少古玩儿,有的上面还带着泥土,我没注意,直到来到一具干尸体前,保存得很好,贺安红指着干尸道:“这东西把我给难住了。” 干尸的衣服早就烂没了,而尸体因为灌了水银而保存得非常完好。 衣服也可能是被人扒走,贺安红故意考我的。 尸体手里握着一个袋子,袋子外面用松香包裹着,里面有一些植物,我拿起手电往松香上面照,又清理了一下上面的土,“这是一具周代的干尸。” 贺安红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一直没有证据能够有力的证明。” 我指着袋子说:“这袋子里面的植物就是最好的证明。周武王灭掉商朝后,生产力不但没有进步,反而更加落后,封神榜不过是根据小说改编的,小说不足为信,只能作为参考。这袋子里的东西叫白茅,是周朝诸侯国交粮的一种。在那时,诸侯国有三个任务,战争,朝拜和交粮,国王若是有难,诸侯国就要派兵,朝拜呢就是每隔几年诸侯国要派人朝拜,交粮也不像现在,指定你交什么。而是收什么交什么,这白茅就是当时齐国的物产之一,还有小麦。再看这袋子,很明显是周朝的样式,因为有松香的保护,可以说非常罕见。” 贺安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具干尸的研究价值远大于金钱价值。” “你是让我捐了它?” “虽然古尸值钱,但那是天然形成的干尸,像黑水城沙漠里的干尸值钱,而这种灌了水银的就不值钱了。” 贺安红有些舍不得,“那袋子不错,我留下,把尸体捐出去。” 那是她的事,反正朋友交了,以后江湖有难,我可以跑到这里来避难,从她做事雷厉风行的风格来看,应该靠得住,和南风的性格类似。与南程完全是两类的人。南程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唯我独尊。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南程就是书读得太多,思考得太多,权衡利弊。 离开时候,贺安红一直送到路边,还专门派车把我们送回风城。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我没在风城多待,赶回海瑞。 南程的酒店一如既往地开着,生意也越来越差。 倒是新开的那家南风娱乐城生意兴隆。 南风主动来找我,上来就问:“你那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给你打回去,你居然关机了,你也太小器了。” 唐刀起身走了。 我说:“我哪有,我去风城见一个叫贺安红的人。” 南风皱起眉头,“你怎么会认识她?” “熊掌柜给我介绍的?” “熊掌柜?” “你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 “贺安红怎么了?” “她可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势力庞大,杀人不眨眼,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里,做事从来不讲江湖规矩,见到好东西,不惜动手抢,道上的人恨透了,人称外号‘贺二娘’,跟水浒传里的孙二娘一样,你最好别和她扯上关系。”南风劝道。 我解释说:“是熊掌柜托我帮她鉴定一下东西,没有别的。”我觉得这中间有鬼,没有细说,“你这么急着找我干什么?” 南风从身上掏出一份请帖给我,“给你的,面子好大,以三对三十的名震江湖。” 我诧异地接过请帖,翻开一看,也很吃惊,是南风娱乐城发来的请帖,名字写的是我:童博学,“怎么会发到你手里?” “南风娱乐城的人找不到你,就让我代为转交,搞什么鬼,一个开场子给我发什么请帖。” “你也收到了?” “海瑞道上的人几乎都有,不过以公司的名义请的倒是不少,像这种个人的请帖并不多,连我的请帖都是以我的亨通宝行发的。发请帖的人说,大后天开业,凡是有请帖的人都有十万的筹码。” 我忍不住地说:“好大的手笔!不是你开的吗?” 南风不屑,“亨通就忙得要死,我哪有那闲功夫。再说,隔行如隔山,我就是开了也经营不下去。你现在倒是挺好,有惊无险,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放下请帖,“现在水浑了,我帮你抢了宝,打败了红棍,很多人以为我是你的人。但我又和南程纠缠不清,而且我身边的唐刀就像一颗炸弹,谁要是不长眼往我身边靠,有可能还会被炸死。他们想动我,得考虑考虑。” “这只是一部分,是贺安红放出话来,谁要敢动你,就是跟她过不去!” “她?我连真名都没说。” “这很难打听吗?砸赝半边楼之后,你童博学的大名就在古玩界里亮起来了。” “我们同去!正好看看南风娱乐城到底搞什么鬼?” 第62章 班门弄斧 可能是南风娱乐城的高管没找人看风水,开业这天上午十点,刮着狂风,好在只放了鞭炮,也没有邀请社会名流,尤其是白道上的人,本来就不干净,白道的人来得越少越好。 我和南风下车后,还没走到门口,瓢泼大雨就无情地砸了下来。我们两个紧跑几步,但冲进大门后,身上也湿了不少,她咒骂着鬼天气。 一楼没什么好看的。 重点在八楼。 到了场子,人还真不少,因为我们手里都拿着请帖,有服务生递给我和南风每人十万筹码,都是一万一个的,我攥在手里,也没上桌,围着场子转,大厅的中间有个服务台,摆着不少的洋酒,无数的客人都在赌台前豪赌,毕竟筹码是白送的。 我在想能开这场子的老板实力很大,一开始估计就花了上亿,不容小觑。 期间我还看到不少原来在海瑞酒店的赌客,攥着筹码下着大注,有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招呼着拿着请帖和客人,其中还有人递着名片,想与这里合作,中年男人也不拒绝,名片全收,很快他就招呼到我们这里,老远的就向我伸手,“啊,童先生,我是南风娱乐城的经理方昌兴,今天刚开业,太忙,恕我招待不周,怠慢了您呐!” 我有点儿吃惊,“方经理,您认识我?” 方昌兴道:“虽然我不在江湖,但一直关注江湖,童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哦,南老板,幸会幸会,您百忙偷闲能来我们娱乐城,我感到非常荣幸。” 握手寒暄几句之后,方昌兴走了。 南风看着他的背影说:“他说话可真虚。” 我不以为然,“不过是生意上的客套话罢了,走,反正筹码也是白来的。” 南风道:“每个人都这么想,这一招也就是为了吸引那些没筹码的人,能拿着请帖来的人,谁会在意这十万筹码,最后赢了,也会找个地方输了,不会有人真拿着筹码去换钱。” 我恍然大悟,“我开始还觉得奇怪呢,这一开业好几亿的投入,万一有人赢了,不得亏死,原来十万能筹码都得回去。走,我们去桌上赌两把,照大的赌。”我拉起南风的手,她没有拒绝,高高兴兴地跟着我跑。 很多年后,我在电视上看过和我们很相似的一幕。 只是这画面持续不了多久。 江湖就像水面,不混江湖的人觉得江湖根本就是传说,混江湖的人就像在水下,波涛汹涌,钩心斗角。 来到二十一点的赌台前,正好有个空位,我让南风坐下,我前倾的身体靠在她的身边,“我们两个合注一把。” 南程终于也露出纯真少女的笑容,“下多少?” “每人五万!” “好!” 我们把十万筹码押上,荷官开始发牌,我拿起牌一看,十四点,应该叫牌,我无意中看到旁边的女人手里是十六点,这就相当于十点半中的八点,再叫牌很可能会爆点,南风转头问:“你说要不要牌!” “当然。” 荷官又给了我们一张牌,十八点。 没想到女人也要牌,她抓起牌扣在手里细细碾牌,虽然只露出那么一点,但绝对爆点了,她停止了动作,左手的小指微微一动,最上面的牌瞬间就变了点数,她的碾牌动作在外人看来根本没停,但我知道她已经换完了牌,她继续碾牌,然后把牌亮了出来。 二十点。 我心想这女人胆子很大,这么多人也敢出千。 暗灯肯定不会少,我相信被请来的人里也有像我这样的老千,她竟有恃无恐。 荷官把牌亮开,爆点,通赔,如果荷官想要知道下张牌是什么,很容易,不过她爆点,想必是场子故意放水。 我不相信这个世上能有一家场子是干净的。 我假装没看见,继续赌。 南风很高兴,眨眼间赢了十万,哪怕钱早晚要故意输回去。 我们再次押注十万。 荷官再发牌,很遗憾,南风不听我劝,非要牌,结果爆点,她立刻就垂头丧气,“早知道听你的好了,爆了!” 我安慰她说:“怕什么?没准庄家也爆点呢,那就合了。” 说完,我再一次注意到旁边的女人,她用同样的办法出千,又换出个十九点。 输了就没什么意思了,南风下了赌台,想去玩儿别的,有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男的主动跟我说:“哥们儿,输了?要是不甘心,我们凑一起,保证能赢!” 口气挺大。 南风不感兴趣。 我随口问了一句:“如果输了呢?” 他说:“输了算我的,赢了我分你一半,只要你跟我一桌。”他说的声音很小,生怕别人听到,“去不去?” 我感觉有个圈套等着我往里面钻。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点头答应,“玩什么?” “比点。” 我让南风去别的赌台上玩儿,我和他走比点桌前,他问:“哥们,你叫什么?” “里十子。你呢?” “我叫苏飞。我告诉你,一会儿我们装作不认识,你坐我旁边,你只管下注……”他给我说了一些规则,是两个人怎么传递暗号。我心想,原来也是个小老千,趁着场子新开业人多,捞几把就走。不过,比点不是诈金花,没有抗牌这一说,最后他还给了我一万筹码。 我们来到散台前,先后坐了下来。 苏飞问:“多少上限?” 庄家正洗着牌说:“十万。” “哦,我那我下一百。” 一百是最小的筹码,如果有十块的,他肯定得下十块。 庄家洗牌发牌都很正规,没有出千,可轮到苏飞卡牌的时候,他也来了一招单指弹牌,藏在袖子里。我替这场子的老板担忧,头一天就被我发现两个大老千,手法非常高,而且暗灯到现在都没出来,有几个老千在场子里转悠,三天就得关门。 我手里的筹码最小是一千的,押注一千。 庄家发下两张牌,我一看,毙十,直接把牌扔了回去。 苏飞拿到牌后,头一把就换牌,我心想,现在的老千都这么猖狂吗?出千都不观察,万一这桌有暗灯你小子就完蛋了。 但他似乎并不怕。 他的注越下越大,不断的赢,筹码也越来越多。 很快庄家因为筹码不足易主,落在苏飞手里。 牌在他手里,如虎添翼,假洗跳洗抽洗都用上了,他刚发完牌,就拍了我一下肩膀,“哥们,借个火。” “拿。” 我吃了一惊,因为他拍我的同时,有两张牌装进我的口袋。 王八蛋! 我明白了,他这是以防万一,防炸局用的。 他明明可以趁着洗牌时把两张牌放回去,却故意放到我的身上,就是防止万一被暗灯发现,脏在我身上,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我,而且在他的帮助下,我确实赢了不少。 这叫风险分担。 反正赢的钱又不是他的。 好小子! 你以为爷我是个愣子,你这破手法都是爷玩儿剩下的,连龙一凯他都比不过。 论转脏,你还嫩点儿。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里面已经没有了,我把烟盒攥了一下,对苏飞说:“哥们,来根烟抽。” “抽!” 我拿起他的烟,抽出一只,好好地放了回去。 