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仙》 第一章 玄元观 斜阳西坠,红霞漫天,仓庚啼鸣。 延绵的群山之中,暮霭渐沉,山谷晦暝幽深。 一处山峰之上,有淡淡炊烟,袅袅散去。在落霞的余晖中,一个破旧的院落里,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师父……用饭啦……”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欢快的穿过庭院。 他一身灰旧的道袍显得有些大,袖子挽得老高,双手端着盆白饭。 迈过尺高的门槛,少年奔进一间已显破败的大屋子。 门楣上隐现三个斑驳古朴的大字:玄元观。 屋内迎出来一位的老道士,其面容清癯,灰白的头发挽了个道髻,颌下三绺长须。 “师父!尝尝弟子煮的白饭,很香啊!”少年眉目灵动,神色中透着一丝顽皮。 老道士长眉耸动了一下,眸光中尽是慈和的笑意。他呵呵轻笑道:“为师山珍海味、粗茶淡饭皆可食得。唯有小一亲手煮的饭,才是为师每日必不可少的佳肴!” 叫做小一的少年,闻言后,眉开眼笑。他从怀里摸出两只陶碗,将饭盛上后,随手又从腰后抽出两双竹筷。 师徒二人席地而坐,淡淡的饭香慢慢散开。 看着狼吞虎咽的小一,师父放下手中的碗筷,莞尔笑道:“民者,五谷为养。而我等修道之人,当不食五谷,餐风饮露。须知五谷出百病啊!小一,何不细嚼慢咽呢?别噎着了!” 师父饭量很小,与其说是陪着师父用饭,还不如说是陪着老人家说会儿话。对此,小一早已习以为常,他嘻嘻的笑了一声,舔了下唇角的饭粒,在嘴里咂巴着。 又扒拉了一口饭,小一脑袋一歪,目光中露出狡黠的笑意说道:“师父!古人云: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以弟子看来,这白饭还是要多吃一些才好!” 老道士闻言后,哦了一声,手扶长须略略沉思,恍然笑骂道:“你个臭小子,知其二却言其一,断章取义。”随即神色一正,语气中不无神往之意,感慨道:“古人亦云: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大道可期啊!” “师父,看来弟子还是吃肉的好,做个悍勇之士,也能行那侠义之举。”小一嘿嘿一乐,将话头岔开。 不知因何事搅动了心思,老道士并未在意小一的话,而是吩咐道:“小一,把我的葫芦拿过来,还有上次那个……老卢给的腌黄豆。” “唔……知道了”小一支吾了一声,放下饭碗,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便一溜烟的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个小巧的酒葫芦和一个瓦罐。 “好!好!把葫芦给我,腌黄豆放地上。” 老道士接过酒葫芦,仰首小呷了一口,滋味深长的轻吁了下,又拿着竹筷伸进瓦罐,夹了颗黄豆扔进嘴里,美美的咀嚼起来。下巴的胡子也随之一颤一颤。 一边吃着饭一边瞅着师父那自得其乐的模样,小一不禁又“嘿嘿”笑出了声。老道士恍若未知,自顾又呷了一口酒。 小一就着腌黄豆吃着白饭,一会功夫,一碗白饭见底。他又自个盛了一碗,看着师父依然陶醉在酒葫芦和腌黄豆之间,说道:“师父啊,您老少喝点吧,别一会儿又醉喽!”。 “唔……没事儿!师父知道了。” 老道士口里应着,轻呷不辍。 酒意微醺中,老道士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 小一扒拉一口饭,随口问道:“师父,您老常言的大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呵呵!” 老道士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不知因酒味悠长,还是黄豆的味浓。他手扶长须,幽幽答道:“天道不是东西……!?天道是东西?!也不是……咳咳!” 许是被酒呛到了,或许心神有些迷乱。老道士轻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有些迷离的目光投向了门外,却什么都看不清。是一双浊眸蒙上了阴翳,还是远处暮色下的山影重重? 或许是年老神衰,感慨也多了些。喟叹了一声后,老道士苦笑了一声,说道:“天道究竟是什么,为师苦苦追寻了七十年啊!始终未得窥门径之机缘啊!于这红尘中碌碌奔波,终了,一无所成。唉…….” 小一端起碗来,收起了嬉笑的神情,眼珠转了转,带着一分小心说道:“师父,您老又喝多了?” 看着瘦弱而又略显清秀的弟子,老道士心内颇多欣慰。忽听此言,一怔,他笑骂道:“你个臭小子,为师哪里是喝多了,不过,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小一看着师父心情好转,趁机打趣道:“师父您老人家本事已经很厉害了,以后小一也会像师父一般神武,师祖……祖师应该不会怪责的。”说着,他悄悄的偷瞄了师父一眼。 弟子的心思又怎能瞒过师父。老道士浑不在意的笑道:“你个臭小子就是嘴巴上讨巧!”说着,他仰首又抿了口酒。 “这千秋馥为师喝了数十年,还是一如当初的甘醇绵厚,且不失凛冽劲猛。唉!酒还是这酒,为师却是一天天老去!” 老道士语气一转,言语中不无欣慰的说道:“不过,小一却是一天天长大了,呵呵!” …… 傍晚的山风徐徐的掠过山峰,穿过破旧的玄元观正殿。 正殿之上那已经辨不清眉目的高大塑像,一如千百年以来的静穆。两旁破损的帷幔,随风缓缓飘动。 殿前,老道士倒卧在蒲团上,美美的发着鼾声。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厚重的暮色里忙碌着。 给师父盖了层单衣,收拾好了简陋的食具,小一慢慢退出了玄元观的正殿。 穿过不大的庭院,他来到玄元观破损的院墙外边。一块平坦的卧牛石,是小一每天喜欢呆的地方。 一掠道袍,手脚并用爬上与其肩膀齐高的卧牛石。 头枕着手臂,翘着腿,小一静静躺了下来。 眼下是五月时节。曦和且夹有一丝野性的山风,吹拂在身上,脸上,很舒服。 一轮明月挂在天梢,月光水银泄地般倾洒在山头。溶溶月色之下,玄元观肃穆而苍凉。远处茫茫荡荡,远近山峰影影绰绰。 此处,便是玄元观所在的千里太平山脉。 卧牛石上,小一喜欢这样躺着。看着无边无尽的天空,听着山间似有似无的虫鸣兽吟。每到这个时候,他黑黑的眼眸都会显得愈发的灵动,小脸上都会溢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安谧与淡然。 自打记事的时候起,小一就跟着现在的师父。师父道号青云,俗家名字没听说过,青云道长说自己都忘记了。 恐怕是师父不愿意说吧! 听师父说,玄元观由玄元真人所建,距今已过去一千多年了。 玄元真人一生修道有成。据说,他有上天入地、呼风唤雨之能,是人人仰视的仙人。玄元观盛世之时,门下弟子众多,亦是国人闻道朝圣之地。 在二百多岁的时候,玄元真人白日飞升。当时盛景空前,万众轰动。玄元真人的后人在玄元观塑玄元真身,供奉香火,以图道统的延续。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玄元真人飞升之后,玄元观中便再无人得道成仙,其供奉香火日渐零落,门人只好四处谋生。 曾热闹喧嚣一时的玄元观,终于如现在这般的门可罗雀。修仙得道也成了一种遥远的传说。 师父青云道长是玄元观二十代观主。小一便成为了玄元观唯一的二十一代门人。青云道长曾说小一是掌门弟子,也就是下一任观主的不二人选。于是,重振玄元观往日荣耀的重任,便落到了十三岁的小一身上。 想到此处,小一不禁嘴角翘起。他才不在乎什么掌门呢!至于成仙得道?他和普通人一个样,更多的关于神仙的认知,不过来自茶馆话本和乡村间的演义传说罢了。 想象中,天上应该有神仙。但心里却清楚,他没见过神仙,自然也不会真的去相信这些传说。 如今师父已修行数十年了,除了被小一认可的世俗武功与岐黄之术外,他以为师父与成仙得道还相差甚远。 每日有师父陪伴,有饱饭吃,还可学到师父的本领,岂不是蛮好的?小一每天都是乐呵呵的。 听师父说,他小一是被师父路上拣来的。 当年青云道长云游四方,追寻天道机缘未果。在他在返回玄元观的途中,遇到被山匪祸害的村民。重伤濒死的一对山民夫妇,便将周岁多的小一,托付给了这位好心的道长。 青云道长也是念及玄元观后继无人,便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十余年来,老道士也算是含辛茹苦,终把那个孤儿养大。 故此,青云道长对小一来说,情同再造,恩比父母! 待小一到了五六岁时,青云道长便把玄元观所传悉心相授。 可惜年暮身乏,即便青云道长一生修炼,身子也不如以往,加上师徒俩生财无道,日子也过得愈发窘迫起来。无奈之下,老道士也只好经常带着小一下山。师徒俩在附近乡县做些驱鬼辟邪的勾当,以期获得一些微薄供奉。此外便是为附近山民治伤诊病,也能获取一些米盐山货。 日子清苦,对于年幼的小一来说,却也过得清闲逍遥。 玄元观的千年岁月,就这么在如水一般轻淡的日子里,缓缓流逝着。 玄元观所在山峰被称作仙人顶,高百丈余,是太平山脉十八峰之一。 仙人顶山势陡峭,山峰东,西,北三面是刀削般的百丈悬崖。南向是一条下山的路,那是沿山脊所凿的登山石阶。宽约三尺的阶梯,如一条长蛇般连通山峰上下。 山顶有二十丈的方圆,建有玄元观正殿,和十几间偏房,只是年久失修,成了如今这般情形。 能遮风挡雨的,除了正殿,还有两三间偏房,是师徒二人煮食就寝的所在。 山脚下有一个石牌坊,是原来玄元观的山门。 山门附近还有一些残垣断壁,似是见证这里曾存在过的一切……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章 玄元诀 小一仰躺着,看着月亮渐渐移至头顶。他坐了起来伸了一下懒腰,意兴阑珊。 修炼玄元诀的时候到了。 小一今年十三岁了,从五岁开始就被师父懵懵懂懂教授了这《玄元诀》。修炼伊始,他就被师父告诫,要持之以恒加以修习。师父还说这是玄元观祖训,《玄元诀》只有掌门和掌门弟子才可授习。虽勤修不辍,却未发觉这功法有何奇妙之处,不过小一还是遵循着师父的嘱咐,就这么一直练至今日。 八年了,八年了啊!师父常言,持之以恒,大道可期!小一摇摇头,大道怕是见不着了,持之以恒却是做到了,足以自傲也! 每日晚睡前,修习一遍玄元口诀,是他必做的功课。 依着师父所授的调息法门,小一静坐了片刻后,随即五心向天,双手叠在腹前,结了个手印,行起功法来。 “……木性金情相合,水升火趋休妄。翩然住世何真形,必持阴符退尽……” 小一嘴里默念着口诀。《玄元诀》有一千多字,被他背的滚瓜烂熟。口诀拗口生涩难懂,请教师父,青云子也是不甚了了,何况他老人家也是这般稀里糊涂背诵了一辈子。祖训有云,这是成仙得道必由之径,是玄元观门下弟子必修功课。没法子,继续背呗! 八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么持之不懈。小一没感到自己有飘飘欲仙或是其他的不同,却很少生病。身子虽然看着瘦弱,可是小一自己知道,双臂两三百斤的力气还是有的。在像自己这样大的孩子里,力气算不小了吧! 不知这与打坐有没有干系!或许是小时候被师父用汤药泡过的缘故呢! 从师父那里,小一也学了一套玄元剑法和一些轻身练体之术。他自以为武功不错! 师父还有一本很旧的,有关符箓的老书。那里面也尽是一些如玄元诀般生涩难懂的口诀和图画,被当做小一幼时启蒙的摹本。人家的孩子启蒙时都是千字言、说文解字一类的书籍,而可怜的小一则是自打识字起,就与这些鬼画符为伴。 当小一心生厌倦时,师父就训诫说,此乃祖师亲传之物,是历代掌门的观主信物。言中之意,青云道长已经把小一当成玄元观二十一代观主对待了。 为了师父,也为了玄元观的将来,小一学会了玄元符箓里的各种口诀与符的画法,自然也学会了读书识字。在青云道长殷切关爱之下,他成了一个小道士。 玄元符箓也是师徒俩谋生的一个手段。师父青云道长常常被请去画一些驱邪祈福的符,也不知道灵验不灵验。不过,每次看师父画符时老神在在的样子,小一自己都相信了,这些符箓应该很有神效! 玄元符箓只是玄元观掌门信物之一。另外一个是师父从不离身的玉佩,曾给小一看过无数次,让小一知道那以后就是他的宝贝了。这仿佛是一种鞭策!好像每次青云道长给小一看的时候,那玉佩都可以给他本人与小一无限的期待一般,那是一种成仙得道的信念! 或者是体念师父的良苦用心,懂事的小一也是每每露出他生性孝顺的一面。虽不懂师父为何要如此的执着,他还是将老人家的谆谆教诲铭记心头。只是,当他看着那个有着云纹雕饰和玄元字样的玉佩时,心中还是对此不以为然。他只是担心,以后师父不在了,自己做这个孤单单的观主有何意义! 也许是师徒俩的日子过得清苦,也许是仙人顶上的日子清闲,也许是与师父一起在世俗中见过的种种,也许自己只有师父这么一个亲人。等等的原由,使得小一的性子活泼却不失恬淡,聪慧却不失狡黠,还有点少年老成的味道。 小一背诵了一遍玄元口诀,行了一遍口诀里的功法,感到身子里一如既往的没有半分动静。他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戌时已过,便翻身跳下卧牛石。在月色下,轻盈的像个猴子一般,悄悄的溜回了玄元观,然后蹑手蹑脚靠近正殿。 师父依然发着轻匀的鼾声,身上披的单衣已经滑落到了地上。小一轻手轻脚把单衣重新给师父盖上,做了个鬼脸,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身后的青云道长却睁开睡眼,看着小一离去的身影,老脸上隐隐一丝笑意,双眼重阖,鼾声依旧。 玄元观三间正殿分内外两厢。外厢居中是祖师塑像,内厢三间是掌门起居之所,现今师徒俩窘迫如斯,师父青云子只要喝醉了,正殿内随处可以安歇。对此,小一也早习以为常。 正殿外,西厢还有一间完好的厢房,是师徒俩的灶房。东厢还有两间,其中的一间就是小一的居所。 小一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擦着火石点燃油灯。灯油是后山獾子油做的,来自山下猎户老卢那里。灯芯是由后山的灯芯草搓制,两者合在一起做的油灯,无烟且明亮。小屋不大,只有一木榻据东墙置放,上面一竹席,一竹枕,一薄褥子而已。榻旁还有一个木箱,南墙上很抢眼的挂着一柄剑,是师父给小一的,剑名青云。此剑陪青云道长几十年了,平时也用不到,留着小一练剑用。师徒俩出门的时候,老道士背着把剑也不好看,便由小一背着,也有个道童的模样。 蹬掉鞋子,脱掉外衣扔在木箱上,小一躺了下来。也许明天要下山一趟,看看山下卢大叔那里有没有好吃的。还有师父的酒快没了,要不要去十里外的太平镇为师父打点酒。胡乱想了一会儿,他就迷糊了起来,随手扯过褥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小一尚在梦里,耳边就响起熟悉的声音。 “小一!该练剑了。” “知道了,师父!” 听到是师父的声音,小一嘴里答应着,揉揉惺忪着睡眼,一骨碌爬了起来。他麻利地穿好衣服,随手取下墙上挂的宝剑,看到油灯还在明灭摇摆,忙上前吹熄了,打着哈欠走出屋子。 “臭小子,每次都要为师唤你才迟迟醒来。须知勤勉为人生存之本,习武更不可有一日懈怠。” 小一来到院子里,见师父已神清气爽的立于庭院中,颌下长须飘飘,颇有仙风道骨的气度。只是师父佯作出一付怒容来,让他并无畏怯之心,反而多了分亲昵之意。 又揉了揉眼睛,小一笑道:“有师父在,弟子又怎会惫懒呢!” “哼!油嘴滑舌,讨打呢!”青云道长斥责了一句,神色中亦多了一分暖意。 “演练剑法!” “弟子遵命!” 小一随即正容躬身答道。 授艺之时,师徒二人皆神情肃整,这也是对师门传承的一种敬重。 晨曦中,小一弃去剑鞘,右手持剑,左手剑指轻抚剑柄,起手式向师父行礼后,庭院内随即剑光纷飞。 小一练习这套剑法也有七八年了。《玄元剑法》的前三式是防御剑法。中五式是防中带守,守中带攻。后五式传说是仙人剑法,只是从未听说有人练成过。 从第一式无风,到二式无水,三式无峰,四式白猿跳涧,五式回犀望月,六式怪蟒翻身,七式苍龙入海,八式银河倒挂,小一剑法流畅,一气呵成。随即,他面带得色的收剑跳出圈外。 青云道长手扶长须,微微颔首,转而沉声说道:“《玄元剑法》十三式,乃玄元祖师所创,为历代玄元观镇观剑法。剑法雄浑奇绝,从不轻传,每一式又有五到九般变化,你这八式练的倒也娴熟。需知剑法一要,真正做到身与剑合,剑与神合,人剑合一,没有苦功夫是不行的。江湖武功里,百日棍,千日刀,万日剑,也颇有道理。而我玄元剑法只有苦功夫还不行,须有功法口诀才能相辅相成。只可惜,千年来无人可以参透《玄元诀》中的奥妙,使得我《玄元剑法》空有其表,如同一猛兽没有了神魂,徒具一副骇人模样。我师父,也就是你师祖,看到门派凋零,不得已,结合世俗武功心法,创出一套可以加持玄元剑法的内功心法,本欲传你,只是……” 听师父说到此处,小一也收起了得意的神情,好奇问道:“只是什么啊,师父?” 青云道长说道:“小一,你知道我传你剑法一共十三式,为什么后五式不仅你练不成,便是为师也练不成,你知道为什么吗?” “弟子不知,还请师父解惑。”小一俯身说道。 “唉!” 叹息一声后,青云道长沉吟了下,接着说道:“这玄元剑法乃创派祖师所传一套仙家剑法,辅之玄元口诀,传言可飞剑御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而这后五式据师门所传,只有玄元口诀可以施展。故而,不仅仅是你,便是历代玄元观门人,包括你师父我,也只是将剑招熟记于胸,用你师祖太一道长的功法也无法施展啊!” “师父!这玄元剑法莫非真是仙人剑法不成?” 扑闪着眼睛,小一一脸尽是狐疑的神色。也难怪小一满腹的质疑,师父曾无数次提到玄元观的来由,也曾将仙人一事常常挂着嘴边,可他始终以为,所谓的仙人太过飘渺,打心底是不信这些的。可今儿师父言之凿凿的表明,自己每天练的竟然是仙人的剑法,而眼下玄元观的窘境…… 好似洞悉了小一的心思,青云道长接着说道:“仙人剑法又如何?就是给你仙家宝贝又能怎样,你会用吗?当年门派势弱时,剑法被江湖中人所窥视,也曾流传出去。可没有相应的功法,剑法根本徒有其表,渐渐的也没人在意这套剑法了。我师父太一道长为了师门不至于没落下去,也是为后人安身立命着想,这才穷极三十年的工夫创出一套内功心法,使得这玄元剑法勉强有了十之一二的威力。” 听到了这儿,小一失望的垂下了头。十之一二的威力有什么用呢?根本与江湖上的高手没法比啊! “哼,且莫小瞧了这套剑法,哪怕是原有剑法一成的威力,也不是世俗江湖武功可以小觑的。” 见小一心不在焉的模样,青云道长面露怒容,沉声呵斥道。 师父要生气了!小一忙将剑交付左手,挠挠头笑道:“师父所言极是!您老放心,我一定好好的练这套剑法,将这套剑法练到二成。不!师父,我一定练到剑法的十成。” “臭小子,你练到一成我就心满意足了。” 青云道长脸色转缓,温声说道:“这也是一直没传授你其他功法的一个缘故。为师只想你修炼玄元口诀会有收获,可是这多年来,想必也是……” 看着师父失意的神情,小一惶然低头喃喃道:“都是小一无能,都八年了,这《玄元诀》还是没练成一点儿。” 言罢,他走至近前,扯着师父衣袖,仰着到了师父肩膀的小脸,神色坚毅的说道:“师父,小一会一直伴随在师父左右,终有一天会把这口诀练成给师父看的。” 唉!许是自己太过偏执了,又何必将自己一生的执着与失落,强加于这么个年幼的孩子身上呢?看着弟子稚气的脸上,眉目之间已有英气初显,青云道长怜爱的抚着小一的脑袋,温和的笑道:“傻孩子,师父已是快百岁的人了,你还小,又怎能永久陪着师父呢?” “师父定会长生不老的。” “哈哈哈哈!” “百岁光阴随缘过,万事蹉跎一场梦!为师寻道一生,可惜机缘不够,然逍遥一生,晚年有小一陪伴,快哉!乐哉!” 通达与不羁的笑声,在晨曦下的玄元观中响起。 “小一,收拾一下,待会儿与为师下山一趟。太平镇吴掌柜的孙女今天满月,咱师徒俩去讨杯水酒喝。”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章 太平镇 太平山以南三十里处,有一集镇,名为太平镇。 镇子不算小,有几百户人家。两条街道十字交叉穿过太平镇,镇中心即为十字街。十字街东北向便是千秋馥酒坊,这是家百年老店,所酿老酒千秋馥远近驰名。 今日,酒坊吴掌柜孙女满月,镇上前来庆贺的人不少,千秋馥酒坊临街一溜儿门脸上都是披挂红绸,门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喜庆弥漫着整个十字街。 千秋馥酒坊前店后居,前面一排八间门脸,后面是三进的庭院。一进的大院子里摆满了方桌椅凳,与大门外一样披红挂彩。酒坊的伙计和隔壁太平酒楼的厨子,正在忙里忙外张罗着酒席。 酒坊门前站着一位矮胖的中年人,其面色红润,唇上留着短须,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身褐色锦袍裹在身上,随着身子走动,好似浑身上下的肥肉都直哆嗦。这就是酒坊的主人,吴德贵吴掌柜。 吴掌柜站在酒坊面前,不停的拱着手,面带笑容,迎接着前来的客人,不过他笑容有点儿僵硬。 天近午时,天平镇北边大街上摇摇晃晃走来一老一小俩道士。前面的老道士昂首挺胸,背负着双手,颌下三绺长须随风轻拂。后面的小道士亦步亦趋,肩后背着柄长剑,垂着双手,宽大袖袍前后一摇一摆。 此二人正是青云道长和小一。 三十里路不远不近的,师徒俩慢慢悠悠,不紧不慢的也走了近两个时辰。 春深时分,快近正午的阳光晒在身上有点儿燥热。师徒俩一大早便赶路,至此时水米未进。师父还好,依然八字步轻快自如,风尘不惊的样子。小一却已是汗流满面,肚子咕咕叫了好一会了。 “总算到了啊!” 小一紧跟两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自言自语道。 也来过太平镇无数次了,小一对两旁街景无动于衷,满脑袋都是香甜的果子以及大鱼大肉了。 师父没理他,从小到现在的许多时候里,小一与师父都是这般长途行走,穿街过巷。如此,小一也习惯了,不过还是年龄小的缘故,与师父也从不见外,渴了饿了随口就会叫出来,师父也见怪不怪,有意无意般打熬着小一的筋骨。 北街不长,转眼二人就到了千秋馥酒坊前。吴掌柜见了,忙趋前紧走两步,原先僵硬的笑容也松弛了下来,眉眼带笑,拱手道:“哎呀!道长可来了,有失远迎啊” 青云道长的老脸上也露出矜持的笑容,拱手回了一礼。“吴掌柜无须客气,老道答应过的,一定会来喝这杯水酒的” “多谢道长!快,快里面请!呵呵!小一道长个子高了不少。快!也一同请!”吴掌柜忙侧身让过,对着小一也笑容满面点了点,伸手向院内邀请着。 小一笑嘻嘻的对吴掌柜抱拳道:“老掌柜的大喜!”便紧随着师父向院内走去。 院内二三十张方桌旁都坐满了人,人们互相在寒暄着,整个院子热闹非凡。师徒二人被吴掌柜引到主桌旁的左手客席上,安排二人落座,便又忙着前面招呼客人。 小一与师父坐的桌子没别人,桌子上早早安排了茶盏果点。小一陪着师父一起喝了杯茶,就迫不及待的抓起桌子上的果子糕点往嘴里塞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盘果子两盏茶落肚,小一才觉得肚子的饿虫不叫了,肚子也舒服许多,这才顾得上看了身旁正襟端坐的师父一眼,又笑嘻嘻的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奇的打量着庭院。 院内坐的都是吴掌柜的亲朋好友以及街坊邻居,都在喝水聊天等候着吉时的到来。 小一东一眼西一眼乱瞅着,见吴掌柜从前面引来二人。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挑,柳眉凤目,很俊俏的模样,只是这个女子眉目间隐带一丝忧色。后面是一位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浓眉大眼,神情刚毅,身材高大威武,一身的窄袖束腰打扮。这两位应是身怀武功之人。 “二位这边请!” 吴掌柜将二人领到小一师徒的桌前,向青云道长及小一拱了拱手道:”道长,这两位是本镇太平镖局的袁大小姐和车镖头”回头又对两位年轻人介绍道:“这是玄元观的青云道长和小一道长。” 听到吴掌柜介绍,两位年轻人忙拱手行礼,齐声道:“太平镖局袁凤鸣,车海见过二位道长” 青云子稳坐不动,手捋了一下胡须,端详了袁小姐一眼,点了点头,道:“太平镖局的……唔!是袁万章的女儿吧?都长这样大了,好,都坐吧!” 袁凤鸣俏眉一皱,看了旁边的车海一眼,二人互换了个眼神。玄元观青云道长的大名,在太平镇没几个人不知道的,而对方在自己幼时见过自己,并认识太平镖局的总镖头也不奇怪。 小一见师父倚老卖老的模样,忙站起来,拱手道:“玄元观林一见过哥哥,姐姐,哥哥姐姐快请坐。” 袁凤鸣这才注意到青云道长旁边一个小道士,见其不过是一个孩子,却做出一本正经的大人模样,她不禁露出了笑容,颔首说道:“谢过小道长了”随即坐在青云道长一旁,而车海大大咧咧坐在小一身旁,手掌便拍了过来。 “谢谢小兄弟啊!” “哎呦,大哥手好重啊!”小一感觉肩头像碰了个铁秤砣,不禁肩膀一歪呲牙怪叫道。 “师兄!手上别没轻没重的。”旁边的袁凤鸣出声提醒道。 “呵呵!呵呵!对不住了小兄弟,我可不是有意的。” 车海咧嘴憨笑道,抬手又向小一肩头落去,突然想起什么,忙又缩了回来。 看着车海憨厚直爽的模样,小一感觉亲近,便打趣道:“车大哥武功一定很高吧!你这手跟铁饼似的,没人敢与你交手的。嘿嘿!” 没想到车海刚欲拍胸自夸,抬头看了师妹袁凤鸣一眼,神情一黯,嗓门一下子低了许多,轻声道:“看小兄弟的模样,应该也懂得武功的,我这点微末功夫,与江湖一流高手差的远呢!” 袁凤鸣见师兄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习性,许是想到了什么心事,也不禁微叹一声。 看师父一声不吭,袁凤鸣与车海又低头叹气,心生狐疑却又不好开口询问,小一便也改成闷葫芦,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同样一身褐袍,二十多岁,个子不高,一副精明强干模样,在四处招呼客人的,是吴掌柜的儿子,吴亨。 那个带着几个伙计安排菜肴的,应是太平酒楼的账房梅老头。 一身白衣,手持折扇摇头晃脑的是太平酒楼的少东家,梅中文。 与梅公子一桌的是太平镇上的钱庄和茶庄几位掌柜的。 几位围着梅公子在说话,院内人声噪杂,也不知道他们聊些什么,时不时还扭头偷偷看向小一这一桌。小一察觉到他们不是在看自己与师父,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袁凤鸣和车海二人的身上。只是二人兀自呆坐,对周遭的情形浑不在意。 吉时已到,大门外喜鞭炸响,酒宴开始。一时间,庭院内觥筹交错,热闹起来。 小一也甩开腮帮子开吃起来,青云道长则是自斟自饮,一口酒一口菜不停吃着。青云道长虽是荤素不忌,可平时也只能有啥吃啥。如今难得有好吃的,师徒二人也趁机解解馋,见啥吃啥。 车海只是闷头喝酒,袁凤鸣则是端着酒杯,小口啜饮。这两位不知在沉思什么,一桌四人,只有青云道长师徒俩旁若无人般,吃喝的爽快。 正低头捧着一个猪肘子发狠的小一,听到一片贺喜声,忙抬起头来。 见是一个中年妇人怀里抱个襁褓里的婴儿步入庭院。众人起身围成一团,争相瞧看着。小一扭头看看师父,见其早已回归早先的正襟危坐的模样。师父虽好酒却食量不大,应该酒足饭饱了。袁凤鸣和车海也放下杯盏,面向庆贺的人群。 一群人在吴掌柜引领下向小一这桌走来。 “青云道长,这是我满月的孙女,请您老给看看。” 吴掌柜拱手行礼后,忙不迭的引自己的老伴怀抱着婴儿走向青云道长。袁凤鸣和车海也忙起身让开,小一见机跳了起来,站立在师父身后。 “吴掌柜勿忧!让老道来瞧瞧。” 青云道长慢慢站起身来,俯身仔细盯着婴儿看了一会,然后眉头一展,笑呵呵对着吴掌柜说道:“呵呵!无妨!先前路过太平镇,吴掌柜曾询问过老道,贵孙女不足月,身体孱弱,老道说满月时来,会给吴掌柜一个太平保命、延康寿的法子。而此时,老道已然来了,还请吴掌柜和诸位亲邻稍安勿躁。” “吴掌柜,还请笔墨伺候,另,备齐上好朱砂,黄纸。”青云道长轻捋胡须,昂然说道。 小一也伸长脖子瞅了那襁褓中一眼,见一小小的人儿满脸细红色的皱纹,紧闭着眼睛。不由得心里暗道,这小孩儿可真丑。 吴掌柜忙让下人准备,转眼工夫,一个方几和笔墨朱砂等物送到面前。青云道长一手轻挽袍袖,一手三根手指捻起毛笔,凝神定气,笔沾朱砂,口里默念有词,笔下龙飞凤舞的在黄纸上画了三道符。然后他又捻起另外一只笔,略作沉思,开了个药方,并将符与药方交付吴掌柜说道:“这三道符分别为:祛风符,可避风去邪;三阳开泰符,襁褓小儿性阴,须祛阴扶阳;平安符,自有趋吉祈福之效。三符随身佩带,另有一副浴身汤,二十味草药与沸水熬汤,每日与小儿沐浴,自有补气血和强身健体之功效。” 吴掌柜听言,喜出望外,忙不停躬身行礼答谢,吴掌柜夫人与吴亨也是一脸喜色。围观的众人啧啧称赞,交头接耳纷纷颂扬老神仙的功德。小一也是一脸的傲然,惟有青云道长本人神色从容。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有道长出手诊治在下孙女,是吴某全家之幸。快!吴亨啊!给道长送上礼金。” “呵呵!免了!吴掌柜多礼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青云道长微微摇头说道。 “这怎么行呢?”吴掌柜着急道。 “行了!吴掌柜,无须客套。两坛酒与剩下朱砂黄纸送于老道即可。我师徒已酒足饭饱,这就回山了。”青云道长不容置疑的说道。 “如此也罢!吴某听道长的,快搬两坛窖藏老酒与道长带走,车马伺候着!” 吴掌柜连忙招呼手下人忙活起来。 小一与师父走出酒坊门外,见一马车已经停在门口。 师徒二人辞别送客的吴掌柜父子,小一便搀扶师父坐上马车,自己则跳上车头,与赶车的车把式并坐。他心中暗喜,回去不要步行了,还能坐在马车上看风景。 赶车的是位敦厚老实的中年汉子,赶着匹老马。看着活泼好动的小道士笑嘻嘻与自己坐在一起,他咧嘴笑了笑,算是打了声招呼,便扬鞭启程。 车轱辘缓缓转动,小一舒服的打着饱嗝,靠在马车厢壁上向两旁张望。 车子还没出十字街北街的街口,车后传来一声娇喊:“道长慢走……”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章 太平镖局 小一听声音有些耳熟,便让车夫停车。他跳下车来一看,是袁凤鸣与车海急匆匆从后面赶来。 心中有些不解,小一暗道,这两人有什么事呢?他走向车尾向车厢内的师父禀告了一声。 袁凤鸣一脸的歉意,对着车内的青云道长施礼道:“方才酒宴之上人多嘴杂,不好详表,故在此拦下道长车驾,请道长海涵!” 青云道长看了一眼满脸急切的袁凤鸣,温和说道:“无妨的,姑娘有什么事情请直说。” “这里……请恕小女子冒昧,不知能不能请道长移步到太平镖局说话?”神色有些不安,袁凤鸣语气中带着迟疑。 青云道长打量了对方一眼,颔首道:“请前面带路。” 没想到青云道长这样好说话,袁凤鸣立刻惊喜答道:“好的!多谢道长了!请随我来。” 袁凤鸣身后的车海也是面露喜色,狠狠的搓了搓双手,大声对车夫喊道:“知道太平镖局吧?把车子赶过去。” “呵呵!太平镇三岁小儿也知晓镖局的大门。车镖头放心好了”车夫爽快的应了一声。 看着这一切,小一心里也愈发好奇起来。他重新坐在车头,与车夫一起赶着马车载着师父,跟着袁凤鸣和车海一起向太平镖局走去。 太平镖局坐落在十字街的西头路北。 镖局的门两旁,一对石狮子怒目圆睁,挑梁飞檐的正屋下,是太平镖局四个金色大字。门前立着根三四丈高的旗杆,旗杆的顶端,飘扬着红底金字、黑色火焰鎏边的太平镖旗。尺高门槛旁还有两面石鼓以及拴马桩,整个镖局透着威武和气派。 车到门前,袁凤鸣和车海上前要搀扶青云道长下车,没想到青云道长拂手推开二人,自己个儿健步跳下车厢。看得小一在后面偷笑,师父只会让我一人搀扶的。他又暗自得意起来。 镖局大门洞开,里面大步迎出一位壮实的中年汉子,满面虬髯,气势不凡。 袁凤鸣和车海上前行礼。 “见过叔父!见过副总镖头!” 原来这位是袁凤鸣的叔父,镖局副总镖头,袁万武。 袁万武见到青云道长和小一两位道士,神色稍怔了下,将目光移向了袁凤鸣。后者忙附耳过去小声说了几句。 袁万武随即一副恍然状,忙握拳行礼,声音洪亮道:“青云道长本是稀客,故袁某诧异,怕礼数不周。才闻凤鸣此般一说,袁某在此先谢过道长了!” 听着这一番说道,显然这袁万武虽外表粗鲁,可内心也不失机敏。 青云道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副总镖头,无须客套!老道被袁姑娘请来,也不知所以然的。” “好说!好说!道长快请里面用茶。”袁万武忙道。 小一与师父和袁凤鸣一行来到镖局客厅。客厅正对着一进庭院,院子宽大敞亮,却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院子的两旁分别摆放着一些兵器、石锁一类的东西。看来这个院子也是镖局的练武场。头一次进镖局,小一的目光中透着好奇。 袁万武引青云道长师徒俩坐到客位,待袁凤鸣给二人奉上茶盏后,他示意车海、袁凤鸣二人一旁坐下,便向师徒二人又握拳行礼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太平镖局虽坐落在偏僻的太平镇,却是四平县最大的镖局,旗下镖师众多,在四平县各个乡镇都有堂口。四平县各个乡镇贵重财物以及人员书信往来,大都由镖局承担。也就是说镖局不但承担走镖,也有点车马行或者邮驿的意思。镖局生意很红火,且与其他州城大县的镖局也有往来,可以做到货通天下,财达四海。这也是镖局通用的一种运营手段。 上个月,镖局接到州城秦城镖局的一单生意,是转运一批货物经过四平县。只要太平镖局将货物平安护送经过四平县,尔后转运到晋城的龙城镖局手里即可。没想到的是。三天前,镖局护送货物经过靠近太平山脉西百里处的黑风口时,出了意外。 黑风口盘踞着一伙山贼,有一二百人左右。这伙贼人在头领刘一刀的带领下,几十年来祸害四方。官府围剿几次,可是刘一刀阴险狡诈,官兵势来,便退入太平山脉躲藏,官兵势去,这伙人又出来占领黑风口,继续为非作歹。 黑风口地处四平县几个镇子的交界处,属来往客商的行走要道。太平镖局走镖至此从未出过意外,每次及时打点,山贼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放镖队过去。不然拼个两败俱伤,是双方都不愿见到的。 由于镖局生意红火,一时半会儿镖师调配不暇,已经几年不走镖的袁总镖头便亲自出马,带着手下走了这趟镖。可万万没想到,常年打雁,还是被雁啄了眼。 当镖队经过黑风口,随队的镖师给拦路的山贼奉上买路钱时,山上以及路边草丛里突然暗器弓箭齐发,镖队猝不及防,伤亡惨重。 怒火勃发的袁万章,手持环背砍山刀向前厮杀。不料一个蒙面人突然窜出,一掌击中袁万章胸口,当时袁万章口吐鲜血栽倒在地,但倒地之前也使出了一记甩手刀。蒙面人一击得手后有点轻敌,没料到袁万章的大刀会脱手,被厚重的砍山刀砍中腰腹。 随队镖师看总镖头重伤,山贼也被袁万章一记甩手刀震慑,随即趁乱弃镖,抢了总镖头袁万章便逃了回来。 袁万章浑身是血的被抬回了镖局时,镖局免不了一场忙乱。袁凤鸣忙一边派人召回叔叔袁万武和大师兄车海,一边让镖局的大夫给父亲医治。好在镖局大夫医治刀伤倒也拿手,袁万章性命保住了,却始终昏迷不醒。 可屋漏便遭连阴雨,也就是常言所说的祸不单行。随镖的货主逃离黑风口后也找上门来。还有龙城镖局那边怎么交代,如此下去,整个镖局都乱了套。 当千秋馥酒坊送来孙女满月酒的请柬时,袁凤鸣本不想去。一家人围在一起,干着急也不是个法子。经叔叔袁万武劝说,袁凤鸣便让车海陪着自己去走一趟,却未想到在酒宴之上遇到了青云道长。袁凤鸣见对方好似认识自己,好像也曾听父亲提起过,三十里外的玄元观中,有位奇人青云道长。后来又当场见证了道长神仙般的鬼画符,她便对青云道长能治好父亲抱有了很大的期望。 酒宴上人多,袁凤鸣不好开口,才尾随青云道长师徒,并把二人邀请来镖局,见叔叔不知情,袁凤鸣便匆匆说明了原委。袁万武立刻明白了一切,便将这里面前后所发生的事情,粗略的叙说了一番。 一旁听了袁万武如此这般一番解说,小一也是很满足了一下酒宴上留下的好奇心。 袁万武道:“事先没有禀明道长,请道长海涵!不知道长可否为我兄长诊治一番?” 青云道长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可以帮到总镖头,老道自不会袖手旁观。可老道一生云游四方,算得上经多见广,也略通岐黄之术,只是没亲自探视总镖头伤势,老道也不敢妄言啊。” 袁万武惊喜起身,对着青云道长深深一揖。 “如此便好!只要老道长肯出手施救,便是对袁家,对太平镖局的莫大恩惠,袁某这里先谢过老道长了!” 青云道长缓缓站起身来,抬手虚扶了一下,沉声说道:“副总镖头不必如此,总镖头何在?可否带老道前去探视?” 袁凤鸣先自惊喜起来,她甜声道:“老道长请随我来。” 袁凤鸣前面带路,青云道长,小一,袁万武和车海跟随其后,来到二进的一个院落。只见院子里站满了人,一个个体态魁梧,神情彪悍,却又面带焦虑。见到袁凤鸣一行的到来,这伙人忙闪开,让出了门前过道。 一行人走至屋内,见一方床榻之上,躺着一粗壮的中年汉子,满面重髯,面色赤红,双目紧闭。床头坐着位中年妇人,正垂首低声抽泣。闻得动静后,妇人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面露诧然。眼前这些人中,除了她熟识的以外,还有一鬓发灰白的苍老道士和其身后缩头缩脑的小道童。 袁凤鸣上前轻挽着妇人的手臂,低声道:“娘亲!勿恐慌!这是玄元观的青云道长,前来为爹爹诊视伤势的。” 袁凤鸣的母亲闻言,忙轻拭面颊上的泪痕,起身对青云道长裣衽一礼,带着哭音道:“原来是青云道长,许久未见,怪小妇人眼拙没有认出来。有劳道长了,小妇人给道长见礼!” 青云道长颔首致意,便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袁万章看去。老道沉吟一会,便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伸出两根手指,轻搭袁万章的腕脉,阖目不语。 小一背着宝剑也紧紧站立在青云道长身后,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屋子里的人都沉声闭气不敢出声。仿佛过了很久,青云道长睁开了眼睛。大伙儿都急切的盯着老道士。青云道长环顾了四周围立着的众人,松开搭脉的手指,扶须说道:“无须担忧!总镖头被刚劲掌力伤及脏腑,好在救治及时用药得当,现性命无碍!” 顿了一下,青云道长接着说道:“总镖头面色赤黑,为肺经滞塞的缘故。而昏迷不醒为气血淤积于胸,气息不畅所致。如不及时救治,任总镖头昏睡下去,会再也醒不过来的。” “啊!那可如何是好!还请老道长施救!”袁凤鸣的母亲闻言,眼泪立即落了下来。袁凤鸣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周围众人都是一副焦急的神情。 青云道长淡然一笑,说道:“无妨!有老道在,请诸位稍安勿躁!” 小一在师父身后,也为师父的话替众人开心。跟随师父这么些年,他知道师父医道高明,并非他本人说的略通岐黄之道,而是比一般的大夫都要强许多。师父教小一从不藏私,对于医道,小一也跟着师父学了多年。对总镖头的病症,小一也有自己的一些见解,他相信师父可以将袁万章医醒过来。 “把总镖头上衣褪掉,扶坐起来。”青云道长吩咐道。 车海与袁万武忙上前帮忙,将袁万章上衣脱去,依着青云道长吩咐,扶其盘腿侧坐床榻之上。 “为老道腾出一点施展的地方”青云道长继续吩咐道。 众人忙往后退了几步,小一也忙退后与众人站在一起。 青云道长左手背后,伸出右手二指做成剑指,屏气凝神片刻,突然闪电般出手,剑指如蝴蝶般飞舞,飞快点向袁万章前胸后背各处要穴。 小一瞪大眼睛,看的清楚,师父施展的点穴手法明明是玄元剑法,玄元剑法可以用剑指在方寸之地施展,迅如闪电,轻如柳烟。师父点的穴位,都是小一所知晓的疏通脉络的部位,他内心约有一丝明悟。 随着青云道长手法加快,众人看到袁万章面色愈加赤红起来。 青云道长手势一顿,右手剑指变掌,暗运内劲,轻轻拍向袁万章后背肺俞穴的所在,只见袁万章眼睛刹那猛睁,张口喷出一口淤血来。 “啊!夫君醒了!” “爹爹!” “大哥!” “师父!” 众人眼见袁万章醒转,惊喜莫名,急围上去,扶住袁万章轻轻躺下,并拿来衣物为袁万章盖在身上。 “咳咳!你们都在?我昏睡了……几日?” 袁万章神色虚弱的看着面前的亲人,声音断续问道。 袁凤鸣带着喜悦答道:“爹爹!您都昏睡三日了,让娘亲和镖局的人担心坏了。幸亏有了青云道长出手医治,爹爹才醒转过来。”她说着闪过身来,让袁万章看到床前站立的青云道长和小一。 青云道长对着醒来的袁万章微微颔首道: “总镖头醒来就好,我为你开了调补的方子,将养一段时日就会慢慢痊愈的。” “许久没见道长了!咳咳!此次袁某多亏了道长救治!咳咳!多年前就得道长恩惠,道长于我袁家可谓恩重如山啊!道长以后但有差遣,袁某义不容辞!咳咳……咳咳!” 小一闻言后暗自猜测,这袁万章应是多年前就被师父救治过。回头要问问师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总镖头不必如此,可以帮得到总镖头,也是一件幸事!好在总镖头已无大碍,还是安心养伤为要。” 青云道长嘱咐了一句后,随即要来纸笔,开了副温补的方子,并告诫袁夫人,切忌虎狼之药,武人内伤还是慢功夫调治才能标本兼治。然后带着小一婉辞镖局众人的挽留,坐上马车,往玄元观赶去。 天已过午,小一坐在车头,想着车厢内的师父和一堆包裹,心里乐开了花。千秋馥酒坊吴掌柜不仅送了两坛酒,还有一袋粳米和盐巴,外加一条火腿和半块腊肉。镖局送的包裹里,除了几件新衣新鞋子,还硬塞了百两纹银在里头。师父是个施恩不图报的人,可这些也是师徒俩维持生计的必需之物。 小一开心的是,以后很长的日子里,师徒俩的吃喝不愁了。 “哈哈!”想到此处,小一不禁乐出了声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五章 夜色 夜,玄元观。 师徒俩用罢了晚饭,小一给师父的屋内点亮油灯, 青云道长的屋子在大殿后面,里面同样简陋。他在榻上阖目趺坐。 小一凑到跟前,寻了个蒲团坐到了师父的对面。 “师父!我记得咱玄元观没有点穴的功夫啊!难道玄元剑法也可以用在点穴上面?” “哦!小一也看出来了?”长眉耸动了下,青云道长睁开眼睛,含笑反问了一句。 “嘿嘿!那是!您老也不看看小一是谁。小一是师父的好弟子,还是玄元观二十一代观主呢!”趁着师父兴致不错,小一忙乖巧的说道。 “呵呵!你个臭小子,顽皮!”青云道长也绽开了笑容,一改往日人前寡言少语的高人模样。 小一知道,只要师徒二人单独在一起,师父性子很温和,很随意。有时候还与小一斗斗嘴说说笑话,全无往日的威严。只有师父不说话的时候,那苍老的容颜与孤沉的神态,挺拔的身躯与内蕴的眼神,才会让小一感到这个时候的师父,是一棵树,是一棵山顶的苍柏,孤单,却又历经沧桑。而这棵树,就是小一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 看着小一探寻专注的目光,青云道长很欣慰。他知道小一天资聪颖,质朴淳厚。小小的年纪跟着自己吃了不少的苦,却不改良善本性。虽有点顽皮好动,可这些对于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再也平常不过。把玄元观的以后寄托给这样一个孩子,青云道长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与无奈。 自己把小一养大,未必没有其他的缘故。而十几年以来,两人虽长幼相距甚大,这种如同父子一般的亲情,却是事实存在的。这也是让青云道长老怀甚慰的地方。只是如今一生修道无成,寿元却一天天耗尽,说没有遗憾是假的。追寻一生的梦想又怎么轻易抛弃呢? 可现在青云子还有一个心愿,就是把自己一生所知所学尽可能传授给小一,也让小一以后的路好走一些。无论玄元观以后会怎样,无论小一以后走怎样的一条路,起码在自己离开这儿的时候,为小一的将来少一些担心,而多一些祈盼! 看着师父又沉思不语,小一靠近师父,轻轻扯着师父的袍袖,歪着头,道:“师父,给小一说说呗!” “呵呵!人老了便是如此。师父又走神了!好!师父今晚就多给小一说说。”青云子摸了摸小一的脑袋说道。小一懂事的没再吭声,静待着师父开口。 “为师并非如你这般幼年修道。当年遇到四处云游的你师祖,也就是我师父太一道长的时候,我都二十岁了。他老人家武功很高,在江湖中却名声不显,因他根本无意红尘中的名利追逐,加上玄元观已经没落,知道他的人更少。老人家云游商朝万里疆域,四处寻师访道,期望得到成仙得道的无上法门……嗯?” 青云道长停顿了下来,见小一正做挠首状,恍然笑道:“别急,听为师慢慢说啊!” “嗯!小一知道的,师父接着说啊!”小一乖觉的应道。 “当年我与你一样的好奇,不相信有成仙之说。而你师祖告诉我说,他曾有缘在商朝以东,那万里之遥的大海边,见过天空中御剑飞驰的仙人。你师祖认定这是一场大机缘,便苦苦相求,让仙人收他为徒,谁知仙人告诉他,他也不是仙人。” 说到此处,青云道长又作沉思状,却是斜睨着小一。小一被师父逗引的眼睛睁得老大,他忙对师父吐了吐舌头,佯作了个鬼脸。青云道长这才莞尔一笑后,手捻着长须,接着说道: “这位仙人说,他只是一位修仙者,并不是真正的仙人。而这个世间也没仙人存在。你师祖铁了心的要拜他为师,以便求得修仙之道。而此人却说你师祖没有仙根,因而无此机缘。你师祖又问什么是仙根。此人说天地混沌,生阴阳而分五行,身有五行先天之根则为仙根,不过有仙根之人,万万人未必有一。此人回答完你师祖的话后,就御剑而去。” “那是御剑飞行啊!如鸟儿一般没有拘束……” 青云子手捻着胡须,眼神眺望灯火闪动处,有跳动的光芒在眸中闪烁。寂静的玄元观中,只有他低沉而悠长的声音响起。 “你师祖身上有玄元观的仙法传承,却不得入门,心有不甘啊!就依然四处云游寻访机缘,再无心经营已经没落的玄元观。而为了玄元观的传承,便收我为徒。我也倾慕师父的一身巅峰武学,也同样对仙家功法痴迷不已,便陪着师父一起回到玄元观。师父百年后,我便如师父往年一般,继续云游访道。七十年啊!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不堪道哉!” “不过为师以养生道法为根基,也习得一身江湖的功夫与岐黄之术,对江湖高手才能施展的点穴也略知一二。不过点穴要有专门的点穴功法才行。而我玄元观剑法超凡脱俗,剑路精准奇绝,认穴点穴上丝毫不差于江湖的点穴手法。” “多年前,我曾路遇与人争斗受创的太平镖局袁万章,便出手为他疗伤。当时记得他是外伤,而今日为师见他受的是内伤。镖局已经用药为他活血固本,但气血淤胸,以致人昏睡不醒。我用内劲点其穴位,乃是疏络活血,最后掌击肺俞穴,胸口淤血排除,气息畅通无碍,人自然也就醒转过来了。” “人体经脉穴位与医理脉络经述是相通的,可以发内劲与一点在穴位上,就也就是所谓的点穴。此道可救人,也可杀人!” 听到此处,小一暗暗点头,师父说的有道理,譬如人脑后的玉枕、天柱等穴,受力轻重不同也是同样不同的效果,重击之下,是可让人即刻毙命的。 “我与十二年前,对云游生了倦意,对天道成仙之术也不再执着。且年事已高,就是再有机缘,也为时已晚,便回转玄元观。在路经百里外的天平镇附近,遇到被山贼祸害的山民,其中便有你的父母……” 说到此处,青云道长神色凝重起来。 小一闻言惊诧的望向师父。师父今儿怎么会说这些?记得原来曾就自己的身世问过师父,但师父不愿说,之后,他便再没有在师父面前开过口。师父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该说的时候呢,也就说了。” 青云道长轻拍了下小一的脑袋。 “你父名叫林开山。你家在天平镇附近一个叫小天坳的村子里,你家里应该还有一个叔叔, 你父母把你托付给了我,我便把你带回了玄元观。” “那……那我父母当时怎么死的?害我父母的山贼是哪里的?”小一脸色有点苍白,支吾着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这些等你以后自己去查询吧!好了!师父倦乏了!你也该去做今晚的功课了。”青云道长拂了拂袖子,如同往常一般的随意,略显不耐烦的驱赶着小一。 好似醒悟过来的小一,忙回答道:“知道了师父,您老安歇吧!”说着替师父吹熄了灯火,看着师父隐没在黑暗中,他慢慢退了出去。 “别忘了明早把银子给山下的老卢送些去!” 师父苍老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一停顿了一下脚步,然后默默走了出去。 …… 月华如水,沐浴着卧牛石和石上的小一。 今夜的仙人顶上,没有一丝风,静悄悄的。 月色下,小一静静盘腿坐着。 过了许久,小一也不能入定。脑子里一会是小天坳,一会是父亲林开山,一会是御剑飞行的仙人,一会又是师父那苍老的面庞…… 摇了摇脑袋,将胡思乱想暂且抛开,小一缓缓睁开了眼睛。不知为何,他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安。为了自己已经不在人世的爹娘吗?长到十三岁,父母的模样很模糊,也大都是出现在梦中,虽然心里有种莫名的悲哀和淡淡的失落,可这又是怎样的一番心情,他也摸不清、看不透。或许,这只是一种血脉亲情的牵动吧! 师父才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能飞多好啊!如鸟儿一般…… 小一也神往师父所说的那种可以逍遥天地的情形。可这些都不是原由,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心头产生的不安的呢? …… 同一片月光笼罩下,仙人顶百里之外,黑风口。 黑风口旁的黑风寨中,聚义厅里火把通明,屋中间地上摆放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浑身缠满布条的人,布条上浸满血渍。 五六个人影围着担架晃动不停。 大当家刘一刀,焦急地在在原地来回踱步,他油黑的脸上,一道刀疤横贯半个腮帮子。火把明暗中,脸上紫红刀疤更显憎狞。 旁边站立一位身着儒衫而瘦弱的中年人,正低头沉吟不语。其面色焦黄,颌下稀疏几根鼠须,一对鼠眼转动不停。这是山寨的军师,人称吴先生。 吴先生盯着担架上昏睡不动的人,幽幽说道:“这位钱先生,钱大侠!说什么是江湖大派的堂主,什么江湖高手,说什么送我们一场富贵呢……” 刘一刀恨声打断吴先生:“我们帮他不惜与太平镖局翻脸结仇,替他劫了镖。哼哼!他倒好,竟然被太平镖局的袁万章一刀砍成这样,不死不活的。我们哪里去讨什么富贵?不是念及他什么江湖大派,老子我……”说着,神色中不禁露出一丝忌惮来。 “大哥!这趟镖送的货物究竟有什么蹊跷,值得他沧海帮一个堂主亲自前来,还许诺我们莫大的好处?” 一个恶声恶气的汉子问道。这是刘一刀把兄弟,黑风寨二当家,名叫钱虎。 刘一刀瞪了钱虎一眼,默不作声回到厅内正中的一把木椅上,一屁股坐下后,叹了口气。 “嘿嘿!二当家的,这事我来说吧!”吴先生打着圆场,干笑两声。 “据山寨弟兄探报,这趟镖,是江湖第一大派天龙派从邻国进的一批石材。这批石材有什么金贵尚不知晓。不知为何不用自己的人押送,却让普通的镖局来走这趟镖。而沧海帮的这位钱堂主主动上门来许诺,只要我们帮他劫了这批石材,自会有沧海帮的人来接应。事成过后,我们可以成为他沧海帮一个堂口。大当家的做黑风堂的堂主,从此永受沧海帮庇护。” “若不答应这个条件,我们可以获得十万两的酬金。但我们必须对这件事情完全保密,否则,事后他们沧海帮不会承认此事,还会借机铲除我黑风寨。” “他娘的!现在我们把镖劫了,这钱先生却重伤在身,也无人给沧海帮传信。我们守着一堆石头也不能当饭吃啊!”钱虎大声咆哮着。 “哼!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应了此事。这个钱先生让山上山下几个郎中救治,依然伤情不明,死活不知。我们暂时还无法依靠沧海帮。而袁万章也是生死不明,如果他们镖局与我们生死相拼,我们难道又要回千里太平山脉里钻山沟吗?”一把狠狠拍在交椅的扶手上,刘一刀不无懊悔的说道。 “袁万章没死。”吴先生捻着鼠须摇着脑袋答道。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吴先生……”刘一刀神色阴鸷,厉声责问。 吴先生身子俯下,面带惊恐的说道:“刚才山下的弟兄飞马来报,说今儿太平镖局的袁万章被人救醒了,还没来得及给大当家的禀报,请大当家的恕罪,恕罪!” 看着吴先生的小心翼翼的模样,刘一刀满意的哼了一声:“袁万章的伤势也很重,没听说太平镇有什么有名的郎中啊!不然……”刘一刀心中踌躇不定,他皱着眉头看了地上的担架一眼。 “回禀大当家的!” 吴先生眼珠急转,忙满脸带着奸笑上前一步说道:“听说是玄元观的老道士出手救的!”看刘一刀睁大眼睛注视自己,他又讨好说道:“听说这老道士虽是年岁老迈,却有一手过人的医术,何况那道观中就一老一小师徒俩,平时多独来独往,不太引人注目。这都是手下兄弟们费心打探来的。” 刘一刀站起身来,大声道:“好——!”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六章 小弩 晨雾淡淡弥漫山谷,仙人顶上也如薄薄罩了层轻纱。 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今儿没喊自己。小一也没在意,抽出宝剑跑到院外,将八式玄元剑法舞了一遍。意犹未尽之下,他想试试后五式剑法。可是这五式剑法中,却无身形步法,根本无从施展。只得在脑子里熟记一遍这五式玄妙的剑法图谱,这才心有不甘的作罢。 练完剑,小一到灶房用清水抹了把脸后,跑进自己的小屋,把剑重新挂在墙上。他将床榻旁的大箱子挪开。箱子下是小一挖的一个尺见方的小洞,里面放着几本书和一个小包袱。 师徒俩值钱的家当都在这里。自小一到了十三岁以后,师父就把这些交予小一保管了。可平日里也不能时刻随身带着这些东西,怕有丢失,小一便别出心裁挖了这么个小洞来。就是山上真有什么人来,也没人会注意寒酸简陋的小屋的箱子下会暗含玄机。为此,小一暗自得意了好一阵子。 小一取出约二十两银子揣在怀里,又把木箱盖在上面,然后拍了拍巴掌上的灰尘,回到院子里。见师父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他就一溜小跑着向山下奔去。 仙人顶到山脚,有三里多长的山路。小一腿脚轻快,不大的工夫便奔到山脚下,转过已经歪斜的山门,直向山后而去。 山后树高林密,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将后山的山谷包裹的严严实实。顺着小路钻进去,却是别有洞天。山谷入口有两条小路,左边是经过仙人顶山脚向山谷深处去的路,右边的路通向离仙人顶不远的一座小山丘,老卢就住在此处。 老卢现今有五十多岁了,他祖上也是玄元观的弟子。玄元观慢慢衰败后,老卢的祖上不忍舍弃山门,便在此处结庐而居。从此,老卢祖上到了老卢这代,都成了太平山的猎户。他有个儿子,却不甘心如先祖一般老死在山窝里。在老卢老伴去世之后,儿子去山外做了铁匠,只留下老卢一人在此居住。 平时打个野物,腌制个野味什么的,老卢没少关照小一师徒俩。当师徒俩离山外出时,老卢也会去山上照看一下。师徒二人与老卢相处的很亲近。 老卢一人在山林里虽逍遥,日子过的却也同样的清贫。所以小一师徒二人手头有了银两,来与老卢处接济帮衬一下,也是应有之义。 三步并作两步,小一跑上了山丘,走近一座木屋。 木屋临着几棵参天大树而建,还有未散去的晨雾在附近飘荡。这个季节里,树下一片阴凉,偶有树冠晃动,晨光穿透树隙,撒到木屋上,林间空地上,斑驳影动。 这是一个幽静的地方。 “卢大叔,卢大叔在吗?” 小一扯着脖子嚎了一嗓子,然后揉揉鼻头调皮的笑着,向四处搜寻打量着。 “是小一来了啊!” 随着一声有点沙哑的嗓音传来,小屋内走出了一位略显苍老的汉子。他留着黑灰夹杂的短胡须,枣红色的脸膛布满皱纹,个子不高,背有点驼,可腰膀粗壮,一双布满青筋的大手里握着一把斧子,笑眯眯的看着小一。 “卢大叔这是在干嘛呢?我师父叫我来看看您!”小一也笑嘻嘻的答道,眼睛却好奇的盯着老卢的斧子,斧子上一抹血红清晰可见。 “道长也还好吧?有些日子没见着老道长了!” 老卢笑着挥动手里的斧子,接着说:“哈哈,你今儿有口福喽!大叔我今早打了只野山羊,回头给你师父捎半只去,小一快进来看看!” 小一随老卢走进木屋,里面有点儿昏暗。木屋后门口的地上,一只砍了头的野山羊搁置在一块青石上。小一来的时候,老卢正准备给山羊剥皮呢。 小一不喜血淋淋的场面,就在小屋里四处打量着,见墙上挂着只小弩,上前顺手取下摆弄着。 老卢则继续为山羊剥皮去骨忙碌着,回头见小一手里的弩弓,笑着说:“这是你卢大哥用我猎取的鹿筋打制的,前两天才给我送来。不过我年纪也大了,眼神不太好使,小一喜欢就送小一如何?”。 小一拿在手里,有点爱不释手,小儿习性尽显。他听老卢这样说,开心答道:“哈哈!谢谢卢大叔了,也谢谢我卢大哥了!” 说完,他欣喜的再次打量着手里的小弩。弩是用红色硬木所制,很是小巧精致。小一看着弩前有个精钢圆环,试了试鹿筋,手感韧劲十足,于是脚踩圆环手臂轻轻用力一拉便挂上了弓弦。老卢回首见了,对小一说:“木凳上的皮囊里,还有几枝箭矢,小一可去试射一番。” 小一哪里还能耐得住性子,拿起那个同样精巧的皮囊,看到里面插放着十枝箭矢,忙将其往脖子上一挂,又想起什么似的,把怀里揣的银子放在凳子上,对老卢说:“卢大叔,我先去溜达一圈。凳子上是我师父给您的银子。”说着就往外跑去。 老卢闻声,见到是一小堆银子,忙起身说:“这使不得啊!” 儿子在外,做一年的铁匠,也不过挣几两的银子。这二十两银子对贫穷人家来说,就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深知青云道长师徒处境的老卢,又怎好收下对方这么多的银子。 “不碍事的!我师父发财了,卢大叔您就拿着吧!多陪我师父喝几次酒就行了。” 小一头也不回的跑了下去。 老卢忙喊了声:“别伤着自个儿!记得回头来拿山羊肉啊!” 小一哪里还能听得见,眨眼功夫,就跑远了。 看着小一远去的背影,老卢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小一跑至刚才的岔路口。 看看通向山谷深处的小径,他心想着,这山谷深处杳无人烟,鸟兽众多,是拿着小弩练手的好去处。 小一从鹿皮囊中取出一支箭放置箭槽中。那精钢的箭镞,闪动着银光,锋利无比。他呵呵乐道:卢大叔真好!呵呵,就不知这小弩威力如何。 举起手中的小弩,小一向着山谷深处约四五十步远近的树干,扣动弩机。耳中只听“嘭”的一声弦响,箭镞“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叮嘤”一声深深楔入树干。 呵呵!射得这样远啊!小一蹦跳着跑至树干前,见箭镞已入木三分。他惊叹小弩的威力,也有点遗憾手上的准头,便用力拔出箭镞,向自己平时很少深入的山谷走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章 青蛇 山谷里野花盛开,草木茂盛,各种树木盘根错节,扯天连地的树藤参差有致。 伴着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在隐隐雾霭中穿行,仿若置身于另一片天地。 小一手里端着小弩,眉目间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他东瞅瞅、西瞄瞄,不知不觉间,来到一片空地。 空地的右侧,是一条掩没在野草丛中时隐时现的小径,通向山谷的远处,那里是太平山脉千里方圆的所在。 左侧是高耸的仙人顶北崖。小一抬头仰望,透过树荫的缝隙,可以看到崖高七八丈处,横空伸出一团手掌形状的巨大树冠,与崖底大树的树荫依偎毗邻,仿佛要遮盖住这一方空间。他在仙人顶上往下看过无数次,崖下从来都是朦胧一片。此时身临其境,自有一番不同的感受。 或许是因今儿手里有了宝贝小弩而心情愉悦,或许是第一次来到崖底,他不禁半张着嘴巴,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感叹这崖上、崖下百丈之间,两番天地的不同风景,与天地造化的神奇! 端起手里的小弩,小一欲往前走去,期待有更好玩的在前面等待着自己。他仰着的头还未收回,不禁“咦”了一声,迅即再次凝目向上仰望。只见山崖上伸出的那片手掌般树冠之间,有青红之色隐动。 好奇之心顿起,小一退后两步,仔细看去,这下看清楚了。 一只紫红色的松鼠,在手掌形状的树杈中上下来回窜跃,一只碗口粗的青蛇紧随其后,追逐着。松鼠小巧灵活,轻盈一跃,跳到崖下大树顶端延伸过来的枝条上,还恋恋不舍的回望那团手掌形的树冠。而青蛇正缠绕着那棵树的树干,伸着蛇头上下荡伏,毒信吞吐,仿佛守护着自己的老巢般,在对松鼠恐吓着。 蛇与松鼠的追逐,不过是发生在短短的瞬间。若不是小一凑巧仰头,即使从下面经过,也不会察觉到头顶七八丈处,会有这么短暂而惊险的一出。 这蛇有些可恶!你这么大的个子,还一副凶猛可恶的样子!哪里有松鼠乖巧,让人瞧着不由得心生怜爱。这不是恃强凌弱吗! 小一心里这般琢磨着,手里的小弩慢慢不自觉抬了起来。他嘴巴一撇,还念叨着,我让你霸道!头脑一热,手一紧,扣动了弩机。 箭矢“嘭”的一声激射而去,耳中隐约听到“扑哧”一声,只见大蛇急剧挣扎起来。高处飘飘摇摇几片树叶飞落,随之似有血液飞溅。不大会儿的功夫,一切又回归平静。 小一环顾四周,一切与来时没什么两样。 树冠上没有动静,青蛇难道被自己射死了吗?小弩尚未熟手呢,应没这样的准头吧!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神来之笔,不,这是我小一的神来之箭吗? 又原地徘徊几步,再次抬头望去,小一确认大蛇真的死了,小松鼠也早跑了没影。 小一心中有点犯愁了,这蛇送与卢大叔就好了,蛇皮、蛇胆是可以换钱的,可是这蛇被箭镞钉在树上,这样高,也取不下来啊!令他心疼的是,这十枝精钢箭镞,少一枝就没了一枝。这才多大点功夫,就丢了一枝在那树上,明明可以看到就是拿不回来,岂不急人? 不行,小一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得想想办法。 挠着脑袋皱着眉头,小一不老实的四处搜寻着。 “有了!” 他眼睛一亮,奔向那些粗细不一的树藤。 小一找了几根粗壮的树藤,用箭镞上的箭刃,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将其割下来。之后,将树藤挽结连接,一头还拴了一颗小石头,然后颇为期待的抱着树藤,瞄了一眼高高的树冠。 树冠距地有七八丈高。自己平时拿起拳头大小的石头可以轻松扔个一二十丈远呢! 又打眼上下瞅瞅,小一攥着树藤一头的石头,手臂驱动腕力,把石头猛的往上一扔。没想石头带着树藤才飞到距树冠一半处就掉了下来。吓的他把手里余下的树藤一抛,跳到一旁,差点被树藤夹着石头给砸到身上。 又试了几次,依然如此。粗壮的湿树藤加上石头,比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不知道重了几许,小一的力气还是差了一些。 连遭挫折后,止住了发狠的念头,他暗自琢磨了一番后,便迫不及待去割那些细一点的树藤。 小一重新站立在悬挂大蛇的树冠下面,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挽了挽袖子,拿起连接在一起有十余丈的树藤。这些树藤比原先的老树藤明显细了许多,也轻了许多。他将拴着石头的一端在右手悬空绕了两圈,瞄准上方,“嗨”的一声扔了出去。拳头大小的石头带着树藤向上飞去,越过高高的树冠,力道已尽,石头向下落下,正缠在树冠上又绕了几匝才消停。 “哈哈,成啦!” 小一眉飞色舞,脸上笑出了花。他上前用力扯了扯,树藤看来很结实。 把弩和鹿皮囊放在一旁,浑身收拾一下,感到利索了,又向手心里吐了口吐沫,他拽紧树藤,脚蹬崖壁,慢慢向上爬去。 小一年小身轻,双臂的力气也不比成人差多少。不到盏茶的功夫,他就接近了树冠,仔细一瞧,那只大蛇的身子依然盘绕在树干上,看不到蛇身长短,老大的蛇头一动不动的悬垂着,被精钢箭杆嵌入脖子钉在了树干上。 这大蛇也真倒霉,小一随手一弩,竟鬼使神差般将箭镞钉入其七寸。 一手握紧树藤一手就欲去取箭矢,可攥着树藤的手猛的一松,小一暗呼一声:“不好,树藤撑不住了,要断!” 小一心里着急,可伸出去的手却不慢,脚下急蹬崖壁,浑身紧缩,然后猛的向上一窜,双手紧紧扣住树干,树藤也随即断裂滑落下去。脑子来不及多想,他腰腹顺力一收,抬腿就缠向树干,腰臂使力,身子一翻,就坐在树干之上。 不过是喘息的功夫,出现这么多的状况,小一这才来得及长长喘了口气,手按胸口,心跳之声“通通”作响,背上湿漉漉的,一抹额头,都是汗水。 小一往下看去,不禁吐了吐舌头,后怕不已。从这样的高处跌落,不被师父骂死才怪。不对,就怕师父骂也听不到了! 不过,他转眼就忘记了这些。 小一发觉身下的树干上,大蛇扭曲的躯体冰凉的、滑腻的,垫在屁股下面,让人心中有点瘆得慌。 他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这青蛇。咦?蛇头,蛇身都见了,这蛇尾呢? 目光循着青蛇的躯体,小一从身下往身后望去。 当他转过身子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八章 祸从口入 转身回望的小一,不禁目瞪口呆。 看到蛇尾了?看到了,身后几尺的长蛇身被小一的目光直接略过,只见在那团手掌形状的树冠掩映下,有个一人高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啧啧!这蛇还有洞呢!这样大!小一如此这般想象着。倾耳听了听,只有山谷中的鸟叫虫鸣声,洞里没丁点的动静。 他鼻尖噏动着,嗅了嗅,不知何处飘来一丝淡淡的异香。 小弩随身带着就好了,也多个防身的家伙。洞中应没什么蛇子蛇孙吧!想到此处,他不再迟疑,手足用力,腾身而起,跳向了洞口。 石洞似是天然形成,有两丈余深,几步便到了尽头。左右打量一下,右侧还有一个洞口。小一轻轻走过去,先探头向里面张望。目光所及处,是一间一丈大小的石室,有明显雕凿痕迹,里面光线暗弱。那比脚下高出一尺的,似是石榻,占据着石室一半的地方。 平坦的石榻上有一堆隆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回头环顾一下,四周没什么异常。小一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向石榻走近。 俯下身去细瞧,小一不禁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步。他拍了拍胸口,摇摇头,虚惊一场。 再次凝目看去,小一不禁惊骇的瞪大了眼睛。只见石榻上,是一具已经腐朽不堪的骨骸。衣物以及部分骸骨已经成了尘土状。看来这骨骸的主人已经死去好久了,小一暗忖道。也不知道这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个隐蔽的山洞里。当初也是如自己这般上来的?可是怎会死在这里呢?这里倒是一个僻静所在,是死是活,还真的无人知晓啊! 怯意已无,小一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还有东西?”骨骸旁,有一个小小的锦囊。 小一伸出手来,将其轻轻拿在手里后,又四下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石室中除了骨骸再无其他东西,他便退出了石室,回到外边的山洞。借着洞口的光亮,他将手里的锦囊举在眼前,仔细端详。 如手掌般大小的锦囊,不知道是由什么布料做成。黑色纹底有金丝密密纵横,转动锦囊,上面隐隐有符箓一般的光华闪动。 锦囊的袋口被一条细细金丝绦带束缚,小一试了试,绦带如同结了死扣,根本打不开。用手摸了摸,如丝绸般柔软,轻轻的,薄薄的,里面也不像装了什么东西。 小一琢磨了一会,不得其解,感觉这精细的东西一定不错,便揣入怀里。 这人好奇怪,也不知为何落难于此,且身无他物,就留下这么个小小的锦囊,还装不了什么东西,有趣!罢了,还是想想收了箭矢后,怎么下去吧!自己可没松鼠那般的灵巧,可以从树梢上飞过,七八丈高呢!除非是不想活了。 小一来到洞口,打量了一眼那条大青蛇,碗口粗,约有丈长,浑身披着细密鳞片,缠绕着挂在树干上。他重新骑到伸出洞口的树干上,弯腰探手,抓到箭矢,用力拔出,扔到山洞里,然后将蛇身从树干上解开,任大蛇自个滑落了下去,转瞬,耳中传来“噗”的一声闷响。 拍了拍手,小一跳到洞口,坐了下来,托着腮,脸上神情变换着。 怎么下去呢!只知道用细一点的树藤,也该用结实一点的啊!唉!都是自己粗心大意啊! 愁容满面的小一,自怨自艾着。这小半响的工夫,他是一点儿没闲着,一但消停下来,顿觉四肢疲乏,口干舌燥,肚子“咕噜噜”一阵鸣响。 要是可以下去,应该回山顶,炖老卢大叔给的野山羊了吧!想想羊肉的香味,小一肚子又是不争气的一阵叫唤。 一阵异香向鼻尖飘来,是羊肉的香味吗?不对,这香味有点熟悉。 小一晃了晃脑袋,猛然想起他才上来时所嗅到的香味。对,就是这种香味,更加的浓烈起来。他禁不住深深的长吸了一口,那香味入体后,四肢百骸都觉得舒服,连身体疲倦的感觉也好像没了。 小一不由得翕动着鼻子,寻找香味的来处。香味好像就在近前,难道是来自眼前的这棵树吗?他爬了起来,这才首次正眼打量起这手掌形状的树来。 腿粗的树干深深牢牢的从崖壁山洞的缝隙中伸出,树枝虬曲如掌遮掩着洞口,浓密的叶子碧绿如翠。阵阵愈发浓烈的异香正从枝叶间向小一飘来。 忙小心爬到树干上,站稳身子,小一用手拔开枝叶,向靠近树冠上方异香浓烈处寻去。一颗从没见过、拇指大小、紫红的果子出现在眼前。 先前,在这棵树稠密的枝叶遮盖下,小一还真没注意有什么果子呢! 香味诱引下,小一不禁舔了下焦干的嘴唇,一副嘴馋贪吃的小儿脾性。 伸手摘下果子握在手里,小一又贪心不足的继续在树枝间上下搜寻,发现还有六颗一样大小的果子,皆泛着青色。惦着手里的红果子,他对青色的果子暂时没了兴趣,迫不及待的回到洞里坐下。 用手指轻捏着果子举到眼前,只见果子色泽紫红圆润,迎着光亮,宝石般愈加晶莹剔透,还有一层小一察觉不到的白色光晕在果子上闪动。浓烈的异香扑鼻而来,直透肺腑。 这样香的果子一定好吃,不管它了,先尝尝。小一心中这样想着。伸出舌头,对着果子轻舔了一下。 “嘿嘿!” 小一为自己的小心感到好笑。他把果子放在嘴边,用牙齿轻叩。没想果子入口即化,还没辨清滋味,一愣神的工夫,一股清凉夹着浓香瞬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诧异的揉了揉肚子,小一心中暗忖,这果子好奇怪!可是转眼间,腹中一股暖流升腾,接着暖流变成一团烈火在胸腹间燃烧冲撞,猛烈的火焰如同一条火龙四处撕咬,欲冲破他的躯体而去。 随之耳后一声惊雷炸响。 “啊……坏了……这可恶该死的果子!都怪自己嘴馋啊!” 惨呼一声,紧接着,胸腹间撕裂一般的疼痛让小一阵阵呻吟、欲疯欲狂。他面目扭曲,汗如雨下。 浑身颤抖着,小一紧咬牙关,腹中奔腾的火焰冲撞的更为凶猛,咀噬着、撕咬着他的五脏六腑和每一条经脉,焚烧着身上的每一寸骨头。 难以忍受的痛,让小一晕眩起来,神智也渐渐迷糊了。 自己要死了吗?死在这儿师父会知道吗?自己也会变成一堆尘土吗?自己再也不要练玄元口诀了吗?玄元口诀……玄元口诀……木性金情相合,水升火趋休妄……在迷迷糊糊中,喃喃的诵着熟悉的口诀,小一渐渐昏迷了过去。 ……恍惚中,小一感到自己离开了躯体,那种难言的苦痛也渐渐远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九章 祸兮所依 仙人顶北崖下,隐藏在茂密枝--绿@色#小¥说&网--然升起。浑身的骨骼、经脉辨得分明,莹白的骨骼,凝实的经脉,在腹下丹田处还有一小小气团氤氲,缓缓流动,丝丝连系着全身经脉。 这……这是师父说的内功修炼深处才有的‘内视’吗?自己唯一修炼的功法只有《玄元口诀》,难道是……小一忙趺坐不动,手结心印,默念玄元口诀,按口诀心法搬运气息。 练了八年而毫无动静的玄元口诀,随小一气息吞吐,终于在体内风云涌动了! 小一感受到,天地之间仿若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动气机,从四肢百骸,从每一根汗毛孔,吸入体内,卷入丹田处的气团,又顺着经脉涌向全身,周天复始不停。 小一惊喜莫名!这是玄元口诀第一层大成之象啊! 玄元观千百年以来,无人参透的玄元口诀,竟然被自己练到一层大成。幸运的陡然降临,让他有些傻了! 停止了打坐,嘴巴半张,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黑眼睛光华闪动,透着喜悦。小一感觉自己的体内充满了力气,仿佛一拳可以打死一匹野狼,脚尖一点,便可以冲天而去。 再次欣喜的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巨变,从头至脚,从内而外…… 突然,小一神色一怔,从怀里掏出从石室骨骸旁拣的那个精巧的锦囊来。刚刚好像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拿在手里又感觉不到了。 定了定心神,小一回想一下,把心念沉浸到锦囊上。一个灰蒙蒙的空间出现在小一的脑海中,一丈大小的奇特的天地间,静静悬放着几件物品。三块比竹简小很多的白色玉片,两个小小玉瓶,一柄尺长的无鞘小剑,四面小旗子,另外还有几颗晶莹的小石头。 接二连三出现了这么多怪事,让小一镇定了许多。他首先对小剑生出了兴致,就想拿过来把玩一下。心有所想,小剑突然出现在手里。 他还是被吓了一跳,带着惊讶,拿着小剑看了起来。小剑呈金色,入手沉重,剑身与剑柄浑然一体。剑身龙尾纹盘绕煞是好看,却没开刃。剑柄是龙首状,嵌着一颗宝石形状的圆珠,如同金龙的眼睛。 小一摇摇头,感觉这剑有点华贵却不实用,连刃口都没有,给野山羊剥皮都不够用的,就想把小剑放回去。 对着小剑轻声说“回去,小剑回去!”,说了几遍,小一心里也同样念叨了几遍,小剑在手里没丁点儿动静。刚才多听话啊!这是怎么了?思忖一下,轻轻颔首,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重新沉浸心神,锁定小剑与锦囊,心念一动,小剑从手里消失了。小一眼睛一亮,忙故技重施,看到小剑静静躺在锦囊那灰蒙蒙的空间里。 原来如此啊!喜不自禁之下,小一又试了几次。 只见小一坐在山洞里,一副乐呵呵的顽皮模样。小剑一会出现在手里,一会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玩了一会,他又把锦囊里剩下的东西取了出来。 两只玉瓶,一只上面细雕‘解毒丹’三个小字,里面有五六颗药丸,应该可以解毒的,一只里面装有三粒‘金水丹’,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小一放下玉瓶,拿起了一枚玉简。握在手里的玉简,腻滑、温润。这是干什么用的呢?他心里琢磨着,心神不由浸入玉简。 “……” 一篇篇文字在小一的脑海里纷至沓来……原来玉简里面有字啊,小一惊叹不已!他忙凝神静气,仔细读起玉简中的文字来。 玉简内的文字,让接连遭受奇遇的小一再次心神失守起来…… 锦囊中的三枚玉简,其中一枚为《东游杂记》,为玄元真人所著,记载了玄元真人东游修炼时的趣闻和见录。 《东游杂记》里还说,在商朝东面的大海之外,有修士存在,他们修炼仙道,并有自己的修仙门派。这些修仙者的修为,有不同境界的划分,分别为练气、筑基、金丹。修至练气者可长寿百岁;修至筑基者可有二百多岁的阳寿;修至金丹者有人仙一般的逍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寿元可达五百岁。金丹之上还有元婴期,得享千年寿元,有地仙一般移山倒海的大神通。 《东游杂记》里对修仙者使用的灵石、法器、灵器和法宝也做了描述,并涉及了符箓、阵法、灵药以及丹道等等。此外,还载录了一些奇人异物轶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十章 玄元祖师 小一看得心驰神摇,《东游杂记》对他来说,无疑是打开了一扇奇妙的玄幻之门,展现出了一个神奇的修仙世界。 从《东游杂记》中,小一知道了那个小小锦囊,乃是修士所用的‘乾坤袋’,为稀缺材料炼制而成的,其内由芥子阵法另造乾坤。修士用神识可以轻易操控,小到一粒米,大到巨石,皆可一装了之。 那种玄妙的感觉,为修士才有的神识。印堂后那如豆般的光团,是识海。修为高深者,念头一动,神识可达百里。 强抑着内心的震惊,他拿起另一枚玉简。此为《百草汇撰》,分上下两卷。上卷中所载录的东西不多,对此小一很熟悉,里面是世俗间的草药与各种药方的配伍及药效功用。下卷中所述便是他从未见过的,里面讲的是一些天才地宝,并有绘画成形的各式药草,一旁赘述不同年份、不同体貌之不同的药性。《百草汇撰》的最后还附录几个丹方及详细的炼制手诀。这些应是玄元真人搜集汇编而成。 一个崭新的天地向他打开了一扇门,虽还未真正的进入,但那门外天地之神妙,已经深深震撼并吸引了小一。 小一长长出了口气,拿起第三枚玉简。 “……天地混沌,人得之阴阳二气,一阴一阳之谓道,而先天后天分焉。先天者,纯阳也;后天者,纯阴也。上下表现而为人,赋生受命。先天祖气,杳冥其中有物而非物,其中有精而非精…… ……余苦修二百岁,方入门筑基,复哀止于此。天道难,莫如此哉……寿元尽,天道弃…… 天地有灵物,世间无真仙……” 小一怔住了,缓缓放下手里的玉简。 玄元观兴盛与没落之真正的缘由,玄元真人飞升之谜,这一切,迷雾渐去。 玄元真人来历不明,其游历于东海之时,机缘巧合、费尽周折之下,加入大夏国的仙门中,并无意中在一处洞府中获得修炼传承。 这位玄元观的祖师独自苦修二百多年,终于突破到了筑基期,修行之艰辛难以言表。 寿元有期,大道寥寥! 玄元真人不知何故离开了大夏,云游至此,并在太平山仙人顶山崖后,植下了这棵紫晶果树。 紫晶果又名还仙丹。据说此紫晶果树,只结七枚果子。在传言中,修士食之可凭添修为,有立地成仙之能。凡人食之可有伐毛洗髓、脱胎换骨之效。习武之人食之可固本培元,凭添甲子功力。紫晶果若是与其他灵药相辅,可炼成丹药,是筑基期以下修仙者突破修为的灵丹妙药。 许是为了守护这紫晶果树,或许是想传道于黎庶,惠泽于乡梓,从此以后,玄元真人便在仙人顶开门授徒,建玄元观于此。 玄元真人想必以为,有紫晶果可以提升修为,只是未等到果树的结果之日,便寿元耗尽,带着无穷的遗憾,坐化于此。他没想到的是,这紫晶果树由开花、结果到成熟,要经过千年之久。 读到此处,小一唏嘘不止。他明晓了自己身体奇异的变化,是来自吞食那颗紫晶果的缘故。 小小年纪的他,在短短时辰内,仿佛也经历了千百年岁月的洗礼。对于修仙之路的艰难,他有了一分模糊不清的认知,少年跳脱的心性之中,亦多了一分沉重。 天地有灵物,世间无真仙……这神仙是有,还是没有?寿元尽,天道弃……人活两百岁亦是假天之寿,那天道所弃又作何解? …… 在玉简后面,玄元真人对自己遗下的物品做了标注。 玄元符箓为玄元真人在大夏国搜集并整理成卷,里面有针对凡人用的符咒之术,更多的是修仙界所用符箓之炼制方法。在玄元玉佩内,还有他个人的修练心法,与玄元符箓一道,被留在玄元观作为门派传承。 那柄小剑与小旗,是玄元真人在洞府中获得功法传承时一并获取的,曾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 四面小旗为一套阵旗,玄元真人称之有大用。 玉简后随之还附录了几道小法术,分别为御风、隐身、驱火之术。 玄元真人最后留言:“……练气筑基难,调婴面壁艰,得窥天机者,万万人无有其一。仙凡若差一纸,应隔万山,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得也。承吾遗惠者,缘也,命也。求独之,慎之,勇之,敢之。有为,有不为。此顺天逆取也。谨布片言与后来人。” 小一放下了玉简,原来锦囊里那几颗小石头便是灵石,此物可以为修仙者补充灵力和做交易的币筹,与世俗间银两一般的作用。 又静静呆坐一会,看着眼前玄元真人留下的一切,让人默然。石室中的遗骸一定就是祖师玄元真人了。不知师父知道了这些会是作何感想呢? “糟了!” 小一想到师父,不禁有些慌神。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师父不见自己回山,定会着急。看来被师父痛骂一顿是躲不掉了。但愿将山洞中的一切如实禀明与师父,或许能将功补过。 想到此处,小一忙站了起来,回到石室里。他对着石榻恭敬的磕了四个头。逝者为大,要多磕一个头的。这玄元观祖师的遗骸等禀明师父再做决定。之后,他又回到洞口前,把玄元真人留下的物品以及箭矢收回乾坤袋。看看金丝绦带,正好挂在脖子上,这里面可都是宝贝啊! 小一按了按胸口,弯腰伸头向下望去。看着陡峭的山壁,他眉头紧皱,一定要想办法从山洞出去。跳下去怕是不行,距地面有七八丈呢!太高了。跳到靠近洞口的大树上,可自己也不是松鼠啊? 再想想办法!看看洞外的天色,小一暗道,此时应是未时已过。他在洞口处急得团团转,自己轻功不行啊!要是能御风而行,这样高的山洞又算什么呀……?想到这儿,猛的一拍脑袋,对呀!玉简里不是有一道法术吗,什么御风术,听名字好像与轻功也差不多,或许可以一试的。 小一忙取出玉简,浸入神识,找到了御风术。 御风术分口诀、手诀两部分,可以御风和悬空。其口诀只有短短的数句,细细读了几遍后,他便记牢了。还有几式手诀,熟记在脑海中,然后双手演示了几遍。 自以为差不多了,小一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几记手诀飞快打出,轻叱一声“疾——!”心里还不以为然,这御风术很简单啊! 可是身子也没什么变化啊?小一挠头想了想,可不敢就这样冒失的跳下去,谁知道这御风术灵不灵验。 不对啊!既然是法术,自然不是轻易就可练成或什么人都可以施展的。自己哪里出错了吗?他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玉简里的御风术,自己没错啊! 噢!难道是这样的!? 小一调整气息运转,一道微弱暖流随心念所动,从丹田气海经手臂经脉向手指涌出。他随即舞动双手打出几个手诀,只见眼前几个灵气手印,连成一团气罩复又收入他的体内。 顿时,一种轻盈飘逸的感受充斥小一的身体,他感到身体轻飘飘的,宛若失去了斤两。 心中一喜,不再迟疑,小一脚尖用力,身形向前一窜,惊鸿一般,迅疾向洞口附近大树飘去,临近树梢,他脚尖疾点,身子一扭,又若树叶般,轻轻向地面落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十一章 贼人上门 一阵马蹄声敲碎了玄元观山门前的宁静。 一行二十多人骑着马,如阵旋风般来到玄元观山门前。马上众人个个神情横戾,腰携兵器。 带头一青壮汉子,身材魁梧,狠狠一拽缰绳,身下马儿高高扬起前蹄、昂头嘶鸣。 “呸!娘的,一个臭老道还值得爷亲自前来。” 马上的汉子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回首呵斥了一声:“都他娘的下马,给我绑老道士去!” “二当家有令,绑老道士去!”马上众人附和着,纷纷跳下马,收拾兵器,准备上山。 二当家旁边一位清瘦汉子见状,面带忧色,下马俯身说道:“二当家的,来时大当家的交代过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看了对方一眼,带着迟疑的语气说道:“大当家的意思,说是要将老道士请去……而不是绑去。” “你说什么?”二当家眼睛一瞪,就要扬手向那汉子抽去。 那汉子面露难色,忙向后躲去,眉眼挤出笑容,双手护头,连声说道:“二当家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都是在下多嘴!” “哈哈!你个胆小欠抽的东西。”二当家见状收回作势的手臂,不屑的骂道。 “大哥还不是怕什么沧海帮。依我说,去他娘的!惹不起,咱弟兄躲得起,大不了去别处,一样的喝酒、抢钱、玩娘们!” 二当家的摇晃着脑袋,挥舞了一下胳膊,粗声粗气的说道:“留两人看护马匹,剩下的,随我上山。”说着抽出马鞍上斜挂的长刀,带头向山上奔去。 众人大呼小叫随后…… 小一落在地面,抬头仰望。头顶的山洞,被树枝遮挡的严严实实,没了一丝的痕迹。 崖壁旁的空地上,大蛇的躯体盘成一团,小一来不及理会,把小弩收入乾坤袋,他身形一动,转眼已到三四丈外…… 来不及多多体会御风术的奇妙,不一会儿,小一来到山门前,见山门前散放着一群马匹,还有两个面目不善的男子。 见状,小一心底一沉,不安之感顿生。 “黑风寨在此行事!小臭要饭的,滚一边去!”两个汉子抽出兵器上前阻拦。 小一心中焦虑,脚下更不敢停留,灵气运转,身形一晃,越过阻拦的山贼,便向山上疾奔。他脚尖频点,衣袍迎风展开,如同一只鸟儿,顺着石阶向上飞去。 “咦!哪里来的小要饭的,如此高明的轻功!”两个山贼目瞪口呆。 …… 仙人顶,玄元观中。 青云道长昂首立在大殿之前,面前围着一群手持兵器的汉子。 “老道士!爷爷乃黑风寨二当家钱虎是也!嘎嘎!听说过爷的名头吧!”钱虎手持长刀挽了个刀花,气焰嚣张的笑道。 青云道长面如止水,手捋胡须,眼睛微闭。他略作沉吟,说道:“哦!不知二当家来我玄元观所为何事?” “咦!他娘的,老道士胆量不小啊!” 钱虎见自己的恶名没有吓到青云道长,眼睛狠狠一瞪:“老道士,我家大哥有请,乖乖随我下山,去黑风寨走一遭。不然绳子绑了,怕你老骨头受不了,嘎嘎!” 一旁众人附声哈哈怪笑着。 青云道长的长眉一动,缓缓睁开眼睛,神色淡漠的看着对方,开口道:“尔等占山为强,作乱一方,老道早有耳闻。天道之下,是非分明,自有定数。老道活了九十余载,一生不趋富贵,不畏奸邪。哼!莫非还会怕了你等?” 说罢,他袍袖一甩,冷哼了一声:“老道年老体衰不宜远行,诸位请回吧!” “不识好歹的老道,给脸不要脸!”钱虎脸色阴沉,抖了抖手中的钢刀,冷冷骂道,“兄弟们!给我把老家伙绑了带走,还有百多里的路要赶呢!” “大哥那里也怪不得兄弟了!”钱虎心有不忿,暗自嘀咕了一句。 几个手下应了一声,挥动兵器,向青云道长扑去。 青云道长向庭院门外望了一眼,轻叹了口气,脚下侧移一步,闪过两名扑来的山贼,并指如剑,向对方腋下点去。 “哎呦!”二人惨呼一声,萎顿于地。 “咦?他娘的,老道有点功夫啊!”钱虎一怔,看到倒地之人没有性命之忧,料想老道不敢杀人,随即双眼闪动凶光喊道:“给我并肩子上!” 先前那个多话的清瘦汉子见状,暗自摇头。这老道万一死了、伤了,还有什么用处啊!他心中无奈,却也不敢多嘴,拿着兵器随众向前围去。 玄元观内,一时之间刀光闪烁。 钱虎一把长刀虎虎生风,势大力沉。青云道长脚下挪移,手指做剑,施展起玄元剑法,似闲庭信步一般。 众山贼刀光飞舞,每每失之毫厘,从青云道长身边擦过。 这些山贼常年刀头喋血,一个个阴险、油滑,欺青云道长年迈,只是与钱虎一起挥舞兵器与青云道长游斗。兵器与青云道长稍沾即走,使得青云道长无法轻易施展剑指点穴。 众山贼心里明白,大当家的只是要带走老道去为人治病,如真是把青云老道一刀杀了,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不过,大伙儿也怕二当家发火,毕竟恶人当前,还是先伺候好眼前这位再说。心里头只是想着给老道来上这么一刀,制伏了这个年迈的老头就完事了。要是二当家真的一刀杀了老道,自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也与众人无相干。 双方一时僵持起来。 青云道长赤手空拳,被二十余人团团围住,既要躲避对方兵器,又想击倒几人以慑敌势。可必定岁数大了,力气有些跟不上,更别说面对的是一伙穷凶极恶的贼人了。不一会的功夫,他鬓角已经渗出汗水,脚下步伐也沉重起来,气息愈加紊乱,不复开始的轻松自如。 钱虎见状,嘴角挂着一丝恶笑,大刀更是得势不让人,步步紧逼。 青云道长不禁心火怒燃。有多少年来没有动过真火了,一生修炼,早已是心若枯潭,风波不惊。不论于世俗也好,于江湖也罢,见过风雨,也渡过险滩,没想今日却被一群宵小如此欺辱。 他目发迸张,长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真元,转身躲过钱虎刁钻的一刀,身形向一旁持刀围攻的二人扑去。 二人猝不及防,一人被青云道长剑指点中咽下天突穴,口中一声惨呼向后倒去,弃刀的双手还捂着喉咙,眼看再无生机。另一人见机不好,转身向后逃去。青云道长目光凌厉,剑指附影随行,飞快一指点向其后背命门,其惨呼一声扑倒在地。 击毙二人,青云道长心神虚浮难抑,汗水打湿的面庞透着一丝潮红。老道士动了杀机也是无奈,这样纠缠下去,自己迟早要束手就擒,只怪自己心慈手软,杀手下的迟了一些。 看到倒下的同伙已经性命全无,山贼众人也是一阵慌乱。钱虎恼羞成怒,早忘却了大哥刘一刀的吩咐,目光愈发凶戾,长刀带着呼啸声向着青云道长腰间砍去。 击倒二人后,青云道长借机调整气息之时,耳中猛听身后刀风袭来,四周皆是刀枪锋利的光芒,再无躲避之处,他无奈之下屏住一口气,脚下错步转身,气运右臂,扬起右掌,吐气开声:“呔!”全力向邻近自己腰腹处的刀背拍去。 电光火石之间,“嘭”的一声,青云道长全力一掌击在刀身之上。 “嘡啷”一声,长刀断为两截。钱虎刀柄脱手,猛的后退了几步才踉跄站住。他捂着发麻的手臂,看着虎口已经迸裂出几道血丝。 “哎呦!我的手啊!”呻吟一声,咬着腮帮子,钱虎狠狠抽了口凉气,狠毒的眼神带有一丝心悸,瞪着地上的断刀。 而青云道长也如劲风中的苍松,身形颤抖,气血汹涌,面色潮红中隐隐泛出青色。 “臭老道!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当爷爷的名头是白给的!” 钱虎伸手抢过一旁山贼手里的大刀,张口怒骂。随行一众山贼震惊之余也纷纷叫嚣着,紧紧把青云道长围在当间。 青云道长灰白的须发,不知于何时已是雪白一片,他眸光深如渊海,神色中透着决然之意,冷哼了一声:“老道修行一生,虽未见证大道,却也假年苟活了近百岁。天地不仁,你我皆为烂柯棋卒,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尔等却无故欺老道年迈,欺我玄元观无人,做生死相逼。老道不是嗜杀之人,却非不谙善杀之道。来来来!惟耗尽生机,与尔等搏杀个痛快!也让尔等蛇鼠之辈,见识老道的雷霆手段!” 青云道长苍老的声音透着阵阵的杀意,银白色的须发微扬,一双寒目带煞,如危崖松柏般气势逼人。 青云道长与山贼力拼之下,已感体力不支,且寿元无多,生机怠尽。虽心里放不下小一,然而此事已然无法善了。对山贼本应出手不留情,而多年不与人争斗,未免心慈手软,如今悔之晚矣!惟有以命相拼,为没落的玄元观和小一争得一线生机了。 众山贼可是见识过了,这里单打独斗没人是老道的对手,就是二当家也不行。但老道士要拼命了,众人未免心中惴惴。 见众人胆怯,钱虎急了。他一扬手里的大刀,咬牙切齿的叫道:“他娘的,爷爷今儿死活不论了!你老道再厉害,爷爷打得你跪地求饶,啊呸!求饶都不行。爷爷非打断你个臭老道双腿,给爷爷玩拼命!爷爷今天就要你的命!爷爷就是人多欺负你臭老道了,就是欺负你玄元观无人了!” 一伙山贼在钱虎叫嚣之下,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闪过,随即“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哎呦!他娘的谁敢打我……?”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十二章 力退强贼 一声耳光脆响,众山贼只觉得眼前一花。各自忙循声望去,只见二当家的手捂腮帮子在哀嚎着。随之闪过一道人影,场中多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其小脸脏兮兮的,一身道袍污腻不整,十足一个小要饭的模样。 来的正是自山下跑来的小一,他见山下形势不妙,便施展御风术疾驰上山。当发现玄元观中站满了手持兵器的人,更是担心师父的安危。 小一听觉超凡,钱虎辱骂的声音都被听入耳中。他不由心中恼怒,施展御风术,如风一般从人群中掠过,狠狠的给了钱虎一耳光。然后身影一顿,来到青云道长身前。 “师父,您老没事吧?”小一来不及给师父行礼,忙一脸急切的问道。 青云道长也是心中诧异,见是小一,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许多。他脸色一缓,却随即又绷了起来,沉声说道:“竟日不见踪影,还知道回来啊?哼!为师无事,速速远去!” 小一见状,不知此时的师父为何还要发火,未及多想,他小嘴一撇,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低头小声道:“我不走,我要陪师父,这儿究竟出了何事?” 青云道长见小一如此,眼光闪动,内心轻轻叹息了一声,正欲出言呵斥…… “呜呜——呸!”钱虎吐出几颗碎牙,揉了揉半个红肿的脸,瞅准了这个冒出来的要饭的小子,面目狰狞的骂道:“哪里来的小杂种,敢打爷爷的耳光,爷非拆散了你不可!” 听到了钱虎叫骂声,小一顾不得向师父求饶了,他双眉一竖,满脸怒容,猛地转过身来,道袍的大袖子随之一甩,双手掐腰,昂首冲着钱虎喝道:“道爷乃玄元观弟子——林一。你个畜生敢欺辱我师父,凌辱我玄元观,该打!” “好……好!打了老的,蹦出来个小的,今儿我就把你们两个臭道士一起收拾了!”钱虎气急败坏叫道。 青云道长上前一步,要把小一护在身后。小一见状急了,伸开双臂站立不动,一脸急切的说道:“师父,您老先歇息一番,这儿有小一呢!”。 见徒弟神情刚毅坚定,青云道长心中悲叹。想不到玄元观没落如斯,还要遭此劫难,只能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支撑危局。 他无奈的摇摇头,只想着趁机调息一下,以备危急之时,也好力拼护得小一的周全。 小一瞥了一眼地上的死尸,有些迟疑的说道:“师父,小一还没杀过人呢!” 背后的青云道长沉声回道:“万事不违本心即可!” 小一闻言后,咬了咬嘴唇,暗暗点点头。看看四周明晃晃的兵器,稳稳心神,他冲钱虎抬起下巴,说道:“道爷在此,有种就过来吧!” 钱虎狞笑了一声,手持大刀迎面对小一狠狠劈了过来。被一个孩子打碎了牙齿,对他来说乃是奇耻大辱,恨不得一刀将小一劈做两半。 小一身形一晃,便从钱虎的眼前消失,眨眼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攥起拳头就向其腰眼砸去。 钱虎眼见对方没了踪影,心知不好,手腕转动,大刀卷起一片雪花护向后背。 小一见势,收起拳头又向旁边闪去。 钱虎刀上的功夫不简单,腾挪闪转,一把大刀缠头裹脑上下翻飞,团团刀影护住周身向小一碾去,后者赤手空拳,偷袭不得,只能施展御风术躲避。 场中一团刀影追逐着一道小小人影,众山贼不停在一旁叫好。而钱虎心知,这样下去,待自家力弱之时,一旦招式出现了破绽,就会输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就丢人了,还不让山寨这伙弟兄笑掉大牙。 这小要饭的身如柳絮般轻盈,根本抓不到、碰不着。如此想着,钱虎心里就有了计较。 钱虎刷刷几刀带着风势向前砍去,小一脚尖点地向后轻掠。 小一心里也急,体内的灵气在一丝丝减少,这才察觉到,原来施展法术是要消耗灵气的,待灵气消耗完了,自己与师父也就危险了。他心里也在不停琢磨着,想去自己屋里取出青云剑。 钱虎狠狠几刀过后,突然恶笑一声,身体向后高高跃起,将刀影舞做一团向青云道长砍去。 小一见状大吃一惊,心知上当,却不及阻拦,情急之下,神识一动,一弩一箭凭空出现在手上。他双手轻拉上弦,一咬牙,抬手向钱虎射去。 随着弩弦崩响,“噗”的一声,精钢箭簇激射而出,深深钉入了钱虎的后心,后者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惨呼,狠狠摔向地面…… 小一借机冲向自己的小屋,身形闪动之间,他已手持青云剑回到了师父面前。 谁也未看清对方从何处拿出的弩箭,这可是杀人利器,防不胜防。转眼间,情势逆转,贼人大乱。 钱虎被一群山贼护在当间,只见一只精钢箭杆深深透出了前胸,他大口大口吐着鲜血,面如酱紫,直翻白眼。 大伙儿随二当家一起前来,现如今二当家若是死在这里,回去大当家一定会对兄弟们怒火加身的,这可如何是好?众人心里七上八下,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茫然无措。 几个心有不甘的山贼,手持兵器恨恨的瞪着小一,摆出跃跃欲试的架势。 小一长剑在手,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撇了撇嘴,喝道:“哼!想送死的,尽管来试试!”说着,他不由得手上用力,一丝灵气透过手臂涌入青云剑,“嗡”一声炸响,寸长剑芒出现在剑刃之上。 小一被自己吓一跳,赶忙收回灵力,心想可别毁坏了师父的宝剑。 玄元观的庭院中,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还站满了人,小一长剑上的动静,还是让这伙山贼吓坏了。这是真气外放才有的剑芒?传说江湖绝顶高手才能使出剑芒,这小孩不会是高手吧?可那一身令人匪夷所思的轻功,不是高手又是什么! 大半的山贼顿时熄了拿这个小要饭回去顶罪的念头。 此时,原先被钱虎骂过的那个清瘦汉子,越众而出,向前走了两步,对青云道长和小一深施一礼道:“我等只是听命前来,方才多有失礼之处,在下代兄弟们给道长赔罪了!现二当家已是如此模样,此事暂且作罢,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青云道长双目微阖,手扶长须,不置可否。 小一回头看了师父一眼,手腕一转将宝剑掩在身后,挺起胸脯,一本正经对着这位汉子说道:“尔等无故欺我山门,辱我师父,本不该就此作罢。念及顽凶已受重创,也算是有了小小的惩戒。罢了!诸位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从此不得再来骚扰!” 他嘴里如此说着,却也是见到哪个被弩箭射中的贼人命不保夕,心中难免有些慌乱,兀自口气强硬着。 那汉子心里暗道,杀了人还只是小小的惩戒,这叫花子般的小道士哪里像个小孩子啊!可情势比人强,谁让自己理亏,且那剑芒也太骇人,二当家都折在此处,还是先回去如实向大当家禀报吧! 那汉子忙又躬身说道:“多谢道长大人大量!我等这就离开。”说着对众人一挥手,抬了死伤者就欲下山。 谁想小一又说道:“慢着!”众人心里一阵嘀咕,这小道士变卦了不成? “那枝弩箭给我留下。”小一说完看着山贼众人不解的神情,又揉了揉鼻子,低头翻眼道:“这箭矢来之不易,不容遗失!” 众贼人望向那个清瘦汉子,后者摇了摇头,走向几人抬着的钱虎,手扶伤处,掌力一吐,“噗”的一声,箭矢带着一条血线喷出来,掉在院内地上。 钱虎身子猛烈抖动了一下,而那汉子犹如未见一般,冲小一点点头,便率众人向山下退去。 小一满意的咧咧嘴,上前拾起箭矢,低头仔细擦去血迹,回转过来向师父走去。 才走了两步,抬起头来的林一面色大变,喊道:“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十三章 报应不爽 在玄元观中群魔乱舞的同时,距黑风口南面不远的一条山路上,十余匹骏马打着响鼻,扬蹄疾驰。 马上众人风尘仆仆,一马当先的是太平镖局的副总镖头袁万武。 袁万武轻扯缰绳,将马速放缓,回身对跟在身后的一年轻人抱拳道:“少镖头,前面不远就是黑风口了。” 后面这位年轻人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之上,一身白色长袍的袖口饰有一条小小的金龙。 此人闻言后也是轻带马缰,英俊的面庞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有劳袁总镖头带路了。”说着冲一旁并辔而行的中年人颔首示意。 那中年人一身书生打扮,面黄无须,目视前方,缄默不语。 被称为少镖头的年轻人,又转身对袁万武道:“一群山贼不过土鸡瓦狗罢了!只求货物完好无损。” “我镖局丢了镖物,理应前来与他们讨个公道。龙城镖局与东主不仅未见怪罪,还派人与少镖头亲身前来,我太平镖局上下感激不尽!”袁万武粗眉重髯下的紫红脸膛上,尽是歉意。 “少镖头放心,我镖局来的都是好手,当为前驱!”说着,他回首看了车海与众镖局一行,大手一挥,喝道:“上黑风寨”。然后腿下一夹马腹,带头而去。 …… 黑风寨,聚义厅前。 一位三十多岁的蓝衣汉子,背负着双手,盛气凌人的面对着刘一刀。 刘一刀脸上的刀疤被一缕斜阳映照着,狰狞而妖异。他眼角抽动了一下,面带讪笑,躬身说道:“在下已经派出了人手,去寻医道高深的人来救治钱堂主了,还请石副堂主少待片刻,百里的路程,快马来回,也不过三两个时辰的功夫。想必路上耽搁了,我二弟等人,这也就该回来了。” “哼!你们黑风寨劫个镖,这么多的人手还会把钱堂主搭进去。如今竟然四处寻找郎中,唯恐江湖人不知吗?” “这……这?”刘一刀心中暗骂,他钱堂主不是武功高强吗?谁会想到生出如此变故呢?还不是怕他死了被你们找麻烦吗!现今又冒出个石堂主,他娘的……心急之下,刘一刀脸上的刀疤又是一阵抽动。 吴先生不知从何处,点头哈腰的出现在石堂主眼前。 “呵呵!石堂主勿要冤枉了我家大当家的。这钱堂主一直昏迷不醒,大当家的也无法与贵帮联络啊!心中惦挂着钱堂主的安危……呵呵!这不才……呵呵!如此这般……” 石堂主面色阴冷,瞥了一眼模样猥琐的吴先生,神色中生出一丝厌恶。 “带我去见钱堂主!” 阴冷的蹦出了一句后,石堂主自顾向外走去。看其神情,若非听命行事,他不屑与这伙贼人有任何的干系。 刘一刀见状,忙不迭的跟在后面说道:“在下为石堂主带路。” 山上一间木屋外,吴先生缩头缩脑往里瞅着,却裹足不前。屋里的木榻上,躺着一身血渍,昏睡不醒的钱堂主。 石堂主面色愈发阴冷,一旁的刘一刀不停偷眼打量着对方。 “大当家的,不好了……”木屋外突然传来喊声。 屋外的吴先生头一缩,立刻窜了没影。 “嚎丧呢!他娘的,我有什么不好的……”刘一刀气急败坏大步走出木屋,凶狠的骂道。 远处跑来一个山贼,身上衣服被撕成了碎片,脸上还带着血迹。他见刘一刀怒目圆睁的凶狠模样,吓的远远停下施礼,一脸惊恐道:“不是……不是大当家不好。是……是太平镖局带着帮手杀上山了,兄弟们挡不住了……” 听手下气喘吁吁的说完,刘一刀心头一沉,回首冲木屋内瞅了一眼,恨声骂道:“慌什么慌!老子马上就过去。”那贼人闻言,回头就跑,也不知道是逃向何处。 刘一刀急匆匆回到木屋里,急声道:“石堂主,我山寨今遭大难啊!还请石堂主出手相助。” 石堂主缓缓转身,神色阴冷的说道:“你黑风寨遭大难与我何干?与沧海帮何干?刘当家的可不要乱说话,哼!” 刘一刀羞怒交加,手指着石堂主,浑身气的颤抖,脸上的刀疤愈发猩红。他恼羞成怒之下,脱口而出:“你……他娘的落井下石,如今又翻脸不认人,我……” “你待怎地,嗯?”石堂主蓦然逼近刘一刀。对方大惊,忙向后退去。 谁知石堂主出手如电,刘一刀来不及措手格挡,被一只如钢似铁的手爪扣住咽喉。 石堂主的目光中透着阴冷的杀意,他手指用力,随之发出‘喀喇’一声脆响。 刘一刀不及出声,便头一歪,一缕鲜血涌出嘴角。他眼前那阴鸷的面容渐渐模糊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哼!”石堂主一脚把刘一刀踢向一旁,暗自咒骂的一句后,顺手把昏迷中的钱堂主扛在肩上,身形一闪,向远处遁去…… 黑风寨一片混乱之时,另一行人马也在急匆匆的向着黑风口扬鞭飞奔。 一行二十余骑,几匹马上还横卧着伤者。这正是徒劳无功的钱虎一伙人。 眼见天色已晚,还不知回去后大当家的怎样责罚,众人也是心急火燎的。 前方山路上,突然有人影晃动。 骑在前面的清瘦汉子警觉的扬手示意,众人放慢马速,拿出兵器,小心戒备。 “是二当家回来了……是自家兄弟啊!” 随着惊喜的喊叫声,山道旁窜出几个人来。众人一见,果然是山上的弟兄,便收起兵器上前询问。 “你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莫非生出了什么变故?”清瘦汉子见几个兄弟衣衫褴褛,浑身带血,心中起疑。 “我们山寨被太平镖局的人给破了……” “大当家的也被杀了……” “兄弟们死伤甚重,四处躲藏。” “二当家在就好了,我们以后跟着二当家混饭吃了。” “……” 几个山贼七嘴八舌,把山寨所遭受的巨变说了出来。耳中听闻山寨的惨状,马上众人一个个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面面相觑起来。 “唉!二当家的也没了。”清瘦汉子叹了一声。 一旁马匹上,钱虎躯体早已冰冷。 “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当家和二当家的都没了,兄弟们以后怎样过活啊?” 山贼们惶然一片。 “兄弟们听我一言!” 清瘦汉子皱了皱眉,看看了茫然无措的众人,大声说道:“如今山寨我们是回不去了。”他停顿了一下,待众人稍有平静后接着说道:“这几年来,兄弟们刀口舔血,却也活得自在。可大当家与二当家也都不在了,官府与江湖正道也容不下我等。在下思来想去,劝弟兄们还是散了吧!大家伙兜里也都有些私房钱,回去买地娶婆娘,过几天安生日子,自有另一番快活。若他日有人聚众,也无妨大家伙重新上山的。” 众人闻言,不免意动。 清瘦汉子说完,下马将钱虎就近掩埋了,又对坟堆施了一礼后,他自顾上马,向回路扬鞭而去。 众山贼怔怔看着清瘦汉子离去,原地迟疑了一会,即轰然而散。 …… 晚霞西垂,往日喧闹的黑风寨清静了许多。山上随处可见丢弃的兵器,山贼的断臂残肢和血淋淋的躯体招来山蝇“嗡嗡”作响。 木屋旁,青衫书生和秦少镖头驻足刘一刀尸首前凝视,袁万武和车海陪在一旁不语。 “这黑风寨恶名久矣!却没想大当家被人杀死在自己寨子里,余者不堪一击,纷做鸟兽散了,着实有趣,呵呵!”秦少镖头洒脱状轻笑道。 青衫书生依然盯着刘一刀被捏碎的喉咙,沉思起来。 秦少镖头摇头笑笑,走向一旁的袁万武和车海道:“货物点校了吗?” “回少镖头的话,上次遗失货物俱在,骡马车辆也无损坏。”车海兴奋的答道。袁万武也是面带笑容点头称是。丢失的镖物可以找回来,对镖局来说是件好事。 “事不宜迟,让贵镖局的师傅们帮忙,套上车子,装上货物,连夜赶赴秦城。”秦少镖头接着说道:“事成之后,原有佣金上再加两成。” 袁万武与车海对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喜。这次总镖头重伤,镖物丢失,还不知要怎样对货物的东主交代呢!现今不仅寻回镖物,还能多拿两成佣金。二人爽快的应了一声,招呼手下的镖师忙活去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十四章 永诀 这个世间所有的喧嚣,随着夜色的降临,皆安静了下来。 玄元观内,小一扶着师父回到房内榻上坐下。他这时才注意到,师父须发皆白,苍老的面容上,尽是松弛与疲惫。 师父的脚步有些蹒跚无力,师父的手臂在颤抖,师父的脊背依然挺直,却如悬崖百丈之上的孤树,傲立却是如此的孤单。 扶住师父的手臂,小一将灵气向师父体内缓缓渡去。 青云道长缓缓喘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在正殿前,青云道长那青灰的脸色现有所好转,一丝潮红又淡淡涌上枯瘦的双颊。 “小一啊!你这输入师父体内的,与内家真气不同啊……” “不急啊!小一,师父这会儿好多了!” “师父,小一体内还有灵气,这是灵气啊!师父!我再给师父用灵气护住心脉,我能行的……” 小一的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神识中,师父体内的生机正如潮水般退去。他拼命把自己的灵气,循着经脉缓缓渡入师父的体内。 随着灵气不断的涌入,被滋养的五脏六腑,渐渐减缓了衰竭,青云道长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看着小一满脸的泪水,青云道长疼惜的说道:“好了!你的灵气太多了,为师也会受不了的。你看,为师已经好多了,歇息一下吧!” 小一看看师父脸上有了一丝红润,忙停下手来。 见弟子听话,青云带着欣慰的口气慢声说道:“不过是昼夜相隔,今日的小一便与往日迥然不同,是何缘故?给师父说说啊!” “啊!都过去一昼夜了!”小一心里一跳,想起山洞里的一切,他抹了一下眼泪,忙说道:“师父!我就是急着赶回来给您老说的,你听我说啊……” “呵呵!”青云道长的心脉有小一灵力的滋养,精神好了许多。他轻笑了一声,道:“先别忙说,你身上臭死了。先去洗洗,换身衣裳。还有,伙房内有老卢送来的羊肉,昨晚就炖熟了,你去热一下端来,你我师徒边吃边说啊!别忘了我的酒葫芦。” 看到师父如此,小一担忧的心思也放下许多,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到了灶房,看到锅内炖的羊肉,他点燃木柴丢向灶下,然后打了盆水,脱了精光,就在院内清洗起来。搓去身上的油泥,用皂角洗了洗,用水一冲,换上新得的衣裳和布鞋,找根带子把头发随意一束,一个眉清目朗的少年,出现在月夜下的玄元观内。衣衫和鞋子倒也合身,也亏了太平镇上的有心人。 小一把乾坤袋往脖子上一挂,看到灶上煮的羊肉已经沸腾,忙盛在盆里,给师父送去。 看着一手带大的徒弟,青云道长的神色中,透着不舍与怜爱。 小一把盆和碗筷等物放在榻上的一个木几上,也上榻盘腿坐在师父对面。 “师父,给你酒,慢着点喝啊!” “小一,先趁热吃吧!” 应了一声,小一忙捞起一块肉,有滋有味的模样吃了起来,可是心中却感到今晚这肉全没了往常的滋味,也许多吃一点,师父会开心一点吧! 青云道长手里拿着酒葫芦,并没有喝,只是慈爱的端详着小一的吃相。 小一也是心里有话,不吐不快,便一边吃,一边把昨天去老卢处之后,遇到的一切,详细的给师父说了起来。 当说到吃果子的经历时,青云道长轻捋胡须,为弟子庆幸道:“这是伐毛洗髓啊!去芜存菁,你身上的油腻乃是体内排除的无用之物。无数人修炼一生,皆不能逾越的天堑,而凭借着一枚小小的果子,竟然能通经脉\开玄关,脱骨换胎。此乃小一的大机缘啊!呵呵!当为小一贺!”说完,这才美滋滋喝了一口酒。 有师父解惑,小一对那种不堪回首的痛苦也多了一分明悟。他把乾坤袋拿了出来,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从乾坤袋中为师父取出。 看着小一匪夷所思的手段,青云道长也兴奋的须发颤抖,忙不迭的询问究竟。 小一忙为师父解说神识的妙用与乾坤袋里的情景。 “呵呵,真是袖里乾坤啊!妙哉!呵呵!”青云子开怀笑道。 小一把体内形成的灵气与玄元口诀的关联说了出来。并问道:“师父,内功生成的是真气,而我体内的是灵气,为什么呢?” “师父也不懂啊!难道玄元口诀真的不是**凡胎所能修炼的吗?”青云道长幽幽叹道。 “对了,师父!不仅这乾坤袋要用神识打开,这玉简内也是可以用神识来看的。”小一迫不及待的说道。 “哦!我道家与江湖武功里也修五觉六感。五觉指本觉、始觉、相似觉、随分觉、究竟觉,六感是指眼、耳、舌、身、鼻、意。功力高深者,对身处四周有着超出常人的的感知,却不如小一你的神识奇妙,这是仙家手段啊!”青云道长沉吟道。 “师父!记得您老说过,修仙者须有仙根才行,我习练玄元口诀多年未入门径,也就是说我也没仙根,难道那紫晶果可以让人生出仙根不成?要是这样,待果子成熟,我摘了给师父服下,师父岂不也可以如小一这般了!” 青云道长笑道:“未必会如此简单。仙根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先天所成,后天又怎能逆转,任督通而后天成,玄关开则先天致。武道高手之先天真气,是修炼自身之先天阳祖之气,与天地无法沟通。与你将天地灵气为己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啊!此间玄妙,为师也是懵懂啊!玉简里又怎么说?” “师父,我把玉简所录给您老说说啊!”小一把三个玉简内容分别告诉师父。青云道长兴致盎然的凝神倾听。 当小一说到《东游杂记》里的神奇记载时,青云道长不住地点头,赞叹不已;说到《百草汇撰》里的天才地宝与丹药时,他已经痴迷其中了。 小一将玄元真人玉简中的遗言说出来时,青云道长的脸上焕发着一丝奇异的光彩来,神色陷于凝重之中;待得知了玉简里所有一切后,他怔怔无语了许久。 感受弟子的担忧,青云道长长长叹了口气,手扶长髯,对着小一意味深长的说道:“为师一生追寻天道,今日方知,为师所求的天道其实也是仙道。唉——!而仙道又是什么?仙道乃逆取之道,与天争寿,与地争利。而天道之下,万物为刍狗,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天道与仙道相悖却也相承。仙道中寻天道一丝生机,天道下,不息一份执着。此道飘渺!此道艰难!夜来枕上细思量,春去花前忙警醒,却不知……花开花落春不管,空自蹉跎红尘轻……” 嗟叹了一番后,青云道长目光邃远,神情淡然。对于玄元祖师的道陨,他并未过问。或许,一切自在不言中。 这一席泠然出世的话语让小一感悟良多,他知道,师父虽没有自己这份机缘,但对修行之道的体悟与这份超然出俗的心境就是自己所没有的。 “小一啊!知道为师此生最为得意之事为何?”青云道长面带暖色,捻须笑看着小一。见弟子摇头,他轻笑起来拿起了葫芦,昂首喝了一口酒,眸光星闪中,有着万千感慨! “为师最得意的,是收小一为徒!”言罢,青云道长哈哈大笑起来,苍老的笑声里散发着一种释放,透着一分欣慰,还有一分了然。 “为师已近期颐之寿。今日又有小一替为师揭开一生之懵懂,幸哉!乐哉!” 青云道长话音未落,语气一转,沉声说道:“为师有几句话,小一要记牢了。” 小一闻言,忙正色做聆听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论世俗,无论江湖,无论你以后的修仙之途,趋势逐禄之辈比比皆是。故,小一须谨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身有修仙之术与宝物,切忌人前炫耀显示,切记!” “师父,这些法术与宝物是一般人无法修炼的啊?”小一虽知师父说的有道理,却想以后有了本事,还会怕窥探的宵小之徒吗! 青云道长殷殷说道:“人力有时穷,猛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且不论你现在只是初入门径,本事低微,即便你以后法术高强,面对世俗江湖千万利令智昏之人,你又如何?待你足以凭自身本事自保时,另当别论。” 小一明晓其中厉害,忙跪在榻上对师父施礼道:“小一谨记师父教诲!” 青云道长颔首示意小一起来,声音透着一丝疲惫,说道:“今日师父开怀!小一,用你玄元诀的心法,演示一番玄元剑法,给为师看看吧!” 玄元口诀与玄元剑法一同施展会怎样呢?小一忙应了一声,跳下床榻,想了想,他拿起乾坤袋里的金龙剑,在手里掂了掂,不无兴奋的说道:“这是祖师之物,便用这仙家宝贝来演练一番。” “好!为师就看看小一施展我玄元观真正的仙家剑法,去庭院。”青云子神情有些亢奋,面颊上浮现出异样的红润。只是小一兴冲冲之下未作多想,与师父一起来到庭院之中。 明月当空,玄元观中一片银色。 小一运转玄元口诀,体内不多的灵气随着天地脉动运转开来。 手持金龙剑,对师父行了一礼,玄元剑法从手中流水般展开。 灵气在经脉中缓缓涌动,循手臂入剑身,短仅盈尺的金龙剑猛然发出三尺的金色剑芒。 随着剑招施展,剑芒吞吐,在小一身子周围形成一圈金色流瀑,随即化作金色的光芒把他团团罩住。转眼间,剑芒如飞雪般片片炸开,向四处跳跃闪烁。四周“哧哧”作响,庭院周围的砖墙上火星四溅,随即留下一道道浅浅剑痕。 小一身形轻盈灵动,金色剑芒在手里上下翻飞,原先平常的剑招,现如今演变成一条条金色的蛟龙般,随身形前后左右飞出道道剑气、层层金芒。 怪蟒翻身接着苍龙入海,小一舞的兴起,一记银河倒挂,遍地金芒忽地卷起繁星点点,汇成银河般的无数剑气向前方疾去,“轰”一声巨响,青砖院墙被击穿了大洞。 小一心内惊骇不已、狂喜莫名。这是自己剑法的威力吗?这就是仙人剑法吗?欣喜难抑之下,脑中浮现玄元剑法后五式,不由心中默念剑法第九式,仙人指路的口诀来。 突然,他感到一丝的异常,金龙剑在手里跳动不停,浑身的灵力猛的向剑身涌去,体内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神识一阵模糊,头脑眩晕欲倒,喘息之间,身上的灵力已经消耗的干干净净,丝毫不剩。 小一暗呼了一声:“不好!”随即浑身发软,心神恍惚,一屁股瘫倒在地。小剑也随即停止了跳动,‘叮当’一声脱手掉落下来。 吓的后背出了层冷汗,小一暗道好险!想必功力不够啊!这后五式剑法应不是自己现在可以施展的。 他艰难的爬了起来,心想又让师父担心了,有些不安的望去。 师父趺坐于地,眼睛微闭,神态安详,面罩一层青灰。只有银白色的须发在月色中,随夜风轻轻飞扬…… 小一脸色一怔,一阵冰冷的寒意涌上心头,他神色刹那间僵硬起来。 “师父……?” 嗓音颤抖着,小一轻轻呼唤着师父。 他双脚犹如灌了铅块般沉重,艰难的挪到了师父身前,“噗通”跪下。 小一嘴巴半张,双眼赤红,慌乱的眼神闪过一丝侥幸,哆嗦着双手,忙乱着抓住师父腕脉。 如静坐中的师父,已生机全无……师父走了……师父走了…… 好似一阵滚雷碾过心头,心口刺疼之下,小一张口喷出一道热血,随即眼前一黑,他一头栽倒在地……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十五章 风动江湖 ……似乎是躺在卧牛石上仰望依稀可见的星辰,好似要迷失于那浩瀚无际的夜空中,独自一人,孤寂而寒冷…… 又好像回到自己的小屋中,是师父喊自己呢!自己要起来练剑了吗? 小一缓缓睁开眼睛,这与梦境中不同的天地,耀眼而刺目。他眼睛微闭了一下,又费力的睁开。 “小一,你醒了!” 眼前不是师父,这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还有一双充满怜爱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卢大叔吗?我师父呢?” “小一啊!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小一发现自己躺卢大叔的怀里,周围是熟悉的庭院。 “我前日给你师父送羊肉时,听你师父说你没回来。今儿一早,手头无事,也放心不下,便来看看,谁料想……唉!” 小一神智渐醒,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他一头倒向老卢的怀里,哭道:“呜呜……我师父走了……” 仙人顶北崖,一条山谷向北逶迤而去,近处山石嶙峋,远方层峦叠嶂。 距北崖两里远,是一弯清澈的潭水,潭水一侧,是一处小山坳,环绕有一山溪,向山谷幽深处涓涓而去。 山坳高处,有一新的坟茔矗立。 坟茔的一旁,是一处简陋的草棚,这儿是小一的新家。 小一因师父的离去,悲痛昏厥,正好被前来探视的老卢所救。 青云道长的逝去也让老卢伤感不已。他帮着收殓安葬了青云道长后,担忧小一的生计,便邀其与自己一同过活,被婉拒。 小一要一人为师父护灵守孝。 拗不过小一的坚定,老卢帮着搭了个草棚,便留他独守此处。 小一立在师父的坟前,目光里尽是哀伤。从小,他就如一只雏燕,在师父的庇护下,无忧无虑。 师父这唯一的至亲之人远去了,自己又何去何从? 小一心中阵阵迷茫! 从小习惯了与师父相伴。而如今,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 小一不想离开师父,想如往常一般,就这样陪在师父身边。他相信,师父每天都在看着自己,守护着自己。 “师父!您老临终前的话小一记住了!今后的路,小一自己也不知道可以走多远,可以走多高,相信小一会一直走下去……” 用衣袖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小一转身向远处的山谷望去,神色中有着一分坚定与执着! …… 秦城东南两百里,有一座风景秀美、高耸入云的奇山,九龙山。 山有九峰,常年有云雾缭绕之上,犹如九龙在天,煞是神奇。这想必也是九龙山得名的由来。 九龙山,也是江湖圣地,天龙派的山门所在。 天龙派的天龙大殿内,一个身着紫衣的中年人负手而立。他身后一青衣书生,神情恭谨,俯身行礼:“禀掌门,在下这次幸不辱命,已将那批丢失的货物,完好无损的带回山门。” 紫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剑眉微挑,一双细目透着精光。看了一眼身前的青衣人,他淡淡的说道:“柳堂主辛苦了!不知黑风寨为何对这批货物生出了兴致呢?”说着,一手轻捋颌下三绺青髯,整个人显得儒雅而不失威严。 “禀掌门,在下这次细细查勘,发现了一丝蹊跷。” “哦!请柳堂主讲来。” “在下与太平镖局一行攻入黑风寨时,发现黑风寨的大当家刘一刀,已经被人杀死。而重伤太平镖局袁万章的蒙面人也不知去向。据悉这蒙面人也身受重伤,借此猜测,杀刘一刀者,另有其人,想必乃蒙面人同伙。在下检视刘一刀尸首时,发现他是被人捏碎喉咙致死,且手法干脆利落,非一般山贼所为。想必……此次货物被劫,应有他人背后指使,而黑风寨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这些只是在下凭空臆测,还需掌门定夺。”柳堂主躬身行礼,神色谨慎。 掌门面色舒缓,目露赞赏之意。 “柳堂主这次处事果断,夺回被劫货物,乃大功一件,门派会另有重赏!” “不过这背后指使之人,一定要给本座查出来,敢打我天龙派主意的,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还有,行事一定要隐秘!”掌门接着说道。 “遵命!”柳堂主躬身答道。 “这太平镖局知道这批货物的来龙去脉吗?”掌门白皙的面色带有冷意,淡淡问道。 柳堂主隐有一丝恐慌,忙答道:“回掌门,在下虽以东主的身份出现,他们尚不知在下的来历。” 迟疑了一下,他又接着道:“何况,秦城的秦少镖头是自己人,想必……此事无虞。” 掌门沉吟了一下,颔首说道:“柳堂主,一路奔波劳累,还请下去歇息吧!” 注视着柳堂主慢慢的退出大殿,掌门独自久久沉思。 江湖凶险,如履薄冰。略有闪失,一个门派转眼间就会消失在江湖中,而被另一个门派所取代。 天龙派立足大商数百年,为保门派传承不失,历代门人无不披肝沥胆,出生入死。为的还不是门派可以存续,武功得以传承,子弟可以生息繁衍吗! 先人给的这条登天捷径,一定要紧紧握在手里! …… 秦城的城外,一条偏僻的河道内,一只渔船横斜水面。 小船内,一坐一卧两人。坐着的人,竟然是从黑风寨遁去的石堂主。而卧在船舱里的,是面无血色、已经醒转过来的钱堂主。 “这次大意了,差点折在此处,多谢石兄弟搭救!”钱堂主面带愧色,虚弱的说道。 “钱堂主不必见外,此乃职下份内之事。可惜功败垂成,有负帮主重托!”石堂主的声音依旧冰冷。 “这里是天龙派的地盘,我们只能小心行事!”钱堂主无奈的说道。随即,他面色发苦,悻悻说道:“罢了!回去如实禀告,凡事有帮主他老人家亲自定夺吧!” “哼!依在下看来,帮主的这个法子着实不怎么样。帮内之事,还是离不开卞副帮主的深谋远略!”石堂主语气中带着不忿之意。 刀口的疼痛,让钱堂主呻吟了一声。深知这个石堂主是卞副帮主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他摇摇头说道:“我等身为属下,有些话不好乱说的。石堂主僭越了!你我快离开这里吧!前面接应的弟兄们在等着呢!” 他喘了口气,又安慰石堂主道:“此次石兄弟的大功,我也会如实向帮主禀报的。” 石堂主闻言,脸色稍缓,默默起身,向船尾走去。 小船沿着河道,慢慢驶向远处……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十六章 结庐静修 江湖上的风云变幻,与仙人顶无关,与小一无关,或者说,是与林一无关。 他正站在仙人顶后的山洞下。那条大蛇早被老卢取走,大蛇之外的事情自是无法对老卢讲述。 随着心中悲伤的慢慢淡去,林一的身子也在渐渐复元中。他又能感到气海中有了一丝灵气的蕴集。 几天过去以后,林一想起山洞里的紫晶果树。也不知道剩下的果子究竟熟了没有,他便来到此处观看。 一阵浓浓的异香自果树上飘下来,闻之让人心神一振。林一体内的灵力尚未恢复,神识却可以使用,他凝神向树上望去。 神识中,一只紫红色的果子晶莹剔透,正是熟透的时候。 若把这果子送与卢大叔服下,一定会让卢大叔长命百岁的,林一心里如此想着,还有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那只红色的小松鼠,躲在紫晶果树的丛叶里,小眼睛放着兴奋的光芒,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正伸出前爪去摘紫晶果。 看着这可爱的小生灵,林一的心中动了一下,便随即放弃了摘取紫晶果的念头。天地有灵物,遇到者皆是一分机缘,自己又何必与这小东西争抢呢! 就不知道这小东西吃了会有什么用处?会变成妖怪吗?林一嘴角微翘,好奇的想象着。 小松鼠已经被浓异的果香吸引的迫不及待,一张小嘴,就把果子吞了下去,只见小东西仰着身子,似是打了个饱嗝,颇有几分憨趣! 吃完了果子,小松鼠就欲跳回旁边的树枝上,却突发异变。它从树枝上一头跌落下来,“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惊异的看着这突发的变化,林一暗道,这小东西在做什么? 没等林一多想,只见在地上似在挣扎的小东西,两只圆圆的小眼睛中露出惊恐,它的身子一下变得滚圆,随着‘砰’的一声爆响,化作一团血雾,地上随即被一层血雨覆盖了。 “呼——!”林一倒抽了一口凉气,这——? 随即便想到自己吞下果子时的惨状,林一的心头尚有一丝余悸。若不是玄元口诀,或许自己就如这松鼠般,爆体而亡吧! 想着第一次见这松鼠与大蛇缠斗的情景,想着刚才这小东西可爱的样子,如今转眼间,只化作一团血雾,回归这大地,回归这生它、育它的山谷。林一的心中不免多了一分感慨,不禁为之暗叹了一声! 这紫晶果不是小东西可以消受的,它却依然无法抵挡诱惑,拿生命做了赌筹。人莫不也是如此?可生命只有一次啊?难道小东西不知道吗?它这样的机巧,应该是知道的,可为什么要如此的以性命相搏呢?而自己与小东西也没什么不同啊!自己也是在搏,不搏就没有今日的造化!不搏,就永远如师父那般,留着一生的遗憾! 搏,自己也会随时如同小东西一般的烟消云散,这是命吗?这是天地生灵共同的命吗?这搏与不搏有什么不同? 是啊!搏也是一种机缘,未遇紫晶果,欲博也无处搏啊! 不搏,会追悔、会遗憾,而用命去博了,还会遗憾吗? 大蛇死了,小东西也是了,它们悔吗?恨吗?也许只有我在一旁替它们追悔吧!他们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再来一次,或许还会如此。我又何须因此彷徨呢! 林一癔症般呆立着,心神不停急转着。小小年纪的他,与这天地中,首次感受到了另一番不同的风景。 站立许久之后,林一打消了把果子送与卢大叔的念头。自己可不能害了老卢叔。 心头估算了一下,第二颗果子与第一颗果子,相隔七日成熟。而神识中,剩下的五颗果子依然青油油的,还是过几天再回来查看吧! …… 林一的草棚,类似乡间看青人的棚子,离地三尺搭建,厚厚的茅草覆盖其顶以及四周,棚里垫着一层柔软的干草,可以很舒服的盘腿坐在上面。 手里摩挲着师父留下的玉佩,里面的载录已深深熟记在脑海中。林一才把玉佩放入乾坤袋,沉思无语。 原来《玄元剑法》实为《玄天剑法》,《玄元诀》应为《玄天心法》。剑法被玄元真人摘录给后人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并且变动较大,想必是为了凡俗弟子可以使用的缘故吧! 而玉佩内的《玄天剑法》,一共有三十六层,对应《玄天心法》的三十六层。林一修炼八年的《玄元诀》,只是《玄天心法》中的练气篇。这套心法与剑法,有练气、筑基、金丹、元婴期四个部分。每一层心法里都有一些辅助的法术可以习练和使用。 剑法也是如此,每一层剑法都有不同的变化。剑法有云,《玄天剑法》之玄天剑阵,威冠寰宇。也就是说,随着修为的不同,可以依据剑法布下剑阵,应当很厉害。不过,这些对林一来说,太遥远了。 而炼气期要到了中层,也就是说要到练气四层,才可以祭练和使用飞剑。让林一郁闷的是,自己不过才练气一层,对于玉佩内的功法来说,自己犹如孩提幼童,才刚刚站立,勉强挪步而已。 他所不懂的是,这《玄天心法》在修仙界中,也是难得的一套完整功法。 不管了,慢慢来吧!现今总比八年来辛苦的白练要好许多了!林一如此般安慰着自己。 林一的身体复元的很快,眸中精光闪烁,脸色也焕发着一层光泽。在经历种种变故后,他没了以往顽皮的模样,仿佛在这短短的时日内,已换成另一个人。 每日打坐之余,便为师父的坟头添添土,清除一下杂草。闲暇时去老卢叔那里看看,打打牙祭,或者去仙人顶上清扫一下破旧的院落。有时也去谷深处,用小弩猎取几只野物回来与老卢叔分享。 更多的辰光里,林一会独自静静待在草棚内,揣摩玄元真人留下的心法和口诀,《东游杂记》和《百草汇撰》都已经记在心中的,他相信这些以后一定可以用到的。 渴了,有甘甜的潭水解渴。饿了,去摘几个野果子,或为自己生火煮炖饭吃。师父的酒葫芦就挂在草棚里,每日看上一眼,林一的心中就会多一份安宁。 小山坳里的林一,日子过的淡然而自在。 …… 仙人顶后崖的山洞里,林一手里捏着一颗散发浓香的紫晶果。这紫晶果还真是七天才熟透一颗。 他每日里打坐修炼,天地的灵气总是若有若无,吸纳入气海的灵气少的可怜。练气一层的修为,是纹丝不动,没有任何突破的迹象。 乾坤袋里的三颗金水丹,摸不清其功用,玄元真人的玉简中也未提及,林一自然不敢吃。 不知道这紫晶果能否帮助自己增加修为呢? 林一歪着脑袋看看手里的紫晶果,能感受它里面强劲的灵气波动。想象着第一次痛苦的经历,他心底还有一些忐忑不安。可现在自己无法增加修为啊!不试试的话,这果子不就浪费了吗?要是烂掉了岂不可惜? 这紫晶果要用玉盒存放,自己可没那贵重的东西啊!第一次吃了很难受,可是现在自己不是很好吗?林一的心中胡思乱想着,试着说服自己。试试吧!大不了再那样死一次呗!该搏之时,就要去搏啊! 扬手把果子丢入口中,熟悉的清凉,熟悉的浓香,熟悉的暖流接踵而至。 林一忙手结印诀,运行玄天心法起来。可是后面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了,依然是热热而舒服的暖流,在四肢百骸、在经脉中流淌。暖流随着心法的运转,充斥着、洗涤着身体的各处经脉,浓郁的药力里,所蕴含着厚重的灵气,化成一丝丝,一缕缕,在他的气海中盘旋,聚集。 气海中的那团灵气氤氲着,不断增长、变大。慢慢的,林一的丹田处和经脉都被灵气充满,他面色红润,头顶也盘旋着一层白色的气团,随即气团猛的没入百汇。 林一眉头一皱,体内隐约作响,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堤坝被打开了缺口,拥堵的灵气得到宣泄,体内经脉似是拓宽了些许,原先细如绢丝的灵气,现在也变得粗实了。 他尝试着运转玄天心法第二层,灵气在经脉中畅通无阻。修为突破了? 终于到了练气第二层,修为的增加让人痴迷啊!林一眉梢轻挑,一脸的陶醉。 他将神识向外散去,十五丈外的一切,清清楚楚。看来修为增加了,神识也同样的增长。 这次果子不仅没有带来痛苦的感受,还如愿的让自己的修为到了练气第二层,林一很庆幸自己先前的果敢。 来到石室内,林一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小木箱,这是让卢大叔给做的。虽未对卢大叔讲明用途,木箱做的依然很结实。 林一将玄元真人的遗骸放入木箱内,收入乾坤袋。然后身形晃动,飘出了石洞。他脚尖一点,身形已在七八丈远以外,功力的增加,让御风术施展起来,更加轻松和飘逸。 不一会儿,来到自己居住的小山坳,林一用青云剑掘出了一个深坑,将木箱置入掩埋,为玄元真人修了一座坟冢,又恭敬的跪下磕了几个头。 “祖师在上,玄元观后人,二十一代门人,林一叩首!” 祖师不仅入土为安,还可以为师父做个伴! 林一又给师父磕了几个头,自言自语道:“师父啊!有祖师相伴,您老也不会孤单的!”他眼圈一红,泪水又禁不住落了下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十七章 夏去秋来 七月的天气,酷热袭人。而小山坳一旁的水潭边,却另有一番清凉景象。 用潭水痛快的把身子浇透,浑身舒坦的林一,惬意十足的躺在树荫下的一块条石上。他一头黑发随意披散着,上身赤膊,下身只着一条短短的亵裤。 攥了攥拳头,看了看自己依然有点瘦弱的身体,林一自感还不错。 山洞那棵树上,余下的四颗果子都被自己吃了,没有想象中那样迅速的增加修为,玄天心法只是突破到了三层。气海中,却多出了一团紫色的气团,被自己的灵气紧裹着。这些想必是未被炼化的紫晶果药力。 想来,修炼还是要循序渐进。林一头枕着手臂,翘着的腿,轻轻摇晃着。 歪头在水潭边盯了一眼,林一看到两丈外一块圆圆的卵石,有自己的拳头大小。他伸出右手,对着卵石虚张,那石头“嗖”的一声,神奇的飞来,被轻轻抓在手里。 嘴角一咧,林一微微笑了一下,又不以为意一般,把手里的石头抛了抛,便又随手扔向一边。 这是御风术以外,所会的第二个法术,摄物术。这法术也没啥用,就是好玩。林一心里这样想。 一层心法中唯一可以修炼的法术,被他如此的下了断语。 林一懒懒的坐起身来,略显清秀的脸庞四顾一番,然后双手熟练的掐了几个印诀,身上一层微不可察的白光一闪,身形渐渐消失在空中。 水潭边,空荡荡的,刚才的林一,仿佛从未出现过。而不一会儿,又是一层白光闪动,一个赤身露背的身影由虚到实,他又在原地冒了出来。 嘿嘿!这个有趣! 林一自得的笑了起来。随着修为到了三层,他很用心的修炼了几个法术。二层可以修炼引风术和驱物术。三层又是只有一个引火术。御风、隐身、驱火、摄物、驱物、引风和引火,估算了一下,自己已经会了七个小法术。 还是御风术好用,且消耗灵力低微。现如今,他一步可跃近十丈,还能在离地三尺处,悬空不掉下来,虽只有几息的功夫,却也有点飘飘欲仙的味道。这种感觉,林一很喜欢。 隐身术在这山坳里也无大用,其他的法术也有点美中不足的地方。林一坐在条石上,凝思了起来。未几,他掐了个引火术的手诀,空中一招,一小团火焰出现在眼前,随即飞快变动手诀,口中咒语不停,火焰突地跳动起来,然后火焰倏地变长,化作一条细细的火蛇,在空中盘旋飞舞。 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林一嘴角翘起,他随手一指,火蛇飞向被抛在水潭边的卵石,瞬间,那颗石头被烧的劈啪作响,转眼炸碎成一小堆石屑。 为自己的别出心思而振奋,林一眉色飞舞,惊喜的乐出了声。 “哈哈!这引火术与驱火术在一起用,是不是独辟蹊径呢?” 眨巴眨巴灵动的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林双手凭空一招,一阵小小的旋风平地升起,向刚才烧碎的石屑吹去。石屑扬起尘雾,未及消失之时,他手诀又是一变,驱物术施展开来,尘雾立即被一只无形之手托着,离开水潭边,向山坳另一处的草丛飞去。 哎!果然如此!法术要结合使用,才有趣!引火和驱火的结合使用,摄物与驱物的相辅相成的意外之得,让林一对法术的认知又深入了许多。 伸手招来一旁的衣服披上,林一盘腿坐在水潭边的草地上,将乾坤袋拿在手里。这乾坤袋真是宝贝,即使里面装了许多东西,拿在手里依然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平日里挂在脖子上,拴在腰间,真如一个灵巧精制的香囊一般。 神识一动,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了几本书和四面小旗。一本是《玄元符箓》,玄元祖师在玉简中有过交代,这与师父往日的鬼画符根本不是一回事情,与世俗间的朱砂与黄纸所画的符,也完全不同。想必师父就是用世俗的方法来画符,却也偶有灵验。想到此处,他不能不为老人家感慨一番了。 心有所想,林一不禁心虚的回头向师父坟冢行了个礼。口中念叨几句,师父莫怪啊! 《玄元符箓》里,载录了三种炼制符箓的方法,其一是直接用灵气结符,其次是用玉佩结符,还有一个是用灵兽的兽皮画符。这些符箓之术,分别有不同等级的效用。有防身用的金刚符、怯风符,也有攻击用的火球符等。还有神奇的传音符,应是修仙界的常用之物。 咒语与炼制方法林林总总,记录了很厚的一本书,而林一发现,这本书里面只有一些低阶的符箓之术。更多的是玄而又玄的文字,显衬得符箓的神秘之处。其中的灵气结符和玉佩结符,自己可以研习尝试,其他的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其中还提到灵兽?这灵兽又是什么样子?他摇摇头,拿起另一本书。 手里这本是玄元剑法,只是一套改头换面的剑法而已,在驱使体内灵力施展剑法时的威力,还是让林一爱不释手的。他的法术与人前不好使用,这套剑法正好做防身之用。 林一用手指挽了个剑花,向潭水中点去,一丝灵力形成剑气,在水中激起一朵水花来。嘿嘿,自己有点像个江湖高手了。他得意的扬起眉头。 另一本,是个薄薄的小册子,是师祖太一真人的《玄元功》,林一将其翻开细细读了一遍。《玄元功》是一本内功心法,是通任督,行周天,修炼真气之道。内功高深时,真气外放,威力不俗。不过他已用不到了。 将三本书收入乾坤袋,林一又端详起余下的四面小旗来。四面小旗颜色不同,分别为青、黑、白、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造,旗面的手感顺滑而韧实。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查看。 玄元真人说这小旗有大用的,怎么用?林一不禁挠挠头,下意识的用神识看去。小旗上有符文闪动。他忙试着将神识浸入小旗,旗面上立刻雾蒙蒙一片,神识根本进不去。而在旗杆处,神识中出现了一行字符。 “呵呵!原来如此!”一阵寻幽探奇所带来的快意,让林一摇头摆尾般的乐起来。 原来此旗名为“乾坤四象旗”。旗杆中分别记有驱阵布阵之法。成阵之后,可隐、可攻、可守。 凝神熟记了阵法口诀后,林一将小旗向四方一抛。小旗飞向四周,入地即隐,随着指诀掐动,一层雾气突然出现在水潭和山坳之上。转眼间,小山坳附近十余丈的地方消失不见,接着白雾翻腾,又是阵阵风雷之声在原地传出;一会过后,平地卷来一阵旋风,白雾尽去。 这祖师所留之物,皆是宝贝啊!呵呵!自得其乐的林一,如是想着…… 转眼间,已是初秋时节。 仙人顶后的山谷里,草长莺飞。山风吹过,酷夏的余热也渐渐淡去。 老卢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心里除了掂着自己的儿子,就是小一会让他时常挂念。 腰腿还是很有力道,老卢腰里别着把猎刀,背着手,大步来到林一居住的山坳前。 “卢大叔来了!” 林一从草棚里跳了出来,迎上前去。老卢明显被他的突然出现,惊了一下,抬头露出笑脸,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呵呵!小一啊!你咋知道是卢大叔呢!吓了大叔一跳呢!” “嘿嘿,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卢大叔,这仙人顶就咱爷俩,平时也没外人啊!” 神识所在,二十丈内风吹草动皆在眼底,老卢的临近,哪里能瞒得过林一呢! “脚步声?” 老卢有点弄不明白,自己打了一辈子的猎,走在这山野草丛里,连野山羊和山鹿都难以惊动啊!摇了摇头,他笑呵呵说道:“也是,这山谷里,可不就是咱爷俩吗!” “今儿您老怎么有空来看小一的?”林一跟在老卢身旁,随口问道。 老卢走上几步,来到草棚前,左右看了看,又伸手翻看了一下。 “这已入了秋,天也转凉了,小一住这草棚子,四下漏风啊!”老卢自顾自话,回头对着林一说道:“小一啊!要不回去给叔一起住吧!叔的木屋起码可避风寒,咱爷俩也做个伴。”看着后者不吭声,又道:“要不你回山上去?” 林一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后,心想与卢大叔作伴也不错,可自己无法修炼啊!他笑道:“大叔,您老放心,我年少火气壮,每天还要修炼师父传下的功法,这里就挺好的。要不等天寒了,小一真的耐不住寒冷,就去给大叔作伴。” “如此也成。不过别逞强啊!你身子咋样,你大叔还不知道吗?”说着,老卢拍了拍林一的肩膀,心里还在想着他昏倒时的模样,目光里尽是担忧之意。 “嘿嘿!小一知道大叔担心,大叔却不知道小一武功厉害呢!”林一不无炫耀的说道。随后他向后退出一步,脚下点地,身子猛的向上窜起四五丈高,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轻轻落下。意犹未尽之下,他又俯身拾起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双手一合,石头被捏了个粉碎。 “哎呀!小一的武功如此的高明啊!”老卢惊异的合不拢嘴来,半饷才透出口气来,由衷叹道。 “大叔,这该放心小一了吧”林一带着得逞的笑意说道。 “放心!呵呵!”老卢上前抚摸起小一的双手,仔细瞧了瞧,啧啧赞叹了一番,还是颇显不放心的说道:“可也不能逞强啊!强中自有强中手,山外还有一山高呢!这山谷入冬风大,呆不下去就去大叔哪里!” “行,呆不下去时,小一自会去大叔那儿的。”林一爽快的应道。 老卢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我现今要去太平镇一趟,添些米盐之物,小一有什么需求,大叔与你一并带来。” “大叔要去太平镇,不就添些米盐之物吗?小一去就是了,不劳大叔费心了!”林一忙摆手说道。日常所需之物,他也不在意,毕定年岁小,都有老卢帮忙添置。可也总不好让人代劳,虽说是清贫惯了的,只是添些米盐之物,不过,凡事还是亲体力行为好。 看着老卢有些迟疑,林一笑道:“大叔,除了米盐之外,还需其他之物吗?” “不……”老卢话才出口,林一身形一晃,已经到了五六丈外。他回首招手喊道:“大叔!太平镇自有小一去了。” “这孩子!”老卢苦笑着摇摇头,随即一愣神,忙又从怀中掏出个小布袋,喊道:“大叔还没给你银两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十八章 太平酒楼 太平镇,一处杂货铺门前。 林一让掌柜的给称了十斤盐,并让其给包起来,然后就乐呵呵的付了账,双手捧着盐包来到一处偏僻的街角。街角的旮旯处还堆着两大包粳米,每一包都有百斤重。神识扫视了四周,察觉没人靠近,他衣袖一拂,将粳米与盐包都收入了乾坤袋。 拍了拍手,林一浑若无事般走回到大街上。 抬头看看天色,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天已午时,再溜达一会不如就离去。林一心有计较,循街前行,抬头向街道两旁张望。 成衣铺门前,一个伙计满脸讨好的在招呼着客人,看到临近的林一,他刚想点头打招呼,笑脸一凝,又移开眼神,恍如未见般。 林一被这个伙计弄的一愣神,随即低头看看身上破旧的灰衫,和已经绽开线口的鞋子,随即恍然。他自嘲的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身后小伙计不屑的撇了一眼他的背影,又忙换上笑脸,招呼着别的路人。 成衣铺相邻的,是一家药铺。仙人顶后的山谷里可有不少的草药,或许将其采了卖到这里,也可换些银两呢?林一抬头瞅了一眼药铺的门脸,暗自想道。 不时有几匹骏马,带着清脆的马蹄声,从街上疾驰而过,引的路人回首躲避。看着马上之人皆身着劲装,携带兵器。这伙人做什么的? 一股香味飘来,林一转身寻去,见是太平酒楼到了。酒楼的一旁还拴着几匹马。另一侧摆放两张桌子,正卖着刚出笼的鲜肉包子。见状,他不由得吞咽一下口水。掏出怀里的几个铜板,在手里掂了掂,向前走去。 门前一个伙计见了,忙招呼道:“小兄弟里面请!” “嘿嘿!不麻烦了,我只是买俩包子吃。”林一忙摆摆手,咧嘴笑道。 小伙计笑呵呵的点点头,飞快用眼角打量了对方一眼,颇为热情的说道:“我太平酒楼的包子是皮薄馅厚,又香又好吃,门口这儿桌凳齐备,小兄弟可坐下来歇息,好好的享用包子。” “茶水不要钱!”此人扭头对林一语气随和的招呼了一声,便重回到酒楼前忙活去了。 林一对小伙计道了一声谢,便要了笼包子,斜身坐在条凳上,享受起鲜香的美味来。 小伙计十五六岁的年纪,其一身蓝衣,浑身干净利落。不一会儿,他又顺手给林一稍来一壶茶水。这个伙计长得眉眼干净,透着和善,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吃酒菜的才会进酒楼,吃包子就在门外坐着也不错,还能看看街上的热闹! 林一不是没钱,怀里虽只有一些散碎银子和铜板,乾坤袋里却还有几十两银子呢!不过去酒楼大鱼大肉的享受一番,他还是舍不得。偶尔吃个包子解解馋,已经够好了。平日里打坐修炼,口欲之念淡了许多。玉简中说,修仙之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修为高深者,可辟谷,不吃不喝的。 可这包子确实味道鲜美,好吃啊! 午日的阳光,晒得人身子暖暖的,很舒服。林一惬意的微闭着双眼,咀嚼着包子的鲜美,神识慢慢张开,向酒楼内延伸…… 酒楼分两层,一层临门处是柜台,后面摆放了一排半人高的酒坛。柜台里,一个老头手拿着枝笔,在书写什么。柜台旁有一处楼梯,是通向酒楼的二层。 大堂里,错落摆放着七八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浅饮低酌者有之,吆五喝六者有之,一幅热闹的场面。其中围坐一桌的几个汉子话音颇高,引起了林一的好奇,他不由运足耳力,仔细辩听起来。 “古兄!你铁拳门大老远的来此,莫非也听到什么风声不成?”一个圆脸细眼的汉子,高亢的声音猛的转低,故作神秘的冲着一位红脸膛的中年人问道。 红脸的汉子闻言,放下酒杯环顾四周,不由面带怒色,大声道:“李兄此言差矣!你铁枪门同样距此千里之遥,想必也不是来瞧风景的吧!” 大堂内噪杂的声音一静,众人都做低头作猛吃猛喝状,好像啥都没听到一般。 “呵呵!古兄勿恼。来!兄弟敬古兄一杯如何?”一身材精瘦,下巴很短的汉子举杯喝了下去,之后,忙又空杯示意。姓古的汉子哼了声,仰脖也灌了一杯酒。 而挑起话头的李姓汉子,却不回声,眯成了细缝的眼中,精光闪动。他斜睨坐在旁边一矮壮的汉子,端起酒杯道:“刘兄弟,别一个人喝闷酒啊!来,咱哥俩喝一杯!” 那位刘兄弟默不作声,他楞了下神,举杯与对方互让一下,抬头一杯酒下了肚。李姓汉子又为其将酒斟满,眼角轻抬,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刘兄弟啊!你们排帮也是个大帮派啊!走到哪里,都不敢让人低瞧一眼。唉!不像李某小门小派的,不招人待见。”此人怪声怪调的说完,脸上挂着笑容,目光中却没一丝笑意,冷冷回敬了铁拳门的红脸汉子一眼。 “哼!我铁拳门也不是什么大帮派。可我古天石行的端,坐的正,谁又敢小瞧我半分不成?”红脸的汉子一拍桌子道。这汉子原来名叫古天石,身高臂长,身材魁梧强壮,红脸膛,虎瞪着双眼,性情中透着耿直! “古兄说的对啊!”一旁精瘦的汉子忙伸出大拇指赞声连连,还不忘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拿腔作势之下,其下巴即刻短了一截,好似没了,却并不妨碍此人继续唾沫飞溅。 “我金钱帮也是小门派,我胡万才佩服古兄这样响当当的好汉子!来,兄弟再敬古兄一杯!”说着自己举杯先干了,摆出豪爽的样子。 “谢过胡兄弟,干了!”古天石也利落的灌下去一杯。 “不就是出千耍浑,逼人卖孩子卖女人的玩意吗!什么东西!” 一个嘲讽的声音从大堂的一角轻轻飘出,却让在坐的众人听的清清楚楚,引起一阵哄笑声,酒楼的大堂中顿时喧闹起来。 看着众人挪揄的眼神齐齐瞟了过来,胡万才眼角直抽抽,面色急转,“啪”的一声,把酒杯摔成了粉碎。他跳起来叫骂道:“他娘的,谁背后嚼舌头呢?敢不敢站出来,给爷爷报上字号!” 大堂内的哄笑声顿时消停下来,依旧笑容不改的李姓汉子,不无玩味般的看了一眼急赤白脸的胡万才,意味深长的端起酒杯,深抿了一口。 刘姓汉子兀自端坐不动,而古天石却如屁股下被钉子扎了似的,向一旁挪了挪。 胡万才见没人敢应声,神情多了一分嚣张,骂道:“藏头露尾,算不得好汉子,爷爷不跟宵小之辈计较,哼!”他捋了一下袖子,感到找回了些颜面,就欲坐下。 “狗嘴里也能蹦出象牙来,抽你一鞭子,你真当自己是大黑了!”刚才那嘲讽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酒楼大堂内顿时“轰”的一阵大笑,还有拍桌子的叫好声。 胡万才羞恼交加,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不由得随口接道:“大黑是什么?”这次循着声音,他总算看到找茬的主了。 大堂一角的方桌前,一个白衣的青年人,英俊的面庞上,带有淡淡的嘲笑,正不无挑衅的打量着胡万才。同桌还坐着两个精壮的汉子,应是此人的随从。 “大黑吗?大黑是我的坐骑,呵呵!我的马就叫大黑啊!”那青年语意带着嘲讽,不紧不慢的轻声笑道。 喧杂的声音渐止,大概众人也笑够了,都带凑热闹的心思,各自在一旁瞧着。 被人无故一脚揣在脸上,胡万才深感冤枉,可自己金钱帮本身也就是开赌放贷的,不干缺德事又怎么挣钱呢!而这年轻人相貌堂堂,气度不凡,让人摸不透深浅。他不敢继续叫骂,场面话却得说出来,这也是一种江湖气概,丢人不丢份,丢脸不丢钱。 胡万才上前一步,一挺胸,抱了个拳,下巴又变没了。 “在下金钱帮胡万才,见过这位兄台!胡某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指教!”一席话说完,胡万才又似模似样的对众人行了个四方礼。心道,我江湖的礼数周全,你还能找什么茬? “呵呵!”白衣男子轻笑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来,懒懒握拳举了一下,说道:“指教不敢,在下不过顺口说了句大实话而已。”众人闻言,又是‘哧哧’的窃笑声响起。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看都不看胡万才,自顾说道:“在下乃龙城镖局秦步游。诸位江湖同道齐聚这大商西北之地,想必是为黑风寨被灭一事来的吧?” 大堂内一片寂静,秦步游扫视一圈,冷冷笑了笑,接着道:“几个月前太平镖局所护送的货物被劫,而货物的下家就是我龙城镖局。故此,我镖局与太平镖局联手灭了黑风寨。此举,不仅仅是为袁总镖头报重伤之仇,也关联我镖局的营生与名头。不知在下此番说解,可否为诸位解惑呢?” “原来是秦少镖头,在下铁拳门古天石!”。古天石起身抱拳道。 “古兄,有礼了!”秦步游也洒脱的回了一礼。 “不知此次黑风寨所劫货物是什么?货物的东主又是谁?秦少镖头可否告知一二?”古天石接着问道。 “呵呵,镖局的规矩大伙儿也都知道!”秦步游笑容减去,摇了摇头。 古天石的脸更红了,讪讪坐下。 “江湖传言,此批货物,关乎江湖门派的兴衰,不知真假如何?”一直闷坐着不吭声的刘姓汉子,突然起身,瓮声瓮气的问道。好像是怕与对方扯上干系,胡万才欲向旁闪开,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满脸的窘色。 “哦!这位……?”秦步游眼角一挑。对方沉声应道:“在下排帮刘巨虎” “这位刘兄?呵呵!有趣!”秦步游呵呵笑道,脸色却阴沉了起来,语气急转直下,冷声道: “江湖传言?刘兄也不是三岁孩童,也信那传言吗?” 刘巨虎眼睛依然盯着秦步游,不依不饶的说道:“在下就是想知道这传言的究竟。” “笑话!本少爷还想知道传言来自何处呢!刘兄能详细说来听听吗?”秦步游语气含怒,冷冷斥道:“哼!趋炎逐臭之辈,利欲熏心之徒。”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告诉大伙罢了?”刘巨虎伸手抓起桌上的一柄长刀,面无表情的对秦步游说道:“还请秦少镖头赐教一二。” “哈哈!好!狂吠不止,理当给予教训。”秦步游凝视对方一眼后,下巴一抬,嘴角挂着冷笑,向外走去。两名随从,紧跟其后。 刘巨虎紧了紧粗壮的手臂,狠狠攥了攥刀柄,木然的神情中,隐含杀意。他像一只猛兽般,抢步跟了出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十九章 秦少镖头 太平酒楼之外,十字街的街口,秦步游和刘巨虎相持而立。 路过者胆小的远远躲开,胆大者则悄悄靠近瞅着热闹。酒楼内的众人也涌出来,依在酒楼门前,一个个目露兴奋的期待着。先前门前的那个小伙计,被挤到林一的附近,一脸的愕然。 林一早早知晓酒楼内的一切,却很少见过江湖人拼斗,内心也好奇。他斜跨着条凳,依着方桌,端着茶碗,好整以暇的向场中望去。 刘巨虎手挽刀花,恶狼般瞪着秦步游说道:“若我赢了,还请少镖头道出此事原委。”语音未落,他粗壮的身躯带着风势,向对方扑去。 秦步游冷哼一声,双眉一立,“唰”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他手臂一抖,银光一闪,软剑笔直向刘巨虎迎去。 刘巨虎刀势凶猛,横劈竖砍,刀刀不离秦步游周身要害。 秦步游剑招灵巧却也狠辣无比,剑尖随身形步法,不停跳动伸缩,如毒蛇吐信。 见二人斗得精彩,一旁众人不禁吆喝叫好。 林一歪着脑袋,看着场上的情形,不禁暗自咂嘴。二人的刀法剑势娴熟老道,看看在眼里,不过尔尔。他修成神识后,六感敏锐,眼中二人的步法身形乃至招式,再无一丝神奇可言。想必在修士的眼中,江湖高手的比斗应与小孩子打架差不多吧。 转眼间,二人已经交手了几十回合。 秦步游白衣飘飘,神色轻松。刘巨虎气势更加凶猛,刀刀夺命。 秦步游眼角一晒,嘴角透着诡异的一丝冷笑,见对方刀光临身,不见躲避,手中软剑顺势挡去。 刘巨虎内心窃喜,手上发力,欲连人带剑一劈两段。 围观众人眼见秦步游势危,神色不一。叹息者有之,担心者有之,跃跃欲试者有之。 刘巨虎的大刀即将劈中秦步游的软剑,而其剑身却猛然折成两截,剑尖直中刘巨虎的手腕。 “啊——!”场中骤然传出一声惨哼,只见刘巨虎右手腕溅出一线血红,手中大刀脱手向一旁飞去。 刘巨虎手捂手腕,大刀脱手,连退了几步,面色苍白,一脸的惊魂不定,如狼似狈般盯着秦步游。 秦步游内力灌注剑身,软剑滑过一道银光,复又笔直“嗡嗡”抖动。 “不好……”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只见刘巨虎脱手的大刀去势不减,向一旁围观的众人飞去。众人见状不妙,纷作鸟兽散。而刀势去向正是酒楼门前迎客的小伙计。小伙计吓傻了,两股战战,兀自愣愣呆立不动。 眼见就要被大刀砍中,众人也来不及出手施救…… 只见大刀临近小伙计时,似是被力道所阻,竟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改变了去向,从小伙计身边滑过,“嘡啷”一声掉落在无人的空地上。 小伙计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众人心下诧异,不禁四下打量。刚才是谁出的手,暗器?没人看到啊! 秦步游见小伙计脱险,也是心中一松,却同样狐疑不止,有高手? 所有人都怔在当地,内心忖度不已时,只见一个衣衫破旧的半大孩子,眉目清朗,嘴角带笑,大大方方的走向小伙计,语气温和透着关切的问道:“小二哥,你没事吧?”说着,便弯腰伸手搀扶起小伙计来。 秦步游神情一凝,细细打量了半大孩子一眼,又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围观的众人也都各自露出不以为然状。 这半大孩子正是林一,在一旁看的热闹之时,见小伙计遇险,心中也着急,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贸然出手。且偷听了半天,他对这些江湖人士的所谓江湖侠义,也算明白了不少。见小伙计要遭池鱼之殃,情急之下,他偷偷运起一丝灵力,形成一道剑气,用手指轻轻弹出,替其解除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见有人来搀扶自己,小伙计定了定魂,道了声谢:“多谢小兄弟了!” “呵呵!小二哥无须客气,请这边坐下来歇息。”林一笑呵呵的扶着小伙计走至方桌前坐下。 “这孩子,有意思啊!”人群中的那位圆脸的李姓汉子,眯起眼睛,望着林一,若有所思般自言自语道,细缝中的眼神如针如芒。 “还要打吗?”秦步游手中软剑斜指,一手背后,微扬着下巴,眸中尽是不屑之意。 刘巨虎裹扎了剑伤后,低头走向落在地上的大刀,弯腰拾起。他冲秦步游拱了拱手,神色带有不忿,瓮声说道:“在下技不如人,就此告辞!”说完,粗壮的身躯,带着野兽凶猛模样,大步向镇外走去。 小伙计应该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见林一没有乡下小孩子的懦怯与怕生,甚感亲近投缘,他心悸略定后,就问:“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叫林一,小二哥叫我林一就行了”。林一温和笑道。 “我叫贾贵,就住这镇东头。”这贾贵倒也年少直爽。两个孩子不管众人,在一旁自顾说着话。 一场热闹结束了,众人悻悻四顾,心里都期望着能从秦步游嘴里掏出一些传闻中背后的东西来,却谁也不甘出头,为他人白白做了嫁衣,还凭白无故的得罪了龙城镖局。就在众人心念交错之际,街西口一阵马嘶声传来,引得人不禁驻足观望。 随着马蹄声响,四匹骏马依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一马当先者是一位英武不凡的年轻人,随后是两位姑娘,三者皆携带着兵器。其后缀行的是一半百老者。 秦步游见状,收起了软剑,面带欣色迎上前去。马上四人也看到了来者。只是见酒楼前围者甚众,各自面露忖色。 一勒马缰绳,马儿“咴咴”打着响鼻停了下来,青石板上“得得”一阵碎响。 见秦步游迎上来,四人下马,其中一位年少一些,身着绿色长裙的小姑娘娇喊一声: “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说着俏脸带笑,眉眼如画。 “呵呵!表哥是来此处有些事情,没想到会遇到青儿表妹。”秦步游温和笑道,脚下不停,前行几步,冲着余下三位弯腰施礼道:“在下秦步游见过马老!见过大师兄与徐师妹!” 半百老者一身赤袍,留着长须,鹰目含威。其漠然的回了一句:“少镖头无须多礼!”便不再言语。 “见过少镖头!”大师兄与徐师妹倒是面带微笑回礼,彼此熟稔的模样。 原先围观众人,见来人是秦步游的相识,便一个个带着不同的心思,渐渐散去。 “马老!天已午时,不如在此间歇息一番再赶路如何?”说着,秦步游对先前的两个随从示意了一下。那两人即向酒楼走去,应是预先张罗去了。对此,老者皱了皱眉头,未置可否。 “还是表哥想的周到,清早赶路至今,正是人困马乏之时,肚子早就饿了哦!”那青儿表妹欢呼一声,舞动手里一柄带鞘的短剑。她回首俏皮一笑,轻扯了一下那老者的衣袖,带着娇态。那马老眼皮轻抬,微微颔首。大师兄与徐师妹见状,也是轻笑着道:“少镖头费心了!” “那就里面请!”秦步游满面春风的笑道。 “师姐,嘻嘻!快来啊!”那叫青儿的小姑娘,与徐姓师姐挽着手,雀跃着往酒楼走去。 “几位客官,快里面请!马匹交给小的吧!”那叫贾贵的小伙计正与林一说话呢,眼神却好使,见来了客人,他随即恢复了精明的模样。 “给马饮些净水,喂些精料。”那大师兄知晓对方酒楼的伙计,便随手扔给贾贵一小块碎银子。 “客官放心,小的会弄的妥妥当当的!”贾贵手疾--绿@色#小¥说&网--的把银子揣在怀里,点头哈腰的上前接过马的缰绳。 秦步游又伸手虚请,随马老与大师兄一道,往前走去。 林一平时一人在山谷里,没人说话,遇到贾贵性善,且与自己都是半大的孩子,也就开心聊了几句。 他见贾贵要做事,便掏出了几个铜板放在桌子上。心里想着,要不要离去前与对方打个招呼呢! 林一刚要移步,却是神色一动……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十章 意外 林一抬头向那身着绿衣衫的小姑娘望去,目光却是落在对方的手上,或者说,是那小姑娘手里的短剑引起了他的关注。 神识中,那姑娘手里的短剑之上,隐有一层灵气波动,让林一不由为之诧然。 自己身上的小剑,林一把它叫做金龙剑。这金龙剑和玉简上,以及乾坤四象旗与玉瓶内的丹药上,都有灵气波动。可这是修仙者使用的东西啊!据玄元真人的玉简所述,商朝境内灵气贫乏,只有遥远的海外才有可能遇到修士,在更遥远的大夏才有真正的修仙者存在。 几个月以来,林一想当然的以为,在大商朝中,自己或许就是唯一的修士。而今日意外所见,着实让人惊讶。 林一的神识中,那姑娘身上并没有灵气波动。也就是说那姑娘不是修士的身份。可那短剑上灵气的波动却极像修仙者使用的法器。此时的他,亦非昨日那个懵懂无知的小道士,对于修炼一途,也算得上略有所知。 可这江湖人手里的兵器怎么会是法器呢?还是法器很不值钱吗? “小兄弟,怎么了?”正往前走的秦步游察觉到不远处的异常,他不由驻足好奇审视着这个少年。 在林一去搀扶小伙计时,他就对这少年的坦然状感到好奇。一个身着破旧的乡下小子罢了,面对众多江湖人士,面对险状,竟没有一丝的慌乱,不由得不让人多看一眼。那改变刘巨虎大刀去势,定是有人出手造成的,且武功很高强。可是对方是谁?不得而知。 而这乡下孩子,身体不算强壮,就算习得武功,也不会是什么高明武功。故此,秦步游虽对这少年生出了好奇,却未将对方与暗中出手之人想到一块去。 不过,当他看到这少年的神色有变,一个人在那儿愣愣的做思索状,便随心起意,顺口问了一句。 见有人问话,林一抬头见是一身白衣的秦步游,正面带微笑着打量着自己。他不由得心中一凛,是对方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刚才出手被人发觉了? 心思急转了几下,林一接口说道:“呵呵!就是想到这次来镇上,有没有落下什么尚未采买。”说着,他笑着挠挠头。 马老与大师兄脚步也停顿了一下,二者见是秦步游与一乡下孩子说话,不以为然。林一的眼神却是不加掩饰的打量着对方。马老一双鹰目精光内敛,武功应已臻化境,应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吧!身着青衫的大师兄,二十多岁的模样,武功也不低,应比这秦步游还要强些。 秦步游见对方十足一个乡下小子的模样,衣着破旧,却眉眼清朗,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他内心忖度一番后,自嘲是自己多疑了,便摇摇头,随与马老与大师兄步入酒楼。 酒楼门前变得清静了许多,贾贵在忙着给几匹马饮水喂料。林一走向前去说道:“贾兄,我要走了。” 贾贵忙走过来,用衣裳下襟擦拭了下双手,他一脸的诚意说道:“林兄弟,这就要回去吗?还想待会带你去我家看看、认个门呢!” “不了,下次来镇上,再去不迟”林一微笑道。与贾贵道别后,他向镇外走去。 林一对那些江湖纷争不感兴趣。自己走上了这条路,是缘也罢!是命也好!注定了是一条未知的路。这是一条祖师未走完的路,这也是师父一生寻找的路,而现在这条路的--绿@色#小¥说&网--已经在自己的脚下。自己一定要走下去,有一天,如同鸟儿般的飞翔……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为师父守孝三年后,应该去那个地方看看。 站在太平镇外的土丘上,林一向东方眺望…… 镇外行人渐少,约莫走了四五里路,前后已经见不到路人。林一抬眼看了看前方,手诀一掐,脚下一点,身形鹊起,直向仙人顶方向驰去。 舍弃大路不走,也舍弃了途中的弯道,他的身形在田野间滑过一道淡淡的人影。 前方是一片小树林,林一脚下腾空,就欲从树上飞过。身在半空之中,他神色一动,随即身形顿了一下,一层白光闪过,向下跌落去。 瞬间,林一的身形隐去不见了踪影。 小树林中,立着两个人。 一人身材粗壮孔武有力,正是与秦步游拼斗落败离去的刘巨虎,另一人身着蓝衣,面色阴冷。 “石堂主,既然知晓他们有海外的渠道,可以获得丹药和神兵。为什么你们沧海帮不亲自上门索取呢?”刘巨虎的神色中带有不忿的说道:“你沧海帮也是个大帮派,却由我排帮出头,这未免儿戏了” “呵呵!刘副帮主勿恼,且听石某道来。”那面色阴冷的石堂主竟然也发出笑声来,只是更显阴森。 “天龙派由海外获得丹药和神兵,皆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啊!每十年,他们就要出海一次,每次都可以带回可固本培元、提升功力的丹药。除此之外,还有江湖中难得的神兵利器。得此助力,使得天龙派在江湖中一家独尊。九龙山也被江湖人称为江湖圣地。不过,天龙派一直以为行事隐秘,可是别忘了,大商朝沿海却是我沧海帮的天下。他们每次出海,两三年后才能回来。可他们每次回来后,天龙派总会涌出一批武功高手和从未见过的神兵利器。故此,我们沧海帮早就有所关注,并发现其中的一些有趣之处。” 说到此处,石堂主语气停顿了一下,他斜睨着刘巨虎。 刘巨虎听的真切,愈发的惊诧不已。想想也是,江湖中人,谁不眼热这丹药与神兵。有了这些宝物,要省却多少年的苦功啊!武功就是江湖人最大的凭仗!想到此处,神色中多了分热切,问道:“不知沧海帮又发现了什么?” 依着卞帮主的交代,将这些话传出去后,怕是江湖中会引起一场混乱。见对方果如帮主算计的一般模样,石堂主深为帮主的谋略所叹服。他神色不变,接着说道:“他们出海所带的货物是石料,是玉材,且每次出海的货物都是一致的。” 说着,他转过身去,言之确凿的看着远处说道:“我沧海帮断定,他们就是用这些货物换回的丹药神兵!” 刘巨虎愕然问道:“那货物究竟有什么蹊跷,可以换回如此的宝贝?”此人看似鲁莽,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不然又怎会有着副帮主的身份。他听石堂主如此说,便猜测到沧海帮让自己出头的用意。 “我等也不知其究竟啊!这货物看似寻常,却绝不会如此这般的简单。”石堂主阴冷的神情中,露出一丝无奈来。 “若是知晓这货物的端倪,再弄明白他们出海去的地方,即便不能如他们一般亲自出海,也可借此相逼,让他们把所得宝物拿来共享!”刘巨虎瓮声瓮气说完,眼光中透着兴奋与贪婪。 石堂主颔首说道:“不错!有我沧海帮在背后谋划此事,我就不相信,只要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天下尽知。江湖同道还能坐得住?还能继续忍气吞声让他天龙派高高在上?” “好!我排帮唯沧海帮马首是瞻。以后从天龙派身上获取好处之时,别忘了还有我排帮的一份就成。”刘巨虎双眼放光,对着石堂主说道。 “那是自然!与贵帮共进退,也是我家帮主之意,我们要让天下人都知晓此事。嘿嘿!到时候,他们想瞒也瞒不住的。”说到此处,石堂主禁不住阴笑起来。 …… 二人想不到的是,如此隐秘的对话,竟会有人偷听。 林一施展御风术疾驰时,遇到小树林,就欲腾空从树梢之上越过。神识中,他发觉前方二十丈外有两人在说话。此僻静之处,会是什么人在此?心念一动,林一施展隐身术,落在树林边,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待二人离去多时,林一显出身形后,独自陷入了沉思。 在太平酒楼,所见到的那个绿衣小姑娘的短剑,是不是与二人所说的神兵有关呢?修仙者用的法器在江湖中,是真正的神兵利器啊!还有天龙派所去的东海之外,来回要两三年之久,他们去的地方,是不是那个有修仙者存在的大夏国呢?若是如此,自己可以跟随天龙派的人一同前去,倒是可以省却很多功夫。可天龙派又凭什么为自己带路呢?要是自己去寻大夏国呢?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个走法。 可也总不能寻至天龙派的山门去,道明自己的身份,让对方奉若神明一般的将自己送去大夏吧! 若自己的修仙者身份被江湖中人知晓了,又会怎样?即便自己修炼的功法对他们没有用处。可他们会相信吗?自己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面对趋利疯狂的江湖众人,自己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呢?想到此处,林一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悸然! 师父的话犹在耳边,不能忘啊! 思索片刻,林一心中略有计较,身形纵起,如鸟儿一般,向前飞跃而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十一章 飞剑诡异 林一来到老卢的小木屋前。 正在劈柴的老卢,见林一肩上扛的米袋和盐巴,一手还拎着坛酒,他惊异的放下手里的斧子,忙上前帮着放下米袋,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小一啊!这晌午前后才多大点的工夫啊!你就赶回来了,还带着这些个沉重的米盐之物!” “这是我给大叔买的酒!”林一笑着把酒坛放在老卢的面前。 “呵呵!还是小一有心啊!”看着面前的酒坛子,老卢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阳光。他一个人在山里,也喜欢喝点老酒,对林一的体恤他很欣慰! “对了小一,这是一些碎银子,你带在身上,以后与镇上时,手头上也方便一些!”说着,老卢手里拿出一个钱袋子就往林一怀里塞。 轻轻用手隔开老卢的钱袋子,林一笑着说道:“大叔!我身上银子还多着呢!以后没了自会与大叔讨要的。” 老卢还要坚持,见林一不为所动,也就罢了,只好说道:“小一,大叔今日猎了一头山鹿。把这些收拾一下,晚上来尝尝大叔的手艺如何?” 林一欣然应了一声,把米盐袋子拎进屋去,然后帮着老卢收拾起木屋来。 …… 夜幕下,老卢的木屋前,一小堆篝火燃在正旺。 篝火上架着只鹿腿,被火烧烤着,焦黄的鹿肉滴着油香,不时“滋滋”作响。老卢用小刀割下一大块香喷喷的鹿腿肉,交与林一。后者不客气的接过来,大口咬了一块,吃得满嘴流油。 老卢烤鹿肉的手艺很不错,鹿肉被烤的外酥里嫩,焦香可口。他也拿着块鹿肉撕咬了一口,咀嚼几下,又拿起酒碗,美美喝了一口酒。火光下,老卢满脸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 “大叔!这鹿肉烤的真香!”林一边吃边赞。 “呵呵,咱们山里人,靠山吃山的,虽日子清苦,可这山珍野味却也常年吃得!”看着小一吃的香甜,老卢呵呵笑道:“小一,要不要喝一口!” 火光映照下,老卢眸光闪亮。 林一接过老卢的酒碗,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他一扬脖子,半碗酒下肚。一股辛烈与火热直透胸口!只是体内灵气运转之际,那酒劲顿时化作乌有。 “嘿嘿!”林一用袖口擦拭一下嘴角。师父喝酒时,也会逗引着自己喝一小口,他对着辛烈的千秋馥不陌生。 “哈哈!好小子,痛快!”老卢满脸皱纹成花,轻抚短须大笑道。 “上次听大叔说,我卢大哥已经成家了,看来大叔很快就要抱孙子喽!”林一笑着道。 “哈哈!这小子傻人有傻福,被他铁匠师父看中了,把自己唯一的闺女许了他。”老卢沙哑的声调也高亢起来。 “你大叔也一天天老了,这腿脚也渐渐失去了灵便,可惜你卢大哥不愿在山里居住……” “大叔去镇上住啊!也好得享天伦!”看着老卢兴致略转低沉,林一安慰道。 “你卢大哥也给我说了几次,可……”老卢又给自己倒了碗酒。神色中略有无奈,他接着说道:“你大叔先祖也是玄元观的门人,我老卢对这玄元观也有份香火之情啊!若我离去随儿养老,这千年的玄元观,就只剩下你一人了啊!” 林一不禁低下头,心里知道卢大叔的是对他放心不下。而他要走的,注定是一条凡俗难以想象的路,这玄元观亦是自己的家,有一日远行时,依然会割舍不去这份心中的羁绊。 “大叔!小一心中也有所想。”林一坐在篝火前,面色庄重,目光却炯炯有神。他盯着篝火,神情透着坚定,缓声说道:“我会在此处为师父守孝三年。三年后,如师父早年一般,去天下云游!这玄元观没落,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今后但有一线的机会,小一都不会忘记重振玄元观山门的。” 说到此处,林一收回凝视篝火的目光,面露微笑,轻松笑道:“大叔以后放心离去,也不必为小一担忧!” 林一的语气和神情,哪里又像个十三岁的孩子。老卢看在眼里,叹道:“大叔知道小一非世俗之人可比,也相信小一如这山谷中的鸟儿般,定会飞起来的……” …… 山谷内,点点吐翠,处处新绿。又是一年春来早! 突然一声长啸从山谷深处传来——! 啸声悠长,高亢!啸声未落,一道淡淡人影,从山谷中高耸入云的树冠之上,如魅如烟闪过。转眼间,人影一顿,一个少年,嘴角带笑,出现在山谷中的山坳间。 此少年正是林一,已经十六岁的他,个子长高了许多,身材依然略显单薄,却匀称而挺拔。原先略圆润的脸膛,变得英朗起来。尤其是一双漆黑的刀眉下,眸如星闪,神采不凡。只是有意无意翘起的嘴角,不改往日的神态。 林一独自在这小山坳居住了近三年,每日打坐练功不辍。体内的紫晶果的药力也被渐渐炼化,在去年这个时候,玄天心法终于艰难突破到了四层。而今日,他的修为又进一步,达到了练气的第五层。 心中欣喜之下,林一在山谷中尽情宣泄了一番。他轻轻飘向自己的草棚,盘腿坐下,用神识探查身体带来的惊喜变化。体内的经脉更加的宽阔韧实,气海中的灵气更加的厚实充沛,自进入四层后,识海大了许多,神识倍增。心念一动,七八十丈方圆内,风吹草动尽入眼底。 林一歪头沉思了一下,嘴角微翘。他手一伸,金龙剑出现在手中。《玄天心法》进入四层就可以驱使飞剑。尝试过后,也仅仅是可以驱动,并不能如臂使指般的灵活自如,想必是灵气和神识所限。现今自己五层的修为,神识和体内的灵气倍增,应该可以再尝试一番。 金龙剑已经被林一祭炼过一次。《玄天心法》中有祭炼法器的口诀。 心神一凝,他把金龙剑搁置身前,手指掐诀,灵力涌动,几道光芒从手中飞出,隐约可见有符文盈动罩向金龙剑。随即用手指一点,金龙剑身一层金芒闪过,剑身轻轻跳动一下,在面前“嗖”的一下失去了踪影。下一刻,金龙剑发出“嗡嗡”声响,悬停在空中。 见状,林一露出欣喜的神情,可未等他继续施展,盈尺大小的金龙剑,猛地闪过耀眼的光芒后,一头栽向地面,如同死鱼一条,再不动弹。 这是怎么了?法器的祭炼很简单。把自身神识结成灵气符文,打入剑内形成心神印记即可。他修为达到四层时,便如此将金龙剑祭炼过一次,也是如此不伦不类的结果。于是,林一便等待修为到了五层时再次来祭炼驱使飞剑。 可苦苦修炼一年后还不行,他嘴角一咧,苦思起来。 《玄天心法》中有云,练气四层就可祭炼驱使飞剑的,应该不会错的。可如今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练气五层了,还不能成功祭炼飞剑,这是为什么呢?祭炼法器是最简单不过的呀!难道祭炼的法子不对? 林一又拿出了玄元玉佩,浸入神识仔仔细细又看了几遍,没错啊!从口诀到手诀,完全与自己刚才的方法是一致的,可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此时他才深感无奈,一个人修炼是多么的无助,无人解答也无人指教,只能自己苦苦摸索。心底深处不由得对修仙者存在的大夏国,多了一份的期望! 《玄天心法》中,分别有法器、灵器、法宝不同的祭炼方法。林一心急多思,又仔细都看了一遍。对呀!他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玉简中,玄元真人不是说了吗,这金龙剑弄不好是超越灵器的存在呢,而自己用的却是法器的祭炼方法,难道岔错出现在这儿?我用灵器祭炼的方法来试试呢? 林一不由得来了精神,又研读了一遍心法中记载的灵器祭炼方法。确认无误后,他把金龙剑重取回,静坐凝神,举起右手,指尖挤出一滴精血,弹向金龙剑。 鲜红的血滴入剑即没,剑身一层金华闪烁,林一手指翻飞,飞快打出法诀,跳跃的符文闪动,飞快罩向金龙剑。 金龙剑随即发出一声炸响,只见金芒吞吐不定,耀眼夺目。林一兴奋的睁大眼睛,期待着。 而金龙剑上的金芒闪烁几次过后,又沉寂不动了。 苦着脸,林一盯着这金龙剑半响后,他还是摇摇头,心里是没有一点办法,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点心灰意懒的拿过金龙剑,内心苦闷。 这金龙剑难道是法宝不成?若是法宝,也无法祭炼啊!法宝是金丹修士使用的宝贝,可以收入体内蕴养的。自己现在是用不上了,金丹修士?那可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呢。为此,林一不禁咂咂嘴,露出苦笑。 思绪乱飞,手里把玩着不听话的金龙剑,林一眼珠一转,神识慢慢浸入金龙剑。 咦!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来神识一入剑身,便被一层无形的东西弹了出来。这剑里还有什么鬼名堂不成,玄元真人的玉简里可没说啊!难道剑身里还有那奇异的阵法禁制? 心中较劲,脸上挂着不服气,林一又一次把神识浸入剑身。 他这次是一点点的试探,剑身里,一层无形的气罩在阻碍着自己的神识的进入。 林一暗忖,既然玄元真人可以使用你金龙剑,我又为什么不可以?我还就不信了! 从剑身,到剑柄,他用神识一处处的查寻,整个金龙剑上下,细细查勘一番,似乎剑柄处的气罩淡薄一些。 林一深深呼吸,缓了缓心神,然后把神识凝结如针般细小,奋力向内刺去…… “轰”一声巨响,脑袋一阵刺痛,林一眼睛一闭,耳边嗡嗡声响了许久,四周渐渐平静下来…… 他脸色有些煞白,缓缓睁开眼睛。 手里的金龙剑没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十二章 鸠占鹊巢 看着手里空空如也,林一呆呆的坐着,神情中透着些怪异。 原先如豆似珠般大小的识海,随着自己修为到了练气五层后,印堂后百汇下的光团,也变成如鸟卵般,这应是自己识海变大的样子。而如今,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金龙剑正静静悬在识海之中,细如蚊针,外裹一层金芒。 这意想不到的一切,让林一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此节,也无人讨教,他心里发苦。这脑袋中放着把剑算怎么回事情呢?用神识尝试去驱动金龙剑,又是无一丝的动静。 唉!苦着脸,林一不放心的拍了拍脑袋,除了金龙剑飞入识海时带来的刺痛外,再无其他不适,这让他内心稍安! 这飞剑是暂时练不成了,不免让人有些不甘。施施然走出了草棚,林一取出青云剑,舞起玄元剑法来。这玄元剑法后五式不用也罢,前八式还是要练习娴熟的。 林一把灵力灌入剑身,剑身再无剑芒迸出,只是剑身上,隐约一层光华流动,让人不易察觉。玄元剑法如行云流水般使出,转眼一招‘银河倒挂’,剑身银光流转,山谷中“啾啾”鸣响,层层剑气噬空而去…… 收剑之后,林一露出笑容,方才金龙剑带来的忐忑也淡了许多。现在施展的玄元剑法,少了以往耀眼的气势,却多了无尽的杀意,威力更显无穷! …… 仙人顶山崖后,林一抬头注视良久,紫晶果树碧翠的树叶尽落,只剩下树干,变得黝黑似铁般,盘踞在洞口。 千年生命的蕴藉,只为了结下七枚紫晶果,却造就了一个不同往日的林一!若是玄元祖师天上有灵得知,不知该作何感想! …… 林一来到了老卢的小木屋前。 几个月没来了,小木屋依然完好。老卢去年就已经走了,他儿子为他添了个胖孙子。虽不知老卢以后还来不来,既然自己还在这山谷中,顺便照看一下也是应当的。 林一前后查看了一圈,并无野兽损坏之处。 他心里便惦记着玄元观,想着也应该去看看了,必定自己还是观主呢!想到此处,林一心中生出一分苦涩来。 他摇摇头,散去杂乱的心绪,向玄元观走去。 …… 春光明媚,山野清新,林一慢慢拾阶而上上,回顾两旁葱茏景象。 这山梯不长,也不短,自己上下走了十几年。眼前一切如旧,只是独自一人走在这山梯间,今日的仙人顶,愈发显得空荡荡的。 玄元观渐渐离近了,春色中的庭院,依旧静寂、破落。 恍惚中,师父还在观中等着自己…… “吱呀!”一声,半掩的观门打开半扇,林一的眼中有喜悦闪现,随即又被一丝痛楚淹没。他停下了脚步,愕然的看着里面露出一个小脑袋,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正用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在盯着自己看。 还未等林一回过神来,那小孩钻出观门,大大方方,带着稚气的口音,对他拱手道:“不知这位仁兄,来我玄元观何事?” 林一半张着嘴巴愣住了,看着这小孩一本正经的模样,好似数年以前的自己,他犹如失魂般的摇摇头。 这孩子身上还着一袭道袍,不对呀!这孩子不是自己,这不是在梦中。 “咳咳……”一阵咳嗽声从院子里传来,随即另半扇观门‘吱扭’一声打开,一个身着道袍,面色焦黄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见门前站着一个衣着破旧却气宇不凡的少年,他一双鼠眼在对方身上来回看了两遍,不紧不慢的拱手道:“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来此何事啊?” 这不是梦!青天白日的,这也不是什么错觉,而是亲眼所见到的两个道士。虽是一老一小,却绝非是当年的师父与年幼时的自己。 而玄元观的院落依然如昨,那院墙上还有自己留下的剑痕! 林一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他也拱了拱手,注视着对方问道:“不知这位道长……” 中年道士手捻鼠须,挺了挺胸,神色倨傲的说道:“贫道乃玄元观观主,人称吴道子是也!”又一指旁边小孩道:“这是小徒天福!” “不对啊!原来这不是青云道长的道场吗?在下就住山下不远处的。”林一挠挠头做出不明就里的模样。 “哼!青云道长早已仙去!玄元观乃清修之地,小兄弟若是无事,还请自便!”中年道士脸色拉了下来,就欲转身进去。他以为对方不过是是附近的山民,让人懒得应酬! “慢!”林一喊住了这个中年人。这哪里蹦出来个吴道子? “还有何事?贫道可没工夫陪你聒噪!”吴道子停下脚步,却是不耐烦的呵斥道。一旁的小孩子也在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 看着一老一小古灵精怪的模样,林一暗自咋舌,这鸠占鹊巢的事儿也能做的理直气壮,让人颇感无奈。可不将话说清楚了,总不能转身便走吧!这可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家啊! 于是,林一笑着说道:“呵呵!请让在下说几句,道长再赶人也不迟!” “笑的古怪!”中年道士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少年,他一脸狐疑的盯着对方。 “在下林一,在此玄元观居住了十几年了,为师父在山下守灵。故而,平时很少上山。不知我玄元观何时有了新观主呢?”林一带着淡淡的笑容问道。 吴道子闻言楞了一下,鼠目急转,又上下打量着林一,他嘴角一撇,“哧”的冷笑一声: “你说你是玄元观的门人,有谁相信?见你面相不错,却破衣烂衫的,莫非欲混入我玄元观欲图不轨?” 林一原先的一件旧道袍早已破烂不堪,现有身上的衣裳还是人家送的,四季寒暑不分,早已破旧,十足一个乡下穷少年的模样。 见对方好似无言以对,吴道子手捻鼠须,不屑的哼道:“要不就是穷小子想来蒙口饭吃?” 本以为玄元观多出俩道士,定是有其缘故,对方也会给自己一番说辞的。谁知这大白天的尽出古怪不提,对方还将自己视作心怀不轨之人。这显然是贼喊捉贼,让人气结。林一的火气上来,反问道:“那你又从哪里冒出来的?谁又能为你指证呢?” 吴道子闻言,自得的干笑了两声,他眼神斜睨着小一,像是看对方笑话似的,慢慢从怀里拿出一物来,拉长声调道:“我有官府度牒,还能有假不成?”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瞥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东西,林一皱起了眉头。 这个吴道子言之凿凿的架势,倒好像真的是自己走错了地方一般。他有些气恼的说道:“我才是玄元观的门人。真的便是真的,你无须狡辩!”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十三章 吴道子 “哈哈!” 吴道子仰首打了个哈哈!像是见到极为有趣的事情,他面带怜色,装模作样说道:“这个世道,真的亦可为假,假的亦可为真。而你空口无凭之下,便痴心妄想进我玄元观?小子,贫道指点你一二,也免得你步入歧途,误人误己啊!” 说着,他下巴一抬,稀疏的几根鼠须也带着感慨似的。 面对着不忿的林一,吴道子伸出两根手指,故作沉吟的说道:“当你一无所有时,要想得到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无非有两个途径而已。首先,要让众人相信你的存在,你可用尽你所有的法子,让人来相信你。记住了,不是让人相信你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也不是相信你出众的人表和风采。而是让每一个人都知晓你的龌龊,你的卑劣,还有你的奴性,你的一无是处。久而久之,当你被人欺辱时,所有对你知根知底的人,都会相信你是委屈的,而会去谴责那个与你为难的人。你所失去的,谁说不是一种福缘呢?” 吴道子言至尽兴处,神神叨叨,唾沫飞溅,兴奋的神色有些狰狞。不知他是在宣泄着自己心中的积怨,还是真的为对方说教。 “其次,你既不愿屈膝,又无财富,那么你只有凭着一双拳头和钢刀,去杀,你抢,你同样可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的拳头够硬,你的钢刀够快,你还怕别人不信你说的一切吗?” 伸在半空中的手指兀自向天戳着,此时的吴道子,与其说是教训着眼前的乡下小子,不如说是他对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在指天怒斥! 有些意犹未尽的吴道子,抑制住心头莫名的激愤,他故作儒雅的手捻胡须,不无促狭与作弄之意,瞥着对方哼道:“贫道的玄机,又岂凡夫俗子可参悟的。小兄弟,你我缘尽于此,请回吧!” 林一眉头一动,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你说的虽有偏颇之处,却也不无道理!” 吴道子闻言一怔,他不明对方话中何意,心生不安,未等细想,只见对方眼睛一瞪,伸手虚张,他手里的度牒隔空飞了过去。 隔空摄物的神奇,让一旁的小孩惊讶的喊了一声。双手空空的吴道子则是吓了一跳。他想不明白手里的东西为何会自己跑掉。 林一看着手里锦帛一样的东西,确是一份有四平县官印的度牒,上面注明了吴道子的道士身份。虽不知其后的缘故,他却恼怒起来。玄元观再破落,也是自己与师父的,谁也不能将其夺走。 方才自己心神不定,感怀这里过去的一切时,却突然被这莫名其妙的事情惊醒,他还感觉到有些可笑。可这是自己与师父的家,就这样被人强占了去。是很可笑,却也更可恼!既然对方口尖牙利,那又何必费这么多口舌呢! “将你的来历与这度牒给我从实道来!”林一面色发冷,带着怒意说道:“我林一乃玄元观二十一代唯一的门人,这玄元观虽已没落,可也不是什么宵小之徒就可任意践踏的。还有,我的拳头硬,此处,我说了算!” 林一眉梢挑起,不再与对方啰嗦,伸手轻轻一抓,将小孩与吴道子往院内一抛。二者跌倒在院子中,而他如凌空虚渡,身子飘过庭院,转身已经站立在大殿之前。 吴道子和小孩挤在一起,互相搀扶着爬起,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二人倒是没有摔伤,应是这还是林一手上使的巧劲所致。 小孩子吓的只顾瞪大眼睛盯着小一,眼神中惧意转瞬即去,神色中的惊奇转而变作了兴奋。 吴道子艰难的喘了口气,心道,这少年要是说的真话,自己可真是背到家了,这不是围着茅房乱转,不是找死也是找死吗。少年如此身手,捏死自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吴道长,请为在下解惑!”林一的目光中带着冷意,吓的吴道子又是一哆嗦,他暗自叫苦。 吴道子本意戏弄这个乡下小子一番,再将其逐走了事。可是,任他舌绽莲花,口若悬河,总要屈服在钢刀与铁拳之下,这便是不争的事实,也是自己作茧自缚啊! 罢了!罢了!自己还带着个孩子,可不敢再惹这少年气恼了!鸠占鹊巢的事情,还是让人心里头发虚啊!这也非是据理力争,便好得逞的。见势不妙,见风使舵,这也是吴道子保命的不二手段。他全无方才的虚张声势,忙前走几步,神色谦卑的弯腰施礼道:“在下该死,几月前听闻此处青云道长已仙逝数年,玄元观已空无一人。我父子俩沦落街头,没了去处,便来此处寻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却无意冒犯小道长。请小道长大人大量,放过我父子,我父子这就离去。” 说完,吴道子面带萧瑟茫然之意,对林一拱了拱手,轻叹了口气,拉过那小孩,转身就欲离去。 林一闻言无语,他默默看着这对父子。那叫天福的孩子不住回头,眼中带有不舍与落寞,让人见了心生不忍。 “慢!”林一脱口说道。 吴道子忙回转身,面带惊惶之色,不安问道:“不知道长还有何事?” 林一看了一眼那孩子,轻声道:“这孩子是你儿子?” 吴道子面带窘色,苦笑一声,说道:“唉!这是我亲生儿子,今年十岁,名叫天福。” 他看了一眼独自沉思的少年,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观小道长应为避世高人,该不会与我父子一般见识吧!还请放过我父子二人,在下感激不尽!”吴道子说完,又深深弯下了腰。 “我答应不会为难你父子二人,只是尚有一丝不解之处,不知可否为我说的详细一些?” 林一看着二人说道。 吴道子虽一副猥琐奸猾模样,可对待自己儿子却真情流露。而那孩子眉清目秀,与其父长的毫无相似之处,或许是儿随母像吧。可这道士怎么还能娶妻?林一心有恻隐,却依然要问个明白。 吴道子苦笑一声,说道:“既然道长询问,在下只好详细道来。也罢,命亦如此!”他拱拱手,接着说道:“我原名吴道清,幼年入蒙,弱冠之后,勤耕苦读,也有了读书人的身份。不料于访友途中被山贼劫上了山去,为保性命,只好苟全。而在下家境清寒,病妻幼子苦守。 好在几年前山寨被破,在下侥幸留得性命逃了出去,而病妻已去,只留下我这苦命的孩子。街坊邻里传言在下曾为山匪,致使众叛亲离。我父子二人只好沦落他乡,途中巧遇读书时的同门。我这同门为县衙书办,求他为在下谋个营生。无奈,在下从匪几年,无人敢留,只好求他为在下办了道士度牒,也好携子乞讨过活。我父子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听闻这玄元观没落且无人照看,故此这般……” 原来这道士就是黑风寨上的吴先生,为人颇有机智,被山寨掠上山去,为了求活,只能做了山寨的军师。待太平镖局破了山寨后,他终于逃回家去,可夫人已然病逝,只留下一子。 吴道清虽相貌猥琐,却以读书人的身份讨了个漂亮而贤惠的夫人。无奈,家遭巨变,此女带着儿子孤苦无依,也算是薄命之人。 吴道清在山上几年落得个从匪的名声,家里呆不下去,只好带着七八岁的孩子四处流浪。几月前来到这玄元观,父子二人算是有了有了落脚之处,谁知被真正的观主上门来了。 这吴道清也是个苦命人,林一暗忖之后,问道:“你们父子二人不知以后去向何处?” 吴道子惨淡一笑,摇了摇头。林一又说道:“若我留你们父子二人在此看守道观,你父子可否愿意?” 吴道子闻言一怔,他看着小一清澈如水的眸子,言中不似作伪,不禁面露喜色,忙一把扯过天福,躬身行礼谢道:“多谢林一道长收留,我父子二人一定好好看守道观。” 天福也带着童音道:“多谢道长收留!” “呵呵!道观总要有人住的。吴道子,这玄元观的观主你还是做着吧!”林一的心头也是一轻。 “这,这怎么成……”吴道子颇显诧异的说道。 “怎么不成?我玄元观千年传承,至今没落如此,仅剩下我一人而已。眼下你父子二人愿加入玄元观,好事一桩啊!” 林一并非心无牵挂。他担心自己以后去天下游历,这玄元观再无人看守,只怕以后会真正变作一堆废墟的。如今多了这吴道子父子二人,玄元观的传承虽艰难却可延续下去。他也放下了一桩心事。 “天福拜见观主!”孩子机灵的上去施礼,吴道子没有阻拦,反而欣喜的看着儿子。 林一从未被人如此拜过,他被吓了一跳,想躲避,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吴道子见对方不以为忤,也上去施礼,被林一忙伸手虚扶,面露窘色道:“吴道长可别这样,我玄元观就你我三人而已,无须多礼!”吴道子只觉得一道无形气流把自己托着,根本弯不下腰,心中骇然,这玄元观虽已没落,而传承不凡。他在山寨中呆过,也算是有些见识。 “观主真的好武功”吴道子由衷的赞叹一句。 “呵呵!称我林一就行了。”林一笑道。面对着玄元观的残垣断壁和这仅有的三人,观主喊的让人有些不自在。 吴道子的神情也从容了许多,他问道:“不知林道长现居何处?” “我在下面的山谷中,为师父守灵。吴道长在山上居住就是,无须多想。”林一接着说道:“这大殿与偏房都可居住,你父子二人随意就是。” “观主!您能收我为徒吗?” “唔?”林一转身看去,见天福眉目灵动,聪颖机智的模样,很讨人喜爱。他摇头笑道:“你喊我大哥也成的,我才多大年纪,怎能授徒呢?不行。” 天福焦急说道:“道长武功这样厉害,怎么不能收徒弟呢?”他满脸的企盼。 一旁的吴道子也是恳求的目光望向林一,要是林一能传授天福武功,自己父子二人以后也多了点依仗。 “这……”看着天福的模样,又看看吴道子惴惴不安的神情,林一原地走了几步,沉思了一下,抬头看向二人,说道:“这收徒暂且不提。不过我可以教天福武功,玄元观传承中可以传授的,我都会传与你父子二人。” “徒儿拜见师父!”天福没等林一话落,就跳起来扑跪在地,“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林一忙后退一步避开,急道:“我可没说收你做徒弟啊!”父子二人心有灵犀,吴道子也行礼作为答谢。 “师父可以不当我做徒弟,可徒弟心中,师父就是师父!”天福自个很利索的爬起来,满脸兴奋的说道。 这孩子比自己十岁时机灵多了,可自己也才十六岁啊! 看看自身破旧的衣衫,哪里还有点道士模样,刚刚被喊作了观主、道长,现在有被人喊作师父,这……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十四章 出山 小山坳的草棚里。 林一把七式玄元剑法和玄元功用笔抄录了一份,又把玄元符箓和百草汇撰里,凡俗中可以用到的符箓与草药方摘抄了出来。他犹豫了一下,又从玄元真人改过的《玄元诀》中,摘录了前三层的功法。 手里的几张鹿皮,是老卢留下来的,在上面抄录文字比纸张布帛要强一些。 林一收起了手里的东西,走出了草棚。不一会,吴道子父子一前一后出现在小山坳里。 “林道长,我父子二人来了。” 离着老远,吴道子就忙不迭的施礼。林一微笑着算是打了个招呼。天福也一本正经的走过来躬身施礼:“弟子见过师父!” 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徒弟,林一有点儿头疼。虽不把天福当徒弟看待,可被天福左一句右一声的“师父”喊着,虽心里不答应,可嘴上也不好拒绝。 难道现在自己这样小的年纪,也成了这十岁孩子的依靠不成? 林一却不知,他在吴道子父子眼里,是真正的高人。 一个少年,独自一人隐居在这无人的山谷,武功神秘莫测,一身破旧的衣衫遮掩不住眉宇间的神采,不经意带有微笑的面容上,有着一份淡然与洒脱,这不是高人又是什么呢!至于其年纪,则直接被二人忽略了。 林一转身走至山坳高处,在两座坟冢前停下脚步。 “这左侧的是我玄元观的祖师之墓,右侧的是我师父青云道长之墓”林一轻声说道。 他默默看着吴道子父子在两座坟前磕头。 无论是这爷俩落户玄元观,还是其他缘由,二人能诚心下拜,让人心中欣慰不少。 “既然叩拜了祖师与我师父,你二人以后也是我玄元观的门人了。”林一微笑着注视二人,吴道子父子也正容相向。 爷俩沦落了许久,有一个地方安家落户,还有一个门派的认可,虽然这个门派已经破落的不能再破落了,但起码心中有了份期望,至于这期望是什么?没人知道。也许爷俩的以后的期望都落在林一的身上也说不定。 “吴道子,这是我玄元观祖师遗传下来的,分别是《玄元符箓》与《百草汇撰》。”说着,林一从怀里拿出两张鹿皮。他没说这只是摘录的一小部分,说了也没用,不如不说来得庄重,他只是想让吴道子将其珍藏传承下去。 吴道子面露感激,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接过鹿皮。 “这符箓对世俗有些用处。”见吴道子有些疑惑不解,林一接着说道:“这《百草汇撰》非世俗医典可比,熟习后治病救人当不在话下,其中自有医死人、肉白骨的药方,你以后可慢慢研习。”吴道子忙躬身点头,焦黄的面容上满是恭敬之情。 “天福,过来。”林一招了招手,唤道。 “师父!”天福满面的兴奋。 林一轻笑了一声,无奈的摇摇头。他手里拿着另两张鹿皮,说道:“这是我玄元观剑法与内功口诀,二者习成之后,不输于江湖一流高手的,要勤加修炼!” 天福闻言,小脸已涨得通红,他雀跃起来:“师父,我一定好好学的,我也会成为师父一样的高手。” “我说了,我不是你师父。”林一眉头微皱。 “林道长,这传艺授道,怎能不喊师父呢?这师父称谓,当得!当得!”吴道子见对方神情略有不耐,忙上前劝慰。 不是林一不喜欢天福,而是自己不适应这个称呼而已。想了想,吴道子说的也不错,他便不再计较此事。 林一面带肃容,不容置疑的对着二人说道:“我之所授,非我玄元观门人,不得外传,切记!” 吴道子父子忙躬身称是。见二人小心,林一又说道:“天福留下,吴道长先回去吧!”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二十两碎银子,往吴道子怀里一塞,轻声说道:“我身上还有,这些你拿去,做你父子日常之用吧” 吴道子愕然,忙推辞,林一转身摆摆手,示意他离去。 吴道子猥琐的面容之上,一双鼠目罕见的露出潮红,躬身偷偷轻拭了下眼角,这才匆匆离去。 天福乖巧站立,黑白分明的眸子闪动不停。林一伸手摸了摸天福的头,指着一块平地,吩咐道:“去盘腿坐下。 ” “嗯”天福忙答应了一声。 林一凝视着坐下的天福,说道:“什么都别想,身心放松!”天福又“嗯”了一声。 立在天福身后,林一伸出右手,轻轻覆在天福的百汇上。 他先用神识观察了一遍天福体内的经脉,接着引导自己的一丝灵气沿百汇、三关至会阴,灵气在督脉中轻轻反复洗涤滋润着经脉。 “天福,受得了吗?”林一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天福答道:“弟子没事的。” 林一知道江湖高手修炼几十年才可以打通任督二脉。而用外力真气可不可以做到,不是他所能知晓的了,师父也没帮自己这样做过。可是自己被紫晶果的药力强行通任督、开玄关,过程痛苦,也让他心有了分心得。 修士体内的灵气,比武功高手的真气不知强大多少倍。林一想当然的以为,自己也许可以为天福尝试一下。即使是无用功,灵气对人经脉也有好处,以后天福修炼内功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林一虽不想收天福做徒弟,而自己离开这里,留下吴道子父子二人在此,他心底深处还是有点愧疚。自己可以为他们多做一些,也是一种补偿吧! 林一只是想去给予,并未想到,这对吴道子父子二人来说,也是他们的莫大机缘。有时候因果纠缠,莫不有一饮一啄之意。 天福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在林一神识中,天福体内的一切清清楚楚,灵气经督脉自下而上,猛地过百汇冲入任脉。灵气冲击经脉带来的疼痛让天福口中“哼”了一声,却兀自忍耐不动。 这天福年纪小,却也命运多舛,聪慧不失坚毅。灵气冲刷经脉,强行打通任督二脉的过程苦不堪言,他竟也能强撑下来。 林一暗暗点头,心中对天福又多了一分喜爱。 一个时辰后,天福惊异的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草棚下,端坐的林一正微笑打量着自己。他忙跳了起来,跑了过去,兴奋的说道:“师父,天福觉得浑身是劲儿,多谢师父!”说完,跪在地上就磕头。 林一心里也充满愉悦,这次的尝试,无疑成功了。让天福起码少了数十年的苦功,只要他勤修苦练,武功的进境定会一日千里。 “呵呵!好了,回去吧!以后每日晨间来此,我教你剑法。”林一说道。 “弟子遵命!”天福眉色飞舞的跑开了,带着一路的笑声。 …… 春深时节,山谷中,姹紫嫣红,色彩斑斓。山坳中的两座坟冢之上,也覆盖一层青色。草棚的茅草早已失去当初的青绿,变作了金黄,在这花红草绿的山坳间,显得很醒目。 林一盘腿坐在草棚里,闭目揣摩着玄天心法。四层功法里没有附录的法术,只有御剑口诀,并有最为浅显的玄天剑阵的雏形,一把飞剑变幻作两把飞剑,很神奇。可惜他没有飞剑练手,唯一的金龙剑始终缩在识海中,没一点儿的动静。 五层功法也同样是御剑之术,他只能先记熟了这些口诀。修为进境缓慢,吸纳这天地灵气,是自己提升修为的主要途径。而这天地灵气稀薄,让他毫无办法。若是没有紫晶果,自己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到达目前的修为呢!没有紫晶果,也许就没有现在的自己吧!从无到有,现在已修炼到了五层,以后会走多远?令人期待。 摊开了手掌,掌心出现一块小石头,一块晶莹透明的石头,在阳光下焕发迷人的色彩,握在手里,可以感受里面巨大磅礴的灵气波动,这是林一乾坤袋里的六块灵石中的一块。 这是练功、炼丹、炼器都不能少的好东西,还可以迅速补充体内缺失的灵气。他始终不舍得用,因为太珍贵了,用完了,也就没了。林一不知道从何处还能获得这样的灵石。 想走的更远,或许到了启程的时候了。 晨雾还在山坳上方飘荡着,远远传来天福的声音。 林一立在山坳间,看着吴道子父子一起走了过来。 “师父!”天福嘴巴很甜。 “林道长!”吴道子也殷勤问候道。 林一注视这父子二人好一会儿,没有言语。天福扯了吴道子衣袖一下,又静静打量着自己的师父。 “唉!”林一发出一声叹息。让吴道子父子二人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我今年十六岁。天福不必把我当做师父的!”林一突然开口说道。他见天福有点发急,又轻笑道:“其实我把你当做自己的小兄弟看待!不过你想喊我师父,随你吧!但愿我所传的武功,能让你以后有一番作为!” 天福松了口气,忙道:“师父,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林一微笑着点点头,转首对吴道子说道:“玄元观有你父子二人看护,也省去我不少牵挂,我给你们父子的东西,能帮你们好好的活下去!” “你要走?”吴道子惊异的问道。 “是啊!我要走了。”小一仰首远眺,稚气未消的面庞上,带有着不明的意味,让人难以捉摸。 “师父,你真要走吗?”天福不敢相信的望向自己的师父。 “或许我还会回来的。但愿我回来时,能看到玄元观山门兴盛!”林一如此安慰天福,或者如此安慰着自己。 “吴道长,我为师父守灵三年了,而今要出外游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这玄元观就托付给你父子二人,重振玄元观倒为其次,你父子好好的过活才是首要的。” “林道长,你收留我父子二人与授业大恩,此生不敢忘怀!”吴道子正色道。 林一点点头,转过身去,走至师父与玄元真人的墓前,磕了几个头。 他起身把师父的酒葫芦拴在腰间,手里拿着青云剑与一张鹿皮,对天福道:“天福,过来!” 天福眼圈已经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林一说道:“这是我师父传我的青云剑,我现在传给你。” 天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托过青云剑。 林一看看手里的鹿皮,神色露出一丝迟疑,随即郑重说道:“此乃玄元观不传之秘——《玄元诀》,你可尝试修习,不得私自传授他人。若二十岁时还未习有小成,可弃之不练。若我以后回不来,这个就作为门派传承吧!” 天福有点听不明白,却依然磕头称是。 林一退后几步,目含深情的看着师父的坟茔和不远处的仙人顶,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吴道子父子二人的身上。 他颔首示意后,一声长啸,如鸟儿一般腾空而起,越过树颠,向山谷远处飞去。 天福的泪水喷涌而出,吴道子唏嘘不已! 父子二人伫足眺望,林一的身影淡淡远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十五章 路遇 千里太平山,山峰奇峭,涧石沟壑嶙峋,古木参天,有无尽的珍禽野兽。不过山脉内山势陡峭,只有偶尔的猎人或采药者,会出现的大山的边缘。太平山深处少有人迹。 山峰簇围的林海中,陡然出现一道灰影,如海中的蛟龙,在林海中时隐时现。 转眼,灰影如烟,飘向一处巨大的崖石。瞬息之间,崖石上出现一个身着灰旧袍子的少年,腰里挂只葫芦,眉清目朗,豪情四溢。 正是在林海中尽情飞驰的林一。 看着脚下青色苍茫,他内心畅快无比。 御风术一直不能尽情施展,在这缈无人烟的大山内,在树木之巅,在涧石沟壑之间,纵情飞驰,有了一分御风飞翔的快意。 林一要去天平镇一趟。他没有走山外的道路,一是人多不能尽情施展御风术,另一个是太平镇在太平山脉的西侧。突发奇想之下,他循着大致的方向,从山脉内直向太平镇,心想着路程也许会短些。 抬头看看天色,已过了晌午。 可林一的心中有些不解,依着自己的脚力,跑个几百里也该有了,怎么还没出这太平山呢?自己只顾尽兴御风术的施展,而走错路? 只是,此般长久疾驰,体内灵气略有损耗。 小憩片刻后,林一辨别了一下方向,脚尖一点,一溜烟的向前窜去。 高山林海之巅,视野开阔,不用神识,就可望的很远。前方树木渐稀,林一窃喜,想必是要到了大山的边缘了。 越过一座山峰,山下灌木树丛中,一条山路隐现。果不其然,他心想道,总算穿过了这太平山。 只是这路比预想的更远一些。对此,林一也不在意,身形提起,脚不沾地般,向下奔去。 来到方才看到的山路间,稳住了身形,他前后打量了一眼。这山路隐于树木之中,一端向北,一端冲南,自己应向何处去呢? 有路就该有行人,不能再高高的从树丛上由着性子跑了,不然谁知会跑到哪里去呢!还有被行人遇到,过于惊世骇俗也不好。 正踌躇不已之时,林一突然向北边望去。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出现在山路之上。 马车一行四人。前面车上一个白胖的中年人应是四人之首,此人一脸的和气。旁边是个瘦小的老头,手持马鞭驾车。车后面还跟着两个汉子,身躯强壮,腰携兵器。 见到有人拦在路间,后面俩人几步跨到马车前面,手按兵器,神情紧张的盯着林一打量。赶车的老头也忙带紧辔头,停下了马车。 “这位小兄弟,为何拦住我等去路?”马车上的中年人开口问道。他声腔略有一丝颤抖,面上堆着笑容,神色显得生硬。 林一这才发觉自己立在路当间,可不是挡住人家去路吗!这里也不知是到什么地界,别被人将自己视作劫道的了。他冲对方抱拳说道:“在下非有意在此拦路,我乃山里的猎户,想去天平镇的。平日里不出山,今日出了山,却辨不清方向了,呵呵!”说完,便窘笑了起来。 “哦!”中年人沉吟了一下。他见林一衣衫敝旧,山里小子模样,且身无长物,只在腰里稀奇古怪挂个葫芦,似是相信了对方的话。 “前去就是往太平镇的路,小兄弟循此路前行便可。”中年人笑容不见了,神态却从容了许多。 林一本想多问几句,见人家不想多言,只好退向一旁,说道:“诸位先请!” 前面的汉子回头示意,中年人点点头,一挥手,马车又“咯咯”缓缓前行。 马车驶过身旁时,两个持械的汉子神情戒备,让林一内心苦笑。还是没将自己当做好人,自是不能与人家一路前行了,他只好离马车远远的,独自在后面走着。 “掌柜的!这两国交界之处虽说荒僻,一路行来,倒也无事。”赶车的老人一边赶着车,一边唠叨着。 “谁晓得啥时候会出事呢!不过黑风寨被破,这里倒也安宁许多。去岁此处就遇到几个流贼,好在马虎与王二勇猛,却也吓退了他们。”掌柜回应道。 步行的二人听到掌柜的话后,颇为自得。这二人应该就是掌柜口中的马虎与王二。 “前行几十里都是这样的山路,还是小心些好。”掌柜的捋了下颌下黑亮的小胡子,回头又叮嘱了随行二人几句。 林一远远缀在后面,几人的对话听的清楚。知道自己的贸然出现,让人家多了份担忧,很想隐去身形,自顾前去。可体内灵气来之不易,让他不由摇头作罢。前途未知,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这样走了十几里路,林一摇晃着脑袋,左右两边乱瞅着,脑子却还在回味着御风的快意。只是行走之际,他眉头微微一皱,脚下略作停顿,又继续向前走着。 果然,未走多远,山路两旁突然窜出几条人影,惊得拉车的马儿发出“嘘律律”一声嘶鸣。 六个手持兵器、神情暴戾的汉子挡在马车前面。 “啊!是山贼!”赶车老头惊呼一声。 “想活命的,留下马车快滚!”当头一个汉子手持大刀,恶狠狠拦在路间。 “快滚,不然爷爷一刀一个”几个随从也神情狰狞的大呼小叫着。 “别……别!几位好汉爷,在下太平镇肖记玉器店的掌柜,这……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望几位好汉爷高抬贵手,放过在下,在下……感激不尽!”中年掌柜早被吓得面色苍白,冷汗淋淋,从马车上滚下来。他哆里哆嗦从怀里掏出了钱袋,双手奉上。 “哈哈!”带头的汉子一声怪笑,一把拽过钱袋,手里掂了掂塞入怀里,又一脚将肖掌柜的踢翻。 “爷爷要的是马车,若你等几个呆羊想留下来,爷爷成全了你们又如何!”拿汉子挥舞手里的大刀,得意的大笑道。 肖掌柜的屁滚尿流滚向马车,浑身抖若筛糠。赶车的老头也吓得目瞪口呆。 马虎与王二对视一眼,一咬牙,抽出钢刀,将马车挡在身后。 几个山贼欺二人势单,叫嚣着扑上来。 山贼五人围着马虎与王二缠斗,马虎与王二也颇有几分悍勇,口中连声大喝,大刀上下翻飞拼斗不停。 无奈对方人多,而带头的汉子立在一旁,并未出手,想必是稳操胜券,不屑出手。 山贼凶悍,马虎二人渐渐不支,口中惨呼,身上衣衫破裂,血迹迸溅,眼见是受创不轻。 带头的汉子又哈哈大笑几声,目露凶光,扬起了手里的大刀,向肖掌柜走来。 掌柜的见状吓得掉头就跑,那汉子一副戏弄模样,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早吓得腿脚发软的肖掌柜,没跑几步就是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回头见刀光闪亮,他眼一闭,哀道:吾命休矣!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十六章 夜惊 就在肖掌柜惊魂之际,只听得“嘣”的一声弦响。惊得他猛睁开眼,只见一道流光闪过,后面持刀的汉子应声后仰,‘噗通’摔倒在地,其身子剧烈抽搐几下,渐渐不动了。 尚未等掌柜的回过神,另两个山贼已放过马虎二人,冲了过来。 掌柜忙爬起来向前跑去,抬头见一少年,面色平静,手持一把弩弓,在身前不远处站立。他正自惊惶之际,耳中又是一声“嘣”的作响,一枝弩箭钉入一名山贼的胸口,其大叫一声,便扑倒在地。另一山贼面色露出恐慌,稍作迟疑,扭头就跑。 三个围攻马虎二人的山贼,见状不妙,呼哨一声窜入树林,眨眼就没了踪影。 不过是几个喘息的工夫,眼看着大难覆顶之际,那几个穷凶极恶的山贼竟丢下两具尸首,转而逃之夭夭。 事发突然,情形急转之下,让人目不暇接。 正是林一出手救了掌柜一行,他于神识中早早就发现几十丈前有人潜伏。见掌柜的势危,及时用弩箭射杀了两个山贼,惊退山贼一伙。 “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肖某感激不尽!”掌柜的惊魂稍定,面带真诚的对林一施礼答谢。 马虎与王二相携着,也过来道谢。几人先前尚且怀疑的山里小子,未料最后竟成了救命的恩人。 “想不到小兄弟手段高强。刚才真是好凶险!没料这伙山贼如此彪悍!”肖掌柜心有余悸的说道。他看着对方手中的弩弓,心道这少年又是哪里寻来的杀人利器? 看到被自己射中的两个贼人死了,林一的脸色有些发白。救人之际也没想那么多,谁料转眼便杀了两个人。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的自己的手里,他一时心中惶惶。 林一所不知道的是,这不是他首次杀人,那个钱虎离开仙人顶后便一命呜呼了!不过眼看着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别说他才十六岁,便是寻常的成年人也难以适从。 师父不是说了吗?行事谨守本心便可!杀人不也是救人吗!定了定心神,林一冲肖掌柜的说道:“我只是山里人,平日里打猎使惯了弩弓的,适才举手之劳,掌柜的无须客套!”他随手将小弩挂在了腰间。 至于对方目光中的好奇,林一只好佯作不知。 马虎与王二的伤势不重,林一在四周转了一圈,找了几根草药,揉碎了帮二人裹扎了伤口。后者感激不尽,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暗道,这山中的小子懂的挺多。 林一又去翻看死去的山贼,污血四溢的尸身血腥异常,让他心中一阵作呕,强忍着不适,皱着眉头,取回自己的弩箭,擦拭干净后放入鹿皮做的弩袋。 马虎与王二又在山贼怀里搜了一下,除了肖掌柜的钱袋外,还有几十两的碎银子。然后在一旁掘坑把尸身埋了。 “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呢!” 几人经历一番生死,也颇疲倦,坐在一旁歇息。肖掌柜来到林一身边坐下。 “我叫林一。”林一回了一声,他看着肖掌柜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道,此人体虚气短,真不知这一路的颠簸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林兄弟!救命之恩就不多说了,这是在下一点心意,还请收下。”肖掌柜说着,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打开后呈现在林一面前的,是一堆的银子和一个钱袋子。 林一连连摆手说道:“肖掌柜!这是做什么,无须如此。” 肖掌柜见对方不受,急道:“林兄弟先别推辞,听我一言。这里大部分都是贼匪的赃物,弃之未免可惜了。既然人是你杀的,这些东西理当归你所有。另外,钱袋子虽是我的,却也是由林兄弟抢回来的。”说完,他一脸恳切的望着林一。 见对方意动,他又说道:“若林兄弟收下这些银两,也算是我等略表谢意了!” 林一的身上银两也不多了,听肖掌柜说的有道理。他想了想,便也不再矫情,伸手接过包裹,又把钱袋取出递给肖掌柜,说道:“肖掌柜盛情难却,我便收下了,不过这钱袋还应物归原主才好。” “林兄弟,你这不是折煞肖某吗?钱袋理应归你。”肖掌柜忙将钱袋往林一怀里塞去。 林一伸手轻阻,说道:“那二位大哥为保人货不失,也算是尽了本分。肖掌柜理当给予抚恤!” “这个不劳林兄弟挂心的!”肖掌柜说完,从钱袋里取出一块金黄之物,不容拒绝的说道:“多少也要让肖某略表心意吧,万勿推辞了!” 低头看看手里,是一块不下十两左右的金子。林一心道,这肖掌柜真是有钱人,出手阔绰。金子对他来说,还真是头一次碰见,这比银子可值钱多了。抬头见对方一脸的决绝,他便把金银揣入怀里。 肖掌柜见状,松了口气。他眉眼带笑的说道:“见小兄弟山里出身,却眉宇俊朗,气度不凡,且武功也应不差,不知道此去太平镇何为?” 这肖掌柜虽一脸的精明,却也是和善近人,应是个本分的生意人。 “我一山里小子,哪里有什么武功在身。”林一轻笑摇头。他转念一想,接着问道:“肖掌柜是天平镇人,不知可听说过小天坳这个地方?” “哦!小天坳?”肖掌柜沉吟了一会,点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距太平镇以北十几里处,好像有这么个地方。不知……?” “寻亲!”林一语气平淡的说道。 “正好顺路,到了地方我会告诉林兄弟的。”肖掌柜爽快的说道。 “那就先谢谢肖掌柜了!”林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 “林兄弟!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莫要太见外了!”肖掌柜变得熟稔了许多。 “肖掌柜既是太平镇人,这又是从何而来啊?”林一随口问道。 只当是遇到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孩子,肖掌柜余悸过后,恢复了他生意人的本色,变得健谈起来。 原来此去向北,通向曷田国。 曷田国不大,多山,却以产玉石为名,曷田玉闻名天下。故此,各国的玉器珠宝商人,都是从曷田国进货为多。这肖掌柜在天平镇也开了家玉器铺子,由于天平镇离曷田国很近,借着地利,加工的玉器销往商国各地,生意还算不错。 此次肖掌柜亲身前往曷田,选了几块上等的玉石精料,运回商国。只待请了玉匠雕凿一番后出售,应有一番不小的收益。不料才过曷田,进入商国,就遇劫匪。好在遇到林一出手相助,替他免去了这场不虞之灾。 听了对方所述前后,林一心中暗讶。自己在大山里只顾埋头跑路,却来到两国交界处。此处距离太平镇还有两百里路呢。也就是说,他跑过头了。 一刻过后,马车又上路了,林一不再远离马车,而是紧跟在后面同行。 几十里过去,天色暗了下来,山路两旁地势也渐渐明朗起来。 马车驶出树林,前方是一片空地,一旁错落着几块大石。 肖掌柜跳下马车,神情带着疲惫,却不失和气的对林一说道:“出了这山林小道便是大路了。此处距天平百多里远,也就一天的路程,如今天色已晚,就此歇息,也好明早赶路。” 赶车的老头忙着安顿马车。马虎与王二虽身上有伤,却无大碍,便也找些枯草干柴,燃起了一堆篝火,席地而卧。山间夜湿,有了篝火也可趋避蚊虫。几人都是疲倦不堪的模样,围在一起,吃着干粮。 林一则是自去找了一处干爽处,背靠大石,盘腿而坐。赶车的老头伺候牲口,给他送了几块肉脯与一袋清水。 肖掌柜早早的躺下来,扯起了呼噜。赶车的老头偎在马车旁打着瞌睡,不远处的马儿还在默默嚼食草料。马虎与王二,一人犬做一堆,一人坐在火堆旁,怀里抱着把刀,带着警伺模样。守夜乃是二人本分之事,只能轮流歇息。 林一双眼微闭,盘腿静坐,神识有意无意间向周围散开。 两三年来,他习惯了打坐,却很少再躺下睡觉。入定后,灵台清明,经脉灵气自行运转一夜后,那种神清气爽、力气百倍的感觉很好。 不过在此处,林一不敢大意,灵气在体内周天运转两次后,就似睡非睡的独自坐着。 暮色四合,夜色深沉起来。 山野间虫鸣起伏,空地上却是静悄悄的,只有篝火不时燃起“噼啪”声响。 林一正闭目养神时,眉头忽然一动。 大地隐约有一丝颤动,不一会儿,渐隐渐明的“轰隆”声传来。 怀里抱刀的不知是马虎还是王二,偏转着脑袋仿佛在聆听什么,少顷,他脸色突变,忙推醒一旁躺倒的同伴。 “马虎,快起!”原来睡到的是马虎,守更之人应是王二。马虎哼唧一声,似是没醒过来,整个人愣怔了一下,又忽地一骨碌爬了起来,将刀擒在手里。 此时地面抖动愈烈,赶车老头也揉了揉眼睛,茫然向四处张望。 几声马嘶,阵阵急剧的马蹄碎响,冲过黑夜,带起一片尘雾,席卷而来。 肖掌柜终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却不及爬起来,他卧在地上,一脸的惶然…… ps:(本书正常更新时间为子午双更,进入下月全勤时,不定时加更!喜欢本书的朋友,慢慢看下去,书中前去期刻意平稳,只是为了后续的展开。不会让您失望!)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十七章 近乡情怯 地上的篝火明灭不休,马影幢幢,人影如魅。 “嘘律律——”一阵激昂的马嘶过后,十几匹马次第涌现。 马上众人威势凛凛,神情冷峻。一个个目光如刀般,审视着地上几个惊慌之人。 肖掌柜等人不明所以,惴惴不安。 马上之人私语片刻后,随即有人吩咐了一声,众人下马。各自收拢马匹去一旁照料,有人手持兵器四下搜索,还有几人向篝火走来。 肖掌柜忙起身,有点手足无措。马虎与王二也面面相觑起来。 来人之中,一赤袍长须的老者越出一步,对肖掌柜几人拱了拱手,说道:“天色已晚,行路不便!借此处歇息,相扰了!”这老者声音低沉、苍老,却中气十足。 肖掌柜面色趋缓,心里松了口气,忙拱手回礼:“同是出门在外,相逢便是有缘!老先生请自便!” 老者颔首,带着几人围着篝火坐下之际,眼角微抬,眸中精光一闪,扫过肖掌柜等人。他见马虎王二手持兵器,也不以为意。 “老先生!在下这里有饮水干粮,不知……?”肖掌柜面带笑容,讨好的说道。 老者并不应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身边随行已然送上了水袋和干粮。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肖掌柜干笑了几声,自讨没趣的退后了几步,远离了篝火几步才讪讪坐下。马虎与王二也悄悄往后挪了挪。赶车的老头自是守着自己的马车,不敢吭声。 “马老!都收拾妥当了!”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有两人随他一起朝篝火走来,还有两人自己找寻地方去了。 年轻人面呈桐色,直鼻方口,一双豹眼炯炯有神,相貌威武。他大大咧咧的说完,一屁股坐在老者身旁,伸手扯开衣衫,敞着胸脯,挽起了袖子,接过同伴递来的水袋,昂起头来,水渍四溅。喝完了水,又伸手抹了下嘴巴,直呼痛快。 “二师兄!尝尝这个,这肉脯被火烤过更香脆!”旁边一个长相白净的男子递过一串肉脯。 这位二师兄不客气接过大口嚼了起来,点头嗯哼:“不错!蛮好吃的,有酒就更美了!” “嘿嘿!二师兄!回去后再喝不迟的。”白净男子十**岁的年纪,很精明的模样。他偷偷看了一眼赤袍老者后,笑着对二师兄说道。 二师兄哈哈一笑,刚想说话,身后传来一声喝骂。 “乡下小子!滚一边去!” 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立在远离篝火的一块大石前,对地上坐着的一个乡下少年指手划脚。那少年衣着破旧,看不清楚神情,只是默默站起,也不分辨反驳,慢慢走向另一无人处坐下。 二师兄几人见了,见怪不怪的摇头笑笑,转过身来继续吃喝不停。 林一寻了一处远离众人的空地,面无表情的盘腿坐下。刚才被赶走的乡下少年自然就是他。 这伙人在八十丈外时,便被林一察觉。一直到这伙人来到近前,连同肖掌柜几人的惊慌失措,一旁的他都看在眼里,故作不知。 一共十七匹马,十七人皆身怀武功,里面只有一人面熟。就是在太平镇时,被秦步游称作马老的赤袍老者。几个四下守护之人,都是二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脚步轻快,手脚利索,轻车熟路的样子,隐在夜色中不做声响。余下也都是一二十岁的年轻人,三五一伙围坐在空地上,各自饮水啃着干粮。这些人除了那赤衣老者空手,身上都携有兵器,也惟有那老者,呼吸绵长有力,神精内敛,内功不俗,在这些人里面,武功最高。 林一本来坐在大石下,处于阴暗中,众人乍到,没人去在意他。他如今内息自成天地,坐在那里就如块石头,连那老者也没察觉这乡下少年的异常。 但是,这些人反而引起了林一的注意。这些人骑的马匹中,有十匹马的马鞍后,携带有檀木做的小木箱,精致非常。用神识逐一查看后,木箱里装的都是一块快切割好的玉石,不过意外所见让林一愕然,有一只木箱中的玉石竟然有灵气波动。 林一忙用神识穿透木箱,仔细辨查。玉石被神识轻易穿透,长尺许厚一掌的玉石中,竟然包裹一小块蕴含灵气的石芯。那石芯晶莹半透明状,灵气磅礴蕴动,俨然就如自己乾坤袋里的灵石。 这让他惊讶不已! 这些人怎么会随身携带灵石呢?这灵石为什么和自己身上不同,而是被玉石包裹呢?十匹马所带的木箱中,竟然只有这一块玉石中含有灵石。 如同窥视别人**一般,林一有些不安。他正琢磨这些人的来历时,就有人前来驱赶。 这伙人四下寻找平坦干燥处歇息,对此,林一并不在意。当有两人靠近自己身前,他还有些不解对方的来意。 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面色黝黑,细目内,眼光如豆,透着精明也露着桀骜不驯。他手按腰下剑柄,嘴角露出讥诮的冷笑,呵斥眼前占了地方的乡下小子滚开。 林一内心恼怒,却也不屑争执。他埋头让出地方来了事。 背后发出嗤笑声,他也恍若未闻。只是内心暗忖,这些人究竟是谁?他们要灵石又是做什么?想起以前遇到的种种,林一次陷入了沉思中。 第二天,天还未亮,那伙骑马的人便已离开。林一与肖掌柜一路,也紧跟着后面启程。午时,几人停下歇息了一会,又继续赶路。直过了未时,肖掌柜面露喜色,带着欢快的口气说道: “还有十余里的路程,就可到天平镇了。此行平安回转,各位都辛苦了,回头另有红包奉上,哈哈!” “那就多谢肖掌柜了!”赶车的老头与马虎二人也很兴奋。 “林兄弟啊,前面不远处有个岔道,就是去小天坳的路。”肖掌柜扭动着身躯,精神饱满的说道。 “掌柜说的不错,西行不过十余里,是有一处山村的。”赶车的老头也随声附和。 林一微笑点头致谢。不知为何,当小天坳这个地方就在不远处时,他心里被莫名的什么东西扯动了下。 与几人分手后,望着眼前处于丘陵间的小路,林一的脚下竟有些发软。 深深出了一口气,他面色多了份凝重,慢慢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十余里的路很近,也不过盏茶的工夫,便能从这头走至那头。 十余里的路也很长,十六年来,还未看到路的尽头,是一番什么模样…… 小天坳,是他一直不愿去想的地方,还有,那只会出现在梦中的……爹娘…… 路两旁是丘陵,是树木,还是小溪……林一不知道,也看不到. 只有脚下的小路前展,牵引着他,犹如失魂般,一步一步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一步便到了尽头。 林一木然的停下了脚步。眼睛怔怔望着前方。 青山环绕处,炊烟袅袅,几声犬吠起伏。 一处小小的山村映在眼底……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十八章 回家 “请问老伯!知晓林开山家吗?” 村口大树下,一身着儒衫的老者,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其面庞清瘦,颇显书卷气息。 “林开山……?” 老者手扶长须,抬起混浊的眼睛,打量着来者。 见陌生的年轻人衣衫破旧,却也眉目清朗,他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听说林开渠有个大哥叫林开山,不过,林开山早就殁了,你可去林开渠家询问一下,就在村西头,青石院墙的就是了。” 老者嗓音略沙哑,语气很轻,微微带有一丝颤音,仿若在说一件发生了许久的事情。 “多谢老伯!” 林一俯身,作礼答谢。 看着少年那单薄却显挺拔的背影离去,老者低声自语,这林开山还有后人不成? …… 一圈低矮的土石院墙,围着三间土坯房。院东侧有一间小的偏房,应是灶房,房顶的烟囱冒着炊烟。院西侧,一棵大树下,有一方石片垫成的石桌与几个木矮凳。 院内静悄悄的。 林一立在院门处,向内观望着。 “你找谁?”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一身碎花衣衫上打着补丁,手上捧着几只碗走出了灶房。她白净的小脸鼻梁挺翘,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好奇的打量着林一。 “我……”林一不知如何开口。他目光离开小女孩,向后移去。 一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的汉子走出屋子,此人一身旧的青灰粗布衣裳,手脚粗大,络腮的短须,肤色有点黑,乡下老实人的模样。见有人来,他楞了愣神,咧嘴呵呵笑了声,微微躬身,语气温和说道:“小兄弟找谁?” 林一嗓子有些发哽,嘴巴发干。他盯着这中年汉子,一句一顿说道:“我爹林开山!我名林一。” 中年汉子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嘴巴木然半张,胸膛急剧起伏。 他伸出手,指向林一,嘴巴张了又张,忙紧走几步靠近院门,瞪大了眼睛,对来者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少顷,汉子猛地回头粗声喊了一嗓子:“翠儿她娘——!” “来啦!来啦!”随声厨房出来一位妇人,布衣裙钗,浑身干净利落。她紧走了几步,满目疑窦,一双大眼睛与那女孩颇像。 “翠儿她爹,这是——?” “记得我说过的,我大哥早年还有一个周岁的孩子吗?翠儿她娘,你看这——!”中年汉子有些语无伦次。 “难道是——?”妇人低头沉吟一会,又抬头对着林一上下打量着。 后者依旧静静立在院外。 “大哥我也见过,这少年眉目与大哥有几分相像的。我的天……翠她爹!莫不是……”妇人以手加额,惊呼一声。 “呵呵!就是的!” 汉子猛拍了一下大腿,两步穿过院门,一把拉住林一,眼圈发红,兴奋的说道:“我就是林开渠,林开山是我大哥,大哥大嫂早年罹难,只有我大侄子不知所终,听闻被一道人救走,孩子,你是林一吗?” 汉子一口气说完,神情有些不能自制,拉住林一的手颤抖起来。 林一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退后一步,深深弯下腰。 “侄儿林一,见过叔父!,见过婶娘!” 汉子忙‘嗯嗯’应声,那妇人亦是流出了眼泪,她忙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面上带着笑容,急声招呼:“侄儿快进来啊!翠儿啊!快让哥哥进家。” 那叫翠儿的女孩子,脆脆应了一声,欢快地把碗放在石桌上,跑到林一面前。 她扯着林一的衣袖,小脸满是喜悦的说道:“哥,回家了,快进来啊!” 回家了……! 林一鼻子一酸,眼眶发热。 “这是你妹子翠儿,呵呵!是回家了,小一快进来!”汉子憨憨笑了一声,目光中尽是感慨与怜爱。 这汉子就是林一的亲叔。妇人姓张,是林一的婶娘。女孩叫翠儿,十二岁,是他们夫妇唯一的女儿。 …… 一家人坐在大树下的石桌旁吃着晚饭。 林一默默吃着。 饭菜简单,他吃的却很香甜。 翠儿开心的给哥哥添加饭食。 林开渠夫妇一边吃着,一边带着喜悦端详着侄儿。 他们想不到大哥的孩子在多年后,还会寻上门来。见侄儿衣衫破旧,却眉宇轩昂,言语行止亦有了大人的沉稳模样,夫妇俩心里倍感欣慰。 家里突然添了个哥哥,虽不知晓究竟,可翠儿还是很高兴。这个哥哥温和的笑容让她觉得亲近。 翠儿在一旁不断添饭夹菜,然后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透着欣奇与欢悦,盯着林一瞅着不停。 林一也犹入梦中一般,感受着叔父与婶娘的亲情,感受着他们炽热的目光。他默默吃着饭,体会这真挚却又陌生的亲情。 在这世间里,唯一的亲人是师父。师父走了,林一倍感孤单。 冥冥之中,师父说过的这个地方,常常牵动着自己。 小天坳——是自己出生的地方,这里是自己的家!他没有迟疑,也未做他想,为师父守孝三年后,随着梦中的召唤,就这么自己寻来了。寻到了自己在这个世间,真正的亲人。 婶娘说他与父母长相上有几分相似,只是父母是什么模样无从得知了,林一也没想过怎么来证实自己就是林家的后人。而林开渠夫妇也没猜疑对方的来历,一时的惊愕后,就这样欣喜的接受了这个侄儿。 这对林一和林开渠夫妇来说,是如此的自然。 除了难以割舍的血脉之情以外,也许他们都是清苦贫寒之人,他们相信这世间亲情的存在,相信亲情的珍贵吧! …… 饭后,一家人进了堂屋。 一盏油灯,点亮了满屋的温馨。 面对叔父一家关切的目光,林一将自己十几年来的经历大致的说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与师父一起的日子,也大都在山上度过。在他看来,那些都是寻常的事情,对叔父一家来说,却是别样的稀奇。 “小一会武功?啧啧!不简单啊!”林开渠听闻林一跟随师父习武,赞不绝口。 穷文富武,家里穷的人家谁有闲钱去习武呢!武功不过是有钱人家才可以问津的。 “一些道家的粗浅功夫,不值一提的!”林一摇摇头,谦逊的说道。 “哥!你现在是道士吗?”翠儿好奇问道。林一笑了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哥不做道士了,以后要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的!”林开渠大声说道,又笑呵呵看着林一。 自己没有儿子始终是件憾事,现今见到了侄儿,林开渠认定这是老天开眼了,林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翠儿的眼睛已经笑成了月牙,嘻嘻看着林一。仿佛这个哥哥看不够似的。 林一的神情透着一丝尴尬,只有笑而不语。 “翠儿她爹!祖宗保佑,让小一侄儿平安回来。如今小一也十六了,当寻一老实人家,为其说个称心又能过日子的媳妇!”张氏在一旁答话道,林开渠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大哥与我家的山地还有两三亩,我一家四口也能勉强过活,只是原先大哥的房子十余年过去,早已失修,不堪入住……”张氏说完,面容掠过些许焦虑。 “无妨的,翠儿与我们一屋,小一就住西屋吧!”林开渠依旧憨声温和的说道。 “好啊!哥就住西屋吧。我帮哥收拾一下!”翠儿雀跃而起。 “妹子且慢!” 林一还在默默感受这从未有过的一切。见状,他回过神来,忙伸手阻止了翠儿,轻声问道: “叔父!婶娘!我能去看看吗……?” “明儿再看吧!天色已晚了……”林开渠有些责怪的瞪了张氏一眼。 林一慢慢起身,说道:“望叔父体谅小一心切!” ————————————————————————————————————————— ps:回家的情节有些那个…不过,谁能避开这些呢! 这两天的天气要变糟,衷心的祝愿回家的朋友们,一路平安!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十九章 小天坳 山村西侧的一隅,叔父家后面不远处。 一处光秃秃的院墙内。几间土房已倒塌了大半,整个院子破落不堪,荒废多年的模样。 林一的叔父面色带燥,尽管夜色中无人发觉,却兀自干搓着双手。他内心感到对不住侄儿。 虽是家里拮据的缘故,才没能对大哥的房子及时修缮,可这个老实人还是觉得内心有愧! “这黑漆马乌的,回去吧!明日我请几个人来收拾一下,可好?” “叔父!翠儿也长大了,在家里居住多有不便,这柴房还可住人的,足够小一安身了。” 林一走向一间偏房,对他来说,黑夜与白昼没什么两样。 看着眼前自己这破败的家,林一不想再离开。几间房屋都已经坍塌露顶,只有这偏房还算完好。 “胡说呢!这里怎能住人呢!”林开渠有些着急。 “叔父!我就住这儿了。”林一站着没动,环顾四周。 “这孩子!要叔怎么说好呢!”林开渠原地转了一圈,跺了一下脚,叹口气转身离去。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一股潮湿的霉气扑面而来。林一随手掐了个诀,一小股旋风从屋里盘旋而出,把屋内的灰尘与霉气一扫而空。 偏房不大,四壁空空。 这里才是自己的家!林一轻叹了口气! 并非是与叔父见外,而是多年来,早习惯了一个人的清净。何况,这里是自己的家呀! 不一会儿,林开渠送来草席褥子等物,言语中颇有怪责之意。 林一盘腿坐在小屋内的草席上,屋角点燃的艾草,轻轻袅袅。此物可驱蚊虫,是叔父与婶娘的好意。虽用不到这些,他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山村的夜空,星星点点…… 静坐许久,林一心神无法入定。对于父母这种亲情,他很陌生,被父母疼爱是种什么感觉,他也不懂,也从未体会过。可在这家里的老宅中,内心却份外渴望着父母的存在,想象着自己如别人一般,口里喊着爹娘,就如同翠儿,有着无忧无虑的满足与快乐。 林一躺下了。几年来第一次躺下。 他很累,很倦,很深沉的睡去……爹的模样很模糊,笑容很慈祥……娘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还有轻轻吟唱的歌谣…… 梦中,他露出了笑容,眼角却是一片湿润…… 这是在家里睡觉呵!让人不愿醒来…… …… 当天边泛起一抹青色时,沉寂一夜的山村,慢慢苏醒了…… “……哥,起来了吗……”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翠儿的花布衣衫在门口晃动一下。 她见哥哥慢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微笑看着自己。 翠儿开心笑着,走至近前。 “哥,睡得好吗?一个人睡这里不怕吗?”翠儿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哥哥不放。 林一有些失魂的坐起来,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好像干涩的泪痕尚在。他慢慢的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可爱的翠儿,轻声说道:“不怕的!翠儿起的早啊!” “今儿去镇上,哥去吗?”翠儿殷切的问道。 “去镇上做什么?翠儿也去吗?”林一好奇的反问着。 “去卖草药的,爹说攒点钱好给哥修屋子的,说也带我去呢!”翠儿得意说道,神色中带有一分期待。 “草药都是山上采的,晒干了,就可以去镇上换钱的。翠儿也采了不少呢!” 林一走出了小屋,翠儿蹦蹦跳跳跟在一旁,银铃一般的声音响个不停。 …… 林一与翠儿来到前面院子里,见叔父与婶娘正往背篓里装着草药。后者免不了又是一番责怪。 他笑笑,连说自己睡的很香甜,上去帮着忙活起来。 “小一,叔去镇上一趟。你昨儿才回家,今儿好好在家歇息,陪你婶娘说说话。村里村外也可以随意转转、看看。”林开渠吩咐道。 “叔父!我不累的,就与你一块去吧!”翠儿听林一这般说,已欢呼起来。 林一停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递到叔叔手里,说道:“这些叔叔收起来,留作家用吧。” 侄儿也要一起去镇上,令林开渠心里舒坦,便顺手接过了包裹说道:“如此也好!这是……?”他憨厚的神情露出不解之色,伸手打开了包裹。张氏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未几,夫妇二人一声惊呼,不约而同一起把包裹往回推。 “娘来——!此生也未见过如此多的银钱啊!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张氏一手捂住胸口,发出一声惊叹。 “孩子!这是哪里来的,可别……!”林开渠一脸的惊诧,他小心向四圈看看,压低了腔调问道。 “叔父!婶娘!这钱来得干净,放心就是。”猜出了对方的担忧,林一把包裹又往叔叔怀里塞去。 “这些银两是来自道观多年来得到的供奉。”见叔父与婶娘仍旧满脸的惊骇之色,他只好又如此安慰着对方。详情一时不好细说,也怕说不清楚。 二人见林一眼含笑意,神色坦然,将信将疑道:“即便如此,这些银钱正好做你建房娶妻之用,以后日长呢,给我们做什么?” 不知该如何劝说对方,林一无奈的说道:“叔父!婶娘!这些银钱是侄儿孝敬长辈的。” “那这些也太多了,把这小天坳也买下了!”林开渠还有点惊魂未定,自言自语着。张氏也是一副忐忑模样。 可林一摆出不容分说的架势,显然如他所说,这是一份真情实意。 “这样吧,银子给叔留一点,够替你修缮房屋就成。余下还是小一自个儿收着吧!”老实的林开渠不无恳切的说道。 “这些都与叔叔留着家用就是,我不缺钱用的。”林一伸手摊开手掌,露出手心里的一块银子,笑着说道。 林开渠满脸疑惑的看着林一手上的银子,他对这突然出现的银子有些弄不明白。 跺了一下脚,像是拿定了主意似的,林开渠对张氏说道:“这些都拿屋里去,藏好了,可别让人瞧见了,不然惹人眼妒,会出人命的!” 张氏自是知晓其中厉害,忙应声抱着包裹回屋。林一见状暗道,别因钱财为叔叔一家带来祸害才好,也是自己没想周全。 林开渠还在一旁叮嘱翠儿,让翠儿万勿对他人乱言。 翠儿点头不停,很听话的样子。 张氏一会儿出来后,就拿个凳子坐在门前,看样子是不会离开门口了。她挥手让爷仨快些启程,好早去早回。 林一背起背篓走在前面,翠儿在一旁扯着他的衣襟不松手,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林开渠则是几步一回头,老实忠厚的面庞上,兴奋与惴惴交替变换着。 来到村口大树下,三人停下了脚步。 大树下,一位儒衫老人手里拿着本书,独自站立,眺望远方。 天边的青色渐白,长长一段红霞隐约浮现于天际。 “苏爷爷早啊!”翠儿挥手喊了一声。 “苏先生好!”林开渠也俯身客气的问候了一声。 林一认得这是昨晚给自己指路的老人,便冲其颔首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老者回转身,手扶长须,露出和蔼的笑容。他看到林一,浑浊的眼眸一亮,随即将目光看向翠儿,温和的说道:“翠儿是去镇上吗?” “翠儿与哥一起去的!”说着手里摇动林一的衣襟,欣然说道。 老者呵呵笑着不语,看着三人向村外走去,目光却落在林一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从翠儿口中得知,这老者约有五六十岁,姓苏,具体叫什么名字,村里人都不知道。老者于几年前独自一人从外地来此,平日里无事时,便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很受村里老幼爱戴。他为人博学多才,脾气温和,村里人尊称之为先生。 村子不大,三面环山。山上有什么,村里有多少人家,等等这些,无须林一去询问,自有翠儿一一叙说。 ……东家的黑狗下了崽,西邻的母鸡不下蛋,山后野果很好吃,还有村西头的山泉很甜…… 路上有翠儿说话不停,二十多里的路程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三人赶到天平镇时,日头大亮,小镇的街道上已是熙熙攘攘,人流涌动。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十章 天平镇 天平镇比太平镇略小,是四平县四镇之一。小镇卧在一条山谷中,一条大街横穿东西,两头建有寨堡,有兵丁持戈守卫着寨门。 这是名符其实的一处边陲小镇。 街上赶场的山民衣着各异,神情中透着质朴。长有两三里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色人等来往不绝。一条长街很热闹。 走在街上,林一不由得想起老卢来。记得老卢说过,他儿子就在这天平镇的一家铁匠铺里,能借此机会去看看就好了。 “到了!就这儿!”林开渠乐呵呵的大声说道。 林一闻声抬头,面前是一家药铺。他把身上的背篓取了下来说道:“叔父,我去街那头看看,寻访一位熟人,一会就回来。” “成!你去吧!”林开渠爽快的答应。 “哥快些回来啊!”翠儿冲着林一摆摆手。 林一笑着点点头,自向街东头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看,走了不远,就见街北一处很气派的店面——肖记玉器店。林一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肖掌柜。萍水相逢之后,不过是缘来缘散,没必要有过多的交集。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脚下不停,继续向前走去。 各色的小吃摊前围满了人。 捏糖人的担子前,几个孩子瞪大眼睛,垂涎不止…… 市井百态不一而足。 渐渐走至街尾,林一的耳中传来“乒乒乓乓”的击打声。他循声望去,一家铁匠铺子出现在前面。铺子不大,铺子前的铺板上,摆列一排排的犁头、锄头类的铁器;一旁的木架上,还挂着一些刀具。 铺子一角炉火正红,一个二十五六的汉子,褐红的脸膛,浓眉大眼,光着膀子,浑身肌肉虬结,正奋力挥锤击打。 随着乒乓之声,火星四溅。 趁着打铁的汉子擦汗之际,林一笑着喊了一声:“卢大哥!” 那汉子闻声抬头,面露惊喜。他把手里的铁块往炉火里一塞,大声道:“这不是小一吗!哈哈!又长高许多呢!我爹昨儿还念叨你,快来——!” 爽朗的笑声未落,这汉子挥动结实的手臂,冲林一招呼着。 这汉子就是老卢的儿子卢猛,性情豪爽,很讨林一喜欢。 卢猛把林一带到店铺后的小院,见到正抱着孙子的老卢,自有一番惊喜,二人见面叙话不提。 …… 且说林开渠带着翠儿走进药铺,里面抓药的看病的人还不少。坐堂的老先生正闭眼苦思,一旁的病人满脸的焦急。店铺里的伙计也在忙个不停。 林开渠父女二人,拎着背篓立在店铺中,很是碍眼。一个身着长衫,留着山羊胡子的瘦弱男子,从高大的柜台后走出来出声问道:“你等是卖药材的?” 他声音尖细,吓的翠儿一跳,忙躲在爹爹的身后。 “掌柜的!在下来贵店卖过多次草药的。”林开渠忙点头,陪着笑脸。 瘦弱男子面无表情“嗯”了一声,伸手招呼一个伙计,吩咐道:“带他们去那边吧!” 一个伙计跑过来,把父女二人带到一旁点检药材。林开渠把背篓里的草药小心取出,放在地上摊开。这个伙计手里拿着杆秤,另一个小伙计手里拿着笔和账本,也走了过来。 “祁婆藤斤半,叶少藤湿,减二成,计一斤二两。”拿秤的伙计一边翻*弄地上的草药,一边拉着懒懒的长音报着斤两,拿笔的伙计一旁飞快记录着。 “石合草二斤三两,叶小而根潮,减三成,计一斤六两……山甘草……减一成,计一斤二两……” 林开渠面带讨好的呵呵笑着,只是神色有些不安的盯着那个报数的伙计。 翠儿小嘴巴撅了老高,愤愤不平的拿白眼瞅着这两个狠心的伙计。这些都是自己亲手晒干了的上好药材,怎会到了对方的眼里,会变得如此不堪呢! “咳咳!掌柜的在吗?” 一个沉闷的嗓音从门外响起,带着浓重的痰音。 随即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摇晃着身躯出现在门口。此人二三十岁的年纪,面色苍白,眼袋浮肿,一双死鱼眼里泛着青白,目光呆滞无神。 “不知李公子有何吩咐?”掌柜的面上挤出笑容,紧走几步迎上前去。 李公子眼睛一翻,哼了一声。此时又从这李公子身后闪出二人,一长脸一圆脸,都是神情横戾之徒。 “我家公子有些劳累,上了痰火,快去弄副去火滋补的好药来!”长脸汉子扯着破锣嗓子吩咐道 。 “有请李公子一旁坐下,稍待片刻!”掌柜的忙不迭的吩咐伙计,而后又陪着小心欲引对方到一旁落座。 李公子扫视一周,神色厌恶。他不理掌柜的,自顾立在铺子当间不动。有拿药看病的,都小心从旁边绕过。 掌柜的笑容难看起来,只好无奈的干笑几声,伺候一旁不敢多言。 而此时,两个伙计也收好了草药,正为林开渠算账。 “一共二钱三分银子,拿好了!”伙计说着,把一小块碎银子和几个铜板往林开渠怀里一塞,就拍拍手让他们离去。 “嗯!好的,多谢了!”林开渠小心把银钱揣入怀里,就低头往外走。他走了两步还不放心的回头找女儿,尚未看清身后的翠儿,就觉得一股大力撞向自己胸口。 林开渠不由得“哎呦”一声,翻倒在地。他眼前一阵发黑,差点透不过气来,这才一手捂着胸口,惊诧的抬起头来。 一个长脸的汉子正挽着袖子,凶神恶煞般盯着他叫嚣着:“山里人,眼瞎啦——!”破锣嗓音在屋里震响。 低头看着胸口的鞋印,林开渠知道是被人踹了一脚。见那三人气势骇人的模样,知道自己惹不起。他缓了口气,陪着笑脸:“没看见几位爷,得罪,得罪了!” 翠儿跟在身后,也没看清爹爹怎么得罪人家了,就被人一脚揣倒。她急的小脸通红,忙拾起背篓,搀扶爹爹站起来。 “哼!呸——!”李公子的死鱼眼一斜,一口浓痰就吐到林开渠的身上。 “这是公子的补药,请拿好!”掌柜的已经送上一包包好的药,身后圆脸的汉子伸手接过。李公子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谢啦!掌柜的回见!”他懒懒的一挥手,就欲转身离去。 “你别走,凭什么打我爹?” 翠儿心疼爹爹,为爹叫屈。这些人怎么这样不讲理,无故打人还侮辱人。她心急之下,顾不得别的,就冲上前去,要拉住李公子评理。 一屋子的人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出,没人敢出声,掌柜的也紧揪着山羊胡子,暗自摇头。 “刺啦”一声裂帛声响。 李公子停下脚步,瞪着死鱼眼看着身后。他的丝锦长衫从后腰处被撕开了一道长长口子。 满屋子的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出。 本来一股子狠劲的翠儿,也被自己吓傻了。 翠儿本想拉住李公子论理,没想这天热,衣着也薄,谁想一扯之下,撕破了人家的衣衫。 李公子浮肿的眼袋抖动了几下,眼神透着一丝邪光。他上前一把攥住翠儿的手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本公子这身锦袍值纹银十两,拿钱陪我吧!”说着嘴里发出嘎嘎的笑声,想必是知道这乡下丫头赔不起。 那两个随从,也怪模怪样的笑起来,不无戏谑的斜起眼光,带着恶意瞅着这个俊俏的小丫头。 “我没钱,我……你凭什么打我爹?”翠儿又急又气,却是挣不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没钱?”死鱼眼闪动几下,李公子怪笑了一声:“那就拿你抵账了。李四,给我把这丫头带走!”说着把翠儿往长脸汉子身前一推。 叫李四的汉子,露出谄媚的邪笑,上前伸出铁箍一般的爪子,紧紧抓住翠儿就往外走。 李公子眼中透着一丝淫邪,自言自语道:“小丫头的模样还算周正,养几年说不准就是个美人呢!” “爹——!”翠儿哭喊着挣扎,小脸上挂满了泪水。 “放下我闺女!” 林开渠发出一声怒吼,红着眼睛冲了上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已然如此忍让,竟然还会搭上自己的翠儿。 翠儿是自己夫妇俩的命*根子,眼看翠儿哭喊,林开渠心都被撕裂了。他再也没了老实人的模样,完全是要拼命的架势。 李公子与李四一起带着翠儿就往外走,圆脸的汉子却闪身挡在后面。他嘴角挂着冷笑,根本未将这山里人放在眼里,伸手搭住对方的手臂,借力往外一带,口中还不忘嚣张的大喝一声:“给我去吧!” 情急之下的林开渠,哪里是这汉子的对手,被冷不防的抛起来,直摔向门外。 林开渠心里只有翠儿,只想救回翠儿,心急如焚之时,哪里还顾得上许多,被这圆脸汉子随手摔出一丈多远,跌倒在门外的青石街道上。他闷哼一声,一时竟然爬不起来。这一下摔的不轻。 药铺子里突然摔出个人来,吓得街上的行人闪到一边,一个个惊愕不已。 “爹——!”翠儿挣扎不停,却挣脱不了李四的双手,只能拼命哭喊。 李公子的眼眸中,难得浮出一线神采来。他与李四二人,带着哭喊的翠儿,对地上的林开渠和围观的众人毫不理会,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 就在此时,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叱喝:“给我站住!” 李公子满脸的不耐烦,吊起眼神,猛然转过身来。 他正待发火之时,却半张嘴巴愣住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十一章 李公子 李公子转过身来就要发火。他想不出在这天平镇上,还有谁敢冲自己大呼小叫。可眼前所见,让他惊愕不已! 只见一个衣着破旧的乡下少年,手抓住李二的手腕,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李二疼得脑门子上冷汗直落,咧着嘴巴直抽抽,来不及出声讨饶。 少年的身后,还跟着那个捂着胸口、眼含怒火的山里人。 “快给我放开李二,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公子虽不知少年来历,却也猜出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定是与那个山里人是一伙的。这李二身上有些拳脚功夫的,怎么就被一个少年抓住不能动弹呢?不管怎样,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山里人敢与自己作对,岂不是狗胆包天吗! “哥——救我!”翠儿喊道。 这少年就是林一。他在街东头,与老卢爷俩说了会话,询问了一下彼此的近况,见老卢叔过的还不错,也就放下心来。 唯恐叔父等急了,林一也就没做耽搁,便告辞离开了铁匠铺子。谁知他刚至药铺门前,就见叔父被人摔出门口。 林一忙将叔父搀扶起来,见其并无大碍,心下稍安,不待细问缘由,却见李公子要将翠儿带走。他情知不妙,一把抓住随后的李二。 这才转眼的工夫,叔父与翠儿便遭了这份罪,让林一心中不安之余,脸色阴沉起来。 林一抓着李二不撒手,听叔父三言两语道出了原委,他不由得强压怒火,冲着哭喊的翠儿咧嘴笑了笑。 见哥哥神色如常,还能露出笑容来,翠儿感到心中的恐慌也少了许多。 “臭小子,李公子的大哥就是镇守李大人,识相的乖乖放了我二哥,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手里抓住翠儿的李四,出言恫吓。 “是吗?”林一下巴微抬,脸色一沉,嘴角露出讥诮的冷笑,随即手上用力。只听得李二的手腕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啊——!”李二一声惨呼,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叔父与翠儿,乃是自己在这个世间仅有的亲人,岂能让人欺辱!林一的笑容尽褪。他目生寒意,随手丢下李二后,不急不慢的向前走去。 街上的围观者一片骚动,忙向一旁闪避,无不瞪大眼睛看着这乡下少年。 好好的手腕就这么被生生捏碎了,这少年着实让人生畏。 “你……你不要过来!”李公子面色大变,不由腿脚发软,向后退去。 街上围观众人只见那少年走了两步,身形已直接越过了李公子,到了李四面前。后者还当自己眼花了,一时不及反应,手里抓的翠儿已经到了对方怀里。 李四刚想发怒,却见对方眸光如锥,盯得人心里发慌。尚不及多想,一只手掌带着风声便向脸上扇来。他想躲,可就是躲不开,耳中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脑袋‘嗡’的一下,自己已腾空而起。恍惚中,还能看到几颗碎牙带着血丝飞出来。 李四被一耳光扇飞了出去,足有三丈多远,才“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一动不动,眼见着也是昏死过去了。 四周围观的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这乡下少年,腰里还有个酒葫芦,分明是个寻常的山里小子。谁知下手却如此迅疾、狠辣!不过,大伙儿却也对李公子这样的恶人得到惩治,暗自称快! “小子,你有种就别走,我大哥不会放过你!”李公子色厉内茬喊道,死鱼眼直抽搐,腿脚不停颤抖,跌跌撞撞向一旁窜去。 林一冷冷的瞥了一眼李公子,皱起了眉头。他将翠儿送至叔父的身边,小声的耳语几声。 林开渠神情焦急的想说什么,林一已经转身,缀在李公子身后去了。 …… 镇东头有一所大院子,门前几个兵丁懒散站在门两旁。 离着远远的,李公子如同见了亲人,脚下也轻快了许多,忙不迭的奔到门前,回头指着紧随不放的林一,气急败坏的对兵丁嚎叫了几句,就吓得跳进了院子。 林一跟至院门前。兵丁手持长戈利矛,要拦住来者的去路。谁知眼前一花,便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几个兵丁面面相觑之后,才咋呼了一声,往院门跑去。 院内,林一淡淡的环顾四周。此处是个很宽敞的院子,李公子正面对着一位带刀的魁梧中年人,在不停的诉苦。瞧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不晓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手持兵器的兵丁,正从院落各处不断涌出,转眼将林一围在中间。 中年人不耐烦的狠瞪了李公子一眼,嘴里骂道:“你成天给我惹事!这样大的年纪还不通晓事理,整日里胡作非为,趁早给我滚回老家去!”李公子满脸惧色,诺诺不已。 中年男子训斥完李公子,一双虎目盯向林一。他见到对方不过一个乡下少年,身陷兵丁的重围之中,面对着明晃晃的刀枪,竟也神情坦然,神色不由得怔了下。 作势轻咳了一声,中年人声音洪亮的说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镇守府?” “哦!你就是李镇守吧!”林一神色不改,反问了一句。 “不错!正是本官。你无故出手伤人,即使是山民村夫,也应知天理、守国法,你可知罪?李镇守先声夺人,摆出了官威。 “哼!你兄弟借你威势欺压百姓,无故伤人,强掠民女。难道你李镇守就可以回避天理,不尊国法不成?”林一不卑不亢的说道。李镇守气势一滞,深知自家兄弟为人的他,不由得锁起了眉头。 李公子急忙大叫:“你个臭小子,满口胡言,本公子不曾招惹你,为何要打伤我的手下?” “打伤我叔父,掠我妹子,还未曾招惹我?”林一冷声说道。 “是那个小丫头撕烂我衣衫。大哥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衣衫,可是值十两银子呢!”李公子在一旁直跳。此时的他,全没了在药铺里的盛气凌人,死鱼眼也直忽闪起来。 “住嘴!” 看着自家兄弟不争气的模样,李镇守呵斥了一句后,又是眼睛一瞪,冲着林一喝道:“把你姓名居所报上来。无论如何,你这乡下小子,擅闯镇守府,已是犯了大罪!”说着,他手一挥,四周兵丁围了上去。 传言中,官字两张口,还真是如此! 林一的心中感到很无奈。若是此事不能善了,叔父一家便要受到牵连。而对方依仗着官威权势,也根本未将自己这个乡下的小子放在眼里。 可怎不能将这些人都杀了吧! 看着围上来的兵丁,林一的眼瞳一缩,心中隐有杀意渐起。他不嗜杀,可为了至亲的安危,他要有所作为。 林一的目光一寒,身形一动,原地不见了踪影。 院内却突然刮起一道旋风,随即又接连响起一片“噼啪、嘡啷”声,不过几个喘息间,那些兵丁已然两手空空,一个个恍如雷击般的呆立不动,惊骇莫名的看着散落一地的兵器。 清风倏然化作一道人影,直扑李镇守兄弟二人。吓得李公子大叫:“啊——是人还是鬼?” 异变陡起,李镇守忙要拔刀,谁成想“锵——!”的一声,钢刀自个儿脱鞘而去,被那个闪现出身形的少年随手抓住,惊得他倒退了一步。 林一手持钢刀,冷冷的注视着李镇守。他手臂一振,“嗡——” 刀身震动,又是“嘭”的一声,精钢打造的刀身,随即被震碎千百片,飞舞了出去。 一阵‘噼噗’声过后,阳光下,地上一片钢铁的碎芒,耀动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兄弟强掳民女,罪该万死!惩治了他两个手下后,我本不想多事。而你兄弟却要挟相逼,故前来讨个公道。未料李镇守官德不修,言行乖张,令人心寒!本人就在此处,如何问罪,还请李镇守自便!”言罢,林一背起双手,仰首望天,傲然无语。 “老天!,这是什么轻功啊!” “江湖中最高明的轻功不过如此吧——!” “凭空剑就飞过来了,这可是江湖绝顶高手啊!” “你懂什么,这是真气外放!” “这才多大年龄啊,咱们算白活了!” “只有天龙派里才有这样的高手吧!” 院内兵丁已被林一的身手折服,纷纷惊叹不已! 李公子早已呆若木鸡,楞在当地。 李镇守面色急转,心下惊骇莫名。真人不露相,这么一个乡下小子,莫非是那不世出的高人?如此神乎其技,要杀了院子里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啊! 许久,李镇守才让心神安稳了一些。他紧走几步,挤出些笑脸,抱拳施礼:“小兄弟真是高人大能!李某眼拙,得罪了小兄弟,还望小兄弟大人大量!” 李镇守一把拉过李公子,狠狠扇了两个耳光。喝道:“还不快给小兄弟赔礼!” 李公子被猝不及防的两个耳光扇的一愣神,捂着腮帮子正要哭号,却见大哥正暗暗对他使眼色。 兄弟俩未必是心有灵犀,李公子却是知道不能忤逆大哥的意思,只能上前弯腰拱手不停,哭丧着脸,说道:“都是在下鬼迷心窍,得罪了小兄弟!在下认打也认罚,还请小兄弟恕罪!” 林一抬眼打量李家兄弟二人,见其神情不似有伪。他眉梢扬起,正色告诫道:“胆敢招惹我的家人,便要有死的觉悟!” 李公子闻言,吓得脖子一缩,向后挪动了一步。 李镇守神色尴尬,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不无诚意的俯身说道:“这是在下的一些心意,为我不成器兄弟的浪行,聊做一点儿补偿,还请小兄弟成全!” 林一嘴角翘起,冷哼一声。他摇摇头,转身大步离去,远远丢下一句:“不必了!此事就此作罢。下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望李镇守好自为之!” 见对方身影远去,李镇守长吁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见李公子还是眼珠子乱转,却是十足的懵懂未知状,他不由得怒道:“你明天就滚回老家去,别在这里替我惹事!” “这才多少日子啊,就赶我回去。李二与李四都被这臭小子打伤了,大哥你也不追究!” 李公子苦着脸埋怨道。 “我都被你气死了!你一个年近而立的人了,不仅一事无成,还成天的吃喝嫖赌,到处惹是生非!” 李镇守挥手让兵丁散去,又指着李公子教训道:“我从军多年,见过无数的江湖高手,不过如此般的少年高手却从未见过。山野村夫中,鬼晓得藏有多少世外高人呢!这些人得罪不起,不然身在边疆之地,你死了都白死!这少年动如鬼魅,迅如奔雷,真气可摄取我的腰刀,并震得粉碎。我天平镇兵丁加起来也拦他不住啊!不是大哥我见机得快,或许你我兄弟今日就遭大难,都是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召来的祸害,哼!” 骂完了,李镇守丢下唯唯诺诺的李公子,招手喊来两人,嘱咐今日之事严禁外传。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十二章 天地至情 林一走出镇守府,看到叔父与翠儿在远远等候,他微笑着摇摇头。叔父并未依照自己的交代先行离去,看来他还是对自己的侄儿放心不下。 “哥!你没事吧!”翠儿带着一脸的泪花迎了上来。林开渠也是满脸的关切之意。 林一对着二人说道:“叔父与翠儿放心。李镇守已经答应不再追究此事。只是我回来的晚了些,让叔与翠儿受了委屈!” “无事就好,叔身子硬朗,摔一跤没啥的!没啥的!”林开渠忙宽慰着小一。 林开渠被踢了一脚,摔了个跟头,当时爬不起来,而乡下汉子身子毕竟熬打过,歇息一会,竟然没什么事情。不过林一出手就把李二与李四打的昏死过去,让爷俩担心不已。对方是有权有势的人物,轻易得罪不起的。 而林一则要将此事作个了断,不能因此而牵连叔父一家。 独自一个人去寻人家论理,要独自面对那么多的兵丁,说实在话,林一的心里没底。可总要免除叔父与翠儿的后顾之忧才好。故此,镇守府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去走一遭。他不能守护亲人一世,却要让亲人一时无忧才好。 若是李家兄弟真的不讲道理,尚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乱子。还好,林一出手便震慑了全场,并让李镇守熄了多事的念头。今日之事,也算是有惊无险吧! 林开渠与翠儿正惴惴不安,见到林一完好无损的走出了镇守府,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只是不知,让人畏惧的镇守是怎么答应不追究此事的。林开渠也不好细问,心下却是对侄儿的本事惊叹不已。 “翠儿,饿了吧!哥带你买好吃的去!”林一拉住翠儿的手向前走去。翠儿欢快应了一声,林开渠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叔侄三人一直过了午后时分,才回到小天坳。背篓里装满了肉食,布料,还有林开渠买的一些纸钱香烛。而张氏依然带着紧张模样坐守门前,见爷仨回来,才放下了心事。 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翠儿上前抓住娘亲的胳膊,绘声绘色说着一路发生的事情。 张氏把新买的花布扯在翠儿身上比划着。听到翠儿说道惊险处,她一把搂住女儿,惊呼不断。听到最后化险为夷时,这妇人已是目悬泪滴,紧紧拥住女儿,再不舍得撒开手。 林开渠一旁憨憨笑着,满目的慈爱与满足,乐呵呵的看着娘俩。 见婶娘与翠儿如此的亲昵!见一家如此的和睦快乐,林一微微笑着,颇感欣慰,心底却滑过一丝怅然。 林开渠挽个竹篮,装上香烛,拉着侄儿,向村南头的一处山坡走去。 不明就里的林一,只好默默跟在后面。走了不过两里远,来到一处山脚下,眼前出现一处坟冢,他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林开渠回头看了一眼侄儿,叹口气。走至坟前,他放下篮子,取出香烛。 坟堆上青草萋萋,坟前没有墓碑。 林一咬着嘴唇,愣愣呆立。 “孩子!这里就是我大哥与大嫂最后安歇的地方,你爹与你娘就在这里。”林开渠沉重的说道。 “大哥!大嫂!小一回来看你们了,你们看看啊!小一都长这样大了!”林开渠咧咧嘴想做欣慰状,可嗓音哽咽,眼圈已然红了。 林一兀自一言不发,慢慢跪下,磕了三个头。 “叔父!您先回吧!我想独自呆一会。”林一淡淡的说道。 林开渠怔怔的望着跪着的侄儿,许久才重重叹了口气离去。走了老远,他还不住的回头。 林一没有起身,缓缓爬行了两步,背靠着坟堆,黯然坐着。 自己的背后就是爹娘,从未有过的感觉,战栗着弥漫了整个身心。 若是爹娘还在,自己也会如翠儿般无忧无虑吧!早年爹娘遭难,一定是不顾一切才护得自己的性命!在爹娘的心中,自己比他们的性命还重!叔叔与婶娘对翠儿那般的溺爱,爹娘同样会如此疼爱自己的! 可是……可是自己再也没有了爹娘,连爹娘的模样,也只是模糊的出现在梦中。 自己就这样永远,永远失去了爹娘! 爹……娘!小一多想被你们搂着、疼着、爱着,就如翠儿那般…… 林一翻身趴在坟堆上,就如同在爹的背上,在娘的怀里。 他肩头一阵阵抽动,悲恸的哭咽声不断传出。 娘——你再抱抱我!爹——你再疼疼我啊!我想爹娘呵——! 郁积已久的思念,沉淀已久的亲情,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从未被父母疼爱过。如今,自己是如此渴求这种感觉!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也好! 原来唯一的亲人是师父。师父有时严厉,有时宽纵,却将他抚养长大,给了他所知的最为真挚的呵护与关爱!如今见到了叔叔与婶娘,见到翠儿对自己由衷的亲情,见到叔叔一家的天伦之乐。林一才知道,这个世间,还有一种天地至情,还有一种父母之爱! 这爱是如此的深重!是如此的幸福!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林一才知道,自己的失去是爱中之殇!殇中之重!这是一种永久而无法弥合的痛! 午后的阳光下,坟冢青青无语…… 这是林一与爹娘最近的距离,也是林一与爹娘最远的相隔! 过了很久,已入夏的阳光也失去了炽烈。 林一仰靠在坟堆上,一动不动,犹如靠在爹娘的身边。他的双颊还带有泪渍,神情多了份安详,眼中却带着一丝茫然。 心中对这山村的安宁竟多了一分依赖。以后就在此处陪叔叔与翠儿也挺好,还能天天看到爹娘。或许自己有能力守护这份安宁,让叔父一家永远平安的过活下去,让翠儿永远开开心心的。 想象着叔父一家的美满和睦,想象着翠儿的可爱,他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拥有眼前的一切,或许比失去永远时的遗憾要好吧! 这样想是对还是错呢? 林一渐渐神游天外…… “若因失去而裹足不前,此生又能得到多少呢?”一声悠悠的叹息传入耳中。 “苏先生——?”林一慢慢起身,疑惑的看着珊珊而来的老者。 苏先生温和的笑了笑,浑浊的眼神让人有看不透的深邃。 “小兄弟,为人子,怎样才算孝道呢?” 林一怔了怔,迟疑着说道:“不敢当苏先生如此称呼,叫我小一就是了。” 他回首看看身后,语气带有哀伤说道:“恕小一驽钝粗俗,不过小一想,能承欢父母膝下就已经很好了!” 苏先生走上山坡,手扶长髯,端详着林一,轻声说道:“为人子,行孝道,始于事亲,终于立身。也就是说,父母在时,要好生侍候,这是为人孝道的开始,而好好的活着,成就一番精彩,也是对父母的孝道啊!” “我守着山村,守着叔叔一家好好过活,难道不对吗?”林一迟疑了下,轻声说道。 “呵呵!小兄弟说的不错。无欲无求也是一种活法,谁又能说不对呢?”苏先生温声笑道。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与其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苏先生目眺远方,沙哑的嗓音悠悠。 林一不解的挠挠头。苏先生伸手前指,问道:“你若登上此山之巅,会怎样呢?” “视野开阔,会看得更远!”林一回答道。 “是啊!不登上高山,又怎知山之高远!不是鸟儿,又怎知这天地的远阔!又怎知飞翔的愉悦呢!小兄弟,你不属于这山村,你应属于这山巅,你应属于这天空!穷尽一生守护这山村,与蒙鸠错巢何异?与雄鹰折翅何异?”苏先生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他眸光犀利,紧紧盯着林一。 林一惊异地看着苏先生,退后两步,满脸惶然。 “小一本是山野莽夫,蒙先生贵眼高看。然小子实在驽钝愚俗不堪,实不知先生所言何意?”林一低头谨慎道。心中却是钵钹乱响,翻江倒海一般。 “哈哈——!”苏先生仰首长笑。少顷,他温和的说道:“老夫苟活一生,却也阅人无数。小兄弟虽衣衫敝旧,却眉目清奇,身上少有烟尘之气。就是一些多年修道之人,也是比不了小兄弟的这份脱俗与淡然!小兄弟绝非常人!”说完,眼含笑意,意味深长盯着林一。 见对方依旧低头踌躇不语,苏先生接着又说道:“老夫相信,小兄弟不会因悲恸而失去志向,若你双亲在,也不愿看到你因境生异而懈怠。须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持之以恒,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林一沉思良久,问道:“最后又能怎样呢?” “我又怎能知晓呢?”苏先生笑容里意趣深远。他转过身去,缓缓走下山坡,径自离去了。 林一迷茫的眼神,复又清明起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十三章 苏先生 初夏的夜晚,宁静、安谧。又一轮银钩勾辍天穹,为小山村罩上一层清辉。 林一静静坐在老宅的偏房内,如一尊泥塑般,静穆不动。内心却如风云般鼓动不息,久久不能平静。 今日在爹娘坟前,心神失守,如早年师父所说一般,道心动摇了。自己小小的年纪,对这红尘路竟蓦然有了倦意,对修炼之途起了茫然。而这苏先生只是初见,便句句珠玑,言简意赅,这一番用心良苦,显然是来警醒自己。 伊始,唯恐这苏先生识破自己身份,且不识其本意,林一的内心有些惊慌,也有一分的提防。 而这苏先生孑然一身,流落在此。自己即便谨慎,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谆谆善意。 苏先生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这条路若不继续走下去,也永远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怎样。上天既然降下了这份机缘,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放弃呢!去论走多远,只有锲而不舍,即使没有结果,也比终老山村要精彩。想必爹娘地下有知,也会保佑自己的。 林一长这样大,从未有人给自己讲过这些道理。在自己迷茫之时,这苏先生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人心底豁然开朗。 他心底对苏先生多了份感激与敬佩之情。 心念澄澈的林一,身上涌动一层白莹莹的光芒,将自己团团淹没。莹光闪动中,灵台清明。 这天地也清晰明朗起来…… …… 山村的清晨,一片清新。远处的山顶,已被朝阳抹了一层金色。 勤快的山里人家,已为生计,早早忙碌起来。 村头的路口,偶尔可见匆忙的身影来去。 大树下,苏先生的面前簇围着几个孩子。 林一独自坐在一旁,听苏先生为几个孩子说文解字。 苏先生对林一视若未见。 林一也不以为然,就这样静静坐了两个时辰。 苏先生面带微笑,目送孩子们雀跃散去。 林一起身,来到苏先生面前,深施一礼,正色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苏先生手扶长须,眸光闪动着,呵呵笑道:“孺子可教也!去老夫居所小坐片刻,如何?” 林一轻声应道:“故所愿也!” 苏先生点点头,清濯的面庞在阳光映照下,多了份悠然之情。他缓缓抬步,向不远处一所小屋走去。 离村口不远处,一圈篱笆青蔓缠绕,两间草房简陋素朴。 苏先生携林一,穿过几簇绿色点缀的小院,来到草屋里间。他呵呵一笑,请来客随意。 眼前是一间不大的寝室,一方竹榻北置,南窗下一几一架之前,一竹椅上,苏先生怡然自得坐着。 架上摆放两层书籍,竹简、绢册、纸册皆有。陋室书香,尽显素雅。 林一落身坐在竹榻上,带着轻松自在的模样。 苏先生见之微微颔首。心道此子虽一身乡下小子打扮,却有与常人不同的气度,举止从容且落落大方。无论处于何地,不经意时让人忽略而轻视他,细心观察之时,才会发现这少年,在有意无意间,已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 这少年着实不凡! 毕竟于官场市井间颠沛流离了几十年,苏先生自问阅人无数,识人颇准。可这乡下少年身上却有着迥异常人的观感,他心中自是对林一多了份莫名的欣赏。 苏先生四下闲走时,见林一坟前悲恸哭泣时,不好走近。后者在爹娘坟前,心神失守,也失察了周围的一切。他见林一悲伤过后,眉宇间似有颓废之情,情不自禁出言点醒。未料一夜间,昨日那个处于沉沦边缘的小子,已常态尽复。 此子心智高出常人,让人欣慰,苏先生对这少年更是高看一眼。 “老夫在此处居住六年了。山野间喧嚣尽去,昼闲人寂。听几声鸟语悠扬,看一片云光舒卷。老夫蹉跎一生,终了,也算寻一方净土,图个悠闲快哉!呵呵!”苏先生说道。 “先生如此通达,让小一感佩!”林一说道。 “人到暮年,两手空空,才知凡事张弛有度,握在手时,须放手,也应放手啊!”苏先生豁然笑道。 “先生故乡何处?为何沦落至此呢?”林一有些好奇的问道。 苏先生坐在竹椅上,却也腰背笔挺,若山如岳。听林一问起往事,他眸中露出涩意,随即又释然一笑。 “往事不堪回首啊!故乡?心安处是故乡!”苏先生沙哑的嗓音悠然而起,如同一步迈过几十载的岁月。 这苏先生原名苏应明,年轻时取得功名,入朝为官。因其秉性刚正,加上不懂体察上意,官场始终不顺。后因得罪权贵,致使全家遭难。幸亏他在读书人中,颇俱清名,才被逐放边疆,留得一条性命。而夫人因祸生疾,不久便撒手人寰,唯一的女儿也下落不明。 深为命途多舛的苏先生而感怀,林一也只能沉默不语,听对方慢慢诉说往事。 “老夫中年得女,视若掌珠,没料到也因老夫的牵连而下落不明。老夫也多方托人寻找,至此未果。若是云儿还在,也该如小一这般年纪了———!”言罢,苏先生长叹了一声。 这苏先生是鬓发如霜,面容苍老似六七十岁一般。其实他也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其中苦励艰辛,可见一斑! “还不知小一此前从何而来?眼下寻得至亲,当属幸事啊!”见林一也是神情低落,苏先生语气一转,温和的问道。 “我随师父在玄元观修行。师父仙逝后,我在山中守孝三年,便依着他老人家生前的指点寻来的。”林一说道。过往没什么可说的。可说的,却没法说。 “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苏先生问道。 林一迟疑了一下,语气坚定说道:“幸有先生教诲!小一欲四处游历一番。” 苏先生沉吟了片刻,抬眼注视着林一说道:“老夫有事相求,不知小一可否答应?” “不知道先生所托何事,凡小一力所能及之事,定不会推辞!”小一正色应道。 苏先生伸出嶙峋的双手,手中托着一枚半月形碧绿色的玉佩。他眼中满含温情,缓缓说道:“此翡翠玉佩原本一对,还有一只在我女儿的身上。这一只是她娘亲留下的。若是小一有缘见到我女儿,此玉佩当为信物。还望给我那苦命的女儿传一句话,老夫在此安好,让她无须惦念!” 看着苏先生满面的殷切神情,林一忙起身,却不知如何是好!他想推却,心下不忍,想接下玉佩又恐有负重托。 踌躇之际,看了一眼苏先生期待而信任的目光,林一心中一软,接过了苏先生这晚年唯一的挂念! 苏先生露出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究竟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却把全部的期望寄托在面前的这个少年身上。自己已到了暮年,再也等不了多久。 或许,这个世上还有奇迹存在! 苏先生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林一的肩膀,尔后,他转身从架上取出一本绢册来。 林一收好玉佩,带着一分不解,接过苏先生手中的绢册。册面上几个古字倒也识得,他心下惊奇,脱口说道:“咦——锻神鉴?” 苏先生微愕,问道:“小一也识得这字迹?” 林一想了一下说道:“我师父是修道之人,教我所识皆是此等文字。此种字体与现今的字体,不过由繁至简而已,莫非现今识得此种字体的人少了?” “小一言之有理。此种字体为古体,现今识得的人不多。老夫也是在好友指点之下才识得其中一二。”苏先生眸光闪烁,对林一上下打量不停。 被盯得发慌,林一忙道:“不知此物……?” “这是老夫一同窗好友所赠!好友姓魏,名达仁。那好友自幼喜古籍,好修行,对成仙之道甚是痴迷。此册乃是他当年偶得,走时留老夫惠存。好友言道,此物尚可福佑后人。”说到此处,苏先生摇头笑了笑,接着说道:“此物或对小一有用也说不定”。 林一眉梢轻挑,轻轻翻开薄薄的册子。只是片刻,他心头一惊,随即暗喜,把册子揣入怀中后,拱手深施一礼,又问道:“不知先生好友所去何方呢?” “老夫好友听闻海外有仙岛,便舍去了功名前程,乘船东渡去了!”苏先生微头轻叹。 “先生的好友已登仙道?”林一追问道。 “其里究竟,老夫不知。只是老夫这好友自研习修炼之道后,风采自然,神韵飘逸却又迥异常人。不是多年与其相处,也发觉不了这些,或许这也是修炼的缘故?”苏先生凝眉思索。眼神一亮,他盯着林一说道:“就如同小一这般,即使衣衫敝旧,身上却也有一种难言的神韵!” 林一苦笑着摇头说道:“我随师父修炼多年,并无出奇之处。对了,苏先生,这东海深处真有仙岛?仙岛好找寻吗?” “典籍上虽有记载,却无迹可寻,东海不知几万里,难!”苏先生摇头感慨道:“即便老夫那好友,多年前一别,至今杳无音信啊!” “那先生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吗?”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说话的人,憋了许久的林一,奢望从才学渊博的苏先生这里,获知更多的东西。 “古人云,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苏先生摇头道。林一心想果然如此,未料苏先生又道:“老夫信!” 林一有些疑惑的看着苏先生。 “若这世间没有神仙鬼怪,没有阴阳轮回,没有因果报应,一生又会留下多少憾事!岂不是连那陇间野草也比不上吗!”苏先生说完,面容萧索,意味深远。 没想到苏先生会如此的作答。想想也是,垄上的野草还能来春新生,而人若是没有了前世今生,便是连那野草也不如了! 若是有来世,一切都可以延续吗? 林一不禁陷入了深思……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十四章 离家 二三十户人家的小山村,鸡犬相闻。山民质朴,邻里和睦。 山村的日子,过的安静,也过的与世无争。 由于林一的到来,林开渠一家人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翠儿也穿上了新衣裳,每日里笑声不断。 叔父要重新为林一建房,他没有应允。 林一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注定要离开这里,只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 夏日里,山村没有多少农活。偶尔去山上挖些草药,猎取一两只野味。除此之外,林一很清闲。他每天去苏先生那里坐一会,聆听一些闻所未闻的事情,懂得了更多的人情世故,也知道到了一些师父未曾教过的东西。 只是林一的修炼无法继续下去了,没有灵气的吸纳,他的修为也没有丝毫的提升。 唯一让林一有收获的是,苏先生送的《煅神鉴》,这竟然是专修神识的功法。此功法可以单修,也可以作为辅助功法。神识的用处之大自然不言而喻,不过此法也必须要有神识才可以修炼,对于普通人无一点的用处。 林一在修为得不到提升的时候,对《煅神鉴》爱不释手。此功法修炼倒也简单,随着修为的增加,神识会成倍的增长。现在他的神识已达一百五六十丈远。神识的增长远远超过了修为。 随神识的增长,神识可一化二,二化四,分化神识离体。每一缕神识可以操控一件法器,可以想象,分化开的神识是有多么巨大的功用。 《煅神鉴》不仅有具体的神识修炼之法,还有制敌、克敌之术。其中又分摄魂、搜魂、噬魂等。 摄魂与江湖上一些迷人心智的功法类似,搜魂是靠着自身强大的神识,强行进入敌手的识海并摄取对方识海的记忆。噬魂之术,顾名思义,就是要摧毁敌手的识海,想象着就令人感到可怖和阴险。 林一自认不是阴险歹毒之人,不过此等防身制敌之术,自然要研习一番。 …… 小山坳的西山上,一只野兔被林一逼到了岩石角落处。 野兔猩红的眼睛露出惊慌,左右张望,欲夺路而逃。 林一凝神站立,手里掐了个印诀,向野兔一指,口中轻叱“去”。 一道无形的神识,凝集成针,电闪般刺向野兔。 正在蓄力欲逃的兔子如被雷击一般,一个跟头翻倒在地,随后,又摇摇晃晃爬起。猩红的兔眼中满是恐惧,它呆立了片刻,猛然逃去。 林一翘起嘴角,露出无奈的苦笑。这惊魂一刺,连兔子也没制住。想必自己的神识还不够强大。此术以后怕是没什么用处! …… 山村的夏日,骄阳似火,酷热难当。村口的孩童早就光起了屁股。大人也都赤膊露背,手持蒲扇直摇。就连苏先生也是褪去了长衫,换了一身的短打扮。 林一依旧一身灰旧的袍子,额头上却无一丝汗迹,显得与众不同。这也是无意之举,他进入练气四层后,便已寒暑不侵。 林一还是决定了要离开这里。虽不知如何对叔父一家做出交代,他却为此做着离去前的准备。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内大树下乘凉。 “叔父!我想教翠儿习武!”林一说完,只是看着翠儿微笑,不再说话。 林开渠与张氏一脸的愕然,不知林一何意。 翠儿的大眼睛里闪耀着兴奋,拍手说道:“好啊!好啊!若是翠儿有了武功,上次在镇上就不会受人欺辱了,爹爹也不会被人殴打。” 张氏迟疑的目光盯着林开渠不放。后者摇摇头,低头叹息。 天上掉下来个亲侄子,让他们夫妇惊喜。这个侄子秉性善良,脾气温和,也很懂事,与翠儿相处的很好。加上二人没有儿子,林开渠心中自是把林一当做亲儿子一般看待。 林一拿出的银钱,足以让他们不劳不作的吃用一辈子的。夫妇二人虽是贫穷,却也没有因此失去本色。惶惶了几日后,日子又如往常一般。 不过夫妇二人自己心中自有计较。待入秋后,一定要为林一建起新房,再托个媒人,为这个侄儿讨个漂亮的媳妇。 无形之中,林一已成为了这个家的支柱与期望。 可在林开渠的心中,这个侄子的身上,总有一种不同于山里人的东西存在。他相信侄子的为人,却不知对方心中真正所想。这也是夫妇二人心中不安的地方。 好东西怕丢了,侄子好了也是这样。加上这个侄子年纪轻轻,却把李公子打的服服帖帖,让镇守大人也不敢追究。可要知道,李公子是镇守的亲兄弟啊! 夫妇二人的心中,这个侄子,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 不过想的多了,夫妇二人心中难免惴惴。这个小小的山村,这个家,能留住这个侄子吗? 一家人只有翠儿的大眼睛,忽闪着,在三人身上转着圈儿。 许久,林开渠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不舍说道:“小一啊!先前不让我为你建房,我与你婶娘就明白了你的心思。如今,决定要走了?” 翠儿大眼睛怔住了,一把扯住小一的衣袖,急道:“哥,你要走吗?要离开翠儿吗?再也不会来了吗?”话未说完,哭音已变成了哭声。 林一未料到会如此,心中有了份愧疚。想不到老实忠厚的叔父,竟然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沉吟了片刻,他拍了拍翠儿的肩膀,语气轻松说道:“翠儿,哥教你武功,你就可以让爹娘不受人欺辱了。哥想去天下走一走,看一看!哥想去看看这天地究竟有多高,想去看看这天外有没有神仙!有一天,哥回来说与你听,可好?” “哥,翠儿舍不得你啊!”翠儿搂着林一的脖子,伤心的抽泣着。 叔父与婶娘的失落与不舍,尽落在了林一的心底。他轻声说道:“叔父!婶娘!我留下的银钱也够家里用的了。翠儿若是会点武功,要紧时刻也有点用的。一时半会儿,小一或许不会离开商国,这些都是以后的打算吧!” “难道小一要远离商国吗?”林开渠惊问道。 “或许以后会吧!”林一点点头。他语气依旧轻松,也只是掩饰内心的不安。 人一生,总有一些无法回避的事情,只好去面对。 …… 西山的山顶,是翠儿这一两个月里,最喜爱呆的地方。 山上的蒿草,青色中隐约有了斑黄,仿佛已释放了生命的全部。岩石缝隙中四起的虫鸣,似是吟唱着夏日的璀璨,又似是在奏起短暂一生中,最为辉煌的绝响。 月夜下的山顶,林一静立一隅。不远处,时而银花绽放,时而柳姿曼舞。那是翠儿在练剑。 林一本不是敝帚自珍之人,更别说对自己家人。可他只会剑法,便去了趟镇上,买了把长剑,又让卢大哥在里面加了精钢,重新淬火打炼过后,送与翠儿。 翠儿手持长剑,人随剑舞,剑随人动,剑身偶尔炸开几道银色光芒,随即消失在月色中,变成耳中一道道凛冽的风声。 翠儿喜欢在哥哥面前舞剑。 她不想哥哥离开,而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哥哥教的武功练好,让哥哥能开心一点。 脚步移动间,就是两丈多远,其身形轻盈飘逸,剑招凌厉,俨如习武多年的高手。 林一看在眼里,却暗自叹息。他用灵气为翠儿打通经脉后,虽为其修习内功省却数十年的苦功。可灵气在翠儿经脉运行几周后,自行消散,体内再无一丝痕迹,就如同先前的天福一般。显然,翠儿同样不能修炼玄天心法。 经脉通,玄关开,可以感受并吸纳灵气,以此来锤炼自身五脏六腑,就可以踏上修仙之路。而林一不明白的是,自己与翠儿是血脉至亲,莫不是说,翠儿没有修仙的灵根,而自己就有? 这万万中无一的机缘就被自己撞上了?林一不认为走上一条未知的路,就是件幸事! …… 村口的大树下。 这棵老树的树根,如虬龙展躯般伸出地面。林一斜依其上,对着另一侧的苏先生道:“这是我师父爱喝的酒,我请先生喝!” 苏先生身躯依旧挺拔,无论是站是坐,皆如傲竹天成。 “别忘了我女儿的名字……!”苏先生深深注视着林一,伸手接过酒葫芦。 “苏雪云,丁卯,己酉生人,乳名为云儿!”林一轻声念道。 “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呼——!此酒痛快!”苏先生畅饮一口,捋髯长赞。其面上涌出淡淡的酒晕,面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有着道不尽的沧桑,数不尽的感慨万千。 …… 火红的夏日,挥霍了生命的热情后,天地之间,有着凋零,也有收获;有了邂逅,自也有离别! …… “房子还是要建,等小一回来住!”林开渠蹲在门槛上,憨声说道。他忠厚老实的神情中,透着坚定! 屋里间传来一声叹息!张氏手里拿着块布料,自言自语道:“本想多给孩子做身衣裳的,谁知就这么默不作声的走了呢?可怜的孩子!” 翠儿坐在大树下的石桌旁,小手托着秀腮,一对明眸眺望西山。 “哥,记得回来给翠儿说那神仙的传说,别忘了哦!”一行晶莹的泪滴滑过脸颊。 …… 入秋的一天,林一走了。 没有告别,也没惊动任何人。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十五章 故人遭难 裘贵最近有些走背运。 裘贵翻李寡妇墙头,寡妇的汗毛也没摸到呢,就被邻里看见,挨了两棍才跑掉。不过让他心疼的是跑丢了一只鞋。那可是偷到手才穿两天的新鞋。 见村口磨房疤瘌家的小孙女无人照看,裘贵动起了心思。若是将其拐了卖给青楼妓寨,弄不好可以收成五两银子呢!谁知他花了两文钱买的糖球,吃奶的劲头都使出来,刚刚哄的小丫头走到村口,愣是能遇到丫头的二舅。 听说,这二舅半年才来一次,恰恰就被裘贵遇到了。好在他自认机灵,早早撒了鸭子跑了。不过实打实丢了俩大子,还不如来俩炊饼填进肚子实在呢! 随着这么一想,裘贵顿觉得肚子如着火般难受。娘的!大半天的水米没沾牙了,饿死爷爷了。他嘴里念叨着,狠狠勒紧了腰带,眨巴着一对三角眼,不忿夹杂着忌惮,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人。 这三人手里拿着真家伙,一个个面带横肉,都是心狠手黑的祖宗,离他们近一点,都让人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谁让自己个走背运呢!跑了老远,还不是怕那丫头的二舅追来,没成想半路遇到这几位爷,二话不说抽刀就砍。 没一点王法啊! 好在裘贵头见机快啊!头皮都磕破了,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眼泪陪着鼻涕,说了好几遍。 这几人还是被自己的一番话蒙过去了。想到此处,裘贵暗自得意。 不过这几个强人让他入伙。裘贵才知道自己进了狼窝。他不忿之余,随即也就想开了。以后自己也算有了山头的人了。 以后再翻寡妇家墙头,看谁他娘的敢打我,爷爷是有山头的人了!说不定李寡妇会打开房门,请自己进去呢!想到此处,裘贵的眼前,浮现出了李寡妇那前后丰硕的晃动,嘿嘿!想象着双手肥腻的感觉,他的口水滴下老长一串。 “哎呦——!”裘贵长吸一口冷气,捂住腮帮子。 “噤声!狗日的!”几丈外一个黑脸的汉子,眼睛瞪如牛卵,狠狠骂道。 裘贵被对方凶恶的神情吓的猛一缩脖子,躲进草丛里,偷偷的呲牙咧嘴。 裘贵的右腮下,长一个痦子,上面几根黑毛老长,有事没事时,他就爱用手捻着。 学堂里老书究都爱捻胡须的。裘贵自认也是有见识的人。将才他只顾想寡妇了,不知觉手头用了力,结果手里没有了肥腻,只有被硬扯下来的一根黑毛。 裘贵不由暗骂了一声,不舍的丢掉手里的黑毛,又悄悄伸长鸡脖子,瞄了一眼那三个祖宗。 那三个汉子,手持着钢刀,如同三只夜猫般,躲在路旁不远处的树丛下。领头的汉子叫郑大,黑脸牛眼,脾气暴躁。裘贵最是怕他。 还有两个,一叫猴子,一个叫大眼。人如其名,精瘦如猴的自然就是猴子,性情奸猾喜淫,一对桃花眼让裘贵都不敢正看。大眼的眼睛是很大,跟吊死鬼死的,白眼珠多,黑眼珠少,说话时透着阴气,让人老想打寒颤。 听郑大说,他们原来是黑风寨的,如今散伙单干了。与这三位爷搭伙,裘贵只想哭,才知道,与他们相比,自己的昨天是多么的善良。 “财神爷上门了——”裘贵在草丛里正哀叹命苦之时,突然听到猴子的声音,他浑身一哆嗦,又想跑路,又想往土里钻。 正惶惶不安时,一个身影来到自己身边。裘贵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大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裘贵抬头一看,急道:“呃……咳咳……住手啊大哥!” “你他娘的想溜?”郑大声音低沉却尽是寒意。 “不……不是的,兄弟哪里敢呢!这不是正找家伙来吗!”裘贵眼珠直转,低头摸出一块石头来,举在手里,带着谄笑说道。 “哼——!”郑大松开了裘贵,一双牛眼嗜血般盯着路口。 …… 一辆带蓬的马车出现在几人眼前。 赶车的伙计自顾驾着马车,对路边的危机浑然不觉。车内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男的一身白衣,书生模样。女的怀里还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夫君!天黑时能到家吗?”年轻的夫人,拍了拍怀里熟睡的婴儿,轻声对男子说道。 男子双目充满爱意,温柔的说道:“这百里路程已走了大半,天黑前准到天平的。夫人且放安心!” “嗯!夫君说的是!”夫人抬起白皙秀美的面庞,对男子微微一笑。 一声马嘶声突然响起,马车猛停了下来。车内夫妇二人惊慌之下,忙护住婴孩。车前传来赶车伙计的喊声:“少掌柜的,有劫道的!” “夫君——!”妇人满面惊恐,一把拉住男子的臂膀。 男子伸手拿起一把长剑,强作镇定,轻拍妇人的手背道:“夫人勿慌!为夫去看看。”说完,他一步跨出车厢。 车厢外,赶车的伙计手拿一根木棍,正不知所措,见到男子出来,忙与其并肩而立,挡在车前。 这名男子见伙计如同自己一般惊慌,却未独自逃生,他心底略安。 “阿贵,怎么了?”男子低声问道。 “少掌柜的,你看——”叫作阿贵的伙计伸手往前一指。 车前站立两人,一个粗壮黝黑,手持钢刀,面目凶狠。一个面容猥琐,身材瘦小,手里拿着块石头。只是他的两只腿不知为何在发抖,脸上几根黑毛甚是扎眼。 “要命不要财,要财不要命,快给爷爷选一样!”郑大手持钢刀耍了个刀花,恶狠狠说道。 阳光下,刀光刺眼。 “少掌柜!如何是好?”阿贵问道。叫少掌柜的男子见只有两人,神情略定,却一时拿不定注意。 “嘿嘿,车里还有人,出来吧!”随着一声浪笑,路旁又跳出两人,直接闪到车后,堵住了马车的退路。 见车前车后都被堵住,少掌柜二人心下大骇。 “夫君——!”车内的夫人见机不好,怀抱着婴儿走出了车子。 “夫人——!”少掌柜与伙计忙把夫人围在当间。 “哈哈,还是个美人儿,这钱财和人,爷爷都要了!”猴子兴奋的叫嚣道,一对猴眼放肆着淫*荡之意,不住打量着夫人,十足一个色中恶鬼模样。大眼在一旁默不作声,如同看着死人一般,阴森森盯着三人不放。 少掌柜心中叫苦。知晓此路早年不甚太平,而近几年好了许多。本想带着马车迅捷,白天赶路应无大碍,加上自身也习练了几年的拳脚功夫,一两个蟊贼自是不在话下。可眼前四人,配合默契,明明是经年老贼的架势,唯恐一个闪失,伤了夫人与孩子。 “给他们拼了——!”叫做阿贵的伙计,攥紧手里的木棍,咬着嘴唇低声喝道。 少掌柜定了一下心神,注视了一眼夫人与婴儿,心知眼下大难临头,唯有一拼了。他露出决然的神情,持剑上前一步,怒喝道:“想要命的,就来取吧!” 妇人面色已然苍白,身子瑟瑟发抖。 见少掌柜一副拼死的架势,裘贵不禁后退一步,手里的石头差点给扔了。心道,老子他娘的就是背,跟这几个祖宗,学这剪径的行当,遇到人多了不敢露头,人少的都是左近的山民,比自己个还穷,致使几天来都没生意。今儿总算碰到一笔看似不小的大生意,可人家要拼命。这碗饭不是人吃的,不是怕郑大兜头一刀,他娘的早就跑了。 郑大见少掌柜持剑的模样,牛眼中露出讥诮之意。其黝黑的面皮兴奋的发亮,露出残忍的笑容。 抖了抖手中的钢刀,郑大叫道:“好!爷爷就把你个小白脸的头砍下来!”说着,迎上前去,一刀狠劈了过去。 少掌柜见对方凶狠力大,却也退无可退,脚下错步,挥剑向对方胸口刺去。 郑大手里钢刀半途抽回急转磕向剑身,并不想拼个两败俱伤。少掌柜不敢与钢刀硬碰,剑尖抖了个剑花虚刺后,就欲变招。 郑大没想到这白脸书生还真会两下子,手里的剑并不是摆设。他心下发狠,钢刀顺着少掌柜的剑势,横卷而去,欲拦腰将对方劈做两截。 少掌柜手腕急转,长剑作势就欲反刺。 身后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与夫人的惊斥声。少掌柜心急之下不由回头,见猴子模样的劫匪,正满脸淫笑,扯着夫人怀里的婴孩。夫人紧抱孩子不松手,孩子被惊醒嚎哭。而另一个劫匪正用刀砍向阿贵,阿贵挥舞木棍上下狼狈抵挡,转眼木棍被劈做两段。 少掌柜心中大骇,身子猛向后退就欲回救。而眼前的钢刀已到胸前,他被逼无奈,长剑回撤挡在胸前。 “当啷”一声震响,长剑瞬间被击断两截。而对方刀势不减,带着风声划过腰间,少掌柜惨哼一声,向后跌去,白袍前襟迸出一道血红,胸腹已被刀尖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 “哈哈,小白脸,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真让爷看不上眼呐!” 郑大挥动钢刀,抖落一串血珠。他嘴角挂着凶残的冷笑,得意洋洋说道。 阿贵忙弃了木棍扶起少掌柜,劫匪见状也不阻拦。 妇人哭喊着也要扑过来,却被猴子的钢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就在少掌柜一家大难临头之际,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杀人劫财者,该死!”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十六章 杀人救人 适才钢刀纷飞,鲜血四溅,让裘贵阵阵眼晕,腿肚子不争气的直抖,想跑都跑不动。可转眼间,这三个祖宗就把对方制服了。 裘贵心神略定,就琢磨一会能分多少好处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令人胆寒的声音,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灰旧的袍子罩在身上,腰间怪里怪气的拴只酒葫芦。其一头黑发轻缚脑后,眉目清朗略显俊秀,浑身透着洒脱与飘逸,或者说还有一分懒散与随意。 眼见肥羊入口,却半路跳出个少年。而此少年见到血腥,也不见有丝毫的畏惧,不是普通的路人这样简单。郑大三人不由面面相觑。 “他娘的,你走你的路,别管爷爷好事,不然爷一刀劈死你!”郑大瞪着牛眼珠子,挥动钢刀骂道。 “你既想杀我,我又为何不能杀你!”少年随口答道。 少年对坐在地上的裘贵,犹如未见,径自走了过来。他朝少掌柜三人望去,目光在伙计身上稍作停留,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少掌柜。当看到被猴子钢刀横颈的妇人与妇人怀里的孩子时,少年眉头一竖,面呈怒色。 郑大见少年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做回事情,心中大怒。本想绕你一命,看来你自个嫌命长,爷这就一刀剁了你。他手里钢刀尚未扬起,迎面撞见少年冰冷的眼神,不由心中一悸,手上迟疑起来。 少年冷冷盯着郑大,目光透着寒意。 “想杀我吗?不敢了?”少年的腔调中不无讽虐之意。他继续摇晃着脚步,向郑大走去。 “想死爷就成全了你!”郑大神色凶戾,猛地跃起,刀携风势,兜头向少年劈下。对方却不躲不闪,停下了脚步。 少掌柜本想着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见是一少年,心中灰冷起来。如今见此人钢刀临头却不知躲避,他不禁哀叹道,凭白又多送了一条性命而已! 伙计阿贵见到少年,神情露出一丝讶然来。只是他见山贼凶猛,也暗呼不好。 正当少掌柜等人以为这少年即将命送须臾时,却见其神色不变,脚下前迈一步,郑大的钢刀已然易手。 也未见少年作势,他手腕一动,手里钢刀翻转。只见银光闪过,一蓬血雨洒出。 郑大半空之中不及应变,已被劈做了两片。 刀势之快,让郑大不及发出半点声响,已随一蓬血红落下了两截尸首。 山路间红白狼藉一片,惊呆了场中的众人。 “你——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一声鬼叫响起,猴子的淫邪的猴眼已吓得青白,手里钢刀架在妇人脖颈上,声嘶力竭嚎叫着。叫做大眼的劫匪也是惊慌莫名,全身的阴森之气早化作战栗惊魂,持着钢刀靠在猴子身边,不知所措。 二人见少年空手入白刃,一刀劈了郑大,才知少年武功厉害,若逃走未必能成,劫了妇人与孩子,或许能换来转机也说不定。 劫匪爱赌,不过赌筹当然是自己的性命! 少年斜睨一眼地上的血红狼藉,面上的阴沉似有缓和。他抬眼看向猴子二人,神情急转阴冷。 “哼!杀人劫财者,死!劫掠妇孺者,更要死!”少年冷哼一声,迅疾抬起左手,手指轻弹,一缕指风破空而去。 “嗤——!” “当啷——!” 猴子的钢刀被击向半空,他本人呆立不动,一双猴眼惊诧万分。一旁的大眼怔了一下,扬起钢刀就向妇人砍去。 妇人早已魂飞魄散的模样,只顾搂紧怀里的孩子,引颈等死了。 伙计阿贵惊疑之际,却不及援手,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而少掌柜已是瞋目裂眦,悲呼一声,就欲舍身相向。 “尔敢——!” 少年见贼人如此的歹毒,他双眉倒竖,大喝一声,身子拔地而起。 大眼犹若雷击,愣在当场。随即一道人影裹起一阵刀风扑来。 旋即,一块好大的头颅飞向半空,余下的身躯兀自站立,一腔污血喷出老高去。 只是眨眼之间,少年已到了妇人身旁,随手一挥,带血的尸身飞向路边。 同伴惨死,吓得猴子惨嚎了一声:“娘呀——!”丢下钢刀回头就跑,未及两丈,一把钢刀透体而过。他摇晃两步,一头栽倒,再也不动。 连遭剧变,妇人眼睛翻白,已然昏死了过去。少年随手一挽,轻轻把妇人扶坐地上,顺手接过孩子。 孩子已停止了哭泣,正好奇的睁着一双墨黑的眼睛。 阴冷如水退去,少年嘴角露出微笑,目含温情! 如此多的变故,却如电光石火般,转瞬而过,生死逆转不过一念之间。 “夫人——!”少掌柜一身是血,他被阿贵搀扶着,来到少年面前。 少掌柜面露惊喜的看着孩子,又担忧的望向妇人,一时百感交集。好在妇人不过是惊厥,片刻醒转,见到少年怀里的孩子,忙挣扎起身将其接了过来,紧紧搂在怀里。她见孩子无恙,不顾满目关切的夫君,忙着对着少年俯身答谢道:“多谢恩公救命大恩!” 少掌柜不顾伤痛,也忙道:“这位侠士,多谢出手相助!” “路遇不平,理当如此。二位不必介怀!”少年微微摇头,目光转向一旁的伙计,露出笑容,轻声道:“贾兄还好吗?” 阿贵一直注意着少年,闻言惊喜道:“你果然是林一!” 少年才出现时,阿贵就见来人面熟。 不过几年过去,林一身材已如成人一般,面部轮廓日渐英朗,眉目间似曾相识,却让阿贵不敢相认。 他见林一伸指凌空弹飞猴子的钢刀,如此熟悉而又相似的一出让阿贵惊奇不已,猜测往日救自己的,或许就是这面熟的少年。只是没想到,这个林兄弟不禁身怀武功,竟还是如此高深莫测。 猜测出了对方的身份后,阿贵见贼人穷凶极恶刀劈夫人时,便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林一的身上,而对方果然不负所望,转眼之间解决了危机。 阿贵惊喜莫名,这少年果真是三年前,在酒楼门前一场惊遇中,所结识的那个吃包子的林一。 阿贵是太平酒楼前的那个小伙计。而这出手连杀三人的少年,自然就是离开小天坳的林一。 在离开家里之前,林一已对叔父和苏先生做了交代。他见翠儿武功初具雏形,只缺水磨的功夫,假以时日,应会有一番不俗的成就,便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小天坳。 人生有避免不了的分别,却有可以回避的送别! 离开小天坳后,林一绕过天平,直接往太平镇方向而来。一个人施施而行,很是享受独自上路的悠闲自在。没想走了几十里,他遇到了郑大一伙劫匪。 贾贵早被林一认出,虽几年未见,对方面容变化却不大。而那少掌柜,也是面熟之人,乃是太平酒楼的少掌柜梅中文。而梅少掌柜或许连当年的小道士都不放心上的,就更不认识如今的林一了。 林一自认不是嗜杀之人,对山贼劫匪虽是痛恨,却也不喜尸身横断的血腥。而郑大一伙明摆着是要杀人越货,凶残的连孩子也不放过,不由得让人怒火中烧。 想当年自己爹娘遭难时也应与今日相仿吧! 不杀这几人,还不知他们以后会祸害多少无辜。 这是林一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杀戮的冲动! 杀戮是一种雷霆手段,它可以惩戒罪恶,它也可以拯救良善! 林一替少掌柜查看伤处,好在腰腹间的刀伤,虽长有尺余,血肉绽开,白衣上血花四溅,甚是骇人,却并无大碍。幸亏是他在临危时,用长剑挡了一下,刀尖未及深处。敷上随身带的一些止血伤药,倒也不用担心。 阿贵把妇人扶回车厢后,回来帮着一起为少掌柜包扎妥当。 少掌柜自是感激不尽,知悉此少年是阿贵的朋友,也是欢喜。他感慨林一的武功高强,夸赞对方侠者仁义。对此,后者微笑着不语,只是暗自庆幸,自己来到的及时。 “林一,你怎会在此?又欲去何处呢?”阿贵的衣衫被刀划破了几处,身上并无刀伤。惊险过后,他心情大好的问道。 少掌柜心中感激林一的救命之恩,却也对这少年人的神奇出现,带有一分好奇。 林一沉吟片刻,正欲开口,却眉头一挑,冷声对着身后道:“谁让你走的?” 他声音未落,不远处“噗通”一声,一个人影扑倒在地,大喊道:“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啊!”喊声中带有惊悸的颤音。 少掌柜与阿贵循声望去,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猥琐汉子,正扑地不住的磕头,才倏然想起,贼人共有四人才对,而此人正是其中一个。只是在将才的绝望与惊喜交替中,二人都忘记了的还有一人存在,而此人应是趁机想溜。没成想林一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明察秋毫。 裘贵心中苦啊!在自己的眼中,郑大几个祖宗简直就是恶神,本想入了他们的伙,以后也算有了山头,有了人多势众了。眼见着马车上的人货就要到手,那妇人虽是美貌,他担心猴子吃独食,也就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想着,好歹能分点车上的财物就行。 谁想天上掉下个真正的煞神,就这么眨眼的工夫啊,就杀了那三个祖宗。 这少年才是真正的祖宗啊! 裘贵吓得屁滚尿流,手里的石头早扔得没影,只等少年来杀自己时,却好半响没动静。他偷偷看去,见无人理会自己,心中窃喜,壮起了胆子,爬起就跑。 裘贵相信,这份胆气爬寡妇墙头十次都够了,这是老天可怜裘贵呢! 没等裘贵想起老天的其他好处时,就被背后传来的喝声,吓得一机灵,回身趴地上就磕头。 这声音熟啊!刚才的煞神就是这声音,裘贵一会半会忘不掉,也不敢忘。他感到自己的三魂七魄都不全了,吓得心肝怦怦作响。这祖宗脑后长眼睛呢,鬼也逃不掉啊! “爷爷饶命,小的不敢啊!小的也是被这几个祖宗……不,几个贼货逼的啊!小的本是良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啊!爷爷饶命啊!小的一件坏事也没做过呀!爷爷将才也见了,小的可是离得远远的呢!饶命啊爷爷——!”裘贵眼泪带着鼻涕,如同死了爹娘般哭喊哀求着。 可对方又没了动静,裘贵抹了一把眼泪,偷偷抬头,见那个少年煞神正盯着自己,吓得他浑身又是一哆嗦。 “爷爷!小的句句是实,不敢有一句的假话啊!若是敢欺瞒了爷爷,天打五雷轰啊!爷爷饶命——!” 裘贵后背都是冷汗,阵阵发凉,心道就是被雷轰,也好过一刀两段。 ---- 过年了,曳光在此祝编辑与书友们节日快乐!龙年大吉!给您拜年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十七章 去向渐明 林一见这汉子鼻涕眼泪一起上,猥琐埋汰加上胆小怕死的模样,知其满嘴胡言,却也不想滥杀。他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爷爷饶命——啊?”裘贵闻声又吓一跳,忙道:“小的裘贵,是附近的老实人!”说完,心头直跳,煞神不杀自己了? 林一微微摇头,皱着眉头道:“裘贵,给我站起来!” 裘贵闻言,三角眼眨巴着,眼珠子急转,忙一骨碌爬起身来说道:“不知爷爷有何吩咐——”他满是鼻涕眼泪和灰尘的脸上,尽是小心。 “去把那三人尸首埋了。”林一的神情捉摸不定,冷冷说道。 裘贵低头哈腰,应声不停,腿下却迟疑不动。 那满地的红黄青白,看着就让人手脚发麻,血腥气熏得人直想呕吐。裘贵眼泪又流出来了。 “看来留你也是无用!”林一的语气平淡,可听在裘贵耳中,如同催命符般。 “唉!唉——小的这就去!”保命要紧,裘贵惊喊了一声,忙拔动腿脚向几具尸身跑去。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他捂着胸口跪地呕吐了起来。 四周血腥之气甚重,马车已被赶到了一旁,少掌柜的夫人带着孩子在车里歇息。 三人一边叙话。林一这才知道,原来少掌柜的夫人,是天平镇人,这次是带着孩子,回娘家的。阿贵腿脚勤快,颇受少掌柜青睐,便一路同来。没想遇到劫匪如此凶顽,少掌柜自是不敌,好在他赶到化解了危机。 少掌柜听闻林一出自玄元观,分外欣喜。算起来,太平镇与玄元观也算是有一分乡梓之情了。 “林一,没想道你武功这样厉害啊!早知跟你学几招,将才也不至于如此无用!”阿贵感叹道。 “我只是会一些道家粗浅功夫罢了,不值一提的。贾兄临危不惧,才是让人佩服的!”林一微笑道。少掌柜看着阿贵,眼神也透着赞赏之意。 “不知小兄弟要去何方?”少掌柜因林一与阿贵熟稔,说话也随意许多。 “我本是去天平寻访亲友,此事已了,欲去天下游历!”林一答道。 “小兄弟真是好气魄!好男儿理当如此。若林兄弟不嫌弃,可否唤我一声梅大哥!”身为少掌柜的梅中文,也是豪爽好客,善交友之人。 梅中文欠了林一天大的恩情,却也不造作,起了结交之心。无奈对方高深莫测,让洒脱的他心中忐忑。 “梅大哥无须客气!”林一笑道。危难见真情,此夫妇二人性命攸关之时还能不离不弃,着实不易! “对林兄弟的救命大恩,为兄自是不敢忘怀!可惜即将分别,不能相携共饮,略表心意啊!”梅中文叹道。 “呵呵,我这里倒是有酒,不过梅兄有伤,不宜饮酒啊!”林一摇头微笑,稍作沉思,又道:“此去还有几十里路要走,此间人烟稀少,我陪梅兄与贾兄一程,再回头赶路也不晚的。” 刚刚还担忧此去安危呢,想着要是再遇劫匪,便是真正的此行不虞了。可有了武功高强之人相送一程,梅中文心中暗喜。只是承人恩惠难免让人心生不安,好在林一神色轻松,对此不以为然,让三人话语凭添几分欢愉! 梅中文毕竟刀伤失血过多,虽振作精神,也渐渐面色苍白,体力有感不支,便去车里歇息。 林一对阿贵交代了一声后,缓步向裘贵走去。 裘贵拿着把钢刀,已掘好了半人深的土坑,累得直吐舌头。见林一走来,他忙又去拖尸身,只是血腥难抑,又蹲在一旁干呕起来。 林一也不做声,吓得裘贵不敢喘息,抹了把鼻涕,带着一脸的委屈,继续干活。他累得手脚发软之后,终将郑大几人草草掩埋起来。 “是不是再掘一个坑呢?”林一自语道。 裘贵刚想讨好说两句什么,立刻打住了念头,谄媚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噗通’一声跪倒求饶:“爷爷饶命啊!小的可并无半分忤逆之心啊!求爷爷饶命啊!小的正想奉上,不敢隐瞒!” 说着,他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一堆东西来。这些都是他拖拽尸身时,暗中动的手脚。 裘贵面前地上,一小堆散碎的银子,约有十余两。 “这些都是爷爷的,还请爷爷念在小的老母幼儿的份上,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裘贵磕头不止,哀求不休。 “天作孽尤可韪,自作孽不可活!拿着地上银钱,去做些正当营生。”林一不知自己如此,是对还是错。他皱着眉头沉声说完,转身离去。 见煞神的背影远去,裘贵愣在当场,污秽不堪的脸上,阴晴不定。 “林一,你刚才放过那贼子了?”阿贵扬着鞭子,轻抽一下马儿,然后回首问道。马儿咴咴欢嘶,拉动马车前行。 林一坐在阿贵身边,说道:“此等鸡鸣狗盗之徒,胆小怯弱,不似那些手上沾血的凶顽之辈,唉!世上如此多盗贼,杀不尽杀啊!”说完,他不禁轻叹一声。 阿贵见状语气一转,笑道:“林一,几年前的那一次就是你出手救的我吧!嘿嘿!当时那么多江湖人士,竟无一人知晓是你,啧啧!”摇摇头,他接着感怀道:“没想今日我与少掌柜,又承你相救,此情深重自不必说。我真想随你而去,让你也教我一身高强的武功啊!以后行侠仗义,多威风啊!” 林一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自己的武功怎样,至今也稀里糊涂的,与真正的一流高手相比如何,他也不知道,也没想过去比较。 自从知晓了另一个天地的存在,江湖武功对林一来说,已毫无神奇可言。武功再高,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是在这世俗间强人一筹,自逞威风。他心中所向往的,亦非常人可以想象,更不是阿贵所能明白的。 “跟我走——?好啊!贾兄真的舍得离家远行而不知归期!”淡淡笑着,林一轻松说道。 “嘿嘿!我自是愿去的,只怕我娘会舍不得!”阿贵嘻嘻笑着,手里的鞭子甩了个脆响。 马蹄踢踏,一路上,二人说笑不停。 日头西斜时分,眼前渐渐开阔起来,偶尔,路上可见三两个行人。 前面距天平还有一二十里的路程,林一便与阿贵几人挥手作别,独自向回路走去。 半途耽误的太久,眼前的路,一天内走了三遭,林一不禁为此摇头苦笑。 以后的路,还不知会有多少未知,在前面等着自己! 眼见日头西沉,彩霞映红天际,林一心想着只怕要在半路过夜了。他正暗自忖度着,神色一动,身形向路旁闪去。 不一会,噪杂的声响从前面传来,几个汉子扭着一人,打骂不停,走了过来。 “这个狗日的!想拐我外甥,你不是能跑吗!让老子追了你十几里,回头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拎小鸡般,掐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连扯带拽,向前走着。 “你个该死的裘贵,坏事做尽,明早就送你见官!” “不是这狗日的奸猾,昨儿就抓住他了!” “老天有眼,这贼货还敢回村,正好被爷们给撞上了!” 随行的几个汉子也是喝骂不停。 这莫名其妙的一出,让躲身不远处的林一讶然,随即不禁摇头失笑。 夜色降临,一抹人影跃向一处高*岗。 高*岗四周,山林簇围,月明星稀,山风凉爽。 林一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此处露宿一夜,倒也不错。他伸手取出几面小旗,挥手散出,小旗入地即隐,随后掐了几个印诀,口中轻叱一声,一团几丈方圆大小的白色光罩一闪。 月色下的山岗之上,人迹杳无,空荡荡的一片,仿佛从没人来过。 这乾坤四象旗果真不错,阵法启动后,原地的人影随即消失不见。 而此时的林一,正盘腿而坐,陷入了沉思。他不再是那个依靠着师父,成日里无忧无虑的小道士了。师父走后的三年里,哀伤之余,便是练功,也无他想。而如今,一个人走在路上,许多的事情要靠自己去斟酌。世俗中,遇到的真真假假,也要自己去甄别。 苏先生对自己说过,前途如危桥踏雪,步步惊心,林一对此深以为然。闲中不放过,忙中有受用。以后的路怎么走,一定要多多自省。 直接去东海呢?林一不止一次的如此想过。可一个人贸贸然去海中寻觅,无疑是很不明智的举动。而谁又能为自己指明路途呢?若不去大夏国,自己的修仙之路,只怕要到此为止了。想想仙人顶后山洞内,那坐化的玄元真人,他心底就涌出强烈的不甘。 忽地眉头一动,林一的脑海中想起一件事来。三年前无意听到的那个江湖传闻,让他思绪急转。 常言道,无风不起浪,凡事皆出有因。 记得那个石堂主与排帮的刘巨虎的对话,意思是说江湖第一门派的天龙派,十年一次出海后,就会获得丹药与神兵。随即他又想到,在太平酒楼门前,见到的那个小姑娘手里的小剑法器,还有那个两次遇到的马老,以及第二次马老一行所带的灵石。 林一感到,自己隐约之中,已寻摸到了什么。 原来没有在意这些,如今细细一想,林一对天龙派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或许,解开这大夏国之谜,可以从天龙派开始! 想到此处,心中多了份快意!林一顺手拿起葫芦,仰头喝了一口,甘冽的酒香沁腑,让人神清气爽,离家后的一丝迷茫渐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十八章 故人重逢 夏日酷热还未及走远,初秋的日头依旧毒辣辣的。 通往县城的大路上,几匹健马走的正欢。 几辆大车辘辘作响在后面紧跟,车前一杆角旗卷拂不止。随行十余人,一致的干练、精悍! 前面的一男一女,并辔而行。女的正直青春韶华,却是妇人打扮,一身红衣,柳眉杏目,面容俊俏,英姿飒爽。一旁的男子,二十多岁,身材魁梧,面容粗犷,颌下留一圈短髯,威武中多了份沉稳。 “这入秋的天气还是如此闷热!”男子感觉后背晒的滚热,不满的嘀咕一声,手搭额前,向前方眺望。 “师兄啊!此处距四平不远了,稍安勿躁!”一旁的女子,轻嗔道。 师兄不以为意呵呵一笑,扭动一下粗壮的身子,回头打量一眼身后,声音响亮喊道:“弟兄们辛苦,到了四平后,晚上每人半壶酒!” “多谢大师兄!多谢车镖头!”后面的汉子们兴奋大叫起来! 师兄也得意哈哈大笑,昂首挺胸之际,神采飞扬。师妹在一旁眉目含情,却蹙眉难禁状,嫣然一笑。金色阳光下,师妹红润的面容,愈发的光彩动人! 道路前面不远处,有一岔路,过了路口,就可以直奔四平。 一行人走得轻快,转眼工夫就到了岔路前。岔路前一棵大树下,一个乡下少年正翘首而望。 师兄驱马扬蹄,带头转过岔路口。师妹紧随其后,见到树下有人,不由得斜睨一眼,随即脚跟轻磕马腹,往前而去。 那树下之人,却好奇的注视着马上红衣的背影。眼看师妹的坐骑轻驰几步,就可与师兄并肩,她神色一怔,陡然手下一紧,马头回转,往树下少年望去。 一行人察觉异状,车队渐停下来。师兄也驻马不行,面露不解之色。 …… 林一离开阿贵一行后,便有了决断。他把四平县城作为自己的必经之地。 天龙派在什么地方,林一不知道,四平县在什么地方,他同样也不知道。 而路在嘴巴上,林一只能如常人赶路一般,走一路,问一路。却没想到半途又遇到了岔路口,而此时日头晒顶,路上行人稀少,前后张望了许久,也不见一个人影。 眼前乃一天酷热最盛之时,一人立在路当间,有点怪异。觉得自己傻傻的,林一心忖还是如常人一般为好,便到了一旁的大树下,等待路人的到来。 路人终于来了,还很多,足不沾地,不是在马上就是在车上。前面的旗子,林一认得是镖旗。 镖队的规矩,林一略之一二,不好贸然上前问路。头前一匹马从身前经过时,他尚在郁闷,仍向远处观望着。 红衣女子在路过时望向自己的一瞬,被林一敏锐的察觉了。他眉头浅锁随即恍然舒展。 只是不一会儿,那红衣女子调转马头望向自己,林一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蹄声沓沓,师妹驱马来到大树前,杏目闪动,清脆声音响起:“这位小兄弟面善,冒昧请教尊姓大名!”言毕,她又上下打量这衣着简朴的乡下少年。见此少年除却身高不同,面容略异,而眉宇间的灵动与狡黠,坦然与沉着,与几年前的那个少年,神情极其仿佛。 “袁大姐,还记得小一吗?”林一呵呵笑着,抬手对红衣女子施礼道。 “咦——!真是小一兄弟啊!”后面的师兄也见林一面熟,思忖间,闻其声,已知其人,抢先跳下马,三步并两步,来到面前,哈哈大笑,扬起大巴掌,亲热拍过来。 “不是师妹提醒,还真就错过了,小一,长这样高了,可是几年没见了!” 林一站着没动,硬受了两巴掌。他心中苦笑,这车海还是老样子,可情真意切也让人心里舒服。 第一眼看到红衣女子,他便认出是太平镖局的袁凤鸣,见其擦肩而过,林一并未作声,人家赶路匆忙,自己也不好贸然打扰。 没想到袁凤鸣还是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小道士。青云道长对袁家有恩,袁家自然也不是薄情寡恩之辈。 “没想几年后,此处遇到了小一,真是幸事!”袁凤鸣下马,亲切问候道。 “此情此景,也让小一兴奋!”故人相见,心中皆是愉悦不已。 车海招呼车队停下小憩,然后与师妹陪着林一在树下纳凉,并拿出清水与干粮,三人边吃边说起来。 太平镖局的袁万章,在经受几年前黑风寨的那次重创后,身体虽无大碍,精力却不如前,好在有袁万武一旁支撑,镖局大致还好。袁凤鸣与车海已结成夫妇,此次押镖前往秦城。袁凤鸣不放心自己夫君,便一同前来。女人心思缜密,与车海的刚猛粗犷,也是相得益彰。 袁家也听闻青云道长仙去之事,为之唏嘘不已。后来打听到玄元观已人迹杳无,也不知晓小一的下落,今日偶遇,让夫妇二人庆幸不止。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今的玄元观,又有了一老一小俩道士。 林一也说了自己几年来的境况。 夫妇二人听说林一守孝三年后寻到族人至亲,也为他感到欣慰。当听林一说欲去天下游历之时。二人为他的前程多了份担忧。 “小一此去何处?道士既是不做了,不若来我们镖局吧,包你有碗饭吃。”车海大声说道,袁凤鸣也是关切的注视着林一。 面对二人的真诚,林一低头沉思片刻,摇头正色道:“多谢车大哥的盛情,小一幼年跟随师父,由师父教诲得知,天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奇谈怪志是闻所未闻。故此,小一在师父去后,也想天下间走一走,看一看。譬如,小一曾随师父学过几天的粗浅功夫,就对天下至尊至强的武功多了份好奇,听闻东海浩瀚无际,也想有一日去那海边去感受一番。如若有一天小一没地方去了,自然会找车大哥与袁大姐的,想必二位定能给小一找碗饭吃。” “小一志向高远,让姐姐佩服!”袁凤鸣看林一执着而淡然的神情,赞赏道:“东海距此万里之遥,暂且不去提它。且说武功高强者,大都出自天龙派。而这天龙派乃江湖第一大派,九龙山称为江湖圣地,小一可去那里游历见识一番。” 林一闻言,眼睛一亮。 “天龙派距秦城不远,小一此去可与我们同行。不过呢——”车海开心的说道,转而挠头做思索状。 “不过听说天龙派入门极难,且小一年龄偏大了!”车海沉吟一下说道。 “无妨的,小一并非要加入天龙派,只是去长长见识而已,车大哥无须担心!”见车海语气诚恳,林一微笑着安慰道。 “小一现今武功如何?要不要与大哥我切磋一番?”车海呵呵一笑,投袂而起。 “车大哥,你饶了我吧!小一这点浅末功夫不值一提的。”林一忙拉住车海,笑道。车海也不以为意,哈哈爽朗大笑。 袁凤鸣也是露出笑容,说道:“要去江湖大派长长见识,未必定要加入门派,有其他办法也说不定的,到了秦城再做计较就是,小一先与我们同行吧” “只是与袁姐与车大哥添麻烦了!”林一点头笑道。 “哈哈,小一不必客套,兄弟们,走了!”车海大手一挥,招呼众人赶路。 众人收拾妥当,一行人重新启程。依旧是车海夫妇走在前面,车队后还有两位骑马的镖师跟后守护。 车队共有四辆大车,林一坐在最后一辆车上。赶车的是镖局的趟子手,二十来岁,名叫二狗子。他面色微黑,体健筋强,性情随和,笑起来,给人好感。林一斜身坐在车头,看着二狗子挥鞭赶车,偶尔交谈几句,一路上倒也轻松自在。 斜阳西坠,晚霞似锦,一道青灰的城墙出现在众人面前。 天色傍晚时分,车队终于赶到了四平县城。眼前的县城有四五里方圆,高越两丈的青灰城墙绕城一周。车队缓缓入城之时,林一好奇打量城门甬道。可并行两辆马车的城门里,人流不息。转眼到了城内,已是华灯初上,更加宽阔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与喧嚣扑面而来。 车队穿街而过,走至县城一处略僻静的地方,在一所大院子前停下,里面涌出不少人来,帮着把车子马匹赶进院内。 听二狗子说,林一才知此处是太平镖局的四平分局。果然门前所见灯笼上有太平二字。 林一随众人一起,帮着卸下马匹收拾东西,然后被车海一声招呼,大伙喜笑颜开走入一间大屋。里面几方木桌排开,上面摆着饭食,原来是大伙吃饭的所在。 林一被袁凤鸣喊去一桌坐下,桌上倒也鱼肉丰盛,见袁凤鸣相让,他也不见外,端起一碗饭吃了起来。 桌上摆着的酒壶,应是白日里车海的许诺。而镖局众人犹如未见般,都是自顾大口吃着饭食,无一人喝酒让林一暗自称奇。 晚饭后,林一与二狗子一屋。原来大院内另一侧的屋子,就是大伙睡觉的地方。 二狗子与林一也熟稔许多,知道这是镖头的朋友,便拉着他找到房间后,让其自便,就一个人倒头睡去。看来赶了一天的马车很是辛苦。 林一回手掩上房门。屋内地方不大,摆着两张床铺,二狗子已打起了轻鼾。自己对这县城不熟悉,借口外出也怕惊扰了他人,想想作罢。 林一吹熄了油灯,和衣躺下。隐隐的,耳中还有热闹的声响从远处传来,一时也睡不着,他好奇心起,神识慢慢展开,向屋外,向院外而去。 院内是大车停放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一处马厩,院门处有两个持刀的汉子站立,应是镖局的守卫。院墙角落一棵大树上,还隐约一个人影。 林一不解,细细查看,见其神情自然,且衣着与院门前的二人一致,心中恍然大悟。此人与院门前二人,应是一明一暗,同是担负守卫之责。 若真有人越墙侵入,根本躲不过树上之人的眼睛。为此,林一暗赞了一声。镖队出门在外,应对有素,果然不差。 院门前的大道上,不时车来人往。远处人声嘈杂,是酒肆茶馆所在,各色人等,吆五喝六,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修习《煅神鉴》后,近一里方圆之地都在林一神识笼罩下,也不知苏先生那好友,是何处得来的《煅神鉴》。他所修习的玄天心法中,提到了神识强大的好处,却也没有如何提升神识的法门。原先只知道,只有修为增加,神识才会相应增长,而《煅神鉴》让自己可以另辟蹊径,也算一段大机缘吧! 四周查看一遍,渐感无味之时,在院门前几十丈处,一个阴暗角落内的两个人,让林一感到一丝蹊跷。二人窃窃私语时,还不忘对远处太平镖局处观望。 这二人声音低微,至于说的是什么,隔着如此之远,他自然是听不到。只能怀着好奇,用神识仔细辨查二人相貌。一人矮胖,神情谨慎;一人黑瘦,眉目间透着狡诈。 片刻后,二人分头而去。 林一收回神识,直觉中,那二人不是什么善类。 ------ 今儿春节,给朋友们拜年了。过年好!!!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十九章 水上惊魂 第二天一大早,林一洗漱完毕,随众人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帮忙套车。白吃白住不干活,他自认做不来。 等大车出了院门,才发现多了两辆车,随行增加到了二十余人。 袁凤鸣与车海同林一打了招呼自去忙碌。他还是跟着二狗子,一行车马浩荡,向城外走去。 林一坐在车上,见天色曙光初现,街上行人渐多,车队的方向应是向东。也不知这四平县城有几个城门,想必这是走的另一个城门。 不一会工夫,车队便到了城门处。林一坐在车前,自是闲暇无事,打量着此门与彼门的不同来。车队走出城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神情露出一丝古怪。 听二狗子昨日说起过,四平距秦城还有四百里路。依着车队的脚程来看,还须走几日呢?林一心中盘算着。谁知出城十余里,车队来到一处渡口前停了下来。忙问二狗子缘由,他才知晓,此去秦城山路崎岖难行,带着货物走水路,要便捷许多。 面前的渡口,居秦水上游。秦水长几千里,横贯商国多个州县,流域甚广。是大商西北重要的一条河流。秦水流经四平,河水宽约十丈,水流趋缓,而前往秦城,有几处激流险滩,须有老练艄工操持,才能保行船无虞。 不出门哪里又能知晓这些,行万里路,知天下事!此处杨帆,会是一个怎样的开始?立在码头上,见河水缓缓东流,林一心情跌宕起伏! “小一,怎么?没坐过船吧!呵呵!”车海大笑着走了过来,用力拍了拍林一的肩膀。 林一转身摇头苦笑:“第一次出远门呢!更别提坐船了!”对车海的大巴掌,他不以为然。自伐毛洗髓至如今的练气修为,身子早不同往日,经脉与**的强韧超出常人想象。 见林一站立纹丝不动,车海也察觉有些异样,想不出来,他也不在意,哈哈笑道:“坐船有坐船的乐趣呢!”说完又去招呼众人装船。 镖局随行众多,齐心协力之下,货物很快上了两艘敞口木船。船约四丈长,一丈宽,装好货物后,船上并不拥挤,尚可载上十余人。镖局留下几人照看车辆马匹,余众十五六人分作两船。 码头上一串脆鞭炸响,船工上祭香火三牲后,两只木船徐徐离开岸边,向东而去。 两岸连山,重岩叠嶂,峭壁屏列,绵延不断。一条秦水逶迤东去,浩浩汤汤。 船行水中,人若画中。 林一眼前的秦水两岸,叠崿秀峰,钟灵毓秀,树木峥嵘,秋色层染,不时鸟啼猿啸,空谷传响,百转久绝。 前面的艄工手持长篙,轻点水面,扯起高亢浑厚的嗓音,一曲山歌在水面上铿锵而起—— “浮江海而不沉,游清浊而无忤。岂泛泛以全躯,惟依依以保素……” 山水胜境,质朴山歌,让人心旌摇曳。 两船间隔七八丈远,前后错开而行。车海与袁凤鸣先前邀林一同船,被林一下意识婉拒了。也许自己与他们夫妇二人,分开乘船不是件坏事。 林一这条船上七人,另还有两个艄工在前后操持。船上余众或立或坐,很是舒逸。二狗子倚在一堆货物上,没有了赶车的辛苦,自得的翘着腿,观赏着两岸美景。 林一虽是首次乘船,处处感到新鲜,却一人立在船前端,默默注视前方。 前面船上,袁凤鸣的一身红衣很醒目,若山水画卷中一抹嫣红。车海则站立船头,指指点点与众人说笑不停。 “林一兄弟,过来坐坐啊!” 林一回首,对着二狗子笑笑,来到其身边。他见一旁桅杆下端,竹帆折叠,便背依着,坐在船板之上。 “此去顺流而下,倒也迅捷,比之陆路也要顺畅许多吧!”林一随意说道。 二狗子的脚尖摇晃,双手枕着后脑勺,惬意的笑道:“四平到秦城四百里,走陆路要翻山越岭,没有七八天的工夫别想到地方。而走这秦水,顺流直下,船不张帆,人不动浆,只要一天一夜便可到达秦城,你说顺畅不顺畅?” 他呵呵一笑,见林一点头,又道:“不过,也不尽然!”见对方怔怔注视自己,又呵呵得意的笑道:“林一兄弟少出远门呢!为兄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林一微笑,这二狗子常年在外,见识自然强过自己,便无语静待下文。 “山有山匪,路有路贼,这水上也自然有水贼。而水贼之上,更有排帮这样的江湖门派。排帮把持水路,自有江湖的规矩,倒也好说话。不过水贼倒是防不胜防……” “排帮既然把持水路,想必欲一家独大,为何还有水贼存在呢?”林一心中疑惑,接口道。 二狗子摇头暗道,对方年纪不大,一副气势沉稳的模样,却对江湖中事一窍不通。他挪动了下身子,摆了个自以为舒服的架势,便以一个老江湖的口吻,不紧不慢说道:“天下大江大河何其多也,排帮又岂能一家独占?更别说,还有沧海帮等大大小小不等的众多水上门派呢!不过秦水这段距排帮近些,平日大伙儿自也卖个面子于他,毕定没有人愿意轻易得罪江湖门派。而秦水几千里,分流无数,水上船只来往众多,货运财物惹人生妒,便有了打主意的人。这伙人人,几人、十几人、或几十人聚起来,打劫过往船只。这些汉子皆是水上功夫出众,好勇斗狠之辈,来无影去无踪,抢了就跑,跑了就躲藏起来。排帮对此也是无奈,只能听之任之。” “如此说来,过往船只只能自求多福喽!”林一看着水势渐急的秦水,自言自语道。 二狗子轻松道:“此去水流湍急,即使有人拦路,也能被直接撞翻了。船速本身极快,拦不住也是追不上的,这趟水路我已走过了两次,皆有惊无险的。兄弟无须担忧!” “呵呵,许是在下多虑了!”林一淡淡的笑道。 “出门在外,多个心思也是对的!”二狗子呵呵笑着。 林一微笑点头,内心却暗忖不止,真是拦不住也追不上吗? 过了午后,河道变得稍稍窄了一些,船速也快了许多。 林一与二狗子聊了半晌,吃了点干粮后,便坐在船前,看艄工撑船。艄工赤脚,稳稳立在船头,手里长篙左右轻点水面,让船头始终冲前。船后的另一名艄工,也是如此,二人很默契。 一个时辰后,林一感到船速又增加了两成,轰轰水流声震响,两岸景色飞快后退。 前首的艄工猛地大喝一声:“过险滩喽——!”如一声金钹炸响,震的船上众人心悸。后面的船工高声应和,高亢的嗓音在山谷回响不止。 船上众人皆神情肃穆。二狗子靠在货物上,把绳子裹了几道缠在身上。见林一回首张望,他大声招呼道:“兄弟,前面一处激流甚险,小心被扔出去!”说着扯动身上的绳子示意。 林一见众人也都纷纷抓紧船上可依附的东西,知道二狗子所言不虚,便立在靠近船首的桅杆旁,向前眺望。 前方几里处,河道陡然变窄到了五六丈宽,几块大石突兀中砥,高处水面丈余的大石之间,只有两丈宽的空隙。艄工的脚趾紧紧钉在船板上,铜色的肢体上,青筋隆起,全身凝神蓄力,却不见有丝毫的慌乱,让背后的林一见了暗暗赞许。 耳中隆隆作响,流水倏然剧烈翻涌,化作迅雷奔腾,浪花激起片片的白雪,犹如银龙云腾,咆哮不止。 几里的水路,竟然转瞬即到。前面的船已笔直冲向大石间的空隙,后面的船也紧随其后。 两船一线,如枪似箭,狠狠向前扎去。 眼见着前船就要穿过空隙,惊变突起,一根圆木从大石后横空砸下。 两船众人皆屏息凝神之时,来不及惊呼,仿佛能清晰耳闻“呼——”的一声,圆木便已覆顶。而前船的船速迅如奔马,从圆木下脱缰而去,眨眼就没了踪影,一声惨叫隐约传出…… 圆木的突如其来,船速也是极快,众人皆不及反应,也无能做出反应。 后面的船接踵即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喘息。船上众人脚下一震,船头猛然上翘,整条船腾空呼啸而起。 白茫茫的水雾劈面而来,林一如钉在船上,纹丝不动。前面的艄工被抛起,惨呼未停,已被他手臂轻舒,牢牢抓住。 “嘭——”木船一顿,重新落入水面。 “噗通——噗通——”船上的人不断落入水中,呼喊声四起。 二狗子的脸色黑黄,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整条船上只有自己与前面的林一没被扔下船去。不对?像是被浇了一头一脸的汤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他抹了把脸,瞪大眼睛才看清,林一手里还拎着一个手脚乱舞的人。 也就是说,这条船上其他的人都给抛到水里去了。若不是用绳索兜住自己,现在二狗子自己也在水里了。 只见激流湍急,一两里后渐渐舒缓,十几丈的水面开阔起来。缺少了艄工的操持,前面的船身打横歪斜不前,距岸边三四丈处搁浅,船上之人也大半落水,兀自扑通个不停。 二狗子尚未及庆幸,便惊骇大叫起来。只见五六只小船竟从岸边两面包抄而来,小船上一二十人,神情彪悍,面带兴奋,手持兵器,吆喝不止。 落水的人躲避不及,便被船上之人,一刀劈下。 刀光闪过,一声惨呼,水面上便是一片殷红。 二狗子手脚冰凉,心寒万分。咬咬牙,深深吐出一口气后,他大叫一声,扯掉身上的绳子,抽出把钢刀,猛地爬起,向船舷边跑去。 二狗子知道,船四周都是镖局落水的众人,被这伙人赶上了,别想活命。他心中着急,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扑倒,差点跌出船去,不及再次爬起,水中又有两人被砍。 此时,二狗子身下的大船顺流前行,已然越过前面搁浅的船,继续向前而去,把落水的众人抛在身后。前面两艘小船兜头围了上来,明晃晃的兵器晃得二狗子眼前一阵发黑。他心想这下是全完了。 这伙人是早有预谋,先在大石处设置陷阱,然后落水下石,合围绞杀。自己却是水性一般,眼见生路渺茫,心中一片黯然……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十章 突遇水贼 二狗子绝望之际,黑灰的面容突然泛起一丝异彩。其眼含诧异,望向前方。 船首的林一也是心里着急,船只临近大石时,他已然察觉了大石后及不远处暗藏端倪。察觉圆木落下时,却也不及出手,也只能听天由命。 人力有时穷,面对天地之力,林一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奈,却也深深的不甘。 这伙人明显是水贼,个个心狠手辣,落水的人转眼已被砍了几个。两艘小船已经围上了搁浅的大船,兵器乒乓作响,双方短兵相接。 而林一脚下的船随水而去,离落水的人也愈来愈远。再迟疑下去,还不知要死几人。 林一把艄公放下,伸手抄起长篙,双臂用力,长篙一头往水中一点。脚下的船若大石撞击般,船身一沉,接着一顿,装满货物的大船如一叶小舟般轻盈,飞快向搁浅的船靠去。 他看了船工撑大半天的船,想必也不是白看的。 其身后的船工与二狗子已然目瞪口呆。 两艘小船上的水贼皆都一愣,不知是这大船太轻,还是这少年力气太大,来不及想明白,见大船放弃了逃跑,便兴高采烈的划动小船追了上来。 车海此时也是苦不堪言。本想此行逐流而下,一路顺畅。谁想着在心情大好之时,被人偷袭。措手不及之下,侥幸躲过圆木轰顶,后面的船工却被砸了下去,生死不明。船上半数之人被抛入水中,大船越过激流,又一头撞上浅滩。惊魂未定,四下水贼叫嚣着便围了上来。 眼见后面的船也不能幸免,车海只觉得心中火烧火燎般难受,唯一的安慰是师妹还在身边,不然他真想一头撞死。 车海怒火勃发,嗷嗷直叫。见两艘小船与大船已经靠舷,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挥舞环背砍山刀就扑了上去。 袁凤鸣也是无奈,紧咬嘴唇,手持一把长剑,跟随上前。 此时,一艘小船辍在那些水贼的后面。船上一个黑瘦的汉子,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其身边几个精悍的汉子,手持兵器,跃跃欲试。 一个水贼眼中闪着贪婪,爬上了车海的大船,未及站稳脚跟,一把大刀裹着风声到了面前。 “嘡啷——噗——”这个水贼连人带刀被劈做了两截,血如匹练洒向半空。 车海一抖手里大刀,刀背上九个铁环嘡啷作响,一串血珠星散四去。 “来啊,让爷爷杀个痛快,哈哈哈哈!”车海杀了一人,胸中畅快许多。他放声大笑,眉须张扬,气势非凡。 不远处黑瘦汉子,眼角抽搐着。他眸光中透着歹毒,对手下悄悄做了个手势。 袁凤鸣与另两个镖师,合力护住船舷,不让水贼上船。整条船上就剩下他们四人,余下的落水者躲避着水贼的砍杀,也上了不了船,在水里拼命扑腾着。 袁凤鸣额头上冷汗淋淋,心中焦急万分。要是自己与车海保命倒也不难,可镖局众人可就全完了。 平日里在陆地上,遇到这些蟊贼,早已将他们打发了。没想到了水上,裹手裹脚施展不开。这些人武功不高,水上功夫却娴熟过人。再耽搁下去,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心里着急,袁凤鸣见一水贼靠上船舷,忙一剑刺了过去。剑尖挑起一朵血花,带来一声嚎叫,那水贼跌落水中。她心中稍缓,却见落水的贼人转眼又爬上小船,挥舞兵器,大声叫骂,满脸凶戾。 见水贼凶悍,袁凤鸣内心急躁时,耳中“嘣——”一声弦响。 她暗道不好,身旁一股大力突然涌来,不禁身子一歪,只听一声闷哼,挡在身前的车海右臂上,已钉入一枝弩箭。 又是两声弦响,接着两声惨呼,船上两名镖师已被弩箭射中,倒在船板上。 袁凤鸣见车海手臂颤抖,砍山刀失手滚落。她惊呼一声,扶住车海,眼圈通红。 “师兄——” 车海咬牙站立,见师妹神情关切,他心生暖意,豪气顿生,大声安慰道:“师妹放心,无妨的!” 车海抬起左手拾起大刀,护在袁凤鸣身边,狠狠盯向远处的小船。他心中大恨,没想这帮子水贼竟有弩箭。 夫妇二人的心底,愈发沉重。 那黑瘦汉子身边,三个手持弩弓的水贼,见弩到功成,满面喜色。 围着大船的水贼,见四人中,三人受创,不由得情绪激昂,呼叫不停,再次向船上爬来。 “师妹勿忧,为兄定护得师妹的周全!”车海捡起大刀,昂首站立,沉声说道。 “与师兄一起,水里火里有何妨?” 袁凤鸣柳眉倒竖,杏目含威,与车海并肩而立,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眼见情势危急,二人反而放下杂念,欲做死一拼! “你们是何方的冤家,不妨报上名来,给爷爷生死拼斗一场,也算是条汉子。躲在一旁暗箭偷袭,乃小人行径。呸!什么东西!” 车海怒吼道。 那黑瘦汉子冷笑一声,轻轻挥手。其身边三人又一次举起弩弓。 车海看在眼里,心底冰凉。这船上无处躲避,他夫妇二人水性不佳。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车海目含怒火,把袁凤鸣紧紧护在身侧。 车海持着大刀,正全神防备着弩箭射来,却见那小船上的水贼面露惊讶,目光移向了别处。 车海与袁凤鸣心中生惕,循水贼目光看去—— 只见那只随后的大船,不顾身后两艘紧追不舍的小船,一头撞向浅滩。而船前手持长篙,怡然自若的,正是林一。 短短的喘息间,见车海几人就被弩箭偷袭,林一心中火起。 他手里长篙在水中一点,身形已高高飘起,如苍鹰搏兔,迅如电闪,跃向围攻车海的小船。 人在半空,林一手里的长篙已然挥起,扯起漫天水练,向小船劈落。 “呜——”长篙转瞬劈到小船上。 “嘭——”一声巨响,长篙震的粉碎,而小船已成一堆木片。迎面轰顶的两个水贼不及躲闪,血肉模糊,翻身落水。 转眼,一艘小木船消失在众人眼前。 林一身形下落,脚步凌空虚踏几步。其身影一闪,已经到了另一艘小船上。 船上四五名水贼,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嚎叫不止。 几片血雾蓬洒过后,转瞬静寂一片。 林一独自立在小船之上,片尘不染,惟有手持的钢刀上,血渍焕然。 河水哗哗流动,四周众人仿佛梦醒。 车海与袁凤鸣骇然之余惊喜万分。惊得是这当年的小道士,身手如此高强,杀人也是如此的干净、利落。喜得是有林一在此,应可化险为夷。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十一章 出手相救 林一手持钢刀,眸中寒意闪现,杀意凛凛,让人不敢睥睨。 而他心中却生出一分无奈。 不杀人便不能阻止杀戮。敬人者人恒敬之;杀人者人恒杀之。皆自取也。 此等该杀之人,当杀之。 林一冷冷看向那黑瘦的汉子,其冰冷的眼神令人心悸。 对方正心中踌躇不已时,林一脚下轻点船帮,身形霍然拔高四五丈。身子在空中,手里钢刀噼啪作响炸成碎片。他双手一环,转身向后扬起。 点点银光带着呼啸声,逐电追风般从林一的手中飞出。 众人惊愕,抬首望去。 只见后面另两艘小船上,哎呦声不断。几个爬上大船与还在小船上的水贼,全都捂着脖子翻身倒下。 而林一如若无事般,轻轻落回小船上,依旧盯着那黑瘦汉子,目光灼灼。 黑瘦汉子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怨毒的眼光毒蛇般盯着林一,心中却恼怒不已。本身计划堪称完美,眼看大功告成,却功亏一篑。这少年如灾星,如煞神,坏了自己的美事。 “你在四平还有几个眼线,都叫什么名字?”林一突然开口说道。 不远处的车海面露不解,一旁的袁凤鸣却是暗自点头,其杏目中,闪现一分恍然! 那汉子闻声,面色大变。少顷,他目光露出狠戾之色,手一挥。 “嘣嘣嘣”三声连响,三道流光奔向林一。 那汉子却趁机跃起,向岸边扑去。 林一眸中精光一闪,他伸手一抄,三支弩箭已到了手上,反手一掷,三道流光疾逝而去。 “噗通——”三个水贼手捂着脖颈,翻落在了水中。 那黑瘦汉子不管不顾,脚下已落在岸上,不敢停留,飞奔而去,转眼已到几丈之外。 车海与袁凤鸣二人见状,心下稍有遗憾。黑瘦汉子的小船距岸边两丈远,能一跃而过,说明其功夫不俗。如今此人已到十丈开外,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溜掉。 二人念头未止,只见林一已化作一道灰影,凌空虚渡般,跨越河面,直扑那汉子后背。他身在空中,便伸手虚张,向前抓去。 那汉子警觉之际回头,吓得魂飞天外。他心中知晓此少年不好招惹,才趁机逃脱,未想转念之间,对方已到了头顶。 百忙之中,此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剑往后就刺。林一本想抓住此人,审问一番,也好除去四平的内贼,为来往货商行人免除一些祸害。他见此人冥顽奸猾,不假思索的手指一点,一道灵气化作剑气,“哧”,刺中汉子的脑门。 黑瘦汉子只觉脑子轰响,眼前一黑,便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如摔碎了瓦盆般,那汉子脑袋炸成血红一片,前行两步,扑地而亡!。 林一双脚轻轻落在地上。他看着地上的尸首,嗟叹不已! 昨晚,林一见此人与另一人窃窃私语时,就意识此二人对镖局众人不利。出四平县城时,见其中那个矮胖者,在城门处尾随窥视,他便猜测路上会生变故。虽心中起疑,却是空口无凭,也不好提醒众人。 只是,今日水上的这场突变,想必即使欲做提防,也是防不胜防吧! 林一稍作迟疑,轻轻一招手,那汉子的钱袋被摄入手里,随即没了踪影。身上没有银钱也不行,偶尔此番一二,倒是可补尚余不足。 水面上狼藉一片,呼喊声此起彼伏,团团污血染红了半边河面。 林一在岸边,看镖局众人正打捞落水者。好在此处水不算深,落水众人,生还者都在浅滩处等待搭救。 水贼的小船正好派了用场。两个艄公驾着小船,帮着救人。 见袁凤鸣与车海对岸上张望,知其关切之意。林一的嘴角却是露出苦笑。 将才的种种,又该如何解说呢! 林一走至岸边,明白自己再也无法藏拙,只好脚尖一点,衣袂飘飘,如大鸟一般,轻轻落在车海的船上。面对众人惊羡的目光,他垂着眼梢佯不知。 “车大哥还好吗?”说着,林一来到车海身边。 车海坐在船板上,见林一过来,哈哈大笑道:“真人不露相啊!小一兄弟,为兄真是佩服你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手段!” 看着车海神色坦然,知其性情豪爽率直,林一微笑摇头。见其臂上的箭矢还未取下,也未伤着骨头,他心下稍安! “车大哥,小一这些道家功夫不值一提的,不说也罢,小一倒是羡慕贵伉俪情深呢!” 看了一眼微笑的林一,袁凤鸣面露一分羞涩。她斜睨一眼车海,轻声说道:“这次多亏了小一呢。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此次断然过不去这道坎的。多谢了!” 林一微笑摆摆手,然后用手指搭向车海的手臂。 “小一啊,你这身功夫,天下尽可去得,若非哥哥成了家,也想随你学这粗浅的道家功夫呢,哈哈!”危机过后,车海心情大好。 “是吗?那车大哥就不怕袁大姐生气喽!”林一嘴角一咧,随声打趣道。说着,他手上用力,没等车海哎呦,‘噗’的一声响,弩箭已被逼出,掉在船板之上。 林一手指轻点,锁住车海手臂血脉,为创口止血。 车海瞪大眼睛,直嚷嚷:“小一厉害啊,比青云道长也不差的!” 袁凤鸣取出伤药为其敷上,闻言不由轻嗔一声。车海忙闭口不言。 林一神情一黯,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对袁凤鸣责怪车海,视若未见,轻声道:“车大哥的胳膊无妨的,将养段时日,自可龙精虎猛。好了,我去那条船上去看看。”说完对二人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袁凤鸣看着林一的背影,暗暗点了点头。 两船斜横水面,相隔不过一丈远。林一抬脚轻迈,就来到二狗子那条船上。二狗子正撅着屁股,在用力拉落水的同伴上船。两条船上,失踪了四人,包括一个船工。余下都很落汤鸡似的,还有两个身上挂着血迹,应是被水贼砍的。 二狗子见林一过来,他咧着嘴,直抽冷气。 二狗子适才可被林一吓得不轻。二十多个水贼被他一人杀掉大半。从林一出手,到水贼覆没,没有拼死厮杀,转眼间一切便结束了。如今看着眼前的不懂江湖的少年人,他不禁满脸的敬仰之情,眼中却是闪烁不定。 “小……小一兄弟,你来啦,那个……”二狗子踌躇着,一时不知该怎样说话。 “兄长没事吧!”林一盯着二狗子,轻声问道。 “呵呵,我没事,想不到啊,真是看走眼了,兄弟武功深不可测,为兄佩服!”二狗子见林一依然平静随和,更觉得对方高深莫测。 林一拉着二狗子,一起坐在船板上。看着忙碌的众人,他轻声道:“你们镖局吃亏在被人设计偷袭。猝不及防之下,在水上以己之短迎敌所长,故此才如此狼狈不堪。我想若是在陆上,这些蟊贼也不是兄长的敌手” 二狗子也知道林一在安慰自己。他自己多少斤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这样的话听着让人受用,二狗子也渐渐恢复常态,与林一说笑起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十二章 秦城 镖局众人收拾妥当后,天色已晚。 林一心想,应是在此露宿一夜了。 没料到,车海大嗓门喊了一声后,艄公长篙一撑,大船挣脱了浅滩,到了水当间,顺着水流,缓缓而动。 不一刻,船速顺畅起来。 原来这是要连夜赶路呢! 林一心里藏着疑问,听二狗子一说,才知前面一二百里没有险滩激流,河道也宽敞。 