苏飞赢了不少,有的人因为输光筹码离桌,刚上来的人接着输,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开始骂,“我x他妈的,邪门了!” “这桌风水有问题……” “……” 闲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议论。 又有闲家离场,新的玩家坐下,他拿着一把的筹码上来,押注一千,静静的,很规矩,抽着烟看着苏飞洗牌。 新来的人坐下后,就有几个人也慢慢开始向我们这里靠拢。 我心想,坏了! 新来的这个人肯定是暗灯。 他注意到我们这桌有问题,坐下来看有没有问题,而靠近我们的这些人是场子里的暗保。 苏飞只顾着赢,丝毫没在意有人过来。 暗灯上来也输,面不改色,每次都是一千。 十几圈之后,苏飞发完牌,暗灯突然开了口,懒洋洋地说:“不对呀,这都多少把了,怎么红桃2和黑桃k就没露过面。” 暗灯就是暗灯。 他不动声色,想必早就怀疑牌少了,但没有碰牌,所以就一直注意着出过什么牌,而他说得也对,牌里就是少了他所说的那两张。 其他人并没有地意。 有个中年妇女问:“你怎么知道的?” 暗灯淡淡道:“我喜欢玩儿斗地主,记牌是我的习惯,我发现有两张牌一直没出过,不会是掉地上了,我们都把牌亮开。” 闲家纷纷亮牌。 暗灯又伸手对着苏飞说:“你把牌给我,我看看你那里有没有?如果没有,这局有鬼。” 说完这句话,桌上的人都沸腾了。 有老千! 暗灯开始数牌,数到最后也没发现那两张牌。 苏飞不以为然,装得很像,牌多少跟他没关系,有人还往地上看了一下,并没有牌。 妇女突然指着苏飞喊:“他肯定是老千,从一开始就他赢,我他妈几乎没赢过,还有这小子,我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暗灯站了起来,冲着苏飞说:“既然有人怀疑,不介意我们找牌。” 苏飞一笑,“不介意。” 暗灯说:“都记住自己手里的牌是什么。”他说完,把我们所的牌都收了起来,洗后好,让人卡牌,接着他开始发牌,不过他是正面发牌,让人们惊奇的是,他发下来的牌和上把的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暗灯又看看我。 苏飞把筹码一推,大大方方地说:“没错,我是出千了。不过我只是个发牌的,每次都是他最后卡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跟我说,我只管发牌就行。”这王八蛋居然指着我。 暗灯看向我:“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我摇头,“我不认识他。” 苏飞急了,“我说哥们儿,你说拉着我赢钱,现在出事了,你倒跑了。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每次都是他最后卡牌?” 这点倒是没错。 好多次他都是把牌洗好后,让大家卡牌,而最后给我。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是老千,他不过是跟班,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发牌的,自然不用去手,顶多拿点儿钱,揍一顿也过了。 我可惨了! 暗灯再次问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淡定地抽着烟,“没什么好说的,他说我是老千我就是,我卡牌有错吗?少了两张牌你们不找,却忙着找冤大头,你们场子输不起。” 暗灯说:“可以让我搜身吗?” 我站起来,张开双臂,“如果需要,我可以脱光了!” 暗灯开始搜身。 苏飞露出一个不易觉察地笑。 可是随着暗灯一点一点的往下摸之后,他的笑容慢慢消失…… 第63章 拉拢 最后我连鞋都脱了,暗灯还是没找到牌。 苏飞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暗灯又走到他面前,“现在轮到你了。” 苏飞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暗灯摸到左边的裤袋时,猛地一伸手,搜出两张牌来,正是不见的那两张牌,暗灯把牌往桌上一摔,“你有什么好说的?” 他指着我说:“肯定是他把牌藏在我身上的。” 暗笑冷笑,“他怎么可能放在你左边的口袋?好像他坐你的另一边!” 中年妇立刻就火了,大叫一声,挥手就抓向苏飞的脸,他躲闪不及,脸上被抓出两道血痕,“王八蛋的臭老千,害得老娘输了几十万,把钱还我……” 我们这里炸局了,立刻有保安过来维持秩序,劝道:“姐,你消消火,你输了多少,我们场子赔给您,并补偿您五万筹码如何?” 妇女这才停止叫骂,“行,一定好好教训这个臭老千!” 暗灯对苏飞说:“跟我们走。” 苏飞非常淡定,“走就走,被你们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他又对我说,“哥们儿,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打眼了。” 暗灯又对我说:“你也不能走。” 我说:“我为什么不能走?就凭他说的,他这是浑水摸鱼,想带我走,证据!” 方昌兴走了过来,给我解围,“这位是我们娱乐城请来的贵客,童先生家大业大,不会来场子里出千的。” 暗灯只带走了苏飞一个人。 苏飞停下脚步,“童先生,我记住你了,我还会找你的。” 场子恢复了平静。 我对方昌兴道:“方经理,谢谢你。” 方昌兴道:“童先生如果要出千,恐怕也轮不到那小子出千。”话里有话,他是告诉我,他知道我的底细。 我叫住了他,“方经理,娱乐城开这么大,你们老板来头不小。” “童先生,实话跟您说,我也是通过中间人来的,谁是老板我也不清楚。” 老狐狸! 把我下面的话都堵死了。 方昌兴离开后,南风走了过来,“怎么样,老实了,差点儿被人带走,你真相信天上掉馅儿饼?” 我神秘地说:“我要是像你说的这么傻,恐怕混江湖的第一天就死了,我故意往里钻。” 南风说:“他想诬陷别人也别把牌放在自己身上,扔地上也行啊。” 我呵呵两声,“本来呢,他确实把牌藏在我身上,我又把牌还给他了。” “那你是怎么把牌放在他那边的口袋?” “职业秘密……你还有多少筹码?” 她双手一摊,“输光了。” “不玩儿了,我们去吃饭……”路过台的时候,我把筹码往桌上一放,拉着南风就走。 兑换筹码的美女叫住我:“先生,您还没兑换呢?” 我头也不回地说:“谢谢你们老板请客!” 南风道:“够潇洒!” “钱不是我的。” “装蛋!” 我和南风来到一楼,外面还下着雨,门口的保安见我们走不了,拿过来一把雨伞道:“二位贵客,这是我们娱乐城的最后一点儿心意。” “谢了。” 我打开了伞,南程钻到伞下。 一辆奔驰缓缓停了下来,看来来人很有地位,一直开到大门口,从车里下来一个穿着一身素白衣服的女人,下着雨还戴着个黑眼镜。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 接着又从有两人从车上下来,他叫女人:“妈,你的东西!”我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刘大强,接着就是刘小强。 我身上的血似乎瞬间凝固。 仇人! 南风知道我和刘大强有过节,等他们进去之后,她对我说:“要不我们回去?” 我收起雨伞,再次回到酒店。 到了七楼,方昌兴热情地和周梅新握手,寒暄了半天,周梅新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方昌兴,应该是礼物,看来他们的关系匪浅,当面送礼,亨通送的贺礼都是提前有人专门送来的。 方昌兴带领着周梅新热情地在场子里转了转。 因为周梅新一直住风城,场里的人认识的不多,只要是认识的,都热情打着招呼。 我以人群为掩护,慢慢靠近,在暗处盯着她,她一个转身,我看清楚了她的脸,十年不见,一点儿都没有变化,好像还年轻了一些,保养得很好。 而他身边的刘小强变化很大,身体非常结实,目光凶残,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杀气。 南程在我身边小声地说:“那个人是不是杀过人?” “你也感觉到了?” “对,身上有杀气的人就像经常下地倒斗的,不用闻味道,也能感觉到。” 突然,刘小强猛地朝我们这里看来,我和他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我知道不妙,拉着南程转身就走,我没有乘坐电梯,走进楼梯,刘小强居然也跟了出来,看了一眼电梯,又走了回去。 南风透过防火门的玻璃道:“他回去了,会不会认出你?” 我摇头,“不知道。如果他认出了我,那么刘大强很快就知道为什么每次有大局他都输得倾家荡产。”好在刚才方昌兴在周梅新的身边,为了保险起见,我往楼上跑去。 十层是工作区。 因为现在这个时间多数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招呼客人,所以我们上来后,没有人与工作人员撞在一起,来到监控室前面,透过玻璃看到两个保安正抽着烟玩儿扑克,根本没看屏幕,不然早就发现有人上来。南程明白我的意思,躲到门的另一边,我轻轻敲门。 两个保安立刻扔下手里牌,过来开门。 他们刚一露头,看到我们吃了一惊,就被我和南程打昏。 我拖着保安进了监控室,又看看楼道的外面,没有人发现,我迅速来到电脑前,连上网,迅速打开邮箱,下载了黑客工具,敲击几下键盘之后,电脑屏幕飞快地闪过一串串的英文。 南风惊讶地问:“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黑客?” 我不说话。 随着英文的结束,电脑里的所有储存的录像全部删除,为了不让他们恢复数据,我又下载了病毒,通过不断写入病毒,再删除,再写入,再删除……除非断电,不然会一直进行下去,直到硬盘报废。 走廊里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很明显有女人穿着高跟鞋过来。 我立刻躲在桌子下面,连同保安也拉了过来。 推门的声音响起,保安也被彻底拽到了脚下,女人朝屋里叫了一声,“李哥,张哥……人呐……啊,监控还坏了,哎呀,找人修也要留个人呀……”门关上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保安动了一下。 他突然睁开眼睛,我又是一个肘击打在他的头上,他再次昏了过去,“对不起,你醒得不是时候!”起来后,我删除了电脑上记录,悄悄离开工作区,下了楼。 坐到车里,我松了口气。 南风手扶着方向盘,手下意识地敲击着,“那才那个人第六感非常强,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们,也许在你转头的那一个瞬间,他可能看不清你的样子,但在他的潜意识里也会想起你,我就有这种感觉,而且很准。如果不想你的身份暴露,你最好想想谁跟你最熟悉,有可能出卖你,做掉他。” 我回头想了一下,“除了我身边的人,只有南程和杨老二,鬣狗和疯八,最好对付的也就杨老二。” “那你就从杨老二身上下手。” “走!” 就在我想着怎么做掉杨老二的时候,突然有人在电话里约我,我带着唐刀和胡永吉出来,到了指定的地点,我把车停好。 唐刀说:“四爷,杨老二身边已经没什么人了,他现在不敢拿你怎么样。” 一辆商务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四个人,个个凶神恶煞,他们把我们的车围住,看到唐刀在场道:“春哥,非常抱歉,二哥说你一起跟着过去不方便,这你也知道。二哥想见他。” 没等唐刀说话,我转头对他眨了下眼,“永吉,你跟我去。” 唐刀二话不说下车,但是他们不知道我车里还有人,杨老二约我,肯定没什么好事,要做足充分的准备。 带头的光头说:“你坐我们的车。” 胡永吉骂道:“坐你妈的坐,我就开自己的车,你他妈的什么东西,要带路就带,不带路就滚,王八蛋的杨老二,我还想找他算账呢。” 光头听完,指着胡永吉骂:“孙子,有种你下车,我他妈跟你单练,老子弄死你!” 胡永吉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哪个坟头是你弄出来的,来呀!” 我是没想到,两个人真的动了手,光头显然不是胡永吉的动手,几下过后,光头就被胡永吉的拳头打得头晕目眩,胡永吉揪着他的后领子,往车玻璃上一撞,“呼啦”一声,脑袋钻进车里,胡永吉晃晃脑袋,“还有谁?” 另外三个害怕地看着胡永吉。 既然要翻脸,就早点儿翻,杨老二联合鬣狗对付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天,我之所应约,就是想见他,想个好办法把他灭掉。 我们跟着商务车来到一家酒。 里面闹哄哄的,头顶的转灯晃得人天旋地转,舞台上一群穿着几乎透明的舞女正疯狂着晃着头发,身体呈现出病态的扭曲,纷纷跳起,在空中来了一字马,突然她们脱掉外衣,向空中一扫,灯突然熄灭,劲爆的音乐也戛然而止。 就在人们以为停电的时候。 一道光线闪过,音乐再次响起,舞台上的女人们换成了比基尼。 舞台下面的男人瞪大眼睛,享受着这场令人震撼的视觉盛筵。 又有女人从后面走了出来,穿着一身金色的鸟装,diesandentlen,lettroduceyself,ynaiscanary。” 台下的男人大叫着,“金丝雀,金丝雀,金丝雀……” “今晚有寂寞的人吗?” “有!” “今晚有不回家人吗?” “有!” 我跟着前面的人走到台前。 杨老二正喝着酒,一转头看到我,热情地朝着我打招呼,“童老弟,童老弟……” 我坐了下来,也虚伪地说:“二哥,今晚好兴致,来这里玩儿。” 服务生给了我杯酒,杨老二说:“童老弟呀,我们之间肯定是有误会了,我不应该在唐春儿的身上纠结不清,有话说的好,良禽择木而栖,我没能力帮他,他离开我也没错。” 杨老二低下了昂贵的尊严。 我没说话,等着他。 他接着说:“今天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说下合作的事儿,前两天呢,我被怒气冲昏头脑,跟老弟发生了冲突,但仔细一想,不打就不相识,不动手就不熟悉。现在盯着你的可不少,麻子腾一直没露面,鬣狗他们虎视眈眈。有人知道你的大名后,让我帮他给你们拉个绳儿。只要你们拉上了绳儿,保证你以后在海瑞横着走……” 话还没有说完,刚才在舞台上唱歌的金丝雀走了过来。 我看了她一眼,的确动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风情万种。 杨老二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端着酒杯递给我,“童大哥……” 我接过酒杯,笑了,但我没喝,问杨老二:“二哥,有话就直说。” 杨老二疑惑道:“不感兴趣?” “先说事儿,见面送这么大礼得办多大的事儿。” “爽快,我就说实话,是南家的老板南一华,他想和你搭桥。” 我冷笑。 杨老二不解地问:“怎么?你不想跟着南一华,他要成了你的金主,鬣狗他们往后都得跪在你的脚下给你舔,这东西有的是……”说着,他推了一把金丝雀。 金丝雀娇滴滴地叫了一声,从骨子里透出的酥软,“哎呀”,顺势倒在我的怀里,深情地看着我。 我把她拉了起来,“二哥,我已经跟了南程,他们是一家人,这样做不太好。” 杨老二把头转了过去,“人家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我转头一看,鬣狗和疯八带着几个人过来了,走在中间的是个女的,长发飘飘。 鬣狗和疯八的脸色像死了全家似的盯着我,女人推了一下金丝雀,“滚!”坐了下来,“你就是童博学?” “我是。”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我叫楚飞霜。” 我点头,“懂了!你们是要动粗,还是要报仇?” 第64章 强拉入伙 楚飞霜晃着手里的酒杯,“有什么区别吗?” 我笑了笑,“如果要动粗,现在我们就动手,看看最后谁能站着走出去。如果要报仇,我想你们不见得能够走得出去。” “你吓唬我?” “可以试试,既然我敢赴约,我就已做好准备。难道我看不出来这是鸿门宴?” 楚飞霜也不知道我的话是真还是假,“华哥也看你是条汉子,所以主动抛出了橄榄枝,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样对你可不好。你觉得有你实力对抗华哥吗?我也可以告诉你,既然约你,哼……” 她下面的话没说。 但我清楚,即使我不来,他们也有办法让我来。 我没说话,看向杨老二,他已经彻底倒向鬣狗他们,他这像苍蝇,不可能,但能恶心人。 楚飞霜一口喝光杯里的酒,“你打了鬣狗,疯八,我姐光着身子被你打出去,这仇我肯定得报。不过,她输了,技不如人,我这个做妹妹的,如果不出头,会被人耻笑的。” “那你比她高明多少?” “大后天,海瑞酒店,我们不见不散。” “我要是不去呢?” “恐怕由不得你。回去告诉唐刀,他脱了我的姐的衣服,别以为就这么完了。” 我没起身,也没看她,看着台上琳琅满目的酒水。 有服务员过来取酒水,拿完之后,转身就走,身上散发着一股熟悉的香味。 楚飞霜站起来身来,刚要开口,裤子毫无征兆地掉了下去,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她被吓了一跳,立刻蹲下提起,刚弯下腰,后背的绷带连同衣服“嘶啦”一声就开了,我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 oh! verybig! 她捂着前胸站了起来,立刻有小弟脱下衣服围在她的腰间,她盯着我,我根本没动,又看看别处,也没看到人,最终还是把目光锁定在了我的身上,咬着牙,“姓童的,你也就会这些鸡鸣狗盗的勾当!如果不是华哥,今天我不会放过你!” 说来也奇怪,他们真没有动手。 我都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 杨老二见他们走,劝道:“童老弟,不是我说你,多好的机会。楚飞霜回去告诉南一华,说你羞辱她,你后悔都来不及!唉……” 我还是不说话。 杨老二脸有些挂不住了,“童老弟,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钱砸,楚飞霜非常爱钱,如果你的钱不够,我给你介绍几个人,我出面,借个一两百万没问题。” 我真想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 但我忍住了,没必要在跟一个要死的人废话。 我起身就走。 杨老二急了,狠狠摔碎手里的酒杯,吼着:“童博学,你他妈就是给脸不要脸……” 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从哪里飞过一个酒瓶,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杨老二捂着脑袋,“他妈谁……” 又是一个酒瓶。 出了酒,我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胡永吉在我身后说:“我真想砸死这王八蛋!” 我说:“他现在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就算鬣狗他们不动手,我也动手。走,回去。” 胡永吉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 玉春楼从后排坐了起来,笑着对我说:“四爷,刚才过足了眼瘾?” 我抽了口烟,“没必要,下次不要随便动手。” “哦。” 胡永吉问:“四爷,你说怎么对付杨老二?” 我眯着眼,“这家伙不是有哮喘吗……” 胡永吉接着问:“还有后天的赌局,我们到底是上还是不上?他们来势汹汹,恐怕不上不行。” 我点头,“不上肯定不行。南一华财大气粗,他现在不惜放下身段来拉拢我,肯定有原因。我们正好利用这点,把赌局往后拖,我们先干我们的。杨老二必须解决,他现在身边没有人,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很可能孤注一掷,把气撒我头上,他要想加入南家的势力,肯定要交投名状。” 回到海瑞,我们都潜伏了起来。 楚飞霜逼着我赌,前提也得找的到我。 杨老二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似乎已经意识到,没钱手下肯定不忠心,所以从我离开酒后,他似乎大变了样,第二天早上就买了几辆车,分给手下的兄弟,又招兵买马,价钱给得很高,场子的收入比卖药来钱都快。 但他自己似乎也没不像个有钱人。 因为当天晚上,他就带了两个暗灯去别的场子千钱去了。 这让人很奇怪。 杨老二怎么会没钱? 这中间肯定有原因。 我问唐刀,唐刀告诉我,他早就感觉到,杨老二的身后有人操控,但不知道是谁。表面上看,唐刀是杨老二的保镖,但不是核心人员。 我感到有些棘手,如果我真动了杨老二,那么他身后的人会不会也跳出来对付我。 就在我想着怎么完美干掉他的时候,贺安红约我。 我带着唐刀又一次到风城,她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吃过饭后,她又提出带我们我昌业,昌业离风城不是太远,那里是山区。 因为我还惦记着杨老二和赌局,所以我婉言说:“红姐,请原谅我现在抽不开身,因为在海瑞,我遇到些麻烦事,要好好处理一下,等我处理完了再回来,你看行不行?” 贺安红点头,“行是行。我想问问,是不是你在海瑞跟南家的人起了冲突,他们对付你?” 我有些惊讶,“红姐,你真是千里眼顺风耳呀……” “你这个小滑头,马屁拍得好。不过,你放心,姐姐我今天晚上就传出话去,你被我约来了,谁要敢找你麻烦,我第一个做了他。”贺红安狠狠地说。 我相信贺安红的实力。 她手下肯定不缺像唐刀这样的高手,想要悄悄做掉一个人,易如反掌。 我有点儿骑虎难下。 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最后,我答应了。 到了昌业,我才知道,贺安红是带着我来下墓的,这种事我肯定不会干。但她没有直接带着我过去,来到昌业的山顶,寸草不生,不过山体有很多裂缝,有的空间很大,有人在缝隙里养殖蘑菇,不过是掩护自己真正的目的。 