到了夜色降临,月色当顶,两岸连山黑黝黝一片,河水却泛着一层银色鳞光,倒也不误行船。 只是罹难的几人,尸首都不知被激流冲到了何处,镖局中人只能作罢。 两条船顺流前行了一夜,第二天,林一被车海邀去了前面的船上。 前舟之鉴不远,车海有所顾虑应是情理中事。对此,林一也不推搪。再次船行险滩时,他便手持长篙,在船尾帮着掌控行进方向。 林一脚下生根,手上力大,操船举重若轻般自如,让众人对这个少年人又多了分敬佩! 一路上顺风顺水,再也无事,众人沉闷的心情也好转起来。 当水面点点生金,鳞光耀眼之时,眼前的河面骤然宽阔到了二十余丈。水面上船帆片片,穿梭不止。沿岸高低不同的房屋,鳞次栉比。 两条船未近左岸,一声梆子脆响,岸边一条小船如鳅,从众多船只中窜出。上面一个黑衣汉子打出手势后,掉头而去。镖局的两条船缓缓随行,进入了码头。 林一面带不解看了一眼身边的袁凤鸣。 “这里水面码头属排帮管辖,船只靠岸与装卸货物,皆要听从排帮的安排。”袁凤鸣轻声解释着,语气透着无奈。 果然如袁凤鸣所说,船刚及岸,一群黑衣的汉子,便搭起跳板,涌了上来。镖局中人习以为常,纷纷收拾各自的东西上岸,而那帮黑衣汉子已飞快的把货物抬上岸边。岸边早已停了一溜的马车。 车海与几个手下,忙着来回寻视,见货物上岸装车完毕,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为首的黑衣人。然后他手臂一挥,吆喝一声,带着众人便随马车而去。 秦城临水而建,城墙比之四平又要高出一丈来,一圈的城墙怕有十余里,高高的城门上‘秦城’二字,肃穆浑重。 一行人随着马车,低头赶路。惟有林一神采奕奕,四下打量观望,眼中充满了好奇。 不顾一路奔波劳顿,接着又马不停蹄交接了货物,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后,众人这才缓了一口气。 各自洗漱完毕,林一随众人吃罢了晚饭,便被二狗子拽着,要去街上逛逛。二人才出客栈门口,就被袁凤鸣喊住。 林一只好咧嘴一笑,示意二狗子先行,自己回头就来。 “不知袁姐唤我有何事?” 车海与袁凤鸣一起,手里拎着一些礼盒类的东西。 袁凤鸣看了一眼车海道:“师兄先去等候,小妹随后就到。” 车海爽快答应了一声,对着林一呵呵笑着摆摆手,大步离去。 林一不明所以,随着袁凤鸣来到临街僻静处,静等下文。 袁凤鸣四处眺望,杏目温润。她见林一默不作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感慨万分。眼前这少年外表质朴,心底善良,生死关头却出手果断,杀起人来干净利落,一身武功如行云流水,飘逸不可琢磨,却又雷霆飓风般让人骇然。这明明是自己几年认识的一个普通的小道士,偏偏又如此的高深莫测,让人不敢睥睨也难以揣度。 袁凤鸣轻叹一声,温和的说道:“小一对姐姐一行有大恩,姐姐就不言谢了。姐姐也知晓,小一能常人所不能,我太平镖局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小一武功之高强,只怕不让江湖一流的高手。一些大派中的长老,有着鬼神莫测的身手,也只是耳闻传说,尚不及小一让姐姐亲眼所见的真实。现如今姐姐才明白,小一要去天下游历的缘故。姐姐与你车大哥也才知晓了,什么是天外有天,呵呵!” 林一被袁凤鸣没来由的一通夸赞,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心中却不知对方所言何意,只好笑而不语。 “姐姐知晓,以后的小一要走得很远,很远。眼前的秦城不过是小一暂停的驿站。天龙派虽君临江湖,雄睨四方,是江湖中人心中的圣地。倘若能留住小一,也应是一件幸事。而门派敝帚自珍,常人难以加入。加上你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也会让人猜忌。即便让你加入门派,怕也是委屈了你呢! 姐姐晚上要去拜会一个朋友,不知能否寻机,让小一在秦城多呆一段日子。就不知小一所想,可否告知姐姐,也让姐姐心中有数呢?” 静静听袁凤鸣说完,林一的内心一阵感动。袁凤鸣夫妇自见到自己的身手后,没有一点的猜忌与防备,也没再多问一句,让他先前的担忧化作泡影。而自己一个借口,却让夫妇二人如此挂怀,还为自己考虑的这般细致。二人此去拜访朋友,只怕主要还是为了自己。这也是夫妇二人的一种信任、理解与支持。 林一心头暖暖的,他沉思了一下,正色道:“袁姐与车大哥对小一的关爱,小一记在心里了。至于天龙派,小一不过是心中有一丝的好奇罢了。能在秦城有个安身之所,小一便很满足了。袁姐也知小一以后要去更远的地方游历,目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还望袁姐别太为难,不然也与小一心愿相悖!” 林一并没有推却袁凤鸣的好意,人家夫妇已然准备这样去做了,自己一口回绝,也不是为人之道。 见林一说的轻松,面色也坦然,袁凤鸣点点头,不无欣慰的说道:“姐姐知道了,小一去街上转转吧!” 说完,她挥手离去。 二狗子已不见了踪影。 林一立在原地,稍怔片刻。神识中,几十丈外,二狗子正盯着街边的女子发傻。他嘴角一咧,眼中露出笑意,向前走去。 客栈前是一处丁字路口,南北街对面,是一条东向的长街。 街两旁灯笼串串,如若珠悬;街面上,人影如幢,来来往往。小吃摊,菜馆,茶楼,青楼热闹非凡。 吆喝声,叫卖声,姐儿的笑声,此起彼伏,让秦城的喧嚣之中,多了分奢靡之意。 林一走在街上,宛如观赏一副市井百俗图画。 身在其中,心却在画外。 仿佛自己只是一位看客,或者是一位过客吧!此时的他,心里一片澄净! 林一没想过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而一切,又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春盛秋衰之时,花开花落之际,这月色、这季节、这天地,想必也是做了看客吧!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十三章 以诚相待 前面不远处,二狗子面露兴奋,立在一处门前。 林一走近抬头一看,揽月楼?门口几个衣着袒露的的女子,搔首弄姿,嗤笑不停。二狗子正饶有趣味的在一旁注目。 没想到二狗子还有如此嗜好。 林一上前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哎呦!兄弟你可来了。你看这姐儿,比乡下妓寨的可强多了,又白又嫩。嘻嘻!”二狗子惊呼一声,见是林一,他眉开眼笑。 林一不语,斜睨不止。 二狗子一阵心虚,忙笑道:“上次来秦城,是白天逛的街,没见着呢!谁晓得人家晚上才出来,嘿嘿!” “那还不进去?”林一佯作催促道。 “别,林一兄弟,这可是男人的**蛊,也是销金窟啊!我还得攒钱让我娘给我讨媳妇呢!再说了,还不是顺便等你吗!嘿嘿!”二狗子立刻换上了好人模样。 林一忍俊摇头不止。 “咱来趟秦城不易呢!如此这般,也算开了眼界不是。你说呢兄弟!”二狗子搂着林一肩膀,心中那个高深莫测的高人被其暂且忘记了。此时,俩人俨然一对好兄弟了。 “你看啊,那个着红衣的……你看啊……就那个,圆脸的,啧啧!那眉眼真是俊俏!”二狗子依旧兴趣不减,品头论足起来。 林一也不在意,微笑着,与二狗子靠在一起。只是他目光清澈,与二狗子双眼放光截然不同。 念二狗子等候自己,陪着站了一会,林一就欲拉二狗子离去。 一个男人的笑声从里向外传来,声音如破风箱般,带着沙沙的喘息。 转眼,一个半百的老头子,黑皮皱纹满脸,山羊胡子捻在手里,春风得意走了出来。 一个白腻的老鸨子,手里舞着小的可怜的纱帕,扭曳身躯,如蝇逐蛆般跟在后面。 “我说木爷,你老可要常来啊!银屏姑娘是见天都离不开你呢!”尖细的声音高高响起,衬着白腻的身躯,一阵冰冷的油腻,让二狗子身上鸡皮疙瘩起一片。见老头子向自己走来,他忙向后退开。 老鸨子的奉承话,让黑皮老人舒坦得直点头。此人带着喘息声说道:“妈妈勿远送,木某见天来就是了!” “哎吆喂!木爷是贵客,是大人物!小女子当送,当送的!” 老鸨子纱帕直抖,又是尖呼一声:“快将车子赶过来。前面的穷小子给老娘我让开!” 二狗子看了半响,知道这些人不好惹。他过够了眼瘾后,见机识趣的闪开,没想到还是被人如此的呵斥。 二狗子脚下迟疑,带着一脸的恼怒,神色不忿的看着老鸨子。 林一神色平静,立在原地未动,眼前无物般淡然。 老鸨子面上的白粉,随着叫嚣,震得扑簌而落。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让林一不禁皱起了眉头。 叫做木爷的那个黑皮老头,见一衣衫敝旧的乡下少年,兀自站立,不躲不闪,不由得面露愠色。他神情露出一丝厌恶,向前走去。 “臭小子,找死呢!好狗都不挡道呢!快滚——” 老鸨子怒目圆睁,口水四溅。她不及深究林一的麻烦,又挥手扬起手指的纱帕,向黑皮老头追去,一身肥肉如秦水的波浪般起伏不定。 林一面色一沉,眸光中寒意闪现。 “这老鸨子怎么满嘴喷粪呢!”身后的二狗子愤愤不平。 林一轻呼一口气,眼神渐渐恢复适才的清澈。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轻声说道:“看够了,我们就回去吧!”说完扭头就走。 “唉——?林一兄弟,就这么算了,这可恶的老鸨子,真该死!” 二狗子咒骂一句,忙追了上来。 见二狗子还是一脸的不忿,林一摇头道:“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咬回来不成!” “这——那我就打它!”二狗子挠挠头,恨恨说道。 “打不死它,它还咬你呢”林一也不回头,目光投向前方,淡淡的说道。 “那我就打死它!”二狗子手上做了一个刀劈的架势,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你去打死它就是。”林一随口说道。 “这——打死它?她!这里打死人恐怕不行吧!” 二狗子抓耳挠腮般的跟在后面,自言自语道。其语气中透着无奈。 林一轻叹一声,说道:“故尔,你我只有远遁喽!”说完,他眉梢一挑,继续观赏两旁的街景。 二狗子见状,心中嘀咕起来。这个人年纪不大,身手惊人,又首次出远门,却忍常人不能忍,转眼跟没事人一般。这个林一的年纪真没自己大吧? 二人回转客栈。袁凤鸣与车海已经回来,招呼林一过去。 在袁凤鸣夫妇的房间内,待林一落座后,袁凤鸣面带三分喜色,身手掏出一面牌子,递了过来。 林一接过手一看,是面黝黑的铁牌。其一面雕饰盘龙,一面是一个‘秦’字。他面带不解,望向袁凤鸣夫妇二人。 车海也是面带兴奋,示意让袁凤鸣来说。 袁凤鸣撩了一下耳边的鬓角,笑着说道:“今晚我们去找的朋友,是天龙派掌门木天成的外甥,名叫秦步游。此人乃龙城镖局的少镖头,在秦城颇具威望。因我太平镖局替他们接过一趟镖。念在我爹爹也因此重伤的份上,对方与我镖局交情还不错。此次登门拜访,正好从少镖头处得知,天龙派十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日期到了。我与你车大哥便佯称你是我们的表亲,请他帮个忙!” 说着,袁凤鸣笑意盈盈,看着林一。 林一轻轻点头,神有所思。 袁凤鸣接着说道:“少镖头念及往日一份交情,也没做推搪。只是天龙派招收弟子,一是招收内门弟子,要根骨奇佳,年龄十二岁以下,还要有人作保;二是招收外门弟子,年龄十八岁以下,有保人即可,倒也没了其他的限制。” “哈哈!这少镖头为人不错,答应了保你做外门弟子。”车海心情舒畅,大声笑道。 “如此,小一便能呆在天龙派了。以后是去是留,你自可决断。无论是见识江湖大派的风采,还是增长个人的阅历,皆有裨益!”袁凤鸣笑着说道。 眼前二人,为能帮到自己而开怀!林一内心触动,感慨不已。 “明儿我们就要走了,以后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一个人在此要多多保重!”袁凤鸣说着,从车海手里接过一个包裹,递给林一说道:“此次回去,坐船逆流而上,看看能不能寻到罹难兄弟的遗骸,无论怎样都要予以厚恤。故此,这是一百两的银子,不算多,留你日常使用。以后若有暇再来,会多带些给你。” 林一忙推拒道:“这可不成的,我身上银钱够用。” 没料想,车海眼睛一瞪还未出声,袁凤鸣已然开口:“林一,这是姐给你的,还不要吗?” 林一闻言一怔,暗想,若是自己给翠儿的,翠儿能不要吗—— 迟疑片刻,他沉声道:“姐给小一的,小一却之不恭了!” 袁凤鸣见状,眼圈也红了。 车海上前,拍了拍林一的肩膀,爽朗大笑:“这才是自家的兄弟!” “对了小一,你一身武功高深莫测,也应自当小心,免得引来猜忌与祸害。江湖逐利,不可无防人之心呐!”袁凤鸣面色凝重的说道。 林一心中肃然。不是知己不会说出如此话来。他忙起身正色施礼道:“姐姐所言,小一谨记!还望姐姐与大哥勿以此为念!” “给姐姐就别虚礼了。姐姐还不知欠下小一多重的恩情呢!”袁凤鸣轻嗔笑道。 “明天你拿着这牌子,去龙城镖局,自有人安排。”一旁的车海笑道。 林一点点头,沉思不语。 袁凤鸣夫妇二人不解,目光关注着林一。 半响,林一抬起头看着二人,神色郑重的说道:“小一知道,袁姐与车大哥任督未通,玄关未开……” 林一话音未落,车海恍然,摇头苦笑道:“小一所说,乃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非三五十年苦功不可得。为兄与你袁姐,俗事缠身无暇专心练功,此生只怕无望了。” 他说完叹了口气。 袁凤鸣也是点点头,神色中透着一分神往,接言道:“只有江湖的一流高手,穷极几十年苦功,才能侥幸达到如此高超境界。而此等人杰,皆是江湖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传言中,此等武功高绝之辈,真气催发剑气刀芒,无坚不摧;施展轻功更是身轻如鸿,来去无踪。让人惊羡啊!” 林一暗忖,自己造就的天福与翠儿,假以时日,也应该是江湖中的高手吧! 袁凤鸣与车海常年在外奔波,拼斗不已,流血不止。而他们让自己感受到了一种亲情,就如同天福与翠儿一般。 你示我以诚,我便以诚报之! 暗自计较了一番后,林一决计帮夫妇二人一回。他说道:“袁姐!车大哥!小一能帮你们省去几十年的苦功,让你们以后练武事半功倍。如此,你等常年在外走镖,血雨腥风中,也能让小一少些担心!” “小一在说什么?你有灵丹妙药……”车海忽地跳起来。他一把抓住林一,睁大了眼睛,满脸惊喜。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十四章 偶遇 往日传闻中的逆天之举,会被自己遇到?不过眼前的这个少年人可今昔非比,说不定真有夺天之手段。袁凤鸣按下心中的疑惑,神色中不无期盼之意。 “哪里有什么灵丹妙药!”林一苦笑道。这二人不如天福和翠儿那般的简单,不解说一番怕是不行。 “我用自身……真气,帮你二人打通经脉,如此而已。”林一耐心的说道。 袁凤鸣眸光中耀出惊喜,忙道:“姐姐知道小一的手段高强,却不知你还有如此本事。这……让姐姐又该如何报答才好?”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林一笑道。 袁凤鸣闻言,心中感激莫名。自古有云,武无第二,习武者自是不甘人后的。可林一却诚心要送她夫妇二人一场造化,此情、此恩,不可谓不重了。 “事不宜迟,让小一来试试吧!成与不成还是两可呢!其间痛苦尚须忍耐才行!”林一正色说道。 二人点头不止,连连应声,全没了往常的沉稳与冷静。 林一高深莫测与神鬼之能,让夫妇二人心潮澎湃,也生出了无限的期待。 袁凤鸣与车海并肩盘坐在床榻之上。林一站在二人身后,稍作沉思,招出四面小旗,微不可察之间,迅疾将其丢向屋子四周,引动遮蔽阵法。随后,他伸出双手,运转灵气,覆于二者百汇之上。 林一自修习《煅神鉴》后,一心二用可轻松施为。他屏息凝神,将神识分作两缕,引导体内灵气自二人百汇,沿经脉而下。同时,口中不容置疑的吩咐二人,经脉逆转,气息倒流。 袁凤鸣夫妇二人习武多年,经脉自身强于常人,比之天福与翠儿,让林一施展起来也要轻松许多。 一个时辰后,林一随手一召,小旗到手,又倏忽不见。他静立在一旁,待二人收功。 片刻过后,二人同时睁开眼睛。 车海起身跳在地上,握拳迎空一击,“呼——” 拳头在屋中击出一声轻微的爆响,声势非同小可。 “哈哈,我只用了一成的力气。”车海满面惊喜看向袁凤鸣。 袁凤鸣红润的面容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其杏目异彩涟涟,由衷叹道:“真是有脱胎换骨之感,体内隐有真气流动呢!” 林一见状,微笑不语。此二人皆有自己的功法,随着日益不断的修炼,真气会逐渐凝聚雄厚,武功境界自然也会蒸蒸日上。 …… 第二天,小一并未急着去龙城镖局。他一直陪着镖局众人用罢了午饭,又一同来到了码头上。 袁凤鸣与车海精神抖擞,风貌自是与往日不同,别人也无意察觉。不过其内究竟,也只有他夫妇与林一知晓。 “小一,啥话都不多说了。你是我车海的好兄弟!”车海不无感慨的说道。 “一人在外,要多多保重!若是以后回转,别忘了来看看姐姐!”袁凤鸣语音未落,已潸然泪下。 “车大哥,袁姐,珍重!”小一故作轻松的说道。 “小一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多多保重啊!”二狗子挥手大喊。 镖局众人纷纷挥手作别,林一面带笑容,拱手不停。 船儿渐渐离开了岸边。 两条船儿如水阔鱼沉,渐去渐远。 两岸连山依旧,天高水长。只是,重逢之日未可期! …… 林一在岸边站立了许久,悠悠回转。 沿河堤的车马道上,打赤脚的,穿鞋的,着布衣的,披锦缎的,形神各异,老少男女不同,上下来往不绝。 林一慢慢踱步,目光随意打量着周围。他忽地眉头一皱,脚下却不止步。随即,身后一只手臂伸向自己肩头,猛地一扒拉。 林一向一旁趔趄两步后才站住。他转过身来,一脸不平的怒视对方。 一个十七八岁的锦衣公子,与林一身高仿佛,身材却要魁梧得多。其黄脸狮鼻,一对狼睛,透着冷漠。此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见林一差点摔倒,此人桀桀笑道:“乡巴佬脚下还算稳当。”言罢,他嘴角鄙夷一撇,摇晃着向前走去。两个随从也是一脸的坏笑。 盯着三人的背影,林一默不作声。继续低头走路。 这三人上了河堤,一辆马车停在他们的身边,赶车的上前招呼。 锦衣公子哈哈笑道:“我就知道姥爷会来接我的”他神情得意,带着随从乘车而去。 林一抬头,冲着远去的马车,淡淡的瞥了一眼。他走至一间茶棚前,却停下了脚步。 未几,林一暮然转身,向茶棚冷冷望去。 茶棚内坐着几个黑衣的男子。其中一清瘦汉子,正悄悄打量着林一。未料对方会突然看过来,他神色一窒,神态中竟有一分尴尬。 这个汉子略有踌躇,起身挥手让余下的几个黑衣男子离开。尔后,他对林一拱手说道:“若是故人当前,饮杯茶水如何……?” “都盯着我好半天了,是否故人,你也该看清楚了吧!”林一面无表情,自言自语着,低头走进了茶棚。 那清瘦汉子闻言,心中一凛,才知对方从未看看过自己一眼,却早已察觉到了周围的一切。 方才,这汉子在茶棚里,见到这个面熟之人,便暗自细细打量了一番。待林一被锦衣公子肆意调笑时,他才猛然想起三年前的往事来。 见林一差点被人推倒的狼狈模样,清瘦汉子的心中还狐疑不止。不知此少年是不是彼少年。当初的那个少年可不是这般的弱不禁风。 当林一停在茶棚前不走时,清瘦汉子还想低头回避,没成想,对方竟转首定睛望向自己,让他心顿感无措。 这一刻,好似自己的一切,由里至外,**裸的暴露在对方凌厉的目光之下。 故此,他心有余悸,才忙驱散手下,试着相邀。 见林一走进茶棚,清瘦汉子抱拳道:“在下丁茂……” 林一抬头,盯着丁茂打量半响,才拱手道:“在下还是林一。” 丁茂见状心里一松,僵硬的面容也舒缓许多。 林一从码头回转之时,虽心中怅然,一人低头走路,四周风吹草动却瞒不过自己。这丁茂在茶棚里远远打量自己,早被他察觉。 为此,林一心下还微微一怔。此人便是三年前,与黑风寨钱虎一行,上仙人顶欺逼师父的山贼之一。因当时此人处事果断,给他留下了印象。想不到几年后,又异地重逢。 林一心中还纳闷呢,此人为何会跑到此处,还一身黑衣,难道是排帮之人不成。心中揣度不已时,对于身后那锦衣公子的举动,他自然也知晓。 那个纨绔公子的身手不值一提,加上周围往来甚众,便不屑与对方计较。对林一来说,只是做了一回真正的乡下小子罢了。 师父的去世与黑风寨有关,而钱虎已死,林一并未有深究的想法。这丁茂现身于此,想必也不做山贼了。故此,他心中虽对此人没有好感,却也没什么恨意。 “是在下唐突了,林……道长请坐!”丁茂语气迟钝了下,请林一落座。 林一衣袂轻挥,坦然坐下,看着对方说道:“称呼我林一便可。道士吗……暂且是不做了。” “不知阁下这是……?”林一随口反问道。 丁茂起身为林一沏了杯茶。他沉思良久,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是排帮中人,被帮中派遣外出公干。因与黑风寨刘一刀为乡邻旧识,便在那里盘桓了一段时日。” 语气停顿了一下,丁茂见林一仍旧一脸的平静,便接着说道;“黑风寨生变,我便回转帮中,现忝职排帮上水堂。方才见似是故人当前,便冒昧相邀,还请勿要见怪!” “哦,丁堂主,为何与我说这些——?” 听丁茂说完,林一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淡淡说道。 见对方怪自己交浅言深,丁茂苦笑摇头,接着说道:“我在黑风寨的那一段时日,甚是不喜他等所为。后来上仙人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对往日的荒唐行径,在下深以为耻。今日故人当面,不知能否请林……林一兄弟,屈尊到舍下来,也好让丁某略表心意!” 林一注视着手里的茶杯,心中暗忖。丁茂话里虽有不实,想必也有难言之隐。排帮在码头上势力颇大,这丁茂在自己面前,并不因此骄狂,见到一个几年前的小道士,能坦诚相邀且言语透着真诚,此人倒也算是个磊落的汉子。 丁茂心有期待的注视着林一,见对方抬头道:“今儿不凑巧,改日再去相扰!” 他略感失望之时,林一举起手里的茶杯,微笑道:“一杯粗茶,足矣!” 丁茂心思急转,恍然作喜,忙起身也举起茶杯道:“林一兄弟爽快,一切尽在茶水中,干了!” 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面上露出舒朗的笑容。 林一放下茶杯,说道:“丁堂主,我还有事,失陪了。” “好,林一兄弟以后到码头来,有事尽管来找丁某” 丁茂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竹牌,正色说道:“此物送与林一兄弟,或许以后有用。” 林一接过一看,牌子竹质,呈紫色,入手却沉若铅铁,上面有上水二字。知其是丁茂心意,他也不推辞,揣入怀里,告辞离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十五章 外门弟子 林一离开码头。 这秦水码头属排帮管辖,秦城却是天龙派的地盘,二者势力划分倒也泾渭分明。不过这排帮对于天龙派还是忌惮多多。天龙派的人,甚至于龙城镖局的人来到码头,丁茂他们并不敢过问。 天龙派的强大可见一斑。 这也让林一心中,对这个即将要加入的门派,愈发的好奇起来。 秦城西门正对着的一条大街,是秦城最为宽阔的街道。林一询问了几个路人后,得知龙城镖局位于这条大街的东头。 东行,过了一个街口。一条河水穿城而过流入秦水。 循着河上的石桥走了不多远,林一便来到了龙城镖局。 龙城镖局坐北朝南,门前情景,与林一见过的太平镖局仿佛,却更加的气势不凡。其敞开大门前,两个精壮的汉子肃然站立,让路人不敢靠前。 “两位大哥,在下林一,来见秦少镖头。”林一对两位汉子拱拱手。言毕,他掏出一面铁牌奉上。 二人面无表情的冲着林一上下打量一番,见其手里的铁牌,一人上前接过,目露诧异的说道:“小兄弟随我来吧!”他转身向里走去。 林一随这汉子穿过一个庭院,到了一间大屋前站立,待那汉子进屋通报。少顷,汉子出来让来者进去。 林一称谢后,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很是宽敞,窗明几净,脚下的方砖也片尘不染般,可以照出人影来。林一走了几步,拱手施礼道:“在下林一,求见秦少镖头。” 他抬眼向前看去。 一个白衣男子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一黑皮皱纹的老者站立一旁。那黑皮老者见到林一,神色稍稍怔了下,转瞬即若然无事状。 白衣男子手里拿着铁牌,轻笑道:“我就是秦步游。袁姑娘奉上厚礼相求之事,便是你吧?秦某本不想多事,无奈袁姑娘苦苦相求,说什么她的表弟年少不凡,加上其父为我龙城镖局有过一份苦功……呵呵!你有个这么个好表姐,也是你的福气啊!” 白衣男子话语轻松,犹如在述说一件有趣的事情,而听在林一的耳中,才知自己如今站在这里,竟然是袁凤鸣夫妇厚礼苦求而来。感动袁凤鸣夫妇的真诚之余,他对这秦步游高高在上的口气虽不喜,却也没放心上。 由衷之意,实在不好辜负袁凤鸣夫妇的拳拳之情! 袁凤鸣先前与自己介绍秦步游时,林一便想到了此人。在三年前太平酒楼前,那个与排帮刘巨虎的拼斗之人,显然便是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只是秦步游倒是对林一毫无印象。想想也是,身份显赫的少镖头,对随眼见到的乡下小子,谁又会记住三年不忘呢? 而旁边的黑皮老者也不陌生,林一昨晚与二狗子一起,在揽月楼前已见过一次了。眼下此人想必也是认出了自己。 林一的目光扫过秦步游与那老者后,拱手施礼,轻声说道:“见过少镖头。在下只是个乡野小子,平庸驽钝不堪,蒙袁姐与车大哥厚爱抬举罢了!” “练过武功吗?”秦步游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笑着问道。 “武艺粗浅,力气倒有二三百斤。”林一低头答道。 秦步游也是听袁凤鸣与车海苦求,说这个表弟很是不凡,问其详细来,却是语焉不详。他好奇心起,便也想见见究竟。而眼前的少年,衣衫敝旧,神色上也算是镇定自若,加上身上有把子力气,或许这就是乡下人的不凡之处了。秦步游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便也对林一失去了兴致。 “木管家,将这林一带下去安置吧!” 秦步游吩咐了一句后,潇洒起身。他不再理会林一,负手而去。 “是,少爷!”黑皮老者恭谨应声。而后转身,带着扯风箱般的冷声说道:“小子,跟我来吧!” 林一嘴角一咧,也不吭声,跟在这管家后面,来到一个小院落前。木管家停步,哼了一声:“暂且在此间住下。” 看着木管家的背影走远,林一挠挠头。这木管家的脸色倒是变得快,管他呢,来之则安之吧! 进院之前,他用神识悄悄查看一番。 院子不大,里面五六间屋子并排,被几棵大树遮掩住半边。整个院落显得紧凑。院内有两个人,房间里还有一个? 林一信步走了进去。 “你是谁?干嘛的?”一声咋喝响起,震得的小院回音不绝。 院里的石桌旁,坐着两个年轻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冲林一大嗓门咋呼的那人,圆脸,长的很敦实。另一个瘦长脸,默不作声。 二人盯着林一,满脸的疑问。 “我叫林一,被木管家安排住在此处。”林一很客气抱拳说道。 二人相视后,还是站起身来。 “我是蒋方地,这是代远海。哈哈!大家伙以后在一起,彼此多多关照啊!”圆脸的年轻人爽快的抱拳说道。一旁的瘦长脸还是不吭声,随着同伴人一起,冲着林一拱了拱手。 圆脸的蒋方地说完,热情招呼林一坐下。林一微笑点头,与二人一起坐在石桌前,攀谈起来。 蒋方地大大咧咧的说了一番自己的来历后,顺带也将代远海给林一介绍了一下。而此人像是不善言辞,只是在一旁微微颔首附和。 这蒋方地与代远海都是龙城镖局的后人,二人的父亲都是镖局的镖师。与镖局有功勋的镖师子女,可由镖局推荐到天龙派做外门弟子。这也是镖局对镖师的一种赏赐,或者说是一种抚恤吧。 而这代远海的父亲,在几年前一次走镖中身亡。看其面色郁郁的样子,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托大叫你一声林兄弟,如何!”蒋方地哈哈笑道。他知晓自己的年纪比林一大了一岁,很是得意的说道:“不知林兄弟来自何处呢?” “蒋兄言重了,我从四平县来。”林一笑着答道。 这蒋方地倒是喜好与人结交,一会儿的工夫,就与林一言谈甚欢。从他嘴里,后者也了解到一些关于天龙派的事情。 这外门弟子中,也分为多种。有看护门护院的,有扫地种菜的等等。凡内门弟子不屑去做的事情,大都是由外门弟子来做。不过门派也传下一些低级的武功,让外门弟子修习强身。其中的优异者,可以得到更高深的武功传授。当然,这些外门弟子还可以去镖局走镖挣钱,也算是多了条谋生的门路。 而内门弟子都是高高在上的门派精英,从小就专心修炼门派高深武功,是门派发展与存在的中坚力量。 听了对方的侃侃而谈后,林一问道:“这外门弟子便没了做内门弟子的资格吗?” 蒋方地撇了撇嘴,摇头道:“这内门弟子都是有师父的,哪一个师父还愿意收一二十岁的人做徒弟啊!” 他随即又笑道:“不过以天龙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便是外门弟子,走出去,也是相当威风的。哈哈!进了天龙派,前途无量啊!” 见林一缺少见识的样子,蒋方地表现更加热络,当仁不让的谈起了门派与江湖上的见闻来。 这江湖尊者有六,为一龙二水三山。一龙便是指天龙派;二水则是沧海帮与排帮;三山分别指依山而建的三个门派,为岐山神威堂,古山五邑派,滕云峰的白云道观。其他道俗门派众多,有的是因实力不够,有的是因淡薄名利而不显于江湖。 这天龙派雄霸江湖久矣! 门派内弟子众多,武功高强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还有武功深不可测的门派长老,加上江湖上风闻已久的神兵丹药。 故尔,天龙派是江湖人士神往的圣地。 这天龙派门下弟子衣着颜色不同,代表门内地位不同。外门弟子着灰衣,内门弟子以上,着衣颜色分别为蓝、青、赤、紫。紫色最为尊贵,是掌门;赤色为长老;青衣者为堂主或者是内门一代弟子;一般内门弟子为蓝色,蓝衣弟子还有三六九等之分。 蒋方地滔滔不绝,说得兴高采烈,而林一表现的很谦逊,很专注的样子,让对方的牛皮吹得很尽兴。让其对他这个新来的同伴好感倍生。 其实蒋方地所说的天下门派,与衣着颜色等等,林一根本未放在心上,而是在琢磨起别的事情。 趁着蒋方地说话停顿的工夫,林一忙插话道:“蒋兄真是博文广记呀!只是兄弟好奇,这天龙派为何十年才收一次弟子呢?” “哈哈,此事原委一般人还真不知晓呢,好在是问到了蒋某!”蒋方地一拍胸脯,自夸道。 “噢!有请蒋兄解惑了!”林一睁大眼睛。 “这天龙派每过十年,都要派弟子外出游历,虽不知其内详细,却是在弟子游历之前,门派要招收一次弟子。这已成了惯例。”蒋方地肯定的说道。 “那去游历的弟子都去何处呢?多久才能回转?”林一满脸的期待。 “这些就不是我能知晓的了,林兄弟为何如此关注此事呢?”蒋方地一时答不上来,不解反问道。 林一心中一凛,这些皆是门派的隐秘,蒋方地又怎么能知晓呢!自己对此事显得热切,自然让人猜疑,他不由得为此暗暗自责。 心中急转,面不改色,林一摇头叹道:“真是钦羡那些门派中的俊才啊!何时,你我才能如他们一般,傲笑四海呢!” “哈哈!林兄弟好志向,好男儿理当如此!不过做好外门弟子也是不易的!”蒋方地释然大笑,拍了拍林一的肩膀,安慰道。 这蒋方地外表豪爽,为人善谈,好结交,却也不是没脑子的人。 人贵有自知之明!林一知道自己还是涉世未深。师父生前的教诲,苏先生的告诫,与袁凤鸣的叮嘱,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当引以为戒。 说话的工夫,时辰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晚饭的时候。 “几位师兄安好!”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十六章 金科 院内贸然出现一个女子,并未让林一有所惊讶。神识所到之处,这个小院子中的情形历历在目。只是他心中难免疑惑,这女子是何人?。 “这位是许月姑娘,这位是刚来的林一,彼此认识一下。”蒋方地果然没让林一失望,大大咧咧的介绍起来。 许姑娘面色白净,尖下巴,眉眼俊俏,一身桃红的裙衫,出落得漂亮动人。其话未出口,桃腮粉红,对林一拱手施礼道:“见过林师兄!” 林一心道,这外门弟子还未做成呢,就认了个师妹? 不过这许月很爱害羞的模样,难道也要如自己一般,去做个外门弟子不成?他起身回礼说道:“许姑娘无须客气,唤我林一便可。” “是,林一师兄!”许月眼睛依然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应道。 镖局的大师傅送来饭菜,四人便在石桌旁吃起来。蒋方地吃着东西,嘴巴也不闲着,时不时说上两句。许月与代远海食而不语,林一只好在一旁随声附和两句。 用罢了晚饭,几人各自回屋。 林一选了一间屋子住下。屋里面倒也是床榻桌椅齐全。 蒋方地串门来邀逛街,想着那个木管家的黑脸,林一认为还是谨慎一些好。他谎称劳累一天了要早歇息,婉拒了对方的盛情。 盘腿坐在床榻之上,林一的手里,托着酒葫芦。 晚饭时,蒋方地还为此打趣他是个好酒之人。 师父留下的这个葫芦,颜色紫黄,很是小巧,与巴掌也差不多大小,里面不过装一斤的酒。 打开葫芦塞,林一仰头喝了一口。一道甘冽的火热,温润着喉咙与胸口。 舒服的吐了口气,把玩着手里的葫芦,林一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默默行了一遍玄天心法,五层的修为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只是《玄天心法》的六层,依然让林一很期待。心法六层中介绍,可用法术调控灵气,在周身形成灵气护罩,待功法精深后,更可用灵气结成攻防利器,名曰‘玄天盾’。 林一端坐不动,脑海里细细揣摩起这六层的法术。良久,他面露喜色。随即,口中默念有词,神识一动,周身白色光芒顿起,一闪一隐即没。 林一的周身,已经被一层若有若无的灵气笼罩。 漆黑的屋里,林一的身形也是时隐时现,满屋子充斥诡异与神秘。 反复行功多遍,林一心头大乐,这六层的灵气罩,凭借心法六层的神识才可以催动灵气,在周身形成气罩。而自己神识早已超越了五层,也应与六层相仿吧!行功施法,尝试之下,竟然成功了。 虽还不能形成真正的玄天盾,林一依然很满足,毕竟多了一个防身的法术。 口中又默念几句,身上光芒一隐,林一收了玄天盾的法术。 每次功法有小成之时,是林一最开心的时刻,却也无人分享。他嘴角翘起,手一招,酒葫芦飘到面前,神思略动,手里出现一块灵石。 林一手指轻捻,指尖用力,扣下一块豆粒大小的灵石丢在葫芦里,尔后他又呵呵一乐,将其丢在一旁边。 这《煅神鉴》好处多多,林一暗赞了一番后,神情重归淡然。 他心绪回复平静,手结印诀,修炼起煅神鉴来。 识海中,蚊针般细小的金龙剑,空悬着,剑身的金芒隐隐闪烁…… 第二天的早上,天刚刚亮,蒋方地的大嗓门就在门外响起。 在榻上静坐一夜的林一,缓缓睁开了眼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蒋方地是一刻也闲不住。 林一应了一声,神识扫在身边的葫芦上,并未见到有何变化。他略感失望的将其拿在手里,打开了塞子。扑鼻的酒香中,竟然带有一丝淡淡的灵气。 “咦——!” 林一禁不住举起葫芦,尝了一口。一丝微弱的灵气,迅速沉入了气海丹田,向四肢百骸涌去。 无心之举带来意外的惊喜,最是让人开怀,林一眉眼带着喜气。这灵石也是不舍得用,还不是怕用完了就没了。而如此化整为零,泡成灵酒服用,也算是缓解眼下修炼时的窘境。 “林兄弟早啊!”蒋方地见林一出来,笑呵呵的说道。 “蒋兄起的更早!”林一也是满面的轻松。 “木管家有吩咐,今日出门各自采买私用物品。”蒋方地煞有其事的说道,尔后,他眉头一扬,装腔作势般附在林一耳边,轻声道:“明天一大早,去天龙派——” 不待林一出声,他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 林一微笑点头,见代远海与许月也走出了屋子。许是蒋方地的笑声感染了整个院子,这二人脸上也是带着笑意。 几人一路出去看看也好,对这秦城,林一还是陌生的很。几人互相问候了一声,就欲结伴出门之时,一个魁梧的身影,脚下带风,卷起一地的落叶,堵住了大伙的去路。 桀桀笑声过后,一个锦衣的年轻人出现在大伙的眼前。 “让各位师兄弟久候了!金某来晚一步,失礼!呵呵,失礼了!”此人黄面狮鼻,十七八岁的年纪,满脸桀骜的笑意,对院内众人连连拱手不止。 不及众人回应,他两眼放光,盯着许月,口中赞叹不已:“咦——!还有一位漂亮的师妹呢!为兄这厢有礼喽!”说完,一双眼珠子上下对着许月打量不停。 许月有点措手不及,脖颈都红透了。 “哎!我说你是谁啊?比蒋某话还多呢?”蒋方地眉头一竖,不满的说道。 代远海神情闪过一丝阴冷,默不作声。后面的林一也是眉头浅锁,这恶少般的人物,便是码头上推搡调笑自己的那人,不知为何没带随从,又为何来此。 锦衣年轻人见蒋方地横眉竖眼的瞪着自己,他忙收回许月身上的眼珠子,面带讨好的说道:“这位师兄怎么称呼呀?在下金科,也是这次镖局推荐的外门弟子。这镖局的木管家,便是我姥爷,以后大伙儿都是自家兄弟呢!还请多多照应,呵呵!”一席话说完,其神情得意。 蒋方地面色稍缓,握拳道:“在下蒋方地,这位代远海,这位是许月姑娘,这后面一位——” “在下林一。”见蒋方地手指向自己,林一没有了码头上的做作。他淡淡说道,目光平静的看着金科。 “咦——是你这乡巴佬?哈哈!这小子有意思的很!”金科见到林一,恍然大乐,目露戏谑的笑道。他神情转而一凝,带着狐疑问道:“你小子为何在此,莫非也是——” 蒋方地见状,不知二人见面为何如此,忙道:“既然金兄也是自己人,以后大伙有的是机会好好相处的。不知金兄是否也出门呢?” 金科眼珠一转,道:“听我姥爷说,此处还住着几位同伴呢,一直没来得及看望大伙儿,今儿就与各位一行,彼此也好相熟一番。”他说完,冲着林一怪怪一笑,带头转身而去。 蒋方地也呵呵笑着,对身后的几个同伴示意了一下,随后跟了出去。 林一自认为没有得罪金科,反而是此人得罪自己在先。现如今,彼此却莫名其妙成了同伴,让他心中苦笑不已。 这天地之大,大得让你离开亲人后,一个转身,便天各一方。这天地之小,小得让你不得不重复面对讨厌的人与事。这天地之间,倒也充满了恶趣味! 这金科看不起自己的衣着,故意调笑欺辱自己,并以此为乐。 好吧!只要你喜欢! 林一咧咧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跟着几人走出了院门。 几人出了院子,由金科带头,转了个弯,从侧门走出了龙城镖局。 大街上,金科邀着许月与蒋方地同行,三人走在前面。 金科不时言语讨好许月,让这爱害羞的女子,满脸的桃红就再未消褪过。乐得他摇头摆尾,喜不自禁。而又唯恐冷落了蒋方地,时不时与其说笑几声。一路上,这三人到也是有说有笑。 代远海默默跟在后面,神情郁郁不改。林一也只好独自殿后,背着手,腰里甩动着葫芦,左右打量着街景。 秦城东西有三条大街,南北就一条街,又有无数小巷连通四方。一条秦水支流穿城而过,眼前一座巨大的石拱桥,横跨河水两岸。水面上船儿摇摆来往,旭日映照水面,波光粼粼。 林一立在桥上,目睹岸上与水面的不同风景,却是一样的心情舒畅。 林一没什么东西需要添置。他衣衫旧了破了,早习以为常。与其说是逛街,倒不如说是跟随蒋方地等人做了个随从。而一行人也不过是许月添了些水粉胭脂一类的东西,让金科手忙脚乱不停的掏银子。 许月婉拒不得,羞红了面颊也是无奈,只好任凭金科的黄脸,愈发的金黄照人,神采奕奕。 秦城是林一所见过的最大的一座城。此城中怕不有十余万人。街上林立的店铺中,新奇的货物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街道上行人接踵并肩,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几人随意逛着,时辰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到了午时。 金科叫嚷不止,要请大伙吃顿好的。蒋方地自然乐意,代远海也没意见,许月已是没主见的人了。 林一耸耸肩,做出不置可否的模样。只是,不吃白不吃。他也随着几人的身后步入一家酒楼。 酒楼生意红火,人声鼎沸,一楼的食客坐得满满当当,已无立锥之地。 一行五人随伙计上了二楼,临窗还有两张桌子空着。凭窗而立,临河胜景尽入眼底,倒也是个把酒临风的好地方。 金科见林一也跟上来,得意更甚,他笑道:“此等酒楼,想必林兄弟还是首次光顾吧!” 许月当前的缘故?这金科不喊自己乡巴佬了。 林一神色平静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呵呵!此家酒楼名曰‘凭水阁’。美酒‘仙人醉’更是有名,河鲜珍禽的烹制堪称一绝呢!许妹,待会要好好尝尝哦!呵呵,为兄今儿做东。” 金科眼含讥诮的斜睨一眼林一,讨好的冲着许月咧嘴一笑,转而又对蒋方地说道: “今儿与蒋兄弟初次相聚,当痛饮一番。” “哈哈!蒋某是个直性子,喝酒自是不含糊。”蒋方地爽快的笑道。 金科坐在主座,蒋方地与代远海一起坐在右侧,许月独坐金科的左侧。 林一自顾坐在下手,十足一个静候开饭的模样。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十七章 斗酒 一会儿的工夫,酒菜齐备。 蒋方地也不含糊,拿起一坛酒,为众人斟上,连许月也推辞不得,面前也斟了一杯。林一却伸手拒绝,面色坚决。 他举起手里的葫芦,对蒋方地带着歉意说道:“我有酒。” 蒋方地搞不明白,这林一难道只喝自己随身带的酒不成?这仙人醉可是秦城的名酒,一坛酒就要一两银子呢! 金科见状,不无鄙夷的哼了一声。他伸手招呼蒋方地说道:“勿去管他,这林兄弟一碗饭足矣。大鱼大肉的,人家用不惯的。嘎嘎!”说完,他自感有趣,嗤笑个不停。 蒋方地见林一不以为意,便也作罢。 许月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林一,随即螓首低垂,红霞满颈。 代远海却于不经意间,目光在林一的身上留下深深的一瞥。 林一浑然不觉般,拿起手中竹箸,大快朵颐起来。他时而举起葫芦,小呷一口,神情惬意无比。 金科与蒋方地交杯换盏,称兄道弟,不亦乐乎。 蒋方地邀林一共饮,后者依然露齿一笑,举起了手中的葫芦。 金科久劝许月饮酒不得,眼前惺惺作态的林一,愈发显得的可恶、穷酸起来。 有这个乡下小子碍眼,他心中止不住恼怒起来,对林一斥道:“我说这位林兄弟,你一个破葫芦里能装多少酒,又能装什么好酒?今日金某做东,莫非嫌这神仙醉入不得口,欲驳金某面子不成?” 林一神识在酒楼上下扫视一圈后,见旁边的空桌已有了人,他心下正自忖度不解之时,金科找茬的话,也一丝不拉落在了耳中。 “呵呵!我哪里敢呢。只是在下喝惯了寡酒薄汤的,面对这难得的好酒,心里犯怵,唯恐贪杯醉酒,才是伤了金兄的脸面呢!” 林一面色带笑,不软不硬的回敬了对方一句。 “休要虚言搪塞,金某与你对饮三盏,若再推却,便是驳了金某的脸面。” 这金科酒虫上脑,色虫钻心,他一双狼睛血红,嘴角挂着恶笑,只想着将一肚子邪火泻到林一的头上。 “哦!不就是要喝酒吗!这一坛子酒也不过五斤吧……”林一做出恍然状,他看着酒坛子咂咂嘴,摇着头,嘴里还不忘嘀咕着:“这些酒还不够漱口的呢!” “你——?好,我便与你一人一坛。”金科恼怒之下,心道,酒桌上敢与我叫阵?我不灌死你个乡下的穷小子。他一拍桌子,大声唤来伙计上酒。 二楼之上的众多酒客,见此桌热闹,好奇心起,观望窃语不止。 伙计听从了金科的吩咐,才要离去,被林一喊住。 金科面露讥讽,心道还未喝呢,这乡下小子就露怯了! 林一对伙计笑道:“别麻烦了。” 关注此桌的众酒客,不由发出一阵嗡嗡的笑声。 林一挠着头,稍稍迟疑一下,接着说道:“小二哥,一次拿六坛来……差不多了,省得你来回跑得麻烦。” 楼上噪杂声一顿,之后,又是嗡嗡一片。 金科闻声,已是怒急生笑,他恨瞪着林一,脸上不无悲悯之意。 不一会儿,伙计送来了六坛酒。 “嘿嘿!难得金兄做东,盛情难却,小弟舍命陪君子。”林一拿起一坛酒,拍开了泥封,冲着金科含笑示意。 他说完,四平八马坐得稳稳当当,单手拎着酒坛,手腕子一翻,酒坛倒转,一扬脖子,酒水咕咕入口,似长虹入水般,转瞬间,一坛神仙醉酒尽坛净。 ‘夺’的一声轻响,林一将空酒坛子随手放在桌子上。他轻拭嘴角,神情依旧,面上毫无醉意,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金科,开口说道:“在下先干为敬了。金兄,请!” 代远海与蒋方地见状,不由得暗自惊讶。林兄弟在谈笑之间,一坛酒就下了肚子,还浑然无事般。这神仙醉可是酒劲威猛,不然怎能有神仙醉的酒名呢。 许月也是檀口微张,秀目透着惊诧。 金科眼角抽搐不止,心生不安。却也不甘落后,他一咬牙,拿起桌上的酒坛子,拍开了酒封后扬起脖子,大口猛张。 “咕嘟、咕嘟” 金科的一坛子酒也下了肚子,只是他面颊潮红,直喘粗气,眼睛发直,狼一般狠狠盯着林一不放。 “好!金兄真是爽快,在下佩服!常言道,自古江湖多豪杰,谁言酒中无丈夫,呵呵!” 林一击掌称赞后,冲着金科一乐之后,又是挠挠头,有些作难的嘀咕道:“这要是喝醉了,没人付账啊!” 金科闻言,眼前一阵发黑。你说他金大少爷吃喝嫖赌啥都行,可你当面说他要赖账,这不是当众扇他一巴掌吗?金大少爷啥都缺,就是不缺银子。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乡巴佬,爷爷银子多得能砸死你!” ‘啪’的一声,金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在了桌上。 他低吼一声:“再来一坛。” 说完,也不等林一了,金科抱起一坛酒,仰脖子就灌了下去。 蒋方地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林一。 林一面色一沉,随即又呵呵一笑,冲着三人说道:“不怪我啊!是人家金兄要喝的。或许,一会有人要被背着回去的,你等别忘了啊!” 蒋方地心中苦笑,这林一给人观感,便是老实人一个。金科欺负林一,他自然心中有数。只想对方为人老实,又没脾气,忍忍也就过去了,实在没必要得罪这个来历不凡的金少爷。 只是,眼前这一切,又是如此的古怪。究竟是金科作茧自缚呢,还是林一请君入瓮? 代远海兀自不语,只是他的神色中,多了些许的活泛之意。 而许月的秀目闪动不停,盯着林一的眼神竟有一份娇嗔。 对三人的神情,林一视而不见,俨然一个乡下小子,傻傻得不知所以然的模样。 转眼,金科第二坛酒下肚。他已是眼神迷离,身子摇晃,一个劲的摇头,再顾不得怒视林一了。 林一微微摇头,伸手又拍开了一坛酒,‘汩汩’一阵响动,酒入腹中,酒劲转眼被灵气化作乌有。他手腕一翻,一坛酒喝的干干净净,依然是神清气爽,哪里又像是才喝过两坛酒的人。 见金科似是找了半宿,才找到自己,愣怔盯着不放,林一咧嘴一笑:“金兄海量,还喝吗?” 金科也不言语,神情木然,摸索着酒坛。 “唉——!这又何苦呢”林一微叹一声,伸手拍开了第三坛酒,也不看金科,自顾仰脖长饮。 林一把酒坛底朝上一翻,‘夺’的一声轻响,放在桌上。第三坛酒喝下,他神色依旧,目光澄澈、清明。 如此喝下去,林一想醉,真的很难! 面子是人给的,而不是强取的。这金科三番两次挑衅,今日算是对其稍作惩戒! 金科的手还未碰到酒坛,便如滩烂泥,萎顿倒地。 见金科一下缩到了桌下,许月低声惊呼。蒋方地见状苦笑道:“林兄弟,真想不到啊!你有如此惊人的酒量。”他起身去搀扶金科。 “这金兄喝了十斤酒才倒下,也算是海量了。兄弟我还等他喝下这第三坛酒呢,谁晓得会如此呢?” 林一摊开双手,满脸的无辜。 林一的酒量让楼上众酒客惊叹一番后,这场热闹亦然看完了。于是,吆五喝六声起,杯觥交错依旧。 几人也吃的差不多了,代远海下去找车,蒋方地半搀半扛的,扯过金科就要下楼。林一也只好起身,随许月一起,正欲下楼之际。一声低沉有力而不失响亮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位兄弟好酒量,共饮一杯如何!” 林一闻声转身,见邻桌站起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红脸中年汉子,其正面带欣赏的打量着自己。 迟疑片刻,他嘴角露出笑意,施礼道:“蒙这位大哥相邀,乐意之至。” 林一拿过金科剩下的那一坛酒,径自走了过去。 许月回首,欲言又止。林一却突然扭头,冲其微笑说道:“还请许姑娘与蒋兄先回,我稍后就到。”后者忙应声不止,红霞漫天中,两点晨星闪烁。 邻桌上还坐有一人,其圆脸细目,满脸透着精明,笑眯眯看着林一。 “在下林一,见过两位兄长了。”林一把酒坛放在桌上,拱手说道。 “呵呵!古天石便是在下。这位是李开李兄弟。小兄弟请坐!”古天石一拍胸脯,又伸开蒲扇般的手掌,伸向对那圆脸汉子,呵呵笑道。 “古某见林兄弟酒量惊人,也是佩服,你我共饮几碗,如何?”说完,古天石把两个大碗摆在桌上。 “善!”林一微笑点头,伸手拍开酒坛,起身为古天石斟满后,又为自己满上了一碗。 这二人方才上楼来到邻桌时,林一便认出此二人是谁了。三年前的太平镇上,太平酒楼发生过的那一出,他自然不会忘记,也想起这古天石是什么铁拳门的,这姓李的圆脸汉子则是铁枪门的。这些江湖中人,为什么出现在这秦城? 林一正自猜测时,便与金科斗酒。如今二人相邀,自己也想多了解一些江湖中事,何乐而不为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十八章 风闻 古天石与林一共饮了三碗,连呼痛快。他见这个少年人已经喝了三坛酒,十五斤酒下肚,如今又是三大碗,依旧神色如常,眼光清澈,不由得为其酒量赞叹不已, “古兄过誉了,在下不过生了个酒肚,能多灌些酒水罢了。” 林一摆手轻笑道,又举起酒碗说道:“小弟也敬李兄一碗!” “呵呵,林兄弟抬爱了,请!”李开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他欠了欠身子,举杯示意,很干脆的喝了下去。 “不知林兄弟何处发财啊?”李开放下酒杯,笑容不改,殷情切切般盯着林一。 “是啊,林兄弟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古天石也是好奇的问道。 林一深深看了一眼李开,嘴角挂着笑容说道:“小弟乃四平县人,孑然一身。眼下,暂住龙城镖局。” “哦!这龙城镖局可不简单!”李开细目一闪,接口说道。 “还不知二位兄长来秦城有何贵干?”不容李开多言,林一随口反问道。 “听李开兄弟说过,这天龙派招收弟子的日子要到了。古某便与我这兄弟来此瞧瞧热闹。”古天石直言快语。 李开眉头微皱,随即盯着林一,幽幽说道:“是啊,十年才收一次弟子,不过这秦城风光着实不错,嘿嘿!” 见李开言辞闪烁,林一不由得想起江湖中的传言,以及自己所知的那些利令智昏的种种。他暗自摇头,口中寒暄道:“此处高山连岸,秦水滔滔,确是胜景。” 林一心中不喜李开说话的口吻,虽对古天石观感不错,他还是想借口离去。 “是啊!如此胜景当前,使得多少门派,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是个好机会呢!” 李开盯着手里的酒杯,怪声怪气说道,只是其面上依旧挂着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林一看在眼里,心中一动。只是,自己一个才来秦城的外人,肯定是让他失望了。 与有心机的人相处,很累。 “古兄,小弟对这江湖还是懵懂的很,许多事是不太懂得的。只是见古兄气势不凡,一定武功高强,贵门派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吧!” 老实人说瞎话能骗死人,同样,老实人的夸赞,也让人听着舒服。 林一是老实人? 古天石见林一外表质朴,却酒量惊人,便有了好感。或许好酒之人皆是如此吧!加上对方言语知趣,他更是心怀大悦。 这铁拳门与铁枪门,原来竟然是一个师祖的,被后人分成两个门派。古天石与李开分别是这两个门派的门主。 有此渊源,怪不得二人会在一起,又是彼此不服气的模样。 这两个门派,属于江湖中的众多小门派之一。为振兴门派,二人也是挖空心思,殚精竭虑自不必说,可是门派传承是死的,想要门派得以发扬光大,就要二人自身的本事了。 不过有捷径走,有江湖传闻的神兵与丹药,二人自然也不会放过。 看来,这江湖风云涌动,从未消停过。 提高自身武功,很难,提升一个门派的江湖地位,更难! 林一对二人门派境遇也是同情,不过一想到玄元观,他不禁暗自感慨万分,只求天福父子二人平安就好! 林一与二人饮完一坛酒,便告辞离去,让李开郁郁不乐。 江湖中人,皆知晓龙城镖局与天龙派的关系,李开便欲从林一口中,多探听一些讯息。 无奈,林一闭口不谈,自然让李开白费心机。 李开要是明白,这乡下小子对天龙派的熟悉,还不如自己了解得多,不知心中会有何感想。 林一离开酒楼,往回走去。抬头见路边一家酒坊,让他眉眼一亮,店铺的门楣上竟然是千秋馥的牌匾。 抬脚走了进去,掌柜与伙计并不相识,还是让林一面色欣然的掏出银子,买了两大坛子千秋腹。乾坤袋中,还有原来剩下的两坛,这四十斤的千秋馥,泡成灵酒喝,美哉! 来到龙城镖局,寻到出来时的侧门。 林一与看门人拱拱手正待进去之时,耳中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他回头一看,见是两个骑马的女子到了镖局门前。木管家急急的从里面奔了出来,神态恭谨的迎上前去。 林一暗自忖思,未几,他对看门人又笑了笑,谁知那看门的汉子冲他直摇头。 林一心头一怔,忙言明自己住在里面,早上才出去的。看门的汉子依旧是无动于衷,只是冲他伸出了手掌,面无表情的说道:“腰牌呢?” 林一面露苦色,他双手一摊,辩解道:“原先倒是有个铁牌的,不过已还给少镖头了。” 看门汉子脑袋昂起,连连摆手,话也懒得说出口,示意他快些离去。 见状,林一苦笑着摇摇头,只好转身走开。 心想着,这算什么事情啊!出来倒是畅通无阻,进去便要牌子。可这木管家也没交代过呀,也怪自己没问蒋方地几人,不过谁又能想到这些呢?出得进不得?难道还要自己去大门处,禀明自己的身份后,再求人家让自己进去? 罢了,还是别去瞧人家脸色了。 林一转到镖局墙角处,嘴角弯成了钩。他佯作无事般,四下打量一番,见无人注意自己,手里印诀一掐,原地已失去了身影,随即脚下一点,腾空而起,越过高大的院墙,轻飘飘落在院里。 弱弱的光芒闪过,林一露出身形。他也不抬头,自顾向居住的小院走去。 “林师兄回来了!”还未走进院子,林一迎头遇到了许月。其脆生生的嗓音响起,让院中的蒋方地与代远海闻声站起身来。 林一微笑着点点头,又与蒋方地二人打了个招呼。他身后的许月,明眸闪亮,显然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呵呵,林兄弟来了就好,我等怕你也喝醉了回不来了呢!” 蒋方地来到林一面前,拍了拍他肩膀,呵呵笑道:“兄弟真是好酒量,金科那样的块头,竟也不是兄弟这身板的敌手。哈哈,蒋某服了!” 金科长的魁梧有力,林一与之相比,显得身材更加的单薄。 “不过能多饮些酒罢了,酒坛一个,不值得蒋兄羡慕的。”林一谦和的摆摆手。 “嗤——”许月忍俊不止,跑回了屋子。 蒋方地呵呵笑道:“哈哈,蒋某也想做个酒坛呢,只怕盛不下多少酒,林兄弟真会说笑。” 林一不解许月为何发笑,不过今天是实打实的将金科作弄了一番。想到此处,他转而问道:“蒋兄,这金科没什么大碍吧?” 蒋方地大手一挥,不在乎的说道:“只是喝多了酒,睡一宿便好了。” 闻言,代远海却眉头微皱。未料到,林一忽而转向咧嘴一笑,说道:“代兄有话要说?” 代远海神色稍稍一怔,他略作迟疑,抬眼盯着林一,淡淡的说道:“我等回转之时,见木管家很是生气的样子,林兄弟知晓了便是!” 这代远海难得开口说话,言语也很有分寸,却让林一心生好感,这分明是让自己以后小心的意思。 得罪了木管家与金科,以后的日子显然不会好过。 可林一心中也冤枉的很,我究竟是招谁惹谁了,让这一老一小对自己如此的牵挂! 走一步看一步吧,惹我,你得有本钱才行! 几人在院内说笑不停,到了晚饭后,各自回屋歇息。 …… 林一坐在床上,面前摆着几个酒坛子。像个摆地摊卖酒的。只是他手里拿着酒葫芦,在低头沉思。 手指一点,葫芦里豆粒大的灵石,悠悠飞到林一的手里。酒葫芦里,淡淡的灵气顺着酒香,渐渐消失在空中。他伸手盖上了葫芦塞,神识中,葫芦里酒水微微晃悠着,灵气再无一丝的泄露。这个葫芦有名堂,能屏蔽灵气而不散,非凡品啊!这是师父从何处得来的呢? 林一微闭双眼,静静回想,在百草汇撰与东游杂记里,是否有相关的记载。 终于,在《东游杂记》里,找到了有关器皿篇的描述。里面记载着,在海岛危崖之下,生长一种葫芦,要百年才能结出葫芦,葫芦紫色带黄,名曰‘紫金葫芦’,为仙人所喜之物。至于这个葫芦有什么用处,《东游杂记》里倒是没做多说。 林一不由得佩服起师父起来。这天地灵物,百年长成,也不知当年师父天下云游时,于何地何时得到的。手里的,想必便是紫金葫芦了。 不管怎样,只要是师父留下的,便是宝贝! 林一将手里的灵石丢入葫芦。他手指一招,千秋馥的甘酿,如条细细的银龙,从酒坛中飞出一线,灌入葫芦。手指一弹,银龙悠忽缩了回去,葫芦已然满了。 放好了葫芦,林一的手里出现一块灵石,被其轻轻捏碎几块,分别丢入酒坛。 以后练功,有了这自制的灵酒相辅,不知会有什么收效。他心中很是期待。 完成灵酒的炮制,神识在院外探查一番后,林一熄灭了油灯。 黑夜里,他悠然入定……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十九章 出城 第二天清晨,林一与蒋方地一行四人,来到镖局前院。 院内站了好些人,林一随几人身后,四下打量着。 门厅前,一身白衣的是秦步游;躬身站立的黑脸老者,是木管家;眼皮浮肿,面色黄中泛青的,竟然是金科。看来一夜后,他酒是醒了,精神却不是很好。 两名女子倒是很显眼,立在秦步游身旁,显得与众不同。还有几个镖局打扮的人远远站着。 木管家见几人来到面前,回首恭声道:“少爷,人来齐了!” 秦步游微笑打量众人一眼,朗声笑道:“几位都是我镖局举荐之人,去了天龙派,你们以后就是天龙派的人了。还望各位勤勉慎为,切勿懒散懈怠!” 金科带头施礼,蒋方地与林一几人,也是躬身应是。 “表妹,既然你今日要回去,就与他们一路,彼此也好有个照应。”秦步游温声低语,对身旁的绿衣女子说道。 绿衣女子巧笑倩兮! “表哥放心吧!秦城有好的胭脂水粉时,别忘记给妹妹买下留着哦!” “徐师姐,我们走。”言罢,她嘻嘻一笑,拉着身边的白衣女子,往外走去。 镖局大门外,不知何时多了十余匹马。 绿衣女子身子轻轻一纵,翩然上马,身形婀娜,十分好看。 木管家也是上了一匹马,竟也干净利落。他对蒋方地几人低斥一声:“每人一匹马,骑上了赶路。” 两个镖局的镖师,腰下携带兵器,也是翻身上马,应是同行。 蒋方地几人习以为常般,纷纷上马。 林一有点傻傻看着众人,就连眼前的许月,也一改往日娇羞的模样,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 转眼间,众人皆上了马,惟有林一立在原地,四下张望,对马上众人,钦羡不已。 秦步游正欲与众人道别,见众人眼中古怪,才发现独自愣怔,满脸窘态的林一。他这才想起,此人是太平镖局推荐来的年轻人。 “为何还不上马?”木管家黑着面皮,冷声叱喝。 金科骑在马上,肩膀直抽抽,泛青的面皮上,终有了一丝的笑容。 蒋方地几人也是面露诧异。江湖人还有不会骑马的? 秦步游走上几步,双手轻负身后,笑道:“这位兄弟莫非不会骑马?” 林一咧咧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从未骑过呢。” “哎!我说这位……那谁?嘻嘻!”绿衣女子忍俊不止,嗤笑起来。 “哦,在下林一,不知有何见教?”林一随口答道。 “不是,嘻嘻!你笑死我了,不会骑马?难道两百里的路程,你要一路跑着跟过去?” 林一暗自着急,谁晓得是骑马去呢!从小长这么大,见过马跑,却从未骑过。如今真的要跑起来,想必这马儿是追不上自己的。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呢!这龙城镖局真是气派啊,一下子拉出这么多马匹。 见众人面色各异盯着自己,木管家神情已露不耐。林一猛地摇头,甩去胡思乱想,忙对秦步游与马上众人连连拱手,说道:“没骑过,会不会吗?我也不知道,且试试。” 说完他向身边的一匹马走去。 木管家脸皮黝亮,冷声道:“谁有闲功夫等你学骑马,不如你在此练好了再说吧!” 木管家对着秦步游,黑脸挤出笑容,握拳道:“少爷,你看——” 蒋方地与许月三人面色掠过一丝紧张。心道不好,错过今日,这林一想再进天龙派了,就难了。不由得为之惋惜起来。 “嘻嘻!骑马也能转眼就学会吗?”绿衣女子兀自笑个不停。这乡下小子,应是这次来秦城,见到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秦步游沉吟片刻,正待开口,望向林一,不由得神情一怔。 林一学着别人模样,脚持马镫,拉住了马鞍,也是上了马。可他却不知拉着缰绳,马儿踢踏不停,原地打着圈转。 林一也不着急,轻拍马腹,口中念念有词。 “马儿,别动啊!我是林一,让我骑一下啊!” “嘻嘻……哈哈……笑死我了!”绿衣女子再也忍耐不住,银铃般的笑声飞上了半空。 场中众人,除却木管家依旧的满脸阴沉,余众皆笑了起来,嗤笑声不绝于耳。 林一惊讶环顾,似是不知晓众人为何如此,反而一脸的轻松,问道:“从哪个方向走?” 众人皆盯着林一,不知林一所说何意。惟有代远海对林一微微点头。 林一如若未见,回首对秦步游抱拳道:“秦少镖头,林一走了。” 他一手扶着马鞍,一手轻拍马腹,自言自语道:“马儿,从东门走。” 马首轻点,似是听懂了林一的话一般,马蹄轻响,竟自沿街向东而去。 而林一也不持缰,双手随意轻扶马鞍,稳稳当当坐在马上。 众人的笑容半僵,面面相觑,惊异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等等我,这小子有趣啊!”绿衣女子巧目灵闪,驱马赶了上去。 秦步游也是暗自诧异,这世上真有通马语的不成?他心中疑惑不解,或许这只是巧合吧。 …… 林一第一次骑马,别有一番感受,这马语,他自然是不懂的。 马儿本身通人性,而林一与马儿说话时,暗自分出一缕神识,尝试与马沟通,《煅神鉴》里的摄魂术被林一巧妙利用,人与马儿之间,通过神识,已能隐约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那个……林一,你等等我!”身后的绿衣女子赶了上来。 林一目视前方,快意无限,正享受着马儿晃动的节奏,如船儿一般。对,就是这种水流波动的感觉。 “何事?”林一斜睨一眼对方,眼神在对方腰间的小剑上一闪即过。 “教教我,怎么让马儿听懂你的话的?”绿衣女子眉目如画,写满了殷切与好奇。 “该问的是马儿吧?我怎么知晓呢!”林一也是满脸不解状。 “这……”绿衣女子蛾眉微蹙,歪着头看着林一,说道:“那马儿能听懂我的话喽?” 林一不理不睬,在马上摇晃着,很是舒服的样子。 “你……我又如何知晓马儿是否听懂话呢?”绿衣女子追问道。 林一咧嘴一笑,说道:“马儿听不听话,你该知晓啊!” 绿衣女子嘴巴撅起,眼珠急转,还在琢磨林一的话是不是有道理。 他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也不懂与马说话,阴差阳错之间,它便按照我说的去做了。或许,这就叫心有灵犀,呵呵!” 林一心知这女子来历不凡。与三年前,在太平镇上见的那个绿衣少女,二人应是同一人,这女子腰间的短剑,霍然便是三年前引得林一侧目的法器。昨天在镖局门前,林一从这短剑上,已然认出了这女子。 几年过去,女子也更加亮丽动人,与秦步游又是表亲,背后还不知什么来历呢,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哼!” 绿衣女子并不领情,小脸阴沉下来,驱马向前跑去。她心中已然恼怒起林一来。那些虚实难辨的话语,似有调侃,似有嘲讽,也似有对自己的不敬。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呢! 林一暗暗摇头,这女子说翻脸就翻脸,还是离远些好。 众人策马前行,渐渐越过林一。木管家对林一视若未见,带着两个镖师追着绿衣女子而去。一会儿的工夫,一行人便出了秦城的东门,沿着平坦的官道,向东疾驰而去。 蒋方地与代远海二人,跑在林一的前面,就是许月,也是露出笑意,越过了林一有好几个马身。 林一依旧怡然自得,跟在众人后面,不紧不慢跑着。他见众人手持缰绳,也有样学样,谁知马儿似是不满,马鬃直甩,打着响鼻。 林一只好任马儿自个儿奔跑。能懂得背上主人的想法,对马儿也是一种神奇经历吧! 马儿脚步平稳,神骏异常。马上的人儿,秋风拂面,衣袂飘飘。 这便是传说中的人马合一? 林一眼睛微闭,自得其乐。 …… 马不停蹄,疾驰了两个多时辰。 前面马速渐渐放缓,路口几间草棚铺面,出现众人眼前。 白布茶幡飘扬,酒旗斜横。应是卖些茶水酒食的路边小店。 小店的后面,一弯浅溪,水声潺潺。 见到溪水,林一不由想到,这天龙派在秦城东南,为何不见过河呢?这许久未见秦水了,唯一的解释,便是秦水并非东流直下千里,而是向南流去了。 俩伙计见众人到来,离着老远呢,频频躬身,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木管家,此处离家不远了,大伙歇息片刻吧!”绿衣女子对木管家娇声说道。 “小姐吩咐的极是!”木管家恭敬点头应声。他回身即刻板起黑脸来,挥手示意众人下马。 茶棚前,沿着路边,一溜儿摆放着五六张方桌。几个食客正在埋头用饭。想必也是行脚的路人,赶着饭时儿,于此处打尖。 手脚勤快的伙计跑过来,牵过众人的马匹去饮水。 林一跳下马,亲昵的拍了拍马首。马儿打着响鼻,甩动着尾巴,自个向溪水处走去。 “林兄弟呀,看来你与这马儿真的有缘呢!”蒋方地哈哈笑着。 “莫非蒋兄的意思,是我们兄弟没缘?”林一嘴角翘起,随口答道。他眼睛却在几个食客身上,一扫而过。 不知是害羞,还是忍俊不止,许月的小脸红红,贝齿咬着嘴唇,眼光时不时盯向林一。 林一与蒋方地三人,相处还是很融洽的,四人围桌而坐。 伙计手脚飞快,转眼工夫,就为众人送上了茶水、吃食。众人奔波了半天,早已饥肠辘辘,纷纷吃喝起来。 “林师兄,你可知晓那绿衣女子是谁?” 林一手里拿着个馒头,正慢条斯理撕吃着,见许月粉面低垂,与马上的那个许月判若两人,他笑道:“许姑娘知晓?” 许月对着林一飞快盯了一眼,小声道:“那是天龙派掌门的掌上明珠,名字叫做木青儿,是江湖中的公主呢!” 林一微哦一声,对许月语气中的一丝古怪,并没在意。他撕着馒头,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再不言语。 见林一如此,许月心中莫名一丝慌乱,化作了对林一的嗔视。 不远处的一张方桌前,坐着三个青衣道士。为长者,青髯三缕,飘然胸前。其面色红润,眉宇淡然,一派仙风道骨模样,让人分辨不出多大的年纪。一旁坐的是两位年轻道士,背负长剑,眉目英俊,气宇不凡。这二人面色有别,一个面如白玉,一个脸色稍黑。 “师父,此处距天龙派不远了吧?”白脸的道士,打量着眼前骑马而来的众人,轻声说道。 长须道士微微颔首,说道:“尚有三十里路要走。” “这些人莫非也是去天龙派不成?”黑脸的道士的目光,也在巡睨镖局一行。 “或许,这些人便是天龙派的。”年长的道士手扶青髯,眸中精光一现。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五十章 遭袭 此三人道士打扮,让人心生好感。三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应是有意为之,却瞒不过林一的听觉。 年长的道士,气息悠长沉稳,应是内功不俗。他两个徒弟也是身手不弱。这师徒三人,想必有一番来历。 林一正心中思量,见金科走了过来,他佯作不知,端起了茶碗。 “许师妹,可曾吃饱?可曾吃好?” 金科摇晃着膀子,带着吃饱喝足的模样走了过来。他泛青的脸色已变回了土黄,盯着许月的粉颈,眼珠子中,也是一片桃色汹涌。 许月神色忸怩一下,起身道:“金师兄好!” “蒋兄与代兄也吃好了?”金科又对着二人打着哈哈,眼神不离许月左右。后者也对其点头寒暄了两句。唯有林一端着茶碗坐着不动,面色平静,目中无人一般。 金科斜睨林一,不由心中火起,却似有所顾忌。他嘴角哼哼冷笑不止,乡巴佬,咱走着瞧! 众人吃喝完毕,木管家掏出碎银子结了帐,招呼大伙启程。 或许是骑术拙劣的缘故,林一依旧走在最后。对此,众人皆已习以为常。 没人知道装模作样骑在马上的林一,正在琢磨刚才的几个道士。 那道士师徒三人早走得没影了。这几人来天龙派所为何事呢?此行又是顺道,为何要匆匆离去呢!方才这三人走的蹊跷呀! 不知于何时,林一总爱胡思乱想。平日里,除却练功入定之外,只要脑子稍有闲暇,总是习惯性的去思前想后。遇到的人和事多起来,便也想得多,感受也多,体悟也不少。 如此渐渐的,独自一人时的林一,身影更加的孤单,而眼神也是愈加飘忽不定。他眸子里似有不同的风景来去不止。不过,林一也更像一个愣愣的傻小子。 人的一生,只要脚下的路不停,成长变化也不会停步。自然,并肩前行的,还有未知的凶险与坎坷。 十匹马儿一路小跑,转眼工夫便走了五六里路。突然,殿后的林一面色一凝,眼神露出警觉,却又轻叹了一声,微微摇头。此时若是喊住众人示警,人家为什么要相信自己呢?自己还能加入天龙派吗? 他心中稍作迟疑,口中轻喊道:“蒋兄、代兄、许姑娘,且等等我啊!”。 三人闻声,道是林一骑术不济,便各自放缓了马速,与前面几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还未待三人询问林一所为何事,前面陡然响起连串的弓弦声。 刹那,马儿的哀嘶声与人的斥骂声乱成一片。 几人忙拉紧辔头,止住了脚步,满面骇然的向前望去。 前面六人的马匹皆倒地嘶鸣不止,马身上插着精钢箭矢。路两边不知何时涌出一二十个蒙面人,将木青儿与木管家六人,团团围在当间。 几个黑衣人手臂一抬,又是“蹦蹦”连响,场中惨呼声起。 两名镖师腿上中箭,扑倒在地。 木管家左臂插着一只箭矢,血迹淋淋,步履踉跄。金科手持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长剑,冷汗直冒,满面蜡黄。 木青儿与师姐倒是并肩而立,满面怒色! 蒋方地震惊之余,猛抽一口冷气。他怒目圆睁,脖颈上青筋直冒,就欲驱马冲进去救人。 林一见了心道不好,前面六人都有兵器,恰恰被围在当间。而余下四人,除去自己,都是手无寸铁,武功咋样且不论,对面的蒙面人个个精悍无比,现在冲进去未必是好事。 他刚想出手拦阻之际…… “臭小子给我站住,给老子滚的远远的,可饶命不死!” 对面突然一声厉喝响起,铿锵有力,透着毋容置疑的张狂与霸气,让蒋方地脚下踌躇。 “哼!老夫只要木青儿,其余的给我乖乖放下兵器,不然受死!”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干瘦的蒙面人,听声音,似是位老者。 “呸!尔等何人,竟敢在我天龙派脚下寻衅滋事,莫非吃了豹子胆不成!”木青儿手持短剑,蛾眉怒竖,厉声叱喝之下,英姿勃发。不愧是掌门之女,气势不凡。 “呵呵!小丫头,豹子胆有甚稀奇,老夫还真是吃过的。乖乖放下手里的兵器,老夫保你无事!”蒙面人嗤笑一声,开口笑道。他对木青儿是志在必得。这次掠得小丫头在手,还怕木天成不乖乖就范? 对于蒋方地几个年轻人,蒙面人根本未放心上。精心策划了许久,今日眼看大功可成。这小丫头是插翅难飞了。 “哼!敢动我家小姐,须得过老夫这一关!” 木管家也不管臂上的箭伤,身形一纵,高高跃起。他右手一挥,一柄长剑迅如闪电般,刺向蒙面人。 蒙面人见木管家势如猛虎,剑风凛冽,沉声喝道:“来得好——” 他脚下一动,霍然跃起,单掌轻飘飘拍向木管家。 眼看着木管家长剑及胸,蒙面人不慌不忙,手掌中途一翻,拍在剑身上。 长剑“嗡”一声向外偏去,剑势走空。 未等对方长剑回撤,蒙面人的手掌顺势击出。 木管家见对面空手,仗着长剑锋利与一身不弱的武功,本以为可挡住此人,让小姐脱困。自己与木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加上身后还有个外孙呢。情势危急时刻,他自然要拼命才行。 没料此蒙面人武功如此高超,自己竟然不是一合之敌。 长剑已然不及回撤,木管家咬牙用左掌护在胸前。 “嘭——喀喇——” 开碑裂石的一掌重击木管家的胸口,随即发出胸骨断裂声响。他一口鲜血喷撒半空,倒飞了出去。 “木管家……” “姥爷……” 木青儿惊呼一声。 金科已跑上去,手忙脚乱的扶住跌倒在地的木管家。 远处的林一暗自摇头。这蒙面人武功不凡,这些人绝对不是其对手。这木管家面目可憎,却也知护主,倒也忠心可嘉! 蒙面人一击得手后,落回原地。似是意料中事一般,他双手背负,昂然道:“小丫头,还不束手就擒,也免得因你而让他人枉死!” 木青儿与师姐二人满面凝重,对望一眼。师姐点头,迅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管,信手一捏,往空中一抛,一道焰火带着呼啸声窜上了半空。 蒙面人见机不好,急声道:“快擒住他们。”他手一挥,身边窜出四人,两人冲向白衣的徐师姐,两人扑向木青儿。 两个蒙面汉子,一个持剑,白练一闪,刺向木青儿的手腕。一个操刀,舞动刀花,滚向木青儿的身后。二人配合默契,一出手就把木青儿的退路封死。 木青儿见二人招式狠辣,不敢与持剑的蒙面人纠缠。她身形往后就退,手里短剑一振,剑身随手腕翻转,隐隐有剑芒闪现,拖曳如水的光芒,向后挥去。 一阵铿锵声大作之后,封住木青儿退路的蒙面人,惊诧万分看着手里的刀柄。长长的刀身已被短剑绞成碎片。 持剑的蒙面人一击不中,也愣在当场。 白衣师姐正危不可支之时,围攻的二人也被身边的意外所惊呆,手脚慢了下来。 “剑芒……”众蒙面人讶然一片。 蒋方地几人神情兴奋。 林一则是眉头轻皱,暗自忖道,这法器也可用内力催动使用? “这小丫头如何能使出剑芒?不对,是神兵!” 蒙面的老者,眼中精光四溢,惊喜喝道:“人与剑老夫都要了!”他哈哈大笑着,作势扑向木青儿。 情急之下,林一不及多想,便欲出手相救。却又眉头一挑,他嘴角微微一翘,收起出手的念头。 正在危急之时,一道青色人影,突然出现在场中。 蒙面老者一怔,接着又是两道人影随之而来。 “光天化日之下,何苦做这宵小行径?” 手扶三缕青髯,仙风道骨的,正是茶棚前的青衣老道。 随着老道话音一落,众人这才看清,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三个道士。 蒙面老者眼色急转,心中踌躇起来。 “贫道乃白云观真元子,携小徒元青、元风路过此处。相逢便是有缘,不知面前这位高人,能否赐教一二?” 老道目光炯炯,神色坦然,面对周围众人,他视若未见,只是注视着蒙面老者。 “哼!多事!给老夫撤!”蒙面老者狠狠瞪了老道一眼。他手一挥,一二十个蒙面人,身形提纵远遁,转眼消失无踪。 ……… “这些人好高明的武功!”蒋方地与代远海惊叹一声后,又对林一轻声道:“这老道名头不小啊!今儿算是见到真人了!” 林一却是看着那些蒙面人远去的方向,皱起了眉头。这伙人来去如风,号令严明,行事谋定而后动,临机处事绝非小门小派可比。莫非真的是怕了这个老道不成? 木青儿见危机一过,心神一松,小嘴轻呼一口长气,拍了拍胸脯。方才她可是吓得不轻,虽是外表临危不惧的模样,也是心高气傲的缘故,加上离天龙派不远,心中有所恃,便也多了几分胆气。只是这次没有了师长护持,危机时刻咬牙硬撑,过后自然后怕不已。 “多谢道长仗义相救!青儿对道长的威名可是敬仰已久呢!” 木青儿落落大方,不失恭谨,对真元子握拳施礼。她又对其身后俩徒弟施了一礼。 “青儿见过二位师兄了!” 真元子见木青儿礼数周到,言辞得体,暗暗点头。 “其实老道也没做什么。即便没有老道现身,青儿姑娘也是吉人天相,定会化险为夷的。”真元子微笑着,向远处示意道。 果不其然,老道话音未落,远处一阵马蹄声隆隆作响,五匹马卷起一团黄尘向众人扑来。 距众人还有五六丈远,一声马嘶声起。为首一人,一身赤袍张开,扶鞍借势,腾空而起,如只大鸟滑过半空。将近木青儿面前,其双臂一收,身形一凝,陡然落下。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五十一章 解围 木青儿面带喜色,娇呼一声:“孟叔叔——” 赤衣人稳稳落地。其满面短髯,豹首虎睛,身材粗实,气势逼人。 环顾四周之后,赤衣人的目光落在木青儿的身上,神色中透着怜爱之意,转而怒声喝道: “接到弟子传讯,见到此处焰火示警,正好孟某在左近不远,怕是青儿回山遇险呢,便心急火燎赶了过来。果然是我好侄女遇到了麻烦,给叔叔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侄女,我不拆散他的骨头!” 又是一阵马嘶,后面四匹马上,跳下四名青衣弟子模样的年轻人,‘唰’的一声,各自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师妹长、师妹短的呼叫个不停,转瞬间已仗剑围在木青儿的身边,还不忘虎视眈眈的向四下张望。 蒋方地与林一四人,见状心中愕然不止。此种阵势,这般的威风,这木青儿还有谁敢惹啊! 真元子师徒三人形色坦然,一时不好插话。 “孟叔叔,方才遇险之事,稍后回山再说不迟,倒是要感谢这三位道长!” 木青儿全没有了纠缠林一时的蛮横,她嫣然一笑,拉着赤衣人引向真元子三人 “幸亏道长出手搭救,青儿才化险为夷呢!” “滕云峰白云观真元子,携小徒元青、元风,前来天龙派拜山!”真元子洒然一笑,对赤衣人抱拳。 赤衣人面色一怔,不敢失礼,忙道:“原来是白云观主驾临,又仗义出手,救下我天龙派众人,请道长受我孟山一拜!” 言罢,他神色恭敬,深施一礼。 远处的林一见之不由暗叹,这老道真是好算计,现身时机恰到好处。几句口舌功夫,便落得天龙派一个好大的人情。即便不知这师徒三人来此何为,这天龙派为了自身的名誉,只怕也不好推辞了。 这师徒三人离开茶棚时,林一就暗自警觉。一路上,他总有种危机感萦绕心头,神识笼罩前后一里方圆,不敢有丝毫懈怠。 蒙面人早被林一发现,让他遗憾不解的是,这师徒三人竟然也潜伏在附近。 方才见木青儿临危,林一心中不忍,又不好露出自己的身手,无奈之下,他便欲拿出小弩施救时,却见师徒三人向场中奔来。 心知有变,不出所料,这真元子真是个活神仙,让赤衣人,也就是叫孟山的那人都感激不尽。此种心计,或者说是心智之深,让林一感触良多。 “不敢当孟长老大礼,老道也是恰逢其会罢了。这也是青儿姑娘福泽深厚,天道使然!”真元子谦逊彬彬,言语随和,轻轻扶起了孟山。后者起身说道:“此份人情,天龙派自有说法。还请稍待片刻,孟某便陪道长去我九龙山做客!” “孟长老请便!”真元子谦和的伸手示意。其身后的元青、元风二人,对师的父钦佩之情,又浓厚了几分。 本来师徒三人,还为拜会木天成没有好的托词而不快,谁知转眼间,已做了天龙派的上宾。时也!命也! 孟山对四名青衣弟子吩咐一声,这几人忙救治受伤的镖师与木管家。天龙派自有疗伤圣药,一会的工夫,伤者箭矢已被取出,伤处也被包扎妥当。 木管家伤势略重,外敷内服了伤药后,竟也能起身走动,看来骑马也是问题不大。这伤药之能,让林一暗奇。 这木管家应是木家的老人,孟山也是上前抚慰不止,要为其请功。感动的木管家黑脸泛光,激动莫名。这与那个揽月楼前,林一见到的木爷,迥然便是两个人。 人究竟有几个面孔呢,哪一个看到的才是真实? “这几人是谁?”孟山指着不远处的林一几人,神色中露出一丝不耐。 木青儿斜睨一眼,满脸的不在意,随口说道:“是木管家送来的几个外门弟子” “哼!遇事畏缩不前,如此胆小懦弱之人,不堪造就!” “这是——?”孟山对林一几人观感大坏,转而又指着扶着木管家的金科问道。 “这也是一起来的外门弟子。”应是知晓金科的身份,木青儿面上露出了笑容。木管家临危不惧,此子应也不差吧! 女人的想法,不需要推敲!因为她是女人,还是天龙派的公主! “此子倒是不差!”孟山自认眼光老道,对着金科目含赞赏。 金科目露惊喜,忙恭敬施礼:“金科见过孟长老!” 能做一个天龙派的外门弟子,威风!能结识天龙派的长老,很威风!能得到长老的赞誉,那是相当的威风! 金科心中美滋滋的,他见林一几人吃瘪,心中得意,只是为许月感到委屈。 男人的眼中,美女,是不需要指责的。 林一耳中听的清楚,不以为意。本身就勿须证实什么,又何必非要这位长老的赏识呢! 蒋方地三人感到赤衣长老目光不善,心中郁闷,也不知究竟何处得罪了这位长老。 有时候得罪人,不在乎你做了什么,而在于对方的一时兴起。 只是他们不知道,若不是林一在最后关头,顾念两日来几人的情分,能受伤倒地而不死,对他们来说,已然是个幸运的下场了。 得失之间,谁又能说得清楚。在乎失去的同时,是否在意你得到了更多呢! “你们几个将马让出来。”孟山对林一几人叱喝一声。几人乖乖牵着马走了过来。 孟山巡视一遍众人,指着许月道:“你这姑娘出来乘马。”他转身指向青衣弟子说道:“你等步行,带着这几个不成器的外门弟子回山门。让他们做个担架,抬着两个镖师走。” 孟山交代完毕,对真元子拱手相请。 六匹马受创不起,血流满地,眼看是不活了。包括孟山五人骑来的,众人还剩下九匹马。连同真元子师徒在内,十八人中,两个镖师双腿被弩箭穿透,自然也骑不了马,最后要有七人步行。 许月毕竟是个姑娘家,孟山也够心细的。她骑马离去时,面带愧色,频频回望。林一笑着挥挥手,示意无妨。 至于金科的德性,林一不屑去瞧,就知道这小子正得意澎湃呢! 马蹄一阵碎响,骑马的离去了,步行的还在原地向前眺望。 “看什么看呢!臭小子,快去找几根结实的树枝来。” 一个青衣弟子,见林一轻松的模样,心中不忿。本身是来救援门内弟子的,多好啊,恰逢小师妹遇难,做梦也等不来的大好机会。谁料没等施展身手,却要带着伤残与几个外门弟子走着回去。这还不让其他师兄弟笑掉大牙。 “还看?就说你呢,快去!” 林一惶然四顾,才知晓又得罪人家了,忙笑道:“这位师兄,小弟这就去。” “呸——谁是你师兄呢,再乱喊我揍你。” 那个对林一看不顺眼的青衣弟子,像遇到天大侮辱般的怒喝道。 这……?林一挠头不解,喊师兄也得罪人?蒋方地见机不妙,忙对青衣弟子赔笑,拉着林一离开。 林一回头,见代远海也跟了过来,他不无郁闷的问道:“这天龙派里,师兄的称呼莫非是骂人的话?” 蒋方地见离得那几个青衣弟子远些,他面色也不好看,神情露出郁色,说道: “林兄弟还不知晓吧?这天龙派的外门弟子,在外人眼中是很威风的。可在门内的身份实在不咋地。打个比方,在内门弟子眼中,你我如酒楼的伙计差不多吧,他们会认一个伙计做师兄弟吗?” “原来如此!”林一的眸中露出一丝冷意。他摇摇头,随即轻笑道:“呵呵,我明白了,无妨的,以后你我当自强就是。” 蒋方地与代远海深以为然,对林一报以微笑。 “不过,这连刀也没一把,这树枝倒不好折断呢!”蒋方地又抱怨道。 林一迟疑了下,说道:“我来弄树枝,不过你们会弄担架吗?” “会啊!镖局里呆久了的,这些物事不算啥的”蒋方地兴奋看着林一,眼神透着期待。 “为何此般看我?”林一眼睛一瞪。 蒋方地哈哈一笑,代远海也是微笑摇头。 “林兄虽貌不惊人,不过呢,相识越久,却总感到林兄不凡之处,呵呵!” 蒋方地拍拍林一肩头,向一处树林走去。 “蒋兄夸起人来,也是不凡的。不过我除了酒量大,还有一个,要请二位不要宣扬为好。” 林一打量着树林,寻找合适的小树干。 “我与代兄可不是多嘴饶舌之辈,林兄还有什么惊人之处?”蒋方地好奇的说道。代远海也是眼含期待。 林一走至一棵小树旁,伸手一拧,摧枯拉朽般,小树已被连根拔起。他又轻舒双手,掐头去尾。转手间,一棵光洁笔直的木棍出现在三人眼前。 “我力气也很大,大的也足以把金科吓倒的。” 林一轻松随意的呵呵笑着,眼光打量着蒋方地二人。见二人眼睛瞪的老大,满面的惊讶中,夹杂着惊喜,眸中却无一丝做作。他暗自点头。记得苏先生说过,隐藏自身实力,是为更好保护自己。在达到目标之前,不露圭角,韬光养晦,无疑是明智的。举止却也不能太突兀,尤其对身边的人,不能给人故意藏拙之感,不然更让人猜忌。 蒋方地二人还未从讶然中醒悟,林一已将十几根木棍塞到他们的手里,说道:“回去吧,不然人家又要揍人了。” “哈哈!想不到林兄如此诙谐,这些足够了。” 蒋方地与代远海又扯了些细软的树枝,三人往回走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五十二章 入门 在几个青衣弟子冷冷注视下,蒋方地与代远海极为娴熟的做好了两个担架,林一在一旁看着,也算多学了一种技艺。 将两位镖师扶上担架,蒋方地与代远海二人抬一架,林一自知跑不掉的,对几位青衣弟子抱拳道:“不知谁与我一起抬担架呢?” 师兄的尊称还是免了,不过语气中,自然也少了分恭敬。 “臭小子,你自个背着吧!”先前指责林一的青衣弟子,面带鄙夷的睨了一眼林一,嘴一撇,与几位青衣弟子,竟转身走了。 这青衣弟子,长得一副白面皮,眉眼干净的,怎么这样缺德呢? 蒋方地二人抬着担架,对着林一满脸的同情。 林一低头看着担架上的镖师,摊开双手,嘿嘿笑了。 “还问我要牌子吗?” 躺在担架上的人,身上血迹斑斑,脸色苍白。正是昨日看守侧门的那个人,一脸的苦涩, “呵呵,这位大哥,你这双腿有伤,我也不好背你呀!”林一略作沉思,用树枝藤条把担架上的镖师给缠紧了,而后抓着藤条,连人带着担架,拎在手里。 他冲着镖师一笑,迈开了脚步。 镖师也有百多斤重,被林一拎在手里,如若无物。他脚下走了几步,便赶上了蒋方地二人。 林一手里拎着个大活人,其神态轻松,脚下没有丝毫迟滞,让二人侧目。 镖师也想不到,这十六七的少年力气惊人,自己像个孩童,被人家拎在手里,竟也感觉不到颠簸。他心知这是对方体贴自己的腿伤,不然免不了再遭一份苦楚。 “昨日为兄惭愧啊!只是职责所在……还不知兄弟如何进的院子?”镖师口齿嚅嗫。 “翻墙而过的。”林一脚下轻松,口中也随意。 镖师苦笑摇头不语。林一自知对方不信。 许多时候,说假话要比说真话容易得多! 前行了片刻,远远可见群山如画,半挂天边。九龙山群峰叠嶂,好似近在眼前。 或许见林一臂力超人,或者怕门内怪责,一名青衣弟子来与林一搭手。 林一乐得如此。 胜景当前,脚下轻快。即便如此,几人又走了小半时辰,才到了九龙山脚下。早有几个灰衫弟子迎了上来,应是受了吩咐,将两个镖师接过抬走。 林一抬头仰望九龙山。夕阳下,群峰罩了层金色。山麓峰巅、岩隙壑嶂间,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山脚下一个巨大的石牌楼坊上,镌刻两个大字——天龙。 牌坊下立着几人,许月、金科、一黑袍中年人,还有几个灰衫弟子。其中几人手持兵器,应是职守山门的。 带着林一几人前来的青衣弟子,伸手前指,吩咐几人过去。 许月对林一等人频频颔首示意。一旁站着金科,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见几人近前,他转身对黑袍人恭敬施礼说道: “二姥爷,就是这几人。”金科转而直起身子,对三人道:“这是外事堂木管事,还不快来拜见!” 黑袍人眉目五官与木管家极其相似,只是面皮白净,留着短须,也比木管家年纪轻些。听金科二姥爷喊得亲热,林一几人心有所思,莫非此人是木管家兄弟不成。不过既然是管事,应是几人的顶头上司,几人也不敢怠慢,上前躬身施礼。 木管事面无表情,眼神也如木管家一般,冷冷的让人琢磨不透。见几人神情恭谨,他哼了一声,开口道:“进了这个山门,便是我天龙派外门弟子。今后,尔等的生死与富贵,由本管事一言而定。” 其语气冰冷,听在耳中,让人惴惴不安。 木管事冷冷打量几人一眼,接着说道:“木管家是我大哥,他带来的人,本管事自会照应一二。不过凡事要听调度,不得违反门规。否则,轻者鞭挞,重者逐出山门。” 不容几人置疑,木管事对身后一灰衫青年摆摆手,说道:“送几人去安置。”他转身自顾离去。 “在下韩继,也是外门弟子,几位随我来吧!” 灰衫弟子倒是好说话,面带笑容,对几人透着亲切。 几人上前,纷纷见过韩师兄,跟着向山门内走去。 …… 九龙山上,天龙大殿前。宽敞的山坪青石铺就,平坦而整齐,九根粗大的蟠龙柱,围列四周,高高耸立。 钟磬九响,余音袅袅,空谷不绝。 一剑眉细目,颌下三缕淡髯的紫衣男子,屹立当前。其身侧是一绿衣的女子,身后并排站立四位赤衣人。 正是天龙派掌门木天成,木青儿,与四位赤衣长老。 几人对面的山坪上,真元子与两位徒弟拱手施礼。 “白云观真元子,携小徒元青、元丰,拜见木掌门,见过诸位长老!” 木天成剑眉微扬,神色谦和,抬手回礼,朗声道:“贵客临门,木某幸甚!道长于小女危难之时,仗义相救,木某感激不尽!” 真元子微笑摆手,谦逊不止:“举手之劳,木掌门勿挂心上。这九龙山峰云叠嶂,蓊郁隽秀,胜景甲天下。而地灵则出人杰,这天龙派也是俊才辈出,高手云集,盛名远播。此情,此景,贫道闻名久矣!慕名久矣!贫道师徒,幸甚!” 老道一番话,把救人之事轻提辄过,反而送上一堆赞誉,让天龙派众人胸怀大畅。 江湖人最重的是什么?武功?义气?都不对。 江湖人最重的是名声。不好听的话,就是面子。相事者轻,也就是说同行是冤家。文人相轻,而武人未必相重。白云观在江湖中,也是闻名遐迩,得到有实力的同行赞誉,是让人长脸有面子的快事。 自然,面子也是与实力相衬的,否则,也是空中楼阁,水上浮萍,若蜉蝤般朝生夕死,坍塌泯灭只在转眼之间。 这天龙派倒是面子里子俱全。不过好话人人爱听,花轿子也是人人爱抬! 几位赤衣长老面色欣然,而木天成倒是心神深蕴,举止沉稳。其微笑伸手虚请: “道长过誉了!请——” …… 九龙山的山脚下,距山门不太远处,是一片环山脚而建的庄园,占地极广。房屋院落参差相间,古木掩映,气象森严。 林一与蒋方地、代远海三人,一身的新衣衫,相互打量不停。灰色布衫,千层底的布靴,穿在三人身上,倒也整齐利落。 林一翻看着衽口,上面是线绣的一条小龙,应是天龙派的标记。他这才想起,见过的天龙派弟子衣领处,似是都有这么一条小龙。而孟飞的小龙闪着金光,应是金线缝制。那秦步游,木管家与镖师的袖口上,记得也有一条小龙,只是标记与位置各有不同。 韩继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几个木牌说道:“这是几位师弟的身份令牌,都收好别丢了。” 林一把葫芦拴在腰间,上前细看。 半个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铭刻着自己的名字,另一面是天龙二字。想必蒋方地二人的也是如此,林一接过便挂在腰间,一边是葫芦,一边是令牌,他满意的咧咧嘴。 韩继见林一不伦不类的样子,好心提醒道:“平日禁止醉酒的,要小心了。” “哈哈,师兄勿须为他担心,他是喝不醉的。”蒋方地呵呵笑道。 韩继为人不错,并未轻视这几个新来的弟子。他将门规与几人详细叙说一遍,又将天龙派概况与外门弟子的职责,以及其他事宜一一告知。 天龙派的几百年传承不同凡响,门派内蕴深厚,武功绝技独步天下。掌门木天成武功深不可测。掌门之上,更有三位太上长老,神仙般的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仰止,是天龙派镇山鼎石。掌门之下,六大长老皆是江湖上绝顶高手。 掌门与长老弟子众多,加上徒子徒孙,内门弟子达四五百人。除却年少习武未成之外,尚有二三百的内门弟子,皆是江湖一流的高手。再加上十几个堂主,这份实力,足以雄睨天下同道。 除此之外,便是属外事堂管辖,包括林一在内的这些外门弟子,也有两千人之多。 外事堂下面,还分膳食、演武、杂事等分类。其中膳食还分伙食与采买。演武分习武与守山和护卫。杂事分种植、养护、车马等等。分类详细名目繁多。让蒋方地听的头晕脑胀,也只好随林一与代远海一起,苦听强记。 韩继告诉三人,晚饭后将由管事分配去向。这让蒋方地与代远海心生忐忑。 不过听韩继介绍,这演武厅倒是外门弟子都可去得,有授功师傅为大伙指点武功,让二人心下稍安。 林一却不以为意,进了天龙派便什么都好说。 晚饭时分,龙城镖局来的五人又凑到了一桌。许月一身灰衣,少了妩媚却多了份秀气,见到林一等人,其面露欣色。她察觉林一好奇打量自己,头一低,脖颈又红了。 一个女孩子来做外门弟子,有意思吗?对于江湖儿女的心思,林一也是懵懂。 金科神气活现,同样一身灰衣,却摆出大爷的德行。这小子命好,到哪里都有姥爷做靠山。 林一低头吃饭,对金科的嘴脸视而不见。 金科对许月嘘寒问暖。好在许师妹脾气好,也不气恼,一个脸红,便让金少爷神魂失守。他对蒋方地与代远海明显冷淡许多。二人也不介意。谁知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呢,两千多人的外门弟子,各司其职,整天相见也不可能。 “臭小子,整个一个夯货!除了吃喝你还能做什么呢?我得让姥爷好好参详一番,嘎嘎!” 金科嘴角挂着冷笑,鄙夷的眼神斜睨,一个乡巴佬也能做天龙派的弟子,不知托了几辈子的福分,能获得龙城镖局的推荐。此情种种,让金科很不忿。他本以为自己酒量很大,没想这乡下小子还是个喝货,楞把自个儿灌倒了,一路上宿醉未醒透彻,也碍着掌门千金,一直没得空找茬呢。 如今有美人相伴,还有这个臭小子可调笑解气,金科感到浑身上下,焕发一种从未有过的舒坦。 林一面无表情,神情木讷,如同个聋子,只顾低头吃饭。 许月对金科透着一丝无奈与忌惮,却又时不时眼含怜悯,偷偷打量着林一。 蒋方地与代远海二人对望一眼,心中也为林一担忧。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五十三章 天龙派 几人心情各异,草草吃完了晚饭,被带到了木管事面前。 这是一个单独的小院,木管事立在院中,一旁还站着几个人。 一盏灯笼挂在附近,几人的面目隐约可见。 “呵呵!都来了!”随着温和的笑声响起,几人忙定睛细瞧。 包括林一也是狐疑不定,这还是那个木管事吗?其白净的面皮,人畜无害的笑容,怎么看都与山门前那个铁面无私的管事判若两人啊! 金科倒是没有意外,施礼喊了声‘姥爷’。木管事微笑点头,对几人的神情不以为意, “山门前自有山门前的规矩,现今你等都是我天龙派的人了,以后就是自家人,要彼此帮衬,相互扶持。在外事堂中,各自勤勉做事,以后定有番成就的。木某不会亏待任何人的,呵呵!” 蒋方地与代远海忙躬身施礼,林一在后面也弯腰低头。心中对这木管事的笑容,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受。这木家两兄弟,一黑一白,真是相得益彰。 “金科、蒋方地、许月、代远海四人,先去演武厅试炼半年。若技艺尚可,可承巡山护卫之职!” “谢姥爷!” “多谢木管事!” 蒋方地等人满面兴奋,看来对于龙城镖局推荐的人,这木管事还是很关照的。几人都是练武之身,去演武厅,可修习天龙派的武功,应是最佳的去处了。 “你叫林一?” 木管事的笑容更加温和,如同隔壁家的大叔。 “是!” 林一低头应声。 “听说你善于与马儿相处?” 听谁说的?林一暗自撇撇嘴。木管家眼中的一丝讥诮,却躲不过他的神识。 懒得去猜了,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去的。 “算是吧!” 林一声音平静,立在原地,依然低垂着头。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你便去杂事厅吧。驾车养马也是一份本事呢!” “是!” 木管事见林一恭谨,笑容不减,声音透着关切。 “以后好好做,本管事自有奖赏的,呵呵!天龙派外门弟子的身份,足让你的家人引以为傲!去吧,跟随执事去吧!” …… 跟着前面的执事,左拐右绕,走了盏茶的工夫,闻着味儿,林一便知到了。 这执事姓皮,四十多岁,中等身材,面相忠厚。他扭头瞅了一眼,见林一对着熏鼻的马粪味道并无恶感,且神态自若。皮执事不由得为之点点头,面上露出了笑容。 杂事厅管的事情很多,执事也非一个,这皮执事便是专管车马的。 指着一排长长的马厩,皮执事对林一笑笑,才开口道:“外事堂有几十匹马,和十几辆大车,弟子却只有几人。”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林一,歉然笑道:“没办法,没人愿意来啊!” 林一心中释然,这又脏又臭的,自然没人愿意来。便是来的,也要设法离去。看来,这木管事的用心良苦之中,不无金大少爷的功劳啊! “无妨的,皮执事只管吩咐林一做什么便是。”林一轻松笑道。 见林一言语中不似作伪,皮管事的心里更是一松。 “什么执事啊,只是个称呼。兄弟不见外,唤我一声大哥也成的。” 这外事堂几十个执事,唯独他自己这个执事不招人待见。这也是皮执事为人老实,不善于讨好木管事的缘故。手下几个弟子也是不听话,皮执事对此也是无可奈何。见林一言语恭敬,为人谦和,他心中自然与林一亲近。 “这十匹马以后便属你照管了。”皮执事指着马厩说道。 “几间屋子都空着,你可任选一间居住。其他几个弟子都嫌弃这里味道,去别处居住了。这些大车平日不用管它,需用之时,听令行事便可。” 皮执事又指着前方道:“沿着山脚,可去后山,那里水草丰美,是遛马的好去处。” 林一跟在皮执事身后,用心记下。 “每日里也无它事,便是清理马厩、与马饮水喂料、去后山遛马等。虽脏点,名声不好听,却也不累。” 林一随木执事转了一圈,对自身要做的事情,也算明白了。 “多谢皮大哥指点,小弟以后有不明之处,还要请教大哥的。” “呵呵!兄弟不嫌弃这里,大哥已然很开心了。我这便去为你取来被褥等物,你选一间屋子等着” 皮执事说完,脚步轻快而去。 伫足在马厩前,闻着刺鼻的气味,林一嘴角露出苦笑。 …… 九龙山群峰之一的鸱尾峰,灵岩叠嶂,高耸入云。秋夜中,山峰被云雾环绕,雾气绰绰,如梦似幻。 夜色中,隐约可见一挑飞檐横出半空。此处便是九龙胜景——凌云阁的所在。 凌云阁内,烛火通明。 木天成凝神端坐。他打量一眼围坐一圈的四位长老,开口道:“此次半路偷袭青儿的蒙面人,究竟是谁?不知几位长老可有明断?” 几位长老低头不语,半响过后,一鹰目长须的长老抬起头来,沉声道:“对我天龙派不利的传闻日盛,窥伺我派威名者众多,而敢虎口捋须者不过寥寥。” 木天成点头不语。 “马长老所言不差。据青儿所说,蒙面人中一老者,武功极高。龙城镖局的木管家,竟一招落败。郭某相信,此事与‘二水三山’脱不了干系。”一个重眉红脸的老者,面露怒色的说道。 豹首虎睛,面上长满短髯的,正是孟山。他一怕大腿,恨声道:“孟某去晚了一步,否则定将这些龌龊肮脏之辈擒来。” 木天成面色阴沉,目含厉色。想着自己的女儿差点出事,他心中恼怒,却隐忍不言。 “这木管家也是从我天龙派出去的老人,一身武功不弱,面对江湖一流高手也可全身而退的。故尔,此人武功应与你我仿佛,不可小觑。”一个平和舒缓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位面色白皙的中年人。 马长老微微点头说道:“容长老说的有道理,与我等武功相差无几者,加上年长者,江湖上也就那么几个人。没有确凿证据,我等也只能束手。且此明,彼暗,防不胜防啊!” 木天成面色肃然,沉凝不语。 马长老接着说道:“几年前的那次货物被劫,事后查明,也与‘二水’脱不了干系。后来,我天龙派由长老压阵,快马驮运,途中再没出过意外。没想到的是,他们改弦更张,此次偷袭青儿,也是欲以青儿来要挟掌门和我天龙派。且不论这些人的胆大妄为,便是时机的把握也让人骇然!他们铤而走险,又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应与我弟子外出游历的时期临近有关。” 容长老点点头,说道:“此事早被江湖传的沸沸扬扬。利之所趋,趋之若鹜!此次弟子出游,前途风波不定啊!” “是啊!十年一次的弟子游历,这相隔年月也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派行事虽隐秘,却也难不倒那些有心人的。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我派傲视群雄久矣,遭江湖同道窥伺也属常理。” “我天龙派岂容挑衅?”孟山面露不满。 天龙派虽是江湖第一门派,却木秀于林,一枝独秀。受江湖同道敬仰,也遭江湖人妒忌,这些很正常。门派的秘籍绝技是门派的根本,容不得他人的染指。江湖门派皆是如此,天龙派倒不虞为此担心。弟子云游海外,是门派持续强盛的保证,也不好与人分享。 而海外那片天地并不属于天龙派独有,却惟有天龙派知晓如何穿越那片茫茫海域的途径,并已成功来回了多次。 因各自传承的局限,已阻碍了众多江湖门派发展的时候,能搭上天龙派的这条捷径,无疑是大商的江湖人,所为之期待的。 作为江湖第一门派,天龙派对此事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否则会被天下江湖同道摈弃、孤立、敌对。这不是天龙派愿意看到的,如此的江湖第一也完全没了意义。 可把自己得来的通天捷径拱手献出,天龙派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只能借口说此事乃空穴来风,不足为凭。 可如今弟子外出在即,江湖同道步步紧逼,招数也没了顾忌,行事也无所不用其极。让天龙派烦不胜烦,怒无可怒。没有确凿的证据,天龙派也不能贸然对抗天下同道。 眼下的天龙派,可做的选择并不多。 室内一片沉静。 木天成沉吟半响,打量众人一眼,沉声道:“心知所致,不为凭据。我天龙派自不会低头。而弟子出游历练,也不能耽搁。” 木掌门一句话,让众长老心底一宽。 “巡山要多派人手,严令各个堂口,对江湖上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要予以关注、详查,不得懈怠。外出历练事宜,刻不容缓。货物、弟子人选,须早做准备。” 木天成语气一顿,目光一凛,冷声说道:“若有确凿的证据,我天龙派,当不吝赐之雷霆一击,震慑宵小之辈!” “尊掌门谕令!”四位长老起身,齐声领命。 木天成挥挥手,语气转缓,说道:“各位长老勿须多礼,请坐下叙话!” 门派的兴盛与掌门密不可分,掌门的英明决断,让几位长老心中很踏实。 “这次真元子不远千里来此,不知诸位长老如何看待?”木掌门待几位长老重新坐定,缓声说道。其细目中睿光闪动。 “这真元子仗义出手,救下我青儿侄女,孟某心中是承这份人情的!”孟山满面的慨然,朗声说道。 马长老若有所思,看着木掌门,说道:“岐山神威堂,古山五邑派,二者皆在南北疆偏荒之地。惟有滕云峰的白云道观,位于商国中土。三山之中,白云观距我九龙山最近,可也有一两千里之遥。这真元子乃白云观主,舍弃道观不顾,千里云游来我九龙山,倒也有趣!” “这真元子能惊退蒙面人,武功不俗,倒想与之切磋一番!”郭长老跃跃欲试。 “哈哈,老郭手又痒了,与孟某切磋如何?”孟山嬉笑道。 郭长老眼睛一瞪,重眉如山峭立,哼声道:“怕你不成?” “呵呵,你兄弟俩得空再说啊!”荣长龙温和的笑道,他对二人举动,早习以为常。 “这真元子救得青儿,我天龙派自然承这份人情。不过事后听青儿说,曾在途中遇见过真元子,只是没认出三人的来历。故此,真元子千里奔波而来,一定有求于我;而出手救下青儿,又有恩于我。如此以来,施恩在前,有求于后。我天龙派倒是两难了——” “可他真元子还不至于强人所难吧?”孟山双手一摊,转眼把与郭长老切磋的事情忘记了。 马长老摇头,其鹰目幽深,沉吟道:“若是他之所求,听起来,不那么过分呢……” 其言语中似有所指,却让在座众人心中,深以为然。 木天成轻捻长须,微微点头。 “这几日,真元子就由马长老作陪,探清他的来意再作打算!”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五十四章 养马弟子 晨曦穿透了黑夜,为山脚下的车马大院,带来一抹曙光。 林一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管辖的十匹骏马。 刚刚添加的新鲜草料,让马儿吃的香甜,不时打着满意的响鼻,对新主人表达自己的问候。 “来,再喝点清水,以后呢,由我来照看大伙儿了!”林一笑呵呵的,拎了桶清水,倒在水槽中。 依靠在干草垛上,翘着腿,看着马儿饮水,倒也生趣。在天龙派的日子,林一自感还不错。木管事的一番苦心,却无意中成全了自己。 这里虽味道难闻,四处显得肮脏凌乱。不过,林一起个大早,将大院内属于自己管辖的这块地方,清理的干干净净。 味道还有一点,已无关紧要。林一喜欢这里的僻静。 车马大院远离外事堂其他的宅院,平日少有人来。这些马可比人好伺候,小半个时辰,林一便将自己住的屋子和庭院、马厩整理的清清爽爽。草料都是现成的,搅拌一下倒在马槽里即可。一条山溪便在院外,几大桶水便灌满了水缸。 不大的工夫过后,林一便没事情做了。他只能悠哉乐哉的享受一人的清闲了。 “呦——这位是新来的师弟吧!”一个尖锐的嗓音响起。三个灰衣弟子结伴走了过来。这三人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一个个睡眼惺忪,神情惫懒。 林一撑起身子,跳下草垛。他拱拱手,呵呵笑道:“几位师兄,早啊!” 这几人却不拘礼数,并不与其回礼,而是四下打量,满脸的稀奇。 当前的一个弟子,门牙外呲,脸上坑坑点点。他歪着胸脯,揉了揉眼屎,晃悠着肩膀,点点头说道:“行啊!这位师弟好勤快!如此干净的马厩,定是一宿没睡好才打扫好的吧?师弟年轻有为,呵呵!” 此人身后又晃出一人,面皮倒也干净,只是一对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一身的灰衫皱皱巴巴,语气油滑透着酸气说道:“刚来的嘛,浑身是劲没地使呢!也就俩月吧,包你淌眼泪想家的。” 见二人够埋汰的,林一笑着摇头,打量着第三人。 “这位师弟也早啊!在下沈丁。”对方似是准备好了,只等前面二人说完话,才神色有点拘谨的对林一拱手。只是他身材敦实粗壮,与之唯唯诺诺的性子截然相反。 “啊——呵呵!我是胡万,唤我胡师兄吧!这位是——”呲牙的弟子伸手一指。 小眼睛呵呵笑着拱手说道:“我叫文伦,师弟多礼了!” “林一见过三位师兄!”林一又对三人施了一礼。 “师弟真是好勤快,听说你昨晚才来的吧,此处都是你一人打扫的?”文伦四下打量不停。 “小弟初来乍到的,啥都不懂的,还请师兄指教!”见文论面色怪异,林一有点摸不着头脑。 胡万一屁股坐在草垛上,哼哼道:“啥指教啊,这可不敢当的。师弟如此勤勉,虽说是初来的热乎劲几日后便没了,不过这……”说着,他指着四周,又指向三人所属马厩的方向,人神共愤的样子,嚷嚷道:“如此干净的马厩,没道理啊!让你师兄们,这个……这个,情何以堪?” “嘿嘿!师兄文采斐然,所言尽抒你我兄弟情怀啊,佩服!”文论伸出拇指,一双小眼睛笑盈盈的。 胡万很是受用的模样,抖了抖膀子,很有感慨似的。 林一只想翻白眼。原来这俩师兄,嫌自己这边打扫的太干净,显得他们那边更脏乱。如此,是扫了他们面子了。可自己总不能去替他们清扫吧?这都是什么人啊! “二位师兄,且等小弟的热乎劲过了再说,行吗?”林一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 沈丁倒是挠挠头,对林一说道:“林师弟,如此日复一日的,你不嫌枯燥烦闷?”他眼神中透着不明白,却是认真的注视着林一。 林一笑笑,说道:“无论如何,此处干净了,且不说马儿,我呆着也心情舒畅些。沈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沈丁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文伦与胡万说道:“这林师弟说的有道理,我去清扫了。”他说完便走。 “哎——”文伦急道:“你怎么不听师兄的话了?” “你说的话没道理,我何须要听!”沈丁头也不回。 “这傻小子,怎么突然就不听话了呢?老胡你说句话啊!”文伦冲着沈丁的背影,跺跺脚,有点气急败坏。 胡万白了一眼文伦,晃晃悠悠从草垛上站起身,站在林一面前,怪声怪调的说道:“林师弟,你行啊,给师兄们下马威呢!”说着,他面带坏笑,伸手拍向林一的肩膀。 林一斜睨对方的手掌。不知这是几天没洗手了,其黝黄的手指,塞着泥垢的指甲,不由得让他皱了皱眉头 身形不动,也不躲闪,林一任胡万的手掌拍在肩上。 胡万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手上猛一用力,只等着林一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求饶呢,没想对方的肩膀犹如铁铸,手掌大力拍上去,硌得他手掌发麻。 林一稳稳站立不动,轻声道:“林某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懂,不过清扫院子与马厩,是值守本分,又哪里是故意与两位师兄作对呢?且此处就你我几人,不若彼此和睦相处,日子也过得舒心。二位师兄,以为然否?” “新来的,就要对师兄言听计从,不然此处还有何规矩可言呢?老胡,我攻下盘。”文伦见林一似是讨饶,便趁机抬腿踢向他的膝盖。 沈丁性子直,架不过胡万与文伦能言会道,加上此处少有人来,便习惯了听从两位师兄的吩咐,凡事都跟在二人后面,以二人马首是瞻。 他很少有自己的主张,今日却被林一两句话挑拨起了性子。 不过沈丁粗壮有力,胡万二人不敢用强,只好事后用言语去抚慰对方,应无大碍。 这么些年过去了,沈丁还不是老老实实的。不过这才来的师弟,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油盐不进,只要稍加拳脚威吓,以后还不是同样的服帖。 这二人虽是杂事堂养马的,可拳脚功夫也是练过。天龙派还真没有不会武功的人,只是武功也有高低云泥之别,难以尽述。 胡万猛力一掌没有奏效,心下疑惑之时,他见文伦与自己心有灵犀,便伸出双手抓向林一双肩。 林一不想动手。他不想才来到天龙派第一天,就与人引起争执。可这二人对自己的好言相劝置之不理,反而要动手教训自己。如此的肆无忌惮,根本不把门规放在眼中,也未将他这个新来的师弟放在眼里。 见对方双手抓来,脚尖踢来。林一也不作色,双肩一晃,错开胡万的双手。 他左脚轻抬,踢向文伦的脚掌。右臂前伸,一把掐住胡万的脖子。 文伦本想一脚踢倒林一,没想脚掌犹若雷击,整条腿骨都咯吱作响。他疼痛难忍,“哎呀”一声往后倒去。 文伦的屁股尚未落地,胡万已被林一掐住脖子带起,向后腾空倒下,正砸在他的身上。 二人叠在一起惨呼不止,却被林一单臂按住动弹不得。 胡万被林一掐得直翻白眼,吐着舌头,喉咙呜呜发不出声来。他头脑蒙蒙一片,闹不明白。本来就要抓住对方,然后双臂叫力就可将其摔倒,怎么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卡住脖子了呢? 胡万忽地感觉脖颈一松,能喘气了,他忙一骨碌翻向一边。身下的文伦‘哼唧’个不停。看来这一下砸得不轻呢! 文伦的一条腿没了知觉,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又被胡万砸了一下,差点背过气去。突感到身上一轻,魂魄幽幽回转,他只感到身下湿漉漉一片。 只是一晃眼的工夫,林一出手如电,又是不着痕迹的收手站立一旁。他嘴角翘起,带着笑意盯着地上的二人。 沈丁闻声,忙跑了过来。见状,他瞪着眼珠子,一霎不霎盯着林一。 这地上二人明显就是被人打倒的,为何林一立着跟没事人似的?可这眨眼工夫就将二人整治的如此悲惨,可能吗? “沈师兄,不干我事啊!”林一对沈丁耸耸肩。 沈丁转向地上凄惨的二人,忙摆手说道:“也不干我事。” “呵呵,那就是他们自己不小心了!咦——?文师兄,你裤子洗过没晾晒就穿了?”林一满脸的无辜状,他忽地伸出手来指着文伦的裤裆,故作好奇的问道。 文伦略略缓了口气,闻声,忙用手捂住裤裆,面皮燥得冒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带着哭腔哀求道:“林……林师弟,都是师兄的错,还望师弟大人大量啊!以后咱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林一不在意的摇摇头,说道:“文师兄此言差矣!小弟怎么能如此不懂规矩呢!胡师兄,胡师兄?你说是吧?” 胡万感觉脖子都要断了,还没醒过神来。听林一语气随和的唤胡师兄,犹如隔世般,他还没反应过来。 被连唤了两声,胡万才不由点头,面色茫然的应了一声。感觉不对,他忙看向林一,却见其眸中一闪,顿觉得后心一凉,全身如坠冰窖。随即,又如重山压顶,身负万钧,手脚也动弹不得,心头怦怦急响欲碎。 胡万面色苍白,未及出声讨饶,已不能承受的身心重负。转瞬间,那让人心悸的一切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惊骇不定之下,胡万的脑门上汗如珠下。他语无伦次的连连说道:“听林师弟的,以后凡事都听师弟的。” 林一摇头叹道:“两位师兄神智不清啊,还是多多歇息为好!”说着,他对满面惊诧的沈丁,轻声示意道:“我去外边看看,这里有劳沈师兄了!” 拱拱手,林一转身向外走去。 …… 这个林师弟为何离去了? 沈丁有点摸不着头绪,去搀扶文伦起来。他鼻子抽动着,嘴上不停嘀咕着:“什么味儿?马尿我熟悉的,文师兄莫不是尿裤子了吧?” “嘘——求求你小声点儿!”文伦小眼睛四下张望。 四周只有马儿,还有胡万愣怔着坐在地上。 沈丁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此处没别人的,不就是尿了裤子吗?谁没尿过啊!” 文伦被扶着站立起来,听沈丁大声嚷嚷,他气得只想跺脚。这尿裤子是大人常干的事情吗? 脚下不听使唤,沈丁却松开了手。 “哎呦”一声,文伦踉跄挣扎几步。好在倚着了草垛上,他呻吟不止。 胡万也被沈丁扶起坐在草垛上。见胡师兄依旧傻愣的模样,沈丁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这二人都是指点江山,满腹锦纶,却又怀才不遇的模样。不会是为了一个新来的林师弟,就变成傻子了? 二人总是说自己傻的,可自己从未如此这般。呵呵,有趣!沈丁首次感觉到了,二人不比自己强多少。 天龙派来此养马的弟子,不是人缘不济,便是受人排挤,都是不得志的人。除去外门弟子的噱头,实际上也只是一个马夫而已。对于穷苦人家,这里吃喝不愁,倒是梦里想的日子,可对略有志向的弟子来说,心志还是很受打击的。 沈丁出身穷苦,眼下的日子有活做,有饭吃,每月还有例钱拿,让他很满足。 可胡万与文伦却不是这般想法。二人初入天龙派时,有着自己的梦想,渴望武功有成,扬名立万,光宗耀祖。可巴结不好管事,这养马也确实离不开人,岁月蹉跎,便蹉跎了十多年。二人还是如马儿般,圈在这马厩里。 二人胸中不忿、不甘,也只能无奈认命。每日里得过且过,还拉着沈丁一道,在这车马大院中,混吃混喝混日子。 几十匹马并不好养活,好在沈丁能吃苦,又听话。于是清理马厩、饮水喂料这些活,大都是他来做。 即便如此,人手也不够,皮执事也只好养着十匹马。林一的到来,才让他脱身而出,成为了真正的执事。故尔,皮执事对林一表现的亲切之意,是否有此念头作祟,不得而知。 胡万与文伦,同病相怜的依坐在一起。好不容易,车马院等来了新人。以后,干活的人多了,二人便有更多的清闲日子可以逍遥。见林一勤快,甚合二人心意,只是也不能只清扫自己的地方啊? 个人自扫门前雪,是让人鄙视的,也是不合群的体现。于是,二人好言点醒对方。这新人的招子不亮,为了车马大院的和睦,他兄弟俩只好给这不开眼的新人一点惩戒。 没料到,这才十六七岁的新人,抬手就将二人打倒在地。甚至对方什么武功套数,用的什么招数,二人都没看清。 想揍人的,被人揍了,人前还羞于启齿。你连怎么挨揍的都不明白,还怎么找人诉苦呢? 你说你拳头这般强硬,还来此处养马,不是欺负人吗?想必这小子也得罪了管事,心中不痛快,才借机撒气泻火呢! 今日这场无妄之灾,让胡万与文伦二人感到很委屈。 不过,这新来的师弟没有趁势欺人,也讲道理,不是穷凶极恶、蛮不讲理之辈。 或许,与其相处不难! —————— ps:请收藏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五十五章 后山 林一对身后三人的心思如何,并不在意。据皮执事昨晚所说,来养马的人,都是在外事堂不如意者。只要他们以后别跟自己过不去,这件事情也就算过去了。彼此又没深仇大恨,得理处,又何必要咄咄逼人呢! 车马院子靠近外事堂庄园的边缘。大门之外,便是一条便道。左侧应是通向山门,右侧的去处,应是皮执事说的后山吧。 身处陌生的地方,四下里都不熟悉,他不知该向何处去。 林一心中踌躇之时,抬头见几人往车马大院走来。他便立在院门前,驻足观望。 来者中,一身赤衣的长须长老,林一见了面熟。记忆中,此人应是姓马,想不到居然是天龙派的长老。后面跟着仨道士,是真元子师徒,也不面生。 几人走到车马院子前,林一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低头施礼:“见过长老!” 马长老见一灰衫弟子行礼,挥挥手道:“快去准备几匹马,本长老要去后山。” 林一应诺,转身跑回了院子。院内已不见了沈丁三人,他无暇多想,从自己看管的马厩中,牵出四匹马出来,交与院门外的四人。 马长老也不看林一,冷声甩下一句:“随行伺候!”便与仨道士翻身上马。 无奈之下,林一只好又回院子,牵出了一匹马,骑上跟在后面。 前面马长老的声音又飘了过来:“远处跟随。” 林一撇撇嘴,放缓了马速,见几人跑远了,他才缓缓在后面跟随。心道这外门弟子真如店铺的伙计一般,喝来唤去的。他腹诽不止。 沿着山脚往前,走了五六里路远,绕过一座小的岩壁,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山谷出现在众人面前。 山谷近处溪水淙淙,草木繁盛。远处山势峻峭,壁立千仞,群峰挺秀,直冲云霄。 一挂飞瀑,危岩百丈,飞流直泻,响似奔雷,鸣如琴弦。时有鸟鸣婉转,不绝于耳…… “真是仙境般的所在,九龙胜境,名不虚传啊!”真元子在马上捋须赞叹。 “呵呵,此处山谷有名,曰‘卧龙’”马长老微笑道。 真元子赞叹道:“九龙群峰拱簇,借天地之利,携风云之势,云升水起之时,卧龙当一飞冲天啊!卧龙谷之名,妙哉!” 马长老闻言,不动声色,按辔徐行。他手指远处流瀑道:“此处飞瀑名曰‘九龙瀑’,瀑下为‘九龙潭’。道长乃出家修道之人,观景趣悟自是不俗的,呵呵!” “峭壁撑天挂九龙,好!此瀑千仞之高飞泻直下,翻若云奔,响过千雷,势如九龙走潭,憾人心魄啊!” 真元子似是抒怀不止,有感而发。他接着说道:“贫道修行数十载,云游四方,见地宽天高,识云深松老,感鹏程之窄小,悟鹤梦之悠闲啊!故尔,闭关斗室难得道,不若千里来修行!马长老真是吾辈知己啊!” 马长老闻言,心中错愕之际,眉头不由得微皱起来。 掌门让马长老陪伴这真元子,好摸清此师徒三人动机。他巴不得对方不提来意,也好装糊涂。 谁知如此谨慎,还是着了道。马长老面上呵呵笑着,鹰目中却闪过一丝苦意来。 远处的林一,似是与前面几人毫不相干。他悠闲的扶着马鞍,四下观赏着山谷风景,心中却在嘀咕着。 这真元子言辞挥洒写意,却似暗含玄机。而老成持重的马长老则过于稳重,似是心有忌惮。首次听到门派长辈之间的对话,让林一对江湖中的人情世故,多了一分了解。 真元子师徒与马长老自然不会想到,那个远处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正满含兴趣的审视着自己。若是知晓隔着如此之远,还能听到两人的对话,想必道长与马长老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来共同对付这个不起眼的灰衫弟子。 几人绕潭而行,马长老面带笑容,随真元子赞叹不断,也是随之颔首不止,只是半响不发一言。当真元子目含深意,笑看过来时,他老沉吟片刻,说道:“道长,前面不远处,便是九龙群峰之一的霸下峰。由此处上峰后,自前锋山中步行,可游九龙云霞奇观。另,孟长老便居于此处。前去讨杯水酒喝如何?” 真元子神采飞扬,呵呵笑道:“孟长老也是豪爽之人,马长老所言,亦是贫道所愿!” 马长老对远处的林一摆手示意后,便与真元子师徒弃马前行。 原来让自己随行,便是这么个意思。马夫与随从一肩挑了。 见几人渐渐没了踪影,林一跳下马,向远处眺望。群峰远近影绰,云雾缭绕,竟有楼台云阁隐于其中,给人高不可及的神秘之感。 林一暗忖,作为外门弟子,是别想一探其究竟了,而自己却不能就此错过,必须要有所探查,才能获悉更多有利的消息,也才能让自己的大夏国之行,成为可能。否则,一个人困在车马大院里,被动消极的等待,会让有可能的未来,变成一场飘渺与虚无。 待几匹马在潭水边饮了水,林一上马,掉头往回走去。他口中打了个呼哨,几匹马乖乖跟在后面。 林一暗自得意,呵呵一乐!这养马也不错,此处风景秀美,以后在此处遛马,倒也惬意。 回到车马大院,尚未将马牵进马厩,胡万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带着笑脸说道:“我说林师弟,这些以后让师兄做便是,来,让我来,呵呵!” 林一自是知晓几人在院内。神识不离前后已渐渐成了一种习惯。而此胡万与早晨的彼胡万,简直是判若两人。他任对方抢过手里的缰绳,勤快的忙碌着。 “师弟回来了,嘿嘿,辛苦啊!”文伦的脚有点瘸,身子随脚步一晃一晃的。他脸上挂着无比亲切的笑容,小眼睛星星亮。 沈丁跟在后面,挠着脑袋,满脸的不明白。刚才还要自己搀扶的文伦,怎么就一遇见林一,即刻便能自己走路了呢? “两位师兄如此客气,让师弟情何以堪?”林一摊开手,拉长了腔调,似有万般的无奈。 文伦面色发红,忙摇手不停,满脸的忸怩与不安。胡万也跑了过来,神情透着尴尬,对林一拱手道:“都是我兄弟不对,这里与师弟陪不是了。” 林一见二人言语诚恳,不似作伪,收起笑脸,正色道:“此事就此揭过,小弟年小不懂事体,手下也失了轻重,还望二位师兄别搁心里才是。小弟赔礼了!”说完,他对二人深施一礼。 林一如此宽厚谦和,让二人心下大安。 林一又接着说道:“小弟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懂,还望三位师兄多多指点。” 车马院的四位师兄弟,这才算正式相见。沈丁对三人的对话有些糊涂,可眼前师兄弟的和睦,还是让人心中愉悦,他呵呵的自顾笑着。 胡万与文伦见林一果真既往不咎,且为人随和,话语带着真诚,不由得对这个新来的师弟好感倍生。 人与人的相处便是这般,初次见面的观感,可以影响你的喜恶选择,而结果往往出人意料。 胡万拉着林一,几人一起围坐在草垛上。 “师弟,大早上骑马去后山了?”文伦的小眼睛带着关切。 师兄弟如此一起,倒也其乐融融。 林一笑着道:“马长老差遣,陪几位客人去后山游玩,小弟跟着做了一次马夫。” “师弟说话有意思,这马夫倒也贴切,哈哈!”胡万摇头笑道:“不过这马长老在门内威望颇高,随之伺候,也是件让人荣幸的事情。” “师兄言之有理,小弟也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心中并无芥蒂。这后山倒是个好去处,流瀑深潭,峭壁飞岩,让小弟可开了眼界了。”林一好似意犹未尽。 文伦往林一近前挪动,却微皱了下眉头。 他刚想说话,却被林一出声止住。 “我为师兄看看。” 说着,林一也不顾文伦推辞,轻抄起其右脚,也不除去脚上的鞋子,手指在脚底脚面与脚踝小腿处跳动,轮指虚弹。 眨眼的工夫,林一放下文伦的右脚,目露笑意问道:“师兄感觉如何了?” 胡万与沈丁二人,只觉得林一手指一晃,却不知究竟。 文伦已是小眼睛瞪得溜圆,满脸愕然!林一的手指虚弹,他也是看不清楚,可脚底与腿部的穴位,如针刺,如火炙,酥麻火热的感觉转瞬流动整条右腿。随意活动一下腿脚,半响的疼痛就这么神奇消失了。 “多谢师弟了,没想道师弟还精通医术呢!”文伦忙要起身答谢,被林一拦住,笑道:“谈不上精通的,只是一些舒络活血之术罢了,不值一提的。” 文伦是被林一击中脚掌,腿部血脉阻塞不通,自是被林一看在眼里,心中不忍,便伸手相助。 胡万赞叹:“师弟真是宅心仁厚,想先前我等还故意为难师弟呢,嘿嘿!好在师弟宽宏大度,不做计较” “过去之事别提了,呵呵!”林一摆摆手。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五十六章 习武厅 林一从三人口中得知,九龙群峰,高低不等,陡峭险峻不同.只有鸱尾、霸下、宪章、金貎峰山势稍缓,为九龙派驻地。余下的五峰,隐与峻岭深处,藏于云雾之中,已非人力可征服。 九峰之间相隔远近也不同,有人居住的四峰稍近些,余下五峰稍远,分别错落点缀,于十几里与几十里不等,为九龙胜境更添别致。 鸱尾峰乃掌门居所;霸下峰由几位长老驻守;宪章峰是门派内门弟子的驻地;而金貎峰可是非同小可,传言是太上长老闭关之处。 其中宪章、鸱尾、霸下三才鼎力,金貎峰据后俯瞰三峰。 …… 林一这才知晓,进了山门便遇到的山峰为宪章峰,后面便是鸱尾与霸下两座山峰了。听三人介绍,外门弟子是不能踏足此四峰的任何一处。 三人又好奇林师弟的武功来。林一摇头说武功一般,只是力气大些而已。他反而问起三人的习武状况。 原来,外事堂的习武厅,所允许外门弟子修习的,只有天龙派入门的简单功法。若是因公获得管事的赏赐,才可修习略高深一些的武功。十余年来,这三人境遇不堪,也只是修习的入门的拳脚功夫。 “几位师兄,小弟也可去习修两套入门的武功,是这样吗?”林一问道。三人点头称是。 文伦似是心有顾虑,迟疑片刻说道:“师弟要去,午饭后,陪你去瞧瞧便是!” 虽是浅显的功法,初入门的外门弟子,还是免不了要修炼一番,这也是人之常情。来天龙派不就是为了修炼武功吗!几人如此为林一着想,后者也是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 吃饭的地方是几间大屋子,随到随吃。只是过点不候,来晚了就没饭吃了。 几人来到饭堂,见皮执事早占着一张桌子。他抬头看见几个属下弟子,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老皮,来的早啊!”文伦呵呵笑着。 看着桌上瓦盆,胡万呲牙一乐:“今儿有肉吃呢,老皮你可得口下留情,为兄弟们多留几块啊!” 沈丁也是满不在乎,大大咧咧落座。 皮执事对三人不以为意,招手对林一笑道:“兄弟快坐下吃饭,慢一点,你连一点儿肉都吃不到了,快……” 桌上摆好了饭菜,想必是皮执事先到,事先打好了几人的饭菜。 林一连忙称呼了声皮大哥,也坐下端起了饭碗。 胡万与文伦,满脸讨好的将红烧肉夹到林一的碗中。 林一忙伸箸推拒。皮执事似是见到什么稀奇事情,瞪大眼睛,咦了一声:“我说,你二位怎么改了性子了,没生病吧?” “去你的,你才病了呢!师弟初来吗,作师兄的理当照应!”文伦白脸一板,煞有其事的说道。 一旁的胡万也是连连称是,更让皮执事摸不着头脑。就连沈丁也是眼馋的盯着林一碗里,却并无不满之意。 皮执事摇摇头,难以置信!俗语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俩人的德性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两位师兄,小弟不喜肉食,勿须如此客气,还是随意些好!” 林一的玄天心法到了五层后,对于口舌之欲淡了许多,更是不喜油腻的食物,偶尔吃吃也就罢了。似是二人此般热情,心中却是受用不起。于是。他将肉夹到沈丁的碗里,让后者咧开大嘴乐了起来。 沈丁对林一这个师弟,由衷的喜爱。 这皮执事为人谦和,也没什么规矩,他心中虽不知胡万二人为何对林一如此热情,却是颇感欣慰。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转眼就与两个惫懒油滑之人,相处的如此亲热无间,应是车马大院的幸事吧! 饭后,三人带着林一,来到了习武厅。 林一抬头张望,四下颇为宽敞,院落一角,摆放着石锁、兵器架等物。正对院门的大屋前,横匾上书‘习武厅’三个大字,门前还有两个大石碑左右矗立。脚下黄土夯实,平坦结实,走在上面不起一点灰尘。 三人走至石碑前,驻足回首,笑脸嘻嘻看着林一。 不解地打量几人一眼,林一凝神往石碑上看去。盏茶的工夫后,他又移足另一石碑前,独自观望不语。三人做出心中了然的模样,在一旁静候。 在石碑前驻足良久,林一心中释然。 这两方石碑上,分别载录的是一段拳法与剑法。应是天龙派最为基础的两套功法。一是天龙拳,二为九龙剑法。 拳法五路,为龙门点额、二龙戏珠、龙行虎变、攀龙附凤、矫若惊龙。剑法九招,也是以龙命名,为龙蛇飞舞、潜龙在渊、蛟龙戏水、游云惊龙、贯斗双龙、飞龙乘云、惊龙在天、神龙见野、九龙擎天。 拳法剑招名字起得很好听,招式心法在石碑上镌刻的清楚。林一细细看了一遍,便从头至尾记住了所有的拳法剑招。不由得在心中推演一番,暗暗摇头。这招式的名称很唬人,招式却是漏洞百出,上下连招不畅。这便是天龙派的入门功法吗? 林一不知道的是,自神识小成,玄天心法进入了练气中期后,他对武功的见解与眼界,已超出了世俗武功的局限。便是最高明的武功招数,对林一来说,也不难挑出其中的缺陷来。此时的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小道士。只是身在山中,难以窥山之全貌而已。何况,此山亦非彼山了。 午饭时辰过后,习武厅中弟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呦——这是谁啊?不好好养马,来这做什么呢?”随着一个响亮的声音,几个人来到林一身后。 林一讶然回首,看看又是谁想找自己的麻烦。 一面皮略黑,身材高壮,长着鱼眼珠子,正咄咄逼视着胡万三人。其后还跟着俩人。一个是肌肉虬结,胸脯鼓鼓的汉子。另一个黄脸的竟然是金科,正满脸坏笑,对林一频频示威呢。 胡万与文伦低头哈腰,拱手不止,嘴里连连称呼陆师兄好,脚下却往后挪去。而沈丁满脸的不忿,虎着脸也不敢做声。 林一见三人对这个陆师兄如此忌惮,便对此人好奇打量了几眼。谁知麻烦转眼便找到了头上,没等他瞅出个所以然来,那领头的汉子,眼珠子一瞪,挥手斥骂道:“臭小子,还不快滚回马厩去,装模作样在石碑前,看什么看,你能看懂吗?” “师兄言之有理,不能让此等埋汰之物污了这习武厅。”金科在一旁幸灾乐祸,桀桀怪笑。 不知该怎么找这林一的麻烦呢,谁知晓他自己个跑来了,现在教训这小子都用不着自己出手了。金科心里直乐,四下张望。他期待着有美人的到来,也好看看这小子怎样出糗的。 胡万三人见状不妙,三人忙上来拉着林一便要离开。 林一淡淡的扫视了那人一眼,转而却在胡万三人细声询问起来。胡万与文伦神色焦急之下,忙应声不止。 原来金科陪着的二人,皆是习武厅中武功高强之辈,平日值责巡山护卫之职。一人是陆树,文伦送其外号“六手”,一身武功在外事堂弟子中,出类拔萃。只是为人贪婪,爱占师兄弟们的便宜。另一人名叫杜松,一身武功不弱于陆树,被其拉来做了酒肉的体己。二人相互帮衬,在习武厅里也少有人惹。 胡万与文伦沈丁三人,自是吃过二人不少的苦头。文伦也是下了番决心,才陪林一来此。没想道还是遇到这两位强人。惹不起,还是躲起来吧! “耳朵聋了不成,还不滚!”这陆树也是收了金科的好处,加上其姥爷管事的背景,二人算是臭味相投。心知这年少的弟子是金科厌恶之人,他对林一更是横眉立目,摆出找茬的架势来。 林一得知了这习武厅的一些规矩后,示意三人勿忧。他回转身来,冲着陆树淡淡笑道:“此习武厅何时不允外门弟子入内的?此处皆是师兄弟,这位仁兄何必恃强凌弱、出言相辱呢?” 林一身材与成人差不多,却略显单薄。他双手背后,双脚不丁不八站立,随意间不失沉稳。 见此新入门弟子,没有被吓得逃开,反而与自己摆开了道理。陆树心下错愕之际,打量了一下身边两位同伴。意思是自己没有听错吧! 陆树被气得乐了,眼珠子快被瞪得掉下来。他嘴角挂着冷笑说道:“此处是习武厅不假,可术业有专攻。尔等不好好养马,来此耽误工夫不算,还影响我等习武,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知晓吗?你一个初入门的弟子,也敢在此聒噪!” “呵呵!一派谬论。入得天龙派者皆可习武,并无门规戒令,说这养马的弟子便不能习武了。养马的、种药的、浣衣的、做饭的,也同样是天龙派外门弟子,并不比谁低一头。” 林一神态自若,言辞不急不缓,却是每句话都让人听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据。胡万三人听得心里一热,也让四周看热闹的一些弟子,目光中露出赞赏之意。 院子里人又多了几分。陆树脸色愈加不好看起来。 “哼!你个养马的不会只有嘴尖牙利的功夫吧!那便由陆某来领教领教你手上的本事!”他双手一挥,让众人让开一片空地。 斜睨一眼林一,陆树不无嚣张的冷哼一声:“来吧,陆某等着呢!” 金科桀桀笑声不断,跳向一旁闪开了地方。那个杜松也是神色冰冷,晃着膀子后退了几步。 陆树虎视眈眈,蓄势待发。他眼珠子直转,心下发狠,想着一会儿怎么教训这不识好歹的养马弟子。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五十七章 夜探 围观众人面色不定,注视着场中的情形。 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想要在“六手”身上讨得便宜,很难!这些围观的弟子,在为这林一胆色叫好时,也为林一今日的运道担心起来。 谁知林一嘴角一撇,冲其嗤笑道:“你凭什么和我交手?”他说完拉着胡万三人就走。三人见状,心中一松。这陆树不好惹,暂避风头无疑是明智之举。 习武厅内刹那间鸦雀无声,包括陆树在内众人,眼睁睁看着林一四人向院门走去。 刚刚见林一神色坦然,据理力争,转眼却掉头溜掉,众人觉得这养马弟子有趣,随即哄笑声四起。 陆树也是脸色一僵,随即满脸嘲讽,讥笑道:“臭养马的,原来还是属鸭子的,硬在嘴上。”外门弟子惧怕他的不少,此种状况也不是首次遇见。 杜松面色倨傲不发一言,眼前情形已习以为常。而金科心有不甘,一双狼睛,略带惋惜的盯着林一几人背影。 “师弟啊,别放心上,忍忍便过去了。”文伦惶然一笑,却出言安慰着林一。 林一脚下不停,回首看看文伦,摇头笑道:“何须放在心上呢,也无需忍让什么啊!” 文伦小眼睛眨巴眨巴,不太明白。 胡万笑道:“师弟心胸豁达,师兄也是佩服的。陆树这厮根本不配与师弟交手的!” “呵呵,师兄高看林一了,不过吗……”林一知道三兄弟是在宽慰自己。 连沈丁也是抬头盯着林一,问道:“不过什么?” 林一目视前方,仰首呵呵轻笑道:“这厮着实不配!” …… 晚饭后,林一谢绝了胡万与文伦三人盛情,还是一人居住在马厩中。 沈丁要来与他一起住,被林一婉拒。乐得一人清静呢,实在不想多添麻烦! 秋夜清凉,一斜月光洒向马厩,为车马大院洒下一层清辉,只是林一居住的屋子,笼罩在一片阴暗中。 漆黑的屋内,林一盘腿坐在床榻之上。四支小旗嵌入小屋的四角,形成一个隐密的防御法阵,阵法把车马大院的一切,包括淡淡的腥燥气味,全部隔绝开来。 林一仰头喝了一口灵酒。酒中的一丝微弱的灵气,随玄天心法的运行,缓缓浸入气海,随之流经四肢百骸。 功行九遍,灵台清明,体内灵气充盈,周身经脉愈加宽阔韧实。随之一呼一吸间,自身每一根毛孔都与这天地相连,似是这天地脉动,与自己血脉相连。 林一缓缓睁开夜色中的双眼。漆黑的夜也掩不住眸中的星闪。置身所在小屋周围二百丈内,风吹草动皆若观掌,似秋毫之末,明足以察。 想不到在此脏乱的车马大院内,也能增长修为。林一眉眼愉悦,嘴角却是挂着一抹苦笑。若是没了灵石泡制的灵酒,修炼也是枉然。神识增长可喜,玄天心法凭借灵酒,却是增长的缓慢,好在原有的修为日趋厚实。有了这灵酒,毕竟可以吸纳灵气,继续自己的功法修炼了。 屈指算一下,来此天龙派已过了七天。心中所想、所虑,也该付之行动了。 林一眉梢一挑,伸手一招,收回四象旗。尔后他口中有词默念,印诀一掐,身上淡微光芒一闪,床榻上的人影不见了。 施展隐身术,林一走出了屋子。静立片刻后,他身形飘起,向外跃去。 …… 月上中天,九龙山肃穆庄严,远处山峰隐约可见。 林一立在山脚下。眼前的便是宪章峰了,欲去其他几峰,从前山走是避不过这宪章峰的。 神识放开,前方不远处,便有两拨弟子巡夜。 这些弟子应是内门弟子,身携兵器,潜藏在夜色中,却精灵异常。 御风术展开,林一轻轻从巡夜守山的弟子头上飞跃而过。 下面的弟子浑然不觉,让林一心中轻松许多。 此类行径,对于林一来说,尚属首次。说是艺高人胆大,他也是惴惴中透着几分兴奋。 越过两拨守山弟子,便也穿过了宪章峰的半山路口。沿着山路向前,两座山峰出现在远处。月色下的山峰,即显得厚重又神秘非常。左侧高大些的,应是鸱尾峰。而右侧的,应是霸下峰。 林一心有决断,顺着向上的山梯,飞跃而去。皎洁的月色下,似一掠无形的山风吹过。 鸱尾峰守卫明显增多,两人与三五人不等。一路上,便遇到了四五拨,让林一也不敢轻忽。 这几处山峰,林一是从未来过,既然是初次探查,只寻有房子的便是。 林一立在天龙大殿前,左右环顾。心道好气派的地方! 巨大的石坪,高大的蟠龙石柱,让没见过世面的林一为此咋舌不已。只是大殿内空空如也,没个人影。他便绕过大殿,向峰上摸去。 月色中,一角飞檐挑出,影影绰绰一处楼阁,似藏似隐于山峰高处。这便是掌门的居所吗? 林一暗忖之际,神识小心搜寻前面的每一处角落。前方崖石后,树丛中,还有暗哨几处。皆似武功不弱之辈,不由得让他皱眉头。这天龙派还真如龙潭虎穴般,谁有能料到,溶溶月色下,竟是步步杀机呢。 心中不敢稍有松懈,林一悄悄靠近了楼阁。 凌云阁?好气派的名字。林一的神识瞬间笼罩了整个凌云阁。 阁内有人?林一神色一动,一阵微风吹过,他轻轻飘向凌云阁,如片落叶,悄无声息落在飞檐之上。 阁内两人出现在眼前不远处。正在说些什么。一人却似无意般,目光瞥向林一的所在。 在那人目光瞥来的刹那,林一心中暗凛,心跳也在瞬间凝滞,脚下分毫不敢移动,只是神识紧紧锁定阁内之人。稍有不对,他便飞逝而退! 见此人似是沉思,片刻又摇摇头,对另一人道:“马长老这几日辛苦了!”后者赤衣长须,便是林一认得的马长老。 “谢掌门,此乃马某职责所在。只是掌门方才……?”马长老正与掌门木天成说话,见对方神情一顿,他心中不明,出声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也许是上了年纪吧,总是疑神疑鬼的。方才心中莫名一悸,似是被人偷窥般,呵呵!” 木天成摆摆手,不无自嘲的说道。 木天成想不到的是,此番话,让四五丈外的林一,心神稍缓之后,即刻汗毛都竖了起来。如同做贼被人当场抓住的感觉,也不过如此罢了。自己的御风术非同凡响,根本不是世俗武功可比拟的。即便如此,还是被这木掌门察觉到了,若非还有隐身术可做依恃,说不定形迹早已败露了。 木掌门这份知觉或者是警觉,足以让林一骇然。本以为自己踏上了是一条登天之道,对于江湖中人,并无太多的重视。几年来,遇到不少江湖人,自己也杀过一些蟊贼,心中难免了有轻视之意。而如木掌门这般的绝顶高手,六感超出常人,一身修为不可小觑。江湖中,惊才绝艳之辈未知凡几,自己的玄天心法也不过刚刚起步,还不足以无视江湖的存在。 距离二人如此之近,林一暗责,自己还是托大了。屏息凝神之下,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掌门一身干系天龙派上下的命脉与前程,处处警惕也是好的。不过,岁月倥偬,掌门依然雄健,老的却是我等啊!”马长老摇头笑道。 “呵呵,无心之语,倒是让马长老感怀了!” 木天成背着双手,原地踱了几步,语气一转说道:“这真元子本意如何,马长老可有决断?” 马长老轻捋颌下长须,说道:“这几日,马某陪着此师徒三人,饱览了九龙胜景。真元子与沿途中,不断提及修道之人外出游历的重要。其言外之意,不明而喻。马某也是无奈,只好对此事避而不谈。 真元子见马某有意回避,只能提出与我天龙派结为盟友。真元子表明,为示诚意,在我弟子外出游历之时,他也派出弟子相陪,以示与我天龙派甘苦与共。呵呵!这真元子真是好计谋,让马某也是不好应对,只能托词此事重大,须门派掌门与众长老议定。 真元子这个缔结盟约的提议,可谓一箭双雕啊!其一,是与我示好,从此江湖上以我马首是瞻,却可以借此得到我派庇护。其二是可以分享我派海外的好处,并藉此获得门派壮大的契机。台面上,这真元子携恩不图报,而其暗有所图。如今却是上门示好,让我便是拒绝,也不好开口啊!” 一席话说完,马长老面色发苦,摇头微叹。 木天成却是冷笑一声,哼道:“携恩不图报?真元子所某甚大啊,真是好算计!” 木天成坐下,屈指在木几上轻叩。沉吟良久,他细目一闪,沉声道:“若是强拒真元子提议,与我门派声望有损。真元子也是小瞧了我天龙派的底蕴与气度。想那万里茫茫海域,数不尽的艰难险阻,道不尽的危机重重。我派每次能平安来回者,不过十之二三罢了。且海途遥远,费时甚久,来回非三五年不能竟全功。这真元子要派弟子一同游历,途中自是要听从我派调遣,不过前途漫漫,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木天成说完,眺望阁外,目光中的阴冷与夜色的深邃,幽幽融为了一体。其话语中的一分冷寒之气,让不远处的林一,为之心头一紧。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五十八章 惊现 马长老闻言,鹰目闪烁,点头赞叹道:“顺势而为,以静制动!掌门所言让马某心中豁然开朗啊,呵呵!” 木天成神色平静,目光幽远,他对马长老的赞誉不以为意,接着说道:“此事便如此定下了,有劳马长老与其他几位长老通传一声,便说是本座的意思。不过盟约中定要对白云观有所辖制!” 沉吟片刻,木天成不容置疑的说道;“盟约中要加上这么两条。缔结友盟之后,白云观必须听从我天龙派调遣,凡事以我天龙派为尊、为先、为重。另一条,便是对方若是背叛盟约,做出任何不利我派的事情,当视我为敌手。我派当行雷霆之力,铲除之。” 木天成所加的两条,对于盟约一方的白云观,苛刻之极,羞辱之极。当然,白云观若是不堪其辱,不结这友盟便是,天龙派乐得如此。虽是将计就计,却也是以矛对矛,针锋相对,这白云观的真元子步步算计,最后的赢家是谁,还真说不定。 这些人城府与心计,没一个好相与的.林一暗自摇头。 马长老起身遵命,对掌门的安排自是言听计从。 “弟子出游日近,相关事宜都安排的如何了?”木天成的语气缓和起来。 “距来年二月还有不少时日。外出弟子的选派,依循往年惯例,由门内弟子较艺遴选产生,并由掌门与长老最后定夺。比试也将在下月初如期举行。”马长老在门内地位颇高,这些事情应是熟稔在胸。 “这次外出须长老随行。关于长老的人选,马长老可有成算?”木天成点点头,继续问道。 马长老摇头说道:“马某在三十年前,也有缘出去过一次。而机缘所在,不能强求啊!薛长老与徐长老尚未出关,此事重大,还须掌门与太上长老的定夺!” 马长老言语中略带萧索之意。三十年前的经历不断涌现在眼前,似是驱之不去的梦靥。让人迷茫,让人痴迷,让人惊栗,也让人深深的失落与怅惘! 木天成也是微叹一声,说道:“唉——!本座也是二十年出去一次。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本以为立足天龙派便可傲视群雄,雄睨天下。谁料出了海,才知晓自己是如此渺小。面对恢弘不可抗拒的天地之力,认命便也罢了。谁料,这天下还有一群可操控天地之力的人存在,在这些人的面前,你我卑微的抬不起头来。此情种种,二十年块垒胸中,让人郁郁难解,惟叹上苍不公啊!” 马长老也是长呼出一口气,缓声说道:“好在本门恒心持久,百年来,三位太上长老迈过了天堑。掌门也得机缘眷顾,先天有成!马某倒是罔顾门派的栽培了,至今玄关难启,先天无望了。”说着,他呵呵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苍凉与无奈, 木天成说道:“阳祖玄关乃先天造就,人人皆有,却随年纪渐长,也渐隐渐消了。本座也是机缘巧合,以海外丹药之力,加上一二十年苦功,才略有小成。本座这身本事,在世俗中足以自傲,在三位太上长老面前,却不值一提呀!只是听太上长老所言,他们也如稚童学步,举步维艰,只怕此生止步于此了。否则,他们也不会回转门派,实在是对那条路心灰意懒了。” “三位太上长老,为门派鞠躬尽瘁,以身反哺,福赐子孙,当为我等楷模,门派桢干也!”马长老面带肃容。 木天成剑眉微挑,他摆摆手,轻声说道:“那是一条登天之路,能踏上那条路的,万中无一。能在那条路上走得久远者,万万中无一。呵呵!只能祈愿,此次出行的弟子福缘深厚吧!” 林一悄立飞檐之上,已是心如惊涛,动荡不停。 这马长老与掌门竟然都出过海,去的那个地方不知是不是大夏国,应也相差不远。二人口中的太上长老,迈过了天堑的意思,难道是指修仙之路?也就说,这三位长老是修仙之人?此三人修为如何?修的什么功法?会什么法术?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一时之间,林一心绪难以平静。 眼见马长老退去,林一便想离开,却见掌门木天成没有就寝之意,反而一人出了凌云阁,向外走去。 疑问太多,林一是心痒难禁。这木掌门举止诡异,更让人好奇。他却不敢迫近,神识远远锁定木天成,悄悄跟了过去。 木天成出了凌云阁,绕峰而过,身形一展,如只夜枭,从山峰上悄然滑下。 心惊这木掌门轻功高绝之际,林一的脚下也不迟疑,如一团清风拂过,远远跟随。 这鸱尾峰不下千丈高,凌云阁离山脚也有五六百丈远。木天成身姿飘逸,脚尖频点山松峰石,盏茶工夫,便到了峰底。他脚下一刻不停,向前飞驰。 林一暗叹不已,若非自己御风术非凡,根本就追不上这木天成。这天龙派的轻功如此高绝,让人钦羡弥至。 木天成前行了五六里,来到比鸱尾峰更高更陡峭的一座山峰前。他身形一顿,脚下稍缓,便又化作淡淡一道人影,向山峰上飘去。 此处莫非是太上长老居住的金貎峰?木天成在天龙派内横行无忌,根本不用在意各处的巡山护卫,可林一却暗自警惕,与百丈外缀行。 木天成往上疾驰了千丈,来到一座山洞前,躬身施礼之后,抬脚走了进去。 林一止住身形,驻足不前,神识随木天成进入山洞内。只是神识进入山洞的刹那,略有滞涩之感。 山洞内简陋异常,与仙人顶后的那个山洞仿佛。 洞内蒲团上,一黑袍老人盘足而坐。 木天成进入山洞之际,老人神情露出一丝讶然,随即眼睛微闭。 远处的林一,突然感到一个陌生的神识,顷刻间已覆盖山洞周围七八十丈方圆。 果不其然,应了先前的猜测,此老人竟与自己一般,修成了神识。 太上长老是位修士,也就是所谓的修仙之人。 林一惊悸之余,心头怦怦作响。莫非这黑袍老人发现了自己不成?他进入山洞内的一缕神识,再不敢妄动。 片刻之后,黑袍老人摇摇头,睁开双眼。他盯着木天成,面带狐疑之色。 稍作沉思,黑袍老人伸手一招,三杆小旗飞到手上。他不解的查看一番,又是一挥手,小旗飞入洞口前,入地即没了踪影。 这一出让林一暗自皱眉,方才神识的生涩之感应是洞口的阵法所致,这才让对方有所察觉。心中对修仙之人的手段,也多了一分敬畏。自己也有小旗阵法,平日只做隐身掩形与屏蔽之用,四象旗究竟功用如何,还有待尝试! 老人的神识可延伸七八十丈远,比起自己来,差的甚远。如此,让林一心中有了底气,这才详细观察洞中的老人来。 老人满脸的白髯,面色却是红润细嫩如同婴孩,其双目炯炯,神采不凡。那身上隐隐一层光芒,应是灵气波动所致,与自己修习玄天心法到了四层时相仿。 这老者的修为莫非便是练气四层?若是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且不是说,他用神识也看出自己的身份? 想到此处,林一心生无奈,一身灵气波动难道不能藏于体内吗? 如此远的距离,神识所见只是其形,二人对话却是听不到。林一有心靠近一些,却暗自踌躇,不敢挪动脚步。 安置好阵旗,老人才与木天成对话。不一会,见老人一拍腰间,竟然是一个乾坤袋。山洞中,凭空出现一个不大的箱子。 老人手指一点,箱盖自动翻开,里面竟然装着一二百块灵石。 林一看得眼红心热。自己若是有这么多灵石,还用得着敲碎了泡制灵酒吗? 此刻的木天成,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其神情恭敬,对黑袍老人说道:“门派集十年之力,才收集到这些灵石,请江师叔见谅!”言语中不无歉意。 黑袍江长老微微摇头,声音苍老却口齿清晰,中气十足。 “天成勿须为此而自责。俗人分辨不出灵石,能收集到这些,已属不易。你也废了许多周折的,老夫心中有数。而我门内是否有人能踏入仙道,才是关乎我天龙派千年兴盛之大计啊!只可惜,我三人寿元有限……” “江师叔自可长命百岁的……!”木天成忙安慰道,却忽地想起什么,他暗自懊悔。 江长老看着眼中,不以为意摆摆手,说道:“人活百岁,在世俗间是难得的高寿,可在修仙界,不足一提呀!在那里,人与人之间,不是以年龄分尊长,而是以修为论尊卑。” 江长老说着,无味的呵呵一笑,接着说道:“我等只能份属最卑微的一层了,自身资质机缘皆属下等,这也怪不得别人的。” 木天成却正色道:“三位师叔却是我天龙派的擎天玉柱,本座以降,皆对师叔们尊若神明!” 江长老眸中精光闪烁,对木天成的敬仰视若未见,悠然说道:“此次远行,事关重大,干系门派的将来啊——” 木天成忙躬身施礼,说道:“此次门派所遣弟子,皆为小辈中的菁英,说不定会有人可以晋身仙门。”他口气一顿,略显迟疑的接着说道:“只是据师叔所言,无灵根不修仙。我派弟子中,哪些弟子是身居灵根者,师叔若能点明,岂不事半功倍——?” 江长老手扶白髯,摇头苦笑道:“师侄哪里知晓此间端倪呢?别说是你,便是我等三人,实话说,也是心中懵懂得很。仙门中,筑基期的高人,才算真正踏入修仙之道。我等还只是初窥门径,尚未真正入门呢——!” 江长老语气缓慢而萧索,叹了口气,说道:“一个人,是否身有灵根,岂是一眼可以看出的?只有修为高深的前辈,才有如此的手段。我三人修为有限,乔长老苦修三十年,修为二层;朱长老穷极五十年,也不过五层的修为。而老夫蹉跎五十年,也不过到了四层的修为。无奈之下,我三人才与几十年前,分别回转故地。老夫回来也三十年了,虽修为再无增长,谁说不是叶落归根呢!此外,也算为门派聊表寸心吧……唉!人老了也变得爱唠叨了,与你说这些作甚……” 林一在神识中,自然听不到二人对话,见老人对木天成摊开手,不知说些什么,后者频频点头,满脸的恭谨之色。 随即二人又说了一会。木天成便施礼告辞,林一不敢大意,神识紧随木天成退出了山洞。 老人目光闪烁,盯着洞口,若有所思……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五十九章 龙行九变 见木天成往回走,林一没再跟随,而是一人穿行在月色下。 修仙者的手段,林一了解的很少。对于这金貎峰,还是退避三舍为妙。 前方左侧应是霸下峰,右侧便是来时的鸱尾峰了。二峰对峙,中间是一片开阔的峡谷。穿过峡谷,便是弟子们居住的宪章峰。 林一在峰底稍作犹豫,便提起身形,向上而去。 宪章峰不高,半山腰房舍众多,沉寂在夜色中。 形同鬼魅,悄无声息穿行其间,来到在一处大屋前,林一停下了脚步。 大屋门厅上有‘传功殿’三字,殿前空地上,竖立三块高大的石碑。此碑应与外事堂习武厅中的一致,上面果然刻着剑法、内功心法和轻功的功法。 林一嘴角翘起,仔细端详三块石碑。 对于门派的武功秘籍,林一并不在意。可木天成的轻功让他改变了看法。 想对天龙派的轻功借鉴修习一番,没处学,也没人教!这些武功秘籍放在什么地方,林一自然也是不知道。心下起意,便来宪章峰寻摸着试试。神识来回搜寻,也没见有放书籍的屋子,心道秘籍应在别处,便想以后再去寻找,却无意中发现这传功殿。 林一飞快的看了遍剑法,这应是内门弟子必修之术,比之习武厅石碑上的剑法高明许多,却也不比上自己的玄元剑法。 而内功心法被他直接忽略。 第三块石碑上,载录的是篇轻功心法与步法,名曰“龙行九变”。 “龙行九变”,名字起得很有气魄,林一来了兴致。 细细看了一遍,牢牢记下。复又看了遍石碑,确认无误后,又是一阵清风悠然而起,林一向山下飘去。 回到自己的屋里,甩出阵旗后,床榻之上显出了林一的身形。稍稍平静一下心绪,他双眉凝结,沉思起来。 今晚收获颇丰,得知一些在车马大院根本得不到的消息。首先,下月初,也就是九月初的弟子遴选会是如何情形,且不去管它,应与自己无关。 来年二月,便是弟子出游的日子,这对林一很重要。 无论如何,他都要想方设法一路随去。如若不然,潜伏于此便失去了意义。 独自一人要寻大夏国,更是难上加难。 让林一意外的,就是确定了至关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三位太上长老是修仙之人。虽未见到其他二位长老,既然三人地位相等,又同为天龙派的太上长老,他们彼此的修为应相差不大。 这黑袍老人年纪不小,却只是练气四层的修为。便如木天成所说,他们自知仙路渺茫,却因自身资质有限,与其等待寿限到来一切化为虚无,不若庇护门派,来维持天龙派江湖至尊的地位。 这三位高人,与玄元观的玄元祖师当初的选择有所相同。在历经一番沉沦挣扎后,心灰意懒之下,回到世俗间,为后人挣得一线生机。 只是让林一担忧的是,若是自己身份暴露,这三个太上长老,会允许另一个修仙者的存在吗?还是一个披着外门弟子身份的修仙者? 自己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物,对他们的威胁要甚于任何凶险。故尔,在以后的这段日子里,当慎言慎行! 还有一个发现,让林一心有明悟。便是黑袍老人手里的大量灵石。 天龙派从曷田国采购货物的目的,便是搜寻灵石。而常人难以辨别灵石,只能掩人耳目般,每次大量采购精美玉石,回来后自有太上长老来甄别。作为修仙界必须的灵石,天龙派游历弟子若去大夏国,此物必不可少。 而太上长老如此年纪,修为却是一般,怕是对灵石的需求也不会太多。如此一想,往年传闻种种,以及心中不解之处,倒也清晰明朗起来。 半年的光景短暂,让林一有迫在眉睫之感。尤其是知晓三位太上长老的存在,让他心生无形的压力。木掌门轻功之高,便让人咋舌,其武功应亦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若是与这种人搏命,也不会太轻松。 未雨绸缪,才能临危不乱!提高自己的修为,便是为日后做最好的准备。 林一回想山上记下的‘龙行九变’,在脑子仔细揣摩起来。 龙行九变,顾名思义,便是九种步法。林一将其一步步在脑中推演,又仔细对比木天成的轻功身法,二者很相似,却不尽相同。 可以说木天成的轻功脱胎于‘龙行九变’,却比‘龙行九变’更加的高明。这是为何? 林一久久沉思,心头霍然一亮。 这石碑上所刻的‘龙行九变’,供所有的内门弟子修习,其步法仔细推敲起来,简易便学却失*精巧,步法粗浅易入门却失‘龙行九变’的精髓。木天成所施展的才是真正的‘龙行九变’,而这石碑上的,却是简化了的一套轻功功法。如此功法自然便于弟子修习,其步法中的破绽便也多了起来。 林一凝神回想木天成的轻功身法,再仔细对照‘龙行九变’中的不足。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变化,他都一一精心推演揣摩。识海中,也似有一个小人,身形翩翩,脚下飘飘,在一遍遍的习练着龙行九变。渐渐的,小人的身形便如木天成施展轻功时的飘逸,却比其更加的灵动和神异。 当东方的曙光升起,盘腿阖目的林一,嘴角翘起,露出了笑意。神识强大的好处很多,在识海中一遍遍尝试,一遍遍的习练,胜过亲身而为,事半功倍。 御风术施展起来,快若轻鸿,迅如闪电,御风翩翩若仙,非世俗轻功可比拟。而‘龙行九变’中,那千锤百炼的步法与身法,已达世俗间的极致。 二者结合施展,御风术多了‘龙行九变’变幻莫测的诡异。而‘龙行九变’也挣脱了仙凡桎梏,有了御风术的灵动之气。 如此意外收获,让林一心生得意。 只是,还有那三个太上长老呢?林一面上的喜色渐渐消褪。 …… “林师弟——”熟悉的大嗓门在院内响起。 林一收起阵旗,出了屋子。见蒋方地面容可掬,四下打量着马厩。一旁还站着代远海与许月。 代远海微笑对林一点头示意。 “林师兄好!”许月见林一出来,脸色一红,却目含笑意。 “呵呵,两位师兄好,许师妹也好,只是此处脏乱,怠慢了诸位!”林一见到几人,心情转好,呵呵笑道。 蒋方地回身拍了拍林一,目含关切道:“早想来看看林师弟了,只是我三人初入习武厅,习武为重,无暇分身。后来听人说,你去习武厅被人欺辱,我等心中放心不下,便今日赶来看看。来得晚些,林师弟勿怪才好!” 闻言,林一心头一热。短短时日的相处,三人已然将自己当做了朋友。那天去习武厅未见三人,他心中还有不解,也没找人打听三人的行踪。想不到,原来三人心中如此记挂着他。 朋友之间难以深交,平淡之处却见真情。 林一笑看三人,微微点头说道:“让三位好友牵挂了,林一无碍的!”言罢,他眼珠一转,走向马厩,扬声说道:“三位愿不愿一同去后山遛马呢?” “哈哈,好兄弟,我等自然乐意!”蒋方地眉开眼笑,哈哈大笑。 代远海也是微笑道:“这养马也不错。” “哦,那此处缺少养马弟子,代师兄可否考虑一下呢!”林一随口笑道。代远海也不应声,摇头苦笑。 与皮执事打了声招呼,林一与蒋方地三人,带着十匹马,往后山而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六十章 遛马 晨曦被山峰遮挡,卧龙谷内一片清幽。 蒋方地三人满脸的陶醉状。 许月更像个孩子,跳下马,旋着脚尖,在草丛中飞舞。她不时采撷几朵野花,微微一声喜悦的惊叹,如若潭水的清鸣,让这秋日的山谷,愈加生动起来。 任马儿四处觅食,林一与蒋、代二人,寻一方石坐下。 眼前山谷秀美,人儿添色,三人静静感受良久。 “若不是林师弟带我等前来,谁又会想到这后山有如此美景!”远处山峰,近处深潭,让代远海目光流连,心下感慨。 “呵呵,其实诸位在天龙派日久了,自会知晓的!”林一目眺群峰,轻笑道。 “林师弟,几日前,是如何与那陆树起了争执的?”蒋方地问道。林一便将去习武厅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许月也来到三人身边,手里拿着一束野花兀自摆弄,眼角不时瞥向林一。 “以后小弟不去习武厅便是,师兄们勿须担忧!”林一还真不想再去习武厅了。倒不是惧怕陆树与金科找茬,而是他对那里失去了兴致。 “不去便不去,我等三人也是自幼练武出身。师弟若要习武,跟我们学便是。”蒋方地一拍胸脯道。江湖中人对武技自视甚重,从不会轻易外露自身的本事。 林一自是懂得这些,蒋方地如此说,足见其心诚。 “多谢师兄了,小弟也是见了习武厅前的石碑。不知二位师兄与许师妹的心中,这拳法与剑法究竟如何呢?”林一随口问道。 蒋方地想也不想,直接大声说道:“此拳法与剑法,虽是天龙派入门功法,在江湖中却赫赫有名的。我等家传武学,自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代远海与许月也颔首赞同。 林一打量一眼三人,轻笑道:“想必三位好友,这几日闭门不出,便是在潜心修习了。” “那是自然,我等苦心习练,五七日的功夫,招数也尽可施展出来。授功师父对我三人进境颇多赞赏呢!”蒋方地面露得意。 许月却面色一红,低声道:“授功师父也说了,我等要是修炼娴熟,须三五年苦功才行!”。 代远海却盯着林一,说道:“莫非师弟要学这拳法与剑法?” “为兄教你如何?”蒋方地已然起身,跃跃欲试。 林一笑着,默默打量三人一眼,然后点头道:“那就有劳师兄了。” 山谷中野草蔓蔓,脚下地势平坦,倒是习武的好所在。 蒋方地走开几步,拉开了架势,演练起天龙拳。 拳脚虎虎生风,身形腾挪翻飞,他这套天龙拳打起来很有气势。 代远海与许月见状,目露赞赏之意。这蒋方地的拳法应是学的不差。 看在眼里,林一却是暗自摇头。蒋方地施展的拳法,与石碑上载录的一致,破绽也是一致。 转眼五路拳法打完,蒋方地面不改色。他哈哈一笑:“师弟,方才学会几招了?要不为兄再演练一回?” 林一起身,对蒋方地拱手笑道:“多谢师兄了,小弟驽钝,记不了多少的,不如……小弟也学着打一遍,师兄与师妹看看如何?” 三人闻声,连连道好。 林一走出几步,面对三人,淡然一笑。抬手间,他面色一凝,拳法第一式龙门点额,缓缓施展开来。 拳法的施展中,林一的手脚像是不着力气,招式缓慢,在三人眼中,如同招式不熟的模样。可随着二龙戏珠、龙行虎变、攀龙附凤、矫若惊龙几式拳法打完,三人已是面面相觑,瞪大了眼睛。 “二位师兄,许师妹,为何不说话?”三人的反应在预料之中,林一收起了架势,故意问道。 蒋方地摇头苦思不言,代远海也是眉头紧锁。 许月好看的眼睛盯着林一,秋水湛湛,终忍耐不住,轻声道:“林师兄所打的拳法,明眼一看便是天龙拳,却与蒋师兄施展的的拳法不尽相同。方才小妹还当林兄初学缘故,未料这五路拳法浑然天就,一气呵成。且招式衔接自然,似千锤百炼而不可得。林师兄与蒋师兄的拳法,孰是孰非,这……?”她话未说完,又陷入了茫然。 “莫非林师弟会的是另一套天龙拳?”蒋方地狐疑不止,盯着林一,满脸的不解之色。 林一见代远海也是同样的神情,只怕任凭三人猜测下去,再无人说得清楚了。即是有意为之,便无须隐瞒下去。 “三位别瞎猜了,林一施展的天龙拳,便是来自习武厅前的石碑上。蒋师兄的拳法也没错。错的是林一擅自改动了拳法,只此而已。”林一对三人摆手笑道。 蒋方地挠着脑袋,不明问道:“为何师弟改动的拳法,施展起来如行云流水般,比为兄的拳法显得高明呢?” 此三人自幼习武,眼光确实不差的。如若不然,林一倒不好明言了。 “功法为何有高低之分呢?”林一反问道。 “低等的武功招数破绽多,高等的武功破绽少。”蒋方地肯定的说道。 林一点头道:“蒋师兄所言极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减少招数的破绽,低级的武功也会脱胎换骨,让人刮目相看的。” “这又谈何容易!非绝顶高手,宗师般的人物,谁能看出招数的破绽并修改之?莫非,林师弟你……?”蒋方地嘴巴半张,手指林一。 林一忙摆手道:“别这样看我啊,我可不是什么高手或者宗师的。只是,这拳法的破绽,被我无意察觉,并略作修改而已。” 林一说完又眉头紧皱,抬眼看着三人,面色发苦的说道:“若是还想小弟在此安生养马,三位好友还是慎言为好,不然,这天龙派我是呆不下去了。” 蒋方地一把搂着林一肩头,哈哈大笑,“你我几人交好,师弟安心便是。只是,师弟可不能藏私啊,拳法再练一遍如何?” 代远海与许月二人也都是面色欣然。这个林一林师弟颇为神异,身上有许多令人不解之处。不过,这也是个秉性温和,值得交往之人。何况一个外门弟子修改拳法,传说出去,只是凭添一段笑料罢了。而可以修习没有破绽的拳法,自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幸事。 至于林师弟是如何修改提炼拳法的,三人并非是懵懂无状之人,根本不会去刨根问底。无论是为人还是行事,自有法度张弛,过犹不及。 林一不再做态,招式也不再缓慢,又将拳法施展一遍,让三人借鉴。随后,他又将拳法中,自己所发现的破绽与修改之处,详细为的解说评述。 三人本心无芥蒂,又是常年习武之人,对拳法的领悟自是超出常人,很快便领悟了林一的拳法。或者说是改动过的‘天龙拳法’。 蒋方地拳脚生风打完了五路拳法,直呼痛快!本想教授林一拳法的,没成想转眼成了徒弟,却获益匪浅,让他畅快得哈哈大笑。 “此拳法以后勿在人前演练,遇敌搏斗之时使出,让人难辨究竟,倒也无妨!”代远海也是露出了笑容,却是心领神会的多说了一句。蒋方地与许月也是深以为然。 “林师兄,要小妹演练一遍剑法吗?”许月红霞满颈,与越过山峰的旭日,相映成辉。她挥舞手中的树枝,满眼的期待。 林一笑着摇摇头,接过许月手中的树枝,又将剑法使了一遍。他的剑法挥洒如意,树枝随身点戳挥舞。看似随意,却是剑招绵绵,剑意连连,周身上下无懈可击。 三人对九龙剑法都熟悉,与林一所施展的剑法对照参详,其间差别细微处不难甄别。而就是这些微不可察的不同之处,让整套剑法超凡脱俗。 林一本身善于用剑,一套玄元剑法便练了十余年,且‘玄元剑法’本非俗物。他神识有成,对剑法的领悟更是超出常知。这套‘九龙剑法中’的瑕疵,弥补完善后,施展出来,自是不同凡响。 三人本意是探望林一,没想来到后山,饱览了美景,武学上又进层楼,可谓收获良多,让人感慨不已。 林一如此不经意的指点,看似简单,却十分的不易。三人家传武学,自幼习武,需知百丈竿头更上一尺,说得容易,却难比登天。苦其一生,毕尽全力,也难得武学上微末寸进。 不过这也是林一感念三人情意,心存回报而已。 “林师弟,此情深重,我等心中受下了。”蒋方地三人记熟了剑法后,正色对林一说道。 “做什么?不就是改动了几招剑法吗!蒋师兄何必惺惺作态?”林一佯作不快的说道。 代远海不以为意,苦笑道:“林师弟不知我三人心中苦楚啊!” 蒋方地与许月二人,面色掠过一丝沉重。原来三人父辈均为镖局镖师,他三人来天龙派习武,略有小成后,还要回去支撑门楣。 这代远海父亲身陨,家中老母与弟妹,还指望代远海学艺有成后,回去撑起养家的担子。蒋方地与许月情形略好些,脚下的路却没什么不同。 三人家传武学浅薄,只有靠镖局举荐,来天龙派习得高深一些的武功。也好于血腥江湖中,为自身,为家人,博得一条活路而已。 江湖儿女洒脱豪放,而这份真性情中,是一份不能割舍的执着。迈开脚步,没人可以回头,多的不过是曲折。而路,只有一条! 听代远海说完,林一也是默然不语。 骄阳下,山谷内秋意盎然。秀若锦缎的草坪上,马儿悠闲散落其间。 “林师兄,这个给你!” 林一的面前,一双葱白小手捧着一簇花冠,红的、紫的小花盘结其上;花的清香,草的芬芳,透着山野的清新,沁人心扉! 许月星目闪烁,嘴角弯起,笑意盈盈盯着林一。目光与其相撞刹那,她的面颊亦是红云升腾。 对许月的爱害羞,林一习以为常。他伸手接过花冠,赞叹道:“许师妹真是手巧,这野花也可编织如此的好看。” 听到林一的夸赞,许月喜悦之情难以自禁,贝齿轻露,笑意盈盈。 蒋方地打趣道:“宝剑送英雄,花儿送师兄。许师妹,为兄的花儿呢?”他哈哈笑着,冲许月伸出手去。 未待许月蹙眉作态,忽见林一招手示意。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六十一章 木青儿 “有人来了——”林一轻声示意道。 “我怎么看不到,人在哪儿呢?”蒋方地四下观望。 许月与代远海也是打量着山谷,不解的看向林一。后者伸手指向谷口。 “在那里——” 三人随林一所指,凝目远眺。果然,一行人骑着马,自谷口而来。 随着彼此的熟稔,所知加深,蒋方地对林一是愈来愈佩服。他赞道:“林师弟真是够警觉的!” “是吗?如此晴好天气,目力及远不是太难吧!”林一不在乎的说着,他向附近马儿走去。‘呼哨’一声,啃食青草的马儿渐渐汇拢过来。 远处的一行人,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来到四人面前。 来者五人,前面身着绿裙的是木青儿,后面白裙的是徐师姐。三个青衫男子跟在后面。 蒋方地三人见之,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见过木小姐!见过徐师姐!” 木青儿与徐师姐见三人面熟,想起是龙城镖局举荐来的外门弟子,便对见礼者点头示意。 后面跟上来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其面呈桐色,直鼻方口,一双豹眼炯炯有神。随之而来的,是一左一右两个青衫弟子。一个面皮细净,眉眼带笑;一个面色黝黑,神情倨傲。皆二十出头的年纪。 马上之人见是几个外门弟子在此遛马,不以为意。只是面皮黝黑者,神色略有不快。 木青儿在马上俏目圆睁,似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随即,又目如新月,呵呵笑着。转瞬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嘴巴一撅,哼了一声。 蒋方地三人顺着木青儿眼光看去,见林一手执花冠悠哉信步,后面有马儿乖乖跟随。其状怪诞却也有趣。 “那个什么?对,林一,给我过来!”木青儿眼珠转动,在马上娇声喝道。 林一早就看到来人是木青儿,便收拢了马匹要回去。 这木青儿有点难缠,还是躲开为妙。 谁知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眉头微皱,抬头看着对方,轻声说道:“见过木姑娘,不知唤林一有何吩咐?” 木青儿神情古怪,马鞭一指,对林一说道:“将你手里的花冠送我。” 闻言,林一面色诧异。他回首打量许月一眼,见其暗暗示意。 林一佯做不知,回首又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木青儿。他举起手里的花冠,不解的问道:“为何?” “臭小子,师妹要你东西是抬举你呢,还敢多言,讨打呢!”后面马上的黝黑男子,细目一翻,高声喝骂。 骂声传到耳中,林一眼瞳微缩。他对此不加理会,只是盯着木青儿。 木青儿伸手示意道:“姚师兄且住,这是青儿自己的事情!”说完,她秀眉微扬,在马上伸出手来,面露得意的说道:“你给不给我呢?” 神情变得木然的林一,缓缓举起手里的花冠,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人之所欲,当取之有道。既然木姑娘索要这花冠,给你又如何!” 木青儿闻言,俏脸突然一变,她手中马鞭一挥,“啪”一声脆响,将林一手里的花冠抽了个粉碎。 像是怒气难消,木青儿在马上昂起下巴,娇声斥道:“哼!当本小姐无道强取不成,当本小姐真稀罕你东西不成!” 林一站立不动,他手里的花冠,已成碎屑,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许月脸色没红,盯着林一的眼圈却红了起来。蒋方地与代远海也是满脸诧然,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一切。 徐师姐蛾眉微皱,暗暗摇头。后面的桐色男子却是满脸的不在乎,一旁的白净男子倒是笑嘻嘻看着笑话。而黝黑的姚师兄耐不住性子,一磕马腹,来到林一面前,大声道:“师妹勿恼,何必与此埋汰货一般的见识,让为兄替你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说着,舞动手里的马鞭,劈头抽向林一。后面的桐色男子想要拦阻已是不及,徐师姐正小声劝慰木青儿,回首见状也是讶异。蒋方地三人目瞪口呆,没想这内门弟子,真要动手打人。 林一空张双手,伫足呆立。 草木不过一秋,如今菁华已竭,变成了满地的花草碎屑。 这个木青儿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 马鞭挟着风声就到了头顶,林一依然不动,只是目光中血红乍现却又迅即恢复清澈。 “啪——”一声脆响过后,一道青紫色鞭痕隆起在林一面颊之上。 众人神情一滞,包括马上的姚师兄也是面色一怔,没料到这外门弟子如此执拗,竟不躲不闪,硬是这么挨了一鞭。 林一面无表情,斜睨一眼马上的姚师兄,对着木青儿淡声道:“若木姑娘无事,我等便告辞了!” 木青儿贝齿紧咬,面色阴晴不定。 “臭小子,再吃我一鞭——”姚师兄怒火更胜,作势扬鞭。 “够了,给我住手!”一声厉喝传来,桐色男子驱马来到林一面前。 “二师兄……”姚师兄讪讪收起马鞭之际,还不忘对林一狠狠瞪一眼。 林一眼角低垂,似眼前无物一般。 “我这师弟师妹言语无状,还望小兄弟勿放在心上。”二师兄嗓门洪亮,语气沉稳。 林一眼角轻抬,看了一眼二师兄,摇头道:“不敢!” 二师兄眉头轻皱,上下又打量一眼林一。他伸手掏出一个小瓶,沉思一下,扔向蒋方地。 “这是伤药,甚为灵验。”二师兄又是挥挥手,沉声道:“好了,你等回去吧!” 蒋方地三人躬身称是,林一则是不再言语,低头往前走去。三人心生不安,随其身后。 四人渐渐远离了木青儿一行。蒋方地回头瞅瞅,走上几步,拍着林一肩膀,低声道:“方才为何不躲?” 林一停下脚步,面上的鞭痕让人触目惊心。代远海满脸关切,许月眼角挂着泪珠还未及拭去。他看着蒋方地,神色让人捉摸不定,嗓音有些生涩的说道:“为何要躲?” 蒋方地瞪着大眼睛口结不语。许月急道:“那也不能生生的被鞭子抽打啊?”说着泪如串珠。 林一叹了口气。心中想法自是不能对三人说明。 这木青儿蛮横跋扈,不过是图个气盛,让她便是。其言语举止中欺辱之情,蔑视之意,自己也强忍了下来。他实在不屑与一个女子一般见识。苏先生说过,忍常人不能忍,能常人不能事。这姓姚的弟子,便是在天平镇北中途,遇到的那个辱骂过自己的人。当时自己身处阴暗一隅,加上忍气吞声,无人注意自己。以至今日,这些人也不记得自己。 可这姓姚的无故抽打自己时,差那么一点点,林一便再也无法忍受。这天龙派,除去三个太上长老让自己心有忌惮外,其他的还真没放在眼中,更别说这几个内门弟子了。 就在那一刹,林一真的想出手教训人,哪怕把天龙派搅个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只为平息胸中怒火。 可平息了怒火之后呢?自己所有的打算都会落空,一切要重新来过。可又怎么重新来过呢!心思急转之下,关键时刻,林一神智恢复清醒,压住了勃发的怒火,任鞭子抽下。甚至没用一点力气抵抗。 鞭子抽在脸上着实很痛! 有时,痛苦也是一种经历吧!可这痛苦是别人强送的,不好受啊! 林一望向远处,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冷笑,轻声道:“敬人者人恒敬之。杀人者人恒杀之。皆自取之。望这姚师兄也有这个觉悟吧!” 对林一言语不太明白,蒋方地摇摇头,拿着药瓶说道:“林师弟,这伤药还是先为你敷上吧!” “是啊,疗伤要紧的。”许月也是附声道。 林一轻轻摆手,一直有些阴沉的面色转缓,说道:“不用的,一会儿就好了!” “怎么会呢?这鞭痕……?”蒋方地嗓门又高了起来,他指着林一的面颊,惊声道。 许月与代远海二人忙看去,只见林一刚刚还紫红隆起,甚是骇人的鞭痕,已变成淡淡一道痕迹,似是彩笔轻描,在面颊上添加的一道怪异的粉彩。 林一也不想回去惹得众人知晓,便悄悄运转灵力。他自身**不同俗人,灵气稍加运转,鞭痕便愈合大半。这还是怕惹三人惊诧,否则,便是寻常刀斧加身,也难损其分毫。这鞭痕也不算什么。 自己若是不愿,这世俗中,谁又能伤得了自己呢! “小时学过一些外家功夫,皮肉与常人不同,师兄师妹不必为此惊讶的。” 林一不以为意摆摆手,翻身上马。他神色变的轻松起来,对三人道:“此处风景不错,改日再来吧!” 三人对望一眼,本想怎么开口劝慰林一,没想转眼间,其面颊鞭痕渐消,心情也恢复了常态。 这外门弟子学不会委曲求全,在天龙派是呆不下去的。林一的心胸如此通达,让三人感同身受之余,也为此松了口气。 ……… 木青儿骑着马儿一溜小跑,来到九龙潭边,小嘴巴还是撅着。她不知为何见到这林一就心中来气。一个外门弟子,总摆出年少老成的嘴脸,说话不紧不慢,似是不将一切放在心上。门派上下,谁见了自己不是和颜悦色的,便是长老们见到自己也是疼爱有加,更别说那些趋之若鹜的内门弟子了。你一个外门弟子,还是个养马的,为何……为何……? 木青儿摇摇头,这林一也没对自己如何啊!那自己为什么如此冲动呢? 心里憋屈的厉害,分明是很生气啊!木青儿眼圈一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委屈! 那个林一的眼神很讨厌。对!那种眼神看到自己时,如同看着一匹马,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一般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随意,是一种云淡风轻的淡然。不对?这是目中无人呢!一个养马弟子,根本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呢! 木青儿跳下马,狠狠挥动手中的马鞭,真想抽那个小子一鞭子。可她眼前不由晃动着一道鞭痕。那道紫红是如此的醒目;那鞭痕下的面容是如此的冷淡;还有那双眼睛,如同碎裂的星辰,深邃而幽远,让人心悸,也让人不可触及! 潭水雾气氤氲,挟着湿润扑面而来拂动着发梢。泪水不争气的滑落玉颊。冰凉的,带着丝丝的甜涩……是为那幽漠的眼神,还是为那一地的芳草菁华呢! …… “师妹!还生气呢?”徐师姐上前,依过来轻搂着木青儿,小声的安慰着。 二师兄也下马走了过来,笑声爽朗。 “哈哈,我青儿师妹那里会无故生气呢?” 木青儿飞快轻拭眼角,若无其事的模样,娇声说道:“人家在想别的事情呢,哪里会无故气恼呢?” “谁敢惹小师妹生气,我抽他!”姚师兄大步走过来。 二师兄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道:“姚师弟别添乱了。你也是的,都是同派弟子,手下也没个分寸!” 姚师兄讪笑一声,不以为意的收起了手里的鞭子。 “姚师兄也是为小师妹好呢!一个外门弟子,不识抬举,教训一下也是应当的。只是姚师兄手下没个轻重的,呵呵!”那个满脸精明的青衫弟子,呵呵笑着上前来,打着圆场。 “黄师弟你不知道啊,我已是手下留情了。可这养马的小子埋汰啊,竟不敢躲闪,奈何?”姚师兄鼓起胸脯,自鸣得意。 二师兄见状,摇头苦笑道:“姚子与黄家齐,你两个小子也不是啥好鸟。一个是逞强凌弱,一个是在看笑话。且这养马弟子非不敢躲,而是故意不躲。这小子倒是个硬骨头。外门弟子中虽良莠不齐,倒也不能一概而论。” 木青儿闻言,巧目闪动,随做别首他顾状。 “二师兄真是一言中的!嘿嘿,小弟佩服!”白脸的应是黄家齐了,他面带笑容的随口奉承着。 姚师兄应是二师兄口中的姚子,其肩膀耸动,不以为然。 二师兄武功高强,为人豪爽,对师兄弟向来不拘礼数。鞭挞一个外门弟子,实在不算什么,只要小师妹无恙便好。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六十二章 闲适 秋日暖阳,撒晒着车马大院。马厩与草垛,笼罩在一片温暖中。 胡万三人,慵懒斜卧在草垛上,眯缝着眼睛,如同三只享乐的猪崽,时不时哼唧一声,显示着自身的惬意与舒适。 “这日子过得,好无趣哦!”文伦哼哼着。 “每日吃好了睡,睡好了便吃,还要怎么有趣?知足吧你!”胡万挪动下身子,嘀咕了一声。 “哼,活都让我做了,我也没觉得无趣啊?”沈丁对文伦的抱怨很不满,他粗声粗气的来了一句。 文伦也不睁眼,嘴角一撇,腔调拉长说道:“你这一身的腱子肉,生就是做活的料,这便叫物尽其用啊!” “我是人……”沈丁不忿的哼了一声 “人却不能尽其才啊,我文伦便如此蹉跎了呀!”文伦感慨无比,微微睁开一线眼缝,迎向夺目的阳光。朦胧中,眼前金芒芒,耀灿灿,犹如置身一片金碧辉煌之中。让人痴迷、流连、呻吟着! “嗤——!你得了吧。文不成武不就的,倒是一身的酸气,不对,是一身的马尿味。” 胡万的嗤笑声拉的很长,似有岔了气。他闭着眼睛,呲牙撅起老高,胸脯起伏不止。 文伦忽地坐起,瞪着眼珠子。他的小眼睛挺圆的,只是又紧眨巴了几下。阳光还是刺眼的。 “我文伦沦落至此,实属命运不济!若是能习得门派高深武功,凭我文伦杀伐决断之气概,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雄智,当笑傲江湖,为众人景仰也!” 文伦自以为嗓门高亢,语气肃然,豪气勃发,理当让人肃然起敬。可身边没丁点儿动静。他回首一看,沈丁嘴角抽动着,不知是梦见了马儿交,媾呢,还是在嘲笑着自己。而胡万的呲牙朝天,在吞吐天地之气呢,对自己的豪情壮语,根本没当回事。 “好好,权当我文伦对马儿唱曲了,气死我了!你,沈老弟也没听见?”文伦气急败坏,推搡着沈丁。小眼睛露出一丝期待。 沈丁反应迟钝,他斜睁开一只眼,睨着文伦一霎,又忙闭上,哼哼道:“文兄的学问与本事自是好的,俺仰慕得很。” 文伦眼睛一亮,忙道:“那我刚才的话呢?” 沈丁不紧不忙,又咕囔一句:“俺听不懂。” 文伦手指沈丁,又指着胡万,咬牙切齿半响,长叹一声:“遇人不淑啊——!”他重重倒在草垛上。 “我倒是想我婆娘与孩子了。”胡万不理文伦,自言自语着。 “得空回家看看呗!大侄子的年岁也该不小了吧!”沈丁说道。 胡万砸吧下嘴巴说道:“我家小子过罢今年,便七岁了。呵呵!上次回家,小子满村的跑,他娘都管不住呢!” 胡万嘴角挂着笑意,回味无穷的样子。 “你二位也该成个家了,门内份银不缺,都该攒下不少家底了。我等在门内不济,可去了外面,还是让人高看一眼的。” 文伦心中不忿未平,嘴巴一咧,哼哼道:“雄志未酬,何以家为?哼!” “我娘早给我说了门亲,捎信让我回去成亲呢,嘿嘿!也就是来年的事儿!”沈丁似是来了精神,微睁着眼睛。眼前的马厩是这么的熟悉与亲切。这日子过得充实有盼头! “岁月催人老啊,想我文伦也过了弱冠之年,家中却对我不闻不问!”文伦心思转得到快,见沈丁也要成家,不由得哀叹起来。 “你爹妻妾成群,你文家子嗣众多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的!”沈丁认为自己猜测有道理,可自己要先于文伦成家,他觉得对不起朋友似的,言语中难得的亲切。 这沈丁平时不言语,偶尔开口就能憋死你。 恶狠狠瞪了沈丁一眼,文伦小眼睛一转,嘿嘿贼笑道:“我说沈老弟,你要真是回去娶媳妇,弄个仨俩月不回来,就怕老皮不答应啊!” 沈丁哦了一声,忽地觉得不对,忙坐起来,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胡万也是呲牙笑着,却不言语。文伦拍拍胸脯,很仗义的说道:“老弟别着急,不是还有为兄吗?平日里做活勤快些,到时为兄我……还有胡兄,给你找老皮说说,还不是小事一桩嘛!” 沈丁挠着脑袋,想不明白这皮执事又为何要听这二人的。不过有人帮忙,还是不错的。 却似想起什么,他说道:“如今来了林师弟,马厩的活计也轻松许多,想必皮执事不会为难的吧?” 文伦没想到来了林师弟,让这沈丁的心思也活泛了,他撇撇嘴说道:“没我兄弟二人,你能娶妻成家……” 他话音未落,沈丁也是一撇嘴,说道:“你拉倒吧,媳妇是我娘给我说的。” 胡万也突然想到了林一,说道:“林师弟每天倒是勤快啊!这一大早便去遛马,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文伦与沈丁二人之间的斗嘴被打断,听胡万这么一说,他不由得往院门处看去。 …… 马蹄轻响,未见马影子呢,一个十六七岁的灰衫少年施然走了进来。少年刀眉星目,神清骨秀,身材略显单薄,不失挺拔,而多了分飘逸。 看到三人,少年嘴角翘起,轻笑道:“几位师兄好安逸呀!” “林师弟,才念及你,你便到了,莫不是怕为兄等的心焦,这才与我等心有灵犀呢!” 文伦跳下草垛,面带喜色迎了上去。胡万也呵呵笑着,懒懒爬起来,与沈丁一道站起身来。 来人正是遛马归来的林一。文伦口灿莲花,语气亲热讨好,让他无奈之余,也感到亲切。 蒋方地三人也跟了进来,帮着将马匹安置妥当,便告辞离去。只是离去之时,盯着林一的面颊,三人摇头不语。 那条紫红的鞭痕,竟然在如此短的时辰内,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林一的外家功夫也忒让人匪夷所思了。 许月走时,忍不住回首。看到林一的眼神,她不禁脚下慌乱,留下惊若麋鹿的背影,让后者轻松的神色一滞。 “师弟怎么了?遛马开心吧,谷内的风景是不是让人流连难返?”文伦笑嘻嘻说道。 林一回转身来,笑着点头说道:“谷内景色秀美,着实是个遛马的好所在,你我以后可以一同前去啊!” 胡万摇摇头,又坐回到草垛上,说道:“再好的风景,看了十年也腻歪了。师弟喜欢,自去便是。”文伦与沈丁也是点头赞同。 “这倒也是,想必小弟也有腻烦的那一天呢!”林一与三人一起歪倒在草垛上。 “就这么晒晒太阳,也蛮好的。”沈丁认真的说道。 林一看着三人一脸的舒适,随口说道:“晒太阳也有腻歪的时候啊!” “嘿嘿,那就做梦,就如文伦那般的,成天想着出头之日呗!”胡万呲牙笑着。 文伦急赤白脸的嚷嚷道:“别尽是笑话我,起码我文伦还能做做梦呢!” 胡万与沈丁嗤笑不语。林一却若有所思,对三人说道:“做梦也没什么不好,谁不喜爱做梦呢?志向不就如同梦境一般,让人因痴迷而执着吗?” 文伦猛的跳起,一把搂住林一,小眼睛灼灼闪亮,叹道:“知我者林师弟也!林师弟,知己啊!” 林一忙推开文伦,心中错愕,还不至于如此吧! “林师弟啊,我文伦怀才不遇,没有名师指点,习不得高深武功,只能郁郁终日,埋没在这马厩之中,我也有冲天之志,我也有盖世豪情——” “天龙派乃江湖圣地,天下第一门派,莫非文师兄还不知足?”林一疑问。 文伦颓丧的挥挥手,叹气道:“这外门弟子修习的武功比不上内门弟子的高明啊,我啥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呢!” “这外事堂的武功也不差的,我便能打得过你!”沈丁说道。 文伦脸色一红,辩驳道:“你还不是倚仗身高力大欺我!” “那林师弟身材单薄的,且才入门没几日,与你相比如何?”沈丁歪着脑袋,带着求教的神情。 文伦脸色又是一白,忙与林一挪开点空挡,双手一摊,委屈的说道:“林师弟比你力气还大呢,我又如何是其敌手!” “我不信,林师弟如何比得上我的力气?”沈丁扭过头来打量着林一。 胡万笑着依上来。他看着沈丁,不怀好意说道:“沈老弟,算了吧,与林师弟比力气,你真的不行。” 看着三人斗嘴,林一微笑不语。 沈丁摇头,眼睛牛一般的瞪着林一。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爬起来,走向草垛旁的大车。 文伦与胡万在背后嗤笑不停。他二人吃过林一的苦头,眼下恰好闲着没事,自然是不想落下沈丁。 想看沈丁出丑,无非是寻个乐子。 林一自然明辨此间蹊跷,也不点明,任二人胡闹。 沈丁立在一架单辕大车前,双足叉开,冲手心吐了口唾沫。尔后,他双臂抱着车辕,双肩下沉,腰背用力,闷哼一声:“起——” 大车双轮离地。 “好——”胡万与文伦适时惊呼,让沈丁神情得意,几息过后,才‘轰’的一声,放下大车。深吐了一口长气,他笑呵呵来到林一面前,自满的说道:“如何?林师弟可看得上眼?” 林一手掌轻击,赞叹道:“此大车怕不有三五百斤重,沈师兄真的好力气,小弟佩服!” 沈丁更是得意大笑,却回手一指,说道:“林师弟也来试试!” “免了吧,小弟服了还不成吗?”林一忙摆手笑道。这沈丁却晃着脑袋,挥舞着大手掌,憨直可掬的说道:“那可不成,我的力气你知道了,你的力气我还不知呢!” 林一笑容一僵,转手看向文伦与胡万,指望着有人出头打个圆场就此避过。谁知二人奸笑着躲到一旁。他才明白,自己也被二人给绕进去了。这沈丁还是沾了便宜的模样,一个人在旁边沾沾自喜。 “沈师兄,小弟可不想去搬动大车。”林一苦着脸说道。 沈丁点点头,用很体恤的口气说道:“旁边的那个大车要轻些,就举那个吧!” 林一让沈丁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四下打量,院内都是水槽石槽一类的东西,既知中了文伦二人的小圈套,自然也不能再去搬弄大车。 满面无奈,林一对着沈丁说道:“我站立不动,若是沈师兄能让我动弹分毫,便是小弟力气不如沈师兄。如何?” 听林一说的比试的法子,文伦与胡万对望一眼,自是不信。 林一力气惊人,可还未到如此吹牛的地步吧!怎么会呢?沈丁也有几百斤的力气,便是石柱立在当场,也能晃动的。 沈丁却不会想这些,比试力气的法子越是简单,便越是好的。不过看着林一单薄的身子,他呵呵乐道:“这个法子不错,师弟放心便是,我不会弄伤你的。”说着,大步向林一走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六十三章 隐灵术 林一原地站立,如方才说话时一般的轻松。 “师弟准备好了?”沈丁来到林一面前,迟疑了一下。 嗯了一声,林一点头示意自己站好了。 这沈丁不知何为客气,伸出右手便往林一肩头推来。他手上还留着力,只想推着林师弟那么一趔趄,便是自己赢了。 谁知手掌还未触及林一的肩头,沈丁便觉眼前一花,手腕被对方攥住。他忙挣了一下,手腕却如同戴了铁箍,动弹不得。手上用力,可铁箍依旧。 沈丁觉得有些不对头,这林一的手掌也不大啊,攥着自己手腕还不能攥个囫囵呢,怎么就跟铁箍一般? 心中不服气,他左手不再留力,就想去掰开林一的手掌。谁知左手同样未能幸免,也钻入了铁箍,被对方另一只手给紧紧攥住。 沈丁面色涨得通红。 这林一个头比自己还矮些,可这单薄的身子稳如磐石。这如同铁箍的双手,也如铜浇铁铸一般坚固,紧紧箍住自己的手腕。 沈丁的倔脾气上来,眼珠子瞪的溜圆,吼声连连。 他腰背一个劲用力,额头上青筋直冒,胳膊上肌肉扭动不止。片刻的工夫,汗水密晶晶挂了满脸。可他手腕没一丝可挣脱的迹象。 文伦与胡万眼角抽搐着看着二人。 林一面色轻松,嘴角挂笑,双手擎着沈丁的手腕,钉立原处纹丝不动。 沈丁身躯扭动,裂眦嚼齿的神情极其滑稽,却让胡万与文伦一丝也笑不出来。这沈丁绝不会做戏与人看的,而林一却比做戏更加的骇人。 胡万二人武功平凡,敌不过林一也没啥,二人并不以为耻。十六七岁的武功高手,在内门比比皆是。可谈笑间就制住沈丁,就如同大人欺负黄口小儿般,这要多大的力气啊! 二人心中惊诧莫名。此时的沈丁,比自己当初还要狼狈不堪,对于目前与林一交好,胡万与文伦暗自庆幸! “沈师兄,我松手了——”林一见沈丁实在不堪,不忍作弄,便出声提醒。他见对方抬头,便手上一松。 谁料沈丁不及收力,脚下“噔噔”往后便退。心下着急,越想收住脚步,却退的越快。 林一见状,脚下一动,如影随形,双手又是一紧,牢牢抓住沈丁双臂,温和说道:“沈师兄站好了。” 沈丁这才惊魂稍定,站稳了身子。而林一已经松开了手臂,正微笑看着他。 沈丁擦拭一下汗水,盯着林一许久,憨憨一乐,嚅嗫道:“俺……俺信了!” “呵呵,沈师兄的力气也不小的。”林一呵呵一笑。 “二位师弟皆是神勇过人,都是好力气,嘿嘿!”文伦与胡万也回过神来,随声附和。 “皮大哥来了,有事吗?”林一却越过三人,对院门处笑道。三人转头一看,皮执事走了过来。 “你们都在啊,干什么呢,如此开心?”皮执事面带狐疑看着几人。 “我等在说笑取乐呢,没做什么。”胡万嘿嘿笑道。 “老皮啊,有啥喜事呢?看你乐得!”文伦见皮执事气色不错,打趣道。 几人相处融洽,比啥都好,林一的到来,让皮执事清闲了许多,心情也自然好起来。 皮执事对着三人笑道:“这个月的例钱,我给你们捎来了,回头给我去补按个手印。”他说着,掏出几块碎银子。 “每人每月二两银子,林一初来,我怕你要用,也给你预支来了。” 四人忙称谢,接过银子。 皮执事又对林一说道:“山门外有个小集市,可购置些日常所需,倒也方便的,得暇去看看。” …… 秋日九龙山,一如既往的秀美。静谧夜色下,外事堂杂事厅的车马大院中,秋虫的啼鸣,和着马儿翕动的声响,倒也生趣盎然。 林一坐在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睛。每日行功过后,体内精力充沛,睡眠便可有可无起来。掏出白日里皮执事给的碎银子,放在了榻上。这伙计一般的外门弟子,银钱的收入却不是一般的伙计可比的。二两的银子,足够正常人家两三月的日常开销。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跟随师父时那般的窘迫。加上口舌之欲寡淡,三五日不吃不喝,也不感到饥饿。 这便是不食人间烟火?若是玄元真人的修为,辟谷之后,才有仙人的风范吧! 修仙者吸纳天地灵气,来蕴养五脏六腑,体内自成天地,与世俗之人有了根本的不同。这世俗的银钱,对自己来说,用处不大。可也不能没有,身上有点银子,说不定啥时候有用呢。 林一摸了摸胸口,自己的乾坤袋被宝贝似的挂在脖子上。那黑袍老人的乾坤袋是挂在腰间,使用起来倒也方便。可自己不行,这乾坤袋还是藏起来好些。 手一动,榻上出现一小堆银钱。成锭的银子是袁凤鸣所赠,一些散碎银子,是原来剩下的。 还有一个钱袋?林一抓起钱袋,才想起这是秦水河畔,击杀那个水贼时的收获。当时随手收入了乾坤袋,便将之丢在了脑后。 翻转钱袋,倒出了里面的东西,不出所料,里面是一些散碎的银子。手指一点,钱袋飘起,燃起一团火焰,倏忽一闪,便化作飞灰不见了。这些小法术不常用,用起来却也娴熟。 林一刚想把银子收起来,却眉头一动,伸手从刚才倾倒的碎银中,取起一物,仔细端详。 林一左右翻转手里的东西。 这似是一片龟甲,比手掌略小,甲片破旧,边缘缺损不少,质地莹白中,浸着几丝土黄。显得甲片的年代很久远。 林一心中好奇,拿着甲片在手上摩挲着,竟隐有凹凸之感。将甲片举至眼前,运足目力,只见莹白的龟甲之上,凸起的似是字迹,很模糊,难以分辨。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林一暗自琢磨。引出神识包裹住龟甲,慢慢浸透。 龟甲中没什么蹊跷,只是约有几十个古体文字被刻在甲片之上,应是磨损的缘故,显得深浅不一。而刀刻的纹理尚在。神识中,字迹依稀可辨。 字迹有损缺,林一只好上下左右反复对比,才将几十个字排好了,然后逐字逐句认读。前面三个字是龟灵隐,那些文字成句,似是口诀,可以凑成六句完整的,后面便缺失不全了。 林一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武功秘笈还是什么?被水贼收藏在钱袋里,应不是废物。可若是珍宝秘笈类的,也不能这般与银子一起随身携带啊。 林一转动眼珠,是了,记得苏先生说过,这是古体字,这字体一般人不认得的,难道是水贼无意中获得,却难辨究竟,又不忍丢弃,便放在钱袋里的? 可这龟甲上的《龟灵隐》是什么意思?只是普通的古物吗? 林一有点灰心,便想收起甲片不再管它。忽而心中灵光一现,像是又发现了什么,他忙又重新研读起文字来。 许久过后,林一断定,后面的文字就是口诀。毕竟几年来,在修炼的过程中,林一最熟悉的便是各种口诀。世俗武功中,有龟息之术。修仙之人,入定之后,行的是胎息之道。而这《龟灵隐》后面的口诀又是何意呢? 稍作沉思,林一拿定主意。口诀虽只有六句,且揣摩着试试。心思千转,不如亲身践行。想必对自身也没啥坏处。 林一端坐冥思状,一个多时辰后,眸光闪动,心有所感,嘴唇蠕动,念诵口诀。 未几,林一略有所思,神识离体,查看自身。 周身一层隐动的光芒盈动不停,随着《龟灵隐》口诀念出,身上的光芒淡淡消隐,似有若无。 此种情形让林一不禁目露喜色。随又沉凝心神,细细体会口诀的涵义。片刻后,他再此念动口诀。只见身上灵气波动的光芒一颤,若涟漪层层淡去,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林一再也按捺不住喜悦,长出了一口气。果不其然,这《龟灵隐》真如自己猜测一般。林一见到《龟灵隐》三字,便联想到了江湖中的龟息之法。虽不知其法奥秘,早年却也听师父提起过。龟息,是武功高强之辈的一种内息之法。效仿玄龟吐息缓慢悠长,减少自身消耗,使得生机内蕴。此法可增强内力养成,也可让人延年益寿,更奇的是可以敛藏自身气息,来躲避敌手的探查。 故此,林一便依此来研读口诀,期望可以收敛灵气波动。虽口诀不全,可玄天心法中,有玄天盾的口诀与灵气调动之法。这龟灵隐是不是如心中所想,只能亲身尝试。 林一在念第一遍口诀时,用神识自视,身上的光芒真的有变化,让他惊喜之余,也感到口诀不全的遗憾。再次尝试后,念动龟灵隐口诀时,不忘调动灵气,往气海凝聚。口诀催动灵气,灵气也随神识调动,渐渐从四肢百骸,丝丝缕缕收拢汇集到了气海之中。 如此这般过后,林一神识自视,再见不到身上的灵气波动,周身气息完全如世俗中人一般。 林一的脸色露出淡淡的笑容。虽不知这龟灵隐来自何方,有何神奇。却被自己七拼八凑后,成了隐藏自身灵气波动的法术。 此法有点旁门左道的意思,龟息敛的是气息,江湖人可用,林一不能用。而这已被改动的‘龟灵隐’,隐的是灵气,属他独享之术。 之前顾忌自己被天龙派的太上长老识破身份,如今,心中悬石落地。 师父说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呵呵,这拼凑的法术,算不算万法自然呢! 意外之喜,让林一很自得。 修炼,修的也是一种寂寞,是一种无人分享的寂寞。而收获的喜悦,便是最好的回报!此时的林一,也是性情袒露的林一,是无拘无束的林一。 这龟灵隐太难听,且这法术乃拼凑独创,以后便叫《隐灵术》。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六十四章 陷阱 一连多日,林一都呆在车马大院内没有出门。白天做完活,便与胡万三人晒太阳,说笑逗趣。晚间,便一人不断尝试完善《隐灵术》。 不知不觉中,林一来到天龙派,已过去了半个月。 这一日,林一如同平常一般,起了个大早,为马儿添了草料,在水槽中加了清水。他才忙完手头的事情,便被文伦拉出了院门。 “为何就你一人?”林一边走便问。这兄弟三人可是走动一伙,形影不离的。 文伦小眼睛一眨巴,不屑的说道:“你还不知道他俩,一个要攒钱贴补家用,一个要攒钱娶媳妇呢!哪如你我这般的洒脱,了无牵挂啊!” 二人边走边说,出了山门。林一被文伦引着,走了四五里路,来到山门东南处的一个集市。 集市不大,长不过里许,却也酒肆客栈齐全。闲逛的大都是天龙派的弟子,着灰衫者居多。偶尔也有衣着蓝衫与青衫的内门弟子夹杂其间,一个个神情倨傲,鹤立鸡群般。 “这里由山民和门内弟子的家人聚居而成。集市虽小,却也有应有尽有的。”文伦背着双手,俨然到了家的模样。此处还是首次来,林一跟在文伦后面,眼睛四下打量不停。 轻车熟路,文伦径直寻到店铺。他买了些果脯肉脯类的吃食,包了一大包,搂在怀里,摇头道:“可惜没有鹿肉做的肉脯。回头得藏好了,不然被那两个家伙闻到了,转眼就没了。” 没想这文伦还有吃零食的嗜好。 “来,尝尝这杏脯,肉厚酸甜,十分的可口呢!”林一正胡思乱想着,见文伦举手示意,他忙推辞。 “见者有份的,来一块尝尝!”文伦热情不减。 林一无奈,只好取了一片丢在口中,咀嚼几下,味道还不错。谁知文伦举着一堆东西又伸了过来。 林一摆手说道:“师兄,谢了啊,尝尝就足够了。” 见林一真的不喜零食,文伦不再客气。找了家茶铺,寻了个桌子,让伙计上了壶茶,二人坐下歇息。 林一坐下打量四周。置身所在处,说是个茶铺,也不过是个棚子。四处倒是遮掩的不漏风雨的样子,三张旧木桌,只有文伦与自己两个客人。 一个炉灶搁置在铺子门口,一只大水壶在‘哧哧’冒着热气,一旁散放几个茶壶茶碗。伙计与掌柜的只有一人,是个二三十岁的汉子,身材不高,却显得很敦实。 文伦端起茶碗,小呷一口,对伙计说道:“原来这里的是个老头啊,他哪里去了?” 听文伦如此说,林一的眼光也扫向了伙计。 伙计神色似有不安,点头哈腰的说道:“原来客官是此处熟客呢,怪不得会问起我大伯。此处是我大伯的铺子,因偶感风寒,他在家歇着呢。家中只有我一个闲人,便来此帮着照看几日。” 文伦又吃了块果脯,不在意的点头道:“原来如此,呵呵!” 伙计呵呵赔着笑脸,其眼光瞥向林一,正好碰到对方的目光。他头一缩,报以谦卑一笑,转身去收拾茶碗。 林一盯着伙计的背影,半响,他眉头一皱,慢慢端起茶杯。 铺子门前闪过一个人影,伙计抬头打量一眼来者,却不上前招呼,又低下头忙着手里的活计。 来人脚下停步,瞥向林一与文伦二人,目露怨恨之色,掉头就走。 文伦在品尝着美食呢,根本没在意有人来。而林一低头啜饮状,也似是没有察觉铺子外的动静。 “今日来早了,不然便可去酒楼弄些酒菜解馋。”文伦给林一添满茶水,神情盎然。 林一好奇看向文伦,问道:“若是不回去吃饭,不用与皮大哥打个招呼吗?” 文伦摇摇头,不以为意的说道:“不用,天黑前回去便成。”他又冲着林一嘿嘿贼笑道:“若是胡万沈丁二人,知晓你我在此吃酒,还不把他们馋死。” 又喝下一杯水,文伦咂咂嘴巴,小眼珠子转动几圈。他心想着,这酒菜也不便宜,自己身上银钱不多,而林师弟才领的份银,来到集市却啥都不买,怕也不是个大方的主。 想到此处,文伦不由得兴致索然,说道:“不过呢,如此显得你我不地道啊!罢了,下次唤他们一起来吧!” 林一微笑着不置可否。正在此时,茶铺外风风火火走进一人,二人同时抬头看去。 “刚才路过此处,倒是没在意,谁是我林师弟在呢。大事不好了……”来人黄脸狼睛,惊慌失措的模样。 林一慢慢站起身来,面带不解的问道:“何事让金师兄如此惊慌?” 来人竟是金科,面色惶惶,似心有顾虑。他走至近前,压低声调,满脸恳切的说道:“今日大早,我邀许师妹来此游玩,又去集市东面赏景。未料师妹不小心,被毒蛇咬伤,转瞬便倒在地上。此种意外,愚兄从未遇到过呀,这可怎么办呢?” 金科搓着双手,六神无主的模样。 眉梢一挑,林一盯着金科,若有所思的说道:“集市上倒是是巡山弟子的,师兄可曾前去恳请帮忙?” “我哪里敢呢?还怕此事被门内责罚呢!这不是正好遇到师弟了吗!师妹倒在树林里,生死未卜!这如何是好啊!师弟可有法子,此事耽搁不得。”金科心急火燎般,声调也颤抖起来,神色恳切的哀求着。 林一沉吟片刻,点头说道:“小弟这便去门内求教,师兄自去看护师妹,回头我带人去寻便可,如此可好?” 金科满脸着急,忙摇手说道:“不成啊,许师妹所在的地方甚是偏僻,不好寻找。若师弟来时寻不到地方可就麻烦了。不若这样,我先带师弟去师妹处……” “那就依师兄所言……”林一话音未落,金科目露喜色,忙道:“事不宜迟,师弟速随我去,这位师兄也请一道来吧!” 文伦小眼睛眨巴一下,带着好奇的点点头。 谁知林一摆手制止道:“不必了,就我一人去便可。文师兄在此稍待,我片刻就回。走吧金师兄!”他说完冲着文伦点头示意,便抬脚往外走去。 文伦面露茫然,不知林师弟为何不让自己去瞧这个热闹,他只好立着不动。 金科眼角抽搐了下,神色略显无奈。 林一走出茶铺时,目光无意扫过茶铺的伙计,头也不回的所道:“师兄还不前面带路……” 金科忙应声跑了出来。 “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唉!今日都怪我啊,可害苦了许师妹了!”金科边走边抱怨着。 “为何不背着许师妹回转山门呢?与其这般来折腾,倒耽误了时辰。” 林一脚下不疾不慢,语气平淡,似在好意提醒金科。 金科略显忙乱,面露尴尬。他不停用眼光打量着林一,连声说道:“师弟所言极是,可……可男女授受不亲的,且许师妹昏睡不醒,我也不敢搬动,唯恐对师妹不利啊!” 林一面无表情,淡声说道:“师兄倒也是个守礼谨慎之人。” 说话间,二人离开集市,又向前走出了四五里路。 渐渐的,脚下山路已无,岩石横生,杂草树林密布。 林一脚下放缓,沉声说道:“金师兄,许师妹究竟在何处?” 金科倒是脚下轻快起来,闻声脚下一顿,回头带着笑脸说道:“这便到了,过了这山岗便是了,快点啊!”他说着冲林一频频招手,迫不及待般,带头爬上了前面的一个山岗。 林一跟在其后,越过小山岗。 四周岩石树林环绕中,是一小片空地。金科挺胸站立着,眉目间掩饰不住的得意。 看着林一慢慢走过来,他桀桀笑道:“小子,此处如何?” 对金科神情语气的异变,林一似是没放心上,缓缓点头,说道:“此处甚是僻静,骗我来此何意?” “哈哈,臭小子挺识相的,倒是看出我在骗你。早如此乖巧,说不定本公子会放你一马呢!”金科嘴角挂着冷笑。 “哦,那便是说,今日,林某是躲不过去了?”林一的声音也清冷起来。 金科志得意满,来回踱步。看着手里的猎物,他心情大好。 “一个乡巴佬,也能得镖局举荐,与本公子一起加入天龙派?若不是本公子有所顾忌,早就教训你了。今日你是插翅也难逃了。”金科得意难禁,又是一阵桀桀怪笑。 林一默默的点点头,他无奈的看着金科,说道:“此处距门派不过几步之遥,难道金师兄不惧门规吗?且我随师兄来此,也有人看到的,莫非金师兄真的无所顾忌?” 金科面目阴森,讥笑道:“哈哈,看看你眼下这个可怜的样子,我便把你杀了埋了,谁又会在意一个养马弟子的去向呢?你那个养马的师兄,我也不会放过他的。在外事堂中,你说人家会信我的话呢,还是会去信一个养马的话呢?” 林一漠然看着金科,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呢?今日之事真的不能善了?“ 金科面色变得狰狞,神情不耐起来,他嚣张的说道:“本公子想如何对你,你无须知晓。只怪你让公子我看不顺眼,怪你小子命苦了。不过呢……饶你也不难,吞下这个便可。”金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 林一皱眉说道:“这又是什么?” 金科的腔调乍喜乍忧,神情也让人捉摸不定起来。他怪笑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呢,名曰‘失心丹’。将此吞下后,你会变得听话起来,会乖乖听本公子的话。哪怕让你去杀亲娘老子,你也会乖乖照做的。嘎嘎,可惜这东西名贵啊,臭小子有福喽!” 林一目光一寒,沉声喝道:“放肆——!” 对林一的斥责,金科不以为意。他猛的抽出一柄短剑,恶狠狠的说道:“小子,给你两条路。一是吞了丹药,二是让我一刀宰了你。” 林一眼角微晒,不屑的睨了一眼金科。他昂起头来,冷冷的说道:“诸位,都出来吧……”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六十五章 无妄 林一话音未落,树丛中‘嗖嗖’窜出几道人影。 金科对此却不意外,而是惊异的盯着林一。茂密的树林中藏着人,他又是怎么知晓的? 窜出的四个黑衣蒙面之人,手持刀剑,守住空地四角,将林一围在当间。 “哼!竟伙同金科来设伏谋算在下,你等究竟是何人?”林一负手站立,双眉竖起,面色冷然。 为首的蒙面人,紧了紧手里的刀柄,好奇打量着林一,说道:“想不到你能察觉到我等存在,让人意外!” “让你意外的事情还很多!”目光扫过这四人,蒙面的黑布遮挡不了林一的神识。 蒙面人‘呵呵’笑出了声,他觉得眼前这个自大的少年有些意思。看都不看金科一眼,此人轻松的说道:“他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废物,看来,收拾你还须我等出马才行。” “几位大哥啊!在下马上就摆平这小子了!”金科竟弯腰对蒙面人施礼,带着谦卑的笑容。 目光冷冷的注视对方,林一正色说道:“说出你等的来历,以及谋算我的目的,或许……这是一条存活之道!” 场中四个蒙面人面面相觑,继而‘噗嗤’笑起来。金科看着林一,也是忍俊不住的直咧嘴,只是又偷偷看向那个带头的蒙面人,露出畏惧的神情。 “小子,你很有趣,胆子也不小。不过还是乖乖的将丹药吞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的。不然,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所。”为首的蒙面人,眼神中带有掩饰不住的讥讽。 “我与你等无冤无仇,也为你等指出了一条生路。我不喜欢强迫人,更不喜欢被别人强逼。今日……” 林一语气一顿,即刻变得冷冽起来:“既然欺逼到了头上,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言罢,眸中精芒一闪,林一身上一直隐忍不发,那难以言状的气势随之沛然而出。 蒙面四人与金科,刹那间感到气息一窒,心头悸动,犹如坠入虎穴龙潭般的战栗布满全身。 强烈的危机感让五人唯一的念头,便是逃的远远的。 莫名的感受让为首的蒙面人难以置信,他眼中厉色一闪,不见作势,揉身而进,手腕一动,手中的刀锋已然了林一的脖颈处。 杀了这少年,什么都不用不多想了。杀了他,才能让心头的战栗稍安! 余下三人心有灵犀,同时扑了过来,挥动手中的兵器。 一刀封住了林一的退路,只待其后退,便腰斩之。 一刀削向林一的双腿,无论对方往何处挪动,都难敌刀锋的锐利。 一把长剑刺向林一的腰腹,不管他身形是上窜,还是下移,这一剑定会染血回鞘。 四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上下前后瞬间封死了林一的所有退路。 四人坚信,绝顶高手也躲不过这联手一击。 一旁的金科半张着嘴巴,他惊骇四人的武功高强,也略有不安的想别过头去。下一刻,林一将身首异处。 四人同时出手,迅疾异常,而落在林一的眼中,还是有快慢先后之分。 蒙面人的刀锋堪堪触及他的脖颈咽喉,林一冷哼一声,目光如锥,凝聚的神识如针似芒,狠狠刺向对方。 为首的蒙面人只感到脑中‘轰’的一声巨响,如被巨雷闪电击中。其目光瞬间涣散,身子即刻僵住。他手里的刀被林一随手接过,反手挥去。 一篷热血喷出—— 持剑刺向林一腰间的蒙面人,猝不及防之下,只感觉自己高高飞起……那具无头的躯体是如此的熟悉。只是,他忽然明白过来时,一片茫茫的夜色瞬息降临…… “啊——!”金科惊恐的大叫一声,吓得面无人色,他扔掉手中短剑,转身欲逃。 余下的两个蒙面人眼看得手,近在咫尺的对手却一闪不见了踪影。心知不妙,二人手上招数迭变,一团雪花般的刀光护住了周身,向后暴退。 此时,这二人才见同伴的脑袋已飞到了半空,余下的半截身子兀自站立,血喷不止。而为首的蒙面人却是失魂落魄般,傻立着动也不动。 场中的情形急转直下,让二人相视心惊,无暇多想,脚下拧力,转身分作东西高高跃起,就欲遁去。 “哼!想走?迟了——!” 一声冷哼又起,使人耳边犹如炸雷奔滚,令人心惊胆战。 二人心中震骇,再不敢回头,撒手将兵器猛往后抛去。 只愿能阻挡对手片刻,不!一息也可,只要能逃得性命! 二人经验老道,一击不中,抽身即走。这是面对江湖绝顶高手时,唯一的保命之法。 适才那个让人嗤笑的少年,早已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身后,只有一个煞神在劫掠性命。 分头逃离,活下来的机会便多了几分,谁能最终活下来,便要看运气了。 可惜!运气,之所以被称之为运气,便在于它的不可捉摸! 林一刀斩一人后,见二人要逃,毫不迟疑扑向其中一人。 那人尚在亡命前窜,就被林一赶到。 刀尖轻挑,磕飞迎头的钢刀,林一顺势一刀下去,迅如电闪,将那人斜肩劈做两段。 一刀劈下的刹那,林一看也不看,他身形一飘一荡,竟凭空拔起丈余,如惊鸿回首,化作一道轻烟,向另一人扑去。 此人还心存侥幸,一个起跃后,已离开原地四五丈远。他不敢稍作停顿,脚下疾点,就欲提气向前纵去之际,耳边却有‘隆隆’风声袭来。惊讶回首之际,却是一抹刀光闪过,刀势迅疾,撕动风声如滚雷炸响。 此人如何追得上自己的?此刀竟有挟裹风雷之势,这还是人用的刀法吗?身子怎么轻了许多?自己怎么成了两截…… 一篷血雨倾洒半空,草地树丛间,殷红点点…… 一刀劈了对方,林一身子依然悬在空中,如乳燕穿林,翩然一转,他脚下凭空紧踩几步,陡然一翻,已然从半空缓缓落回了场中。 形同白昼下的鬼魅,随风飘荡中,不忘收割了几条人命! 金科脚下发软,想跑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人头抛起时,金科就想跑,腿肚子一哆嗦,回头再看时,三人都死了。 这也不过是眨巴眼的工夫吧!都死了……? 一阵浓烈的血腥飘来,金科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他眼前阵阵发黑,惊悸难耐之下,气息难平之时,张口呕吐…… 林一斜睨金科,径直走到那个带头的蒙面人身前。 此人依旧傻傻呆立不动。 林一双目微阖,伸手罩住对方天灵。 不一会儿,星目一闪,林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再次打量身前的蒙面人,略略迟疑,二指一并,点中对方眉心。 蒙面人应指萎顿倒地。不远处却是“噗通”一声,金科已是双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金科本来双手撑地,胆汁都吐尽了,这才心神稍缓,挣扎着好不容易站起,可心中却对林一有难言的恐惧,禁不住回头张望。 谁知心虚偷窥之时,正见林一杀了最后的蒙面人。惊栗之下的金科,顿觉得生机全无,他竟然被吓昏死了过去。 林一也不理会金科,在四人身上搜刮一番,然后指诀一点,面前凭空出现一团火焰,炸开分作几小团,扑向地上的尸首。 转眼间,四个蒙面人化为灰烬。 四件兵器中,其中的一把长剑做工精巧,倒也锋利,被林一收起。余下的三把钢刀,连同刀鞘,被他随手往地下一掷,入地即没了踪影,只在地上留下几个洞.眼,脚下随意踏过,身后再无一丝痕迹。 林一这才来到金科身前,沉声厉喝:“还不醒来——” 地上的金科脑子一疼,有如针扎般,悠然醒转过来。他摸着脑袋正想爬起来,却见林一立在一旁,正冷冷注视着自己。 金科一屁股又倒在地上,面色愈发的土黄,脑门上冷汗淋漓。不知是胆汁吐多了,还是被吓得的失了心魂。他嘴唇哆嗦,连连摆手,哀求道:“别杀我,别杀我……” “说出我不杀你的理由……”林一的神情愈是淡然,金科心中愈是惊恐。他忙道:“我也是被逼的……” 金科为了活命,再不敢多想,忙竹筒倒豆子,将此事前后的一切,一一述说。 原来,这金科靠着木管家的身份,得到龙城镖局的举荐加入天龙派。此事让他得意忘形,禁不住四处招摇,炫耀。未料被有心人听到,被人劫持逼吞了‘失心丹’。 这些人的来历,金科竟也不清楚,只是要他加入天龙派后,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如实禀报便可。 ‘失心丹’很奇妙,吞食丹药的人,身体无恙,外表也看不出异样,却受制于人,言听计从。加入天龙派后,这集市便是金科与对方接头的地方。 金科来此处也不过两三次。他一个外门弟子,所知有限。好在对方也不因此怪责,每次还有赏赐。 在集市上见到林一,金科便忙与这些蒙面人邀功。他谎称林一虽是养马弟子,却常与内门弟子接触,会知晓更多门内的消息。 金科还是想借机报私仇,当然,林一要是吞了‘失心丹’,以后乖乖受自己控制,岂不更妙!他信誓旦旦的对蒙面人保证,可独自制服这个养马弟子。 这些蒙面人乐得藏身其后,没成想还是被林一事先发觉了。 为了活命,惊恐之下的金科,心急口快,有些语无伦次。匆忙说完,他爬在地上磕头不止,只求林一手下留情。今天这件事情,只要被泄露出去,天龙派放不过他,他姥爷也不会饶了他。 林一静静注视金科,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我可以绕你一命。以后,你做你的间客,我做我的马夫,从此各不相干。不过,蒋方地、代远海、许月,与车马大院内的几人,都是我相熟的朋友。以后,他们若有不虞,我必杀你!你姥爷救不了你,你背后的蒙面人救不了你,你可记得?” 喜从天降,金科万万没想到,被数次欺辱的林一,竟真的会放过自己,还对自己的事情不闻不问。 “多谢不杀之恩!在下谨记,不敢忘,不敢忘的……”金科猛磕了几个响头,又迫不及待双手奉上丹药,满面谄媚,透着劫后逢生的惊喜。 看着跪在身前的金科,林一暗暗摇头,伸手虚张,将丹药摄入手掌。看也不看,他随手轻抛,淡淡粉尘散去。 “拿起你的短剑,该回去了——” 林一扔下一句,抬脚便走。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六十六章 太上长老 金科老实乖巧跟在林一身后,落下几步远,小心翼翼的模样。当初那个可以任意羞辱的乡下小子,早被其忘记个一干二净。眼前的只是一头蛰伏利爪的猛虎,一只随时可以吞噬性命的猛兽。不容睥睨、不容轻忽,令人胆寒,只能敬而远之! “金师兄,你我如往常一般即可,如此做作,生怕别人不知吗?”林一头也不回的说道。 “啊……是,还是林……林师弟想得周全。”金科心头一惊,忙陪着笑脸,可脚下还是不敢靠近。 这林一也太让人意外了,年纪轻轻怎么如此心狠手辣,且武功高的让人难以想象。此人一定来历不凡!亏自己还一次次寻上门去,真是瞎了自己狗眼了。随他做什么吧,以后再不敢惹麻烦了,除非自己不想活了。 醒来后,不见了几人的尸首,料定被毁尸灭迹了。想着那四人的下场,他不由得脊背冒凉气,口中发干。 偷偷在背后打量林一的背影,忐忑不安的金科,心中更加陪着小心。 见金科依旧这份德性,林一懒得理会,却眼珠一转,扬声说道:“金师兄,若是小弟以后有何不解之处,还望……” “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此刻的金科,心思都用在林一身上呢,自然知晓对方言中所指,应声不迭。 二人回到茶铺时,茶铺的伙计神情微怔。林一眼光随意扫过伙计,落在文伦身上。 文伦正襟端坐,呆望着面前的茶壶。见林一回来,他眼色一亮,随又苦笑道:“我说师弟啊,我都喝了两壶茶了,这肚子早已水饱。” 林一轻笑道:“没想到有事多耽搁了一会,让师兄久等了。” 文伦摆手说道:“咱弟兄还客气什么呢!”看着林一身后的金科,他好奇问道:“不知救人之事如何了?” 金科目视林一,面上挤出笑容,却不敢多言。 林一打量一下四周,笑道:“已无妨了,你我还是回去吧!” 文伦此前见过金科,也知此人甚是跋扈,却不知为何变得如此恭谨谦逊。他本身生性惫懒,也不愿多想,便抱着自己的果脯肉脯,拉着林一便走。 回山用罢了午饭,胡万与沈丁免不了去抢夺文伦的零食,任三人胡闹,林一独自带着马儿来到了后山。 午后熙和的阳光下,林一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想起上半天发生的事情,林一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真没想到,这天龙派还真是风云汇集之地。 林一在茶铺中,便发现那伙计不对头。那伙计虽一再掩饰,可目光闪烁,没有乡下人的敦厚与淳朴。伙计面对文伦无意中的疑问时,神情中的一丝慌乱,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伙计神色谦卑却目光深沉,实在与一个乡下的伙计不符。故此,林一便心中留意。 金科第一次来到茶铺时,伙计虽是低头回避,还是被佯作不知的林一,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金科无意遇到林一,随后又刻意回避。他二次来到茶铺时,谎言欺骗,林一当时就知其言有诈,依然故作不知,却不想连累文伦。何况独自一人,行事也更方便。 跟随金科去寻许月,未到那处空地之时,林一的神识中,便已察觉到了埋伏。见那四个蒙面人行迹隐秘,他心中确定了金科要加害自己,依旧佯作不知。 那四个蒙面人武功不俗,却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林一深陷埋伏,却心有成算。只是在九龙山下杀人,还是让他心有顾虑。 待与金科对话之后,知晓几人不会放过自己,且只要瞬间击杀几人,对自己并无不利,林一便决心一个不留,将之全部杀掉。否则被几人缠上,以后他就别想呆在天龙派了。 出手杀了三人,而故意留下那个为首者,也是林一有意为之。《煅神鉴》中有搜魂之术,此术极为歹毒,自修成后,从未用过。此术对人施用后,会让人真正的成为丧失心智的行尸走肉。 而这几人欲对林一使用‘失心丹’,令人愤怒。对其怒下辣手,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况,他也想知晓几人的来历,便留下一人并对其施展搜魂术。 用强大的神识,去侵入对方识海,搜寻对方脑中的记忆,让林一知晓了许多让江湖人骇然听闻的秘密。 这四人竟然是沧海帮的人,与多日前伏击木青儿的蒙面人皆是一伙。那个武功高绝的蒙面老者,是沧海帮的副帮主卞振铎。这帮人伙同排帮,已经在九龙山周围,经营了两三年之久。 沧海帮距九龙山,不下万里之遥,竟下了如此的本钱,可见这伙人对海外一事志在必得。 多次针对天龙派的计谋失败,沧海帮便改变了策略,由天龙派内部下手。 这‘失心丹’是从南疆求来的蛊毒。吞食此丹后,心智丧失,对施术之人言听计从。否则,蛊毒噬体,让人一命呜呼。 而此蛊毒没有解药,林一查看四人身上,毫无所得。搜魂之后得知,受蛊之人只听从施蛊之人的指令。施蛊人死亡后,蛊毒自解。 这也是金科亲自要林一吞食丹药的缘故。只是金科对蛊毒知道多少,便不是林一所操心的了。 从蒙面人的记忆中,林一没有得到门内其他弟子中蛊的消息。可他却不敢相信,这沧海帮只有金科这一个内线。连集市上茶铺的伙计都是探子,谁晓得沧海帮还有多少后手呢。 这是天龙派与江湖帮派的恩怨,与他一个养马弟子无关。半年后,自己便要离开这天龙派。届时,交代此处的几位朋友多加小心便是。 林一没杀金科,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这金科被逼做了沧海帮的内间,最怕的是自己的身份泄露,应不至于将他这个养马弟子牵扯进来。 而金科会不会让沧海帮来对付自己,林一对此毫不担心。沧海帮若想来寻自己报仇,即便是将他林一的行踪大白于天下,而沧海帮的谋算也将被天龙派得知。如此一来,沧海帮显然是得不偿失。故尔,暂时自己应无大碍。 何况杀了金科也没什么好处,在集市上与其同行,定被无数人见到。若金少爷无故失踪,林一便是众矢之的了。 …… 与此同时,金貎峰江长老的洞府中,三个老者围坐一起。 正中的是白髯童颜的江长老,左手是一位须发灰白,面色清濯的老人。其双目有神,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的乔长老。右侧是一须发青灰的老者,若不是满面刀刻般的皱纹,会被人当做中年人看待,此人便是门内的朱长老。 “江兄,唤我二人前来,莫非有什么事情?”朱长老问道。 乔长老端坐不语,自是静待江长老下文。 江长老看着眼前两位老友,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便将多日前木天成拜见自己时,所遇到的古怪与猜测,与二人叙说。 “当晚,洞口的阵法引起波动,引起了我的警觉。随即用神识查看四周,隐约感到有一缕神识在一旁窥视,我却找不出他来,此人神识比我高出太多啊!” 江长老言罢,神情露出一分担忧。乔朱二人也是愕然相视。 江长老苦笑着说道:“莫非两位好友不信江某所言?” 朱长老皱着眉头,摇头说道:“令人匪夷所思啊!且不说大商境内的修仙者寥寥,便是有,也与我等仿佛,怎会莫名出现这么一个高手,还在我九龙山窥伺,这没道理啊……” 乔长龙微微颔首说道:“朱老弟所言不差,在修仙者眼中,这九龙山没什么值得好奇的,若是修为高深者,自然也不屑与你我敌对。” 江长老闻言,叹道:“乔兄话里的意思,此高人自然也不会窥视与我了?或许是我年老多疑,如此倒也让人放心。可二位还信不过我的三才鬼旗阵吗?” 乔长老闻言,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二人当然信得过江老弟的。只是,此人是何来意呢?同为修仙者,当知仙路艰难,现身相见一番,对彼此也不是坏事。” 朱长老也是若有所思的说道:“此人或许是海外归来者呢?” “不然!我怀疑此人不是外来者,而是商国人。二位也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谁人会轻易离开那个地方呢!”江长老不无肯定的说辞,让二人闻言也是若有所悟,并对此深以为然。 三人离开那个地方回归故土,也是逼不得已,无奈而为之。 江长老接着说道:“我邀二位前来,便是一起商讨此事。此人从何处来?是路过九龙山,还是专意来此?此人是敌是友?” 朱长老摇头说道:“这些我等都不知晓啊!” 乔长老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若是此人真是本土人士,修为上即便高过我等,也高不到哪里去。此人来意不明,却也看不出恶意来。无论其路过九龙山,或是潜伏在附近,我等静观其变。若其再次露面,我等还应示好才是,不应与之交恶。否则对我天龙派不利啊!” “就依乔兄所言吧!此人若是潜伏于此,外事堂与山外集市是最好的隐身之处。我会吩咐天成小心行事。” 三位长老隐居金貎峰,不理俗事。遇到了大事时,便由江长老出面代劳。这位老人为了天龙派,不得不多操一分心思。 …… 林一对天龙派的太上长老,保持着足够的敬畏。而三个老人也在对林一这个潜在的高人,暗自警惕着! …… 林一每日养马遛马,过得悠闲。与胡万三人逗趣打闹,也让平淡的日子充满了笑声。 蒋方地三人,隔三差五的会来找林一去后山游玩。许月的笑容如同金秋的山谷,愈发的妩媚,也更加的迷人。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过去,天龙派也迎来了门内的一件盛事。十年一次的弟子较艺,将于九月初一如期举行……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六十七章 山门盛事 车马大院的草垛上,林一与胡万、沈丁扯着闲篇。 沈丁嘟哝着:“这文师兄小半晌的不见了,也不知跑哪去了?” 胡万呲牙一撮,砸吧砸吧嘴,一口浓痰啐出老远来,哼声道:“这小子是闲不住啊!一大早便溜出去,打听门内大比的事情去了。”谁知他话音未落,院门处探出个脑袋来。 “呵呵,哥几个想我了?”文伦一伸脖子跳了出来,眉飞色舞的冲着三人挥挥手。 “俺想你的肉脯了。”沈丁咧嘴直乐。 文伦一翻白眼,哼道:“呸!想吃自己个儿买去,别老想占哥哥我的便宜……”他眼珠一转,忍不住得意的对胡万与林一说道:“想知晓门内大比的事情吗?啊?” 胡万砸吧一下嘴巴,翻眼看天,摇摇头说道:“不想……” 文伦笑脸一僵,伸手指向胡万说道:“好……好你个胡万,你想知道,我还不说呢!”他转过脸来,冲着林一亲热的笑道:“不过我与林师弟说啊!” 林一点头笑道:“文师兄想说的话,兄弟洗耳恭听了。” 文伦小眼睛放光,不屑的打量胡万与沈丁二人一眼,才卖弄道:“这次内门弟子比试,我们外门弟子也可观看……” 沈丁一把扯过文伦的领口,惊喜道:“你说什么——?” “咳咳……你想掐死我呢!”文伦一把打开沈丁的手掌。后者讪讪缩回手,笑道:“嘿嘿,这不是没听清楚吗!师兄接着说啊!” “哼!想听啊,老实坐好了喽!”文伦得意的眉眼跳动,他口沫四溅的炫耀着打探来的成果。 天龙派内门弟子比试,从不对外,即便是外事堂弟子也不能旁观。不知为何,此次弟子大比没了这些规矩。此事对外事堂弟子来说,可谓天大的喜讯,便是胡万与沈丁也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可以观摩内门弟子的比试,对外门弟子来说,是难得的鉴习良机。 三人皆兴高采烈,惟有林一笑容淡淡如故。 文伦好奇道:“林师弟对此事不感兴趣吗?” “门派此次大比不同往日,心中有些不太明白罢了!”林一摇头笑道。 胡万道:“管他呢,这些不是我等可以操心的,明天去瞧热闹便是。”沈丁则是摩拳擦掌的架势,跳下草垛,在院子里来回打着圈转悠。 “你干什么呢,推磨呢?”文伦低声嗤笑起来。 “你才是牲口呢!”沈丁冷不丁的反讥了一句,呛得文伦的小眼睛直翻白。 林一禁不住翘起嘴角乐起来。 九月初一,晴。 九龙山一片喜庆的场面。人人面上挂着笑容,三三两两一伙,嬉笑声不绝于耳。 林一也被胡万三人拉着,往宪章峰走去。沿途皆是外事堂弟子,如同赶场一般。他并不想来凑这个热闹,却也架不过胡万三人的热情。 胡万三人说笑不停。跟在后面的林一也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眸中却平静如水。 几人沿着山路往上走,不远处,一排身着蓝衫的弟子被一青衫弟子带领着,立作两排,手按兵器,神气十足,一一查看上山弟子的腰牌。 林一往上撇了一眼,见到那个青衫弟子后,他暗暗皱眉,低头随在人后,等待内门弟子的查勘身份。 胡万三人依次奉上腰牌,确认后,往前走去。林一也捧着腰牌,向面前的蓝衣弟子递了过去。 蓝衣弟子刚想伸手接过,却中途生变,腰牌被人伸手夺去。走在前面的胡万三人,回头刚好看见,不由得面面相觑。而林一面色不改,眸光淡漠。蓝衣弟子则是向后闪开。 “哼!将宪章峰当做街市来逛了吧!不知所谓!”手里玩弄着林一的腰牌,面色黝黑,神情横戾的,正是抽了林一鞭子的那个姚子。见到林一,他自然认得,忍不住将其拦阻下来,出言讥讽。 林一早见到此人,心中虽有怒气,却也只能无奈忍下,只想过了此关便罢。未料到还是没能躲过去。 神色不变的林一,淡淡的看着对方,静立不语。 “来此凑什么热闹,滚回去吧!”姚子劈手将腰牌摔向林一。 腰牌带着风声便朝林一脸上砸来,胡万三人惊愕,不知林师弟何时得罪这内门弟子的。 林一眼神一缩,盯着姚子,伫足不动。他轻抬手臂,看似缓慢的随意一抓,腰牌已然到了手里。 姚子嘴角挂着恶笑,想象着这眼前的小子被腰牌砸在脸上,尔后乖乖离开的狼狈模样。却见对方手势轻若拂尘般,便将腰牌拿在手中,他心头微愕。这腰牌被自己悄悄用上暗劲,绝不是一个养马弟子可以轻易接住的。 林一将腰牌挂在腰间,神情淡淡的睨了一眼姚子,施然转身。 眼前这小子古怪!姚子暗忖之下,恶从心起,正欲继续发难之时,却见林一转身离去了。他狠狠瞪着林一的背影,悻悻的冷哼了一声。 周围的外门弟子不敢多言,胡万三人自然也不敢插嘴,满面遗憾的目送着林一离去。谁知一个声音在此时响起:“小兄弟慢走!” 场中众人抬眼望去,见一个面容俊朗,留着短须的男子从山下走上来。 弟子们大都识得此人,来者便是掌门大弟子秦仁,也是内门弟子的大师兄。 林一正与其迎面,只好停下脚步。身后却是问候声不断。 “大师兄好!” “见过大师兄!” 秦仁微笑着与众人回礼,其举止儒雅,让众人如沐春风。林一见状也是暗赞,不愧是天龙派的大师兄,气势不俗。 “姚师弟,为何不让这位小兄弟上山呢?”秦仁目光炯炯,声音清朗悦耳。 姚子面色露出一丝尴尬,躬身吞吐道:“此人是养马弟子,上山也是凑热闹罢了,还是好好养马要紧!” 秦仁笑容熙和,摇头道:“非也,此次内门弟子大比,一改往日不得外人观看的常规,实属掌门德厚仁爱之意,众长老体恤弟子之情!此乃我天龙派兴旺之举,师弟怎可如此短视?莫非养马弟子便不是我天龙派弟子吗?” “大师兄教诲,小弟谨记在心!”姚子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句,不敢有忤逆之意。众多的外门弟子暗自叫好,神色欣然。 秦仁却是转过身来,冲着林一说道:“小兄弟难道真不想观看师兄弟们的比武吗?”言罢,他随和一笑,向山上走去。 林一打量着这个大师兄的背影,他脚下踌躇一下,便转回身向上走去。姚子侧身让出道来,带着好人的模样。不过他瞥向林一的目光依旧阴冷。 胡万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为林一感到庆幸。 几人过了一个山岗,一片开阔的山坪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座丈余高的木台矗立正中,一二十丈大小的木台后方,还摆着几只木椅。木台周围,人头攒动,怕不有一二千人。一个个神情激动,仰首眺望。 看来此处便是较技的场所,距宪章峰的半山腰还有段距离,四处平坦,宽阔而整洁,高大树木环绕四周,即便几千人在一起,也不嫌得拥挤。 木台前已是人头攒动,围观者挤得密密匝匝。四人只能立在人群后面。好在木台上倒是一览无余。 林一与胡万三人挤在一起,耳中噪杂声一片,看来比试的时辰未到。 文伦兴致勃勃的与人交头接耳,胡万与沈丁则是四下张望。木台外围大多是外门弟子,靠近木台边的,皆是蓝衫与青衫的内门弟子。挤在人群中,倒也听到不少相关趣闻。 此次比试一共三日,先由蓝衫弟子比试,表现优异者,可晋级为青衫弟子。青衫弟子要在最后一天比试。具体如何,林一也不太清楚,只能跟着瞧热闹了。 “通、通、通——”三声炮响遽然而起,惊起远处林中飞鸟四散。 山坪上众人神情也为之一振,兴奋的抬起头来。林一随众人看去,见木台一侧,陆续走上一行人来。为首者是位紫衣剑眉的中年人,后面跟着的竟然是仨道士,还有六位赤衣长老,最后是两位男子与一位姑娘。 随着众人走上木台,并一一坐下,四周的弟子们忍耐不住,开始小声惊叹着—— “薛长老与徐长老出关了……” “咦——薛长老与木小姐长的真像!” “废话,人家是娘俩,能不像吗!” “这白云观的仨道士怎么还没走呢?” “这下我们天龙派的马、孟、徐、郭、薛、容六位长老全露面了,真是难得啊!” “……” 林一的目光从三个道士们的身上扫过。马长老与孟长老,之前见过,其余几位长老尚是首次出现在面前,他不由得暗暗打量。 马长老在门内地位不低,武功却是以后面几位长老更为高深一些。薛长老是一中年妇人,面容端庄,眉眼与木青儿有几分相似。想不到木青儿的爹是掌门,娘亲却是门内长老。 后面是大师兄与二师兄,此二人是掌门嫡传弟子,身份仅次于门内长老。林一对此二人观感不算太差。 最后上台的是一身绿裙的木青儿,带着正色乖巧模样。想想此人的刁蛮任性,林一暗自摇头。 台上众人坐定,马长老起身对掌门以及诸位长老深施一礼,尔后走至前台,气势威严扫视台下。 顷刻间,台下鸦雀无声。 ———— 元宵节快乐!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六十八章 差遣 马长老手捋长须,微微颌首,对场下众弟子说了几句话。其嗓音不高,场下一二千人,耳中却是听得清晰。所言无非代表门派对弟子的殷切期望,以及门派对弟子的关爱之情。 随后孟长老上前,一改马长老平和的开场白,大嗓门震的全场都嗡嗡直响,将弟子比试的规则一一陈述。 “蓝衫弟子参加比试,共有二百一十人,分十一队摸阄捉对比试。此次比试与以往不同,不再是以输赢场次定最后排位。输者直接出局,不再有比试的机会;赢者晋级,双方相持不下者,输赢由长老评断。最后十名胜者,转为青衫弟子,由长老收入门墙。青衫弟子参加比试者,记有一百二十人,方法与此相同,表现优异者,经由门派选定,将有外出游历的资格……” 场下弟子闻声,禁不住接耳私语。孟长老眼睛一瞪,咳嗽一声,如同炸雷在场下众人头上炸响。众弟子吓得缄口不语,惶然上观。胡万三人也是捂着耳朵,做噤声状。 林一神色不变,却是暗暗点头,这孟长老内功不俗! “此次方法与往日不同,自有道理,尔等勿须饶舌!”孟长老绷着脸,气势更是吓人。林一却是心中赞同这个方法。须知武无第二,生死拼杀之际,输一招便等于送命。直接出局的法子看似残酷,其实更近乎实情。 孟长老言罢,木掌门携薛长老与真元子师徒三人径自离去。台上有马长老坐镇,余下四位长老分列四周,之后便是蓝衫弟子上台比试。秦仁与季汤倒是陪着木青儿留在了台上。 不亏是内门弟子,这些蓝衫弟子武功在林一看来,比之前的袁凤鸣与车海之流高出太多,不过此二人现在的武功,想必,也不是这些蓝衫弟子可以相比的! 经脉通,周身真气流转,眉眼精神皆不同于常人,场中的马长老看似德高望重,与那个面色温和的容长老,都还没达到此种境界。 林一远远看着台上的比试,心神却是一动,面色微愕之下,佯作无意的向四周打量。 …… 在几十丈外一处小山峰之上,天龙派的三位太上长老站在一起,默默注视着远处的山坪。 过了许久,乔长老的双眼微睁,回首看了看身边的两位老友,轻轻摇了摇头。 “方才探查山坪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乔长老轻声说道。 朱长老点头不语,江长老面露失望的说道:“乔兄神识可达百丈开外,为我等所不能及,此人不在这些弟子之中,倒不是件坏事。”他停顿一下,看着远方,接着说道:“或许此人已离开了九龙山。否则,如此大好的机会可以摸清天龙派的实力,他没有理由不来的。” 乔长老沉吟片刻,缓缓点头说道:“只要此人意不在我天龙派便好!” 三位老人对莫名冒出来的同道高手一事,还是耿耿于怀,放心不下。却一时半会找不出对方的行踪,只能往好处去想了。 …… 木天成陪着真元子师徒往山后走去,薛长老也是默不作声紧跟其后。 过了宪章峰,木天成回身呵呵一笑,说道:“道长去本座处小憩片刻如何?” 真元子洒脱的捻动长须,微微欠身,笑道:“呵呵,多谢掌门盛情!只是贫道如今客居贵派,已多有不便了,加之薛长老出关,贫道不敢相扰!” 薛长老落落大方,眉眼带笑,说道:“道长倒是见外了!想不到您一个出家之人,也会恋上我九龙山,而乐不思归呢!” “夫人谬赞了!这九龙山的山水灵秀,与贫道也是一段机缘,岂能不好好借机修炼,才不负木掌门厚爱啊!”薛长老的话暗含讥诮之意,真元子却面不改色,依旧熙和如故。 薛长老心中恼这真元子面皮够厚,只能暗啐一口。 木天成细长的眸中精光一闪即隐,微微颌首,说道:“既然如此,道长请便!” 真元子不慌不忙拱手一礼:“贫道告辞——!” 木天成夫妇二人见真元子师徒走远,才抬脚往鸱尾峰走去。 “夫君,这个老道士面皮忒厚了些,怎么就这般赖在我天龙派不走了呢?”薛长老有些不忿。 “他要待到我弟子外出时,与我弟子一同出外游历呢!”木天成目视远方,轻声说道。 薛长老有些不解的说道:“这道长好生无赖,莫不成真将他的白云观丢掉了不成!” “那倒未必!”木天成微哼一声,又转首缓声说道:“此事为夫心中有数的,夫人不必介怀。倒是要恭喜夫人,此次闭关收获不小啊!” 薛长老伸手挽住木天成的手臂,二人并肩前行。 “幸亏有夫君的丹药相助,才侥幸修得先天真气!”言罢,臻首依偎着木天成,深情款款。薛长老难得露出小女儿状来。 木天成轻拍薛长老的手臂,温和一笑,说道:“丹药也只是外因而已,夫人自身的勤修才是根本。我天龙派从海外带回的丹药所剩无几,不过门内多了夫人与徐长老两位绝顶高手,实为门派之大幸啊!” 薛长老也知晓此间道理,服食丹药未必就能成就一个绝顶高手。故尔,她也为自身的际遇感到庆幸。 “此次弟子出游,青儿真的要去?”薛长老从未质疑过木天成的决定,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木天成‘嗯’了一声,说道:“呆在门派内,难免会坐井观天的。不出去游历怎知天下之大呢!另外,为夫也期望青儿能有自己的机缘!” 薛长老幽叹一声!女儿是他夫妇的心头肉,自是不舍女儿去经历风险。可夫君说的也有道理,木青儿身为天龙派掌门之女,脚下的路已然注定,那不是一条平凡路。 “可海路茫茫,风险重重,青儿真能平安归来吗?”薛长老眼圈一红,仰望着身边的木天成。 木天成眺望远处群峰,颌下青髯随风而动。 薛长老感到手上一紧,木天成已握紧了她。 “夫人勿忧!为夫与几位长老不也是平安归来吗!无论是为门派,还是为青儿自身,都应去尝试!”木天成低首温和的说道:“若是青儿能如太上长老那般,岂不是更好!” 薛长老轻叹道:“若是如此,倒也是青儿的机缘呢……可……?” 薛长老知道木天成的话有道理,她要是在年轻时候,也会毫无顾忌的去外边闯荡一番。可嫁为人妻,有了女儿后,心中便多了份牵挂。 这牵挂是自己的夫君;这牵挂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这牵挂,也是对家的一种痴恋与呵护吧! …… 弟子比试的第二天,胡万三人早早便拉着林一要走。后者无奈之余,寻到了皮执事,言明车马大院无人值守。 此次内门弟子比试,可是外门弟子难得的开眼界的好机会,竟还有人对此不感兴趣的。这个时候,谁还会来车马大院呢? 皮执事却不过林一的执拗,只能带着歉意安抚了几句后,乐呵呵的去瞧热闹去了。 胡万三人对此也是不解,不愿多想,便迫不及待的跑开了。 难得的清静,让林一感到身心舒适。 倚在草垛之上,林一对今日的决断没有一点儿后悔。弟子比试没啥好看的,昨日看了几场比试,他对天龙派内门弟子的武功,心中了然,便没了兴致。 而这还不是让林一婉拒胡万三人的理由,真正的原因,便是昨日他感到一缕神识从身边扫过。 林一心中明白,这一定是太上长老在暗处探查,若不是自己莫名其妙得到了《隐灵术》,昨日就会惹到大麻烦。想一想,若是被三位太上长老围住,在天龙派众多弟子的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又该怎么办?大概只能逃命吧,若是能逃得掉的话! 对于修仙者之间的拼斗,林一还没遇到过,心中没底。他手头上连一件法器都没有,识海中那诡异的金龙剑自然不算的,若真是与三位太上长老对手,可能自己有几分活命的机会便不错了。 于是,昨儿硬着头皮陪胡万三人又看了半天,今儿是说啥也不去了。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正自想着心事,林一眉梢一挑,向院门处望去。 一身黑袍的木管事,摇晃着身躯迈进了大门,后面跟着的一位是韩继。 林一忙跳下草垛,上前施礼道:“不知木管事有何吩咐?” 木管事背着双手,环顾四周,半响才冷声道:“嗯,此处就你一人吗?” “此处就弟子一人,师兄们都去看门内大比去了。”林一不知木管事来意,只能低头应声。 木管事见林一神情恭敬,面上刹那间堆满了笑容,说道:“呵呵,你是林一吧?看来在车马院干的不错呢!既然此处就你一人在,此趟差事便由你去吧!一切听你韩师兄吩咐即可!”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六十九章 洪半仙 木管事的话让林一不明所以,他抬起头看着韩继。 韩继送走木管事后,转身对林一微笑道:“由林师弟套车,去秦城码头运趟盐,可好?” 这韩继待人温和,倒是好说话之人。 林一也笑道:“听从韩师兄吩咐就是,不知几人同去?何时启程?” “我与另一师兄陪你一同前去。麻烦师弟现在就套上大车,我在山门处等你。”韩继对林一笑笑,便自顾牵出两匹马,先行离去。 原来如此,林一点头称是。好在这些活计在车马大院中,早已熟悉。他牵出两匹马,套上一架单辕大车,出了院门后,便往山门处赶去。果然见韩继与另一人在等着自己。 韩继上前对林一道:“这位是杜松师兄!” 林一在车上一抱拳,说道:“见过杜师兄!”后者挺了挺胸脯,强健威武的样子,兀自查看手中的那把带鞘长剑,对他冷哼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林一眼皮一耷拉,不以为意。 韩继腰下佩剑,他手中还拿着把长剑,将其扔向林一,说道:“此剑留于师弟防身,也算是此次差事的赏赐!” 林一伸手接过长剑,有些意外的道:“如此说来,此剑以后归我所有了?” 杜松眼角挑起,懒得看到林一得意的样子。 韩继说道:“那是自然,外门弟子可以持有兵器的,不过门派不会无故赏赐,须得有差事外出,才会给弟子配持兵器以做防身之用。” 林一抽出长剑,见是把普通的青锋剑。他依然露出了笑容。毕竟可以名正言顺的佩带兵器了。 杜松神情不耐,冷哼了一声:“好了,还要赶路呢!” 韩继的脾气不错,只是笑着点头示意,二人便上马往山门外走去。 林一口中轻唤了一声,马儿抖动马鬃,打着响鼻。 马蹄声响,车轮‘骨碌碌’转动,一行三人,便奔向了山外。 一路上,韩继与杜松也不能跑快,毕竟马车要慢许多。他二人只能放缓马速,好使林一的马车不至于落的太远。 林一靠在车御上,盘着双腿,一旁还放着把青锋剑。他神情轻松,惬意十足。 看前面的杜松,满脸的不如意,想必还为不能观看门内比武而不快呢!与其躲在车马大院中,林一更乐于走出九龙山,离几个太上长老远远的才好。 做个车夫也不错。比骑马要悠闲许多。 沿途,行人似乎不少,比林一上次来时,道上热闹许多。只是其中一些身携兵器者,衣着迥异,一个个风尘仆仆中,带着彪悍之气。 眼前的异常,让韩继与杜松也不敢松懈,途中稍作歇息,便马不停蹄往前赶去,待到了晚霞西染时分,三人才到秦城。 入城之后,林一跟着二人直奔城西一处大院。 大院门前已点亮了灯笼,灯笼上绣饰一条金龙。此处应是天龙派的地方。 果不其然,韩继对林一挥手示意,三人便牵马驾车进入了院子。林一本分的忙碌着,将马从车衡下卸下,又将韩继二人的马匹一并牵入一旁的马厩中。他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便跟着韩继二人去用了晚饭,之后,被韩继领着来到一间屋子前。 “师弟,今晚你就住在此间屋子,明早再去码头。晚上无事自可去街上看看!”韩继说完,温和一笑。 “多谢师兄,小弟知晓了,请师兄自便!”林一连忙道谢,送走了韩继后,进屋子看了看。屋子不大,日常摆设也齐全,他满意的点点头。 韩继与杜松骑了一天马,想必也是劳累,早早安歇去了。可林一立在屋中,浑身精力四溢,想了想,便抬脚往外走去。 院门处有人看守,见林一身着灰衫,还佩带着腰牌,十足一个天龙派外门弟子的标准打扮,自然对其不加理睬,任他施然离去。 …… 秦城的夜市依旧繁华、热闹,林一信步走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着。来到城西门处向东望去,街上灯火通明,行人往来影绰。 林一立在街口,形单影只,不免意兴阑珊。不经意的,手在腰间摸动,解下葫芦,仰脖灌了一口。 没有运转一丝的灵力,任千秋馥浓烈的火热,烧灼着喉咙,炙热的暖流中还带有清凉,瞬间经胸腹散之全身。 浑身有点发热,脚下有点轻。 林一仰首眺望星空,夜穹高远无际,青黑色天幕上,星星点点,神秘而深邃,让人有种振袂而起,飞身而去的冲动…… 久久之后,林一轻轻呼出一口气。回首面对喧嚣的街市,淡淡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目光清冷而幽远。 …… 城门不远处,依着街道边,在一个倒下的石鼓之上,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佝偻着腰,没精打采坐着。 一旁还插着布杆,上面隐约可见‘洪半仙’的字样。 微微叹口气,洪半仙揉了揉干瘪的肚子,又摸了摸怀中的钱袋。里面十余个大子,是今儿一天的收入。这会儿街上人多,他舍不得离去,只能忍着饥肠辘辘,期待着生意上门。 洪半仙神情疲惫,一双眼睛却睁眼老大,带着一丝活泛与期待,随来往行人转动不停。 东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惹得街上行人顾首观望。 眼观六路的洪半仙,早将此一切看在眼中,面露一丝喜色。他悄悄挺直了腰躯,正襟危坐的模样,目不斜视。 一个胖子,肥脸涨的通红,干咳不停,被两个下人搀扶着,径直朝洪半仙奔来。 “老爷,再忍忍啊,这就到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下人,忙不迭的连声说道。 三人转眼到了洪半仙面前。 “洪半仙是吧?我家老爷被鱼刺卡住了喉咙,还请半仙施展妙手,我家老爷自有重谢!”小胡子下人带着笑脸,急切的说道。 洪半仙微哦了一声,捋着小山羊胡子,稳稳坐在石鼓之上。他淡淡睨了一眼三人,说道:“这位老爷该去寻医才对,何故来寻洪某?” 胖子无法出声,急的直瞪眼睛。小胡子下人忙干笑两声,说道:“也去医馆寻了郎中,食醋的法子,还有呕吐的药物都试过了。可鱼刺卡的太深,这些法子皆没用啊!听闻半仙不仅神算惊人,还有匪夷所思的过人手段,这不便奔这儿来了。还请半仙大人慈悲,救救我家老爷!” 洪半仙依旧端坐不动,也不作声。急的胖子伸脚狠踢小胡子一下。 恍然而悟的小胡子,忙伸手掏出一锭银子,恭敬送到洪半仙面前。 洪半仙微闭的眼睛一亮,只觉得夜色中的银子,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勾人心魂,这块银子怕不有五两重呢!他忙清咳一声,说道:“这是做什么?洪某无功不受禄的!” 小胡子忙道:“只要半仙出手,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洪半仙霍然起身,兴奋中不无狐疑的问道:“无论我能不能治好这位老爷,这银子都是我的?” 小胡子头点的跟鸡仔一般,忙道:“绝无虚言,还请半仙快些出手啊——!” 洪半仙一把抢过银子揣在怀中,环顾四周稀落的围观者,他又露出很无奈的神情,装模作样的叹道:“真是难为洪某人了,这些本是行脚郎中的勾当啊!” 好像为胖子取出喉咙里的鱼刺,是很不务正业的事情,已然违悖了洪半仙的行规操守。 胖子见洪半仙不疾不慢的模样,他心中火起,却又发不出声响,急得直跺脚。 “勿急勿躁啊!待洪某来看看。”洪半仙拿了人家银子,也不好怠慢。又是清咳一声,他让两个下人扶着胖子站立不动,然后一捋袍袖,伸出右手,口中念念有词:“东南神似海,神鬼疼义水,神水入喉咙,万骨化成水——” 念罢,洪半仙的手指往胖子虚画几下,接着又上下左右戳戳点点。少顷,他伸手一拍胖子肩膀,陡然厉喝一声:“去也——!” 洪半仙嘴里嘟囔着的声音不大,最后喊的一嗓子却是个大嗓门,吓得两个下人一哆嗦,连胖子也想往后退却。 谁知胖子转而惊喜,砸吧砸吧嘴巴,吞咽了一下,竟出声哈哈笑道:“哈哈,鱼刺没了,真的没了,半仙真神了啊!”两个下人也是惊异不已,没想到这神神叨叨的半仙还真有两下子。 洪半仙扬起下巴,倨傲的神情中透着得意。只是他心中暗道侥幸,莫非今日紫气东来财气正?晚上回去后要为自己好好卜算一课才行。 胖子看样子被鱼刺折腾苦了,又让下人递上一锭银子。后者自然是来者不拒,胖子言称有事便带着下人告辞离去。 洪半仙捂了捂怀里,沉甸甸的分量让人心里踏实啊!顾不上一旁寥寥几个看客,他自顾拔了布杆,卷起卦旗,往城外走去。 洪半仙个子不高,身材清瘦,四十多岁的年纪,腿脚还算利索,加之今日收入颇丰,心中得意,脚下轻快了许多。出了城门,他在路边称了二斤狗肉,揣在怀里,往城外一片棚户区走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洪半仙根本没在意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十章 偶然 城里居住的是有钱的人家,或者是家境不错的住户。城外棚户区的人家,则相对贫穷一些。 与城里灯火通明相比,棚户区漆黑一片。 洪半仙的家就在前面的不远处,可谓熟门熟路。谁知他身子才没入黑暗中,惊变陡生…… “哎呀!该死的蟊贼!有人抢我银子呢……”洪半仙惊恐而又愤怒的喊声在黑暗中响起。 随着惊呼声,只见洪半仙折头冲了回来,他空张双手,哭喊不已。 方才尾随其后的三人已没了两人。 偶有过路者,见此情景,脚下更加的匆忙。 洪半仙心中恼恨,早知为自己算一卦再收摊也不迟啊!谁料才发了大财,便遭横祸。 洪半仙兀自跺着脚,正伤恸万分之时,一个身影来到了身前。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他抬头观望,见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人正冲自己微笑。 且说林一在街口时,便看到了洪半仙为人去除鱼刺的那一出,便悄悄立在一旁瞧热闹。 洪半仙念念有词,竟然不是满口胡诌,而是林一所熟知的咒语。说起来,还是他从小就会背诵熟悉的。这段咒语名为‘下海咒’,倒真是去除鱼刺的小法术,在玄元祖师收录的《玄元符箓》中便有此术。这个所谓的‘下海咒’被师父青云道长施展无数次,时灵时不灵。 离开仙人顶时,林一已将这些俗间用的咒语符箓,都抄录给了吴道子。只是没想到这个洪半仙也会这些。 林一见洪半仙的咒语灵验,还赚了十两银子,觉得此人也算有点本事。 夜晚的城门处留不住人,来往者不是出城的,便是往城里热闹处去的,故此围观者寥寥。却见洪半仙兴冲冲离去时,有两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见之,林一心知有变,也跟着走出了城门。 果然,刚刚走至棚户区的阴暗处,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冲了上去,抢走洪半仙怀中的钱袋。而另一人悄悄隐到一旁,见无人理睬此事,也偷偷的溜走了。林一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想帮这洪半仙,便走上前去。 “这位小兄弟……?”洪半仙擦了把鼻涕,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夜色中,少年眉如双刀,面色亲和,微笑着说道:“洪先生回家等候,我去为你追回钱袋。” 林一冲着洪半仙点点头,抬脚便走。洪半仙未及明白过来,眼前的少年已没了踪影。 洪半仙踌躇了一会,这少年真能帮自己讨回银子?自己离开后,少年怎么找到自己呢?他心中不安,却也是无奈,只能心存侥幸的将信将疑,先回去等候了。 林一步入棚户区的黑暗中,便掐动手诀,隐去身形。展开神识后,片刻锁定一处方向,他腾空而起,贴着房顶,飞跃而去。 转眼的工夫,林一便穿过了棚户区,来到河堤处。 河堤上有许多草棚。 林一轻轻落下身形,走至一处草棚前。 草棚内,一盏油灯下,两个人坐在草垫上。 一个身材矮胖,一个身材瘦小。俩人也是一路疾奔之后,刚刚坐下,正喘着粗气,便迫不及待打开钱袋,查看今晚的收成。 就在此时,草棚的柴扉‘吱呀’一声打开,二人一惊,瘦小者伸手就想掩住草垫上的东西。矮胖者抬头正想发火,却见一个神态自若的少年人出现在草棚中,不由得心头一怔。 “二位的收获不小呀!”林一带着挪揄的口气,边说边走了进来。 “这位兄弟,江湖的规矩咱懂得,见着有份,这十两银子有你三成。”矮胖者忙一拍胸脯,摆出见多识广的模样。 瘦小汉子却是心疼,捂着银子不愿撒手。这银子可是自己抢来的,哪里肯轻易与人分享。 林一的目光落在矮胖者的身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说道:“这位兄台大老远从四平而来,便是做这等勾当?” 矮胖者脸色急变,失声道:“你怎知我是四平来的……?” 一旁瘦小的汉子,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二人在说些什么,却也插话道:“这位兄台,是那条道上的,还请报上名号,日后也好相见!” 林一见对方连江湖上的切口都用上了,不由得咧嘴一笑,他拍拍腰间的腰牌说道:“我是天龙派养马的,这位还未回答我的话呢?” 听到天龙派,二人心头一惊,面面相觑。 对方是不是养马的没人去计较,只是天龙派名头太响。瘦小者捂着钱袋子的双手慢慢松开,只是心疼的眼角直抽抽。矮胖者苦着脸,讨好的说道:“不知尊驾是天龙派的人,得罪了,这些银子你都拿去吧!” 林一伸手一张,钱袋已经飞到手中。 眼前的奇变让瘦小者还想伸手,只是手到了半空,才恍然惊悟,面色即刻煞白,愣怔着盯着来者,再不敢言语。 矮胖者也是呆在草垫上,心中有些纳闷,这钱袋怎么就一下子就飞起了呢? “你老实回答我的问话,或许我会饶过你。”林一将钱袋揣入怀中,语气转冷。 瘦小者被林一刚才的手段吓住了,不敢吭声,目露恐惧的望着二人。这天龙派的人怎会与自己的这位伙伴有了恩怨呢?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呢? “在四平县,你与水贼勾结,半路劫杀镖队。仅此一条,我便可出手毙你性命!”林一收起了笑容,冷声说道。 闻言,矮胖者心中一慌,忙爬起来跪倒在草垫上,磕头不止,连声求饶道:“小的查四求大爷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的呀!小的自幼在四平长大,无意中遇到这伙贼人,被逼无奈,才为他们通风报信。我要是不干,他们要杀人的啊!” 这矮胖者,正是当初在四平县时,窥探太平镖局堂口的二人其一。另一人是水贼,已被林一在秦水上杀掉。 矮胖者名查四,好吃懒做惯了,他与水贼不知怎么勾搭上了,竟做了水贼的耳目。 每次水贼都会给查四不菲的报酬。查四乐得如此,反正这些贼人是杀人还是劫货,都与他无干。 谁料后来听闻水贼全军覆没,查四便断了财路。而袁凤鸣与车海回去之时,林一也将镖局周围有人窥伺的事情告知二人。二人回去后,自然要对四平县堂口严加防备。 查四感觉不妙,怕惹祸上身,便跑到了秦城来。秦城毕竟是州城,比四平县城大了许多,应有许多发财的机会。谁成想码头上有排帮维持,城里更不好讨生活。他遇到同样游手好闲的瘦小者宁二,彼此臭味相投,便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来。 二人在城门处闲逛,见洪半仙收了十两银子,岂能不动心,便由查四望风,身子轻巧的宁二动手,将洪半仙的银子给抢了。 只是没等二人来得及高兴,便遇到了林一这位天龙派的弟子,二人明知惹不起,谁知对方还是摆出要杀人的架势。 宁二暗呼倒霉。查四更是吓得不轻,眼前的少年自己并不认识,却又怎么知晓自己的来历呢?活命要紧,他忙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想起秦水之上,那些嚣张水贼的凶恶来,林一真的想将眼前的查四给杀了。 可人命关天,人死亦不能复生。都是爹娘生养的,每个人都活之不易,加之二人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他踌躇一番,还是下不了杀手。 “今日便放过你等,好自为之吧!”林一言罢,不再理会二人,转身离开了草棚。 …… 洪半仙失魂落魄般回到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迎上前来。 “爹爹辛苦了!” 女孩子小脸净白,眉眼俊俏,一身布衣素裙干净利落。 见到女儿,洪半仙才回过神来。他强露笑容,带着怜爱的口吻说道:“荃儿啊!爹爹不辛苦的,你娘还好吧?” 荃儿端来盆水,乖巧的说道:“娘亲在床上躺着呢!今日看过郎中的,爹爹勿忧!” 洪半仙胡乱的擦了把脸,从怀中掏出一个破损的油纸包。 “咦——好香呢!”荃儿翕动着鼻子,一双大眼睛带着惊喜。 洪半仙暗自苦笑一声,银子没了,这狗肉还在。 “半途中跌落地上了,荃儿拿去用热水洗洗,与你娘亲吃了,也补补身子” 荃儿开心的应了声,便接过油纸包去收拾。 里屋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洪半仙面上露出一丝忧色,忙疾步奔了过去。 里屋榻上,斜依着一位妇人,正是洪半仙的妻子。 见妻子蜡黄的面颊上透着层红潮,拥着被角拼命堵着嘴巴,洪半仙上前靠在床边,轻轻扶其脊背,心疼的说道:“夫人想咳嗽便咳嗽,何必如此苦苦忍耐,且不让为夫愈加的心焦!” 过了半响,妇人才止住了咳嗽,红潮褪去,面颊渗出一层细毛汗来。她歉然说道:“让夫君挂心了,妾身无妨的!” “今日郎中来了是如何说的?”洪半仙扶着妻子在床上坐好,关切的问道。 “郎中说了,贱妾这病只需静养便可。”洪半仙的妻子心中惶然,郎中是如此说的,可也说了,要用名贵大补之药,静养才能有效。只是,眼下家境窘迫,只能自己苦捱了。 “唉——!都是为夫无用啊!”对于妻子的病症,洪半仙也是心中有数。想着今日的银子若是还在,看病抓药也不再是难事,想必妻子的沉疴,也是痊愈有望。 “娘亲,这是爹爹买来的狗肉。娘亲吃了,病会好得快些的!”女儿荃儿端着狗肉走了进来。 妻子眼神带着疑惑盯着洪半仙,狗肉不便宜,一般人家吃不起的。 洪半仙讪然笑道:“是啊,夫人尝尝吧,这狗肉不错的。” 心有不解,却不好张口相问,知道丈夫每日不容易,家里原有的积蓄,也被自己的病给耗光了。心有戚戚,她眼圈一红。 洪半仙见妻子如此,心如乱麻,却听屋外传来一人的声音。 “洪先生在家吗?”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十一章 因果 听到这不算陌生的声音,洪半仙忽地起身,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心中惴惴,难道……? “我去看看……”丢下一句话,顾不得娘俩的反应,洪半仙大步冲了出去。 院门外果然站着那个少年,其笑容不改,正四顾打量着眼前矮小的院落。 果然是他! “小兄弟快些进来!” 洪半仙心中有种莫名的喜悦,或者说是一种期盼。本来已不再指望的银子,莫非真的会失而复得? 棚户区本来地方就不大,神识中一览无余,林一很轻易的寻到了洪半仙的家。 见对方一身破旧儒衫,神情透着不安,林一伸手掏出钱袋递过去,说道:“洪先生看看,银钱可有短缺?” 荃儿也来到院中,见来者身姿清朗,眉目亲和,小丫头忙敛衽一礼,腼腆一笑:“见过这位公子!” 林一见到荃儿,便立刻想到了翠儿,心生亲切。他温和的笑道:“妹子无须多礼,唤我林一便可!” 荃儿依旧不敢失礼,娇涩的说道:“见过林大哥” “小……林兄弟,银钱都在,让洪某如何感谢才好啊!”洪半仙捧着手里的两锭银子,神情激动。 “啊……爹爹何来如此多的银两,这下娘亲的病有钱医治了!”荃儿竹笋般的小手半掩秀口,发出一声惊呼。 这荃儿不是没见过银子,只是娘亲病了好几年,家里的银钱早已花光了。乍见两锭银子,心生诧异之际,还是忍不住惊喜起来。 “这是爹爹今晚挣来的,只是半途被贼人抢去,幸亏这林兄弟给寻了回来,真是万幸啊!荃儿,快去为林兄弟倒杯水来!”洪半仙一边邀林一进屋,一边乐呵呵的吩咐道。 “嗯!”荃儿忙着要出去,却被林一伸手拦住。 “洪先生勿须客套,林一不知家中还有病人,倒是打扰了——” 此时,随着一阵咳嗽声,里屋又传来洪夫人的声音。 “夫君,扶妾身出去,也好当面谢过这位好心的兄弟!” 洪半仙与荃儿都有些手忙脚乱,洪半仙口中应声,忙对林一歉然一笑,便要转身。谁知林一依旧出声拦阻道:“病人还是卧榻安歇为好!若是方便,林一进去拜见夫人……” 洪半仙忙点头,妻子卧床已久,他心中不忍让其劳累。不过,当面谢过林一,也是全了礼数。 听林一如此提议,洪半仙自是应声不迭,连声道:“方便,方便的,请随我来——” 林一随洪半仙与荃儿进了里屋,见床榻之上的妇人正带着怪责的神情瞪着洪半仙,他忙躬身道:“林一见过洪夫人!” 妇人满面歉然,只能在床榻上欠身答礼:“小妇人失礼了!方才听得林兄弟与我夫君对话,才知今晚多亏了林兄弟仗义出手。多谢林兄弟大恩了!”言罢,她微微喘口气,对林一俯身颌首。 林一面色窘然,忙摆手道:“夫人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何至于让夫人如此呢!让林一情何以堪!” 洪夫人见林一言语真挚,也不再作态,让荃儿搬来凳子请其坐下。 林一心知来得突兀,却不好转身离去,只能坐下,静静观望洪夫人。他见对方面色蜡黄,双颊消瘦,双目隐有赤丝,神情略显萎顿,却言谈大方,仪态从容。此妇人应是知书达礼之人。而洪半仙虽风尘满面,却对妻子温情脉脉,女儿荃儿也是清秀端坐,俊俏可爱。这倒是和睦的一家人。 又见床头放着碗狗肉,林一不由得眉头一皱。 洪半仙忙道:“林兄弟可有话说?”这洪半仙不亏算卦的出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 林一稍作沉吟,说道:“这狗肉俗名‘香肉’,又称‘地羊’,味道醇厚,有补中益气,温肾助阳之功效!” 洪半仙惊讶的说道:“林兄弟倒是博文广记啊!” 林一对洪半仙的恭维不置可否,轻轻摇头说道:“而夫人为多痰多火之兆,乃阴虚内热,肺气不足之症,若食此狗肉,对洪夫人病体不利啊!” 洪半仙一家三人闻言皆是一怔,洪半仙再顾不得恭维林一,忙道:“林兄弟真是高人不露相,所言甚有道理,荃儿快将这狗肉端开吧!” 荃儿也是面露惊慌,娘亲的病情未好转,若是食了狗肉加重了病情,才是雪上加霜的祸事。 洪夫人对林一所言,也是暗暗点头赞许。 洪半仙对林一拱手说道:“原来林兄弟还精通医道!方才听您所言,比之寻常的郎中,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他迟疑一下,又接说道:“我夫人这病已拖了多年未愈,原本还算殷实的家境,也因此而不堪,让林兄弟见笑了。却不知,林兄弟能否……能否为我夫人诊治一番呢?” 才承其恩惠,实在不好开口继续相求。可妻子病情一天天不见好转,而林一方才所言,俨然是深谙医道中人。洪半仙只能一咬牙,顾不得脸面,出声相求。 林一闻言并不做声,只是目光平静打量着洪半仙一家三口。这家人为人善良,令人心生好感,尤其是荃儿目光中的殷殷之意,他见之,心中了然。只是,洪夫人的病应当怎样医治呢? 洪夫人却眉头微蹙,对洪半仙说道:“夫君失礼了,初次与林兄弟相见,怎好如此相难!”洪半仙心中忐忑,尴尬一笑。 林一摆手说道:“我能帮得上忙,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洪夫人勿做他想!”言罢起身,他伸手取下腰间的葫芦,说道:“取只碗来。” 荃儿忙跑了出去,转眼双手捧着只瓷碗来到林一面前。 林一接过瓷碗,从葫芦中倒出一点千秋馥,酒香四溢。他将瓷碗递给洪夫人,说道:“我随身带有药酒,请夫人饮下试试看……” 洪半仙一家三人,皆不明白这酒里有什么名堂,洪夫人却不假思索,依着荃儿的搀扶,接过碗便小口喝下去。 药酒功效如何,让洪半仙与荃儿露出期待的神色。片刻后,洪夫人将瓷碗交与荃儿,其姜黄的面色竟然闪现一丝红润。她轻吁一口气,目露喜色,对林一说道:“此酒甚是奇妙,一口酒下去,胸闷之感渐消,身子也似有了力气呢!这一会半会的,也不想咳嗽了!” 林一也是露出了微笑,这含有灵气的千秋馥,可洗涤人之五脏六腑,洪夫人只是肺气不足之症,肺脏积年有损,经酒中灵气滋补,胜过无数的大补之药。 “家中有盛酒的器物吗?”林一问道。 荃儿已没了矜持,带着孩子气跳了起来,说道:“有的,林大哥稍待,荃儿取来。” 那葫芦中,绝非寻常之物。洪半仙夫妇已然知晓林一的心意,目光中尽是感激之意。 少顷,荃儿取来一只白瓷酒壶。林一接过来,将葫芦里的酒全部倒入酒壶中。酒壶不大,大半斤的千秋馥正好装满了小酒壶。 林一将酒壶递与荃儿,她小心接过,紧紧捂在怀中。 “每日小饮几口酒,洪夫人的身子会慢慢好起来的。只是,此酒不能久置,否则药力不再。”这酒没有葫芦装着,酒中灵气会渐渐消散的,林一怕洪夫人舍不得喝,浪费了灵酒而耽误了病情,只能好意提醒。 “承林兄弟大恩,洪某感佩莫名!”洪半仙深施一礼。荃儿眼见娘亲久治不愈的身子奇迹般好转,心中惊喜,也跟着爹爹说道:“多谢林大哥!” 床上的洪夫人也要致谢,林一忙道:“此事不必再提了,洪夫人还要歇息。林一在此处多有不便,还是告辞的好!”说着就要离开。 洪半仙上前拦住林一,言辞恳切:“大恩不言谢,林兄弟若是有事,洪某不敢拦阻,可总要喝杯水再走不迟呀!” “荃儿,娘好了许多,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快与你爹陪着林大哥外屋就座!”洪夫人忙说道。 “林大哥——!”荃儿也是出声挽留。 林一深感盛情难却,便与洪半仙父女二人来到了外屋。 洪半仙却是掏出银子,对荃儿说道:“去买些酒菜,我与林兄弟喝两杯!” 喝水转眼成了喝酒,林一本想劝阻,却笑笑摇头不语。 好在棚户区中也有卖酒食的。无非是卤肉烧酒一类,粗简却也实惠。 荃儿取了些吃食回里屋,陪着娘亲去了。 洪半仙则与林一坐在一方木桌前,举杯小酌。 眼前的林一,便如同命中所遇的贵人。洪半仙不敢怠慢,殷勤举杯,相邀共饮。 来之安之吧!小坐片刻也无妨。无奈之下的林一,只好与洪半仙对酌。 洪半仙酒量欠佳,喝了几杯后,面色已是通红。平日里街头讨生活,全凭一张嘴,此时虽有酒醉之意,他说起话来却也条理清楚。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十二章 香火 洪家也曾是殷实人家。洪半仙名字叫洪章,妻子凌氏出自书香门第,一家人本在秦城中居住。 洪半仙年轻时倾心仕途,无奈命中无时,也强求不来。沉沦十几年后,他醒悟之时,家道中落,凌氏又身缠疾病,看了许多的郎中,花了无数的银子。 俗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户人家患这种病,有人参之类的补药吊着,好吃好喝的将养,这病说不定也会好起来。而洪半仙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养活一家人本已不易,何况家里多了一个久病不愈的凌氏呢!加上这肺疾本身就难以治愈,不几年的光景,洪半仙家便到了揭不开锅的境地。一家人只能卖了城里的宅子,来这棚户区买一处小院子来居住。 洪半仙无奈之余,便在城门处与人算卦。加之码头上苦力甚多,有个稀奇古怪的毛病,郎中也看不来,洪半仙便神神叨叨一通咒语,凑巧了,也能灵验一次。渐渐的,熟悉的人便唤洪章为洪半仙了。洪半仙也乐得如此,便让妻子缝制了布杆,每日持着作为卦幡,以作招揽生意之用。 洪半仙本身学识不差,加之半生蹉跎,人之常情了悟,察言观色熟稔,每日里赚点小钱,让一家三口勉强糊口。偶遇大方的主顾,也能来笔小财。只是全家被凌氏病体拖累着,日子依然窘迫而拮据。 今晚为人去除鱼刺,竟破天荒得了十两银子,对洪半仙来说,已然是笔横财了。十两银子足够一家人用上一年,省吃俭用的话,维持两年吃用也不在话下。乍喜乍忧,只在转念之间。好在遇到了林一,又奉上药酒,让久病的凌氏病情得以好转。 对林一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洪半仙频频邀其举杯,以示谢意。 见对方不胜酒力,林一伸手劝阻,岔开了话题。他似是无意中问道:“洪先生的咒语甚是神奇!” 洪半仙放下酒杯,拍了拍自己的面颊,自嘲道:“遇到林兄弟,洪某开心之下,竟失态了,呵呵!”说着,他又捋了捋胡子,露出一丝苦笑,看着林一,许久才叹道:“若是我说这咒语是祖上留下的,你信吗?” 林一微笑说道:“为何不信?” 洪半仙一拍桌子,冲林一伸出拇指,赞叹道:“林兄弟不亏是名门大派弟子,忠厚不失睿智,年少却不失沉稳,且相貌不俗,绝非池中之物!” 这洪半仙三句话不离本行。秦城距九龙山不算远,能看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意外。林一微笑不语。 谁知洪半仙却起身离去,不一会工夫回转,手里却拿着本册子,往林一面前一放,说道:“这便是我祖上留下的,早年搬家之时,翻到这个册子,里面所载,倒也稀奇。心中却也不信。后来闲暇时,便尝试一二,谁知偶有灵验。于是,便多了个讨饭的路子。不过灵验之时甚少,呵呵!” 林一看着眼前的册子,很薄,很旧,破损得厉害。可绢册面上,‘玄元符箓’四个大字却清清楚楚,让他心头一震。 抬头看洪半仙,对方却不以为意,又为自己斟上杯酒。 “这怕是不合适吧!” 虽极想翻开这册子看看究竟,可林一心中还保持一分沉静。这毕竟是人家祖上遗留之物。 “这话听着见外,林兄弟请随意!”洪半仙摆摆手,让林一自便。 既然对方不介意,林一便慢慢翻开册页。里面确实载录的是《玄元符箓》,不过是用平常文字所写,并非古体文字。里面也只是凡俗间的一些咒语,且残缺不全,薄薄的几页,转瞬就翻阅了一遍。 郑重地合上手中的绢册,林一问道:“尊祖是秦城人吗?所留之物,仅有此册?” 洪半仙摇头道:“我祖上乃四平县人,传闻中,祖上乃一道观门人。后来,道观败落,祖上便离开四平,来此处安家落户了。先祖遗存,只余此物。对了,那道观好像叫做玄元观。” 林一默默点头。初见玄元符箓四个字时,心中便涟漪不定,猜测这洪半仙的祖上与玄元观有关。眼下已然断定,洪半仙果然是玄元观后人。 林一半响不语,洪半仙眼光好使,忙问道:“林兄弟可有不便之处?” 林一沉思良久,才说道:“我幼年曾遇到一位不知来历的高人,承其厚爱,也得到过一本‘玄元符箓’,故此,方才想得多了些。” “哦——!莫非林兄弟所遇高人,也是玄元观的后人?”洪半仙也来了兴致。 “应该如此吧!”林一也想表明身份,可无法开口。并非是他对洪半仙持有戒心,难道说自己是玄元观的二十一代门人,可现在却又是天龙派的养马弟子,这又如何解释呢? 想想还是作罢,含糊其辞最好,心中却对洪半仙更加的亲近。 “不知林兄弟所得符箓,与此相比,是否一致呢?”洪半仙本身不相信这些鬼怪乱神之物。而潦倒之时,此物却能混饭吃。只是册子残缺,咒语不全,让他颇为遗憾,若能补全咒语,多加尝试,且不论灵验与否,起码自己挣钱的手段也多了一些。 至于林一话中的真伪,酒意微醺中的洪半仙倒是没作多想,只当是今晚是时来运转了。 玄元符箓就在林一身上,却不好拿出来,那上面的古体文字,这洪半仙也未必识得。 “洪先生,你这册子残缺之处,我来为你补全,如何?”林一很随意的说着。他让洪半仙取来纸笔,自己口述,由其执笔记录。玄元符箓中,凡俗间可用的,尽复录之。 “呵呵,这些我也不知有没有用处,只能劳烦洪先生去一一尝试了。”林一停下口述,见洪半仙也停下笔,便笑着说道。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洪半仙看着手里的纸张,什么止血咒、怯寒咒、辟邪咒、续骨咒等等,比祖上留下的多了许多,这里若有一个灵验的,便等于白花花的银子呢,以后的家境也会随之慢慢好转。眼前的少年人,果然是命中贵人啊!不然又岂能有此巧遇与机缘! 想到此处,洪半仙不禁有些踌躇满志。他看着眼前的林一,打心眼里喜欢。 “林兄弟家住何方?可否成家?你看我家荃儿如何呀?”洪半仙小心收好绢册后,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所想,趁着酒兴,竟脱口而出。 听到洪半仙的后一句话,林一摇头苦笑,说道:“我也是四平县人,父母早亡,由好友举荐来到天龙派做了名外门弟子,尚未成家。” “这太好了!林兄弟,你看荃儿也快到了及笄之年……”洪半仙上身依向林一,满面关切之色。 林一面色发窘,屁股下跟锥子扎似的,忙摇手道:“荃儿很好……荃儿还小……我年纪还小,此事以后再议不迟的,天色不早了,林一要回去了。”他说着就匆忙起身告辞。 洪半仙心想,这年轻人不错,知礼者才知羞嘛!他也不以为意,便起身相送,笑容满面的说道:“明日还来我家吃饭吧!让荃儿做几道小菜给你尝尝。别看荃儿年纪不大,屋里屋外都勤快着呢!” “我明日大早就要回山的,以后再来看望洪先生好了。”林一生怕洪半仙再提荃儿,连连摆手让其止步,逃也似的离开洪半仙的家。 林一早没了踪影,洪半仙站在屋外,仍不舍得回头进屋。 “爹爹,林大哥走了吗!” 知是女儿在身后,洪半仙点点头说道:“你林大哥是走了,尚不知他何时再来!” 叹了口气,洪半仙心有不甘。这位林兄弟来自名门大派,前途不可限量,兼之为人厚道,秉性良善。若是能招其为婿,该多好啊! 却不知身后的荃儿,一双明眸幽幽凝视着远处…… 若是真有个大哥该有多好…… …… 存一分善念,了一桩因果; 留一分香火,传几世福缘! 喜忧虽复殊途,因果竟在何处?无意中所遇见的人和事,看似偶然,冥冥之中,或有定数! 谁的因,谁的果? 孑然独行于这纷扰尘世中,执着处且执着,无须执着,又何须执着呢! —————— ps:偶然、因果、香火三章看着有些扯淡呵,怕是让人厌烦了。小小的插曲,转眼就过去了哦。类似的事情,或许你我都遇到过的,只是没人在意。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十三章 小憩 第二天一大早,韩继与杜松便带着林一,赶着马车前往码头。 林一身边放着两个十斤的酒坛,这是昨晚在街上买的,里面灌满了灵酒。自然也少不了去秦城的千秋馥酒坊,又买了几十斤的老酒。他担心昨晚所赠的灵酒太少,不能让凌氏真正的痊愈,便想今日见到洪半仙,多送些与他。可车子经过西门时,却未见其人。 城里还略显清净,码头上已是人声噪杂,一片忙碌景象。 东方一抹霞光升起,秦水上水波涟漪,鳞光片片。人的面庞上也罩了层金辉,多了分朝气。 林一赶着马车来到一条大船前,抵住车韧,将大车停稳。 韩继上前与人交谈,片刻工夫,来了几个身着黑衣的汉子。一个个脚下生风,踏着跳板,上了大船,转眼就背着盐包,往林一的马车上装载。 每包盐不下百斤,十五包盐很快装满了大车。这一千五百斤盐,应够天龙派二三千人吃个仨俩月的吧。林一心中瞎计较,眼睛却是不停打量着码头四周。 “林师弟,盐装好了,开路吧!”韩继对林一喊了一嗓子,与杜松驱马前行。 林一收回车韧,抖动手里的缰绳,两匹健马‘恢恢’打着响鼻,卖力的拉动马车。 上坡的路走得缓慢,林一也不着急,任马儿一步步前行。目光扫向路边,见到一人,他露出笑容想打个招呼,却又佯作无意的转首看向他处。 马车上了河堤后,变得轻快许多,只是相比来时,马儿的脚步略显沉重。 车子到了西门处,林一也不管前面的韩继二人,他停下马车,抱着两个酒坛子便跳了下去。 洪半仙昨晚醉酒,今天出来稍晚些,刚将布杆插好,便见林一跑了过来,他迎上前去说道:“林兄弟,这是……?” 林一将两个酒坛放下,又掏出个小包裹往洪半仙怀里一塞,带着笑容小声说道:“这两坛皆是药酒,若是夫人病好了,你与荃儿也可以饮用此酒,自可祛病强身。这是友人相赠的银两,留你家用,切勿声张引来祸端。我有事这便走了,洪先生最好先回家一趟,免得在此徒生意外,告辞了!” 洪半仙才明白林一的意思,方想作声,见其已然跳上了马车,冲自己挥挥手,接着便是青石板‘咕噜噜’一阵作响,车轮滚动远去。 洪半仙捏了捏手里的包裹,忙挽在肩上,他不敢在城门处多呆,收起布杆,抱着两坛酒便往家走去。回到家里,荃儿见爹爹才出门,便又神色慌张的回来了,忙问道:“爹爹,出了何事?” 洪半仙脚下不停,对着荃儿急道:“荃儿快关了房门随爹爹来!” 来到里屋,洪半仙不管妻子的满面疑问,先放下酒坛,又将包裹置于床榻上,才将林一离去时的交代,对着妻子与荃儿说了一遍。 之后,一家三人,便盯着床上的包裹。 凌氏倒也沉稳,轻轻打开包裹,见足有百两的白银,静静躺在包裹中,也禁不住惊呼一声。 百两银子足可让平常百姓衣食无忧了!见到如此多的银子,在凌氏的记忆中,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这林一怎么出手如此大方? “夫君,这可如何是好?我一家承林兄弟情重,尚未报答,又蒙其厚赠,这不妥啊!你为何不推辞?” 心中着急,凌氏的眼泪落了下来。荃儿也是小脸惊惶,忙上前扶着娘亲,却回首瞪大了眼睛,期待爹爹能出言释疑。 洪半仙一跺脚,抱怨道:“唉——!这林兄弟急着赶路,东西撂下就走了。知道包裹里是银子,可城门处人多眼杂,我也不敢打开看看啊!要知是如此多的银子,我……我怎会收下呢?” 凌氏的眼泪依旧不停,洪半仙看着也是心疼。这林一怎会行事如此莽撞呢?几两银子已经算厚赠了,这百两的银子,让人拿着心里不安呢!莫非,他真的看上了我家荃儿……? “夫人,勿要气恼,林兄弟再来时还他便是!他若不要,这些银子便当做荃儿了嫁妆了!”洪半仙想当然的说道。凌氏却制住了抽泣,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洪半仙,又落在身边女儿的身上。 “呀——爹爹胡说什么呢!”荃儿小脸燥得红红的,一扭身跑了出去。 凌氏蹙眉嗔道:“夫君怎可如此说话呢!看把我家荃儿羞得……不过……”看着洪半仙乐呵呵的样子,凌氏的眼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 林一赶着马车,迎着旭日便出了秦城。既然真心帮过了洪半仙一家,此事便被放在了脑后。坐在马车上,他不由得想起在码头上一桩事来。 码头上遇到之人是丁茂。当时他与几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人长的粗壮,气势凶猛。此人便是排帮的刘巨虎。 林一本想与丁茂打个招呼,却见对方神情恭敬的立在刘巨虎身后,冲自己暗暗摇头。知其蹊跷,他便也扭过头去,装作路人模样。 丁茂为何如此?林一坐在车上,入定一般,心下却是暗暗琢磨起来。 两个时辰后,日头跑到了头顶,两马一车,来到一处溪水边。 马儿拉着满载的大车,也是累的周身湿漉漉的,不停呼哧着,喷吐着满嘴的白沫。韩继倒也心细,及时回首示意歇息。 林一停下马车,将两匹马解开带到了水边,又从车上拿出了个布袋,里面装的一些精细马料。 韩继二人也松开马的肚带,让马饮水食料,将养脚力。然后掏出干粮,坐在一旁吃着。 林一的车上也有干粮,可他不饿,精神着呢。 自顾来到车旁,坐在草地上,林一拿起葫芦抿了一口。 这酒中的灵气比什么都好,集腋成裘吧!体内的灵气一天天凝实,气海也渐渐充盈,林一期待玄天心法五层的圆满。若是到了六层修为,是不是可以服用聚气丹了呢!若是三粒聚气丹,可以让自己顺利到达练气九层,筑基期便近在眼前。若是那般,自己岂不是可御剑凌空,瞬息千里…… 人生有了目标,便如同千里之徙,有了方向…… 遐想了一番后,林一举起葫芦,却又放下。他眉梢一挑,看向韩继与杜松。 二人依旧在嚼食着手里的干粮。 林一将葫芦拴在腰间,随意的四处打量了一眼,便闭目养起神来。 “这臭小子,赶了半天的路,难道肚子不饿吗?还装模作样喝了两口酒,看着惹人恼火!”杜松本来看林一就不顺眼,见其又老神在在的盘腿歇息,不由得狠狠嚼了一口干粮,发着牢骚。 韩继笑道:“这赶车也蛮累人的,由他便是!” “哼!回去后,内门比试也该结束了。多好的机会呀,这时候却被遣来做这差事,着实恼人!” 杜松确实为不能观看内门比试而恼火。可这趟差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须得有个武功好的人随行护卫。他比不过陆树的名声,武功却在外门弟子属于佼佼者,被木管事指派前来,也合乎常理。 “咦——韩师弟,可听到什么动静?”杜松面色一凝,俯身在地,贴耳细听。 韩继也是屏息凝神,点头道:“似有人往这边来了。” “一共四人,有兵器交接声响。”杜松说完,便跳了起来去紧马的肚带。韩继也随之忙碌起来,见林一还在闭目端坐,急忙喊道:“快套上马,有人持兵器过来了。” 林一睁开眼,应了一声,起身收拾起来。 韩继与杜松不亏是外门弟子的中坚,此时已兵器在手,严阵以待,神情看不出一丝慌乱。而林一看似慢腾腾的,也很快套好了马车。 林一将装草料的布袋放回马车,拍了拍手,刚刚坐上马车,就见一身躯高大的汉子,赤手空拳,浑身带血,口中咒骂不停,踉踉跄跄奔了过来。后面两男一女,紧追不舍。 前面的汉子,见路旁有人,他心带侥幸的直奔韩继二人过来。 后面一个面容怪异的汉子,也看到韩继三人,其目露凶光,脚下发力,手持弯刀高高举起,狠狠劈下。 前面汉子闻得耳后风声,奔跑中,脚下一滑,身子向一旁闪去,随即腰身用力,回转便是一拳向身后砸去。后者弯刀走空,不及抽手,被一拳砸中刀背,“嗡”的一声,弯刀脱手飞出。 那汉子得势不饶人,一拳过后又是一拳,砸向对方胸口。后面的汉子脚下急停,便往后跃起,却敌不过拳头来得迅疾,眼看就要被拳头击中。 突然,又一把弯刀,滑过一片银光,绕过前面的同伴,便向对手的手腕削去。 空手的汉子见势不妙,击到对方胸口的拳头猛的缩回,另一只拳头‘呜’的一声砸向来者的刀背。那弯刀却是一转,舞了个刀花,撩向自己腋下。空手汉子只能翻转身形,向后躲去。 “哧——”衣衫破裂,一线血红迸出,空手汉子闷哼一声,扭转身子,继续往韩继身边跑去。 这空手汉子双拳威力不俗,却难敌对方人多。 见状,韩继心中恼怒。这汉子分明要祸水东移。只是见其勇猛,加之天龙派弟子的身份,他才冷着脸,将火气强忍了下来。 “在下铁拳门古天石,这几人来自蛮荒之地,在天龙派脚下,无故害我兄弟,还请天龙派高人主持公道!” 那汉子匆忙求救之际,不忘报上自己的大名。 林一在不远处暗暗摇头,这古天石为何被几人追杀?此人也不愧是老江湖,几句话让韩继二人无法回避。 只是天龙派的外门弟子,在这三个穷凶极恶的高手面前,又有多大的分量呢? 尤其后面的那位彩衣女子,不过华信年华,却是尖尖的下巴,狐眼桃腮,妖艳如蛇,看着就让人不自在!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十四章 有毒 韩继温和的面容早已不见,对古天石的言语也不理睬,只是冷冷注视后面的三人。作为一名外门弟子,且不说武功有多高,他的眼光却是不差。 这古天石一身拳脚功夫不低,而将其追得落荒而逃,可见这三人不简单。只是,蛮荒之地应属南疆,这些人万里迢迢来此,只是为追杀这古天石?鬼才会相信! 杜松对古天石也无好感。天下之大,除却天龙派,其余门派根本不放在天龙派弟子眼中,更别说一个小小的铁拳门。虽然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可在他的身上,那种大派弟子才有的矜持与自傲,是一点也不缺少。 杜松上前一步,长剑出鞘斜指,冷声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我天龙派的地头杀人,胆子不小!” 一个汉子已捡起了弯刀,见杜松威风凛凛的样子,他面色狰狞,挥舞弯刀,叽里咕噜叫唤不停,似是挑衅或者是在骂人。另一个汉子立在一旁,也是不怀好意的模样。 二者身材不高,却肌肉结实,鼻梁塌陷,面色黝黑,一双眼睛透着狂戾的凶残。 “古力、古也——”一个银铃般的嗓音萦绕在场中众人耳中。后面那美艳女子,一身衣衫五彩斑斓,艳丽得让人目眩神迷,好听的声音让韩继与杜松也禁不住心神一荡。只有古天石目中闪着怒火,狠狠瞪着这女子。 这女子唤了一声,前面两个汉子乖顺的退后一步,只是虎视眈眈的神情不变,目光中凶残之意不减。 女子脚步轻盈,腰肢一颤,便立在两个汉子前面。她看着韩继三人,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一双秋水中,诉不尽的悱恻,道不清的迷离与缱绻,让人只想去怜爱,去疼惜。 韩继与杜松持着兵器的手松懈了下来。 “二位小心——!”古天石见状不好,忙急喝一声。 韩继与杜松心神一震,不由得面色一红。 大敌当前,却心智迷糊起来,这不是找死吗!若不是古天石好意提醒,这女子便是要杀自己,说不定自己还不忍还手呢。传闻,在江湖中有迷人心魂之术,想不到眼前便差点中了招。 二人心头一悸!再不敢定睛看这貌美如花的女子,尤其是那双让人不忍背弃的眼睛。 杜松恼羞成怒,刚想发火。没料那女子却‘噗嗤’一声笑起来,葱白嫩的手指轻掩着秀口,螓首微颤,眉眼如波,让杜松半张着嘴巴,一时不知所措。 韩继则是稳稳心神,轻呼出一口气,沉声道:“这位姑娘来自何方?为何无故杀人?” “嘻嘻!这两位兄台是天龙派的吧,好生的威武呢!”女子不以为意的调笑道。 韩继面色冷峻,说道:“在下天龙派外事堂弟子韩继,请姑娘道明来意?” 林一距几人七八丈远,正坐在车上,盘腿托腮往这边看着,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见古天石回首看到自己,他点头微笑,挥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车夫不离马车,倒也合乎常情。 古天石知道马车上还有一人,只是方才未及看清。他心里也糊涂,这少年不是在秦城吗!怎么又是一身天龙派外门弟子的装扮?古天石只能遥遥抱拳,只是他身子受创,血迹淋淋的,高大的身躯略显倦态。 “原来韩兄当面呢,小女子有礼了,嘻嘻!”女子装模作样俯身敛衽,一双媚眼却闪烁不定。 “韩兄,你说我等江湖中人,与平常百姓有何不同呢?” 韩继闻声不语。 女子眼光在韩继与杜松二人身上游离不定。 杜松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说道:“杜某以为,江湖中人,当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当如是哉!” 韩继眉头一皱,暗道不好! “嘻嘻,这位是杜兄了!杜兄说得好啊,不愧是大派名门弟子呢!杜兄,你说有人言语戏谑奴家,奴家当如何呢?”女子的声音娇脆动人,却透着阵阵寒意。 一旁的古天石叫苦不迭,却难以辩白。本指望韩继与杜松二人出头,他只能急急低声述说了其中缘由。 古天石与铁枪门的那个姓李的同伴,在秦城呆了多日后,也没探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却见到许多江湖中人往九龙山方向而去。二人按捺不住,也随之前往。谁料半途遇到这三人。 那个铁枪门姓李的圆脸汉子,见这女子妖媚异常,暗自小心也就罢了,反而提醒古天石:最毒莫过妇人心,青蛇口中齿,黄蜂尾后针……谁想被人家听到了,便生了争执。 李姓的汉子虽非江湖绝顶高手,却也自恃武功不俗,双方一言不合,便交起手来。也许是这女子恼怒李姓汉子嘴上无德,便暗施辣手。 李姓汉子中毒倒地,措手不及,被对方两个手下弯刀夹攻之下,转眼毙命。 古天石虽与李姓汉子常年的拌嘴斗气,却师出同门,情意深重,非常人所能理解。见好友遭难,他自是要寻对方拼命。 好汉难敌四手,加之古力与古也两个野蛮之人,配合默契,更有女子使毒的手段在后,让古天石只能落败而逃。而这三人却是不依不饶,竟对其紧追不放,欲杀之而后快。 古天石三言两语之后,韩继皱着眉头,看着女子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已经被你杀了,为何还苦苦相逼呢?” 女子惊奇的睁着媚眼,甚是做作的说道:“斩草不除根,岂不知春风吹又生吗!杀人嘛,自然要斩尽杀绝的,是不是如此呢?韩兄!” 与这女子言谈中,占不得半分便宜,韩继也不想纠缠,摆手道:“既然如此,还请姑娘离去,此事以后再做计较吧!” “是吗?那就让奴家杀了此人可好?”女子若风摆杨柳般,婀娜多姿,娇笑着调侃道。她对韩继所言根本没放在心上。 杜松再也忍耐不下去,仗剑冷哼道:“天龙派在此,尔等也敢放肆?” 女子捂着胸口,惊讶望着杜松。 “别吓奴家啊,奴家胆小呢!”说着,她嗤笑一声,腰肢一扭,手臂一扬,手指轮弹几下,一层粉色烟雾罩向韩继三人。 古天石见状大惊,自己兄弟便是如此遭了暗算被对手斩杀,他又怎能不知其中利害,忙闪身后退,不忘提醒韩继二人:“小心有毒——!” 韩继二人心中暗凛,不敢有丝毫大意,忙屏住呼吸。女子身后的古力古也二人,不失时机的啸叫了一声,挥舞着弯刀冲了上来。 对方竟敢不顾天龙派的威名,要与自己搏杀,韩继与杜松对望一眼,心知此事不能善了,也勃发了斗志。 躲过对方的毒雾,二人分别迎上了古力与古也。 女子则笑盈盈的在一旁立着,并未继续出手,只是眸光不时瞥向古天石。 而远处的林一,这女子却懒得瞧上一眼。 这女子只是防备古天石反扑,谁料古天石受伤虽是不重,却也失血不少,一时也不敢上前。他心中忌惮这妖艳女子,只能带着小心在一旁瞭战。 韩继与杜松二人毕竟是外门弟子,比起这彪悍的古力、古也,稍显逊色,却也能支撑片刻。 女子见大局掌握在手,神色轻松,移步向古天石而来。 古天石目含怒火,挥拳便向女子击去。 女子也知古天石一身武功尽在双拳之上,她嬉笑着,若彩蝶飞舞,晃身而过,兰花指轻弹,又是一片烟雾罩向对方。 古天石知其厉害,不敢逞强,脚下急退之时,却忍不住惨哼一声。其双拳之上,沾染了烟雾后,手背手臂上,已灼起一层水泡。 女子银铃般笑声不散,双手蔓转,如蝶入花丛,让人心驰,却杀机重重。其双臂下,两道弧光闪出,疾奔古天石而去。 古天石被那两个蛮汉一路追杀,早已是狼狈不堪。如今这女子终出手,他自是不敢正樱其锋,急往后退。 女子见古天石退却,一双媚眼追魂夺命般,盯其不放,两道弧光直奔对方脖颈而去。 古天石身躯高大健武,却不失灵活,身形错动急晃,两把银色的月牙弯刀从鼻尖堪堪而过,让他心肝直跳。谁知弯刀犹若神使,在空中滑过一个圆圈,又飞了过来。 古天石避无可避,只能连滚带爬向着马车的方向逃去。两声轻微的声响过后,他只觉得后背一热一麻,身后已飞溅出两条血线。 一阵目眩神迷袭来,古天石暗道不好,刀上有毒!随即他脚下踉跄,周身轻忽起来,扑地而倒。 女子又是一阵银铃笑声响起,她斜睨马车上的林一,心中不以为意,转向韩继二人而来。 韩继二人手头不停,却也留意着周遭的情形,见古天石转眼间被女子放倒,心中大惊!这古力、古也让人还能勉强对付,可这女子如蛇若蝎,使人不寒而栗。 二人本已力疲,这女子两把小小的银色弯刀又从一旁袭来,韩继与杜松再难以为继。 两道弧光闪过,他二人的手臂与大腿,又是血光一耀。喘息之间,二人绝望的对视一眼。没想到在天龙派的地盘,护送一趟货物,竟会失去性命!未及多想,韩继与杜松只觉得眼前恍惚,一头栽倒。 这女子弯刀有毒,且毒性还不是一般的厉害。古天石若不是见机得快,想必也早早的丢掉了性命!只是最终未能幸免于难,还将韩继与杜松牵连了进来。 不要轻易招惹女人,尤其是貌美如花的女人! 古力与古也见三人皆被毒倒,叽里咕噜的奉承了一番。女子一撩鬓角,风情万种,挑眼飞睨林一,对其二人做了个手势。 古力二人欢呼一声,舞动弯刀,上前便要结果韩继三人的性命。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十五章 采衣 “住手——”一声轻叱传来。 声音不大,古力与古也却是心头一悸,停下了脚步,诧异扭头看去。 女子面色微愕一闪即过,依旧媚眼送波,噗嗤笑道:“这位小兄弟,何不逃命去呢?” 林一在马车上,见韩继三人转眼间被女子毒倒,暂时性命无碍。他本不想多事,却见女子还要杀人,再也忍耐不住。 所熟识的三人要是在自己眼前被杀,林一不能视而不见。 此时,里许方圆内再无他人,林一没了顾忌。他神色轻松,伸手拾起车上的青锋剑,随手将剑鞘丢去,轻巧挽了个剑花,跳下马车向女子三人走来。 “我为何要逃命?尔等又为何不逃呢?”林一言语随意,目光却打量地上躺着的三人,韩继三人皆面色青黑双目紧闭,而体内生机尚在。 女子三人根本没将这个少年人放在心上。一个车夫而已,随手便除了。只是没想到,这少年模样的车夫,对韩继三人相继中毒倒地,竟没有丝毫的慌张,且神色自然,如同相识的邻家小子一般,就这么施施然的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女子心头禁不住一跳,媚眼带着狐疑打量着这个少年人。 此少年刀眉似漆,星眸炯炯,面部硬朗尚有稚气,嘴角透着不羁的淡淡笑容,身材比常人略高却也单薄。其一身灰衫,典型的天龙派外门弟子打扮,腰里还怪模怪样拴着只葫芦。 他脚下轻软,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高深武功。而其手持长剑无半分气势,如同拎着跟树枝般,整个人显得不伦不类。 女子不由得秀眉微蹙,做出娇媚模样,如痴如怅,掩饰着心中的不解。这少年若无依恃,就这般前来送死不成? 女子三人对韩继三人没有丝毫的顾忌,说杀便杀。而这不起眼的车夫,却让人心生警惕。这也是常年刀头舔血的人,对自身危机的一种本能感知。 可这个车夫又着实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古力与古也相视怪笑一声,似是嘲笑自身太过小心,不等女子示意,便一左一右,持着弯刀向林一冲去。 女子站立不动,只等手下去杀了这少年车夫,来证实自己刚才的恍惚是一种错觉。 古力与古也脚下灵活,行动如风,似是猿猴般一窜一跳,便到了林一面前,两把弯刀夹着风声,交错劈向腰腹。 林一见这二人野蛮粗鄙,上来就要人性命,没一点道理可讲。他也不客气,手腕一旋,青锋剑的剑尖跳动,点在二人刀背之上,看似随意,时机却恰到好处。 古力二人眼珠子兴奋的猩红,期待着一刀对方斩作两截,谁知‘嘡啷——”两声脆响,手臂巨震,虎口发麻,弯刀再也把持不住,脱手而去。 二人叽里咕噜乱叫,失措后退。 女子见状,脚下也不禁退后半步,狐目闪动不停,一丝诧异稍显即逝,却又是掩口嘻嘻一笑:“真人不露相哎!小兄弟可骗苦了奴家了!” 林一对古力二人也不紧逼,他停下脚步,冲着女子沉静的说道:“我没工夫与你贫嘴,快将解药拿出来,否则,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女子夸张的又退后半步,手在胸口急拍两下,花枝乱颤媚眼横生的模样,娇嗔道:“吓坏奴家了,小兄弟欺负人呢!”说着,她兰花指飞舞,两道淡淡赤色香粉飘向林一,古力与古也也不失时机捡起了弯刀,从后包抄过来。 林一眸光中一寒,这女子不识好歹,说笑间便施毒攻。只是这毒能伤到自己吗?他眉梢扬起,冷哼了一声,也不见其作势,赤色粉雾若风急卷,冲着女子便倒飞过去。 女子惊愕之际不及细想,应对极快,衣袖翻转,迎面的粉雾瞬间飞向两旁。 “再问你一句,交不交出解药?”林一语气冰冷,面沉如水。 想不到这车夫如此难对付,小小年纪,却给人高深莫测之感,这少年真是车夫? 女子心思急转,见古力二人已围住林一,心有所待,又是娇笑一声:“小兄弟,喊奴家一声姐姐来听,或许奴家心软了,便给你了也说不定呢!” 本身看这女子就心烦,其三番两次言语挑拨,让林一心生怒气。他冷笑一声:“不识好歹!这是你自找的——” 不顾身后古力二人刀锋临身,林一脚下一错,便闪到对方身后,手上青锋剑随即闪过一道寒光。古力与古也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失去对手身影,刚想回头去找,却发现自己已高高飘起,只是喷着热血的脖颈下的身躯是如此的熟悉…… 林一退后之际,不再手下留情,剑尖如蛇抖动,顺手割下古力二人的头颅。 尸身缓缓倒地,林一手臂轻振,一串血珠从剑锋抖落,阳光一耀,如朵朵花儿盛开。只是,这花红得惊心、艳得动魄! “你——!”女子面色微白。古力与古也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又随自己远赴万里来到此处,却转眼间身首异处。 女子俏面带霜,贝齿紧咬。其迷人的风情随风逝去,目光怨毒的盯着林一。 “想要解药?你妄想——”话音未落。女子手臂轻扬,数道烟雾飞起,赤、黄、白颜色不一,烟雾中两道银光闪过,齐奔林一而去。 林一知其烟雾奇毒无比,且银色弯刀也有剧毒,他也不敢大意。许久未用的玄元剑法,无风、无水、无峰三式接连使出;左手暗掐印诀,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卷向对方。 玄元剑法非同小可,耳中叮当声不断,弯刀如骤雨般的攻势皆被林一的青锋剑挡住。 女子避不过迎风吹来的毒雾,忙吞下几颗药丸。见林一应对轻松,她心中生恨,手臂又是一扬,第三把银色弯刀急速旋动,袭向了对方。 ‘嘡啷’一声,林一的青锋剑不敌弯刀坚韧,连续撞击,终碎成几截。 女子目露喜色,三把弯刀如银蛇飞舞,对着林一身上要害处迅疾斩去。 林一随手丢掉断剑,手掌一张,又是一柄长剑在手,剑上青芒一现,‘当、当、当’三声脆响,女子三把弯刀如失去性命的蛇儿,被击飞滚落到了一旁。 “够了——!”林一击飞对手兵器,厉喝一声。 青锋剑不够坚硬,与银色弯刀质地相差太多,被弯刀击断后,林一从乾坤袋中取出那蒙面人的那柄长剑。当初见此剑不凡,他便没舍得丢弃,今日正好用上。微微加持灵气,长剑还未炸开,此剑可与师父的青云剑媲美了。 林一担忧韩继三人性命,不想再做纠缠,杀这女子简单,可救人要紧。 “既然不交解药,恕我无礼了!”林一剑交左手,伸手虚张抓向女子。 女子的第三把银色弯刀本是傍身秘技,很少使用,今日事关临头,迫不得已用此绝招。眼见对手长剑击断,便欲趁势取其性命,谁想这少年却妙手空空般,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一把长剑。转眼间,自己的三把弯刀均被击飞。 女子心生无奈,纵横边疆多年,从未有今日这般的狼狈。对方不惧毒,且武功很高,高得让人匪夷所思。 她心中暗叹,这江湖中真是藏龙卧虎,一个车夫也强悍如斯,莫非真是大白天撞鬼了不成!心思急转之下,她便想先躲开这少年,再作计较。 见林一空手虚张,心知不妙,女子才想转身遁去,却感脚下如入泥淖,身子已然动弹不得。接着便如巨力撕扯,怀中所藏的东西凭空飞出,稀里哗啦落在地上,各色各样的小瓶子,女人的胭脂水粉,还有贴身的小物件,落做了一小堆。 难以自持之下,女子不由得花容失色,心中却是为此羞恨不已。 这女子死活不给解药,林一也是心急。你不给我,我便自取。 可谁想这女子身上会有如此多的东西。林一见状一愣,如此多的小瓶子,上面没有文字标明,只是一些看不明白的符号,解药何在? “嘻嘻——!” 女子明知自己逃不掉,却也不再慌张,她撩起鬓角乱发,媚然一笑,故态萌生,不无哀怨的说道:“奴家斗不过你,要杀便杀,要……什么也随你了,嘻嘻!小兄弟,为何愁眉苦脸呢?” 林一抬眼看着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速将解药取出,救我同伴性命,我便可放过你!若是姑娘来此只为葬身荒野,我可以成全你。” 女子媚眼一抛,横波连连,可惜对方视而不见。对这少年,她是没一点儿办法。 心存忌惮之余,女子带着懒懒的摸样,轻轻摆了摆手,说道:“算我黎采衣今日栽了,真怕了你了!” 腰肢一顿,款款俯身,她从地上拣出一个小瓶,说道:“这便是解药了,服下两粒便可!”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十六章 乱象 原来女子的名字为黎采衣! 淡淡瞥了对方一眼,林一抬手将药瓶摄了过来。 他不敢耽误,来到韩继三人身前,为其服下解药,用灵气催送药丸入得三人腹中,又用灵气化解药力,助其药性。 林一自顾帮三人解毒,倒不虞女子使诈。 韩继与古天石与自己交情一般,杜松更是与自己交恶,救治三人只是做人本分。若是解药有假,林一不在乎真的杀了这黎采衣为三人报仇。 黎采衣倒是老实了许多,收起地上一堆的东西,便在一旁掘坑掩埋古力、古也二人。其眸中少了狐媚之色,却是凄凄之意甚浓。 韩继三人面色明显好转,青黑渐褪,气息也平稳许多。知晓女子没有使诈,林一放下心来。 黎采衣掩埋好了两个同伴,并未离开,而是识趣的来到林一身旁,幽幽叹息:“小兄弟放心吧,一个时辰后,他们便无恙了!” 林一点点头说道:“多谢姑娘的解药!” 黎采衣哑然半响,竟口结起来:“你……你谢我作甚,还不是我的缘故,才如此……” “我也杀了你的同伴呢!姑娘若是恨我,也应当的。”林一平静的说道:“既然我的同伴无事了,姑娘自可离去。” 韩继三人醒来时,自己要有一番说辞才好。林一想着心事。 眼前的少年神情淡然,黎采衣却不敢将其当做一个车夫看待,想就此离去,又心有不甘。她迟疑片刻,说道“在下黎采衣——” 林一点点头,说道:“你已说过一次了。”这女子性情多变,他实在不想与之纠缠。 黎采衣暗啐了一口,偷睨林一,说道:“还不知小兄弟大名呢,不知可否相告……?” 林一坐在草地上,见女子还不走,反而打听自己的名字,看了对方一眼,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是天龙派外事堂弟子林一。黎姑娘,先前古兄所言,你等来自南疆。不知万里迢迢来此有何贵干,可否相告?” 方才林一杀起人来,那种凛冽的杀机让人窒息,眼下此般坐着,与平常的车夫没什么两样。 黎采衣暗自摇头,这少年让人琢磨不透。不过,她也知对方不会再与自己为敌。南疆之人崇尚武力,本领高强者,是勿须质疑的。古力、古也二人被杀,黎采衣心中伤感,却对林一提不起恨意来。 “我来自古山五邑,你所杀二人是跟随我多年的手下。数年前,听闻天龙派有海外通仙途径,便欲来此辨明真假。途中,遇到无数的江湖同道,皆说此传言确凿无疑,我三人便随之前来一探究竟。未至九龙山呢,遇到先前那两人,其一鄙夷我等蛮荒之人,出言相辱,我等便动手将其杀了。本欲就此作罢,而古力二人恼我受辱,便对你这好友也不放过,后来的,便是如此了……!” 林一闻言点头。那个被杀的李姓汉子,生性多疑,为人刻薄,只是没想到嘴上无德也能遭来杀身之祸!这黎采衣来自边疆,古力、古也二人又性如烈火,双方遇到一起,难怪生出波折来。 收敛了媚态的黎采衣,言谈举止倒也端庄,来往话语中,透着直爽,让林一对其观感稍稍改变。 “古山五邑派?那个南疆大派?距此万里之遥呢!你等也会听到天龙派的这些传闻?”林一问道。天龙派弟子外出游历一事,竟传得沸沸扬扬,若是木掌门知晓如此,不知作何感想呢! 黎采衣露出微笑说道:“林兄弟也听说过我五邑派?真是荣幸之至!不过南疆之地偏荒,人烟稀少,江湖门派也不多,便让我一家坐大了。林兄弟所言的大派,我五邑派可不敢当的。与贵派想比,五邑派只能算二流门派。至于贵派的传言,已是几年前就有的事情了。既然是传闻,我等也不敢相信,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仙路呢!只是相关的传闻不断涌来,不能不令人心生好奇啊!” 五邑派作为三山中的大派,并非如黎采衣所言的不堪,只是见到林一这个车夫也让人琢磨不透,她对天龙派也有了高山仰止之意。 听黎采衣所言,九龙山已成了是非之地。只是这些与他林一无关。 “黎姑娘,我只是一个外门的养马弟子,同伴醒来时,便要回山。若是见你还在,怕又惹事端……”林一想了想,如此说道。 ‘噗嗤——’ 黎采衣笑起来:“林兄弟若是养马弟子这样简单,我看我还是早早回转为妙。嘻嘻!不过还是谢谢林兄弟拳拳之情,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只要别再遇到林兄弟这般的车夫就行了!” 黎采衣眉眼含笑,秋水莹莹,注视林一良久,才轻轻挥手说道:“林兄弟多多保重,后会有期呦!” 又是一声银铃笑声过后,余音尚在,佳人已踪影缈无。 …… 黎采衣去向何处,林一懒得多想。他将惊走的马匹牵回来,长剑归鞘,守在韩继三人身边。 果然如黎采衣所言,一个时辰后三人陆续醒转。韩继与杜松醒来之时便寻自己的长剑,惊慌四顾。古天石醒来,却是茫然状。 三人见敌踪皆无,只有林一在一旁如释重负的说道:“你等总算醒来了,小弟还在担心呢!” 坐在地上调整气息,觉得身上没什么大碍,韩继爬起来拾起长剑,好奇问道:“那三人哪里去了,倒是没伤害林兄弟,万幸啊!” 杜松见林一守护三人,并未离弃独自逃走,也不好继续恶语相向,只是心有余悸,闷声不吭。 古天石也为保住了一条性命而唏嘘不已,他对林一叹道:“林兄弟无事便好!” “那三人见你等倒地不醒,便离去了。却是对我这个车夫未加理会。好在你等醒来了,否则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呢!”林一露出一副庆幸不已的模样,长吁一口气说道。 三人对林一言语不疑有他。 古天石拿出伤药服下,包裹下伤口,这才起身,对韩继与杜松深施一礼,郑重说道:“今日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古某记在心底了!此恩深重,二位有用我古天石之处,当义不容辞!” 韩继与杜松二人虽也不敌对手,却是为古天石出头而受创,当下受了一礼也是理所当然。杜松神色得意,韩继则是谦逊的摆手说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我天龙派弟子理当如此,古兄勿须多礼!” “二位当得我古某大礼!也不废话了,九龙山也不是我等肆意之地,待我去收敛了兄弟遗骸,自当离去!”古天石的伤势好转,声音洪亮起来。 几人不再耽搁,上马启程。前行不远,果然见到路边有一具尸首,古天石面带悲愤,与三人作别。 天龙派三人也不停留,继续往前赶路。 …… 九龙山,宪章峰。 巨大的山坪之上,不下有两三千之众,紧围着场中木台。午后阳光暖晒,每一个人面色皆溢出兴奋的光彩。台上两名内门弟子正在比试剑法,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四起。 “天龙派弟子真是骁勇非凡,技艺高超,让人叹为观止啊!”真元子坐在木天成旁边,对台上比试中的弟子赞不绝口。 “道长过奖了——!”木天成不为真元子讨好的话语所动,只是客气回应一句。其身后的木青儿,看着台上的比试,俯身小声说道:“爹爹,下午便要决出最后二十位胜者呢,可惜青儿不能参加比试呢!”言语中不无跃跃欲试之意。 木天成眉头一皱,哼了一声。 木青儿小嘴一撅,眼珠一转,又俯身对一旁的薛长老撒娇道:“娘啊,你说青儿要是参加比试,会不会独占鳌头呢!” 薛长老身子微微后仰,也不回首,眼睛盯着场中的比试,轻声说道:““别以为自己就了不起了,要知谦受益、满招损,艺无止境啊!且不说你与这些师兄弟相比如何,便是你参加比试,谁又会不让着你呢!如此以来,比试还有何意义?” “娘——!”木青儿轻捶薛长老的肩头。 薛长老回手拍拍木青儿,笑道:“别闹了,多看看师兄与师弟们的比试,会有受益的!” 小师妹的脾气,季汤是最为熟悉不过。他站在木青儿身边,嘴角露出微笑。 “二师兄也笑我!”木青儿嘴角一撇,冲着季汤不服气的说道。 季汤笑着说道:“师娘言之有理!师妹你看,这年长的弟子应是马长老的弟子,下盘沉稳,气息绵长有力,招式进据自如,颇显功力,倒有马长老几分风范呢!另一人,是罗长老的弟子,剑招大开大合,却不失狠辣刁钻,一柄长剑刚勇猛烈,且气势非凡,上来便先声夺人,江湖中一流高手也不过如此!” 木青儿盯着场中二人,嘴上却不依不饶的问道:“那与二师兄相比又如何?” 木天成虽沉默不语,女儿的话自然听在耳中,与薛长老相视莞尔一笑。 季汤倒是不紧不慢说道:“场上剑招的比试,也只是门内对弟子技艺的考校,与真正遇敌搏杀却有不同。临危与应变的不同,施展出武功也不同。剑招再是娴熟,应敌之时,若是方寸大乱,失了胆气,又能使出几成功力来呢!” 真元子不禁回首打量季汤一眼,对木天成道:“名师出高徒啊!”后者轻声寒暄道:“道长谬赞了!” 木青儿正琢磨二师兄话中的意思,季汤却是转过身去,轻声说道:“大师兄这是……?” 只见大师兄秦仁从一旁走上木台,他面色沉静,已无了往日熙和的笑容。 来至近处,冲着师弟师妹点头示意后,秦仁俯身在木天成耳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十七章 惑众 木天成面色微沉,他对秦仁轻声交代了几句后,复又正襟危坐,神色不动。 秦仁回身冲着季汤点头示意,后者目光一闪,一言不发,随其而去。 下台之时,秦仁又微不可察的冲着不远处的马长老点点头。 秦仁与季汤才走下木台,马长老便也悄悄跟了过去。 场中的比试扣人心弦,木青儿还在比较着场中弟子与自己的高低不同,根本没在意季汤三人离去的异常。真元子却是目光斜睨,若有所思。 季汤与秦仁离开木台稍远处,窃窃私语。不一会儿,马长老赶来,目光带着询问看着二人。 “马长老,我受师父指派,在弟子大比之时寻视山门,以防不测。谁知今日山门处遽然出现许多江湖中人。此时山门处已聚集四五百人,在叫嚣着要拜山,要观看我弟子大比。我怀疑有人暗中蛊惑,欲对我派不利!”秦仁言简意赅,三言两语的说出了原委。 马长老手捋长须,点头说道:“先去山门处,再作计较!” 秦仁说道:“师父也是这个意思!”他手一挥,二十余名青衣弟子,簇拥着三人往山下走去。 …… 天龙派山门外叫声喧杂,几百个形色各异的江湖中人,在冲着山门指手画脚。十余名灰衫弟子,面带怒容,长剑出鞘,严阵以待。 “我大老远慕名而来的,为何不让我进山?” “还说什么九龙山是江湖圣地呢,为何不让我等进去?” “我等要见木掌门……” “我等要观看天龙派的弟子比试……” “……” 人声鼎沸,群情激奋。 领头的山门巡守弟子陆树,面对汹汹来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面上青筋直冒,狠狠舞动手中长剑,大声喝道:“快些离开我山门重地,天龙派岂是尔等想来便来的……” “名门大派便如此盛气凌人吗?今日可是长见识了……” “我等就是不走,你能奈我何?”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尽其嘲讽之能,令陆树招架不住。门内主事者不在,他也不敢犯了众怒,只能堵住山门处,与这些江湖人相持不下。 “何人围攻我天龙派山门?” 一声厉喝响起,声音洪亮,让聒噪者为之一肃。抬眼望去,见二十多人手持兵器走来,为首者正是二师兄季汤,他先声夺人,给众人扣了个围攻山门的罪名。 陆树闻声也是心中一松,总算来人了,他忙带着灰衫弟子闪向一旁。青衫弟子从中而出一字排开,长剑出鞘,寒气逼人,让叫嚣的众人不由得往后退缩。 季汤一双豹眼不怒自威,冷晒众人,神情透着凌人之气,他扬声说道:“国有国法,山有山规!无论尔等是要拜山,还是要觐见我派掌门,皆须尊我天龙派的规矩。如此聚众在我山门处,莫非真不将我天龙派放在眼中,欲与我派为敌不成?若是如此,给我站出来——!” 季汤身躯魁梧,气势不凡,言辞咄咄逼人。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不少人脚下偷偷后移,不敢上前。 秦仁见机上前一步,冲众人抱拳道:“在下天龙派秦仁,见过诸位江湖同道!今日适逢我派门内弟子大比,帮规所限,只能拒诸位于门外,还望见谅。若有拜山者,请改日再来,我天龙派自当开门迎客!” 众人方才叫的热闹,转眼人声寥寥,彼此观望,踌躇不前。 “天龙派既盛传为江湖圣地,门内弟子较艺当为远来同道所观摩、借鉴,以此彰显大派风范。如此闭门谢客,令同道不齿!”一个怪腔怪调的嗓门在人群中响起,一个中年黑髯汉子,排开众人,稳步走上前来。 “是啊,我等也要开开眼界……” “我等皆远道而来,天龙派却闭门相阻……” 嗡嗡声四起,有人挑头说话,让众人神情又激愤起来。 秦仁凝视来人,面带笑容说道:“不知这位兄台来自何方——?” “在下龙四海,来自岐山!”黑髯汉子的神情倒也从容。 秦仁眉梢一挑,重新打量对方,面带笑容说道:“原来是岐山龙威堂的龙兄,失敬了!诸位同道齐聚我山门前,荣幸之至啊!”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原来北疆的龙威堂都来了啊!众人面色兴奋,期待此行不虚。 “这些人与我无干!”龙四海岂能听不出秦仁话中含义,他一句话撇清了与众人的关系,却不无欲盖弥彰之意。 “九龙山既为江湖圣地,天龙派又为同道中魁首,龙某前来只表诚意!适逢贵派弟子较技之时,也属凑巧。贵派何不借机张扬天龙派威仪,让我等目睹贵派弟子神技,一来可慰我等仰慕之情,二来也让江湖同道感佩贵派仁义。何至于如此闭门相阻,而有损与贵派的声誉呢!” 龙四海的一席话,似是大义所在,却也绵里藏针。众人不管其他,连哄叫好。 “笑话!尔等先堵我山门,又言语相逼,此种诚意,我天龙派可不敢受!”马长老声音低沉,鹰目似电,扫向众人。作为门派的长老,他审时度势,做出了决断。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龙四海,看似与众人无关,言语中尽显蛊惑之意。任其闹下去,只怕更不好收场。 秦仁面色也冷了下来,说道:“这位龙兄,若对我派真有诚意,请改日再来,秦某当奉茶赔罪。只是今日却是不便,得罪了。诸位请速速离去,若再围堵我天龙派山门,便是与我为敌。还请诸位思量,莫伤了和气为好!” 秦仁心中恼怒,口气上还是彬彬有礼,不失掌门大弟子的气度。 龙四海却摇头说道:“千里迢迢而来,你一句话便让我等回转,这不是逞强凌弱又是什么?这不是仗势欺人,又做何解呢?着实让龙某为难啊!” “是啊!天龙派仗势欺人——!” “天龙派欺负江湖同道——!” 季汤来到只是喝了一嗓子,便冷眼旁观,见众人又蠢蠢欲动,心生不耐,大吼一声:“住口!尔等混淆是非,颠倒黑白。龙四海,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假神威堂之名,挑唆同道与我为敌!” 黑髯汉子神情一怔,随即又冷笑道:“你等仗势欺人,大伙都看到了,龙某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别乱扣屎盆子。”说着,他身子后退就要躲入人群中。 “别走,将话说清楚——”季汤恼其妖言惑众,便欲寻其对质。 突然,几声惨呼骤然响起。 人群中,似有人受创倒地。 接着有人大叫:“天龙派剿杀江湖同道,天理不容———” “跟他们拼了——” 场中几百人闻声大惊,纷纷抽出兵器。 “哎呦——”又是几声惨呼接连响起。 “何人偷袭——” 人群中飞出几点寒芒,被天龙派青衫弟子挥动兵器挡开,几个灰衫弟子却不走运,被暗器击中倒地。 山门前混乱顿起,危机一触即发。 季汤、秦仁与马长老换了个眼神,均心底一凉。 马长老沉声道:“众弟子守护山门,勿轻举妄动!”青衫弟子早按捺不住,又见对方偷袭,忍不住要动手之时,被及时喝止。 人群中又响起了一声尖叫:“天龙派要杀人了——” 面对眼前的混乱,季汤眸中厉色闪现,他双臂一展,身子倏然拔地而起,便向人群中扑去。场中一片忙乱,长剑、腰刀闪着耀眼的光芒便向季汤砍来。 季汤身在半空,脚下急踢。 “嘡啷——” “哎呦——” 临身的兵器被一一踢飞,季汤的身形并不下落,直奔那大喊大叫之人而去。 这个方才在人群中蹦跳最欢之人,见来者勇猛,心知不妙,朝地上一滚,便欲钻入人群中,谁知季汤转眼即到,一只钵盂大的拳头已到了面前。 此人心急之下,抽出腰刀便反砍过去。 季汤身形下落,右脚落地,左脚尖直踢了过去,正中对方手腕。 其兵器脱手,不及惊呼,被季汤的大拳头击中胸口。 此人一口鲜血喷出,摔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再也动弹不得。 季汤过去将其擒在手中,不顾周围失措众人,他脚下用力一点,身子窜起,往回跃去。 见师弟一击得手,秦仁面露微笑,却又是神色一僵,眼前惊变陡升。 突现几点寒芒飞向半空中的季汤。 季汤冷哼一声,腾出一手,腰间一拍,抽出一柄软剑迎风一展,银光舞做一团,‘叮当’作响击飞了临身的暗器。他身子半空中不作停留,手拎一人,轻若无物般落回原地,将所擒之人“嘭——”的一声掷在地上。 起落之间,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季汤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此人擒获,场中的众人为之心惊。 季汤却是目光炯炯,向人群中搜寻刚才暗器偷袭之人。此人明显要高明一些,却也更为的阴毒。默不声响施暗中偷袭,让人猝不及防,转眼又难辨踪迹。还有,方才的那个龙四海哪里去了? 马长老对季汤所为深表赞同。这些人早有预谋,擒住此人查问,才能知晓背后指使之人。可俯身一看,他微叹一声。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十八章 暗算 刚才季汤所擒获的这个人,身上几个血窟窿正汨汨涌着鲜血,已然活不了。 季汤也察觉到了异样,低头往地上看去,不由得双眉紧锁,目露怒火。方才的暗器分明要杀人灭口。 人死了,场中这么多人看的分明。 “人死了……天龙派杀人了……”人群中又有人鼓噪起来。只是前车之鉴,让人心中惴惴。 此时,场中已是混乱不堪,有人持兵器冲向天龙派弟子,更多人在蠢蠢欲动。季汤再想找出暗藏之人难上加难。而天龙派弟子紧守山门不敢妄动,让这些血气上涌的江湖汉子胆气大盛。 又是一阵‘乒乓’之声大作,马长老三人再也掌控不了局面,一些天龙派弟子被逼无奈,已与对方交起手来。 在人群后方,那个黑髯汉子看着眼前一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做了个隐秘的手势,便悄悄转身躲开了人群,随后又有两人尾随而去。 “马长老——!”秦仁面带忧色看向马长老。 马长老轻轻颔首说道:“无妨!我已派弟子急报掌门,眼下维持山门不失,定不能让这些人冲上山去。” 秦仁冲着左右清喝一声:“留下十人随外门弟子守护山门,余者随我将此魑魅魍魉之辈逐去!” 马长老不甘人后,已然出手。他长须飘飘,衣袂舞动,脚下飘忽不定。两个冲上来的汉子,被其随手夺下兵器,并封住了穴道。 十余名青衫弟子一声齐喊,随马长老三人冲向人群。 双方终混战在一起。 见马长老并不下杀手,秦仁与季汤二人心中有数。 季汤软剑舞动,朵朵银花护住二人左右。秦仁出手如风,不断有兵器被击飞,不停有人倒地。十余名弟子扇形随后,招式却狠辣了许多,道道血光乍现,哀嚎声四起。 江湖中人欺天龙派人少,心中不忿对方出手杀人,依旧缠斗不休,却是不敌马长老一行的武功高强。 近身者,不是被马长老点中穴道,便是被季汤一脚踢飞,要不就被秦仁封住穴道扔在一旁。而这些江湖中人却不肯离去,依旧与其他青衫弟子纠缠。 忽然,随着一声惊呼声响起,这些江湖汉子纷纷面露忌惮之色。 只见山门处陡然出现更多的天龙派弟子,怕不有百人之多,皆身着青衫,手持兵器,带着萧杀之气,向江湖众人扑来。 马长老回首,见是孟长老带着百余内门弟子前来,便起身一跃,至其身边。 二人窃语片刻,马长老点头,面露欣色。 孟长老大声喝道:“掌门有令,堵我山门不愿离去者,全部留下——!” 孟长老用上了内力,他的大嗓门在里许方圆内都清晰可闻。 天龙派要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孟长老的声音如同一石荡起千层浪,让这些江湖汉子心中骇然。刚才叫嚣着要与天龙派讨公道的人,皆失去了身影。 此时不走,是傻子! 山门处‘哗’的一声,人人皆往外逃去。 天龙派众弟子在马孟二人带领下,若猛虎逐鹿,使得江湖众人溃散四去。刚刚还硬赖着不走的几百人,眼前只剩下地上一些躺着不动的人了。 天龙派如一只发怒的老虎,瞬息之间,让这些江湖人见识了天下第一大派的可怕之处。 这些聚集在一起的江湖人,皆是一些小门小派中人。当然,其中夹杂一些别有目的的人另当别论。这些人平日里声震乡里,英雄一方,也是口传相诵的豪杰人物。只是见识了天龙派的青衫弟子,才知这武功的差距有多大。更别提那些掌门弟子与长老级的人物了。 铁牛便是这些江湖人中的一位好汉。他生得膀大腰圆,一身的腱子肉有用不完的力气。早年随一位师父习得一身的好拳脚,也练出一套好棍棒,十里八乡的,没人不知道铁牛的大名。 日子久了,他也结识一些江湖中的兄弟,这些人对铁牛的一身力气大加赞扬。于是,铁牛便成了远近闻名的江湖高人。加之性情豪爽,为人仗义,他名声还真不错。 铁牛也听到了来自江湖的传闻,说天龙派高手如云,是有一条通天之径,得到这条捷径,便能武功大进,超凡脱俗。 为此,铁牛心动不已,便如鬼使神差一般,随江湖中的朋友前来九龙山。至于结果如何,他并未真正去想过,只是想来看看天龙派有何高明之处。 与众江湖朋友齐聚在天龙派的山门前,让铁牛很兴奋。他很想进去瞧瞧,这九龙山中究竟埋藏多少新奇的东西,真有登天的路吗?要是有的话,自己岂不是会变得更加的厉害。凭借武功成为天下传名的好汉,应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心有企盼,神有所属,他便也随着众人起哄。那些天龙派弟子不过如此嘛!还比不上自己的腱子肉显得有力。 当铁牛耳中听到天龙派杀人了,心中很生气。这天下第一门派便可草菅人命不成?江湖中人,理当行侠仗义,仁义为先!一定要寻这些天龙派弟子找个说法。 当有人往后退缩之时,铁牛自以为义薄云天,紧要关头,方显男儿本色,他舞动双拳便冲了上去。 谁知当头便遇到了季汤师兄弟。季汤见其赤手空拳,软剑走空,便饶了铁牛一命。秦仁却下手不留情,顺手封其穴道扔向一旁。 铁牛很憋屈,自以为他一身力气少有人敌。这天龙派弟子就是再厉害,说什么也要走上几个回合。谁知一个照面,便被人制住。自己硕大的块头,根本不放人家眼中,就这样丢人的给扔在地上。 铁牛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这要是回去了,还怎么在江湖同道中抬起头来呢? 只是,今日感到憋屈的,并非只有铁牛一人。 …… 杜松骑在马上,往日的劲头没了踪影。身为外事堂中翘楚,巡山护卫中的佼佼者,押送一趟货物,竟差点儿为此丢掉性命,还是载在女人的手上,他只觉得胸口憋闷,很想对林一吼上两嗓子,来宣泄一番。 可自己与韩继倒地不醒时,林一的不离不弃,让跋扈的杜松也不好借口刁难。只是他的脸色一直不好看,让好脾气的韩继也拿他没一点办法。 韩继回首见马车赶了上来,他对林一笑笑说道:“林师弟,首次外出公干,真是难为你了!回去后,我会为你在木管事前如实禀告。你若是想离开车马大院,想必也是不难!” 林一抬头看看天色,天黑前应能赶回去。他笑着说道:“一路上承蒙韩师兄照应呢!不过小弟在车马大院呆的还不错,以后若是想离开,再求韩师兄不迟!” 韩继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还是首次听说有人不愿离开车马大院呢!或许这林一年纪尚小,还不知前途之重要吧! “韩师兄,你发现什么了没有?”林一问道。 韩继在马上四顾,眉头也皱了起来。只见路上不时有江湖打扮的人迎面而来,只是一个个脚下匆忙低头赶路。见到林一等人时,这些人的神情竟阴晴不定,似有躲闪之意。 “这些人来自九龙山方向,莫非前面出了什么事情不成?”韩继嘀咕了一句后,对林一点头说道:“师弟小心驾车,我去与杜师兄知会一声”他轻磕马腹往前赶去。 林一坐在车上散开了神识,心头忽然一动。他沉思片刻,悄悄将乾坤袋中的小弩取了出来,挂弦上箭,将其放入皮囊中挂在了腰后。 路边一处丛林中站立三人,其中一人,正是在天龙派山门前挑唆众人的那个黑髯汉子。一旁是其两个手下。 一人拱手笑道:“这次天龙派可是颜面尽毁啊!钱堂主的妙计令人佩服!” 另一人也附声说道几分得意,他对手下的恭维不以为意,只是想到这份功劳定会让帮主高看一眼,奖赏也是跑不掉的,也算是出了许久以前的一口闷气吧! 前后打量了下,附近并无他人,黑髯汉子竟伸手慢慢撕开面颊上的胡须。除去胡须后,黑髯汉子转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揉了揉脸颊,被称为钱堂主的中年人,阴冷的笑了笑,说道:“让兄弟们趁机煽风点火,天龙派越乱越好!” 两个手下忙道:“都已按堂主吩咐去做了。” 钱堂主微微点头,自言自语说道:“天龙派与江湖同道为敌,屠杀江湖豪杰之事,几日后便会在江湖中传的人人皆知,呵呵!” “堂主,前面来了两个骑马的。” “后面还有一辆大车,从其衣着上看,似是天龙派弟子。” 两个手下倒是警觉,忙出声提醒。 “杀了,再嫁祸他人,呵呵!” 犹如野狼嗅到了猎物,钱堂主阴笑了起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十九章 找死 韩继与杜松并辔策马而行,二人皆神情严峻,不敢有丝毫大意。偶有路人迎面交错而过,均让二人手按剑柄,暗生惕心。 前面不远处出现三人,皆脚步匆匆,目不斜视,似正忙着赶路的样子,马上的韩继与杜交换了个眼神,慢慢迎了上去。 双方转眼相距不过两丈远近时,那步行的三人中,突然有一人手臂扬起,几点寒星便冲马上二人飞去。 韩继与杜松早有防备,惊变遽起,二人脱蹬仰后便倒,顺势滚落马下,一骨碌爬起来,长剑已然出鞘。 林一收紧马缰,适时停下了大车。 来者对偷袭失手有点意外,想不到天龙派外门弟子身手如此利落。三人抽出了兵器,向着马车围了上来。 “来者何人?为何要偷袭我等!”韩继横眉冷对,厉声喝道。只是他心中发苦,天龙派的地盘从没如今日这般混乱过啊! 为首的中年汉子便是那个钱堂主,嘴角挂着冷笑。他一言不发,手中长刀一撩,已劈了过来。另两人也同时向杜松出手。 对方是摆明了要杀人,多说无益,韩继只能抖擞精神,挥剑迎向对方单刀。谁知单刀斜着劈来只是虚招,刀花一现,已兜头劈下。 对方势猛,韩继只能随招应招,退后一步,斜提长剑反手刺去。刀剑相磕,‘吱’一声,声音渗得人耳根发痒。 韩继却感手臂一震,虎口发麻,长剑差点把持不住。他禁不住心头暗凛,知道对方强过自己甚多,却也只能咬牙不退。钱堂主面色轻松,招式加快,只想一刀杀了这外门弟子。 杜松以一敌二,也是苦不堪言。对方二人配合默契,让他左支右拙,疲于应付,一时尚能支撑不倒,只是前景堪忧。 五人斗得正酣,林一在马车上看着热闹。他见韩继二人势危,心中暗自琢磨着该怎样出手。 这三人与先前的黎采衣还有所不同,上来二话不说便下辣手,这分明要将己方杀掉。暂时没人对自己动手,看来是根本没人将车夫放在眼里。不过韩继二人要被杀掉,这些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钱堂主武功明显高出一筹,十余招过后,韩继额头见汗,脚下错乱,已经喘着粗气,勉为其难。 钱堂主目光阴厉,手下发狠,一刀劈向韩继脖颈。 韩继面色苍白,用力挥剑阻挡,谁知单刀却中途画出一道弧线,刀锋下转,从下往上,反手劈向他的胸腹。 脑子一阵眩晕,韩继手中长剑不及回挡,无奈中,他眼睛痛苦一闭,只待自己被对方开肠破肚。 耳中却是“当——”一声脆响,韩继不由得睁开眼睛,见是林一从车上跳下,伸出长剑拨开对手势在必得的一刀后,在冲自己微笑。 韩继目含感激的对林一点头示意。他对林一的武功根本没一点指望,若是自己与杜松败亡,只希望这个林师弟能逃得性命。却未料对方不但未逃,还出手救了自己。 来不及想那力大势沉的一刀,是如何被林一轻易挑开的。韩继忙振作精神,欲上前与其并肩御敌。 钱堂主本想一刀结果对手,再去杀了这车夫。谁成想这车夫自己跳了进来,还轻松挑开自己的单刀。自己那一刀可是用的十成的力气,却被对方长剑轻飘飘挑向一旁,单刀如被一股大力牵扯,差点脱手。他不理后退的韩继,而是带着诧异的目光盯着林一,挥刀便向其斩去。 韩继见对方与林一交手,便欲出手相帮,面色却随之讶然。只见林一长剑随势而动,招式挥洒,身形舒展,竟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九龙剑法! 自己刚才用的也是九龙剑法,却难敌对手。而这林一出手便不弱对方,剑招稳占上风。韩继也是心中愕然,手上却是不停,趁势夹攻了上去。 钱堂主却是满脸的阴霾。这个年轻的车夫是怎么了,为何平凡无奇的剑招每每应敌先手,处处克制自己的单刀,让自己的招式根本施展不出。而另一人不足为惧,却在一旁碍手碍脚,不禁让他手脚艰涩起来,单刀也失了迅疾,只能疲于应付。 心知不妙,急喝一声:“慢——”刀花一旋护住了首尾,钱堂主往后跳开。 “你究竟是何人?”钱堂主满面狐疑的盯着林一。 林一与韩继对望一眼,也不紧逼,轻笑道:“你又是何人呢?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天龙派养马弟子。阁下却不声不响对我等下杀手,又是为何?” 钱堂主神色捉摸不定,眼角向一旁斜睨,嘴角露出一丝诡异微笑,慢慢摇头道:“一个养马弟子的武功也能高明如斯,让人难以置信,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呢!” 韩继提着小心,随对方眼光看去,只见杜松被两人逼得狼狈不堪,却悍勇无畏,死拼对手。其中一人抽出空挡,便是一扬手,几点寒光飞向杜松。 杜松势穷,只能一个倒地躲避,却“哎呦——!”一声惨呼,待其脚下踉跄,咬牙强撑站起时,腿上鲜血淋漓。 另一人得势不饶人,狞笑一声,便向杜松砍去。 杜松脚下艰难,腾挪吃力,眼看不支,危急万分。韩继不及驰援之下,心中大急,不由面色惶然。 钱堂主却阴笑道:“那就再与小兄弟讨教几招——”话音未落,他人已跃起,单刀夹着风势便到了林一头顶。 只要两个手下结果了对手,己方三人杀掉剩下两人不难。方才故意拖延,便是等待这个机会,钱堂主又怎会放过。这养马弟子再厉害,也救不了自己同伴。 虽未别首他顾,周遭一切却瞒不过林一。面前这个中年人阴险狡诈,用心险恶,是不言而喻的。他心思急转,想着怎样除掉对手,又不让韩继二人生疑。 单刀的刀锋泛着寒光,已然到了头顶,旁边韩继见林一犹自不动,不由惊呼:“师弟小心——”。 林一眸光清明,脚下急退,一步跃出丈远,躲过了刀势。他将剑交左手,右手掏出了小弩,看也不看,抬手便扣动了弩机。 钱堂主也是一惊,对手躲开自己的一刀不让人意外,落地之后正想趁势出招,却见对方拿出弩弓,还以为要对付自己。咫尺之间,要躲这弩箭可不容易。他舞动刀花欲往一旁闪去,谁知对方弩箭并未指向自己。 韩继也是不解,这林师弟是从何处得到的弓弩? “嘣——”的一声弦响,精钢箭矢如一道流萤飞去。 “篷——”挥刀正欲斩杀杜松的汉子闷哼一声,耳门处迸出星点血红,箭矢贯耳而入,其单刀撒手扑地。 杜松力拼至此,眼看性命不保,脚下却移动不了,只能挥剑尽力封挡,而另一偷施暗器者,也趁势挥刀砍向他的双腿。 眼看着已无力躲避,杜松不由心生恨意,眸光赤红,只想拼死搏杀一人。 谁知随着一声弩弦响动,情形逆转,杜松不惊反喜,他腾出手来,剑光一闪,便封住下盘。 手下的毙命让钱堂主神情一怔,他不由得怒视林一:“你——!” 林一将长剑拄地,又掏出箭矢随手上了弩弦,嘴角翘起,说道:“我什么我——?本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相安无事。谁知你生歹意要杀我等。惜天不假年,自己找死,怪谁来?” 说着,林一转首冲韩继示意,后者心领神会,略作迟疑。 韩继心中不放心林一安危,却见其面对强敌,神色轻松,不似作伪,想必这林师弟还有保命手段。他想了想,还是奔向杜松,与其联手应敌。 钱堂主气急攻心,面色青灰,却强自忍耐,冷笑道:“我便试试你这养马弟子,究竟有多大的分量,竟也敢口出狂言!”刀花一挽,他高高跃起,其手中单刀已不见刀锋,只有片片雪花,阵阵寒风,以铺天盖地之势,卷向林一。 林一收起小弩,长剑在手,见对方势猛,知其方才隐藏实力,如今才是全力施为。 刀风锐利,寒芒阵阵,已看不清招式所在,罩顶而来的只是令人窒息的一片杀机。 林一也不敢大意,眼瞳一缩,已辨明刀锋所在,九龙剑法逐招使出,耳中‘叮当’不断。钱堂主身如风影,刀似蛟舞,一招快逾一招,却招招被对手长剑恰到好处封死,他只能迅疾变招。可对方长剑看似无意一拖一曳,恰好是自己刀锋所去之处。 钱堂主刀法奇妙,虚晃一招,便接连使出下一招,没料对方长剑又刺到腰间,他只能再次变招应对。 二人转眼交手二三十招。钱堂主却拿林一无奈。 林一欲刺中对方,而钱堂主刀法迅疾,招式奇妙,也总能避过。他不禁暗自摇头,这九龙剑法也只能如此了,若是用玄元剑法,早早便可结果了对方。即便弃用剑招,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杀掉对手,也是举手之间的事情。只是韩继二人在侧,顾忌之下,不好放手施为。 不过首次遇到如此高超的刀法,让林一也有见猎心奇的念头在作祟。他揣摩对手刀法的同时,也对九龙剑法的长处与不足,加以体会。 围攻杜松的汉子只剩下一人,二人武功相差仿佛。只是杜松劫后余生,愈加悍勇难敌,韩继又加入进来,更让那人疲于应付。 百忙之中转首,见自家的堂主与个少年车夫激斗正酣,那人不由心生怯意,高呼一声:“堂主救我——”挥手便是几点寒星飞向韩继二人,借势转身,跳开便逃。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八十章 赏赐 林一来到杜松二人面前。 杜松坐在地上,韩继已为其取出腿上的暗器,竟是无尾袖镖,好在镖上无毒,也未伤到筋骨,只是血流了不少。 二人随身携有伤药,敷上包扎妥当。 林一见帮不上忙,便去取回箭矢,拽了把野草擦拭干净。虽已渐渐习惯了这种搏杀,血腥气味还是让人不舒服。掘了坑,草草掩埋了二人之后,韩继走过来,问道:“林师弟,可查明这些人来历——” 林一摇摇头,扬手一抛,从两人身上搜来之物落在韩继面前。说道:“二人身上没见什么标记,这些遗留之物,韩师兄可查看一下。” 杜松也瘸着腿走过来,冲着林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感激之色一闪而过。 林一本身对这杜松没什么恶感,他不置可否的翘起了嘴角。只要你别欺负我,我也决不会欺负你。 韩继翻动地上之物,微叹一声:“只是一些银两,暗器,与随身携带的药物,到没有可表明身份的东西。” 杜松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一路上接连被人劫杀,却不知对方来历,着实恼人!” 韩继扭头看向林一,带着感慨说道:“好在有林师弟在,不然今日你我难逃一死呀!” 闻言,杜松看向林一,神色透着尴尬,迟疑了下,说道:“往日多有得罪,林师弟勿放心上,杜某……欠师弟一命!” 林一对二人微笑摆手,说道:“都是同门师兄弟,临危相助乃份内之事,勿须多言。二位师兄再要如此,可让林一不安了。” 韩继笑道:“那为兄便不与林师弟见外了,没想到师弟武功不俗,这外事堂中,怕没几人是你敌手呢!” 杜松盯着林一,也是叹道:“林师弟入门日短,也未见习练武功,可对敌施展的是我九龙剑法不假的。想必,师弟在背地里苦练不辍,令人钦佩!” 说着,杜松又面露不解的问道:“同样的剑法,师弟使来却能御敌不败,而我等为何差之甚多呢?” 韩继也附声道:“是啊,师弟剑法确是九龙剑法,我等习练十数年,再也熟悉不过的。为何同样的剑法,一经师弟使出,便威力不同凡响呢?还有师弟何来的弩弓,从未见师弟拿出过。”说着,他便要过林一背后皮囊中的小弩观看。 杜松也凑过来,对弩弓的精巧啧啧称赞。 看着二人把玩小弩,林一口气很随意的说道:“在秦城见有猎户携有此物,喜其小巧精致,小弟便买下来。没想今日倒帮了大忙,呵呵!” 韩继二人也是见识过小弩的威力,听林一如此一说,心生羡慕。下次遇到了,说什么也要买一个。关键时刻,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 “至于剑法,小弟也是瞎练的,或许与二位师兄相比尚有不足呢!小弟以为,剑法是人用的,御敌之时随机应变,不拘泥剑法所限。可全力之下,今日也只是堪堪自保而已,并非师兄所说的如何高明。” 林一言辞谦逊,说得似真似假,韩继二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以后练习剑法时,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也能如这林师弟一般,独辟蹊径,让剑法再上层楼呢! 天色不早了,三人歇息片刻,收拾一下便重新上路。 前行不远,前面又是脚步声急响,好像是来人不少,让韩继与杜松又是神色一紧。只有林一赶着马车,不以为意。 一行人出现在三人面前,韩继不由得心里一松。来者是天龙派的巡山弟子,青衫弟子在前,蓝衫弟子当间,还有十余名灰衫弟子随后。 这些人见杜松身上带血,韩继也是衣冠不整,忙上前询问。 韩继便将途中之事,简明扼要叙说一番。带头的青衫弟子便说记下了,要韩继回转山门后再详细禀告,便吩咐后面弟子分出几人,护送三人回山。 后面奔出几人,让林一不禁露出微笑。人群后面跑出来的,正是蒋方地三人。 蒋方地跑在前头,冲着林一直眨眼睛,口中却对青衫弟子大声说道:“不敢劳烦众师兄,我等三人愿往!” 此次山门被江湖中人所逼,天龙派才尽遣弟子外出,力图驱除九龙山附近隐患。回山危险小许多,巡山才为首要之重,何况一般的灰衫弟子无大用。青衫弟子见之应允,点头说道:“也好!回去一路小心,遇敌勿忘示警。”言罢,此人挥手带领余众,继续向前。 蒋方地口中遵命,脚下不停,已跑到林一车前,笑道:“呵呵,听闻师弟外出今日返回,我三人还担心呢,无事便好,无事便好!”他言语透着喜悦,一把拉着林一胳膊,上下左右打量一番。 “林师兄……!”许月秀目如波,含羞语塞。 “师弟——!” 代远海也是神情关切,微笑打着招呼。 感受三人的真挚,林一微笑着跳下车,说道:“我没事的,让三位好友牵挂了!” “适才听韩师兄所说,途中甚是惊险,其中详细,师弟可要好好与为兄说说呢!”蒋方地恨不得能替林一御敌,也好印证一下自己的武功。 林一点头称是,只是天色渐晚,还有一二十里路要赶,便对前面韩继示意,一行人重新启程。 日头西坠,碧穹漫尽彩霞,余辉烧透天际。 山路上,树木影绰,车轮声响,马蹄沓沓。 林一驭车,坐在林一身侧的许月,红霞满颈,明眸温润,笑意盈盈。却不过几人推让,她只好坐在车首,已是掩饰不住眉眼中的喜悦。蒋方地与代远海二人,一左一右行在车旁。 林一将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能省的便省略不提,总之有惊无险。 即便如此,也让蒋方地听的血脉贲张,尤其听到林一在与高手相拼之时,还用弩矢射杀对手,连连大呼过瘾。 “师兄可是用的九龙剑法——!”耳边软语入耳。 听是许月问话,林一转身,清香扑面,犹若过午的茉莉,沁人心脾,让人鼻尖留香,不忍他顾。 面对秀眸如星,林一神情一顿,却抓起手中缰绳,微笑点头。 “师兄果真非常人所能及呢!面对江湖高手,也不落下风——”许月眸光一闪,面带兴奋。 对于林一修改的剑法与拳法,许月三人已练得娴熟,如今听到了这么一番恶战,显然是证实了剑法的不俗之处,三人岂能不深受鼓舞。 三人也对林一述说了山门前的变故。天龙派弟子大比最后还是草草收尾,进入最后二十名的内门弟子,并未分出高低名次,便被掌门木天成宣布比试结束。随即天龙派弟子全体出动,全力驱除骚扰者。 天龙派雷霆一怒,江湖众人无不胆寒。有心怀侥幸者尚在迟疑观望中,全被天龙派拿下收押,余众也作鸟兽散。 由此得知,林一与韩继三人于途中被袭一事,与此不无关联。 回到山门,已是掌灯时分,胡万三人上前嘘寒问暖,打听山门外消息。 天龙派弟子全体出动,这养马弟子却是排除在外。三人只能老实守着马厩,对于山门之外发生的事情,只能道听途说。难得是林一才从外归来,免不了要问东问西,借此打发心中的好奇。 晚饭后,林一被韩继唤去见木管事。 木管事的小院中,许是多了几盏灯笼,四处显得明亮了许多。 一张木椅上坐着木管事,旁边站着皮执事与杜松。 林一随韩继走进院子,迎头便一眼看到木管事的那张脸,白的像晚饭的馒头,瞬间堆满笑容,又如同满是褶子的包子。 “见过木管事——”韩继与林一施礼。 “好!好!都来啦——!”木管事在木椅上略略欠身,呵呵笑着,满脸的和气。 林一行礼后,举止谦卑,低首站立。 “这趟差事,你等做的都不差。杜松临危不惧,奋勇当先。韩继处事果敢,功不可没。外事堂向来奖惩分明,掌门也吩咐下来,对我天龙派有功弟子,要不吝奖赏。故此,本管事决定,你们每人赏五十两银子,详尽功绩还会造册上报备案。功勋卓著者,内门也会给予不同赏赐的。” 韩继二人大喜,忙躬身施礼答谢。木管事摆摆手,里屋出来一人,端着个托盘,为二人送上银子。 韩继与杜松喜不自禁,将各自银子收起。 韩继揣好银子,忽觉得不对,忙回头向林一望去。见其置身度外的模样,老老实实站着不动。他心中暗忖,途中所遇已详细告知了木管事,林一的功劳是不言而喻的。为何偏偏没有赏赐呢? “这是一套掌法的抄本,你二人拿去修习,不得外传!”木管事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与韩继。后者才想提醒木管事,见此又忙施礼称谢。 木管事笑容可掬,二人感恩戴德的神情,让他很满意。为人者,可操控他人的命运,并给予奖惩,以此体现自身在门派中的身份与地位,这种感觉很好! 饭一天不吃,也不会饿死。而权利,对于上位者来说,是一日也不能或缺的东西。偌大的外事堂,众多俯首帖耳的弟子,让木管事有了凌峰时的傲然,或许自己也有木掌门几分的云淡风轻的神韵呢! 木管事有些走神,却笑容不改,他不失矜持的伸手一点,嗓音有些轻飘的说道:“你便是林一……” “是!”林一头也不抬。 “这趟差事,你马车赶的不错,没出什么纰漏。且平日勤勉有加,本管事自是看着眼中。奖赏白银十两,可不要辜负本管事一番栽培呀!”木管事言语亲和,温勉亲切,似是对林一格外看重,其实心中不然。韩继回来所说,未必是实。刚入门不久的弟子,能救下同门,力拒强敌,谁会信? 总之,木管事是对韩继所说嗤之以鼻,说啥也不相信的。奖赏十两银子,已是恩外重赏了。 只是韩继与杜松二人对望一眼,目露愧疚。 “多谢木管事!”林一神色平静,礼数周到,无兴奋,也无不满。 木管事有些兴致索然的摆摆手。身边那人端着盘子走至林一面前。 林一慢慢抬起头,嘴角一翘,看了对方一眼,伸手取过银子揣在怀里。 “恭喜林……林师弟!”那人面色闪过惊慌,连忙出声道贺。 “呵呵,多谢金师兄!”林一嘴角牵动笑容,淡淡说了一句。 此人正是金科,面对林一再无了嚣张,只是一味陪着小心,强作的笑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神情。林一不想与其纠缠,也怕他人看出蹊跷,收起银子,便站立一旁,默不作声。 好在没人察觉金科的异常。 “皮执事——!”木管事轻唤一声。 皮执事忙躬身回道:“属下在!” “你在车马院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肥料场执事缺人,你便兼管了吧!”木管事的笑容寡淡起来。 肥料场,说白了便是管弟子们出恭之所,名声也不好听,不过手下多了几个弟子,也多了份例银可拿,对皮执事来说,是很实惠的差事。为此,他喜滋滋的道了声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八十一章 铁牛 九龙山鸱尾峰,凌云阁内。木天成正与马长老对话,薛长老一旁作陪。 “今日,山门处的滋事者,被我派留下三十多人,皆被封住穴道,集中关押在一起。这些人究竟如何处置,还请掌门示下!”马长老说道。 “逐一甄别,记下门派与身份来历。其中跟风逐流者,便放了吧。”木天成沉着脸。 马长老点头应是,又问道:“要不要派人去神威堂走一趟……” 木天成冷笑一声,说道:“那个龙四海不过是鱼目混珠罢了,神威堂还不敢与我为敌。” “外边已有风闻,说我天龙派无故屠戮江湖同道,夫君可有对策?”薛长老不无担忧的问道。 木天成坐下,手扶青髯,面上依旧带着冷笑说道:“这些人一明一暗分作两处,明者闹我山门,混淆视听,造谣诬蔑,毁我清誉。暗者潜伏窥伺,里间外合,动我根基。如此这般,我天龙派便会内忧外患。届时,再联合江湖同道逼我就范,呵呵,他们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马长老点头道:“薛长老勿忧,谣言止于智者。先前掌门有令,抓住这些江湖人不打不杀,便是早有筹谋。待这些人回转,不利于我派的传言不攻自破。” “只是弟子出游之事,要抓紧准备了。”木天成缓声说道。他转身凝望阁外夜色,细目精光闪烁。 天龙派一直坚忍不发,让江湖中人蠢蠢欲动。渔夫捕鱼,总要水浑浊起来,鱼儿乱窜起来,才好下网——! 孰渔孰鱼,水涸收网之时,才会见分晓! 林一回去后,便将十两银子交给文伦,买了些酒菜回来。 一连三晚,车马大院里都是酒气熏天。文伦的小眼睛,被酒熏得猩红,直夸赞林一够义气。他又拉着皮执事,要借酒祝其官运亨通。 林一本想将银子分了,可三人死活不要,干脆买了酒食吃喝干净,也了结一桩心事。 出了趟差事,得了十两银子不算,还有了把锋利的长剑。胡万几人也有兵器,可都是普通的青锋剑。如此以来,三人不住的对林一流着口水,抱怨不停。 只是林一的此剑已非彼剑。他庆幸小弩被收起来,不然更加麻烦。 十两银子吃干花净了,胡万三人的抱怨也没了,林一也乐得清静。 杜松与韩继来找过林一,要将自己的五十两银子平分了。 对于银子多少,林一并不在意,又哪里能要二人的银子呢! 只是偶尔想起木管事的那张白脸,就让人生厌。林一不屑与小人为恶,躲开就是。况且这天龙派,也只是自己暂留之所,没必要多生是非。 “林兄弟,有好事情给你等知会一声。”皮执事乐呵呵的走进车马院子,对正打扫院子的林一说道。 “什么好事情啊,皮大哥说来听听。”林一停下手中的扫帚。胡万三人却丢下手中活计,屁颠屁颠跑过来。 一大早打扫院子,是林一来后几人每日必做的事情。完事后,才是大家伙一起草垛上晒太阳、扯闲篇,或各做各的事情。 皮执事对大伙一笑,说道:“前几日门中抓了不少江湖中人,掌门有令,辨明身份者,要在天龙派做几天苦力,以示惩戒后才可放还。呵呵,我这不是还管着肥料场吗,咱这马厩中马粪成堆,也该往外运了。便要了两个人,专门来运马粪。这对你等来说,不是好事吗?” 胡万呲牙一乐,说道:“那敢情好,皮执事手中有权,咱兄弟也跟着享福呢!” 沈丁挠头问道:“他们来了,我等又做什么呢?”话音未落,被文伦一巴掌扇在头上。 “为何打我——?”沈丁眼睛一瞪。 “你欠打,他们来了,我等不就清闲了,你个傻丁。”文伦气急败坏骂道。 “你才傻!”沈丁不服气。 “别吵了——”皮执事无奈,双手一背,拉长强调说道。 “嘻嘻!别闹了,听皮大哥训话!”胡万低头哈腰,带着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 “哼!没点儿正经。”皮执事不吃这套,冲胡万一翻白眼,转身对林一说道:“待会人来了,你等将要做的活计吩咐他们去做就是,只是要略加小心便可!” 皮执事离开后不多时,便有两个灰衫弟子带着两个人走进来。一个面容猥琐,短下巴上,稀疏留着几根胡子,眼光闪烁不定,四下乱瞅。一个是膀大腰圆的汉子,比沈丁还要魁梧,脚步沉稳,神色坦然。 这二人领取了挑担等物,依着胡万等人的吩咐,便忙碌起来。那个猥琐的汉子往挑担中铲粪,然后由高大的汉子挑着,再由两名弟子跟着,挑向院外的粪场。 林一坐在草垛上看着二人干活。 那猥琐汉子一看便是偷奸耍滑之辈,嫌臭怕累,叫苦连天。若不是被人看押,说不定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起来。而那个身躯强壮的汉子倒是不错,做起活来有板有眼,加上一身的力气,担子挑起来,一趟趟来回,轻松自如。只是那猥琐汉子手头还没停歇,高大汉子已挑着空担子回来了,苦得此人满脸都能拧出水来了。 林一不禁摇头轻笑,看着猥琐汉子,他终想起此人是谁了。三年前的太平镇酒楼,此人与古天石一道吃酒,是什么金钱帮的胡万才。没想到此人也参与进来,还被天龙派给留了下来。 胡万才再也忍耐不住,抱怨道:“我说大个子,这又不是你家的活计,何必这般卖力?就不能消停会,让我歇一会儿。”说着,他眼珠子还滴溜溜直转,在看押弟子与林一几人身上打着圈转悠。 “我等受人蛊惑,围攻人家山门,着实不该的。人家不加怪罪,做些活计便放了我等。我铁牛是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又何必做此女儿状,丢人现眼的。” 此人便是铁牛,其本性耿直,稍加甄别,便知其被蛊惑而来。天龙派也没为难他,便被送来做苦力了。 冲撞人家山门,应是大罪,只是得到如此轻惩,铁牛觉得这样很不错了。且这天龙派弟子武功高强,也算长了见识,这趟也没白来。就算回去跟人说,在天龙派挑两天马粪,也没什么丢人的,一般人想挑还没地挑呢!再说了,与天龙派叫阵,那是也一种男儿的气概不是。 铁牛也问天龙派的人了,这通天之路有没有。人家也没笑话他,只是问他自己信不信这个传言。 当然不信,可自己为何大老远跑来呢?铁牛觉得自己还是轻信人言,被蒙骗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八十二章 胡万才 铁牛只等做完了苦力,就能回去了。可这胡万才让他看不起,说起话来,自然也不客气。江湖中还有这等人物,真是丢了江湖豪杰的脸面。 胡万才被铁牛一席话噎得眼珠子直瞪,却不敢多言,只能暗认倒霉。 林一起身,去水缸舀了瓢清水,走至二人身边,说道:“这位好汉子,喝点水吧!”眼前的铁牛,上身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腱子肉一块一块隆起,太阳一照,闪着亮光。 铁牛回首,见是天龙派弟子,端着水瓢立在身后,他忙放下木锨,大嘴一咧呵呵笑道:“这位兄弟,在下铁牛,多谢了啊!”说完,也不客气,接过水瓢,‘咕嘟咕嘟’大口喝起来,水顺着瓢口淅淅沥沥,也浑不在意。 喝完水,铁牛递回水瓢,冲林一笑道:“哈哈,痛快!改日相逢,铁牛当美酒回赠!” 看着眼前汉子憨直坦诚的笑容,令林一心生好感,也不作打扰,他收起水瓢离开。 胡万才看着林一背影,暗恨!怎么就没人招呼自己喝水呢?看着不远处的看押弟子,他迟疑半响,还是不敢提出歇息的请求,只能强忍着干渴与疲惫。 “这二人为我等受累,林师弟给他们水喝,也是应当的。”文伦躺在草垛上自言自语。见林一回来,他忙起身接过水瓢,也舀起瓢水,装模作样的向二人走去。 胡万呲牙啐了一口:“这文伦真闲着没事干了,林师弟是体恤大个子不惜体力干活,他是要做什么?” “鬼晓得呢!”沈丁也嘟囔着挪开身子,让林一坐下。 文伦端着水来到胡万才面前说道:“呵呵,这位汉子,来喝水吧!”胡万才正不忿的冲木锨用力,对耳边的声音并未在意,猛然察觉到什么,他抬头冲着文伦急道:“是……是给我水喝?” 文伦很是大度的点头说道:“是啊,你不渴?那我回去了!” “别呀!我快渴死了!”胡万才小心拦住文伦,陪着笑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那你喝吧!”文伦递过水瓢。 后者这才当真,心中感激。我胡万才人品也没这么差吗! “在下胡万才,多谢这位兄弟了!”胡万才学着铁牛道了声谢。 “呼——”喝完水,胡万才深出一口长气,感到浑身上下舒坦了许多。他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又冲文伦点头笑道:“今日瓢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文伦摇头笑道:“你拉倒吧,大话谁不会说!”便要离开。 难得借机偷懒一会,胡万才怎会舍弃,他又拦到文伦面前,带着神秘,低声说道:“我教你一招吃八方的绝技如何?” 文伦停下脚步,狐疑问道:“真的——?” 见文伦不信,胡万才有点急了,说你等着,便在地上搜寻,弯腰拾起一粒小石子,握在右手。 文伦不明所以,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胡万才咳嗽两声,四顾张望,见没人理他,稍显失望。他暗暗为自己鼓鼓劲,带着几分神气的说道:“这个石子是不是在我手里?” “是啊,我亲眼看到的,不会错!”文伦一瞪眼,确定的点点头。 “可我说没有,若你不信,咱就赌一两银子的。你赢了,我给你一两银子。反之,你就要输给我一两银子,如何?”胡万才鼠目放光,故作玄虚的说道。 “不干,我没一两银子的。”文伦拍拍腰间,很光棍的说道。 “兄台别急啊!咱就打个比方,闹着玩的。只是让你猜猜我手中的石子还在不在。”胡万才耐心的说教着。 文伦点点头,也来了兴致,说道:“我亲眼所见,石子就在你手里,我赌了。” 胡万才似奸计得逞,嘿嘿一乐,说道:“那你看好了啊——!”说着,他张开手掌,手里空空如也。 文伦瞪着小眼睛,惊异道:“我明明看见的,石子跑哪里去了?” 胡万才卖弄似的又张开另一只手,露出了方才的那粒石子,不无蛊惑的说道:“此招如何?兄台想不想学?” 文伦呻吟了一声:“想——!” “可我要干活呢!你看是不是让我歇息一会,干了小半晌了,也该歇歇了不是?”胡万才伸着懒腰,面色为难的恳求着。 “成!我去帮你通融一下!”文伦乐呵呵的去找看守弟子说了一声。那两个弟子也都是文伦相熟之人,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何况对胡万才刚才的一手也是好奇,便答应歇息一刻。 