站在山顶,贺安红得意地告诉我,她已经承包了山体整整五年,又指指山下远处的那片土地,种着大片的青笋。 从山顶俯瞰下去。 很容易看到一些端倪,有的地方菜长得好,有的地方长得差,一条小河在菜地的一端分成两股河水,在菜地的尽头又合成一股,形成一个鱼的形状。 对于风水,我还是懂一些的。 混古玩儿的懂得人不少,毕竟流在市面上的东西多是从地下挖出来的,通过各种渠道洗白。 像这种鱼型的地形,风水很好。 我对贺安红说:“姐,我们还是先进去,万一有老瓢子看到,他肯定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现在干旱无雨,下面的植被一看就有问题。” 贺安红拍着我的肩膀,“你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懂,那你看出东西在哪吗?” “鱼目青青三两株,必是凤凰落福途。”说完,我转身进了裂缝。我一来就看出来了,鱼头的地方下面有东西。 贺安红在这里准备了几年,并不是她的手下本领不够。 三年寻宝地,十年定乾坤。 意思是说知道古墓的大概位置不是多难,但要从哪里动手,是个细致活,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又不是深山老林,动手要非常谨慎。 我躺在裂缝里的床上睡觉。 到了晚上,我被贺安红叫了起来,一起来到地里,一口看似普通的棺材已经被挖了出来,放到地上,棺材的周围支起了雨棚,几个人拿着撬棍等工具要动手。 我拉着唐刀离开棺材的北面。 唐刀不解地问我:“怎么?” 我小声说:“这是殉葬棺,开棺的时候别站在北面,晦气。” 他点了点头。 随着几个人一起用力,棺材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渗人的“吱呀”声,手电光照了进去,我非常吃惊,棺材保存得非常完好,没有一丝进水的痕迹。 有人连手套都没带,直接把被子扯开,两具骷髅。 其中那具女性的手骨上钉着钉子,脚上也有,腹部钉子最大,看得出来,她是活着被人硬装进棺材里的,为了防止她乱动,用钉子钉住了。 没人研究古尸,把身上的首饰,腰带,玉器洗劫一空,再次把棺材盖好,又埋了回去。 从头到尾,我没有帮上忙,也不需要做什么,像是来观摩的。 贺安红亲自前来,可见非常重视,把我叫来跟她一起,就是想抓住我的把柄,让我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江湖人,这么做不算是错。 但让人不爽。 如果将来发生了矛盾,那么这很可能成为冲突的导火索。 打扫过战场之后,有人留下,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等到这块地渐渐恢复原貌的时候,这些人自然就撤了。 我们带着东西回到大本营。 贺安红把东西全拿了出来,我一手拿起一块玉佩,来回地看,玉质地非常好,做工非常细腻,一看就出自宫廷之手,她问:“老弟,看出什么来了吗?” 我看着玉佩说:“殉葬的玉佩在历史上非常常见,民间的样式普通的,但这两块玉佩上雕刻的却是凤和凰。凤为雄性,凰为雌性,在古代封建王朝民间是绝对不敢用的,而玉佩外层的包金,集中了铆焊,嵌刻,空雕,这些技术在明朝之前是达不到。但到了清朝虽然殉葬文化一直继续,但殉葬的佩戴并不是玉,而是琐。这墓是明朝时期的,而且还跟皇室有关。用凤和凰来代替龙和凤实属罕见,物以稀为贵,这两条玉带彩用了同样的技术,纯正的青田石,青一色的灯光冻,价值很高。” 突然,从里屋传来鼓掌声。 我转头一看,一个身材高大,黄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人走了出来。 第65章 千门四圣 贺安红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外国人,她有气无力地介绍道:“老弟,这位是美国收藏家布朗先生。他对中国的文物,尤其是封建王朝的殉葬物非常感兴趣。” 我顿时明白了。 贺安红在跟外国人走私文物。 我对她非常反感。 外国人掏了一张名片给我,我接了过来,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外面有车开了进来,布朗带着东西上了车离开,并扬言还会回来,合作的机会还很多。 贺安红看着汽车远去,骂了一句:“王八蛋,我他妈真想抽他!” 我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东西卖给他?” 贺安红骂了一句,“x,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这行我说了算?那古墓不是我找的,东西也不是我的,我他妈就挣个加工费,还他妈的保着他离开,什么东西!” 听得出来,贺安红的身后还有人,这个问题我是不能问的。 像得到这种珍贵的东西,万一消息走漏,打宝贝主意的不止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个外国人。 我心想,回去我就把这外国佬举报了,让他东西都带不出海关,走私文物是大罪,抓着了得蹲上几年。 贺安红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再次拉我进屋,喝酒,“来,老弟。我知道你在海瑞的处境很不妙,我的手再长,也不好伸到海瑞去。但是,你记住,万一有一天你撑不住了,来我这,我就是拼了身家也护你周全。” “干!” 我们两个几乎没吃什么菜,不停灌酒。 她并不知道,我对酒精是免疫的,喝多少都不会醉,眼看着两大瓶白酒被我们喝光,她说话也渐渐结巴起来。 我也装出一副醉相,含糊不清地问:“红姐,你说你一个炎黄子孙,怎么还帮着一个外人走镖?” 她打了一个酒嗝,从胃里涌出什么东西又给咽了下去,“老弟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表面风光,也受制于人。” 我趴在桌子,还故意打碎了一个杯子,“你这么多兄弟,单干不好?” “扯你就。你那么牛逼,你怎么不单干?有些事说不清楚,这个王八蛋的布朗,花了大价钱想让保他出去,我就是不答应,钱照样收,只管把他送出风城,出了海瑞,就到了港口了,想出海,那是他的事儿了。” 我一听来了精神,经过海瑞? “他怎么走,靠什么运?” “他呀,在风城先住十天,他现在住哪我都不知道,然后在下月七号晚上,我会带着人沿着风城的四安路一直南下,经过海瑞东郊区,出了东郊,再有四十公里就是海瑞港口,那附近有快艇,想偷着出去,到了公海,谁还管得了……” 我把这些记在心里,然后闭上眼睛趴在桌上睡着了。 贺安红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指着我笑,“瞧你那点儿出息,就喝了这么点儿,多了……”说完,她也“噗通”一声倒在了桌子下面。 醒来后。 天已大亮。 我立刻赶回海瑞,找到风程,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她并不吃惊,我疑惑地问:“你知道了?” “当然知道,布朗这家伙这段时间非常高调,买走不少东西,但他神出鬼没的,警察都抓不到,古玩界的很多人都看不下去。尤其是贺安红,一直当他的保镖,想动也动不了。” “我知道他的路线和离开的时间?” “你知道?” “昨天我和贺安红喝酒的时候,她喝多了,无意中跟我说的。” 南风点头,“我知道了……” 和她商量之后,我再次把矛头指向杨老二,他带着暗灯出场,来到城西的场子,玉春楼一直在盯着他,我收到消息的,把任伤交给了龙一凯。 其实,我很担心龙一凯的安危。 杨老二认识我,我不能露面。 我坐在车里等着,烟一根接着一根,场子况虽然提前踩到点,但只能龙一凯一个人上去。 为了保险起见。 我把玉春楼也派了进去,让她厕所里监控,万一场子不在我的计划内出了乱子,也只能硬闯进去。 杨老二并没什么城府,只靠斗狠,对于一些小帮会或者有组织的团伙混混,狠确实管用,但面对鬣狗这样的组织,他只能攀附。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吃过亏。 没一会儿的功夫,玉春楼发短信告诉我,杨老二离场了,两个暗灯没走,我悄悄进了场子,生面孔,没见过,但他们是不是认识我,我不清楚。我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龙一凯没有让我失望,在我的指导下,手法越来越出神入化。 两暗灯越输越多。 很快钱就见了底。 他们果然中计,炸局了,嚷嚷起来,眼看着要动手。 龙一凯并没有赢钱,所以没人注意到他。 场子里的保安过来,要带走两个暗灯。 有个暗灯使劲儿扒拉开保安,嚣张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妈的,老子是二哥的人,你们场子不干净,还要动粗?” 保安一听,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二哥的人,不好意思,误会误会,前两天我看就好像是二哥,没想到真是,输光了不要紧,我们老板说了,二哥是前辈,来我们这玩儿,是给我们面子,是我们场子的荣幸,来!”保安冲着码仔挥了挥手。 码仔的端着盘子过来,满满一盘子筹码。 暗灯也一脸茫然。 保安接着说:“是这样的,我们老板说了,二哥也是开场子的,带着兄弟出来玩儿,就图个乐呵,这是三十万筹码,拿着接着玩儿,输了算我们场子的,赢了,我们同乐。” 暗灯还以为是杨老二有面子。 可他也不想想,就是再尊重杨老二,也不会主动拿钱,顶多就是出千被抓,把人放了,下不为例。 “你们老板懂事。” 暗灯接着赌,可没到半个小时,三十万的筹码又输光了。 他们知道桌上有老千,可是看谁都不像,龙一凯就是不发牌,卡牌都能把他们卡死,而且他们藏牌也不行,有人提出每局发完牌,必须数剩下的牌,暗灯也能通过换牌的方法换走别人的牌,但换不过龙一凯。 他们知道这是遇上高手了。 不甘心离场。 保安又一次走也过来,非常热情,“二位,我们老板还给二哥准备了大礼,后面新开了一家洗脚城,有个南方来的小妞儿模样不错,还是雏儿呢,把二哥叫来,一起乐呵乐呵。” 暗灯信以为真。 杨老二没过多久真的回来了。 这超出了我的计划,他们真的去了洗脚城。 第二天天亮,道上就传出消息,杨老二带着人在洗脚城里闹事,不给钱,被人给收拾了,杨老二浑身是伤的逃了出来,但他带去的人却从此离奇失踪了,再也没了消息。 杨老二住院,大难不死。 不过,他受伤住院却在我的计划之内,只是中间发生的斗殴不是我主导的。 他老了,新生的江湖新秀才不会管你前辈不前辈,血气方刚,表面上对你尊重,实际早就举起了手里的尖刀。 他一进场子,保安就有了对策,把人拉到外边,找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地方动手。 出了事,也查不到场子的头上。 直到我猛得睁开眼睛,发现房间火红一片,猛得坐起身来,才发现是晚霞照进房间,美丽的云霞好像蕴藏的力量,我伸伸懒腰,精神振奋起来。 唐刀带着玉春楼回来。 我知道大事已成,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我打电话给素颜,她接了电话,她爸有事离开了,她又自由了,我约她出来,她很爽快的答应了。 