文伦拉着胡万才,来到草垛前,急不可耐的说道:“快给兄弟露两手啊!” 车马院众人也围了过来,铁牛哼了一声:“尽是骗人的东西!”他对胡万才很是不屑。 胡万才不以为意,这是凭着本事才得到歇息的机会,谁说不是为祖师爷长脸呢! 见自己被众人簇拥着,胡万才得意万分,挺起了胸膛,下巴便似没了一般。他摸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神气活现的环顾一周后,冲众人一抱拳,煞有其事说道:“小弟金钱帮胡万才,此次来天龙派做客……不!来到九龙山宝地,见到各位兄弟,幸会了!幸会了!适才答应这位兄弟,教他一招。故此,小弟便为大家伙献上本帮的一些不传之秘!诸位中谁学会了,便是与我金钱帮有缘。有看不明白的,也可以为我金钱帮扬扬名声。胡万才在此,给诸位好兄弟,施礼了!” 胡万才似模似样的一套说口,让天龙派众弟子面面相觑,这一套江湖伎俩,还真没几人见过。场中只有铁牛神情不屑,林一则是微笑不语,跟着瞧热闹。 “谁借几枚铜钱来使使——!”胡万才不客气对众人说道 文伦忙不迭递上一把铜钱,说道:“我有——” 胡万才不慌不忙拣出三枚,摊在手掌中,给众人看清楚了,故作神秘的说道:“是不是三文钱?兄弟们看清楚了吗?” 众人不语,惟有文伦兴奋道:“呵呵,看清楚了,是三文钱呢,是我的钱!” 有捧场的就好说,胡万才满意的点点头,口中说道:“都看清楚了啊!”说着,他蹲下身子,一手背后,攥着铜钱的手臂在众人眼前伸着。 一翻手拍在地上,胡万才抬起头来,看向四周,神气得意的喊道:“我手下还有几文钱呢?一文钱?两文钱?还是三文钱?兄弟们下注……不,兄弟们猜猜啊,考校大伙眼力的时候便在此刻——!” 文伦兴奋的蹲下身子,心急的说道:“呵呵,我猜你手下一文钱都没有,是不是啊?” 沈丁也凑上来,肯定的说道:“我猜还是三文钱,这钱也不能长脚跑掉啊!” “不对,我猜是一文钱,另两文钱在背后手里呢!”胡万也按捺不住,很有把握说道。 “我猜两文钱” “我猜是三文钱!” 两个看押弟子也动开了脑筋。 “都是假的,你等谁也猜不准的,骗人的玩意。”铁牛对胡万才成见很深的样子,对这一切嗤之以鼻,在一旁好心提醒着众人。金钱帮这套骗人的把戏,铁牛虽看不出端倪,身边的朋友却吃过亏,他也认定这胡万才不是好东西。 胡万才努力伸着下巴,装着急切的说道:“快猜啊,谁先来猜啊!” 林一始终在后面注视着这胡万才。十赌九骗,这金钱帮就是靠耍钱吃饭的,若是文伦喜好上这个就麻烦了。 而这胡万才用几枚铜板,简单的噱头,便深深吸引住了胡万几人。 可见男人好赌,也是天性使然。 胡万才武功低俗,可耍钱的功夫一流。他在吆喝的时候,手脚飞快倒弄着铜板,场中除了林一,竟没一人察觉。 林一眼光毕竟与俗人不同,神识中,里许之内万物,皆若掌中观纹,这胡万才的伎俩在他眼中,着实低劣不堪。 文伦还是耐不住性子,抢先说道:“还是我先来猜,我猜你手掌下是空的,哈哈!是不是这样?” 胡万才诡异一笑,说道:“是吗?你猜定不改了?”他带着成竹在胸的模样,看着众人。其笃定的神态让文伦一阵恍惚,难道自己猜错了? “我……我不改了,你手掌下,就是空的!”文伦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好,下注离手……不,猜定了就不改了啊!请瞧好了啊!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赌场那一套,太娴熟了,胡万才一时不会改不了口。 胡万才手掌一翻,手上只有一枚铜板。 文伦惊讶的张大嘴巴,这怎么会呢?那两枚铜板去哪里了? “兄台可输了啊,没关系,接着猜,下次说不定就猜中了呢!”胡万才手掌一翻,又是拍在地上,猥琐的神情却给人一阵难言的蛊惑之力,让人只想那只拍在地上的手掌下,原先的一枚铜板究竟还在不在。 文伦不服气,干脆直接猜一文钱。果然又是失望,胡万才手掌掀起时,一文钱似是被鬼拿走了,下面什么都没有。 文伦小眼睛冒光,惊呼不断。胡万与沈丁也觉得这胡万才貌不惊人,却手段奇妙。 围观的几个人看向胡万才的目光中,竟隐隐露出了钦佩之色。 “哈哈,还有谁来试试!”胡万才威风八面,神采奕奕。 “我来猜吧!”林一扯住还不服气的文伦,站到胡万才对面,淡淡一笑,说道:“我还是猜你手中是空的!” 胡万才眼珠一转,几根鼠须也跟着跳动,说道:“猜定不改了——” 林一说道:“不改了,不过,我想下点赌注——!”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八十三章 千术 众人闻言,好奇的看向林一。 文伦心道,这林师弟比自己还较真呢! 林一要下的赌注是什么? 胡万才也是一愣。赌钱?胡万才不是不敢,怕天龙派抓着给定个罪名,自己就别想回去了。 “这位兄弟,不知你想赌什么?若是赌钱的话,你得保证我在此处无事才行,嘿嘿!”胡万才往好处想去。 “不赌钱。你要是输了,一会儿挑马粪你去,直至马粪挑完。当然,若是我输了,剩下的马粪我一个人挑了。如何?”林一笑着说道。 胡万才迟疑片刻,心想,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正好能躲过这又脏又臭的马粪。他却对林一陪着笑脸,说道:“可这位兄弟你也知道的,哪一行都有规矩,愿赌服输是不能反悔的,不然生儿子没屁*眼!” “这位兄弟,别上他的当,这玩意都是骗人的。”铁牛心中对林一亲近,自然要出声劝阻。 胡万三人也迟疑了起来,这不过是闹着玩的,若真是林一去挑马粪,他三人也躲不掉的。 “呵呵!你怕我赖账呢,放心吧!你有赌品,我也有人品的。”林一不听众人劝阻,反而出言相激。 胡万才喝了一声:“好!咱就一把定输赢,看来老天爷可怜我,不忍见我挑马粪呢,哈哈!” 大笑声中,胡万才就欲翻开手掌,林一却随意伸手一指。 众人不明所以,循其手指看去,见胡万才屁股下躺着枚铜钱。 胡万才却神色一怔,手掌一时不敢掀开,口中兀自叫道:“看我开宝了啊!” 欲再次掀开手掌,林一又是伸手一指,似是好奇说道:“咦!又是一枚。”众人看去,果然在胡万才屁股下,已经是两枚铜板了。 此时,围观者的心头有了几分恍然,也不叫破,只是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胡万才。 胡万才心中发虚,也不能低头查看自己的裤裆,他神色僵硬起来,手掌掀开了一半,再也不敢继续下去,额头上不禁冒出汗珠来。 这眼前的天龙派弟子,猜的是自己手掌下没有一文钱,自己还有机会。只是自己出道以来,从未失过手啊,今儿是怎么了? 胡万才嘴角抽搐,又无力的喊了一声:“我开了啊——”谁知这次,胡万才面容彻底僵住了。 林一手指一点,呵呵笑道:“第三枚铜板也出来了。”众人看得分明,胡万才屁股下,三枚铜板一个不少。 文伦也看出蹊跷了,大叫一声:“哎呀,我明白了,你这小子耍诈呢,前后两只手从裤裆下来回倒弄铜板,如此以来,鬼才猜得到呢!” 胡万才心底冰凉,退后一步低头看去,铜板都在自己屁股下面,众人早看到了,可惜自己一人蒙在鼓里,这下丢人丢到家了。 他武功不济,也不怕人笑话自己的武功低劣。赌鬼最怕什么?最怕出千被人当场抓住。 胡万才红布似的脸没地儿搁,强笑道:“小玩意儿,逗大伙开开心罢了,呵呵!”可其嗓音颤抖,笑容比哭还难看。 众人见之不禁哄然大笑,文伦恨恨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什么金钱帮,也就是一江湖变戏法使空门的,差点没被你骗死!” 铁牛倒是乐呵呵看着胡万才出糗。虽不知胡万才为何失手,却也证实自己方才所言不虚。 看着眼前胡万才的窘态,林一微笑摇头。 胡万才手脚极快,这手障眼法,也不是一天练就的功夫。可惜,他遇到了自己。这空门的功夫,也有师父传授,虽是一些骗人的东西,可简单的来说,没有一定天赋还真练不好。只是这玩意有点缺德,骗人能骗得人家底精光。输急眼了,卖儿卖女有之,卖房子卖地有之。 林一跟随师父十几年,对这些江湖偏门,就算没亲身遇到过,也听师父提起过。 可要说此等便是大恶,也不尽然。 自古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三教九流,无不有之,皆是吃饭的行当。单说这胡万才的金钱帮,你不嗜好耍钱,他也不会骗你。 人遭逢大难之时,哀其命运多蹇,叹其人世多舛。其实这也是自己当初埋下的祸根。 好奇心与**,是人生之俱来的本性。短短百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有人沉浸在自己的**中,困顿岁月,蹉跎白首;有人执着脚下的路,默默前行! 林一不禁仰首,微闭双眼,心绪倏然远去…… 阳光温暖,天地生机蕴敛,那生命的灵动,无处不在…… “林师弟——!”文伦扯着林一衣袖。 “你是怎么看出这厮使诈的?”文伦犹自不死心,讪讪问道。 “呵呵,假的就是假的,不为外像所惑,不因其利动心,他又奈何得了你呢?”回过神来,林一轻笑摇头,走向铁牛。 文伦眨巴着小眼睛,冲着林一的背影不满的嘀咕着:“林师弟就会故弄玄虚——” “铁牛冒昧,称呼你一声兄弟如何!”铁牛忙起身,目含期待。 “我叫林一,才十六岁而已,当称一声铁牛大哥的!”看着铁牛露出笑容,林一笑道:“铁牛大哥来自何方呢?不知小弟当问不当问?” 铁牛面色微窘,随即爽朗一笑,自嘲道:“我比兄弟大了许多,今日见了兄弟,才知自己行事多有莽撞,惹人笑话呀!” 一拍大腿,铁牛说道:“这些不说也罢,我是安州下县人,距此处东南尚有千里之远呢!此趟九龙山之行,吃了教训,却也长了见识。我铁牛自幼习武十余年,方圆几十里少有敌手。来到九龙山,与贵派弟子交手,竟未过一合便被擒住,我铁牛输的心服口服。” 林一摇头暗道,这铁牛一定遇到内门弟子中的高手了,不然也不会如此不堪,看其耿直的性子,此次九龙山之行,对其打击不小。他安慰道:“铁牛大哥也勿妄自菲薄,自古强中自有强中手!想你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好汉子,平日里任侠扶弱,守护乡里,也是豪杰所为。那些争强斗胜的勾当,想必铁牛大哥也不屑为之的!” 铁牛胸怀大畅,大手掌拍向林一肩头,笑道:“好兄弟,真是好见识!咱听你的,以后铁牛再也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好生在家练武,与三五亲朋至交,比武斗酒,岂不快哉!” 林一稳立不动,却又想起车海的那只手掌来了。这铁牛性情有点像车海,却没车海粗中带细的沉稳。天龙派与江湖中人的恩怨与他无关。只是深感江湖险恶,不忍铁牛这样的人无辜填了沟壑。 胡万才挪过来,看着林一,欲言又止,手脚无措的模样。对他来说,哪怕是光屁股在大街上跑一圈,也没今日丢人。 “这位胡兄,找小弟有事?”林一问道。 胡万才刚要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却又讪笑道:“这个……今日之事,在下虽不知深浅,却也知兄弟已手下留情,能不能,这个……能不能别将此事外传!” 今日失手,让胡万才惊慌失措之后细想,不是自己本事不济,定有高人在场发难。他一个人捂着羞红的面颊,在一旁脑筋急转的好一会,才不确定的来到林一的身边。 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胡万才更觉得自己猜测不假。高人不就是如此的高深莫测状! 胡万才的一通瞎蒙,还真让他给蒙对了。 凡事留一线,过犹不及。林一与铁牛叙话时,便已将此事抛在了脑后。他实在没必要为此计较。 目光炯炯的盯着胡万才,林一笑意甚浓,半响才开口说道:“过去的就不必提了,也无人放在心上。不过赌约一事,可关乎胡兄的名声呢!” 胡万才心头一喜,知道林一不再计较此事,只是听到后半段话,他面色发苦,干笑道:“那是,那是,这马粪,我挑了就是!”说着,目光瞅着铁牛,带有哀怜之意。 铁牛哈哈一乐,大声说道:“放心吧,我也不能光看着不干活!”他的话让胡万才暗自得意,还是这笨人心眼直。 只是耿直的人不见得脑子就愚笨。 随后,铁牛铲粪,胡万才挑担。 转眼间,胡万才叫苦不迭。 每一担子都堆得跟小山似的,气得胡万才直跳:“你个傻大个,当盛饭呢?你就不能给我少装些!”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八十四章 溪深难受雪 眉梢一动,林一睁开眼睛。 灵气在体内四肢百骸间,缓缓流转,再回归气海丹田,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盘腿坐了一夜的林一,神清气明。他伸了个懒腰,臂膀似有无穷的力气,引而待发。 忽而觉得身子轻盈欲飘,林一不由心念一动,如片树叶被风吹动,身下与床榻之间,竟有盈寸的空隙,缓缓向床榻外移去。 转眼间,林一双腿趺坐,悬停在屋中,竟不跌落。 如此诡异情景,若被别人撞见,怕不是当白日撞鬼了。林一不以为意,嘴角露出微笑来。 每天的夜晚,都是林一独自修炼的时候。无人打扰的小屋,真正属于他独自的空间。 玄天心法五层修炼许久,有了灵酒,稍许打破没有灵气修炼的窘境。修为缓慢的增加,虽未破关晋级,六层的修为未必遥遥无望,这也是林一对自己的安慰。 自己的资质差,或许比天龙派那几个老人还差。好在天不负林一,有了紫晶果,让他省却几十年,或是百年的苦功。 如此年轻,便进入练气中期。此外,还有乾坤袋中的聚气丹可供练气后期使用。 未来的路,给林一无穷的期望。 修为增长缓慢,神识却由《煅神鉴》的锤炼,已达二百五十丈左右。强大神识的好处,让林一可以对小半个外事堂随意探查。只是,他很少如此这般。一是不爱窥探他人隐秘。另一个也怕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对那三个太上长老,还是应当保持一个晚辈应有的尊重。 那些小法术,生怕忘了似的,一个人闲暇时,林一总是不停习练,期待着熟能生巧。 林一所会的法术中,除去隐身与引火之术,其余的驱火、御风、摄物、驱物、引风之术,在反复琢磨后,他以为彼此还是有相通之处的。 细细揣摩口诀的不同,慢慢印证手诀的变化,林一发现,这些不同的法术之间,掌控的手印与口诀大部雷同或者相似。有差异的地方,则是对五行属性的区分。 譬如,驱火与驱物两个小法术,前半部的口诀与手印大致相似,而驱火术后半部要相对单一。驱物术的后半部,口诀与手印则复杂许多,应与五行有关。 驱物术也可驱火,驱火术却不能驱物。驱物术用来驱火,有些生硬之感,没驱火术用的轻巧。好比切菜的刀,也可以杀人,杀人的长剑与单刀,也可以切菜。却没见谁腰里别着菜刀闯江湖的,自然也没人用大刀去剁青菜。而菜刀与大刀,皆是钢铁所制,打造的功用不同,决定了它们的使用也是不同的。 林一爱瞎琢磨、乱猜想。说起来显得林林总总很繁杂,其实,他无意中所想的,隐有万法自然,大道至简的要义。 人有时便是如此,懵懂之处未必真懵懂,清醒之时,也未必不糊涂。 如此异想天开的尝试,稀里糊涂的,便有这神异莫名的结果。驱物加上御风,御风中加上引风,让林一悬在屋中,飘飘欲仙。他眉眼带着笑意,伸手一招,挂在墙上的长剑出鞘,倏然飞来疾旋。长剑飞转几圈后,在空中一停,剑尖一摆,笔直向己身刺来。 林一笑意依旧,任长剑刺向自己,只是身上光芒一现,灵气结成护罩,竟是‘夺’的一声,磕飞了长剑。长剑失去神识引控,便往下落,他手指一点,长剑若乳燕翻身,贴地飞起,划出一道弧线,一丝不差的插入墙上的剑鞘。 眉头扬起,林一喜不自禁。自己俨然一个修仙高人,在御剑应敌呢!这些法术用的娴熟,再不要凝神诵诀作势,心念一动,口诀手印便由心而生,心神合一,法术便轻松施展出来。 开心之余,林一的身子缓缓落下,站在地上。驱物术用来驱使长剑,看似煞有其事,其实与真正的御剑大相径庭。方才的长剑可以吓唬世俗人,对修仙者,没一点用处。只是他眼下也无法修炼玄天剑法中的御剑之术。带有几分小儿习性,寥慰不甘吧! 林一调整气息,收起了笑容。御风术修习高深处,可以在空中御风而立,却也只是短短工夫,如此长久的悬在半空,这还是不是御风术呢? 不过呆在空中,倒是如同一头呆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猎物呢!想到此处,林一摇头苦笑。看着窗外,天亮了! 开门走出屋子,寒风夹着雪屑扑面而来,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眼前一片莹白,车马大院,已被厚重的白雪覆盖,九龙山的冬天,来了! 天刚刚亮,马厩处,偶尔的传来马儿的低嘶声,更衬显四周的寂廖。 低首看着齐膝的积雪,林一挥袖一甩,一阵风起,旋起盈尺厚的白雪,化作条条银蟒,仰首作势,翻滚涌动,眼见着积雪滚成雪球,聚成了雪堆。顷刻间,院中空地再无半点积雪。 风声渐去,马儿的骚动渐息,一切又静了下来。整个院落已变得干净清爽了许多。 胡万三人或许尚在梦中,想起几人懒散德行,林一不禁莞尔,却头一转,望向院门处。 “沙沙——”一阵脚落雪地的声响渐近,院门转角处,露出一张如雪面颊,见到林一,其神情微怔,随即秀目闪出笑意。 “师兄早啊——!” “师妹也起得早呢!”林一露出微笑,不知许月来找自己何事。 许月神情忸怩迟疑了一会,眸子在林一脸上飞快扫了一眼,才诺诺说道:“今日大雪初晴,听闻后山雪景甚美呢!蒋师兄他们却不感兴趣,不知……不知林师兄?”话未说完,她臻首低垂,恨恨跺着秀足,似是脚下才有说话的人。 许月易害羞,好脸红,林一早已领教,随即笑着问道:“师妹可要去后山观景?” 许月不禁抬起头,目露期待之色。 林一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想去后山看看……” 许月闻言欣然一笑,似是憋闷许久,长长呼出一口白雾,神色轻松起来。 大雪天不是遛马的时候,可弟子没有门内许可是不能骑马的,后山距此五六里路远呢,总不能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去。林一将自个儿管的十匹马牵出,不管不顾的朝院门就走。 不知其中关节,许月开心的差点拍起手来。 许月一身灰色棉袍,难掩婀娜身姿,她亲昵抚摸着身边的马颈,童心未泯的可爱模样,被林一看着眼里,不禁露出微笑,却又眉头一皱,笑容渐隐。 “咦——!有人比本姑娘还早呢?”一声娇脆的声音响起,木青儿出现在院门处。 “见过木姑娘!在下欲去后山遛马。”林一抱拳低首行了一礼,神情不卑不亢。身后的许月也忙行礼。 “哦!二位不必多礼的。只是本小姐也要去后山游玩,不知可否同路?”木青儿也认出了林一,小嘴一撇,神情却端庄起来,只是盯着眼前二人的目光,透出一丝古怪。 “木姑娘稍候——!”似是初见木青儿,林一神色平静,回头取来马鞍,收拾好马匹,淡声说道:“木姑娘请——!” 木青儿也似不认得林一这个人,对其也不再理会,反而冲许月嫣然一笑,说道:“这位妹子想必也是去后山的,你我姐妹结伴同行如何?” 许月秀目瞥过林一,忙轻声答道:“荣幸之至!” 木青儿呵呵一乐:“一夜骤雪初霁,让人忍耐不住呢,我便起了个大早,却寻不到同来者,有妹子相伴,青儿也荣幸之至呢!”说着,她拉着许月上马,自顾向后山驰去。 原地立了许久,林一才无奈上马,不鞭策,也不催促,任马儿一步步前行。 去向后山的路上,佳人已没了踪影,只余两行马行处。 林一骑着马,挪到卧龙谷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五六里的山路,即便积雪难行,一步一步也走过来了,更别说还骑着马。他慢腾腾的走了许久,与挪着来的也差不了多少。 也不管许月二人跑哪里去了,寻一高处,用树枝清理出一块地方,让马儿随意啃着草根,林一这才坐在一块石头上,观赏起眼前的雪景来。 卧龙谷已是银装素裹,琼枝玉叶,粉妆玉砌,浩然一色。远近山峰,似融入天穹,苍苍茫茫,蔚为壮观。 此时,旭日升起,眼前一片光芒闪烁。九龙瀑玉挂层峦之上,竟耀出道道七彩霞光,让人目眩。 林一暗自赞叹,惟有天工奇妙,才能有眼前如画美景。 两匹马儿飞奔而来,林一抬眼望去,只觉得马蹄扬起飞雪,如同雪蟒在后,煞是好看! 马儿转眼到了面前,喷吐白雾,抖动马鬃,又是几声欢快的嘶鸣。 “林师兄——!”许月在马上唤了一声,林一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二人。 木青儿一身绿衫,外罩绿色绣花的夹袄,脚下鹿皮蛮靴,腰间佩着短剑,英姿飒爽。见林一抬头,她忙别首他顾,只是白里透红的面颊上,透着方才纵马奔驰时的愉悦! 许月衣着与木青儿相去甚远,却眉眼清秀,别有风韵。 “雪后初晴,马上赏景,许师妹玩的开心吧!”林一起身,有话没话的来了一句。 许月甚是欣喜,跳下马来说道:“这雪后的卧龙谷,风景更胜往日呢,多谢林师兄陪小妹前来!” 林一忙摆手,“我也是遛马来的,顺道而已!” 木青儿小嘴一撇,目光仍在远处流连,“这大雪天的,还能遛马,倒也稀罕!” 林一眉头轻皱,并不应声。许月的眸光在二人身上打着圈,神情也尴尬起来。 “积雪之下,有草根、冬菇等物,比马厩中喂食的干草要新鲜甜美,此等天气遛马,也无不可的!”林一忽而冲着许月笑道:“这不——!要费些工夫,除去积雪便成。”说着,他伸手指向脚下一片没有积雪的草地。 “哼!马儿啃食带霜冻草会得病的。看来这养马也不是胡乱什么人都可以的。”木青儿依旧遥望群峰,似是自言自语。 许月也看明白了,木青儿说话热嘲冷讽,专为林一而来。不过这二人谈及的养马,自己也是不懂,孰是孰非?其一双秀眸也带着疑问看向林一。 林一有些无奈,一摊双手说道:“娠有马驹的母马是不能带出来遛马的!”言下之意,我这些马中没有母马与马驹,是有人矫枉过正了。 木青儿再也忍耐不住,跳下马,对着林一急道:“你狡辩——!” 林一眼睛一翻,睨向木青儿,说道:“马儿空腹食冷水,易得疝痛,怀有马驹的母马啃食带霜的冻草,易伤胎气。我说的不假吧?而我带出来,你骑出来的,全是健马。这些马儿,一夜下来,满腹的干草料,来这卧龙谷中,饮用些飞龙潭温水,啃食些积雪下未冻的草根冬菇,有何不可?若是马儿因此生病,我自会担待!” 来到车马大院之后,林一看过一些有关养马的书籍。对于养马之道,他还真的能说出一二来。言辞中虽有些强词夺理之嫌,却也是冠冕堂皇,让人无法反驳。 “你胡搅蛮缠!”木青儿手指林一,娇喝了一声。 “哼!”林一背负双手,仰首望向远山,对木青儿不理不睬。 许月忙上前拉住木青儿,轻声劝道:“木姐姐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你看那飞龙潭上,雾气氤氲,好漂亮呢!”说着,引着木青儿走向一旁。 木青儿也不是首次见识林一的脾气,心中恼怒之下,冲其恨恨剜了一眼,也是哼了一声,转首与许月向远处望去。 未几,木青儿发出一声惊喜的娇呼:“妹子你快看——!” ------ ps:周末三日加更,每日三更,进度稍稍加快!二月份是出门的好时节!求收藏、红票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八十五章 山冻不流云 许月随着木青儿手指望去,只见远处山峰半腰,应是霸下峰的方向,跃出两道人影,转瞬清晰起来。 一青一赤,在白雪之上,甚是醒目。 远远的,就见二人若雄鹰展翅,脚不沾地,在雪地上掠过,只一会儿的工夫,便到了九龙瀑之下。二人身形稍顿,似是看到木青儿几人,又是人影一动,向这边驰来。 转眼间,二人眉目可见,赤衣的是孟长老,青衣的是老道真元子。二人袍袖被劲风鼓起,脚下轻点几下,便来到三人面前。 孟长老双臂一收,如同飞鸟般倏然而落,脚未沾地,笑声已起:“老远就看到青儿了,哈哈!” 真元子随后即到,轻松落地,衣袂扬起,长须飘飘,身形洒脱。 比起孟长老的狂放之意,真元子更有神韵内敛的淡然。 “孟叔叔,真是好轻功啊!”木青儿转眼将方才的不快丢在脑后,拍着手娇笑道。 “哈哈!青儿的话就是好听,哈哈!”孟长老又是爽朗大笑起来。 “见过道长!道长轻功与孟叔叔不相伯仲呢!”木青儿对真元子施礼说道,言语中不失分寸。 许月深施一礼,拜道:“见过长老!见过道长!”之后,便垂首立在一旁不敢多言。 林一跟着拜见行礼,也躲到一旁。 孟长老对外门弟子不甚在意,微微颔首作为见礼。 真元子却面色和蔼说道:“青儿姑娘,无须多礼!” “这两位小辈,也无须客套的,呵呵!”真元子冲三人点头示意,目光掠过林一时,心中讶然,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这个年轻的外门弟子来。 天龙派的弟子,都是棉袍加身,而这灰衫弟子,却依旧一身单衣,看不出身上有寒冷之意。细看林一相貌,见其眉清目朗,既无内功高强的精气外溢,也没有神光内敛的气势。只是单薄的身子不失挺拔,随意立在这冰天雪地中,竟有一种出尘的气度。 真元子暗忖,这弟子好奇怪!看着面熟,应是见过的,只是先前并未留意。 察觉这真元子注视自己,林一不动声色。他是想不到自己一身的单衣,也会惹人注意。 林一早就寒暑不侵,几年来,已习惯了一身单衣。 外事堂也给林一发下了棉袍,他嫌穿着麻烦,且年轻人火气壮,身子强健,外事堂中,也不是没有弟子不着棉袍的。 林一便没在意这些,我行我素,一身单衣,还如往常般,大雪天的露着领口脖颈呢。却不知,那些年轻气盛的弟子,虽也不着棉袍,上下却裹得贴紧,长袍下面还有长袍,单衣里面还有单衣的。**凡胎,没有不惧寒冷的。哪里如他这般,没有了寒暑之分。先前还让胡万几人诧异,后来看惯了,便见怪不怪了。 真元子自己也是一身单衣,虽不能说寒暑不侵,内功有成不畏寒冷却是真的。便是孟长老也不着棉袍,自然是内功深厚的缘由。可这年轻人,又凭着什么呢? “这位弟子面善,老道真元子,不知——?”真元子暗忖良久,目光审视着林一,还是张口问道。 “在下是外事堂养马弟子林一!”林一也暗自揣度,这老道看出了什么? 真元子颔首笑道:“原来如此,一个养马弟子,倒有不俗之处。呵呵!你不怪老道饶舌吧?”一个养马弟子,穿得这样少,难道不冷吗?作为真元子的身份,这些话倒不好问出口。 林一眉梢一挑,抬眼看去,见真元子眸中精光闪现,笑意中含蓄不明。 “承蒙道长抬举了,林一惶恐!”林一面色不渝,语气沉静。 二人对话引起众人侧目,孟长老好奇问道:“道长所言何意?这养马弟子有何不妥之处吗?” 木青儿盯着林一,暗自计较着。要不要编排几句,将胸中不快还给这林一呢?只是见其淡淡的神情,令人心中踌躇。 许月不敢言语,只求林师兄别惹出事端。门内长老当前,若有不测,便是大麻烦。 真元子手扶长须,呵呵笑道:“贫道只是见其举止沉稳,心生感慨而已!想不到贵派一个养马弟子,应答有据,落落大方,可见天龙派威名不虚啊!” “哈哈!一个养马弟子而已,当不得道长如此夸奖的!”孟长老心中受用,哈哈大笑。他以为这老道借机说好话而已,不过好话听起来,就是舒服。 这林一有哪里好的,讨人嫌的德行,看着就让人气恼,竟也能受真元子青睐? 木青儿心中不忿,忍不住上下睨向林一。转瞬便瞪着眼睛,惊讶指向林一问道:“林一,你为何不穿棉袍,是门内待你刻薄不成?” 孟长老也是眉头一皱,看出了不对头的地方。这养马弟子逞强不成,真不怕冷? 林一心中苦笑,非要捂着棉被出来才成吗! “林一自小便无父无母,缺衣少食也为平常,有衣衫蔽体,还分什么寒暑呢!日子久了,倒也耐得住这寒冷的,并非门内刻薄!”林一耸肩双手一摊,目光淡淡扫过几人。看似对木青儿说话,实则在留意孟长老与真元子的神情。 木青儿一时语噎,怔怔盯着林一。 林一面色沉静,语气平淡,虽是托辞,道出的却也是实情。 望向林一,许月眼圈一红,想不到这林师兄如此身世,心中唏嘘!怜意渐生! “倒是个凄苦的出身——!”孟长老点点头。 林一摇头低声说道:“林一早习以为常了,孟长老无须介怀!” “呵呵,将欲取之,必固与之。反之亦然!这位弟子心念通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小小年纪,为人品性,着实不俗!”真元子赞叹道。 林一闻言看向真元子,俯身行礼,缄口不语。不管这真元子究竟何意,他只做出懵懂状! 孟长老不愿在一外门弟子身上耽误工夫,大声嚷嚷道:“道长,方才比试没分出高下呢,再来比过?” 木青儿也暂且放过林一,拉着孟长老胳膊,好奇问道:“孟叔叔,比试什么呢?” “哈哈,青儿方才所见,乃是我与道长比试轻功呢!”孟长老对木青儿总是言出必应。 真元子见林一守着礼数,却也不想搭理自己,似有回避之意。 这养马弟子身上,那种云淡风轻的气度,非凡夫俗子所有。莫非自己看差了?真元子暗忖不已,却不露声色,笑着对木青儿说道:“青儿姑娘可做仲裁,方才谁是赢家?” 木青儿眼珠一转,笑靥如花:“道长与孟叔叔皆是轻功高绝,踏雪无痕。青儿眼拙,实在分不出孰优孰劣,奈何?” “哈哈!道长莫要为难我青儿侄女了,道长轻功高明,孟某佩服!”孟长老说道。 真元子也是呵呵一笑:“孟长老的龙行九变甚是奇妙,贫道自愧不如的!” “我这龙行九变尚未至大成之境呢!道长让孟某惭愧呀!”孟长老倒也坦诚。门内只有木天成的龙行九变已臻化境,其他几位长老的轻功尚差一筹,不过是与自己仿佛。 “火炉上的酒也该沸了,道长,莫要耽搁了喝酒!青儿,叔叔先走一步了!”孟长老话音未落,身形已拔起,人到了四五丈外。 “呵呵,孟长老真是快人快语,几位小辈,就此别过!”真元子对孟长老背影轻笑一声,回首惟对林一点头示意。平地犹如风起,卷动衣袂,身形飘动之际,他已到了孟长老身后。 二人身后的白雪之上,看不到半片的脚印。 “我的轻功何时才能如孟叔叔这般呢!”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木青儿钦羡不已。许月也是心驰神往,驻足半响,久久凝望。 孟长老与真元子的离去,让林一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不知真元子为何对自己如此上心,林一还是暗暗留意。 只是,真元子在天龙派属于一个外人,无非也是要随天龙派出海。这老道应不会无故生非的。 二人身影渐远,木青儿与许月还遥望不停。这二人轻功如何,与林一无关,他干脆转身坐在石头上,一个人想着心事。 “林师兄,两位前辈轻功真是高明呢!”许月见林一心不在焉独坐,便转身来到他的身边。 “呵呵!相信师妹的轻功有天也会如此的高明!”林一随口敷衍。 许月只当是林一在安慰自己,其眸子温润,星光湛湛,说道:“小妹是如何也练不成如此高绝的轻功的。不过,能有幸目睹前辈们一展身姿,足让人乐道了!” 见许月依旧陶醉模样,林一沉吟片刻,说道:“师妹放心,此等高明的轻功,你也可以习练的。” “真的——?”见林一煞有其事,许月来了兴致。 “哼!当自己是什么呢?妹子别听他花言巧语的。他不过博你开心罢了!” 或许是林一的出身,或许是其他缘故,木青儿对其恶感稍轻。只是身后二人说话听的清楚,她忍不住回首说道。 “我只是养马弟子而已,我自与林师妹说话,木姑娘又有何见教?”林一冷冷回了一句。 林一语气转冷,让木青儿神情微愕,不由怒极反笑,指着林一说道:“你一个养马弟子,哄骗女人却在行。知不知晓自己是做什么的?那孟长老所施展的轻功,乃门派不传之秘,为名动天下的‘龙行九变’,非门内长老和内门弟子不传的。你口气如掌门一般,羞也不羞?” 木青儿见许月不为所动,仍旧笑意甚浓,怒其不争,又指着许月说道:“妹妹莫非真是信他?此等轻功,你一个外门弟子,绝无机缘修炼的。” 许月对木青儿的脾性也略有了解,知其心直口快,对自己并无恶意。只是她神情闪过一丝失落,低声说道:“木姐姐勿忧,小妹有自知之明的。”。 林一对眼前的木青儿视若未见,只顾看着许月,说道:“师妹信我吗?” 许月忙不迭频频颔首,说道:“我信师兄的!”后者盯着许月,咧嘴一笑,便目向远山,不再言语。 这林一太骄狂自大了,在青天白日之下骗起人来,还如此的装模作样。木青儿气急,对许月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索性不再理会眼前惹人生厌的人,她恨恨上马,仍不忘对许月痛心疾首的说道:“妹子自己多加小心,姐姐言尽于此,望好自为之!” “姐姐等我——!”许月神情终露出一丝慌乱,若木青儿真的与林师兄生出了过节,只怕以后对林师兄不利。她回首看向林一,露出无奈的神情。 林一轻声示意道:“师妹,快去吧!” 似是被人读懂了心事,许月面颊一红,却透着喜悦,臻首微颔,明眸深睨,自有一种风情婉约,让林一心中微紧,忙冲其摆手,让她自去。 沉闷的马蹄声渐远,风儿清冷,一缕暗香掠过!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八十六章 再忍 九龙胜境,白雪皑皑,卧龙谷中,别有天地。 如画美景中,几匹马儿更添生趣。只是一旁独坐着的林一,目光淡远,神情落寞! 自己来到此处,已过去三个多月。胡万三人一如既往的闲适与安逸。蒋方地三人也如愿以偿,凭借自身武功,加入了巡山弟子的行列;这三人因龙城镖局的缘故,三年后,便可回转家门。因此,他们勤练武功的同时,还劝林一在龙城镖局找份差事。 许月更是不止一次暗示,回镖局做个镖师,要好过在天龙派做养马弟子。 每每如此,林一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回避蒋方地三人的好意。自己不能去镖局,在天龙派的日子不多了。 这场大雪过后,天龙派弟子出游的日子,也更近了。 不管江湖风云变幻,也不管天龙派过去如何,以后又会怎样,弟子出游之机,便是林一离开天龙派之时。即便隐身一路跟随,也势必要踏上遥远的征途。 一个养马弟子,要谋算天龙派如何如何,林一做不到,也不想去做,只能见机随机,应势而变了。 几个月来,林一与胡万蒋方地几人相处甚欢。只是,一个即将远行的人,眼前美景再是迷人,也只能留在心中,抛在身后。 林一微叹一声,顺手拿起葫芦,轻呷一口。寒烈的酒才下腹,心头不由浮现师父饮酒的模样来,让他目光一滞,便如醉了一般。许久,才又呷一口,酒气轻吁,举起手中葫芦,用手轻摩,嘴角露出了笑意。 正沉浸在独自天地之中的林一,却眉头轻皱,凝目向谷口望去。 谷口处涌出一群人来,二三十人之多,均未骑马,竟个个施展轻功,向谷内疾驰而来。 林一目力极佳,见到这些人皆是内门弟子,其间还有面熟者。 这些人来此是赏雪还是比试轻功呢? 林一收起远飞的思绪,转而琢磨着这些人来意。也许,自己还是回去为好。 心有计较,林一起身收拢马匹,便欲离开。 这伙人脚力不错,转眼已有几人来到林一不远处。 先来者是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皆神清骨秀,意气自如,气宇不凡。这几人脚下腾空,身形舒展,轻功不俗。见到冰天雪地之中出现一个外门弟子,当头一人神色微怔,身子凭空一转,便如鹞子般轻巧,落在林一身前的空地上。后者纷纷跟进,转眼间,四五人便到了一起。 林一心中无奈,只能低首对来人行礼。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林一闻声抬眼望去,见说话的人面容英俊,眉眼有神,正好奇打量着自己。 “在下外事堂林一,在此遛马!”林一平静答道。 二人问答之时,后继者不断,不时有人追了上来。 “还是罗师兄轻功高出一筹!我等倾尽全力也有不及!” 人未到,声先至,又有人落在场中,正是林一面熟的姚子与黄家齐二人。 黄家齐笑嘻嘻对罗师兄一抱拳。见到林一,又是嘿嘿一乐,对身旁的姚子说道:“姚师兄,你看看这是谁?” 四周风声涌动,道道劲风卷起积雪,吹打到林一身上。几个呼吸之间,二三十名弟子,尽落在林一先前清理出的空地之上。马儿被惊动,四蹄不安,低嘶不止。 对身上的雪屑无动于衷,林一依旧面色沉静,低首站立不动。 姚子也喷出大口白雾,狠狠喘了口气,才看向林一,禁不住嘴角一撇,不以为意说道:“这不是被我抽过的臭小子吗?在这里做什么呢?” 罗师兄已知眼前弟子的身份,一个养马的外门弟子,如此老老实实的模样,实在不必与其计较。却不知此人还被脾气暴戾的姚子打过,本想与其他师兄弟叙话,听到姚子如此说,便又回首注视着林一。 黄家齐则上前一步,冲着罗师兄身边几人抱拳笑道:“俞师兄、于师兄、常师兄、郝师兄,你等四人与罗师兄的轻功最为高明,可谓内门弟子翘楚呀,怕是与大师兄二师兄也相差仿佛,让诸师弟师妹们,钦佩不已。大伙说说,是不是如此啊?” 场中弟子众多,其间还有几位相貌清秀的女弟子,皆随声附和。看来这伙弟子中,先到林一身前的这五人,应是出类拔萃者。 罗师兄微笑说道:“诸位师弟师妹无须见外,此次门内大比,虽未分出名次,你我皆属前列,当为门内中坚,彼此相差甚微,可忽略不计的。” 罗师兄身侧,是一虎背熊腰,面容棱角分明的弟子,他指着黄家齐笑道:“大伙都是自己人,偏偏你黄家齐嘴巧!” 黄家齐嘻嘻直笑:“俞师兄面前,小弟无所遁形也!”他的话惹得众弟子一阵哄笑。 这罗师兄,名叫罗融,乃马长老亲传弟子,年轻一辈中,武功应仅次于掌门弟子秦仁与季汤。其身边几位,分别是孟长老的弟子俞子先;方脸壮实的,是徐长老的弟子郝贤;身材细挑的,是容长老的弟子常绣;个头稍矮,眉眼精明的是郭长老的弟子于丰。薛长老没有弟子,想必也是将心思放在女儿身上了,以至于无暇授徒。 这几位长老的大弟子齐聚一起,被诸位内门弟子簇拥来到后山。一为赏雪,另一个则是大伙借机比试轻功,来弥补一下上次弟子大比未分出名次的遗憾。 林一见众人谈笑甚欢,自己跟木桩般的杵在此处,有些碍眼。既然自己身份低微,还是悄悄离开为好。他默默转身,牵着马儿从众人身边走开。 场中弟子大都无视林一的存在,对其离去,也不在意。一个外门弟子,没人会放在眼里。 而偏偏有人关注着林一,他还未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叱喝声。 “臭小子,谁让你走的?” 林一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见姚子正冲自己瞪着眼睛。他面无表情直视对方,平静问道:“这位师兄,唤我何事?” 姚子又是眼睛一瞪:“放屁!谁是你师兄?”诸位弟子见姚子发怒,不知何事,却闻声嗤笑起来,女弟子的笑声尤其清晰。 二师兄季汤不在,姚子更是肆无忌惮,其嘴角露出得意的冷笑来。 林一面色一寒,眼瞳微缩,身子轻抖了一下,盯着姚子半响,才缓缓叹道:“我林一不知何处惹你,承你三番两次辱我,打我,骂我!莫非我一个养马弟子在你眼中,便可肆意辱骂、鞭挞?” 十六七岁的林一,面如冰霜,这一刻的口吻,犹若一个老者,声音低沉而缓慢,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让四周弟子心头一悸。这些弟子武功不弱,在冰天雪地中疾驰,无畏天气寒冷。 不知为何,这一刹那间,寒意彻骨的冰冷,让人无法忍受。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姚子更是不堪,眼前这养马弟子目光看过来的瞬间,他便觉得这天地之间有只手,铺天盖地而来,牢牢抓住自己,让自己透不过气来。又似一座高山临顶,压得自己脚下发软,双腿颤抖,只想跪下来膜拜这天地无上的威势。 林一目光幽冷,扫过众人,又是微叹一声,转身慢慢前行。自己还是忍耐不住,怒火勃发之际,体内灵气急转,奔涌而出,周身气势威逼场中众弟子,神识瞬间锁定姚子。只是众人惶错神情让他心中警醒,隐忍的气势一发便收,神识也随即收回,《隐灵术》急急运转,周身再无一丝一毫的摄人气息。 林一心中恼怒姚子的同时,也暗自后悔,若是因此引起猜疑,几个月来的工夫算是白费了! 心头寒意顿消,众人迷惘不解,不知他人是否感同身受,只是弟子们也是好面子,心头起疑,却无人开口询问。 身上一轻,正持力苦撑的姚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忙脚下发力站稳,却忍不住心头一阵狂跳,冷汗淋漓。 见众人看来,姚子苍白的面容挤出强笑来。 罗融几人定力与内功稍强于他人,方才的不适如同幻觉,一闪即逝,也是林一没有针对他们的缘故。故此几人不明姚子为何如此的窘态。 “姚师弟有何不适?”罗融见姚子失态,不禁好奇问道。 众人心神稍定,自愧心智不稳之余,只道是自己内功不济的缘由。各人心态不一,纷纷看向姚子。 姚子神智渐醒,犹如自噩梦中逃离一般。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养马弟子使得手脚?姚子不禁自嘲摇头。许是最近内功修炼的急了些,出现了偏差。应是如此,以后练功还是要遵师训,循序渐进为好。底气慢慢回升,他忙对罗融笑道:“无妨的,脚下湿滑而已。” 转而想起林一说过的话,姚子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林一闻声转身,淡声说道:“还有何事?” 见林一臭着脸的模样,姚子忘却适才的窘态,怒叱道:“你个养马弟子,我打你骂你是抬举你呢!别自找不痛快!将马儿留下,我等还要在此处雪上驰骋呢!” 姚子纯属没事找事,方才的一番心慌意乱,化作一腔怒气要撒到林一的头上。 “这马也不是谁想骑便骑的,门内长老与掌门弟子以外者,若想骑马,须得门内许可!请拿出令牌来,我便将马儿交与你。”林一面沉如水,冲姚子伸出手。 “你——!敢问我要令牌,讨打呢!”姚子苍白的脸色泛红,指着林一怒骂。谁知后者轻睨一眼,转身便走,不再理他。 “姚师弟且慢!如此不合门规,小心被惩!”罗融见姚子气急败坏,忙出声喝止。 林一翻身上马,对众多内门弟子视若未见,径自离去。 “一个养马弟子如此嚣张,罗师兄,着实该教训一番,不然哪里还有规矩可言!”姚子狠狠跺脚,发着牢骚。 “姚师弟这又何必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罗融轻笑,很大度的说道。 黄家齐靠上来,有些惊魂未定说道:“今日山谷中古怪啊,姚师兄还是勿生是非,何苦与那埋汰之辈计较呢!” 俞子先几人也说道:“今日我兄弟来后山赏雪游玩,别无故扫了兴致!” 弟子们皆点头附和,只是神色各异,已无来时的兴头! _______ 求收藏红票支持!!!收藏很重要,决定着本书能走多远!周末三更,万里征途启程!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八十七章 同仇敌忾 林一回到车马大院时,胡万三人裹得跟个棉猴似的,正偎在一起,美美的晒着太阳。他心中不痛快,马儿入厩后,也不理睬三人,独自回屋躺在床上。 林一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他自认有容人之量。上次被抽了一鞭子,强忍之后,总感到胸中憋闷。 无端的多次受辱,便是个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自幼随师父见惯了弱肉强食与人情冷暖。师父走后,他独自一人处处小心,早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道士。 只是,今日不能忍于忿,而逞了匹夫之勇,还是罔顾了师父的教诲与苏先生的提点。 自己练气五层的修为,与那些内门弟子已有云泥之别。在他们面前一味的退让,是不屑与他们计较,还是自己在刻意的隐忍?与姚子一流的去争长短,赢了又能如何? 苏先生说过,石火光中,争长兢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的大世界?后退一步,为的是海阔天空! 可有时候,后退一步真的很难! 是自己年少心性所致,还是道心欠缺历练? 脑子乱糟糟的,林一闭上了眼睛…… 浩瀚无垠的星空下,自己御剑而行……无数道流光曳过天幕……竟然奔自己而来……仙人吗?为何面带杀气……自己迎上前去厮杀,转眼鲜红的血染满衣襟……” 一阵心悸袭来,林一猛睁开眼睛……原来是睡着了。很久没睡过觉了,竟白日入梦。那梦里的一切有些稀奇古怪,令人摸不着头脑。 “林师弟!大白天的睡懒觉,不可教也!”屋外传来文伦懒洋洋的叫声。轻吁一下,林一摇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胡万三人躺在草垛上,一动不动,只有三双眼睛在滴溜溜转动。文伦哼哼一声:“师弟呀,你可出来了,这样好的天气,不晒太阳还能做什么呢?”胡万与沈丁也附和的哼唧着,惫懒的神情,带着享乐的模样! “我哪有此般的福气呢?一大早便清理院子,还瞅空去遛马,倦了便歇息一会,师兄们也该体恤小弟的!”林一也放松了心绪,摇晃着走至三人面前。 胡万呲牙一撮,咂巴一下说道:“真是你一人清扫的,没让那许师妹搭把手?” “嘿嘿!那许师妹性子温顺,相貌俊俏,与师弟很般配呢!大清早便来帮你干活,啧啧!最难消受美人恩那。师弟,艳福不浅呦!”文伦透着酸气叫唤着。 沈丁只顾‘嗯嗯’点头傻笑着。 三人闲得发疯来寻自己打趣,林一无奈笑着说道:“算我早上多事,谁让我念及三位师兄呢!几人的活一个人做了,还没落下好来!这世道,好人难做呢!” 胡万笑得眼睛眯缝起来,说道:“林师弟呀,我兄弟面前,好人易做的,放心做便是,别听文伦聒噪。” 文伦晃动膀子挤了一下胡万,不满的囔囔道:“还不是你先猜疑林师弟的,倒怪起我来了。” 林一在沈丁身边坐下,正想躺下一起晒太阳,院门走进一人来。 来人身材高壮,面皮黝黑,正是陆树。他见车马院中悠闲的马夫们在晒太阳,冷哼道:“你几人随我去清扫习武厅!” 他被授功师父指派习武厅的清扫,却嫌麻烦,便想找几个人来代劳,一路走来,弟子们都在忙碌,便想到车马大院中还有几个闲人。 三人露出畏缩的模样,慢慢腾腾爬了起来。 胡万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等才忙完手头活计,正待歇息呢!何况习武厅也轮不到我等去打扫的。” “是啊!习武厅管不到我等的!”文伦低头哈腰笑着,他小眼睛一转,走过去拾起把木锨,装模作样的说道:“小弟忘了,马厩中尚未清扫完毕呢。嘿嘿,陆师兄请自便吧!” 陆树哪里看不出眼前蹊跷,这阳奉阴违的勾当也太寻常了。他冷笑一声,上前几步,一把卡住文伦的脖颈,恶狠狠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老老实实做活去。” 文伦哪里肯就范,何况还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他手里木锨一转,便往后捣去。 见其还敢还手,陆树狞笑着松开手,身子一偏,躲过木锨,右脚迅疾踢出,正中文伦的屁股。 ‘哎呦——’文伦吃不住痛,向前扑去,一头栽倒在雪堆中,大半个人埋入雪中,只余双脚还在乱蹬。 沈丁怒嚎一声,举起拳头便朝陆树砸去。胡万也忙跑过去抱着文伦的双脚,使劲往外拉着。 一脚踢飞了文伦,陆树面露得意。这几个养马的家伙,应当适时教训一下才行。 耳后风声传来,陆树身子一晃,躲开沈丁的拳头,谁知风声又起,他才忙扭头一看,见沈丁不依不饶的一拳接着一拳,势若拼命。 “两天不打,一个个便皮痒了!”陆树骂了一声,不慌不忙伸手架开沈丁的手臂,趁势上前,肩膀陡然发力撞了过去。 沈丁势猛收不住脚步,更来不及躲闪,只能缩回一只手臂护住胸口,闷哼一声,摔出去一丈多远。 胡万已从雪堆中拉出了文伦,见沈丁不敌对手,恨恨啐了一口,跺脚骂道:“我(操)你先人,来我车马大院撒野,哥几个跟你拼了!”他挽着袖子,便冲了上来。文伦也不顾满头满脸的雪屑,弯腰拾起木锨来,瞪着小眼睛,拉开了架势。沈丁皮糙肉厚,摔了一下,浑然无事般爬起来,又嗷了一嗓子,扑向陆树。 陆树被兄弟三人围在当间,依旧带着冷笑。这三人除了沈丁力大难缠一些,胡万与文伦皆不值一提,那个年少的马夫更不敢上前。 “一齐上来也好,省得你陆爷麻烦!”陆树眼中闪过戾色,咒骂了一声吼便迎向了胡万。 胡万挥舞拳头,正是天龙拳第一式‘龙门点额’,作为外门弟子,他的天龙拳与九龙剑法还是能使出来的。弟子斗殴,在外事堂中很常见,持械易伤人,天龙拳便是弟子们最为常用的武功了。 陆树伸拳变掌,手腕一抹,便叼住胡万的拳头。后者心知不妙,便欲换招,拳头却被对方紧紧抓住,忙抬脚踢去。 谁知陆树压住胡万手臂,趁其身子趔趄,一拳便击中他的肩头。 胡万只觉得一股大力撞来,脚下失根,腾空便往后飞去,一屁股摔在地上。 陆树单手击退胡万,左臂凝力便迎向文伦狠劈下来的木锨。‘咔嚓’一声,木锨断成两截。文伦只觉得虎口一麻,手里半截锨柄也飞了出去,他不由愣怔当场。 陆树见状,狞笑着上前一步,一拳砸了过去。 眼看文伦躲闪不及,陆树却面露怒色。 原来沈丁已来其身后,一拳落空,一拳正欲击出,却见文伦不妙,不及施手阻拦,他心中发狠,双臂一张,圈住了陆树腰间。 陆树本想击倒文伦后,再回头收拾这沈丁,没想对方会使出此般无赖打法。他只能放过文伦,腰下发力,便想甩开沈丁。 谁想沈丁的双臂抱得死死的,而文伦已回过神来,忙去找那半截木锨柄。胡万也咧着嘴,揉着屁股,骂骂咧咧站了起来。 陆树被沈丁拖住,不便移动,转眼已被胡万与文伦围了上来。他心中恼怒,若是今日被三个马夫缠住,这脸面可丢尽了。 沈丁蛮力使出来,便不再撒手,指望胡万与文伦上来,给陆树来这么几下,也好出出长久以来的闷气。要让‘六手’知道,以后别再欺负人,车马大院中,没有孬种! 若是在习武厅中,借三人胆子也不敢与陆树为敌,可今日,是在车马大院,单打独斗咱不行,咱群殴! 见文伦与胡万已作势欲来,陆树目露凶光。今日有必要将这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打怕了,以后才会乖乖听话。他心中发狠,双脚马步一扎,身子往下一挫,带动沈丁弯下腰去。 陆树顺势沉肩起肘,便向沈丁太阳穴砸去。 胡万与文伦见状,面色发白,这一肘下去,沈丁还有命在? 外事堂弟子斗殴,都是拳脚功夫,皮外伤也是平常,与性命无碍。故此,木管事也睁只眼闭只眼;下面的执事们,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弟子们也守规矩,一般不会下狠手,否则,谁也担待不起。 可陆树这要做什么,谁给他的胆子,竟下如此的杀手? 胡万有些手脚无措,文伦已跳起脚,指着陆树大骂:“你敢下杀手,我(操)你先人——!” 陆树目光阴冷注视二人,手肘不留情,狠狠砸下…… 胡万与文伦神情绝望之际,突然瞪大眼睛,面露惊喜。 林一亦如鬼魅般来到陆树身后……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八十八章 扬眉吐气 胡万三人与陆树缠斗之时,林一始终站在一旁观看。平日里三人扯皮斗嘴,跟冤家聚首一般,一会跟仇人似的,一会又好的可穿一条裤子。可眼下,却显出三人的情谊来了。面对陆树的强悍与往日的威名,三人浑然不顾自身的弱小,抛开内心的胆怯,这种气势便令人敬佩。自己也出手教训过他们,不过此后大伙心无芥蒂,相处的很好,足见三人的真性情。 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兄弟情深,却也不是陆树对手,林一早已看在眼中。本想三人与陆树厮打一番,就此作罢,自己便没必要出手了。打个鼻青脸肿的,对于这些外事堂弟子,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陆树沉腰下马之时,林一便知沈丁要遭殃。见其举起手肘之时,他心中一凛,暗恼这陆树为人险恶,再不能再袖手旁观,脚下一动,便到了他的身后。 陆树手肘砸下半途,猛觉手臂一紧,一股大力箍住手肘,竟落不下半分,他心中错愕,忙回首看去。 正是林一及时赶到,左手托住陆树的手臂,右手抓住沈丁肩头,双手轻轻一扯,便将二人分开。 陆树便觉得周身一轻,便离开原地两丈多远,落地之时,收不住脚步,一屁股坐在雪堆里。 沈丁一直撅着屁股用力,根本不晓得危机临头,肩胛一麻,不由得松开手臂,忙要挣扎,见是林一,才讪讪作罢。 胡万与文伦这才长吐一口气,心道这林师弟终于出手了。胡万三人知道林一不简单,力气也大,四人一起与陆树缠斗,应不会吃亏,事先动手时,虽未心照不宣,三人还是将林一作为了车马大院的倚仗。 好在关键时刻,林一没让兄弟们失望。二人早忘却了方才的不堪,乐呵呵跳过来,与林一立在一处。 恨恨的盯着同仇敌忾的四人,陆树慢慢爬了起来。 虽不知为何会摔倒,却也知是眼前这少年马夫捣的鬼。陆树身上无恙,以为是对方伤不了自己。他手指林一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敢出手偷袭,给我滚过来,让我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 林一脸色一沉,抬手示意胡万三人退后。 三人虽跃跃欲试,却也有自知之明,忙退后几步,给林一腾出了地方, 林一目光泛寒,冷冷的看着依旧嚣张的陆树说道:“你不念同门情谊,逞强凌弱;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出言相辱!你不是外事堂的高手吗?我这个马夫,今日也替你爹娘来教训你,让你也知晓什么叫仁义廉耻!” 林一的一席话让陆树恼羞成怒,他怒喝一声,“你个臭养马的,也敢口出大言,我打的便是你这废物!” 话音未落,陆树身子跃起,挥拳便冲林一过来。 见对方双拳击出层层拳影,裹着风声迎面扑来,林一眉梢一挑,手臂舒展,‘攀龙附凤’随手使出。 陆树见林一用的是天龙拳,不由得恶笑一声,双拳一分,变成双掌,一前一后,击向林一的胸口。 林一不慌不忙,又是一招‘矫若惊龙’,轻易化解对方的招式。 陆树不由愕然,自己这招掌法,根本不是天龙拳的‘矫若惊龙’可以化解的,可对方使出的分明便是天龙拳,这是为何呢?见招式势穷,双掌又是一错,闪到林一身侧,狠狠抓向对方腰间。 陆树的武功在外事堂弟子中,确实属于佼佼者,招式变化莫测,且下手狠辣,两招未见其功后,便连施绝招。他只想击倒对方而后快! 天龙拳经由林一裨补阙漏,今非昔比,由其本人使出来,更是招式浑朴,大巧不工。 陆树的每一招每一式中的破绽,都被林一看在眼中,天龙拳的招式应对,更是浑若天成。 一招‘龙行虎变’漫不经心使出,已将陆树双掌封住。 陆树心中诧然,对手的拳法,自己再也熟悉不过,怎么自己往常犀利的招式,如今束手束脚起来。 脚下不停,陆树围着林一急转,双拳雨点般击出。一个养马弟子,想必也是只会这天龙拳。凭借此拳法,我看你能支撑多久。 面对疾风骤雨般的拳影,林一果不其然使出下一招。一旁的胡万三人,自然识得天龙拳。真想不到,招式简单的天龙拳,竟也能抵挡住陆树这厮的疯狂攻势。 “二龙戏珠——!”三人禁不住喊出了招式。 林一双拳一抄,便从疾飞的拳影中,恰好击向陆树的脖颈处。 陆树想不明白,这两只拳头是怎么穿过自己的拳影到了面前的。他来不及躲闪,便分手阻挡。谁知林一双拳一晃,变作一只拳头,倏然击向他的额头。 “好!龙门点额——!”胡万三人一旁大声叫好。 对此招的熟知,陆树有无数的变招可以化解,此刻却半分也施展不出,眼睁睁看着拳头到了面前,他再也躲避不开。 ‘嘭——!’陆树脑子一蒙,似有闷雷轰响,眼前一黑,向后倒飞两三丈远。又是‘嘭’的一声,他狠狠跌落雪堆中,昏死了过去。 天龙拳只有五招,招式简单,为入门弟子启蒙的武功。林一便是用这五招,将外事堂的高手击飞倒地不起。虽是手头留力不敢使出半分来,也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兄弟三人围住了林一,文伦小眼睛泛着光芒,笑得合不拢嘴:“五招啊!师弟只用五招便结果了陆树,呵呵!外事堂第一高手,非我林师弟莫属!” 沈丁也呵呵笑道:“师弟啊,为何只用五招呢?这天龙拳竟如此的厉害,我明早便要重新练起。” 胡万呲牙直乐:“废话呢!天龙拳不就是只有五招吗!不过,外事堂人人皆会使的天龙拳,也稀松平常。不过再简单的招式,到了我林师弟手中,也化腐朽为神奇,呵呵!真他娘的痛快!看以后还有谁敢来我车马大院撒野!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我兄弟几人!呵呵!” 胡万说着,挺起胸脯,原地踱了几步,颇感扬眉吐气! 几人说笑半响,才想起雪堆中的陆树,既然教训过了,几人也不想多生事端。胡万三人扯胳膊扯腿的,将陆树拉出雪堆。 一番折腾下来,陆树终悠悠醒转。只是眼睛始终盯着林一不放。 文伦见状,挽着袖口,不满道:“怎么了!还不服吗?要不要再来比过?” 冲着文伦不屑的瞥了一眼,陆树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还有阵阵眩晕未去。他心悸莫名,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睛,慢慢爬起来。 扑打着身上的雪屑,陆树抬起头,一双死鱼眼泛着阴冷,死死盯着林一,说道:“我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在养马弟子之中,还有你这样的高手。尤其让我想不到的是,你用的是最简单的天龙拳,我也撑不过五招。真是高人不露相啊!若是你用其他的武功胜我……” 陆树的语气一转,阴测测的说道:“若是你用其他的武功,想必我一招也撑不下去吧?”说着,他阴冷的眸中,闪过一丝诡谲。 胡万三人只当陆树发泄心中不忿,并未深究其话中含意。 而林一却是眼瞳微缩,凝视陆树的双眼。 这陆树话中何意?虽败在自己手里,却无一丝的忌惮,还出言恫吓,又好像在旁敲侧击。此人如此深沉的心机,分明是怀疑自己的来历。 一直以为,自己在天龙派隐藏的很好。现在才知道,不是自己隐藏的好,而是一直无人注意自己罢了,否则,连陆树这样的外门弟子也瞒不过去。 想到此处,林一眸光一寒,让陆树没来由的心头一悸!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林一眼睛逼视对方,轻声说道:“替我爹娘教训我的人,不会活在这个世上,眼下我暂且放过你,好自为之吧!” 陆树神色一怔,心头一阵猛跳,那种孤寒的气息并不陌生。作为外事堂弟子,多年来,他在江湖中也杀过不少人,也有过濒死之时的危机感受。 那种令人绝望的气息,便是如此时这般的孤寒与冰寂。 自己虽输给对方,却不服气,心有猜测却不该说出口。自己在外事堂十余年来,也不是虚度光阴。一个入门几月的弟子,凭着初学的天龙拳轻易击倒自己,别人或许不在意,自己绝不相信这种奇迹的存在。武学的境界提高极难,更别说一个养马弟子在短短时日会成为高手了。真是如此,还分什么外门与内门,干脆都来养马算了。 只是自己只图泄愤,而不该说出心中猜测。若是此人真如自己所想,方才话外之音明了,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或许,连今晚都躲过不去。 这个少年人武功非凡,现在回想一下,对方轻描淡写一般击倒自己,根本未尽全力。难道,自己在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前,竟非一合之敌? 若真如此,要不要向上禀报?门内抓住此人之前,自己也许真如其所说,已不在人世了吧? 心头一阵慌乱,陆树再不敢看林一的眼睛,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说道:“这位兄弟的话,陆某记下了!” 陆树转身默默离去,再无来时的猖狂与跋扈。 而胡万三人则趾高气扬,心情舒畅。 “日他先人,再不走非要他好看!”文伦舞着半截木锨,大声嚷嚷着。 胡万也附声道:“我兄弟四人,绝不是好相与的!” 沈丁则憨憨直乐。 车马大院中的马夫们,这一天,扬眉吐气! ———————— ps:本周五、六、七三日,每日加更一章。请收藏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八十九章 内间 冬日里夜长,天黑的也早。 在习武厅后面的一个院子中,住着习武厅和巡山守卫的弟子。 陆树吃完晚饭,便早早上床躺下。直至临近亥时,他才披衣起床,腰里挂上长剑,走出了屋子。 来到另一处房门前,里面传来鼾声,陆树不耐烦用脚踢了下房门,便立在阴影中。少顷,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里面走出四人,皆腰携兵器。 陆树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自顾走出院子。后面四人默声跟随。 一行五人,穿行在外事堂小巷中,很快便出了山庄,向山门的方向走去。 天上一轮明月,四处积雪银白,路上五人身影清晰。快走至山门时,从松柏的乌黑树荫中,闪出一人,对身后挥手。 阴暗处,陆续走出四人,与陆树等人打个招呼,便擦肩而过。 天龙山的山门卧于两块崖壁之间,在高大气派的石坊一旁,靠着崖壁,是一个不大的山洞。陆树几人走了进去,里面篝火正旺,烤得洞内暖烘烘的。 这些弟子每晚要轮流守更巡山,亥时到子时这二个时辰,正是陆树值更,由他和余下的四人来看护山门。 陆树立在洞口,闪动的篝火映照下,其面色阴晴不定。此时,远处的更鼓声隐隐传响,天已二更。 在山洞里呆过片刻之后,陆树对几人吩咐一声,要一人去山门外查看,便独自离去。 陆树来到山门外,不顾寒风袭面,眼神中透着警觉,仔细打量前后。耳边只有呜咽的风声。 抬脚四处随意走动了一会,陆树又停下脚步,再次确认周围无人后,他便向山门东南处飞奔而去。 陆树的轻功比不上内门弟子,疾驰行走起来也不慢,盏茶的工夫过后,前方出现一片屋舍,正是九龙山外的集市。 脚下稍停,陆树回首四处张望,便向一处低矮的草房潜去。轻轻跃过院墙,他来到紧闭的房门前,倾耳状停顿一下,便伸手‘笃笃’敲门。 屋内没有丝毫动静,也看不到里面有任何光亮。 陆树又敲了两下,这次房门应声而开。他闪身入内,进屋带起一阵寒风,有人随手关上了门。 屋内油灯被风吹动,明灭摇摆几下,重新泛出橘红的光,映得四下里亮堂起来。一方木桌前,坐着一位面如刀刻的老者,还有两个壮实的汉子立在房门处。草屋的窗户与门后,悬着黑布,挡住了油灯的光亮。 “属下参见卞副帮主!”陆树对老者深施一礼,轻声说道。 老者面无表情,目光犀利,打量着陆树,轻轻摆手,说道:“在此处不必拘礼,还是小心为上!” 老者的声音苍老而低沉。 “是——!” 陆树神情极为恭敬,接着说道:“天龙派弟子出游,与往年一般,定在二月初二。白云观的真元子一直呆在九龙山未走,听说是与天龙派缔结盟约之故,还有传闻说,这老道将会与出游弟子同行。” 老者的语气缓和起来,说道:“真是难为你了,独自一人在天龙派十余年,这次事成,你便是我沧海帮的首功之臣,帮内必不负你!” 陆树忙又垂首说道:“陆树自小被门派抚养长大成人,此恩深重,当舍生相报。卞帮主能亲身前来,让陆树惶恐,只怕有负门派重托,万死难辞其咎!” 老者微微颔首,说道:“虽有他人与你联络,念你劳苦,老夫见你一面也是应当的。我这把老骨头,早晚要被熊尚给当柴烧了——!”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谋算了十余年,成功与否便看这一次了。为门派着想,也是为了你这些后辈的将来,老夫便只有做一回恶狼,来天龙派这条猛虎的门前讨吃食了。” 陆树与那两个汉子皆不出声,只听这老者说话。熊尚乃沧海帮的帮主,可帮内大小事宜还是离不开眼前的卞副帮主。 “那老道好算计,倒是想两面讨好呢,呵呵!”卞帮主笑声透着寒意,他又说道:“江湖中,窥伺天龙派这只猛虎的,不会只有我沧海帮一家。上次门内四名高手无故被杀,被施了蛊术的天龙派弟子也没了踪影,此事,你查得如何了?” 陆树回道:“南疆的蛊术,属下也听说过,有的蛊毒,随着施蛊者死去,蛊术便失去了效用。由于行事隐秘的缘由,这些被蛊术控制的弟子是谁,属下也不知晓!” 说到此处,陆树面色有些为难。帮内不知从何处得到的蛊毒,他事先并不知情。对天龙派弟子施以蛊术之事,也无人告知,事后才让他探查,未免感觉棘手。只是门派行事自有分寸,倒轮不到他来说话。 陆树本是沧海帮弟子,十余年前,作为内间,来到天龙派做了一名外门弟子。他自幼习练武功,来到天龙派后,很快便在外事堂崭露头角。十余年下来,此人不仅在天龙派站稳了脚跟,还成为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谁能想到,这陆树竟然是名内间。 稍作迟疑,陆树接着说道:“悄无声息除掉我四名高手,且尸骨无存,应是绝顶高手所为。天龙派中的这些高手不是属下这种身份可以接近的。不过,这件事或许与天龙派高手无关。否则天龙派早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而不至于沉寂无声。属下猜测,此事应是外人所为。” 卞帮主目露赞赏之意,说道:“言之有理!此人应潜伏在九龙山附近,也有可能潜伏在天龙派内。杀我门人,与我沧海帮作对,此事不能善了!只是,此事凭添变数,与我不利啊!” “属下今日遇到一人,甚为可疑!”陆树恨恨说道。 卞帮主闻言,挺直身躯,目光闪烁,沉声问道:“那人是谁,给老夫详细说来。” 陆树便将今日在车马大院中,与几个养马弟子斗殴的事情说了出来。当说出林一年纪轻轻,出手不凡,一拳将他轰倒时,卞帮主面色肃然,沉吟不语。 “属下自幼习武,在外事堂中,没几人是我敌手。可这林一不过十六七岁,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是个再也寻常不过的养马弟子而已。此人入门不过三个月,未曾见其学过武功。故尔,属下猜想,此人来历绝不简单!或许,杀人之事,与其也脱不了干系!” 陆树说着,眼前不由浮现林一那带着寒意的目光,他只觉得心中一阵发冷! “哦——!一个年轻的养马弟子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此事倒是要斟酌一番了。”卞帮主心忖,若是平常弟子,自己出马,瞅机会擒来便是。可依陆树所言,此少年武功不凡,真动起手来,胜之不难,只怕自己形迹败露,在天龙派脚下,可寻不到半分便宜。 此子值得怀疑,决不能对其置之不理,只是如何应对呢? “你可曾对天龙派禀明此事?”卞帮主问道。 “不曾,帮主之意,莫非……”陆树上前一步,俯下身来。 卞帮主冷笑起来,他捻着胡须说道:“若是你对上面禀报此人形迹可疑,且武功高绝,却隐身于马厩之中,将会如何?呵呵!天龙派六大长老,可是威慑整个江湖的存在,他们会帮着了结此事的。无论此人是谁,事后,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陆树面露喜色,忙道:“帮主此计甚妙,明日我便将此事向上禀报。” 卞帮主颔首说道:“老夫只等着看一出好戏……” 谁知他话音未落,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屋内陡然响起—— “可惜,只怕你看不到了——!” —————— ps:无力地呻吟一声,收藏啦!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九十章 雪夜 屋内四人闻声,面色大变,急急扫视四周。 门窗未动,油灯下,只有四人在面面相觑,哪里还有别的人影! 立在屋门处的两个汉子,已拔出单刀,神情戒备。 陆树长剑出鞘,面色有些苍白,持剑的手指发抖。刚才绝对不是错觉,这声音太熟悉了! 四人中,只有卞帮主神色不变,稳坐不动。 屋内没一丝声响,静得令人窒息。 卞帮主缓缓出声说道:“是哪一位朋友当面,还请现身说话!” “我不是你朋友——!” 来人话音将落,卞帮主听音辨位,身子骤然而起,双掌迭错,带起一片掌影,猛然击出。 陆树也忙挥动长剑,护住了周身。守着房门的两个汉子则是跃跃欲试,只待老帮主一击得手,便挥刀上前,一举结果了这个潜入房中的不速之客! 卞帮主掌风过处,‘嘭’的一声闷响,屋内泥地被轰出一个土坑来。土坑的周围,还散落椅凳碎屑,地上一片狼藉,却无半个人影出现。 一招落空,卞帮主身形一晃,又落回木桌处,背墙而持。其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身形起落迅疾,只引得油灯微微摇摆。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突然,两道破风之声遽然响起。 卞帮主忙凝神防备,却又听到‘噗通’两声,只见门旁两个手持单刀的汉子,已倒在地上。每人的印堂处,都有一个血洞,在汩汩流血。 陆树手脚冰凉,莫非撞鬼了不成,可那熟悉的声音,自己绝不会听错的。他心中惶然之际,脚下移动靠近卞帮主,也许只有卞帮主能挡住此人。 “剑气伤人无形,江湖中罕见啊!阁下真是好手段,只是畏首畏尾,行这偷袭之举,想必是羞于见人,为同道所不齿!”卞帮主暗暗抽了口凉气,纵横江湖数十年,也没遇到过眼前这般诡异的情形!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栗漫过心头!他言不由衷的说了几句话后,闭息凝神,蓄势以待。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加之对方莫测的身手,这跟与鬼打架有什么不同?无处下手,只能任人宰割啊! 卞帮主话音刚过,眼前白芒闪动,空地之上,霍然出现一个灰衫少年。 “哼!言语激我现身吗?” “你真是林一!”陆树惊呼了一声。 空地上,一身灰衫,眉清目朗,嘴角挂着冷笑的,正是林一。 在车马大院中,林一迫不得已出手教训了陆树之后,便觉此人心机深沉,不由得暗生惕心。 胡万三人只当做他是带艺入门,身手高过常人而已,并未对其来历有过猜疑,四人相处也很融洽。 三人生性惫懒,心地却不坏,也不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林一武功高强,也是给他三人脸上增光的好事情,三兄弟只会愈发的开心。他们是将林一当做兄弟来看待。 仗义半从屠狗辈,谁说马夫无兄弟! 而这陆树不同,此人给林一的直觉,便是不会将今日之事善罢甘休,定会生出事端来。 至于陆树究竟会怎样,不得而知。只是此人留下的那几句话,决非是随口说出来的,而是暗含玄机,心有所持。 为此,林一对这个陆树也生出了兴致,便想在无人之际,将其彻底制服,才能了却心中垒块,将危及自身的隐患消弭于无形之中。 入夜之后,林一的神识便锁定陆树,一路尾随而来。 隐身后的林一,施展御风术,始终跟在陆树身后。本想半途将其截下,却见其行踪诡秘,便欲一探究竟。 陆树进草屋之时,林一也随其进了屋子,屋内四人皆未察觉。 对这老者,林一面熟的很。此人竟然是沧海帮的副帮主,上次偷袭木青儿的蒙面老者便是此人。 二人对话被林一听的清楚,这些江湖门派的阴谋诡计,不关他的事情,故尔也一直未现身。 只是二人商议如何算计林一时,他心中也是震惊异常。这个卞帮主好毒的计策! 若真是如此,明日,便是他离开天龙派之时。要是被那三个太上长老给堵在车马大院中,他能不能逃得掉还真两说呢!许久以来的打算全要落空。 林一怎么不为此恼怒,不过他也暗自庆幸,幸亏发现了二人的阴谋。不然,还真要落入别人所设的圈套之中。 你计算别人我不管,可你要算计我,要问我答应不答应! 事亦临头,当断则断!不想惹出太大动静,林一便先出手杀掉了两个守门的汉子。 “陆师兄,想不到你竟然是沧海帮的内间,让人意外啊!”林一神情淡漠,不无揶揄的冷笑道。 “这位小兄弟,老夫卞振铎,现忝职为沧海帮副帮主之位。未曾谋面,不知深浅,固有冒昧之处,还望小兄弟见谅!”卞振铎见林一年纪轻轻,却气度沉稳,又在不及察觉之际,杀了自己两个手下。想一想,若是其对自己暗算,能躲得过去吗?一时看不清对方的底细,他只能先好言相向,以期稳住眼前的少年人。 林一的目光扫过陆树,落在卞振铎的身上,冷声说道:“卞帮主,无论你劫杀木天成的女儿,还是要谋算天龙派,都与我无关。你这内间,在门派中寻我晦气,我也能忍过。贵派的那四个高手暗算杀我,已是死有余辜,便也不与你等计较了。只是,我与你等无冤无仇,你卞掌门甚至不知我是何人,便行那绝户计来算计我。莫非,当我是泥人,随你捏塑不成!” 卞振铎人老成精,早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听林一如此说话,他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杀了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可这小子是如何知道自己劫杀木青儿的?若是被木天成知晓,劫杀他女儿的是沧海帮,两个门派之间可谓彻底撕破脸皮,一场江湖争斗无可避免。 与天龙派暗斗可以,围堵山门也可以,身后有众多门派可以借势,天龙派也不敢与天下人为敌。这便是沧海帮的倚仗。 可沧海帮劫杀人家女儿的事情传开后,江湖同道会不齿沧海帮所为。届时,沧海帮将独木难支。 在天龙派强悍的实力面前,沧海帮灭帮之日,或许不远了! 卞振铎目光闪烁不定,抱拳道:“老夫托大,唤你一声林兄弟。先前得罪之处,老夫与你赔礼了!听林兄弟所言,或许你与我沧海帮所谋相同。不若你我携手,彼此互惠。如何?” “你说呢?”林一眉梢一挑,随口反问道。 卞振铎摇头微叹:“可惜了——!”他话音未落,眸中精光一闪,厉喝道:“那我只能杀了你——”其身形爆起,一掌推出。 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竟拿捏着帮派的隐秘与把柄。只有杀掉此人,才是眼下最为正确的选择。 卞振铎全力一掌推出,击向了林一的胸口。 这开碑裂石的一掌,足以将对方拍成肉泥。 眼看手掌便要印在林一的胸口之上,卞振铎不喜反惊,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自己一掌正击在对方拳头之上。 ‘嘭——’的一声闷响,卞振铎右臂骨骼‘喀嚓’做声,一阵剧痛袭来,他不及多想,身子腾空而起,便向后面墙壁砸去。 ‘轰——’ 又是一声闷响,墙壁已被砸穿了个大洞,卞振铎被一拳击飞,竟破墙而出。 屋内漆黑,灰尘四起。紧接着又一道暗影,从墙洞处窜出,转瞬消失不见。 卞振铎被一拳击飞,让陆树惊骇莫名。多年来的生死本能,让他借屋内混乱之机,趁势跳出墙洞。 墙洞外,卞帮主已无踪影,逃了?心念一闪,陆树脚下不停,便往集市外疾奔。 全力疾驰之下,几个喘息过后,陆树便出了集市,转眼便可钻入山林。 陆树暗自侥幸,想那屋内灰尘四起,目不视物,林一定不及察觉自己逃离,只要进入山林,可保性命无虞。 眼看只要一步,便能钻入路旁树林的阴暗之中,陆树只觉得脖颈一紧,脚下腾空而起,被人生生拎起,又倒飞了回去,接着狠狠地摔在地上。 陆树惨哼一声,一口血喷洒在雪地上。皎洁月色下,白雪上一片黑红。 这一下摔得极重,陆树只觉得魂魄离体,五脏六腑移位,血气翻涌,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眼前立着一个人影。陆树不看也知道此人是谁。 这林一形同鬼魅,自己还是没能逃掉。本以为他隐藏了实力,便是身手高强,也不会强过卞掌门这样的高手。一个内外兼修的绝顶高手,无不是经过几十年的武道浸淫。谁能想到,这林一,一个让人轻视的养马弟子,如此年少,竟让卞掌门也不敌一合。 “我说过,替我爹娘教训我的人,不会活在世上——!”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陆树耳边响起。 陆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手足无力,他费力的抬起头来,张了张口,便觉得脑中‘轰’的一阵钵钹交鸣,他眼前一黑,一头埋在雪地中。本想说出饶命的话,也被带入了下一个轮回! 雪地上的陆树已变成了尸首,其额头上一点黑红,渐渐与雪地上的血连成一片,雪白血黑,甚为醒目。 陆树竟敢提及自己的爹娘,已触动林一内心深处的隐讳。 无论是谁,都不能拿爹娘来羞辱自己。这陆树咎由自取,该死! 还有那卞帮主,逃得倒快。你逃得了吗? 雪地上的林一,如同一截孤独的树杆,孑然而立,其身影倏然一淡,原处已无了踪影。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九十一章 追杀 月色下,被积雪覆盖的山林,一片银白。 一道模糊的身影,时而滑过树梢,时而曳过雪地。 寒风割面,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卞振铎的轻功已施展到了极致。 右臂垂在身侧,不听使唤的摆动着,一阵阵疼痛袭来,卞振铎咬牙强忍。这条手臂已骨骼经脉寸断,若是得不到及时医治,只怕是完了。他顾不得许多,咬着牙用衣袖将右臂拴在腰间,竭尽全力向前飞奔! 眼下只有逃、逃、逃—— 尽全力逃出一条性命! 自己那蓄势一击,尚不敌那少年一拳之力,还被废了一条手臂。自己与天龙派长老相比,或有不济,可纵横江湖数十年,也算有数的绝顶高手了。今日莫名一战,可谓可是一败涂地! 这少年人究竟是何来历,会如此的可怕! 卞振铎破墙而出之时,已知不妙。未等落地,他强抑喷涌的气血,顾不得屋内的陆树,全力往集市外逃去。 不一会的工夫,五六里路被抛在身后,卞振铎心中稍缓,却又一紧,忙回头望去。 身后并无追逐的人影,只是那种难抑的心悸愈发浓重起来。 背后好似有双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 …… 林一又找到了卞振铎。 在杀掉陆树之后,他突然发觉神识中的卞振铎的身影没了。也就是说,此人至少已在一里之外。这个卞帮主不愧是高手,自己用了三分的力气,土夯墙都被砸出个洞来,此人竟还能借势逃遁。 要知生死搏杀,当狮象搏兔,皆用全力。而林一出山以来,习惯了隐忍,出手之时也习惯了手上留力。往日,遇到的人也都不堪一击。今晚,这卞振铎可非同常人,能从他的手下逃脱便可见一斑。 林一暗道,自己还是大意了。 卞振铎是出了集市往东南而去。.在被陆树耽搁的短短工夫里,此人便逃的没影了,可见其轻功之高明。若再不追赶,只怕再也追不到了。 林一的御风术尽情施展开来,月色下,一缕疾风直向东南。 一口气奔出五里多路,林一全力展开的神识中,终发现了卞振铎的身影,转念之间,其身影又没了。只是消**影的方向,不再是东南,而是在正南。 林一脚下不停急追了过去。渐渐的,卞振铎的身影又出现在神识之中。 …… 卞振铎全力疾奔之下,鬓角渗出汗水,转瞬即被迎面寒风吹没。手臂被废,五脏六腑也受到震动,一口气提着不敢松懈,二十多里路疾奔下来,他只觉得胸口都要炸开。而身后令人心悸的逼迫愈来愈近。 …… 三年了,林一都未曾这般倾尽全力飞驰过。灵气在体内酣畅流转,一层淡淡若不可察的光芒笼罩全身,疾奔中的人影,衣袂不起,片尘不惊。 此时的林一,没有过去施展御风术时张扬,却多了一种不沾烟尘的飘逸。 …… 林一与卞振铎的距离在慢慢拉近。 对方在雪地上不着痕迹的狂奔,每一步都跨出五六丈远,脚不沾地,轻功甚是高明,与木天成的龙行九变相比,也只是稍逊一筹。怪不得让自己一路追来,竟跑了二三十里才堪堪追上。 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山谷,还有孤零零的一所庄院…… 卞振铎不敢怠慢,一声长啸声起,划破了夜空。 啸声惊动了夜色中的庄院,顿时灯火摇曳,人影晃动。 回首,卞振铎见身后不远,隐约所见的人影如魅,紧跟不辍。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好在一路疾奔,到了眼前的地方。 他来至庄院的高墙前,其身子一纵,逾墙而过…… 追至近前的林一,眸光一闪,手臂轻扬,长剑在手,身形飘起,紧随其后,轻轻落在院墙之上…… 院墙之内,几盏灯笼照得院内通明。二十多人手持兵器,将卞振铎护在当间。 一口气松懈下来,卞振铎再也抑不住,一口淤血喷出…… 是谁打伤了沧海帮的老帮主? 墙上突然出现的人影,让众人又是一阵忙乱。 挣开左右的搀扶,卞振铎深吸一口气,慢慢站稳,扬起刀刻般的面颊,语气透着沧桑,沉声说道:“想老夫也是枉活数十年,竟不知草莽之间,还有绝世高人存在。只能怪我卞某有眼无珠。不过,冤家易解不易结。林兄弟一路紧追不舍,莫非真要除卞某而后快?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何须如此咄咄逼人呢?” 卞掌门身边帮众,闻言,仰望墙上之人。 月光下,此人相貌清晰可辨,身材倒也挺拔,却显得单薄,人却年轻,不过十六七岁模样。 便是此人打伤了卞掌门,还一路追杀至此? 听卞帮主言中之意,好像对此人甚为忌惮。众人心中疑惑,各自面面相觑起来 立在高墙之上,林一背负双手,长剑从身后闪出寒光。他低头斜睨,随仰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我并无仇恨,可你却背后谋算于我。妄想借他人之手害我。若是明日我被天龙派众长老围杀,我又该找谁说理去呢?” 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前的院落,林一接着说道:“咄咄逼人的是你,而不是我,除恶务尽的道理,你比我懂。哼!” 说着,禁不住心中的怒气,林一冷哼了一声:“即便我明日被天龙派长老围杀,莫非你真的以为,他们能杀得了我?事后被我知道此事原委,我同样不会放过你!你沧海帮不惹我便罢,惹怒了我,管你是沧海还是臭水沟,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见人礼让三分,从不招惹是非,始终谨小慎微,即便如此,还是被人三番两次欺到了头上,今夜,林一带着杀机而来! 置身于江湖中,却又游离于江湖之外。江湖中的一切与林一无关,他只想借机远行,并为此一直隐忍。可隐忍不意味一个人没有血性!沧海帮既然如此下作,他也无须刻意隐藏自身的实力。 “哼!你也别怪我人多欺负你!年纪轻轻便不知天高地厚,如此嚣张不懂隐忍,即便身手高绝也难成大器!”林一的一番话如同一记耳光,令卞振铎老脸一红,禁不住倚老卖老起来。 他连沧海帮的面子与名声也暂时顾不得,只是不想与这高深莫测的少年为敌。谁想对方步步紧逼,一点儿回转的余地也不留,这分明是年轻气盛、不谙世事的所为。而自己还有二十多名手下,皆是江湖中一流高手。常言道,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谁笑到最后,尚未可知呢! 卞振铎羞怒之下,再顾不得许多。他手一挥,二十多个汉子,里外三层围成了个圆圈。一时之间,院内刀剑霍霍,杀气腾腾。 林一眉梢一挑,冷笑道:“呵呵!不懂隐忍?我忍无可忍之时,总是一忍再忍。又如何?让你等背后肆无忌惮的算计我?真是笑话!” 背后长剑一翻,斜指下方众人,林一手臂一振,剑身‘嗡’的一声炸响,爆出尺余耀眼光芒,吞吐不定。他脚下轻抬,凭空踏来,一步,两步,便到了众人头顶。 不顾下面众人的惊骇,林一声音清越,缓缓自语:“这天有多高,我不知;地有多厚,我也不晓。我只知道,人多未必能欺负人少!” 难以置信的看着凌空而立的林一,盯着那吞吐银月光华的剑芒,惊诧万分的卞振铎已面无血色,吃力的吞咽一下,他倒退两步,结结巴巴指着对方,脱口而出:“你……你修的不是武道!” 闻言,林一神色一变,再不掩饰,周身气势瞬间爆发出来,凌厉的杀机逼向在场每一个人。场下众人只觉得心头一沉,万钧重负顷刻压顶,腿脚止不住颤抖,各自勉力支撑。 “你说,我修的是什么道?”林一面无表情的逼问了一句,他往下轻迈一步,踏向了卞振铎。 一种无上的重压迎面而来,卞振铎心中发苦,不敢说,却也不敢不说:“你能不能……”他自己还好,身边却有人已支撑不住,‘噗通’跪在了地上。 林一体内灵气自成天地,灵气运转随神识锁定众人,身边四周皆为其所控。便如人落入水中,而这水的主宰,便是他林一,不能用水直接击杀你,却能让你为水所制,而不能自持。修仙界中,将这种威能,称之为灵压,也是修士修为体现的一阵威势。 林一将气势一收,众人身上一轻,却惶惶失措,四处打量起来。 “你说——”林一从半空轻轻落下,众人忙闪向两旁,将他与卞帮主二人围了起来。 卞掌门眼睛一闭,心里啥都明白了!长出一口气,半响,他才慢慢睁开眼睛,斗志全无,语气透着慌乱,说道:“你修的是仙道……!” 不待对方将话说完,林一双眉竖起,手上倏然出现四面小旗。他随手一抛,小旗分作四处,入地即隐,正好将场中挤在一起的众人,围在了阵法的当间。 一阵旋风平地而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身边的庄园院墙,树木和雪地皆不见了,只余下白茫茫一片天地,看不到边际。 剑芒已无,长剑拄地,林一盯着卞振铎冷冷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九十二章 恻隐 看向四周,二十余名手下困顿原地,束手无状,令卞掌门神情一怔,他反问一句:“你这是要……?” 林一沉默不语,冷冷看着对方。 卞振铎神情萎顿,他长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既然受制于你,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我沧海帮位于东海之滨,常年有海船在外。多年以前,我曾随船出海,半途遭遇风暴,偶遇一海岛,才幸免于难。在那个岛上,有船只上岛采买,以充仓廒。采买之时与人起了争执,便邀来同船之人助拳。一场混战中,那邀来的助拳之人,竟使出飞剑来,无人能敌。我等也大开了眼界,才知世上真有仙人。 我等心中钦羡不已,便在岛上探听仙人下落。这才知晓,武道之外,还有仙道。修了仙道之人,称之为修仙者。这些修仙者所在之地甚远,也无人知晓究竟,只听说远离我们商国,不知有几万里之遥。 相关传闻,过去虽有道听途说,从未有人相信过。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啊!后来,天龙派每十年一次,派弟子出海远游,我便猜疑这与海外的仙界有关。谁不想长生不老?谁不想有上天入地之能?谁又不想傲笑人间呢? 我沧海帮的所作所为有失磊落,为世人所不齿。可天龙派若是将海路共享,我等又何苦如此呢?我沧海帮也是大派,可以容忍他天龙派一家独尊。可是,作为江湖人,既然知晓有了另一座高峰的存在,谁有不想去亲身领会另一种绝顶凌峰的境界呢? 事在人为,我等总要试试的!即便是一场空,也无憾! 林兄弟如此年纪,再怎么苦练,任凭你天资过人,武功总还是要水到渠成的。方才见你凌空虚度,卞某便明白了,这绝不是世俗武功能做到的。即便有人武功化境时,或也能如此这般,可绝不会是年轻的林兄弟。 林兄弟潜伏在九龙山的目的,不得而知。不过,凭我多年的阅历,还是可以猜测一二的。林兄弟既然是修仙之人,乃是超脱江湖的存在,也是超越世俗的存在,故此,林兄弟所图,并非是天龙派。呵呵!想必林兄弟也是要搭个顺风船罢了!” 卞振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内伤未愈,气息不调,微微喘了口气,正视着林一,叹息道:“我当着手下弟子的面,说了这么多,只是不想死不瞑目。这些弟子也是无辜啊!可惜!可叹! 你方才的手段,我也听说过,应是仙人的阵法。这个世道便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弱肉强食!如今,我等皆为鱼肉,只等你刀俎加身了!” 卞振铎将话说完,其神情萧索,慢慢转身背对林一,轻吐一句:“只求您放过我这些手下!”便黯然而立,不再言语。 林一举起手中的长剑,看着卞振铎的背影,他凝眉沉思良久,又将长剑慢慢放下。 “你与我说的这些话,旁人听不到的——!” “你说的不错,我来自江湖,可我不属于江湖!” “对于你等来说,我只是一个路人,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今晚,我更没见过你 “我不想掺和江湖中的事情,记住!别再招惹我……!” 一声轻轻的叹息! 一阵微风吹过…… 庄园内,灯火通明依旧! 卞振铎怔怔站立许久!他手下弟子茫然四顾—— 林一没有再杀一人,留下几句话和一声叹息,离开了! 卞振铎如刀刻的面颊,竟微微抽搐,看不出是喜,也看不出是忧! …… 林一杀过不少人,却未杀过束手待毙的人。 卞振铎若是还手,或是逃离,或是言语相激,林一都会毫不迟疑的出手杀掉对方。之后,他也未必会放过那些沧海帮的弟子。 可卞振铎带着绝望、无奈、不甘,束手待毙,却让他下不了手。 不杀此人,或许会为自己带来麻烦。 而杀掉此人,林一不敢肯定,以后能不能忘却卞振铎那绝望的背影。 一个武人,为了追求至高的境界而不择手段,必将遭人唾弃,可其动机有错吗? 将那些陷于阵法而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一一杀掉,他不屑为之! 简单的杀戮可以解除危机,而兽性的杀伐之道,只能带来更多的隐患,也非人道,更不合乎天道! 即便是一场空,亲身去试了,也无憾!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本欲追杀对方,却被对方一席话惹动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仁也,人皆有之! 师父说过,做人要守本心!本心即心之念!人云:相由心生,守心即守此念,是为原则;无原则之人即无心。 天地大道万法本源,修道即修心。此修的是天心,上体天心下顺自然。 既然杀机已无,杀心已收,不杀也罢! 林一在风中疾驰,淡淡的人影,冉冉如烟,渐渐化作无形的风,漫过雪原,穿过山林…… …… 陆树失踪了。此事给外事堂的弟子们,带来几分惊慌与不安!而对于天龙派所言,整个九龙山,依旧显得风平浪静! 林一知道,这定是沧海帮偷偷掩埋了尸首。他每日躲在车马大院中,悠闲度日,也没人来找麻烦。 见到内门弟子时,林一都主动避开,不想再生事端。 惹得起,我也躲得起! …… 阳光暖晒,晴了多日后,车马大院中,积雪寥寥。 院内空地上,拳脚声不断,林一与胡万和文伦,斜靠在草垛上,看着吐气嗨声的沈丁练拳。 “好!沈老弟这拳出有力,马步磐实,拳法上长进不小啊!有林师弟如此高人指点一日,胜过一人苦练多年。如今的沈老弟真是不同往昔,更胜从前啊!”文伦摇头晃脑的在一旁感慨着。 胡万呲牙嗤笑:“三斤半的鸭子,你能有二斤半的嘴,除了吹牛你还会啥?” 文伦头一缩,小眼睛一翻,白了胡万一下说道:“我是不行了,老胳膊老腿的,也耍不起来了。唉!好在沈师弟尚青壮,以后有林师弟与沈师弟在,也用不到我老文出马的。” “哎呦!你打我作甚?”文伦捂着头哀嚎一声。 胡万给了文伦一巴掌,骂道:“我还不到三十呢,你就敢称老了,我不揍你,还有天理吗?”他哼了一声,往身后舒服的挤了挤背靠的草垛,看着正练得卖力的沈丁,接着说道:“我本身便驽钝,对于武学,更是不堪。不如你小子脑子好使,偏生个肉懒皮滑的身子。不过这天龙拳咱也练得娴熟,总以为,这套拳法只是强身的武学启蒙。习武厅那几个授功的师父也是平常,更没工夫教我等这些人。还是林师弟高明啊,一套拳法经他使出来,看着还是那套拳,竟能轻易击败陆树。这意味着啥呢?嗯?” 陆树与弟兄四人斗了一场,便在值更的深夜里消失了。林一是心知肚明,却不会说出来。胡万三人则对几人斗殴之事惴惴,怕门派深究,也不敢多言。 胡万嗯了声,无人应声,不无感慨道:“我胡万琢磨出个道理来,这拳法啊,是人练的!” 文伦哼唧一声,挤出一句:“你不废话吗!” 胡万不以为意,点点头说道:“这拳法啊,也是练人的!” “你爪子挪开——!”正自感怀的胡万,猛地拨开文伦的手。 文伦嘿嘿笑了一声:“我怕你三更起夜时,受了风寒呢!” “你才病了呢!”胡万反讥一句,他眼珠子一瞪,起身带着满脸狐疑问道:“我半夜屙尿你也盯着?” 文伦小眼睛也是一瞪,嘴角一撇,不屑的说道:“每天半夜都闹那么大动静,你不让人睡觉,还不让人睁眼瞅瞅吗?还当是夜猫子进了屋呢!怕不是有人想婆娘了吧?” “我就是想我婆娘,想我儿子了,咋啦?省得没人念想,有的人跟个烙饼似的,来回折腾床板。”胡万呲牙一乐,他看着文伦发窘,得意笑道:“大冷天的,搂着婆娘,真是个暖和……!” 这俩人斗起嘴来便是没完没了。 呆在一旁的林一,脸色挂着淡淡的笑意。击败了陆树后,兄弟三人对他的天龙拳甚感兴趣。他也不藏私,便答应指点三人的拳法,只是拳法中的蹊跷并不挑明。 林一的拳法与门派的拳法中,大致相同。细微之处改动,胡万与文伦看不出来,也不在意,更不愿再重头练起。这三人中,只有沈丁愿学。 沈丁一门心思认为,只有林师弟的天龙拳才是最好的。他每日缠着林一练拳,勤奋不辍。 …… ———— ps:九龙山的这一段就要结束了,下一更晚7点。请收藏红票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九十三章 冬至 雪后的九龙山,愈发的寒冷。 山中的鸟鸣声渐稀、渐隐。万物蕴敛,随着虹藏不见,天气上升,地气下降。林一在天龙派里,第一个冬至新年到了。 商国地幅辽阔,各地风俗不同。有的地方是把正月初一当做新年尹始。而北疆与南疆等地约同,将冬至来作为岁殁年初。 林一手上拿着张信笺,是秦城洪半仙写的,托人一同捎来的,还有一个花布包裹。 信上说,林一离开后,许久都未回家看看,全家对其甚为惦念。洪半仙的信中还说,过罢新年,荃儿便十五岁了,望林一闲暇时,回去一趟。 林一放下了信笺,包裹中是荃儿缝制的麂皮褥子。几尺大小的褥子,针线缝制的密密匝匝,结实,轻柔,也很暖和。抚摸着手中的褥子,林一轻轻摇头…… 此时,仙人顶后的山谷中,师父与师祖的坟冢,是否蒿草荫覆,有没有人清理?小天坳中,叔父与婶娘一家还好吗?翠儿该十三岁了吧!还有苏先生的托付……! “林师弟——!”屋外传来文伦的声音。林一收拾好手头的东西,走了出去。 胡万三人一身的新棉袍,脸上带着喜气。见到林一,胡万挥手让三人快快离去。 车马院内,没人值守太不像话。文伦与沈丁,拉着林一便走。只留下胡万看家。 三人走至山庄大门前,正遇到蒋方地三人。许月目含喜色,蒋方地与代远海也是笑容满面。原来三人也是要出去闲逛,几人便合作一伙,往外走去。 “每日巡山辛苦吗?”林一冲着身边的蒋方地三人问道。 蒋方地摆摆手,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份沉稳,他说道:“每日里例行公事罢了!” 代远海与许月也是笑着点头附和。 “内门弟子出游在即,有没有听说什么呢?”林一语气很随意。 “这些不关我外门弟子什么事,倒没什么好打听的。”蒋方地摇头说道。 林一的神情闪过一丝忧虑。 文伦笑嘻嘻的从后面凑上来,说道:“此事与我车马大院却有关系!” 见大伙都看着自己,文伦得意一笑,颇显卖弄的说道:“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故此,弟子出游要有马车随行。各位说说看,这与我们车马大院,有无关系呢!” 蒋方地恍然道:“这么说,你等要赶着马车随行喽?” “然也!”文伦酸酸的来了一句。 沈丁在后面不满嘀咕着:“林师弟的好友当前,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文伦忙笑道:“你等入门晚些,不知晓此事也属平常的,呵呵!” 林一内心忧虑尽去,还生出几分惊喜来!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做了养马弟子,竟有这般的机缘巧合!天龙派弟子出游在即,他一直为无法随行而焦虑。潜行尾随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有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着实令人振奋! “车马大院须随行几人几车?”林一神色不变,佯作无意的问道。 “往年不过是两人两车的,这次也差不多如此吧!”文伦小眼睛一转,笑着接着说道:“莫非林师弟有意远行?” “有何不妥吗?”林一笑着反问道。 文伦嬉笑摇头说道:“这又有何不妥的,只是来回要一年有余,路途奔波甚是辛苦的。车马大院中,没人愿去的” 林一脚下不停,眉梢一挑,若有所思说道:“内门弟子出游,年余便回转了?” “怎么会呢?内门弟子每次出游,没有个三五年,是回不来的吧!”文伦挠着脑袋,随即笑道:“呵呵,我说的是车马送他们到了地方,便要回转的,并非始终跟随。” 林一的眉梢一挑,默默的点点头。 …… 一路上,几人说笑不停。 九龙山外的集市,很快出现在大伙面前。这里比往常要热闹些,店铺前摆卖着由果蔬或者荤菜制成的“冬至团”;红泥炉上陶盆中的狗肉,正冒着诱人的香气;香烛摊子挤到了路当间;‘酿冬酒’的叫卖声传的老远。 “这狗肉可是大补啊!常言道冬日进补,来春打虎。呵呵!”文伦垂涎欲下,忙不迭跑了过去,买了只狗腿。他又指着一溜酒瓮,乐呵呵说道:“这酿冬酒很是不差,冬至前才入瓮酿造,来年冬至时才能喝,一年只酿一次呢!” 文伦又买了两坛酒,让沈丁抱着。 蒋方地与代远海见状,也不能免俗,每人买了些酒肉。许月也买了几个菜团子拎在手里。 林一见几人忙的不亦乐乎,便一人往前走去。走至一香烛摊子前,他停下脚步,买了份香烛。 “掌柜的,给我也来一份!”闻声,林一回首笑笑。正是代远海几人赶了上来。 “林师兄要上冬坟?”许月轻声问道。 林一不解的看向许月,稍顷,恍然的点点头。 冬至来临,庙堂之上,士大夫相互拜贺,名曰‘拜冬’;卑幼拜尊长,称之为‘贺长至’;祭拜先人为‘上冬坟’;聚族而居者,合族而祭,为‘冬至会’。冬至的相关风俗,林一也略知一些,并不在意是不是上冬坟,只是想祭拜一下师父与爹娘罢了。代远海买香烛,想必也是如此。 迎面走来一群青衫弟子,蒋方地等人忙向一旁闪避,回头却不见了林一。 待青衫弟子过后,林一慢慢从香烛案子后走了出来。 “林师弟,一晃眼的工夫便不见了,正欲寻你呢!”蒋方地好奇的问道。 林一眨巴下眼睛,笑道:“小弟就在此处,蒋兄又何须找寻!” 蒋方地哈哈一笑,暗道真是自己眼花了。却不知,林一如今是有意躲避这些内门弟子。几乎每次遇到这些人,都要生出一些事端来,还是早早的躲开为好! 几人继续在集市上闲逛,走过上次与文伦呆过的那个茶棚时,柴扉紧闭。林一留心瞥了一眼,心中不由想起金科来。这位金公子、金少爷是每日跟紧了木管事,几个月来根本不出山门,跟猫一样乖巧。如此这般也不错,起码保住一条性命。 上次与其分开时,林一还想通过金科来知悉一些隐秘之事。见其乖戾性情大变,加之本身不在意江湖纷争,便将此事丢在脑后。 自己离开天龙派后,这金科定会心情不错的。 在集市上闲逛了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掉头回转。回去的路上,许月总是有意无意走林一在身边,好看的眼神总带着疑问。 疑问是什么,林一并未多想。他在为一直所担心的事情有了转机,而暗自庆幸! 晚饭过后,韩继来招呼林一四人去山庄前待命。 四人来到外事堂山庄前时,已人头攒动,摩肩擦踵,怕不是外事堂弟子都在这儿呢。 林一等人挤在侧后,远远见山庄门前,几十盏一人多高的大灯笼一字排开,高高悬挂映照的远近一片通明。 一处木桌拼凑的高台上,有人影晃动。 林一没见过这阵势,一旁的文伦善解人意,在其耳边叙说起来。 林一才明白,这是冬至贺拜师长的‘贺长至’,那一溜的灯笼也是彻夜不息,为来年讨个彩头。 不一会,高台上走上一人,正是面白的木管事,高声喝道:“肃静!”台下即刻哑然无声。接着上台的是马长老,还有四名弟子,手上高擎一幅巨大的画像。然后是马长老说了一通,什么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最后上香,冲着画像祭拜。 外事堂弟子齐齐下拜,林一也只能跟着胡万三人跪下。 又是一声:“礼成——”众弟子纷纷起身,一阵扑打声过后,灰尘四起。笑声、埋怨声不绝于耳。 林一见众人四散,便要回去,却被文伦一把拉住,跟着胡万与沈丁往前走去。 一直来到了宪章峰前,文伦才故作神秘来了一句:“待会你就知道了!” 林一环顾四周,外事堂的弟子几乎都来了,黑压压一片。 挤在人群中,林一随众人一道,望向宪章峰的半山腰。 不多时,随着一片惊呼声,几十处巨大的篝火瞬间点燃,冲天的火焰窜出几丈高,半空照得通明,宪章峰下,亮如白昼。 又是一阵欢呼声起,山峰上如流星曳地,降下九条火龙,每条火龙长约三丈,不知何物制成,龙身上火焰爆燃,被龙身下的弟子双手高擎,飞速疾驰而下,拖曳成四五丈长的巨龙,蔚为大观。 林一身材比常人略高些,挤在人群中,倒是看得清楚。龙身下是九名内门弟子,托着燃火的长龙,施展轻功,风驰电掣一般,倒不虞被火烧着。只是龙身下的九名弟子并不陌生。 九人中,林一认出八人。分别是掌门弟子与长老弟子。其中一人面生,林一不曾见过。还有一人让其皱眉。 此人正是木青儿,也擎着一条火龙,自山峰上飞驰而下。 这些弟子,应是天龙派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从火龙的长短,便可看出每人轻功的高低来。秦仁与季汤二人的火龙挟着风声,气势不凡,惹人醒目。木青儿的火龙倒是小巧些。 九龙呼啸而下,围着九处篝火盘旋,九个巨大的火环出现在山脚,火环中的篝火熊熊,若九龙衔珠,声势浩荡。 篝火不远处,驻足站立着天龙派掌门与众长老。 “青儿这孩子就是淘气!”薛长老对着木天成埋怨了一句,眼光却瞅着那条小巧的火龙不放,尽是喜意。 木天成轻扶胡须笑道:“我木天成的女儿不让须眉,呵呵!” 一旁的马长老道:“青儿的资质应是这些弟子中,最为出色的,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木天成轻笑道:“马长老谬赞了,这丫头贪玩任性,好在时时与其警醒,才有所收敛!”略作沉吟,他又问道:“青龙节快到了,诸事准备得如何了?” “掌门放心,诸事皆已准备妥当!”马长老正色回道。 如此便好,我天龙派是不可轻侮的!木天成细目微闪。 篝火噼啪作响,滔天的火焰烧得正盛,如同一把把长剑刺入夜空。 九个火环盘旋良久,似陡然炸开,倏然一合,九条火龙汇作了一处,首尾衔接急旋,围着一个更为巨大的火环。 转瞬异变突起,随着龙身下九人齐声长啸,九条火龙腾空跃起,火焰滚溅四射,似惊龙卸甲,若飞龙在天,如九龙聚日。 九龙在半空轰然聚首,砰然一声巨响,迸发处耀眼的光芒——! 九条火龙的磅礴气势,瑰丽壮观的景象,令人叹为观止! 场中弟子齐声欢呼,震耳欲聋! —— ps:半夜还有一更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九十四章 临行 九龙山,鸱尾峰,天龙大殿。 旭日的光辉涌入大殿,入眼处,金碧辉煌。 三位老者带着木天成与诸位长老,拈香叩拜天龙派历代祖师之后,并排高坐于大殿之上。 木天成则站立一旁。下面两厢,分别站立着六位长老与随后进来的二十多名内门弟子。 木天成又带着手下长老与内门弟子,躬身拜过三位太上长老。 坐在中间的乔长老,抬眼打量下面众人,缓声说道:“明日便是二月初二青龙节。此时,东风解冻、蛰虫始振,天地交泰、云兴雨作。乃是我九龙山群龙抬首,乘时变化,兴云吐雾,纵横四海之机。我弟子出游,借天时之利,有天龙派列祖列宗庇佑,定会前途坦荡!老夫籍以残年,候尔等平安归来!” “定不负太上长老重望!”木天成上前一步,带着身后弟子,恭敬施礼。 乔长老说完,眼睛微闭,再不看下面众人。 木天成回转身来,剑眉立起,细目中精光闪烁,他冲着孟山微微颔首,尔后沉声说道:“此行由孟长老出马,携我内门精英,明日一早启程!” …… 木管事带着几个人来到车马大院。林一四人忙上前拜见。 笑容满面看着眼前神情恭谨的四人,木管事颇为满意点点头,说道:“弟子出游于明日启程,车马大院也要出趟差事,派出两辆大车随行。你等选出一人驾车便可!” 两辆大车只要一人驾驭,另外一辆车自己会跑? 林一的目光,从木管事身后的金科、皮执事、韩继身上扫过。 金科似有躲闪之意,韩继面色坦然,皮执事则上前一步,对几人说道:“此次出行,路途艰辛,非常人可担此重任。木管事体恤我车马大院,让自己的外孙,武功高强的金科随行驾车。还需一人,你四人中,谁去?” 皮执事见四人面面相觑,摇头笑道:“若是你等难以抉择,便由木管事来指派了!” “不必了!我去!”林一平静的说道。文伦忙扯着他的衣袖问道:“林师弟真要去?” 林一微笑道:“师兄弟四人中,我最为年幼,对外面也甚好奇,想出去看看。”他对木管事躬身一礼:“还请木管事成全!” 木管事面上堆着笑容,一双眼睛幽幽盯着林一,随后扫视众人,说道:“你等有无异议?” 胡万三人摇头不语,皮执事打量众人一眼,对木管事说道:“林一年幼,正当磨砺之时,属下并无异议!” “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木管事身后的金科一缩脖子。 金科暗自叫苦,姥爷说此趟远行归来,便可让自己凭功升为执事。若是能有机缘随船远渡,以后的前程自是不可限量。只是想想与林一同行,他便十二分的不愿意。 内心对林一的畏惧,让金科忐忑不安,只是他话才脱口,已是暗悔不已。这个林师弟得罪不起啊! 林一眉头一挑,眸光一闪,淡淡看着金科,问道:“金师兄,有何不可?” 木管事也是眉头一皱,外孙出趟远门不易,自己可不能让金科受了委屈。 “不……不,林师弟平日……甚为辛苦,不可慢待了林师弟的!”金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为何,林一随意一瞥,竟会让他心生寒意。 想想自己被对方拿捏着的把柄,金科再不敢别出心思,忙对木管事挤出笑脸笑道:“姥爷……不,木管事,念林一年幼,出趟远门着实不易,门内当厚加赏赐的!” 木管事笑容不改,却暗道,自己这外孙是怎么了,几个月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以往性情迥异。莫非真是长进了?果真如此,这次让他出去历练一番,也不枉自己一番的良苦用心! 木管事一摆手,大度的说道:“既然如此,此次远行,便由这林一与金科二人驾车去吧!你二人例银加倍,先预支一年的。一应事例,遵循往年即可!” 交代完毕,木管事留下韩继与皮执事,带着金科离去。 外事堂出行两辆马车,相应事体自有一番准备,皮执事与韩继嘱咐了几句后,便各去忙活。 胡万三人围着林一。 “林师弟,你这一去,要经年才能回转呢!”沈丁目含不舍,低声说道。 “林兄弟,前行多磨,多加小心!”胡万面色凝重。 文伦拍了拍林一肩头,叹道:“林老弟,别忘了大伙儿!” 林一看着眼前三人,半年多来的相处,历历在目。 “三位兄长也多多保重……!” 后山卧龙谷。 一只苍鹰在高空盘旋,不时发出几声戾鸣,尖锐而高亢! “林师弟,何事唤我三人来此?”蒋方地问道。三人被林一带来这卧龙谷,心知必定有事。 “我明日一早,要随内门弟子远行——!”林一看着三人,轻声说道。 蒋方地大笑道:“出门好啊,老是呆在九龙山,谁都会憋闷的。呵呵!只可惜我等无此好运气!” 林一嘴角微翘,目光平静的看向三人。 代远海踌躇了下,小心问道:“莫非,林兄弟从此海阔天空——?” 许月一直在细心聆听,若有所思的盯着林一,眼圈红了起来! 蒋方地收起笑容,诧异问道:“林兄弟,你唤我等来此,便是此意吗?” 林一轻叹一声,对三人点头道:“你我交好,林一不忍言语相欺。明日一别,后会无期……” 代远海长叹一声,低头不语。蒋方地忙手扶林一肩头,不敢相信的问道:“林师弟此言不虚?” 林一也拍了拍蒋方地的手臂,轻声说道:“明日便要离开九龙山,离开三位好友。林一心有不舍!只是,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许月双手掩面,臻首轻颤,抽泣起来。林一走到许月面前,说道:“许师妹,我曾问你,你信我吗!” 许月泪眼朦胧,忙不迭的说道:“小妹信师兄的!” 林一点头说道:“我说有一天,师妹也能练那高绝的轻功!”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对蒋方地与代远海示意道:“你二人也过来,我手中的册子,是这几日才录好的,交与你三人修习!” 许月接过册子,目含不解,随即,惊喜与惊骇交替,把带着墨香的册子捂在胸口,失声道:“‘龙行九变’,这便是闻名天下的轻功,‘龙行九变’……?” 蒋方地与代远海忙围着册子观看,见墨迹还是新的,册子内有详细的步法与功法,以三人的眼光看来,只有天下最高明的轻功,才会有如此奇妙的步法与功法。 片刻后,三人从册子上,收起恋恋不舍的目光,怔怔看着林一。 略作沉吟,林一微笑道:“这是我无意中获得的,经修改补缺,此功法还算不错吧!” 天下闻名的绝顶轻功,在这林一眼中,只能算不错吧。三人心神有点模糊! “此功法切忌外传。在天龙派内,要更为小心。这不是普通内门弟子所习的‘龙行九变’。要是被内门长老,或是掌门察觉,你等前景堪忧!”林一出言提醒三人。 三人这才恍然,蒋方地忙带着兴奋对许月说道:“这功法是林师弟留与师妹的,师妹要收好了,待我三人离开天龙派之后,再修习不迟!” 代远海也点头道:“如此最为稳妥!” 许月抬起秀目,脉脉注视林一。 “林师兄,前途莫测,要多保重!莫忘了许月……三人!” 许月面颊不再羞红,眸中却尽是凄婉、无奈和牵绊! …… —— ps:向对本书打赏、投红票、收藏的朋友道谢了!下一更中午12点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九十五章 辞别 华灯初上,秦城外,秦水边,渔火点点。 一灰衫年轻人走向码头,对一黑衣汉子抱拳道:“请问丁堂主何在?” 黑衣汉子神色倨傲,上下打量着年轻人,见其递过来一面竹制令牌,接过来细看,忙双手奉回,甚是客气说道:“请随我来——!” 灰衫年轻人便是林一,他一路疾奔,用了一个多时辰,才从九龙山赶到了秦城。 一座青砖小院,坐落于秦水河畔。此处正是丁茂的居所。 见到风尘仆仆的林一,丁茂神情错愕,随即露出笑容,奉茶待客。 林一也不客套,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我明日便要远行,来秦城与故人辞行,顺道来看望丁兄,不知丁兄有何教我?”林一放下手中茶盏,目光炯炯。 丁茂所独居的小院,并无闲杂人等,很是清净。 默默的点了点头,丁茂露出舒心的笑容,说道:“林兄弟信我,丁某甚慰!众所周知,天龙派弟子出游,将于明日启行,想必林兄弟言下之意,便是如此了?” 林一含笑不语。 稍顿一下,丁茂接着说道:“上次在码头上,丁某不便与林兄弟相认,即便事后丁某不做辩解,想必林兄弟心中也会了然。排帮与其他门派联合,行那江湖生死博弈,丁某唯恐被人知晓结识了天龙派弟子,而生出让你我兄弟为难之事来,故此,见林兄弟一身天龙派弟子打扮,心中诧异之时,也不敢贸然相认。林兄弟不计前嫌,在远行前夕来看望丁某,丁某也当知无不言!” 丁茂又为林一沏了杯茶。后者颔首谢过,静听下文。 “天龙派弟子出游,历来有两条路可走。一东一南,一难一易,东行走安州山地,过洪州森林,穿沙洲草原,才可到达京城。沿途五千里,山路陡峭崎岖,野兽出没,贼人骚扰侵袭,行走艰难。 南行,自秦城走水路,顺秦水而下五千里,经羌州,在石城上岸改走陆路,穿过三千里云州,直达京城。南行之路较之东路,多了三千里路程。却因水路通畅,云州也是坦途,一路行走,甚是便捷易行。 抵达京城后,可走商国另一条大河,商水。沿商水而下,经叶州、青州、到达望海州,过了下海州便是通海州了。顾名思义,这通海州以东,便是茫茫海域。” “林兄弟知晓此行,走的是哪条道吗?”丁茂突然问了一句。 林一正自凝神记住丁茂所说的地名,这些地名连起来,便是东行的地图。闻言,他苦笑摇头。 丁茂也笑了,说道:“这些应属门内机密,林兄弟不知道也属平常。只是,你所不知的,我却知晓。” 看着林一面带疑问,他笑着说道:“排帮上下严阵以待多日,却无天龙派任何的动静,据此不难辨明,天龙派此行,必走东路无疑。东行的路虽是难走,却可以避开众多江湖门派的窥伺。 南路易行,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世间事,但凡有利便有弊。天龙派行走方向,不难揣测,是瞒不过天下人的。若是你等走水路,免不了被排帮诸人算计,丁某却可在暗处相帮。如今,排帮的准备是暂时落空了。而众多的门派,数不尽的江湖好手,已然北上。 林兄弟,此行艰难,要多加小心啊!” …… 林一从丁茂的居所离开,往秦城东门走去。天气寒冷,路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 丁茂的一席话,让林一获益匪浅。这丁茂也算故人,从仙人顶的初次见面,其处事沉稳,世故老道,给人观感不错。 后来又在秦城巧遇,林一相信此人并非从恶之人。 江湖事,江湖知。林一身在江湖门派,却只是个养马弟子,算不得真正的江湖中人。他对于江湖中事,知之甚少。远行前,能有人指点一二,不无裨益。 从丁茂口中得知,天龙派的一举一动,皆在天下人眼中。江湖中人早已闻风而动,给这次远行凭添了许多未知的变数。 …… “洪先生在家吗?”林一站在洪半仙家的院门外。 院门上方悬挂一盏灯笼,映照得门前一片明亮,在阴暗的棚户区中,煞是显眼。越过低矮的院墙,可以看到屋内的灯光。 一个细巧的身影穿过庭院,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带来一声娇脆的声音:“谁呀——?”院门打开,露出一张白皙俊俏的小脸,眸若晨星,见到林一,其神情微愕,霎时星转流彩,伴着一声惊呼:“呀——!是林大哥来了呢!” “嘡啷——!”屋内传来脸盆落地的声响,接着便是洪半仙急切的冲出屋来,脚下还趿拉着鞋子,三步并作两步,来至院门前。他一把拉住林一的双手,上下打量不停,眉目带着惊喜,连连说道:“真是林兄弟啊,可把洪某想苦喽!天幸,总算把你盼来了!快进屋来!” 洪半仙紧紧拉着林一不松手,不忘对荃儿交代,关门、上茶、准备晚饭! 荃儿小脸笑成朵花,应声不停。林一来不及劝阻,已被洪半仙扯进了屋子。 凌氏正收拾地上的铜盆,见到林一,也是满面喜色,敛衽一礼。 林一忙挣脱洪半仙,恭敬回礼道:“见过夫人!” 凌氏面色红润,气血健旺,看来病体痊愈,林一的灵酒起了功效。 “呵呵,无需客套,都是自家人!”洪半仙让林一落座,这才顾得上穿好鞋子,说道:“见林兄弟神色匆匆,可有急事?这次能不能多呆上几天,也好让荃儿多陪陪你!” 洪半仙眼光不差,看得挺准,只是猜不出林一来意,尽往好处猜想了。 “洪先生、夫人,我明日便要出门远行,特前来辞行的!”面对洪半仙一家,林一不再隐瞒,索性直言相告。 “林兄弟说什么?要去何处?何时方能返回?”洪半仙有些着急,忙出声问道。 林一带着歉意说道:“我与洪先生街头偶遇,本是巧合。后来出手相帮,乃是道义所在。而传你符箓,并非林一无意为之。我乃玄元观二十一代传人,你我有香火情分,对于洪先生一家窘境,我不能坐视不理!先前有所欺瞒,还望洪先生与洪夫人见谅!”言罢,他深施一礼。 洪半仙与凌氏相视讶然,忙回礼不迭。 洪半仙激动莫名,眼圈发红,问道:“玄元观还有后人?不是说玄元观早已没落,门人星散殆尽了吗?” 见之,林一心头一热,鼻子一酸。想不到这洪半仙对其先祖的门派如此敬重,让人感慨!好在自己已留下传承,玄元观尚不至于在自己的手中遗殁。 林一轻声说道:“我已在玄元观留下门派传承,吴道子父子受我之托,在看护着玄元观。吴天福是我徒弟,今年十一岁了,假以时日,定能撑起玄元观的未来。在我家乡,我还有个妹子,名叫翠儿,也有玄元观的功法传承。此外,太平镖局袁凤鸣与车海二人与我交好。这些人,以后有事可做依靠。还有,在天龙派中,外门弟子蒋方地、代远海、许月三人与我交情也不错……!” 洪半仙忙挥手急道:“慢!别说了!林兄弟要做什么?怎么如同安排后事一般,呸…!我这张臭嘴!” 林一淡然一笑,摇头说道:“洪先生如此说,也差不多吧!我明日便要出山远行,不知何时才能回转,你我既有同门之谊,不将这些话说出来,林一不放心啊!” “你还要连夜返回山门?二百里路程呢!便是骑马,夜间也不便赶路的!还有,你这一走,我家荃儿咋办?”洪半仙的脑子也乱了。 倒是凌氏分寸尚在,她轻声道:“夫君切勿心急添乱,林兄弟暂且坐下叙话!” 林一坐下微笑说道:“不瞒洪先生与夫人,明早便要启程,不得已,我只好狂奔了一个多时辰!”洪半仙与凌氏难以置信看着林一,有比骏马跑得还要快的人吗? “林大哥,趁热吃些吧!” 荃儿一身新衣衫,出挑的清秀,面容掩饰不住的欣喜,她将把一碗米粥端至林一面前。 洪半仙与凌氏也是目含慈爱,看着眼前这一对人儿。 林一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去。红枣粳米粥冒着热气,透着香甜的味道。 一碗粥下肚,他拦住荃儿,放下碗筷,正色说道:“多谢妹子了,我还有话说!”林一从怀里掏出几本册子,散发着墨香,皆是近几日赶录出来的。 “荃儿可愿习武?”林一问道。 荃儿眼光在爹娘身上打了个圈,尔后盯着林一说道:“我才不想拜你为师呢!打打杀杀的,不是女儿家所为!” 洪半仙与凌氏闻言目光露出失望。这林一武功不俗,一个时辰便能奔出两百里,想一想便让人骇然,若能得其传授一身本事,定是不凡。不过女儿文静守家,也不是坏事。 林一点点头,对着洪半仙一家三人说道:“这是一本草药册子,一套剑法,一套内功心法和一套轻功的功法。即便荃儿不愿修习,可作为传承延续下去。以后若是遇到玄元观的天福和小天坳的翠儿,可将此轻功代我转授。切忌将此外传,以免横生祸端!” 洪半仙面色凝重的接过几本册子。凌氏也是神情肃然。二人多年日子过得艰辛,深谙人世间的道理,也深知这几本册子的贵重。他们不知的是,因荃儿不喜武功,未来的江湖中,也少了一位绝顶高手! “林一的话已经说完,不知洪先生可有交代?”林一微笑对洪半仙说道。 洪半仙紧紧搂着几本册子,惘然说道:“洪某一家得林兄弟厚赐良多,不能相报之万一,让人生恨啊!只是不知,林兄弟何时回转……?” “此去路途遥遥,归期渺渺,珍重……!” 林一对洪半仙一家三人微笑点头示意,身上光芒一闪,遽然失去了身影! 洪半仙目瞪口呆,急唤了声:“林兄弟……!” 荃儿秀目圆睁四顾,林大哥真的这般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半响,她一头扑入凌氏的怀中,哭道:“我只想有个哥哥……!” —— ps:晚上七点还有一更。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九十六章 启程 天际一抹青白,几粒残星欲坠。寒风呼啸中,山林中穿行一队人马。 二十余人骑着马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正是天龙派一行。 殿后的车上,林一双手揣在袖里,盘腿坐着,双目似睁似闭,任马儿自行。 …… 二月二,青龙节的这一天。 天色未亮,三牲礼前祭拜,几声炮响后,一行人马便离开了九龙山。 天龙派这次筹备已久、倍受关注的弟子出游,并未有预想中的兴师动众,而是在这个冬日的清晨,悄然启行,开始了万里征程! …… 胡万与蒋方地等人的依依不舍……沈丁那汉子还会红眼圈……还有……还有那梨花带雨的面庞……! …… “你这小辈,怎能闭着眼驾车呢?” 林一遥遥头,那娇艳的面容,盼兮倩兮的明眸,渐渐远去…… “你怎知我是闭眼?”林一头也不回的说道。 坐在林一身旁的是真元子。老道早早认准了他的马车,弃马不骑,与其并肩坐在车前。车后面还坐着那俩徒弟。 林一的车上拉着两只紧锁的木箱。箱内是一些小巧的玉匣和玉石;还有几个帐篷和水囊干粮等物一并装在车上。这些东西并不太重,车后便空出一块地方,元青、元风便也学着师父模样,挤在车后,省去了鞍马劳顿。 林一对真元子本无恶感,却耐不过这老道对自己青睐有加,只能暗生惕心,小心提防。他言语上故意冷落对方,只想老道恼怒之下,离自己远一些。 “你这小子,驾驭马车也能随心所欲,出人预料!只怕天下难找你这样的车夫!”真元子对林一的无礼不以为忤,反而出言相激,只是其微不可察的笑容一闪,便老神在在的注视着前方。 比起林一的漫不经心,这老道更像是个车夫。 “哼!一位天下闻名的观主,不好好呆在家里调教徒弟,却赖在我的马车上餐风露宿,不务正业!”林一反言相讥。 “你……你这臭小子!”仙风道骨般的神仙人物,从来都被人敬仰,如今却被一个车夫如此讥讽,一时气结,真元子说不出话来。二人对话不知有没有被后面徒弟听到,不然,老脸无处放了。 林一嘴角翘起。 “呵呵!臭小子,我还就赖在你车上了,征途漫漫,老道有你相陪,也少了寂寞呀!”真元子一捋长须,挺直了腰杆。 林一眼睛一翻,不再言语。 前面一辆车由金科驾驭。驾车并不难学,这金科平日里娇生惯养的,知晓此行不易,驾起车来,倒也似模似样! 金科的马车上装了两厢上好的玉石,其他等物与后面车上的相同,无非是帐篷干粮等物。只是车前相陪的是黄家齐,与其谈笑甚欢。 其余人等皆骑马,分别是孟长老、木青儿、徐师姐、二师兄季汤、姚子、罗融等二十一人。加上林一与金科车上的人,此行一共二十七人。 …… 路两旁的山林一片灰白,干枯的枝条凝了层冰霜。 一阵寒风卷来,枝条乱舞。几声马蹄声碎,东方欲晓。 一行人马不停蹄,走了一个多时辰。旭日东升,让人身上有了些暖意,马儿打着响鼻,喷出蒸腾白雾…… “还好,呵呵!这西北的二月,是如此的寒冷,老道真的不易啊!” 真元子挺直的腰背,早早弯成了一坨。任其内功再好,也耐不住这么长久的运功驱寒,感到旭日的暖意,老道也露出了笑脸。 林一依旧懒懒的坐着,不为所动。真元子瞥了他一眼,故作好奇问道:“小辈,修炼的什么内功啊,如此的耐寒!比老道也更胜一筹呢!” “若幼时没衣裳穿也算内功,你老人家眼下就可以试试的!”林一冷冷蹦出了一句。 “臭小子,目无尊长,你师父怎么教你的!”真元子不满的说道。 “我师父走了,可他老人家也没教过我,该怎么应对居心叵测之人!”林一是一句不让,诚心与其斗嘴怄气。 真元子无奈摇头,说道:“你这臭小子,不识好人心呢。念你骨骼清奇,眉清目秀,是个修道的人才。老道是对你爱惜有加。想不想拜我为师啊?做我真元子的高徒,胜过这车夫千百倍呢!如何?” 无论是谁,听到自己这席话,还不感激涕零,纳头便拜!只是自己真有心收这少年为徒吗!还是见其气宇不同凡人,而故意出言试探! 一时间,真元子也分不清自己的本意了。 “嗤——!”林一笑了。 真元子老脸真有些挂不住了,转身恼怒道:“你笑什么?” 林一嘴角一撇,淡淡说道:“你没这个本事!” “你说什么?我没这个本事收你为徒?”真元子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在意二人的对话,才气急说道:“你说谁有这个本事?若是我没这个本事,你天龙派的长老也没这个本事,莫非你们掌门才有这个本事吗?” 说着,真元子目光一闪,哑然笑道:“你这臭小子,莫非癔症了!你们掌门若是要收你为徒,你还会做这车夫?” 林一眼睛微闭,随着马车惬意晃动着,淡淡挤出一句:“你既然不配做我师父,别人自然也不配的!” 真元子闻言,心中稍稍舒服些,说道:“你小子,很狂妄呀,老道不被你看在眼里也就罢了,连天龙派的掌门也不放在你眼里。这不是狂妄了,这是嚣张啊!却不知,老道是如何没有这个本事做你师父的?” “狂妄与嚣张也没什么不同吧?你为老不尊,将自己与我天龙派的掌门相提并论,看来,白云观有江湖独尊,凌驾于天龙派之上的狂妄与嚣张呢!”林一说道。 “你小子嘴皮子够犀利的,除了能说会道之外,你还会什么?”真元子老脸一红,他本想激怒林一,没成想却被对方两句话气得直吹胡子。 林一呵呵轻笑道:“我比你耐寒啊!修道之人,面对天道之威,畏冷忌寒,又怎能上体天心,下体自然,明世悟道呢?” 真元子不气反乐了:“呵呵,一个车夫也能体察天地之机,了悟大道至理。你这车夫不简单啊,可为人师了!” 林一眼睛一翻,哼了一声:“不敢!” 真元子则眼睛一瞪,斥道:“你如此狂妄,有何不敢?老道修炼几十年,也知天地之气,暖则生,寒则杀。你性气如此清冷,受享亦凉薄。惟气和暖心之人,其福亦厚,其泽亦长。长者面前,不知谦卑,不可教也!” 林一随口说道:‘天薄我以福,吾厚吾德以迎之;天劳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厄我以遇,吾享吾道以通之;天且奈我何哉?你这老道,枉修了数十年,岂不知得道者一任天机!” 真元子一生修道,自恃道行高深,常为他人释道解惑,如何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教训,他怒急生笑:“呵呵,你这小辈也懂天机,莫不是要我拜你为师呢?这天机又为何物?” 林一又是眼睛一翻,嘴一撇,冷声道:“天之机缄不测,你这徒弟,不收也罢!” 真元子气得只想跳起来。这林一虽有强词夺理之嫌,话里却也暗含机锋,让人无可辩驳。一个车夫,即便是满口胡诌,也不会知晓如此多的道家言理。老道心智超出常人,转瞬便察觉到了玄机,带着惊讶说道:“你这车夫,倒是有超凡脱俗的气度呢,令老道颇为诧异啊!” “你这老道,倒也会胡搅蛮缠,小子为此也很惊奇呀!”林一不依不饶的回了一句。 大道至理,林一不甚明了。至于天机,自然也是懵懂。只是跟随师父多年,这一套即便不懂,也听得熟了,张口也能糊弄几句。师父青云道长,对于天道的追索,有更深的体念,用师父的那一套来与真元子斗嘴也好,论道也罢,不落下风。 —— ps:半夜12点还有一更,下周不知有没有推荐,明日起恢复正常两更!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九十七章 望西 行至正午时分,一行人走了约莫百里的路程。 寻一背风处,众人下马歇息。 林一刚刚收拾好马车,金科跑了过来,有些为难的说道:“林师弟,这驾车不难,可卸下辔头却不易,你看能不能……?” 随行的外门弟子,就林一与金科二人,彼此帮衬也是应有之意。 马车途中歇息时,要将马从车辕下卸出来,好让马匹将养脚力。金科驾的是套好的马车,至于套车、卸车这些粗贱的活计,他只能来向林一讨教。 路途遥远,若是因马车的缘故耽误了大伙的行程,即便有姥爷在后面,这金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林一帮着金科卸下了马匹,后者在一旁瞧得仔细,忙不迭的道谢:“林师弟,外事堂中就咱师兄弟同行,彼此要多多关照啊!这是行脚的盘缠,虽由我保管,可咱兄弟也不是外人,这些你先拿着,路上花销甚多,手上有了银子,也便宜些!” 说着,金科便往林一怀里塞过一个包裹。 林一也不推辞,接过伸手揣入了怀中。 木管事心疼外孙,给的银钱不会少的。这金科也算学会了做人,这些内门弟子根本不拿正眼瞧他,也只有林一才能说上两句话。眼下能与林师弟套近乎,金少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林一回到自己的马车旁,一个人坐在地上,拿起了酒葫芦。 不远处,真元子师徒围在一起吃着干粮。那俩徒弟相貌英俊,气宇轩昂。白脸的叫元青,脸色稍黑的叫元风。或许是身为道士的缘故,这兄弟俩心性高傲,却有着几分质朴与率真。 真元子虽贵为一派观主,随天龙派弟子出游,也只能因陋就简,自己照顾自己了。 “你这小辈,何故只是饮酒呢,老道这里备有果脯肉干,与你换酒喝如何呢?”真元子似是忘记了不快,十足长者仁慈的模样。 林一扬起葫芦,轻呷一口,看也不看真元子师徒,摇头说道:“不换。” 真元子早有预料,不以为意笑了笑。一旁的俩徒弟则是面生怒意。 孟山带着木青儿一行走来过来。人未到,笑声起:“哈哈!慢待了道长!” 真元子洒然一笑,举起手中的果脯,说道:“孟长老无需见外。前途漫漫,风餐露宿亦为平常。有吃有喝的,老道很是惬意。只是给贵派添麻烦了!” 孟长老身后的木青儿与徐师姐,对真元子礼敬有加。季汤与罗融带着姚子等人,也过来与老道见了礼。 真元子面上有光,起身笑道:“孟长老,你我皆是同路人,如此客套,岂不是见外了。让老道凭生不安!” 真元子言语随和,为人随意,让众人心生好感。孟长老大笑道:“道长真是快人快语,甚合我意。请便!” 真元子微笑道:“孟长老诸事缠身,不必为老道分心,诸位也请自便!” 林一兀自独坐,对身旁之事不闻不睬,不时呷一口酒,目光淡漠。 “为何饮酒?”清冷的声音响起,林一抬眼一看,见孟山业已离去,木青儿面带怒色正盯着自己,其身后还站着季汤等人。 真元子面带笑意看着眼前的一切。 林一也不起身,神色平静的回道:“暖身而已!” 木青儿不知为何,见到林一便会心生怒气,见其神情冷漠,忍不住叱喝道:“出行危难重重,你还白日饮酒,不知外事堂为何要你这惫懒之人前来?” “我自会驾好马车,至于危难吗,又关我一个车夫何事?”林一懒懒答道。躲了几个月了,如今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是受其欺辱多次,此时的他,实在拉不下好脸色来。 季汤见过这养马弟子执拗,懒得与其计较,并不言语。 姚子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林一骂道:“你这臭小子,记吃不记打!师妹为远行着想,才出言警醒于你,你还敢强词夺理!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 林一眼睛一闭,纹丝不动的坐着,入定一般,他对姚子的斥骂,不理不睬。 木青儿恨恨指着林一,对身后的季汤急道:“师兄,你看看这人,如此惫懒不堪,让人气恼!” 季汤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皱起了眉头。可也总不能真痛打这小子一顿,谁来驾车? “呵呵!几位勿恼!”真元子笑呵呵来到几人面前,笑道:“驾车不比骑马,坐在车前,只能一味强忍风寒,着实辛苦。喝点酒怯寒,也是车夫在冬日驾车的一个法子。何况,这小葫芦也装不下许多酒的,料也无妨!” 木青儿见真元子出面说话,只道是错怪了林一,面色一红,不再言语。姚子也只能对林一狠狠瞪了一眼,讪讪退了回去。 真元子又笑着低头问道:“这位车夫,老道可有说错!” 众人心想,你脾气再是执拗,面对真元子这般的高人,也该以晚辈之礼称谢。否则,便真是不知好歹了。 谁知坐在地上的林一,眼皮也不抬,哼了一声:“你有说错的时候吗?” 真元子语噎,也不气恼,呵呵一笑,捻须离开。 木青儿等人忘却了方才的言语冲突,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地上好整以暇的林一。木青儿还当林一故意对自己不敬呢,敢情此人生性如此凉薄? 季汤与罗融相视一笑,只当是见了稀罕物,摇头离开。姚子转身之际,不忘恨声甩了一句,“你小子有种!” 几人相继离去,林一又是悠闲的喝了口酒,神色淡然。 真元子迈着方步,又踱了过来,得意笑道:“小子,你欠我一个人情!” …… 一行人走了两天,黄昏时分,来到一处小镇。 镇口一块石碑上,刻着‘望西’二字。 “此处距九龙山四百里,过了望西镇,前行百里,便是安州地界了。”真元子见识颇广,商国山河地理,了然于胸。一路上,也不管林一冷眼相向,他自顾滔滔不绝,述说沿途地志趣闻。 真元子好为人师,林一也乐得成全,对其神情缓和许多,只是依旧很少说话。 一行车马来到望西客栈,一黑衣壮汉带着十余人上前迎接众人。原来是天龙派驻外的堂口,早已收到门派传信,专门在此等候。车马俱有人伺弄,林一乐得清闲,早早吃罢晚饭,便回客房歇息。 林一与金科一间屋子。 金科想与之攀谈,林一却不领情,将长剑搁置床头,和衣而卧。 自从在九龙山集市外,见识林一连杀四名高手后,金科便心生畏惧,知道此人自己惹不起。好在对方并不找他麻烦,彼此也相安无事。 这两日夜间,皆在野外露宿,好不容易有了床榻安歇,金科眼角生了倦意,便熄灯上床睡了。 许是劳累疲惫,一会的工夫,金科便发出了鼾声。 漆黑的夜里,一直躺卧不动的林一,倏然睁开了眼睛。体内灵气运转,一天的劳顿早消失的无影无踪。见金科酣睡,他便起身盘腿而坐,神识慢慢铺开,穿过墙壁…… 客栈两层,自己所在一层,隔壁住的都是内门弟子,一个个也都沉睡着。楼上的木青儿等人都在,他神识一扫即过,还是不习惯窥视他人。只是楼上少了二人…… 客栈四周,明里暗里有十余人手持兵器,神情戒备。这些应是天龙派堂口的人,在担任守卫。 小镇不大,里许方圆,百来户人家。 片刻间,林一的神识便覆盖了整个小镇,只是,楼上不在的二人,依旧踪影皆无…… 按捺不住的好奇,有冲出黑夜的欲念,林一凝眉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摇头作罢! …… 第二天,曙光初现,一行人便早早起床,洗漱用饭,整理行装,添置干粮饮水,重新启程。 林一将长剑插在车御上,跳上马车,驶出了客栈。 老道不失时机的坐了上来,瞥了一眼林一的长剑,笑道:“你这长剑倒也不差!” “老道的眼光也不差!”林一淡淡回敬了一句,便望向前方。真元子呵呵一笑,也凝目观望。 客栈外,几头驮马背负货物,还有十来个周身鼓鼓囊囊的汉子立在一旁。乍看像一伙行脚的商贩。 孟长老神情不悦,对其中一人摆手道:“你等不能与我同行!” 那领头的汉子,衣着土气,却也身材壮实,不服气的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等本是行脚商贩,欲与诸位豪杰结伴而行,图个安稳便利。没成想江湖中人,心胸会如此促狭,也罢,我等远远跟着就是,若有不虞,也不用高人出手相帮,在下认命便是。” 孟长老目光深视对方片刻,一挥手,转身对天龙派众人喝道:“启程——!” “呵呵!小子,你看这些商贩有何蹊跷?”真元子的嘴巴似是闲不住,捻着胡须,轻声问道。 “老道看到的,便是我看到的!”林一淡声道。 真元子摇头笑道,“你这小子,颇有慧根,比我老道更像个出家人。” “我本无家,何来出家一说。”林一回道。 “臭小子,给你个梯子,你能爬上天去!”真元子摇头道。 “你有登天梯,我便爬一回,又有何妨?”林一嘴角一咧,露出了笑意。 真元子苦笑道:“老道若是有登天梯,还何苦如此呢!这伙商贩来意不善呢!” —— ps:精品图推三天,多谢书友们的鼎力支持!有您的陪同,本书会走得更远...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九十八章 不归路 天龙派众人一路前行,后面的商贩紧跟不辍,若即若离。 离开望西镇,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山路两旁的岩石陡峭起来,只是山路尚宽,通行无碍。林一的马车后面,多了四名骑马的内门弟子。众人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山路蜿蜒崎岖,两旁崖壁对峙,一行人如同在山腹中穿行。车马行走不快,只能顺着山路,逶迤前行。 “这条山路百里长,颇为难行,被人称作‘愁肠百结望西路’。你看这弯弯曲曲的山道,真似愁肠百转呢,只是这望西路的名称可不太吉利啊!” 似是天下没有真元子不知晓的事物。 林一不禁问道:“何解?” 难得这小子主动开口说话,真元子颇为自得,笑道:“早年间,西疆战乱,兵士经此处西行,赴边疆作战。沙场惨烈,壮士埋骨。此去西行者,百无存一,甚少有人回转,有人叹道,望西路,意踌躇,壮士百战不归路!” 林一闻言默然,真元子感怀长叹。 一股劲风盘旋穿过狭窄的山谷,似有铿锵之音,隐有金戈铁马之意,让人肃然。 ……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走了不过几十里路,前方是一处稍大些的山谷,孟长老挥手让众人下马歇息。 此时,淡黄的日头挂在头顶,身边不时有旋风吹过,带着鬼泣般的呜咽之声,令人心神难宁。 天龙派众人围作了一圈。 这山谷中透着难以言明的诡异,即便是白日里,也让人难以放松下来。 林一倚在车前,依旧拿着酒葫芦,小口呷着,目光却往来处看去。 似是与林一心有灵犀,真元子也不时向远处瞥去。 后面的商贩跟了上来,见天龙派众人正自歇息,各自神情有些紧张,便也不再前行。这伙人在相距不过七八丈远的地方,缩成一团,畏畏缩缩挤在一起,像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模样。 天龙派众人简单吃喝完毕,整理行囊,在山谷中牵着马,来回小步溜达着,做着启程前的准备。 有意无意中,孟长老与诸位内门弟子靠近了这伙商贩。 林一漫不经心打量着,内门弟子中,只有木青儿与徐师姐呆在原地未动。他心中一动,不由回首看向真元子。 老道目光闪烁,冲其微微点头。 林一眉梢一挑,对其目含的深意,视若未见。 真元子暗骂,这臭小子! 只是转眼工夫,孟长老带着众人,已将那伙商贩围在了当间。 商贩们察觉不妙,畏缩的神态转瞬不见,一个个目露凶光,神情也变得横戾起来。 “哼!对我天龙派居心叵测者,杀无赦!”孟长老突然厉喝一声,抢先出手。其一身的赤袍换做了平常人穿着,身手却依旧迅疾、狠辣。内门弟子也在霎时间,长剑出鞘,剑光纷飞。 商贩们知其行迹败露,不再躲藏,一个个撕开袍袖,从身上掏出兵器来。 山谷内,顿时刀光剑舞,血光闪耀。 呜咽的风声夹杂着喝骂声,鬼泣人嚎,凄厉不绝…… 盏茶的工夫过后,谷内的喧嚣一顿,静得令人窒息。 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污横流,惨不忍睹…… 这些内门弟子不是平常江湖中人可以抵挡的,十余名商贩,皆横尸当场。而天龙派众人,竟无一人伤亡。 孟长老面色沉静,安排弟子们清理尸骸,看其沉稳不乱,举止有度,这场劫杀应是早有定算。 “望西路,不归路,惨!惨!惨!”真元子摇头感叹。 “你早知会是如此?”林一皱眉问道。 天龙派在江湖中,始终隐忍为上,让林一也误以为,天龙派走的是正道,行的是仁义!未料到,这只是一种错觉。 猛虎蛰伏,只为雷霆一击!天龙派行事毒辣,也当为天下第一了。想到此处,林一心生寒意! 真元子幽然一叹:“江湖中皆是逐利趋势之辈,老道即便知道了,又奈何?” “你不也是江湖中人?”林一皱起眉头问道。 “是啊!老道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老道心不在江湖啊,谁能明了呢?”真元子不无感慨说道。 林一默默看着忙碌的众人。他眼光睨向木青儿,见其面色坦然。只有徐师姐,蛾眉微蹙,面带不忍。 “小子,动了恻隐之心了?”真元子走到林一身边,笑道。 林一摇头说道:“既然是刀头舔血,杀人与被杀,有何区别?” 真元子道:“若有人要杀你呢?” “那便杀好了!”林一淡淡的说道。 “见你的样子,莫非你小子也杀过人?”真元子摇头问道。一个车夫又能杀何人呢? “呵呵!老道也是荒唐,你一个车夫又怎敢杀人?不过,面对血腥而不动色,可见胆量不错,呵呵!”真元子轻笑道。 林一嘴巴紧闭,不发一言。 谷内尸骸已无,只有地上片片血红,斑驳醒目,见证刚刚过去的一场屠杀。 孟山来到真元子面前,歉然一笑,抱拳道:“方才惊扰道长了。昨日得到警讯,已知这伙贼人心怀不轨,便在今日出手惩戒,未事先告知道长,还望道长见谅!” 真元子轻笑道:“孟长老何须如此呢!前途遥遥,波折横生,也是老道不愿看到的,窥伺贼人当严惩不贷,方能震慑宵小。只可惜,老道不明究竟,心有踌躇,未能出手,倒是要孟长老笑话了” “道长说话,孟某爱听!”孟山手扶短髯,哈哈大笑离去。真元子笑容不改,气度从容。 林一暗道,这孟长老看似粗犷豪放,心机却不输于老道。这些老江湖,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姚子拎着带血的长剑,从林一身边昂首走过,炫耀似的一挽剑花,一窜血珠甩了过来。 林一低头去整理辔头,似是无意,却恰好躲过血珠污身。 姚子面色微愕,这臭小子运气不错! …… 车行缓慢,元风与元青耐不住颠簸,干脆下车步行。二人自恃甚高,不屑与众人来往。天龙派众人也不喜二人高傲。这元风与元青,便只能守着师父与林一的马车。 “师父,我等武功与这些弟子相较,高下如何?”元青忍不住问道。真元子摇头说道:“争强好胜,便是输了先着。即便武功不差,却心气浮躁,心神不稳,又如何能施展出自身的十分功力来。如此,未争胜便已落败!” 元青面色一红,说道:“师父教诲,弟子谨记了!” “师父,您老也说句公道话啊!莫弱了自家的心气,若是生了心障,也不利弟子的武道提升!”元风不服气的说道。 真元子沉声说道:“修道之人,要与世俗之人不同,更应心念通达。扫地白云来,才着工夫便起障。凿池明月入,能空境界自生明。心障自有心起,何故没来由自寻烦恼呢?要为师说句公道话啊,你二人武功,不差于他们任何人。倒是你们这份心性,落了下乘。枉为出家修道之人啊!” 元风挠着脑袋,嘿嘿一笑:“徒儿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道,你收了倆好徒弟!”林一冷不丁冒出一句,让真元子哭笑不得。如此年轻的一个车夫,却老气横秋,帮着自己教训起徒弟来了。 元清眼睛一瞪:“小子,有你说话的份吗?”元风也是面带不忿,冷眼怒视着林一。 林一坐在车前,既不扬鞭,也不策马,随着车子摇晃着脑袋,轻声道:“我与老道说话呢,你又插什么嘴?” 真元子面容有些僵硬,露出苦意来。 “我师父是何等样人,岂是你能攀比的!”元青恼怒道。 “你师父不就是教了俩徒弟吗?至于如此吗!”林一嘀咕了一句。一路上与这老道斗嘴,他也习惯了,对这俩徒弟,更是不假颜色。 “你一个车夫,怎知江湖中高人风范,我师父可是江湖中人景仰的所在!”元青提起师父来,神情透着傲气与自豪。 “那我也有徒弟呢!我便也是高人喽!”这元青与平常江湖中人不同,性情要直率许多,林一虽冷言相向,却有调侃之意。 元青笑起来,摇头道:“你这小子,满口胡言,从未听说,车夫还有授徒的!” 林一哼哼一句:“信不信由你!” 真元子却是捻须笑道:“小子,你有徒弟,老道或许会信。只是,你那徒弟如今年方几何?与老道这俩不成器的徒弟相比,又如何呢?” 看出自己的徒弟口拙占不了便宜,真元子只好师父出马,调笑起对方来。 林一白了一眼真元子,说道:“我徒弟今年十一岁了,拿你二十多岁的徒弟与我十一岁的徒弟相比。老道啊,你老不愧有高人风范。不过你也别得意。四五年后,你俩徒弟加一起,也不是我徒弟的对手!” 听林一说的煞有其事,真元子不由转过身子,说道:“你真有徒弟?” 林一摇晃着身子,嘴角一撇,说道:“我林一还未说过假话。真话当做假话来听,也只有你老道这样的高人了!” 一旁的元风正色斥道:“你别对我师父口出不敬,视我师兄弟不在吗?” 林一眼角斜睨,哼道:“你师父自称老道的,干我何事?我叫林一,也没自称臭小子。被你师徒占了我多少便宜不说,你还叫起撞天屈来了。当我徒弟不在身边,便如此欺我不成?” 真元子哭笑不得,这林一不说话便罢,开口便不饶人。偏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口舌之利不让他人。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九十九章 野猪凶猛 天色已晚,暮色四合。 望西路终被抛在了身后,一座大山,横亘挡在面前。隐约一条山道,盘山而去。霜痕渐重,脚下湿滑,众人心生倦意。 篝火燃起,七八顶帐篷错落在山脚下。众人围在一起,烤食干粮。林一本来与金科共用一顶帐篷,可他嫌帐篷狭小,便独自一个人钻入车下,身下垫着荃儿的麂皮褥子,倒也自在。 林一躺在马车下,闭眼佯寐。 真元子回首看了一眼,摇头暗道,这小子不畏寒冷,也不见其饥饿,年纪轻轻,透着古怪! 木青儿与几位师兄围坐在篝火旁,说笑不停。其眸光却在四处打量,若有所失。 过了半响,木青儿才发觉是那可恶的小子不见了。篝火边根本没那小子身影,夜黑风冷,他会躲在何处? 篝火映照下,四处通明,马车下也一览无余。 “你在这里做什么?”木青儿见林一正躺在马车下睡觉,甚感诧异,忍不住走了过去。 山中夜寒风冷,霜气湿重,围坐在篝火旁才稍感温暖,可这马车下,四处透风,这林一竟在此处酣睡? 林一偏转过身子,从车下露出半个脑袋,睡眼惺忪的说道:“我在睡觉!” 这臭小子依旧那个死德性,说起话来,不阴不阳,怪声怪气,惹人气恼。木青儿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不甘心问道:“你……你怎能在此处睡觉呢?你不冷吗?” 林一偏着脑袋,看了看木青儿一眼,答道:“此处甚好!不冷!” “为何不冷呢?你不能在此处,快去帐篷里!”木青儿顿足说道,没来由的一阵心急火起。 “为何要冷呢?我要睡了,请自便!”林一有些不明白,这木青儿为何一味蛮横!自己已然刻意躲避,可此时此景,还能躲到何处呢? “你这人,不识好歹!气煞人也!”木青儿又是一顿足,一阵风似的离去。 …… 夜渐渐深了,除却守夜的弟子,余众都钻入了帐篷。 惨淡的月光下,一片霜华,万籁俱寂。 偶尔从篝火的明亮处,传来微弱的火焰爆裂声,给这清冷的夜,带来一分暖意。 …… 长夜慢慢过去,篝火渐熄;几缕青烟缭绕,天现曙光。 蜷缩在马车下的林一,周身笼在一层肉眼难辨的光罩之下。 佯寐的林一还是睡着了,梦境总是让人痴迷,让人神往。梦里,有无边无际的大海,有高若山丘的海怪,奇异的海岛上,还有稀奇古怪的人…… 十几个灰黑的身影遽然闯入了神识,梦中的林一,睁开了眼睛。 值夜弟子示警的喊声,惊起了众人。林一也慢慢从车下爬了出来。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一只灰黑色,长逾七尺的野猪,挺着两只尖锐的獠牙,冲向篝火。篝火边两名值夜的弟子,突遇惊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野猪粗壮的身躯,强健的四蹄,令人生畏的獠牙,丑陋的长吻,在奔跑中,裹起一阵腥风。其凶恶的气势,让人不敢樱其锋。 众人不及上前,眼睁睁看着张狂的野猪在撒野。 两名弟子手持长剑,面露惊慌,身后便是门内师长,退无可退,一咬牙,双双奋勇迎向了野猪,长剑带着寒光便刺了下去。 谁知惊变迭起,锋利的长剑将将刺到野猪身上,便被坚硬的毛皮荡开,带起一溜的火星。两人见势不可为,忙躲到了一边。 见之,众人骇然。 野猪冲到了篝火边,一口吞下烤焦了的肉脯,这才回转身子,瞪起猩红的小眼睛,怒视着那两名弟子,发出‘哼’了一声,身上如同钢针的鬃毛根根竖起。 “这伙野猪也只是在早晚才出来觅食。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闻到了烤肉的香味,不来才怪呢!只是惹恼了这些畜生,有些麻烦。” 真元子不知何时站在林一身边,林一回首看了他一眼,不作言语。 “这畜生一身的毛皮沾满松脂,坚硬似铁,刀枪不入,且机灵凶猛,发起野性来,难以对付。更别说,这还是一群野猪!”真元子自言自语道。 真元子话音未落,随着那只发怒的野猪之后,又是一阵起伏的哼哼声四起。十余只野猪已占据了营地周围的丘岗,将众人围在当间,一个个目露凶光。 “这些猪一点也不痴呆啊!”林一说道。 真元子摇头说道:“这些不是家猪,是野猪。野猪都是成群的,惹怒了一只,会被群起而攻之。便是猛虎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些畜生!” 偏僻的山谷中,天龙派的高手,江湖中的人杰,正与一群发怒的野猪,在对峙着。 “众人围在一起,各自小心!”孟长老大喝了一声。 诸弟子兵器在手,围作了一圈。林一的马车距篝火较远,与真元子师徒三人,反而站在圈外。 真元子便是高手,众人想当然的认为,这个白云观的老道自保无虞。至于林一,直接被众人忘记了。 那头偷嘴的野猪,见到明晃晃的兵器,怒意更甚,往回跑了七八丈,哼哼着,转身蓄势,便蹄下生风,冲着方才躲开的一名弟子,便直撞了过去。 那名弟子面色苍白,面对刀枪不入的畜生,他手足无措。 “闪开——!”二师兄季汤一声大喝,已从人群中跃起。他越过那名弟子头顶,手中长剑抛出一片雪光,迎向来势汹汹的野猪。 二师兄出马,让诸弟子齐声叫好! 季汤的长剑抖作两朵剑花,直奔野猪的双眼。不愧为二师兄,出招便是寻野猪的弱处而去。 眼看季汤就要得手,谁知野猪奔势迅猛,头一低,便躲过长剑,长剑刺在野猪背上的鬃毛之上,刺啦作响。 季汤心知不好,忙收招换式,身形下落之际,只见一双尖锐的獠牙上挑,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瞪着自己。他不敢怠慢,腰腹用力,一个鹞子翻身,轻巧落在一旁,躲过了野猪致命一击。 二师兄虽未得手,却临危不乱,化险为夷,颇有高手风范,让诸弟子又是连声叫好! 孟山的面色不好看,在外人面前,一群高手连个畜生也对付不了,脸面也丢尽了。 “畜生,找死!”叱喝一声,孟山身形鹊起,越过众弟子,一掌便向野猪拍去。 野猪正磨着牙齿,找寻下一个对手,见孟长老扑了过来,其壮硕的身子一弓,便欲作势。 孟长老已然到了跟前,单掌避过野猪的獠牙,狠狠拍在这畜生的脖颈处。 “嗷——!”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嚎声,被孟长老刚猛的掌力,击飞了一丈多远。 野猪摔落在地,又滚了两圈,竟又四蹄支地,艰难的站了起来。 野猪的口鼻挂着血迹,已然伤的不轻。 “好掌力!”真元子赞叹道。这只野猪怕不有三百斤,被一掌击飞了一丈远,可想而知,孟山的那一掌,足以开碑裂石。 这野猪也够强悍的,一身毛皮刀枪不入,且皮肉也如此厚实,被击中一掌,便是人也即刻毙命了,可其还能站起来。 孟山一掌击飞了野猪,却见其又站了起来,一双小眼睛如同染了血一般,通红、通红的。他也是气恼的直瞪眼,本想一掌毙了这野猪的,谁知还惹得这畜生要借机发疯了。 “孟叔叔,你快看——!”孟长老随木青儿的呼声望去,心中一凛。丘岗之上,还有十余头野猪,一个个哼哼着,鬃毛竖起,身躯慢慢变得愈加粗大起来,转眼跟个圆球似,不待诸人惊骇,竟从岗上滚了下来。 一名弟子不及躲闪,正待持剑拦阻,闷哼一声,便被飞坠而下的野猪撞飞了出去。 圆球落地滚了两圈,鬃毛炸开,又变作一头野性勃发的野猪,挺着长长獠牙,‘嗷嗷’叫着,扑向了众人。 转眼,一场人畜混战开始了! 天龙派的高手们,面对一群畜生,显得手忙脚乱。 长剑最为凌厉的招式便是刺。而这些野猪,机灵,凶猛,刀枪不入,长剑没了用武之地。众人也没孟长老的掌力,只能挥舞长剑,在一头头发了疯的野猪身上,乱刺乱砍,反而令其愈发的似疯欲狂。 便是季汤与罗融,也拿这些畜生没办法,好在这些弟子轻功不俗,一时杀不了野猪,也没被尖锐的獠牙刺中。 …… 眼前混乱的情形令孟山恼怒异常。睡梦方醒,便与这些畜生拼起了命,这是门派长老要做的事情吗?终将那头惹事的野猪给掌毙了!可眼前四处乱窜,斗志旺盛的野猪,让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 季汤与一头野猪来回周旋,长剑只刺野猪的四蹄。那头浑身浴血的野猪,被罗融冷不防的一剑,深深刺入了耳门,才一头栽倒,发出刺耳的嚎叫,尚四蹄乱蹬,不肯死去。 二人又是忙着连补几剑,看着眼前不再动弹的野猪,季汤与罗融拎着带血的长剑,没一丝的兴奋,尴尬相视,苦笑摇头。 …… 看着眼前的混战,林一也是暗暗摇头。 人畜的相持只是暂时的,这些发怒的野猪,最终会被一一屠掉。人的心智,可以弥补气力的不足,何况,这还是一伙武功高强、而又深谙杀伐之道的江湖人! 可这场屠杀的起因,只是篝火旁的一场误会。 覆灭,将是这群畜生的最终命运! 或许,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 ps:再次向支持本书的朋友,道一声谢!本周裸奔第一天,大家的支持很给力,欣慰!(本周每日两更,相隔十二小时)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章 都是‘兽语\’惹的祸 “救我——!” 金科被这一头野猪追逐着跑了出来。 那些内门弟子自顾不暇,金科便只能拼命往圈子外奔逃。看到了林一与真元子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忙呼救命。 野猪的獠牙在金科的屁股后面晃悠着,前者奋力跑着,后者追得更欢。 正儿八经的奔跑,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金科却不过野猪的迅猛,眼看就要被獠牙在屁股上挑出个窟窿,元风与元清抽出背上的长剑便要上前,林一已抢先一步迎了上去。 面对迎面奔来的金科,林一也不躲闪,伸手轻轻一带,将其扯在身后,他便直面来势汹汹的野猪。 元风师兄弟也是诧然,不明林一为何以身涉险。 真元子一直顾忌身份,在袖手旁观,却见林一贸然上前,他神色一怔,想要出手拦阻,已然来不及了。 林一面对的这头野猪,身躯长有八尺,是这群野猪中最为雄壮的一头。其背脊上如钢针的鬃毛带着煞气,两只獠牙带着寒光,眨眼便冲到了他的面前。 “滚——!”林一双目一寒,低叱一声。无形的神识凝聚成针,猛地刺向野猪的脑袋。 疯狂的野猪竟顿时撅起了屁股,猛然收住了四蹄,待来势尽去时,其一对獠牙已触到了林一的衣角。 ‘蹬蹬’后退了两步,野猪磨着牙齿,喷着腥气,其摇了摇带着长吻的大脑袋,盯着林一愣怔着。 眼前此人的身上,所带有危险的气息,要强过山熊和猛虎的威胁,令野猪惊栗、恐慌。那种无形的禁锢更令其茫然。 “还不快滚,等待何时?”林一眸中寒光一凝,又低声轻叱了一句。 野猪似有灵犀,四蹄又是倒退了两步,鬃毛猛抖动几下,盯着林一的小眼睛,带着惧意,其低哼了两声,一转身子,嗷叫着便直冲山岗而去。 野猪奔势疾快,转眼便远离了天龙派众人。余下的野猪听到了它的嗷叫声,也不再四处乱窜乱扑,一阵哼哼过后,扭头四散逃去。 天龙派众人都立在原地,任这些野猪离去,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金科惊魂未定,诺诺的说道:“多谢林师弟救命!”林一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放在心上。 “小子,别跟我说,这猪是听你的话才散去的!”真元子踱到林一身边,玩味不尽的笑容里,尽是疑问。 林一双肩一耸,带着无辜的模样,冲着真元子摇头说道:“我不懂兽语,或许,兽却通人意!” “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这么多高手当前,却不敌你一句话?说什么也不会让老道相信的。快给我说说,你究竟用的什么法子惊退这伙畜生的!”真元子盯着林一,紧逼不放。 林一翘起了嘴角,他向远处瞥了一眼后,随即平静的说道:“这些野猪何故突然离去,我也不知!” 真元子哼道:“你这小子古怪,面对发了疯的野猪,竟不闪不避,很是沉着。且那野猪似是明白了你的话,才掉头离去的,此乃老道亲眼所见。还有,你一把将人扯到身后,也非易事。小子!你竟转眼不认账了,欺老道老眼昏花呢?” “猪要是能懂我的话便好了!”林一无奈摇头,嘀咕了一句,转身走开。 真元子闻言,默默点头,思忖良久,他猛地发出了一声怒喝:“臭小子给我站住——!” …… 天龙派杀了两头野猪,便由弟子上前做起了屠夫,将其开膛破肚,收拾起来。 野猪肉味道鲜美,割下来放在马车上,留待打牙祭,这也算是惊慌一场的收获。 林一守着车夫的本分,早已套好了马车。他倚在车旁,等待着启程,却见孟山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木青儿。 “你是林一?”孟长老迈着大步来至林一前面,冲其上下打量着。 “在下林一,见过长老!”林一低头行礼。不知孟长老来意如何,还有后面的木青儿那挑衅的眼神,让其多了几分小心。 “林一,方才野猪离去的蹊跷。青儿却说,是你与野猪说了话,这伙畜生才转了性子逃离的。此事甚为荒谬!你且与我说一说,青儿所言是否属实呢?”孟长老面色阴沉的问道。 这伙成精的畜生很难缠,不仅伤了自己一个弟子,横冲直撞了之后,又逃了个干净。好在杀了两头野猪,挽回了一些颜面。可木青儿却说,她见到这个车夫对野猪说了两句话,这些畜生才逃掉的。这不荒唐吗!野猪会听一个车夫的话?孟山心中不愉,可对青儿这个侄女的溺爱可是由来已久,便也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找这车夫问一问。 林一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他刚才的远处一瞥,见木青儿正翘首关注着这边,便知要麻烦。真元子老道是对自己关爱有加,已令人头痛不已,如今又多了一个木青儿。只是孟长老的话中,似有迟疑不决之意。 木青儿在后面晃悠着脑袋,不怀好意的盯着林一,露出得意的神色, “禀长老,弟子见同门师兄有难,惊惶之际,不知仗剑上前解救,却口无遮拦,斥骂这些畜生。事后想来,令人羞愧难当。余下之事,不甚了了。林一无状,请长老责罚!”林一躬身说道。 “这——!”孟长老手捋重髯,心下暗忖,这些野猪让内门弟子都疲于应付,一个车夫如此慌张失措,也属平常,又如何去责罚呢! “哼!你说话连马儿也懂的,这些野猪能听懂你的话,又有什么稀奇的?我便见你对那凶顽的野猪说了一句话,那猪儿便乖乖的跑了,你这人最是古怪,还不如实招来!”木青儿跳出来,她指着林一,如同亲手抓了个蟊贼般得意! 林一神色不变,低首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一无话可说!” 木青儿娇叱道:“你最是滑头了,不教我如何与马儿说话,如今又是矢口否认,哼!” 孟山的面色愈发阴沉起来,一名弟子被野猪撞断了两根肋骨,正要妥善安置,手头上的事情忙不完,还要听两个娃娃在此斗嘴,可又不好冲木青儿发火。他揪了把胡须,无奈的摇起头来。 真元子手托着俩猪肚子走了过来,他对木青儿的愤愤不平视而未见,却冲着孟山微笑点头说道:“此物解百毒,可入药的!” 孟山也只好抱拳道:“今日荒唐事多,让道长见笑了!” 真元子摇头笑道:“非也!非也!野猪群居,且有自个的领地,领地之大,不下方圆十余里。我等宿营之处,应是侵入了这伙畜生的地盘了。人畜起了争端,也是事出有因。只是野猪生性机灵,知进知退,老道也是开了眼界!” 孟山点头道:“道长言之有理,以后途经之处,少不了与这些畜生打交道的,孟某去看看受创的弟子,先失陪了!” “理所当然的,孟长老请便!”真元子笑道。 “青儿,你自问他便是!”孟山对木青儿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离去。 木青儿噘着小嘴,她见孟叔叔走远,其神情透着狡黠,回首对林一笑道:“你教我如何与这马儿呀、野猪呀说话,我便放过你,如何?” 林一也直起了身子,却见真元子在一旁,手托猪肚子不走,摆明要看笑话。他冲其撇了撇嘴,面色发苦对着木青儿说道:“木姑娘,我说的都是实情,你却不信,仍如此相逼,何苦呢?” 木青儿得意一笑,说道:“那你就教我与畜生说话呀!” 林一叹了口气,说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嘻嘻!我就是听不懂啊!”见林一露出了窘态,木青儿内心舒畅! 林一却是眼皮一翻,哼道:“你也听不懂我的话,那些畜生又如何懂我的话呢?”言罢,他绷着脸,佯作要整理马车,径自走向一边。 经过真元子身旁时,林一有意无意的抬起的下巴。 木青儿忽闪着眼睛,这林一的话听起来,怎么如此别扭! 一旁的真元子冲着林一瞪了一眼,却又“嗤——”笑出了声,他随即又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瞅着手中的猪肚子,踱起了方步。 霎时恍然,木青儿小脸涨得粉红,她手指着林一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零一章 风雪路中人 天色昏沉,灰蒙蒙的云遮住了日头。渐渐的,有雪花飘落下来。 此去,走的是上山的路,若是大雪封山阻住了去路就麻烦了。天龙派众人不敢耽搁,冒雪前行。 山路渐行渐高,山道上的碎石也覆盖了层薄雪,脚下打滑,人车走的费力。前面的人也下马牵着辔头,人畜并肩,小心前行。真元子的俩徒弟也弃车步行,只有老道还坐在车头,面对风雪,浑不在意。 雪渐渐大了,呜咽的山风不时旋起,夹着雪屑吹打过来。风雪渐迷眼,众人只能衣袖遮掩,低首盯紧脚下的路,不敢疏忽大意。 远处的大山一片莹白,雪花无休无止,自茫茫的虚无处,肆虐倾泻而下,似要淹没这山路中的一行人马。 一行人赶路正急,真元子却兴致盎然的赏着雪景,其手捻长须赞叹:“常言道,京城三月也飞雪,呵呵!却不知边疆飞花二月天,更为壮观!如此天地画卷,雄浑的气势荡人心魄啊!” 老道精神矍铄,摇头晃脑的独自感喟一番后,他有些无味的转过了身子,这臭小子怎么不吱声呢,让老道曲高和寡—— 林一如一尊泥塑般,稳稳坐在车前,其半边身子积满了雪,刀削般的面颊上也扑满了冰霜,头顶上一层霜白,只有随意束起来的长发,随风摆动。 “你小子黑发顷刻变白首呢!呵呵,如此年少,却沉稳如老者,真应了那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老要张狂,少要稳!”真元子长须飘飘,笑着与林一打趣。只是,后者如冻僵了般,不吱一声。 “此山名曰‘九盘岭’,乃山道崎岖盘绕难行之意。九盘岭方圆几十里而已,山道盘绕往复却不下百里,没一天的工夫,是出不了这山岭的。而秦城通往安州,此处是必经之路!”此时风雪甚急,让人不堪忍受,真元子却谈性不减,指点江山。 山路愈来愈难走,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挪行,风雪交加之中,不敢稍作停顿。已走了两个多时辰,天地依旧茫茫一片。天龙派一行众人,人困马乏! 真元子也无了雅兴,面带忧色,眯缝着眼睛注视着前方。若不一鼓作气冲出九盘岭,众人便会被风雪阻在山中,情景堪忧! 此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马嘶,接着便有人发出一声惊呼。真元子凝目看去,原来是前面拉车的马失了前蹄,车轮打滑,沉重的马车正向一旁山坡滑去。 山坡下深不见底,若是马车坠下,必定尸骸无存。金科正乱喊乱叫,连呼救命。几个天龙派弟子忙着拉着马的辔头,用力往坡上拽去,只是马车依然缓慢下滑。山道拥堵,众人插不上手,只能着急得跺脚大喊。 紧随其后的马车,适时停了下来。 车上的真元子,瞥了一眼林一,发觉这小子已被风雪裹成了个冰人般,对前方危机也不知看没看见,或是这小子真的冻僵也说不定。 眼看前面马车就要跌落山谷,真元子双手在马车上轻拍一下,身子已借势腾空而起。 飞雪中只见一道人影横飞了过去,真元子转眼便落到了正在下滑的马车旁,其猿臂轻舒,双手牢牢抓住车尾,身形一挫,脚下生根,双膀一晃,舌绽惊雷般一声大喊:“起——!” 马车的坠势一顿,‘轰隆’声中,猛然上窜了几尺,紧接着马嘶凄厉,又是一片轰然叫好声起,马车已回到了山路当间。 “多谢道长援手,孟某谢过了!”前面传来孟山的大喊声,他应是目睹了这一切,只是道路拥堵,一时也过不来,只能扬声作为答谢。 真元子缓步走上山坡,长须在风中飞扬,衣袂翩翩。他冲着前方微微点头,洒然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此地不宜久留,还请诸位速速启程!” 真元子及时出手化解了危机,也不倨傲,其谦谦气度,又引来众人一片叫好声。 一场有惊无险的意外,让大伙绷紧的心弦,稍稍舒缓了些。只是前行的脚步,愈加的急促起来。 “小子,我当你真冻成了冰坨呢!”真元子轻轻一纵,飘落在林一的身旁。 林一面颊眉毛皆带着冰霜,一双眼睛却黑的发亮,正带着捉摸不定的意味,注视着真元子。 这老道人还不错,危急关头并不袖手旁观,值得称道。若非真元子及时出手,林一也不会坐视不理。 虽厌恶金科的为人,见其危难时,林一还是会施加援手的。只是唯恐泄露自己的身份,正自忖度,以何种方式出手才不惹人猜忌之时,真元子的挺身而出,无疑是为他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马车怕不有两千斤呢,师父真乃神力也!”元青不失时机的出声夸赞。 真元子在天龙派众人面前,狠狠的为白云观长了一回脸面,让元风也颇为自豪的奉承道:“师父乃天下有数的高人,兼古道热肠,行侠义之举。让天龙派弟子们也心生景仰之情呢!” 俩徒弟的赞誉之词,让老道心里很受用,正欲借此来说教两句,却忽见林一冰冷的面容下,竟生出些许的笑意来,那不知何时翘起的嘴角,让真元子还以为看花了眼睛。 真元子的老脸,没来由的一热。 “行啦,别只顾说好听的,徒惹人笑话!”真元子兴味索然,对俩徒弟低声训斥了一句后,又没好气的对林一嚷道:“走啦!快跟上!” 林一点头,轻吐了一句:“有徒弟真不错!”马车一顿,便被马儿拉着缓缓前行。 “哼!就知道你小子在笑话老道呢!”真元子不满的摇摇头。 一路上,这一老一小,也算是一对相熟的人了。 …… 一行人顶风冒雪,继续在九盘岭中艰难跋涉着。 常言道,看山跑死马。 风声呼啸,飞雪漫天。马不停蹄走了大半天,山还是这山,白茫茫的不见首尾;路,还是这般难行,永无尽头。 马儿喷出的白雾与人呼出的热气,转瞬又结成新的冰霜,人马如同着了层雪铠,欲与这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只有马的嘶鸣声,和众人不断挪动的脚步,见证这伙人尚未被风雪吞没。 不知爬过了几道山岗,也不知穿行了几条山谷,脚下的山路依旧起伏不止,漫无尽头…… 马儿的四蹄不再有力,带着颤抖,‘吭哧’着奋力挣扎。大多数人的双眸也失了神采,与马儿争相喘着粗气,咬牙迈动着疲惫的脚步。 天色渐渐暗了,雪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前方又是高高的山岗…… 没有人绝望呐喊,没有人发出一声抱怨,一双双眼睛恨恨盯着前方…… 积雪没膝,每一步,都很艰难…… 人拽着马儿挪动,马儿扯着人前行。 那令人绝望的山岗,在众人的坚持下,一点点变矮,一点点消失。 不知何时,天色黑了下来,眼前一片开朗…… 远处,隐约几点灯火。 那微弱的灯光,是如此明亮…… …… 太阳升起,天空碧如水洗,大地一片银白。 一圈高低不平的土夯墙内,东西两个光秃秃的门洞,连起了一条土街;屋檐下的冰凌,晶莹剔透,落水如珠。 一声犬吠,几缕炊烟,桑西堡子新的一日开始了。 一条黑犬在雪地上撒着欢,留下一串爪印,又一头窜入路北的一个院子。 院子大门上,斜挑一杆旗幡——‘桑西客栈’。 桑西客栈临街的是酒肆,院内几间尚算齐整的砖房,便是客栈的客房了。客栈的院子颇大,里面停放着二三十匹马和两辆大车,依然显得很宽敞。天龙派众人便住在此处。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劳累,天龙派众人与昨晚掌灯时分,来到了距九盘岭三四里路的桑西堡子。 一天的马不停蹄,水米不沾,天龙派弟子们,早已疲惫不堪,胡乱吃些热汤下肚,一个个倒在暖和的铺上,酣睡起来。 孟长老告知大伙,大雪封路难行,这两日是不走了,众人更是放心的大睡不起。直至第二天已过了辰时,客房内还是鼾声一片。 这些人中,也有早早起来的。 黑犬摇着尾巴,朝马厩中跑去,围着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打着圈的跳跃。 年轻人双眉如刀,目如点星,鼻梁直挺,面色微黄,双颊如玉。其一头黑发随意括扎脑后,嘴角带着笑意,正伸手挑逗着黑犬。 林一与十余名弟子挤在一间通铺上,凑合了一夜后,天一亮,便独自起床在院子里溜达。不一会的工夫,他便与这条黑犬厮混熟了。 即便是身在马厩中,这黑犬也不忘寻来与林一亲热一会儿。 “黑子!这有好吃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酒肆旁的灶房里跑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其手里拿着一根骨头,冲黑犬直舞动。 这姑娘养的黑犬叫黑子,名字倒也贴切。见林一在与黑犬戏耍,姑娘白里透红的脸上露出笑容,大方说道:“客官!何不去酒肆中,喝点热汤暖和一下身子呢?” 黑子已闻声跑了过去,那姑娘蹲下拍拍黑子的脑袋,扔下手中的骨头,又冲林一笑了笑。 林一含笑点点头,脚下往酒肆走去。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零二章 桑西客栈 曹掌柜五十出头的年纪,干瘦的身子裹着厚厚的皮袍子,羊皮帽子下,黑红的面庞上满是皱纹,混浊的眸子露出喜色。他正缩在酒肆的柜台后面,捻着山羊胡子,瞅着手中的账册。 桑西堡子地处安州最西端,所处偏僻,加上九盘岭和望西路是出了名的难行,往日里途经此处的商旅不多,客栈的生意自然也清淡。不过祖上留下的这点基业,也不能白白丢了,好在街坊邻里隔三差五来捧捧场,山里的樵夫猎户也偶尔来歇歇脚,让曹掌柜的客栈尚能勉力维持。 昨日一场大雪,让曹掌柜对这几日的生意没了指望。却不料,竟有人顶风冒雪,从九盘岭走了出来。这伙人于昨晚住进了自己客栈,眼下一时半会也走不了。这人吃马嚼的花销,应能让自己挣些银子。 曹掌柜免不了殷勤伺候,连自己住的房子也让给了几位贵客。只要客人满意了,这银子便是进了腰包了。 “爹!这伙人大都没起床呢,到了晌午,要多备些酒肉!”门帘一掀,沉闷的嗓音响起,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汉子,一瘸一拐走了进来。其胡子拉碴,面色阴霾,皮袍子胡乱裹在身上,他对曹掌柜说完了话,便带着神情颓唐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看着空荡荡的酒肆。 见是儿子曹安,曹掌柜脸色的喜色没了踪影。他合上账册,缓声说道:“让小兰多多备些馒头,让柱子再炖上两只羊!” 与儿子说话时,曹掌柜的嗓音低沉而苍老。 曹安默默点头,缓缓转身离去。望着一瘸一拐的身影,曹掌柜混浊的眸光中露出黯然,心中不由得一声喟叹。儿子早年也是孔武有力的好汉子,任侠仗义,又娶了个好媳妇,街坊邻里的,谁不说他曹兴曹掌柜有福气呢!可一场变故,让那个生龙活虎的儿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唉!老天不开眼呐! “掌柜的,此处卖些什么好吃的?”门帘晃动一下,林一走了进来,见掌柜的神情怅然,他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来。 闻声,曹掌柜忙定了定心神,才看到儿子已走出了房门,进来的是个年轻人,腰里挂着个小酒葫芦,正面带笑容看着自己。这不正是昨晚来的那伙客人吗!他忙赔笑说道:“您看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贵客临门,竟失了礼数,恕罪!恕罪!您这边请!” 说着,曹掌柜那黑红的面庞上露出了笑容,他引林一来到靠墙背风的一张桌子前,用袖子拂拭下凳子,请客人落座,才呵呵笑道:“此处荒僻,小店也简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客官见谅一二!” “掌柜的唤我林一便可!”林一微笑摇头。 “这如何使得,还是称呼林公子吧!”曹掌柜殷勤笑着,面前这年轻人沉稳不失随和,拙朴中透着淡然,令人心生亲近。 “我只是个车夫罢了,当不得公子相称的,掌柜还请随意为好!”林一轻声说道。 难得独自来吃喝一番,被一个老者此般奉承,他着实不习惯,便让曹掌柜快上些酒肉来吃。 曹掌柜忙点头称是,转身走向门口,其身躯佝偻,背有些驼。不一会儿,一个壮实的少年,手上端着托盘,为林一上了酒菜。 滚烫的老酒,热气蒸腾的羊肉,让人垂涎欲滴。林一尝了口羊肉,肥美鲜嫩。喝了口酒,滋味悠长带着淡淡的甜涩。他满意的点点头。 曹掌柜倚在不远处的柜台边,笑眯眯看着林一惬意的模样,说道:“林兄弟,我这酒肉如何?” 林一又喝了口热汤。一连几日风餐露宿,虽口腹之欲清淡,三五日里不吃不喝也无妨,不过作为一个人来说,吃喝的享受,是无法割舍的。随同天龙派众人东去,也无法安心修炼,倒不如随遇而安,爽快的吃喝一顿。 “酒味醇厚,还带有一丝的香甜;羊肉鲜美,绵软清香。这酒肉皆不差!”林一夸赞道。 曹掌柜竭力挺直腰杆,翘起山羊胡子笑道:“我这山野小店,粗陋不堪,也着实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不过,这酒可是加了本地山上的桑葚儿酿制的,入口甘甜,为本地所独有的,别处可喝不到呢!这羊肉也是昨晚宰杀,文火炖了一宿,汤厚而不腻,肉烂却有嚼头。边疆二月的天气寒冷,正是喝桑葚酒,吃羊肉的时候呢!” “掌柜说的是呢,只可惜此处偏荒,客人稀少了些!”林一边吃边与曹掌柜说着话。 曹掌柜叹了一声,背又驼了下去,声音有些凄凉:“原先也不是这般冷清的,只是……唉!不提也罢!” 曹掌柜转了个身子,缩进了柜台,他冲着林一挤出了笑脸,叹息道:“人活着不易啊!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埋在皱纹的笑容有些僵硬,浑浊的眸光里,有的只是无尽的沧桑与无奈。曹掌柜捻着灰白的山羊胡子,深深的缩在柜台里。 这曹掌柜嘴上说日子要过下去,可明眼便能瞧出来,他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方才门前那跛行的,是掌柜的儿子吗!”每个人脚下走的路都不同,没有谁会走得轻松。不过,林一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曹掌柜点头道:“正是我儿子曹安,方才的伙计叫柱子,外边那丫头,是我孙女小兰!” 心中不知林一为何问这些,曹掌柜还是随口说了出来。早两年,还有老伴和那苦命的媳妇在呢!如今,整个客栈也就眼下老少四人了。 “我儿子那腿,本不是此般模样,唉!”曹掌柜又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像是被刀砍伤了脚筋的缘故!”林一端着酒盏,沉吟了下,才轻声说道。 方才走进酒肆时,见曹安身躯魁梧,却腿有残疾,神情带着怨愤。他心中好奇,便用神识查看了对方的跛脚。见是脚筋断裂所致,而《百草汇撰》中便有接续筋脉的法子。只是并不是凡俗间所能使用的。若贸然说出来,怕惹人生疑。 只是曹掌柜面带愁苦之色,林一忍不住又动了恻隐之心。 曹掌柜闻言,眸光一亮。儿子的脚筋是被人用刀砍断了,可隔着厚厚皮袍,能一眼看出端倪,令人难以置信。 “林兄弟,莫非您是神医不成?”曹掌柜忙奔出了柜台,他来到林一的桌前,躬下了身子,带着迫切的神情问道。 “我那儿子的脚筋是被刀砍断了,可天下间,见过有生肌接骨的,听说过有活死人而肉白骨的,可断肢再生和断了筋脉再续接上的,尚闻所未闻呢!我一家也早对此绝了心思。林兄弟既然能一眼看出我儿的病症所在,不知可有什么方子好使呢!” 有病乱投医,人之常情。况且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呢!曹掌柜也觉得自己荒唐,可总要尽人事,尽一个老父的所能,以听天命。 林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神医。断肢再生的法子我也没见过呢。方才只是随意的猜测,猜中了也是巧合而已。只是,脚筋断裂了再续接上,我倒是有法子可以试试!不过……!” 林一口气一顿,看着曹掌柜,笑而不语。 “林兄弟真有法子?呵呵,真是苍天开眼,救我曹某人来了!您放心,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便是,大不了把这客栈盘出去!”曹掌柜只觉得喜从天降,他双眸放光,面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林一沉思了下,打量了一眼曹掌柜,才轻声说道:“在我离开桑西堡之前,我会帮你儿子治好腿疾。银子,我分文不取。除你我之外,不能让他人知晓此事,连同我的那些同伴在内。不然,我权当今日什么都没说过!掌柜的要记住了,若想治你儿子的腿,不在于我,而在于你!” 话刚说完,林一嘴角翘起,大声对曹掌柜说道:“掌柜的,再给我上壶酒来!” 曹掌柜心中愕然,没想到,为了医治儿子的腿疾,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来。他见林一突然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心念急转之下,不敢多言,忙道:“客官稍待,这就上酒来!” 曹掌柜话音未落,酒肆门帘掀动,又一个声音响起:“臭小子,竟撇下老道来吃独食!掌柜的,多上两壶酒,再来盆炖羊肉!” 真元子手捋长须,带着要找麻烦的架势,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道长早啊!”林一端坐着不动,却是翘起了嘴角。 “呵呵,笑话老道呢?臭小子!倒是闻香识途,早早的吃喝上了,丝毫不念及一路上的交情!这世道,人心不古啊!”真元子愤愤不平,长袂一甩,坐在林一对面。 林一轻呷一口老酒,扭头打量着酒肆。他默不作声,只是面上淡淡的笑容依旧。 “老道与你说话呢!扭头作甚?莫非老道说错了?”真元子敲着桌子,不依不饶的问道。 林一回首面向真元子,放下酒盏,无奈的说道:“小子睡通铺,道长卧上房,高低本不同,上下须有别……” “打住,你少给老道卖弄虚文,如此好的天气,正是喝酒吃肉的时候,却弄这粗俗言语污老道耳根清净,令人不痛快!”真元子佯怒,指着柱子送上来的酒肉,又倚老卖老说道:“一会你付账吧!别怪老道不给你悔过的机会啊!” 真元子说完,一把扯过酒壶,自斟自饮,不亦快哉! 林一眼睛一翻,不再言语。这老道仙风道骨模样,骗吃骗喝起来,也不让他人。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零三章 安西马匪 渐渐有三两个天龙派弟子走进来,冷清的酒肆内,热闹了许多。 曹掌柜吆喝着小兰与柱子,忙得不亦乐乎!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久违了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孟山带着木青儿与季汤等人进了酒肆,见真元子与一个养马弟子一桌吃酒,众人神情各异。 “哈哈!道长说要去四处闲逛,原来是撇下孟某,独自到此处吃酒呢!来来!你我共饮几碗!”孟长老占据一张桌子,对真元子大声笑道。 真元子展眉一笑,起身洒然笑道:“固所愿也!值此闲暇之机,当与孟长老痛饮一番!呵呵!” 转身离去之时,恰见林一偷偷撇嘴,真元子暗道,这小子又取笑自己呢!他眼珠一转,忙作好整以暇状,举起手中酒盏,冲其正色道:“林小友,老道自罚一杯,以作失陪之礼了!” 真元子仰首喝完盏中酒,酒盏亮底,又得意使个眼色。臭小子,我让你笑话我! 见真元子移步,孟长老与手下弟子起身相迎。只是各自心中暗忖,这德高望重的真元子道长,为何要对一个养马弟子言语彬彬,礼遇有加?! 林一独自坐着,面无表情,对真元子的离去丝毫不作理会。 众人眼中的林一,更显年幼不识好歹。反观真元子,则年长敦厚,心胸豁达,彰显高人风范! 突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正由远至近而来,震的酒肆土坯墙上的陈年老灰簌簌直落,愈来愈响的蹄声,转瞬到了酒肆门前。 “希聿聿”马嘶声大作,嚣张的喝骂声响起…… 酒肆有两个门,北边脚门冲院内,南边大门冲着外面的街道。 天龙派众人都抬头看向临街的大门。在如此偏荒之处,来者会是谁呢? …… 曹掌柜倚在柜台边,已面如土色,大祸临头的模样。 林一收回目光,低头把玩手中酒盏,皱起了眉头。 …… 门帘呼啦一声被掀起,裹起一阵寒风。 “曹老头,快上酒上肉……”一个身材强壮的中年汉子,大步冲入了酒肆,他手挥马鞭,大声喝道。 这汉子身着翻毛羊皮大氅,腰下斜插一柄马刀,脚上的鹿皮靴子上,还插着把短刃。其黄脸膛上,络腮的短髯透着邪气,狮眉虎睛中,尽是乖戾与嚣张之意。 此人冲着着曹掌柜咋呼了一通后,却忽见酒肆内已坐了几桌人,这汉子目光凶恶,骂骂咧咧道:“娘的,曹老头生意不错呢——!” 紧接着,门帘掀动不止,呼拉又窜入了二十多人,身上的打扮与那汉子相仿,一个个叫嚣不停。 “掌柜的,快些上酒肉来,不然拆了你这鸟店……!” “来啦!来啦!”曹掌柜的背更驼了,忙着从柜台中跑出来。他陪着小心,强挤出笑脸,俯首作揖。 领头的汉子眼光老道,见天龙派众人虽来历不明,却个个气势沉稳,不似平常人等,他稍作收敛,一把拎着曹掌柜脖颈,走至一张桌子前坐下,才将两脚离地的老掌柜放下。 曹掌柜骇得双脚直发软,哪里还能站得住,又被这汉子给伸手拎了起来,桀桀笑道:“我说曹老头,别怕嘛!我沙老四吃酒又不欠账。好生伺候着,爷爷有银子!” 这叫作沙老四的汉子,随手甩出块银子,估摸着四五两重,‘咕噜噜’掉落在曹掌柜脚下。 沙老四得意笑道:“曹老头,别傻杵着了,快收了银子,上些酒肉来。” 那些汉子一个个也找了位子坐下,拍着桌子大喊大叫。 曹掌柜弯腰拾起银子,面色发苦,他双手又将银子举起,哀求道:“沙爷您老高抬贵手,这银子小的怎敢拿呢,还请收回!” “啪——” 沙老四一拍桌子,就欲发火,眼珠一转,四下扫视一圈后,却又突然换了笑脸说道:“曹老头,大半年的没来了,你便不识得我沙老四是何等样人,竟会来你这小店吃白食?你这是诚心在众人面前坏我名头?” 说着,沙老四的声音就变得阴冷起来,其一双虎睛泛着凶光,捉摸不定的打量着抖若筛糠的曹掌柜。 曹掌柜面上皱纹深埋,捧着的银子便如一块火炭。他心中暗骂,你沙老四也有不吃白食的时候?丧尽天良的事你都做尽了,还要什么名声吗? “快不快去!”沙老四又是一声冷喝。曹掌柜吓得一哆嗦,忙应声不迭,面带痛苦的将银子揣起来,慢慢转身离去。其胆小受气的模样,惹得沙老四的随众,又是一阵大笑。 木青儿与徐师姐坐在一处,旁边的是季汤与洛融,孟山与真元子各执一方,六人围坐了一张桌子。 孟山与真元子神色轻松,推杯换盏,对身边发生的一切,视若未见。木青儿与季汤和罗融则面色阴沉,隐有怒气,惟有徐师姐蹙眉微叹! “哼!也不知这些人是何来历,如此嚣张,惹人气恼!”木青儿恨恨放下手中竹箸,嘀咕了一句。 孟山摇头不语。真元子呵呵轻笑,他伸手指蘸酒在桌上写了两字。四位年轻人见了,神情恍然,原来如此。对四人心事了然,无奈之下,孟山只好轻声说道:“静观其变,不是冲我等而来,由他便是!” “此乃老成谋事之言!贫道敬孟长老!”真元子颔首举杯。 “前行步步荆棘,不得不如此!”孟长老沉声说道。 “惹得雷霆一击,何物不成齑粉?”真元子轻声回了一句,言中之意隐晦不明,令木青儿心中不解,撅起了嘴巴。孟长老却是露出了笑容,举杯邀老道共饮。 几人说话声音甚轻,没有旁人在意,却被林一听的清楚。他不由暗叹,这老道真会说话! 多了些不速之客,酒肆内变得嘈杂了许多,再没了原先的清静。林一索性起身,朝柜台走去,他对惶惶状的曹掌柜说道:“掌柜的,结账吧!” “啊!是……!那个客官呀,您等吃喝,乃是最后一总儿结账的!”曹掌柜结结巴巴说道。 林一点点头,便向外走去。身后传来真元子的声音:“便宜这小子了——!” 门帘一掀,一个姑娘手托着木盘走了进来。 姑娘身着花布棉袍,外套皮坎肩,白里透红的脸蛋上,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带着笑意,正是曹掌柜的孙女小兰。 林一侧了下身子,为其让开路来。小兰赧然一笑,便往里走去。 一阵胡哨声起,伴着留口水的声音,让小兰脚步匆忙,只想快快放下酒食,好早早的逃开。 “这姑娘生得俊俏,呵呵!快过来让爷瞧瞧!”沙老四带着两个手下守着一张桌子,他满脸的淫笑,冲着小兰招着手。 小兰满面羞红,急急放下木盘就欲离去,内心却是后悔不迭。适才,只当是柱子忙不过来,她才要过来帮忙,谁成想是这伙人来了呢! 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小兰愈发的羞愤难当,忍不住回首叱喝:“你作甚——?”入眼处,正对着垂涎欲滴的丑模样。 沙老四紧紧捏住了小兰的手腕,不肯丢手。 “沙爷!沙爷!这是我孙女啊!您老行行好,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曹掌柜忙小跑几步,挡在小兰面前,拼命掰着沙老四的手指,不忘出声哀求着。 “哈哈!都长这么大了,跟她娘一般的俊俏呢!曹老头,你他娘的真有福气啊!”两个手下阴阳怪气嬉笑着,酒肆内又是一阵哄笑声起。 小兰奋力挣扎,可沙老四的爪子如铁钳般,根本挣脱不开。她有些绝望哭道:“爷爷,爷爷……” 曹掌柜无奈之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磕头如捣蒜,老泪纵横的哀求道:“沙爷!老头子求您放过我的孙女吧!您毁了孩子她娘,还不够吗?您打断了我儿子的腿,咱也认了。只是孩子还小啊,求你放过她吧!老头子求您了!” 曹掌柜额头见血,声嘶力竭,让欲**火中烧的沙老四皱起眉头,再也不顾及天龙派众人,积年的嚣张再也忍耐不住,他一脚蹬向曹掌柜,骂道:“他娘的,爷只是想看看这丫头长的咋样,你哭哭啼啼的败兴,给爷滚开——!” 曹掌柜被一脚蹬得滚了两个跟头,一头扑倒在林一的脚下。 林一俯身扶起了曹掌柜,这一下看似摔得不轻,好在皮袍厚实,人未伤着。他眯起了双眼,静静打量酒肆中的情形,一时倒不急于离去了。 “爷爷——!”见曹掌柜被踢翻,小兰凄惨哭喊挣扎,却依旧挣不脱沙老四的爪子。 眼睁睁看着小兰被人凌辱,木青儿目露怒火,就要拍案而起,却被孟山眼光制止。季汤与罗融面色铁青,却碍于长辈当前不便专行,只能强自忍耐。 “孟叔叔,为何不能出手?”木青儿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已抽出腰中短剑,欲出手救下可怜的小兰。 “我等此行并非为行侠仗义而来。何况,救她一时,尔等救得了她一世吗?”孟长老不为所动,冷声说道。 “哼!如何不能救她一世呢?”木青儿撅着嘴巴,带着不忿说道。季汤与罗融闻言沉思了下,面色稍缓,各自叹息了一声。 “呵呵!稍安勿躁!”真元子微笑着说了一句,便向后门处看去。木青儿等人心中不明,循其目光所在,只见一道黑影,遽然穿过门帘,直扑沙老四。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零四章 祸端 “哎呦——!去你娘的!敢咬我!” 沙老四惨呼一声,猛一摔手腕子,奋起一脚踢出,又是一声惨嚎。 众人这才看清,从院子里窜出的一条黑犬,在沙老四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小兰得以挣脱,忙转身向后跑去。黑犬被沙老四一脚踢飞,直直摔向了土墙,却被站在一旁的灰袍年轻人手臂轻舒,将其抱在怀中。 这沙老四方才的一脚没有留力,成心想一脚踢死小黑的。若是再摔到了墙上,这条忠心护主的家犬,必死无疑。 林一不假思索,随手救下了小黑,他将一丝灵气渡入犬身。小黑的肋骨已然断裂了好几根,五脏六腑错位,可见这沙老四心狠手辣,对一个畜生也不放过。 灵气转瞬调理了小黑的内腑与断骨,它这条狗命算是保住了,只是被小兰抱过去时,还不忘冲着沙老四呲牙裂嘴,算是记住了这个仇人。 曹掌柜惊魂未定,见小兰逃脱魔掌,来不及庆幸,只顾虚张双手,生怕有人再抢走了孙女。 谁成想,尚不待沙老四一伙发难,惊变又起。 “你个狗日的,还我孩子她娘命来——!”一声悲恸的吼声响起,门帘卷飞起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手持剔骨刀,作势欲狂冲了进来,其一瘸一拐,直奔沙老四而去。 曹掌柜见状,叫苦不迭,儿子哪里是这伙强人的对手,再有不虞发生,真是要了老命了!他慌忙上前,要拦住儿子。 既知此人乃是曹掌柜儿子曹安,林一又怎能让其前去送死。沙老四这伙人个个带着杀气,难保不一怒之下动手杀人。 曹安擦肩而过之时,被林一伸手捉住他持刀的手腕,往怀里一带,任凭其咆哮挣扎,只是不松手。 曹安在灶房,一时不见了小兰,并未放在心上。却见女儿养的小黑,呜咽着直奔前面而去,又听到女儿的哭喊声,他心知不好,操起剔骨刀,便冲了过来。 正是仇人当面,曹安怒火烧红了双眼,他嘶吼着:“你个该死的沙老四,抢我婆娘,逼其受辱自尽,打断我双腿,砍断我脚筋,这又来祸害我闺女,此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共戴天……你拦我作甚,我要报仇!我要为兰儿她娘报仇啊!” 曹安被人攥住手腕,任凭自己疯了般挣扎,对方依然不松手。 “我拦住你,只是不想你现在就死去。我问你,这段仇恨,你忍了多久了?” 对方目光澄澈,语气平和,让曹安随口应道:“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既然忍耐了五年,再多忍几日又何妨呢?”对方的话音很轻,却直击曹安心底。 “多忍几日又何妨……”曹安失去了暴躁,气喘如牛,反复念叨这句话。 曹掌柜见林一拦住了儿子,心下松了口气,忙冲着沙老四躬身哀求道:“沙爷,你老就别跟小的一家过不去了,这堡子里的人家,也都怕了您了,求您了……!” 沙老四举着滴血的手腕,冷笑看着曹掌柜一家,其目光阴森,冷笑道:“你放屁!爷爷看上你家女人,是你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今儿你家的畜生将爷爷手咬伤了,这事没这般轻巧过去。曹老头,乖乖的将你孙女给我带过来,伺候爷爽快了,说不定能饶你一次呢!” “老头不识趣,一把火烧了他娘的……!” “当家的,你爽快了,也让兄弟们解解馋啊,这妮子真水嫩……!” 曹掌柜心如败灰,他张开因愤怒而颤抖的双臂,拦在儿子与小兰面前,声嘶力竭喊道:“你个杀千刀的,我曹兴忍你欺辱,却换不来一家的安生,我那苦命的儿媳妇被你凌辱致死,这个堡子里人家,也被你祸害了个透。安西马匪恶行累累,你沙老四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天不开眼,让你这祸害一直横行下去,今日,便先杀了我这没用的人吧!” 沙老四一伙,吃喝着酒肉,如同在看一场笑话。他们看不到曹掌柜的悲愤与绝望,也不理会曹安的怒不可遏,惟有那凄苦无助的小兰姑娘,才是桃花含露撩人时,使得这伙人兽性萌动。 一阵冷风卷动门帘,带起低回的呜咽声,穿过酒肆,和着曹掌柜凄惨而悲愤的哀鸣—— 沙老四的手腕已被布条缠裹起来,他的神色阴鸷的端起酒碗,慢慢喝下,又撕了块肉,大口的咀嚼着。其两个手下已抽出腰中的马刀,带着狞笑走向了曹掌柜。 林一冷眼四顾,见孟长老与真元子依然端坐不动,木青儿与季汤等人也是一脸踌躇的神色。他不由暗暗摇头,面对这伙强人,曹掌柜一家难逃此难。 眉头浅锁即展,林一将又要跳起来的曹安拉至身后,便走至曹掌柜身前。他带着讥诮的冷笑,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撇过天龙派众人,尔后,冲着迎面而来的两个汉子抬起了下巴,昂然说道: “路见不平有人踩!我林一在此,尔等放马过来吧!” “还有我木青儿——!”林一那不屑的神情,令木青儿再也忍耐不住,她短剑出鞘,身形一闪便冲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两道人影,季汤与罗融也是一脸的寒意,不放心的站在小师妹的身旁,冷冷注视着沙老四一行。 两个马匪一时楞了神,立在原处,回首张望。 沙老四仗着自己人多,丝毫不惧。他冷哼一声,跳了起来,走至林一几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阴笑道:“几位尊姓大名啊!来自何方呢!莫非没听过我安西沙老四的名头?” 群匪亦纷纷亮出了兵刃,围了上来。 季汤上前一步,拦在木青儿身前,豹眼环睁,冷哼道:“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我乃九龙山天龙派掌门坐下弟子季汤是也!尔等是何人,季某不想知晓!” 不愧是天龙派的二师兄,神勇威武,气势慑人,令木青儿暗自叫好。她便欲学着上前报上名号,却被季汤伸手拦阻。 木青儿只能秀目圆睁,怒视着沙老四等人。暗道,行侠仗义乃正道所为,我木青儿巾帼不让须眉! 季汤的话让沙老四为之神色一滞。九龙山的天龙派,那可是天下第一门派,威名赫赫。当前的还是掌门弟子,不好招惹啊!不过,这帮子人只是途径此处,终究要离开桑西堡子的,而曹老头一家可走不了。 沙老四眼珠直转,面上堆出了笑容,忙拱手道:“在下安西沙四,不知是几位高人当前。方才失礼了,见凉!见谅啊!” 沙老四正自干笑不止,却听屋外传来一声大喝:“不要走了这伙贼人!” 门帘掀飞,黄家齐手持长剑奔了进来,后面呼啦一下又涌进来十余名弟子,转瞬把沙老四一伙团团围住。 “二师兄,什么人敢在我天龙派头上撒野,可是活得不耐烦了!”黄家齐晃动着手中的长剑叫嚣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姚子也闪身进来,阴森冷笑道:“二师兄,是哪个杂种不想活了,我亲手剁了他!” “不!不是这样的!呵呵,诸位高门弟子,方才冒犯,得罪了!兄弟们,快陪不是啊!”沙老四忙后退两步,嬉皮笑脸的连连摆手,不忘用眼神示意弟兄们快撤。 曹掌柜一家早没了主意,孟长老与真元子还在喝着酒,对弟子们的举动不闻不问。 季汤见眼前这伙不怕死的马匪,油头滑脑般往门口缩去,转首看向孟长老。后者对其方才的率性而为并无见怪之意,头也不抬,轻轻挥了挥手,又与真元子对饮起来。 只是,无人留意躲在人后的林一,其手指微不可查的轻弹了下,便独自转身离去。 天龙派众人见二师兄不发话,只能虎视眈眈的盯着沙老四一行离开酒肆。 临到了门口,沙老四桀桀怪笑:“曹老头今日运气好,愿你岁岁有今朝!诸位高人当前,沙四理当回避——!兄弟们,走啦——!” 屋外,几声马嘶过后,一阵马蹄声渐去渐远。 酒肆内众人悻悻收起兵器,围着二师兄与木青儿,探问起详情来。 木青儿这才想起林一,她扭头看时,只有曹掌柜一家对着众人不停拜谢,哪里还有那小子的身影呢。 …… 沙老四一伙,一口气跑了十几里,才放缓了脚步。一汉子问道:“当家的,我等就这般离去不成?” “是啊!怕他天龙派作甚,杀回去!” “杀回去!杀人,抢钱,抢女人!” 众马匪叫嚣不停。沙老四冷笑道:“你等这些狗崽子,方才他娘的跑得比我都快,眼下又逞起了光棍!” 众人讪笑。 沙老四向远处打量一番,得意的说道:“有人出钱让我等打探天龙派行踪,何乐而不为呢!此等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这银子挣的轻松啊!天暖了,雪融化的也快,今明路冻得硬实些,他们就要离开,爷爷我还要去寻那曹老头的晦气!” “当家的怕是惦记着那小娘子了吧!”匪众又是一阵淫*声浪*语。 沙老四一挥手,狠啐了一口浓痰,笑骂道:“我他娘的这点心思,是瞒不过你这些兔崽子的。到前面山窝子里先凑合两日,到时候,堡子里任大伙痛快便是!” 一阵放肆的狂笑声中,众马匪奔逐而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零五章 除恶务尽 在木青儿的首义之下,天龙派众弟子逼退了马匪,救下了曹掌柜一家。 而差点挑起诸人与马匪火拼的“罪魁祸首”,正躲在马厩中喂马。 “你小子,方才这手很是高明,老道也差点被你蒙过去了!”真元子好像阴魂不散一般,踱着方步,来到正忙碌的林一身边。 林一放下手里的草料,佯作意外的回首说道:“莫非,见我危急,道长也欲出手相救不成?” 真元子注视着林一,他捻着长须思量了一番,才摇头说道:“你小子总是摆出高人的模样,顾左右而言他。老道的担心还是有的!被一伙穷凶极恶的马匪痛揍一顿,滋味可不好受。谁知晓你这高人,是不是货真价实呢!” 林一撇了撇嘴,摆出懵懂无知的样子。 见此,早有预料一般,真元子不满的哼了一声,又转过身去,他看向那些聚首谈笑的天龙派弟子,叹道:“单凭你临危不惧,正气凛然,老道便认定你小子的秉性不会太坏。只是,你可害苦了曹掌柜一家喽!” 林一眉梢一动,并不言语。 真元子见背后没动静,做出无奈的样子,叹道:“我等走后,便是曹掌柜一家临难之时。小子,你好自为之吧!” 老道丢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迈着方步,闲逛去了。 看着真元子的背影,林一目光闪烁,陷入了沉思。这老道的言语中透着古怪,他想做什么? …… 是夜,桑西客栈的通铺上,挤满了天龙派的弟子。地龙早已烧得滚热,弟子们也早早躺下,享受着暖和的被窝。 林一睡在通铺的西头,隔壁便是金科。 金科早知晓这位林师弟睡觉时从不说话,便也背对林一而卧。 林一的被子裹得实实的,连脑袋也裹了进去,似是睡得熟了。 天交亥时,屋内吹熄了油灯,漆黑的屋里,只余一片鼾声。 林一的被子稍稍翻动了下,接着紧闭的房门闪了条缝隙,又合上,如同被风吹动般,没人察觉。 …… 屋外,明亮的月色下,桑西客栈的大院寂静如常。一阵微风荡起,飘过守夜弟子的头顶,向院外飞去。微风掠过桑西堡的街道,转眼便越过土墙,吹向茫茫的夜色深处。 桑西堡已在身后四五里,林一慢慢现出身形。今日在酒肆中,他见马匪离去之势不可逆转,便悄悄分出一缕神识,趁众人不注意时,附在沙老四身上。 不管真元子话中含意究竟如何,天龙派众人离去之后,曹掌柜一家是绝对逃脱不了沙老四一伙的荼害。即便老道不出言提醒,林一也早有计较。这伙人无恶不作,不知还会祸害多少无辜之人。既然出手救了曹掌柜一家,就要为其免除后患。 有沙老四身上的神识标记,对方是逃不掉的。 林一辨别了一下神识所在,身形一动,疾驰而去。 沙老四一伙马匪,在白日里顺路劫了一个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之后,便躲到一个山窝子里。 这个山窝子里有个颇大的山洞,也是沙老四的一处隐秘落脚之地。 山洞内一片狼藉,一堆篝火旁,横七竖八躺着匪众,还有两个三十多岁的乡下妇人,仪容不整,衣衫破碎,兀自低泣。 这伙贼人宰杀了几头羊,吃喝完毕后,又在抢来了两个婆娘身上发泄了一通,才纷纷躺下酣睡。却不知,一个杀神,正在接近。 林一疾奔了五十多里路,才来到这处山洞。神识中,沙老四一伙皆在山洞里。洞口处还栓着二十多匹马,里面还有两个靠近洞口睡觉的马匪,应是值更守夜的。 林一轻轻从马群中穿行而过,来到两个守夜马匪旁。他脚步不停,却戳指如电。地上二人脑门上,随即出现两个血洞,血无声的涓涓而出。 “你是谁——?”一个声音陡然响起,惊起众人,兵器出鞘声音不断。 林一皱着眉头看向发出声响的马匪。自己行走无声,此人怎会发现自己呢?他倒是冤枉了此人了。此贼肚子不好,正要起夜,恰好见到形同鬼魅的林一走来,忍不住出声示警。 这伙人长年刀头舔血,警觉异常,听到喊声后,一个个从地上跳了起来,面目狰狞,横刀相向。 “你是白日那小子,怎么?我沙老四怕你天龙派人多不假,可你一个人寻来,找死不成?” 沙老四从梦中惊醒,正要发火,却见众人围住了一个面熟的年轻人。凝目注视之下,已然认出了林一,他披上大氅,系好腰带,抽出了马刀,走上前去。 “你等只有二十一人吗?都在此处?”林一神色自如,他立在群匪当间,自言自语道。 沙老四听不明白,忙道:“你说什么呢?错了!我此行二十三人,怎么会是二十一呢?” “不错!还有两人已死了,剩下的刚好二十一人!”林一的语气平淡,却显得生冷,好像在对着一群死人说话。 沙老四哈哈大笑,说道:“你个短命的小子,胡说什么大话呢!即便你偷偷杀了我的两手下,莫不成,还真当你能杀得了我这么多人。一人一刀也剁碎了你,哼!”他一挥手,众人围得更紧了,篝火映照下,刀光闪闪,杀气逼人。 “我本不欲多事,无奈尔等坏事做尽,自寻死路。今日,除恶务尽,我杀了你这二十三人,便可救得更多人活命。”话音将落,林一杀心已起,他眸光泛寒,五指虚张,一柄长剑凭空出现手中,其手臂一振,长剑‘嗡的’一声,尺余剑芒吞吐不定,耀得匪众眼花缭乱。 令人惊悸难抑的杀机,顿时弥漫在山洞之中。 沙老四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长相有些清秀,身材有些单薄,说话不紧不慢的年轻人,竟匪夷所思空手抓出长剑来,还有那夺人心魄的骇人剑芒,传闻中,只有绝世高手才能使出的剑芒啊!这年轻人便是那绝世高手吗? 沙老四的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不过,己方人多,也不是跑不掉,先乱刀砍他娘的! “兄弟们,乱刀齐上,乱刃分身,杀——!” 沙老四凶顽异常,不是死到临头,绝不会束手待毙。 其手下匪众也是彪悍,随着沙老四一声呐喊,各自挥舞手中的马刀,便往林一身上剁去。 林一并不施展身法躲避,其手中长剑在山洞中曳起一道白练,迎向乱若缤纷的刀光。 金戈声刺耳,嘡啷声不断—— 剑芒划过,一片钢铁碎屑飞落,接着便是血光四溅,断肢乱飞,哀嚎声四起,惨呼声不绝于耳。 匪众这才如被万钧雷霆重击,震骇之下,再不敢樱其锋芒,个个跌滚乱窜,向四处奔逃。 林一身影如烟,形同鬼魅,在山洞内卷起一阵旋风。 旋风过处,人头落地,尸首异处—— 山洞中血红遍地,惨烈异常。 沙老四左突右闪,始终冲不出去,眼见手下一个个毙命,他心底不禁一片冰冷。这年轻人所言不虚,别说是杀了自己这些人,便是几十人,几百人,又怎耐得住如此屠戮。 转眼之间,手下已无一人活命,沙老四嗓子发哽,口舌焦干,他眼珠一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林一手挽剑花,剑芒消失不见,长剑上光华如旧,不染点滴的血红。他目光冷冷注视地上的沙老四,沉声说道:“如此!可想我饶你性命?” “高人饶我性命,我沙四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只求高人饶命啊!”沙老四痛哭流涕,双膝拖地前行,只想跪倒在林一足下,祈求饶恕。 林一冷晒对方,任其匍匐至脚下。沙老四眼泪鼻涕直下,却瞧得清楚,他见林一双脚就在眼前,虎睛中凶光一闪,抬手从鹿皮靴子上抽出寒光闪闪的短刃,迅若电闪般刺向对方的小腹。其面上露出狞笑:“去死吧——!” 林一眸中寒光清澈,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他站着一动不动——如此狡诈凶顽之徒,死有余辜! 不管这些,只要刺中对方,自己便能活命——沙老四如是想。 短剑将将刺到对方的衣袍之上,再往前一点,就可以直入对方腹中—— 惊喜若狂的沙老四,已窜起身形,手持短刃,狠命往前刺去。 就要刺中了,尚差分毫—— 再往前刺,怎么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沙老四终觉得不妙,定睛看去。只见对方已双脚离地,悬在了空中,如同风中的一片树叶,飘忽不定。任自己怎么用力刺,对方只是轻轻在半空中飘荡。 沙老四怔住了,这不是人,这是鬼! “娘呀——” 沙老四惊呼一声,扭头便跑。亏心事做多了,恶人也怕鬼。 其背后的林一手指一点,长剑脱手而去,带着风声,便从沙老四奔跑的身躯中,透体而过。 长剑在空中盘旋,剑光一闪,又到了林一的手中。 ‘砰’的一声闷响,沙老四扑地而亡。 一缕肉眼看不到的神识,从沙老四尸首上飘起,飞回林一的体内。 …… 山洞中,红白四溢,血腥横流。 林一缓缓落在地上,轻吐了一口长气。首次杀这么多人,只愿自己是做了件好事吧!他心念未落,山洞中,又传来“噗、噗”两声闷响—— ———— ps:这一周裸奔,本以为要跌入书海,未成想还在分类红票榜上露头,这都是书友们的功劳!谢谢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零六章 善后 循着响声传来之处望去,林一面色惨变,他忙紧走几步,又闭上了双眼,发出了一声长叹。 那两个被掠来的乡妇,见贼人尽屠,心事了无,竟双双撞壁,殉节而亡。 林一知晓,便是救得两个妇人活命,回转村子,这二人也会因失节而遭人轻视。可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顷刻间毙命,他除了一声叹息之外,再也无力去改变什么。 洞外,林一掘了两个土坑,将两妇人埋了。想了想,他又运转长剑,削了块石片立在坟前,其剑尖戳点几下:余尽屠马匪,感念两妇人殉节明志,立碑于此。希其后人悉之,妥为殓祭! 林一又回到了山洞中搜刮一番,金银不下千余,尔后一把火,将山洞烧了个干净。他又将马匹辔头、马鞍尽皆解开,任其散去,才满面的落寞,纵起身形离开。 杀人,杀与己无关的人,让人心中沉甸甸的。即便是一群无恶不作的人,被自己亲手杀死,二十三条性命,便这么没了,无论怎样,都不能让人轻松起来。 悔吗?不!重新来过,林一还是会杀人。不杀这些人,他不敢想象曹掌柜一家,将会面临怎样的祸端。 两个妇人的死,让林一惘然。 死,一了百了,是一种抗争,也是一种解脱。人往往有死的决绝,却无活下去的勇气。或许,活下去要更难吧!放弃与妥协,坚持与不舍,终归要为此生做出一个选择。而自己走的是一条逆天之路。自己要做的,惟有坚持—— 林一离地三尺,无声无息向前遁去。回去的路才走了不到十里,他神色一动,隐去了身形。 前方白色的雪地上,出现的两道人影,让林一讶然不已。 两道人影分明是孟山与真元子二人。 真元子不时停下脚步,俯身查看。 “道长!你确信能找到这帮贼人?” “孟长老,你信我便是,这伙人今日来得蹊跷,或许与我一行有关,应不会走远。宁杀错,不放过!老道今日要开杀戒的!” 真元子看了看脚下,指着前方说道:“这是贼人的马蹄印,循着找过去,跑不了这伙贼人的。孟长老,放过了一人,可是你我的罪过呀!” 孟山低声笑道:“道长,怎么说也相处半年多,您还不晓得我老孟为人?你我二人联手,还怕对付不了这些马匪?只是不能让手下弟子知晓此事,不然的话,还不闹翻天去,掌门知晓此事,也会责怪我荒唐的!” “贫道自是信得过孟长老的,还不是怕有漏网之鱼吗?二十多人呢!贫道确实是应付不来。届时,孟长老你与我望风便可,我一人动手。况且除暴安良,乃侠义之举,何错之有?那些小辈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些首尾,你我二人足以应付的,今晚,当除恶务尽!” 真元子冲着前面伸手一指,便纵起身形疾驰而去,孟山紧随其后。二人转眼消失在月色下。 林一心情好转,他微微翘起了嘴角。这哪里象几十岁的沉稳老者,简直便是两个行侠仗义的年轻人。 天龙派众弟子若是知晓门派长老半夜去剿杀马匪,铁定一窝蜂的跟来。只是此行东去路途遥远,孟长老的顾忌还是合乎情理的。 孟长老本人行事严谨,处事稳重,不应该如此冲动。不知这真元子是怎么对孟长老行那蛊惑之事的。 老道有时候真是舌灿莲花,让人不得不服。 这二人还心存正义,令林一稍感欣慰。 日间,真元子言语试探自己之后,终还是忍不住亲自前来寻找这伙马匪,若是被其寻到了那个山窝子里的山洞,又会怎样? 清冷的月色下,林一寻思了片刻,放开神识往前遁去。他身在半空,手指一点,草药连根破雪而出,飞到了手中。一路上,也寻了几味草药,聊胜于无。 林一回到桑西客栈,直奔曹掌柜住处而去。 住房让与天龙派长老与女弟子居住,曹掌柜一家只能挤在一间屋子里。 曹掌柜与儿子住在外屋,里屋住着小兰。林一刚刚立在门前,屋里的小黑便发出呜鸣声,不待其敲门,房门自开,披着皮袍的曹掌柜露出头来,带着惊喜,低声问道:“可是林兄弟——!” 林一轻声答道:“是我——!”便闪进了屋子。 门前的草垫上,小黑在摇着尾巴。 曹掌柜关上门,摸索着点亮油灯,却不知背后的林一,对四个墙角,悄无声息的挥手丢出四面小旗,将外屋罩在阵法之中。 “曹掌柜怎知是我?”油灯亮起,林一微笑问道。 外屋榻上的曹安,也披衣坐起身来施礼。 “我也不知林兄弟何时离开,会何时来医治我儿子的腿疾。与我这儿子说了此事后,到了晚间,不敢睡实在了,只怕林兄弟会随时来呢!”曹掌柜神情略有些紧张与不安,他尴尬的笑道。 “林兄弟,今日亏你出手相救!曹安心中感激不尽!”曹安喟叹一声。对今日之事,他依旧悲愤莫名。 “曹大哥,今日之事稍后再说不迟。曹掌柜依我之约,对此事守口如瓶,望曹大哥也能如此!”林一目含笑意说道。 “林兄弟,医治曹安久治不愈的腿疾,便是曹安一家的恩人。恩人所言,曹安一家不敢忘!”曹安正色说道。 林一点点头,说道:“你等是重诺之人,我林一也为践约而来。且请曹大哥躺下,若有痛楚,还请忍耐!” 曹安重重的点点头,带着几分紧张躺了下来。曹掌柜忙要去关里屋的门,被林一拉住,摇头示意不用多此一举。 整个外屋被阵法笼罩,什么动静也不会传出去,这曹掌柜也根本走不出这间屋子。 曹掌柜乖乖立在林一身边,不敢多言。 林一见曹安躺好,便并指如剑,指尖光芒隐吐,迅疾落下,飞快点向他双腿几十处穴位。 曹安双腿禁不住颤抖起来,林一视若未见,双手抓其脚踝,灵气随神识,浸入对方筋脉。已断裂萎缩的筋脉在灵气不断冲刷撕扯下,扩充,延长,两根本已断裂的筋脉缓缓连接到了一起。 曹安痛的浑身渗出汗水,仍咬牙强忍,不发出一丝声响。 林一也是面色凝重,百草汇撰上所述,筋脉再生,乃是修士所用之术,需用灵气导引,神识为媒,将筋脉连接在一起,再用灵气强行疏通,致使筋脉贯通。如今,此术用在凡人身上,才知比想象中要难许多。 曹安的筋脉从未被灵气贯通过,筋脉狭小闭塞,灵气难以通行。可自己既然神识强大,还有灵气导引,即便是凡人也可以一试。林一便是如此想象,才决定为曹安医治腿疾。如今事到了半途,又怎肯放弃。 林一又分出两缕神识,强行连接着曹安的筋脉。心神的消耗着实不易,他鬓角上也渗出了汗珠。 曹安强自忍耐,一声不吭。曹掌柜也是双手紧握,满面的不安。 半个时辰过去了,四缕神识耗费了林一大量心神之力,曹安断裂的筋脉终被连接到了一起。他不敢松懈,强渡了一道灵气进入连接好的筋脉之中。 曹安狠狠咬着皮袍衣领,眼睛瞪着,额头青筋凸起,强自忍耐着非人的痛楚。 许久过后,曹安面色一松,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一口气,惊喜看着林一,问道:“我腿脚之间,有股气在流动,连脚底板也是热的呢,莫非——?” 林一露出舒心的微笑,松开双手,说道:“曹大哥的筋脉已通,服些药汤料理一下,不出三两月,便可痊愈。”他又从怀里掏出几棵草药,对曹掌柜说道:“这是我晚间顺路找到的几味,余下的在药铺中都能买到。我为你开个方子,将草药与曹大哥煎服了便可。” 曹掌柜忙小心结过草药,又拿来纸笔,让林一开出药方。 林一忙完了一切,才对欲起身作谢的曹安说道:“曹大哥这几日须卧榻修养!” “林兄弟大恩,曹某无以为报啊!”曹掌柜面露喜色,对林一作揖不止。 林一神识消耗不少,灵气运转一周,额头上汗水已不见踪影。见曹掌柜如此,他笑着摇头说道:“还有一事,要与你等讲明。只是同样要守口如瓶——!” 曹掌柜与曹安忙重重点头应诺,林一才轻声说道:“今晚,沙老四一伙人已被我所杀,你曹家的仇已报了,你等以后安心过日子了!” “你说什么?” 曹掌柜与曹安父子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林一所言。可方才林一施展的医道,已神乎其技,这年轻人侠义为怀,没必要欺骗他父子儿子。如此,大仇得报了? 曹掌柜‘噗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曹安亦俯在榻上,磕头不止。 林一本想让父子二人心事落地,以后也能好生的过日子,没料到对方会如此。他忙抬手轻抚,一道气罩托起父子儿子,温和的说道:“你二人不必如此,莫非让我林一心生不安吗?” 曹掌柜见自己悬空而起,再也跪不下去,知道是遇到高人了,兀自做叩首状,含泪说道:“恩人呐!您对我曹家大恩,当做牛做马报之,就让曹老头给您多磕几个头吧!” 曹安见老父异状,自己也被无形之手托着,难以动弹,心中疑虑尽去。这高大的汉子,阴霾已久的面容,突然扭曲起来,犹如孩童般的哭泣道:“林兄弟啊!多谢您替我婆娘报了血仇。此恩深重,曹安此生及子孙后辈,不敢忘怀!兰儿她娘!你可以瞑目了!” 任父子二人哭泣了片刻,林一才缓声说道:“人海茫茫,相逢既是有缘。你曹家此事被我遇到了,自然应出手相助。还好,此事尚在我能力所及之内。你二人此刻心情,林一心中也省得。还望以后好好过活,才不辜负我一番作为!” “这里是我从马匪处所得,留与你等,也算沙老四一伙为自己造下的罪孽,略做补偿吧!还有,今日被马匪祸害的两个妇人,已殉节,被我埋在山谷中。以后寻其家人,还望与之稍作周济!” 林一的手掌一翻,床榻上出现一堆金银。山洞搜刮之物,他自己留下一些外,余下的,皆交给了曹安父子。 曹掌柜父子惊讶之际,不及细问,欲作推辞,可又怕辜负了林一的交代,不由得面露难色。财帛动人心,这父子并不是见财起意之人,反而对如此多的金银,犯起了愁。 林一趁二人不注意,随手收起四象旗,轻声说道:“将这些收起来吧,以后好生经营客栈,福泽乡邻也便是了。此事已了,不必再提!” 话音将落,他身影一闪,便在屋内没了踪影。父子二人悲喜之余,愕然相觑。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零七章 人畜勿近 感谢帮着推介无仙的朋友了!每一次打赏、每一张推荐票、每一个收藏、每一次留言,都是对无仙莫大的支持与厚爱!即便您默默的围观,也是一种力量! —————————————— 林一悄悄潜回通铺躺下,无人知晓。他侧身蜷缩着,感受被褥的温暖。 随天龙派众人,离开九龙山五天了,走了近六百里路。中途为救金科,无奈用《锻神鉴》中的惊魂术惊退野猪,好在无人知其究竟。面对真元子与木青儿的质疑,自己装傻卖痴,算是将此事糊弄过去了。 今日的酒肆中,曹掌柜一家危机时刻,天龙派年轻弟子的踌躇不定,被自己看在眼中,木青儿与季汤的愤怒也一目了然。一个养马弟子都能面对强敌,挺身而出,扶助弱小,何况那么多江湖高手呢!果然如己所料,木青儿等人再也忍耐不住。如此,省却了自己出手的麻烦。 即便最终还是要面对沙老四一伙,不是还有天龙拳可以应付吗! 天龙派一行,在此处呆不了几日,今晚与曹安医治了腿疾,也算了件心事。只是神识损耗不小,让林一有些疲倦。他默念着《锻神鉴》口诀,慢慢蕴养神识。 有两个人影飞进了客栈,林一不再多想,静静睡去。 ……梦里吗?……一老者手持一杆黑色铁杖,迎头劈来…… 自己手持一柄长剑迎了上去…… ‘铛——’ 长剑断为两截……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整个梦境…… 铺上的林一猛地睁开眼睛,胸口急促起伏…… 天色大亮,这又是一场梦? 林一醒过神来,轻轻松了口气。 “小子,今儿起得晚啊!”真元子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林一和衣而卧,也不用顾忌什么,他起身套上靴子,便算是起床了。 大通铺上,还有几个弟子躺卧着,很是悠闲。 林一看向真元子,见老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来意不善。他眉头轻皱,随口寒暄道: “道长,起得倒是早啊!” 见林一睡梦方醒的模样,真元子手扶长须,歪头转了转眼珠子,转身往外走去,甩下一句:“小子出来,老道有话说!” 林一揉了揉眼睛,跟着真元子走了出去。 二人走出客栈,沿着土街,踏着积雪,向堡子外面走去。 堡子的门洞中,不时有人进出。那赶着羊的,牵着牛的,背着木柴的,间杂三两个顽皮的孩童,为雪后的桑西堡子增添了几分生气。 二人立在堡子外一处丘岗之上。 远处群山,影绰起伏,如同淡淡的水墨,浓淡相间。积雪渐融,万物萌动,寒冷的季节正缓缓离去。 真元子目眺远方,林一也是仰首望天。 二人缄默良久,真元子突然开口,一字一顿,慢慢说道:“余尽屠马匪,感念两妇人殉节明志,立碑于此,希其后人悉之,妥为殓祭!”话音未落,他转身盯着林一,眸光深邃,少顷,其语气一转,又问道:“小子,老道记得,你从不说假话的!” 林一收回目光,转首回望着真元子,嘴一撇,说道:“真假皆在人心!” “好一句真假皆在人心。小子,那我刚才所说的,你可熟悉?是不是与你有关?”真元子紧追不放。 神色从容的林一,肩头一耸,双手一摊,他咧嘴苦笑道:“道长,你言语不明,让人不好作答!” 真元子不肯善罢甘休,他恨恨的点头说道:“那老道就将话说明白了,你给我听着!” 老道在原地踱了两步,回首紧盯着林一,说道:“沙老四一行,被人屠了干净,一把火烧的尸骨无存。一股尸臭味,顶风也能闻三里,二十多匹马被放逐荒野,更是见证了这伙贼人被人一锅端了,无一漏网。此人武功高绝,出手狠辣,让人寻不到破绽。唯一留下的一块石碑上,所刻下的一段话,便是老道方才所说的,证实这伙马匪,皆被其屠尽。” 林一默默注视远方,心不在焉的模样,让真元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不甘心的接着说道:“昨日马匪欺辱曹掌柜一家,只有我等在场。方圆几十里内,若是说有武功高手,也尽在我等一行。昨日老道也与你说过,马匪不会放过曹家。快给老道说说,你昨晚是如何行事的?” 真元子将话说完,他手扯胡须,神色期待,紧盯着林一。 林一神色淡然的目视远方,对身边的老道熟视无睹。 真元子眼睛一瞪就要发火,林一突然嘴角一翘,似笑非笑的冲其反问道:“孟长老才是此行主事之人,莫非,他也有此疑问?” “别打岔!他之所虑容不得我过问,老道今日是寻你解惑来了。”真元子不依不饶起来。 眉梢一挑,林一哦了一声,轻声道:“沙老四一伙被人屠尽,是好事呀!不知道长是如何得知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单凭一块石碑,道长便可认定匪众全殁。足见道长见微知著,窥一斑而知全貌,林一不及也!”他做出不解的神色,继续说道: “正如道长所说,这伙贼人被一人屠尽,令人咋舌!道长一人,能否轻松屠尽贼人呢?若是道长也力有不逮,那我天龙派一行中,武功高绝之辈,何人能出孟长老与道长之右呢?” “别扯远了,老道腿脚不利索,追不上。回老道方才的话便是,昨晚之事,是不是你做的?”真元子见林一要不就是沉闷不语,要不开口便是唇枪舌剑,与其纠缠起来,一路上还真占讨不着便宜,他干脆来个蛮不讲理。 林一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道长,你说林一做了何事,林一便做了就是!” “不是老道说你做的,而是你自己承认的!”真元子在原地急急踱了几步后,猛然转身,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林一说道。 林一冲其哼了一声,双手往后一背,眺望远方,不屑的说道:“模棱两可之说,真假难辨之事,让林一承认什么?” “看招——!”突然一声咋喝,一阵疾风袭向林一后背。 林一心中暗凛,心念急转之下,他眉梢一动,兀自站立不动,对身后之事佯作不知。 真元子双指如电,点向林一后背,见其浑然不觉,他心下稍作迟疑,眸中精光一闪,手指迅疾点下。 “道长,为何要偷袭于我?莫非要行那屈打成招之事吗?”林一发出一声惊呼,却已动弹不得,可他嘴里却没闲着。 真元子跳至林一面前,见其神情不似作伪,又上下打量一番,不禁皱眉问道:“你为何不知躲闪?” 林一眼睛一翻,冷哼道:“言谈甚欢之下,其乐融融之中,被你老道暗施辣手,行偷袭龌龊之举,试问,有谁能躲得过去?” 真元子围着林一上下打量不停,面色阴晴不定,连连摇头道:“被我封住全身要穴,你竟然不见分毫的惊慌!莫非就不怕我杀了你?” 林一冷哼道:“女子怕遇人不淑,男子怕识人不明。我林一遇到你老道,此情此景,活该!我又为何要惊慌呢?莫非真要你老道说什么,我林一便唯唯诺诺?车夫也有气节的,想杀我,便动手吧!你在做,天在看。提醒你一句,老道!你今日所为令人不齿,会有报应的!” 怒斥了一通后,林一眼睛一闭,昂首站立,十足引颈待刎的架势。 一时之间,真元子神情也僵住了,过了许久,他神色一缓,摇头笑道:“你这臭小子,老道是拿你没一点办法了。方才故意出手相试,谁知你这高手的能耐,尽在嘴皮上呢!” 真元子面带笑容,衣袖一甩,在林一后背拂过。 这老道点穴解穴的功夫高明啊!林一活动下腰身,见真元子满面慈和的笑容,正乐呵呵看着自己,他脸色一沉,冷声道:“你老道才是高人,能一言定人生死。如高山仰止,却人畜勿近!” 林一昂起下巴,拂袖而去。 被一个养马弟子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责,真元子并不气恼,他看着林一离去的背影,不无狐疑的摇摇头。 臭小子,果真不是你?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零八章 意外所获 天龙派一行,在桑西客栈住了两日,还没动身的征兆。季汤与罗融二人骑马出去了一趟,天黑了才回来。晚饭过后,孟长老突然告知大伙,明早启程。 第二天早上,天龙派众人离开了桑西堡。 东门外的大路边,曹掌柜带着小兰,还有小兰怀中的小黑,柱子背着曹安,一家人相送远去的众人。 孟长老携众弟子,对前来送行的曹掌柜抱拳道:“哈哈!曹掌柜,两日来多有相扰,告辞了!” “各位救曹某一家于水火,此情深重,不敢忘怀!祝各位豪杰义士,前途坦荡!”曹掌柜对天龙派诸人,深施一礼。 孟长老哈哈大笑,带着众人,拍马而去。 马车驶过曹家的身旁。 “林兄弟……!”曹掌柜与曹安面露不舍。林一含笑点头,轻轻挥手说道:“曹大哥腿脚不便,还是都回去吧!” 曹掌柜忙从怀中掏出一物,对林一说道:“林兄弟,这是我祖上在深山中所得,无人识其究竟,今送与林兄弟,权当做个念想!” 林一目露好奇,伸手接过,入手沉甸甸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疙瘩,非金非铁,一时也看不明白。看了看曹掌柜殷切的神情,他将黑疙瘩揣入怀中,笑道:“老掌柜的心意,林一收下了。此处风寒,曹掌柜还是带着曹大哥回去吧!多多保重!” 林一上了马车,车轮滚动。前面转了个弯,向东驶去。 不经意间,林一回首往去,差点忍不住跳下车来。 只见曹掌柜一家跪在地上,遥遥抱拳……! “怎么这家人跪下了?” “这家人真是识礼知恩!” …… 林一慢慢收回目光,面色沉凝。 …… 积雪薄了许多,路面也冻得硬实,马蹄踏上去,喀嚓作响。 林一的马车后面,照旧坐着元青师兄弟,不同的是,车多了几条腌制的冻猪肉。 桑西堡里新鲜的羊肉吃着,野猪肉便让人没了兴趣。留几条与曹掌柜,余下的便挂在两辆大车上。 “小子,心情不畅?”真元子见林一阴着脸,半响也不出声,便没话找话。 林一眼皮也不抬,一声不吭。 真元子没趣的摇摇头。 “此去千里之遥,皆是戈壁荒滩,人烟稀少!你这般做个闷葫芦,憋死个人!” …… “行啦!老道我认错了还不行吗!” …… “其实,老道那算不得偷袭的,你想啊,有偷袭之时,还出声提醒的吗?” …… “我的点穴功夫很是高明的,不会误伤你的!” …… “元青,元风,给我滚前面来陪为师说说话……!” …… 车马行了一日,积雪渐无,入夜停歇一晚,天明之时,继续前行。 “老道年轻时,就喜四处云游,也曾遇到无数的能人异士……” …… “如今老道也过了知天命之年,依然乐此不疲,唯一的念头,便是出海一游。” …… “修道之人,最在意的是什么?还不是成仙之道,长生之道。此道最为飘渺,让人痴心不改啊!” …… “小子,两日了都不说一句话,够了啊!杀人不过头点地,老道错了便是错了,还想怎地?莫非让你点我的穴道一回?算了,点穴你也不会的。便是教你,你一时半会也学不了的” “拿来——!”林一摇晃着脑袋,犹若梦醒一般,冲真元子伸出手。 “做什么?吓唬老道呢!”两日来,真元子都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对林一的沉默不语,也习以为常,权当身边坐的是截木桩。 树桩的突然出声,让老道吓了一跳。 “你怎知我学不会?若是有什么点穴术,借阅参详一番也无不可!”林一右手依旧伸着,转身对真元子露齿一笑:“道长莫不是说笑来着,怕人学会了,自家的武功便不稀罕了!若是如此,也罢!”说着,他又将手缩回袍袖中,目视前方,闭口不言。 突如其来的一顿抢白,噎得真元子老脸微红。想了想,他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册子,呵呵笑了起来:“小子,莫用激将法。这点穴术便是你天龙派内门弟子也不会轻易传授的,更别提你这外门的养马弟子了。不是我老道小气,便借你一阅又如何?想学会这门绝技,还是趁早改换门庭,拜老道为师吧!” 林一嘴角翘起,接过册子一看——《风云点穴手》。 掀开扉页,里面真是白云观的不传之秘,各式穴位图解,各种点穴于解穴的手法,很详实。却没有相应的行功功法,想必要白云观本门的内功心法作为根本。若是没有内功在身的人,便是捧着这本册子几十年,也练了不了这《风云点穴手》,老道所言不虚。只是,对自己来说,这册子便足够了。 “何为风云呢?”林一慢慢翻看手中册子,随口问道。 看着林一专注的神情,真元子竟有些怅然所失,应口答道:“风云之际,取其势!” 林一似有明悟,点了点头,继续慢慢一页一页翻看着。 册子很薄,即便看得再慢,再仔细,半个时辰过后,林一还是合上手中册子,递给了真元子。 “多谢道长了!” 真元子接过册子,又翻看检阅了一遍,册子完好,这小子没做什么手脚。可这短短的工夫,这本门的不传绝学,便被对方随手翻了翻,便如同不值钱的东西般,交还给了自己。 “你都看完了?”真元子满面狐疑盯着林一。 林一轻轻点头,说道:“算是看了一遍吧!” “你都记住了?”真元子又不无侥幸的问道。 林一又点点头,说道:“算是吧!” 真元子已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小子竟然过目不忘?” 林一皱起眉头,反问道:“册子不是很薄吗?” 真元子已将册子揣入怀中,迫不及待又问道:“那你对这点穴手法,体会如何?” “甚是奇妙,令人眼界顿开!”林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真元子迟疑了下,有些不安的问道:“这风云点穴手,你能施展出来吗?” 林一沉思了片刻,说道:“应是不难吧!” “你小子吹牛!” “我不吹牛!” “你点我一指看看!” “我下不去手!” ………… “元青、元风,给我滚前面来——!”真元子气急败坏对后喊了一嗓子。 元风与元青忙不迭跑了过来。 真元子掏出《风云点穴手》扔给二人,说道:“这点穴手,乃本门不传之密,本欲此行途中传你二人,今日便开始吧,各自将册子背熟记熟了,三日后册子还我!” “多谢师父!”元青面露惊喜,冲着元风嘿嘿一乐。元风也是喜不自禁,满面的笑容。看着俩徒弟的欢喜模样,再看看身边沉默淡然的林一,真元子的脸色沉了下来。 “修道之人,当喜怒不形于色,看看你两个兔崽子成什么样子?” …… 从桑西堡出来之后,天龙派一行,晓行夜宿,一连走了三日。 路上愈发的荒凉,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山岭也是光秃秃的。虽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可脚下草根也见不到一片。风却愈来愈大,风沙四起,让人睁不开眼睛。天色昏黄,已然到了旁晚时分,可如此大的风沙,让众人无处落脚,只能继续前行。 林一从真元子口中得知,此处临近北方几千里沙海的边缘,有风沙肆虐一点也不奇怪。那光秃秃的山体岩石,沟壑纵生,犬牙交错。风吹过时,如同千军万马穿行,各种奇怪的声响呼啸不断,听在耳中,令人心惊胆颤。 又前行了四五里,风声渐弱。 抬眼望去,暮色中,四周布满高低不同,犹如迷宫般的乱石。一块块巨石,犹如群立的怪兽,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好在皆是江湖中奔走的高手,还不至于被眼前景象迷失了心智。 车马汇拢到了一起,众人才面露难色。没柴生火! 真元子自称山河地理一肚子装的,也没料到会遭遇此般窘境。 林一追问真元子,何处有枯树干柴,老道尿遁! 众人无奈,只能留下部分弟子看守车马,余众四下搜寻生火之物。 林一让金科留下看护马车。 金公子只觉得此时的林师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对林一的提议自是无不应从。出门在外,行路艰辛,没了姥爷在身边,金科早成了个乖孩子。 为了彼此有个照应,弟子三两结伴而行。无人理会的林一,只能独自走向渐沉的夜色中。 走出了十几丈远,林一回顾左右,已见不到了人影,耳中只有风声呜咽,时而悠远,时而低沉,若千百个孤魂野鬼在哭泣悲号一般。 林一拎着长剑,神识铺开,轻轻一跃,便跳上一处四五丈高的大石上,向远处张望。附近根本没有树丛与枯树的痕迹。来时一路上看得清楚,没必要再回头寻找,北面风声甚大,东面是车马所在,还是去南面看看吧。若真是寻不到也就算了,自己出来便是应了随行弟子的本分。 林一脚尖在大石上一点,便往南奔去。月黑风高,也不怕显露行迹。空中一跃十多丈远,这些怪石倒是成了垫脚石,飞驰而去,如若风行般轻盈。 盏茶工夫过后,十几里路下去,林一停下了身形,落在一处大石高处,四下搜寻。 周围石头倒是不少,树木没有一根。哪怕有几根荆棘,采了拿回去,也不枉此行。 神识在里半方圆内又搜寻一遍,一无所得。林一无奈的摇了摇头,入眼处尽是荒凉,犄角旮旯处也是如此。不知那些内门弟子收获如何,还是回去吧! 林一收回神识,便欲回转,却又突然回首——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零九章 碧云纱 林一凝目望去,那是几十丈外的一座小石山。 石山高有二三十丈左右,与周围大石一般,四下陡峭。之所以称之为石山,还是区别周围略小些的大石罢了。只是靠近石山顶端,一个尺许见方的黑黑洞口,引起了林一的注意。 这座石山的上下,也如犬牙交错般,大小沟壑重叠。若非神识无意中扫过那个小石山,便是凭着极佳的目力,林一也不会留意那个小小的洞口。 神识中,洞里有东西! 林一身形跃起,往前飘了过去,转眼到了石山的洞口处。 洞口似是坍塌而成,他悬在半空,伸出长剑,如割败絮般,将洞口剜成半人大小。 神识又探查一番,林一身子斜飞起来,一头钻了进去。 洞内有一间屋子大小,刀斧雕凿的痕迹明显,有柔和的光辉自洞顶而下,使得洞内如同白昼。 林一好奇的抬头看去,见七颗鹅卵大的明珠镶嵌在洞顶,每一颗都发出濯濯光芒。 这是什么宝贝啊?虽说黑夜中视物无碍,可屋子里有这些明珠代替油灯,又明亮又干净,该多好! 林一感慨完了,这才好奇的打量着石洞。 洞内一层厚厚的沙尘,积年已久的模样。 洞中央,竟是一座不大的坟冢,坟前立了块石碑。 林一慢慢走过去,石碑上有字,清晰可辨。碑上面刻着‘房巧儿之墓’,下面落款是--绿@色#小¥说&网--哉徐行。 兴致来了,灵气全力涌入碧云纱,脚下山石峰峦瞬间被其抛在了身后。只是一会儿的工夫,林一的灵气便难以为继,这才收起了兴头,缓缓向回飞去。 这碧云纱真是奇妙无比,一方小小的纱帕,也不知何物所制,御之如在云端飞行。 这应是碧云纱上炼制的阵法所致,林一对阵法的神奇,也有了新的认知。 碧云纱飞行起来,比起自己的御风术要快上两成,没有想象中的瞬息千里的神奇。不过,林一依旧很满足。 飞得慢,也是飞啊! 体内的灵气所剩无几,林一轻轻从空中落下,跳到了地面上,他随手一招,碧云纱又变作一方小小的纱帕,收进了乾坤袋。 一人在外折腾了不短的工夫,还是早早回去为妙,以免横生枝节。脚下距宿营地不过四五里远,林一辨明了方向,定了定心神,带着意外所获的喜悦,拎着长剑,往回走去。 方才只顾得开心了,如今消停下来,林一才觉得累的够呛。许久没有过的疲惫感,让他老老实实走起了路,便是神识也只顾及身边几丈远,仅此作为防身之用。 七拐八绕,林一渐渐接近了营地,却见前方有人影晃动。才欲运转目力凝望,忽然明白了什么,他面皮一热,转身向一旁回避。 “啊——!有蛇!”一声娇呼在林一身后响起。 林一脚步停顿了下,继续前行。 “啊——!这么多的蛇!快来人——!”另一个带着惊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林一脚步又顿了下,带着迟疑转过身去。 十几丈外,木青儿衣衫不整,跳着脚在大喊大叫。一旁的徐师姐,舞动手中长剑,高声呼救。 林一凝目看去,见二人周围群蛇蠕动,怕不有百十条四五尺长的金黄色大蛇,一个个吐着舌信,作势欲攻。 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并肩立在一处,早吓得花容失色。 两人本是出来方便,女儿家爱羞,多走了几步路。 木青儿警觉,耳中听闻四处沙沙声响,脚下有东西蠕动,即刻跳起来,这才发觉竟然身陷群蛇之中。 谁想这草木不生之地,竟能遇到一窝蛇。江湖儿女,也不会被一两条蛇吓着,可今夜天上无月,四下黑漆漆的,被一群蛇围着,冷不防便会被咬上一口,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二人早吓得六神无主。 二人所在之地为背风处,徐师姐的呼救声出口便被风吹的老远,不知有没有他人听到。只是,营地方向没什么动静。 林一欲作不知离开,却挪不开脚步。 几条蛇已如离弦之箭,扑向二人。 徐师姐长剑疾挥,偷袭的蛇被斩成两截。 血腥气激怒了群蛇,细密的‘簌簌’‘沙沙’‘啾啾’声不断,方圆几丈内,似有数不清的毒蛇在汹汹欲动。 二人不敢跃起逃离,一时危机四起。 木青儿见徐师姐独木难支,不及惊恐,其短剑曳出光芒,姐妹俩一道,将周身防护的密不透风。 群蛇依然舍生忘死般,寻找二人防守的弱处,不时施展夺命一击。 二人竭力之下,每每堪堪无虞,惊险异常。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一十章 得失 林一将木青儿姐妹的情形看在眼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木青儿二人转眼斩杀了十几条蛇,剑招已现凌乱,其手中的短剑光芒渐无。一件修仙者使用的法器,即便可以用内劲催发其十之一二的威力,也只能维持个几个喘息的工夫,可见消耗内力之巨。 这些蛇通体金黄,尤其蛇腹金色,是剧毒的金角蛇,被其咬上一口,顷刻间便会让人毙命。加之黑暗之中,双目视物不清,姐妹二人危在旦夕。 木青儿额头见汗,急道:“师姐啊,怎么没人来啊?” 徐师姐说道:“你我所在逆风处,喊声不能及远。身上也无传讯之物,再拖延下去,我怕挡不住了——!师妹,你先离开!” “不行!我不会丢下师姐的。你我再支撑片刻,或许会有人来呢!”木青儿惊喘连连。 徐师姐也是无奈,只能咬牙苦苦支撑。 姐妹俩正绝望之时,惊变陡升—— 几团拳头大小的火团,从天而降,落在二人身边。 火团落地炸开,变作一条条细细火蛇,四下乱窜。 火光中,满地皆是金黄色的毒蛇,被火蛇沾到一点火星,便扭曲着挣扎不止,发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道。 毒蛇顾不得围攻木青儿二人,纷纷四下游走躲避。 而火蛇似有灵性,围着木青儿二人游动不停,为其逐出一条空道来。 木青儿秀口半张,惊讶不已,徐师姐也是目瞪口呆,二人一时楞在当场。而追逐毒蛇的火蛇渐渐变得更加细小,若是这莫名的天火熄灭,毒蛇还会围上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二人终回过神来,木青儿娇喝一声:“师姐,我们走——!” 木青儿与徐师姐不失时机的一跃而起,从火蛇逐出的空道上方,飞驰而过,转眼逃离了毒蛇的围攻。二人脚下不敢停顿,却未忘记回首一瞥。身后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什么火蛇。方才的惊险与绝望,似真似幻,如同梦境一般。 两个女儿家,心有千般疑问,也不敢多做迟疑,飞快的往营地奔去。 营地已燃起了篝火。 木青儿二人神色慌张的疾奔过来,让孟长老等人忙迎上前去。 “青儿,你二人因何事惊慌?”孟长老关切的问道。 木青儿与徐师姐见到了众人,这才喘了口气,被拥到了篝火旁坐下,姐妹俩对视一眼,才面色微赧,对大伙说起了遇到了毒蛇一事,只是并未提起火蛇解困的惊天奇遇。 或许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作祟,姐妹二人也是心有灵犀,对此事闭口不提。那匪夷所思的火蛇,说出来没人会信,反而会被人认作被毒蛇吓得傻了。 “这是金角蛇,为戈壁独有,奇毒无比,被咬上一口,很难救治,平常的蛇药根本没用。好在两位姑娘吉人天相,遇到了蛇窝还能安然躲开,万幸啊!”真元子对木青儿二人点头微笑。 孟长老也是一阵后怕,忙让弟子聚集在一起,免遭不测。只是无人察觉,营地中,有一个车夫尚未回来。 此时的林一,目睹木青儿二人远去,他疲惫的慢慢靠在一处岩壁上。 方才用法术引出火球驱散蛇群,已是强弩之末,榨干了林一体内所有的灵力。 眼下的林一,虚弱的与一个真正的车夫没什么不同。 心神之力的损耗,让林一生出难言的惶然。从未有过的疲惫涌上四肢,难言的恐惧袭上心头。几年来,他早习惯了对周遭一切的掌控。 而此时此刻,重新将自身,交予身边这茫茫漆黑而又未知的夜色,让林一对方才的冲动,有了一分警醒。 做事还须量力而出,方才的自己,明显是欠思量,才造成眼下的窘境。 可目睹木青儿与徐师姐危在旦夕,自己转身离去儿见死不救?只为木青儿刁难过自己?林一自认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面对二人的危急关头,他还是毅然出手相救。 救便救了,以后切忌莽撞,遇事还是要冷静为好。这营地暂时不去了,眼下这个模样,别惹麻烦了。 林一苦笑着摇摇头,转身步入黑暗之中。 走了没多远,林一掏出一块灵石握在手中,他抛出四象旗,用隐匿阵法隐去了身形,盘腿静坐。 灵石中那磅礴的灵气,如水一般涌入体内,让林一为之精神一振。 玄天心法运转,干涸的气海得以灵气的吸纳和蕴养…… …… 营地的篝火烧了一宿,长夜慢慢过去,四处景物可见,土黄色的大石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只是如同鬼泣的风声依旧,风沙漫天,天色灰蒙蒙一片。 众人忙着做启程前的准备,林一的马车前,真元子在发着牢骚。这个臭小子又跑哪里睡觉去了,不会让老道师徒来套马驾车吧! “咦——!臭小子,你跑哪里去了?你这是怎么了?”真元子终于见到要找的人,却又惊奇起来。 林一脚步缓慢的从远处走来,面色有些苍白,神色不佳。 见真元子问的真切,林一苦着脸说道:“昨晚迷路了不行吗?”说着,他不再理会真元子,便忙着去套车。 真元子跟着林一身后,追问道:“你小子找个烧柴也能迷路,老道怎么觉得昨晚少点啥呢!莫非,你在这乱石中,走了一夜?” 林一心中暗自庆幸,好在平日里没人在意自己,如今一夜未归,同样没人察觉。不过若是再晚来一会,怕是要露馅了。这么多人中,只有这老道在惦念着自己呢!想到此处,他冲着真元子露齿一笑,说道:“这不才走回来吗!有劳道长挂念了!” 真元子长须一摆,扬声道:“老道管你作甚?还不是怕无人驾车!”说着,他又哼了一声,自得的跳上了马车,不忘催促道:“小子手脚麻利些,莫耽搁了时辰!” 林一摇摇头,暗暗撇了撇嘴。 独自静坐了一夜,体内的灵气复原了大半,天色渐亮之时,林一只能停下修炼。 一夜疯狂的吸纳,手中灵石中的灵气去了五六成,可见灵石内蕴灵气的惊人。筋脉中流动的灵气,让体内生机盎然,昨晚那种濒死的疲惫荡然无存,失去的力气重新回到了身上。虽无往日的精力充沛,自保是无虞了,加之神识渐复,令林一心中稍安! 只是透支了心神之力,如同大病了一场,若想痊愈,以林一目前的修为,即便是有灵石,也非一夜静修之功。 套好了马车,林一望向尚未熄灭的篝火,心中好奇。不知这些弟子从何处寻来的树根,充作了一夜的烧柴。忙碌的人群中,两个婀娜身影隐现,天龙派众人皆在。看来,昨晚的金角蛇未给诸人带来什么麻烦。 此地非久留之地,天龙派众人继续东行。 林一的马车依旧行在队尾,随众人在荒凉的大石间穿行。 “乱魂谷真是名副其实,这风声凄厉犹如鬼嚎,似有万千魂魄困足于此,百年千年不得脱身解困,而只能苦苦悲号!”真元子忍不住卖弄着胸中见识。 “道长,此谷还有什么古怪呢?可否指教一二?”昨夜的毒蛇给林一的体会颇深。 “乱魂谷有二三百里长短,加上昨日走的路程,今日天黑之前,应能走出此谷。谷中并无什么古怪,只是冲着大漠风口缘故,长年风沙漫天罢了!”真元子信口答道,他忽地转首,一脸的惊奇的叹道:“你小子怎么转了性子,竟好言好语讨教来了——!” 学了老道的‘风云点穴手’,对方还蒙在鼓中未知,让林一总觉得心中有愧。他不置可否的哼道:“随口问问罢了,道长何须如此一惊一乍的!” 真元子斜睨林一,自言自语道:“你小子一夜未归,倒是与往日略有不同,让老道有些不自在。” 见其又是沉默不语,真元子笑道:“呵呵,小子有长进,老道还是乐见其成的!” “此谷中寸草不生,乃是风势剧烈的缘故。只是谷中有金角蛇颇毒,让人忌惮。还有巨蜥、毒蝎等物,小心些,应无妨的!”真元子说着,捻着长须,长者风度尽显。只是回首看向林一,见其又是眼睛半睁半闭,神情有些萎顿,不知是在驾车呢,还是在坐车。 真元子摇头忖道,这小子一夜折腾的不轻,现今儿还没回过神来呢! 林一则是借机调理气息,思绪沉浸到了昨晚的奇遇之中…… 在另一枚玉简之中,林一了解到,这坟冢内的房巧儿,也是一位修士前辈。 房巧儿所属一修仙家族,与这名叫叶羽的男子,是相爱至深的一对情侣。二人皆来自大夏,不知何种原因,让二人流落到了商国。最终,这房巧儿竟身陨于此,埋骨于人迹罕至的乱魂谷中。 乾坤袋乃是房巧儿所有,里面的碧云纱与狼牙剑,也落入了林一的手中。 在那枚玉简中记录的一些文字上,可以看出,这叶羽是筑基期的高人,房巧儿也到了练气后层的修为。二人如此高的修为,竟会离开适宜修仙的大夏,所为何因?这样的修仙高手还会身陨在商国,更是令人费解。 商国中,还有人能伤到他们吗? 想那山洞中厚积的沙尘,坟冢也应存在很久了。这叶羽若还活着,又去了何处呢?若是以后知晓自己拿了洞中的遗物,会不会大怒而找自己麻烦呢?可要将碧云纱与狼牙剑再放回去,林一可舍不得到手的宝物。 真是被叶羽寻到了自己,大不了还人家东西便是。都几十年过去了,或许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事事休。总之,谁让自己太穷了呢! 只是,这未知的修仙界,或许不是那么的平静!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一十一章 螳螂捕蝉 人马一路东行,天黑时分,停歇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 乱魂谷已被抛在了身后。 晴空万里,迎着旭日东升,众人精神为之一振,几日来奔波的劳顿一扫而空。 前方地势渐渐开阔起来,极目远眺,心旷神怡! 林一面色平静,却掩不住眸中奕奕神彩。夜间独自蜷缩在马车下佯寐,又是一夜的调理,一味吸纳灵石中的灵气,握在手中的那块灵石,也变成了灰白色,最终成了粉末。灵石中的灵气全部被吸入了气海丹田,充盈着周身经脉,功力尽复,精力充沛。 让林一意外的是,自己五层的修为到达了圆满,有突破的迹象。不破不立,曾遥不可及的《玄天心法》六层,近在眼前。 林一相信,只要静修行功,一切将水到渠成。想不到这东行途中,不仅得到了灵器狼牙剑与法器碧云纱,还能有修为上的增长,可谓惊喜不断。六层的修为,便可将一柄飞剑幻化为三柄,形成最基本的剑阵,玄天剑阵便有了雏形,与敌搏杀更添了胜手。想到此处,他嘴角翘起,不经意间露出了笑意。 “小子,今日气色不错呢!”真元子没话找话的来了一句。 “道长的气色也不错!”林一淡淡一笑,让真元子老脸一怔,这小子精神头好了,脾气也好了? 愈向东行,道路愈平坦起来。风依然很大,却遮不住日头给人带来的一分暖意。 行至正午时分,忽见远远的,有房屋出现,众人雀跃。 一连五六日,走了近千里的路程,皆是人迹罕至的所在,如今终见到了人烟,让人马的脚下轻快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个小小的镇子出现在诸人眼前。 二三十户人家,被一条三岔路口分作了几小块。靠着路口,一黄泥夯砖加以石块垒砌的土楼上,可以看到‘安西客栈’的字样。街上行人稀少,不多的几家店铺,半开着铺门。整个小镇,显得冷冷清清。 对眼前的这些,天龙派不以为意,车马停在的安西客栈门前。突如其来的大生意,让客栈的伙计与掌柜的,乐得嘴巴半天合不上。 客栈简陋,肉汤大饼便是美味,再来几壶陈年老酒,配上些白肉冷盘,更是无上佳肴了。好在天龙派只图个热汤热水,倒也食不厌粗。诸人围着客栈的几方桌子大快朵颐之时,林一端着碗热汤,揣着个老大的饼子,悠哉乐哉的步出客栈。他坐在自己的大车之上,慢慢吃喝起来。 马匹被卸下歇息,空着的大车被车韧抵着,还有两根木根支撑,人坐在车头,依旧很平稳。 客栈门前,除了忙着喂养马匹的伙计外,还有一个弟子看护大车。见林一出来,那人忙笑道:“这位师弟怎么出来吃了?里面岂不暖和些?” 林一撕了块饼塞入了口中,闻声抬头,见一张白脸上,眉目透着狡黠笑容的,竟是黄家齐。 此人从不正眼瞧林一的,眼下无事献殷勤,让其皱起了眉头。 “外边敞亮!”林一随口答道。 “呵呵!师弟真是闲情逸致。这样吧,你顺便照看一下,为兄进去弄些热汤暖暖身子。如何?”黄家齐理所当然的说道,接着又甩下一句:“师弟费心了。”,便向客栈内跑去。 林一依旧默默吃着大饼,头也没抬。 这些马匹有伙计照应,黄家齐照看的只是两辆大车而已。加之街上冷清,不知有谁会窥伺大车上的货物。 安西客栈坐北朝南,正冲着丁字路口。林一坐在车前,左右便是来处和去往安州的大道,其面对着的,则是通向正南的另一条大道。 镇子很小,扫一眼,便将安西小镇看了个遍。林一吃了块饼,将肉汤灌下肚子,一顿午饭草草了事。 此时南边的大道上,突然传来马蹄声,远远的有两骑飞驰而来。 林一靠在马车上,眯缝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来者。 马上之人皆三十出头,相貌魁梧,身携兵器,风尘仆仆。二人远远看到客栈门前的车马,放缓了马速,到了客栈门前并未下马打尖,而是打量了林一几眼后,似是路过一般,却留意看了看客栈中吃喝的众人。尔后,二人换了个眼神,打马从客栈前逾门而过。 林一目视二骑的背影,嘴角翘起玩味的笑意。 二人离开老远后,说了一句话,被林一听的清晰。 “总算赶上了——!”林一嘀咕了一句,看来前行之途,还是有无尽的变数。 “咦——!你怎么在外边用饭呢?”木青儿与徐师姐并肩走出了客栈,见林一坐在马车上,正抱膝张望,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林一收回远望的目光,冲二人轻声说道:“外边敞亮透风,且还能看护车马。” 木青儿见林一依旧神色淡然,不由峨眉微蹙,迟疑了下,轻噬贝齿,走近说道:“在桑西客栈时,你做的很好!”说完,其没来由的心中一紧,明眸闪烁,迎向对方的目光。 林一微愕,这木青儿是怎么了?转念便知其意,不由好奇注视着对方,摇头说道:“我只是说了句话而已,倒是木姑娘不让须眉,值得称道!” 这林一张口说话,从来都是冷言相向,今日语气温和,竟夸赞起自己来了。木青儿面色微赧,低声道:“你这人倒也会好好说话呢!”不等其应声,她拉着徐师姐走开。 也不知是谁无礼在先。林一暗自腹诽不已。 一个时辰后,天龙派一行启程。 林一从真元子口中得知,自安西小镇过去二百里,便是安州城。 一路行来,满眼的贫瘠与荒凉,这安州远没有西疆的秦城辖内富足。真元子说,安州地界,近半地处高山与荒漠戈壁之中,没有秦城水路与陆路的便利,加之秦城又是商国西北边疆重镇,人口也多于安州,相较于安州,要富庶些,也是平常道理。 天龙派一行离开安西,走了近百里,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只是前不着村,后不挨店,既无山谷避风,亦无树林遮顶,众人只能露宿于旷野之中。 一堆篝火熊熊燃起,火焰被风卷着,舔*舐*着夜空。 众人围坐一起,烤食干粮。林一烤了块饼子,便钻入了大车下,独自享受一个人的晚饭。 一块饼子吃完,林一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口酒,便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四五丈外,不时有说笑声传来。 “黄大哥,这是小弟烤的肉脯,您来尝尝!”金科陪着笑脸,对坐在一起的黄家齐讨好说道。 “呵呵!自家兄弟,无需客套。”黄家齐接过金科手中的肉脯,笑容满面。 这段时日来,黄家齐对金科热络了许多。 虽有木管事在头上顶着,只是自家外门弟子的身份,总让金科在黄家齐面前抬不起头来。 眼中的黄家齐,言谈举止中,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高傲,更让金科放下以往纨绔作风,一味讨好起对方来。内门中多些熟人,也算是此行一种收获吧。 “金老弟,这趟差事回去,门内定会有所奖赏的!你等外门弟子武功虽是不济,可在外事堂中,同样能混得风生水起的。”黄家齐嘴里塞着吃食,不忘说着话。 金科忙又递过水囊,笑道:“还不是要靠黄大哥关照才行!小弟当以黄大哥马首是瞻!” 黄家齐喝了口水,拍了拍金科的肩头,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 诸人围坐在一起,各自吃喝谈笑着,无人在意二人的对话。 “道长随我等一路餐风露宿,可还经受得住?”孟山冲着身边的真元子笑道。 真元子摇头道:“贫道也是见惯了冷风寒月的人,如今有缘与贵派同行出游,乃此生莫大的幸事!孟长老不嫌弃贫道累赘,已让人惶恐了。” 孟山哈哈大笑,正欲开口,忽然神色一怔。真元子也同样凝神不语。 二人同时转身远眺。 一轮明月下,淡淡烟尘升起,随即隆隆马蹄声传来。 篝火旁众弟子皆被惊动,季汤与罗融已跳起来。 夜色刚刚降临,会是何人来此? 对方人数众多,月夜纵马,来意不明。诸人纷纷望向孟长老。 “罗融带人守护营地,季汤随我来!”孟长老嗓门洪亮,众人应声,长剑出鞘,紧紧护住了营地。 孟山环顾四周,气势威严的点点头,带着季汤向马蹄声迎去。 元青、元风拎着长剑,面带兴奋,来到真元子面前说道:“师父,我等也去瞧瞧如何?” 真元子眼睛一瞪,将手中的一根枯枝丢入篝火中,训斥道:“喧宾夺主!关你二人何事?好生呆着,静观其变!” 元青二人缩了下脖子,不情愿的收起了长剑,与天龙派众人一道望向远处。 马蹄声愈来愈响,风助马势,人借风威,转眼间,几十骑黑影便到了天龙派营地之前。而篝火亮处,剑光闪耀,天龙派诸人神情戒备,一老者与一年轻人挡在众人面前。 又是一阵人喊马嘶,骑影幢幢之中,越出两骑。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黄雀在后 “来者何人?竟敢夜犯我天龙派营地,速速退去!”孟山屹立如松,喝声如雷。 马上二人不为所动,一个破锣的嗓音响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许你天龙派在此扎营,就允我等在此歇脚!” 此人话音未落,一个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我等乃姜州十八县的豪杰,听闻天龙派东去寻仙,特来搭伙同行。嘿嘿!我等在秦水苦等未果,这才巴巴的追来。你我既为江湖同道,以后当守望相助才是!” “是啊,我等也要去寻仙岛” “天龙派不能吃独食!” “……” 二人身后,又是一阵大呼小叫的附和声。 “大胆!我天龙派也是尔等可以胁迫威逼的!”季汤怒火中烧,长剑仓啷出鞘,剑尖闪动银光,他指着马上二人骂道:“尔等千里追来,莫非急着投胎不成,今日便让季汤送鼠辈上路!” “别介啊!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的,呵呵!”尖细的声音又响起:“这便是大名鼎鼎的二师兄吧,在下久仰了!呵呵!我等长途疾奔之下,才堪堪的追上诸位高人,此时此刻,夜色已深,行走不便。便让我等在一旁宿营,如何?我等绝不打扰各位!” 孟山上前一步,拦住季汤,冷声道:“哼!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天龙派孟山,奉劝各位,莫行天怒人怨之事。孟某与尔等两个选择,一是速速远离此地,再不得纠缠;另一个便是退后五里,有事明日再作计较。” “原来是孟长老当前,我等失礼了!”尖细的声音带着愉悦。 一骑调转马头,马上之人叫道:“我等谨遵长老谕令,兄弟们!后退五里扎营,明日再与天龙派高人商谈东去之事!” 破锣嗓音响起:“这还差不多,哼!” 另一骑也退了回去,追问道:“明日又如何计较?” 尖细的声音得意笑道:“我等人多马快,他们是跑也跑不掉,甩也甩不开,只能任我等追随东去了!” 几十骑人马呼啸而去,夜空下弥漫呛人的灰尘。 季汤恨恨收回长剑,“孟长老——?” 孟山面色阴沉,目光逐着月夜下远去的人影,声音透着寒意,沉声说道:“勿须多言,我自有主张!” 虚惊一场,让天龙派众人也松了口气,却没人再说笑逗趣。各自支起了帐篷,该睡觉的睡觉,该守夜的守夜,营地趋于平静。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大车下的林一,此时却睁开了眼睛,陷入了沉思。方才孟长老与来人的对话,自然听得清楚。这些人逃不过他的神识,三四十人中,便有白日间路过安西小镇的那二人。这伙人看样子是凭借着人多势众,吃定了天龙派。 而孟长老的沉稳与自信,让林一觉得事情不是如此的简单。在望西路中,此人可不是这般好说话的。 月上半空,天交子时。静寂的夜色下,天龙派营地悄然飞出两道人影,向远处遁去,转瞬便消失在茫茫月色中。蜷缩在车下的林一,也在刹那间,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踪影。 林一的神识始终锁定营地四周,有人离开营地,根本逃不过他的察觉。 多日前的望西镇,也是这二人夜半离开,林一虽心有好奇,却未作计较。可一路行来,总觉得这天下第一门派,既然放弃了秦水便捷的水路,而选择穿越北疆的东路,同样避不开趋之若鹜的江湖同道。可天龙派为何还要如此呢?这背后会不会隐藏着一些什么? 此去东行万里之遥,若是自己一味懵懂不明,最后能不能顺利踏上东渡之船,尚未可知! 如今宿营在旷野之中,有了揭开心中疑惑之机,林一自然不会再放过。 前面二人身形极快,一前一后,拉出两道淡淡人影,疾驰不停。林一远远辍在后面,不敢靠得太近。 碧云纱可以飞行,却颇消耗灵力,不到紧要关头,林一真不舍得飞上天空。虽然飞的感觉很好,可灵气枯竭的滋味,同样不好受,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若是碧云纱与自己的御风术一般就好了,灵气的损耗低微,那样自己就可以随意翱翔在空中。看来,还是修为所限的缘故。 玄元真人留下的玉简中,对于飞行的灵器与法器很少提及。想想也是,筑基期的高人,便可以御剑飞行了,这飞行的灵器便也用不到了。练气期的弟子本不可以飞行的,即便是有飞行的法器,行速也很缓慢。房巧儿将碧云纱视作心爱之物,或许是其后层的修为,和充沛的灵气作为依恃吧! 林一随二人往回走了小半个时辰,见二人在一处干涸的河谷前慢了下来,林一刚想潜行靠近,心中一凛,化作一股清风,骤然暴退而去。 河谷中遽然涌出十余人,与寻来的二人稍作交代,便一个个施展轻功,向林一的方向疾驰过来。 林一急退之下,不忘探查对方动向。 与对方相距不到一里远,林一可不想被这群人在背后追逐,不再迟疑,他伸手抛出碧云纱,一朵青云直上半空。 离地不下百丈高,林一才稳住了碧云纱,藏身青云之中,往下看去。 月色下,十余人拉开一条长线,最前面一人,一马当先,将身后众人远远抛开。后面诸人轻功不俗,却也只能紧随不舍,往前疾奔。 地上的情景,让半空中的林一,满面愕然,事情果然不是这么的简单! 管不了许多,林一掏出一块灵石握在手中,驱动碧云纱,在空中缓缓跟随,再不敢靠近半分。方才若不是小心,自己的隐身术也未必好使,只怕会被对方一头撞上。 林一跟随二人前来,中途还绕了个弯,如今一路直奔,前方很快出现两堆篝火。 看到此处情景,林一心有明悟。果不其然,地上疾奔的十余人,已亮出了兵器,毫不迟疑的扑了上去。 围着篝火的三四十人,顿然警觉跃起,吆喝声不断。 火光中,见敌袭者寡,那伙人便依仗着己方人多势众,亦抽出了兵器围作了一圈,欲作死一拼。而长途奔袭的十余人,犹如猛虎扑入了狼群,短兵交接之下,惨嚎声不断,转瞬之间,便有几人倒地不起。 林一看得清楚,这些围坐一团的人,虽悍不畏死,却非敌手。片刻过后,便有人寻马欲逃。 一条银色光芒突然在夜空中亮起,如若流萤般迅疾,在人群中乱飞。 挤在一起的众人无法躲避,流萤过后,血如瓢撒,尸首异处。几个骑在马上奔逃之人,也被流萤倏然追上,透体而过。旷野中,又多了几具尸首。 不过盏茶的工夫,方才还聚在一起的三四十人,尽断绝了生机,变作了一地的断臂残肢。一路急袭的十余人皆安然无恙,在四下走动,清理着屠场。 几团火球蓦然亮起,落在地上。满地尸首若枯柴般,燃起熊熊火焰。随着一股焦臭升腾,尸首转眼化作灰烬,随即被一阵风吹散。 几十条性命,便如此简单的消亡在这旷野之中。 皎洁的月色下,凭添了几十条孤魂野鬼。 两里外的半空中,面容僵硬的林一,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心头冰冷。他这才明白那孟长老的话中所指。一个是就此离开,不再纠缠。一个是远离五里,改日再作计较。一个是生路,一个是死路。 孟长老当时便有了决断,而这些人还自以为计策得逞,却不知月明之夜,同样也是亡魂之时。 而天龙派在望西路剿杀那些商贩之时,毫不手软。如今屠尽这三四十人,同样无一分的仁慈。 江湖中的圣地,天下第一门派,行事狠辣决绝,也应为天下之首吧!对于江湖同道的逼迫,便是被围堵山门这样的大事,天龙派依然仁德为礼,道义为先。如今,林一才发觉,这天龙派一味的忍让的背后,是多么的可怕。 几十条性命啊!这些人中,未必都是坏事做尽的该死之人,只因为触动了天龙派的逆鳞,便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孰是孰非,无人说得清楚。利字当前,弱肉强食,天龙派与鸡鸣狗盗之徒,没什么不同。而自身强大的实力,足可以让魑魅魍魉变得道貌岸然,让人顶礼膜拜。 而自己假身于天龙派,忍气吞声的背后,不同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利字当前,自己会不会也如此不择手段呢?如此这般,得到了又如何? 久久立在半空之中,对地上离去的众人也浑然不觉,林一茫然仰首,痴痴盯着那轮明月。 即将盈*满的明月,散发清濯而圣洁的光芒,涤荡心魂,让人忘我。 再过两日,望月之后,又是亏缺之时。 月有盈亏而不失皎洁。朔望之际,莫不是天道使然? 有人的地方,便有了纷争,便有了江湖。自己是免不了随波逐流,却依然要逆天而行,走一条非同寻常之路。 无论红尘滚滚,还是江湖风云变幻,自己依然还是自己。 便如同这明月一般,圆缺有时,光明如故!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逾城而行 第二日启程,没人问起昨晚的那些人到哪里去了。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林一瞥了一眼身边的真元子,见其也是无动于衷,一如往常般,兴致不减的瞧着沿途的风景。 以真元子的武学造诣以及敏锐的六感,真的没有察觉夜里的异常?林一暗自摇头。 “怎么了小子?莫非有什么话要与老道说?”真元子转首好奇的问道。他倒是时刻关注身边林一的动静。 迟疑了片刻,林一轻声说道:“昨晚那些人来意不善,今儿却不见了踪影,道长不觉得此事蹊跷?” “你倒是心细啊!”真元子恍然一笑,其目光闪烁,他打量着前行的天龙派众人,说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蹊跷又怎样?与你这车夫何干呢?” 林一闻言,翘起了嘴角,笑道:“道长却是心有沟壑,能容万物啊!” 真元子得意的一捋长须,气态洒脱的说道:“我果为洪炉大冶,有何物不可陶熔呢!” “横流污渎,也难当大江大河浩汤之势!可如今,谁又为这天地烘炉呢?”林一随口反问道。 “天地尚无停息,日月自有盈亏,人间事又岂能事事圆满呢?”真元子神色一转,语意深远。 林一轻吁了口气,说道:“月盈则亏,晦则明。世间事莫不如是!” “遇事要力担当,又要善摆脱。不担当,则无经世之事心;不摆脱,则无出世之心胸。遇事要留有余,不尽之才智,则可以提防不测之事变。”真元子声音低沉,自言自语般,其眸光深邃、幽远。 “多谢道长的指点!”林一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真元子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他目露赞赏的看着林一说道:“老道真想收下你这么个弟子。小子,如何呀?” “多谢道长好意!在商国之内,我只有一个师父。”林一歉然一笑 “你小子有师父?还不知令师名讳,老道是否耳闻过,能不能说出来听听呢?”真元子来了兴致。 “师父的名讳,不提也罢!”林一的嗓音有些干涩。 真元子面露不解之色,天下武学高手没有自己不知晓的,这林一的师父又是何许人也?竟连名讳也不愿告人。他不禁挺直了身躯,说道:“想我真元子,在商国也小有名头,你要拜我为师,你师父也不会不允吧!”。 林一摇头说道:“我师父若是还在,应有期颐之寿了。他老人家有没有听说过道长的威名,不是林一所能知晓的。只是,道长的厚爱,小子愧不敢受!” “什么?令师已仙去……?”真元子讶然道,虽对林一的师父心有好奇,却不好追问下去。 “令师竟然如此高寿,想必也是前辈高人,是贫道唐突了!难得你尊师重道。林一,我真元子没看错你!” 林一轻声道:“道长勿须如此,还是唤我臭小子吧!” “哈哈哈哈!如此也罢,我便唤你臭小子,你也唤我老道即可!”真元子仰首大笑,须眉飞扬。 …… 旭日的光辉,倾洒大地,沐浴万物。 马蹄沓沓,车轮滚滚,天龙派一行,一路向东。 日头跃上了头顶,人马略感疲惫之际,远处出现一座大城,随众人脚步,愈行渐近。 青灰的城墙,古拙浑朴,宛如一条青龙横卧。高耸的门楼,气势威严,雄睨旷野。 一路荒凉千里,豁然出现的大城,令人欣喜。人人面上露出了笑容。 “一路行来,皆人烟凋零,如今总算到了安州的州城,着实不易!不过,以后的路途要好走些!”真元子也是满面欣然。 “这安州不比秦城小啊!”看着眼前的安州城,林一不由得与秦城做起了比较,又接着问道: “道长是说,安州过后,便皆是坦途!” “也不尽然,前面的森林与草原,要比曾经的望西路与九盘岭好走许多。究竟是不是坦途,还要走过才知!”真元子摇头说道。 二人对话之际,只见安州城方向,奔过来一行人马。 孟长老挥手让诸人停下,一会的工夫,十人十骑便来到众人面前。 来者为首的一人,乃是一面黄无须的中年青袍男子,其书生模样,跳下马来,对孟山行礼道:“虎蛟堂柳志,携堂下弟子,见过孟长老!见过诸位同门!”随之众人也纷纷下马,上前与诸人见礼。 千里之外见到天龙派的同门,各自心情愉悦。尚未到安州城,便有同门等候远迎,让一路奔波的众人,对这虎蛟堂心生好感。 虎蛟堂应是早早派了人瞭望守候,才能及时相迎,可见这柳堂主,也是心思缜密,行事周全之人。 林一在后面听得仔细,这柳堂主以后将随众前行。见其手下个个精干,皆是武功不俗之人,更让天龙派出游势壮。 天龙派如此招摇过市,仅仅是为了壮行威,或是威慑之意? 林一坐着马车上,暗自忖思不止。 虎蛟堂众人送上了酒食,之后,便四散开来,一个个神情戒备,持械封住了路口。 “莫非逾城不入了?!”真元子嘀咕了一句,便跳下马车。老道舒展着身骨,让俩徒弟去取酒食来吃。 安州城就在眼前,众人却在野外围地而坐,吃喝起来。 半个时辰后,歇息完毕,重新启程。虎蛟堂分了几人在前面开路,林一的车后,也多了四人殿后。 人多势众,气势自然不同。让本来一味赶路的一队车马,多了几分肃重之意。 一行人直奔安州城而去,竟还有虎蛟堂的人,赶着辆大车,等候在城门处。柳堂主一声吩咐,便有人将水囊、马料、干粮等,飞快的放在林一与金科的马车之上,便各自退开。 车马继续前行,穿过城门甬道,奔城内而去。 前面几名骑马的虎蛟堂弟子,驱开挡道之人,诸人随后,步入了安州城。 一阵久违了的喧嚣声扑面而来,令一众年轻弟子兴奋得瞪大了眼睛。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驻足好奇观看天龙派众人的,有对虎蛟堂弟子的驱赶愤愤不平的,也有见人马威势不俗而远远躲避的。 一顿饭的工夫,众人穿城而过,将安州城抛在了身后。 走了一箭之地,还有人频频回首。一路劳顿,餐风露宿,好不易遇到了如此的大城,不能好生歇息两日,哪怕是去酒楼打打牙祭也是好的,却这样马不停蹄的离开,难免让人心生不舍。 离开安州城十余里,一行人马便一头扎入了不见边际的山林中。路两旁皆是高大的树木,虽见不到几片残--绿@色#小¥说&网--然,透着神往,接着说道:“最让人神驰的,还是那茫茫无际的海域啊!传闻中,那海域中有高逾楼台的巨大水怪;有大如小山般的巨鱼;有的鱼儿还会低鸣长吟,勾人魂魄;有的鱼竟生出翅膀,可以飞在空中。浩瀚无垠的海面上,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海鸟,小的掬掌可握,飞速迅疾快如闪电。大的伸开双翅,长逾数丈,能轻而易举抓翻一条小船,将一个健壮的人撕成碎片。 随这些海鸟前行,便可寻到海域中的海岛。这些海岛也是大小各异,风貌不同。有的是遍地蛇虫,让人不敢靠近。有的是虎狼满山,更让人毛骨悚然。有被称之为鸟岛的,上面的鸟粪竟有几丈厚。岛上的人与习俗更是千奇百怪,让人闻所未闻。有的岛上,男女老幼,皆不着片缕,坦胸露体,并不以此为羞。有的岛上住着一些肤色如墨的人。有的岛上还住着一些神智未开,茹毛饮血的蛮人。” 林一也听得入了神,不禁问道:“那茫茫海域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 ps:收藏、红票很重要,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有个群:209710200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进去说说话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见铁牛 真元子声音高亢起来:“传闻中,穿过万里海域,经过无数的海岛,便会到达一处更加宽广的陆地,那里有更加强大的国家,和威加四方的君主。最让老道动心的是,那里还有仙岛和灵山。在那些仙岛灵山之上,有灵丹妙药锻人体魄,开人心智。更有深谙长生之道,擅长翻山倒海之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仙人!” 真元子言到兴头处,双眸生辉,神采飞扬! “道长也信那神仙之说?”林一眉梢一挑,跟着问道。 真元子一捋长须,呵呵笑道:“传闻未必可信,可传闻亦未必是假啊!二十年前,老道曾遇到一位云游四方的前辈,这位前辈亲口告诉我,这东海尽头,虽无神仙,却有修仙者。而这些超脱凡俗之人,皆有上天入地之能,堪比神仙啊!” “莫非,那位前辈曾去过那片地方?”林一追问道。 真元子摇头笑道:“这位前辈也未曾去过。且不说海域茫茫无际,让人身处其中,无所适从。便是大海深处,那翻天般的惊涛骇浪,会在顷刻间,将巨大的海船,揉作齑粉。若是没有海图,没有向导,便是倾一国之力,也到达不了彼岸啊!” “为了一个传闻中的国度,为了一个典籍中存在的仙山,便不惜一切代价,不畏千辛万苦的寻找。末了,也许只是一场空。道长,你说如此值得吗?”林一看向前方,斑驳的阳光洒下,眼前一片影动不定。 真元子的嗓音低沉下来:“我辈一生苦修为的什么?还不是参悟天地至理,以求逆天长生之术。修炼之道,一是闭关,强锻肉身,苦修心智。我辈中人,穷极几十年,筋脉通,玄关开,修得至阳先天之体,也算得上江湖中惊才绝艳之辈了,可又能如何?人生百年后,一抨黄土罢了。 另一个便是云游四方,去寻找个人的机缘因果。有了仙山的传闻,还有修仙者的存在,便如夜盲登山,忽见天晓,谁又会放弃这绝顶凌峰的机会呢?老道不会放弃的,你林一也不是半途而废之人。至于最后是不是一场空,已无关紧要!”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林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真元子面露喜色,说道:“此言甚妙——!林小子学识不差。” 林一忙摇头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莫非是你师父的教导!”真元子望向林一。 林一说道:“此乃我家乡中,一位先生的教诲之言。方才闻得道长话中含意颇深,心有所感!” “不过,我师父也曾云游天下数十年,却无道长今日的机缘呢!”林一的眸子闪过一分惘然。 真元子呵呵一笑,说道:“只是前途未卜呢!”看了一眼林一,他又说道:“令师也是修道之人?还不知林小子师门所在,以后得暇,也好拜访一二!” 见真元子目光热切,林一迟疑了下,轻声说道:“师门没落,不提也罢!” “哈哈!我说与你小子这么有缘呢!原来你我乃同道之人!小子,老道眼光不差吧?”真元子翘起下巴,手捋胡须,神色得意。 林一微笑不语。 …… 落日拉长了车马的身影,车马逐着愈来愈长的树影前行。 一座被树荫环抱的小城,出现在落日余晖的尽头。走得近了,城门上‘下郡’二字清晰可见。 “过了安州百里,便是下县。怎么是下郡呢?”林一好奇问道。 “呵呵!没走错路。”真元子笑道:“古时有上郡和下郡之分。上郡辖二十县,下郡辖十县。这下郡早年也有七八个属县的。这下郡城池不大,却是古城。随着年代久远,人口迁徙,郡县调治,此处早已撤郡为县了。只是这古城却留下了旧貌。下郡即下县。不足为奇的!” 当车马进入城门时,入眼处,城砖空蚀,草根苔迹遍布,城墙凸凹不平,处处透着岁月的沧桑与风霜的痕迹。这下郡城果然是有年头的老城。 入得城来,脚下青石板的街道,坑坑洼洼。街道两旁的房屋也尽显古朴风貌。牌坊门楼,酒楼客栈,倒也一应俱全,不时的吆卖声起,惹得天龙派弟子们,四下张望不停。 一行人被虎蛟堂弟子引着,来到一处客栈。 客栈门楼的挑檐之下,已亮起了一串儿的灯笼。‘高升客栈’几个字,在风中摇来摆去。 车马进了后院,虎蛟堂的人带着伙计,手脚麻利的忙活起来。转眼卸下马车,牲畜们入厩,这些虎蛟堂的人又分出人手,守住院门,担当起守卫的职责来。 林一袖手立在一旁,苦笑摇头。没想到自己这个车夫竟无事可做。 看着这些虎蛟堂弟子,神情戒备,一会的工夫,已将客栈前后围了起来,林一心中了然。这些人来的用途,便是沿途开路,中途守卫,值更守夜。如此一来,天龙派内门弟子也无需为琐事分心了,连自己这个车夫也跟着受惠不少。 见别人都去了前面的酒楼,真元子师徒也跑得没影了,林一也往前面走去。 酒楼下的厅堂内人声喧杂,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甚是热闹。林一面带笑容,环顾一周,也没见天龙派诸人。他不禁挠挠头,自己走错地方了? 回头看看,车马还停在后院呢,这些人跑哪里去了?神识悄悄延展,顺着楼梯上去,二楼的一切尽在眼底。林一嘴角翘起,自己也是大惊小怪的,天龙派的人都在楼上雅座呢。 自从上次灵气枯竭,神识受损以后,林一不再随意使用神识,加上那天月夜下的旷野中,所目睹的一切,让他更添了份小心。平日里,神识也只是护住身边几丈远的地方,自保便可。 林一转至楼梯处,便欲上楼,身后忽然传来惊喜的喊声。 “是林兄弟吗?!” 林一闻声驻足,回首看去,见三人正从外边进来,为首的一高大的汉子,满面的笑容,从外边冲自己走来。 “哈哈!真是林兄弟,真是想不到啊!你我兄弟竟会在此相遇!来,来,来!今日要与我兄弟好好喝一杯!” 来人大笑着,一把拉住林一的手不放,便往一旁的空位走去,其身后两个年轻的壮汉,也是面带笑意。 “原来是铁牛大哥,小弟也没想到啊!真是意外之喜!”林一目含惊喜,与对方携手落座。 原来此人是去年大闹天龙派山门的铁牛,后被擒获受到了惩治,去车马大院中挑马粪,与林一等人结识。 林一喜其豪爽耿直,帮着惩治了金钱帮的胡万才。对方也念这份出手相帮之情,便记下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外门弟子。 方才林一转身之际,正被进门的铁牛看见,异地重逢,不敢贸然相认,却改不了直爽的性子,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没想到此人正是林兄弟。 “这两位是我县城里的结拜弟兄,个儿高点的是戊辰,个头低些的是杨瑞。这位是我在天龙派结识的林一兄弟!大伙都是自家兄弟。”铁牛一拍桌子,嗓门洪亮,招呼伙计上酒菜。 戊辰与杨瑞,皆生得壮实,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应与铁牛性情相近。二人起身抱拳与林一重新见礼。 林一生性喜爱结交直爽之人,与二人也不见外,称兄道弟起来。 酒菜转眼上来,四人举杯连饮三巡,才彼此问候起来。 铁牛住在二十里外的镇上,呆的闷了,便来寻城里的两位兄弟喝酒,不巧遇见了打此路过的林一。 林一也告知对方,自己乃是随内门弟子出游,路过此地而已,明日便要离去。 铁牛对林一此行甚是眼馋,却有前车之鉴,不敢生非分之想。他也知彼此相遇不易,只顾着推杯换盏,定要喝个痛快。 铁牛三兄弟酒量不浅,与林一轮番举杯。难得有此对脾气的人一起饮酒,以后怕是再难重逢,林一自然是来者不拒。 男儿有话尽在酒中,四人一时饮得畅快淋漓。 “可惜林兄弟明日要走,不然定要拉你去我家中住上个一年半载的!”铁牛与林一对饮一杯之后,不无遗憾的说道。 林一在酒楼中,还是首次如此畅饮。上次在秦城,与金科斗酒全无今日的兴致。铁牛三人,性情豪放,为人敦厚,令他也是放开了酒量,只图一醉。无奈体内自成天地,这酒一入腹中,便被灵气化作水雾蒸腾,自身五脏六腑不比世俗凡胎,根本醉不了。这喝酒也权作了助兴的由头,借的是酒兴,行的是快意! “呵呵,有铁牛大哥这句话便足够了。几位兄长盛情,林一心受了!来,让兄弟敬各位兄长一杯!”林一举杯说道。 铁牛三人也是喝出了兴致,大声叫好,与林一举杯共饮。 四人吃喝豪放,言谈不拘,令酒楼大堂食客侧目。 在下县,这铁牛名头不小,不时有人遥遥举杯示意,与三人打着招呼。 铁牛也不含糊,杯杯见底,惹得一片叫好声。一时之间,酒楼大堂内热闹非凡。 往日里一味隐忍,难得如此放开心怀,林一也是豪饮不停。 “林一,你为何在此饮酒——?” 一声低沉的叱喝声突然响起,震的人耳中嗡嗡直响,喧闹的酒楼顿时为之一静。 林一闻声,端坐未动,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 —— ps:感谢‘傻鸟我去’提供的龙套。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机 这不啻于当头的一声厉喝,令酒楼食客纷纷循声望去。 楼上走下一群人来,为首一老者气势威严,面色阴沉。其身后一行,皆神态傲然。 铁牛心知不妙,他可是认得这些人的来头,知道是替林一惹来麻烦了。 “林兄弟,都是为兄不好!” 这天龙派的长老非同小可,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可人家依然是过江猛龙,让人不敢睥睨半分,只怕林兄弟也受不了这雷霆之威。铁牛面带愧疚,悔恨不已,只能小声与林一陪着不是。 “铁牛大哥何错之有?你我兄弟见面,小酌几杯无妨的,无须自扰!”林一对铁牛温和一笑,颔首示意三人不必担忧,便收起了笑容,起身转向孟长老,抱拳说道;“在下一时寻不到同门,偶遇好友,便在此处饮几杯水酒!” “哼!出门在外,不知警醒,无故酗酒作乐,还巧言狡辩,随我回去!”孟山不容分辩的斥道。其目光阴冷,越过林一,注视着铁牛三人。 林一挺直了身躯,眉梢一杨,正待说话,却见孟长老目光寒意森森,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心念急转之下,林一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他不再理会孟长老,转身冲着铁牛三人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三位兄长速速离开酒楼,切莫分开!” 铁牛闻言不解其意,却见林一面色沉凝,全没了喝酒之时的温和与随意。他与两位兄弟对视一眼,重重顿首,大声说道:“好,便听我兄弟的。伙计,结账!”他三人不再啰嗦,掏出块银子扔在桌上,向林一抱拳示意,转身离去。 孟山冷哼一声,带着身后众人往后院走去。 林一目视三人走出了酒楼,才转身淡淡瞥了一眼孟长老的背影,低首跟了过去。 “你这人,喝酒惹麻烦了吧!”木青儿越过林一,恨恨甩下一句。 林一依旧低首,默默走在后面。 身边又有人走过,林一抬起头来,见真元子捋着长须,迈着方步,冲其微微摇头,又摇晃着走开。 林一被传到孟山的房内。 孟长老端坐正中,一旁站立着季汤、木青儿、徐师姐、罗融等人,一个个皆目光冷然,注视着林一。 “见过长老!见过各位同门!”林一躬身施礼,然后慢慢起身,神色平静的面对诸人。 “哼——!”孟山一拍身旁的木几,对林一喝道:“你一个外门弟子,是如何结识这些江湖中人的?” 此时的孟山再没了平日里的粗犷模样,其面沉如水,气势逼人。 林一低下头去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才神色平静的说道:“入门以前,我便结识一些江湖中人。而此地的朋友,乃是在天龙派内结识的!” 林一说完,屋内寂静无声,并无人出声斥责。他接着说道:“与我饮酒之人,曾围堵我山门被擒,后被发落到车马大院清理马厩,才与我结识。其生性耿直,也是受人蛊惑,才行下荒唐之事。这些已被门内查明,无须赘言。可今日我寻同门不得,偶遇此人,便一同饮了几杯水酒。前因后果,便是如此。还请长老与同门明鉴!” “巧言令色!只饮了几杯水酒?你与这些人在大堂中,高声喧哗,恣意妄为。惟恐天下人不知我天龙派到了下县吗?看你腰间的酒葫芦,便应知你酗酒成性。外事堂行事糊涂,怎会派你这样的弟子随行。” 见林一没有分毫悔过的惶恐,在自己面前竟还能侃侃而谈,腰里的酒葫芦更加的惹眼,眼前十足一个油滑惫懒之人。孟山心中火起,高声训斥。 林一轻吁了口气,神色不变的说道:“我林一从未因酒误事,又何谈酗酒成性呢?在大堂内,也只是与朋友高声谈笑而已。想我只是一个车夫罢了,有何资格卖弄自己的身份呢?还请长老明察!” 孟山目光阴沉,他注视着林一良久,冷笑道:“因你的缘故,而泄露我天龙派行踪。无论你如何狡辩,也逃脱不了责罚!” 林一轻轻摇头,说道:“天下谁人不知我天龙派行踪呢?更别说如今出行声势更胜往日。若是长老要因此责罚林一,我无话可说,又何须罗织些莫须有的罪名呢?” 孟山眼睛一瞪,哼了一声说道:“你胆子不小,竟敢与本长老如此说话。给我记住,以后不得擅自与外人接触。若有再犯,轻则逐出门派,重则性命不保!给我滚出去!” 闻言,林一眉梢一挑,眸中寒意一闪,缓缓抬起头来,见屋内众人皆神色漠然,唯有徐师姐目含忧色。木青儿则白了自己一眼。 这徐师姐倒是个心善之人,不枉救她一命。木青儿此人,算了,何必与这些人一般见识呢!目光扫过众人,林一嘴角一撇,默然转身走了出去。 注视着林一离去的背影,孟长老眸中精芒闪烁。 “长老,或许事出有因……!”季汤上前说道。 孟长老伸手阻止,一脸的决然,说道:“一路行来,欲图接近我天龙派的人,只有一个下场,这也是诸位长老与掌门的决策!事不宜迟,着手去办吧!” 季汤垂首应是,转身大步流星而去。屋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 林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见是四五人睡了间大屋子。 也不理会金科,更不看他人一眼,林一倒头便睡。 “金老弟,你这伙伴怎会如此的生冷而不近人情?木管事也是的,怎会派这人出来呢,令人看着无趣!”黄家齐也是早早见过林一多次,从未见过这个养马弟子对自己有过笑脸。他冲着侧卧的林一摇摇头,与金科调侃着。 “呵呵!这林师弟就是如此性情,乃是面冷心热之人,大伙相处日久了,便会知晓的!”金科不敢得罪林一,只能说些开解的话。 林师弟可别睡着了啊!要记得我金科对你可是真情实意啊! 林一根本睡不着,神识尽力延展铺开。 …… 季汤带着虎蛟堂的人已经出了客栈。 …… 在客栈的酒楼中,见到孟长老身上所透出的杀意,便联想起自己亲眼所见的两场屠戮,林一便心生不好的预感。他让三人离去后不要分开,是怕到时候难以分身施救。如今看来,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今晚之事,不是铁牛连累了自己,而是自己害了铁牛三人。 孟长老果然动了杀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也没将自己的辩解当成一回事情,便将铁牛三人视作欲图不轨者,加以铲除。如此以往,还要杀多少人呢?其中又有多少无辜者要枉死呢? 天龙派行事偏激,不顾后果,以后自有报应。可若是铁牛三人因自己罹难,我林一定要追悔终生。以后还修个什么仙呢!得个什么道! 屋内几人还在聒噪不止,不肯睡去,林一再也忍耐不住。 “林师弟,怎么又起来了?”金科躺在床上正与几人言语逗趣,见林一揉着眼睛往外走去,他忙打了声招呼。 “肚子不太舒服,去趟茅房!” 林一揉了揉肚子,走出屋外。见四处无人,他身上光芒微闪,原地失去了身形,却未离去,而是又潜回了屋子。 林一屈指急弹,几缕指风骤起,屋内金科等人,瞬间昏睡了过去。这风云点穴手果然不俗。他不再耽搁,转身冲出了房门! …… 下郡城的东门附近,一座偏僻的小院内。 屋内亮着油灯,橘红色的灯火下,铁牛三人围坐在一起。 “大哥,林兄弟此举何意?”戊辰不解的问道。 “此处是我家荒废的院子,平时没人来的,我三人在此歇息一晚便是,林兄弟总不会坑害我等的!”杨瑞不以为意的笑着。他倒是善解人意,言语中也要稳重一些。 铁牛大手一摆,说道:“我也不知林兄弟何意。只是天龙派这些人,皆是高手,别说我等三人,便是三十人也不是人家敌手。林兄弟的吩咐,我等还是照做便是!” “大哥出门闯荡过,也是见过世面的,我兄弟自然是要听大哥的。”杨瑞说道。 戊辰有些不满的说道:“他天龙派乃是名门大派,不会因这些吃酒说笑的小事,来与我等计较吧?” 铁牛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天龙派自是讲道理的,可林兄弟既然如此说了,我等不好不听吧?” 戊辰不以为然的笑道:“什么名门正派,我只信我大哥……!”他说着,脸色忽然一变,压低了嗓门说道:“不对,外边有动静……”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兄弟 屋外一阵风吹落叶的声响,很细微,却清晰传入屋内三人耳中。 铁牛一口吹熄了油灯,戊辰、杨瑞二人亦顺手抄起了兵器。这个时节,哪里还有什么落叶,分明是夜行人的脚步声。 三人在下县也是豪杰,这些江湖伎俩再熟悉不过。此时,已被人围在屋中了。 外边的脚步声一隐,接着有人扬声说道:“别躲了,都出来吧!” 漆黑的屋内,三人的气息有些沉重。铁牛哼了一声:“他娘的,能躲得过的不会来,来了的,也不用躲。我兄弟三人也不是孬种,出去看看!” “大不了一死,我兄弟何曾怕过他人!” “我随大哥一同出去!” 铁牛一脚踢飞了屋门,戊辰、杨瑞二人也随之跳到了院中。 清冷的月色下,五六个人守在院墙四角。长剑上闪耀着寒光,冷彻人心。浓烈的杀机笼罩着小院。 “你等是不是天龙派的人?为何来寻我兄弟?”铁牛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其高大的身躯,颇有气势,加之嗓门洪亮,倒不见有何畏惧! 立在阴影处的一人,冲前面摆摆手,其身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走上前去,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三人还有同伴吗?从速招来,以免临死还要活受罪!” 铁牛胸中火起,怒极反笑:“哈哈!真是天大笑话!我兄弟不曾招惹你等,便被寻上门来,要生要死的。我铁牛在下县,好兄弟多的是,莫非你也要斩尽杀绝不成?你等究竟是何人,藏头露尾,不是好汉子!我铁牛真看不上眼!” 杨瑞上前与铁牛并肩,怒声相向:“你这些鸟人,我杨瑞也是看不上眼的!” “呸!跟他们啰嗦什么?这些人就是天龙派的。他娘的,我算明白了,什么狗屁名门大派,仗势欺人,什么东西!”戊辰一晃手中长刀,咬牙切齿的骂道。 兄弟三人在下县,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欺上门来,连躲也躲不开,真是屈辱与羞愤交加。被怒火激荡出了豪气,三人索性拼了性命一搏,也落得个痛快! 面对同仇敌忾的三人,中年书生不为所动,静静立在院中。 “既然不愿说出同伴,各位,今晚是对不住了——!”阴影处走出一健壮的年轻人,他缓缓抽出了长剑。 月光下,长剑若一泓清泉闪动,刺痛了铁牛三人的眼睛。 今夜的明月,或将伴随着三人,并为之照亮此生最后的一程。 这年轻人清冷的话语未落,僻静的小院,忽地卷起一股旋风,阴森袭人。院内众人不由得心头一悸,停下了逼近铁牛三人的脚步。 铁牛三人也是面面相觑,莫非轮回之路,已为他三人打开了大门。 阴风习习中,突然响起一个古怪的嗓音:“得饶人处且饶人,别逼我以杀止杀!”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透着凌厉的寒意,带着不可捉摸的诡异,令院内众人毛骨悚然。 “天龙派季汤与虎蛟堂众在此行事。不知哪位高人当前,请现身相见!” 持剑的年轻人手一挥,四周的几人顾不得捕杀铁牛三人,忙惊慌地围拢在一起,惶惶不安! 莫非真是天怒人怨,惊动了鬼魂? 这几人便是奉命前来的季汤与柳堂主。孟长老的本意,是欲查出铁牛等人的背后有无他人作祟,这才没有等到夜半人静之时行事。 季汤见铁牛三人兄弟情深,也知本门行事有些矫枉过正。毕竟只是酒楼中的一场偶遇,没必要多添几条人命。可师门有命,他也不能不从。 季汤不忍为难铁牛三人,他只想将人杀掉算了,不想牵扯更多无辜的人进来。 月色下,人影清晰可见的小院,突然飘来的声音,如同鬼魅,令季汤也是心头一阵狂跳。想起本门的那些鬼神莫测的长老来,他知道,今晚是遇到高人了! “告诉你的长老!人在做,天在看。天道轮回之下,每个人都形同草芥。你等,也不例外——!”诡异的声音蓦然高起,带着明显的怒意,在众人耳边震响。 季汤也恼怒起来,毕竟心有所恃,天龙派还真未怕过江湖中的高人。他大喝一声:“既然不愿现出真身来,恕季汤无礼了!” 方才聚拢在一起的几个天龙派弟子,随着季汤一道,持剑冲向了铁牛三人。 铁牛三人心中惊骇莫名。不论是鬼魂还是高人,真是来救自己的? 三人正自愣怔着,却见剑光闪耀,那季汤已高高跃起。其身后几人也是齐齐扑了过来。 铁牛瞪起双眼,胳膊肌肉凸起,双拳紧握。戊辰与杨瑞一左一右,长刀霍霍摆开了架势。三人虽心有侥幸,却不及多想,先拼命要紧。 “放肆——!”古怪的声音突又发出一声怒喝。 小院内风声骤起,铁牛三人不敢懈怠,凝神观望,只听得‘嘡啷’‘乒乓’‘噗通’声响连起。中年书生模样的柳堂主与几个手下,皆撒开了兵器,躺倒在了地上。 季汤高高跃起,人在半空,见情势不妙,他手中长剑舞作一团雪花,便向铁牛劈去。 ‘叮嘤——!’一声脆响,长剑被击碎了几截飞洒而去,又是‘噗通’一声,季汤直直摔落在地。 让铁牛兄弟心生死志的天龙派等人,眨眼工夫便躺了一地。他三人不及庆幸,后脊梁冒起一股寒气,各自惊骇万状的茫然四顾。 “前……前辈究竟是何人?为何与我天龙派为敌?”季汤双手拄地,艰难的抬起头来。他无助的看着身边倒下的同门,从未有过的冷意涌上了心头。这高人还是人吗?门内的太上长老也不过如此吧?若是有这样的高人与天龙派作对,这眼前的路,还能走下去吗? “我只是个路人……彼此各不相干。别惹我,不然,你早死了………”古怪的声音响起,一缕指风穿过夜色,季汤一头栽倒,再无动静。 “哈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高人真是救自己来的,铁牛大笑声却戛然而止。身边两位兄弟‘噗通’倒地,生死不明。 “前辈……?”铁牛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见眼前微弱的光芒一闪,一个年轻人出现在面前。 “啊……!是你?是林兄弟吗?”铁牛脑子有些眩晕,他看着眼前突然现身的年轻人,月光下这如此熟悉的面容,不是林一又是谁。 林一从客栈出来,神识中锁定季汤的去处,正是铁牛三人呆的小院。他赶到后,果然见到季汤奉命要杀铁牛三兄弟。 虎蛟堂早有人查明铁牛三人的落脚处,这兄弟三人被人轻而易举的围堵在小院中。 出手救人不难,难得是如何不泄露自己的行踪。遮掩身份,始终是林一行事的一个难题。而他也大致揣测出,天龙派是以此次弟子出游为名、为饵,钓得天下逐利趋势之徒,再一一剿杀铲除对手。天龙派此举,一箭双雕!只怕江湖上的许多门派,此后多年都恢复不了元气,而天龙派即使没有海外的丹药与神兵相助,也无人撼动其一家独尊的地位。 若真是如此,天龙派可谓谋算隐深,行事狠辣。不知有多少人,将会落入这个圈套而送去性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江湖中自然不乏利令智昏之辈。 虽不齿天龙派所为,林一也懒得理会这些江湖纷争。可要救下铁牛三人,真元子的点穴手还真派上了用场。 放在以往,林一出手,对方不死即伤。常人难以禁受他的伸手一指。 林一压低嗓音,掩饰身份,出言警醒季汤等人,还是心存善意。孟山出言相辱,林一虽强自忍耐,心头的火气却未消退,尽数撒在季汤等人头上。 可对这些日日相见的同门,林一实在下不去杀手。 季汤的武功高于他人,林一点到了柳堂主等人后,对其也如法炮制,却终因‘风云点穴手’不够娴熟,一指没点到对方,随即又补上了一指。 出于心中顾忌,林一又点倒了戊辰与杨瑞,他这才现身与铁牛相见。 “铁牛大哥,是我!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后兄弟为你解说赔罪!随我来!”林一抛出碧云纱,小院内青云氤氲而生。他不顾铁牛诧异,将戊辰二人丢在碧云纱上,又一把扯过铁牛。 碧云纱载着四人,扶摇直上,升到了半空。 “铁牛大哥,你家所在的方向——?”林一问道。 铁牛扯住林一不放,癔症般往前一指,便觉得身边风声呼啸,自己竟在空中飞行! 林一驱动碧云纱,转眼出了城,不一会儿的工夫,随铁牛的指引,在一个小镇外的一处树林旁,他缓缓降下青云。 将昏睡不醒的杨瑞二人挪了下来,林一手一招,淡淡的青云瞬即不见。 铁牛摇晃着脑袋,腿脚有些发软,他呆呆望着月色下的林一,恍如梦中。 “铁牛大哥!”林一拍了拍铁牛的肩膀。 铁牛深呼了一口气,拍了拍面颊,又四下张望,见已身处自家的小镇外,他慢慢回过神来,不禁咧开大嘴,哈哈笑道: “真是开了眼了!大哥有眼不识金镶玉,原来我林兄弟才是真正的高人。常言说得好,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兄弟却为了救我,显出了真身。哈哈!大哥我真是有福之人!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让我有了你这么个神仙兄弟!” 林一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铁牛大哥,我本是修道之人,并不是什么神仙。今日之事,是我连累了大哥。将三位兄长救出来,也是尽了做兄弟的本分。待天龙派众人远离之后,你等应会无事的。兄弟我在天龙派,也是假身借道而已。方才点晕了两位兄长,只是不想横生枝节,而连累了兄长们。尚须铁牛大哥事后代为解说一二。兄弟走后,后会遥遥无期了,只能在这里与大哥作别。还望铁牛大哥与两位兄长,多多保重!” “我兄弟非池中之物,早晚定有风云际会,龙飞九天之时。林兄弟也要多多保重,大哥会惦记着您的!”铁牛知晓了其中原委后,由衷的为林一高兴起来,也为自己有这么个神仙似的兄弟而自豪。铁牛为人胸怀坦荡,疏狂豪放,言谈之中,尽显真性情,让林一也心生喜欢。这样的人做兄弟,才可以肝胆相照,才能生死相托。 林一不再掩藏,随手招出两坛灵酒来,以作临别相赠。他倒也想过传授其武功,可偶遇突然,明日便要离开,临行仓促之际,便告知自己的师门所在,让这些亲朋彼此有个照应。 “铁牛大哥,我的身份与来历,不要与外人提及,以免不测而祸及他人。两位兄长天明时自然会醒来,无须担心。这两坛酒非平常俗物可比,有祛病强身之功用……小弟走了!” 林一抱拳深施一礼,起身对铁牛微笑点头,其身形倏然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哈哈!我兄弟真是厉害……!”铁牛赞叹不已。夜空下,其爽朗的笑声,传得很远!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一十七章 应变 当东方的天际现出一抹曙光的时候,孟山的屋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张草席上,并排躺着季汤等六人,皆昏睡不醒。 孟山眉头紧锁,神色中带着焦虑说道:“这点穴的手法怪异!为何集你我二人之力,也解不开穴道呢?”他的身边还站在真元子与罗融、木青儿等人。 真元子手捋长须,有古怪神色在眸中一闪而过。他做出深思的模样,叹道:“闭穴锁脉之术,其理相通,并无出奇之处。故尔,点穴手法倒是无关紧要,只是其点穴运用暗劲的不同,令人揣摩不透。不过,这些弟子气息平稳,并无性命之忧,想必到了时辰后,自然会醒来的。” 孟山来回踱了几步,重重地坐在一张木椅上,他目露忧色,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下县,竟是藏龙卧虎之地,罗融——” “弟子在——!”罗融躬身应道。 “一宿过去了,客栈中除去这六人之外,可有他人出去过?”孟山沉吟下,接着说道:“尤其是那个林一。” 真元子闻言,眸光一闪,沉思不语。 罗融抱拳答道:“昨晚二师兄出去后许久未归,我便带人去寻。回来后,客栈内外加派了护卫人手,并无弟子私自外出。那个林一也是如此。” “孟叔叔,二师兄醒了——!”木青儿低声惊呼了一声。 众人忙俯身看去,只见季汤已睁开了眼睛,茫然四顾。不一会儿,柳堂主等人也相继醒转。 屋内守候一夜的众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纷纷上前将地上六人搀扶起来,送上热茶。 见六人醒转过来,孟山并未露出喜色,他责令昨晚之事不要外传,吩咐季汤与柳堂主二人留下,另四人回房歇息。 “季汤,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详细说来——!”孟长老面色沉凝,缓声说道。 季汤放下手中茶盏,长吁了下—— 月夜下那令人心悸的风声,古怪的嗓音,避无可避、也无迹可寻的点穴,一切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此间事了,贫道出去透透气儿!”真元子冲着孟山点头示意,转身而去。季汤所言乃是天龙派的隐秘之事,他作为一个外人,适时回避,也是世故之道。 此时,天色大亮,天龙派弟子们早早起来准备着行装。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季汤等人的遭遇,众弟子大多并不知情,只是循例做着自己份内之事。 真元子眯起双眼望去,见到马厩旁林一正在收拾马车,他略作沉思,便迈着方步,走了过去。 元青与元风呆在马车不远处,见师父走了过来,忙施礼问安。真元子只是对俩徒弟轻轻摆手,示意二人自便,目光却盯着林一不放。 林一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前后收拾妥当,这才对真元子露齿一笑:“道长早啊!不知何时启程呢?” “小子,你昨晚做的好事啊!”真元子手捻长须,幽幽来了一句。 林一神色一怔,随即嘴角一撇,神色轻松的倚在大车上,他轻睨对方,微微摇头不语。 …… 孟山的屋内,季汤已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叙述了一遍,柳堂主在一旁点头附和。罗融与木青儿已满面愕然,孟长老也是重眉深锁,神色诧异。 “此人竟然如此的诡异莫测,你等连对方真容也未见到,便被点倒在地。如此高的身手,江湖中闻所未闻。如你所言,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了,此人究竟是谁?”孟长老手指‘笃笃’敲击着木几,喃喃自语。 季汤迟疑了下,接着说道:“此人还说,若是我天龙派再滥杀无辜,他便要以杀止杀。还说……人在做,天在看。他并不想与我等为难,大意是让我等行事有所收敛……” “哼!”孟长老冷哼一声,眸中精光一现,加上满面的络腮胡子,犹如一只蓄势的猛虎般。他沉声道:“我天龙派行事何时要他人来指手划脚,此人身手再高,可我天龙派不只是有我孟山在。若敢再与我为敌,自然有人收拾他。” 季汤不再言语,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作为掌门弟子,对于门内的真正实力,还是了然的。 “以后路上要小心戒备,那被救的三人随他们去吧,不必深究了。只是与之关联的那个林一,倒是要多加留意。若其真是来意叵测,就别怪我孟某执行门规了!”孟长老决然说道。 对于孟长老的决断,季汤与罗融不以为然。一个车夫,一个外门弟子,若真是对天龙派不利,自当加以铲除。 木青儿却明眸闪烁,撅起了小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个臭小子,不会真是坏人吧? 天龙派一改往日大清早赶路的常例,直到用罢了午饭,才启程离开了下县的下郡城。 车马重新穿行在山林间,马蹄沓响,车轮滚动,一行人神色默然,赶路匆忙。 坐在马车前面的林一,眼睛半睁半阖,在想着心事。 天龙派的人并未因昨晚的事情而大动干戈,想必铁牛三人无恙。孟长老不经意间瞥来的目光冰冷,季汤等人神情中那不明的意味,让他很无奈。 林一并不想与天龙派为敌。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门派有门派的道理,你等滥杀也好,行事无忌也罢,我都可以装着看不见。 只是,你不能杀我熟知的朋友。你有你的作法,我也有我的底线。我不招惹谁,谁也别惹我。 我只是想与真元子一般,搭个顺风船而已。 “小子,给老道说实话吧!”真元子的声音响起,转眼便被车轮声淹没,却清晰传入林一的耳中。 林一眼角斜睨,问道:“道长要我说什么?” “哼!我白云观的‘风云点穴手’,从不轻易外传,非我核心弟子,也得不到传授。故尔,‘风云点穴手’的手法,既然独步江湖,自然也有别于其他的闭穴锁脉之术。而季汤等人昨夜被人点了穴道,其被施展的点穴手法,却是老道最为熟悉不过的。” 话到此处,真元子转首看向林一,眸光咄咄逼人,接着问道:“小子,你说会有白云观的其他高人随行,而不被老道所察觉吗?” 林一面无表情,沉默半响,忽然说道:“想必道长替他们解了穴道?” 没想到这小子会有此一问,真元子老脸一红,清咳了一声,身姿端坐,说道:“那倒没有,对方施展点穴所运用的暗劲很是奇怪,老道解穴的法门并无过错。可那层锁住筋脉的暗劲,倒是生平仅见。” 真元子忽地身子前俯,转而注视着林一,沉声问道:“会我风云点穴手的,除了老道以外,便是你与我那俩徒弟。我徒弟才仅仅记下修炼的口诀。你说,昨晚那人会是谁呢?” “道长坐好了,别跌下车去!”林一虚做搀扶。 “别与老道惺惺作态!说,那人是谁?”真元子一拂袖子,瞪着眼睛,胡须也吹了起来。 林一眉梢微挑,目光清澈。他平静看着真元子,说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道长又为何如此逼问呢?” 真元子恨恨点头,说道:“也罢!老道便说与你听。昨晚季汤六人被人点了穴道,那点穴之人武功高绝,神秘莫测,却手下留情,只是将人救走,并未伤人性命。而所救之人,正是昨晚你那三个好友。小子,快给老道一个说法,不然……哼!” “道长的意思,那点穴手法便是白云观的‘风云点穴手’喽?”林一带着好奇的神情问道。 “老道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真元子肯定的说道。 林一轻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孟长老他们也知晓了?” “当我三岁小儿不成,老道自然不会将这些说出口!”真元子又是一瞪眼。 昨晚乍一见季汤几人的状况,真元子便心中愕然。白云观中精通‘风云点穴手’的几个高手,自己再熟悉不过。可绝对不会有门内高手潜伏左近横生枝节,只有林一的嫌疑最大。 当初这小子曾无意说过,他已能施展点穴,还让真元子以为是对方意气之下的说笑,可如今,他不能不怀疑起林一来。虽出手探试过对方,还惹得几天不痛快,如今看来,这小子真的是深藏不露。 不过,真元子心中所想,自然也不会告知孟长老。不然,他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林一心中也是一松。真元子识出点穴手法,算是他昨晚行事的一个纰漏之处。 点穴手法都是门内不传之秘,被真元子看出来,不算意外。若是老道在没有顾忌之下,真的将此事原委告知孟长老等人,林一还真不好面对天龙派众人。 好在真元子并未对他人提起此事,对于天龙派而言,老道也是个外人。 “道长所言之意,莫非我便是昨晚的高人不成?”林一眨着眼睛,露出了笑容。昨晚这老道冲自己摇头暗示,便已是善意在先了。 “不是你又是谁?”真元子证据确凿的模样,又引得林一苦笑起来,他说道:“道长若想我林一好好做个车夫,那我也只是一个车夫,如何?” 真元子眉头舒展,作出了然的样子,他捋着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子,既不否认,老道放你一马便是!只是,你能学得我独门绝技,倒是与我白云观有缘呐!” 话音将落,真元子靠近林一,不无好奇的问道:“小子,我看不出你身有内功啊!可你点穴时又用的什么功法?为何老道也解不开穴道呢?” 林一身子一侧,唯恐避之不及,他嘴角一撇,说道:“道长,我什么也不曾说过的,无须如此吧!” 真元子神色一僵,转而恼怒道:“臭小子,你有种啊!老道还不罕问呢!哼!”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飞蛾 对老道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林一视若未见,他淡淡瞥了一眼前方,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一个外门的养马弟子而已,不名一文。不知何时便会被莫名的逐出门派,或是丢掉性命。我只求老老实实做个车夫,不想多事。道长又何须多问呢?” 真元子神色稍缓,点头说道:“你小子也有苦衷呢!老道并非不近人情、不晓事理之人。罢了,算老道多嘴了。”他眼皮一阖,正襟危坐。 这老道一路上对自己颇多照应,看不出有何歹意。林一展眉一笑,冲其拱了拱手。 二人说话间,前方‘希聿聿——’一阵马嘶。林一随手扯动缰绳,随前面的人停下了马车。 一行二三十人堵在不宽的路当间,拦住了天龙派的去路。这伙人一身的江湖打扮,腰携兵器,横三竖五的挤在一起,一个个满脸的兴奋。 柳堂主带着两个手下,驱马来到这伙人面前,冷声喝道:“尔等何人?速速让开,免生祸端!” 这伙人当中走出一圆脸的中年汉子,对着马上的柳堂主抱拳道:“我等乃安州的江湖同道,适闻天龙派高人途经此地,特此前来一瞻风采。还望诸位高人看在同道的情分上,让我等也随同前行。此去山高路远,须有劈荆斩棘、开山搭桥的前驱不是,我等自甘做那马前卒!” 圆脸汉子说完,二三十个汉子齐声附和,摆出没有他们不行的架势。 柳堂主脸色一沉,嘴角露出冷笑:“尔等竟敢胁迫我天龙派,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还是那句话,速速让开,不然,追悔莫及!” 圆脸汉子本来笑嘻嘻的,执礼甚恭,可见柳堂主言语中的不屑,他也随即变了脸色,大声说道:“我等也是本地有名的好汉子,诚意来此,还不是敬仰名门大派的名头吗!为何如此轻视我等,莫非天龙派不讲一点江湖情义?” 这伙汉子也是愤愤不平,大呼小叫起来。 柳堂主神色阴冷,他缓缓抽出了长剑,两名手下见状,冲后面一挥手,余下的虎蛟堂弟子已跳下马来,越众而出,一字排开,虎视眈眈。 林一坐在马车上,抬头看天。此时,偏斜的日头已显惨淡。 天龙派一路上已杀了多少人,为何还有人飞蛾扑火般涌来呢!这伙人不是找死吗?看着这些豪情满怀的人,为了一个利字所趋,转眼便要莫名其妙的被杀,林一心头有些发冷。他可以救下铁牛三人,可没有理由救下眼前这伙人。 这伙人中,未必没有如同铁牛那般直爽的汉子,可又能如何呢? 这伙安州的江湖人,终发现天龙派没有丝毫的善意,也一个个抽出了兵器。既然来到此处,总不能轻易退去。天龙派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与江湖同道为敌吧! 正当这些人心存侥幸之时,天龙派的内门弟子,已翻身下马,在孟山的带领下,亮出了手中的长剑。 为首的圆脸汉子,神色露出了惊慌,他对靠近的孟山等人拱手不止,连声道:“我等来此,并无歹意啊!还请诸位莫要误会才是!” 孟山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手掌猛的一挥,叱喝道:“犯我天龙派者,杀无赦!” 天龙派弟子杀意顿起,舞动长剑,扑了过去。 这伙拦路人,没想到天龙派一言不合,便动了杀机,一时措手不及,只能凭着血性与骁勇,仓促应战。 山林中,刀剑纷飞,喊杀阵阵,血光四起。 天龙派内门弟子皆是一流高手,还有孟长老这样的绝顶高手压阵,安州的这伙人根本不是对手。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杀声渐息,尸横遍地…… “长老,拦路者皆殁……”季汤拎着带血的长剑,面色有些阴沉。他胸中的郁闷,或许需要一场畅快淋漓的杀戮来排解吧! 孟长老背着双手,眉头一耸,沉声说道:“此处清扫一下,再走不迟!” 天龙派弟子们忙着掩埋尸首,浓重的血腥气在树林中飘散。 真元子默不作声,带着徒弟下车在路旁阖目打坐。 林一坐在车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真元子师徒。 真元子面带寒霜,虽强自掩饰,还是逃不过林一的眼睛。 “林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林一扭头看去。 木青儿与徐师姐想必是受不了前面的血腥气,跑到了后面躲避。二人立在林一的马车前,不知要做什么。 “木姑娘有何吩咐!”林一点头打了个招呼。 看着眼前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总是不疾不慢的林一,木青儿心头不禁一堵。这人面庞也算清秀,时常翘起的嘴角,却带着惫懒神色。其一双星目清澈,又总给人遥不可及的深邃,令人难以捉摸。 “你的朋友还好吧!”脱口而出后,木青儿竟恨恨跺了一下脚,自己怎么说出这些话来。可不说这些,又能说些什么呢!懊悔之下,她悻悻偷睨着林一。 林一也是微愕,打量一眼前方忙碌的众人,他稍感诧异的回首看着木青儿,轻声说道:“有劳木姑娘挂怀。昨晚分手之时,他们还是好好的,应是无妨吧!”言罢,他眸光一凝,微笑说道:“木姑娘莫非有话要说?” “啊!我……我就随便一问而已!”难得见林一露出笑容,竟是如此的随和,木青儿心里莫名一乱。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要告诉他,有人要杀他朋友却被人救了,还有,他本人已被孟长老猜忌?可他一个车夫是不能知晓这些门内隐秘之事的,自己为何要来低三下四说这些呢? “师姐,你我去那边看看!”木青儿拉着徐师姐便走,脚步匆忙。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林一摇了摇头,便学着真元子一般,闭目静坐起来。 …… 距天龙派一行五六里处,一个低洼的小山谷里,三个汉子浑身的血迹,极为狼狈的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手里的兵器也被丢在一旁。 一个身材矮实的汉子,艰难的爬了起来。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拾起单刀,咬着牙爬到小山谷的高处,探查一番后,才带着哭音,滚落了下来。 “它娘的,什么狗屁第一大派啊!杀人不眨眼呐,咱这伙人,就跑出三个人来,呜呜……” “我说毛胜,你嚎丧呢?还是条汉子吗?”一个鼓着腮帮子,浑身肌肉结实的汉子,恶狠狠的低吼了一声。他扯下衣襟,将大腿上的剑伤裹扎起来。 另一显得精瘦些的年轻人,恨恨呸了一口,骂道:“山子,你也别怪毛胜伤心。我安州来的这伙兄弟,也不是什么歹人,不就是想沾些天龙派的荣光,讨些便宜吗!都是江湖中人,又无深仇大恨,可这天龙派做事也太绝了,二话不说,上来就杀啊!若不是你我三人见机得快,哼!现在也成了孤魂野鬼了!” 叫做毛胜的汉子,抹了把眼泪,伤心的说道:“我兄弟毛武,非要跟我出来见识什么名门大派的威风,他才多大啊!还不到二十呢,被天龙派的人一剑穿胸,就这么没了。我该怎么给我爹娘交代啊!”说着,他的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 叫作山子的汉子,包扎妥当后,面露恨色,他不理毛胜,冲着精瘦的那人说道:“小五,你断定就我三人逃脱吗?我师弟没有跟过来?” 小五哀叹一声,靠在斜坡上,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跑的时候一直回头看呢,是怕他们追杀过来。只有你与毛胜跟着我跑出来了,其他的……没了!” 山子一拳砸在地上,眼睛中满是血丝。他面容狰狞,如同嗜血的野狼一般,盯着毛胜与小五说道:“我安州近三十条好汉子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惨死在所谓的名门大派的手中。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你二人与我一起吗?” 毛胜闻言,停止了抽泣,一骨碌爬起来。他操起手中刀,嚎叫了一声:“算我一个,死了算逑!” 小五的脸上滑过惶恐之色,忙问道:“这么些人都死了,只靠我三人,管什么用?还不是去白白送死吗!” 山子眼睛一瞪,急骂道:“我他娘的也知道硬来不得,你狗日的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吗?明里不行,暗里也要咬他们一口,为我枉死的安州兄弟们报仇!” 小五被骂的面色躁红,眼珠子急转几圈,跳了起来。他爬到山子跟前,急切的问道:“我小五*不是怕死,有机会报仇绝不会含糊。莫非山子有什么好法子?” 山子拍了拍小五的肩头,恨声说道:“此去几百里,都是密林,我兄弟比他们路熟。暗中跟在后面,总会有机会下手的!若是错过这次报仇的机会,可要追悔终生的。即便你我兄弟活下去,又有何脸面与师门、与爹娘交代呢?” “我听山子的,我要为我兄弟报仇!”毛胜握紧了拳头,眼中喷出了复仇的火焰。 小五咬牙切齿的骂道:“它娘的,大不了一死,就听你一回了!” 毛胜与萧山分别来自安州的两家武馆。王五来自一家镖局。大伙儿见到天龙派途经安州,都很兴奋。来自江湖圣地的高手,给安州的江湖人,带来一种膜拜的冲动。再加上前段日子江湖风闻的说法,就是天龙派此行,是去海外寻找神兵丹药的,更是令人神往。 大伙都是江湖同道,何不结伴而行,共赴仙岛呢! 于是乎,有人挑头,便有人跟从。 大伙儿一路追赶,跑到了天龙派的前头。 这伙人想得简单,我等都追至半路了,你天龙派怎么也不好拒绝大伙儿的拳拳之情,赤子之心吧! 谁成想,天龙派根本未将这些安州的豪杰放在眼里。一见面,兴致冲冲的二三十人,便湮没在对方的狂风骤雨之中。 毛胜三人见势不妙,趁乱窜入山林,侥幸躲过了这场绞杀。算是三人命大,也是事出突然,天龙派行事出了纰漏。 总之,三人活了下来,并将对天龙派的景仰之情,转变为了从未有过的深仇大恨。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扑火 林一驾着马车,随天龙派众人往前又走了三日。 天色渐晚,车马来至一处树林密集的小山谷中停了下来。接到前面的吩咐,林一卸下马车,打量着眼前这背风的山谷。此处,地势低洼,位于山林簇拥之中,应是个宿营的好地方。 随着明亮的篝火升起,烤肉的香味四溢,弟子们的说笑声在夜风中传得很远。 林一还是离群索居,在篝火边取了块烤肉,便一个人远远离开,默默靠在马车旁。他撕了片肉塞入口中,慢慢吃着。偶尔拿起小小的酒葫芦,轻呷一口千秋馥。 幸亏临行前多买了几坛带着,除去送人的,乾坤袋中还有几十斤。此去离家千里万里的,这酒,也是喝一点少一点。 林一并不是嗜酒之人,只是浅浅的一口酒下去,身后那愈来愈远的仙人顶,会一下子清晰的回到眼前,仿佛转身之际,便能看到。 拿起手中的紫金葫芦,轻轻摩挲,林一的眸光中露出暖意。 …… 月上中天,一轮银钩下,清辉淡淡。 山谷中,一片寂静。 天龙派弟子们大都进入了梦乡。大车下的林一,蜷缩如弓,亦如酣睡。 远处隐隐几声枭啼,引得几个虎蛟堂的守夜弟子缩起了脑袋。 躺在大车下,林一无法打坐。气息运转周天,却也能灵台清明。如此行功,实属无奈,虽对修为裨益甚微,恢复体力还是奏效的。 似在睡梦中的林一,猛的睁开了眼睛,又微微蹙起眉头。迟疑片刻,他撩起雨布向外张望。 这是遮盖大车的雨布,被林一扯下多余的一块,每晚宿营之时,围着大车拦了一圈。明着是为了挡风避雨,实则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身形。上次的夜半时分,跟随孟山外出后,回来时便费了番周折。一个大活人躺在车下,无遮无挡,谁都可以看到。有块雨布掩人耳目,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北疆初春的夜里,寒气袭人。篝火边,几个守夜弟子在围火取暖。营地四周并无其他动静。 林一还是钻出了大车,走至僻静处,向四处观望。被惊动的守夜弟子,见是起夜的车夫,并不在意。 营地周围是低矮的山丘,料峭的寒风吹过林一的面颊,他猛的噏动下鼻子,风中有烟火的气味。 林一忍不住放开神识,并抬头向上望去。山丘遮住视线,不能及远,而那远处的天空竟现出一片妖异的亮红。他不再迟疑,几步冲上山丘,神色大变! 两三里外,高大干枯的树林,已燃起熊熊大火,并渐渐连成一片。火借风势,风催着火头,正向营地蔓延而来。 林一忙回首四顾,前后左右皆是火光,冲天大火即将合围。 这大火烧了不是一时半刻了,只是天龙派营地所处低洼,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夜弟子只顾倾听附近的动静,却丝毫没有发觉几里外的大火。 来不及多想,林一跳下山丘,冲着那几个守夜的弟子大喊了一声:“山林着火了!快走——!”他嘴里喊着,几步奔到停车的地方,飞快的套起马车来。 几个喘息过后,营地没有动静,林一手上不敢停顿,扭头一看,几个弟子满脸茫然,还在好奇的窃窃私语。他的一嗓子,或许太突然,睡梦中的众人也没见反应。 林一气得直摇头,又跑过去套上第二匹马。实属不忍心众人葬身火海,却没有人在意自己的示警。 “往上看——!”林一围着马车飞快忙碌着,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嗓子。 营地的帐篷内终有了动静,见状,林一高声喊道;“不想死的,快起来逃命——!” 几名守夜弟子,这才发觉远处天空的异常,呼啦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山丘,随即撕心裂肺吼了起来: “山林着火了——!” “大伙儿快起来——!” 营地瞬时脚步声四起,人声噪杂。 “吼什么呢?什么着火了?” “快去看看,哪里着火了!” “真烧起来了?这山林怎么会着火呢?” “快看那,一圈都是大火,我等被大火围起来了!” “……” 孟长老与真元子等人也跑到了山丘之上。 远处的天空亮如白昼,汹汹火势正猛,那灼人的气浪随夜风袭来,令人气息为之一窒。 “孟长老,西北风正猛,来路已被大火切断,去路也被火势阻拦,速让弟子们撤离!”突如其来的大火,令真元子也是满面的骇然,他及时出声提醒。 “所有弟子听令,速速顺路往东去,快!快!快!”孟长老挥臂大吼着。真被大火围上,任你是什么绝顶高手,面对这赤炼火狱,也只能扼腕长叹,死路一条。 眼下唯一途径,便是逃! “那人是谁——?”孟山下令后,刚要随真元子跳下山丘,只见一辆马车伴着马的嘶鸣,已向东冲去。而众弟子还正一片忙乱,有的还没找到自己的马呢,林一已驾着马车冲在了前头。 “林师弟,快来帮帮我——!”金科带着哭音喊着。 林一回首,见金科围着马车直跺脚。马儿受了惊吓,他怎么也套不上车辕,正在绝望的大喊大叫。 若是马车被烧了,金科此行便要结束,没人会带着一个无事可做的车夫东行。 如此危急关头,虽不知林师弟会不会帮着自己,正如同求生的本能般,此刻,林一是金科唯一的指望了。 林一眉头轻皱,他转身跳下奔驰中的马车,几步来到金科的大车前,而其所驾的马车犹如人驶,自顾往前冲去。 不理金科感激涕零的频频躬身,林一手掌轻扶马颈,躁动不安的马儿随即安静下来。他轻扯着辔头,马儿便听话的靠近了车辕。金科大喜,忙跟着套起大车来。 事发突然,营地众弟子一时惊慌失措过后,却也个个机敏异常。不时的工夫,马蹄声响,众弟子骑着马儿一个接一个飞驰而去。 孟山看清了方才的那人正是林一,他冷哼了一声,接过弟子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冲着真元子说道:“道长,快走——!” 真元子深瞥一眼忙碌着的林一,也不敢耽搁,他对孟长老点头示意,便带着俩徒弟,施展轻功而去。 转眼间,率先离去的林一,已同金科一道,落在了最后。便是那个黄家齐,也与他人同乘一马,跑的没影了。 马车已套好,林一远眺,见东面火势即将合拢,他一抖缰绳,低喝一声:‘驾——!” 马车猛的向前窜去,扯得金科一趔趄,差点栽下车去,吓得他一把拽住林一,才稳住身形,又恐林师弟恼怒,忙又松开手,想陪个笑脸。对方却是目视前方,坐在车前稳如磐石,根本不搭理他。 前后张望之际,金科才知自己落在了最后,他不由得心生惶然! 林一驾着马车,顺着大路东行,前面两三里外,大火窜起了一二十丈高,冲天的熊熊火焰已烧到了路口,左右看不到尽头的一道巨大的火墙,正挡在前面。天龙派的人大都逃了出去,马车前一两里处,只有两骑人影,被火光烤得扭曲晃动着。 大火已拦住了半个路口。 “完了,跑不出去了,要被烧死了——!”金科绝望的哀嚎了一声。 林一面无表情,手中缰绳轻轻抖动,马车跑的飞快,直奔前去。 前面两骑眼看就要冲出路口,可灼热的气浪,让马儿哀嘶不止。一匹马儿扬起前蹄乱踢,竟又倒退了回来。马上的弟子狠命抽打之下,马儿长嘶一声,掉头跑了回来,让马上弟子急得大吼。另一匹马也受了惊,上下跳跃,直奔一旁的树林中去了。 迎面而来的马儿跑得极快,转瞬从马车旁蹿了过去。 “救我——!”马上弟子的惊呼声戛然而止,他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被一只铁手抓着后背衣领,尚未回过神来,见自己已落在马车前,被驾车的外门弟子死死带入怀中,根本动弹不得。 此人正是初离九龙山时,那个被野猪拱断了肋骨的内门弟子,在与马车擦肩而过的瞬间,被林一轻舒猿臂,一把将其从惊马上拽了下来。 大车前的空间狭窄,林一只能将其按在膝盖上,不让其动弹。眼下形势危急,顾不得这么多了。 前面的路口转瞬到了跟前,大火将将阻住了路口,入眼一片火海,炙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林一眼瞳微缩,他手臂扯动缰绳,猛的击打在马的身上。两匹驾辕的马儿同时发出一声哀嘶,势若疯狂一般,拉着马车,一头冲入了火海。 马车顷刻间被火焰围裹,大火从上下左右肆虐而来。金科直觉得面皮灼疼难耐,衣裳眉毛都要烧起来了,他禁不住要骇叫起来。 林一不待金科出声,伸手抓其衣领,双臂用力,猛喝一声:“去——!”他左右手猛地往前一甩,金科与左手的那名弟子,已四肢腾空,高高抛起,眨眼穿过火海,飞了出去。 抛出二人的刹那,那名惊马的弟子已跑远了。 来不及多想,灵力运转之下,一层隐约的白色光华透体而出,护住了林一的全身。他飞快打出手诀,一股旋风裹着疾驰的马车,呼啸而去—— —— ps:一张票、一句话、一个收藏、一次打赏,都是无仙成长的动力!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二十章 报应 天龙派众人冲出大火的合围之后,并未远去,一个个回头张望。十数里方圆的漫天火势,借着风力正席卷而来。只是身后已无大火,众人心下稍宽,缓缓后退,等着后面落下的弟子。 一行三十七人,眼下聚拢在一起的,只有三十三人。火海的后面,还有四人未出来。 当大火掩住路口之时,已有人发出惊呼声,看来这四人凶多吉少了。正当人们摇头绝望之时,亮如白昼的火光中,突然飞出两个人影,如两块石头一般,身形还带起一溜的火焰,越过了火墙。 众人一片讶然,尚未及加额庆幸,一辆马车又冲了出来。 正是林一将金科二人掷出后,驾着马车冲了火海。远远的百丈外,可见天龙派众人正驻足观望。 随着冲出来的马车,惊喜的叫喊声响起。 金科与那名内门弟子,被林一手上留了巧力,虽抛出了二十多丈远,屁股摔得不轻,却没伤着,正狼狈的爬起来,冲着马车直挥手。 一个大活人是怎么被扔出这么远的,二人想不明白,却对林一的活命之恩,心怀感激。 马车冲出来后,马速稍缓,让金科二人攀上来后,继续往前跑去。 众人忙迎上前去,马车这才停了下来。金科与那名内门弟子也被人搀下了马车。 “后面还有一人,你可曾见到?”孟山排开众人,走至林一面前。他面色冷峻,大声问道。 林一跳下马车,见金科一身的烟熏火燎,正百感交集的与众弟子打拱作揖,诉说着方才的惊险一刻。听到孟长老的声音,他回身施礼,然后起身答道:“马匹受惊,人马俱已窜入山林深处……” 林一话说了一半,便缄口不语。孟山浓眉一挑,深深注视了一眼这个最后才冲出来的外门弟子,他叹了口气,脸色稍缓,说道:“林一,危急时刻,你首先示警,反应机敏。为了救人,又落在了最后,并救下了两名弟子。今晚我天龙派脱困,你居功甚伟。日后返回山门自有奖赏。不过……” 孟山略作沉吟,眸中精光一闪,接着说道:“不过,方才是你将他二人掷出了火海吗?”众人闻得孟长老如此说话,都围了过来,好奇看着这个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一二十丈这么远,要多大力气才能将人给掷出来啊!只有真元子躲在人后,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 林一暗自带着小心,他神色不变,扫视众人一眼,答道:“即将冲出火海之时,怕二位师兄遭难,也为马车减轻一份负担,林一心急之下,借助马车的前冲之力,将二位师兄给抛了出来。事急从权,有鲁莽之处,还望二位师兄不要介意!”他转过身去,冲金科与那位弟子拱了拱手。 那位被林一救下的内门弟子,是个圆脸的年轻人,忙回礼道:“多谢师弟援手!” “你力气很大吗?”孟山不依不饶,紧盯着林一不放。 林一眉梢微动,他神色平静的答道:“几百斤的力气还是有的!” 孟山捋了下络腮胡子,打量着林一的眼神,令人捉摸不定。过了一会儿,他才昂首四顾,高声喊道:“诸弟子听令,后退至山路或沟壑之处。季汤带四人,循着火场外围搜查一番。哼!本长老不信这是一场天灾!” 季汤接令后便带着几名弟子,向火场两侧迂回了过去。虎鲛堂的人则是骑马向东搜寻探路。 背后的火光,映得人影摇晃不定,天龙派一行被大火逼迫着,慢慢退去。 …… “烧死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毛胜趴在地上,狠狠拍了巴掌,满是油灰烟屑的脸上,尽是兴奋的神色。 几里外冲天的火焰,照亮了毛胜三人的脸膛。三人眼中的火焰也在燃烧着。 “山子,你这法子不错,打不过他们,就烧死他们,哈哈!”王五的笑声里带着一丝颤抖。 萧山冷冷注视远方的大火,掩饰不住眸中的快意,他抽动着眼角,哼了一声:“也多亏了你找来这么多的火油。不然,凭你我三人,又怎能将几里方圆的树木同时点燃。他娘的,这也是天龙派的报应!” “小山,你说这三更半夜的,这伙人能不能跑出去?”毛胜带着狞笑,却不无担忧的说道。 萧山摇摇头说道:“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苍天该不会瞎了眼吧!” “这会儿正是人贪睡之时,大火烧起来后,便是他们察觉到也晚了。任他什么狗屁高人,也得烧成飞灰的。只是……”王五挠挠头,冲着着萧山问道:“只是,这千里之内皆是山林啊,若是火势蔓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的。” 萧山咬了腮帮子,带有血丝的眸子一霎不霎盯着前方,他肯定的说道:“这片山林四周皆有隔火的地势,我早已看过的。”他语气一顿,恨声难却,接着说道:“若是能烧死这些人,便是赤炎千里又如何?活该他娘的,天意如此了!” “我看,我等还是先离开此地吧……”王五看着愈来愈猛烈的山林大火,有些心悸的说道。 萧山三人呆在上风口,那几里、十几里,一会儿便是二三十里的火势,让人看着惊心动魄。 三人不敢久留,迎风往回跑去。大火在身后如同巨大的火把,远近的山林树木都清晰可辨。 三人跑的飞快,一会儿的工夫,便跑出了四五里路。 天亮之前,三人便可远离这片山林,逃之夭夭。 突然,正在奔跑的三人,却不约而同的,猛然停下脚步,惊恐的看着前方。 十几丈外的山林中,立着高矮不等的十几人,一字排开,拦住萧山三人的去路。 火光的映照下,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人,神色不明,却带着森然的杀机,令人却步。 三人满脸惊恐,面面相觑,脚下禁不住往后退去。 “哼!给老夫站住——!”一声冷叱,在三人耳边震响,惊得三人心跳骤然加快,无形的恐惧困住了腿脚。 三人冷汗如雨,不敢再挪动一步。 一位老者前行了两步,其白眉白须,仙风道骨,却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睥睨。 “你三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这场大火与你等少不了干系。快给老夫说个清楚!” 老者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并未将萧山三人放在心上,而是眸光灼灼看向远处的大火,皱起了眉头,吩咐道:“事关我门下弟子安危,不可大意。去两人前面查看。” 两名年轻人应声后,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淡淡身影飞逝而去。 见状,萧山三人心底冰凉,大致猜测出一二来,便各自抽出腰间兵器,紧紧靠在一起,惶惶不安的注视着这些来历不明的人。见了方才那二人的高明轻功,三人便知跑不掉了,生死只能听天由命。 “你等是天龙派的人?”萧山壮起胆子,冲着老者大声问道。 老者睨了三人一眼,冷哼道:“竟敢问起老夫来了,莫非不怕死吗?” 老者的随意一瞥,让萧山三人如坠冰窟,令人心生绝望。这是一种难言的无上气势,是草芥面对莫测天威时,那种无法抑制的恐慌与无奈。 萧山腿脚直抖,却兀自强撑着,他瞪着眼睛,恨恨说道:“生又何欢,死有何惧!好汉子怎会怕死?” 老者饶有兴致打量萧山一眼,淡漠的说道:“倒是个不怕死的人呢!告诉你也无妨,我等便是天龙派的人,前面大火与你三人有关了?” 毛胜与王五相视后,忍不住长声悲叹。萧山的心头也涌出了重重的失落与悲恸。 “哈哈!这天不长眼呐!”萧山神情悲怆,满脸的灰屑更显神色狰狞,他哀呼一声:“你天龙派无辜屠害我安州众好汉。本以为上天可怜,留下我三人性命,只为报这血海深仇。谁成想,天不开眼,竟没烧死你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生。不错,这大火便是我兄弟三人所为。来生做鬼,我萧山还是要寻你等报仇!” 对于眼前三人的悲愤控诉,以及这场恩怨的由来,老者不想有过多的深究。他暗哼了一声:“这孟山也年纪不小了,行事却毛手毛脚的。” 老者看着远处的火光,冷声道:“纵火乃是大恶。于情、于理、于法,皆不可饶恕!” 老者话音未落,其身后十余人已飞快将萧山三人围在当间。 萧山慢慢挺直了身躯,仰首呵呵冷笑道:“这天理莫不是你天龙派一家专有?何须它娘的找借口,无耻之尤!” “去它娘的天龙派,我操*他八辈,爷爷们跟这些狗日的拼了!”毛胜嘶哑着嗓子,发出振聋发聩的怒吼。 “兄弟们一同上路,怎少得了我王五,拼他娘的——!” “兄弟们,上路了——!” 深陷重围,面对天龙派的高手们,绝望悲愤之际,三人怯意已无,迸发出毕生的斗志。 这是郁积已久的爆发,这是男儿血性的怒放,这是人性尊严的挥洒! 萧山三人挥动兵器,如痴如狂,在怒吼声中,飞蛾扑火般冲了出去—— 没有刀光剑影的渲染,没有惊心动魄的厮杀。转眼间,三人已扑倒在地。 十余名高手联手的绞杀,一个呼吸之间,便让三人扑地而亡。 萧山倒在地上,脖颈处喷出一道妖艳的血红。眼中的天地,已颠覆了过来。魂飞天外之际,他嘴巴动了动:“天不开眼……报应……” “离开此地,余下的事情,让孟山来收拾吧!”随着老者的一声吩咐,十余人飞快的隐入山林。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仙长 天龙派一行,往东走了二十多里,越过一条干涸的宽阔河谷,才远离了火场。而身后的大火,已映红了半边的天空。 众人这才喘了口气,纷纷下马歇息,却不约而同的,一个个面向远处的火海,沉默不语。 林一拉着辔头,轻抚马首。 冲出火海之时,马儿被林一的神识压制着强行疾驰,事后,乍一见他,马儿还是忍不住的嘶鸣。 看来这畜生被吓得不轻,林一只能事后来安慰这不会说话的同伴。 丝丝缕缕的灵气,渗入马的肺腑四肢中,不一会,马儿舒服的用脑袋偎着林一。 “小子,幸亏你及时示警。不然,今晚就不是死一个人这么简单了!”真元子踱到林一身边,看着正与马儿亲昵的林一,他不无庆幸的说道。 林一冲其咧咧嘴,不想辩解什么。事情是自己做的,已经过去了。 “一念之下,活人无数。小子,善莫大焉!”真元子望着远处的火光,幽幽一叹。 自己只是审时度势,应势而为罢了。毕竟还是死了一个人。林一心中如是想着。 抬头看天,天色渐渐亮起来,大火依然在烧。只是临近河谷时,火势渐弱。不时有呛人的浓烟飘过来。 这场大火一时半会停不了。 一场惊慌过后,大伙儿彼此观望,才发觉各自的狼狈模样。一个个烟熏火燎般,不堪入目。不过并无人互相取笑。昨夜的一场火劫,让众人心有余悸。 车马被赶到了背风处,众人继续歇息,依然没有启程的迹象。弟子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饮水,吃些干粮。 快到了正午的时候,外出的季汤等人回来复命。说在几十里外的山林中,发现三人形迹可疑,欲抓来审问,对方拒捕,一番拼杀后,三人皆授首。而这场大火便是因他们而起。 这三人乃是上次拦路的漏网之鱼,此次纵火,乃是十恶不赦之举。 至于季汤是如何擒杀对方,内中详细,并未禀明。孟长老也没多问,这三人被杀,是理所当然之事。 季汤还探明了四周地势,被烧的这片山林周围,皆是宽阔的河道、山路、空地。倒不虞大火四处蔓延。不然,这场大火就不是肆虐几十里这么简单了,或许会烧百里、千里。 看着河谷东边那一望无际的树林,就令人后怕不已。这也是天龙派没有急于前行的一个缘故。 孟山等人也是怕这场大火烧个没有穷尽。若是如此,那纵火三人已死,天龙派可是这场大火的罪人了。 真要烧个千里的山林,弟子出游这件事,便会成为走一路,祸害一方的丑闻。天龙派将名声尽毁,被世人唾骂。 在这三天里,天龙派弟子不断围着火场游走,生怕火势进一步蔓延。 这场大火,一直烧到了第四天的清晨,几十里火场才渐渐势弱,让一直守着不敢离去的孟山等人,心中松了口气。 萧山、毛胜与王五三人,践行了他们复仇的诺言,并为之付出了性命。此三人所选的纵火之地,是块难得的**山林,让这场大火有了熄灭的可能。这或许也是三人的心中不忍,若是大火真烧个赤地千里,他们在安州的家乡父老也要遭受池鱼之殃。 或者说,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天龙派所逃离的那块营地,被大火吞噬后,已被厚厚的一层灰烬覆盖,狼藉不堪。尚有不断的青烟升起,人已经可以走入。 孟山派人进去搜寻罹难弟子的尸首。几里方圆内,反复搜寻几遍,好不容易在找到的一堆马骨附近,捡了几根人的碎骨,算是那位可怜人的遗骸吧。将其在河谷边入土为冢,还立了块碑,算是给这位弟子身后的一个交代。 被这场大火耽搁了几天后,天龙派一行匆匆启程。 车马前行,不停的走了半日。扯地连天的树木,绵绵不绝,依旧看不到尽头。只是地势稍缓,山丘也零落稀少起来,脚下的路,好走了许多。 天刚擦黑,前面出现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傍林而居。 炊烟升起,树林间,飘荡着一层淡淡的雾霭。几声犬吠,传得老远,迎接远道而来的众人。 孟山等人去村里寻了户富裕人家,掏出些银子,找了个大院子,以便落脚安歇。 说是大院子,只是比周围的泥胚土墙的低矮小院略宽敞些,大车却赶不进去。小村里的人家,便是富裕些的,也不过是家境稍显殷实罢了,比不得州县中真正的大户人家。 只是大火过后的几日里,一直得不到好生洗涮,众人浑身脏乱,如今能有热水冲洗一下,喝些热汤,再美美睡一觉,是出门在外,难得的快事了! 车马皆停在道旁的空地上。除了虎蛟堂安排了守卫的弟子以外,余众四下散了,各自去寻合适的人家,忙着洗漱去了。 真元子师徒,以及几名门内核心弟子,都与孟山一道进了院子。 林一立在空地上,左右看看,身边没了人。自己要去何处? 林一身着的灰袍不显眼,却片尘不染,无须梳洗。可眼下也没人招呼用饭,晚间要住在何处也不知晓。他挠挠头,打量着眼前的小村子。 大路两旁,稀疏簇围着的,是错落无序的百十来间草屋;还有不多的,高出一截的几户砖房,很是醒目。 房屋院落之间,有弯曲小径,林一信步往前走着。 前面一处院门‘吱呀’一声,走出俩人,是一老妪被一女子搀扶着,低头往前走去。 “仙长说了,要心诚则灵呢!根儿一走就是几个月,就咱娘俩在家。娘多想抱上孙子啊!儿媳啊,要听仙长的话,说不定就能怀上呢!” “娘啊,是我不好!可大根在镇上做活不在家呢。还有……还有我看那仙长不像好人呢!” “嘘——!别瞎说,让仙长听到了,要责怪的!” 看样子是婆媳俩人,絮絮叨叨个不停。林一注视二人背影,暗自忖思:仙长……?这小村里有修仙之人?他摇摇头,不敢相信,见二人走远,自己左右无事,便慢慢跟了过去。 小村的南头,靠近树林边的一处小院子内,挤满了人。 堂屋门口的木椅上,端坐一个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人,一双三角眼朝天翻着,尖嘴猴腮,神色傲然。院里的人都使劲往外挤着,不敢靠近这中年人,却又一个个面带殷勤,弯腰讨好陪着笑脸。 “仙长,您老给我这孙子看看,旬半月来,他老是噩梦不断,不愿进食,这不活活的遭罪吗!”一个老汉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挤到了跟前,他连连的躬身,出声祈求。 中年人身后的墙上,插着两支松明火把,照得小院通亮。 院里的这些乡民,心有敬畏,不敢放肆打量中年人的尊容。而这些老实巴交的面孔,却被火把映照着,呈现的清楚。 “过来,让山人瞧瞧!” 中年人嗓音干涩,带着沙哑,吐字忽高忽低,透着阴森,让院内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小孩子被他爷爷轻推了一把,战战兢兢走上前去,瞪大眼睛,满脸惊恐。 中年人伸出干枝嶙峋的两根手指,点在小孩的印堂之上,吓得那孩子一哆嗦,就想回头找他爷爷。 中年人的手指一曲,变成五指如爪,迅疾覆在小孩的头顶,又猛的收回,斜斜往空中屈指一弹,嘴里低叱:“乾坤借法,五行归一,疾——” 一缕火光被凌空弹出,变成了一团火球,在众人头顶“啪”的一声爆响。 院子里立刻惊呼声、惊叹声,‘嗡嗡’成了一片。 小孩也吓得愣在当场,不敢挪动脚步。他傻傻的模样,如同中了癔症。 ———————————————————————————— ps:正在看此书,而又没有注册、收藏此书的朋友,如果愿意的话,劳烦您用两分钟的时间,注册个号码,将书收藏到书架上。收藏数是衡量一本新书成绩的一个重要指标。这也是对此书的一个无声的支持。手机可以用腾讯浏览器注册,可以得到vip特权,第二天便有推荐票的。谢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二十二章 法术 看着眼前众人的反响,中年人得意的挺起了胸脯,其如同鬼泣般的嗓门响起来:“这小儿被游荡的孤魂缠身,方才,已被山人我施展五行镇魂之术驱除,这孤魂也被天火焚灭了。” 老汉子上前扶着孙子,“噗通”一声跪下,叩首不止,连声谢道:“多谢仙长施法,仙长法术通天,令人叹为观止!敢问仙长,我孙子…这便无事了吗?” 面对质疑,中年人不满的哼了一声:“本山人借天地之力施法,为你孙子驱灾避祸。怎么,莫非我百年的道行有假?” 老汉连连摆手,忙道:“不敢冒犯仙长,这是小老儿一点心意,还望仙长笑纳!”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双手恭敬奉上。 中年人这才语气稍缓,毫不客气的接过银子,教训道:“仙人来到这俗尘中历练,也是要吃饭的啊!带你孙子回吧,这小儿睡一觉便好了!” 老汉连声道谢之后,一把将小孩子搂在怀中,在众人道贺声中,走出了院子。 “仙长,老婆子给您叩首了——!” 那被媳妇搀扶着的老妪,挣开身子,上前颤巍巍地行礼。一旁的媳妇拗不过婆婆,也只好面带羞色,立在其身后,跟着裣衽一礼。 “老夫人不必拘礼,有话还请说来!”中年人目露精光,瞥了一眼老妪身后的年轻女子,语气温和了许多。 老妪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拿出一块斑黄的玉佩来。她有些不舍,摩挲一番后,一狠心,将玉佩捧到中年人面前,说道:“这是我那老头子遗留下的传家之物,可我儿子成婚三载有余,我这媳妇却不开怀。眼看我朴家就要断后了,留这宝物又有何用。今日便献与仙长。只求仙长法术通玄,能让我朴家开枝散叶,我老婆子便是做牛做马也使得!” “娘——!”媳妇儿已羞愧难当,深深垂下了头,微不可闻的低呼了一声。这种事情也只有婆婆能说出口,却让媳妇在众人面前,颜面无存。 中年人借着火光,打量着老妪手中的玉佩。他见玉佩斑黄古朴,温润如水,心知此物不凡,他不由心中窃喜。 捋着胡须,中年人眯起三角眼,点点头说道:“这玉佩也只是寻常俗物,倒不稀罕。只是老夫人一片赤诚之心,山人却之不恭了!” 老妪还待出言恳请仙长万勿推辞,却见双手空空,玉佩已不见了踪影。 中年人满意的用手按了按胸口,一双三角眼,在老妪的儿媳妇身上打量不停。 这小女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虽布衣钗裙,却也身材婀娜,面相清秀。低垂的领口处,可见脖颈细腻如脂。 中年人清咳一声,吞咽了下唾沫,才高深莫测的说道:“山人观这妇人,阴阳不调,虽雨露不止,地坤却不受啊!唯有施法梳理阴阳,才能乾坤交泰。明年此时,老夫人抱上孙子当不是难事!” 老妪惊喜说道:“如此甚好!还请仙长施法!” 中年人眼珠子转动,故作沉吟了一番,才慢条斯理说道:“今日山人施法的次数多了些,怕是有违天和啊!” “那可如何是好!我儿大根也不在家,不然定让我那不孝的儿子随伺仙长左右,也好有个主意不是。”老妪急得扼腕叹道。听说仙长来了,她便急匆匆带着媳妇赶过来,不成想,还是来晚了。 看着眼前老妪焦急的模样,中年人也是长叹一声,悲天悯人的说道:“罢了!山人一向以慈悲为怀,拼着有损修行,便帮你一回吧!” 不待老妪施礼答谢,中年人一挥手,不容置疑的接着说道:“让你这儿媳回去,沐浴更衣,紧闭房门。三日内不准出屋,不能见人。” 老妪闻言一喜,又是一忧,忙问道:“莫非我儿媳要三日不吃不喝?仙长欲何时做法呢?” 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他挥了挥手,冷声说道:“凡人借助山人法术,便是常年不吃不喝又有何妨,何况只是短短三日呢!山人我自有决断,回去照办即可,不必多言!” 老妪不敢违拗,连声称是。 “山人我有事先行一步!” 中年人突然扬声喊了一嗓子,惊得小院众人引颈望去,只见仙长一拍椅背,身子缓缓升起。 惊呼声中,院内众人跪下一片,高低不齐的恭送仙长的喊声响起。那中年人的脚下又是烟雾升腾,好似腾云驾雾一般,接着火光一闪,其身影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一番惊叹过后,院内乡民陆续散去,夹在人群中的林一,也是面带讶然,暗自摇头。 这位中年人施法之时,林一便在人群后面观看,他身材单薄,个头却不矮,立在人后,倒也看得清楚。 行事谨慎为先,林一始终不敢动用神识探查对方。见到对方弹出火球,还真让他吓了一跳。这穷乡僻壤还真是有高人不成? 可林一年纪不大,却也见过市井百态,怎么看这中年人,都不像是个高人。其神情猥琐,眸中神色不定,一看便是奸猾狡诈之徒。可院内一二十个乡民,个个对其视若神明,林一自是存着小心。 要知道,人不可貌相,单凭相貌来认清一个人的内在,实在是不足为凭。 可中年人弹出的火球,又迥异于法术。起码与林一所施展的法术不同。 一时大意,林一也没看出其中端倪,自然不好擅自揣测。而中年人看到玉佩时眼中露出的贪婪之色,让他暗自腹诽。不论此人能不能治好那妇人的暗疾,这都是一个贪财之辈。 而取走老妪手中玉佩的手法,只能表明中年人身居武功,还是与法术毫不相干。 最后中年人离去之时,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林一按捺不住,悄悄放出了神识,偷偷探视对方,却依然不知那烟雾是如何来的。 法术形成的风雨雷电,都是借助天地之力,凭空而出。可中年人脚下的烟雾,却是从衣袍下生出来的。其衣袍中缝缀着些不知名的东西,这些东西又怎么生成烟雾呢? 林一想不明白。不过,最后他还是看清楚了,中年人离去时用的是江湖中的轻功,他身上也无一丝的灵气波动。 而那人的衣袖中,也是缝缀一些莫名的东西,便是生出火光的由来,其中究竟,同样令人不解。 林一摇头苦笑,天地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好在他心中还是轻松下来。 这个中年人并不是修仙之人,不知他的法术何来?又怎么医治那个年轻女子? 回想那人行事诡异,林一暗自留心。 老妪与儿媳走过身旁时,林一向一旁让了让。天黑看不清人影,老妪只觉得一旁有人,倒是那年轻女子开口道:“多谢了!” “应当的,不必言谢!”林一轻声说道。 “咦!小哥儿口音不是本地人!”老妪耳朵倒是好使,她停下了脚步。 “我是今晚过路借宿之人,老夫人前面请!”林一点头示意,让她们走在前面。 淡淡月影下,年轻女子含笑打量眼前谈吐温和的年轻人,说道:“公子便是随路口那些车马而来的吧!又怎会来此呢?”她说完,好似察觉到什么,忙又害羞的转过身去。 “那些人是我同伴,方才无事闲逛,便来瞧瞧热闹!”林一随二人后面慢行,接着问道:“不知那仙长来自何处呢!莫非真是不世出的高人?” 许是心事已了,老妪兴奋的接话道:“小哥儿见识了仙长的手段吧!可真是活神仙般的人物呢!听说这仙长来自海外仙山,几月前云游到此,仙踪不定。我朴家村有幸蒙仙长驾临,这下我能抱孙子了,呵呵!” “娘,别说这些了!”女子轻声责怪道。 老妪不以为意,笑道:“老身年纪大了,爱唠叨,媳妇儿勿怪啊!仙长不过来朴家村两三次,真是治好了几个人的怪病呢!你看人家那手段,不是神仙又是什么?既然仙长吩咐下来,还是早早回去,给老身乖乖的沐浴更衣,等待仙长施法,可不敢大意喽!” 女子羞涩的回顾,见林一低头走路,并不在意二人对话,稍感安慰。她与林一年纪相差仿佛,对于此般情形,自然是害羞的。 “公子,前面便是寒舍,还请进去喝杯热茶!”走至家门口,婆媳俩客气的说道。 林一摇头说道:“多有不便,不敢相扰,告辞!” 与婆媳分手后,林一驻足打量四周,沉思片刻,往回走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威山人 一场山林大火,烧死了一名弟子,也将那些宿营的帐篷烧没了。几日来,天龙派的人只能露天野宿。 林一照旧钻自己的大车,还用雨布围成一圈挡风。让那些承受寒露侵体的弟子们,羡慕不已。 可如今到了朴家村,众弟子早早热水洗了,热饭填饱了肚子,林一那车底下狭窄的小窝,也没人在意了。只是对这个小小的村子来说,天龙派的三四十人,还是显得太多了。除了长老与核心弟子能住在一起外,其余的弟子们只能分散住宿。一间柴房,哪怕是一间草棚,也能挤进去两个人。 林一不想凑那个热闹,车下多一层干草,铺上麂皮褥子,雨布的帘子一围,他很是舒服的躺下,双臂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巡夜弟子的脚步声偶尔响起,两声阴森凄凉的枭鸣远去。山村的夜深了…… 一处草屋前,寂静无声,看来屋内的人已睡得沉熟。 一个干瘦的人影飘忽而至,其驻足凝听片刻,轻轻跃过院墙,来到草屋门前。此人手中寒光一闪,伸手轻推,房门悄无声息而开。 东屋里的老妪正自酣睡,许是梦到了什么美事,她轻轻笑了声,翻转了下身子,没了动静。西屋是老妪的儿媳,她已听从了婆婆的吩咐,早早沐浴,换了身干净衣裳,和衣而卧。 这女子心中有事,睡的不踏实。朦胧中,有腥燥的热气扑面,引人发呕,喘不过气来。她迷糊中睁开眼睛,黑暗中,只觉得一个形同鬼魅的人脸正冲着自己。 女子惊骇之下,便要喊叫,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而此时,躺在车底下的林一,蓦然睁开了眼睛—— …… 不一会的工夫,人影飘出草屋,只是肩上多了个人,干瘦的身形显得臃大了些,却不显累赘。其脚下一点,飞出了院墙,直奔村南而去。 出了村子,人影不停,在树林中,向前飞驰。 半个时辰后,人影的前面出现一处几十丈高的小山。此人略作停顿,喘了口粗气,便向山顶奔去。 山顶一所破败的小院内,一间屋子里正亮着灯火。 人影一头扑进屋子,夜枭般的叫嚷着:“山人我回来了……” 屋内酒气熏天,一片狼藉。两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正伏桌瞌睡,闻得动静,一下子跳了起来,各自揉着惺忪睡眼,见是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扛着一个女子进来,惊喜道:“是师尊回来了,哈哈,还带回一个小娘子!” 一个烂着眼角,面色青白的年轻人,目露淫光,讪笑着就要伸手,说道:“不敢劳师尊受累,让徒弟来抱抱——!哎呦,师尊干嘛踢我?” “嘻嘻,你小子活该,这种好事说啥也要师尊先来!”另一个肿眼泡的年轻人嬉笑道。 中年人将肩上女子放在屋角的床榻之上,桀桀阴笑道:“两个兔崽子倒是嘴馋,先让为师替小娘子种下仙种再说!”他不顾身后俩年轻人垂涎三尺,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急不可耐去解昏睡女子的衣衫,还不忘炫耀道:“徒儿们,好生看看为师的合修之道!” “师尊啊,您老一路奔波,也不歇息一下,这些小事,便由徒弟代劳吧!”烂眼睛的年轻人腆着脸皮,往前凑去。 “滚一边去,别碍手碍脚的!”中年人回首一脚踢了过去,面带得意说道:“为师这神威山人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几十里的路算什么,这便让你瞧瞧为师的龙精虎猛!” 那个烂眼角的年轻人,一屁股摔在地上,干嚎了两声后,又不甘心的爬了起来。 肿眼泡的徒弟点头称赞:“师尊啊,弟子定要好好端详仔细的,嘿嘿!” 中年人打量着眼前凹凸有致的女子,淫笑着又伸出手去,耳边陡然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真是蛇鼠一窝,还不住手!”。 师徒三人皆是一惊,循声回首望去。 敞开的屋门走进一个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灰袍,腰里挂着个酒葫芦,正背负双手,面带讥诮,冷眼注视着三人。 林一还是跟来了,并及时出声,制止了这无良的师徒三人的恶行。 小村不大,村里发生的一切,皆逃不过林一的神识。那个所谓的仙长,本就让他的猜疑,让老妪儿媳沐浴更衣呆在屋里,更让人感到蹊跷。 夜半三更时分,当人影一临近村子,便被林一发觉,并一路跟来。 眼见那女子要遭殃,林一心中火起。这是什么狗屁仙长,分明就是骗财骗色的无良之辈,借这偏远小村,行这丧尽天良之的勾当。 “你是何人?竟敢坏山人我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中年人暂且收起了色念,他站在俩徒弟面前,扬起下巴,神色横戾,盛气凌人。那对三角眼斜睨着,分明没将林一放在眼里。 其身后俩徒弟有些惊慌,可见自己师父如此的神武,他二人胆色也壮了起来。 “听说我师尊‘神威山人’的名头吗!” “小子,还不跪下求饶,更待何时!” 两个徒弟狗仗人势,摩拳擦掌在后面直跳。 林一冷冷看着虚张声势的三人,沉声说道:“我是谁,你不必知晓。可你在山野小村里,欺瞒无知妇孺,骗财骗色,还要人对你顶礼膜拜,感恩戴德,实在是无耻至极!” 神威山人仰天打了个哈哈,阴阳怪气的讥笑道:“小子,呵呵,你好大的口气。我还当是什么人呢。今日路过朴家村借宿的人,便是有你一个吧?山人早听闻天龙派要路经此地。可井水不犯河水,天龙派又奈我何?更别提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了,还想来管山人的事情。杀了你,天龙派还真敢与我神威堂为敌不成?” 林一闻言,皱起了眉头,他紧盯着对方不放,问道:“北疆的岐山神威堂?你是神威堂的人?” 神威山人一捋胡须,翘起下巴,露出得意的神色。 烂眼角的年轻人上前一步,炫耀道:“我师尊可是神威堂的高人,在门内地位尊崇,还不快快下拜!” “不如拜在我师尊门下,待会儿让师尊也分你些好处?”肿眼泡的年轻人吞咽下口水,恋恋不舍回望着床榻。 眼前这中年人武功不低,也不知怎么会收这两个无赖弟子。不过,此人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功,又善于装神弄鬼,为祸乡里,危害更甚。 想到此处,林一眉梢一挑,冷冷的说道:“神威堂怎样?天龙派又如何?” 淡淡的威势从林一身上散发出来,令神威山人面色一怔。眼前这年轻人气势沉稳,若渊停山立一般,让人不敢冒犯。 “小子,你真没听说我的名头?还是不晓得神威堂的厉害?”神威山人迟疑了下,追问了一句。这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身上那隐隐的杀气,令人战栗。 林一撇了撇嘴,说道:“你是谁,与我何干?” “呵呵,好狂妄的小子!”神威山人伸手一弹,两道火光便奔向林一面门而去。他三角眼中带着狠毒的厉色,狞笑道:“来尝尝山人的‘神威霹雳火’的威力吧!” “烧死他,师尊威武!”其身后俩徒弟,不失时机的大喊助威。 可转眼之间,师徒三人便大惊失色。 林一立在原地未动,两道火光未到面前,被他伸手一指,火光一顿,便猛地掉头回扑过去。 神威山人面色大变,身形一动,往后爆退之际,一掌击碎墙上的窗户,其身子一缩,便从窗口窜了出去。 “砰——” 火光遽然炸开,那两个做徒弟的,被飞溅的火星击中,烫的嗷嗷直叫。 林一衣袖一甩,扑向床榻的火星被吹到一边,两缕指风破空而出,两个尚在蹦跳的家伙,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看了一眼榻上昏睡的女子,林一身形一闪,跃出了窗口,轻轻落在屋外。 屋后山顶上,依稀的月光下,那神威山人并未逃走,而是立在空地之上,摆足了架势,正等着林一。 “竟能在我的霹雳火之下毫发无损,倒是有三分的能耐。小子也别猖狂,山人还有手段。”神威山人夜枭般的声音响起,见对方不知深浅的走了过来,他大叫:“去死吧——!”随其双手舞动,十余个黑色圆球飞驰而来。 “砰砰砰——!” 一串剧烈的炸响,震的脚下的小山都在晃动。地动山摇之际,山顶腾起一大团烟雾,将林一吞没。