玉春楼见我约了女人出来,有些不高兴。 但她不知道,我请她过来,一是想让她做我的护法,二是想让她给我介绍局,平时的开销很大,而这段时间也没机会上局,欠着南风的钱我一直没还。 而这一次,唐刀也把小依叫了出来。 我身边有素颜。 胡永吉和玉春楼没有伴儿。 海瑞城市不大,也不繁华,可今天我的心情很好,哪怕是平时路边的花草,我都觉得格外鲜艳,在商场里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载而归。 我们没有走进豪华的饭店,依然选择路边的小馆。 叫了两样菜之后,电视上播出了新闻,地下赌场的老板杨老二因为哮喘发作而亡。 他的死在我的计划之内。 但是我没想到她的妻子曾经是我小时崇拜的明星:陆秋湘。 素颜也很震惊,指着电视说:“这个女人不是陆秋湘吗?她原来不是南旗航的弟媳妇儿吗?自从南旗航的弟弟南旗龙死后,她也跟着失踪了。她怎么会跟了杨老二呢?” 我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素颜摇头,“南旗龙这个人可不简单,他曾经是香江赌王,化名金生,与茶苏,鲍晓平,耿天阳称千门四圣。后来,南旗龙在一次典礼上被乱枪打死,在他出事前,茶苏失踪,鲍晓平出国,耿天阳疯了,据说现在耿天阳还活着,流落街头。” 我连忙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素颜道:“我家曾经也涉及过赌业,这些传闻都是我爸说的,他说的比我说的精彩多了。” 我想了想,问:“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爸?” 素颜有些为难,“他已经很多年不见生人了,不过他回来后,我可以跟他说,但是你以什么身份呢?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以朋友的身份去肯定不会见你。” 我说:“你就说我是茶苏的儿子。” 第66章 死亡设计 素颜笑了,显然不相信我的话,“那好,我就这么说。看我爸能不能见你?我看你是当老千当入魔了。” 不相信归不相信。 早晚有一天,世人会知道我是茶苏的儿子。 他的儿子继续走了他的老路,他的死是个迷,如果我在江湖中死去,死得可能比他更惨。 陆秋湘曾经是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从电视上看,她面容憔悴,岁月就是一把无情的杀猎刀。 素颜接着说:“南旗龙死了,陆秋湘也不至于找杨老二这么一个无名之辈,这里面的水似乎很深,杨老二也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简单,他死得也太蹊跷了。” 我无心吃饭。 满脑子都是陆秋湘的过去。 千门四圣先后出事,我感觉这中间肯定有联系,其他三个人我不知道,但南旗龙也是其中之一,这我就奇怪了,无论是南程还是南风她们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 素颜吃过饭,联系人找局,我早早回到酒店。 能过网络,我倒是查到了一些当年的片段。 十多年前,千门四圣叱咤风云,纵横四海,江湖上赫赫有名,当年香港还未回归,地下赌场之王麦世德有意将自己的场子交给他们其中一个人。而我爸茶苏为人慷慨大方,光明磊落,是最被看好的接班人。 但性格并不能决定人选。 麦世德举行了一次赌局,而我爸参加的时候还带着我妈。不料赌局开始的前一天,麦世德生病住院,医生诊断就是普通感冒,没想成第二天,人死在医院。南旗龙得到消息会从私人会所离开要前往医院,不料被一群悍匪持枪冲进院中,与保镖发生激烈冲突,南旗龙被当场打死。 接着再次有人爆料。 麦世德生病住院的当晚,只有茶苏与纳兰梅提着礼物前往医院探望。 虽然医院方面表示麦世德的死因是心脏病突然发作未能及时抢救而死,但小道消息说,茶苏在给麦世德带去的食物里面注射了剧毒氰化物,他是被毒死的。 茶苏和纳兰梅也因此被人追杀。 两天以后,茶苏逃到离愁码头,被逼赌,下落不明。我师父说是他们已经惨死,但出事的地点相同。 离愁码头在什么地方,我也问过。 似乎没有人知道。 鲍晓平也因为涉嫌杀人被警方逮捕,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他没敢停留,连夜逃往英国。有人说他凭着自己强大的财力,隔海创立了四海堂,与麦世德的残余势力大打出手,直到香港回归后,各方势力才从明面转入地下,继续厮杀。 耿天阳运气好算是好的。 赌局前几日,他收到来信,老家有叔伯去世,他去吊唁,半路上出了车祸,大难不死,脑子受了伤,醒来后,胡言乱语。也正如此,他并没有遭受暗算。 千门四圣土崩瓦解后。 有一个叫杨久清的人接手麦世德的一切,也正是这个人与鲍晓平抗衡,保住最后的实力,现在香港的贵能风险投资公司就是麦世德的前身。 杨久清。 杨老二叫杨林清。 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我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一家庞大的投资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是杨老二,杨老二的性格只会斗狠,不可能把公司做得越来越大。 我又浏览了一下其他方面的消息。 据网上的报道说,陆秋湘在当红之时,激流勇退,突然消失在公众的视野,原因是她给南旗龙生了孩子,而且两年生了两个,一儿一女,不过两个孩子都因为先天性疾病没活少到二岁,夭折了,不过有知情人讲,南旗龙还有一个儿子,不过因为意外原因溺死在海里。 看到这里,我猛地想起师父教我如何在水里杀死敌的功夫时,给我说过一段往事。 他说,如果想要在水下杀死敌人,最好选择在海里,只要目标在船上,就有动手的机会,手里准备好细绳索,套在他的脚上,千万不要套在脖子上,因为海里不能呼吸,最合适的是套在脚上…… 最后,他说,他曾经失手杀过一个孩子。 这让他难过了好久,本来想去自首,但又害怕法律的制裁,常年饱受噩梦的折磨。的确,我无数次见过他从梦中醒来,满身大汗,双目空洞。 而这则消息则是说,南旗龙最后的孩子就是被人杀死在海里。 脚被系上了细细绳索,拴在一块岩石上。 …… 我甚至能够想到当时的画面:孩子发现脚被拴住,本能地想解开,但奈何绳子太细,根本解不开,他挣扎着,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不由地张大嘴,大量的海水涌进嘴里,他咳嗽着,身体的本能让他呼吸了一口……动作越来越慢,力气越来越小,终于失去了知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 师父所说的那个孩子和南旗龙孩子的死法完全一样。 我拼命着翻找着网页,不停地换着关键词,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还真发现了一张照片,南旗龙和几个人在一起的照片,我把照片复制下来,通过技术放大之后,加上一些修复,最边上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功夫老师。 原来师父曾经也不简单。 他和千门四圣有关系。 他曾经说过,他和我爸是朋友,查到我的下落后,知道我被周梅新虐待,把我救了。他和我另外两个老师耗尽心血培养我,是想让我替我爸报仇。可是他们直到离开后,也不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这是什么? 以他们的实力,和我爸是过命的交情,完全可以去报仇。 为什么还要辛苦地培养我? 想到这里,我渐渐有些明白了,也许我只是一颗棋子,或许我走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计划之内,可到现在,我除了白苏之外,我不知道其他人和我爸到底是什么关系。而我身边的人,都是机缘巧合下认识的。 如果对手连这些都能安排,那也太可怕了。 我抽着烟,把师父走后我走的每一步都仔细想了一遍,如果我是被人安排,那么我要靠自己从这个圈里跳出去,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胡永吉半夜起来去厕所,看我的房间灯还亮着。 他走了进来。 我说:“你怎么还不睡?” 胡永吉坐了下来,“四爷,我想问问,你是怎么把杨老二除掉的?” 我犹豫了一下,不是我不相信胡永吉,也不是害怕说出去会走漏消息,只是我不想被人看得太透彻,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肯定会让胡永吉去,而不是唐刀和玉春楼。 不过,我看着胡永吉期待的眼神,决心告诉他一次。 我说:“其实除了运气之外,很多事情都是可以算计的,包括死亡。我的计划是杨老二受伤后住院。这个人死要面子,他受了伤,肯定不想让手下的人看见,所以我就断定他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回去,避开所有人,修养一段时间后再露面,据我这段时间的调查,发现他每隔一段时间都去一个地方,那方比较偏僻,离自然公园较近,在他出院的那天晚上,我提前让玉春楼潜入房间,在卧室的床边放了一瓶香水……” 胡永吉忍不住地问:“香水很重要?” 我点头,“当然。香水非常劣质,香味又浓。杨老二有哮喘,虽不经常犯,但身上总带着哮喘药。他回到卧室后,往床上一躺,夹在床与被子之间的香水瓶掉到了地上,摔碎,他定起身查看,扑面而来的香味立刻诱发了他的哮喘。但他身上药被人动过手脚,拧不开盖子,吃不到药,他只能死。” 现在想想我都有些后怕。 虽然我查到了杨老二的住处,但没想到那里住着人,而且还是陆秋湘。 如果她及时赶回的话,杨老二也许不会死。 胡永吉担忧地说:“四爷,我看你还是躲一阵子。你刚才说了,你用的是劣质香水。你想想杨老二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用劣质的东西,警察一定会怀疑。还有,药瓶也被你动过手脚,这也是证据。如果警察追查下来,你逃不掉。” 我笑了笑说:“这些我早就想到了。我是故意这么做的。” “故意?” “对,故意!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的到,这样一来,有人知道杨老二死于非命,那么和他有过节的人都有嫌疑。不管谁跟他的过节最大,但鬣狗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我在震慑敌人,他们想要动手,也要考虑到自己会不会死于非命!” 胡永吉还是很担心我的安全,“你是震慑了敌人,可是震慑不了警察。” 我摇摇头,“不会的。因为杨老二身边的人会给警察一个完美的解释。” 不是我过于自信,如果真查起来,那么很多事都会被查,拔出萝卜带出泥,最怕的人不是我,有人比我紧张多了。 所以不等我逃走,自然也有人跳出来挡在我前面。 而且现在还涉及到了陆秋湘,那就相当加了一道防火墙。 胡永吉有些尴尬地笑了,“四爷,我没想这么多,如果是我的话,把我惹急了,一句话,干就完了。” 我叹了口气,“干就完了!不然,你也不会在天河被人追着打。我看天河的事儿差不多也过去,你告诉胡叔一声,不用在外面躲着了。” 胡永吉说:“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想必又干起老本行,铲地皮去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两天,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有一场以三对三十的场面,这次可不是拼红棍,是真的危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得权衡一下利弊,到底我们要不要管。” 布朗的事摆在眼前。 不能不解决。 我不想冒险,但我又不忍看着国宝被外国人盗走,最可恨就是贺安红身后的人,他妈,这种事情都干的出来。 如果是国人,盗也就盗了,卖也就卖了。 本来就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 现在一个外人来偷来抢,肯定要一致对外。 眼看着就到了楚飞霜强约我入局的时间,我根本没理会,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潜伏起来,而我也秘密到了南风这里,准备联合古玩儿行上的人,把东西弄到手,兵不血刃那最好,实在不行,就是火拼也要抢回来。 第67章 乡间赛道 南风和我都化了妆,带着人沿着贺安红所说的路线寻找着合适的下手地点。 风城肯定不能动手,在风城我们不是贺安红的对手。进了海瑞之后,他们所行走的路线虽不是国道。但一路上都是村落,村与村最远的也不过几百米,路线是九曲十八弯。 我坐在车里看着地图,骂道:“王八蛋的布朗,怕有人抢,宁可多走几十里的路,也不直行。” 南风指着最后一段路说:“贺安红所说她只护送到这里,那么剩下的路布朗带着人自己走。我们可以选择在这里动手。这里是一片山坳,只要我们埋伏起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一定能把东西抢过来。” 我仔细地在地图上比画了两下,“不行。虽然山坳最好动手,路程太短,只有几百米,道路也不难走,如果是车队的话,通过不超过一分钟。只要我们一动手,贺安红必定会带着人杀回来……” 南风说:“可是过了山坳,就是国道。海瑞的幸福港是重要的出海口。无论是海关,还是警察密度很大,很可能我们一动手,就会惊动警察。虽然这么做布朗不能带着东西离开,但我们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安全撤离。还有,这么珍贵的东西,无论是谁都想抢到手。不然,布朗一出发,报警就行了。” 我看着地图。 又把自己想象成布朗,如果我是他,要把东西带出去,该怎么办? 突然,我眼睛一亮。 南风与我同时说道:“故布疑阵!” 故布疑阵指的是两方面,一方面是我们,一方面是布朗。 我想布朗不可能傻到那种程度,身上带着真家伙,说不定会先派一小部分提前离开。海关那里管得很严,而且还派人联系了港口的渔船,货船,让他们帮着看一下有没有可疑船只,尤其是有外国人的船。 没想到我这一行动,海瑞的很多道上的古玩儿商都出来帮忙。 这种秘密行动,人肯定不能太多。 人太多,聚在一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最后精简到十个人动手。 我算一个,南风虽然也参加,但不会出面,毕竟一个弄不好,就会打起来。 现在我还不清楚布朗的人员配备,只能进行各种各样的模拟。 直到布朗出发的前一天,我们十几个人坐在一起,吃着饭,算是歃血为盟,但抢到宝物之后的归属问题,怎么个分法却闹出了分歧。 有人道:“抢到东西后,先存在我们这里,然后估算价值,每家平分。”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反对,“凭什么先存在你们手里,你们多宝阁的人独吞不是一次两次了,东西在你们手里,我不放心!”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 有和事佬出来说:“大家先别吵,这次行动我们早就做好了必死之心,我看东西抢到手之后,不如存在我们怀古堂,我们做事光明磊落。” 还是有人不同意。 我叹了口气。 这还没成功,大家先因为分赃不均而吵起来。 说来说去,都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最后,多宝阁的使劲儿一拍桌子,骂道:“谁在说我们多宝阁我他妈割了谁的舌头!” “你们多宝阁算什么东西,你割一个我看看,本来你们参加我就不同意,想着大家都是一致对外,我们不多说了。现在我是看出来,你们过来,不过是抢东西罢了。你身边的这个人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道上的眨眼黄鼬,偷东西的贼,他是你们多宝阁的人吗?你把他带来,哼,恐怕是想抢到宝物之后,让他偷走,然后独吞。” “你他妈个x,再说一句我听听……”说完,多宝阁的人居然掏出刀来。 我代表着亨通,从头到尾我都没说一句话。 因为他们给我的感觉就是在演戏。 开始提出宝物的归属的人并不是他们,两方人还说说笑笑,关系非常好。这两个一吵起来,我相信这个话题就不会再有人提。 抢宝之后,眨眼黄鼬带着宝离开。 神不知,鬼不觉。 我是绝对不会让宝物落在他们的手里,想偷宝,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经过其他几个人的劝解,两方人脸红脖子粗的坐了下来,话题也就没人再提,真正想护宝的人根本不关心宝落在谁手里。 总比落在外国人手里强。 我看两方人不吵了,说道:“现在说归属还为之过早,尤其不能起内讧,抢到宝物后,我们再动手抢也不迟到,江湖规矩,打赢了,宝就是谁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同意。 吃过饭,我走在街上,打电话给玉春楼,询问了一下眨眼黄鼬。 她听了之后,有些吃惊,“是他。他可是大名鼎鼎,功夫非常好,有他在,估计也落不到你们的手里,如是我去,还有可能。” “不行,这次太危险,是动真格的。” 玉春楼沉默了一下,“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和唐哥去,我们不露面,在暗处观察,如果眨眼黄鼬得手后,我们把宝抢到手,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我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答应。 论江湖道义,南风没的说。 很快,到了第二天下午,负责监视的人传来消息,布朗的车队已经出发,贺安红亲自带着二十几个好手负责在前面开路。 布朗身边的人不多,只有六个。 身上说不定有枪。 我们身上也有枪,但不到万不得已,双方肯定不会用。 在山坳处,我们埋伏下来,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和草丛,隐藏十多个人很容易,山坳的上面也有人盯着,只要我们收到信号,立刻动手。 直到晚上九点多钟,远处传来一束束的灯光。 不用想就知道车队来了。 草丛里传来:“准备行动,谁都不许出声。” 车队在山坳的边上停了下来,贺安红的车开始掉头,布朗的两辆车成了头车,双方的人下了车,握了握手,布朗的车队再次启动,当他们走到山坳的中间部分,突然一棵大树倒了下来,横在路上,车队不得不停下。 布朗知道事情不妙,立刻迅速倒车。 接着后面的大树也倒了下来,两辆车被卡在两树的中间,有人大着胆子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布朗的人透过车窗,“砰”的一声枪响,打在那人的脚下…… 他们真敢开枪。 贺安红早就听到身后有动静,停了下来,下车张望,有人在她旁边说:“红姐,有人要抢宝,我们要不要帮?” “先看看再说!” 她的电话响了起来,贺安红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大喊声,“你还愣着干什么,为什么不过来帮忙?” 贺安红冷笑,“我的任务就是护送你们到达这里,多一步我都不送,你出什么事与我无关!” “你不是就是想要钱吗?我有的是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布朗一直躲在车里不也出来,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局面非常尴尬。 贺安红大声道:“别藏着了,出来,我早就知道是你来了,不想跟姐姐打个招呼吗?” 我从暗处走了出来,“红姐,你怎么知道我在?” 贺安红看着我,严肃之后又笑了,“你身上的那股子烟味,兄弟们,下去,帮他们把车弄出来,让他们走,然后留下几个兄弟,多砍几棵树,搬上几大块石头,把路给我堵死。” “多谢红姐。” “你小子,姐姐我没看走眼。” “姐姐那天假装喝多,故意跟我说的。” “你装醉的装得也挺像……” 说着我们哈哈大笑。 因为有枪,再加上贺安红的人过来,站在山坳上面的人吹了两声口哨,草丛里的那些人都快速地走了,众人齐心协力把大树移动,寒暄几句之后,布朗的车再次前进。 我说:“姐姐,我得走了。” 贺安红从身上掏出一个玉佩,“这是元代国师的护身符,虽然挡不了子弹,护身也是骗人,但姐姐有姐姐的难处,不能出手帮你们,下面就看你们的,小心,再小心!” 我起身离开。 大约过了山坳一公里,就是个小村子。 村子不大,厂子不少,假货的盛产地,小到包装精致的雷碧,脉劫,康帅傅,大到惠晋打印机,没有生产不了的,质量也是杆杆的好,他们刚进了村子,后面就有一辆大型自卸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布朗立刻下令加大油门,冲进村子,想强行通过。 刚拐过弯,路口就被另外一辆货车挡住了,他们不得不改变方向。 在我们的围追堵截下,布朗后面的那辆车因为失控冲进一家工厂的墙里,“轰隆”一声,墙倒了,人刚从车里爬了出来,就被人拿着刀架到脖子上,迅速翻遍全车。 人手不够,只能先把人和车控制住,找个修理厂,把车拆了。 布朗的车速度开得非常快,车技又好,经过几次堵截,都没拦住。 我一看不是办法,把车横在村口,只要布朗出不了村,我就一定能够拿下,就在我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唐刀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四爷,上车!” 我来不及细问,上了车。 唐刀掏出枪给我,“会用吗?” “原来在靶场我练过。” “好,坐好了,我要加速了!” “我们的车追不上!” 唐刀不以为然道,“这种路况下,车速差不多,就看谁不怕死!我就怕村民报警!” 我大声说:“放心,村子早就安排好了!” “你就等着赔钱!” 