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玉佩 “山人的‘霹雳弹’下,万物皆成齑粉……” 神威山人的桀桀怪笑声一滞,只见山顶之上,平地一阵狂风吹过,烟雾消失不见。十余丈外,那个年轻人好整以暇的立在原地,衣袂不起,神色如常。 见状,神威山人不禁后退一步,惊诧莫名。十余颗霹雳弹,便是头猛虎,也能轰成碎片啊!如此威力巨大的‘霹雳弹’,竟撼不动这年轻人分毫。他心中惊骇莫名,回头看看身后,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的圆球,眼珠一转,说道:“若是你敢接住我这个‘震天雷’,山人任你宰割!” 话音未落,神威山人手臂一抖,圆球带着呜呜的风声,砸向了林一。与此同时,他双手不停,又抛出十余个小圆球,之后,便头也不回,转身跳下山顶。 ‘霹雳弹’的威力不同凡响,若不是灵气护罩遮住周身上下,也会被炸得个灰头灰脸。这个神威山人奸猾歹毒,现在又抛出个更大的圆球,不用想,这个更厉害,根本不是**凡胎可以‘消受'的。怪不得此人行事肆无忌惮,既知天龙派途经此地,还敢行这伤天害理之事,想必还是有所倚恃。 不再多想,林一身形一晃,便跃至半空中,他双手一抄,将十余个大小圆球隔空摄起,手诀一引,这十余个圆球便更加迅疾的砸回了过去。 刚刚跳下山顶,神威山人正待发力狂奔,却听到身后的风声,心知不妙,怕是抛出去的‘震天雷’和‘霹雳弹’又不听使唤了。他忙向一旁闪避,可那些大小圆球去势更疾,倏忽间便已到了身后。 神威山人已是避无可避。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平地惊雷,撼人心魄。‘霹雳弹’夹着‘震天雷’,同时在神威山人的身边炸响。 随着一团烟雾升起,接着便是残肢肉屑如雨洒落。 林一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身形,他一脸愕然的摇摇头。如此震耳欲聋的响动,还真是惊人,可见这些圆球的威力更甚。若是拥有这些‘震天雷’,根本不用惧怕什么江湖高手,任你是什么人,都将在一声巨响中,化为乌有。 难道这神威山人真是岐山神威堂的人? 神威堂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大门派,门派的地位与实力,或许与这些霹雳弹、震天雷分不开的。 可是此人又怎么会沦落至此,做起收恶徒,行歹事的不良行径来呢? 只是,这个神威山人来不及出声,已被炸成了千百块。究竟如何,眼下已无从考证。 林一的目光在山坡上一瞥,伸手一抓。几丈外的地上,腾空飞来一物,被他拿在手中细看。 带着黄斑的玉佩,正是那老妪送这神威山人的谢礼。 老妪定想不到,一心求医,却只是引狼入室,连儿媳也被搭了进去。而被那些蒙昧无知的乡民,所敬若神明的神威山人,被自己的‘震天雷’轰成了碎片,也算是自食其果,罪有应得。 此人那稀奇古怪的手段,算是有些门道。不过那些蒙骗人的伎俩,不足道哉! 玉佩入手润滑,既是老妪的传家之物,应是不俗之物。只是此物竟未被毁掉,算是幸运。林一把玩手中玉佩,就要将其揣入怀中,少顷,却又重新举起手来,细细端详起来。 玉佩有小半个手掌大小,双面纹饰精美古朴,与平常玉佩没什么不同,也没有灵气波动。可神识所见,半指厚的玉质中,竟隐隐嵌入一个图案。 引起林一好奇的是,这图案是一个阵法。 林一手中有四象旗,可衍生几套颇具威力的阵法来。加上从玄元真人留下的玉简中,他对修仙界所用的阵法一道,略有所知。 玉佩嵌入阵法,可做退敌、防身之用,很是奇妙。只是玉材价值不菲,加之林一手头拮据,也没心思弄这些东西来琢磨。如今却首次见到嵌有阵法的玉佩,让他对此生出了兴趣。 神识细细渗入玉佩中,一个规则的图案出现在脑海中。 图案简单,一目了然。五行之分,也大致看得明白。只是为何,在五行排序中,‘木’要强于‘金、水、火、土’其它四行呢? 林一手握着玉佩,闭目深思。半个时辰后,他嘴角翘起,恍然状睁开眼睛,眸中露出明悟之色。 玉佩紧握手中,慢慢的体会,竟让人心绪自然平静。这五行之‘木’,有静气蕴养心神的功用。 这是一个养身玉佩,常人随身佩戴,身心不无裨益。便是在大富之家,如此的玉佩也应是价值不菲的宝物了。想不到,偏僻小村中的贫穷农户家中,也有这样的好东西。 这玉佩年代久远,乃是老妪家传之物,随之发生过多少事,又经历过怎样的一番岁月,便不得而知了。 这简单明了的阵法图案,绝对不是神识嵌入的,至于究竟,林一猜测不出来。如同神威山人一般,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同样令人难以明了。 可见,骗子也有门道。同样,术业有专攻,这玉佩中的阵法,虽说不知何人用何种手法所制,只能说,世俗间,还是有高人存在的。 而修仙界的玉佩,则是用神识演阵后嵌入其中,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多尝试。这次偶然所见的玉佩,让林一对阵法一道,又多了一分体悟。 回到那间破了窗户的屋子,看着地上两个无赖,林一皱起了眉头。这俩人定与那神威山人臭味相投,才互为师徒的。这种人,活着害人,死了倒是干净。 床上女子昏睡不醒,是被神威山人点了昏睡穴。倒不急于为其解开,也省却了一番口舌麻烦。人救下了便好,其他的事情,实在是不必过问。 林一抄起床上的女子,闪入夜幕中。 …… 清晨来临时,朴家村的一处小院中,发出一声女子的惊呼。 “娘,您看这是什么,传家玉佩自个儿回来了……” …… 马车上,真元子双脚耷拉在车外,没有以往的正襟危坐,也没了平常的高人派头,倒是有几分车夫的架势。 路旁,树木连着树木,漫无尽头,还是那一成不变的风景。 自进入了洪州以后,在遇到的乡镇上,购置了帐篷行囊与干粮等物,稍作停歇后,天龙派众人,晓行夜宿一连走了七日。 依旧在树林下穿行,每日间,路旁风景依然,看久了,让真元子也腻歪了,更别说那些年轻的弟子了。 大伙儿都想早日走出树林,脚下自然快了许多。七日过去,近一千五百里的路程,被天龙派一行抛在了身后。 “小子,你这淡泊的心性,若是修道,定然有所成啊!”真元子百无聊赖的说着。 林一晚上一个人钻车底睡觉,白日里驾车也是沉默寡言,对于身边多日不变的风景,也不放在心上,沉稳的心性令老道也感慨起来。 “前后总是望不到尽头的树林,如此久了,便也习以为常了。道长却是心有天地,不愁消遣呢!” 林一抬头望天,与路同宽的一线天空,一如既往,狭窄而没有尽头。 “呵呵,你小子便是老道的消遣,有你说说话,此行也不寂寞啊!”真元子目光斜睨,面带笑意。 林一也笑了,说道:“有道长同行,幸甚!不过道长出门远游,还有徒弟随行,也是快事啊!” 真元子嗤了一声,骂道:“那俩臭小子,不谙世事,整个一愣头小子,全没了在家时的灵动,倒让老道我操心不少!便是那风云点穴手,学了多日,也无进展,气死我了。”其语气幽幽一缓,接着说道:“常言道,窥一斑而知全貌,见一叶而知秋。你小子呢,则是翻看了一遍我的风云点穴手,便将我白云观的不传之秘学了去,让老道心里委实不好受。” 说到此处,真元子转身看了一眼林一,又捻须抬首前眺,不无用意的说道:“你何时能将点穴手施展一二呢?对此,老道颇为期待呢!” 林一作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说道:“若是孟长老他们知晓我学了白云观的点穴手,道长猜想一下,事后会如何呢?“ “又能如何?大不了逐你出门,岂不正合我意!”真元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白云点穴手,是道长传我的,未必就是我林一触犯了门规。我想,孟长老他们,倒是会逼我交出这点穴手来。道长,你说会不会如此呢?”林一咧嘴一笑。 真元子一把抓住林一的胳膊,眼睛一瞪,决然说道:“不行,绝对不行!没有老道的允许,你不能将点穴手传于他人。” 林一的目光投向了前方,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如此一来,道长要看我施展这门绝学,还是要等待机缘了!” “臭小子,又跟老道来这一手!”真元子神色一缓,悻悻的一摔袍袖。 “道长,我等又要耽搁些工夫了!” 真元子听林一语气有变,忙向前看去。果然,前面人马停了下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威堂 前面路口,被一二十个骑马的人挡住了。马上之人皆身着黑袍,衽口上纹饰一枚雷电的标记。 “原来是神威堂的人,这一路上,真是不消停!”真元子轻声自语。 “看来,道长对于神威堂所知甚多,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小子长长见识啊!”林一说道。 这小子也知虚心向学?真元子手捻长须,瞥了一眼林一,未见有何异常,才开口说道:“北疆的冰雪之巅,山顶长年积雪不化,山脚下却绿树成荫,一山四季景不同,便说的是岐山了。不过,那里距此还有千里之远。这伙人应是闻到了什么风声,才赶来的吧。这神威堂倒是没有什么高绝的武功,只是有一种雷霆绝技,相当的厉害!” 林一眸光一闪,追问道:“详细如何呢?” 真元子摇头说道:“其内究竟,老道所知甚少。只晓得这绝技如同暗器一般,令人难以抵挡。江湖中人,一般不愿招惹他们。” “道长亲眼见识过雷霆绝技吗?”林一问道。 “没有!”真元子又说道:“几年前,神威堂掌门的师弟不走正道,被逐出山门,此人在江湖上无恶不作,却无人能管。听闻其一手的雷霆绝技,威力无穷,无人能敌。” 听到此处,林一的脸上露出些古怪的神色来。那个什么神威山人,不会凑巧便是那个掌门的师弟吧!只是此人已成了飞灰,此人是不是彼人,只怕是桩无头公案了。 此时,挡在路口的这伙人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跳下马来,他冲着天龙派等人抱拳说道:“在下岐山神威堂掌门弟子雷豹,有礼了!敢问,是不是天龙派的高人莅临此处?” 在孟山的示意下,柳志柳堂主一催座下马,迎上前去,扬声说道:“在下乃天龙派虎蛟堂柳志,不知这位雷兄,阻我去路,所欲何为?” 那个岐山的雷豹,面对柳堂主的倨傲神情不以为意,他高声回道:“在下尊掌门谕令,特此恭候各位高人,并有话面陈。听闻天龙派弟子东行,我神威堂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敢冒犯诸位天威。掌门遣弟子前来,只为略表寸心!” 雷霆一挥手,后面马上又跳下两人,举着两只木盒走过来。他接着说道: “诸位高人此去路途艰险,难免有力穷之时。掌门特命在下,献上我神威堂‘霹雳弹’两百枚,‘震天雷’十枚,以壮行色。还望诸位笑纳,以全我神威堂这份诚意!” 柳堂主闻言一愣,不便主张,回头见孟长老与季汤等人走上前来,他忙下马让过一旁。 天龙派众人也当又是一场厮杀,未料到人家是陪着笑脸,来送礼的。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能有孟长老来作决断了。 “神威堂的雷霆绝技,名动江湖。只是其威力如何,到不曾亲眼所见。”孟山面无表情,沉声说道。 雷豹似是早有所料一般,对孟山施礼说道:“这位前辈,在下这就演示一番,若是惊扰了诸位,还请多多包涵!” 天龙派诸人与神威堂等人之间,尚隔着二十多丈远。雷豹挥手让一名神威堂的弟子,拿着一颗小圆球,向一侧的树林走去。 一二十丈远处,那名弟子扬手一抛,圆球出手,砸在几丈外一棵碗口粗的树上。 “砰——!” 一声震耳的巨响,惊起一片马嘶声,那棵树已被拦腰炸成了两截。天龙派众人已是目瞪口呆,而雷豹及身后之人皆神色如常。 若是这些神威堂的人,一起将这些圆球投掷过来,只怕唯一能做的,便是掉头就跑了。孟山暗自心惊,如此雷霆般的一击,无人能挡啊! “前辈,这‘霹雳弹’的威力不凡,而一枚‘震天雷’可抵十枚霹雳弹,威力惊人且炼制不易,便不为诸位演示了。”雷豹神态恭敬,言谈举止中,透着沉稳老练。 孟山点点头,沉吟片刻,他重眉竖起,眸中精光闪烁,扬声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神威堂既然有如此重礼相赠,不知要我天龙派做些什么呢?” 雷豹抱拳低首,答道:“不敢,神威堂只求天龙派东行万里坦途,一帆风顺。他日诸位凯旋,若有丹药神兵,神威堂愿用‘霹雳弹’和‘震天雷’交换一二。” 孟山‘呵呵’冷笑了一声,果不其然,神威堂还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不过拳不打送礼人,神威堂这些霹雳弹威力不可小觑,倒是此行一大助力。思量了一番,他说道:“我乃天龙派长老孟山,神威堂的好意,我领下了。若是以后有了可以交换的丹药,或是有了你等所说的神兵,我天龙派自然不会忘记你神威堂。” 雷豹又是抱拳称谢,依旧执礼甚恭,他挥手让弟子呈上木盒,说道:“‘霹雳弹’与‘震天雷’皆有蜡脂封裹,用时捏碎蜡壳出手便可。便如孟长老所言,我神威堂敬候诸位佳音!” 眼前这雷豹处事稳妥,世故老练,还是掌门弟子,更是神威堂的衣钵传人,倒是不能轻忽了。孟山暗自点头,挥手让柳堂主上前接下木盒之后,他脸色一转,哈哈大笑起来,恢复往日豪放粗狂的模样,高声说道: “雷豹,你师父收了一个好徒弟啊!路途遥远,不便耽搁,是否……?” 雷霆向旁边一闪,抱拳说道:“恭送前辈!”其身后的神威堂弟子分作两行,让出大路。 …… “小子,走了啊!”真元子在一旁提醒道。 看着眼前意外的一切,林一摇摇头。这神威堂大老远跑来,为了孟长老言辞含糊的一句承诺,便将自己门内的利器,拱手送上,让人实在想不明白。他一抖手上缰绳,马车缓缓行驶。 天龙派众人趾高气扬的从神威堂弟子面前走过。可后者并无不忿之色,老老实实作出恭送的模样。 走出很远以后,神威堂的人才上马离去,并未如以往的江湖人那般前来纠缠。 心有所想,林一忍不住开口问道:“道长,这神威堂如此做作,又能得到了什么?” “小子,你以为神威堂又失去了什么?”真元子反问了一句。 “白白送出了‘霹雳弹’与‘震天雷’啊!”林一想也不想,随口回了一句。 “呵呵!这些‘霹雳弹’与‘震天雷’,用完了还有吗?”真元子笑道。 “自然是没了,此乃神威堂的不传秘技,别人怕是炼制不出来的。”林一说道。 真元子捻须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哦!原来如此!” 老道故弄玄虚,引得林一嘴角一撇,露出了笑意。 神威堂此行的用意,其实不难猜测。 林一并不是去想神威堂失去了什么,而是彼此双方都能得到什么。 神威堂此举看似白白送上了‘霹雳弹’与‘震天雷’,最后也许什么也得不到。 其实这也是神威堂所能做的唯一选择。 站在神威堂的立场来看,欲从天龙派手中得到好处,不外乎上、中、下三策。 上策自然是与天龙派共享海外的丹药神兵,不过要是派人与天龙派同行,天龙派又怎会答应。如同白云观的真元子这般,以观主之尊屈驾于天龙派弟子一行,神威堂也是做不到的。 中策是讨好天龙派,做出尾翼其后的姿态,以期日后有些分润。 下策便是强行跟着天龙派,你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以现如今天龙派的强势,不用多动脑子,也可以知晓,等待双方的,只有拼杀一途了。 法乎其上,得乎其中也。神威堂退而求其次,送出了用完就没了的‘霹雳弹’与‘震天雷’,以此讨好天龙派。如此,根本不用费心费力,只待这些出游弟子他日归来之时,神威堂便可以今日结好之情,上门讨个彩头。 天龙派在江湖上虽说是一家独大,却也懂得恩威并重,刚柔兼而有之。 对于主动示好的神威堂,天龙派自然不会拒之门外。那些令人心动的丹药神兵,便也是天龙派示威与示恩的最好手段。有今日之事的铺垫,对于神威堂来说,明日无所失,便是有所得。 天龙派一路杀伐果断,剪除不少江湖中的敌对势力。可对于主动示好的江湖大派,还是尽力笼络,以免自家成为孤家寡人。如今只需做出个空头承诺,便能将‘三山’中的岐山神威堂收为麾下,不仅给江湖同道一个得道多助的好名声,对于其他的门派,也是一个威慑。 这些江湖门派,尔虞我诈,争斗不休,令人看着厌倦。 林一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在脑后。看着身边的真元子,他不由得暗叹这老道的执着来。 一个门派的当家人,丢开家里的一切,带着俩徒弟,万里迢迢,餐风露宿,踏上一条未知也未果的路。 真元子师徒或许是为了丹药神兵而来,可林一明白,这老道有着与自己师父同样的坚持。 每个人心中的梦想都不同,那份执着,却又如此的一致。 这漫漫征途中,林一,也只是一个行路人。 只是,红尘羁绊,利欲障眼,谁会倒在路边,谁又能走得更远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向导 “小子,发现了什么没有?” 真元子语气轻松,神态悠闲的眺望着远处。旭日的光辉下,万物蕴动,生机无限。 “树木稀少了,这天也开阔了许多。” 风,迎面吹来,卷动林一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他目视前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与神威堂的人分别后,人马前行,又过去了两日。路两旁的树木渐渐稀疏起来,头顶的一线狭窄天空,也像是撕去了层桎梏,蔚蓝的天幕愈发生动起来。 马蹄轻快,天龙派一行,欢声笑语不断。 真元子挺直身躯,颇为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说道:“总算走出来了,前面应是沙洲地界了吧!呵呵,过了沙洲便是高昌了。”说到此处,他眼角轻睨,哼道:“你小子又瞅着老道作甚?哦,高昌便是京城!连这个也不知道?孤陋寡闻呐!” 被老道瞧出了心思,林一苦笑着不出声。 原来高昌城便是京城,从未有人给他说过这些。故尔,林一还以为高昌是个州城的所在呢,以至于被老道笑话了一回。商国之大,许多地名有着约定俗成的称呼,不能一一尽知,也属寻常,何况他一个初次出远门的小子呢。 只是,济济京城内,赫赫王侯居,所谓兵强国富,势聚一城。自己连一国之都的称谓都不清楚,还真是孤陋寡闻呢!想到此处,林一不禁自嘲的轻笑起来。 “小子,又瞎想什么呢,瞧你乐得,哼!” 这小子一笑,便没好事,深以为然的真元子,不由得轻哼了一声,以示不满。他接着说道:“沙州乃千里沃野,无际草场,这倒是一个好地方。沙州与炎州、叶州、戈州、云州,五州首尾相接聚势,拱卫京城,正所谓虎踞龙盘帝王州啊!还有商水自北而下,经沙洲,过京城,东去大海。呵呵,行至此处,你我距大海也就不远喽!” 真元子的思绪怕是顺水飘到海上去了。林一却琢磨着,沙州与炎州、叶州、戈州、云州,暗含五行之数,莫非只是一种巧合? 行至正午时分,众人眼前逐渐开朗起来。不知不觉中,那伴随一路的树林,从原先的无边无际,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而脚下的路,恍如走到了尽头。 …… 天龙派众人停下了脚步,满目感慨。 这是一片空旷无垠的草原。连绵至天边的枯草下,新绿初绽,蓬勃跳动着涌入眼帘。 迎面的风吹来,野性中透着几分春的气息—— …… 倚着大车,林一坐在草地上,轻呷一口千秋馥,目光淡远—— …… 蓝天下,一只苍鹰在孤独的翱翔,寂寞的徘徊。其静止不动的长翼忽地一敛,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往地上扎去。 倏忽之间,随着一声尖利而高亢的啼鸣,苍鹰振翅飞起。一双铁钩下,一只野兔兀自徒劳挣扎—— 林一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他眸光闪动,拿着葫芦的手指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这一刻,他多想一声长啸,如苍鹰,一飞冲天,傲笑苍穹。 高高在上的苍鹰,是孤独的,并因这份孤独,而拥有了自己的天空—— …… 走出了丛林覆盖的洪州后,天龙派众人稍作停歇,继续向着茫茫草原深处进发。 当落日洒下金色的余晖,无际的草原,恍如一片金黄色的海洋。远远的,十余顶牧民的白色毡房,星散其间,犹如天上的云朵飘落凡间,又仿佛几枚珍珠在波浪中浮现。 走进了,毡房外,有粗木的栅栏围绕;不远处,还有成群的牛羊圈在一起。 几只高大的牧羊犬,呲牙吠哮着。 毡房中迎出来身着皮袍的一群人,毡帽下,是枣红色脸膛上真诚的笑容,随之而来的,还有热气腾腾的油茶。 这是草原上,一个的寻常小家族。 祖孙四辈几十口人,在草原上游牧,生存,繁衍。当家人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身子骨不错,虽满脸皱纹,却脚步有力。几个儿子也都四五十岁,皆满脸风霜,健硕魁梧。十几个孙子也都成年,一个个健壮、彪悍。 好客的习俗,在草原上,由来已久。这家人,自然也不例外。当家的老人招呼孟山等人进毡房叙话,吩咐儿孙宰杀一只牛和十只羊,并准备美酒,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夜晚的篝火升起,宾主围坐了一圈,喝酒,吃肉,大声的谈笑,欢乐一堂。 林一坐在远远的一隅,端起一碗马奶酒,尝了一口,酸酸的,略带一丝甜味,酒味淡淡的,入口软软的,还有一点奶腥味。皱了皱眉头,他放下酒碗,乍一喝,还真不习惯。 “好汉子怎能不喝酒呢?” 一个洪亮的嗓门响起,带着风声,一个健壮的年轻人一屁股坐在林一身旁。 此人黑红的脸膛上,双目有神。他端起一碗奶酒,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大声笑道:“我叫乌猜,还不知这位好兄弟大名呢。来,我先敬你一碗。”言罢,这年轻人不容对方推辞,一扬脖子,咕嘟咕嘟,眨眼间将一碗酒喝了个干净。一抹嘴巴,其黑黑的眼睛被篝火映得明亮,冲林一笑道:“该你了!” 林一苦笑摇头,迟疑了下,还是端起了酒碗,说道:“我是林一,这碗酒敬乌兄了!”学着乌猜的模样,他将一碗酒也喝了个干净。 “哈哈!好兄弟,这才是男儿本色。”乌猜开心的一拍林一肩头,大笑起来,又用手一指自己的几个兄长,说道:“我草原的汉子,自小便喝这马奶酒,才能长得如健马般强壮。来,你我兄弟共饮一碗。” 酒入口后,林一回味一下,也不是很难喝。见对方如此豪爽,他展眉一笑,又倒了碗酒,与其对饮。 乌猜二十出头的年纪,酒量不小,不停找着天龙派弟子饮酒。林一取了块焦黄的烤羊肉,慢慢吃着。肉很香嫩,不时来一口奶酒,倒也惬意。 宾主尽欢,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歇息。 一夜过去,旭日初升。 天龙派启程之时,林一才发现,此行中多了那个叫做乌猜的年轻人。听真元子一说,他才了然—— 进入草原深处,晴天还好,有日月星辰可辨,还能找到大致的方向。若是阴天之时,茫茫草原中,极易迷失路途。唯有生于斯长于斯的草原人,才能在草原中来去自如。故而,天龙派留下银两、宝剑、伤药作为人情,请乌猜作为此行的向导。 乌猜腰里别着把弯刀,马鞍上挂着一张弯弓还有两壶箭。其身后还带着一匹马,上面驮有帐篷与干粮。这个草原汉子骑在马上,显得威武神气,看样子对此行很是兴奋,他与柳堂主等人走在队伍的前面。 天龙派一行,进入了草原之后,又走了两日,渐渐来至草原的深处。 回顾四野,茫茫一片,皆是一般无二的枯草,便是略有起伏的地势,也没什么区别,让人辨不清东西南北。不过有了乌猜作为向导,倒不虞这些,每晚宿营之地,也总能寻到水源。 林一也对这草原汉子钦佩起来,只有常年在这片土地过活的人,才能如乌猜这般,将偌大的草原记在心间。毡房只是睡觉的地方,而这草原,则是他们的家。 天**晚,乌云滚滚,再走一个时辰,便要由乌猜带着大伙寻找今晚的宿营地了。 头顶上阴沉沉的天,并没让众人放在心上。反正是在草原上,起风也好,下雨也罢,也无处可避,只能随遇而安。唯有乌猜的面上没了笑容,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独自打马走在一行人的前头。 “那是什么?”前面的弟子有人喊道。 “那是狼,草原上的狼!”有人答道。 林一也没见过狼,随之扭头看去,只见身后二三十丈远,不知何时跟上来四五只灰色的狼,长得与犬差不多。只是这些狼尾巴下垂,拱着身子,四蹄落地无声,紧紧盯着前面的众人。 “这些畜生,待我杀之!” 突然冒出来的几只野狼,这么明目张胆在后面缀行,惹恼了天龙派弟子。前面一骑掉头跑了回来,向着野狼迎了过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二十七章 狼来了 那好事之人,正是脾气暴躁的姚子,他抽出长剑,驱马直奔一只野狼而去。 这一小群狼共计五只,见有人骑马冲来,一改谨慎小心的模样,飞快围成了半圆,呲牙弓背,凶相毕露。 为首那只狼稍稍后退,让过姚子的马头,便猛的一跃,扑了上来。 姚子嘴角挂着狞笑,他手上银光一闪,一篷血雾喷撒而出——狼首飞在半空,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余下四只狼向一旁跳跃闪避,一时不敢往前,却拱着身子,冲着马上的姚子,咆哮不止。那白森森的利齿,挂着垂涎。狼睛中冰冷的暴虐之意,令人胆寒。 姚子却是得意的收住马势,一圈马头,探下了身子,伸手拎起狼尸的尾巴,高高举起。他冲着几只呲牙咧嘴的野狼骂道:“一帮杂毛畜生,来一个爷爷杀一个,快滚——!”其又挑衅般的一甩手中狼尸,抛出一片鲜红的血雨,惊得几只野狼忙夹尾远窜。 “姚师兄威武——!” 几名弟子大声叫好,令姚子愈发得意起来,他哈哈大笑着,调转马头,举着狼尸跑了回来。 …… 乌猜独自走在前面,抬头看天,皱起了眉头。天象异常,原来要去的宿营地不能用了,要重新寻找一个。 既然做了人家的向导,既不能辜负爷爷的重托,也要让这伙人佩服乌猜是好汉子才行。可本想要去的那个地方,作为今晚的宿营地还是有些勉强。 只是,几十里方圆之内,再无他处好去了。 一直想着心事的乌猜,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回头看时,面色大变,急忙大喊:“不要啊!扔掉,快扔掉!” 看着乌猜满面惊恐的样子,众人不明所以。姚子眼睛一翻,不在乎的说道:“我还要剥皮吃肉呢!扔什么扔!” 乌猜见姚子不理他,急得面色苍白,他打马跑到孟山面前,惊慌失措的说道:“你等得罪了狼神!是要遭报应的!” 孟长老正自驱马缓行,闻言,他面色一冷,随即摇头说道:“我等可不信什么狼神,总不能让这些畜生就这么跟着吧?” 乌猜长长叹了口气,他仰首看着乌沉沉的天空,无奈的说道:“入了草原,就要敬草原的规矩。如今你等杀了野狼,还将狼血抛撒的到处都是。即便你等不尊我草原习俗,也可以不信狼神,可你等真的不怕招惹来狼群吗?知道草原上的狼群有多可怕吗?三五只野狼,可以轻易杀之,可要是三五十只?三五百只呢?若是信我乌猜的话,速速将狼尸扔掉,再求上天保佑。或许,我等能免去一场灾祸,只是……” 话未说完,乌猜引颈远眺。远远的,有‘呜呜’的叫声传来—— “只是,已经晚了……”乌猜回过头来,神色中露出几分绝望,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腰下的弯刀,攥着刀柄的大手,有些颤抖。 随即,乌猜面带怒容,目光冒火,恨恨瞪了一眼姚子。 ‘呜呜’的叫声此起彼伏,时断时续,很远,又仿佛很近。那是野狼的叫声,不知有多少狼在长嚎。 虽不在意乌猜口中所说的狼神,可孟山对于草原的认知,还是肤浅了许多。他打量了一眼那因焦虑而忧心忡忡的乌猜,不由得思量起来。 狼嚎声愈来愈近,想象着成群结队而来的狼群,孟山面色微变,他沉声喝道:“姚子,听乌猜的话,速将狼尸首扔了!” 姚子不敢违命,众弟子也收起了嬉笑,各自循声远眺—— 那凄厉的叫声令人惴惴不安! “乌猜,是我门下弟子不识草原上的规矩,方才得罪了!你看,眼下如何是好?”醒悟过来的孟山,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乌猜神色稍缓,他双眉紧锁,踌躇了片刻,一咬牙,双目圆睁,沉声喝道:“这是唯一的法子了,随我来——!” 乌猜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窜了出去。 “快快跟上——!”孟长老手臂一挥,天龙派众人紧张起来,跟在乌猜后面,疾驰而去。 两辆马车落在后面,好在还有几名虎蛟堂弟子殿后,让人心里稍安。 林一抖动缰绳,马儿跑得飞快,扯得马车上下颠簸着。真元子与俩徒弟在车上坐得倒是稳当,不用担心会掉下去。前面金科的马车跑的也不慢,无论是谁,都不想深陷狼群之中。 众人一路疾奔了大半个时辰,至一高丘处停了下来。 高丘背靠一条小溪。溪水不宽,深浅不明。若是狼群围来,起码有后面的溪水阻隔,不至于四面受敌。眼前的地势让众人心底松了口气。 唯有这年轻的草原汉子,依旧神情冷峻,他与孟长老商议后,令众人将马匹收拢在当间,背靠溪水,占据高坡,围成了一二十丈宽,呈弓背型的阵势。两辆马车依溪水被摆成两个犄角,一是弥补人手的不足,另一个也是作为一个屏障,护住天龙派众人的侧翼。 孟长老在乌猜的协助下,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 远处狼的嚎叫声,越来越近。天空乌云翻腾,夜色降临了。 …… 高坡下,摆放着几堆枯草。这是乌猜的提议,届时将点燃起来,可阻狼群来袭之势。 乌猜将箭壶中的箭全取了出来,并排插在地上,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远方。 作为一个草原上的汉子,乌猜对于狼群的可怕,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这些野狼,是草原上的精灵,是草原的神。它们是天底下,仅次于人的精明存在。 野狼狡诈,记仇,总爱成群出动。若是有狼王带领,狼群便有了魂,将无法战胜。 对于牧民来说,被狼叼走几只羊,咬死一头牛,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除非将所有的野狼与狼王杀死,不然,只能守好自家的栅栏,关好自家的门,将偷嘴的野狼逐走便是。从没人敢与狼群作对。不然,这片草原,将不再宁静。 “孟长老,让你的人收拢些,不要拉开得太远。还有,趁这会儿,抓紧吃些东西。今晚,将很艰难……” 回头见这些天龙派的人,已经摆出与人厮杀的架势,乌猜不无担忧的说道。 孟山拍了拍乌猜的肩膀,哈哈笑道:“我天龙派弟子,个个能降龙伏虎。稍安勿躁!” 乌猜见对方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他欲言又止,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马匹被卸下牵走,林一的马车被木棍支着,挨着溪水摆放。他怀抱着长剑倚坐在车前,嘴里却吃着干粮,作出枕戈待旦的模样。 林一与真元子的俩徒弟得到吩咐,三人的使命,便是倚着大车守着这个简易阵势的左翼,别让狼群突袭进来就成。 元青与元风二人,摩拳擦掌,早已跃跃欲试,被真元子一顿狠骂,才变得老实些。 真元子被孟山唤走时,还满怀深意的让林一多多担待。 对此,林一自然是装糊涂。 篝火被燃起,照得四下通亮,方才黑云压顶给人带来的窒息,随之一缓。 马车右手边,是几位虎蛟堂弟子;天龙派的核心弟子,以及木青儿师姐妹,都与孟长老一起,守在高坡的正面;余下弟子窃窃私语,带有几分不安,四下张望。林一所在的马车这边,要冷清一些。 拍了拍手上干粮的碎屑,不理元青与元风二人的不满,林一似模似样的拿起葫芦,喝了一口酒,这才施施然抽出了长剑,跳下了马车。他冲着那师兄弟二人呲牙一笑:“狼来了——!” 元青、元风二人一下子跳起来,挥舞手中的长剑,急道:“狼在哪里?” “两里之外——”林一长剑遥遥一点夜空,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兄弟,不是我说你,做人要厚道!”元青抬手舞了个漂亮的剑花,那白净俊朗的面庞上尽是不屑的神色。 元风也跟着嘿嘿笑道:“林兄弟,要沉住气,有我师兄弟在呢,不必惊慌!” “我怎么不厚道?我怎么又沉不住气了?两位师兄,要不,随我去两里外瞧瞧?”林一站在马车旁边,歪着脑袋,冲着车上二人打趣道。 元青学着林一的模样,嘴巴一撇,悻悻的说道:“你得了吧,若是如此,不被师父骂死才怪!” 元风则指着林一笑道:“林兄弟呀,你自己去就是,何必要拉着我兄弟二人呢?” 林一双肩一耸,抱怨道:“我说了两里之外有狼,是你兄弟二人不信啊!我又何必再多跑一趟呢?” “你就胡吹大气吧,两里外有没有狼,你也能知晓。怕是那个乌猜的向导也没你厉害呢!”元青摇头笑道。 林一也是呵呵一笑:“我说错了!” 元青与元风二人同时看向林一,正待出言嘲讽,谁知他笑容一收,看向夜色深处,缓缓说道:“方才还在两里之外,现时相隔不过里许,有更多的狼来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狼袭 林一话音未落,‘呜呜’的狼嚎声愈发临近,在人耳边回荡,令人心神不宁。 元青师兄弟二人,霍然直立在马车之上,攥紧了手中长剑,斗志昂扬。 几堆篝火将高丘附近照得通明,远处的夜色,也愈加显得黑沉沉的。围作一圈的众人,皆睁大了眼睛望去—— 黑暗中,蓦然亮--绿@色#小¥说&网--点绿光,如同飞舞跳动的萤火般,那绿光愈来愈多。 突然,“喀喇喇——!”一道闪电刺破深沉的夜幕,照亮天地。众人心头一惊,不待喘过气来,只见白昼倏忽一闪即没,那光亮刹那间所至之处,由近及远,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野狼,铺天盖地而来—— 狼睛中点点的绿光,带着嗜血的凉意,浸透每个人的心底。 高丘之上,木青儿半张小嘴,忘却了惊呼,她紧紧拉着徐师姐的手臂不放。 徐师姐想安慰师妹,自身却忍不住地颤抖。两个人儿依偎在一起,惊恐地看着那四处跳跃,呲牙嚎叫的野狼,慢慢逼近。 便是久经战场,见惯了大小场面的孟山,面对眼前的情形,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它娘的,这得有多少狼啊——!” 季汤狠劲地摇了摇头,想驱散心中的阵阵寒意。他攥紧了拳头,迟疑片刻,冲着孟长老小声说道:“要不要发焰火……?” 面对如此庞大的狼群,三四十人还是四五十人,都没什么区别,那十几人要是冲破这些狼群的封堵,还不知会出什么意外呢。想到此处,孟山摇摇头,决然说道:“不必了,于事无补!” 乌猜双目灼灼,脑门青筋直冒。他左手紧紧握着弯弓,右手慢慢从面前插成一排的羽箭中,抽出了一支,搭在了弓弦上,尔后吐出一口长气,声音中带着寒气说道:“这群狼不下两三千只,里面定有狼王,这下……呵呵!听天由命吧!” 一旁的真元子,面色阴沉,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如此多的野狼,只能退避三舍。连猛虎都害怕群狼,别说三四十人面对这几千只野狼了。茫茫草原中,又能逃到何处?围在一起的马匹,更是嗅到了死亡气息的来临。恐惧让这些不会说话的畜生们,嘶鸣着,躁动不安。 元青与元风,犹如雷击般,僵在了大车之上,喃喃自语:“这……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狼啊?” 第一次见这么多狼,林一也是头皮发麻,他早已将神识延展出去。 超过三千只的野狼,冲着唯一的目标,奔着高坡上的火堆聚集而来。这还不能罢了,还有更多野狼络绎不绝的闯入神识。林一暗暗咧嘴,这些野狼太记仇了吧,那个可恶的姚子杀了一只狼,竟会激怒如此多的野狼,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一里外的一处土丘上,一只不同一般的野狼出现在林一神识中。这竟是一只白色的野狼,个头明显高出其他野狼一头,高昂着狼首,前爪拄地,神情高傲地踞坐着。四周的野狼似是不敢靠近,将其围成了一个圈。 这只白狼引颈发出“呜——”的一声长嚎,四周的野狼俱是身子一震,随即睛中绿光更盛,一个个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将天龙派众人所在的高丘紧紧围住。 万物皆有君臣高下与主次之分,形成天地的秩序。这只白狼定是乌猜说的狼王了,果然气势不凡,一吼之下,群狼俯首。林一手指轻弹三尺青锋,摇头感叹。 许是长剑的轻鸣声,惊动了马车上的师兄弟二人。元青回过神来,又是一惊,指着溪水对岸喊道:“快看,那里也有野狼!” 溪水不宽,三四丈左右,受到狼王的召唤,几十只野狼不知从何处而来,在对岸四处乱窜。 “这下糟了,连退路也没了!”元风脱口而出。 “咱们本来也无退路啊!没想到你我一身的本事,今日要作这杀狼的勾当!”元青已无原先的张扬,此时,他略显无奈的说道。 “两位兄长还是稍安勿躁,能多杀几只狼,便多了几分活命的机会呢!”林一轻声提醒二人,他神识不忘关注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 溪水应是东北流向西南,高坡西北正面对群狼。林一所处左手应是西南方向,不断涌来的狼群让大车前的空地上,变得不再冷清。 狼群距火堆十丈远停了下来,密密匝匝,入眼处皆是点点绿光与白森森的牙齿。天龙派众人也是严阵以待,无人再心存侥幸。能不能逃出生天,已无人去想。既然兵器在手,亦不容人生出太多的绝望。 几只野狼小心翼翼绕过篝火,对着高坡上的众人一阵呲牙吼叫后,拱着的身子便猛的往前一窜,狠狠往高坡上扑来。 “嘣——!” 一声弓弦响动,一只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穿过跑在最前面野狼的头颅。野狼哀嚎着,被凌厉的箭矢带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滚落在篝火边。 弓弦连响不断,几只野狼皆被箭矢贯颅而过。篝火边,顿时多了几具狼尸。 乌猜的弓弦响了五次,干净利落的射杀了五只野狼,引得众弟子轰然叫好,高坡上众人气势为之一振。唯有这个草原汉子面色沉静,全没了喝酒时的随意,他又搭起一只羽箭,大声喊道:“方才只是野狼的试探,你等靠紧一些,多加小心。它们是在等……” “在等什么?”乌猜的神射让季汤暗自赞叹,这草原的汉子粗犷不失沉稳,骁勇中不失机敏。 乌猜抬头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夜空,恨恨啐了口,嗓音中带着苦涩说道:“等下雨……” 孟长老心思灵动,闻声色变,忙追问道:“乌猜,你是说,下雨之后,篝火熄灭,野狼将……?” 乌猜点点头,回首打量一眼,对孟长老大声说道:“这不是与人拼杀,而是与草原上的野狼搏斗。一丈内起码要有两人以上,才能阻住野狼的攻势。若是被狼群围住了,将不堪设想。还有,千万不可冲入狼群。要记住乌猜的话,我不会害你们的!” 孟山的老脸一热,方才乌猜便提过此事,他并未放在心上。既然免不了一场厮杀,天龙派的弟子们施展武功之时,自然要闪转腾挪,才能施展出手段来。故尔,每个人身边都留有不小的空档,致使弓背形的阵势显得很松散。 没想到的是,乌猜连今夜的天气也作了计较。孟山自然不敢怠慢,他忙吩咐道: “诸弟子听令,各自靠近,彼此互助守望,不得擅自出击!” “喀喇喇——!” 孟山话音未落,又是一声炸雷,在半空中劈响,天地一阵摇晃。 风,随着闪电,平地而起,卷起漫天的草屑灰尘,迎头盖脸袭来。篝火,伏地一暗,又猛的熊熊燃起,一如众人的心跳,跌宕起伏。 每个人皆屏住了呼吸,拼命睁开着眼睛,握紧了手中长剑。 蓦然,耳边一两声“噼啪”作响,随即,如万鼓齐鸣,轰响成了一片。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似是天被捅了个窟窿,转瞬,豪雨倾盆而下。 又是几道闪电划过天际,天地一片茫茫。篝火冒着白烟,‘噗噗’声中,火苗越来越小。而雨幕中,那点点的绿光,跳动了起来。 “呜——!”一声高远凄凉的狼嚎,刺穿了夜空,撕裂了如注的雨幕,荡人心魄。 “狼群要来了,各自小心——!”乌猜大吼着,他丢掉了长弓,抽出了弯刀,。 篝火灭了,漆黑的夜里,众人什么也看不到。身边没了同伴,耳边只有风声,只有雨声,只有狂风挟着暴雨,肆虐着,扑打着,还有撕咬着…… “啊——!”一名弟子的惨叫声惊醒了众人。 “彼此靠近了——!” 乌猜又是大吼了一声,一股冷风带着腥气已到了面前,他毫不迟疑,怒喝一声:“杀——” 大雨如注,乌猜什么也看不见,生死之际,草原汉子的骁勇血性,令他将弯刀反手劈出—— “噗——” 一道浓腥的热血夹着冷雨,浇了乌猜满头满脸。一只偷袭的野狼被劈作两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雨夜 “元风,你在哪里?” “师兄,我在这儿呢,你在哪里?” 元青与元风,如同从水里钻出来一般,张大嘴巴,不停用手抹着满脸的雨水,大声呼唤着彼此。本想大展神威的二人,被雨水一浇,什么也看不见,不免惊慌失措起来。 “你二人在大车上不要下来,也不要乱动,有东西上车就用剑砍了——” “啊——!是林兄弟吗?你在哪里呢?” “林兄弟,快到我身边来,为兄护你周全啊!” 林一站在平日驾车的地方,看着车顶上手足舞蹈的二人,他无奈的摇摇头。 “我有自保的手段,无须担心。你二人相距不过三尺,最好倚靠在一起!” 看着二人慌忙地靠在一起,林一稍稍放下心来。真元子话中让自己多多担待,他虽是装着糊涂,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打量着场中的形势,林一皱起了眉头。 夜幕加上大雨,阻挡不了林一的眼睛与神识。狼群借着大雨之势,已涌了上来。瓢泼的大雨对于这些畜生毫无阻碍,这一刻,它们才是这片草原的主宰! 天龙派的弟子们,犹如夜盲般目不视物,野狼到了身边也察觉不到,被咬到了大腿,才恍然惊呼。四下里,已是一片混乱。 野狼借着天时地利,攻击犀利,让这些江湖中的高手们,难以招架。 雨水临近林一身子的三寸处,滑落一边。每个人都如水浇了一般,只有他的身上,依旧滴水不沾。 黑夜中,无人察觉林一的异常,而沉思中的他,也暂时忽略了此节。 若是让众人围拢在一起,自己的四象旗,可不可以护得住这些人呢?要是击杀那只狼王,会不会逆转眼前的颓势? 林一如此踌躇着,又面露苦涩的皱起了眉头。救了众人又如何?杀了狼王又怎样?他只是一个车夫,一个外门的养马弟子而已。眼下并非是悲天悯人的时候,还不是自恃甚高,凡事有些想当然了。 人道之下,万物莫不有规矩。动静有节,趋步商羽,进退周旋,自有尺寸法度规矩。作为一个外门弟子,不失本心,守本分便可。既然置身世俗,行走江湖,如今之计,惟有守一个江湖人的本分,尽一份道义! 林一暗自思量的工夫,十余只野狼已围到了大车边。而元青二人还茫然相顾,根本不知脚下已危机四伏。 其中几只狼冲着林一,便扑了上来。 身形轻动,林一飘然向前,手中长剑没有招式,随手挥出,四五只狼首飞起,跌落在车前。他并未停留,围着大车转了一圈,每一剑都恰好划过狼颈—— 呜咽声夹杂着噗通声,十余只野狼转眼变成了一堆尸首。 “是谁?狼群上来吗?林兄弟在吗?”大车上的二人,紧张的挥舞长剑,高声咋呼着。 “是我,你二人守在车上别动,也别下来。”林一并未嘲笑二人,而是好意出声提醒。如此大的雨,让人根本睁不开眼。 右手边又扑上来一群野狼,几个虎蛟堂弟子长剑乱劈,很难中的。野狼已窜至几人身后,形成围攻之势,急得几人大喊大叫着。 见状,林一无奈摇头,大声喊道:“你等守好身前三尺,余下的我来应付。” 林一脚下轻迈了一步,穿过雨幕,已到了狼群中间,长剑若雨点疾落,剑剑锁魂,又是十余只野狼倒在他的剑下。 长剑一甩,抖落一串血花,林一身形一闪,返回到大车旁。又是几声嚎叫,四五只野狼转眼尸首异处。 四五丈之内,大车上的元青二人与虎蛟堂的几名弟子,皆傻愣愣的呆在原地不敢挪动分毫,唯有林一左右移动,长剑随身形扬起,又随脚步回落。如此这般,雨下着,血洒着,一只只的野狼,变成一具具的狼尸。 …… 真元子也找了柄长剑,听风辨位,长须飘飘,剑光舞动,一丈之内,窜入的野狼皆被斩杀。 孟长老与真元子仿佛,一双铁掌护住周身上下,不时有野狼被其击飞。二人对付这些野狼,倒不虞目不视物带来的不便,面对疯狂涌来的野狼,一时之间,尚游刃有余。 季汤与罗融相隔不远,虽没有孟长老与真元子那般的轻松自如,杀起野狼来却也毫不手软。乌猜的面前已堆了一片的狼尸,他兀自吼叫不停,喊杀不止,凶悍异常。 其余的弟子,三两靠在一起,面对偷袭不断、狡诈凶残的野狼,尚能勉强应付。木青儿与徐师姐,已被责令退后。二人浑身浇得湿透,紧紧靠在一起,孤零零的立在一片空地上,四周皆是厮杀声、狼的嚎叫声,惊得姐妹二人茫然无措。 大雨不停,狼的嚎叫声不止。 狼群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息的迹象。而天龙派众人如被围在了水中央,面对汹涌的浪头,勉力支撑。只是这层层叠叠的浪头,似是永无停歇,随时会吞没一切。 此时,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天地间明暗不定。抬眼望去,白茫茫的雨幕下,数不尽的野狼,在跑动着,在跳跃着,前仆后继,无休无止。 转瞬间,天地又是一片黑暗,如同遮天巨浪,将众人重新打入了谷底。 为了活下去,唯一能做的,除了拼杀,还是拼杀—— 林一守在大车旁,他手中长剑来回疾刺轻点,看似闲庭信步,却带起无穷杀机,一片片血雨倾洒,一只又一只野狼倒下。 元青二人与虎蛟堂几名弟子,心头的弦绷得紧紧的,手上倒是变得清闲起来。 围着马车的冲天血气,让野狼心生畏惧,纷纷绕过林一所在的这片地方,向其他弟子扑去。 拎着滴血的长剑,面带愕然的林一,惊讶地看着这些机灵的畜生。野狼狡诈如斯,着实不好对付。不过总算能喘口气了,虽无疲倦之意,他也不想就这么没有尽头的杀下去。 雨声中,忽然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声传来,林一忙扭头看去,面色微怔,随即黯然摇头。右手的那辆马车边,一名弟子被野狼扑倒,顷刻间消失在狼群中。 这么混乱的场面,每一名弟子都随时会丢掉性命,没人能预料自己的下场。 又是一声尖叫响起,林一再不及多想,他双眉竖起,脚下一点,已循声扑了过去。 四五只野狼已窜到了木青儿与徐师姐的身边。二人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四周,雨声中也分辨不清有多少只野狼扑来。 一只野狼高高跃起,被木青儿下意识地躲过,而带着血腥的利齿划过面颊,已让她吓得花容失色,禁不住尖叫起来。 徐师姐紧紧拥着木青儿,长剑舞成一团,激起雨水四溅。心底越是慌乱,越是辨不清身边有多少只野狼,也难以察觉野狼会从何处袭来,她只能徒劳的乱劈乱刺着。 野狼围着二人打着圈转,稍有机会,便会扑上来。 “当——”徐师姐的长剑无意劈中一只野狼,震的她手臂一麻。 无声无息中,差点儿被野狼咬到,吓得徐师姐手中长剑也差点把持不住。 雨幕中,一股劲风倏然而至,木青儿绝望的又要大叫。 “是我,不必慌乱!”见木青儿二人形若疯狂,赶过来的林一忙出声提醒。 这几只野狼见来人势单力孤,有机可趁,不约而同跃起来,张开大口,狠狠咬向林一。 几朵剑花在雨幕中一闪即逝。 ‘嗷——’ ‘噗通——’ 几具狼尸重重摔在一边的泥淖中。 “希聿聿——”一阵马嘶又在后面响起。 不待回首,林一已高高跃起,空中转身看去,几只野狼正在撕咬着受惊的马匹。而附近的弟子自顾不暇,无从施救。 林一右手长剑劈开一道雨幕,左臂伸出屈指连弹,几道无形指风,‘嗤嗤’破空而去,野狼纷纷应声倒地。 而惊马再也忍耐不住,长嘶乱跳着挣脱了缰绳,四蹄腾空,转眼之际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正挥剑乱劈的金科,被惊马冲撞,一个趔趄扑倒在泥水中。 两只野狼趁势扑了上去,眼看金科性命不保,半空中的林一落了下来,长剑一挥,两只狼首飞起,他抬手一抓,便将其拎了起来。 金科吓得哇哇大叫,手中长剑往后乱刺。 林一手上一紧,金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口中‘呜呜’着叫不出声来。 ———— ps:多谢朋友们的支持,继续求收藏、红票!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三十章 夜半 不理会金科的挣扎,林一将其随手扔在几名内门弟子的身后,他这才脚尖触地,轻轻一点,又倒飞了回去。 木青儿二人还立在原地,又有几只野狼冲破了弟子们的防护,冲了过来。半空中的林一适时赶来,将几只野狼尽数斩杀。而这对姐妹还一片茫然,无助的依偎在一起。大雨中的她们,比聋子、瞎子也好不了哪去。 林一回望马车那边,许是自己不在了的缘故,狼群正围着马车咆哮撕咬,元青与元风喊杀不停,在马车上忙得不亦乐乎。 “你二人随我来,这里并不安稳!”林一说完,不再施展身法,大步走在木青儿二人前面。扑上来的野狼,随其长剑挥动,变成一堆血肉。 木青儿与徐师姐,方才便听出了是林一的声音。不知对方为何会跑过来,可四下围攻的野狼没了动静,或许与其有关。她二人不敢迟疑,循声紧紧跟在身影模糊的林一后面。 危机四伏的雨夜中,前面的身影,令二人的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镇定。 来到马车前,林一让木青儿与徐师姐上了车顶,交代元青二人彼此关照一下,便一个人围着马车,驱逐斩杀着偷袭的野狼。 “林兄弟,你方才跑哪里去了,让我兄弟二人颇为担心呢!”元青知晓身边是木青儿二人,壮志豪情,愈发的精神起来。 元风也大声说道:“是啊,我也担心你被野狼掳了去,只有狠杀了几只狼,也好为你报仇!” “幸好林兄弟无事。木姑娘与徐姑娘,有我师兄弟在此,野狼不敢靠近的,啊呸——,尽管放心!”吐出一口雨水,元青拍着胸脯,扯着嗓门说道。 “多谢二位师兄了!”木青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冲着二人称谢,又眯缝着眼睛,低头喊道:“林一,你在哪里呢?” “狼群又上来了,两位兄长小心了。”林一清冷的声音在马车前后响起, “呜——!”一声高亢的狼嚎声又起,狼群攻势愈加猛烈,几百只野狼同时凶猛的扑向天龙派的营地。而远处,还有数不尽的野狼涌来…… 林一的面前,上百只野狼蜂拥而至,他只能无奈的独自挡在马车前面。若是任这些野狼围上来,马车上的四人难免会出现意外。 狼群转瞬及至,林一眉梢微挑,紧闭双唇,他身子一晃,冲入了狼群,手中长剑一挥,血雨四溅,七八只野狼断成两截。其根本不理剑下情形,只顾在狼群拥堵之处挥动长剑。 凶残奸猾的野狼,面对如此迅疾的长剑,无从躲避,嚎叫声不断,成批倒下,将泥泞的水坑填满,垫高。 不杀则已,动手便不留情,一炷香的工夫,百十只野狼,在林一的面前垒成一堆血肉之丘。 此时,营地的其他地方,情势更加的危急。 乌猜的弯刀断成了两截,虎口已迸裂,肩头撕裂尺长的血口,他半跪在血水中,一只手拄着地,另一只手兀自挥舞半截刀柄,咬牙杀退一只又一只侵入的野狼。 孟长老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立在厚厚的狼尸中,双掌挥动起来,迟缓了许多。 真元子的长须不再飘逸,一绺绺的粘在下巴上,只是双目圆睁,气势不减,一剑下去,竟剑锋走偏,引得野狼呲牙咆哮。令老道恼羞成怒,却恨有心无力。 季汤几人,不再单打独斗,彼此后背靠在一起,借机喘着粗气。其余弟子更是不堪,三五人围成一个小圈,拼命抵挡狼群的袭击。 …… 狼群中,那只白色的狼王,兀自引颈踞坐,雨水打湿了皮毛,它动也不动,冰冷的狼睛,一霎不霎的盯着前方—— …… 不知厮杀了多久,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天龙派众人苦苦支撑,皆身心疲惫。当每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时,“呜——”一声凄厉的狼嚎声响起,随即,一呼百应、千应,数不清的狼嚎声直冲天斗,响彻四野! 狼群竟在慢慢退却,众人想不起来欢呼,来不及去惊喜,一个个大口喘着气,茫然抬起头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雨止了—— 乌云褪去,一轮明月挂在空中。 皎洁的月色,令人心神恍惚,刚刚的厮杀,仿佛没有发生过。 眼前是成堆成片的狼尸,浓重的血腥气随风飘来,闻之欲呕,将人重新拽入冰冷的现实之中。还有,那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绿光,一如噩梦中驱之不去的阴魂—— 无人开口说话,每个人都愣怔着,疲惫而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乌猜浑身已被鲜血浇透了,满是血迹的脸上,一双闪烁着狂意的眼睛,恨恨盯着远处的狼群。他摇晃着站起身来,丢下手中的断刀,从狼尸下翻出了弯弓,将被雨水浸透无法使用的弓弦拆下,又找出没来得及射出的箭矢,在身上擦拭着上面的血渍与水迹。 在怀里摸索了下,乌猜掏出一根新的弓弦,绞在弓上。他伸手拉了拉,嘴角才露出冰冷笑意。 天龙派弟子默默看着乌猜,对这草原汉子心生敬意,一个年轻的草原汉子,一个极为寻常的草原牧民,身处绝境中,如此骁勇凶悍,厮杀起来,不让这些江湖好手,甚至令一些天龙派的弟子,相形见绌。 “拿柄宝剑来——!” 乌猜接过孟长老送来的宝剑,点头示谢。他啐了口血水,说道:“我等厮杀近三个时辰了,狼群也倦了,只是……” 迟疑了下,乌猜回望天龙派的弟子们,接着说道:“只是,我等更疲倦……” 孟山神情不动,眸中焦急神色一闪而过,追问道:“乌猜,下面该怎么办?” 对于自己的过失,孟山不想回避,也不想承认。只是如今,他打心眼底里真正的相信了,只有乌猜,能将众人带出草原。 “裹扎伤口,吃些东西,将养体力……”乌猜话未说完,便又摇摇头,不再言语。 孟山暗叹一声,他心里明白,眼下,惟有靠着自己撑下去了。 “长老,弟子少了三人,还有十余匹马不见了,可否派人寻找?”季汤低声禀告。 孟山摇摇头,沉声道:“让弟子围拢起来,裹扎伤口,吃些东西,天亮还早着呢!”随即他忽地眸光一亮,喊道:“罗融,将神威堂送的‘霹雳弹’取来。” 孟长老的话,令众人疲惫的神色中,露出了几分兴奋。‘霹雳弹’的威力不俗,对付这些野狼正好适用,也省些力气。 众人的神情被孟山看在眼里,令他暗自摇头。大雨来的突然,确实没想到这些,如今狼群暂且退去,可众人疲惫不堪,便是自己也是气息不畅。但愿神威堂的‘霹雳弹’,可助一臂之力。 一旁的真元子,心有牵挂,回首一瞥,见俩徒弟与木青儿师姐妹站在马车上,正手舞足蹈呢,竟比他这个师父还要精神。老道不由暗骂一句,小兔崽子。他眼光一动,瞅见林一立在车前,拎着长剑,似在看护着身后的四人。 真元子捻着成绺的胡须,微微颔首。 …… “木姑娘,你看这乌云散尽,皓月当空,如此看来,今晚是否极泰来啊!”元青俊朗的面孔上,满是笑意,他指着空中明月,笑着对木青儿说道。 “师兄所言极是,我看狼群是怕了我等,不多时它们便要退去的!”元风不失时机说道,他随即挺起胸脯,手持长剑,摆出颇为威武的架势。 木青儿的目光并未投向那轮明月,只是盯着车前的人影出神。大雨过后,每个人皆被淋个透湿,唯有眼前的人,衣衫无一滴的湿痕,一头黑发随风轻摆,斜倚着手中长剑,默默伫立着。一如既往的淡然,一如既往的沉默。 而马车前一丈之外,那厚厚的一堆野狼尸首,真是他留下的吗?若不是他,自己与徐师姐只怕躲不过狼吻与利爪;若不是他,自己与徐师姐来到大车上,又怎会再无野狼的侵袭之危。可他明明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又怎能轻易斩杀这些凶残的野狼? 木青儿咬紧了嘴唇,脑中霍然一亮,却又暗自摇头。那晚陷入蛇窝中,与今夜的绝望何曾相似,危机同样在转眼间消除。那日或许是巧合,只是一场意外。可自己与徐师姐,从未怀疑有人暗中相助。事关女儿家**,事情的前后也太过诡异,令二人羞于启齿。 今日也是巧合不成?他带着自己与徐师姐冲出狼群,是那么的从容不迫,便是二师兄也没这个本事吧?这林一是个怎样的人呢?真如孟叔叔猜测的那般,此人居心叵测? 徐师姐也是默默注视着林一,明眸闪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孟山有难 元青与元风的心思,一直放在木青儿姐妹二人的身上,见其应答寥寥,这才想起林一来。兄弟二人见大车前一圈山丘似的狼尸,各自吓了一跳。 “林兄弟,这些野狼都是你杀的?”元青惊呼了一声。 林一的神识中,始终在关注着远处那只银白色的狼王,听元青问起,他回首轻笑道:“两位兄长斩杀的,要是算在我林一头上,也无不可呀!” “是啊!我元风也杀了不少的,你看,我这满身的狼血啊!”元风指着身上黑红的血迹,冲着木青儿师姐妹炫耀道。 “嘿嘿,林兄弟,你我好兄弟不分彼此的!”元青脸色微红,好在有月色遮羞。 元青兄弟二人心中有数,虽自恃武功不凡,也未将林一放在眼中。可师父与这车夫相识甚欢的模样,让二人对其也不敢放肆。 雨夜中,兄弟二人只顾在马车上大呼小叫,并未斩杀几只野狼,不过在木青儿姐妹面前,白云观高徒的颜面还是要的。难得林一如此识情识趣,令人好感倍增。 “呜——!” 嚎叫声来自那只狼王,月夜下的狼群,为此有了一阵骚动。 林一的神识中,狼群中竟分出逾千只野狼,掉头奔入了草原深处,而狼王并未离去。 围在众人面前的狼群,还是密密麻麻的,数不胜数,只是林一看得清楚,剩下的野狼,已不到两千只。刚才的那些野狼去向何处? 林一皱起眉头,目光凝视远方。夜色的尽头,隐约有狼嚎声传来,莫非还有人被狼群围困?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究竟如何,一切尚未可知。 狼群停歇了半个时辰后,渐渐的又围了上来,这次不再有前般的试探,逾五百只的野狼,如同巨浪一般扑来。 月色下的狼群,如群鲫过江,嚎叫着,要将众人吞没。 狼群先声夺人,已让个别的弟子面色苍白,手中的长剑也颤抖起来, 突然,“砰、砰、砰——!”一连串的炸响声中,火光一闪,血肉横飞,野狼便被炸倒一片。 野狼被这火光与巨响吓得乱窜,狼群的势头一滞。正是几名据守高坡的弟子,居高临下,抛出了手中的‘霹雳弹’。 “好!给我炸它娘的!”孟长老狠狠挥动拳头,大声喊道。‘霹雳弹’的威力令他喜出望外,早知如此,用此物便可威慑狼群,也不用弟子们舍命相拼了。 只是大雨中,这些‘霹雳弹’能不能用,还真没人多想。 …… 远处的狼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所惊动,它抖动了一下身上的雨水,银白色的皮毛一如从前的靓丽而耀眼。 狼王威风凛凛,在土丘上转了几个圈,又重新踞身坐下,见野狼们往后退却,它愤怒了,“呜——呜——!”嚎叫声响起。 正自忙乱的狼群,霎时静了下来。片刻之后,狼群不再拥挤上前,而是两三只一伙,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天龙派众人直扑了过去。 月色下,只见一道道迅疾的灰影乱窜—— “那银狼便是狼王,诸位小心!”乌猜目力极佳,他终见到三十丈外土丘上,那只处在狼群后的白狼,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霹雳弹’——!”孟长老大喝一声。弟子们忙捏碎圆球的蜡壳,用力掷出。 ‘霹雳弹’又是几声炸响,这次却没拦住这些野狼。 当‘霹雳弹’落地炸响之时,前面的野狼已窜出老远,只有后面刚好经过的野狼,被炸成了碎片。 震耳欲聋的炸响声中,只有几只野狼倒在了血泊中。 躲过‘霹雳弹’的野狼,眨眼便与众人撕缠在一起—— 杀声又起,剑光纷飞,鲜血飞溅。 ‘霹雳弹’也没了出手的机会,孟山气得双目圆睁,他将扑到眼前的野狼一掌击飞。 方才乌猜所言,使得孟山心中有了计较,他怒吼道:“各自靠在一起,擒贼先擒王,待孟某杀了狼王——!” 话音未落,孟山已长身跃起,直奔狼群中的白狼而去。挡在前面的野狼,嚎叫着被他一双铁掌击飞。 几个起跃,孟山已到了十几丈外。似是知其用意,狼王高傲的端坐不动,一双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个冲过来的人。 有人竟敢挑衅狼王,这更加激怒了狼群。一只只野狼,呲牙咆哮,争先恐后扑向孟山。远处的野狼也向狼王所在之处聚集了过来。 孟山冲到了二十丈处,顿时被上百只野狼紧紧围在当间,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孟山的双掌,便如一扇鬼门关,野狼碰之即死,遇之则亡。可前面的野狼飞出,后面的野狼又扑进来。打死了一只,便多了两只,打死了十只,后面还有更多的野狼窜上来—— 孟山连连怒喝,双掌夹着风声,将一只只的野狼拍成了肉饼,可围在身边的野狼,愈来愈多。 那只狼王只是呆在十丈之外,宛如月色下一尊静穆的石雕,冷冷地看着这个拼命冲过来的人,如同看着一个猎物,或者是一个死人—— 孟山冲入狼群被困,而天龙派弟子正浴血厮杀。 元青师兄弟二人已跳下了马车,冲到了林一的身前,长剑如匹练般挥出,带起朵朵的血花,挡住了野狼的去路。 兄弟二人本身武功不俗,加之木青儿姐妹就在身后,他二人杀起野狼来,骁勇无比,让林一也插不上手,只能守着马车边,防备着意外发生。 这次野狼的攻势,愈发的急切和凶猛起来。原先那个简陋的阵势荡然无存,这片天龙派的临时营地上,人人陷入了血战,唯有他与车上的木青儿二人手头上闲着。 林一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头,他打量营地四周—— 不对,孟山的处境岌岌可危! 林一的神识中,已清晰察觉到了这个孟长老气息紊乱,双掌势弱。而场中的弟子,无人发觉他的窘境,便是真元子与季汤等人,也是竭力阻挡着野狼的攻势,并随时将陷入被群狼围困的境地。故此,无人能分身他顾。 若是孟长老身陨,天龙派弟子将方寸大乱,定会被野狼趁势而入。三十多人,若被一两千只野狼分开围住,只怕……!想到此处,林一不禁长吁了一下。没想到天下第一门派,众多的江湖高手,面对草原上的一群野狼,竟会落个如此的下场,令人唏嘘! 林一摇摇头,散去纷乱的思绪,他眉梢一挑,冲着元青与元风扬声说道:“你二人留在此地,护住木姑娘与徐姑娘。孟长老有危险,我去看看。” 元青二人还未应声,林一已到了几丈之外。 大车上的木青儿与徐师姐,闻言也是一愣,孟长老有危险?这个林一身在此处又是如何得知?不过还是救人要紧,不容二人多想,只是忍不住盯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见其脚步轻抬,步履随意,身影已到了远处。 姐妹二人对望一眼,娥眉微蹙。这也看不出施展了轻功呀,怎么就几步走得这样远呢? 两个女儿家,一夜间,莫名多了些疑问与不解,只怕无人与其解惑了。 林一几步跑到高坡之上,真元子与十余只野狼斗得正酣,他也不多废话,手臂一动,剑光一闪,将窜起的两只野狼腰斩了。 真元子感到身边一松,回首见是林一,他惊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莫非我徒儿……?” “你徒儿无事,怕是孟长老有难了。”不理会真元子爱徒心切,林一直接说道。高坡正对着野狼,几百只野狼疯狂的往上涌着,此处的情形比两翼要糟得多。 真元子心头一惊,这才想起孟山去杀狼王还没回来。他以为凭着孟长老的身手,即便杀不了狼王,自保脱身还是可以做到的。 谁料这半响的工夫了,前面一二十丈远,孟山兀自在狼群中拼杀,渐渐的,那在狼群中跳跃的身影也愈加的模糊起来。 挥动长剑,劈飞了一只跃起的野狼,林一身子一转,弯腰拾起了一个木盒,说道:“事不宜迟,随我去接回孟长老吧!”说着,他伸手摸出了两粒圆球,捏碎了上面的蜡壳就扔向了狼群。 “轰轰”两声炸响,几只野狼被炸飞到了半空。 真元子心领神会,身形一动,便冲了下去。 “来人守住此处!”林一冲着季汤等人喊了一嗓子,便不管不顾的随真元子跑下山坡。长剑被他夹在腋下,腾出一只手来,抓起霹雳弹,不停的砸出。 林一的霹雳弹看似乱扔,每每都恰好落到了狼群密集处,还总有几颗会越过真元子头顶,落在他身前两三丈处炸响。 林一此举惊得真元子直乍舌:“你小子别乱扔啊!想炸死老道吗!”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亮了 与野兽战斗的很辛苦,不能忘记另一半天空所带来的希望!三。八节快乐!请看出人意料的下一章,天亮了! ———————— 林一拿着‘霹雳弹’跟不要钱似的扔出。此时的他,象个孩子,总算是过年了,既然要点一次炮仗,干脆来个过瘾的。 山坡下,硝烟四起,火光频闪,狼群被炸得四处逃窜。 “哈哈!这个臭小子!”真元子趁势身形加快,直奔孟山而去。 ……… 小半个时辰过去,孟山依旧被困在原地,身边堆满了野狼尸首,怕不有几十只之多。可后面的野狼依旧前赴后继,跳过同伴的尸身,不顾生死的扑来。 孟山忽觉得眼前有金星闪烁,他不禁心底一寒,忙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几个时辰的拼杀,即便内功再如何精湛,如今也是累脱了力。孟山知道,要不了多久,或许下一刻,自己便会抵挡不住野狼的撕咬。不远处的那只狼王,其孤傲而冰冷的眼神中,似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没想到,会死在一群野狼的口中,心底泛起苦意,孟山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高坡,恨恨地暗叹了一声。 可惜了这些门内的弟子,我孟山罔顾了掌门的重托了—— 眸中厉色一闪,孟山长吸了一口气,猛地挥出几掌,击飞身边的野狼,脚下用力,身子便往前窜起。他要再一次竭全力冲过去,只要杀了狼王,一切还为时不晚。 谁知孟山身子才离地三尺,四五只野狼已抢先一步跃起,跃得更高,迎头堵住了他的去路。 孟山双掌化作一片掌影击出,顿时嚎叫声不断,几只野狼喷着鲜血倒卷飞去,而他一口真气受堵,无奈落下身形,心底寒意彻骨。 孟山又落在了原地,这是十余次尝试后,唯一不变的结果。无论前行,还是后退,他这个江湖中的绝顶高手,生生地被群野狼困住,难以脱身。 放眼望去,层层叠叠,难以数计的野狼,眼冒绿光,利齿垂涎,煞气漫天。那一身银毫的狼王,不屑的目光,冷冷注视着枉自挣扎的那个人。 孟山心头郁结难平,血丝弥漫了双眼,难言的不忿涌上心头。他低嘶狂吼着—— 我一定要杀你这个畜生! 孟山正待拼了老命之时,一片滚雷在身后炸响,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令他神智一清。 “孟长老,回去再作计较不迟!”真元子长剑所到之处,野狼披靡而退。又是十几粒圆球,长了眼睛似的,落在孟山的四周。 “砰砰”一阵炸响,血肉横飞,野狼顾不得围攻孟山,嚎叫着四处躲避。 危机顿消,令孟山杀意更盛,他瞥了一眼那端坐着的狼王,咬牙切齿喊道:“‘霹雳弹’给我往前扔,炸死那个畜生——!” 孟山话音才落,一个木盒扔了过来,他一怔之下,随手接过,见正是装着‘霹雳弹’的木盒,盒盖大敞,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没了——!”孟山急得大叫,击杀狼王的机会就在眼前,可就这么功亏一篑,让他怎能不愤怒。 “还有两个!”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孟山循声望去,见真元子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举起的手中捏着两个圆球般的东西,正是那个车夫林一。 真元子已到了孟山的身前,长剑如疾风劲舞。 “不是说话之时,孟长老请速回!” 凝视了那狼王一眼,孟山的眸中泛起嗜血的杀意。可再不走,只怕将真元子也陷在此处。 “唉——!”孟山击拳长叹了一声,他振作了一下,即刻随着真元子往回奔去,见林一还站着不动,不由得出声叱喝道:“还不快走——!” 林一神色淡然,一晃手中的‘霹雳弹’,说道:“我断后——!” 孟山脚下一顿,说道:“你——!” “不用管他,狼都怕了他了!”真元子嘴角露出戏谑的笑意,他脚下不停,冲开一条血路,直奔高坡而去。 孟山心中不明真元子所说,却精疲力软,只能紧随其后,不时带着狐疑回头观望。自己都差点喂了野狼,这些畜生又怎会怕一个养马的弟子? 林一见二人回到了高坡之上,这才淡淡瞥了一眼远处的狼王。 …… 那狼王抖动耳朵,呜咽了一声,竟然起身退了一步,一双始终孤傲冰冷的狼睛,死死盯着林一。 狼王的直觉中,莫名的生出恐惧来。而这恐惧则来自这个年轻人身上所带的杀气,那是无数的狼血浸染出的无形杀气,该有多少同族死于此人的手里? …… 林一摇摇头,起步慢慢往回走去。 …… 随着那人离去,狼王的恐惧也缓缓消失,此人对它竟无敌意? 狼王走上小土丘,缓缓坐下,挺直了身躯…… 野狼见一人落单,本应群起攻之,谁知一个个弓着背,呲牙咧嘴嚎叫着,颇显畏缩。 林一走了几步,一转身便扬起手来,狼群竟弓身后退。见状,他嘴角翘起,上下抛着手里的圆球,往回走去。 高坡上的孟长老等人看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杀了几个时辰也不退却的野狼,真会怕了此人不成? 狼群转瞬又跟上了林一,他不以为意的又停了下来,手臂作势扬起,野狼又嚎叫着往后退去—— “这么多的‘霹雳弹’呢,这么一小会的工夫,让他扔了个干净,野狼不怕才怪呢?”真元子摇头说道。众人闻言恍然,惟有孟山面色阴沉。 接连不断的雷霆重击,野狼的攻势已缓了下来,众人得到喘息之机,都在看着如此轻松断后的林一。 群狼环伺中的林一,时而停下脚步,举起手中的‘霹雳弹’,作势欲投,待狼群稍稍退却后,他便不紧不慢的走向众人所在的高坡。 乌猜脚下发软,勉力站稳了脚跟,哈哈大笑:“林兄弟,好胆色!” 看着血水浇透了的乌猜,林一冲其点头示意。 真元子与林一救出了孟长老,让季汤与罗融心底也是后怕不已。此时,看着人兽瞩目下的林一,他师兄弟二人心里不是个滋味。 长老有难,本应内门弟子前去接应,如今被一个养马的外门弟子抢了先,还做的如此轻松,总让人心里不太舒服。见林一走至身前,师兄弟二人视而不见,低头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远处的姚子狠狠冲林一啐了一口,不屑的神情溢于言表。林一的目光扫过坡上神情各异的众人,姚子的异状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林一面色微微一沉,随即冲着孟山说道:“还余下两枚‘霹雳弹’,请收回!” 孟长老没杀掉狼王,心中不平,见林一又扔完了霹雳弹,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对方一个车夫,有如此胆色,紧要关头挺身而出,总不能对其横加指责。况且对方还是为了救自己才如此。他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此物已不堪大用,你留着吧!” 林一意外的看了孟长老一眼,他掂了掂手中的两个圆球,低着头,默不作声走向坡后。 孟山松了口气,满脸的疲惫,身形略摇晃了下,这才冲着真元子抱拳说道:“道长,此恩不言谢!孟某记在心底了!” 真元子看着林一远去,摇摇头,笑着说道:“道长不必如此,救你的,不是我。” 孟山两道重眉一竖,抬手挠了把胡须,神色忽地变得尴尬起来。他转身看向那个年轻人的背影,沉吟不语……… 林一回到马车前,元青与元风正争执不休。 “师弟,我比你多杀了几只狼而已,没必要与师兄我计较吧?”元青指着道袍上的黑红一片,自得的冲着对元风说道。 “师兄啊,你我二人斩杀的野狼相差仿佛,看不出谁多谁少的,师弟我没这么不堪吧!”元风不服气的争执着。 “我只是多杀几只野狼的,师弟不必放在心上,怎么说,我也是师兄啊!”元青挺起胸脯,很大度的安慰着元风。 元风不干了,瞪着眼睛说道:“我明明斩杀了不少的野狼,师兄为何总说比我多呢?让木姑娘与徐姑娘来评评理。” 车上的姐妹二人并未出声,而是同时向前望去。 元青不理元风,眼睛一亮,说道:“林师弟回来了,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啊?让我瞧瞧。” “‘霹雳弹’,弄不好要炸的。你二人在做什么呢?”林一好奇问道,他垂下袍袖,‘霹雳弹’已没了踪影。 “呵呵!没什么,我兄弟二人正说谁杀的野狼多呢!”元风满脸笑意,冲着林一频频示意。无奈,夜色下林一,根本没有看他。 “地上这么多的野狼尸首,你二人分了便是,想必每人都斩杀了不少,又何必为此争执,伤了兄弟和气呢?”林一瞥了一眼车上的姐妹二人,随口说道。 “这怎么成呢?林兄弟居功甚伟,我兄弟二人甘居下风的。”元青讪讪笑道。 元风目含期待看着林一,亲热的上前说道:“林兄弟说话,我兄弟还是爱听的。” 林一不在意的摆摆手,转身看向远处,说道:“天就要亮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日出 “呜呜——!” 远处,隐隐传来狼嚎声。 “呜呜——!” 狼王引颈长嚎,遥遥呼应。 空旷的草原上,狼嚎声飘荡的很远。众人心头沉甸甸的,不知即将会发生什么。 而此时,明月西坠,晨星夺目。东边的天际现出一抹青白。残夜将尽,而狼群并未远去。 每一个人都身心疲惫,咬牙在等待着,坚持着。 等待什么?又坚持什么?无从分晓。 林一凝神站立了片刻,他神色一松,将手中长剑入鞘,挂在了车头,随即坐到了车前,拿起葫芦,轻呷了一口千秋馥。 眼前是一片杀戮战场,血腥的气味越来越重。草是红的,水是红的,满地皆是血红,狼血已浸透了一切。 狼嚎声又起,如泣如诉,萦萦渺渺,忽远忽近。是为逝去的同伴悲鸣,或是为这场厮杀在哀悼。每一只野狼,每一名弟子,都陷入了黎明到来之前的静穆之中。 一切,在林一的长剑归鞘之后,步入了尾声。 元青与木青儿等人只觉得狼群有些异常,而林一的神识中,早已察觉到了转机。 远方的狼嚎似是一种呼唤,呼唤这群野狼的归去。当狼王长嚎过后,狼群慢慢退去。 没人知晓狼群为何离开,庆幸自己劫后余生之外,没人愿去多想这些。唯有林一察觉到了,那远方的狼嚎声,凄厉中多了一分焦急。 抬首望向远方,狼群如水般退去,狼王落在后面,一动不动注视着高坡上的众人,许久之后,才长嚎一声,转回身去。那高远的嚎叫声中,是不甘,是示威。 灰色的狼群中,狼王银白色的背影,是那么的醒目—— 当第一道曙光洒下,狼群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趁着夜色而来,踏着黎明而去的野狼,如同每一个人心头的梦靥,让人不堪回首,又难以释怀。 不顾血腥,也不顾泥淖的污水,弟子们纷纷一屁股坐下,抬首仰望。每个人的目光,深沉而又炽烈—— 天际边那一抹青白不见了,继而斑斓氤氲,绚丽夺目的朝霞美得令人心碎,蔚然升腾的云霞中,豁然间,光芒万道,血红的朝阳,磅礴而出—— “草原的旭日真美啊!”木青儿携着师姐的手,立在大车上,明眸流光,秀腮若霞。两个女儿家,忘却了血腥,依偎在一起,陶醉在草原的日出之中。 那两个曼妙人影的脚下,狼藉四野,血肉成糜。血污中,委顿着一个个神情疲惫的弟子,只是人人的眸中,有旭日闪耀! 这一切,是上苍用这天地为幕,用血肉作笔,描绘出的一幅凄美画卷。只是这画卷血红的底色,浓腥了些,让人心底如这初春的风,透着寒意。 日上三竿,离去的狼群并未返回,天龙派诸人才真正松了口气。昨夜失踪的弟子也被寻到,早被野狼啃噬得只剩下具骨骸。弟子们只能忍着悲恸,将其草草掩埋。 死了两匹马,还跑了十几只,更让人一筹莫展。凭着双脚,又怎能走出这茫茫草原呢! 乌猜与季汤二人,在小半日的歇息下,找回些体力,便一同骑马远去。 乌猜的提议,是去寻牧民买马,以解众人燃眉之急。孟山自是无不应允,只让季汤随行,也是怕遇到狼群后,人少了,更易脱身。 林一则迟疑了下,找到了孟山,要去寻那些跑丢的马匹。对于自己养马弟子的身份,如此举动,倒也说得过去。 孟山皱着眉头,先是不允,而林一说寻不到便即刻回来,自己一个人去便可,无需他人陪同。 这位天龙派的长老盯着林一看了半响,才点头让他去试试,并说寻不到也无妨的。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林一骑着一匹马,往东而去。 似是对林一的任何举动,都持着理所当然的看法,真元子甚至相信,这小子一定能寻回马匹来。 碧蓝的天空下,白云朵朵,无际的草原上,一人一骑纵情驰骋。 马儿四蹄腾空,欢快嘶鸣,马上的人黑发飞扬,心情舒畅。 林一的嘴角挂着微笑,刀眉下星目濯濯,精光闪烁。难得一个人如此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真想就这么跑下去,永无停歇,直至那天涯的尽头,融入那无垠的碧空之中—— 小半个时辰过后,几十里路被抛在身后,一声马嘶中,林一止住了前行。 右手一里外,十来匹马正悠闲啃食着露出嫩芽的青草。这些马受惊之下,一起跑了出来,竟没走散,省却了四处寻找的麻烦。 林一昨夜就记下了惊马出逃的方向,一路寻来,加上草原空旷,轻易的便寻到了这些惊散的马匹。 打量四周,十余里内并无人烟,林一沉思了下,手掌一抛,一朵青云冉冉而起,他身子一跃,入了青云,霎时被裹去了身形。 转眼,青云扶摇直上三百丈,向西飘去。 林一站在碧云纱上,一会儿的工夫,便在空中越过天龙派的营地。他继续前行了几十里,慢慢停了下来。 下面狼尸遍地,一如天龙派营地的惨状,而人迹杳无,只剩下一片静寂的屠场。立在半空中,看着下面的一切,心中所想有了佐证,让林一对狼群离去的原由,有了一分了然。 不再耽搁,林一正待返回,忽而心思一动,青云往北飞去。行至百里处,一座低矮的山谷出现在前方。 山谷中,慢慢穿行着一群野狼。狼群不大,百十只左右。 忽然,狼群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停了下来,那原本无瑕的银毫上,不再是白净如雪,而是血迹斑斑。其后腿蜷缩着,上面一条血口,还滴着血。唯有狼睛冰冷,仰首凝视半空,孤傲的神情依旧。 狼王被人所伤,并不让林一感到意外。狼王能侥幸活下来,让他想起那柄飞剑来。或许,那个人并没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强大! 半空中的青云没作停留,转而东去。对于危机的感知,是来自狼王高贵血统的本能。而那熟悉的心悸,这次来自天空。 危机似乎远去,狼王淡漠的扫视着族群,尔后一瘸一拐的,向山谷深处走去。 半空中,林一又看到了几群野狼,皆伤痕累累,几千只野狼被狼王召唤而来,一夜的厮杀过后,带着哀伤与萧杀之气离去。 林一飞回到原处,并未即刻动身,而是略作调息。碧云纱飞起来惬意,对于他的修为来说,还是勉强了些。几百里飞下来,体内灵力消耗不少,比起一夜的厮杀来,还要感到疲倦。 一个时辰后,体内灵气运转无碍,将手中灵石放回乾坤袋,林一这才起身上马,一声唿哨,带着马匹往回走去。 对于林一的归来,以其寻回来的马匹,孟山终于露出了笑容,本想对这出色的养马弟子来几句褒奖,而对方神情淡淡,抱拳交差后便转身离去,让他的措辞也没了用处,只能冷哼一声,其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天龙派启程往东,沿着溪水而去十余里,重新找了块地方作为宿营之用。众人支起帐篷,各自歇息,并等待乌猜与季汤的归来。 安顿好马车,林一坐在车前,一个人发呆。对于一天来所发生的事情,他提不起兴趣。打坐,修炼,提升修为,才是他要做的,可眼下,只能一个人这么发呆。 “小子,老道多谢你了啊!”真元子踱着方步,走了过来。 林一没有回头,依旧看着那株碧绿的小草出神,许久,才冲着真元子淡然一笑,并不言语。 真元子也盘腿坐在车上,看着渐渐落下的斜阳,他悠然说道:“是我老道无味了。想我修道几十年,还没你小子如此的淡定。呵呵!” “不过,两个不成器的徒弟,着实让我操心。无论你在不在意这些,老道是记下你这份情了。有这雨幕阻碍,加之情势危急,你之所为,怕是无人知晓。可老道心里清楚啊!只是那两个兔崽子还蒙在鼓里。但愿,狼群不要再回来了。” 真元子捋着胡须,自言自语。无论林一如何反响,这些话,他都要说出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两个徒弟。 这个林一的不凡之处,难以诠释,具体如何的不凡,真元子也无从得知。不过,老道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相信眼前这小子决非池中之物。 下郡城中,季汤等人被莫名其妙的点穴,竟是白云观的的风云点穴手,让真元子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故此,一路之上,真元子对这个年轻的车夫可谓折节下交,一味的与其亲近。 只是,随着相处日久了,这个车夫竟让他愈发的看不透了。 眼前这个叫做林一的小子,始终都是寡言少语的老实本分模样。可每次细细打量时,他总给人不同的观感。 说这小子老实?也不尽然,其心思机敏,称之为滑头也不为过。 深藏不露?先前出手试探过,虽说为此得罪了这个小子,却也没有发觉他练有高深的内功啊! 雨夜中,面对狼群,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而自己的徒弟与木青儿姐妹二人皆安然无恙,若说与这小子无关,老道绝不会相信。 还有,这小子本来身在高坡的后面,又是如何得知孟长老的窘境,还知晓的如此清楚?他对局势的把握,又怎会如此的恰到好处呢? 可这个林一,在狼群退去后,又如往常一般,悄然躲在了众人的后面。 莫非,这小子的武功还要高出自己一筹?内功修至化境,返朴归真,这小子若是有此境界,倒也不好试探。可能吗?真元子暗自摇头,内功修成绝无捷径可走,这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而已啊! 只怕另有古怪,如此一来,老道我可有的期待了! 真元子的七窍玲珑心思,林一自然不知道。他只是想起了那只狼王,和那只流血的后腿了。 “狼群不会来了!” “你又如何得知的?”真元子盯着林一,好奇的问道。 “想必是狼王受创,狼群便各自离开了吧!”林一随口答道。 “想必?你是心里想的?还是出去寻马看到的?真的如此确定?”真元子的眸中闪烁狡黠的笑意。 林一眼珠一转,不禁莞尔。狼群西退,而自己寻马东去,这老道成心的。他摇头笑道:“我随口一说,是非曲直,由道长明鉴了。” 真元子呵呵一笑,被林一道破了心机,也不以为然。他轻松的说道:“他们回来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风行部落 感谢每日里关注支持无仙的朋友。每一个收藏,每一张红票都是无仙成长的动力! ——————————————---------- 乌猜与季汤,在昨日夜色降临的时候,回来了,还带回了十匹马。如此一来,马匹短缺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天明时分,一行人在乌猜的带领下,继续东行。 离家之时的二十七人,加上虎蛟堂的十一人,如今只剩下了三十四人。不到一个月的工夫,便失去了四人。那熟悉的笑脸,与犹在耳边的笑声一同逝去,让弟子们面对草原的美景,已无伊始的兴奋。 每日里,行行复行行,路上倒也顺利,七日后的正午时分,天龙派众人放缓了脚步。 放眼望去,五里之外,几百个白色的毡房,连成了一片,还有数不清的牛羊和马群。 乌猜说,大伙已来到了草原的腹地,这应是一个叫做萨达的部落。 行得近了,一杆醒目的狼纛迎风飘动,上面的兽皮有着看不懂的标记。乌猜告诉众人,那刻画的是风,是这个部落的图腾与标志。 萨达在本地的古语中,便是风行。这个部落也可以叫做风行部落。 部落内,一处颇显高大的毡房前,五颜六色的彩绢扯成了道道彩虹,将四周点缀的煞是好看。那些穿着节日盛装的人们,往来不息。每个人面上的笑容,喻示着今日,是整个部落的大喜之日。 毡房内,铺着厚厚的皮子,当间置一精美的兽鼎,缕缕檀香从中升起,袅袅,淡淡,沁人心脾。一圈的紫木矮几上,摆满了各色果子与美酒。矮几后面,盘腿坐着一目如鹰鹫,面如树皮的老者,其干瘦的手指捋着灰白胡须,拇指上的玉扳指,晶莹碧透。 只是,老者面色阴沉,与毡房外的喜庆场面,格格不入。 老者面前还站着两人,一个四五十岁的年纪,胖胖的,眼睛眯着成了条缝,带着一脸的和气与市侩。一个是三四十的壮汉,满面黑髯,黑红的脸膛上,透着几分焦急神色。 “阿爹,迎亲的人马还未到,是不是半途出了意外?”壮汉上前一步,闷声说道。 老者转动手中的玉扳指,沉吟半响,叹了口气,说道:“我萨达家,本欲借此次联姻,与忽而木家永结同好。萨达与忽而木皆是三五百帐的部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彼此实力仿佛。我那孙女嫁过去后,两家亲上加亲,起码会让这片草原得到百年的安宁。谁成想,眼下又跳出个柴刺家来。” 老者浑厚的嗓音透着几分无奈,他目光瞥向那个胖子,语气一转,问道:“萨儿舒,你如何看待此事呢?” 胖子抚摸着唇上两撇黑亮的胡子,正自怔思不语,闻言,其面上的肥肉抽动了下,忙对老者俯身,以示恭敬,尔后缓缓说道:“萨仁大长老所言,我萨儿舒颇为认同。身为萨达家的长老,我对此也深感忧虑啊!” 萨儿舒感慨了一番,眯缝成线的目光闪烁,飞快打量了一眼老者。而这个部落的领头人,也是自己的族兄,面无表情,对他的话甚为不满。 萨儿舒轻咳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柴刺家实力太过庞大,上千帐的部落啊,在草原上,也不出一掌之数。听说,柴刺家的小儿子柴不胡儿,二十出头,健壮武勇,力大无穷。其赤手可擒虎裂豹,乃是草原上的英雄。此人对我家的小萨姆黎儿,心仪已久。他二人要是在一起,也算是佳偶天成了,如此一来,对我萨达家……” “够了!萨儿舒,你是让我家的百灵鸟送入虎口吗?”一旁的壮汉再也忍耐不住,咆哮了一声打断了萨儿舒的话。 萨儿舒吓得一哆嗦,竭力睁大双眼,委屈的一摊双手,抱怨道:“萨哈,我怎么也是你族叔,还是萨达家的长老,你,你怎么跟我说话呢?要知我也是实话实说,为了我萨达家,我萨儿舒也是苦心一片呢!” 萨儿舒又对着萨仁俯下身子,面带哀伤的说道:“萨仁大长老,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行了!你们别闹了!”萨仁断喝一声,心绪难平之际,他微微喘息了下,看着眼前一身肥肉的萨儿舒,无奈的闭上眼睛。 萨哈不屑的斜睨着萨儿舒,心里也是憋闷难受。忽而木家,一年前便早早与萨达家订下了这门亲事,两家长老当面喝了定亲酒。如今,成亲的日子到了,迎亲的人马却没来,这在草原上,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即便对方出了什么意外,也该派人来捎个信。可眼见时辰已到,忽而木家依旧没一点儿的动静。这次萨达家的颜面可是丢尽了。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萨哈伤透了脑筋也想不出来。 “大长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一个年轻的汉子,走入了毡房,俯身行礼。 “是忽而木家的人吗?”萨仁坐直了身躯,已睁开了眼睛。 萨哈面露惊喜,心想定是迎亲的人来了。 萨儿舒的细目中闪过一丝狐疑,沉默不语。 “不是,他们说是来自九龙山的江湖人。”年轻人低首答道。 萨仁父子俩的眼中尽是失望,唯有萨儿舒面色轻松起来。 “罢了,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迎进来,好生款待!”萨仁慢慢站起身来,想了想,又低声吩咐道:“让萨达家的儿郎们,不要放过十里内的风吹草动!” 前来禀报的人应声退了出去,萨仁摆摆手,无力的说道:“一切自有天意,出去看看吧!” 天龙派的人,随两个骑马的汉子,走进了萨拉部落。 一片开阔的空地上,萨仁带着萨哈与萨儿舒迎接众人,并安排客人入座。 马匹自有人安置,草原上,草料与清水皆不缺少。林一收拾好马车,见不远处的空地上,许多的矮几围成了一个大圈,已有不少人,依着矮几吃喝着。他瞅了个僻静的角落,也凑了上去,盘腿坐下。 眼前的矮几上,摆放着奶酒、羊肉,和油炸的果子,令人食欲大开。林一端起碗酒,喝了一口,又抓起块肉,自顾的吃起来。 萨仁将孟山与真元子让入主宾的位子。 客随主便,孟长老与真元子对视一眼,彼此寒暄着坐下,只是各自心中忖思不止。即便是远处的林一,一块肉下肚后,也皱起了眉头。 林一端着酒碗,缓缓喝着,一双眼睛却打量着四周。方才听闻这家在办喜事,可欢庆的场面,总少点什么,便是那大长老,也是笑容牵强,眉锁忧色。对于草原的风俗,他不懂,只能在一旁瞧着热闹。 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距林一不太远,正挤在一起,窃窃私语,眉目欣然的好奇四顾。 忽见林一看来,木青儿微微一笑,颇为亲切的模样,让林一愣怔了下,随即将碗中酒喝了下去,才木然的扭头看向他处。 木青儿小嘴一撇,对林一的冷淡不以为意,依旧是笑意盈盈,明眸顾盼。徐师姐无意中瞥向林一,见他一个傻小子般的独自喝酒吃肉,也是嫣然一笑。 经过了那个雨夜之后,无论是木青儿,还是徐师姐,对林一的轻视之心,已不翼而飞。生死关头,做出舍身相救之举,即便是一个低贱的车夫,也令人心生敬意。何况,这还是一个让女儿家都看不透的人呢! 林一举杯,与乌猜摇摇示意,微笑着一饮而尽。乌猜大笑着,爽朗的笑容,让人想起头顶的阳光。热烈,而又坦诚! 场中渐渐的人多了些,而萨仁的面色也愈发阴沉了起来。许是听到了一些什么,孟长老与真元子,识趣的低头吃喝着。作为对这场款待的回报,尊敬主人,不要做出喧宾夺主的举动,无疑是最恰如其分的礼节了。两个世故成精的高人,自然是深得其中三味。 与身边的人频频举杯后,林一放下了酒碗,抚了下微隆起的肚皮,打了饱嗝,歉意的摆摆手,微笑着婉拒了热情的劝酒。 这酒不醉人,撑人,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用灵力化去一肚子的水吧。无奈之下,林一眼皮耷拉着,不胜酒力的模样,引得身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林一半躺在毡毯上,眼睛半睁半闭,心里却在估摸着时辰。他忽地眼皮一抬,扭头向外边望去。 一骑飞快驰来,马儿未停,人已飞身而下,带着浑身的血迹,几步冲入场中,大声喊道:“柴刺大部人马已到了十里之外——!”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三十五章 纷争 狼群完了,又是部落,这也太能扯了吧!有没有看得烦了?嗯,再往下看看呢! ———————— 一直心事重重的萨仁,霍然起身,带翻了面前的矮几,他怒目圆睁叱道:“我萨达家的游骑斥候呢?为何没有及时示警?他们有多少人马?” 那前来禀报的汉子,哭喊道:“来人超过三千骑,我等也是在二十里外与其相遇,对方二话不说,上来就杀,在下拼死逃回来的。大长老,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啊!” “轰——!” 汉子的话音未落,场中已炸开了锅,已有人抽出弯刀,嗷嗷直叫起来,人人面露怒容,齐齐望向大长老。 “柴刺家的,好,你很好——!”萨仁一直悬着的心,这一刻落到了谷底,一切都明白了,无论忽而木家生出了怎样的变故,这背后,定少不了柴刺家的暗手。如今,对方更是明火执仗欺上门来了,莫非欺我萨达家无人吗? 这位风行部落的长老,此时,不只是一位老者。他,更是一位即将奔赴沙场的勇士。 萨仁须发张扬,一双鹰目焕发血红的战意。他扫视眼前群情激奋的族人,扬起手臂嘶吼道:“我萨达家的儿郎们,禽兽已逼上了家门,妇孺们要遭受凌辱,牛羊要被宰杀,我们这片祖辈传下的牧场,也要被掠夺。我萨达家的儿郎们,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跟他们拼了——!” “杀死他们——!” “为了婆娘,为了孩子,拼了——!” “……” “阿爷,阿爹,这是怎么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后面跑过来。这女子一身秀丽的长袍上,缀满了玛瑙玳瑁,随着跑动,星光闪烁;好看的皮帽上,坠饰的一串串的珍珠左右摇晃。这一切,掩饰不住姣好的面容上,那惊慌失措的神情。只是,此时的阿爷、阿爹,已无往日的慈和—— 萨仁双手举起,大吼道:“以我萨达家先祖的名誉起誓,我萨达家不会伤害草原上的一根嫩草,也同样不会在豺狼虎豹的利齿下屈服!先祖保佑,我萨达家,为了这片牧场,将战至最后一人。儿郎们,拿起钢刀,拿起弯弓,杀——!” “杀——!” “杀——!” “……” 矮几被掀翻了一地,那些吃食被踩在了脚下。林一怔怔地看着这些方才还热情有礼的人们,为了家园,为了婆娘与孩子,就这么转眼间,势若疯狂,成了一群杀意冲天的猛兽。 十几岁的孩子,年过半百的老者,都飞快的跑动起来,一个个执刀擒弓,跳上战马,迅速的汇集起来。便是妇孺幼童,也手执柴刀立在毡房前,神情决然。 整个萨达部落内,马嘶声与人声,响成了一片。 “我萨达家适逢巨变,怠慢了贵客。为免祸及无辜,还请各位回避吧!若有以后,我萨仁定当扫榻相迎,奉酒赔罪,以全今日之礼”萨仁对孟山微微俯身,神情悲壮。 孟山与真元子相视苦笑,抱拳与萨仁作别。一连几日平安无事,今日遇到了部落,本想着借机打尖,吃完就赶路的,谁料想遇到这些事情。部落之间的争斗,不是他们天龙派可以插手的,虽对萨达部落深表同情,也只能尴尬的离去。 对于天龙派的人离去,萨达部落中,无人在意,毕竟他们只是外人。守好家门,是自己的事情,无需他人代劳,何况这几十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林一飞快的套好马车,随同一行众人,离开了萨达部落。扭头见萨哈出来送行,他不由感慨道:“部落大难临头,对我等路人,礼数还如此周到。这些草原人,令人敬佩!” 真元子点点头,对林一所言深表赞同,说道:“草原人性情耿直豪爽,崇尚武力。不过,草原也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彼此抢夺牧场,厮杀不休,也是常有之事。” “沙洲距京城不远,朝廷为何不过问呢?”林一不解的问道。 真元子呵呵笑道:“你抢我的,我杀你的,争来夺去,动荡不安,朝廷巴不得他们天天如此呢!若是一家独大,才令人坐卧不安呢。” 林一若有所思的说道:“莫不是又一个江湖?” “呵呵!说的好。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草原是一个江湖,便是庙堂之上,同样也是一个江湖。江湖上的规矩,永远都是强者为尊!”真元子颔首笑道。 “那江湖的规矩都是如此吗?”林一恍然道。 真元子笑容渐隐,目光幽冷起来,反问道:“你说呢?” 林一瞥了一眼真元子,歪着脑袋,笑道:“那传闻中的修仙界,也是如此吗?” 真元子愣怔了下,跟不上林一的话头,他沉吟了下,才摇头说道:“你怎么想起那么个地方了?你问我,我问谁去呢?” 林一目光远眺,微笑不语。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他林一从没有作为江湖人的觉悟。只怕,这江湖无处不在。 “道长,有麻烦了!”林一收回飘飞的心绪,随口说道。 真元子眼睛一瞪,斥道:“老道有何麻烦?”他忽而察觉到了什么,失声道:“啊——!还真是麻烦了!” 天龙派众人未走出几里路,便觉得脚下大地在隆隆作响,由远至近,如奔雷滚落,又如狂风袭来,声势骇人。众人禁不住停下了脚步,愕然望去。 只见前方几里开外,万马奔腾,气势恢宏,旌旗招展,刀枪林立,杀气腾腾。 孟山见状,面色大变,他大喊道:“退向一旁!”随行众人忙向一旁闪避。 来者应不下三千人,加之备用马匹,真是个千军万马的阵势,任你什么江湖高手,也会在铁蹄下,瞬间被碾成齑粉。 尚未避开对方来势,后面又是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回头一望,天龙派诸人不由得暗自叫苦。 只见萨达部落,约有一千五百人,在萨仁带领下,杀意不减,挡在了众人的身后。 这算什么,两家打架,将天龙派的人给围在当间了。事发突然,一时之间,躲不过,也退不。这顿饭吃的,太不划算了。有的弟子已暗暗后悔,叫苦不迭。 天龙派众人正自忙乱之时,双方人马相隔两三里远时,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前方一杆鹰头大纛下,一匹黑色的骏马之上,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壮汉。 此人体态魁梧,豹首虎目,神情倨傲,冷冷注视着慌乱的天龙派众人。少顷,他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手中马鞭一指。其身侧随即吆喝着冲出五十骑,亮着明晃晃的弯刀,向着天龙派众人冲了过去。 “少头人,看这些人衣着打扮,不过是一些外族的路人罢了,何须为难他们呢!我等的猎物在对面呢!”壮汉身侧一中年人出声说道,他对自己的少头人行事乖张,略有不满。 “我柴不胡儿在这片草原上,还有抓不到的猎物吗?柴木错长老,您老多虑了,哈哈!”壮汉不屑的睨着前方,嚣张的笑道。 五十骑,不过拍马的工夫,便冲到了天龙派众人面前。孟山见来者不善,手臂一挥,带着弟子迎了上去。 无论对方来意如何,天龙派都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众弟子纷纷抽出了长剑,将两辆马车挡在了身后。 而飞奔而来的五十骑,并未停顿,而是唿哨一声向两旁分开,将天龙派众人围了起来,一个个在马上弯弓搭箭,箭簇之上寒光闪闪。 对方如风车般的游走不定,众弟子小心戒备,却首尾难以兼顾,未免手足无措起来。 叫做柴不胡儿的壮汉,带着戏谑的笑意,他看着被围的这些外族人,慢慢扬起手中的马鞭,忽听对面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柴不胡儿眉头一皱,就要挥下马鞭,却又展颜怪笑起来,“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萨哈呀,这不是我未来的岳丈吗!” 萨哈带着百骑冲了过来,他对柴不胡儿的嘲讽根本不理睬,而是沉声喝道:“这些人是我萨达家的客人,他们路经草原而已,与你我无关,请放他们离去!” 那绕着圈的五十骑,又是唿哨一声,退了出来,却将天龙派弟子的去路阻断。 柴不胡儿得意的看着手下骁勇的儿郎,他一夹马腹,带着几人越众而出,笑嘻嘻的对萨哈说道:“只要把萨姆黎儿嫁给我,我柴刺家与萨达家,从此便是一家人,我柴不胡儿还不是对岳丈大人言听计从吗?” 萨哈怒笑道:“我萨达家的女儿是高贵的公主,是草原上的百灵鸟,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婢女。我萨哈的女儿也不会一女嫁二夫的。何况今儿便是忽而木家迎亲的日子。你这个女婿,我不认。” “哈哈!”柴不胡儿怪笑了一声,嚣张的说道:“若是忽而木家退婚呢?你家的百灵鸟,我柴不胡儿还就要定了呢!” “放屁!忽而木家又怎会悔婚。这门亲事是两家长老当面订下的。岂容你满嘴胡言。”萨哈怒道。 双方的大队人马相隔不远,而天龙派众人陷在当间,进退两难。萨仁见儿子与柴不胡儿争吵不休,也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 “哈哈,萨仁长老来了!我柴不胡儿就证实给你们看,若是忽而木真的悔婚,你萨达家的百灵鸟就属于我柴刺家了。”说着,柴不胡儿马鞭往后一摆,只见后面大队人马中,走出一老者,远远的,在马上俯身行礼。 萨仁与萨哈看到来人,神色一变。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是男人 “忽腊儿,你怎么来了?莫非你……?”萨仁面带怒意,厉声责问道。 这忽腊儿是忽而木家的长老,定亲的时候,也是在场的。如今迎亲未至,此人却与柴刺家的站在一起,令萨仁父子俩暗感不妙。 忽腊儿老脸通红,诺诺道:“我忽而木家,解除与萨达家的婚约!”说完,这老者匆匆一拨马头,钻入了人群中,不再露头。 “为什么?”萨仁怒喝道。 “嘿嘿!” 柴不胡儿阴森森的笑道:“我告诉你为什么,你萨达家的一半牧场将归忽而木家所有。你说,与这片牧场相比,你家的百灵鸟又算什么呢?” 萨仁的身子在马上晃了一晃,他阴沉的盯着柴不胡儿,忽地冷笑了起来,“忽而木家真是愚蠢透顶,竟做起了与虎谋皮的勾当来。我萨达家没了,下一个便是他忽而木家。真是可笑,可叹,可恼啊!” 柴不胡儿摇头晃脑说道:“萨姆黎儿嫁给我,你我便是一家人了,萨达家又怎会没了呢?” 萨仁面无血色,他缓缓回首,看了一眼族人,才对着柴不胡儿冷冷说道:“我孙女不嫁给背信弃义的忽而木家,也不会趋炎附势,而嫁给你柴刺家。只要是草原上的好汉子,哪怕是平常牧民家的儿子,我孙女都会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过去。” 萨哈也断然说道:“我女儿要嫁的人,是光明磊落的英雄,而不是暗施冷箭的小人。还请你退回去,要打要杀,我萨达家没有孬种,自当奉陪到底!” “大长老,萨哈,听我萨儿舒一言如何?”二人身后的萨儿舒急了,他催动座下马,赶了上来。其面上肥肉抽动了下,冲着柴不胡儿微微俯身,才对萨仁父子说道:“女儿家总要嫁人的,况且忽而木家悔婚,让我萨达家颜面无存。既然柴不胡儿相中了我萨达家的女儿,依我看,即可两家结好,又可对忽而木家示威。还有,柴不胡儿乃是草原上的英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为了我萨达家的族人,还请大长老勿以一时之怒,而弃我萨达家儿郎性命不顾啊!我萨儿舒肺腑之言,请大长老三思!” 萨仁与萨哈父子,惊诧的看着萨儿舒。 平时见人就笑,脾气温顺,从不敢多说一句废话的萨儿舒,今日竟一反常态,当众指责起大长老来了。 “萨儿舒,你这是何意?”萨仁目光泛寒,盯着对方问道。 萨儿舒脖子一缩,根本不理萨仁的逼问,而是一圈马头,往回跑了几步。他挥舞着粗短的手臂,冲着族人嘶声大喊道:“我萨达家的儿郎们,大长老为了一己之私,竟让我萨达家全族限于危难之中。我萨儿舒绝不能看着我的族人,就这么白白送死。萨仁的孙女已被忽而木家悔婚了,这是天大的丑事啊!如今,有柴刺家的看上了萨姆黎儿。只要将萨姆黎儿送与柴刺家,我萨达家,就能解除今日刀兵之祸。以后,我萨达家有了柴刺家彼此依靠,才能在草原上日益壮大。为了我萨达家的族人,还请大长老改变主意啊!” “你放肆——!”指着萨儿舒怒骂了一声,萨仁面色愈加难看起来。他双目一闭,胸口起伏,“噗——”一口鲜血喷出了老远。 萨仁身躯摇晃,一头栽下马来。 惊变突起,令萨达部落的人来不及反响,一道青色的身影,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一把抄起跌落的萨仁。 正是真元子,不知何时已离开了马车,救下了萨仁。 真元子将萨仁扶坐在草地上,随手将两粒药丸塞入了他的口中,手掌贴其后心,一道真力缓缓度入。 后面几骑飞奔了过来,马上几人面色焦急,其中的萨姆黎儿香腮溅泪,跑在前面。 萨哈目眦欲裂,可大敌当前,却不敢忙乱。他见有人救起父亲,心下稍安,一把抽出了弯刀,怒视着柴不胡儿,以防对方趁势发动攻击。 谁知柴不胡儿一双眼睛,掩饰不住的荡意,紧紧盯着萨姆黎儿,根本没理会萨哈的紧张。他腆着脸笑道:“哈哈,真是草原上最娇嫩的花朵,令人赏心悦目啊!” “阿爷,你怎么了?”萨姆黎儿抛开缰绳,飞身跳下马来,扑到了萨仁的身边。其身后几个年轻的汉子,目带怒火,抽出了弯刀,守护在周围。 真元子看着眼前落花带雨的女子,微微摇头,轻声安慰道:“你爷爷急火攻心罢了,已服下伤药。老道为其推血过宫,已无大碍,姑娘少安毋躁!” “哎呀,大长老是怎么了?”萨儿舒肥胖的身子,骑着马儿倒是灵巧,他在萨达部落前转了一圈之后,又故作惊讶的一溜小跑过来,还不忘在马上摇头叹息。 “萨儿舒,我阿爹还不是被你气的!大敌当前,你却自乱阵脚,蛊惑人心,其心可诛!”萨哈弯刀一指萨儿舒,叱喝道。 萨儿舒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下,一双细目带着喜色,得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的萨仁,又作惊诧的样子,大声道:“我怎么也是你族叔,萨哈,你怎么与我说话呢?如今大长老有恙在身,萨达家便由我说了算。莫非,你敢犯上不成?嗯?” 马上的萨儿舒,色厉内荏的绷着脸,竭力要作出威严的模样,他阴沉的说道:“萨姆黎儿的亲事便由我做主了。为了我萨达家的父老子弟,我萨儿舒,容不得你们肆意妄为!” “你——!”萨哈牙齿咬的咯吱响,他被巧言令色的萨儿舒气得浑身直抖。从没想过,眼前这个一直都是脾气温和,凡事都是唯唯诺诺之人,今日却是如此嘴脸,要处心积虑的置部落于死地。不仅如此,还要变本加厉的将自己一家人,彻底的踩在脚下。这是怎么了? 萨哈强忍怒气,带着一分茫然,向萨达部落的人马看去。暮然间,他心底儿一片冰凉。部落中,那些明断是非,骁勇善战的好汉子,竟一个个眼光闪烁,神色不明。没人振臂呼应,也无人冲出来站在自己身边。这些人,又是怎么了? “呸——!”萨姆黎儿带着泪花,霍然站起,指着萨儿舒斥道:“我的爷爷还在,萨达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我爹爹还在,我萨姆黎儿的亲事,更容不得你插嘴。” “嘡啷——!”萨姆黎儿手中多了把精巧的弯刀,刀锋横空一劈,遥遥指着柴不胡儿。 她冷冷笑道:“我萨姆黎儿要嫁的是草原上的真英雄,你柴不胡儿也敢妄称英雄?有本事便仗着人多杀光我萨达家的男人。可我手中钢刀折断之前,我萨姆黎儿,便是萨达家最后一个男人。” 萨姆黎儿话音将落,已跳上骏马,弯刀高高举起。她对着身后的族人疾呼:“我萨达家的男人死光了吗?你们死光了,我萨姆黎儿将对长天与草地起誓,我萨姆黎儿将用热血,来维护我萨达家先祖的荣耀——!” 这一刻,一个娇柔的女子,为了亲人,为了族人,身陷绝地,已成了一头激怒的母豹。她骑在马上,在萨达部落前,来回疾驰,大声呼喊。 “萨达家的男人,你们死光了吗——!” 所有人都在盯着这势若疯狂的女子。萨达部落的男人们,眼睛红了,喘息也急促了,手中的钢刀,亦慢慢举起。 我们还没死光,我们要死在女人的前面,我们要死在家园的的前面。为了先祖的尊严,我们要举起钢刀去死——! 不远处的乌猜,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攥紧了手中的长剑,嘴唇咬出了血,双目迸发出灼灼怒火。这草原的汉子再也忍耐不住,其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吃痛,‘希聿聿’一声长嘶,猛的窜了出去。 乌猜的举动,让天龙派众人愕然相向,随即释然,这乌猜也是草原上的汉子,又怎能忍心看着一个女子如此泣血疾呼! 萨姆黎儿的嗓音已嘶哑,脸上的泪水已风干,她的眸中跳动着不熄的火焰。 为了父母兄长,为了族人,我萨姆黎儿要迎着箭簇飞奔,要迎着禽兽的利齿,亮起手中的钢刀—— “我是男人,我陪你死——!” 一声嘶吼在草原上响起,如同雄狮在咆哮,震惊了所有人。乌猜若一阵疾风驶来,带着火一般的激情与视死如归的凌然。 “你是——?” 萨姆黎儿心潮激荡。族人未至,这个神情刚毅年轻人却冲到了她的身边,大吼着! “我是男人——!” “你要陪我死——?”萨姆黎儿眸中的火焰更甚! “我是男人——!”乌猜昂首怒视前方,一字一顿吼道:“我陪你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三十七章 豪赌 第一卷江湖红尘篇预计五十万字左右! ———————————————————————————— 因萨姆黎儿的挺身而出,连遭巨变的萨达部落,颓势逆转.每一个人男人都握紧了手中的钢刀,重新焕发出了斗志。这一切的发生,令人难以料及。 “你,你等视我何在?”萨儿舒气急败坏的叫嚣着。见无人理睬自己,他忙跑向柴不胡儿,脸上的肥肉哆嗦着,强挤出笑容说道:“我做主将萨姆黎儿许配与你,还望你我两家暂罢刀兵,如何?” 柴不胡儿目光阴沉,面色阴晴不定,对萨儿舒视若未见。许久,他才狞笑道:“哼!萨达家没有男人,可我柴不胡儿不会让一个女子小瞧了。你萨儿舒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大长老的权柄。我柴不胡儿,也要让百灵鸟心甘情愿的为我歌唱。” 见状,萨儿舒神情尴尬起来。萨仁尚且生死不明,自己这个大长老还名不符实呢!可这个柴不胡儿,怎会为一个女子失去了分寸呢! “别听一个女子瞎嚷嚷,这事儿由我们男人说了算,我看啊——”萨儿舒心急火燎的说道。 “住嘴!你也配称男人?我自有主张。”柴不胡儿不耐烦的挥动马鞭,他冲着满面怒容的萨哈说道:“我柴不胡儿今日就要让你等瞧瞧,什么是真汉子,什么是真英雄!”说着,他手中马鞭一指萨姆黎儿,颇为自负的说道:“我柴不胡儿今日立誓,由你我两家勇士,各自挑战三场。最终落败者,就要做我柴刺家的奴仆,这片牧场,也将由我做主,如何呀?” “怕你不成!”萨姆黎儿贝齿一咬,昂首说道。 “哈哈,我的百灵鸟,你是我的了!”柴不胡儿目露淫光,得意的大笑起来。 萨儿舒急道:“这如何使得啊,如此一来,我什么也没了!” 柴不胡儿挑衅的看着萨哈,阴笑不止。 “哼!别说我没答应比试。即便是赌斗,谁输谁赢未定,你又何必如此嚣张!”萨哈面色冷峻,强忍焦虑。看着地上尚未醒来的萨仁,他目含忧色。 柴不胡儿露出恍然状,怪笑道:“原来你也是个不敢担当的人呢,萨达家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吗?若是如此,我便要做这片牧场的主人了!” “我是长老,这里我做主的!”萨儿舒连连摆手。多少年被兄长压了一头,今日总算有了机会,若不趁势坐上大长老的位置,以后定会追悔莫及,多日来的算计也作了东流水了。 “萨达家由不得你做主!”萨哈对着萨儿舒怒喝了一声,转而面色凝重,看着柴不胡儿说道:“我便应了你的比试。不过,若是你柴刺家输了,或是彼此不分输赢,又该如何呢?” 柴不胡儿摇头冷笑道:“我柴刺家又如何会输呢?” “不行,还是将话说清楚。不然,这场比试作罢,我萨达家将誓死一拼!”萨哈神色坚定。眼下的萨达部落处于劣势,生死存亡之际,这场意外的赌斗,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一个转机。 “哈哈!”柴不胡儿打了个哈哈,不以为意地说道:“若是在这场较量中,没有分出输赢,或是我柴刺家输了,我自带人离开这片草场,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们!” 萨哈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愿你柴刺家的誓言,如同这长天与草原一般,能承载风霜的见证!” “哈哈,应了便好,兵不血刃的收了你萨达家,也算是我柴不胡儿做了件善事!”柴不胡儿惊喜地叫了一声,他好似胜券在握的神情,令萨哈的心头一沉。 萨儿舒急得团团转,却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他只能恨恨地跑到一旁,心底惴惴不安,时不时祷告着,但愿族兄永远别醒来。 两方人马各自准备,让天龙派众人作了难。去路被阻,一时之间也离不开,只能呆在原地,静观其变。而萨仁经真元子救治,虽未醒转,却也一时无碍,被族人抬走。 真元子来到林一身边,苦笑着说道:“你小子说,这萨仁是我等能否安然离去的关键,让我出手救治。可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老道也没法子啊!” “道长尽力便可,未知之事,只能随机应变了!” 林一始终关注着场中情形,对草原部落间的争斗,他无心过问,只想怎么能早早脱身而去。 意外被困此地,见萨达部落颇讲义气,林一便提醒真元子,大长老身体有恙,若不及时救治,双方厮杀起来,对天龙派众人不利。谁知,场中情势迭变,双方又要以部落和牧场作筹,进行这场难以预料的豪赌。但愿萨达部落莫要落败,不然,天龙派免不了池鱼之殃。 不远处,萨哈看着女儿身边的那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目露欣赏之意。他说道:“小伙子,危急关头,你能挺身而出,不愧是我草原上的好汉子。我萨达家,若是能挨过此难,将是你最忠诚的朋友!” 乌猜正色说道:“野狼都知道护住幼崽,何况我草原男儿呢!我乌猜言出必行,这场赌斗,愿为前驱!” 看着眼前这个愿陪自己去死的男人,萨姆黎儿目含深情,心潮难平。她禁不住说道:“乌猜大哥,你就代我萨姆黎儿去战第一场,行吗?” 萨哈目光打量着二人,正自踌躇之时,却听乌猜爽朗大笑道:“妹子如此信得过乌猜,自当全力以赴!” 几个健壮的汉子不甘人后,涌上前来,纷纷请战,其中还有萨姆黎儿的哥哥萨扎儿错。人心可用,令萨哈心下稍安,他沉声说道:“这场赌斗,事关重大。萨姆黎儿让乌猜代己出战,我允了。萨扎儿错,你几人也是我萨达家最为骁勇的汉子。生死关头,事关重大,你等稍候,养精蓄锐!” 萨扎儿错的年纪也是二十出头,生的孔武有力,高大威猛,听到父亲的话后,只顾闷声点头,默默擦拭手中的钢刀。其余几个部落中的勇士,也是摩拳擦掌,等待着战场的召唤。 “萨达家的听好了——!” 一个中年人驱马来到场中,大声喊道:“我是柴刺家的柴木错长老。柴刺家与萨达家,于今日,就这片牧场新的主人,做一个了断。彼此赌斗三场,赢两场者胜。第一场,有我家的少头人出战,刀剑无论,死伤各安天命!萨达家的小子们,有人敢上场的吗?若是没有,则是我柴刺家赢得了第一场。” 中年人不屑的扬起了下巴,语气中尽显嘲讽之意。他的话音将落,柴刺部落的人马之中,缓缓走出一骑,正是趾高气扬的柴不胡儿。其紧身的皮袍外,套着一层银甲,马鞍上挂着漆金雕弓。一顶白狐的皮帽下,是那张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面孔。 柴不胡儿手持着弯刀,轻轻拍打着马腹,来到了场中。他的眸中寒意森森,桀桀笑道:“谁来送死啊!”其笑容中不可一世的嚣张,仿佛与生俱来。 乌猜不待萨哈出声,一夹马腹,便迎了上去,他高声喝道:“乌猜前来应战!” 柴不胡儿狐疑的打量眼前的汉子,此人与那些外族人同路,先前看得清楚,如今手中拿着柄长剑,显得不伦不类。他冷笑摇头道:“你是萨达家的人?” 乌猜一愣,两家比试,不容外人插手,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外人。若是对方不允,自己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算是师出无名。 “他是我萨哈的女婿,怎么算不得我萨达家的人!”萨哈驱马来到乌猜身前,将腰间的弯刀抽出,不顾对方的诧异,他目含激励之意,沉声说道:“拿着我萨达家的刀,为了萨姆黎儿,去吧!” 乌猜回首,见萨姆黎儿面色绯红,目光似火,正一霎不霎盯着自己,让他不由得心中一荡,豪情顿生。 将长剑挂在马鞍上,乌猜郑重接过弯刀,扬眉做声:“今日,我乌猜就为了我身后的女人一战!” 萨哈从孟山处得知,乌猜来自草原西边的一个小家族,并未成亲。又见萨姆黎儿似心有所属,加上这年轻人也是肝胆过人之辈。故尔,为解今日之危,他心有决断,这才口头认下这个很不错的女婿,为乌猜出战正名。 无论今日如何,都只能放手一搏。但愿萨达家能挨过此难,自己的女儿也有好的归宿。 萨达部落的人,对这乌猜也颇有好感。一个路人,关键时刻为了萨达部落,能挺身而出,这本身就值得敬佩。 故此,对于乌猜代萨姆黎儿出战,族人们皆乐观的给予默认。至于萨哈的临时许婚,相对于忽而木家给整个部落所带来的羞辱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情。 不乐意的人自然也有。 “萨哈,你是何意?借此来羞辱于我吗?”柴不胡儿怒喝道。 “哼!这是我的家事,与赌斗无关吧?”萨哈冷冷回了一句。 “哈哈!好!忽而木家都悔婚了,如今又冒出个傻小子,我便杀了他,看你萨哈又待如何?” 柴不胡儿怒笑了一声。他一掉马头,恶狠狠的叫道:“小子,快来受死吧!”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乌猜获胜 “杀——!杀——!” 柴刺部落刀光闪烁,叫喊声震天作响,齐声为柴不胡儿助威。 乌猜面色沉静,驱马向另一侧跑去。随之,萨达部落也响起助威声,只是声势稍逊。 双方人马相距两三里远,正中间,二人一左一右,相隔数百步,拉开了拼杀的架势。距此二人最近者,无疑是天龙派众人。见惯了江湖打斗,如此这般的马上拼杀,对于这些江湖高手来说,并不多见。 “这个柴不胡儿,定是有备而来,萨达部落的前景堪忧啊!”真元子捻着胡须,对身边的林一说道。 “双方所约定的誓言有用吗?”林一想了想,问道。 “草原人崇尚武力,可也重诺。柴刺部落要的是恩威并施之下的人心折服,而萨达部落要的是死里求生的逆转。既然起誓,便要遵从。草原也有草原的规矩,不然将遭人唾弃。想必是柴刺部落胜券在握吧,不然直接杀过来,萨达部落是挡不住的。而后者又能不能逆转乾坤,当拭目以待!” “小子,你为何不问一问老道,谁会最终获胜呢?”真元子感言一番后,好奇的看着林一。 林一嘴角翘起,笑道:“道长不都说了吗,拭目以待!” 真元子闻言一怔,自知失言,他摇头苦笑。 没人知晓此事最终的结果,林一自然不会多问。只是真元子对这小子的沉稳总是心有不甘,出言逗趣之际,对方总能轻松回避,令其暗自无奈。 二人嘴里说笑着,目光却不约而同的看向前方—— 此时,震天的助威声霎时一静。 柴不胡儿将弯刀上的宝石贴在唇上,嘴里念念有词,目中的杀意更甚。他手中弯刀举起,双脚一磕马腹,马儿嘶鸣一声,猛地窜出,风驰电掣一般向着乌猜冲去。 就在柴不胡儿动身的刹那,乌猜身下的骏马也是同时扬起了前蹄。他身子微微前俯,全身的力气凝聚在右臂之上,弯刀高高扬起,对方狐皮帽那醒目的白色愈来愈近。 二马即将交错的瞬间,乌猜双脚紧夹马腹,身子突然在马上立起,手中弯刀夹着风势,划过一道银光,‘唰’地劈下。 柴不胡儿也想一刀结果了对方,彼此迎头之时,正待挥刀拦腰斩去,却见对方的弯刀更快,眼前光华一闪,令他心中一凛,毫不迟疑的挥刀挡去。 “嘡——!” 一声金戈交鸣的巨响,在两人耳边炸开。马上二人的身躯皆是一晃,彼此交错而去。各自奔出百丈外,二人才强自勒住马缰回转。马嘶长鸣,铁蹄沓沓不止。 乌猜势在必得的一刀被阻挡,虎口震裂,手臂兀自颤抖着。他青筋满布的大手,牢牢抓住弯刀不松,面色冷峻的凝视着远方的对手。 柴不胡儿调转了马头,也是轻吁了下,瞅着乌猜,恨恨啐了一口。好快的刀!他狞笑一声:“再来——!” 交战的二人,又是同时驱马疾驰,迎着对方而去。 对方人马未至近前,柴不胡儿的弯刀已舞做一片雪花,向前卷去。乌猜见对方势猛,双目圆睁,在马上高高长起身子,咬紧牙关,还是迅如闪电的一刀劈下。 “嘡——”又是一声炸响,乌猜的身子摇晃一下,身子一俯,搂紧马颈,差点栽落马下。他面色潮红,右臂无力的垂下,勉力抓着弯刀。 刚刚想在马上坐稳了身子,耳后“嘣”的一声弦响,乌猜心知不妙,身子蓦地向一侧滑下,一只锋利的箭矢,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他的面颊射过。 好险!乌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灼疼。 “卑鄙——!竟然暗箭偷袭——!” 场中惊变,引得萨达部落与天龙派这边惊呼起来。 而柴不胡儿的额头上,一道细微的刀口上,渗出一滴血珠。其白色的狐皮帽子已被劈成了两半,落在草地上。 柴不胡儿手执金漆弓,目中尽是嗜血的狂意,阴冷的看着前方。他本来欺对方力弱,谁知那快如奔雷的一刀,还是不要命的劈来。虽用刀封住了来势,却还是差那么一点,自己这颗头颅就要如皮帽一般,就这么被劈作两半。 这一切,是柴不胡儿从未遇到过的羞辱。恼羞成怒之下,他回手一箭,又被对方机敏躲过。 柴不胡儿的眼睛红了起来。今日,定要杀了此人。 乌猜停下马来,心头一阵狂跳,他深深喘了口气,将弯刀横在鞍上,活动着麻木的右臂。背后凉飕飕的,是刚刚惊出的冷汗。 力气上不如对方,拼杀之时自然缩手缩脚,可他乌猜知道,今日的比试,不能退缩,只能拼着受创,借自己的快刀来战胜对手。可惜了,依然是未能奏效,只是劈下了对方的皮帽。 未成想这个柴刺家的少头人,是如此的凶悍异常,竟能在百忙之中出手偷袭。方才可谓死里逃生。我乌猜力气不如你,可比起弓箭来,却不曾怕过谁。再来! 此时的萨哈,面色凝重,心中忐忑。乌猜勇则勇矣,与柴不胡儿交手之际,还是处于下风。他虽劈落了柴不胡儿的皮帽,气势上不遑多让,而后来奇迹般躲过必杀的一箭,还是令人提心吊胆。他暗自祈祷,只求上苍眷顾萨达部落! …… 萨姆黎儿双手绞在一起,凝神看着场上的拼杀。 你愿陪着我死!我萨姆黎儿,也自当陪着乌猜大哥去死! 场中的二人又飞驰起来,她再次屏住了呼吸。 …… 马上的乌猜,如同一杆旗帜。其身躯为杆,弯刀做旗,屹立风中,带着风雷之势,双手高擎的弯刀,带着全身的力量,夹着马的冲力,口中大喝一声:‘杀——’ 弯刀如练,电闪般劈向对手。 柴不胡儿的嘴角挂着残忍的冷笑,他力贯双臂,猛的挥起弯刀,反劈了过去。 想象着一声巨响之后,对方的弯刀磕飞到半空之时,自己趁机落刀回斩,便能将其腰斩两截。正等着诡计得逞的柴不胡儿,忽地眼瞳一缩。那巨石压顶的刀光已然不见,预料中的双刀并未相撞。他心知不好,凝神之下,只见对方的身子一矮,弯刀中途变势,躲过自己的封挡,如同一只狡猾的野狼,冲着自己的腰间,张开了利齿。 柴不胡儿遭遇突变,可谓忙中不乱。他眸中厉色一闪,身子竭力向一旁扭转,封挡的弯刀借势挥下,狠狠向对方肩头劈去。 乌猜临机变招,弯刀如毒蛇吐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向对方腰际。正待得手之时,耳旁风声大作,他不及多想,咬紧牙关,手中弯刀‘唰’的划出一道银光。电光火石之间,其手腕一翻,身子猛地坠下,弯刀迅疾挡在身后。 “嘡——”一声渗得人牙根发痒的闷响,徐徐传出去老远。 乌猜手中的弯刀已被劈飞,后背的皮袍炸开,露出血迹淋淋的脊背。他面色一变,一口热血涌到了喉咙,随着一声闷哼,又被强咽了下去。之后,乌猜颤抖的双手,一把抓起马鞍上的弯弓,双脚摔镫而出,身子前俯,猛地一翻,整个人仰躺着,双脚一踏弯弓,随手扯出三只羽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乌猜拉紧弓弦的手,猛的一松,‘嘣——’三只羽箭快若流星,飞向柴不胡儿的后心。 柴不胡儿一刀劈在乌猜的后背之上,虽有弯刀阻挡,还是重创了对手。而其腰间的皮袍也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涓涓之流,疼得他直抽冷气。 捂住伤口,柴不胡儿恼怒之余,伸手取下金漆弓,正待给对手致命一击之时,脑后弓弦如雷炸响,惊得他忙侧身回头观望,以图躲避。 谁知回头之际,柴不胡儿吓得神色大变。只见三只羽箭破空而来,分别射向自己双肩和后心。这还如何的躲避,除非跳下马去。可这会儿的工夫,又如何来得及。 柴不胡儿无奈之际,身子猛地向马鞍一旁坠去,两只羽箭从身边呼啸而过。不待他心中侥幸,‘噗——’的一声,一只狼牙箭矢,狠狠扎入左肩的肩胛中。 惨呼一声,柴不胡儿一头栽下马去。他手中的金漆弓也扔出了老远,本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兀自嚎叫不止。 “乌猜——!乌猜——!” 在这场惊险万分的生死拼杀中,乌猜意外获胜。萨达部落的族人们,为此兴奋地狂呼起来。 乌猜在马上摇晃着身子,他眸中闪烁着不屈的斗志,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弓——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三十九章 比射 本周风云榜期间,子午两更之外,每日晚7点加更一章。业余码字,时间精力有限,实属勉力为之。期待收藏、红票的回报!无缘者不勉强! —————————————————————— 柴不胡儿落马之际,柴刺部落的数千人马一片哗然,已有数十骑冲了出来。 萨哈与萨姆黎儿等人不敢轻忽,忙驱马冲上来,将乌猜围在了当间。其身后的族人们也扬起手中的兵器,做好了厮杀的准备。而柴刺部落的人,只是将柴不胡儿抬了回去,并未有多余的举动,令萨达部落的人松了口气。 “乌猜大哥,你是我草原上的真英雄!”萨姆黎儿的脸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这个年轻人,又何尝不是她心中的好男儿呢! “乌猜,好样的!”萨哈高声赞道。想不到眼前的年轻人,不负众望,让他对当初的决断,深感庆幸。 “这个乌猜,真是不俗。其临危不惧,胆大心细,有勇有谋,生生的扭转了败局,令人赞叹啊!”真元子也是手扶长须,面露笑容。 “乌猜内伤颇重,难以开口说话。道长若有伤药,还须及时呀!”林一远远的打量着乌猜等人,出声提醒着。 “干脆这道长的称谓送你算了,别总是指使让我东奔西跑的!”真元子不满的嘀咕道。 林一嘴巴一撇,带着不解的神情看着真元子,说道:“扶危解困,锄强扶弱,不一直是道长本色吗?要不,你将身上的伤药都送我……” 真元子一拂袖子,哼道:“你小子就是嘴巧,老道本欲救人的,哼!” 林一莞尔一笑,说道:“原来道长早有此意,是小子多嘴了,道长,救人趁早啊!” 真元子不再与林一斗嘴,他走了过去搀扶着乌猜下马,伸手摸出两粒药丸,一抬手塞入对方口里,又在其后背的刀口上敷一些药粉,略略裹扎了一下。 乌猜张开吐出一口淤血来,脸色随即好转,他轻舒了口气,冲着真元子施礼道:“多谢道长施救!” 萨哈等人这才知晓,原来乌猜伤的颇重。真元子微笑颔首,飘然离去。只是到了林一身边,老道又是不忿地冷哼了一声,令后者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一场赌斗,不分胜负,萨达家的真是侥幸啊!”柴刺部落中走出一骑来,马上的中年人带着揶揄的笑意,大声喊道。 “柴刺家无耻——!” “明明是我萨达家的赢了,怎能算是不分胜负呢?” “柴刺家的耍赖——!” “……” 萨达部落的人,群情激愤。若是如此,这场较量还有何意义呢? 萨哈驱马迎上此人,叱喝道:“柴不胡儿分明是坠马落地,已是输了,怎能又算是不分胜负呢?还请柴刺家分说个明白!” “哼!我只是无意中落马而已,怎又算是输了呢?要不,让那个小子与我弃马步战,面对面厮杀一场如何?”柴不胡儿的嗓门响起,他被人扶着上了马,神情阴鸷。其肩头裹着布条上,还有醒目的血迹。 “你言出无信,败了就是败了!”见对方比乌猜的神色要好得多,萨哈心底一紧。 “哼!那个臭小子箭术不错嘛,这场比试算是打和了,别得了便宜就卖乖。接下来的,才是今日真正的较量,要让你等见识一下我柴刺家高人的手段!” 柴不胡儿的肩头阵阵作痛,令他半个身子都不能动弹,止不住暗自咒骂着乌猜。虽是嘴上说得轻巧,若是真与对手在地面上厮杀,他也是一点儿胜算也没有。无奈之下,不能争赢,便只能争和了。总之,他这个柴刺家的少头人,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去认输。 不过,柴不胡儿所不知道的是,乌猜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若不是真元子的伤药,只怕此时已倒下了。 这两个人再拼杀起来,乌猜的情形只会更糟的。林一在无形中,假真元子之手,又暗中帮了萨达部落一把。这内中蹊跷,怕是无人知晓了。 萨哈回首看了一眼乌猜,见其已骑到了马上,拉着马缰的手,还有微微的颤抖。对方尚不知究竟,可他清楚,这个年轻人已是到了强弩之末。 形势比人强,无奈之下,萨哈只能喟叹一声,接受了第一场赌斗的结果。 心愿达成,柴不胡儿咧着嘴哼哼着。萨达家的,我要让你乖乖成为我的奴婢,我要将百灵鸟关在笼子里。还有那个臭小子,我要将你生撕了喂狗!哼哼! 此时,柴刺部落中又冲出一骑。 马上之人是个中年汉子,鹰勾鼻子,双目深陷,神情冰冷中,带着桀骜之色。他手中一张大弓,竟有一人多高,十分的罕见。 萨哈回首冲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那个不爱说话的萨扎儿错,一言不发的驱马冲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谁知那个持有长弓的汉子,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 “萨达家的人听好了,若是有人在弓箭上,胜过我柴刺家的贡扎勇士,将赢得第二场的赌斗。否则,便是我柴刺家获胜。”那个叫柴木错的长老,大声交代完毕,手一摆,身后又冲出两骑,各自手持一张盾牌,向一侧跑去,直至百丈外才停下。 这二人下马后,将手中盾牌竖在地上,后面用两根长枪抵住,之后便飞快的跑了回去。 这不下三百步之外的盾牌,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小小的黑点。萨达部落的人看到这些,亦然明白了怎么回事,俱是心生凉意。 草原的汉子没有不会射箭的。可日常在马上所用的弯弓,是一种软弓,最多射个五六十步远。即便是马下所用的硬弓,也不过能射出一百五六十步去。族中或有力气大的勇士,持着特制的硬弓,一箭射出去,最远也不会超过两百步。 而那摆放如此之远的盾牌,已超出了弓箭的射程,想一箭中的?难比登天!眼下的情形,令许多土生土长的草原人,看了直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萨哈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作为一个父亲,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子虽说也是弓马娴熟,可要一箭射中那三百步外的盾牌,力有所不逮。 “这一场不妙啊!”真元子轻轻摇头。 林一却是暗自皱眉。一个草原人,竟身怀内功,倒也有趣。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四十章 危局 “贡扎——!贡扎——!” 在柴刺部落的助威声中,那个叫作贡扎的勇士,手持特制的长弓,跳下马来。他抬头挺胸,高昂着下巴,深深的注视着蔚蓝的天空。之后,其缓缓回首,斜睨左右,大步走至场中。 贡扎将腰间的弯刀随手掷出,半截刀柄在草地上‘嗡嗡’颤动。他晃动一下强健的臂膀,执弓在前,取出一只三尺长的羽箭,轻搭在小指粗的弓弦之上。 远眺了一眼三百步外的盾牌,贡扎双臂用力,身形一沉,脚步前弓,猛地大喝一声:“开——!” ‘嘎吱’声中,弓开如月。 “嘣——!” 一声弦响,箭矢‘嗖’的一声没了踪影,众人屏息之间,只见远处的盾牌发出‘夺——’的一声闷响。遥遥可见箭矢穿过了盾牌,余势未减,一头扎入十余丈外的草地上。 “贡扎神射——神射贡扎——!” 万马长嘶,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震天而起。柴刺部落的人,沸腾了。 柴不胡儿忍着肩头的疼痛,咧着嘴怪笑着。看着对面萨达部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他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贡扎一箭射完,深陷的双目中,难掩得意之色。他大步走过萨扎儿错的身边,狠啐了一口。自己自幼拜师学艺,一身武功在江湖之上也算是好手,再加上早习得娴熟的射艺,这片草原上,怕是难寻敌手了。寻常的草原汉子,又怎配做自己的对手呢! 萨扎儿错的脸色通红,难言的屈辱,让他抓着弯刀的手臂颤抖了起来。他心中的怒火在燃烧,可手中的弓,却不能为自己洗刷羞辱啊! 头深深的垂下,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萨扎儿错默默转身,来至萨哈的面前,‘噗通’跪下。高大的汉子,心在流泪。族人面临危难之时,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一刻,若是阿爹让他去死,他会毫不迟疑地抽出弯刀,割下自己的头颅,来救赎自己的罪恶。 看着伏地的大哥,萨姆黎儿咬着嘴唇,泪水已如溪水般流下了脸颊。 萨哈看着眼前的萨扎儿错,心里一阵的揪疼。马鞭‘唰’的挥下,却轻轻落在儿子的身上。他低喝道:“起来吧!草原的汉子,赢得起,也输得起。便是死,也要给我站起来!” “哈哈,毫无悬念啊,第二场是我柴刺家赢了!”柴刺家的柴木错长老,得意洋洋地跑到了场中。 “第三场,还是我柴刺家的贡扎勇士出战。哈哈!萨达家的,还是乖乖的认输吧!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要知道,贡扎的神射,在草原上是难寻敌手的。我看这场比试,到此结束吧,你等乖乖地认输算了,如何呀?” 柴木错出言戏谑,尽其嘲讽之能。 萨哈心头愁云满布,却厉声叱喝:“赌斗尚未结束,最终的赢家还未决出,你柴刺家笑的太早了吧!” “哼!那就请出萨达家的勇士出来应战吧!不过,别让我家的勇士等久了,一炷香的工夫为限。在此时辰内,若无人应战,就是我柴刺家赢了!”柴木错冷笑了一声,打马跑了回去。 场中只有那个贡扎,手持长弓,昂首望天,不可一世。 “道长,萨达部落危矣!如此一来,作为外族人,你我要想在几千铁骑下脱身,难啊!”场上的情形落在林一的眼中,他若有所思的说道。 柴刺部落果然藏有暗手。先是以一场婚事作为发难的由头,借机大兵压境,逼对方应下赌约;尔后让神勇无敌的贡扎出马,一箭定乾坤;最终,兵不血刃的吞了萨达部落。其谋算之深,令人防不胜防。至于那个萨儿舒,不过是这场博弈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看着那个嚣张的贡扎,真元子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又不是单单的比武,我等一行,又有谁会拉不开那张长弓呢?可弓箭一道,江湖中少有人习,只是拉开了弓,箭矢却难有准头的。面对萨达部落的困境,即使我等有心相助,也是有心无力啊!” “孟长老有没有这个本事呢?”林一好奇的问道。 “这——!罢了,我去问问吧,总不能就这般的放弃了!”真元子离开马车,向孟山处走去。 真元子还没回来,林一已从他们的对话中,知晓了一切。暗器一道难不住众人,可拉开长弓,还要射中三百步外的盾牌,没人能做到这些。即便是孟长老,也在苦笑摇头。 一炷香的工夫,很快便所剩无几,萨哈面露苦涩。 族中的勇士,都是大伙儿知根知底的,萨哈不死心,还是回到部落中,又仔细的询问了一遍。结果,依然是无人能射中三百步远的盾牌。不仅如此,萨达家的硬弓,最好的也不过能射出一百五六十步远。能参与下一场比射的,人没有,弓也没有, 萨达部落的人,皆没精打采,一个个面带哀伤,静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死拼之下,怕是全族覆灭,最后连族中的妇孺也不能幸免。缴械投降,去做柴刺部落的家奴,或许能留得性命,只是从此将如同猎犬,被拴住了脖子,任人驱使鞭挞,子子孙孙永世不得翻身。 “孟长老,我去试试吧!”林一忖思良久,还是找到了孟山。 一旁的真元子眸光一亮,心道,臭小子,指使我问东问西的,最终还是自己蹦出来了。不过年轻人行侠好义,老道我喜欢。 “你有把握赢吗?要知道,萨达部落的输赢,关乎他们自己的运数。若是我等插手后还是输了,此事就不是难以脱身这么简单了,你可要想好了!”孟山颇为惊讶的看着林一,想了想,还是如此说道。 “林一本来就是一山民,对行猎之道甚为熟悉,至于弓箭吗,也不陌生。何况,在下自认有把子蛮力,帮人帮己,总不会错的。”面对天龙派弟子们狐疑的目光,林一神色不变。就算是弓箭有些陌生,不也是练过几天小弩吗,权且如此说了。 真元子不失时机的说道:“孟长老,这拉弓射箭的,我等皆不善此道。既然林一有此担当,且让他去试试吧!何况,柴刺家根本无视你我的生死,若想避免那数千铁骑的蹂躏,这或许是一个法子。” 孟山暗忖良久,他深深地注视着林一,缓缓点头说道:“你去吧,全力一试!” 林一做足了脸面工夫,恭敬应是,转身向场中走去。 “阿爹,我们就这么输了吗?”萨姆黎儿语带哽咽,脸上尽是不甘不愿的神色。一旁的乌猜也是有心无力。虽说是自小弓箭娴熟,可三百步远的靶子,便是他没受内伤前的全力之下,手中的弯弓也射不了这么远啊! 力拼之下,还是没能挽回萨达部落的危机,看着萨姆黎儿的伤心模样,乌猜的心里阵阵作痛。 “唉——!”萨哈长叹一声。他想起吉凶未卜的父亲,还有这场莫名其妙的赌斗,以及这眼看着难以扭转的败局。未想到,脚下这片祖辈传下来的草场,就要从自己的手中失去了。 一阵无力的疲倦涌上心头,让正当壮年的萨哈,也不禁在马上摇晃了一下身躯。 “罢了,我萨达家就离开这片草场吧。辽阔的草原上,总有一块地方,能养活我萨达家的族人。即便是草场没了,也决不能让族人做柴刺家的奴隶。我要带着族人,举起手中的弯刀,冲出禽兽的爪牙,去草原的深处,寻找一片新的天地。” 萨哈强抑悲怆的心绪,沉声对萨姆黎儿与萨扎儿错说道:“快回去,让族人准备迁徙,我们要离开这片草场!” “阿爹,他们能愿意吗?”萨扎儿错带着忧色说道。 “哼!输了草场,已是应了赌约。若是柴刺家紧逼不放,阖族一拼就是。没人能挡住飞奔的骏马,也没人能挡住我萨达家誓死前行的脚步!”萨哈的嗓音沉重而有力。此刻,为了族人,他不得不挺起胸膛。 “这场较量,尚未决出输赢呢!”闻声,萨哈等人惊诧望去—— 走过来的是一个身着灰袍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模样,刀眉如墨,目若晨星,清朗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头黑发随意拢在脑后,腰间挂着一个精巧的葫芦。如同信步闲逛一般,此人背负着双手,神色悠闲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 萨哈认得是天龙派的人,不知来者何意,一时不好开口。 林一笑着冲乌猜点头打了个招呼,才对萨哈说道:“第三场赌斗,由我来试试,行吗?” 萨哈一众错愕之际,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年轻人。无人想到,在绝望之中,愿意出手相帮的,竟然是一个过路的外族人。 萨哈忙跳下马来,喜出望外地说道:“小兄弟可有必胜的把握?不,不,我是说,当然可以!” 心急之下的萨哈,语无伦次。既然有人替自己出头,还怎会妄加猜疑呢!对于草原人来说,这是无礼的举止。兄弟与朋友,是用来信任的。既然有人应战,总好过屈辱的认输。 面对萨哈的歉意,林一视若未见。他点点头,转身便向那个傲立许久的贡扎走去。 才走了几步远,林一又自嘲的摇头一笑,停下了脚步,回首对萨哈说道:“将萨达部落中最好的硬弓取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四十一章 林一出手 萨哈忙吩咐下去,顷刻间冲过来二三十个壮汉,将手中的弓箭与箭壶送到了林一的面前。 萨达部落中最好的硬弓,在林一面前摆成一小堆。 正处于高手寂寞中的贡扎,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外族人,正在虚张声势,他冷笑了一声,不加理会。 眼看着时辰已到,萨达部落无人应战也在预料之中,柴刺家将最终赢得这场较量。柴不胡儿正待欢心之时,突然有人在最后的关头走了上来。 看着场中的异变,柴不胡儿冲着柴木错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拍马跑了出来,对着林一大声喝道:“你是外族人,不得参与我草原上的争执!请退回去!” “笑话!我本是萨达家的客人,而你等无故阻我去路,刀剑相向,已然将我牵连在内。怎么?事到临头,怕了不成!若是怕了,还请你等速速离去。”林一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柴不胡儿的耳中。 “狂妄的外族人,不知死活的外族人,本待稍后再收拾你们,谁想你竟自个儿跑出来了!”柴不胡儿冷笑的示意柴木错退回,他今儿要看看这个瘦弱的外族人,是怎么在草原上丢脸的。 远处的盾牌又换个完好的,早已不耐烦的贡扎,走至那把插在地上的弯刀前,拉起长弓,搭起长箭,一箭射去。 转瞬间,那刚刚换上的盾牌又被穿出了个窟窿。 贡扎耸耸肩,神情轻松的立在一旁,冷笑的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外族人。 林一看了贡扎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对其傲慢的神情不以为意,而是拿起一张硬弓,仔细端详起来。 在危急关头,这些草原人不会藏私的。眼前的硬木长弓做工精美,牛筋牛角皆为上上之选,虽说比贡扎的特制长弓要小上许多,不过,这显然已是萨达部落中的良弓。 拿着长弓,林一左右打量着。他还是首次接触到草原上的弓箭,免不了好奇的多看一会。 “哼!你还要耽搁到什么时候!见你的样子就是没摸过弓箭之人,还是趁早滚下去!”看着林一土头土脑的模样,贡扎气不打一处来。一炷香过去了,竟等来这么一个人,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林一收起了笑容,冷冷瞥了贡扎一眼。他一手握住弓臂,一手扣弦,随手一拉,“喀喇——”一声爆响,那原本一张好好的长弓,被其扯断成了几截。 这弓不结实,这是林一的想法。他摇摇头,将断弓扔在一旁,俯身又捡起一张弓,轻轻一拉。 “喀喇——” 林一抛开手中断弓,又捡起一张来,又是“喀喇——!”的碎裂声。弓又被他扯碎了。 转眼间,五张硬木弓被扯成一地的碎片,让林一尴尬的挠起头来。不试试弓的力道怎么行呢? 而一旁的贡扎面色微变,禁不住后退了两步。此人如此瘦弱,怎能有这般大的力气呢?自己也能扯碎硬木弓,不过没有此人如此的轻松。 手中的特制长弓乃是千金难求的宝物,他也能扯碎吗?想到此处,贡扎忙将手中长弓掩到了身后,深陷的双目,紧紧盯着林一。 林一远远的冲着萨哈报以无奈的一笑,令对方惊骇他的力气之余,也是老脸一红。萨达部落的良弓都在这里呢,要是都让他给扯碎了,又该如何是好呢! 沉思了下,林一眼前一亮,俯身又拿起了五张弓,扯下断弓的弓弦,将其栓在了一起。想了想,他又将五根弓弦也给栓成了一束,这才小心的试了试。 五张长弓叠加在一起的弓弦之力,算是差强人意吧! 林一拿起一只羽箭,来到了贡扎的弯刀前,以此为界,稳稳站立。他将手中粗大的不像样子的长弓往地上一戳,尔后捻起羽箭,伸出两根手指在箭杆上一抹而过。 看着一眼远处的盾牌,林一开弓搭箭,粗笨的长弓发出难听的‘嘎吱’声,满弓如月,他带着弓弦的手指一松,“嘣——!”随着一声弓弦震响,箭矢已如流星闪逝而去。 “砰——”远处传来一声轰响,只见三百步外的盾牌,已被炸成一团烟尘。 “好——!”萨达部落的人轰然嚎叫起来。这一箭击中了盾牌,也逐去众人心头的阴霾。萨哈也是加额庆幸,惊喜莫名。想不到这个外族人的手段,竟是如此的高强。萨达部落有救了! 天龙派的弟子们,惊讶之余,则是颇感意外。那五张弓捆在一起,拉开已是不易,更别说还有一手神射的本事。 林一的奇异之举,令孟山微微颔首。他注视林一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慎之色。 真元子摇头暗骂道:“臭小子,拐弯抹角的让老道瞎担心”,他脸色却无恼意。 贡扎有些木然的看着林一,那五张长弓捆在一起,这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拉开啊!可这个年轻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分明是怕拉断了长弓。这还不算,此人开弓射箭,根本没怎么看前方的盾牌,便一箭中的,这手射箭的本事,怕是不输自己。 “怎会是这样?一个外族人怎会在箭术上强过贡扎?”柴不胡儿气急败坏的叫道,柴木错长老与柴刺部落的人缄口不语,无人能对此解说清楚。 “五百步外,再摆两只盾牌!”林一手指往前一点,高声吩咐道。不待萨哈下令,萨扎儿错已带着两个人,驱马飞奔了过去。 不多时,远远的竖起两只黑点一般的盾牌,这还是萨扎儿错挖了几块泥土垫在下面的缘故。不然,怕是有人寻不到盾牌的所在。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林一回首瞥了一眼贡扎,他很随意的说道。 贡扎面色阴沉,他一咬牙,大步走至那柄作界的弯刀前,长长吸了口气。其深陷的双目精光闪烁,长箭一搭弓弦,猛喝一声,长弓霍然张开,“嘣——”长箭呼啸而去。 双方人马皆凝神观望,只见三百步外的半空中,划过淡淡的一道箭影,未至四百步远时,箭影凝实了,也慢了下来,一头斜插在地上。 贡扎怔怔看着前方,面如死灰,久久之后,才不甘的回转身来。他恨恨的盯着林一,却不离去。 几丈外的林一,也不上前,他立在原地,斜睨对方。随即手指拈着两只羽箭,轻轻一拉弓弦。 “嘣——”的一声,如同猛兽咆哮,长箭破空而去,随之,远远传来两声炸响。五百步外竖立的两面盾牌,已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萨达——!萨达——!”萨达部落的人不知晓林一的姓名,只能狂吼着部落的名字,宣泄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意外的获胜,令萨哈感慨莫名。上苍还没抛弃我萨达部落!这一刻,他只想伏地叩拜先祖在天之灵,感谢先祖神灵的庇护。 “还要继续下去吗?”林一轻声问道。他冲着贡扎,淡淡的翘起了嘴角。 “我输了!”贡扎对林一低下了头,甩一句后,连弯刀也不要了,转身上马离去。他去的不是柴刺部落,而是一个人,冲着摆放盾牌的方向跑去。 五百步外,贡扎稍稍驻足,打量一下四周,便不再回头,独自远去—— ——-----———— ps:下一更晚上12点05分,期待收藏、红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四十二章 震慑 看着远去的贡扎,柴不胡儿面色阴冷。他忍着肩头的疼痛,冷哼了一声,双脚一夹马腹,带着百骑护卫,咄咄逼向林一。而柴刺部落的大队人马,也随之蠢蠢欲动。 一场较量刚刚结束,萨达部落还未及有过多的庆祝,危机又一次陡然降临! “柴不胡儿,胜负已分。莫非,你要违背誓言?”萨哈怒气冲冲的上前责问。 柴不胡儿眼睛一翻,冷哼道:“我柴刺家不会违背誓言。不过,这个外族人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他。这与誓言无关吧!若是萨达家的要因此人而引起两族的拼杀,嘿嘿,这便与誓言无关喽!” “你狡辩!此人为我萨达家出手,我自然要护他周全。难道要眼睁睁地看他被杀?若是如此,我萨达家,还有何颜面呆在这片草原上!”萨哈恼怒地斥道。 “哼!那便怪不得我了!” 柴不胡儿狞笑着,他手指林一,咬牙切齿的喝道:“给我杀了此人,若是有人阻拦,便是与我柴刺家开战,便给我顺势灭了他!” 闻声,萨哈神色一滞,说不出话来。他面色急遽变幻,而座下马却慢慢往后退却。 柴不胡儿身后百骑,已蜂拥而出,向林一冲来。 情形急转,令人无所适从。天龙派众人也是面色大变,齐齐看向孟山。如何取舍,当及时定夺才行。 孟山神情肃然,目光深沉,他远远地看着林一遇险,不发一言。 已抽出长剑的弟子,见状,目露不忍,暗自叹息。木青儿与徐师姐已手持兵器,跑到孟山跟前。神色焦急的木青儿,盯着不远处的林一,急切的说道:“孟叔叔,林一有难!” 孟山眉头紧锁,缓声说道:“我不能拿众多弟子性命冒险!青儿,无须多言!” “这——?”木青儿知道孟长老所言之意,脸色苍白了起来。其身后的徐师姐,也是神情一怔,臻首低垂,眼圈红了。 放任林一独自去面对百骑的冲杀,无疑是让其送死。众人心里明白,却对孟长老的决断,无从指责。 一个养马弟子,又怎能与内门的精英相提并论! “呵呵!这小子尚欠老道的人情债尚未偿还呢,且去寻他理论一番!你二人别跟着为师!”真元子神色轻松,不理天龙派众人的惊讶,他大袖飘飘,向林一处奔了过去。紧随其身后的元青师兄弟俩,只得讪讪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行止难以揣测的师父独自前去,二人惴惴不安。 林一立在原地,环顾四周,所有人的神情皆落入了眼底。这一刻,他的心里微微地发冷。 是啊,我林一又算得了什么呢?莫非要让萨达部落对我感恩戴德?为了一个养马弟子的死活,天龙派便要放弃众多弟子的前程? 萨哈没错,孟长老也没错,我林一自认也没错。为何还会落到如此的境地呢?古人有云,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那么,是我莽撞了吗? 若是自己今日不出手,天龙派一众必将陷入这场部落的纷争中。与其说帮人,不如说是帮己。 行事须度德量力,而事急难免从权啊!何况本身所为不违本心,之前也是斟酌了一番,谁料陡陷窘境之时,我林一便踌躇起来了? 正如幼时走路摔个跟头,爬起来便要寻那块作祟的石子撒气一般。被师父给教训了之后才知道,路上总有难以迈过的坎,有时候不是不能逾越,而是心念滞留在原处! 罢了,今日所遇,权作我林一必须要迈过的一个坎吧!且看我能不能一跃而过! 马蹄轰响之中,百骑转瞬已至二十丈外。闪亮的钢刀,彪悍的气势,汹汹而来,直欲将这个多事的外族人踏成碎片。 寂然**的林一,冲着奔涌而至的百骑,眼角轻晒,眸中精光一闪即没。他嘴角冷冷翘起,俯身摸向身边的箭壶,随手一抓,带起十余只羽箭,转身搭在了大弓的弓弦上。 好似随手而就,林一对那临近的百骑看也不看,张弓如满月,‘嘣——’的一声弦响,十余只羽箭如飞蝗般射出。 弓弦响动未止,林一手中又多了十余只羽箭,眨眼间又射了出去。他依旧不看箭射向了何处,手臂一挥,又是十余只羽箭紧跟着弦响,如骤雨般洒了出去。 眨眼之间,弓开三次。数十只羽箭到处,马上之人一个接着一个,栽落马下。噗通声、哀嚎声,如夏日雨后的蛙鸣,是一片接着一片。只是此间少一分了生机,多了十分的彻骨杀气! 真元子已赶至了林一身后,急道:“小子,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话才出口,他已是满面愕然,愣在了当场。那每一只箭杆皆有小拇指粗细,十余只拢在一起,单手都难以抓圆了。可林一在箭壶上随手一抓,那羽箭便应手而起,如臂使指般自如。而箭矢所去,也是无一落空—— “道长,我一人足矣,不必担忧!”林一声音清冷,回首冲着真元子点头示意,手臂不停,又是十余只羽箭射出。 不过喘息之间,百骑已半数落马。不理场上场下众人的惊骇万状,林一手中的大弓,所射出的箭矢,如雨一般密集,如风一般迅疾,没有丝毫的停歇。嗷嗷叫嚣的百骑精锐,一片片倒下,如同风中的落叶,被风卷起,被暴雨击碎,从马上倒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一时之间,哀鸿片野,嚎叫声不绝于耳。 林一神色淡然,随手又搭上十余只羽箭,却引而待发。暴风骤雨也在霎那间,停歇了下来。在他的四周,只有鞍上无人的马匹在四处惊走,原先马上那百余名精壮的汉子,无一例外的,被箭矢贯透右肩,滚落在了地上。 短短的一刻,百骑精锐,全军覆没。就这么被林一手持大弓,一一射翻,无一幸免。只余下呆若木鸡般的柴不胡儿,惶惶不安。 这一刻,无人说话,皆将目光投向了场中那个杀意漫天的年轻人。 此时,日头已略略的偏西。有风,从草原上轻轻吹过。本应熙和的春风中,却带着难言的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林一手执大弓,静静面对万千人马。他冷冷盯着柴不胡儿,扬声说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 对方目光如锥,霎时刺透了整个的身子,令柴不胡儿感到无所遁形。他禁不住心头一阵狂跳。 顾不得肩头的箭伤,面如土色的柴不胡儿,强自镇定,说道:“你,你是谁?” 林一眉梢轻挑,说道:“我只是一个路人,一个你要杀之后快的外族人!你不杀我,我便要杀你了!”他嘴里说着,大弓一摆,十余只羽箭尽数对着柴不胡儿。 “快救少头人——!”作为柴刺家的长老,柴木错毕竟是心智过人之辈,他稍稍回过神来,见状不妙,忙惊呼了一声。 柴刺部落的人马一阵骚动,刀枪如林竖起,大军一触即发之际,只听得“嘣——”的一声震耳弦响,柴木错已从马上抛起,十余只羽箭在其胸前攒射而过,余势未消,又是十余人中箭落马。箭矢所到之处,如风披靡,带起一片血雨肉屑。 柴木错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被强劲的箭矢之力,撕作片片碎肉,散落在地上。 —————— ps:下一更中午12点,乐意看本书的朋友,收藏一下便是支持啊!(收藏在您的书架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逆转 “我要杀你,谁也救不了你!”林一冰冷的话音又起。 看着柴木错的惨状,兔死狐悲中的柴不胡儿,闻声一惊。他忙回首看去,只见那个外族人手中的大弓上,依旧是十余只羽箭,带着彻骨的寒意,直指自己。 此人手脚之快,平生仅见,好似羽箭就长在手上,永远也射不完。下一刻,柴木错的惨状便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都住手——!”惊悸难抑的柴不胡儿,再也忍耐不住,被迫发出凄厉的吼叫。 “不,你不能杀我!我给你赔罪了,牛羊、骏马、金银珠宝、美女,什么都行。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只是你不能杀我啊!若是我死了,柴刺家与萨达家便是世仇,以后的草原上,再无宁日啊!”柴不胡儿已吓得面容扭曲,冷汗淋漓,在马上急得直摆手,连连出声讨饶。他生怕那尖锐的箭矢贯胸而过,谁也不想变成碎肉啊! “哼!大不了我呆在草原不走就是。你这三千人马,只怕还不够我杀上几日吧。柴刺家的男儿都死光了,你与萨达家的恩怨不也就了结了吗?”林一轻描淡写的说着,却惊得柴不胡儿大叫道:“是,啊,不是——!”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便重创了我百人,那些废了右肩的汉子,已是拎不起刀,也挽不起弓,眼下跟个死人也差不多。这个外族人要是真不走了,草原上还不是多了个魔鬼。我柴刺家,便是有再多的人,也经不住这般的杀戮啊!此人年纪轻轻的,为何这般的歹毒呢! 柴不胡儿心急之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他带着可怜的模样哀求道:“你千万不能这样做啊!上天也有好生之德,你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的见识。我这就人带退走还不行吗?萨达家的这片草场,我绝不会再染指半分。长天草原作证,我柴不胡儿绝不违背自己的誓言!” 林一面露忖色,此人杀不得。不然,方才他已变成了一具死尸。 正如柴不胡儿所言,若是真杀了他,柴刺家与萨达家,便结下不死不休的世仇了。而眼前这三千人马,真是乱了起来,无疑又是一场浩劫。他林一依然要前行,并不能为此事耽搁下来,也不能真的去杀尽柴刺家的人。 何况,已帮了萨达部落很多了,如今又能怎样呢!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如你誓言所说,我便放过你。好自为之!”林一说完,深深瞥了一眼对方。尔后,他冲着不远处的真元子,颔首示意,便拿着大弓,又捡起几只箭壶,转身离去。 柴不胡儿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他目光阴沉的盯着林一的背影,暗暗啐了一口,这才让人将受伤的族人抬回去。 许是柴不胡儿真的怕了林一,又或是方才誓约的原由。不多时,柴刺部落旍旗斜落,刀枪低垂,大部人马缓缓退去。 …… “小子,你又让老道白忙活一场,哼!”真元子跟上了林一,言语中尽是埋怨,可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真元子的话,让林一心中稍暖。在这里,还没人杀得了他。可老道在危急关头的真情显露,令其防备之心,彻底地松懈下来。 这份情,他林一记在心底了。 “你小子杀伐果断,却不滥杀。留下这个柴不胡儿,实属明智。不过,百余骁勇之士,就这么转眼间倒在你的手下,令老道我也自愧不如啊!” 真元子担忧尽去,心里儿轻松,在一旁侃侃而谈。 林一不由得止住了脚步,他端详着真元子说道:“道长,有话直说便是,何故调笑小子呢?我林一没有道长所想之不堪吧!” 真元子也停下脚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语气却郑重了许多:“小子,我就知道你不好糊弄。常言道,不如意事常**,可与语人无二三。有我这个老道在一旁聒噪,你这个车夫,便知足吧!” 这是个善解人意的老道!他是唯恐自己为了方才之事,而心存芥蒂,故尔出言宽慰。 林一眉梢扬起,他含笑看着真元子,微微欠身,说道:“多谢道长!” “哈哈!你小子也是俗气未尽!”真元子手捋长须,洒然一笑。 …… 萨哈与萨姆黎儿等人,悲喜交加。眼前这一切的发生,对于萨达部落来说,实属惊天逆转。 看着林一走近,萨哈忙跳下马迎上来,他右手抚胸,脸上带着感激与敬畏,深施一礼,说道:“多谢这位小兄弟解我阖族之危!” 真元子含笑不语,他回首打量一眼林一,自顾向前走去。 走至萨哈面前,林一脚下一顿,轻声说道:“萨哈头人不必谢我,我只是自保而已!” 萨哈闻言一愣,忙抬头看去,只见那少年人已抬步离去。猛然想起了什么,他老脸一热,神情中尽是深深的愧疚与不安。 …… 天龙派弟子围作一起,默默看着神色淡然的林一。一个个竟是神色不明,心思各异。 林一手持一张大弓,拎着几壶羽箭,施施然的走过来。他目光不经意地一扫,即垂首来至孟山的面前,说道:“在下幸不辱命!” 孟山面无表情,凝视着林一手中的大弓,眼瞳微缩了一下。轻咳一声,他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才沉声说道:“本长老真是看走眼了,你竟有这么一手精湛的箭术,且力气惊人!看来,做我天龙派的养马弟子,倒是委屈了你!” 林一缓缓抬起头来,眸光澄澈如镜,他直视孟长老说道:“在下有些蛮力,秦城的龙城镖局也是知晓的。作为天龙派的外门弟子,本来便是可以带艺入门。更何况,这不过是山野狩猎的粗俗之道,在江湖中,也难登大雅之堂。至于长老所言,林一不知何意。” “呵呵!以己之力,面对千军万马毫不变色,举手之间,尽斩百骑。这哪里是什么粗俗之道呢!江湖中有数的绝顶高手,只怕也不敌你一张大弓之威吧!” 听孟长老如此一说,林一看看手持的大弓,眉梢微动。他感慨道:“若无此弓,只怕我林一已被人砍成了肉糜。这些硬木弓做工精致,价值不菲;也只有草原之上,才有如此良弓,也才能物尽其用!” 说到此处,林一神色不变,他语气一转,苦笑着反问道:“百骑冲来之时,怕有何用?长老真的以为,凭我一人之力,便可对抗万千人马?方才对方再不退去,在下只能杀了柴不胡儿。敢问长老,若是如此,天龙派便能从这场混战中幸免吗?在下便是被对方杀死,天龙派又真的能从这场纷争中,轻易的脱身吗?” 林一淡漠的笑容中,带有几分冷意。他看了一眼孟长老身后诸人,这些天龙派弟子们,闪烁不定的目光中,不再有以往的轻视、或者漠视之意。那神色中多的是忌惮,还有深深的戒备。便是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那以往所熟悉的神情中,也带有些许的陌生。 “想我林一做了这养马弟子以来,也算尽心尽责,从无怨言。出手帮萨达部落赢得了这场较量,也是长老应允的。若是长老以此作为驱逐在下的缘由,林一无话可说!”言罢,林一垂首不语。 真元子已回到马车旁,天龙派的家事,外人不好插嘴。不过二人的对话却听得清楚,他在一旁暗暗点头。 孟山对一个举止超常的养马弟子起了疑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便是老道本身,也对林一有着浓厚的好奇心。 这样一个让人难究其里的养马弟子,与出游弟子同行,定让孟山难以安心。 不卑不亢的林一,言语中有理有据,又刚刚立了功劳。即便是孟山有心将其驱逐,也一时难以决断。 不过,这小子言中所指,分明是以退为进。莫非他早已料定如此,这才有备而来?想到此处,真元子暗哼了一声,这个臭小子!他手捻长须,向对话的二人望去—— “本长老何时要逐你出门?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去吧!”孟长老语气转缓,有些无力的摆摆手,示意此事作罢。只是看着林一的背影,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 ps:下一更晚7点。感谢一直默默支持本书的朋友!继续期待收藏、红票的到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练气六层 随着草原的暮色降临,这场部落间的争斗,也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落下了帷幕。这场较量中,获胜者不是萨达部落,也不是柴刺部落,最大的赢家乃是乌猜。 因为,乌猜赢了个女人。 天龙派一行还是未能离去,他们又回到了萨达部落中,见证了乌猜与萨姆黎儿的婚礼。 忽而木部落的背信弃义,令萨达部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此乃萨达家的丑事,让人难以启齿。 萨仁大长老醒来之后,这个睿智的老人,及时作出明断,便是将萨姆黎儿许配给乌猜。 萨达部落的诚意,以及萨姆黎儿的美貌,还有这个女子生死关头的举止,都让乌猜无从拒绝,便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不过,萨仁老人的唯一条件,便是将这场几经变故的婚礼,接着办下去。也就是说,今晚,便是乌猜与萨姆黎儿成婚的日子。 乌猜有些为难,他要带着天龙派走出草原,还有成家这般的大事,怎么也要让家人知晓才好。萨仁老人说这些都是小事情,不值一提,于婚事的举办无碍。 萨仁亲自向孟山求情,乌猜内伤未愈,要重新派人来作为天龙派的向导。既然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后者自无不允。 这位萨达家的大长老,又许诺乌猜,待其成婚之后,身子痊愈之时,便带着自己的女人和嫁妆回去,并欢迎乌猜的家人来萨达部落安家落户。 萨儿舒与柴刺家暗中勾搭,以图谋得部落权柄的阴谋,也被事后查明,并得到族人的证实。这件危及部落内部的隐患,也在这场喜事中,暗中了结。 盛大的婚礼之上,没人看到萨儿舒以其亲信的身影,不过无人在意这些。篝火,羊肉,美酒,让人有足够的理由,放怀吃喝,尽情欢笑。 萨仁也在事后得知本族危机逆转的经过,要当面拜谢这位年轻人的出手之恩,却被林一婉拒了。萨达部落无奈之下,只能对孟山等人尽情款待,以示感激之情。 孟长老等人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萨达部落的谢意,只是在这一刻,每一个人都在竭力忘掉林一。 …… 又是一轮弯月高挂天穹。 月色下,篝火燃起,萨达部落的人载歌载舞,欢声笑语随风传出,为初春的草原之夜,凭添几许祥和之意。 远处的喧嚣声隐隐传来,林一独自一人,倚着大车坐在地上,默默呷了口酒,仰望半空中的那弯明月。 淡淡清辉下,那清朗的面颊上,星目闪烁。此刻,林一的心绪早已升起,飞向那无垠的夜空—— 清凉的风,仿佛从腋下吹过,心神遍体洁净如洗,如明月一般清濯,通透。 林一只觉得身子轻盈,飘飘欲飞。他便如这风,无羁无拌在天地间自由来去;他便如这大地,敞开心扉,心中升起一轮明月。 林一的身上,一层淡淡微不可察的光芒隐动不止,他体内的灵气在丹田处沸腾,随即又迅速流经四肢百骸的经脉中,周而复始。 猛地收起手中的葫芦,林一用神识飞快扫视一下四周,身子随即在原地失去了踪影。片刻之后,他出现在十几里外,手中疾挥,一片光芒闪动,转眼,他与光芒又消失在夜色下。 四象旗阵中,林一盘腿而坐,手中握着两块灵石。 《玄天心法》运转不息,一丝丝灵气从灵石中,涌入体内。如同一阵旋风,汇集天地之力,灵气在气海中氤氲升腾。 渐渐的,气海盈涨起来。随即,口诀引动,蕴集的灵气猛地向四肢经脉冲去,微微的撕裂痛楚传来,林一不为所动,灵石中磅礴的灵气,再一次奔涌入体。 “轰——!”一声熟悉的炸雷在他耳后响起,经脉的痛楚一松,灵气瞬间充斥全身,在体内流动浩荡不息,再回归气海。一种久违了的快意弥漫心神,阖目静坐中的林一,无声的笑了。 练气六层,就这么意外的降临了。 …… 白日里,林一出手救了萨达部落,而当自身遇到生死危机时,天龙派与萨达部落袖手旁观,令他对尘世中的这些是是非非,心生厌倦。 事前,萨达部落再如何热情好客,这也只是一种习俗,并不意味着,这宽广的草原上便没有欺诈和阴谋。救了他们又如何?自己也不过是守着本心行事,不想眼睁睁看着一场厮杀发生罢了。 草原的风景虽好,从这片草原走过之后,一切也将抛在身后。 正如风来疏竹,雁渡寒潭,当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事后,林一不再想与萨达部落有任何交集之处。 而天龙派孟山的所为,让林一还是心生冷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在天龙派呆了半年多,每日里驾车喂马,守着外门弟子的本分。林一自认与天龙派还是有些香火情分的。对方遇到危难之时,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可今日,孟山以及那些弟子的神态,却让林一心生厌恶。虽说是人之常情,也不必为此介怀,可若不是别图他故,他早拂袖而去了。 林一以为,这个世间众生平等。上至王侯,下至庶民,同样的生来,一样的死去,何故要生出这般的是非与烦忧呢?他将天龙派这些人,视作同路人,扶危解困自是强者的本能。力所能及之下,他也不是薄情寡恩之人。 不想示恩于人,也不想得罪谁,只想一路上,与这些人和睦相处。待到达彼岸之后,各自东西。若是以后有缘重逢,尚能把酒畅谈一番。 可今日的一切,真的好生无趣! 在这个萨达部落狂欢的夜晚,林一静静的独处—— 明月当空,心念澄澈,身在世俗,却无尘念。不知不觉中,灵台空明,周身气机涌动。 林一惊喜的发觉,五层的修为突破在即。他不会轻易放弃这难得的机缘,便忙跑到远处,借助阵法隐去身形,凭借着手中的灵石,一举突破了五层的屏障,达到了练气六层的修为。 …… 抛开心中的喜悦,林一在原地静坐了两个时辰,将六层的修为稍稍稳定下来,这才内视修为带来的不同。 修为到了六层,体内的经脉又宽韧了许多,丹田气海更盈实,在四肢游走的灵气更加充沛。 心念一动,神识迅疾延展出去,方圆五里内,万物皆若掌中观纹,历历在目。林一心头一跳,随即翘起了嘴角。《玄天心法》中,六层修为的神识不过是三四里远,看来修习《锻神鉴》的好处,显而易见! 林一手诀一掐,一层白色气罩猛地脱体而出,在其身前丈外,形成一个一人多高的白色盾牌。他手指一点,盾牌轰的一声砸向地面,草地上瞬间出现一个深达三尺的大坑。 随着手诀牵动,转眼间,盾牌离地而起,围绕着林一旋转起来,将整个人护在当间。几个喘息过后,盾牌光芒一闪,慢慢隐入了他的体内。 轻吁了下,林一目露喜意。这玄天盾终能脱体而出,防身的同时,还有退敌之用。 真想不到,功法突破了一层,修为有如此的喜人变化。想必很快便能服用聚气丹了吧!林一期待着如玄元真人一般,来日成为一个筑基的高手,御剑飞行—— 无意中增加了自身的修为,令林一豪情顿起! 抬头看了看天色,林一召回四象旗。他脚尖一点,身子轻轻飘起,身形随即隐去。 心生好奇的林一回头一看,这许久未用的御风术,竟让他一步跃出了二十丈之远。身形将要下落,他童心大起,灵气凝聚在脚尖,凭空用力一点,借助《龙行九变》的轻功身法,颇有一飞冲天的架势,惊鸿一般向前疾驰而去。 林一脚不沾地,若真的御风飞行一般,只是,其身形稍有起伏,略显怪异。 御风术如此的施展,有没有先例可循无从知晓。 这是他林一的御风术。 —————— ps:下一更,晚12点05。期待收藏红票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中伏 ps:下一更中午12点,每一张红票每一个收藏都很宝贵,谢谢!另:业余码字、赶稿匆忙,行文难免疏漏,希见谅一二! ———————————————————————————————— 第二日清晨,天龙派众人离开萨达部落。 萨哈带着萨姆黎儿和乌猜,还有一些族人,送出了十里之外才停下了脚步。彼此殷殷话别,好似积年的好友一般。林一则默不作声的呆在自己的马车上,耷拉着眼皮,谁也不理。唯有马车上的大弓甚是惹眼。 无人问林一带着弓箭做什么,他自然也懒得分说。 萨达部落的人,对林一也是心怀敬畏,被其拿走了弓箭,也是佯作不知。 “林兄弟,你是我由衷敬佩的人,一路保重!”乌猜带着萨姆黎儿来到马车前。 林一转首对二人微微一笑,说道:“乌猜大哥,你也是,多多保重!” “你救了我萨达的族人,而我萨达家却对不住你。林大哥,我萨姆黎儿给你赔礼了!” 萨姆黎儿跳下马来,面带愧疚的神情,走到林一面前,深施一礼。乌猜见状,也只好跟着下马。 看着这个敢作敢当的女子,林一微笑着说道:“过去之事,无须放在心上!”说着,不再理会话别的双方,他手中缰绳一抖,马车前行。 萨哈赶至萨姆黎儿的身边,本想对林一说句致谢的话,却还是晚了一步。他只能看着那个远去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林一特立独行,令孟山等人心中不喜,也只能无言以对。 “小子,今日你给老道的观感,很是不同啊!”真元子一直静静呆在一旁,待马车走出了一小段路,才笑着说道。 “哦!道长所言何意?我又有何不同呢?”林一问道。 真元子手扶长须,带着智珠在握的模样说道:“你小子今日不同往昔,神韵内敛,光华外放,似是内功大成之境。这些瞒不过老道的眼睛,呵呵!” 林一嘴角翘起,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真元子不满的说道。 林一忍住了笑意,说道:“道长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呵呵,老道让你想起哪一位高人来了?”真元子好奇地问道。 “秦城西门的洪半仙!”林一说道。 真元子眉头一皱,随即恍然骂道:“你个臭小子,老道又不是算命的先生,又怎会与你满口胡言呢?该打!” 林一笑而不语,心中却对真元子高看一眼。自己修为到了六层,气色神韵都与往日有了略微的不同,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真元子所说虽是缪差千里,也足见其心思缜密,观察入微。 “还有令老道不解的是,你拿着人家的弓箭做什么?”真元子忽有好奇地问道。 林一开口说道:“我怕途中苦闷,留作闲暇射猎之用。或许,还能射中几只野兔呢!” “真是如此?”真元子偏转着身子,满目皆是狐疑之色。 林一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当真如此!” 真元子仔细瞅了瞅林一的神情,手捻着胡须,独自沉思了起来。 二人说话间,天龙派众人赶上来,慢慢的,两辆马车又缀在了后面。 两个时辰过后,一行人已走出了百里路。越过一处缓坡,远远的可见一小片树林。 树林附近,一弯溪水逶迤环绕。一眼看去,便知此处是个不错的歇脚所在。 萨扎儿错与两个族人,代替了乌猜,作为此行的向导。这三人先行下马,招呼众人歇息。 马车上的林一端坐不动,他打量着不远处的树林,皱起了眉头。 “小子,还不停车卸马?”真元子与俩徒弟,已往溪水处走去,见林一举止异常,他忍不住出声提醒。 林一却起身拿起了车上的大弓,看着那片树林,摇头说道:“这车马不用卸了!” 真元子止住脚步,诧异问道:“不卸车马,为何又拿着弓?” 不待林一应声,真元子面色一变,随即,犹如狂风平地卷起,一阵急剧的马蹄声骤然传来。 正欲歇息的天龙派众人,心惊之下循声望去,刹那间,便个个如真元子一般,愣怔在了当场。 只见,从不远处的小树林后面,霍然冲出几百骑,一个个张弓搭箭,口中吆喝不断,卷起一地尘烟,向天龙派众人冲来。 不待临近,弓弦一阵疾响,无数的羽箭带着呼啸声,爆射而来。 众人这才发出一声惊呼,忙不迭抽出长剑,纷纷舞动起来,遮挡漫天飞雨般的箭矢。 惨呼声,马嘶声,乱成一片。 “众弟子结阵——!尔等何人?为何伏击我等!”孟山怒目圆睁,一双铁掌击飞迎面的箭矢,身形一动,越众而出。 对方约有五百骑,一轮箭雨过后,呼啦一下向两旁分去,转眼间,已将众人团团围堵在溪水边。 对于孟山的喝问,这些人根本不予搭理,只是围绕着天龙派众人,纵马疾驰不停。马上皆是彪悍之辈,人人带着冰冷的杀意。 孟山神色焦急,回头望去。见脚下乃至四周的草地上,密密匝匝插着一层羽箭。几名弟子肩上腿上中箭,正出声惨叫,十余匹马也中箭倒在了地上。 就这么短短的一刹,天龙派便遭重创!孟山将这些看在眼里,心忧如焚。 “长老,这些人是柴刺家的,我认识!”萨扎儿错跑来过来,面带愧色的说道:“是我萨达家连累了你等!” “不必多言,冲出去——!”孟山大喝一声,跃身上马,向东而去。 孟长老的举动让众弟子心中诧然,这么多人的重重围堵,又怎么冲出得去? 众人转念之间,孟山已冲出二十丈之外,迎面一片箭雨泼过来。他在马上的身形高高跃起,身下马匹身上顿时插满了羽箭,嘶鸣一声倒了下去。 孟山如只大鸟,挨近了最近的放箭者,一掌击出。马上之人一口鲜血喷出,如鹞子般飞坠了出去。 脚尖在马背上一点,孟山又纵向另一人。他人在半空,一记劈空掌推出,将对方从马上击飞。 只见孟山身轻如燕,在对方的头顶之上来回穿梭,他的双掌不停击出,威猛之势,一时无两。 一个草原汉子,举起弯刀狠狠冲着孟山劈来。 孟山那排山倒海的掌力随即拍出,对方不及抵挡,手中钢刀嘡啷一声碎成几截,胸口深陷,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近身拼杀,弓箭一时无用,围攻者欲抽出弯刀之时,倒毙在孟山掌下的已有十几人。 对方难敌孟山的悍勇,余众纷纷躲避,一时之间,天龙派东去的方向裂开了一道口子。 “抢马,冲出去——!”孟山立在一匹马上,威风凛凛的大喝了一声。 结阵已不能与对方相抗,面对乱箭齐发,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眼下,唯一生路便是冲出去。孟山的一声断喝,惊醒了众人,忙簇拥着木青儿姐妹俩向外冲杀。 坐骑中箭的弟子,也施展轻功,去抢了对方的马匹,趁机逃命。 柴刺部落的人见这些人要逃,唿哨一声,又围了过来,弓弦声不断,羽箭直追了过去。 孟山回首看了一眼,他神色稍有踌躇,随即大喝道:“随向导冲出去,我来断后!” 弟子们争先恐后的拍马疾驰,夺路而逃。孟山与季汤等人,竭力阻挡呼啸而至的箭矢,为身后弟子抢得一分生机。 慌乱之中,无人顾及那几个中箭倒地的弟子。见被遗弃,这几人绝望的嗷嚎大叫。 而两辆马车行走迟缓,也被落在了后面。 此时,随着柴刺部落的勇士蜂拥而至,孟山几人见机不妙,且战且退。 金科驾着马车未及走远,便被大队人马堵住了去路,吓得他直呼救命。只是,混乱之中,孟山等人已不见了踪影——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惊敌 林一手持大弓,看着逃离的天龙派众人远去,皱了皱眉头。他对站在一旁的真元子师徒问道:“你等为何不走?” 元青与元风不吭声,只顾看着自己师父。真元子环顾四周,尔后对着林一眨巴着眼睛,苦笑道:“你说呢?” 小树林后隐藏着人马,早被林一察觉,直至对方围攻过来,天龙派众人冲破围堵而去,林一始终没有出手。 这些人再多,也是伤不到林一,他一直在想着天龙派该怎样脱身。 如今的情形出乎预料,孟山行事竟是如此的果断,便是负伤的弟子和马车也被抛弃不顾。令林一更没想到的是,真元子师徒也没走。 林一眸光一闪,对真元子的话避而不答,反而冲着元青师兄弟说道:“两位兄长将负伤的弟子挪置车后,各自小心了!”说话间,他顺手在车上的箭壶中,抓出十余只羽箭,手中大弓猛地张开,口中喊道:“金师兄,将马车靠过来!” 金科独自赶着马车要随众人冲出去,才走了几步,便被围上。他正自慌乱之时,耳中突然听到林一的声音,令其精神一振。紧接着又是一声弓弦巨响,扑来的十来个汉子,应声栽落马下。 见状,金科心下稍安,忙将马车掉头,与林一的马车靠在一起。 如此一来,背靠溪水,马车便成一道矮墙,可做遮蔽箭雨之用。 一番忙乱之后,元青二人已将四个落下的弟子抬到了一起。真元子手持长剑,在一旁护持。而这些伏击的人马已分出大半,前去追击孟山等人。剩下的还有二百来人,见林一等人已跑不掉了,便将四周围得死死的。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不到十人的残兵败将,必死无疑。 “小子,这该如何是好?我等这下是想跑也跑不掉了。还有你那箭壶中,只有二三十枝羽箭,又如何对付这么多人?”对方并不靠前,距五六十步之外,张弓搭箭,便欲乱箭齐发,将这几人置于死地。置身困境,令老道也焦急起来。 孟长老等人已远去,林一的神识中,已无那些人的身影。听真元子如此一说,他看看躲在大车后的几人,心底却轻松起来。 林一衣袖挥动,手指轻弹,几缕指风破空而去,那四个受伤的弟子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林师弟,你知晓为兄是何等样人,手下留情啊!”金科跳了起来,连连摆手,惊恐叫道。 林一微笑着看着金科,点头说道:“金师兄稍安勿躁,我只是怕这些虎蛟堂的人多嘴罢了,并无他意!” “我的‘风云点穴手’?隔空打穴?”真元子惊讶地看着林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隔空点穴,对老道来说,也可勉强施展,却又哪里有如此的轻松写意。元青与元风也是心头狂跳不已,此人怎会师门的不传之秘? “道长不是一直要看我施展点穴手吗!为何还如此诧异呢?”林一朗声一笑,眸中精光闪烁,他将大弓随手一丢,身子突然拔地而起。 待真元子等人抬头看时,林一已身在十余丈的半空之中。 元青与元风二人惊骇莫名,便是真元子也是神色大变,唯有金科目露惧意,却并不为之大惊小怪。 早已领教过对方的高深莫测,他金科要明哲保身,便是一直佯装不知罢了! 林一身在半空,脚尖凭空一点,身子倏然失去了踪影。 一个人就这么匪夷所思地飞到了半空中,令那二百来个草原汉子,惊愕之下,张大了嘴巴。正当是眼花了的时候,猛然之间,觉得身边风声骤起。风势的猛烈,让人睁不开眼睛。待风声过后,耳中才听到噼里啪啦的断响声。 这伙人循声看去,方才那几十个手持弯弓的同伴,皆空张着双手。而那些弯弓尽数碎成了几截,散落了一地。 莫不是大白天撞鬼了?这些信奉神灵的草原人,后脊背凉飕飕的一片,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而林一的身形却突然出现在马车上方,人未落下,手中一抛,一二十个箭壶在马车上落成了一堆。他的身子如片落叶,这才轻轻的落在马车上。 林一拾起大弓,搭上了羽箭,他站在马车上,眉梢扬起,大声说道:“不想死的,退开!” 对方一阵骚动不安,各自惶惶相视。头人要杀了这些外族人,尤其是这个持大弓的年轻人。本以为乱箭齐发,任他再武勇,也只能被乱箭穿身。可此人是真正的妖魔附体啊,就这么在喘息之间,将随行所带的弯弓皆毁了。 “兀那汉子,欺我等没有弓箭,不是英雄!若是有真本事,抛了你的大弓,与我等厮杀!”对方不敢靠近,又不甘离去,有人不忿地大叫了起来! 林一嘴角一撇,冷笑了一声,将大弓放下,不待对方稍有庆幸之时,他随手抽出马车前挂的长剑,身形一动,原地已无了踪影。 所有人东张西望之时,却见林一依旧站在马车上,只是手中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正是方才那个叫嚣之人。 “莫非真的以为,我离开大弓便不会杀人了?杀人,比毁了尔等手中的弯弓还要容易,还有谁要试试!”林一的话音中透着寒意,他双眉竖起,将手中头颅往空中一抛,又是随手一点,一缕指风弹出,“轰——”的一声,半空中的头颅炸开一团血雾,如雨洒落。 “噗通——!”那个没有头颅的尸身,此时正好跌落马下。 直至那个无头的尸身摔落在地上,这些柴刺部落的汉子们才发觉身边死去了一个同伴。竟有人割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轻巧?这伙人已然是面色苍白,有的人已抑制不住恐惧,闭上了双眼。 “你这二百人来人不够我杀的。再不滚开,莫怪我下手无情!滚——!” 林一暗含灵力的一声断喝,令人心头狂跳,惊悸难耐,即便是他身后的真元子等人,也是一阵心神恍惚。 林一话音未落,对方已马嘶大作,人人惊慌失措,急不可耐的调转马头,轰然散去。 站在马车上,林一长剑斜指,冷冷注视着前方。许久之后,见柴刺部落的人马尽去,他这才吐出一口闷气,脚步轻抬,落在几人面前。 打量了一眼真元子师徒三人,林一苦笑着说道:“道长,两位兄长,为何如此看我?” 元青与元风忙头一低,掩饰着杂乱的心绪,还有几分隐隐的惧意。真元子怔怔盯了林一小半响,忽而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须发乱颤,眸中焕发着难禁的喜意! 久久之后,真元子开口道:“臭小子,你瞒得老道好苦啊!快与我说说,你这是武功中的什么境界?我只当你小子不凡,没想到你是如此的惊艳绝顶!哈哈,你我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 林一微笑的看着眼前的真元子。老道如此豁达,令他颇感欣慰。 “道长,此事以后再说不迟!”林一轻笑道,转而又对着元青二人接着说道:“还请两位兄长慎言!”他说着,眼光却看向金科。 二人忙称不敢。真元子却是眼睛一瞪,不满地说道:“你小子放安心,我俩徒弟不会乱说话的!” 金科则是面色发苦,连连点头不语。 “如此甚好,是我多心了。道长,我等还是及时赶路吧!即便是遇到大队人马,有我大弓开路,料也无妨!”林一说道。 真元子恍然赞道:“如此甚好!快,我等这便赶过去!” 几个昏睡的弟子,皆是虎蛟堂弟子,浑然不晓地被抬上马车。林一不再耽搁,让元青二人守在金科的车上,两辆大车往前驶去。他神识中,记得天龙派一行所去方向,加之草原视野辽阔,倒不怕追丢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东而去。这次是林一的马车在前,金科紧随其后。 沿途不时可见断臂残肢,还有尸首异处的遗骸,让真元子放下心来。此行方向不错,就是不知前方厮杀过后,眼下的情形又如何了! 林一驾着马车,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已见到了几具虎蛟堂弟子的尸首,横陈路边。越往前走,横七竖八的尸首越多。 林一手中缰绳一抖,说道:“他们就在前方不远处!” —————— ps:下一更晚7点。感谢您的支持!继续期待收藏、红票的到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四十七章 林一来了 两辆马车拐过了一处高坡,前面的的喊杀声清晰入耳,只见两百多人将孟山等人围困在当间,老远便可听到他那熟悉的怒吼声。 天龙派的这些江湖高手,驭马之术还是比不过这些土生土长的草原人,跑出了几十里,便被对方追上并重新包围起来。 柴刺部落的人,这次有了防备,根本不让天龙派的人近身,只顾用弓箭招呼,让孟山等人也是防不胜防,只能奋起拼杀。 这伙人个个弓马娴熟,游走不定,令天龙派弟子们疲于应付。 孟山已不知杀了多少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弯刀,挥舞片片刀光,狠命冲击对方的围堵。 箭矢如雨,一次次的将孟山逼退。他回头看着手下的弟子,一个个神情沮丧,面露疲惫,而对方却精力充沛,凶悍异常,加之人多势众。如此下去,怕是这一二十人要交代在这里了。 迟疑不决,情形只会更糟!暗自绝望的孟山,回身大喊道:“季汤,发焰火!” 季汤衣衫破碎,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要是下马与这些人拼杀,他季汤丝毫不惧,可人在马上,一身的本事使不出五成来。对方箭矢凌厉,即便是耳聪目明闪避及时,他的衣衫也被箭矢钻出了几个大洞。可若是弃马拼杀,对方一阵箭雨射来,顷刻间就会将人变成筛子。 听到孟长老的吩咐,季汤心底稍松,才将手伸进了怀中,却在这一刻,他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去,脱口大喊了一声:“是林一,林一来了!” 众弟子闻言,目露惊喜,满怀期待的向远处张望。 真是林一来了吗?林一的大弓带来了吗? …… 被围困的天龙派众人,一个个竭力支撑,已是强弩之末。赶来的林一见之,暗自摇头。江湖中的高手,面对战阵厮杀,占不了多少便宜,更别说这区区的一二十人了。若是再晚来一会儿,便是出手施救,怕也是为时已晚! 马车渐渐接近厮杀的人群,有人发现了身后的动静。几十人呼喊着,驱马迎了过来。 两辆马车并排靠在一起,林一跳上车顶。元青与元风,怀中各抱着几个箭壶,分立两侧。 大弓张开,连响了三次,几十枝羽箭连珠飞出,对面冲出的几十人,接连如草垛般栽落。 开弓自无回头箭,林一这次不再手下留情。箭无虚发,皆贯颅而出,血如瓢洒,一箭带走一条性命! 每一枝羽箭都裹有一道神识,十余道神识已是林一的极限。有神识为引,有大弓驱力,杀人也不过是抬手之间。 林一的大弓‘嘣嘣’作响,箭箭索魂,无人敢再向马车扑来。这些部落中的勇士,持刀挽弓汹汹而来,转眼间,便在一瓢瓢的血雨中,成为了一具具的死尸。 转眼之间,几十人摔落在了地上,只余下惊马嘶鸣。而那些柴刺部落的人,骁勇异常,兀自围困着天龙派众人,不肯退却。 大车上的林一,嘴角冷冷的翘起。他神色沉静,挥手间又是十余枝羽箭搭上了弓弦。 他的大弓指向对方的大部人马,又是令人心颤的‘嘣嘣’作响,数十人被箭矢轰开了头颅,身子从马上飞起,又无力的摔落在草地之上。 那些部落中最为凶悍的勇士,再也承受不住死亡的逼迫,哀嚎着,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怨恨,惊散而去。许多人跑出了老远,还心有余悸的回头观望。 那个嗜血的魔鬼,还有妖异的大弓,注定将会成为草原上的一个传说!并将成为一些人深夜所挥之不去的噩梦! …… 草原上,疲惫的天龙派的弟子们,无人顾及四处乱窜的惊马和一地的死尸。一个个阴晴不定的面容上,带着莫名的意味,默默注视着马车上的那个人—— 林一立在马车上,面如霜凝。持着大弓的手,微微颤抖。一阵风吹来,浓重的血腥气,令他腹中隐隐的痉挛。 慢慢下了马车,手脚有些笨拙,林一将大弓挂在车前,才疲倦地斜坐在马车上。他目光有些呆滞,幽幽的长出了一口气。 林一不想多造杀孽,能杀一人,他不会杀两人。这些柴刺部落的勇士也好,说是战士也罢,这些人也是草原上的牧民,与乌猜没什么不同。可为了救下天龙派等人,为了驱散这些悍不畏死的草原人,他还是忍无可忍的杀人了。 不是杀一人,而是上百人死在他的手上。林一呆呆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愣怔无语。他杀过许多人,威胁他性命的,作恶的,十恶不赦的,等等。杀人过后,便将之抛在脑后不再多想。 而如今,林一借助一张大弓,这么轻而易举的杀了这么多人。头一次,令他心生惶恐与不安。 林一算不上是**凡胎,已不是一个凡俗中人。他的修为已远远超出武功的范畴,超出了凡人的认知与想象。 便如一个大人,手持利器,在屠戮一群弱小的婴孩。或许,在他人眼中,今日之所为很威风。 这些来意不善的草原人,该死,却不该死在他林一的手中。 在柴刺部落的人散去之时,林一的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惶然来! 林一也杀了许多的野狼,对深具灵性的狼王,他并无杀心。 或许,这是对生命敬重。 杀了这么多人,林一不安的发觉,他是在挑战自己的人性与良知。出手救人不违本心,过多的杀戮有失本意。今日救下孟长老等人,令其深深的失落中,稍感慰藉。 “林一,想不到你等冲出重围,救下负伤的弟子,还为我等驱逐了强敌。此乃大功一件,日后回到山门,自有重赏!” 孟山的声音在林一耳边响起,他缓缓抬起头来,见其带着幸存的弟子,已来到马车旁。 林一离开马车,走上一步,垂首道:“同门手足,守望互助乃是本分,林一从无贪功之念!” 孟山沉吟了下,回首打量着身后的弟子,他眸光闪动之际,意味深长地说道:“想不到我等在危难之际,要靠你这个外门弟子施救。你这弓箭之威,可谓惊艳绝伦啊!本长老也不是老眼昏花之人,凡事,还是心中有数的。林一,你想不想拜入孟某的门下?” 弟子们闻言,一个个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季汤与罗融目露热切,姚子却脸色阴沉。 木青儿云鬓散乱,躲在人后正自梳理,听到孟叔叔所言,其秀眸一亮,与徐师姐相视而笑。 天龙派内,外门弟子要成为内门弟子极难,要成为长老的弟子,更是难如登天。孟长老至今也只有一个徒弟,如今却对林一如此青睐。这些内门弟子的心中,免不了五味杂陈,心思各异。 一直关注林一的真元子,不好开口说话。他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在一旁沉吟不语。 ———— ps:下一更晚12.05。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惩前 林一兀自垂首不语,孟山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暗哼了一声,追问道:“老夫所言,你意下如何?” 林一缓缓抬起头来,神色平静,握拳施礼道:“前途莫测,若是在下能平安返回山门,一切自有长老做主。在此,林一先谢过长老的提携了!” “这个臭小子,还是这个德性!”人群后的木青儿,闻声不由得心中恨道。弟子们则是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孟山沉默半响,他重眉紧锁,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这个养马弟子神情淡然,言谈举止不卑不亢,对于自己方才所言,竟无分毫动心的迹象,言辞之中更多的一种委婉的推搪之意。 若是说先前多的是防备之心,而如今,孟山自忖,还是小瞧了这个林一。 “哼!此事作罢!诸弟子歇息片刻,此地不宜久留!”孟山神色不善,不再理会林一,他走向真元子,转而抱拳笑道:“乱军之中,突围在即,好在道长无恙!否则,我孟山百辩难辞其咎啊!” “呵呵!如此混乱场面,长老还有弟子要照顾,难得还如此牵挂着贫道!总算有惊无险!还是托长老之福了!”真元子洒脱一笑。 真元子与孟山对话之际,林一去帮着抬下负伤的弟子,顺手解开了他们的穴位。 众人医治创伤,略作歇息之后,派人回去收殓了死亡弟子的尸首,再不敢耽误,继续前行。 行至天黑之时,天龙派众人才疲惫不堪的下马安歇。一天的劳累,接连不断的厮杀,早让弟子的不堪忍受,吃喝过后,一个个倒头大睡。 …… 此时,数百里之外的柴刺部落中,一顶华丽的毡房内,灯火通明。 柴不胡儿斜躺在一张虎皮褥子之上,其面色阴沉,一脚踢飞面前的铜盆。 “嘡啷——”火盆内的炭火四溅,惊得一个俯身伺候的族人,连连后退,不敢作声。毡房外闪进两个婢女,也是吓得瑟瑟发抖,手脚忙乱的收拾起来。 柴不胡儿一把扯掉身上的毯子,露出**的上身,右臂一处白绢渗出血迹来,疼得他嘴巴一咧,禁不住怒吼道:“你们简直是一群废物,五百骑还杀不了一个外族人,我柴刺家的脸面都让你等丢尽了!” 那个垂首的族人连连叫屈,出声讨饶:“少头人,我柴刺家勇士个个皆是好汉子啊!只是那外族人有鬼神莫测之能,实在不是我等所能应付的。以小的看啊,别说是我五百骑,就是千军万马也是难以留住那人。” 这个族人眼珠一转,阴笑道:“还有啊,外族人总是要走的,可羊是要吃草的,萨达部落还是离不开草原啊!” 柴不胡儿眼角抽搐了一下,柴木错的惨死又浮现在他眼前。还有那张大弓,以及那个外族人云淡风轻般的随意,和自己百骑护卫瞬间倒地不起的场面,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那人要杀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可外族人毕竟是外族人,只是路过而已,萨达部落依旧逃不过自己的掌心。 不违背誓言,同样可以收拾萨达部落! 柴不胡儿将对林一的仇恨,瞬间转嫁到了萨达部落身上。复仇,我要让萨达部落付出最为惨重的代价! “哼!明日就派出我柴刺家的勇士,给我冒充草原上的马匪,或者是其他部落的人,将萨达部落赶出那片草场。哼哼!如此也不算是违背誓言了!萨姆黎儿,我要让你乖乖成为我的女奴!”柴不胡儿恶狠狠的狞笑着。 “少头人英明,小的这便吩咐下去。”那个族人谄媚一笑,忙要退出毡房,却‘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柴胡尔金,你做甚么?”柴不胡儿一愣,族内还没人敢在自己面前放肆。 “他还没死!”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毡房中响起。 柴不胡儿心头一惊,失声而出:“你是谁?”刚说了一句,他脸色突变,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在毡房中四处打量。 一道白光一闪,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凭空出现毡房内,正是柴不胡儿心中无比忌惮的林一。 如同见了鬼魅一般,柴不胡儿惊得往后仰躺,却也知仓促应变。他不顾肩头箭伤,翻身从虎皮褥子下,抽出一柄短刃来,紧紧握着护在胸前,嗓音颤抖地说道:“你,你是人是鬼?找我作甚?” 林一冷冷看着惊慌失措的柴不胡儿,心道,要不你阴魂不撒的派人杀我,我又何必来此寻你呢! 在夜色降临之后,天龙派众人进入梦乡之时,林一思虑再三,还是悄悄潜出营地。白日里,已知晓里柴刺部落的人逃去的方向。晚间催动碧云纱飞在半空中,他很快找到里柴刺部落的所在,神识展开后,便直奔柴不胡儿的毡房而来。 林一在柴不胡儿毡房前,静候了片刻,里面的对话自然听的一清二楚。见其欲壑难填,还借他林一来迁怒于萨达部落,怎能不令人愤慨。 今日途中遭袭,阳奉阴违的柴不胡儿便让林一有些恼火,这才半夜寻来,欲对其惩治一番。果不其然,这个柴不胡儿真的是冥顽不化了。 看着神色恐慌,目光闪烁不定的柴不胡儿,心中恼其狡诈,林一伸出右手,虚空一张,其短刃‘嗖’地飞起,转瞬易手。 林一两根手指一夹,短刃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随即变作铁屑落下。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和对方手上的动静,一脸骇然的柴不胡儿,禁不住张大了嘴巴。 “哼!你出尔反尔,莫非真的活够了不成?” 林一的话音很轻,也很随意,听在柴不胡儿耳中,却透着说不出的寒意,令人感到阴森恐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外族人凭空出现在毡房内,形同鬼魅。而随手便隔空摄取自己的短刃,这还是江湖中的武功吗?那贴身的短刃乃精钢打造,坚韧无比,就这么被用手捏成了碎屑。这一切,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看着柴不胡儿依旧执迷不悟的模样,林一眸中冷光一闪,衣袂长发无风自动,一股慑人心魄的气势随之散开。 柴不胡儿突觉气息一窒,透体冰寒,四肢发软,一种无力而又绝望的死意,急遽涌上心头。他一下子瘫倒在虎皮褥子上,冷汗直流。 求生的欲念下,柴不胡儿艰难的磕起头来,哀求道:“饶命啊!高人饶命!” 柴不胡儿的言而无信,让林一失去了耐心。而此时,他却好奇的回过头去,只见毡房外走进一人。 这是一位老者,衣袍华贵,气度威严,走进了毡房后目光一凝,神色大变。他不禁后退了一步,冲着林一厉声问道:“你是何人?要对我儿做甚么?”说着,这老者转身便要出声呼救。 —————— ps:下一更中午12点,收藏、红票是本书成绩的见证,期待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四十九章 毖后 走进毡房之人,竟是柴不胡儿的父亲。 林一伸手一抓,老者只感到浑身一紧,形魂受制,随即双脚离地,‘噗通’一声,摔倒在柴不胡儿身边。 柴不胡儿吓得一哆嗦,却不敢伸手去搀扶,只能一脸的悲哀,带着祈求的神情看向林一。 老者恼恨交加,刚要挣扎爬起,却突感到千钧重负,猛然压到了身上。又是‘噗通’一声,他也如儿子一般,趴在了地上。 老者这才惊恐起来,忙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挟持我父子二人?我乃柴刺家的大头人!” “我不过是一个路过此地的外族人。你柴刺部落恃强凌弱不说,你儿子竟违背誓言,派人半途截杀于我。我警告过柴不胡儿,他若是背信弃义,惹恼了我,我会杀光你的族人!”林一语气缓慢,声音不大,却如鼎鸣雷击一般,惊得老者面如土色。少顷,老者神色中带着不忿,怒声说道:“我柴刺家族人上万,你能杀光吗?” 这父子俩还真执拗,若不是怕杀了柴不胡儿会连累萨达部落,林一早杀了眼前之人。 林一眉梢微动,冷冷地翘起了嘴角。看着地上的父子二人,他摇了摇头说道:“非不能,是不忍!你我本无冤无仇,我也不想多添杀孽。而你柴刺部落出尔反尔,违背了与我当面立下的誓言。若是不加以惩戒,怕是尔等以后愈发的肆意妄为了!” “你别胡来啊!不然你走不出我柴刺家!”老者虽匍匐在地,爬不起来,却声厉色茬地叫道。 面对老者的恫吓,林一不为所动,他随手一挥,毡房内突然吹进了一阵旋风。老者与柴不胡儿只觉得身子一轻,忙要爬起来,却感觉自己已双脚离地。随即,眼前一片恍惚,又是一阵风声大作,父子二人身子已然飘到了毡房之外。二人这才慌张四顾,怎么毡房越来越小了? 心头大惊之下,父子二人这才恍然,此时已是置身于半空之中。 柴不胡儿‘啊——’地大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扯住老者,生怕掉下去。而老者却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立在身旁,他双手一扑,就要扯住对方,却发觉腿脚根本无法挪动。 老者好像什么都明白了,急得他哀嚎道:“饶命啊!神仙饶命!小老儿知错了!” 林一对抱成一团的父子二人,不理不睬。 顷刻间,来至二十里外,他才缓缓降下碧云纱,离地三尺之时,随手将柴不胡儿与老者掷在地上。 二人吓得又是一阵惊叫,看到林一背着双手立在不远处,忙一起磕起头来。 “饶命啊!仙人饶命啊!小人有眼无珠,还请仙人高抬贵手啊!”柴不胡儿抢在老者前头说道。 老者刚要开口,见儿子如此,竟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在柴不胡儿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大骂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怎敢冒犯仙长呢?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柴不胡儿捂着腮帮子,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老子,却不敢辩驳。 “够了!”林一冷哼道。父子二人如此做作,瞒不过他的眼睛。 老者腿脚一软,‘噗通’跪下。眼前的年轻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部落,还能眨眼间带着自己父子二人飞出来,这哪里是凡人啊!这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活了几十年了,只耳闻世上有神仙,可谁也没亲眼目睹过。而如今传说中的神仙,就在眼前,却被不争气的儿子给得罪了,老者心中悔恨啊! 若是能结交仙人,以后柴刺家便是草原魁首,谁敢与之争锋呢!本想打儿子一顿,给仙人出出气,谁成想被人家一眼识破了这小伎俩。 “仙长,我这不成器的畜生惹你老生气,要打要杀随您了。待您老消消气了,还请回我柴刺家,我阖族上下甘愿为仙长奴仆,为仙长效犬马之劳!”恐惧压不住心头的火热,老者急切地说道。 柴不胡儿惊诧地看着父亲,却不敢忤逆,只在心底后悔不迭。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外族人,武功强些罢了,谁成想…… “小老儿愿代儿受过。还请仙长饶命,小老儿将感恩戴德啊!” 静静地看着伏地祈饶的老者,过了一会儿,林一才出声说道:“饶你儿子不难,你与萨达部落的纷争,既然作罢,就不得自食其言!你能做到吗?” 老者忙额头贴地,举起双手,嗓音苍凉而肃穆,昂首冲天说道:“我柴罕,以我柴刺先祖之名,在长天之下,在草原之上,在仙长面前立誓,我柴刺家与萨达家永罢刀兵!” “哼!愿你不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否则我不会饶你!今日断你儿子一臂,以示惩戒!”言罢,林一屈指一弹,一缕指风打出。 看着断臂处的血止了,疼痛也轻了许多,柴不胡儿知晓是对方法外施恩。他惊恐地看了一眼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断臂,桀骜嚣张的神情早无了踪影,苍白的脸上只有不尽的恐惧。 “哼!此事作罢,不得泄露我的行踪,你父子二人,好自为之吧!”林一手掌一抛,身形一动,便立在一团若有若无的青云之上,扶摇直上,向空中飞去。 神仙!真正的活神仙!柴不胡儿父子揉了揉眼睛,直至空中什么都没了,才心有余悸地长出了一口气。 柴不胡儿的断臂,让族人惊诧不已。不过,见父子二人对此事讳莫如深,便也无人深究此事。柴刺与萨达两个部落摒弃前嫌,和睦相处,虽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但似乎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随着茵茵的绿草遮盖住了马蹄,祥和与宁静也重回到了这片草原之上。 …… “呵呵!初入草原之时,霜寒之气尚重,眼看着要走出草原了,已是绿草青青,和风习习啊!此时的京城,定是柳絮飞舞,春光满城!” 真元子手扶长须,笑呵呵地自语着。春风拂面,令老道有说不尽的惬意。 “整整走了十日,你小子还跟个闷葫芦似的,真的与老道无话可说了?眼看着入了京城,便要改走水路了,还不知你我能不能同行下去呢,有什么话还是尽早说出来好。不然,就怕以后没机会了啊!” 说到此处,真元子怅然地摇摇头。 林一神色微动,回首冲着真元子微微笑了下,又沉吟了起来。 出手惩戒了柴不胡儿父子后,一路上,林一始终回避着真元子的苦苦追问。不是他有心欺瞒,而是想不到好的说辞来应对。 不用杀戮的法子来降服对手,他林一还没这个本事。 故此,显示自己的修为来震慑对手,为不得已为之。事后林一也深感无奈。 匹夫不可夺志也!更别说让狡诈世故的柴罕对自己言听计从了。这一路走来,他看到不少,也学到了不少。除去杀戮之外,他林一也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可离开自身的修为,他依然什么都不是。 自身的实力,决定着自己说话的分量。 不然,依他一个车夫的身份,位卑而言轻,别人连开口说话的机会也不会给他。即便自己是对的,也将被动服从他人的意志。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而实力与地位,则决定你是那个说话的人,还是一个只能唯唯诺诺的人。 总是用拳头来让对方屈服,为此,林一不止一次的疑惑过。生怕做了什么错事,而会让自己追悔。 小时候,师父便教导林一,凡事应谋定而后动,方可不失偏颇,才不会心存杂念,坏了自己的道心。对于这些,他始终懵懂未知。 可如今,凡事都要他独自面对,自然要小心谨慎,才能杜渐防萌,护得自身周全。活得长久,修道的路才能走得更远。 多日来,林一暗中稳定自己的六层修为之外,回避真元子追问的同时,他不忘自省。 一路行来,林一自认心智上稍有寸进,识人见物,也略有心得。凡事想通了,俗念便被抛在一边,心念澄净,眼前的草原,自有一番明媚的春景。只是忽听真元子如此说道,还是令他心中一动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五十章 昌平 “道长的武功修为,已达先天之境了吧!”林一出声问道。 林一的语气平淡,却起意突兀,令真元子为之一愣。他手捻长须,微哦了一声,说道:“老道十年前才通了玄脉,你小子看出来也不意外!不知你所指何意啊!” 看着天空的白云,林一继续说道:“道长博学多识,可知武道之途,在达到了先天之后,又将如何呢?” “这个——!”真元子闻言沉思了起来,眼光瞥着林一,他迟疑了下,才说道:“内功修至先天之境,在大商境内,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尚未听说有人能突破先天之境的。不过典籍中有载录,虽语焉不详,却也可揣测一二。” 真元子沉吟了片刻之后,又接着说道:“据传,武学上达到先天之境后,有以武入道之契机,不再是锤炼自身真气,而是吸纳天地之力为己用。只是,这些说法着实飘渺了些,让人无从考究啊!故尔,江湖所言的武道之说,只余武学,而无道统!” 话到此处,真元子神色一凝,他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林一,又前后张望了下,才低着嗓音说道:“莫非,你小子便是到了那个境界?” 看着真元子如此小心,林一也知此事不可大意,忙摇摇头,轻笑道:“对于那个传说中的境界,我还是首次听道长如此说呢。不过,我好像……我估摸着……我应该比先天高那么一分!道长是知晓的,先天也有高低之别吧!” 真元子轻吁了下,有些恼怒地说道:“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就不能一气儿把话说完吗?惹得老道我……!”他一甩袖子,想就此作罢,却又忍不住急急追问道:“此言倒也不差,先天也有高低之分的,只是你才多大年纪啊!又怎能修得如此高深的内功呢?这个……那个……唉!老道不问了,憋死我了! 真元子想询问林一师父的名讳,还想知晓对方究竟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可人家的师父不在人世,实在不好开口逼问,而功法更是江湖人言谈中的禁忌。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对一个年轻人拐弯抹角地说话,真元子的老脸实在是挂不住,却是心痒难禁,只能恨恨地忍着,自个儿却憋闷得难受。都怪这小子一身的本事高深莫测,谁不好奇呢? 林一想了一下,笑着说道:“机缘未至,或许某日,我会与道长解惑的。” 真元子一把拉住林一的胳膊,忙不迭地说道:“这可是你小子亲口说的啊!我老道记住了!” 林一呵呵一笑:“那是自然!” 真元子这才松了口气,不无自嘲地说道:“我还想收你为徒呢!谁料想你小子一身的修为如此逆天,是老道眼拙了啊!” “只是,天龙派倒是舍近求远了!”真元子暗忖,并为天龙派生出一分惋惜来。眼前这小子的本事只有他师徒明了。如此武功卓绝的年轻人,竟让做名养马弟子,还被如此轻视慢待,天龙派注定留不住这条池中潜龙。 林一笑了笑,对于真元子言中之意,未置可否,而是口气一转,说道:“若是门派用不到马车,如道长所言,我该如何呢?” “老道只是猜测而已,凡事只能未雨绸缪,事到临头之际,再随机应变了!”天龙派如何行事不是真元子所能知晓的,他也只能如此一说。 天龙派一行算是走出了草原,此去前行便可到达高昌,向导自是用不到了。萨扎尔错与两个族人也在前一日便已离开。几个草原汉子回转之时,林一将大弓也还给了他们。 挂在马车前的大弓太过碍眼,每每有人经过马车时,所露出的古怪神情,便是坐在一旁的真元子都受不了。 大弓已让所有人忌惮,果然随着几个向导走后,这些弟子的神色也坦然了许多。至少在林一看来,这些人对自己的敌意也少了许多。 不招人妒是庸才。林一可不想招人如此惦记着。 天色渐晚,天龙派一行往南走了一天,终于到了京城北边的昌平城。 一座雄城,被云霞染透了半边。 众人来不及回顾草原的美景,也顾不得饱览昌平城的风貌,便带着风尘与疲倦,随着落日的余晖,进入了城内,结束了二十余日的草原之行。 天龙派众人入住的客栈,名叫昌北客栈。客栈后面一个大院子便是众人的住处,林一与金科同住一屋。 金科勤快地打来了几桶水,林一只是简单擦拭一下,便独自出了房门,向前面的酒楼走去。 院内很热闹,身着长袍、长衫和短衫的,各式人等都有,来往忙碌不停。林一立在院内,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寻到酒楼的所在,将要抬步,却凝神向远处看去。 只见酒楼门前,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随从,正神情恭谨地与孟山说话。一向气度威严的孟长老。此时竟也是面带微笑,举止谦和。 这又是什么人?林一瞅着热闹,却看不明白,便不再瞎琢磨,径自走了过去。 来至酒楼门前时,那三人与孟山已走了进去。林一步入酒楼大堂中,只见人声嘈杂,吃酒用饭的加上穿梭不止的伙计,擦肩摩踵,热闹非凡。宽阔的大堂中,座无虚席。 孟长老等人不在大堂内,林一便寻二楼的楼梯,走了过去。 “来客止步!二楼已被包下,用饭请到别处。”一声厉喝阻住了林一的脚步。他仔细看去,见是那个与孟长老说话之人的两个随从,正守着楼梯口,手按着腰间单刀,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林一哦了一声,抬头向楼上看去。孟长老等人都在楼上呢,又是谁包下了二楼? “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见林一愣头愣脑的样子,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黄脸汉子,不耐烦地出声呵斥。 “两位大人见谅,我这就将人带走啊!”一个伙计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冲着那两人点头哈腰,陪着不是,一边不忘悄悄扯着林一的衣裳,小声地说道:“这位客官,大堂客满了,请您稍待片刻,小的看看能不能给你寻个座位!” 林一站着不动,对这伙计笑道:“这楼上是何人包下的?我为何不能上去?” 伙计的神色中带着畏惧,他看了一眼那两个气势汹汹的汉子,凑到林一耳边小声说道:“客官听小人一言,还是快快离开此处,咱惹不起这些人的。” 这时,门外又走进两个中年人来,皆是三四十岁的模样,面色白净,身着长袍,腰挂玉佩,气势不凡。这二人目不斜视,直奔楼梯而去。 “来人止步,楼上已被包下,还请退去!”那两个随从依旧语气冰冷,伸手阻住来人。 来人中一黑须男子,闻言一怔,随即眼睛一瞪,叱道:“尔等何人,竟敢拦住本官去路?” 那黑须男子身后一人,也上前一步,怒喝道:“此乃昌平府长史大人,尔等还不赔罪!” 黑须男子冷哼了一声,将要抬步上楼。谁知那两个随从中黑脸的汉子,从怀中掏出一面牌子,在对方面前一晃,随即又将腰间单刀抽出一半,冷喝道:“想找死不成!” 小伙计看着神仙打架,不敢吱声,林一却看得仔细,那随从掏出的是面金质令牌,上面雕龙饰凤,还有一个‘平’字。 不知这两个随从究竟是何来历,连昌平府的官员也不放在眼里。林一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观看。 那黑须男子见到金牌,面色大变,忙退后一步,恭敬施礼道:“原来是平王府的大人们在此,下官得罪了!告辞!”说完,他带着身边的同伴,头也不回,脚步匆忙地走了出去,连饭也不吃了。 小伙计擦了下脑门上的汗水,又扯了下林一,心道,这下你该看到了吧,还是我给你另找地方吧。 “哈哈,这里好热闹!噫!林师弟,怎么不上去?”金科晃着膀子走了进来,洗漱干净后,整个人的气势也与往日不同,让林一想起初见他时的样子。 见到林一后,金科缩了下脖子,讨好地笑了笑。 林一冲着楼梯努努嘴,无奈地摇头笑着,便想转身离去,去大街上逛逛。 “呦!敢挡我林师弟的去路,大胆!我天龙派何曾受此委屈,还不与我让开!” 林一诧异地回过头去,见金科挽着袖子,指着那两个随从,恶狠狠地叫嚣着,十足一个言语不合将要动手的德性。那两个随从刚想发火,却神情一滞,竟往两旁闪开,躬身道:“原来是天龙派的人,是我等失礼了!二位请!” 金科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摇晃着膀子,吹嘘道:“算你等识趣!若是惹我师弟发火,可没人救得了你!” 那两个随从面面相觑,却不知对方说的师弟又是何等来头。只是听命行事,这二人并不多言。 “师弟,你先请!”金科耍完了威风,又小心地陪着笑脸,向一旁闪开,殷勤地招呼着林一。 那两个随从一怔,神色中露出几分不解来。 林一对身边的小伙计点点头,面带笑意,也不谦让,拾梯而上。他神色不变,心中却对这两个随从的来历,生出了好奇。 平王府?天龙派怎么与一个王府有了牵连? ———— ps:下一更晚12点《京城》另:从别人书中得到的经验用来看无仙,注定会失望的。我的故事我来说,若是合你的胃口,不妨收藏、红票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京城 高昌城,方圆约有百里,北倚逶迤东西、连绵起伏的山脉,南有商水穿城而过。此乃藏风聚气、龙虎交会之宝地,为商国京畿所在,自有一番气象。 京城又分内外两城。内城为皇宫王族所在,在靠近外城的一所宅院内,楼台亭榭,美不胜收;桃红杏白,春意妖娆;假山流瀑,如人间仙境。 一处池塘边,静静伫立着一面容俊美的年轻人。面对池水中争食的锦鲤,他沉默不语。 一位老者,脚步沉稳,穿过一道月门,来至年轻人的身后,俯身行礼道:“殿下,他们到京城了!” 年轻人依旧看着池水,良久,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若是这鱼儿该多好!自由嬉戏,无拘无束!” 老者迟疑了片刻,抬头看着年轻人的背影,他又回首看了一眼两个远远站立的婢女,才出声说道:“殿下非鱼,安知鱼之乐?” 年轻人昂首远望,目光越过远近参差秀美的楼台亭阁,面生倦意。他喟然说道:“弘管家也非我啊?” 此人转过身来,慢慢走至朱椅旁,缓缓坐下。他伸手端起木几上的白玉盏,轻呷了口香茗,才苦笑着摇摇头,对着老者说道:“皇兄即位不久,就这么心急赶我离开,丝毫不念及骨肉亲情。呵呵!我便远离这是非之地就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我欺也!” 年轻人雍容华贵的外貌下,难掩笑容中的苍凉与无奈。 “弘管家,来人在京城中,要好生款待。此去天涯无际,孤王身家,可全托付给他们了!” 年轻人神情索然,冲老者摆摆手,靠在椅背上。他茫然地看着阴沉沉的天,自言自语道:“要下雨了——!” …… 京城大街上,冒雨行进着一队人马。最后一辆马车上,真元子撑起一把纸伞,连着林一罩在下面。元青与元风也各自撑伞坐在车顶上,悠哉乐哉地观看京城的街景。 只是细雨朦胧,街上行人稀少,倒是两旁的店铺中,不少人打量着这一行冒雨赶路的江湖人。 “呵呵!幸亏我老道见机得早,让元青买了雨伞。雨中观景,别有情趣啊!”真元子兴致勃发,情趣盎然。 林一也不应声,只顾驾着马车随着众人,由先前所见的那个平王府的人,带到一处大院子前。 院门前有‘四平馆‘的字样,让林一眼前一亮,让他想起了家乡的四平县城来。却听真元子摇头道:“此乃朝廷礼部的驿馆,名取四海升平之意,非你小子家乡的四平。不过天龙派来京城,怎会入住此处呢?呵呵!有趣!” 进了飞拱斗檐的四平馆大门,眼前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宅院。众人安置好车马,被安排到了一个**的院子。 院内绿树婆娑,亭台精美。如此景致令天龙派弟子们目不暇接。众人住所的归置更是让人赞不绝口,便是林一也分到一个单间。 林一打量着自己的居所,房子不大,各式宅居应用俱全,摆设简洁且不失**精致。还有一炉檀香置于房内一隅,香气袅袅。窗外一冠大树遮阴,所在处幽静而闲适。 不愧是京城啊!衣食住行皆奢华得难以想象。虽是首次居住这么好的地方,好奇地感叹一番,林一便将眼前这些置于脑后。他走至窗前,闭目听春雨淅沥,心中暗忖,时值京城雨季,只怕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 天龙派来到京城后,一连三日都是阴雨连绵,弟子们初到伊始的兴奋,渐渐被这无休无止的雨水冲没了。可孟山每日不知在忙些什么,也见不到人影,只是听二师兄说,让大伙安心在京城多呆几日,也可四处玩耍一番。 于是乎,三日之后,弟子们再也按捺不住,三三两两结伴,纷纷冒着春雨走了出去。 林一盘腿坐在榻上,慢慢睁开眼睛。他举起右手,握成了拳头,一股蓬勃的灵力随即灌入手臂,肉眼不可分辨的白光一闪。 拳头轻轻挥动了下,整间屋子的气流随之被牵动,仿佛一拳击出,便可摧毁一切。林一禁不住翘起了嘴角,他喜欢这种力气充斥全身的感觉。 三日来,林一没出屋子,难得闲暇之机,便是行功修炼的好时候。 林一走出了屋子,院内静悄悄的。 看来春雨挡不住游兴,便是真元子也一大早跑了出去,不知是做什么去了。如今早已过了午时,院内没几个人。 要不,自己也出去走一走?林一独自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他在房门前拿起一把纸伞撑起,向外走去。 …… 此时的皇宫内,一处气象森严的宫殿中,一个青壮男子正与一个老者对话。 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头顶束发嵌宝九龙冠,身着一件黑色锦服,上秀金丝盘龙,张牙舞爪,作势欲飞。他俊美的面庞上,鼻若悬梁,唇若涂丹,留着一抹短须,双目星闪,不怒自威。 老者一身道士打扮,白须长眉,面如婴儿,双目微阖,两手腹前结印,端坐在一攀龙附凤的紫木龙榻之上。其道行高深的神色中,透着凌人气势。 “……真人此法甚妙,只怕我那兄弟心中不愿啊!”男子走动了几步,停转身来对老者恭敬地说道。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瞥了男子一眼,沉声说道:“平王殿下呆在京城,久而久之,于人于己都不利。若是去了海外,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仙丹,皇上便可藉此伐毛洗髓,脱胎换骨,说不定从此获得长生之道,便是踏上仙途也未可知啊!” 男子正是商国皇帝,听老者如此一说,他目光热切起来,哈哈大笑道:“仙岛之说,早听真人提起过,这才如此安排。长生之道,谁人不想呢!朕也习得真人修炼之法,无奈迟迟不得入门。若有仙丹相助,当事半功倍!” “那海外仙岛一事,真人对此确信无疑吗?”男子笑声一收,看着老者问道。 老者哼了一声,似有不满,傲然说道:“那是自然,是我师父在世之时,与贫道亲口说的。只是海域迢迢无际,难以寻觅罢了!不然,贫道还真想去海外游历一番呢!” 男子哈哈一笑,摆手说道:“那可不成啊,您老可是我大商钦定的护国真人,怎能轻易远游呢?何况朕也离不开真人呢!” 老者面色稍霁,目光幽远,缓缓说道:“贫道师门,千年来以维护大商皇权为己任,传至贫道这里,后继无人。为皇上计,也为贫道师门计,这次必须要派人随天龙派出海远行。若能有所得,皇上修为层楼可进,我师门一脉得以延续。若是此行无所得,天意使然,也违拗不得。即便如此,平王殿下能远离京城,不也是件好事吗?” 老者的师门先祖,自商国立国初始,便为皇家供奉。千百年延续下来,其师门在商国享有无上权威,也从皇家得到了数不尽数的修炼便利。 超越凡人的存在,是老者师门一直引以为傲的秘辛。只是如今到了老者这一代,后续弟子始终不能如他一般迈过仙凡天堑,如此以往,皇家的供奉便有名无实了。 师门与商国皇权,向来是休戚相关、荣辱与共。为此,老者为提升师门实力,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这商国皇权的稳固,真是想尽了办法。 “真人所言不差,朕早有计较!” ———— ps:下一更中午12点。京城是第一卷的最后一幕。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阴雨 大商皇帝弘泰,继位也不过几年的光景,当年夺嫡之争的惨烈犹在眼前。先皇的几个皇子中,如今只剩下他和平王二人。 皇家姓弘,他本名叫弘泰。平王弘安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小生性怯懦。 弘泰皇帝也是一时心软,才让这个兄弟活了下来。 可如今天下太平,以后难免兄弟阋墙,更何况,天家本就不讲亲情。 当天龙派海外寻仙一事,在天下传得沸沸扬扬之时,自然也瞒不过弘泰皇帝的耳目。于是,弘泰便有了计较。让这个兄弟随着这帮江湖人远赴海外吧,寻得仙丹自然是好的。寻不到,也算对先皇有了个交代。 “皇上,平王殿下前来觐见!”一个内臣躬身立在廊下,带着尖细的嗓音高声禀报。 “让他进来!” 作为皇帝,他有无上的威严。对于自己的兄弟,他同样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大商万里疆域,皆属他一人所有,万千生灵也由他一言决之生死存留。这便是身为皇帝的威势,独掌天下至尊权柄。这一切他将牢牢抓在手中,不容他人染指,便是稍有窥觑也不行。 皇帝弘泰走至大殿内唯一的一张龙椅上坐下,那睥睨四海的帝王气势,沛然而生。 “臣弟见过皇兄!” 平王弘安与皇帝面相长得很相似,只是他年纪小些,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身子略显瘦弱。 走进大殿,弘安神情恭谨,对着自己的皇帝哥哥,深施一礼,尔后又冲着跌坐入定的老者拱手作礼:“见过护国真人!” “呵呵,弘安,此处没有外人,你我兄弟无须拘礼!”弘泰温和地说道,只是其身子端坐不动,面无笑意。 老者也只是略略欠了下身子,神色平淡地轻吐了一句:“贫道见过殿下。”言罢,便又阖目不语。 弘安对这些视若未见,兀自恭敬地说道:“自古长幼有序,君臣之礼更不敢废!不知皇兄唤臣弟来,有何吩咐?” 看着眼前略有迂腐的兄弟,弘泰皇帝暗哼了一声,说道:“此去不知几万里海域,艰难险阻难以估量,不知弘安你可有计较?” 弘安垂首说道:“臣弟已收拾妥当,也派人事先与这个江湖门派有了联络,如今他们住在四平馆。眼下万事俱备,只待皇兄下旨,臣弟便远赴海外,为我皇求取仙丹!” 知情识趣的人,总是活得长久一些。弘泰皇帝点点头,说道:“海外寻求仙丹,非大毅力、大机缘而不可得。此去天高地远,你好自为之!” 弘安闻言,‘噗通’一声跪下,双目微红,哽咽道:“多谢皇兄体恤,只怕臣弟此去再也见不到皇兄了,还望皇兄多多保重!” 弘泰皱起了眉头,面无表情的挥挥手,说道:“待雨晴之日,朕便下旨让你启程。家中老小自有朕为你照料,你便安心去吧!”言罢,他起身转而离去。 弘安的头重重磕下,在地砖上‘砰砰’作响,让远去的弘泰皇帝脚下略略一顿,继而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唉——!这又何苦来哉?都是为殿下好啊!若是求得仙丹归来,也是大功一件。殿下又何须为此烦恼呢?”那位道士装束的老者,幽幽一叹,其身子慢慢从龙榻上浮起,脚不沾尘一般离开了大殿。 “多谢真人!”弘安爬起来,忙冲着那老者的背影道了声谢,这才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其凄婉的神情,转而变得幽怨起来。 …… 在京城东南一个僻静的胡同内,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中,厅檐雨水飞溅。 花厅下,孟山躬身对着一白须老者施礼说道:“平王殿下欲随我等远游,乃当今皇上旨意,弟子不敢推搪,故前来禀报,还须师叔定夺!” 宅翁一般的老者,微微颔首说道:“天龙派在皇家的眼中,也不过是江湖草莽之辈。既然天命难违,且事已至此,也算是段善缘吧,与我不无裨益,你答应就是。” “是!”孟山恭敬应声。 老者抬眼看着幽静的小院,问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不要紧要关头出了纰漏。”说着,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这把老骨头,是卖给了天龙派了,还不知能不能将你们这些后辈带回来呢!” “师叔放心,一切自有弟子安排。还有,师叔乃神仙样人,小辈们此行还仰仗您老人家呢!”孟山垂首答道,全没了往日豪爽霸道的神态,只有小心翼翼的拘谨。 老者轻笑了一声,说道:“行了,前途未卜,老夫为了你这些后人,自当尽力。你等一路行来,还算顺利吧!” 孟山便将途中所遇之事扼要说了一遍,以及每每为难之时,总是堪堪得过,这才未发焰火讯号示警。 当说到狼群中被困、草原部落纷争之时,孟山的心中不由一动,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了眼前。 “孟山,你怎么了?”老者沉声问道。 陷入沉思的孟山,忙回过神来。他不敢隐瞒,忙将心中所疑所思,一一禀明。 老者闻言,长眉一展,眸子精光乍现即隐。他手扶长须沉吟了片刻,说道:“一个养马弟子,如此年轻,力气之大不输于你孟山。面对危难时刻,从容不迫,总在让人不易察觉之际,化解危机于无形!看来,此子对天龙派并无恶意!倒是你孟山所为,差强人意啊!” “师叔教训的是!”孟山心中不解,还是老老实实低下头来。 老者忽而面色一沉,转而又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如此年轻的小辈,又怎会是那人呢?应是老夫多虑了!” 孟山心中踌躇了下,还是说道:“弟子怀疑此人来意不善,并以收徒作为试探。果然,此子不为所动。故尔,弟子以为……” “你孟山虽着眼高处,却也失之偏颇了。此子不差,若能磨砺几年,可堪大用。你作为门中长辈,肩负此行重任,既要防微杜渐,也勿寒了人心!若其真为居心叵测之人,有老夫在,料也无妨!” 老者出言打断了孟山的话,缓缓起身,面对满院春雨,他手扶长须说道:“即将顺流而去,大海在望,你我任重而道远啊!” —————— ps:下一更晚7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五十三章 岸边 春雨无声,街景濛濛。水澹澹烟起,掩不住街道两旁垂柳青青;雨漫漫雾生,遮不去街角处几点桃红。 林一手执雨伞,立在薄雨轻雾中,打量着这座名闻遐迩的京城。宽阔d的街道,石板铺就,雨水冲洗后,更是清新异常,让人有覆履前行的冲动。 随天龙派西来,脚下所在,应是西门附近。可眼前街道四通八达,让人一时分不清南北。自己要去何处,还真让人挠头。 随处闲逛吧。林一如是想着,漫步前行。 顺着右手边的街道,林一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敞亮起来,一条大河出现在前面。河面甚宽,岸两旁垂柳成行,水面上不时有船飘过。还有若有若无的丝竹声,随着烟雨清风入耳,让人心境恬淡,神游物外。 林一缓步走了过去。岸边停靠着一溜装饰精美的马车。车前有雨檐,一个个车夫躲在下面,彼此插科打诨,在说着笑话。 绕过这些马车,林一沿着河岸往前走去。 沿着河堤停摆着十几只画舫。画舫皆描兽绣禽,美轮美奂。 河面上突然传来了吵闹声,林一驻足一柳树下,抬眼望去。 只见一画舫的跳板上,两个精壮的汉子,正骂骂咧咧地推搡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那人一二十岁的模样,容貌清秀,面对两个神情凶恶的汉子无还手之力,更显身子孱弱不堪。 转眼工夫,年轻书生便被扔到了岸上,狼狈地跌落在雨水中。他却不管不顾的又爬起来,见两个汉子堵住了去路,这才无奈地跪在地上,面对画舫嚎啕大哭起来。 “如烟,你看我一眼啊!我求求你了!你看我一眼,我邯生便是死去也甘愿啊!”书生泪眼汪汪,冲着画舫哭号着。 “滚吧!如烟姑娘不会见你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嘿嘿,你拿银子来啊!没银子也想学那风流才子,我呸!” 两个汉子抱着膀子,面带虐笑,不时出言嘲讽着。岸边的那些车夫却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一个个呵呵笑着,看着热闹。 “这位兄弟,瞧你是外来的,不知晓怎么回事吧!”林一身后的一辆马车上,一个车夫许是无聊,寻他说话。 林一诧异地回头看看对方,随口应道:“此处是何所在?这书生又为何如此呢?” 车夫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嘿嘿一笑,说道:“看来兄弟真是外地人呢,这画舫还能是做什么的?不就是喝酒耍乐子的吗!这儿是有钱人的销金窟,穷秀才的枉情伤心处。不过呢,此处与一般青楼又略有不同。这儿的姑娘原来可都是官宦人家的好女子,不过是犯了官司,才被迫入了贱籍。可这些姑娘一个个貌若天仙,加之知书达理,更是让男人趋之若鹜啊!嘿嘿!看到这穷秀才了吗?” 原来如此,林一点点头。车夫好不容易逮着个说话的人,忙接着说道:“这个秀才本是进京赶考的,谁知金榜没提名,却来到此处点了花魁!” 唯恐林一听不明白,车夫唾沫四溅:“这如烟姑娘,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绝,加上貌美如仙,是这条河水上众多画舫中,鼎鼎有名的花魁,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便是王子王孙,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呢!啧啧!” 车夫说着,擦了把口水,兴致勃勃地接着说道: “这个书生无意中遇到了如烟姑娘,被这女子的容貌惊倒,为其才情所折服,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什么的,便没人知晓了。才子佳人大都如此吧!反正这书生就迷上这里了。嘿嘿!可没银子不行啊!才见了如烟姑娘几面,便将随身的盘缠耗费精光,连家也回不了啦!没银子老鸨不让你见人,这书生伤心过度,又病倒了。这不,病情稍愈,便又冒雨来了,死活要见如烟姑娘一面呢!倒也是个情种,无奈命穷啊!啊!不好了,这书生真有寻死之心呢!” 车夫停住话头,惊呼了一声。 林一循声望去,只见那书生哭号:“如烟,此生不能长相守,邯生便化作一缕孤魂伴你,如烟,邯生去也!”书生双目如赤,势若落魂,摇晃着站起身来,猛走了两步,‘噗通’,一头跳入了河水中。 书生的举动惊得围观众人面面相觑,便是那两个画舫上的汉子,也是面色一变,却佯装没看见,跑回了画舫,缩头再不出来。 眨眼间,那书生入水之时手臂还徒劳的挣扎一下,随即水面上只留下一团黑发飘起,慢慢沉了下去。 见状,林一也是心中诧异。且不说这书生为何寻死,这么多人竟只顾着围观,却无一人出手相救?便是身后那车夫也是愣愣傻坐车前,再不言语。 这些人眼睁睁看这书生死去不成? 林一心中恼怒人情凉薄,不再迟疑,将手中雨伞随手扔在地上,脚下轻点,人已到河水边。他顺手抄起一只竹篙,猛地劈落水中。 长长竹篙轻轻在水中一旋,霍然出水。 竹篙前端已挑起一人,林一手臂轻抖,书生带着一身水花向岸边飞去。他随手掷下竹篙,身形已到了书生面前,伸手一挽,将其接住轻放地上。 “好——!”一片轰然叫好声起。林一救人这几下,鹊起雀落,手脚极快,一气呵成。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落水之人便到了岸上,顿觉得开了眼界,禁不住叫起好来。 林一根本无暇理会这些人,见书生面色青白,双目紧闭,气息尚在。他不慌不忙地伸手握住其腕脉,另一只手轻抚其背。 沉迷不醒的书生忽地坐起,猛地呕吐起来。几大口河水吐完,他面色也好转许多,这才悠悠睁开眼睛,一把紧紧拉住林一不松手,双目痴迷:“如烟,我到了冥府了吗!我来陪你了!” 林一反手一拧,顿时将书生禁锢起来,他低声冷喝道:“给我醒来!” “哎呦!”手臂疼痛之下,书生这才看清面前是一个年轻人,与其眸光交际之时,他只觉脑中一痛,随之双目间清明起来。 见手脚禁锢,难以动弹,书生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唉!小兄弟何苦救我?没有了如烟,我邯生了无生趣啊!你救我一时,又能救我一世吗?” 林一放开书生,退后一步,冷冷说道:“看来你并不糊涂。若是你与如烟姑娘是彼此真情实意,两情相悦,你今日死了,她岂不伤心?若非如此,你死了,又干人家何事呢?” “我对如烟一见钟情,此情可昭日月,可比金坚,绝无虚假。无奈画舫老鸨薄凉寡恩,见我银钱耗尽,便再不许我见如烟。我欲回转家中告知二老,再来迎娶如烟。可多日来未见其人,我放心不下,老鸨又不允我上船。恐如烟有恙,我心下难安之际,才如此冲撞孟浪。若是不见如烟一面,我怎能安心离去呢!” 书生一口气说完,扑地跪下,连连磕头道:“小兄弟救我,于我有再造之恩。还望看在我邯生情苦,帮我!若此生不为如烟赎身并迎娶她过门,我邯生枉为人子啊!” 林一见书生心智醒转,就欲离开,却见对方认定了自己,不由得心中苦笑,也不去理他,去拾起纸伞,迈开脚步。 谁知林一尚未走出两步,却被书生一把抱住双脚,并面露惊喜说道:“兄弟你听,你听这箫音,这是如烟为我而奏——!” 一曲委婉悠长,如泣如诉,淡淡袅袅的箫音从河面上传来。箫音中似有无限哀怨在低语倾诉,又似一阵凄风冷雨,在人心头吹落,让人听之,禁不住怅然所失! 这一刻,林一的心绪也恍惚起来,那蒙蒙烟雨尽头,仿佛便是仙人顶,依稀可见师父的身影。自己的草棚还在吗?坟茔前的草又青了吗? 箫音戛然而止,如一声叹息,瞬间惊醒了林一。他摇摇头,暗道这是怎么了。 林一本不晓音律,这箫音为何会牵动自己的心神呢!是红尘还有扯不断的羁绊,还是内心深处尚有未知的情愫在萌动。如今,在他不经意间,在这陌生的河水边,在这霏霏细雨中,被这莫名而来箫音撩动了心弦。 —— ps:下一更晚12点。期待收藏红票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五十四章 路窄 立在春雨的岸边,慢慢放下手中的纸伞,林一的眸光淡远起来。 一直以来,林一总以为他不同于凡人,他要做的是仙人。凡人的七情六欲与己毫不相干。 如今,林一呆呆看着雨中的画舫,心头泛起一丝苦涩来。他才知晓,不是有别于凡人,他本来就是一个凡夫俗子。之所以没有凡人的烦恼,是因为漫漫路途中,尚未遇到而已。 这世间仍有许多未知,会轻易扰乱他的心神,令其感怀,怅然! 修炼之途难过登天,或假丹药之力,为机缘侥幸;而红尘感悟,却是窥觑天道的必经之途。 凡人七情之苦,六欲之困,他林一躲不过,也逃不掉。便如这眼前的雨季,只有亲身走一遭,才能步入下一个季节。 林一立在雨中,收敛了全身的法力,任雨水滑过面庞,浸湿了衣裳。久久之后,他才对跪地不起的书生轻声说道:“邯兄请起!” 身上湿漉漉的,被水浸透了身子,寒意难耐之下,那书生打了个寒噤。闻声后,他惊喜说道:“你愿帮我了!” 眼前的年轻人还没自己年纪大,虽气度出尘不凡,衣着却极其寻常,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而邯生如濒死前抓住了一根水草,他一厢情愿地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以帮他。 林一没有应诺。独自行走在这红尘中,如同过客。可如今他才知晓,这红尘中,也有他的足迹。 身为红尘过客,同时,林一也是红尘烟波中的一叶扁舟。 既然身在红尘,便坦然去面对。心有了悟,不欺天地本心,他林一才能去留无意,不羁不绊,身后无尘。 看着眼前痴苦的人,林一语气随和地说道:“起来才好说话!” 书生忙‘嗯’了一声,惊喜交加亦不过如此,他手脚忙乱地爬起来,羸弱的身子好似也多了些力气。 “给老子让开!什么人在此寻死觅活的,白白扰了老子兴致!” 一个嚣张的嗓音突然在二人身后响起,让那个在一旁看热闹的车夫吓得一哆嗦,忙点头哈腰地笑道:“公子,小的在此候着呢!” “小三,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来搀扶你家公子一把,翠红的肉盅儿酒着实醉人,公子我差点吃禁不住!” 叫做小三的车夫腰一弓,机灵地窜了过去,殷勤伺候着。而林一听到骂声,神色一动,缓缓转过身来。 叫嚣不止的那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一身锦绸,面色白里透青,一双死鱼眼阴冷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他瞪着眼前挡道的二人,刚要开口大骂,看到转过身来的林一时,神情一滞,忙揉了揉眼睛,猛地张大嘴巴: “是你——!” 那人身后的两个随从,也似认出了林一,面色突变,脚下忍不住往后退去。 林一端详对方一眼,也略感意外,说道:“真想不到啊!李公子别来无恙!” 完了,真是他。男子掉头就想跑,却见两个随从已先一步躲开,气得他就要张口大骂,可眼前杨柳岸,还有依红偎翠的画舫,令其恍然过来。 此处是京城,他李公子还怕什么?还要跑什么? 男子掩去内心的羞愤,神色尴尬地回转身来,挤出了笑脸。他冲这个此生难以忘怀的年轻人拱拱手,说道:“原来真是林……林兄弟啊!恕为兄眼拙,还当是认错了人!嘿嘿,不知林……林兄弟何时来京,下榻何处,为兄也好为兄弟把酒接风,呵呵,你说是也不是!” 男子目光游离不定,眼前的年轻人与一年多前没什么两样,所不同的是个子稍高些,眉目愈发清朗些。他怎会忘记这个给他吃过苦头的年轻人呢!还以为认错了人,谁想对方也认出了自己。今日可真是冤家路窄。 林一也认出此人来了。当初陪着叔父与翠儿去天平镇卖药,便是此人欺辱叔父,还掠去翠儿,被他出手教训了一顿。 此人便那个李镇守的兄弟,被人唤作李公子的是也。想不到几千里外,能在京城遇到这么个曾经的冤家,让林一深感世事无常。过去的事情已然了结,眼前的李公子也非仇人,没必要多作计较。 那两个惊措的随从,正是李公子当初的两个帮凶,一个圆脸一个长脸,依稀记得二人分别叫做李二与李四。林一想了想,回头看看一脸茫然的邯生,轻笑道:“真是巧啊!我随门派路过京城,眼下入住四平馆,李兄倒是客气,接风倒是不必,找个地方喝杯茶,叙叙旧倒也不错!” 李公子耳朵好使,心里大出了一口气,心知这个曾经的乡下小子颇为不凡,有着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乃是传言中的奇人。能与其结交一番,过去的羞人事情不提也罢。 听林一所言,李公子不无惊讶地说道:“林兄弟的门派想必不简单,那四平馆可不是有钱便能住进去的。你我兄弟也算不打不相识,便依兄弟你之意,去喝杯茶!小三,快备车!” 那个爱说话的车夫小三,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是自家公子的旧识,他乐呵呵地邀林一上车。 林一回到邯生面前,交代了几句,便与其告辞。 邯生殷殷地盯着林一,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拱手。 看着邯生没有了轻生的念头,林一便上了马车,与李公子寻了处僻静的茶馆坐下。 李公子将李二、李四被支到了别处,请林一品茗。 眼前精舍甚为安静,林一也不客气,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李公子苦笑了声,又忙为空盏添上了水。这雨前龙毫,价值不菲,寻常人等根本喝不起,便是富家公子也是小口轻呷,图个文雅,哪里如林一这般牛饮,斯文扫地。他心有所想却不敢露在脸上,只能放下心中芥蒂,彼此谈笑起来。 李公子本来就是京城人,其父辈在军中任职,到了李公子这辈,也只有他大哥有点出息,在边疆任镇守之职。 而李公子本人,借助父兄萌佑,吃喝嫖赌不干正事。家中也是无奈,让他去边疆游历。谁知他是走一路祸害一路,加之有父兄在军中的积年威名庇护,没人敢将他怎么着,却没想到了边镇天平,却被林一教训了一顿,后被他大哥赶了回去。 回到京城之后,李公子还真是悔改了一段时日,不过青楼酒肆免不了常来常往,未成想今日会遇到昔日的那个冤家。不过他也知晓了林一的身份,果不其然,这当初的乡下小子还真有背景,竟是天龙派的弟子。 天龙派可是天下第一门派,舞刀弄枪的人没有不知晓的。林一来到京城,还住在寻常人不敢问津的四平馆。李公子暗忖,与其得罪此人,还不如竭力交好。 而林一也从李公子口中,得知了一些江湖人所不知晓的事情。庙堂之上的传闻不能及远,却在这皇城脚下,传得妇孺皆知。先皇崩,皇子夺嫡,朝堂之争,还有如今平王的处境等等,李公子也难得有人可以让他炫耀一下口才,自是滔滔不绝。 当今皇上崇道家长生之术,皇家更有千年延承的供奉,这些在京城中也不是秘闻,无需林一细问,李公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他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喝茶,很难插上话。 李公子自然忘不了吹嘘自己的画舫之行,还将自己的俩相好的告知林一,要改天邀其一同饮酒相见。 这画舫有官家背景,里面的女子不可赎身,除非皇恩大赦,不然只能待到人老珠黄,孤苦了却残生。当然,若是有钱有势的人家,相中了哪一位姑娘,肯暗中花钱,也能瞒天过海,削了她们的贱籍,收作小妾。 只是大富大贵人家,只图一时之乐,没人真的在意这些苦命的姑娘。 大把的银钱花在这些姑娘身上,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买一时的风花雪月,标榜自身的附庸风雅之举。逢场作戏时谁又会动真情呢!所谓的才子佳人,不过是话本中的玩意,是草民百姓心中的臆想,有钱人是没人信这些的。 “那如烟姑娘与那个邯生一事,李兄可曾耳闻?”林一默默听着,适时插上一句。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春雨如烟 听林一如此相问,李公子嗤笑一声,说道:“那个穷秀才啊,寻死觅活的,不还是林兄弟你给救下的吗!我怎么会不晓得呢。如烟姑娘今年十七,我是见过的,相貌可真没说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绝。只是其性情孤傲,千金难买一笑啊!听说这女子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如今还是个清倌人。不过在那个地方,你真能守身如玉不成?早晚还不是残花败柳!本公子不喜那般自命清高又自艾命苦之人,去那种地方,谁不想图个乐子呢!” “林兄弟,尝尝这京城的果脯,别处没有啊!”李公子又让伙计换了壶茶水,接着说道:“且不说秀才如何。林兄弟,为兄知你心善,可你说他与如烟姑娘,可能吗?如烟姑娘便是动了凡心,只怕更糟。老鸨非想法破了她的身子,绝了她的念头不成。 说一句不好听的,这些姑娘便是官妓。你想遇到才子,便一走了之,以行那百年好合的美事?别说朝廷律法没有这个章程,便是暗地里使银子,他一个穷书生便是倾家荡产也不能够。为兄我也只是去那里耍个乐子,我都不敢赎姑娘回家,你想想他穷秀才是不是异想天开呢?” 林一也暗暗点头,李公子话糙理不粗,对于常人来说,这邯生的想法真是如白日做梦般。他二人无情便罢了,若是两情相依,自己该怎么帮他们呢?借助这个李公子怕是不行了,而天龙派这几日,不知何时便要动身,为此,自己也耽搁不起。 与李公子聊了个小半晌,林一婉拒了对方的酒宴,重新走到街上之时,已是灯火点点,暮色四合时分。 街两旁一串串的灯笼,在街道片片水渍上,映出明亮的倒影。绵绵细雨飘曳空中,京城的夜色,静谧中有种不安的躁动。 循着来路,林一执伞来到了河边,记得那只画舫,他便走了上去。跳板足有三尺宽,上面包裹麻布,踩在上面倒不显得湿滑。尚未走到船上,一个眉目妖媚的妇人便迎上前来,目含春色,借助画舫船头灯笼的亮光,上下打量着来客。 “哎呦!这小哥长得俊秀,头一次来吧!有没有相好的姑娘?是听曲儿还是喝杯水酒呢?要不要姐姐给你找个姑娘来?” 忍住脂粉刺鼻的香味,林一收起纸伞,好奇地看着眼前画舫。 画舫有十几丈长,上下三层,甲板下还有来往的伙计在忙碌不停,整个画舫上怕不有百人,却不显拥挤。一楼似是酒楼大堂一般,里面人声噪杂,花红柳绿,莺莺燕燕,门口还立着两个精壮的汉子,一脸亵笑盯着里面流着口水。 这简直是座水上高楼,林一心中暗赞。 “小哥,你看够了吗?”妇人见林一衣着普通,傻愣愣地自顾瞅着好奇,不由得冷下脸来。 林一看着画舫上还有一方匾额,上书‘翠茗轩’,不知什么意思,却也感到这名字起得雅致。听到妇人不耐的话语,他不以为意,伸手掏出一锭银子,轻声说道:“我要见如烟姑娘!” “哎呦,你怎不早说呢!” 妇人见林一掏出的银子起码有十两重,她脸上即刻堆满笑容,挠首作姿一番,一把抢过银子,飞快揣入怀中,笑嘻嘻说道:“公子真是好眼光,我翠茗轩这两日便要为如烟姑娘挑选入幕之宾呢!公子若得佳人芳心,便是拔得头筹也未可知。姐姐这便领你去见如烟姑娘。嘻嘻!” 林一看看空空如也的手掌,摇摇头,随着妇人走上二楼,来至船尾一处门前。妇人拍拍雕花门扇,尖着嗓子叫道:“如烟,有客人来了!” 房内却静寂一片,没什么动静。妇人冲林一陪了个笑脸,转身恰着腰,嗓门又提高了不少,喊道:“如烟,快开门,不要怠慢了客人!” 久久之后,房门深处传来一声轻叹,随之,一个婉转无力的声音响起:“这就来,还请稍待!” “公子勿急啊!嘻嘻!”妇人媚眼带春,举止轻佻,与林一逗趣。 林一则是看着灯火星星点点,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一层细雨轻雾荡漾在船水间,耳中丝竹声慢,还有三两声软语呢喃,让人仿佛置身另一处天地。 “吱呀——!”身后门响,林一将目光从迷离夜色中收回。 “公子快进去陪陪如烟姑娘,嘻嘻!有何需求,吩咐一声即可!不过十两银子只能说说话哦!”妇人一把将林一推进了房门,又伸手将门掩上,才扭着腰肢笑嘻嘻地离去。 林一有些尴尬地立在房中,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乱。 眼前房子不大,装饰精美,应是女儿家闺房,林一鼻尖闻到一股淡淡幽香。 不好放肆乱看,却见纱灯的光影中,一个秀弱的身影,独自坐在一花凳上,面对着一扇临水的窗户。 窗户开着,可见远处渔火闪烁,一阵风来,那未梳云装的秀发随风摆动。 “客官请坐!桌上有茶水,请自便!”女子声音清冷,却若深谷鸟鸣,清婉空灵。 林一的身旁有一圆桌,上面放着茶盏与果点等物。先前想好的话语,事到临头,他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索性走到桌前坐下,苦笑着皱起了眉头。 房内一时之间,寂静得落针可闻,二人都不说话,只有舱外悉悉沙沙的雨声,忽紧忽歇。 “客官,如此静坐不语,又何苦来哉?如烟便吹奏一曲,以示答谢!”女子依旧背对林一,手中举起一管玉箫,轻轻吹起。 如泣如诉的箫声,随即在屋内悠悠而起,时而如清风徐吹,时而如山泉奔涌;忽而如明月无语,忽而如松涛阵阵。箫声呜呜然,一种凄清静幽之意,一种难言的孤寂之情,尽在箫声中慢慢倾诉,娓娓轻啼。 林一听得痴了。 这一刻,好似红尘滚滚而来,呼啸而去。天地间惟有松岗明月,涧溪潺潺,间有清风拂面,令人心境一松,心神与这箫声融为一体,化身于天地万物。他看不到自己了,他便是这清风,他便是这明月,他与这天地不分彼此。 呜咽而低沉的箫声逝去,余音袅袅,不绝于缕…… 林一轻吁了下,看着窗前窈窕身影,说道:“在下不晓音律,却也知此曲甚美!一曲过后,这红尘种种皆若清风逝去,其境也幽,其境也怨!” 女子如尊泥塑的身影动了下,一声轻叹传来:“此曲,名为‘红尘’。曲在人不返,空余弄玉名!唉——!多谢客官!” 林一站起身来,走至门前,迟疑了下,停下了脚步。虽是首次来到这样的地方,他也知道人家要送客了。可邯生所托,不能不为。 “客官走好!如烟不送——!”女子静坐不动,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有无边孤寂,弥漫着整间屋子,令林一的心绪为之一沉。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五十六章 邂逅 “姑娘,我乃受人之托。邯生还在等你回话呢!”林一摇摇头,还是将此行来意说了出来。这个如烟姑娘心境困苦,让他很难张开口。 如烟的身影又是一动,似是不堪经受窗外风雨的凄苦。过了片刻,她轻声道:“代我转告邯公子,让他早日回转家中,莫让家中父老挂念!” 林一看着女子背影,迟疑了下,还是说道:“今日他为了你,差点送了性命,你可知晓?” “他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心中的执念!即便是送了性命,又要让如烟如何?莫非要如烟陪着他一起死去?我知晓邯公子情苦,可我一个弱女子凡事只能认命。这几日,他们就要强行毁我清白,如烟又奈若何?邯公子又能改变什么?他一介弱书生,不早日回家侍奉双亲以尽孝道,还要我如烟这个苦命女子怎样呢?” 如烟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意与无奈,话到尽头,已哽咽起来。 林一面皮有些发热,他方知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如烟一个弱女子,身入此行便注定了此生命运。她无力挣扎也无处哭诉,只能将所有悲痛压在心底。面对邯生的痴情不改,她本就无能为力,只能在苦楚的内心深处,多添一道忧伤罢了。而他林一如此,等于在逼迫女子做出选择。 而如烟本就无从选择,他此行,犹如在如烟心底的伤痛上,再狠狠踩上一脚。 暗自斟酌了下,林一说道:“方才是我冒昧了,请如烟姑娘见谅!我想再多问一句,若是你与邯生能携手相伴,白首偕老,你可愿离开此地?” 如烟缓缓起身转了过来,一头秀发若流水漫过。纱灯下,一张秀美面颊上,眉若远黛,秋水横陈。她静静打量着林一,这个受人所托的客人,这个不晓音律的年轻人,这个一口叫出箫曲名字的人,竟说出如此让人意外的话语来。他能将自己带出这个地方? 这个年轻人年纪与自己仿佛,一身灰袍素净随意。其轮廓分明的面颊上,双眉如刀,星目炯炯,一头黑发轻松束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洒脱出尘。 “我与邯公子只见过几次,承蒙厚爱,如烟感激涕零。这些且不必多提,公子又怎能夸口说能带我出去?离开这画舫容易,可离开这京城难如登天!” 客官的称谓改为了公子,道出心中的疑问后,如烟目含悲切,幽幽地注视着林一。 置身于那幽怨的目光下,林一心头一紧,如若身陷荡漾的秋水,令人心神随之浮动。 林一暗自摇头,刚要筹措言辞,却忽地神色一怔,他目光一凝,直直盯着如烟的胸口。 如烟见对方神情异样,心有不解,循着对方目光,心念忽而一转,两朵红云飞上脸颊。她轻呀了一声,伸出芊芊玉指掩住胸口,秋水含嗔,面色微怒。 “你——?” 知其会错了意,林一顾不得分说,心思急转起来。如烟虽是用手掩住胸口,而颈下悬的一片玉佩,却在方才无意一瞥中,看得清楚。那玉佩十分的眼熟,自己绝对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林一露出恍然状,随即手掌一翻,一片半月形的玉佩出现在手中,与如烟项下所悬是一模一样。 如烟看着林一蹙眉深思,又眉头一展,不解何意,却见其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块碧翠玉佩,那玉佩……那玉佩? 如烟恍若雷击般,眼睛紧紧盯着林一手中玉佩,秋水中惊起层层涟漪,她颤抖地抓起胸口那块从不离身的玉佩,这怎么会……? “如烟姑娘,你可识得此物?” 如烟的神情落在林一眼中,让他心头一阵跳荡。这玉佩是当初离开家时,苏先生的唯一所托。 而人海茫茫,那个苏雪云又在何方?一路行来,林一心中也想过寻找苏先生的这个女儿,可内心也明了,与这兆亿人中寻一个女子,不过是大海捞针罢了。 为此,林一的心里难免有所遗憾,也感到愧对苏先生所托。 而方才无意中见到如烟项下所悬玉佩,虽觉得眼熟,却没及时想到自己身上也有块相同的玉佩,让林一为此深深暗责。或许是觉得寻人无望,才将此事轻忽了。 若如烟真是苏先生的女儿,就这么被自己当面错过,他林一百悔难辞其咎啊! 话音未落,一阵清香袭面,只见如烟已快步到了身前。凝若脂玉的面颊苍白无瑕,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已泛起层水雾,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林一手中的玉佩。 少顷,如烟小心翼翼地伸出嫩葱般的手指,拿起林一手中玉佩,又扯下自己胸前的玉佩,屏住了呼吸。 两只半月形的玉佩合拢到了一起,严丝合缝,两块玉佩间没有一丝缝隙。一片碧翠的圆月出现在如烟的掌心中。 林一也是暗暗轻吁了下,眼前的如烟,难道真是苏先生的女儿不成? 如烟久久凝视着手中玉佩。这玉佩一分为二,她贴身所携乃是娘亲所留。而家中突遭大难,娘亲病故。老父逐放边疆,另一半玉佩也随之杳无音信。如今,见到玉佩如见亲人。 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如烟猛地将两块玉佩紧紧贴在心口,胸口急剧起伏不止。片刻,她抬起泪眼,急促地问道:“公子的玉佩从何而来?” 林一看着如烟,面色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苏先生,讳应明。他要我持此物,寻他唯一的女儿。” 如烟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退后两步,堪堪站稳身子,已是无语凝噎,泪如雨下。 本以为亲人都已离开人世,余下独自一人身陷囹圄,每日里强颜欢笑,忍辱偷生,即便如此也是朝不保夕。如今突然听到老父尚在人世,还四处寻找自己,如烟又怎能不悲喜交加呢! 林一默默无语,立在一旁。见如烟悲戚不止,却也不知如何劝慰,只能任其如此宣泄积年的悲恸。只是,苏先生之女,应为苏雪云才对啊!? “如烟!如烟!朝中的陈侍郎来看你了,快梳理一下,好见贵客!” 一个尖细的嗓音由远而近,房门‘吱呀’被推开,先前那个妇人伸头好奇地张望了下,见到哭泣的如烟,她一头钻了进来,大呼小叫着:“我的姑奶奶,别哭了啊!开门作生意要笑脸生财的,快梳洗一番,陈侍郎可是难得的贵客呢,慢待不起呀!” 妇人只顾喋喋不休,根本不理会房中还有他人。 林一的面色沉了下来,上前一步拦在妇人面前。 “哟,这位公子还未走呢?你这十两银子的茶喝得可真费工夫,明儿请早,你就别在这儿耽误奴家作生意了!”那妇人眼睛一瞪,惊讶地看着林一,随即双手卡腰,唾星四溅地尖叫着。 林一皱了皱眉头,随手丢出二十两银子在妇人怀中,冷声道:“银子你拿去,我只是有些话要与如烟姑娘说。” 妇人掂了掂手上的银子,面露不舍地又丢还给了林一,嘴巴一瞥,不屑地说道:“奴家自然是喜爱银子的,可得罪了陈侍郎,可不是二十两银子的小事了!这位公子还是快走吧。省得撕破了脸皮,彼此不好看!” 林一的眸中闪现出怒色。他不理那妇人,转身对着沉浸在悲恸中的如烟,轻声问道:“如烟姑娘勿要太过悲伤,恕在下冒昧,姑娘的原名以及生辰,可否如实相告?” “这位公子还不识趣走开,打情骂俏也要分场合不是!”妇人见林一将她的话当耳旁风,即刻不依不饶起来。 “闭嘴!若再聒噪,别怪我拆了你的船!” 看着如烟悲戚的模样,还要被逼做这卖笑的勾当。更何况,她是不是苏先生之女,立见分晓之时,被这老鸨粗言秽语相阻,林一忍无可忍。 “哟——!你好大的口气!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翠茗轩’是作什么的。上至王公,下至百姓,来我这画舫都得给我掏银子。敢拆我画舫的人,老娘我还没生出来呢!” “哼!”林一面色一寒,不再与其啰嗦,随手点去。那妇人的叫嚣顿时没了声,兀自立在原地,满面的惊恐,却动弹不得。 —— ps:下一更晚12点。感谢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难 从抽泣中醒转的如烟,发觉妇人异样,她略显惊愕,随即轻舒了一口气,臻首低垂,轻声说道:“事关至亲音讯,如烟失礼了。还请这位公子见谅!” 如烟别过身去,用秀帕轻拭泪痕,接着说道:“如烟原名为苏雪云,丁卯乙酉生人,乳名叫做云儿。尚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又是何时何地遇见家父,他老人家如今可好?” 这女子处惊不变,颇有胆识。林一点点头,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人海茫茫之中,竟意外寻到苏先生之女,真是万幸! 先前猜测如烟便是苏先生的女儿,却未认定,自然不好多作计较。听如烟,也就是苏雪云如此一说,林一已有了决断。无论苏雪云与邯生如何,他为了苏先生所托,都要将其从此处救走。 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委身于烟柳之地,被迫卖笑,他林一管不了这许多。可苏雪云身为一个弱女子,身处腌臜污秽之所,尚能洁身自好,这气节便令人敬佩。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加之苏先生与己有恩,他一定要让苏雪云安然离开京城。 “在下林一,我离开家时,先生尚好。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亦非久留之地。我这便设法带你离开此处。”林一说道。 苏雪云秀眸一亮,凝视林一片刻,随即暗沉如水,冲其微微欠身为礼,说道:“见过林兄!家父既然安好,如烟总算放下一桩心事!若是林兄有日回转,见到家父时还请代为转告,云儿安好,让他老人家勿为此念!” 苏雪云说话的嗓音越来越低,方才急切的神态已然不见,呈现给人的,是那一如既往的冷幽与落寞,只是她握着玉佩的手在微微颤动。 闻言,林一心中愕然。这苏雪云真不想离开此地?还是另有苦衷? 回首看了一眼那被点了穴道的妇人,林一对着苏雪云沉声说道:“你不再是如烟,你是苏先生的女儿,你叫苏雪云。既然说要带你离开此地,也并非妄言。尚不知苏姑娘为何执意于此,请实言相告,我林一当不会强人所难!” 苏雪云面若冷霜,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一,喟叹一声,背转身去,看着船窗外烟雨朦胧,她轻吟道:“ 心伤时酒寒, 烟雨无际—— 孤独困兽, 蛰梦随风倦。 一汪清泉化紫烟, 两行浊泪溅云轩; 洞箫声慢——” “……林兄莫非以为我苏雪云贪恋繁华?”苏雪云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清幽,凄婉。 林一不懂诗词之道,只觉得苏雪云所言含意甚悲。听其如此相问,他忙摇头不语。 见林一神色微窘,苏雪云视若未见,而是唇角弯起,苦涩笑道:“林兄好意,如烟心领了!家传玉佩我已收下,还请放了此人,林兄……早些离去吧!”她缓缓转过身去,凄苦的笑意难掩其眉间的落寞。 眼前的年轻人与自己年纪仿佛,又怎能救得了自己?更别说,还要离开这偌大的京城!苏雪云不想多说什么,更不想因此连累林一。 有了老父亲的音讯,此生已了无牵挂。只是云儿命薄,不能膝前尽孝了! 林一看着苏雪云又回至窗前,孤寂如旧,默默独坐。而自称为如烟,分明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了。 难得便如此离去?一旁那个妇人,脸上竟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两难之中的林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若是这就离去,又怎对得起苏先生所托! 每日的清晨与黄昏,小天坳村口的棵大树下,那位翘首以盼的老者,余生的心愿不就是见到自己的女儿吗! 还有,苏雪云神情中的无奈,瞒不过林一的眼睛。他暗忖一番,冲着苏雪云的背影说道:“苏姑娘,在下有一事请教!” 苏雪云沉默无声。 林一也不计较,接着说道:“你的身籍文书在何处?” 苏雪云轻叹一声,说道:“画舫乃为朝廷妓坊,每名女子皆有籍录身契,这些文书皆在画舫老鸨手中,无人能走出京城的!林兄别费心了!” 林一不再多问,走至妇人面前,手指凌空一点。 那妇人嘤咛了一声,萎顿倒在地上,怨毒的目光中盯着林一不放,双臂无力撑起身子,恨声道:“你想带人走?别做梦了,老娘倒要看看你怎么走得出我这画舫!” “你听好了,老实的给我交出苏姑娘的身契。不然,我拆了你的画舫,你也活不了!”林一看着地上的妇人,面沉似水,冷声说道。 妇人竟哈哈大笑起来,在地上扭动身子,撒泼道:“当老娘是吓大的?我这翠茗轩里,眼下就有当朝的官员在此处吃酒,你会两下乡下把式就想唬住老娘?如烟,你这个死妮子,别装冰清玉洁那一套,今晚就让陈侍郎破了你的身子,哼!真当自个儿翅膀硬了不是,还有你这个臭小子,敢得罪老娘,你是瞎了狗眼了!” 妇人的嗓门很大,惊得苏雪云转过身来,没想到林一会使出如此手段来,抑住内心慌乱,她轻声道:“此处的人不好招惹,若是林兄因此遭难,让如烟情何以堪?” 林一对苏雪云的话不加理睬,看着地上愈发肆无忌惮的妇人,眸中泛起了寒意。 此时,画舫的回廊之上,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地上的妇人深感不妙,正欲放声呼喊。林一的手掌已张开。 妇人身不由己从地上跃起,被林一半空中一把卡住她的脖子。 妇人只听到脖颈骨头传来断裂声响,嘴中呜呜的哀嚎着。 林一站在房中,右臂举着妇人,任其双脚悬空乱蹬,他冷冷看着那因涨红而变得扭曲的面孔,说道:“给我身契!” 妇人眼珠子凸起,口中呜呜不停。林一手指略松,妇人吞咽口气,艰难地点点头。 “何处?带我去取!”林一说完,身上光芒一闪,身影在苏雪云和妇人眼前慢慢消失。而妇人依然身悬空中,脚不沾地。 妇人满面骇然,却又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苏姑娘稍待片刻!” 苏雪云被眼前异象惊呆了,竟也不敢出声。想不到原先温文有礼的年轻人,转眼变得如此粗暴。可看着那妇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心中竟生出莫名的快意来。 “给我走!” 妇人随着一声冷喝,脚下好不容易落到地上,身子就要倒下,却被一只无形的手拎起,向门外走去。 两个壮汉恰好跑到了跟前,只因妇人嗓门早惊动的他人,这才闻声赶来的。可见到妇人面色呆板,还冲他二人直摆手,便不理不睬的径自离去。 这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尔后,瞅着妇人扭动的屁股,偷偷怪笑起来。 林一随着妇人来至画舫三层的住房,也不现身,只在一旁出声催逼。 妇人早吓得魂不附体,不敢懈怠,忙从床榻下的暗匣内,取出了一叠文书,翻寻出苏雪云的身籍契书。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地方存有这些身籍之物吗?”那个声音又在妇人耳边响起,吓得她冷汗淋漓,连忙说道:“朝廷妓坊只留名录,而身籍身契皆在此处。这些女子生老病死全由我等监管,事后报备便可。故此,妓坊的名录并无约束之实,束缚这些女子行止的,惟有这些身籍与身契。” 林一仔细看过文书,将苏雪云的身份契约收起,随手放开妇人,化作一阵清风而去。 妇人一屁股倒在地上,捂着脖颈大口的喘着气,见房内再无那个鬼魂的动静,其惊恐的神色,复又变得阴毒起来。 —— ps:下一更中午12点,感谢支持无仙的朋友!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五十八章 红尘如梦 苏雪云捧着两块玉佩不舍得放下,忐忑不安地看着敞开的房门。 这个行事鲁莽的年轻人,怎么如神仙一般,来去无影。有真本事的人,便是如此言行无忌?他真的能带自己离开此处?若是因此而牵连了人家,她苏雪云百死莫赎了。 一阵清风拂面,一个身影蓦然出现在苏雪云的面前。 “苏姑娘,你查看一下——!” 苏雪云揣起玉佩,有些迟疑的看着林一,将其手中的文书,慢慢接了过来。 少顷,其沉静如水的面容,泛起一分红润来。她颔首说道:“这些便是小妹的籍录文书!”言罢,柔弱的身子,冲林一郑重一礼。 林一摆手说道:“不是虚礼之时!我且问你,身籍在此,要走要留,苏姑娘一言决之!我也算是对苏先生有了交代。” 苏雪云静静注视着林一片刻,秋水湛湛,似雨似雾。随即嫣然一笑,不再多言。她随手挽起一个包裹,将墙壁上玉箫摘下拿在手中,步履轻盈,来到林一面前。 那梨花带雨的面颊,转瞬已春色妖娆,明媚万里。 林一暗暗轻吁,向船窗外望去—— 远处渔火如旧,烟雨飘渺;静谧的夜色中,旖旎从风。 “林兄,有劳了!”苏雪云身着云霞色的长裙,一方丝帕裹扎起秀发,挽着一个包裹,手执玉箫。其身姿清丽出俗,面颊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眼前的苏雪云,与那个孤冷清傲的如烟,判若两人。 林一暗呼侥幸,想来,先前苏雪云还是对离开京城心有顾虑。自己无奈之下,拿回了她的身籍,也为其解了后顾之忧。 如此一来,苏雪云也没了迟疑不决,行事干脆利落,不见分毫的忸怩与怯懦。 对于如何安置苏雪云,林一并未想好,但却万不能任其待在画舫中,遭人凌辱。 有些事情可以未雨绸缪,预作谋划;而有些事情,来得突然,当断则断。 凡俗中人,莫不是在追悔与踌躇之中蹉跎一生。有时候,抉择很简单,抬起脚步迈出去,只此而已。恰恰这一步,许多人穷极一生的光阴,尚在原地徘徊。 常言道,闲中先检点,过举自稀。林一下山以来,行事一直秉承着谨小慎微的原则,可事到临头之时,面对担当,他从不回避。 “你我先离开此处!”林一对苏雪云轻声说着,便向门外走去。苏雪云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有盗贼杀人防放火啦!快将那人抓起来!”一个女子尖厉的哭嚎声,突然在画舫上响了起来,紧接着脚步声大作,呼喊声不止,还有一队兵丁持械跑上了画舫。 远处几艘舢板上,火把通明,也向画舫围了过来,上面人影晃动,刀剑明晃。 林一立在画舫二层的门前,静观眼前突变。 苏雪云面色沉静,贝齿紧叩。她抓住包裹,毫无畏缩之意,神情决然。 一朝入囹圄,十年两茫茫。苏雪云已得知老父音讯,身籍文书又揣在怀中,她对这锦绣京城早无留意,只盼速速远去。多年煎熬,终有出头之日。可事到临头却横波突起,自身与林一身陷重围。眼下若要安然离去,怕是妄想。 面对困境的林一,兀自神情自若,令苏雪云的心中,多了几分镇定。 本意舍生取义,只怕连累了他人。这位林兄身手高深莫测,独自脱身应是不难吧! 想到此处,苏雪云从包裹中摸出一把剪刀,锋利的刀尖指向心口。她带着决绝的神色,冷然说道:“请林兄速速离去——” 林一正在打量着四周的情形,闻声,回转身来。见状,他眉梢微动,并未劝阻,而是翘起了嘴角,温和地说道:“苏姑娘若是信得过林一,还请收好你的包裹!” 身边之人那略带不羁的笑容,以及熠熠生辉的双眸,令已生决志的苏雪云,心中没来由地一松。她紧握剪刀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对方冲其轻轻颔首,不无赞许之意。 画舫上,还有河面上,越来越多的人涌了上来。那个妇人也挤到二层走廊中,躲在几个兵丁的身后,指着林一跳脚怒骂着。 见状,林一暗暗摇头。看来这画舫背后的势力真是不小,别说是邯生无奈投水,便是寻常的江湖高手,在京城中,面对这些张牙舞爪的走犬,也只能退避三舍,一个不慎还会身陷其中,难以自全。 “给我抓住那个臭小子,送进大牢好好整治一番!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杂种,天不收地不养的东西,也敢惹老娘,你活腻歪了!”那个妇人尖叫着,几个兵丁亦是面带冷笑,手持单刀扑了过来。 “你个死妮子,想跑?白养你这些年,还不如养一只狗呢!没良心的贱种,今晚不弄十个、八个汉子来轮番调理你,你还不知老娘的手段!”妇人愈发猖狂起来。 且不说林一的双眉竖起,面呈怒容;其身边的苏雪云,亦是身子簌簌发抖,面如霜凝。 “随我走——!”林一冷冷说了一句,他手掌一抛,一团青云氤氲而生,裹起二人后,冉冉而起。 苏雪云惊讶之际,尚未多想,便见二人已然腾云驾雾一般飞到半空。那些叫嚣不止的人,也随之到了脚下,正一个个抬头茫然四顾,竟是寻不到二人所在。 脚下青云翻腾,四周景物一览无余;风雨未歇,滑空而过,触及不了自身丈内。 林一不顾苏雪云的诧然,正待催动碧云纱飞去,下面又传来那个妇人的叫骂声—— “这对狗男女莫非长了翅膀不成,即便是飞上天去,也逃不出老娘的手心!” “公然在画舫中抢人,已冒犯朝廷律法,当严惩!” “奴家记得那小子模样——!” “画影图形,全城缉拿——” “……” 画舫之上,那妇人叫嚣了一通后,正与一人说话。那是一个中年人,冲一帮子差役呵斥了几句后,匆匆离去。 林一眉梢一挑,暗哼了一声。本想带着苏雪云,先行悄然离可如今,那老鸨却不依不饶起来,容不得他再做退让。一忍又忍,他林一不会再忍。 今夜,就让我林一给你等做个了断吧! “苏姑娘,你呆在此处勿动,我去拆了那画舫!” 苏雪云未及应声,林一的身子已飘然而去,她忙凝神望去。 林一身在半空,他右手多出一柄长剑,从空中霍然落在河面上。 方才即将要抓住林一的那些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对方便消失在半空中,只作是对方使的障眼法,正四下搜寻。忽见朦胧夜空中,一片耀眼的光华自天而降,顿时为之目瞪口呆。 林一落在河面上,凌波而行,手中长剑爆出丈许光芒,在靠近画舫的水面上疾掠而过,剑芒随之扫过画舫的底舱,若摧枯拉朽般,阵阵爆裂的声响震动水面。 画舫底舱被锋利的剑芒割去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河水奔泻而入。船体猛然一震,顷刻间倾斜下去。 看着前面一溜停摆的画舫,尚不知有多少无辜女子深陷其中。林一心中一横,脚下不停,长剑拖曳着剑芒,信手挥去。 一只画舫如此,紧接着便是下一只,林一身影不止,沿岸的一排画舫,接踵遭致同样的下场。 画舫上惊叫声骤然而起,无数的人影晃动。哭喊声、叫骂声中,醉酒熏熏的富家子,娇**啼不休的女娇**娘,一个个衣衫不整,丑态毕露,夺路而逃,整个河面上一片混乱。 那几只舢板也早早停了下来,上面的汉子一个个呆若木鸡,傻怔怔地看着河面上的惨状。忽地有人大叫:“那人过来啦——!” 一道暗弱却迅疾的人影,在河面上形同鬼魅,冲着几只舢板而来。 舢板上的人哇哇大叫,一个个慌乱地跳入水中。却见人影未至,剑芒已落,“砰——!”几声巨响过后,舢板已变成木屑,散落在水面上。 “讨天杀的,我的‘翠茗轩’啊——!” 妇人尖锐而凄厉的哭号声传入林一耳中,他脚尖在水面上轻点,水面微微一沉,其身形已若离弦之箭,奔向岸边。 远远见那妇人坐在岸边,衣衫不整,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地在咒骂着林一。 连毁了这么多画舫,林一心中怒火稍有平息,却见那妇人粗言秽言不堪入耳,他又被激起了火性。 看着倾斜的画舫中已无人影,林一目光凌厉,身子高高跃起十余丈高,长剑舞动一片光华,如一轮明月陡降人间,却猛然砸向了‘翠茗轩’,若银河倾泻,耀起万丈星芒。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画舫轰然炸碎,无数的木屑飞向半空。 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就这么化为乌有。 别处的画舫被割破了舱底,尚能修补,而‘翠茗轩’此般,算是全没了。那妇人总算止住了哭号,失魂落魄地看着空空的河面,河面上哪里还有翠茗轩的船影,只余下几片船骸。 这么大的一艘画舫,说拆,就这么拆了?妇人脑中一片迷糊,河面上,隐约一个人影随风飘过,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人作孽,不可活——!”妇人似是没听清楚,神情恍惚地看着那人影,一缕强劲的指风迎面而来,其身子一顿,脑门上出现了一个血洞,便如堆烂泥般倒下。 苏雪云犹如置身于梦靥中一般,看着脚下的惨景。这片熟悉的水面,还有熟悉的画舫,平日里如画的场景,就这么转眼间狼藉一片。 那承载自己无数心酸之地,那多少孤寂难耐的伤情之所,从此烟消云散。轻吁了下,此时的苏雪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人立在云中,脚下的一切近在眼前,却又如此遥远。如此这般,便是远离红尘纷扰? 苏雪云的眼前一暗,那个相见片刻却已如此熟悉的人影已到了身边。 林一毁去画舫,杀了那个妇人,身形在河面上拔起,跃上碧云纱,不过是几个喘息之间。 “随我离开京城!”。 苏雪云轻‘嗯’了一声,京城万家灯火变得模糊起来,身边有风声呼啸—— —— ps:下一更晚7点。感谢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香 京城西,百里之外,去往云州方向的一处山岭之上,一处无人的道观旁,有青云自夜空缓缓落下。 青云散去,露出林一与苏雪云的身影。 眼前的道观不大,甚为破败,遮风避雨尚可。道观旁,斜出一株桃树,粉红片片。 林一放开神识,几里之内并无人烟,此处甚为僻静。面对苏雪云已无须隐瞒,他手诀掐动,一阵狂风吹过道观,里面潮湿的霉味随之一空。 屋内阴暗,却无生火之物。林一让苏雪云稍待,寻了几根梁木劈碎了,堆在房内空地上。他手指一点,篝火燃起,房内豁然一亮。 走到篝火旁,林一掀起衣袍,坐了下来。见苏雪云立在门前未动,他诧异问道:“苏姑娘——?” 一路之上,见林一种种手段匪夷所思,苏雪云内心惊骇莫名,却也钦羡不已。有心关注之下,见其举止从容,神色淡然,气度出尘,惟有双眉微蹙,似有心事。 苏雪云知林一非比常人,她心有揣测,却一时不好开口。 见林一出口相问,苏雪云抬手撩起一缕乱发,神色从容,移步走至林一面前,裣衽一礼,声若吐翠:“林兄再造之恩,雪云铭感五内!先前失礼之处,还请林兄恕小女子无知!” 林一没想到苏雪云如此,忙站起身来,无奈笑道:“我还当强虏了苏姑娘一般。如此便好!你我无须客套,请坐下叙话!” 苏雪云明眸一闪,轻轻一笑,风情婉约,在林一旁边坐下,说道:“雪云既然随林兄而来,自无回顾之意。实不相瞒,即便舍生而去,雪云也不会行那苟且偷生之举!家父现今在何处?此去来由,还望林兄告知一二!”其面色平静,明眸生辉,桃腮映着火光,娇艳无双。 生死之意,被苏雪云如此轻松道来,让林一也是暗惊不止。这才想到她走时拎着的那个包裹,好似早有准备。可见其所言不虚。若非这一番巧遇,眼前的女子,未必不会走上绝路。 苏雪云举止有度,临危不惧,但有决断,行事利落,令人刮目相看。 如此一个落入烟尘的女子,洁身自好,宁舍生取义而不自污,危机关头还为他人着想,这苏雪云也算的上是名奇女子了。 林一暗吁了下,二人坐在篝火旁,叙起话来。 多年前,苏先生被朝廷逐放边疆,家人也遭连累。苏夫人悲愤交加,加之体弱多病,不久便撒手人寰,抛下了孤苦伶仃的苏雪云一人。 本以为苏先生之罪,罪不及家人,未成想落井下石之人还是有的。苏雪云一个人的家也被抄没,她也被充入妓坊。 家中大难频起,又无老父音讯,苏雪云一个弱女子只能在画舫上,苦苦挣扎。她多次想一死了之,却又恐留下老父一人悲伤无依,只能心存侥幸,度日如年。好在苏姑娘相貌冷艳,才艺出众,倒是惹得不少富家子的吹捧。 只是苏雪云洁身自好,画舫老鸨听之任之,只想待价而沽,在她身上多挣些银子罢了。 而邯生随友人在画舫上见过苏雪云一面后,便惊为天人,从此神魂颠倒,痴情不改。 能寻个好人家嫁出去,自然是烟花女子之一大夙愿。而苏雪云对邯生略有好感,只是还未到托付终身的地步。她也明了,一个书生要赎出自己,难比登天,唯恐因此毁了对方,便对其日渐冷淡。 邯生投水一事,苏雪云虽是知晓,却也无奈。只能叹人世无常,命运多桀。 而林一因一时恻隐,救下了邯生,却阴差阳错的遇到了苏雪云,实属侥幸。 苏雪云也得知林一来到京城的缘由,听到对方要远赴海外,她的眸中滑过一丝怅然。 “林兄,你是仙人吗?”苏雪云阴霾渐去,容光焕彩。眼前的年轻人竟然与老父亲为忘年之交,让她对林一多了亲近之意。 林一轻轻摇头,说道:“我只是修道之人!” “可云儿眼中,林兄便是仙人呢!”苏雪云再无那种冰冷孤傲的神情,在林一面前,她仿佛回到从前的日子。 林一笑了,若有所思的说道:“或许,你我眼中的仙人,便是这么来的!” 苏雪云看着篝火,蹙眉凝思:“林兄的意思,这世上没有神仙?” 林一也是凝视着跳动的火焰,说道:“我也不知晓!” “所以,林兄才要远赴海外!”苏雪云轻声问道。 林一看了一眼苏雪云,默默点点头。 “何时启程?”苏雪云问道。 “随时都会走!我只是一个车夫!”林一说道。 “你是我眼中的神仙!”苏雪云重复了一句,静静看着林一。 林一笑了笑,没有抬头。 “林兄,你能施展手段,帮我在这上面刻上一个名字吗?”苏雪云神情轻松地递过手中的玉箫。 林一神色微怔,随即笑着接过玉箫,问道:“刻上谁的名字?”玉箫二尺长短,白玉无瑕,入手温润。 苏雪云拾起一小块木柴,丢入火中,轻声道:“我的乳名,云儿。”木柴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声响 林一点点头,手掌一摊,玉箫悬空而起,停在他的面前不动。随着手指轻点,一缕剑气从指尖泻**出,在玉箫上轻轻划动两下。 玉箫在空中翻转,缓缓飞到苏雪云的面前。 苏雪云面色欣然,见林一对其颔首,她轻轻抓住玉箫,见两个颇具古意的字迹镌刻其上。正是‘云儿’二字。她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箫,久久不语。 “夜深了!苏姑娘睡会吧!我天明前也要回去看看!”看着苏雪云形若如痴的把玩着玉箫,林一出声提醒道。 苏雪云关切问道:“林兄困乏了便自睡去,云儿不困的!” 林一轻笑道:“我无妨的,倒是怕苏姑娘困倦呢!” 苏雪云目光幽幽,轻叹一声,说道:“怕是林兄对云儿的离去,有了安排。不知此去,还有相见之日吗?” 林一笑容一敛,默默看着篝火,一时难以应对。 “云儿也想远离红尘,也想如林兄那般在天地间逍遥。可云儿也知晓,林兄此去艰难多磨,又哪里敢有非分之想,扰了林兄的修行。只是,从此怕是与林兄再无相见之日!邂逅,只是为了分别!奈何!尘世中纷纷扰扰,云儿业已厌倦,只想能回到老父亲身边,回到林兄的家乡,算是远离尘嚣,作那山林之隐。林兄,不必为云儿担忧。倒是您,要多多保重!” 凝视着林一,苏雪云神情落寞。 注视着燃烧的篝火,林一咧了下嘴角,默默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苏雪云的话,令他心头生出一分怅然。 红颜易老,芬芳的花朵也有凋零的那一刻。春光醉人,也转瞬即逝,挨不过夏去秋来的季节轮回。佳人如兰,却不能真的归隐深谷无人知,年年新绿香如故。几十年过后,苏雪云也将菁华不再,变作一抔黄土。 林一抬起头来,而苏雪云的眸光依然在静静看着他。 收敛心神,林一双目轻阖,手指一点,一道灵气没入苏雪云的身子。 苏雪云顿时觉得一股奇异的气动,瞬息间游遍了自己的全身,神智为之一清,困乏皆无,四肢有着难以言述的轻盈感受。她神色微讶,虽不知对方在作什么,其眸中依然泛起暖意,默默注视着林一。 林一抬起头来,与苏雪云眸光交集,他禁不住垂下眼帘。 苏雪云轻声问道:“林兄,可是云儿无法如你一般修行?” 林一苦笑了一下,并不作声。 苏雪云秋水盈盈,目含笑意:“林兄有此心意,云儿与有荣焉!” 道观屋檐下,传来几声唧啾声,那是筑巢的燕子耐不住寂寞。 篝火无声燃烧着,驱散了雨夜的几分春寒—— 苏雪云那洁白的玉颊,在篝火映照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迷人彩霞,一双秋水随着火焰跳动。她轻叹一声,朱唇轻启: “春已尽, 夜更常, 燕去复返忙。 嘴衔心巢点点。 一点痴盼; 点点唇香。 花灿烂, 蝶衣殇, 雨来多凄凉。 泪洒梦帷斑斑。 一袭暗香; 几多怅惘。” 一曲悠扬的箫声,幽咽响起,回旋在篝火旁,在两个年轻人的身边萦绕,穿过房屋,回荡在雨夜的空中—— ———— ps:下一更晚12点,诗词皆瞎诌的,只为应景,别当回事。感谢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六十章 炼玉 天色未明时,林一独自回到了京城。 修为到了六层,驱动碧云纱轻松了许多。林一潜回自己的屋子,稍稍静坐,恢复一下体力。天色大亮之时,未见天龙派有启程的迹象,他便放心地出了四平馆,向着邯生所说的地方走去。 一连几日的雨水稍有停歇,街道上行人多了起来。只是街上也冒出了一些持械的兵丁,神情戒备地盯着过往的路人。 林一立在街角,看着眼前情形,耳中传来路人的低语。这些人说的是昨晚画舫的变故,什么天降惊雷,什么江湖高手,等等,不一而足。 沉思了片刻,林一神色古怪的摇摇头。昨晚,只有那个妇人是认识自己的相貌,倒不虞走在街上被人认出来。 林一走过两个街口,远远见到河岸上围着许多人,其间夹杂有一些官差,在冲着那些倾斜的画舫指指点点。记得邯生所说之处,他隔着宽阔的街道,远远离开河岸,向东走去。 未及多远,林一神色一怔,随即止住前行。他四下随意张望着,慢慢向河岸边踱去。 画舫所在东去百丈远,失魂落魄的邯生,正手扶一株柳树,满面悲恸地摇首顿足。突然一只手掌轻拍在肩上,惊得他身子一软,差点瘫倒下去。 邯生惊骇地回头看去,刹那变作悲喜交加的模样。他一把抓住对方衣襟,双目如赤,嗓音嘶哑低吼:“林兄弟——!” 见邯生独自在岸边出神,有人走至近前也无不知。林一轻唤了一声,也无反响,只好拍了拍其肩头,未成想会这样。 林一皱起眉头,轻声问道:“邯兄为何如此?又在此处作甚?” 邯生见林一如此相问,他并未放手,却又上前一步,紧紧扯住林一的衣袖,浑身颤抖,指着画舫处急道:“你没看见吗?什么都没了!你说要帮我的,可一夜之间,如烟竟没了!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林一诧异回首,他看着邯生说道:“我如何害你?”说着,便借势衣袖轻挥,拂开对方的手臂。 邯生神情悲怆,摇头带着哭腔说道:“我虽见不到如烟,却能在岸边守望,以解相思苦。而如今画舫已无,芳踪杳然,你这不是害我吗?” 林一眉头紧锁,有些跟不上邯生的话头。好一会儿,他才恍然说道:“你怎知如烟不在了?是你亲眼所见?” 邯生顿时张口结舌,猛的一跺脚,恨声道:“我怎敢前去观看?没看到那么多官差在吗?要是被人纠缠,我一介书生可分说不清呢!不过翠茗轩昨晚被人拆成了碎片,许多人亲眼所见,如烟又怎能幸免?” 邯生好似想起什么来,瞪着林一。他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跳起来,仇人见面一般惊叫:“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是不是你之所为?” 岸边的大喊大叫声,引起一些路人地关注,远处几个兵丁向这边看了看,走了过来。而邯生依旧不依不饶,十足要拼命的架势。 “想见人,随我来!” 林一冷冷甩下一句,看也不看邯生,转身便走。 突见林一离去,邯生还要撒泼,却好似听到了一句什么。他以手加额,双眼放光,撩起衣摆就跟了过去,伸手忙喊道:“林兄弟等我——” 林一也不理他,走过一个街口,穿入一条小巷。见前后无人,他才转过身来,冷冷看着跟过来的邯生。 气喘吁吁的邯生,好不易追上了林一,他急不可待的伸出手去。后者身子一侧,令其扑了空。 邯生不以为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林兄弟……我的好兄弟,快说如烟在哪儿……你是我的大恩人呐!” 林一背着双手,冷声说道:“再多一句废话,我便不认得你邯生。这般动辄方寸大乱,难保自身周全之人,我又怎放心将人托付于你?我看你还是去河边投水吧,免得误人误己!” “啊——!”邯生听林一如此一说,他心头一激灵,忙拱手作礼,神色尴尬地唯唯连声道:“我也是关心则乱,还望林兄弟见谅!你言下之意……莫非说的是如烟姑娘……?” 邯生忽而面露喜色,他顿时直起身躯,正色道:“我邯生当以性命护得如烟周全,神明见证!”话音将落,其又躬下了身子,不无讨好的说道:“方才是邯生的错,我给你赔礼了还不成吗?” 看着眼前一脸急切的邯生,林一心生踌躇。若是路程近些,自己还能护送苏雪云回去,可五千里之远,来回不知要耽搁多久,他一时也难以分身。 苏雪云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远行,这个邯生便是林一的唯一选择。念其对苏姑娘一片痴心,倒不虞会生出其他事端。 可路程遥远,这个邯生又着实令人难以放心。 林一无奈的摇摇头,对着邯生说道:“你即刻动身,雇一辆马车,走云州方向的官道,在距京城百里处等我!” 邯生还当是即刻便可见到如烟呢,听林一这么一说,不免失望。可看着对方神色严峻,他又不敢违拗,要点头答应,却面色一红,神情忸怩起来。 林一伸手掏出一锭银子扔在邯生怀中,说道:“不要对别人提起此事,即刻启程,记住了吗?” 邯生手脚忙乱地接住了银子,连声说道:“我这就去,不敢耽搁的!”话音未落,他转身便跑,倒也干脆。 看着邯生远去,林一眉头紧锁。苏雪云此行还是令他放心不下,若是半途中出了意外,又怎能对得起苏先生! 林一立在原地沉思良久,暗叹自身修为短浅,尚不能惠及他人。若是…… 细细的雨丝飘落下来,林一浑然不觉。忽而,他眼前一亮,抬脚便走。 循着街道,林一找了家玉器铺子,耗费上百两银子,买几块上好的玉料。此事搁在以往,他想也不敢想。 如今所不同的是,金科在出行时,便将外事堂的盘缠分了一半给林一。加上原来的积蓄,他手头上还算阔绰。 林一匆匆赶回四平馆,闭上房门,布下四象旗阵之后,便将玉料放在床榻之上。尔后,他盘腿而坐,调动体内灵力,出指如剑挥去。 剑气凌厉,玉屑纷飞,转瞬间,林一便将两块砖头大的玉料,切割成小半个手掌大的玉佩形状。他衣袖轻挥,残屑飞去,榻上整齐摆放着二三十块玉佩。 拿起一块玉佩,林一阖目深思起来。少顷,他手掌一摊,玉佩凌空浮起。随即,其双手虚画,丝丝灵气顺着指尖涌出,每一丝灵气紧随着一缕神识,发出莹莹光芒。 随着林一手指的跳动,十几道灵识在空中慢慢交织,渐渐形成一个五行的图案,略显畸形怪异。手诀牵动下,不多时,图案规则起来。 林一这才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虚空一点。图案缓缓缩小,飘向玉佩。屏住了呼吸,他一霎不霎的盯着眼前的一切。那灵气交织的图案,一点点融入玉佩中。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声,玉佩转眼碎成了几块,落在了地上。 林一摇了摇头,自嘲地苦笑了下。看来,这一切并非如想象的那样简单。 回来半路上,林一想起了在朴家村为那婆媳俩寻回的玉佩来,一时突发奇想,便欲尝试着在玉佩中嵌入五行阵法。对于阵法一道,他一直很好奇,不过所知甚少,有关阵法略述,还是在玄元真人的玉简中看到的。 布置阵法最为简便的,也算是入门之术,便是以玉石为质,嵌入阵法与印诀,再以不同的法门来催发阵法的威力。 为此,林一总是想尝试一番。不过他自己所知阵法甚少,四象旗中的几个阵法倒是熟悉。之外,便是在朴家村所见过的那个养生玉佩了。 修行一道,林一只能独自摸索。虽属无奈,却也让他有了更多的体悟。 看着地上玉佩的碎片,林一知道,他所借鉴那个养生玉佩中的阵法,炼制失败了。 阖目冥想了片刻,林一又抛起了一片玉佩,手指疾点之下,那个养生阵法闪动着荧光,飘在空中。 此次手诀的施展,所形成的阵法少了几分生硬,看上去倒是中规中矩。荧光闪烁的阵法,轻轻飘向玉佩,慢慢浸入其中。 眼看着阵法即将融入玉佩之中,林一忽感不妙,尚不及驱动手诀操持,又是“啪——”的一声脆响,玉佩爆裂成了碎屑。 —————— ps:下一更中午12点。明天恢复正常两更。周四至周六,首页小封推三天,每天更万字!感谢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事发 看着地上的玉石碎片,林一无奈地撇撇嘴。他眼珠转动了一下,眉梢扬起,扬手又抛起第三块玉佩来。 随着手诀飞快掐动,丝丝灵气在空中飞舞。 林一嘴角翘起,双目精光四溢。一个五行养生阵法在他面前缓缓转动,迅疾缩小。他口中轻叱一声:“去——!”阵法倏然飞入悬空的玉佩,随即一团青色光芒闪烁。 伸手一招,玉佩完好无损地落入林一的手中。 玉佩中灵气的蕴动,催发一丝宁和的气机,缓缓涌入林一的手掌。他轻轻抚摸玉佩,目含喜色。这玉佩中的阵法,与朴家村见到的那块玉佩是一致的,可他手中玉佩要好许多,这阵法蕴藏的灵力,便是那婆媳家的传家宝所没有的。她们所持有只是凡俗中的宝物,可自己所制的玉佩,已非凡物。 林一的神识扫过所居的院落,无人前来相扰,令他安心不少。 静坐调息,让心神趋于平静,林一又拿起第四块玉佩来。若是没有阵法的屏蔽,定会听到他房中不时传出的玉石碎裂声。 两个时辰过后,林一额头见汗,面色有些苍白地坐在榻上。他的面前,摆放五片玉佩。而床榻四周,则是一地的玉石碎屑。 没想到这一番尝试,竟如此耗费心神之力。小小的玉佩中嵌入阵法,看似简单,亲手而为之后,林一才知道,这些对于他来说有多难。 灵力催动阵法,稍有偏差,玉佩便承受不住。要在玉佩中植入灵气烙印,更须有强大的神识操控才行。 林一用养生玉佩练手,便是那最为简单的阵法,他也是连续碎了两个玉佩,才侥幸成功了一回。 养生玉佩自然不是林一的最终想法,他想为苏雪云做一个防身之物。而自己所熟知的,只有四象旗中嵌入的那几个阵法。四象乃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阵旗所含的阵法,也取意于青龙白虎的攻伐之利,朱雀的幻境之威,佐之玄武刚柔相济的防御,组成一套四象奇阵。 林一便是想将阵旗上的阵法嵌入玉佩中。结果,令人汗颜。他也知晓自己着实异想天开了,也就是说,这一切太过想当然了。 阵旗乃不知名的材质百炼而成,故能嵌入阵法。而玉佩不过是凡俗精玉制成,根本承载不了阵法之所含灵气。接连碎了几片玉佩后,林一及时醒悟,改变了初衷。 将其他三旗抛开,林一细心揣摩了一遍玄武旗的防御阵法。玄武旗上的防御阵法并不是一个,而是层层叠叠,十余个阵法交织在一起。闲暇无事之时,对于这些阵法图案,他倒是记得清楚。 几岁的时候,便是不懂的符箓,林一也能囫囵记下,更别说如今他的修为已到练气中期,神识有成,过目不忘了。 林一将玄武旗中的阵法一个个分离开来,选取图案最为简单的一个,细细揣摩之后,用灵气在空中反复描绘,待自认娴熟之后,又将催动阵法的十几个手诀一一尝试。 当浮在眼前的阵法,被一个手诀催动后,那悬空的阵法竟发出一片玄色光芒,随即摇晃了一下,消失在房间内。林一轻出了一口气,暗忖,阵法要手诀催动,而自主催发,须有神识为引。 将这些阵法,千百遍的反复推衍,极耗心神,林一并未在意这些。推衍和修改一个阵法,即便是最为简单的阵法,练气期的弟子少有人为,除非是有师门传承。 阵法一道,须足够的神识来支撑繁杂的推衍。一般都是修为高深之人,修炼之余才会分心阵法一途。如林一这般修为,按图索骥,独自琢磨,真是难为他了。 林一的法子,是对还是错,他也不知道。只是沿着可行的法子一遍又一遍尝试,换来玉佩一次次的碎裂。 每一次的失败后,林一总是再一次推衍,再一次揣摩比对。当二三十片玉佩所剩无几时,他才勉强将阵法与手诀嵌入其中,又分出一道神识,植入其内。 玉佩浮在空中,洁白的玉质有淡淡玄色光芒浮现,透着几分神异。 对此,林一只能咧咧嘴,以示喜悦。神识分出不再收回,等同于将神识切除一块出去。不然,当玉佩远离他的时候,神识会自然消散。 故此,林一只能将那一道神识割除心念之力,完全的存于玉佩中。 林一没想到,自以为足够强大的神识,竟是如此不堪折磨。那针锥般的刺痛,令其心神好一阵恍惚,直待取出灵石,吐纳调息一番之后,疲惫之感才稍有缓解。 而玉佩也只剩下三片,林一无力再作尝试。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好将剩下的三片做成了养生玉佩。 两个多时辰的辛苦,总算有了些收获。 林一将四片养生玉佩收起来,唯独将嵌入玄武阵法的玉佩搁置榻上。他拿出长剑,迟疑了下,还是一咬牙,用常人的力气,挥剑向玉佩砍去。 长剑未及玉佩三尺处,便难以落下。只见玉佩上骤然爆出一团炫黑光芒,极为坚韧。 见状,林一手上微微用力,而那团光芒反击的力道也猛然加大,无声无息地将他手中长剑高高荡起。若非他手上拿得牢稳,长剑早脱手而去。 林一这才收起长剑,露出欣慰的笑容。便是再累也值得了,不仅是苏雪云有了防身之物,便是此番尝试,他自认获益匪浅。 拿起已恢复原状的玉佩,林一细细查看起来。玉佩阵法中的灵力有了轻微的损耗,此物应阻挡不了自己全力三击。若是江湖中人出手,这玉佩应能承受个数百次的重击。如此足够了,一个凡人,一生中难得遭逢几次生死大难。 能为苏雪云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林一用罢午饭,独自呆在屋里,手握灵石调息了一个时辰,耗费的灵力与神识才稍有恢复,人也精神了许多。他不再耽搁,手执雨伞走出房门,离开四平馆,直奔城门。 林一的灵力损耗不小,要完全恢复,没有个三五日的静修是不可能的,这还要适时借助灵石之力才行。而他没这个工夫耽搁了,要及早送走苏雪云。不然,画舫那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官府不会轻易罢手。 还有,天龙派随时都会启程,故此,林一不敢稍有懈怠,只有早早送走苏雪云,他才能放下心来。 京城的地界,林一不熟。路在嘴上,他连问了几个路人,小半个时辰后,才寻到了西门所在。 远远可见一处高大的城门,身距百丈远时,林一不禁皱起眉头,慢慢停下了脚步。 城门处,两队兵丁分列两行。进城之人畅通无阻,出城之人却要接受兵丁的盘查。而一旁还拘押着十几个江湖模样的汉子,一个个面带不忿,争辩不休。 看着前面的情形,林一的神色凝重起来。画舫之事果然不能轻了,眼下官府已封住了城门,应是与此事有关。好在杀死了那个妇人,夜色中倒无人识得他的相貌,否则可真麻烦了。 邯生一介书生,不知有没有出城,现今又到了何处?林一心中焦虑,回头便走。他不想去城门处纠缠,还是避开为好。 步入一个小巷,前后一时无人。林一收起雨伞,隐去了身形后,将要抛出碧云纱,却是噏动了下鼻子。看看眼前的院墙,他身子一跃,便跳了过去。 此处竟是一个酒坊的后院,几个伙计正从地窖里往外搬酒,一二十个酒坛子摆成一堆。地窖里还传来说笑声。 千秋馥没有多少了,眼前这些窖酒,想必也不差。林一挥手间,地上一半的酒坛子没了踪影。他这才跳上了碧云纱,带着多年前才有的狡黠的笑容,往空中飞去。 天色阴蒙蒙的,半空中一朵青云飘过,自是无人在意。出了京城,林一循着官道往前飞行,不忘留意道上的行人车马。 一炷香很快过去,眼看便到了苏雪云所在的那处山岭,空中的林一却眉梢一挑,直往下面飞去。 …… 邯生离开后,揣着林一给的银子,去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出城西去。 虽对林一心有疑虑,可错念之间就会再也见不到如烟姑娘。故尔,邯生不敢多想,只能依着对方的吩咐,匆匆出城。一个书生雇车回家的说辞,让他轻易躲过城门兵丁的盘查。 出了城,邯生便一个劲地催促车夫往前赶路,生怕错过与如烟见面的时机。如此紧赶慢赶,午时过后,马车终跑出了百里地去。 驾车的车夫也被这个书生逼迫得直翻白眼,不过邯生倒也落个大方,将一锭银子很干脆地塞入对方怀中。 那是锭十两的银子呢,车夫眉开眼笑,也没了怨言。 邯生抬头看天,估摸着也离开京城百里了,却不知如烟在什么地方,便让车夫将马车慢下来。他这才突然想起,林一让自己先走,还不让自己耽搁,可彼此又在何处碰面呢? 眼前所在甚为僻静,前行便超出百里远了。呆在此处不走吧,好像也不合适。一时之间,邯生也没了主张,只能苦着脸,坐在车上,前后张望着,期盼如烟就在不远处冲着自己招手呢。 谁知如烟没看到,身后却是一阵马蹄声大作。邯生让马车靠在路边,谁知一阵马嘶过后,这些骑马的人竟转眼将马车围了起来,让他与车夫惊骇不已。 骑在马上之人,腰携兵器,从被雨水打湿的衣袍可以看出,是京城衙门的兵丁服饰。这伙人一个个神色不善,目光生冷,令人不敢直视。 “你可是邯生?” —— ps:下一更晚12点,多谢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追捕 一声厉喝响起,一骑越众而出。 马上是位彪悍的中年人,带着慑人的气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神色冰冷,冲着邯生打量不停。 邯生低着头,只等这些人离去,没想到被人喊出了名字,吓得他面色苍白,抬起头来,唯唯应道:“正是小生,不知大人何意?” 那中年人狞笑了一声,说道:“是你便好!随我去皇城兵马司走一遭吧!”说着,他不容置疑地一挥手,从一旁的马上跳下两个人,便要捉拿邯生。 邯生面如土色,骇然无措。他突然跳了起来,立在马车前面,大叫道:“我乃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你等不能无故抓我,我……我不能走!” 邯生歇斯底里的模样,令那两个近前的兵丁脚下一顿。 马上那个中年人冷笑道:“昨晚画舫被人拆毁,商水上的画舫无一幸免,老鸨更是被杀,一个叫做如烟的女子被人掠走,而与这些有关联的人,便是你!” 邯生眼放光芒,如烟果然没死!他愈发疯狂起来:“为何便是我?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作得这些事?我不走!” 中年人不屑的看着邯生,冷哼道:“你自然是没这个本事。你昨日投水,被人救起,还求此人帮你救出如烟。如今,那个如烟是被人救走了,只可惜,动静闹得太大了,惊动了内城。老实与我回去,将那人交出来。不然,抄家灭族的大祸,只怕你一个书生担待不起吧?” 中年人的话音落在邯生耳中,如声声惊雷一般,他无力的瘫倒在了车上。只想见到如烟,谁成想那个林一竟惹得如此泼天大祸。当日在岸边的举止,被人看到,此事牵连到自身,一点也不奇怪。只怕与如烟,也从此永诀了。 车夫已吓得跳下马车,蹲在路边抱起了头。 两个兵丁伸手就去捉拿邯生,谁知原本已呆若木鸡般的一个弱书生,犹如梦靥惊醒,哇哇大叫,猛地跳起来,四处乱窜,口中不停呼喊着:“我不能走,我要见如烟,我不能走啊……” 十余匹马已将四周围得死死的,邯生又如何走得了。马上的兵丁讥笑起来,不无戏谑的看着眼前这个癫狂的书生。 “将他带走!”那个中年人冷哼了一声。众兵丁应诺,正待驱马上前,擒拿邯生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住手——!” 众人讶然回顾,只见细雨飘摇的路上,走来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此人刀眉星目,面容清秀,双手背后,如雨中闲步般,神色淡然。只是其头发随风轻动,举止洒脱,气度悠闲。令人诧异的是,雨丝若有灵性一般,未至年轻人的身边,便飞落一旁。 “林兄弟——!你可来了,我要见如烟,我不走啊!”正狼狈四窜的邯生,感到身边异样,忽见是林一到来,惊喜地跑了过去。 众人感到来者怪异,见状,并不出手阻拦。想来,正主儿到了! 林一在半空中见到邯生窘境,直飞下来,现出身形,正好拦住行凶的兵丁。他冲着邯生点点头,以示安慰,便将其护在身后。 面对这些一路追来的兵丁,林一神色不变,朗声说道:“各位请自便,不送!” 马上的中年人闻言一怔,环视一下四周的手下,确认没听错,冷笑起来。而那些兵丁也是不以为意地嗤笑起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路赶来,人马都有些疲倦,看看这傻小子的笑话,也算凑趣解乏。 “方才是个癫狂的书生,眼下又是你这个犯了癔症的狂小子,哼!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莫非昨晚的画舫,是你毁的?无论是不是你,既然跳了出来,就别想出去了。都给我带走——”中年人狞笑着,手臂一挥。 林一眉梢一挑,扬声说道:“画舫是我毁的,人也是我救的。尔等此时不走,只怕,为时晚矣!” 众兵丁神情一怔,随即个个面露喜色。那个中年人目光一寒,慢慢抽出了腰间的单刀,阴森笑道:“想不到这案子就这么结了,小子,你有种!” “哈哈,将这小子抓回去,判个斩立决。此案了结,我等也能好好快活几日!” “将这车夫也算在内吧,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赏钱呐!” “哈哈,就是!” 众兵丁看着林一,好似已见到了赏钱,还有佳人美酒一般,浑不觉生命已走到了尽头。 瞥了一眼路边那个瑟瑟发抖的车夫,林一轻叹了一声,说道:“我本不想杀人……如今,尔等一个也走不了!” 话音将落,林一伸手一点,一缕指风破空而出,那个车夫应声而倒。不待众人诧然,他伸手拉过邯生,将其掷入车厢内。 邯生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无了知觉。 众人眼花缭乱之际,林一右手光芒吞吐,一柄长剑带着森然寒意,横空出现。 这些兵丁见状不妙,纷纷抽出兵器之时,只见那个年轻人双眉竖起,神色冷然。其脚步轻迈,一步,两步,人已离地三尺。 众人未及惊愕,那长剑陡然焕出一片耀眼光芒,如流星飞驰,若银河漫卷,迅疾袭来。一阵铿锵声大作,个人手中兵器已成碎片;旋即,一个个半截的身子飞了起来,血红如瀑。 十余个兵丁,瞬息便倒下大半。 余众这才想起要跑,晚了! 马匹惊嘶中,剑芒过处,血肉横飞,头断臂折,无人能逃出三步去,便一个个变成阴雨中的孤魂。 那个中年人亦是汗如雨下,拨马要跑,一缕指风带着刺耳的声响,是他最后听到的这个世间的绝响。此人一头栽在马下,兀自睁着惶错的双目。其脑门上的血,和着雨水,染红了身下的官道。 看着一地死尸,林一面沉如水。他轻轻吐了一口气,迟疑下了,将那些兵丁身上的银两席卷一空。尔后,又将路边倒卧的车夫也扔在车上,便驾着马车往前赶去。 马车走过了前面的山岭,林一为邯生与车夫解了穴道。 邯生与车夫回过神来,心有猜测之下,不免惴惴不安。杀官乃灭族的大祸,不杀官,又能走得脱?只是,二人看着安然自若的林一,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 与二人吩咐了一声,林一便独自往山上走去。待身后的二人不见了身影,他脚不沾地,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直奔山顶道观而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今昔如云 林一缓步走入道观,见篝火已熄,一旁佳人亭亭玉立,秋水如潭。 “林兄——!”苏雪云面洁如玉,秀发如云,神色宁静。 见苏雪云一宿未眠,气色还不错,林一稍稍放下心来。 并非人人可以修行,苏雪云因灵气洗脉,体质已然有所改观,要胜于常人。她以后若无意外,应百病不侵。对此,林一并未提起。 手掌一翻,五片玉佩出现在手中。林一拿出其中一个,轻声说道:“这片玉佩送你随身佩戴,紧要关头可保性命!” 苏雪云走至林一面前,伸出玉葱般的手指,轻轻捡起林一手中的玉佩。 她的手指无意滑过林一的掌心,微微一颤。林一的手掌也随之一动。 苏雪云的贝齿轻叩,臻首微抬,一双秋水泛起淡淡涟漪。林一感受到那双明眸中的一分暖意,垂首不语。此刻,他能听到苏雪云心底深处的一声叹息。 苏雪云拿着白中含玄的玉佩,轻轻摩挲,眸光中滑过动人心扉的温柔。稍加思索,她从手腕上解下一根丝带,穿过玉佩。 尔后,苏雪云手举玉佩,不无期待地久久注视着林一。见其兀自不语,她缓缓抬起玉臂绕过臻首,将玉佩挂在胸前,之后,自语道:“林兄之物,云儿永不离身!” 林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还有四片玉佩,有养生功用,凡人佩戴,可安心养神。你留一片,余下的送于苏先生和我叔父还有婶娘!” 苏雪云轻‘嗯’了一声,接过林一手中的玉佩。 林一又取出一个精巧木盒,说道:“这木盒是我来时在京城买的!”他说着,打开木盒,里面正好放置两个蜡球。他指着蜡球解说道:“这是两枚霹雳弹,捏破上面蜡壳即时扔出便可,威力甚大,留你防身之用。玉佩可保你无恙,这霹雳弹却可于既要关头作退敌之用!不要让外人知晓。” 苏雪云又轻‘嗯’了一声,接过了木盒。 林一的手上又多出了个包裹,说道:“这里面有几百两金银,留你作为盘缠。里面还有一枚夜明珠,不是凡物,黑夜中很好用的。另外里面还有一封书信,有我一些好友住址,留作不时之须。待你到了太平镇时,可寻太平镖局,提起我来,他们会送你回家。” 苏雪云神色迟疑了下,还是轻‘嗯’了一声。 包裹不轻,林一不好递过去,想开口说话,却一时不知说什么。 “林兄,还有话说?”苏雪云眸光闪烁。 面对如此聪慧睿智的女子,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林一沉默起来。 “林兄,这是云儿给你的!”苏雪云将自己的包裹收拾好之后,将双手举至林一面前。 神色一怔,林一带着不解说道:“苏姑娘,这……” 苏雪云臻首轻摇,眸光中尽是伤感之意,说道:“还唤我苏姑娘?我是云儿,这玉箫乃是我随身最爱之物。这半月玉佩,虽是家传之物,可也是云儿与林兄相遇的见证!” 林一慢慢接过苏雪云手中的玉箫与玉佩,许久,才说道:“多谢云儿!待我与家人问好!” 苏雪云也是久久注视林一,似是要把眼前之人记在心海深处一般,她面色欣然一笑,回身挽起自己的包裹,向门外走去。 屋外的雨依然未歇,林一拿出雨伞,与苏雪云并肩而行。 二人循着山路,缓缓往下走去。 山林青翠,雨雾朦胧。漫山处,红的、白的、黄的、粉的,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幽香阵阵。便是脚下,落彩点点,花径通幽。二人若置身画中,徜徉于山水之间,旖旎风情中,却有掩不去一分淡淡离愁。 走了许久,二人才来至山脚下,回首仰望雾气闭锁的山林,苏雪云面色升起一抹嫣红,秀眸的余光打量着身边的林一,说道:“与林兄同行,云儿幸甚!” 淡淡清香萦绕心头,这春雨如烟,这春雨如云,这春雨如风如梦…… 林一执着雨伞,慢慢停下了脚步,独自怅然无语。 前面不远处,邯生守着马车,已远远看到了二人。他带着满脸的惊喜,忙不迭的一溜小跑了过来。 “如烟姑娘无恙否?小生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呢!”邯生脚下打着滑,离着老远,便拱手作揖。 苏雪云神色平静,待邯生到了跟前,才裣衽一礼,淡声道:“多谢邯公子牵挂,我名苏雪云。往日如烟,今昔如云!” 邯生笑容僵在脸上,惊愕的看着眼前二人。 “邯公子无须惊讶,我乃林兄义妹。林兄受家父之托寻来,如今我要去与家父团聚。”苏雪云神情婉约,语气却平淡。 邯生不解的望着林一,问道:“林兄弟,这……” 林一暗自轻吁了下,上前一步说道:“云儿所言不虚!在下有幸救得邯兄之时,机缘巧合之下,寻到了云儿……妹子!” 邯生摇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一与苏雪云。 不理对方的质疑,林一接着沉声问道:“如今,我有一事相托,不知邯兄可否应承?” “但有所托,无不从命!”邯生忙点头说道。 林一伸手扔出了从哪些兵丁身上搜刮的银两,说道:“这里有百两纹银,留你路上之用。不够的话,云儿那里还有。” 邯生接过银子,如坠云雾般地看着林一。 林一正色说道:“我要你一路送云儿回家,此去五千里之遥,你可敢应承?” 邯生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这么远——! “如若不应,趁早说明!”林一面色一冷。 “我答应的,我一定护送苏姑娘回去!”邯生心头一激灵,忙应声道。千里送佳人,也算一段佳话不是! 林一脸色转缓,说道:“是还我救命之恩也好,还是你对云儿有倾慕之情也罢,望邯兄信守诺言。若你心诚所致,动感上天,相信此行不虚!若机缘未至,也是天命使然。总之,你不得中途罢手,不得借故要挟,不得心生歹意。不然,我饶不了你!” 一旁的苏雪云,神色寂然,默不作声。 “我邯生以性命起誓,定然将苏姑娘安然送回去。若违此誓,让我邯生投水而亡!”邯生忙拍着胸口,信誓旦旦。 林一眉头一皱,这邯生倒是喜欢上了投水,不过也是无奈,好在苏雪云有了自保的手段。有人一路护送,也省却了一个女子路途上的诸多不便。 苏雪云冲邯生郑重一礼,说道:“有劳邯公子了!” 邯生亦是喜笑颜开,连连摆手,春光满面地说道:“苏姑娘何出此言,此乃小生本分,你我无须多礼,如此岂不折杀小生也!” “远行颇耗时日,你家中该如何交代呢?”苏雪云蛾眉轻蹙,出声问道。 邯生神清气爽,轻松笑道:“不妨事,路上写封书信让人捎回去,便说小生游学去也!” 林一将纸伞交与苏雪云,看着邯生小心的将其让至车内,才与二人作别。 “林兄——!”车帘卷起,露出那令人难忘的秀丽面容。 林一静静立于细雨中,默默看着苏雪云。 “来如春梦几时多,去似朝云无觅处……林兄此去,天涯孤旅……多多保重!” 苏雪云话音未了,明眸黯然,如玉的面颊上,泪滚如珠。好似抑制许久的哀伤,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 马蹄沓沓,车轮滚响。佳人如梦,渐去渐远! 看着马车隐入风雨深处,这一刻,林一突然也想融入这雨中。 收起灵力,置身于飘曳的雨雾之中,雨水慢慢打湿了面庞。丝丝凉意滑过唇角,不知是不是泪水的味道。 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在林一的心底弥漫开来。挥之不去,却又若有若无的莫名感怀,一如那春雨淡淡哀愁,化作千丝万缕,随风逝去。 回首远望那愁云惨淡的山岭,林一慢慢转身离去。人在雨中,身后那一声难以释怀的叹息,好似还在幽幽回响—— —— ps:下一更晚12点,感谢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六十四章 被捕 林一回到京城之时,天色已晚。他舍弃碧云纱而改用轻功前行,故此路上耽搁了不少时辰。灵力来之不易,恢复起来也极为缓慢。另一个缘由,林一只想在一个人雨中,多走一会儿。 回到四平馆前,门前意外守着几个持械的兵丁,让林一暗自留意。待他要进入四平馆时,兵丁竟拦住盘问。待其表明身份后,那几个兵丁神色古怪地挥挥手,示意来者可以进去。 林一走到天龙派入住的小院时,再次停下了脚步。 一两百名盔甲鲜亮的兵丁,已将院子围堵了起来。未至近前,已有兵丁持械相阻。林一心有猜测,还是神色不变地问道:“我住在此处,诸位缘何相阻?” 一个领头模样的官差步出人群,其身披铠甲,络腮胡子,面相威武,沉声喝道:“吾乃皇城兵马司护卫,你既然住在此处,还请报上名来!” 扫视一眼气势汹汹的众人,林一说道:“我是天龙派弟子林一。”谁知他话音未落,四周兵丁‘呼啦’一声,围了上来。 林一背负双手,眉梢微动。他盯着那个官差问道:“这是为何?” “且慢——!”那官差未及出声,院内传来一声断喝,随之脚步声纷至沓来,涌出神色激愤的天龙派诸人。为首者正是孟山,他面色不好看。 方才进来一群兵丁,点名要寻林一未果,却将天龙派居所围困了起来。林一到底惹了什么祸端,没人知晓,而天龙派众人无故遭困,早便生出一肚子怒气。 孟山身后,还跟着真元子等人。几日来不见踪影的一伙人,这下子全现身了。打量着前来的众人,林一上前一步,说道:“林一见过长老,见过诸位同门!” 孟山阴沉着脸,目光在林一身上扫过,转而带着怒色,冲着那络腮胡子说道:“尔等无故围我居所,如今又阻我弟子入内,还请诸位差官说个明白!” 那络腮胡子上下打量一眼孟山,拱了拱手,却毫无敬意,而是公事公办的架势,冷声说道:“昨晚,皇城脚下,城南商水之上,十余只画舫被毁,伤损无算。岸边有人佐证,四平馆内名叫林一的男子,于下午时分,救得一投水秀才,且应诺助其救画舫上一女子。如今,此名女子下落不明。而傍晚快马来报,我兵马司缉拿那个书生之时,在京城西百里处,所遣护卫全部被杀,该书生去向不明。此事已惊动朝野,皇上为此龙颜震怒,要我等务必缉拿首恶,明正典刑。此刻,林一在此,我等正要缉拿此人归案。还望尔等不要自误!” 天龙派弟子们‘嗡嗡’声起,纷纷交耳,眼光不离林一左右,一个个好奇心大起。 木青儿偎着徐师姐,二人也是瞪大了眼睛,却面带钦佩之意。 真元子手扶长须,若有所思的看着神情淡然的林一,微微摇起头来。 “肃静——!” 孟山大喝一声,众人噤声。他神色凝重起来,目光掠过众人,落在林一身上,沉声问道:“林一,你从实说来,此事与你有没有干系?” 林一随意的摇摇头,斜睨着络腮胡子差官,他冷声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昨日偶遇一书生投水,将其救上岸来。此事不假,可我与那人萍水相逢,念其一时糊涂,便出言劝慰,也只是权宜之策,只让此人放弃轻生之念。可救人却救出一桩大祸来!敢问这位大人,我与那画舫无冤无仇,又为何要杀人毁船呢?我若是首恶,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对啊!拿出人证物证来!” “凭什么抓人?” “不得无辜冤枉好人!” 天龙派诸人纷纷叫嚷着,无论如何,林一是天龙派的人,让人如此欺上门来,这些弟子的脸上也挂不住。 见惹得群情激奋,络腮胡子差官不以为然地昂起下巴,冷眼看着天龙派众人,盛气凌人地说道:“莫非尔等要造反不成?本官缉拿人犯,谁敢阻拦?别忘了,此处乃天子脚下。我不管什么江湖高人,是龙,你也得与我盘着,是虎,你也要老实趴着。须知大商典律,有连坐之罪,尔等并非置身事外,此案了结之前,谁也不得离开京城半步!” 络腮胡子官差手按刀柄,双目圆睁,气势嚣张,恶狠狠的看着天龙派诸人。大群的兵丁则是刀枪相向,虎视眈眈。 孟山面色铁青,何时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其一双拳头捏得嘎巴响,却也只能强忍怒气。 见身后弟子们也亮出长剑,孟山慢慢抬起右臂,止住天龙派众人的冲动。他忽而哈哈大笑起来,一股寒意随着笑声散出,周身气势逼人。 络腮胡子差官暗暗心惊,脚下忙退后两步,神情戒备,紧紧盯着孟山不敢大意。 孟山笑声一收,冲着络腮胡子冷冷说道:“这位朋友的话,我孟山记下了。你也不必抬出官府来压人,我门下弟子,不是你想抓便抓的。此事我已派人禀报平王殿下。还请诸位稍待片刻!”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络腮胡子嗤笑了一声,神情倒轻松了起来。他撇撇嘴,冷哼道:“我乃皇城兵马司都尉蓝平,想在京城的地头上逞强,我随时恭候!只怕你没这个胆子!此人我眼下便要带走,平王还管不到本官头上。有本事你便让平王去找皇上说理去吧!来人——!” 络腮胡子面露不屑,冷笑着转过身去,大声喊道:“将此人带走!” 孟山一步迈出,已挡在林一面前,他怒声问道:“为何不能稍等片刻?” 那蓝平目光阴沉地看着孟山,哼道:“本官就是不能,你待怎地?阻挡皇差办案,视同造反!来人,给我再调两百人来,缉拿叛乱贼子!”众兵丁轰然应诺,一人已向外跑去传令。 孟山气得直瞪眼睛,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前此人油盐不进,铁定要拿人。这么将人带走,天龙派颜面无存。可不让拿人,被扣上造反的罪名,显然对自身不利。 “慢!”孟山忙出声喝止。蓝平冷笑着摆摆手,那个出去传令的兵丁也停下了脚步。 孟山重眉紧锁,踌躇了片刻,转而看向林一说道:“林一……怕要暂且委屈你了!” 林一立在原处,神色平静。听孟山所言,他翘起了嘴角,目光扫过天龙派众人,点头说道:“无妨,我随他们去便是!”言罢,他转身便向外走去,蓝平忙带着手下簇拥紧随。 四平馆中依旧留下众多的兵丁,对天龙派众人行监管之职。无有司允可,这些江湖人根本出不了京城。故尔,这些兵丁也是受命行事,只是不再过问人员的进出。 看着略显清静下来的前院,孟山沉思片刻,对季汤说道:“随我去见平王,此事不能如此罢休!”他二人神色匆匆,大步离去。 林一虽是大伙看不上的眼的外门弟子,可一路行来,危急关头,着实出了不少力。即便是私心杂念作祟,对其并无好感,可牵扯到天龙派的脸面上,还是让这些弟子们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这林一才来京城几日啊!就惹出这些事来!” “救人也能救出祸端来,林一够倒霉的!” “哼!这小子怕是看到画舫上倚红偎翠,一时血气上涌,才发起癫狂来!” “这些人是冤枉林一呢,十几只画舫,谁有本事去拆了,还能安然离去,你有这个能耐?你有?” “一个养马弟子而已,抓了也就抓了,没什么大碍!”“林一若是有事,不会真的牵连我等吧……” “……” 元青也是面带焦虑,问道:“师父,林兄弟没事吧?这些人简直一派胡言,林兄弟一个人,别说拆不了那些画舫,便是能拆了,他也要有个缘由吧?” “哼!大不了临行前,去狱中救出林兄弟便是!”元风倒是干脆。 真元子目含赞赏地看着自己的俩徒弟,骂道:“你当天牢是轻易进出的?等闲之人,进去了便出不来。不过呢,为师以为,没人伤得了林一,你二人不必瞎操心!” —————— ps:下一更中午12点。感谢您的收藏红票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牢 明日首页小封推至周六,日更万字。三更、四更不等。对于一个业余码字的人来说,真要老命了!生活全被一个扯淡的故事打乱了,毕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已超出兴趣爱好的初衷。或许,您的支持,是无仙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 林一随这些兵丁走了四五里远,到了一片宽阔的广场之上。 广场四周民居稀少,一处高大门楼下,站立着一排盔甲锃亮,手持矛戈,腰悬利刃的兵丁。门楼上‘皇城天牢’几个暗红的大字,透着森冷之意,让寻常人等不敢靠近。 蓝平等人,带着林一进入门楼,走入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院。 “给我站住!” 闻声,林一停下脚步。院内站满持械的兵丁,一个个目光生冷,如同看着死人一般,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年轻人。 蓝平一挥手,两个兵丁手里拿着一堆铁链,来至林一面前。 不由分说,两人将铁链环林一的脖颈一绕,镣铐拴住他的手腕脚腕,铆钉穿过镣铐之后,又一把将其推到在地,‘叮当’声大作,铁锤挥动,将铁制镣铐死死铆住。林一没作抵抗,任其施为。 两个兵丁忙完手头的活计,抛下趴在地上的林一,带着冷笑走至一旁看热闹。 “为何要锁住我手脚?”林一慢慢从地上坐起,看着不下几十斤重的沉重镣铐,出声问道。 “哼!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进了天牢,自然少不了刑具枷锁。” 蓝平下巴一抬,四个兵丁上前,擒住林一四肢,在他身上搜索一番,寻出几块碎银子随手各自揣入怀中。 见状,蓝平并不阻止,对这些兵丁举止,早已习以为常。 那四个兵丁搜刮不多,略显失望。其中一人,翻到林一胸口的乾坤袋,见其质地不俗,入手却轻飘飘的,不知这小袋子的用处。他干脆将其一把拽下,连同那个酒葫芦,一齐送到了蓝平面前。 蓝平伸手接过,也是看不明白,便将其揣入了怀中,冲那几个兵丁点点头。那四人扯住林一,便往后面拖去。 林一皱起了眉头,不作挣扎,只是他眸中泛起幽冷的寒意。 穿过两个院门,林一被抬着走入一间屋子,一处幽深的地道口出现眼前。 兵丁不作停留,抬着林一下行,一股潮湿阴冷的寒气迎面扑来。其间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那几个兵丁也难以忍受,各自抽出一只手来掩住口鼻。 往下走了几十丈,又拐了一个弯,出现在眼前的,霍然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监牢。墙壁上油松火把映照下,一个个暗黑色的栅栏,隔成一个个小笼子。 阴暗的光影中,随着一声声的呻吟,哭泣,哀嚎,可见笼中蠕动着一个个形同鬼魅的身影。 林一被丢入一个笼子中,几个兵丁锁死了笼门,唯恐沾染此处的晦气般,骂骂咧咧地退去。 促狭的笼子内,林一从潮湿的地上慢慢爬起,有些诧异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栅栏全为铁制,小笼子也不过几尺见方;一堆腐烂的茅草堆在一角,地上一块块黑色,透着血腥味,应是陈年已久的血迹;茅草簌簌轻响了下,一只耗子瞪着猩红的小眼睛,看了一眼林一,不慌不忙地跑到空地上,四下张望着,又不紧不慢地钻入另一个笼子内。 这所地下监牢,有百丈大小,藏于地下七八丈深,戒备森严,关在此处的人,怕是插翅难逃。想不到来一趟京城,竟生出这些事来,看着枷锁重铐的自己,林一沉思起来。 行事还是大意了! 商水沿岸那么多的车夫,邯生举止又如此惹人注目,加之当晚画舫即被拆毁,若是自己身为官府之人,只怕也会想到邯生的身上,从而查出真正的行凶之人。 当晚,只想杀了那妇人,便以为没人会记起自己的相貌。回头想想,船上那么多人,若有一人证实自己出现在画舫之上,还是去与苏雪云见面,可真是百口莫辩了。可见,今日身陷牢笼,虽说在意料之外,却又属情理之中。 之前,便知官府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故此,林一急忙将苏雪云送走。如今,他这个元凶成擒,但愿苏雪云与邯生能安然远去。 还有让林一所担忧的是,天龙派会不会因此牵连,而耽搁了行程。若是启程,他决不能错过了随行的时机。 故尔,身陷于此,只能暂且隐忍。此处必定拦不住他林一,乾坤袋与紫金葫芦,那个都尉蓝平也看不出玄机,届时取来便是。事关种种,何时脱身,倒要细细斟酌。 ……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咣当!”地牢大门打开,两个兵丁捂着鼻子走了进来。一人压着嗓子,语气带着不耐烦,喊道:“犯人林一,过堂审问啦!” 林一被两人从铁笼中拖出,并未离开地下,而是送至距地牢不远处,处于甬道一旁的一间屋内。 这间屋子掘土而成,屋内竟摆着各式刑具,一个火盆烧得正旺,里面还戳着几只铁签子。一木案后,坐着一文官模样的中年人。一旁还站立五六个壮汉,那个都尉蓝平也在其中,其抱着膀子,目光阴冷。 两个兵丁将林一往空地上一搡,他带着几十斤重的镣铐,脚下拌蒜,踉跄一步,扑倒在地。 那文官看也不看下面之人,手中一块堂木,‘啪’的一声顿在木案上。其盯着手中的案卷之上,头也不抬,略带嘶哑的嗓音响起:“案犯林一,速报上户籍年龄,家有何人,如何于京城内毁船杀人等等,从实一一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你是何人?如何断定在下便是行凶之人,你有人证物证吗?”林一在地上翻身坐起,他盯着那个中年人,出声反问道。 那人冷哼一声,将干瘦的脑袋抬起,一双无神的眼睛看了一眼下面,手中堂木又是一拍,有气无力地斥道:“一介草民,见官不跪,出言顶撞,咆哮公堂,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几个兵丁齐声应诺,上前叉住林一。 蓝平从地上捡起一个血迹斑斑的木板,走至林一的面前。他眸中闪着凶光,狞笑着,便将木板狠狠扇了下去。掌嘴用板子,寻常的犯人,就这么一板子下去,最少打碎几颗牙齿。 林一眉头一皱,身子轻轻一晃。抓着他的几个壮汉,只觉得一股大力推来,站立不稳,撒手便向外摔去,直直撞到了墙壁上,才‘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蓝平手中的木板带着风声,堪堪从林一的鼻尖滑过。十拿九稳的一板子落空,令他神色一怔。 “你敢抗拒行刑?” 看着几个手下跌出,蓝平大怒。心知眼前的年轻人武功不差,可此人身戴几十斤铁锁,还能翻上天去不成。 那文官也是一愣,想不到进了天牢的重犯,还敢冒犯自己的官威,气得他一拍堂木,抖着稀疏的胡须,大叫道:“大胆囚徒,目无王法,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林一眼瞳微缩,看着那文官与蓝平,他冷笑着摇摇头,带着寒意说道:“这位大人既然不敢说出名讳,我也记得你了。敢打我一下,我断你一肢;敢打我二十大板,你就准备后事吧!你蓝平也听好了,今日之辱,我念你吃粮当差,并不怪你。若是再不识好歹,老账新帐一起算,我必取你性命!” 那文官在林一目光冷晒之下,顿时觉得寒意侵体,心头狂跳,脚下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歪倒下去。 蓝平也是倒抽一口冷气,这年轻人面色坦然,言语张狂,却带有冷冷杀意,令他心中也是一阵悸动不定。那几个壮汉从地上爬起来,愕然之际,只顾看着二位大人,不敢作声。 文官狐疑良久,一双无神的眼珠子急转几圈。他在椅子上坐稳了,这才恼羞成怒,一拍堂木,声嘶力竭地厉喝道:“本官刑部陈侍郎,奉皇命办差,便是打你又如何?你已是将死之人,也只是逞口舌之快罢了!给本官狠狠打,看这囚徒还要如何猖狂!” 蓝平也是恍然,面带羞愤,想不到自己还不如一个文官有胆量,竟被几句话唬住了。想他在天牢中,什么凶顽暴戾之徒没见过! 丢掉手中的小木板,蓝平抄起竖在墙边的木棍,恶狠狠地说道:“给我将此人放倒,一个死囚也敢猖狂,我便打死了你,也无人过问!” —————— ps:下一更晚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冤狱 看来此事不能善了,一股凌厉的杀意被林一强忍在胸中。他面色阴冷,也不言语,眼睛一闭,任几人将自己扯倒地上。 蓝平挥舞木棍,噼里啪啦,一棍接着一棍,狠狠地打在林一的身上。 那陈侍郎要打的板子,换成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大棍,也无人在意。几棍下去,林一身后的灰袍便成了碎布。随着棍起棍落,他腿上的肌肤红肿,继而又血肉模糊起来。 林一收起随身游走的灵力,只护住骨骼与经脉,任蓝平虐打。眼下并无好的脱身之计,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眼前的腌臜之辈尽数杀了?冲出天牢?之后,天龙派还能离开京城吗?寻孟山逼问出海的途径? 林一暗暗摇头,这一切还是太过想当然了!若是那般,自己又何须受这遭罪。天龙派一定留有后手,一个名门大派的底蕴,不可小觑。不到最后关头,不踏上东渡之船,之前所有的一切,皆是枉然! 师父仙逝后,便无人可以托付心事。每每遭遇突变,他谨慎之余,以不违本心行事。虽说结果常常是事与愿违,而他从未去抱怨什么。 送走了苏雪云后,林一的心中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到四平馆时,他知道已无从回避。杀了那么多人,事发后,被抓入天牢,也并不出乎预料。 为了救苏雪云,应有更为妥善的法子。可事到临头,他林一还是略显操切了一些。此事,看似干脆利落,实则拖泥带水,还是留下这么多的弊端。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个教训。以后遇事,还当审慎为之。 只是,眼下又该如何?林一不知道。 正如脚下是一条必须要走的路,不知何处暗藏沟堑时,只能亲身去走一遭。 倒是要看看,他们最终要如何对付自己。 皮肉之疼,还是免不了让林一咬紧牙关。这陈侍郎还有蓝平,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等自寻死路。 蓝平一气打了二三十棍,火气渐消,见林一趴着也不动弹,才将手中沾满血迹的木棍扔在一旁。他接过兵丁递来的手巾,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给我泼冷水,看看死了没有?” 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林一动也不动。一个兵丁上前翻过他的身子,见其目光冷幽,正盯着墙上的火把出神,吓得那人惊叫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便是死人又能如何!”蓝平怒骂了一声,转首看向陈侍郎,说道:“陈大人,此案您看……?” 陈侍郎挪动一下身子,看着地上死人一般的林一,哼了一声,说道:“京城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上大怒啊!惟有及早结案,才能给皇上一个交代,才能安抚朝中百官啊!”他伸出鸡爪子一般的手指,拈起木案上一张涂满字的纸张,抬首示意。 蓝平心领神会,上前恭敬接过那张事先录好的笺纸,蹲在林一面前,抓起他的手指,沾了地上的血迹,在纸张上一戳,一个画押供词便成了。 躺在地上的林一,似是重伤难禁,动弹不得。只是他的嘴角挂着冷笑,看着蓝平施为,浑不在意。 此时,屋内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陈侍郎无神的目光中,泛出几分得意的神色。他挪动身子,走至林一面前,弯下腰去,带着怜悯的口吻说道:“这是何苦呢,白白遭受一番苦痛!你若是能告知如烟姑娘的下落,本官让你死前,少受点罪,怎么样啊?” 林一躺在地上,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那个妇人口中的陈侍郎,应是此人了。如此对待自己,看来不无缘由啊。他冲其微微摇头,目光中尽是讥诮之意。 陈侍郎冷哼一声,不满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林一被几个兵丁抬起,又送回到先前那个铁笼中。 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棍伤的疼痛袭来,林一苦笑起来。这一切,都是自找的。若是一个凡人,即便是江湖绝顶高手,如此折磨一番,也难以逃出生天。那蓝平落棍之时用上内力,一棍便足以将人致残。一口气二三十棍下来,若是寻常人,早被打死了。可见,身入天牢,命如草芥,这些人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天牢之内,还不晓得已枉死多少无辜之人呢! 对于身上的皮肉之伤,林一并不在意,也不想行功医治,他在想着心事。 画舫之事虽是自己所为,可官府并无真凭实据,那张供词戳上个手印,便能定自己的罪吗?他林一倒是要看看,作为一个凡人,在这世俗间,应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他从不藐视皇权,也不敌视官府,更不想去造反什么的。众生来之平等,林一从不认为谁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自己毁船杀人,也是为了救人。即便是行之有过,在天牢受这番罪,算是因果报应。 可陈侍郎公报私仇,蓝平罔顾人命,都已让林一动了杀机。他从不招惹他人,可若是以性命相逼,他林一杀起人来,不会手软。 “这位……这位怎么称呼啊!怎么打得这样狠啊?你得罪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时断时续,传入林一耳中。 监牢的铁笼子中,关押了百多人,林一刚才进来便知晓了,只是无心过问罢了。 话音来自隔壁的笼子里,那是一虚弱的老者。 林一见其身子羸弱,气喘如丝,知其寿命无多,不由暗叹一声。他趴到笼子边,说道:“这位老伯,我无妨的,你这般的身子,该找郎中啊!” 一阵低咳声传来,悉悉索索过后,笼子边的茅草堆里,露出一白发苍苍,污垢满面,形容枯槁的老者。他看着林一,虚弱地笑了笑,躺在草堆里,隔着铁笼说道:“我早该死了。只是你还年轻啊,可惜喽!” 老者的嗓音如风箱般,好似随时会停下来。 林一从老者话中得知,此人竟是帝师。也就是说,他是皇上的师父。因进谏劝阻皇上少生杀戮,竟被关入天牢。 而这老者还不死心,在狱中,上书不断,劝谏皇上放过自己的那些亲兄弟。他的执拗终惹恼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将其关在天牢中四五年了。 老者说,皇上怕被世人诟病,虽有杀他之心,也只能任其在天牢中慢慢死去。 如今的老者,可谓灯枯油尽,随时都会死去。 “老伯,你家中还有何人?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林一问道。 老者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无声笑了,许久才带着喘息说道:“我的家人有福呢!一个个都走在老夫的前头。我两个儿子,尚年轻之时,便为大商征战,死于沙场,连个后也没留下;我夫人五年前也走了,只剩下我这个老头子了。这个世间,我已了无牵挂……!” 林一伸出手去,摸到老者腕脉,一丝灵气缓缓度入。他叹息老者一世终了,竟如此零落,却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这个老者既然不顾生死劝谏皇上少生杀戮,可见其本人,乃是善良刚正之人。只可惜,良臣未遇明主。 老者浑浊的眸子,有了一分光彩,频死的身躯有了些许的生机。他惊奇地看着林一,许久,才缓缓说道:“年轻人,多谢你了,无须枉费工夫了。观你骨骼清奇,非寻常人,为何也落到此处?” 林一知其寿限无多,他无奈缩回手来,将自己的来历,大致说了一下。 老者沉吟了片刻,在草堆上歪着个身子,冲着林一笑道:“朝堂之上,凡事都要有个说法。你是不是行凶之人,无关紧要。他们不抓你,还会抓别人。总之,这个行凶之人,只是皇上对百姓的一个交代而已。所谓的王法,不过是上位者手中的利剑,草民身上的桎梏罢了。” 林一带着不解问道:“为官者,不也是有受王法所制吗?”此时,他想起了苏先生的境遇。 老者微微摇头,叹道:“为官者,以执法为名,行个人私利之举,草民只能顺从。如此天下太平!而王法也是官场同僚之间,相互倾轧的利器,行王法之名,达到自己不可告人之目的” 林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于庙堂之上的事情,老者不愿多谈,转言道:“如你所说,你门内长辈要去求平王说情。老夫也不知究竟会如何,只是平王并非你等想象的那般,他还不如一个官员的权柄威重,其自身难保啊!” 老者欲言又止,神情萧索。他轻轻叹息了下,不再言语。 对于一介草民,庙堂之远,难以想象。而此刻,才十七岁的林一,对这京城盛世浮华,没了好奇,也无欣喜,多的只是莫名厌倦。即便是没有修道,他也会远离这喧嚣之地,隐于大山深处,如常人一般,娶妻生子,繁衍后代。 林一的心绪,忽而又飘回到了那片烟雨朦胧中,还有,那让人心动的俏丽面容…… ———— ps:下一更早7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囚 皇宫内,平王弘安脚步匆忙,往弘泰帝的寝宫走去,迎面见到一个内侍, “快去通禀,说本王来了!有急事要面见皇上!” 弘安面色焦急,随手丢个珠子在那内臣手中。后者面带微笑,拱手行礼之时,珠子已没了踪影。 “今早朝会,不知皇上退朝了没有。小臣去看看,请殿下稍候片刻!” 弘安看着远去的内臣,来回踱着步,双手握在一起,眉头紧锁。过了半柱香的工夫,那个内臣回来,冲其施礼道:“皇上已回来了!殿下随小臣来!” 弘安面色稍缓,又往那内臣手中塞了个珠子,问道:“朝会上有无大事商议?” 内臣揣起珠子,四下打量了一眼,才悄声说道:“听说前晚画舫一案了结,皇上盛怒之下,下旨将罪人判了个斩立决,今日午时就要开刀问斩呢!” 弘安面色大变,连声催促道:“快!快带我去见皇上!” …… 林一趴在潮湿的地上睡着了。 ……他凌风飞行,直往天上而去,愈飞愈高……层层罡风,在身边激荡不休,无尽云雾,翻腾不止……他依然在飞,许久之后,眼前豁然一片新天地…… “林一,快滚起来,有好酒好肉伺候着呢!”铁链砸在铁笼的栅栏上,叮当乱响。 林一睡梦惊醒,睁开惺忪睡眼。他看看昏暗的四周,禁不住问道:“什么时辰了?” 兵丁狞笑道:“你小子的好日子到了,眼下辰时已过,快给老子爬起来吧!” 地牢中暗无天日,没人说还真分不清时辰。林一慢腾腾地爬起来,却听到隔壁那个老者有些急促地说道:“年轻人,年轻人——!” 林一蹲下身来,问道:“老伯,有何吩咐?” 老者躺在草堆上,看着林一,满面哀伤地说道:“想死的,却死不了。而你还年轻啊!老夫送你了!”说着,他颤巍巍拱起了双手。 林一神色一怔,忙问道:“老伯!您这是何意?” 老者注视着林一,哀叹了一声,摇头无语。 林一心底一沉,冲其默默拱了拱手。 出了铁笼,林一便被两个兵丁夹持着,穿过地下甬道,来到另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里,靠墙站立十几个兵丁,一个个五大三粗,比林一原先所见的那几人,更加的彪悍,还多了几分煞气。 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人,是个双手戴着镣铐囚犯。此人有五十多岁的年纪,面容苍白,颔下留着长须,一身的书卷气。只是,其神情带着死一般的寂寞,双目茫然。 林一被推搡到那个囚犯一旁的凳子边,在众人呵斥声中坐下。 小心地挨着凳子,轻轻坐下,屁股上传来隐隐的灼痛,令林一呲牙笑了起来,只是其双目中无丁点的笑意。即便是未行功疗伤,睡了一宿后,体内灵力自行运转,身后的棒伤亦好了大半。可一时的疼痛难免,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忽然,林一神色一动,神识中,地牢的上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脚步慌乱的走出天牢的大院。他来此作甚?莫非……原来如此…… “吃饱了,喝足了,好生上路!”一个兵丁端着一个木盘,来到林一与那个书生模样的人面前,放下一坛子酒,和一大碗肉来。 房门前光影一暗,走进一个人来,正是都尉蓝平。他冷冷地看着林一二人,说道:“快些吃喝,别耽误工夫了!” 那书生模样的人,发出一声冷笑:“这断头酒,老夫不吃也罢!” 蓝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杨大人,何苦呢?是皇上要杀你,还专门给你弄个伴儿好一起上路呢!” 那个被称为杨大人的囚犯,长叹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如今才知,帝王要的是鹰犬,而不是我这样的读书人。罢了,用我这条命,警醒后世子孙吧!” 原来此人也是朝中官员,年过半百,不得善终。看此人也是耿直之人,庙堂之上,此类人是站不住脚的。林一对这朝堂之上的事情,算是看出一些端倪。苏先生也是如此,想来,好人是做不了官的。 蓝平抬头示意,两个壮汉已一把捉住那个杨大人。一人伸出铁钳般的手指,轻轻一捏,手下之人被迫张开嘴巴,另一人拿起酒坛子就灌了下去。 杨大人被呛得眼泪鼻涕直流,无奈动弹不得。转眼工夫,一小坛子烈酒便灌进了他的肚子,两个汉子这才将其丢下。 此时的杨大人,原本苍白的面容已变得一片酒红。他羞愤难耐,冲着那两个汉子张口大骂。 屋子里的人好似见惯了这种场面,对杨大人的举止嗤之以鼻,不加理睬。 蓝平嘀咕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在他的眼色示意一下,墙边的汉子一拥而上,将杨大人扯了过去,三下两下撕去了衣衫,露出他瘦骨嶙峋的身子。 一丝不挂的杨大人,双目喷火,恼怒之下,便欲撞墙寻死。可他怎能挣得过那几个彪壮的大汉。 杨大人被几人四肢朝天翻了过来,一人手拿一个木锥,对准他的贲门便塞了下去。 一阵凄厉哀嚎声中,另一人手拿一束马尾,套了个圈拴住杨大人的阳**具根部,狠狠一勒。 又是一声惨嚎声响起,杨大人昏厥了过去。 这些人不慌不忙,用一块缝缀着绳子的破布,兜裆栓住杨大人的下体,这才将其翻转过来。 一人撑开杨大人嘴巴,用一只铁钩钩住他的舌头,一根马尾牢牢栓死了舌根。 蓝平看着林一,不无自得地说道:“这是为他好呢,以免在刑场之上,屎尿失禁直下。拴住舌头呢,是让他不要再胡言乱语!” 林一的眼角抽搐了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一人拿出根细牛筋,极为娴熟的将杨大人双手反剪,连同勒住的脖子,与其双臂紧紧栓死在一起。 杨大人瘦弱的身子被勒得咯吱作响,随着牛筋扣结成,他整个人已成了昂首挺胸的模样。只是面色带着酒红,昏迷不醒。 这还不算完,两个汉子又拿出两块一掌宽、齐膝高的木板,拴在扬大人双腿的迎面骨上,这才为其套上衣裳。 “这是怕他跪不住倒下去,有了木板呢,后面有绳子扯着,便是跪上几个时辰也无妨的!”蓝平饶有兴致地说道,可惜林一没有他预料中的瘫倒在地,令其兴趣索然。 走至昏迷不醒的杨大人身后,蓝平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抬手在其后颅中深深插了下去。 杨大人瞬息间醒转过来,只见他面色酒红,昂首挺胸。头颅中的痛楚令其双目圆睁,神情亢奋。 蓝平拍拍手,得意的看着自己与手下们的这一杰作,笑吟吟地看着林一,说道:“如何呀?杨大人慷慨赴死,以报天恩,会令多少人扼腕嗟叹啊!如此惩前毖后,方显我皇威浩荡!我等也算作了件善事啊!呵呵,小子,该你了!” 没想到,人死之前,还要遭受如此凌辱。不!对这些人来说,只是摆弄一具死尸,炮制一件玩物。在这些人眼中,那个杨大人与自己,都已是死人。死人是没有知觉,没有喜怒哀乐的。 而他林一与这个杨大人,这是要上刑场啊!他若是常人,今日免不了一死,死前也免不了这一番凌辱。这世道,又该有多少的不平与冤屈,面对巍巍皇权,面对如狼似虎的官府,只能去哀己不幸,祈求一个好的来世了! 不被抓入天牢,谁又知晓这浮华的背后,竟有此般的肮脏与污秽呢! 林一喟叹之时,几个汉子已走至近前,几只大手抓向他的肩膀。下一刻,他便要如那个杨大人一般——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赴死 “大胆——!” 林一双目泛寒,低喝了一声。他周身收敛的气势随之而出,屋内的火光一暗,那几个汉子若置身寒潭一般,手足为之一滞。 屋内的蓝平等人,顿时觉得喘息不畅,胸口如若雷鸣,‘咚咚’作响,脑袋阵阵眩晕。而接近林一身边的那几个汉子更是不堪,惊恐之际,犹如巨石覆顶,难以自持,连退了几步后,一屁股摔倒在地。 蓝平背靠墙壁,才堪堪站稳,心头一阵狂跳。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面如土色。这是怎么了?他忙看看自己的手下,一个个也是面色骇然,失魂落魄。 是这死囚所为? 蓝平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坐立不动的林一,那幽冷的目光正好也在盯着他。 心头又是一惊,蓝平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措,强自镇定。他咬着牙,站稳身子,手指着林一,刚要说话,却见对方眸光中厉色一闪—— “哎呀——!”蓝平惊呼了一声,双手抱着脑袋摔倒在地。他脑中如扎入钢针一般,刺痛难耐,阵阵眩晕铺天盖地而来。 几个稍稍稳定心神的兵丁,见状又是一阵慌乱,忙上前搀扶。蓝平‘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好一会儿,他眼瞳涣散,目光迷离中,似乎这间屋子里,有令其恐惧万分的鬼魂缠身不放。 蓝平面容扭曲,发出一声惊叫:“快扶我出去!我要出去——!’ 众人手脚忙乱的将蓝平扶出了屋子,余下几个兵丁,面面相觑中,惶惶不安。即便是见惯了血腥,方才那莫名的心悸,和都尉蓝平的异状,还是令这几人后怕不已。 看着被人搀扶出去的蓝平,林一眉梢一挑,暗哼了一声。他的灵力与神识并未完全恢复。不过,用《锻神鉴》中的神识惊魂,还是能让一个人吃够苦头。 林一很少使用这些法术,此术对凡人来说,轻则令人神智不清,重则将人变成行尸走肉。故此,他始终将这《锻神鉴》作为神识修炼之法,不轻易对人施展。 杨大人所遭受的凌辱,已让人目不忍睹。眼下,这伙人又要对林一肆意妄为。他着实忍无可忍,这才出手惩治了这个蓝平,也令他人有所收敛。 “别误了时辰!蓝都尉呢?”一个带着喘息,嗓音嘶哑的声音响起,身形有些干瘦的陈侍郎出现在门口,冷冷地冲着屋内瞥了一眼。 一人忙趋前几步,小心答道:“蓝都尉不知为何,突犯癫痫,被抬去找郎中了!” “死囚都处置妥当了?”陈侍郎对蓝平的突发意外很不满。 那人迟疑了下,暗忖,死囚的那一番整治乃是狱中惯例,却不为外人道也。他眼光扫向屋内的同僚,见无人应声,忙笑道:“回大人话,都妥当了!” “押入囚车!”陈侍郎转过身子,冲屋内的几人摆摆手,往上走去。这地牢他是真不想来,可身为刑部侍郎,勘验囚徒,提审监斩等等,也是份内之事。 蓝平既然不在,无人再计较林一如何。对于临死之人,犯不着去得罪。这么一个死囚,已然是重枷在身,也不怕生出意外。 只是,方才那一出,着实诡异了些! 在天牢里呆久了,这伙兵马司的兵丁也好,差役也罢,都是一个个见惯了血腥,身带煞气之人,好似鬼神不禁一般。其实不然,这伙人的内心里,也对神鬼之说,有着各自的忌讳。 总之,出了事还有上官顶着呢! 屋内的几个人,神色不定之中,眼神交集,心领神会,好似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将林一与杨大人一同扯出了地牢,押入了囚车。 天牢的后院内,林一站在囚车内,仰首望去。那不开眼的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有细雨飘零。 前面的囚车内,杨大人昂首挺胸,慷慨赴死的模样。只是,其脑后的银针,隐约可见。 林一知道,若是拔下银针,这杨大人会顷刻间死去。眼睁睁看着惨景,却无法过问,他心生无奈。 这个世道,不平之事如此之多,他又能如何! 只是,这般走向刑场,真是要被斩首吗? 两辆囚车被推出了后院,前院站满了兵丁,囚车套上马,大门‘轰隆’一声打开。 两百人的兵丁列队而出,引着两辆囚车走出皇城天牢的大门。其后有百十人骑马拱卫,更有两百人押后。一列人马,颇显声势。 大门旁不远处,有五人驻足观望。突见到这么多气势汹汹、铠甲鲜明的兵丁,几人忙向一旁闪去。可见到随后的囚车,以及后面囚车里的林一时,其中一绿裙女子失声惊叫道:“林一,这是去何处?” 林一见到这五人,含笑示意,扬声说道:“去刑场!” 对方正是真元子师徒和木青儿姐妹俩。 昨晚林一被抓,孟山带着季汤连夜找到了平王。今日等待平王府回话之时,真元子师徒按耐不住之下,奔出了四平馆,恰好遇见木青儿姐妹也是同样的心思,五人结伴一路寻来。 他们要来天牢探监,看看林一究竟如何了!谁知天牢非寻常监牢,根本不让五人进去。 真元子正与守门兵丁纠缠时,忽见大门敞开,奔出一大队人马来,只好往一旁回避。木青儿却是看到了囚车里的林一,错愕之际,忙大声呼唤。 林一的话让五人心头一惊,眼前的阵势可不就是上刑场的吗!这头天晚上抓的人,怎么隔日就要砍头呢? 转眼间,骑马卫士已将真元子五人隔开,急得木青儿在后面大喊:“林一,勿慌!我等设法救你!” 听到木青儿的喊声,林一轻叹一声,在囚车中闭目养神。 “道长,这可如何是好?”木青儿喊了一嗓子,却六神无主,颇为无奈地看着真元子。 真元子看着远去的囚车,皱起了眉头。他手拈长须,禁不住嘀咕了一声:“这个臭小子,一身破衣烂衫的,还有那血迹,不会真被人揍了吧?当真要被砍头?” 别人不信林一毁船杀人,可真元子老觉得此事与其大有关联。 总之,一路行来,林一的所作所为,已让真元子觉得没有那小子作不出来的事。可为何要毁船杀人呢? 这可是在京城啊!这小子还真能惹麻烦,还惹了个大麻烦。 不过,若是被冤枉的,越狱就是。林一的本事越狱应不是难事。可眼下便赴刑场,这可不妙啊!老道摇头晃脑,手拈长须,暗忖不止。 “道长,您方才说什么?”木青儿追问了一句。 真元子回过神来,忙正色说道:“我师徒三人随囚车而去,你二人快去禀告孟长老!”说着,他便带着俩徒弟,与木青儿二人分开,各行其事。 —— 下一更晚7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刑场 皇宫内。长幔垂地,檀香袅绕。一阵风吹过,湿冷的寒意弥漫整个大殿。 弘泰轻抚唇上短须,目光清冷。他看着一旁跌坐的那个护国真人,皱起了眉头。 老者似有察觉,双目开阖,精光闪烁,适时出声说道:“一个江湖门派,竟也能搅得天下风云涌动。杀人立威,也让这些草莽之辈收敛一些。皇上英明!” 弘泰面露得色,沉吟不语。 “只是,此举必让平王殿下难堪啊!他正等候召见,不知皇上如何安抚您这位兄弟呢?”老者缓缓说道。 弘泰坐在龙案后,神色矜持,目光幽深。他微微点头,说道:“一个江湖门派,也敢去寻升仙之道,还在江湖上搞什么唯我独尊。哼!不敲打敲打,这些草民也不晓得什么叫天威莫测,什么叫王如炉!弘安要为他们求情,也在朕意料之中。只有让他与那些江湖人之间,心生芥蒂,彼此猜忌,朕才安心啊!” 老者拈须赞道:“平王殿下欲施恩于人,却不知,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让弘安进来!”弘泰帝高声说道。 …… 大队的兵丁,簇拥着囚车走过长街。沿途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一个个指指戳戳,好奇地打量着囚车上死犯。还有人呼朋唤友,兴高采烈地夹道追随。 阴雨多日的京城,清冷的街道,此时热闹起来,竟有几分节庆的气氛。 大队人马来至一个宽敞的十字街口停下,一杆高耸的旗杆下,早已搭就一个木台。一旁不远处,一个雨棚下,坐着一些官员模样的人。 街口被兵丁围成了人墙,围观百姓已挤得人山人海。持械兵丁竭力训斥喝骂着,阻挡着汹涌的人群。 林一与扬大人,被拉出了囚车,推搡到了木台之上。两个赤膊上身,面容狰狞,露着黑黑汗毛的刽子手,各自头扎红巾,手捧鬼头大刀,分站两旁。 刚走上木台,扬大人已被人一脚踢在腿腋处,‘噗通’一声跪倒。其身后扯出一根绳子,被一个兵丁手拉着,他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跪着。 押着林一的两个兵丁,要如炮制。 其中一人,一脚踢在林一的小腿上,却如同踢到了铁板,疼得他抱脚跳了起来,咧嘴不停地惨呼着。 见状,另一个兵丁楞了下,他目光凶恶的盯着林一,就要拔刀。 看着眼前的空地,以及黑压压的人群,林一咬咬牙,慢慢跪了下去。这一跪,是跪爹娘的,是跪师父的。 天龙派众人听说林一要被斩首示众,心情各异,却不约而同的跟着孟长老来到了刑场。只是免不了有兵丁持械守着,生怕这些江湖人闹事。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眼前的情形,让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人山人海的当间,是一片空地。旗杆下的木台上,站着两个威风凛凛,面带杀气的刽子手。那鬼头刀泛着阴森寒意,让人不敢正视。 木台上,跪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的面色酡红,神情亢奋。小的头发凌乱,衣衫破碎,浑身血迹斑斑,面颊上还带着灰尘,其身带铁锁,正好奇地四下张望。 “林一!” “林兄弟——!” 木青儿与元青几人冲着林一大喊。 林一好似早就看到了对方,嘴角翘起,轻轻点了点头。 “臭小子,还是这德行!”木青儿恨恨跺了一下脚,神情焦虑。 孟山也在人群中,看着神色坦然的林一,他面色阴沉,双眉紧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元子还是往日的镇定模样,只是神色中多了些忧虑。林一冲其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便不再理会这些熟人,他独自冷冷瞧着眼前的热闹。 如烟如雾的细雨中,是一张张带着莫名兴奋的面容! 这是怎么了?与这些百姓从未谋面,自己被杀头,也会为他们带来如此的愉悦吗? 林一在这些形形色色的面孔上,见不到同情,见不到怜悯,见不到悲伤,见不到愤怒,也见不到猜疑。这些人的脸上,只有兴奋。不!还有冷漠。 没人去想被杀之人是不是冤枉的,也没人去想,被杀之人该不该杀。这些痴狂的神情中,是难以言述期待,那是另林一也为之心悸的一种期待。 他们期待着什么?是那人头落地时的一刹? 山呼海啸一般的人群,如群兽凶猛。带给林一的,是一阵阵彻骨的寒冷,无边的寒意,令他心头阵阵悸动。 林一深深呼出一口长气,眼前这些要沸腾的人群,已在他眼中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红尘路边,一具具丑陋的形骸。 人性淡漠如斯,万紫千红的尘世,也无了色彩。 这一刻,林一只想离开。他突然明白了,师父云游数十年,为何甘于老隐山林。 步入尘世间,读尽人世百态。师父不是要归隐,而是要走出这大千红尘。 纷杂的喧嚣声渐渐远去,林一的眼中,只有这雨,只有这风,只有这天地存在。 生又何欢,死又何哀?花开花落,生死变幻,天地永恒依然。眼前这些人,是悲,是喜,又与自己何干? 这些人看自己是场热闹,而自己看着这些人,只是一场无聊的风景! 心头的寒意渐渐远去,此时的林一,心神一片空明。 …… 皇宫内。 “皇上,还请赦免天龙派的人!这些人是臣弟邀来的客人,如此以往,臣弟的颜面何在?” 平王弘安神情恳切,垂首肃立。 弘泰坐在龙案后,冷冷说道:“此人胆大妄为,竟敢在皇城内毁船杀人,如此逆天大罪,你让朕怎么赦免?” 弘安面色发苦,争辩道:“昨晚抓人,今日斩首,且不说是不是此人行凶,我大商朝何时行事如此操切!这不是让天龙派的人以为,我朝廷故意为难他们吗?” 弘泰冷哼道:“朕要杀人,朕便是要为难他们,又待怎样?不过是一帮草莽而已,还有人敢违逆朕的旨意?” 弘安迟疑了一下,‘噗通’跪倒在地,俯首道:“皇上,惹得这伙人心生不满,臣弟与其一同远赴海外,又怎能心安?” 弘泰帝一拍龙案,怒声道:“他们不怕被朕灭了山门吗?” 弘安抬首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满脸哀伤,泪水缓缓流下。他哽咽着:“皇兄,臣弟即便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也毫无怨言。而臣弟尚未出行,皇兄便将臣弟的去路断绝。臣弟惶恐!若是皇兄要臣弟这条命,这就拿去吧,何苦生出这一遭呢!前途已去不得,亦回不来。臣弟请死!” 弘泰帝霍然站起,指着弘安骂道:“此话何意?你当朕是故意为难你吗?” 弘安伏地不起,泣道:“臣弟不敢,只求一死!” 弘泰帝胸口起伏不定,实在没想到这个兄弟竟以死相逼。他以为弘安怕死,只能老老实实顺从自己的安排。看来,这个兄弟并非驽钝之人,竟也看出此事的蹊跷来。 “皇上!勿怒!”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个护国真人缓缓起身,走至弘泰面前。他看着伏地不起的平王,拈须说道: “平王殿下所去千万里之遥,难免心有戚戚,乃人之常情。贫道以为,还是如平王所愿吧!” 弘泰哼了一声,说道:“人已押赴刑场,朕的旨意又怎能出尔反尔?” 护国真人冲着弘泰微微颔首,不无深意地呵呵一笑,说道:“此事便由贫道出面……” —— ps:下一更晚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七十章 问斩 十字街口,烟雨渐歇。 林一看着身边跪立着的杨大人,微微摇头。无论怎样,这杨大人是活不成了,其脑后银针与点穴是一样的,将人的精气神逼到头上,与江湖人采用秘法激发自身功力是殊途同归。可一个身子羸弱的读书人,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这帮人造孽啊! 见林一四下张望,那个方才踢了他一脚的兵丁,挺起胸脯,摆出恶狠狠的架势。雨棚下坐着几个官员,陈侍郎也在其中。却见一个年长些的官员,站起身来,手里拿着绢卷,不知要作什么。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鼓响,鼓声密集而短促,十字街口为之一静。 那官员威严地四下打量一番,开口宣读起来。林一才知道杨大人名为杨蒲君,曾是什么翰林中丞,总之是个官。其欺君罔上,结党营私,等等。总之,这杨蒲君是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朝纲。 那个官员的腔调拉着老长,可谓抑扬顿挫,有滋有味,接着便是林一的罪状。 林一的罪名是杀人放火,奸**淫劫掠,无恶不作。他本人听得也是有点儿糊涂,自己有这么凶残败坏吗?这样的一个恶贼,他林一都想将其杀之而后快了。 本以为杀人用刀,如今明白了,杀人还可以用笔。之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吐沫也能淹死人啊! “通、通、通……” 几声号炮响起,好不容易静下来的人群,又响起一片叫好声。这又是作什么? 林一估摸着时辰,应是午时一刻了。 雨停了,天依旧阴沉,街角尽头几株桃花很醒目,一朵,两朵,三朵……那雨雾缭绕的山岭中,也有桃花,还有那婀娜的身影……。 “通、通、通……” 午时二刻了,林一摇摇头,收回思绪。杀人也要选一日阳气正盛之时,为的是让被杀之人,不入轮回,形魂俱灭。而这阴沉沉的天,风里也带着丝丝的阴冷,天地正阳之气又何在? 眼前的人群如河水般晃动着,河水中漂浮着一张张浮萍般的面孔。千万张面孔,便有千万种不同的神情,如红尘种种,世俗百态,齐齐沿着这红尘岸边,摆成了一排,让林一看了个遍。 那是自己趟过的河流,红尘如水,滔滔如潮,只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河流中,走出几人。林一摇晃着身子,慢慢站起,露出了笑容。 孟长老与真元子,还有木青儿师姐妹,四人对刑场的官员禀明了来意,走到了林一面前。 林一淡淡笑着,看着四人不语。 孟山面色如同这天气般阴沉,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让人道不明、言不尽,也无法琢磨的外门弟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平王一大早便进宫去了,至今未有音讯。可这时辰……唉!若此事真的难以回天,林一,门派会好好厚待你的家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一捧着镣铐,点了点头。他眉梢一挑,看着孟长老说道:“无论此事最终如何,诸位相送之情,我林一心领了。过往种种,就此一笔勾销吧!若是我今日不死,倒是真想陪着诸位同门一路走下去!到时候,还望孟长老和诸位同门,勿要将林一弃之若履才好啊!” 林一神色淡然,根本见不到临刑前的悲哀与绝望,话语中倒是如同闲聊一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言也哀。至于话里有没有弦外之音,孟山没心思多作计较。他看了一眼林一,沉闷地点点头。 “小子,老道可不是来送你的!”真元子看着林一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心下稍安。不过,这小子不会真的视死如归吧!眼看着时辰不多,他也不敢多想。 “哦,那道长是来劫刑场救我的?”林一轻笑道。 真元子闻言,眼睛一瞪,忙向两旁打量一下。那两个刽子手站的近些,似是听到林一的话,不屑地哼了一声,自顾摆足了架势站立着,根本懒得搭理这几人。 老道这才轻吁了下,骂道:“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满嘴的胡言?你想让我老道陪你一起斩首啊?” 林一冲着木青儿与徐师姐点头示意,二人神色焦虑中还带有一分恐慌。 目光从二人身上离开,林一对真元子笑道:“如此也罢,以后,若道长置身于危难,林一躲得远远的,倒也心安!” 不知为何,真元子听到此言,心头禁不住一跳。他不及多想,张口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有一语成谶的本事。不过……以后……” 话到一半,老道收口不言,带着几分狐疑的神色盯着林一。这小子话里有话啊!莫非…… 刑场上不下五百兵丁,真元子武功再高,也不敢出手救人,何况这还是在京城中。救得人,也逃不出去。林一自然知晓这些,他还是如往常一般与老道斗嘴。 “臭小子,都到了什么时辰了,还在说笑,你真要等死不成!啊?”真元子气得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无期待地看着林一。 真元子心想,你小子武功那么高,真要自己跑,怕是没人拦得住你。可身边有人,他不好直言提醒,又不甘林一如此受死,只怕这小子忘了还有这条生路可走。 “林一,这是我与师姐买给你的酒!”木青儿捧着一个小酒坛,走到林一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酒坛,林一笑了笑,说道“多谢木姑娘与徐姑娘,二位有心了!” “林师弟救命之恩,我姐妹二人不会忘怀!”徐师姐秀眸含泪,悄声说道。林一看着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含笑点了点头。 “林一,往日……往日是我蛮横了些……”木青儿的眼圈也红了,她将酒坛拍开了泥封,放在林一的手中。 林一接过酒坛,带动镣铐‘哗啦啦’直响,他爽朗一笑:“往日已往,今日这送行酒,我喝了!” 酒坛一翻,酒水如练,‘咕嘟、咕嘟’,五斤烈酒一气喝完。 “啪——”酒坛落地,摔得粉碎。 “通、通、通……” 又是几声炮响,孟山四人面色一变,不及分说,便被一群兵丁驱逐到了一边。 “午时三刻已到,开刀问斩——!” 随着官员悠长的腔调响起,一刽子手接过一个大碗,猛喝了几口烈酒,尔后一口喷在了手中的鬼头大刀之上。他抖了抖腕子,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意,走到了杨大人身前。 杨大人还是直挺挺跪立着,对周遭的动静无任何反响,只是他怒睁的双目慢慢阖起,神色竟露出解脱之意。 “我送你一路走好,这人情白送,不用记得我。冤有头,债有主,来世再报啊!”刽子手口中念念有词。 “嗨——!”一声大喝,钢刀旋风般劈下。刀光一闪,一颗头颅飞出老远,脖腔中霎时喷涌出几尺血雾,鲜红,浓艳! 杨大人那失去性命的尸身,往前徒劳一伸,跌落在木台之下。 “好——!” 惊天动地一般的叫好声,响彻十字街口的上空。人们挥舞拳头,面容扭曲,振臂高呼着—— 血腥弥漫在空中,令期待已久的人群,痴狂起来—— 刽子手挺胸凹肚,双手抱拳,对疯狂的人群频频施礼,神情颇为得意。另一个刽子手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他双目赤红,走到林一面前。 眼前的死囚依然站立,这刽子手稍稍楞了下,可如潮般的叫喊声,让他顾不得这么多了。 喷出一口烈酒祭刀,刽子手大吼道:“来人,将他给我按倒了!” —— ps:下一更早上7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七十一章 棋子 听到了刽子手的喊声,那看押林一的那两个兵丁,忙跑了过来。//*--绿@色#小¥说&网-- 其中一人已扬起带鞘腰刀,狠狠砸向林一的腿弯处。 另一人伸出双手,便要就林一按倒在地。那刽子手,狠狠啐了口吐沫在手心上,举起鬼头刀—— 远处的孟山面无表情,他目光阴沉地看着血淋淋的刑场。这林一死便死了,可朝廷分明是没将天龙派放在眼里。这口气,他咽不下。 真元子皱起眉头,这林一就这么要死了?他的面色黯淡了下来! 木青儿与徐师姐紧紧偎在一起,杀人不是没见过,可刑场上这种疯狂的场面,令人窒息,难以自持!何况,杀的还是自己相熟的人,二人忍不住别过脸去。 元青与元风唉声叹气,一脸的颓丧。兄弟俩不敢相信,这个武功高绝的林一,就这么死了?可眼前的情形,又让人不能不信。看着汹涌的人群,这二人也是火起,运气内力,将身边的人挤得鬼哭狼嚎起来。 躲在人群中的金科,哭丧着脸。数次救他性命的林师弟,就这么要被砍头了,他的目光中,带着莫名的哀伤! 季汤与罗融站在一处,二人看着即将要死的林一,面色也不好看。他二人的心思倒是与孟山相仿,想不到在江湖独尊的天龙派,来到京城,竟什么都不是。 姚子等几名弟子,对林一的死活不以为意。难得见到这么多人,如此热闹的场面,令人不由自主身入其中,他们也想随着这些百姓呼喊起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林一,看着那孤立在十字街口的年轻人。两个如狼似虎的兵丁已冲了上去,刀鞘砸到了他的腿弯处。 下一刻,林一将热血喷涌,身首异处。 而此时的林一,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屈服。他双腿猛然岔开站立,令刀鞘走空。那兵丁力至虚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一双眉竖起,身上的镣铐叮当作响,他倏然身子一转,另一个兵丁的双手刚刚触及他肩头,便如遭雷击般,摔飞了出去。 后面的刽子手瞪大了眼睛,围观的百姓也在霎时间闭上了嘴巴,监斩的官员惊得站了起来,天龙派诸人也愣住了。 想不到,在这一刻,林一会出手反抗。 林一只是身形稍动,便令两个彪悍的兵丁难以靠近。手拿刀鞘的兵丁,惊愕地抬起头来,却见那个死囚正冷冷的翘起了嘴角,冲他举起了手中的镣铐—— “住手——!” 一声大喝若钟鼎轰鸣,在十字街口上空炸响,震得人人耳朵嗡嗡直响。所有人皆是心头一悸。刹那间,十字街口,鸦雀无声。 林一神色微变,强忍心中杀机,收住砸下的镣铐,循声看去。只见街口兵丁排开拥挤的人群,随后走进来一行人。一个玄衣白须的老道士独自走在前面,其身后跟着四个年轻的道士,带着几十个兵丁,抬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 老道士白须白眉,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模样。其双目如电,冷冷地看着要在刑场行凶的年轻人。 万众瞩目之下,不见这老道士的步履有多快,却似脚不沾地一般,在偌大的广场之上飘行,只是喘息之间,便到了林一的面前。 雨棚下的官员们蜂拥而出,远远俯身施礼:“见过护国真人!” 老道士的眸光闪动,紧紧盯着林一不放。对那些官员,他只是袍袖轻拂,算是与众人见礼。 官员们也不敢出声,老实立在一旁,一个个面带媚笑。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护国真人,这些官员又怎能不怕呢! 林一看着突如其来的老道士,心头也是一激灵。方才喊声未起,他便感到了一道神识扫过了刑场。 形势逼人,林一忙暗自行功隐去周身灵气,还是想将那两个兵丁杀了再说。事到如今,亦无须再忍了。可这老道士的贸然出现,以及护国真人的身份,不由不令他暗暗心惊。 林一放下举起的镣铐,静静打量着来者。 老道士的周身,有一层肉眼难辨的荧光在微微闪动,很象林一修为二层时的样子。难道这老者也是练气二层的修为?应不会超过三层。 这大商国,还藏有多少修仙之人? 林一眼瞳微缩,心头一阵大跳。他从未直面过修仙之人,心中难免忌惮。无论对方修为如何,还是令人心中忐忑。 此时的林一,面对修仙的同道,没一点儿的底气。 老道士手扶银须,神色凝重,他冲着林一上下端详。 对方的神识,在肆无忌惮的扫过他的全身,林一神色不变,强自忍耐。 片刻之后,老道士神色一松。他初临刑场之时,神识扫过人群,自然少不了场中的林一。见其临死挣扎,颇感诧异。这草莽之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挣扎也是徒劳,最终还是免不了一死。 既然亲临刑场,便不能任这年轻人胡闹下去,不然也不好收场。可神识扫过那人之时,老道士的心头也是莫名一跳,一种熟知的气息在他神识中出现。 喝止了这年轻人的莽撞后,老道士便迫不及待地来到林一面前,又细细对其探查一番,发觉这年轻人只是血气健旺的凡人之躯,身上并无那种熟悉的灵气波动。 老道士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林一浑不怕死的模样,冷哼道:“胆大妄为,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说着,他伸手点向了林一。 林一顿时觉得一道道无形的绳索,瞬间困住了自己的手脚,只是这力道不是很强,他自认能躲过去。 心思急转之下,林一老实站立不动,一缕缕细细旋风,化作道道无形束缚。他‘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手脚已无法动弹。 立在一旁的官员们,连连翘指赞叹。围观的百姓也发出一片惊叹声。 老道士神色冷傲,目光斜睨,沉声说道:“对你稍示惩戒而已,起来吧!”说着,他瘦长的手指凌空一指,林一的手脚顿时轻松起来。 林一慢慢爬起来,他老老实实举着带有镣铐的双手,施礼道:“多谢仙长手下留情!” 老道士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林一,而是手一挥,几个兵丁押着一个囚犯上来。众官员不明所以,满脸的诧异。 “凶犯另有其人,已被本真人缉拿归案。皇上的旨意,将真凶斩首!这林一,便放了吧!”老道士说完,带着四个弟子,转身离去。众官员躬身相送,口称遵旨。 “哗——!” 嘈杂声四起,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这年轻人看来是被冤枉的,护国真人在京城可是威望无比,他老人家是活神仙,亲自擒得真凶,此事自然假不了。刑场杀头,竟也能生出一波三折来,今儿可真是热闹啊!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更多到,地址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死桎梏 林一意外得以豁免,为此露出笑容的,少不了木青儿与真元子几人。//*--绿@色#小¥说&网--孟山等人也是长出一口气,看来天龙派并不是一文不值,平王殿下还是为此事尽了力的。只是弟子中也少不了悻悻之辈。 官员们见老道士走得没影了,这才让兵丁除去林一的镣铐。可兵丁们苦着脸禀告,镣铐已是铆死了的,要回头找铁匠才行。看来,他们抓住林一之时,便没想放活人出去。 那两个看押林一的兵丁,脸上露出冷冷的坏笑。监斩的官员也不在意这些琐事,不耐烦的挥手让林一闪到一边去,别碍着行刑。 而林一还立在原地,见那老道士真的走远了,他才稍稍放下心来。事到临头,又不杀自己了,倒也蹊跷!忍无可忍之时,本想大闹京城,谁料出来个护国真人,看来此处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 身陷困境,不忘坚忍,但有一分转机,总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此事让林一深有感触。 看着刑台之上的那个蓬头垢面之人,正跪地等待杀头。这个死囚不过又是个替死鬼罢了,这个世间,人如草芥啊!林一暗叹了一声,他冲其遥遥抱拳,尔后转过身来。 “滚吧!算你小子命大!”那两个兵丁骂骂咧咧的驱赶着林一。 林一低头看看身上的镣铐,对兵丁的骂声不理不睬。他双目怒气一闪,手臂一震,铿锵声刺耳,“轰——”的一声,那几十斤的镣铐顿时间炸成了碎片。 不顾两个兵丁愕然,林一上前一人给了一脚,对方不及躲闪,被一脚踢飞出去两丈多远,摔了个嘴啃泥。 “也算你两个小子命大!哼!”林一将手中镣铐的碎片往后一抛,扬身而去。 众官员以及兵丁也被林一的嚣张吓得一跳,这可是刑场啊!这年轻人怎么如此大的力气?转眼便将执法兵丁给打了。 可林一已被赦免,眼下是无罪之身,护国真人刚刚离去,这些官员兵丁倒不好拿他如何。 那两个兵丁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琢磨林一方才说的话,也吓得一身的冷汗。此人真要发怒起来,自己的小身板还真没镣铐那般的结实。 林一独自往场外走去。 周围的一切,他熟视无睹,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林一脚步稳健,神色淡然,单薄的身子挺得很直,如风雨中琅玕,云雾中崖石,寻常而又不凡。他面上的灰尘,头上的草屑,破碎的衣衫,掩不住眸中的神采! 心神从未有过的轻松,让林一感到许多尘世中的负累,已随枷锁一同抛去。 几年来,林一始终如同一个离开大人看护的孩子,谨小慎微,凡事小心翼翼。才十七岁的他,心思便如一个中年人那般深沉,全没了寻常年轻人的安逸与快乐。 这一切,都是置身于这红尘中的无奈。他想远离尘世纷扰,他想心无旁骛的一心修道。可他一直如一个行走在黑夜中的人,始终处于惶惶不安之中,心中有太多的莫名和未知,令人茫然。 他小小年纪想的太多。想亲人的将来,惦记朋友的安危,体察人情冷暖,便是苏雪云也令其放心不下。 在尘世中走得久了,牵挂也多了,如此又怎能做到心体澄澈,灵台清明呢!放不下,舍不得,何谈修行? 刑场上走了一遭,面对生死瞬间,面对这如兽人群,他挣开了枷锁,也除去了心中的镣铐。 师父离去的那一刻,他心境一直处于郁郁之中。他也笑过,只是他心底从未轻松过。他学别人的阴沉,学别人的算计,学别人的世故。而末了,他发觉,他还是林一。他作不了别人,别人也改变不了他。 行事不离本心,行走于这世间,又何须悖逆本性呢! 兵丁排开人群,百姓自觉闪开一条路来,如河水分流,闪出一条尘嚣的缝隙。 林一慢慢穿过人群,仿佛行走在红尘的岸边。红尘距他很近,而他要独自远去—— …… 京城一所宅院内,蓝平躺在榻上,依然神智不清。 其一旁的妇人满脸忧色。听天牢的人说,自家老爷犯了癫痫,可找了郎中看过,也是无药可医。郎中说此症很像是癔症,或者是天牢煞气重,撞了邪也说不定。 外面更鼓已过,夜色深了。 妇人叹息一声,唤了个丫头守着夜,便自去安歇。 小丫头见夫人走远,也躲到外屋睡去了。 远处隐约传来咿呀的说唱声,京城的夜晚,正是寻欢作乐的好时辰。 屋内只有一只白蜡静静燃烧,蓝平痴呆着双目,愣怔看着房梁,口水流下老长,哪里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都尉。 一阵冷风吹来,白蜡的烛光摇动了一下,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蓝平的面前。 仰躺着的蓝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偏转着头,痴呆无神的眸子,露出难言的惊慌。他颤抖着伸出手指—— “你……” 来人一身破碎的灰袍,十七八岁的模样,面色冷峻,正是林一。 林一冷冷看着榻上的蓝平,手指一点,一缕指风凌空点入他的死穴。 蓝平长出一口气,手臂无力落下。他的双目洞张,只是眼瞳涣散,再无生机! 林一伸手一抓,榻旁飞出两样东西,正是乾坤袋和紫金葫芦。他这才稍稍安心,脚步轻移,身影淡淡消失。 …… 怡红楼,是京城有名的一家妓院。 夜深之时,正是怡红楼灯红酒浓之时。二楼一间装饰精美的雅间里,几名男子酒兴正酣,各自搂着几个衣衫半裸的妙龄女子,淫*笑不止。 几个女子也是软语轻喃,眉波横飞,娇笑连连。一片春色中,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狠狠揉**搓着怀中的香软,听得连声的娇呼声,他得意的大笑起来。 雅间临街的花窗开着,一阵清风吹过,那大笑中的男子竟仰头摔倒,手中的酒杯撒出老远来,雅间里顿时惊呼一片—— “陈侍郎……?” 林一站在怡红楼的屋顶之上,看着下面的混乱,他默然出神。 本不想这么急着杀人,可见到了那个老道士后,林一不敢大意。自己的乾坤袋还在蓝平那里,不及时取回,恐生意外。 那个护国真人的修为或许不高,可谁知人家还有什么难测的手段。懂得的法术还是太少,与其徒手应对,他无分毫的胜算。 面对凡俗中人,他林一好像很厉害。可面对同道,才知晓自身的手段少得可怜。 好在还有狼牙剑,不及时取回来,林一真的放心不下。 林一从刑场回来后,谢过孟长老的伤药,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称身子困乏,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装睡觉。入夜后,他潜出了四平馆,便是要为这一切,作个最后的了断。 脱下破碎的灰袍收起来,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新的换上,林一这才脚尖轻点,化作清风而去。 在屋顶上疾驰之时,林一想了想,便往天牢而去。戒备森严的天牢,对他的到来,无从查觉。 轻车熟路的来到地牢的门前,却见牢门紧锁。林一不想惊动他人,欲寻钥匙之时,迟疑了下,他的神识向地牢内伸展而去。 那个铁笼子里,已不见了那个老者的身影。 …… 一辆马车走过大街,进入了一条小巷。前方不远处便到家了,车子里的人轻舒了口气。车厢内点着风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色有些苍白。他一双无神的死鱼眼珠子,带着几分恐慌,还有几分的侥幸。 车到一处宅院前停下,男子并未如往常一般大呼小叫,而是匆匆跳下了马车,不忘回头交代:“小三,别忘了关紧院门!” 来至后宅的门前,见屋内还亮着灯,男子松了口气,将要推门而入之时,突然一阵清风吹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噗通” 男子面色大变,一头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拱手求饶:“林兄弟啊,都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啊,你饶了我吧……” 来者是一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根本不理会地上之人的哀求,他抬起了手指—— “吱呀——”屋门打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前,其后还跟着一位妇人。 “爹爹——” “夫君——” 见到跪地求饶的男子,以及那夜色中形同鬼魅的身影,那妇人一把搂住女孩子,各自发出了一声惊呼。 男子闻声回头,吓得连连摆手,见娘俩愣怔原地没有反响,他急得回过身来,磕头如蒜,忙哀求道:“林兄弟,我一人之罪,罪不及她娘俩啊!都是我不好,第二日去画舫处瞧热闹,被人指认出与你相识,被迫无奈之下,我才……我该死啊!此事与她娘俩无关,请你高抬贵手啊……” “多儿——” 妇人又是一声惊呼,她怀中的女孩子已挣脱了出去,竟与那男子跪在了一起,冲着那悄然站立,抬起手指的身影说道:“我爹爹常常责骂娘亲,他不是好人。今日怕是又惹下了祸端,多多身为女儿,愿代父受过,求您饶过他一回吧……” 女孩子相貌清秀,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却兀自昂着小脸跪着。 “多多啊!这是爹爹的报应啊!与你小孩子不相干的,快随你娘亲回屋去……”男子急得手足无措,他疼惜地看着女儿,眼泪也流了出来,忍不住回头喊道:“夫人,快将多多领回去啊!” 那夫人倚在门边,腮边带着泪痕,怔怔望着前方—— 见状,男子惶然回顾,那带有杀意的人影,已消失不见。 …… 天牢中,林一神识中所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李公子。 官府的人抓捕邯生,之后又寻到了四平馆,更是知道了大闹画舫之人便是他林一。为此,他还为官府雷厉风行的手段而感到诧异,并对自身的鲁莽而深深自省。 而李公子的出现,这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身在天牢中的林一,便已知晓这一切的原委,故尔,他杀了蓝平与陈侍郎之后,李公子便是他要杀的第三个人。 …… 暗夜无声,身影如风—— ——(一卷。完)—— ———— 本卷结束语:一卷江湖红尘,如烟如云般地结束了。这是一个闲扯淡的故事,抽业余时间瞎编出来的,文风大杂烩,也很随意,与大老粗闲侃没什么区别,就一老头讲故事,没什么流派,更没想怎么着,那些书友也别在书评区寒碜人了,呵呵!什么是江湖,我说不清。虽然我早年也跑过所谓的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颠簸流离的落魄,都尝了个够,以我粗劣的文笔,还是写不出来。什么是红尘,我更道不明白。只知道,美好的事物总是在梦里,可如今,不足的睡眠中,美梦也越来越少了。 看完了第一卷的书友们,经历一番折磨后,愿意继续修炼下去的,请看第二卷《云济沧海》。还有,经过名家名作熏陶过的道友们,不喜欢无仙,也别吐口水了,权当咱是葫芦娃大战奥特曼。 下一更,晚7点,。.。 更多到,地址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离京 天龙派来到京城的第七日,天色见晴。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倾洒而下,让被阴雨纠缠许久的京城,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京城西门外的码头上,垂柳如绦,随风拂动。 商水两岸春色宜人,让人眼花缭乱的,则是码头边,那数不清的大小船只,和忙碌不绝的人群。 林一立在岸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两条大船。原先在京城内,便以为画舫高如楼台了,可沿岸停靠的这些大船,比画舫还要大出一半去,连车马都装得下。 此去乘船,林一与金科二人,并没有被赶回去,而是同船前往。 为此,林一放下心来,却也感到几分不对头。出了京城时,天龙派一行还是原先的那些人。可到了码头上,不知何时已多出许多陌生的面孔来,还有一些人已早早到了船上。 林一也看出来了,这些都是天龙派的人。作为江湖第一大派,天龙派应有不为人知的势力遍布大商南北。 若是这两艘船皆是渡海之用的,莫非天龙派真的不介意自己与金科的身份,让两个外门弟子同去? 另一条大船前,站立一群衣饰不俗的人,还有几十名兵丁护卫一侧。其中有三人,林一眼熟,便是带天龙派入京的那个中年人和他的手下。不过这些人神情恭谨,簇围着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人。 那人二十多岁,面如冠玉,身份显得很高贵。林一听到那些人的寒暄声,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那人竟是平王殿下?一个王爷前来送行吗?不对,这王爷要同船而去? “小子,你能登船便好,只是你我不能同船了!” 林一正对那一群人好奇,却见真元子神态悠闲地走了过来。他扬眉问道:“这是为何?” “老道也是客随主便,不好多问啊!只是事到临头,你小子勿忘随机应变。说实话,老道还真舍不得你呢!”真元子看着热闹的码头,话语随意。 林一想了想,并未说话。 真元子忽地声音一低,神情有些怪异地看着林一,说道:“今儿一大早便听说,那个抓你的都尉,犯了癫痫死在家中;还有刑部一个侍郎,在青楼寻欢作乐之时猝死。” 林一看了一眼真元子,面带微笑,依旧不应声。 真元子见林一又是那种不符年纪的沉静,他无奈地摇摇头,问道:“昨日从刑场回来,你便闭门不出,老道也没工夫问你。说句实话吧,昨日刑场之上,你最后会甘于枭首吗?” 看着老道关切的目光,林一翘起了嘴角,反问道:“若是换作道长你,又该如何呢?” 码头上人来人往,林一无心对真元子说的太多。杀了蓝平和陈侍郎,没想到一大早便传遍了京城。这种事情,是瞒不过老道的玲珑心思。 真元子袍袖一甩,嘀咕了一句:“与你小子说话真无趣,还是分道扬镳去吧!”他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向另一只大船走去。其身后的林一,笑了笑,将目光移向了远处。 一个时辰后,两只大船,扯起风帆,一前一后缓缓驶离岸边。 林一靠在船舷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两岸风景。一念之间,他的神识便将大船上一切尽收眼底。 这条船上,除了自己与金科二人以外,他所熟悉的便是柳堂主和他的几个手下了。多出来了二十多个陌生的汉子,再加上十几个船夫,这条船上,总共不下四五十人。 让林一不解的是,天龙派内门弟子,还有真元子师徒,以及那个让人弄不明白的平王殿下,皆乘前面的大船。而自己所在的这条船上,除了那个柳堂主以外,便是一些寻常弟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此去,不是直接出海吗?林一默默想着心事,对走到身边的金科,并未在意。 “林师弟,呵呵!” 眼前的林师弟,让金科从初始的藐视,到后来的恐惧,直到眼下的一种依赖,如此巨大的转变,究竟从何时开始的,他本人也不晓得。 金科只知道,若是没有林师弟,他或许已死在半路上了。而此行的车夫只有他两个外事堂弟子,若非对方的冷淡,他早借机讨好一番了。 “是金师兄!”林一收回思绪,冲着金科点了点头。 金大少爷,金大公子,林一不喜欢。可一路几千里行来,对方尚无放肆之处,对自己还处处陪着小心,他对其恶感也渐渐抛在了一边。 金科见林一神色温和,心里轻松起来,说道:“本想到了京城之后,便尽到了职责本分,你我兄弟也好玩耍几日,谁想着还要继续同行。孟长老不会让我二人也随船出海吧?说实在的,木管事倒是想让我出去见识一下,可我真不想去了。海外风险未知,一去三五年也说不定,还是留着小命多享几天福吧。林兄弟,你是怎么想的?” 大船鼓起风帆,船速甚快,不时越过一些小的船。河面上百舸争游,十分壮观!林一目视远方,笑道:“多想无益,只有待到了海边,再作计较!” “林兄弟非常人,与我这等愚人想的自然不同。不过,我是真的想回去,哪怕离开天龙派也行,回家娶妻生子,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一路上惊险不断的生死磨难,将金科身上的纨绔之气消磨掉了许多。 林一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一个嚣张的富家子,能从生死中体会生命不易,真能洗心革面,好好的过日子,也算金科此行一大受益。 大船往南走了两日,便出了京城地界,入了叶州。 南向的商水渐渐转了弯,浩荡河水滚滚东去,大船顺水行走极为顺畅。只是夜晚靠岸之时,自有柳堂主带人严加防范,船上人等,不许下船。船上吃用皆有,便是马料也很充足。 林一乐得安闲,每日里盘腿打坐,闭目不语。住在一屋的金科,知其好静,也不打扰。 人多之所,无法演练修为,林一只能静修。玄元真人留下的玉简,他不知看了多少遍。 《百草汇撰》中,载录的那么多天材地宝,他从未见过。草药图形与药性,还有后面所附录的几个丹方与炼制手诀,这些对于林一来说,只能眼观而无从下手。 药草没有,丹炉没有,地火没有,他只能趁着闲暇,将这些熟记在胸,总有用得到的一天。 《玄元符箓》中,倒是载录许多修仙者用的符箓之法,林一同样是不会炼制。不然,他也不会去苦苦分解四象旗里的阵法,尔后自己琢磨了。 林一虽走上修仙之路,可真正的修仙之道,尚属陌生。许多东西他没见过,也不知如何施为,只能依照《玄天心法》、《玄天剑法》中的修炼之法,独自摸索修行。 对错与否,林一不知,也很无奈,他期待去一个修仙门派好好修行,也省却如此的辛苦。不过为苏雪云炼制的那个玉佩,或许是一个途径。若是手头有玉佩,倒是可以多作尝试。 《锻神鉴》的功法简易,却并不完整,可对神识的增长有着莫大的好处,林一对此倒是苦习不辍。 他现今的神识修为,不知在修仙界中高低如何?还有那个少头断尾的《隐灵术》,虽是自以为不错,可隐去身上外放的灵气。能不能真的躲过同道的窥探,林一还是心里没底。不过,在京城中面对的那个老道士,显然是没有看出他的修为。 此去即将入海,变数增多,顾忌也少了许多。茫茫海域中的未知风险,让林一不能不谨慎。 狼牙剑的意外获得,是一个惊喜。此乃林一眼下最为凌厉的杀招。随着六层修为的到来,玄天盾的凝成,是他唯一的保命手段了。除此之外,还有碧云纱、隐身术可用,其他的不值一提。 林一所想的,全是面对同道修士时的搏杀。他只想能走得远些,不想稀里糊涂地就死在别人的手里。 乱魂谷那个山洞中的坟冢里,那位故去的人,还是一位修为高超的前辈呢,不也身陨了吗!可惜他林一对修行的见识,少得可怜,便是与京城中的那个老道士相比也不如。 若非手中有了狼牙剑作为倚仗,与那些修士对敌之时,他林一又该如何,只怕要转身逃命了吧! 林一苦笑着摇摇头,不由得摸了摸眉头。从祖师哪里得到的金龙剑,一只躲在紫府识海中,还不知何时能出来呢! —— ps:下一更晚上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诡道 天龙派所乘两只大船,一路东去,沿途阡陌纵横,田园如画,春色宜人。少了颠簸,多了安逸,船上的人皆是心情舒畅,神色轻松。 离开京城后,大船顺水之下,七日过叶州,八日过青州,六日过了望海州后,水面愈加宽阔起来。经下海州,三日后,天龙派的大船便到达了通海州。 商水一入通海州,河面宽愈四五里,气势辽阔。河面上数不清的大小船只,千帆竞渡,蔚为壮观。 船上众人面带惊喜,走出船舱,饱览眼前胜景。天气也渐渐热起来,船上的汉子,豪兴大发,坦露着壮实的身子。 一阵清凉的风迎面吹来,带有淡淡的咸味。大海,好像不远了。 又走了半日,商水竟被分作两半,被河水夹在当间的,便是通海州。听船上艄公说,此州原本没有,而是数千年来,河水冲击而成。过了此州,便是大海,地名倒也恰如其分。 是夜,大船停靠通海州一处僻静的码头上。众人也习以为常,虽不能下船,便早早安歇。第二日天未亮,船舱中,静坐的林一忽然睁开了双眼。他看了一眼睡熟的金科,悄悄走出房间。 林一所居船舱一层,走出几步,便到了船舷处。水面上漆黑一片,天上也不见星辰,只有河水的哗哗声响。 林一的目光穿透了河面上淡淡雾霭,向远处望去,双眉紧锁起来。 一个时辰后,天色大亮,林一所在的大船缓缓离岸,向东驶去。而林一依旧在船舷边,静默**。 金科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与林一打过了招呼,便循着河面随意望去。只是片刻,他面色一变,惊呼道:“前面的大船哪里去了?” 金科的异状,落在船上众人眼中,竟无人在意,还有人发出不屑的轻笑声。 满面诧异的金科,不得看向林一。这船上,他亲近的人只有林一了。 “林师弟,这是怎么了?” 林一面色有些发冷,目光瞥了一眼船头,说道:“金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金科循着林一目光看去,船头上,不知何时多出一面九龙盘绕的金龙紫旗。他有些不解地问道:“那是天龙派的九龙旗啊!何时挂上去的?” 林一撇了撇嘴,自言自语地说道:“前面大船在一个时辰前,从南面的水道走了。” 金科不干了,瞪起眼珠子叫道:“这是作甚?既然甩开我等,便让我等就此回山便是。不行,我要问问去。”他说着,面带怒色,正好见柳堂主在不远处。 “柳堂主,为何前面大船抛开我等独自离去?”金科面对柳堂主是一点也不客气。他的二姥爷,也就是木管事在门内地位要高于这些堂主的。 柳堂主神情冷淡,不耐烦地说道:“我只是遵命行事,其他事一概不知!” “那你靠岸吧,让我等回去,离开家大半年了,正好趁机回去看看!”金科大大咧咧地说道。 “到了海边,任你去何方,也由着你!眼下不行!”柳堂主冷冷挤出一句话,便转过脸去,不再理会金科。 林一看着船头那面龙旗,不由得想起真元子在临行前说的话来。老道言外之意,莫非早知如此,才故意出言暗示?此情此景,不是分道扬镳又是什么! “哼!怎么说,这一路上,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甩了。我回去要给我姥爷说道说道,这天龙派呆不下去了!”金科面带不忿,走到林一面前抱怨不休。 林一双眉浅锁,轻声说道:“稍安勿躁,到海边时再回去就是。” “那也只能如此了!听林师弟的!”金科无奈地说道。 林一面沉似水,独自走回房间。没想到,天龙派又是故技重施。将自己骗了?不!是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出行之相关事宜,人家不屑与一个养马弟子说明。真元子能提醒自己,已然是份人情了,只是当时并未在意。不过,在意了又如何? 这通海州南北两条水道,距大海的路程应是差不多的。而这条船上突然挂出天龙派的旗子,无非是想招惹更多的人关注罢了。 眼下依然未到海上,不然,一个多时辰之前,他便已动身去追前面的大船。一切尚未到最后的地步,他还不想与对方形同水火。林一心中焦虑,干脆关在屋中闭目静坐,暗自思寻对策。 林一又随船前行了两日,不知是大船上的龙旗惹眼的缘故,还是其他的缘由,宽阔的河面上,多了一些船只,在若即若离的跟在前后。而船上的柳堂主,对这些似是早有预料,依然不紧不慢的带着大船前行。 大船又走了一日,在临傍晚的时分,靠在了通海州一个码头上。 林一与金科二人,本以为要吃饭睡觉呢,柳堂主却是催促所有人下船。马匹和大车全都上了岸,四五十人,骑马的骑马,走路的走路,却一个个手持兵器,围着马车,挨着夜色,往前赶路。 柳堂主骑马走在前头,后面是两辆马车。众人神色冷峻,脚步匆忙,好似真的要急着赶路一般。而林一驾着马车,眼角瞥向四周,嘴角露出了冷笑。 天色黑实了,众人点燃火把,脚步不停的走了两个时辰,这才停下歇脚,匆匆吃些东西,又接着赶路。 通海州没有高山,却草木茂盛,到处布满了芦苇水草,不时便能遇到个水塘。道路狭窄崎岖,并不好走。头顶不见月色,除了火把照亮四周外,远处黑漆漆一片。 林一坐在马车上,知道此去还是向东,就是不知究竟要去何处了。 越往前走,水草愈是浓密,穿不过一丝儿风来。众人走得汗流浃背,却一个个面色凝重,不时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如此又走了两个时辰,应是子时已过,一阵咸腥的风吹来,前方的地势也渐渐开阔起来,依稀还有隐隐的波涛声。 众人精神一振,神色也轻松起来,惟有马车上的林一,眸中冷光闪烁。 突然,前方亮起一片火光,如同地下冒出来一样,竟是一大群人手持着火把拦住了去路。 “希聿聿——!”几声马嘶,柳堂主等人忙勒住马头,神色紧张,向前望去。 “在下天龙派虎蛟堂柳志。尔等何人?为何在此拦住我等去路?”柳堂主抬手让身后众人稳住阵脚,拍马走上两步,冷声喝问。 对面人群中,一个嗓门粗犷的声音响起:“在下排帮刘巨虎,特此迎候各位到来!” “在下麒麟门万松,见过柳堂主!” “青州盐帮……” “通海州铁鲨帮……” “叶州五行门……” “云州万胜帮……” “……” 乱糟糟的叫嚣声一片,眼前这伙人不下二百多人,竟来自十几个江湖门派。 夜色中,粗重的喘息声响起,柳堂主的手下们,握着刀剑的手心,变得湿滑起来。柳堂主本人也是心中发苦,眼前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柳某记下诸位这份人情了!尔等要与我天龙派为敌吗?”柳堂主抓紧腰间的长剑,扬声说道。 对面走出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手持一把长刀,对马上的柳堂主一抱拳,说道:“我等并无恶意,只求与天龙派一道出海。柳堂主还是请出你家主事之人出来,与我等好生商议!” 柳堂主呵呵冷笑起来,手中银光一闪,长剑一指对方,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一群宵小之辈,竟也敢与我天龙派相提并论,真是大言不惭!” 那持刀的汉子哼了一声,手臂一挥,大声说道:“那只有用手中的刀说话了!” “众弟子听令,给我冲过去——!” 见机不妙,马上的柳堂主发出了一声怒喝,身子已从马上高高跃起,直奔对面说话之人,手中长剑快若流星,带着冷森寒意,疾刺了过去。 那壮汉眸中凶光一闪,并不慌乱,口中大喝一声,长刀挥起,迎向了柳堂主。 二人交手刹那,双方人马叫骂声四起,各自带着狰狞的神情与杀意,冲撞到了一起。顿时间,火光飞舞,刀剑纷飞,喊杀声、兵器撞击声、惨呼声不绝于耳。 柳堂主的这些人经验老道,下手狠辣,刀刀拼命,加之个个武功不俗,骁勇善战,面对几倍于己的对手,场面上不落下风。 而以排帮为首的这些江湖人,虽都出自小门小派,可也都是各自门中的好手。天龙派的先下手为强,虽让这些人一时手脚忙乱,也只是片刻过后,便各自稳住了阵脚。 金科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了一声,跳下马车便往后跑,可四周都是火把在跳动,分不清东西南北,也根本无处可逃。慌乱中,他见到林一安稳的坐在马车上,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林兄弟,救我!” 林一静静看着眼前的厮杀,好似置身事外一般。他对金科点点头,说道:“呆在我身边即可!” 金科飞快跳到了林一的马车上,紧紧挨着林一,满面的惊恐。 —— ps:下一更中午12点。每次的推荐,无仙成绩都还行,可这次小封推,成绩很差。赶稿子熬得牙疼上火,一天睡三四个小时,白天要忙于生计琐事,还有面临上架的的压力等等。起初码字的乐趣已荡然无存,还好,尚有一点点的人品在支撑着。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弃子 半个时辰后,天龙派人数上的劣势凸显出来。初始还能彼此照应,可随着不断有人倒下,渐渐的,一个人要面对两三人、三四人,最后一人竟会被四五人围在当间。 若是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林一不会袖手旁观。可今夜,他只是冷冷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作死尸倒下。 偶尔有人持刀扑过来,林一手指轻弹,来人便一头栽倒。金科又惊又喜,老老实实呆在马上上,更不敢离开一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柳堂主已是浑身浴血,长剑断裂。他手持从地上捡来的一把钢刀,躲过身后的刀风,挥手又劈倒迎面之敌。 未及喘息,一道寒意浸体的刀锋便到了柳堂主的面门。他脚下忙往后退,用力挥刀阻挡。“嘡——!”手中钢刀竟被磕飞。 柳堂主心头大惊,脚步踉跄之中,一个极为狼狈的后滚,又从地上抄起一把长剑站起。他长呼一口气,双目圆睁,杀意不减的望着对手。 那个排帮的刘巨虎也是目光阴冷,带着四五个手下,又围了过来。 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柳堂主心生无奈。要是单打独斗,他早杀了对方。可连番的熬斗,已杀了不下十人,早已是疲惫不堪。面对重围,他只能强自支撑。 柳堂主目光扫视四周,浓浓的悲意涌上心头。四五十名手下弟子,所剩无几,而对方还有近半的人手。门派之命,难以违背,此行之前,他便已预知这个下场。只是自己的这些手下,死的不明不白啊! 又是几声惨呼传来,循声望去,最后几名弟子也倒在乱刀之下。柳堂主的眼角抽搐着,腰间一阵剧烈的灼痛,让他忍不住用手按住腹上那尺长的刀伤。血已浸透了衣袍,若是刀口再深入半指,怕是就要开膛破肚了。 摇晃不定的火把亮光中,柳堂主面如败灰。 “你等不是天龙派外出游历的弟子!” 刘巨虎上前一步,长刀指着柳堂主,说道:“天龙派其他的人去哪里了?说出来,饶你一命!” 厮杀了一个时辰,这些江湖人也明白过来了,若是天龙派的内门弟子在此,哪里会如此容易被人剿杀,或许,最后落荒而逃的是他们。不过知晓了天龙派的出海地点,追随其后,说不定便能寻到海外仙山呢! 柳堂主自知今夜难逃一死,神情悲壮,面带冷笑地说道:“想必尔等的人手也不全在此处吧?真正的出海地点,柳某不会说的!” “哼!你不过是被门派抛弃的一条狗,死便死矣,可惜死到临头却还蒙在鼓里。天龙派此举,不过是让你与你的手下来分散我等人手罢了。你等离开京城时是两条大船,在通海州一南一北分道而行。我等江湖同道,虽不识内中虚实,却也晓得兵分两路。你当你的那些同门,真的能瞒天过海吗?” 说话的是排帮的刘巨虎,他长刀指向柳堂主,接着说道:“念你也是一条汉子,奉劝你一句,何苦为别人白白送死呢!” 柳堂主摇晃了一下身躯,握紧手中的长剑,明白对方出言相激,内心却也一阵的慌乱。自己带人来到此处,也是要登船,不过是要登船回去,而不是要出海。此行真正的意图,还是要吸引江湖中的注意,让那些出行弟子少些负担。 只是,柳堂主心里也清楚,若是真的引来江湖中人,将会九死一生。身为堂主,他对天龙派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便是死了,也算全了男儿忠节。不过,家中妻小又怎么办?这些死去弟子的家小又该如何?为了天龙派辛苦多年,便是为了今日一死吗? 事到如今,不死又能如何,但愿门派能厚待自己的家人吧!看着地上倒下的那些弟子,柳堂主摇了摇头,暗叹了一声。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只见身后的马车上,还有两个赶车的外门弟子安然无恙,一个是满脸恐慌,另一个却面色沉静。 柳堂主皱了皱眉头,不知这两个车夫为何还活着,想必是没人在意他们吧。可自己死后,这两人也是活不了。他挺直了身躯,誓死的念头让他的腔调带着几分苍凉。 “我柳某死在诸位手上,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只是还望你等放过那两个车夫!” 刘巨虎哼了一声,对柳堂主的执愚深感不解。他手一挥,便有几人跑了过去,将马车围了起来。 见那两个车夫已插翅难逃,刘巨虎举起手中长刀,阴测测地说道:“既然柳堂主执迷不悟,我等也不会行那妇人之仁,留下你这个活口自找麻烦。明年此时,便是尔等的祭日!” 柳堂主神色一黯,转而双目圆睁,毅然举起长剑。他正欲全力一搏之时,却见刘巨虎脚步一滞,神情愕然的向自己的身后。 还当对方有诈,柳堂主心头一凛,不敢回头。而此时,却听得身后一个声音说道: “够了!到此为止吧” 柳堂主听得耳中声音熟悉,心中诧然,小心退后两步,才侧过身子看去。只见几个围着马车的人都是倒在了地上,而林一背着双手,带着讥诮的笑意,走了过来。金科手拎一把长剑,神色慌张跟在后面。 林一忍了很久,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而天龙派既然如此的自以为是,便自食其果好了,他无须瞎操心。 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柳堂主的手下便死了个干净。几日来的憋闷没有消失,林一的心中却生出一分愧疚来。这些只是无辜受过的人而已,可恶的是天龙派的发号施令者,将自己与这些死去的弟子,当作了弃子。 走过柳堂主身边,林一嘴角翘起,点点头说道:“我本不想多管闲事,念在同门的情分上,今日救你一命。只是,我不喜别人骗我!” 柳堂主神色一愣,这外门弟子何时言语如此嚣张,深陷重围,没人能活着走出去,你又凭什么救我? “哼!一个车夫,也敢口出狂言,你算个什么东西!临死之前图个口舌之快吗?”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震惊了所有人。 刘巨虎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他捂着腮帮子,手指缝隙已流出血来!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火把的亮光中,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刘巨虎好像被扇了一耳光,因为那耳光太过响亮。 没见着年轻人出手啊!谁打的? 只是,人群中一清瘦汉子,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出,面上露出苦笑来。 柳堂主也是一愣,他距林一最近,也没见其是怎么出手的。 “你敢打我脸?” 刘巨虎半个腮帮子都肿了起来,含血吐出了几颗碎牙。他双目燃起怒火,低声咆哮了一声。 “死伤这么多人,也该罢手了!你再啰嗦,我还敢杀你!” 林一在几年前便在太平镇上见过刘巨虎,对这些江湖人,他不想多作计较。 “哈哈!杀人是用刀,而不是用嘴巴!” 刘巨虎张开带血的大嘴打了个哈哈,身子一低,长刀带起一股风声,身随刀动,整个人化作一团刀影,便向林一扑了过来。一巴掌的羞辱,让他此时只想一刀杀了对方。 林一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他眸中寒光一闪,伸手做剑,往前一点—— 一缕指风‘嗤’的飞出,那舞得银光流转般的刀影顿时消散。 刘巨虎蹬蹬连着后退了几步,双目圆睁,仰天倒下,随之撒出一串的血珠。那额头上的血洞出现的是那么突然,是那样的令人触目惊心。 “噗通”一声闷响,刘巨虎转眼变作一具死尸,重重摔落在地上。那一声尸身落地的闷响,如同敲击在众人的心头一般,惊得那些江湖汉子,都后退了一步,满面骇然。 先前林一杀了几人,夜色中无人察觉。而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他这凌空一指,可谓惊世骇俗! 见状,柳堂主也不禁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成了死尸的刘巨虎。这是剑气吗? 在天龙派多年,也未见过有人施展过剑气。如此身手,非绝顶高手而不能为啊! 可这只是一个养马弟子,虽说有一把子力气,懂得弓箭之道,已属不易了。又怎能有如此高绝的武功?还有,他方才说救自己一命,本身也根本没作指望。而眼下,才感到此人所言不虚。 柳堂主震惊之余,心中发苦,门派又何故对这样一个高手弃之不顾呢! “还有想死的,放马过来。不想死的,请离开!”火把的明暗中,血腥遍地。林一背负双手,面对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江湖汉子,他神色平淡,犹如在自言自语。 林一话音未落,便有几个排帮弟子要上前,却有一人冷喝道:“都给我退下!” 随着话音,一清瘦汉子,越众而出。他凝视着林一片刻,抱拳说道:“阁下身手高绝,我等不敌,这便离去!” 林一看着眼前的汉子,也抱起了双拳,却是含笑不语。 那汉子身上并无厮杀的痕迹,显然是一直躲在后面,直至此时方才站了出来。他冲着林一重重点了点头,便一挥手,带着二十多人向远处走去。 排帮显然是这些江湖中人的主心骨,眼下已是群龙无首。何况,已死伤了这么多的人,却一无所获,那个年轻的车夫又不好招惹,余下的人稍作迟疑后,也各自散去。 远处的水边,影绰停靠着几只大船。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抢渡 不多时的工夫,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中。金科跑去捡起一只火把重新点燃。火光的映照下,遍地的残肢断臂和尸首,惨不忍睹。 “柳某多谢林……林兄弟救命大恩!”柳堂主强撑的心神一松,疼痛与疲惫顿时涌上心头。他摇晃着身子,神色阴晴不定,冲着林一深施一礼。 林一皱起眉头,上前随手替柳堂主止住了伤势,又让其服下自身所带的伤药。不顾对方再次道谢,他出声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孟长老等人从何处出海?” 踌躇了片刻,好似内心挣扎了良久。柳堂主还是叹了口气,沉声说道:“真正的出海处,我事先也不知晓,只是听孟长老提起一次,好像是在通海州以南的灵州。” “灵州?柳堂主知晓这灵州的出海处吗?”林一问道。 柳堂主点点头,露出苦笑说道:“那个地方我倒是知道,只是,距此不下五百里远!”他话音一顿,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无深意地接着说道:“只怕天亮时分,他们便已出海了!” 闻言,林一双眉一挑,大声说道:“金师兄,我送你到岸边,你自行返回。柳堂主,带我去灵州!” “那船……?” 不知这个时候还去灵州有何用,远处那靠在水边的大船应是天龙派的,应去探查一番。柳堂主话未说完,只觉得腰间一紧,身子已离地而起,他忙向林一看去。 “不用看了,船上二十余人全死了!”林一伸手抓过柳堂主,身子已如柳絮般飘起,从金科身边掠过。金科惊呼了一声,如被一阵旋风裹起,手中火把也吓得随手扔了。 林一双手各抓着一人,脚下一点,身如离弦之箭,向南飞去。 柳堂主与金科只感到身子飘在半空中,耳旁风声呼啸,什么也看不见,二人各自骇然,却不敢出声。 忽地,四周风声一停,二人双脚竟落在了地上,茫然回顾,才发觉这么喘息的工夫,怕不是跑出了一两里之外。 “你二人稍待片刻,我落下件东西,取了便来!” 柳堂主与金科只听到风声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夜色中,哪里还有林一的身影。 林一回到马车前,毫不迟疑地伸手拍开车上的箱子。两辆马车上的玉匣玉材,全被他收入了乾坤袋中,这才转身离去。 这些玉材都是上好的精玉,弃之可惜,留着说不定有用呢。 手中抓着两个人,轻若无物,一步之下便是二三十丈跨过,无论前面是树梢还是水草,全成了林一脚下借力之处。脚尖频点之下,其身影如一道迅疾的风,滑过夜空。 小半个时辰过后,天际已隐隐泛出一抹青色。此时,林一带着柳堂主与金科,一路狂奔,来到了商水岸边。 不顾二人心中所想,林一开口说道:“金师兄,你沿岸找船回去吧,我不能送你了,一路小心!” 金科深深地看着林一,神色变幻不定,抱拳说道:“林师弟,你也要多保重!” 林一给他带来过屈辱,也多次救他性命,如今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想到此处,金科也是心生感慨。最后这句话,道出了他的真心实意。 “好好作人,别惹是生非了!代我向蒋方地三人问好!” 甩下了一句话后,林一抓起柳堂主沿岸向东疾驰,走了没多远,他问道:“灵州在何方?” 柳堂主被对方一路上抓着,跟个孩子般的动弹不得,心生无奈,只好说道:“过商水,此去东南三百里!”话音才落,他一阵倦意涌了上来,双眼一黑,昏睡了过去。 林一点了柳堂主的睡穴后,招出碧云纱,横跨商水,直奔东南而去。 林一全力催动碧云纱,灵气毫不惜力地泻入脚下. 碧云纱四周升起朦朦青光,在渐渐明亮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淡淡青烟。可林一还是忧心忡忡,若是孟长老等人真的出海了,再要寻找就麻烦了,但愿自己能赶得上。 林一身在半空,脚下树木山峰已清晰可见,天**晓。 估摸着一气飞了近三百里,脚下青云放缓,林一运转目力望去,一处海滩出现在前方。 青云直坠而下,林一从半空中跳了下来,收回了碧云纱之际,一掌拍醒了柳堂主,拎着他便往前奔去。 “啊!这是何处?我方才怎么了?”柳堂主迷迷糊糊醒来,腰腹间创伤失血过多,让他面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见眼前景物不同,忙出声问道。 林一脚下不停,说道:“柳堂主记住了,我等半路被人劫杀,无奈跑到此处以求同门庇护!” 柳堂主无暇多想,暗道,方才又被人劫杀了? 前方是一片宽阔的海滩,海滩尽头是一简易的码头和一望无际的海水。靠着码头,停靠一艘巨大的海船,有不少人立在船上往下观看。 距海船百丈处,一群人在厮杀。海滩上,躺着一具具的死尸,还有一片片醒目的血迹。 海船上,一个银须老者,神态威严。看着远处的厮杀,他摇头说道:“些许首尾之事,留你这些小辈应付吧,老夫不宜过多插手凡俗中事。”老者说完,转身离去。 “弟子遵命!子先,送江长老去歇息!” 一旁满面短髯的中年人,躬身施礼,神情恭谨。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忙应声跟了过去。围在旁边的众人,也都拱手相送,面带崇敬之意。 中年人待老者走回海船的房间,才转过身来,对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人一抱拳,说道:“弘公子在此稍待,孟某去接回弟子!” 那年轻人温和一笑,也是拱手回礼:“方才有劳孟长老了!” 这些人便是孟山一行,按事先约定的地点,与同门汇合在一起,然后乘船出海。海船太大,海岸漫长,能停靠海船的地方却不多。这一处稍显偏僻的码头,便是天龙派的出海地点。 若是在海上换乘海船,太过招摇。孟山便丢下柳堂主的那只船,引开江湖中人的注意,而悄悄带人走了通海州南面的河道。 孟山等人在水上走了两天,弃船登岸,各自施展轻功而行,来到这处隐秘的出海处。可路上还是被人盯上了,免不了边打边走,这才冲出江湖同道的围堵,来到了海边。 先行将那个弘公子等人送上了海船,同行弟子却落在后面,被人围困一时不得脱身。好在海船已靠在码头上等待,只待孟山一行都上了船,便可扬帆出海。 孟山脚下用力,人便从高高的海船上跃下,随之而去的,是船上的一些弟子,皆是身手矫健之辈,随同一道往厮杀的人群冲去。 沙滩上,不下二三百人围着一二十人厮杀。真元子师徒和木青儿师姐妹跑在前头,渐渐靠近了海船,而余下的弟子却深陷重围,一时难以脱身。 “快上船!” 孟山大喝一声,虎入狼群一般,“砰砰——”击倒两个紧追不舍的汉子,转眼便将真元子和木青儿等人接应了过来。从船上冲下来的弟子,挥舞长剑,迎面厮杀过去。而被围的弟子见同门来救,气势为之一振,渐渐摆脱了围困,边打边退,向海船靠去。 见天龙派弟子退却,这些江湖中人,倚仗着人多势众,挥动兵器追了上来。能杀得天下第一大派落荒而逃,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无奈天龙派怕引来更多的人,无意恋战,只想上船一走了之。这些内门弟子可不是柳堂主的手下,个个都是一流高手,面对重重围困,边战边退,倒也丝毫不乱。 孟山的接应,让情形为之大变,不一会的工夫,脱身的弟子,一个接着一个地跑上了海船。 见弟子们都已上了船,孟山独自守在海船的跳板处,他一掌拍飞了迎面砍来的单刀,扭头大喊:“开船——!” 海船上顿时冒出二三十个精壮汉子,纷纷从船上探下竹篙,猛力撑向岸边。 巨大的海船缓缓颤动了一下,孟山借机身子后跃,便跳上了大船,未及收回跳板之时,上面已冲过来几人。他双掌凝力,猛然推出—— 几个快到船舷的汉子,惨呼了一声,便被迅猛的掌风击飞,狠狠砸在后面的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嚎叫声。 “我等也要出海!” “带我等同行!” “兄弟们上船啊!” “不让上船,就杀他娘的!” 这些追赶了半日的江湖汉子,见海船即将离岸,也都急了,叫骂不止,又有几人奔向了跳板。 孟山一掌击退来敌之后,迅疾抓住重愈二三百斤的跳板,双臂用力,便要将其抽回到船上。海船的船帮不下有二丈多高,没了跳板助力,等闲人是上不了船的。 正当这些江湖汉子绝望之时,远远听到后面有人大喊:“等一下——” ———— ps:下一更晚7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登船 “是天龙派的人,抓住他们。” “别让这两个人上船” “杀了他们,给兄弟们报仇!” 船上船下之人,皆闻声望去。只见远处一个是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手中拎着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中年人,正飞奔而来。 想不到天龙派还落下两人,这些江湖汉子面露惊喜,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便围了过去。 海船上众人,也看清了来者,神情各异。 “啊——!是林一与柳堂主!”木青儿先自出声喊道。 不远处的真元子,手拈长须,露出了笑容。其身边的元青、元风也兴奋地叫道:“真是林兄弟——!” 孟山抓住跳板的双手,正待发力之时,突见海滩上情形有变。他循声望去,见是林一带着浑身是血的柳堂主,向海船跑来。 只是转眼之间,不下二三百个江湖汉子,已将林一与柳堂主围在了当间。孟山目光稍显踌躇,随即面色一冷,‘嗨——’地一声低喝,沉重的跳板‘忽’的一声,被他猛地抽回到了船上。 “开船——!” 孟山又是一声大喝,方才稍显迟疑的船夫,忙撑起竹篙,海船又是一颤,缓缓驶离岸边。 真元子与木青儿几人神色一怔,孟山却是袍袖一甩,竟转过了身去,看也不看海滩上的情景。 木青儿见孟叔叔如此,也不好说话,只能忧心忡忡地依偎在徐师姐身边,目含焦虑地望着陷入重围的林一。而真元子手捋长须,摇头暗叹。他对孟长老的决断深为不屑,只是碍于身份,许多事也只能作壁上观。 林一带着柳堂主,虽赶上了孟长老一行,可最后的关头,还是被抛弃了。 远远看到孟山要抽去跳板,林一忙出声呼救,不仅是为了他,还为了濒死的柳堂主。 只是,最后关头,孟山远远地瞥了一眼后,还是干脆地抽掉了跳板。林一眼瞳微缩,心寒一片。哼!事已至此,这船我还非上不可了。 “滚开——!” 面对气势汹汹的人群,林一大喝一声,一手抓着柳堂主,一手五指连弹,缕缕指风破空而去,‘嗤嗤’响声不绝。迎面遇到的人,未及出手,便一个个惨叫着跌飞出去。 眼前的年轻人身影飘忽,抬手便有人倒下,令这些江湖汉子心生忌惮,却欺他势孤,纷纷扑了上来。 一时之间,刀光如网,暗器如雨,这伙人势必要留下林一。 柳堂主闷哼了一声,显然中了暗招。 无人能伤得了林一,而被他抓在手中柳堂主,还是被刀锋掠过,旧伤之上又添新创。 见柳堂主伤势加重,而海船正缓缓驶离岸边。林一目中寒意愈浓,随手夺过一把单刀,手腕一抖,单刀‘砰’的一声炸开。他随手一挥,单刀碎片呼啸着卷向人群。 一阵惨呼声后,前面阻挡的人群倒下了一大片。林一脚下轻点,带着柳堂主越过人群,落在岸边,而海船已离岸四五丈之远。 从林一出声呼救,冲过人群,到来到岸边,也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可海船是一丝一毫的停留都没有。 后面的人趋之若骛般,又围了上来。林一奔到岸边也只是身形一顿,回头看看那些满面杀气的江湖汉子,他嘴角挂着冷笑,手臂陡然发力,将抓在手中的柳堂主猛地抛起,直向海船上飞去。 见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给扔上来了,船上众人不由得惊呼起来。 孟山听到头上的风声,急忙转身,见柳堂主竟已从岸边飞向船上,他不由得为之动容。 这个柳志的轻功何时有这般的厉害?可见其身形松散,手足无措的模样,孟山心头恍悟。他身形一动,便是一掌推出,卸去对方身上的力道,才又手臂轻舒,将其抓住放在了船板上。 柳堂主本身伤重,又被砍了几刀,再给这么一扔,落在船板上时,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林一扔出了柳堂主之后,脚下一点,身若鹊起—— 突见那灰袍年轻人一飞冲天,直奔海船而去,海滩上众多的江湖汉子,不由得望之兴叹! 五丈远之外的海船,对林一来说,只是一步之遥。 船上众人眼前一花,只见林一已高高跃至海船的上空,不禁又是一阵惊呼。一步四五丈远,在江湖中,已是绝顶的轻功高手了。 孟山闻得身后动静,面色微沉,抬头看去,神色又是为之一变,只见林一在空中慢慢飘下,衣袂不起,片尘不惊。 “你怎么上来了?” 孟山见林一强行登船,又展现出如此身手,不由出声叱问。只是他暗自生惕,惊愕不已。此等高绝的轻功,怕不是只有木掌门才能施展吧! 除却真元子师徒外,林一的轻功震惊了所有人。一个外门弟子,怎会习得如此高明的轻功?方才在船下,那好似剑气一般凌厉的点穴,也让人从未见过;一柄钢刀随手便震碎了,这要有多高深的内功啊! 总之,林一的身手,让这些天龙派的弟子们目瞪口呆。 林一并没有以往的恭谨神态,而是看着孟山,皱眉反问道:“我怎么不能上来了?莫非我与柳堂主只能困在原地,任他们砍杀吗?” 一个外门弟子,与门内长老如此说话,已是言行失礼。林一冷然的神情,直言责问的口吻,更是让孟山以及所有弟子们为之一愣。 “哼!放肆!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同行的弟子又到哪里去了?”孟山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若是对方一言不对,他都想将其立毙掌下。 心中虽对林一轻功感到蹊跷,也知其有一身的蛮力,可孟山以为,他要除去这个来意不明的外门弟子,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情。 林一看着渐离渐远的海岸,心下稍安。见船上多出许多陌生人来,还有一些长老弟子也在船上,他心中了然,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心忖,孟长老果然问起此事来了。 “途中被围,同行弟子都死光了,归路已断,我只好与柳堂主来到此处。”林一神色如常,扬声作答。 孟山眼睛一瞪,喝道:“一派胡言,你等与此处相隔甚远,怎能如此恰好赶到此处?你究竟何人?藏身于我门内,有何居心?如实招来!不然,这茫茫大海,便是你葬身之地!” ———— ps:下一更晚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出海 面对海船上众多质疑的目光,面对孟山咄咄逼人的叱问与恫吓,林一翘起了嘴角,带着冷笑摇了摇头。 “我林一虽为外门弟子,可一路上从未将自己视作外人。如孟长老所言,便是门派对我林一所作所为的评断,我无话可说。只是,让在下心寒的,不是一次次在生死关头被抛弃,而是在被抛弃后,我与柳堂主拖着未死之身苦苦追来后,得到的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报应! 我想,孟长老行事,不会只凭臆测吧?为何不问问柳堂主呢?若是柳堂主也说我林一心怀叵测,您再下杀手也不迟。即便孟长老不喜我这个养马弟子在船上,寻一处无人小岛,扔下林一独自等死也成啊!” 不紧不慢地将话说完,林一双手一背,昂起了下巴。他冷然的目光掠过众人,有意无意地在楼台上一瞥而过。 “哼!好一张利嘴!” 孟山也在细细打量着林一的神情,见其目光澄净,神色淡然,却言辞犀利,让他老脸有些挂不住,在众弟子面前也只能强压怒火。 看着船板上昏迷不醒的柳堂主,孟山皱起了眉头,沉声喝道:“来人,将柳堂主送去医治,再派两人给我看好这小子,不得让他四处乱走,便是船板之上也不能让他上来,一切待柳堂主醒来再作计较。”他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转眼成了阶下囚,林一却是心情大好。只要出海便成,没人能赶走自己。他带着无辜而又轻松的模样,四下乱瞅,只是目光再次扫过楼台之时,略作停留。 “老道!差点分道扬镳啊!”林一冲不远处的真元子拱拱手,又对元青师兄弟咧嘴笑道: “两位兄长,别来无恙吧!” “你个臭小子!”真元子眼睛一翻,骂了一句,面上却露出了笑意。元青师兄弟也是喜笑颜开地与林一打着招呼。 “行了,随我来!”两个弟子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不耐烦地斥道。 林一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乖乖地跟着二人往舱板下走去,还不忘回头冲真元子喊道:“老道,好吃好喝的别忘了我啊!” 他的目光扫过木青儿师姐妹,笑着点点头。木青儿却视作未见,徐师姐倒是面色温和地颔首示意。 海船很大。二十多丈长,三丈多宽,加上船板上的三层阁楼,有五六丈高。更有三根高大的桅杆,上面挂满了船帆。 舱板下,也有两层。底层是放着压舱石,还有一些食用之物。二层的一半地方,放的还是食用杂物,留下的另一半,隔成了一个个小屋子,成了船夫睡觉的地方。 或许是林一的身份特殊,他被带到靠近最前头的一间小屋子里。一旁的船舱上方,开了个婴儿脑袋大小的圆洞,一缕亮光透过来打在小屋子的门上。 林一推开门,不到一丈见方的屋子里,除了扑鼻的湿气外,什么都没有。 有人扔进来一床被褥,林一接过来,被子潮湿得能抓住水来,还有一股子霉味。 将被褥铺在地上,林一好整以暇地盘腿而坐,对门口的那两个弟子呵呵一笑,眼睛一闭,打起坐来。那两人哼了一声,扭头便走,脚步声在舱板出口处停了下来。 这二人没有守在林一门前,而是图省事守住了船舱的出口。 林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拿出自己麂皮褥子铺在身下。他躺了下来,双臂向后托着脑袋,腿翘着,慢慢地晃悠着,好似是在当年仙人顶的卧牛石上,身心放松,想着自己的心事。 上船后,林一见到了一路上从未出现过的那些内门弟子,便知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天龙派果然是兵分两路,一明一暗,遥相呼应。 孟山和林一这一行乃是明处,穿州过县,引来江湖同道的窥觊乃至尾随,直到后来的厮杀。若是江湖同道的势力不是孟山可以轻易剪除的,天龙派隐在暗处的另一队人马,便会出手,除掉所有敢于捋虎须的人。 路上,孟山与季汤多次悄悄外出,便让林一察觉到了不对头,在过了安西后的那个夜晚,他躲在夜空中,终于看到了天龙派隐在暗处的另一队人马。 那个施展飞剑的老者,先前也见过,竟是天龙派姓江的太上长老。林一知晓此事后,暗自小心。草原上遇到狼群后,狼王被伤,想必也是两队人马相隔不会太远,江长老一行同样没躲过狼群。 这两队人马,最终还是汇合到了一起,这也是林一事先想到的。心中虽忌惮江长老,可林一还是要登上这条船,因为他别无选择。 不过,在上船之时,林一还是运转《隐灵诀》隐起身上灵气的波动。如此一来,便是乾坤袋,也因贴身的缘故,上面的异状也变得若有若无起来。好在江长老有高人隐士风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像没在意他的到来。 林一到了船上,却能感到江长老的存在。对方虽未现身,其神识扫来之时,还是被他察觉了。 让林一感到侥幸的是,那道神识只是一扫而过。想来,对方并未察觉自己的异样。 摇摇头,林一暗忖,眼下一时半会不能用神识了,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躲在这舱下,未必是件坏事呢! 海船行驶很平稳,有时让人分不清置身之所,究竟是在陆上还是在海上。饭时也不用林一出去,有人送到门口。 林一呆在小屋子里,除了不能四下走动以外,倒也安闲。 老老实实地呆在小屋里,海船的去向林一也不知道,只能静坐调息。因顾忌那个江长老,他连入定修炼也不敢,只能凝神去听海船上的动静。毕竟孟山有话在前,他也不能不防。 当日晚间,海船甲板上一层的一间屋子里,孟山带着几个人,围在榻上的柳堂主面前。他人已醒了过来,身上的刀伤也已裹扎妥当,只是神情倦怠,苍白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柳志,醒来就好。你给我说实话,你与林一,是怎么来到此处的?还有那些弟子哪里去了?”孟山说完,退后两步,坐在一张木椅上,面色有些阴沉。 孟山的话,让柳志想起一日来的生死逆转,还有两次身陷重围时的绝望。他双目失神地看着头顶上的油灯,许久之后,才轻咳一声,略带沙哑的说道:“三日前,长老的船走后,弟子一行便被人盯上。昨……日,弟子带人弃船,踏上了通海州,被二百多人围困,殊死拼杀后,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最后只剩下我和两个车夫,其余的弟子,都死了……” 柳志深深喘了口气,平息了下内心的悲恸,接着说道:“当弟子决意一死之时,林一出手杀死排帮的刘巨虎,救下了弟子……然后趁夜黑人乱,逃了出来……他们紧追不放……金科那个外门弟子先逃了出去。弟子与林一二人,被人追杀,退路已断…… ……无奈之下,弟子想起了灵州的出海处……或许,逃到海上,是摆脱对手的一个途径。弟子托诸位同门之福,捡了条命。若是因此触犯门规,此事也因弟子一人而起。弟子甘愿受罚,与林一无关!还望长老与诸位同门明察……咳……咳……” 身子虚弱的柳志,话未说完,气喘不匀,咳嗽了起来。 孟长老来回琢磨着柳堂主的话,沉着脸,久久不语。忽然他眼光一闪,盯着柳志说道:“你等被围,是昨日的什么时辰?” “昨日……天明时分。”柳志胸口起伏之下,话语却不失分寸,他目光深沉。 “为何提前了一日?按预先的谋算,你等不应走得这样快啊!”孟山追问道。 “挂起了天龙旗,还想安生吗!”柳堂主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为了摆脱商水之上的围堵,弟子只能走得快些才能摆脱纠缠!” “十二个时辰,五百里路,他还带着一个伤重的人……子先,你能做到吗?”孟山若有所思之下,却出人意料地问起身边的徒弟来。 俞子先心中却是对那个外门弟子不服气,略显尴尬地嘿嘿一笑,躬身答道:“若是弟子一人,倒也不难!” “哼!不能就是不能,哪里这么多废话!”孟山冷哼了一声。俞子先讪讪一笑,挠挠头退在一旁。 “柳志,这林一的武功又如何?”孟长老面色稍缓,出声问道。 柳志并未迟疑,接口答道:“他力气很大,跑得很快,武功如何,倒是难以评断。因弟子一路上昏厥多时,倒是没留意这些。” “季汤,让那两个弟子暗中盯着林一便可!”孟山冲身边站立的季汤吩咐了一声后,站起身来。他阴沉的脸上,挤出些许的笑容,说道:“柳志,好生养伤吧!既来之,则安之。为了门派大计,壮士断腕之举,有时也是难免啊!” “多谢长老!” 柳志躺在榻上,颔首作谢。他看着离开的众人,长出一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林一,救命之恩,我柳志不忘!不过,我也只能如此了。无论你是何人,来此何意……好自为之吧! —— ps:下一更中午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追逐 林一在海船上,已过了三日。//*--绿@色#小¥说&网-- 第二日,那两个看守林一的弟子离开了船舱出口。林一知道上船的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林一救了柳志一命,其本意不言而喻,彼此也心照不宣。至于柳志本人,又是如何与孟山分说的,不是他多想的事情。 凡事留一线,总好过临危崖而无辗转之机。倚恃修为,而横行无忌,那不是为人行事之道,不然,他林一与那些刚愎自用的莽夫,又有何区别。 白日里舱板下也没人,每日还有人送吃送喝的,林一干脆就躲在舱下不出来,就好似船上没他这个人一般。 可有人惦记着他。 林一闭目静坐在舱下的小屋里,一个人自得其乐,推衍着《玄元符箓》上的阵法炼制,门外的动静,让他睁开眼睛,露出了笑脸。 “臭小子,你倒是自在啊!怎么这里这么阴暗啊,你也不点灯!” 真元子踱着方步,走了过来,未进屋子,便皱起了眉头。 “呵呵,道长亲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林一笑呵呵地站起身,在屋角找了个火折子,点燃了挂在墙上的油灯。 暗弱的灯光,渐渐明亮起来。 真元子打量一下屋子,确实是够简陋的。他看着铺在地上的褥子,也不客气,盘腿坐了下来,又从怀中摸出一壶酒,两个酒碗。 看着一脸笑模样的林一坐到了对面,真元子手扶长须,摇了摇头。 林一微笑不语,拿过酒壶,斟满了酒碗。 “你小子有些不对头!”看着神采奕奕的林一,真元子端起酒碗,若有所思地说道。 林一举起酒碗,说道:“多谢道长的酒了,林一先饮为敬!”说完,他痛快地一饮而尽。 真元子慢慢喝下碗中的酒,眸光闪烁,盯着林一笑道:“你小子,与刚刚出来之时,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呵呵,我虽年幼,上了刑场,经历过生死,还有何事看不开的呢!”林一淡然一笑,又为真元子斟满了一碗酒。 “这一路走来,道长的亲睐关护之情,林一多谢了!”林一举起酒来,正色作谢。 真元子呵呵一笑,饮下碗中酒,意味深长地看着林一说道:“这一路走来算不得什么,老道只是想,这一路走去,只怕还要你林一多多担待啊!” “道长高看我了!”林一摇头笑着,与真元子对饮起来。 “孟长老虽然没说,对你的看管也是形同虚设,你小子为何还躲在舱下呢?海上风景壮丽,不想出去看看?” 看着潮湿狭小的屋子,真元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怕孟长老见我厌烦,将我丢到海里去,我怕啊!”林一端着酒碗,貌似感慨地说道。 真元子眼睛一瞪,说道:“你怕个屁!老道看不出你小子有怕孟山的意思。”他放下手中酒碗,抬眼看着林一,沉吟了下,说道:“你莫非怕的是那人……?” 林一眸光一闪,轻笑了一声,说道:“道长怎么看?” 真元子沉思了片刻,神色复杂地说道:“老道早知晓天龙派底蕴极深,却未料到,九龙山中还有如此一般的存在,令人高山仰止啊!别说是你,我老道也是怕了!行走江湖多年,老道也被人称作活神仙,呵呵!如今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眼前便有这样一个真神仙,如此一人,便足以横扫大商所有门派啊!” “不是一个,是四个。”林一轻声说道。 真元子猛地瞪大眼睛,满面的骇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一,俯身压低了嗓音说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知晓的?你见过?” 看着真元子的神情,林一不以为奇,想了想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得知,却没见过面。” 真元子盯着林一看了一会,半张着的嘴巴慢慢合上,点点头说道:“以白云观作为附庸,换来这次出海的机会,看来还是值得的!老道明白了……” 天龙派的海外渠道,与那几个太上长老脱不了干系。故此,林一不想多问真元子明白了什么。 一壶酒不多,二人对饮了不多久,酒壶便空了。林一正想着要不要拿出自己藏的酒时,头顶的舱板突然传来‘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叫喊声。小屋内的二人,皆露出不解的神色,彼此换了个眼神后,真元子索性起身说道:“不知出了何事,看看便知。” 身后没有动静,真元子回头诧异问道:“你不去看看?” 林一踌躇了一下,点点头,起身跟在真元子后面,往外走去。 身子刚走出船舱,清野的风便迎面扑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林一走上甲板,见船上已站满了人,一个个靠在一侧的船舷,面向远处,在大声说着什么。而船尾的阁楼上,也同样居高临下站着一些人。 林一随真元子身后,靠近船舷,往后望去。眼前所见,令他心神一荡。 只见茫茫的海水,一望无际。极目远眺,天穹与大海相接,似是这天地已成了汪洋。而巨大的海船,仿若这浩瀚苍茫中的一叶孤舟。 难以言述的心神震撼,令林一惊叹起这大海的辽阔无垠,与那包容天地的气势。 不及心生太多感慨,林一向海船后面望去,才知船上这些弟子慌乱的缘由。 远远的,仿佛目光的尽头,出现了两条船。那两条船很小,时隐时现,显然是顺风同路的船只。 对于海上陌生的林一,看不出那两条船距此有多远。只是船上这些弟子的神情,让他感到,这一切不会这么简单。 “西南十里……”有声音在头顶响起。林一抬头看去,原来是桅杆顶端有人,在居高眺望。 天上乌云压顶,让人辨不清东西南北。此时,林一这才知道船是向东北方向行驶的。船上的人在一片叫喊声中,又扯起几片小些的船帆,显然是意图摆脱后面的船只。 风,愈发的猛烈了,吹鼓起风帆,扯动海船向前疾驰。 海面起伏中,巨大的海船不再有先前的平稳,震颤着,劈开层层海浪,向前疾驶。而远处的两条海船,依然稳稳辍在后面,船速好像更快,只怕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追上来。 除了那个神秘莫测的江长老没露面外,船上其他的人,几乎都涌到了甲板之上,约有六七十人的样子,这应是天龙派此次远些的全部人马了。 而那些操船掌舵的汉子们,一个个肤色黝黑,身手麻利,应是长年行船之人。言语中可以听出,这些都是天龙派虎鲨堂的弟子,对后面有船追来,并无人感到惊慌。 在甲板上吹了会海风,林一谢绝了真元子的相邀,又钻回舱下自己的小屋。虽已出海三日,对于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来说,这也只是刚刚启程,他还不想多事。 …… 夜半时分,风更大了,海船如被一只手来回摇晃着,摇摆不停,令人坐卧不安。许是风浪的倾轧,舱板传来咯吱的声响,听在耳中,林一也是头皮发麻,好似这船随时都要散架一般。 首次遭遇此般状况,林一再也坐不住了,才跑出舱口,便被一个浪头浇在了身上。他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只见暴雨如注。桅杆上,船头还有船尾上,已点燃数盏气死风灯,明灭不定的灯光中,甲板上人影晃动。 一个个的浪头击在船头,溅起一两丈高的浪花,狠狠砸在甲板上。海船好似也在咆哮着,挣扎着,在漆黑的海上奔跑着。 颠簸的海船,劲烈的风浪,让甲板上的弟子们摔倒后,艰难爬起来死死抓住船上的缆绳,大声叫骂着。 如此迅猛的风浪中,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无助和渺小。 “喀喇喇——”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百丈外,两只海船的身影也随之一闪而逝。 “追上来了……”船上弟子的嚎叫声瞬间被风雨淹没。 林一手抓着船舷,站得很稳,浑身已被雨水、海水浇透。那两条追上来的海船,他自然也是看到了。事已至此,那海船的来意,昭然若揭。对方定然知晓了天龙派的海上行踪,并一路追随而来。 这些江湖同道对天龙派此行,可谓锲而不舍了。就是不知在这惊涛骇浪的大海上,双方又该如何较量。 呆在那不见天日的狭小船舱,着实让人安不下心来,林一索性守在船舷边不再返回。甲板上情形恶劣,出了意外毕竟好脱身。他不谙水性,如此想法也属寻常。 两个时辰过后,暴雨停歇,只有风势不减,残夜也在呼啸的风声中远去。 天色渐晓,后面两条海船终于追了上来,其中一条海船,已与天龙派所乘的海船齐舷并进,两船相距不过二十丈,彼此之间看得清楚。 那条海船的船头上,还摆列一圈的巨弩,显然是有备而来。许是追上天龙派的缘故,船头上几十个精壮的汉子,正兴高采烈地大呼小叫。 一个留着长须的五六十岁的老者,被几人簇围着,哈哈大笑着走上船头,神情颇为得意。而天龙派这边,自是严阵以待,孟山也带着几人,走上船尾的楼台之上。 “卞老儿,莫要纠缠不休!不然,大祸临头矣!”孟山运气吐声,如炸雷般的嗓音响起。 —— ps:下一更晚12点。.。 更多到,地址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八十章 争锋 “哈哈!孟长老此言差矣!大海朝天,你我各走一边,何来纠缠一说?何况在这海上,我沧海帮不畏任何人!” 老者大笑起来,笑声如铜锣震响,传出老远,气势上丝毫不输于孟山。 林一脚步后移,躲在了人后。这老者他自然识得,竟是沧海帮的副帮主卞振铎。沧海帮果然不是好相与的,一路之上没见人影,想不到,他们竟是在海上等着天龙派呢。 海上不比陆地,想来沧海帮也是有所依恃。 “哼!卞老儿,别怪孟某翻脸无情!”孟长老叱喝一声,大手挥动,只见天龙派弟子已从舱下搬出几十张弩弓,张弦搭箭,瞄准了沧海帮的海船。 卞振铎见天龙派如此,不以为意,反而嘲笑道:“孟山,此去海域茫茫,你我同行而去,彼此也有个照应,何苦翻脸无情呢?” “这是你自找无趣,怪不得孟某。”孟山根本不理会对方所说,大声喊道:“给我射——!” 几十只弩弓连珠般崩响,精钢箭矢如雨般射向对面的船上。 天龙派弟子叩响弩弦之时,卞振铎也厉喝一声:“盾——!”沧海帮的弟子们,手上迅疾出现一面面人高的木盾。 “夺夺——!”一阵急响,大半的箭矢被木盾挡住,剩下的不是射飞了便是深深钉入了船帮中。 孟山见一击无功,脸色阴沉起来。 “哈哈!雕虫小技,天龙派在海上不过如此。孟山,老夫跟随你东去,彼此有个守护相望,也是一件好事,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卞振铎立在船头,手扶长须,威风凛凛,口气似在教训一个晚辈一般。 “哼!你想得美!给我换火箭,射他的船帆!”孟山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给,大声吩咐道。天龙派弟子的弩弓上,已换上带有油绒的箭矢,纷纷靠近一个火把,便要将其点燃。 两船相望,对面的情形一目了然。卞振铎面色微变,冷笑道:“孟山,撕破了脸皮,老夫也不怕你。看我床弩的威力如何,诸弟子听令,给我射他的船身!” 三只正冲着天龙派海船的床弩,早已搭上了长枪般的箭矢。长枪的枪头锋利,带着尖锐的回刺,枪尖闪着银光,令人心寒。听到卞振铎的吩咐,三个汉子,同时挥动手中的铁锤,砸向绞弦处的木槌—— “嘣——!”的一声大响,又是“嗡——”的一声呼啸,三只长枪带着惊人的气势,激射而出。 即便是海风中,也能清晰听到长枪破空的声响,只见三道银光一闪,‘夺——’三声巨响,接着便是‘喀喇——’船帮撕裂的闷响,近丈的长枪已深没船身中。 天龙派的海船在床弩巨大的冲力下,船身猛烈的一晃,令许多人站立不稳,大惊失色。这还只是射船,若是冲人而来,无人能挡啊! 而长枪后面还拴着小儿手臂般粗细的棕绳,随着海浪起伏,两只海船间隔相错,棕绳被猛地拉紧,长枪的回刺扎入船帮,牢牢契入船身,再由棕绳死死拉着,将两只海船连在一起。 沧海帮船上的汉子,射出三根长枪般的箭矢后,又手脚麻利的绞起弓弦,“嘎吱吱——”响动中,又是三根长枪搭上了弓弦。 “哈哈!孟山,我这床弩如何呀!两船连做一起,甚妙啊!想烧我船帆,尽管来,若是我射你船舱,又该如何呢?” 卞振铎得意地大笑起来。棕绳连着长枪,恰好钉入船舷下三尺处,船上的人,一时半会也够不着,砍不断。若是几排床弩下去,船舱进水,天龙派的人都要落入水中。 在海上,沧海帮不是可以小觑的。 林一躲在人后,对沧海帮这一招,也是摇头。沧海帮有备而来,相当的难缠,不知孟山该如何应对。 天龙派弟子们,心有余悸之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孟山站立如松,立在船楼之上,面露冷笑。他对于眼前的困境,丝毫不见慌张。 卞振铎与手下弟子们,一个个面带笑容,眼下已是稳操胜券,不怕天龙派逃到天涯海角去。在海上,只要被沧海帮盯上了,无人可以逃得脱。 “孟山,天龙派与我沧海帮,达成海上之盟如何呀?”卞振铎看着天龙派的窘境,老怀大慰。 海风呼啸中,两只海船上的人对峙着,僵持着。就在此时,一个响若雷鸣的声音,陡然在众人头顶炸响。 “哼!敢毁我的船,老夫便要他的脑袋!”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嗓音不大,却如耳边惊雷滚滚,令人心神恍惚。 卞振铎心头一凛,凝目望去。只见天龙派船楼上,缓步走出一个身着玄色道袍的白须老者。 天龙派众人见老者露面,皆神色一松,躬身施礼。老者神色淡然,手扶白髯,不怒自威。他对孟山等人视若未见,径自走到船舷边,悠然地看着对面海船上的沧海帮众人。 卞振铎见老者身份不俗,不敢大意,也上前一步,抱拳道:“沧海帮卞振铎,见过这位前辈。还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便是你这小辈要毁我的船?”老者双手背后,向远处淡淡地瞥了一眼,似是自言自语。 而卞振铎却将对方所言听得清楚,不由神情微愕,稍稍迟疑了下,还是抱拳大笑道:“卞某也是一番苦心啊!天龙派有我沧海帮作为臂助,此行当一帆风顺!” “狂妄小辈!虽不想与尔等凡人计较,可冒犯了老夫,此罪难以饶恕,哼!” 此时海上波涛翻涌,天色昏暗。 老者似是厌倦海上的风景,双目内精光一闪,扫向了卞振铎,冷哼了一声。他背着的右手突然伸出,在空中一点,一道银光吞吐着耀眼的光芒,在其头顶盘旋。 光芒中隐约可见的是一柄尺许小剑,在滴溜溜转动。老者手指又是一点,小剑上的光芒倏然一闪,拉长至三尺有余。一柄裹着银色光芒的飞剑,‘嗡嗡’作响。 这是飞剑?传闻中,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飞剑,这是仙人的手段! 卞振铎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沧海帮的弟子们也是目瞪口呆。若是以往,见此异象,可说是开了一回眼界,这辈子也算是有了吹嘘的本钱。可此时,这闪动银色光芒的飞剑,却如悬在沧海帮众人心头的利刃,令人遍体生寒。 —— ps:下一更中午12点(这几天两更啊,本周会有加更的)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飞剑 江长老祭出的飞剑,震惊了所有人! 天龙派的弟子们,骇然之余,则是满脸的热切与崇敬之色,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上长老啊!若能亲眼见到太上长老施展飞剑仙法,此行真是太走运了! 林一躲在人后,暗自小心。他凝目注视着这个江长老的举止,见其施展的飞剑,银光流动,煞是骇人。 这也是林一首次见到有人施展飞剑,免不了心头剧跳了几下。他对于修仙者所知甚少,对于同道,尤其是这个江长老,难免心生忌惮。 眼下便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林一要好好见识一下江长老的修为以及手段。 江长老对身后传来的惊呼声,不以为意,似是对这些凡人弟子的反响,早有预料。他手指往前一点,悬在空中的飞剑,‘嗡’的一声震响,便带着一道银光,快若闪电般,向对面海船上的卞振铎飞去。 卞振铎心头大惊,未及多想,一道银芒已到了眼前,他面色大变,脚尖一点,身子后仰,往后暴退。 卞振铎自认轻功不凡,应对迅疾,身子一动,便已退开四丈之外,可面对这飞剑还是狼狈不堪。他惨哼了一声,肩头溅出一串血花。 飞剑在电光火石间,穿过了卞振铎的右肩,一个回旋,又从两名沧海帮弟子的胸中穿过,那两人未及出声,已摔倒在地,成了死尸。 卞振铎牙关一咬,身子一闪,便钻入了一旁的船舱下。余下的弟子已吓得呆若木鸡,一个个傻傻地盯着那三尺多长的银芒,在头上盘旋。 江长老伸手一招,飞剑并未继续斩杀,而是银芒闪动中,在半空中转了个弯,贴近了海面。 沧海帮众人不明所以之时,只听得身下传来船板碎裂的声响,心知不妙,忙趴在船舷往下望去,只见飞剑已将船下割出了一个十余丈的豁口,海水正打着漩涡往里倾泻着。绝望和恐惧顿时涌上了众人心头。 尚不及发出惊呼,沧海帮众人便觉得身子往下一沉,海水的灌入,已令船身倾斜起来。 “船要沉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余众也紧跟着一阵的乱叫,纷纷跑向船尾,去解系在后面的舢板。 沧海帮的海船上,人人惊慌失措,顷刻间已是一片混乱。 江长老神色不改,手指遥遥一点,飞剑掉头飞回,眨眼之间将三根棕绳割断,沧海帮的破船顿时被抛开老远。如此这般,那飞剑仍不肯罢休,银色光芒一耀,如一道流星,直奔五六十丈外的另一条海船而去。 那只落在后面的海船,已看到了前面的惨况,船速迅即放缓并放下了舢板,来救前面遭遇沉船大难的同门。 江长老的飞剑堪堪飞至那条海船的船头,在半空中微微颤动少许,又‘嗡’的一声,飞了回去。 如此一来,沧海帮剩下的这条海船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场大难。 这场海上的争锋,因飞剑的出场,不过是顷刻之间,便为天龙派奠定了胜局。 当天龙派弟子们为之欢欣之时,躲在人群后的林一,若有所思起来。 江长老不会事到临头发了善心,其本意也是想毁了那只落在后面的海船。别人辨不出其中的蹊跷,林一却是看出来了。那飞剑转了一圈,看似震慑对方,其实已是去势渐颓,强弩之末。 飞剑须神识操控,五六十丈远处,已在江长老神识所能之外了,故此,飞剑只能被他召回,不然,失去神识控制,飞剑落入海水中也未可知。 林一嘴角翘起,心底没来由的一阵轻松。他的神识,如今已达五六里远,要远远胜于江长老。若是与其对敌,岂不是说,自己可立足于不败之地了?只是,不知这江长老还有什么手段,以后还是要多多留意为好。 一直以来,林一始终谨小慎微,将天龙派的几位太上长老,视为心头上的一块大石。此行,又是由于有了这个江长老在,他更是藏着小心,生怕一时不慎,惹来杀身大祸。即便是硬着头皮上了这只船,无奈的背后,还是心存侥幸。 林一早知江长老的修为不如自己,却还是由于对修仙之道的陌生,令他不敢轻视每一位同道。 在京城之时,那个护国真人不过是二层的练气修为,林一同样不敢大意。如今,亲眼所见江长老的手段,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底气。心头的那块大石,也变得轻忽起来 江长老轻易击退沧海帮的人后,也不理睬众人的恭维,便是对那个俊美洒脱、地位超然的的弘公子,也是同样不假辞色。 孟山等人却大气也不敢出,恭敬送走了江长老后,各自面露欣色。 “孟长老,想不到贵派有如此高人,即便是我朝护国真人,也无这等风采啊!本王……本公子钦佩之至啊!” 弘安在船楼之上,目睹江长老的神仙手段,心头也是掀起惊涛骇浪。兄长所依恃的那个护国真人,怕也没有这等本事,若是自己有这样一位高人在背后撑腰,又何苦被逼得远赴海外,遭受这等颠沛流离之苦呢! 孟山哈哈大笑,对弘安一抱拳,说道:“我这师叔早已厌倦红尘,等闲不与世俗之人来往的。弘公子心意,孟某代师叔谢过了!” 弘安摇头叹道:“世外高人,又怎能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呵呵!”他干笑了两声,神色中透着几分失望,独自走下船楼。 “派人检视船舱——!”孟长老心知弘安心思,却不想多事,大声吩咐弟子们忙碌起来。 林一倚在船舷,远远看到卞振铎所乘的海船正慢慢没于海水中,另一条海船也已停了下来,正在忙着救人。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不知又能救得几人生还。 那个卞振铎真是老而弥坚,机智不输他人,稍有差池,他定当死于飞剑之下。便是林一也是没想到,此人被自己放过一次,如今又能在江长老手下逃得性命,这个沧海帮的帮主,果真不简单。 “这位兄弟,尊姓大名啊!” 弘安扔下心中的不快,在甲板上轻松踱步。见林一不似其他弟子在忙碌,而是独自悠闲地向远处张望,他心中起了好奇,笑着问道。 林一闻声转过身来,看着眼前面相俊美,举止沉稳的年轻人,稍怔一下,说道:“在下林一,还不知……?” “呵呵!林一,好名字。众木成林,独秀一枝。我是弘安!”弘安微笑点头,上下打量着林一,神态中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林一也打量着对方,笑了笑,说道:“弘公子谬赞了!” 弘安眸光一闪,呵呵笑道:“人如其名,林一这个名字倒是气度不俗。譬如我弘安之名,取的就是平安顺遂之意。可见,人名中,也是可以看出一人终生的气运啊!” 看着这个早听说过的平王殿下,林一微笑不语。 “你不信气运之说?”弘安走至林一身边,负手迎风站立。 林一沉思片刻,看着玉树临风般的弘安,摇头笑道:“信又如何?不信又何妨?不过,林一倒要多想王爷的救命之恩了!” “哦!你知道是我救了你?那你给我说说,商水岸边的画舫被毁,是不是与你有关?”弘安讶然回首,好奇地问道。 “有同门告知,林一自然知晓是王爷救了在下。至于画舫一事,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呢?”林一回了一句,翘起了嘴角。 “呵呵!你这人说话有意思,话中暗含机锋。唤我弘公子即可。离开了京城,我只是弘安!”许是触动了心事,弘安神色一黯,迎风望向了远处。 “公子,外面风大,还请回舱歇息!”两个随从模样的汉子,冲着弘安躬身施礼。说话之人并不面生,入京之时,林一便在昌平见过此人。 “呵呵!这是弘宝,乃是我的随从。”弘安又指着一旁面色白净的汉子说道:“这是白潜川,乃是大内有数的高手。这是我刚结识的林一。你等熟识一下” 弘宝冲林一抱拳应声道:“见过林兄弟。” 那长相白净的汉子,三四十岁的模样,颔下无须,两道细眉下,一双三角眼暗含精芒。他飞快地打量了一眼林一,面带笑容,嗓音略有些尖细,抱拳说道:“林兄弟真是一表人才,白某有礼了!” 林一目光扫过二人,也笑着抱拳与之寒暄。 弘安带着二人离去,林一也走下船舱,回到自己的小屋中。小屋门前的那个透风的窟窿已被圆木堵上,眼前光线更加阴暗。 进屋后,灵气在体内运转了两圈,周身冒出缕缕热气,湿漉漉的衣袍转瞬间干爽起来。此时海船走得平稳许多,林一安然盘腿静坐, 所乘海船已走了四日,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孟长老一直没再找林一的麻烦,如此下去,只要他跟着这条船走即可。只是传闻中,天龙派此行,一趟来回要几年的工夫,不知此行何时才能到达彼岸了。 林一每日里躲在舱下,偶尔出来透透气,如此过了三日,沧海帮的海船又追了上来。 不过,许是怕重蹈覆辙,这条船不再靠近,只是在一两里外,远远辍着,阴魂不散一般。天龙派的海船也曾放缓船速,谁知后面的那条船也同样慢了下来。当天龙派的船加速前行之时,对方便杨帆紧随。天龙派众人也无好办法,无奈之下,只能听之任之。 “正东二十里,有一海岛——!” —— ps:下一更,晚上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八十二章 离岛 “正东二十里,有一海岛——!” 桅杆上的弟子,目力极佳,抬头瞭望远处后,对着下面大喊着。船上的人,听到了喊声,纷纷走上甲板,向前张望。 一连多日的阴雨天过去,此时天色晴朗,碧空如洗,海天一色。远远地可见一座绿荫覆盖的海岛,愈来愈近。 许是海上行得久了,每日见惯了茫茫无际的海水,乍一见到这汪洋中的小岛,众人皆是神色欣然,便是沧海帮的那条海船,也被暂且抛在了脑后。 林一也凑在人群后,好奇地看着这突兀出现在眼前的小岛。不知这是到了什么地方,莫非到了异国不成? 半个多时辰后,随着天龙派的海船临近,海岛也清晰地展现了它的全貌。 十余里方圆的海岛上,山林绵绵,树木茂盛,一圈银白色的沙滩,绕岛而围。小岛的景致与湛蓝的海水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一处简易的码头边,停泊着几只小船,还有房舍掩映在翠色中。显然,岛上有人居住。 海船环绕小岛半周,缓缓靠近那个码头。突然出现的大船,惊动了岛上的居民,一些人走出了草舍,面带惶恐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岛上这些人的相貌与衣着,与大商的百姓仿佛,就是不知此处,究竟是何所在了。 天龙派留下看守船只的弟子后,海船上放下跳板,孟山等人簇拥着江长老走下船去。林一本想留在船上,瞥了一眼那两个若即若离的天龙派弟子后,便苦笑着随在众人身后,踏上了这个风景旖旎的小岛。 海岛上的人,见天龙派众人靠岸登岛,一个个惊惶不安地聚集到了一起。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越众而出,迎到了江长老面前,拱手施礼:“不知贵客来自何方?来我离岛有何贵干?若有差遣,尽管吩咐,小老儿定当从命!” 江长老也是拱手回礼,淡然说道:“我等一行人自大商而来,途径此地,稍作歇息。但有所需,不会亏待尔等。还望这位老弟能行个方便!” 老者身后的那些族人,闻言面带惊喜。那个老者也是喜出望外,说道:“原来是故国之人,小老儿失礼了!”接着,便有人欢呼了一声,更多的人,从远处树林中走出,一个个面带笑容,迎了过来。 原来此岛名曰‘离岛’。岛上之民,乃几百年前从大商避祸至此。这些人思念故土,便将此岛命名为‘离岛’。 岛上的人自认为是‘离乡之族’,暗指背井离乡之意。老者乃是族长,见到故土来人,分外亲热。好客的岛民们,也纷纷邀请诸人,去家中作客。 盛情难却,众人也只能入乡随俗。林一走在众人身后,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身着短衣短裤,圆圆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灵动地转个不停。 这男孩赤着脚,一溜小跑到了林一的跟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殷切地说道:“去我家吧!” “呵呵!好啊!你叫什么名字?”林一伸手摸摸那孩子的头,温和地笑道。 男孩见林一答应了,开心地跑在了前头。他回头嬉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说道“我叫海生,你呢?” 林一随着这海生,沿着沙滩向前走去,随口应道:“我叫林一” “那我喊你林大哥,成吗?”海生停下脚步,眼睛盯着林一问道。 林一呵呵笑道:“行啊,海生,你家在什么地方?” 海生乐得在沙滩上翻了个跟头,喊道:“我家就在前面,林大哥随我来!” 林一随着海生走了没多远,转过一片树林,看到了几间草舍。草舍前,一衣衫破旧的老人,正展开满脸的皱纹,笑着搓着双手,在频频点头示意。 海生说,这是他爷爷,林一礼不敢废,恭敬地上前问好。 老人神情略有拘谨,邀林一坐在舍前的凳子上,倒是海生忙前忙后,端来饭食,不停地问起海上的见闻,以及大商的情形。 林一也知晓这些人远离故土,乡情难忘,便与祖孙俩交谈起来。原来岛上的百姓,并非是阖族迁徙至此。这些人远离大商避难至此,同为天涯沦落人,思念故土之时,皆自称为离族之人。 海岛距大商,怕不有两千里之遥。先前这些人还将天龙派的人视为海盗,故而面露惊慌。 “老伯,您老刚才说,这海上有海盗?”林一好奇地问道。 听到林一如此相问,海生的笑脸慢慢僵硬起来。老人叹息了一声,对林一说道:“此去向北,有一‘无人岛’,岛上盘踞一伙贼人,时常劫掠过往船只,有时也会祸害附近岛上的百姓。海生的爹娘,便是在一次出海捕鱼之时,殁于他们的手中。” 原来海生是与祖父相依为命,小小年纪,着实不易。林一暗自感慨,接着问道:“那贼人所在的海岛,是原本就没有人烟的孤岛吗?” 老人摇头说道:“其实那是个大岛,岛名便称作为‘无人岛’。那里有山有水,是个好所在,岛上原本便有人居住的。只因那伙贼人怕人知晓这样一个去处,故意如此伪称。” 林一点点头,这贼人也算精明,欲盖弥彰罢了。 “林大哥,你尝尝这个,这是我采的果子” 海生好似会说话的眼睛,含着期待,盯着林一。 这些人,背井离乡几百年,远离大陆,隐于这汪洋之中的小岛上,不知经过多少磨难,才熬到了今日,眼前这祖孙俩,更为不易。 “老伯,可曾想过回家?” 老人张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巴,苦笑了一声。他摸着下巴上稀疏的白须,浑浊的眸子遥望远方,叹道:“叶落还知归根,谁又不想回家呢?只是,我等,乃是无根之人啊!” 海生的眼睛一亮,许是听懂了爷爷的话,随即黯然,默默垂下头去。 林一暗暗自责,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惹老人伤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一时之间,也只能缓缓地叹了口气。 谁能不想家呢?自己还常常想起仙人顶,想起小天坳,更别说这些在海外漂泊几百年的人了。 不回去,想家!梦里也会想象着家乡的模样。可回去,只怕物是人非事事休!离族之人的家,便是这离岛。他们的根,是大商。而回家的路,对于这些人来说,或许只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梦想。 “海盗来了……” 远处突然传来的喊声,让说话的三人皆是一愣。 —— ps:下一更中午12点(周三红票过万,周四加更,回报书友!另:本书是分成签约,最终免不了杀了上架卖肉的!预先哀悼一下!)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八十三章 海盗 “海盗真的来啦……” 又是几声惊恐的喊声传来,海生已一头钻入了柴房,又眨眼跑了出来,手上已多了把柴刀。 老人也颤微微起身,攥紧了手中的一根木杖,看着要往外跑的海生,急道:“海生,快到爷爷身后来,有爷爷在呢!” 林一也慢慢站起身来,看着祖孙二人愤慨而又惊恐的神情,伸出手虚拦着,说道:“有我这么多同门在此,想必无事的。你二人稍待,我去看看。” “林公子,那些贼人凶残,你可不能去啊!”老人面露不忍,出声劝阻道:“林公子啊,岛上贫瘠,这些贼人往常不来此处的。恕我老头子说句冒犯的话,他们怕是冲你等而来。” 林一点了点头,说道:“老伯言之有理,想必是我等的海船,招惹来了这伙贼人。无妨的,我去看看便知。” 告辞祖孙二人,林一向来处走去。果然,天龙派众人皆奔向了码头。看来,这海盗来者不善。 天龙派的人并未上船,而是立在码头上看向远处。 才过晌午的海面上,视野辽阔。只见两三里外,那条沧海帮的海船,已被两条陌生的大船围住。在海上甚是骁勇的沧海帮,好似首尾难顾,又身处下风头,一时难以脱身。 远远的,便能听到沧海帮那床弩的崩响声,随着长枪般的箭矢射出,对面的船上爆出一片血雨。 只是那两条海盗的船愈来愈近,沧海帮的床弩转眼间便没了用处。 海盗的船上,冒出一个个赤着上身的汉子,皆口衔着钢刀,抓起了缰绳,秋千般的荡起,向着沧海帮的船上扑去。 对方人多势众,沧海帮竭力阻挡海盗上船,短兵相接之际,血肉横飞,惨呼声起。 那些海盗见势不妙,便跳下海去,待后面的人冲上船时,再抛起手中的绳索挠钩,搭上船舷,手脚并用的又爬了上来。 面对数倍于己,且凶悍无比的海盗,沧海帮渐渐势弱,情形危急。 三条海船缠在一起厮杀,距码头如此之近,天龙派众人看得清楚。面对沧海帮的劫难,无人窃喜,却是一个个抓紧了手中的兵器。虽是对手,却同属大商江湖。外敌当前,众人心中免不了同仇敌忾的愤然。 沧海帮海船上,有人匆忙升起了船帆,慢慢向岛上靠来。几日来,一直不敢与天龙派相距太近,如此危急时刻,他们别无他途。昨日的生死对头,今日,或许是博取生机的最后机会。 在喊杀声中,沧海帮的海船艰难地往前走了不到一里远,竭力向码头这边靠来。可是祸不单行,船身猛地抖动一下,船头忽地翘起,又缓缓下沉。 慌不择路之下,沧海帮的海船触礁了! 沧海帮的人,皆感到脚下的震动,常年走船的人,对于船只触礁的感受,要敏于常人,反响也是最为强烈。每一个人,皆是惊慌失措。而后面紧追不舍的海盗,在放肆的嘲笑声中,愈加的勇猛,令人难以阻挡。 “弃船——!”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沧海帮的海船上,一人接着一人,“噗通、噗通”接二连三的跳到了海中,激起了片片浪花,各自纷纷凫水,向岛上游来。 海盗的大船也不敢向前,堵住码头的水路,放下几只舢板,在落水的众人后面追赶。 这些海盗的意图明显,是要将这些外来的海船,一网打尽。 天龙派诸人簇拥着江长老,静静地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一场劫杀。那些求生心切的人,正舍命往岸上游来,而后面的海盗穷追不舍。 天龙派的海船出路被阻,众人也看得明白,沧海帮覆灭之时,天龙派同样不能置身事外。 面对愈来愈近的喊杀声,江长老手扶银须,沉声说道:“孟山,应变之机,也是对弟子的勘磨之时,须放手而为!海船交给老夫了!” 有这样一位长辈坐镇,孟山底气十足,余下弟子也是战意盎然。 在孟山的吩咐下,虎鲨堂弟子上船戒备,内门弟子则持械守住了码头。 离岛上的岛民,竟也不甘落后,有青壮的男丁操起了刀斧鱼叉,奔了过来。孟山忙让人劝阻,这些人夹杂进来,枉添死伤而已,与事无补! “小子,你跑哪里去了,方才还想让元青去寻你呢!”真元子接过元风递来的长剑,冲着走近的林一招呼了一声。 “我随便走走,道长这是要作什么?”林一笑着冲元青师兄弟点了点头,又见真元子神色凝重,他不由出声问道。 真元子手挽剑花,指向前方说道:“看到了吗?沧海帮这次是倒了大霉了,能逃到岸边的,也没几人了。而对方的船上,怕不有二三百个海盗,皆是凶残悍勇之辈。我等皆不熟水战,故此,除去守船之人外,守在码头上的也不过你我三十多人。面对一百数十的悍匪,容不得半点儿的轻忽啊!” 弘安带着十余名手下,与江长老一道,上了海船。有江长老一人在,可保海船不失。而余下弟子要击退乘小船而来的海盗,着实不易。 瞥了一眼激战正酣的海面,林一对真元子的话,深以为然。忽然,他神色一动,不远处,一个五彩缤纷的身影闯入了眼帘。 沧海帮的人,已有人到了浅滩处,其间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身着彩衣,体态婀娜,面若桃李。其凹凸有致的身材,惹得四周的汉子心猿意马,不过逃命要紧,倒无人因此失态。 林一心中微愕,怎会是她? 这女子便是那个五邑派的黎采衣,林一还杀了她的两个随从。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这个女子。 许是南疆之人善习水性,这女子随一帮汉子凫水到了岸边,并不见其慌乱。 一个赤膊的海盗,浑身都是黝黑的蛤蟆肉,想必是垂涎黎采衣的美色,一直紧追着不放。他双眼放光,手持一柄铁叉,如同水中的恶煞般,哈哈大笑着扑来。 眼看着美人近在眼前,那海盗探出粗壮的手臂便抓了过去。谁知黎彩衣却回首嘻嘻一笑,好似娇嗔一般,白如藕节的手腕轻抬,兰花指一弹,一缕淡淡的粉色烟雾罩向了对方的面门。 美人回首,令那海盗色授魂予,根本无暇顾及对方手上的异状。 黎采衣美眸流彩,嬉笑声中,其腰肢一扭,脚下着力,已提起身形向岸边跃去。而那海盗的大笑声却戛然而止,在海水中疾奔了两步,突然停下。只见他双手扯住脖子,面色酱紫,双眼凸起,口鼻溢出黑色的血来,恨恨地看着远处已然模糊的五彩身影,随即一头栽倒在水中。 卞振铎右肩裹着布条,身上沾满了血迹,被人搀扶着,走上了海滩。不及提防天龙派的人,却见眼前一花,香气袭人,一个体态惹火的人影已到了身前。搀扶他的几个手下,不知何因,皆屏住了气息,神情忌惮地看着这妩媚的美人。 “想不到这些海盗颇为凶悍呢!卞帮主,你创伤又崩裂了。这是伤药,颇为灵验!” 黎采衣后者先至,对卞振铎嘻嘻笑着,抛出一个小瓶子。 卞振铎伸手接过药瓶,说道:“多谢黎姑娘了,老夫还受得住!”他揣起了药瓶,摇头呵呵笑了一下。这女子的药,还是不沾的为好。 黎彩衣嘻嘻笑着,对卞振铎的小心不以为意,而是回首看向岸边。天龙派的人正横成一排,虎视眈眈地阻住了她一行的去路。 卞振铎神色复杂的踏上岸头,环顾四处,不由得长叹一声。来时的两条海船,一百多弟子,威风凛凛的紧逼天龙派不放。而如今,只剩下身边这十几人。一时之间,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头。他踉跄着甩开搀扶的弟子,冲着不远处的孟山遥遥抱拳,不无苦涩地说道:“老夫身陷此处,要杀要刮,来吧!总好过死在海盗的手中!” 卞振铎言辞悲壮,神情中透着疲惫与无奈。目光掠过岸边的众人,见到真元子时,他面呈怒容,而随后见到的一人,却令其神色稍稍一怔。 黎采衣也在打量着这些天龙派的人,看到了对方人群后面那个神色淡然的年轻人时,她也颇感错愕。只是这二人皆是老于江湖之辈,目光只是稍稍一顿,便移向他处,倒没惹起他人的注意。 “哼!先退强敌,再言其他!” 孟山大手一挥,天龙派的弟子们,紧紧地守在码头以及两侧的海滩上,严阵以待。 海盗的两条大船,已封住了离岛的出海口。海盗的舢板,也随着浪头冲上海滩。更有彪悍之徒,忙不迭地跳入海中,一个接一个往岸上游过来。至于天龙派的那条海船,这伙海盗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要杀掉人便可,船上的财物不会长脚跑掉的。 也只是转瞬的工夫,便有十几人冲上了海滩,后面的大群海盗也陆续涌上来。 “杀——” 天龙派弟子们大喊一声,挥动手中长剑,迎了上去。 ———— ps:下一更晚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八十四章 抢滩 天龙派以逸待劳,且个个武功不凡,非寻常江湖人可比。冲上海滩的海盗,未及站稳脚跟,便被斩杀了几人。 血腥激发了兽性,这些海盗不退反进,一个个悍不畏死,向海滩上冲了上来。 孟山带着手下弟子,迎向了汹汹而来的海盗,拼杀起来;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也未上船,姐妹二人并肩御敌;真元子师徒三人也不敢大意,将临近的海盗一一击退。 卞振铎等人刚刚死里逃生,皆是疲惫不堪,见天龙派人手不足,便也占据一块海滩,誓死不让一个海盗登岛。 林一四下张望,见岛上之人,除却远处神情紧张的岛民,便是他在袖手旁观,而海生与他爷爷,也带着不解的神情看过来。 苦笑着摇摇头,林一将目光移向了正在厮杀的海滩上,暗忖,上船继续躲着,显然不成的。而他每次出手之后,末了,皆不讨好。何况,孟长老等人,分明是将自己视作一个外人。也就是说,他林一是此行中,唯一多余的人。 这些海盗对离岛的四周地势,并不陌生。码头所在的海滩,约有三四里宽,海水下,暗礁密布。唯有码头附近的百十丈内,水道通畅。海盗的大船既然堵住天龙派海船的出口,一时半会也不急着靠上来。水道狭窄的缘故,海船的船体巨大,不好调头。天龙派的海船,已插翅难飞。 舢板不时来回,将大船上的海盗运往海滩。天龙派众人,面对的海盗也愈来愈多。 与这些海盗厮杀,不比往日被狼群围困。这些海盗狡诈如狼,却比野狼更加的凶顽和难以对付。 孟山铁掌生风,拍飞了两个海盗之后,余下的五六个海盗,不再敢轻易靠近,而是围着他转着圈地游走不停。瞅到空当,海盗便一刀砍过来,即刻后退。 海盗余众见孟山正欲转身,几把闪着寒光的钢刀,裹着风声,齐齐劈了过来。 孟山一掌推出,这几人呼啦散开,而方才那偷袭之人,又贴着沙滩,趁其不备悄悄靠了过来,狠狠一刀便劈向了他的腰间。 大怒之下,孟山拧身错开来袭的钢刀,正欲一掌拍死这个敢于暗算之人,背后又是钢刀破空的声响袭来,他怒喝一声,双眉倒竖,脚下一点,跃至半空中,便是排山倒海的一掌击出—— “轰——”的一声,沙滩被轰出个坑来。而那几个奸滑的海盗,早已闪得老远,见对方掌力雄厚,也是心中震骇,却不逃离,只是更为小心地将其围了起来。 在大商的江湖中,天龙派的这些人,皆是真正的高手,可如今与这些海盗混战起来,交手之际,皆感到别扭。 这些海盗的武功,并不出众,可厮杀的招式却是狠辣无比。这些皆是从生死拼杀中锤炼出来的招式,看似简易,却极难应付,一有不慎,便会折在对方的刀下。 元青与元风二人联手,四五个海盗难以近身。许是师兄弟身手不凡,惹得更多海盗注意,随即又涌上来几人,将其二人围在了当间。 这些海盗打斗间彼此默契,极善于贴身缠斗。兄弟二人不好施展轻功与对方游斗,只能死拼不退。若是让海盗冲上了海滩,那才真是辱没了白云观的名声。 真元子面前的两个海盗,皆浑身**,只有胯裆缠了块遮羞布。不过这二人手持钢刀,彪悍异常,在沙滩上翻来滚去,手中的刀锋不离左右,十分难缠。 长剑每每要刺中对方,另一人便以死相拼,以命搏命,令真元子也是头疼。老道可不想与这些海盗来个两败俱伤。 故此,三人缠斗在一起不多时,真元子心中火起。又见两个徒弟被欺,老道再也忍耐不住了。 身为江湖名宿,武道绝顶的高手,与这些野蛮的外族人,在此赤膊拼杀,这已让真元子甚感丢脸。 可即便如此,两个徒弟还被人欺负,老道护短的脾气上来了!两个水鬼般的海盗扑上来,他也不再顾忌什么,袍袖一甩,击向对方,长剑顺势交予左手,右指如剑疾点而去—— 身左一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真元子左手长剑光华一闪,血线迸出,那人已身首异处。身右那海盗也已临近,他脚尖点地,身子已高高跃在半空中,其袍袖随意甩下,‘砰’的一声,击在对方胸前。那海盗随即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真元子摆脱方才纠缠的二人,身子一晃之间,已跳入了元青二人的战圈。见师父到来,正感到身手无处施展,应敌极为别扭的师兄弟二人,心头大喜。 “哼!平日所学都扔给狗吃了。这些人没有招式,便不知怎么应对了吗?” 真元子自然知晓俩徒弟的难处,转念之间便明白了这其中的蹊跷,及时出言点醒徒弟。 还是应敌太少的缘故啊!这些海盗可不与你论什么招式。在他们的眼中,能杀人的招式,便是最好的武功。故此,与这些凶悍的海盗对敌之时,你还没施展出招式来,对方已又快又狠的劈过来四五刀了。若是还拘泥常势,定当束手束脚。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你二人给我记住了,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方为高手!” 真元子高声训斥着俩徒弟,话语传到四周天龙派弟子的耳中,令人心头豁然一亮。 白云观比不上九龙山的名头响亮,却并不意味着没有高人存在。这真元子便是这样的一个高人,还是善于抓住时机教导后辈的高人。 围着元青二人的海盗,见场中多出了个老头,都觉得奇怪,可没人手下留情,钢刀狂风暴雨般,便向他身上砍来。 真元子不慌不忙中,长剑在身前一划,剑尖抖出无数个剑花,若百花盛开,又如银蛇乱舞,刹那间,便将其身形隐没。 只听得金戈交错,刺耳的声响叮当不停。七八只砍过来的钢刀,皆势大力沉,竟被真元子手中轻盈的长剑一一击飞。 海盗手中的钢刀脱手,正神情错愕之时,真元子轻迈一步,一声长啸声起,身子高高跃起。其长须迎风摆动,衣袂飘飘之下,长剑霍然舞出一片银芒,猛然劈了下去—— 惨呼声顿时响成了一片,七八个海盗人人中剑倒地,哀嚎不止,海滩上的白沙被血水浸透,一片通红。 真元子身子尚在半空,一个倒旋,若鹞子翻身般,回转到了元青兄弟二人的面前。他飘然落地后,一抖手中长剑,摔落一串血珠,才负剑身后,昂然挺胸。 老道的这两下可谓鹊起雀落,极为干脆利落,众人瞩目。海滩上为之一静,又轰然爆出齐天的叫好声来。叫好的人,自然是天龙派众人,便是孟山也是面露喜色。 真元子武功极高,却没人知其究竟,如今算是见识了一回。一剑之下伏八人,可谓惊世骇俗之举了。 远处的卞振铎听到了叫好声,见是刚刚大出风头的真元子,他恨恨地啐了一口:“这个臭老道,言而无信……” —— ps:下一更中午12点(今天红票过万,多谢书友们的支持!今日三更,明日不少于五更。)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八十五章 震慑 “师父,方才是什么剑啊!为何我兄弟二人从未见过?” “师父藏私呢,如此精绝的剑,我也要学!” 师父大发神威,令元青与元风兴奋不已。//*见到天龙派弟子们钦羡的目光看来,二人倍感师门荣耀。正值海盗攻势稍弱之时,兄弟二人目光闪亮,相视一笑后,立在真元子的左右,不约而同地埋怨起来。 “哼!啰嗦!”真元子眼睛一瞪,骂了一句。俩徒弟的小心思瞒不过人去,至于方才施展的剑之威,老道自得之余也颇感无奈。只可惜那是一套残缺的剑,自身所知甚少,又如何传授他人呢! 真元子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人,为那两招剑而讶然不已…… 如同海滩闲步的无事人一般,林一独自站立了许久。真元子的剑,他自然看在眼里,却没有他人那般的惊羡,而是满腹的疑窦。 那两招剑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一套练了十几年的剑,便是闭着眼睛也能随手使出。虽几年来勤于修炼,少于练剑。可剑已深入骨髓般,此生不会忘记的。 让林一为之惊讶的是,真元子方才使出的剑,虽是只有两招,剑势略有生涩,也少了收发由心的拙朴之感,可确凿无疑,他使出的乃是玄元剑的第三招‘无峰’和第四招‘白猿跳涧’。 真元子怎会玄元剑的? “师父!贼人又来了!”几只舢板随着浪头,冲上了海滩,上面跳下二三十人,嗷嗷叫着,又冲岸边扑了过来。 “哼!那又如何?随师父退敌!”真元子一捋长须,傲然说道。 看来老道也是杀出了脾气! “道长,由我来吧!”真元子讶然回首,露出了笑容。 林一走至他师徒三人的身前,打量一眼前方汹汹涌来的海盗,他转身目含深意地注视着真元子。 “哈哈!你小子也是按捺不住了吧!不过,你兵器呢?”真元子也明白林一迟迟不愿出手的缘由,除却避嫌之外,不无养晦之意。懂得藏其锋芒,明时势而知进退,如此一个年轻人,更令他高看了一眼。 林一笑道:“怕是丢在船舱中了,道长宝剑借我一用如何?” 眼前的林一神情有些古怪,真元子不及多想。见海盗已涌到了近前,他手腕一转,将长剑轻抛过来 随手抓过长剑,林一步履从容迎向蜂拥而至的海盗。 真元子方才的大发神威,让那些海盗知道了这个道士不好惹。眼下那老道士没出手,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迎了上来。 这些见惯了风浪的野蛮汉子,发出兽性般的嚎叫声,只想撕碎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再借人多势众来对付那个老道士。 海盗距身前不足一丈,林一手臂轻抬,长剑‘嗡’的一声颤动起来,剑身也随之模糊,陡然爆出层层剑花,迎着海盗,席卷了过去。 十余名海盗手中钢刀刚刚举起,便觉得手腕巨震之下,耳中传来金戈的炸裂声。人人往后惊退了两步,却见手中钢刀全被震作了碎片。 这些海盗满面骇然之际,林一脚步凌空一踏,人已到了众人头顶,长剑猛然变作道道银光,飞瀑泻地般,奔向那十余名海盗—— ‘砰——!” 林一手中长剑,再也禁不住他的力道,砰然炸碎。似是早有预料般,他神色不变,衣袖一拂,钢铁的碎屑如雨疾去。 噗通声不断,十余颗头颅同时飞起,又随尸身跌落。这些被杀的海盗后面,紧接着又是阵阵惨呼声,七八人翻滚在齐膝的海水中,嚎叫不休。 不过是喘息之间,林一轻轻落在沙滩上,一剑削去十余颗脑袋,炸碎的长剑也变作了暗器,又击倒了七八人。他一己之力,挥手之间克敌近二十人。 若是方才的真元子算是惊世骇俗,林一的出手,只能说是让人难以置信了。 林一在天平镖局的车海夫妇面前,也曾显露过身手。他夫妇二人毕竟见识不多,只知小一兄弟武高强。 这些天龙派的高手,眼光不是一个寻常镖师可以比拟的,林一出手之间,便收拾了这么多海盗,已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些海盗自不必说,单单是天龙派的弟子们,许多人见过林一的神射,却没见过林一的武。如今才知晓,这个外门弟子真是鬼神莫测,让人难探深浅了。 木青儿师姐妹已忘却了眼前的厮杀,一脸的惊诧!这个抬手杀人若闲庭信步般的年轻人,还是那个忍辱受气的养马弟子吗? 孟山自然是眼观六路,见到林一如此的身手,也不禁倒抽了口冷气!这个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外门弟子,怎会身负如此高绝的武?大商境内,除了天龙派之外,没听说有其他的隐士高人啊? 季汤一剑刺死面前的一个海盗,与比肩御敌的罗融对视,双双目含诧异后,露出苦涩的神情来。年轻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本以为自身乃人中龙凤了,可一个寻常的养马弟子,那一身惊艳绝顶的武,足以令他们自惭形秽! 姚子也立在季汤二人一旁,同样是暗惊不已。他眼角着,目含忌惮地望着林一。这样的一个人,被自己抽了一鞭子,是真的吗? 沧海帮的弟子们,被林一的身手折服,各自面面相觑,惊叹不已!想不到天龙派内,除了那个神仙之外,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惟有卞振铎和黎彩衣二人眼前一亮,各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在林一迅若雷霆的一击之下,海盗汹涌的来势也为之一顿。 对场中众人的反响,林一了然于胸。虽是临时起意,也还是另有他想。不过,他施展的只是武,暂时应无大碍。或许,这也是一种震慑? 一道神识在身上一扫即过,林一暗自摇了摇头。他转身看着真元子,带着莫名意味的笑容,摊手说道:“道长的剑,毁了!” ———— ps:下一更今晚7点,明后两天,尽量多多加更。 更多到,地址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绝技 “师父,方才是什么剑法啊!为何我兄弟二人从未见过?” “师父藏私呢,如此精绝的剑法,我也要学!” 师父大发神威,令元青与元风兴奋不已。见到天龙派弟子们钦羡的目光看来,二人倍感师门荣耀。正值海盗攻势稍弱之时,兄弟二人目光闪亮,相视一笑后,立在真元子的左右,不约而同地埋怨起来。 “哼!啰嗦!”真元子眼睛一瞪,骂了一句。俩徒弟的小心思瞒不过人去,至于方才施展的剑法之威,老道自得之余也颇感无奈。只可惜那是一套残缺的剑法,自身所知甚少,又如何传授他人呢! 真元子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人,为那两招剑法而讶然不已…… 如同海滩闲步的无事人一般,林一独自站立了许久。真元子的剑法,他自然看在眼里,却没有他人那般的惊羡,而是满腹的疑窦。 那两招剑法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一套练了十几年的剑法,便是闭着眼睛也能随手使出。虽几年来勤于修炼,少于练剑。可剑法已深入骨髓般,此生不会忘记的。 让林一为之惊讶的是,真元子方才使出的剑法,虽是只有两招,剑势略有生涩,也少了收发由心的拙朴之感,可确凿无疑,他使出的乃是玄元剑法的第三招‘无峰’和第四招‘白猿跳涧’。 真元子怎会玄元剑法的? “师父!贼人又来了!”几只舢板随着浪头,冲上了海滩,上面跳下二三十人,嗷嗷叫着,又冲岸边扑了过来。 “哼!那又如何?随师父退敌!”真元子一捋长须,傲然说道。 看来老道也是杀出了脾气! “道长,由我来吧!”真元子讶然回首,露出了笑容。 林一走至他师徒三人的身前,打量一眼前方汹汹涌来的海盗,他转身目含深意地注视着真元子。 “哈哈!你小子也是按捺不住了吧!不过,你兵器呢?”真元子也明白林一迟迟不愿出手的缘由,除却避嫌之外,不无养晦之意。懂得藏其锋芒,明时势而知进退,如此一个年轻人,更令他高看了一眼。 林一笑道:“怕是丢在船舱中了,道长宝剑借我一用如何?” 眼前的林一神情有些古怪,真元子不及多想。见海盗已涌到了近前,他手腕一转,将长剑轻抛过来 随手抓过长剑,林一步履从容迎向蜂拥而至的海盗。 真元子方才的大发神威,让那些海盗知道了这个道士不好惹。眼下那老道士没出手,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迎了上来。 这些见惯了风浪的野蛮汉子,发出兽性般的嚎叫声,只想撕碎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再借人多势众来对付那个老道士。 海盗距身前不足一丈,林一手臂轻抬,长剑‘嗡’的一声颤动起来,剑身也随之模糊,陡然爆出层层剑花,迎着海盗,席卷了过去。 十余名海盗手中钢刀刚刚举起,便觉得手腕巨震之下,耳中传来金戈的炸裂声。人人往后惊退了两步,却见手中钢刀全被震作了碎片。 这些海盗满面骇然之际,林一脚步凌空一踏,人已到了众人头顶,长剑猛然变作道道银光,飞瀑泻地般,奔向那十余名海盗—— ‘砰——!” 林一手中长剑,再也禁不住他的力道,砰然炸碎。似是早有预料般,他神色不变,衣袖一拂,钢铁的碎屑如雨疾去。 噗通声不断,十余颗头颅同时飞起,又随尸身跌落。这些被杀的海盗后面,紧接着又是阵阵惨呼声,七八人翻滚在齐膝的海水中,嚎叫不休。 不过是喘息之间,林一轻轻落在沙滩上,一剑削去十余颗脑袋,炸碎的长剑也变作了暗器,又击倒了七八人。他一己之力,挥手之间克敌近二十人。 若是方才的真元子算是惊世骇俗,林一的出手,只能说是让人难以置信了。 林一在天平镖局的车海夫妇面前,也曾显露过身手。他夫妇二人毕竟见识不多,只知小一兄弟武功高强。 这些天龙派的高手,眼光不是一个寻常镖师可以比拟的,林一出手之间,便收拾了这么多海盗,已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些海盗自不必说,单单是天龙派的弟子们,许多人见过林一的神射,却没见过林一的武功。如今才知晓,这个外门弟子真是鬼神莫测,让人难探深浅了。 木青儿师姐妹已忘却了眼前的厮杀,一脸的惊诧!这个抬手杀人若闲庭信步般的年轻人,还是那个忍辱受气的养马弟子吗? 孟山自然是眼观六路,见到林一如此的身手,也不禁倒抽了口冷气!这个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外门弟子,怎会身负如此高绝的武功?大商境内,除了天龙派之外,没听说有其他的隐士高人啊? 季汤一剑刺死面前的一个海盗,与比肩御敌的罗融对视,双双目含诧异后,露出苦涩的神情来。年轻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本以为自身乃人中龙凤了,可一个寻常的养马弟子,那一身惊艳绝顶的武功,足以令他们自惭形秽! 姚子也立在季汤二人一旁,同样是暗惊不已。他眼角抽动着,目含忌惮地望着林一。这样的一个人,被自己抽了一鞭子,是真的吗? 沧海帮的弟子们,被林一的身手折服,各自面面相觑,惊叹不已!想不到天龙派内,除了那个神仙之外,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惟有卞振铎和黎彩衣二人眼前一亮,各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在林一迅若雷霆的一击之下,海盗汹涌的来势也为之一顿。 对场中众人的反响,林一了然于胸。虽是临时起意,也还是另有他想。不过,他施展的只是武功,暂时应无大碍。或许,这也是一种震慑? 一道神识在身上一扫即过,林一暗自摇了摇头。他转身看着真元子,带着莫名意味的笑容,摊手说道:“道长的剑,毁了!” ———— ps:下一更今晚7点,明后两天,尽量多多加更。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未卜 真元子目含难以抑制的激动,望着林一,他张了张嘴巴,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一看在眼里,暗暗称善,说道:“道长,退敌之后,再说不迟!”他脚尖一抬,挑起一柄钢刀,抄在手中。[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真元子强自镇定下来,看着林一的眼神中,带有莫名的亲切。他重重地点头,说道:“好!我真元子与林一并肩杀敌! 真元子对林一称谓的转变,无人在意,或许只有元青和元风二人觉察到了师父的异状。可这兄弟二人,断然不会明了师父心中所想。 海盗涌上了海滩,彼此又冲撞到了一起,厮杀起来。 许是先前真元子的提醒,或者是众人探知了这些海盗的底细,人人放开了手脚,形势顿时逆转。 方才真元子与林一风头太盛,让众人心中也憋了一口气,前后涌上来的百十个海盗,在不到小半个时辰中,被天龙派弟子们斩杀殆尽。 而林一和真元子二人,竟然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瞧着热闹。 血,染红了沙滩。 一具具死尸,在海水中飘荡着。 浓重的血腥气,被海风一吹,阳光下的海滩上,竟有阴森之意,令人胆寒。 离岛上的人们,有的已跪了下来,双手向天,不知在祷告着什么。海生也跪倒在地,似是祭拜爹娘的在天之灵。 这些血淋淋的祭品,应是对上天最好的供奉。 林一默默看着这些离族之人,暗叹一声。背井离族之人,过活的着实不易。 海盗人手折损不少,那两条海船并未因此退去,不知是在观望,还是在进退不能之下,无法罢手。 “道长绝技盖世,孟某佩服啊!” 孟山刚刚喘了口气,便走向真元子,抱拳恭维了一句后,又冲着林一说道:“林一,虽不知你来意如何,不过,孟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此处,还是要道一声谢的!” 孟山与真元子的说话更像是过场白,他说完一句话后,竟冲林一抱起拳来,其笑容生硬,双目间神色隐晦不明。 真元子只是拱手笑笑,眼光瞥向林一,并不言语。 林一则是默默看孟山一眼,久久之后,他神色平静地躬身回礼道:“此乃在下的本分!” 闻言,孟山大有深意地点点头,眸中精光一闪,笑道:“哈哈,好!你既然还是我天龙派的人便成!此时不是多话的时候,不知二位对眼下之事如何看待?” 孟山一如往常的豪爽,将林一与真元子等同对之,竟无一点儿的牵强。林一对此稍感意外,他眉梢微动,嘴角淡淡地翘起,神色不变。 “我等离去不是难事,只怕会连累这些离族之人!林一,你以为呢?”真元子手拈长须,含笑看着林一。 孟山身后众弟子,见三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一个个低下头去,神色不明,各自心思怕是无人知晓了。 “我只是个外门弟子,门内大事轮不到林一说话。道长所忧,亦是在下所虑!”林一想了想,轻声作答。 “哈哈!林一不必过谦!道长之意,孟某也深以为然。此等大事,还要禀告太上长老,孟某先行告辞了!” 孟山冲二人一抱拳,礼数极为周到,只是这受礼的二人之一,乃是个养马的弟子,怎么看,都显得那么别扭。 看着孟山往船上走去,林一暗自忖思之际,身后传来真元子的声音:“今日起,无论你遇到何事,都要算上贫道的一份!” 林一转过身来,眉梢跳动了下,冲着真元子笑了笑,他并没应声。 “莫非信不过贫道?你方才使出的那两剑,莫欺我认不出来!”真元子靠近林一身边,正待接着说话,却见还有多名天龙派弟子立在周围,他不由得皱眉止声。 孟山上了海船后不多时,只见那个江长老已随之下船,海滩上众人皆驻足观望。 江长老下船之时,目光掠过了海滩,在林一身上稍作停顿。他在码头上未作耽搁,便化作一道黑影,落入十余丈外的一个舢板之上。其袍袖往身后一甩,脚下的舢板猛地往前窜去,在海水上扯起一道白浪,快如离弦之箭,向两里之外的海盗大船而去。 众人惊异江长老的神通之时,天龙派海船上,一个年过半百的汉子,应是虎鲨堂的堂主,带着十余个手下,从海船上跃下,跳入了水中,迅若蛟龙般,转眼便到了几只海盗遗弃的舢板旁。 这伙人一个鲤鱼翻身便到了舢板上,各自抄起船桨,飞速划动起来。 正当众人看得目不暇接之时,江长老已到了海盗大船的附近。他并未靠近,隔着二三十丈远,手指往前一点,一道银芒倏然飞出,眨眼间便没入了大船的船身中,随即远远传来‘喀喇喇’碎响。 坚固的大船在无坚不催的飞剑之下,如摧枯拉朽般脆弱。好好一条大船,瞬间被飞剑割出了豁口,海水猛地灌入,船身急剧倾斜下沉。 银须飘飘的江长老,**在舢板之上,如海上仙翁般,指点之间,便毁了一条大船。他手指掐动几下,一道银芒从破裂的大船中飞出,快若流星般,扎向不远处的另一条大船。 顷刻间,两条海盗的大船,一前一后,同样的下场,慢慢沉入海中。‘噗通’声不断,海盗们纷纷弃船,跳入了海水中。 此时,虎鲨堂众人,乘着几只舢板恰好赶到,每人手持长刀,劈向落水之人。 海面上顿时绝望的哀嚎声四起,而虎鲨堂的人,对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海盗毫不留情。江长老的飞剑,不时掠过海面,也掠走了一个个鲜活的性命。 短短一炷香的工夫,方才还威风八面的两条大船,以及上面二百多个海盗,便这么销声匿迹了。惟有流着团团污血的死尸夹杂着木板碎屑,在海面上漂浮不定。 沧海帮余下的十余人,独自守在海滩的角落处,静静地看着海面上急遽的变化。 卞振铎坐在一块大石上,肩头的剑伤隐隐作痛,死里逃生的后怕,又一次涌上心头。 看着海盗的大船,转眼便遭覆顶之灾,想起自己那么多的手下,同样葬身大海,揪心的疼痛阵阵涌来。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才知晓天龙派是如何的强大。 海盗覆灭之时,便是自己这些劫后余生之人的死期吗?卞振铎想到此处,对着身边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说道:“石坚,若见机不妙,你一人逃生去吧!即便是躲在这离岛之上,也有活着返回大商的时候!” 那汉子面相阴冷,对卞振铎的话不以为然,他打量着不远处的天龙派众人,沉声说道:“我石坚不会扔下帮主一人逃生的!” 卞振铎瞪了一眼石坚,便欲作怒,只不过又是重重发出一声叹息! “嘻嘻,石堂主忠信为人,不失男儿本色呢!不过,奴家以为,置于死地,未必没有转机呢!”黎采衣扭动腰肢走了过来,她手指撩起鬓角,出声轻笑道。 ———— ps:下一更晚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八十七章 算计 看着眼前的女子,卞振铎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满地说道:“我沧海帮不是背信弃义之辈,黎姑娘携江湖同道找上门来,老夫亦是仁至义尽。你我身陷绝境,那些江湖同道,也只剩下黎姑娘一人。眼下,你我同船共济也好,分道扬镳也罢,老夫绝无怨言。只是,还请黎姑娘有话说在当面!” 卞振铎对这个女子,深感头疼。黎采衣几月前,带着一帮子江湖同道求上门来,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甘愿受这女子摆布的,一个个信誓旦旦地要共襄义举,与沧海帮一道,来对付天龙派。 沧海帮乐得如此,这也是为自己留下后路,既然与天龙派结下仇怨,又何不拉上天下江湖同道呢?天龙派投鼠忌器之下,沧海帮的后顾之忧便也少了许多。 没有想到的是,沧海帮的两条大船,浩荡出海,现如今只剩下这十几个伤残之人。而这个黎采衣却古灵精怪,兼之一身的毒攻,令人琢磨不透又防不胜防,便是卞振铎本人,对其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黎采衣见卞振铎为人古板,也不敢说笑,正色说道:“彩衣不敢妄言,卞帮主勿怪!不过,彩衣既然踏上沧海帮这条船,便不会中途离去的!” 卞振铎素知这女子习性,也不好与其一般见识,只是关注着天龙派一行的举动。 “帮主,他们来了!”石坚低喝了一声,拎起了长刀,护在卞振铎的身侧。 卞振铎‘嗯’了一声,缓缓起身,向着来人,抱拳大声说道:“海盗覆灭,天龙派居功甚伟。老夫佩服之至!” 孟山停下脚步,冷冷地注视着卞振铎等人,抬手止住身后弟子的脚步。二三十名天龙派弟子,手中长剑尚未入鞘,剑锋上血迹未干,一个个面色不善。 卞振铎神色如常,哈哈大笑:“莫非孟长老要来杀老夫不成?” 孟长老目光深沉,良久之后,才出声说道:“多年以来,你沧海帮一直暗中对付我天龙派,手段无不用其极。我天龙派始终忍让,可你等竟然劫持我掌门千金。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 得罪我天龙派的唯一下场,便是死路一条。卞老儿,你该明白这个道理。从你出海尾随而来,便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卞振铎摇头长叹,看着对方说道:“我等也是出自江湖大派,并非是什么宵小之徒。行下作之事,虽属无奈,也为此深感羞愧。如你所说,便是劫持了令掌门千金,也没人敢动其一根汗毛。 敢问孟长老,海外既然有仙山,为何不能让同属大商的江湖同仁们知晓呢?若是能让大伙同赴海外,即便寻到仙山,各自机缘还要天定,为何天龙派对此事要始终隐瞒呢? 有关武道一途,习武者又有谁不想再上层楼呢?有了捷径,谁不想探知究竟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老夫只想说,我等虽是劫后余生,可眼下的生死,也非你孟山一言决之!” “哼!卞老儿,我忍你沧海帮多时了。若是还在大商,我带人灭了你沧海帮也未可知。眼下,你之生死,还真由孟某说了算!”带着浓重的杀意,孟山冷哼了一声。结果了海盗之后,这些沧海帮的余孽自然不能留下。身后弟子已将卞振铎等人围在了当间,孟山慢慢抬起手,只要一声令下,这些人无一能留下性命来。 身边这十余人的生死系于一身,心有决断的卞振铎不敢怠慢,他一把将拦在身前的石坚推开,大声说道:“慢!老夫要请一人来说句公道话。若是他也要我等去死,这十余条性命尽管拿去,老夫绝无二话!” 孟山扬起的手臂并未放下,盯着卞振铎,冷笑道:“卞老儿,你以为还有人能救得了你?莫非,你怕死了?” “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老夫要请的,是你天龙派的人。他要老夫死,老夫死而无憾!” 卞振铎言之凿凿,像是要请一个身份尊贵的人来主持公道,令孟山抬起的手臂,不由得缓缓放下。细细打量了一眼对方的神情,他冷声说道:“你要请的人是谁?天龙派内,还会有人替你说话,孟某不信!” 孟山暗忖,除却江长老以外,决定眼前这伙人生死的,惟有自己一人而已。不知这个卞老儿,临死前,还要耍出什么花招来。 “究竟是谁,你让他出来吧!我看看谁能救得了你!”孟山怀疑对方有诈,再次抬起了手臂。 生死一搏,怎么说也要试一试才知晓。卞振铎哈哈一笑,他抱起双拳,冲孟山身后遥施一礼,大声喊道:“卞某有请林一兄弟……” 身负重伤,又与海盗厮杀至今,卞振铎早已疲惫不堪,说话的嗓音略显中气不足。像是怕人听不清楚,他不敢大意,再次扬声说道: “有请林一兄弟!” 卞振铎的话,令场上的大多数人为之愕然。惟有那个黎采衣露出了笑容,美眸中闪烁着一分侥幸。那个神秘莫测的年轻人,会不会逆转眼前困局呢? 所有人皆回首望去,去寻卞振铎口中的‘林一兄弟’。 而此时的林一,正在不远处负手站立,海滩上的情形,自然也看在眼里。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与他无关,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谁知,越是不想管,却偏偏有人将他扯了进来。见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林一皱起了眉头,愠怒的神色一闪而过。这个卞振铎啊,果然是机敏老辣之人!先前他在人群中见到自己时,还佯作不认识的样子。未想到,这一切乃是此人有意为之。这些老于江湖之人,个个都是心机深沉之辈啊! “林兄弟,卞某自知唐突,不过此事关系十余人之生死大事,还望林兄弟不计前嫌,出来说句公道话!卞某活了几十年,不信别人,唯信你林兄弟!”卞振铎见林一面色不好看,顾不得许多,抱拳躬身,冲其深施一礼。 若是以往,卞振铎如此言辞只会惹来笑话。一个养马弟子,在这样的场合,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可今日,已非往日! 孟山面色阴沉,抬起的手臂再次缓缓放了下来。这个林一,果然不简单。桀骜不驯的卞老儿都对其言辞恳切,执礼甚恭,莫非这个年轻人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过,见其神情中表露出的些许诧异,可见他与沧海帮并无深厚的交情。 不过,这林一真的会为卞振铎说话吗?而他孟山,又会将一个外门弟子的话放在心上吗? 一侧的真元子,手拈着长须,思量了一番,暗暗点头。这小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用感到奇怪!他眸光沉着,踱着方步,施施然走了出来,与林一并肩站在了一起。元青与元风见师父如此,不作迟疑,也大步跟了上来。 老道的举止,令众人又是愕然一片。方才是帮主出言相请,如今又是一派之尊,端出了共进退的架势,与其站在一起。这林一究竟是何等样人? 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林一瞥了一眼真元子,翘起了嘴角。老道看也不看他,目视前方,神情笃定。 眉梢微挑了下,林一缓步走了过去,身后,还跟着真元子师徒三人。 围住沧海帮的天龙派弟子,见林一这架势,不由得闪开条道来。惟有一人,带着阴冷的神情,,手持长剑挡住了四人的去路。 此人正是性情暴戾的姚子。方才不是没见到林一的身手,可他心中不服气。一个养马弟子而已,武功高一些又有何妨,这么多同门都在呢,更有长老当前,哪里轮得到这个小子多话。 “臭小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开!”姚子长剑一横,瞪着林一怒骂道。 姚子的举动,没有人阻止,即便是孟山,眸光闪动了下,兀自阴沉不语。众人的神色中,有担忧,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期待。 看着眼前嚣张的姚子,林一面色一寒,伸手五指轻拂,‘叮当’声中,对方手中长剑已断成数截。不待对方惊恐,他反手便是一耳光——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姚子已腾空而起,狠狠摔出四五丈远,重重砸在沙滩上,几颗带血的牙齿随之飞出。 姚子的半个身子都陷入沙滩中,差点昏死过去,他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犹如失魂般愣怔着,尚不及回过神来,恍惚中,那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耳中—— “一鞭之辱,两清了!再敢放肆,决不轻饶!” 林一冷冷丢下一句,根本不理会四周惊愕的目光,继续缓步往前走去。 那一记响亮的耳光,如同打在天龙派众人的脸上,便是孟山也不禁后退了半步。林一此举不可谓不张狂,不可谓不嚣张,简直便是目中无人啊! 天龙派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可林一随手一拂,长剑粉碎,还将一个武功不凡的内门弟子一巴掌扇飞了出去,又不能不令人震骇! 季汤和几个长老弟子,目光中也露出忌惮之意。尤其是二师兄季汤,想起早先姚子鞭挞林一之事,暗自摇头叹息。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门内竟然无人知晓。若是与其交好,该是何等幸事! “林一,你……?你与沧海帮有何关联?” 林一走至场中,才停下脚步。他对孟山的话不闻不问,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卞振铎和黎采衣二人。 如此过了片刻,卞振铎神色尴尬起来,他老脸微赧,躬身说道:“林兄弟,请恕卞某之罪……!” —————— ps:今日8更。明日,不低于五更,尽力多更一些吧。赶稿匆忙,难免疏漏,见谅!收藏红票支持啊!下一更早7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八十八章 摆布 轻叹了一声,林一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不喜被人摆布与算计,更不喜被人当作弃子!我不想看到还有下一次!” “多谢林兄弟大恩!”卞振铎闻言大喜,忙又深施一礼。[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林一转身面向孟山,抱拳说道:“卞帮主曾出现在九龙山附近,被我无意中遇到。那个女子我也识得,乃是五邑派的黎采衣,二人皆是我手下留情不杀之人。不杀自有我不杀的道理,可对于天龙派而言,怕是他们死有余辜。 不过,在林一看来,这一切祸端的根源,与天龙派也不无干系。如今,他们人船毁之殆尽,余者皆是大难不死之人。凡事留一线,对人对己,都未必是件坏事。远离大商,大伙皆有同袍之谊,此去尚有数不尽的艰难险阻,多一人也算多一份力气。言尽于此,还请孟长老三思!” 一席话说完,林一负手静立,不再言语。他虽恼怒卞振铎的算计,可心中还是有所不忍。此处已远离了大商,前途未卜之下,依旧争斗不休,着实无趣。 林一有所不知,他这番话,对于卞振铎等人来说,非同小可。江湖恩怨,外人极少愿意插手,更别说是面对天下第一门派的天龙派了。而林一身为天龙派弟子,替一个外人说话,更属不易。 卞振铎老于世故,他在此危急关头,抛出了林一,可谓一举三得。 林一的厉害,卞振铎是深有领教。在他眼中,这个年轻人应是与天龙派那个银须老者一般的人物。何况,此人不是个无情滥杀之人,只要适时将其抬出来,天龙派在不知端的的情形之下,定会有所顾忌。如此一来,未必不能博得一线生机。 其二,这个林一究竟是何身份,在天龙派地位如何,卞振铎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这样一个超凡入圣般的年轻人,定然来历不俗。将其扯进江湖纷争中,天龙派内便会生出间隙。若是眼下这个时候,他们因此而争执起来,对身陷绝境中的沧海帮来说,也凭添出一个变数。 其三,大庭广众之下,卞振铎高声相邀,容不得林一退缩。只要林一站出来,哪怕不为沧海帮说话,他本人也会受到天龙派上下的敌视。 孤立者,需要同伴,在这个紧要关头,这个年轻人不会傻到对自己一行不闻不问的。若是他能出言帮这沧海帮说上两句话,他卞振铎便会带着手下,紧紧拉着这个林一不放。如此一来,可保此行无虞。 此外,孟山若是无视林一的存在,必将令他们彼此间生出更大的隔阂。如此年少的高手,不能同心同德,却又同船共渡,想必天龙派上下,从此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令卞振铎惊喜的是,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林一站了出来。这个年轻人与天龙派真的没有太多的交集。沧海帮能攀上这样一位高人,大幸! 只是,瞧着林一身后的真元子,卞振铎目露怨恨。这个真元子借自己之力,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天龙派的附庸。可这奸猾的老道,转眼便将约定扔在了身后。本想在生死关头将其抛出来的,眼下却是用不到了。不过,此事若能罢了,事后免不了要寻他说道说道。看这老道的样子,似与林一的关系不浅,或许,还是要细细斟酌为上。 要是知道被卞振铎如此的算计,林一不知会作何感想。他比不得这些老江湖的七窍玲珑心思,不愿想这些暗秽叵测之事。为沧海帮出头,更多的是一时不忍罢了。若是说其年幼,而涉世未深,也未尝不可。 而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始空,未必不是道心使然! 此时,众人的目光,皆在注视着林一与孟山二人。 孟山神色变幻不定,久久沉吟不语。此事若是搁在以往,他早出言叱责这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了。 可如今,这个神情淡然,举止从容的林一,却让孟山踌躇了起来。 林一说不喜被人摆布,话外之音,显然也知晓被卞老儿算计了。他后面一句所说,不想被人视作弃子,分明是在指责天龙派。 可见,这个年轻人,不乏睿智却也是个心有沟壑之人。想不到的是,卞老儿与那个看着便令人不舒服的女子,都曾栽在的他手下。 孟山自认与那个卞振铎的武功相差仿佛,如此,岂不是说,自己也不是这个林一的对手?心思百转之际,他不由得再次打量起这个令人看不透的年轻人来。 不过,林一言中所指,天龙派对大商江湖的混乱局面难辞其咎,这哪里是一个养马弟子敢说出口的话?便是门内长老也不敢如此妄言。不仅如此,他还要天龙派带着这些昔日的对手,今日的仇敌,一同远渡海外。想到此处,孟山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可看那真元子的架势,他带着徒弟也紧跟在林一的身后,这是摆明了要淌浑水了。 正在孟山神色变幻不定,心中难以决断之际,一个娇脆的声音响起:“孟叔叔,江长老有吩咐,此事稍后再作计较!还有,他老人家要面见林一。” 木青儿排开人群走了进来,对孟山抱拳施礼后,转身说道:“林一,随我上船,江长老在等你呢!”言罢,她神色略显凝重,目光匆匆扫过林一,便扭头离去。 孟山则是神色一缓,暗松了一口气。太上长老神机莫测,有他老人家在,万事无忧矣! 林一神色不变,翘起了嘴角,说道:“在下失陪!”他冲着孟山与卞振铎拱拱手,向海船走去。 走了两步,林一的脚步一顿,回首说道:“道长和两位兄长请留步!” 亦步亦趋的真元子师徒,只好停下了脚步。只是真元子盯着海船,目含忧虑。 林一上了海船之后,见木青儿等候在船楼的楼梯处。木青儿见他来了也不多言,自顾上楼。 木青儿走至三层靠右的一间屋子门前,见林一走至近前,她明眸低垂,轻声道:“随我进来吧!” 林一立在门前,迟疑了下,慢步踏入了房门—— —— ps:下一更9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阵法 这间舱房有两三丈大小,颇显宽敞。冲门的榻上,盘膝坐着江长老,其双目微阖,不动如山。 木青儿裣衽施礼,小心地禀报:“林一带到……”[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江长老慢慢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青儿回避!无事不要靠近此处!” 木青儿轻声应是,神色复杂地向一旁偷瞥了一眼,躬身退出后,将房门掩上。 “老夫该如何称呼你呢?”江长老缓缓开口,其目光深邃,带着难以捉摸的神色。 林一神色平静,端详着眼前这位银须银发的老者,沉默不语。 “呵呵!老夫该唤你一声小辈,还是称呼你一声道友呢?”此时的江长老,仿若寻常一个老者,其出声缓慢,语气平淡。 静静站立的林一,心中突然生出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受,他脸色一变,身形急遽暴退而去。 “现在想走?迟了!” 江长老冷哼了一声,忽然抬起手指,打出了几个法诀。 屋子里顿时光芒闪动,林一只觉得觉得眼前一花,烟雾横生,四下里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房门的踪影,退路已断。心中大惊之下,他不敢怠慢,脚下一点,便往上窜去—— 身形才起,林一虚空一抓,狼牙剑霍然在手,全身的灵力涌入剑中,四五尺长的剑芒吞吐耀动。他双手握紧狼牙剑,全力向上劈去。 这一刻,林一只想破开船舱,先脱身要紧。 身子跃起一二十丈高,头顶依然是白茫茫一片,根本未见舱房的房顶。余势已尽,林一身形并未下落,一道剑光脱手而出,狠狠劈向那虚无之处—— ‘砰——’的一声闷响,似是天地都在抖动,白茫茫的烟雾也随之急遽涌动。狼牙剑却是被什么东西阻住,‘嗡鸣’声大作,翻滚了下来。 眼瞳一缩,林一挥手召回狼牙剑,脚尖踏空,身子往前一窜,化作一阵疾风而去。 身形所至,烟雾被片片撕裂,而前方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始终不见尽头。左冲右突之下,足有小半柱香的工夫,林一仍旧不得脱身。 悬身半空,心头忽然明悟,林一不再迟疑,翩然落下。落地之时,他身上银芒阵阵,玄天盾透体而出,隐于衣袍之下。 手拎着狼牙剑,林一面色阴沉,神识不再隐藏,延展开来。少顷过后,他皱紧了眉头。 神识到不了三丈外,便被阻住,任凭林一如何,上下左右,跟个笼子似的,困住了他的身子,也困住了他的神识。 “哈哈!你怎么不逃了?”一个苍老且得意的声音响起。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林一冷声问道,他手中的狼牙剑,光芒兀自吞吐不定。 “老夫留意你很久了!不过始终没有真正的抓住你而已。没想到,你竟然也敢跟上船来,差一点便从老夫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若不是你施展的武功惹起老夫的好奇,还发现不了你身上的乾坤袋。 哼!老夫看不出你的修为,应与你所修的功法有关。不过,乾坤袋可不是凡人之物。你究竟是何方来的修士?潜入我天龙派意欲何为?从实招来,老夫废了你的修为,或许能饶你一命呢!” 威慑的话语中,不无轻松之意。始终萦绕心头的困惑,今日得以解开,令江长老暗舒了一口气。 这个年轻人,说不定便是当初莫名出现的那个同道中人,若是如此,先前的担忧倒是多虑了。如此一个年轻人,又能有多高的修为呢?能擒住此人,便能知晓对方从何而来,那隐匿修为的功法倒是不错,或许还有其他收获也说不定呢! 一个尚未修炼几年的年轻人,还是栽在自己手里。不但除去门内隐患,而且胸中块垒顿消,江长老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紧锁的眉头展开,林一冷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乾坤袋的存在,还是没能躲过这个江长老的神识。既然上了海船,早便料定了有这一遭。不过,单单凭着眼前所设的这个局,便能料定自己束手就擒了吗? “不过是阵法而已,你便真的能困得住我,可又能拿我如何呢?”林一扬声说道。 船舱的木榻之上,端坐着的江长老,看着被困阵中的林一依旧神色如常,呵呵笑道:“我这‘三才阵’,虽是低阶阵法,却也有迷、困、守之三阵。要擒你不难,给老夫看好了——!” 江长老手指一点,一道银芒倏然飞入阵中,直奔林一胸口而去。 困在阵法中的林一,见眼前烟雾翻腾中,一道银光闪动,心知不妙,玄天盾旋即迎了上去。 丈余大小、尺多厚,凝如实质的玄天盾,才离体三尺,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阻住飞剑的来势。 飞剑被阻挡,再也前行不了分毫。江长老见状,心中愕然,想不到这年轻人功法所凝出的盾牌,竟是如此的坚固。他手指疾点,飞剑上下翻飞,灵动如蛇,狠狠刺向林一。 见飞剑疾如骤雨般落下,林一心念一动,玄天盾忽然卷起来,离体三寸,将其浑身上下护得严实。 ‘砰、砰’声一阵大作,飞剑不停刺在玄天盾上,又被一次次弹开。剑盾交错的大响,震得林一耳鸣不已。不过,他心头大定。 江长老见飞剑难以建功,面色凝重了起来,忙召回飞剑,已感体内气息不稳。以他的修为,也只是刚刚能施展飞剑,却因灵气所限,不能长久。 这个年轻人怎么这样难以对付?‘三才阵’的阵法只能困敌,却无杀阵,老是这么困着对方,体内的灵力也难以为继。 此人的修为,怕不在自己之下。若是将其放出来,一时阻拦不住,惹得他恼怒之下,天龙派这些弟子可就遭殃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骑虎难下的江长老,没了主张。 而林一被困在阵法中,恼怒之下,也是无奈。出不去,便如置身牢笼,虽性命暂时无忧,可总要脱身才好。 将自身安危系于对方,林一不甘,也不愿。 心念急转之下,林一眼前一亮,他随手抛出四道光芒,手诀随之掐动起来。他暗哼了一声,你有阵法,我也有。就是不知这阵中之阵,是番怎样的情景。 江长老见阵中的林一抛出四面小旗,略感诧异之时,只见一片耀眼光芒中,对方的身影竟慢慢消失。他忙牵动阵法,再也不能掌控阵中之人的行止。 随着那奇异的阵法引动,两套阵法似是相克一般,传来‘嘎吱’的刺耳声响,惊得江长老大声喊道: “道友,且慢动手!” —— ps:下一更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九十章 分晓 林一正待引动阵法,只要置身自己的阵法中,安危便无须看他人眼色。他只想将自身的生死掌控在自己手中,全然不顾两套阵法相克会带来什么后果。 听到江长老的喊声,林一手上不停,随口反诘:“许你算计我,便不许我动手,笑话!”[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江长老见林一根本没有收手的念头,急得他忙掐动手诀要收回阵法,可阵法根本不听使唤。大惊之下,他忙高声喊道:“道友再不停手,阵法爆开,海船将化为齑粉!” 林一闻言,才似信非信的停下阵法引动,带着质疑问道:“阵法为何会爆开?即便是将海船毁掉……”想到此处,心头一怔,若是海船没了,可是个大麻烦。 江长老见林一停下手来,轻吁了下,说道:“道友,且听老夫一言如何?” “哼!给我撤去你的阵法!”林一冷声说道。算计自己在先,占不到便宜了便要罢手,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江长老心中泛苦,迟疑了下,说道:“若是我撤去阵法,道友翻脸的话,岂不让那些凡俗之人遭殃?道友既然委身于我天龙派,老夫冒昧的问一句,你欲图谋何事?若是道友心存不良,老夫宁愿拼个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你得逞!” 神情庄重的江长老,俨然是面对生死大敌的架势。 林一看不到对方,神识也不能及远,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见着江长老奈何不了自己,胆气大涨,他说出话来也不好听。 “你这老头,枉活了这一把年纪。若我要图谋不轨,又何苦明里暗里出手,数次救下天龙派众人。你等佯作不知也便罢了,却三番两次欺我。泥塑的人还有三分的土性,真闹翻了,怕你不成?你天龙派的三个太上长老,又能奈何我?我尊你为长者,你却为老不尊,设下阵法来害我。哼!我既然跟船出来,这一切便由不得你等随意摆布!” 林一立在阵法之中,挥动着手中的狼牙剑大声嚷嚷着,哪里还是那个谦卑恭顺的养马弟子,这一瞬间,好似当年的仙人顶上,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又回来了。 怒气冲冲之下,林一根本不理会这个江长老会如何气恼。大声骂完了,火气稍歇,他恨恨地四下打量着四周,稍有不对,便引动自己的四象旗,爆阵?这便是以阵破阵之道? 此时的江长老,并无恼意,反而是心头一松,露出笑容来。他活了这么久,识人之明还是有的。孟山提及过此子,曾数次出手于天龙派危难倾覆之际。可见此人秉性向善,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此去路上,多一强援,倒是件好事情。 江长老不敢怠慢,手诀掐动之下,林一眼前一净,原先白茫茫似无尽头的天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银须摆动的江长老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林一心中来气,刚要瞪眼,对方已躬身一礼: “先前多有得罪,还望道友多多见谅!” 一个不知活了多久的老人,冲自己如此大礼相拜,让正待发火的林一忙转身闪过,大声说道:“要折我阳寿不成?” 江长老苦笑着起身说道:“你这小子,得便宜便卖乖。江某何时与人如此恭谨过,还不是为先前的失礼之处,与你赔罪。莫非,还不想罢手?” 林一哼了一声,身上气势散出,冷冷地注视着江长老,手中狼牙剑作势欲动。 天龙派的几个太上长老,始终如块大石压在心头,令林一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直苦苦隐忍至今。一番交手后,才知对方不过如此。若不是念其年迈,知错能改,他真想出手教训一下江长老,以解心中的火气。 一路行来,林一早便发现了江长老的另一队人马。他始终在小心探查江长老的手段,也在等待与其正面交锋的时候。 随木青儿上船之时,林一已然知道,那个令他不安已久,而又期待的时刻,到了!只是江长老那居高临下的气势,以及设陷突袭的手段,令他万分小心之下,还是着了道。 为此,暗暗自责的林一,又怎能不恼怒呢! 感到来自对方的灵压,江长老心中震惊。这林一不再掩饰身上的灵气,他也看不透对方的修为。想不到这十几岁的年轻人,修为竟是如此之高。他忙又躬身施礼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道友何苦如此呢?” 本身便不是蛮横之辈,眼下冲一个修为低微的老者逞威,着实无味。见江长老如此,林一身上气势收敛起来,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有林一隐瞒身份在先,此事暂且作罢!江长老不计前嫌,待我以诚,我又何必惺惺作态。” 江长老哈哈一笑,手扶银须,目含赞赏说道:“想不到林小兄弟,年纪轻轻,如此旷达不羁,难怪有如此高的修为,真是让江某汗颜呐!” 林一想了想,收起狼牙剑,召回四象旗,才对江长老抱拳道:“我才多大的年纪,当不得江长老如此称呼的。” “修道之人,达者为先,比不得凡俗中人的礼数。这还是江某占了林兄弟的便宜呢!冒昧问一句,林兄弟的修为到了何种地步呀?”江长老面色和蔼,有些忐忑地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我不过六层的修为罢了!”林一有些好奇,他能看出江长老的修为,对方看不出自己的底细? 闻言,江长老点头笑道:“我只感到你身上散发出的灵压,比乔师兄还要更胜一筹。江某真是枉活百岁,修为上远远不如林兄弟啊!” 师父若是还在,也不过就是江长老这个年纪。林一摇头说道:“江长老,你唤我林一便可。此时不是叙话之机,改日再向江长老讨教如何?” 见林一神情不似作伪,江长老的目光中,赞赏之意更浓。他点头笑道:“知长幼,明事理,果然不凡。林一,随我出去,今日便送你一个人情!” 江长老挽起林一的手臂,便往外走去。林一稍作迟疑,可见江长老银须飘飘,笑容和蔼,一派长者风范,他一时不好违拗,还是跟了出去。 ———— ps:下一更下午3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九十一章 糊涂 卞振铎等人,依然被孟山带人围困着。林一作为众人唯一生机所系,竟一去不返,难免让沧海帮的人,心中惶然。 孟山心知肚明,那林一定是被太上长老给收拾了,不然怎会半点儿动静也没有。看着眼前沧海帮诸人面上绝望之色渐重,他冷笑了一声:“卞老儿,你还要等林一回来吗?今日怕是没人救得了你!” “孟长老,听贫道一言如何呀!” 真元子久等林一不见,又不好上船一探究竟,只能踱着方步,走了过来。见孟长老迫不及待要出手,他忙及时出声制止。 孟山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快,他皱眉看着真元子,沉声问道:“道长有何要说?” 真元子神色郁郁,默默地看了卞振铎一眼,转首冲孟山抱拳说道:“江长老要见林一,定然有事要说,或许与沧海帮有关也未可知,何不再稍等片刻呢!” 卞振铎身上有伤,坐在大石上歇息。见真元子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说话,错愕之下,他哼了一声,暗自沉思起来。 将宝压在林一身上,本以为有五成的胜算,却因那个银须老者的存在,让一切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林一,你若是老夫命格中的贵人,你也该回来了啊!想到此处,卞振铎抬首向海船望去,刹那,他满是阴霾的脸上,神色变幻着,明朗起来。 卞振铎猛地起身,毫不在意肩头的创痛,大声说道:“林兄弟来了!” 许是阵法屏蔽的缘故,海船上发生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一炷香的工夫过后,船上众人见江长老与林一并肩走下船楼,不由大奇。 江长老为示亲热,拉着林一的手臂走下海船。 林一虽未强拒,护体灵气却充斥周身,尤其手臂上更是护得严实。 江长老只觉得林一身上有阵阵强劲的斥力,令人难以靠近。心知对方还是在提防自己,他只好苦笑着摇摇头,与其并肩而行。 “林一,你原来师门何在?是怎么来我天龙派的?若是方便的话,不妨说一说,江某对此甚为好奇呢!” 二人下了海船,缓步前行,如一对相识已久的挚友,在沙滩上漫步。 对几十丈外的天龙派众人,视若未见,江长老观赏着离岛的风貌,轻声与林一说起话来。 眼光扫过远处众人,林一的神色中稍有踌躇,答道:“我本是仙人顶玄元观的门人,修道一途略窥门径,便欲远游。途中听闻天龙派有海外途径,便于半年多前入门,做了个养马弟子,才有了今日与江长老的同行。” “玄元观……!我记得了,那是千年前一个大门派啊,传闻开山祖师乃是我道中的高人。如此想来,你的一身修为,莫不是师门传承所致?”江长老沉思一下,恍然说道。 林一言简意赅,言语中不尽详实,却也道出了其来处与来意。 “正是,长老既是同道中人,也知能踏入此门中者,万万人未必有其一。我也算机缘巧合吧!” 有些事情无需隐瞒,却也不必细表,点到之处,江长老心中自然明了。 “只是,我听说玄元观早已没落,想不到还有你这个不世出的后人。你既然入我天龙派,江某邀你作太上长老如何?”说着,江长老停下脚步,面带笑容。 愕然回首,见笑意满面的江长老不似说笑,林一沉吟了下,摇头说道:“我玄元观中,还有香火存续呢!我想便是江长老你本人,做这个太上长老,也是无奈而为之吧!” 似是对林一的话早有预料,江长老扶须呵呵一笑,说道:“林道友真是快人快语,江某若不是修为难以寸进,加之承恩于天龙派,怎会让这些俗务缠身呢!不过,玄元观既有后人延续香火,颇为不易啊!此行,无论我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会传信给木天成,让天龙派从此与玄元观,永结兄弟同好!” 见林一沉思不语,江长老又笑着说道:“太上长老一事作罢,不过,林兄弟能否给江某一个薄面,答应江某一个请求呢?” 玄元观若是有天龙派相助,想必那天福爷俩的日子,会好过些。这是江长老主动示好,林一不能不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玄元观。收起了思绪,他点头说道:“江长老有话但说无妨,若是林一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辞!” 江长老甚为满意地看着林一,伸手虚请,二人继续前行。 “此行艰险,我一人恐独木难支啊!江某想请林兄弟多多帮衬,如何呀?” 林一听江长老如此一说,便知对方用意。他说道:“力所能及之下,林一不会袖手旁观!” 看着渐渐走近的一老一少,那轻松说笑的神态,悠闲从容的步履,俨然是一对积年的好友,海滩上的众人,若身坠云雾般糊涂起来。 江长老在人前从来都是淡漠高远的神情,令人不敢稍有睥睨之心。便是孟山也不敢有些许的大意,总是作足了一个小辈的姿态。 可这林一是怎么了?他怎会与门内奉若神明的江长老如此亲热,怕是掌门也不敢如此放肆吧!不对啊?二人间,倒是江长老说笑甚欢,那林一却是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模样! 木青儿早早下了海船,与众人呆在了一处。见林一与江长老并肩走来,便香唇半张,一脸是愕然。她传命之时,便已预知林一处境不妙。 一个养马弟子竟有如此之高的武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只怕这个林一真的来路不正,终要被太上长老所制。谁知一炷香工夫才过,二人竟说笑着一同走下海船。木青儿和大多数弟子一样,糊涂了起来。 “师父,林兄弟果然无事呢!”元青师兄弟见林一无恙,忙小声说道。 真元子拈须微笑,这小子非常人可揣度的。他无事便好,老道我还有话要问他呢! 当然,心情为之大好的,还数卞振铎一行。见林一竟与那银须老者如此说笑,卞振铎的面上也露出笑容。这赌命一博,赢了! 孟山的面容有些僵硬,心中所想难以表述。他神色复杂,躬身施礼:“师叔……” —— ps:下一更晚7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道成师兄 江长老停下脚步,收起笑容,面相威严。他冲孟山摆手说道:“行啦!那个沧海帮的小辈,既然寻林道友说情,算他识相。此事首尾由林道友一言决之,你等听吩咐行事便可。他的话,便是我的意思。” “这……?”孟山愕然退后一步,却见江长老面色一沉,他忙垂首应道:“弟子遵命!” 林一暗自苦笑,原来便是送给自己这样一个人情。这个江长老知晓自己身份后,不但不加以怪责,反而极力示好,这些人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自己还是多加小心。他冲江长老拱了拱手,迟疑了下,又对孟山施了一礼。 卞振铎面带喜悦,见林一看过来,忙抱拳说道:“卞某见过林……林公子!”他身后弟子,极为有眼色,也跟着施礼,齐声道:“见过林公子!”粗犷的嗓音中,还夹杂有一个女子的声音。 “诸位不必多礼,称呼我林一便可!” 看了一眼人群中那个身着彩衣的女子,林一微微皱眉,随即抱拳回礼,大声说道:“天龙派江长老,不计前嫌,体念同袍之谊,欲给诸位一条生路,乃是高德大能之胸怀,令人敬佩!不过,这个好人,却让给我来做了。” 江长老的这个人情,被林一顺水转送出去不少,引得天龙派众人暗暗点头。他接着说道:“你等愿随行者,可随船同行。不愿继续在海上漂泊的,可以留在此处,以待他日能踏上归程。不过,愿一路同行者,须知前途莫测,生死各安天命。 天龙派与沧海帮的往仇旧恨,暂且作罢。彼此不得无故寻衅生事,而罔顾了江长老的一片苦心。前去机缘天注定,有些话,待诸位归来之时,再说不迟!” “我沧海帮,加上黎姑娘,共计一十三人,从今往后,以林公子马首是瞻,刀山火海,任凭驱策!”卞振铎上前一步,抱拳大声道。其后众人连着那个黎采衣,也齐声道:“刀山火海,任凭驱策!” 人不多,却气势不凡,十余人皆是劫后余生的彪悍之辈,在卞振铎带头下,心知生死系于这个林公子一身,再造之恩不敢等闲视之,誓言跟随。 林一却是脸色一沉,这伙人摆明了要借势保全自己,他可不愿吃这个老实亏。 “卞帮主,大伙不过是同渡之人罢了,何必如此做作!” 卞振铎见林一不喜,忙诚恳地说道:“公子定有化龙飞天的那一日,我等也不过是在途中,祈得福萌一二。还望公子看在我等一片诚心,万勿推却!” 林一哼了一声,说道:“你等也将我林一看得太高了……” “林兄弟,你就成全了他们吧!有你在,他们也安心不少。不然,还不知途中生出何等事来,便是我门下弟子,也不放心呢!”江长老呵呵一笑,适时说了一句。 “多谢公子成全!”卞振铎不失时机地出声恳求。 江长老的弦外之音,人是他救下的,这些人以后若有意外,便是他林一的不是。总之,卞振铎和这个江长老,都是人老成精,令人难以应对。林一默不作声的撇撇嘴,换来卞振铎等人一脸的笑容。 “孟山,为林道友在船楼顶层收拾一间屋子。林道友,你我闲暇之时再叙。”江长老冲林一拱拱手,转身离去。 孟山神色阴晴不定,也对林一抱拳说道:“那个……林……” “孟长老,若是不见外,还是唤我林一吧!” 今日急遽变幻的形势,让林一的身份,在天龙派中,显得不同往日。孟山也不知林一与江长老是何等关系,该怎么称呼这外门的养马弟子,他一时犯了难。 林一的话让孟山心底儿一松,至少面子上不会太难看。他裂开大嘴笑着,尽管笑得不好看,目光中却少了敌意。 “那我就不见外了,船楼顶层的舱房,会着人收拾妥当的,你今日便可入住。” “有劳!”林一轻轻点头,一如从前的沉静。 孟山带着弟子清扫海滩。卞振铎有伤,已带人上船安置。余下林一和真元子师徒三人,静静地看着血腥未褪的海滩,久久不语。 元青二人被师父赶到了一旁。寻了块大石,真元子和林一坐了下来。 离族的百姓,也渐渐靠近了海滩,帮着天龙派的人忙碌着。那个海生,夹在人群中,时不时四处打量着,看到林一时,他笑得很开心。 林一回转身来,看着真元子,轻声问道:“道长,可有话要说!” 真元子平复了一下心绪,盯着林一,缓缓说道:“你那两招剑法,是不是为了贫道而有意而为?” 林一神色如常,悠然说道:“我知道瞒不过道长,这套剑法,我练了十几年。师父当年说过,此套剑法在江湖中,也是惊世骇俗的绝技,只是常人练不来。没有与其相辅的功法,施展剑招的威力不过平平。” “你已然认出我施展的剑法,故此,你便有意使出同样的两招剑法,贫道不会蒙昧无知到如此地步。我曾与你提起过,早年遇到过一位高人……”说到此处,真元子顿了下,见林一点点头,便又接着说道:“当年授我剑法的高人,曾告知贫道名讳,不知青云道长这个人,你可曾知晓?” 真元子神情紧张起来,说完,便紧紧盯着林一不放。 林一轻吁下了,同样盯着真元子,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我师父!” “果然如此!” 真元子霍然起身,惊呼了一声,形若癫狂般,在原地急急踱步。他猛然驻足,惊喜莫名地看着林一。 林一端坐在大石上,面带微笑,只是双目中,有泪光闪烁。 真元子大步冲至林一的近前,激动地说道:“你使出那两招剑法,招式纯正,娴熟无比,我当时便想到你是不是青云道长的后人。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 二十余年前,我在云游之时,有幸遇到了青云道长。承蒙前辈的青睐,得传五招剑法。在下本想随道长而去,可他老人家已云游天下数十载,心生倦意,要回山归隐。我一直想探听道长下落未得,未成想,你便是道长的弟子!快与我说说,道长可好!” 真元子话未说完,面色一变,长叹了一声。他想起林一曾说过,其师父已仙逝。 林一隐去眼中的泪水,平息内心的激荡,暗暗称幸! 见到真元子施展的玄元剑法时,林一便有猜测。只是,玄元剑法曾在江湖中流传甚广,偶有人能使出两招来,不足为奇。只是,没有言传身教,未必识得剑法的真髓,也施展不出剑法十之一二的威力。故尔,他假借御敌之机,施展出真正的玄元剑法,便是要看看老道识不识货,也好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 见真元子面露哀伤,林一的心头一暖,出声说道:“道长……” “不——!”真元子抬手制住林一的话语,正色说道:“我与青云道长,有师徒之实。即便道长没将我收归山门,我也算是老人家的记名弟子。当年,我与道长一起时,聆听道长教诲,又承传授绝技,我这个记名弟子的身份,是断然改不了的。虽比你痴长数十春秋,当年在道长面前,我也不过是个孩子。你决不可再称呼我为道长。不知……你……能唤我一声师兄吗?” 真元子束手站立在林一面前,年过半百的老道,一改往日洒脱出尘的气度,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同门之内,并不以年纪排序,而是以入门先后分长幼。这个规矩,林一自然明白。而真元子言辞恳切,真情坦露,让他动容。 林一起身,神色凝重,对真元子抱拳说道:“林一见过师兄!” “哈哈!林师弟不必多礼。”真元子袍袖舞动,喜不自禁。他若年轻人一般,跳过来抓住林一便一起坐在大石上,大声冲着不远处喊道:“两个兔崽子,给我滚过来!” 元青与元风一溜小跑过来,却不知何事。真元子眼睛一瞪,喝道:“还不过来拜见你林师叔!” —— ps:下一更晚9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师叔 听到如此一说,元青与元风二人面面相觑,见师父不似犯糊涂了,还是不敢相信地问道:“哪里有林师叔?” “林一乃是我师弟,你说你师叔又该是何人?”真元子气得要跳起来揍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这不是林兄弟吗?怎么……”元风挠着脑袋,有些不解地问道。 若不是顾忌林一在一旁,真元子不知会有何举动。他强自按捺住火气,咬牙说道:“你师父我,与林一同在一个师父门下学过艺,为师便称林一为师弟。莫非,你二人也敢与师父乱了辈分?啊?” 看着眼前的师徒三人斗嘴,林一露出了苦笑。元青与元风称呼自己什么,他并不在意,只是念及真元子的一番心意,实在不好说什么。 “参见师叔!” 元青兄弟二人,在真元子咬牙切齿的一番解说后,终于明白了此事的原委。这林一武功不是假的,喊一声师叔也没啥。只是二人抱拳行礼之时,面色难免古怪。 “你二人不必如此,彼此同辈称呼便可!”林一笑道。 元青摇头晃脑地说道:“长幼之礼不敢废。小师叔,不知有何见面礼!” “小师叔,我也要见面礼!”元风也跟着附和。 真元子刚想发怒,见俩徒弟如此,却‘嘿嘿’一乐,站在一旁不吭声。 本以为这些只是走个过场,谁料这俩人是一点不吃亏。林一面色发窘,想了想,说道:“我身无长物,是个穷师叔。即便有东西,不是你二人用不了,便是不够你俩分的。这样吧,我方才施展的剑法,共计十三式,后五式便是教你们也是无用,我便将其中八式剑法交予真元子……师兄,再转授你二人,如何?” “多谢小师叔!”二人大喜,林一施展的剑法,惊艳绝伦,威力无匹,这份大礼值得多喊几声师叔了。 真元子手捻长须,笑得眼睛迷成了缝。突然想到什么,他讪讪笑道:“师弟,当年我只得道长传授五式剑法,却是不知剑法究竟有几招。这后五招剑法,为何元青二人用不了呢?” 元青与元风,也是瞪大眼睛看着林一,对这即将要学到的剑法,充满了期待。 “这五式,乃是飞剑的招式!”林一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原来是仙人剑法!”真元子恍然长叹了一声。一套剑法中,竟有飞剑的招式,可见此套剑法的不凡之处了。老道面带喜色,冲林一躬身施礼:“多谢林师弟了!” 见码头上众人还在忙碌,林一与真元子说着闲话。二人因青云道长的缘故,再无隔阂,言谈起来也轻松自如了许多。 原来真元子从小被家人送入白云观,碍于资质低劣,无人愿收他为徒。他不愿服输,便寻来门内武功典籍,暗自苦练不辍,才在众多弟子中崭露头角,后得白云观主青睐,令其研习门内秘籍,才习得这一身的武功。 本以为要将余生托付给白云观,以报观主识人之恩,无奈门内诸多师兄窥伺观主之位。真元子本无意名利,便借机出海,远离世俗纷扰。没想到会遇到青云道长的嫡传弟子,念及故人的恩情,真元子自然将林一视作自家人。 “师弟,青云道长是仙人吗?”真元子问道。 林一摇头:“我师父只是寻常修道之人。” “那师弟你是不是仙人?”真元子看向林一。 林一摇头说道:“我也是凡夫俗子,比之他人,略有不同罢了!” “这略有不同,可是天差地别啊!卞振铎倒是好眼光,及时拉住了你,也救下了他一行一十三条性命!”真元子说道。 林一笑了笑,有些好奇的问道:“卞帮主好像对你颇有怨气,这又是为何?” 真元子拈须笑道:“记得岁前九龙山附近的那场埋伏吗?当时,你也在场的!”见林一点头示意,他接着说道:“我本想带着元青二人,直去九龙山拜见木掌门的。途中遇到沧海帮设伏,他们恐谋算落空,便与我商议,助我进入九龙山。 作为交换的条件,我要作沧海帮的内间。当时,他们人多势众,虚以委蛇之下,我便答应了他们。事后,却并未与其联络。故此,卞振铎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到了京城中之后,他们找到了我,让我兑现诺言。天龙派行事隐秘,我又哪里知晓更多的事情。便是在京城的码头上,对你暗中警示,也只是我心中猜测而已。这个卞振铎,便以此记恨于我。” 卞振铎与林一的相识,也令真元子有些意外。 林一便将九龙山外,那个冬夜里所发生的事情简略叙说了一遍。 真元子开怀大笑:“想不到这卞老头,竟折在你的手中,痛快!” 午后的阳光洒在海面上,若片片金鳞般耀眼;碧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点缀。林一立在船楼之上,大海的浩瀚与壮美,尽收眼底。极目远眺,心旷神怡, 海船东去,众人与离族之人依依挥手作别。那个叫做海生的男孩,乌黑而灵动的眼眸中,透着向往与不舍的神色,令人心生感慨。 对于这些离族人来说,大商在海的另一边。故乡,却永远在梦里。 几只海鸟,停在桅杆之上,少顷,夹着啾鸣之声远去,隐入天际,不见了踪影。海风拂面,吹动林一的长发。他背手而立,看向来处,目光淡远。 林一换了住所。 船楼三层,一层住的是内门弟子;二层住着虎鲨堂的堂主、木青儿师姐妹、弘安的一行护卫、几个长老弟子还有真元子师徒;三层的房间不多,由江长老占据了一半的地方,余下的由孟长老和那个弘安居住。如今分了一大间给了林一,他与江长老占据两厢。 林一的房间靠近楼梯,走上几步便到了楼顶,饱览海上的风景倒是便利。 楼顶的平台不小,还围着一圈的栏杆,天气晴朗之时,乃是海船上最好的去处。 林一站立了片刻,见离岛渐渐远去,便欲回转,却见木青儿倚在一侧,撇着小嘴,正满目的怨恨—— —— ps:下一更晚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切磋 “怎么了?”林一低头看着周身上下,一声灰袍如旧,小酒葫芦还是挂在腰间,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不妥。 “林一,你为何骗我?” 木青儿的声音不大,却满含怨气。 “此话怎讲?”林一有些莫名其妙。 “你明明一身高绝的武功,连太上长老也对你青睐有加,而你却装成一个养马弟子,不是骗我吗?”木青儿振振有辞。 林一翘起了嘴角,反问道:“你问我会不会武功了吗?你以为我想去养马?” “姚师兄鞭打你时,你为何装作不知躲闪的模样?这不是骗我吗?”木青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木青儿要是胡搅蛮缠起来,还真是一点道理不讲,许是自小娇宠所致。 林一伸手解下葫芦,依在栏杆上,仰首呷了一口酒,瞥了一眼木青儿,淡淡说道:“我若是躲闪,他能罢休吗?你能罢休吗?我若是还手,你以为你那个姚师兄还能活下去吗?无奈之下,让你们抽一鞭子罢了,末了竟是我的不对了。你还想怎样?” 见林一语气转淡,木青儿不由得心底儿发慌。她手捻发梢,讷讷道:“你……你就是不对,若是你别摆出那令人生厌的臭架子…我就放过你!” “呵呵!木姑娘说的不错,林兄弟太不近风情了!”弘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其唇白齿红,目如星朗,一身白色长衫,说不出的儒雅与俊美。 林一淡淡瞥了一眼弘公子,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转过身去,喝了口酒,自顾远望。 “弘公子,你胡说什么呢?”木青儿蛾眉轻蹙,白了对方一眼。 弘安不以为意,手敲折扇,呵呵笑道:“我有个妹子,也与你年纪仿佛,我总是宠着她让着她,即便如此,那丫头还是说我欺负她呢!” “你妹子叫什么名字?”木青儿好奇地问道。 弘安眼光瞥向林一的背影,回首冲着木青儿温和地说道:“我那妹子名叫做弘樱,小名儿便称作樱子,与木姑娘的芳名有得一比呢!” “你知道我名字?”木青儿目光狐疑地看着弘安。 弘安呵呵一乐,笑道:“在这条船上,木姑娘的大名,怕是无人不晓吧!青儿乃菁华之意!天地间的娇宠是也!” “呵呵!弘公子所言,是真的吗?”木青儿被弘安几句话哄得开心笑起来,明眸焕彩。 弘安一本正经地说道:“难道不是吗?你这样一个乖巧聪慧,兰质蕙心的女儿家,谁都该宠着你让着你的。谁敢冒犯姑娘,我弘安便是不答应。林兄弟……林兄弟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这个弘公子的话听在耳中,着实令人舒坦。木青儿暗暗颔首,不无期待地看向林一。 “柳兄,身子可好些了!”林一并未理会弘安,而是迎向楼梯走了过去。 柳志被人搀扶着走上楼台,见是林一,他苍白的面容上露出笑意。 “原来是林兄弟,躺了几日已无大碍,上来透透气儿。” 柳志靠在栏杆上,深深地喘了口气,注视着林一说道:“林兄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实在是意想不到啊!” “这还要多谢柳兄呢!”林一含笑说道。 柳志摇摇头,叹道:“救命之恩,我柳志又该如何致谢呢?” 楼台之上风景虽好,却人多喧杂。林一与柳志说了会话,便借机溜下楼台,见那个沧海帮的石坚,跟个柱子般的戳在门前。他一愣,问道:“有事?” 石坚忙躬身施礼,面上看不到一丝笑容,阴冷依旧,说道:“见过林公子,在下受卞帮主之命,随伺公子左右,以便差遣!” “你回禀卞帮主,我喜一人清静,不必如此做派!” 林一摆手让石坚回去,便是江长老也没有如此的架势,这个卞振铎真是无事找事。 石坚闷声称是,迈开大步离去。林一刚想进屋,却听耳边有声音响起。他左右打量,并无人影,心中称奇,便向江长老门前走去。 人才至门前,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林一走进房门,见江长老从榻上起身,拱手笑道:“邀来林道友一叙,快快请坐!” 林一拱手还礼,笑道:“多谢江长老盛情,林一相扰了!” 二人落座,江长老手一翻,一只酒壶和两只酒杯出现在木几上。他先自斟了一杯酒,端起喝下,回味无穷地咂巴一下,这才为林一面前的酒杯满上。 “共饮一杯如何!”江长老笑吟吟地端起酒杯说道。 林一的神识中,酒杯并无异样,而江长老先饮一杯,看似无意,实则是表明酒水无恙。 笑了笑,林一举杯一饮而尽。酒水入口,甘洌辛辣兼有之。他赞道:“好酒!” “哈哈!”江长老扶须大笑:“想不到林道友年纪不大,却也是善饮之人呢!” “善饮之名不敢受,闲暇之时喝一口倒是真的!”林一拿起酒壶,为江长老也斟了一杯后,他想了想,说道:“方才在舱外,江长老对我说话,是江湖中的功夫,还是法术呢?” 江长老闻言,楞了一下,随即恍然,笑道:“你说的是传音,此乃小道,莫非道友没有修习过?” 林一有些赧然,摇头说道:“实不相瞒,我只是独自一人修行,江长老算是我结识的同道第一人。” 江长老惊叹道:“独自修行,没有师长提携教导,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实在是闻所未闻呐!林道友,我敬你一杯!” 放下手中杯,江长老说道:“江湖中也有传音入密的功夫,却不能及远。而我修道之人,却可以运用神识,将声音凝成一线,随修为可远可近。”他也不藏私,随即将法门的运用一一详述。 林一听了一遍,便知其窍门。这便是修行中,有同道在一起切磋的好处,可以彼此借鉴论证,取长补短,相互促进。许多法门便如同一叶障目,若无人点醒,会耗费许多工夫而难知其究竟。 江长老的修为不高,其数十年来的见识,却不是林一这个独自上路的年轻人可以比拟的。 林一心中暗喜,便将修行之中的一些不解之处,尽向江长老求教。而对方有问必答,难以诠释之处,也会搬出个人的看法,彼此共同参悟。 可以说,与江长老在一起,林一获益匪浅。他心知对方是有意示好,不过,如此慷慨的将一生修行感悟,说出来与一个年轻人共同研修,此等胸襟气度,值得称道。 —— ps:下一更早7点。明日不少于7更2万字。通宵备稿,以感谢支持无仙的书友们!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九十五章 蛇岛 天龙派的海船,离开大商七日后,越过离岛继续东行,这才算真正驶入了茫茫海域。 林一身份莫名的改变,让他在船上的日子惬意了许多。 一人独居一间敞亮的大房子,也无人前来打扰,难得的清静,让林一得以继续修炼。 木榻之上的林一,缓缓睁开眼睛。功行九遍,气机勃发,精力充沛。他的神识漫过海船,一切皆若往常,并无异状。 自江长老知悉林一的身份后,他便不再一味掩饰自己的修为。 估摸着已到了未时,林一下榻走至前窗,见许多弟子也聚集到了船头,一座海岛出现在四五里外。 林一召回屋子中布下的四象旗阵,走了出去。见到孟山和那个虎鲨堂的堂主,二人应是从江长老的屋子才出来。他冲二人拱拱手,问道:“前方是何所在?” 那个虎鲨堂的堂主姓焦名让,五六十岁的模样,古铜色的脸上满是皱纹,手脚粗大,双目炯炯有神。他并不知林一底细,却知让江长老礼遇之人不可轻忽,忙抱拳说道:“离岛向东七日的路程,有一蛇岛。我等航向无误,前方应是蛇岛了。” “焦堂主对这海途倒是了如指掌!”林一笑道。 焦堂主豪爽笑道:“林公子过奖了,这条海路我也不过走了三次而已!” 林一暗忖,这个焦让二十年前便来过此处,应是天龙派的老人了。他问道:“我等这是要靠岸吗?” “在海上已接连着走了七日,去岛上补充些食水,明日再走。”这次说话的是孟山,他神色有些尴尬,冲着林一点点头,便带着焦堂主走下船楼,想必是安排靠岸的相关事宜。 海船距蛇岛百十丈外下锚,两只舢板,将要上岸的人摆渡过去。 在海上漂泊久了,让人心生踏上陆地的欲念,林一也不例外,随舢板登上了蛇岛。而江长老和那些虎鲨堂的弟子,却对眼前的蛇岛无大兴致,而留在了船上。 蛇岛比原先那个离岛还要大上一半,树木一样的茂盛,此处却是无人居住的荒岛。山高林密,应是生机焕然的海岛上,却是异常的沉寂,没有想象中的鸟语花香。 不过,湛蓝的海水,白色的沙滩,还有沿着海滩那一排高大的树木,让连日来看惯了海水的众人,还是精神为之一振,欢呼雀跃起来。 那个焦堂主,随孟山上岛后,吩咐弟子们沿岸寻些枯柴生火,在就近的山泉取水。并专门叮嘱众人,千万不要深入岛中。蛇岛之名,并非虚妄。不知这些弟子对焦堂主的话听进去了多少,一个个大声答应着,便三三两两散去。 林一并未随众人去凑热闹,而是寻了一块沙滩,盘腿坐下。 卞振铎肩头有伤,留在了船上。沧海帮其余的人,见帮主没有离船,便也没有登岛,只有那个黎采衣和石坚,跟着林一,象两个随从一般。 林一看着眼前二人,一个是娇艳如花的美人,明眸顾盼,飞彩流连。一个是阴冷如铁的汉子,沉默不语,生人勿近的模样。他苦笑一声,说道:“你二人可四处走走,不必跟着我的。” “岛上情形不明,还是跟着林公子的好,免生意外呢!何况这蛇岛之上,定是蛇虫遍地,又有什么好看的。”黎采衣笑嘻嘻说道,她抱膝坐在一礁石上,体态玲珑有致。而石坚则摇头不语。 林一干脆躺在沙滩上,自在的翘起腿,问道:“黎姑娘,你不回你的南疆,怎么又来到此处呢?” 黎采衣笑道:“林公子不也是来了吗?嘻嘻!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好好的见识一番,我又怎能甘心回去呢!” 与这女子说话,太费心机,林一眼睛一闭,假寐起来,只是神识向海岛深处延伸而去。 黎采衣见林一话不投机的样子,略略失望,迟疑了下,便起身去寻生火的枯柴去了。 弘安带着自己的手下,在沙滩上闲步,看着一个个天龙派弟子的身影没入丛林中,他兴致勃勃说道:“我等也去里面看看如何,说不定会别有洞天呢!” 那个面白无须的白潜川抚掌赞道:“公子真是好兴致!” “不行!此乃不明之地,还是不要深入的好!”一旁的弘宝,根本不顾弘安的情致,断然拒绝。 “此乃荒岛,又能有何惊险呢!弘侍卫未免小题大做了吧!”白潜川不满地说道。 弘安也想说道说道,可一见弘宝阴沉着脸,便苦笑道:“罢了,这海滩上景致也不错!咦!那边好像是林兄弟。” 白潜川有些无味地干笑了两声,悻悻地盯了一眼弘宝。而弘宝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手按刀柄,紧紧随着弘安,对其不加理会。 弘安本是王府侍卫头领,为人忠心耿耿,便是出言顶撞,弘安也是心知肚明,不好加以怪责。 木青儿和徐师姐二人登岛之后,听说岛上有蛇虫,便先胆怯了,不敢走入密林。见沙滩上亮晶晶的,有数不尽的漂亮贝壳,二人喜不自禁,沿着沙滩往前寻觅。 孟山和焦堂主,带着一群弟子,带着水囊木桶之物,循着溪水往里走去。 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可一入了密林,随即没了身影,彼此相隔稍远些便见不到人。焦堂主大喝道:“各自靠近些走,不得擅自远离!” “焦堂主,取些山泉罢了,莫非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孟山见焦堂主谨慎的模样,有些不解地问道。 焦堂主走在前面,手中长刀劈开面前的树枝,说道:“这岛上,我也曾来过两次,危险倒是没有遇到。只是,听往日的前辈们提起过,此处蛇虫甚多,稍有不慎,便难以脱身。长老与这些弟子乃首次出海,我怕出意外啊!不然,取些泉水何须你我出马,让这些弟子代劳便可。” “焦堂主言之有理!前后都给我紧紧跟着,不要走散了。季汤与子先殿后,罗融居中策应。”孟山听了焦堂主所言不敢大意,高声传命下去。 “慢!”焦堂主一把拉住要越身而过的孟山。 “何事?”孟山一惊,收住了脚步。 ———— ps:下一更9点。看到书友在书评区的留言,谢谢!如此的爆发以后难有了,毕竟业余码字,这样谁也受不了,我也不会乱许诺了,那样最终会导致断更的。细水才能长流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蛇 焦堂主的长刀挑动一下,头顶树枝断为两截,随之鲜血淋漓,两截蛇身弯曲着滚落一旁。 孟山神色一变,暗道侥幸!若不是焦堂主及时出手,他定会被毒蛇咬上一口。那蛇身有手腕粗细,盘在树枝上,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抽出刀剑,小心提防!”孟山再不敢大意,出声提醒后面的弟子。他话音未落,后面树枝‘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有弟子惊呼,显然是遇到了毒蛇。 焦堂主神色凝重,走在前面,不时挥动长刀斩断盘踞在树枝上毒蛇,或是挑飞藏于草丛中毒蛇,让跟在后面的孟山等人看在眼中,后脊背直冒凉气。 “十年前,这条道上没有这么多的毒蛇,这是怎么了?”焦堂主放慢了脚步,更加小心起来,带着众人,一步步往前挪动。 众人随焦堂主往里走了半个时辰,也不过走了两三里路。这时,眼前密林豁然开朗,几十丈大小空地的前方,一处崖壁上,流瀑如练,坠入下面的深潭,传来隐隐的惊涛声,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 湿润的水汽弥漫,淡淡烟雾漫过众人面颊,丝丝冰凉中,隐约夹杂着一点儿腥气。潭边,还有星点散落的青白色野花,让眼前这幽深阴冷的景致,凭添几分诡异。 “就是此处,取水的弟子手脚快些,我等还要在天黑前赶回去!”焦堂主也是额头见汗,总算到了地方。此处与十年前并无多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那空中淡淡的腥气,令人心神不宁。 许是上了岁数的缘故吧!焦堂主摇摇头,收起不合时宜的想法。 一路走来,弟子们也是提心吊胆。短短的一段路便走得胆战心惊,好不容易见到了潭水,皆是心头一松。 弟子们纷纷走至潭水边,有的已一头趴下去,掬起清澈的潭水痛饮起来。 黄家齐和姚子二人,将随身带着的一二十个水囊放在潭边,也不急着打水,学着他人模样跪了下来,将身子探入了潭水中。一路上连惊带吓,人人都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先喝口水再说其他。 十余丈方圆的深潭,流瀑落下溅起如雪水花,层层连绵不尽的涟漪迭迭涌来,清凉之意扑面,让人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舒坦。黄家齐眉眼带笑,他张开双手,掬起潭水,就要张口喝时,却如泥塑般僵住了。 面前的潭水,竟汩汩向上涌起,潭水凸起一大片来。 潭水从黄家齐手指缝隙漏下,他浑然不觉,直愣愣盯着眼前异象。随即,他身边的姚子也察觉到了异常,瞪大了眼睛。 潭水还在汩汩上涌,不一会儿,水面猛地翻开,冒出一个磨盘大小的脑袋来。黝黑的脑袋上,细密的鳞片密密匝匝,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泛着银黄色的冰冷光芒,阴森森地看着黄家齐二人。 “妖怪——!” 黄家齐惊骇莫名,大叫了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姚子见势不妙,面带惊恐,身子爆退而去。 许是黄家齐的尖叫声惊动潭水中的怪物,那顶着磨盘般大小脑袋的怪物,霍然出水,身如水桶粗细,卷动潭水轰然作响,水花四溅。 事发突然,潭水边的弟子们大都不及闪避,直至潭水溅得满头满脸,这才一个个大惊失色,掉头便跑,便是焦堂主和孟山二人,也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怪物吓呆了。 “这是蚺蛇!快退后!”焦堂主醒悟得快,大声喊道。 黄家齐惊叫一声之后,连滚带爬就往后跑,却猛觉得身后腥风袭来—— “救我——!” 喊声出口便戛然而止,那大蛇已从潭水上探出身子,迅若电闪般,一口咬住黄家齐的身子,高高举起。 黄家齐已不能出声,四肢在半空中挣扎不停。 “救人——!” 孟山大吼一声,已身如鹊起,一步跃至潭水边,一记排山倒海般的掌力,隔空劈向那大蛇的身子。 大蛇口中咬着黄家齐,身子出水一丈多高,正摇晃着脑袋要吞下到口的美味。 孟山的隔空掌狠狠击在大蛇颈下七寸处。凭着坚硬的鳞甲,大蛇却丝毫未损,不过孟山刚劲的掌力还是震得其身子猛地一抖。 大蛇惊怒了,它狠狠一甩脑袋,口中之物被‘砰’的摔向崖壁—— 黄家齐一声不响,便被摔得红白四溅,随流瀑落入潭水中。如雪的水花,瞬间,殷红翻涌。 看着弟子在眼前活活摔死,孟山须发迸张,身形未至潭水边,第二掌猛然劈出。 余下弟子惊魂未定,却见同门转瞬身陨,而孟山身先士卒在前。无人再作多想,一个个抽出长剑,咬牙切齿地向水潭围了过去。 见状,急得焦堂主顿足大叫:“不要靠近,远离水潭——” 该死的,这水潭何时来了这么一条大蛇!焦堂主见弟子们不退,他也只好拎着长剑奔了过去。 大蛇在水潭中扭动粗大身躯,翻江倒海一般,使得孟长老第二掌击空。它瞅准了孟山,‘嘶嘶’声大作,张开血盆大口,裹着腥风袭来。 孟山见势不妙,双掌齐出,运足十二成的掌力,猛击了过去。 “砰——”的一声大响,大蛇的蛇头被凶猛的掌力一挫,稍有停顿。而孟山却双臂巨震,一股无匹巨力迫来,气血翻涌难禁,他脚下蹬蹬后退四五丈才勉力站住。 ‘噗——’一口鲜血喷出,孟山面色潮红,双目圆睁,满面的骇然。 大蛇身躯一顿之下,竟俯身上岸,旋即四五丈长的身躯盘起,凭空一跃,竟冲着孟山直扑了过来。 方才的一掌震动了脏腑,孟山已受了不轻的内伤。他双臂战抖,脚步轻浮,见大蛇愈发凶猛,不禁暗暗叫苦。 而此时,两里多外的海滩之上,黎采衣和石坚,已拾了一堆的枯柴,燃起了篝火。 弘安的那些个手下,在海边抓起了海鱼。 真元子师徒,也来到岛上。元青和元风,也学着别人在海边捕鱼。 落日的余晖,将海滩染成了金色。海上的黄昏,格外的美丽! 真元子晃动手中酒壶,得意地冲林一笑了笑。 “我又寻来一壶酒,待会儿佐以海鲜下酒,加之眼前这海风徐徐,风景宜人,真是乐哉!美哉!” 林一笑了笑,刚要答话,却神色一变。 真元子见状也是一愣,才要出言相问,却见林一霍然起身,一步跃至半空中,随之一声长啸声起,其身影快若惊鸿,眨眼没入了丛林中,消失不见。 —— ps:下一更午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又见大蛇 大蛇离开水潭,硕大的身躯盘曲在一起,‘嘶嘶’声不断,它作势要一口吞了孟山。 身前不到三丈处便是大蛇,身后便是蛇虫遍布的密林,孟山亦是退无可退。 季汤见状大惊,挥动手中长剑迎了上去。俞子先更是势若疯狂,身子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黑影,狠狠刺向大蛇。 大蛇蓄势待发,高高扬起头颅,张开大口,对准孟山便要咬下去之时,俞子先的长剑刺到。 ‘刺溜’一道火星闪烁,锋利的长剑竟被大蛇的坚硬鳞甲荡起。 大蛇不耐烦地搅动尾巴,便向近身之人扫去。俞子先一剑走空,心下焦急之时,忽然一旁风声大作,心知不妙,他忙向后躲闪。 季汤适时赶到,手中长剑刺在大蛇身上,竟发出金戈之声,荡起一串火星。长剑被蛇身荡开,而他身子亦顺势到了大蛇身边。 见俞子先势危,季汤心急之下,左掌凝力,狠狠击在大蛇的身上。 季汤贴身全力的一掌,比之孟山的隔空掌力丝毫不差。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巨大的蛇身一颤,反斥之力猛然回击到了季汤的手臂之上,‘喀喇’一声,其手臂折断,身子抛飞了出去。 难以承受如此重击,季汤摔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焦堂主忙上前伸手抄起了季汤,余下弟子纷纷后退。罗融见势不可为,一步窜了出去,搀扶着孟山就要退入密林。 大蛇嚣张不可一世,其摇头摆尾之际,卷起一阵腥风。 残枝败叶随风舞起,水潭边的空地上,阴森恐怖,所有人皆心惊胆寒之时,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巨**物倾轧丛林的声响,树枝的断裂声接连不断。 众人正自心惶难安之际,一阵腥风猛地卷来,密林中遽然又冲出一条更为巨大的蚺蛇,连头带尾怕不有十余丈。 这条大蛇冲到水潭边,两只大蛇缠绕一起,瞬间分开,竟一左一右向众人包抄过来。 眼下这二十余人,只怕转眼间便要遭覆顶之灾,危急时刻已来不及对江长老示警,孟山目眦欲裂之下,又吐出一口鲜血,他大叫:“各自散开逃命——!” 众弟子闻言,心生绝望。没想到此处距离海滩不过两三里路,生死却是两重天地。身后密林蛇虫遍地,天色渐晚,慌不择路之下又能逃得出去吗? 正当弟子们心生死意之时,一声长啸声动天地。尖锐而高亢的啸声响起刹那,便若奔雷之势来到了众人头顶。 啸声未歇,一道淡淡人影,风驰电掣一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来人正是林一,在海滩上与人说笑之机,神识中已然发现岛上毒蛇遍布,心知孟长老带人取水怕不会太轻松,便一直留意着密林中的动静。 那大蛇的出现太过令人意外,即便是林一也没事先察觉到,待发现之时,黄家齐已身死当场。 让林一担忧的还不是这条大蛇,而是另一条身躯更为巨大的蛇正向孟长老他们扑去。那大蛇周身密布坚硬鳞片,刀枪不入,根本不是凡俗中人可以应付的。 季汤与俞子先的出手,林一看在眼中更是心惊不已。想不到这海岛之上,竟有如此异蛇。 事发突然,若不及时出手,孟长老这一行人,算是完了。何况还有江长老所托,林一不能看着这些熟悉的人就这么死去。好在,他不用一味隐藏身手了。 林一出现在水潭边的空地上,他的啸声也惊动了这两条大蛇。 似是觉察到来人身上危险的气息,两条大蛇不再包抄众人,而是聚在了一起,嘶嘶声中,竟然作势要一起来对付林一。 “勿要惊慌!” 高喊了一身,林一缓缓落地,他手掌一张,一柄长剑入手,手臂一振,‘嗡’的一声,剑身冒出三尺长的剑芒来。 挡在众人身前,林一昂然面对两条大蛇。这是他首次在天龙派众人面前显露真实的本事,那耀眼的剑芒,已让场中所有人目瞪口呆。 今日今时,众人才明白,为何门内的江长老对林一礼遇有加,如此使出剑芒的高手,或许有。亲眼所见,却惟有眼前。 孟山见林一身手竟是这般高绝,心知众人获救应不难,只是这个当初的养马弟子,何来如此的绝顶身手?要知先天高手,便是使出剑芒也不过三寸许。他不由得暗自佩服江长老来了,或许,只有江长老这样的神仙人物,才能慧眼识英豪吧!可是想起自己竟不是这大蛇一合之敌,弟子死伤惨重,心中不免喟叹起来! 两条大蛇见林一独自挡在前面,同时昂起硕大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一左一右袭来。 腥风扑面,林一不再迟疑,身子一动,便在原地失去了踪影。眨眼间,他已到了那条身躯略小些的蚺蛇身边。 大蛇蓄势待发之时,却不见了对方身影,似是一愣之下,察觉到身边有人之时,已然晚了。锐利的剑芒迅即没入蛇身而出,坚硬似铁的鳞甲竟全没了用处。 林一挥出剑芒,倏然又遁了回原地,众人不及辨清场中情形之时,只见那大蛇的脑袋已齐齐断离身躯,轰然落地。余下的身躯急遽扭动起来,如泉喷涌的血,倾注一般,洒得潭水边到处都是。 另一条大蛇嘶嘶声中,头颅起伏,身躯盘旋,盯着渐渐没了动静的同伴,少顷过后,它硕大的头颅顿然直立着,久久看着林一。 一击得手,林一手握长剑,神色不变。见剩下的这条大蛇不愿罢休,他脚步轻抬,迎着走了过去。 只要大蛇稍有动静,他手中长剑会毫不留情斩下对方的头颅。正当他靠近大蛇之时,对方那巨大的身躯却猛烈翻滚起来,带动碎石树枝,裹着腥风袭来。 林一脚尖一点,身子跃起十余丈高。在半空中,他刚要作势冲下之时,却见大蛇去势极快,已窜入密林之中。 本以为这大蛇要竭力一拼,谁知对方却虚张声势,只是为了要趁机逃命。林一本想追去,转念之间,他落下身形。 —————— ps:下一更下午3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追逃 “多谢救命之恩!” “多谢林兄弟仗义出手!” 孟山等人神色激动,纷纷拱手致谢。林一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多礼!我先将你等送回海滩,再去追杀这孽畜!” 眼前皆是同船相熟之人,林一不想有太多寒暄,便向密林走去。长剑挥动之下,剑芒舞动,挡在面前的树枝草木,皆被劈做了碎屑。他暗中掐动引风诀,一阵旋风吹过,草木屑夹杂着无数的毒蛇残肢,被一吹而尽,一人多宽的通道,转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天龙派众人收拾起水囊木桶等物,跟随林一走出了密林。 林一带着孟山等人,来到海滩之上。此时西天如血,暮色渐临。 江长老也被林一的啸声惊动,却不知密林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待见到浑身血迹的众人,骇了一跳。听了弟子们叙说,才知悉惊险的一切,他忙对林一道谢,又命孟山和受伤的弟子回船疗伤,吩咐四处闲走的弟子速速返回,免生意外。 那大蛇不是常人可以应付的,在修仙之人面前,却如土鸡瓦狗没什么两样。林一斩杀了一条大蛇后,心头兴起,便要去寻那逃离的大蛇。 江长老本想让众人回到海船之上,见林一主动请缨,自然心喜。他留在海滩上以作后援,余下的弟子们安心下来,一时也不愿离开海滩。 真元子师徒要随林一前去,石坚和黎采衣也不知大蛇可怖之处,也要同往。此时,有弟子说木青儿姐妹二人沿着海滩走远,尚未归来,弘安自告奋勇要带人去寻找。莫名出现的大蛇,令本该宁静的海滩,变得乱糟糟的。 “谁能赶得上我,便随我去。”林一不喜噪杂,更不喜啰嗦。他丢下一句话后,原地已没了人影。 真元子和石坚等人,只好望着渐深的夜色兴叹,打消了追随而去的念头。 林一跃至一棵大树的顶端,脚尖轻点树梢,人影倏然远去。 海岛不过一二十里大小,林一展开神识,也不过小半柱香的工夫,便将海岛探查了一遍。 正在树梢之上飞行的林一,神色一动,他的身影向另一处飘了过去。 暮色中的海滩上,层层白浪的追逐下,两个纤细的身影,奔跑着,笑声传出很远。 木青儿手中拿着一把贝壳,跑在前面。徐师姐撩起被风吹乱的发梢,四下打量着,带着担忧说道:“青儿,天色已晚,还是回去吧!莫让同门挂念!” “嘻嘻,这海风如此清凉宜人,令人流连忘返呢!”木青儿回首笑道。 徐师姐看着在暮色中愈来愈模糊的海岛,蹙眉说道:“还是回去吧!青儿,你听……!” 木青儿见状,笑嘻嘻跑到徐师姐身边,好奇问道:“师姐听到什么了……” 二人不远处的丛林中,此时突然传来树枝断裂声,噼里啪啦的声响甚为诡异。 突如其来的响动,让姐妹二人愣住了,不待细瞧,一片小树林猛然塌下,一个粗大的身影,夹着腥风便冲了出来。 许是见到海滩上的木青儿二人,那黑影一顿,随即昂起头颅,‘嘶嘶’声大作。 “这是什么怪物?” 木青儿手中贝壳撒了一地,她一把拉住徐师姐,惊呼了一声。 徐师姐也是吓得花容失色,隐约可见那两只铜铃般的眼睛中,荧光闪动,一张血盆大口已呼啸着到了身前。危急关头,她不敢稍有迟疑,娇喝一声:“快走——!” 徐师姐已拉着木青儿,施展轻功向来处急退。 木青儿被徐师姐扯着,还不忘回头去看。谁知不看则罢,一看之下,吓得她又是娇呼一声,那腥臭的大嘴已然到了身前。 百忙之中,木青儿随手抽出短剑,全力挥出。短剑耀出三寸剑芒,在夜色中一闪即没,那张腥臭大嘴,来势一缓。 木青儿只觉腥冷的血,如雨点般洒了一身,惊得她大叫:“师姐快走——” 怪物被木青儿短剑划伤了大嘴,疼痛之下,它愤怒了,身后长尾闪电般卷来。 已展开身形疾驰的徐师姐,猛然见眼前一粗如树干的黑影袭来,不及躲闪之下,她与木青儿已双脚离地,竟被卷起。 徐师姐伸出双手死命抗拒,却感觉入手处湿冷坚滑,根本难以撼动。 “青儿……”徐师姐惊声大叫。木青儿已惊吓得六神无主,耳中听到师姐的叫声,心急之下,疯一般的挥动短剑,在怪物的身躯上连劈乱砍起来。 短剑没有剑芒涌出,再也伤不到对方分毫,只有火星四溅。绝望之下,木青儿兀自徒劳地挣扎着。 徐师姐和木青儿二人,只觉得箍着身躯的力道愈来愈紧,令人窒息。朦胧的夜色中,那骇人的大嘴又缓缓张开,高高悬在二人头顶。 就在徐师姐与木青儿心神恍惚之际,一声咋喝如春雷般响起,令二人神智为之一清。 “孽畜,找死——!” 正是林一及时赶来,他神识中看到这条大蛇没往密林深处遁去,而是窜向了海边。那海边沙滩上的两个人影,正是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 心知不妙,林一没作丝毫耽搁,直奔了过来。不过转瞬间,大蛇已卷起二人,正张开了大嘴。 林一身在半空中,长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长虹,撕破了夜色,迅疾刺入蛇身后透体而出。 大蛇猛地抖动身躯,翻滚了起来。木青儿与徐师姐二人,随即挣脱了束缚,被甩到了沙滩上。 林一在空中如只大鸟,不失时机的来到姐妹二人的头顶。他双手一抄,已将二人拎起,身形稍有下落,脚尖一点之下,又跃出去二十多丈远,才将手中之人轻轻放下。 那大蛇在海滩上急遽翻滚了几下,似是看到了林一,不敢久候。其脑袋昂起往前一窜,十余丈长的身子竟灵活异常的跃起,眨眼窜入密林中,不见了踪影。 “咦!跑得倒快!” 凡俗中人,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其腹中之物,可遇到难以对付之人,它毫不恋战掉头便跑。这大蛇凶残,且如此狡诈,让林一深感这畜生颇有灵性。 徐师姐和木青儿二人双脚落地,惊魂未定。方才只听到一声叱喝响起,接着便是一道光芒穿过怪物的身子,尔后便被人扯起落在了海滩上。是谁救了自己? 姐妹二人稍稍回过神来,夜色中,眼前竟是那个略显单薄的熟悉身影。 —————— ps:下一更晚7点(赶稿匆忙,回头一看,汗!跟筛子眼似的,都是窟窿。速度与数量要不得,以后还是慢慢来!后面还有三更,每更3千~4千不等。2千帝也是无奈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一百九十九章 青果,圆珠,石柱 “林……林一,是……是你?”木青儿缓过气来,见是林一赶来救了自己,惊喜之余,深感诧异。这怪物为何如此怕他,莫非也听他的话不成? “多谢林师弟救命之恩!”徐师姐倒是面带欣喜,冲林一道谢。 林一摆手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及早返回为要!” 神识中,弘安正带着十来个手下往这边赶来.。林一收回了自己的宝剑,又走至大蛇离去之处,将木青儿的短剑拾了起来。当初感到不凡的这柄短剑,远不及狼牙剑。他稍稍把玩一下,随手向身后掷去。 “有人前来接应,请稍待!” 林一丢下一句,身子淡若青烟般飘起,眨眼间,便在木青儿和徐师姐的面前失去了踪影。木青儿似是忘却了方才的生死危机,对林一的身手咋舌不已。 “青儿,林师弟已多次救过你我二人性命,不可再对人家无礼了!”徐师姐捡起短剑,交于木青儿。 “林一的年纪还没我大呢,怎么练就的如此武功呢?连江长老对其也是另眼相待。当初可是十足一个傻小子模样,谁又能知晓他隐藏的如此之深呢?想到此处我就来气!” 木青儿将短剑入鞘,口中埋怨着,嘴角却露出笑容来。 “真人不露相,林师弟想必也有苦衷。”徐师姐拉着木青儿往回走去,正遇到了弘安一行。 弘安听说前面有大蛇,跃跃欲试,可听木青儿说起生死存亡时的胆寒之处,还是令他止住了好奇的念头,加之弘宝竭力劝阻,这才一同返回。 回去的路上,弘安不时打听林一的身手如何! …… 林一离开木青儿二人,向密林深处追去。 神识中,大蛇在前面转了个圈子,又向海边溜去。好奇之下,林一放慢了脚步,只是远远在后面辍着。 不一会的工夫,大蛇来到靠近海滩的一处山崖之下,几百丈高的山崖后面,是茂密丛林,面海一处是陡峭石壁。 大蛇来到峭壁之下,身子闪入树木丛中,竟然不见了。 林一立在一树梢之上,又四下查看了一番,大蛇还是踪影全无。他身子俯冲下来,直奔那处峭壁,直落下二十多丈后,才稳住了身形。 眼前是一处深坑,环顾四周,坑底不大,几十丈左右,却生满了高大的树木,树冠遮天蔽日般,掩住了这个石坑的坑口。 若不是跟随大蛇来此,没人会想到此处下面另有乾坤。脚下皆是腐烂已久的树叶,散发着朽烂的味道,还有星点的血迹以及拖行的痕迹。只是大蛇竟从眼前消失了,它去那里了? 循着血迹,来到崖壁前。光洁壁立的是通天般的山石,此路不通啊?林一皱起了眉头。 左右看不出端倪,林一正想离开此地,却又回头,再一次细细打量眼前的石壁。迟疑了片刻,他伸出手掌,探了过去。 只是刹那间,林一惊咦了一声,缩回的手掌,再一次贴向石壁。 眼前石壁如同平静的水面生出了涟漪,竟然扭动起来,而林一的手掌,令人诧异地没入其中。 错愕之下,林一手掌继续往里伸去,转眼便是半个胳膊没入了石壁之中。似有所悟,他身子往前探去。眼前一花,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一人多高丈余宽的洞口。 惊奇之下回首,林一见石壁又恢复原状,好似退路已无,此时的他,已置身于一个石洞中。 林一忙后退了几步,石壁一阵扭动后,他又出现在洞外。 原来如此,这难道是一个阵法不成? 此地荒芜,蛇虫遍地,谁会在此处设置阵法呢?不过这个阵法只是一个幻阵,看来是为了要屏蔽洞口所设。 林一心中暗惕之下,重新走入山洞之中。 站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林一不敢有丝毫大意,神识全力展开。少顷,他循着山洞往前慢慢走去。 林一走了四五十丈后,山洞愈来愈陡,向地下延伸。他拐了个弯,向下又走了三四十丈远,山洞霍然宽敞起来。 眼前的奇异景象,让林一收住了脚步。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足有百丈大小。山洞中央是一个十余丈方圆的水潭,上面的石乳有水滴叮咚落下。一阵嘶嘶声传来,正是那条大蛇,蜷缩在水潭边,有些躁动不安地看着林一。 而林一的目光却略过大蛇,注视着水潭中,那一株状如浮萍般的异草。 那株异草层层叠叠有两个方桌大小,漂浮在水面上,高约三尺的茎上,结着一枚小儿拳头大的青果。青果之上灵气蕴动,散发着浓郁清香,远远闻之,便令人心神一振。 那条大蛇见林一看向青果,忙卷动粗大的身躯,轻轻落入潭水中,将青果护在当间。它昂起硕大的脑袋,警惕地注视着入侵者。同时,它好似陶醉于青果的香气中,带着享受的模样。 那大蛇似在嗅动青果的香气的同时,其脑袋下的剑伤也在慢慢痊愈。林一不禁瞪大了眼睛,莫非这是青果的缘故? 林一深知天材地宝的功用,他便是深受其惠者。而那潭水中,也能感受到淡淡的灵气蕴含其中,更见大蛇如此作态,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或许真是青果香气的缘故,大蛇凶态重萌。危险气息的临近,使得它不及理会林一,猛地张嘴向那青色的果子吞去。 见大蛇迫不及待要吞下青果,林一长剑已交与左手,右手向前一指,一道银色光芒倏然飞出,电光火石之间,狼牙飞剑斩过大蛇的脑袋。与此同时,他身形疾飞而去,横空掠过水潭,手掌虚空一抓,青果到手。 大蛇的脑袋恰好离开粗大的身躯,轰然砸入水潭,林一已然跳开十余丈外,躲开四溅的水花。 狼牙剑得势之后,在洞中盘旋了一周,被林一伸手一招,收入了乾坤袋,他这才带着几分欣喜看着手中的果子。 这青果的气息便能为大蛇疗伤,可见此物不凡。 林一来来回回想着《百草汇撰》中的载录,却未找到青果相关的记载,心中稍有遗憾。而他也不是那个嘴馋的孩子了,东西再好,不知其来历,也不会去贸然吞食。 想了想,林一灵机一动,取出一个玉匣,小心地将青果放好,收入了乾坤袋。上次将天龙派丢弃的玉匣玉材收为己有,想不到此处派上用场。 玄元真人的玉简上有过交代,天材地宝只能用玉匣置放,以免灵气散失。 再次端详起眼前的山洞,林一走至水潭边,那结有青果的浮萍竟枯萎起来,而潭水中那淡淡的灵气依旧还在。 这荒岛之上,怎会有灵气存在呢? 林一将神识向水下探去,潭水有五丈深,水底的灵气好似要浓郁一些。他挠了挠头,虽说不习水性,不过,若是能下水一探,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迟疑片刻,林一催动灵气,在周身形成一道气罩,便跳下水去。 果然,潭水距身子三寸处便再近不得半分。林一沉入水底,却被大蛇的躯干阻住了去路。一不作、二不休,他抓起大蛇的尸身抛离潭水,这才重新沉入水底,寻那灵气来源之处。 潭底洁净,凝目观之,一览无余。林一循着神识中灵气所在,靠近了水底一凹陷处,竟是一个尺余深的小坑。他探出手臂,捞出一物来,随即跳出水面,兴致冲冲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手中是一个茶碗大小的圆珠,入手清凉滑**润;圆珠上罩有金黄色的光芒,光芒隐动中竟有一条小小的金龙游动。金龙张牙舞爪,周身金色鳞甲闪亮,气象森严。 林一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宝贝,圆珠中蕴动磅礴的灵力并不外溢,而是自然而然的一种气势的散发,便让人感到强大的气势。 可想而知,这潭水中的灵气便是如此得来的,天材地宝并非无端生成,那青果想必也是受潭水中的灵气蕴养而成。 由此,不难想出两条大蛇的来历。 大蛇应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落入深坑中,并无意寻到这处山洞。受青果气息和潭水灵气的洗练,积年累月之下,竟有脱胎换骨之效。被林一斩杀的这条大蛇,亦是灵智渐开。 若不是遇到林一,这两条大蛇以后会如何,还真是难以预料呢! 把玩着圆珠的林一,正自忖思之际,却又神情一僵。只见他眉心一道金色光芒闪动,被忽略已久的那把金龙剑,竟从紫府识海中冲出,化作三寸长的小剑,盘旋在圆珠的周围。 令人诧异的是,圆珠里的那条金龙,瞬间变得欢快了许多。突然,若有若无的一声龙吟传入林一耳中,让他双手颤抖,心浮气躁,难以自持。圆珠竟脱手而出,滚落在地上。 三寸长的小小金龙剑,嗡鸣一声,紧紧追随着圆珠,盘旋不止。 林一退后三步,晃了晃脑袋,满面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异状。那一声龙吟似有似无,却带有滔天的威势,令人战栗,迫人屈服。即便是丢出了圆珠,他仍感到心中怦怦直跳,气息涌动不休,五脏六腑都要破体而出。 若不是心中惊醒及时撒手,林一相信,转念之间,他便会魂飞魄散。 圆珠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后停了下来,欢鸣声中,金龙剑围着圆珠上下飞舞着,一次次要钻入圆珠,却每每不得入。 半柱香过后,金龙剑飞动缓慢起来,发出嗡嗡悲鸣。此时,圆珠上一层金芒飞出,融入了金龙剑。 金龙剑顿时耀出刺目的光亮,只是瞬间,似有不甘般的,其渐渐变小,倏然飞入了林一的眉间。 过了许久之后,林一才轻舒口气。识海中,金龙剑还是化作蚊针大小,只是比之往日,多了些灵动之气。 摸了摸眉心,林一迟疑了下,上前拿起了圆珠。圆珠的光芒稍有黯淡,里面那条金龙也萎靡了许多,即便是珠子本身,也小了一圈。 看来金龙剑汲取的那层光芒,应蕴含这圆珠不少的灵力与生机。金龙剑与这圆珠有何关联,眼下无从得知。 林一收起了圆珠,看向山洞右侧的一片空地。估摸着时辰,心中合计了一下,他还是走了过去。 这一片空地处于山洞一隅,引起林一注意的,是凸出地面一尺的六根石柱。他走到这些石柱旁,蹲下来仔细打量着。 石柱皆为玉石雕成,上面有古朴的纹饰。每一石柱顶端有一凹槽,上面落着一层积年的灰尘与碎屑,此物不知存在多久了。 林一站起身来,再次端详着。六根石柱的排列,让他想到了阵法。只不过,身入其中,却无阵法引动。这偏僻的荒岛之上,怎会有人来此呢? 洞口的阵法和眼前的这些石柱,让林一确信,许久以前,有人来过此处。又琢磨了一会,难辨究竟,刚要抬脚离去,他又不甘心地伸手抓住一个石柱,手臂用力,竟难以撼动其分毫,石柱似是与地面连为一体。 林一不想毁坏石柱,干脆招出了狼牙剑。他掘地三尺深,才将石柱挖出。原来石柱埋入石下的有二尺长,应与阵法有关,故此难以毁坏。 拿着手中的石柱,看不出所以然来,还是留作以后再说吧。林一收拾好东西,便向洞口走去。 临近洞口,林一的心中还是对这个幻阵好奇,神识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他心中起疑,手掌伸向一旁石壁的缝隙中,摸索了一下,竟掏出一块灵石来。只是灵石已残缺不全,灵气也消耗殆尽。 沉思了一下,林一的手掌又贴向另一处石壁,五指成爪,坚硬的岩石被随手抓碎。没有阵法维护的石壁,在他手下如同朽木般。 果不其然,林一又在石壁上掏出一块破损的灵石来。 沉思了一下,林一将灵石重新塞回原处。这个幻阵应是以灵石的灵力为基,只是年代久远,灵石的灵气难以支撑阵法的消耗而已。他不是没想过从身上拿出灵石换上,只是这阵法不知还隐藏别的杀招没有,本身对阵法一无所知,还是不要弄巧成拙了。何况,此处荒僻,少有人来,还是维持原状的好。 走出山洞,林一又在岛上探查一遍,再无大蛇踪迹,这才离去。 —— ps:下一更晚9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章 世故 林一回到那片海滩时,篝火燃得正旺。 众人见林一面色轻松地归来了,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各自上前问候。 “林兄弟,得手了没有?”江长老更要惦记岛上的情形,他得知岛上仅余的一条大蛇已被林一斩杀,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危急关头,林一能挺身而出,扶危解困,令江长老甚为满意。 林一极想拿出在山洞中所得,向江长老请教,心中踌躇了一下,还是作罢。许多事说不清楚,还是少言为妙,以免横生枝节。 见真元子等人频频望向自己,林一冲江长老道了声失陪,便走了过去。 真元子师徒和石坚与黎采衣围坐在一起,篝火上挂着一串烤得焦黄流油的海鱼,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小师叔,快坐下,来尝尝烤鱼的味道如何?”元青师兄弟殷勤地招呼着林一坐下,对于二人口中的称呼,石坚和黎采衣稍有诧异,却不好多问,也起身相邀。 见林一坐在身边,真元子按捺不住问道:“岛上还有大蛇吗?” “师兄不必担忧,岛上仅有的两条大蛇,皆被我斩杀,放心便是!”林一接过元青递来的烤鱼,笑着说道。 白云观的观主怎么又成了林一的师兄?石坚与黎采衣面面相觑。 “如此便好!别急着吃啊,我这壶酒替你留着呢!”真元子从怀中掏出酒壶。 “哈哈!你这小辈,一壶酒怎么够喝的,老夫送你一坛。”林一尚未答话,江长老已走了过来,随手一抓,一个酒坛出现在手中,扬手抛给了真元子。他接着传音道:“林兄弟尽兴啊,我去船上,这些弟子有劳你看护!来日,江某定有重谢!” 真元子忙起身施礼,江长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冲林一点点头,便独自回海船了。海滩上的弟子们也都忙着起身相送,惟有林一坐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拍开酒坛的泥封,真元子取出一只酒碗满上,递给了林一。在江长老的眼中,他真元子只是小辈,对此他毫无怨言。 不过,自己认的师弟,竟与江长老平辈相处,老道也是与有荣焉! 真元子只拿出两只酒碗,摆明要与林一对饮。看着元青与元风口馋模样,还有石坚的神色,林一邀几人同饮。 元青师兄弟俩乐得跳起来,便是面色阴冷的石坚,也讪讪地咧起嘴来。黎采衣见状,要起身代劳斟酒,谁知真元子抱紧酒坛子不撒手,直摇脑袋。 黎采衣自知对方顾忌所在,面色一红。 “我等前来相扰了!”一个洪亮的嗓门响起,俞子先与罗融,带着木青儿和徐师姐走了过来。俞子先走在前头,连连抱拳。 林一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只是真元子把酒坛子抱得更紧了,他眼睛一翻,嚷嚷道:“你这几个臭小子,闻到酒味便跑过来了!有本事寻江长老讨酒喝去!” 罗融从后面走上前来,亮出手中的一个小酒坛子,笑道:“道长可是怕我等抢你酒喝?其实不然,我等只是前来拜谢林兄弟大恩!他不仅救下我等众人性命,更是救下我小师妹二人。” 真元子见到对方有酒,手上稍缓,却皱眉道说道:“林一是我师弟,你等小辈不要乱了辈分!” 俞子先远远听到这边师兄师弟的称呼,还真未想到有这一出,愕然问道:“道长与林一是师兄弟?” “那是自然!”真元子哼了一声。 罗融与木青儿等人也是露出古怪的神情,这个养马弟子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一笑着摆摆手,说道:“你等与我师兄论长幼,你我的称呼还是自便吧!” 真元子瞪了一眼林一,甚为不满。他只想借机抬高林一在天龙派内的身份,谁知对方并不领情。 俞子先面露喜色,与罗融一道拱手为礼,说道:“那就多谢林一救命之恩了!” 木青儿呐呐不出声,躲在一旁,倒是徐师姐落落大方,越步而出,抱拳说道:“林师弟三番两次救我姐妹二人性命,徐紫萱拜谢了!” 徐紫萱,名字倒是好听!林一还是首次得知徐师姐姓名。他含笑说道:“同门之间,守望互助也是应有之义,各位不必多礼!” 林一没起身答礼,随和一笑,摆手让几人坐下。其周身全无往日外门弟子的小心和温顺,举手抬足之间,只有从容和随意。 俞子先和罗融不以为忤,笑呵呵地围着篝火坐下。木青儿见徐师姐也坐到篝火旁,迟疑一下,抬眼瞅向林一,说道:“林一,先前的不快,就算过去了啊!我不与你计较了!”说完,她吐了下舌头,小鹿似的跳到徐师姐身边,便去抓篝火上的烤鱼。 林一暗自摇头,他实在不知何处得罪过这个木青儿。 “林兄弟,我等也来凑个趣如何?” 弘安带着弘宝和白潜川走了过来…… …… “啪——!”一声清脆的爆裂,又一片玉佩成了碎屑。 林一不以为意地又拿起一个玉佩,陷入了沉思中。 屋子如同一个玉石作坊,到处都是玉石的碎片和粉屑,林一身坐其中,却半点也不像工匠。一堆上好的玉材都毁在了手中,搁在以往,定会心疼不已,这要白白扔了多少银钱啊! 可如今,他对这些无动于衷。乾坤袋中,还有堆成小山似的玉石,足够炼制玉佩阵法的消耗了。 船行海上,风景再好,也有生厌之时,林一却是借机琢磨起玉佩的炼制来。 乾坤袋中玉石很多,没有炼制玉佩的后顾之忧。将《玄元符箓》又细细揣摩了一遍,选取了几个简易些的符箓作为练手。有了在京城中的那次体会,再次入手炼制玉佩少走了些弯路,只不过失败在所难免。 看着一地狼藉,林一笑着摇摇头。半个月来,上千块玉佩成为了碎屑,却不无收获。 “林公子,孟山求见!” 门外传来孟山的声音,不是没人敲门,是根本无人能触及到房门。旬日前,元青来找林一,手掌刚碰到房门便被震飞,好在船楼不高,人也无恙,虚惊了一场。 在房中修炼不愿分心,林一便传音让孟山告知众人,无事不要前来打扰。 林一收起榻上的十余片玉佩,掐动手诀,一道旋风平地而起,裹起地上石屑,顺着打开的窗户飞出了船外。他这才召回四象旗,说道:“孟长老请进!” 房门无人自开,惊得孟山后退了一步。听得是林一的声音,他揣起了纷乱的心思,走了进去。 “孟长老的伤势痊愈了,恭喜啊!”林一轻声说道。 孟山躬身一礼,说道:“孟某伤势见好,特来拜谢林公子救命大恩!” 林一皱起眉头,想起初见对方时的情形。那时的孟山是何等英豪气概,如今竟在自己面前如此执礼。他摇头说道:“孟长老还是见外了,称呼我林一吧!何况我受江长老所托,同门有难,在我力所能及之下,自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闻声后,孟山躬着的身子顿时直起,凝视着林一片刻,哈哈大笑道:“孟某倒是小气了,先前为了天龙派,难免有得罪之处。多谢你旷达不羁,反而在危急关头出手相救,这份情,我记下了!” 孟山的如此转变,令林一颇感意外。他与其敷衍了几句后,便走出了房门。半个月足不出门,也该四处走走了。 …… 孟山来到江长老的房中,抱拳说道:“弟子已主动与其示好!只是心中尚有不解,不知师叔为何要如此厚待于他?” 江长老手指一点,房间随即被阵法遮蔽,他这才略有失望的看着孟山,叹道:“你所担忧的,不就是他的来历吗?他这样的一个人,还会图谋天龙派,还会在意江湖中的名利吗?” 孟长老垂首说道:“弟子……弟子懵懂!上次师叔本来要将其擒下,不知为何又……” 江长老坐在榻上,双目微闭,摇头叹道:“你我设下计策,来对付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唉!谁料……老夫也制不住他……” “什么……”孟山抬起头来,一脸的诧然。若是江长老也不敌林一,那岂不是说,这个林一根本不是江湖中人。他迟疑了下,不敢相信地问道:“莫非他与师叔是一样的人?” 江长老点点头,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不然的话,他又怎能轻易斩杀那大蛇呢?此人一直隐忍至今,若不是大意了,老夫还难辨其究竟呢! 何况,他已表明对我天龙派并无恶意,并于危难中一次次出手相救,老夫不信他又如何?让你去拜谢他,也是想让你与其交好。毕竟是个年轻人,待之以诚,总好过待之以恶。此行若是多一臂助,岂不善哉!” “不知师叔良苦用心,是弟子驽钝了” 孟山心头一阵的狂跳后,暗呼侥幸!一个可以任意呵斥的养马弟子,竟真的是与师叔同样的存在。真的令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好在这个林一并非薄凉寡恩之辈,不然,天龙派众人的下场可真是难以预料。师叔百岁人瑞,才修得一身仙家功法。林一才多大的年纪啊!原先还为其高超的武功所震惊,如今才知道,这还是他故意隐藏修为后的有意为之。 “不要乱想了,修炼之途,不同世俗武功,不以年纪分长幼和修为的。此事你知晓便可,莫对他人提起。老夫不想让林一有所察觉,而心生它意。切记!令门内弟子竭力与之交好,万不可得罪此人!”江长老见惯了世故,心知孟长老所想。 “弟子谨记师叔教诲!” 孟长老不敢大意,原先的养马弟子,如今关乎着此趟出行的安危,他不能不小心。 —————— ps:下一更晚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零一章 应酬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海天辉映,蔚为壮丽。 楼台之上,晨风拂面,令人有说不出的惬意。 蛇岛惊魂让天龙派弟子们记忆犹新,便是林一回想起来,也仿若昨日之事。 在蛇岛的第二日,林一带人去寻了黄家齐的尸身安葬,重新找了处地方补充了淡水后,才登船启程。 如今,一晃眼半月过去,季汤与孟长老伤势也都痊愈。只是海上的天气变幻不定,时而艳阳高照,时而电闪雷鸣,暴雨交加,让天龙派的弟子们倍受煎熬。 掰着指头算起来,林一随着天龙派一行,离开九龙山也有三个多月了,眼下正是六月的酷夏时分,海上的清晨,还是甚为凉爽。 楼台上只有那个焦堂主在,见到林一,他抱拳示意。 “焦堂主早啊!”林一也笑着拱拱手。 “行船乃是分内之事,自是不敢懈怠!”焦堂主呵呵笑道,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沧桑。 “此去向是正东吗?”林一问道。 焦堂主手扶着栏杆,摇头说道:“应是东北方向,眼下正是东南风吃紧,海船不能逆风而行,只能借助船帆,顺风向东北而行了。” 对于行船之道,林一不懂。他在楼台之上,踱着步子闲走,又问道:“此去还有多远呢?莫非就这么一路行下去?” 日前在蛇岛之上,见识了这个年轻人的身手之后,见惯风浪的焦堂主,自然知林一不凡。他哈哈笑道:“此去行程甚远,眼下,也只是走了个十之一二。我等顺风而去,要到风向转变之时,再掉头向南行驶。” 海上行船要借助风力,如焦堂主所说,海船要在大海上兜个极大的圈子。不过,凭借前辈传下来的海图,尚不至于迷失航向。看来,这海图极为的稀罕和珍贵,应为天龙派此行的最大倚仗。 海域茫茫,前行颇为艰难。且不说有风浪侵袭,以及水土不服引起的疾病,便是日复一日的行船,终日面对汪洋一片,给人深感不见天地的枯燥与无味,同样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磨难了。 焦堂主有事走下楼台,留下林一独自临风观海。 日头渐渐升起,白云下,海浪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偶尔有一两只大鱼跃出水面,与海船争渡。别人眼中已变得无趣的大海,倒是让林一看得兴致盎然。 “小师叔,可见到你了!” 林一转过身来,见是真元子师徒三人走上了楼台。他笑着与对方打个招呼,又无奈地撇撇嘴。 小师叔的称谓听着不适应,而元青与元风却是叫得愈来愈顺口,林一也只能听之任之。 “呵呵,你闭关多日,让师兄我颇为想念啊!”真元子手拈长须,面带笑容。他见了林一,比他俩徒弟还要来得亲热。林一苦笑了下,拱手说道:“倒是让师兄记挂了!” “呵呵,无妨!不知师弟闭关可有收获?”真元子踱着方步,凭栏远望片刻后,不无关切地问道。 真元子师徒三人一身道袍,衣袂随风舞动,俨然是得道高人模样,令人不敢小觑。倒是林一腰里挂着个酒葫芦,发也不束,只是在头顶上布条随意绾扎,显得不伦不类。只是他眉宇中凝炼的气度,颇有出尘之意。 林一笑着说道:“倒不是寻常的闭关,只是琢磨一些小东西,不想有人打扰罢了!”他说着,想了一下,从怀中掏出几片玉佩来。 “我这有三片防身玉佩,送与你等随身佩戴,说不定会有用处!” 真元子师徒好奇地接过林一手中玉佩,各自拿在手中把玩。见他们并未在意自己说的话,林一又拿出几片玉佩来,说道:“我手中拿着的这几片玉佩,危急关头可做退敌之用!” 玉佩既能防身,又能退敌,林一的话令师徒三人不明就里。 元青指着林一手中的玉佩问道:“小师叔,玉佩随身佩戴可辟邪,这些我等都知晓的。可这么小的玉佩,又怎能做退敌之用呢?” 真元子和元风怕是与元青同样的心思,皆是面带好奇地看着林一,期待下文。 林一无奈地笑了笑,旬日的工夫,才炼制出一二十片玉佩。若不是真元子与自己有那一层渊源存在,眼前这三人与自己关系已变得非同一般,他才不会舍得将其送人。 楼台之上,并无他人,便是桅杆上的弟子也不在。 林一迟疑片刻,走向船尾处,拿出一片玉佩,冲着真元子师徒示意一下,尔后手指用力捏碎往前一抛。 真元子师徒三人即刻感到眼前炙热逼人,只见一条火龙凭空出现,霍然长身丈余,跃在空中,张牙舞爪,向前扑去。只是瞬息之间,火龙凝成一团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烧。 见三人已目瞪口呆,林一不想惹来更大动静,他随手一点,火球随即化作一团白烟,随风消散在空中。那方才活龙活现的火龙,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这是什么?玉佩中怎会藏有火龙?”元青有些口吃,瞪着眼睛,还在四处打量。 “别问这么多,危机关头,捏碎玉佩抛出便可,等闲之人也会被烧为灰烬的。”林一将玉佩交予真元子,又吩咐道:“师兄,这几片玉佩你妥为保管,不要让外人知晓,以免惹来祸端。” “这便是师弟闭关得来的小东西?” 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一手中的玉佩,将其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生怕一不小心给弄碎了。见识玉佩的威能,真元子自然识得轻重。这几片小小的玉佩,若是放到大商江湖中,足以惹起惊涛巨浪来。 收起了玉佩,真元子见俩徒弟眼馋的模样,故作威严地哼了一声。 还是元青乖巧,冲林一讨好地笑道:“小师叔,这是仙法还是道法,我兄弟二人能不能学?” 看着眼前师徒三人眼中的热切,林一再一次露出苦笑。他耗费心神,用去大量玉石,几十次,上百次,才能炼制出一片玉佩来。这些日子以来,除了防身的玉佩以外,也只是依据《玄元符箓》所载,炼制了几片火龙玉佩。 不过,炼制玉佩算是仙法吗?林一暗自摇头,他对元青说道:“这算是道法吧,不是不将此法传二人,而是你等学不来的。那个防身玉佩,须随身佩戴,在海船之上,除却江长老以外,无人能伤得了你。而火龙玉佩的威力有些惊世骇俗了,为免生意外,先由你师父收起来吧!” 听林一如此分说,元青与元风已迫不及待地将玉佩挂在胸口。 玉佩的功用,令真元子也是又惊又喜。见俩徒弟跟个孩童般,老道却有些抹不开颜面,不好当面佩戴玉佩,只是将其揣入怀中。 见状,林一本欲出言提醒一下,想了想还是作罢。在海船之上,真元子倒不虞有什么危险。 不过,从真元子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显然是将火龙玉佩视若珍宝,而对更为难得的防身玉佩,还是没放在心上。 “林兄弟早啊!道长也在,呵呵!” 弘安一身白袍,头戴束发珠冠,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地走了上来,身后照例跟着弘宝与白潜川。 林一轻轻点头,便转过身去。他不想与这个弘王爷有什么交集。弘安那俊美而又儒雅的笑容下,双目闪烁不定,令人总感到几分不舒服。 如此一个王爷,年岁也不大,却是心机阴沉,与其打交道,只能绕着弯子地寒暄,对林一来说,颇为不喜。更别说还有那个白潜川了,一身的阴气,即便是脸上挂着笑容,也带有湿冷之意。 林一的冷淡,令弘安微微一怔,随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与真元子彼此问候起来。 弘宝却是主辱仆羞,瞪着林一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你这人好生无礼,莫非忘记我家公子于你有救命之恩吗?” 白潜川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对弘宝所言极为赞同一般,只是面上笑容阴冷。 见弘宝如此出言相斥,弘安打开手中折扇,面带笑容道:“些许小事,不必多言!” 眼前的情形让真元子有些意外,他深知林一生性如此,对于不想结交之人甚为冷淡,却没料到会得罪了弘安。 真元子上前一步,呵呵笑道:“想必是这位弘侍卫误会了,我这师弟不善与人结交而已,并无他意!” 想来这个弘宝在京城是骄横惯了的,便是孟山对其也是执礼甚恭,眼下真元子出面说和,他根本不予理睬,而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身后的动静瞒不过林一,他转过身来,眉梢一挑,看着弘宝问道:“我该怎样偿还你家公子的救命之恩呢?” 弘宝神色一怔,转而目光凌厉地瞪着林一,大声斥道:“莫说我家公子身份尊贵,便是寻常百姓,有礼在先,你也不该如此慢待。还有,我家公子在皇上面前费尽心力,才求得你一条生路。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又有何本事,能偿还如此大恩。将我家公子的恩典记在心头便可,这才是为人的本分,断然不可当面无礼!” “弘宝,给我闭嘴!” 弘安脸色一板,呵斥了一句后,又展颜一笑,冲着林一温和说道:“林兄弟,看在为兄薄面上,勿要与我家下人一般见识,如何!” 林一神色平淡,打量一眼弘宝和那个一脸阴笑的白潜川,转而对弘安摇头说道:“这位弘兄忠心护主,所言所行,大善!王爷如何要救在下,还恕林一懵懂无知。这份意外的人情,我有没有本事偿还,尚未可知。只是我自在惯了,向来不受礼数拘束。奈何?” 弘宝面色难看,可在这海船之上,轮不到他作主。何况见识过林一的武功,自知难敌对手。他心中不忿,怒视着林一。 弘安面色不改,只是笑容有些僵硬。不过,这个林一如此难以接近,才彰显不凡,更值得他折节下交。 白潜川呵呵笑着,上前打着圆场。他冲林一拱拱手,尖着嗓子说道:“林兄弟非常人可比,弘兄又岂能以常理度之。白某倒是钦佩林兄弟的率直,你我有缘,倒是要好好亲近才是!” 林一咧咧嘴,不置可否。对于弘宝的护主之情,他并无恶感。这个白潜川,令人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半点的兴趣。 弘安主仆正值尴尬之际,一旁的元青发出了一声惊呼:“快看,前方有海岛!” 船楼下面传来了欢呼声,每一次在海上发现陆地,都是令人如此惊喜。或许,只有长久漂泊在海上的人,才会有这般感受。 林一转首望去,一抹淡淡的墨色,出现在天的尽头。 —————— ps:下一更明天中午12.30.两天近四万字的爆发到此结束。感谢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零二章 大城 正午时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陆地,出现在海船的前方,使人恍惚觉得,此行已来到了彼岸。 海面上,不知何时,多了无数来往的船只。天龙派的弟子们皆走上甲板,面带喜色地四处张望。 听虎鲨堂的人说,此处是扶苏国外的一座大岛,名为瀛岛,是穿过这片海域的必经之地。过了瀛岛之后,将会许久也见不到有人居住的岛屿。故此,天龙派要在此处停船靠岸,补充食水。 海船缓缓驶入一处码头,有两个穿着类似官服的人,一摇一摆地沿着码头栈道走来,阻住了正待离船的众人。 焦堂主让众人靠后,笑呵呵地迎上前,顺手塞过去两个钱袋。那两个人竟迫不及待地打开钱袋查看起来,顿时变得喜笑颜开,递过来一张押书类的东西,冲众人挥挥手,这才转身离去。 即便是孟山见此也是有些糊涂,更别提船上弟子们那一脑门子的不解了。稍后才知那二人是前来索贿的。 外来海船靠岸,要提请人物详单备案,以便官府稽查。而小吏常常借此刁难,以图私利。焦堂主自然知晓其中名堂,两袋碎银子,便省去了一切麻烦。 海船要在瀛岛停靠两日,众人皆需结伴而行,毕竟身处异域,万事都要小心。 孟山交代了一番后,便与焦堂主等人,去岛上行采买事宜。天龙派内门弟子,则在季汤带领下,一二十人浩浩荡荡上了岸,三五成群的散开,各自寻开眼的事物去了。 江长老本欲上岸,却以年迈腿乏为由,带着一些人留守海船,却暗中传音给林一,令其多多费心照看这些弟子。 林一下了海船,暗自摇头。这个江长老知晓自己的身份后,倒是不见外,好似怕自己白搭了趟顺风船一般。不过,对方既然如此相信自己,却不好推搪。 码头上,停靠着大大小小各式船只;衣着各异,形色不同的人,来来往往。整个海边码头上,噪杂,却也热闹。 来往人群中,更多的是一些身材不高,衣衫怪异,剃头蓄鞭,面相温顺却显猥琐的人,想必这些都是瀛岛本地的百姓了。 林一往岸上走着,回首欲打量一下码头之时,见到身后众人,苦笑着说道:“这是作甚?” 他自然知道身后跟着真元子师徒,可这三人后面,还跟着沧海帮余众一十三人。 卞振铎打头一抱拳,绽开满脸皱纹,亲热地笑道:“我等是林公子的人,自然追随公子了,有何不妥吗?” “不是不妥,只是……?” 一大帮子人被自己带着这么招摇过市,林一可不觉得是一种威风。 “林公子身份非同小可,又是我等救命恩人,多带一些随从有何不可?公子放心便是,没人敢扰了您的游兴!”卞振铎一拍胸脯,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说道。 林一咧咧嘴,我又有什么身份了?怎么又是救命恩人?见真元子师徒也在看笑话,他摇摇头,甩着袖子,自顾向前走去。 有林一的默许,卞振铎呵呵一乐,吩咐手下弟子不要靠近,却带着石坚和黎采衣二人,紧紧跟在真元子师徒的后面,一道往前走去。 走上码头,倒是绿树成荫。树荫下,除却形形色色的本地人,便是倾斜矮小的木屋。众人循着一条土路前行两里,便到了一座小城的城门前。 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城门口蹲着一些衣不蔽体的人,林一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移开,看着城门上的匾额之时,有些错愕。身后的元青兄弟俩已出声嗤笑了起来。 城门匾额之上,竟是两个大伙儿相熟的字体——“大城” 难怪兄弟俩笑话,林一也露出笑脸。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低矮的城墙,能配得上大城的称谓,不过这城名起得倒也别出心裁。 此处风景还不错,只是不知民生为何如此潦倒。 城门口那些状如闲汉的人,面带惊恐地挪动屁股,为众人让出了道。走进城门,狭窄的街道之上,尘土飞扬,污水遍地。入眼处皆是简陋的木屋,行人大多面露菜色,衣衫破旧,神色萎靡。 街上百姓见到林一等人,皆露出钦羡的目光,几个疤瘌头,冲着美貌如花的黎采衣直流口水;还有几个形如鬼魅,衣衫褴褛,满面污腻的汉子,恋恋不舍地跟在后面;若不是沧海帮的弟子们抽出半截长刀,怕不是已有人伸出手来乞讨了。 众人走至一街口处,却见眼前景象为之一变,几家颇为气派的酒楼分立街口两旁,门前停着一排车马,进出之人的衣着也光鲜许多,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面带赘肉之人。 “不管了,先去填饱肚子再说。”元青与元风跑在前头,就近寻了家酒楼,一头钻了进去。 林一抬头打量——“大香楼”。 怎么此处对大一字,独有情衷呢?还有,这扶苏国,距商国也有几千里之远吧,听街上百姓口音怪诞,听着极为费力难懂,文字却与商国一致,有趣! 酒楼伙计见来者皆是人高马大之辈,笑逐颜开,忙请众人楼上雅间落座。上得楼来,才知所谓的雅间,不过是一间颇大的屋子,地上铺着席子,席地而坐罢了。 入乡随俗,林一与真元子师徒,还有卞振铎三人,围坐一起。而沧海帮的弟子则靠着门口处,另起一桌。 楼上已坐了不少客人,见到一下子又来了这么多持械的武人,骚动了片刻,才一个个面带不安地低头私语,还不时偷偷打量着林一等人。 一方低矮木几上,很快摆满酒菜,由石坚执盏斟酒。 此地酒味甚淡,应是米酿而成,入口甜软。林一端起酒杯尝了下,还算不错。只是元青兄弟二人苦着脸抱怨起来。 原来,木几之上,菜式丰盛,却大都没经蒸煮烹饪,只是沾些油盐调料生食。兄弟二人哪里吃过这些,见邻桌之人竟吃得津津有味,他二人心知此地风俗如此,无奈之下,只好也灌起米酒,寻桌上的青菜来吃。待会儿再往肚子里填碗白饭,也算是对付了一餐。 林一对吃食本不在意,如今闭关半月,不吃不喝也无妨。真元子早年行走天下,经历不凡,他与卞振铎二人,对桌上吃食,挨个浅尝辄止,算是多了分见识。 石坚与黎采衣二人,却如本地人一般,吃喝起来,不忌生冷。 石坚生性阴冷,怕是茹毛饮血的事也作得出来。而黎采衣这样一个女子,许是出身南疆的缘故,对生食也不忌讳,让元青兄弟俩看在眼里,一个劲地直撇嘴。 “很香的,你二人也尝尝啊!” 黎采衣伸出葱管般手指,捏了片红润的肉片,沾了些调料。她香唇微张,肉片塞入口中,贝齿轻叩,轻轻咀嚼起来,颇为享受的模样。 未几,黎采衣粉舌舔舐**着,意犹未尽般,冲元青二人媚然一笑。 元青兄弟二人,怔怔地盯着黎采衣的嘴巴,却露出不忍目睹的神情,忽然又见对方眼神飘来,不免心神一荡,面色微赧,忙连连摆手。 “哼!” 见徒弟窘态,真元子冲黎采衣不满地冷哼一声。 卞振铎与石坚,早已领教过黎采衣的难缠和无所无在的毒攻,只好对眼前之事,视若未见。 黎采衣翘起圆润的下巴,神情颇为得意,只是撞见林一冷冷的目光,她心头莫名一悸,神态稍有收敛。当初在这个车夫手中逃走之时,便知对方深不可测。如今她才明白,还是低估了林一。 “美人当前,同饮一杯如何?” 一个口气有些怪异的腔调,突然在身边响起。黎采衣收起心绪,诧然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身材要比本地人稍高一些,衣衫上绣着金丝,衣着华贵的模样。其面容白净,脑门剃得清亮,不过容貌倒也端正。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他的脸上好似女子般,涂着一层粉,浑身带着一股子怪怪的香气。 黎采衣俏脸生寒,蛾眉竖起,不待她发怒,这人竟走近了两步,靠近了跪坐下来。 这本地的男子,手中还端着酒杯,面带矜持的笑容。好似美人与其饮酒,是理所当然之事。其身后那些同伴,也都是衣饰华丽之人,纷纷击掌叫好,一个个目含淫**情荡意。 此事搁在以往,黎采衣早已笑脸相迎,暗施辣手了。眼下,却是怕林一不喜,只能一改旧态。她索性正襟危坐,对那个男子不理不睬。 那男子见黎采衣不出声,想是美人害羞,他呵呵一笑,冲林一等人微微俯身,说道:“见几位衣着,想必是自天朝商国而来,这位美人,也定是天朝中难得的佳丽。小生乃王城大姓直木家的人,与这位美人同饮一杯,也算是一段佳话了,各位以为然否?” “王城?此处不是叫做大城吗?”林一似笑非笑地插话道。 “非也,非也!此处便是王城。大者,王也。莫非尔等天朝之人,大、王不分吗?”那男子摇头晃脑,说得有滋有味。 “啪——!” 早已看着对方不顺眼,卞振铎一拍桌子,震得碗碟直响。他转身冲那男子双目一瞪,大骂道:“什么狗屁倒灶的东西,不男不女的玩意儿也敢在此充斯文,给老子滚开!” ——————— ps:下一更晚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零三章 好色直木 楼上雅间内,燕雀无声。 那些大城的本地食客,皆愣在了当场。惟有林一等人,带着挪揄的笑意,冷眼旁观。 那个直木家的男子,恍如雷击般。他端着酒杯的手,在颤抖着。惊恐中,带有愤怒,他脸上的粉也簌簌直落下来。 王城之中,谁敢如此对他咆哮?谁敢对他如此无礼?谁不是对他卑躬屈膝,刻意奉承?如今,大庭广众之下,竟被一个来自异域的老者如此羞辱?他,出离的悲伤了! 他自认学富五车,自小便师从来自天朝商国的高人,乃是家族中聪明绝顶之辈。可竟被人视作蛮夷之辈,不男不女之人,还骂自己假斯文。这还有天理吗? 这位直木家的男子,愤然起身,要摔下酒杯,却手臂一软,眼中冒出了泪花——哭了! 林一等人虽面色轻松,却也暗自提防,毕竟在别人的地头,不能不防对方恼羞成怒。 此人出言无状,加之举止轻佻,以卞振铎的脾气,开口骂人已是难得,不杀人便是格外开恩了,何况还有黎采衣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在呢。 谁料想,对方竟然哭了,让林一等人措手不及,却也松了口气。对方流泪后离开,此事便算是罢了。 林一等人也不想惹是生非,谁知意外之事又起。那男子身后,呼啦啦站起一圈子的人,从怀中掏出短刃,围了上来。 回首见身后群情激愤,男子挥手抹去几滴眼泪,哆嗦着喝下杯中酒。许是酒壮怂人胆,他扬起手,狠狠摔下酒杯。酒杯转着轱辘溜到一边,没碎! 男子恨恨地跺脚,指着卞振铎,面容扭曲,声音凄厉地叫着:“快与我下跪赔礼,将美人送我。不然,辱我直木家的人,走不出王城去。” 卞振铎见对方借势众逼人,面露冷笑。石坚手扶刀柄,端坐不动。 林一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光飞快从黎采衣暗扣的指尖滑过。看着屋子里这些气势汹汹的本地人,他已察觉到黎采衣的杀机。若是这个女子下毒,怕是这些本地人,无一人能活着走出屋去。 真元子师徒皆一脸的轻松,林一如今是他们的主心骨,何况,他们师徒也没将这些本地人放在眼里。 而坐在门口的沧海帮弟子,见势不妙,一个个神情戒备,长刀出鞘。 卞振铎见这个男子势若疯狂般的狂吠,他冷冷一笑,目光嘲讽地看着对方说道:“你这小儿,敢让老夫下跪,活得不耐烦吧!” 黎采衣颇为厌恶地看着那个男子,手指暗藏的毒粉,刹那间便要弹出,耳中突然传来林一的声音,让她暗暗一惊,这才强自忍耐没有出手,却不由得回首瞥了一眼林一,目含埋怨。 黎采衣虽生性泼辣,外表狐媚,却也有女儿家小性子。只是无奈林一强压她一头,她不得不忍。 林一是怕这女子施毒殃及他人,及时传音阻止,对其恼怒的神情,佯作未见。 许是欺生的缘故,雅间内的本地人,这一刻皆气焰滔天地站起身来,一个个目露痴狂与兴奋。 许是他们对天朝商国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只不过,伴随这种敬畏之心的,还有一种难以启齿的自卑与怨恨。人多势众之下,这些本地人神情亢奋,高声叫骂。 直木家的男子,面色潮红,有些难以自制。他跳起来,指着卞振铎尖叫道:“给我将这些外族人抓起来,那个……别伤着我的美人!” 几个本地人已摩拳擦掌,冲了过来,却是冲黎采衣而来。对于他们来说,卞振铎老迈,不值一提,而是先拿住美人邀功才是明智之举。 “放肆!” 卞振铎可容不得这些人轻视,他叱喝了一声,大袖一拂,指掌并用—— 只听‘哎呦’声顿起,几个要占便宜的汉子,旋即被腾空抛起,又狠狠地摔在墙角。 见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林一等人站起身来。 直木家的男子与那些本地人,气势为之一滞,有些恐慌地看着这些外族人。 见林一等人要离开,想是这些外族人胆怯了。直木家的那个男子与其身后诸人,又猖狂大叫起来:“想逃走?谁也别想走出王城去!”有人竟拿出竹哨吹起来。 林一摇头轻笑,率先向楼下走去。只是尖锐的哨声刺耳,不知是作什么用处。 这些本地人叫声很高,跳得也欢实,却无人敢上前拦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外族人,面带不屑的神色离去。 走下楼来,下面的食客也都失措起身,显得有些慌乱。林一见状皱眉,真元子过来,附耳小声说道:“哨声示警,有些不妙!” 林一等人出了酒楼后,停下了脚步。如真元子所说,他们还真走不了! 四五十个本地人,身材矮小,却长得粗壮结实,皆身披竹甲,便是小腿肚子上也用竹片缠了一圈,一个个执刀弯弓,面目狰狞,将林一等人堵在了酒楼门前。 沧海帮的十名弟子,长刀出鞘,呼啦一下拦在林一身前,与对方怒目相视。这些百死余生的弟子,比起天龙派的弟子来,丝毫不逊色。 事情闹大了,卞振铎不好再一意孤行,毕竟不知此地的深浅,还要看林一的脸色行事。只是林一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街景,似是对眼前之事无动于衷,让他心有惴惴。 “林公子,卞某方才有些莽撞了,还请恕罪!” 卞振铎靠近林一,抱拳低声说道:“还请公子与道长先行离开,我与弟子们断后!” 林一回首,冲卞振铎淡然一笑,斜睨着这些装扮怪异的本地人,摇头说道:“是他们生事在先,你何错之有?” 卞振铎老怀大畅,颇感欣慰,他又说道:“此事……” 卞振铎话未说完,那直木家的男子,已带人从酒楼中走出,见到街上的那些持械汉子,他气势大涨,连奔带跑地冲过去,对其中一个带头的汉子嚎叫起来,只是其口音含混不清,让人不知所云。 片刻之后,那个带有络腮胡子,貌似野兽般的头领,持着一把带着长柄的弯刀,满脸骄横的走了过来。目光蔑视地扫过林一等人,他伸出长有黑毛的短粗手指,指向卞振铎与黎采衣,昂起与其身材不符的硕大脑袋,嚣张地说道:“你,跪下赔罪。你,美人留下,其他人,滚!” “你他娘的放屁!” 卞振铎既知林一不会怪责自己,哪里还忍得住性子,大骂了一声,他身子已越过前面的弟子,雄鹰搏兔般,张开双手,向对方扑去。 那头领见状一惊,方想退后挥刀,却听“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那头领猪嚎了一声,短粗的身子便摔飞了出去,后面还跟着几颗带血的牙齿。 那些持械的本地人,被卞振铎的身手震慑,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头领飞在空中;街角旮旯处,瞧着热闹的人,发出一阵惊呼。而又伴随一阵叫喊声,一道靓丽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场中,婀娜的身姿,宛如彩蝶般的绚烂。只是这耀眼的美丽中,是黎采衣寒若冰霜的俏脸。 黎采衣直奔那个直木家的罪魁祸首而去,人未至,兰花轻拂,一缕粉色烟雾便罩向对方。那男子见黎采衣如仙女般飞来,一时目眩神迷,只觉得眼前花粉弥漫,鼻尖馨香一片,却是眼睛一翻,面带笑意,一头栽倒。 卞振铎与黎采衣,二人一击得手,翩然而回。老的老而弥坚,威势逼人;女的婀娜多姿,慑人心魄。那些瞧热闹的人,竟轰然叫好起来,令林一等人无奈的摇起头来。 他们可不认为这些本地人会无故献媚。无外乎是一群崇尚强者,是非不分的蛮夷罢了。 那些持械的竹甲人,见两个主事之人皆昏死不醒,一时如无头苍蝇,原地团团乱转起来。林一见势,冲卞振铎等人点点头,便向来处走去。在他们看来,这个大城不过如此,还是回船呆着清静一些。 而此时,城中的竹哨声四起,渐渐响成一片,大街上鸡飞狗跳,好似整个大城都乱了起来。 不解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动静,林一等人各自按下心思,往前走了不远,却见孟山与焦堂主带着十余人,神色有些匆忙的走来。 远远见到林一,孟山忙紧走几步,大声说道:“林一,可找到你了!” “出了何事?”林一愕然,停下脚步问道。 孟山见林一同行之人皆在,稍稍缓了口气,他强抑着怒气,回首说道:“子先,你将此事与林一说说!” 林一看向孟山的身后,见是俞子先和其他的一些内门弟子,一个个面带着怒容。俞子先应声上前,抱拳说道:“此事是这样的……” ———————————————————————————————————————————— ps:下一更中午12.30。“瀛”字,度娘中可查,为‘海’的意思。扶苏国之瀛岛,纯属杜撰,子虚乌有!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零四章 直木城主 季汤带着二十余人进城闲逛,大城不大,也有几万人口,民生困乏,却不缺众人未见的稀罕之物。木青儿与徐师姐,更是走在前头,众人便也随着二人的游兴,四处闲走罢了。 他们入城之后,过了街口继续往前,路边竟有竹林雅舍,与其他简陋木屋的寒酸相比,更显此处不凡。见里面鸟语花香,还有水雾氤氲升腾让木青儿姐妹顿觉得眼前一亮,循着路边白色的矮墙,便要进去看个究竟。 众人随姐妹俩走至一处门前,想不到此处有兵丁值守。这些兵丁皆身披竹甲,手持长刀,形状怪异。 寻常人等不能靠近此处,这些兵丁见木青儿姐妹貌若天仙,竟不敢拦阻,任二人带着满脸好奇,走进树荫遮天的园中。 季汤等人自然要跟随进去,可这些兵丁见美人远去,凶态毕露,要拿下季汤一行问罪。 而此时,庄园里一处精舍内,两个老者正与一个四五十岁的黑粗汉子叙话。 “让人尊敬的大巫,我直木家,不吝重金礼聘二位的到来,直木家的崛起,还要二位大巫费心了!” 黑粗的汉子,身披铁甲,席地跪坐,对两个老者躬身一礼。 两个老者鸡皮鹤发,炎热的天气里,却捂得严实,身上五彩的布条一缕一缕的,甚为诡异。其中一个老者,神色倨傲,微微颔首,捻着白须说道:“阁下盛情所致,我等自当全力以报!” 如同商国的护国真人一般,大巫在扶苏国中地位崇高。他们精通巫术、医道、占卜等等。因被王室推崇,百姓膜拜,而横行扶苏乡里。每一个贵族要想振兴家族,成为国内真正的大姓,都离不开这些巫师的支持。故此,这些人也都被尊称为大巫。 “尊敬的大巫,我这里有两件宝贝,还请二位鉴赏一下。” 黑粗汉子从身上的锦囊中,拿出两个小东西来,他黑髯熏面,却掩不住眼中的贪婪与狡诈。这两件东西,乃是一个来自远海的异族人的手中,手下人窥觑其身上财物,便杀人掠物。常人识得的金银之物,皆被收了起来,惟有这两件看不出究竟的小东西,因是那异族人贴身所藏,弃之可惜,他便借见多识广的大巫来辨别一下。 若大巫也看不出这东西的珍贵来,这黑粗的汉子也就随手扔了。只是生性的贪婪,让他心知贴身之物不会这么简单,却又怕被大巫骗取了宝物。 正当黑粗汉子心有踌躇之时,有人来报,庄院门前有人吵闹。他只好将两件东西塞入锦囊,揣入怀中,与两位大巫走出了竹屋。此处乃是直木日与妻妾沐浴**之地,常人不敢靠近,如今又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谁知走出竹屋不远,便见到两个柔美的身影,正在花前流连。送上门来的美人,令这汉子淫**念顿起。 季汤与对方争执之时,见到从里面走出三人。 “何方来的贵客!在下乃此城的城主,有失远迎了!”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粗壮如猪的黑毛汉子,三四十岁,重髯虎睛,身上罕见的披着一层铁甲,面目凶狠,气势不凡。此人是大城的城主,叫做直木日,而直木是大姓,也就是大城中的贵族。其身后跟着两个鸡皮鹤发的老者,被城中百姓尊称为大巫,是人人畏之如虎,却又敬若神明一般的存在。 这两个大巫,是城主直木家的客卿,据说是扶苏国内的高人,被直木日重金邀来,以便助他直木家,成为瀛岛之上最为尊贵的大姓。 这些兵丁见到三人,伏地见礼后,便禀明方才发生的一切。直木日对手下兵丁所言不感兴趣,眼睛盯着木青儿姐妹俩不放。 美人肤质如玉,腰肢细嫩,貌若仙子。望着美人一颦一笑,直木日虎着脸,暗吞了下口水,收回淫**意渐盛的目光,冲身后两个大巫点点头。 随后,季汤等人与这个城主寒暄了几句,便在两个大巫带领下,走进了院子。 院子极大,竟是围山而建,山中草木青葱,花繁叶茂,风景清幽,让见惯了海风海浪后的众人,对眼前美景赞不绝口。想不到那个城主会有如此清雅之地,赞叹之余,众人流连其中,游兴盎然。 那两个大巫,刻意奉承,带领众人来到一处雅舍后面,竟是天然清澈的泉水所在。泉水温热,雾气升腾,四周山石树木掩映,加之入耳水声潺潺,仿若人间仙境。 木青儿姐妹听得此处可以沐浴,顿时喜笑颜开。女儿家在海上受够了海浪侵袭,哪里还受得了眼前的诱惑。 似是早有预料一般,那个城主离去之后,两个大巫便安排众人洗浴。 两个丫头兴致冲冲的走入一间雅舍中,见竹屋中兰花盛开,檀香袅袅,四处幽静无人。木青儿跑到竹屋门外的泉水边,便欲解衣,却见池水中,竟坐卧一个遍体黑毛的男人。 心中骇然之下,木青儿不及解衣,短剑出鞘,双目含羞,怒喝道:“你是何人?” 徐师姐闻声,忙走过来一看,顿时惊呼了一声掩面回避。而木青儿不依不饶,女儿家受这侮辱,以后还怎能见人。 便是江湖儿女,生性豪爽之下,也深知男女授受不亲之伦理人常。只是木青儿年岁也不算小了,偏有一股子不肯吃亏的执拗性子。 水中那人目露淫光,竟冲木青儿招招手,开口说道:“我,王城大姓,直木日城主是也!好生服侍我,不辱你天朝身份。”说着,他缓缓起身,不着一缕,炫耀的鼓起胸脯上的黑毛。 “啊——!” 木青儿哪里见过这些,羞愤之下,惊叫了一声。不敢相信这个世间还有如此畜生般的人存在,她只觉得怒火烧心,双目泛红,泪水打着圈儿,就要挥动短剑将眼前畜生斩杀,却猛然间头一晕,竟全身无力,萎顿倒地。而徐师姐刚要扶起木青儿逃离此地,也是同样无力倒下。 那个城主带着一身的水渍走上水池,垂涎欲滴的看着地上的美人,正要伸出手去之时,竹屋的墙壁“砰——”的一声,破出一个大洞来,季汤从中卷着身子弹出之际,手中长剑顺势劈向了那个满脸惊讶的黑毛猪。 直木日眼见美人到手,却突生异状,此人身材矮挫粗壮,却也灵活,见机不妙,往后一跃,跳入水池中,躲过季汤的长剑。 季汤身子落地,踉跄着站起,却是面色潮红,气喘如牛。他与同门的男弟子,在那两个大巫殷勤招待之下,面对温泉佳境,并未放松惕心。 常言说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季汤身为二师兄,自身也多些担当,凡事自要比师弟们多些小心。在与两个大巫寒暄之时,他悄悄暗示俞子先躲到一旁巡戒。 谁知俞子先刚刚离开竹屋不远,季汤等人便觉得头重脚轻,而那两个大巫已不见了踪影。他心知中了人家的暗算,忙吩咐弟子们穿好衣裳,各自运功以期缓解身上毒状,百忙之中,又猛的听到隔壁传来的惊叫声。 而俞子先才走出不远,却见一队兵丁围了过来,心知不好,忙要回来示警,却见众师兄弟皆身软无力。他大惊之下,就要上前施救。 季汤心急之下,怕俞子先再受暗算,令其先行离去禀报,不然,都困在此处,就真的完了。 俞子先倍感事态危急,挥动长剑冲了出去。 隔壁传的惊叫声再也耳熟不过,季汤生怕小师妹出了意外,顾不得许多,直接破墙而入,正好遇见那个城主要对木青儿非礼。 惊怒之下,却又无奈头晕脑胀,季汤的手上失去了力道,竟让那黑毛猪般的城主逃了过去。 季汤见两位师妹昏睡不醒,暗自内疚。都是自己不够警醒,才遭人暗算。眼下只能拼了性命来护得师妹的周全,不然,他季汤百死莫赎。 又是‘砰砰’几声,罗融带着余下的师兄弟,将竹屋又穿了几个大洞,聚拢在一起。有功力稍弱些的弟子,支撑不住,已昏死了过去。 那个直木日城主,欲**火难禁之下,气急败坏地趁乱跑了出去,纠集一帮子竹甲兵丁,将众人团团围起来。而那两个大巫,见暗自施毒得逞后,还有这么多弟子没倒下,也是颇感意外。二人随着众兵丁,就要进屋拿下众人。 几个竹甲兵,刚跑进屋,就被守着门口的罗融一剑劈翻在地,吓得直木日和两个大巫忙后退不迭。 直木日有些恼怒的质问两个大巫,为何这些天朝之人,中毒后还这么凶猛。大巫和颜悦色的劝慰他说,这些天朝人,应是身具武功者,故此药效来得慢些。不过,最多在半个时辰内,这些人定支撑不住的,美人同样也是跑不掉的。 两个大巫为从直木家获得好处,不惜满足直木日的淫**欲,而暗自下毒来暗算这些天朝来的客人。在他们看来,商国在很远的地方,杀了几个人,留下两个美女来取悦直木日,没什么大不了的。 瀛岛之上,大姓家族有十几个,若是能扶植直木日城主称霸瀛岛,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故此,两个大巫不惜余力的暗算天龙派弟子们,并借此掠得美人作为礼物敬献给直木日,以求获得将来更大的回报。 只是,这些天朝来客难以对付,中了毒还不屈服。直木日与两个大巫,带着一队竹甲兵,掐算着时辰,只等季汤等人倒下了。 ———— ps:下一更晚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零五章 大巫 林一与孟山等人,边走边说,已从俞子先口中得知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俞子先本想直接跑回海船,半路上正好遇到一众采买的弟子。孟山一听便怒了,不及禀报江长老,便带着随从弟子急忙去救人。此外,他也知江长老有所交代,岸上之事可以借助林一之力。 大城不大,要找到林一不难。 孟山没想到的是,林一等人也惹祸上身。 “这些矮矬子,真是胆大妄为,拆了他娘的城主府!”卞振铎也是气得直挽袖子,一把子年纪,风火起来不输年轻人,想必早年也是个火爆性子。 听了俞子先所述,林一寻思着,这两个直木家的畜生,弄不好是一家人呢。不过二人都是一个德行,贪婪好淫,皆是龌龊该杀之人。今儿的事情,不闹大也不行了。心念急转之下,神识瞬间铺开,那个温泉随即便被找到。 林一等人很快来到了一处所在,俞子先指着前面的白色院墙说道:“就是此处!”此时,林一等人的身后,还有百十来个竹甲兵,一个个缩头缩尾的远远跟着。竹哨声中,城内还有数不清的兵丁在涌动着,整个大城都混乱了起来。见情形愈发的不利,孟山想了想,冲着林一郑重抱拳说道:“此事你看……?” 林一诧异地看了一眼孟长老,迟疑了下,点点头说道:“此事已不能善了,索性不管这么多了,先救人要紧。”对于林一的话,众人皆是深表赞同。孟山冲着院门前上来阻拦的兵丁,大手一挥,喝道:“杀进去!” 天龙派与沧海帮弟子,已争先恐后杀了上去。这些个竹甲兵,哪里是这些江湖高手的对手,一个照面不到,十来个身披竹甲的兵丁,已倒下一地。 众人一窝蜂的扑进了风景幽美的庄园,各自轻功在身,只是几个喘息过后,便远远见到那个身披铁甲的城主,正在咆哮不止。 直木日不能不发怒,有人来报,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直木月,在酒楼中与商国人发生了争执,被人施毒后,眼下生死不知。而自己就要搂在怀中的两个美人,也因这些商国人不愿屈服,僵持在自家的庄园之中。 恼怒交集之下的直木日,连连下令,要全城的兵丁都召集起来,缉拿所有的商国人,违命不从者,格杀勿论。 城主大人发火了,整个大城变得混乱起来,便无可厚非了。直木日手下有超过五百人的兵丁,要抓几个商国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怒火稍歇,直木日又想起那两个美貌的商国女子了,下腹不禁阵阵燥热。 “城主大人,那些商国人杀上门来了”竹甲兵骚动起来,气得直木日刚要张口大骂,却见二三十个商国人已到了竹屋的附近。 这些商国人不请自来,是对他直木大姓的侮辱,是没将他这个城主放在眼里,是要受惩罚的。直木日怒喝道:“不知礼仪的商国人,滚出去!” “快将我的同门放出来,表面邀好,背后暗算,你有何颜面提礼仪二字?” 俞子先认得这个城主,他冲在前面,大声斥责。 “与这些畜生废什么话,杀进去救人!”孟山心虑弟子安危,不敢耽搁下去,他大喝一声跃起,双掌击出—— ‘砰砰’两声,挡在前面的竹甲兵倒下五六人。 孟山势不可挡,身子落下,脚尖一点,就要再次越过人群之时,突然两个圆球从人群中飞出,瞬间炸开。 一团烟雾兜头罩来,孟山心头一惊,忙闭住口鼻,半空中身子一拧,生生退了回来。他双脚落地,只觉得气血涌动,脑子有些晕眩。 “烟雾有毒!” 心急之下,生怕身后众人遭了暗算,孟山忙回头大喊了一声,只是气息开阖之间,他脚步竟变得轻浮起来。显然,这毒雾非同小可。 俞子先与他师父一般冲在前头,同样沾染了毒雾。心知不妙,他面色大变,连忙后退,并示意众人小心。便是黎采衣善于用毒,也跟着往后闪避,她比别人更加深知毒攻的可怕。惟有林一立在原地,身形动也不动。 直木日见孟山一行勇猛,躲在一边想先行逃遁,却见两个大巫及时现身,并出手拦住了这些商国人,他不由得窃喜。看来,有这两个大巫辅佐,成为瀛岛上最为高贵的大姓,指日可待。“放下兵器,可活命!” 两个大巫,带着阴测测的笑意,走了出来。 彼此本来已要短兵相接,被毒雾相隔后,双方之间相距二十丈远。 众人进了院子,林一神识中查看季汤等人暂时无事,便也不着急,跟随人群一道来到温泉的精舍边。 这些瀛岛的竹甲兵,根本无须自己出手,便能被天龙派和沧海帮的人给收拾干净了。不过,季汤等人既然能意外受困,对这些瀛岛的人,也不能太过大意。 阴沟里翻船的事,多了! 来时路上,林一从俞子先口中得知,这两个大巫才是众人顾忌的关键。没想到竟然是擅长毒攻的人物,不仅在不知不觉中毒翻了季汤等人,便是孟山也不能幸免。看来这两个老者用毒之道,怕是与黎采衣相比也不遑多让。 只是,这些毒雾对林一无用,众人后退之时,他正好置身在前。 林一回首打量了一下众人,见孟山与俞子先已被天龙派的弟子们在当间,坐在地上盘腿凝神运功,来压制体内毒气。这毒雾粘体即入,内功真气怕是一时半会祛除不了。他想了想,对那两个大巫置之不理,转身走了过去。 真元子正在询问孟山中毒的究竟,而一旁的黎采衣也是峨眉紧锁,面带忧色。这大巫施毒手段匪夷所思,毒雾中,她只能辨明其中的雾腥草、银蟾汁,一时难施援手。 卞振铎本身就怕这些毒攻,与焦堂主等人都是一脸的焦急。 杀这些竹甲兵乃是小事一桩,可解不开对方的毒,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中毒倒下。另有弟子被扣,投鼠忌器之下,让众人来时的愤怒,变成了如今的忿忿与无奈。 真元子见林一走来,眼前一亮。林一无暇多言,径自来来至孟山的身边,说道:“孟长老,我助你驱毒!”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掌,轻轻覆在对方的百汇之上,灵气瞬即涌入,循其经脉,洗涤脏腑。 孟山耳中只听到林一的声音,便觉得一股奇异的气流,从上至下,冲荡着全身,气流所到之处,那些侵蚀经脉的毒污随即消散,难言的通畅令人极为舒服。 “好了!孟长老可站起来试试。” 短短几个喘息的工夫,林一手掌离开孟长老,又覆盖到了一旁俞子先的头上。 孟山不敢相信的睁开眼睛,气息吞吐之下,五脏六腑全没了方才那种无力与疲惫,他跳起来,已是目清神明,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众人见林一手段如此神奇,心头阴霾尽去。凡俗中的奇毒,也只是用在凡俗间,在灵气涤荡之下无所遁形。 林一的法子简单,却胜过任何灵丹妙药,只是片刻工夫,俞子先也是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 那两个大巫,见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转手之间便将两个中毒之人治愈,不由得面面相觑。 林一不想再让对方故技重施,他越众而出,走向那两个老者。 “年轻人,你与我大巫有缘,我许你拜入我门下。” 其中一个大巫,鸡皮鹤发,身上挂着条条缕缕,五颜六色,有如百衲衣。他盯着缓步走来的林一,颇为慷慨的说道。 林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那大巫一愣,说道:“我许你拜入门下……” “不是,是要怎样才能活命的那一句话……”林一脚下不停,连连摇头。 ___________ ps:下一更中午12.30。不出意外的话,每天半夜与中午两更。感谢捧场的书友,感谢投票的书友!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零六章 铲除 那个大巫不知林一何意,却见林一越走越近,忙道:“若是要降,立在原地,不得走近!”另一个大巫有所察觉,手上捏着两个圆球,便要掷出。 林一脚步一顿,此时双方相距十丈,他翘起嘴角,扬眉说道:“谁要降?凭你也配!助纣为虐之辈,该杀!”话音未落,他身子在原地倏然消失,一道灰色身影宛若龙行,在空中飞舞,刹那间,众人眼前仿若九条龙影,化作一阵清风盘旋。 “龙行九变——!”有天龙派弟子发出惊呼。 林一施展的正是天龙派绝学,龙行九变。 正在众人目眩神迷之时,九龙归一,林一凭空而立,双手剑指刺向那两个大巫—— 随即,两声破空的声响传出。那两个大巫捏着圆球的手臂,才要作势扬起,脑门之上已出现两个血洞,仰后便倒。 那些个竹甲兵呆若木鸡,楞立当场。而直木日所依仗的大巫已死,他吓得大叫一声,就要逃跑。林一身子下落之际,脚尖踏空一点,已到其头顶。 “哼!让你跑了吗?” 直木日迈开短腿,铠甲的铁叶子哗哗直响,才跑两步,突听到头顶有人说话,诧异抬头一看,林一宛若天神般从空而降,他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捣头连连:“大巫饶命!大巫饶命!” 林一落下,看着撅起屁股的直木日,笑道:“你以为这样称呼我,便能活命?” 直木日听林一语气随意,抬头惊喜大叫:“阁下是真正的大巫,直木家从此是阁下的奴仆,土地、山林、金银、美女,都是阁下的,还请饶命!” 睨着地上的直木日,林一暗暗摇头。这个威势滔天的城主,满脸的凶残和目中的贪婪与奸猾,表露无遗。这是个残虐性戾之人,凡是遇到好的东西,便欲占为己有;为一己之私,便杀人越货,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不过,此人还是留给天龙派了断吧! 林一伸手一点,封住了直木日的穴道。这个粗壮的城主,便如攒了四蹄的野猪般倒在地上。谁知他前脚才走,俞子先已跟上来,咬牙切齿地一剑斩下了对方的脑袋。 走进竹屋,见只有季汤与罗融两人跪在地上苦苦支撑,余下弟子皆昏死了过去。林一所为被二人看在眼中,心劲儿一松,也软软倒下。 大巫被杀,城主被擒,那些个竹甲兵跟没头的苍蝇般,在天龙派与沧海帮的弟子合力剿杀之下,狼奔豕突。 黎采衣从大巫身上搜出了解药,交予中毒弟子服用。 孟长老与卞振铎带人清剿庄园。二人也是动了真怒,只要是男丁,上去便是一刀,遇到女眷,全被逐出庄园之外。一时之间,幽静秀美的庄园内,哭喊声四起。 大城之内,尚有直木家的人,还在四处纠集兵丁,向此处涌来。孟长老与卞振铎,杀光了庄园内的人之后,见还有竹甲兵不知死活的扑进庄园,众人索性杀了出去。这些江湖高手也杀起了性子,将那些身披竹甲的兵丁,追逐的满城乱跑。让人意外的是,大城百姓却涌到街道两旁,只顾瞧着热闹,还不时颇为兴奋的指指点点,全无面对外族人时的同仇敌忾。 一个时辰过后,大城中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下来。温泉边的竹屋中,中毒的弟子们,服下解药后,已渐渐苏醒过来并恢复了常态,一个个冲出去寻那些竹甲兵撒气。 “我要杀了这个畜生!” 木青儿醒转过来,羞愤难平,拎着短剑要去杀那个直木日城主。 而林一对那些竹甲兵毫无兴趣,与真元子一道,在温泉附近闲走。听到木青儿的叫喊声,走了过来。 木青儿正恨恨的踢着直木日的尸首撒气,见是林一走来,小脸一红,拉着一旁的徐师姐便走。 庄园内,死尸不少,有些煞风景。林一见木青儿已无事,便要离开此处,却停下脚步,转身向地上看去。 跟着后面的真元子露出不解的神色,立在一旁,还有人对一具死尸生出了兴趣? 林一转身走至直木日尸身边,无头的尸身更加的粗短,他并未对尸身多加端详,而是伸手虚张,一个锦袋从尸身旁的草地上飞出。 这个锦袋应是直木日身上之物,被木青儿乱踢一气,才掉出体外。一个城主随身携带的东西应是什么呢? 林一扯开锦袋,里面装了三个小东西。一个是扇形的玉片,黝黑乌亮,上面镌刻一些看不懂的纹饰;一个是一枚小巧的金印,上面有直木字样;还有一个,竟是一枚戒子,看不懂什么材质所制,非金非石,十分的简陋,便是扔在地上,怕是只有小孩子才会无聊的捡起来。他又看看地上尸身手指上粗大的翡翠戒,摇了摇头。以直木日的身份,随身携带之物应是其珍视之物,断不会无意为之。 看看真元子立在一旁露出好奇的神情,林一将手中之物递了过去。他伸手一弹,一道火光飞出,焦臭气味随即飘起,转眼间,直木日的尸身变为了灰烬。其袍袖一甩,一阵旋风吹去,草地上只有淡淡的烧灼的痕迹,地上的尸首已然不见了。 “可看出什么端倪来?”林一背起双手,转身看向真元子。 此时四周无人,真元子轻吁了下,呆呆注视着林一。 林一轻功惊世骇俗,内功之高怕也是独步天下,加上又是前辈高人的关门弟子,道法修行非常人能想象,能常人不能之事,等等这些,让真元子钦羡之余,尚未认为对方能超出世俗的范畴。便是江长老对其的礼遇,也被真元子认为是对后辈的提携与厚爱。 许是林一少了隐瞒之心,那转眼烧去一具尸身,绝不是凡俗中的手段。活了几十年,这些眼力都没有,他真元子算是枉活了。 “师弟,你对师兄说实话,你……方才施展的,还是世俗间的道法吗?”真元子期期艾艾地反问道。 林一看着真元子,苦笑摇头。 “不是!” 自从被江长老识破身份后,他在真元子面前不再隐瞒,却也不招摇。 “那你是与江长老是同道中人了?” 真元子惊喜问道。说着,他将手中锦囊往林一手中一塞,迫不及待地接着说道:“呵呵,这些给你,我可看不明白。快给为兄说说,你也会施展飞剑?” 见真元子孩童般的神情,让他不由得想起当年的师父来。修道之人心中的执着,莫不如是! 林一看着手中的玉片,上面无一丝的灵气,应是世俗之物。而那个简陋的戒子也同样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任何灵动之气。心中斟酌对真元子问话的应辞,神识浸入手中之物。 “咦——!” 林一不由皱起眉头。金印倒是紫金所制,阻挡不了神识分毫。神识扫过玉片,却是雾雾蒙蒙一片,根本看不透其里究竟。让他惊讶的是,神识同样看不透戒子的实质。 “怎么了,正好左右无人,你快与我说说啊!”真元子有些按捺不住的追问道。 林一手掌一翻,玉片与戒子顿时没影,只留下金印被他拿在手中把玩,他看着真元子笑道: “江长老会使飞剑,我自然也会使,他的修为还没我高呢!” “岂不是说,你是修仙之人!” 真元子有些魂不守舍,他呵呵乐道:“好你个林师弟,还骗我说,你只比先天高手,高那么一点呢!” “我可没骗你!”林一笑着说道。 二人并肩而行,漫步林荫道下,真元子不无憧憬的说道:“就这么一步,便是仙凡相隔,天壤之别啊!我的好师弟,你可别嫌弃你这个凡俗的老师兄啰嗦,要多与我说说。要知道,多少代人孜孜以求,终了,还是问道于盲,不入门径啊!如今真人便在眼前,哈哈!你林一便是我真元子的造化!” 对于真元子的心情,林一感同身受。他点点头,说道:“如师兄所愿,我会慢慢与你分说。” 竹屋不远处的一方石桌前,林一与真元子二人坐着闲话。元青与元风二人,不知从何处寻来的茶具,煮了清茶送了过来。 “小师叔,您喝茶!”元青笑嘻嘻的为林一斟上杯清茶。 “怎么没有为师的?”真元子眼睛一瞪。 “嘿嘿,怎敢忘记师父您老人家呢!”元风不失时机地为真元子满上一杯。 “臭小子!” 真元子这才手扶长须,甚为惬意的面露微笑。得知林一的真实身份,其老怀大畅,仿若一件心事有了着落,面上无时不堆砌着笑容。 想起初见时分,便因这个年轻人身上出尘的气度而侧目。万里迢迢行来,林一给他带来的意外,令真元子暗自庆幸自己的眼光独到。如今,这个林师弟竟又一次给他带来惊喜。即便此行不能到达彼岸,结识了这个仙道中的师弟,也算值得了! —————————————————— ps:下一更,晚上12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零七章 月色 大城的城主死了,竹甲兵不堪一击,逃得到处都是。原本在大城中如日中天的直木家,顷刻倒塌下来。而原先瞧热闹的那些本地人,也趁机放火打劫。 大城,这个本已混乱的小城,愈发的疯狂起来。直木家的族人惶惶不可终日,覆族之灾就在眼前,最后关头,他们想到的,还是这些远道来此的商国人。 江长老得知城中之事后,也赶了过来。在一处树荫下,面对跪在前面的直木家的族人,江长老、孟山、卞振铎与焦堂主四人商定,将那个被族人抬来、尚昏死不醒的直木月,先行弄醒了,便让他接任城主,并誓言不得再对外族人生出歹心来,尤其是要将商国来人视为上宾。他们对大城并无恶意,也不干涉直木家对大城的管理。而这所带有温泉山林的大庄院,从此作为天龙派的别院,供来往大商的商旅居住。 如此意外而又祈盼中的结果,令直木家的族人与醒来的直木月,皆是感激涕零,对这些天朝商国之人,恭敬有加,并派人往海船上送去充足的饮水与食物,还派来下人到庄院服侍。 此时的林一,不着一缕,舒服的摊开四肢,躺在泉水里。大城之事对他来说已了,善后的事情也与他无关。修道以来,虽不染片尘,却也难得如此的沐浴。 树荫、山石、泉水,还有淡淡花香,情景怡人。躺在水中,任泉水缓缓抚慰四肢,极为舒畅! 阖目已久,林一轻轻睁开眼睛,走出水池,抬手召来衣衫,穿着停当。 竹屋外,几个灯笼照亮了林荫小径,林一循着石阶,走上山腰处一所凉亭。 月上梢头,晚风轻拂,虫鸟啾鸣,夜色静谧。 林一立在凉亭中,俯瞰大城。 贫瘠的小城中,隐约的灯光,与天边暗弱的星光融为一体,夜色无边。 今晚入宿这所天龙派新的别院,弟子们欢愉不已。长久漂泊在海上,经受风浪的侵蚀。难得有这么优美的一处温泉,可以沐去风尘,涤洗疲倦,众人免不了要好好放松一番。 温泉所依石山不大,四五十丈高,只是树木茂盛,惟有山间这所凉亭可做休憩。靠坐在凉亭的栏杆上,林一解下腰间的酒葫芦,轻呷了一口千秋馥。熟悉的辛辣,窜入喉咙,让他眉头舒展,轻出了口气。其思绪不由得飘向仙人顶的夏夜,禁不住想起这个时节中,小天坳的夜色来。 不知天福父子如今怎样了?师父坟茔前有人照理吗?翠儿的武功练的如何了?叔叔与婶娘还好吧?还有苏先生,你可知晓,我已为你找到了女儿。还有,两个月过去了,苏雪云与邯生也该到了小天坳了吧! 苏雪云……! 林一手掌一翻,一只白玉箫出现在手中。他收起酒葫芦,双手轻轻摩挲着玉箫上的云儿二字,似有呜呜的箫声在脑海中回响,还有那春雨、桃红、和那双秋水般的明眸。 那一曲箫声,情景交融之下,记得如此清晰。林一将玉箫靠近唇边,想象着那日春夜、春景、佳人,轻轻吐气,箫声呜咽而起—— 乍起之时有些生硬,少顷过后,箫声委婉起伏,流畅起来,竟是苏雪云当日所奏之‘红尘’一曲。只是箫声中少了凄婉,多了一份淡然出尘的挥洒之意。 夏日的夜里,天龙派众人,或是沐浴,或是饮酒,或是闲话。突然一阵箫声从山间传来,箫声时而低沉,时而婉转,如长风慢吟,山谷空回;如山巅之绝响,旷古和寡。 众人不禁向山间望去,这是谁在月夜抒怀? “师姐,你听,这是谁在吹箫?” 月色下,山径间,两个柔美的身影拾阶而上。 凉亭下,一个孤寂的背影,出尘而淡远。箫声戛然而止,余音尚在,对视三人。 “林一,是你……你会吹箫?”木青儿挽着徐紫萱,款款走来,见林一倚在栏杆上,神情落寞,手执玉箫。 林一暗自嗟叹。许是愈往前走,离家也愈远,这过去的种种,也愈发的难以排遣。以后还不知要经历多少事情,如若这般的难以释怀,心头的负累多了,自己又能走多远呢?忘却吗?他作不到。偶尔想起的往事,只是他林一日渐长大的一种见证。他何须刻意忘记呢? 或许,放下不等于一切的湮没与消失。 林一从沉思中醒来,他转首看着木青儿二人,点点头,说道:“你们也来了!” “林一,那箫声很好听,可有曲名?” 木青儿拉着徐师姐的手,走至林一身边。她一身裙衫随着腰肢扭动,宛若碧波清荷一般。随之而来的是沐浴过后,二人身上的淡淡幽香。徐紫萱跟在木青儿身后,面带笑意,静静注视着林一。女儿家姣美的面容在月色下,焕发迷人色泽。 林一迟疑了下,说道:“红尘!” “咦!曲名也如此不凡呢!是百世走红尘,一朝别亦难呢?还是杨柳红尘笑,浮生半日闲呢?这玉箫,我能看看吗?”木青儿捻着发梢,一张小脸欣然。她盯着林一手中玉箫,出声说道。 林一看着一脸好奇的木青儿,又瞥了一眼面色宁静的徐紫萱,一时不解二人何意,踌躇了一下,将手中玉箫递了过去。 “嘻嘻!”木青儿一反常态,诡计得逞般的一把抓过玉箫,与徐紫萱凑到一起把玩着。 林一眉头轻皱,暗自摇头。不知这个木青儿为何对自己如此随便。不过,当初抽自己鞭子时,也是如此随意吧。 “云儿?你这玉箫乃为女子所有呢。”木青儿看着玉箫上的名字,兴致稍减。 徐紫萱悄悄打量一眼沉默不语的林一,低声说道:“林师弟的东西自有来处,青儿别乱说话。” “我没说什么啊?林一,这……玉箫是你心爱之物,莫非是意中人所赠?”木青儿斜睨着林一,似是随口说道。 “是不是在想什么人呢,被我二人惊扰了好梦,这玉箫也没什么好看的,还你!” 木青儿伸手将玉箫往林一手中一塞,竟面色一板,转身离去。剩下徐紫萱神色有些尴尬,看着木青儿离去的背影,她脚步迟疑了下,对林一抱拳,神色有些腼腆说道:“我这师妹生性如此,林师弟切勿介意!” 林一不以为意笑笑,手掌一翻,玉箫已无踪影。他看着白衣胜雪的徐紫萱,说道: “无妨的,这玉箫确实是一女子所赠。她是我家乡友人之女,被我在京城寻到救出。但愿此时,她已与家人团聚了” 徐紫萱看着林一手中玉箫就这么没了,她明眸一闪,说道:“莫非说,京城毁船之事,真的是你所为?” 林一点点头,说道:“那画舫乃藏污纳垢之所,加之船上老鸨阻我救人,一怒之下,我便尽数毁之。” 徐紫萱轻扶胸口,摇头笑道:“林师弟作的好大的一件事,令人敬佩!”她说着,语气一顿,环顾四周,少顷过后,迟疑道:“师弟数次救下我与青儿性命,大恩之重不敢言谢。只是,我想问师弟一件事……” “徐姑娘有话请说!”林一好奇说道。 “是这样的,我与青儿也曾在乱魂谷中遇险,当时,不知是不是林兄弟你……”徐紫萱对那日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今日难得与林一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林一笑了,轻声说道:“有人施救便好,徐姑娘又何必介怀!” 徐紫萱神色一怔,深深注视着林一,随即嫣然一笑,拱拱手,转身离去,娇柔的身影仿若山间一抹月白,轻盈,而又宁静。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零八章 节外生枝 天龙派并未在大城多呆,本要两日才能将远行之需补充完毕,因直木家的缘由,半日内便将一切所需准备妥当。 第二日午时过后,焦堂主遣两人留守别院,余下人等便走出大城,回到了熟悉的海船之上。 海船迟迟没有起锚,弟子们却不在意,只是江长老的屋里,孟山有些焦急。 “师叔,那平王殿下的随从都已回到船上,惟有平王弘安与两个随从,昨日随大伙儿一同上岸后,至今未见下落。派出寻找的弟子也已返回,并未见三人的踪影。” 江长老坐在榻上,微微皱眉,沉吟了下说道:“昨日城中甚为混乱,难免会有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派出弟子继续寻找,明日再不见其归来,便不等了!” 孟长老躬身称是,刚要离去,又被江长老喊住:“若是那弘安出了意外,怕是你等力有不逮。不过一个闲散的王爷罢了,还轮不到老夫去寻他。何况这海船才是我等出行之根本,老夫不会轻易离开此处。你去请林一来我这里,怕是还要麻烦他了!” 半柱香过后,林一从江长老房中走出,面带笑容,只因手中多了三粒聚气丹。 这个江长老对林一丝毫不见外,却也不好白白指使,先前有言在先要大礼相送,原来是练气后期才能用到的聚气丹。许是江长老自知修炼无望,才忍痛割爱。聚气丹对练气初期的弟子来说,视若珍宝,林一也只是从祖师玄元真人那里得到三粒。这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份大礼了。 重又走上码头,林一看看身边跟着的季汤与俞子先,说道:“弘安昨日所去方向已查明,我去寻找一番,你二人在大城等候吧!” “林一,你我三人一同前去岂不更好,还能彼此照应。”季汤想了想说道。林一话中含意不言而喻,他与俞子先是个拖累。 “这……”林一有些为难,三人一道,或许方便照应,可却让他感到束手束脚。 “林师弟,那个王爷寻不到也就算了,你我正好可以一路说说话呢!”俞子先哈哈大笑着,不由分说,抬脚便向前走去。 见二人不甘人后,林一只好随其一道,穿过大城,向北走去。 头顶上赤日炎炎,脚下土路灰尘四起,没走两步,俞子先不耐烦地叫道:“如此酷热,莫非要施展轻功不成。林师弟,你是何时学得我内门轻功的?你昨日施展的‘龙行九变’比我师父还要高明一筹呢!” 季汤额头见汗,他与俞子先想的差不多。在这不熟悉的异地,寻找三个丢失的人,还无当地人向导,难度可想而知,这也是尽人事之举。不过,孟长老却让他二人跟着林一,莫非他林一便能寻到人不成? 听到俞子先提起龙行九变来,季汤的兴致也来了,说道:“林一施展的龙行九变甚为奇妙,不知师从门内哪一位高人呢?” 若不是二人缘故,林一早施展御风术远去了。如此循着土路,一摇三晃的往前走,哪里是在找人呢,分明是在闲逛。 见二人提起昨日之事,林一停下脚步,苦笑着看着身后二人,说道:“曾见木掌门施展过,并未得人传授。怎么?你二人还要不要寻人了?” 俞子先笑着摇头,显然对林一的应辞不相信,他大大咧咧笑道:“此地言语难以听懂,人生地不熟的,哪里去寻那个弘安呢?不过,林师弟轻功甚妙,能不能分说一二,也好让我二人借鉴一番呢?” 见二人对寻人无大兴致,却对自己的武功甚感兴趣,林一摇头笑道:“那你二人随我一同施展轻功前行,再慢慢说来不迟!”话音未落,不顾土路上还有行人,他身子已轻轻飘起,窜出去老远。季汤与俞子先二人见状,争胜之心顿起,施展身形紧随不放。 神识放开,五六里方圆内尽收眼底。且此地山地众多,天气酷热,能呆人的地方不多。据弘安手下禀报,三人昨日自城中走散,便是向北而来,如此要找到三人应是不难。林一此举与季汤二人没什么不同,也只是尽人事而已,何况他对弘安并无太多好感。只是人事也有不同,既然拿了江长老的聚气丹,总不能敷衍了事。 林一故意脚下留力,引得季汤二人在后苦苦追赶,却又总差那么两丈多远难以靠近。 如此一路疾奔下去,转眼二十多里路便下去了,林一身形一转,向前面岔路口右侧的一棵大树下奔去。 大树下围着一群当地人,人群当间的空地上躺着一人,正被一个老翁扶着,手中拿着个瓦罐在喝水。见到林一走近,人群分开条道。 林一却是皱起了眉头,沉思不语。季汤与俞子先二人汗流浃背的随后而至,见到地上之人,俞子先惊奇叫道:“这不是弘安吗?” 地上那人,一身轻绸沾满灰尘,上面裂了几个口子;脸上也是横七竖八涂抹着污渍,束发珠冠也只剩下绦带而不见了珠子,神色狼狈不堪。见到是林一三人,他惊喜的挣扎坐起,眼含泪花叫道:“三位好兄弟可是来救我的?” 季汤走向前去,谢过那个老翁,扶起弘安道:“我三人正是寻你而来,你身子无事吧!你怎会跑到此处来了还变得如此模样?还有你那两个随从呢?” 弘安未语泪先至,冲季汤哽咽道:“多谢三位好兄弟了,我身子无碍,只是惊吓所致,喝了些水,已好多了。唉!一言难尽啊!若不是你三人寻来,就怕你我再无相见之日了” 俞子先劝离了围观的百姓,弘安又从怀中掏出一些金叶子散去,那些个当地人欢天喜地离去。大树下,只剩下他们四人。 “弘安,不必悲切,有话慢慢说来!”季汤让弘安重新坐下,他拿起瓦罐也不客气,猛灌了几口,一口气奔下来,可累坏了,正好借此歇息一下。 “给我喝一口,累死我了。林师弟,你怎么连汗也不流啊!”俞子先一屁股坐下,讨要季汤手中瓦罐,却见林一片尘不惊,神色如常,惊奇地叫起来。 林一不理俞子先,背着双手,静静看着弘安问道:“弘公子,是弘宝与白潜川二人生出变故才致你如此的吗?” 弘安抹了抹眼泪,全无往日风采,可怜兮兮说道: “多谢林兄弟垂询,事情是这样的,昨日你我一同入城,我等寻了家酒楼吃酒,未料城中突然大乱起来,传言要杀尽商国的人。我的那些侍卫挡住前来骚扰的当地人,弘宝与白潜川护着我便往外逃。退路已被那些兵丁阻拦,弘宝那厮却依然要往来路退去,好在白潜川忠心护主,说弘宝暗藏祸心。我便听从白潜川的话,先行出城暂避。 我等要出城之时,遇到兵丁追杀,便只能顺路前逃。来至此处后,躲在乡间一处农舍中过夜,以期天明时返回。谁知夜半时分,弘宝要将我拿住献于扶苏人,被白潜川识破。而弘宝则说是白潜川要暗算于我,他二人争论不休,搏杀之际,我独自逃出。深夜里慌不择路,掉入山涧,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却找不到来时的路,饥饿交加之下,昏倒路旁,被这伙山民救起。所幸他们不晓得我的身份,恰好你等寻来。天可怜见,我弘安命不该绝啊!” 三人听弘安说完,才知原来是昨日的一场混乱所致。 季汤与俞子先二人对视一眼,一同看向林一。他们暗道,只要寻到了这个弘安便可,至于他的随从孰是孰非,无人想多问。 林一想了想,说道:“你等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寻他二人!”丢下句话,他也不理弘安,身子一纵,已在二十丈外。季汤与俞子先看去,远处只余下一个淡淡身影。 二人摇头苦笑,这才知晓一路奔来时,林一乃是有意让着他们。 弘安说话之际,林一的神识中已找到弘宝与白潜川二人。往东疾驰了四五里,一片干涸的山涧中,两个满身血迹的人,正殊死拼杀。 弘宝手持一柄亮银长刀,如风般劈向白潜川。而白潜川手中没有兵器,却带着一双金丝做的手套,对来袭的长刀不躲不避,五指成抓,带着凌厉的呼啸声,扯碎了对方的衣衫。 弘宝闪身躲避之下,闷哼一声,衣衫碎裂处一片殷虹,手中长刀猛地砍在白潜川的手臂上,火星四溅。 显然,白潜川的手臂上也套着刀枪不入的东西。长刀势大力沉,虽斩不进手臂,也让白潜川疼的惨叫了一声,他双目阴冷,面色狰狞,舞动双臂贴身相博。 “你二人打够了吧!” 林一立在一旁的山石上,见二人厮杀不休,并未察觉自己的到来,便冷声喝道。 二人心头一惊,忙各自跳开。 “林兄弟来得正好,这弘宝背主,快助我将其擒杀!”白潜川面露惊喜地叫道。 弘宝不及与林一说话,怒斥道:“你放屁,是你要暗算殿下,反而贼喊捉贼,我杀了你!” 弘宝银刀举起,就往白潜川头上劈去。 “哼!半日下来了,我不还是好好站着呢!要杀我,你来呀!”白潜川双臂一错,身子滴溜溜一转,躲过弘宝长刀,便趁机一拳击向其腰间。 弘宝长刀落空却不着急,手腕一翻,长刀倏然贴身反削,白潜川吓得忙向后跳,刀风划过其肩头,一串血珠迸出。 白潜川疼的又一咧嘴,目露杀意,刚要揉身贴近弘宝施展杀着,却陡然感到身边风声一紧,脖颈已被人掐住,随即周身经脉顿时一麻,尔后他腾空而起,摔落到了几丈开外。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零九章 离开瀛岛 弘宝刀势正盛,欲借机斩杀对手,却见白潜川被林一掐住了脖子,一把摔出老远来。而他长刀招式还在,来不及收手,又见对方手指凭空一弹,耳中听得‘当’的一声大响,手中长刀竟被指风击飞。 蹬蹬后退几步,弘宝捂着酸软不已的手腕,满面讶然。[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再不罢手,你二人便留在此处,不用回去了!” 抬手之间,轻描淡写地拆开生死相拼的二人,林一再次出声告诫。 弘宝与白潜川,这才知晓这个林一有多可怕。他二人自恃武功不俗,面对这个年轻人时,却毫无还手之力。 弘宝狠狠瞪了一眼白潜川,活动了一下手腕,抱拳说道:“我听林公子的,此事以后再作计较!”他迟疑了下,又说道:“只是我家公子下落不明,不知……” “弘安就在前面不远处,随我回去吧!”见二人收手,林一不想再啰嗦,转身离去之时,淡淡瞥了一眼白潜川。 “有林兄弟作主便可,呵呵!”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白潜川,趁机干笑了两声。 林一带着二人,来至那棵大树下,还未等别人说话,白潜川已急急奔了过去,离着老远便跪下膝行了几步,眼泪汪汪地喊道:“公子,奴婢可见到您了!” 弘安神色恢复不少,见白潜川情真意切的模样,心里一软,却抬眼看向一身血迹的弘宝。 “公子无恙便好,属下失职了!”弘宝也是面带惊喜,走近深施一礼。 弘安眼圈红了起来,有些不安的看着二人,无力地摆摆手,说道:“你我主仆三人皆安好,有什么话,还是以后再说吧!” 人已寻到,便不再耽搁。弘宝与白潜川各自收拾妥当,歇息了片刻,便往回赶去。 头顶酷热的日头,几人皆是汗流浃背,惟有林一不疾不慢地跟在后面,头上脸上看不到一点儿的汗水。 “真人不露相啊,林师弟修为已臻化境,寒暑不侵,俞某是拍马难及了!”俞子先也好,季汤也罢,便是弘宝与白潜川二人,面对酷暑也不是不能忍耐。只是与林一的云淡风轻的模样相比,大相径庭,相差甚远。 “林一,你原先师门何在?怎会修得如此骇人的一身武功呢?”季汤对林一也是充满好奇,笑着问道。 林一走前前面,听身后二人说话,他扬声说道:“季兄与俞兄武功不凡,乃是天下同辈中翘楚,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俞子先笑道:“若是你师门还在,我都想改投师门了。” “呵呵,此事我代你去问问孟师伯了!”季汤打趣道。 俞子先连连摆手,说道:“可不敢让师父知道此事,我也就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 看着二人说笑,林一若有所思地翘起了嘴角。 …… 当晚霞映红了海面,天龙派所乘的海船已杨帆。 海船沿着瀛岛的海岸,继续向东,驶向无际的大海深处。 至于弘安主仆之间的变故,无人过问。倒是林一的房间内,热闹了许多。平日里少于往来的弟子,总是借故来窜窜门。季汤与俞子先等人刚走,柳堂主便来了。而卞振铎带着石坚与黎采衣也不见外,来溜达了一圈后,真元子师徒又熟门熟路的晃了进来。 晚饭过后,舱房内海风送爽,再无白日里的燥热。而林一的心中却有些烦躁。习惯了一个人的清静,如今往来寒暄,令他颇为无奈。 常言道,拳不打笑脸人,林一心中想着,要不要再来一次闭关呢? “师弟,你要多多管教你这两个师侄。他们即便以后不能在白云观立足,行走江湖时也要有自保的本事。”坐在林一房中的木椅上,真元子手扶着长须,理所当然地说道。 元青与元风,笑嘻嘻地看着榻上的林一,连连拱手。 林一伸开双腿,下榻起身,见师徒三人满面的笑容,他也笑了。 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林一眉梢一挑,看着真元子说道:“我先前说过,凭我的本事,造就一个先天高手不难。而元青与元风,既然受我玄元观的传承,不能没有名分啊!” 元青二人闻言一怔,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师父。 对元青兄弟俩的神情视若未见,林一接着说道:“我说过,我有个徒弟,如今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不过,他却是先天的高手。你二人自认比他如何?” 林一又转眼看向真元子,笑容有些古怪。 真元子本来笑得有些老谋深算的味道,见林一如此,他神色一僵,继而一拍大腿,冲着俩徒弟大声喝道:“还不给你师叔…师父跪下!” 林一背着双手,笑吟吟的看着师徒三人。 元青与元风闻言一愣,还是元青见机得快,冲着林一便跪了下来。元风见状,哪里还不晓得内中玄机,也是跟着‘噗通’一声跪下。 林一呵呵笑出了声,伸手一拂,便将元青二人托起。他还是听到俞子先戏言时,说要改投玄元观时,忽而动起了心思。 玄元观没落已久,还是人丁不旺的缘故。单凭一个天福,还有那个圆滑的吴道子,要支撑起玄元观的门楣是很艰难的事情。若是以传功为由,将元青与元风收归玄元观门下,谁说以后的玄元观便不能重振声威呢?如此一来,也算了结了师父当年的一个夙愿。 林一嘿嘿一笑,说道:“师兄,如此不好吧?” 真元子霍然起身,振振有理地说道:“有何不妥?他们首先是我的徒弟,其次才是白云观的弟子。眼下拜你为师,也算全了当年青云道长授艺的这段渊源。若是他们在白云观呆不下去了,不还有玄元观可以容身吗!” 元青与元风二人,早听林一说过有一个徒弟,当初还当是戏言。如今才知道此事不仅是真的,人家一个孩子便已是先天高手,兄弟俩又怎能不为此心动? 听罢真元子所言,林一笑看元青二人,说道:“我还没你二人年纪大呢,虽然师兄所言甚为有理,还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小师叔,我方才都跪下了……”元青有些委屈的说道,元风也是频频点头。 林一缓缓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好吧,既然我师兄与你二人都有此意,从今日起,元青与元风,便是我玄元观的记名弟子……” —— ps:下一更晚上12点正。期待您的继续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一十章 前行 一个时辰后,元青与元风二人,感受体内蓬勃的内力,以及强劲气机的涌动,这脱胎换骨的改变,令兄弟俩喜不自禁。 单凭个人修为,这么短的时辰里,生生的造就了两个先天高手,简直是闻所未闻。感激之余,兄弟二人对林一是心服口服! 真元子也是震惊不已,须知武道一途,要勤学苦练还要加上无上的机缘,才能到达武道的巅峰。而眼睁睁看着两个徒弟的惊人变化,甚感仙凡之隔的巨大,他心中对林一的修为痴迷不已。 “你我虽有师徒之实,却不必以师徒之礼相待。一日为师,便要从一而终,真元子道长才是你等真正的师父,我也只是坐实了你们师叔的名分。我曾为徒弟天福、妹子翠儿、天平镖局的袁凤鸣与车海打通了先天经脉,若是你等以后返回大商,还望你等之间,守望互助,彼此帮扶才好。” 林一又郑重其事地说道:“以后,我也会将天龙派的龙行九变交予你二人修习,以及可以施展‘玄元剑法’的内功心法。” “等等!”真元子在一旁突然插话道:“昨日我见你施展的轻功,乃是天龙派不传之秘‘龙行九变’,与孟山的轻功相比,不知要高明几许来,令人叹为观止。只是,你不过一个养马弟子而已……” 面对真元子的质疑,林一笑了笑,走至榻前坐下,才说道:“我曾见木掌门施展过真正的‘龙行九变’,对比内门弟子修习的轻功,稍加改动后,便是如今的模样了。还是不是‘龙行九变’,我也不晓得,不过既然天龙派的弟子们识得,应也不差吧!” “你与木掌门切磋过?”真元子好奇道。 林一摆手说道:“一次山间偶遇,不提也罢!”深夜探查九龙山之事,他不想多说。元青与元风二人喜滋滋的离开后,真元子还是赖着不走。 “师兄还有事?”林一不解地问道。 真元子老脸有些赧然,讪讪笑道:“你这个便宜师兄,从你这里可得到了不少好处了,不知师弟心中可有埋怨呢?” 一贯洒脱超然的真元子,神情如此忸怩,令林一错愕不已。他从榻上起身,结下腰间的紫金葫芦,走至对方身边坐了下来,在木几上拿起两个茶杯,斟满了千秋馥,说道:“再便宜也是个师兄啊,师弟敬你一杯!” 真元子眼前一亮,接过茶杯,看着林一问道:“这是……” 林一举杯示意,轻呷一口,说道:“我自与道长……师兄相识伊始,呵呵,师兄便数次暗自相帮,林一心中岂能不晓得。师兄虽是窥觑我的身份,或许还是它意,不过每一次的提携与袒护,都为免去我不少的麻烦。这份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便是没有我师父这一层的渊源存在,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林一还是懂得这些道理的。何况,师兄在不知我真实身份时,将门内绝技相授,我也是深有感触啊!师兄,你不是早想尝尝我葫芦中的酒吗?请!” 林一的话令真元子甚为欣慰,他对自己的眼光颇为自傲,见对方举杯示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酒味醇厚甘洌,一股辛辣之气荡入腹中,还有一缕淡淡气息借助酒劲,循着经脉游走,感受颇为奇妙。 “好酒啊!一口酒下肚,精神头见涨,四肢百骸皆畅快无比,呵呵!”真元子由衷赞道。他把玩茶杯,凝视杯中残酒,意犹未尽。 林一的神识,却在此时跟着酒中灵气在真元子体内游走,少顷过后,他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道:“此酒乃是我家乡的千秋馥,用灵石浸泡,里面含有灵气,饮之自然能体会其不凡之处。” “若常饮之,便能如师弟一般?”忙将杯中残酒饮尽,真元子双眼放光,盯着林一的酒葫芦不放。 “不能!” 林一摇头说道。酒中灵气在真元子体内游走一圈便已消散,没留下丝毫痕迹。 显然,真元子不具修仙灵根。对于鉴别灵根之法,林一不懂,也不会,只能用这么个粗浅的法子来试试。 “不管这么多,再来一杯!你给老哥哥我说一说仙道之事!” 真元子却也豁达,端着茶杯要酒喝。林一为其斟满了一杯后,或许这才是真元子留下来的本意,他想了一下说道:“仙道飘渺,我也不甚了了。” “你……你已身在此道中,莫说你也不信神仙!”真元子有些不满。 放下茶杯,林一对着真元子苦笑道:“人人都道神仙好,有谁见过真仙呢?这个世上有没有神仙,我也懵懂的很。若说不信吧,我眼下已与凡人有所不同。若是说信,却未亲眼所见有与天地同寿的人存在。我也想求问世上真仙何在,可是我又去问谁呢?” 林一起身走至窗前,看着一抹月光斜照,他说道:“我因机缘所致,走上这条修炼之道。典籍上说,我修的是仙道。可典籍上却未见有成仙的载录。有的,只是一个个半途身陨道消的前车之鉴。我虽身处此道,在师兄眼中已是超凡脱俗之辈,可林一心中并未觉得有何大不了,反而心中时常的彷徨无依。” 林一轻叹一声,转身落座,对着真元子接着说道: “师兄,你知道吗?我若是修为难以长进,寿命也不过百岁。我也只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而已,寿限到时,同样要变作一抨黄土。练气之后,还有筑基,真正筑基的修士,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修行大道。 而筑基也只是刚刚起步而已。须知,万万人中,踏上修炼之途者,未必有一;修为到了筑基期,则是千人中未必有一。后面还有遥不可及的金丹、元婴,等等,其中艰难可想而知。关于这些,我也只是从前辈留下的典籍中略知一二罢了,究竟如何,尚未可知!” 没想到林一会如此说话,只是,对于仙道之难,真元子还是难以想象。他迟疑地说道:“古语有云,朝闻道,夕可死!贫道真的想如师弟一般……!” 林一有些无奈的看着真元子,叹道:“你师徒三人的体内,我已查看过了,据我所知,你等无法修炼。不然,我不会吝啬功法,必倾囊相授!” 闻言,真元子神情有些萧索,怔怔看着手中茶杯,久久之后,抬眼看着林一,其牵强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他叹道:“我知师弟所言不虚,想必是我师徒体内没有修仙之灵根。既然跳不出这红尘轮回,便在这世间快活的走一遭便是。余生能结识到师弟,还能去仙岛见识一番,此生无憾矣!” 言罢,真元子哈哈一乐,夺过林一的酒葫芦为自己满上一杯,昂首灌下,转身离去。 不知是酒意微醺,还是心情所致,真元子的脚步有些踉跄,背影多了几分怅然! 真元子离去许久之后,林一兀自默然独坐。 海船轻轻摇晃,灯光也随之摇摆不定,林一黯然出神。早年机缘所致时的惊喜,如今已荡然无存。几年来的孤寂与茫然时常萦绕心头,每每他都能在独思默想之后有所了悟。而真元子落寞的神情还是令其心头涌出一种莫名的悲哀来。 眼下,身边还有熟悉的友人相伴。无数年之后呢,这些相熟之人怕是一个个消失不见了,只怕那时回首寂然,又是一番怎样的感受呢?为何凡人踏上修行之途是如此的艰难呢?林一很想让亲朋好友分享修炼之法,一同踏上修仙之途。可是他也知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这条陌生而又未知的路上,他走的愈远,距相熟的过去也愈远。而他不能回头,他要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人活一生,只有一条路可走。 或许,这条路尽是崎岖与坎坷,也永远只是一条路而已,没有人能重新来过。他也同样如此,迈开了脚步,便只有一往无前,哪怕前方没有终点,没有彼岸,他依然要走完这属于自己的一生。 选择了,惟有前行而已!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惊涛骇浪 ……海面时而漆黑,时而亮光闪过。无边波涛,翻涌不定…… 天龙派的海船,离开瀛岛五日后,刚刚还为头顶似火骄阳而叫苦不堪的弟子们,便迎来海上的又一次风暴。 巨大的海船仿若一片树叶,被扯地连天的巨浪抛起,转眼又落入深若千丈的谷底。天地倾覆莫过如此,甲板上的弟子们,已将绳索栓牢腰身,生怕一个不慎便被卷入惊涛骇浪中。即便如此,风暴的呼啸声与海浪撞击声中,不时传来弟子们的惊叫声。 虎鲨堂的弟子们还好,终是见惯风浪的。而天龙派的那些内门弟子,早有几人不堪如此折磨,呕吐不止,被人栓在床榻上,与丢掉了半条性命没什么两样。海船上,除了虎鲨堂的弟子在与风浪搏斗,余下弟子皆躲在舱中,默默承受着这难以想象的颠簸。 此时的楼台之上,却是立着一老一少,正是江长老与林一。 江长老还是担心海船承受不住巨大的海浪,拉着林一顶风冒雨,来到楼台上。身为海船上的两个高人,总要为行船尽一分力才是。 林一自然不好推搪,他与江长老身上皆涌出一层气罩,倒不虞风浪侵体。二人身形如松,立在楼台之上岿然不动。 海船风帆扬起,顺风而行,焦堂主浑身被海水浇得精透,把持着船舵不敢稍有懈怠。几道闪电刺破长空,一道无边无际的海浪如千仞高山涌起,缓缓出现在海船的前方。 焦堂主的身子已被绳索绑在了船舵上,见到如山巨浪,抑制住内心震骇,他大呼各自小心,声音迅疾淹没在浪涛声中。众人只觉得天地颤抖,山一般的巨浪万钧压顶,海船瞬间被海水吞没,海浪的咆哮声、众人的惊呼声、绳索的断裂声,海船的吱呀呻吟声,顿时融为一体—— 正当众人已感生机断绝之时,海船又被浪头托出海面。 “嘎吱吱——轰——” “喀喇喇——” 雷鸣电闪之下,海船的甲板上一片狼藉。 “不好,主桅杆折断!快去斩断绳索——”焦堂主焦急万分,大声嘶吼着。 海船之上共有三根桅杆,当间最大的一根竟被风浪折断,而倒下的桅杆牵扯着另两个桅杆上的船帆。绳索缠绕一起,风帆难以受力,海船悬在浪尖,船头打斜。稍有浪头打来,海船顷刻间就会翻覆下去。 此时,情形危急,千钧一发。 几名虎鲨堂弟子见状心知不好,焦堂主喊声未落,已有人解开缚在身上的绳索,抄起钢刀便向前冲去。未跑出两步远,海船随波起伏不定,加之甲板湿滑,其一个趔趄摔倒,钢刀脱手,整个人滑出老远。若不是他一把扯住身边绳索,怕是要摔出海船去。 另一个虎鲨堂弟子见同伴失利,毫不迟疑跳了起来,趁着海船下落之势,他三步并作两步,已奔至倒下的桅杆处,疯一般的挥刀砍着纠缠在一起的帆绳。 甲板上众人皆是屏住喘息,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在不管不顾的一阵乱砍之下,被缠绕的后帆猛然一抖,随即被风鼓起。不待众人叫好,海船已重重落回海浪谷底,巨大的冲力猛然将方才那名弟子抛起。临危之际,那人只能抛开手中钢刀,四肢乱舞,总算挽住一根帆绳,忙死命用身子缠住不放。 海船只有刚刚打开的后帆,船头依然有些偏斜,前方不远处,又一道如山巨浪慢慢隆起,缓缓压来。 海船倾覆在即,众人性命堪忧!而再去派人砍断绳索已然来不及了。 “长老救命!” 殊死一搏,眼看着要功亏一篑,焦堂主大惊之下,高声呼救。 孟山的武功再高也禁不起如此风浪,与其他弟子一般,早将自己绑在榻上。焦堂主喊的当然是在楼台之上的江长老。 江长老与林一对行船之道皆是门外汉,二人立在楼台上也是为弟子们压阵,却不知该如何插手相助。眼前的一切却不难看得明白,焦堂主喊声将起,江长老的飞剑已闪着光芒飞出,灵活异常,如臂驱指,只是眨眼工夫,便将折断桅杆上的绳索斩断逐尽。 “轰——!” 小山般巨浪迎面扑来,江长老心惊之下忙收回飞剑,海船随之又一次沉入波谷中。 站在江长老身边的林一,也不敢作大,伸出手来抓住栏杆,承受着海浪巨大的冲击。这一刻,天地一片漆黑,仿若随着海船沉入万顷骇浪深处,要从此与这天地永诀了。 “哗——!” 天地窒息了许久,或许只是一瞬,海船划破海面,掀开层层海水,跃然浮出海面,没人来得及庆幸,便一个个惊慌失措起来。 “不好,快拉起侧帆,调正船头!” 海船的船头横斜,船帆被风吹的呼啦啦直响,却难以鼓起扯动海船。似是承受不住强劲的海风,船体微微倾斜,只要一个大浪卷来,海船难逃厄运。 焦堂主的嗓音凄厉而高亢,甲板上的弟子一阵连滚带爬,却没人抱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手,只想速速拉起侧帆,将被浪头打偏的船头调转过来。 面对天地之力,林一深感无奈,每一个巨浪袭来都让他在楼台之上无能为力。看着下面弟子绝望之时的执着,他钦佩之余,心有决断。 林一对江长老传音道:“再不将船头调正,怕是你我皆要落入海中,江长老助我!” 此时此刻,已对海船危境有所认知的林一,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对江长老说完,他身子已跃离了楼台,脚下出现一片青云,瞬息间便到了船头的一侧。 身形悬在空中,林一猛然扑向船头,双臂竭力往前一推,不下万斤的力气从双臂涌出—— 海船的船身一震,船头有了缓缓偏转的迹象。 “快将船帆扯起——!” 林一身子倏然离开船头,悬在海面上,他大喊一声,又全力击向船头。 船上弟子见林一如此神勇,竟能飞在空中,气势顿时一振,哇哇大叫着扯动绳索,拉起船帆。 江长老凝目之下,见林一竟有飞行法器,心惊之下也不敢多想,他从楼梯上跃起,直上桅杆,将兀自缠绕的船帆解开。 海船的前方,遮天的浪头已高高竖起,而海船的船头在林一两击之下稍稍偏转。 事不宜迟,林一离开海船十余丈,再一次将周身力气涌入双臂,双掌含着无穷的内劲,猛然推向海船。他脚下的青云已被人忽略,只能见到整个人身子横飞着,伴随一声长啸响起—— “去——!” 巨大而沉重的船头,竟被林一推出一丈多远。而此时侧帆将将扬起,江长老解开的主帆迅疾裹起海风,海船的船头重新向前之际,海浪铺天盖地而来—— “哗——!” 当海船再一次被海浪托起之时,众人惊悸之余,生死一线的窒息,顿时间释放出来,变作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江长老立在甲板上,护体灵气也已不在了,浑身浇得湿透的他,暗自侥幸之下,望向船头,惊道:“林一………” 众人这才想起方才飞在空中的林一,可船头一侧空空如也,惟有不时溅起的浪花依然。 ……… 而此时的林一,正泡在海水里,满脸的苦色。三次竭尽全力推动船头,乃是平生以来,所使出的最大力气。推动船头不能用猛劲,否则击碎了船头于事无补。他只能将全身的劲道暗藏于臂,推动船头之时再催发暗力。 好在三次之后,船头移动之下,船帆及时鼓起海风,终调正了船头,免去了海船倾覆之难。只是,林一全力推动海船之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巨浪压顶之时,他悬在半空,当即被砸入了海水中。 呛了一口海水,林一手忙脚乱的乱抓起来,身子却止不住往下沉去。无尽的黑暗袭来,他随即惊醒,体内灵气运转,一层气罩涌出来将周身护在其中。 见自己下沉之势一顿,林一手脚又忙活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便从起伏的海面上露出了身子。 船呢——? ———— ps:下一更中午12.30分。这两天琐事太多了,好在后台有自得发布的功能。感谢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一十二章 险象环生 诧异过后,林一放出神识,见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天龙派的海船,已跑出了不下两里远。而失去操控的碧云纱浮在头顶不远处,他暗呼侥幸。 随波起伏了一会,林一调整下气息,刚要跃离海面,却见身左一块巨大的石头在水中沉浮。 咦!海里怎么有能浮起的大石头呢,何况这块大石与小山也差不多了。眼见大石慢慢靠近,林一心想要不要先行跃到大石上,谁知惊变突起—— 靠近身侧不远处的那块大石,忽然从一头裂开一道缝隙,继而变作一张大嘴,怕不有一间屋子大小,海水顺势涌进去,让林一也顺着海水流去。 再不敢迟疑,林一双手一拍海面跃起几丈高,踏上碧云纱飞到了半空中,这才惊魂略定的向下看去。 谁知不看则罢,一看之下,又让林一吓得一跳。那大嘴开阖之际,蓦然喷出一道水柱,直奔半空中的他而来。 林一脚下青云移动,堪堪避过水柱的袭击。这是什么怪物?他不禁暗抽了一口凉气,见下面的海面上,横卧一道一二十丈的黑色身影,搅动海水溅起几丈高的水花来。 这山石般的巨大之物,似鱼非鱼,似兽非兽,不知是何怪物! 那海面上的怪物似是察觉林一并未走开,又是一道二十多丈高的水柱,激射而起。 罢了,这偌大的怪物还是少惹为妙,林一不再与其纠缠,掐动手诀,便驾着青云向海船追去。 …… 此时的海船上,正自忙碌的众人,因风暴尚在,危机未去,无暇他顾。惟有回到了楼台之上的江长老,暗暗松了口气。究竟是何原由致使他有此古怪的心思,无人明了。 林一从风雨的半空中,霍然现身,跳到了海船之上,还是让众人发出一阵欢呼。这些弟子想的简单,有这么个高手在船上相助,也是多些依恃。 对走上楼台的林一,江长老露出笑容,说道::“你无事便好,呵呵!我想以你的身手应该无妨的!不过风暴尚未过去,前途未卜啊!” 林一重新回到楼台之上,手抓栏杆,看着甲板上忙碌的景象,他对江长老的话深以为然。原先也遇到过几次风暴,却从未如眼前这般的猛烈,稍有不慎便会顷刻间葬身海底。也真是难为这些虎鲨堂的弟子了,行船之艰难,莫过于此。 此时,应是白日的天空,如同墨染,偶有闪电撕裂乌云密布的苍穹,将沸腾的海面映照出一片片耀眼的银白,仿若大海已分割成无数个不同的天地。 只是,天龙派的海船,依旧在海浪中挣扎,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片茫茫死域。 “那是什么……!” 前方起伏的海浪中,卷起几条大鱼来,每一条大鱼皆有十丈长,带有长吻和黑色的背鳍。那几条大鱼颇喜风浪一般,随着海浪时而窜起、时而跃下。许是见到了海船,大鱼竟张开带有锋利牙齿的大嘴,没入海水中,只是背鳍掠起道道浪花愈来愈近。 显然,这些大鱼是冲海船而来。 “那是鲛鲨,有长老在,不必惊慌!” 甲板上有人大喊,那是焦堂主的声音。见多识广的焦堂主及时提起了江长老,让惊魂未定的弟子们心下稍安! 江长老立在楼梯之上,飞剑已在头顶盘旋,只待鲛鲨有碍海船行驶,便会祭出飞剑。林一立在一旁,见到海中大鱼颇感惊奇,不过,当他想到那个如同石山一般的怪物,不由得暗自摇头。 几条巨大的鲛鲨,转瞬之间便到了海船的附近。其中一条鲛鲨借着浪头跃起,张开带有利齿的大嘴向海船的甲板上弟子咬来。风浪中已站立不稳的弟子们,皆是手抓着绳索,无从躲避。 危急之时,江长老手指一点,飞剑拖曳着一道银色光芒,扎向那条鲛鲨。 飞剑的光芒倏忽而至,从鲛鲨嘴中扎入后透体而出,扯出一条血练来。 那鲛鲨吃疼,腰身一摆,逾过过甲板,滑入海水中,巨大的尾巴随之砸落,“砰——!”竟将船头击碎。 猛烈的冲击让船身为之一顿,甲板上的弟子们不及惊呼,只能苦苦抓住手中绳索之物,以防被甩出海船。 这条作乱的鲛鲨才将离去,后面的几条鲛鲨又尾随而至。 天龙派的海船经历风浪没有沉没,却要被这几条横冲直撞的大鱼给撞翻在大海中。 甲板上众弟子惊骇万分之时,江长老银须飞舞,手诀急急掐动,飞剑击退一条鲛鲨后,未作停留,便向靠近海船的另一条鲛鲨飞去。只是那几条奸猾的鲛鲨在海水中起伏,江长老飞剑难以中的。 一时间,危机难解,众人心提到嗓子眼,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林一见情势危急,双眉竖起,一直隐忍不发的狼牙飞剑便要祭出。突然,他神色一动,紧接着下面传来惊呼—— “怪物……” 一百五十四章 险象环生 江长老飞剑势难同时应付几条大鱼,就在林一要施展飞剑助其一臂之力时,海面上突然浮起一座小山般的怪物。 这正是林一先前所见的怪物,那几条肆意妄为的鲛鲨顿时慌乱起来。那海怪巨大的嘴巴张开,猛地一吸,海水倒卷,一条鲛鲨便被其拦腰咬住拖入了海水中。 余下的鲛鲨转瞬逃之夭夭,潜入海水中不见了踪影。海面上,只有那条倒霉的鲛鲨兀自徒劳挣扎,一阵浪花卷动,海水咆哮声中,便随着海怪沉入了海底。 海面上亦如先前的云卷涛怒,只是,随着鲛鲨与海怪的离去,海船上的众人,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那是捕食的鲸龙,只要不惹它便无妨!大伙儿咬咬牙,冲过这片海域!” 焦堂主不敢懈怠,大喊着招呼着众人继续忙碌起来。江长老这样一个百岁的老人,为保海船不失,也只能陪着林一,屹立在楼台之上,时时关注的海面上的变化,以便施加援手。 海船颤抖着,越过一个又一个浪头,如同狂风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被风浪击碎,却始终乘风前行。 半个时辰过后,风浪渐渐趋缓,头上露出灰蒙蒙的天空来。船上众人正待稍作歇息之时,前方五六里远的海面上,一条火龙磅礴而出,直刺天穹。耀眼的火焰燃烧着,刹那映红了半边天空,海水也沸腾了起来。 “地龙翻身,火龙出水了,快降下侧帆,从一旁绕过去!”焦堂主死命推动手中船舵,撕心裂肺般吼叫起来。 楼台上的江长老面色难看,紧紧抓着栏杆,怔怔盯着前方!其身边的林一也是暗暗心惊,怎么劫难一波接着一波啊! 虽是头一次出海,玄元真人的东游杂记中,对于海上见闻也有所载录。前方的情形看在眼里,林一明白,这哪里是什么火龙出水了,分明是海下喷出的灼红的岩浆。若是海船照直行去,会瞬间被岩浆融为灰烬的。 海船接二连三的遭难,令甲板上的弟子们欲哭无泪,只能随着焦堂主的号令行事。海船一侧的副帆刚刚降下,船身便猛地倾斜起来,及时调转了航向。而那火红的岩浆却是越喷越高,灼热的火球次第落入海水中,离着老远仿若都能听到海水咕嘟咕嘟的沸声。 此时,风浪稍减,海风依旧强劲。五六里的海面,海船只需盏茶工夫便能冲至岩浆处。 “转舵——”焦堂主须发皆张,大吼了一声。海船距岩浆喷涌处不到一里远时,生生在海面上滑出一条弓背般的弧线,堪堪避过那一片水火交融的海面。 “船帆尽起——!” 刚刚绕过岩浆,海船上所有能用的帆全部扯起,船行顿时加快,若脱缰的野马,夹风裹浪向前冲去。 “小心头顶——” 高高喷射半空的岩浆落下,被风卷起炙热的火球乱飞,向着海船砸下。 “砰——” 一团岩浆拖曳着一道火光砸向船帆,并击穿了甲板。船帆不堪一击,随即灼烧起来,而甲板上也出现一个冒着黑烟的大洞,吓得弟子们忙上前扑救。 “呼——” 又是一团火焰从天而降,砸向了海船的楼台。江长老面色大变,若是任火焰砸下,船楼便要毁于一旦,要知下面舱中都是人,死伤将会难以预料。不及多想,他手中拿出一张符纸似的东西,向上一抛。 符纸见风即长,霍然变作一方丈余的大鼎,恰好迎上落下的那团火焰。不待江长老心中稍宽,那落势甚猛的火焰只是在空中一顿,便将那符纸所化的鼎灼为灰烬。 想不到火焰正是鼎符克星,江长老心中大骇。只是火焰轰然而下,再也来不及阻挡,他刚要遁去之时,却见一面银色光盾遽然出现在头顶,恰好拦住了落下的火焰。 “轰——” 银色光盾阻住火焰,灼热的岩浆砸下,发生骇人的声响,却无半点火星溅出。江长老大喜之下,忙扭头看去。只见林一手指一点,光盾去势甚疾,将包着岩浆的火焰击向了海面。 海船越过一层海浪,向前飞驰,岩浆砸落海面的‘噗通’声被抛在后面,烧起来的船帆被风浪袭灭,甲板上的洞也被弟子们堵上。一场难以避免的劫难,又一次在惊心动魄中化险为夷! 海船上的弟子,包括林一在内,皆暗自庆幸之时,一片难以摆脱的阴霾,又弥漫众在了人的心头之上—— 船帆破损的海船,逃过了那片水火绝地后,行速本已缓慢了下来,却没有预兆的,突然又一次的颤抖起来。 少顷过后,如同被海中冒出的一只大手,向前猛地一推,海船差点儿翻了过来,猝不及防的众人,一个个狠狠摔在甲板上,便是楼梯上的江长老与林一,也被闪了一个趔趄,不无惊讶地回首看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一十三章 荒岛 “海啸来了,快换船帆,全速前行!”焦堂主一把子年纪也顾不得许多,一骨碌从甲板上爬起来,嗓音嘶哑的吼叫着。 只见那片火红的海面上,一层层的浪头,渐起渐长,正次第涌来;初起之时只是一道道的白浪,只是片刻,便涌起丈余高;一浪接着一浪,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转瞬间,便有浪头逾过几丈高来,其势汹汹!更有飓风呼啸着席卷海面。 暗吁了下,林一的脑袋也有些眩晕。今儿是怎么了,莫非在劫难逃不成? “快!快!快——!” 接连的嘶吼,焦堂主的嗓子已喊破了声。虎鲨堂的弟子却没人在意这些,在强烈的颠簸中,使出吃奶的劲头,飞速的换上新的船帆,海船上所有的大小船帆被尽数扯起。 海船的后面,海啸卷起的巨浪,亦如层层数之不尽的猛兽,尽数倾轧过来。 海船禁不住巨浪的冲撞,船头猛地翘起,就连林一也认为海船要沉没之时,船头却猛的跃出,摆脱了身后巨浪的吞噬,全速向前冲去—— …… 海船如同与身后奔逐的猛兽赛跑,顺风而去,不辨天日,只是一味拼命的在海上狂奔…… 不知过去了多久,所有人皆忘却了这难以忍受的煎熬,只晓得一直往前,不要停下来,就这么一直往前! …… 风,不知何时变得平缓起来。大海,也趋于平静中。身后的天空,燃起一层淡淡云霞,让众人眼前的海面,变得格外明媚起来! 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精疲力竭的弟子。船舱中,那些个吐的昏天黑地的弟子,也一个个面色蜡黄的爬了出来,学着虎鲨堂弟子一般,瘫倒在了甲板上。 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慨!只有几个功力稍深一些的人,随着孟山走至甲板上,照料那些萎靡不堪的同门。 真元子师徒比起其他人来,神色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神色稍显疲惫。三人见林一无恙,上前见礼。元青刚要开口说话,林一传音让他们人前不必多礼,便与江长老拱拱手,独自回屋歇息。 几个时辰的提心吊胆,数次全力的出手,如此折腾一番下来,林一也感到累了。回到屋中,掐动手诀引动阵法,他盘腿坐在榻上,拿出一块灵石来,静静吐纳调息。 …… 天龙派的海船,遭此接二连三的波折,船体破损,人也疲惫至极。好在一连几日的风平浪静,海船在海上随风漂流,只待寻一海岛靠岸,以期好好休整一番。 林一也难得的静修了几日。 舱房内,林一慢慢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手中的灵石。原本莹白光润的灵石,已变成了一小把的石屑。 五日来不停的吸纳,消耗了一块灵石,而自身的修为也是稳中见涨。林一坚信,若是有充足的灵石和充裕的时日,七层的修为,或许不难突破! 想不到风暴加上海啸的这一番折腾,林一全力出手后,帮着海船摆脱的危机,自身灵力也损耗不小。不想几日的静修,他不仅精力尽复,便是修为也稍有增长。 如此一来,林一颇为欣喜。因《锻神鉴》的缘故,神识也随着修为得以更进一步。如今,他的神识已可达六七里外,若是江长老得知,不知会不会大吃一惊。 更让林一欣慰的是,玄天盾在关键时刻的显威,让他对自身的保命手段有了新的认知。只是江长老抛出的那个鼎符倒是有点意思,与自己炼制的玉佩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后有机会倒是要向对方讨教一二。 林一手掌一翻,在瀛岛得到的那个玉片和戒子出现在手中。当日曾用神识查看过这两件小东西,却一无所知。只是神识被阻,让他深感二物不凡,便留下来慢慢琢磨。 神识再一次浸入手中的玉片,小小的玉片中,竟如云如雾般难以辨清。尝试了一番还是不得其法。林一歪着脑袋,忽然想起似曾相熟的一幕来。当年他用神识查看金龙剑时,也是神识被阻,如此说来,莫非这玉片内也有阵法不成。 林一又拿起那个外相普通的戒子。说是戒子,不过是一个圆环,上面还有一些泥土的锈蚀,带着岁月的痕迹。他手指用力,不知多少年的泥垢锈蚀被他手指剥落,一个完整的戒子出现在他的手中。戒子色泽黝黑,上面纹饰淡弱的图形。 端详了一会,再一次用神识查看起来。同样的结果,戒子被一层氤氲雾气笼罩,神识根本无法进入。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小的玉片与戒子上,还有阵法守护?林一摇摇头,将戒子套入手指,屈指试试,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同。他琢磨了一会儿,依然无所获。 林一忽然好奇的抬起头来,向舱外看了一眼,他索性收起手头上的东西来,撤去阵法,走出房门! 海船上站满了人,正面带欣色,各自向前眺望!旭日下的海面上,出现一串大小不一的海岛。 林一走到三层船楼的回廊上,见江长老与孟长老、焦堂主都在。彼此拱手寒暄了几句后,江长老伸手抛出一个小布袋。 林一接在手中,有些诧异看向江长老,说道:“这是……” 江长老手扶长须,带着慈祥长者的模样,对林一的反响早有预料。他笑道:“那日多亏了林道友出手相助啊!须知金银之物对你我无用,而这些灵石在大商却难以搜集。这也是老夫的一些心意,林道友不要见外,聊胜于无吧!” 闻言,林一忙拱手说道:“既然江长老如此盛情,林一却之不恭了!” 林一心中暗喜,布袋中装着十颗灵石,正是他急需之物。许是江长老也知吸纳灵气的不易,作为同道中人,多言无益,倒不如送上几颗灵石来得实在。 而江长老身上灵石并不富裕,皆是历年搜集而来,除却自己老兄弟三人修炼之用,还要留下一些作为东去的盘缠。能送出十颗灵石来,算是用心良苦了。 看着愈来愈近的海岛,林一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所在?” 一旁的孟山摇摇头,嗓音有些发涩:“焦堂主手中的海图上,找不到这些地方。或许,连日的风暴让我等偏离了航向。” “料也无妨,我等顺风而行便是!”焦堂主说道。 江长老手扶银须,说道:“在这茫茫海域中,航向偏差也属寻常。船在人在,终会抵达彼岸!不过,船要靠岸修补,焦让可有计较?” 焦让焦堂主抱拳说道:“桅杆与船帆要修补,船头破损处也要停下来修缮。好在桅杆船帆之物皆备有双份,倒不必担心。我已命手下弟子,选一大些的海岛靠岸,以便让众人也休整几日。只是这些海岛有无人烟,有何危险,尚未可知,还要嘱咐弟子们多加小心才是。” “你与孟山便宜行事,有林道友同行,让老夫也多了些清静!”江长老冲林一抱拳说道:“在林道友面前,老夫便倚老卖老一回,我这般年纪喜静不喜动,凡事还需你多多照应!” “江长老不必如此,林一心中有数!”林一忙回礼应道。 几人叙话之时,海船已慢慢越过了几个小岛,岛上倒也有些树木,却一眼看个通透,显然不宜停靠。又往前行了小半日,依然见不到大一些的海岛,海船却进入了一片岛屿环绕的海域。 几个连为一起的岛屿旁,竟意外的寻到一个天然码头,海船缓缓靠了上去。 海船上放下跳板,众人纷纷踏上海滩,抬眼打量这片陌生的地方。三四个连成一串的岛屿上方,是正爬上头顶的日头。南北环绕十来个大小岛屿,有的只是冒出海面丈余高,说是礁石也不为过。 这被岛屿围绕一圈的海域,有十几里的方圆,若真是天工偶成,倒也是海上奇观! 海船停靠处,是东面的岛屿,上面倒是有山林覆盖,不过一二里的方圆,此处也是人迹罕至的荒岛。 众人下船之时,有人抬着帐篷炊具等物,看来天龙派要在此处呆上几日了。 林一随众人下船,神识在顷刻间便笼罩住了眼前的岛屿。岛上确实见不到人烟,只有一些水鸟停栖在树上和岩石间,岩石缝隙中还藏着几条小蛇和蜥蜴。除此之外,岛上再无他物。只是山石不过二三十丈高,树木倒是茂盛,有的树梢上还结着不知名的果子。 几个弟子寻到一片岩石低洼处,发出惊喜的叫声,一个雨水冲击而成的小水潭,让众人饮水有了去处。还有人尝试着爬上那些结有果子的树上,作些贪嘴的勾当。 不多时,岛上便尽是弟子们四下乱走的身影。 ———— ps:下一更中午12.30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一十四章 显威 经过那一番长谈之后,真元子若有所失。不过,老道也非常人,几日过后,一如往常的洒脱,神情中还多了几分与林一仿佛的淡然! 元青与元风际遇非凡,打通了先天经脉后,精气内敛,神韵更胜往日,加之俊朗的外表,俨然得道的高人风范,令人侧目。 虽不知真正的缘故,真元子师徒三人的这种无形的变化,还是让天龙派众人有意无意之间察觉到了。 “两位师兄,这是去向何处?几日不见,两位师兄神采更胜从前!”季汤、俞子先、罗融、木青儿一行,说笑着走上海滩,见到跟在林一身后的元青二人,季汤抱拳寒暄道。 林一与真元子师徒海滩上闲走,听到后面有人说话,便停下脚步。 “季师兄谬赞了!”元青从容回礼。元风则是挠挠头,冲对方呵呵一乐。 林一成了真元子的师弟一事,众人早有耳闻,虽不知端的,却不好多问。本以为是林一高攀白云观,眼下却发现此事透着诡异,好似真元子师徒与其在一起呆得久了,也变得难测起来! 林一不喜寒暄,背着双手独自向前走去,与从前的那个养马弟子没什么不同。只是在众人眼中,却有着不同的意味。 俞子先憨笑了几声,转动着眼珠子,忙走上几步,喊道:“林师弟慢走!” “俞兄何事啊?”林一听到身后俞子先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呵呵,那日你我三人施展轻功后,我与二师兄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为何同是一般无二的轻功,你我施展起来,却是高低不同呢?”俞子先揪着那日在大城之外的事情不放,借机与林一套着近乎。 林一没想到俞子先会旧事重提,讶然看着眼前众人,便是真元子师徒的脸上也是带着几分好奇。想了想,他说道:“天龙派中,我见识过轻功最高者,是木掌门。而你等修习的‘龙行九变’,与木掌门施展的大同小异。而恰恰是微小的不同之处,怕是‘龙行九变’中最为关键的地方。我一个外门弟子,并无资格修习这种轻功。或者说,我施展的并不是真正的龙行九变,我只是借其形,展其势。如此而已!” 林一话中的意思,我只是见过龙行九变后,模仿了一遍而已。至于步法身形已被他修改一事,并未说出来,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然要将孟山等人放在何处?他虽年幼,却并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 便是如此,已让季汤与俞子先等人诧异万分了。 木青儿暗惊之下,更是不服气,她抢前一步,翘起下巴,说道:“我爹爹自然是天龙派轻功最高之人,而‘龙行九变’乃是天龙派不传之秘,你又怎么看出其中端倪来?即便是你身手高绝,也不能对一派绝技说三道四的。何况,你不习天龙派内功,又如何施展得来‘龙行九变’呢?以你今日身手,便是偷学了天龙派功法,有江长老在,也没人追究此事的。不过。你却不能如此诋毁我天龙派的绝技!” 木青儿那日未见到林一施展的‘龙行九变’,却听到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只是偶然见之,便无意中比划了一番。而听季汤与俞子先言中之意,这么无意施展的轻功,竟颇为高明。 为此,木青儿自然不服气。为了爹爹,为了天龙派,她自然要指责林一的狂妄自大。 林一看着木青儿振振有辞的模样,有些愕然。那日确实是无意中施展出的龙行九变,本意还是隐藏他的御风术。而刚才他心中还想着维护孟山的颜面呢,说出来的也是实话,谁知开口便得罪人。 季汤与俞子先,便是一旁的罗融,尴尬的面色中,也是对木青儿的话不无赞同之意。 暗暗摇了摇头,林一看着这些天龙派弟子,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我并未有半点儿要诋毁天龙派的意思,而我也真的没有习过天龙派的任何内功心法。” “我不信,‘龙行九变’是何等超绝,便是有相辅功法,练至大成者也寥寥无几。你别对大伙儿说,说你无论见过什么武功,看一眼便能施展,还能超出前者来!”木青儿双手叉腰,不依不饶地说道。 “师妹,不必如此!”徐紫萱在一旁扯了下木青儿,低声劝阻。 木青儿手臂一杨,娇声道:“师姐你别管,我就看他如何自食其言!” 真元子见木青儿耍起小性子,呵呵摇头,捻须无语。元青师兄弟不忿小师叔被人为难,却与小女儿般的木青儿难以开口争辩,只能将眼光在二人身上转个不停。余下的季汤等人,心知小师妹的脾气,同样心有疑问,趁机要看林一如何应答。 林一仰首远望,皱起了眉头,许多事情他不想多说,也说不清楚。这便是他不愿与这些人打交道的一个缘故。既然脚下的路不同,彼此的交集多了,误会与纷争也会多起来。 虽说修为高于江长老,却无江长老的那种身份。何况,他林一本来就是大伙儿熟知的养马弟子,有些事情,即便是他说了,也未必有人信。 可让林一与木青儿一般见识,与这些天龙派弟子计较,他不想,却不能不面对。 林一缓缓转过身来,神色沉静地看着木青儿说道:“对于江湖门派的各种武功,我从未有过轻视之心,更别说是天龙派的轻功绝技了。但我知道,武功大成之境,返朴归真,万法归宗!我能看出‘龙行九变’中的破绽来,不足以称奇。这不是因我林一武学绝顶,而是,我眼中的天地,与你等不同罢了!” 目光扫过正自颔首的真元子,看向众人,林一接着说道:“天龙派的武功绝技众多,我也确实好奇过,研习过。不过你等功法与我无用,我又何必故意去偷学呢。便如‘龙行九变’这样的轻功,我叹其身法绝妙,一时兴趣所致,仅此而已。” “你还是如此大言不惭,竟将我天龙派的武功也不放在眼里,何其狂妄!”木青儿气极反笑,伸手指着林一斥道。 林一面色一冷,斜睨着木青儿,背过手去,自顾向前走去。 “我问你话呢,你给我站住!”木青儿见林一面带不屑,她不顾徐师姐拉扯,跺脚娇声叱喝。 