唐刀踩下油门,发动机的声音嘶吼起来,像箭一般射出,轮胎猛烈地摩擦着地面,溅起了一片火花,在弯道处不断地加速,大货车做着高难度的漂移动作,在路面上划出一条绚丽的弧线。 他快速换档,精准地掌握着每一个转弯和加速的时机,让车在路面上保持最快的速度。他的技术和反应速度都被充分地展示出来,在弯道处施展出各种高难度的技巧 村里的道路很窄,后视镜几乎要触碰着墙,又是一个急弯,他猛得打了一个方向,我感觉车都要翻,车尾甩起,又是“轰隆”一声,有一家的房子直接被撞倒了一面。 唐刀不断加速,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像飞驰的子弹一样飞驰而过,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轮胎在地面上摩擦着,冒着蓝烟。 突然间,前面的车失控,撞向砖墙,接着加大马力,撞穿另一面墙,依然保持着最快的速度,好在我们是大货车,对于这些障碍物轻松碾过。 布朗的车突然停了下来,原来唐刀不断撞倒墙壁,就是为了把路堵死! 他们下了车,对着我们的车连开两枪,子弹打碎了车玻璃,有一颗子弹带着热浪贴着我的耳朵就飞了过去,吓得我一身冷汗! 第68章 埋在身边的羊 我推开车门,往旁边一跳,又一颗子弹打在砖头上,溅起一片灰尘。 借着微弱的星光,我看到有人手里拎着东西,举手也开了一枪,“哎哟”一声,倒在地上,他捂着大腿蜷缩在了地上。我和唐刀冲过去,其他人跑了,我一拳抡在外国人的脸上,枪被唐刀一脚踢出老远,抢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块碎砖头。 我气得起身狠狠踢在他的肚子上。 他像虾米似的弓起了腰,我揪起他的衣领,问:“东西呢?” “不知道,没在我身上!”一口僵硬的汉语。 我不怀疑他的话,松开了他的衣领,突然又一脚踢在他的脸上,他挺尸了,“唐刀,我们追!” 但我们在村子里转了很久,剩下的那几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我们找到村里有威望的老者,他们在村里的喇叭里一喊,全村人都出来找,找到一个奖一万。 男人们提着武器找遍每一个角落,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为了不让村里人报警,南风派来的代表把村里的代表叫了出来,商量赔偿的问题,对她来说,这点儿钱小意思。 我和唐刀一直追到村子的南头,那里是大片的荒草地,人要是钻进去,想找出来如大海捞针。 计划得很完美,最后还是跑了。 正当我要回去商量下一步计划的时候,村子里突然传出一阵二踢脚的声音,还有人放起了烟花,这是信号,说明我们的行动惊动了白道,有人来了。 我立刻拿出对讲机大呼,“所有人,撤!” 警察想要抓人可能性不大,早在计划时我们就想到了这点,只是没想到警察会来得这么快。 行动计划失败,布朗跑了,宝物下落不明。 我生气到了极点。 这帮人,各怀鬼胎,尤其是多宝阁和另外两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唐刀出去查看情况,玉春楼一直盯着那个眨眼黄鼬,我在离港口五公里处的一处杂院里住了下来,站在楼上观察着有没有外国人通过。 我相信布朗肯定相信自己的同胞。 就在我全神贯注盯住过往外国人的时候,南风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布朗手里的宝物通过洗白的方法,变成了合法的东西,可以带离出境。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呼一声:“什么?” 回到海瑞我才知道,布朗得到东西后,一直留在风城,这期间宝物早就被秘密转移,通过半边楼一系列的安排,已经完全洗白,属于合法的的拍卖品,这种古董算不上限制出境古董。我使劲儿捶了一下桌子,气得不得了。 辛辛苦苦的忙活了好多天,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我问:“布朗走了吗?” 南风摇头,“没有,这次他有了合法的手续,不怕我们继续玩儿黑的,如果我们敢动手,他大大方方报警就行,用警察保护他。” 我摇头,“我看未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进行押运,而不会自己带在身上。我想这里边肯定有蹊跷。半边楼的路子再野,也不可能把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东西通过几天的时间洗白。不管怎么样,布朗不走,对我们来说就有机会。对了,消息从哪传来的?布朗离开我们的视线了吗?” 南风道:“消息可靠!我们一直派人盯着布朗,可他在阳光下面,我们也只能盯着,不敢动手!” 接下来布朗招摇过市,游览海瑞的风景。 想必是等着来人接应。 被我们扣在手里的那几个外国人成了累赘,实在问不出来有价值的线索,也就把人给放了,奇怪的是他们也不敢报警。 这越发着证明这些人有鬼。 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站起来,整个亨通的二楼所有的信号都被屏蔽,电话打不进来,手机给我们带来了方便,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二楼的大厅里坐着熊掌柜,南风,还有金隆典当行的老板。 南风告诉我,金隆老板是个爱恨分明的人,知道有外国人要把宝物带出国,立刻带人过来,就算抢到宝物,也不会要。 玉春楼从外面走了进来。 熊掌柜有些吃惊,“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玉春楼表情自然,“我想进来的地方,就没有进不来的。” 我说:“熊掌柜,这位是我们的朋友小楼,主要是来对付眨眼黄鼬的。这次行动失败后,其他几家都失去了消息,但人心无举蛇吞象,他们肯定知道我们还会动手,等我们拼得两败俱伤后,再来收拾残局。” 熊掌柜点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接着说:“布朗现在可以站在阳光下,明抢不太可能,要想把东西搞到手,所以明抢和暗抢要结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计划并不复杂。 布朗想要离境,肯定会选择船,不会选择飞机。 海瑞没有机场,想乘坐飞机,得去海棠市,离海瑞大约二百多公里,还是完全走高速,中间通几次隧道,路越长,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越大。走下道,更难走,中间还要通过马萨路,更不安全。 他现在等待援兵,肯定是人手不够,东西早就被藏起来了。 如果在这段时间动手,就算抓着人,宝物也不见得抢得过来,所以只有等到他的援兵到过后,有人保护,宝物才可能出现,然后登船。 最好的动手机会就是后面两个时段。 南风路子广,通过关系找了眼线,只要布朗一购买船票,我们这边会立刻得到消息。 我对南风说:“亨通开得这么大,不可能没有保镖,找到你最信任的人,在布朗买票登船前动手抢,闹得动静越大越好,一定要搞得满城风雨。放心,警察那边好说,布朗肯定一心急着离开,不会跟我们耗下去……” “然后呢?” 玉春楼把一个手提箱放到桌子上。 我打开后,里面装的石头,固定得很好,只要合上手提箱,怎么摔都不会动,完全是按照固定古董的样式来的,“布朗刚刚派人买了箱子,肯定是用来装宝的。他带的东西通过贺安红我已经知道了有什么,所以在制造混乱后,我们找机会把箱子偷换。考虑到布朗有鬼,只有摸到他的真箱子后,偷换计划才开始……”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 已经过了楚飞霜强约我入局的时间,不如大大方方的露面,有素颜在身边,我不用怕他们。 我把素颜约了出来,地点儿选择在海瑞酒店,这地方现在成了炸药桶,素颜的司机开着一辆奥迪过来,她一下车,就让司机离开,然后捧着我的肩膀上下打量,像久别多日的情侣,我有些不太习惯,“颜姐,别这样,好多人看着呢。” 她放开了我,“以后不用叫颜姐,叫我素素就行。” 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有女人的声音,“哟,今天肯露面了,不躲着我们了。” 我回过头,一看,楚飞霜带着几个人过来,我想她应该认识素颜,没有惧色,“姓童的,如果你不上局,别怪我不客气,我说过的,千门事千门了……” 素颜没等我开口说:“这几天你去哪了,打电话也没人接,找也找不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如果谁敢动你,我让她不得好死!” 这话是说给楚飞霜听的。 我拉着素颜的手,对楚飞霜说:“现在我比较忙,等过几天。你就不能让我的手在我身上多待两天吗?听我一句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确实我也没时间。 布朗的消息也可能在下一秒传过来,我无心上赌桌。 素颜道:“让你们等就等着,等他事情忙完了,我跟他一起找你们。”说完拉着我就走,上了公交车。 自然公园里,我和她手拉着手。 我从来没有真正拉过女人的手,没想到这次拉着一个比我大上几岁的姐姐,从前我一直非常抗拒姐弟恋,现在突然觉得,也没什么。 坐在林子的长椅上,她掏出一瓶花露水,洒在周围,驱赶蚊子。 然后,郑重其事地问我,“弟弟,跟姐姐说,从头到尾跟我好好说,不要隐瞒,姐我虽然不才,但我是局外人,当局者浊,旁观者清。” 也许是素颜的性格,也许是天生她就让人信任。 我选择相信她,从我小时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大部分都说了,但有些事,我还是隐瞒了。 她听肝皱起眉头,感慨道:“你还有这样的过去,原来你真是茶苏和纳兰梅的儿子。我觉得有一点儿你说得很对,那就是你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你想想,古玩儿和蓝道本来就是两个不想干的江湖,很难联系在一起,但茶苏和纳兰梅是夫妻,而你的,却机缘巧合地看到了刘大强,又铲地皮铲来了十二生肖,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 我点点头,确实有道理。 她接着分析说:“你再仔细想想,每次你遇到危险时,都能巧妙的化解,多少有些运气在里边,但是你身单力薄,如果斗狠,你是拼不过别人的,但为什么没有人直接拿着枪堵住你的路,想要杀你,易如反掌,在江湖上雇个索命,你十颗脑袋都不够,但没有人这么做。就像前些天,明明南一华可以彻底拿下海瑞酒店,因为你的出现她化险为夷,这有些牵强。从这点来看,在南一华的背后,还有一股势力,是我们看不到势力在控制着局面。” 我又点点头。 “你的师父能通过十年的时间设计一个大局来骗人,那么你同样被你的师父教了十年,你怎么确定你不是这个局中的目的呢?” 极思恐怖! 我看着素颜道:“如果从我被人救起的时候开始算,那么这个局最好的突破口就是胡永吉。” 