林一身形一顿,霍然转身,昂首扬眉,面无表情的看着骄气日盛的木青儿,冷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掌门的千金吗?还是天龙派娇宠蛮横的小师妹?你让我站住我便要站住,任你横加指责?哼!我不想见到还有下一次。” 冷哼了一声,林一周身气势随之而出,衣袂无风自动,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形压力顿时笼罩在场中的每一个人身上。 木青儿首当其冲,只是刹那间,便觉得周身如深陷泥淖中,难以挣扎,便是喘息也不能够,如万钧重负压顶让人不堪承受,嘤咛了一声,她便膝盖一软,跪伏在了地上。其身后的徐紫萱震惊之余要去搀扶,却身形凝滞难以迈动脚步。余下人也不好受,一个个胸闷异常,双脚颤抖,那难言的无上威势让人无力抗争,心头噗噗直跳,心悸难平。 木青儿惊恐的看着面色阴沉的林一,首次发觉这个自己熟识的年轻人是这么的让人恐惧。她伏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心里儿委屈,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其他人皆在苦苦咬牙强撑着,只有真元子师徒稍感轻松,面带惊诧的看着一个个僵持着尚在苦撑的天龙派弟子,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季汤额头冒出了冷汗,林一只是发怒,便有如此威能与气势,让自己这些同门困足原地,难以挪动脚步。可见此人一直隐忍不发,如今被小师妹激怒之下,才令人深深感受到了对方的可怕来。 显然,这个林一怕是真如传言中所说,他是与太上长老一般的存在。 俞子先与罗融也深感懊悔,孟长老暗自交代,让他们多于林一交好,如今木青儿的一番话激怒了对方,让自己也受池鱼之殃。正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海船上传来,接着一个身影从空中落下—— “请林道友、林兄弟手下留情!”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月夜惊魂 江长老适时出现在场中。林一眉梢一动,并不作声。 时至今日,已无意隐忍的林一,真的想发火。他毕竟也是年轻人,不是没有火气,只是较常人多些隐忍罢了。木青儿无故的蛮横指责,令人着实恼怒,却不好与之一般见识。只是火气上来,不管不顾之下,其身上的气势也不再隐藏,神识伴着灵压瞬间便锁住在场每一个人,只是放过了真元子师徒与徐紫萱罢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即便如此,这几人也深受其害。可想而知,一个修仙之人面对这些江湖人,若云泥之别。只是见到木青儿落泪,还惊动了海船上的江长老,林一心里一软,暗叹了一声,收起灵压。与这些人作态,又何必呢! 海船距众人不远,这些人的对话瞒不过江长老的视听,他对林一的言辞并无不满,而是对门下这些咄咄逼人的小辈颇为不喜。修仙之人,根本不屑理会这些凡俗中人。在九龙山之时,除非木天成外,其他的人根本见不到三位太上长老,便是孟山也不行。 在江长老看来,与这些凡俗中人打交道,实在是耗费光阴,也颇为无聊至极。故此,林一虽年纪不大,却能与这些年轻弟子相处,在他看来,已属不易了。 林一发怒之时,江长老便已察觉,见其终忍不住散发气势震慑这些弟子之时,作为门派的太上长老,他不能不出来说话。 若真林一在一怒之下惩治了这些弟子,可就大为不妙了。 “林道友不与你等一般见识,你这狂妄无知的小辈,又何苦不识好歹地相欺、相逼呢?” 江长老银须飘飘,不怒自威,弟子们战战兢兢,不敢抬头。他冲着被徐紫萱搀扶起来的木青儿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小年纪,便如此刁蛮无理,天成两口子是怎么教你的?若不是林道友是自己人,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你真的还以为林道友还是那个养马弟子吗?若非推辞,他已是我天龙派的太上长老,便是你爹木天成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你个小丫头又哪里来的胆子,嗯?” 江长老吹胡子瞪眼,如同这些无知的弟子冒犯了他的虎威一般。他骂完了木青儿,神情威严的看着一个个垂首站立的弟子,继续斥道:“无知小辈,林一乃是老夫同道中人,尔等真的以为他会在意什么江湖武功不成?真是气死老夫了!” 江长老一番作态,让林一火气全无,面上露出苦笑来,他冲江长老抱拳道:“我也只是一时之气罢了,并非有意为难这些同门。江长老不必如此,不然,让林一如何自处?” “哈哈!林道友年少有为,旷达不羁,心怀善念,乃是我等同道之福,也是天龙派之幸啊!无妨的,这些小辈冒犯了你,便如同冒犯了老夫,老夫自然要替你管教一番!你也不必自谦,再有小辈无礼,你直接给我出手教训,我看哪一个敢犯上?”江长老银须一甩,理所当然的说道。 天龙派其余的弟子,远远看着江长老发火,没人知晓怎么回事,也没人敢过问,惟有季汤这几人心中泛苦。木青儿秀目含泪,撅着嘴巴抽泣不止,却不敢哭出声来,时不时还偷眼瞄向林一。 这个林一真的是仙道中人?其武功高绝已让人匪夷所思了,如今又成了太上长老一般的人物,这怎么可能呢?他这样一个让人讨厌的人都能踏上仙道,为何自己不能?若是自己有天也能修炼仙道,哼!林一,我定要你好看。 虽年少老成,还是免不了气盛之时,只是稍稍震慑了这些人后,林一还是听出了江长老的言外之意,无非还是怕他伤到这些弟子。 本不是斤斤计较之人,相反的,林一还是喜欢过去的那种让人忽视,无人关注的日子。 林一闲走在海滩上,自感无趣。最后还是要靠江长老出面才消解了那种窘境,让他颇感无奈。 想起当初姚子一鞭之辱,林一刻意隐忍的另一个原由,还是这些人不值得自己出手。虽行事小心,每每自省修身,并不意味着他林一胆小怯懦,而是自知任重道远的警醒。 这些弟子在他眼中弱小的与孩童无二,实在是不屑与之争执。不过,他毕竟才十七岁!相对于这些凡俗中人来说,他无疑太强大了,强大的令他常常无所自容。他想象着去一个更为艰险和充满的挑战的天地中去,而不是与这些弟子无聊的纠缠中消耗时光! 沧海帮的弟子,在距天龙派弟子不远处,支起了几个帐篷。篝火边,林一与真元子以及卞振铎几人,围坐在一起,饮酒谈笑。 林一有些心疼的拿出一小坛子酒来,让大伙儿笑逐颜开,争相推杯换盏。便是黎采衣也是俏面生辉,为能饮到林一的藏酒而庆幸不已。 身上还有几十斤的藏酒,喝一点少一点,下次再不能拿出来了。林一拿起酒葫芦轻呷一口,看着眼前相熟之人的笑容,他也笑了。眼光无意向一旁扫去,天龙派弟子正围坐一起,说笑声寥寥,显得有些沉闷,应是为首的几人不够畅怀所致。 沧海帮虽与天龙派同船东渡,一路行来,却各自提防,显然彼此皆有戒心。若没有林一的存在,难以想象这两个积怨已久的门派会生出什么事来。 海滩上,还点燃了第三堆篝火,十来人围在一起的自然是弘安主仆一行。弘宝与白潜川成了死对头,不知为何,事后的弘安也不再追究此事,还是好好先生的模样! 那日弘安离奇出城后的境遇,孰是孰非,也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木青儿与林一如同一对冤家,见面翻脸的时候比说笑的时候要多。而她与弘安则是很投缘。许是对方谈吐儒雅风趣,加上体恤女儿家的小心思,她与其在一起时,谈笑甚欢。 本来因林一而受到叱责心生郁闷的木青儿,傍着徐紫萱愣怔的注视着篝火,忽见到面带笑容走过来的弘安,她竟有种要与对方好好倾诉的冲动! 弘安会说话的眼睛,将天龙派众人神情看在眼里,与其身后的白潜川一道,顿时将这些弟子的兴致挑了起来,欢笑声起,篝火边热闹了起来。 …… 夜渐渐深了,一轮圆月如盘,高挂空中。月之光华倾洒而下,海滩上一片莹白。 海风轻拂,海浪轻涌,宁静的海滩上,多日颠簸劳累的众人,酣梦不醒! 海浪的哗哗声,不知何时多了一分异样。一波海浪退去,海滩上,不知与何时,突然多出几个黑影来。每一个黑影长约三四丈,两只小灯笼般的眼睛闪着幽光。 又一层海浪涌来,海滩上又多了几只体型稍小些黑影。不一会的工夫,海滩上便莫名涌出十余只黑影来。一个个昂首向天,冲着空中的圆月,竟张开大嘴发出清啼来。 一个梦中的弟子不知何因,开口嘟囔了一句,惊动这些黑影。距那弟子最近的一个黑影,竟从体下伸出四只脚来,爬动了几步,至其身边,嘴巴一张,猛地咬了下去…… 一声凄厉的惨嚎声,响彻荒岛的上空,也惊动了睡梦中的人! 海滩上一片混乱,众人从海滩上爬起,从帐篷中钻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请,却见亮如白昼的海滩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撕咬着发出叫声的弟子。 惊恐之下,众人各自抽出了兵器,大声叫喊着。 那些黑影见到海滩上涌现出这么多人,愈发疯狂起来,一个个扭动硕大的身躯,向惊慌失措的弟子扑去。 一个弟子见黑影临身,忙乱中抽出长剑砍去,而那黑影大嘴中一排利齿闪着寒光,根本不惧锋利的长剑,吭哧一口咬下。 ‘叮当’声中又是一声惨呼,长剑划出一道火星飞出,那弟子瞬间被拦腰咬成两截。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孟山心惊之下,来不及出手相救,便有两名弟子身陨。而海滩上十余只黑影已成围拢之势,肆无忌惮的扑入人群中,那迅猛而又令人恐惧的黑影,出现的如此突然,令弟子们毫无还手之力! “速速离开海滩——!” 孟山竭力嘶吼着,他越身挡在前面,挥手让众人速退。而此时,两只黑影一左一右便冲其扑来。 众人大惊,这些不惧刀枪的黑影如此可怖,恐非人力可以应对,只怕孟长老凶多吉少! 身后便是惊慌失措的弟子,若是自己逃走,这些弟子又该如何?孟山双掌一错,提神凝气便要力拼之际,回首却见弟子们停下脚步,他怒极之下,嘶声大喊:“滚开——!” 孟山尚未及转过身来,一道黑影夹着腥风便到了跟前,匆忙之际,他正欲一掌击出之时,一道银芒倏然划过身边,直奔黑影而去—— 宛若电闪般,银芒穿透黑影而过,那黑影硕大的身形随之一顿,竟发出如同人声的哀鸣来。孟山一愣之下,另一侧的黑影已张开带有利齿的大嘴狠狠咬来,他正待要向一旁闪避,却已为时已晚,又是一道闪着白芒的墙壁霍然挡在了身前。 ‘轰’的一声闷响,那白色墙壁纹丝不动,黑影却被冲撞的向后倒去。孟山尚不及喘口气,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孟长老退后,快带弟子们离开此处!” 孟山心头一喜,只感到身子一轻,他已被来人抓起向后抛去。远处传来元青的叫声:“是小师叔!” 两个黑影,一伤一退,余下的黑影嚣张的势头稍减。众人趁机忙向岛上退去,这才顾得上看清出手之人。正是林一救出了孟长老。 林一挡在了众人前面,一道银芒在空中转了一圈后,静静悬停在他的头顶,那道挡住黑影的光墙在一闪之后,竟隐入了他的体内。 退出海滩的弟子们又是一阵惊呼—— 那是飞剑!那是仙人的飞剑!林一竟使出了仙人的飞剑!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一十六章 妖物 ps:晚7点加更一章,以后红票每到五千,若无意外,应该加更一次,以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 林一仙人的身份,终于真正袒露在众人眼前之时,还是令人有些眩晕和难以置信。 一个往昔的养马弟子,真是深藏不露的仙人,如此想一想都令人兴奋,更别说亲眼所见了。对于林一匪夷所思的武功还不敢相信之时,今夜的一切,终于让人有了一个信服的说辞。仙人,自然是难以揣度的。 人群中的真元子师徒面露欣色,毕竟林一与他们最为亲近。卞振铎几人心头骇然之际甚为庆幸。尤其是卞振铎,甚为当初的决断而暗自得意,心中那原有的心思,也要淡了许多。 季汤等人眸中放光,林一让他们感到仙道并非不可触及,或许此时,他们的心中对武学之外的东西,多了份期待!徐紫萱面露笑意,这样一个普通的师弟竟然真是仙人,她深为林一感到欣慰,也为自己感到开心。或许她便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子,才会有此般的心思。 木青儿脸色兴奋得泛红,不知为何她的心中会如此愉悦。或许,下一刻,她依然会任性起来,寻思着要找林一的麻烦。也或许,此时的她,想象的是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威风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远远逃至一旁的弘安,见到林一头顶那把闪动银色光芒的飞剑之时,一种懊悔的神情油然而生。他恨不得此时便与林一认作为亲兄弟。唉!早知如此——!他有些恨自己命运不济。 且不说众人的心情如何,这些水中怪物突然出现在岸边时,林一不是没有发觉。他与众人谈笑至夜深之时,才被让进了一个帐篷中歇息。 独自静坐的林一,在海浪声刚刚有所异样时,便在神识中看到了这些海中来的怪物。 这些怪物三四丈长,生有强健的四肢和坚硬的利爪,却生有带着利齿大嘴的鱼头,背鳍与尾鳍兼而有之,很似古籍中所述的鰕,还有一点象传说中的冉遗。 让林一为之诧异的是,这些怪物竟是冲月圆之夜而来,向月啼鸣之声,俨然似吞吐月之光华一般,显然这些怪物颇有灵性,非常理可度之。 林一见这些怪物做着拜月似的举动之时,诧异之余免不了心生好奇来,想看看这些怪物还有何让人意外的举止。 荒岛无人,海滩上也没有弟子守夜。谁知一个弟子无意中的梦呓,竟生出如此变故来,让林一也是措手不及。 海滩上瞬时间的混乱,乃至弟子身陨,孟山遇险,不过只是短短的几个喘息的工夫,当林一感到这些躁怒的怪物凶性大发之时,两个弟子已被咬死。他不再多想,冲出了帐篷,及时出手。 只是,这些来历不明的怪物,围堵在海滩上,摆出不死不休的架势,让林一杀意渐起。而此时,又一道飞剑的光芒出现在夜空下。 江长老身形如风,几个跳跃,便到了林一的身边。 海滩上的这一切,让江长老也感到莫名的危机,见孟山遇险时,他不敢迟疑,忙从海船上下来,与林一并肩御敌! “江长老,这些是什么怪物,你可识得?”林一冲江长老点点头,问道。 江长老瞥了一眼林一头顶的飞剑,说道:“这些怪物,啼鸣如鲛,四肢如鲵,凶狠如鰕,究竟是什么东西,老夫在看过的典籍中,也找不出与此类似的怪物来。不过,此物有些灵性,因其他缘故,变成别的模样也不足为奇,只怕是不好对付!” 江长老手指一点,飞剑便拖曳一道光芒,刺向一头怪物,他银须飞扬,朗声道:“不将其杀退,我等怕是难以在此岛上逗留了!” 谁知那怪物见光芒临近,竟然身子一偏,躲开了势在必得的飞剑,啼鸣了一声,十余只怪物齐齐向二人涌来。 “不好,莫非这些怪物已然成妖!”江长老大惊道。 林一见状也是不敢轻忽,惊异问道:“什么是妖?” 江长老召回飞剑护在身侧,急急答道:“飞禽走兽也可如我等一般修炼,为便于识别,被我等修士按照人类修士境界划分九阶。一二三为练气,四五为筑基,六七为金丹、**为元婴等等。而这些海怪已有一阶妖物的本事,林道友小心了!” 这些海怪也能修炼?林一大奇不已,不过江长老言中之意,这些海怪显然不能等闲视之。他手指一点,狼牙剑仿若流星坠地一般,向一头海怪疾刺而去。 狼牙剑太快了,要比江长老的飞剑快上一倍不止,那海怪刚要躲避,狼牙剑便从海怪身上透体而出。 与人哭泣一般惊人,那海怪啼鸣一声,身子在沙滩上摔翻了跟头,又爬了起来,势若疯狂般冲了过来。 杀不死?林一这才想起方才救下孟长老时,飞剑也只是伤了一头海怪而已,并未将其斩杀。 心惊之时,那头海怪瞅准着林一,四肢飞快在沙滩上滑行几下,几丈长的身子竟跃起来,一张满是利齿的大嘴狠狠地咬了过来。 林一见状,身上白芒一现,一道银色光盾脱体飞出,猛地迎向那头海怪。 “砰!”的一声震响,海怪一头撞上银盾,如同撞上一座小山般,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银盾晃动了一下,光芒稍有黯淡后,又随即恢复原状。而海怪则被撞得四肢朝天,倒翻在海滩上,嘶鸣了一声后,长尾卷动海滩上细沙,腾起一团沙雾。它一骨碌爬了起来,晃动着脑袋,又冲林一凶残地扑来。 林一暗暗心惊,这海怪的一撞之力有多大,也许只有他自己知晓。玄天盾竟被撞的差点涣散,及时度入灵力支撑下,才让光盾维持原状。而他本人也有些气息翻涌,身子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江长老在一旁连连抛出符箓化作的大鼎,也正自勉力支撑。这些海怪杀不死,又如此凶猛狡诈,这该如何是好? 那只被震飞的海怪愈发凶狠的扑了过来,不及多想,林一双眉扬起,一咬牙,将玄天盾收回体内。紧接着,他伸手一抄,狼牙剑回到手中,手臂一振,剑身发出“嗷——”的一声长鸣,顿时乍起丈许的光芒来。 眼见那海怪已到了身前,林一抬脚一迈,踏空而行,便跃到了那海怪的头顶。 “杀——!” 林一怒喝了一声,手中狼牙剑光芒一闪,狠狠向下斩去—— “轰——” 丈余剑芒在夜空下曳出一片如月的光华,迅疾从海怪身上斩过,竟将其斩为两截,轰然落在地上,污血倾盆而出,染黑了一大片的海滩。 两头海怪正猛力冲撞者江长老的大鼎,大鼎嗡鸣着渐渐缩小。江长老难以为继之时,林一脚下凌空虚踏,便到了这两头海怪的头顶。 “刷刷——”两道光华泼撒而下,那两头凶顽的海怪随即被斩杀作了四截。 半空中的林一手握狼牙剑,身子一旋,复又窜高了几丈,剑芒舞动出一片耀眼的光团,夜空下仿若又出现一轮明月般,似银河流转,又轰然泻下—— 刹那间,宛若漫天星河倒卷,一团剑光猛然向海滩上的海怪袭去。 又是一声轰响,一头海怪不及躲闪,硕大的身躯竟被轰出了大洞来,只余下四肢还有尾巴散落在沙滩上。一旁的另一头海怪,被四处迸射的剑芒穿透脑颅,嘶鸣了一声,翻身倒地。 “剑刺双目之间——!” 林一离地十余丈,高声厉喝,狼牙剑已应声脱手而去,电光火石间穿过一头海怪的头颅,又一头海怪倒翻毙命。 江长老被林一解围,耳中又听到喊声,心有所悟,手指点动之下,飞剑迅疾穿透了一头海怪的双眼之间,那海怪顿时倒地。他大喜之下杀意凛凛,向前冲了过去。 林一身子下坠之际,狼牙剑若萤火乱窜,让那些海怪无从躲避,转眼间,又被他斩杀了四头。而江长老将最后一头要逃回海中的怪物斩杀后,也不禁大呼痛快! 危情被林一逆转,到二人迂回赶杀,涌上海滩偷袭众人的共计一十三头海怪,不过片刻的工夫,便死了个一干二净! 林一手拎着光芒吞吐的狼牙剑,落下身形,站在屠场一般的沙滩上。拂动衣袖,驱散让人窒息的血腥气,他向海边走去。 江长老见状,收起飞剑,忙跟上去。 林一回头说:“白日里倒是风平浪静,看不出此处有何风险,为何夜晚会生出如此变故来,让人不解。怕是海下有什么名堂,我欲查看一番!” 江长老一惊,忙道:“没有避水的宝物,怎能深入海水中呢?何况水下难测,多有不便,还请林道友三思!” 林一走至海水边,停下脚步说道:“不急,我先用神识查看一下。” 江长老恍然,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二人立在海边,用神识向海中探查。只是片刻过后,江长老摇摇头,他的神识只能探到五六十丈开外,便有心无力了,刚要劝林一作罢,却是神色一滞,默不作声。 盏茶的工夫过后,凝神静立的林一才回过头来,见江长老神色诧然的盯着自己,不由问道:“江长老这是怎么了?” 江长老有些尴尬地扶须一笑,反问道:“林道友可看到什么?”对方摇摇头,沉思不语,他心底一松,不待其说话,谁知后者只是沉吟了下,便又开口说道:“想不到下面竟有千丈深……” “什么——?”江长老还当是自己听错了,随即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说,你的神识可达千丈之远?” 见林一称是,江长老以手加额,复又拈须摇头苦笑着,说道:“真是想不到啊,你小小年纪,还是独自一人,真不晓得你是怎么修炼的。神识可达千丈,怕是只有筑基期的高人才有此本事吧!莫非你是……?”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一十七章 海底诡异 林一这才明白江长老为何如此,摇头说道:“我只是六层的修为,并未欺瞒长老。只是我另有它法锤炼神识而已,不值一提。” 江长老暗自摇头,什么功法竟有如此神奇!他心有所想,却不好冒昧相问,只好提及其海水下面的情形。[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林一告知江长老,海水下面并未见到其他的海怪,只是他不放心,欲下水一探。 江长老拗不过林一,而天龙派的海船要继续停靠此处,还是将此地探查清楚为好。而他自知修为不如对方,便留在岸边,作为应援。 为此,江长老只能劝林一多加小心。 林一并不是莽撞之人,他的神识也只是大致查看了一遍,并无发觉其他动静。神识中察觉到了海水下面,竟如一个漏斗形状,只是中央极深,雾雾蒙蒙的却是看不清楚。 若是弄不明白这些海怪来自何处,林一心里难安。尤其是那看不清楚的地方,让他生出冒险一试的念头。若有意外,及时回来便是。 林一灵气运转之下,周身裹着一层气罩,脚步虚踏,凌波而行,行止二三里之外,迟疑了下,便慢慢沉入海中。 初入水时,四下一暗,随即便愈来愈黑,可谓伸手不见五指。林一神识展开,小心的向下探去,其身子也慢慢向下潜去—— 五十丈,一百丈,三百丈—— 随着下潜的愈来愈深,林一的灵气罩受到海水的倾轧,有些晃动起来。他忙加持灵气的运转,继续向下沉去。 到了水下五百丈,林一迟疑了片刻,还是停了下来。海水的倾轧更为厉害,他的灵气护罩再也难以为继,无奈之下,只能用玄天盾将自身包裹起来。 此举,极为消耗灵力,为自身安危计,林一不敢继续下潜。 十余里大的这一片海域的下面,竟会是如此的奇异。说是漏斗也好,说是一只碗也罢,四周光滑渐陡渐峭的往下延伸之处,便是当间那深愈千丈的地方。林一的神识再一遍探查四周,确定没有见到一只沙滩上的海怪,他便向着那极深之处探去。 距海面千丈之深的那一片地方并不大,方圆一二百丈而已。以林一的神识,应轻易的看个通透。可让他诧异的是,他已下潜了五百丈,神识探查中,依旧雾雾蒙蒙的一片,难以辨清下面究竟有何东西。而那一片一二百丈方圆的海底,似有雾气升腾,还夹杂着类似灵气一般的波动,又与其所熟知的灵气有所不同。 这种诡异的波动下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海底的深处,除却有些令人心悸的波动以外,再无其他的动静。林一静静呆在水下,暗忖良久。还是自身修为不高的缘故,不然,他便可下到海底一探究竟。 摇摇头,林一双手往下一按,便向上升起。 当林一回到海面时,除了江长老在海边等候以外,余下人等皆远远守候在岛上。他跳离水面,脚下踏空虚点,御风而行一般,轻轻落在岸边。 “下面是怎样一番情形?林道友可有收获?”江长老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 林一便将亲身所见叙说了一遍,并告知下面再无海怪,令所有人放下心来。只是海底那让人费解的异象,还是被他藏于心中。有些话,以后再说不迟。 天际边,曙光逐去残夜,一轮赤阳磅礴而出,映透了朝霞,染红了海面。荒岛上的第二日来到了。 忙活了半宿的人们,一个个歪倒在沙滩上,饱览骄阳出水的美景,那陶醉的神情下,尚有掩饰不去的疲惫。 海滩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十来头海怪的尸首已不见了踪影。只是,重新燃起的篝火上,烤肉焦黄,诱人的香气飘荡在晨风中。 林一走出帐篷,海滩上琐碎的事情再也与他无关。 不知不觉中,林一已不再是那个令人瞧不起的养马弟子,而是众人心目中真正的高人。他闲走在海滩上,一如往常般的沉静,只是附近的弟子们,低首回避时,眸中的余光竟带有一种莫名的忌惮。 昨夜一场惊魂,众人见识到了一个真正的林一。那凌空虚度的身姿,鬼神莫测的飞剑,势不可挡的杀意,力挽狂澜的气势,令人惊羡,更令人心悸!一个往昔如此貌不惊人的外门弟子,竟是力压江老神仙的存在,还有谁能不惊诧? 海滩上残余的血迹,变成烤肉的海怪,这一切不能不让人确信,昨夜的经历是如此的真实,而不是宿醉中的一场梦! “小师叔,来尝尝我烤的肉!” 元青笑嘻嘻的跑过来,手上拿着一串烤肉。原先还对这俩道士莫名捡了个养马的师叔而好笑,如今已有人对元青师兄弟感到有些羡慕了。有世外高人指点,武功进境自不必说,或许,还能沾上一点儿仙缘呢! 虽然林一心中还是与对方平辈相处,而小师叔的称谓也让他渐渐习惯了,不过是一种称呼罢了。而真元子师徒的意图也瞒不过他,只是他心中难以拒绝,毕竟有师父青云道长这一层渊源存在。你敬我一尺,我会敬你一丈,为人之道也! “佳肴须配美酒才好!林兄弟,尝尝我带来的贡酒如何?”元青才去,弘安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精美的酒坛子。他儒雅的笑容,如同旭日般灿烂。 弟子们大多被烤肉吸引,或许,饥肠辘辘之外,吞下一块海怪的肉,也能缓解失去同门的悲切之痛! 随着新的一日到来,荒岛的海滩上,也热闹起来。 林一没有谢绝弘安的好意,贡酒的味道确实不错。他走至一块礁石上坐下,看着对方笑了笑,说道:“这酒不错,多谢殿下了!” 弘安忙摇手,正色说道:“林兄弟不必见外,唤我弘安即可。这酒我带了不少,你若是喜欢,我送你几坛如何?” 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弘安要作什么?林一笑道:“我只是闲暇时小酌而已,并非嗜酒之人。” “好!酗酒伤身,小酌才是怡情!弘某深以为然。不过美酒赠英雄也是一段佳话,林兄弟不必谦让,回头我便让人将酒给你送来!”弘安露出白牙齿,很是欣慰的样子。 林一扬起眉头,翘起嘴角,微笑不语。弘安见其并无拒意,则坐在相邻的一块大石上,不无感慨地叹道:“林兄弟年少,便如此英雄,海阔天空任意驰骋,天下之大,尽可去得。不像为兄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之人,要背井离乡受这颠沛流离之苦啊!” 闻言,林一点点头,说道:“我也是好奇,你一个天潢贵胄,不在京城享福,为何要远赴海外呢?” “唉!一言难尽啊!”弘安苦笑着长叹一声,便借机将心中苦衷一一诉说。 每一个皇子自小便对宫廷纷争耳熏目染,皆是心思玲珑之辈。也唯有如此,才能于生死较量中获得一线生机,也才能博取更高的权位,乃至最终夺取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在那种残酷的生死角逐中,能安然逍遥至今,弘安的为人及其秉性如何,也就不难想象了。 看着弘安风神俊秀的外貌下,眸中深藏的凄凉与无奈,林一心生感慨,并对其恶感稍缓。 只是,弘安言中颇有不甘之意。他看着林一,目露痴狂的说道:“林兄弟若是能助我夺取皇位,我当与林兄弟共享天下尊荣!” 林一摇摇头,心知对方还是放不下那至尊的皇权,他语气诚恳的说道: “弘兄此去海外寻仙,未必是件坏事!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你又何必做那无望之争,惹得朝野动荡乃至生灵涂炭呢!留得性命逍遥一世,也不枉来此一生啊!” 弘安闻言面露失望,见林一神情不似作伪,他拿过对方手中的酒坛,猛灌了一口,幽幽叹道:“我也知林兄弟所言不差,可此去不知几万里之遥,哪里又是我安身之所呢?即便是我寻得丹药,届时重返大商,我又岂能善终?我那皇兄又岂肯放过我呢?” 弘安说着,又是灌了一大口酒,呛得他咳嗽起来,酒水淋漓打湿了衣襟,他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默默盯着弘安,许久,林一起身离去之时,又停下脚步,说道:“风物长宜放眼量,你又何必拘泥于一事一物呢?事到临头未可知,有些东西,你放下了,未必便是一无所有!” 林一丢下一句话,沿着岸边往前走去。不知如何劝慰弘安,有些事情他自己也懵懂。弘安的兄长,也就是弘泰帝的皇权已固,弘安极难撼动他兄长的权威。 弘安心有不甘尚能体谅,明知不可为,而执意为之,是为不智。如此以来,还不知会惹来多大的血雨腥风,林一自然不会多管闲事而对其推波助澜。 弘安看向林一的背影,心中念叨着这个年轻人话,失望之际,若有所思起来。 —— ps:半夜还有一更!感谢一直以来信任并支持无仙的朋友们!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惹是生非 经历了那个惊魂之夜后,岛上再无意外发生,众人便放下心来修补海船,好生的歇息了几日。 嫌海滩上吵闹,天色一亮,林一便独自一人跑到山顶,寻了一块干净地方,布下阵法,拿出一枚江长老所赠的玉简来。 林一对江长老的鼎符十分的好奇,有意无意间对其提起过一次。江长老极其大方,毫不藏私,不仅拿出一枚鼎符送与林一,还将自己所知修仙界的一些事情,录入玉简内,一并交给了他。 玉简内载录的是大夏修仙界的一些见闻,比起玄元真人的东游见闻录来,细致了不少,便是一些家族、门派等,也说的十分的详尽。无疑让林一对大夏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玉简中不仅有修士修为的层次区分法门,还有林一先前所知甚少的妖修、魔修、鬼修等等的概述,佐以祖师玄元真人的杂记,他总算对大夏有了一个粗略的认知。以后,独自踏上大夏时,不至于有双眼一抹黑的麻烦。 林一将玉简小心收起,又拿起江长老所赠的鼎符。巴掌大的一张符纸,上面画着奇形怪状的符箓纹饰。对于这些,他并不陌生。 要知道,他从小便被师父逼着强行记下类似的图案与文字。让林一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些,而是符纸的质地与炼制之法。 上下左右翻看着,手中的符纸与凡俗中的黄纸不同。符纸是暗褐色,入手厚实,上面符文赤黑,隐隐有灵气闪动。据江长老所言,这些符纸皆是他往年在大夏购得,一颗灵石购十张,是最为低阶的一种防身符,想必也是最为便宜的一种符纸。 只是,这种便宜的符纸在林一看来,也极为的不简单。因为江长老不会炼制,他林一更是不会。 不过,江长老也告诉林一,炼制这种符纸并不难,须有专门的材料而已,且费时费工,一般人无暇修习此道,不如直接买来便当。只要你有充足的灵石,在大夏可以买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林一收起符纸,暗道,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同道中人,无事之时,还是要好好向江长老讨教一番,定会受益不浅。他正自沉思之时,忽然向海滩的另一侧看去。 少顷,林一露出好奇的神情,收起四象旗,隐去身形,向下飘飞了过去。 海船停靠在岛屿的东侧,而西侧少有人去,让林一纳闷的是,这另一侧的海滩上,竟出现了他熟知的三人。 三人为首者竟是白潜川,而另两人嗓音尖细,许是与其同道的商国内臣。这些人同为弘安的仆从,偷偷摸摸来到此处,意欲何为? 对清风从身边吹过,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三人,并不在意,只是时不时有些心虚的扭头四顾。林一从他们身边飞过时,眉头微皱,暗自冷笑了一声,便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去。 此时天色黄昏,远远见海滩上篝火燃起,林一显出身形,慢慢走向海滩。而海滩上出现的一情形,又让他面色阴沉了起来。 “滚向一边去,别在此处惹我心烦!”姚子挽起袖子,恶狠狠的指着一个沧海帮弟子骂道。几个天龙派的同门,皆是面露不屑,带着挑衅的神色,叉着腰站在他的身后。 “这位师兄,因些许小事,又何必出口伤人呢!”沧海帮的那个弟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姚子手臂一挥,瞪着眼睛喝道:“你等在上风处点火,熏得人睁不开眼,还敢说是小事?乖乖的给我滚远些,不要找不自在!不然爷爷翻脸不认人!” 那沧海帮弟子双手抱拳,冷着脸说道:“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我沧海帮所在之处并未挪动半分,又何谈什么上风下风,不过是一时的旋风罢了。还望这位师兄不要无事生非,我等也不是可任意欺辱之人!” “小子,你说谁无事生非呢?信不信我给你扔海里去,也省得跟土狗一样的跟着我天龙派,惹人生厌!”姚子咄咄逼人的指着那沧海帮弟子大骂起来。 此时的海滩上,大伙儿都相隔不远。二人的争吵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并慢慢的围拢了过来。只不过天龙派的人与沧海帮的人,各立一方,怒目而视起来。 沧海帮的弟子见卞振铎与石坚也走了过来,垂首施礼,面带不忿与委屈,退到一旁。 卞振铎苍眉皱起,冷冷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子,走向姚子,面带怒意地说道:“年纪轻轻,积些口德不好吗!岂不知要同舟共济,何必如此相欺呢?”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我!沧海帮有本事别赖在天龙派的船上!”姚子眼睛一横,不依不饶起来。 “姚师弟别乱说话!”季汤等人匆匆赶来,见姚子言语无状,忙出声喝止。后面还跟着神色不明的孟山,他走至场中,根本不管孰是孰非,而是虎着脸,冷冷的面对着卞振铎等人,大声说道:“究竟生出了何事?” 卞振铎见孟山如此,不愿意了,他眼睛一瞪,说道:“我说孟山,你门下弟子明明生事在先,你年纪不算大,不会老眼昏花吧?” “大胆,竟敢如此对我长老说话!”唯恐天下不乱,姚子跳起来大叫着。 卞振铎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孟山,你门下有没有规矩,长辈说话也是他能插嘴的吗?你要是不管,我可要替你管教了!” 孟山冲姚子冷哼了一声,也上前一步,粗壮的膀子一晃,不以为然的说道:“卞老儿,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姚子见门中的长老为自己出头,便欲猖狂,却见林一自远处慢慢走来,他不由得面色一僵,悄悄后退了一步。 卞振铎被孟山气得就要发火,忽然瞅见林一走进,他忙抱拳说道:“林公子来得正好,还请您为我等作主!” “林一,这些事与你无关吧,望你不要插手!”孟山见卞振铎又老奸巨猾地搬出林一,他忙出声制止,不想让对方再次搀和进来。 “还望林公子为我等作主!” 石坚与那些沧海帮弟子,不愧是卞振铎一手调教出来的,竟不失时机的齐齐冲林一施礼,出声恳求他出来主持公道。 林一从山上走下来,目睹了这一切。他知道这两个门派乃是积怨已久,早晚要出事。只是没想到会因一个弟子挑唆,而转眼便要兵戈相向。 淡淡斜睨着往后缩的姚子,林一又打量一眼众人的神情,眉梢微扬,嗓音清冷地说道:“你们两个门派要拼死拼活的,尽管动手便是,与我林一何干?不管我是否过问此事,你们心中芥蒂难消,下一次难免还有人故意找茬挑起事端来。我能管得一时,又岂能管得了以后呢! 你们不是要了结仇怨吗?动手吧!我倒是要看看,最终还能活下几人来。哼!这才走出多远的路,你们便迫不及待的自相残杀。你等今日拼杀之后的余生者,还要面对前面莫测的艰险,还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送去性命。来日,到达彼岸之时,又能活下来几人呢?我林一拭目以待!” 林一的话语不急不慢,却如铜钟巨响,在每个人的心头轰鸣。有人沉思,有人恍悟,有人愧疚,也有人深以为然。 只是,林一神色悠闲起来,抬首瞥向远处层叠的海浪,目光淡远,让人不晓得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片刻过后,卞振铎抱拳冲林一深施一礼,说道:“林公子的话,振聋发聩,令卞某汗颜!”他说完也不顾他人反响,直起身来,神情威严地回首喝道:“韩子江,你不顾大局,招惹是非,自断一臂,以儆效尤!” _______ ps:下一更中午12.30.这两天颈椎不舒服,头晕、恶心,都是早年开车时留下的毛病。提起开车来,想起大前天去扫墓,半道见一货车撞桥墩上,下面是七八米的河水,差点整个车就下去了。原因就一个,跟前面的车跟得太紧太近了,上坡抢道的下场。扯远了,设置自动上传稿件,今晚不熬夜了!祝各位书友们身体健康!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一十九章 断续 卞振铎的话音将落,林一愕然转过身来。 见那原先与姚子争执的汉子,二三十岁年纪,粗眉大眼,面色刚毅,对卞振铎的话没有丝毫的诧异,只是抱拳应声后,抬手扯出单刀一旋,血光迸现,一声闷哼过后,沙滩上血迹淋淋,一截断臂霍然落下。[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林一目光一凛,便要出手阻止,却脚下踌躇,还是眼睁睁看着那个韩子江断臂。 场中刹那间静了下来,沧海帮弟子一个个神色严峻,却并无惊慌。倒是天龙派诸人面露诧然,暗自心惊沧海帮的帮规严整以及卞振铎的令行禁止来。 “孟长老,无论此事孰是孰非,我沧海帮自认教下不严,有林公子出言警醒在前,卞某惩戒在后,此事作罢如何?”卞振铎气势沉稳,面色沉静,处事果断狠辣,却不失一派帮主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 卞振铎这一手果然够狠,天龙派众人哑口无言,便是那罪魁祸首的姚子,面色也有些发白,不敢作声。 孟山神色透出少些尴尬,眼瞳微缩,狠狠盯了一眼卞振铎,却不忍心惩治手下弟子,只能抱拳道:“林一的微言大义,孟某也深以为然,此事便如卞帮主之意吧……” “哼!” 林一冷哼了一声,这才走过去,出手封住了韩子江断臂上的穴道,为其止血后,他冷冷瞥过躲在一旁的姚子,尔后说道:“速将此人带到我房中来,断臂也带上。”他甩下一句,拂袖而去。 卞振铎等人闻言一怔,不敢多想,忙搀扶着韩子江,拾起断臂,匆忙跟着林一走向海船。 那寒意彻骨的话和那随意的一瞥,已让姚子的后脊背冒出了冷汗。躲在人群中的他,不由得缩起了脑袋。 自从知晓林一的身份,见识过对方真正的身手后,心生怯意之下,姚子早早收起怨毒的心思,只想躲得远远的。这个林一有着如此的身手,竟能于当年忍受鞭挞之辱,一个人隐忍到了如此地步,才是更加的令人不寒而栗。 姚子的心思无人理会,孟山等人的面色却难看了起来。林一毕竟是昔日的一个外门弟子,其方才的举止是不满天龙派的所为,却无人敢出言争辩,这让人怎么不难堪呢?有些弟子看向姚子的目光,已然带有怨气。 林一回到海船上自己的房中,让随后进来的韩子江躺在榻上,便让其他人出去,布下阵法,封住了房门。 走向床榻,见韩子江目含感激的看着自己,林一轻叹了一声,说道:“我敬韩兄是条汉子,这便尝试为你续骨接肢。只是,成与不成尚在两可之间,你可愿一试?” 韩子江躺在榻上,轻松笑道:“林公子乃是不世出的高人,能看得起在下,韩某甚感荣幸。至于成与不成,皆是林公子的一份恩情,韩某不敢有忘。何况,脑袋掉了不过是个疤,一只手臂又算得了什么。林公子请随意!” 见此人与姚子应答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却想不到还是一个难得的豪爽之人。林一目露赞赏之意,笑道:“既然如此,我当尽力为韩兄医治!” 林一不再多言,解下酒葫芦,让韩子江灌下了一大口灵酒后,他伸指如剑点出,对方顿时昏睡了过去。他这才将断臂严丝合缝的对接到了一起,并伸出两手,运转体内灵气,缓缓度入伤者的体内。 能不能续骨接臂,林一也没试过。当初在桑西堡,曾为曹兴曹掌柜的儿子曹兴接通断裂的筋脉,让他心中隐约觉得,或许韩子江的断臂也能接上。此外,也是不忍这样的一个刚烈而豪爽的汉子肢残,这才断然决定一试。 而真正入手尝试,林一才知道这有多难。韩子江的断臂要重新接上,不仅要接筋脉,还有骨植骨髓同样要用灵力重新续上,更有无数细小的血脉,也要一一连接。对接后的骨肉,一时半会也长不到一起去,还要用神识裹着灵力,来维系断臂处血脉的流通。 难!相当的难! 半个时辰后,林一深深的为自己的想当然而后悔起来。不过断裂的经脉已然续接,让他心存侥幸之下,也感到自己所想象的法子,未必没有一点儿道理。 一个时辰后,林一轻轻喘了口气。他的神识已分出二十多道,极其消耗心神,却已成功将断臂接上了大半。如今六层的修为,让他的灵力不虞匮乏,只是长久持续的凝神运功,颇感疲惫。 林一掏出一块灵石,调息了片刻,神识却不敢稍有松懈。又过了一个时辰,韩子江的断臂中,骨肉血脉全被神识裹着灵力凝结到了一起,灵气亦在接上的手臂中缓缓流动。只要如此下去,过上一段时日,这些骨肉自会愈合,断臂也就真正的接上了。 不过,最终如何,尚须韩子江自己去体会了。总之,林一自感工夫没有白费! 林一拿起葫芦,倒出一些灵酒冲洗韩子江断臂的创口。想了想,他又仰首自己喝了一口。掐动了一下手诀,打开房门,传音让卞振铎送来布条与木板。 等候在门外两三个时辰的卞振铎等人,忙不迭的找来东西,奔进屋内,见林一面色有些苍白,额头见汗,却是面露笑容。 林一手一招,木板布条自动飞起,将韩子江断臂紧紧裹扎固牢。卞振铎等人看得心旌摇曳,却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施法。 断臂再续,乃是茶馆书本中的演义传说,如今却能亲眼所见仙法的奇妙,令人惊奇之余,深感大开眼界! “也不知究竟如何呢!将养些日子,或许有些成效!” 林一走向一旁的木椅坐下,神情有些倦怠,只是眸中神采透着欣意! 卞振铎虽对弟子处罚无情,却也实属无奈。寄人篱下,不得不忍气吞声。可他人老成精,也不想因此事,而让林一与天龙派闹翻。不然的话,沧海帮一旦脱离林一的庇护,以后难免要在天龙派面前吃大亏。 小不忍不足以成大事!卞振铎便是这样一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杰。他在明面上处罚弟子,让天龙派无话可说,同时也博得林一的信任。 卞振铎以退为进的谋略极为高明,便是你看出他的算计,也无法应对。或者说,这是他的一个阳谋! 看着卞振铎喜不自禁的神情,林一暗叹一声,怕是自己又被这个老江湖给算计了! 让人抬走尚在昏睡的韩子江,林一又嘱咐卞振铎及时为其喂些伤药,便挥手关闭房门,引动阵法,一个人静坐调息。耗费的心神与灵力,怕是要闭关几日来调理了。 四日后,修补完毕的海船离开了那个无名的荒岛,继续驶向碧波无垠的大海,顺风--绿@色#小¥说&网--,孤独前行。 十日过去,天地一片茫茫;二十日过去,前方依旧是海天一色;一个月过去了,天龙派的海船仿若永远也走不出这片无际的海域。 海船上,莫名的烦躁与恐慌,萦绕在众人心头,弟子们的神色也日渐茫然起来。 出海伊始的的兴奋与稀奇早消失得无影无踪,许多人心中哀叹着,此生还能见到陆地吗? 有人无事便躺在舱内酣睡,日复一日,依然是一成不变而又望不到头的海水,令人厌倦,倒不如睡上一觉,或许梦里还能见到树木、河流、高山。哪怕是梦到一片荒岛也成啊! 有人心里烦躁,干脆在甲板上横躺着,任海风吹,任日头晒。或许下一刻抬起头来,海船已停靠在一处人烟稠密,风景如画的海岛边。 有人靠在船舷边,久久眺望远方,期待着……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二十章 闭关 头顶的日头,不知何时变得不再炙烈,海上的风,也日渐凉爽起来! “风向变了——”焦堂主如同一颗老树,钉在船舵边。他抬起头,默念了一句。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风霜渐浓。[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此时的九龙山,该是枫红时节了!”楼台之上,徐紫萱挽着木青儿,轻声说道。 木青儿撩起发梢,回首注视着斜阳去处,幽叹道:“后山的卧龙谷,正是枝繁叶茂,秋色怡人呢!” 弘安则依靠在一侧的栏杆上,面色阴郁,只是听到身后两位佳人说话,俊美的面容上才挤出好看的笑容,说道:“二位莫不是想家了?” “你不想家?”木青儿调皮的一笑。 弘安神色一黯,摆摆手,自嘲地说道:“我一落魄之人,哪里还有家!从此沦落天涯罢了!” 木青儿俏目一闪,嬉笑道:“大商的王爷,那是何等尊贵呀,何必如此自怜呢?若是你自甘如此,不如加入我天龙派算了!” 徐紫萱见木青儿拿一个落魄王爷取笑,自感不妥,暗暗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呵呵!无妨的,不就是整日里闲闷,说说笑话吗!”木青儿回首拍拍徐紫萱的手背,不以为然地笑道。 徐紫萱无奈之下,带着娇嗔,暗掐了木青儿一把,楼台上传来两个女儿家的嬉笑声。 弘安对此不以为忤,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难得的风景,暗忖,这或许也是一条去路呢!若是能如那一对兄弟就好了,有仙人作为倚靠!他的目光向船头望去—— 此时的船头上站立几人,正是百无聊赖的真元子师徒,三人嫌舱房憋闷,无事便在船上闲走。 “师父,海船何时能走到头啊?”元青神情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出言抱怨道。 元风的脸色比起往昔来,又黑了一些,他在一旁苦着脸掰着指头,说道:“我算一算啊,这都七月中旬了吧。自离开天龙派的九龙山,我等已走了小半年了,便是在海上这么漂着,也快三个月了。我说师父啊,您老就不心急吗?” “师弟说的不错啊,这哪里是行船呢,怕是这片天地都是水作的,跟老鼠掉进了一个大水缸里一般,咱爷仨怕是再也走不出去了!”元青满嘴胡咧咧,一脸的焦躁不安,其袖子也挽起老高来,与从前那个风采照人的年轻道士,判若两人! 真元子背负双手,正面无表情的凝望着海面,闻言后气得猛地转过身来,骂道:“放屁!你两个小兔崽子的定性哪里去了?妄为修道之人!这不才走了一个月吗,见不到了海岛与陆地,你俩便耐不住性子啦?别忘了你俩现在也算是江湖中的真正高手了,高手自要有高手的风范,别自贬自抑,辱我老道的门面。信不信我将此事说与你小师叔听听,嗯?” “嘿嘿,师父您老别气啊!我不是这么一说吗!” “我兄弟俩是给师父说话解闷呢,用不着劳烦小师叔的!” “不对啊师父,小师叔的年纪还比我小两三岁呢,他怎么能沉得住气呢?” “就是啊,小师叔憋在房中,一个月没怎么见面了,他不会整日里在睡觉吧?” 元青二人笑嘻嘻的给真元子说笑讨饶,话头却是不由自主的绕到了林一的头上。 真元子有些怒其不争地斥道:“你小师叔乃是真正的高人。便是为师入定静修起来,三五日也是常事,更别说你小师叔这样的仙道中人了。传闻中,仙道之人打坐入定,十天半月只是等闲,三五个月也有之,修为高深者,入定便是十年百年也未可知呢!” 见俩徒弟乖觉起来,真元子怒色稍缓,接着说道:“你我眼下的武功修为,二三日不吃不喝也无妨。我白云观门中便有辟谷之道,三五日水米不沾也不会感到腹中饥饿。而仙道中真正的辟谷,便如你小师叔这般,十天半月下来,依然神精气足。” 说着,真元子忍不住回首打量一眼船楼,他也多日未见林一,却是坚信对方在修炼,而不是如徒弟所言的在睡觉。 想到此处,真元子又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瞪,斥道:“你小师叔如今才多大的年纪啊!已然有了如此骇人的修为,依然不敢松懈,每日里苦修不辍。而你这两个小兔崽子,却是懒惰的惹人气恼!” 元青见师父真的生气了,忙赔笑说道:“我兄弟二人自不敢懈怠,师父您老还不晓得吗?不过,小师叔乃是仙道之人,自然不是凡俗肉胎可比。若是我也能踏上仙道之途……” 元风还想随声附和,却见真元子面色一冷,吓得忙噤声缩到元青的身后。 “为人不知感恩,欲壑难填,乃是我辈中人之大忌!” 元青二人忙正色道:“不敢忘师父教诲!” 深知两个徒弟的秉性,真元子不再斥骂,而是暗叹了一声,沉吟道:“人活一世,人人有各自的活法,须知足常乐。仙道并非人人可修,非大机缘,大毅力者不能为之。古人云,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运也!你二人先天经脉已通,武学之绝顶眼下可期,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 海船上众人,皆为无休无止的漂泊而深感枯燥难耐之时,林一却是足不出门,沉浸在另一番天地中,乐此不疲! 一个月中,林一只是吃了两次东西,还是传音让人送至门前。既然身份已被人知晓,海上又有充裕的时光,他再无顾忌,专心修炼起来。 林一离开仙人顶后,修炼便是时断时续。他自感荒废了许多的光阴。如今手头灵石丹药皆不缺,正好趁机提升一下修为,也为以后增强一些保命的本事。 从江长老处得知,大夏并不完全是修士的乐土,那里一样的有恃强凌弱,一样的有尔虞我诈,一样的有生死的危机存在。这也是一些如江长老的这般修为不高的修士,为何要远离大夏的一个缘故。 自知修为上不去,与其被人欺辱,苟且安生,不如去凡俗间去做一个活神仙。如此还能庇护乡里,受人供奉!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也是为人之道的一个折中的法子。 而林一则是不这样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便要百倍千倍的去付出,不断的超越自己。古人云,天道酬勤!无论走至多远,或许明日便会永久停下跋涉的脚步,依然不能放弃。 林一双目微阖,手结印诀,盘腿趺坐在榻上。一道白色雾龙在他体外盘旋飞舞,顷刻后,那道飞龙一般的白气萦绕在他的头顶百汇处,又慢慢化作双龙入水状,隐入了体内。 又过了片刻,林一嘴角翘起,缓缓睁开眼睛。 一个月的苦修之下,耗费了两块灵石。此时林一的经脉内灵气充盈,跃跃欲动。他六层的修为,终于到了突破的关口。 摊开手掌,林一手中出现一个玉瓶,正是江长老所赠的聚气丹。 想了想,林一的神识瞬间漫过海船,船上并无其他动静。 要不要试试聚气丹的功效呢?虽然修为突破在即,而他心中明白,真正突破到练气七层的修为,还不知要到何时。更别说随着修为的提高,对灵气的需求也愈发的强烈。单凭着手中的灵石,若要强行提升修为,怕是很难。或许,丹药一途,也是修行中不可或缺的一个法子。 从玉瓶中倒出一粒聚气丹。丹药有拇指大小,黄色的药丸通体圆润,散发沁人的清香和强烈的灵气波动。 举起手来,林一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丹药。一层淡淡的光芒在丹丸上隐动,竟随着他的气机而时隐时现。 这便是聚气丹了,可以提升修为的丹药,倒是与玄元真人留下的丹药一个模样。林一歪着脑袋,仔细端详手中的宝物。江长老提起过,这种丹药在大夏极为抢手,练气修士无不对其垂涎三尺,欲得之而后快。不过,一粒聚气丹所值不菲,显然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 想起江长老赠丹时的不舍,林一摇了摇头。若是聚气丹真的能提升修为,他算是又欠下对方一个人情了。 收起思绪,林一静静调息了片刻,仰首吞下了手中的丹药,他来不及尝尝丹药的味道,便觉得一股热流裹着清香入腹,刹那间,极为熟悉的一出,让他想起当初吞下紫晶果时的情形了,心中一懔,忙瞑目入静,守一,存神,内视。 丹药入腹后,并未即可消融,而是缓缓转动起来。随即,强劲的灵气从丹药中涌出,瞬即被吸纳入经脉,在体内流转后,又汇集到了气海中。 丹药中的灵气如潮水,一波连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冲向林一的四肢百骸…… 一个时辰过后,丹药的灵气还在不断的向气海中酝集,浩荡不绝的灵气,继续在经脉中流转,而那种修为的突破还未到来。 二个时辰过后,丹药缓缓消融,丹药中的灵气渐渐减弱,静坐中的林一,眉头微皱,眼睛也不睁开,抓起玉瓶,又往嘴里倒了一粒丹药…… 一天过去了,当第二天的阳光照进了房内,榻上的林一,依然静坐不动。只是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两粒聚气丹的功效,还是帮着林一突破了六层的修为。不过,他并未收功,‘玄天心法’随着灵气在体内运转不息,他又进入了入静守一的修炼中。 如此又过了两日,静坐中的林一,才轻吐了口气,睁开了的眼眸中,一抹精光闪现。如今的他,练气七层的修为,经过两日的持续修炼,初步稳定了下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二十一章 练气七层 每次修为的提升,皆是妙不可言!享受着这难得的收获,皆会为林一带来无尽的愉悦! 玄元心法到达七层后,不仅玄天盾的威力大增,林一又学到了一个七层修为才能修炼的小法术,名曰:顺风。法术名字起的怪异,其实也就是传音。不过这个传音与学自江长老的那个传音不同。而是神识附音之术。神识所至之处,不仅能看到,也同样能听到。如此以后,风吹草动,万籁声响,皆在掌握之中。 七层修为后的玄天剑法,已能将飞剑以一化三,形成一个小小的‘三才剑阵’。一把飞剑已不输对手,可想而知这个剑阵的威能,绝对不可小觑。只是剑法中有云,飞剑变幻后,威力稍逊,皆因修为所致。待到修为继续提升后,才能展现出十成的剑阵来。对敌之时,在其猝不及防之下,突然多出一把飞剑来,即便威力稍逊,也将会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如此之下,便会多了一分胜算。 心情大好之下,林一的神识全力向外漫去。《锻神鉴》的好处,便是随着修为的提升,神识也在无形中得以锤炼而成倍的增长。 林一所习功法不多,仙道功法中本来便有神识修炼之术,《锻神鉴》更是被他融入到了玄天心法中修炼。如此相得益彰之下,他要比别人看的更远,神识的操控,与同阶修士相比起来,也更为的强大。 十里方圆内,依旧是一片海水。林一摇摇头,在海上,神识便是到达百里千里,怕也是望不到尽头。他正待收回神识时,却见到海面上,有水鸟在飞翔! 咦?林一好奇之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收起阵法,推门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林一刚刚走出房门,便听到桅杆之上,有人在嗷嗷大叫:“陆地,前面有陆地……” 海船上顿时炸开了锅似的,每个人都忙不迭的涌上甲板,向前眺望。随即,便有人欣喜若狂的跳了起来,我看到了,我看到陆地了…… 叫喊声惊得附近的海鸟飞向了远处。一片朦胧的陆地,好似渐渐浮出海面,出现在碧波的另一端。 林一向远处打量了一眼,又抬头看看半空中的日头,海船竟向东南而行。 此时,江长老也走出房门,见到林一,呵呵笑道:“林道友风采更胜往日,想必这一番闭关,收获不小吧!” “江长老安好!呵呵!”林一冲江长老抱拳一笑,谦逊地说道:“你怎么说也是前辈,倒是要多多指教才是!” 江长老手扶银须,走至林一面前,目露赞赏的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颔首,颇为感慨地说道:“若是说论年纪,你只是个娃娃罢了。若是论修为来说,我这把子年纪倒是让人羞愧了。之所谓达者为先,我喊你一声林兄弟也好,林道友也罢,不过是同道中的一些寻常称谓。你以后到了大夏便知晓了。故此,你不必自谦。咦!老夫见你气势有所不同,莫非……?” 林一抱拳又施一礼,说道:“借助丹药之力,修为略有寸进。这里还要多谢长老的赠药之情了!” 江长老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林一,苦笑道:“还好,还好,你若真是到了筑基的修为,怕是老夫要称你一声前辈了!” “江长老取笑了!我吞服了两粒丹药,耗费一月的工夫,才堪堪突破而已!”林一说道。 江长老深深注视着林一,若有所思的说道:“去年,你初来九龙山时,老夫便知有同道的高人到来,没想到,竟是你委身于马厩中。如今,你我同乘一船,左右相邻。可见你我的缘分不浅啊!可惜相见甚晚,不能与你好好的坐下论道。不然,以你眼下修为进展的感悟,相信对老夫不无裨益。”话到此处,他语气一转,说道:“老夫有一事相问,不知林道友可否愿听呢?” 林一笑了笑,看着面容祥和的江长老,轻声回道:“我不论修士间该如何称呼,长老毕竟是修行的前辈,老人家有话直说便是!” 江长老两条白眉一展,笑呵呵的连连点头说道:“那好,我想问一下林道友,若是此行半途中,若是出了意外,你能否念及我的一份薄面,帮我照看一下这些弟子?” 江长老的话让林一怔了下,他沉思了一会,语气有些迟疑的问道:“江长老何出此言呢?何况以我之能,自保尚不知如何,又怎能顾得上他人呢?” 见林一婉拒,江长老并不意外,他笑道:“不言诺,不轻诺,未必不是重诺之人!我相信,只有你林一,才会说出如此话来。” 江长老一手背后,一手扶须,神色有些无奈的看着船楼下面的众人,说道:“我也只是如此一说而已。年纪大了,想的便多了一些。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一默然的点点头,江长老所虑之事,他不是猜想不出来,只是前途未卜,他不想承诺什么。有些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孟山与焦堂主走上船楼,二人分别与江长老见礼。 孟山见到林一时,其神色有些尴尬,而后者视若未见,看了一眼远处,好奇地问焦堂主:“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海船也好像是在向东南而去,不知是否如此呢?” 焦堂主绽开脸上的皱纹,大声说道:“虽说在海上难以察觉,而风向却是变了。眼下已是秋季,林公子所言不差,我等正是向东南而去。前方是何所在吗?海图上依旧没有标注。只因遇到飓风,海船已偏离原有的航道,眼下也只能顺风前行了。大致的方向,应不会差的太远!” “前方是要靠岸吗?”林一又问道。 焦堂主点点头,看了一眼江长老与孟山,见二人并无它意,才接着说道:“接连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船上食水已所剩无几,急待上岸补给。还有一些弟子,因水土不服而患病,也要上岸调理一番!” 见孟长老与焦堂主有事要对江长老说,林一不好在一旁碍事,便借机回避,循着楼梯向下走去。 卞振铎等人见到林一甚为欣喜,纷纷上前问候!而韩子江的断臂再续还算不错,被安排在卞振铎的房中将养,如今手指已能动弹,将养了三五个月,或许真的能痊愈也说不定。 与沧海帮的人寒暄了一阵后,林一便走向甲板。船上众人也都带着笑意打着招呼,他面带微笑,颔首示意,倒是随意而从容。 “见过小师叔!” 船舷边,元青与元风二人抢先一步,将真元子落在了身后,冲林一笑嘻嘻的施了一礼。林一则是笑着点点头,与真元子遥遥抱拳,说道:“见过师兄,你三人为何不在楼台之上,哪里不是风光更好吗?” 真元子手捻长须,上下打量着林一,呵呵一乐:“风光再好,也不及我林师弟面容可亲!” 元青嘿嘿笑道:“还是师父说话好听,不过海上呆的久了,倒是甲板上热闹些!” “其实楼台上更热闹,倒是我师父与师兄受不了,才到甲板上的!”元风唯恐林一不信,还冲着楼台上撇撇嘴。 元风的话引得林一扭头看去,原来是弘安与木青儿等人,在楼台之上谈笑甚欢的模样,却是不约而同的也看向了林一。 “瞎说什么呢!乱嚼舌头。”真元子冲俩徒弟哼了一声,拉着林一走向船舷,亲热说道:“别理睬这俩兔崽子,快与师兄说说,这闭关如何了?” ……… 当云霞如烟般笼罩着海面时,天龙派众人踏上了期盼已久的陆地。只是入眼处,皆是光秃秃的灰褐色的礁石与土丘,竟然见不到一棵树木,便是草根也无一片,甚为荒凉。 弟子们渐渐收起了笑脸,在海上漂泊已久,猛一见到陆地之时的那种惊喜,也如落潮的海水般,迅即的从每个人的心头消退下去! 林一随着众人走上滩头,面对如此情景也是茫然,这是什么地方?他不禁想起在海上漂泊已久的焦堂主,即使海船偏离了原来的航道,怕也难不住见多识广的这个人来。 焦堂主安排好手头上的事情,面如刀刻般的脸上,掩不住心底的阴沉,一双见惯了风霜的眼睛,静静打量着这片荒僻而陌生的陆地,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焦堂主今年五十多岁,少年时便加入了天龙派,成为了虎鲨堂的一名弟子。长年行船在海外,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早已经历过生死,见惯了风浪。 在这条海船上,十年前曾远赴大夏的弟子中,焦堂主是唯一的一人。虽积功升职为堂主,他心中并无苦尽甘来的喜悦,而是心中变得更为忐忑起来。 一生漂泊在海上,如今的焦让还是孑然一身,好在是无牵无挂。只是长年飘在海上,久而久之,浮萍般的居无定所,让他有些倦了。 他想有一日能回到自己的小山村去,回到自己的家去,能每晚皆能脚踏实地的睡个安稳觉,尔后坐在老宅门前的枣树下,看着太阳慢慢升起,再慢慢落下。 只是,此趟行船非同小可,那些老伙计,不是病了,便是残了,要不便是葬身海外异域,再也回不去家了。年轻一些的弟子尚不堪重任,门派中放不下心来。老骥伏枥,焦堂主这匹老马,便又一次飘到了茫茫的海上。离家愈来愈远,只是家中门前的那棵老枣树,也愈发的清晰起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二十二章 探查 焦堂主面容苍老,却依然健壮有力,迈开大步,在岸上的礁石上,狠狠踩了几下,感觉心底儿实在一些了,还是不禁暗自喟叹。怎么遇到这么个片草不生的地方,船上吃的、喝的皆所剩无几,若不能有所补给,还怎么继续前行!可船行这么久,在海上遇到陆地本已不易。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地方,又怎能甘心作罢呢! 摸着粗糙的短髯,焦堂主暗自沉思,却见林一走了过来。 “焦堂主可有决断,眼下你我又该如何呢?” 焦堂主冲林一拱拱手,不无焦虑地说道:“没想到,海上还有这么荒凉的不毛之地。立在岸边,左右见不到尽头,这应是一个大岛。我想与江长老与孟长老禀报一下,还是先行探查一番,或许会另有发现。不然,就此离去,着实令人心有不甘啊!” 林一心中所想与焦堂主一致,听对方这么一说,深表赞同。 不多时,天龙派与沧海帮众人商定后,便派人分为两路,沿着岸边向左右探去,三日后,两路人马汇合后,便穿岛而回,顺路探查海岛的腹地。若是三日后难以汇合,便各自按原路返回。 林一带人左行探查,孟山带人向右搜寻。焦堂主则带着几个弟子,在海船靠岸的滩头附近查看,江长老守着海船以为策应。 弘安也要带人去出一份力,被江长老以其身份尊贵为由拒绝,还是怕他惹出祸端来连累众人。 天色已晚,众人却忙碌了起来,鱼脂做成的火把燃起,带着不多的干粮和水囊,两队人马沿着岸边,慢慢消失在暮色中。 也怪不得众人如此匆忙,在海上是每日闲的发疯,好不容易靠岸后,岛上的荒凉让人感到失望,食水的困乏令人心生危机,不及早探查一番,找到一些吃的喝的,怕是无人能安心歇息! 林一本想独自去四下看看,却又因岛上情势不明,怕出意外,对这些人又放心不下,便只好随着大伙儿一道前行。 一轮弯月升起,夜色朦胧,火把的亮光却将前后照得通明,脚下的路并不难行。 沿着海滩,一行人一字前行,几个沧海帮的弟子走在前面,后面是林一等人。 沧海帮加上黎采衣一共一十三人,再加上真元子师徒和林一,此行共计十七人。一行人走在空寂而荒凉的海滩上,倒是有说有笑。 “此岛不知究竟有多大,三日里能不能走上个来回,还真说不定呢!林公子,你以为呢?”卞振铎落下一步,与林一并肩而行。 “只要人无事便好,且走上三日再说其他!”人走在海滩上,神识却在十里方圆内查看着。听到卞振铎相问,林一随口应道。 真元子也赶上来,说道:“这虽是个笨法子,却也是无奈之举。船上这么多人,少了吃喝,是无法在海上远行的,但愿此行有所收获!” “道长所言不差,若是这个岛上也找不到吃喝的东西,可就真的麻烦了。这一路上,海鱼可真让老夫吃腻歪了!”卞振铎甩开大步,呵呵笑道。 “走在岸边,夜色下目力不能及远,你我要不要远离海滩,靠近海岛行走呢?”真元子说道。 卞振铎应声说道:“道长所言极是,你我如此行走,也只能顾得上脚下,远处事物却无法辨识,若是错过水源或者有人烟的地方,岂不是懊悔!” “几里之内我都能察觉到,大伙儿赶路便是!”林一脚下不停,出声安慰着众人。 卞振铎闻言,乐道:“倒是我多事了,竟将林公子这般的高人给忘记了,罪过!”他的话引来一阵笑声。 众人在海船上憋闷久了,如今在月夜下行走,也是兴致盎然,说说笑笑着往前赶路。 大伙儿往前走了两个时辰后,月上中天,前方没路了,竟是礁石犬牙林立,还有悬崖沟壑,阻住了前行的去路。 林一走至峭壁边,看着下面涛声隆隆,回首对众人说道:“要攀过这些礁石,再越过石涧才能继续前行。大伙行到此处也都倦了,倒不如在此歇息,天明后再赶路。” 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林一的话让卞振铎与真元子也连连赞同。只是岸边连枯草也见不到一根,众人只能退回到沙滩处,熄了火把,趁着月色,围坐在一起歇息。 林一却没有坐下,而是对卞振铎与真元子交代了一番,独自纵起身形,消失在月色中。 “小师叔这是去作什么?莫非要独自去搜寻海岛吗?有他在,也用不到我等来回奔波啊!”元青不无钦羡的说道,再也看不到林一的身影后,他才转回身子。 元风摇头说道:“师兄此言差矣,以小师叔的身手,便是江长老也不敢强行差遣的!这是他嫌我等累赘,先行查看一番。” “嘻嘻,这两位师兄倒是好福气,能有这么一位神仙师叔呢!”月色下,随着娇脆温软的嗓音响起,淡淡幽香随风飘过,让众人心神一荡,不禁看向说话的黎采衣。 好在有夜色遮脸,元青二人面皮一热,也不怕人瞧见,却只能讪讪笑着,不好应声。 “黎姑娘,你说你一个女子,又何必淌这浑水呢?此去还不知何时能回转呢!”见俩徒弟发窘,真元子岔开话来。 黎采衣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们都只是听说南疆的五邑派,却不知,在南疆,让人最为尊崇的却是祭司。这些祭司神秘莫测,受人景仰并由我阖族供奉,便是五邑派也要仰其鼻息。只因祭司会施展法术,等闲的江湖人也不是其对手。许多人得罪了祭司,而无辜丢掉了性命,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好似轻叹了一声,黎采衣语气迟疑了下,接着说道:“想起本族的祭司的手段,我便对仙道好奇起来。另外也在南疆呆久了,便想四处走走,长长见识。恰好听闻天龙派欲东去寻仙,嘻嘻!这不就借着卞老爷子的虎威,才搭上这条船的吗? 对于这仙道,起初我也不信的。如今见到林一与江长老,不信也不行了。这船吗,上来也下不去了!至于何时回转,好在有诸位同道在,我一个小女子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你不会是在南疆得罪了什么人吧?”真元子好似听出了什么,不无用意地追问了一句。 众人对这个女子忌惮之余,也深感好奇。何况,听一女子说话,总好比听一帮子爷们瞎嚷嚷强,于是,皆默不作声的望向黎采衣,静待下文。 黎采衣有些错愕的看着真元子,想不到这个老道士能问出这些话来。她想了想,叹道:“不知此去生死如何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道长相问,说了便是!” 又轻叹了一声,黎采衣才接着开口道:“本族祭司贪我美色,要我作其侍妾。我不允,被其抓住我爹娘,用来胁迫我应从。而五邑派并不敢忤逆祭司的意愿,我只能先行逃了出去。那祭司竟恼羞成怒之下,杀了我爹娘。我也只能被迫带着两个忠心的下人,远离南疆。只是,在九龙山时,我两个下人被林一所杀,若是那时便知他是仙道中人就好了!如能报得大仇,便是为林公子作牛作马也甘心的……” 而此时的林一,离开卞振铎等人不过五六里远,其如风一般的身影稍稍一顿。他的神识并未离开沙滩上的众人,自然也是听到了黎采衣的话。 想不到这个容貌妖媚、风姿惑人的女子,竟有这么一段往事。如此说来,黎采衣被迫踏上这条东去之途,也属无奈。作为一个女子,更为不易! 林一身如鹤行,轻轻跳上一块大石,展开神识向前望去。岛上遍布浑圆状的褐黑色的大石,远远望去,一块叠着一块,一片接着一片,高低起伏,颇为奇异。十里方圆内,皆是如此。 这岛上果真寸草不生?若真是如此,便是与卞振铎等人,围着海岛转这么一圈也是无用啊!白白消耗不多的干粮与淡水不说,海船得不到补给,自己与江长老倒是无妨,怕是这些弟子撑不了几日的。 只想能早早找到淡水,或者能寻到人烟所在,及时为海船上的众人补充一些吃喝之物,以便能早一些启程。林一可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岛上白白耽搁时日,这便是他独自出来探查的缘由。 神识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荒芜,让林一也担忧起来。想了想,他抛出碧云纱,升到了半空中,向前飞去。 半个时辰后,海岛的大致情形了然。这片海上的荒岛,有一二百里的方圆。一座四五百丈高的秃山,矗立在岛的西北方向。秃山的顶端是个巨大的豁口,上面白雾笼罩。而海岛的东南端,是一片悬崖峭壁,只是这些峭壁四周,似有树木生长。 在海岛上飞了一圈,对下面情形粗略的看了个大概,林一迟疑了下,向那岛上最高的秃山飞去。 快至山顶上方时,那笼罩山口的白雾随风飘来,还是让林一小心的停了下来。他高高悬在山顶上方的一两里处,神识循着山顶的豁口,向下探去。 —————— ps:下一更中午12.30。《无仙》期待您红票的支持!收藏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二十三章 洞穴 山顶的豁口有两三里方圆,白雾自下而上氤氲而生。神识穿过白雾,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山不过四五百丈,而深坑竟是深不见底,愈往下愈陡峭,也愈发的狭窄。 神识竟探不到深坑的尽头,一种奇异的灼热也从神识中传来,那乌黑的深坑下面,似有火焰燃烧时的灼烫。[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林一愣在了半空中,这下面不会是如海面上的火龙出水般,也喷出岩浆吧!若是如此,还寻什么吃食与饮水,不如速速离开此地为好。他心有不甘,又往山顶上靠近了一些。 神识的尽头,烟雾缭绕,并无岩浆喷涌的迹象。而下面火热气流的涌动中,可见星点的亮光,闪现在坑壁之上,让林一感到一种颇为熟悉的波动来。 这下面倒是有些奇异,只是眼下还不是探查的好时机。林一在山顶上停留了片刻后,便直向东南飞去,一炷香的工夫过后,他来到了海岛东南的这片峭壁林立之处。 让林一感兴趣的是,这片地势明显与岛上其他地方不同,一二十里方圆的峭壁石林,面临大海,从半空望下去,深壑幽暗,竟似别有洞天一般。 好奇之下,林一降下青云,神识所至之处,让他蓦然一喜。 林一心喜的是,荒岛东南端的这片地方,竟是一个个天然的洞穴,破天而立,簇拥在这一二十里大小的方圆内。 洞穴的上方丛木遮蔽,而下面草木繁盛,有小兽的身影倏然而逝,令人暗暗称奇。 慢慢从空中落下,林一来到一处洞穴边。岩石缝隙中,虬枝横生,枝杈密匝,将个十余丈大的洞口封住了大半。 林一的神识循着洞口向下延伸,这天然洞穴二三十丈高,下面彼此相接,俨然是海上荒山遮日月,洞天福地深数里,让他惊叹不已! 神识隔着深厚的岩石,稍有不畅,林一还是看到了人畜的痕迹。只是那情形却让林一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暗忖了片刻,林一并未深入洞穴一探究竟,而是冲上青云,飞到了半空。四下打量一番,他向海岛东边飞去。 孟山等人行至夜半时分,也寻了处海滩夜宿。二十多人东倒西歪的躺在沙滩上,林一极为轻松的便找到了这些人。他并未落下,而是传音过去。 带着手下弟子,走了半宿后,对这陌生的海岛还是心中没底,不敢贸然前行。小心为上,睡一觉再说。孟山刚刚在沙滩上盘腿坐下调息,耳中却突然听到林一的声音,吓得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惹得周围的弟子不知所措。 抬头不见人影,林一的声音却是清晰入耳。孟山大惊之后便是大喜。惊的是林一向左而行,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附近,竟连个鬼影也见不到,仙人便能在海岛上恣意横行不成?让他大喜的自然是林一带来的消息。 林一对其有所交代后,不再罗嗦,便消失在夜空中。当他回到卞振铎等人所呆的海滩时,残夜将尽,东方欲晓! 悄无声息的落到了海滩上,林一并未惊动众人,而是略作调息。 七层的修为,让林一施展碧云纱轻松了许多,在海岛上来回奔波了两个时辰,灵气稍有损耗,却并不让他感到太多的疲惫。 “师弟你何时回来的?”真元子首先发现了不远处的林一,随后便是卞振铎与元青兄弟。余众皆被惊醒,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林一便将岛上大致情形说了一下,众人皆对此处的奇异感到振奋。 真元子呵呵笑道:“林师弟,可真有你的!我等睡了一觉,你便已探明了岛上一切。便是我值夜未睡,也没能发现你归来呢!” “哈哈,林公子岂是我等凡俗之人可比的!”卞振铎扶须大笑。 元青凑过来,啧啧称奇的说道:“这海岛这么大,若是我等走上一圈,也要几天的工夫才行啊。小师叔却是两个多时辰便跑遍了全岛,还见到了孟长老一行。小师叔莫非真的会飞不成?” “谁说小师叔不会飞!你没听虎鲨堂弟子说过吗?”元风在一旁插话道。 元青将元风一把推开,讪讪笑道:“就你多嘴,谁不知小师叔飞一圈,我等要跑断腿,呵呵!” 林一却是笑笑,并不言语。他从元青的神情中,看到一分神往! 一个身边相熟已久的兄弟,竟是仙道中人,谁能心如止水,不作他想呢? 天已拂晓,众人简单吃喝完毕,收拾妥当后继续赶路。 一行人依旧是翻过前面的山涧,循着海边绕岛而行。都是身具武功之人,走起路来飞快,疾行了整整一个白昼,才停脚歇息。隔日天刚亮,众人接着赶路。 又翻过一片山丘,前面地势陡然一降,竟然是处一二十丈高的悬崖。众人也不慌乱,已有人拿出绳索,一头找个石头栓牢了,另一头抛了下去。 这个时候便能看出武功高低的不同了,沧海帮的弟子们一个个顺溜了下去,石坚与黎采衣也随后而下,卞振铎与真元子师徒却手脚并用,以峭壁缝隙和凸起的岩石借力,施展绝世轻功,自天而降,引得下面传来阵阵的喝彩声。林一也不想卖弄,学着几人模样落到下面的沙滩上。 眼前这片沙滩与其他之处不同,左侧是湛蓝的海水,右侧是高若天堑的峭壁。峭壁的缝隙中可见草木生长,还有海鸟停栖。 众人心情振奋,继续前行了半个时辰后,右侧峭壁愈发高耸起来。又走了不多远,坚硬的石壁上竟然出现一个个天然的巨大的洞穴,扯地连天般连为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去。 一行人慢慢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奇观,无不诧异! “林公子,你说的便是此处了?”卞振铎瞪大眼睛,开口问道。他见林一点头,不由得摇头叹道:“想不到这个死气沉沉的荒岛之上,竟有如此鬼斧神工般的所在,真是别有洞天啊!” “就是不知孟长老等人到了没有,我等要不要先行进去查看一番呢?”真元子捻着胡须向前张望了一会,回首看向林一。 林一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他想了想,说道:“孟长老到此处的路程要近一些,他们大概已经到了,想必也是先行进入了这些洞穴中。我等也进去吧,或许在里面能碰到到他们呢!” 大伙儿都有些迫不及待,便挨着最近的洞口,往里走去。 走进洞口,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仿若一个个竖立的天井,被愈三十丈高的如林石柱撑起,拥挤在一起,连成一片巨大而看不到头的洞天奇观。 洞中生长着高大的树木,藤蔓缠绕,枝叶婆娑。脚下也是枯草遍地,间或有一簇一簇的野花幽幽盛开。有阳光自天井顶端的缝隙中穿透而下,片片光辉映照着深邃的洞穴,令人目眩神离! 众人的眼睛有些不够使的,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神奇而陌生的一切。一个个脚步轻移,生怕惊动了这片天地的幽深与孤寂。而丛生的草木还是挡住了去路,两个沧海帮弟子抽出长刀,连劈带砍的走在前面。 “有蛇——!” 一条斑斓的花蛇盘绕在一根树枝上,被众人惊动后,嘶嘶声中,滑入了树丛中不见了。 “那是蝙蝠?好大的个头啊!” 一棵大树浓厚的阴影中,一排十余只,有尺长的蝙蝠,倒挂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只是其红红的小眼睛让人毛骨悚然。 越往里走,众人越是小心起来。 估摸着走了半个时辰后,前面有水声淙淙,众人惊喜之下,循着水声,加快了脚步!而后面的林一想出声制止,却是迟疑了下,跟了上去。 两个开路的弟子脚步停下来,神色踌躇的回首望向同伴。后面的人簇拥上去,才见前面竟是一条小径,逶迤前伸不知去处。 卞振铎排开前面弟子,走至小径前蹲下身来,细细查看一遍后,他站起身来目露喜悦。 真元子见状,也俯下身去端详脚下,随即笑道:“卞帮主可是看出了什么?” “哈哈!想必是瞒不过道长法眼。这路是人踩出来的,草根还有新鲜的折痕。此处有人居住,我等不虚此行啊!”卞振铎扶须得意笑道。 谁知卞振铎笑声未止,一声“崩”的弓弦响声又起,不待众人惊诧,卞振铎伸手一抄,一枝羽箭被其抓在手中,他苍眉一竖,历喝道:“是谁——!” 只见不远处,一个小巧的身影在树丛中一晃即逝。 “大胆,竟敢暗算老夫!”卞振铎勃然大怒之下,手上用力,羽箭竟被其随手捏碎。木质的箭杆上,竟是骨质的箭簇,看着落在地上的断成几截的简陋羽箭,他神情又是一愣。 “这是——?” 突如其来的偷袭让众人一惊,却又被这儿戏般的箭簇给弄的糊涂起来,却也不敢松懈,一个个抽出兵器,循路往前小心搜寻起来。 “师弟,你没什么不妥吧?”真元子问道。他见到林一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面色也见不到分毫的慌张,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般,不由得为之好奇。 林一摇头说道:“师兄不必多想,我无事的!” 真元子看着林一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暗道,这个师弟啊,不知又发现了什么! 那条小径在草丛中时隐时现,众人往前走了不远,再次停下了脚步,错愕之下,不禁面面相觑! —————— ps:期待红票、收藏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四章 燧岛 小径的尽头,是一片宽阔的谷地,合抱粗细、乃至丈余粗的巨木,比比皆是。只是这些树木上,有几十个藤蔓树枝结成的小屋,悬在半空中摇晃着。 这些秋千一般的小屋中,竟有人影出没。 巨木下,一处不知从何而来的山溪汪积成潭。潭边站立着几十个高矮不等的人。 这群人中,高的是孟山一行。让人看着怪异的,是那些身材矮小的人,一个个肤色黝黑,赤身**。 真元子与众人一般的神情,不及与孟山等人打招呼,已老脸微赧,转过身来,连连摇头道:“这成何体统?” 黎采衣也是恨恨跺足,面颊上已飞起一抹霞红。 林一则是看着悬在大树上木屋,一脸的好奇。他昨夜便已察觉到了此处的人迹。本想深入探查一番,却被这些不穿衣服的人吓了一跳。男人还好一些,女人也是几乎不着一缕,只在私**处有一小片的遮挡,让他惊愕之下,感到颇为难堪。只是海外奇风异俗众多,倒不好大惊小怪。 年轻一些的弟子面皮薄些,脚步迟疑。年纪大些,见识过风月的一些弟子,稍感不适过后,便随着卞振铎走了过去。既然人家赤身都不嫌难为情,自身作为外来者,不如入乡随俗,也少去一分尴尬。 两队人马汇合后,才知孟山昨夜便赶到了此处,在经历过相同的一番不适后,倒是从这些人身上知道了不少东西。 此岛本名为‘燧’,两千多年前,岛上倒是树木参天,人烟也算稠密。 莫一日,突然大地颤动,岛上最高的山峰——燧山,猛然裂开,并喷出冲天的火焰与浓烟。火焰如同海水一般漫过燧岛,融化并吞噬了岛上的树木、岩石、还有来不及逃走的人群与房舍。 整个燧岛,在那场劫难中毁了。只是岛的东南端,这片天然的洞穴还未被岩浆淹没掉,使得一些侥幸余生的人,得以存活下来。 在那场劫难中,燧岛上活下来的人并不多。有的不耐岛上困苦而病死,有的被路过的海船掳走为奴。余下来的人不敢再走出这片洞穴,依树而居。二千多年下来,幸存下来的,不过是这几十人罢了。许是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这些人也会所剩无几,直至最终消亡。 这些岛民见到天龙派诸人初始,也是敌意甚重。被孟山出手震慑后,才知来人并无恶意,这些人才变得温顺起来。只是洞穴中虽有淡水,食物却极其困乏,让亟待获得吃喝补给的众人,略感无奈。 不过,据这些燧岛人所讲,早年常有海船自南方而来,还是让人感到此去生机有续,前途有望! 这些燧岛之人,日常以野果海鱼裹腹。天龙派众人无奈之下,只能在当地人带领着寻到几棵果树,摘下一堆脑袋大小的果子,砸开一个,肉白细腻,食之无味,却能充饥。 此处久留无益,孟山与真元子等人的意思都是歇息后,趁早返回。 林一告诉他们海岛腹地一片死寂且难行,无须穿岛而过。而孟长老那条来时的路要好走许多,众人结伴一同原路返回即可。 耽搁了小半日后,众人临行前,已将所带的水囊灌满,却是看着摘下了的一地的果子犯了愁。果子脑袋般大小,圆不溜秋的,还真不好携带。可这东西在关键的时候能挡饿充饥,弃之可惜。 林一对众人行事是不闻不问,眼见着要离开此地了,也不能装作无事人。他走了过去,随手一招,地上的果子顿时没了影,喜得元青跟着后面,直夸小师叔的袖里乾坤厉害。 余下背着水囊的弟子,眼巴巴的看着林一,让他不得不又用乾坤袋收了水囊。那个在乱魂谷中所得的乾坤袋倒是装得满满当当,惹得众人惊奇之余,一个个笑逐颜开。 这些燧岛之人过的凄苦,若是要随众人离开,或许能寻到一片更为适宜生存的地方。只是这些人竟是故土难离,便是有人示意可以带着他们前行,也无人动心。嗟叹一番后,众人便离开了个洞中的小天地,踏上返程了路。林一却是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了。 …… 离开众人后,林一踏上青云,直奔燧山而去。 不急不慢地行在空中,一炷香过后,那白雾笼罩的山顶出现在前方。林一降下青云,落在山顶的豁口旁。 白雾如云翻涌,卷起林一衣摆扬起,呛人鼻息,熏到眼里也是极为的不舒服。林一不敢大意,身上涌出灵气护罩,想了想,又拿出狼牙剑,这才咬咬牙,望向深不见底的深坑,身子轻轻一纵,向下落去。 喷出岩浆已过两千余年,山口中还是热浪袭人,若不是气罩护体,林一是不敢轻涉险地的。他施展御风术,身如落叶般,轻轻向下飘去。 下至百丈时,林一狼牙剑向一旁石壁刺去,刺啦声响中,剑身刺入坚硬的石壁中,他身形一顿,手抓着狼牙剑,双脚悬空而立。 神识往下探查了一番,一如昨夜般,并无其他变化。林一看看四周光洁如壁,根本没有立足之处,还是不敢贸然向下,随即,一片青云出现在他的脚下。 放下心来,从石壁中抽回狼牙剑,林一继续向下落去。每下落百丈他都停一下,小心总无大错,不然困在此处,可没人救自己出去。 只是,愈往下,便是隔着碧云纱与护身气罩,林一也能感受到下面愈发的炙热起来。 半柱香后,林一还是小心翼翼的降至千丈处。他谨慎的将神识往下探去。 此处,大山的豁口已由一两里方圆,减小至一个不过三四十丈大小的洞口,而林一的神识依然探不到尽头,下面漆黑一片,灼浪翻腾,动人心魄,似是蕴含无穷的威能,随时都会喷涌而出,令林一暗暗心悸。 抬首向上望去,巨大的豁口变得狭小了许多,而此时的自己,如同置身渊底。想了想,林一不再继续下落,而是目光炯炯向四周望去。洞壁上星点分布的晶莹的石头,在眼前这片黑黝黝的地下,十分的醒目。石头上有他熟悉的灵气波动,这才是来到此处的用意。 面露喜色,林一驱动脚下青云,靠近一块闪亮的石头。他手掌轻抚上去,石头上面滚烫。 心念一动,一股磅礴的火热灵气,迅疾从石头内涌入了林一的手臂。 不错,这真的是灵石!想不到竟能在此处寻到灵石,对林一来说,无疑是笔意外之财,他又怎能放过。天地有灵物,有德者居之! 心喜之下,林一手指用力抓去,岩壁坚硬异常,灵石纹丝不动。感到指尖都有些疼痛,他心中大异。往常用手捏碎一块石头很寻常,这岩壁却与别处的岩石迥异。 林一干脆拿出狼牙剑,在洞壁上撬起来。叮叮当当的不一会,一块小半个拳头大,色泽殷红的灵石给撬了出来。此灵石与往日所用的灵石不同,不过,他也不是初入仙道的白丁,也知晓灵石有五行之分。 这洞壁上殷红的石头,应是火灵石,里面蕴含灵气惊人,比起林一身上的那些灵石来,都要强上数倍不止。而他身上的那些规则大小一致的灵石,无论是色白,色黄,还是碧青色的,都不能与眼前这火灵石相比。 至于木火土金水,对应着青红黄白黑,五行根骨不同,好像对灵石吸纳也有所不同。不过林一从没在意这些,有灵石便好,还轮不到他挑挑拣拣。 至于自身是什么灵根,何种灵石对其更有功效,这些他一概不知。总之,有灵石便能吸纳灵气,他林一便能修炼。 撬下一块后,接着便撬第二块,有利可图,林一干的带劲。他一边维持着碧云纱悬空,一边催动体内灵气挖凿坚硬的岩壁,额头见汗了也不管不顾起来,一口气干了近两个时辰,将目力所及处的灵石搜刮一空后,尚意犹未尽般的跃跃欲试,下面或许还有吧? 林一自嘲的摇摇头,过犹不及,还是适可而止吧。以自己眼下的修为,还不到无所顾忌的地步。俗语有云,小富则安。 不一会儿,燧山的山顶的白雾中,霍然飞出一片青云,上面正是面带笑容的林一。这一番收获不小,除却撬得二十余块大小不等的殷红灵石外,还有两颗紫红的灵石,想必更是不凡。 心情愉悦之下,顾不得歇息,林一脚踏青云,往回飞去。 —————— ps:感谢支持无仙的朋友!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五章 危机来临 回到海船上,林一见了江长老,彼此客套一番,他便将两日来见闻说了一遍后,又到了甲板上倒出了果子与水囊,自有弟子们分拣,其本人这才独自回房打坐。 如此静修一日,第二日正午时分,林一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四下乱逛起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孟山与真元子等人尚未归来,一些弟子在海边垂钓。在海上漂久了,许多弟子都善于此道。 焦堂主带着一些弟子在附近转了两日,一无所获,正坐在一块礁石上想着心事,见到林一过来,起身打了个招呼。 林一对其点点头,左右无事,便坐在一旁,与其闲谈起来。 听说东南方向行下去,或许能遇到有人烟的海岛,焦堂主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 “如此便好,有林公子带回来的那些淡水与吃食,应能对付着几日,让人少些担忧啊!”焦堂主郁郁的神情缓解了许多。 看着满面风霜,心底却很厚道的焦堂主,林一笑着说道:“焦堂主十年前曾去过一次大夏,有什么稀奇的见闻,不妨说来听听!” “呵呵!有什么好说的啊!不过是九死一生的勾当。”焦堂主呵呵一笑,四下随意看了看,见无人靠近,才摸着腮帮子上的粗重的短髯,象是回味着什么。 “能从焦堂主您这儿得到指点,长些见识后,当危机来临之时,也不至于太过忙乱啊!”林一想了想,还是期待着焦堂主说些什么。 焦堂主闻言一怔,看着林一点点头,说道:“未雨绸缪,凡事谋定而后动,林公子年纪轻轻,不仅身手不凡,见识也非常人可比。你与江长老二人,便如同海船上的压舱石,关乎此行顺利与否,倒是焦某人老心衰,多了颓唐之意,而少了往年的雄心啊!” “您毕竟年长,阅历与见识,不是我这么个小子可比的。有焦堂主掌舵,这海船才敢深入汪洋,远赴异域啊!”林一诚挚的话语,令焦堂主听着舒服。 “不提武功,单说这海上行船来,天龙派内倒是没人能及得上我的见识。”焦堂主脸上的皱纹绽开,呵呵笑道:“海上风浪难测,单凭小心谨慎还是不够,还要懂得风势与海流的变化;要识得星辰,辨得航向,等等。即便如此,行船还是要靠着三分的运气啊!上次若不是你与江长老二人危机关头出手,只怕我等早已沉眠海底多时了。 还有,沿途经历大小数百岛屿,每一次靠岸都暗含风险,谁也不知会有何种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这还不算什么,靠近大夏的海域中,不仅海中会多出一些闻所未闻的海怪来,便是海岛上的风俗人物也是稀奇古怪,奇人怪诞之事层出不穷,一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更有一些仙道中人恃强凌弱,稍有得罪,便会人船俱毁。” 林一好奇地问道:“焦堂主所言的仙道中人,为何不一心修炼,以早证大道,何苦与凡俗中人作难呢?” 焦堂主感到有些失言,呵呵笑着,见林一并无他意,才接着说道:“仙道与武道也是一样,有修为高低之分。修为高者自然不屑与凡人一般见识,而有些人的修为不高,自感仙道一途无望,便也有不良之辈,做些欺压凡俗的事情来。即便这些人修为再低,在凡俗中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林一愕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似是言语中有所顾忌,焦堂主呵呵一笑,手扶着短髯沉默了起来。 仙道中人也是人,便是神仙之流也未必都是就是好人!良莠不齐啊!林一心中暗暗琢磨时,见木青儿与弘安几人走了过来。 “林兄弟,听说你回来后便歇息了,我等也不好相扰。如何?此行还算是顺利吗?”弘安迈着方步走在前面,笑容熙和地说道。 林一无意回避,点头说道:“一切尚好吧!” “林一,孟长老等人为何还不见踪影?莫非生出什么变故,你便独自逃离了!”木青儿背着双手,脚尖在沙滩上踩来踩去,歪着脑袋盯着林一,满脸的狐疑。 弘安与后面的徐紫萱与焦堂主打过招呼,听木青儿又是言中带刺,却不好插话,只能讪讪的看着二人。而弘宝与白潜川则是离得远些,他二人如今是根本不想靠近林一。 又来了!林一嘴巴一撇,说道:“你倒是将人尽往坏处想,我林一没有你想象中的不堪吧?” 木青儿也是嘴巴一撅,双手改作叉腰,神色不快地说道:“孟长老不让我与徐师姐同行,哼!谁知外面生出什么意外,别人都未露面,偏偏是你独自跑回来了!”她说完,下巴也翘起来了,认定了林一不是什么好人似的。 林一愣怔了下,他看看焦堂主与弘安,闹不明白这个木青儿为何如此,难道孟长老没让她同行而惹来的怨气,也要发泄到他的头上? 焦堂主挠挠胡须,对这蛮横的掌门千金,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干搓着双手,想走又拉不开脸面,只能端坐着看着脚尖,神色透着尴尬。而弘安干脆折扇‘哗’的一声打开,呼呼的扇着,冲林一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脸。 倒是木青儿身后的徐紫萱,冲林一报以歉意的神情。 只要木青儿不恶言相欺,林一不会与其一般见识。他淡淡笑了下,说道:“你管得倒宽,不过海岛上确实有让人大开眼界的景观,你不去还真可惜了!” “你嫌我多管闲事!你?”木青儿的青葱玉指点着自己的瑶鼻,不敢相信地反问了一句。 “你真对我林一有成见,我也奈何不了你。不过我行事自有我的分寸,无须事事对你禀报吧?”林一摇摇头,反唇相讥。 “我不是……!我只是想,想问问你路上见闻,可……”木青儿话到一半,面色绯红,眼圈中有泪水打转儿。她想对林一说的话,出口时便成了另一番模样。为何如此她也不清楚,却感到一阵的委屈。 “木姑娘性情豪爽,心直口快!林兄弟更是耿直不二,洒脱出尘。我倒是喜爱你二人如此说话,直来直去,言简意赅。呵呵,林兄弟,你也与我等说说路上见闻啊!”弘安手中折扇一收,气度庸雅。他这么一搅合,让木青儿神色稍缓,也让林一翘起了嘴角。 林一与木青儿说话,从来都是好言对好语,针尖对针芒。只要是不出言相辱,事后,他并不放在心上。虽比木青儿的年纪还小一点,他本人无意与这么个女儿家一般见识。如今被弘安这么一说,二人倒是像拌嘴怄气一般。 自然知晓弘安本意,不好道破,故此,林一也只能苦笑了之。只是见木青儿小脸尽是可怜模样,方才盛气凌人的好像是别人。他无意与对方纠缠,说道:“孟长老等人要不了多时,便会回来。届时,弘兄一切都会知晓的。我嘛,口才欠佳,不说也罢!” 话音未落,林一神色一动,人已站了起来,向正南的海滩望去,口中自言自语道:“是他们回来了,怎会是此般的模样?发生了何事?” 几人见林一疑窦丛生的模样,也都好奇的向远处望去,只有礁石间闪现几个弟子的身影,海滩上并无异常。 焦堂主刚要开口相问,却见身边风声一骤,他忙定睛之时,林一的身影已到了几十丈外。 …… 林一脚不沾地,疾奔出了四五里远,见前面正是孟山与真元子一行。只是这些人一个个形迹狼狈,神色匆忙,满头大汗。 忽见一道灰影倏然而至,众人一惊,待认出是林一后,才露出庆幸的神情迎了上来。 林一停下脚步,面对迎上来的众人,真元子师徒、卞振铎等人、孟长老与几大弟子都在,他还是不解地问道:“这是出了何事,为何少了几人?” 真元子师徒见到林一,自然面露喜色,只是神色中还是有些慌张,听对方开口相问,真元子已接口说道:“你走了以后,我等循着海边慢慢返回。孟长老所行这条道果然要好走了许多,谁料想半途中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闻言,林一脸色稍变。他从真元子话中得知,这些人在返回的路上,还真的发生了意外——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来者不善 一个上架通知发布两个小时,哧溜——掉了十几个收藏!下周一才上架呢,届时,我还准备来个临别感言啥的,这人就开始撤退了。人都跑完了,我这感言也用不到了。还有好几天呢,不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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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并未被对方言语所动,而是略作沉思,沉静地开口说道:“看来,对方来意不善!只是,那莫名出现的海船之上,是何情形也不为你我所知。事不宜迟,速速退到海船之上,并将此事禀告与江长老得知,还是早作防范为好!” “林公子所言有理,快走!”卞振铎低喝一声,带着手下弟子继续向前奔去。孟山暗叹了一声,大手一挥,带着余众疾走。 林一见众人都已离开,惟有真元子师徒还站在他身边,他好奇地问道:“师兄,你等为何不离去?” “小师叔,我师父是怕你一人滞后,而放心不下呢!”不等真元子答话,元青抢先说道。 林一心中一暖,冲真元子笑道:“你我一同回去,再作计较吧!” “呵呵,别听那臭小子瞎说。”真元子瞪了元青一眼,不无忧心地说道:“我没想到仙道中人,出手竟是如此的绝情。师弟啊,你若是与那些人敌对,可要小心了!” “多谢师兄提醒,我心中有数!”林一神色轻松地安慰了一句。只是,他暗暗心惊,却不好明言。这路途才走了多远啊?据焦堂主所说,还没走一半吧!怎么会在这荒岛上遇到修士呢?而来者究竟是何等的修为,敢如此的恣意妄为,视杀人如同儿戏! 若是对方修为很高,自己又能如何?凡事不到以死相拼的地步,他林一自然不会莽撞。 暗自思量着,还是怕有人追来,林一与真元子师徒匆匆返回。 待回到海船上时,所有弟子均已上船,江长老则是远远传音,让林一速到房中一晤。 “林道友,这道坎儿,怕是不好过了!”林一刚走进屋子,江长老已起身迎了过来,神色焦虑。 二人走至桌前坐定,林一皱起了眉头,问道:“江长老所言何意?还有,此处为何有修仙之人出现呢?” 江长老手扶银须,看了一眼林一,说道:“原本以为,要到了大夏附近的海域,才会遇到修仙的同道,只要我等小心一点,也能应付过去的。谁知一场海上的风暴,不仅将海船吹离了原有的航道,还会在这么个远离大夏的地方,遇到这些恃强凌弱的同道中人。 对方应是冲这个荒岛而来,或许,这个岛上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也说不定。不过,仙道中人不会无故出手对付凡人的。对方既然如此不讲道义,我怕他们会追来。而我海船之上,惟有我二人可以应对一番。若是林道友要置身事外……” 说到此处,江长老话音一顿,神色凝重的看着林一,接着说道:“若是林道友要置身事外也无不可,只是我担忧林道友会独木难支。最终,这条海船上,怕是无人能幸免于难啊!” “虽不知对方的修士究竟几人,修为如何,可我林一又能躲到哪里去呢?”林一苦笑着摇摇头,接着正色说道:“江长老无须多虑,此事当前,你我共进退!” 林一本以为江长老所商之事乃是应敌之策,未成想对方还是担心他在危机关头躲到一边去。 只可惜,眼下就这么一条去大夏的海船。不然,也难说林一会不会在最后的关头,来一个明哲保身的法子。 君子不坐危堂,林一不是君子,可林一也不是无情之人。 江长老还是担心林一置身事外。毕竟自身的修为摆在这里,若是他出了意外,这船上的人便都完了。能拉上对方共同应对危机的来临,令其心中稍定。 海船已整装待发,只待杨帆。而此时离开这个荒岛,无疑是明智之举。 二人简短商议了一番,就要吩咐焦堂主起锚时,林一却是眉头皱起,开口说道:“只怕走不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七章 斩杀同道 江长老与林一走上楼台,才知大事不妙。 一条船体略小的黑帆海船,隔着三四里远,正堵着天龙派海船的退路。海滩上,冒出了两个年轻人,身着儒衫,神态轻松,如两个颇具闲情逸致的学子,闲步岸边。 远处的黑帆海船还不如这两个年轻人惹得动静大。天龙派的海船上已有人认出了这俩人,顷刻间,弟子们已各自抽出兵器,群情激愤! 林一则从远处的海船上收回目光,眼瞳微缩,细细打量这两个来意不善的年轻人。 高个的男子二十出头,外表清秀,只是面白无肉,双目狭长,鼻若鹰勾,气势凌人。而矮个的男子也不过十**的年纪,圆脸、细眉、小眼,皮肤白净,说笑间难掩其神色中的奸猾与冷漠。对于这二人的外表,林一并不在意,让他诧异的是首次在海外遇到修仙同道。 高个的年轻人应是练气四层的修为,而矮个子稍差一些,不过二层的修为。这是些什么人?难道海船已到了大夏附近不成,随便见到一个人便是修士不成? 林一暗自忖思时,江长老传音过来。于是,二人联袂从楼台上跃下,迎了上去。 那两个年轻人距天龙派的海船不到百丈时,错愕地停下了脚步。他们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追来,抱着纯属戏耍的心思,要好好调理一番这些世俗中的江湖人,同时也是让自家的海船堵住海上的退路。不然,对方真的出海远逃,今儿的事情便不好玩了。 谁成想,对方的海船并未远遁,还出现一老一小两个人迎了过来,还是两个修士?这让二人有些意外! 江长老与林一距对方十余丈远落下身形,江长老抢前一步,双手抱拳说道:“江某见过两位道友!不知我门下弟子是如何冒犯了天威,以至于惨遭屠戮!如今,你等又步步相逼,意欲何为?” 那两个年轻人面色古怪地对视了一眼。随即,矮个子嗤笑了起来,胸脯一挺,大大咧咧地拱拱手,嬉笑道:“我说这些江湖人为何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横渡汪洋,擅自闯入我家的燧岛,原来背后有你这样的高人在撑腰呢!不过,一个练气四层,一个练气二层,修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江长老闻言,心中一动,回首见林一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而其身上的灵气波动分明就是练气二层的模样。 那矮个子一拍胸口,傲气十足地接着说道:“知道回回岛吗?这方圆两千里海域,皆为我回回岛颜家所有。而你等竟不经允可而擅自登岛,已犯了我颜家的规矩。杀人算什么,你等皆要由我颜家讯问后发落。念你二人修行一场不易,老老实实束手就擒,说不定我兄弟二人会饶尔等一命呢!” 江长老面色一僵,随即强作笑脸,抱拳说道:“我等来自偏远的异域,见识短浅。敢问,这回回岛颜家又是如何来历呀,我等免不了要登门拜访的!” 那高个子年轻人嗤笑了一声,昂首说道:“你这老头,不就是拐弯抹角地打听我二人的底细吗?告诉你也无妨。我是颜炳,这是我兄弟颜屺。就凭你二人的修为,也想去我颜家登门拜访?哼!” 见到大哥出头,那矮个的颜屺愈发嚣张起来,大声说道:“我颜家练气期修为的弟子便有十数人,七层八层修为的不在少数,我大伯更是九层的修为。说出来吓死你!哈哈!” 眼皮抽搐了下,江长老心道坏了,对方竟有这等背景,他叹口气说道:“两位道友,你我萍水相逢,何必如此相欺呢!此处荒岛既然为你颜家所有,我等事先也不知晓啊!人被杀了,我等也不追究,这便离去,如何?” 方才见对方修为不高,还想力争一下,好体面地离开此处。可如今知晓对方还有家族的背景,江长老不免心生怯意,只想怎样去保住身后弟子们的性命。对于见惯世面的他来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受点屈辱也没什么。 “哈哈,老头说的轻巧,快让船上之人下来,给我在海滩上站好了,我哥俩要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人从我燧岛上偷取了宝贝!”矮个子的颜屺愈发嚣张起来,对方的老者修为略高些,都已经胆怯了,对于林一,他根本没看在眼里。 站在江长老身后的林一,却是心头一怔,要说是从岛上取走宝贝的,也只有他一人了。不对呀,那火灵石深置地下,没有人见了不随手取走的。又不是路边的野菜,还要按节时来采取,这只能是说,那灵石并不是这个颜屺所说的宝贝。那对方有何意图?无他,讹诈而已! 即便是百岁的年纪,江长老也被这两个蛮不讲理的年轻人给气糊涂了,因顾忌身后海船上的弟子,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见状,迟疑了下,嘴角翘起,晃到了江长老的身前,看着这一高一矮俩兄弟,说道:“此处既然是颜家所有,我等多有冒犯,只是一路行来,并未见到有什么回回岛啊!你等不会是……”说着,他语气迟钝了下,面露苦笑,摇起头来。 “小子,你吞吞吐吐的,要说什么?”颜屺见林一还没自己年纪大,竟敢怀疑自己与大哥的身份来,不由得瞪起了眼睛。 林一忙带着歉意,摆手笑道:“我等是为错过仙门而追悔啊!只是没听说过这片海域有什么回回岛,想必是我见识短浅,罪过啊,罪过!” 高个子颜炳嘴巴一撇,冷哼道:“若是你等此去东南千里,或许还有这段仙缘也说不定呢。只是,眼下你等没这个福分了。不必废话,交出身上乾坤袋,船上之人都给我下来吧!” “哈哈!快点儿依着我大哥的吩咐,不然有你等好看!”颜屺已开始挽起袖子,气势汹汹。 “二位且慢啊!”江长老见状心急之时,耳中却突然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动手!” 林一本来是面带笑容与对方陪着不是,却在这高矮兄弟有些得意忘形之时,他的身子突然在原地消失,眨眼间便到了那矮个子颜屺的身后。 “你狗胆……呜……”颜屺脖颈一条血线殷红而醒目,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想转过身子找出那个出手暗算之人,脚下却是一踉跄,‘噗通’摔倒在地。其颈上血如泉涌,掀飞了的一颗头颅,在沙滩上滚动着,死不瞑目。 瞬息惊变,骇得颜炳面色大变。他也是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到族弟已横尸当场。而那个方才还笑嘻嘻的年轻人,手中剑芒吞吐不定,已化作一阵旋风到了跟前。 颜炳震怒之余,往后疾退。他双手翻飞着,几片符纸凭空而出,化作一只金光闪动的大钟罩在了身上。 江长老亦从骤变中惊醒,手指一点,飞剑嗡鸣一声,便迅疾刺向了颜炳。而其本人身形闪动,拦住了对方的退路。 “当——!”的一声轰鸣巨响,颜炳身上光芒一盛,竟磕飞了江长老的飞剑。 林一偷袭得手后欲故技重施,却因颜炳的警觉而功亏一篑。见江长老飞剑未能奏功,他并不后退,脚下一点,身子已飞起丈余,手臂猛地向下一挥,一道剑芒匹练般卷向了对方。 颜炳面色狰狞,目含杀意。实在想不到,这么一个二层修为的人,竟能凭着偷袭杀了自己的族弟,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看着林一的剑芒飞来,颜炳手指一点,一道赤色光芒倏然飞出,直奔对方的面门。 颜炳狞笑着,他恨不得将这个土包子一般的小子给一劈两半,不如此,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林一人到半空,眼前赤色光芒闪动,心知不好,躲避不及之时,心念一动,周身白芒炸开,玄天盾刚刚浮出体外,“轰”的一声,赤色剑芒已到面前,巨大的冲撞之力,将其震飞出两丈开外。 身子倒飞之际,林一手臂一扬,剑芒脱手,几乎同时扎到了颜炳的身上。 “当——” 又是一声巨响后,颜炳身上的金钟罩已碎裂开来,吓得他忙抓出一把符纸祭出,一个新的金钟罩将将护住周身,‘当,当’又是两声轰鸣,骇得他魂飞天外。 此时,江长老与林一的飞剑,已不失时机地刺到了颜炳的身上。金钟罩随即碎裂,又是两层新的金钟罩飞速形成,将其护得严严实实。 “你隐匿了修为——”颜炳被江长老与林一前后夹攻,无路可退。羞怒之下,他指着林一吼道。 到了此时此刻,颜炳心中算是明白了,他被人给骗了。这个年纪小的最坏,他哪里是什么二层的修为,驾御飞剑者非练气四层不可为之。金钟符根本不是四层修为的人可以破开的,难道,这个可恶的小子比自己的修为还高?幸亏身上带了十几张金钟符,不然早一命呜呼了!只是这么下去,被这两个人纠缠,性命堪忧。 颜炳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林一不放。他恨此人隐匿修为骗了自己,更恨其斩杀了自己的族弟。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八章 惹祸上身 林一见对方困兽犹斗,召回了飞剑,落下身形。 “对方的海船上怕有援手。”[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海船上皆是凡俗中人,我已查看过了。” “此人不能留!” “了然!” 林一冲不远处的江长老暗暗使了眼色,踩着柔软的海滩,慢步欺向颜炳。他与江长老传音定下杀人计,二人心知这个颜炳不能留下,不然麻烦就真的大了。若是颜家真有十余名修仙者,此行算是走到头了,最后怕是无一人能活下来。 “请听我一言!”颜炳慌了。 面对两个修为不输于他的修士,颜炳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尤其是这个杀了自己族弟的人,更令人忌惮。 见一老一小,一前一后,并未发动杀着,颜炳又往身上贴了两层金钟罩,飞剑也盘旋着护住首尾,不忘接着说道:“先前是我族弟莽撞,如今人死两清。何况,你我之间本无仇怨,此事就此罢了,如何?” “哦?”林一眉梢一挑,慢慢停下了脚步。 “绝无虚假,你等就此离去便是,我颜家绝不追究。”颜炳心中暗喜,忙誓言旦旦地说道。 林一翘起了嘴角,说道:“尚有一事不明,可否为在下解惑?” 颜炳一怔,说道:“不知这位兄台所问何事?” “你族弟扬言我等拿了岛上的宝贝,为此,你兄弟二人杀我同伴,又不依不饶的追来。这岛上究竟有何宝贝,值得你兄弟动了杀心呢?”林一的语气好像很随意。 “这个嘛……”颜炳眼珠子转动着,见对方脸色一沉,他忙接着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宝物,只因燧岛东南有地下洞穴,已存千万年之久,里面不仅居住一些土人,还有一些别处没有的药草,对炼制丹药有些用处。我颜家于几百年前发现了此处,便每隔几年来采摘一些药草,有时也会带几个土人回去充作劳役。今年轮到我与族弟前来采药,从这些土人口中得知,有一帮人到过洞穴。我等以为有人要与我颜家争抢药草,便追了过来,谁想,谁想竟是一场误会。” 林一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又不无好奇的问道:“原来如此,你颜家倒是根底雄厚,还能炼制丹药,令人佩服啊!对了,听闻大夏灵气充沛,才是适宜修炼之地。你颜家为何要在这茫茫海域中落脚呢?” 见林一语气温和起来,好似忘却了方才的拼杀,倒是如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一般,颜炳心中冷笑,暗道,与你说说也无妨,还怕你逃出这片海域不成。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道: “丹药又哪里是好炼制的,我颜家也不过承萌先祖遗惠,炼制一些增长修为的低阶丹药罢了。这位兄台想必也是去寻大夏国的吧?大夏自然是修炼的理想所在,可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哪里站稳脚跟的。 我先祖早年也是大夏修仙界中的高人,因得罪同道,无奈远避他乡,途中无意中发现了一处海岛,竟是可以修炼之地。故此,我先祖阖族搬来居住,如此便是几百年下来了。此处虽然荒僻,却也适宜静心修行,我等后辈早已将此处视为安居之所了。” 颜炳也仿若忘却了与林一的仇恨,侃侃而谈,言辞诚恳,似是真的要与对方一笑泯恩仇。只是嘴上说着话,他的双手也没闲着,在很随意的把玩着一枚玉简。 “住手!你要耍什么花样?”江长老突然大喝了一声。 见被对方发觉,颜炳狞笑着扬手一抛,玉简竟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天际。 “不好,那是传音玉简,可达千里之外!”江长老毕竟要比林一见识的多,却是来不及出手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颜炳诡计得逞。 “哼!我已向家中长辈示警,这片海域中,还没人敢杀我颜家的人,你等是跑不掉的!” 颜炳得意地大笑着,挥手抛出一片火光罩向林一之际,他手指向身后一点,始终盘旋在身侧的赤红飞剑,已化作一道火龙,冲着江长老呼啸而去。 林一对扑面而来的火球视若未见,身形倏然拔高二十多丈,人在半空中手诀掐动,狼牙剑拖曳着丈许光芒,轰然击向颜炳。 颜炳的飞剑刚刚击碎江长老祭出的鼎符,正要趁势将其击杀时,一股强力无匹的威势便带着凌厉的杀气到了身后,他自恃周身加持了几层金钟罩,不管不顾地向身前的对手追去。只要击杀一人,自己便能扭转颓势。 “嘡啷——”一声巨响,狼牙剑一击之下,颜炳的金钟罩顿时成了碎片。而狼牙剑也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颜炳震惊之下却不慌乱,手中攥着的金钟符随即祭出,赤红飞剑又冲破一了道鼎符,眼看就能杀了已疲于应付的江长老。 细目中泛着冷芒,颜炳正为自己的算计即将得逞而感到快意时,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暗道不好之时,其金钟符尚未结成护体灵罩,便见一道银色剑芒霍然出现面前。 大惊之下,颜炳不及躲闪,发出了一声惨嚎,那剑芒已穿透了他的头颅。 随着一蓬血雨洒下,脑袋被扎出了个窟窿,颜炳的身子还往前走了两步后,扑倒在了沙滩上,成了具死尸。那赤红的飞剑没了操持,嗡鸣的挣扎了下,也跌落了下来。 江长老连连祭出了几张鼎符,竟来不及施展飞剑还击,已忙得额头见汗,忽见顽敌毙命,这才连退几步后站定,暗呼侥幸! “多谢林道友援手,不然老夫可要麻烦了!”江长老稳定了心神,冲林一拱拱手。 林一自空中缓缓落下,击杀了颜炳的那道剑芒诡异般地消失不见,令江长老看得瞠目结舌。飞剑也能隐形,如此杀人于无形中,谁能抵挡? 《玄天剑法》的神奇之处,林一自然无法与江长老分享。 使出‘玄天剑阵’御敌,尚属首次。接连击杀两个同道中人,还是令林一豪气大增。以往独自修行,对于修仙同道有着过多的顾忌。如今被逼之下,让他起了杀意。 不杀这两兄弟,林一与海船上的人都要任人宰割,注定了要拼争,他不会退缩。 不过,与颜炳虚以委蛇之际,林一还是想从对方口中多了解一些东西。譬如对方口中的回回岛究竟在何方向,不然天龙派的海船迎头撞上去,不是找死吗!还有这个颜家究竟是何来历,不能杀了人,还不知对方是谁,若真是闹出泼天的祸端来,知己知彼,也多了一分应对之机。 颜炳的话语虽也是敷衍之意,林一却是信了大半。他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有诈,却因没见过传音符,令其缓兵之计得逞。 只是,颜炳不知道的是,林一也根本没想放过他。 林一收回飞剑,隔空一抓,已将颜炳兄弟二人的乾坤袋抓到手中。他想了想,又随手一抛,说道:“请江长老查看一下,不知可有所需之物。还有,速命焦堂主,海船决不可驶向东南方向。” 江长老神色一怔,伸手接过乾坤袋,随即面上露出笑容,将颜炳的飞剑也摄入手中,说道:“言之有理,不然被人家长辈追来,想走也走不掉了!只是,我都百岁的人了,要这些东西作甚?”说着他将两个乾坤袋往林一手中一塞,长袖飘飘,人已到了十余丈外。 看着江长老的背影,林一的目光中闪烁着笑意,收起手中的东西,跟了过去。利字当头,本心显露之时,可以看清一个人的秉性如何。 两个乾坤袋与飞剑,林一都想要,不过他不贪婪。 人都是他杀的,厮杀后的获利应由他来处置,而林一仍然毫不介意的将东西抛给了江长老。对方若是市侩逐利之人,必然要打开乾坤袋查看一番。 江长老人老成精,他又如何不知林一的心思,愣怔之下,诧异对方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的气度。两个乾坤袋又算什么呢!飞剑又如何呢!人没了,再好的宝贝也是别人的! 回到海船上,江长老即刻下令开船。海船不敢驶向东南,也不能掉头返回,只能向南或者向东行驶。商议后,还是决定向正南行驶要好一些。一是不至于太多的偏离原有的航向,二是出其不意之下,颜家也想不到天龙派的海船会从旁边绕过去,此举兵行险招,或许能抢得一条生路! 林一回到了海船上时,依旧是神色平静,片尘不惊!海船上的众人,目光中的炽热表露无遗。两个仙人被其一手斩杀,场面惊心动魄,令人叹为观止! 仙人斗法,生平仅见啊!而林一的风采更是慑服了所有人的心! “小师叔,你太厉害了,不费吹灰之力便杀了两个仙人呢!” “林公子风采超绝,令人惊羡啊!” “林兄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稍显峥嵘便震慑异域,呵呵,佩服啊!” “林一,这次多亏了你,我知道那一次……那一次也是你出手相救,多谢了” “……” 林一止住脚步,看着围上来的众人,笑了笑,朗声说道:“大伙儿不是同门便是朋友,无需客套。只是眼下的危机并未消弭,此去两千里海域中,随时会有无妄之灾临顶,诸位都要小心了!” 不得不与众人寒暄一番后,林一向楼台走去。他淡然的神色与沉静的气度,被众人视为高人应有的风范,而不再是那个外门弟子才有的谦卑。 没人知道林一心中真正所想,颜家的人随时都会追来,他的心里并不轻松。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九章 修仙家族 “应是发现海滩上的变故,那条海船已掉头了。我担心稍后他们会尾随不去,如此一来,颜家的前辈会轻易寻到我等。林道友,这该如何是好?”楼台之上,见林一走近,江长老不无忧虑地说道。 林一向远处望了一眼,见那黑帆海船已离开四五里远,却并未远去,其意正如江长老所言,摆明了要来一个不即不离的纠缠了。若真是后面跟着这么一个尾巴,天龙派的海船也干脆别走了,如此根本摆脱不了最后的追杀,还不如现在便引颈就戮呢! 眼下最要紧的是逃命,还是带着一船的人一齐逃命,不容迟疑。林一眉梢扬起,对江长老说道:“不能与他们如此纠缠,让海船继续全速前行,不必等我!” 楼台上还有孟山与焦堂主等人,甲板上的众人也在翘首以望,却见林一身子纵起,脚下即刻升起一团青云,瞬即包裹起整个人影,向远处飞去。 江长老眸光一闪,随即明白林一的用意。他面露欣色,心下稍定。 见状,海船上余下的众人,震惊之余无不目眩神驰。许多人还是首次见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眼前活生生地飞起来了,怎能令人不兴奋!这是腾云驾雾,瞬息千里啊! 顾不得身后众人的心思,林一飞在空中,转眼间,便到了黑帆海船的上方。 林一的神识中早已探查过了几遍,船上操桨掌舵的只是一些体健的武人,故而,他人在半空,狼牙剑已化作一道银光,“轰隆”一声将船体穿了个大洞。 颜家海船上的人,远远见到颜炳与颜屺遭难,不敢靠近却也不敢远离,只想拖住对方的海船不放。谁成想船体突然被捅出了窟窿,海水‘咕嘟、咕嘟’地往里灌,吓得这些颜家的船夫武士大呼小叫起来。 林一并未离去,隐去身形后,从空中扑到了海船上。趁着甲板上一片混乱,他钻入舱下,将船上储存的粮食、淡水、果蔬等食用之物,席卷一空后,才跳上了碧云纱,头也不回地向来处飞去。 天龙派的海船上,众人翘首以待,忽见林一从半空中落下,欢呼声响起。而当堆成小山般的粮食果蔬出现在甲板上时,便是孟山也呵呵乐出了声。 “呵呵,小师叔这是搬家呢!不仅有菜油、盐罐、腊肉,还有铁锅呢!”元青啧啧称奇,对林一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一哪里管这么多,船舱下扫荡一番,见到的东西尽数装入了乾坤袋,对方若是能逃过沉船大难,今晚怕也是开不了伙了。 真元子走至林一身后,说道:“林师弟,你这是……?” 诸人忙着往舱下收拾东西,林一回身对真元子说道:“我等全速前行,一时半会不能靠岸。海船上本来便缺水少粮,如此这般,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江长老也从船楼上走下,笑呵呵地说道:“林道友不仅毁船阻碍对方纠缠,还让弟子们少了吃喝的后顾之忧,此举妙哉!” 看着船上一片无忧景象,林一轻轻摇头说道:“这些只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不过,千里海途,行船要耗时数日,御剑飞行,怕是要不了几个时辰吧!或许是我林一多虑了,我等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林一的话别人或许听不明白,江长老却是面色微变。他沉吟了下,说道:“你是说,这个颜家还有筑基高手?” “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有些心神不宁,小心些总无大错。”林一说道。 江长老对颜家也是心怀忌惮,却没有林一这么深的顾虑。如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也有些慌神,忙吩咐孟山速将甲板清理干净,命焦堂主要不顾一切的全速行进。 之后,江长老又请林一快回屋歇息。一番厮杀后,他自己都有些疲倦,前途未卜,养精蓄锐为要。 林一也不推辞,与真元子、卞振铎等人交代了几句,便独自回到房中。 此时,夜色降临,海船已鼓起风帆,向远处驶去。颜家海船上鬼哭狼嚎的声音随风飘来,又转瞬消失。 ‘哗啦——!’ 桌上出现一小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林一将颜炳兄弟的乾坤袋翻了个底朝天,明亮的油灯下,他坐在桌旁,查看着今日厮杀后的获利。 十几个玉匣中,装着的是一些药草,应是颜家在那个洞穴中采摘的。赤阳草、小叶花、星星草等,皆是玄元真人留下的《百草汇撰》中有载录的,今儿还是首次见到这些东西的真容,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几个玉瓶,一一捡起细看。‘迷仙散’,看名字便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回春丹’是伤药;‘生灵丹’却是有些眼熟,应是练气初期用的丹药。这些丹药对林一无用。 二三十张色泽不一,大小各异的符纸,让林一眼前一亮。 ‘金钟符’的威力不俗,见颜炳使用过,还剩下三张。二十几张暗红色的‘火球符’也不错,抛出后气势逼人。林一拿起一张土褐色的符,这是什么? 巴掌大的符,应是什么兽皮所制,入手韧实,上面暗嵌两个金色小字——‘土遁’。看看桌上,土遁符共计两张。土遁的意思不言而谕,是借物遁形,危急时刻躲入地下,说不定能找回一条命呢。 小心地将两张土遁符收好,林一又拿起桌上十余颗灵石。看来颜炳兄弟也不算富裕,不过,灵石没人嫌多的。 颜炳兄弟的乾坤袋中,没啥好东西,只有土遁符还能让林一看得上眼,余下便是一些私人的琐碎杂物,他对这些更不感兴趣。 将桌上的东西清理了一下,林一拿起那把颜炳的飞剑。飞剑赤红,剑柄上镌刻赤炎两个小字。‘赤炎剑’的品相,比木青儿长年佩在腰间的那柄小剑法器要好得多。 林一回到榻上坐定,想了想,还是将赤炎剑祭炼了一番。随后便布下四象旗,手握灵石调息起来。无论论颜家的人追不追来,他都要有最坏的打算。 只是,颜家的人究竟会不会追来呢? …… 此时,东南千里之外的一片海面上,无数大小岛屿环绕中,一处最大的海岛之上,高山流云,山涧纵横,风景秀美。 一座依山的庄园里,花香四溢,流水潺潺。曲径通幽处,是一间精舍。里面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席地而坐。 突然一道流光划破天际而来,倏然飞入精舍中。 那男子神色一变,抬手一抄,手中一枚玉简兀自跳动不停。少顷,男子面露怒色,霍然起身,手中玉简被其随手捏碎,化作无数小的荧光散去。随后,他冷哼了一声,向外走去。 男子身形如风,不一会便走至一座花厅前。花厅中已挂起几盏灯笼,还有十来个人影肃立两旁,见男子到来,齐齐躬身施礼: “见过大哥” “见过大伯!” “见过族叔!” 男子挺起胸脯,嗯了一声,沉着脸走至当间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这才打量着分立两旁的族人。 “大哥,究竟是出了何事?”靠近男子的一个身影上前一步问道。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生得孔武有力,双目炯炯,十分的精悍。 男子嗓音冰冷的说道:“我打坐之时,收到颜炳的千里传音。他在燧岛采药时,遇到两个同道中人,与对方生了争执。颜屺被杀,他与那两个同道苦斗不胜,便传音回来求救。守信,此事你怎么看?” “有人敢杀我颜家子弟,真是胆大妄为!大哥放心,我这便去将二人擒来,不将其挫骨扬灰不能罢休!”那壮汉叫嚷着,眼睛瞪了起来。 男子点点头,说道:“我颜家自五百年前落户于此,还没人敢在这片海域放肆。这两人能与颜炳缠斗,不会超过练气中期的修为。本想亲自前去,可眼下我功行圆满,已触及筑基的门径,不便远离。此事便有劳守信你跑一趟了!” “什么?哈哈,小弟这才刚刚步入九层,大哥便又先行了一步,恭喜大哥啊,我颜家百年来都未出过筑基高手了!”那壮汉大声道喜,站立在两旁的后辈子侄,也忙纷纷上前道贺。 那男子矜持地点点头,面呈得色,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我颜守德,秉持颜家祖训,立志苦修四十载,才到了这一步,算不得什么。尔等后来者不可妄自菲薄,尚须勤勉!” 又是几声附和过后,男子才道:“颜炳此时凶多吉少,守信还是速去,路上多加小心!”言罢,他摆摆手,看着颜守信与一帮子侄离去后,才面露激奋的神色。 多少年了,颜家没有出过筑基的高人了。如今,苍天不负苦心人,他颜守德一定要筑基成功,成为修仙界中的高人,回到大夏去,洗尽先祖的羞辱,为颜家扬眉吐气! …… 那个叫做颜守信的壮汉,告别自己的大哥后,走至一片空地上,手指塞入口中,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响起,一只巨大的黑影从庄园后的高山上无声飘下,卷起一阵旋风,吹得一旁的花圃中花瓣簌簌直响。 黑影双翅一收,竟是一头体型硕大的金顶雕,出现在了颜守信的面前。 “走了——!” 颜守信上前一拍雕的羽翅,雕儿吠鸣一声,钢爪般的双足猛地一蹬,双翅一振,黑羽缓张,‘呼’的一声跃离地面。 颜守信脚尖一点,如影随形般落在雕背上稳稳坐下。雕儿又是发出一声喜悦的鸣叫,竟是带着颜守信,飞向了夜空中。 —— ps:期待红票、收藏的支持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四十章 海上奔逃 当第二日的朝阳浮出海面,静坐调息了一夜的林一,也慢慢睁开了双眼。 神识扫过海船,船上并无异样,前后左右的海面上也无异常。林一心下稍安,撤去阵法,走出了房门。 海船上的船帆尽起,一帮子虎鲨堂的弟子不停吆喝着,在甲板上忙碌不停。林一走上楼台时,焦堂主也在。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林一问道:“焦堂主,此去是应是正南方向吧?” “此时海面上东南风起,正南航向不难,弟子们稍稍调整风帆便可作到,林公子放心便是!”焦堂主肯定地说道。 林一点点头,独自凭栏远眺。他还是心有顾虑,怕颜家追来。一个修仙的家族,几百年或者上千年的底蕴,不是可以小觑的。而自身不过是练气七层的修为,江长老却只有四层的修为,即便是对方没有筑基高手,便是来两个练气后期的修士,也是难以应付啊! 不过,该来的,终是躲不过去的。若是自己命短,也是天意使然,怪不得别人。如此倒不如舍命一拼。不也是杀了两个修士吗?当初可是对这些同道忌惮颇深,便是京城的那个什么护国真人,也能唬得自己小心翼翼,不敢妄动。 如今才知道,要杀一个修士,不难! 只是,遇到修为高过自己的人又怎么办呢?怕是对方杀自己也很容易吧!逃?茫茫海上,又能逃到哪里去。能逃当然要逃,逃不掉时,还是要殊死力拼才行。 林一默默想着心事,暗自思量着即将面临的各种突发状况。不知觉中,他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一股熟悉的辛辣与甘洌窜入了嗓子眼,烧灼着胸腹,很是爽快。 “师弟,怎么一大早喝起酒来了?昨日见你面露忧容,是不是心有所虑啊!”真元子走上楼台,言语中透着关切。 “呵呵,没什么。”林一将葫芦抛给真元子,笑道:“师兄请!” 真元子忙接过酒葫芦,美美的灌了一口,展颜笑道:“多谢师弟的美酒!” 后面跟上来元青师兄弟二人。与林一见礼后,元青笑嘻嘻说道:“师父对小师叔的美酒可以是情有独钟啊!” 真元子忙又灌下一大口酒,才舒服的吐了口气,眼睛一瞪,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莫不是说师父要骗酒喝,欠揍呢!” “嘿嘿,徒弟哪敢呢,不是您老人家说小师叔的酒是仙酒,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多喝益善呢!” 元青头一缩,跳向一边躲开师父的巴掌,嘴巴却是不停。 元风在一旁则是憨憨一笑,说道:“师父别理我师兄,您老快喝呀!不然小师叔舍不得了。” 真元子刚要再灌一大口,被元风的话噎得呛酒了,他咳嗽了几下,气得直骂:“我问你小师叔要酒喝,他还能舍不得?不过这葫芦太小了,还没喝呢,咋就没了呢?”他嘴里埋怨着,有些懊恼地摇晃着葫芦, 林一也是嘿嘿乐了,他一把抢过葫芦,笑道:“酒不能这样喝的,不然,再多的酒也不够师兄你一人喝的呀!” “我才喝两口啊,你小子不会这么小气吧!”真元子嘀咕了一句,有些恋恋不舍地盯着林一手中的葫芦。 慢条斯理的挂好了酒葫芦,林一笑道:“我这是灵酒,光是炼制便要一番工夫的,只能小口呷之,慢慢品尝。哪里能如师兄你这般牛饮呢,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呢,师兄你放心就是,想喝我的酒啊,下一次我请你一壶便是。” 乾坤袋中,还有弘安送的几大坛子贡酒呢,林一并非是不舍得什么灵酒。他看出老道也是带着心思,怕是对昨日之事放心不下。 几人说笑一番后,真元子还是靠近林一,小声问道:“师弟昨日所杀之人,应不会这么简单吧!能否说与师兄听听。” 林一点点头,又向远处看了一眼,才说道:“我杀的那两人来历确实不简单,他们来自东南千里外的一个家族。其族内修士众多,不是你我可以招惹的。 我杀那后面的一人时,已知对方的身份,更是不敢放过他。不然,被其招来族人,你我还不得被扔到海中喂鱼。 只可惜,我见识短浅,也是太过小心了。即便是有江长老提醒,还是让对方发出了千里传音符。只怕眼下对方的长辈已追了过来。好在我已从对方话中得知,那个家族所在的海岛在东南方。故此,我等向正南航行,只要对方不预先在前面拦阻,或能躲过这场追杀。 不过,仙道中的奇能异术层出不穷,我等能不能安然逃过此劫,尚未可知!” 昨日之事所潜藏的危机,海船上的其他人还真的不知道。那些弟子知道多了没好处,只能惹来更多的恐慌。如今,真元子相问,林一不想隐瞒,还是道出了心中所忧。 闻言,真元子轻吁了口气,他手拈长须说道:“我虽不是仙道中人,可也看出师弟的修为很高,便是江长老与你相比也有所不如。莫非,你说的那个家族之中,还会有比师弟修为高的人存在吗?” 林一摇头苦笑:“师兄有所不知,我眼下的修为在常人眼中是高不可及,在仙道一途中,我这般的也不过是刚刚起步罢了。或者说,你师弟我连仙门还没踏入呢。人家可是一个有着传承的家族,绝不是我这样一个小子可以独自抗衡的。” 真元子神色一怔,不无担心地说道:“若是依师弟所言,人家的长辈追来,你我岂不是要……” 林一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师兄也不必担心,是祸躲不过,事到临头惟有一拼,才能博得一线生机。就看这次你我的运道如何了!” “运道?什么是运,什么又是道呢?可叹我心有余而力不及,如今却让师弟听天由命了,为兄惭愧啊!”真元子扼腕喟叹道。 林一却是笑着安慰道:“人力有时穷,师兄不必如此的。”说着,他目光投向远处,淡淡地翘起了嘴角,说道:“管他什么运道呢!古人云,日运为躔,月运为逡。凡事总要走上这么一遭,才知晓运道如何。无论是运乖时蹇,还是时来运转,该来的,就让它来吧!有何惧哉!” 真元子有些微愕,他注视着林一的背影,拈须不语! 天龙派海船走的匆忙,弟子们也隐约猜到了什么。除却忙碌的虎鲨堂弟子外,甲板上,楼台上,也站满了人,在向海面上四处张望着,每个人的脸上挂满了不安与忐忑。 对此,江长老与林一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只想早早逃离这片海域,躲过这场无妄之灾! 船帆被风鼓起,海船乘风破浪,驶得极快。行至午时,前方隐约可见海岛浮现,船上无人欢呼,有的人脸上竟露出恐慌的神情来。 海船并不减速,也无人期待靠岸,半个时辰后,便将那海岛甩到了身后,继续全速前行。海岛上也无人出来拦阻或者追赶,令那些神色恐慌的弟子,心有余悸的回首张望时,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那海岛上没有颜家的人存在,许多人的心中都这么想着。 下一个时辰里,海船接连遇到两个海岛,都是慌忙绕过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延误,曾让人感到亲切无比的海岛,首次变成了危机四伏的险地。 当日头西坠,天近黄昏之时,令人窒息的一日,就要慢慢过去。船上的人,心里皆变得轻松起来。只要天黑了,船行茫茫海上,极难找寻,如此再经过一夜没有危险的航行,或许便能逃出颜家的追杀。 此时,静坐房子的林一,却是面色一变。他一边给江长老传音,一边急促走出房门,脚下一点,便纵身上了楼台。弘安与木青儿等人正在观赏海景,他视若未见,口中却是低叱了一声:“都给我下去!” 之后,林一负手挺胸,双目精光闪烁,向北方的天空中望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强敌追来 弘安等人,不知林一何意,却见其刀眉斜立,神色严峻,一股难言的气势沛然而出,让人生不出半分抗拒之心,便是木青儿一怔过后,暗料有事发生,竟也不敢稍作迟疑,忙扯着徐紫萱随着弘安一道,离开了楼台。 “林道友!他们来了吗?”江长老匆匆跃上楼台,走至林一身边。 林一点点头,昂起下巴示意道:“你看……” 江长老循着林一的目光望去,不由得面色一僵,口吃道:“这,这是……” 只见远处一个黑点,自几里外的天空中飞来,须臾之间,便见是一只黑色大雕,夹着高亢的吠鸣声,呼啸着向海船扑来。 雕儿双翅展开,竟有三丈多长。更让船上众人惊异的是,那雕身上竟驮着一个身材魁伟的男子,一脸的怒容,在半空中如雷鸣般咋喝:“往哪里逃!都要给我死!” “啊!这是什么修为?”江长老已心魂失守,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林一却是眉头竖起,抬手招出狼牙剑。他顾不得江长老,身如风起,长啸声中,人已蹿到了半空,手中剑芒耀动,随即劈出一道光练,狠狠迎向了那只大雕。 若是任凭大雕冲来,顷刻间,便是船毁人亡的下场。显然,对方来意已明。林一在房中静坐时,便在神识中察觉到了一人一雕的到来,虽一时看不透来者的修为,可他不能不当机立断,挺身而出。 林一暗存侥幸的是,对方不是筑基的高人。力拼之下,未必不能博得一线生机! 空中赶来的正是颜守信,此时的他,心中很恼火。 昨儿连夜赶往燧岛,到了地方后,见到岸边搁浅的破船,询问了详情,又收敛了颜炳兄弟的遗骸,颜守信已是怒不可遏。 这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真是狗胆包天,不仅杀了颜家的子弟,还洗劫了海船。这简直不将他颜家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颜守信杀心已起。他要让对方船毁人亡,不如此,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从族人口中得知,对方杀人劫船后,趁着夜色逃离,竟不知去向。颜守信自以为是,认为这些人闯了大祸,胆怯之下,应是往回跑路了。不然,对方若是顺风行船的话,应该被他中途碰到才对。 颜守信喂食了自己的金顶雕,歇息了片刻后,便向西北追去。他一直追了几个时辰也没见着个帆影。估摸了一下海船的行程,断无追不上的道理。唯一的说法,便是自己追错了方向。 凭借着金顶雕的神速,颜守信又在海上兜了个大圈子,将行凶者可能逃离的海域都跑了一遍,还是未见到对方的影子。 如此耽搁了许多工夫后,颜守信这才暗骂自己够蠢的。可他精力旺盛,雕儿却累坏了,无奈之下,让那灵禽吃饱喝足了,又将养了一下体力,这才向着天龙派逃离的真正方向追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金顶雕,称之为禽中之王,毫不为过!其飞得极快,加之自小喂食天材地宝,更是灵性十足。这也是颜守信的一个依恃,不然,在茫茫海域中寻一条海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今,颜守信凭借着雕儿的神速与灵异,竟真的追上了天龙派的海船。 居高望远,颜守信早早便看到了全速行驶的海船,只是坐在雕背上的他,却被船上扫来的一道神识吓了一跳。这么强大的神识,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颜家上下,怕是修为最高的大哥,也没有如此强悍的神识吧!莫非,这条海船上还有筑基高人不成! 若是如此,这个仇是别想报了! 令颜守信松了口气的是,在靠近海船时,他还是看清了对方的修为。那个站在楼台上的年轻人不过是七层的修为,不足一虑。一旁的老头修为更是不堪,四层的修为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 人,他颜守信杀定了;船,也毁定了! 正当颜守信咋喝声起,杀意正盛之时,一道光练腾空而起,竟是斩向坐下的金顶雕。 颜守信大怒,扬手便是一道光芒迎了上去。 “当——” 半空中一声震耳巨响,两炳飞剑磕撞到了一起,耀出刺目的光芒。 雕儿被冲撞之力一震,飞速一缓。其背上的颜守信更是愕然不已,出手的飞剑没占到半点便宜,顿时令他小心起来。金顶雕展开双翅,缓缓前飞,一时不敢靠近海船。 跃至半空中的林一,全力一击之下,竟被对方轻松挡回。巨大的冲力让他留不住身形,一个倒栽葱,摔了回去,差一点便掉到了海中,引得海船上观战的众人发出揪心的惊呼。 好在最后关头,林一勉力施展身形,轻轻落在楼台之上,只是气血翻涌,一阵胸闷袭来,让他忙暗自调息了一下,这才好受了许多。 “林道友无事吧?这是伤药,你且拿着!”江长老有些六神无主,对方的修为太高,惟有指望林一来扭转乾坤了。可林一却被对方一合击败,令他有些沮丧。 双脚站稳,伸手抓过江长老抛来的玉瓶,林一恨恨地望着半空中那只黑雕,扬声说道:“无事!” 话音未落,林一脚下青云升起,再一次飞到了半空中。而被磕飞的狼牙剑嗡鸣着飞来,悬在了头顶之上。 颜守信还以为自己谨慎过了头,见对方跌落在海船上,他不由得自嘲地冷哼了一声,就要催动金顶雕冲向海船,谁知转眼间,那个年轻人又挡在了面前。 咦!不知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有飞行法器!这可是个难得的宝贝啊!见对方不过如此,又不要命的硬拼起来,颜守信非但没有诧异,心里反而轻松起来! 坐在雕背上,颜守信手指一点,一道剑芒便迎头劈向了刚飞至半空的林一。 对方势猛,林一却是不闪不避,身上突然白芒一现,玄天盾脱体而出。他双手掐诀,狼牙剑‘嗡’的一声,狠狠刺了过去。 见对方还有还手之力,颜守信的脸上挂着冷笑,手臂扬起,一片奇异的符纸飞出,霍然旋出一片黑雾来。转眼间,黑雾竟是贴在了他的身上,变作了一套黝黑发亮的铁甲。 “哧溜——”,一道火星闪烁而出,铁甲上划出一道白痕,阻住了狼牙剑。 此时,颜守信的飞剑距林一身外不足一尺。 “轰——”锋利的飞剑拖曳着剑芒,刺入玄天盾一寸深,便再不得深入半分。 青云之上,林一的身形晃动了一下。颜守信见状,引动手诀,飞剑嗡鸣着,再次冲着玄天盾猛地扎下。 林一眼瞳微缩,忙催动灵气灌入玄天盾。一阵白芒闪动,玄天盾牢牢阻住对方飞剑。心下稍安,他手上不停,狼牙剑势若疯狂,雨点般落在了对手的身上。 谁知,异变横生!只见那半空中的黑雕,竟是扇动铁翅,鼓起罡风,将狼牙剑的攻势化去大半。 这可恶的大鸟!震惊之下,林一心生寒意!这位颜家的长辈,修为不俗,单打独斗已极难应付。再加上这么一个难缠的畜生,今日,莫非是一场生死大劫不成! 嘴角冷冷翘起,林一神色不乱,随手抓出几张符便扔了出去。顿时,一团火焰劈头盖脸地砸向了一人一雕。 臭小子,这定是我颜家的火球符!颜守信轻拍坐下的金顶雕。那雕儿铁翅舞动,团团罡风卷起,吹得火球凌乱倒飞。 哼!我看你还有何本事!颜守信面露得意之时,坐下的雕儿突然一声哀鸣,差点将其掀翻了下去,惊得他一身冷汗。 雕儿出现异常,颜守信不敢怠慢,查看之下,只见雕儿的一只眼睛鲜血淋漓,已然瞎了。 顾不得心疼金顶雕,颜守信已气得眼角抽搐,嘴唇哆嗦。原来是一道赤红的剑芒,竟是裹夹在火球之中,让他与雕儿皆是猝不及防,遭了方才的暗算。 “臭小子,你竟能施展两柄飞剑!杀我子侄,伤我雕儿,我颜守信饶不得你!”颜守信掏出伤药为雕儿喂下,手指急点,飞剑闪动着光芒,汹汹而去—— —— ps:求红票、收藏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二章 生死逆转 半空中,青云之上,林一催动灵力护持玄天盾,阻住了对方的攻势。见一时无虞,他扬声叱喝:“那两个颜家修士恃强凌弱,罔顾人命,死有余辜!便是那畜生,也助纣为虐,毁其一目,罪有应得。既无道理可讲,动手便是!” “呵呵,不知死活的小子,看我的手段!”颜守信狞笑着,手掌一翻,拿出一物便掷向空中。[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一团火焰‘砰’的在空中炸开,竟化作一只火雀,引颈啼鸣,双翅一展,舞动起绚丽的火焰,带着让人心悸的炙热气势,冲着林一扑去。 林一心中暗懔之下,不敢迟疑,拿出两张金钟符便扔了出去。金光闪耀中,一只巨大的金钟猛地将火雀桎梏其中。 尖锐而高亢的长鸣响彻天空,火雀在金钟里愤怒的冲撞着,一道道火焰从口中喷出,不停烧灼着,融化着金钟。 见火雀受阻,林一掐动手诀,催动赤炎剑对着雕儿乱劈乱砍,又召回狼牙剑,一口精血喷出,迅疾融入了剑身。 狼牙剑白芒大盛,杀意冲天,‘嗡鸣’一声,似脱缰野马,又如闪电破空,随着林一大喝一声“杀——!”曳起耀目的光芒,猛然劈下—— “轰——!”的一声震响,狼牙剑竟将颜守信身上的玄黑铁甲击成了碎片。 那巨大的威势,将黑雕震得双翅一收,在空中一个趔趄,差点将颜守信摔下去。而林一的赤炎剑不依不饶起来,一条赤炎火龙围着黑雕撕咬不止。 吃了一次赤炎剑的暗亏,黑雕也顾不得背上的颜守信了,只能振作精神,吠鸣不休,掀动团团罡风与炎龙缠斗。 一击得手,狼牙剑闪动光芒,又飞了回去,蓄势待发。林一脚踩着碧云纱,身上玄天盾止住对方飞剑攻势,随着海船向后移动,却是始终挡住了颜守信的去路。只是他始终留意着被困的火雀,其渐有破钟而出之势。 “小子,你的飞剑是灵器!你一个练气的修士竟有灵器,你究竟是何人?”颜守信低头看着胸口碎裂不堪的铁甲,暗暗心惊。自己的玄铁甲符强固无比,竟被对方一剑击碎,那惊心动魄的一剑令人心悸。 “哼!废话!”见狼牙剑奏效,心下稍安,林一出言反讥。 “臭小子,你以为凭着一把灵器便能胡吹大气了吗!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守信叫嚣着,劈手挥出两张符来,其中一张黑雾弥漫,转眼化为一身玄色铁甲,另一张火光一闪,又是一只火雀跃然空中—— ‘锵’的一声,金钟符终抵不住火焰灼烧,化为乌有,两只火雀长鸣呼应,卷起一片火雨向林一袭去。 见状,嘴角一咧,林一心中苦涩不已。从颜炳兄弟手中得来的火球符没大用场,金钟符也抵不住对方的火雀,赤炎剑也只能勉强缠住那扁毛的畜生,唯一的护身凭仗还是玄天盾。而对方身上又祭出了那坚固的铁甲符,自己攻敌制胜的手段,只有狼牙剑了。 如今,林一算是明白了,修为不同的拼杀,情形高下立现。不过,他没有退路! 林一双目泛寒,体内奔涌的灵力引入玄天盾。白芒盈动间,玄天盾霍然变作两丈大小,挡在了他的身前丈余处,‘叮嘤’一声,磕飞了颜守信的飞剑后,便迎上了那一片倾泻而下的火焰。 尺余厚的玄天盾。在火焰烧灼下,竟吱吱响了起来,缓缓的变薄。 颜守信得意的冷笑着,驱动飞剑趁势再次刺进了玄天盾。眼看着飞剑就要破盾而入,将对方穿个透心凉。林一浑然不觉,手诀掐动之下,狼牙剑银芒闪动,下一刻便刺到了对方的身上。 “轰——” 不出所料,颜守信的玄色铁甲禁不住狼牙剑的威势,轰然碎裂,而他没有方才的惊慌,嘴角竟露出一丝阴笑来。 “哧——” 狼牙剑穿破玄色铁甲,趁势刺中颜守信的胸口,哧的一声,刺破外边的衣袍,却是再也进不得半分。 颜守信的衣袍内,竟是衬有护身软甲,阻住了狼牙剑的去势。他阴笑着,双手打出一串手诀。只见,已深入玄天盾的飞剑,遽然从三尺短变作了一丈长,猛然撑破了玄天盾。 哈哈大笑中,颜守信手指一点,喝道:“你给我去死!” 生死关头,林一面沉如水,双目微缩。他心念一动,破裂的玄天盾倏然消失,其体内猛地涌出一层白芒,护住了身体要害。 火焰带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颜守信的飞剑也到了林一的胸口三寸外。 千钧一发之际,林一脚踩青云疾退,他眸中寒光一闪,手指遥遥一点。 颜守信正待趁势斩杀对手,却突然面色一变,不及回身躲避,只见一道剑芒轰的一声击在他的后背之上,护体鲛甲顿时裂开了一条口子。 还当后面有人无声无息的发动了偷袭,震骇万分的颜守信,正要驱动身下金顶雕飞起闪避之时,那道得势的剑芒被软甲荡开的瞬间,另一道剑芒已接踵而至,从软甲的缝隙中一穿而过—— “啊——!” 半空中一声惨呼,颜守信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的血洞,只感到生机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只是刹那,他眼前一黑,从金顶雕上一头栽了下去。 而林一刚刚将玄天盾收在体内形成一层护罩,来袭的飞剑‘夺’的一声,刺中了他的胸口,火雀喷出的火焰也是同时将其吞没。 林一牙关一咬,体内灵气疯狂注入玄天盾,强力阻挡迫在眉睫的杀机。 飞剑与火焰同时击中林一的刹那,令其胸口一堵,如同狂风席卷的树叶般,禁不住倒飞出去二三十丈去。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林一强抑心神不失,勉力止住了青云的去势,却见那势若夺命的飞剑与火雀已失了操持,在空中四下飘荡。 一口血又到了嗓子眼,林一双眉倒竖,闷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召回狼牙剑与赤炎剑,刚要对付那个扁毛畜生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还是令其措手不及。 只见那黑雕摆脱赤炎剑的纠缠,空中双翅一折,身子陡然下坠,迅疾窜到了海面上,竟是托起颜守信的尸身,振翅而起。 见状,林一驱动狼牙剑向黑雕斩去。谁知那黑雕护主心切,不再与其纠缠,而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吠鸣,铁翅猛烈的卷动了几下,迅疾向远处飞去,只是喘息间,便化作海面上的一个黑点。 强敌已退,嘴角挂着血迹的林一,稍感失望地摇摇头。忽觉心神一松,他忙收回飞剑,再也撑不住身形,一口热血喷出,摇摇晃晃从半空中,跌落了下去—— “林道友小心!” 江长老揪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在楼台上观战的他,一点也不比林一轻松. 拍了拍胸口,江长老暗道侥幸。幸亏海船上有这个林一,不然,凭他的修为应敌,只怕早已沉尸海底了。只是方才厮杀之惊险,让他这个百岁的人看了,都心跳不已。 才想松口气,却见林一在空中摇晃着跌落下来,江长老又是一惊,忙大喊了一声。 半空中的林一,身形稍稍一稳,低头看了下,强提着一口气,收回碧云纱,落到了楼台之上。 林一面色青白,脚下有些踉跄,看着江长老以及涌上楼台的众人,他嘴角撇了下,轻声说道:“这些交予江长老了,我要闭关……” 话未说完,林一脚下一软,双目一闭,仰天倒下。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三章 疗伤 “林道友——!” “小师叔——!” “师弟——!” “林一……!” “都给老夫噤声!”江长老厉喝了一声后,急忙上前抓住林一的腕脉。他略作沉吟,忧色稍缓,大声道:“林道友生机强劲,只是有些倦了,将养些日子便无事了!快送他回房歇息!” 大伙儿闻言,悬着的心才安稳了下来,又忙七手八脚地将林一抬下楼台。江长老这才轻吁口气,向那黑雕远遁的方向望去,心悸莫名。 转念之间,江长老却突然面露喜色,只见那两只火雀已消散一空,而颜守信的飞剑,余势渐无,就要落入海中,他忙手指一招,将那无人的飞剑摄到手中。 江长老手扶银须,暗忖,这把上好的飞剑,老夫权且替林道友收着吧! 这一段危机算是过去了,天龙派的海船依旧全速前行,没人敢大意。谁知颜家还有没有人再追来,惟有离开这片海域,才能彻底摆脱颜家的威胁。 当天龙派众人为躲过一劫而庆幸时,回回岛上的颜家庄园内,却是阴云密布。 庄园前的空地上,颜守德面色阴沉,被一帮子族人围着。而他的面前是颜守信的尸首,一旁还站着瞎了只眼睛的金顶雕。 这么短短时日内,颜家折了三人,颜炳兄弟死了,还能说是修为不高,轻敌所致。而颜守信已是九层的修为,在练气修为的人中,能杀他的人或许是有,却是绝对不多。到了九层的修为,足以在筑基期以下的修士中横行了,更别说,颜守信还有灵禽金顶雕相助。 可地上冷冰冰的尸首,和尸首胸口上的血窟窿,都已证实了颜守信确实是被人杀了。便是颜守信的贴身鲛鱼甲,也没挡住对方一击。 颜守德心头暗惊,莫非对方的船上还有筑基期的高人不成,若真是如此,怕是自己去了也占不到便宜啊!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颜家的以后,此事不能不多加小心。方圆几千里内的海域内,并无其他的修仙者,颜家也因此执掌这片海域五百年。 其间,也有修为高超的同道中人路过,颜家对其执礼恭顺,好言相向,却也能平安无事!正因为颜家并未得罪路过的同道,才换来此地几百年的风平浪静。 这次杀了颜家子弟的人,若真是筑基高人,颜家也只能忍气吞声,弄不好还要等待着对方上门来兴师问罪。 想到此处,颜守德有些担忧起来。颜家数百年的基业,总不能毁在自己手中。只有自身的修为上去了,才不怕外敌的侵扰。为今之计,还是稳妥为要,筑基为重。 有些无力地挥挥手,神情中透着几分疲倦,颜守德说道:“将守信掩埋在后山吧!命颜家子弟仔细探查周围海岛,遇到修仙同道时,即刻禀报,不得轻易得罪。此事暂且罢了,待来日再作计较!” 接连死去三人,颜守德虽心疼,却也只能暂时收起狂妄之心。每一个修士,都是家族复兴的希望,就这么没了,还不是因自家的修为低劣的缘故吗?自己的修为眼看就要到达筑基期,可不能出了什么意外。 家族中的修士,修为到了七层、八层的有,九层修为的却只有他与颜守信兄弟俩人。如今,家族中修为高的也唯有颜守德一人了。颜家也需要有人来庇护,只是,他感到自己势单力孤! 杀了守信的人,究竟是谁?他真正的修为又如何呢? 当颜守德决定为了家族的未来而韬光养晦之时,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仇家正乘着海船逾门而过,在海上奔逃,并逃得愈来愈远…… 天龙派的海船,并不晓得颜家已罢手,依旧向前全速行驶着。林一救下了海船和船上所有的人,却也受伤倒下了。 海船之上虽有江长老在,可是两次遇到颜家之人,都是林一出手挽救了危局,大伙儿已在无形中,将林一视作海船上最大的倚恃。 这些江湖中的高手,在大商也是风云人物,出海之后,才知晓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心中那一点矜持与自傲也随之坍塌。面前的大海再不是波澜壮阔得让人豪情满怀,而是蕴藏更多的未知,让人忐忑,让人自感卑微,也让人生出一分敬畏之心来。 海船上所有人,皆牵挂林一的伤势。 当晚,林一的屋里更是挤满了人,江长老、孟长老、真元子师徒、卞振铎、黎采衣、木青儿姐妹、弘安、季汤、俞子先、柳堂主等等,将宽敞的舱室挤得满满当当,便是甲板上的弟子,也都是仰首观望着船楼,面带忧色。 甲板上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姚子独自一人靠在船舷上,沉闷不语。同门师兄弟对他没了从前的热络,令其甚感孤单。他有些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扭头瞥了一眼船楼,目光中露出强烈的妒意与不满。 海风正劲,涛声隐隐,船楼的舱室中,却是静寂异常。林一面色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被江长老喂食了疗伤的丹药后,已静静躺了一个时辰。 林一紧闭的眼睑动了一下,正擦拭着他嘴角血迹的黎采衣惊咦了声,屋里众人也都俯身向榻上望去。 只见林一双眼缓缓睁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过了一会,他神情疲惫地挣扎坐起,黎采衣与元青兄弟忙上前搀扶,被其挣开。 林一有些吃力地盘腿坐好,看着眼前的江长老与真元子等人,他刀削般的面颊在油灯映照下,更显冷峭与沉静。 缓了口气,林一无神而孤寂的眸光扫过众人,轻声说道:“多谢大伙儿牵挂,我无妨的,即刻起,我要闭关疗伤,无故不要打扰我……” 坐在榻上的江长老,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再好的丹药也不及自行调动体内灵气的运转来疗伤见效。林一能醒来便是好事,假以时日,终会好起来的。他对起身说道:“如此甚好,都出去吧,让林道友安心养伤!” 林一微微颔首,双目又慢慢阖上,待房中无人后,他才抛出四象旗封住了整间屋子,随即又抓出一块灵石,静静调息起来。 林一的伤势如何,也只有他本人与江长老知晓。而他伤势之重,比江长老所知更甚。 这一场拼杀对林一来说,很艰难,艰难得让他灵力耗尽,脏腑受创,死里逃生!若不是江长老的丹药,没个三天三夜他是醒不过来的! 如今勉强醒来的林一,虚弱得没有任何防护之力,海船上的任何人,都能轻易将他置于死地。故此,醒来的首要之事,便是逐去众人,布下阵法。 不是林一不相信这些人,而是他不喜欢将自己的性命安危,交予别人。 不得不说颜守信很强大,强大得令林一难以应付。先前杀了两个颜家的修士,令其信心大涨,也更体会到了修士间拼斗的凶险。修士也是人,同样可以轻易被杀死,只是,面对敌手修为的不同,其结局也大相径庭。 这个颜守信修为不会低于八层,其身上的灵气波动,已超出林一的认知。更别说还有一个同样难缠的黑雕。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灵禽,既可作为脚力,也可作为御敌时的援手。 颜守信,你有一只这样的大鸟真不错,起码能替你收尸。 闭目端坐的林一,嘴角动了动,他一时难以入定,又想起交战时的一切来。 那一人一禽,皆是非同小可的存在。杀了颜守信,林一并不惊喜。若是没有玄天剑阵的奇妙,今儿死的人便是他。 作为唯一的杀招,与对方交手的初始,林一并不敢使出玄天剑阵来。他怕杀招一旦不能奏效,自身只有落败一途了。 故而,林一始终在寻找着机会,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那火雀符威力惊人,对方的飞剑在其修为的驱使下同样危险万分。对于颜守信的这两大杀招,林一应付得极难。而玄天盾不负期望,为他反败为胜争得了机会。只是,玄天盾纯属体内灵气生成,极为消耗灵力。 最后的拼杀也成为了一场修为之争,这才是让林一身陷窘境的真正原由! 林一的修为不及对方,还要分出手来操控脚下的碧云纱以及赤炎剑,可以说他败相已生,这也是颜守信断定自己胜券在握的缘故。 九层修为的修士杀七层修为的修士,看似理所当然。可意外的发生,大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最后关头,林一对自己的处境更是明了,他不得不孤注一掷,于生死关头祭出了‘玄天剑阵’。谁料想,颜守信也不是没藏有后手,除却坚固的玄色甲符外,其身上还有一层鲛皮炼制的软甲,这才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 只有在林一以为击破了铁甲符箓,而自以为得手之机,才是颜守信施展杀手之时。 彼此都打着如意算盘,不同的是,林一博的是自己的命,而颜守信选择的是杀人的招式。他根本不相信对方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置于死地而后生,林一在飞剑击破了颜守信的铁甲符之时,刻不容缓地引动了剑阵。 狼牙剑分出的第二把飞剑,不失时机地击到了颜守信的后背,并将其鲛皮软甲刺穿了个口子。林一也没想到颜守信身上还有一层软甲,生死关头他想都未想,迅即驱动了第三把狼牙剑,一剑刺入软甲缝隙中,最终将其击杀。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场拼杀,也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生死逆转! 只是,那最后一击,亦是林一的强弩之末!玄天盾再也支撑不住对方的汹汹攻势,消散之际隐入体内,被其强力催动下也只能浮出体外三寸处,却难敌对方飞剑与火雀的威能,致使他脏腑震动受创,体内灵力耗尽,差点儿便落到了海中。 好在颜守信身死,火雀与飞剑的威力大减,林一这才捡到了一条性命。 侥幸!这便是林一杀了颜守信后的感受! 林一对敌手段还是太少了,那些火球符、金钟符,在应对修为高于自己的敌手时,毫无用处。没有外力可以借助,单凭自己的修为拼杀,生死悬于一线,很危险! 经过此番生死拼杀,林一也不是没有收获。玄天剑阵确实犀利无比,凭此剑阵,他不惧任何相同修为的对手。若是有足够的防身手段,八层、九层的修士,尽可杀之! 与颜守信对敌时,还是太过小心了,差点儿错失了制胜良机,而酿成大祸。他林一以后当引以为戒! 榻上的林一,面色苍白依旧,气息却趋于平和,渐渐地,他瞑目入定,心神守一…… —————— ps:每一票都很宝贵,期待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五章 闲意 海面上,天龙派的海船乘风波浪,一往无前。 无论是途中遇到大一点的陆地,还是小一点的海岛,海船上便响起弟子的喊声:快扯风帆,绕过去,绕过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陆地或者海岛,不仅为人带来无限生机,也会为人带来灾难!海上航行中,日复一日的枯燥算什么呢,能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海船不管不顾的往前行驶,半个月过去,船速不减。一个月过去了,遇到海岛还是远远绕了过去。二个月过去时,海船依旧不停! 前面又遇到海岛了,而孟山等人想了想,似乎颜家带来的危机还在脑后徘徊,何况船上还有一些吃的,尚能再撑几日。于是,海船又一次绕过前面的海岛,继续南行! 海船上,有人悻悻的看着被海船抛在远处的海岛,面露无奈与不舍。接连着二三个月的紧张与不安,让许多弟子渐渐心生不耐。可门内长老的意志不容忤逆,只是,这些弟子的神情却是松懈了下来。 毕竟跑了这么远,颜家所在的什么回回岛,早被甩到不知几万里之外了,有的人已开始期待,期望海船会在下一个海岛靠岸。 在船楼三层的一间舱房中,孟山带着焦堂主,冲着榻上的江长老,小心地禀报着海船上的一些事情。 “师叔,海船已接连行驶三月,途中经过大小岛屿,已不下双十之数,驶过的海域亦有数万里之遥。只是,船上虽有林一掠来的粮食与淡水,却也经不住如此长久的消耗。弟子与焦让商议后,想在下一处海岛靠岸,以作行船的必要补充。不知师叔意下如何?”孟山说完,等待着江长老的决断。 海船接连三月的行驶,完全是江长老的主意。他深知修仙家族的来历,无论颜家这个家族是大还是小,都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眼下的唯一选择,便是逃的越远越好。 故此,海船在江长老的授意下,一直坚持了三月没有靠岸。 江长老暗中还有一个心思,便是等待着林一伤愈后出关。几次三番的劫难,让他对林一愈发的倚重起来。 可林一只是传音让人送了几趟吃食,并未有出关的迹象,令江长老有些着急。他想传音询问林一的状况,而那四象旗屏蔽一切神识,咫尺之隔,却依然无法与对方联络。 好在旬日前,林一又一次让人送吃食的时候,传音说伤势恢复的不错,才让江长老心下稍安! 江长老拈须沉思了良久,并未去多想孟长老的话,而是在想着心事。或许,那小子出关之日,为时不远了! 想到此处,江长老自顾的点点头,才对孟山说道:“上次劫难降临时,幸亏有林道友舍身解困,才让海船以及弟子们化险为夷。故此,老夫不得不小心一些!须知海途莫测,惟有谨慎,临机以应变,才能化解危机。海船持续不断的航行,枯燥难耐了些,却是换来了数月的平安无事。而你等要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才能无患啊! 海船上情形,老夫心中有数。若需靠岸时,你二人看着办吧。只是万勿忘却老夫说的话,若不然,即便是靠了岸,还是难免生出是非来!” 孟山与焦让躬身应诺后,退了出去。江长老暗叹了一声,自己还是老了,与这些小辈唠叨了这么多。但愿这次出海,能安然返回,也算是有生之年,为天龙派尽最后一份力吧!好像还记得当初拜入天龙派时,自己才多大?十岁,还是十二岁…… 此时的甲板上,同样有人陷入了沉思。 ……自己当初见到他时,他是什么模样……?一个还未拜入天龙派的愣头小子吧,可就这么一个普通的乡下小子,被自己一双法眼看出了不同。什么不同呢?总之是不同吧,不然自己也不会无故怀疑他的身份,一次次的去试探他的底细。不过这小子蛮仁义,挺合老道的脾气,接着便是发现了这小子会武功。谁料想,令人惊异的发现,便接踵而至。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马夫,竟是自己苦苦追寻的仙道中人。 不仅如此,还因早年的一次偶遇,一段渊源,认了这么个便宜师弟。这个师弟是真人不露相啊!常言说,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市。而自己这个便宜师弟,竟是隐在自己身边。呵呵!这小子不仅是仙道中人,还接连斩杀了几个修仙的同道,修为不凡啊!可惜了我老道没有仙缘,只好待来生了! 这小子也闭关三月了吧,怎么还不出来呢,徒惹师兄挂念哦! “师父,你一个人想什么呢?长吁短叹的?” 元青的话,惊醒了真元子的思绪。顺着船帆的缝隙向船楼望了一眼,他才轻咳一声,手拈长须,眼睛一瞪,说道:“甲板上呆久了,为师有些走神了。” “师父,你说小师叔怎么这次闭关这么久啊!”百无聊赖中,元风也不由得向船楼瞥了一眼。 “你小师叔受伤了,自然要闭关疗伤,日子久了一些也没什么,前几日他传音与我,说已无大碍,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出关的。”真元子言语肯定地说道。 元青有些迟疑地问道:“师父,你我到了大夏后,还回来吗?” 真元子闻言,大有深意的凝视了元青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让你呆在那个颜家的回回岛,你愿意吗?” “不干,在那个地方还不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一身的武功也全没了用处!”元风抢话答道。 元青则是看着元风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也不尽然吧,那个地方不也是有你我这般的武人存在吗?” 真元子摇摇头,叹道:“你是愿做一个受人敬仰的绝顶高手,还是愿做一个仰人鼻息的仆从呢?那个隧岛之上的情形,你二人也是亲眼所见。如你我这般的江湖高手,形同草芥,说杀便杀,根本没有分毫的顾忌。这次出海,我带着你二人也不算白来一趟,这一番见识与阅历,便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这,还不够吗?” 元青忙正色说道:“弟子不敢妄想,多谢师父教诲!” 元风扯住元青衣袖,好奇问道:“师兄,你不是到了大夏便不想回来了吧!你将我与师父置于何地啊!” 元青忙陪着笑脸,打开元风的手臂,有些心虚的看着师父说道:“我只是随便一说的,你别惹师父生气啦!” 真元子并未生气,徒弟的心思也并非猜测不出来。他是在想,若是年轻个二十岁,会不会如元青一般的想法呢! 始终将林一放在心上的,不仅有江长老与真元子师徒,海船上还有许多人在牵挂着林一的伤势。 只是,林一醒来后便封住了房门,再也不见任何人。故尔,林一也成为海船上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没人再敢背后说林一的不是。对于仙人,他们还是有着莫名的敬畏! 卞振铎则是每日带着石坚与黎采衣,循例到林一房前转这么一圈才能心安。卞老头心里跟明镜似的,林一在海船上的地位越高,自己与门下的弟子便也跟着水涨船高,在海船上的日子也过得安逸一些。 每日这么转悠一圈,一是看看林公子出关没有,另一个也是让众人知晓,他卞振铎与林一的关系匪浅。两三个月下来,沧海帮的弟子在甲板上兜风,再没遇到过天龙派弟子的白眼。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七星岛 林一的存在,不仅让两个冤家门派和睦相处,同时也牵动另一个人的心思。 弘安的心里同样会时不时会想起林一来,只不过,他愈来愈感到懊悔。如今的林一不再是那个林兄弟了,他这个王爷去折节下交,好像也不能如其所愿。[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同在一条船上,想与林一多套些近乎,却是如此之难。弘安渐渐感到林一离他愈来愈远,远到难以接近,那仙人的身份也愈来愈高,高得让他这个王爷也要去仰视。 如此这般,弘安又怎么不懊悔呢!若是在京城救下林一的时候,趁机与其结交,示之以诚,投其所好,未必不能与其成为朋友乃至兄弟。若是如此,自己又何须再怕皇兄呢?只怪自己眼拙啊,若是在海船上初识对方时,不将其视作普通的武人,或许会是另一番情形呢! 弘安有些自怨自怜!上天对我不公,既然给我王族贵胄的身份,又为何要我历尽磨难呢? 想与天龙派亲近一些,对方也只是礼数周到,却也只是止乎于礼。好似他这个王爷已变成个风尘女子,总得不到对方的真情实意。 这一切,还不是自己的皇兄作的孽,非要杀对方的人,令这些江湖人对朝廷防备之心渐重,也与他弘安生出间隙来,最终苦的没有别人,唯有自己啊! 正自怨天尤人的弘安,出了房门,见到木青儿姐妹往楼台上走去,他忙正了正衣襟,扶了扶头上的珠冠,这才抽出折扇在手,笑容儒雅的迎了上去。 “木姑娘,我加入天龙派的事情如何了?” 木青儿挽着徐紫萱正要上楼,见是弘安,她扑哧笑出了声:“你还当真了呢!一个王爷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个江湖人,你就不怕惹得朝野非议?” 弘安手中的折扇‘啪’的打开,扇了几下,觉得船上海风够大了的,便又收起来,面色一正,说道:“江湖人有什么不好吗!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纵情江湖!岂不闻,江湖儿女多豪情,铁剑担肩走八荒!我弘安向往久矣!” 看着弘安一本正经的模样,木青儿依旧笑意盈盈,说道:“岂不说你一个王爷的尊贵身份,便是你一个弱书生的模样,也不是行走江湖的胚子。行了,你走不走江湖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以后有机会,你还是多求求孟长老吧,或许他老人家愿意收个王爷徒弟呢!起码不愁没有喝酒的钱啦!嘻嘻!” 弘安闻言露出恍悟的样子,折扇在手中一敲,笑道:“一语惊醒梦中人,呵呵!木姑娘是去楼台上吧,请!” 眼下时节已入十月的中旬,搁在地处大商北疆的九龙山,或许,第一场冬雪已经落下。而此时,海水如碧,凉爽的海风中并无寒意。许是南行的缘故,海船上的人亦未感到冬季的来临,便是身上也还是春夏的衣着,无人感到不适。 一轮骄阳下,碧波万顷,不时有海鱼跃出水面,惊起一卷浪花又倏然不见了踪影。海船随波微微晃动,循着风的轨迹在海面上拖曳而行。 一群海鸟掠过船头,向着远处的影绰浮现的一处岛屿飞去。 海船上没有喊声,一如往日行船时的平静。许久没有靠岸了,人们没有忘却对陆地的期盼,那种靠岸后脚踏实地的渴望依旧强烈。只是这三月不停歇的海上奔逃,让人对陆地的那种期待变得麻木起来,当然,还有一些莫名的惴惴不安! 海船还是靠岸了。 这是一片群岛,海船在一处有着码头的岛屿边停泊下来。 岸边横斜着一二十条大小各异的渔船,一片不大的渔村掩映在高大茂盛的树影中,炊烟淡淡。 循着白色的海滩尽头望去,海气蒸腾中,远近错落的岛屿如黛、如烟,宛如海上蜃景。 船上众人走上码头的栈桥,桥上年久的木板咯吱作响,引得年轻些的弟子禁不住狠狠踩了几下,又甩了甩脑袋,确定自己站的稳当了,并不摇晃了,才傻傻的笑了。而年长稳重些的弟子,则是回首徘徊,唏嘘不已。虽还有置身海船上摇晃的幻觉,不过脚下生根的感觉,真好! 江长老带着孟山等人走上了海滩,寻至渔村中的长者,奉上大商带来的布帛与铁器,以表善意! 礼尚往来,加之渔村民风淳厚,海船上的弟子们也都得到款待,并对这一片群岛有了粗略的认知。 眼前的这个一二十里大的海岛,乃是群岛中最大的一个,也是聚集渔民最多的一个。余下的岛屿彼此相隔几里或者十几里远,上面也有零星散落一些大小的渔村。这些渔村中的渔民主要以打渔为生,间或农桑稼穑,倒也能自给自足。 这片仿若远离尘嚣而又宁静祥和的群岛,名曰‘七星岛’。而海船所停靠的这个最大的岛,被岛上人叫做‘狼岛’。 众人初闻之还感到诧异,岛上无狼,海岛形状也不像那个畜生模样,于是有人猜测道,这或许是七星之‘天枢’,又被称之为‘贪狼’的缘故。不知多少年下来,岛上的人只记得岛名中有一个狼字,便成了今日的狼岛了。 此岛名字的由来,无人在意。群岛是不是七星状的排列,更无人过问。众人涌上海岛,只想好好打打牙祭,寻一块柔软的沙滩,睡一个踏实觉,做一个没有颠簸的梦! 海船上留下少数人看守,余下的人皆登上了狼岛,便是江长老也被邀至渔村作客。 这是一处理想的歇脚之地,众人上岸免不了要洗漱歇息一番,还要购买或者置换一些行船必需之物。 一时之间没人想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江长老与孟山等人商定,在此处休整三日。 …… 第二日一大早,一间茅草屋中,走出元青兄弟二人,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只大果子,美滋滋地喝着里面的果汁。 “这果汁真的好喝!”元青摇头赞叹道。 元风嘿嘿笑道:“当地人叫这个为椰果,走时带上一些才好,我可是喝够了船上的雨水了!” 元青一气将果汁喝完,才意犹未尽的扔下果壳,拍了拍肚子,甚是惬意地点头说道:“师弟言之有理,船上淡水用完,最后只能接食雨水,哪里比得上这甜爽**滑口的果汁好喝呢!走,咱兄弟俩四处溜达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真元子被孟长老邀去,元青兄弟俩立刻感到天地宽广起来,好玩好动的性子便也现出了尾巴。二人撒着欢的在岛上前后跑了一圈,过够了嘴瘾,塞了一肚子好吃的果子,看看天色不早了,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去。 穿过一条小径,翻过一个山坡,兄弟二人眼看就要走至前面渔村所在的海滩上,却见海边停着一只小船,一些天龙派弟子正兴高采烈地上船。 兄弟二人心中好奇,走了过去,见是俞子先和罗融两个长老弟子,带着几个师弟已到了小船上。元青笑呵呵的大声问道:“几位师兄这是要去哪里啊?” 俞子先满脸兴奋的正摆弄着船桨,听到元青问话,他笑道:“左右要在此处呆三日呢,我等便想去附近岛上看看。二位师兄这是要回去吗?何不一同去瞧个新鲜啊!” “哈哈,我兄弟二人正嫌烦闷呢,那就借俞师兄以及诸位师兄弟的光了!”元青撩起衣袍就要上船。元风有些迟疑地说道:“师兄,此事没有禀明师父啊!你就不怕他老人家怪罪?” 元青听元风这么一说,脚下停了下来,有些心虚地笑道:“师父被孟长老喊去吃酒呢,何必去烦他老人家呢!” 俞子先笑道:“两位师兄太过小心了。孟长老已交代下来了,只要别离开七星岛便可,何况我等也不是偷着乱跑的,你没看到艄公吗?他可是本地人。”说着,他将小船前面的一个青壮汉子拉到身旁。 那青壮汉子个子不高,二三十岁模样,长得很结实,满面水锈,神色敦厚,见到两个年轻道士到来,他只是憨憨地笑了笑。 “哈哈,我还能信不过俞师兄吗?快走,快走,一会儿来得人多了,船儿可载不下的。”元青抬脚跳上了小船,后面的元风见小船要走,也忙跟了过去。 艄公见人都上了船,便摇动船橹。俞子先与罗融也贪玩似的,操起船上的船桨。小船划得飞快,向着西边不远处的海岛驶去—— 每一处海岛上的风景还真是不同,有的岛上怪石嶙峋,有的岛上奇花遍地,有岛上长满了果树,还有的岛上竟全是白沙铺地,见不到一片大的礁石。 这片群岛也并非只有七个海岛组成,方圆几十里的海面上,大大小小不下几十处小岛。大的便如狼岛,小的不过里许,上面根本住不了人。而有人居住的十来处海岛,便成为了天龙派弟子们游玩的主要去处。 有人在前面带头,后面便有效仿者。这么一天下来,狼岛上的年轻弟子大半都跑了出去。孟山初始有些担心,听渔村的人说,这片海域在白日里并无凶险,又想到这些年轻人也是在船上憋闷久了,着实该放松一下了,于是,他便对弟子们的举止听之任之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上架感言 哼哼唧唧磨蹭了多日,还是要上架了。琢磨着上架这个字眼,我不由得想起了上磅。 如同一只快乐的小猪,一个劲的抢食吃,终于长了一身的小嫩膘,却忽然发现,要出栏了!要过磅称称体重,要发卖了! 这是一种幸福与荣耀啊! 不卖成吗?成啊,当小猪长成了猪钢鬃的时候,强抢高秀莲都没关系的。可咱还不是妖孽啊! 看着那些老老实实躲在角落里的小猪们,真的想说,快乐或有不同,结局不尽一致! 上架卖肉了,有的筒子们要走了。 读者和一本书,也是讲缘分的。有的人看着如坠云雾,有的人看了甘之若饴;有的人看了觉得无聊,有的人看了手不释卷。所以说,缘分强求不来。我也不矫情了! 真有人愿意留下来,我也不希望你花钱看绿色∷小说站很多挣免费纵横币的法子,随便废点心思,便会有几百纵横币的回馈,足够你看书的了。vip用户看书,一个月也不过三百纵横币,合计三块钱,真的不算啥。大街上,路边掉个一元硬币,我要是冲刺过去捡起来,怕你都给我翻白眼。 得到vip用户的权力很简单,电脑注册,完成新手任务,你就是vip了,手机注册,哇!你立马就是贵宾。vip看书,千字的价格,是两分钱。我能收入一分,很便宜吧! 恰恰就是这一分钱,难倒了多少码字的窝囊汉啊! 你想想啊,上架后,人气急剧下降,书也没人看了,这唯一的虚荣心和动力都没有了,谁还有兴趣写下去呢!而你的一分钱,说不定就会成就一本完本的书,减少一个不道德的太监。在这个文明的社会中,这是多么伟大而又有意义的事情啊! 更何况,一本书究竟怎样,订阅才说明一切,很市侩!很无奈!在此处,很扯淡!也很现实! 若是你嫌充值麻烦,又懒得赚纵横币的,可以去贴吧看,我想会有读者打个时间差,贴出更新的,别忘记回来点一下,投个票啥的,也是送温暖来了。 还说些什么呢?对了,骂我财迷的朋友请嘴上留情,你也看看那些上架感言,都跟悼词似的,不明摆着吗! 作品上架的下场,真的便是《无仙》的最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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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六章 漩涡 “他?我不敢说他比割眉那些孩子强,但也绝不会认为他的实力真如表面的九阶。有个人说他是藏而不露,如今细细想来,确实如此。我看这把利刃估计已经磨了不少时日,如今应该算是试剑阶段,只是不知道当这把利刃出鞘的那一日,会不会惊动世人,惊动的范围有多广罢了。”虽说他看人极准,能看出来那个外族青年是个隐忍坚忍的人,日后成就可能会很高,但总不能看出他的真正实力的,因此他不敢乱下断语。 十年磨一剑,霜寒未曾试。一把久经磨练的利剑,不到真正出鞘那天,是不会有人知道他有多锋利的。 “那倒是,想来夏亚那小子也不会让一些庸人来参加这种大比。”闻言,老二点点头。 “大哥,虽说这小子不一般,可夏亚也不应该让一个外人来跟自己人抢饭碗吧?这个名额虽说不是特别重要,可也是能让孩子们少花几年时间的。当初询问他原因的时候他回答得含糊不清,只是态度甚是坚决。究竟是怎么回事?”矮小老者语气有些不满。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具体原因连我也不清楚。但这事情不只是夏亚点头答应的,你只需要明白这点就行了。”闻言,高大老人眼有深意道。 “这…”闻言,矮小老者眉头微皱。 “别说了。好戏也要开始了,看一下那些小子出丑吧,一点耐性都没有,还妄想夺取最后胜利,简直是痴人说梦。”高大老人摆了摆手,示意终止这场讨论。 闻言,身后满腹疑问的三人只得闭上嘴,把视线转移到空中的映像中去。 没有月亮的夜晚显得特别的暗淡,依旧是风沙肆虐,但韩迅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恶劣的环境,他甚至表情还显得有些惬意,给人感觉她很是享受这种空旷所带来的自由与渺小感,让人感到渺小的同时却又心情愉悦,一种很空灵的感觉,连人的内心都会受到洗涤。 虽说以韩迅如今的实力早就能自主调节身体的温度,可白天那种渗入骨子的闷热还是让韩迅很不习惯。连他都不能完全免疫这样的温度。偏偏到了大半夜的时候却又冷的渗人,同样是渗入骨髓的寒冷,这冷热交替的感觉让韩迅很是难受。 鞋子早就灌满了沙子,那种无时无刻被压迫的感觉让韩迅感到很不舒服,干脆直接把靴子给脱了,光着脚丫子便在这片沙漠上撒野。 脸带惬意光脚丫,独步行走大漠下,看上去颇有点苦行僧的韵味。 四天,这时间不长,可若说一路傻乎乎的在这个地方走上四天,韩迅想想都觉得不现实。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在未来不长的时间里,一定会有变故发生。 时至凌晨,温度变得越发低了。这样低温的环境,寻常人来的话估计待不了多久便得被迫离开,可能来这里的自然都不是一般人,只要不是能把人体直接冻僵,他们都能承受得住。 在这种暗淡无光的夜晚,韩迅只能勉强看到风中横冲直撞的沙粒,他就这样不知疲倦的走着。 突然在某一刻,风停了,原本借助风力横行无忌的沙粒如同断了翅的乌鸦,大片大片的往沙层掉落,短短瞬间便把沙面铺厚了个数厘米。 没有了风沙的阻碍,天空似乎都要明亮了一些,耳边突然没有了呼呼风声,韩迅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他抬起被黄沙覆盖的双脚,继续进行着漫无目的的行走。 地上不知道铺了多久的黄沙一直在缓慢而又规律的流动,可就在风停的那一刻,这些沙粒在一瞬间发动了攻势,一种无声无息却让人惊悚的攻势。 事发突然! 回旋吸附,如同一个开口巨大的沙漏一般,整片土地的黄沙都在以一种迅猛而又规律姿态向下坍塌,连带着把韩迅整个人都想吸附进去,那种巨大的吸力,若不是韩迅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说不定此刻已经被吸附进去了! 感受到脚下巨大的吸力,韩迅第一时间警惕大生,双脚轻轻下踏,借助着那轻微的反弹力一跃便是十米,离开了这个干旱的沼泽漩涡。 落地后,韩迅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着那片已经慢慢停止流动的沙地,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 摧枯拉朽!气吞山河! 韩迅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词。 从他感觉到不对劲到反应过来跳开沙地最后到那片沙地漩涡停止吸附,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不难想象,若是反应稍微慢一些,不需要太多,只要双脚没入沙面二十厘米,他便完全不可能逃出生天!也就是说,只需要反应慢一秒,那他可能便已经被淘汰出局! 看上去很稀松平常,实则惊险万分。 它的惊险不在于要人命,而是在于会被淘汰。如今的韩迅就如同一头饿疯了的恶狼,任何能够提升实力的机会他都不愿意错过,若说第一轮便败给了自己,那对韩迅来说,跟要他命没什么区别。 之后的路程中,韩迅小心翼翼的行走着,一路上走得可谓是惊险万分,几乎走几步便是一个沙地漩涡,而且事先没有半点征兆,只能无时无刻打醒十二分精神,煞是劳累,他上蹦下跳的如同一只玩闹的猴子,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在天落山脉跳跳窜窜的日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反正已经好久没出现异常,韩迅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下一直紧绷的神经。 “在一个人最容易产生疏忽,注意力最不集中的时间段里发难,够阴险。”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韩迅咧嘴笑了。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凯拉奇家族预先设定好的剧情,所幸他一直没有放松警惕。若他一直在原地静坐,可以毫无疑问此刻已经被流沙卷进地底,最终只能无奈出局。 “一个人最大的敌人果然还是自己啊。”想到这点,韩迅有些感慨。 或许不少人都知道原地静坐是条不归路,可他们却抵不过舒服,耐不住寂寞无聊的诱惑,加之一点点侥幸心理,让得不少人最终选择了最方便的“守株待兔”。 “估计有不少人沦陷了吧?”韩迅几乎能想到他们无奈愤怒的面孔。 不是输给敌人,而是输给自己,踌躇满志想着要大展身手,结果一身力没使出来便无奈的被淘汰,不憋一肚子火气就怪了。 发生沙地漩涡的自然不止是韩迅这一片区域,整片沙漠都在上演着同样的剧情。那些个原本在地上静坐的子弟。运气好的,漩涡没有直接产生在他们那片土地,被他们提前察觉到不妥,从而反应过来以后侥幸逃得一劫。但大多数都是直接被漩涡给卷了进去,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无奈的送出了结界。 而至于割眉木青这些人,他们自身实力不俗,加之一直都在小心防备,自然都是有惊无险的过了这第一关。 单单是第一个夜晚,被淘汰出局的人就不下二十之数。留下来的人不是一些性格细腻之辈便是一些走了小运气的人。 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有时候甚至不得不承认运气比实力还重要得多。 虽然如今是深夜,但万象林中还是人声鼎沸,甚至比晚上的时候还要多得多,因为如今多了二十多号生力军。 “搞什么嘛,十成实力憋着呢,就这么被淘汰了?”看清周围的环境后,其中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开始大发牢骚。 “就是嘛,我才刚入定不久,怎么突然间就被吸到地底了?脑袋一黑就出来了?怎么回事?”即便面对这些家族长者,这些心中极度不爽的人都敢小声附和,他们现在正晕乎着呢,一连串的问题便是脱口而出。 “怎么就只有我们出来了?其余人呢?晋商大哥呢?”一些眼尖的家伙发生了情况不对。 失败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人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看着这群不明所以的家伙,高大老人有些愤怒有点无奈。 “淘汰了就是淘汰了,原因自己想,现实战斗中没有那么多人为你们指点迷津。这次失败权当教训。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无时无刻保持警惕是一名武者的基本要求。连这点都做不到,就算是死了都不足惜。这次只是一次考验,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可若是在实战中被沙地漩涡卷进去,便能让你们永世不得翻身。”高大老者冷眼看着他们的埋怨质疑,半晌后才怒喝一声,如同平地惊雷。 看到老太爷发怒,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他们都不是傻子,经老太爷这么一说,自然知道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当下一个个在懊悔的同时只能羞愧的垂下脑袋。 “好了,都回去仔细想想吧,别在这里发愣了,你们应该庆幸自己每次失败以后尚能活着,那是你们成为强者的最有力保证。”看到自己这个大哥与后辈沟通的方式,矮小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慈眉善目的出来当好人。 闻言,众人顿时快步离开,老太爷那种恐怖的气场让他们连呼吸都感觉困难,加上心中有愧,更是一刻都不想停留。 “这老家伙,绝对是我见过最猛的一号猛人。”看着那个发怒时气势汹涌得如同大江倒流一般的老者,童鹰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嘿嘿,果然还是我哥厉害,还没被淘汰呢。”看着那些灰头土脸的家伙,灵儿得意的笑了,勾勒出一对煞是好看的小酒窝。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七章 林一出关 天龙派的海船来到七星岛的第三日。 天蒙蒙亮,元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狼岛上。本想连夜赶回来,将漩涡吞噬弟子的事情禀报师父。可那个渔民说啥也不愿意撑船,他无奈之下,只好等到了天亮时才回来。 真元子获悉弟子失踪后大惊,忙找到了孟长老通禀了此事。而此时,漩涡吃人的事儿,已传遍了七星岛。 一间草屋内,众人聚集在一起。江长老端坐当间,面无表情的手扶银须,静静听着元风叙说昨夜的变故。 元风将事情的经过叙说了一遍,便带有余悸的退在一旁不敢多言。 江长老心中暗叹,一个宁静的渔村小岛,竟也会生出这些意外来,令人匪夷所思。他沉吟片刻,看着元风问道:“那漩涡还在吗?” 元风又上前一步,躬身答道:“昨夜子时刚过,那漩涡便消失不见了。昨日晚辈与几位师兄弟只顾游玩,在一处渔村用罢晚饭后,又耽搁了一些时辰。俞师兄要去破军岛时,应是亥时了。那个诡异的漩涡,从出现至消失,也就一个多时辰。晚辈曾问过那个渔民大哥,他也不知何因。” 江长老又问起那几句偈语后,沉思起来。随后,众人又找来渔村中的长者询问,才知自古以来,七星岛上的渔民,便有夜不行船的风俗,那传下的偈语也是真的,却无人知晓其用意。而破军岛在七星岛的最西端,距狼岛也有二十多里远,岛上住的人很少,又加上那一片海域濒临大海,海面上究竟有何状况,便是本地人也不清楚。 当众人感到失望时,渔村里的长者说,他曾听他祖父说过,月圆的那几日,七星岛上也真的无故失踪过一些人,是不是因夜里行船所致,就无人知晓了。 众人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可弟子就这么没了,那几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弄不清楚怎么回事,海船也无法《》。 看着真元子与孟山的神情便知道了,二人早急得团团转,那可是自己的徒弟啊!师徒如父子,一点儿不带掺假的。 江长老若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胡子都能揪下一把来。怎么自己跟着这帮子弟子出游一趟,麻烦事儿就这么多呢!眼下之计,便是等待天黑时,亲临那片海域查看一番。 真元子见众人皆是愁云满面,心知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回徒弟了。越想越气,越气越急,他看着身旁神情萎靡的元风,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揪住了元风的耳朵,不顾徒弟跺脚嚎叫,骂道:“你个臭小子,我一时看不住你俩,便一个个长能耐了啊!到处乱跑尽给我惹麻烦!你师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饶不了你。” “哎呦!师父你手轻些啊!这事儿不怪我啊!我总不能让师兄四处游玩而自己回来吧?你老人家也知道,我也差点给那个窟窿吞了呢。当时察觉不妙,我也只想救下那个不会武功的渔民大哥。要知道师兄弟们都有武功在身,谁知……谁知就这样了……师父你手下留情啊!” 元青嚎叫着求饶,让孟山听着,脸上有些挂不住,忙上前劝阻道:“此事都是子先的错,还是元风遇事机敏,不然你我至今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呢。道长还请息怒,待子先回来后,我要……我要……唉!” 孟山出言相劝之时,却想到自己的徒弟尚且生死不知,他禁不住叹了口气。 元风见师父手上一松,忙跳到一边,捂着耳朵委屈地说道:“那小船能安然无损,说不定师兄无事呢!可惜小师叔当时没有跟着,不然……”他话音未落,草屋内众人眼前一亮。真元子已是以手加额,连声道:“我怎么忘记你小师叔了呢,他或许有办法……” 元风不由的埋怨道:“师父啊,您忘记了小师叔尚未出关呢!” 看着这对师徒对话,江长老也是暗暗点头,一路行来,元风口中的小师叔是谁,大伙儿自然也都知晓。只是,他方才一时忧虑,竟也将林一给忘记了。 江长老本想今夜去破军岛那片海域查探,可身处异域,毕竟心中没底,也不敢贸然行事。若真是事不可为,他已决定放弃这几个弟子。必定身寄门派所托,不能因小失大。可要是有林一在,或许事情会变得轻松许多。 “真元子,林道友尚未出关,你看……”江长老的声音响起,草屋内的人皆是看向了真元子。 谁不知道真元子与林一交好呢!从离开九龙山时,这二人便腻在一起,最后让人惊掉下巴的是,这一老一小竟成了一对师兄弟。 如今,林一因伤闭关,没人好意思去逼其出关。可元风的话,还是让一筹莫展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这小子都闭关三月了,他不出来也不行,我去拉他出来!”真元子吹胡子瞪眼地撂下一句话后,掉头就走。没人在乎老道的嚣张,便是江长老也是手扶银须,眸中露出了微不可查的淡淡笑意。 一阵风似的跑到了海船上,真元子来到林一的房门前,还是迟疑了下,挽起袖子刚要敲门,‘吱呀’,房门竟自个儿开了。 真元子一愣,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林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迎了出来。 闭关三月,林一的伤早好了,只是并未急着出关。难得有这么好的借口可以独自修炼,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上次应敌还是让林一伤得不轻,耗费了一个月的工夫,他才将伤势调理的差不多,之后又慢慢调养身子,前后用去了两个月,才将失去的灵力与损耗的神识找补回来。 余下的一个月里,林一每日调息静坐,体会那一场大战中的得失,也慢慢将自己的修为进一步的稳固下来。 海船靠岸时,林一本想下,可这么一耽误又是两三日。况且,神识查看过这个小岛,并无什么不妥,他便继续静修。 三个月的闭关中,不仅伤势痊愈,修为恢复,神识也稍有精进。既然踏上了这条道,还有什么比修炼更为重要的事情呢!只是真元子急匆匆的模样直奔房前,还是让沉浸在独自天地中的林一警觉起来。 莫非发生了什么事请?不然,这个年长沉稳的道长师兄,是不会如此失态的。 “师兄,出了何事?” 林一将真元子让至房内坐下,才看着神色焦急的真元子问道。 见到了林一,真元子急躁的心情好了许多,便将昨夜的事情叙说了一遍。 “你可要救你师侄啊!”真元子满怀期待地说道。 而林一则是在默念那几句谒语,闻言后,点了点头问道:“江长老怎么说?” 真元子叹息道:“他也没法子啊,只能到了晚间再去那片海域看看喽!师弟啊,你可以想想办法啊,元青那个臭小子一点不省心,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风平浪静的一个渔村小岛,怎么还会有这样蹊跷的事情发生?林一也是皱起眉头,他抬头见真元子正盯着自己,不由开口说道:“事情未必如师兄想的那样,或许,元青无事呢!” “你小子都三月没露面了,我只想看看你有啥变化罢了。见到你了,我这心里也踏实了些!”真元子知道林一意在安慰,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林一想了想,起身说道:“不过是三月而已,一切还不是依然如故!师兄你安心便是,不用等待夜色降临,你我现在便去那片海域看看。” “是啊,也不过三月而已!在你等修士的眼中,红尘滚滚数十年的光阴,如白马过隙,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真元子扶须喟叹起来,随着林一走出房门。 无心之下又触动了真元子的心怀,林一有些懊恼自己多言,他忙岔开话题,又问起岛上的一些民风乡俗来。 二人便走边说走下海船,与众人汇合到了一起,各自寒暄了几句后,又让元风重新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后,便在林一的提议下,找来两条小船,向破军岛那片海域驶去。 随行的只有江长老与真元子,还有季汤、元风等人。去的人多了也没用处,余者皆守候在海船所在狼岛上。 天气依然晴朗,长空如洗,海风习习。海面上碧波荡漾,绿影婆娑的海岛被白沙簇围,远近错落,风景怡人。让在舱内闷了三月的林一,也是心神为之一振。 半个时辰后,两条小船便到了那片出事的海域。 在元风的指点下,林一与江长老等人,弃船登上了一处小岛。说是小岛,也不过是一片大些的礁石罢了,却是途径破军岛途中,最为靠近那片海域的所在。 元风与那个渔民大哥,曾在这里挨过了一宿,对昨夜惊魂记忆犹新,他指着不远处的海面,说起昨夜的经过来。 林一站在一块大石上,循着元风的手指往前望去。近处的海水澄澈晶莹,深远处愈发的湛碧如翠。几十个大小岛屿宛若一个大勺,散落在几十里方圆的海面上,涛声隐隐,风景秀美。 这么好看而宁静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吞人的漩涡呢?若不是元风亲眼所见,元青等人确实不见了踪影,林一也不敢相信这片海域下,竟暗藏杀机。他不由暗忖,‘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这几句谒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与元青等人的失踪又有何关联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八章 海下探幽 ------------------------------------------------------------------------ 来时的路上,真元子与江长老便已将七星岛上的传闻以及风俗,一一告知。《》 同样的,林一也是一头的雾水,如今身临其境,还是没一点儿头绪。 林一想了想,还是用神识向海下探去,元青等人既然在此处消失的,海水下面莫非藏着什么水怪不成?若真是如此,怕这几人性命堪忧了。不过,七星岛的渔民却不相信什么水怪。因为,没人见过水怪,祖辈上也无相关的传闻留下。 那水下面又是什么东西呢?包括江长老在内的许多人,如林一的想法差不多,都猜错水中有什么怪物,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 咦!海水这样深?林一的神识可达十里开外,即便是海水的阻隔,七八里处还是可以看到的,可他已将神识尽展,海水深处依然是漆黑一片,雾雾蒙蒙,竟是探不出深浅来。此外,海水浅处还有一些海鱼悠哉游动,深处里连个鱼影也没有。古怪! 林一很想下水一探,却被江长老劝阻说,情形不明,贸然入水十分不智。心知对方所言乃是好意,他便忍住了好奇,只等着夜色降临。 “林道友可有发现?”江长老走至林一身边,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夫神识所至,一无所获!以林道友的修为来说,则未必如此啊!” 小船上的人都上了岛,一个个神色不定的看着海面。林一环顾四周后,冲江长老摇头苦笑,说道:“若不是长老好意相劝,我已下海一探了。” 江长老点点头,对这个年轻人不以修为自傲,还能从善如流,他感到很欣慰。 “昨夜是十月十三,今儿是十四,若真是七星岛谒语应验,今夜还会出现那个漩涡的,届时再探也不迟啊!” 林一眉梢一挑,说道:“这么说,江长老也信那个偈语了?” “既然是七星岛祖辈传下来的,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宁可信其有啊!”江长老扶须笑着,尔后瘦长的手指遥指海面说道:“林道友请看,这大小岛屿宛若七星坠海!” “是啊!你我所在的地方,便是这个大勺子的勺口。可见七星岛的来历与此有关啊!”林一点头说道。 “林道友所言大善!七星所指的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乃北斗七星。而天枢又名贪狼,而瑶光的别名叫什么,林道友可知?”江长老双目深邃,熠熠生辉。 闻言,林一眼前一亮,脱口说道:“偈语的第一句便是七星见月瑶光升,这破军岛其实便是瑶光岛。偈语中所指的意思,便是月圆之夜,这破军岛会有异象发生?” 江长老却是一怔,只是想到七星岛的来历,并猜测前面隔海相望的破军岛,应是取自七星中的瑶光之意,要林一来应证一番。却没料到对方举一反三,想得比他还深远。 转念之间,江长老呵呵笑道:“林道友真是才思敏捷啊!” 林一面露喜色,却并不是为对方的赞誉动色,他开口问道:“莫非,江长老已明白了偈语的寓意,还请赐教!” 闻言,一脸睿智的江长老却是笑容一滞,随即苦笑着说道:“至于偈语的真正寓意吗,老夫也不知晓。” …… 夜色降临,一轮明月升上了天空。 林一等人在这个无名岛礁上守了一个白日,终于等来了月上中天的时分。 亥时刚过,众人便跟着林一与江长老立在小岛上,怀着忐忑的心情,静静注视着平静的海面。 愈发明亮而皎洁的月华之下,涛声如息,轻缓而有力。一眼望去,粼光片片,景色迷人! 亥时三刻左右,海面上的波光骤然一乱,如同一石惊起万顷浪,又好比秋风吹醒梦中人。众人屏住呼吸,凝神望去---- 只见海面上银光急遽向一处流转,愈来愈快,愈来愈急,如银河飞泻,又如荧光飞舞。不一会儿的工夫,海面上光华斗转,荧光一片,亮得耀眼之时,却猝尔消散不见。 转而,海面上突然凹下一个几丈的漩涡,愈转愈快,迅疾成为了一个二三十丈粗细的黑黝黝的窟窿。 海面上的波光不停向着漩涡流动,倏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大海张开了大口,在尽情吞食着月之光华。 “我的天啊!这是怎么了?” 真元子惊讶万分地瞪大了眼睛,礁石上的人皆是差不多的神情,惟有林一面色沉静的看着这一切,不言也不语! 海面上的漩涡初现时,林一的神识便随之向海下探去。当漩涡从小变大时,他的心中也是一震。漩涡荡开海水,海下出现一个极深的通道,神识顺着往下探去,原本看不清的海底,竟是如此的清晰。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真元子惊叹过后,不由得看向身边的林一。如此奇异的月夜异象,或许只有仙道中人才能予以解惑吧!谁知对方只是默默站立,好似对眼前所见无动于衷。 “我无妨的,师兄不必担心。江长老,你可看到什么?”林一对真元子点头示意后,便对江长老问道。 江长老自然知晓林一所问何事,他无奈摇头,叹道:“那下面的情形,老夫看不到啊!” 林一眉头浅锁,暗忖稍许之后,他眸光一闪,抱拳对江长老与真元子说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你等在岸边等候,我便来!” “师弟你发现了什么?” “林道友你小心了!” 真元子与江长老神情各异,却都是语含关切之意。林一也不多言,脚踏青云,便飞到了半空。礁石上还有两个本地摇船的渔民,突见有人飞了起来,惊骇之下,竟连跪拜海上异象也给忘记了,口中止不住连呼仙人,那是会飞的仙人! 林一到了半空,漩涡下的情形更是看得清楚。海面上的漩涡,上面有二三十丈粗,下面最细处也有十余丈,海底的一切令他震惊,更是挑动了好奇之心。 这个漩涡要过了子时才会合拢起来,这一个多时辰的工夫,足够自己下去一探。说不定元青等人未死,便能趁机将人救回呢。这一个时辰是今夜唯一的机会,要不要下去? 而漩涡撕裂海水后,让林一为之动容的是,那海底下面清晰可见的,竟是楼阁亭榭的幻影。 不过,林一相信自己的神识所见,这绝不会是月夜下的蜃景。莫非真如七星岛偈语中说的,这海水下面还有一个城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城镇?什么人在海底居住呢?元青几人会不会被漩涡吸入到了城镇中? 疑问再多也是无用,除非亲自下!林一暗暗吸了口气,催动玄天盾裹在身上,脚下一动,他来到漩涡的上方,身形缓缓下坠。 礁石上众人大惊失色,见漩涡又要开始吞噬,真元子已急得大喊:“师弟不要轻易涉险!快回来!” 听到喊声,林一扬声道:“我去下面看看,不必担心!”说着,他的身形倏然不见,显然已被漩涡吸入了海底。 林一脚踩青云,全神戒备,向着漩涡下面落去。四周海水急速旋转着,发出风一般的呼啸声,响动不大却气势骇人,使人如同跌入了一眼深井中一般。 只是,这井壁是海水,井下却是另一番天地。 往下去了四五百丈左右,黑黝黝的井壁下面,仿若井口倒置,一片明亮的光芒后面,街道、房屋愈发的清晰起来。 林一稍稍停顿了下身形,看看脚底不远处十丈粗细的井口,又抬头向上望去。几百丈深的漩涡上方,明月闪烁,映照得漩涡四周光华流动,诡异惊人。而下面巨大的吸力慢慢拉动他脚下的碧云纱,好似真的要将其吞噬一般。 眉梢微动,林一身子往下一沉,畅通无阻的穿过那个光芒闪动的井口。 就在穿过井口的刹那,林一突觉得身上一轻。他忙止住了身形,向四下看去。 此时的林一悬在半空,头顶的井口依然存在,一道道月光循着漩涡倾下。 林一相信,现在要飞出去并不难。心下稍安后,待他低下头来望去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三十九章 水下城 一片规模宏大的城镇,出现在林一的脚下。明亮的月光中,清晰可见街道、楼台、各式的房屋,应有尽有,皆为紫金色的石头建造。 虽是在神识中早有察觉,这奇异的城镇,还是令林一愣怔了好一会。海底竟有这么大的一片城镇,此处究竟是何所在? 不对啊!月光的清辉洒下,四下里看得清清楚楚,这下面为何没有海水?林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的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凉意来。这偌大的城镇中,别说是人了,连个耗子也见不到一只。沉寂,没有人气,或者说是死气沉沉。 林一摇了摇头,暗忖,此时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还是寻到元青几人后,速速离开为妙! 缓缓落下身形,林一双脚踏在了街道上,深深吸了口气,竟是浑身舒坦。他惊异的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脚下明黄色条石铺就的整齐街道,不禁咧咧嘴,有些心虚的抬起头来。 若不是亲身经历这么诡异的一切,此时,与置身深夜中无人的城镇中没什么分别,可神识中,却是没见到一个人影,那一间间空置的房屋却是就在眼前。 林一暗自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街道洁净无尘,见不到元青等人的踪迹,该向何处去寻呢?神识竭力循着城镇的街道漫去,少顷过后,林一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来。平常,其神识可达十里开外,如今却只能到达两里远。 林一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抬头看看头顶四五十丈高的那个漩涡形成的井窟窿,显然此处非凡力所致。莫不是阵法?只有阵法禁制,才能阻隔屏蔽神识。不然,四五百丈的海底,还阻挡不了他的神识探查! 罢了,神识毕竟还能用。可又该向何处寻找元青等人呢?眼下自己所在是一个街口,七条街道笔直的向远方伸去。林一扭头看了看背后,不禁昂头仰望起来。 街口的当间,竟矗立一个几尺粗细的石柱,如同旗杆一般,直指着漩涡。林一眯缝着眼,退后两步,细细打量着这个奇异的石柱来。 石柱方形,愈往上愈细,有**丈高。石柱的石质莹白,上面有月华流动,竟与循着漩涡而下的月光互动牵引着。 林一好奇之下,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扶在石柱上。瞬间,一股阴寒之气袭来,惊得他手臂一哆嗦,忙缩回手掌。林一不禁啧啧称奇!一时也弄不明白原由,干脆不去理它,而是琢磨着怎么尽快寻到人了。 置身于这片海底城镇,林一有些辨不清南北了。他管不得这么多,瞅准了一条街道,便向前走去。 看眼前情形,一个时辰内要想寻到那几个失踪的弟子,恐怕有些难了。林一不再耽搁,施展御风术,风一般向前疾驰。神识不能及远,飞在半空也是无用,好在御风术也极为神速,在此处寻人刚好适用。 疾奔了一炷香的工夫,林一便到了街道的尽头,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前面已无房屋,而是黑蒙蒙一片,好似一切都融入虚无之中。林一还不甘心的往前走了几步,便被一股柔韧的巨力推出,试了几次后,依然如故,他只好作罢。 这处城镇被阵法笼罩,已确凿无疑。街口那个石柱或许便与阵法有关,庞大无比的阵法将海水阻隔,而形成这么一个水下城。 ‘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真的想不到,七星岛传下来的偈语竟然是真的。即便是见识短浅,林一对于仙道中的一些手段,亦不再感到陌生,却依然对眼前的奇异景象深感震惊。谁又敢相信海水下面,会真的藏匿着一处城镇呢!这城镇难道是仙人留下的?仙人都是住在海底的? 被一肚子的疑问纠缠着,脚下却是不停,当林一将城镇的大街小巷转了一遍,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依然没见到元青几人的身影。 重新回到那个石柱前,林一的神色变得焦急起来,就这么一无所获,他心中着实不甘。抬头看看那个漩涡,已渐渐缩小。时候不等人,也只有改日再来了! 心中想定,林一抛出碧云纱,便向上飞去,几十丈高的穹顶转眼便到了跟前。 正当林一要窜出那个井口时,突然传来的喊声,惊得他忙止住了身形。 “小师叔——!是你吗?” 下面的街道上,跑出一人,不是元青又是谁? 林一大喜,迅即降下青云,便到了元青身边,他不及多问,一把将其抓起后便腾空而去。漩涡即将合拢,再不走怕是走不掉了。 元青突然离地,吓得他直叫:“小师叔啊,下面还有几人呢!” “林……林一,别扔下我们啊!”随着又一声叫喊,街角又跑出一人来,正是一瘸一拐的俞子先,他一边大喊一边急得直招手。 怎么寻了半天,一个也见不到,这会儿又都跑出来了?林一迟疑了下,脚下青云一降,倏地到了俞子先身前,谁知他刚要将其扯起,对方却停下脚步,反而惊喜地向后跑去,嘴里还直嚷嚷:“快跟我来,屋里还有人呢!” 伸出去的手臂停了下来,林一扭头向上望去,这么迟疑的工夫,漩涡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奈的摇了摇头,林一将元青抛在地上,收起了碧云纱,苦笑道:“俞师兄前面带路!” “小师叔啊,我就知道你老人家会来救我的。我师父咋样了,他老人家没生气吧!”元青跟在林一身边,乐呵呵的,看不出一点儿忧愁。 “我还没你大呢,还老人家?你无事便好,你师父生不生气,你自个儿还不知道?”林一得知失踪的几人无事,也是暗道侥幸,心中依旧带着疑问,随二人走向街口的一个院落中。 “小师叔快进来啊!”立在一处院门前,元青笑嘻嘻地回头示意。 林一四下打量着,暗自诧异。距街口这么近,自己的神识却根本没有发现这院子中有人啊!便是现在也依然如此。哦!这院子也能屏蔽神识!方才,自己只是忙着寻人,却根本没有察觉街两旁房屋的异样。可见,心急之下还是大意了! 眼前是一处三进的院落,院墙房屋皆是石头砌成,便是石桌石凳也是如此,皆造型古朴,不知道已存在了多久。 穿过了院子,元青与俞子先带头走进一间屋子,见里面的木榻上,并排躺着三人,一旁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人,正是罗融与三个内门弟子。 失踪的六人果然都在,使得林一心中稍宽,错过离开水下城的郁闷也消散了许多。只是六人中,除了元青外,余下五人皆受伤了。怎么伤的?摔的! 房中之人见到林一,个个面带喜色。有人进来,便意味着能出去,获救在即,这几人也放下心来,叙说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这六人没能及时跳离小船,随即被卷入漩涡中,那强劲的力道,瞬间便将几人甩出了小船。晕头转向之时,各自稀里糊涂的便掉进了水下城。 那个漩涡高离地面几十丈,摔死人也很寻常,急切之间,元青先落的地,却浑然无事。抬头见余下五人劈头砸下,他便出手去救,一时又哪里救得过来,只能移动脚步,强行接下跌落的人。 忙不过来时,元青急中生智,劈出掌力,这才卸下众人的下坠之势。 俞子先借助元青的掌力,施展轻功落下时,只是扭伤了脚踝。而罗融于和余下的三个内门弟子,便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一个个不是被摔断了腿,便是挫伤了腰。 一行六人,经过一场意外之灾后,大都有伤行走不便,只好就近找了个院子,暂且安顿下来。 几人中只剩下元青一个腿脚利索的,他便在城镇中乱逛了一气,也寻不到出去的路,只好回来与大伙儿凑到一起,来琢磨出去的法子。 可哪里又有什么好法子想呢!如此折腾了一日,也分不清水下城的时辰,累了便睡一会,还是元青机灵些,加上内功修为又比俞子先几人要高,精力也好许多,耐不住性子出来查看时,见到了正要离开的林一。 于是,元青的喊声也惊动了房中的几人,俞子先便也忙着跑了出来。 几人皆是跌打的损伤,业已正骨用药,并无大碍。致使元青毫发无损的原由,其本人懵懂不知,林一却是清楚。 元青胸口的防身玉佩救了他,只是碍于俞子先等人在,林一并不点破。 “小师叔啊,此地真是古怪,偌大的一个城镇,房屋倒是很多,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更没吃没喝的,我等该如何出去呢?”元青问道。 屋子里桌椅床榻之物完好,林一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指轻叩椅子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显然,椅子不是寻常木料所制,依旧坚实如新。几人所躺的榻上并无铺盖褥子等物,只有一个蒲团被扔在了一边;墙壁洁净光滑,没有壁画饰物;这里原来定有人居住,只是,这些人哪里去了? 听到元青问话,林一收回思绪,冲几人说道:“这几日月圆之夜,海面上会有漩涡形成。届时,我带你等离开便是。你等在此再忍耐一日,不要乱走,以免意外,我且先去四下里看看。”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四十章 杳杳难觅 见小师叔要出门,青元要跟着一同前去! 林一摆手劝阻,示意元青留下陪着几人。走至门前,他又停下脚步,拿出了一小坛子酒来,让俞子先乐得笑出了声。一日水米未进,几人都有些饿了,没想到此时还有酒喝。“别忘了,你等欠我一坛子酒啊!”林一丢下一句话,笑着走出了院子。林一来至街道上,神识扫过几人呆的院子,空空荡荡的那里还有人影,让他好一阵子的摇头。这个城镇真是不简单,不知是阵法的缘故,还是建造房屋石料的因由,竟能骗过神识的探查。此时的街道上空,灰茫茫一片,仿若晨昏时的光亮,倒不碍视物。目力所及处,空中有荧光游动,甚是奇异。或许,便是这些荧光照亮了街道吧!而几十丈高的穹顶则是漆咥一片,阻挡了林一的神识。昨日在礁石上看不到海底,应是这一道穹幕般的阵法,阻隔了他的神识进入。空旷的街道上,林一负手静静走着。各式院落坐落街道两旁,有的造型简朴,有的庭院里楼阁飞檐。想必当初这里的人,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林一信步闲走,对这个奇异的水下城赞叹不已!也只有法力高深的仙人,才有此般移山填海的本事吧!这些人来自何处?又去向了何方?心头的疑问难消,林一不禁又想起了七星岛的偈语来。‘七星见月瑶光升,海波无定水下城。仙会北斗冲霄去,金街无人萤火行’。不身临其境,又怎知偈语的真正寓意呢!如今,这一切都不难明白了。七星岛的瑶光岛,便是如今的破军岛海域,在月圆之夜,会显现处水下的城镇。而居住在水下城的仙人们,已腾云驾雾离去了,只剩下空无人影的街道上,有荧光舞动。这偈语,究竟是七星岛的先民们,在当时目睹仙人离去时的情景所述?还是水下城的这些仙人所留?林一摇了摇头,追究这些没有意义,他想知道的是,这些离去的人,真的便是仙人吗?他们为何要离去?即便不是仙人,也是大**法力、大神通者,不外乎如此。此处的水下城镇,便是一个见证啊!仙人的居所?既来之,何不好好看看呢!林一在一处催大的院门前停下了脚步。院门催大气派,却并无雕饰,显得古朴大方。在洞开的院门前稍作迟疑,林一慢慢走了进去,对着每一间屋子逐次查看。室内简洁异常,桌、椅、榻、几、架而已,并无世俗居家的那些杂物。心有不甘,林一细细的在每一间屋子里流连,妄图发现片纸只字的痕迹,想寻到这处水下城来历的蛛丝马迹来。而一个时辰过去了,林一依然一无所获。站在一处阁楼三层的花窗前,他有些悻悻地看着下面的院落和远处的街道。相比城中其他的房屋,自身所处的楼阁显然是最催的,可以俯瞰城镇的许多地方。此处的居住者,应是城中有身份的人,难道走时便已知晓不会回来了,才将一切清理的干干净净吗?回首打量着眼前的阁楼,地方也不大,门窗却多了些精巧之意。精巧在何处,林一看不出,只是臆测。这间屋子或许是女子住的,如同世俗中小姐的绣楼吧!因为临窗处的一方木几上,还摆放着一面铜迹斑驳的铜镜。林一拿起铜镜,巴掌大的铜镜上生着一层绿锈,轻轻用手擦拭,隐约可以照到人影。镜后是一朵芙蓉花作为修饰,这是凡俗中常见的铜镜,极为普通。不知多少年前,此处,或有一个女子凭窗梳妆。只是,铜镜尚在,佳人杳杳!这铜镜作为凡物,已不堪岁月的侵蚀,这也是被主人抛弃的一个缘由吧!门窗、家具乃至建造房屋的石料皆非寻常,这样的一个神奇的地方,竟有一个普通的铜镜,倒也有趣!将铜镜放下,林一想了想,手一招,又将铜镜收了起来。若此镜子的主人真是仙人,今儿就先沾点仙缘再说!总不能拿几把椅子走吧!他淡淡的翘起了嘴角。林一走下阁楼后,又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看。偌大的院子,这么催的阁楼,竟没有伙房,没有花草,没有水井,连茅房也没见着。这就是仙人住的地方?他感慨了一番,走了出去。只是出了院门,其身子一拐,又进了隔壁一家的院子。走东家、串西家,林一忙得脚不沾地。估摸着时辰,也过去大半日的工夫了,空寂的街道上又露出了林一的身影,脸上带着不甘的神情,有些无奈的看着手上。一只空的酒壶,两只酒杯,这是他搜寻了这么久的唯一收获。酒壶与酒杯乃白玉制成,晶莹剔透,很是精美。可同样是凡物,感不到一丝儿的仙气。收起手中的酒壶、酒杯,林一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么大的一片房屋,若是皆去串个门儿,也不是一会半会能做到的,几个时辰下来没啥收获,接下去怕也是白耽误工夫。林一放弃了串门的想法,不知觉中又回到了街口的那个石柱前。石柱孤零零的矗立着,若有若无的荧光从其中生成,如烟似雾般,慢慢飘散,直至笼罩着整个城镇。林一背着手围着石柱转了几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整个城镇是一个阵法,这个石柱应是阵眼一类的东西。这究竟有什么古怪名堂呢?或许,神识可探查出究竟来。谁知心念一动之下,林一‘蹬蹬’连着后退了几步,猛地摇了摇脑袋,有些心悸的看着眼前的石柱。刚刚来到这个水下城时,他曾留意过这个石柱,倒未看出什么,只知道其中的阴寒之力令人承受不了,并未在神识中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方才神识向石柱深处查看时,里面竟蕴含着惊涛般剧烈的灵力,将林一的神识狠狠地弹开。暗抽了一口凉气!这石柱里竟包裹着巨大的灵石不成?若是能将其敲碎了搬走……只怕这个水下城失去阵法的防护,顷刻间便会被海水吞没。想到此处,林一不禁缩了缩脖子,自嘲地撇了撇嘴,还是不要见财眼开为好!不再打石柱的主意,林一抬起头来,望着阻隔海水的那层穹顶,想象着头顶压着一片大海,又让暗暗摇头。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还是老老实实在此处等着漩涡出现吧!林一不相信自己能破开阵法,捅破天是什么样子也是难以想象的。可真要捅破这个阵法的防护,当海水仿若天塌一般的压来时,他本人或有脱身之策,恐怕元青等人的性命是难保了。回到那个街角的院子里,只见俞子先与几个伤筋动偼的师兄弟,一个个正坐在院子里说笑。林一有些摸不着头脑,面带诧异地看着这一切。俞子先已脚步灵活的跑了过来,哪里还有那个崴脚的样子。“林一,我等正要寻你问个究竟呢,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林一冲几人打了个招呼,不由好奇地问道:“问我什么?你等不想走了?”“想走,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俞子先忙连连摆手。元青凑了过来,嘻嘻笑道:“俞师兄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小师叔还没看出来?”林一点点头,说道:“常言说,伤筋动偼须百日方能痊愈,你等伤势我也查看过。俞兄伤势最轻,罗兄可是断了一只脚,那三位仁兄伤势更甚。可眼下,俞兄的脚已无恙,你等怎会在如此的短的工夫内,伤势便好了大半呢?我那一坛子酒可没这个功效的,究竟是用了何种灵丹妙药?”俞子先得意地大笑起来,他拉着林一坐下,说道:“我等身上只有寻常伤药,哪里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只是进了这所院子后,我与师兄弟身上的伤疼便有所缓解。一时半会的,倒是没人在意。谁想到今日里,我的脚伤竟然无事了!罗师弟的断脚也好了大半,那三个师弟也能下地挪动了。我等心有疑问,只是不知为何会如此,这不正想问问你这个仙人吗!不过,你的那一小坛子酒真是好喝,就是有点少了,不够我几人分的呢!”此处诡异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也不知道原因啊!仙人?谁知真正的仙人在何方,我也想成仙呢!酒,我还有,给你们喝完了我咋办!林一苦笑着摇摇头,并不言语,而是在院子里四处打量起来。之后,他又走进屋子,细细查看了几人曾躺过的那个木榻。屋里屋外并无异常,而几人伤势的好转,却是眼睁睁看到的,这里究竟有何古怪,林一还是猜测不出来。难道是荧光中那一丝丝淡淡的灵气所致?林一摇摇头不敢相信。进入水下城不久,他便感到那笼罩城镇的荧光中,含有微弱的灵气。只是初到这么一个奇异的地方,匪夷所思的东西太多,他那里又能一一计较。灵气对凡人有益,却也不是这么立竿见影的,显然还是与房屋中嵌入的阵法有关。这些房屋既然能骗过自己的神识,说不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神奇之处呢!盏茶的工夫过后,林一又回到院子里,留意起垒砌院墙的紫色石头来。元青等人不明所以,只好在一旁窃窃私语,猜测着此地的来由。谁能猜出此地的来由?你等怕也是白费心思。林一暗自摇头,走至院墙前,伸手便扬起狼牙剑,向着院墙劈去。“轰”的一声,吓得俞子先几人跳了起来,却不敢靠近,只有元青大声道:“小师叔,你这是作甚?”————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四十一章 脱身离去 br>有些尴尬的看着手中的狼牙剑,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院墙,林一暗自腹诽。闹出这么大动静,竟没动得了这个看 似普通的院墙分毫,亏了自己刚刚打消拆房子的念头呢。他向后摆摆手,说道:“没事的,我只想看看这墙头结实不 结实。” 林一已看过那个木榻,并无神奇之处。不过,建造房屋和垒砌墙头的这些紫色的石头,却让他感到不一般。若是 这些石头对疗伤有用,说什么也要撬几块带走。若非如此,罗融等人的伤势恢复得这样快,这其中的缘故又从何来? 本想一剑便轰塌墙头的,谁成想这些石头坚硬如斯。一剑劈下,石头上面只是出现一道清晰的剑痕,于墙头无碍 。轰不塌,我便撬。 对身后几人的瞠目,林一不理不睬,手上剑光如飞,‘吭哧、吭哧’忙活一炷香的工夫,他手上出现一块尺余见 方的紫色石头。这些石头硬得似铁如钢,好不易才撬下一块来。 抬头看元青与俞子先等人一脸的好奇,林一笑了笑,说道: “这处水下城,应是由大神通的仙道中人所建。不知何因,也不知何年,他们离开此地后便没回来过。你等伤势 痊愈得神速,或与这些房屋有关。这些房屋皆是仙道中人居住的地方,又岂能是寻常的居所能相比的。只是,这紫色 石头我倒是从未见过,好奇之下拿一块看看而已!” “小师叔,这石头有何神奇的?”元青说着便伸手,林一也不在意,将石头递了过去。 谁知元青面色一变,忙沉腰坠马,才没将石头给丢出去。他慢慢将石头放在地上,愕然叹道:“哎呦!这石头这 样沉,怕不有千金重!” 俞子先好胜心起,带着狐疑的神情也走了过来,双臂用力,倒是将石头搬了起来,却又‘噗通’一声,撒开了双 手,已涨红了脸皮。他有些不自在地笑道:“元青师兄真是好力气,想不到这么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竟是如此的沉重 。” “你怎么不与我小师叔相比呢!”元青倒是不以为意地笑道。 “你我还是出去等候吧,若是再错过了出去的时机,怕是没人能救得了我等。”林一弯腰拾起石头,手掌一翻, 那块紫色的石头便没了踪影。虽是对其手段早有领教,俞子先等人还是不禁为这仙人才会的本事而啧啧称奇。 那三个内门弟子走路还有些吃力,几人互相搀扶着,来至街口。海下辨不清黑夜与白昼,只能在心里头估算着时 辰,静等漩涡出现的那一刻。 …… 一个多时辰后,寂静的水下城上方,忽然光芒耀动,隐隐传来湍急的涛声。只是片刻,黑黝黝的穹顶遽然洞开, 一道月华倾泻而下,直直映照在街口当间的石柱之上。 等候了许久的元青等人,惊喜之余还是满脸错愕,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异状。在石柱旁静坐的林一则站起身来,目 含炽热地盯着石柱不放。他已看出来了,正是石柱牵引阵法,打开穹顶的通道,而形成海面上的漩涡。 这个石柱是好东西啊,里面不仅有灵石,还嵌有玄机阵法,就是拿不走! 林一有些惋惜地移开目光,望向那愈来愈大的漩涡。只是几个喘息的工夫,倾泻而下的月华与石柱融为一体。漩 涡形成的十余丈粗的井口出现在穹顶之上。 此时,天地贯通,可以离开了! “走啦!每次我只能带两个人!” 林一清喝一声,已抓起两个内门弟子,踏上青云,直奔井口而去。而漩涡的巨大吸力让他身形一滞,差点掉了下 来。 不敢怠慢,林一长啸一声,体内灵力奔涌而出,催动脚下碧云纱,若离弦之箭,向着一轮明月,倏地飞了上去。 瞬间,一朵青云射出了海面,林一抓着两个内门弟子已跃出漩涡,到了半空中。 “哈哈!出来了!”林一轻笑一声,凝目向下望去。只见足下波光万顷,一处礁石上有人影晃动。 来了这么多的人!林一面带微笑,降下青云,将两个吓得面色苍白的弟子轻轻丢下,不顾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声 ,他冲真元子和江长老颔首示意,高声说了句:“有劳诸位久候了,下面还有人!”说完,便又窜入了漩涡中。 当林一将陷入漩涡的六人全部带了出来后,这才收起青云,跳到了礁石之上。人未站稳,真元子骂完了元青后, 已一把扯住了他,喜不自禁地笑道:“还是要我师弟出马才行啊,这一切还好吧!” “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林一示意自己无事,又好奇地问道。 此时的礁石上已站满了人,不仅有天啭派和沧海帮的弟子,还有七星岛上的渔民。卞振铎带着石头与黎采衣也挤 了过来。没什么人关注获救的弟子,目光大都落在林一身上,一些跪拜漩涡的渔民还冲着他磕头 “呵呵!这次丢失了六个弟子啊,你若是再一去不复返,大伙儿那里还能坐得安稳,这不就都来了!”真元子笑 呵呵拈起了胡须。徒弟的失而复得让他少了桩心事,自己的师弟出手全功而回,令其心情大好。 林一又与江长老和卞振铎等人寒暄了一番后,才知晓昨夜至今夜的一整日里,岸上众人已乱作了一团。他进入漩 涡后便不见回头,江长老与真元子便没敢离开,一整日里都守在礁石上。 而卞振铎等人也着急了,若是林一出了意外,沧海帮等人处境堪忧啊!再加上当地渔民的口口相传,许多人已知 晓这些外域人中竟有仙人存在。这一下子,七星岛上的人们也坐不住了,纷纷来到这片海域守望着,期待见到仙人的踪迹。 江长老与真元子守在礁石上也是无奈,没人敢下海一探究竟,只能这么苦候着,期待着奇迹出现。今夜是十月十 五,一连几日都是晴天,只能寄希望于今夜的漩涡再次出现了,或许,届时林一便会带着失踪的弟子返回呢! 真元子与卞振铎是坚信林一会回来的,江长老虽也是这般的想法,可还是心有踌躇。凡事有意外,若是林一真的 回不来了,还要这么痴守下去吗? 对于水下城,林一也没隐瞒,只是并不想多说什么。好在有元青与俞子先几个亲身经历者,也省却了他的一番口 舌麻烦。至于他们对七星岛的渔民又是怎样一番说辞,则是人云亦云的事情,除非会飞,否则没人敢去水下城走一趟 。 意外之后,总算是有惊无险,来到七星岛的第四日清晨,天啭派的海船离开了七星岛。 船楼之上,林一的房内,江长老不请自来。 对江长老的到来,林一还有些诧异,他笑着走至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江长老有事?” 江长老摆摆手,笑道:“你我居所相近咫尺,无事也该多走动走动,只是林道友一直闭关,老夫不好相扰!”说 着,他拿出一把飞剑,放到了桌子上,示意道:“这是上次那个隧岛颜守信的飞剑,我替道友收取了,请看!” “我也不缺飞剑用的,这个还是江长老留着吧!”林一瞥了一眼桌上的飞剑,不以为意地说道。 江长老伸出手指,点着桌面上的飞剑,不敢相信地说道:“这可是上品法器,值很多灵石的。林道友果真不动心 ?” “哦?在下对法器不太熟悉,江长老可否赐教一二?”林一这才拿起飞剑,细细打量。法器与灵器都有品级,他 也知道这些,却不知该如何区分。 法器炼制中,难免会因炼制者的修为与经验不同,而多多少少带有一些瑕疵。瑕疵的多寡,决定着法器的成色与 其施展威力的大小。修士依据这些,将法器分为上中下三品,每品又有高中低之分,识别这些全凭修士的见识与眼光 来判定。 江长老接过林一手中的飞剑说道:“道友你看,这把飞剑应是由铁精、云英石等一些稀有矿石炼制,里面嵌有一 些操控的法阵,观其品相应是上品法器。可其犀利有之,辅助的法术威力却是不足。故此,这把飞剑只能算是上品低 阶的法器。” “这把飞剑又是何等品级呢?”林一拿出那把赤炎剑,作出讨教的样子。 “这把飞剑里面应含有赤炎晶,观其品相稍显粗糙,应为下品飞剑。不过里面嵌有的一个火焰法术到是不俗,算 是下品中的高阶法器了。” 江长老将两把飞剑都放在桌上,扶须笑道:“道友莫非是灵器在手,看不上这些法器?” 林一摇头笑了笑,迟疑了下,他拿出一把寒光袭人的小剑,说道:“那长老看看我这把飞剑的品相如何?算得上 何等品级呢?” “这是灵器啊!”江长老双目一亮,接过狼牙剑啧啧赞叹。“也不怪道友笑话,老夫见到的灵器极少,只是见到道友施展时,从其剑身的威势来判定的。你看看,这飞剑光 芒内敛,跃跃欲动,杀气凛然,这显然不是法器可比的,定是用珍稀之物炼制,没有个上千的灵石,怕是不可得啊! 只是,这飞剑的品级吗,老夫也看不出来,能亲手鉴赏一番,已是幸事。”江长老叹道。其心中对林一的飞行法器更 感兴趣,只是对方不拿出来,他也不好张口罢了。 看着江长老爱不释手的模样,想必不是虚言搪塞。灵器应是极其珍贵的,寻常的练气修士很难得到。其修为有限 ,接触不到灵器也属寻常,对此见识泛泛,便也不足为奇了!为此,林一暗忖,若是有相关方面的典籍可供参阅就好 了。 “江长老可识此物来历?”林一又拿出了那块紫色的石头。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四十二章 北珠城 “噫!此物很是沉重,道友从何处得来的?”江长老好奇地接过石头,捧在手里上下打量着。《》 “七星岛的水下城。”撬了人家的墙头,才好不容易弄来一块石头,对于这些,林一自然不好说出来。 江长老沉吟半响,又自顾地摇摇头,好一会儿,他才带着迟疑的口吻说道:“此物有点象火云石,还有一点象沙晶石,老夫也说不好这究竟是何东西。不过可以断定,此物来历不凡。” 林一眼皮一眨,这不是啥也没说吗!他收起了石头,笑了笑并不言语。 看到对方有些失望的神情,江长老有些歉然的叹道:“老夫也是蹉跎百年,枉活了一世啊!若是早年能加入一些门派就好了!” 这与看不出石头的来历有何关联呢?不过林一还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任何一个门派的底蕴都是不可小觑的,江湖中如此,修仙界应也不例外。 “当年,老夫还只是道友这般的年纪……”江长老的思绪渐渐飘远了。 江长老十**岁的时候,随同门内才俊一道,远赴海外,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来到了大夏。比别的弟子要幸运的多,他身上竟有修仙的灵根。 于是,当年的江长老,便依附于大夏的一个修仙家族,获得了修炼的机会。在这个家族中,天资优秀者比比皆是,这些人中的出类拔萃者,可以加入仙门,以便得以更好的修炼。 在那个时候,江长老心知机会得来不易。为此,他很勤勉用心,却因自身资质所限,还有其他种种的缘故,最终还是没能获得进入仙门的资格。 江长老不甘心,便在那个修仙家族中苦苦修炼,如此便是几十年过去了,他的修为依然低微。 眼看着岁暮人老,江长老最后还是醒悟了过来。他深知自身的修仙之途要无果而终了,便返回了大商。对于天龙派来说,他此举不无反哺之意。 “大夏不仅有修仙家族,还有散修存在。可最终要在修炼一途上有所作为,还是要加入仙门才好。你可知,仙门无论大小,皆有其传承。这些传承无不经历千年、万年的延续,其功法、典籍包罗万象,修为高超者更是惊艳绝伦。有的门派中还藏有上古秘辛,仙界轶闻。也只有加入仙门,才能接触到这些不传之秘,增长见识,并与同门切磋印证。如此之下,修为才能更上一层!在仙道之途上,也才能走得更远啊!” 江长老叹了口气,手扶银须,双目明亮起来。他对着林一说道:“也罢,此生便是如此了。道友若是有加入仙门的机会,可千万不要错过,以免重蹈老夫的旧路。” “加入一个门派,果真如此的必要?”林一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当然必要!”江长老眼睛一瞪,有些倚老卖老地斥道:“你若是有缘加入门派,方才那块紫色的石头,你还用问我这个老头子吗?门派中自有炼器、阵法、丹药之道的典藏,尽可从中汲取所需,不是吗?” 林一这才明白对方还为那块石头而耿耿于怀呢!不过,见江长老言情诚恳,他不由正色说道:“长老的金玉良言,小子记下了!” “算是我痴长了几个春秋,人老妄言吧!道友勿怪啊!”江长老也察觉自己口吻有些严厉,他语气一软,温和地笑道。 当年若是有林一今日的修为,进入仙门则是水道渠成的事情。故此,江长老对林一没说假话,他真的期望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在仙途上走得更远。如此,谁说对天龙派便没有好处呢! 二人正在叙话之际,真元子师徒走了进来,见江长老也在,三人忙执礼拜见。 海船之上,除了林一外,江长老并不喜与他人寒暄,便借机离开。 林一拿起颜守信的那把飞剑送了过去,江长老托辞了一下,便喜滋滋的将其纳入囊中,不过他也没白拿,临走时扔下了一小袋灵石。 掂着手中的灵石,林一转过身来,笑呵呵地看着真元子师徒,招呼道:“随意坐吧!” 真元子很是随意地坐在桌旁,其两个徒弟却因拘礼不好坐下,元青上前笑道:“小师叔容光焕发,不知又得到啥好东西了!” 林一看看手中的小布袋,冲元青晃动了一下,笑言:“即便是说了也没用,你不懂的。” “嘿嘿!小师叔成了长辈后,更显高人风范了!”元风也跟着附和起来。 林一眉头一皱,有些犯难地看着元青兄弟说道:“要不,咱们还是以平辈相称!我年龄还没你二人大呢!” “啪----!” “想翻天了不成!”真元子立眉瞪目,一拍桌子,使得林一也是侧目。 真元子想接着训斥俩徒弟,却见林一嘴角露出笑容,他随即也是苦笑着摇起头来,说道:“我说师弟啊,你就别作弄你两个师侄了!好歹你也是长辈不是?”转而又是面容一板,斥道:“你这两个小兔崽子,别总跟你师叔嘻嘻哈哈的,要尊长知幼,别没大没小的!” 元青与元风二人,忙满脸带着恳求的神色望着林一。 林一呵呵笑道:“师兄,我与他二人原本兄弟相称已习惯了的,如今虽因师兄的缘故而续了辈分,却并不碍彼此的交往啊!一切随意便好!对了,我送师兄一件礼物,你看看如何!” 说着,林一拿出了一个白玉酒壶和两只酒杯,送到了真元子的面前。 …… 七星岛以南五千里,有一方圆千里的大岛,岛名‘浒珠’。浒珠岛内湖泊众多,与海相连,盛产珍珠、玳瑁与宝石等物。岛上湖泊四周有高山围绕,山林茂盛,兼之水泊沟渠纵横,倒是一个山水相间,风景秀丽的富饶之地。 在浒珠岛上,有一南一北两个大镇,濒海而建,分别为南珠城与北珠城,也是承担南来北往的人员财物集散的两大码头。 北珠城占地十里,北城门高大巍峨,依山看海,颇有气势。城门前小商小贩不少,挨着青石板的街道,一个地摊接着一个,从城门口一直延伸到两里远的码头边上。卖鱼的、卖山货的、卖草药的、卖珍珠的、卖时令鲜果的;还有林林总总的各式茶摊、卦摊、果铺。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置身其中,仿若来到一个寻常的集市,而会让人忽视北珠城的存在。 此时,正午刚过。 城门口站着两个佩剑的年轻人,胸脯挺得高高的,面上带着鄙夷的神情,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来往的人流。 “站住----!”一个挑着担子的山民刚走至城门前,被一声厉喝吓得腿肚子一哆嗦。 城门前的年轻人,二者其一,是个黑脸瘦而无肉的年轻人。他昂起了下巴,上前一步挡在了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山民身前,哼道:“山野村夫也要进城?尔等莫非不知北珠城的规矩,城内严禁摆摊设点,以免污了街道!去去,滚一边去!” “城里便不是人住的?” 距城门不远处的一个鱼摊子后边,一个皮肤黝黑,年纪二十多岁的男子,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嘘!你小声些,别让他们听到了!”一旁的一个老汉,扯了一下那个渔民模样的男子后,又不安的瞅了一眼城门处。 年轻的渔民又哼了一声,“我也没说错啊!大叔何须如此小心。” 那老汉满脸的褶子,饱经风霜的模样,他对年轻人的莽撞无知有些无奈,却又不放心的说道:“我说柱子啊,你替你爹来卖鱼的日子才多久啊!许多事儿你都不懂,以后难免惹出祸端来。若是大叔不与你说道说道,出了事咋办?你爹该骂我不替他照看着你了!” 瞅着城门前两个趾高气扬的同龄人,那叫柱子的年轻人,听了老汉的劝慰,只好掩下心中的不忿。 被拦在城门前的那个山民,应是进城送货来的,其带着谦卑的笑容,不停地打躬作揖,又掏出点儿碎银子交给了那个黑脸的年轻人,这才灰溜溜的进了城。 黑脸的年轻人掂了掂手中碎银子,冲另一个长相富态的同伴笑道:“师弟啊,今晚我请你吃酒!” 那个长得跟富家子般的青衫男子,苦着肥嘟嘟的圆脸,说道:“整日里做这些事情,哪里还有工夫修炼啊!师兄你就不心急?” 黑脸的师兄洒然一笑,将银子揣入怀中后,上前拍了拍比他还高半头的师弟肩头,说道:“我等外门弟子,不做足三年的杂役,哪里又能安心修炼呢!如此不也是很好吗!吃香的喝辣的,很是快活啊!你看看你这肚子里的油水,看着真是讨喜啊!” “得了吧师兄,你就别埋汰我了!”那个圆脸师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自得的挺了挺,心想着,眼前如师兄所说的,有吃有喝的日子也不错。 此时,鱼摊后面传来‘呸’的一声,那个老汉啐了一口浓痰,佯作低头摆弄着鱼摊,低声说道:“这些人咱惹不起的,他们是郑家的弟子!别说是北珠城与南珠城了,这万里海域都属他们管的。听说过浒珠岛上的郑家吗?可是了不得,郑家有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仙人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四十三章 刁难 “既然身为仙人,为何还要为难我等?”叫做柱子的年轻渔民,显然是郁愤未消。《》 老汉砸吧了下嘴巴,教训道:“你看看你这孩子,咋就这么倔呢!仙人的弟子未必都是仙人,他们也要吃要喝的。他们嫌我等埋汰肮脏,不让进城摆摊。不过,在这城门口摆个摊子也不错了,每次的例钱不过是两条海鱼,不是图个安稳吗!” “他们倒是命相金贵,还不是要我等养活!”柱子又闷哼了一句。老汉还要教训他几句,却又砸吧砸吧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你一老一少在背后嚼什么舌头呢?当我俩是木胎泥塑,只是城门的摆设不成?”一声蛮横的训斥,让老汉与柱子一惊。俩人抬头见是黑脸的年轻人,撇着嘴角走了过来。 老汉忙起身陪着笑脸,说道:“小的与侄儿说些闲话罢了,不敢得罪两位大人的!” 圆脸的师弟腆着肚子,也虚张声势的跟在后面,心想着,师兄又想捞啥油水呢! 黑脸的青衫男子,用手指挠了挠耳朵,对卖鱼老汉的话置若罔闻。他斜着眼角哼哼道:“十丈内的风吹草动,皆逃不过爷的视听。你这老儿左一句右一句的郑家,竟敢在背后诋毁我郑家声誉,当我是聋子不成?啊?” 老汉被吓得一哆嗦,忙连连作揖,哀求道:“小老儿不过是在教我家侄儿一些事理,并不敢对郑家有何不恭之心,这位大人可不能这般冤枉了小的!” 黑脸男子象是被针扎了一般,立即跳了起来,手指老汉历声喝道:“你这老儿诡辩!你嘲笑我耳聋不要紧,可你这是在辱我的修为!”此人不甘罢休似的,又猛地扭头喊道:“师弟,我等修为这般不堪吗?竟会听错十丈内的动静,啊?师弟!你看啥呢?” 不待师弟回话,黑脸男子已看到远处走来了一群人,他眼前一亮,顾不得卖鱼的老汉,扯着师弟便往城门口走去,嘴里还乐出了声:“这下子要发一笔横财了!” 老汉躲过一劫,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带着庆幸的神情,蹲在鱼摊后面,向码头方向望去。只见一条大海船刚刚靠岸,船上走下几十人,向着城门走来,应是过路海船停泊借宿的。 老汉摇摇头,心道,这些外地人又要倒霉了! 来的这些外地人,正是天龙派与沧海帮一行。他们的海船离开了七星岛后,又在海上行驶了七日,来到了浒珠岛。在海上漂了这么久,难得见到一个热闹些的港湾,留下一些虎鲨堂的弟子看守海船,余下的四五十人皆上了岸。 不顾真元子的催促,林一优哉游哉地走在人群的后面,饶有兴致的看着路两旁的摊贩与叫卖的货物。他循着码头的石阶,慢慢地拾级而上,走了不远便见到木青儿与徐紫萱二人,每人手里拿着串珍珠项坠,在与人讨价还价;还有一些弟子在货摊上翻捡着稀奇的小玩意。 这些商贩的口音有些怪异,尚可听得懂,服饰也与大商有些不同,至于何处不同,一时半会的,林一也看不出来。只是,客人的到来,让商贩们叫卖声愈加的响亮,一时之间,这条不长的街道上,变得热闹起来 看着码头上林立的大小船只,以及这些商贩娴熟的叫卖,林一暗道,此处不仅是南来北往的一处要道,还应是附近几千里内不多见的一个大岛。 城门前突然传来的动静,使得一些弟子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奔了过去。林一也缓步跟在后面。 “都给我站住了,一溜儿排好了,每人一两银子,不然不准进城!”一个黑脸的青衫男子,正双手叉腰,颐指气使,旁若无人。 圆脸的师弟也绷紧了脸皮,哼哼道:“都排好队,每人一两银子!”随即,他有些心虚的看看师兄,不是一钱银子吗? 黑脸的青衫男子,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平日里每人一钱银子的进城税,今儿被他大胆的加到了一两,这些外地人一看便知是从老远的地方来的,不多讹几两银子也太对不起自个儿了。 孟山被挡在了城门前,听说要收取城门税,有些意外。不过入乡随俗吧,也没什么。只是要禀报予后面的江长老知晓才好。于是,他立在一旁,静候着后面众人的到来。 “你这人怎么不听招呼呢?不交钱就给我滚一边去,别挡着城门要道!”见孟山也不交钱,也不言语,只是带着几个人杵在城门哪儿,黑脸的男子有些恼怒。几个凡人而已,真是胆大包天!他挥挥手就要驱赶。 孟山皱皱眉头,心想这个地方的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出口伤人呢!不过,见对方气势嚣张,摸不清底细之前,倒不好与其计较。谁知他心里踌躇之际,其身后的俞子先见师父受辱,不干了。 “你小子怎么不说人话呢?不就是一两银子吗!至于恶语相向吗!”挺身挡在孟山的身前,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黑脸男子,俞子先毫不示弱地说道。 “吆呵!你胆子不小啊!”黑脸男子神色一僵,退后了一步。他饶有兴致地看看俞子先,并不见震怒,反而冷笑了起来。 “公然无视北珠城的城规者,鞭挞十下;不服而胆敢忤逆者,杀无赦!小子,怪你命不好!” 黑脸男子很随意的一摆手,冲那圆脸师弟说道:“师弟,将此人给我抓起来,先抽十鞭子再说。” “你敢!”俞子先眼睛一瞪,已握紧了双拳,季汤与罗融也随其站到一起,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而孟山也是心中有气,却自恃年长,便虎着脸并不言语,只等后面的江长老跟上来。 那个圆脸的师弟有些诧异,有人敢当面冲撞他们师兄弟的,在北珠城中,还真是尚属首次。这些外地人究竟是何来历,怎敢不将北珠城放在眼里呢?他有些迟疑的看看师兄,并未出手。 黑脸男子见师弟的模样,暗骂了一声废物,便气急败坏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口中念念有词后,手捏着符纸冲着俞子先几人恨声喝道:“一些个凡夫俗子也敢吹大气,我让你看看有何不敢的。” 见对方从怀里掏出东西来,俞子先还当对方要动手,心中恼其蛮不讲理,他大喝了一声,便劈头一掌击了出去。孟山一见忙出声喝止:“子先住手!”摸不清对方虚实便与对方交恶,显然是不明智的举止。可是双方相距如此之近,他想拦阻也是晚了! 见对方竟敢动手,那黑脸男子冷哼了一声,脚下一点便往后退去,扬手一抛,他口中疾喝了一声:“给我缚----!”只见其手指上的符纸随即化作一阵清风,扑向了俞子先。 而俞子先一掌击出,却见对方躲避,尚未及换招,便觉得身形一滞,手足顿时如陷泥淖般沉重起来。他心中大惊,刚要发力挣脱,却是浑身使不出力,如同被绳索缚住手脚,禁不住“哎呦”了一声,摔倒在地。 一路行来,众人的见识已是不同往日,眼下已然看出对方不是江湖中人。却未料异变横生,孟山与几名弟子心头大惊。怎么会呢!守城门的人也是仙道中人吗?这着实令人脑子转不过弯来。 俞子先被季汤与罗融搀扶起来后,亦是手脚动弹不得,他只是双目喷火,怒视着那个黑脸男子。 “哼!这便是与我作对的下场。若非手下留情,你小命已玩完!” 黑脸男子得意地摇晃着膀子,走至几人面前,手指着俞子先喝道:“乖乖的让我师弟抽十鞭子。”他又着冲着孟山等人指指点点,骄狂地说道:“还有你这几个面目可憎的凡夫俗子,每人给我掏十两银子认罚,便饶了你等同伙之罪。” 轻轻松松的便弄到几十两银子呢!圆脸的师弟不禁暗乐了起来。若是再不出头,怕是这些银子要被师兄一个人吞了。想到此处,他从腰后抽出一根皮鞭,狐假虎威地将鞭梢指向俞子先,阴沉着脸说道:“老实趴到那块条石上,我要打你屁股,哼!” 孟山几人则是一脸的冷峻,却并不言语,只因江长老已走到了面前。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入城 江长老与林一前后走下海船,他本想两个人闲聊两句,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对方跟上来,回头见其正在一个个摊子前瞅着好奇,心道,毕竟是年少见识浅,这些个摊子有啥好看的。见余下弟子也走得四散,江长老便自得清闲地向前踱去。忽见孟长老与人争执,他这才加紧了脚步,赶了过来。神识扫过这两个青衫男子,江长老心中有数,便越过孟长老几人,抱拳说道:“见过两位道友!这些皆是江某门下弟子,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海涵!”黑脸男子见对方又多出个说废话的,刚要发火,却听到对方称呼中的不同,不由得打量起这个白胡子老者来。少顷,黑脸男子面色一变,一把扯住拿着鞭子要行凶的师弟,这才挤出笑容来,冲着江长老抱拳道:“在下郑金,练气一层的修为,这是我师弟郑同,眼下只是凝气期。我兄弟二人乃是郑家子弟,今日在此当值。呵呵!见过这位道友了。不知道友仙乡何处,来我北珠城有何贵干啊?”叫做郑金的黑脸男子,口中提到郑家时,神情颇为自得。他看到江长老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色,心中那一点点的顾忌,也随之烟消云散。在这片海域中,还没人敢得罪郑家的呢!这来历不明的老头,便是修为高过自己又如何!没人敢在北珠城中放肆的,除非是不想活了!江长老早已看出对方的修为,他并未将这二人放在心上,却是想起了那个无意中得罪的颜家来。显然,这个郑家也是个修仙家族。任何一个家族都不是能招惹的,何况,置身于郑家的地盘上,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呵呵!老夫来自万里之外,只是路过此地,欲进城歇宿一晚,还请两位道友行个方便!”江长老面带笑容,又冲郑家兄弟拱拱手。郑金本来还对江长老的修为有所忌惮,却见对方摆出怕事模样,他不由得气盛起来。想想也是,在自个儿家门口,来人是啭你也得给我趴着,是虎你也得给我卧着。常言说得好,强啭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这里还是郑家的一亩三分地。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不一会儿,郑金胆子又肥了起来。他抱着膀子,故作沉吟状,有些为难的说道:“不是我兄弟不给这位道友面子啊!你的这位弟子违反了城规,当施以鞭挞之刑。不过嘛!法不外乎人情,倒不是没有折衷的法子。”江长老银眉耸动,说道:“哦!有何法子,道友不妨说来听听。些许银子无伤大雅,我等还是愿意掏的,权作交个朋友。”郑金干笑了两声,抚摸着无须的下巴,装模作样地说道:“道友此言差矣!金银之物对我等又有何用?我兄弟在此当值,也属无奈之举,弄俩小钱喝酒,纯属找个乐子罢了。不过,我看道友是个爽快人,便把话直说了吧,要我放了你的弟子也可以,十块灵石便抵消了十鞭子吧。这三人也是同伙,每人认罚五块灵石,还有你等进城的城门税,每人一块灵石。至于道友你本人嘛!念在你我同道中人的份上,我兄弟二人便吃些亏,不要你的城门税了。嘿嘿!我可不是太好说话的人呐!不是道友你好言相劝,这个价钱我是断然不从的。”那个圆脸的,叫做郑同的师弟,已然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天呐!师兄真是厉害,这一下子便能收几十颗灵石。要知道作为家族的外门弟子,一年才一块灵石,而他本人还未到练气期,半块灵石也没有的。郑同感到自己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几十块灵石中,自己能得到多少分润呢?江长老的面色变了,他身上灵石并不多,林一为了大伙儿出生入死,不过也就得到二十块灵石。如今,这个一层修为的小子真是贪心不足,一下子就要了他腰包中的两三成的灵石,这可是天啭派十年的积累啊。我都给了你小子,你就不怕被撑死!“这位道友,你倒是回个话啊!我可是个急性子!成不成的,你快些应一声呀!”郑金眼光闪烁着,颇显不耐烦的样子。江长老苦笑着摇摇头,即便是破财消灾,也不是这般任人讹诈的。他也看出对方是故意刁难,可这么忍气吞声下去,着实恼人。即便是心性淡泊,江长老还是感到火气难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什么是凝气期?我怎么没听说过!”闻言,江长老心下一松,冲来人笑道:“身具灵根者,皆可称之为凝气期。”来人正是林一,早在人群后看到城门处的情形。本不想多问,却见对方故意刁难,这么多人堵在城门处也不是办法,于是,他便走出来打岔。“原来如此,岂不是说,有灵根的人便可以顺利进入练气期了!”林一又问道。江长老手扶银须摇头说道:“非也!有些人,穷极一生,同样达不到练气期的。”林一暗暗点头,想当初还真是侥幸!他又走至俞子先的身边,伸出手去,用力一抓,“喀喇”一声,束缚在俞子先身上的无形枷锁被其一把抓碎。“你,你是什么人!”郑金看到林一年纪轻轻,却同样是仙道中人,本不以为意。他虽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却也认定对方的修为不会高过那个白胡子老头去。老头都已露怯了,无须再顾忌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谁成想,对方轻描淡写地便破了自己的风缚符,令郑金大惊!这是什么修为啊!怕是与自己的师父也相差仿佛了。他有些吃不准林一的来头,忙声色厉苒的喊了一嗓子。那个圆脸师弟正自面红耳赤。方才林一与江长老的对话,触动了他的心思。不过,对方还真不是故意的。此前,林一只晓得有练气期。如今却首次见到还有凝气期的,一时好奇之下,难免趁机要向江长老讨教一番,谁知这几句话,正是犯了那个郑同的忌讳。 郑同被发现身具灵根后,已被家族允许修炼了四五年,却迟迟进不了练气期。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如今又被林一提起,如同被人指着鼻子羞辱一般。此时的郑同,打心眼里恨死林一了。他也不是蠢人,知道对方修为高过自己,只能瞪着恨不得要吃了对方的眼神,竭力拉长着圆脸,以示自己内心的忿恨!看着眼前这俩兄弟,林一冲对方随和地一笑,说道:“我等皆是同路而来的,也无人触犯此城的城规,只是待人到唤后,一并数银子给你们罢了。两位道友又何须动怒呢?进个城便要几十块灵石,怕不是此城的规矩吧!还有,此城的城门税不过一钱银子,你二人强收一两银子已然错了,何故又要借口刁难我等呢?我看此事便如此罢了,我这还有二十两银子,二位拿去喝杯茶,算是初次见面的一点儿薄礼!如何?”郑金听完林一的话,面皮变得更黑了。对方怎知晓进城是一钱银子的?几十两银子马上要变成几十块灵石了,谁知这小子一来,便成了二十两银子了。被人揭了短,又猛的少了这么多好处,郑金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若是寻常的凡人也就罢了,可对方竟是修仙同道,真的将此事闹大了,自己并不占理,被上面知晓了原委,怕是要受责罚的。“别人进城是要一钱银子,而你等来历不明,我就收一两银子了,不,我就收灵石了,你待怎样?本事别进城啊!这儿我说了算!”郑金的口气出奇的强硬起来,他叉着腰,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谁料还没等堵在城门前的众人明白过来,郑金脸色一变,手一伸,腔调也跟着急转,说道:“银子拿来吧!下次再犯,绝不宽恕,哼!”林一愣怔了一下,继而一笑,将手中银子丢了过去。郑金抓过了银子,昂起脑袋,往城门边儿一杵,看也不看众人,很是光棍的模样。一场危机转眼变成一场闹剧,各人将各自异样的心思揣在肚子里,并不想多生是非,向城内走去。林一则是佯作无事状,走至路边的鱼摊,随手丢下一块银子,才冲那老汉叔侄俩点点头,笑着离开。“师兄,就这么放过他们?”郑同还有些不忿,他挪到郑金身边,有些不甘心地望着那些远去的外地人。郑金的黑脸露出冷笑,他在郑同的眼前晃了晃手中的银子,问道:“原本应该收多少银子?”郑同掰着手指算了下,说道:“共计四十八人,应收四两八钱银子。”“我手里是多少银子?”郑金靠着城门,抱着膀子,翘动着脚尖又问道。郑同哼了一声:“我修为上不去,连师兄也笑话我呢。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当我真笨呢?”郑金眼皮一翻,暗道,你还真当自己脑子好使了。“除去应上缴的银子,我还能得多少呢?”郑同不干了,谁敢说他脑子不好使。他嚷嚷道:“还剩下十五两二钱的银子呢,师兄你要独吞,师弟我的那一份呢?”郑金一脑门子咥线,不耐烦的摆摆手,敷衍道:“别嚷嚷啊!你的这份我先拿着,事后少不了你的。这些金银不就是个玩乐之物吗?你还当真了,我告诉你啊……”他鬼鬼祟祟地俯在郑同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后,便独自阴险地笑了起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进退之机 “师兄,此事可行吗?”郑同的圆脸上露出了喜色。 郑金得意地冷哼一声:“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儿,银子算个屁啊!别忘了你我的身份!” “呵呵!师兄说的有道理,此计若能成功,我兄弟二人可是发了笔横财呢!眼前我等修为还是离不开吃喝啊!要不,先给我几两银子,我想吃肘子了!” 郑金一把打开郑同肥腻的手掌,恨铁不成钢地叱道:“将你的爪子拿开,别用银子辱我的修为。算啦,算啦,晚上喝酒时给你加一个红烧肘子便是。” 当郑氏兄弟二人,在为银子和修为取舍之时,林一随着众人已到了城中安置了下来。由于人数众多,一行人被分作两家住下。 江长老带着一帮人住在一家叫做‘风平’客栈,林一带着真元子与沧海帮的人,所住的客栈名叫‘安平’。客栈取名无非讨个彩头,行船之人无须高升之类的吉利话,倒是风平浪静,平安如意,来得贴切讨喜。 两家客栈相邻,有事儿联络也方便。许久没有入住客栈了,很多人忙着洗漱、梳理。林一也难得住了回上房,省却了几人一屋的烦扰。 海船停泊靠岸,已错过了饭时,客栈也还不错,待众人洗漱完毕,送来热汤饭,与众人充饥。 吃饱喝足了,也不是睡觉歇息的时辰,结伴闲逛的,外出采买的,一个个的便走出了客栈。 林一本想守在房内,他不喜一大群人挤在一起,挨不过真元子与卞振铎的拾掇,便跟在众人身后,去街上闲走。 北珠城依山而建,只有一条宽阔的街道连同南北两个城门,城西紧挨着一座高山,占去小半个城,城东则多为民居小巷。 众人在海上飘久了,难得在陆地上走走,买些吃食和一些零碎所需,也是令人惬意的一种消遣! 林一学着真元子的方步,辍在后面慢慢走着,不时打量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大都是一些行船的客商,衣着相貌皆有不同。 “这人怎么是赤发碧眼呢?妖怪?” “那女子年纪不大啊!怎么满头的白发呢?” “嘻嘻!那个人一头的卷发,有趣!” “……” 一些弟子满目的好奇,指着来往的行人,有些大惊小怪起来。林一对这些倒是不以为然,他早从《东游杂记》中看到这些稀奇古怪的载录。常言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一些偏远的山林与海岛上,住着一些因种族不同而肤色与相貌怪异的人,不足为奇! “师弟!我听焦堂主说,海船行到此处,应是距大夏不远了。”真元子不知想些什么,与林一闲聊起来。 林一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脚下的青石板,并未应声。他也私下里询问过,先前虽被飓风吹离了原有的航道,不过几个月行下来,焦堂主还是凭着多年行船的眼光来判定,要不了多久,便会达到此行的真正彼岸! 只是,焦堂主话里也说了,愈是靠近大夏的海域,莫测的风险也愈多,便是踏上大夏的土地,也说不定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若是如此,天龙派此行也太莽撞了。林一不信江长老等人会如此轻率。 从江长老与焦堂主的话中隐约得知,天龙派在大夏境内,竟有自己的落脚之处。这让林一感到惊奇。江长老始终语焉不详,他也不好多问。看来,一切只有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才能知晓天龙派此行真正的倚仗! 前行步步荆棘,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灭。这便是一路行来,给予林一的最大的感受。可也不能一味的退缩忍让。常言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今已不是潜藏于天龙派九龙山的那个时候了,自保无虞时,稍作忍让不失为明智之举。可身处异域,身临危境时,不合时宜的隐忍要不得,不然将自困手足,任人宰割。 “师弟想什么呢?到了大夏之后,你小子不会扔下为兄不管了吧?”看着年少的林一,偏偏作出老成的模样,真元子埋怨起来。 林一这才看向真元子,见其神情怅然。他摇头笑了笑,说道:“我没师兄说的如此不堪吧?尚不知师兄以后的打算如何呢!不妨说来听听。” 真元子看着前面两个不知忧愁的徒弟,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师弟不妨先说说啊!” 林一收起笑容,轻声回道:“我想加入一个仙门。只是……” “你是对我师徒三人放心不下?”真元子面露温情,洒脱地摆摆手笑道:“你能加入到仙门中,算是此行圆满了。仙门中的规矩,不是你我眼下所能知晓的,你以后应以修炼为重,别因我师徒分心而误了正事儿。放心吧!我已想好了,去大夏见识一番,便随船返回。” 说着,真元子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拈须沉吟了下,注视着林一说道:“身为师兄,我想多说几句,不知你可否愿听?” 眉梢一挑,林一有些意外地看着真元子,说道:“师兄有话尽说,林一当洗耳恭听!” 真元子呵呵一笑,踱步向前,缓声说道:“我知你年少老成,处事沉稳,可你以后将独自在大夏闯荡,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啊!” 林一默默点头,二人并肩而行。 “须知,隐逸林中无荣辱,道义路上泯炎凉。进步处便思退步,着手时欲图放手,才能免羝羊触藩之祸,脱骑虎之危啊!知道我为你担心什么吗?”脚下一顿,真元子目含关切的露出笑容。 想了想,林一轻声说道:“师兄是怕我行事莽撞,而陷入两难的境地!” “是啊,为人者,秉性自知,却不自省,行事时更不自制,乃闯祸的根源。这一路行来,你虽刻意隐忍,难免过犹不及啊!有时候,你比师兄我还沉稳,令我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难以置信。有时候,你又血性刚强,遇事不知回头,十足一个愣小子。只是,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些。”说着,真元子轻轻摇了摇头。 自家知自家事,林一露出了苦笑,说道:“请师兄赐教!” “为人,要力担当,又要善摆脱。而你我修道之人,不担当,则无入世之业;不摆脱,则无出世之襟期。师弟啊,须知立身要高一步,处世要退一步,前途步步荆棘,凡事明察,安身立命为要,凡事切不可一味担当,而不知退机!”真元子的话,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此乃老道的关切之意,其话中的含义,也不难明了。行事不知进退,如尘里振衣,泥中濯足,又如何超达。深知自身的不足之处,只是,事到临头而避无可避之时,却也无从改变!本性使然! 仿若自己方才所想,被老道看了个通透,其一言中的,寓意之深,正是自身弊端所在啊!林一停下了脚步,冲真元子拱拱手,以示拜谢。本想如以往那般,与对方应答几句。此时,他无言以对,只能将这一番谆谆之情,切切之意,铭记在心。 脚下的路,终是要一个人去走。真元子也好,卞振铎也罢,还有天龙派的这些人,在抵达大夏之后,林一都无暇顾及。一路上遇到的许多人和事,只是擦肩而过的一场缘分。今日同船过渡,明朝注定要各奔东西! 有时候,话说多了,凭添伤感与无奈。 见林一神色郁郁,真元子忽而语气一转,好奇地问道:“对了,今日进城时,你是怎知晓此城的规矩?当时见你煞有其事的模样,我都信了。” 在城门口发生的那一场争执,海船下来的人,都是亲眼目睹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真元子有如此的一问,毫不奇怪。林一知道老道是岔开话头,他笑了笑,说道:“一钱银子的城门税倒是不假,也只对初次进城的外地人收取。” 见真元子还是摇头不信,林一接着说道:“我随后赶到城门前,见一旁卖鱼的两人面相敦厚,便顺便打听了下入城的规矩,他们应不会虚言诳我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俩小子理屈辞穷而最终罢手了,我还以为是师弟的身份,令他们心生顾忌呢!”真元子露出恍然的神情。 “他们或许有所顾忌,不过,应不是我的缘故。”林一摇摇头,他并不清楚这个郑家的深浅,单凭守门的弟子便是练气期的修为,这个郑家又岂是好招惹的。 “那二人修为比起师弟来如何?这个城内还有其他的修士存在吗?”愈是靠近大夏,遇到的修仙者也会愈多。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出现在眼前时,却未必是好事儿。想当初自己云游天下,一直向往着结交这些高人。可如今,真元子才发觉,这些人还是少见为好。那些修仙者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气势,由不得你不自惭形秽,心惊胆战! “那两个人的修为不值一提,不过,此城中还有四五人,应是郑家的子弟。我等虽是明早便离开此城,眼下还是要小心些。”林一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与真元子在街上闲逛之时,神识早已扫过了全城,察觉到了城中还有其他的修士存在,皆是练气弟子。其中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练气四层。可首次见到这么多修仙者,还是令其咋舌不已。 身具灵根者,万万中无一。莫非,此地真是地杰人灵不成?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以椟混珠 靠近北珠城南门的街道上,木青儿挽着徐紫萱,后面还跟着弘安主仆三人,几人游兴正浓。《》 天龙派的弟子们本来是结伴而行,耐不住两个女儿家的磨蹭,加上有弘安带着弘宝与白潜川,在一旁殷勤相伴,余下弟子便渐渐走散开来,季汤等人也被师弟们拉进了街边的茶楼酒肆去了。 弘安真是十足的耐心,出手也大方,诚心地讨两个女儿家欢心。 无论木青儿与徐紫萱走进哪一个店铺,弘安都是笑盈盈地跟在后面,只待佳人目露喜色,他便甩出银子,再极为讨好地在一旁评头论足一番,乐得木青儿一直是笑靥如花。 几人刚从一家珠宝店走了出来,木青儿手腕上已多了串珍珠手链。往日里师兄弟们对她也是呵护有加,却没人有本事拿银子来讨好她呢!徐紫萱抿唇一笑,却也深知小师妹率真的习性一直如此,她悄声道:“师妹喜欢就好,师姐不喜这些饰物的!” “木姑娘天生丽质,也只有这深海的泪珠才配得上,呵呵!”弘安不失时机地在一旁笑道。 好话人人爱听,木青儿开心的冲着弘安狡黠一笑,说道:“我还不是怕弘公子的银子带着累赘吗!你可要感谢本姑娘的好心哦!不过呀,那掌柜的真会说道。他说这泪珠啊,乃是鲛人的眼泪滴落海水中,便成了这珠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呢!” “管它是真是假呢!只要木姑娘喜欢就好!弘某荣幸之至!”弘安呵呵笑道,‘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分外的洒脱。 正在此时,对面一人,脚步匆忙地走了过来。此人只顾低头走路,眼看就要撞上了木青儿。 “哎!你这人走路不带眼睛呢!”木青儿娇喝了一声,已向一旁闪开。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面色蜡黄,身材瘦弱,双手捂在怀中,象是揣着个宝贝一般。他听到木青儿的喊声,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一步,作出要逃的样子。 只是转身之际,此人一双三角眼带着惊慌,突然叫道:“你等要抢我宝物吗?我要喊人了!” 木青儿等人不明所以,便停下脚步,满怀好奇地看着这个喊叫的男子。 见来人一脸的猥琐,弘安摇头笑道:“光天化日之下,谁会抢你的宝贝呢!你如此样人,还能真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弘安说的也是实话,其自幼生于帝王之家,什么值钱的宝贝没见过。如今却被人污作贼人,自感好笑之余,他禁不住出言嘲讽起对方来。 未料那人却急了,也不逃了,将捂在怀中的一个木盒拿出,有些委屈地说道:“这是我家主人让小的拿来典当的。此物乃是稀世珍宝,乃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难道不是宝贝?你等也太瞧不起人了!若不是我家主人缺钱用,你等凡夫俗子又怎能见识到如此的宝物!” 木青儿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夜明珠也不是没见过,却也没此人吹嘘的不凡吧! “我当什么宝贝,不就是夜明珠嘛!还价值连城?你这人就会吹牛!”木青儿不屑地笑起来。 弘安挥动了几下折扇,也跟着附和道:“呵呵!还真未听说有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呢。这位兄台既然有急事,还请自便!” “不许出言辱我家的宝物,须知宝物有灵,你等胡言乱语要遭天谴的。”那人面红耳赤地跳了起来,颇显气愤。随即他不忿地瞪着木青儿与弘安,有些炫耀地哼了一声:“我便让你等开开眼界!” 几人这么一番争执,已招来一群围观的人。那人向左右打量了一眼,暗暗窃喜。他走近木青儿与弘安,很是郑重其事地打开了手中的木盒。 紫檀木的盒盖打开,一颗鹅卵大小的珠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团氤氲的银色光芒随即升腾起来,围绕着木盒,流动不止,煞是神奇。 “宝贝啊!” 已有围观者发出惊叹,便是木青儿与弘安也是惊讶不已。 寻常的夜明珠不过是夜晚能照出亮来,又哪里如眼前这个珠子的耀眼与不凡。正当众人要细细观赏之时,“啪!”的一声,那人竟将盒子盖上,其瘦弱的身子也挺得直直的。他带着卖弄的神情说道:“如何呀?是不是宝贝?我没骗人吧?” “真是宝贝啊!你要卖多少银子?”木青儿若有所失地看着那人手中的木盒,已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哼!算你等识货!这是我家主人的传家之宝,听说此宝珠常佩戴在身边,不仅能辟邪纳福,还可让习武之人固本培元,强身健体;更能让修道之人,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呢!” 那人唾沫四溅地吹嘘了一通后,摇晃着尖细的脑袋,斜着三角眼看着木青儿几人,诡谲的神色一闪而过之后,却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家主人等着银子用啊!你等既然识得宝物,又真心想要,只要给的价钱合适,我也省得去珠宝铺子看人脸色了!卖给谁还不一样啊!” 木青儿此时只记得伐毛洗髓和脱胎换骨了,她满脸兴奋地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说道:“我买啊,这位大哥快说个价钱!”说着,她忽而露出迟疑的神情来,想到身上的银钱怕是不够,明眸流转间,求援的眼神不禁望向了弘安! 那三角眼的目光,有些贪婪的扫过木青儿吹弹可破的脸蛋,暗暗噏动着鼻子,一股沁人的幽香熏得他差点流出口水来。 定了定心神,三角眼有些心虚的四下打量了一眼,围观者中已有相熟的人摇头走开,剩下的皆是一些陌生的路人。 “这位兄台,还请开个价吧!”手中摇着折扇,弘安很有气魄地说道。 “这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也说不好价钱。要不,还是让珠宝铺子给估个价码吧!”那人有些为难地说着,竟是带着一脸的快意模样,身子向木青儿倚来。 察觉到了不对,木青儿忙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瞪了对方一眼。 弘安暗道,若是珠宝铺子相中了这件宝贝,怕是买不成了。可如此的宝物价值几何,他也心中没数。何况,方才也根本没看清珠子的模样,实在不好开口定价。 此时,那三角眼又开口说道:“要不,我再让你等看看夜明珠,鉴宝定价如何?” 闻声,正合心意,弘安与木青儿忙点头。 “就怕你等不识宝物啊!这位小姐还请拿好了细观!”三角眼拉长了腔调,慢慢掀开手中的木盒。他竟大方的用手指捏出了珠子。见状,木青儿不敢怠慢,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接。而弘安也饶有兴致的走上前去,要好好观赏一下这难得一见的宝物。 徐紫萱以及弘宝与白潜川三人,伙同围观者,也是引颈观望。就在木青儿兴奋地伸出小手,将要接住珠子时,那三角眼已松开手指,闪耀光芒的珠子瞬即落入她的手掌,却滴溜溜转动起来,猝然穿过那正虚张的纤细手指,向地上掉去。 木青儿檀口半张,惊得便要去抓,谁知珠子落势极快,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珠子掉落在青石板上,已摔成了四分五裂的一小堆碎片。难以想象,刚刚还是光芒耀眼的夜明珠,已转眼消失不见,化作极为普通的石屑 “你怎么摔我宝贝啊!” 一声凄厉的哀号声突然响起,那三角眼嚎啕大叫起来,惊得在场的所有人皆被其吓得一跳。尚未回过神来的木青儿已面色苍白,她手足无措的连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三角眼嗓门挺大,不仅惊得木青儿与弘安愣在当场,便是围观的路人也是一个个满脸的错愕。 那人嚎叫过后,飞快的将装珠子的木盒揣入怀中之后,又指着木青儿干嚎道:“你要害死我啊!我才不管你故意不故意呢,你赔我夜明珠。不行!你要去见我家主人,当他的面将此事交代清楚,这可是主人家的传家之宝啊!” 弘安也慌了,他这才想起两个仆从来。弘宝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来,跟在身后干着急,只是暗暗责怪弘安多事!而白潜川从头至尾便是缄默不语,对此事只是冷眼旁观。 “师姐啊!此事如何是好?”木青儿急得眼泪快出来了,她有些六神无主地抓住徐紫萱的手臂。 徐紫萱蛾眉轻蹙,她拍拍木青儿的手背,想了想,说道:“既然毁了宝物,当面与人家赔个不是,也无不可。不过是要赔多少银子的事情,师妹无须担忧!” “快赔我的夜明珠啊!要见我家主人----?就快跟我走!”三角眼正干嚎着,忽听对方愿意面见自家主人,其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徐紫萱颔首应道:“这位兄台不用着急,我与师妹这便跟你去便是。”她又对弘安说道:“师兄弟们应在不远处,劳烦弘公子速去召集,以免不测!” 弘安踌躇了一下刚要答应,却又想到了什么,他连连摇头道:“此事与我有关,我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你二人速去召集徐姑娘的同门来,我陪二位姑娘走一遭!” 弘安回首,大义凛然地冲着弘宝二人吩咐道。谁知弘宝不为所动,神色坚定地说道:“我留下陪公子去!” 白潜川则是阴阴一笑,冲着弘安拱拱手,说道:“还是在下跑一趟吧,公子可要多加小心哦!”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四十七章 骗局 有人飞了起来,惊骇之下,竟连跪拜海上异象也给忘记了,口中止不住连呼仙人,那是会飞的仙人! 林一到了半空,漩涡下的情形更是看得清楚。海面上的漩涡,上面有二三十丈粗,下面最细处也有十余丈,海底的一切令他震惊,更是挑动了好奇之心。 这个漩涡要过了子时才会合拢起来,这一个多时辰的工夫,足够自己下去一探。说不定元青等人未死,便能趁机将人救回呢。这一个时辰是今夜唯一的机会,要不要下去? 而漩涡撕裂海水后,让林一为之动容的是,那海底下面清晰可见的,竟是楼阁亭榭的幻影。 不过,林一相信自己的神识所见,这绝不会是月夜下的蜃景。莫非真如七星岛偈语中说的,这海水下面还有一个城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城镇?什么人在海底居住呢?元青几人会不会被漩涡吸入到了城镇中? 疑问再多也是无用,除非亲自下!林一暗暗吸了口气,催动玄天盾裹在身上,脚下一动,他来到漩涡的上方,身形缓缓下坠。 礁石上众人大惊失色,见漩涡又要开始吞噬,真元子已急得大喊:“师弟不要轻易涉险!快回来!” 听到喊声,林一扬声道:“我去下面看看,不必担心!”说着,他的身形倏然不见,显然已被漩涡吸入了海底。 林一脚踩青云,全神戒备,向着漩涡下面落去。四周海水急速旋转着,发出风一般的呼啸声,响动不大却气势骇人,使人如同跌入了一眼深井中一般。 只是,这井壁是海水,井下却是另一番天地。 往下去了四五百丈左右,黑黝黝的井壁下面,仿若井口倒置,一片明亮的光芒后面,街道、房屋愈发的清晰起来。 林一稍稍停顿了下身形,看看脚底不远处十丈粗细的井口,又抬头向上望去。几百丈深的漩涡上方,明月闪烁,映照得漩涡四周光华流动,诡异惊人。而下面巨大的吸力慢慢拉动他脚下的碧云纱,好似真的要将其吞噬一般。 眉梢微动,林一身子往下一沉,畅通无阻的穿过那个光芒闪动的井口。 就在穿过井口的刹那,林一突觉得身上一轻。他忙止住了身形,向四下看去。 此时的林一悬在半空,头顶的井口依然存在,一道道月光循着漩涡倾下。 林一相信,现在要飞出去并不难。心下稍安后,待他低下头来望去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ALUES (null , 119372, '异瞳嫡女', '0', '1', 'admin', 1711270897, 1711270897,'217 参加生宴', 217, 2080, '0', '0', '0', '', '0', '0', '0', '0')軨e h " *1 - P st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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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紫萱柳眉竖起,冷冷说道:“这位兄台莫非家中没有姐妹?何苦如此欺辱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女子?” 郑金贪婪地看着徐紫萱娇美的容颜,嘿嘿笑道:“我爹娘早死了,家中就我一人。” “我倒是有个妹子,她没你长得好看!你嫁给我算了,我可不嫌弃你是凡人。”郑同想了想,自以为是地说道。 看着眼前两个惹人生厌的面孔,不失睿智的女子,已猜测出这一切的真相。徐紫萱叹息道:“我本以为,仙道中人皆是风姿傲骨之辈,却实在没想到,你等这样的人也能蒙上天眷顾,而踏上令人钦羡的仙途!是上天瞎了眼,还是我等注定了命运多桀,而该遭此难呢?” 看着美人生出哀怨,容颜愈发的凄美娇艳,郑金已喜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 …… 在城门时,见天龙派中虽有修仙同道,却碍于郑家威势而不敢多事,郑金便滋生了要占大便宜的念头。于是,他便找来城中的无赖宁三,邀师兄郑济帮忙。 郑济便是那个瘦长的男子,已达练气四层的修为,平时便爱沾些师兄弟们的小便宜,还是北珠城中修为最高的两个师兄之一。 此处有六个练气弟子,带着几个凝气期的弟子,共计有十余人,为郑家守着这个北珠城。 城中的郑家子弟中,另一个修为四层的弟子,已五六十岁了,为人古板,不好说话,只知道守着规矩,老老实实做人,不为下面的弟子所喜。而这个郑济为人贪婪,对郑金的提议是一拍即合,几人便合计了一番,设下了这个骗局。 如今大功告成,只等灵石上门了。银子?谁乘船带着怎么多银子呢!这些都是几人算计之内的事情。没有银子最好,咱要的是灵石。 …… 郑金已暂且忘却了短剑之痛,今日所设的这个骗局,相当的完美无缺!他看着徐紫萱,颇为自得地笑道:“嘿嘿!我等乃是命中注定的仙人,老天爷才不管什么善恶美丑,它老人家可好着呢!” “你等也配作为仙人?”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茅屋前的空地上响起。正当郑金几人想着好事的时候,林一与江长老赶来了。 “又是你!我为何不配成为仙人?难道你就是仙人?”郑金有师兄郑济撑腰,毫不含糊地迎了上去。 林一与江长老的及时赶来,令被缚住手脚的四人,均心底儿松了口气。 看着自己的人被当作牛羊捆住,江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只是对方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修为同是练气四层,木青儿几人还在对方手上,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上前一步,拦在江长老面前。看着郑金神气活现的模样,他撇了撇嘴角,说道:“世上有神仙?你见过?我本不是仙人,又何来称仙一说呢!” 眼光扫过郑金,看向那瘦长的男子,林一冷声说道:“本想设此骗局的,不过是一群城狐社鼠罢了,却未料到是你这等自视为仙人的人,真是可笑至极!” 郑济的面皮红了一下,心中一时踌躇起来。对方这个年轻人的修为,应不输于他,加之那个老头也是四层的修为,情形对己不利啊! 不过,想想这是在北珠城,郑济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这位道友不要出口伤人,什么骗局不骗局的令人听着糊涂啊!这些人毁了我家传的宝物,又拿不出相应的东西来赔偿。我只能暂且将人羁押在此,等待他们的同门拿钱赎人。” “我便是这些人的长辈,还请将人先放了!”江长老满面怒容地说道。 这一老一小摆明了来意不善,郑金有些胆怯。他心思活泛,忙与郑同、宁三一道,守在木青儿四人身边。郑同也是有样学样,抽出了佩剑,架在了木青儿的脖颈上。这三人本来便是油奸水滑的家伙,以为有人在手,便不怕对方耍横! 见人质在手,郑济放下心来,神情倨傲地说道:“五万两银子,或者二百五十块灵石。一手拿钱,一手交人。” “你别仗势欺人!”江长老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仙道中人,这简直就是强抢啊! 林一止住发怒的江长老,微微翘起了嘴角,看着对方笑道:“你的宝贝珠子,真值灵石二百五?” “那是自然,你等若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只能要二百五了。”郑济一时摸不清林一的用意。 “你那珠子真是夜明珠?”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林一又追问道。 郑济眼珠子转动了下,强作肯定地说道:“家传的夜明珠!” 林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道:“你的家人是谁?是那人去卖的珠子?你们真是主仆?” 郑济神情微怔了下,宁三邀功似的抢先答话了:“这是我家郑济郑公子,我便是宁三,珠子便是我拿去卖的,却被这个丫头给摔碎了。” “哦!原来也是郑家子弟,失敬,失敬!”林一恍然笑道:“不就是摔了颗夜明珠嘛?所幸我随身带着一颗,我陪你就是。你看看我这珠子如何呀?” 林一手掌摊开,一团淡淡的光芒,自一颗晶莹的珠子里向外散出,便是白日里,也能感受珠子上耀动的明亮。 这是一颗真正的夜明珠。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四十九章 遭困 感谢书友身临其境的捧场支持!感谢订阅、收藏、红票、点击支持无仙的书友们! ——————————————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林一的手上,没人质疑珠子的真假。 郑济暗暗吞了下口水,这珠子应值不少灵石,真能得到这颗夜明珠,也算不错。他眼珠子又转动了几下,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故作为难的点点头,说道:“这颗珠子与我家的夜明珠相比,差强人意吧!尚有待甄别一番,以辨真伪!” 看着林一的鬼神手段,竟真的拿出了夜明珠,躺在地上的木青儿,已顾不得胆怯与羞愤,只是暗自诧异。这个小子的身上,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宝物,也没见他拿出过来啊!以后要问问他从何处捡来的。只是,他会告诉自己吗? 江长老也没想到林一的身上,竟真带有夜明珠。这种珠子他也见过,在修仙界并不算是珍贵之物。 若是能用这个珠子换回木青儿几人,也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对此,江长老感到很划算。他可没想到林一愿不愿意,修仙之人,谁会在乎这些无助于修为的东西呢? “既然这位郑兄如此说了,这几位兄台意下如何呀?”林一带着轻松的笑意,看着郑金三人,他脚下随意地向前走了几步。 郑金也是两眼放光地看着对方手中的珠子,这才是真正的夜明珠啊! 郑同持剑的手也松了下来,禁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可比那颗像多了!听到身边师弟的动静,郑金暗自腹诽,这是真的夜明珠,可不比假的像真的吗?呸!真的就是真的!他心中算计着这颗珠子能值多少灵石,手头上同样也松了下来。 “呵呵!这颗珠子若是真的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要我师兄做主才好!”郑金讨好的冲郑济欠了欠身子。 “那就请几位细观吧!”林一很随和地点点头,便将手中珠子随意的向郑金一抛。 宁三倒是很有眼色,已叫出了声:“别摔碎了啊!”郑金与郑同忙得剑都扔了,一齐伸出双手去接珠子。 这可不敢大意,刚刚如此骗了人家,自己说啥也不能着了人家的道。谁知珠子没到手,几道凌厉的指风呼啸而至,郑金三人不及躲闪,‘哎呦’一声,栽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乍见突变,郑济惊得大喝了一声。谁知林一根本不理他,身形化作一阵旋风,‘喀喇’一阵撕裂的声响,只是转眼之间,他已将木青儿四人身上的束缚撕碎。而江长老不失时机的将他们带离场中,护在了身后。 “凡俗的点穴手也敢暗算我,辱我修为呢!”郑金哼哼着已爬了起来,又上前冲着郑同与宁三踢了几脚。他的脚下暗藏灵力,虽只是一层的练气修为,也不是白云观的风云点穴手可比的。后者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还不忘冲其道了声谢。 郑济立在原地未动,对方的出手令人猝不及防,只是闪念之间,人已被对方救走。他恼火的看着靠向自己的三个同伴,又将阴毒的目光盯向这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斥道:“你竟敢耍诈!” 林一脸上熙和的笑容已变得冰冷,他举着手中的一个木盒冷笑道:“你敢行骗,还怕人耍诈吗?木盒做的倒是精巧,竟能使鱼目混珠,这不就是你等行骗的伎俩吗?” 说着,林一已掀开手中紫檀木盒的盒盖,只见随着盒盖打开,银芒蕴动,似有宝物出现一般,只是里面空空如也。 木青儿几人见了,相视无语。这也怪不得他们受骗,这木盒非凡物,已超出了凡俗的认知。只是,林一又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木盒? 看到对方手中的木盒,宁三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忙摸摸怀中,吓得脖子一缩,躲在郑家兄弟的后面。 宁三本是城中一无赖,平日里跟在郑家子弟后面跑跑腿,与仆从无异,不过也能狐假虎威,顺捎着打打秋风。 今日宁三受命行骗,郑济还拿出了自己的宝贝交给他,名曰‘七巧宝盒’。有了此物行骗可谓事半功倍。 不成想,宁三回来未及邀功呢,也未来得及交还宝盒,便被人家上门揭穿了这一切。他想不明白,这‘七巧宝盒’是怎么跑到对方手中的? 怕郑济索要要宝盒,又怕被郑家兄弟扔出去做挡箭牌。这些郑家子弟的背后有靠山,他宁三没有啊!此时若非慑于郑家兄弟的淫威,只怕他早撒丫子跑人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郑济的脸上是青红不定,要找宁三算账也不是时候。面对林一的质问,他有种被人扇耳光的滋味。 恼羞成怒的郑济,很想发火,却顾忌对方的修为。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也不能白白放过了这几个外地人!不然,郑家的颜面何在呢! “哼!这位道友快将我的‘七巧宝盒’还我,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郑济虚张声势地斥道。 林一被气乐了,回首看看江长老等人,想了想,还是按下心中的火气。他将盒子扔了过去,不再废话,转身便走。 江长老见此事已了,暗松了口气,忙催促几人快快离开。木青儿撅着嘴巴,小声地报怨道:“那人抢我的短剑没还我呢!” 有时候便是如此,你要退让时,对方反要咄咄逼人。 “给我站住!谁让你等擅自离去的!”郑济得意地抛了抛手中的木盒,暗道,这些外地人还是怕了,不借机捞些好处,也枉费了这半日的忙碌。 林一头也不回,兀自向前走去。 此行进城的有几十人,真动起手来,难免会有死伤。江长老与林一心中所想一致,只想早些回城,生怕城中弟子没人照看而出了意外!这些郑家子弟此般的无法无天,谁晓得他们还会生出些什么事来。 郑济见对方想溜,转动了下眼珠子,忽而冷笑了起来。他手诀掐动几下,只见山坳园圃四周,顿时云雾横生。 林一与江长老等人走了几步,只见眼前景色一变,去路已无,只余下白茫茫一片。 弘宝不知深浅,拉着弘安便循着来时的路闯了过去,却是‘砰’的一声,那白雾中似有一只大手,将其主仆二人摔飞了回来。江长老忙出手接下二人,喝道:“这可恶的东西,竟敢用阵法困我!” 木青儿也不敢提她的短剑了,茫然无措的四下张望,惴惴不安的抓着徐紫萱的手,立在原地不敢挪动脚步。 林一停下脚步,回首四顾,已然看不清对方所在。这个药园子竟有阵法守护,一时不查,还是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他的脸色也拉了下来,这些郑家的子弟真是不识好歹! “你等用阵法困住我等,意欲何为?”林一扬声问道。 阵外传来得意的笑声:“哈哈!此乃郑家药草园重地,依郑家的家法,无故闯入者,可杀!如今尔等已落入了我的手中,要生要死,全凭我一句话。” 一旁又响起郑金的马屁声:“师兄啊,想不到你还藏有这么一记妙招,师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郑济不认为自己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是为自己的急智而沾沾自得。此处阵法便是他下意识中的一个凭仗,在此地坐等好处上门,倚恃地利之势,以便做到万无一失。 本没想启动阵法,可好处就要飞走了,郑济灵机一动,便想到了这个防护园子的阵法。阵法闲着也是闲着,如今看着对方被困,郑济也觉得自己未雨绸缪,老谋深算,心智过人。对于师弟郑济的马屁奉承话,他是深以为然! “林道友,我等该如何是好?”江长老焦急传来。 “江长老可知破阵之法?”林一反问道。 “老夫不知啊!”江长老为难地答道。 林一暗暗皱眉,不懂阵法还真的令人头疼。 “若是普通的阵法,倒是可强力破之!依老夫看来,此处也不过是个药园子,为阻挡野兽践踏,或是防止有人无故闯入,而所设的寻常阵法。”江长老又说道。 “挨在一起,别在阵法中走散了!”江长老虽不懂破阵之道,却也不是不懂阵法的厉害之处,他这次没有传音,而是高声提醒木青儿四人。 阵法中,六人站在一起。这时外面又传来郑济的声音——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郑济也是心怀仁善之人啊!你等快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扔出来,法器啊,乾坤袋啊,所有的好东西我都要了。说不定我心一软,便放过了你等呢!” “快些啊!再耽搁下去,被族中的长辈们知晓,便没人能救得了你们了!”郑济语气变得焦急起来。这个阵法如江长老所说的差不多,没有杀阵,只是一个迷阵套着一个困阵。看护药园子的阵法,有这些威力也就足够了。这些人已入瓮中,只能受其摆布,可也怕对方蛮力破阵而致阵法毁坏。若是动静闹得太大,说不定会有人知晓今日的勾当。 郑济焦急的唯一缘由,他要独吞林一与江长老身上的好处! “林道友,这些人欲壑难填啊!”江长老担忧起来。 这些个郑家子弟无事生非,贪婪无比。你愈是忍让,他便愈是气盛,如今再作退让,亦是无益。想到此节,林一眉梢扬起,说道:“便是缴出了你我身上所有的东西,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些道理我懂的,江长老放心便是。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这个阵法有多坚固。”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五十章 小人难惹 感谢书友望云舒的捧场支持! ———————— 一忍再忍的下场,竟使得对方愈发地变本加厉。事已至此,林一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他知道,再不出手,只怕情形会变得更糟。 不再迟疑,林一伸手招出四象旗抛出。赤、白、青、黑四道光芒一闪即逝,令人眼前缭绕的雾气随之而去,脚下显现出了一片药圃。其手诀又掐动几下,竟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所引动的四象旗阵,强行撑开了一片空地,将己方六人罩在里面,不再受对方阵法的困扰。 此招有效,林一继续催动阵法。 ‘咯吱’声后,便是轰隆隆的声响,大地也仿若在颤抖,不远处有雾气升腾,如同蛟龙出海一般,声势骇人,惊得江长老也暗暗咋舌。他不禁想起当初在船舱中与林一对敌的情形来。当时若不是自己及时收手,怕是海船早被毁了。 木青儿四人看着林一施法,满面的骇然。 此刻,阵外的郑济也慌了。那隆隆的声响震得人头皮发麻,好像阵法随时都要炸开一般,吓得他忙掐诀操持阵法,并暗自祷告,可别毁了药园子。 这个阵法主要是对外防护,如今却是要困住阵中之人,郑济心中还真没底。 这片草药园子乃是郑家所有,郑济四层的修为已是家族的内门弟子,虽不用他守城门,却也要与族内的内门弟子轮流镇守南北两个珠城。 家族中修为高的弟子不多,郑济与另一个四层修为的师兄,也就是那个五六十岁的族兄郑渠,二人一同被派来值守北珠城。 北珠城的西山,乃是风景灵秀之地,郑家便在城外开了个药园子,种植一些奇花异草作炼丹之用。看守药园子的弟子,不仅有丹药作为例奉,便是每个月的灵石,也比别处的弟子多一块。郑济哪里会让这样的好处跑掉呢,便一个人在此处看守药园。 药园子有族内长辈设置的阵法,作为守护之用。平日里引动阵法,不过是避免鸟兽的骚扰,哪里如今日这般惊天动地。只是,郑济并不知道,这阵中还有林一的四象旗阵,如同两阵相克相冲一般,哪里又能安稳下来。 郑济调动体内灵力,全力操控着阵法。好不容易忙活了半响,那震耳的隆隆声渐隐,他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刚要松口气,眼前所见的一切,又吓得郑济跳了起来。 阵法是暂时安稳些了,可草药圃子里已是一片狼藉,那些个奇花异草哪里经得住如此折腾,残枝碎叶遍地皆是。 完了!这事闹大了!若是自己看管的这片药草就这么毁了,族内的长辈饶不了自己啊! 郑金还想着一会儿能得到什么好处,却见师兄面色难看,随之看去,也吓得叫了起来。 “师兄啊!这下完了。若是那些叔伯长辈知道这片药草毁了,还不扒了你的皮啊!快看看还剩下多少啊!”其实郑金想的不是查看园子,而是想跑。可他不敢得罪师兄,只能摆出赤胆忠心的架势来。反正受责罚的也不是一人,顺水的讨好一下郑师兄,不失为明智之举。 郑济有些慌神之时,阵法中又传来更为剧烈的震响。又惊又怒之下,他揪动着颌下不多的胡须,原地疾走了几步。 此时,郑济恨不得将阵法中的人斩尽杀绝!都是这些外来的人不识相,才惹来这么多麻烦。可如今覆水难收了,咋办? 四象旗的阵法,没有阵盘作眼,五行缺土。作为个人防护的随身携带阵法来说,它已然很强大了,却还是不如这个药园子的阵法,借地势设阵,五行俱全。虽说这个防护阵法寻常且也简陋,可它覆盖整片山坳,不是林一的四象旗阵所能撑开的了。 林一强力引动阵法后,还是难以破开眼前的屏障。他一怒之下,顾不得许多,拎着狼牙剑便硬劈了起来。 狼牙剑拖曳着丈许的剑芒,狠狠冲着阵法的一角劈去。林一暗忖,一剑不成,再来一剑,倒是要看看这个阵法还能撑多久。一个阻拦禽兽的阵法而已,还能拦得住我手中的狼牙剑。 药园子的阵法被狼牙剑轰得摇动起来,宁三早吓得跑远了,郑同想走却怕两个师兄怪责,只能在一旁嘀咕着,完了!完了!他们要出来了! 此时的郑济,脑门子上青筋直冒。看着肥*嘟嘟的郑同在一旁嚷嚷着闹心,他上前一脚将其踢翻,还不解恨,又补上了两脚。 郑同不敢躲避,却在地上打着滚的嚎叫着,师兄饶命啊! 郑金看着不忍,毕竟是整日厮守在一起的兄弟。他忙陪着笑脸,上前劝阻道:“师兄啊,还是想个办法吧!这几人出来后,即便是被师兄的神威吓得落荒而逃,可这药园子却真的是毁了啊!” “有什么法子?有什么好法子?”郑济急得抓耳挠腮,又暴走了几步,猛地停下来。其眼角抽动了一下,阴毒的目光中带有一丝的疯*狂之意。 郑金见状,语气迟疑地问道:“师兄有办法了!?” 郑济挺了挺胸脯,冷声说道:“这些外地人擅闯药圃,欲图不良,并不听劝阻,强行闯阵,致使药草尽毁,乃十恶不赦之行径。为兄要发出传音玉符,邀集同门师兄弟,将这些外地人一网成擒后,交予族内长辈发落。若有违抗者,可依照北珠城规与我郑家的家法严惩。” 郑金倒吸一口凉气,师兄果然够狠,够毒辣的。不过,这还真是解除目前困境的不二良策呀!他忙伸出拇指,作出惊喜状说道:“不愧是师兄啊,师弟我自叹不如!” 见师弟郑金不敢有异议,郑济放下心来。他目露寒光,随手掏出两片玉符,嘴中默念了几句后,扬手一抛,两道光芒破空而去。 哼!得罪我的下场,很惨!郑济有些自得地干笑了一声。 耳边轰隆声愈来愈响,云雾翻滚不休的阵法堪堪将破,郑济忙着又祭出几个手诀后,有些不甘地摇摇头,恨声说道:“这阵法挨不了多久了!” 郑济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巨雷般的炸响后,山坳间所有的一切如同静止一般,只是刹那,一道威力惊人的风暴骤然而起,迅猛无比的向四周袭去。 狂飙一般的气浪,狠狠地将郑家三兄弟抛起,其身后的茅屋轰然四散;地上那些残存的药草也被狂风连根拔起,飞向了空中。 山坳中的雾气瞬间消散殆尽,只有空地上站在一起的几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林一。 林一双手持剑,还带着下劈的架势。眼前的一切,令他也是惊讶不已。强行破开一个阵法,竟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这还是借助四象旗的威力,不然真要他如此的蛮力破阵,恐怕还要劈个几千剑也说不定! 郑济与郑金从一堆茅草丛中爬了出来,一旁的郑同,已摔得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对方这么快便破了阵法,还是出乎郑济的意料之外,以至于他们摔得如此的狼狈。 整理下衣衫,郑济虚张声势地站直了身躯,冲着一二十丈外的林一等人喊道:“你等毁我药圃,有种就别走,等我家长辈前来发落!” “师兄!你要作甚?”郑金吓了一跳,忙小声劝阻。自己三人明显不是人家对手,师兄还这么嚣张,就不怕人家杀过来? 看看四周的狼藉,又见那个郑济在恃无恐的叫喊,林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没有理睬对方的挑衅,而是转首说道:“江长老,我等还是速速离去,最好今日便离开此城!” “林道友所言极是,事不宜迟,我等快些走吧!”江长老也没了破阵时的喜悦,他从林一的话中,也感到了几分不安。 “呵呵!看到了吗!他们如此胆怯,还不是被我吓跑了!”郑济看着林一等人匆忙的背影,得意地冷笑着。随后的一切已不是他能掌控的了,只要躲过族内长辈的责罚,又何须管这些外来人的死活呢! 郑金则是心有余悸地说道:“人家真杀过来,你我的小命可就没了,师兄啊!你还真能笑出来!” “哼!你懂什么。这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令他们摸不到头脑才好。若是方才我等逃跑,反而不妙。真被他们知晓你我的计策,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这还不是一样吗?师兄,那是你的计策,师弟可想不出这么好的法子来!”郑金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郑济眼睛一瞪,一把掐住郑金的脖子,冷笑道:“今儿的一切,都是你我一手造成的,怎么?师弟这么急着撇清自个儿,莫非要置身事外?” 郑金吓得连连摆手,忙讨好地说道:“师弟不是景仰师兄的才华吗!师兄放手啊!师弟立誓,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那他呢?”郑济冲着躺在地上的郑同努努嘴。 郑金不屑地笑道:“他那个猪脑子,还不是乖乖的听你师弟我地吩咐。不!不!师兄你手轻一些,我对师兄不也惟命是从的吗!” “哼!算你小子识相。走吧,进城去抓人了。” 郑济一把推开郑金,看着远处人影已无的小径,他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五十一章 池鱼之殃 一片依山而建的庄园内。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急匆匆走出厅堂,来到院中背手站立。其脸上沟纹刀刻,面沉似水,灰白须发梳理的整齐,一身的青衫也是干干净净。他往院子里这么一站,立刻有年轻的弟子一溜小跑过来。 这位便是北珠城中,另一个练气四层的弟子,郑渠。其修为不算高,可年纪大,为人不喜说笑,难伺候。加上又是代家族坐镇北珠城,下面的一些弟子干脆将他当作长辈来供着。 郑渠刚刚接到郑济的传音符,说城外的药草园子被人毁了,肇事者是来自什么大商的一群人。对方有不低于四层修为的修仙同道,他力战不敌,还是没有保住药园子。 这些肇事者,眼下就住在城中,郑济要他郑渠带着同门师兄弟,速将这些人擒住。同时,郑济已言明,他已将此事向家族中的长辈禀报了。 郑渠为人呆板,不等同于驽钝无知。这么大岁数的一个修士,还与这些可作儿孙辈的年轻人称兄道弟的,早已令其憋闷异常。谁自己让一生修炼,修为却迟迟上不去呢!心里不舒坦,他对家族中这些年幼的子弟,便也没了好脸色。 郑济是个什么德性,郑渠是一清二楚。看护药园子这么好的差事被他抢去了不算,如今又说什么被外来人给毁了。 毁了便要承担责罚,此乃族规所定,任何人也不能侥幸逃脱。可这个郑济倒好,什么狗屁力战不敌,将自己要承担的过失,就这么一推六二五,好像他还有功劳似的。不仅如此,竟厚着脸皮发来传音符,使唤起他这个老人家去抓这些外来人。 好你个郑济,欺负我老人家也就算了,你还将此事禀报于族内的长辈了。岂不是说,若是我郑渠不及时将这些肇事者擒获,这一切的过错便都是我造成的? 郑渠心里窝火,却也无处发泄。无论怎么说,药园子被毁一事,量他郑济狗胆,也不敢说瞎话。眼下之际,只能眼睁睁的被人摆了一道。 哼!总之是药园子被毁了,我倒是要看看你郑济怎么撇清自己的罪责。 郑渠心若波涛,翻腾了好一会儿,面皮却是纹丝不动,令趋近听吩咐的郑家弟子也不敢吭声。 城中有六个练气弟子,除去郑渠与郑济是四层的修为,余下二个三层,一个二层,最后的那个便是一层修为的郑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凝气期的弟子,也是家族的未来,每个人皆被传授了一些江湖武功用来锻体强身。 这么多人去抓一些外地来的江湖人,即便是对方有一两个修仙同道,在郑渠想来,不足为虑。 郑渠暂且将对郑济的怨恨放下,大声说道:“传令下去,有人恣意妄为,毁我郑家药园。即刻召集人手,随我前去擒凶!” …… 与此同时,林一等人已穿过树林回到了大路上,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弘安一个劲地发着牢骚,抱怨着人心不古,还有什么世道险恶,利令智昏,卑鄙无耻等等。 王爷有些羞怒!本来陪着佳人逛街,却遇到这么一趟子糗事。不仅身陷小小的一场骗局中,还差点惹出人命来。 女人,你可以说她笨,却不能说她长得丑。男人,即便是一个蠢笨如猪的男人,你敢说他脑子不好使,他敢找你拼命! 弘安自然不是笨人,还是聪慧睿智、心思玲珑之辈。而恰恰如此,他跟着这几个江湖人一道,被人骗得这么惨,又怎么会不难受呢! 弘安打心眼里以为,这些江湖人皆是粗鄙之辈。只是,他能将自身的高傲与不屑,深深地掩藏了起来,而与大伙儿相处甚欢。 可如今被骗了一场,弘安悲哀地发现,他始终引以为傲的一切,自离开大商后,已变得一文不值。 木青儿绷着小脸,眼圈里还含着泪花。被骗了,着实令人懊恼。不过,她难过的不是这些,而是那把贴身佩戴已久的短剑。女儿家对自己喜爱之物,总是情有独钟,更别说那是陪伴她十年的短剑了。 见走在前面的林一与江长老皆是面带忧色,怕是这二人所虑甚多。木青儿将一肚子的委屈与难过,强自忍着,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木青儿任性,刁蛮,也常常的不讲道理。可遇到大事的时候,她便有着与寻常人家女儿不同的乖巧与善解人意。 忍不住又抬头瞥了一眼林一的背影,这个身材单薄,黑发飘逸,步履稳健的男子,还是那个说话能气死人的养马弟子吗?这个林一已不是昨日的那个林一。 可细细品味起来,昨日的那个林一,与眼下的这个人没什么不同啊!他还是那么不爱说话,他还是动不动就露出带有莫名意味的笑容。而危机关头,他的举止又总是那么出人意表。 只是,他还一如从前那般的淡漠,也总是目不斜视地从自己的身边走过。是他讨厌自己,还是他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想到此处,木青儿没来由地暗叹了一声。她觉得前面的这个背影,愈来愈远了! 如今的林一,既熟悉又陌生。他身上有着熟悉的懒散与随意,还有着与江长老一般的威势,令人不敢睥睨。 木青儿贝齿轻叩唇角,对于那近在眼前、而又飘渺难寻的仙道,她心中愈发地渴求起来。为了对他示威?还是自己真的痴迷此道? 腮边的泪痕尚在,木青儿的思绪已飞远,她不由得抓紧了师姐的臂弯。 …… “不知海船所需之物,采买得如何了?” 林一与江长老并肩而行,始终沉默的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天近黄昏,远处的城门已隐约可见。回来时几人同行,虽未施展轻功,脚下却也不慢。 眼看城门在望,江长老脸上并无喜色。听到林一相问,他说道:“本欲明早启程的,孟山办事利索,海船所需于下午已备齐,我等回去后便可离开此地。” 见林一皱起眉头,江长老不由问道:“林道友,有何不妥吗?” 林一突然停下脚步,眺望着前方说道:“我先前心有不安,还当自己是多虑了。而眼下城中大乱,已然是出事了。江长老,你我各带两人,速速回去!” 江长老闻言色变。城中还有几十人,若是对方滥施杀手,那些弟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城门尚在七八里之外。想到此处,他不敢迟疑,伸手抓起弘安主仆,便向前疾驰而去。 林一有些为难地看着木青儿姐妹,天还未黑呢,抓着两个女子算什么事儿!这个江长老,不知是真的担忧门下弟子,还是故意先走一步,这老头! “林师弟,事急从权!你我皆出自江湖,哪里来的这么多繁文缛节!”徐紫萱神色从容地淡然一笑。 木青儿明眸闪亮,短剑带来的哀伤已然不见了。 “多有得罪了!” 见两个女子如此坦然,林一不再矫情,上前抓住二人臂弯,腾空而起。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五十二章 命如草芥 北珠城内,一片混乱。 ‘海平’与‘安平’两家客栈前,围着一群气势汹汹的青衫人。 见是郑家子弟要拿人,街上的行人吓得四处逃散,唯恐殃及池鱼。飞剑不长眼啊!这些郑家子弟的手段可是非同小可,城中的百姓早已是耳熟能详。如今又见神仙打架,识趣者无不忙着躲避。 这伙郑家子弟尚未冲入客栈,便见几十人已涌了出来。 前面正是孟山、真元子以及卞振铎,后面是天龙派与沧海帮的弟子,众人一个个手持刀剑,杀意凛然!气势上不输于对面的郑家子弟。 “呵呵!一些个凡夫俗子,竟也敢持械拒捕。都给我听着,你等已犯了不赦之大罪,乖乖束手就擒,以免横尸当场!” 郑渠带人很快来到了这伙外来人所居住的客栈,谁知对方应变如此之快,心惊之下,却未发现对方有仙道中人。他不由的恼怒起来,什么时候,凡人也敢如此放肆了? 孟山见对方来意不善,丝毫不惧。他哈哈大笑一声,冲着对方领头的郑渠说道:“我等乃是来自大商的江湖人,若是有不懂规矩的弟子,冒犯了诸位虎威,还请道明原委。在下作为他们的长辈,定会给诸位一个说法!” 孟山等人与林一分开后,便召集弟子守在客栈。方才刚刚听到有人喊叫着要拿人,分明是冲着自己而来,于是,众人依照事先的安排,冲出了客栈与来人对峙。 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不分青红皂白的上门问罪,总要问个明白才好。 郑渠见对方与自己侃侃而谈,竟是没一点儿恐慌畏惧的神情。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他木然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冷笑来。看看左右三名练气期的弟子,还有十来个武功不俗的小辈,单凭着自己这些人手,将对方一网成擒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多说两句也让尔等死心吧! “你等这些外来人,无故闯入郑家药园,并将其毁坏一空。此举已触犯我郑家的族规,乃不赦之罪,当缉拿后交予族内发落。” “我门下这些弟子,入城后一直老老实实呆着客栈中,也无人知晓郑家药园的所在。这位前辈,莫非是弄错了!” 孟山暗道,江长老六人出城未归,不会是他们惹出来的祸端吧!心有所想,他嘴上却不肯认输。 郑渠见对方嘴硬不认账,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生硬地说道:“即便是知晓药园的所在,你等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不过,你等的同伴中,却有两个仙道中人,此事不假吧?废话也说完了,给我拿人!” 先将这些人擒住,再对付那两个真正的肇事者,也好让对方有所顾忌!郑渠一声令下,他身边的郑家子弟便向前涌去。天龙派与沧海帮的弟子人多势众之下,纷纷扬起手中兵器,那些个凝气期的弟子根本占不了便宜,双方又一次僵持起来。 “师兄,与这些凡人啰嗦什么,你我直接出手便是!” 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有人不满地说道。此人有着练气三层的修为,身材不高,长相粗*黑,满脸的不耐烦。 郑渠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郑勇、郑海、郑波三位师弟,你我一起出手将这些人拿下。只是,别闹出人命!” “这些个凡人不知好歹,死两个人算不得什么!”郑勇满不在乎地说道。 郑渠还是怕城中凡人众多,若是无故杀戮,引起众愤来,怕族内长辈怪责。余下弟子便不这么想了,凡人命贱,还是外来人,死便死了,族内长辈总不会因这些人死活,而来责罚族内弟子吧! 孟山见手下弟子稳住了阵脚,却不敢大意。他早看出对面的四人与他人不同,于是暗中交代真元子、卞振铎等人,小心提防这几人。 郑勇得到师兄允可,放肆地打了个哈哈,随同郑渠几人一道,扬手便抛出一片片符纸。符纸迅疾化作几十道清风,向对方袭去。 不止一次见过这些符纸所化清风的威力,孟山等人不敢怠慢,纷纷施展轻功躲避。 ‘噗通’声不断响起,一个个弟子躲闪不及,即刻便被清风符束缚住了手脚,摔在了地上。 这些摔倒在地的弟子,狼狈地挣扎不止,却是徒劳无功,引得在一旁瞧热闹的郑家子弟,发出轰然的嘲笑声! 便是郑渠几人,也是面露自得的微笑。这些凡人真是不自量力,活该有此下场。可对方的人并未都倒在地上,还有五六人在上蹿下跳着,竭力躲避着清风符,只是情形更为不堪。 见状,郑家子弟有些动容。这几人显然武功不低,竟能与法术对抗。便是郑渠与郑勇几人,也是露出饶有兴趣的模样,带着戏谑的趣味,诚心要看看这几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兀自坚持的正是孟山、真元子、卞振铎、元青与元风。令人意外的还有一名女子,满身彩衣,翩若彩蝶,随清风追逐着而上下飞舞。 此名女子便是黎采衣,她武功不如孟长老等人,一身轻功却是登峰造极,令人叹为观止!只是她轻功再高,也要内功支撑才能长久。 黎采衣眼看就要被清风缠住,恼怒之下,她银牙一咬,足不沾地,便向距她最近的敌手扑去。其双指在空中疾弹了几下,几道五颜六色的烟雾迅疾炸开,罩向了并排站立的郑勇几人。 而此时,一缕清风亦扑到了身上。自知不能幸免,黎采衣何时受过如此羞辱,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她双手手腕一震,两道银光倏然闪现,随着那五彩的烟雾,狠狠冲着对方劈了过去。 见对方的几个凡人,竟用轻功来抵御清风符,郑渠与郑勇几人,觉得有趣。这如同拿着小儿玩耍用的木刀,来对抗武功高手的宝剑一般可笑。在他们看来,对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一息,还是两息,不超过三息的工夫,这些人全部要乖乖躺在地上。 正当郑勇几人兴冲冲地瞧着热闹时,却突然见到一个女子,势若疯狂地扑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团五彩烟雾。最为令人诧异的是,那女子还使出两炳银月弯刀,煞气逼人。 “哼!困兽犹斗,不自量力!”被黎采衣拼命的架势惹出火来,郑渠袍袖一甩,便将那五彩烟雾驱开,谁知那两炳弯刀依旧带着呼啸声,向他劈来。 惊讶之下,郑渠暗自留意,银刀上面青光闪闪,定是带有剧毒,被劈上一下碍不了啥事,可也丢人。他手指轻点,一道剑芒飞出,‘叮当’两声,便将来袭的银刀击飞了出去。 郑渠方想松口气,却见又一道银光突然闪现,直奔那刚刚被缚住手脚的女子。 半空中传来黎采衣的一声惨哼,手足无法动弹的她,胸口被那道银光击穿,血雨飞溅,与她那缤纷的彩衣,如同一弯彩虹坠落尘埃。 黎采衣使出最后一记杀招,却被清风符缠住,被郑勇祭出飞剑符,一道剑芒透胸而过,只是她双目如火,怒视着敌手。 “郑勇,不得杀人!”郑渠有些无力地喊了一声。 “这女子心狠手辣,杀便杀了,师兄又何必大惊小怪!”一击得手,郑勇狞笑着。 ‘噗通----’黎采衣摔落地上。 “黎姑娘----!”卞振铎悲呼了一声,不顾身后清风追逐,直冲了过来。只是这么身形一顿,便被清风符捆住。他犹自奋力挣扎,双目如赤,吼声连连,大骂不已---- “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恃强凌弱,不要使什么法术,来与你爷爷真刀真枪的拼一场!” 黎采衣为人豪爽,性如烈火,加之其身负家仇,忍辱负重之下,独自随众人出海。一个女子有此胆识,不让须眉,甚合卞振铎的脾气。久而久之,他已视其为子侄辈。 眼见黎采衣一个如花女子,惨死当场,卞振铎悲从心来,怒火中烧! “蝼蚁一般下贱的东西,真是不知死活,我便送你入轮回!”郑勇被卞振铎骂得火起,便又掏出一张剑符。 “哈哈!为兄帮师弟一把!”随着一声奸笑声响起,一道剑芒飞过场中,竟是从卞振铎项下而过,将其头颅斩下。 “我杀----!”好大的一颗头颅飞起,卞振铎的怒骂声戛然而止。一腔热血如注如泉,无头的身躯前行了两步,轰然倒下。 “帮主----!” “卞兄----!”真元子目眦欲裂,悲怆地大呼了一声。 无论与卞振铎有何过节,彼此毕竟相识多年。真元子对其为人还有武功,皆敬佩有加。一路行来,二人表面上芥蒂未消,其实彼此心中明白,过去的事情早已烟消云散。只是,二人皆拉不开老脸讲和罢了!谁能想,转眼便阴阳陌路。 惊变迭起,孟山心神大乱。许是惺惺相惜,许是同命相怜,他一不留神被清风符捆住摔倒在地;元青与元风二人,见自己师父悲恸欲狂,心急之下,也没能逃离手脚被缚的下场。 场中惟有真元子衣袂飘飘,强撑不倒。他扑到卞振铎的尸首旁,满面哀伤,随即手脚一紧,他浑然不觉。 “哈哈!见过诸位师兄弟了,我来晚了啊!”方才施展飞剑斩杀卞振铎的,正是从西山绕道而来的郑济,他身后还跟着郑金与郑同二人。 郑济对着满地血腥毫不在意,反而露出阴冷的笑容来。 “多谢师兄援手啊!”郑勇省了一张剑符,心情不错。 郑渠面色阴沉,厌恶地看着郑济,说道:“怎么出手便杀人?你不是说药园子被毁了吗?看你无事人一般,却做出无端杀戮的事来,此事该如何收场?你给我等着族内长辈责问吧!” “哈哈!”郑济干笑了两声,装模作样地拱拱手,说道:“师兄啊!这些人的同伙,强闯我的药园子,还毁去护园的阵法,致使药草毁坏殆尽啊!师弟我怀疑他们是专门来此图谋不轨的。师兄当前,我又怎敢虚言相欺呢?郑金与郑同两个师弟也在场的,你不信就问问他们。所幸师兄出手及时啊,将肇事者的同伙擒住,不然此事才不好交代呢!” “是啊!是啊!我二人当时也在场。他们这些人中,有一老一小两个仙道中人,蛮横无理,强行毁了药园子。我兄弟俩与郑济师兄难敌对手,便跑了出来。还是郑渠师兄神勇啊,将这些人抓住了,不愁那两个肇事的家伙不送上门来。”郑金忙信誓旦旦地在一旁保证着。他与郑同二人,见出了人命,知道此事闹大了。而自身也是始作俑者,只能铁着心肠跟着郑济一起说瞎话。 见几个师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郑渠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便吩咐将人带走。无论真正的肇事者会不会自个儿送上门来,此事的善后,尚须族内长辈定夺。 “恃强凌弱,滥杀无辜,你们都该死----!” 一个悲凉而愤怒的嗓音,突然在场中响起。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五十三章 去留之际 刚要去抓人的郑家子弟,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凛然的叱喝,都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 “吆呵!这老头挺能撑的!”郑济揪着下巴上的胡须,走至站立不倒的真元子身边,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 真元子悲愤莫名,他要为卞振铎收尸! 成不了好友不要紧,我是那个为你收尸的人! 看着地上尸首异处的卞振铎,真元子顾不得周身被缚,已是老泪纵横! 这便是寻仙的下场吗?若早知如此下场,你卞振铎还要来吗?而这些人模狗样的东西,便是自己一生修道,孜孜不悔,欲顶礼膜拜的高人吗?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啊,你等也配踏上仙途?老道我便不修这仙道又如何!我不同样可以云游天下,傲笑江湖,快意人生! 义愤填膺之际,正是真元子胸中豁然明朗之时,却见这些腌臜的龌龊之徒,面带得意地走来,他再也忍耐不住。 衣袂无风自动,须发乍起飞扬,全身内力顷刻间在体内急遽流转,耳后轰然一声雷鸣,醍醐灌顶的一般的气机,自顶而下,真元子顿感周身涌出无穷的力气来。他大喝了一声---- “给我开----!”一声惊雷平地炸响。 真元子双拳紧握,身形猛地下挫。只听‘喀喇’又一声大响,清风符竟被他强力破开。正走至近前的郑济也是骇然一跳,凡人怎可挣脱清风符? “狗东西,你给我去死!” 仇人当前,真元子来不及回味体内的奇异变化,他怒吼一声,冲着近在咫尺的郑济,猛然击出一掌。 郑济大惊失色之下,向后便退。他手指一点,一道剑芒飞出,竟被对方的掌风击得向旁边一荡,却还是从真元子肋下穿过。 真元子迅猛无匹的掌力倾泄而出,郑济虽是祭出飞剑,还是躲避不及那猛如惊涛的一击。 ‘砰!’郑济被掌力击中之时,身上护体灵气一闪,人已被击飞出去四五丈远。 真元子全力一击之下,随即遭受重创,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道袍,而其肋下的血洞也在汩汩往外涌着热血。他踉跄了两步,依旧强撑不倒,双目喷火,怒视前方。 真元子敢与仙人争斗,虽胜负即分,却也将对手击飞,这种气势,震骇了全场。 “师父!”带着哭音的喊声响起。 “道长!”孟山为真元子如此的气魄与威势而折服。 许久没有真正面对过凡人了,凡人也有如此气势?郑渠默然无语。他已然忘记了,自己也曾是一个凡夫俗子。 郑勇等人,见一个凡人竟能将郑济一掌击飞,暗暗心惊。面对这些凡人,尤其是想想对方还有两个仙道中人没有现身,他们的心中,变得不那么踏实起来。 “你敢打我?” 郑济已经一个跟头爬了起来,真元子哪里能伤得了他,只是那威力强劲而超凡脱俗的掌力,令其丢尽了脸面。 “我要杀了你!” 郑济衣衫不整,满目狰狞。 又喷出一口热血,胡须上亦是殷红一片。只是真元子身躯挺立,双目生辉,带着不屑的神色,淡淡斜睨着对方。 真元子首次对这些仙人,露出了他蔑视的神情。 郑济气急败坏的整理一下衣衫,对方那无视的目光令人发疯。他面容已扭曲得变形,他要将对方挫骨扬灰! 伸手召回飞剑,郑济看看左右,嘶吼道:“我要杀人,谁也不得阻拦,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同门师兄弟见郑济跟疯狗似的,心知他方才脸丢大了,心急着要找回来,便没人敢吭声。便是郑渠也是眼睛一闭,他不想管这么多了! 见没人敢作声,郑济心里好受些,正待祭出飞剑将对方击杀时,突然有人喝道:“你敢!” 郑济一愣,谁敢在此时与自己为难,这不是郑渠的声音,是谁? 场中所有人,皆循声望去。只见街道南边一道人影如风而至。喝声未停,对方现出了身形,那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一手抓着一个美貌女子。其双眉倒立,满面的怒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银须老者,同样的抓着两个男子,御风而来。 林一来了,只是,他还是来晚了。 林一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糟,他有预感,却不敢相信对方能在大街上杀人。 与江长老施展御风术,已是林一心中不安所致,可恶况还是出乎了预料。一入南城门,他便在神识中看到客栈前的满地血腥与躺了一地的人。 本来是跟在江长老身后的,见此情景,林一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尤其是他看到了真元子一掌击飞了郑济时,被飞剑穿体而过。 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当场,正见那个郑济要下杀手。林一落下身形,将手中两个女儿家放下,传音给江长老给予看护,便旋风一般的冲入场中。 “师兄!”林一喝止了郑济后,直奔真元子身前。见其浑身是血,却是卓然而立,气势逼人。 林一已是大惊失色,他如何看不出来,这是真元子拼尽生机,在强自支撑。 双指如飞,林一瞬间封住了真元子全身的穴道,又抓住其手腕,一股灵力度入其经脉之中。想了想,还不放心,又一把扯下腰间的酒葫芦,便往对方口中灌去。 真元子已说不出话来,只是目含欣慰地注视着林一,酒水从口中溢出。他的眼睛慢慢阖上,身子顷刻间软了下去。 “师兄----!” “师父----!” 一把抱起真元子,林一心急如焚。回头瞥见地上孟长老等人,他伸手虚抓,‘喀喇’几声大响,已将近前的几人束缚解开。 “孟长老,元青、元风,快拿出伤药给道长服下!” “我有天龙派的丹药!”孟山一跃而起,便冲上来接过真元子,元青元风也忙围了过来。 林一看着三人手忙脚乱的为真元子服药,他的目光中露出思索的神情来。真元子生机涣散,而且体内经脉与往常相比,有了那么一些不同。这是为何呢? “哼!瞎忙活什么呢!快来受死!”郑济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林一霍然转身,双目泛寒,噏动了一下鼻子,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灌入了脑门。他看着地上泡在血迹中的尸首,卞振铎死不瞑目,双目圆睁,雄风犹在;而黎采衣如鲜花凋谢,魂飞远兮!那熟悉而娇媚的容颜,已掩于五彩锦绣之中,香消玉殒。 两个活生生的人,刚刚还在一起谈笑风生,音容笑貌尚在脑际栩栩如生,谁知转身之间,已是人鬼殊途,阴阳陌路! 人命,真的贱如草芥吗!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五十四章 以命偿命 林一抬起头来,看着穷凶极恶的郑济。《》 他面无表情,目光中只有无尽的杀意。 “郑济,你设局骗人在先,无故杀人在后!万物自有天生地养,生死更替也自有天道轮回。谁,也不能罔顾他人性命!须知,杀人者,人恒杀之!今日,你要有死的觉悟!” 阴森森的话从林一的口中崩出,听得在场的郑家子弟心惊胆跳。 林一看似走地缓慢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让正自戒备的郑济一愣。谁知对方突然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诧然中,郑济刚要放出神识探查时,心头猛然巨跳,他忙要向后躲闪,一道剑芒已然劈下。 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剑芒一闪即逝,血光耀眼,整个人一分为二,郑济被当场劈作了两半。 伸手摄取了对方的乾坤袋,林一拎着剑芒吞吐的狼牙剑,看也不看身后肠肚满地的死尸,走向郑渠等人。他双目寒气袭人,森然问道:“是谁,杀了黎采衣!” “是那个矮粗的黑汉!”元青的声音响起 四层修为的练气弟子,就这么被一剑劈成两半,郑家子弟已为林一的霹雳手段所震摄!郑渠心底冰冷,怎么对方还有这等的高手,这下麻烦大了! “这位道友!且慢动手,凡事好商量啊!都是我不明事理的师弟们惹下了祸端,还请息怒。待我禀明族内长辈后,定会给道友一个说法!” 无奈之下,郑渠也不能一逃了之。身边还有这么多子弟看着呢,他只能强打精神,冲林一抱拳求情。 “死个凡人有啥大不了的!”郑勇有些怕,他怕林一杀他。可他不服气,横戾为常,嚣张已久的他,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郑勇师弟,你给我住口!还不快给这位道友陪个不是。”郑渠急了,他忙对郑勇呵斥了一句。还指望着好言好语稳住对方,若是能拖下去,等到族内长辈的到来时,则万事大吉也。郑勇在这个时候,竟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呢! 林一无视对方作态,冷然说道:“你郑家子弟设局骗人不成,便要抓人杀人,你等与人商量了吗?人都死了,我还能找回什么说法。是啊,此人说的不错,我杀了你,也没啥大不了的!” 郑勇被郑渠训斥了一句,见林一走过来,便要往后退去,可听对方话中不对劲,心惊之下,就要祭出符纸自保,谁成想,不过转念间,一道银芒已到眼前。 耳中只听得一片惊呼声,郑勇便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看着下面那熟悉的矮粗身躯,已没了头颅,颈腔中正汩汩喷着污血。他心中最后一个念头,怎么杀人不打招呼? ‘噗、噗’两声,郑勇的身躯与头颅分别摔落地上,惊得郑渠连退几步。这少年人杀了郑济,他不恼,反而有些快意。可对方不听劝阻,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杀一人,难道此人真不将郑家放在眼里? 此事已一发不可收拾,死了两个弟子,郑家不会善罢甘休!郑渠气得胡须颤动,指着林一喊道:“这位道友,你别得势不饶人,你已杀了我郑家两人,莫非真不怕我郑家找你算账吗?” 林一召回飞剑握在手中,他有些喜欢这种手持杀人利器的感觉。 “杀人者偿命!你们也可以杀了我!” 林一冷哼了一声,他又指着直往后缩的郑金说道:“此事的始作俑者,便是你。在城门处你便故意刁难,索取好处不成后,便心生歹意,以至于生出这么多是非来,你该死!” “不是我啊!是郑济干的,与我无关啊!用阵法困你不住,又发传音符召集同门害你,这都是他的主意。”郑金见林一杀气腾腾,不禁心慌意乱。郑济又死了,干脆将将这个死人拉来垫背算了。既已出了人命,此事已然闹大,族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是趁早撇清自身为好。 郑渠闻言,气得直跺脚。都是这几个祸害闹的,自己还被拉来背黑锅了。 “哎!道友住手啊!”喊声未止,一道剑芒已穿过郑金的胸口。其脸色迅即罩了层青灰一般,瞳光涣散,一头栽倒下去。 完了,死了三个了,这下该怎么对族内长辈交代啊!干脆你连我也杀了吧! 郑渠面如土色,六神无主。有心要逃,可逃不过对方的飞剑去,另两个练气期的师弟也吓得只顾望着他,还有那些凝气期的弟子,跟掉了魂似的,一个个傻站着。这些往日里不知天高地厚的郑家子弟,欺负凡人百姓个个争先,又哪里见过真正的修士拼斗啊!现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一道银光慢慢回到林一的手上,他手臂一振,狼牙剑嘶鸣了一声,那如同利齿的剑芒发出令人心悸的耀动,在暮色已重的街道上,分外醒目。 街道两边早已关门闭户,那刺鼻的血腥气,在北珠城的上空飘荡着,并随着轻拂而来的海风远去,令林一胸中的杀意,也随之渐渐消褪。 林一连杀三人,已威慑敌手;郑渠与一帮子郑家子弟,进退两难;江长老忙趁机出手救起被缚的弟子。 此地不可留,江长老命所有人出城上船。 众人皆已走上街道,停下脚步。林一回过头来,见黎采衣与卞振铎的尸首已被拆下的门板抬着,昏迷不醒的真元子,亦被元青抱在怀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等他一同离去。 林一暗叹了一声,昔日在大商境内,这些人是何等的威风,让人不敢睥睨。而如今惶惶若无家之犬,却一直坚持向着彼岸前行。如此的坚持不懈,如此的百折不挠,如此的一往无前,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暗叹了一声,林一收起狼牙剑,剑芒呜咽了一声消散不见,一如野兽收起了利齿,要遁入深重的暮色之中。 只是,林一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目光中露出一丝讶然,向南遥望。 郑渠等人见对方离去,始终不敢出手拦阻,却见落后的林一神色古怪,也不由得随之扭头看去。 天龙派与沧海帮的人,见林一不走,一时不明所以。江长老刚要开口相问,林一身也不转,只是抬手摆了下,说道:“你等速速上船离开,不要等我!” “那林道友你……”江长老急道。 “速速离开此地,一个时辰后,我若赶不上海船,就别等我了!”林一背对着众人,话语清冷,却不容置疑! “小师叔----!” “林一!” “林道友,我在海上等你归来,保重!” 江长老已从林一的话中感到危机的来临,他不敢迟疑,冲其遥施一礼,便命众人出城! 莫名的危机,随着夜色降临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之上,那种任人摆布的无奈,变作惊恐的神情与忙乱的脚步。 走吧,留下只是累赘,前行或有生机! 匆忙中,木青儿回首望去,那朦胧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单!孤单的如同崖壁间的那棵孤松,无言而肃穆;孤单的如同晨星一般的寂寞,明亮又高远。 一道淡淡的黑影,如片落叶飘过夜空,到了木青儿身前。 木青儿伸出手去,接过林一掷来的短剑,她带着一脸的泪花,无声地笑了! 沙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江长老带着人走远了。 街角亮起了灯笼,暗弱的灯光,拉长了林一的身影,也映照着对面那一张张茫然而失落的面孔。很快,那些透着不安与尴尬的神色中,显露出了惊喜! 街道正南,两道人影拖曳着淡淡的光芒,由远至近。那人影快得竟扯起呜呜的风声,只是闪念之间,便倏然而至,距林一约有十丈远处,才稳住了身形。其脚下光芒兀自闪动不止,气势惊人。 郑渠见状,暗松一口气,忙带着郑家子弟上前拜见。来人显然是郑家的长辈。 一番忙乱后,街道上又静了下来,郑家子弟再没有了先前东张西望的不安,此时皆是虎视眈眈的神情,盯着独自站立的林一。 郑家的人群中,那两个长辈越众而出,向前走了几步。这二人皆是一身的黑袍,半百的年纪,长须飘飘,长相也差不多。只是一个身材魁梧些,另一个身形略瘦。 略瘦些的男子背负双手,目光冷冷地扫过地上的尸首,眼角抽动了一下后,才转而注视着林一,扬声说道:“在下郑晖熊,舍弟郑晖英,乃是郑家执法长老。这位道友尊姓大名?你惹出好大的祸啊!” 林一瞥了一眼对方的脚下,眉梢一挑,清声说道:“在下林一,杀人者已被我杀!此事亦由我一力担当!” 身材魁梧些的郑晖英,冷笑了一声:“小子,你胆子不小,七层的修为便敢在我浒珠岛撒野。无论我郑家子弟做了何事,都轮不到你来杀人。” “哦!你待怎样?”林一下巴一抬,轻吐了一句。 眼前这二人修为高强,郑晖熊应是九层的修为,那个郑晖英怕也不低于八层的修为。这二人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林一却面不改色,怕!有用吗? 郑晖熊冷哼了一声:“你既是元凶,自然要杀人偿命!”他手一挥,郑渠、郑海、郑波三人立即散开,显然是要防止林一逃跑。 回首看看堵住自己退路的郑渠三人,林一摇摇头,冷冷翘起了嘴角。 跑?若是想跑,早便跑了,又何须等到此时。只是,江长老等人怕是连船也上不了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五十五章 郑家长老 “你郑家行事,不分青红皂白吗?向来是以多欺少吗?”身陷重围,林一并未见慌乱,反而是不紧不慢地质问起对方来。 郑晖熊手诀掐动,一柄黝黑无光的飞剑,‘嗡’的一声,高高飞起,蓄势待发。他冰冷无情地斥道:“要死的人了,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这小子方才的胆子倒是不小,怎么,眼下才知道怕了?哼!我郑家岂是你能说三道四的!”郑晖英也祭出一把银色小剑,光芒耀眼,与郑晖熊一左一右,势在必得。而堵住林一退路的郑渠,也不敢怠慢,祭出飞剑在头顶盘旋,一旁的郑海与郑波,同样是手拿长剑,小心戒备。 郑家五人围堵街道两头,当间二十余丈的一片空地,孤零零的站着林一。 郑家的这些人如此谨慎,还是怕林一跑了。北珠城乃是郑家的产业,若是纵容对方在城中杀人放火,损害的还是自家的钱财。雄狮博兔,当全力一击。斩杀了对方后,那些凡人也跑不掉的。 林一已猜测出对方的心思,若不是顾忌江长老等人,他也不会在此处与对方周旋。即便是自己最终落败,也算是为海船上的人,多挣得一分生机吧! 能杀了那个燧岛的颜守信,林一不信杀不了眼前这两个郑家长老。更何况,这还不是在海上,少了许多的后顾之忧。要打,还是要逃,这些由自己来选择,而不是对方! “你们郑家,我记住了,望尔等不要为今日所为而追悔!想杀我,来吧!” 见形势迫人,再也拖延不下去了,林一冷喝一声,玄天盾光芒一闪,护住了周身。他右手一指,一道银色光芒,瞬间照亮夜色下的街道,带着一声令人心悸的呜咽,直奔郑晖熊而去。 与此同时,林一的左手抓起几张符纸抛出,一团熊熊的火焰,呼啸着飞向了郑晖英。 郑晖熊自认稳操胜券,刚要出手,见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又在废话,他手头上便缓了一下。谁想对方话音未落已抢先出手,一道剑芒夹着袭人的杀意便到了身前。 暗恼对方嚣张,郑晖熊祭动飞剑,便迎了上去。 另一旁的郑晖英,见林一突然发动,他不及引动飞剑御敌,忙抛出手中一片龟甲,龟甲迎风便长,霍然化作丈余大小,迎头挡住了袭来的火球符。 郑晖英暗自嗤笑了一声,这小子不过如此嘛! “当啷----”一声爆响,两把飞剑在半空中磕到了一起,郑晖熊的飞剑嗡鸣一声,倒退了丈余,而林一的狼牙剑则是呜咽声更响,丝毫不退,闪动着光芒便疾追了过去。 郑晖熊心头一惊,又是一喜,灵器!他刚动起小心思,随即脸色一变,怒喝道:“小子狡诈!” 原来是林一借着与郑晖熊二人应招之际,身形一闪已到郑渠三人身边。三人碍于族内长辈当前,在那里也是作个样子,能在对方逃跑之时,阻挡一下,便是尽了职责了。 谁能想到,虚晃一枪的林一,真正的杀招竟是冲他三人而去。 郑渠忙驱动飞剑刺向林一,而对方身形一闪便在街道上失去踪影。飞剑在空中盘旋,无处使力,他正有些忙乱之际,一片火焰兜头袭来。 大惊失色的郑渠,急忙往身上拍了两张甲符。 随着火焰而来的林一,趁势现出了身形,他手持赤炎剑,猛力劈下。甲符‘喀喇’一声碎裂,一团火龙于刹那间吞没了郑渠。 一声惨呼响起,而林一已如风般飘过,根本不理被火焰吞噬的郑渠,看着不远处惊骇莫名的郑海与郑波,他双目寒光一闪,随手一挥,一条赤炎火龙席卷而去---- 两个三层修为的弟子,根本阻挡不住赤炎剑的威力,又是两声惨呼响起后,林一反而是心头一懔,抬手收回赤炎剑,手掌一翻摸出一张符纸,往身上一拍。 一道黄色的光芒闪耀,林一又一次在原地消失了身影。 “轰!”的一声巨响,林一消**形的地方,已被轰出了一个大坑,青石板被击得粉碎,溅出石屑漫天散去,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与房顶的瓦片,被砸得稀里哗啦直响,传来房中百姓的惊呼声。 郑晖熊见林一偷袭三个晚辈弟子,心知中计,便驱动飞剑随后刺来。谁想转眼间,对方便将郑渠三人烧成了灰烬,眼看飞剑便要刺杀对方,那个小子又一次失去身形。 隐身?不对,方才此人施展隐身术杀了郑渠,是凭借着自身的修为占了便宜。可此招对于修为高的对手没用,神识中看得清清楚楚。土遁!这小子狡诈无比,杀人得手后便遁入了地下。 郑晖熊虚火上升之时,突然想到什么,他脚尖疾点,跃到半空中,不忘大喊:“兄弟小心了!” 郑晖英见林一杀了三个晚辈,也是大怒,祭出龟甲法器阻住火球后,便与郑晖熊冲着林一夹攻过来。眼看大哥郑晖熊飞剑就要奏功,对方却突然消失,他也就是一愣神的工夫,耳中便听到大哥的提醒,猛然醒悟过来,忙催动神识向地下看去。 就在郑晖英就要离开地面之时,一团火焰从地下喷涌而出,正是林一手持着赤炎剑,从地下突然冒了出来。 大惊之下,郑晖英忙要招回龟甲护体,为时已晚。赤炎剑虽是下品法器,祭出后威力尚不如中品飞剑。可若是被拿在手中,灌入全身的灵力,竭力一刺,其威力不可小觑。 “啊----!”郑晖英大叫了一声,护体灵气被赤炎剑一剑刺破,林一已从地下窜出,借势一剑撩出。 郑晖英的一条大腿齐根斩断,赤色火龙随即将其吞没。 “小贼,尓敢!” 眼睁睁看着兄弟在火焰中挣扎,随即化作灰烬,却来不及相救,郑晖熊已是手脚冰凉,双目贯赤。他在半空中凄厉大喊,驱动飞剑便向林一刺去,黑黝黝的飞剑,在夜色中仿若无形一般,只有凛然的杀气,能让人感到它的存在。 生怕对方再次逃脱,郑晖熊随手抛出一张符纸,随即化作无数冰芒而去。 林一得手后,便防着半空中的郑晖熊。他手指一招,兀自盘旋的狼牙剑飞起,冲着夜空便劈了过去。其身子却往下一沉,再次没入了地下。 上次得到的土遁符,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在燧岛上,林一从颜家的两个弟子身上得到两枚土遁符,便是今日的一个凭仗。 出其不意地杀掉对方几个修为不高的弟子,也是林一早已算计好的。他可不愿面对两个修为高强的对手时,旁边还有几个人修为不高的人,在想着占他的便宜。 你要杀我,便怪不得我下手狠辣了! 借助土遁符,出其不意地杀掉了郑晖英,多少令人有些意外。如今只剩下郑晖熊一人,林一胆气更壮。土遁符只能用一炷香的工夫,这种便宜还是占用一会儿。 林一周身被黄色光芒包裹着,似与身下的土地融为一体。他心念一动,便沉入了地下,一边还不忘驱动狼牙剑攻击郑晖熊。 神识中,见郑晖熊落在地上,林一杀意又起,便要从地下冲出之时,未成想周身一紧,彻骨的寒意袭来。身陷地下的他,竟然是动弹不得。 遭此异变,林一心底一沉。土遁符失效了?不对,还不到一炷香的时辰,这应是颜家弟子保命的东西,不会无故出现意外。是了,方才郑晖熊抛下一张符纸。应是这符纸所致,已将四周土地岩石冻成了冰块。要不了多久,土遁符失去效力,自己便要被活埋了。或许一会半会死不了,可上面守着个郑晖熊,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心念急转之下,林一嘴角冷冷翘起。这次还真是侥幸,我看你怎么困得住我。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五十六章 魂去来兮 -------------------- 地面上的郑晖熊,神识锁定地下的林一。 见其已挪动不了身形,他带着满脸的杀气,恨道,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当啷”一声,郑晖熊驱动飞剑,又一次磕飞了偷袭的狼牙剑。他啐了一口,只待杀了对方,这灵器飞剑还不是自己囊中之物吗! 只是转念之间,郑晖熊瞪大了眼睛,只听得‘轰隆’一声,一条火龙自地下飞出,随着便跳出一个人影。 惊骇之下,郑晖熊忙向后退去。看着对方那神气活现的模样,他暗自恼怒,怎么忘记那把火焰飞剑了! 危急之时,林一凭借赤炎剑的炽烈火焰,冲出了冰冻的束缚,跳出了地面。他伸手召回了狼牙剑,一言不发地看着郑晖熊。 清冷的街道上,灯火朦胧,阴风阵阵。 郑晖熊也不说话,却禁不住缩起眼瞳,细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这个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年轻人,不仅杀了驻守北珠城的弟子,还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其修为不过是练气七层,怎么却是如此难以对付! …… 北珠城以南三百里,便是郑家的族脉所在,一座清灵隽秀的三水峰,是郑家得以繁衍生息的圣地。门中族老已是筑基期的高人,族内更有练气期弟子数十人。一个修仙家族,有如此实力,使得郑家成为了万里海域中有名有姓的家族之一。 或许,这也只是一个小家族,不过整个浒珠岛为郑家所有,还建造了南、北珠城,成为了郑家凡俗子弟的根基所在。家族传承数百年,有自己的岛屿,还有这么多资质上佳的子弟,郑家足以自傲。 可今日突然收到传音符,说有外来人捣毁了草药园子。族老闭关已久,族内事物皆有几个长老打理。于是,身为执法长老的郑晖熊,便与兄弟郑晖英一道,前来走一遭。本以为将肇事者抓起来了事,若药园子损失惨重,免不了以族规严惩之。谁想兄弟二人到了北珠城后,自家的弟子已被杀了三人,虽事后得知,错不在对方,可既然出了人命,还管什么对错呢! 一个七层修为的小子,翻不出多大的浪头来,先将其斩杀,也费不了多少工夫。之后,再去追杀那个四层修为的老头。这些外地人胆大妄为,不严惩不足以正族规。浒珠岛乃是郑家的地盘,容不得外人放肆! …… 郑晖熊狠狠甩了甩脑袋,环顾四周。死了七人,郑家的子弟竟被这个小子杀掉了七人!郑家的修仙子弟再多,又能有几个七人?此人已是郑家死敌,如此血海深仇,绝对是不死不休了。而仇敌如此的年轻,竟能驭使两把飞剑,兼之狡诈阴险。今日若是不将其斩杀,以后怕是再无报仇的机会了! 街道上,两人默然对峙。远处,那些郑家的凡人子弟缩在街角,不敢出声。 郑晖熊手一指,飞剑无声无息的刺向林一。 林一蓄势已久,他手持狼牙剑挥出一道剑芒,便迎了上去。 郑晖熊冷笑一声,不管飞剑去势,随手甩出三道黑影,黑影带着腥风,呼啸着扑向林一。 林一见状,身子一拧,脚下一旋,竟闪现出九个身影。 “江湖武功也使出来了,可笑!”郑晖熊手诀频频掐动,三道细弱的黑影如蝇附骨般,直奔林一而去。 天龙派的‘龙行九变’身形奇妙,却是骗不过郑晖熊的眼光。 林一纵起跳下,依然摆脱不了黑影的纠缠。他预知不妙,无奈之下,玄天盾白芒一闪,护住身形。 ‘叮、叮、叮’三声连响,三枚透骨钉般的法器,已契入了玄天盾三寸深。 林一大惊,忙驱动灵力,一股血腥扑鼻,闻之欲呕,竟让他心神为之恍惚。钉上有毒! 心中暗懔之下,林一紧守心神不乱,伸手掏出一枚金钟符拍在身上。 看着对方已是手忙脚乱,郑晖熊眸中杀机闪现,一连串的手诀掐出。他冷笑道:“我这三枚蛟龙利齿所炼的追魂钉,岂是你能抵挡的。” 祭出金钟符护住周身后,林一便全力驱动玄天盾。而那煞气逼人的追魂钉,仿若不追魂索命不能罢了,三寸、四寸、五寸,如蚁噬骨般,一点点侵蚀着玄天盾,要不了多久,便会透盾而过。 驱使玄天盾应敌,是用灵力与之对抗,如此下去便是吃了大亏。而贴身防护的金钟罩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怕是根本阻挡不住来势凶猛的追魂钉。心念急转,林一亦是额头见汗。 想必这便是对方的杀招了。林一再次驱动玄天盾,白色光芒闪烁着,在他周身形成尺余厚的护盾。 不敢迟疑,也不再躲避,任追魂钉疯狂的撕咬,林一双眉倒立,神色冷峻,手持狼牙剑,高高跃起,冲着郑晖熊便劈了下去。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郑晖熊见其亡命在即,还作殊死一搏,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手掌翻开,一片黑色鳞甲迎风而起,转眼化作一面甲盾,挡在其身前一丈处。 “轰!”的一声巨响,狼牙剑劈在甲盾之上,震得林一身子往后飞起,可他眸中冷芒闪烁,不管不顾地又扑了下来---- ‘唰唰’连劈十余剑,道道剑芒匹练一般落下。狼牙剑与甲盾撞击在一起,‘轰轰’声不绝于耳。 如此迅猛的剑势,也震得郑晖熊连连后退。他见对方誓死一拼,忙将灵力注入甲盾。 敌手再是勇猛,不过是强弩之末。郑晖熊相信,他的追魂钉在下一刻,便能钉入对方的身躯。 就在郑晖熊暗自算计之时,一道剑芒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头顶。 震骇之下,郑晖熊就要收回甲盾护体,不及之下,他忙晃动身形躲避,谁知心口蓦然一凉---- 郑晖熊难以置信的低下头去,第三把飞剑已从自后背穿入,从前胸穿出。愣怔之时,头顶飞剑倏然落下,自他头顶直灌而入----其奔涌的生机顿时消散在夜空下,化作一缕游魂而去。 而林一偷袭得手之时,却是撒手丢掉狼牙剑,双手如风,一串手影舞动,玄天盾急遽闪动不停,却又迅即被其收入体内。 顷刻过后,林一竟是面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大口喘着粗气。 好险! 施展玄天剑阵偷袭得手的刹那,追魂钉已刺破玄天盾,扎入了金钟罩。而金钟罩难敌追魂钉的犀利,触之即破,就在追魂钉要追魂索命之时,狼牙剑分出的两道剑芒及时将郑晖熊斩杀,操控追魂钉的神识消亡,其夺命之势随之瓦解。 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林一缓缓站起身来。 拂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林一的手掌向空中一抄,抓住了狼牙剑。尔后,他将冷冷的目光,投向了街角。那些郑家子弟,一个个噤若寒蝉,惊恐万状。本想着看顽凶授首,观同门显威,谁料到,情形逆转,族内的长老与那些修为高超的族兄们,那些被人景仰的练气期的高手,就这么全被眼前之杀了。有的人吓得腿脚发软,已是难以自持。 “不想死的,滚!”林一轻哼了一句。 顿时,那些凡俗子弟,和一些凝气期的修士,如蒙大赦一般散去。 空旷的街道上,黑血四溢,尸骸横卧,惨烈的情形,触目惊心! 弹出几道火球,林一将那几具尸骸烧为灰烬后,又将地上所余的几只乾坤袋与飞剑法器席卷一空。回头看看没落下什么东西后,林一身形窜起,脚踏青云,飞向了空中。 从与江长老等人分手,到杀了郑家的长老兄弟,不过小半个时辰,海船不会走得太远。林一离开浒珠岛,循着海船的航道向南飞了一会儿,便见到了海面上那条缓缓行驶的海船。 林一暗松了一口气,直飞了过去,落到了船上。 天龙派弟子见是林一自空而下,皆是面露惊喜,却无人大声喧哗。 林一神识扫过海船,随即面色阴沉起来,他忙直奔真元子的舱房而去。 真元子的房内挤满了人,见到林一突然出现在门口,已有人失声喊道:“小师叔快来,师父不行了----!” 林一快步走至众人围着的榻前,只见元青怀中的真元子,面如金纸,双目无神。一旁的元风紧紧抓着师父的手,无声抽噎。 “小师叔!” “林道友,你可来了,无妨吧?”榻旁的江长老,面色阴晴不定,见到林一忙起身相迎。 “林一,你没事吧!” “林师弟……” 林一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自己无事,上前坐在榻边,抓住真元子的手腕,为其度入灵力,只是他焦虑的神情,越来越重! 真元子肋下裹扎的伤口处,血渍鲜红。飞剑洞穿腰腹,其脏腑已受重创。 此刻的真元子,已气若游丝,生机无多。 “怎会是这样?怎会是这样?伤药无用吗?灵酒也无用吗?” 林一的嗓音颤抖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迷离之际的真元子! “真元子拼尽了体内真气,行最后一搏。此举已震断心脉,加之脏腑重创,生机难继,丹药之力亦是无用了。” “不过,此子当是人杰,于生死存亡之际顿悟,真气逆转,强行打开祖窍玄关。若是不受飞剑所创,以至经脉尽毁,生机不再,此子便可藉此脱胎换骨,逾越先天之境,步入我辈的练气期!真是世事弄人啊,可惜了!” 江长老长叹了一声。 “师弟!你来了!” 感受到林一度入的灵力,真元子浑浊的眸子变得明亮起来,他疲惫的想笑,终还是无力地动了动嘴唇,吐出了一句。 林一忙俯下身子,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嗓子发哽,说道:“师兄!我来了!” 微微缓了口气,真元子轻声道:“师弟,长老的话我也听到了……师兄我,已挣脱了那道桎梏!” 他注视着林一,语气中带有一种难言的解脱与淡然,目光中,还闪烁着一分得意的神色! 眼泪无声落下,林一咧咧嘴,强作笑颜,说道:“你毕竟是我师兄啊!” 真元子的眸中露出笑意来。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行不虚啊!我心愿已足。谁能想到……在草原上的戏言,竟一语成谶,在今朝应验……我没配带玉佩……师弟勿要怪我……本来,我能陪着你多走一段路的……那两个兔崽子就交给你了!” 真元子的伤势,正如江长老所言,已是回天无术。林一悲恸地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 “师父----!” 元青与元风已泣不成声。 真元子眸光突然一亮,他的嗓音变得清晰起来。 “看破有尽身躯,万境之尘缘自息;悟入无坏境界,一轮之心月独明。仙又如何?凡又如何?哈哈……” 真元子大笑了两声后,溘然长逝! 房内唏嘘声起! 一代门派宗师真元子,就这么走了。他为人谦和,举止洒脱,气度卓然不俗,令人敬仰!尤其是面对强敌时,那种无畏气概与铮铮傲骨,更是令人敬佩! ……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 苍凉的魂辞,在海船上响起。 真元子、卞振铎、黎采衣,三人的尸骸被白布包裹着,在焦堂主悠扬而悲怆的喊声中,被推入了滔滔的海水中。海面上溅起三朵白色的浪花,又倏然逝去! 依在船舷边,看着苍茫依旧的海面,林一无语泪流。 真元子一生寻道,他寻到了,他释然了,他也解脱了! 卞振铎乃江湖枭雄,纵横江湖,快意恩仇,却不失英豪本色。 黎采衣,恩怨分明,性如烈火。为报家仇,她不惜忍辱负重,颠沛流离,为一腔执念而远赴海外。生死之际,其依然灿烂而不失妖媚,悲壮而不失刚烈,如夏花一般怒放,猝然而逝的刹那,绚烂而夺目! 都走了,魂去来兮,一路走好! 林一隐去了泪水,收起了悲伤。他轻轻一扬手,两片银月弯刀,闪动着幽光,飞向了大海,如同两片蝴蝶,逐魂而去。 …… 元青与元风,跪在甲板上悲号无声!只有泪水止不住涌出!看着悲恸的兄弟二人,林一轻叹了一声,慢慢走开!元青二人与真元子情同父子,他看到此时的二人,便想到了自己的师父。他无力去劝慰什么,因为,他的心也很痛! 沧海帮的弟子在甲板上跪了一片。林一走至石坚的身边,脚步停顿了下,拍拍石坚的肩膀,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默默走开。他同样不知说些什么。 江长老与孟山等人,皆肃立在甲板上,无不神色悲哀!死去的三人,虽与他们没有关联,却也难免同命相怜。在这条路上,谁也不知道明日倒下的,又会是谁! ------------ 章后语:真元子的死,我知道有些出乎书友的预料。我写这一章时,心情如何,不为外人道哉。其实,前文中有几处伏笔,已预示这一结果。去年冬天拟定大纲时,书友们许多的设定都是我想过的,可我还是这么按照自己的方式写了。因为,所以,于是,我有种种理由,却只是我的理由。书友们,也应有自己的理解与看法!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五十七章 殇事 海风吹来,江长老银须拂动,形色疲惫而萧索。见林一过来,他举步迎上去,拱了拱手,未几,却又叹了口气。“还是让海船全速前行吧!”林一轻声说了一句。江长老点点头,二人并肩走向了船楼。来至林一的房中坐下,江长老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林道友只身阻敌,老夫又欠下你一个人情啊!”林一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江长老迟疑了片刻,又说道:“其后详情如何,还望道友告知一二。不然,老夫心里难安啊!”林一解下腰间的紫金葫芦,看了看又放下。他手掌一翻,拿出一坛酒来,伸手拍开泥封,举起来便‘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才‘夺’的一声,将酒坛子搁在桌上。吐了口酒气,林一缓缓开口说道:“北珠城中,加上后来的两人,我杀了八个郑家的练气弟子。”“什么?你最后一人杀了他们五个?后来者是什么身份?什么修为?”江长老揪紧了胡须问道。“虽也侥幸,不过还是都杀了。那是两个郑家的长老,我没看错的话,一个是练气八层,一个是练气九层。”林一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江长老斜倚着身子,愣愣的看着神色木然的林一,倒吸一口了凉气。他也不客套,抓起桌上的酒坛,狠狠灌了几口,气息喘匀了,才放下酒坛,振声说道:“杀的好!”眉梢动了下,林一缓缓睁开眼。他还以为,江长老会因此而有过多的忧虑,谁想对方言语中。竟是显现出了难得的快意。“江长老不担忧郑家?”“我当然担忧,我知道友你也在担忧郑家的势大。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啊!老夫早年便看不惯这些同道,比之江湖中的趋炎附势、恃强凌弱之辈,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夫无奈修为低下,眼不见、心不烦。好在后来回到了大商,回到九啭山,被门内供奉为太上长老。平日里安心静修,倒也远离了尘嚣纷扰。我那两个师兄弟,一个修为还不如我,另一个年纪还没我大,为了九啭山的安危,为了门派的延续,他们还能多出几年的力气。而老夫已是百岁的人了,没几年的活头。故尔,此次弟子出游,老夫便当仁不让,挑下了这份担子。可你也看到了,这一路上,风浪且不说了,那些毒虫猛兽也就罢了,命大些,总能闯过去,捡条命回来。这些皆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还不是这些修仙的同道,他们比飓风更无常,他们比猛兽更残忍。我带着这么多小辈出行,每日里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他们在大商的江湖中,皆算得上高手,可在修仙者的眼里,与蝼蚁也没什么区别。一个不慎,便会丢掉性命。老夫只想带着他们安稳地抵达大夏,再将他们活着带回去。可如今又怎样?虽说是因风暴偏离了航道,行的是一条陌生的海路。而天灾不可惧,**才是覆顶大难啊!若没有你一路上的全力维持,怕是此次出行,早已夭折于半道了。老夫能不因此而气恼吗?老夫也恨这些无良的同道啊!可老夫修为低微,也只能忍气吞声。你当我在屈辱之下,不想一怒之下,大杀八方?男儿当手持杀人剑,十步杀一人,百里不留行,睥睨四方,让宵小胆寒,那是何等的快意啊!要知道,老夫也有血气方刚的时候。如今,林道友杀了郑家的人,算得了什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当是男儿所为。先前你杀了颜家的颜守信,乃是为我天啭派弟子雪耻;如今杀了郑家的人,让真元子三人血仇得报。所以老夫说,你杀得好!便是与对方结下死仇又算得了什么,老夫陪着道友一起去死,得偿所愿也!”江长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难以自抑,竟是豪气干云,拿起酒坛子,又猛灌了几口。江长老并不怕死,他唯一的担忧,是不能将这些弟子活着带回去。而需要做出生死抉择的时刻,他不会退缩!如今,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死危机,这个皓首老人,对十七岁的林一,以生死相托!林一转过身来,眉梢扬起,正色说道:“江长老身系船上众人安危,切不可妄言生死。郑家追来,自有我林一应付。”江长老眼睛一瞪,就要发火。林一摆摆手,断声说道:“您老勿要急躁!那郑家以你我之见,不过是个小家族,门内便是有筑基期的高手,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追来。即便是他们追来了,届时,惟随机应变而已,断不可让这些船上之人受到牵连。哼!这个郑家,我早晚有天会找上门去!”江长老神色转缓,嗯了一声,点头说道:“林道友年纪轻轻便有此修为,大敌当前还能做到临危不惧,并能尽数斩杀敌手,这胆色与机智,便非常人所能及。日后,林道友定会有一番令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可惜啊,老夫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对江长老的赞誉,林一摇头无语,未置可否。今后怎样,他想不了这么远!二人说了会话,江长老告辞后,林一便走出船舱。心绪不宁的他,一时难以静下心来。他想吹吹海风,他想四下走走。走至真元子生前所居住的房前,见元青二人在整理师父的遗物,林一走了进去。“小师叔!”元青二人,面上泪痕未干,哀容满面。手中拿着几片玉佩,元青说道:“小师叔,这是师父留下的,还有那个他最喜爱的酒壶。他老人家说那个才是你专门送给他这个师兄的。师父都在背后念叨了几回了。”林一接过玉佩,在手中摩挲着,叹道:“唉!这玉佩也是我专门送给他的,若是他随身佩戴,当可免去一灾。”“这些你都收着吧,该用的时候一定要用,我会多炼制一些送你二人防身。”林一将玉佩还给元青,又拿起那个水下城得来的白玉酒壶。睹物思人,令人黯然神伤!“都收起来吧,算是个念想!还有这个,你二人留着防身!”林一拿出两把长剑,乃是郑家的子弟所用,虽不是飞剑,却也是下品法器,非凡铁可比。兄弟二人拜谢后,收下了长剑。林一摆摆手,缓步走了出去。走至楼梯处,见到石坚拱手相邀,他便随其来到卞振铎的房内。沧海帮余下的十一人都在房内,见到林一到来,在石坚的带领下,齐齐跪下行礼,拜谢林公子为卞帮主报仇之大恩!林一愣怔了好一会,才忙让众人起身,沉声问道:“石兄,你等唤我来,不会只是要谢我吧?”石坚的神色少了阴冷,多了凄然。他抱拳说道:“帮主他老人家不在了,我等皆不知以后该如何是好!故请来林公子,一为拜谢公子大恩;另一个,是想请公子示下,以安兄弟们的心。我兄弟十一人,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原来如此,林一点了点头。卞振铎一死,这些人如同无根的浮萍,不论是在海船上,还是到了大夏之后,他们皆无法立足。或许,他们以为,只有跟随自己,才能寻到一条生路。此事搁在以往,林一本应随口拒绝。可卞振铎才去,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在海船上,这些汉子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林一了。沉思了片刻,林一说道:“也罢!在诸位回到大商之前,都是我林一的兄弟。这间屋子,便由石兄带着几个人住吧。我随后会对孟长老说一声的,你等放心便是!”石坚等人面带感激,躬身称是。这些江湖汉子,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一揖一喏,足够了!林一独自走上楼梯,回首眺望远处——星月无光,似有风云涌动;海天如墨,恰如啭临深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五十八章 金蝉脱壳 浒珠岛,三水峰。高约千丈的峰顶之上,苍松掩翠,云雾缭绕。两名黑衣男子,自山下而来,一路飞奔。二人神色匆忙,来至峰顶一块飞石之上,彼此相视后,冲着面前一处石壁,躬身施礼,齐声道;“族内出了大事,晚辈特来禀报!”晨曦中,一阵云雾翻腾之中,层层雾霭后的崖壁,旋即出现一个洞口,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嗓音从里面传出——“老夫闭关之际,你两个小辈也敢前来打扰。莫非族内出了大事不成,进来说话。”两个黑衣人不敢怠慢,忙走进山洞。不大的山洞内,盘腿坐着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其面庞清瘦,双目有神。见两个晚辈进来,老者神色有些不快,哼了一声:“说吧!”两个男子忙又施一礼,其中一个长须的男子,直起身来,有些不安地说道:“昨晚在北珠城中,有人杀了我八名练气弟子。”老者闻言,双目开阖间,精光一闪,周身气势随之而出,吓得那说话的男子神色惶恐,忙后退了两步,垂下头去。老者冷冷注视着说话的男子,过了片刻,他才将气势一收,沉声说道:“详细说来!”另一个男子回首瞥了一眼同伴,躬下身子说道:“昨日下午时分,北珠城有弟子发来传音符,说有外来人无故毁了药园。族内便由郑晖熊兄弟二人前去查看,不料被对方一个年轻人所杀,城内的练气弟子,无一幸免。晚辈也是刚刚接到连夜赶来的弟子禀报,初闻噩耗,不敢耽搁,便斗胆前来叩关,还请族老责罚!”闻言,老者的脸色霎时便沉了下来。我郑家的八名练气弟子啊,就这么没了!整个郑家,可以修炼仙道的人也不过三十多人,如今却被减去了三成。他心疼得眼前一片眩晕,强忍胸中怒火,目光凌厉起来。那人忙又说道:“听来人禀报,此事皆因看护药园的弟子,设局骗人未果,便引动阵法报复,谁知困人不成,反被人毁了阵法与药草。此名弟子怕族内责罚,便发来传音符,诬陷对方,并令城中弟子缉拿其同伴。那是一伙江湖人,拒捕之下,有三人毙命。那个年轻修士随后赶来,竟是连杀我三名弟子偿命。郑晖熊兄弟二人到场后,便要擒杀顽凶,未成想对方趁机斩杀了郑晖英以及余下的练气弟子,最终郑晖熊本人也不敌对手。据说,此人来自一个大商的地方,名叫林一,有着十七八岁的年纪,应不低于七层的修为。”此人一口气说完后,心投也是一阵乱跳。此事无论由族老怎样发落,还是据实禀报为好!即便是族中子弟有过,也不该用八条人命来偿还啊!老者已忍无可忍,那个黑衣男子话音才落,他已霍然起身,怒道:“一个外来的狂妄小子,竟敢杀我郑家子弟,待老夫将其擒来,剥皮抽筋后,祭我郑家子弟亡魂!说,此人逃到哪里去了?”方才说话的那个男子头也不敢抬,小声说道:“有人见其向南飞去了!”“放屁!练气期的修士怎会飞?”老者大吼了一句,吓得二人一哆嗦,不敢申辩。“哼!想必是有飞行法器,老夫看他能逃到哪里去!”怒气冲冲之下的老者,稍作思量,便猜到了什么。他一摔袍袖走出了山洞,扬手一抛,‘嗡’的一声,三尺青芒悬在身前。其脚步一抬,踏上飞剑,直奔正南的天空而去。那飞剑拖曳着一道青虹,飞得极快,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载着老者飞到了海上。他并未停顿,而是放开神识,搜寻着海面上的每一条海船。只要那个林一在船上,便跑不掉。海面上的海船并不多,高高向下俯瞰,宛若一叶小舟,稍不留意,便会错过。可老者遇到海船,神识飞快的扫过,便继续向南飞行。一连遇到了十余条海船,都未发现什么。“一夜过去了,若是乘着海船,便是顺风顺水,最远也不会驶出千里。一个练气期的修士,便是驾驭飞行法器,在茫茫海上,也同样的飞不出千里远。小子,只要你向南行,便跑不出老夫的手掌心去!”老者胸中怒气难消,继续向南追去。循着海船的航道,他一直向前赶了两个时辰,前面又出现了一只海船。飞剑的遁光斜飞了过去,老者仔细查看海船上的每一个人,不见有修仙者的痕迹,更无一老一小两个修士模样的人存在。而海船上的人,突然见到空中飞过一道剑虹,并无人露出惊慌的神情。估算着已飞出很远了,怎么还寻不到对方的半分动静。老者收回狐疑的目光,继续向前飞驰!只是,他飞走之后,那条海船上,已有人在偷偷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又往前飞了一个多时辰,老者没有放过遇到的每一条海船,依然是一无所获!失望渐渐涌上心头,老者最终不得不承认,那个叫做林一的小子,跑了!只是,他依旧不甘心,返回的路上,继续扩大了搜寻的海域。直至天黑时,老者才筋疲力尽地回到了三水峰。不过,他并未就此罢手。郑家在大夏还有族人,几年前便有人得以晋身仙门,这其中便有老者的孙子**。作为家族中年轻一辈中的俊才,**于几年前便已达到了练气九层,如今,他说不定已筑基成功。老者命人捎信过去,让那些族人密切关注来自大商的一个年轻,他叫林一,乃是郑家的仇人!当郑家的族老,在为仇敌的远逃而耿耿于怀,并不肯善罢甘休之时,亦正是林一本人,疲惫不堪、难以为继之时。飞了一天,身边还带着个江长老。只是,林一没有像郑家的族老那样在海面上寻寻觅觅,而是亡命一般的,直向飞逃。“长老,我支撑不住了!前面有一片海岛,你我就在此处落脚吧!”黄昏的天空中,那片毫不起眼的青云之上,一老一小,正期待着陆地的出现。“便如道友所言,老夫也是累坏了!”江长老盘腿坐在碧云纱上,听到林一所说,忙向下望去。只见一片占地颇广的岛屿,出现在前方的海面上。林一已是等不及了,身下青云徐徐落在一个无人的小岛上。二人有些狼狈地跳到了岛上,林一在沙滩上走了几步,喘着粗气,四下打量了一番后,脚下一软,躺倒在沙滩上。而江长老更为不堪,脚步踉跄,干脆直接盘腿坐下调息。过了半个时辰后,二人精力稍有好转,夜色降临了!“林道友,接着!”躺在沙滩上的林一,并未起身,而是手臂一抄,接过江长老掷出的酒坛子和肉脯。夜色深沉起来,可这些对二人无碍,眼前一切与白昼没什么不同。“想不到江长老还带着吃的,多谢了!”江长老走至林一身边坐下,带着劫后余生的口气,说道:“林道友此计,着实出人意料啊!说不定此次真能化险为夷!”林一也感到饿了,坐起身子,大口吃喝起来。他吞下了一块肉脯,说道:“你我修为所限,实不敢有半分的侥幸!也只有一赌了!”“看似贸然一赌,实则是林道友想的周全。不然,老夫也不敢舍弃海船,而与你一路狂奔啊!”江长老深以为然地说道。林一喝了口酒,无奈地说道:“长老高看我林一了,与你说句实话吧,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江长老闻言,神色一怔,脱口问道:“你说什么?”随即,他停下了吃喝,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昨夜,林一安顿好了元青与石坚等人后,独自来到船楼之上。他不是闲着吹海风,而是忧心忡忡之下,在想着应对之策。郑家不会对死了八个人而无动于衷,也绝不会轻易就此事罢手。林一独自想了许久,他没有丁点的侥幸念头。不要指望对方没有筑基期的高人存在,若是人家追来了,再臆想着如上次那般,经过一番殊死搏杀后,有惊无险地迈过这个坎?人,不能太过相信运气!郑家的筑基高手追来,等待自己的,将是死路一条,林一从未如眼下这般焦虑过。还有,海船上的江长老以及余下的所有人,都将会受此事的牵连。这种危机感愈来愈重,堵在心头,令人窒息!绝不能坐以待毙,这不是他林一的为人。他要为自己、为海船上的人,想出一个办法来!再等着去搏杀一场?想都不要去想,林一不是狂妄自大之辈。打不过便逃?在筑基期的高手面前,林一不认为能逃得掉。不对!既然已是穷途末路了,再从己身上寻找出路,显然是钻进了死胡同。何不从郑家的身上来多想想呢?郑家的筑基期高手不会多,一个?还是二个?多少没什么区别,一样可以轻易杀了自己。不过,对方若是追来,定是筑基期的高手亲自前来,这条前往大夏的航道上,海船不少,对方在空中用神识一扫,便能察觉到海船上有无灵气波动。故此,郑家的前辈不会亲临海船逐一查看。若是对方追上这条海船时,而自己与江长老都不在海船上,那对方会不会将这条海船放过呢?有六成的把握,对方会放过海船,继续向前追赶。若真是如此,海船上的人便能逃过一劫。而自己没有海船的拖累,逃生也会变得容易些。林一想到此处,哪里还敢迟疑,忙去找到了江长老,将心中所想合盘托出。江长老自是不敢大意,细细想了一遍后,也认为要想脱险,唯此一途。既然心有决断,二人不再继续耽搁下去,以免对方连夜追来。行前,江长老对海船上的人又嘱咐一遍,令船上众人,无论见到海面上还是天空中有何异状,都要装作熟视无睹的模样来,以免惹来对方的猜疑,而招至杀身之祸。林一与江长老,又与孟山等人商定,海船照此航向前行。届时,他二人会寻来汇合。交代好一切后,林一便祭出了碧云纱,带着江长老,连夜向南飞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五十九章 建公岛 这一次,林一是没留一点余力,全力催动碧云纱向前飞行。 飞了两三个时辰后,林一稍感到疲惫时,江长老便自告奋勇地要助其一臂之力。因修为所限,他用灵力催动碧云纱,撑不到一个时辰便累得气 喘吁吁。 碧云纱飞在半空中不能停下,好在有江长老替换的间隙,林一便双手握着灵石抓紧恢复灵力,借机喘口气,使得力竭不继的窘境,稍稍缓解。 如此这般,二人飞到了天明时,依旧不敢停歇,接着又飞了一个白昼。到了最后,林一驾驭飞行的时辰越来越长,而江长老亦累的要瘫了下去 。 当林一再也支撑不下去时,这才迫不及待的寻了这片海岛落下。 飞了这么久,怕不有三千里之遥。二人暗忖,或许已摆脱了对方的追赶。 “林道友,你说……海船不会有事吧?”江长老想了一会,还是放心不下。二人此举虽属无奈,却是拿海船上所有人的性命作为赌注。若是海 船真的出了意外,鞭长莫及之下,即便是追悔也迟了!而不赌也不行,为今之计,只有听天由命了! “眼下,只能去相信海船无事了。郑家要找的是修士,要找的是我林一,在寻找你我无果之后,再要在海上寻到天龙派的海船,不会是件容易 的事情。多想无益,还是恢复下体力要紧。” 风卷残云般吃完手上的肉脯,林一仰首灌了口酒,又接着说道:“此岛不过二三里大小,偏僻无人,你我在此歇息三日后,若是等不到海船的 到来,再做计较。江长老以为如何?” 江长老听林一说的在理,只好点头应道:“那林道友先去歇息,老夫来护法!” 林一拎着酒坛子站了起来,摆摆手推却了江长老的好意。夜色中目力难以及远,还不如神识来得方便。更何况,海船在三日后,能不能赶到此 处还说不定,倒不如各自抓紧工夫调息一番呢! 江长老便不再客套,二人寻了处礁石,祭出飞剑挖出了个两个不大的山洞用来容身。 林一进了自己的山洞,几尺大小的地方,用来打坐调息足够了。他抛出四象旗,拿出了两块灵石,瞑目入静。 如此一坐,便是到了第三日的早上。林一慢慢睁开眼睛,低头看看手中的灵石,轻轻摇了摇头。随着修为的提高,他对灵气的需求也愈来愈高 。两个日夜的疯狂吸纳,手中的两块灵石,已成了普通的石头,随着手指轻轻用力,便成了粉末。 损耗的灵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林一心下稍安。神识中,江长老依然在山洞中吐纳调息。 林一也不急着出去,他又将来自郑家子弟身上的东西拿了出来。七只乾坤袋、四把飞剑、还有一片鳞甲和一片啳甲。他感兴趣的,还是从郑晖 熊手中得到的那三枚追魂钉。小心的拿起那三枚利齿状的追魂钉,一股腥臭的气息令人作呕,林一却是面带喜色,这是宝贝啊!典籍中载录,这只存于传闻中的蛟龙,可是 浑身是宝。 蛟龙利齿炼制的法器,内含剧毒,犀利无比,林一可是差点便命丧其手。 若不是侥幸之下,‘玄天剑阵’在危机关头的偷袭得手,或许此刻,世上已没有林一这个人了。 想到此处,林一感到余悸犹在,便毫不迟疑地忙碌了一番。这种杀人利器,可是防身克敌的一大杀招,先将其炼化了再说。 收起了追魂钉,林一查看了一下所获的四把飞剑。他能看中的,还是郑晖熊的那把黝黑的飞剑。此剑貌不惊人,却是令让人防不胜防。拿在手 中把玩一会儿,他又不厌其烦的将其也炼化了。 之后,林一又饶有兴致的拿起了啳甲与鳞片。这应是防身的法器,啳甲润白小巧,不过巴掌大小。而鳞片乌黑锃亮,与啳甲的大小差不多。这 两件法器可比符纸好用的多,在自己的狼牙剑的攻击之下,依旧完好无损,可见其坚固耐用。 将两件防身的法器收归己有之后,林一才将那些乾坤袋倾倒一空。聚气丹两瓶、凝气丹一瓶、风行符两张、寒冰符两张、剑符六张、火球符若 干,以及两张传音符与一百多颗灵石。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杀人劫财乃致富不二法门!这便是林一此时的感受。 怪不得常言说,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不过这风险也太大了,林一相信自己并非是利令智昏之辈。他暗自感慨了一下,将乾坤袋中无用的 个人私物销毁,有用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收拾好,便撤去阵法,走出了山洞。 江长老尚未出来,林一独自在岛上闲逛了一会儿,便踏上青云窜到了空中,向远处眺望。此时应是午时左右,天气倒是晴朗起来,片片白云下 ,远处的海岛清晰可见。他二人所在的小岛,只是这片海域中散落的零星岛屿中的一个。 远处那望不到边际的陆地,应是一个占地超过百里的大岛,上面似有人烟的痕迹。林一回首北望,并无只船片帆的踪影,想去四处查看一下,可又担心丢下江长老一人,让人不放心。在空中逗留了一会儿,他便又回到了先前 落脚的小岛上。 直至傍晚时分,江长老出了山洞后,林一与其重上青云,向北飞去。 还好,晚霞西去,暮色渐沉之时,天啭派的海船出现在前方的海面上。当二人自空中落下时,海船上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短暂分别后的相聚,免不了寒暄一番。 自孟山等人的口中得知,林一与江长老二人离开后的当日,便有人御剑飞行追来,所幸船上众人没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这才让对方没有察觉 到什么异常,最终有惊无险地躲开了这场追杀! 那场危机远去,海船上的众人依旧惴惴不安,毕竟江长老与林一下落不明。接连遭遇变故,让人的胆子愈来愈小。若无这二人随船同行,没人 敢相信能平安抵达大夏。 二人的归来,令众人心底松了口气! 见前面又遇到海岛,没人敢提出靠岸。还是林一飞去查看了一番,确认前方只是一个寻常的海岛后,天啭派的海船,才趁着夜色降临的工夫, 寻了处简陋的码头停了下来。 众人靠岸后,得知此处名为建公岛。这片海域中,类似的岛屿很多,倒是没有多少过路船只靠岸停泊。 海船毕竟以赶路为要,加上此岛有些荒凉,上面只住些贫弱的渔民。于是,过路的海船宁愿多走一些路,也不愿在此多耽误工夫。 天啭派此际正是不喜热闹的时候,这处僻静的海岛,便成了众人心中首肯的歇脚之地。 码头附近并无集镇,只有一些低矮民宅,毗邻而居。众人也没下船,只想睡个安稳觉后,明日早早启程,没人想去惊扰这个僻静的小渔村。夜半时分,有若有若无的‘轰隆’声响,自海岛远处隐隐传来—— 此时,距渔港西北有二三十里远的地方,在一座荒凉的山谷中,一片尘土飞扬过后,出现两道人影。看其身形应是两名女子,皆一袭白色长裙 ,宛若夜色中两朵绽放的百合,却又透着几分诡异与神秘。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六十章 意外来客 “师父,这处山洞里同样是空空如也!”一个身材更为纤细些的女子开口说道。她的语气中有些沮丧,不过其莺转清脆的嗓音很好听。 被唤为师父的女子,平静地说道:“不过是循例行事罢了!你我师徒也出来几个月,该回去了!” “几百年来,师门每年派出弟子,寻遍了天下,如今又要我等远赴偏远海岛寻觅。师父啊,这所寻之物,究竟为何呢?”年轻的女子忍不住好奇问道。 “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了!”师父的话中,带着一些无奈。 年轻女子上前挽住师父的臂弯,轻声说道:“行啦师父,这是师门百年秘辛,我不问了便是。不过呢,陪着师父出来逛逛也不错的。” 师父笑了笑,对自己这个善解人意的徒弟,她感到很欣慰。 那令人忌讳之事,又岂是百年来的秘辛,而是在千百年来,一直困扰师门长辈的一件天大的憾事! 山门每年都派出弟子,一为出游历练,另一个便是寻找那件往事的线索。虽年年皆是无果而终,而师门上下却是依然如故,为此而持续不懈。何况,弟子外出游历,本来也是件好事儿。今年便是轮到她们师徒来出山远游,东奔西跑了几个月,二人踏上这个海岛后,便如往常般的探查了一番。她们自北登岛而来,寻觅至此处,还是白忙活了一场。 “琪儿,远处的码头上,有海船停泊。若是顺路,你我不妨搭船前行几日!”好似为了哄自己的徒弟开心,师父向远处瞥了一眼后,突发奇想地说了一句。“师父的这个主意好啊!总是在天上飞呀飞的,若能乘船在海上走几日也不错!”年轻的女子欣喜地笑道。 许是路途不远,或因时辰尚早,师徒二人并未急着赶路,而是优哉游哉地行走在山间小径中。夜风中,不时传来二人的说笑声。 …… 当一抹晨曦出现在天边,建公岛,这处偏僻的小渔村,也迎来了它新的一日! 晨色中的码头上,横七竖八的泊着几只小渔船,使得一旁那天龙派高大的海船,颇为醒目。船上的弟子忙着清理甲板,焦堂主带着人扛着采买的饮水与粮食,在向船上搬运。孟山也在船舷边不时大声吆喝着,让弟子们注意脚下。 很快,行船必备之物整理妥当,焦堂主便命人扯起风帆,撑篙离岸,准备启程。而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船家,且慢开船!” 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入耳,宛若林鸟清啼,煞是动人,引得船上众人皆抬眼望去。 许是炊烟,或是晨霭,淡淡的烟云氤氲中,渔村的码头上突然出现两个女子。其一袭白衣,仿若出尘的仙子,步履轻盈,不着凡尘一般走来。 码头上还有几个本地的渔民,被这两个女子天仙般的容姿,惊得手足无措,僵在了当场。他们只顾一霎不霎地盯着那天仙般的身影,暗念神灵保佑,却不敢生出半分的邪念来。 海船上的众人也不比那几个渔民好到哪里去,已停下了手头上忙活的一切,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外边的动静,引得林一与江长老也走出舱房,二人却是一脸的震惊,并没有忙着去看那两个女子,而是神色有些紧张地面面相觑。转眼间,两个女子便走至海船下面。众人这才看清,来者一个是二三十岁的妇人,风髻露鬓,肤如凝脂,修眉端鼻,面色祥和。如玉面芙蓉,明眸生辉。让人心生亲近之情,却不敢有亵玩之意。其笑而不语,威严自生。 另一个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同样一袭白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其肤色白皙晶莹,柔美如玉。一双大眼睛,秋水横波,颊边梨涡微现。其一颦一笑,美若天成却又不染纤尘,动人心魄。“敢问船上大哥一句,此船去向何处呀?”那年轻的女子笑着开口问道,并好奇地打量着海船。见手下弟子的模样着实不堪,焦堂主轻咳了一声,抱拳说道:“这位姑娘有礼了,在下乃是向南而去!” 那年轻女子闻言后,面露喜色,回首看看身后的妇人,才又开口说道:“我师徒二人欲搭个顺风船,还请行个方便!” 原来如此!此事看似简单,海上行船意外连连,谁都不敢大意。更何况,这两个漂亮异常的女子,出现的颇为诡异。想到此节,焦堂主还是扭过头向船楼望去。他也知道问身边的孟长老也是无用,海船上真正当家的还是江长老与林一。“怎么?莫非怕船上那两个小辈不答应吗?”那年轻女子不以为意地笑道。“琪儿,不得无礼!”那妇人在后面轻声说了一句。 此时,船楼上的一老一小,皆是面色凝重,不发一言。见对方这个女子如此一说,江长老用求援的眼神看向林一。 林一翘起了唇角,露出苦涩的笑容,颇显无奈地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是祸躲不过!江长老暗暗咬牙,急忙下了船楼,走至船舷边,冲下面两个女子抱拳说道:“江某见过两位前辈!两位前辈不嫌弃这海船鄙陋,在下深感荣幸之至!” 年轻女子还要说话,被那妇人开口拦住:“这位道友不必多礼,我师徒二人也是走腻了,借贵方的海船盘桓几日,自会离去的!”“前辈当前,晚辈不敢失礼,二位请!”江长老言语小心,神色恭谨。他如此的举止,给众人带来不啻于初见这两个女子时的震惊。 仙人!江长老也自称晚辈,这仙人怕不有几百岁了吧!已有弟子在瞠目结舌后,暗自嘀咕了起来。看着船上众人在手忙脚乱的放下跳板,这两个女子并不作态,而是脚下轻抬,便跃上海船,更是让见识已非同往昔的弟子们坚信了,这是两个女神仙啊!江长老主动走在前面,殷勤的将那两个女子引到船楼上。这样的事情不敢让孟山代劳,只是,银发皓首的他,俯身在前,怎么看怎么别扭!“你这年轻人,见到长辈也不知行礼问安!” 那年轻女子的一双大眼睛四下打量着,见到楼台上的木青儿姐妹,露出嫣然一笑,并颔首示意。她对一旁的弘安等人视若未见,只是目光扫过船楼过道上的林一时,有些作弄地笑道。 “这女子真好看啊!”木青儿目含钦羡地盯着那个年轻女子,对方自然而从容的神态,清丽脱俗的容颜,让她心中生出些失落来。云想衣裳花想容,女儿家的心思或许如此吧! 而林一看着对方在江长老的引导下走上船楼,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抱拳说道:“在下林一,见过两位前辈!” 林一说完便如往日那个养马弟子般,垂首不再言语,只是难抑心中忐忑。这两个女子出现在码头上时,舱房中的林一便是吓了一跳。当神识扫过对方时,林一根本看不透人家的深浅。他的神识如同一滴水,而对方却宽深如大海,深不可测,那个妇人尤甚。接着,便有两道神识,也是很随意地扫过来。只是在刹那间,林一便如同被剥光衣裳般,遍体生寒。好像自身的一切,被对方看了个通透,当时便吓得他冒出了冷汗。这两人绝对是筑基期的高手!高手可没有男女之别,这远远不是自己与江长老所能应对的。当林一走出舱房时,见到江长老也是同样的神情。二人不禁忧心忡忡,莫不是郑家的人寻来了? 逃!对方那强大的神识,让林一强自忍住这个念头。唯一的指望便是,对方不是郑家的人。不然,今儿可是大难临头了!随后见对方言谈温和,并无问罪之举,而那年轻女子说要搭船之时,林一心底儿才缓了一口长气。暗自侥幸之下,他实在不想面对这两个女子,哪怕对方是如此的美丽动人!林一越是想躲避,对方却是留意到了他。年纪不大,修为倒也说得过去!呵呵!”见林一神情拘谨,年轻女子习以为常地笑道。林一默然不语。那妇人始终面带淡淡的笑意,缓步走在后面。这个年轻人虽是神态恭敬,却并无常人那般的谄媚或者失措不安,她不由对其多打量了一眼。这两间舱房,虽是简陋,却也通风干爽,只怕是委屈两位前辈了!” 三层船楼本有四间舱房,江长老与林一各住了一间,眼下只有让孟山与弘安搬走了事。 “我辈中人,出门在外,有一蒲团足矣!我师徒二人也只是暂住几日,你等还是随意些好!”那妇人朱唇轻启,语气温和却也平淡。她显然未将江长老的盛情放在眼里,只是好奇地又问了一句:“你等是何门派的,欲去何方?”妇人问话时,眼光却是看着林一。 江长老不敢怠慢,忙拱手答道:“我等乃是来自一个江湖门派,此行去往大夏。” 那妇人对江长老的话不以为然,接着问道:“你也是江湖中人?” 江长老怔了一下,抬头见对方看着林一问话,他张了张口,未敢作声。林一感到身边的异常,悄悄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对方的神色,这才躬身答道:“在下也算是江湖人吧!” 那妇人闻言,蛾眉微蹙,似是不喜林一话中的模棱两可,旁边的那个年轻女子却笑了,说道:“师父,这人好滑头!”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兰琪儿 >那个年轻的女子知道,眼前之人,已在言语中惹恼了自己的师父。 师父看似温和,为人却是刚直,爱憎分明。尤其不喜那些油嘴滑舌、投机取巧之徒。 “你这人,明明是练气期的修士,又怎么能说算是江湖人呢!言不由衷啊!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年轻女子的口气象是在教训人,只是颊下梨涡凹现,双眸秋水怡人。她分明是在讨好师父,帮着师父在说话。 好似真的不喜林一为人,那妇人臻首他顾,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的海船。 不知林一如何得罪了对方,江长老在一旁不敢吱声。 “我本来就是江湖门派的弟子,于无意中踏入修炼之途,又算不得是江湖人了。在下并未妄言!”林一头也不抬,话语平静。 “琪儿,不必多言,为师自去歇息了!”那妇人好似耐性没了,径自走进舱房。年轻女子也忙跟了进去,这才让林一与江长老对望了一眼,长长吐了一口气。 江长老去吩咐开船,林一暗暗咧了咧嘴,偷偷瞅了一眼隔壁的舱房。谁能想到一墙之隔,竟住着让人心悸的高手。他摇摇头,索性走开。 “林一,那两个女子是做什么的?莫非真是仙子不成,令江长老亦惧成了那般模样?” 楼台上,木青儿见到林一自楼梯走上来,耐不住好奇地上前问道。一旁的弘安主仆也在,也是带着疑问看了过来。 木青儿不知深浅的话,惊得林一又是后脊背冒凉气!海船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能避过那二人?背后说人家的不是,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他忙摆手,脸色一板,故作不悦地说道:“木姑娘,不要背后非议他人,这样不好!” 看着林一突然变脸,木青儿一愣,嘴巴一撅,哼道:“我不就是随便问问嘛,没成想连你都怕成这样。人家长得这样漂亮,真不知有何好怕的!” 毒蛇还长得五颜六色呢!你不也怕?林一眼皮一翻,干脆背过身去,佯作眺望。 “是说我吗?谁怕我呢?”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林一身后响起。那个白衣的年轻女子,已不知何时走上楼台。 “这位妹子,我说你呢!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了!”木青儿面带笑容地迎上前去。 那年轻女子颊下梨涡又现,眸含笑意地打量着木青儿,笑道:“妹子?莫不是要我唤你一声姐姐?呵呵,有趣!” 木青儿笑道:“你没我大啊!唤我一声姐姐也当得!” 那女子嫣然一笑,风情万状。楼台上的人,被其风貌折服。弘安几人已是癔症了一般,便是木青儿与徐紫萱两个女子,也被其风采吸引。这是一种不染纤尘的美!一如天边那一抹彩霞,明丽而高远,令人神往! “成啊!不知姐姐该如何称呼呢!”那女子倒也大方,拉起木青儿小手,笑着问道。 “我叫木青儿,这是我师姐徐紫萱。还不知妹子芳名呢?”木青儿心喜对方随和,有意与其亲近。 “紫萱见过这位姑娘!”徐紫萱很有分寸地抱拳施礼。 “在下弘安,见过姑娘!”弘安好似清醒了些,忙不失时机地凑上来。 那女子撩起被风吹乱的鬓角,冲徐紫萱微微颔首。至于弘安,她竟是眼角轻晒,视若未见。 “我叫兰琪儿,你们这是去大夏做什么呢?” 木青儿不过十**岁,涉世未深,见对方报上姓名,便亲热的挽起对方的臂弯,笑着说道:“啊!妹子的名字真好听!我等此去大夏游历,不知你去往何方呢?” “我也是与师父一同外出游历的,便搭个顺风船,你等不会心里不情愿吧?”兰琪儿说道。 “怎么会呢!妹子貌若天仙,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呢!”早见到海船上师兄师弟们的德行,木青儿心直口快地说道。 没人不愿听好话的,便是美人也是如此!兰琪儿也是心喜这个豪爽的小姑娘,便冲着林一的背影,翘起了下巴,笑道:“那人始终背着个身子,显然是个不情不愿的!” “哼!他啊!这人看着讨厌,人却不坏的,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木青儿本想趁机数落林一两句,眼珠子一转,话到嘴边留一半。 林一有些尴尬地转过身来,拱了拱手。他也不看木青儿与那个兰琪儿,垂首说道:“这位前辈说笑了,在下只是不善言辞,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兰琪儿并不领情,而是故作惊讶地说道:“我有那么老嘛?这样吧,你怎么称呼这位木姐姐,便怎么称呼我吧!”说着,她目光闪过一丝狡黠,盯着林一的窘态不放。 一个修士置身一群凡人中,却怡然自得,有些令人不可思议。若是在师门中,她对男性弟子从不假颜色。这次随师父外出,难得与一些凡人相处,也让兰琪儿恢复了小女儿的常态。她突然想作弄一番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修士。 林一神色不改,迟疑了下,说道:“既然如此,兰姑娘,在下失陪了!”一句话说完,他竟转身下了楼台。 兰琪儿没想到林一说走就走,她看着林一的背影,莞尔一笑:“什么兰姑娘,难听死了,年纪不大却老气横秋的!”她摇摇头,与木青儿叙起话来。 林一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兰琪儿,却是无处可去。海船上所说的每一句话,怕是都逃不过对方的视听,他索性回到房里,祭出四象旗,将阵法全部激活,躲了起来。 这两个女子不像是心怀恶意之人,便是图谋不轨,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如此高人,想必也不会为难船上的凡夫俗子,说不定,二人真是顺路呢!但愿她们早日离开,这种被人俯视的滋味不好受!那种莫名的重负,一如头顶悬着万钧重石,随时要落下来,令人难以忍受! 此时,林一对修为增长的渴求,从未有过如此的强烈。他不喜这种威迫,他要掌控自己的一切。 林一在房中,一躲就是三日。那个兰琪儿与木青儿姐妹相处甚欢,每日里饱览海景,说些女儿家的趣事。于是,楼台之上也由三个女子独享了。 弘安以及余下弟子皆乖巧的回避了,他们也知道,这个兰琪儿乃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还是躲远些为好,省得自找难堪。 每日里,楼台上那三道婀娜而又绚丽的风景,还是令弟子们暗暗流连,仰慕不已!大伙儿本以为木青儿与徐紫萱的容貌已是秀丽无双了,而兰琪儿则为众人诠释了一种出尘之美! 若是说木青儿姐妹是春兰秋菊,芳香淡雅,而兰琪儿便是空谷幽兰,超然绝世;若是木青儿姐妹是渔曲晚唱,温馨而醉人,兰琪儿便如天籁轻吟,动人心魄却无处寻觅。 离开建公岛的第四日,缩起头来的林一,还是无奈地走出了舱房。原因无他,海面上出了令人预感不妙的状况! 江长老这几日是忙得焦头烂额,他不能如林一那样躲起来不见人。为这条海船当家做主的,还是他这个皓首老人。 每日里早早起身,江长老皆要去隔壁的房前,向两个女子道一声安,再询问有无吩咐。之后,他便在甲板上守着,生怕门下弟子言语无忌而冒犯了对方。 看着不露头的林一,江长老也是无奈,想必是年轻人面子薄吧,还是自己多担待一些。只要将这两个女子伺候好了,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今日一大早,江长老又到那两个女子的房前问安!许是念及江长老岁数大了,兰琪儿与其师父也不为难于他,传音说了声不必客套,令其自便。 而此时的江长老,这才直起腰身来,找回了几分太上长老的威严,吩咐焦堂主等人小心行船。 早上的天气不错,一轮旭日洒下万道金辉,清晨的海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而好景不长,正当江长老手扶银须,眺望海面时,突然一条海船自西而来,明眼看着,便是冲着自己的海船靠了过来。 见此异状,江长老暗忖,海道宽阔,没见过这么行船的。事出反常即为妖! 江长老忙喊来焦让与孟山,商讯对策。 对方那条海船比起天龙派的海船,要小许多,却胜在快捷轻巧,不多时已靠近了。那海船的甲板上,站着十来个精干的汉子,其中两个三、四十岁模样的男子,竟是练气期的修士,虽修为不过四层,还是让江长老心底一沉。 “对面的人听着!这方圆千里海域,皆为我司徒家所有。路过大小船只,皆需听从调度,由我司徒家保送过境。尔等快快收起风帆停船!”那海船上有人大喊。 “对方来意不明,这船停不得啊!”焦堂主神色忧虑地说道。孟山见势不好,已命弟子们拿出兵器戒备。 江长老见对方来意不善,却惧对方两个练气期修士的存在,恐力有不逮,忙传音给林一。 寻常修士静修,总要留一道神识在外,以免不测。谁成想林一守在屋里,却是紧闭阵法,没有一点儿的动静。 无奈之下,江长老只好匆忙来到林一的房前喊人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六十二章 前辈当前 感谢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殒殁殇、北山老儿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们订阅、投票的支持! -------------------- “砰、砰、砰” 江长老暗含灵力的手掌击在房门上,终于让林一走出了房门。《》 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隔壁两个女子也呆不下去了,各自走了出来。 江长老有些不安地分别向两个女子施礼后,忙一把拉起林一,便向下面走去。自己海船上的事情,他还不敢去劳烦这两个高人。只是兰琪儿却是挽起师父的臂弯,饶有兴致地看着船楼下面忙碌的人群。 林一随着江长老走至甲板上,已得知眼前的状况。想必这个司徒家也是个修仙的家族,在海中占据一处海岛,却不知为何要保送船只过境,有这么好的事儿? “快些停船,不然,后果自负!”对面的海船上又喊话过来。 随着喊声,那海船上的两个修士已祭出飞剑,跃跃欲试,显然有威逼之意。不过谁也不敢确定,对方会不会将天龙派的海船给捅个窟窿出来。 “对面的道友住手!”江长老已急得大喊起来。 看着天龙派的海船未有降下风帆的迹象,对方的一个修士已按捺不住出手了,一道剑芒直奔天龙派海船的桅杆而来,惊得船上的弟子惊呼起来。 若是桅杆被斩断,海船还怎么前行? 船楼上的兰琪儿,回首看向师父。她师父则是摇首不语,却在留意着林一与江长老二人。 林一也有些恼火,他好不容易躲了几日,只想那两个女子离开后再出来,谁想却遇到这么一桩子事儿。这司徒家的修士比起郑家来,有过之而不及,怎么竟在海上无故威逼正常行驶的海船来了。这是要做什么?与海盗行径有何不同! 眼见对方飞剑飞来,林一手指一点,一道黑芒飞出,“当”的一声,他祭出那柄黑色的飞剑,一击之下便将对方的飞剑磕飞了出去。 “大胆!” 对面海船上,出手的是一位中年书生模样的男子,其面色焦黄,下巴上留着几根鼠须。见自己的飞剑被阻,此人嚣张地怒喝了一声。 林一收起自己的飞剑,扬声说道:“郑家的好意我等心领了,不敢劳烦诸位相送,还请不要故意刁难!” “这位道友,别仗着修为高些,便将我司徒家的话视作耳旁风!”另一个中年的壮汉,带着蛮横的神色大声说道。 两船相隔十余丈远,彼此说话听得清楚,此人的话倒是惹恼了一人。 “司徒家好大的威风!”一声娇叱声在海船上响起。 “谁敢这么大胆,哎呦----!”那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一句话未说完,便已捂着腮帮子倒着摔飞了出去。 只见半空中出现一道人影,脚踩飞剑,白衣飘飘,凌空而立。正是那个兰琪儿,面若冰霜的看着下面。 司徒家的海船上,那中年书生吃力的爬起来,含血啐出两颗碎牙,半个腮帮子都肿了起来.他惊讶地看着空中,吓得说不出话来。 方才只见对面船上有两个练气修士而已,这又从哪里冒出来个筑基修士来。凭借着司徒家在这片海域的威望,威慑一下练气弟子尚可,可面对筑基期的高人,他们还没这个胆量。而那个壮汉模样的修士,早已收起了虚张声势的飞剑,不知所措! “一个修仙家族而已,门下的小辈竟也敢在海上恣意妄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给我说清楚,为何要借护送之名,行欺诈威逼之举?不然,别怪我替你家长辈来教训你!” 兰琪儿与师父本欲看看江长老与林一如何应对此事,谁料对方话中盛气凌人,已是惹恼了这对师徒。 在师父的允可之下,兰琪儿一改温和随意的神情,出手便凌空扇了对方一耳光。这还是她手下留情,否则下手略重些,要了对方的小命也尚未可知! 旭日的照耀下,兰琪儿白衣胜雪,御剑凌空,其风姿与气势,令人钦羡又震惊! “师姐啊!能如兰妹妹那样御剑行空,该多好呀!” 海船上的诸多惊叹声中,幽幽传来木青儿神往的声音。 江长老也是满面愕然,却不犹反喜!有这个高手出面,怕是什么司徒家也不会为难天龙派的海船了。更何况,从兰琪儿话中听出,这个女子根本未将修仙家族放在眼里。 林一则是偷偷回头瞥了一眼,见兰琪儿的师父静静倚立在船楼之上,其仪态雍容而又神色淡然,显然是对徒弟的言行不以为意。看来,这师徒二人也看不惯司徒家的嚣张。 “哼----!” 一声冷哼突然在林一的耳边炸响,惊得他一怔,见是兰琪儿的师父正看过来,吓得他忙缩回了脖子,心头一阵急跳。 林一暗悔不已,方才太过鲁莽了。在这样的高人面前,还是别动小心思,省得自找苦吃! 对面司徒家的海船上,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已爬了起来。他心知得罪了高人,再不敢放肆,忙与那个壮汉一道,躬身行礼,小心说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是在下有眼无珠了,我等这便离去!” “要来便来,要走便走,我答应了吗?还未给我将话说清楚呢,为何要强行护送海船过境?” 兰琪儿声若鸣翠,却冷意逼人。她打了人后,还得理不饶人。 对方的海船上,那些寻常的壮汉不敢作声,两个修士也是暗自叫苦。那个书生肿着脸,头也不敢抬,抱拳说道:“在下不敢欺瞒前辈,此事是这样的……” 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虽是被打碎了两颗牙齿,说话有些漏风,口才却是不错,三言两语道明了此事的原委。 自上个月以来,路过司徒岛海域的船只时有沉没,经司徒家的修士探查,原来这片海域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水怪,竟有十余丈长,体型硕大,力猛无比。海船遇之,便船毁人亡,无有幸免。 故此,司徒家便派出自家的海船在海上巡弋,以期遇到水怪时歼之。遇到过路海船时,便令其一道随行,以防不虞发生。 只是,司徒家的长辈们,有没有让弟子强行威逼过路海船一事,这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却是含糊其辞。此人还说,前面已聚集了几条海船,也是受命停船等待,以便聚集在一起后再启程。 林一听了,暗道,这些聚在一起的船只,怕也是受逼无奈吧! “哼!司徒家威势滔天,那些船只也是你藉此强留下来的吧?”果然,兰琪儿如林一所料,根本不是好唬弄的。 林一暗暗摇头,这个女子看似个仙子模样,心思也是玲珑的很。方才那一耳光,倒是不错,很合自己的脾性。只是,自己没那个修为,耳光扇不了那么远。 “让你的海船前面带路,我倒是要看看你说的水怪是何模样。哼!若有欺瞒,你家长辈也救不得你!” 不容置疑地将话说完,兰琪儿不顾对方连连点头称是,已然翩翩回转。其脚下剑芒一闪即没,衣袂飘飘,飞花一般落向师父的身边。人在半空中,飞天仙子一般的她,不忘交代江长老,要跟在那海船的后面。 天龙派上下自然照办,由司徒家的海船在前面带路,继续向前驶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仙子出手 兰琪儿送师父进了屋子后,便唤来木青儿姐妹,上了楼台登高远望。《》 林一则是跑到了船头,看着身后有船帆相隔,聊以自*慰。 元青与元风好几日没见着林一,也跟了过来。 “小师叔!你不会将我二人给忘了吧!几日都没见你了,我兄弟心里也不踏实啊!”元青神情哀怨,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小师叔,往日都是跟师父守在一起,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元风也走至林一身边,自言自语起来。 满心思都是提防那两个女子的林一,听到元青二人如此一说,他心头一酸,顿时便将所有的顾忌都抛开了---- 眼前这兄弟二人,哪里还有昨日那般的无忧无虑,如今已是神色落寞,满目惶然! 自己虽是个便宜师叔,年纪也没对方大。而如今,这兄弟二人却将自己视为最亲近的人。真元子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看着与往昔相比变化甚大的元青与元风,林一不禁喟然长叹! “我怎会忘记你二人呢?别忘了,你兄弟二人还是我道观的传人呢!” 林一拉着二人坐在甲板上,正色说道:“真元子师兄仙逝之前,心愿已了!逝者已逝,你我只能节哀顺变!他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二人。到了大夏后,不将你二人安置好,我也难以安心。” 元青苦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凄凉,林一的话让他的眼圈红了起来。 垂下头去,元青沉声说道:“小师叔,以往我还将你视作兄弟,记得当初,你与师父整日里斗嘴怄气,我兄弟二人对你并无恶感,反而与你感到亲近。却没想到,你与我师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存在。后来,虽是嘴上喊你师叔,还是不想违拗师父的意愿。可随着遇到的事儿越来越多,你对我兄弟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授业再造之恩。我兄弟虽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感佩莫名!” 说到此处,元青抬起头来,神色郑重地说到:“如今师父不在了,你便是我兄弟二人的长辈!” “师叔,师兄的话也是我心里想的!”元风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远离家园,漂泊异域,每个人都倍感孤零! 林一也是如此,内心的孤寂与落寞已被他深深的敛藏起来。这种孤独的感受,仿佛与生俱来,深入骨髓,而令人难以遣怀。 只是,他已踏上一条更为孤独的不归路!仿若独自行走在这漆黑的夜里,无从躲避那无处不在的黑暗,也不能看清脚下的路,更不能驱散黑夜带来的孤寂与寒冷! 他能做的,便是执着的前行!他也知晓,那难以驱散的寂寞,也如同孤单的脚步声一般,如蛆附骨,如影随形。他不愿去想罢了! 或许,他亦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孤独! 修行乃是寂寞路,耐不住寂寞,承受不了孤独,林一知晓自己也走不远!如今,他能感受到元青兄弟话中的真挚情感! 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林一眼圈稍稍红了一下,便被他忍住了。 “你二人将我视作兄弟也好,视为长辈也罢,都无妨你我的这份情谊!”语气顿了下,林一忽又说道:“其实我一直将你二人视为兄长来的!”见兄弟二人怔了下,他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可你二人不喊我师叔,也是不成的。” 林一的话让元风抹去了眼泪,元青也露出一分笑容。 自从真元子走后,便接连着逃亡,又忙着关在屋里躲避那两个女子,林一还真未与元青兄弟俩好好说过话。如今他一时半会也不想回屋去。另一个缘由,船头还僻静些,或是距那个兰琪儿也远一些。 远一尺也是远,无奈的林一,如是想。 因真元子的逝去而带来的忧伤,终有一日会渐渐淡去。林一有过那种丧亲之痛,对元青二人内心的哀伤更是感同身受。他也不舍得真元子的离去,惜天不假年,叹时运无常,奈何? 许多人与事,都是这么走至近眼前,而又慢慢逝去,你只能默然以对,却又无可奈何! …… 船行至正午时分,前面的司徒家的海船慢了下来,正叙话的林一等人起身望去。前方出现一处小岛,一旁还停泊着四条海船。 还未等天龙派众人明白过来,一道剑虹飞了过去,见那熟悉的身姿,不用说便是兰琪儿。过了片刻,她又飞了回来后,海船继续前行,那四条海船也跟随在了后面。 六条海船前后衔接着,又走了两个多时辰。前面司徒家的海船又一次慢了下来。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冲着后面大喊,意思是前面的海域名为‘囚龙海’,乃是水怪出没之处,让随后的船只小心。 虽以为此人在些妖言惑众,天龙派的海船上,众弟子还是严阵以待。兰琪儿的师父也走至楼台之上,好像也对此事颇为慎重。一时之间,楼台之上成了众人注目的所在。木青儿已是满面欣色,海船之上,女子何时有过这般风光呢! 海船又前行了一段,海面上波浪起伏,一如从前,并无什么异常。又是半个时辰过后,斜阳西坠,天近黄昏。正当有人以为此行顺利,见不到所谓的水怪之时,前面的海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司徒家的海船上,一片忙乱。随之海船方向一偏,斜斜向东而去,似是要躲避什么。而后面的天龙派的海船上,焦堂主不敢大意,也忙让弟子跟着偏转航向,向西驶去。如此以来,后面的四条海船却顺风赶了过来,一头冲入前面两条海船才躲避开的那片海域。 船头的林一面色一变,忙靠近海船的左舷,向海中望去。只见海船东面百丈处的海面上,海水突然急遽翻涌起来,而后面第三条海船躲避不及,正好赶上那片喷涌的海水。 那一片海水,如同一锅沸水般,海水咕嘟着直往上翻拥,随后而至的海船,即刻剧烈地摇晃颠簸起来,船上传出一阵惊叫声。 海水翻滚的愈发猛烈起来,随着更多的人发出了惊呼声,海水下面猛然伸出一只青黑色的手臂来。那手臂粗大的骇人,足有两人合抱粗,十余丈长,卷起漫天的水花,呼啸着砸向了那条倒霉的海船! “轰----!”的一声滔天的巨响,那条粗大的手臂砸落到了海船上。 顿时,只见木屑横飞,桅杆断裂,哭喊声四起。若万钧覆顶一般,海船被砸得往下猛地一沉,巨大的冲撞之力,抛起无数个的人影跌飞了出去。 那手臂依旧不肯罢休,竟牢牢的将海船拦腰捆住。船体被挤压的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响,海船随时都要被挤作碎片。 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喘息间。林一也为这海上的突变所震骇,更别说他人了。他正想着这水怪是何物时,只听得楼台之上,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不过是只大些的‘八爪蛸’,又名‘望潮’,竟也能兴风作浪。琪儿,快去救人!” 林一转身望去时,只见两道白色的身影已从海船上飞起。那个纤细些的身影快如疾风,迅如闪电,急速掠过海面,从那粗大的手臂的缝隙穿过,随即一片白色的光芒撒下,又倏忽而起,已将那些落水的人一一抓离了海面,转眼间便落到了后面的海船上。 那些获救的人兀自在半空中惊惶挣扎之际,却感身上一松,缠缚住腰身的白芒一闪即逝,便‘噗通、噗通’的摔落在甲板上。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兰琪儿舞动一条白绫,如臂使指般的灵巧,借助其风一般轻盈的身形,在形势危急之时,将落水的人一一救起。 跟着后面的海船也已向两旁闪避,如此一来,五条海船围了里许方圆的大圈子,正好可以看清当间的情形。在所有人皆眼花缭乱之际,“呼----!”又是两条同样粗大的手臂窜出了海面,翻江倒海一般,卷起惊涛骇浪,向着岌岌可危的海船砸去! 完了!那海船顷刻间便要被击成齑粉! 所有人陷入了绝望时,两道血红色的光芒一闪,只见那高高竖起作势的粗大手臂,竟从当间一断两截。顿时,血若倾盆而下,将那海船浇了个通透。只是,那血竟是蓝色的。 “轰----”断臂跌入海水,溅起几丈高的巨浪。许是吃疼,那‘八爪蛸’的身躯猛地一颤,两条去势的手臂倏地缩回水中,而另一条抓住海船不放的手臂,愈加猛烈的抽动起来,势要将爪下之物拉下万丈深渊。 “唰----”狂风般的迅疾,又一道光芒斩了过去。 海船‘喀喇’一声挣扎着,又霍然在海面上跃起来,原来是那条捆缚海船的手臂亦被被拦腰斩断,只见海面上浪花飞溅,蓝血喷涌,只是少顷,那八爪蛸带着断臂没入了海水下,所有的喧嚣好似为之一静。 快!太快了! 不远处的海船上,缩在人群后的林一暗暗咧嘴。先前那两剑乃是兰琪儿的师父所为,只是见其飞到空中,不见有何出手的征兆,甚至是没看清人家出手,便颇为干净利索地斩断了那两条手臂。若是斩向自己又该如何?林一心念急转了几百下,也想不出有何法子,能躲过这必杀一击! 至于后面的那一剑,林一倒是看得清楚,乃是兰琪儿救人之后出手,同样的使他感到悲哀!那剑势还是太快,快得让人无从躲避。其势之猛,其锋之利,让人望而生畏! 自己的身手,非其一合之敌。玄天盾加上鳞片与龟甲,怕也难敌这一剑之势。还有兰琪儿的那条白绫,不知是法器还是灵器,救人如此的轻易,要是捆人也应简单吧!想想自己的一些法器,皆是杀人越货而来,寒酸之余,林一不禁心生窘意! 海面上的平静仿若过了许久,其实也就刹那的工夫。海船上的人,紧张地盯着那两个踏剑凌空的白色身影,又余悸未消的望着那残破不堪,略显孤零的海船,还不忘睁大双眼寻觅着海面。 水怪逃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六十四章 继续前行 短暂的平静后,海面又一次沸腾了起来,那条倒霉的海船剧烈颠簸起来,随时要倾覆、沉没! “哼!孽畜!” 半空中,兰琪儿的师父面色沉静,却是纤眉倒竖。《》 只见她双手掐动手诀后,向前轻轻一推之下,风云顿起,狂风呼啸,一个巨大的手印赫然凭空出现。那手印宛若实质、犹如神使,猛地抓住了海船,轻轻的向前移动了百丈远! 我的天啊!偌大的海船竟被其视作玩物,随意一推便是百丈。且不说海船上那些凡俗弟子,便是林一与江长老这般的修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海船刚刚被兰琪儿的师父移开,海面上如同被捅开了口子。涛声如雷中,海水霍然猛涨起几丈高,随之露出那水怪狰狞的面目来---- 五条粗大的手臂在空中虬舞,之后便是八爪蛸几丈粗的巨大的身躯。那身躯上可见水缸大的两个眼睛,以及山洞一般的巨口,透着凶猛与霸道,残虐与无情。其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这巨大的水怪极有灵性,似是认准了两个白衣女子,出水之际便舞动手臂向空中抓去,要一雪断臂之仇。那手臂十余丈长,加之身躯浮出海面,五条手臂急遽伸展出去怕不有一二十丈高,声势惊人! “师父,我来!看我的金丝结----!” 兰琪儿清喝一声,随手抛出一团金光闪烁的金丝。金丝随风见长,瞬间化作一团几十丈大小的金芒,迎头冲着八爪蛸便罩了过去。 光芒一闪,金丝结化作千条万条的金丝,竟是将八爪蛸牢牢捆缚起来。那八爪蛸见势不妙,仍旧不肯俯首,竭力挣扎,拼命向水下遁去。 “呵呵!想跑?这可由不得你!” 空中的兰琪儿轻笑了一声,她手诀掐动,手指一点,金丝结成的巨网,霍然一紧,道道金芒闪烁着,将八爪蛸捆得愈来愈紧。随其手指又是一点,金丝网竟从海面上升起,将缩成一团的八爪蛸捆缚在了半空中。 “师父,此物留之也是祸害,除去吧!” “嗯!” 如寻常对话般,半空中的师徒二人,就这么定下了这个海中巨大生灵的死活! “叱!” 兰琪儿手指一弹,一团青色的火焰从其手指尖飞出,转眼便钻入了金网中。那八爪蛸灼疼之下欲作困兽斗,谁知那青色火焰已是瞬间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熊熊难禁之势,转眼便将其吞没。 那团青色的火焰耀眼夺目,喘息的工夫过后,当海船上的众人再次定睛望去时,火光已无。兰琪儿收回金丝结,一大团黝黑的粉屑“噗通、噗通”如雨坠落海中。巨大凶猛的八爪蛸,被烧成了飞灰! 那仙子很美!那仙子也很可怕!海船上的众人,为兰琪儿的容颜而倾倒时,又对其多了一份难以泯灭的惧意! “师叔,你能打得过这个女子吗?”林一身边的元风突然开口问道。他也被兰琪儿的神通,所深深震撼 “嘘!你给我噤声!”想不到元风会冒出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林一又是吓了一跳。自己刻意躲避了几日,他可不想无事生非! 临危不乱,处事不慌张,年少老成,等等,这便是元青与元风二人对林一的观感。谁知面对这个女子,小师叔竟怕成这样。二人好奇之下,同时转过身来。 而正在此时,两道白色身影已来到海船上方,却并未落下。林一正暗恼两个便宜师侄的莽撞时,心虚的抬头望去,却与兰琪儿的眼光撞到了一起。见对方带着戏谑的笑意,他忙又咧咧嘴,遥遥拱手示意,神情极为尴尬! “这几日多有打扰!我师徒今日便要离去了。”兰琪儿的师父人在半空,冲着下面的江长老等人颔首示意。 江长老也在甲板上,忙走出几步,拱手说道:“与前辈同行,荣幸之至也!” 林一无奈之下,也越过人群,拱手道:“恭送前辈!” “呵呵!几日来,躲得辛苦了!”那个兰琪儿看着林一故作严正的神色下,有着如释负重的轻松,不仅莞尔一笑。 林一闻言,面皮一红,垂下头来。 兰琪儿的师父瞥了一眼林一,又对江长老说道:“这位江道友,资质所限以至于修行无望,也不必自怜自怨。我这有一瓶还阳丹,虽与修为无益,却有延续生机之效,权作你这几日殷勤款待的小小补偿吧!”她说着,自空中抛下一个小瓶,江长老忙上前接住,躬身拜谢! 林一见了,暗道,会不会给我一瓶丹药呢? “你这人,年岁不大,资质平庸,修为到还说得过去,怕是投机取巧之故。须知修炼一道,惟苦、惟痴、惟恒而已,不得有偷奸耍滑的侥幸念头。天道酬勤,你好自为之吧!” 那个妇人声音平淡,对她来说,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小辈说这些话,亦是难得的事情了。在师门中,那些晚辈弟子被长辈骂几句都倍感恩德。更别说,这是个看着有些不顺眼的小子。何况,言中并无恶意! 丹药没有了,还挨训了一通! 林一后脊背汗津津的,他老老实实抱拳说道:“多谢前辈教诲!” “兰妹妹!你要走了吗?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木青儿与徐紫萱挤过人群,面带不舍的翘首问道。 兰琪儿颔首笑了笑,却冲着林一说道:“林一,将你的凝气丹借我。这些低级丹药我也没有,你带着也是无用的。” 你怎么知晓我乾坤袋中的东西?林一错愕之下抬头望去,他的双手不由得就想捂住身上什么地方,却见兰琪儿秋水泛出笑意来。 “乾坤袋也不晓得加个禁制,谁会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呢!放心吧!我可没兴趣翻看你的那些宝贝!还不拿出来?” 看着林一惊讶的模样,双手上下狼狈的欲图遮掩,兰琪儿暗乐!想起此人年纪不大,却一味佯作世故老成,终日里小心翼翼地躲躲藏藏,着实令人感到有趣! 林一来不及多想,忙将上次得到的一瓶凝气丹拿了出来。 兰琪儿伸手摄了过去,又转手抛向木青儿。她轻笑道:“青儿,这个送你了,你我有缘还会相见的!” 木青儿接过小瓶,不明所以。兰琪儿此举却是让林一心中一惊!而江长老亦是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 “琪儿,行啦!走吧!” 兰琪儿的师父轻声说了一句,若不是宠着徒弟,她根本不会理睬这些凡人。 “林一,我欠你一瓶丹药,以后见面还你了。你等尽管前去,司徒家的人不敢作难的!” 兰琪儿话音未落,已与其师父,化作两道剑虹,直奔天际而去! 林一长出了一口气,又不放心的在身上拍打了一番,暗道,终于走啦!他挺起身躯时,见江长老乐呵呵的注视着木青儿,双目放光,正喜不自禁的连连称好! 一旁众人也是如坠云雾,不知江长老为何会如此。林一却是明白了,却一时不好道破。若真是如此,对于木青儿本人,或者对天龙派来说,也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海面上的危机没了,司徒家的人被兰琪儿师徒俩教训了一通,不敢多事,乘着海船早早离开。那条毁坏的海船有后面的同道相帮,情形还不至于太坏。天龙派自不会多管这些事,便扯起风帆,继续前行! 此时的天气,已进入了十一月份,依旧是风和日丽,让人忘记了季节的交替轮回。往年的这个时节,已是地冻天寒,漫天雪飘了。可如今,这些记忆,仿若走过的路,随着海船的前行,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天龙派的海船经过那片囚龙海域时,并未多做停留,而是绕过了司徒岛,夜以继日地向前航行。 一路上,几乎每一次的停泊靠岸,都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之事。在众人心中,沿途遇到的那些海岛陆地,让人期待,也让人不安!于是,除了要必须补充吃喝之物以外,天龙派的海船不再轻易靠近任何一个海岛,一处陆地。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何谓得失 如此,海船在海上又行了二个月。《》 这二个月里,林一依旧没闲着,在琢磨禁制呢! 什么是禁制?阵法之道也!而无人操控,自主引动的阵法,可称之为禁制。 禁制不再受寻常阵法设置的局限。可大可小,可借助地利依势而为,也可借一草一木倚势而立,更有化有形为无形,由印诀牵动灵力,随手而就。可见禁制之道的神奇之处! 林一盘腿坐在房中,手头边放着一枚玉简。这是他向江长老讨来的,里面载录了两个简易的禁制之法。 这应是江长老所会的仅有的两个禁制。老头也不藏私,不待林一要以飞剑相送,便将禁制之法录入玉简交给了他。 如今的江长老心情不错,能为林一做些什么,乐意之至。 每日静修之余,林一便对禁制好好地研习了一番。如今两个月过去了,他不仅熟知了那两个禁制的设置手法,融会贯通之后,还略有心得。 江长老所送的两个禁制,一为禁闭之法,一为防护之法。两个禁制分别可以禁闭灵气外泄和防止神识的探查,里面加入施为者的神识烙印。可以说,这禁制等同于给自己的东西加了锁。而林一将两个禁制合二为一,反复试了无数次,如今总算略有小成。 林一屏息凝神片刻,双手一串印诀打出来,他面前三尺处顿时一片光芒闪动,无数个灵力所结成的阵法,瞬息间凝为一体。林一手指一点,那片白荧荧的光芒跳动了下,便落到榻上的乾坤袋上面消失不见。 目光闪现笑意,一不做二不休,林一又拿出乾坤袋中的宝贝来,将功法玉简、丹药玉瓶全部加上了禁制,这才稍感满意地点点头。 想起兰琪儿调笑的眼神,林一暗道,我还就不信了,如此这般,你还能看到我乾坤袋里的宝贝?想了想,他又拿出了一个乾坤袋加了两层禁制,将必用之物放在里面,这才将其挂在了腰间。而原来乾坤袋里装着功法与丹药,还是挂在胸口前。 跳下榻来,满意的拍了拍腰间。一边是酒葫芦,一边挂着钱袋一般的乾坤袋,感到顺手了许多。乾坤袋挂在胸口看似隐秘,其实对修士来说,没一点儿用处。神识所到之处皆一览无余。临危之际,总是从胸口处掏东西,使用起来也有些碍手碍脚。 如今,有了禁制便不同了,胸口的乾坤袋再无灵力外泄,至于那些高人前辈能不能看出来暂且不管了,起码一些值钱的好东西贴身带着,心里也踏实些。飞剑、符纸等物皆装在腰间的乾坤袋中,祭出飞剑时可谓伸手便有,应对之机也能抢得一分先手。 这也算两个月来的一个收获。林一收回四象旗,施施然走出房门。 兰琪儿师徒走了,孟长老又搬回到了船楼顶层,不过另一间舱房也有了新人入住。 林一走出房门,便见江长老立在隔壁房前,正对着木青儿殷切地嘱咐着---- “丹药既然服下,每日里要好生打坐,静心修炼,此道须持之以恒,苦练不辍。练气期也非凭丹药之力便可一蹴而就的,勿要心急啊!” 看到林一,江长老转过身来,呵呵笑道:“呵呵!林道友可真是勤勉啊!这些日子可不多见了!” 林一隔壁住的新人,便是老熟人木青儿。 那日兰琪儿走时,要了凝气丹送给了木青儿,林一与江长老当时便知晓了怎么回事。 显然,应是兰琪儿师徒看出了木青儿具备修仙的资质,这才好意提醒。 虽未对木青儿的身子探查过,毕竟男女有别,林一还是为其感到由衷的高兴。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江长老了。 林一闭门不出之时,江长老便让木青儿搬到了林一的隔壁住下,又看着让其服下了凝气丹,并细心指导其练气之法。 只待木青儿开玄关通祖窍,气脉贯通之时,天龙派将又会多一个练气期的弟子。此事意义重大,却并未让其他人知晓。不过,以江长老如此尊崇的身份,竟躬亲此事,弟子们也大概猜测出了一二。 意外的突然降临,却未让木青儿有太多的惊喜! 期待已久的梦想,一夜之间竟达成所愿的时候,你会一时忘却愉悦。你还会想着今日的你与昨日的你有何不同,你得到了什么,你又失去了什么!世间的事儿莫不如是! 让木青儿患得患失的是,与她亲如姐妹的徐紫萱又怎么办呢?她是怕师姐难过。 徐紫萱,那是一个温柔善良而又坚强的女子!她真心为自己的小师妹开心,并劝其安心修炼,以期早日踏上仙道,这才让木青儿安下心来。 经过两个月来的调息吐纳,眼下的木青儿亦变得容光焕发,出脱的水灵起来!看到林一的笑容,此刻,她竟首次感到对方目光中的善意来。这个往日里讨厌的小子,那令人费解的言行,或许,从今日起,将变得不再难以捉摸? “江长老说笑了!您老倒是气色不错啊!” 林一与江长老寒暄了一句后,他看着木青儿笑道:“真为木姑娘而感到高兴啊!” 木青儿喜色难禁,有些羞涩的垂下头来,说道:“还要多谢你的丹药呢!” 见到木青儿的小女儿状,又听她提到丹药,林一有些不习惯的摆摆手,说道:“你谢那个兰姑娘便是,不用谢我的!” 木青儿抬起头来,嗯了一声,说道:“是啊,也该谢谢那个兰妹妹的!” 啥时候见木青儿这样乖巧过,林一咧咧嘴,冲江长老苦笑着摇摇头。 “你这丫头!”江长老自感到天龙派后继有人,对木青儿也是疼爱有加。他笑道:“人家的岁数,要比你的大得多,修仙界是不以相貌论年纪,亦不以年纪辨修为。便是那个兰姑娘的师父,也至少两百岁了!” “不会吧!”木青儿檀口半张,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声惊叹。 江长老摆出见多识广的模样,哼道:“怎么不会?那个兰姑娘看似十七八岁,却已是筑基期的修为。老夫活了百年,还未听说过有二十岁以下的人能筑基成功呢!一个筑基期修为的女子,她的师父的修为不会低于金丹期啊!两百岁的金丹修士,亦是算得上年幼的了。你以后见了同道中人可不能胡乱叫人,以免贻笑大方!”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个妇人的威势更为让人恐惧,原来如此。林一暗自摇头,江长老无意所言,也为其解开心中的一道疑惑,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看着木青儿继续羞涩。 “也没什么,你还不算得踏入仙道,这些事情以后会慢慢知晓的。”江长老温和地笑了笑,又手扶银须,亲热的冲着林一说道:“林道友,你以后可要对青儿多加指点啊!也算是提携后辈了!” 林一面色一僵,忙道:“江长老言重了,那个青儿……木姑娘,以后有什么事,若是我懂的自不会藏私的。那个……我去下面看看!呵呵!” 木青儿已是面如云霞,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长辈,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林一有些匆忙的背影,暗道,臭小子! 林一可不管木青儿怎么想,走至楼梯前,正好遇到徐紫萱。他下意识地向一旁闪避,对方却是稍感意外,随即颔首一笑,轻声道:“多谢林师弟!” “师姐!”身后传来木青儿欢快的声音。 “师妹,今日可还辛苦?我怕你闷了,便来陪陪你!”徐紫萱亲切地迎上前去。 脚步顿了下,林一暗吁了一下。无论是豪杰人雄,还是引车卖浆的贩夫走卒,有好的人品,便足以让人敬佩!可这不等同于好人便有好报啊! 什么又是好报?仙道便是善缘吗?未必如此吧!若是自己不踏入此道,回小山坳守着叔叔一家,过活一生,不也快哉! 摇摇头,甩去了杂乱的思绪,林一向甲板走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六十六章 齐云城 甲板上,弟子们在忙碌着,调整海船的航向,向前方出现的一片陆地驶去。 长久的风吹日晒和海上的颠簸,让行船的弟子肤色黝黑,也愈加的沉稳干练。便是天龙派那些内门弟子,见惯了风浪,经历了生死之后,如今每个人身上的气势也与往日大不相同! “二师兄,离开九龙山也快一年了,这大夏国也该到了吧?”说话的是俞子先,他与二师兄季汤,还有罗融等人,见到海船即将要靠岸,便聚到了甲板上。 季汤的肤色也黑了许多,只是壮实的身躯不动如松,双目依旧炯炯有神,周身的气势也愈发的沉稳。虽是在海上,还会让人想起那个九龙山威名赫赫的二师兄来。 季汤抱着膀子,凝视着前方,嗓音洪亮地说道:“即便是未到大夏,我想也是不远了!” 一旁的罗融,倒是没被晒黑,只是白皙的面庞上多了层霜色。他笑道:“便是到了大夏后,还是要回来的。这一番出游,真是打熬人呐!以后我是再不想出来了,还是呆在九龙山好啊!” 季汤摇摇头,颇为感慨地说道:“有这一趟出行,此生无憾也!” 罗融自然知道二师兄话中的意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二师兄说的不错,此番经历算得大长了见识,以后对儿孙后辈,也有了吹嘘的本钱了,哈哈!”俞子先倒是对季汤的话颇为赞同,他不失豪爽地笑了两声。 “不出来之前,我以为,此生的武功有一日能与师父比肩,便是无憾了!可出来之后,才知自己的眼界短浅啊!”季汤昂首眺望远方,双目露出思索的神色。 罗融看着二师兄的神态,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仙道并非人人可修得,有掌门的那般独步天下的武功,岂不很好?” “二师兄,你想什么呢?”觉得季汤话中有话,俞子先好奇地问道。 季汤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神往,他说道:“武道的巅峰是什么?莫非两位师弟没有见真元子道长生死之际的突破?我原先以为,我等武道至极乃是打通先天经脉,成为世人景仰的武道宗师!而真元子道长真可谓天纵奇才,竟能勘破生死,踏破先天桎梏,而达到人所不及的另一番境界,当为我辈楷模啊!道长所为,也告知你我,以后该如何去做!” “我也听师父说过,以武入道古今有之。二师兄是说,你我也可达到那一步?”俞子先一脸的恍然,惊喜地说道。 目视前方,挺起了胸膛,季汤沉声说道:“事在人为!” 季汤的话,让俞子先与罗融二人心中,顿时生出一些莫名的东西来。他们眼前,好似出现一条前所未有而又陌生的路! “事在人为!说得好!” 林一从船楼上下来,听到几人说话,便放慢了脚步。季汤不愧为九龙山的二师兄,方才一番话中的见识,果然不凡。 “呵呵!林……林师弟,你这高人难得一露真容啊!我唤你一声师弟,不介意吧?”俞子先自认与林一相熟,加之性情豪爽无羁,便开口打起招呼。随之想到对方如今的身份,他又讪讪笑了起来。 季汤与罗融见是林一过来,拱拱手,听到俞子先的话后,二人神色竟略有拘谨! 将三人神情看在眼中,林一随和地笑道:“俞师兄不见外才称呼我一声师弟,有何不可?” 林一在众人的眼中,自始至终都没有飞扬跋扈过,恃强凌弱的事情自然也没做过。许多人对其敬而远之的缘故,还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身份。 俞子先的笑容轻松起来,说道:“如此便好!我等有过你这样的仙人师弟,倍感荣焉!” 季汤迟疑了下,双目灼灼地注视着林一,迟疑了下,还是张口问道:“我有事不明,不知林师弟能否给予解惑!” 林一点点头,虽不知对方要问什么,却知季汤为人磊落,应不会胡乱说话。 “林师弟,在下县,是不是你救走了那几个江湖人?”季汤言语中并未责怪之意,不过,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还是令他耿耿于怀。 事已至此,林一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正色说道:“天龙派在一路上,明里暗里杀的人不少了,又何必多添杀孽呢!何况那人确实是我在九龙山结识的,我不会容忍你等滥杀。” 林一话中所指,季汤也听出来了。天龙派一路上的动作早被对方知晓,心事放下,他摇头笑道:“还要多谢林师弟的手下留情!” “不过,还有一事我想请教师弟!道长临终前的突破是有目共睹的,对于此事,我等多有不解。不知林师弟可否给我等说一说,那先天之后的境界,究竟是什么?”季汤说出这些话后,颇为期待地看着林一。罗融与俞子先也是精神一振,露出眼巴巴的神情。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执着,季汤等人自然也有。真元子修道一生,对于天地感悟自有心得,不是常人可以揣度的。即便是林一本身,也未必有那种感悟的境界。 林一想了想,还是说道:“据我所知,人生来便身具祖窍,可感天地生机。打通经脉,开启祖窍,便可连通天地之生机,使得自身变得强大起来。而这些不过是恢复人的先天本能。突破了先天境界后,便可借天地之力为己用,如同仙道的修士一般,算是脱胎换骨了吧!” “那林师弟也相信以武入道了?”季汤目光闪亮,有些急切地问道。 原本不知道有此事,而真元子却非常人,竟是做到了这一步。可林一也知道,这比身具先天灵根才能修炼仙道,更为艰难。他看着季汤笑道:“事在人为!” 季汤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心头郁积已久的阴霾,随着笑声散去,那个豪气干云的二师兄,又重现往日的风采。 自从见到仙人的神通与手段,海船上的弟子们便陷入了那种一无是处的沮丧与消沉中。习武还有何用?武功再高,也不及飞剑啊!从小便有成为江湖高手的信念,在一次次的逃亡中,渐渐动摇,如同失去航向的海船,欲迷失在无际的汪洋中。 季汤与林一的对话,让这些弟子们心头,如同灰烬下的火星,又一次变得火热起来。 …… 当天龙派的海船又一次靠岸停泊时,一眼望去,那拥挤成片的大小船只,还有喧闹的码头,让人感到此行的终点到了! 码头上人流如织,噪杂的人声此起彼伏,还不时有海鸟鸣叫着,在头顶盘旋。 这些在海上漂泊已久的人们,走在码头的栈道上,四下望去,目不暇接。而这并不是此行的彼岸,而是一个叫做北齐国齐云山的一个码头。 北齐国应是一个岛国,这个码头所在的地方,称之为齐云山。码头不远处,便是一座石城,名为齐云城。 齐云城依山傍海所建,青黑的大石垒砌而成的城墙,厚重而陡峭,气势不凡。通过拥挤的街道,穿过城门时,仰首望去,十余丈高的城墙下,便是那城门也有三丈高。脚下的街道同样为大石铺就,上面竟是车辙深陷,凹凸不平,不知经历过了多少岁月。 穿过摩肩擦踵的人群,走进城去,民居店铺竟也是依山而建,如同起了层层的阁楼。行走街道之上,抬眼望去,两旁的阁楼上,晾晒的被褥衣衫和酒旗茶幡,参差上下,倒也飘飘扬扬,五颜六色的,颇为壮观!不时还会从阁楼的窗口中,露出个人影来,引得下面行人好奇地驻足张望。 街上的行人,衣着各异,天龙派一行夹杂其间,并不醒目。下船随行的人并不多,沧海帮与大半的天龙派弟子并未下船,还是怕人多易出意外。林一则是随着进城的这些人,寻了家客栈住下。随后,孟山便带着焦堂主一干人出去采买,而余下的人则在客栈洗漱歇息,并约定第二日一早离开此地。 用罢午饭后,闲着无事,林一与江长老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元青与元风二人出去走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四处看看,也枉来一趟。谁知才走至客栈门口,便见木青儿姐妹面带笑容的迎了上来。 原来孟山有交代,弟子不许无故外出,而林一则不在此例。这两个月来,木青儿一直静修,想来也闷坏了,于是姐妹俩便候着林一,欲结伴同行。 林一挠挠头四下张望着,王爷不是喜欢陪着女子逛街的吗!看着两个女子一脸的兴奋,他脱口而出:“弘公子呢?” 木青儿向街道上走了几步,笑着伸出手指往上戳了下,说道:“他在上面呢!” 林一不解的跟了出去,往上看去,只见客栈的临街阁楼上,弘安手执杯盏,凭栏远眺呢,旁边的阁楼里还露出季汤等人的身影。 弘安应是上次被人劫持闹怕了,这次倒是学乖了,而天龙派的内门弟子也同样变得小心了许多。 眨巴了下眼皮,木青儿歪着脑袋看着林一,心道我没骗你吧! “那就随便走走吧!”林一却不看她,摆摆手说了一句,便独自向前走去。 木青儿呵呵一乐,挽起师姐徐紫萱的臂弯便跟了上去,元青与元风忙着陪在左右,一行人倒也有说有笑的。 齐云城占地甚广,城内街道四通八达,人流不息,极为热闹!而这里不过是此行逗留的一个歇脚点而已。据客栈的掌柜说,大夏距此地还有两三个月的路程,让天龙派一行颇为振奋。 旅程再远也没什么,怕的是不知此行的终点在何方! 林一背着双手闲走之际,神识在城里扫视了一圈,随即收回。城内有修士,还不止一个,虽修为都不高,还是让他变得小心起来。修士对神识极为敏感,你去窥探人家,若是遇到个修为高的,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要走一年多,才能到达大夏,歇息将养一番后再次返回,天龙派弟子出游,来回一趟可不要两三年吗! 林一胡思乱想着,无奈的又一次停下脚步,无聊地站在一个地摊的旁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小贼诡异 br>木青儿姐妹本性不改,有元青兄弟陪着,钻进了一家香水铺子。 怕是自己又要等一会了,总不能将他们扔开后独自单溜吧!林一摇摇头,转过身来。 摆地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身的腱子肉有棱有角,身材长得结实。看其装扮应是来自深山的山民,或者是猎户。 汉子蹲在街角,身前铺了张兽皮,上面摆放着一些兽骨药草什么的。 “这位大哥,卖药呢!”林一随口问了一句。 那汉子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刀眉下双目清亮,面容很温和。他笑着点点头,大手搓了下络腮的短须,说道:“这位兄弟可是想买药?” 汉子的口音还是听得懂的,林一说道:“我只是随便看看,这些药都是大哥采的?” 汉子颇为自豪地笑道:“那可不,齐云山方圆千里,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这些都是岁前采的。家里的婆娘又怀上崽了,银钱不凑手,便来摆个摊子,呵呵!让这位兄弟见笑了!” “那可要恭喜大哥了,这也是你采的吗?”眼前一亮,林一好奇地拿起一根光秃秃没有叶子的药草问道。 汉子说道:“这是齐云草,千丈高的山峰之上才有,留够我婆娘用的之外,还余下了一些。婆娘生产时颇耗气血,这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呵呵!” “这些我买了,需多少银子。”林一说道。 那汉子诧异地抬起头来,说道:“兄弟家的婆娘也要生了?” 林一闻言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这所谓的齐云草,与《百草汇撰》中所载录的夏芝应是一物,乃是炼制辟谷丹七种药草中的一味。辟谷丹是丹药中最简而易炼的一种,所需药草虽也稀罕却非难求。不过这夏芝却不易得,想不到能在齐云城中见到此物,林一自然不会放过。 “呵呵,看兄弟的年纪也该成家了。这些你都拿去吧!若是手头宽绰就随便给点,没有就算是哥哥送你的。”汉子将药草装进了一个小布袋中,往林一手里一塞。 “买什么好东西呢?”是木青儿的声音。 “没什么,一些药草而已。”见几人走过来,林一不顾那汉子的推让,执意丢下块银子,便起身向前走去。他佯作将布袋揣入怀中,一翻手,那布袋已不见了。 木青儿好奇地跟过来,却见林一双手空空,露出羡慕的神情,说道:“林一,我以后也能施展你这些手段吗?” 当初自己琢磨出乾坤袋的妙用时,应是喜悦了好几日吧!林一点点头说道:“凝气有成,而进入练气期时,你自然可以施展这些简易的手段。” 木青儿嗯了一声,她眼珠一转,看着并肩而行的林一问道:“你去了大夏后要做什么呢?不会与我等分开吧?” 怎么想起问我这个?林一看看木青儿,又回首瞥了一眼身后,不待他应声,木青儿又说道:“江长老说过,我怕是不能随师兄弟们返回了。可我不放心师姐,我想让师姐留下来陪我!” 接着话头,林一对木青儿的问话避而不答,而是偏转过身子,冲徐紫萱笑了笑,问道:“徐姑娘也有此意?” 徐紫萱没料到二人对话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她与挨过来的木青儿相视一笑后,才平静地说道:“若是留下师妹一人在此,我也是放心不下。此事还是到了大夏后,再做计较吧!” “师姐啊,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许反悔!”木青儿不愿放过徐紫萱。 林一转过身来,慢慢向前走着。他看出徐紫萱并不想留在大夏,而木青儿也是一时的姐妹情长。只是,一旦专心修炼起来,注定要失去许多,便是亲姐妹又能如何! 几人在街上信步闲走,都是年轻人,还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随同,不时引来行人侧目。街上本来人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男儿英俊,女儿多姿,被人多看上几眼也没什么。只是走在前头的林一,眉头微微皱起,又一如常态。 一个男子迎面走来,似是心不在焉,只顾埋头走路,直奔林一撞来。 林一身子一晃便躲过那人,却惹得木青儿惊叫起来。 那人与木青儿擦肩而过之时,竟出手如电,一把扯下了木青儿腰间的短剑,扭头便跑,转眼便到了几丈外。 此人的身手显然不错,让木青儿猝不及防,便是跟着一旁的元青与元风二人也愣住了。 大白天的抢东西? “小贼休走!” 木青儿醒悟过来后,气得跺脚。她娇叱一声,施展轻功便追。徐紫萱与元青兄弟见状,带着踌躇的神色望向林一,见其点头首肯,这才忙跟了过去。 街道两旁多高楼,巷弄也显得狭长幽深。木青儿跟在那人后面,转眼进了一个小巷内。事发突然,没引起太多的行人留意。 跟着那抢了东西的人一路七拐八拐,钻进了一个无人的死胡同。对方不跑了,笑嘻嘻地转过身来,带着有恃无恐的模样,看着满面怒容的木青儿四人。 紧随而来的木青儿姐妹与元青师兄弟,这才看清,对方是个二三十岁的男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满脸的油滑之气,带着戏谑的神情中,看不出有一丝的慌乱。 木青儿见对方手中拿着自己的短剑,欲上去抢夺,被元青担心有诈,忙出声喝止。 “你为何抢我宝剑,快还我!”走至距对方五六丈远时,木青儿停下脚步质问道。 那男子冲着木青儿得意的笑了一声后,撮指吹了声口哨。元青等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从两旁的巷口涌出来十余人,堵住了四人的退路。来者个个神情暴戾,衣着不整,手持钢刀短刃,神色不善。 “哈哈!快将身上值钱物给爷都掏出来!”那引人入瓮的男子,得意地大笑起来。 见对方不过是寻常的地痞,竟如此的肆无忌惮,元青摇头说道:“你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快将抢的东西交还,别自讨没趣了!” 这些汉子没有见到预想之中的哭喊叫饶,还当这四人吓傻了,元青话音才落,引得一片放肆的哄笑声。 “师兄,何必跟他们废话!”左右不过是一群地痞,竟也敢白日抢劫,元风有些火了。 这种事总不好让两个女儿家出头,还是让自己兄弟动手吧!元青点点头,笑道:“那好吧!”说着,他冲元风使了个眼色,二人身形一动,便向身后那群汉子扑去。 这些城里的地痞见对方还敢动手,嘻嘻哈哈的不以为意,两个文静俊俏的年轻人,哪里会是众人的对手呢?谁料眼前一花,对方已冲到跟前,只是喘息的工夫,十余人皆被点了穴道,倒下一地。 元青与元风二人身形一晃,又回到俩姐妹的身前。 二人干净利落的身手,令木青儿连连叫好,也使得巷子深处的那个男子面色一变。此人心知今儿看走眼了,可被对方堵住了退路,真是作茧自缚,倒霉到家了。 “二位师兄真的好身手!”木青儿由衷地夸赞了一句,兄弟二人倍感脸上有光。元青当仁不让地一拍胸脯说道:“待我替你取回宝剑来!” 有元青师兄弟在,对方插翅难逃,宝剑眼见着就要讨回来,两个女子也只好做一回温柔状。 那男子见元青走来,却不见恐惧,反而冷笑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片符纸往身上一拍。接着便是光芒一闪,人和他手中的短剑,竟是同时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元青被眼前异状惊呆了,揉了揉眼睛,哪里还有那个男子的身影。他又忙回头,见师弟与木青儿姐妹也是一脸的错愕,显然都是被这意想不到的一切,弄得有些懵了! “师叔呢?”元风突然说了一句,惊醒了余下的三个梦中人。对呀!这歹人如此的诡异难测,只有林一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我在这儿呢!”听到熟悉的声音,四人忙看去,见林一立在巷子的出口处,背着双手,一脸的轻松。 元青四人忙走了过去,要对林一讲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谁知对方摆摆手,笑道:“出来逛了一圈,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木青儿有些焦急地说道:“那我的短剑……” 林一却不答话,转身便走,几人只好随其走出了深巷。 谁知走过两个巷口,林一却是停下了脚步,回身说道:“元青与元风陪着两位姑娘回客栈,不要四下乱走了,我待会儿再回去。” 四人有些不明就里,听到林一传音说去找那消失的男子,这才相伴应声返回。 见几人走远,林一转过身,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举步往来时的巷子走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出云子 齐云城的城北,有一片高墙大院。 这是齐云城的城主的府邸,乃是城内地势最高的地方,不仅可俯瞰全城,还能眺望远处的大海。 挨着城主府不远处,有一个单独的院落,乃是城主府供奉的居所,同样是高墙厚门,气象非凡。 院内的一间静室中,盘腿坐着一个胖子,身前摆放着酒肉,正吃喝的痛快。一旁还有两个女子神态殷勤,眼波含春。 胖子有三四十岁的年纪,一脸的赘肉,长眉大眼,倒也气势威严。此人便是城主府的供奉,人称出云子。 眼下的这个出云子,有着练气五层的修为。据传,他早年拜了师父而踏入此道。其师父来自大夏一个小仙门,因触犯门规而遭逐,途中见到浪荡子一般的出云子,临时起意之下,便将他收作了弟子。 出云子跟着师父很是逍遥了几年,吃喝嫖赌,招摇撞骗,什么坏事也都干过。未料好景不长,师父在一次与人争斗中身死。徒弟幸免于难后,痛定思痛,便也下了一番苦工夫来提高自身的修为。 没了师父的出云子,只好独自修行,此举在修仙界中属散修,却也自由自在。不过在大夏境内,高手众多,象他这种修为,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其顽性不改,还是想过那种逍遥的日子,便跑到了海外,来到修士不多的北齐国。 不久,出云子便凭借着三分的本事,七分的吹嘘手段,成为了齐云城的供奉。 身为齐云城内的高人,出云子自然受到了城主的厚待。金银美女不缺,还独占一个院落,作为修炼和享乐之所。只是他依然闲不住,在城中招了一帮子地痞来作记名弟子。 这些所谓的记名弟子,知晓出云子的身份尊贵后,为求得庇护,常常搜罗一些稀奇古怪的珍宝和美女送来,竭力投其所好。而有了出云子的背后撑腰,这些人本性难驯,在城里是无恶不作,坏事做尽。 出云子喝下喂到嘴边的美酒,惬意地揉了一把侍女的腰肢,惹来一声呻吟,引得他得意的大笑起来,其一身的赘肉也跟着颤抖起来。 让人难以想象,这么一个酒色之徒竟然是仙道中人。 此时,从外边跑来一个男子,正是抢走木青儿短剑的那人。他匆匆忙忙地进了院子,来到静室前,缩头缩脑的样子,却是不敢进去,在门口出声喊道:“师父!徒儿腊八来看你了!” “你个兔崽子倒是孝顺,又弄到什么好东西了,快拿进来!”出云子又往侍女身上抹了一把手上的油腻,眼皮也不抬,哼了一声。那女子看着衣衫上的脏手印,心中暗恼,却不敢露在脸上,还要将柔软的身子懒懒地靠上去。 门外自称腊八的男子闻声,跟个兔子般的灵活,一下子便窜进了屋子,溜到出云子身前,点头哈腰地笑道:“师父法眼如炬,有啥事能瞒得过您老人家呢!”说着,他躬身将手中的短剑奉上。 “下品法器?”出云子眼前一亮,伸手接过短剑,却又露出狐疑的神情问道:“此物倒还不错,从何处得来的!” 出云子那肥脸上的笑容,自是瞒不过腊八的眼睛。他心头窃喜,低头看了看手指,忙讨好地说道:“这还是师父给我的宝贝好用啊!想不到这么一个寻常的一个戒子,竟是真能寻到宝贝呢!” 出云子哼了一声,得意地说道:“寻常戒子?你懂个屁!那是我的‘寻灵戒’,乃是仙家的宝贝。若不是你这些兔崽子尽寻一些俗物来惹人气恼,我还舍不得借你用呢! “那是,你老人家乃是活神仙啊!今儿若不是蒙您老隐身符的神威,怕是徒儿就栽了!”腊八忙又送上一串马屁。见出云子很受用,他又顺杆爬,小心地说道:“师父啊,您看是不是再给徒儿一些灵丹妙药,护身符也成啊!若不然,下次再遇到点子扎手时,就怕徒儿再也见不到师父您老人家了。” 出云子腰间系了个袋子,他有些炫耀似地抛起手中的短剑,其随即飞入腰间不见,看得两个女子与腊八满脸的敬意。 许是想到了什么,出云子忽而感到有些不踏实。他眼睛一斜,肥脸沉下来,问道:“此物究竟来自何处?齐云城内,还有人敢为难你等?” 腊八不敢隐瞒,忙将如何在街上闲逛,无意中发现手上的戒子闪着光芒,他是如何灵机一动,发现了这把短剑,又是如何抢到手的,《》了一遍。 其实,腊八自己也知道,这次是纯属瞎蒙撞大运了。 今日,腊八与一帮子地痞在街上碰运气时,于无意中发觉手指上戒子发光。记得师父出云子说过,此戒子遇到宝贝时便是如此。于是,他便四下留意了,却是发现几个外地的年轻人最为可疑。 腊八便想着将几人引入死胡同,再仔细查找。而木青儿作为女子,便成了他下手的对象。只是未成想对方武功那么高,最后还是借助那可隐身的护身符,这才逃脱出来。 骗过那几个外地人之后,腊八见到手上戒子光芒愈盛,猜测手上的短剑便是宝物,便跑来邀赏。出云子这个师父乃是高人,随便给些护身符或者丹药啥的,都是难得的宝物,想想都令人兴奋啊!那隐身符便是奇异无比,竟能遁去身形,实乃胡作非为之利器。 这些城狐社鼠在城里翻天倒地,或许能搜寻出一些好东西来,出云子给腊八‘寻灵戒’的本意便是如此。见到短剑法器时,他还当腊八是从墙角旮旯里淘弄出来的呢,谁知竟是抢来的。 为此,出云子也怕招来同道,不过腊八能从容的逃脱,可见对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故此,他心头仅有的一点儿担忧,也随即消散,不忘教训起徒弟来:“哼!不过是一些江湖人罢了,你不也是练过几年的拳脚功夫吗?寻常的江湖人亦是奈何不得你吧!” 腊八暗道,我除了跑地快些以外,尽是祖师爷传地手指上的功夫,哪里又敢与人真正的拼斗。他眼珠子一转,不无惋惜的说道:“徒儿的这些微末的本事又算得了什么啊!不过,那两个女子可是美得动人心呢!” 出云子酒足饭饱,拍了拍鼓囊囊的肚子,看着身边两个妖娆女子,心头有些上火,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今儿的功劳我记下了,再将那女子所住的地方查明后报来,若是真的如你所说,再行打赏,快滚吧!” 见师父上了兴头,虽没得到现成的实惠,腊八还是识趣地笑道:“那就不打扰师父静修了,我那些兄弟还在街上躺着呢,徒儿告退!” “滚!快滚!”出云子嘴里嚷嚷着,手上已将两个美人扯到了怀中。 两个女子已哼哼唧唧地叫了起来,腊八忙擦了下口水,收回贪婪的目光,嘿嘿笑着跑了出去。 “哈哈!你这些凡俗女子真是好福气,待本仙长度你等成仙吧!”出云子放*荡地大笑一声,便扯去身上的衣袍,露出肥腻而白胖的身子,向两个女子扑去。 “这位道友,还了我的东西后,再行乐不迟啊!”就在此时,屋里有另一个男子在说话。 “哈哈!我能欠你什么东西,仙长我等不及了!”出云子淫笑着将一个女子压在身下,正要上下其手之时,忽而面色一变,随即便轻盈地跳了起来,其肥硕的身子一点儿不显得笨重。他扭头四顾,却见腊八已昏迷不醒地躺在庭院中,不由惊声喊道: “来者何人!给我出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六十九章 狡兔三窟 出云子的异状,惊得那两个女子亦是忙扯起衣裙遮住了身子。 此时,屋里凭空出现一个年轻人,其身着灰袍,刀眉星目,嘴角轻轻翘起,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来者,不是林一又是谁。 在街上闲逛时,林一便留意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见是几个神色不善的地痞,便未放在心上。木青儿几人武功不俗,这些人若是想占便宜,不过是自找霉头罢了。 那个腊八迎面撞来,至抢走木青儿的短剑,林一都是袖手旁观。待对方拿出符纸隐去身形时,他才感到此事有些蹊跷。 腊八隐去身形却并未远去,他骗过木青儿几人,却是躲不过林一的神识。 一个地痞而已,竟有这些匪夷所思的保命手段,其来历不会太简单。故此,林一便支开了木青儿等人,独自跟了过来。 对方的符纸可让人隐形,却只能撑个一炷香的工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一施展隐身术,一路尾随而来,又哪里是腊八所能察觉的。 跟着进了这所宅院,听到这对师徒的对话之后,林一心中疑惑尽解。腊八走到庭院时,便被他一指点倒,还顺手捋下对方的那个戒子。 出云子正要颠龙倒凤之时,林一感到面皮燥得慌,无奈之下,只好出声现身。 见屋里突然出现个年轻人,着实吓了出云子一跳,这是什么人?我怎么看不透他的修为? “你是何人?在下出云子,莫非与道友有何过节不成?”出云子小心地问了一句后,心思急转起来,有些心神不安地盯着来者。无奈做过的坏事不少,一时想不起面前之人是谁。他挥挥手,那两个女子忙退了出去。 出云子所在的这间静室,并无床榻等物,而是草席铺地,上面凌乱不堪,还有难闻的酒肉与脂粉的味道,倒像一处淫乐窝。 林一不喜这种场所,他皱了皱眉头,看着正全神戒备的出云子说道:“我只是个路人而已,你徒弟抢我同伴的东西,我只好寻上门来。” 出云子脸上的赘肉抖了下,暗骂腊八做事不利索,眼前这个年轻人定是同道之人,修为说不定高过自己,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听其话中的意思,应是早寻到了门前,自己竟然没发觉。看来,此事是瞒不过去了。不过,到手的东西,谁想再拿出来啊! “哈哈!” 出云子神色变幻的很快,他干笑一声,拱拱手说道:“见过这位道友了,我也是为了一心修行,以至于凡俗中事无暇分身,便招了两个凡人弟子做个仆从罢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哈哈!” 出云子笑起来很随和,只是眸光闪烁不定。他见林一对自己的话不置可否,佯作爽快地说道:“罢了!你我不打不成交,这法器还你便是,还有这个呢,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一并交予道友如何?” 出云子很干脆地掏出了木青儿的那把短剑,另一只胖手还拿着一张符纸,十足愿打任罚的德行。 林一并未出声,而是神色平静地看着对方。出云子很无奈地苦笑着,赤着脚往前走了几步。他伸出双手,将手中的东西交了出来。 又打量了对方一眼,林一慢慢伸出右手去,谁知出云子嘴角诡异地一笑,那拿着符纸的手猛然拍在自己的身上,其肥大的身躯顿时没了踪影。 林一伸出的手臂悬在半空,惊变猝起,他并未惊慌,只是在对方消**影的瞬间,手掌随之张开,一片龟甲即刻变作一面盾牌。而他另一只手,适时打出了几个印诀。 “夺!”的一声闷响,就在林一祭出龟甲的时候,一道剑芒闪现,那莹白的盾牌不动分毫。 “咦?”屋里传来出云子的惊咦声,却依然见不到他的身影。而就在此时,静室四周突然一阵光芒闪动,竟是出云子肥胖的身子撞到了光壁上,被狠狠摔回到了地上而显出了身形。 有些狼狈的出云子,触地便灵活地跳了起来,他满面愕然的四下打量,肥脸上露出一丝惊慌来。 “这是哪里来的阵法?啊!我知道了,这位道友有话好说啊!且慢动手!”出云子预感到了什么,敢情是在自己的窝里被人困在了阵法之中。 林一收起甲盾,似笑非笑地看着出云子。 一个地痞都可以隐身,其背后的人又岂会是寻常人。林一尾随腊八身后而来时,见出云子修为不高,便是在神识中也察觉不到自己的到来,便悄悄在屋子的四周,布下了四象旗阵。 本来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谁也不能保证齐云城中有没有高手存在。而布下四象旗阵后,林一还是不敢大意。见对方眼神飘忽,便知遇到了一个奸猾之辈,自是暗藏着小心。果然不出他之所料,这个出云子还是借机隐身施展偷袭,一计不成之后便欲逃遁。 “想不到道友修为是如此的高超,真是令人佩服啊!”出云子见林一并未继续出手,稍稍放下心来,他脸上挤出笑容,打着哈哈。 林一眉头耸动一下,淡淡地笑道:“哦?若不是我修为比你高一点,岂不是要死在你的手中!” “哪能呢!之所谓不打不相识啊!方才是我出云子无礼在先,在下这便给你赔礼了!”出云子哈哈笑着,便装模作样地躬下身来。他眼角瞥见对方立在原地未动,心头暗喜,竟猛地向后退去,脚下遽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其肥硕的身躯快若灵猫,‘嗖’的一声,便掉落下去。 还有这么一招! 林一楞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有那个两三尺大小的洞口,他不禁暗暗摇头。人不可貌相,这个出云子一身的肥肉,让人易生轻视之心,却未料到竟是如此的奸猾,见势不妙便掉头便跑,一点儿不拖泥带水,还真是不好对付。 林一走至洞口前,想了想,还是未收回四象旗。他身上白芒一闪,玄天盾护住身形,脚下一抬,便跳了下去。 洞口不大,洞下面倒是很宽敞,离地三丈高的下面,是间十余丈大小的石室。石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又有三个洞口,显然是三条通道,不知分别通向何方。 林一未作多想,抬脚便向其中一个山洞走去。 通道一人多高,三尺宽,里面漆黑不见五指,却是难不住林一,神识所到之处,一切皆看的清清楚楚。 林一走了几步后,便脚下加快,向前追去。 向前走了半柱香后,又遇到一间石室,同样是多了三个方向各异的山洞。林一脚步停顿了下,便直奔其中一个洞口。 山洞越走越深,如此又是走了半柱香的工夫,林一站在相仿的一间石室中,苦笑起来。不过还是要追,再晚一些,这个出云子还就真地跑掉了。 林一在山洞中走了半个时辰后,不得已又停下了脚步。为何?前面没路了! 对于这个出云子的手段与心机,也算是有了一番领教,林一不再迟疑,祭出飞剑。 “轰隆”一声震响,乌黑的通道透进了几道光亮来。林一挥动衣袖,一阵旋风卷去烟尘石屑后,他脚下一点,便直飞了出去。 窜出去十余丈远,林一身子弹开,轻轻落在地面上,看着眼前茫茫一片大海,他不由得讶然回顾。 身后的石壁上,那个洞口还在。林一脚下所处一片礁石中,身前便是海浪拍岸。向左右打量了一下,他身子跃起,便循着一方的海滩向前飞驰而去。不过前行了四五里,便止住身形,向海滩边一处崖石望去。 林一脚下轻点,几下便跳上二三十丈高的崖石,来到一处崖壁前几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笑道:“为何不跑了,却要躲在此处呢?” 四处皆是崖石,没有一点动静。林一并不着急,而是拿出那把黝黑的飞剑,扬声道:“再不出来,你就别出来了!”他手指一点,不到一尺的飞剑倏然长作了三尺,闪动着光芒便刺向了崖石。 “轰!轰!轰!” 三声巨响后,却无石屑纷飞,只是那光滑的崖石几道光纹闪现,隐隐可见一个洞口。不待林一继续催动飞剑,里面传来出云子焦急的喊声---- “住手!道友住手啊!我这便出来!” 林一手指一招,飞剑悬在头顶。 崖壁洞口完全显现出来,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一个胖子,已穿好了衣衫,只是肥脸上的赘肉正挤出尴尬的笑容,冲着林一连连躬身拜道:“道友真是法力高强,呵呵,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林一却是笑容渐去,冷声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耍滑头了,可一可二,不可三。我没这么好的耐性!” 出云子面色一苦,暗道,怎么会招惹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 静室之下,出云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凿出了那些暗道,乃是自身保命的一个手段。修为超过自己的人,不去招惹。修为与自己差不多人,打不过便跑,凭借地下迷宫一般的暗道,只要逃了出去后,躲到这个海边的山洞里,绝对没人能找到。 于是,出云子一击未果之下,便知自己绝不是人家的对手,便毫不犹疑掉头便跑。却未料到对方竟先一步设下阵法来,好在还有后手,他便钻入了暗道中。 将人家的东西交还便是,何必要跑呢!不!出云子可不这样想,杀人夺宝的事儿再也寻常不过,不敌对手的结果只有一个,死!故此,深谙此道的出云子,根本未作他想。 自以为得逞的出云子,正躲在这个山洞里得意呢,那个年轻人竟堵到了洞口前。一阵惊慌失措后,他只能暗存侥幸,洞口有简易的阵法遮掩呢,对方未必能察觉玄机所在。 可飞剑轰击洞口时,出云子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若是等到洞口被轰开,再无回旋的余地,他出云子的性命不保啊! 无奈之下,出云子只好自己乖乖出来,一边说着好话,一边不忘寻机思索对策。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七十章 得不偿失 这年轻人不像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如今也只能赌一次了。《》 可出云子也不敢再次虚言相欺,不然,便是自找麻烦!他偷偷瞥了一眼对方,陪着笑脸说道:“都是在下的过错,此处,给道友赔礼了!还望道友大人大量,不要跟在下一般见识!” 出云子一边说着,一边扯下腰间的乾坤袋,抹去上面的禁制后,扔在地上,可怜兮兮地说道:“在下的身家都在这儿,权作赔礼了。常言道,要财不要命,要命便不要财。还望道友放过在下这一回。” 一口气将话说完,出云子哀叹了一声,肥脸上尽是无奈。只是他可怜的模样,衬着那肥胖的身躯,有些怪模怪样! 林一不动声色地抓过乾坤袋,里面不仅有木青儿的短剑,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出云子见对方神色转缓,暗松了口气,忍不住肉疼地说道:“里面有两把飞剑,一把下品,一把是中品,没有个一二百块灵石买不来啊!一瓶凝气丹,一瓶洗元丹,也得要个十块灵石吧。十二张隐身符,要十二块灵石。还有火球符、风行符、合欢丹,起码值二十块灵石。加上我原有的二十一块灵石,唉!都送给道友了!” 见对方停下了唠叨,林一皱着眉头,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片玉简问道:“这是什么?” 出云子没好气地说道:“那是大夏的舆图,不算灵石了,白送!”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乾坤袋后,再杀了你?”林一慢条斯理地说道。 好像被林一的话吓到了,出云子弓着的身子猛地直起来,身上的肉也抖了起来。他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眼珠子转动了一下,随即又俯身施礼,哭丧着脸说道:“若是道友想吃我这身肥肉,便也拿了去吧!算我出云子命苦啊,怨不得别人!”说着,其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行了,别惺惺作态了,你这身肉自己留着吧!”林一直言道破对方的心思。这个出云子虽是修行同道,却是酒色皆好,一身的市侩,满嘴的胡话。 出云子心头一松,却佯作老实的又施一礼:“多谢道友饶命之恩!但有差遣,在出云城内,在下无不应从!” 林一将有用的东西拿出来,余下的与乾坤袋一起,又扔还给了出云子。 “道友真乃豪义之士,令在下敬佩啊!”出云子脸上笑出了花,不失时机地拍了个马屁。 林一收起飞剑,沉思了下,说道:“将你的来历与你所知的大夏,为我详细说一说。”语气忽而一转,他眉梢一挑,轻轻翘起了嘴角,接着说道:“言语中若有欺瞒,或许我不会杀你,不过,我将拿走你身上所有的东西!” 出云子面色一僵,自然知晓对方眼中所指,不禁暗道侥幸。看来这个年轻人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若不然,今儿可就真的倒霉了。他眼珠子转了下,小心问道:“尚不知这位道友该如何称呼?莫非道友未去过大夏?” 林一本不是恶人,何况短剑已拿回来,还略有补偿,一路追来的火气也消散了。他便也拱拱手,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原来是林道友,幸会!”对方没了杀意,让出云子完全放下心来。自身来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夏的情形也是摆在那里。于是,他本着结好对方的想法,便将所知道的《》了起来。 出云子是大夏人,其父母早亡,家里早没什么人了。他师父乃是大夏隐元宗的弟子,那是个小门派。大夏的仙门,共有一门四宗之说,而这并非是指大夏的仙门只有这四家。 大夏境内,仙门中最为有名的是一门四宗。玄天门乃是大夏名气与实力最盛的门派,可谓一家独大。其次还有黑山宗、定海宗、红云宫、正阳宗,同样不可小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的门派,如丹元宗、隐元宗、玉衡宗等等。 除去这些大小仙门之外,便是一些修仙的家族。这些修仙的家族遍布各地,有的还跑到了海外。天龙派沿途遇到的司徒家与郑家,便属此类。 出云子本身修为不高,离开大夏也很久了,他所说的这些,与林一从江长老处所了解的差不多。 “你为何不加入仙门,而流落至海外呢?”在林一看来,既然踏入此道,该好生修炼才是,这个出云子的修为已到了练气期的五层,却痴迷酒色,令人费解。 出云子呵呵笑道:“加入仙门自然是好的,可一心修炼却也耗费光阴,最终还不是一无所成。如象我这般,享尽人间极乐,岂不更好?” 怎会是这样呢?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缘,却用在吃喝玩乐上,着实让人想不明白。林一打量着出云子,揣度着其话中的真假。 见林一露出质疑的神情,出云子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这个年轻人修为虽说高一些,见识却很一般。 “林道友以为,修炼是为了什么?”许是站得累了,出云子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此时的他,已断定对方不会作难,便摆出慵懒的神态,十足一个胖掌柜的模样。 修炼是为了什么?眼前的胖子随口问出的话,看似简单,却不好回答。林一沉默不语。 出云子自得的一笑:“凡人皆想成仙,想长生,我也想啊!可踏入此道后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其他的门派究竟如何,我是说不好,便拿我师父所在的门派来说吧。 我师父所在的门派只是一个小仙门,门内宗主的修为,乃是金丹期的高手。在凡人眼中,那已是真正的仙人了,便是在你我眼前,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这又如何呢?我听师父说过,隐元宗上下弟子整日里过得战战兢兢,为何呢?因为还有比宗主修为高的人存在。 我师父便是受不了那样的日子,跑了出来做了散修。虽是没了仙门的庇护,可乐得逍遥自在啊! 再说了,金丹期的修为谁不羡慕啊,可又有几人能逾越那道天堑呢!便是多活个几百岁,可活着的时候,又有哪一天不是在苦苦修炼。而修为的增长又岂是易事,终是寿元耗尽,白白虚度了大好光阴啊! 我虽说修炼了数十年,眼下也不过五层的修为,便是耗尽了阳寿,今生也是难以筑基了,还是及时行乐要紧。有美酒与美人相伴,日子过得快活无比啊!” 出云子感慨一番,见林一不语,笑道:“林道友还有大好的前程,不必与我这胸无大志的人一般见识,呵呵!” “你会炼制隐身符?”林一沉默半响,突然开口问道。 出云子摇头说道:“有这工夫,还不如喝点酒来的痛快!何况这隐身符也只是在凡人面前好用,在修士面前,稍稍留意,便躲不过神识的探查。” 见着林一又皱起眉头,出云子眼皮眨巴了下,问道:“道友对符箓之道感兴趣?罢了!相识便是有缘,这些送你无事时消遣吧!” 出云子伸手摸出两片玉简,目光闪过狡狯的神色,笑道:“道友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啊!” “只要你别虚言相欺,我又怎会自食其言呢!”林一早看出了这个胖子的身上,还另藏有乾坤袋。故尔,方才的言语中并不算是恫吓。能让对方开口说说大夏的情形,对他来说很重要。 眼前的年轻人涉世未深,还是趁机讨好一番,今天的一劫便算是过去了。出云子很大方地抛出手中的玉简,说道:“这些东西留在我身上也无用,便送与道友吧!” 林一接过来一看,一片玉简内载录的是制符之法,另一片玉简所载的是禁制之法。虽不算详尽,却是入门的东西。 收起玉简,林一露出笑容,说道:“多谢出云子道友了!” 若是自己是个贪婪之辈,见到胖子暗地里藏有私货,说不定已起了杀心。不过对方蠢笨的外表下,却长着一颗玲珑心,林一不相信对方没有保命的手段。 出云子的眼睛始终盯着林一,见对方真的没有暴起伤人的意图,他站起身来,神色轻松地说道:“其实这些东西,你去了大夏后都能买到的。既然我出云子认了你这个兄弟,这便算是兄长我的一点儿见面礼,哈哈!不成敬意!” 兄弟?我何时认你作兄长了?林一夺回了木青儿的短剑,还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碍于颜面却不好翻脸了,他只能摇摇头。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二人,转眼成了兄弟。不论林一怎么想,出云子已是笑呵呵地头前带路,要请林兄弟喝酒。 二人又进入了那个被林一轰开的洞口,出云子临行之际,不忘出手将其堵好了。 回到了那间静室后,出云子便要唤侍女备酒菜,被林一摇头制止。他可不想与这么个貌似憨厚的胖子称兄道弟,召回了四象旗,便告辞离开。 看到林一果真不再追究,并已离开自己的院子,出云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始终暗扣手心的符纸也没了用场。暗道,今儿好险,只是送出的那些东西,还是令人肉疼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七十一章 彼岸在即 ------------------------------------------ 第二日一大早,天龙派的海船离开齐云城,重新踏上征途。 林一昨日返回客栈后,便将短剑还给了木青儿。至于如何追还的短剑,他也懒得去说,只是告诫他们,江湖上的那一套,在以后的日子里怕是行不通了。 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出云子倒是会做人,竟关照了客栈,免了天龙派一行的吃住花销,让众人有些莫名其妙。末了,他还让人带话来,说与林道友相识甚欢,颇为投缘,期待着他日再次聚首。 江长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询问时,林一只好呵呵一笑,算是认下了此事。 船楼的舱房内,林一盘腿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片玉简,正是来自出云子的大夏舆图。 有关大夏的描述,在玄元真人的《东游杂记》中,有着简略的载录。此后,林一又从江长老处获知一些,如今有了疆域地图后,大夏的一切便变得清晰起来。 大夏疆域广袤,不下几十万里。舆图中,不仅绘有山川河流,还标注出大夏各个仙门的所在。 林一将神识浸入玉简中,仔细地看了起来。玄天门?他首次听到这个门派时,并未在意。 便如玄元真人的道号一般。玄,天也;元,气也。有经云,当此之时,玄元至砀而运照。玄元真人的道号,无非是自称修道之人罢了。由此得知,玄天之意也与此差不多。 玄天门与自己所修炼的功法,名称倒是一致。林一不信这个玄天门会与自己有何关联。或许,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玄天门位于大夏的腹地,那里有座通天峰,是其山门所在。 大夏疆域辽阔,北有蛮荒之地,为黑山宗所有;南有云霓峰,乃是红云宫的地盘;东边的大海中,有一处海岛,名曰碧瑶,定海宗便在此处。而正阳宗,则藏于西边的崇山峻岭之中,凡人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 舆图中不仅有大小仙门所在,还标注了一些家族与集市,这些对修士同样的有用。放下手中的玉简,林一闭上了眼睛,大夏的一切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着实令人兴奋。 不过,想起出云子的那张胖脸来,林一还是摇头笑了。虽然对方惹事在先,所幸没有酿成大祸,还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 林一又拿起那个寻灵戒,其不知为何物炼制而成,上面有细小的光芒闪动。他把玩了一会,觉得这个对自己的用处不大。这个戒子应是仿照修士的神识,来探查和感知灵气的波动,对于修士来说,再拿上这戒子去寻宝物,有些多余了。 想了想,林一的手上又出现了一个戒子。这个戒子的卖相便不好看了,只是光秃秃的一个铁圈。这还是从那个直木日身上得到的,当初没琢磨透,一直收着没有再拿出来过。看到了寻灵戒,他的脑子里好似灵光一现,这才想起了此物。 细细看了一遍手中的铁圈,好像有一层东西在外边挡着,林一的神识还是进不去。这上面难道是一层禁制?将手中的铁圈举到眼前,琢磨了许久,还是不得其法,难以辨清其究竟。 唉!算了,自己懂的还是太少,若是深谙禁制之法就好了!出云子不是送了两片玉简吗!其中一个说的便是禁制入门之法。 林一正想到此处,门外传来木青儿的话音---- “林一,是我啊!开门!” 林一只好收起榻上的东西,手一招,打开了房门。 “你在修炼吗?”木青儿站在门前,冲着林一笑了笑,便快步走了进来。她一身绿裙衬着如花的面容,宛若一枝清荷般秀丽。 “静坐小憩而已,有事吗?”林一随口反问道。 “没事便不能找你吗?”还是原来蛮横的口气,不过木青儿的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即便是一墙之隔,你也不能没事便来找我吧?林一没有应声,起身下榻,走至桌前坐下,才说道:“木姑娘,请坐!” 见林一没有逐客的意思,木青儿释然一笑,并未落座,而是抱拳说道:“多谢你替我夺回了宝剑!” 专门来谢我的?林一抬头看向木青儿时,她已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林一,我呢,其实是有事向你请教的!”木青儿一本正经的神态,反而令林一有些不习惯。 “别借故推搪啊,江长老吩咐的时候,你已答应了。”好像怕林一不答应,木青儿忙搬出了江长老。 我答应了什么?你也没将我视作长辈啊!林一暗自摇头,出声说道:“木姑娘,你要问的,莫非是修行上的事情?” 木青儿忙点头说道:“是啊!你送的那瓶凝气丹,我服下后一直在静坐调息,却始终未见什么动静,这是为何呢?” 那里有这么容易的,你也太心急了吧!林一这般想却不好说出来,他也不好去探查对方的身子。 “我也不知是何缘故啊!修炼与练武是一个道理,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或许,火候未到?”想了想,林一如此说道。想当初,自己不也是稀里糊涂的。 木青儿却是不相信林一的话,一个比江长老修为还高的人,会不明白这些入门的道理?她脑袋一歪,眸光中尽是狐疑的神色。 林一只好正视前方,表明问心无愧。 “这是江长老给我的功法,你替我看看,是不是我修炼的法子不对呀?”无奈之下,木青儿拿出一片兽皮,上面写满了文字,应是江长老专门为她誊抄的。 “这个不好吧!功法不能外传的。”林一摇头说道。 “江长老交代过的,无妨!”木青儿将兽皮放在桌上,嘴巴不知觉地撅起来,说道:“你替我看看就是,别这样小气啊!” 林一只好拿起兽皮,这应是江长老所修的功法,连个名字也没有,上面只有一些调息运气的法门,应是练气期的入门功法不假。看了一会后,他便将兽皮交还过去。 “功法无误,我想你还是耐心的修炼下去。常言说,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此事急不来的。”林一慢条斯理地说道。 木青儿的脸上露出失望来,她叹了口气说道:“你与江长老说的一致,这个道理我也懂得。可修炼至今却毫无进展,我便静不下心来,这该如何是好?” 你才静坐了几日啊!看着年纪比自己大,心性却跟个孩子似的木青儿,林一笑道:“修炼时要瞑目入静,才能做到存神而守一,你静不下心来,又何谈修炼呢?” 木青儿的瑶鼻一皱,不满地说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啊,便有了此等高深的修为,说起话来也是老气横秋的。”说着,她又独自埋怨了一声:“若是我自小便开始修炼就好了。” 被木青儿的话呛得一愣,林一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也是苦苦修炼了八年,才到了练气期啊!你这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没有紫晶果,我便是修个八十年,怕也是枉然!林一对木青儿的心浮气躁很不以为然。 “八年?想不到你有如此毅力!”木青儿惊讶了一声,忽又双眸焕彩,急急问道:“那你到了如今的修为,又是修炼了几年?我若是到了练气期后,何时能有你这样的修为?” 木青儿的话让林一脑子又是一懵,我给你说这些有用吗?只是对方神情中的迫切,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抬手揉了揉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林一手掌一翻,拿出了一个小瓶,放到了桌上,说道:“这是我在齐云城得到了一瓶凝气丹,对你或许有用。” 看到玉瓶,木青儿顿时忘记了方才的话,一下子跳起来,抓过小瓶笑道:“服下这瓶丹药,说不定我便能进入练气期呢,谢谢林一,让你费心了,呵呵!” 看着一阵风似跑出去的木青儿,林一松了口气。只是,这个木青儿如今不找麻烦了,却学会缠人了。他又是摇摇头,我费什么心?不过是凑巧而已! 木青儿拿了丹药安心静修去了。林一想起了手头上还有一瓶洗元丹,此丹对习武者有用,应是出云子用来笼络那些地痞的,如今被自己拿来,索性*交与元青二人。 意外得到了丹药,令兄弟俩大喜过望。这在修士眼中一无是处的丹药,却是可以让习武者强筋锻体,增长体内真气,提高自身修为。 二人免不了要谢过小师叔的提携与关爱之情,弄得林一倒不好意思起来,心中暗想着,以后到了大夏后定要再寻些丹药送与他们。即便成不了仙道中人,成为江湖中的武者至尊,对元青俩兄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在林一关在房中研习玉简之时,天龙派的海船离开齐云城后,向着东南方向驶去。 大夏便是此行的彼岸,而且愈来愈近了,船上的弟子们知晓了此事后,疲惫的身心皆感一振。久违了的兴奋与期待,再一次从心头涌起,众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七十二章 北济岛 前行一月后,途中遇到一处名为‘玡’的小岛,停下略作补给后,海船又匆匆启程。此时,正月已过。此次出行,自离开九龙山至今,众人在路上已整整走过了一年。 往年这个时节,正是万物复苏,春机涌动之时。而如今,近一年的光景中,船行海上,人在船中,入眼处依旧是茫茫荡荡的海水,让人感觉不到季节的更替。 船楼的楼台之上,弘安也没了说话的人,独自神情落寞地眺望远方。而天龙派的那些内门弟子,总碍着王爷的身份,也不愿意与他接近。 于是乎,枯燥与无聊,令弘安倍感孤单。 到了大夏后,寻些丹药买了,还是回去吧,皇兄未必会为难自己!什么皇位,什么权柄,这些距自己愈来愈遥远了。一路上的颠簸,真是令人受尽了苦头,眼下想来,倒不如呆在自己的府邸中,做个安乐的王爷。 叹了口气,弘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见是孟山与焦让走上来,他早没了以往的矜持,挤出笑容,如江湖人一般,拱了拱手。后者也不怠慢,抱拳还礼。大伙儿都呆在一条船上,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并无什么拘束。 看着弘安心事重重的模样,孟山笑道:“眼看着彼岸在即,弘公子应开怀才是啊!” “呵呵!没什么,许是海风吹久了,人有些走神罢了!”弘安摆摆手,神色恢复了常态,他看向焦让问道:“我有一事要请教焦堂主,海船到了大夏以后,何时返回呢?” 焦让的脸上,皱纹好像更深了,只是双目依然有神。他想了一下,说道:“到岸以后,海船上的弟子需要好好将养一些日子,海船也需修补一下。如此一来,最少也要三个月以后才能返回。” 孟山在一旁点点头,说道:“弘公子想必是要跟着海船回去,你所说的灵丹,也由江长老应允下来了,这些无须担心。” 弘安点头称谢,有些迟疑的说道:“我还想多问一句,不知,天龙派收不收像我这样的弟子呢?” 闻言,孟山一愣。天龙派收一个王爷作弟子,这个弘安该不会是癔症了吧! “呵呵!只是随口问问。如我这般的年纪,习武亦是太迟了,只是想着有名师指点,学些强身健体的法门而已。”弘安很随意地说道。 “哈哈!些许小事而已,以后回去了再说不迟!”孟山很爽朗地笑道。弘安笑了笑,怕在此处耽搁人家说话,很识趣地冲二人拱手说道:“二位请便,失陪了!” 看着弘安走远了,一旁的焦让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不会真的想入我山门吧?长老,你这是答应他了?” 孟长老摇摇头,嗓门也小了许多,说道:“天龙派有个王爷做弟子,看似威风,其实不然啊!”他不想说这些,转而问道:“海船被飓风吹离了原有的航道,如今我等行至此处,你能知晓大夏的确切方向吗?” 焦让的神色变得轻松起来,他一拍胸脯说道:“长老放心吧!我又细细看了海图。对比之下,发现这几个月以来,海船已渐渐接近了原有的航道。一月后,你我必到大夏。” “这就好啊!弟子虽有伤亡,不过,还是将他们带过来了,此行着实不易啊!”孟山的话中带着不尽的感慨。 焦让的脸上绽开笑容,说道:“返航之时,依海图行船,只要不遇到上次那样的飓风与海啸,归途会容易许多。”说着,他沉思了一下,手指前方---- “不过,据海图所绘,前方应有一岛,名曰北济岛,上面应有仙人,乃是你我去大夏的必经之地。烦请长老好生约束弟子,可不要临了,再惹出什么麻烦,那些人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只要平安过了北济岛,便可直奔大夏。” …… 林一走出房门时,已是三月初五。 一个多月里,林一在行功修炼之余,便是研习禁制之法。 阴阳五行乃阵法首要,知阴阳,辩五行,便知悉了阵法之根本。而禁制便是阵法衍生而成,需强大的神识来做推演,极耗心神之力。独自摸索了一个月,对于禁制之法,总算是略窥门径。而真正的想入门,却为时尚早。林一自认才智平庸,只有以后用上水磨的工夫了,总有天会水到渠成的。再不济,也比对禁制一无所知要好的多。 心神有些倦了,林一正静坐调息之时,外边传来的喧闹声,引起了他的好奇。 天龙派的弟子几乎都涌上了甲板,楼台之上也站满了人,林一随在人后,跟着向空中望去,原来是一道飞剑的遁光,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为此,林一注目起来,此处怎么有修士存在,还是筑基期的高手?好在那遁光消失在天边,并非是冲着海船而来。 林一走上楼台,与众人颔首示意后,向远处眺望。只见海面上船影叠叠,碧波尽头,远山如黛。待海船行得近了,入眼处是一大片陆地,群山起伏,郁郁葱葱。近处树影婆娑,船帆如幢,海湾如画! 这是什么所在?林一瞅着糊涂,正好焦让等人也在,询问后才得知,此处乃是北济岛,并不属大夏所有,却是大夏的一道海上门户。这个北济岛借助地利之便,而控制了这片海域,来往海船必须靠岸,核查后才可离去。故此,天龙派的海船也须在此停泊。 回顾左右,众人皆是满面的风霜之色,却掩不住各自双目中的喜色。也难怪,过了此岛便到了大夏的海域,便是林一也因此感到喜悦。 …… 北济岛上并无城郭,却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街市,人群熙攘,热闹非凡。天龙派的海船靠岸时,自有人上来盘问,在道明来地与去处,还缴纳了一些银两后,留下一些弟子守船,余者便涌到了岛上的街市中。 此处应是抵达大夏前的最后一次停泊,弟子们一扫往日的颓废,重新变得的兴高采烈起来。 一路之上林林总总的遭遇,让长了见识的弟子们走在街上,也多了分从容。穿过街市,众人在一处山坡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片庄园,大门前的旗幡横斜,‘济达客栈’四个字很是醒目。此时天近黄昏,到了住店打尖的时辰,于是众人便选定了此处落脚。 入了客栈的院门,迎面是一栋两层的酒楼,雕梁画栋,显得很气派,里面已是人头攒动,门前的知客正殷勤地迎来送往。 酒楼的后面,是一大片宅院,天龙派一行皆分配了住处,便各自忙着洗漱,打理衣着。海上呆得久了,别说是身上都是一层汗迹与盐渍,便是衣衫之上也有一股子咸酸的味道。林一身上本是片尘不染,挨不过伙计伺候的周到,便也擦洗了一番。 天色已晚,为了免生意外,孟长老已吩咐下来,不让弟子走出客栈,况且住店的客人自会有送上门的饭食,老老实实住上一晚后,也好明早顺利启程。不过前面酒楼的喧闹声,不时引得有人走出房门,寻香而去。 天龙派的几个长老弟子住在一屋。俞子先坐在桌前,看着伙计送来的饭食中,只有白饭,一个荤菜,一个素菜。他埋怨道:“饭菜简单些倒是没什么,吃饱便罢。可住了客栈而不能饮酒,着实无味!” 季汤笑着走了过来,他坐下后端起饭碗说道:“这菜式简单些,却好过船上百倍,师弟你就知足吧!” 罗融看着桌上的饭菜,脸上也挂着不情愿。他回头看看屋外,又倾耳听了听,笑道:“要不,我去前面酒楼再叫上两个菜?” “再加上一壶酒!”俞子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附和。 想起酒的滋味来,季汤肚里的酒虫也动了起来。他端着饭碗,迟疑了下,还是摇头说道:“孟长老交代过,还是小心些为好!” 俞子先忙争辩说道:“我师父说的是晚间不让走出客栈。可没说不让叫来酒菜在屋里吃啊!” 此时门口走过一人,听到屋里动静,一下子跳了进来。 “几位师兄,难得有此良机,还是去酒楼好啊!” 三人抬头一看,是住在隔壁的姚子。 “姚师弟,你也想去打打牙祭?”俞子先喜道。 姚子冲三位师兄拱拱手,便冲着俞子先直点头,说道:“你我在海上,一漂就是一两个月,这嘴巴里早淡出个鸟来了。这前面就是酒楼,到里面点几个热乎的、可口的,再喝上一壶,回头美美的睡一觉,岂不快哉?” 姚子成心想拉着几位师兄一起去,他又冲着季汤说道:“长老的吩咐,是足不出客栈,可这酒楼便在客栈里面啊!这不合该你我师兄弟吃喝一番?” 哗啦----!俞子先将眼前的饭碗一推,乐呵呵地站起身来,上前给了姚子肩头一巴掌,笑道:“姚师弟说得在理,走,你我同去!” 二人勾肩搭背的便向外走,至门口时,俞子先回首叫道:“哎!二师兄,罗师兄,你二人不去?” 本来便是打心眼里想喝酒,此时若不去,怕是伤了师兄弟的颜面。季汤与罗融相视苦笑,便各自放下手中的饭碗,一同走了出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七十三章 无事生非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cg2009、某ge人啲捧场支持! ————————————————shuhaige 姚子本来想独自去喝酒,如今拉着几位师兄一伙,他心里高兴,便兴冲冲地走在前面。师兄弟菛裑上都有些银两,一路上也没地方糀销,好不易遇到个酒楼,岂能不好好吃喝一番! 酒楼也僦几步远啲路,转眼间,四人便步入一楼大堂。 有地方喝酒僦成,楼上啲雅间免了,几人被伙计引至一张空桌前坐下。 此时,正赶上酒楼上客啲时候,大堂中十几张桌子都快坐满了。落座后,姚子拍着桌子,大声地招呼伙计上酒上菜。 大堂内薍糟糟啲一片,却显得热闹,看着邻桌吆五喝六啲场面,四人啲兴头也挑了起来,只待酒菜上来,好好地喝上一杯。 “哈哈,酒楼啲泩意不错,想必酒菜也不赖!”等着上菜啲工夫,只能喝着伙计上啲清茶漱口,俞子先瞅着别人吃喝啲痛快,他口氺都快下来了。 “常言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已吩咐过伙计了,先来几道酒楼啲招牌菜尝尝,难得来一次酒楼,今儿师弟我便做回东道!”姚子满脸啲兴奋。原先,因故意刁难林一,惹来师兄弟菛啲侧目,让他颇感郁闷。今ㄖ正好借此机会,与几位师兄好好亲近一番。 “姚子,姚师弟,你如此一说,莫不是怕几位兄长掏不出银子来,哈哈!”俞子先又冲着季汤笑道:“难得见姚师弟这样大方啊,看来兄弟也是沾了二师兄啲光了!” 季汤与罗融也跟着笑了起来,师兄弟在一起吃酒,谁掏银子都一样,不过是借机说笑罢了。 姚子与那些师弟相处啲不好,却与几个师兄啲关系一直不错,这家伙眼睛是嘲天长啲。师兄弟四人一边说笑,一边等着酒菜上来。不知觉中,桌上啲一壶清茶都见底了,酒菜还未见动静。 姚子有些不耐烦,一拍桌子喊道:“伙计!我都已等了半响,这酒菜为何迟迟不来!”他啲嗓门挺大,样子又凶,惊动了一些大堂中啲吃客,纷纷有人看了过来。 一个伙计忙跑了过来,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客官勿要动怒,酒菜马上僦来,请稍待片刻!” “还要等到何时?将酒菜上来!”姚子啲眼睛瞪了起来。 那个伙计一个劲啲陪笑脸,心里埋怨,你点啲都是本店啲招牌菜,好几桌啲人都赶到了一块了,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他嘴上却说着好话:“我先给诸位上壶酒,再来俩佐酒啲小菜,先喝着如何?” 伙计一溜小跑地离去,不多时便送来壶酒。 姚子迫不及待地拿过酒壶,先为三位师兄斟上一杯后,又将自己啲酒杯满上。四人肚里酒虫作祟,也顾不得下酒菜了,便喝了起来。 姚子连喝了两杯,意犹未尽地放下杯子,正好看到伙计捧着个托盘向桌前走来。应是自己叫啲菜上来了,他忙招手唤道:“伙计,快快将菜肴端上来!” 伙计僦要走至桌前,却听另一个声音响起—— “伙计,将菜给爷爷送过来!”闻声,伙计忙又陪着笑脸,转裑而去。 见状,姚子四人不由循声望去,见隔着两张桌子远处,围坐着一桌人,说话啲是个二十多岁啲年轻人,衣着华贵,只是其细目、鹰鼻、薄唇,显得神情极为傲慢。 见有人望来,那人还挑衅般地昂起了下巴,斜视啲目光中,露出鄙夷啲神态。他显繎没将这几个外地人放在眼里。 姚子与三位师兄面面相觑,这不是欺负人嘛! “伙计,你给我站住!”姚子又是一拍桌子,吓得那个伙计脚步一顿,一脸啲无奈,前后两难。 “姚师弟,稍安勿躁!你我多等一会便是!”季汤怕事情闹大,轻声提醒。 为何我要啲酒菜迟迟不来,如今来了又要让给他人?不都是一样啲糀钱吃酒,大伙儿都坐在大堂中,还要分出了两样啲人来?姚子心中火起,吼了一嗓子后,刚要起裑质问那个伙计,听到二师兄啲话,他心中踌躇了下,正要忍住了这口気—— “你娘啲耳朵聋了!没听到爷爷啲话吗?快将酒菜送来,爷爷看哪个畜泩敢拦着你?”方才说话啲那人,嗓门不高,却透着令人难以忍受啲嚣张。伙计显繎是很怕此人,不敢再作迟疑,忙紧走了两步,将菜肴送了过去。 大伙儿都是年轻人,谁不薆个争强好胜。有时候为了件小事便争赌斗気,为了博个颜面甚至于拔刀相向,这种事情在江湖中是屡见不鲜啲。可一路行来,深知此江湖亦非彼江湖,有些事你还必须要忍。 毕竟裑为二师兄,季汤为人豪爽,处事却不失沉稳。他啲面se_虽不好看,可心有顾虑之下,还是用目光示意罗融与俞子先二人,不必为一时気盛而争这口舌之快。 季汤啲目光扫过两位师弟,却见姚子已霍地站起裑来,他不由得一皱眉头。这个姚师弟还是存不住火気,须知此处不比9龙山啊! “你这人好泩无礼!在骂谁呢?”手指说话那人,姚子怒気冲冲地问道。 那人嗤笑了一声,脸上挂着讥诮啲神se_,不屑地看着姚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骂啲是畜泩,你也听得懂?” 一阵哄堂大笑中,那人得意地端起酒杯,颇感意気风。 季汤见姚子已気得面如酱紫,忙出声制止道:“姚师弟,不可泩事!” 姚子听到二师兄啲话,双目怨毒地瞪了那人一眼后,恨恨坐下,又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狗东西!若是以往,我早便出手教训了他!” 姚子说啲也没错,此事搁在以往,他早跳起来打人了,可如今,也只能一句牢骚罢了! 俞子先也是个燥脾気,同样被気得不轻。不过,二师兄已繎话,见罗融同样是沉着脸不吭声,他也只能摇摇头忍了下来。 两桌相隔不远,大堂中啲噪杂声还是没能掩住姚子啲骂声。 食客菛都以为,这场争执啲一方忍気吞声,此事便也过去了,未料到姚子啲嗓门不小,又骂了回去。那人自繎也是听到了,勃繎大怒! 看衣着,便知这几个人来自异域,随意调笑一番,不再寻他菛啲麻烦已是好啲了,算是吃酒时凑个乐子。可那个畜泩竟敢骂自己?真啲不知死活! 那人越想越火,“哗啦”一声,便将手中啲酒杯摔了,犭孟_地站了起来,高声大骂道:“何处来啲小畜泩,竟也敢在北济岛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众啲斥骂,令季汤四人面se_一变。此人显繎是冲着自己来啲,明摆着不愿罢休。 那人见这四个外地人不敢吭声,愈啲嚣张起来,继续骂道:“几个蛮夷小辈,也不在这街市打听打听,谁不知我宿车啲名头!快给我滚过来,好泩给爷赔个礼,兴许宿爷我能开恩饶了你等!” 那个叫做宿车啲男子,骂骂咧咧,盛気凌人。大堂中啲食客却是司空见惯,想必也是熟知此人啲德忄泩,一个个低头吃喝,并无人敢出来多话。便是店里啲伙计,也吓得跑了个没影。 “二师兄!”俞子先低吼了一声,他被这番无端啲辱骂気得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直冒。可有季汤在,他还是不好自作主张。 季汤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言不。若是师兄弟菛有个闪失,作为二师兄啲他,难辞其咎。 罗融啲心中也有火気,却也知二师兄啲顾虑。他摇摇头苦笑道:“算了,这酒也别吃了,你我回去睡觉。” 季汤默默点点头,对那个宿车是看也不看,便站起裑来。 宿车一个人骂得威风,却无人理睬,颇感无味。他见对方要走,心道,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给我站住,我让你等离开吗?”宿车一摔衣袖,竟是背着双手,気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本想好好与几个师兄吃顿酒,被辱骂了还不说,这酒还没吃成,姚子啲胸中是怒気难平。见对方还敢前来阻拦,他上前一步,目光阴鸷地盯着那个宿车,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你待怎地?” 大堂内啲动静,惊动了酒楼啲掌柜。一个四五十岁啲男子跑了过来,却不敢及近,冲着宿车连连拱手,说道:“宿车,别在这闹腾啊!你还让不让我做泩意了!”他又冲季汤四人陪着笑脸说道:“这几位客官也请多多担待!” 有人打圆场,还是酒楼啲掌柜。季汤几人本不想多事,拱拱手便欲作罢。谁成想,那个宿车不愿意了,他裑后啲几个同伴,十足泼皮啲模样,也狐假虎威地凑了上来。 宿车不耐烦地眼睛一闭,下巴一甩,冲那个掌柜啲摆摆手,说道:“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啲了,毁坏了东西自有我哥哥陪你!” 那个掌柜啲一听宿车提到他哥哥,如同触犯了什么忌讳一般,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竟摇摇头走开了。 眼角瞅着掌柜啲背影离去,宿车得意地哼了一声,却见挡在眼前啲人横眉立目,正是那个瞧着便不顺眼啲外地人。 吆喝!仗着你裑躯健壮,便敢在我宿车啲地头撒野? 无仙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举步维艰 在北济岛的码头、集市这片地方,横行已久的宿车,欺负起外地人来是家常便饭。 “给爷爷陪个不是,爷爷便放过你,若不然”不待宿车的话说完,姚子逼近对方,冷哼了一声:“不然怎样?” 天龙派弟子中,若是说性情暴戾的还是数姚子,他身上的那种煞气,非一般江湖人能比,其气势,竟骇得宿车向后退了一步。 看着眼前比自己粗壮得多的外地人,羞恼之下的宿车,暗自发狠,你不给我赔礼,我便打得你跪地求饶。他忍耐不住,冲着相隔不到二尺远的姚子,抬手便是一巴掌-- 姚子哪里会让他打到,既然你先动手,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头一偏,伸手抓住了宿车的手腕,将其往怀里一带,铁肘便顺势砸了下去。 宿车躲闪不及,被一肘砸在了面门上。“嗷”的一声惨叫中,姚子手一松,一个窝心脚便蹬了出去。 近身打斗,宿车怎会是姚子的对手,即便对方脚下留情,他也被一脚踹出了一丈多远。 大堂中惊呼一片,食客来不及闪避,被宿车撞倒,连着饭桌碗碟,“哗啦”声中,被掀翻了一地。 被同伴扶起的宿车,已是满脸的鲜血,狼狈不堪。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叫道:“给我拦着那人,我要让我哥哥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大堂里已乱作了一团,季汤并未拦着姚子出手,见事闹大了,他便招呼几个师弟离去。 刚刚走出酒楼,背后有风声传来。听风辨位,知有人偷袭,武功不凡的师兄弟四人,忙向两旁闪去,竟是几条板凳砸了出来。随之跑出来四五个人,手里还拿着短刃,后面跟着叫嚣不止的宿车。 “打了我还想跑,给我拦住了往死里打!”宿车捂着脸跳脚喊道。 酒楼门前,师兄弟四人被那几个拿刀的泼皮围在了当间。动静闹了大了,围观的人也愈来愈多,已有天龙派的弟子闻声跑了过来。 师兄弟几个一看坏了,这下子是免不了要被孟长老训斥了,彼此交换了下眼神,一不作二不休,脱身要紧。 酒楼门前,凑着灯笼的亮光,宿车看着满手是血,感到胸口疼的也厉害。这下子吃大亏了,一定不能放过这几个外地来的小子。他啐了口污血,发狠叫道:“都楞着做什么,给我打!” 几个泼皮见对方四人面无惧色,方才姚子出手又是那样的利索,虽围了上来,却心有忌惮不敢动手。可碍于宿车的淫威,各自暗想道,人家有个厉害的哥哥,咱还怕啥啊!上呗! 泼皮们挥舞着手中的短刃,虚张声势地扑了上来。 师兄弟四人站在一起,看着围上来的泼皮,以及那短刃上的寒光,没有人惊慌失措,而是目含期待的望向其中一人。 “动手后,往外走!”季汤的虎目一闪,低声吩咐了一句。师弟们也一直看着他,闻声后,心有默契地露出了笑容。 四道身影便迎着短刃而上,不待有人明白过来,一连串的“哎呦”、“噗通”声响起,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泼皮倒下一地,哀嚎不止。 出手便击倒了对手,季汤四人没有返回住处,直奔客栈之外而去,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娘的,就这么跑了!” 宿车这才醒悟过来,这四个外地人乃是江湖中的高手啊!他弯着腰走至场中,气急败坏地喊道:“嚎丧呢!都给我起来,去码头上给我查一查,看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酒楼前围观的人不少,许是自感颜面尽失,宿车恼羞之下转过身来,满脸的污血,神色狰狞。他色厉内荏地吼道:“都他娘的看什么看,此事决不能罢休。哼!在北济岛上,敢打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围观者甚众,无人敢应声,纷纷往后退去,让宿车的心里舒服一些。他竭力将目光变得更加的凶恶,狠狠扫视了一圈,才悻悻的一挥手,叫道:“过来个人扶我一把,这便找我哥哥去!” 随着宿车的离去,酒楼前安静了许多,围观者也各自散去,有的是回去继续吃酒,有的往后面的客房的走去。而酒楼右侧树荫下的黑暗中,却站着几个人并未离去,正是目睹这场斗殴的林一与江长老等人。 “师叔,这都是弟子之过!”声音中带着自责,这是孟山在说话。 “此事起因,虽说错不在门下这几个小辈身上,可还是闹出了事来。眼看着就要到大夏了,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北济岛的情形不明,还是派人去接应一下,让他们直接回船上吧!” 说话的人是江长老,他显然心有顾虑。见孟山安排了几个弟子出了客栈,他又开口说道: “林道友,此事你怎么看?” 沉默了一会,林一平静地说道:“季汤倒是临危不乱,关键的时候还能想着不要连累师门,可见他们并未忘记事前孟长老的交代。对方不过是几个泼皮,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事儿已经出来了,只能往最坏处想了。北济岛以及那个泼皮的详情,你我一概不知。我想,最好还是寻来酒楼的掌柜问一问。” 林一本来在房前踱步,见饭菜送来后,便回屋里用饭。不过前面酒楼闹出的动静太大,还是惊动了后面客房中的众人。匆匆用罢晚饭,林一见江长老等人也向前面走去,便也跟着去瞧了一回热闹。 那个宿车闹得凶,围观的人中即使有天龙派的弟子在,也因江长老与孟长老都作壁上观,便也都没敢露头。几个泼皮而已,还是拦不住季汤等人的,也不值得天龙派兴师动众。不过,初到这个北济岛,便生出这样的事端,还是令几个长辈心中忐忑。 江长老对林一的话深以为然,便让孟山邀酒楼的掌柜前来。 不一会儿,那个四五十岁的掌柜被孟山带到了跟前。朦胧的夜色中,江长老白发银须,高人模样,让掌柜的不敢怠慢,有问必答。 北济岛方圆千里,四面环海。高山林立处,山势陡峭,罕有人及。岛上的百姓大都在沿海的海湾附近,结群而居,便成了眼下的这片集市。此处,还有一个名字,叫作“济海镇”。不过,这不等同于深山中便真的没有人居住。 岛上有一灵山,高达千丈,直济云海,故名为“济海峰”。 济海峰上有一个不大的修仙门派,名曰“济海宗”,门内修士上百人,自有上天入地的仙人存在。仙门中,那些低阶修士也少不了人间烟火,便派人掌控了北济岛的这片海域。这些修士专心修炼,也不愿被俗事困扰,便招了不少凡人来帮闲。而那个宿车便是为这个仙门跑腿做事的人之一。只是,此人有个哥哥乃是仙门中的修士。 故此,在码头这一带,宿车是无人敢惹。 南来北往的海船很多,都要停泊此处,济海镇也因此繁华起来。宿车整日里带着一帮子人,在济海镇横行霸道,过得逍遥自在。镇上的住户和酒楼客栈,皆顾忌他背后的仙门,对其也是竭尽奉承。 如此,更是让宿车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今晚这场意外,也算是事出有因吧! 从掌柜处得知了这些后,江长老的忧虑更重了,自己连一个小家族都不敢得罪,更别说是一个仙门了。济海宗在大夏的仙门中,虽说是个很小的仙门,而此时却如同一座高山一般,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想不到一个泼皮都不好惹,这次可别又惹出什么祸端来! 谢过酒楼掌柜的以后,江长老便拉着林一回房商议。 “林道友,这下可麻烦了!”江长老住在林一的隔壁,他将对方拉到自己的房里,来不及让坐,便忧心忡忡地说道。 林一也感到有些头疼,随便打了个泼皮,都能惹出仙门来。而自己苦苦寻找的,不正是这些曾虚无缥缈的仙门吗?这下倒好,仙门就在眼前,却让你无所适从。 苦笑了一下,林一说道:“此事可大可小!” “此话怎讲?道友还是坐下说话!”江长老抬手示意。 林一坐下后,说道:“此事往小处说,是这个宿车无事生非,打架吃了些亏,是他自找没趣,也怪不得别人。可他的兄长若是修为高强,又有门派在背后撑腰,不愿将此事善了,就如长老所言,这下真的麻烦了!” 其实,林一还有话未说出口。人家要是故意刁难,大伙儿都走不了。这才叫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呢!都走到大夏的家门口了,就因弟子与几个泼皮的一场争执,而终止了此次的远行。别说江长老不想看到这些,便是他本人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也不是没有想到连夜乘船离开,只是此处的码头有人看守,又在济海宗的眼皮子底下,海船绝对跑不掉。 人过百岁,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的江长老,为这些晚辈操碎了心。他手扶银须,神色有些疲倦的看着林一问道:“林道友可有对策?” 我能有什么对策!修为不如人,连说话的份都没有,人微言轻啊!不知为何,林一的眼前闪过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影来了。摇摇头,他说道:“但愿一夜无事,明日能早早离开此地。” 江长老叹了口气,沉吟了半响,无奈地说了一句-- “也只有如此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七十五章 马车兄弟 非常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的捧场支持! ———————— 济海镇码头位于北济岛以东,沿着码头西去十余里的山坳之上,有一片宅院,此处便是济海宗的别院。夜色中,院门前连个灯笼也没有,四下黑漆漆的。 别院住着一个筑基期的管事,还有几个练气期的弟子。这几人的职责,便是管辖济海镇以及附近的海域。此处不让闲人靠近,没有里面的人允许,连只狗也进不来。 此时,一轮新月初升,山坳下的小路上,出现两个朦胧的人影,不一会便到了一处高大的院门前。两人衣衫不整,喘着粗气,看着紧闭的院门却并不着急。 走在前面的正是宿车,他挣脱同伴的搀扶,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 一路跑来,累得双腿有些发软,定定神,走至院门前,宿车用手中的令牌虚空一划—— 光芒隐现中,院门无人自开。 “在此处等着我!”宿车回首吩咐了一声,便急急忙忙走了进去。后者直点头,左右张望着不敢出声。 “大哥!大哥啊!小弟有事找你!”进了院门,宿车带着哭音的嗓门便响了起来。 院门的照壁后面,是个小院,两旁的屋里亮着灯。随着宿车的喊声,一间屋子的房门打开,走出一个健壮的中年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其眉目间与宿车有几分相似。 “出了何事?”那人应是宿车口中唤的大哥了。 宿车走近了,脸上未干的血迹让那人吓了一跳,忙问道:“莫非是天黑路滑摔的?” “大哥啊!你要为我做主啊!我这是被人打了!”宿车装模作样地哭了两嗓子,便将自己如何委屈,又如何被打,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听完宿车的话,那人立在房檐下,一声不吭。可即便背着光影看不清面容,宿车也晓得大哥生气了。 宿车的大哥名叫宿马,家里本是寻常的山民,机缘巧合之下,此人幼年便被招进了济海宗,苦修了几十年,如今也有着练气七层的修为。 宿马以为,有自己的关照,家人从此应能过上好日子,不料双亲早早去世,便留下了这个年幼的兄弟。凡人一生不过数十载的光阴,这个兄弟又是自己在凡俗中唯一的牵挂,为了不在心念中留下遗憾,让宿车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便成了他这个做大哥的一个心愿。 如今,竟有人敢打自己的兄弟,这还了得! “打你的人来自何处?又跑到哪里去了?”宿马带着怒意问道。 就知道大哥疼我!宿车暗自得意了一下,忙道:“我已让手下兄弟去追了,想必那几人要去码头,他们跑不掉的。” “行了,这事由大哥为你做主!”宿马一挥手,转首喊道:“吉纳,刘达,出来随我去公干!” “来啦!来啦!”随着宿马的喊声,隔壁走出两个男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叫吉纳,一个三十多岁的叫刘达,二人皆是宿马的同门师兄弟。 “师兄,这么晚了还要公干?”问话的是刘达,其个子不高却显得敦实,圆脸上带着笑容。 另一个叫做吉纳的年轻人,人长得有些干瘦,也跟着笑道:“也是啊,都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我说师兄,这事儿要不要与舒管事通禀一声?” 宿马的脸色难看起来,自己兄弟刚才的话,不相信你二人没有听到。怎么?敢情被打的不是你兄弟。几个凡人便敢在北济岛上撒野,这等小事还要说与舒管事听?这不是诚心看我笑话吗! “师兄的话便没人听了?”宿马的脸色沉了下来。其实他们师兄弟一共五人,除了修为四层的吉纳和五层的刘达,还有两人住在后面,分别有着练气七层和八层的修为。 那两个人铁定的使唤不动,宿马有自知之明。 “哪能呢!小弟唯师兄马首是瞻!”吉纳忙连连摆手,只是心中暗道,你这个兄弟名声可不太好,指不定又欺负谁了,没占着便宜便来告状,我等什么身份啊!总不能与凡人纠缠在一起吧! 刘达瞥了一眼带着可怜模样的宿车,他忍住心中的厌恶,也附和道:“也罢,便跟着师兄走一趟了!” 宿车恶名在外,守着济海镇的几位师兄也都心知肚明,只是碍着宿马的颜面,睁只眼闭只眼,权作没看见。凡人之间的事情,随他闹去吧!只是,你不能老拿这些破事来耽搁我的修行啊! 至于宿马为何要拉着刘达与吉纳,他二人心里明白着呢。这就叫一人为私,三人为公!师门早有规定,门中弟子不得枉杀凡人。毕竟弟子们也是来自凡俗,谁家的族人里没有凡人呢? 宿马的兄弟被人打了,宿马本人便可去找人理论,凡人还有不怕仙人的?而既然喊上同门,声称此行乃是公干,刘达与吉纳便晓得这位师兄动了杀机,这是想拉人做个见证。有人在北济岛无故生事,还是外地人,即便是杀了,师门也不会说什么的。 可还有一个舒管事在呢!那是筑基期的前辈,若是知晓此事暗藏蹊跷,怕是师兄弟们要受责罚。不过,这前辈平日里在后面的深宅里修炼,基本上不理俗事。 宿马见两个师弟听话,心中受用,他一把抓过宿车的胳膊说道:“走,让大哥给你报仇去!” 无奈之下的刘达,见身后的吉纳在默默点头,这才放下心来,跟没事人一般,随着宿马向前走去。 …… 再说季汤四人,打倒了几个泼皮后,还真是向码头跑了过去。虽是晚间,路上还有人来往,怕惹起行人的注意,前行了不多远,他几人便放慢了脚步! 快走至码头时,季汤却是停下脚步。 “二师兄,为何要停下来?”姚子最是心急,今晚的事都是他惹出来的,这几个泼皮若是此地的地头蛇,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二师兄可是担心被人探知了去处?”罗融问道。 “不错,这些本地的泼皮是无缝不入,若是被其知晓了你我的去处,而不让海船离去,岂不是要连累师门?”季汤毕竟年长,想的也多了一些。 “可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往哪里去?”俞子先也急了。 “码头上定有他们的人在,你我前去定是躲不过的,不如随便寻一处地方暂避。待夜深后,是去客栈还是去海船上,再做计较。”季汤想的不错。只是这个法子在江湖中好用,而此处,比起江湖来,更加的凶险。 “就依二师兄所言,那儿好像是片树林——”四人不敢在原地多呆,忙向北边走去。 “前面可是几位师兄!”季汤四人心头一惊,喊声却是耳熟,随即放慢脚步望去,见是四个同门师弟跑了过来。询问之下,才知道这几人是孟长老派来的,让他们去海船上过夜。 是先去暂避一时,还是听从长老的吩咐呢!季汤四人心中踌躇起来。 “他们在那里!” 再次传来的喊声,让季汤几人心底一沉。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人影绰绰,还有人手擎着火把,正向这边跑来。 “去树林!”季汤低喝了一声,带头便向前跑去。 北边的树林也不过几十丈远,夜色中乌黑一片,该是个藏身的好去处。谁知季汤等人进了树林之后,才走了不过十丈远,便发觉树林的背后,竟是一座如壁的石山,挡住了去路。 “今儿可是走了霉运了!”俞子先气得骂了一句,冲着季汤抱怨道:“二师兄,真的没想到啊!你我今日被一些泼皮追得落荒而逃。” “谁又会怕这几个泼皮呢!还不是怕惹出意外来!”罗融无奈地笑道。 “真想将这些土鸡瓦犬一般的东西都杀了,省得心烦!”恶声恶语的是姚子的声音。天龙派的弟子是怕那些仙人,可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一群江湖高手被泼皮追的没地逃,在姚子看来,不是屈辱又是什么! “不要埋怨了,虽事出有因,而你我今晚着实莽撞了些。更何况,孟长老有过吩咐,此岛上有仙人存在,稍有不慎,便会遭致覆顶之灾。眼下只是与这伙泼皮周旋一番,但愿情形不会变得太糟!”季汤出言安慰了一下几个师弟,他心中也不是没有火气。可今晚这档子事,本来就是自作主张闹出来的,再恣意下去,若真是捅了纰漏,算是辜负了师门的教诲了。 “他们来了!”俞子先轻呼了一声。火把的亮光到了树林前,有十几个人影晃动,却没人敢走进来,只是叫骂声不绝,还有脚步声自远而来。 “他们的人愈来愈多,你我冲出去容易,可此地陌生,也是无处可去啊!”罗融担心起来。又要摆脱这些地痞,还想着不要连累师门,很难! “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看他们究竟要如何!”季汤沉声说了一句后,率先大步走了出去。一帮子地痞泼皮而已。我躲你,不是因为我怕你。 其实,虽有高山挡路,季汤等人也不是没有去路。向东可以去码头,向西可以跑到集市上去。可躲得了今夜一时,明儿还是要去码头乘船,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还有一个原由让季汤心有顾忌,逃得远了,与师门失了音讯,那才是弄巧成拙了。 八个人走出树林时,一帮子手拿火把刀械的汉子忙往后退,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对方聚了二三十人。这些人应是宿车的手下,也难怪其本人在济海镇无人敢惹。 “尔等持械相逼,所欲何为?”季汤的嗓门洪亮,加之身躯魁梧,火把的亮光中,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颇有气势。 泼皮的叫嚣声随之一静,有人喊道:“打了宿爷,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等待何时!” “是啊!快快跪地求饶,待宿爷前来发落!” “跪地求饶!” 这些汉子借着人多势众,纷纷喊叫起来,倒也声势不小。 季汤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见到那个宿车。莫非,那人真的去搬救兵了不成?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理循环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生命的旋律、豆腐渣工程的捧场支持!感谢卍灬车子丿卍、爷投票不后悔的月票支持!也感谢诸位订阅及投票的支持! —————————————————————— “二师兄,给他们罗嗦什么!事已至此,还真当我兄弟怕了他们不成!”姚子随季汤走出树林便未止步,喊了一嗓子后,便已扬起拳头,扑向了对面的人群中。 “不打不成了,二师兄!”俞子先也跟着冲了过去。 季汤一看拦不住了,打就打吧,与这些泼皮还真没道理讲。他不忘喊道:“不要弄出人命来!” 一群江湖高手被泼皮追的到处跑,传出去还不羞死人!余下的师弟们,胸中早已憋闷异常,见二师兄终于动手了,一个个不甘落后,猛虎扑食一般跃出。 这帮子泼皮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在一旁观敌了阵还行,欺负个寻常百姓也能凑合,可真的与这些天龙派的弟子交起手来,无一合之敌。见势不妙,这伙人便如夜鸟惊群,轰然四散,生怕跑慢了一步。可即便是如此,早窝了一肚子气的姚子哪里会愿意,施展起轻功来,追上一个便放倒一个,出手虽不致命,倒下去的泼皮也是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季汤本不屑出手,击倒一个泼皮,见对方一触即溃后,便停了下来。却见姚子带着几个师弟打得正欢,忙喊道:“不要追了。” “二师兄,为何不追?”应声的是俞子先,在扬眉吐气地笑道:“这帮子地痞无赖,着实也该教训教训了!” “稍示惩戒也就罢了,还是脱身要紧。”季汤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与这些地痞对敌,胜之不武。那个宿车尚未露面,总让人心中不踏实。若是来得都是这些人,自然无须担心。便是宿车邀来的都是江湖高手又有何妨呢!若不是江湖高手呢? 二三十个地痞被师兄弟几个放倒了一大半,还有几个正往济海镇的集市逃去,远远看见几个奔逃的身影停了下来,季汤双目一凝,愈发感到不安起来。他顾不得许多,高声大喊:“都快回来!” 听到二师兄语气中的异样,俞子先也是心中一懔,不解问道:“二师兄……”他刚要回头,却猛地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只见远处陡然亮起一道剑芒,在夜色中是那样的耀眼,奔若流星,快似闪电,闪念之间便穿过了姚子的身躯,那剑芒却并未停顿—— 俞子先目瞪口呆之际,耳边传来一声低喝:“快跟我走!”一双铁手已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即身子便向后飞去。 恍然醒悟过来的俞子先,已是已目眦欲裂,悲恸地喊道:“二师兄……” 季汤的一双虎目贯赤,带着俞子先全力向树林奔去,难抑的悲愤令他的嗓音有些颤抖:“事已至此,惟有寻江长老与林一出手相救!” 二人一前一后,转眼消失在树林中,向西疾驰而去。 而那道突然出现的剑芒,犹如夜色中一道噬魂的毒蛇,眨眼之间,便收取了六个人的性命。姚子与罗融,还有孟长老派来接应的四名弟子,全被飞剑透体而过,扑倒在地,性命全无。 剑芒在夜空中游弋,余兴未尽一般,转了一个圈子,便向着树林中飞去。 “宿师兄!不好滥杀凡人的!”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那道剑芒在树林边停顿了一下,倏然飞回,落入一人手中不见。那人神色不明,正是宿马。 逃跑的泼皮纷纷停下脚步,口中唤着宿爷,却心怀畏惧不敢靠近。宿车上前招呼着自己的兄弟,带着志得意满的模样。 有人禀报了宿车,那几个外地人被兄弟们堵到了树林中,他大喜之下,忙引着大哥与大哥的两个师弟,匆匆赶过来,正好遇到姚子发威,追得那些泼皮四处乱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宿车一眼便认出了姚子,忙对大哥说,就是那人打我。后面的也是。怎么多了几人?都是他们的同伙! 宿马见状,心道自家兄弟所言果然不虚,这些外地人太猖狂了,不仅打了自己的兄弟,还敢在岛上肆无忌惮的行凶,饶不得!想到此处,他杀机更甚,伸手便祭出了飞剑。 这些泼皮竟引来了仙人!姚子与后面的师兄弟见了,心知不好,却又哪里能躲得掉,瞬间便倒在了飞剑之下。 “哼!刘师弟,你管得有些太宽了!”两个逃去的身影根本瞒不过宿马的眼睛,只是杀了几人泄愤后,他还是收回了飞剑。 你杀了首恶也就罢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人都杀了,这便是属于滥杀了。他身后的刘达与吉纳二人,对宿马的不满言辞,很不以为然。 姚子与罗融,还有四名师弟,这六人也算是一次次的劫后余生。一路上经历了多少风险,才好不容易走到今日,眼看此行就要功行圆满,谁又能料到,今晚竟会丧魂异域呢! “大哥!杀得好!你些外地人敢在北济岛撒野,合该有此下场!”遍地的血腥没有让宿车畏惧,反而得意洋洋地上前走至姚子的尸身边,狠狠地踢了两脚。 宿马面色阴沉,看到兄弟出了气,便弹出了火球,转眼便将死去的六人烧为灰烬。可惜了!活生生的六个天龙派弟子,为了酒楼中的一场争执,魂飞天外,尸骨无存。 那些个被打伤了的地痞,搀扶着聚拢在一起,战战兢兢地拜谢宿马的相救之恩,使得宿车倍感威风。有大哥给自己撑腰,还有谁不怕自己呢! 那些泼皮忙着奉承个不停,宿马有些厌恶地转过身去,他神识中却在盯着那两个远去的人影,心中冷笑,我看你往哪里逃! …… 季汤带着俞子先穿过树林,慌忙向客栈奔去之时,江长老正在房中如坐针毡,心绪不宁。耳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出事了!” 江长老忙抬起头来,见是林一紧锁着眉头,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道友此话怎讲?出了何事?”江长老又邀对方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林一离去回房歇息,不过片刻的工夫又返回来,使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面无表情地慢慢坐下,林一看了一眼江长老,欲言又止。后者急道:“莫非道友还将我视作外人不成,有话直说无妨! 林一摇摇头,只好说道:“季汤回来了,还是由他来说吧!” “什么?”江长老站了起来,前后出去了八个弟子,怎么是季汤回来了,余下的人呢? 这时外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至门前停了一下,江长老不耐烦地说道:“不用禀报,快给我进来。” 房门又一次被打开,孟山已带着季汤与俞子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拜见师叔。” “拜见师叔祖!” 来人尚未失去礼数。江长老目光扫视几人一眼,好像猜到了什么,他缓缓坐下来,沉声道:“说吧!出了何事?” “噗通!”两声,季汤与俞子先已双目含泪跪了下来。江长老面容一肃,真的出大事了? 二人虽是冲着江长老跪下,而林一则是坐在桌子的外侧。他对跪在脚边之人犹若未见,心里却是暗叹了一声。 季汤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丝毫的隐瞒,《》了出来。而他说的这些,林一已然知晓,除了心生感慨外,他也无能为力。 踏上了北济岛后,林一的神识便不敢随意探查。既然已知岛上有修士,自身的修为也不高,还是谨慎些为好。季汤四人冲出客栈后,他还是担忧几人的安危,毕竟相识了这么久,便用神识跟随照看一下。 随后发生的一切,林一也都看在了眼里,并为季汤的为人而叹服。在那种危机下,忙而不乱,还能想着师门,他自认未必能做到。 事情的后续,却是令林一着实吃了一惊。一个泼皮便能带来三个修士,季汤等人凶多吉少。 不敢用神识去探查人家的修为,稍有不慎便会惹祸上身。只是,宿马出手便杀了姚子与罗融六人,还是让林一为之错愕不已。 姚子此人,一贯横行暴戾,又是今晚的滋事者,便不多说了,可余下的弟子罪不至死吧!尤其是罗融一身高超的武功,为人精明,在天龙派弟子中,也是难得的才俊,年纪轻轻便横遭大祸,太令人惋惜了! 当初在大商江湖,这些天龙派弟子多威风啊!谁能想到,时运轮转,昨日的一切,今日便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当他们面对弱者冷酷而绝情时,可曾想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几里之外,林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六人被杀。别说施展飞剑那人的修为不低,就是那三个修士加在一起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他也来不及施救。 修士要杀凡人,事先没一点儿征兆,在那个宿马出手的刹那,林一便知道,姚子几人死定了。 若是自己在当场,会不会救下那几人呢?胸中一阵憋闷,林一不禁暗叹了一声! (未完待续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劫 眼前的二人能逃回来,虽是取决于季汤的当机立断,林一也知道,这是对方故意为之。你轻功再好,快得过飞剑?宿马身后那两个修士的神情,也透着几分蹊跷。 不过,那不是因凡人生死而有的恻隐之情,而是对宿马为人行事的一种不满表露。 “都是弟子之过,弟子甘愿受罚。只是我那六个师弟生死不明,还请师叔祖出手相救!”季汤那魁梧的身躯伏在地上,悲恸万分。作为二师兄,师弟们有难之时,他却逃离当场,这是一种屈辱,这也是一种无奈。面对仙人,他什么都不是。此时的他,只想着师叔祖能出手救回余下的师弟。 同行而来的师兄弟,不过三十多人,如今还剩下多少?多活一个算一个吧! 江长老猛地抬头看向林一,却见对方幽幽说道:“唉!他们都死了,尸首也没了!” 地上的季汤与俞子先,带着不愿相信的神情直起身躯,只是,热泪已涌了出来。他们明白,此时此刻,林一又怎会乱说话呢! 孟山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满是短髯的脸上,双目通红,攥起的双拳嘎巴直响。六个弟子啊!就这么没了,可他除了悲愤之外,还能如何? “化为灰烬?尘归尘,土归土,谁说这不是一种归宿!”江长老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语有些无力,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疲惫。 “天灾**,避犹不及,乃命中使然。你二人起来吧!”江长老说了一句,又不甘心地问林一:“那人的修为如何?” “不是一人,而是三人。修为应不低于长老。”林一轻声答道。他又转过身子,神情凝重地对江长老说道:“我若是没有看错,镇上的修士不少于六人,而这三人,已追过来了!” 江长老并未如林一想象中的惊慌,而是神色僵滞了一下,便恢复了常态。他手扶银须,苍眸中精光闪过,略作沉吟,挺直了身躯,银眉耸动着大声说道:“孟山,此事无论如何,权作弟子出游必经的一劫。老夫当竭力保全我天龙派的这点血脉。若是……老夫出了意外,你带着弟子们继续前行!” 闻言,孟山与站起身来的季汤二人皆是一怔。江长老又起身对着林一深施一礼,说道:“还望林道友念及往日的情分上,对这些晚辈照拂一二,老夫江水清,拜谢了!” 林一听完江长老的前一句,已知他要做什么,哪里又会受这个百岁老人一拜,早已闪身躲开,正色说道:“江长老不必如此,未至绝境又何必心生绝念呢?既是身陷绝境又能如何?谁敢说便没有绝处逢生之机?” “这……莫非道友不答应?”江长老神情庄重,言辞透出的悲壮令林一心底一沉,他轻吁了下,默默地点点头。 见状,江长老释然一笑,苍凉的笑容中带着一分欣慰!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历喝—— “屋里的人给我滚出来!” 孟山大惊,刚要说话,被江长老伸手止住。他正正衣衫,神态从容,抬脚走了出去! 客栈的后面,客房前的空地上站着一群人。朦胧的月光下,独自站在前面的正是宿马。他背着双手,气势汹汹地环视四周。 客栈里没人敢露头,惟有天龙派一行的所有人,皆涌出了房门,手持兵器,在夜色中与来人对峙。 “哼!一群江湖人,也敢在北济岛兴风作浪,便是你二人为他们撑腰吗?”面对一群江湖人,宿马气势凌人,语气中透着不屑。 追至客栈后,才发觉几分异样。这一老一小两个修士,竟是与这些江湖人是一伙的。为此,宿马还有些诧异,随即便不以为然。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将两个师弟带了出来,自己人多势众,打斗起来也是稳操胜券,还怕对方翻了天不成。 见门下弟子都出来了,并无一人退缩,江长老暗暗点头,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江某见过这位道友!不知道友怎么称呼,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宿马背着双手,傲然说道:“我乃济海宗外事堂宿马。你的人酗酒滋事,横行不法,不仅打了我的兄弟,还将济海镇百姓多人打伤。宿某本想将行凶者的同伙一网成擒,却未料到他们的背后乃是你这老头在作祟。哼!念在修行同道的份上,将那两个余孽交出来,此事便休。不然,你等一个都逃脱不了责罚。” 江长老回首,见林一已到了他的身后,他心下稍安,便冲着宿马扬声说道:“这位道友,先不说我门下弟子有没有过酗酒滋事,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持械相欺也不必去提了,即便他们双方动起手来,我门下弟子也无一人上前相帮。可见我等身处济海镇,与人相安,并无恶意。而道友已杀了我六名弟子,如今又逼上门来索人。敢问道友,贵方可有一人丧命?为何却要我弟子六条性命来偿还?” “哼!老头,我不与你饶舌。打我兄弟者,死!伙同者,死!那两个小子别以为跑得快便没事了,同样难逃一死。我再对你说一句,老头,这是我给你面子,再不将人交出来,我亲自去取了他们的性命,你又能拦得住吗?”宿马气焰嚣张,危言恫吓起来。 本想着追过来,看看敢殴打自己兄弟的还有多少同伙,都他娘的给杀了。可眼下的宿马却是改变了想法,还是因对方那个年轻人的修为已达七层,虽然不惧对方,却恐自己占不了便宜,惹来同门的笑话。 此时,背后不仅有济海宗,还有两个师弟压阵,而对方不过是外来的修士,逼迫之下,令对方交出人来,替兄弟出了这口气。如此,自己的颜面也有了,自以为是的宿马,如是想。 季汤与俞子先站在一起,彼此对视一眼,牙关一咬,便要上前,谁知江长老袍袖一甩,冷叱了一句:“混账东西,休要多事!”几丈外的二人连退了好几步,才踉跄着勉强站住身形。 “老头,你要做什么?别逼我动手!”宿马的语气愈发阴沉起来。 江长老神色不变,又拱拱手说道:“不知济海镇上,有没有贵宗的长辈在,江某想当面赔罪!” “荒谬!此处自有我师叔坐镇,他岂会见你这个外来的修士,你还是老实的将人交出来,宿某的耐性有限!”宿马冷笑了一声。 “道友非取我弟子性命不可吗?”江长老问道。 宿马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江长老轻叹一声,接着问道:“若是江某不允,又该如何?” “除非,你能挡得住我的飞剑!”宿马极为不屑地说道。 江zhanglao突然大笑:“好!江某便来试一试!” 老头想找死? 宿马一愣,目光瞥向老头后面,见那个年轻人一动也不敢动,他不由嗤笑道:“老头,你真是不自量力!” “哈哈!可人活一世,有时候免不了一战!战则战矣,江长老当全力以赴,以求无憾!此时,江长老想多说一句,无论胜负如何,还请宿道友放过我门下的这些小辈!”江长老言辞恳切,却又豪情悲怀,令人肃然。 宿马注视着眼前的老头,其银须飘飘,在夜色中分外耀眼。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既然活得不耐烦了,我便成全了你又如何!” “那就多谢这位道友了!”江长老依旧彬彬有礼,却让宿马皱起了眉头。他身后的两个师弟也同时摇了摇头。这老头真的是四层的修为?不会是真想寻死吧?一个修士为了凡人弟子,至于如此吗? 江长老却又转过身来,嗓音平和而不失冷然地说道:“我门下弟子听着!” “师叔!” “师叔祖!” 一片急切的呼声,皆被江长老伸手止住,他不容置疑地说道:“明日切记要启程南去,诸事有林一道友做主,万不可忘!” “江长老——!”林一才出声,又一次被江长老打断。他拿出一片玉简,稍稍停顿了下,便将之扔向林一,见其接住,又抛过去一个袋子,抱拳说道:“趋吉避祸,乃人之本能。我江水清活了百岁,修仙一世,也是修俗一生。可仙未成,俗也未免,生死当前,同样有敬畏侥幸之心。今日方才醒悟过来,这世间,有些事情是避不过去的,惟有去面对。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实为命也!能为而不为之者,道将焉存?” 见林一神色焦虑,还要张口,江长老哈哈一笑:“此劫非道友可解!江莫所托,还请费心了衣袂飘动间,江长老银须飞扬,苍眸如星。他转身之际,已祭出飞剑,扬声道:“都给我退后,今日,老夫便为门下弟子讨个公道!” (未完待续--感觉故事发展要进入主题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今夜无眠 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的捧场支持! —————————— 修士间的拼斗非凡俗武人可比,为免殃及自身,围观者各自向后退去,闪开了一大片空地出来。 林一看了一眼那个苍老而又毅然决然的背影,默然无语,慢慢转过身去,却见无数道目光望向自己。 孟山、木青儿、季汤与俞子先,那目光中不言而喻的神情,即便是在夜色中,林一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林一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你们是在埋怨我不出手?唉!他轻叹了一声,双眉紧锁。 “师叔?”元青与元风,还有石坚等人,也在注视着他。林一轻轻摇摇头,并不作声,只是示意他们后退。 “老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场中响起宿马嚣张的声音。 “道友不必出言相讥。战则战矣,死则死矣!”江长老沉声答道,他手诀祭出,飞剑化作一道流光,便向宿马飞去。后者冷笑一声,手指一点,一道剑芒闪现。 “当——!”的一声鸣响,江长老的飞剑被磕飞了出去,而宿马的飞剑得势不饶人,嗡鸣着便刺了过去。 江长老临危不乱,扬手抓出一张鼎符拍在身上,全身顿时被一只金色的大鼎包裹起来。他手指一招,飞剑光芒暴闪,紧追不舍,飞向宿马。 “轰——!” 宿马的飞剑击中江长老,金色大鼎轰然而碎。巨大的冲撞之力,震得江长老连连后退,他百忙之中,又抓出了几张鼎符拍在身上。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金鼎禁不住飞剑的锋利,层层碎裂。 危急关头,江长老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手指一划,一半注入了鼎符中,另一半随着手诀引动,加持到了他的飞剑之中。 江长老身上金色大盛,而飞向宿马的剑芒也是愈发的耀目。双手急速舞动,打出一串印诀,其大喝一声:“疾——!”只见那半空中的飞剑犹如通灵一般,‘嗡’的一声,带着犀利无比的气势而去。 见状,宿马心头一惊,只是嘴边的冷笑依旧。他手臂扬起,一只赤红色的骨盾霍然飞出。 “夺——!”的一声闷响,振聋发聩!围观者只觉得头脑轰鸣,阵阵的眩晕袭来,使人脚下发软。宿马的骨盾正好迎上飞剑,那飞剑竭力向下刺去,却始终难以奏功,只能徒劳的颤抖着。 如同飞剑的无力一般,不远处的江长老亦是心中黯然。自己全力一击之下,还是难动对方分毫!无论是法器的对拼,还是修为的比拼,他都难占上风。 宿马抵住来袭的飞剑后,心下大定,双目杀意闪现,手一指,他的飞剑击碎对方的护身鼎符后,猛然跳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呼啸而下。其仍未住手,手诀祭出之时,一道符纸已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夜色中,直奔江长老而去。 江长老不敢怠慢,三四层鼎符随即护住了全身。 “轰——!” 又是一声震响,金色的鼎符难敌对方飞剑的锋利,被轰成了碎片。江长老脚下难以站稳,一团火球蓦然出现在眼前,他欲施展身形闪避,已然来不及了。 一声惊呼乍起,却又戛然而止。只见火球瞬间吞没了江长老,喘息的工夫,便将其烧为了灰烬。 “哈哈——!” 大笑了一声,随手抓过江长老的飞剑与乾坤袋,宿马暗自得意。这老头修为不高,却不好对付,偷袭之下,还是将其杀了。 借着得胜之威,宿马的飞剑并未收起,而是悬在半空,杀气凌人。 除了林一之外,天龙派这边的所有人,皆被江长老的身陨,震惊当场! 虽知江长老此举凶多吉少,而眼睁睁的看着门中的长辈,为了弟子的苟活,舍生取义,还是令人难以接受和不敢相信。一个被众人视作神明一般的存在,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就这么随风而去,没留下半点痕迹。 “师叔!” “师叔祖!” “太上长老!” 天龙派自孟山以下,双膝叩地,伏地痛哭!便是元青兄弟与沧海帮的弟子,也都跪下,拜送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 惟有林一面沉似水,默然**。此时,有一分惶恐从他眼中闪过,又融为浓浓的哀意,于这凄迷的夜色中,久久不去! 看着跪了一地的凡人,唏嘘声令人厌烦。宿马瞪起了眼睛,厉声大骂道:“尔等休要聒噪,老头不自量力,着实该死。那两个小子也别躲了,受死吧!” 老头修为不高,却要靠偷袭才将其杀了,宿马得意过后,兴致索然。见身后两个师弟也是一脸的琢磨不透,他不由得恼火起来,将答应了江长老的话忘的干净。 天龙派众人正自悲伤之际,却见一道剑芒直奔季汤与俞子先而去。 季汤二人躲不了,也不想躲。今日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唯有一死方能赎过。莫名的悲哀,在瞬间笼罩在天龙派众人的心头。万里迢迢,倘未同归,便就此永诀!这是为什么?命该如此吗? 天龙派众人绝望之时,夜空中突然响起破风声,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后发先至,截住了宿马的剑芒。 “叮——!” 一声尖锐的刺响过后,那道骇人的剑芒竟被磕飞了出去。 “你是谁?真要与我宿马为敌?”宿马惊怒之下,收回了飞剑,看向对方那唯一站立之人。 天龙派众人这才发觉,那寂然**之人,正是林一。 “江长老已远去,都起来吧。便是死,也要站着才好!”林一的声音清冷。看着陷于悲愤之中的众人,已慢慢起身,拿起了兵器后,他才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走至江长老身陨之处,林一停下了脚步,一团黑色的旋风在他身边盘旋不停。 “你有济海宗为你撑腰,我一个外地的修士,又怎敢与你为敌呢?”林一的话语舒缓,神色中却带有一分冷然。 “哈哈!你也怕了!什么?”宿马骄狂地大笑了一声后,怒道:“你是说我仗势欺人?” 冷冷翘起了嘴角,林一斜睨着对方说道:“不是吗?你兄弟仗势欺人后,没有占到便宜也就罢了,谁成想,他会假你这个兄长之手,接连杀了七人。而你杀了七人后还不愿罢手,将人命视作草芥。若是你的背后没有济海宗的存在,你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林一的目光掠过夜色中的一个角落,忽而转向他处,带着嘲讽的口气,接着说道:“我也是一个修士,我绝不相信济海宗会如此的草菅人命,任你滥杀无辜!我是怕了,不过却不是怕你,而是怕你身后的长辈。若是济海宗上下皆如你一般的无理,定会为同道所不容,使天地共弃之!” 宿马神色不定,冷哼一声道:“莫非你能赢我不成?” 林一无声笑了,笑的很冷。他不无挑衅地说道:“我是敬畏济海宗的存在,既知赢你无益,又何必与你争长论短!何况,修士相争,输赢不论只较生死。杀你,也不难!” 宿马面色一变,向后退了一步,飞剑随之跃跃欲动。他狞笑道:“小子,你够狂妄!” “够了!”一声如雷般的咋喝,突然在众人的头顶响起。 林一眼瞳微缩,凝视着前方,只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来到场中。那是一个中年人,留着短须,相貌寻常。其双目如电,在冷冷注视着自己。 “见过舒师叔!”刘达与吉纳暗暗交换了眼神,随即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宿马有些不甘愿地收回了飞剑,拱手拜道:“师叔!” 那人冷哼了一声,对三人不理不睬,只是盯着林一,冷声斥道:“你一个外来的小辈,胆子不小!” 宿马面露喜色,忙凑上前去,说道:“师叔,这些人太放肆了……” “你给我闭嘴,身为修士参与凡俗争斗并恃强滥杀,视门规何在?视我何在?”那人挥手喝道。 “在下林一,见过这位前辈。”林一暗暗咬了咬牙,冲对方拱手为礼。 “哼!一个小辈也敢对我济海宗妄加指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便代你师门教训你一回”那人好像气头正盛,其话音未落,竟对林一遥击一掌。 见对方训斥门下弟子,还以为这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人!心念急转之际,一个硕大的掌印到了身前。无奈之下,林一只好祭出龟甲盾。 “轰——!”的一声震响后,那掌印将龟甲盾击飞后,又震飞了那柄黝黑的飞剑,砸在了林一身上。 一道汹涌的巨力难以抵挡,林一‘噔、噔、瞪’连退了几丈远,‘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心头震怒之下,林一目光泛寒,强自按捺住祭出狼牙剑的冲动,死死盯着对方。 那人隔空一抓,便将龟甲盾与飞剑抓到了手中,竟是随手强行抹去上面的神识与禁制,令林一心神阵疼,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稍示惩戒,以儆效尤!”那人始终阴沉个脸,甩下一句后,竟然转身离去。 “师叔?”宿马正自暗喜,却见师叔就这么罢手了,他有些糊涂起来。 “你还要杀几人?门派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都给我滚回去。”那人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宿马却是暗自腹诽不已,为何不一掌打死那个小子呢? “师兄,师叔有命,回去吧!”刘达与吉纳二人,脸上带着玩味不尽的笑容,令人生疑,却一时不好计较。宿马转过身子,啐了一口,冲着林一咒骂道:“算你小子走运,哼!” 林一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迹,冷冷看着那些离去的背影。 “师叔!” “林一” “林公子!” 林一扬起手臂,止住围上来的众人,说道:“我死不了的,都散了吧!” 无人移动脚步,林一慢慢转过身来。每一个人都是哀容满面。天龙派出行以来,一下子失去六名内门弟子,这还是首次。而江长老的身陨,让天龙派上下更添殇中之痛! 今夜,将无人入眠! 轻轻叹了口气,林一不再说什么。他低着头,缓步向自己的客房走去。那种浓重的哀伤,使夜色愈加的深沉,也让人不愿停下脚步。 回屋便关上了房门,林一坐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庭院中,天龙派的人在孟山带领下,点燃火烛,洒下清酒,祭拜亡魂。 林一摇了摇头,竭力将一切从思绪中抛开!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不想去看这些让人肝肠寸断的送别,也不愿去想过去悲欢离合的种种。他要做的是吐纳调息,运功疗伤。 这条路上,注定会有许多人离去,而活着的人,还要前行。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七十九章 逝者 第二日一早,孟山来找林一,询问是否启程。 不再推辞,也没了往日的客套,林一看着满面憔悴的孟长老,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众人已在院子里等候多时,见到脸色有些苍白的林一步出房门时,注目无声。林一不想去琢磨那目光背后的含义,只是微微颔首,便向客栈外走去。 元青与元风二人见状,忙跟了上来。他二人的关切,溢于言表。林一的脚步沉稳,使得悲伤之余的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林一的伤势看似不轻,却并非很严重。这还要得益于隐于体内的玄天盾,在紧要关头救了他。一夜的调息后,其伤势已好了大半。 昨夜那个宿马的师叔来到时,已被林一察觉。只是此人并未现身,让他深感不妙。 在神识中,林一感知对方修为的强大,与先前所见的兰琪儿相较,也不遑多让。只是这么一个筑基期的高手,却隐身于暗处,究竟是要做什么?是要来主持公道,还是要对自己施展致命一击? 若是来主持公道,性命攸关之时,还隐匿形迹,显然是对天龙派众人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不想为此多担干系。这既然不是一个坦荡之人,林一便断定此人会袒护自己门派的弟子。 而一个高手会对自己偷袭吗?林一只是想了想便将此念头抛在脑后。那么,此人的意图便不难捉摸了! 济海宗弟子作的孽,首尾之事还须由宿马出面。若其所为闹的天怒人怨而无法收场之时,那么这个筑基高手,免不了要现身,为此事作一个了断。 短短的时辰内,林一心思急转过后,对这个宿马的长辈有了一个粗略的猜测。 故此,在宿马要继续滥杀时,林一虽毫不犹豫地出手拦阻,却也同样在暗中提防这个藏头露尾的人。若是没有此人存在,他忍耐不住之下,难说会不会将对方杀了。九层修为的修士都被自己击杀过,他林一又怎会忌惮这个七层修为的宿马吗! 这个筑基期的高手藏身暗处,不能不让林一投鼠忌器。若是他一怒之下杀了宿马,江长老可算是白死了,而这个宿马的师叔也定会出手,只怕自己也是难逃此劫。即便是祭出碧云纱来,也逃不过飞剑的追杀。更为糟糕的是,对方还会迁怒天龙派的这些人,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林一不敢贸然与宿马对敌,也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底细,无奈之下,便故意出言相激,将对方的门派与长辈摆在了话头上,最终还是引出了这个隐身的人。 本以为,对方这位长辈,即便是袒护门下弟子,也会为仙门的颜面着想,能出来说句公道话。却不料此人的心胸是如此的狭隘,还出手击了自己一掌,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一掌击来之时,林一自然不敢大意,这可是真正面对筑基期的高手。当龟甲被击飞时,他还有躲避之法,却只是调动玄天盾护住心脉,强受了对方一击。 筑基期高手的一击,虽未尽全力,也不是他这个练气期的修士可以轻松抵挡的。修为低下,技不如人,便只能挨打,受人摆布。江长老赴死一拼的举止,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江长老用性命去换取门下弟子的生机,林一拼着重伤,只想让对方罢手。此举让人倍受屈辱,可也无奈!江长老性命都可以不要,他林一的这悲情模样又算得了什么。 对方已杀了七人,若不想将天龙派的人全部杀光,也该到了收手的时候了。可那个济海宗的长辈着实无耻,自诩为高人,出手教训了林一后,还顺手抢走了龟甲法器与飞剑。这一切,他只有忍下来。 旭日从东方升起,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码头上一如昨日的喧闹,还是那么的陌生。北济岛这个地方,与一路上经过的无数岛屿一样,让人难以忘怀,却又不堪想起。 海船扬起风帆,向着此行的终点驶去。 回到船上,林一又一次闭门不出。众人知他有伤须静修,无人敢来打扰,惟有孟山每日来到门前道一声平安。 这既是一种知会,也可算是禀报,好让林一知晓船行无碍。江长老在时,此乃孟山循例之事。只是如今,这个人换做了林一。 “林公子,海船上下无恙,如无吩咐,孟山去了!”孟山躬身施礼,嗓音有些低沉。屋内还是没有动静,半个月以来,始终如此。 又稍候了片刻,孟山直起身来,刚要挪动脚步之时,房门无风自开,里面传来林一的声音:“孟长老请进!” 脚步迟疑了下,孟山还是走了进去,却见屋里一地的玉屑,不由得一怔。而林一刚好从榻上下来,袍袖一卷,一小股旋风吹去,卷起玉屑抛出了窗外。 “孟山见过林公子!”感到自己的失态,孟山退后一步施礼。 林一的面上有些倦色,摇头说道:“孟长老如此,你我倒显得生分了!”说着,便邀对方坐下说话。 孟山不过四十多岁,却是胡子拉碴,神态颓废,看着跟五六十岁的模样一般,可见这些日子里不太好过。他见林一举止并无造作,道了声谢,大步走至桌前坐下,只是其双目神采黯淡,只顾看着墙角沉默起来。 林一看着孟山,想了想说道:“你我既然有同门之谊,以后还是唤我林一听得舒服些。”他也不顾对方不应声,接着说道:“往日里你我身份不同,也无缘对面说话,以至于让孟长老对我林一心生芥蒂。” 闻言,孟山有些诧异的转过身来,却见林一摆手示意,并又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师父救了我,授我武功,传我为人之道。师恩情重,未曾厚偿之时,他老人家于期颐之寿仙去。守孝三年后,我本想回到家乡,守着亲人过活。可我已得到了师门的传承,这条修炼的路,我还是要走下去的。后来,我便到了天龙派。” 往日里,在天龙派中,林一与孟山身份悬殊,根本不能如今日这般说话。孟山对林一的身份,也是多次生疑,即便知晓林一的真实身份,也是因江长老的缘故,其心中的芥蒂却是始终存在。 内门弟子的一个个死去,令人心疼。江长老的离去,却如同天塌了一般。孟山悲伤过后,又怎么不心生沮丧,虽是距大夏愈来愈近,前途却也愈发变得模糊起来。 江长老临终有命,让门人以后听从林一的吩咐。孟山不敢不从,却也心生不安。林一今年也不过十八岁,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能担当起天龙派的重托吗?没有想到的是,半月闭门不出的林一,与他说了这么一席话。 “我师父曾对真元子道长有授艺之恩,这便是他与我师兄弟相称的由来。”林一的话让孟山有些发窘。对方如此的开诚布公,还是让他有些慌乱。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孟山用手掌拍了下大腿,其面上的神态也丰富了许多。 “我随天龙派出行以来,数次出手并无它意,秉承为人要以道义为先,且事过即了,你我皆不必放在心上。天龙派收留了我,又让我同船出行,往日里所做的一切,也算是偿还了天龙派上下的这份情义。” 林一的神色平静,语气平缓,一个人独自说着:“可江长老知晓我的身份后,并未有见怪之意,反而以礼相待,可谓厚爱有加!临终之时,老人家还将天龙派大事相托,我想推辞,可心里难安啊!” “这是江长老留下的玉简,里面有此行最终的去处,还有相关事宜的交代。这是灵石,有四百多块,我分毫未动。”林一说着,拿出了玉简与一个小袋子,将其放到了孟山的身前。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八十章 已逝 孟山有些错愕,望着林一,他慢慢站起身来。 “这些东西还请孟长老收回去,我答应了江长老的,绝不会食言!”林一说道。未料孟山亦是霍然变色,退后一步说道:“林一,你莫非信不过我孟山?” 林一神色不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此言何解?” “你是一诺千金的男儿,我孟山又岂能做小女儿状。这些东西还须由你掌管,我天龙派上下非不明事理之辈。你林一但有所命,孟山无不应从!先前有得罪失礼之处,任凭责罚!”孟山说着,郑重一礼。 林一上前虚托一把,正色说道:“既然孟长老能不计前嫌,我林一年纪虽幼,却也不甘人后。请坐!” 此时的孟山,心底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其实,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与灵石,对孟山等人没有用处,却是对天龙派此行至关重要。那些灵石虽是天龙派的历年积累,尚未到让林一见利忘义的地步。 话到此处,林一不再作态,待孟山坐下后,又接着说道:“我想问孟长老一句,江长老临危赴死之时,却未让我代他出手,你可知其中端倪?” 那晚,江长老遭难之后,林一从天龙派众人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对他的埋怨。是啊!江长老的修为本不如你,为何你不挺身而出呢!那样岂不是避免了江长老的无辜陨落? 还好,那些目光中有埋怨、有不甘、有悲恸,却没有对他的怨恨。事后,林一未对任何人提及自己的苦衷。修为的低下才是祸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神色稍缓,孟山看向林一的目光也变得生动了许多。他不无感慨的抚摸着腮边的短髯,点头说道:“且不说那些弟子,便是我孟山也对你颇多埋怨。过了这些日子,那晚的情形依旧是历历在目啊!可痛定思痛,一切都已了然。若是那晚由你出头,或许今日,你我便不能坐在此处叙话了!” 孟山的嗓音有些苦涩,叹了口气,说道:“师叔为了师门,可谓鞠躬尽瘁,不惜一死换来我等一线生机,若是我等再执迷不悟,岂非辜负了他老人家一番良苦用心。幸亏还有你在,救下了季汤与我那徒弟,否则,后果尚难预料啊!此恩,不言谢了!” 江长老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为了门下的晚辈,身死道消。这样一个与自己相熟的老人,同时也身为修士,死的却是如此悲壮,令人动容,也让人惶恐。 修士算得了什么!依然如夜风之中的一盏灯火,风雨来时,随时都会熄灭。 林一从沉思中醒来,收起了玉简与灵石,带有几分感慨地说道:“孟长老也是个明白人,我林一非为自辩,即便是被你等误解了,也不足一提。只愿江长老在天之灵有所慰藉吧!”说着,他又拿出了一把玉佩,放在了桌上。 孟山露出不解的神色,林一说道:“这些天来,我炼制了一些防身玉佩,或许有些用处。你拿了去给弟子们分了,要他们随身佩戴。” 盯着桌上的玉佩,孟山恍然说道:“这些玉佩便是你多日来的闭门之功?随身佩戴便有用处?” “长老不问问我这些精美的玉材来自何处?”话说开了,彼此芥蒂已无,林一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孟山有些尴尬的搓搓手,语气一转,问道:“不知你伤势如何?还有,不知孟山可否称呼你一声林兄弟?” 林一淡淡笑道:“怎么称呼都随长老吧!静修了半旬,待伤势痊愈了,我才想起炼制这些玉佩的。” 孟山脸上的颓废之意渐渐消失,虽人还显得憔悴,比之进屋初始,显得精神了许多。他抓起玉佩问道:“那我与林兄弟便不客气了,这玉佩戴在身上便有用处?”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一郑重地说道:“你等别小看了这玉佩,此物虽小,却可抵挡寻常修士的全力一击,不能再死人了!” 林一的话让孟山不敢轻忽,他低头看看手中的玉佩,十七片?十二个内门弟子,加上柳堂主、焦堂主、木青儿姐妹和他本人,可不正好十七人吗! 孟山的心头一疼,眼眶泛红。一路上,不连虎蛟堂与虎鲨堂的弟子,内门弟子便死去了大半。是啊,不能再死人了!不然,回去又怎么面对掌门和这些弟子的双亲呢! “这些玉材,当初可是连同我林一,被天龙派上下弃之若履啊!我还有一些,空暇时再炼制几块吧,也算是我对大伙儿的一点心意。”林一转开话题。 逝者已逝,来日方长! 孟山收起玉佩,欲起身拜谢,被林一拦住问道:“木姑娘怎样了,静修可有进展?”虽与之一壁之隔,他还是不好意思用神识探查,故尔有此一问。 “若是修炼内功真气,我还能说上一二,呵呵!你还是去问青儿这丫头吧!”孟山的脸上终有了笑容。心结尽消,块垒顿无,他浑身的力气也好像都回来了。 …… 林一出现在船楼的回廊上,一双漆黑的刀眉下,是人们熟悉的笑容,平淡而又显得出尘不羁。那单薄的身躯,依旧挺拔,若琅?俜纾??俗20俊Ⅻbr> 不知从何时起,海船上的人已习惯了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存在。自离开北济岛以来,见不到他的身影,难免让人心生惴惴。如今,林一安然无恙,使得许多人心底的石头,落了地。 “师叔!你老的伤好了吗?”元青面带喜色地迎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同样一脸笑容的元风。 “我不老啊!”林一皱起了眉头。 扑哧笑出了声的是元风,惹得元青回首佯怒道:“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师弟别打岔!” “行了,喊声师叔也就罢了,称呼毕竟是虚的。我的伤早好了!”林一也露出了笑容。海船之上与他最亲近的,便是这兄弟俩,彼此也习惯了嘴上逗趣。 “师叔,我可是心里真惦记着你呢!”元风抢上一步说道。 “有俩师侄也不错,呵呵!去石坚的屋里看看。”林一带着元青二人走到了石坚的房门前,一个沧海帮的弟子忙躬身施礼,并高喊了一声:“林公子到!” 眼前的景象令人感到一分愕然,门吱呀一声打开,石坚迎了出来,抱拳施礼。林一回首看看元青与元风,见他二人也是一脸的糊涂,便存着心思走进了房门。 不待石坚招呼着坐下奉茶,林一开口问道:“大伙儿都还好吧?” 石坚见林一的面色有些阴沉,忙躬身说道:“我等无恙,多谢公子了!” “不必谢我,我问你门前是怎么回事儿?”石坚的脸上从未露出过笑容,好像他生来就不会笑,此时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中有些慌乱。他忙垂首答道:“这些都是堂口里的一些规矩,我的那些手下也是尽分心意,无事时便立在门前做个侍卫,并无他意。” 林一的目光凌厉起来,冷声问道:“是不是江长老不在了,我也因伤重闭门不出,你才生出些别样的心思?” 石坚额头见汗,头垂的更低了,却不敢答话。不料林一语气一缓,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即便我也不在了,天龙派的人也不会为难你等,何必整这些虚套,徒惹人笑话!” “公子教诲,在下铭记!”石坚又施一礼,这才小心地直起了身子。 林一猜测的不错,沧海帮与天龙派本来便势若水火,皆因他的存在,才暂且同船共济。可天龙派的内门弟子已折去了这么多,江长老也死了,其本人又伤重不明,这些沧海帮的弟子难免心生顾虑。 “这是我炼制的防身玉佩,你与他们都分了吧!卞帮主既然不在了,我总不能不管你们。” 摆摆手,止住石坚的拜谢,林一便走了出去。 沧海帮的弟子义气为先,令人敬佩。可这些人不喜言谈,与这个石坚一般的阴冷。听命行事很是干脆利落,上阵厮杀也不甘人后,为人却是多了一分沉闷,而少了一分生趣。与这些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对方总是摆出随时候命的架势,使得林一有些不自在,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三人走上楼台,海风袭面,极目远眺,心境顿时开阔了许多。元青笑道:“师叔,彼岸在前,让人心生期待,象是要回家了一般!” “师兄此言差矣!家在迢迢万里之外呢!大夏可不是你我的家。师叔,你说是不是如此啊?”元风说道。 林一扩了扩胸,舒展了下筋骨,说道:“一位故人说过,心安处是家乡!元青说的也对,元风说的也没错。可我的家在大夏,在仙人顶,在小天坳,这,永远都改变不了!” “原先做兄弟时,没见师叔这么有学问。看来身为长辈,这学问也跟着见长啊!嘿嘿!”大夏已然不远,人的心情也自然不同,元青也是如此,与往常一般的说笑着。 林一眼皮一翻,摇头笑道:“我还是我,一个乡下小子罢了,哪里有什么学问!” “师叔,那仙人顶风景如何?玄元观有没有什么趣闻,给我兄弟俩也说一说啊!”元风说道。 元青也附和道:“我兄弟二人也得到了玄元观的传承,仙人顶也算是我师门所在!” “什么算是师门所在?玄元观不就是你二人的师门吗?”林一振振有词。 “师兄别打岔,师叔教训的是,我兄弟以后就是玄元观的弟子了。”真元子已经不在了,他二人显然不宜再回白云观,元风更是不作他想。 自己当初收了吴道子父子,一个门派单单靠这俩人,还是独木难支。有了元青与元风二人的襄助,玄元观终有一日会壮大起来。看着眼前的俩兄弟,林一的笑容也愈发的随和起来。 “仙人顶乃玄元观所在,背倚千里山川,冬日雪飘,夏日花开,四季分明,是一处习武静修的好所在啊!”林一的思绪也好像飘远了,目光中尽是追忆的神色。 “那可是个好去处啊!师叔接着说啊,你不是收了个弟子吗?师门如今还有何人?”元风很兴奋,记得林一说过师门没落了,却也留下传承,却不知还有多少门人,若是前去,不知自己的辈分是高还是低。 林一笑了笑,说道:“弟子确实收了一个,到不曾与你们胡说。真正的门人吗,加上我这弟子的父亲,有四个人吧!” 元青笑得有些古怪,问道:“师叔不是说笑?玄元观就四个门人,这……”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八十一章 行者如斯(二卷终)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你想说什么?” 师门本来如此,没什么好在意的。林一却是听出对方话中的不怀好意,他反问了一句。元青嘿嘿一笑:“这是真的没落了啊……” “不对啊师叔,你不是说有四人吗?还有两人是谁?这二人的辈分比你高吗?”元风追问道。若不是碍着元青比自己年纪还大一些,林一真想拿出长辈的派头,狠狠给他脑壳来上一记,倒是元风厚道些。 “还有二人,便是你兄弟俩了。辈分吗?我在玄元观的辈分是最高的。”林一说道。 元风眼珠子转了一转,见林一不似说笑,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师叔,元风明白了。其实玄元观只剩下你一人,若不是你收了个徒弟,你走后,大商有没有玄元观,还真两说呢!” 元风的话没留一点情面,不过说的却是事实,让林一发不出火来。想了想,他瞥了二人一眼说道:“有我林一在,玄元观便在!你二人莫非后悔了?” 元青面色一正,说道:“不满师叔说,我二人也都是没了父母的人。师父去了以后,我兄弟二人便是无家之人,承师叔不弃,收留我二人,怎敢言悔?” “师叔,我师兄说的是,玄元观不只有你,还有我兄弟二人呢!”元风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林一翘起了嘴角,笑道:“我玄元观终有兴旺的那一日!” 元青也露出常态,嘿嘿笑道:“我现在才知晓,身为师叔的人呐,说起话来也是高深莫测,令人难辨真假啊!” “师叔怎会说假话呢!”元风嘀咕了一句。 “呵呵!元风说的没错,其实你二人能将玄元观的传承延续下去,便是应了我的初衷,虽是说笑,我却无强留你二人之意。元青,你也学学元风为人的厚道,别肚子里头对长辈不敬啊!”林一双手一背,一本正经地说道。元青又是嘿嘿笑道:“你是师叔,我兄弟自然是听你的,可不敢冒犯长辈的。” 有什么样的师父,便有什么样的弟子。这个元青倒是有真元子的几分风骨,言辞诙谐,心胸开朗,为人洒脱不羁。而元风生性耿直,秉承了其师父的刚毅与坚韧,应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三人在楼台上说笑之余,放眼望去,可见碧倾万里的海面上,不时有船帆隐现,偶尔还会有海船迎面驶来,即便相隔有些远,还是引得船上响起一片欢呼声。不常见的海右,也渐渐多了起来。蓝天与碧海,船帆与小岛,还有白云与右儿,让这眼前的风景,从亘古不变的单调,一下子变得多彩多姿起来。 “林……林师弟?” 正饱览海景的林一转过身来,见是徐紫萱在说话,其一张洁净姣好的面容有些清瘦,一双秀眸依然澄净如水,还带有涟漪般的迟疑之色。 “徐姑娘有事?”林一问道。见师弟的称呼并未让对方不快,徐紫萱放下心来,撩起鬓角的乱发,轻声说道:“师妹有事要向师弟请教,不知你方便吗?” 她拐弯抹角的找自己做什么?林一回头给元青二人打了个招呼,便随着徐紫萱来到了木青儿的房中。木青儿盘腿坐在榻上,面色潮红,见林一来了,她端坐未动,只是蛾眉微蹙,神情有些窘色。林一见此一愣,询问的目光看向徐紫萱。后者摇头苦笑道:“师妹的情形我也不懂,只好劳烦师弟你了。” 走至榻前,林一上下打量着木青儿,问道:“木姑娘这是怎么了?能与我说说吗?” 木青儿檀口未开,已是微微娇*喘。少顷过后,她才有些吃力地说道;“许是我心急了些,灵气未现,体内的真气倒是乱窜,令人四肢倦怠,浑身无力。究竟如何,我也说不清楚。” “这……不会是行功出了偏差吧!”林一有些为难地说道。 “师妹修炼仙道,也会走火入魔?”徐紫萱有些焦急的问道。林一说道:“无论仙凡,修炼要旨也还是大同小异的,行功太操切了,同样会出现偏差。只是,此种情形我也未见过,只是猜测而已。” “师弟,你帮帮青儿啊!”徐紫萱恳求道。木青儿也是一脸的祈盼。不是我不帮啊!这毕竟是男女有别。可任木青儿如此下去,说不定会酿成大错,再也无法挽回。林一挠挠头,说道:“木姑娘,还请恕在下无礼了。” 木青儿不知林一话中无礼所指含义,眸中有些慌乱,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本江湖儿女,行事不拘小节。且事急从权,遇事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师弟不必因此而缚手缚脚。”见林一神色踌躇,徐紫萱出言宽慰。算了,还是我自己想的多了!林一摈弃杂念,展开神识。木青儿体内的真气乱窜,经脉中紊乱的气息,与翻江倒海也差不多了多少。那种难言的痛苦是林一亲身感受过,真想不出眼前这个女子是怎么忍受下来的。一边要强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边还要运功压制真气逆行。若非如此,走火入儨都是轻的,生死亦是相差一线啊!林一收回神识,看向已尽显柔弱无力的木青儿。此时的木青儿已面若赤霞,那种被神识浸入了四肢经脉的刹那,与脱光了衣裳也没什么不同。想到自己里里外外被林一看个通透,换做以往的木青儿,不拿着短剑与对方拼命才怪。可林一有言在先,她眼下惟有害羞了。先前还有顾忌,探查了对方身子后,得知了症结所在,林一不再多想,说道:“行功切忌心浮气躁,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木青儿羞燥难耐,垂下头去。林一还想说几句,见状只好闭上嘴巴。他上前一步,坐在榻前,手指搭上木青儿的腕脉,一道精纯的灵气,缓缓送出。一炷香过后,林一松手起身。木青儿面上潮红尽去,双眸溢彩,嘴角挂着笑意。徐紫萱忙上前说道:“师妹,还好吗?” 木青儿轻盈的跳下榻来,面露喜色,说道:“师姐,我体内再无不适,放心吧!”她转首又冲林一说道:“多谢了!”只是话音未落,面颊腾起一片红云。为木青儿调理了真气运转,算是举手之劳。林一摆摆手示意不必言谢,想了想,还是说道:“木姑娘总是这般行功,难免还会出意外啊!” 看着对方煞有其事的模样,木青儿娇羞渐去,也恢复了常态。她埋怨道:“本想借助你送我的丹药,能略有小成的。可这些日子过去了,行功不懈,体内并无灵气的生成。莫非我不能踏入此道?” “哎,我怎么感到经脉中多了些异样?”一句话才说完,木青儿忽而睁大眼睛,有些惊喜地看着林一。林一沉思不语。木青儿经脉中的异样,乃是一丝若有如无的灵气,是自己为对方疏导真气时所留,并未完全的消散。如此说来,木青儿还是可以修炼仙道的。身具灵根,还有丹药相辅,每日里行功不辍,却无任何进展,也难怪木青儿会心急。可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啊!江长老留下的行功之法,并非是哪一种功法,而是修士专用的吐纳调息的法门。若是木青儿有一套功法,再依之循之,循序渐进的修炼,会不会有成效呢?自己所杀那些修士的身上,也没见到什么修炼之法。将自己的玄天心法交予木青儿修炼?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被林一给掐死了。师门传承,岂能轻易授人,何况自己还未练至大成呢!木青儿惊喜过后,还等林一为其解惑,却见对方眉头忽而皱起,又忽而自顾的摇头。姐妹俩面面相觑之时,却见对方眼睛一亮,手掌摊开后,出现一枚玉简,说道:“这是一部修仙的功法,你依照这个修炼试试。” 林一拿出的是《碧云诀》,得自乱儖谷中的那个山洞。除了这部功法外,从那个山洞中得到的狼牙剑与碧云纱,都是他现在手头上的宝贝,想来这《碧云诀》也非同小可。修仙的功法?木青儿惊讶的看着林一。徐紫萱也陪着师妹一起开心,羡慕中带有好奇的目光望向那一小片玉简。 “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惊喜过后,木青儿问道。林一这才想起,木青儿没有修成神识,还看不了玉简,便让二人备好纸笔,将功法的一层誊写出来。想了想,他又将天啭派的《啭行九变》又誊录了一份。 “这本是天啭派的绝学,算是物归原主吧!徐姑娘可与同门一道修习。”看着徐紫萱不解的神情,林一笑道:“这并不是你等所熟悉的《啭行九变》,以后回去见了木掌门便知晓了!” 徐紫萱秀眸灵动,嫣然一笑,颔首称谢!余下的日子里,林一的房门敞开,与众人相处甚为融洽。大伙都是年轻人,林一也没高人的矜持,对于武学的见解又独辟蹊径,让人叹服。对于前来请教的,他也不藏私。孟长老对于此事,乐见其成,偶尔也参与论证一番,颇有受益。日复一日,终于在四月底的一天清晨,在海上漂泊了近一年的人们,突然发现,大海真的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一片无际的陆地…… ——二卷完—— 卷后语:第二卷结束了。海上的一段煎熬结束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就是一个扯淡的故事而已,一个茶余饭后消遣的这么个东西。是你的菜,你就看下去,不是你的菜,也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记得从发书时,便有一些相当热心的朋友在指点我应该怎样写,应该多看看谁的大作,怎样发展剧情等等,君不见诸神的成功是怎样、怎样的。说一声谢谢您的关注,曳光还是惶恐啊!我没想怎么着啊,只是依着自己的喜好,自己的视角,自己的认知,来说一个自己的故事吗!行吗?请不要用诸神的视角来看无仙,此处也找不到可以验证你以为是常识的情节,这不是神作,只是一本扑街的书!不行吗?有些人在叫着无仙要太监了、要写不下去了,要断更了等等,我只有苦笑。一本瞎编出来的小说而已,至于镜像众生态吗!我也是个读者,你们以为的神作我就是看不下去,所以我自己写一本给自己看,呵呵,行吗?四个月,八十多万字,没有一天断更。业余码字的辛苦不必多说,矫情!可适时我也会请假,我也会一天一更,瞅机会调整一下,太累了!有朋友为了无仙注册、充值、订阅、投票,并送上真诚的鼓励与支持,是你们在陪着无仙艰难的向前走,曳光拜谢了!第一卷红尘篇,让很多人备受煎熬。第二卷海上篇,又让一些人受尽了颠簸。而逝者已逝,行者如斯,路还是要走下去。愿意继续修炼下去的,请看第三卷《潜啭出渊》。这一卷的大纲字数是五十万字至八十万字不等,大夏是个有着众多修仙门派的国度,林一了结与天啭派的事情后,也将慢慢开始新的生活,并将真正的成熟起来。而天道之下,世事如棋局,不着者才谓高手,真的如此吗?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八十二章 山间有雨 第三卷 潜龙出渊 第二百八十二章 山间有雨 2012-05-09 23:50:00 3240 vip章节内容,订阅 感谢书友江洪001、mitenike、生命的旋律、草鱼禾川、淡然1102的捧场支持! ————————————- 兰陵郡乃大夏九郡之一。 其西临大海,有兰陵渡临海而建,为大夏西疆重镇,同时也是兰陵郡出海的一个港口。 兰陵渡以东二百里,崇山峻岭之中,一条官道逶迤远去。 这一日正是四月初四的未时,细雨霏霏,山林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烟雨之中。此段官道地处偏僻,行人稀少,马蹄车轮的声响穿过雨雾而来,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道中。 赶车的是个中年人,缩在蓑衣里,低眉顺眼的模样,像是睡着了。拉车的老马无人鞭策,脚步缓慢,时而抖动马鬃,却驱不走漫天的雨水。车厢的窗口,一只小手撩起了布帘,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来。 “小姐,这雨是一刻也不停歇,看着让人心烦呢!” 说话的女子,应是一个婢女,十来岁的年纪,她抱怨了一声后,便撅着小嘴放下窗帘。车厢不大,这个婢女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色白皙,明眸皓齿,相貌秀丽,仪态端庄,应是婢女口中的小姐了。 那小姐莞尔一笑,说道:“柳儿,这才行了多久,便没了耐性。” 叫做柳儿的婢女,闻言小鼻子一蹙,说道:“人家说的是实话,莫非小姐便不嫌烦闷?” 许是小孩子的习性,柳儿的嘴巴一张开,便如车外的细雨一般不愿停歇,自顾说道:“老爷也不知得罪了何人,竟被外放到了兰陵渡做官,上任匆忙又不及携带家眷,倒是苦了小姐这柔弱的身子,郡城到海边,可不近呢!” 小姐作出娇嗔的样子,说道:“我爹爹官职低微,也是身不由己啊!苦了我倒是无妨,却是柳儿也跟着劳累了!” “我不累,我不累的!只要跟在小姐身边,天涯海角也去得。”柳儿梳着抓髻的小脑袋一阵摇晃,又信誓旦旦地说道:“小姐也不用担忧,过个三两年,老爷定当回转郡城的。” 小姐也笑了:“那就承柳儿吉言了!” 消停了一会儿的柳儿,耐不住性子,又一次挑开窗帘,向外瞅了一眼后,惊喜道:“小姐,前面有个酒肆,下去避避雨也好啊!” “可天色也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黑时寻不到客栈该如何是好!”小姐有些担心,这四处皆是高山,两个弱女子是万万走不得夜路的。 柳儿不在乎地说道:“那酒肆有人在避雨,若是顺路正好结伴而行呀!” 小姐无奈地笑道:“且吧!” “大叔,去前面的酒肆避避雨啊!”柳儿拍打车厢,娇声喊道。不知那车夫听到没有,只是萎顿的身子挺直了许多,缩着的脑袋也从蓑衣中露了出来,还难得的甩了个响鞭,老马却是乖巧,不用招呼,便直奔酒肆而去。 官道边的一处小山谷中,搭着一片草棚。草棚前的酒幡被雨水打湿,无风低垂,白底黑色的酒字,却很醒目。 草棚很简陋,四下透风,此时正值入夏时节,倒也通风凉爽。这个山间的酒肆中,坐着一些避雨的行人,掌柜与伙计喜笑颜开,忙着热茶热饭的招呼不停。 马车来到酒肆前停下,一个俊俏的小丫头跳了出来,一边满目欣喜地打量着酒肆中的众人,一边撑起一把纸伞。随后,车上又下来一个貌美的女子,主仆二人一同走进了草棚。 两个靓丽女子的到来,宛若一阵凉爽的山风袭来,使得这山间的酒肆,多了几分怡人的色彩,也让这些闷坐良久的路人,纷纷抬起头来。 “呵,这么多人啊!”柳儿收起纸伞,毫不胆怯地迎向众人的目光。小丫头率真的性情,俊俏的外貌,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柳儿对这些笑声浑不在意,随伙计走至一张空桌前,说道:“伙计,热汤饭上些,我家小姐有些饿了。”随即她又掏出一张粉帕,轻拭了下凳子,甜甜地笑道:“小姐请坐!” 大庭广众之下,小姐也是落落大方,落座后轻笑道:“你怎知我饿了?” 柳儿嘻嘻一笑,偎着小姐坐下后说道:“柳儿饿了呀,小姐岂能不饿?” 主仆对话有趣,加之二人相貌清丽可人,四周又是一阵善意的笑声。 等着饭食的工夫,柳儿也不消停,一双好看的眼睛四下乱瞅,忽地注目惊呼一声。“噫!这两位姐姐与我家小姐一般的好看呢!” 隔壁桌子边坐着几人,其中有两个女子,一着白裙,一着绿衣。见小丫头有趣,那个绿衣女子笑道:“我等可没你家小姐的容貌呢!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见对方面善可亲,柳儿来了兴致,笑道:“我叫柳儿,我家小姐叫谢……” “柳儿!不可无礼!”女儿家的闺名哪里好随便说的,那小姐深知柳儿年幼无知,只好轻叱一声,款款起身,俯身道:“小丫头年幼无知,让两位姐姐见笑了!” 柳儿嘴巴又撅起来,埋怨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小姐为何老这么说人家。”她又对那两个女子说道:“还没请教两位姐姐芳名呢!我可都说了自己的名字呀!” 小丫头年纪小,却也不好糊弄,那两个女子对视一笑,起身抱拳道:“徐紫萱,木青儿,见过两位妹妹!” 两个女子相貌不输这主仆二人,看似秀丽纤弱的模样,起身抱拳之际,英姿飒爽,顿显豪气。 “想不到二位姐姐竟是巾帼英豪,让人钦佩!”女子抱拳施礼,应是江湖中人,谢姑娘倒也有些见识,不由出声赞叹。 “在下元青,见过这位谢姑娘!”又一背负长剑,道士打扮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其俊朗的面容带着笑意,英气逼人。 “在下元……”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道士,也要起身凑热闹,被另一个年纪更小一些的男子一把拉住,出声制止:“行了,又不是打架,非得师兄弟一起上!” 谢姑娘有些眼花缭乱,定睛看了一眼道士,有些羞涩地俯身说道:“见过元青大哥!” “柳儿见过元青大哥,也见过诸位哥哥姐姐!”柳儿不失时机的插上了一句后,目光中有狡黠闪过,她问道:“听这位大哥的口音,想来不是本地人,还不知大哥要去什么地方啊!” 避雨闲坐,说说闲话也是寻常。不过一个小丫头却跟个大人似的,与人拉起家常来,还故意不问木青儿与徐紫萱两个女子,却与元青说起话来,让人不由得对着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刮目相看。 “我等来自海外,此去郡城方向,不知柳儿陪着谢姑娘去往何处?”那个道士看了一眼谢姑娘后,如相熟已久的故人一般,与柳儿攀谈起来。 这些避雨的路人,便是天龙派一行。 四月底,海船在兰陵渡停泊,历时一年又两个月,天龙派一行终于抵达大夏。来不及歇息,顾不得欣喜,更无暇去感慨喟叹此行的艰难。上岸后,还要接着赶路。 虽已踏上大夏的土地,而距最终要到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要走。林一与孟山商定,让焦堂主与柳堂主带着虎鲨堂弟子留下看护海船,此外,弘安的那些侍卫与沧海帮的弟子也全部留在兰陵渡。若无意外,三月后,海船将返回大夏。 跟随林一与孟山继续上路的,除了剩下的十二名内门弟子以外,还有弘安主仆三人,加上元青兄弟、石坚、孟山与林一,共计二十人,将继续陆地上的跋涉,直至此行最终的去处。 离开了兰陵渡以后,众人步行,走了三日后,适逢阴天下雨,便来到这处酒肆歇息,没想到遇到了谢姑娘的马车,便有了方才的情景。 “林兄弟,此去还有多远?不知方便不方便说。”孟山坐在林一身侧,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往日的气势。其眉目间,却有不尽的感慨。只有行船久了的人,才知晓脚踏实地的感受是多么的难得,何况脚下还是曾遥不可及的大夏呢! 元青与那个小丫头谈笑甚欢,谢姑娘的美眸流盼之间,对这个谈吐风趣,相貌不俗的道士,露出一分赞赏之意。 听到孟山问话,林一将目光从这几人身上收回,轻声说道:“孟长老尽管问便是,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据江长老遗言,此去还有三四千里。” “这有两个月的路程呢!可惜在兰陵渡没有买到马。你我不能这样走下去,太慢了!”孟山说道。 “若是骑马赶路自然好了,如此要不了一月的工夫便能到地方。”林一点头说道。 孟山手指轻敲桌面,说道:“此去要经过一些城镇,首要之事便是购置马匹,林兄弟,你以为如何?” “长老所言极是,路上我自会留意的。”林一说着,抬头向远处望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三匹健马前后追逐着来到酒肆前。马上之人一勒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高高站立。少顷过后,踢踏声一阵碎响,马儿打着响鼻,这才算止住了脚步。 三个身材健壮的汉子跃下马来,将手中缰绳扔给了伙计后,大步走入了酒肆。为首一人年过三旬,肤如铜色,方脸虎颊,留着三撇短须。其眼角下垂,目光含煞。 此人进了酒肆,抖了抖衣衫上的水渍,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双目一凝。显然没料到一个山间的酒肆中会有这么多人。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刀,神情倨傲地环视四周,便向谢姑娘那桌走去。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八十三章 雨中客来 “范老板,你想怎样?” 进了学院的大门,轩玉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他的眼与轩玉对视的一刹那,他的大脑有的瞬间的空白,这一个瞬间,只有轩玉能猜得到。虽然轩玉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会有这么一刻的空白,也冒险出手,手中的钢刀斩向老者的腹部。 轩玉也明白了黄莺的意思,“那好,我们就郡主府见,看到时候你们怎么给我们交待!” 轩玉没有停留,一刀得手,第二刀接着斩向老者的上半身,这一次,老者没有躲闪。 轩玉半背半架着黄莺,快速地向学院走去。 “轩玉哥哥,我没有事的。只要稍作休息就行了。只是,没有想到,那老家伙这么好糊弄。” “还是我来吧。”轩玉说着,一只胳膊架着黄莺,另一只手拉开了黄莺的被子,然后小心地放黄莺坐在床边,再放平,蹲下身子帮黄莺褪下了鞋子,黄莺把腿蜷到床上去后,轩玉帮她盖好了被子。 “黄莺小心!”轩玉看出了那老者的企图,出声提醒黄莺。不过,晚了一步,在轩玉的刀砍断老者的胸前排骨的同时,那老者已把自己的元力逼出体外,化作一个能量团,撞在黄莺的胸口,訇然炸开。不过,由于那老者准备时间不足,而能量又是逼至了体外,其杀伤力已大打折扣。但就算是这样,黄莺也是狂吐一口鲜血。 首发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131第131章艾斯卡达尔之魂 黄莺简直要笑出了声来,心想这轩玉平时一派严肃,今日怎么这么好气又好笑? “不不,我扶你进去!”轩玉慌得脸都红了。 “你什么你?你这个老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报上名来!爷爷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轩玉怒极,照着那老者又是一通乱砍,可怜那老者虽已死,也没有落得个全尸,几个呼吸之间,四分五裂。 进了黄莺的房间,一股幽香迎面扑来。这少女的住处果是与他们这些男生的不同。轩玉自己一个房间还好些,他本人又比较讲卫生,有几次他进葛明等其他人的房间,处处飘着脚丫臭味。想到这里,轩玉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哼,好,我们等着吧!不送----”范老板盛气凌人,心中却在想,“给你们交待,别说我不会经郡主府,护法大人就能收拾了你们,就算是经郡主府裁决,那郡主府正与我们商谈联合的事,还能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轩玉不由奇怪起来,心道:“我也要这么说,黄莺为何非要抢着说呢?” “好了,黄莺。你就不要说话了。我们这一战,也可能会打草惊蛇,他们会想到他们杀的两个天荒学院的老师,怀疑我们已知道了。若是这样,我们以后就会成为他们的重点监控对象。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与他们之间,早晚会有一战,这是避免不了的。不想这么多了。我们先回学院吧,你受了伤,需要休息、疗伤。” 等老者回过神来,那闪着寒光的钢刀离身已不足两寸,这老者也算用久经战阵,匆忙间抽身飞退,轩玉这一刀才没有将他斩成两截,但肚子却划作两半,鲜血不要钱般地洒下去,肠子也不甘落后地探出头来。 首发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131第131章艾斯卡达尔之魂 这倒不是老者已经没有了躲闪的能力,而是,那老者自知必死,怀着打死一个够本的心理,抓紧这点时间,凝聚功力,全力击杀黄莺。 到了黄莺的门口,轩玉迟疑了一下。黄莺心中好笑:“轩玉哥哥,是不是要我自己进去?” “黄莺,再坚持一下,我送你回你的宿舍。” 黄莺点了点头。 “啊----我受不了了!”那老者眼睛快气红了,挥手就照轩玉劈过来。眼瞪得像铜铃,几乎用眼就能吃了轩玉。 “来,我先看看你伤得怎样?” 等轩玉行功完毕,黄莺觉得胸口的憋闷感减轻了很多。心中叹道:“这轩玉,真是一个怪胎啊 黄莺忍住心中气血的翻江倒海,仔细地看着范老板的反应,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知道自己的计策已达到目标,再下了一剂药:“范老板,庄副院长是让我们二人来请范老板您的,没想到还没有见到您就出了这点小事。庄副院长想同您商量一点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这样,我们一起走吧,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的。” 黄莺看着轩玉呆乎乎的样子,莞尔一笑。心中一阵柔软。 首发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131第131章艾斯卡达尔之魂 轩玉故意恶狠狠地瞪了范老板一眼,吓得那范老板几乎要向后退一步。 “左边这个。没事了,你放下我吧,我自己来收拾。” 老者赶忙用手去捂伤处,奈何伤口太大,捂不住了。他看自己的这条命已经无救,便不再顾惜自身,出手击向离自己较近的黄莺。 >> 出了同仁居,轩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现在这同仁居里已没有什么人了,要不,还要再杀他们几个。这条老狗,就留下给他们传信吧。” 黄莺享受着轩玉元力在自己体内运行时产生的温暖的感觉,看着轩玉紧张又认真的样子,心中十分感动。想到自己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赶忙收敛心神,认真感受轩玉元力的运行方式。前几天轩玉的元力曾在自己的体内运行过,自己已有了许多感触,而这次,又有了一些新的体会。 “轩玉哥哥,我没事!我们快走!”黄莺赶忙提醒轩玉。 范老板心中更是惊惧,心道:“是在是说天荒学院两位老师的事?难道他们居然知道了?这事他们是怎么知晓的呢?请我去?我呸,这是请么,我去了还不得要了我的命?不行,我不能去,说不定,我一走出这个同仁居就会有事,还是请护法大人示下吧,我这点元功,还不够人家看笑话的呢!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先想办法打发这两人走,我得拖延一下,一定得等护法大人回来才能行。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我还是保命要紧!”嘴上却笑着说:“两位,我这同仁居的人不知与二位有何矛盾,以致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事我也无法处理,不过,”范老板装出一副十分气愤的样子,“这事也绝不能这么完了,你们是天荒学院的学员,于公于私,我都要找你们的负责人了结,你们回去传个信,让庄副院长做好准备,我们郡主府见。” “老夫……哼哼,凭你还不配问老夫的名字!” 首发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131第131章艾斯卡达尔之魂 黄莺二话没说,顺从地伸出了手臂。轩玉将手指探向黄莺的经脉,一股元力渗入她的经络,在她的体内游走了一遍。 “还好,没有大碍!幸亏那个老家伙已是强弩之末,只是震得你的心脏受损,没有其他的地方受伤,只要我来帮你调整一下就差不多了。真是吓死我了。” “黄莺!黄莺!你怎么样?”轩玉抛下刀,一把抱住黄莺摇摇欲倒的身体。 “不是好糊弄。我刚刚说了,他们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若是还有能战之人,就算我们用计骗他们,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让我们走的。” 黄莺咬了咬嘴唇说:“轩玉哥哥,这一次,也算是给包子铺的店主大娘报了仇了。”一口气不顺,几乎又要吐血。 “哪个是你的床铺?” 轩玉听得那老者这样说,抬眼看去,正是昨日他们吃完饭后遇到的这同仁居的范老板。 “好!这是你说的!不要后悔呦?你以为老子稀罕知道你的名字?不说就不说,反正说了我也不想听,就算听了也会很快忘记。”轩玉说着,眼中闪现出了一丝狡黠。 “你……”那人差一点气得吐血,心道:这家伙也太能憋人了。 首发魔兽世界之再生战神131第131章艾斯卡达尔之魂 那范老板左右看了看,沉吟了一下,忍去怒容,放低了声音:“请问王宏、张敏两位老师和庄副院长现在哪里,可否请他们也现身一见?” 轩玉正待回答,黄莺却一手捂住了他的嘴,道:“哦,他们没有来!” 可这一切在范老板的眼中看来,却完全不是事实了。那范老板心中是这样想的:“没有来,哼!骗小孩子呢!这小妮子分明不想让这个人说实话才突然堵住他的口的,这样看来,那三人分明就在离这儿不远处吧?一定是了,要不然,就凭他们两人,怕也不敢来我同仁居生事!只是,那三人会在哪里隐蔽着呢?敌在暗我在明,这事可不好办啊!王宏和张敏倒也不足为惧,就是那庄良,可是这天荒郡极少的顶尖高手啊!护法大人又不在,仅留下的一个执法大人连这个人都战不过,看来,今天这事是无法善了了!怎么办?怎么办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声怒喝,又一个华服老者走了进来。“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夜宿半铺 山道中出现的二人,一个子略高些的男子,好奇地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傅正南。那两个手下正忙着上下拍打不停,却不见地上之人醒来。 “这是点穴?”高些的男子一脸好奇,自问了一句后,扭头看向元青。 元青凝视对方一眼,手中长剑归鞘,抱拳正色道:“回这位前辈的话,正是点穴!乃粗鄙之术,不值一提!” 那高个的男子,面容清朗,一脸的和气。听对方如此称呼,他稍有愕然,便与同伴对视而笑。 个子稍矮些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语气温和地笑道:“你这人倒有眼光,心思灵敏,嘴巴也巧,有趣!” 二人象是顺路瞧热闹一般,矮个子的男子又看了一眼傅正南,略有所悟地点点头,问元青道:“这穴位你还能解开吗?” 元青不敢怠慢,对二人执礼甚恭,抱拳回道:“在下与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并无恩怨。这便替他解开穴道。”说罢,他上前一拂衣袖,一股暗力击去。一旁扶持的二人见状,惊怒之下不及应变,却见傅正南哼了一声,已缓缓醒转过来。 “哈哈!师兄,这法子倒也稀奇,只是你我习之无用!”个子高些的男子笑道。 另一人想必便是师兄了,瞧了一场热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冲元青颔首示意后,又冲着酒肆中遥遥抱拳,扬声说道:“在下急着赶路呢,这位道友,就此别过了!” 那个师弟也是冲酒肆中笑了笑,甩开大袖,随着师兄一起往前走去。 “二位道友,一路走好!”回话的是林一,他起身拱拱手。 常言道,礼多人不怪。这二人修为比林一还要高一些,却是性情温和,使人颇有好感。 在大夏中,首次见到修士,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 林一与来人的对话,让众人心生出了一些异样的心思。修士的存在,始终是这些江湖人心头的一块大石,会压得人透不过气。待那两个年轻人远去,大伙儿的神色,重又变得活泛起来。 “适才,那可是剑芒?”傅正南醒转过来后,被人搀扶着站起身来,目含忌惮地盯着元青问道。 元青扬起下巴,笑道:“你见识倒是不差!却为何要与女子争强呢?” 羞愤难当之下,傅正南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冷笑了一声,说道:“胜者为雄!怎么说都由你!想不到兰陵郡还有这等高手存在。可你也不必猖狂,须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山不转水转,你我走着瞧!” “吃一堑者,未必长一智。你这般气焰炽盛,却是少见!”元青轻笑一声,根本不为对方言辞恫吓所动。 傅正南挣脱搀扶,怨毒的神色从目光中闪过。面色铁青的他,带着两个手下寻来座骑,也顾不得热汤饭了,扬鞭而去。 “元青大哥,你好威风哦!”柳儿不待元青走进酒肆,便拍着小巴掌叫起来。谢姑娘也是目含钦羡之色,颔首致意! “呵呵!举手之劳,不劳柳儿如此夸赞的!二位还请就坐歇息!”元青春风满面地说道。 元青的身手,折服了天龙派的这些弟子,便是季汤也是自叹不如。想不到,这两个整日里跟在林一后面的道士,竟然深藏一身惊艳绝伦的武功,却不显山不露水的,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这兄弟二人与众人熟稔已久,又替大伙儿出了口恶气。许是心里头敞亮些,说笑声便也随意了许多。 元青应付完了众人,又偷偷打量一眼那个谢姑娘,这才回到桌前,脸那得意的神情,转眼消散的干干净净。讪笑着落座后,他有些不安的看着林一。 “师叔……?” 林一神色不明地说道:“人都被你打跑了,还唤我作什么?” 元青的玲珑心思瞒不过林一,他还是怕自己惹出祸端来无法收拾,才趁机抬出了玄元观来。如此这般,无事了,林一脸上有光;出事了,也由他林一来收场。 林一也不想责怪元青,依着自己的性子,那个傅正南的言行着实令人厌恶,与其冠冕堂皇的名字比起来,二者可谓云泥之别。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大夏也如北济岛一般,一个泼皮都能扯出一个仙门来,还不是令人寸步难行。 好在元青行事张扬,下手却有分寸,并未伤及对手。即便事出意外,还不至于无法收拾。这毕竟是江湖中的一场武功的较量,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见到自己的师叔没有怪责自己,元青偷偷舒了口气。林一年纪虽小,也常常与他兄弟二人言谈无忌。可随着相处日久,兄弟俩对这个师叔没有丝毫的轻慢之心,反而愈发的敬重起来。 且不说林一的身上,在无意间散发的一种气势,让人心懔之外不敢稍有睥睨。便是林一于大事临头有静气,危难之时敢担当,便让这兄弟二人心生敬意,而忽视了对方的年纪。 如今的元青师兄弟二人,不知觉间将林一视为真元子一般的存在。这当然不是仅限于修为上的,而是对于长辈才应有的一种敬畏。 “你是如何看出那两人的身份?”林一问道。 元青的心里轻松起来,即便背对而坐,他都能感受背后那两双炽热的目光来。 听到林一如此相问,元青嘿嘿一乐,笑道:“这还不简单,雨天里,我兄弟二人在师叔的背后可见了不是一回两回的了!” 林一闻言,恍然一笑,摇头不语。看来当初驾车时,俩兄弟在车后应没少留意过自己。作为修士,只要不刻意隐敛,周身一层灵气护体,使得雨水根本沾不了身。那两个修士冒雨赶路,也未手执雨具,身上却是片尘不染的模样,只要是心思敏捷之辈,一眼便可看出端倪来。 武功修至化境之辈,也可真气外放阻住雨水,元青本人便已能做到这一步,可他不会如此的招摇,而引人注目。何况,真气来之不易! 山雨渐弱,天龙派一行继续赶路。柳儿得知大伙儿顺路,兼之元青的武功与人品颇得小姐的赞赏,便求结伴而行。 柳儿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惹人疼爱,众人不待林一与孟长老首肯,便各自心下应允了。 小雨渐歇,一行人循着山道向前走去。天龙派众人,皆是身强力健之人,走起路来也是脚下生风。如此以来,弘安主仆与元青则是走在了后面。 弘安是走不快,白潜川与弘宝也只好在一旁相陪。而元青是为了陪马车上的柳儿说话,这才随着马车落在了后头。 山中日短,又是阴雨天,前行了一个时辰后,天色已黑了下来。一行人呆在山中也无处落脚,又摸黑前行了半个时辰,出了山口之后,遇到了一个小镇,众人忙寻了处客栈安顿下来。 小镇名叫半铺,背依大山,沿着山坡上,稀落着居住几十户人家。而众人入住的这家不知名的客栈,便挨着山口的官道而建。 用罢了晚饭后,屋外的雨势又大了起来。行走了一天的众人也都倦了,明日还要赶路,各自回房安歇。 林一也回到自己的房中,回身掩上了房门。 这是一间土坯房,室具简陋,还算干净。屋角的石榻上,床褥摸手有些潮湿。尺余见方的窗下,一方木几上燃着一盏油灯。暗弱的灯光下,林一和衣盘腿坐在石榻上,闭目静坐。 窗外淅沥的雨声渐大,让人难以入静。调息了一番后,毫无倦意的林一,索性拿出了那枚江长老留下的玉简来,陷入了沉思。 兰陵郡境内多山,未到大夏之时,林一便知晓了这些。兰陵郡以东数千里之外,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在那深山密林之中,便有林一带着众人要去的地方。 真的让人想不到,天龙派还有这么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来历!若非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中,所述甚详,这属于天龙派的秘辛,怕是无人知晓了。 此事还要追溯到几百年以前---- (未完待续)兰陵郡境内多山,未到大夏之时,林一便知晓了这些。兰陵郡以东数千里之外,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在那深山密林之中,便有林一带着众人要去的地方。 真的让人想不到,天龙派还有这么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来历!若非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中,所述甚详,这属于天龙派的秘辛,怕是无人知晓了。 此事还要追溯到几百年以前---- (未完待续)二人象是顺路瞧热闹一般,矮个子的男子又看了一眼傅正南,略有所悟地点点头,问元青道:“这穴位你还能解开吗?”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夜雨 在四五百年以前。木家,也就是木青儿的先祖,当年也如林一这般,历尽千辛万苦之后,来到了大夏,并于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了仙道。 木家的先祖来到大夏之后,如愿以偿地加入到了一个仙门之中。其所在的仙门后来生出了变故,这位木家的先祖便离开仙门而自立门户。此人却非是自立门派,而是娶妻成家,在当地开枝散叶,慢慢成了一个修仙的家族。 这位木家的先祖,因修为所限,在寿元耗尽之时,不免心念故土,虽不能叶落归根,却生出了福萌族人的念头。故此,他便让自己的后人返回大商,寻找木家的族人。如此一来,在大商的木家族人,受到了来自大夏的这些仙人至亲的庇护,便有了后来独尊于大商江湖的天龙派。而天龙派也在每隔十年一次,送出族人子弟远赴大夏。 天龙派每次派人来到大夏,也算是探亲来了。只是,大商的木家,虽有天龙派的威名显赫,族内却是人丁凋零。这些年间,他们只能派出门内的核心弟子前来,充作木家子弟。若有弟子可以踏入仙道,也算是大商木家的一份荣耀,这也是天龙派的那几个太上长老的由来。 只是,此次出行,与大夏木家有一分血脉维系的,惟有木青儿一人。这也怪不得江长老为此而兴奋了。唯一来的木家人,还是可以踏入仙道之人,这对大商和大夏的两个木家来说,意义非比寻常啊! 大商的木家族人中,若是再出不了修士,以后天龙派与大夏的这份牵连,也会变成一种牵强,两家因承蒙先祖的这份恩萌,最终也会渐渐疏远,慢慢消亡。 天龙派有大夏的木家在,谁也动摇不了他在大商江湖独尊的荣耀啊!当初自己还对木青儿师姐妹出游一事不以为然呢!谁成想天龙派此举,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步步皆有深意! 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中,除了讲明大夏木家所在之外,还有一些对木家由来的略述。若无变故,木家现今的族长,应是一个叫做木上卿的人,其修为不低于筑基中期,或许到了筑基后期也未可知。除却族长以外,族中还有四名长老,也是筑基期的修为。这些让林一咋舌,一个家族便有如此多的仙道高手,可想而知那些仙门又该如何的强大了。 对木家的这些前辈高手,心生仰慕之时,林一也暗自庆幸,此行不虚! 细心的江长老,在玉简中,还说了一些登门的规矩。一个修仙的家族,不是可随便认亲的,有了这一番交代,林一也不用担心被人扫地出门了。林一手拿着玉简,来来回回看了多遍,对木家有了个大概的认知。无论以后如何,自己都必须去这个木家走一趟,这是答应过江长老的事情。言必行,诺必践,乃是为人之本。谁说这又不是他初窥大夏修仙界的一个机会呢!窗外的雨声愈来愈响,淅沥声如注如湍,扰人思绪。林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昏暗的灯光,许是被屋外的雨声袭扰,微微颤抖起来,屋内本已暗弱的光亮也变得愈加暗淡。 不对!林一眉头一皱,收起玉简,下了石榻。稍稍迟疑了下,他面色突变,抬手一掌将房门击得粉碎,身子一晃便冲了出去。而此时的客栈中,除了林一外,也有那睡不着的,不是嫌这雨声惹人烦躁,而辗转反侧,便是与同室的伴儿说着闲话,想着心事。同样简陋的一间客房中,柳儿与小姐挤在一张石榻上相偎着,许是山里雨夜湿冷,或是女儿家天生怕黑,榻上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后,是柳儿的声音:“小姐,这雨声好骇人,让人心悸睡不着呢!” 谢小姐轻轻拍了拍柳儿的肩头,安慰道:“你不去总想着它,便不觉得它的存在了,自会睡得着的!” 柳儿自小便跟着谢小姐,虽名为婢女,她与小姐却情同姐妹。小姐生性温良,为人贤淑,总是宠让着她,在柳儿心中,小姐便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而谢小姐深知柳儿被买来时便是孤儿,对其也从不颐指气使,而是将其视作了亲妹妹来待。 “我想什么?这雨声也知我的心思吗?噫!小姐莫不是在想着谁呢?我猜猜,那个元青大哥人长的好看,待人也温和,又是一身的本事,与小姐倒也般配呢!”柳儿说道。夜色中,谢小姐觉得面颊发热,她轻嗔道:“胡说些什么呢!羞也不羞?”柳儿轻笑了声:“柳儿可不是胡说的,你没见元青大哥老是偷偷的看你吗?小姐若是不信,我明日里去问问元青大哥,他一定心里也是愿意的。” “啪!” “哎呦!小姐你打我屁股做什么?” “你个鬼灵精怪的小妮子,口无遮拦,让人听去了,岂不羞死人。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你一个孩子家的,又懂得甚么!”谢小姐身子一转,佯作不理柳儿,心里却如鼓响,好似有心事被人窥破了一般。 柳儿在黑夜中眨巴的眼睛,有些委屈的说道:“相好的人,在一起守着,整日里有说有笑的多好啊!就如我与小姐这般形影不离的,元青大哥难道不愿意吗?这些柳儿都懂得,小姐就是将人视作小孩子,哼!”这主仆二人在背后念叨着的那人,在榻上翻了个身,没来由的一阵心神跳荡,耳背发热。“师兄,你跟个烙饼似的,还要翻了几回啊!还让人睡不睡了!”夜色中,看着一直不愿消停的元青,元风被迫发出了一声埋怨。 元青手臂枕在脑后,说道:“师弟,我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呢!” 元风嗤笑了声:“师兄不就是想那个谢姑娘了吗!师弟我啊,了然于胸!” “师弟,不是……你不觉得这雨声太大了吗?”元青急道。 元风不屑地说道:“顾左右而言他,欲盖弥彰啊!” 元青也笑了,丢下心中隐约的一丝警觉后,他的眼前不禁浮现那曼妙的身影来! “那谢姑娘着实不错!”回味无穷之时,元青自言自语了一句。 “师兄今日出手,不仅震慑群雄,威风八面,还虏得佳人芳心,可谓一举两得啊!若是师父还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不知会有多高兴呢!”元风不无感慨地说道。提到师父,元青心中一沉,轻声道:“你就别奉承你师兄我了,师父他老人家在世时,有先机之明啊!若是没有小师叔,你我二人哪里有今日这番大机缘!”元风也感到自己失言,沉默了起来。 二人皆不说话,过了许久之后,元青说道:“师弟,我等与师叔注定要分开的,而他将玄元观交给你我兄弟,我等总不能让他失望才是。” “放心吧师兄!白云观既然不能回去了,玄元观以后便是你我的家。”元风肯定地说道。 元青沉吟了半响后,眼前又浮现那个佳人的一颦一笑来。还有那个傅正南,武功如此不济,却也能身为江湖盟主。思绪杂乱,纷至沓来,内心也不禁阵阵激越起来。他语气变得有些迟疑,问道:“我见这大夏江湖也是一般,若是能在此处立脚,说不定能有所建树呢!” 元风从元青的话中听出一些不对来,他忽地坐起,语气中透着不解问道:“师兄不想回去了!?” 元青依旧躺着,轻吁了一口长气,缓缓说道:“若是师弟不能独自支撑起大商的玄元观,我便随你回去。”“师兄,我的武功不比你差的,师叔收的那个弟子,还有师叔的妹子,这二人虽年幼,可假以时日便皆是真正的先天高手啊!即便是你不回去,单凭三个先天高手坐镇的玄元观,足以傲视江湖了!”元青不服气地说道。 元青霍然起身,兴奋地说道:“如此甚好!若是我在大夏能站稳了脚跟,打下一片天地来,我便在大夏也建一个玄元观!” “师兄,我的武功不比你差的,师叔收的那个弟子,还有师叔的妹子,这二人虽年幼,可假以时日便皆是真正的先天高手啊!即便是你不回去,单凭三个先天高手坐镇的玄元观,足以傲视江湖了!”元青不服气地说道。 元青霍然起身,兴奋地说道:“如此甚好!若是我在大夏能站稳了脚跟,打下一片天地来,我便在大夏也建一个玄元观!”雨声愈来愈急,隐有隆隆之声,便是屋子也随之有些晃动。元风定定神,屁股下的石榻上传来微微的颤抖,让他知道这不是错觉,失声道:“师兄,这是怎么了?”“屋子里的人听着,都快出来!”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林一的喊声。元青一惊,预感中的不安,顷刻间变作莫名的危机,使得师兄弟二人不敢怠慢,拿起行囊便冲出了屋子。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惊魂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 —————— 且说林一冲出屋子后,便跃到了房顶上,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担忧所在。 半铺镇所处的这片山谷有四五里大小,四周群山环绕,贯通东西的官道两旁,皆是低洼的谷地。山中的谷地,因暴雨如注,已是积水成湖,便是官道亦被淹没。而高山之上,雨水汇集成一条条瀑布倾泻而下,不时冲刷着岩石峭壁。 许是雨季以来连日的浸蚀,许多崖壁已是千疮百孔,不堪重负。便是半铺镇背后所倚的高山,也被雨水冲去了泥基,而变得摇摇欲坠,情形岌岌可危!雨却是愈来愈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如此下去,若是四周高山坍塌,这个半铺镇将会在顷刻间被掩埋。 想到此处,令人不寒而栗!这天灾难不住林一,可还有这么多血肉之躯,就要眼睁睁被山石倾轧成泥,他又怎会坐视不理。眼下之计,惟有离开这片险地,才能避免覆顶之灾。 “都给我出来!山就要塌了!”雨夜下,没人听从自己的召唤,林一急得运起了灵力,又是一声大吼,宛若一道惊雷炸开,在几里方圆的山谷中,余音不绝。 林一喊声未止,两道人影窜到了院中,见到屋顶上的林一,一人大喊道:“师叔,出了何事?” “山要塌了,速速将屋子里的人唤出来离开此地,晚了就来不及了!”林一厉声喊道。他话音未落,兄弟二人已是惊得跳了起来,应了一声后便去砸门。 元青一脚踢开一间房门大喊:“都快滚起来,晚了就没命了!”他刚要去踢另一间的房门,突然想起了什么,掉头便跑…… 这一番折腾,乃是恻隐之余的无奈之举,无非是想要镇上的百姓起床逃生。若是单单要救下自己一行人,林一又何必如此的大呼小叫。可即便是这般,雨夜下的小镇上,除了客栈中鸡飞狗叫的一片忙乱之外,其他各处并无异常。即便有两三个人打开门窗悄悄向外张望一眼,又缩回头去,继续睡觉。 林一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雨夜中的疯子罢了! 天龙派众人历经磨难,遇事应变极快,不一会便都起床涌到了院子里,带着诧异与惊愕,面面相觑。林一却是气得暗暗跺脚,镇上的百姓不理自己也就罢了,这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也缩在屋里不愿露头,连掌柜伙计也不见一个。他抬头远望一眼,镇后的那座高山,已缓缓摇晃起来,不能再作耽搁,否则天龙派众人也要陷在此处。唉!生死各安天命吧! “林兄弟,何去何从,大伙儿都听你的!”孟山抬起手臂遮住雨水,见夜色中尚在屋顶静默的林一,他不禁焦急地喊道。 林一不再迟疑,从屋顶跳下来,伸手掏出一颗夜明珠,将院子里登时照得一片通明。他将珠子交到了孟山的手中,不容置疑地大声说道:“出客栈,奔官道,我来断后!快!” 孟山重重点头,高呼一声:“众人随我来!”便高举着夜明珠,带头出了客栈。 “喀喇,喀喇!”几声沉闷的巨响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半铺镇后的一座山头上,一块几十丈大小的巨石摇晃了下,缓缓倒了下来。 见势不妙,林一将身边两个尚在迟疑中的弟子一把抓起,直接给丢出了客栈,喊道:“不想死的快走!” “小姐,你在哪里啊!” 一片混乱之中,柳儿与谢小姐被元青喊出了房门,雨水蒙住了眼睛,柳儿啥也看不见,空张着双手哭喊着。谢小姐也是如此,浑身已被雨水浇透,裙裾缠在腿上,裹足难行,听到身边柳儿的哭声,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元青不忍离去,却急得团团乱转,可转眼间大伙都跑了出去,自己总不能丢下两个弱女子啊! 院子里,已有几个感到不对的房客跑了出来,却茫然无状,听到有女儿家的哭声,还有在一旁瞧热闹的。 “想活命的还不快滚!”林一冲着那些房客怒喝了一声后,大步走了过去,又冲着元青骂道:“生死当前,犹豫不得!”他一手一个,抓起两个无措的女子,叱喝道:“跟我走!”便直接跃出客栈的院墙。 元青受了一顿斥骂不恼反喜,忙纵起身形跟了上去。 “轰——!” 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传来,震得人的脏腑都要跳出体外。元青跟在林一的身后,被那一声巨响震骇地禁不住回头望去。可雨若倾盆,哪里又能看到什么! 林一却是震惊非常,山谷中的一切又岂能瞒得过他的神识。那几十丈高的崖石落下,迅如奔雷、势不可挡,向着下面的谷地冲来,辗压过处,人畜房屋均荡然无存,只是喘息之间,身后的客栈便被泥淖山石一抹而过。 客栈不远处便是官道,被雨水浇得通透的众人,聚在一起。隆隆的轰鸣声中,脚下大地在跳动,身处于难以辨明的危机中,夜明珠的荧光之下,尽是满脸惊恐失措的神情。 雨夜下目力难以及远,故此,这些人全然不知刚刚躲过了一场覆顶之灾,只待断后的林一归来,再议去处。 几道人影从空而降,正是林一带着两个女子落下,后面还跟着元青。 “喀喇喇——!” 林一立足未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闷响连续传来,回首望去,只见四周山石断裂,声势骇人,几丈、几十丈大小不等的山石骤然坍塌下来,狠狠向着山谷砸来,转眼汇成一道道、一片片泥石流,自高至低,倾泻而下。 “轰——!” 一声闷响在众人身后响起,竟是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官道上,骇得有人惊叫了起来。 林一将手中两个女子轻轻松开,命道:“元青,你看护好二人!”他又冲众人说道:“此处山谷低洼,正是泥石流动之处,前面官道亦被掩埋无法行走,眼下之际,我等只有往回走!” 众人并无不从之意,此时也不是啰嗦的时候,林一大声喊道:“孟长老头前带路,大伙快走!” 头顶的碎石扑簌直落,无人再敢脚下迟疑,随着孟长老循着官道往回走去。 好在有孟长老手中的明珠照亮,众人才不至于乱走乱撞,前行不多远,不时有山石滚落。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孟长老在前面大喊道:“止步!”话音未落,一块丈许的大石‘轰’的一声砸在前面不远处的路当间,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这有一条溪谷!下面或许能容人躲避!”一个摔落在路边的弟子大叫起来。 孟山闻声忙走了过去,见路右侧是一处山涧,一人多宽,雨水瞬时而下,如同小溪一般。上面有山石阻挡,或许是个可以容身的去处。 “哎呦!”又一块飞石落下,砸到了一名弟子的身上。听到惊叫声,吓得众人皆是双手护头,生怕遭遇不虞之灾! 孟山手向下一指,喊道:“先去暂避一时!”众人忙向山涧下涌去。 “这有一山洞!”前面有人喊道。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八十七章 涉水之险 第三卷 潜龙出渊 第二百八十七章 涉水之险 2012-05-13 12:30:00 2801 vip章节内容,订阅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林兄弟,前面道路被阻,我让弟子们先去躲避了.”见林一走来,孟山大声说道。 看着元青护着谢小姐主仆二人也跟着进了山涧,林一冲着孟山说道:“到处飞石四溅,防不胜防,也只有如此了。下面有一个山洞,虽可暂避,尚须多加小心!” “我自省得!”孟山应了一声,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山涧。 向前走十余丈远,地势陡降,拐了个弯,又行十余丈,溪水势大,汇成湍急的奔流,使人脚下有些打滑。循着溪水走了不多远,进了一个几丈高的山洞。而那溪水去竟是泻入了山洞,向着未知的远处流去。 雨声渐渐远去,哗哗的水流声愈来愈响。林一与孟长老走进了山洞,仿若走入了地下。只见山上雨水冲积而下,皆涌了进来,水花翻滚,入眼处皆是水流奔涌。几块凸起的石头上,站满了人。 “此处倒也不错,省得被石头砸了!”孟长老晃动着手上的夜明珠,四下打量了一番说道。 一块石头上,踮着脚的正是木青儿与徐紫萱二人。见到孟长老,木青儿喊道:“孟叔叔,这水流愈来愈急,怕是脚下这片立足之处也要被淹没了!” 孟长老淌着齐膝的水走了过去,扬起手中的夜明珠,见一二十人皆守在几块石头上,若是溪水上涨,怕是这些人要泡在水中了。 “孟长老,你身前十丈远,有一石台地势颇高,可容众人落脚!”林一在后面说道。 孟山闻言一喜,忙淌着水又往前走了几丈远,见不远处果然有一巨大的石台,高出水面丈许,足可容下几十人。 “就依林兄弟所言,孟某先去探路!”此时的水流已到了孟山的腰间,他高举着夜明珠,身先士卒的向石台处慢慢走去。还好!水流湍急,却不太深,足可徒步涉水而过。 孟山走至石台边,几大步便窜了上去,回转身来大声道:“沿着我方才走的道儿,脚下须留神,别被水流冲走了,慢慢过来便可!” 林一还站在洞口,小心地探查外边的动静。若是从山上滚下大石堵住洞口就麻烦了! 石台上有孟山引着光亮,众人便一个两个的走下水去。一个弟子身子趔趄,差点被水流冲走,急得孟山大喊:“脚下的功夫哪里去了?都给我留些神!” 此时的流水涨了些,已漫过了涉水者的腰部。见状,余下的弟子纷纷下水。 林一见洞外没什么异常,便转过身来,见谢小姐主仆二人一脸的焦急,他不由地皱起眉头。 这两个女子要想趟过水去可是千难万难的事情,可最焦急的还不是这主仆二人,而是一旁的元青,正急得抓耳挠腮。对怎么护送两个女子涉水,他没做过,也不知该如何去做,正是无计可施的时候。 “元青、元风,你二人还磨蹭什么,一人抓着一个,快些过去!”林一的口气,从未如今晚这般生硬过。危急关头,男女有别和授受不亲的俗礼,还是扔到一边吧,救人要紧! “哎!知道了师叔!元风快来助我!”元青如蒙大赦般跳了起来,英俊的面庞涨得通红,冲谢小姐抱拳道:“在下失礼了!”后者却无忸怩之意,轻声道:“有劳元青大哥了!” 元青不敢正视对方,壮着胆子一把抓住谢小姐的臂弯,便向激流中走去。 “哎!还有我呢!”柳儿不干了,在后面大叫。 “柳儿妹妹,我送你过去如何!”元风从另一块石头上跳了过来,抓起柳儿便横跃了出去。 柳儿十来岁的身子本来就轻,元风只当对方是个小孩子,抓在手中视若无物,一跃便是四丈多远,根本不顾女孩家的哇哇大叫。他身子尚在空中,随手抛出一块石片,脚尖借力一点,下落之势一滞,复又跃起。 如此反复掷出两块石片后,元风带着柳儿,轻若柳絮一般落到了石台之上。 元风的轻功高绝,丝毫不见拖泥带水,惹得山洞中一片的叫好声起。 “你……你欺负我!”柳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哭出了声! 又是一片哄笑声,让柳儿好胜之心顿起,止住了抽噎,却见元风背着双手正看着她笑,气得小丫头嘴巴一撅,眼泪又掉了下来。 此时,元青带着谢小姐刚入水走了两步,这女子面色平静,心中却是忐忑难安。 听到喝彩声时,循声望去,见柳儿已到了石台之上,心惊之下,谢小姐脚下一个趔趄,被元青牢牢抓住。她才想到了什么,回首望向身边之人。 “嘿嘿!其实我也能如师弟那般的,我是怕吓着谢姑娘!”元青一阵心慌意乱,忙出声辩解。谢小姐眸光幽幽,唇边露出一丝羞怯的微笑。 危急关头,还是元风心底坦荡,拿得起,也放得开!元青是怎么了?不会真的衷情于这个谢姑娘吧!林一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摇头笑了笑。只是他的目光才从二人身上移开时,面上的笑容不见了! 弘安始终有白潜川与弘宝二人守护在一旁,涉水之时也是如此。原先呆着人的那几块石头,已慢慢被水淹没,上面的人也都向着石台涉水而去。他三人入水时,已是落在了后面,便是前面的木青儿与徐紫萱已走出了几丈远。 三人入水不久,弘安便脚下打滑而闪了个趔趄,弘宝见状便伸手去抓。 此时水已漫胸,人行水中,脚下轻浮难以受力。弘宝一把抓住了弘安,却也是脚下难以站稳,跟着水流便向前冲去。白潜川就在二人身边,没有伸手拦阻,而是向前一跃,作势要抓住他二人,结果可想而知,三人顿时被激流卷起而去。 众人大都已到了石台之上,眼见着突变横生,大呼小叫起来,却素手无策。而此时尚在水中的人,惟有元青与谢小姐,木青儿与徐紫萱。 元青距弘安三人稍远些,见状也是有心无力。他可不敢撒手,谢小姐被水冲走了怎么办? 木青儿与徐紫萱听到惊呼声,回身去看时,弘安三人是水中扑腾着,正好距她二人附近不远处。 “救我——!”弘安大喊。 “师妹站稳了”徐紫萱提醒了师妹一句,便扬臂抓去!眼看便要抓住弘安的手臂,谁成想对方双手乱扑腾,竟是未曾抓住。 情急之下,徐紫萱脚步移动便向前探身,可水流愈来愈急,一下子便将她横卷起来。 “师姐——!”木青儿大惊,顾不得许多便扑了过去,要抓住徐紫萱的双脚,随即她也被水流卷起向前冲去。 只是眨眼的工夫,好端端的一场涉水而过,变作了五人随波逐流。水流愈是往下,愈是湍急,便是扔下块石头去,也能被冲走,何况是几个人呢! 五人前后被水流席卷而去,顷刻间便要消失在那黑黝黝的尽头,骇得石台之上众人大惊失色。谁都可以不在意,可木青儿万万不能有失啊!孟山双目圆睁,丢下手中的夜明珠,便要往下跳。 “不要妄动!我来!” 远在洞口的林一,见到弘安跌入水流时,便心生不安,未成想只是瞬间,情形便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地步。时不我待,他不敢多想,大喊了一声,身形骤然而动,迅疾掠过十余丈的水面,便追逐到了五人的身后。 余力未尽之时,林一俯下身去,借着前冲之势,隔空一抓,便将落在最后的木青儿从水中拎起。只是他的身子已挨到了水面,其左手往下一拍,止住下坠之势,右手用力一甩,口中低喝一声:“去——!”便将手中之人抛向了石台。 抛出手中的木青儿,林一左手拍到了水面上,他身子微微抬起,只是喘息之间。前面四人又被冲出了老远,即将没入那黑黝黝的尽头,那是一处不知深浅的洞口。 林一双眉竖起,脚下凝力一点,激越的水流为之一荡。其身形借势便若离弦之箭奔射了过去,隐约可见随波起伏的一个人影。 奋力虚空一抓,可对方去势难留。手下落空之时,林一身形不见一丝的停滞,直冲了过去,探下身子一把抓住那人的脚踝,不待将人从水中拉起,一股强劲的冲击之力,便将他与对方拉入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未完待续)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八十八章 心有暗流 本欲救人,反而被对方扯入了黑黝黝的洞口,那种奔流的冲击之力,着实非人力可敌。便是身为修士的林一,猝不及防之下,也是难以应变。 落身入水之时,林一的护体灵气随即裹住了全身,只是手上抓住的人却不肯松手。 “砰!”林一的身子磕到了石壁上,虽是无碍,却是让他吓了一跳,这水流究竟去向何处?不会流向地下深处吧! 四处漆黑一片,水流迅猛,人在水中身不由己。林一忙驱动玄天盾,手上用力,将所救之人拉到身边,用玄天盾将对方一起裹住。他这才感到身边之人肌肤腻滑,暗香袭人。 “是徐姑娘!你还好吗?” 对方娇+喘了一声,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惊喜道:“是林师弟救我?我无妨的,水下呆个盏茶的工夫还行,闭气得久了怕是不成的。” 得知对方无恙,林一放下心来,安慰道:“呆在我身边,不用闭气!” “嗯!”徐紫萱百感莫名之下,顾不得羞涩,下意识的便抓住对方的臂弯,闭上了眼睛,又是一阵上下的颠簸,二人贴在一起,随水流激荡而去。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徐紫萱有些头晕脑胀之时,只觉得身边水流一缓,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却见自己的脸颊正贴在林一的胸膛之上,她心中不禁一阵慌乱,忙悄悄移开一些。 “这是什么地方!”林一自言自语道。 原来对方并未留意自己的举动,徐紫萱暗松了口气后,又生出些许的失落来。 “徐姑娘,你我先上去吧!” 才听到对方如此说,徐紫萱便觉得身子已飘了起来,如坠云雾一般的她,双脚轻轻落地后,茫然四顾。只见置身之处,乃是一个极大的、白色岩石堆积而成的山洞,山洞四周还有几个小些的洞口,而洞口一侧,是一条宽愈几丈的河流,在缓缓向前流淌。 这是何处?徐紫萱也是心生困惑。地下怎可视物?身边站立之人,刀眉下一双星眸闪亮,正冲着她笑。 “看到了吗?那石壁上应是萤石,发光的那些----”林一冲她示意道。徐紫萱这才恍然而悟,那些莹白色的石壁上,散落着几点光亮,应是对方所说的萤石了,发出微弱的光芒,却足可让人看清四周。 “天工造物,果然神奇!” 徐紫萱满目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番后,发出由衷的赞叹。眼前一切自成天地,那大洞套着小洞,洞中有洞,河水则是循着一个更为幽远的山洞而去;那岸边的奇石千姿百态,如笋、如柱、如幔,令人叹为观止! 目光流连了一番后,徐紫萱想到了眼下还是身陷困境,却见林一神色坦然,看不出有任何的焦虑。她稍稍迟疑了下,问道:“林师弟,可见弘安等人踪迹?你我又如何离开此地呢?” 林一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前后被卷入激流中,他三人却不知被冲到了何处!至于能不能出去,又怎么才能出去,我还没有任何头绪呢!徐姑娘可有良策?” 徐紫萱有些诧异的注视着林一,见其言辞不似作伪,不由的莞尔一笑:“见林师弟镇定自若的样子,还当你成竹在胸呢!我又哪里有什么良策呢!一切须师弟主张。” “事已至此,着急也是无用,不如慢慢想办法。呵呵!也没见徐姑娘有慌乱啊!”回首笑言了一句,林一又接着东张西望起来。 有你这个高人在,我又何必慌乱!徐紫萱见林一神色轻松,却是双目灵动间似在沉思着什么,识趣的不再多言。 林一的心中也是无奈,想不到救个人,也会生出这些变故来! 在地下,有石壁阻隔,人的神识不能及远。即便是林一的神识强大,也只是相较于练气期的修士。用神识穿过这些厚不知几许的岩石,对他来说颇为勉强。 此时身处地下是几十丈?还是几百丈?林一本人也摸不着头脑。性命无忧便好,总会有出去的法子。不行就用飞剑挖出一条道来,还愁不能从地下脱身吗! 若是独自一人还好,来去自由,少了许多的牵扯与麻烦。可眼下,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弘安三人又生死不知,不能不令其有所顾忌。 看着眼前洞穴的石壁边,那几个大小不一的山洞,林一暗忖,既然身陷于此,只好逐个山洞探查一遍了! 回首见徐紫萱浑身湿漉漉的,似有寒意侵体,一张俏脸煞白,林一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递了过去,说道:“徐姑娘,酒可驱寒,你且歇息一下,我去四处看看!”言罢,他冲对方点头一笑,便向一处山洞走去。 “多谢林师弟!” 听到身后的道谢声,林一已步入一个人高的山洞中。这是几个山洞中的一个,没有任何斧凿的痕迹,应为天然而成。山洞曲折,行走间感到脚下轻松,地势逐降而去,洞壁上偶尔看见一两颗萤石,映照的山洞内朦朦胧胧。 有趣!这地下还有这些东西存在。林一顺手抠下了两颗,拿在手中把玩。 七拐八弯之下,估摸着走了不下百十丈远,山洞渐渐变得狭小起来,又走了不多远,林一挠挠头,停下了脚步。山洞的尽头到了,此路不通! 有些不甘心,林一手指一点,狼牙剑银光一闪便刺向了山洞的尽头。 “哧----!”的一声,锋利的飞剑直接没入了石壁中,深达丈许。林一手诀掐动,驱动飞剑一阵旋转,坚硬的岩石如朽木一般,随即便剜出了大洞来。 收回了飞剑,林一摇摇头转身便走。这山洞前面是无尽的山石,再挖下去也是枉然。他脚下走得慢,边走边用神识探查左右洞壁,寻找可能存在的出路。待回到来处时,已过了三炷香的工夫。 徐紫萱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衫已被拧干了雨水,许是吃喝了些东西,洁白如玉的面颊上生出些许的红晕。见到林一走来,她忙起身问道:“林师弟可有所获?” 林一并不与其多言,而是摆摆手说道:“还有几处山洞,待我一一查看了!”说完身子一转,又钻入了另一洞口中。 徐紫萱撩起耳边的乱发,注视着已人影杳无的洞口,静静摩挲着手中的酒葫芦,缓缓坐下。 林一这次不再耽搁,只是一炷香过后,便将余下的山洞跑了一遍,依旧徒劳。 “林师弟,还请歇息片刻再作计较!”徐紫萱劝慰道。 悻悻地回望了那几个洞口,林一接过对方递来的酒葫芦,笑道:“左右也是闲着,便去瞅个稀奇罢了!” 徐紫萱抿唇一笑:“这地下有河流,便已是稀奇了,莫非师弟在山洞中还有所得?” 林一盘腿坐下,仰首喝了一口酒,掏出两颗萤石说道:“这个算不算是稀奇之物?送与徐姑娘赏玩吧!” 看着对方喝酒的模样,徐紫萱想到了什么,一抹嫣红自脸颊上飞过。她强自镇定后,目露欣喜,接过萤石说道:“多谢师弟!”话语一顿,她坐在林一身侧,有些不安地说道:“这萤石有两颗呢!都是送与我的?” 林一有些不明白,问道:“徐姑娘若是嫌少,我再为你取两颗?” 徐紫萱将萤石紧紧握在手心,秀眸溢彩,扬起秀美无瑕的脸颊,注视着林一说道:“林师弟所赠,一颗便已足矣!紫萱岂能贪多!” 闻言一怔,林一将目光移开,默默喝了口酒,轻吁了口酒气,呵呵一笑,语气随意地说道:“徐姑娘喜欢就好!” 徐紫萱注视着林一良久之后,幽幽叹息,将目光投向那缓缓流淌的河水。 “林师弟,你以后会与我……我等分开吗?”徐紫萱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拿起了块肉脯塞入口中,狠狠咀嚼了几下,林一说道:“或许会吧!” 徐紫萱将两颗萤石捧在了眼前,萤石与玉颊争辉,宛若夜花绽放,又好似晨星绚丽而寂然!她双目星闪,轻轻说道:“我听青儿说,仙道中人,不仅可容貌常春,寿元也可达数百岁,果真如此吗?” 紫金葫芦空了,酒没了。林一倒悬着紫金葫芦,一脸的怅然! (未完待续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运道多舛 ———————————— “我想好了,我会随海船回去。虽舍不得青儿,可百年后,我已成了抨黄土时,岂不是让她更为伤心!”此时的徐紫萱,少了往日的文静与内敛,多了一分孩子般的娇痴与神往。那语气中的无奈与不甘,期待与落寞,在林一的面前尽显无遗! “记得当年,我在路边乞讨时,遇到了木掌门带着青儿路过。青儿见我可怜,便央求木掌门带我走。那一年,我才七岁!”徐紫萱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清婉,她的眸光与那萤石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不知是对着石头说话,还是对着身边的人在倾诉。 “从那时起,我成了青儿幼时的玩伴,也成了她的师姐!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如今的青儿,不再要我陪伴了!我也该回去了!” 林一将紫金葫芦灌满了酒,拿在手中轻呷了一口,脱口问道:“你……你家中还有何人?还是要回九龙山吗?” 徐紫萱闻声后,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轻声道:“我没有家了,或许九龙山便是我的家吧!”她眸光转向林一,轻声道:“不回九龙山,我又能去向何处?” 举起了葫芦,林一默然无语!徐紫萱虽为女儿家,且不说其相貌过人,便是为人也是心思缜密,心胸豁达且善解人意,遇事时沉稳不乱而应对有度,实为天龙派女弟子中的第一人。这种人若能踏入仙道,定会有一番成就!可人间事,不如意者十之**,更别说难若登天的仙道,奈何! 酒入口中,多了些苦涩之意! 每个人脚下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时候,难免会钦羡别人的坦途,而感慨自己一生的蹉跎! 苦也好,甜也罢,还须一步步走下去;仙也有逍遥,凡也有自在,个中的酸甜苦辣,惟有自尝! 对于徐紫萱的心思,林一并非懵懂无知。可他又能如何呢?红尘路边,那一具具潦倒的形骸中,说不定下一个便是自己;面对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他彷徨过,也迷失过,可又总是一个人咬着牙强撑着,向前走去。 此行的路上,林一没觉得与徐紫萱有何不同之处!只是他想走得更远,也注定要失去更多。 人一生,不是被肆虐的尘嚣追逐着奔逃,便是被目眩神迷的红尘辗压而遗尸路边!真正所谓的仙道,还很遥远!现在的林一,还看不到。 “这个玉佩很好用!若不是它,怕是我早被撞得头破血流了!”徐紫萱按按胸口,语气一转,冲林一笑道。 林一收起酒葫芦,定了定心神,想了想,拿出两片玉佩说道:“这几日我又炼制了一些,送你以作不时之需吧!” “多谢了!”徐紫萱深深注视了一眼对方,小心接过玉佩,贴身收藏起来。 林一转过身去又说道:“你我也歇息的差不多了,还是去寻找一下出路!” 徐紫萱回望了下清冷的洞穴,小声问道:“能带我一起去吗!”。 “留下你一人在此,我也不放心。这次便跟着我去吧!徐姑娘,你看……”林一双目清明,常态尽复。他指着河水说道:“这河水不知流向何处,沿着河流去处,类似你我置身的洞穴,应有不少。你我可循水流而去。” “师弟所言极是,如此一来,既可探知弘安几人的下落,又能寻找脱身之机!此举大善!”徐紫萱随林一手势望去,轻轻颔首。她一身白衣,亭亭玉立,不施粉黛,自有清冷孤傲之意。得知对方不放心她一人留下,心中喜悦之下,眉目顾盼之际,有风情婉约! 林一抛出一团青云,踏了上去,回首说道:“随我来!” 徐紫萱轻嗯了一声,手提裙裾,莲步轻移,秀眸止不住的好奇,向足下打量。 一朵青云在河流上飘起,载着二人向前移动。稍感不适之后,徐紫萱恢复了从容的神态,随着林一向岸边观望。果不其然,河流两边皆是各式大小不一的洞穴,千奇百怪,颇为奇异。 每一个洞穴都粗略的探查一番,脚下的青云自然也快不了。河流愈往前去,河面也愈发的宽阔起来,二人前行了几百丈远,河面乍然一阔,前方俨然是一处地下的湖泊,那数十丈高的崖壁穹顶之下,宽阔的湖面竟有十余里大小。 青云缓缓来到湖面上。“噗通!”一声轻微的浪花溅开,徐紫萱惊奇道:“这湖水中有鱼呢!” 而青云之上的林一,却顾不得观赏这地下奇观,他双目四下梭巡中,目光突然一凝,低声道:“站稳了——!” 徐紫萱刚要应声,脚下的青云,便如狂风骤起,裹起二人,向前迅疾飞去——! …… 弘安王爷,一直以为自己时运不济。也就是说,他感到自己很可怜。 弘安生在帝王家,却没有个享福的命!还没作几年的平安王爷,便遭受了兄弟倪墙的境遇!兄弟们一个个莫名的死去,让他整日里惶惶不安!皇位争夺的惨烈与血腥,不啻于群狼夺食般的冷酷与无情! 好在一母同胞的大哥笑到了最后,还不待弘安有所庆幸之时,已登上了皇位的哥哥,又对他心生猜疑。 无奈之下,弘安舍去王爷之尊,与一群江湖草莽之辈厮混在一起,遭此颠沛流离之苦!苦也有个尽头吧!或许终有一日能苦尽甘来,可他却如跋涉在慢慢长夜中,永远见不到曙光来临的时候。 弘安委曲求全之下,与这些江湖人,折节下交。若得这些江湖人襄助,回到大商之后,自己的皇兄或许有所顾忌之下,能对他这个兄弟网开一面。谁成想这位心机深沉的皇兄,又故意拿对方一个车夫来小题大做。结果如何!这些江湖人对朝廷敬而远之后,不仅折了自己这个王爷的颜面,也让自己与这些江湖人之间,生出了间隙。 罢了!自己命苦也是前世注定。经历千辛万苦之后,总算活着来到了大夏,只想跟着这些人到了地方后,求些丹药便带回去交差。念在兄弟惟皇命是从的苦劳之上,以后做个闲散的王爷罢了!再不济便拜入江湖门派中,求个庇护也成啊! 可命苦之人,喝凉水都塞牙。跟着别人后面淌水都能被水冲跑了!冲跑了还能爬起来,狗刨也会几下啊!可没等明白过来,竟稀里糊涂的被冲到了地下。 喝了一肚子水的弘安,被一只手扯到了岸边,才晓得,狗刨只是狗刨,还算不得会凫水。倒是身边那人的水性还不错,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才使得弘安没被冲到水底去。 头晕脑胀的弘安,早已辨不清东南西北了,爬到了岸上后,便翻身瘫倒在地,‘哇哇’地吐了一气,游魂才幽幽的回转过来。稍稍定定了心神,他这才想起两个仆从来,茫然四顾。 一张血脸出现在面前,骇得弘安的游魂差点又飞走,看着熟悉的衣着与相貌,他惊道:“弘宝,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正是弘宝。他一身的伤痕累累,衣衫早已破碎不堪,脑门上的血口子还在渗着殷虹的血。 见弘安无碍,弘宝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殿下无事便好!在下只是受一些皮肉之伤,不劳殿下挂怀!”说着,嘴巴抽搐了下。这又岂是一些皮肉之伤,激流中,为了护住弘安,他不知承受了多少次的岩石碰撞,便是周身的骨头怕也是折了几根,难耐的痛楚让这个忠心耿耿的汉子,差点承受不住。 弘安哪里能看得出这些,听弘宝所言,连连点头说道:“如此便好,只是出去后,还须寻个郎中来为你看看吧!” 弘宝从嘴边挤出一句:“多谢殿下了!恕在下无礼!我需裹扎一下。”他又是闷哼了一声。 “啊呀!你自便就是!”弘安这才感到对方伤势不轻,有些无措地叫道。 弘宝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来,咬去瓶塞,便向嘴中倒去。吞服了伤药后,他稍稍缓了口气,随手扔了小瓶,有些为难地打量着自身。 咬咬牙,便扯去衣襟,撕成了布条。手上劲用的有些大了,扯动了痛处,疼得弘宝冷汗淋漓。 “哗啦——” 随着一声水响,弘安与弘宝皆抬头望去,十余丈外,一人从水中爬起,正是白潜川。 白潜川身子本来就清瘦,如今一身的湿衣裳裹着,如同一截木棍杵在水中,颇显狼狈。他见到二人后,神色稍怔了下,目光扫过遍体鳞伤的弘宝时,眼中竟露出一丝喜色来。 “殿下无恙否?奴婢可担心死了!”白潜川摔了下衣袖的水渍,很利索地跳到了岸边,便一脸的惊喜跑了过来。此人运气不错,胳膊腿完好,看样子没伤着。 弘安也是欣喜万分,忙道:“我无妨的,快些替弘宝看看伤势!” “真是吉人天相啊!万幸!殿下无事便好,奴婢这便为弘侍卫瞧瞧!”白潜川一边跑着,一边嘴里不停地谢天谢地,十足一个忠心的奴婢模样。 弘宝的眸中阴霾一闪,神色透出些慌乱来。见白潜川已到了身边,他不再好出言拒绝,只得暗自小心。 “哎呦!弘侍卫伤势如此之重,待咱家好生为你看看!啧啧,这肩骨莫非折了?”白潜川惊讶地俯下身来,作势要看弘宝肩头的伤势。 弘宝伤重,坐在地上挪动不便。耳中听得对方语气如此关切,心中生惕,他便欲转身,背后突然传来锐器破空的声响——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九十章 主仆反目 弘宝怒目圆睁,凝起全身力气向前闪避,口中骂道:“你个奸佞小人……”骂声未止,他惨哼了一声,背后飚起一条血线,竟是白潜川手持短刃,将其一刀穿胸后,又是上前一脚踢出。 弘宝惊怒之下,又是再添重创,哪里躲得开,被一脚踢飞了一丈多远,扑倒在水边。 “白……白潜川,你……你要做什么!”陡然惊变,令弘安瞠目结舌。 白潜川狞笑了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弘安,身如鹊起,跃至弘宝身边,又是一刀刺下,正中其后心处。 弘宝的身躯抽搐了下,便再也不动。 抽出短刃在弘宝的身上荡了荡,抹去了血迹后,白潜川摇晃着手中的利刃,冲着弘安奸笑道:“殿下,奴婢吓到你了吧!”看着对方早已面无血色,他得意的桀桀大笑。 “你……你这个狗才,我早知你不安好心!”弘安想爬起来,却是腿脚发软,难以自持。惊恐之下,他怒急交加,指着对方骂道。 白潜川根本不理睬对方的责骂,他好整以暇地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了下来,将手中短刃掷在身前,仰首四下张望,叹道:“你早知道我不怀好意,又能如何呢?这里它娘的是什么所在,莫不是到了地心不成!” 见对方志得意满的模样,弘安急道:“是不是大哥不愿放过我?你我无冤无仇的,你又何必杀我呢!若是你能放过我,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白潜川摸了摸无须的下巴,看着苦苦祈饶的弘安,他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摇头晃脑地说道:“你自身难保,又能给我什么?啧啧!你看你,身为皇子,又高居王位,何苦在我这么一个奴婢面前跪地讨饶呢?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啊!” 闻言,弘安羞恼之下,才见自己已双膝跪地。他恨恨而又无力瘫倒在地,双目流泪,喃喃道:“皇兄,你我一母同胞,何至于如此相逼啊!” “是啊!你心里明白就成,这是你大哥要你死,可怪不得我白潜川。”白潜川的威风耍够了,生性薄凉的本性又冒了出来。他阴测测地笑道:“只有你死了,你大哥、也就是我的皇上,才难睡得安稳。我也不想多杀人啊!上次在瀛岛便可以奏功凯旋的,可这个弘宝老是碍手碍脚。若不是他,我何苦跟着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呢!” “那次离开瀛岛之后,我晓得殿下明里装糊涂,可暗里还是相信弘宝的。可你也知道啊,我是皇上派来的,即便对你不利,你也只好忍着。哈哈,你也真够迂腐的,你以为佯装不知我的来意,我便真的会放过你不成?” 白潜川的目光中,露出鄙夷的神色。他对这个多疑善变而又生性懦弱的皇子,十分的瞧不起。你大哥要杀你,你还故作仁厚的痴心妄想,这不是妇人之仁又是什么?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既身为皇子,便当杀伐果断,生就狼心狗肺才行,不然,就只有等死一途。 弘安悲伤地哽咽道:“我知你不怀好意,即便是弘宝多次提醒,我也不忍与你为难。你不过是皇兄手下的鹰犬,是他杀人的利器罢了。只是可惜了弘宝啊!他跟随我多年,始终忠心耿耿,却为我丢掉了性命!” 悲戚戚地抹了下泪水,弘安又满面诚恳地说道:“你杀了我以后,又如何离开此地?即便你从此处逃出去,天龙派的人岂不会因此而生疑,他们又会放过你吗?” 白潜川有些诧异地看着弘安,又是一阵啧啧称奇后,他破感好笑地说道:“我说殿下啊,你还真是个好人儿,要死了,还担心我这么个要你性命的奴婢。不劳殿下费心了,实话告诉你吧,今儿是杀你的最好时机,我自然不会放过。 至于出去吗,不劳你费心。我记得被水流卷入地下的可不只是你我三人呢!天龙派的人自会设法寻来。你与弘宝罹难,而我侥幸活下来,谁又会为难我呢?除非天龙派要一心与朝廷为敌,不过,量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是啊!还有人被激流冲下来?”弘安绝望地念叨了一句,心灰意冷的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好似溺水时手中抓着了什么。 弘安双手无措乱抓着,扶到地上便急急忙忙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沿着水边向前跑去,嘴里还不停重复着:“还有人冲下来!还有人……” 看着弘安疯疯癫癫的模样,白潜川怪笑了声,叫道:“我还没动手呢,这就吓傻了!哈哈!” 从地上跳起来,白潜川俯身拾起短刃,慢慢跟了过去,出言戏谑道:“殿下,我在你身后呢,你慢慢的跑啊!别摔倒了,正好磕到我的刀上,哈哈!” 弘安哪里顾得上身后的白潜川,他一边吃力地向前跑去,一边悲呼着:“还有人呢!还有人……” 那凄厉的声音嘶哑,如泣如号,听得人头皮一紧。白浅川面上笑容不见了,目光中闪过厉色。他明白了,弘安不是疯了,而是在寻求活命的机会。若是一同被激流冲入地下的人,于此时显身,可就麻烦了! 天龙派的这些人,无论男女,皆是一等一的高手,绝不好对付。想到此处,白潜川脚下加快,几步便追上了弘安,一脚将其踢翻,冷笑了一声,便扬起手中的利刃。 “大胆奴婢!你敢杀我?”扑倒在地的弘安一骨碌翻过身来,双臂支地,大吼了一声。他俊美的面容因愤怒和恐惧,已变得扭曲而狰狞。白潜川被其临死怒吼的气势一震,拿着短刃的手禁不住颤抖了下。 白潜川杀了无数人,可要杀真正的皇子,真正的王爷、真正的衣食父母、卑躬屈膝侍奉的主人之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卑微与低贱,已成了一种与生俱来的烙印,使得他慌乱起来,并不敢正视对方的目光。 弘安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嗓子后,难言的恐惧又迅即将其淹没。他惊慌的以手拄地,手脚并用,向后挪去。 “我受皇上之命杀你!殿下,奴婢得罪了!”深深呼出一口长气,白潜川目光阴冷,低吟了一声后,抬脚向前迈去。 “给我住手!” 一声历喝突然从远处传来,白潜川震惊之余不作多想,目露凶光,挥臂便向下刺去。 “救我——!”弘安绝望地大叫了一声。 “尓敢——!”随着一声断喝,一道银芒随声而至,倏然穿过白潜川那扬起的手臂。 血光一闪,白潜川惨嚎了一声,其右臂齐肘而断。他目中凶光大盛,不退反进,向前探出左臂,一把掐住弘安的脖颈。 不顾弘安挣扎,将其从地上拉到怀中死死扣住后,白潜川阴鸷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断臂与短刃,这才猛地回首望去。他瞪大的双目中,尽是痴狂与震惊,惊恐与不安!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九十一章 山雨间歇 第三卷 潜龙出渊 第二百九十一章 山雨间歇 2012-05-15 12:30:00 2784 vip章节内容,订阅 一朵青云自几里之外,顷刻间便飞到了眼前。那青云之上的,霍然站着一灰一白两个人影,正是林一与徐紫萱二人。 湖边躺着弘宝的尸首,背上的血洞煞是醒目,血迹未干。而白潜川势若疯狂一般,不顾自己断臂处沥沥滴着血,将弘安扣在怀中,鹰爪般的手指死死掐住对方的咽喉。 二人跳下青云,眼前景象使得徐紫萱满脸的惊愕,林一却是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走了过去。 弘安瞥见林一到来,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响来,他目光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不要过来!不然我杀了他!”白潜川声色厉苒地尖叫了一声。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 白潜川怕林一,也更怕死!他本可掐断弘安的咽喉,死的恐惧与生的贪念,让他心存侥幸。 或许,凭借着手中的人质能换回一条性命呢!又或许……白潜川心思急转之间,只想怎么能活下来了。皇命难违,也不能白白送了性命不是。 林一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主仆二人。弘安生死与他无关,此人虽是儒雅知礼的君子模样,可总是多了分世故而少了分坦诚,让人不喜。 可弘安对林一始终是客客气气,竭力示好。此人并非是个恶人,亦非心思狡诈之辈,相识一场,总不好见死不救。 而这个白潜川自相识时,便惹人厌烦,看来,此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只不过,林一还是来晚了一步,真相未明时,他并未杀人。谁想断其一臂后,对方竟穷凶极恶的扣人为质,此般奸险狠辣的为人,着实令人侧目! 既然赶过来了,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人,量他白潜川也没这个本事! “你为何要杀弘公子!”林一问了一句后,便召回飞剑,像是在看一场热闹。 白潜川好似见到了转机,急道:“林兄弟,我乃奉皇上之命,执行皇家的家法。此乃皇家的家事,与林兄弟以及天龙派众人无干!还请林兄弟体谅在下的苦衷,而不要过问此事!在下回去后禀明皇上,对林兄弟与天龙派定有厚赏!” “如此说来,弘宝也是你杀的了。上次在瀛岛,也是你从中作祟。”林一不紧不慢地说道。 “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还请林兄弟见谅!”白潜川忙点头说道。 一旁的徐紫萱瞥了一眼林一,暗道,林师弟这是要做什么?莫非他也心有所忌? 林一笑着摇摇头,云淡风轻地说道:“想不到天龙派此行还是真够热闹的,竟连皇家的恩怨也牵扯进来了,这一路上也真够难为你的。” 语气一转,林一的脸色沉了下来,接着说道:“那个皇上也不是什么好人,曾经连我也要杀,不知他已滥杀了多少无辜!而你不过是一家奴,竟也敢噬主,行这忤逆之举。本想断你一臂以示惩戒,,可你竟敢恃强要挟,真是死不悔改!” 白潜川本以为对方不会过问皇家的家事,天威惶惶之下,万民俯首,莫敢触逆!即便是仙人不也是皇家的供奉吗!这个林一自然不会多管闲事的,若真如此,杀了弘安也是无妨。 谁想林一的语气直下,话中不仅没将皇家放在眼里,还对皇上颇有怨辞,最后竟是直接斥骂自己。白潜川预感不妙,断臂的失血与疼痛袭来,他一阵心悸,忙扣紧弘安的咽喉,眼角抽搐着,恨声道:“你就不怕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天高皇帝远,他怒不怒的干我何事?”林一冷笑一声后,双目一瞪,历喝道:“你还不给我放人?” 对方言辞嘲讽之意,令白潜川心生无奈,今儿是过不去这道坎了!皇上,奴婢是怕死,可既知难逃一死,便以死尽忠吧!他手指一紧,便要作殊死一拼之时,头颅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震得他魂魄移位。 就在白潜川愣怔游魂之际,手上一松,弘安便被林一隔空抓去。 癔症中的白潜川脑门一疼,一片无边黑暗袭来,心神一轻,他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意倒下。 救了人之后,林一不再对白潜川手下留情,弹指击穿对方的头颅后,看也不看那倒下的尸身,便松开手中的弘安,问道:“弘公子……?” 惊恐交错后,又是悲喜交加,弘安再也支撑不住,眼皮一翻,昏倒了过去。 弘宝护主身死,其死可哀!其志可嘉!白潜川也算是为主尽忠,死得其所!弘安历尽劫难后,死里逃生,会不会苦尽甘来不好说,世事本无常,只能说其命不该绝吧! 林一知道弘安是惊吓过度,加之身子羸弱,昏厥过去也属寻常,便任徐紫萱喂了他两粒伤药,等其慢慢醒来。 将两具尸首烧的烧,埋的埋。收拾好了这些后,林一才顾得上仔细打量这奇异的地下湖泊来。 暗弱的光亮下,可见河流入水处有微微涟漪,却似憾不动这片湖水一般,放眼望去,湖面静寂无波,死水一般。若是在地上,这般大的湖泊没什么稀奇。可这是在几十丈,或是百丈的地下,十余里的湖面则显得颇为壮观,令人震撼! 林一在湖边独自踱步,暗忖,湖水应由山上溪水汇流而成,日积月累之下,才有的这地下湖。湖中有鱼,可以果腹,即便带着徐紫萱与弘安二人,在此处呆个旬月的工夫也无妨。 死水一般的地方,还有鱼?林一看着湖边,经年已久留下的水痕,清晰可见。向前走了几步后,他暗暗称奇,禁不住扭头向着湖心望去。 此时的山雨停歇了吗?可否循着来路返回呢?若是原路无法返回,暂时也无大碍。可若如此,孟长老等人又该如何呢! 林一想着种种的可能,望着湖心的目光却是久久没有移开! 置身困境中的林一,并没有忘记地上的人。此时的他虽心如涛涌,却是闲情逸致的模样伫立湖边。 此时,地上的众人,却因林一的消失,而茫然无从。 林一救下木青儿后,便被激流卷走不见踪影,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元青与元风二人。 元青再顾不得儿女情长,携起谢小姐便跃离水面,将手中佳人安置在石台上,不及与惊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道声歉,便直奔那激流尽头而去。可元风已先他一步到了那洞口旁,正冲着那黑黝黝不见深浅的洞口发愁。 见状,元青也是面色发苦。他知道,若是林一已然遭难,他兄弟二人跳下去也是白搭。若其无恙,他二人却未必能身处其中而幸免于难。 事已至此,孟山也过来宽慰二人。林一不在,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惟有相信林一定能遇难呈祥,安然返回。 山雨肆虐了一夜后,天明时渐止。总呆在山洞里也不是办法,众人便在孟山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回到官道上时,来不及看看头顶那灰蒙蒙的天,眼前的惨景便已令人触目惊心。道上已堆满了大小石块,似无立锥之地,好不容易走出了山口时,更为惨烈的场景,骇得众人伫足半响,久久无语。 几里大的山谷中,皆被泥石覆盖,面目全非。若非昨夜来过此地,没人相信此处曾有一个小镇。可如今,小镇已踪影皆无,只余三五个幸存者,也不知是如何活下来的,却也如同只剩下了半条命,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目光痴呆,失魂落魄。有的人在那泥淖中吃力的攀爬,哭喊!有的只是跪地抱头,无声哽咽! 天地不仁时,人又算得了什么! 若不是昨夜林一见机得早,此行又有几人能幸免呢!唏嘘了一番后,山谷中已让人不忍立足,可又该向何处去? “那是卜大叔?”是柳儿的声音。小丫头手指前方,面色带着惊喜。她随着小姐与元青一起躲在人后,尚不能体会这种覆顶之灾带来的悲恸。 众人望去,见一人翻过了泥石堆走了过来。那人整个身子都缩在了蓑衣中,头顶戴着个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清下巴上的胡须。 —— ps:有事要忙三天,只能半夜挤点时间。感谢订阅投票的朋友,别的多说无益!朋友的老父去世,我去帮什么忙呢?我帮着写挽联,此时,我的脚上还穿着孝鞋没脱掉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困足山中 第三卷 潜龙出渊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困足山中 2012-05-15 23:50:00 3069 vip章节内容,订阅 感谢书友雨心道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们的订阅、红票、收藏支持! ----------------------------------- 来人老实巴交的模样,正是为谢小姐驾车的那个车夫。昨夜匆忙之时,没人顾得上他,想不到此人竟是避过了一灾。 这个姓卜的车夫,许是早见到了柳儿与谢小姐,低着头穿过人群,径直走至二人身前躬身施礼,还不忘冲着元青又点了点头。 因谢小姐的缘故,或许自己的小师叔也曾是车夫,元青对此人并无轻慢之心,笑着打了个招呼。只是,他有意无意地多打量了对方一眼。 “卜大叔无事啊!真是万幸!”谢小姐也是欣喜非常。 这个车夫为人老实,姓卜名成,他来到谢家后,颇得家中上下的认可。见此人不仅无事,还寻了过来,谢小姐自然感其忠厚! 卜成又欠欠身,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托小姐的福罢了!”许是他不善言谈,挤出了一句话后,扶了扶斗笠,有些迟疑地说道:“此处已难以落脚,前面三五里处,记得有人家在的,小姐要不要移步……” 听到此言,孟山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兄弟所言属实吗?” 卜成沉默了下,略偏转身子,语气中似有不喜,垂首道:“来时,在下亲眼所见,又怎敢妄言?” 孟长老不以为意地大手一挥,说道:“既然有落脚之处,我等便去此处呆上几日,好待林兄弟归来!” 既然有了去处,众人不再耽搁,便欲前行。元风要回那处山洞守着,元青不舍谢小姐,也更怕自己的小师叔回不来了,便与元风一道留下。孟山等人也不好拦阻,只好答应了照看谢小姐主仆,待寻了落脚处后,再派人回来支应一声。 前面的官道已是泥泞不堪,还有一段被淹没在水中,脚下的路很不好走。众人走了半个多时辰后,脚下的路也干净了许多,越过一道山坡后,前方是一片极大的山谷。谷地当间是一片凸起的山坳,一旁有溪涧沟壑环绕。 行的近了,见那沟壑深处竟是水声滔滔,一条大河自远处来,由东向西,经山脚迤逦而去。而那官道西侧的山坳上,茂盛的树木之下,几间房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此处,果然如那个车夫所言,住着几户人家,皆是敦厚而好客的山民。众人寻了上去,掏出银钱来,自有山酒、山珍、热汤饭,让折腾了一宿的弟子们,暂且忘却了那个消失了的半铺镇。 此时正值大夏兰陵郡的雨季,连日的大雨,引起的往年难见的山石崩塌,将几百里的山间官道阻断成了数截。 不知有多少行人,如天龙派一行这般,被阻在了半道上。可依然有人不顾道路艰险,向着这段山道行进。 兰陵渡以东四百里处,有一座山间小城,名为胥城。胥城向西便是直达兰陵渡的几百里山间官道。天刚蒙蒙亮,三十多匹健马次第排开,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冲出了城门,便向着兰陵渡的方向而去。 马上之人,个个身着劲装,腰佩兵器,神情彪悍,策马扬鞭之际,一股杀气漫开,让路上行人胆战心惊之下纷纷躲避。 此行为首之人年过三旬,肤如铜色,方脸虎颊,留着三撇短须,正是兰陵盟的傅正南。他换了身紫衣,只是面色罩了层青灰,双目煞气更浓。 随他身后是两位灰袍老者,皆是瘦骨嶙峋的模样,面无表情的骑坐在马上,跟个死人一般。唯长须飘动中,那半睁半阖的双目有精光一闪而逝,其内敛的气势令人不敢睥睨! “臭小子!我看你今日还怎么猖狂!敢与兰陵盟为敌,敢与我傅正南作对,你死定了!”傅正南暗自咬牙切齿地骂道,又禁不住得意地回头望了一眼。哼!我兰陵盟刑堂四大长老,哪一个不是横行大夏江湖的人物?小子!你福分不浅啊!今儿有两位长老来伺候你! 傅正南虽为兰陵盟的副盟主,可盟主傅天寿是他老子,他这个少盟主自然在兰陵郡的江湖中说一不二。 令人想不到的是,昨日,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给羞辱了一顿,傅正南哪里能咽得下这个窝囊气,来不及返回郡城,到了胥城后便飞鸟传书,不仅召来刑堂的两大长老,还有威震江湖的兰陵三十铁卫。 少盟主无端受辱,傅天寿大怒之下,命两大长老带着三十铁卫,快马加鞭连夜赶至胥城。这些人连口气也没来得及喘,便被傅正南催命一般的给带了出来。 两大长老皆是绝顶高手,而这些盟主才能调动的铁卫,均是杀人如麻的江湖高手。 任何挑衅者,都将遭到兰陵盟的雷霆重击! …… 对于地面上即将要发生的一切,林一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要做的,是寻找离开地下的出路。 林一冲着湖面静静端详了许久,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 弘安醒了,正坐在地上,独自黯然神伤。 一旁的徐紫萱,对于弘安的境遇虽有怜悯之意,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一个人走至湖边,抱膝坐下,默默望着湖面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想了想,林一摇摇头并不言语,他走至岸边,一掌击向了湖面,‘砰’的一声闷响,击碎了湖面,也打破了这地下的沉寂,这动静也同时惊动了徐紫萱与弘安二人。 距岸边不远的湖面上,飘起了十余尾巴掌大的鱼儿,翻着白色的肚皮,一动不动。林一隔空一抓,那些鱼儿便飞了起来,直落徐紫萱的面前。 徐紫萱嘴角弯起,冲林一颔首一笑,便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便将这些鱼儿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十余尾洁白如玉的鱼儿,被其摆放在岸边后,她不由暗忖,林师弟不会是要生食吧! 林一走了过来,伸手一招,鱼儿如活了一般,跃至了他身前几尺远。徐紫萱见状,不知何意时,却见一团火焰凭空燃起,围着那悬着的湖鱼烧烤起来。 非林一要卖弄,这地下寸草不生,哪里会有东西点火呢!法术还不是给人用的,眼下用来烤鱼也算是适得其所了! 一股焦糊的味道传开,林一忙将火焰弹灭,那鱼儿已被烧成了焦黑状。林一冲徐紫萱尴尬的一咧嘴,有些难为情的将黑炭鱼扔了。 徐紫萱有些忍俊不住,脸上尽是笑意。眼前这个年轻人,始终是年少老成的模样,可方才却是十足一个孩子习性。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林一吧! 徐紫萱让开几步,她索性坐下,抱膝仰首,眸含期待的注视着林一。她是想说,鱼还有许多,她不急,不妨慢慢来。 可将活人瞬间烧成飞灰,可将铁石烧成粉屑,这法术衍生的火焰,非凡火可比,为何就不能烧鱼呢!林一也是好胜心起,他挽起了袖子,干脆走至那些湖鱼前,盘腿坐了下来。 林一祭出的火焰不再炽烈,而是化作一条细小的火龙,围着悬在半空的鱼儿旋绕不止。渐渐的,一股诱人的香气弥漫在周围,引得一直怔怔发呆的弘安,也吞咽着口水走了过来。 …… 徐紫萱看着手中被烤得焦黄的湖鱼,小心扯下一片塞入口中,细腻的鱼肉清香而可口。她边吃边默默注视着林一,许是被灼热的鱼儿烫着了,垂下了眼帘,才觉得眼角也是热热的,湿湿的。 林一专注的烤着鱼,看不到这些,或许也不想看到。 弘安则是没了君子风度,抢过烤好的鱼便狼吞虎咽起来。此时的他,只是一个为了求生而整日里惶惶不安的平常人罢了! 烤完了鱼,林一自己也吃了两条,便让二人留在原地,他一人向着来处飞去。 循着那条地下河,林一脚踩着碧云纱,往回慢慢飞了四五里路。那宽阔的河流变作一处地下深潭,无数道飞流直下,汇做一条几十丈高的瀑布泻下,浪花飞溅,涛声不息。 林一缓缓飞至高处,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那一二十处飞流出自一个个洞顶的石窟中,只是这些石窟最大者不过一人多粗细,哪一个才是来处呢?何况那石窟皆被激流拥堵,自己若是想迎着激流钻过那些石窟,除非自己真的如鸟儿一般会飞,还要如鱼儿一般在水中来去自由才行。 不甘束手的林一,扬手祭出了赤炎剑,一道赤红色的剑芒,眨眼便钻入一个石窟中。若是飞剑能穿过曲如盘肠的石窟而去,或许自己便可亲身一试。 而赤炎剑入了石窟才一丈多远,便被激流的冲击之力阻住,林一驱动体内灵力,尝试了一炷香的工夫后,飞剑也只是循着曲折的石洞前行了三丈多远。 此路不通,召回飞剑的林一,扭头便向地下湖的方向飞去。 若是另一个办法同样不行,林一只好再回来,拼个旬月的工夫,也要将那不下几十丈厚的岩石给捅个窟窿出来。不到最后,他还是不想大动干戈! 困足山中的林一,在不急不慢地寻找出路之时,兰陵盟的精兵强将,正全力赶来。 (未完待续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九十三章 徘徊不定 br>山间的官道上,一行骑马的人慢慢停下来。 前面的山道被大石阻挡,好不易从一旁的夹缝中跃马而出的傅正南,暗自咒骂,那个叫做元青的小子,你别被坍塌的山石砸死了啊!你要死了,你的那些同伙也逃不脱干系! 此时的天龙派众人,全然不知一场新的危机正在降临。他们在那片山坳上,寻了处院子安顿了下来后,孟山便欲派人返回那个山洞,一是让元青二人回来吃些东西,歇息一下;另一个便是看看那洞中有没有几个失踪者的动静。 木青儿自告奋勇地要跑一趟,无论是林一还是徐紫萱,都是与己有恩有情之人,她自然放心不下。而孟山又怕其再出意外,便让俞子先陪着一道前去。 二人走后不久,阴沉沉的天空又飘下雨丝来,让人心中没来由多了分忧虑! 一座石片垒砌的小院中,耐不住低矮石屋的憋闷,孟山走至院子里一株大树下,四下环顾了一圈后,禁不住扶须叹息了一声。一路之上死去了多少弟子啊!回去又该怎么对掌门师兄交代呢!眼下已是置身于大夏的境内了,想不到又遇到这场天灾。 此行,究竟还有多少劫难未过呢!孟山的心绪一片混乱。到了海上之后,许多事都让他力不从心。林一若是真的回不来,他孟山在大夏便是双眼漆黑一片。或许,那个传说中的木家,最终能侥幸的找到,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早知如此,让林一将木家所在的地方给写出来,绘下来,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林一啊!往日是我孟某对不住你,如今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不然……不然你该让我如何是好! “师叔,弟子适才打听了一下……”季汤走了过来。 止住杂乱的思绪,孟山转身问道:“可打听到了什么?” 季汤的身材魁梧,要比孟山显得粗实,个头也略高一些,举止之间,气度沉稳,江湖高手的风范尽显无遗。他说道:“那处山洞由来已久,此地的山民也都知道这个地方。传言说,那山洞通向地下深处,与大海相连。还有人说,这山坳下的河水与那山洞相连。究竟如何,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孟山听罢,目光瞥向了远处,皱了皱眉头,说道:“林一不回来,便等下去。好在此处距那山洞不远,你且将众人安顿妥当了,我等还不知要在此处呆多久呢!” 季汤拱手称是,他知孟长老忧虑所在,宽慰道:“若是只有弘安主仆与徐师妹被冲入那山洞中,我等也不敢有何奢望了。而林一非常人能比,有他在,说不定此事只是虚惊一场呢!” 孟山只是默默的点点头,他宁愿相信季汤的话是真的。 “师兄弟们有了这个院子落脚,虽说拥挤了些,能遮风避雨足矣!只是那个谢小姐倒不好安置,她一个陌生女子,与我等挤在一起不妥啊!”季汤说着,示意院子外边的另一棵大树下,那两个女子相偎着坐在一块石头上,窃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个车夫则是缩在了蓑衣中,独自一人蹲在不远处的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孟山沉吟了下,说道:“这谢小姐既然是元青救下来的,天龙派也不好将其拒之门外。还是等青儿回来再说吧!届时,让她三个女儿家商议便是。” 此时也快到晌午了,一些弟子忙着在院子里生火煮饭,烟雨蒙蒙的山坳上,青烟袅袅。 季汤想着小师妹与俞子先已离开了许久,却还未见回转,便向山坳下望去,讶然说道: “师叔你看,来了好多的马!” 孟山未及抬头远眺,一阵马蹄声便传了过来。只见一匹接着一匹的健马,陆续出现在下面的官道之上。这么大的动静,惹得天龙派众人涌出了院子,争相瞧着热闹。 山坳下面的情形令人好奇,这些人马从何处冒出来的?须知山石坍塌阻断了山道,若是没有官府派人修缮,一段时日内是难以通行的,何况前面的路也根本过不去啊! “师叔,这伙人来意不善,不会是冲着我等而来的吧!”季汤凝神望去,有些担心地说道。他这种忧虑不无由来,这是长年刀口喋血的警觉,也是一个江湖高手面对危机时应有的敏锐。 季汤的话更像是一种臆测,毕竟天龙派才来到大夏不过短短的几日,谁又会来找他们这些江湖人的麻烦呢! 而孟山的心头也是一阵的剧跳,他像一只蛰伏的猛虎,亦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小心无大错,孟山低喝了一声:“所有人操起兵器,小心戒备!” 官道上那一行骑马的人,应是见到了山坳上的动静,一阵马嘶过后,竟是各自停足观望。只是少顷过后,那当先三骑竟向山坳上冲来。 弟子们听到孟长老的号令,不敢怠慢,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兵器,倚着院落蓄势以待。 马蹄声碎,马嘶长鸣,三匹马转眼便到了山坳之上。 “你等何人?为何持械啸聚于此?”一马当先之人,满面的煞气,正是从胥城赶过来的傅正南。 兰陵盟一行三十多人,在傅正南的带领下,火烧火燎的一路赶来。 道路虽是难行,急赶了半日,还是在晌午时分赶到了此处。本欲继续前行,正好见到山坳上站着一些人,并非是山民的打扮。心中起疑的傅正南,便带着两个刑堂长老上来查看。 咦!这衣着有些面熟啊!这些人也好像昨日见过。傅正南想到了什么,他忙向着这群人细细打量了过去。 天龙派众人却是看得清楚,这不是昨日被元青揍了一顿的那小子吗!坏了,不会是找元青报仇的吧!弟子们各自揣测时,孟山走出院子,冲马上之人抱拳道:“在下乃兰陵郡西凤山木家的族人,因山石崩塌阻隔了道路,便在此歇息,却并非强人山贼!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孟山有礼了!” 大夏的木家,乃是大商九龙山的远亲,此乃天龙派的秘辛之一,作为长老的孟山早已知晓此事。至于这个木家所在的地方,以至于如何才能找到木家,这些便不是他所能知晓的了。 此行的主事人乃是江长老,而江长老又将一切交给了林一。西凤山这个地方,孟山还是从林一那里得知。 孟山深知天龙派的威名在此处无用,情急之下,他搬出了这个未知的木家来,期望这个修仙家族的名头,能让对方行事有所忌惮! 傅正南却是眼角一晒,瞥了一眼对方后,转过身去。什么西凤山的木家,他根本没听说过,便想看看两位刑堂的长老是个什么意思。 那两个干瘦的老者,更是眼皮也不抬。 傅正南在马上扭动着身子,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冷笑道:“我不管你什么木家、铁家的,也从未听说兰陵有什么西凤山。昨日的那个小子哪里去了,乖乖与我交出来。不然你等与那人同罪!” 闻言,孟山心底一沉,这些本地人都未听说过西凤山?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九十四章 猝然生变 傅正南上来便将天龙派众人视作贼人,如今又是咄咄逼人的问罪架势。如此的骄狂无礼,惹得天龙派弟子们目露怒火! 将西凤山的疑惑搁置在了一边,孟山面色一寒,高声说道:“真是不知所谓,我门下弟子并无一人得罪过你,何来交人问罪之说?” 一路上遇到仙人时,再大的悲愤也只能强忍着。可面对同样的一群江湖人,孟山毫无惧意。 “你胆子不小,莫非将我兰陵盟视作无物?”傅正南心中大怒。昨日那小子根本不将自己这个少盟主放在眼里,可这伙人同样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性。他扬起手中的马鞭猛地向下一挥,山坳下顿时响起了‘轰隆隆’的一阵马蹄声,那待命的三十铁卫杀气凛凛地冲上山坳,只是转眼间便将山坳上的众人围了起来。 傅正南狞笑道:“昨日那个叫元青的小子,分明与你等是一伙的。怎么?见我来了便吓得躲起来了!你还敢说并无人得罪我?”他厉声叫道:“一人有罪,祸及同门。赶快将那人交出来,说不定老子会饶过你等伙同之罪!” 孟山毫无惧色,大笑道:“你也不过是个江湖人罢了,还想一手遮天,行这官府问罪之举,真是荒谬!” 傅正南面色铁青,抬腿跳下马来,伸手从马鞍上抽出一把钢刀来,喊道:“我再问你一句,那人你是交也不交?” “我实话说吧,你要的那人并非是我弟子,只是同路而已!眼下,他并不在此处。可你既然铁定着要与我等为难,尽管放马过来便是!”孟山外貌粗狂,可从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他如此言辞恳切,自有斟酌。 将话说明白了,听不听在于你。继续恃强相欺,我也不惧你。孟山此举,并非是要将元青抛出去卖了。此事搁在从前,还真说不定呢。可如今那两个年轻人已是林一的师侄,他不会,也不能作出背信弃义之事。只要能将眼前这些人应付过去,回头派人去山洞知会一声,让元青二人先躲起来了事。 “哦!那人不在此处?”傅正南阴鸷的目光中满是狐疑,他当对方在虚张声势,哼道:“他去了何处,速速从实讲来!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昨日便守在这条道的去处,直至今日一路赶过来,你别给我说他已先行离去了!” “此人去了何处,我还真的不知道,信不信由你!”孟山不为所动,大声说道。 看着对方已严阵以待,虽是人少,却有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势。傅正南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大树下,突然攥了攥刀柄,大步走了过去。 “师叔?”季汤眉头皱起,出言提醒孟长老。 这傅正南不会连女子也不放过吧!孟山面无表情的说道:“静观其变!” 谢小姐主仆三人,距天龙派众人有四五丈远,仿佛置身度外。可这伙骑马的人来势汹汹,让人见了心慌,不敢挪动脚步。见傅正南恶狠狠的走了过来,柳儿有些慌神,忙上前一步,张开手臂尖叫道:“不要过来!” “臭丫头,这一切皆因你二人引起。快将那人去处给老子说清楚!”傅正南走过去,根本不看柳儿,手指着谢小姐便责骂道:“若不然,老子将你二人卖到青楼去!” 谢小姐又羞又怒,秀眸噙泪,一张俏脸煞白。 “你无耻!就知道为难弱女子!你枉为男儿!”柳儿也怕对方的凶恶,却见小姐受辱,气得她脸上溅泪,不顾一切地跳起脚来骂道。 在傅正南的眼中,从没有怜香惜玉的说法。女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男人的玩物,何时敢如此的放肆!他眼睛一瞪,钢刀交予左手,扬起右手便向柳儿扇去,吓得那小丫头愣怔在了当场。谢小姐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男人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殴打一个弱女子? 就在孟长老等人也是又惊又怒之时,一个身披蓑衣的人影挡在了柳儿的身前,接着一声惨哼响起。 “哎呦!” 竟是傅正南捂着手臂连连后退,他惊异地看着面前这个身披蓑衣的人,忽地难以置信地大叫一声:“你是……” 那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遮住大半个脸的车夫,自始至终蹲在一旁,老实巴交的模样,没人去留意他的存在。 当傅正南挥掌要打柳儿时,没人会以为小丫头能在对方辣手下幸免,可这个让人忽视的车夫,却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 其步履轻健,身动如风,一掌便将猝不及防的对方击退,轻描淡写地救下了柳儿。显然,这个车夫是个身怀武功之人,身手还相当的不错。 不说傅正南为这个贸然出现的车夫而震惊,便是孟山与季汤等人也是一脸的错愕。而谢小姐与柳儿虽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却并未露出异常的神色来。 看走眼了!这是谢小姐主仆三人之外,在场所有人心里的想法。而傅正南更甚,其一双塌着的眼角也瞪圆了,一句话喊出了一半,便张口结舌起来。他双目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死死盯着对方。 “我是车夫!一个孩子你也下得了手?”车夫卜成的嗓音沙哑,象是从撕裂的胸腔中发出的声响,听着颇为怪异。他扶了扶头上的斗笠,垂首说道:“你要找的人与我家小姐无关,还请不要为难我等!” 傅正南甩了一下酸疼的手腕,抄过钢刀,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眸中露出噬人的光芒。他猛地站住,面色阴晴急遽变幻着,突地仰天打了个哈哈:“真是世事弄人啊!你以为遮头掩面的,我便认不出你来了。” 身躯颤抖了下,卜成的双拳攥起,原先有些佝偻的身子慢慢直挺起来。傅正南则是俯下身子,竭力想看清那张斗笠下的脸,见状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卜成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三缕短须上是消瘦的面庞,那注视着傅正南的眸光中,有难掩的滔天怨气。 “程朴!果然是你!老子还当你死了呢!没想到几年不见了你还真长本事,竟躲起来做了个车夫。老子看你今日还往哪里跑!”傅正南又惊又喜地大叫道,他手一挥,身后之人皆跳下马来,操刀在手。 “卜大叔!?”柳儿惊呼了一声,她与小姐实在想不出,这个始终老实忠厚的卜成,虽会几下乡下的把式,家中也没人在意这些。却不料此人竟是兰陵盟傅正南的仇人!卜成?程朴?会不会是对方认错人了? 卜成回身冲谢小姐与柳儿抱拳躬身一礼后,起身时已是哀容满面,只是眸中有怒焰滚滚。他惨然一笑,说道:“请恕在下隐姓埋名之罪!承蒙谢小姐一家的收留,几年来,小姐与柳儿一直待在下不薄。这份恩情,程朴只有来世再报了!” 卜成,或是该称为程朴,他的嗓音已不再沙哑,而是变得清亢而苍凉。他又冲孟山遥施一礼,说道:“先前有所隐瞒,情非得已,还请诸位见谅!” 长叹了一声,程朴接着说道:“我乃兰陵江湖三山门的掌门。三山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门派,不足道哉!而今日事已至此,与诸位高人又是萍水相逢,实在不该如此饶舌!而我受谢小姐一家大恩,她主仆若因我的缘故受到了牵连,我程朴死不瞑目啊!” “若非你等,我与小姐也不会有今日之难!”程朴不再遮掩形迹时,倒是个傲气之人,话说出来不太好听。若不是马车被毁,道路受阻,他绝不会跟这些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呆在一起。今日被傅正南认出来,与天龙派和元青都有关联。孟山等人听了也不好说什么,可对方独自一人身陷重围,却说出这些话来,显然有所指。 果然,程朴又说道:“故此,诸位代我照顾谢小姐与柳儿,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劳烦将二人送至郡城!程朴拜谢了!” 这是个不喜受人恩惠,却又是恩怨分明之人。程朴言下之意,不想与天龙派有什么瓜葛,却又为谢小姐主仆而担忧。此情此景,孟山等人不但对其没有恶感,反而为此人的光明磊落而叹服。程朴是不想让天龙派扯进兰陵盟的江湖恩怨之中。 久在江湖中闯荡,孟山等人又如何听不出这弦外之音来。 “程朴,死前还那么多废话。你当这些人便无事了?兰陵境内,只要是江湖人,顺从者生,逆者死!”傅正南冷笑道。 程朴怒视对方,斥道:“好一个顺你者昌,逆你者亡!我三山门虽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无意于江湖纷争。只因不听从你兰陵盟的号令,你便带着这些铁卫,杀了我全家!若非有弟子舍生搭救,我也早不在这个世上了!几年来,我忍辱偷生,只待有日能报得了这血海深仇,没想到你今日寻上门来。傅正南!你还我全家老少一十三口人的性命来!” 越说越怒,说道最后,程朴已是悲愤难抑,他双目赤红,大吼了一声,从肋下掏出两炳利刺来,双臂一抖,震飞肩上的蓑衣,便向傅正南扑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九十五章 彼此江湖 傅正南见对方势猛,舞起一片刀光护住首尾,便欲伺机反扑。此时他头顶一暗,一道灰色的人影飞过,正是那其中一个刑堂的长老,人在半空中,便一掌击出-- “砰--!”的一声闷响,那个长老一招击出后,人未落地,身子在半空中一卷,便又返回原处。而程朴却是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在谢小姐与柳儿的身前。他胸前的衣衫已被那一掌击得粉碎,只是两炳利刺依旧牢牢抓在手中。 程朴作势欲起,耐不住伤重,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卜大叔--!”柳儿惊叫了一声后,已吓得泪如泉涌,忙上前搀扶着程朴。 傅正南见状心喜,正要发话,那一击得手的长老却冷冷说道:“相关人等,束手就擒,带回盟中发落。如有不从者,这便是下场!” 刑堂四大长老,便是盟主也是对其礼让三分。如今有长老在背后撑腰,底气十足的傅正南,挽了个刀花得意地喊道:“长老有令,莫敢不从!” “哼!好大的口气!” 见对方得势不饶人,此事难以善了。心中恼怒之下,孟山大喝了一声,带着弟子涌出了院子,瞬间便将程朴与谢小姐主仆围在了当间。 这些天龙派弟子,皆是百战余生之辈,更是见惯了风浪,历经过无数的劫难,非一般的江湖人可比。虽只是十来个人,仗剑环结而立之后,神色凛然之际,那严阵以待的气势中,自有杀意沛然而出,让人不敢小觑! 兰陵盟那两个老者,见状眼瞳微缩,彼此默默对望了一眼,也是心中诧然。兰陵江湖中,何时有过这么一群高手? “话已讲明,用不着再啰嗦!礼数已尽,免不了动刀枪!还请诸位不要自讨没趣!”孟山何时被江湖同道要挟过,心意已决,他的语气变得愈加生硬起来。 “你等不怕我兰陵盟雷霆震怒?”傅正南恐吓道。 孟山扶须大笑:“我等虽不属于兰陵江湖,可你所谓的兰陵盟也吓不倒我!尔等是去是留,还须早作决断!” “哼!无知小子,老夫便来抻量你一番,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也敢口出妄言!”一个灰袍老者冷叱了一句后,眸中精光闪过,高高跃起,双指曲若虬爪,向孟山抓去。 “孟某便来会会大夏的高手!”孟山大喊了一声,挥动双掌便迎了上去。 转眼间,二人便交手了十余个回合。一个招式大开大阖,掌风迅猛无匹。一个出手老辣,招招暗藏杀机。看得在场众人目不暇接,皆为二人高绝的身手所叹服! 又是十余个回合过后,老者占不到丝毫上风,反倒是孟山愈战愈勇。另一个观战的老者见状,暗暗心惊。刑堂四个长老可是江湖绝顶的人物,在兰陵郡内难逢敌手!此人年不过四旬,怎会有如此的身手?若是对方再多几个这般的高手存在,只怕兰陵的江湖,要变天了! 不管对方来自何处,此人不能留!这老者顾不得江湖规矩,身形跃起便欲加入战团。孟山见状哈哈大笑:“兰陵盟的高手,不过如此!” 那老者人在半空中,闻声老脸一热,便欲恃二人之力拿下对手时,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儿找死!”老者不耐烦地一掌推去,便欲将不知好歹的拦路者毙于掌下。 “砰”的一声,对方一拳击来,令老者雄浑的掌力受阻,他身形下坠之际,见对方不过是退后一步。他心中诧然!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可不是小儿所为,这年轻人也是高手! 来者正是季汤,他早看出对方这些人中,惟两个老者武功最高,怕是与孟长老相比,也不遑多让。 孟长老与对方单打独斗时,已稳占上风。观战的季汤心中大定之时,却见对方不守规矩,他岂能坐视。如此,一老一小转眼便斗到了一起。 身为天龙派的二师兄,季汤的本身武功不俗,与林一等人的交往中,也是获益匪浅,加之自身的感悟,其身手亦是今非昔比。与对方比拼,二者一时之间也是斗得旗鼓相当。 这些兰陵盟的人,纵横兰陵江湖久矣,自视甚高,根本未将天龙派一行放在眼里。可不交手不知道,一交手吓一跳。刑堂的长老,武功不可谓不高,那是江湖中令人景仰的存在啊!可即便如此,两个长老与对方缠斗一起,竟难以奏功。若是人多势众之下,今日还要在此处载了跟头,兰陵盟的脸面可真是丢尽了! 傅正南心惊之余,暗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个个武功都如此高强!自身也算是江湖一流的高手,武功比起受伤倒地的程朴来,也是相差仿佛。故尔,眼力还是有的,他看出两个长老一时半会也赢不了,不仅如此,与对方中年人对手的长老,还隐隐有落败的可能! 暗自心焦之下,傅正南眼角抽搐着,挥动手中钢刀,疯狂大喊:“都给我一起上!”顿时,三十兰陵铁卫势若群狼般,凶狠地扑了过去。而天龙派弟子加上石坚,也不过十人而已,皆面无惧色迎了上去。 一场混战开始了!这些铁卫乃嗜杀成性之徒,彼此配合无间,杀法骁勇,势不可挡!而天龙派弟子武功高强,临危不乱,以一敌三,殊死拼杀! 只是,猛虎还怕群狼。渐渐的,人数上的劣势,让天龙派的弟子们疲于应付。 一名弟子刚刚闪过对方拦胸一刀,另一个铁卫的钢刀已砍向他的双脚。这弟子跃起后反手一剑还了过去,却露出背后的空挡来,第三个铁卫不失时机的一刀劈来。此人大惊失色之下再难躲避,却听得“当--!”的一声,白芒一闪,劈到他腰背处的钢刀被磕飞!其本人竟毫发无损! 不多时,如此异象频频出现,这些天龙派弟子浑如刀枪不入一般,虽是对敌落尽下风,却依旧能与对方缠斗不休,使得兰陵铁卫看得目瞪口呆!这些人杀不死,也击不倒,这还怎么打下去! 而天龙派弟子趁对方心神慌乱之际,出手是一点儿不留情,趁机便是杀招迭出,接连几声惨呼声起,四五名兰陵铁卫中剑倒地。那两个长老见状,哪里还有心思恋战,各自虚晃一招便跳出了场外,孟山与季汤也是见好便收。 满目震惊的看着倒下的铁卫,兰陵盟一长老大喊道:“都给我住手!”铁卫忙向后闪开,天龙派弟子见孟长老抬起手臂,也不再与对方纠缠,重又并肩站在一起。 与铁卫们一脸的惊慌不同,天龙派的人皆是振奋异常。孟山见了,暗自侥幸!林兄弟可做了件好事啊!有了这些玉佩,弟子们便如同有了不死之身!在江湖上还不是所向披靡,即便只有眼下这区区十余人,便足已横行大夏江湖了! “你等与仙门有关联?仙门从不插手江湖之事!你等如此岂不坏了规矩?”一个老者怒声喝道。天下哪里有刀枪不入的人存在,这明明是传说中的法术!此刻,他已无方才的木然与沉静,已气得胡须乱颤,如同被人欺骗了一般。 闻言一怔!孟山眼睛微阖,复又睁开,沉吟了下说道:“大夏还有此等规矩?” “怎么没有?贩夫走卒皆知大夏有仙门存在,而仙门中人从不插手凡俗事,江湖也是如此。你等依仗背后仙门,来我江湖中作乱,就不怕仙门怪责吗?”那老者振振有辞,好像真有真么回事一般。 孟山点点头,对方说的或许是真的,若是仙门肆意插手凡俗间的事,那还不天下大乱。只是,眼见着不敌对手,却又如此的胡搅蛮缠,此人这把子年纪,还真是枉活了! “我方才已说过了,我等并非大夏的江湖人,而是西凤山木家的族人。你却置若罔闻,一意孤行。如今事已至此,却怪不得我等!”孟山沉声说道。 “你所说的地方,我从未听说过,谁知你言中所指何意?”那老者余怒未消一般,强自争辩。 傅正南此时已不敢多言,长老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看来这伙人不太好惹!所幸他们不属于大夏的江湖人,应不会对兰陵盟不利! 另一个长老见同伴言行失态,忙干咳了一声,说道:“罢了!此事乃一场误会!你等既非我同道,再争执下去,彼此无益!” “长老--?”傅正南想起什么,忙在一旁小声提醒。 那长老迟疑了下,手捻着胡须,冲孟长老接着说道:“那程朴与你等并无瓜葛,此乃我兰陵江湖中事。还请将此人交出来,我等这便离去!” “若是我不交呢?”孟山说道。 “你既非我江湖同道,何必执意于此呢?你真以为,我兰陵盟万千之众,便阻不住你这区区十来人?” 兰陵盟的这些个刑堂长老,因久居上位,颐指气使也是惯了的。一言不合便露出咄咄逼人的架势来,不明就里之人见了,还真是不敢与其争执。可孟山又岂是个好说话的人,他浓眉一挑,便要出言相讥。 那个受伤的程朴却被柳儿扶着站了起来,越过身前的众人,冲孟山等人抱拳说道:“此乃兰陵江湖恩怨,外人不好插手。便让我随他们去吧!” 程朴的为人清傲,性情却又耿直不屈。他深知随傅正南此去必死无疑,可却不愿这些外人牵扯进来。究竟是怕连累了天龙派众人,还是顾忌兰陵的江湖规矩,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还真没人能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 孟长老见程朴神色毅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此人只能算是个同路人,对其深仇恩怨也不甚了然。他正心有踌躇时,远处有人大喊-- “大夏的江湖有我--!”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兄弟显威 元青与元风兄弟俩,在山洞里守了半日后,竟是谁也不信师叔会遭难。彼此安慰着,待心情好些时,肚子又饿得咕咕叫。正好木青儿与俞子先前来,让他二人回去吃些东西,并愿留在山洞中继续守候下去。 元青得知了前面的落脚处,便一路跑了过来。元风知道师兄除了担心师叔外,还有佳人牵记着,便也只好跟在师兄后面加快了脚步。 二人走至山坳下时,上面争斗正酣,没人留意这俩兄弟的到来。 心知出事了!兄弟忙冲了上来,听到场中的对话,元青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傅正南,即刻间便将此事猜出了几分,便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嗓子。 “哈哈!今日起,我便是兰陵江湖中人了!”元青行至场中,看了一眼程朴,大有深意地说道:“卜成?” “在下程朴!”天龙派这些人中,程朴惟对元青有好感,见对方问的蹊跷,他苦涩地回了一句。 元青不以为意地笑道:“程兄,我早看出你非常人!” “师兄,莫非车夫都非常人?”元风也从师兄的话中听出些什么,附和了一句。 元青不理他,将目光扫过人后的谢姑娘,落在地上的几具死尸上。他冷笑了一声,蓦然回首,冲着傅正南说道:“找我报仇的?” 忙活了这么久,可不都是为了这小子吗!虽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对方的目光看过来,傅正南莫名的心虚起来。他梗着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不错,你小子有种,还敢自己个儿跑出来!” “我根本就没躲,去等我师叔去了!这不是饿了才回来用饭的吗!”元青有些无辜的双手一摊。 兄弟二人来到场中,目中无人一般,早使得对方那两个长老不耐烦了。一人开口道:“你便是元青?” 闻声,元青打量了对方一眼,见两个老者外貌差不多,只是说话者胡须青灰,而另一人是灰白的胡须。 “是我!不知这位前辈有何见教?”元青拱拱手,对方毕竟年长,礼多没人怪的。 “我问你,你方才说你是兰陵江湖中人,那你与这些人有无关联?还有你说要管此事,你以为你管得了吗?”这老者目光如锥,直逼元青。 “我只有师兄弟二人,我师叔至今下落不明。你说的这些人,只是同路而已,与我并无关联。我在山坳下便听上面说,不是此地的江湖人,便不能插手此事。而我元青,从今日起,便在兰陵江湖中厮混了。”他口气一转,直视对方说道:“江湖人管江湖事,这位程兄的事,我又如何管不得?” 元青常常被真元子骂作是伶牙俐齿,他此刻说起话来,不卑不亢,从容自若,自有一番气度。 一旁的程朴看着元青感激莫名,人后的柳儿也是悄悄拍起了小巴掌,却被谢小姐一把搂在怀中,只是她炽热的目光却是盯着那傲人的背影不放! 那留着青灰胡须的老者冷然一笑,冲着孟闪说道:“此人的话,想必诸位也听到了。元青与我兰陵盟的恩怨,外人不得过问!” 这怎么成?孟闪刚要出声,便被元青回首以目光制止。 “程兄身体有伤,请一旁歇息。元风,今日帮师兄一个忙如何?”元青负手而立,面色淡然,颇有几分林一往日的风采。 元风应了一声,与元青并肩而立,二人对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抽出背后的长剑。 见状,孟山无奈挥挥手,众人闪开一片空地来。元青朗声说道:“我与兰陵盟的仇怨已结,今日一战无可避免。虽情非得已,而势比人强。诸位人多,恕不一一招呼了!请吧!” “猖狂!这是猖狂!”傅正南自知不是对手,却首次见到比自己还猖狂的人,他声嘶力竭的叫道:“兰陵铁卫听令!给我杀了这小子!” “慢着!”那留着青灰胡须的老者厉声喝道:“两个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至极!今日让老夫来收拾你!” 另一个灰白胡须的老者也是一脸的怒容,两大刑堂长老都怒火勃发,何时有年轻人敢在他们面前如此放肆过! 四道人影转瞬碰撞到了一起,两老两小捉对厮杀起来。 这四人交手与方才有所不同,元青师兄弟二人皆是手持长剑,入眼处尽是剑光闪闪,寒气袭人。而两个老者自恃甚高,依旧赤手空拳。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老者心中发苦,对方剑招怪异且凌厉,使得自身招式无法施展开来,出拳击掌皆处处掣肘。 再顾不得颜面,青灰胡须的老者双手入怀即出,即刻手上多了一双银光闪烁的精钢护套。那护套上护手臂,前端五根尖锐的利刺随手指闭合,双手张开便是十根撼人心魄的利刺,向元青身上抓去。 而那灰白胡须的老者,身子滴溜溜一转,手臂一抖,一柄软剑如毒蛇翻身一般,倏然刺向元风的咽喉。 元青见对方使出了真本事,轻笑一声,习得许久的玄元剑法,终有施展的机会了,他怎肯放过。一招‘无风’使出,一片剑光迅即护住周身要害,随即又是一招‘无水’过后,便是‘叮叮当当’一阵的乱响,将对方攻势化为无形。 元风见师兄如此,也是心痒难耐。《玄元剑法》自林一传授给他兄弟二人后,招数记得娴熟,却因船上人多不便,难以习练。如今再无顾忌,他身若随风般游走不停,手上长剑如霹雳电闪般,化作道道剑气席卷而去,正是玄元剑法的第三式——‘无峰’。 “叮嘤——”一声脆鸣,灰白胡须老者的软剑如被斩中七寸,无功而还! 兰陵盟两个刑堂的长老,暗暗叫苦。方才一番拼斗之后,本以为,对方的高手不过如此,真正的对手也就那个中年人一人而已,不足为虑。这个元青武功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可如今才晓得自己错了!这两个年轻人皆是登峰造极的修为,不仅内功修为令人震惊,武功招式也让人难以应对。放眼大夏江湖,还有什么人是其对手?怕是刑堂四位长老合力之下,才能胜其一筹! 今日非比往昔,元青兄弟二人施展起《玄元剑法》来,比起林一当初在仙人顶时,也相差仿佛。要知道二人皆是打通了先天经脉,自小修习内功,如今施展剑法来,招式虽有青涩之处,而剑招的威力却是发挥了三五成,岂是凡俗武功可比。 “昨日与那傅正南虽是剑法初试,尚未能尽兴,而师叔说这最后一招‘银河倒挂’威力惊人,且再试试看!”元青将对手逼退了几步后,体内真气一阵鼓荡后,便循着手臂注入长剑—— “嗡”的一声,长剑爆出三寸许耀眼的剑芒,随着朵朵剑花舞动,宛若繁星漫天,声势骇人! 元青脚步回转之际,长剑旋动之间,‘隆隆’破风声起,那点点繁星顿时若星河坠地一般,急卷而去。 对方老者见势不妙,双手护住前胸要害,脚尖点地,便往后爆退。而那点点剑芒如影随形般,轰然而至—— “轰——!”的一声震天响,那剑芒疾奔而去,骤然炸开,将老者所在之处,轰出了个三尺见方的大坑来。 全场骇然之时,元风手下缓了一缓,那与之对敌的老者见机不敢怠慢,竟直直向后跃起,跳出了场外。 所有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地上的石坑,便是元青也有些傻傻的,暗自惊叹不已!这剑招威力超俗,师叔所言非虚啊! “当啷!”一只精钢护手带着残肢落在了不远处,兰陵盟的刑堂长老,竟被元青一招轰了个支离破碎! 元青的手臂一振,剑芒吞吐不定。他挥动了一下长剑,无奈地说道:“这场恩怨,愈发的不可收拾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九十七章 蛟龙出水 第三卷 潜龙出渊 第二百九十七章 蛟龙出水 2012-05-18 12:30:00 2013 此时,兰陵盟的另一老者,已是面若败灰。他深深注视着元青,说道:“技不如人,非败之罪!你我后会有期!”他转身上马,手臂一挥,便带头冲下了山坳。 傅正南吓得有些傻了,这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刑堂的长老都已尸骸无存,换做是自己,又岂有命在?昨日已捡了一条性命了,今日又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这不是找死吗!有铁卫过来催他上马,他脚下发软,失魂落魄而去! 没人阻拦对方的离去,便是那些铁卫的尸首,以及老者的残肢,也任其收回带走!仇怨已结,来日方长,又何必争此朝夕呢! “元青兄弟,想不到你一身武功如此的高绝,使人叹为观止啊!今日之情深重,来日程朴必以命相报!”步履有些蹒跚,却难抑钦羡之情,程朴冲着元青抱拳说道。 元青忙上前扶着对方,摇头说道:“程兄言重了!以后借助你的地方还多呢!你我兄弟投缘,便不必如此见外了吧!” 程朴惊喜道:“元青兄弟果真要留下?” 元青轻笑道:“如何?兰陵江湖中,有没有你我兄弟立足之处呢?” 一把抓住元青的胳膊,程朴心中激荡难抑,说道:“便舍了这性命,陪兄弟再闯荡一番!” 元青安慰道:“兄长忍辱负重之下,定有隐情,兄弟我自会助你一臂之力。此事不急,须从长计议,待我禀明师叔后,再作计较不迟!” 师叔?便是那个年纪更小的年轻人?程朴看不出元青的师叔有何高明之处。不过,只要有元青相助,复仇便多了指望!那些被兰陵盟欺辱离散的小门小派,也是一只不可轻侮的臂助之力,当适时说与元青兄弟知晓才好! 家破人亡的程朴,对兰陵盟有着刻骨的仇恨,却因势单力薄,只能忍辱偷生。而复仇的念头从未消忘过,还随着日积月累而愈发地执着起来。他身为一个门派的掌门,自有掌门的自尊与威严,哪怕这个已经消失的门派很小,他也要为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弟子、自己的门派,讨还一个公道来! 就在即将要绝望之时,元青不仅救了他,还杀了兰陵盟的一个长老,程朴的心中,又一次燃起复仇的火焰! 君以诚待我,我便以命报之!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报答对方救命之恩,程朴心念已决,他要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元青兄弟! 元青技惊全场,孟山等人纷纷上前打招呼!当初看林一走眼了,如今众人才知道,这兄弟二人又一次让人看走了眼!这是什么武功啊?便是他们的师父真元子也没这么厉害吧! 这不仅是弟子们心中的疑问,便是与真元子相交已久的孟山,也是大惑不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事情不是没有,很少! 而元青师兄弟也无意隐瞒,回答使得众人心中又是一阵的跳荡不已。这惊艳绝顶的武功原来并非出自真元子,而是林一所授!怪不得这二人喊师叔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亲切,事出有因啊!若能转投师门就好了!只是这些想法也只是闪念便过,无人敢去多想! 防身的玉佩足以令众人感念其恩,元青兄弟又逼退了强敌。弟子们按下异样的心思后,还是衷心的期待着林一的归来! “柳儿还好吗?”元青笑嘻嘻地俯下身子,伸手刮了下柳儿的小鼻子。 脸颊上泪痕尚在,却是绽开了笑容,柳儿往后退至谢小姐的身边,皱起鼻子说道:“元青大哥再晚来一会,柳儿便不好了。还有啊!我家小姐念叨了你多次呢!” 起身看向谢小姐,元青温和地笑道:“谢姑娘念叨我什么呢?” “别听柳儿胡言乱语,我……我……”谢小姐话未说完,有绯红挂上了双颊。 柳儿忙道:“我没乱说,小姐怕这些坏人找到你!不过啊,我也为元青大哥担心呢!” 谢小姐有些慌乱,羞涩的将臻首低垂。元青的心头一热,正想着怎么开口的他,听到元风的喊声:“师兄!快过来!” 元青向谢小姐颔首示意了下,对方眸光流转,也是微微颔首,四目交集中,那一汪秋水蕴含风情无限,使人心神一阵恍惚! “师兄快来!”元风又是急促了喊了一声,随之一片脚步声响起。 元青来到山坳西边,陡峭的山坡上,有凿出的石梯向下伸出几丈深,石梯尽头是一深潭,与北边的河水连成一体。 崖石上有人正往下观看,元青走至近旁,见潭水向上汩汩翻涌,甚为怪异! “下面有怪物!” “这是潜龙在渊,作势欲飞呢!” “瞎扯!这是泉眼!” “有这么大的泉眼?便不是龙穴?” 天龙派那些弟子瞅着稀奇,猜测着不停。元风回头瞥见元青,说道:“师兄,这下面会不会真有什么东西?” 元青脑子里满是佳人的倩影,听元风这么一问,摇头说:“还当是何事!我又哪里知晓这些呢!你就别一惊一乍的了!”说完便转身欲走。潭水突然发出沸腾的声响,让他又止住了脚步。 “哗啦!”潭水的响动愈发大了,元青引颈向下看去,只见潭水正当间处,水花四溅,声势渐剧,好像真有蛟龙出水一般,引得身边众人啧啧称奇。 潭水喷涌了片刻后,水势趋缓,正当元青也以为这潭水奇观就止于此时,一道水柱轰然jishe而起,竟高过众人足下的崖石,溅起的水花如雨洒下,让人不及躲避之时,那水柱砰然爆开,一道灰影从中倏然飞出。 那灰影飞出十余丈高以后,竟是悬在半空中,宛若神灵出世一般,惊呆了山坳上的所有人。