素颜道:“是的。如果你是那个大户人家,胡永吉就是埋在地下的羊!” 第69章 扬起一路“红”尘 胡永吉是羊! 其实,我早就想过。 只是,一直不承认。 现在,素颜也看出这点,我不得不重视起来。 胡永吉的爸爸是跑古玩的。 这一切,自然地把我引向古玩行。 接着,又遇到刘大强,发现了我爸妈的坟墓。 海瑞,有我看不见的阴谋。 素颜接着说,“如果想要跳局,只有一个办法。” 我疑惑道,“我懂,胡永吉如果真是羊的话,只有把羊刨出来。” “要刨也要讲方法,既不影响你们的关系,也不动声色。” “什么办法?” “疏远!这是最好的办法,让他远离的你们圈子,还是那句话,如果他是羊,会有表现的。” 我很失落。 胡永吉跟我出生入死,就算他是羊,跟我也是过命的交情。 素颜说:“弟弟……” “姐,你说。” “不要难过,无论胡永吉是不是羊,就算是,他对你也是真的。” 我点点头,“如果有证据,我会赶他走,他就是想害我,我也不会怪他。” 素颜拉起我,“走,我们去买东西,前几天我看过一件非常喜欢的衣服,也是我最喜欢的蓝色,一直没人陪着我去买,我都担心被别人买去。” 我奇怪地问:“那就赶快下手,为什么要带着人一起去?” 素颜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瞬间又恢复了兴奋,“这还用问?我身边没有朋友,有时候快乐需要一起分享的,没人分享,就没有快乐了。” 我不理解,“不明白,挣了钱,我就愿意自己独享,女人心海底针!” “那是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你这个猪头饼……” 到了海瑞明珠大厦,她直上三楼,卖的都是国外品牌,价格也高得离谱,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花大价钱买这些贵的东西。 到了素颜说的那家店,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也读不上来,上学时英语学得很差。 她进了店,直接走到那件蓝裙子前面,指给我看,非常兴奋地叫了起来,“童,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我也很喜欢。 这种蓝我无法形容,看上去比天蓝美丽,比海蓝壮观。 她伸手摸了一下裙子,立刻有店员前来阻止,“对不起,女士,如果您不买的话,请不要摸!” 我听得很不爽,有些不悦,“你怎么知道我不买?” 店员冷笑,“买不买的,我看得出来,你们要是喜欢,可以看。看够了,请离开。” 我顿时恼火起来。 价钱是很贵,居然要二十多万。 我是买不起,但是素颜不可能买不起。 她并没有生气,甚至看不出表情的变化,拉起我就走,“走了,不喜欢这种崇洋媚外的地方,听她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把钱花在国产的东西上面。更不喜欢这种穷人为难穷人的风气。” 她说得对。 店员的工资并不高,就是加上提成也比不上素颜一根汗毛。 素颜穿得普通,店员的目光就是这样短浅。 真正的大佬从来都是低调的,只有那些暴发户才会招摇过市。 店员讥讽道:“买不起就别买,说得这种冠冕堂皇!” 素颜不跟她理论,拉着我出来,我有些气不过,问道:“她都那么说了,你还是忍得住?” “如果我买了,岂不是中了她的计。如果有钱,买下来顶多羞辱她一顿,她呢,挣了提成,被人羞辱换来了等量的价值。如果没钱,硬要买下,买下来就后悔,所以呢,不买才是正确的选择。” 顿时,我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江湖人,需要的是忍耐。 她突然话锋一转,笑了笑说:“实话跟你说,我能买下来,不过呢,恐怕接下来我得喝西北风,饿肚子……”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你会没钱?上次赢得钱,这么快你就花光了,照这么个花法,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我竖起大拇指,“姐,你的花钱速度让土豪汗颜!” “是还债!” “还有局吗?” “这两天正在找,小局呢不想上,大局呢,又太危险,不大不小的局不好找。” “上次的局不大吗?” “那叫大吗?有的大局一夜能输一百套市中心的房子……” 话还没有说完,素颜突然拉起我的手走了另外一家店,我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一眼,这种地方的顾客不会很多,所以很清静,一对男女走了过来,男人长得非常帅气,是女生看了就尖叫的那种类型。 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光鞋子买了五六双,都是香奈儿之类的奢侈品。 有钱真好! 就在我看他的时候,他也看我,素颜一直转着身看衣服。 这种对视很多时候让人理解为挑衅,男人突然一句:“你看什么?” 这句话让他的儒雅气质瞬间破碎。 我刚要开口,想到素颜刚才的话,忍了,“我没看你,我在等朋友过来。” 男人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女人娇滴滴地挽着他的胳膊道:“老公,前面那家有件蓝色的裙子,我很喜欢……” “今天买得太多了,明天再来好不好?” “我不……我不嘛……你天天那么忙,叫你出来一次多不容易,你家的那个黄脸婆看你看得那么紧……” 原来这女的是小三儿。 也真是绝了! 说是这么自然! 女人接着说:“今天晚上你不要走了,反正你回家她也不在。她天天不回家,谁知道在外面跟谁勾搭着,她根本不配做你的女人……” 两个人聊着天走了过去。 我转过身,发现素颜紧紧地握着拳头,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难道……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姐……” 素颜渐渐地松开了手,苦笑,“没事。” 两个字诉说着无比的心酸。 早知道会撞上这对狗男女,我肯定怂恿她买下来,我实在气不过,“姐,你就这么忍了,士可杀,不可辱。那女的这么说你,要反抗,尤其是感情,我不好过,谁都不好过!要让她长长记性,锅是铁打的!” 我拉着素颜就往回走。 发誓无论花多少钱,我都要把那件裙子买下来,哪怕我去借。 以我的赌术,转上一圈,富贾天下! 新来的店员见进他们进去,满脸堆笑,亲切地叫道:“姐夫来了……” 男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店员,“你认识我?” 店员说:“我们店长说了,素颜姐是我们这里超级,谁都可以不认识,但不能不认识姐和姐夫您!” “会说话!” 女人走上前,摸着裙子,店员主动把裙子取了一下,让他们近距离的欣赏。 我硬要拉着素颜进去。 她却极力反抗,小声说:“等等,我打个电话……”她走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会员卡给我。 我立刻明白了,自己走了进去。 店员抬头看到我过来,立刻收敛起灿烂地笑容,“有什么事吗?” 我指着裙子说:“这件裙子我要了,我喜欢的东西不喜欢被手脏的人摸。” 男人指指门口,淡淡道:“滚!” 我掏出超级会员卡道:“我是这里的超级会员,优先购买。” 店员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卡,又打量我一番,似乎在确认真假。 女人看着会员卡笑了,“你不会是偷得,就你这副穷酸相,能买起得这店里的东西?” 店员听了,立刻附和道:“你的卡,我们要刷一下,辨别真伪。” 我把卡扔到地上,故意气她。 店员硬着头皮把卡捡起。 不是我小肚鸡肠,她确实很过份。 她拿着卡在机器上一刷,顿时一脸吃惊,“怎么可能?这是……” “刘之薇,你被开除了……” 我朝声音看去,一个穿着白色职业装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紧走几步,看了一眼男人,随口说了一句:“赵先生也在……”她又走到我面前,低了一下头,“童先生,刚才发生的事我表示歉意,是我们做的不够好,我们的服务态度影响了您购物的心情,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这件裙子我们为您打八折。” 店员惊讶地张大了嘴,紧走几步,解释说:“母店长,这卡是……” “你已经被开除了,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下班时间,如果下班之前,你到不了财务,你的工资就别想要了!” 店员深呼吸一口,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走到店门口,威胁道:“母店长,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开除我,你会后悔的……” 店长不以为然,挥挥手,接着对我说:“童先生,这款裙子是由国外设计大师威廉亲手做的,染料也是人工配制。” 我打断了她的话,“包起来,我要带走!” 女人见店长拿来精致的盒子要打包,连忙按住盒子,“是我们先来的,为什么卖给他!” 店员微笑着,“童先生是我们店的超级会员,优先购买。” “我管什么会员不会员,我加两万,我要了!” 店员再次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嘲笑,笑女人的无知,“对不起,我们这是服装店,不是拍卖场,不是可以加价就能优先购买,如果您真的喜欢,我们有差不多的款式。” 女人一看店长不卖,再次挽起男人的胳膊,摇晃着,“老公,你说话呀,我喜欢的东西怎么能被别人抢走,你不爱我了吗?” 男人按住女人的手,对店长道:“母店长,你认识我。” “认识。” “我是超级会员,不用刷卡,我的脸就是卡。” “是的。” “这件裙子我要了。” “赵先生,超级会员不止您一位,童先生在几天之前就已经预定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来拿。” 我没看男人一眼,“包起来!” 店长小心地打包,双手递给我,“欢迎您下次再来!”深深鞠躬。 我拿着裙子就走,男人在后面威胁道:“小子,别让我再看见你,跟我抢东西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拿着裙子,我来到隔壁的那家店。 素颜已经走了。 店员客气地告诉我,她在商场的一楼出口等我。 素颜坐在副驾,细细地抚摸着裙子,像抚摸着婴儿。 但我知道,她此时就像掉进蔚蓝深海里的婴儿,窒息,绝望…… 她自言自语道:“我很喜欢这件裙子,但我发现它被别人摸过,突然觉得讨厌!”说着,手一扬,把裙子扔出车外。 一阵风吹过。 裙子飘了起来,一下子盖住刚刚从商场走出来那个女人的脸上,她大叫一声。 男人抓过裙子,嘴角抽动,这是一种挑衅。 抬头看去,就见我的车扬起一路“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