只是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那峭若刀削的面颊之上,一双乌黑的刀眉下,星眸生辉俯瞰着山坳,嘴角还挂着淡淡笑容!正是众人期盼已久的人—林一回来了! 元青与元风已跳了起来,高声叫道:“师叔!” (未完待续)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九十八章 脱困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哈哈!林兄弟!”惊喜交加的孟山哈哈大笑,大步迎了上去。天龙派一行的所有人,皆是欢庆不已,便是始终阴冷寡言的石坚,也是以手加额,暗自称幸,脸上露出隐隐的笑意来。 “小姐,那便是元青大哥的师叔?”看着自空中飘然而下的那个年轻人,柳儿小嘴半天合拢不上。 谢小姐颔首无语,这年轻人既然是元青的师叔,自然非比寻常吧! “元青兄弟亦是人中龙凤,他的长辈又岂能是凡夫俗子!着实让人想不到!此乃仙人啊!”对大夏仙门略有所知的程朴,在一旁惊叹之余,也为结识元青而深感庆幸! 林一落在山坳上,身上见不到一点的水渍,他目光扫过众人,见到多出来的那个车夫,并未在意。 见到众人后,林一也是欣喜非常,笑道:“呵呵!诸位还好吧!” 元青二人不敢受师叔的礼,忙识趣地跑过去站在身后。孟山迎上一步,大笑道:“大伙儿都好,多谢林兄弟牵挂!你这蛟龙出水,着实令人震撼啊!” 林一笑着摆摆手,说道:“既然寻到了脱身之法,我还须将徐姑娘与弘公子带出来。有话还是回头再说吧!” 孟山也知道这里面定有不少的曲折,只要林一回来便好。听说还有人活着,众人欣喜,当前自然是救人要紧! 不再多言,林一与众人寒暄了一番后,便直接跃入了潭水中。 潭深足有十余丈,林一直潜入潭底幽深处,他身上涌出一层光芒,分开了水流,下面竟出现一个桶口粗的洞口。他没有半分的迟疑,一头便扎了进去。 洞口直奔地下而去,几十丈过后,这地下的山洞缓缓前伸,也渐渐变得宽大一些。林一置身其中,如一只鱼儿般灵巧,循着山洞向前游去。又拐了个弯,前面的山洞分叉,记得来时的路,他直奔一侧的山洞而去。 如此曲折前行了小半个时辰后,山洞向上延伸,洞口愈加大了起来。不一会儿,眼前的洞口豁然变作一片湖水,林一破水而出。 “林师弟!” “林兄弟回来了,可寻到出路?” 湖水的岸边,正自翘首以待的,乃是徐紫萱与弘安。林一在地下穿行了这么久,又回到了这个地下的洞穴之中。 “呵呵!前面的洞口最多只能容下两人贴身而过。我只能一次带一人过去。”林一落在岸边,冲迎上来的二人说道。 “谢天谢地!总算能出去了!”有些失神的弘安,多了分大悲大喜之后的茫然。 见到林一时的惊喜,已变作淡淡的笑容。徐紫萱微笑道:“师弟辛苦了!还是先带弘安离去吧!” 林一点点头,上前夹起弘安,便冲向了湖面。 看着湖面水花溅起,那人影已然不见了。徐紫萱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她秀眸中露出若有所失的神色,自言自语道:“若有人相伴,老于此处又有何妨!”没人听得到她的叹息,只有湖面沉寂依然! 林一还是寻到了地下的出口。见到湖中有鱼时,他便动起了心思。湖水虽是日积月累形成,可那岸边陈旧的水渍,表明一场大雨过后,湖水并未因此而涨了多少。有鱼的湖水便不是一汪死水。而湖水不因大雨上涨,唯一的缘由,便是湖水有了去处。 想到此处,林一寻至来路不通之后,便回到湖边探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巡查了宽阔的湖面后,林一还是在湖心发现了不同,神识深入水中后,果然见到了一洞口,其中有水流涌动,似是湖水的去处。于是,他便对徐紫萱二人交代了一番后,便钻入了那湖底的洞口。 林一循着湖底的深洞,小心搜寻了两三个时辰后,最终顺着水流去处,被他寻至山坳边的那个深潭,这便是天龙派所见蛟龙出水的由来。 一个时辰后,林一又回到了地下,见徐紫萱伫立水边,便要带其离开。 “林师弟,要不要歇息一下?” 眼前的一切,如同笼罩在月色下,远处萤石闪动,湖水静谧无声。徐紫萱一袭白裙,孤立水边,宛若一幅画卷,美轮美奂,让人为之动容! 来回奔忙了多个时辰,又怎能不疲惫! 可倦了又能如何!林一将目光从对方清丽的身姿上移开,轻声道:“出去歇息也是一样的!” “此时不再有,人去不再留……林一,你会忘记这些吗?”徐紫萱话语很轻,轻得如梦呓一般。 林一沉默了半响,看着对方那交织一起的双手,说道:“不忘又如何……走吧!” “嗯!”徐紫萱轻嗯了一声。 林一上前挽起徐紫萱,飞向了湖面。白色的光芒瞬间将二人罩在一起,一声清脆的水花过后,一切又沉寂到了千百年不变的静默中。 地下的深洞中,林一携着徐紫萱向前游去。距那深潭处愈来愈近时,狭窄的洞口让二人不得不贴在一起。 无尽的柔软入怀,一双手环住了林一的肩膀,一蓬青丝塞到他的颌下,清香入鼻,软语呢喃:“谢谢你!带着我在黑夜中走这一程!此生足矣!” 林一的身子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他被徐紫萱紧紧拥住,那胸口处两行泪流,烫得灼人胸怀! 像是过了许久,或许只是短短的一刹,林一带着徐紫萱冲出了深潭,便听到下面有人惊喜喊道:“师姐!” 二人落在山坳上,面对迎过来的众人,二人不着痕迹的彼此松开。林一面色如常,笑容依旧。徐紫萱沉静如故,婉约依然! 木青儿与俞子先被孟长老派人唤回来。姐妹俩劫后喜相逢,自有说不完的话! 弘安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众星捧月般围着一圈弟子,那地下奇遇免不了有人去详述一番。 不知觉中,天色已晚,用罢晚饭后,林一才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时辰内,竟是生出这么多的事来! 夜色浓重,细雨飘曳。 院外,元青与元风随林一来到那棵树下,不远处还跟着程朴。 “元青,你主意已定?”林一语气随和的问道。 元青强笑了一声,有些忐忑地说道:“只怕师叔不允!” 林一抬手轻轻捶了下元青的肩头,笑道:“你比我年纪还大,见识也不比我少。每个人皆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元风同样是如此。既然是你有了决断,我自然无不应允!” 元青要留在大夏,林一还真没想到。对方敬重自己,而他却无作为长辈的习惯,也不喜去强迫他人。 你若是将对方视为好兄弟,好朋友,在对方做出自己的决断时,你要做的不是提醒、规劝和担忧,而是去理解并支持他。故此,林一根本没有想过去反对元青的决定。除此之外,便是以后尽己所能的去帮扶一把。 “元风,你要不要留下?”林一问道。 元风摇摇头,笑道:“我要回仙人顶,你收的那个师弟年纪太小了,我不回去怎成?” 林一又拍拍元风的肩膀,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 看着这叔侄三人说话,不远处的程朴暗自诧异。在他眼中视为天人的元青,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却如个孩子一般。这个林一明明年纪不大,神态随和,也没有摆出长辈的架子,言谈举止自有法度,让人生不出半分轻视的念头来。 “师叔,这是程兄!”元青冲程朴招招手,后者忙走过去抱拳说道:“见过林师叔!” 林一笑容一怔,拱手说道:“程兄不必如此见外!喊我林一便可!” 程朴正色说道:“我与元青兄弟相称,元青兄弟的师叔便是我程朴的师叔!” 元青得意一笑,颇为赞同地说道:“师叔放心吧!在大夏江湖中,你的晚辈会愈来愈多的!” 林一斜睨元青后,冲程朴微笑示意。知其来历后,深知对方也是个耿直的性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上下打量程朴一眼,林一又说道:“你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创,抽空我帮你调理一下。元青身在江湖,以后少不了你的帮衬。我先道声谢了!”说完,他躬身郑重一礼。 程朴忙向一旁躲开,不敢受礼。忖道,这年轻人果真非凡。不仅一语道破其身上的隐疾,又要施展手段帮着去除病患,还以长辈的口吻谆谆嘱托,甚至于对一个落魄之人执礼有加。此时,他对林一已无半分的轻忽之意。 几人说了会话,林一便被孟山请去。 屋小院窄,在另一棵树下,孟山有些踌躇的说道:“有些事须与林兄弟说一下,今日与那些兰陵江湖人对阵之时,从其言语中不难得知,大夏的仙门传颂甚广,寻常人也都略知一二。不然,又怎会有仙门不理俗事的说法呢?只是,这伙人并没有听说过有西凤山的木家。看当时的情形,他们不似作伪,而是真的不晓得这个地方,这该如何是好?” 兰陵盟前来寻仇一事,林一已然知晓。孟山所说的疑问,倒还是首次听说。沉思了一会儿,他说道:“江长老留给我玉简中说,西凤山木家乃是你我的最终去处,此事断无虚假。兰陵渡东去四千里,有一落霞镇。江长老有言,到了此处后,便可寻到西凤山。我以为,仙门与家族的所在,绝非寻常人可轻易知晓的。那些江湖人有所不知,也属寻常,孟长老倒不必为此介怀!” 孟山闻言称是,林一接着说道:“我本是修道之人,当年随师父一起时,不过是做一些扶危助困之事,却从不涉身凡俗。我想仙门也是如此,或许是约定俗成的缘故吧!如若不然,修炼有成后,便回来兴风作浪,岂不是天怒人怨之举!兰陵盟所言属实的话,这也是一桩好事!” 不置身于大夏的仙门中,自然不会知晓那些仙门的规矩,这也只是林一的猜测。象北济岛上的那个济海宗,在岛上一家独大,肆意横行,不也同样无人过问吗!可见,修行者,未必都是修养德行之辈!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分道扬镳 四月初六,立夏。 这一日清晨,白云的缝隙中,有道道晨辉洒下。天空难得露出一丝的笑脸,行路人的脚下也轻松了许多。 山间的官道上,也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些民夫来,在修缮着损坏的道路。 天已转晴,脚下的路不算难行,即便如此,四月初九的这一日,天龙派才到达胥城。 胥城为山间小城,城中百姓衣着语音略有怪异外,并无让人不适之处。只是街道两旁的酒旗茶幡上,那些文字让林一颇感亲切。 自兰陵渡始,一路上所见皆是如此,酒旗茶幡上是古体的文字,与林一自小所学所识的相同。恍惚之中,给人一种久违了的感受,这一切仿佛在梦里存在了许久,某一日回首之际,才恍然发觉,彼梦非梦,此景非景! 心有所感却只有独自欣然,林一倒也乐得其所。 众人入城寻了家客栈住下后,林一便对孟长老说,城中有车行,车行中,有车也有马。后者闻之忙急匆匆带人寻去,忙活了半日后,租了四辆马车回来。小城中马少,有马车代步亦是不错了。 在胥城住了一宿后,众人分乘四辆马车继续赶路。如此又是走了三日,地势逐渐开阔起来。这一日午时过后,前方出现一条岔道,马车相继停了下来。 右手冲着东南方的,是一条大道,路两旁树木成荫,宽阔笔直,是去郡城的方向。左手那条小道寒酸了许多,像是通往穷乡僻壤之处,看着便显得有些荒凉。 谢小姐主仆三人,要在此处与众人分道而行。众人皆下车相送时,元青走至林一的面前,满面肃容。 林一笑道:“你我还有见面之日,何必如此!” 元青咬咬牙,‘噗通’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林一伸手一拂,将其托起,轻声道:“多多保重!” 元青眼圈红了起来,掏出一方丝帕,上面写了几个蝇头小字。他说道:“这是谢姑娘在郡城的住址,我与程兄会在此处暂且安身,师叔别忘了来看我!” 诗蓉?谢诗蓉!谢小姐的芳名。林一接过丝帕,看了一眼后,又将其塞入元青的手中,点头说道:“我记下了!” “师兄保重!”元风哽咽着说了一句,元青上前抱住他,用力捶打了几下后猛地推开,大声道:“师弟也一路保重!”说完,他冲天龙派众人一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元青走了!林一的脸上并无伤感之意,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远去的马车,轻轻拍了拍还在流泪的元风,叹道:“你回转之时,可去郡城寻他再见一面!” 元青的离去,很突然,也在情理之中。送别的唏嘘过后,分道扬镳! 剩下的三辆马车,循着东北那条小道向前驶去。最后一辆无蓬的马车上,林一、孟山、季汤、、俞子先、石头、元风,六人挤在了一起。入夏后的天气有些燥热,一阵凉风吹来,让人颇为惬意!可车上却显得有些沉闷! 重新启程后,林一坐在车上便不言语,独自一人将目光投向远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见状,孟山一双重眉锁起又展开,他扶着短须,目光扫过车上众人,轻咳了一声。 林一却转过身来,冲其摇头微笑。他知道孟长老想的有些多了,便示意自己无妨! “哈哈!我就晓得林兄弟非儿女情长之人!”孟山借机笑道。他言语之中看似说笑,实则是一种开解劝慰之意。 “哦!车上莫非有英雄气短之辈?”林一见元风还哭丧着脸,便轻笑着回了一句。 二人的说笑,使得众人的神色变得活络起来! 林一并非因元青的离去而忧伤,离去的人还少吗?他是替元青有些担忧,毕竟是一人在此处身单力薄,要面对一个实力雄厚的兰陵盟,谈何容易!可他又不知该如何去帮元青,即便是能助其一臂之力,这又是元青所情所愿吗? 思来想去,林一才发觉自己错了!若是自己没有修士的身份,也如这般去大夏的江湖中闯荡,未必有元青做得好!既然如此,他林一所忧何来? 元风被林一取笑了一句后,神色郁郁地说道:“从前跟着师父,后来跟着师兄,如今跟着师叔你,早晚还是要分开。这心中便空落落的,让人无所适从。” 谁又不是如此呢?林一暗叹了一声,说道:“你回去以后啊!便有人要跟着你了。给天福带句话,说师父没有忘记他!”说道此处,他不禁想起天福当初拜自己为师的情形。那时候,自己也是个孩子啊!与天福父子打交道时,自身不得不摆出大人的架势。如今想来,时不过两载,却恍如隔世一般的遥远,却又如此清晰的历历在目。 “林兄弟!想不到你还收了徒弟,是来九龙山之前的事吗?”孟山好奇地问道。 林一谦逊地摇头笑道:“当初有些胡闹罢了!”那时自己不过十六岁,竟收了个十岁的孩子为徒,说出来还真让人笑话。 “师叔,怎么是胡闹呢?你不是说那天福已打通了先天经脉吗?如此练功可谓事半功倍,不几年的工夫便足以成为江湖绝顶高手的。”元风还想着有个先天高手作为师弟,又怎能在人面前妄自菲薄呢! “唉!我天龙派为何寻不到如此根骨奇佳的弟子呢?”孟山自怨自艾起来。 林一笑而不语,却有意无意的瞪了元风一下。玄元观毕竟要在大商江湖立足,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若不然,天龙派弟子的出游,又何必遮遮掩掩,费了这么多的周折呢! 一行人在马车上说说笑笑,行路也不寂寞。只是愈往前行,道路愈发狭窄起来,勉强可通行一辆马车。 晓行夜宿,向前走了十日后,马车的车夫不愿向前走了,为何?前方只有草丛中一条小路通向莫名之处,马车根本走不了。 这一路上没见到什么城镇,只有一些村落,可供众人歇脚打尖。若非江长老在玉简中言之凿凿,讲明了去处,林一也不敢确定要不要继续前行。 弃车而行,大伙儿循着小路向前走去。两旁山坡起伏,树高林密,抬头望去满目苍翠,鸟啼鸣啭,人行走在树荫下,偶有山风吹来,若非急着赶路,倒似山间赏景一般。 日头爬上了树梢,时近正午,一行人走得倦了,脚下便也慢了下来。走在前头的季汤回头望了一眼,正想着冲着孟长老和林一打声招呼,看看要不要歇息时,蜿蜒的山间小道上,突然传来争吵声。 “老头,还我灵石!”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张开手臂,脸涨得通红,在愤怒地叫喊。此人眉清目秀,像个读书人。他对面是一个老年男子,面色红润,银灰色的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模样,却因被阻住了去路,眉目间不经意便露出一丝狡狯的神色来。 “你这人忒得不讲道理!生意讲究的是财货两讫,转脸概不认账。你又纠缠老夫作甚么?”老者甩下一句便欲夺路而逃,那年轻人却不依不饶,上前再次拦住去路,怒道:“你说十块灵石便可引我入仙门,我给了你灵石,那仙门又何在?你不是诳我吗?快还我灵石来!” 老者逃脱不得,只好手扶长须,故作矜持地说道:“你这人好不晓事理!老夫亦是这把子年纪了,至于为几块灵石诳你吗?不错,老夫是说过可引你去仙门。你自己去不了,又干我何事? 许是气得急了,年轻人指着对方说道:“你……你给我说一个地方,让我自己去寻,便要了我十块灵石,这与问个路有何区别,又怎算得引我去仙门呢?你这老头黑了良心了,快快还我灵石,不然天涯海角也不放过你!” 老者却是不以为地摇摇头,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孺子不可教也!老夫且问你,何为引?渡也!由此知彼,已为你指明了去处,你却懵懂无状,怪我何来?小子,你仙缘不够啊!老夫去也!” 言罢,老者夺路要逃。那年轻人琢磨了一下,感到不对,上前死死堵在对方身前,大声说道:“你这老头胡说,引乃荐举招纳之意。你既言明要引我去仙门,自当要为我向仙门举荐。如今你拿我灵石,随便说个地方,便欲溜之大吉,你这不是诳我的灵石吗?”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章 结伴而行 —————————— 一老一少争吵不休,对身后来了一群人浑不在意。只是这二人挡住了去路,天龙派众人也不好绕过去,只能瞧着热闹。 见这老少二人皆是修士,人群中的林一,不由得对其多看了两眼。年轻人应是练气二层的修为,老者是三层的修为。二者修为皆不高,因何在此争吵,在一旁也听出了个大概。 这个年轻人属于涉世不深,被对方钻了言语中的空子,感到吃亏了便欲索回自己的灵石。而这个老者则是道貌岸然的样子,却将仙门的去处做成了一桩生意,看来吞下的十块灵石不会轻易的吐出来了。 林一现在的腰包很充实,十块灵石已不放在眼里。若是两年前,怕他也会如这个年轻人一般着急上火的。 见二人喋喋不休,还不知会吵到何时,林一越步而出,冲对方拱拱手说道:“我等还须赶路,二位可否借个道,行个方便?” “噫?敢情还是位道友,老夫眼拙了!有礼!”老者忙摆脱对方的纠缠,借机冲林一回礼道。 那个年轻人不情不愿地回首瞥了一眼林一,神色一怔,虽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可还是面带喜色的说道:“这位道友来得正好,你且来评评理!这老头……” “咄!不可无礼!年少不知尊长,你家长辈怎么教你的?”老者负手拈须,昂首站立,颇显气势,其口吻竟似在教训自家子侄般的理所当然。若不是在一旁看了半响,便是林一也会对眼前这老者的尊荣心生敬意。 这一老一少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林一不想牵扯到对方的纠缠中去,只好说道:“赶路要紧,二位……” 老者看着林一,竟连连颔首道:“这位道友欲去何处,说出来听听。或许,老夫能为你指出一条捷径也尚未可知呢!” 看着眼前这位宽厚的长者,林一笑了笑,说道:“在下去落霞镇!” “道友曾去过?”老者问道。 “从未去过。”林一说道。 老者脸上突然绽开祥和的笑容,说道:“老夫一生识人无数,见这位道友骨骼清奇,相貌不凡,定非池中之物啊!”他啧啧称赞了一番后,有些深沉地接着说道:“若是老夫没有猜错,道友并非大夏本地的修士。此去落霞镇,莫非寻亲访友?大夏的仙门和家族,还没有老夫不知晓的,说不定道友所去之处,便有老夫的旧识老友呢!不知道友要不要老夫帮你引见一二?” “呵呵!不敢劳烦道友!在下还要赶路呢!”林一摇头笑道,并不与其多言。江长老在玉简中点明了去处,自己还有大夏的舆图,按图索骥,未必找不到地方。 对方年纪虽小,却不好糊弄,让老者有力无处使,对方显然生了戒心。他有些失望地说道:“身在灵山无人知,仙门只渡有缘人!那些仙门岂是好寻的,若不然,也不会有人在此苦苦纠缠了!” “你这老头又在诳人!落霞镇就在前面不远处,为何不与这位道友说了,还故作玄虚?”多时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许是心里火气未消,出口便抓人短。老者强词夺理地说道:“长幼不分,遇老不尊!老夫何时诳人了。不是这位道友没有相问吗?” “哼!”年轻人瞪了一眼老者后,赌气般地冲林一抱拳说道:“在下姓潘,道号文轩,游历至落霞镇,遇到这老头说识得仙门中人,让我拿出十块灵石便替我引见。谁知这老头昧了良心黑了我的灵石后,给我说了进山的路便转身便走。这不明明是在诓骗于我吗?这位道兄若是信得过在下,我便带你一行同去落霞镇,分无不要!” “你这年轻人不讲道理!进山的路岂是好走的?老夫白散人还不是一片苦心……”老者很是冤屈地说道。 林一看着二人又要争执起来,笑了笑,这个潘文轩的灵石怕是要不回来了。不过修士间也会生出这些事来,尚是首次遇到,却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一路行来,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同道中人,自己也杀了不少。同道那种高高在上的莫测感,已消散了许多,尤其是面对同为练气期的修士,林一很从容。这些人的嗜好与秉性,与江湖人没什么不同。他岔开话头说道:“在下林一,先行谢过这位文轩道友了!请吧!” 潘文轩闻言一怔,他本是说的气话,却没想到有人顺杆爬,这便真的要他带路。许是年轻气盛,见对方的年纪与他相仿,便冲着白散人恨恨啐了一口后,很痛快地说道:“林道友,你我走吧!权当我那些灵石喂狗了!”言罢,便招呼林一跟他走。 白散人被骂得老脸一黑,抖着胡须结舌道:“小子嘴上无德……!”见林一冲他笑着拱拱手,带着身后的人随潘文轩而去,他只好讪讪地一旁让开。待人走远了,老者前后看看,怡然自得地手扶长须,抬步跟了上去。 路上,林一免不了与潘文轩攀谈起来。此人乃是大夏济水郡人,出生于一个没落的修仙家族。其家族中,仅有三人踏入修炼之路,这还有得益于先祖血脉的延续,使得潘文轩成为族内练气修士中的一人。 可惜的是,家族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功法丹药匮乏,让人看不到修炼的前途。于是,潘文轩便四处游历,欲拜入仙门,以期在仙道上走得更远。 此般的修士很多,皆有拜入仙门一步登天的梦想。可那些大仙门不好进,修为低的不要,没有人举荐的不要,没有到开山门收徒的时候不要。潘文轩四处转悠了一圈后,打听到了一个消息,隐元宗到了开门收徒的时候。这是一个小门派,择徒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是许多散修的适宜去处。 散修出身低微,无依无靠,若想有个门派庇护,加入这些小门小派,不失为这些散修的一条捷径吧!而潘文轩便沦落成为了这样一个散修。 寻至落霞镇后,潘文轩便打听隐元宗的山门所在,遇到了面相慈和的白散人,便被其开涮了一回,用十块灵石换回了一条进山的路。 灵石来之不易,皆是族中遗存,就这么白白掏出去了,却并未得到他想象中的回报。愈想愈气之下,潘文轩便追着白散人索要灵石。 潘文轩的修为不高,也拿对方没办法。而白散人同样不能将对方如何,只好躲而远之。二人纠缠时,便遇到了林一等人。 虽恼怒对方言语不实,却也只能怪自己涉世未深,眼看灵石索回无望,潘文轩赌气之下,也只能将此事作罢。 潘文轩虽看不出林一的修为,也没将对方视为高人。年纪放在哪儿,就是比自己修为高些,也是有限。加上二人的年纪仿佛,言谈中少了许多拘束。 被白散人弄出一肚子的气,总算有个说话的人了,潘文轩可谓是有问必答。 而林一自十三岁时,便独自一人闯荡至今,其心智亦非同龄人可比。言语暗中试探对方后,他见对方不似那种心机深沉之人,便也相信对方说的实话。 探知了对方的底细后,林一便少了一些顾忌。他回想了下大夏疆舆图后,说道:“文轩道友,我此去只是经落霞镇去西凤山。你所说的隐元宗我也知其大致所在,不如此去你我同行如何?” 潘文轩喜道:“如此甚好!道兄知道去隐元宗山门的途径吗?” 林一摇摇头,说道:“知其大概位置,自去寻找便是!” 潘文轩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笑道:“道兄可是看了舆图才如此以为的!” 有什么不对?林一不置可否。 “若是会飞的话,有了舆图在手,寻到这些仙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你我的修为所限,只能靠着双脚走啊!落霞镇以东,大小山脉连绵万里,即便知晓仙门的大致所在,若无详实的途径,还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寻到那些仙门呢!”这个林道友知道的不比他多,潘文轩的话中有些失望。 “道友可听说过西凤山?”林一脚下不停,却是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有。”潘文轩回答的很干脆。他头也不回地接着说道:“道友去西凤山作甚?没听说有仙门坐落在西凤山啊?” 一个山头便会有一个山名,这万千大山中,崇山峻岭无数,潘文轩不知道也没什么。可江长老只在玉简中说了西凤山的位置,却没有详述潘文轩所说的去径,这可怎么办? 林一的内心也有些不安起来,或许与潘文轩同行的决定是对的,他不是从白散人处得到了进山的方法吗? 将自己的来意简略地说了一下,林一又问道:“在下来自海外,对大夏尚很陌生,须请教文轩道友的地方很多!” 丢了灵石的潘文轩,肚子里本来还带着怨气,可与林一说了会话,见对方修为高于自己,语气又随和,便对其有了好感,心生结交之意。有个修为高的同伴原本令人忌讳,若是与其相处得好了,遇到意外时,起码有一强大的臂援。 暂且将灵石抛在一边,潘文轩的话变得更多了。有个修为高的人请教自己,乐为人师的他笑道:“道兄有话尽管说,不必见外!” 不能因手中有了舆图和江长老的留言,便以为自己随处去得。遇到这么一个可以谈得来的本土修士,还是多多请教为好。林一趁机问道:“道友可知修仙家族木家?”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零一章 进山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捧场支持! ———————————— “在下修为低劣不堪一提,对于仙门与家族倒非一无所知。这夏西群山中,灵脉不少,为仙门与家族所据有。大的仙门有正阳宗,小些的有丹元宗、隐元宗等。余下的便是一些家族了,略微有些名气的分别为赤霞岭的万家,栖凤坡的木家,翠玉锋的颜家。而道兄所说的木家,会不会是这个栖凤坡的木家呢?”潘文轩说道 栖凤坡木家?听着好像与西凤山的木家差不多,是与不是,只有去了才知道。 林一跟着潘文轩翻过了两道山坡,顺着一条溪水向前又走了两三里地,来到一个群山环绕依水而成的小镇。 这便是潘文轩所说的落霞镇,有着百来户人家,是进入深山密林的必经之地。镇中的房屋依着溪水边的山坡而建,木制阁楼居多,高低错落,斑驳古朴。 石桥边,大树下,一个酒肆正对着路口,看那褪色的酒旗与门前古旧的桌椅,这老店有年头。 图个透风凉爽,一行人便在酒肆门前坐下。潘文轩指着石桥对林一说,过了那桥,便可走进大山深处。可山高林密,不仅毒虫猛兽众多,还有致命的瘴气,走进去根本辨不出东西南北,寻常人进了便出不来。酒肆向南,还有几条山道,虽非坦途,却也四通八达,可去大夏各处。 带着林一来到落霞镇的一路上,潘文轩的嘴巴便没停下来过,便是在路口酒肆坐下后,一边吃喝一边还兴致勃勃地卖弄着自己的见识。而他所说的这些,不过是大夏修仙界中的寻常事,却是林一亟待获知的。 随便吃了些东西后,林一端起杯清茶,回头看了看,见那个白散人又偷偷摸摸地跟了过来,像是没有看见众人,独自钻到屋里吃酒去了。 这老头有意思!林一也佯作未见,却暗忖良久,随即摇摇头,将心思搁在了一边。 “那深山既然难行,文轩道友有何教我?”林一若有所思地问道。 放下饭碗,又端起茶喝了一口,潘文轩才掏出一块玉简递给林一,说道:“这便是十块灵石换来的。” 神识可将所视、所听以及图文存于玉简中,如同一种神识烙印,简便好用。江长老临终前交给林一的玉简,便随机在里面留下一段话。虽未亲手制过这样的玉简,其法门也还是懂得的。 林一接过玉简,浸入神识查看,与自己身上的大夏舆图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图上多一些细小的线络,各自对应连接到每一个仙门和家族。看了一眼,他便明白了这些线络的用处,这是寻至那些仙门与家族时,可以行走的途径。 放下手中的玉简,林一笑道:“有此物在手,省却了在大山中摸索了!” “可也不值十块灵石呐!这昧了良心的老头!”灵石又让潘文轩想起了白散人,丢失灵石带来的肉疼又回来了。 酒肆中的白散人没有出来申辩,或许装聋了一回。林一笑了笑,翻手掏出十块灵石放在潘文轩的面前。灵石令其眼前一亮,他不解地看着林一问道:“道兄这是……?” 将灵石往潘文轩面前一推,林一笑道:“你这玉简我买了。” “道兄既然要玉简,送你便是!这灵石万万不可……”潘文轩有些面红耳赤地推辞起来。一张图不过值一块灵石,去了修士聚集的地方,轻易可以买到。对方如此这般,显然要掏自己的腰包来弥补他被骗的损失。 “道友不必客气了!这舆图对我有用。你方才的一番说解,也使人受益匪浅。些许的灵石不必放在心上,权作你我交个朋友!”林一不容推辞地说道,便收起玉简,起身去招呼孟山继续赶路。 话说到这个份上,潘文轩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灵石,心中却对林一好感大增。 潘文轩那个玉简,对林一确实有用。不然,他还真要带着人在大山中慢慢的摸索前行了,这可是先前未曾想到的。哪里的路难行,何处有毒瘴,这些在舆图中是没有的。此外,将玉简买过来,也是交好对方。路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免不了还要请教人家。毕竟自己初来大夏,未知的事情太多了。 转身时,有意无意地向酒肆中望去,那白散人竟冲自己颔首微笑,神色颇有赞许之意。林一也是微笑回之,很是随意。 走至孟山桌前,见木青儿与徐紫萱也在座,稍稍迟疑后,林一还是扯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来。 木青儿欲与林一打招呼,却见其神色淡淡不容说笑的模样,只好寻师姐说话。可一贯落落大方的徐紫萱对近在咫尺的师妹,也是恍若未见般,被连唤了两声后,这才恍然应声。 林一不理会身边的师姐妹,与孟山商议了下,让众人备足了干粮、饮水、药材等物后,便匆匆向着大山进发。 离开落霞镇后,林一还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白散人并未跟上来,他稍稍放下心来。一个练气三层修为的老者,独自出现在落霞小镇上,有些古怪! 即便是走出了很远以后,林一的神识也在暗暗留意身后,依旧未见那老者的身影,他这才感到自己有些多疑了。 一行人向前走了二三十里远时,还能偶尔见到一两个山民猎户。一个时辰后,再见不到人影出现,脚下的路也被野草遮蔽,山石变得陡峭起来,丛林也愈发的密集,若非林一与潘文轩走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人怕是不敢前行了。 有了那进山的途径,即便脚下没了路,方向却不会走错的。林一暗忖,这玉简还是买对了!起码对自己与天龙派一行,十块灵石买的东西还是物有所值。 愈往大山的深处走,脚下的路愈是难行。置身于遮天蔽日的密林中,根本辨不清方向。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后,细心的林一还是跳上了树梢,确定方向无误后,用神识锁定了须前行的地方以后,他才跳下来,继续带着众人前行。 潘文轩见林一身姿轻盈洒脱,羡慕地说道:“道兄的御风术可谓是练到了极致,在下从未见过有人这般的轻灵写意!” 御风术加上龙行九变,想不好看都难!林一心里有些得意,脸上却不好露出来。他客气了一句后,说道:“这还要多谢文轩道友的玉简了,若不然,在这密林中,还真不知向何处去呢?” 潘文轩有些难为情,说道:“道兄这是故意往我脸上贴金呢!你若不是带着这些凡人,那玉简与你又有何用处?” 林一暗暗点头,跃上丛林的顶端,御风而去,哪里会迷失方向呢!先前自己便是这么以为的。可如今自己带着这么多人,总不能都跟着自己在树梢上行走吧!若无详细的途径可行,还真是有想不到的麻烦。 如此走了两天,路虽难行,却也没出什么意外。夜间露营时,林一便祭出四象旗阵,将所有人都罩在里面,如此的旗阵即刻遮风避雨,又避免的蛇虫侵袭,让潘文轩见了也是连连赞叹! 林一也没有办法,这不是藏私的时候。江长老将大事相托,他总不能敷衍了事。而这个潘文轩不过二层的练气修为,也无必要对其隐瞒什么。 路愈来愈难走,或者说前方根本没有路。枯烂的树叶厚及盈尺,一不小心踩下去能没了膝盖。扯地连天的藤蔓上,还盘附着各色的长虫,即便在前面开路的林一见了那吞吐的蛇信,也是暗藏着小心,更别说后面的那些弟子了。不是木青儿发出尖叫声,便是耳边回响莫名而刺耳的鸟鸣声,加上遮天蔽日的密林中阴暗潮湿,让行走其间的众人倍受折磨。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零二章 水泊毒鳌 在此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感谢生命的旋律月票支持! —————————————— 离开落霞镇的十日后,穿过一处狭窄的山谷,林一等人来到一处水泊边。 丛林环绕中的水泊,有两三里大小,水面上雾霭漫漫,死气沉沉。距水泊十余丈处,竟寸草不生,这一切与周围葱茏的景色相比,格外显得诡异。 林一立在水泊边,四下打量一番,又抬头看看天色,心下踌躇不定。一旁的潘文轩说道:“天已黄昏,前方还是难以行走的密林,何况你的那些同伴也是疲惫不堪了,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行。” 一行十七八人,潘文轩只对林一有话说,余下的那些人他是连个正眼也不瞧一下。 潘文轩的修为虽低,可在他眼中,凡人就是凡人,仙凡相隔不可逾越。或许,这便是修仙界的规矩吧!他言中之意有体恤那些江湖人之意,这还是念及林一的脸面。 这个为人坦诚,却又自视超凡脱俗的同伴,让林一不好说什么。 天龙派众人皆是神情疲惫,全无了离开落霞镇时的从容。干粮饮水早已告罄,这两日只好猎食填饱肚子,而这不见天日的山林还要穿行多久,除了林一谁都不知道。 往日里,林一都是默默跟随,如今却要走在前面。开始的不适应已渐渐消失,也总不能只顾自己赶路,还是与大伙说些什么才好。想到此处,他走至孟长老身前,冲着众人说道:“再要三两日,我等便能穿过这片密林。今晚就在此处露宿,不要靠近那水泊,以免不测!” 寥寥几句话,使得众人心头一振!那水泊有点不对头,即便无人指明,大伙儿也能看出一二,关键是能很快走出密林。 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小心的林一还是早早祭出了四象旗阵。多日以来,众人已习惯了在阵中歇息。皆是习武之人,盘腿静坐便是一夜,四下景物可见,自身却安然无忧。 这便是阵法的奇妙,皆在林一双手掌握之中。若是不想让众人视物,怕是这些坐在阵中的人什么也看不见。 众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便距水泊十丈远,背靠着树林围坐在一起。看着暮色四合,林一驱动了阵法,树林边的这些人转眼没了踪影。这是旗阵的隐匿法门,除了林一外,阵中无人知晓自身已隐去了形迹。 “道兄,你这阵法甚是不凡,竟能将一二十人罩在其中,妙用无穷啊!”潘文轩四下张望,啧啧称赞。 这么多人围坐在几丈内的圈子内,一点儿不显得拥挤。不过与一些凡人坐在一起,使得潘文轩有些不自在。故尔,每晚宿营时,他都是自寻一个角落处。林一怕冷落对方,便在不远处相陪,二人说话也方便些。 “文轩道友自有家族传承,非一般散修可比,不会没有见识过阵法吧!”林一笑道。他不信对方会真穷的一名不文,为了十块灵石竟也能追出老远去。没落的家族,他也是家族啊!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喟叹了一声后,潘文轩轻声说道:“当年我潘家,在济水郡也是有名望的家族之一。阵法又算得了什么!便是我家老宅百间房屋的大院,也有层层阵法守护的。族中修士数十,筑基期高手便有四五位。可今非昔比,家族中只有我与两个叔伯长辈,还勉强算个练气期的修士吧!” “俗语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世事本无常,文轩道友凡事还须看开些!说不定潘家的兴旺,便从道友开始呢!”林一安慰道。 潘文轩叹了口气,这个一身的书卷气,谦和中又总带有一分偏执的年轻人,眸光中茫然与不屈交错不定。他沉默了会儿,说道:“多谢道兄吉言!一个家族的存在以及兴旺,太难了!” 见这个有些直率的潘文轩,语气突然变得含蓄起来,知其必有苦衷。对大夏修仙界的所知,还停留在舆图上的林一,带着疑问说道:“每一个家族无不有几百年的积蕴而成,怎会轻易的没落呢!” 闻言,潘文轩扭头瞥了一眼林一,见其言语不似调侃,便说道:“与道兄同行的是江湖人吧?在下虽从未涉身江湖事,却也听说过江湖有门派纷争,甚至火拼也时有发生。家族也同样如此!” 江湖上莫不如是,大商如此,大夏也是如此。所为不过是名利而已!林一对此深有感触,点点头并不作声。 潘文轩接着说道:“每一个家族背后又有仙门撑腰。而灵脉的抢夺,个人的恩怨,皆会引起仙门之间的争斗。实力低人一筹的仙门最终会落败,修士被杀,灵脉被夺,而那些所依附的家族也会遭池鱼之殃,我潘家没落的原由便在于此。往事以往,家族过去的那些事情,还都是由族内的长辈口传下来的。” 说道此处,潘文轩惨然一笑,长叹一声说道:“潘家或许自我而终也说不定。”他此刻颓废的神情,与往日截然不同,让人看了也不由得为其叹息! 每个人身后的风景与脚下的路都不同!而最终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倒在路边,一是继续前行! 年纪与对方相差无几,而自身的经历与认知,却不尽相同。不知如何劝慰对方,林一只好说道:“事在人为!文轩道友莫灰心才是!” 潘文轩目含感激地点点头!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在你心伤时关注你。一生中,真正懂你,并给你有益的安慰,更少! 此时的潘文轩,或许,最需要的便是一句安慰的话语! 已进了五月的天气,山林中闷热无比,没有一丝的风。阵法中的众人,如同置身另一片天地中,感不到任何湿热的困扰。 夜渐渐深了,一轮新月如钩,升上了树梢。淡淡的月华之下,树林环绕的水泊之上,白雾升腾,慢慢飘散开了,似要将一切吞噬。 那白色雾霭飘过水面,漫过众人所在的阵法,向树林笼罩而去。那树叶碰到雾气后,簌簌声响传来,竟有树叶枯萎焦黄,无风自落。 异象惊动了阵中的众人,左右无不动容。这本是一个花开时节,竟给人萧杀的寒意! “毒瘴!”这是潘文轩的声音。众人闻之色变,若非有林一的阵法屏蔽,谁能躲得过这触之即亡的毒瘴? “哗——哗——”有水声自水泊传来。 心神未定的众人忙屏息凝神望去,那厚厚的雾气一阵剧烈翻涌,如被风吹,纷纷向四周卷去。水泊上的白雾顷刻间变得轻淡了许多。只是水声响动大了,那静如死水般的水面上,荡起道道涟漪。 阵法中的林一凝起双目,也是暗自诧异!黄昏时分,他见水泊边寸草不生时,便仔细留意了周围,并未发现什么动静。神识探查之下,那水泊下面黝黑难辨,断定这水泊异常后,便不让任何人靠近水泊。 此今见水泊异象频起,林一不免有些后悔起来。若非天色已晚,又是潘文轩提议,他断不会让众人在此宿营。可后悔也晚了,只能怪自己的侥幸念头作祟。 “哗——!”水声愈发猛烈起来,就在众人目不转睛之时,巨*物破水声惊动四野,随之有山石落地的震动—— “咚——咚——”水流四泻中,一个两三丈大,石台般的巨*物缓缓自水中浮出。 石台下昂起一个硕大的头颅,竟如画本流传中所绘蛟龙的模样,两个肉犄在脑后隐隐凸起,碗口大的两个眼睛半睁半阖,长吻前翕张的鼻孔足有人脑袋大小,颌下一排肉须嘘嘘抖动不止,周身上下还布满了细密的鳞甲。 “呼——”那怪物大口一张,喷出一道白雾来,如狂风呼啸一般,水面四周即刻风卷云涌,声势骇人! 阵法内有人惊呼着便站了起来,被林一喝止,并传音告知众人,阵法有藏形隐迹的法门,各自不要惊慌! “这是毒鳌!”潘文轩这次并未出声,而是传音与林一。 “毒鳌又为鱼蛟,乃蛟首龟背,藏身水下泥淖深处,善喷云吐雾,浑身坚如磐石,硬不可破。其背甲是炼制法器的好东西。只是此兽尚未成年,应为一二阶妖兽。” 潘文轩娓娓道来,显然对此兽极为熟悉。林一心知玄元真人留下的玉简中粗略不全,不然,见了这怪物也不会全然不知其来历。 “肖道友,此物既为二阶妖物,好对付吗?”林一有些跃跃欲试,自恃可以杀了这怪物。不过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 潘文轩连连摇头,传音道:“此兽修为不弱于练气期六层的修士,其毒雾尚无大碍,只是躯壳坚硬无比,便是练气九层的修士也难以撼动其一身坚铠。道兄不要妄动,以免惹来祸端!” 听了潘文轩所述,林一担心起来。若是这么个怪物上岸,冲撞了阵法该如何?若是阵法露出破绽来,天龙派这些人难免要遭毒雾荼害。 林一刚刚打出了两个加固阵法的法诀,一道剑虹自远而至,滑过树梢后,围着那毒鳌转了一圈,从上面跳下一个人来。其身颀长,相貌不俗,颌下三缕青须更添沉稳气度。他落在地面上,手指一点,那飞剑光芒一闪,迅即暴涨丈余。 那刚至水边的毒鳌,感到了危机的降临,它甩动了下脑袋,张开大嘴如狮如虎般的吼叫了一声,声震十里,四周雾霭随之一滞,其势骇人。阵法中,天龙派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零三章 栖凤木家 ------------------------------ 那中年人并无丝毫的惧意,反而向前走了两步,发出清朗的笑声:“呵呵!孽畜还不授首!”其话音未落,那悬在空中的剑芒已快若蛟龙般向毒鳌扑去。 谁成想,外貌狰狞、气势凶悍的毒鳌,大吼了一声后,不战反退,竟掉头向水泊中沉去。其笨拙的身躯,因要逃命也在刹那间变得灵巧起来 一片水花炸开,毒鳌的大半个身子便已没入了水中。 眼看这毒鳌便要沉入水中跳掉,一道闪电倏然穿过其头颅。那巨大的身躯一颤—— “嗷——!”又一声震吼响起,毒鳌有些不甘愿地缓缓转过头颅,那透颅而过的剑芒急遽回转,又一次从其颅后护体鳞甲的薄弱处穿过。 大如磐石般的身躯,摇晃了下,毒鳌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四肢一软,“砰”的一声,卧伏在水泊中。 “呵呵!你这畜生,若非浮上水面还真不好抓住你!” 中年人轻易地击杀了一头妖物,并无多少惊喜。他自嘲的笑了一声,衣袖向前一挥,几丈大的毒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手便是高手!收拾这么一个浑身铁甲的毒鳌,不费吹灰之力啊!”惊羡之余的潘文轩,冲林一传音赞叹。 那修士脚下距林一等人也不过一二十丈远,即便有阵法庇护,林一也不敢大意。 御剑飞行,这是筑基期的高手。见其也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总不好主动显身,还是缩着脑袋躲着吧! 不知这四象旗阵,能否骗过筑基期的高人!林一暗自忐忑时,那中年人收了毒鳌后,并未停留,转身驾起一道剑虹,腾空而去。 水泊四周又恢复了宁静,丛林间肆虐的毒瘴,也变得稀薄了许多。 林一暗暗松了口气,身边也是一片如释重负的喘气声。他不由得暗暗咧嘴,想必大伙儿都吓得不轻! 使人欣慰的是,四象旗阵竟能瞒过筑基期高手的神识。或许这其中有侥幸的原由,却是一个小小的惊喜。以后若是得罪了筑基期的高手,打不过也跑不过时,或许能躲起来! …… 大夏的西疆,群山遍布,幅员十数万里,大小山脉连绵不绝,奇峰险岭比比皆是。更有灵山仙境深藏于山深林密之处,让人向往,却难觅其踪! 这片群山向西,便是方圆万里的落霞山,其山势奇峻,乃藏风聚气、钟灵隽秀之地。又因凡人难以进入,免不了有人在此炼丹修道,延续传承。只是山中灵脉尚不足以开山立派,便有几个家族各守着一处灵山,在此处繁衍生息。 五月初九的这一日,栖凤坡上的木家,迎来了一桩喜事。家主木上卿闭关数载后,与数日前出关,终于在不到两百岁的年纪,达到了筑基期后期的修为。木家上下自然是一片喜庆,并发帖至万里落霞山,邀请同道共贺! 栖凤坡位于落霞山西南的一个山谷中,几十里大小的山谷北边,一处背依高山的山坡上,聚集着几百间房屋,俨然一座不小的村镇。 山坡下有一条小河绕坡而过,越过小河上的石桥,便是一条平整的青石街道,直通山坡最高处那一片庄园。 日上三竿,庄园门前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四角挑檐的高大门楼下,那一方雕饰精美的匾额上,‘木府’二字凝重浑朴。下面两扇大门洞开,门前石鼓旁,站立着一白衣年轻人,二三十岁的年纪,相貌英俊,风度翩翩。一溜白玉石的台阶两旁,还站着八名身着青衣的少年人,气势不凡。除此之外,大门两侧还有一帮子下人打扮的汉子,皆衣着光鲜,笑容满面。门前街道边,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妇孺,也是面带着喜色。 “赤霞岭万家到——!”有人高喊了一声,街道上出现三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面色微黑,面相庄严而不苟言笑。后面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二人相貌与前面的老者有几分神似。 见到三人昂首阔步的走来,那大门前的白衣男子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躬身施礼道:“晚辈木天远有礼!”言罢,又起身冲老者身后年轻人拱手示意。 那老者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对方,说道:“年不过三旬便有了九层的修为,不错!” “呵呵!万家主抬爱!里面请!”木天远神色透过一丝得意,他呵呵一笑,转身潇洒地伸手虚请。 老者双目微阖,显然对木天远的轻狂有了不满。他冷哼了一声,便抬步向前走去。其身后的中年人默不作声,只有那个年轻人冲木天远拱拱手,挤出一分笑容来。 三人在木天远的陪同下,穿过有假山花草的庭院,向后面的厅堂走去。 厅堂门前站着一位老者,见到来者后哈哈大笑:“万老弟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木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说完走前两步,下了门前的台阶相迎! 万老弟便是万家的家主,姓万名青山。收到了木家的传简后,便带着儿子和孙子前来赴会。 一路阴沉着脸的万青山,见对方下阶相迎,脸色缓转,拱手还礼道:“木兄金丹有望,可喜可贺啊!”其身后二人也躬身施礼道:“见过木家主!” 木家主也是六十七岁的模样,面容清癯,须发灰白,双目有神。他冲对方两个晚辈微微颔首后,手扶长须冲万青山笑道:“你我相识相交百余年,往日里难得一聚!木某也不过借此机会,好邀请万老弟来喝杯水酒,叙叙家常罢了!万老弟莫要见外了,请里面奉茶!”他冲木天远摆摆手,示意其离去,便将来客迎进厅堂。 木天远神色恭谨地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离去时,从西跨院走出一个身材颀长,留着三缕青须的中年男子。见之,他忙躬身施礼道:“见过四叔父!”。来者名叫木至信,于木家至字辈中,年龄与修为均行四,被人称为四长老,或者四叔父、四叔祖。 那人笑道:“这不是天远嘛!修为长进了不少!何时回来的?” 木天远直起身子,有些自得地说道:“侄儿修为略有寸进罢了,不敢当四叔父夸奖的!侄儿这次正巧随门中长辈出来办些事情,顺道回家来看看,便受祖父之命来门前做个知客!” “哈哈!这应是族叔青睐之意!天远乃是我木家子侄中的翘楚,自当是子弟们的楷模。”中年人以长辈的口吻勉慰了一句后,又说道:“我外出月余也是才回来,这便与族叔当面道贺去!”他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问道:“天远,都来了多少客人了?” 木天远回道:“颜家的颜家主与万家的万家主皆已来了,余下的便是一些仰慕我木家的散修,也都安排到了东跨院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中年人抬步向厅堂走去。木天远这才重新回到大门前,门外的子弟以及木家族人,见他走出来,皆报以仰慕的神色,令其挺起胸膛,意气风发! 三十出头的年纪便达到了练气九层的修为,又是正阳宗的内门弟子,这也是众多木家子弟钦佩和所向往的!在木家天字一辈中,木天远可谓出尽了风头。 这么年轻便有了这样高的修为,假以时日,筑基应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木天远便是木家未来的家主!志得意满的木天远,眺望群山,正独自感慨之时,发现门前来了一群人,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群人的衣着不是本地人,打头的是一年轻人,摆明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立在大门前不远处东张西望着。见其一行堵着门前的街道,木天远有些不快,便要将其逐开,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 为何?只因这个年轻人还是个修士,年纪不大却有七层的修为,加之今日又是木家喜庆的日子,总不好闭门逐客。木天远随意地拱拱手说道:“这位道友何门何派?若是前来贺喜,请去东跨院吃些水酒!余下的凡俗之人,请恕木家不便接待,还是速速离开,不要档住了道路!”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零四章 认亲 感谢书友mitenike、帽子555、豆腐渣工程的捧场支持! ------------ 那年轻人一身灰袍,腰里挂了个小袋子以外,还怪模怪样的挂着一个酒葫芦。其身后众人皆是风尘仆仆、满面风霜的模样。来者,正是林一与天龙派一行。 林一等人离开了那片水泊后,毒虫猛兽又遇到不少,皆被他打杀了。这难如登天的山林之路,也因有了林一与那个潘文轩二人在前面开路,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许多。如此又行了七日,众人来到栖凤坡下。 听闻木家的家主因修为到了筑基后期,并因此广邀同道摆宴庆贺,林一与孟山商议后,便不想前去打扰。毕竟不知道此木家是不是彼木家,人家正逢喜事时,你上门去认亲也不太合适。 这栖凤坡自称村镇,很是繁华。街道两旁的客栈、酒楼、茶肆、店铺皆有。林一等人一时又不能离开,也无别处可去,便寻了处客栈住下。 林一心中有事也坐不住,与客栈的掌柜攀谈起来。栖凤坡上的人家大都是木家的族人,还有一些依附木家的凡人。有修士身份的木家族人都住在木府之中,余下不能修炼的族人,便在山坡上另辟宅院落户,几百年过后,便形成了如今的栖凤坡。 当林一有意无意地问起西凤山时,掌柜的话使得他惊喜万分。 从那老掌柜的口中得知,栖凤坡后面的那座高山,原本叫作西凤山。只因栖凤坡上有木家的存在,渐渐的有人称那西凤山为栖凤山了。久而久之,后来便连栖凤山也没人叫起了,反倒是栖凤坡木家的叫法慢慢传开。这些也只有本地人知晓的轶闻,外人并不知晓。 弟子出游的初始,还没几个人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来到大夏以后,孟山才对余下的弟子道出了实情。当林一告知大伙儿,眼下已到了木家的门口时,没有人还能按捺住内心的兴奋。 走了一年零三个月,经历多少的风险,死了多少人啊!天龙派一行终于抵达此行最终的目的地! 潘文轩见林一寻到了要去的地方,也不好同行,便要去隐元宗碰碰运气。 临走之际,潘文轩又好言相告,隐元宗要在两月后开山门,若是林一有意也可去看一看。言下之意,他并未对林一会加入到木家这样的家族,而抱有期望。 林一对此提议不置可否,还是殷殷相送,祝其好运! 当一行十七人来到了木家的大门前,见门前不仅站着一个练气九层的修士,那分列两旁的青衣弟子也均有练气期的修为,这等阵势便是林一见了,也是吓了一跳。心有踌躇之际,免不了要停步商议一下。 林一与孟山商议着如何前去拜见时,听到对方有人说话,他只好上前抱拳说道:“在下林一,并非大夏仙门中人,远道来此请求拜见木家家主” 未作多想,木天远便冷哼一声:“原来是外地来的散修。我木家的家主岂是什么人都可拜见的?”他下巴一扬,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道:“速速离去!”台阶上的八名青衣弟子也是挺起胸脯,挽起了袖子,便要逐客了。 未料到对方如此的无礼,林一被噎得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回首看看身后神色不定的众人,他苦笑了一下,又转过身来抱拳说道:“还请这位道友让在下将话说完,在下一行乃是来自数十万里之外的大商木家!” 不待对方多言,林一对身后的木青儿点点头,接着说道:“这位木青儿姑娘,便是大商木家的嫡系族人,应木家先祖之族规,前来寻亲。” 木青儿有些不安地上前一步,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只好抱拳说道:“在下木青儿,受家父之命,随门人一道前来拜见木家长辈!” 木天远听到林一提到大商的木家,神色便稍怔了一下。他也知道家中还有个又远又穷的亲戚,每十年便来走动一次。心中虽对此事不待见,却也不好将来人逐出门外。 咂巴咂巴嘴,很无聊地摇摇头,木天远的神色中露出一丝鄙夷来。他指着就近的一个青衫弟子说道:“家主已知此事,青蝉,你将这二人领进去!”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有着练气三层的修为,长得眉清目秀的。其闻言抱拳应是,便对林一和木青儿说道:“二位随我来吧!” 木青儿看着林一,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转身对孟山等人说道:“诸位在此处稍待片刻!”他又转向木青儿笑了笑,便步履从容地拾级而上,后者忙趋步跟上。 步入院门之时,林一能感到一旁的木天远冷冷的目光,以及那些青衣弟子脸上不屑的意味,令他不由得暗自摇头。 大老远的跑过来寻亲,听说木家就在眼前,林一也跟着天龙派的人一起儿高兴。可对方门前这些人,明显是木家的子弟,却见不到有人露出丝毫的欣喜之色,反而摆出高高在上的嘴脸。唉!这血脉亲情还剩下多少呢! 迈入庭院时,林一的精神头没来由的一振。他忙丢下杂乱的心思后,细细感受了下,才见庭院中竟有一丝淡淡的灵气在涌动着。不愧是修仙家族,家居之所都是如此不凡,是修炼的好地方啊! 前面带路的年轻人,见林一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得意地炫耀道:“这位林道友,我木家如何呀?” 这才感到自己有些失态,被人笑话了。林一淡淡瞥了一眼对方,说道:“很好!” “呵呵!林道友倒会说话!我木家的名头在万里落霞山,那也是名震一方。家主、也是我的曾祖父了,如今已是筑基后期的高手。啧啧!这在落霞山可是筑基期第一人啊!”在外来人面前吹嘘一番的感觉很好!这个年轻人如此以为。 林一可不认为对方在吹嘘,筑基期的高手对他来说便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也难怪这个木家能在此雄踞一方数百年,当真是不可小觑。在门前已感受到了木家的冷淡,他内心有些忐忑不安。总要将江长老所托了结才好,余下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尚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呀“”林一谦和地笑道。 “我叫木青蝉,乃木家青字辈弟子。你等运气不错,搁在以往时候,家主根本不会客的。”那人倒不难说话,话语中尽是对家主的敬意,也对林一透露出了这个家主在木家的至尊地位。 二人说话间便到了厅堂前,林一与木青儿识趣的停下脚步,待木青蝉通禀一声。 木青蝉跑进去一转脸的工夫又出来了,冲二人说道:“随我进来吧!” 拱手作谢后,林一便对木青儿示意了下,抬脚走进了木家的正屋大厅。厅内正位上端坐一位老者,应该就是木家的家主,两旁的客位上分别还坐立着几人。 林一目光飞快的一掠,便垂首躬身一礼,说道:“林一拜见木家主,拜见各位前辈!” “木青儿拜见木家长辈,拜见各位前辈!”木青儿也不敢迟疑,站在林一身侧,依着江湖的规矩俯身抱拳。 屋内众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一与木青儿,万家的那个年轻人见到木青儿俏丽的容颜,眼前一亮,露出赞赏的神色来。 正位上的老者手扶长须,微微颔首,沉声说道:“老夫方才听到院前的动静,得知你二人来自大商的木家。可有凭据?” 老者说话之间目光扫过二人,林一感到身子一阵透骨的清寒之意,心中暗懔之下,不敢抬头,俯身作答:“有木家印信为证!”他对身边的木青儿示意道:“木姑娘请出示令尊给你的印信!” 木青儿的神情错愕了下,离开九龙山时,爹爹交给她一块玉质印鉴,被她一直贴身收藏,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呀!她不知道的是,江长老已将这些告诉了林一。何况,一个女儿家身上藏些东西,也根本瞒不过修士的神识。 来不及多想的木青儿,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印鉴,刚刚张开手掌,那印鉴便脱手飞出。 木家主将印鉴隔空抓过来,拿在手中观看了一下,见润黄的玉石上,有一个古朴的木字,说道:“不错,此物正是木家的印鉴,留作两家的印信之用。”他将手掌一抛,印鉴又缓缓回到了木青儿的手中。 木青儿小心的收起印鉴后,忽觉得身子一紧,竟双脚离地,吓得她便要惊叫,一旁的林一也是脸色一变。对方这是要作甚么? ---- ps:本文纵横首发!各位手头有票的,顺手来一张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零五章 善意 —————— 林一与木青儿惊慌失措之时,大厅内众人皆是无动于衷,神色自然。木家主身侧坐着的几人,脸色还露出淡淡的笑容. 事发突然,林一却是随即镇定了下来。他始终不敢动用神识探查木家的庄园,进屋后也是拘礼不敢放肆。可木青儿被人隔空抓起时,他借机打量了一眼屋内的众人。 木家主一旁还坐着三人,其中一人竟是那晚在水泊边击杀毒鳌的中年人,另两人面相要老一些,这三人与木家主有几分眉目相似,应同为木家的长辈。 两旁客座上分别坐着两个老者,一位面容清癯,神色沉笃。另一位是神态慈和,手捻长须笑眯眯的像个富家翁。两位老者身后皆站立两个随从。这些人对木家主的举止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些许的好奇来。 林一的目光厅内一掠即过,见木青儿已离地三寸飘起。虽不知那木家主为何如此,却料定此举无碍。即便是对方作难,他也不敢动弹。故此只好强作镇定,细观对方施为。 须臾过后,木青儿并无不适的感受,便止住了呼声。她已到了老者面前,对方伸出一根手指虚空一点,一滴殷红的血自木青儿眉心处浮现出来。 老者另一根手指一弹,从指尖也弹出一滴血来,两滴鲜血缓缓聚到了一起。又一阵眼花缭乱的手诀打出,那两滴鲜血红芒一闪,便融合到了一起。 “呵呵!果然是我木家的血脉!” 老者轻笑了一声,手诀掐动中,融为一起的血滴倏然飞至木青儿面前,眨眼没入到了她的眉心中不见。后者只感到身上一轻,便落在地面上,尚如癔症般不知所措。 “印鉴与血脉皆无误,木青儿,还不拜见你曾祖父!”一旁有人笑道。 木青儿恍然而悟,忙上前跪下磕头,口称拜见曾祖父!老者扶须笑道:“小丫头还不错,竟有修仙的资质,堪堪便到了练气期的修为。你体内已有老夫的血脉印记,从此以后,你便是我木家的青字辈弟子。这几位是你至字辈的长辈,也是你的堂祖父了!” 木青儿一一拜见长辈的工夫,老者看着林一说道:“大商每次来的人都不堪造就,令人甚为失望啊!可此次却有不同,不仅木家有人可登仙道,便是你这么一个年轻人也有了七层的修为。林一,老夫问你……” “有劳前辈垂询!”林一欠身答道。 老者说道:“你并非我大夏的修士,这也是首次来我木家。不知你是别处的修士,还是木家的旁支呢?” 林一暗自斟酌了下,小心地答道:“晚辈乃大商本土的修士,于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木家的天龙派。蒙天龙派的长辈信任,承沿途守护之责,总算是邀天之幸,将一行人带到了此处!” 老者看着林一半晌无语,久久之后才道:“老夫再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木家呢?” 林一有些措手不及,怔了下不知如何应答。 老者神色中露出一丝不快,摆摆手说道:“此事不急,你想想再说吧!” “前辈,这是大商木家的一点儿心意!”林一拿出江长老给的那个灵石袋子奉上。 老者抓过林一手中的乾坤袋,神识探查了下,不置可否地说道:“至信,你去给二人安排下住处,余下的那些人也照看一下,找家客栈住下吧!还有,这个小丫头给她两瓶凝气丹。” 木至信颔首称是,林一与木青儿也只好告退,随其走了出去。 三人出门便向后院走去,一路上回廊曲折,花团锦簇,景致宜人。庄园挺大的,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来到一个小院前。木至信举步走了进去,随口问道:“小子,今年多大了?” “晚辈十八岁了!”知道是问自己的,林一跟在后面答道。 “大商也有仙门存在?”木至信又问。 林一踌躇了一下,说道:“大商并无仙门,晚辈算是散修吧!” 小院内树木茂盛,树荫下很是阴凉,淡淡的灵气涌来,使人身心舒泰! 木至信指着院中的一排房间说道:“此处乃木家客房,并无人居住。你二人各选一间住下吧!”言罢,他掏出两块玉牌,手指在上面虚画了一下后,交给二人说道:“此乃你二人身份玉牌,乃进出庄园的凭证!” 见二人分别接过玉牌,木至信又说道:“林一,你年纪轻轻却有此修为,为何不愿加入我木家呢?” 林一抬起头来,见对方目光中带着寓意不明的笑意,想了想说道:“在下初来乍到,并不懂此地的规矩,还望前辈赐教!” 木至信对林一语气的圆滑不以为意,他又拿出两个小瓶交给木青儿,说道:“小丫头自便吧!我与林一有些话说。” 木青儿不敢违逆,论辈分这都是祖父一级的长辈。她乖乖的接过玉瓶,寻了一间屋子进去歇息。 木至信走至大树下的石桌旁坐下,示意林一过来说话。 林一不知对方何意,只好站在石桌前不远处,垂首肃立。 “呵呵!不必如此拘谨,你我只是随便说说话,坐吧!”木至信笑道。林一只好称谢后,坐了下来。 木至信语气随和,如同叙家常一般,问起林一路上的情景来。林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天龙派一行何时启程,路上经历了多少风险,此行走了多久以及死了多少人,大致了说了一遍。其中涉及自身的一概不提。 林一说完了,木至信只是点点头,不予置评,而是岔开话题说道:“你方才说不懂此地的规矩,我便与你分说一二吧!” 将落霞山的万家与颜家的概况简略了说了下,木至信笑道:“万家与颜家的家主,皆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如今的落霞山以我木家为重。”他语气一转,看着林一说道:“而加入家族之中,也是一些散修的合适去处。” 林一端坐着静待下文,谁知对方呵呵一笑站了起来,说道:“一路辛苦了,好生在此歇息。” 见对方要离去,林一忙起身问道:“前辈!我想那些同伴,还想为他们买一些武人适用的丹药,不知……” 木至信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了玉牌在身,自可随意出入木家。街上便有丹药……” 直至对方离开许久之后,林一还愣愣站在原地。这些个木家的长辈究竟何意?为何要我加入木家?不知加入木家的好处以及代价,又怎能随意的应承呢! 噏动了下鼻子,一丝淡淡的灵气顺着鼻息便进入了体内。住在此处也不错,可元风与石头该怎么办?林一见木青儿紧闭房门也不出来,他只好独自往外走去。 寻着来时的路,行至前院。见院内笑声不断,才想起今儿是木家大会宾朋的好日子,可又不知从何处才能出去,也不敢贸然用神识探查,林一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好在无人注意他,走出院门后,不见了孟山等人的踪影,他才有些急了。 林一回头见门前的青衣弟子还在,便上前先施了一礼,问起自己同伴的去处,才知道孟长老一行被人领着去客栈了。松了口气,便要去客栈时,却迎面见到一人,使其讶然不已。 不待林一说话,那人已上前说道:“这不是林道友吗?幸会!幸会!” 林一只好拱拱手,脸上还带着疑问,说道:“白道友,幸会!” 对面之人长须飘飘,慈眉善目的让人见了便心生好感,正是那个诳了潘文轩灵石的白散人。 “呵呵!木家主修为大进,可喜可贺啊!老夫也前来讨杯水酒喝!道友何不同去?”白散人一脸的祥和,与林一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林一强笑了一声,说道:“在下还有些事情,失陪!” “呵呵!道友请自便!”白散人扶须一笑,很是洒脱地昂首阔步而去,林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的清楚,这个白散人的修为竟是练气五层?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零六章 好察非明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我想做神仙、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感谢订阅、投票的朋友! 本书纵横首发! —————— 门前的街道上,不时有一些修士走来,显然是去木家赴宴的。 让林一感到蹊跷的是,这些修士的修为,皆在练气五层以上。这个老头不会是为了赴宴,才从半个多月前的练气三层,一下子便到了练气五层的吧?此外,自己带着天龙派这些人,可是走了半个多月才来到此地。何况在离开落霞镇时,还专门留意到这个老头的动向,这人并未跟在后面。他又是如何穿过山林的? 进了木家以后,林一的思绪便有些乱,如今又遇到这么个稀里糊涂的事情,他用力地摇摇头。暗忖,不懂的事情多着呢,且走且行便是。 行走在栖凤坡的街道上,暗自留心的林一没走几步,果真发现一些不同。几个奇怪的铺子门前,皆是挂着带有仙字的招牌,而店里也无寻常货物。眼前一亮,抬头见一家‘落霞仙铺’,他抬脚走了进去。 店铺中只有一个年轻的伙计,见客人进门忙上前招呼。原来这是一个收购药草,出售丹药的铺子,货架上的摆满了一个个玉瓶,透着阵阵的药香。 小伙计笑容可掬地为林一介绍起来,有练气期弟子用的凝气丹、聚灵丹、辟谷丹;还有修士专用的伤药正元丹、益气丹、解毒丹等。 林一表明来意,要购买一些江湖人用的丹药。伙计有些失望,拿出几个玉瓶放在了柜台上,说道:“这是洗元丹、培元丹,一块灵石二十粒。” “你这些我都要了,凝气丹和聚灵丹我也要一些,再买些伤药。不知店里有没有聚气丹?”林一指着柜台上的药瓶问道。 伙计本以为林一是个修士,得知对方要江湖人用的丹药,便想是自己看走眼了。 凡人来到栖凤坡买丹药的不是没有,可没几人能掏出灵石付账的。却不料对方不仅要买凡俗的丹药,修士用的丹药也要这么多,伙计为此又变得热络了起来。 林一花掉了二十块灵石,购买了一大包的丹药,这才在伙计的笑脸相送下离去。他又走了几个铺子,里面所卖的东西也大同小异,想买的聚气丹却是没有见到。 …… 天龙派所在的客栈之中,季汤与俞子先二人喝着闷酒,脸上已无初到栖凤坡时的兴奋。 “想不到啊,你我历尽千辛万苦,死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来到此处,不几日后,便又要踏上返程!”感慨了一句后,俞子先仰首干了杯中酒,重重叹了口气。他已无原先时好说好笑的模样,举止中多了几分练达与沉稳。 将酒斟满,季汤一手执杯,一手摸了摸略已显浓重的胡茬。默默冲着酒杯出了会神,他才沉声说道:“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路的重重磨难,亦非一无所得啊!来日回到九龙山,当为大夏之行自傲矣!” 俞子先的眸光跳动了下,将要举起酒杯,却又起身说道:“林师弟来了……” …… 寻至天龙派所在的客栈,林一与众人相见甚欢,免不了彼此问候一番。说了会话,他来到了弘安的房间。后者有些诧异,猜不出对方的来意。 自从上次于那个地下洞穴脱险后,一路上,弘安皆是落落寡欢的模样,没有了先前的潇洒,人显得清瘦些,脸上也多了些阴郁之色。 “不知林兄弟有何吩咐?”弘安问道。 林一将自己购买的丹药拿出了几瓶,说道:“弘公子若想从此处得到丹药,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我便帮你买了几瓶,你回去后也算交了皇差吧!” “这……我该如何感谢林兄弟才是啊!”弘安有些不安地搓着手,想了下,猛地拍了下脑袋,有些慌乱地从怀中掏出一颗鸡卵大的珠子说道:“这珠子不知够不够……” 孟山已将那颗夜明珠还了回来,林一对这些珠宝本来便不敢兴趣。他将丹瓶放到床榻前的桌上,笑道:“要不了几个钱的,权作我送你的。” “这如何使得?林兄弟与我有大恩,弘安不敢言谢。眼下又急我所急,送了这偌大的一份人情,帮了我的大忙。若是连一颗珠子你都不要,我如何能心安呐?”弘安真的有些急了,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便要跪下。 止住对方的举动,林一说道:“弘公子不必如此,我要了这珠子便是。” 闻言,弘安这才起身露出些笑容来,他将珠子塞到了林一的手中,动情地说道:“我知道这些丹药价值不菲,不是一颗珠子所能代替的。可这珠子乃是我自幼随身佩戴之物,以后你我怕是见不到了,便将此物赠予林兄弟做个念想。” 林一只好收下了珠子,弘安又急切地说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想求林兄弟再帮个忙!”说着,他有些不安地低下了头。 “说吧!力所能及之下,我必不会推辞!”林一说道。 弘安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悲戚地说道:“我回去后,若是京城容不下我,我想去九龙山归隐,也好图个余生的安稳。可此事让人难以启齿,我也怕孟长老不答应,便想求林兄弟代为举荐一下。” 一个王爷能想到归隐山林,着实不易!林一笑道:“弘公子真有此意,我回头给孟长老说一声。他不答应的话,你去我仙人顶做个隐士也不错啊!” “什么…你仙人顶也是个门派?”弘安不解地问道。 “那是自然,我便来自仙人顶的玄元道观。做个道士岂不更为逍遥?”林一呵呵一笑,便对其拱拱手,道一声失陪,便转身离去,留下弘安喃喃自语—— 玄元观的道士?出了林一这个仙人的门派,这还了得!想到此处,弘安脸上的阴霾顿消,顾不得那些丹药了,撩起衣角便追了出去。 …… 木家背后的栖凤山,也可以说是西风山,其苍翠隽秀,风景秀丽。山脚下更是树木郁葱,奇花吐蕊,异草飘香。 此处,便是木家庄园的禁地,家族长辈的静修之所。 山脚的崖壁之上,一个灵气四溢的洞府中,地上的蒲团上坐着两个人,木家主木上卿与木至信正在说话。 木至信有些羡慕地打量了一下家主的住处。山洞中静室、客厅、丹房、书房皆有,此处最为靠近山下的灵脉,灵气也最为充沛,实为修炼的好地方,比起自己距此不远的洞府要好上不止一筹。 许是看出木至信的心思,木上卿摇了摇头,说道:“我木家只此一处灵脉,乃是家族立命之根本。灵脉虽不大,也是先祖福萌遗泽。为了木家,我不会小气的,待你修炼突破之际,可来此处闭关!” “多谢族叔了!”木至信俯身笑道。 在木家的至字辈中,此人是四个长老中修为最低的一个,却胜在年岁小,比起余下三人一百多岁的年纪来,其岁数跟个孩子也差不多。加之为人豁达,颇有心智,木至信被家主木上卿倚为心腹。 一个家族中,修士的修为很重要,可修士的年纪也同样不可忽视。譬如木上卿,二百岁的时候达到了筑基期后期的修为,在万里落霞山,强压万家与颜家两个家族一头,成为三大家族中第一人。此事看似风光,实则不然! 若是未来的五十年中,木上卿的修为不能炼至筑基期圆满并突破,而最终凝成金丹,一切都是枉然。而这五十年中,对于凡人来说已是半生的光阴,对修士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可若想在数十年间修成金丹,异常的艰难,甚至是一种奢望。筑基期的寿元最长不过二百五六十岁,届时不能突破筑基期,便是寿元耗尽、生命归虚之时。 木上卿所担忧的便是如此,四个筑基期修为的子侄辈中,除了木至信年纪尚轻,其他三人都是百余数十的岁数。这三人都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注定了此生金丹无望。木家的未来,只有寄托于年轻一辈。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零七章 后会有期 身为木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木天远因此而被家族给予了厚望。 木家依附于大夏四大仙门之一的正阳宗,顺理成章之下,木天远也成为了正阳宗的内门弟子。如今,年不过三旬的他,便已达到练气九层的修为,若是能在四十岁前筑基成功,余下的两百年中,说不定便能修至金丹期呢!真若如此,木家在落霞山的地位便稳如磐石,再继续昌盛个五百年不在话下。 一个修仙家族,若是实力不济,被仙门看轻不说,以后的传承都是个问题。百年以后,木家的晚辈不能崛起,届时,筑基期的高手只剩下木至信独自一人,他根本支撑不了木家的存在,说不定这栖凤坡便要改姓易手。 落霞山的三大修仙家族,明面上和和睦睦,可若是其中一家落魄了,往日的道义与情分也都烟消云散。 一个修士,每日里除了修炼便是自省感悟大道。故此,没有哪一个修士不是心思玲珑之辈。 木上卿着眼的是木家的未来,未雨绸缪是免不了的。他沉吟了半响才说道:“你给他说了?” “那小子年岁不大却很老成,那日族叔您老人家当面与他提起此事,此人不也是顾左右而言他,还令人难以发作。一个外来的修士,尚不明晓大夏修仙界的情形,说多了反而会吓到他。我看,此事还是缓一缓吧!”木至信想了想,如此说道。 木上卿嗯了一声,缓声说道:“大商根本不是个出修士的地方,他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竟能修炼至练气七层,而老夫观其资质一般,不过是有心提携一番罢了!” “族叔说的极是,一个乡下小子,有我木家的关照,说不定会有所成就。不然,依他的资质,不过是些许的奇遇机缘才有了现今的修为,以后若想在大夏修仙界立足,是寸步难行啊!”木至信附和着笑道。 这样一个年轻人若是加入到木家中来,对木家也好,对那个年轻人也罢,都是一桩好事。可木至信也知道,家主看中的不是这个年轻人的为人,而是对方的修为。 寻思了一番,木至信又说道:“也不是什么人都可成为我木家的族人,我看还是派人去探听一下他的底细及其真正的想法,若是这个林一不识好歹,我木家又何必一厢情愿呢!族叔,您以为如何呀?” …… 此时的林一,并不知有人在算计着他。 对于一个在大夏没有任何根基的散修来说,加入木家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是,林一的心思不在此处,因为元风等人不日便要启程回去了。 白日里,林一便带着元风与石头在栖凤坡闲逛;用饭的时候便与孟山等人挤在一桌,晚间便独自回木家入宿。如此,转眼便是天龙派一行来到栖凤坡的第七日。 这一日清晨,林一才走出房门,却见木青儿容光焕发地站在院子里,神色中带着几分兴奋,却欲言又止,一双秀眸中溢彩连连。 眼前的木青儿肤质白皙更胜往昔,容貌气韵间也多了分出尘之意。林一上下打量一番,面带微笑地说道:“恭喜木姑娘!”他已看出木青儿凝气成功,如今已是练气一层的修为。 “林一,谢谢你!”木青儿喜不自禁之下,扭捏了一会儿,才双手虚扶在起伏不定的胸口上,有些羞涩地说出了一句感谢的话来。 “呵呵,不必客气了!这个送你作为贺礼吧!”林一轻笑一声,拿出一个乾坤袋递给对方。路上杀了不少修士,此物留着也无用,便做个顺水人情。 见木青儿还未从喜悦中醒来,林一笑着摇摇头,将乾坤袋的用法简单地说了下,便要去客栈。后者听说天龙派的人今日要走,脸上的喜色顿时消散了许多,便随其同去送行。 来到栖凤坡的这些天龙派弟子,经木家来人查看后,没有意外的惊喜出现,自然也无人留下。故此,大伙儿只能在栖凤坡歇息几日,便要踏上遥远的归途。 林一与木青儿来到客栈时,众人已收拾好了行囊,等在了门前。见二人到来,彼此离别之际,却都说不出话来。 徐紫萱拥着木青儿,未及出声泪已流。这对姐妹十余年来从未分开过,而今日一别,重逢之日遥不可期。孟山与季汤,还有余下的那些弟子,看着这分离的场面,也是唏嘘不止。 木家还算是顾及远亲的颜面,不仅送了些武人用的丹药,还送了几把飞剑法器,并让木至信前来相送。只是这位木家的高人远远立在一旁,分明是与这些江湖人没什么话说。 寄人篱下,林一不能失了礼数,便冲其遥施一礼。对方神色淡淡地颔首示意。便甩下一句,让众人话别后去镇外,他竟独自先走了。 “师叔!”元风哽咽了一声,走至林一的面前。他身后还跟着石坚与弘安二人。 强笑了下,林一拍拍元风的肩膀,轻声说道:“路上艰险,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了!”这几日他又炼制了些玉佩,加上从栖凤坡买的丹药和自己用不到的两把长剑法器,皆交给元风带回去。即便玄元观以后不在了,元风等人也可凭借这些东西自保无虞。 重重点了点头,元风说道:“师叔放心便是,玄元观有我和天福师弟在呢!那几封书信我也会一一送上门去。” 林一给天福父子、叔叔一家、苏先生,以及车海夫妇,皆写了书信。虽不知何时能回去,捎封书信回去问候一声,也是聊慰离乡之愁吧! “还有我呢!”弘安在后面插话道。 弘安一心想拜入天龙派,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要拜入玄元观做道士。这个被大商皇帝视为眼中钉的王爷,若是拜入寻常的江湖门派,怕是会触及朝廷的忌讳。做一个道士隐逸山林,或许真能免遭杀身之祸也说不定。 一时的戏言竟成了真,让林一也有些意外。眼下收弘安为徒尚早,只有等他回去后,真的厌倦了尘世,愿舍弃王爷的富贵时,再由元风决断不迟。 弘安不管这么多,他已将自己视为玄元观弟子了,并对林一执弟子礼,对元风也是毕恭毕敬,师兄长、师兄短地叫个不停。无奈之下,林一与元风也只好听之任之。 看着弘安露出不舍的神情,林一说道:“你我结识一场,也算是一场缘分吧!回头让元风送你块玉佩做防身之用,路上自有人护你周全。” 不善言谈的石坚,对林一郑重一礼,说道:“林公子多保重!” 一行人不好耽误,边说边行,循着街道,过了坡下石桥便到了镇外。 木至信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见众人到了,便祭出一只木鹤来。其口中念念有词,木鹤迎风便长,倏然变作双翅展开足有十丈的庞然大物。他看也不看孟山等人,说道:“送尔等一程,快上来!” 那木鹤双翅缓缓扇动,翅下似有风云鼓动一般,其硕大的身子离地便有一丈多高,前面的鹤头与长长的鹤颈上下转动着栩栩如生,使得众人震惊之下,面面相觑,竟不敢挪动脚步。 这应是一个飞行的法器,足可带着十余人一起飞行。想通此节后,林一上前说道:“此去山高林密,行走不易!木前辈一片好意,还请诸位上去吧!” 孟山知道不能再让人看笑话了,便冲林一抱拳道了声珍重后,便率先跳上了木鹤。见状,弟子们也不甘落后,纷纷纵身而上。 元风抹了把泪水后,跪地冲林一磕了个头,便将身后也要跪地磕头的弘安一把扯起,便跃上了木鹤,石坚紧随其去。木鹤的背上站了十五个人并不显得拥挤。 “林一……青儿!多多保重!”听到熟悉的声音,林一有些沉重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泪眼。 “师姐!我……会回去看你的,路上多……保重!”木青儿上前两步,看着木鹤上的徐师姐,已是泣不成声! “徐姑娘!一路走好!”林一抱拳说道。他的目光在徐紫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向了众人:“诸位!一路走好!” “师叔----!” “林师弟----!木师妹----!” “林兄弟----!青儿----!” “后会有期……” 依依惜别之中,传来木至信不合时宜的冷哼声:“啰嗦!都给我坐下!”随即木鹤长翅一扇,平地风云顿起,卷起风沙让人睁不开眼睛。 “呼----”木鹤扶摇直去,转瞬便化作天边一个黑点。 后会有期!何时是归期?林一暗自摇头,轻叹了一声,缓缓移步离去。 木鹤已飞出了很远,那秀丽的身姿依然回望,还有泪滴滚落的声响!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为了梦中的羁绊,回眸! 女儿家的心思没人猜,林一更不愿去多想,也不愿去面对。苏雪云也好,徐紫萱也罢,皆是兰质蕙心的佳人,花前月下的良伴!可既然不能同路,便注定了要擦肩而过! 不知不觉中,林一的手上多了一支玉箫,有些百无聊赖的随手把玩着。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跟了上来,他手掌一翻,玉箫又收了起来。 回首见木青儿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林一脚步停顿了下,仰首眺望远处的栖凤山。 栖凤坡拱卫下的高山,耸立入云,苍翠隽秀。一轮旭日东升,洒下万千金辉,笼罩了整片的山谷,宛若仙境一般。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零八章 考校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某ge人、石上清泉、大概五点的捧场支持! 本文纵横首发,请支持正版阅读!看盗版的,别忘了回家投票啊! ———— 木青儿成为了练气期的修士后,便搬走了。 小院中,只剩下林一独自一人。 天龙派的人走了以后,林一也没了去处,只好每日里呆在院子里,晚间打坐静修,白日里便到院子里踱步。他如今的身份很尴尬,只能算是木家的客人。可这个客人又无人问津,好像木家上下已将其忘了一般。 得益于小院中的灵气,静修了几日后,林一感到自身的修为有了一丝缓慢的增长。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这一日下午,林一背着双手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圈后,便拿起紫金葫芦呷了一口,坐在石桌旁出神。 “林道友!一个人独坐小酌,真是闲情逸致啊!”一个人走进了小院。 林一有些意外的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拱手道:“青蝉道友?” 对方正是木青蝉,眉目间带着笑意,抱拳道:“恰好路过此处,见道友在院子里,便进来打个招呼!”林一回了个笑脸,邀其坐下。 “山后正热闹着呢!道友何不,一个人闷着院子里有什么意思呢!”木青蝉并不坐下,而是有些不解地说道。 “哦!山后在做什么?我也能去?”眉梢轻轻扬起,林一好奇地问道。 虽说有了那个木至信的交代,可以随意出入木家,可林一也知道,那是客气话。出入大门还行,四处走动怕是多有不便。早已感到院落四周布有阵法,这也是他始终呆在院里的一个缘故。 木青蝉笑道:“怎么不行?走、走、走,道友随我去瞧瞧热闹,路上说些有趣的事儿给你听。”说着,他便冲林一招招手,向院外走去。 迟疑了下,林一只好跟上去,问道:“青蝉道友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与这山后的热闹又有什么关联不成?” 木青蝉表露出从未有过的热络,带着林一向庄园的后面走去,路上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山后正在发生的事情。 木家子弟今日小考,也就是族内一场小的修为考校。本家子弟中,练气五层以上者,皆可参与比校,其中的佼佼者,将由木家举荐到正阳宗,成为仙门的弟子。 一个来自家族的修士,加入了正阳宗以后,还有机会得到大夏玄天门的青睐,获取更多的好处。而玄天门无疑是超出四大仙门的存在,它高高在上,如大夏修仙界中的王者,令人景仰。 林一想听到更多仙门中的事情,可这个木青蝉言语中不尽不实,更像是在吹嘘,让人不敢相信。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一个练气三层的家族修士,所知也是有限,那些仙门秘闻又岂是寻常修士可以知晓的。 木青蝉见林一兴致泛泛,便问道:“林道友的修为想必不低吧!为何不加入族内的考校呢?” “不是木家的子弟,也能加入比试吗?藉此便可加入正阳宗?”林一反问道。若真是如此,不失为一个晋身仙门的好办法。想到此处,他有些心动了。 木青蝉言之凿凿:“道友加入我木家后,不就是木家子弟了吗!成为正阳宗弟子,还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听到此处,林一神色一怔,随即恢复常态,谦和地笑道:“我这不是初来乍到吗!许多规矩都不懂。尚不知加入木家有何要求,青蝉道友可否指教一二!” 又穿过了一个院门,木青蝉走在前面,摆摆手说道:“道友也不必客气,指教是谈不上的。加入我木家也简单,只要是练气五层的修为,自愿将宗姓改为木,并发下血誓后,便可成为木家子弟。” 原来如此!林一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加入木家便不能姓林,只能改为姓木。林一这个名字也从此不存在了,只怕要随木家的辈分起名,譬如叫木青一,或者木天一。而血誓也不陌生,乃是修士以自身的精血起誓,若有违背将遭血誓反噬。这对一心要效忠木家的子弟来说倒也没什么,可对一个外来修士说,这血誓却是致命的。 这一刻起,连日来心中的困惑烟消云散。林一也明白了天龙派的那三个修士,当初为何要返回大夏的真正原由了。便如自己今日这般,若不加入木家,便没人理你,碍着大商木家远亲的情面,也不赶你走,有客房你就住着便是。最终便如江长老当年的下场,修为无望,在木家惹人厌烦,受人白眼,只能打道回府。 心中有了决断后,林一的神色反而愈发的轻松起来。 “道友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加入山后的考校呢?”木青蝉倒是热心,不停地劝说着。 林一笑道:“我这微末的道行,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不急的,道友再好好想想!”木青蝉不仅热心,耐心也出奇的好。二人穿过了木家的庄园后门,便来到栖凤山的山后。这是一处封闭的山谷,十来里的方圆,草木繁盛,花草遍地,清香徐徐,行在其间,令人心旷神怡! 进了山谷两三里处,便见诸多木家子弟围在一处小山坡上。山坡上站立几个人,林一都见过,分别是木家至字辈的三个长老,还有一个白衣男子,正是那日门前见到的木天远。 二人慢慢走至近前,林一打量了下四周,山坡下足有百十人,年纪从十几岁至几十岁不等,皆是练气期的修士。这些人的修为大都是五层以下,五层以上的不过二三十人。 其中十余个年长些的,竟都是练气八层和九层的修士。只是与坡上那个木天远相比起来,这些修士的年纪显得太大了,四五十岁的还好一些,五六十岁的也有,更为甚者,几个老者的年岁不比江长老小多少。如此以来,坡上那个三十出头的木天远,更显得年少青壮,意气风发了! 木青儿正与几个新结识的女弟子说话时,看到了林一,脸色露出欣喜的笑容,忙走了过来,很亲切地说道:“林一,没想到你也来了!这几日还好吧?” 眼前的木青儿,容颜娇美更胜往昔。林一也是她眼下最为熟悉的人,言语中少了往日的蛮横,而多了分亲和之意,人也显得柔美了许多。 林一轻笑着点点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来到此处!” “好几日没见了,我住的地方距山脚不远,正想着去寻你呢!还有,家中的长辈要为我选修功法,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林一,你说我怎么办啊?”周围人多,木青儿扯着林一的胳膊走至一边。二人呆在一起的样子,像是对亲热的男女,惹得有人不时侧目。 木青儿哪里知晓这些人情世故,在她眼里,木家大院中最为亲近的人,不是木家的长辈,而是当初那个令人厌恶的车夫,今日身前的林一。 因修炼林一所赠的《碧云诀》,木青儿才顺利进入了练气期,实在是不想改修木家的功法。可木家的长辈若是问起来时,又不知该如何应答。故此,这两日正想去找林一问个明白呢!此时正好在山后的山谷中相遇,毫无心机的她,便迫不及待地抓着对方不松手。 二人的举动惹起坡上之人的留意。木至信及另两个长辈倒是不以为然,只当是这二人原本相熟的,叙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有人不这么想,木天远见了二人肆无忌惮的亲热模样,眉头一皱,脸色便沉了下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零九章 考量 ———————— 木天远的修为不低,为人也高傲。自恃正阳宗内门的弟子身份,在回家的这些日子里,除了几个长辈以外,余者皆不被其放在眼里。 有着族内的晚辈后进在身边巴结奉承着,木天远自感良好,隐隐的便将自己视为木家的顶梁柱。这样的人,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他暗道,木青儿已是我木家的人,你一个外来的修士如此放肆,还将我木家上下放在眼里吗? 林一看到周围人神色中的异常,暗藏着小心,却又怎能想到会得罪到木天远呢!他对木青儿传音道:“我给你的功法名为《碧云诀》,其来历不明,你若不想舍弃,还是暗中修炼为好。即便是木家的长辈问起来,也不必告知实情,以免横生枝节。”在同住小院的时候,他已将后续功法誊录相赠,故尔有此一说。 木青儿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断不会让他人知晓。” 林一苦笑着点点头,木青儿虽会错了意,如此也好!坡上有人说话,二人便一起扭头看去。 说话的是木家的二长老木至言,其容貌有着五六十岁的样子。他站在坡上大声说道:“我木家子弟五层修为以上者,皆可参与此次族内小考。此次考校意义非凡,经过甄选之十一人,到坡上来。” 山坡有几十丈大小,高出谷地丈许,倒是个不错的比试场所。下面的十一位弟子听到长老的吩咐后,陆续走了上去。 木青蝉一直守在林一的不远处,见他与木青儿已将目光投向了山坡,凑上来笑着说道:“道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何不上去一试身手呢?” 林一的目光从山坡上掠过,那个木天远的一脸的鄙夷神色,莫非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有些想不明白,回头看了一眼热心的木青蝉,摇摇头说道:“多谢青蝉道友的好意!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木青蝉神色露出些失望来,讪讪笑了下,不好再说什么。 修士之间的比拼,究竟是番怎样的情景,林一还真未见过。对于眼前这场即将到来的家族小考,他的内心生出些期待来。本以为木家弟子比试的法子,如江湖中一般,抓阄作对较量,谁知并非如此,这十一人竟是先后向木天远挑战。 十一人中,练气五层至七层皆有,各自实力不等,若是作对拼斗,修为低的明显要吃亏。可这些人与木天远这个练气九层的修士交手,岂不更吃亏? 林一正看着糊涂时,木至言面带威严地开口说道:“天远这次回家,便由他考校诸位的身手。天远不仅是我木家天字辈的弟子,更是正阳宗内门弟子,如今已是练气九层的修为,筑基在望。能在他手下走上几个回合,便如烈火锻金一般,各自的修为高下自是一目了然。这也是一次难得的讨教和借鉴的良机,尔等好自为之!” 一旁的木天远难掩一脸的得色,挺了挺胸脯,一身白衣衬着英俊的面庞,颇显潇洒不凡。 木至信又转首温和地说道:“天远,这都是本家子弟,不要伤了他们。” “侄儿遵命!”木天远拱手称是,便大步走至山坡的当间,昂起下巴,傲然无物一般,看着那十一人说道:“谁先来啊?” 好在这个木天远说的不是一起来,他要真能对付十一个五层以上修为的修士,林一也只能自叹不如了。不知为何,他暗松了口气。不过,见其不可一世的模样,想必一身的修为不凡,倒要好好看看,借机观摩一番。 那些个木家子弟,谁不知晓木天远的威名呢!此人在木家的练气期弟子之中,根本没有对手。现在对方又摆出高人模样,难免令人心生怯意。于是乎,这些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推让起来。 看着一个个不争气的族中晚辈,木至言瞪起了眼睛。 此次族内小考,乃是几个长老临时起意,借木天远来捶打一下族内的弟子。与这么一个年轻才俊交手,输赢不论,对这些族内的晚辈都是一种激励与鞭策,这也是长辈们的良苦用心。这十一人都是族内晚辈弟子的中坚,却如此的不堪造就,让木至言怎么不发火,便是他身旁的木至义与木至信的脸色也不好看。 “不要再作推让,上场者由修为最低者开始!”木至言冷着脸命道。 长老发话了,那十一人不敢违逆。一个五层修为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冲木天远躬身施礼,要族叔手下留情。这应是个青字辈弟子,说完便祭出一把飞剑,却迟迟不敢发动。 山坡上其他的人都向后退开,让出大片的地方来用于二人的较量。 木天远轻笑了一声,说道:“家侄不必拘礼!”也不见其祭出飞剑,袍袖一甩,伸出手臂虚空一抓,一条金龙蓦然自手臂上幻化而出,片片金鳞光芒闪耀,张牙舞爪,气势惊人。 见状,尚未交手,那个五层的弟子便在气势上弱了三分。只是这么多族内子弟都看着呢,也不能不战而退。他硬着头皮便催动飞剑,迎着那金龙而去。 “哇!这是正阳金龙手!正阳宗绝技呀!”有识货的弟子发出一声惊叹。 木天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手掌作势便向对方的飞剑抓去。那幻化出的金龙,瞬间便有一丈多长,张开大口便向前吞去。 那个弟子顿时感到飞剑凝滞,难以操控。心中大急之下,便欲以手诀催动飞剑。谁知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那金龙已将飞剑吞入腹中,此人与飞剑上神识的维系顿时消失,待他定睛看去时,自己的飞剑已被木天远拿在手中,而那金龙亦不见了踪影。 只是短短的一瞬,木天远便轻描淡写地夺取了对方的飞剑。其手段奇妙,那金龙更是神乎其技,看得下面的木家子弟目眩神迷,发出一片叫好声! 木天远轻笑了一声,看着面色苍白的对方,随手将飞剑丢了过去,不屑地说道:“还是好好修炼几年吧!”那个弟子忙接过飞剑,满脸的羞愧,拜谢不停中,有些狼狈地退了下去。 木家三个长辈彼此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 坡下,林一的眼瞳微缩了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那幻化的金龙,威力真的很强吗?不过这个木天远倒有些手段,果真让人不敢小觑。不愧是正阳门的弟子,非寻常家族子弟可比。 也不知这些木家子弟真的不济,还是忌惮木天远在木家的地位,余下十人匆匆上场,不出所料地又慌忙败下阵来。似乎那金龙手无往而不利,大半的木家子弟都被夺取飞剑,而不得不认输。 最后两个练气七层的弟子,勉强让木天远祭出了飞剑。可交手三五合之后,这两人便忙出声认输了。 木天远祭出的竟是灵器飞剑,根本不是寻常法器可应对的,继续下去只是自找难堪,认输了,无疑是明智之举。 本以为会看到一场精彩纷呈的比试,不料却只是木天远一个人在耍威风,令人兴致索然。坡上的木天远正高手寂寞时,林一有些无聊地打量着四周,发觉此处的灵气浓郁了许多,比起入住的那个小院要多出几成来。不禁暗忖,莫非此处靠近灵脉?若是能在此处修炼就好了! 坡上的几个长辈,免不了要对这场考校做个点评。对木天远当然是不吝赞美之辞,励志劝勉的教诲自然是冲着众木家子弟去的。至于如何决出这场小考中的佼佼者,看来长辈们还须有一番计较才行。 “林一,上来!” 正想入非非的林一,听到有人唤自己,有些错愕地向坡上望去。周围的弟子们也都纷纷侧身注目,许多人并不知道林一是谁,只是循着目光看过来。 “林一,叫你呢!”木青儿看林一站着未动,便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轻声提醒了一句。 说话之人正是坡上的木至信,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难以琢磨,此时正看着林一。 不是没听到,林一是在犯嘀咕。这个木家的长老在这个时候当众唤自己,其本意如何? 略略迟疑了下,林一还是向前走了几步,神色不变地抱拳说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上前来!”木至信又说了一句。 林一默默地点点头,缓步登上了山坡,距对方几丈远时便躬身一礼:“林一拜见各位前辈!” 木至言与木至义二人,有些不解的看着木至信,后者冲他们轻轻摇头,示意不必多问。一旁的木天远却是眼角斜睨着,露出鄙夷的神色。 “不必拘礼!林一,你来到栖凤坡也有半个月了,此地风物还入得眼吗?对我木家上下的观感又如何呀?”木至信语气随意,话到了林一的耳中,却让人感到不太轻松。 心思急转了一番后,林一又欠了欠身,答道:“栖凤坡乃人杰地灵的世外仙境,使人叹为观止!木家更是神仙人家,岂是小子可以妄言的!” 木至信颔首微笑,注视着林一,手拈青须说道:“你既身为修士,修为也到了练气的后期,何不一展身手与同道切磋一下,也好印证修为。这也是修炼中不可或缺的一步,你意下如何?” 不待林一张口,木至信又说道:“你虽是外来的修士,想必也有非常之处,便与天远比试一番,也让族内子弟借鉴一二。”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转身退开。 木天远有些意外,随即露出着讥诮的神色,踱着步子走至场中,扬声说道:“林一,请吧!”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一十章 离去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的捧场支持! ———————— 看看老神在在的木至信,又看看势在必得的木天远,好一会儿,神情微愕的林一才苦涩地咧咧嘴,自嘲道:“在下这些微末的本事,又哪里敢拿出来献丑。”说着,他冲木至信躬身施礼,正色说道:“晚辈无礼了!恕难从命!” 闻声,退至场外的木至信脸色微变,双目精光闪动之下,他沉声诘问:“你是不愿比试?” “非不愿,实不敢也!”林一依旧俯身不起,接着说道:“在下尚有自知之明,非天远道友一合之敌。故不敢从命,请前辈谅解!” “哼!既未交手,何来不敌之说?你分明是故意推搪,视我木家长辈何在?一个外来的修士,年纪轻轻便如此奸猾,便让我木天远来教训教训你!” 木天远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四长老言中的招揽之意浅而显之,而此人却佯作不知,还诡言狡辩。这种不识好歹的东西,若不教训一番,难解心头恶气!他叱责了一句后,便手臂一振,一条金龙顺势而出,便欲扑向了几丈外的林一。 “住手!” “道友住手!” 在木至信出声喝止之时,林一也喊了一声,脚下却是一溜烟地退至场外,身形极为的迅疾灵敏。 木至信心中恼怒,却碍于身份,只好将火气强压了下来。 这个林一再怎么滑头,也不好去逼迫他加入木家,更不好当着这么多子弟的面出手教训。可见对方竟施展出江湖的轻功来逃避交手,令人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不是成心的吗?莫非你七层的修为便是靠着轻功练出来的? 长辈有命,木天远也只好收起手臂上的金龙。却见林一眨眼便溜到了场边,他冷笑着讥讽道:“逃得倒快!只怕你从未与人交过手吧?真不知你的修为是如何来的,莫非吃睡中也能长肉?呵呵!你枉为修士,丢尽了我等的颜面,让人羞于为伍,还是滚回大商做你的凡人吧!” 木天远骂的恶毒,也骂的痛快!坡下发出一片哄笑声,子弟们投向林一的目光,也多有不屑之意。 木至信皱了皱眉头,看着站在场边默不作声的林一,想了想,他还是息了出声劝阻的念头。天远已然骂了,也算是对这小子的一个教训吧!自己再出头,免不了被人指作是仗势欺人。 另两个木家的长老,已从木至信的传音中获悉了缘由,根本不想多管闲事。 此时,场上场下,唯有木青儿露出担忧的神色。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她知道林一的为人。一路之上,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大伙儿有目共睹。这是一个危难处有担当,行事有分寸而少年老成的人,绝非是自己当初所以为的莽撞无知之辈。 为林一感到委屈,却容不得木青儿来申辩。她已不再是九龙山那个人人宠爱的小师妹,如今的她,只是木家众多的子弟中,那个修为最低的的外来远亲而已。 独自站在场边,林一依旧俯身低头,默不作声。他强抑心中的不平,暗道,与我交手的人都死了!你不过九层的修为,真当我怕了你不成?可木家的长辈心机难测,我又岂能不知交手的后果? 林一的心中很清楚,只要他与木天远交手,便等同于加入了木家。只是,他如何愿意更名改姓,更别说还有让人难以接受的血誓? 木家主当面提出要招纳自己加入木家,林一不是没有动心过,不过,他已不是个小孩子,又怎会不明就里的加入一个家族呢!木至信方才的用意便是如此,那个木青蝉邀请自己来山后,怕也是木家长辈的授意。 被人青睐是好事,有人提携,是一种机缘,他林一并非不识抬举之人。木家有这么多子弟,也不少自己一人。何况,他自认不是什么天资过人之辈,加入木家也不过多添一片绿叶而已。 寄人篱下的林一,面对木家的善意只能婉拒。可如今却被当众羞辱,那几个长辈也作壁上观,明摆着是故意如此,不外乎敲打和教训自己罢了。 此时的林一,因感念木家与天龙派的渊源而生出的些许好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轻吁了下,沉默良久的林一,缓缓起身抬头,神色淡然地抱拳说道:“多日来有所打扰了,多谢!我想,是到离开木家的时候了。”说着,他掏出木至信先前所赠的玉牌,轻轻抛了过去,又说道:“原物奉还,诸位前辈,林一告辞了!” 冲着木家三位长辈拱拱手,林一转身走下山坡。来至木青儿身边时,见其正带着惊愕的神情看着自己,他轻声说道:“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好好的一场族内弟子比试,怎么就会逼走了林一呢?木青儿想不明白这些,却知道她在大夏唯一熟悉熟知的人,就要走了。 心头突然涌出一阵无力的慌乱,眼泪禁不住涌了出来,木青儿脚下发软,喃喃道:“林一,你怎么就走了呢?你还回来看我吗?”她哽咽的嗓音很低,林一还是留下一句安慰—— “安心修炼!” 林一的突然离去,使得木家的人有些措手不及,细想之下,这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木天远的辱骂没给林一留丝毫的情面,木家的几个长辈也未作挽留。此种情形之下,林一的转身离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忍气吞声呆在木家,只会被人耻笑。 而木家却是真的想留下林一,看着慢慢走远的那个背影,木至信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你一个外来的修士,放着木家的大好前程不顾,你想怎样?别不知天高地厚,年轻人好高骛远是不行的。本想着由天远叱责几句来敲打一下对方,谁成想这么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有些滑头也就罢了,却是挨不住几句斥骂,竟一怒之下,走了! 叹了口气,木至信暗道,孺子不可教也!不过一个外来的修士,资质也是一般,去便去吧!他自恃身份,虽对林一的离去感到有些惋惜,随即便不以为然了。 “想来想来,想走想走,我木家可不是客栈。待我将其废了修为,好生地调教一二!” 说起来,人还是被木天远赶走的,族内长辈并无人因此出言责怪。可本来要与对方比试,人家不接招。恶语相向时,人家掉头就走。如一拳打在空处,他浑身的不舒服。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木天远眼角抽搐了一下,便欲追上去。 “罢了!别让人说我木家欺负一个外来的小子!”木至言摆摆手,将弟子又召集了起来,显然又要说教一番,免得今日之事传出去惹人笑话。 木天远只好作罢,心中却是冷哼了一声,林一,别让我遇到你!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一十一章 偶然之因 林一没有再回木家的庄园,而是循一条小路,绕至前面的栖凤坡,径自向镇外走去。 在木家的这半个月来,林一始终在想着以后的去路。留在木家修炼,也不是没想过,可他不甘心受制于人,更别说要更名改姓了。 木青蝉说出了加入木家的条件时,林一便已决定要离开栖凤坡。大夏的疆域是大商的无数倍,还有这么多仙门存在,总会有自己的去处。故此,离开木家后,他感到浑身的轻松。 两年了,自己又是一个人,一如当初离开仙人顶时的孤孤单单,却有着海阔天空的自由自在。 林一甩着袖子,步履轻松地走出了栖凤坡的谷地。很远过后,他依旧不紧不慢的在山林间漫步,俨然一个山中游玩的闲云野鹤。 只是,又走出了十余里外,林一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昂首看着身侧的一处山岭,他脚下一点,身如鹤起,几个起跃便到了几十丈高的一处崖石之上。 寻了块立足之地,林一这才盘腿坐下,露出沉思的神情来。 离开栖凤坡时,便有神识一直在跟随着林一。这定是木家的长辈在暗中盯梢,看来对他的还是不放心。 对于身后的一切,林一佯作不知,摆出一个游山看水的架势,悠哉乐哉之间,十足一个胸无大志的乡下小子模样。如此做作,还是怕有不慎而招来麻烦。故此,他也不敢祭出碧云纱遁走。直至走了二十多里路以后,那跟随的神识才消失不见,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林一的神识堪比筑基修士,这是木家的长辈没有想到的。 拿出一枚玉简来,正是来自潘文轩的舆图,比林一原先所得的大夏疆舆图,要详细许多。此去东北五千里处,便是万家的赤霞岭;北边六千里处是颜家的翠玉*峰。万里落霞山中,木家、颜家和万家鼎足而立。而自万家再去东北四五千里处,便是归灵谷的入口。 归灵谷绵长数万里,横贯大夏的兰陵与楚奇二郡。谷内奇峰灵山无数,是一些大小仙门的道场所在。潘文轩要去的隐元宗,以及木家依附的正阳宗,皆在灵谷之内。 放下手中的玉简,林一沉思了会儿,盘算着自己的去处。将大夏的各个仙门在心中挨个琢磨了一遍后,以人往高处走的想法,他内心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玄天门还是充满了向往。 不过,玄天门的玄天二字,与自己的《玄天心法》名称一致,会使人生出一些莫名的不安来! 高攀不上!让林一还是打消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念头。这个玄天门很少开山门收徒,门内弟子也大都是大夏的各个仙门和家族举荐而去,自己这样一个外来散修,怕是连人家的山门都靠近不了,便会被人视作不良之辈驱逐。 余下的几大仙门,惟有正阳宗的路程最近。上门拜师求艺去?除非回头更名改姓投入木家后,由家族举荐上门。要不就要苦等,等着正阳宗开门收徒的那一日了。那一日又是哪一日呢?林一不知道,也没听人提起过。思前想后,他有些惋惜的摇摇头,这个正阳宗与自己的缘分不够啊! 潘文轩不是提起要去隐元宗吗?只要是修士便能加入的小仙门,这才是自己来到大夏的最终去处?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眼下不过是寻一处落脚之地,以便能安心地埋头修炼。其他的,多想无益。 山岭之上,林一拄腮呆坐着,象个石猴般一动不动。头顶的日头已略略偏西,他才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想了想,便祭出了碧云纱,跳上了青云。 也不敢太过招摇,只要前方有路可走,林一便下来步行。距潘文轩所说,那个隐元宗开山门的日子还有月半才到,倒也不必急着赶路。 天晚时,林一便用飞剑凿出个山洞容身,静坐调息一夜后,第二日再不紧不慢地启程。如此走走停停,便是七日过去了。 这一日清晨,曙光初现,路边的花草上还挂着晶莹的晨露。 酷夏的燥热,经过一夜的沉寂,好似还未醒转过来。山间的小道上,山风送爽,正是一日里最为清凉之时。 林一早早走出了静坐的山洞,行走山间小径上,神色颇为惬意。他虽不畏寒暑,可这山野气息自有勃勃灵动之机,让人置身于此,仿若与天地融为一体。一边走着,随手掐了朵野花,置于鼻尖嗅了嗅。淡淡清香萦绕指尖,一时之间倒也情趣盎然。 此去归灵谷,也走了近半的路程,加上山间景色宜人,这么一路游山玩水的走下来,林一也是乐在其间,逍遥自在。 过了一道山坡,面前出现一条山路,林一驻足左右打量一下,眉梢一挑,便循着山路往北走去。果然,前去四五里处,一条岔路口出现在眼前,路口一侧还有两间草屋和一间草棚子,应是一个山野小店。 小店的草棚子下面,一个老媪在生火做饭,一老翁在一旁帮手。这老夫妇俩并未在意走近的林一,只是那仅有的两张木桌旁,唯一的食客,慈眉善目的正在拈须微笑。 看着这气度不凡的食客,林一并未有太多的惊讶,也是笑了笑,抱拳说道:“白道友早啊!” 早早便在神识中见到了这个白散人,林一实在想不出这个老头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正好顺道,他也不用刻意回避什么,心头带着疑问便走了过去。 白散人倒像是早有预料,同样没有太多的诧异,亦如老友重逢,送上了他招牌似的、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见林一没有停步的意思,白散人起身笑道:“你我难得相逢,道友又何必急于赶路呢?不妨坐下喝杯清茶,歇息片刻再走不迟啊!” 林一本想回绝对方的好意,可神识小心的扫过对方时,心底“咯噔”了一下,这个白散人眼下竟是练气七层的修为!? 惊愕之下,欲往前行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林一故作镇静地拱手说道:“如此也好,在下叨扰了!” 彼此相见了三次,对方的修为也是变了三回。在木家门前遇到白散人时,他的修为变化便让林一震惊,而如今又是如此。再驽钝的人也该想明白了,这是对方隐瞒了自身的修为。 这老头为何要隐瞒修为,他的修为究竟有多高?这山间巧遇纯属偶然,还是对方有意为之? 林一的内心七上八下,忐忑难安,脸上却是神色不变,好像并未看出对方身上的异常。 “呵呵!坐吧!掌柜的给上碗凉茶!”白散人随和地笑道。 林一坐在白散人的对面,手里端着茶碗,四下随意打量着。感到对方看来,他冲其咧嘴笑了笑,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用茶碗遮脸。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一十二章 知常非明 —————————— “老夫的修为怎会忽上忽下,又怎会恰好出现在此处?”白散人手扶长须,目光深邃,直透人心底一般,看着林一笑道:“不过是幻灵术罢了,掩人耳目的小法门。” 话语顿了下,白散人将目光投向远处,才又轻声说道:“稍安勿躁,老夫与你只是偶遇罢了!” 被人道破了心机,有些尴尬的林一,只能苦笑道:“白道友……白前辈!在下也只是路过此处,并无他想,这个……” “呵呵!你不是大夏人吧!来自海外?”白散人打断了林一的话,如同一老一小在拉家常。 这个老头神秘莫测的样子,说话还是很和气的。林一点头应道:“在下来自大商……” “哦!大商距此很远啊!万里迢迢而来,便是为寻木家的?眼下又为何离开了呢?”白散人目光一闪,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一。 林一微愕,说道:“前辈不会是去过大商……” “大商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去未去过有甚稀奇的。噢!老夫明白了……”白散人又一次打断了林一,手指在桌上‘笃笃’敲击着,有些自得地笑道:“与你同行的那些江湖人,皆是来自大商,后来又被木家的人送走了。这些人应与木家有些干系,呵呵!有意思,原来木家来自大商啊!” 林一有些跟不上白散人的话头,只好讪讪笑而不语。 白散人看着林一摇摇头,有些调笑地说道:“你不会是被木家赶出来的吧?” 林一挠挠头,不知该如何应答。他总不好说木家有意招揽自己,是自己不愿意才离开的。凡事不可做绝,话也不能说满了。既然得罪了木家,又何必逞这口舌之快呢! 白散人扶须看着林一,竟带着戏谑的笑容说道:“你可别跟老夫说,你是看不上木家才离开的!” 林一哑然!这老头怎么这般的善解人意,不会是我想什么你都知晓吧! 看着林一的窘态,白散人扶须笑道:“家族还不都是一个德性,见利忘义之辈,趋炎附势之徒。若是你依附了木家反而不美。老夫以为,你走的好!是不是想加入仙门啊?” 这是在故意出言调侃,他不会真的知我离开木家的缘由吧?面对这么个睿智过人、口才非凡的老头,林一感到自己还是缄默不语为好。 “你想加入仙门,眼下也没人帮你。老夫是个散修,与这些仙门可没什么来往的!”白散人这次没有猜出林一的想法,却也没了初见时的胡言乱语。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个姓潘的小子幸亏遇到了老夫,十块灵石买了个教训。而我那个玉简也很有用处,他却不识货,最终便宜了你小子。总想着走捷径,却是本末倒置,忘却了修士的本分。这个世上,凡事只有靠自己!” 语气一转,白散人带着慈和的神情看着林一说道:“你与他年纪相仿,老夫却是看好你!” 对方说了这么多,其本意还是让林一难以揣度。他只能摇摇头,露出谦逊的笑容。 “年轻人,能不为外物所动,不以外物所实,不易啊!看世间万物为平常,难就难在虚实之辨,真假之分。若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明晓了虚实真假也不过是一念之屏障,大道筑基不难!”白散人语气缓慢,言有所指。 林一闻言刚要谦让一番,忽见对方眸光中隐隐有期待之色,他心中略有所悟,起身拱手道:“多谢前辈教诲!” 看着对方执礼甚恭,白散人微笑颔首,神色中颇有赞赏之意。他喝了口水,说道:“呵呵!别嫌弃我老头子啰嗦便好!不过是年岁大了,便爱上唠叨了,不像一些年轻人利欲熏心,竟作这打打杀杀的勾当,该死!” 白散人的语气忽地变得凌厉起来,手中茶碗猛地向桌上一顿,茶水溅出一桌子。林一讶然之际,不以对方为忤,而是转首向山路上望去。 “给我站住!骗了你家爷爷的灵石还想跑?” “你放屁!分明是你想吞了我的丹药,还血口喷人!” “哈哈!爷爷就想吞了你的丹药又能如何!还不给我站住!” “哼!你万家莫非真敢与我丹元宗为敌?” “哈哈,杀了你二人,谁又知道这些勾当的来由!” 随着一阵叫骂声传来,两个青袍男子,身上挂着血迹,身形踉跄地出现在山路中。二人一边吃力的往前跑着,一边愤怒地回头斥骂,各自手中还拿着一柄暗淡无光的飞剑,颇显狼狈。 二人奔至至路边小店旁,见到林一与白散人时,其惊慌的神色一怔,随即生出求助的念头来。 其中一身材稍矮些的男子,慌忙中喊道:“万家恃强凌弱,以多欺少,夺我丹药,还请道友援手,在下丹元宗灵鉴拜谢了!”他与身边另一人,竟冲着林一跑了过来。 “哼!这年轻人没安好心!” 林一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知道是白散人给他好意提醒,却也不好调头就走。这两个年轻人他见过,便是初到大夏时,在山间酒肆避雨时见到的那两个青袍修士。当时二人还主动打过招呼,为人很随和,也无修士拿腔作势的派头,给人观感不错。 这二人不知何因与人争斗,显然还受了伤。虽只是一面之缘,对方出了何事也与林一无关。可此时若要装作路人状,他还不屑为之。 而这二人也确如白散人说的,有拉人下水之嫌。人临危境如同溺水,这也是人之常情,林一倒也没有责怪对方。若事不可为,大不了自己再躲开就是。 只是,这二人一个是七层的修为,一个是八层的修为,究竟得罪了何人,致使如此的落荒而逃呢? 林一往二人身后看去,四个黑袍男子已追了过来,驱动着飞剑,转眼便到了不远处。 “哈哈!看你还往哪里逃!”一个练气八层修为的中年男子,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余下三人也都是七八层的修为,看着丹元宗的这两个弟子,如同看着囊中之物一般,一个个脸上泛着喜色,呼啦一下散开,将小店围了起来。 一伙人喊打喊杀的冲过来,使得路边小店那一对老夫妇,已吓得扔掉了手头的活计,跑回草屋中躲了起来。掉落灶门边的柴火,兀自冒着白烟。 “这四人更是坏了肚肠啊!可恶!”白散人嘀咕了一句,事不关己的模样,竟走至灶边拾起柴火,蹲下去烧起火来。 “在下丹元宗灵术,还请这位道友主持个公道。光天化日之下,岂有强买强卖之理?”另一身材高些的青袍男子,跑进了草棚,大口喘着粗气。 脱身不得,无奈之下的林一,只好冲来者拱拱手说道:“在下林一,不过是一散修,也是路过此地,二位……这个二位要不要喝水?” 见林一有推脱之意,灵鉴急了,忙辩解道:“林道友有所不知,因大夏许多家族的丹药来自我丹元宗。我师兄弟二人奉师命去海外各岛送药,归来之时,因身上还有一些丹药,便来到万家的集镇兜售。可这几个万家子弟,要低价强买,我兄弟自然不允。 谁成想才离开赤霞镇不远,这几个无良之辈便追来强抢丹药,以至于拼斗起来。我兄弟不敌对手人多,只能边战边退。林道友,你说大伙儿都是同道中人,怎可行这伤天害理之事!” “不是……两位道友不是仙门中人吗?家族中的修士尚不至于欺辱你等吧……?”林一有些糊涂,反问了一句。他一直以为,仙门是凌驾于家族之上的,怎么今儿却遇到了这么窝囊的仙门弟子呢? 灵鉴脸色一红,急急说道:“道友有所不知,我丹元宗以丹药见长,自身修为也与炼丹有关,却是弱于拼杀之道。” “师兄说的是啊!这万家乃是正阳宗的附庸,又岂肯将我丹元宗放在眼里。这几人明摆着要杀人灭口啊!”灵术跑的口干舌燥,看着桌上的茶碗,也不顾不得许多,说完便端起来‘咕嘟咕嘟’喝起来。 是啊!人死了,便一了百了,谁又晓得丹元宗的人被万家的人杀了呢!想到此处的林一,心中暗懔!万家的这几人,若是真起了杀人越货之心,怕是不会留下见证者。他不由得回首看向白散人,见其正撅着屁股在吹火,根本不理会周遭发生的一切。 “将丹药交出来。此事便算了结。不然,失手之下,难免会有死伤!”为首说话者,身材长的很彪壮,一身的匪气,与人想象中的修士模样根本搭不上边。余下三位万家子弟,也纷纷附和,让灵鉴与灵术快将丹药交出来。 “丹元宗的丹药确实神奇啊!我明明斩了那小子的腿肚子一剑,可才这么会儿工夫,便不见了伤口!” “我还砍了那矮个子的小子胳膊一剑呢,你看看,如今只剩下衣裳上的血迹了。啧啧!这丹药果真有些门道。” 四个人已围成了个圈,也不怕对方跑了。提起丹药来,皆目露贪婪的炽热,恨不得扑上来便将灵鉴师兄弟给剥个精光。 这些万家子弟的贪婪与嚣张的气焰,使得这对师兄弟的心头一阵惊慌。彼此相视了一眼后,灵鉴一咬牙,从身上掏出一堆小瓶子便塞到了林一的手中,神情恳切地说道:“剩下的丹药都在这儿了,共有三瓶聚气丹、三瓶生肌丹、一瓶回灵丹,都送与林道友了,还望道友给予援手,事后丹元宗必有重谢!” “重赏之下必有死士啊!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不其然!”白散人一句话说完,被灶下的烟气熏得咳嗽了几声。他此时已不是练气七层的修士了,而是一个浑身没有丝毫灵气波动的凡人。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一十三章 剑之在左 ———————————— 烧火的老头跟着打岔,灵术又不好与其一般见识。 他眼珠一转,忙提醒林一道:“这便是不可多得的聚气丹,一瓶足有五粒呢,以林道友的修为,眼下刚好用的到。” “我说那个小子,将丹药扔过来便滚开吧!我万家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见到丹药,四个万家子弟双眼放光,那个一身匪气的男子,忙冲着林一出声恫吓。 这聚气丹是好东西,往常极难买到,何况三瓶足有十五粒呢,每人起码能分到三粒。见对方不为所动,那为首的修士有些急不可耐地喝道:“你一个散修,莫非活得不耐烦了!快将丹药扔过来!” “哼!不要倚仗着在你万家的地头,便做这强盗行径。如今我等也有三人,未必怕了你四人!”手上剑芒盈动,灵鉴上前一步,正气凛然地呵斥着对方。 灵术也立在林一身侧,扬起了手中的飞剑,俨然是三人同仇敌忾的模样。 这师兄弟二人架势十足,不过是作态罢了!林一暗暗摇头,修仙之人没一个好相与的。无论是年幼者,还是年长者,无不是腹藏锦绣,胸有沟壑之人。也是,没有超凡的心智,即便有机缘砸在脑门上,也未必能踏入此道啊! 看着手中的一小堆玉瓶,又瞥了一眼身边这俩兄弟,耳中还传来万家子弟的叫嚣声,林一真的想扔了这烫手的丹药,拍拍屁股走人。 而这聚气丹正是急需之物,一时半会儿也买不到,就这么扔了,心中还真有些舍不得。可也不能为了几瓶丹药,而稀里糊涂的被人耍弄了啊!罢了!我林一还未到利令智昏的地步。 “灵道友,你我不过一面之交,这丹药太过贵重了,在下可受不得,还请收回!”林一想将手中玉瓶搁在桌上,可想了想还是喊了一声道友,要还回丹药。 灵鉴眼睛一瞪,有些气愤地说道:“道友此言差矣!你我一见如故,这丹药不送你还能便宜贼人不成。”他说着竟向一旁闪开,拒不收回丹药。 对方的决绝,使得林一愕然,可总不能将丹药扔了,如此还是摆脱不了拿了人家丹药之实。这也是他没有将丹药搁置在桌上的缘故。 罢了,我还是将丹药给你放在桌子上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林一摇摇头,便要将丹药放下,耳边突然传来强劲的破风声响,一把飞剑已到了脑后。来不及多想,他身上白芒一闪,玄天盾透体而出。 “当——!”一声震响,玄天盾阻住了飞剑,而林一也转过身来,眸中怒光闪现。一旁的灵鉴与灵术,也被偷袭吓了一跳,各自祭出飞剑护在身前。 “噫?身手不错啊!” 出手偷袭的正是那个一身匪气的男子,他见林一手捧丹药在磨磨唧唧,推来送往的,料定对方是胆怯了,不由得心痒难奈,便想一剑杀了此人夺下丹药。如此一来,丹药在手,怎么分润,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要偷袭于我?”林一冷声叱问。 这个木家弟子从前也是个散修,杀人劫财的事也做了不少。更名改姓后投入了万家,秉性难改,如今得知眼前的年轻人不过一散修,肆无忌惮之下,此人故态重生。 一击没有得手,这男子不以为耻,反而气势汹汹地骂道:“呸!再不将丹药扔过来,我他娘的宰了你!”他以为,对方已然怕了,再恶狠狠地吓一吓,丹药还不乖乖地扔过来。 林一被骂得火起,眼瞳一缩,冷笑了一声,这丹药本不想要了,你要抢我还不给你呢!他翻手将丹药收了起来,昂首说道:“丹药现在为我所有,你有本事便来抢吧!” “年轻人就是争强好胜!哼!”白散人又嘟囔了一句,话语中尽是不满。他兀自在灶旁烧着火,头也不抬。林一听出了老头的好意,却是火气难消。事已临头了,有时真的身不由己! 林一收下了丹药,灵鉴与灵术见不由得暗自振奋,彼此偷偷换了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情。这个林道友修为一般,不过总算愿意出手相助,三人对其万家的四人,即便赢不了,脱身的机会却大了许多。 万家四名弟子的眼中,林一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夯货,竟为两个滑头的丹元宗弟子强出头,不由得感到好笑起来。那为首的男子满脸的不屑,冲林一哼道:“小子,你倒是挺有种的!你等着啊,爷爷这便抢给你瞧瞧!” 小店挨着路口,若是打斗起来,难免祸及草屋中的那一对老夫妇。林一身形一晃,便离开了草棚,向南边跑去。 “别跑!给我站住!”那四个万家弟子见林一想溜,忙大喊着追了上去,却是无人理会草棚下的灵鉴师兄弟了。这兄弟二人心底一轻,彼此相视长出了一口气,根本不理会逃走的林一,也无方才的同仇敌忾了。 快如疾风,林一眨眼便冲出去二三十丈远。后面四人围堵不及,只能施展御风术追了过去。 那个一身匪气的男子追在最前面,手指向前一点,身边的飞剑便划过一道流光,直取林一的后背。 林一头也不回,随手往后一抛,一片黑黝黝的鳞甲倏然化作一面甲盾,挡住了飞剑的来势。余下三个万家弟子见状,也不怠慢,纷纷祭出飞剑。 奔逃中,林一不忘留意身后的情形。见几人杀气腾腾,紧追不放,他着实恼怒了!这几个万家子弟如此的肆无忌惮,想来是横行霸道久矣!即便是一味退让,可又要逃到何时才能罢休! 杀意陡然而生,林一身形一顿,竟原地转了圈子,倏然折返了回来。他手中已多了把赤焰飞舞的长剑,迎头便劈向冲在最前的男子。 没料到对方还敢回来,那男子的飞剑被甲盾阻挡,不及召回,猝不及防之下,忙乱的祭出一件铁甲。只是,其铁甲尚未展开,林一已到了身前。 “死——!”林一手持赤炎剑,大喝了一声,便狠狠劈了过去。如此骤然的逆袭,对方那里来得及闪避,瞬即便被一团火焰吞没了。 一击得手之后,林一趁势抓走了对方的乾坤袋与铁甲,在那三个万家弟子愣怔的当口,他转身便逃,顺手又收取了飞剑与甲盾。 “杀了我万家弟子,你死定了!”余下的三人惊醒了过来,其中一人扬手抛出一道玉符,其光芒一闪,‘嗖’的一声便消失在空中。百忙之中的林一并未发觉对手的异常,只有草棚下的白散人见状,目光中有寒芒闪过! “谁死还不一定呢!”并未深究对方话中用意,林一往前逃出了一二十丈远,又一次故技重施,掉头折返了回来,让那三个万家弟子吓得忙向一旁散开,各自驱动飞剑迎了上去。 不杀了这三人,根本跑不掉。此刻的林一,已将白散人以及灵鉴兄弟抛在了脑后。 林一双目中杀意渐盛,身形一闪,便扑向距他最近一人。那人飞剑正迎面飞来,其手指一点,赤炎剑带着灼人的火焰,横在半空,“当——”的一声正好拦住飞剑的去路。 此时,另两把飞剑一左一右向林一袭来,杀气凛凛。危机关头,他手诀如影般飞出,甲盾与玄天盾霍然飞出,“叮——当——”两声便将飞剑震到了半空中。 林一脚下不停,身形纵起,手臂一振,狼牙剑霍然迸发出丈许的光芒,冲着身前之人便斩了下去。 那名万家弟子也是练气八层的修为,见林一来势凶猛,心知不妙,连连在身上拍了几道纸符,又忙祭出另一把飞剑迎了上去。 此人倒是忙而不乱,刹那间便又祭出了攻势。林一的眸中冷芒一闪,身上灵力迅疾涌入了手中的飞剑,“呜——”的一声鸣咽,狼牙剑夹着寒彻心扉的杀气呼啸而去。 “嘡啷——!”一声,对方的飞剑被震飞到了半空中,歪歪斜斜的已难以支撑。 “喀喇——!”势不可挡的狼牙剑,刻不容缓之间便劈到了对手的身上。 那名万家弟子身上几层护铠瞬息破碎,惊得他急遽爆退,而不知何时从身后亮起一道剑芒,电闪一般便劈开了他的身躯。此人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便成了两片血淋淋的肉片,扑倒在地。 林一根本不理会地上的尸首,抓过对方的乾坤袋与飞剑,不再奔逃,而是凶猛地扑向了余下的两个万家子弟。 刚刚还是四个人联手强势出击,去追一个落荒而逃的人。不过几个喘息之间,四人已折去了一半,而被追杀的人毫发无损。情形急遽逆转,使得那两个万家弟子目瞪口呆,惊恐涌上了心头。 见对方掉头杀了过来,这二人斗志全无,转身便逃!而杀意正浓的林一,根本未想放过对手。他将赤炎剑与玄天盾收起后,持着狼牙剑便追了过去。 不动手便罢,动起手来,只有你死我活的下场。万家虽不是他林一可以招惹的,可既然杀了两人,仇怨已结,再留下两个活口便是祸害。 草棚中,灵鉴与灵术二人,为林一的勇猛而震惊不已。这么一个七层修为的散修,看似胆小怕事,还被自己兄弟略施小计后背了黑锅。在二人窃喜之下还想借机脱身之时,就这个被人轻视且貌不惊人的散修,转眼间竟杀了万家弟子中的二人,还不依不饶地追杀了过去。 此人勇武难挡,若是回头来寻自己的麻烦可就完了!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比起那四个万家弟子更为可怕! 灵鉴师兄弟心中打鼓的时候,他二人身后不远处的灶台边,白散人的震惊尤甚!他嘴唇翕张,胡须颤抖,犹如雷击一般,双眸怔怔盯着林一手中的狼牙剑,喃喃道:“这是狼牙剑,这是我的狼牙剑——!”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一十四章 殁身不殆 ———————————————— 余下的两个万家弟子,已被林一吓破了胆,匆忙往北逃窜。 这两人只顾着逃命,已忘却自身的修为并不输对手。转眼便折了两个同伴,下一个要死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谁还有心思拼杀,只想逃地远远的,却没人去想落败的缘由。 若不是这四个万家弟子求胜心切,因轻敌而大意,也不会被林一瞅了空子,猝然发难之下偷袭得手。 打不过便跑,跑的时候趁你不留神时回头咬你一口,如同草原狼一般的狡诈,这便是林一的应敌之道。 对方人多,又都是无耻之辈,无须讲什么道义。在他们骄横猖狂之际,出其不意之时,林一相信自己的玄天剑法定会攻其不备。 转眼杀了两人后,林一不依不饶地追了过去。御风术加上江湖的轻功身法,留下一串灰色的身影,如一阵旋风般,只是瞬间便到了一人身后。那人感到身后杀意彻骨,顾不得回头,忙在身上拍了一叠纸符,吓得哇哇叫着,拼命往前逃窜着。 林一抡起狼牙剑,便欲劈下去。眼看着一剑下去,便能将对方一劈两半之时,他的心头突然一懔,胆寒之际,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一种难言的危机覆顶而至。 大惊之下,顾不得前面逃跑之人,林一便欲止住身形。一道人影已夹着强劲的风势扑面而来,一把黝黑的拐杖“呜——”的一声,如大山压顶一般,带着万钧之势,便砸到了他的头顶。 突遭遽变,林一已无法躲闪。那拐杖气势惊人,刹那便罩住了他全身,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一股浓重的死意顷刻间便欲将其湮没。 这一刻,林一感到自己死定了!怎会是这样?生死轮回竟是如此的随意而又猝然而至,令人难以面对,亦不敢相信。此时的他,来不及惊慌,心中突然生出一片茫然来,让人倦怠,使人想放弃一切! 这天地好像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林一的神色生出浓重的倦意,眸中迷茫起来。他持着狼牙剑的手,竟感到一丝的无力。 白散人已冲出了草棚,大呼:“闪开——!” “闪开?既知要死,我为何要闪开?我偏不闪开——” 林一有些迷乱的眼神刹时变得凌厉起来,一抹血色横贯眼瞳,他举在半空的狼牙剑只是稍稍一顿,便被全身的灵力催动之下,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呼啸一声便迎上了那势在必得的拐杖。 “嘡——!”的一声巨响。 林一感到右臂一震,狼牙剑呜咽一声差点脱手。那汹涌无匹的巨力,刹那便撕碎了他的衣袖,撕裂了右臂的肌肤,震碎了他右臂的每一寸骨头。 如同被狂风席卷中的残叶,对方一击之下,林一被震飞到了半空中——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林一的身前洒下一片血雨。 “找死——!”一声冷哼中,一个老者面无表情地挥动手中的拐杖,如影随形般紧跟着倒飞出去的林一。那黝黑的拐杖又卷起一片黑色风芒,狠狠砸了下去。 林一的右臂已是血肉模糊,手指绽开了皮肉,露出了白骨,兀自死死抓着狼牙剑。他面如金纸,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来者。 此人竟是万家的家主,万青衫。他一脸的煞气,铁了心的要将眼前的小子毙于扙下。 接到弟子的传音符,说有人杀了万家弟子。在万家的赤霞岭附近,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万青衫震怒之下,带着两个人便赶了过来,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自己的弟子又死了一人。 杀了自己弟子的竟是木家见过的这个小子。杀了人还不算,竟追得余下两人落荒而逃。这不是一巴掌打在他万家家主的脸上吗?木家?回头再上门问罪,彼此都是依附正阳宗,谁也不怕谁。可这个小子今儿必须要死! 只是,让万青衫心底稍感诧异的是,自己那致命一击重创了对方,却未将其杀死。他紧接着第二击便是全力出手,务必一击必杀。一个筑基中期的高手,杀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跟碾死个臭虫一般,无须多费周折。若不然,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万青衫的沉金杖乃海底沉金所炼,力大势沉,便是寻常的筑基期修士见了也头疼,又怎是一个小小的练气弟子所能面对的。 瞬间,拐杖便至林一的脑门不远处。 林一的身子倒飞着,他的身子愈发沉重起来,渐渐往下落去。沉金杖如一片乌云盖顶,强大的气势,让人窒息,令人绝望,只要瞬息便要将他碾成齑粉。 又喷出了一口血,林一的双目圆睁,血瞳中的天地,红彤彤一片。他知道,喘息间便要死去,此生短暂的过往,亦将随之烟消云散。这一刻的情景……竟是如此的熟悉,是梦里早已预知的一切……莫非命该如此,便如生命中一道道沟堑,早早便在此处等着……不,我林一不是这个死法,不—— 双眉竖起,脑门脖颈上青筋凸现,林一牙关一咬,双臂合在一起,双手紧紧握住了狼牙剑,下落中的身形猛然窜起,大喝一声:“死则死矣!杀——!” 狼牙剑呜咽声大起,一如草原夜色中的孤狼,仰天怒吼,声震四野。一道匹练般的光芒,裹起滔天的杀意,带着不屈的斗志,掀起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那片乌云。 “锵——”一声巨大的金戈交鸣猝然轰响。 林一双手紧握的狼牙剑劈在了沉金杖上,随即断成了两截,他只感到浑身一疼,眼前发黑,一口鲜血从口中飚出,再也难以支撑,砰然砸到了地面上,陷土三尺。 本以为一杖便将对方砸成肉泥,未料到对方濒死之际还敢反扑,虽将其飞剑击断,人也被砸入土中,可杖剑交错的大力,还是让万青衫手臂一麻,不由不让他暗自心惊。 沉金杖可谓一力降十会,寻常的法器、灵器根本不敢与之硬碰硬。可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外来小子,竟如此悍勇,怪不得能杀了自己两个弟子。此人不能留,死了也要将其挫骨扬灰! 万青衫再一次扬起手中的沉金杖,向着陷入土中的林一砸去。 林一双目紧闭,昏死不醒。 “当——!” 就在林一即将粉身碎骨之时,一道剑虹倏然飞来,挡在了林一的上方,恰好拦住了下落的沉金杖。二者轰鸣交错,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飞剑稍逊一筹,‘嗡鸣’一声,堪堪挡住了落势甚猛的沉金杖。 错愕之际,尚未收回沉金杖,万青衫的心头又是一凛,忙闪身躲避,怒喝道:“你是……?” 可尚未等他看清来人时,一道寒光已到了的背后。 一个练气修士而已,抬手便将其灭了。故尔,挟怒而来的万青衫,根本没有想过要祭出防身的宝物。如今猝然遇袭,根本来不及多想,闪避之际,一道剑光擦身而过,带走了肋下一片血肉,疼得他大叫了一声—— “啊——!快来助我!”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一十五章 物有本末 随万青衫一起来的两个修士,乃族内长老,皆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得知有人在赤霞岭附近杀了本族弟子,这对万家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于是二人便随家主一道前来,却见肇事者只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余下两个丹元宗的弟子已远远的躲开,除此之外,便是草屋和草棚中的三个老人。 家主盛怒之下出手,他二人只好旁观。谁成想横波陡起,有人突然出手偷袭,还伤了家主。这二人不敢怠慢,忙冲了过来。 “唉!可惜呀!” 万家三个筑基期的高手如临大敌之时,被围在当间那人竟独自叹息了一声。 “可惜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何偷袭与我?” 看着场中这个偷袭自己的人,难以置信的万青衫连声质问。此人竟是一个老头,一身道袍,三缕长须,眉目间泛出淡淡的杀意。这是谁?瞅着陌生,可那神色中的一抹怨气却是似曾相识。 若是林一此时醒来,他也想不出手救下自己的人,竟然是哪个有些神秘的白散人。其修为让人难以捉摸,如今又成了筑基中期的高手。白散人这个名字,又是真的吗? 白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林一,又慢慢抬起头来,伸手一招,两炳飞剑盘旋在身侧。袍袖一卷,那断为两截的狼牙剑到了手中。 轻轻摩挲着剑身,白散人眸中流露出浓浓暖意,象是在追思,又如同在回味。久久之后,掩饰不去的伤情,瞬间化作怒火,在眸中闪烁不止。 此时的白散人哪里还是那个胆小怯懦、爱贪便宜,修为又低劣的老头。他挺胸面对万家三位筑基期的高手,凌然不惧,举手抬足之间,一股萧杀之气,如同蕴藉已久,终得释放。 收起断剑,白散人盯着万青衫,冷然说道:“可惜的是没杀了你!我是谁?我便是日思夜想要杀你的人!” 对方目光如锥,好像刺痛了万青衫尘封已久的记忆。他后退了一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你还没死?” 白散人仰首冷笑了一声,手掌在脸上一抹,那个皓首老者的模样不见了,而是留着三缕青须,眉目英朗的中年人。 “叶羽,果然是你!你还我女儿来……!” 看着对方露出了真面目,万青衫面色狰狞起来。另两个万家的修士见状,也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显得颇为紧张。 “呵呵!” 白散人,或者是叶羽,仰天打了个哈哈后,苍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怒视着木青山骂道:“我还要问你要巧儿呢!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而你竟派人一路追杀,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若非你狠下辣手,巧儿怎会重伤不治?巧儿又怎会客死他乡?” 叶羽气急哽咽,目眦欲裂。他闭上眼睛,长吐了一口气,又猛的睁开眼睛,恨声说道:“我答应巧儿,有生之年,定要杀你为她报仇。可惜我在落霞山游荡了数十年,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万青衫,你可敢与我一战?” 听了对方的话,万青衫心头泛出难言的苦涩。百年前的往事,如浮云般涌来---- ……那一年,万青衫六十岁。也是在那一年,万青衫筑基成功,成为万家不多的筑基高手之一。同样在那一年,万家发生了一件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万青衫筑基以前,风流成性,在赤霞岭是有名的浪荡子。一日,他遇到镇上一美貌的凡人女子,便生了淫*念,污了人家的身子。事后他也未放在心上,谁知第二年,这个姓房的女子生了个女儿,名叫巧儿。 未嫁人妇便生出孩子,免不了被镇上人耻笑。这娘俩日子艰难,便求上门去,想让万青衫认下这个女儿。 万青衫哪里肯认,加上他早已成家,嫌弃这女子毁他声誉,便将这娘俩赶出了赤霞镇。不料此事被族内长辈知晓,发现名叫巧儿的女孩子有修仙的资质,便将万青衫本人训斥了一通。 此时的万青衫还不是家主,免不了要看族内长辈脸色行事,只好又将这娘俩寻来安置了下来。可他依旧嫌弃这女子是凡人的身份,非打即骂。不几年的工夫,这可怜的女子便郁郁而终,留下了个几岁的女儿。 后来,万青衫的女儿慢慢长大,便被接入万家,成为了一名修士。只是巧儿不受人待见,常常被万青衫其他的子女欺辱。 巧儿虽是个苦命人,性子却也够坚韧,始终默默修炼,期待有一日能远离给她痛苦的万家。 十余年后,一次偶然的邂逅,让巧儿遇到了叶羽,便是今日的白散人。当时的叶羽面相英俊,谈吐不俗,虽是一散修,却是筑基期的高手。巧儿也是貌美凄婉,惹人爱怜。二人彼此仰慕,暗生情愫,便私自订下了终身。 叶羽自恃甚高,又是筑基期的高手,便上门求亲。万青衫也是刚刚筑基,心高气傲,便想着女儿有一日能高攀上仙门中的俊杰,对这样一个散修,自然是看不上眼。不过,他也没一口回绝,欲令对方更名改姓加入万家,之后,再作他想。 叶羽自然不肯,一怒之下,便携巧儿私奔了。万家上下跟着了火一般,修士尽出,前去抓捕这对胆大包天的狗男女。 叶羽带着巧儿一路厮杀,便欲逃向海外,可巧儿毕竟修为不高,为救叶羽时身受重伤。叶羽心伤之下,连杀了多名万家的子弟,力竭之时,又遭赶来的万青衫重创。 生死关头,巧儿舍生阻拦,被万青衫无情击杀。当时的情形危急万分,若非叶羽发疯一般抢下巧儿,这可怜的姑娘便会身死当场。 遍体鳞伤的叶羽与巧儿,历尽千辛万苦之下,逃到了海上。万家虽不愿善罢甘休,可还是没有最终找到这对男女…… 摇摇头,抛去了纷乱的思绪。万青衫面色阴沉,一字一顿,寒声说道:“当初,你可是拼命的逃!今儿又巴巴地跑来送死!我便成全了你!”他下巴一抬,那两个万家的长老会意,已前后堵住了对手的去路。 万青衫根本不想什么单打独斗,他要合三人之力,擒杀余孽。 看着对方小心谨慎的模样,叶羽脸上挂着讥笑,心中却是喟叹了一声。 设想过无数种雪恨的情形,却未料到会是眼前的这般情景。一把狼牙剑,便使得他叶羽方寸大乱,为了一个即将死去的小子,而不顾一切地贸然现身。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吧!百年的恩怨,或许到该了结的时候。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事有始终 想当初,叶羽带着巧儿逃到了海上,万家不愿罢休,一路追杀不停。无奈之下,二人只有远离大夏。 巧儿伤重难治,叶羽只能依仗自身的修为,来为心上人延续生机。如此一路漂泊,二人来到了大商。虽逃离了万家的追杀,可巧儿的伤势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无意之中,叶羽打听到大商西疆之外,有曷田盛产灵玉,便心生期待。无论是修炼还是疗伤,修士还是离不开灵气。他只想着有灵玉的地方,或许有灵气的存在。大商这么个灵气匮乏的地方,着实不宜久留。 故尔,叶羽便带着巧儿一路西去。可到了乱魂谷时,巧儿再也支撑不住,香消玉殒! 悲恸之下的叶羽,在乱魂谷中凿出了一个山洞,安葬了房巧儿,并立碑为念。心灰意冷之下,他留下自己的飞剑陪伴爱妻,便径自去了曷田。 谁曾想,那盛产灵玉的地方并无修士存在。叶羽自身伤势未愈,修为大跌。他只好一边疗伤,一边伺机返回大夏,为自己的妻子报仇。 叶羽在海外辗转了数十年后,修为也得以慢慢恢复,便返回大夏,潜入落霞山,寻找报仇的机会。不料想,万青衫年岁大了,又作了家主,当年的习性也改变了许多,长年闭关修炼,让外人很难接近。 如此又是数十年过去,叶羽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好不容易打听到万青衫外出时,他便跟到了栖凤坡。 在栖凤坡木家,叶羽见到了仇人。可万青衫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身边总伴有其他的修士。单打独斗之下,叶羽自信能杀了对手,可若有别人在场,怕是擒虎不成,反被其噬。 今日,叶羽又如往常一般,在赤霞岭附近游荡,却意外遇到了林一,便邀来说话。当见到两个丹元宗弟子祸水东移时,他便好心地出言提醒。 后来的一切出乎所料,叶羽也是以为林一是贪财后要逃跑,谁想这个年轻人修为不高,心智却是过人,且不动则已,动如风雷,干脆利落地杀了两人。 一个练气的散修,不畏强敌,杀伐果断,颇有他当年的风采。叶羽感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也对其多出了几分好感。可当林一拿出狼牙剑时,他诧异不已。那是自己当初留下陪巧儿的飞剑,又怎么会不熟悉。 巧儿的墓穴所在极为隐秘,莫非被人发现并将其毁去?这小子一定知道原委。总之,叶羽认定了林一与自己有关联,他一定要询问对方飞剑的来历,真的是这个小子毁了巧儿的墓穴,断然饶他不得! 正当心思有些凌乱时,万家弟子发出的传音符,竟然召来了生死大敌。见对方来了三人,叶羽有些踌躇,便留在草棚下静观其变。对于那两个不成器的丹元宗弟子,跑了便跑了,他也不在意,只是担心林一的安危。 谁又能想到这个叫作林一的小子,明知跑不掉了,却以死相拼,那种血性张扬的气概,使人震撼,也让叶羽为之动容。他不能让林一死掉,他还要寻问狼牙剑的来由!而今日,亦或是上苍安排的复仇之日。 故此,隐忍了数十年的叶羽,终于出手了! “呵呵!你胆子还是这么小!百年来也没什么长进。” 对于叶羽的嘲讽,万青衫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心无大错!能杀了你便成!”他目光中厉色一闪,低喝道:“动手!” 万青衫话音未落,其手臂一扬,半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咆哮,沉金杖倏然化作一条黑色的蛟龙,冲着叶羽扑了过去。另两个万家的长老亦同时驱动飞剑,斩向了场中。 叶羽不躲不闪,手指向着扑来的蛟龙疾点,身边一把飞剑呼啸着而去,他另一只手掌抛开,两片玉符化作两道流光,迎向袭来的两把飞剑。与此同时,其身边的另一把飞剑,“嗡”的一声奔向了万青衫。 一己之力,独战三人。叶羽攻守有据,不见一丝的慌乱。 “轰----!” 叶羽的飞剑迎向蛟龙,迅疾被轰到了一边,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子又迎了上去。那蛟龙摇头摆尾,很是不屑小小的飞剑,张开大口便吞了过去。 飞剑与沉金杖所化的蛟龙激斗正酣,叶羽祭出的两片玉佩迎向来袭的飞剑时,遽然猛地炸开,一片光芒包裹着无数的玉屑,倏然化作两条磷光闪闪的大蛇。来袭飞剑稍有不慎,便被大蛇盘绕其上,死死困住。 两个万家的长老见状大惊,忙祭出手诀,可飞剑苦苦挣扎不脱。 叶羽击向万青衫的飞剑尚未及身,便被凭空出现的一条金丝软鞭缠住,在空中跳动不停。 四人顿时僵持起来,叶羽却暗道不好。毕竟一人力短,三人气盛,对峙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冷冷的斜睨着万青衫,叶羽手一招,与蛟龙缠斗的飞剑回到了手中,那得势的蛟龙迅疾向他扑了过来。 手中握着飞剑,叶羽身形一闪,竟在原地失去踪影,万青衫见状大呼:“小心他的土遁术!” 另两个万家长老,正欲收回自己的飞剑,听到万青衫出声提醒,忙各自跳到了空中。 万青衫喊了一声后,突见脚下剑光一闪,便要御剑腾空之时,脚下一凉,又是一阵刺疼。惊得万青衫大叫一声跳起来,可是叶羽已从地下钻出,一剑刺透了他的脚掌,剑光一旋,血光迸现,其一条小腿齐膝而断。 差点便被对方的飞剑劈成两半,万青衫强忍着断肢的疼痛,连连打出一串手诀,稳住了伤势。 跳至空中的那两个万家长老,见家主中招,大骇之下,各自又祭出一把飞剑,攻向了叶羽。 看着头顶已逃脱的万青衫,叶羽暗暗咬牙,只差那么一的便能手刃仇敌啊!正恼恨之时,身后飞剑袭来,他身形一闪,便躲到了一旁,可那飞剑如蛆附骨一般,紧追不舍。 余悸未消的万青衫,独脚立在飞剑之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自断腿上传来,使得他双目喷火。其手指一点,金丝鞭抖开了缠缚的飞剑,‘呜’的一声,冲着躲避飞剑的叶羽抽了过去。 叶羽一边往后退去,一边思索对策。突见被缚的飞剑有了动静,他心头一喜,手中所持的飞剑便飞了出去,以阻那两个万家长老的来袭之势。 稍有喘息,手一招,另一把飞剑便到了脚下。叶羽踏剑便要腾空,一阵风声袭来,心知不好,脚下剑虹一闪,刚要躲避,万青衫的金丝鞭已卷到了他的腰间。而万家长老的一把飞剑已避过阻拦,于电光火石中,刺到了胸前。 叶羽面色一寒,便欲强行御剑飞起来,可腰间的金丝鞭却是难以挣脱,使其身形悬空滞立。 “当----!”飞剑刺中了叶羽的胸口。 不远处的万家长老见状心喜,可随即一怔,满脸的愕然。飞剑刺中了叶羽的胸口后,又被弹开。 叶羽身子被缚,也是焦急万分。这万青衫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灵器,使人防不胜防,若不能挣脱这金鞭的缠缚,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来不及多想,他也顾不得朝他身上乱刺的飞剑,伸出手臂便抓住腰间的鞭子,向外撕扯起来。 半空中的万青衫,眸光中闪过阴毒的神色,那空中张牙舞爪的蛟龙倏然化作沉金杖,被其擎在手中。随即,他身形一沉,扑向了叶羽,高高扬起手中的沉金杖,“呜”的一声便砸了下去。 头顶上一暗,叶羽的心底也是随之一沉。他知道万青衫的沉金杖极难应对,可腰间的金丝鞭死死拴住自己,根本挪闪不开。 心急之下,叶羽双臂凝力,抓住腰间的金丝鞭便猛地一挣,身形稍有晃动之下,他张口喷出一口精血。那金丝鞭上的神识印记,迅疾被其精血暂时封闭。 束缚一松,叶羽驱动飞剑便欲飞起之时,一团乌云便到了身后。“轰----!”沉金杖狠狠砸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巨大的夯击之力,将其从飞剑上砸下---- 叶羽口吐鲜血,如飞鸟坠地。 “哈哈!你给我死!”见一击得手,万青衫挥舞着沉金杖,神色狰狞地大笑起来。 叶羽“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他后背的衣衫成了碎屑,露出贴身的内甲。那内甲破了大洞,里面血肉模糊。他与林一相隔很近,二人此时的境遇,是如此的相似。 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一口气憋在胸口,叶羽差点昏死过去。若是没有贴身的内甲,这一下子绝对能要了他的命。可此时的他,一条命也去了大半。 叶羽挣扎着爬了起来,又是闷哼了一声,扑倒在地。正是那万家长老的飞剑趁虚而入,深深插进了后背,又被内甲阻住了去势。若不然,这一剑定当是透体而过。。 万家长老中的一人,摇了摇头,抬手一招,剑光中带起一条血线。伏在地上的叶羽,一动也不动。 大局已定,万家三人从空中落下。 金鸡**般的万青衫,脚踏着飞剑缓缓飞向叶羽。他满腔的恨意化作一阵阴测测的冷笑声:“我这便送你去陪我女儿!巧儿!我的好女儿,我将你的夫婿给你送去了!哈哈!”他扬起沉金杖,便要将这段百年恩怨彻底了结。 谁成想,那地上已如死人般的叶羽,突然发出一声嘶吼,从地上爆然跃起---- 万青衫三人一怔,忙要联手最后一击,异变又起,接下来的叶羽并未如想象中的临死一拼。而当三人有所察觉,为时已晚。 只见叶羽跃起时,正是扑向一旁的林一。他身子落下的瞬间,其本人连同陷入土中的林一,一同失去了踪影。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一十七章 若水 ———————— “该死的!又是土遁术!”万青衫气得咆哮起来。 “家主,这叶羽伤重,土遁术逃不远的,在附近搜寻,说不定能找到他们!”一个万家长老提醒道。 另一人也说道:“他最多遁去二三十里,命万家子弟出动,不要放过方圆三十里之内的任何动静,这二人跑不掉的。” “百年前,此人便是这般逃脱的。这土遁术不比寻常,若不然,当年他又如何逃得脱。传令下去,让族内子弟严查方圆五十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二人速去召集人手,我要闭关!” 万青衫抓起自己的断腿,心疼地看了一眼,神色阴鸷地御剑而去。 …… 当万家准备找出土遁而逃的叶羽与林一时,灵鉴与灵术正在山林间疾行。 “师兄,你等等我!”灵术在后面喊道。 灵鉴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子,埋怨道:“我说师弟啊!还是逃命要紧!” 张口吞下一颗丹药,灵术缓了口气,笑道:“若不是先去跟那几个万家子弟拼斗,师弟我能如此的不济吗?谁不知晓逃命要紧啊!方才你我离开时,那老头不也掺和进去了吗!一会半会儿,他们顾不得你我的。” 二人施展御风术,不多时的工夫,已跑出二三十里远,可无人停下来,还是怕万家与人拼杀时,殃及自身。 说起来,今日的一切都因这二人而起。故此,师兄弟二人也是心里发虚,跑起来便收不住脚。 “我说师兄啊!你说那小子傻乎乎的,要是真死了,也蛮可惜的。四个人都打不他一人,啧啧!”情知自己兄弟俩今日不地道,灵术却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将那个林一视作傻小子,或许这心里会好受一些。 灵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师弟心里想什么,那是一清二楚,还不是想图个心安理得。这在师父的口中,叫作修道之人,不能留下嗔恨痴念,道心要澄澈如水,不然炼不好丹药的。可世俗中还有江湖险恶呢,仙道不更是凶险无比?有时候脑子灵活些,未必不是保命之法。 不过,那小子也是好哄,为人还不错。若是他大难不死,以后遇到了给予补偿一番就是。谁不想要丹元宗的丹药呢!再奉上几瓶丹药,对方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师兄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本想着邀其作为臂助,谁想着竟召来了万家的长辈呢!我二人力有不逮,惟有先行脱身要紧,留着有用之身,为大夏仙界多炼几瓶丹药,也是良善之举啊!”灵鉴面不改色地说道。 灵术赞道:“师兄就是师兄,见识果然不凡。这便是师父所说的,是什么来着?哦!对了,是达者兼济天下,穷者独善其身!” “哈哈!师弟过誉了!” 二人耍着贫嘴,也不过图个心里安稳,脚下却一点儿都不慢。 一口气跑出了五六十里时,前方的山坡上,突然黄光一闪,吓得二人一激灵,本想着掉头便跑,却见光芒过后,山坡上多出两个满身血迹、昏迷不醒的人来。 那躺着不动的身影有些熟悉!师兄弟二人换了个眼神,慢慢凑上前去。 …… 大夏西疆的归灵谷,并不为凡俗中人所知晓。可此处却是大夏修仙界中,一个名闻遐迩的地方。 归灵谷,顾名思义,乃藏风聚气,灵气汇集之地。谷内更有大小仙门,各自占据灵脉灵山,炼丹修道,延续传承! 丹元宗乃是归灵谷中的一个小仙门,丹鼎峰便是其山门所在。 距归灵谷的谷口东南千里远处,一座高山如柱壁立,远看宛如一只丹鼎。此处便是丹鼎峰,因峰下潜有一条火灵脉,便被丹元宗的先祖相中,并在此处开山立派。 丹元宗是个炼丹的门派。炼丹术极耗心神,研修丹药之道的修士,便少了行功修炼的机会。须知光阴有限,而分心太多,难免会耽误自身的修行。灵鉴与灵术师兄弟所说的不善拼杀之道,也是实话。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加入丹元宗。须知一颗丹药之力,往往省却数年甚至十数年的苦修之功,且修炼之人寿元所限,谁不想一步登天呢! 而丹药毕竟是外力,修炼一途,尚须亲体力行,持之以恒,苦修不辍,如此才能证得大道! 仙门与家族之中,也都有研修丹道之人,可还是比不上丹元宗的千年丹道传承。 丹元宗所炼制的丹药,无论品相还是药力,都有其独到之处。故此,其宗门虽小,须仰他人鼻息生存,却也过得不太艰难。丹元宗的弟子,如灵鉴师兄弟二人出门时,别人也都给个几分薄面。当然,遇到万家那几个劫道的除外。 这几个万家子弟着实不像话,为此,灵鉴与灵术的心中也憋着一口气,急着要将万家的恶行如实禀报师门。 如此一路疾驰,十日后,二人回到了山门,直奔师父的洞府而去。沿途遇到一些师兄弟,纷纷打着招呼。 丹鼎峰下一洞府前,云雾缭绕中,一片药草间,一个中年书生直起了身子,回首扶须微笑。此人面相儒雅,一身的书卷气,三缕青髯更添出尘气度。此人,便是灵鉴二人的师父,丹元宗的若水真人。 “弟子拜见师父!”灵鉴二人忙抢上前去,齐施一礼。 “呵呵!回来就好!此行可还顺利?”若水真人语气温和,冲着两个徒弟上下打量不停。 “师父!弟子差点就见不到您老人家了!”灵鉴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眼圈竟然一红,透着一脸的委屈。一旁的灵术也是连连点头,示意师兄所言不虚。 眉头微皱,若水真人哦了一声,转身走至一株药草前,轻声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灵鉴便将出海回来路上发生的一切,详细地说了一遍。尤其是万家子弟见利弃义,如何抢夺丹药,他师兄弟二人又如何力战退敌一事,说的声情并茂,活灵活现。灵术又扯着破损的衣袍在一旁附和着,声称当时情势危急,最后二人还是托了师父的洪福,这才全身而退! 师兄弟二人说完了,有些不安地看着师父。 看着身前的药草,若水真人沉吟了半响,缓声说道:“唉!这赤阳草喜阴耐寒,却名不符实了!” 灵鉴有些心虚地看了师弟一眼,忙又说道:“那万家子弟行径,亦是引起公愤,有路过的同道修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师兄弟二人也是感其襄助之情,馈赠其丹药,以示谢意!” “哼!” 若水真人轻哼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两个徒弟,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丹元宗向来不喜争斗,你二人的本事还当为师不知道吗?承人恩惠当铭记在心,不可行那薄情寡义之事。” 知徒莫过于师父,两个徒弟是什么样的人,作为师父的若水自然清楚。方才二人话中不尽不实处根本瞒不过他去。只是,其生性淳厚,只是出言警醒。好在这俩徒弟乖巧,又摸透了师父的脾气,见状不妙,忙道出了有人相救的实情。 看着灵鉴与灵术的脸上露出了窘态,若水真人也不想为难徒弟,摆摆手说道:“万家不过一家族,却倚仗着正阳宗的威势肆意妄为。为师会将此事报予宗主知晓,你二人下去歇息吧!” 灵鉴二人如蒙大赦,忙躬身称是,便要掉头离去。 “救你那人姓甚名谁?为师以后见了也好面谢!”若水真人在后面追问了一句。 灵鉴尚未出声,已窜出了几步远的灵术回头抢答道:“师父不必放在心上,那人不过是一散修而已!” 见师父的脸色又拉了下来,灵鉴忙冲着灵术佯作教训地说道:“师弟慎言!散修也是修士,不可无礼!”继而又呵呵一笑,转身说道:“师父,那人叫林一,好像是来自一个叫作大商的地方!若是无事,弟子告退!” 若水真人轻轻颔首,默念了着林一这个人名,拈须不语。见两个徒弟已撒着欢地跑开了,他忽而心头一怔,出声喊道:“与我回来!” 灵鉴与灵术不得已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心道师父今儿是怎么了?不会看出那个林一为自己背了黑锅吧? “再说一遍,那人是不是来自大商?”若水真人的语气忽而变得严厉起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一十八章 恍兮惚兮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大商!有多久未听到这两个字了!又有多久没见到故国的人了!一时心潮起伏,若水真人有些急切地问道:“快与为师说说,那人去了何处?为何不将其带到宗门来?” 师兄弟脸色发苦,忙又一溜小跑返回来。 师父生性淡泊,脾性温和,一心痴迷丹道,从不过问修士间的名利纷争。可今儿怎么会对一个从未谋面的散修,追问不舍起来。 “师父……师父,这个林一……”灵鉴为难地直挠头,这该怎么对师父说呢? 若水心知徒弟有心欺瞒,他脸色沉了起来,冲着灵术说道:“你将实情禀来!” 完了!师父真的生气了,看着师父的脸色,灵术吓得心里一咯噔。这么多年以来,可从未见过师父的脸色这么难看过。他顾不得师兄了,便将如何遇到林一,对方又如何出手,如何杀了万家弟子,又如何受创等等,《》了一遍。 事已至此,灵鉴也不敢隐瞒了,老老实实地说道:“二人应是施展了秘术才逃过万家的追杀,在途中被我与师弟遇到。可这二人伤重不醒,怕是活不过来了,弟子感念其出手相救之恩,便与其喂食了吊命的丹药。” 说到此处,灵鉴看着师父脸色阴沉的吓人,忙又接着说道:“可山中野兽众多,万家的人定在后面追杀,我与师弟商议了下,便带着那二人前奔了数十里,才寻一山洞将其搁置其中,又用山石堵住洞口。如今已过了多日,他们是生是死,便不是弟子所知晓的了!” 听到此处,若水真人的脸色好转,自己的徒弟虽胆小怕事,并非绝情之人。只是这二人生死难料,只有看其造化如何了。他对灵鉴说道:“将二人所在山洞处讲与我听!” 灵鉴心头松了口气,忙拿出一片玉简,录下山洞的所在交与师父。 “你二人回去禁足,没有我地咐不得走出山门!”若水真人抓过玉简看了一眼后,便扔下了一句,御剑而起。 “师兄,师父这是怎么了?从未见过他老人家如此生气呢!”看着师父远去的身影,尚有余悸的灵术问道。 “我又如何知晓呀!唉!你我还是回去老实呆着吧!”灵鉴耸耸肩,垂头丧气的样子,径自离去。 见师兄走了,灵术也只好跟了过去。这二人只想着师父的责罚,根本未将那个生死不明的林一放在心上。 师兄弟二人常常游走于仙门与家族之间,早练就了圆滑的脾性,移祸他人亦是驾轻就熟的事情,这才有意无意地将林一给坑了一回。而叶羽带着林一借助土遁逃离,气力不支之时,现身处恰好被他二人撞见。 叶羽与林一皆是昏死不醒,这一切皆因他二人而起,良心不安之下,犹豫半响之后,师兄弟便给地上昏死过去的两人喂了丹药。 一念恻隐,或是其他的缘由,兄弟俩又恐对方被野兽拖了去,也怕万家的人追来而牵连到自己,于是乎,他二人便夹着林一与叶羽又往前跑了几十里路,恰好遇到一个山洞,便将其扔到了山洞里,临走时还好心的用石头堵住了洞口。 兄弟俩转身便将林一抛在了脑后,可也因一时的良心发现,救了林一与叶羽二人。世事无常,却自有一饮一啄的因果轮回,看似寻常,事后想起来,岂能说只是巧合? 若不是灵鉴二人的拖累,林一也不会遭此生死劫难,更不会引出白散人背后的叶羽。而事后又是灵鉴二人的缘故,才使得林一免遭最后的追杀。而若水真人也因此动容,又莫非事出无因? …… 此时的林一,又一次地陷入了久违的梦境中。 梦里的场景,有些陌生,又似曾相识。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婀娜如天上飘过的白云……无数道飞剑的遁光划过天际,冲着自己追来……高山之巅,云雾之中,有人阴笑,一个好像是木天远,还有一个面目不清……那是通天的高峰,直达云霄之上,自己突然从那上面坠落,耳边的惊呼声有些耳悉,还有那白云一般的身影……自身狠狠砸到了地上,骨断筋折,还有一张狞笑的脸,扑向自己……是万家主……不……! 从梦境中,林一惊醒了过来,随即便是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啊……!难耐的痛楚自全身传来,眼前一黑,他又咯吱、咯吱地紧咬住牙关,浑身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方才的只是梦境吗?眼前是一处乌黑的山洞,什么也看不见,自己死了吗?林一想坐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从双臂及四肢百骸处传来。他惨哼了一声后,冷汗从额头流下,过了半响后,只好无奈地放弃,一如从前那般躺在地上,虚弱了闭上了眼睛。又过了许久之后,痛楚丝毫未减,记忆却缓缓地复苏。他明白了,那过去的,不都是梦境!而自己尚未死去! 自己还未死!?是谁救了自己?此处是何所在? “你……你醒了!”一阵喘息声过后,有人说话。 这嗓音有些熟悉!这不是梦!这人就在身边! 缓缓睁开眼睛,林一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鼻尖传来草木潮湿的气味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白……白前辈?”林一的心神有些恍惚。说话的人,嗓音疲弱不堪,中气不足,显然是重伤在身,可他还是听出了这是白散人的声音。 “咳……咳”那人咳嗽了两声,缓了口气。 “你小子……总算是醒过来了,也不枉我救你一场!快与我说说,我的狼牙剑怎么跑到你的手里?” 白散人虚弱的话语中,带有几分庆幸和期待。 他救了自己?狼牙剑怎会变成他的了? 林一仰躺着,思绪有些乱,心底有些发冷。听不懂白散人的话还没什么,可此时的气海中,空空荡荡。体内没有了灵力,便没了修为。顾不得许多,他忙探视自己的身子来。 神识还在,让林一稍稍松了口气。衣袍的两只袖子没了,双臂骨骼尽碎,血肉爆开,白骨都露了出来。还好!玄天盾护住了心脉,脏腑虽有移位,却无大的损伤,细细查看之时,五脏六腑间,隐有一丝的灵力,在缓慢而断续地游走不定。 便是这一丝的灵力,让林一又多了些安慰。他想着怎么疗伤时,白散人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快说……我……支撑不了多久!” 神识中,林一这才看清山洞中的情形。一两丈大的封闭的山洞内,自己的脚边,一个中年人半倚半坐靠在山洞的石壁上。他面色青灰,双眸无神,三缕青髯上沾染着血迹。这是白散人? 醒来便恍如隔世一般,所闻所见,使得人有些转不过弯来。林一的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 那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吃力地说道:“我修为尽失……活不了多久了!当初不以本来面目示人,乃情非得已……我……原名叶羽!” “等等……你说什么……?”林一听到了叶羽这个名字,脑中灵光一闪,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羽真人?你便是叶羽?” 中年人听到林一如此说话,面色顿时多了层煞气!他胸口急剧起伏着,寒声质问道:“这么说……你真进了巧儿的墓穴?你大胆……咳咳!”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其中有情 一直以来的担忧,因林一的一句话,变作了叶羽心中的怒火!狼牙剑是自己留在墓穴中的,那是陪伴爱妻之物啊! 初见林一将其拿出来时,叶羽便担心巧儿的墓穴被人毁去,如今对方说出了墓碑上的铭文,显然是进了那处墓穴,这让他怎能不震怒!若非修为尽失,又伤重难以动弹,此时的叶羽真想一掌拍死这个小子! 林一有些发懵,却从叶羽的神色中猜测出了什么。显然白散人便是这个叶羽,原先的容貌应是一种易容术,而认出了自己手中的狼牙剑,或许便是对方救下自己的一个缘故。 可为了救下自己,这个叶羽却是遭受如此的重创,让林一不安之余,更不想再去激怒对方。他忙说道:“前辈息怒!那处墓穴被我无意中遇到,虽是取走了殉葬之物,损坏的墓穴却被我修补完好,断不会有人再去惊扰那位巧儿前辈!” 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过后,叶羽的怒色稍缓,说道:“详情说与我听” 山洞中,有些闷热,浑身疼痛又动弹不得,林一只好无奈地仰躺着。自己睡死过去了多久,叶羽又为何要救自己,还有他又是怎么受的伤,狼牙剑和巧儿又有何关联?很想知道这些,可身心的疲惫使得他只想沉睡过去。或许,睡着了,身子便不疼了,便不会这么累了! 可此时的叶羽,便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林一知道,若是就此沉睡过去,怕是许多的疑问将无从知晓,而自己说不定会因此而悔恨,叶羽也将抱憾而去! 咬了咬牙,林一强撑着驱动神识,从乾坤袋中拿出了灵鉴所送的丹药。一只玉瓶慢慢飞至嘴边,几粒丹药倒入口中,被他吞了下去。又一只玉瓶飞到了叶羽的面前,也顾不得许多,便将一瓶伤药与其喂下。 叶羽见状,想说什么,还是张开了嘴巴,吞下了丹药,任药力在体内化开。渐渐的,他粗重的喘息略有好转,却也不再去催促林一。 二人皆是如此重的伤势,非丹药之力可愈。如此这般,聊胜于无,至少可平抑一下伤痛,让人多些说话的劲头。 山洞中静默了片刻后,林一感到自身多了些力气,还是将大商乱魂谷中的遭遇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在下无意冒犯尊夫人的陵寝,取走之物亦将奉还。这一切皆是晚辈的过错,还请前辈恕罪!” 叶羽并未作声,就那么倚着石壁,双目空洞无神。他的思绪好像飘远了,又如同陷入一种浓重的伤怀和久远的回忆中¬-- 一百四十年前,大夏楚奇郡的一个小山村中,叶羽呱呱落地,成为村中一对中年夫妇的独生子。中年得子,使叶羽的父母欣喜若狂,尽其疼爱呵护之情,渴盼着幼儿早日长大,好延续叶家的血脉。 叶羽自小聪明伶俐,长相又讨人喜爱,不仅被父母视为心头肉,便是村里的老辈也都认为这孩子以后会有一番出息。可就在叶羽十岁时,被一个路过的修士看中收为徒弟,他也从此踏上了修炼的道路。 这个师父是个练气期的散修,甚喜徒弟的聪慧乖巧,便将偶得的一套功法倾囊而授。而叶羽天资聪颖,刻苦勤勉,十余年过后,修为便直追师父,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此时,叶羽的双亲已体弱年迈,少人侍奉。为尽孝道,他回家呆了几年。待二老先后去世后,叶羽才回去跟着师父继续修炼。 散修境遇艰难,时常被人欺凌,一次与人争斗时,师父身陨,留下了叶羽独自一人。 叶羽不甘堕落,隐于深山之中苦修多年以后,竟筑基成功。作为一个散修来说,修炼难,筑基无疑更难。而叶羽却以师父留下的功法,凭借着自身天资与勤勉,终获成功。 那一年叶羽四十岁,在婉拒了众多家族的招揽之后,他豪情满怀之下,有感天地之广阔,起了纵情山水之意。而也就在这一年,房巧儿十八岁,正是如花年岁、花容月貌之时。只是作为万家人的她,总有寄人篱下的彷徨与苦闷。 房巧儿自幼跟着母亲,过着遭人嫌弃受人欺辱的日子。好不容易进了万家后,其母亲依旧不受人待见,整日里以泪洗面,过不了几年,忧劳成疾之下便撒手人寰,抛下了尚且年幼的女儿。 作为万家长老的子女,她的名字本应为万巧儿,该在众多万家子弟的呵护中长大。可她因母亲的缘故,常常被同父异母的兄妹欺辱。对此,万青衫不闻不问,根本未将巧儿视作自己的女儿,还常常对其无端训斥。 房巧儿的眼中,她根本不是万家的人,她不过与苦命的母亲一般,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罢了! 成为了修士后的房巧儿,因缺少功法与丹药,修为自然不如其他的万家子弟。若想走出万家,须在修为上有自立的本事。为此,这个可怜的女儿家不会放过任何提升修为的机会,赤霞岭的集市便也成为了她常去的地方。 房巧儿渴望着,会遇到她能买得起的丹药。虽身上的灵石有限,每一次都是空手而回,而她不愿放弃。 这一日,万青衫筑基成功,万家免不了摆宴庆祝。 万家的喜庆与热闹,不属于这个女子。她只想一个人走至无人处,独享那属于自己的一分清静。无意中,又走到了集市上,在万家的丹药铺子前,房巧儿停下了脚步。 这些丹药铺子,做地是散修的生意。万家子弟自有丹药份例,可唯独没有她房巧儿的。而铺子里有她急需的生灵丹,一瓶不过两块灵石。可身上仅有的两块灵石,还是刚刚晋为修士时万家长辈的所赠,除此之外,这姑娘一无所有。 摸了摸身上的灵石,房巧儿暗咬着嘴唇,踌躇了好一会儿,轻叹了一声便欲离去。一个温和好听的嗓音,在其耳畔响起-- “今日的赤霞岭好热闹!敢问这位姑娘,可知万家有何喜事呀?” 房巧儿驻足转身,见是一个修士,其颀长的身材挺拔傲立,俊朗的笑容上,双目清澈有神,正一霎不霎地盯着她看。 面对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相貌不俗的男子,房巧儿有些羞涩,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呵呵!在下叶羽,自称羽真人,见过这位姑娘!尚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说话的这人便是闲游至此的叶羽,他本想去丹药铺子里看看,却见一身素裳的女子正自徘徊,便随口一问。谁知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之后,顿时惊为天人。如此一个不施粉黛却清丽脱俗的女子,眉目间暗锁淡淡愁怨,我见尤怜!尤其是对方羞涩时的婉约风情,正如一弯新月令人心动!又如深涧幽兰引人动情! 回首前后看了下,集市上人迹稀少,房巧儿心神才略略安定下,这便道出了万家喜庆的原委。 筑基期也值得如此大肆庆贺?叶羽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道:“房姑娘可是去买丹药,不如同去如何?” 房巧儿哪里会与一个初见的男子同行,便匆匆告辞! 看着那动人的背影往集市外走去,叶羽深感惋惜,却也不好纠缠,心中却对佳人念念不忘。心不在焉的转了一圈后,他竟在集市外的一处山岗之上,再次见到了独自一人的房巧儿。 万家虽是热闹,却使人憋闷。房巧儿无处可去,便来到山岗之上排遣内心的阴郁。而叶羽见到这个令自己动心的女子,竟在此处落落寡欢,再也不忍离去,便上前攀谈。 不喜与人言谈的房巧儿,阴差阳错之下,面对这么一个关注自己的男子,破天荒地敞开了心扉,道出了多年来的郁闷。或许,萍水相逢之人,转眼各自东西,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却不知,缘分便是如此!于不知觉时,一句话,一个人,便会让你踏上另一条道路。这条路上,或许有喜,或许有悲。可在你开口的刹那,一切恩怨便已注定,再也无从改变! 想不到家族中还有如此龌龊之事,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子,竟过得如此凄苦。房巧儿的境遇深深打动了叶羽,他想为之遮风挡雨,他想尽其所能地与这个女子带来欢乐! “房姑娘,这个送你!”叶羽拿出了一个乾坤袋交予房巧儿。 乾坤袋中,不仅有灵石和丹药,还有一部完整的功法和一方丝帕法器。房巧儿虽欲推辞,眼泪还是禁不住落了下来。这个世上,除了母亲生她养她、疼她爱她以外,便是眼前这个男子如此的真心待她。 房巧儿看出对方的真心实意,感喟之余,女儿家的矜持,还是使她以所赠之物太过贵重而婉拒。叶羽无奈,只好以助其修行为借口,相邀山岗重逢之时。 感念对方至诚的为人,至真的性情,房巧儿便应了对方的山岗之邀。于是,隔三差五之时,二人便会在集市外的山岗上会面。渐渐的,女儿家心有所系,将叶羽视作自己最为亲近之人。而叶羽也深陷情蛊,难以自拔。 二人情深意浓之时,免不了卿卿我我,更是坚定了叶羽要与佳人共走天涯之心。 叶羽自恃修为不低,为了免除心上人的后顾之忧,便上门求亲。谁想见了万青衫时,对方却因他勾搭万家的女子,而勃然大怒。不过,万家的长辈却是看中了叶羽的修为,一番商议后,便提出让其入赘万家。 入赘一个修仙的家族,对于一个修为不高的修士来说,无异于攀上了高枝。可这对于筑基期修为的叶羽来说,却是一种羞辱。他父母中年时才有了他这么个儿子,二老弥留之际时还念念不忘传宗接代之事。 故此,叶羽当时便一口回绝了万家。 房巧儿闻听此事后悲恸万分,族内子弟又多加嘲讽之能,使得叶羽一怒之下,便要带着佳人私奔。房巧儿也对万家绝了念头,便毅然决然的跑出了家门。 谁料,恼羞成怒之下的万青衫,带着族人追来。毕竟顾及万家的颜面,自知理亏的叶羽只好带着房巧儿四处奔逃。 房巧儿的修为太低,在万家的追杀之中,被万家子弟误伤。叶羽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气之下连杀了多名万家弟子。如此一来,事情闹得愈发不可收拾!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二十章 不敢与绝 那一日,天降大雨,叶羽带着房巧儿逃至海边。二人想去海外寻一孤岛,远避红尘纷扰,双宿双栖,做一对神仙眷侣。 俗语有云,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叶羽杀了万家的弟子后,万家的几位长老联袂追来。 叶羽护着房巧儿,拼命厮杀,而万青衫筑基不久也是心高气傲,又加上对方拐走了自己的女儿,他要亲手了结这段孽缘! 若是搁在别的家族,有个叶羽这般的女婿,未必不是桩好事!可万青衫却因厌弃房巧儿母亲的缘故,而迁怒于自己的亲身女儿。 这么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女儿,竟找了筑基修士作为道侣。可想而知,父女俩本来便是势同水火,房巧儿嫁出去以后,与万家,与他这个做爹的人再无瓜葛。 为此,万青衫不甘不愿。即便将这个女儿嫁入仙门中的前辈做妾,万家多少亦能获取一些好处。 而这么一个修为低微的女儿,竟敢忤逆长辈的意愿叛出家门,还因此折去了几名弟子的性命,万青衫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了叶羽的头上。若不是此人蛊惑与勾引,万家怎会生出如此有辱门楣之事?他要亲手杀了对方,以解心头之恨! 雨下的很大,叶羽带着房巧儿御剑飞行,颇耗体力,还是被万家的人阻在了海边。无奈之下,他只好跳下飞剑,将房巧儿护在了身后。 受了伤的房巧儿,已无灵气护体,浑身被雨水浇了个通透,靠在一块岩石上瑟瑟发抖。她很伤心,为何寻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会这么的艰难!她很欣慰!因为身前的那个人,与她生死不弃! 有些不放心,叶羽回过头来,眸光中饱含深情。房巧儿咬着嘴唇,强抑着疲倦,冲对方报以微笑。这如雨中清荷一般的笑靥,是给心上人的安慰,也是彼此生死誓言的最好诠释! “巧儿!我一定带你走!相信我!”叶羽轻声说道。 “羽兄!我相信你!”房巧儿相信,面前那挺拔的身躯和有力的臂膀,便是自己最好的依靠! “不知羞耻的狗男女!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万青衫怒喝道。他与三位长老已将二人困在了当间,对方这次是拆翅难逃。 “哈哈!你枉为修士!岂不知修士之间,你情我愿便可结成道侣,又怎能被那些凡俗缛节所束缚!何况你身为人父,只为一己私利而不顾亲生女儿的死活,我今日非要将人带走,你又能如何?”叶羽手持狼牙剑,昂首不惧,高声冷笑。 万青衫狞笑道:“你既然为了一个贱妇之女而丧了心智,也不过尔尔!既然如此,就拿命来吧!” 自恃人多势众,万青衫话音未落便祭出了飞剑。 一道流光划破雨雾便到了身前,叶羽手掌一抛,狼牙剑呜呜着如同狼嚎,爆出耀眼的银芒,迎了上去。 “嘡--!”的一声,来袭飞剑被磕飞,狼牙剑趁势而去,便斩向了对手。 万青衫修为不过刚刚筑基,尚未有熟手的灵器使用,只是一招便落下风。见对方飞剑势猛难敌,他忙在身上加持了几张纸符后,出声求援。 狼牙剑转瞬便到了头顶,万青衫吓得脸色大变,急往后退。他知道身上的符纸根本阻不住灵器的一击。余下三位万家长老也是大惊,齐齐祭出飞剑来救。 冷笑了一声,叶羽手指一点便召回了飞剑。 身后的房巧儿见状,暗松了一口气。叶羽此举也是为了她着想,毕竟弑父的名声不好听! 叶羽心存不忍之时,三把飞剑却不依不饶地冲杀了过来。他不敢怠慢,忙甩出三片玉佩,祭出三条银蛇以阻敌势。三条银色大蛇彷如乘雨而来,在空中翻滚盘绕,锁住了那来势汹汹的三把飞剑。 那三个万家长老见状,各自又祭出一把飞剑来。这便是筑基修士的厉害之处,每个人身上带着几把飞剑,让人防不胜防。转眼间,又是三把飞剑到了叶羽的身前。 叶羽所炼制的玉蛇符所剩无几,只好祭出狼牙剑御敌。因念及这房巧儿的颜面,他心有顾忌之下,难施杀手,几个回合后便显得捉襟见肘,有些疲于应付。 就在此时,万青衫瞅着空子,一剑便刺到了叶羽胸前。房巧儿却是大惊,叶羽竟是立在原地不躲不闪,这分明是怕飞剑伤到身后的自己啊!顾不得许多,她拼命上前将其拉向一旁。 猝不及防之下,身后窜出了花容失色的房巧儿,吓得叶羽也是脸色大变,忙一把揽住对方便向后纵去。 万青衫下手不留情,驱动飞剑便疾刺了过去,一蓬血雨撒过,竟是直透叶羽腰腹而过。 闷哼了一声,叶羽情知不妙,便携着房巧儿往海滩上奔去,而那透体而过的飞剑倏然回转,又从房巧儿的后背穿胸而过! “巧儿--!”目眦欲裂的叶羽惊呼了一声,此时双脚落地,他悲愤之下不敢迟疑,抱着房巧儿催动土遁术,迅即入土双双失去了身影。 万家三个长老忙用神识探查四周,依旧没有二人的身影,只好停下手来,却看着万青衫面无表情在独自怔立。三人不禁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他竟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几十里外的一处海滩上,两个浑身血迹的人拥在一起。 叶羽怀里抱着房巧儿,嗓音哽咽着连连疾呼:“巧儿!巧儿你别吓我!你不会有事的!” 他掏出药瓶,忙着给怀里人喂下丹药,顾不得腰腹的伤痛,催动体内的灵力,汹涌的送入房巧儿的体内。 “你傻啊!你如今与凡人无异,为何要去救我?万青衫杀不了我的,你无须如此担上性命救我啊!你若是有个闪失,让我该怎么办!巧儿!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雨水和着泪水,滴落到了房巧儿如玉般的面颊上。她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睁开了眼睛,眸光如润,含着一丝欣慰的笑意,轻声说道:“没了你,我又该怎么办?” 房巧儿醒来,使得叶羽欣喜若狂,他不敢在海滩上多留,忙祭出飞剑向着茫茫的海面上飞去。 一边竭力向前飞行,叶羽一边用灵力封住了房巧儿的伤势。体力不支之时,二人便落到一条海船上,顺风飘去。 房巧儿被飞剑伤及了心脉,若非有叶羽的灵力,在竭力维系着她的生机,怕是这女子撑不了多久。 二人不敢靠近大夏附近的岛屿,怕遇到万家的追杀。如此下去,叶羽身上的丹药一天天用完,而海上缺医少药,心痛而又无奈的他,只能拼着修为不要,一味地用灵力来延缓着房巧儿的生机逝去。 在海上辗转了大半年后,二人来到了大商。这是一个灵气贫乏,不适宜修士生存的地方。而房巧儿的伤势却愈发地严重起来,忧心如焚的叶羽,听到大商西边的曷田盛产灵玉时,又一次萌发了期望。 一朵青云缓缓落下,叶羽紧紧抱着房巧儿,神色疲惫。他的修为早已降到了练气期,不能御剑飞行,却好在有碧云纱,省却了许多行路的辛苦。只是长久的飞行,使他感到难以为继。 “羽兄!你听这风声如泣如号,不知有多少游魂在此啼哭呢!”躺在叶羽怀中的房巧儿,一张玉颊无暇,却多了层青灰之色。 “只是风声诡异了些,巧儿莫怕!你我歇息一下再走!”叶羽坐在一块大石上,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愿松开。 房巧儿依在叶羽的胸前,露出恬淡的笑容,无力地说道:“在你的怀里,我不怕!”她虚弱地阖上了眼睛,轻声呢喃:“遇到羽兄,是巧儿此生最大的幸事!” “巧儿倦了?睡吧!到了那个曷田国,有了灵石,便会有修士和仙门,巧儿便有救了!”叶羽不复往日的俊朗,此时的他满面的憔悴,惟有眸光中有执着的光芒在跳动。 房巧儿一脸的倦容,如同是梦中呓语-- “我是倦了!可我舍不得羽兄啊!有人唤我呢” 带着无限的爱怜之意,轻轻用下巴摩挲着怀中的人儿,叶羽轻声安慰道:“巧儿一定会好起来!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此生挚爱!我也舍不开你啊!?” 长久的跋涉,使人身心疲惫到了极点。恍惚中的叶羽,却是忽感到了几分的不安!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嗓音颤抖,却又不敢大声:“巧儿?巧儿?你醒醒?你不要走!巧儿!你不能走啊!” 叶羽疯了般跳了起来,掌上的灵力拼命向着怀中的房巧儿涌去。 “巧儿!醒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叶羽大吼着,睁大了眼睛看着怀中的人儿。 房巧儿不再醒来!那长长的睫毛下,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唇角还残留着一抹笑意。只是,佳人芳魂已逝! “噗通--” 失魂落魄的叶羽双膝跪下,将怀中的人儿紧紧拥住。他大张着嘴巴,哽咽无声,泪水默流! 巧儿!你为何弃我而去?你怎忍心弃我而去? 巧儿!都是我不好!我不能护你周全,我不能治愈你的伤势,我愿代你去死! 巧儿!你回来!你回来啊! “呜呜--!” 乱魂谷中,惟有风声凄号不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二十一章 必然之果 一段令人心伤的往事,如晨烟暮霭,浓重地升起,又慢慢散去。 一切又回到了赤霞岭北边的这个山洞里。 叶羽的面颊上,已挂满了泪水……! 林一静静躺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听完了这段让人唏嘘不已的凄绝往事。 修士也是人啊!同样有七情六欲,同样有生离死别,同样有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林一自认也做不到无嗔无我和无欲无求的境界。 所谓的修士,不就是多了分执着吗! 这些令人仰慕的高人前辈,御剑飞行,叱咤千里,不同样有着儿女情长的凡人情怀吗? 修仙!修仙?修的是长生,还是斩断了尘缘? …… 林一得知,他已昏睡了七日。叶羽虽是昏死过去,体外却留有一缕神识,也能感知到了灵鉴师兄弟二人的所为。他一直强撑着一口气,要等着林一醒来。 “巧儿的墓穴无恙,我便放心了!”如同了却了一段心事,叶羽的话语顺畅了些。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对于男女之情尚懵懂的林一,看着从悲恸中醒来,又一脸释然的叶羽,他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吗?”叶羽问道。 “晚辈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辞!”看到对方已到了油枯灯灭的地步,林一暗自叹息,又深感无奈。 叶羽的脸上泪痕未干,双目中透出些许神往的色彩,轻声说道:“我要与她合葬一起,若有可能的话,带着我与巧儿……回家!” 闻言,林一黯然应道:“只要我死不了,定当为前辈全了这桩心事!” “将我身上的乾坤袋拿去……”叶羽又说道。 “前辈这是要作甚么?”林一不解地问了一句,还是将对方的乾坤袋取了下来。 说了这么多的话,叶羽的眼前阵阵发黑。若非那几粒丹药的药力在支撑着,或许,他早已沉睡过去。 艰难地吞咽了口气,叶羽的声音愈来愈低:“碧云诀与碧云纱……乃是我师父当年与人争斗时所得,并为此丢去了性命,后来我送予了巧儿,可惜她一直未及修炼……你若取了……便罢!” “乾坤袋中,有我百年来的一些积蓄,想必对你有用,都归你了……我累了……送我去见巧儿……!” 依在石壁上的叶羽,轻吁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前辈……?” 林一喊了一声便想抬起身子,一阵剧痛袭来,他呻吟了一声后,人事不省。 …… 当林一又一次从黑暗中醒来时,他低呼了一声:“前辈……?”便要去看叶羽如何了,又被一片光亮刺痛了双眼,耳边响起一个陌生而又温和的声音:“你就是大商来的林一?” 来人是谁?林一并未急着说话,而是感到双臂炙热,断骨已凝续为一体,一丝丝的灵气在四肢百骸中缓慢地游动着。下一刻,他感到双臂上已结出血痂,手指也能稍稍弯曲,尤其是气海中的灵气在点点地生成,着实让人惊喜。 定了定心神,林一看到山洞的洞口已被打开,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人,正盘腿坐在身前,手拈青髯,面带微笑。 “你救了我……?”感到气息顺畅了许多的林一,开口迟疑地问道。 “呵呵!我是丹元宗的若水,人称若水真人。都是小徒惹下的祸端,却是牵累了你!” 说话之人,正是从丹元宗赶来的若水真人。他寻至这处山洞时,林一又昏死过去了四五日,此时已是气若游丝,危在旦夕。 见状,若水真人忙拿出了上好的丹药为其服下,又催动灵力助其通脉活络,蕴养生机。如此又是过了三日,林一的伤势渐渐好转,这才醒了过来。 林一得知对方竟是灵鉴与灵术的师父,是专门来救自己的,顾不得出声言谢,忙问道:“前辈,洞中还有一人呢……?”山洞中只有此人与自己,叶羽哪里去了? 若水真人摇头叹息道:“那人已死去几日了,被我浅埋于洞外。” 林一失神了半响,才出声感谢对方的搭救之恩。若水扶其盘腿坐下后,才又一次问起他的来历。 叶羽的乾坤袋就在身边,自己身上也无东西失去,而自身伤势明显的好转,也应是对方的救治。林一这才对来者的善意深信不疑,便将自己来处,以及如何得罪了万家,连同叶羽与万家的恩怨,都简略地说了一遍。 感慨之余,若水真人对林一深表歉意。 死伤已无法避免,可这都是灵鉴二人惹来的祸端。自身一向宽厚待人,对两个弟子也是疏于管教。若非遇到林一,怕是死伤的就是他二人了。 若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生亲切之意,说道:“我已为你用了丹元宗最好的疗伤丹药,其自有接驳碎骨,断续筋脉之效。好在你脏腑未受致命重创,好好调养一番,三两月的工夫便能大好!” “前辈的恩德,在下铭记在心,不敢忘怀!”林一谢道。无论灵鉴师弟为人如何,自己的这条命毕竟为人家师徒所救。这份恩情暂且记下,只能以后慢慢来还了。 林一的伤势已无大碍,若水真人的心中也轻松了许多。他呵呵笑道:“些许小事,不必介怀!何况你来自故土,又因小徒而受此劫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理呢!” “前辈来自大商?”林一惊讶地问道。 若非得知林一来自大商,不喜多事的若水真人未必会来至此处。如今亲手救下了这个年轻人,还是使他颇感欣慰,笑道:“我的俗家本姓魏,名达仁,于多年前出海远游,来到大夏之后便未回去过。如今一晃都三十多年过去了,怕是家乡的人早已将我忘记了。” 说着,他笑容淡去,长叹了一声:“好在我家中已没什么人了,倒也无牵挂!” 看着林一满脸的愕然,若水真人心忖,此人年纪轻轻,他乡遇故人时难免如此失态,也是人之常情。却不料,林一竟是脱口而出:“前辈便是魏达仁?” 若水心头一怔,莫非对方是自己的故人不成?不对,故人之后?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林一庆幸不已!这世间事,竟会有如此的巧合!他一直修习的《锻神鉴》便是来自此人。当初苏应明、苏先生将那本册子交给他时,曾叙说过这一段往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其本人,还出手救下了自己。 “你听说过我的名字?你父母是谁?”若水真人亦是好奇起来。 林一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神识操控之下,一本小册子缓缓飞出悬在他的面前。见状,若水真人眼前一亮,伸手抓过来翻看了一下,惊喜道:“呵呵!这不是我的《锻神鉴》吗?如何会在你手上?快快说与我听!” 果真便是此人,苏先生的好友,魏达仁。 彻底放下心来,林一便提起了苏先生这个人,听得若水真人连连点头,忙又问起苏应明这位好友的近况,以及他修炼《锻神鉴》的进展来。 劫后余生的林一,为此,亦是欣喜莫名,便将回家遇到苏先生和寻到了苏雪云的经过,又详细地说了一遍。当然,他也免不了讨教《锻神鉴》的修炼心得。 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使得二人说了一两个时辰后,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话头。 若水真人亲切地看着林一说道:“你年纪轻轻便如此仁义,不仅帮我好友寻到了女儿,又救下了我的两个徒弟。如今,你孤身一人在大夏闯荡,我若不照应你,不仅使人良心难安,便是我那好友也会骂我的!” 象看着自己家的子侄一般,若水真人又关切地问道:“不知你以后有何打算?想不想加入我丹元宗?” 闻言后,林一心头一热。大夏仙门中有长辈照应,以后的路会轻松许多。可随即想到了什么,踌躇不定之下,他说道:“据我所知,万家的背后便是正阳宗。而我杀了万家的人,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二十二章 善利不争 “林一,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你是怕连累了丹元宗啊!别管万家的背景如何,有我在,总会护你周全。” 若水真人沉吟了下,语气一转,正色说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来到大夏后的想法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若水真人,林一便想到了苏先生,如何会不相信对方的诚意呢!身子虽还虚弱,他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我只想知道,我能在这条道上走多远!” 深深注视着林一,过了许久之后,若水才感触良深地叹道:“我当初何尝不是如此呢!所谓的仙道,何其的飘渺啊!当初漂洋过海,历尽艰辛之后,又苦修数十载。如今我才明了,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不归路啊!” “前辈何出此言?”林一诧异地问道。 儒雅风逸的若水,神色变得苍然起来。他看着林一,淡淡地笑问:“修仙不过是长生之道,最后还是要尘归尘,化为乌有。而那些存于典籍或者传闻之中的仙人,真正的永生者,起码我没见过,你见过?” 林一摇摇头。 若水幽幽地说道:“想当初,我侥幸筑基后,对仙道有了莫大的期望和向往。可如今又怎样,修为难以寸进,用不了百年的光阴,便会因寿元耗尽而身死道陨。即便邀天之幸,假年得以修得金丹,又能如何?寿元延长了,可修为的提升也愈发的艰难。当你沉浸在没日没夜的苦修中时,修至元婴期的可能依旧遥不可及。或许,在你闭关入定时,便又一次耗尽了阳寿,而不再醒来。” “元婴之后,还有传闻中的化神期,化神期以后,听说还有炼虚、化虚、破虚和合体。而修为到达合体期以后便能成仙了吗?我看未必,说不定还要继续地苦修不止。” 说到此处,若水释然一笑:“我是倦了,虽沉迷于丹道而耽误了修为的提升,却也自得自乐!” 感受到若水身上的无奈与疲惫,林一也陷入了茫然中! “林一,你还想知道你能走多远吗?”若水的语气并无责问之意,他的目光中带有些许期待,静静地注视着林一。 眼中迷乱的神色渐渐变得清明起来,林一默默地点点头。 对此,若水不以为忤,反而目含赞赏地说道:“既然你意已决,我便为你斟酌一番。” 虽有告诫林一之意,以免这个年轻人好高骛远而最终一事无成。可若水的心中,还是期望着对方有一番建树,在仙道上走的更远。或许,林一所承载的,还有他的一份梦想。 “你虽得罪了万家,事因我丹元宗而起。我要收你为徒,便是正阳宗也不好说什么。可我为何要问你先前那一句话呢?”他语气一凝,注视着林一接着说道:“踏入修炼一途,只有修为的强大,才可令你在大夏立足。当然,你可以如我这般,埋头炼丹不谙世事,也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若是欲有一番建树,丹元宗却非是你的良选啊!” 一时也听不出对方言中所指何意,林一暗忖,加入丹元宗也未必不可,自己目前不过是寻一容身之处。只是有万家和正阳宗在,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一个家族都不将丹元宗放在眼里,更别提那个高高在上的正阳宗了。若水真人虽有爱护之意,却又指出丹元宗非自己的理想去处,他究竟何意? “这些以后再说,眼下你养伤要紧!”若水心中暗自计较了一番后,便要将林一带走。这荒山辟岭根本不是一个修士的养伤之地。 临走时,林一请若水焚了叶羽的遗骸后装坛带走。 若水真人带着林一御剑飞行,其遁速极快,快得让使人感到阵阵的眩晕。好在飞剑之上自有法阵屏护,倒不虞担心栽倒下去。 一日之后,二人便来到了丹鼎峰的附近。在距丹元宗山门不远处的一个山谷中,一处峭壁之上的山洞前,若水真人将林一安置其中,并留下了一堆丹药和一枚传音符,嘱其安心静养,之后他便独自离去。 此处乃若水真人早年的静修之所,甚为僻静,少有人知,实为养伤的绝佳之地。林一坐在山洞中,前后打量了一番。洞口被云雾遮掩,几丈大小的洞内也颇为清爽,此处的灵气,比起木家的山后要浓郁出许多。 心中安定下来,林一还是用神识驱动四象旗封住了山洞,依若水真人的指点,服下丹药,瞑目入静,行起《玄天心法》。 这次伤的太重,幸亏若水真人赶到的及时。不然,林一真不知能不能醒过来。 双臂的骨骼尽断,皆被若水真人接驳完好,只须假以时日,自会慢慢恢复如初。脏腑经脉亦被若水真人以自身灵力给予调理,如今虽还虚弱不堪,体内的灵气却不在紊乱,缓缓向着气海流动之后,随着功法的运行,在一点点的浸润着周身的经脉。 林一在运功疗伤之时,若水真人已赶回了宗门。他并未返回自己的洞府,还是直接去寻宗主。 一散修杀了万家的弟子一事,不过半月的工夫,已在一些仙门和家族中传开。在宗主的洞府中,若水遇到宗门内的其他几个长老时,才知道宗主本人正为此事发愁。 丹元宗的宗主,乃是金丹期的修为。此人老者模样,正拈着胡须,一脸的愁云。见到若水真人来到,他忙示意对方不必多礼,并邀其坐下说话。 与几位同门寒暄了一下后,若水还是躬身一礼,这才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五六个人围坐在一起,正中坐着的便是丹元宗的宗主。 “若水啊!万家弟子被人斩杀,那落霞山距归灵谷不远,此事已传的沸沸扬扬。传闻此事与我丹元宗有关,不知你可知晓?”宗主名叫康和,虽说是丹元宗里唯一的金丹修士,可他为人谨慎,又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在宗内几个筑基期的长老面前,丝毫没有一宗之主的气势,倒像是个怕事的老好人。 有这样的宗主在,丹元宗上下也是一团的和气,加上宗内炼制的丹药在大夏的口碑不错,以丹药结下了不少善缘,即便是大仙门也常常会给识趣的丹元宗几分薄面。而丹元宗并不以此为傲,依旧竭力交好各个仙门和家族。这也是丹元宗能在大夏延续千年之久而不衰亡的一个缘故吧! 可如今万家弟子被杀,有丹元宗弟子牵扯进去,还是令康和有些头疼。这些家族虽是实力不济,可每一个家族背后都有仙门存在,皆不是丹元宗可以轻易得罪的。故此,他找来宗内的长老商议此事,看看能不能将此事带来的隐患,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后继续安心炼丹,过着恒久不变的安稳日子。 本来就想禀报此事的若水真人,见宗主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由得暗自摇头,藏下了道出实情的念头。他便将灵鉴与灵术路过赤霞岭时,与万家弟子争执一事说了出来,却并未交代出林一与叶羽二人,只是说两个徒弟借万家弟子与他人争斗时逃走,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既然万家弟子的伤亡与我无关,派人送些丹药以示安慰,也算我丹元宗一桩善行!”康和松了口气,见到一圈子的长老皆是苦着个脸,他又说道:“当然,也要对万家申明,以后我弟子路过赤霞岭时,断不可行这抢药的恶行!” 长老们的脸色这才好转,对宗主的一番苦心深表赞同。若水也只好随他人一起附和,心中却是暗自叹息! 若水本有将林一招入丹元宗的念头,可宗门弱小,心有大志的修士,未免会因此而耽误了前途。不过,他还是为林一的安危着想。若是将其收入门下,有他若水在,令其老老实实做个炼丹士,也是个安稳保命的法子。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二十三章 蕴养之机 落霞山的三个修仙家族,本是同气连枝,万家弟子被杀一事,不过是短短几日,便传遍了万里落霞山的每一个角落。 木家,木上卿的洞府中。 “族叔,万家来人了,要我木家交出林一。您老看此事该如何回复呢?”说话的是木至信,初闻林一杀了万家的弟子后,他还认为此事荒谬。可万家来人言之确凿,又不能不让人相信。 木上卿的眉头耸动了下,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七层的外来修士,又怎能以一敌四,还杀得万家弟子大败,并击杀其中二人呢?须知那万家四人的修为皆不输于那小子。”说着,他目光投向木至信,质疑道:“你确认万家并未说谎?” 木至信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此事的起因,乃是万家弟子为难两个丹元宗弟子所引起的。许是路见不平,那个傻小子便稀里糊涂地参与了进去。何况,在追杀万家弟子时,他被万青衫赶来击成重伤,却又出现一人救下了这命大的小子。 此人的来历,想必族叔也知道,便是百年前在落霞山闹得万家颜面尽失的那个叶羽。他斩断了万青衫的一条腿后,不敌万家三名筑基期修士的围攻。不过,呵呵!最后还是被他跑掉了,顺手还救走了林一。” “丹元宗也牵扯了进来?”木上卿问道。 “那倒未必,万家弟子惹事在前,事后,那两个丹元宗弟子也早早跑得没影了。你不举、我不究,依着丹元宗不喜生事的脾性来看,万家与丹元宗还至于闹翻脸。此事闹得如此之大,我想还是那个叶羽与万家的恩怨所致。”木至信说道。 木上卿点点头,说道:“有关叶羽此人,老夫自然听说过。碍于落霞山三家的情面,我木家也不好对此予以置评。只是,那小子倒也是个人物,可惜没能留住啊!” “那小子看似老成,也够滑头的,在我木家还一味藏拙呢!呵呵!他还是因年幼无知而行事偏激,这次即便不死,以后也难免是非不断。”木至信不以为然地笑道。 林一虽然杀了万家两个弟子,或许有其修为上的独到之处,可在木至信的眼中,一个练气七层的外来修士,未必有些不识好歹了。 “这个林一与我木家没有任何关联,如实告知万家便是。”木上卿说了一句后,想了想又道:“若是遇到此人,我木家也不要为难于他。” 看着木至信离去,木上卿喃喃自语道,莫欺少年穷啊! …… 木家庄园的后面,有一处幽静的小院子,乃是木家女弟子的修炼场所。木青儿来到此处不久,便结识了几个本家的姐妹。其中一个叫做红儿的女子,年岁与木青儿相仿,二人相交不错,修炼空暇时,常常在一起说些女儿家的闺房话。 “红儿姐姐,你说的这事儿,是真的吗?”木青儿挽着红儿坐着一处假山下,有些焦急地问道。 红儿有着圆圆的脸蛋,便是下巴颌儿也是圆嘟嘟的。她重重的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可不是呢!我在前院听到那些师兄弟们说起此事时,便留了心听的。还不是因那人与你有旧,才为你打听来的。” “啧啧!路见不平时挺身而出,一个人面对万家四个练气期的高手,临危不惧,连杀对手两人。若不是万家的家主赶来,怕是那剩下的两人也跑不掉呢!” 红儿的圆脸因兴奋而通红,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却让木青儿的脑子有些发懵。成为了修士以后,她对修仙界也有了一些认知。林一的修为在练气期的修士中并不高,杀的人却不少。可如今的大夏,高手如云,他独自一人,眼下身受重伤又下落不明,会不会有事? 想到此处,木青儿感到一阵揪心的恐慌。她只能暗自祈愿,林一,你不会有事的! …… 天龙派一行来到大夏的三月后,重新登上海船,踏上返家的路程。 兰陵渡的码头上,元青带着身后十余个精壮的汉子,前来为元风等人送行。 “师兄!请回吧!愿有生之年,你我兄弟还有重逢之日!”元风目含热泪,动情地说道。 一脸英气的元青,早无当初那个生涩的道士模样。此时的他一身劲装,气势逼人,眉宇间豪气勃发。 分别在即,元青眼圈一红,上前一把抱住元风,大声说道:“师弟,此去路途遥远,多多保重!别忘记了师叔还在大夏呢,以后让他带着我飞回去见你!哈哈!” 闻言,元风破涕为笑,兄弟二人依依惜别。元青身后的那些汉子,在程朴的带领下齐齐躬身相送。 “起锚扬帆----!”一声苍凉有力的喊声响起,海船缓缓离开兰陵渡。孟山立在船头,再一次面对茫茫大海时,他禁不住回首望去。 船上的弟子皆站在甲板上肃默无语。看到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不见了,孟山心中一疼,猛地转过身去,海风呛面,热泪夺目…… 天龙派的海船减去渐远,元青依旧伫立在码头上,注目远望。 “元青兄弟,你我新创的门派用什么名称为好?” “一元门!大商有玄元观,大夏便有一元门!” “我等参加门主!” “哈哈!兄弟们!一元始,万象新!让你我携手,共创未来!” …… 天龙派的海船离开大夏的两个半月后,在丹鼎峰附近的那个山洞中,独自疗伤的林一,从入定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让人感到神清气爽。林一挥动了一下完好如初的双臂,攥了攥拳头,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周身的伤势已痊愈,这还要归功于若水真人的丹药之力。如今体内灵气充盈,修为也略有精进。相信要不了多久,或许便有突破七层修为的可能。 林一起身在山洞中来回踱步,又兴致不减地走至洞口向外望去。 远处可见一处数千丈高的山峰,云蒸霞蔚,气势雄伟。更有山峦莽莽苍苍,气象万千。尽情饱览了一番美景,林一这才发现脚下的山洞处于一处悬崖峭壁之上,离地数百丈,洞口有云雾松木遮掩,所处极为隐秘。真难为了若水真人的一片苦心了,若是自己没有碧云纱可以腾空飞行,怕是还真要被困在这洞里了。 林一在这个山洞中的两三个月里,若水真人只是来过一次。他查看了林一的伤势后,留下一片玉简,交代他安心养伤,便未再来过。 拿出一片玉符看了看,林一又收了起来。这是若水真人留给他的传音符。此时伤势痊愈,倒不必急于离开此地,有这么好的地方可以修炼,他真不想错过了。 返回洞中坐下,林一又拿出上次若水真人来时给他的玉简。《锻神鉴》算是物归原主,若水并未还给他,后者也未在意。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二十四章 去彼取此 叶羽的乾坤袋中,所藏甚多。灵石、丹药、玉简、一个破损的软甲、一根鞭子还有一些药草和随身物品,在林一的面前摆了一堆。 《幻灵术》,可隐匿自身修为,变幻相貌,还可幻化出高一层的修为来。即便是高一期修为的前辈,也未必能辨别幻灵术下的真伪。 拿着《幻灵术》的玉简,沉思良久,林一才感到这个有些旁门左道的功法甚是奇妙。《幻灵术》与自己的那个残缺的《隐灵术》相比,可谓云泥之别。本以为叶羽那皓首老者的相貌,不过是与江湖中的易容术的一种。如今才知道修士易容,竟也有专门的功法。 这个《幻灵术》不仅可隐匿自身的真实修为,便是面对筑基期的高手,亦可以假示真。让人更为震惊的是,《幻灵术》还可幻化出高一期的修为。也就是说,林一可用此法,幻化出筑基中期的修为,不是面对金丹修士,根本不会被人看破。 反反复复将《幻灵术》看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林一才将玉简小心地收起来。 《玉蛇符术》,是炼制玉符的单一法门,被载录在一片古旧的玉简上。此物不知是叶羽从何处得到的,有空时不妨试着炼制。 林一拿起一根金光闪闪的鞭子,好奇的打量着。鞭子入手沉甸甸的,跟寻常的马鞭相仿,鞭柄上嵌有‘龙须’二字。试着注入些灵力进去,鞭子顿时金光耀眼。他目光一凝,鞭子脱手而出,将洞口一块石头卷起抛开后,又倏然飞回到了手上,如一条金蛇般的灵巧。 这是叶前辈的宝物?不对,其本人好像说过,他被万青衫的鞭子束缚住了手脚才受的重伤。那这就是万青衫的东西了,能束缚住一个筑基修士,这龙须鞭最少也是灵器。可上面为何没有万青衫的神识印记呢? 叶羽在当时危急时刻,喷出精血压制住了龙须鞭,也慢慢销蚀了万青衫的神识印记。这些不是林一所知晓的,他管不了这么多,随即依着灵器祭炼之法,将其收为己有。 . 叶羽的乾坤袋中,玉简不少,皆是一些他生前所习练的一些功法,还有一些小的法门法术。林一的《玄天心法》可一直修炼至元婴后期的圆满,他不想再改修其他的功法。这些小法术倒是可在空暇时尝试着研习一下。 慢慢整理着叶羽的遗物,拿起最后一片玉简时,林一的眼前一亮。 玉简中是一篇《五行遁法》之土遁术。林一深知土遁术的奇妙,记得身上还有一张土遁符,当初杀了郑家的那几个修士,便是用的土遁符隐去身形后骤然发难,才最终得手。只是土遁符只能用上一炷香的工夫,时效甚短,在低下下也根本走不远。而会了土遁术便不同了,随时可入土逃遁而去。或许,叶前辈便是借此遁法,才带着自己从那三个万家修士追杀中逃脱。 林一记下了土遁术后,又拿起断为两截的狼牙剑,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这狼牙剑多次击杀敌手,乃是他最为喜爱之物,未想到会遇到它真正的主人时,却是剑毁人亡! 可惜叶羽留下的玉简中,并无炼器之法,林一也不懂得如何修复这狼牙剑。莫非,这灵器有灵,宁折不弯!他惋惜地抚摸着狼牙剑,暗想着有朝一日,能将其复原。 叶羽的乾坤袋中,还有几百块灵石和一些稀奇的药草,余下便是一些玉瓶和随身杂物了。玉瓶中装了一些丹药,有疗伤用的,还有两瓶是筑基期修士用来提升修为的‘龙涎丹’和‘玉津丹’,林一眼下还用不到这些丹药。他又拿起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筑基丹’三个蝇头小字。心中一动,却又失望的摇摇头,小瓶是空的。 修炼至今,林一也知道练气期的修士若要筑基,筑基丹乃是一大助力。并非说筑基必须要用筑基丹,而是用了此丹药以后,筑基便多了三成的把握。 须知,千百个练气修士中,筑基者不过寥寥数人,可见筑基有多难。而增加了三成的把握,足以让练气期的修士为之欣喜了。本以为能开开眼界,见识下‘筑基丹’是什么模样,却未料到这只是一个空瓶子。 林一并未因此而感到失落,叶羽留下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弥足珍贵,受用无穷。人贵在知足,有了这些灵石与辅助的功法,他以后的修行会轻松许多,应敌保命也多了些手段。 将面前有用的东西贴身收起来,林一又拿出装着叶羽遗骸的一个坛子,端端正正摆好,跪地磕了几个头,这才将其连同余下的杂物单独放到了一个乾坤袋中。那个叶羽随身的软甲已破损,显然不能用的,也被他收了起来。 收拾好手头的一切,林一阖目静坐,默想着‘土遁术’的口诀来。待到口诀记熟了,他口中念念有词,手诀一掐,身上隐隐幻出一层黄色的光芒。 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的异状,林一心念一动,身子缓缓沉了下去,一会儿便整个人没入了山洞下面的岩石中。 此时,林一彷如与岩石融为一体,或者说他眼前的岩石不见了踪影,却又能清晰的感受周围的存在,这与祭出土遁符是完全两种情形。身子往下一沉,整个人倏然向下坠去数十丈,脚下轻迈一步,快如风行一般向前滑出了数十丈,比起施展御风术来,遁速只快不慢! 此处距丹元宗不远,还是小心些为好。尝试了一番后,林一又回到了山洞中,对土遁术赞叹不已。这法门随着修为的增长,可瞬息几十里乃至百里、千里不等,不失为上等遁术。真不知叶羽是如何得来的,他心中又免不了对叶羽感念了一番。 林一盘腿静坐了片刻,将若水所赠的《锻神鉴》又习练了几遍,略有心得之后,这才重新拿出了《幻灵术》。 幻灵术,变幻灵气波动,由内至外,自经脉至筋骨,由气息至肌肤,真正做到幻化灵气由有至无,由虚无至虚有,最终幻化外貌,可谓奇妙无比。愈是奇妙的功法愈是不好习练,眼下有的是工夫,林一也不着急,慢慢的琢磨起来。 …… 转眼已是十月的天气,本应是寒冬萧杀的季节,归灵谷内依旧花繁叶茂,满眼皆春。 这一日,林一感到洞口处有人来,忙撤去了四象旗阵。 果然,若水真人闪身走了进来,示意林一不必多礼,便招呼林一坐下,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来。他手捻青髯微微颔首,温和地说道:“伤势恢复的不错,如此我也放心了许多!” “若非前辈的悉心照料,哪里还有小子的今日!前辈大恩,林一不敢忘怀!”情真意切之下,林一俯身谢道。 若水眼睛一瞪,摇头责怪道:“你小子不必与我见外,在大夏你举目无亲,我不救你谁救你?” 闻言,林一默默点了点头。虽说他与若水结识不久,却深知对方生性淳厚,极念旧情,对自己这个来自故土的晚辈可谓真心实意。这份恩情只有记在心中,倒不必总是挂在嘴上。 “上次我来时,见你伤势到了恢复的紧要关头,怕耽误你疗伤,便未再来打扰你。丹药不过是疗伤的辅助之力,最后还是要靠你自己行功调养才行。想不到,这只是过了三月有余,你不仅伤势痊愈,身子也已康复如初,呵呵!先前我还是小瞧了你!” 若是寻常的修士,伤的这样重,身子要想真正的大好,起码要半年以上。林一将此归功于若水的丹药之力,却不知所修的《玄天心法》同样奇妙。他这次伤重,却非是致命伤,只要能醒转过来运转玄天心法,伤势也能缓慢的恢复过来。 眼下,林一修为太低,《玄天心法》的深奥与博大,还有待他以后去摸索了。 常言说,爱屋及乌。若水打心底里喜爱这个来自故土的小辈。当初听说林一来自大商,不喜多事的他便急匆匆的要去救下对方。如今因苏先生的缘故,他对其更是多了一分爱护之情。 语气一转,若水接着说道:“本想收你为我的衣钵传人,可又不想让你如我这般。要知道,做个炼丹士看似逍遥,却难有大作为。这些日子里,我思前想后,为你寻了一个去处。那里有风险,却也同样有机缘存在。不知,你意下如何?” 若水的语气略带些遗憾,他目光含着关切的神情,静静看着林一。 林一未作多想,俯身说道:“一切由前辈做主!” 若水呵呵轻笑了一声,掩饰不住的赞赏之意,笑吟吟地看着林一说道:“你还未听我说要去何处呢?” 林一直起身子,正色答道:“长辈的厚爱,便是小子的大机缘!”他眸光清澈,言辞恳切,让若水连连点头,说道:“好!我便来为你分说一二。”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有性不善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我想做神仙、石上清泉、新款马甲的捧场支持!感谢石上清泉、云上飞来的月票支持!—————————— “我当初来到大夏时,曾救下一伤重的正阳宗修士,名叫吴七。我因喜好丹道而加入了丹元宗,平日里与其来往不多。此人如今是正阳宗天玑阁的一个执事,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收一个弟子进入正阳宗,应不是什么难事。”缓了下口气,若水接着说道:“我于前些日子与吴兄通了书信,他可以收你为外门弟子。我想,只要成为了正阳宗的弟子,万家便不能明目张胆敌来对付你,正阳宗顾及门派的颜面也自不会为难与你。正阳宗必定是个大宗门,非小门小派可比。假以时日,自会有一番前途,届时也无须怕这些家族了!林一,你以为如何呀?”若水的想法不错,若是万家知道林一乃是正阳宗的弟子,即便是想报仇,也会有所顾忌。毕竟此事的起因错在万家,事后,正阳宗也不好因此而拿自己的弟子发落。一个大仙门用惩治自己弟子的手段来讨好一个家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请,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这便是若水所说的风险与机缘。即便如此,也比加入丹元宗或者隐元宗要好的多,除非林一毫无作为,心甘情愿地躲在一个小仙门中永远不露头,而他又岂是这样一个人。“前辈是真心为我好!林一遵命!”言罢,林一跪拜在地。若水面带笑容受了这一礼,拿出一片玉符和一枚玉简,此外还有几个玉瓶。注视着林一,说道:“称我先生如何?”见对方点头称是,他颇为满意。“这跪拜之礼和先生的称谓可不是白来的。”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林一,又说道:“这玉符乃是与吴七联络之用。这玉简乃是我多年炼丹时的一些札记,闲暇之余可以看看。还有几瓶丹药,对你的修炼有些用处。”若水又想到了什么,一伸手,拿出一个铜盆大小的丹炉,笑道:“差点忘了,这是我早年炼丹时的丹炉,也送你吧!”林一惊喜地有些不知所措!如此的炼丹札记只有亲传弟子能看到,如今却传给了自己,里面定是若水一生的心血所在,这先生还真不是白喊的。那丹炉造型古朴,尚未触手便能感到灼热的气息,显然也是个宝物。喜不自禁的林一看着手中的玉瓶,惊呼了一声:“筑基丹!”若水不以为意地说道:“筑基丹在外面千金难求,可在我这里也算不得什么。本想多送你一些丹药,可丹药好炼,药草难寻啊!我身边也只有这三粒筑基丹了,你以后筑基时难免要用到。那一瓶凝元丹的药效好过聚气丹,对你眼下提升修为有益,最好还是用在筑基之前,可让筑基的机会增加一成。”“固元丹,可用于筑基初期,有固脉强元之功效,还有那瓶回阳丹,虽说不能续命还魂,却也是丹元宗最好的伤药。可惜啊!还是药草难寻,许多丹药徒有丹方而无法炼制。不过也不能一味凭借丹药之力,只想着通天的捷径,而违离了修行之苦、恒二字的要旨。若真如此,我丹元宗岂不是尽是高手了。 切记!”若水的一番真知灼言,使得林一感佩莫名,忙道:“不敢忘先生教诲!”将一些仙门中的规矩交代了一下,若水便带着林一离开了山洞。再一次感受御剑飞行的迅疾,已无首次的眩晕和不安。此时的林一。反而喜欢上了这种瞬息百里的畅意!往着东北方向飞行数百里后,在林一的婉拒之下,若水只好又嘱咐了几句才独自离去。若水真是要将自己送至正阳宗的山门前,免不了被人知晓他二人的关系。以后他林一再惹出麻烦来,说不定会牵连到若水的头上。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事事为对方着想,同样是一种感恩的善举。告别了若水之后,林一跳上一处崖石,向前眺望。远处雾霭茫茫,层峦迭嶂,近处苍翠郁郁,风景秀美。不时有兽吟鸟鸣传来,为苍茫无际的山谷,添了分生趣与灵动之机。归灵谷很大,置身其中,使人极易迷失方向。林一倒是不以为意,他已将几万里归灵谷的大致情形记在心中,正阳宗就在东北的万里之外,若是施展御风术,日夜不停的赶路,三个昼夜便能赶到正阳宗,只怕人也要累死了几回了。碧云纱倒是快些,可也同样消耗灵力,飞在空中若被人见到反而怕惹出麻烦。既不用急着赶路,倒不如闲哉悠哉的行走!林一跳下崖石,运起幻灵术,幻做练气四层的修为,便身形一纵向前飘然而去。夜宿晓行,一连走了三日,沿途一个人影未见。第四日的清晨,吐纳调息一夜的林一,神精气足地跳出了隐身的山洞,继续赶路。两个时辰后,林一刚想停下歇息一会,神色忽而一动,脚下稍作迟疑,便向一旁的大树上纵去,随即躲在树冠中。不多久,一侧的溪谷中冒出两个人影,冲其藏身的大树下走来。树上的林一隐去了身形,向下凝目观看,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原来其中一人竟是潘文轩,与另一个相同打扮的年轻人,二人正说笑着,根本未发觉头顶的树上有人。想不到分别几个月又见到了对方,林一忍住了现身相认的念头,躲在树上听着二人的对话。“师兄!那仙坊离宗门远吗?”潘文轩一身的青衣,腰间挂着乾坤袋和一片玉佩,气色不错。另一个男子是潘文轩在宗门内新结识的师兄,名叫富平,是练气四层的修为。此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人长的有些瘦弱,却显得很活泛,一双凸起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东张西望。他笑嘻嘻地冲潘文轩说道:“此去不过是两百里,不算远。若非你我兄弟投缘,我才不偷偷带你去呢!隐元宗新入门的弟子中,你可是第一个知道那个地方的,回头可别乱说啊!修为低的弟子是不许去仙坊的,让宗内长辈知道了,免不了要受责罚。”潘文轩感激地冲其拱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师兄的关照了!”道了声谢后,他又带着疑问的口气讨教道:“只是,为何修为低的弟子不允许去仙坊呢?”富平摇摇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还不是宗门内一些修为低劣的弟子,无故失踪了好几个,宗内的长辈们这才大惊小怪起来。放心吧!有你师兄我在,来去平安!”闻言,潘文轩露出迟疑的神色,他还想多问几句,又怕得罪了这位师兄,脚下踌躇着,还是跟了上去。树上的林一皱起了眉头,回想了一下归灵谷的舆图,隐元宗就在附近不远处。看来潘文轩真的加入了这个仙门,倒是件好事情,可他那个师兄却让人看着不舒服。想了想,他还是未现出身形,而是悄悄跟了过去。仙坊?前面二人走的并不快,林一便在后面一两里处慢慢跟着。如此走了百十里的路程后,二人拐进了一条峡谷,又往前走了十余里时,潘文轩心中生出一丝不安来,陪着笑脸对富平说道:“师兄!仙坊怎会坐落于如此荒僻之地,不会是走错道了吧?”“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富平的话语突然变得生硬起来,随着眸光中闪现一抹厉色,他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跟我走,前面就到了!”平日里一向温和待人的师兄,突然换了模样。潘文轩的心头一跳,禁不住停下脚步。“为何停下来?”察觉到身后异状,富平的神色愈发凶狠起来。潘文轩强笑着说道:“这个……这个师兄啊!我还有些私事。要不…要不你我改日再去如何?那个师弟我……先失陪了!”说着,他不安地盯着对方,脚步往后退去。富平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潘文轩,随即冷笑了声,说道:“师弟!你在戏耍师兄我呢!走了这么远的路,半道儿说不去就不去了!你真不怕师兄我翻脸?”事已至此,潘文轩心中已将对方的用意猜测出了一二!他暗自悔恨之余,却也吓得面如土色。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师兄弟之间也会彼此坑害。“师兄!我平日里对你并无不敬之心啊!念在你我师兄弟一场,还请放过师弟如何呀?”心中尚有一丝侥幸,潘文轩苦口相求。“呵呵!早听说你是来自家族的修士,想必身家颇丰。将你身上的好东西都交出来吧!师兄我便网开一面放了你!”富平得意洋洋地说道。潘文轩的脸上,苦的能拧出水来。自己这么个落魄的家族修士,还能招人妒忌。罢了!我打不过你,还是远远躲开为妙,只要回到宗门便无事了!想到此处,他不敢迟疑,掉头便跑。富平带着讥诮的笑意,并未追赶。紧接着便有三道人影窜了出来,恰好拦住了潘文轩的去路。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朋友有乡 想不到对方还有同伴在此埋伏,潘文轩大惊失色,心中哀呼了一声,完了! 来的是三个面目狰狞的汉子,打扮各异,皆手持法器。为首者是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余下两位也都是练气五层的修为。这三人显然与富平是一伙的,拦住潘文轩后,其中一人笑道:“你小子倒是乖觉,差点就让你跑掉了!” 另一人说道:“富平,你引来的这个小子修为这么低,身上有没有油水啊?” 富平奸笑了一声,冲三位拱拱手说道:“小弟见过三位大哥。这小子是来自家族的修士,即便是再寒碜,也比寻常的修士阔绰一些。” 潘文轩急得团团转,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沮丧与悲哀。他修为虽低,有些不明是非,却并非毫无见识。富平纠集这几个散修做这剪径行当,是无论如何不会留下活口的。 懊恼自己有眼无珠,潘文轩指着富平骂道:“你这个小人,枉我还称你一句师兄呢!你行这无良之举,就不怕宗门的责罚?” 潘文轩气急败坏的模样召来一阵嗤笑声,富平怪笑道:“老子行的是毁尸灭迹的勾当,宗门又岂能知晓这其中的名堂。” “哈哈!怪就怪隐元宗收徒不严,不然富平这小子也混不进去。”一人放肆地笑道。 那个七层修为的散修懒洋洋地说道:“我等皆是孤苦无依之人,又无仙门可以倚靠,不抢点灵石也修炼不下去!算你小子倒霉,动手!” 闻声,余下三人祭出了飞剑,便要斩杀潘文轩。 此时的潘文轩已生不出半点儿抗拒之心,对方四人的修为皆高出太多,任何一人都不是他能应付,引颈就戮便是唯一的下场。 此时,隐身不远处的林一,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来。他实在想不到,修士间竟也有如此的鸡鸣狗盗之徒,行这杀人越货之事。潘文轩与他有些交情,不能见死不救。 四人转眼便围了上来,潘文轩就欲闭目等死之时,场中突然燃起一团火球。 …… 对方出手了!内心的恐惧,使得潘文轩将要张口惊呼之时,却又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那火球竟是从那个领头的散修身上燃起,只是瞬间,这个人便化作一堆的灰烬。富平三人见状也是满脸的讶然,一时顾不得去对付潘文轩,面面相觑起来,这是怎么了? 又一团火光在一人身上升起,余下两人吓得跳了起来,下一个被烧的说不定就是自己。 “有人偷袭!” 听到同伴的喊声后,富平心中一激灵,便欲逃跑之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呼,吓得他肝胆俱裂,急忙向远处纵去。可脚下尚未落地,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拦在了他的前面。 惊变迭起,使得潘文轩目瞪口呆,可见到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时,他惊喜莫名地喊道: “林道友!” 正是林一赶了过来,以他强过练气修士许多的神识,施展其隐身术来,这四人根本未有察觉,他趁机祭出了赤炎剑,偷袭三人后,又拦下了逃跑的富平。 林一冲潘文轩点头打个招呼,目光又转向身前的富平,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赤炎剑,淡淡地笑道:“别急着走啊!待我问你几句话也不迟。不过,若有半句不实,休怪我手下无情!” 富平转动着眼珠子,暗想着还有几分逃走的胜算,可自己的三个同伴也成了灰烬,让人不寒而栗。他迟疑了下,忙擦拭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挤出笑脸说道:“不知道友要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 虽不知林一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还救下了自己,潘文轩还是放下心来,走过来站在一旁。本想着责骂富平几句,却又不知林一有何用意,他只能恨恨的啐了一口,以示忿恨之意! “如你这般的散修,在归灵谷中还有多少?还有你说的仙坊究竟在何处?”林一的语气很随和,让富平暗藏了几分侥幸,他忙答道:“这里有许多的散修,到底有多少人,我还真说不出。仙坊距此百里,不过,在另一个方向。” 潘文轩在一旁忍不住哼了一声。 林一眉头一皱,问道:“如你这般杀人劫财的散修有多少?还有,你说的这个仙坊,为何不被人知晓呢?” 富平小心的看着对方的脸色,不安的说道:“杀人劫财……?修士间……不一直都这样吗?”他看林一的脸色沉了下来,忙扇了自己的一巴掌,点头哈腰地说道:“呸呸!是在下说错了。各个集市、仙坊中,都是散修的容身之所。不过,如我兄弟四人因意气相投才聚到一起做这个……营生的,怕是不多吧!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有没有他人如此这般,便不是在下知晓的了。” 咽了口唾沫,富平接着说道:“所谓的仙坊,其实也就是家族以及仙门附近所在集市罢了,若是专门买卖修士所需之物,便称之为仙坊,这些都是大伙儿知道的,可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因为……这个买卖的东西不是来自正当的途径。譬如,我兄弟要买卖什么东西,怕惹出麻烦来,便只能去这样的地方。” “这些仙坊的背后都是一些什么人?”林一问道。 富平又转动了下眼珠子,噢了一声,忙说道:“道友是问仙坊是何人所建……?” 林一撇了撇嘴,默不作声地看着对方。 富平强笑了一声,说道:“道友勿怪,我这不是怕会错了意吗!据说,那仙坊的背后,有家族的人,也有仙门的人,更有一些散修。大伙儿都有摆不到明面上的东西要进出淘换,这才有了仙坊的存在,此处常常能买到别处没有的好东西。” “如何才能寻到这些仙坊呢?”林一问道。 富平拿出了一枚玉简和一块令牌,讨好地说道:“无人引荐的话,那仙坊即便找到了也不让你进的。这玉简中便是归灵谷中几个仙坊的所在地。这玉牌是进入仙坊的凭证。” 林一伸手将两件东西抓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玉牌有无身份标记呢?” 富平摆摆手说道:“这倒没有,仙坊只认玉牌不认人的。” 林一点点头,将神识浸入了玉简中,果然是一张图,其上标注了几个地方,应是仙坊的所在。 富平偷偷地四下打量着,见林一的心思都放在了玉简上,他眼角抽搐了下,转身便跑,感到对方并未追过来,心头一喜,谁成想一道赤红的剑光迎面劈来,迅即将其化作了一团火焰。 林一收起了手中的玉简,嘴角翘起,看着富平烧为灰烬后,手指一招,那道剑光飞来与赤炎剑合为一体后,入手不见了踪影。 早就防备对方逃跑,林一早早布下的玄天剑阵,一把无影无形的飞剑始终隐在富平的身后,只是他并未察觉就是。 “多谢林道友救命之恩!” 看着林一轻松的杀了四个修士,潘文轩佩服得五体投地,俯身一礼,郑重拜谢! 林一偏过了身子笑道:“呵呵!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出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文轩道友不必多礼!” 见林一并无做作之意,潘文轩也变得轻松起来,忙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 “这是那几人身上之物,理当归道友所有,还请收下!” 潘文轩递过来的是富平等人乾坤袋和飞剑,林一接过来查看了一下,里面并无什么珍稀之物,想了想,将其中两个乾坤和飞剑抛还了回去。 “这如何使得?”潘文轩连连推辞,只是面露不舍。 林一笑了笑,说道:“这些东西或许对你有用,起码能换来灵石,我不也拿走了一半吗?” 潘文轩羞涩地笑了下,接过了乾坤袋。这些林一看不上眼的东西,对他来说算得上一笔意外之财。 二人好几个月未见了,免不了要说会话,便寻了块清爽的地方坐了下来。 潘文轩如愿以偿的加入了隐元宗,成为了一名外门弟子。只要他的修为能达到练气五层,便可进入内门修炼。 隐元宗有两位金丹祖师,宗主是金丹中期的修为,除此以外,尚有金丹初期的祖师一人,筑基期的修士一二十人,还有一二百个练气期的修士。 潘文轩加入隐元宗后,一直在宗门内修炼,也结识了几个师兄弟,这个富平便是其中之一。他耐不住对方舌灿莲花的蛊惑,便欲到附近的仙坊看看,谁知被对方算计了一把。若非遇到林一,只怕已变作一抔尘土了。 仙门之中并不安稳,其间暗藏的凶险,比起江湖门派来,尤为更甚。这便是潘文轩给林一带来的体会。 潘文轩又问起林一的近况来。作为初入门的弟子,万家修士被杀一事,他也只是耳闻,并不知详情,也未将此事与林一牵连到一起。后者自然不会提起这件事情,也不好说本来想去隐元宗的,便说有人举荐,要去正阳宗试试运气。 潘文轩认为这是木家的缘故,为林一深感庆幸。 一个时辰后,潘文轩知道对方还要赶路,心知不好挽留,神色突然忸怩起来。林一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要做什么。潘文轩又问起林一的近况来。作为初入门的弟子,万家修士被杀一事,他也只是耳闻,并不知详情,也未将此事与林一牵连到一起。后者自然不会提起这件事情,也不好说本来想去隐元宗的,便说有人举荐,要去正阳宗试试运气。 潘文轩认为这是木家的缘故,为林一深感庆幸。 一个时辰后,潘文轩知道对方还要赶路,心知不好挽留,神色突然忸怩起来。林一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要做什么。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二十七章 遇者不惑 潘文轩如同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定了主意。他摸出一片玉简和一个残缺的玉片,郑重地说道:“林道友对我有大恩,在下无以为报,深感羞愧。我肖家擅长的就是阵法之道,先祖留下的这个《阵法辑要》或许能入得道友法眼。这玉片也是家族流传下来的,却无人能堪破其中的玄机,留在我的手中,与一块废石没什么不同。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便将此一并相送,以表谢意了!” 林一忙推辞不要,潘文轩急得面红耳赤,说道:“道友莫非瞧不起潘某?” 这也算是自己来到大夏所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吧!看着对方如此执拗,林一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玉片上,感到有些眼熟,心中生出一丝好奇,便问道:“这玉片既然是你肖家先祖的遗传,可知其来历?” 潘文轩忙将东西塞到了林一的手中,苦笑着说道:“据传,此物乃先祖历经辛苦所得,虽难窥其究竟,还是代代相传了下来。” 拿着玉片打量了一下,林一说道:“文轩道友的一番心意我领了。这玉片既然对你无用,我暂且收下。玉简乃你家族传承,我实在不敢收。” “林道友,你若认下我这个兄弟,便收下此物,如若不然,你让我如何心安?”林一越是谦让,潘文轩越是认定对方是个值得结交的好人。 林一想了想,说道:“我认下你这个兄弟便是,玉简若是能复录一份相赠,足见盛情所在了!” 潘文轩眼睛一亮,呵呵笑道:“这倒是个两全之策,我怎么给忘记了。”他拿出一枚空白的玉简,将《阵法辑要》复录后交给了林一。 “林兄,以后别忘记了兄弟啊!”潘文轩依依不舍地说道。 林一笑着点点头,将先前收下的两个乾坤袋又甩给了对方,才彼此告别。 潘文轩得到一大笔意外之财,兴冲冲地返回了宗门,而林一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 肖家虽已没落,而留下的《阵法辑要》,显然是潘文轩身上最为珍贵之物。虽说是救下了对方的性命,又将厮杀获利都给了他,可自己所得到的,却更加的贵重。阵法的奇妙,林一是深有感受,而家族的传承,又岂是什么人都可获得的呢! 林一又一次拿起那残缺的玉片端详起来,手掌一翻,同样的一块玉片出现在手中。两块玉片拼凑到了一起,一侧的边缘严丝合缝地吻合到了一起,使他暗暗称奇。 潘文轩拿出玉片时,林一便感到眼熟,不由得想到手头上另一块相似的玉片。那一块玉片来自东瀛岛上,想不到相差无数万里的两块玉片竟能如此的契合到一起。或者说,这两块玉片本身就在一起的,经过数千年、数万年,玉片分为两半而天各一方,最后落到了他的手中。 不对,看着玉片留下的一块缺口,林一暗忖,这本应完整的一块玉片应分为三块,还有一块落到了什么地方?将神识浸入其中,雾雾蒙蒙一片,依旧看不清楚。或许,玉片拼凑完整的那一日,才能解开这其中之谜了! 林一收起了手上的东西,突然想到附近不远的那个仙坊。自己是继续赶路,还是去那个仙坊看看呢? 想了一会儿,林一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依着富平留下玉简中所说的位置,寻了过去。 …… 归灵谷中,一处不起眼的山涧之前,一个灰衣的中年修士在驻足观望。 此人练气四层的修为,三四十岁的模样,人显得有些干瘦,焦黄的面孔下,还留着几根稀疏的胡须。他挠着脑袋,在原地转了几圈,暗自嘀咕着:“不对呀!图上所标注的就是这里啊!为何什么都没有呢?” 这个中年的修士,就是更容易貌后的林一。他依着图上所示寻来,可眼前哪里有什么仙坊。 莫非那个叫做富平的修士骗了自己? 林一小心的散出神识,谨慎的查看山涧的四周。如今自己只是四层修为,所作所为应与修为相衬。否则,一不小心便会露出马脚来。 随着神识扫过山涧的涧口,林一的心头一动,左右看了看,便抬步往山涧走去。 山涧中,尽是嶙峋的山石,入眼处并无异状。可林一刚刚走至涧口,眼前景象一变,有云雾横生,顿时锁住了他的前后去路。 心中暗懔之下,林一停下脚步,只听一个声音响起:“请出示你的玉牌!” 林一暗松了口气,神色不变地拿出了一块玉牌。一道神识扫过了他的身子后,又在玉牌上查看了一下,身边的云雾一阵翻腾,出现了一条甬道。 那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请吧!” 林一点点头,循着甬道往前走去,身边景象又起了变化,云雾尽去,甬道旁出现两个中年修士,皆有练气五层的修为。二人面无表情,他冲对方拱拱手,却得到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林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穿过几十丈长的甬道之后,一个高山环绕的小山谷出现在面前。山谷中的一处山坡之上,一二十间房屋倒也错落有致,有人影出没。 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林一弓着腰,四下打量着。暗忖,这就是仙坊?他虽有些迟疑,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山坡上的路两边,有两三个不大的院落和一间酒肆,余下的大都是一些店铺,放眼望去,此处的修士不下数十人。至于背地里还有没有修士存在,林一也不好妄加猜测。他感到这个仙坊更像是一个小的村落。 只不过,这个小小的村落中,竟聚集着如此多的修士,让初次见识到仙坊的林一,暗自咋舌不已。 林一凑到一个店铺门前,这是个丹药铺子。里面的掌柜也是个修士,三十四岁样子,有练气二层的修为。此人刚送走一位修士,见到有人上门,陪着笑脸招呼道:“这位道友是要买,还是要卖?” 许是见到林一有些木讷,掌柜的笑着说道:“道友看着面生,应是第一次来吧?小店不仅出售丹药,也收购丹药。” 原来如此,那个富平所言不虚,此处还真是一个销赃的好地方。迟疑了下,林一还是佯作胆小怕事的模样,小声的问道:“请问掌柜的,贵店有聚气丹吗?” “呵呵!练气期以下的丹药,小店都有。”掌柜的吹嘘了一句后,拿出了一个瓶,说道:“聚气丹,一瓶三粒,五十块灵石一瓶,不二价。” 林一瞪大了眼睛,惊道:“这么贵!” 掌柜的见状,笑脸没了,将小瓶随手收了起来,眼皮一翻,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凝气丹便宜,你要吗?” “言语得罪处,还请掌柜的见谅!我身上的灵石不太富*余,还是下次吧!”林一带着窘态,陪着笑脸欠欠身,退了出去。窘迫的修士也常见到,掌柜的也习以为常,不过还是不满地哼了一声。已然走开的林一,却是暗自摇头。虽说他不晓得聚气丹值多少灵石,可也感到五十块灵石的价钱太贵了。 在山坡上逛了一圈,无论是买卖法+器的铺子,还是买卖功*法典籍的铺子,价钱都没谱。本想拿出身上不用的法器换点灵石,本着财不外露的想法,林一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些个闲逛的修士一个个眼睛乱瞅,里面未必都是善人,还是小心为好。 走至一家卖符纸的店铺前,见里面不仅有符箓之术的小册子,还摆放着一些炼制好的符纸。林一怀着好奇,走了进去。 掌柜的是个老者,见客人进门,殷勤地招呼起来。或许是无人问津的缘故,载录符箓之术的小册子只须一块灵石,那些低阶的符纸也不贵。想着不能白来一趟,林一便买了两本小册子和几张防身符,还顺带着买了一支符笔和一打空白的符纸,花了十块灵石。 仙坊的大致情形都被林一看在眼里。此处招待的是练气期修士,所售的东西并无出奇之处。顾忌着自己初来乍到,抱着谨慎小心的念头,他买了东西后便欲离去。 转眼便要下坡,林一刚要越过一处院落的门前时,从门里走出三人来。那三人一老一少,还有一个美貌的女子,正有说有笑的走到他的面前。 林一见了心中一怔,便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让出道来。 老者目光扫过林一,见对方畏首畏尾的模样,并未放在心上。倒是那个美貌女子看着一个修为低下的中年修士挡了道,露出厌恶的神情。一旁那个年轻的修士极善察言观色,上前一步指着林一斥道:“还不滚远一些!”见林一胆怯地又退了一步,他才讨好地冲那女子笑道:“红绫姑娘,您前面请!” 那个老者也是陪着笑脸说道:“红绫姑娘,还请在尊师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事后,万家另有重谢!” 那女子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紫色长裙曳地,一张俏脸透着迷人的妩媚,美眸流转之间,便将惹她不快的那个散修抛在了脑后。她露出如花笑靥,娇声说道:“万长老不必客气,我会将万家的礼物转呈师父。” 这女子又笑盈盈地看着年轻男子说道:“子平师弟!你资质过人,想必我师父也会对你青睐有加!” 年轻男子心神 一 荡,喜不自禁之下,忙故作镇定地抱拳说道:“在下拜见师姐!” 女子抿唇一笑,风 情尽 显,说道:“师弟快随我回山门吧!”说着,她扭动着腰肢,带起一阵香风。后面的一老一小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忙跟了上去。 待三人走了许久之后,林一回头打量了一下那个院落,才慢慢走下山坡。只是,他原先卑微而怯懦的神色,已变得阴沉起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二十八章 行不可饰 那老者和年轻男子,对林一来说并不陌生。一个是万家的长老,曾随万青衫来到赤霞岭外的那个路边小店,在围攻叶羽的三人中,便有此人。年轻人应是万青衫的儿子,名叫万子平,练气八层的修为。 可那个妖媚的女子又是何人,这三人都是要去何方,便不是他人所知晓的了。 林一却是知道,若是方才被对方认出来,那个万家的长老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与万家之间,本是一场莫名其妙的仇怨,可叶羽的身死和他自己的重伤,使得这场仇怨,已变得不死不休起来。来日方长,这笔账慢慢算吧!叶羽前辈,您也放心!终有一日,我会让万家自食其果! 林一与叶羽的结识,纯属偶然。一把狼牙剑横穿无数万里,将他与对方的百年情仇牵连到了一起。他感念叶羽与房巧儿的情深意重,更为叶羽的专情与执着所打动。对方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还将身后之事相托。 此举的缘由,或许是彼此相见投缘,或许是对方临终前的无奈,至于究竟如何,林一不愿多想。二人虽只是见了短短的几面而已,可有人以死相托,这还不够吗? 离开了那个隐秘的仙坊后,确认四周并无人盯梢,林一才施展起御风术往前赶路。 半个月后,林一的前面出现一个集镇,这便是正阳宗外的丹阳镇。 行走在丹阳镇的街道上,看着两旁林立的店铺,还有那热闹的酒楼和茶肆中,隐隐传来的喧闹声,让林一恍如置身于那遥远的太平镇。 身边来往的人流中,有修士也有凡人。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皆神态自若。这一切让林一惊讶不已。想不到归灵谷中还有这么多的凡人,可想到那些藏身于深山中的家族来,他随即释然。 修士也有成家者,子女未必都是修士。丹阳镇上的情形想必便是如此,这些修士与凡俗中人,彼此能相安无事,呈现出一片和睦景象,还是让人乐于所见的。起码在林一的心中,对所谓的凡人并无轻视之意。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抬头见前面是一家包子铺,林一信步走了进去。铺子很小,只有两三张矮桌子,一对老夫妇守着门前的灶台边。打开的一扇蒸笼上冒着热气,偶尔有路人丢下俩零钱,老夫妇二人便带着笑脸,殷勤地奉上刚出笼的包子。那包子被一种翠绿的蒲叶包裹着,更显得鲜香诱人。 铺子里只有一位食客,是个衣着寻常的老者。有人坐在一旁的矮桌边,他眼角也不抬,兀自吃着手中的包子。 林一看了一眼那老者,并未放在心上,要了一笼包子品尝了起来。包子鲜美,也尝不出是什么馅。他吃的香甜,连称美味! 老夫妇俩见客人夸赞,心中受用,又送上一碟小菜来。吃的兴起之时,林一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美美地呷了一口。 “小伙子,紫金葫芦不错呀!”一旁的那老者,忽而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 许久未有如此的惬意,林一正要伸箸品尝老掌柜送的小菜时,听到这么一句话,心头一怔,目含诧异地望着那个其貌不扬的老者。 紫金葫芦被人认出倒也没什么,可此时的林一,相貌还是中年人的模样,这小伙子的称呼显然是冲他而来。这老者能识破幻灵术? 林一不由得放下竹箸,重新打量起对方来。 老者一身寻常的皂色布衣,须发灰白,面容清癯,浑身上下并无出奇之处,也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怎么看也不像个修士。 “别瞎琢磨了,老夫这把年纪,唤你一声小伙子也没什么。”老者又吞下了一个包子,甚为满意地拍了拍肚子,自言自语道:“这山犀的肉做成了包子,着实鲜美!老夫也是许久未曾吃过了!口腹之欲,还是难以割舍啊!” “这位客官真是好见识!这山犀肉还是我家小子送来的,寻常人只知道包子好吃,却猜不出是是什么馅来!”老掌柜趁机附和了一句,送上壶热茶后,免不了要在客人面前炫耀一下山犀肉的来历。 老掌柜的先祖也是正阳宗的修士,轮到他这一辈,本以为只能做个凡人了,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又成为了一名修士,时常会带些稀有的山珍回来。老夫妇俩开了一辈子的包子铺,年岁大了身子骨却是不错,依旧闲不下来,便将儿子送来的山犀一类的稀罕物做成了包子馅。包子味道鲜美,在附近有了些名气,偶尔也会有修士前来打打牙祭。 此时的林一,对包子已索然无味。他见老者浑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踌躇着,便欲离去。 “你这紫金葫芦未经炼制,装不了多少酒啊!”那个老者像是吃饱了,与掌柜的聊了会家常话后,这才转过身来,面色随和地看着林一。 紫金葫芦也可炼制?闻言之后,林一心思转动了一下,冲老者含笑点点头。 “我能尝尝你的酒吗?”老者语气随意,却又让人欲拒不能。 林一未作迟疑,伸手便将葫芦递了过去。老者接过紫金葫芦后,轻轻仰首,葫芦尚未触唇,里面的酒水便被其吸了个干净。 “好酒!可惜太少了!”老者意犹未尽地摇晃了下酒葫芦,又在手上把玩了一会,才将其丢还给对方。他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又说道:“灵石泡酒?呵呵!亏你想得出来。还有吗?” 林一默默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十斤的酒坛子递了过去。 老者呵呵一乐,摸出一小块灵石扔给了掌柜的,便接过酒坛子笑道:“小伙子识趣,老夫喜欢。呵呵,不白喝你的酒。走啦!”说着,他拎着酒坛子扬长而去,留下林一坐在矮桌旁,独自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林一才回过神来,冲着老掌柜地问道:“掌柜的,须用灵石结账吗?” 掌柜的笑道:“客官若是方便的话,随意就是,几个包子不值钱的。” 凡俗中人付账用金银,修士便是用灵石?还是入乡随俗吧!林一拿出一块灵石递给掌柜的,回到街上时,那个吃包子的老者已无踪影。 摸了摸腰下挂着的紫金葫芦,心头的骇然尚未消失,林一却是禁不住暗暗长出了口长气。此时的紫金葫芦看似与原先没有什么两样,可里面却是乾坤再造,迥然不同。原先的葫芦只能装下一斤酒,可如今里面豁然大出了许多来,装酒百斤不在话下! 高人!想不到那个其貌不扬的老者,一个与凡人无异的老者,竟是如此一个神仙样的人物! 随手把玩之间,便将紫金葫芦做了如此大的改变,还让人无从察觉。想到此处,林一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他坚信老者绝对看破了自己的幻灵术,那么,此人究竟是何等的修为?莫非是金丹期的祖师不成? 虽然那老者并无恶意,林一还是有着莫名的心悸,也对眼前的街景再无了兴致,匆匆往镇外走去,向着自己所要加入的仙门走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入正阳宗 丹阳镇向以东二百里,有一高山,名为丹阳山,此处便是正阳宗的山门所在。 林一来到丹阳山附近时,已恢复了原来的相貌和修为。本以为会看到气势巍峨的高山和威严气派的山门,可入眼处,皆是云雾茫茫,置身其中,犹如不见天地一般。不好贸然前行,无奈之下,他拿出了传音符,依着若水教的法子,对着玉符说了几句话,掐了个手诀后扬手一抛,那玉符光芒一闪便飞入了云雾中不见了踪影。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道剑虹冲破云雾,转瞬便到了林一的身前。一个浓髯的中年壮汉跳下了飞剑,其面相粗犷,身躯壮实,虎目有神,俨然是江湖侠士的风范。 看到此人,林一便想到了孟长老与季汤二人来。他们身躯外貌上颇有几分相似,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不敢怠慢,他忙上前躬身拜道:“可是吴前辈当前?在下林一……” “罢了!权作还了若水的人情,你随我来吧!”此人不苟言笑,言语中带有一丝的不快,冷冷地说了一句,便伸手扯过林一踏上了飞剑,直奔云雾深处飞去。 心知对方便是吴七,林一本欲讨教几句,却见对方如此作派,心头不由一沉,便识趣的不再多言。 吴七带着林一愈飞愈高,不一会儿的工夫,便飞跃有几千丈。看着身边依旧是云雾翻腾,心有不解的林一,见到对方拿出一块玉牌随手一抛,顷刻间,前面闪现出一条云雾遮掩的甬道。 飞过甬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极大的山谷望不到尽头,无数高峰耸立,云蒸霞蔚,气象万千。随着不断的前行,山谷中奇花异草遍地,珍禽异兽穿行,更有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加上空中不时有人飞过,使人仿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想不到此处如此的神奇,林一禁不住啧啧称奇。果然是大仙门的所在,人间仙境莫过如此吧!这才是修炼的好地方啊! “哼!以后有你看倦了的时候。”吴七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让正自踌躇满志的林一脸色一红,自知失态,忙收回好奇的目光,做出目不斜视的样子。 不多时,二人来至一处山峰的半腰处。树木掩映下,可见亭台楼榭,风景雅致。吴七带着林一径直走向一处阁楼。 吴七头也不回的进了阁楼,林一迟疑了下,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阁楼内,一张长几后面坐着一位颇有气势的中年修士。见有人进来,此人眼皮也不抬一下,只顾着翻看手中的玉简。吴七腰一塌,俯身上前拱手道:“参见沈执事!” “哦!有事吗?”沈执事将手中的玉简丢下,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吴七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弓着身子说道:“在下曾对阁主禀报过的,这是我天玑阁新收的外门弟子,特来报备一下。呵呵!劳烦沈执事了!”说着,他语气急转直下,冲着身后的林一冷声叱道:“还不拜见沈执事!” 尚自诧异吴七多变的性情,一直提着小心的林一,忙上前躬身拜道:“在下林一,拜见沈执事!” 沈执事淡淡瞥了一眼林一,问道:“多大了?来自何方?” “在下十八岁,来自大商!”林一答道。 那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随手拿起一块玉牌,手指在上面虚点了几下后,连同另一枚玉简一同扔给林一,说道:“行了!这是你的身份玉牌。玉简中自有你须要知道的东西。拿了玉牌去领随身物品吧!”说完,他又拿起一枚玉简,不再理会眼前的二人,独自阖目沉思起来。 “呵呵!多谢沈执事,在下告退!”吴七的脸上并无恼怒之意,反而陪着笑脸,躬身退去。只是走至林一的身边时,其目光倏然变得凌厉起来,示意对方随他出去。 二人走出那个阁楼之后,被吴七的反常性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林一,刚要开口询问时,对方却脸色一沉,四下打量一眼后,才冷声说道:“我欠若水的人情,从此一笔勾销,你在外边的恩怨也与我无关。若非修炼之人,讲究个道念通达,我又岂会拘泥于陈规旧俗。你好自为之吧!” 吴七甩下一句后,便独自御剑而去,留下了一脸错愕的林一,愣怔呆在原地。过了好半响之后,他才默默的摇摇头,暗叹了一声。初入丹阳山时的火热心情,被一桶冰水浇了个通透。 此时的林一,彻底的沉静了下来。 人不可貌相啊!以貌取人是行不通的。想不到这个吴七将自己带进了山门后,又摆出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看来若水的人情被自己一次用尽了。 若水真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好友是如此的为人,不知会作何感想呢!人情冷暖?还是世态炎凉?修士本性的市侩与私欲,怕是比起凡俗中的江湖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罢了!罢了!对方好歹将自己带进山门,自己又何必去管吴七的为人呢!如此也好,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何况真的欠了此人的人情,怕是并不好还呢!与其求人,不如求己。既来之则安之吧! 只是,这个吴七也是个筑基期的前辈,怎么行事如此的小肚鸡肠?我以后与你不认识总行了吧!你将我扔下就走了,我这两眼一抹黑,该去往何处? 走至山腰处,见下面云雾缭绕,林一面露苦色。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不敢祭出碧云纱四处乱撞,可也总不能在此处待着。 正郁闷不解的林一,感到身后有人,他转过身来,见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修士也正好奇的看着他。 心中一动,林一拱手道:“见过这位道友……”对方呵呵一笑,随意的拱拱手笑道:“这位师弟是新来的吧!在下寿玢(bin)” 此人二三十岁的年纪,练气七层的修为。其眼睛不大,笑眯眯的一脸和气。或许,眼前之人能帮自己一回也说不定。心中如此想着,林一有些难为情地笑道:“在下林一,正如寿兄所言,乃是初入山门之人,刚刚领了身份玉牌,却不知该往何处去,正自苦恼呢!” 寿玢笑道:“呵呵!入了山门便是师兄弟,你唤我师兄即可,是谁引你入门的,怎会将你独自扔在此处?拿你的玉牌看一下。” 想了想,林一还是未将吴七说出来,对方并不欠自己什么,又何必斤斤计较呢。只说是一位前辈,并不太熟悉,便将玉牌递了过去。 “原来师弟是天玑阁的外门弟子,十八岁?”寿玢看着林一的眼光有些异样,摇头笑道:“师弟年纪轻轻便有此修为,怕过不了两年,我便要喊你一声师兄了。” 林一只能腼腆地笑了笑,心忖,再过一个多月就十九岁了。 “我是天璇阁的弟子,距天玑阁不远,顺道带你走一趟吧!其实,你手上的玉简中便有你要去的地方。”寿玢交还玉牌后,便招呼林一随他同行。 见对方性情随和,林一便讨教有些宗门内的事情。寿玢倒也好说话,将自己知道的一些规矩与宗门禁忌,捡一些紧要的说了一些。 正阳宗有四阁一峰之说。四阁指的是的天枢阁、天璇阁、天玑阁和天权阁。分别以修为、丹药、炼器和阵法见长。 一峰指的是丹阳峰上的丹阳阁,在正阳宗内地位尊崇。阁中的弟子,皆是内门菁英,也是正阳宗的未来所在。 正阳宗有金丹祖师七人,筑基期的修士三十多人,练气期的弟子千人。宗主为鸿元子,金丹后期的修为,余下六位祖师为金丹中期和初期不等,分别坐镇四阁一峰。练气期的弟子中,中期修为者居多,后期修为者不过百十人,其中练气九层的也只有十来人而已。林一如此年轻却有了七层的修为,故此寿玢对他要高看一眼。 山腰有盘山小径,二人施展御风术,大半个时辰后,来到另一处山上。寿玢带着林一走进一栋房屋中,冲里面的执事禀明了原委。对方勘查了林一的玉牌后,便扔出了一个乾坤袋。 寿玢又带着林一寻至天玑阁所在的天玑峰,说道:“你去寻了执事,他自会为你安置。” 对方算是帮了大忙,心中感激之下,林一连声致谢。 待寿玢离去后,林一见到有修士走过,也学乖了,师兄长师兄短的叫了一番后,寻到一处大屋前,依礼高声禀报求见。 屋里有人应声,走进去见到一个瘦弱的老者,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人乃是天玑阁的执事,名叫德鑫。林一不敢怠慢,忙口称前辈,并奉上了自己的玉牌。 德鑫一脸的皱纹,黑瘦的面颊上,留着一尾焦黄的胡须。他坐在一张木椅上,神色木讷,冷冷的瞥了一眼手中的玉简后,将目光投向下面的林一,开口说道:“大商来的林一,你原来是什么身份?”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三十章 可望而知 感到对方的目光扫过来,林一头皮一紧,如芒在背。他定定心神,小心答道:“有劳前辈动问,弟子出身于散修!” 德鑫沉默了一会,说道:“初来的弟子,要做三年的差事,以内锻心智,外砺筋骨。故尔,你的差事同样免不掉的。念你的修为尚可,便去锻造堂值守吧!”言罢,他唤来一个弟子,吩咐了一声,便摆摆手让林一出去。 林一随来人向山后走去,顺便与其攀谈起来。那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名叫宋守,有练气四层的修为,个子不高,身材敦实,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乐呵呵地走在前面。 二人走了一炷香的工夫,来到天玑峰的山脚下。一条小道岔开,一端通向山脚下的一个山洞,另一端通向一处小山坡。 宋守带着林一走至山坡上,来到几间房屋前,尚未开口,便露出牙齿笑了起来:“这几间屋子便是我师兄弟四人的住处,不过呢,都空着呢!”他恰着腰,手指房屋后面的小山说道:“屋子后面有几处山洞,倒是修炼的好去处,我兄弟几人都去那里安身了。林师弟若是愿意,尚有一处空置的山洞,想不想?” 见林一点头称是,宋守带着不出所料的神情,带着林一走了过去。 “别看在锻造堂值守辛苦,却也图个自在。寻常新入门的弟子,哪里会有自己的洞府呢?这便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呵呵!”宋守自得其乐地笑道。房屋后面的小山下,果然有四个山洞,彼此相距百十丈至数百丈不等。 宋守带着林一走至最为偏远的一个山洞前,得意地说道:“林师弟,这便是你的洞府了!你且歇息一日,明日便去下面的锻造堂值守吧!” 眼前的洞府,不过是一个能容身一人的山洞。林一暗自撇撇嘴,还是面带感激地致谢:“多谢师兄的关照!” “哈哈!师弟不必见外,以后免不了有相互帮衬的时候!今儿是我值守的最后一日了,失陪!” 看着极其热情的宋守离去,林一内心总感到有一丝不对的地方,却是想不出为什么。他四下打量着,暗自长出了一口气。这便是以后的安身之处? 小山并不小,足有数百丈高,山峰顶端没入云雾中,与高大的天玑峰比邻耸立,相映成趣。此处甚为僻静,尤为让人心动的是无处不在的灵气,比起林一疗伤的那个山洞,又要浓郁了许多。 转过身来,看着有些狭小的山洞,林一拿出了一把飞剑,走了进去。 半个时辰过后,山洞大出了数倍不止,略略拾掇整齐后,林一便在单独挖出的一间静室中,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他不知道洞府是什么样子,如今所置身的这个山洞属于自己所有,以后可以安心的修炼,足矣! 抛出四象旗封住了洞口后,林一这才想起手中的玉牌与玉简来。玉牌上有自己的姓名、年岁以及正阳宗天玑阁外门弟子的身份标注,尤为神奇的是,上面还有自己的相貌图影。除此之外,玉牌上的宗门禁制,也颇为奇妙,只是不知其用意所在,有待于慢慢熟悉了。 玉简中载录的东西不少,里面不仅有详尽的宗规,还有宗门图示,上面标注了一峰四阁的位置,以及宗门的简述。详细的将玉简看了一遍后,林一对正阳宗有了一个粗略的认知。 正阳宗以丹阳峰为首,主持丹阳阁的是一对道侣,分别为金丹后期的晏起和金丹中期的冷翠。天枢阁主卫从,金丹中期修为;天璇阁主姬伯,金丹初期修为;天玑阁主古峭,金丹初期修为;天权阁主常颂,金丹初期修为。 天玑阁以炼器为主,有一百多个弟子。其中有筑基期修士三人;内门弟子十来人,皆是练气七层以上的修为。余下者便是外门弟子,各有差事派遣,分别于各个地方值守。而其中又以锻造堂的外门弟子最少,加上林一,只有四人。 一峰四阁中,天玑阁的弟子不多,筑基期的修士也是最少的。三人中,林一已见过两人。除了吴七与那个德鑫之外,剩下的那个筑基期的修士名叫简已。林一手中的玉简上,有正阳宗所有筑基期前辈的名讳。他暗暗摇头,想来自己一个练气修士,在正阳宗根本算不得什么,更别说一个外门弟子了。 林一又打开那个德管事给的乾坤袋,只有几尺大小的乾坤袋,里面放着几身灰色的布袍,一柄低阶飞剑法器,两块低阶的灵石,还有一片玉简。 将布袍换上后,本想将乾坤袋收起来,想了想,林一还是将一些随身用的东西装在里面后,挂在腰间。当然,他身上的珍贵之物,还是放在胸口前的乾坤袋中,贴身收藏。 玉简是一篇正阳宗的初级功法,名曰《正阳心法》,却只有前三层。看着手中的玉简,林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自己总不能再从练气一层练起吧!可既然入了正阳宗的山门,正阳宗的功法也应有所熟知才是。还有那个木天远的正阳金龙手颇为不俗,专学不妨兼知,还是潜下心来研读一番吧! …… 正阳宗中,最为高大的山峰,便是高逾数千丈的丹阳峰。 丹阳峰的峰巅之处,云霞笼罩之中,便是丹阳阁的所在。 云雾掩翠下的丹阳阁中,出现两男一女,循着细长的石阶小径往下走去。若是林一在此,这三人皆不陌生。女的是他在仙坊中所见的那个红绫,两个男子分别是木天远和万子平。 万子平难抑心中的兴奋,冲红绫与木天远抱拳道:“得幸觐见冷祖师,多亏金师姐与天远兄的引荐,在下感激不尽啊!” “还不是你送的养颜丹,深得我师父与祖师喜爱的缘故!”红绫含笑说道。 红绫的师父名叫玉洛依,是一位筑基期的女修,乃是丹阳阁冷翠的徒弟。其师父收到了养颜丹,心喜之下,感念对方的用心,便答应举荐万子平加入丹阳阁。而冷祖师也是念在养颜丹的面子上,这才破例召见了一回小辈。 不仅加入了丹阳阁,还被祖师召见,万子平欣喜万分之下,深为家中长辈的先见之明而感到庆幸。 常言道,云想衣裳花相容,没有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容貌。而养颜丹更是稀有之物,万家寻遍了大小仙坊后,才得到了一瓶。果然是物有所值,万子平也是如愿以偿。 木天远淡淡笑道:“万家、木家同气连枝,又皆与正阳宗渊源深厚,你加入正阳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能陪你去见祖师,师兄我也甚感荣幸!” “以后还要多多仰仗金师姐与木师兄的关照了!”万子平春风满面,连连拱手。 “呵呵!丹阳峰的弟子,皆是人中翘楚,万师弟也不必妄自菲薄,还是安心修炼为要!”木天远瞥了一眼对方,打了个哈哈,向下走去。 木家与万家虽是一脉同源,彼此交好,可两家暗中斗气也不是一年两年的。木天远对这个喜好投机钻营的万子平,十分地瞧不上眼,若非碍于情面,又是去面见祖师,他可不愿陪着对方跑这一趟。心中不屑之下,言语中便多了敷衍之意。 许是收了万子平的好处,红绫却是含笑附和道:“是啊!木师兄所言甚是,岂不闻**已然成功筑基,当为吾辈楷模!” 红绫的话音传到木天远的耳中,他脚下一顿,神色露出不忿来,暗哼了一声。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三十一章 锻造堂 **也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与木天远修为相当,同是练气九层的内门弟子,可此人在上个月成功筑基,成为了前辈人物,一时之间令人眼热不已。 对此,木天远自然不服气,这个**不过是运道好那么一点点而已。假以时日,自己未必不能筑基成功。而只要自己成为了筑基期的修士,万子平之流他不会放在眼里。前些日子家中传信来,万家被人杀了两个弟子,竟然敢寻到木家来要人。哼!还真当木家无人吗! 那个林一不过七层的修为,面对自己的邀战根本不敢出手。这样一个怯懦的修士,真的能杀得了万家的两个修士?想到此处,木天远为家信中的交代,而暗自腹诽起来。家中的书信中,不仅说了林一杀了万家修士一事,还命木家子弟见了此人不要为难于他。一个外来的修士罢了,怎会惹起如此之大的波澜,还为此倍受木家长辈的关注呢? 木天远想不到的是,令他耿耿于怀的那个林一,已成为了正阳宗的一个外门弟子。 此时的林一,早将木天远这个人,远远的抛在了脑后。他一大早便来到了天玑峰下的山洞前,见两丈高的洞口上方,镌刻三个大字--锻造堂。未及细作打量,便见昨日的那个一脸喜色的宋守,正翘首以待他的到来。 “哎呀!林师弟早啊!快随我来,你初来乍到的,一些规矩还是要交代一番的。”宋守乐呵呵地带头往山洞中跑去。 林一笑了笑,便欲随其进入山洞,谁知眼前清晰的山洞突然光芒一闪,一层无形的墙壁横空而出,将他挡在了洞外。 尚自惊讶的林一,未弄清眼前的状况时,宋守却又从洞中冒了出来,嘻嘻笑道:“呵呵!都怪我未及时提醒你。快将你的玉牌挂在腰间,不然这洞口的禁制可不是摆设。” 暗暗的心惊了一回,林一这才想起身份玉牌来。这与天龙派的腰牌有着同样的用意,却有着不同的用处,自己并未将其悬挂在腰间,想不到此物还有解除禁制的作用。 拿出玉牌后,果然那道墙壁消失了,林一冲宋守歉意一笑,便进了山洞。 进入山洞的刹那,热浪扑面,使人略有不适。一条向下的石梯向山洞深处延伸,宋守回身招招手,示意林一跟上。山洞上嵌有萤石,倒不显得阴暗。循着石梯盘旋而下,走了约莫两柱香的工夫,不知走了有几百丈深,随着一阵灼热的气浪袭来,一个巨大的石厅出现在眼前。 石厅有百十丈大小,被十余根粗大的石柱撑起。在石厅的当间,有九只锻造的硕大龙头,围成了个十丈左右的圆圈。那怒张的龙嘴中,雾气氤氲,隐隐有赤炎在令人心悸的舔*舐*着、跳荡着。 宋守已热得汗流浃背,他回头冲着林一嘿嘿一乐,走至龙头旁,指着空寂的石厅大声道:“此处便是天玑阁的锻造堂。”他脚下踩动龙头下面的一个凸起的石块,一道赤色的火焰,突地从龙口中激射而出。 随着那火焰的出现,一道炽烈逼人的滚烫气浪,霎时爆然而出,向四处袭去,惊得林一忙往后退去,可这一切又随即回落下去,恢复了原状。 “哈哈!这就是锻造法器的地火,厉害吧!”宋守灵活地跳向了一旁,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卖弄地说道:“这九龙锁炎阵,乃是专为控制地火而设。而阵法须有人操控,你我的职责便是看护这个法阵,是很辛苦的差事啊!” 好似耐不住地下的炙热,宋守忙不迭的又冲林一招招手,说道:“呵呵!随我来,你这三个月的安身之处。” 林一随着他穿过石厅,又拐进一个向下的甬道,往下走了一二十丈后,来到一个单独凿出的山洞里。 “这便是锁炎阵的阵盘,一个月添加一次灵石即可,那个袋子里便是灵石。”宋守说完,便大口喘着粗气,不经意间回头一看,连连摇头。 几丈大的山洞中,阵盘占据了一半的地方,一旁还有一个蒲团和乾坤袋。那个一丈多大的阵盘中心与四角,果然有搁置灵石的地方,上面嵌有十块灵石,散发出的灵力缓缓驱动着阵盘,一层隐动的光芒在流转着,有无形的气机牵动着周围,与整个地下洞穴融为一体,颇为神异。 “师弟,体内的灵气来之不易啊!如你这般用灵气护体,可怎么撑得下三个月呢!只要你在这个洞中不出去,会好受一些的。”宋守见林一连一滴汗水也没有,忍不住好心地出言提醒。他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却想当然的以为一个外门弟子,不会有太高的修为。 感到洞中炎热时,林一的身子便自然而然的被灵气包裹起来,听到宋守如此一说,他走至洞中的阵盘旁,有些诧异地问道:“莫非要三个月都呆在此处,一刻也不得离开吗?” 宋守露出满足的神态,笑道:“可不是都要呆在此处呢!本来我还要过一月才能交差。人少啊,三个人轮值一年,可不是四个月吗?哈哈!你来的好啊!我师兄弟四人,每人只须值守三月便可。不过,每日离开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不然要受责罚的。” 闻言后,林一暗自苦笑。怪不得宋守见了自己一脸的喜色,原来如此。 “师弟也不必担忧,此处阵盘根本不用多问,只是酷热难耐了些,咬咬牙便也撑过去了。”如释负重般又喘了口粗气,宋守说道:“行啦!都交代完了。你我师兄弟三个月后见!” 见宋守要走,林一忙将其拉住,又询问了一些琐事,才放其一溜小跑地离去。 用饭可去洞外的膳食堂,也可去前山转悠一下透透气,只是每日离开山洞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一年之中,只须在此处值守三月,余下的辰光里,任自己随意打发,出入山门时要去那个沈管事处报备一下。每年的差事完了以后,可获丹药的奖赏,还可去藏经堂一次,里面有功法典籍可借阅;修炼时,若有不解之处,可去传功堂,有师长解惑传道。入门弟子有两块灵石,以后月例一块灵石。勤勉任劳者,修为大涨者,有功于宗门者,皆有不定的赏赐。外门弟子到了九层以后,可晋升为内门弟子。若能成为筑基修士,不仅有了正阳宗执事的身份,也有了收徒拜师的资格。等等、等等。 这些琐碎的规矩,却又事关己身,免不了要知道一些。林一站在山洞中,低头看看身上的灰袍,摇了摇头。管它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呢,有个地方可安心的修炼,这不就是几年来所孜孜以求的吗!每年三个月的差事也没什么,这地下虽灼热难耐,却也并非不可忍受。 施施然盘腿坐下,林一调息吐纳了一会儿。他试着收起护体灵气,顿时便如置身于酷夏的斗室中,又热又闷,身上也变得汗津津的,极为不适。 早已寒暑不侵的林一,如今却是耐不住这地下的炙烤。 在此处值守,显然是个苦差事,不由得使人又想起了宋守的喜庆模样来。林一摇摇头,抛去杂念,身上光芒一闪,护体灵气浮出体外。他暗忖,且看看能不能撑下三个月,若真不行,便如宋守一般的苦挨就是。 林一加入正阳宗的第二日,便钻入了地下几百丈的深处,做一个值守锻造堂的外门弟子。每隔三五日,便出去吃些东西,趁机透透气儿。除此之外,他都安安分分的守在那个山洞里,打坐修炼。 时常有人去锻造堂炼制法器,无人理会下面看守阵法的外门弟子。也无人能想到,一个初入门的外门弟子,会在如此炙热的地下苦修不辍。 如此,一个月的工夫转眼便过去了。这一日,趁着用饭的工夫,林一跑回到了自己的山洞。四象旗随身带着,他人离开了,山洞便无人照看,洞口前又显得凌乱起来。他也无意过问这些,洞中空空如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以后回来时再说。 寻到宋守的洞口前,见其正与两人聊天。林一上前打了个招呼,经其引见,这面生的两人便是锻造堂的另两个弟子。憨厚老实的模样,四五十岁年纪的,是莫大。个子矮小,见人便露出笑容的是丰离。这二人皆是练气五层的修为,免不了彼此问候了一番。 待林一说明了来意之后,宋守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摇头叹道:“原来师弟是要修《正阳心法》的。一个月便修至三层,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这很奇怪吗?对于宋守的质疑,林一不知该如何解说。 这一个月里,他并未专门修炼《正阳心法》。 《玄天心法》、《锻神鉴》、《幻灵术》以及若水相赠的《丹道辑要》,这些他都没落下,《正阳心法》只是顺手尝试着修炼罢了。以他七层的练气修为,修炼起《正阳心法》可谓事半功倍,不知不觉中便将三层的功法修至圆满,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后续的功法,便想着来找宋守询问一二。 “师师弟,你如今是什么修为?”莫大有些口吃,问出一句后,自个儿笑了笑。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三十二章 山外风雪 林一据实说出了自己的修为,莫大三人有些意外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尴尬的神情来。 “你你才是师兄,以你的修为不该来锻造堂啊?”莫大道出了他三人心中的疑问。 林一才不理这些虚套呢,何况自己有求于人,执拗地要称呼三人师兄。 见后者如此识趣,莫大三人的笑容变得轻松起来。虽说辈分以修为论长幼,大伙儿同为练气期的弟子,谁也不想认一个年幼的人为师兄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师师弟,这后面的功法我这有,你你拿去便是。”四人之中,以莫大最为年长,其嘴巴虽不利索,人却厚道,看来宋守与丰离也都听他的。 “这里面有“正阳金龙手”吗?”林一接过莫大的玉简,致谢后又好奇地问道。 宋守接过话来答道:“师弟也听闻过金龙手?呵呵!《正阳心法》乃正阳宗弟子必修之功法,金龙手是自然有的。不过,要到练气后期才可修习。” 林一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忽而笑道:“为何我不该来锻造堂呢?不知三位师兄有何教我?” 莫大笑了笑,说道:“也也没什么,锻锻造堂的差事,最最为辛苦。我等都是不招人待见的。” 丰离不大爱说话,与宋守一起附和地点点头。 不招人待见?与天龙派的车马大院相仿?林一的目光扫过眼前三人,一翻手拿出一个酒坛子,笑道:“初次见面,这是小弟的一点儿心意。还请三位师兄笑纳。” “哈哈!林师弟真是痛快人!”宋守伸手便抢过了酒坛子,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丰离与莫大也露出会意的笑容。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得到了后面的功法,总要略有回报才好。有弘安当初赠的几坛子酒,林一也乐得来个顺水人情。与三人又说了几句话后,怕出来耽搁久了,他匆匆赶了回去。 腊月就要过去,归灵谷内四季常春,而距归灵谷十数万里之外的卑山郡境内,已是万里冰封的景象。 绵延数万里的黑山,此时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铺天盖地而来,似要将一切掩埋、吞噬。齐腰深的雪封住了大小道路,家家关门闭户,人们各自围着火炉,默默承受着冬季的严寒,祈盼着,春天的早一点到来。 此时,万兽蛰伏的大山深处,本应人踪杳无,却传来一阵打斗声响。 穿过漫天的雪花,山谷中冲出两个人影来,踏雪无痕,转瞬便到了数十丈外。可后面随即又冲出三道人影,脚下更快,如风一般便将前面的两人围住。 这两人无奈的停下脚步,手持飞剑并肩站在一起。这是两个年轻人,个子高些的是秋寒,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脸的英气,不知因寒冷所致,还是受了创伤的缘故,苍白的脸色上尽是怒气。另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秋阳,嘴角挂着血迹,也是怒目圆睁。二人是同族的兄弟,趁着大雪进山,本想着有一番收获,却未料到遭人暗算,差点儿便横尸当场。 对方三人将秋家兄弟围住后,露出阴冷的笑容。其中一人四五十岁的模样,扬声说道:“你二人跑不掉的,快将玉蝉交出来,不然,此处便是尔等丧身之地!” 这三人乃是黑山宗的弟子,皆有练气六层以上的修为,面对两个最高修为不过练气六层的秋家弟子,已是稳操胜券。若非顾忌着对方临死反噬,也不会暗中偷袭,眼下说不定一哄而上了。 “哼!我兄弟二人在深山中苦守了两月有余,这才抓到一只玉蝉,为何要拱手相让?莫非你黑山宗便可仗势欺人?”秋阳斥道。他心中恼怒对方的无耻行径,他与秋寒两人,为了抓到一只玉蝉,在冰天雪地里吃尽了苦头,这才好不容易抓到一只玉蝉。 此物极为稀有,深埋于地下百年后,才会在大雪封山之时,蜕变而出,迎风长鸣,一个时辰后,便会随雪消融,不见踪影。传闻玉蝉有起死回生之能,入药可炼还魂丹,虽说未必有如此的神奇,却也有夺造化之功。 秋阳兄弟俩在玉蝉即将逝去的瞬间,将其捕获。二人惊喜之余,尚不及相互庆贺之时,却遇黄雀之祸,被三个正阳宗的修士偷袭。 猝不及防之下,秋阳受创,被秋寒奋力救下后,没跑多远又被对方追上。 “哈哈!这大山数万里之内的一草一木,皆为我黑山宗所有。那玉蝉自然不容你二人带走的。不要废话了,快快交出宝物!”一个黑山宗的弟子盛气凌人地笑道。 见对方不愿罢休,自己兄弟二人又势单力薄,形势不利之下,秋寒沉声说道:“这片山谷距我黑水崖秋家不远,而你黑山宗却距此万里之遥,如你所说,莫非我秋家也属于你黑山宗管辖不成。你等将我秋家背后的玄天门又置于何地?” 秋寒的话音将落,风雪中传来对方的嗤笑声。 “莫将玄天门抬出来吓人了!我们的宗主说了,黑山数万里之内,所有的家族皆要依附我黑山宗,否则视为叛逆,将予以剪除。” “嘿嘿!以后的大夏,并不是玄天门说了算了!” “给他们费什么话,动手!” 随着那个年长一些的修士一声历喝,三道剑光夹着风雪,便斩向了秋家兄弟。 尚为对方肆无忌惮的言语而震惊,见状,秋寒大喊:“秋阳快走!我来断后!”他抛出手中的飞剑勉力支撑,又忙不迭地祭出几张符。 秋阳不愿独自逃生,咬牙切齿地骂道:“给这帮贼人拼了!” 二人修为本不如对方,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却因退路被堵,顿时险象环生。 秋寒心急之下,见自己兄弟二人难以逃生,他躲过来袭的飞剑,顾不得还手,焦急的喊道:“发传音符!” 气急攻心的秋阳,只想着与对方拼命了。听到了秋寒的提醒,他顿时惊醒过来,扬手抛出一片玉符。可就在此时,一道剑光穿过了他的胸口。秋阳闷哼了一声,跪倒在地,雪地上一片殷红。 “秋阳--!”秋寒大吼一声,便要冲过去,可那三人的剑光不离他左右,左支右绌之下,惊得他一身的冷汗,狼狈不堪! 眼看着秋寒就要步入秋阳的后尘,一声长啸突然从风雪中传来。 那三个黑山宗的弟子,听到了啸声的刹那间,一种莫名的心悸传来。那个年长一些的弟子,暗道一声不好,伸手拿出一张符来,往身上一拍,随即便在原地失去了身影。余下的两人见状,咒骂了一声后,便急急忙忙向着山谷深处跑去。可这二人未跑出几丈远,一道剑光从远处飞来,后发先至,瞬间便穿过二人的身躯,在雪地上撒下了一道血痕。 啸声将止,一个人影如风而至。 秋寒死里逃生,悲喜交加的看着来人,声音哽咽地喊道:“叔父--!” 此人并未理会秋寒,而是足不点地到了秋阳的身边,一把将其抄起,细细的探察一番后,发出重重的叹息! 秋阳被飞剑斩断心脉,已魂飞天外! 此人中年人的模样,气度不凡,目光中带着怒火,厉声问起此事的缘由。待秋寒将此事的原委说了一遍后,他哼了一声说道:“黑山宗愈来愈放肆了!若非我有事路过此处,我秋家岂不是白白折去两个弟子!此时不能善了,回去禀报家主后再作定夺!”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三十三章 阖族之灾 黑水崖,秋家。 家主秋若行,筑基后期的修为。他平日里是慈和老者的模样,如今坐在正位的一张木椅上,却是一脸的愁云。 秋家的几个长老环伺左右,皆不敢多言。 那个救下秋寒兄弟的中年人也在场,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大声说道:“几个黑山宗的练气弟子,也敢肆意挑衅,并杀了我秋家弟子,此事定要黑山宗给出个交代。莫非,他真的以为我秋家好欺不成?” “近古,此事并非如此的简单,还是听家主的吧!”一个长老在一旁劝慰道。 “这是个好东西!可也是惹祸的起因呀!”秋若行摊开手掌说道。他手上托着一个精巧的玉匣,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寒雾间生间出,里面静伏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蝉,煞显奇异,使得几个长老眼前一亮。 秋若行皱了皱眉头,阖上手掌,目光淡淡扫过几个长老,忧心忡忡地说道:“此事看似寻常,那几个黑山宗的弟子也不过是贪一时之利,而口出狂言罢了!”语气顿了一下,他有些焦虑地接着说道:“可近日有传闻,说是黑山附近的蔡家、齐家都依附了黑山宗,而顾家却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 “只是传闻而已,尚未得到证实。黑山宗还敢动我秋家不成?”秋近古说完,余下几个长老也纷纷点头表示附和。因先祖的缘故,秋家得以依附于玄天门。他们不以为黑山宗敢于虎口捋须。 此事若是搁在以往,秋若行也会抱有相同的心思。可此时的他,却生出隐隐的不安来,一时又难以决断。 沉吟了一会后,秋若行缓缓说道:“只怕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啊!近成要不了几日便可回来了,届时一切自有分晓。” 五日后,秋近成果然风尘仆仆的返回了黑水崖。 作为家主秋若行的长子,秋近成为人机敏,处事老道,加之筑基中期的修为,此人在秋家颇有声望,深得族人敬重。 只是,此次外出归来的秋近成,神色显得有些慌乱。他急匆匆的步入秋家的后院,正欲去秋若行的居所时,见到一个妙龄女子迎面走来。 那女子二八年岁,皓齿蛾眉,五官玲珑精美,见到来者,面露喜色,盈盈一拜:“采盈见过爹爹!” 秋近成见到宝贝女儿,不由得脚步放慢,手扶青髯,眸中带着无限的慈爱。言语中不无嘉许之意,他笑着说道:“呵呵!不几日的工夫,采盈的修为又涨了一分!” 秋采盈羞涩一笑,略有得意地说道:“虽多日未见爹爹了,采盈依旧不敢懈怠的!” 秋近成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滞,他摆摆手说道:“爹还有事要面见你祖父,你先回去吧!”说着,便匆匆往后走去。 看着秋近成的背影远去,秋采盈蛾眉轻蹙,心头生出一丝忧虑来!爹爹方才是强作笑颜,她又岂能分辨不出呢!究竟出了何事,使得一向沉稳的爹爹变得如此忙乱? 秋家的一间静室中。 听完了秋近成的禀报后,秋若行眉头紧锁,一脸的阴霾。 秋近成神色凝重地说道:“爹,蔡家与齐家同时依附黑山宗,绝非事出无因。而顾家也是因忤逆了黑山宗的意愿,才遭此灭门之祸。黑山宗的宗主公冶干,素有野心,且性情暴戾,为人刚愎自用。此人不可不防啊!” 秋若行缓缓点点头,对儿子的担忧感同身受。于是,他便将几日前的玉蝉一事说了出来。 得知此事后,秋近成脸色一变,焦急地说道:“怪不得对方的弟子如此肆无忌惮,如今又被我秋家杀了两人,公冶干正好可以借机发难,我秋家危矣!” 秋若行眸光中厉色一闪,沉思了片刻后,长叹了一声。未几,他霍然起身,神色中透出一丝决然,吩咐道:“将黑水崖阵法打开,全族戒备!” 此时,几百里之外的天空中,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突然冲出五道剑虹,直奔黑水崖而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剑虹突然散开,五位修士出现在黑水崖的上空。 领头一人身着玄衣,脚踏飞剑,神情倨傲。他见下方已开启了阵法,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高声喊道:“秋家杀我黑山宗弟子,已犯下滔天大罪。我宗主有令,秋家举族依附,可免死罪,若有违逆,鸡犬不留!” 余下四个黑袍修士,也在高声大喊着:“给尔等一炷香的时辰,速作决断,以免自误!过时不候!” 喊声如雷鸣一般,在黑水崖上隆隆响过,又重重落在每一个秋家子弟的心底。大雪覆盖着黑水崖,被灭族的恐惧所笼罩,秋家阖族上下人心惶惶。 秋家的庭院中,所有的族人聚集在了一起,面带不安地看向被众人簇围着的家主和几位长老。 秋若水仰望着雪空,惊叹道:“来得好快!这是金丹修士!”他的话引起族人的一片骚动。金丹期修为的祖师,神仙一般的存在,灭一个家族不费吹灰之力,更别说还有四位筑基期的修士助战,此次大难临头了! “休要惊慌!” 须发张扬的秋若行,气势凛然地大喝道:“依附黑山宗未必就是善举,秋家绝不背弃玄天门,生死存亡之际,唯有死战一途!” 环视四周的族人,秋若行神色冷峻,昂然说道:“阖族上下坚守阵法!阵法被破之际,奋勇杀敌之时!秋家生死存亡,在此朝夕!” 萦绕心头的惧意在慢慢退去,秋家子弟的脸上露出决然赴死的神情,一股悲壮的杀意在黑水崖弥漫 黑水崖的山后,秋近成跳下飞剑,将怀中所抱的一个裘袍包裹着的身躯放下。 银白色的裘袍中,露出一张挂满泪花的小脸,秋采盈泣道:“爹爹,为何要女儿离去?” 秋近成叹道:“我受你祖父之命,送你离开黑水崖,前去玄天门。以后没了祖父与爹爹的庇护,你独自一人要多加小心。秋家今日有难,你只须将此事如实禀报玄天门即可,不可为家仇而误了修行!切记!好好活着才要紧!为父要去陪你祖父了,你速速远去吧!”他又充满爱怜的看了一眼女儿,牙关一咬,转身腾空而起。 “爹爹--!”秋采盈伏于雪中泣不成声,少顷过后,她强抑悲恸,冲着黑水崖重重磕了几个头,这才依依不舍的向远处遁去。 一个月后,卑山郡与王梓郡的交界处,出现一个神情萎顿,却又目光坚毅的女子,这就是从黑水崖逃出来的秋采盈。 自幼在父兄呵护中长大,从未经历过风波与坎坷。可这短短的一月之中,秋采盈尝尽了人世的苦难后,始懂得了生离死别的痛苦,明白了生的艰难,还有要活下去的执着。 半月前,秋采盈从路边修士的口中,打听到了黑水崖秋家阖族被灭的噩耗时,她独自跑到无人处,痛哭了三日三夜,好似将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 族人不在了,祖父与爹爹也没了,不再有人疼爱,也没人对自己呵护备至,天地之间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那一刻,身负灭族之仇的秋采盈,脚步愈发沉重起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三十四章 无定风波 黑水崖的那一场生死之战,或许很惨烈,或许很悲壮,或许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家族的兴起与湮灭,在偌大的大夏,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了,甚至于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仙门的关注。 各个大小仙门忙着休养生息,忙着各自的修炼。筑基期的修士渴望着感悟金丹的玄机,金丹期的修士梦想着修成元婴的大机缘,而真正的元婴期的修士,则将目光放在了海外,寻觅着走得更远的途径! 大夏以东的海域名为无定海,每年的冬季时,便有黑风潮形成骇人的冰障,可在须臾之间,冰封万物。海船、人、海中所有的生灵,都在这一刻的酷寒中,化为寒冰的一部分。而每年的剩下时节中,无定海中的黑风潮无处不在,飞鸟触之即落,海船遇之即没,御剑飞行的修士,也会一头栽到海水中难以生还。 无定海——真正的死亡之海! 腊月刚刚过去,无定海正是让人闻之色变的骇人去处。在大夏以东数万里的海面上,黑风滚滚,冷潮阵阵,铺天盖地的风暴裹着冰凌,瞬息之间便将海面冻结,一眼望去,刺骨的风潮中,天地仿若被冰冻到了一起,让人毛骨悚然,望而却步。 而此时,茫茫无际的黑风中,突然闪出一个老者的身影,此人一身青袍,面容清癯,长须飘飘,正御空而行。 这老者便是玄天门仅有的两个元婴修士之一,广齐子。他与另一个元婴修士乐成子,乃是大夏修仙界最高的存在。玄天门也因二人的缘故,成为了领袖群伦的仙门至尊。二人的大名如日中天,却没几人有缘一睹其真容,即便是玄天门的金丹修士,见过两个老祖宗的也是寥寥无几。 广齐子元婴初期的修为,年逾八百岁。 凡人期颐之寿,便称人瑞,故而广齐子的岁数也当得神仙一流了。只是,元婴寿元千岁,他如今的年纪也算得上步入迟暮之年,若修为难以突破,终归免不了阳寿耗尽,身陨道消。自家知自家事,其心中的焦虑只有师弟乐成子知晓,这也是他本人出现在无定海上的一个缘故。 出来十年了,广齐子便在无定海上巡弋了十年。这一次他欲借助海上冰障生成之机,再行一次尝试。 看着前方黑雾翻腾的海面,广齐子不信这偌大的无定海都会被冰封。冰障并非无懈可击,它一定有冰隙生成,只要寻到了这一丝的缝隙,或许便寻到了穿越无定海的同道,他便能到达另一个天地中,寻到提升修为的机会,或许还有获得增长寿元丹药的可能。 广齐子凌空而立,脚下往前一迈,再一次扑入了雾潮中。彻骨的寒潮迎面袭来,却在他身外丈余远处避开,即便如此,那令人心悸的酷寒还是使其格外谨慎。 前行了数千里之后,广齐子身形一顿,凝目望去。只见数十里外,一道黝黑的冰障,扯地连天竖起,好似下嵌大地,上接天穹,横亘千里,挡住了他的去路。 暗吁了一口气,广齐子不敢靠近,向一侧飞去。他飞出了数百里之后,突然停下来,见到高山一般的冰障下面,出现一条十余丈的缝隙。 见状心喜,疾飞而去,眼看着就要到那个冰隙之前,只要转眼之间便可进去之时,一股黑色的雾潮遽然生成,一阵黑风呼啸之后,“喀喇喇”轰鸣声起,惊得广齐子面色一变,不敢迟疑,身形往后爆退而去,直至十里开外,这才缓缓停下身形,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那一道冰隙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随着雾潮的生成,冰障变得愈发厚实起来,便是方才停留之处,也被冰障包裹起来。可想而知,若是方才见机得稍稍迟一些,怕此时已与冰障融为一体了。 心悸之余,广齐子倍感失望地长叹了一声,继续往前飞去。他只有趁着冬季,才可以如此寻觅无定海的通道,错过了这个季节,只有再等明年了。余下的二百年的寿元,说少也不少,可说多也不多,二百个冬季加在一起又有几年,三十年?还是四十年? 无定海的冬季不长,也就两三个月的光景。当冰障消融,御空吃力之时,广齐子再一次无功而返。 带着疲惫的神色,不甘愿地向着无定海的深处望去,广齐子无奈地往回飞去。他不是没想过趁着冰障不在时冒险一试,可无定海不知有多少万里之遥,只怕他飞不出数千里去,便会同飞鸟一般坠入海中。先祖留下的典籍中,大夏只有玄天门的先祖,曾在无定海的冰障中出入过一次。故此,穿越冰障是唯一途径,舍此一途别无他法。 几日后,广齐子飞出了无定海,遥望着大夏的方向,一身疲倦的他,略显沧桑的面容下,目光中露出不屈的神色。今年不成,便待来年再试。 无定海之外,便是靠近大夏的定海。海中有无数的小岛,是广齐子暂歇一年的地方。 飞在空中的广齐子,目光一瞥,下面有一处灵气四溢的小岛,比起去年呆的地方要好上许多。打量了几眼后,他甚感满意,便将此处选作了歇脚之地。 此岛为定海宗所有,有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带着十数位弟子在此值守。这位修士突然见到自己的洞府前出现一个老者,不禁勃然大怒,冲出洞府斥道:“何方修士,竟敢擅入定海宗的仙岛!” 广齐子本想直接在岛上开出一个洞府来,却见到这个修士的洞府所处甚佳,便直接寻到了门前。他见对方无礼,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哼,传到了那个筑基修士的耳中,不啻于响起一声惊雷。那人心悸难平之时,一道无上的气势迎面辗来,他连连后退了十来步,一口鲜血喷出,“噗通”跪在地上,差点昏死了过去。 岛上余下的修士,也是如此,一个个口鼻出血,跌跌撞撞地涌出了各自的山洞,惊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者。 “滚!今日起,任何人踏入此岛半步,死!权尤若不识好歹,同样是死!” 广齐子一摔袍袖,走进了洞府,他的嗓音还在小岛上空回响—— “半柱香后,留下者死!” 那个跪倒在地的筑基修士,尚未从震骇中惊醒过来,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再也顾不得许多,挣扎着爬起来,强行祭出一把飞剑,歪歪斜斜地踩了上去。他知道,那个老者要杀自己只是一个念头而已。权尤!这是宗主的名讳!宗主来了都要死,自己还是逃命要紧!临走之时,那人不忘冲着下面不知所措的弟子喊道:“快走!快走!不想死的坐船走!” 闻声后,余下弟子见师门长辈都逃了,谁还敢多作逗留,一个个扔下洞府,不管不顾地向着海边跑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小岛之上,除了广齐子之外,再无他人。 定海宗的地盘,出了这么一桩大事,宗主权尤当时便大怒起来。他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在大夏也是威名赫赫的人物,又是四大仙门中的宗主。有人敢在定海宗的地盘上撒野,不是找死吗!他当时便要去寻对方的麻烦。 那个筑基修士见宗主如此神明威武,内心感佩之下,还是不敢隐瞒,便将那个行事嚣张的老者所说的后一句话说了出来。谁成想,刚刚还怒火勃发的权尤,听到那句“权尤若不识好歹,同样是死!”的话后,不仅没肝火大盛,反而错愕了好半会儿后,颓然地摆摆手,还严令不得将此事外传,权作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权尤的心思没人知晓,一件看似了不得的大事,转眼消弭于无形。 世间事莫不如是,可大可小,皆在转念之间。常言道,一念常惺,才避去神弓鬼矢;纤尘不染,方解开地网天罗。作为宗主,能常人不能之事,忍常人不忍之忍,虽因禁忌所致,未必不是保身之法。不然,他若真寻上岛去,广齐子心境不佳之时,还真能灭了他定海宗也说不定呢!权尤便是一个识时务者! 当然,作为一个修士,修为的高低,尤为显得重要。行事百无忌禁,须有强大的修为来作为倚恃。这些对于如今的林一来说,太过遥远,他只能勤恳踏实地做着手头的差事。大夏修仙界所发生的一切,暂时与他无关。 正阳宗的锻造堂,天玑峰下数百丈的山洞内,林一安然地盘腿静坐着。他在此处值守了两个月。所看护的那个阵盘,换过灵石后便无须操心,反而可以安静的独自修炼。在如此闷热的地方,常人难能静下心来,也只有林一依仗着护体灵气,将这个被人忽视的山洞当作了静修之所。 玄天心法七层的修为,坚实有力地往前迈进了一大步,让林一有了冲击练气八层的念头。因玄天盾的神奇,这也得益于他日夜运转功法的缘故,他的护体灵气并未因持续的行功而枯竭,所消耗的灵力微乎其微,令其放下心来。 依着如今的修为,修炼起《正阳心法》很轻松。不到两个月的功夫,林一便将功法修至了第七层。由简入繁难,而由繁入简易,练功也是如此。他感到随时可将《正阳心法》突破到练气八层。只是《玄天心法》才是主修的功法,自己又是初入山门,心有顾忌之下,还是避免本末倒置为好! 故此,《正阳心法》炼至七层后,林一便停了下来,借机研修其他的法术。 这两个月中,被人忽略的林一,并未一味地埋头苦修。此时,他留在上面石厅中的一分神识,正凝神看着那令人心动的一切。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三十五章九龙锁炎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的捧场支持!———————— 石厅中,一个筑基修士带着几个练气弟子,正借助锁炎阵的龙头,在锻造法器。 那个筑基修士一头的白发,精神矍铄,是天玑阁的第三位筑基修士,名为简已。此人是林一 在石厅中见到次数最多的一人,大都是由他带着弟子来此,每次指导弟子时都颇为专注,应 是一个好为人师、让人敬重的前辈。 龙头喷出一道火焰,简已双手扬起,几块石头模样的东西便飞到了火焰的上方。随着他一连 串手诀的打出,石头迅即成为一团粘稠而不断跳动的火焰,火光映照在简已与他身旁弟子的 脸上,有从容,也有兴奋与钦佩的神色。随着简已的手诀变化,那团火焰燃烧着,喷溅着, 渐渐变成一团闪耀光芒的水银,在龙嘴上方的火焰中,流动不停。少顷之后,水银光芒渐去 ,那团水滴一样的东西随着简已手诀的操控,缓缓变作一把小剑的模样。“叱!”简已一声 断喝,手诀演绎出的阵法,在他面前只是一闪,便倏然飞入小剑。简已的红脸膛上露出笑容 ,脚下一踩龙头旁凸起的石块,龙口中火焰顿时熄灭。他大笑一声:“哈哈!成了!”随其 手指一点,那银白色的小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在石厅中轻盈的飞了一圈后,落回到了手 上。弟子们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使得简已露出开怀的笑容。持着刚刚炼制的飞剑,他手扶白 须笑道:“矿石的鉴别,神识的操控,阵法的娴熟,炼制时的火候等等,皆是学问。几块矿 石,非经烈火百炼,去芜存菁,而不能成为剑胚;非经法术的加持,使其赋予灵动之气而通 天地之机,不得法器。”简已一席话,听得弟子们连连称是。“行了!学以致用,还须熟能 生巧,方能学为己用!各自习练一番吧!”大手一挥,简已乐呵呵地看着弟子们忙碌起来。 下面一二十丈深的山洞中,林一歪着脑袋,静静体会简已的每一个手诀,以及他指导弟子时 点评的要义,也是颇为满足地露出了笑容。两个月以来,石厅中每一位修士炼器时,林一都 不忘细细揣摩,颇有收获。若非没有炼器的法门在手,他早已跃跃欲试了。或许在石厅无人 时,可尝试着修复狼牙剑。只是灵器的修复怕不会这么容易,尚未见过简已炼制过灵器,未 免稍有遗憾。走出了山洞,来到洞口边的石梯旁,上面通往石厅,下面却不知去往何处。这 么多日子以来,只顾着修炼,却未动过其他心思。如今《正阳心法》也到了七层,不知金龙 手的威力如何。想到此处,林一不免心痒难奈。可洞中皆被阵法守护,他不敢妄动,生怕惹 出麻烦来。循着石梯向下,林一走了十余丈,灼人的高温使人却步。若无灵气护体,怕是滚 烫的石梯也无法落脚。踌躇着正欲返回的林一,心中一动。天玑峰不乏灵气的存在,锻造堂 的山洞中亦是如此。可石梯下方,那炙热的气浪中,好似有更加浓郁的灵气存在。因九龙锁 炎阵的缘故,心有顾忌的林一,很少用神识在洞中查探。窥探石厅中的炼器,即便是有着值 守的借口,他同样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放肆。至于这九龙锁炎阵的下面有什么蹊跷,还 真未多想过。好奇心起,林一慢慢往下走去,愈往下行,灵气也愈发浓郁起来。走了七八十 丈,石梯到了尽头。他的眼睛也瞪大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石梯的尽头,如同被烈焰煅烧的釜底一般,赤红一片。一两丈大小的地方,有一个人脑袋大 小的洞口,赤雾氤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浪。这么个小小的洞口,让林一想到石厅中的那 个龙头,好像随时要喷出火焰一般。此时的林一,即便有护体灵气,也能感受到灼热,那个 洞口更有焚尽一切的威能,令人胆怯!可那浓郁的灵气,正是来自这个小小的洞口,下面是 什么所在?将玄天盾护住了身子,林一轻轻走近了那个洞口,俯下身去。其面庞顿时笼罩在 一片赤红的光芒中,他的双眸也同时露出奇异的色彩。呼——!抬起头来,长出了一口气。 林一深深为亲眼所见而震撼!山洞下,竟是一处极为幽深的洞穴。洞穴中岩浆沸腾,赤炎滚 滚,声势骇人。而浓郁的灵气便是来自地下那条火红的河流中。原来石厅中龙头喷出的地火 ,来于此处!九龙锁炎阵果然非同小可!竟能将地下烈焰收为己用,不愧是大仙门的手段, 着实令人大开眼界!心中感慨了一番后,林一看着洞口,暗忖,这窄小的洞口又是用来做什 么的?想必是用作探查之途。只是可惜了下面浓郁的灵气,若是用来修炼,岂不更好?摇摇 头,有些无奈的四下打量了一番后,林一有些不舍的看着那个洞口。他突然心思一动,散出 神识望去。这洞底亦有阵法守护,只是那个小小的洞口周围,被阵法留出一个两尺大的空隙 ,使他眼前一亮。心思急转了几遍后,稍稍迟疑了片刻,林一眉稍扬起。他分出一道神识回 到阵盘所在的山洞中,手诀掐动,身上黄色光芒一闪,慢慢向那个洞口踏去。随即,其身影 消失在洞口。林一驱动土遁术,缓缓沉了下去,同时,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入了洞口之 后,他才发觉只有两尺大的洞口四壁,是阵法最为密集之处,若有不慎,便会触及。触及阵 法的后果是什么,他不知道。可即便不被阵法所制,若是被天玑阁的长辈知晓了此事,怕也 不会饶了自己。有些冒失了!自责过后,林一凝气提神,好胜心起,继续往下遁去。这条通 道有十四五丈深厚,不一会儿,林一便穿过了洞壁,未及松口气,身子便直往下坠,吓得他 忙祭出碧云纱,稳住了身形后,才暗自庆幸地缓缓往下落去。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穴,起码有 百丈深。洞穴的穹顶便是那个洞口所在,下面霍然变大,宛若一个倒悬着的山谷。谷底那一 条火红的河流,兀自喘息沸腾不休,不时有岩浆溅到岸边,发出动人心魄的‘扑哧’的声。 这赤红的洞壁,燃烧的熔浆,俨然一处巨大的熔炉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三十六章 金龙作怪 > 寻了一处略微宽阔些的岸边,林一小心地跳下了碧云纱。面对令人窒息的灼热气焰,他不惊反喜。此处的灵气,比起别处浓郁十成都不止。若是能在此处修炼,一日便是十日功,这岂是事半功倍所能比拟的! 这条炎流从地下冒出,流出一两里之后,拐个弯又没入石壁,不知去了何处。林一的脚下,便在此拐弯处。此处十余丈大小,一侧挨着赤红的岩壁,一侧便是滚涌不息的焰流,倒不虞被岩浆溅到的危险。 此处能修炼吗?感受身边无处不在的炙热,林一怀着一丝好奇,缓缓盘腿坐下,尝试着吐纳。 运转玄天心法,小心地调息起来。浓郁而炽烈的火灵气,透过玄天盾由外至内而来,只是刹那间,周身一热,林一感到筋脉中流转着火烫的灵力,如漫天的雨水滚落入了山溪中,又变作潺潺的溪水,让人感到奇异且舒畅。他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如此一坐,便是三日过去。林一体内的灵力奔涌不歇,那溪水汇集起来,终于冲破了阻碍,顿时变作一条河流,欢快的流淌着。 阖目静坐三日的林一,在这一刻突然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了笑意。 《玄天心法》和《正阳心法》皆意外的突破了七层,如今的林一,已是练气八层的修士。他深深吐出一口长气,默默感受着修为提升所带来的愉悦。这地下岩浆难道与灵脉相通,不然又怎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呢?此处修炼果然收效奇佳,竟被自己误打误撞,寻了这个绝佳的修炼场所。 到了练气八层以后,若水相赠的《锻神鉴》,让自己的神识也随之水涨船高。虽有地下石壁阻隔,林一相信自己的神识起码可达二十里。其搜魂、惊魂、噬魂的威力也不可小觑。 有关《锻神鉴》的修炼,若水曾提及此法尤为适宜炼丹和炼器。却不知,自己所喜好的还是这三个制人的法门,这不会是本末倒置了吧? 想到此处,林一淡淡地笑了下。他伸手一点,赤炎剑‘嗡’的一声飞出,化作一条细小的火龙,在焰流上盘旋。随着手诀引动,火龙以一化三,分列三才,隐隐排成一个杀阵。只是余下的两条火龙时隐时现,跃跃欲动,杀机无限。 心念一动,那三条飞龙瞬息融为一体,变作赤红的飞剑,乖巧地飞回到了林一的手中。看到自己施展出如此不凡的剑阵,他大呼痛快! 收起飞剑,眉梢跳动了下,林一手臂一振,一条金龙随即幻化而出,鳞光闪闪之中,张牙舞爪作势,便向着赤红的河流扑去。 林一眸光中精光闪烁,他手掌一抓,那金龙大嘴一张,便冲着岩浆吞去。 呵呵!果然如臂使指般自如,不愧是正阳金龙手。只是与那个木天远相较,不知孰优孰劣呢? 林一暗自得意之时,神色突然一滞,一道奔涌的火灵力,却顺着自己的手臂涌入体内。这是怎么了?突然生出的变故,使他暗自心惊,却并未因此而忙乱,而是陷入了凝思中。 那幻化出的金龙,兀自在赤焰滚滚的河流中翻腾! 片刻之后,林一好似明白了什么。莫大给他的这份功法中,虽有金龙手的手诀与口诀,却并未道明金龙手的用处。可木天远施展正阳金龙手时,却是可以轻易锁拿对方的法器。若想锁拿对方的法器,需要封住法器与修士间的神识操控。如此说来,金龙手收发由心,等同于将手臂伸长了,能汲取岩浆中的灵气也不奇怪。 毕竟对正阳宗的功法知之甚少,眼下勉强能给自己这么一个说法。至于能不能自圆其说,又何必管这么多呢!这灵气不要白不要,省得自己辛苦吸纳了! 林一的周身包裹在一层莹白的光芒中,盘腿坐着一动不动。只是他右臂前伸僵直,如泥塑一般。慢慢的,随着浓稠而又滚烫的灵气涌来,如同一道道灼流涌进了体内。经脉被灼烫而隐隐生疼,却又有着难言的快意,使人不能自拔。此刻,他如置身蒸笼一般,浑身变得火烫,汗水尚未流出,即化作阵阵雾气散去。 林一面颊通红,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到那条在岩浆中上下翻滚的金龙,已褪去一身的金色,周身的鳞片,亦如点点跳动的火焰。此时的金龙,已完全变成了一条赤色的火龙,仿若一番烈焰锻体后,已脱胎换骨,更显狰狞凶猛! 筋脉被煅烧的炙疼难耐,那吸纳灵气的快意早已不翼而飞,被火焰焚体的滋味,着实让林一难以忍受,他好像听到肌肤因烧灼而发出的“滋滋”声,颅中的识海中也传来一阵阵的刺疼。 “哦!”林一呻吟了一声后,强烈的不安,让他急于收回金龙手。可此时的金龙**根本不受自己的操控,依然在焰流中戏耍不休! “什么狗屁的金龙手!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林一暗自咒骂了一声,双目圆睁,牙关紧咬,冲着那不听话的金龙大喊:“给我回来!” 可那条赤焰龙**根本不理会主人的呼唤,还回首无声的咆哮着,气得林一眼前发黑,却又无可奈何! 滚烫的火灵力,循着手臂筋脉继续涌来,其势愈发猛烈,使得林一苦不堪言。想尽了办法,也不能阻碍灵力的半分势头。他感到自己的头发都要烧着了,或许下一刻,人都要被烤焦了! 到了生死的关头,林一不敢放弃。他调动神识,竭力想收回那条焰龙。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林一已到了心力交瘁的时候。正感到无力支撑,心神恍惚之际,他突然脸色一变。识海中的变化,好像要是发生什么! 就在林一察觉到识海中的异常时,周身充盈的火灵力,像是寻到了决堤的宣泄处,竟直奔识海而去。而灵力最终汇集之处,是一片耀动着的金芒。 看到识海中的情形,林一震骇莫名。那小如蚊针般的金龙剑,已被遗忘甚久,此时疯狂地吸纳着火灵力,不过几个喘息之间,那令人不堪忍受的灵力,竟被其吸纳了个干净。之后,金芒一阵闪烁中,金龙剑在识海中盘旋起来,好似意犹未尽一般,在寻找着灵力的来源。 “啊——!” 不待林一惊呼声起,那蚊针般大小的金龙剑,倏然变大,从他眉心飞出,转瞬便化作三尺大小,欢快地‘嗡鸣’一声,竟一头扎进了沸腾的岩浆之中。 “呼——!” 金龙剑扎入岩浆的瞬间,那条一直不愿回来,已变作赤金色的焰龙,猛地从焰流中呼啸而起,迅疾化作一道幻影,回到了林一的手臂之上。 捋起了衣袖,林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一条赤金龙纹,在手臂上隐隐浮现。那昂扬作势的赤金龙,好似随时都会飞出,吟动九霄。恨恨的甩动了一下手臂,感到并无不适,他才略略放下心来。 金龙剑!都是金龙剑作怪! 金龙剑一直藏身于自己的识海中,起初还让人有些担忧。可这么久以来,它一直未有动静,慢慢的便被自己淡忘了。可今日却被其突然暗算了一下,差点深陷窘境不能自拔。 想到自己还对金龙手的异状妄加猜测,却都是金龙剑在背后捣鬼,林一恨得直咬牙,却拿其一点办法都没有。不仅如此,他对金龙剑能操控自己的神识而生出怯意。同时更为金龙剑的神奇,多了分期待。 可惜这金龙剑不听招呼,若是能收为己用,岂不是比狼牙剑更为的厉害? 此时的金龙剑,已深入岩浆中,在贪婪的吞噬着火灵力。 方才的一番折腾,让林一累的不轻。一身的灵力被金龙剑耗尽,却未损及自身的修为,可还须要调息一番,恢复一下体力。他不再过问金龙剑的异状,而是阖目调息。 一日之后,林一不仅灵力尽复,修为还得以进一步的稳固下来。 神识中,金龙剑依旧在岩浆中,无休无止地吞噬着灵气。想起昨日的一切与金龙剑的可恶之处,林一不禁想转身离去。你是灵器也好,法宝也罢,总不能反客为主吧?不知道啥时候再来一次,还让不让人活了?可这把金龙剑乃是玄元祖师的遗物,总不能随手丢了吧! 心中踌躇不定,一时难以取舍的林一,小心的靠近岩浆。他用神识尝试着驱动金龙剑,毫无动静。 这岩浆足可以让法器化为流水,为何金龙剑却无事呢?林一挠挠头,暗道,自己所在之处,比之火炉的灼热还尤甚数倍,岩浆之中的炽烈更甚。莫非金龙剑不是地火锻造而成的?虽为天玑阁的外门弟子,却对炼器一窍不通。这次差事完了,还是去寻来相关典籍,好好研修一番。 好在上面值守的山洞,并未发现异常,倒不急于离去。可也不能这么陪着金龙剑在此干耗着吧!总这么依仗着玄天盾护体更不是办法,想到此处,林一的身上一阵微弱的光芒闪烁。用护体灵气代替了玄天盾后,他有些忐忑地感受着二者的不同之处。 咦!这是怎么了?修士的护体灵气随身生成,用神识驱出体外形成灵气护罩,消耗自身的灵力不多,只怕难与此处的炙热抗衡。可此时周身并无酷热难奈之感,护体灵气真有如此奇效?还是有其他的缘故? 心有所感之下,林一尝试着收起护体灵气,愣住了!置身这个熔岩地穴中,与一头钻进燃烧正旺的炉灶中也差不了多少。可收起了玄天盾和护体灵气之后,他身上依旧感不到预想之中的灼热。 林一凝眉沉思了片刻,一把捋起衣袖,眸中露出讶然。右手臂上的赤金龙纹凸显出来,一层淡淡的赤芒流转全身,使人如沐暖风。 这赤金龙纹还有如此本事!岂不是说,自己以后再不惧这地下的炙热了? 正阳金龙手没有这般的威力吧?这也是金龙剑的缘故?轻轻攥紧了拳头,看着手臂上的赤金龙纹,林一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俄顷,他笑容已无,露出惊异的神色,抬起头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三十七章 祸起 正文]第三百三十七章祸起 ------------ ?感谢书友雨心道的捧场支持! ------------------ 林一沉浸在赤金龙纹的妙处中,却又为金龙剑的诡异无常而头疼时,神识中的所见,使其错愕之际并无丝毫的迟疑。(.器:无广告、全文字、更他迅即祭出了四象旗,隐去了身形。 熔岩的地xue中,只有炽热的熔浆在发出扑哧扑哧的沸腾声。火红的赤焰映红了整个地xue,赤红的dong壁也好像随时要被熔化。可就在林一隐去身形之时,左手百五十丈处,靠近熔浆焰流的岸边,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柱。随着那光柱渐渐隐去,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是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剑眉青须,气宇不凡。他好像对这熔炉般的地xue极为熟悉,行走在炽热的焰流边也浑不在意。走了两步后,此人转过身来对一旁的年轻人说道:“**,此处密xue连通地下灵xue,是天玑峰的灵脉所在,也是宗mén长辈的修炼之所。宗mén中非阁主与宗主不能来此,本阁亦是破例带你来了几次。果然不负我望啊!你竟能一举突破练气期,而成功筑基。” 年轻人有着二三十岁的模样,一身紫衣,肤sè白皙,眉目俊朗。这正是正阳宗的新晋筑基修士**,其如此年轻便成功筑基,惹出不小的动静,被长辈们视为百年不出的奇才,如今在宗mén中风头正劲。只是,在天枢阁的阁主卫从面前,此人一如既往的谦逊有礼,忙俯身拜谢,说道:“世伯厚爱,**铭感五内,永世不敢忘怀!” 卫从淡淡笑道:“呵呵!本阁与郑家有旧,自然要抬举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本阁的亲传弟子。” **大喜,‘噗通’跪倒,口称拜见师父! 卫从受了**的大礼后,一甩袍袖将其扶起,说道:“你入了本阁mén下,以后还须勤勉自励,在此处突破修为之事,不要对他人提起,以免惹来闲话。” **点头称是。 卫从又说道:“这也是为师带你来的最后一次,如若不然,被其他师兄弟撞见就麻烦了,那个天玑阁的古峭便不会罢休。如今你刚刚筑基,修为不稳,好好在此修炼几日吧!为师先走了!”他说着转身返回来时的那片地方,光柱又起,其身影消失不见。 “恭送师父!”**面带感ji地送走卫从后,谦和温顺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他昂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巡睨着眼前的地xue,lu出不可一世的笑容。 此时,躲在四象旗阵中的林一,刚刚松了口气,却又见**的目光向己处看来,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提起了小心。 **与那个中年人的对话,林一听得清楚。 筑基期修士的师父,还以本阁自称,此人定是金丹期的祖师无疑。猜测出对方的身份后,林一又怎能不害怕,若非顾忌着dong壁中的阵法和地下的熔岩,他早早施展土遁术离去了。 可如今只能依仗着四象旗掩藏形迹,使林一感到万幸的是,**的师父并未对dongxue多加留意,否则的话,他可不以为四象旗能躲过金丹祖师的神识。若真是如此,今儿捅出的篓子可就大了。 一个宗mén长辈的修炼场所,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dongxue,却跑出一个刚刚入mén不久的外mén弟子,他林一就是浑身长满嘴巴也说不清楚来意,更别说,还有一把贪嘴的金龙剑,正躲在岩浆中不愿出来呢。 **的目光扫过林一藏身处,稍稍停顿了下,又移向了火红的岩浆中。林一见状暗暗叫苦,埋怨道,此人比那个金丹祖师还要麻烦,你要修炼便修炼,luàn瞅什么呢?金龙剑啊金龙剑,你可别在此时蹦出来,不然我可真的不要你了! 林一的担忧并非没有缘由。许是**在此处修炼的几次,他对dongxue里的一切要比林一熟悉的多,已是隐隐感到dongxue中的灵气有些紊luàn,却也一时难明就里。 念及师父的jiāo代,按下心中的疑问,**还是老老实实地静坐修炼起来。 四象旗阵中,林一盘tui托腮,一脸的苦相。有**在,他也不敢动弹,更没了静修的心思。只是不停的盘算着,若是金龙剑在此捣luàn时,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七日后,林一mo出一粒辟谷丹吞了下去,庆幸而又不无幽怨地看着远处的**。金龙剑始终未lu面,着实值得庆幸。可此人一坐便是七日,自己就这样眼巴巴的陪着,动也不敢动,这算什么事儿呢? 有人作陪的**,自然不知林一心中的郁闷。只不过,他此时也是难以静下心来。 疑窦丛生的**,带着费解的神sè睁开了眼睛,将尽是狐疑的目光投向了几丈外的熔焰。 上几次修炼时,吸纳灵气颇为容易,可此次却是不同。不知何因,地xue中灵气还在,却极为紊luàn不定,无论如何的辛苦,灵气亦是很难入体。岩浆中浓郁的灵气也稀薄了许多,这还不算,地xue中的灵气也在不断往着地下涌去,这又是为何? 感到自己行了七日无用功的**,再也坐不下去了。地xue中这诡异的情形,只有对师父禀明。若是遇到其他长辈来此,因此而怪责到自己的头上,可就冤枉了!他为人机敏,行事果断,念及于此不再犹豫,起身便走向一处地方,手诀掐动中,光柱一闪,便从地xue中失去了身影。 走了?林一呆在四象旗阵中,心存疑虑,还是不敢动弹。又过了一会儿,确认对方真的离去之后,他一下子跳了起来,随手收起旗阵,疾步来到**离去之处,俯身细看。 距岸边几丈处,赤红的地上竟有一个阵法图案,六个微微凸起的石柱分立四周,围成一个三尺大小的地方。看到那凸起的石柱,林一心念一动,却无暇顾及,转身跑到了金龙剑所在的岩浆焰流附近。 金龙剑还躺在那深不见底的岩浆中,在无休无止的吞噬着灵气。 林一皱起了眉头,用神识尝试着cào控金龙剑,依旧毫无动静。早已发觉到身边灵气的异常,加上**的突然离去,他心中暗忖,若再逗留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金龙剑,你不走,我走!” 被bi无奈的林一,冲着岩浆中喊了一嗓子,祭出碧云纱便往上窜去。不一会儿便到了来时的那个dong口。心有不舍的他,又恨恨地回头向下看一眼后,身子一跃,随即隐去身形,循着狭小的山dong往上爬去。 一二十丈后的dong壁,即便是小心提放着四周的阵法,如此慢慢攀行,也只须一小会儿的工夫。在即将跃出dong口时,林一的识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金芒,使得他翘起了嘴角。 —— ps:真的很忙,勉强一天两更。很想一天一更,每更三四千字,或许,能轻松一些。每天睡眠不足,眼睛看东西就没清楚过,始终是处于恍惚的状态。白天要忙自己的小生意,晚上骂几句孩子,得半天能消气,这才能回想一下书中的情节,回归另一个世界中。羡慕在校的学生和专业写手,可以心无旁骛的码字。自怜一下,希望书友们谅解与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争执 感谢书友新款马甲的捧场支持! —————— 金龙剑回来了,还是躲回了识海中,依然还是蚊针一般的大小。 可吸纳了灵气后的金龙剑,此时却是金芒耀动,灵动十足。如同在炫耀一般,在识海中飞舞盘旋不休。 金龙剑虽不听话,却随身已久,又是前辈的遗传,林一终究是舍不得丢弃。如今心事已了,他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与此同时,**也找到了师父,并将地穴中的情形如实禀明。 对此事感到蹊跷的卫从,想到自己进入地穴时并未有太多的留意,不仅有些懊恼起来。那处天玑峰下的地穴,惟有宗门内的金丹祖师可出入其中,谁又能想起去探查如此一个无人的地穴呢!可送自己的弟子去那里修炼,毕竟是瞒着别人所为,总不好大肆声张。眼下既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便欲将此时继续瞒下去。 “此事你权作不知,也不必对他人提起。” 卫从嘱咐了一句后,才挥手让**离去,宗主的传音符又来了。 宗主的话里说道,天玑阁锻造堂的弟子,在锻造法器时地火失常,被筑基修士简已发觉后,将此事禀报与了阁主古峭。此时此刻,正阳宗的金丹祖师都知晓了此事,便相邀同去一探究竟。 卫从暗忖,**只是调息打坐,怎会引起那地下的灵气紊乱呢?他不会行这欺师之举吧?或许,真是天玑峰下的灵脉出了状况呢?既然宗主有请,还须亲身走一趟。 于是乎,卫从带着**来到天玑峰时,宗内其他的祖师也都到了,正站在锻造堂的洞口前,看着古峭一人在大声嚷嚷着。 不远处还守着一帮子晚辈弟子,噤若寒蝉一般,一个个带着敬畏的神情,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今日接连数道剑虹来到了天玑峰,一下子涌出这么多位祖师,这些往日里难得一见的前辈齐聚于此,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古峭的修为是金丹初期,是一个红脸的胖老头。看着为人和气,却是个火爆脾气。当着宗主与其他师兄弟的面,他毫无顾忌,大声说道:“正阳宗的一峰四阁,皆有自己的灵脉,古某闹不明白的是,为何有人要来占我天玑峰的便宜呢?师兄,你要给我天玑峰主持个公道!” 他口中的师兄,指的是宗主鸿元子,这是一个面相威严的老者,此时拈须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古师弟勿要动怒,此事尚且不明,还须找出真正的原委,再让鸿元子师兄明断也不迟啊!” 说话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乃是天权阁的阁主常颂。他与古峭来往的多些,二人相处的还不错。 “见过宗主,见过各位师兄弟!” 卫从由空而至落在锻造堂前,冲着众人打着招呼。后者也纷纷与其寒暄。古峭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正好卫师兄也来了。简已,你再将此事的前后,再如实的说一遍!” 缩在人群后的简已,忙冲着众人躬身施礼,口称拜见各位师叔师伯后,才将锻造堂中的异状又说了一遍。 简已今日带着弟子锻造法器,那早已熟悉的地火却变得陌生起来。心知有异,他仔细一瞧,原来地火中灵气稀少而紊乱,致使法器难以炼制。 怕灵脉出了岔子,简已便将此事上报。而古峭一听就火了,这灵脉关系着整个天玑阁。而那连通灵脉的地穴只有几个祖师可进入,他当时便猜疑有人进了地穴乱了灵脉,一气之下便将此事捅到了宗主那里。 “各位师兄弟都听到了吧!法器的炼制并非单凭着地火便成的,而是与地火中的灵气息息相关。你等在宗门内身份尊贵,自然可进入下面的地穴中修炼,可也不能乱我灵脉啊?如此岂不是要毁我天玑阁吗?”古峭的嗓门大了起来。 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慢慢响起:“古师弟慎言!我丹阳峰的灵气不比你天玑峰差多少。自从知晓了那处地穴时起,晏某从未再去过。” 说话的是一个神情冷傲的中年人,他淡淡了说了一句后,便背负着双手,目中无人地仰望着面前的石壁。 此人的做派并未使人感到诧异,众人也好似对此习以为常。这就是单阳峰的晏起,金丹后期的修为,便是宗主也让其三分,余下的师兄弟还没有人不怕他的。性情火爆的古峭,更不敢与其翻脸,他眼角抽搐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了卫从,哼了一声:“以晏师兄的修为,他自然看不上我天玑峰的灵脉,可有人却忘不掉那处地穴吧?” 天璇阁的阁主是一个白须老者,他摇头晃脑地说道:“姬某亦有十数年未去过了。” “常某未去过!”常颂不甘落后地说道。 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卫从,宗主鸿元子皱了下眉头。 卫从面对古峭咄咄逼人的目光,他想发火。即便是进了地穴又怎样?我总不会去毁了你天玑峰的灵脉吧?我卫从好歹也是金丹期修为的祖师,可不是什么小人!可面对宗主以及其他师兄弟的目光时,自知理亏的他心中发苦,面皮也感到有些燥热起来。 终究忍耐不下去了,作为天枢阁的阁主,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卫从面露不快,哼了一声,说道:“古师弟,别用这样的眼神瞅着卫某。我还不至于行那下作之事。” “卫师兄没进地穴?”古峭却是不依不饶地追问起来。 卫从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一梗脖子,做出昂然状,说道:“卫某进过!不过……” 谁知他话未说完,古峭却是一摊双手,示意果然不出所料,便转过身去冲着鸿元子一抱拳,带着委屈的口气说道:“请宗主为天玑峰主持公道!” 一句话被堵在胸中,好似被呛了风似的,卫从被憋得脑门上的青筋跳动了下,他气得一摔袍袖,怒声喝道:“**,给我过来!” …… 灵脉出现异常,多半是有人进入的缘故。却没想到,古峭的质疑落到了实处。 几个祖师中,除了宗主鸿元子与晏起面无表情以外,常颂与姬伯都露出释然的神情。可这二人的脸上,那不明意味的笑容,在卫从的眼里,就多了一分幸灾乐祸的揶揄。一句话未说完,反倒有了口实之嫌,他知道自己说不清楚,也无法继续隐瞒下去,干脆还是让**道出实情来,总不能担上毁坏灵脉的名声。 **的心中本就惴惴不安,又见师父被人责难,他躲在后面也不敢吭声。冤枉!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不就是在地穴中老老实实坐了七日,啥也没干啊!怎会惹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突然听到师父的喊声,**一懵,不知何意,还是上前躬身应道:“弟子在!”他脑子极为灵光,又乖巧地冲着几个长辈拜道:“**拜见宗主,拜见各位师伯、师叔!”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三十岁的筑基修士!还请各位师兄弟多多提携!”卫从沉声说道。 几个祖师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的身上。 眼光斜睨,晏起微微颔首,又引颈他顾,却是随手抛出一把飞剑,淡淡说道:“倒也不差,送你了!”**惊喜地接过来,却是极为乖巧地转过身来,得到师父的首肯后,他才连连拜谢。 常颂与姬伯相视苦笑,也拿出一两件宝物做了见面礼。古峭却是视若未见,却因卫从推出自己的徒弟来打岔,暗生不满。 “不错!我正阳宗后继有人!” 宗主鸿元子夸赞了一句后,拿出一件防身的灵器送与**。他目含深意地看着卫从说道:“此子根骨不错!” “师兄,卫某为了我正阳宗可谓殚精竭虑,不敢有一日的懈怠啊!如此年轻才俊,好生教导之后,他日便是我正阳宗之栋梁。为此,我更不惜一切,将其送入天玑峰地穴中修炼。如今,他已成为正阳宗最为年轻的筑基修士,可见功夫不负有心人呐!” 不无感慨的卫从,语气一转,带着无奈的神情说道:“只是,心切之余,难免违背了宗门规制。自感不妥之下,便让其最后一次进入地穴,以稳固修为。却不料天玑峰灵脉出了乱子,卫某是有口难辩啊!如今,只能让**亲自说出地穴中的实情,以待宗主师兄明鉴!”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三十九章 虚惊 正文]第三百三十九章虚惊 ------------ ?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捧场支持! ------------------------- 卫从这番话真是煞费苦心。违背宗规当然不对,可为了正阳宗的将来,着力提携小辈,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灵脉异常或许是天灾,而非人为。总之,他一心为了正阳宗,功劳不敢说有,苦劳却是明摆着的。至于过错,有吗? 面对卫从的这番说辞,鸿元子也不好直言叱责。金丹期的修士并非常人,皆是宗门的支柱,彼此间的颜面还是要给的。毕竟,卫从也是带出这么一个大有前途的弟子,即便出了些差池,总不好因此而问责的。余下几人的想法也是如此,作为宗门长辈,谁也不想为了件小事伤了和气。 可古峭不这样么想,听了卫从的话,顿时怒了,脸色愈发地红起来。他大声嚷道:“好啊!都像你这般,带着自己的弟子跑到我天玑峰下修炼,我天玑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卫阁主,不要抬着正阳宗的招牌,行这损人利己的勾当!” 据古峭所知,正阳宗的金丹修士中,惟有卫从来天玑峰的次数最多。像一个把家、护家、守家的人,容不得别人老占自己的便宜,他对卫从的举止早有不满。 灵脉出现异常后,古峭便到了地穴中探查,果然发现有人进出的痕迹,即刻想到了卫从。可如今对方不仅是带了他人进了地穴,还抛出如此冠冕堂皇的一套说辞,气急之下的古阁主,是一点儿情面也不愿留了。 “古峭,你说话要有分寸,我何时做过损人利己的事情?”卫从厉声反斥。 他好歹也是天枢阁的阁主,修为比古峭还高,三番两次被对方呛白,再好的养气工夫也不及这么折腾。卫从火了,他周身气势一出,双目灼灼,直视对方。 金丹修士的气势可非同小可,四周树木无风自动,一些个小辈弟子,因不堪承受那强大的重负,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往后退去。可古峭却是丝毫不怵,他捋起了袖子,吹胡子瞪眼地叫道:“怎么?仗着你修为高些便欲恃强?怕你不成!” “够了!成何体统!” 鸿元子轻叱了一声,却无怪责之意。他声音不大,落在卫从与古峭的耳中,却如同磬鸣,既和且平,却正心神,除妄念。宗主之威,使得二人心中凛然,火气顿敛,不敢造次。 两个金丹期修士要是打起来了,可不是看热闹这么简单,那麻烦可大了去了。好在有宗主及时喝止,一旁的常颂与姬伯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只是,晏起的脸上有着一丝掩饰不去的笑意,他对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切浑不在意。 鸿元子皱了皱眉头,看着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沉声说道:“,将你在地穴中所见,如实讲来!” 师父要与师叔打架,置身于激流漩涡中的,正自提心吊胆之时,忽闻宗主唤他,心中一激灵,有些语无伦次地答道:“啊!?是……弟子遵命!” 总算有一分急智,心思急转了几下,随即掩去窘态,便将地穴中的所见,《》了出来。 待好不容易将话说完,古峭便瞪着眼珠子,问道:“你小子没有胡言乱语吗?” “弟子不敢!”吓得脖子一缩。 “你……”卫从手一指古峭,就要发怒。 “罢了!你等无须争执,去下面看看就清楚了!”鸿元子缓缓转过身去。 宗主有命,众人不好违拗,卫从与古峭也只能藏下不忿,随着众人鱼贯走向了锻造堂的洞口。 五个金丹祖师,加上简已与,一行七人入了洞口,循着石阶,不一会就来到了石厅中。 古峭下巴一抬,心领神会的简已,上去催动地火。龙头中顿时窜出九条火舌,赤红的火焰将百十丈的石厅映得一片通明。 “师叔!地火中的灵气亦不再紊乱,只是比起往日来,要稀少了许多!”来到了锻造堂,简已的神色从容了许多,嗓门也大了起来。 简已所说的是实情,众人看在眼里,却也不明就里,只好都将目光投向了宗主鸿元子。后者不置可否的说道:“阵法有无异常!” 一行人来到了阵盘所在的山洞前,一个盘腿静坐的灰袍弟子,缓缓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这是……?”鸿元子看着洞中的年轻人,面对不解地转过身来。 古峭上前答道:“师兄,这是看护阵盘的弟子。”说着,他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年轻人,大声斥道:“还不拜见宗主以及各位祖师!” “弟子拜见宗主!拜见各位前辈!”对方俯身抱拳,举止沉稳,并无面对长辈时的忙乱。 鸿元子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玉牌,沉声问道:“林一,你值守此间,有无异常发生啊!” 林一神色不变,平静地答道:“弟子守在此处亦有两个半月,并未发现阵盘有何异常之处!” 鸿元子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古峭一挥手,喝道:“行了,你出去候命吧!” 林一又深施一礼,头也不抬地往外走去。 一个看护阵盘的外门弟子,着实不放在这些长辈的眼里。只是林一离去之时,有两个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腰间。一人留神的是他的酒葫芦;另一人关注的是他的身份玉牌,林一,大商来的林一,冤家路窄啊! 林一步履从容地走出了锻造堂的山洞,见到洞口前围着一圈人,其神色不变,只顾低着脑袋,径直往自己的山洞走去,即便是宋守几人上前打招呼,他只是露出疲惫的笑容,声称要歇息一下。感同身受的宋守等人,深以为然,那洞中的滋味可不好受,借机歇息一番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山洞中,随手封住了洞口,林一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露出了惊魂未定的模样。 自地穴中匆匆离开后,起初还暗自侥幸,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无人知道自己的地下之行。或许,以后还可以去那里修炼一下,促使修为更快的提升。可林一守在阵盘前调息了一番后,便察觉到了异常,洞中的灵气变得不老实了,或者比原来要稀薄了许多。他当时便担忧起来,是金龙剑吸纳灵气太多的缘故?自己能发觉洞中灵气的异常,又岂能瞒过天玑阁的长辈? 坏了!想到此处,林一心中愈发地不安起来。当然,那一丝窃喜也没影了。 林一忙查看手臂上的赤金龙纹,神识所及处,那龙纹渐渐隐入了肌肤中不见。松了口气,忙又驱动灵气护体,这样起码不会让人看出自己身上的异常来。对于识海中的金龙剑,他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无人对自己的身子有兴趣。 就在心神不宁之时,林一察觉到了石厅中的动静,直至宗主与那些祖师的到来。他所能做的,只能是老老实实守着阵盘前,做出恪尽值守的模样来。 当宗主与那些金丹祖师的神识,毫不留情的扫过来时,真的有种被人扒光了衣裳的滋味。那种令人惊恐的战栗,着实不堪忍受,他只能强作镇定,苦苦支撑。 想不到金龙剑惹出的祸,竟震动了宗门。不过,总算是熬了过来!无人会将此事想到自己的头上,万幸! 呼!大出了一口长气,林一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意!只是,当这种快意渐渐远去时,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他双手结印,调息起来。 因天玑峰的灵脉异常,而惹来的这场乱子,由宗内祖师联袂出手,据说得以圆满的平息。 不过,此事在一峰四阁中却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窃据天玑阁灵脉筑基;天枢阁暗地里有意压制天玑阁;卫从与古峭誓不两立。等等,不一而是。 这些传闻自然也到了卫从的耳中,气得他扬言要惩治散播流言者。可传闻并未因此而消隐,在暗地里依旧流传着。法不责众,卫从也只能将闷气掖起来,最后干脆佯作不知。 只是,此事过后,天玑阁与天枢阁的弟子势若水火,双方见面时,不是横眉立目,就是恶言相向。若非宗规的束缚,说不定彼此真能打起来。 林一离开锻造堂的十日后,灵脉趋于稳定,灵气也日渐恢复。 至于是不是祖师们的法力高强所致,林一从未想过去质疑什么。对他来说,无事了便好。也算是做完了一件差事,余下的辰光里,他这个外门弟子要好好的修炼了。 —— ps:准备好今天中午的稿子了,现在是凌晨4.08,瞎编乱造一个不存在的故事,其实很费脑子的。期望书友们订阅红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四十章 言之有异 走出了自己的‘洞府’,嗅着花香,林一的心情不错。 他歪着脑袋估算着日子,如今来到正阳宗三个月,此时应是什么光景了? 去岁十一月底来的丹阳山,眼下应是来年的二月末?好像有些记不清了日子了,这便是山中无日月?抬头看看明晃晃的日光,林一自嘲地摇摇头。 “师弟,好些日子未见了!” 听到是宋守的声音,林一笑着走了过去。 一簇野花中,一方青石上,莫大盘膝坐在上面,草地上还躺着一脸惬意的宋守。 “见过两位师兄!” 冲对方拱拱手,林一走至宋守的身边,很随意地坐了下去。他喜欢这种无拘无束,一如九龙山车马大院中的那些时光。 莫大的目光中透着好奇,俯身问道:“请恕为兄……眼拙,我见林师弟气色不错,莫非……莫非修为又有精进?” “不会吧?林师弟才来了几日啊!又是在下面值守了两三个月,尚未好好的修炼呢!” 宋守爬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林一,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莫大修为不高,眼光却独到,只是,口吃依旧。 心中微愕,林一笑着看着对方,见其憨实模样,又有相赠玉简之情,不免心生好感。他点点头笑道:“不过是小进了一层,还是瞒不过莫师兄的一双法眼。” 莫大有些不安地扭过头去,憨憨的笑了一声后,才转过头来,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让……师弟见笑了!为兄这是……江湖术士的望气之法,未成想,倒让我蒙对了一回。呵呵!” “师兄看人很准的。林师弟,你真的有练气八层的修为?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呐!”宋守不忘夸赞了莫大一句后,禁不住又羡又嫉冲着林一埋怨道。 “呵呵!都……都是瞎蒙的。”莫大示意林一别在意这些。 “怎么是瞎蒙的呢?寻常修士的修为瞒不过莫师兄的。我记得……”宋守话未说完,便被莫大抢断道:“你……你要做游方术士的话,改日我……我教你?” “拉倒吧!还是修炼要紧,我学那劳什子作甚!”宋守嘟囔了一句后,又缠着林一笑道:“师弟啊!你以后定能筑基的,成为了前辈后,可别忘了关照一下为兄啊!” 林一的目光含着笑意盯着莫大,对方也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啊!是啊!” “筑基还早着呢!哪里会如此的容易!”林一摇摇头,并未将对方的话当真。他话头一转,问道:“我的差事已了,不知可否去求来功法习练呢!有劳两位师兄指点!”外门弟子做完了差事后,可去藏经阁一次。他一直惦记着这事。 莫大与宋守便将藏经阁的规矩说了一下,林一道了声谢后,便往前山走去。路上,他还在暗自嘀咕着。江湖术士能看出修士的修为,这可能吗? …… 一峰四阁所在的五座山峰之间,相距甚远,彼此相隔百十里乃至数百里。 天玑峰位于丹阳山之北,于五座山峰中,并无彰显之处。可这山水映入眼中,对林一来说,却是名符其实的灵山胜景。且不说山中沟壑峻峭,流瀑潺潺,风景宜人;行走在山间小道上,奇花异木,争奇吐翠,令人目不暇接;谷幽,天青,云懒;鸟啼婉转,余音袅绕不绝于耳。徜徉其间,使人流连忘返! 眼中瞅着稀奇,脚下也不紧不慢起来。小半个时辰后,林一来到一处浓荫掩映的楼阁之前。 抬头看看上面有‘藏经阁’三个字,门前的蒲团上,一中年修士正阖目静坐。林一暗忖,这个练气八层的修士,应是守阁之人了。他走上前去道明来意后,许是被人扰了清闲,此人显得有些不耐烦。 “新来的?”中年修士要了林一的身份玉牌后,斜睨了他一眼。 “在下初入山门不久,还请师兄多多指教!”林一抱拳说道。 “原来是林师弟,年少有为啊!我叫罗逸,称我罗师兄即可,呵呵!”对方交还了玉牌后,拱拱手,挤出了一丝笑容。 一个新来的外门弟子,竟与他同样的修为,这份矜持不要也罢。不过念在自己是师兄的份上,罗逸还是依着规矩交代了几句后,打出一个手诀。 林一感到眼前两层的阁楼一阵扭曲过后,大门无声自开。他冲着罗逸道了声谢,忙走了进去。 进门的刹那,只觉得眼前一花,竟是白茫茫一片,吓得林一忙要退回去,才发觉身后的大门已关闭。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四十一章 知其所止 玄天仙境?林一摇摇头。 “玄天仙境十八年开启一次,大小仙门皆派出弟子前去历练,师弟想不想去?” 见林一又皱了皱眉头,罗逸不以为忤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进入玄天境可大有好处,据说那里面灵气充沛,对提升修为极为有益啊!” 有些摸不透林一心中所想,罗逸又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最后见对方依然是不置可否的模样,只好悻悻说道:“你我初次见面,算师兄我不晓得事理,交浅言深了!师弟好自为之!”他有些无味地回到自己的蒲团上,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师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林一冲其拱拱手,无奈地咧咧嘴,露出尴尬的笑容。 交浅言深?不错,林一心中就是这样想的。若非自己也是八层的练气修为,这罗逸还真的未必搭理自己。 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林一的话,罗逸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兀自跟个木胎泥塑一般。 林一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玄天仙境,不是不动心,而是不敢相信罗逸的一面之辞。 在大夏的玄天门中,有一处奇异的玄天仙境。真正的仙境是什么样子,罗逸也没见过,在他看来,与仙境沾点边的地方,那定是个好地方。 玄天仙境中,不仅有珍稀的药草以及各种天材地宝,还有无数的机缘,可让人一步登天。每次仙境开启之时,便是大夏仙门的一次盛事。各个大小仙门的弟子们,更是趋之若鹜,将其视为难得的际遇。罗逸的意思,便是邀请林一参加宗门的比试,以获得进入玄天境的机会。届时,正阳宗练气九层以下的弟子,选取其中的佼佼者,与其他同门一道进入玄天仙境。 林一不信这个世上有一步登天的事情存在。对他来说,每一次所谓的机缘来临时,都让人心惊肉跳,有时还会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据罗逸所说,玄天境是在来年的这个时候开启。眼下为时尚早,没弄清状况,作为一个初入门的外门弟子,林一没必要答应什么。 回去之后,林一还想就玄天仙境一事,好好问问莫大与宋守二人。可那片草地上人影皆无,他也只好将此事丢在一旁,返回自己的山洞。 林一静修的日子里,兰陵江湖中却是动荡不停。 数月前,一个新的江湖门派在兰陵郡横空出世。 一元门立派伊始,便不畏兰陵盟的强势,并与其针锋相对,惹来诸多江湖人的侧目。可未过多久,一元门便在兰陵郡城站稳了脚跟。这让忌惮兰陵盟的众多江湖人为之愕然。随后,各种传言纷至沓来 江湖中传言,一元门的门主元青,为人豪爽仁义,一身登峰造极的武功,已臻化境。不仅如此,一元门要匡扶江湖正义,愿为被兰陵盟欺辱的小门小派撑腰。 于是乎,那些与兰陵盟有着这般或者那般仇怨的江湖人,纷纷来投。短短数月内,一元门实力大增,更在元青的率领下,与兰陵盟大战了一场,最终将其逐出了郡城。 据传,那一场大战中,元青独自力挫兰陵盟四大长老。一时之间,元青名动江湖,令群豪折服。 兰陵郡城,一所占地极广的宅院中,张灯结彩,喜气盈门。 今儿是一元门的门主大喜之日。 院内摆满了宴席,那些推杯换盏的汉子,皆是粗狂豪放之辈,吆五喝六的行拳声震耳欲聋。 正堂内,一对身着喜服的年轻人,正是元青与谢诗蓉。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喧闹声,二人相视莞尔一笑。 “门主!兄弟们等您携着夫人敬酒呢!”程朴走了进来,一身的酒气,却是掩不住满脸的喜意! 谢诗蓉的俏脸腾起一片红云,羞涩地转过身去。 元青点点头,笑道:“有劳程兄了,我稍后便到。” “哈哈!今儿是我兄弟的好日子,当一醉方休。”离去之际,程朴脚步有些踉跄,不忘大声喊道:“门主马上就到,谁来与我程某再喝三碗!” 元青轻轻拉过谢诗蓉的小手,走至厅上的长几前。他端起一杯酒,看着身边的佳人轻声说道:“今儿是你我成亲之日,我元青在大夏也有了家。只是,没有长辈在场,委屈了您。” 谢诗蓉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夫君,臻首轻摇,也端起了一杯酒。 元青看着心有灵犀的对方,微微颔首,二人冲着长几慢慢跪下。上面供奉着一个灵牌——先师真元子之位。 “师父!徒儿来到大夏一年了。今儿是与诗蓉成亲的日子!请喝下这杯喜酒吧!” 三杯浊酒,和着泪水,一起洒下,二人伏地叩首。起身时,元青抹去了泪痕,冲着远处拱拱手—— 小师叔,师侄的喜酒给你留着! ……… 天玑峰下,闭目调息中的林一,突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他睁开眼睛,怔怔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将杂乱的思绪抛开。 眼下已入了七月,林一来到正阳宗也有八个多月了。他一直呆在自己的山洞中,极少外出。 从藏经阁中得到的《天玑辑要》,让他懂得了不少东西。 炼器之道,不仅可炼制法器与灵器,还可炼制法宝。当然,这与个人的修为是相辅相成的。依他如今的修为,也只能尝试着炼制法器。不到筑基修为,狼牙剑是别想重新炼制了! 修士依据修为的不同,在体内可生成不同的真火。俗称天、地、人三火。《玄天心法》中有云,心者君火,亦为神火也,为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为中昧;脐下气海者,民火也,为下昧。这便是修士口中所称的‘三昧真火’。而以真火为鼎炉,锻其形,塑其魄,赋其灵机,才能炼制一把灵器。故此,断为两截的狼牙剑,虽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却也只能留待以后设法了。 炼器精要并不仅仅于此,还可炼制阵旗、阵盘。 林一将《天玑辑要》研修了一遍后,中途还偷偷的地去锻造堂练了练手,并略有心得。以后凑齐了所需金石,他最想炼制的是一套简易的阵法,用来守护自己的山洞。 说起阵法来,现如今,林一算得上略窥门径。 潘文轩所赠的《阵法辑要》中,不仅有阵法初解的要义,还有许多阵图以及布阵的法门。同时,林一也知晓阵法的更多奇妙之处。当初在丹阳镇遇到的那个老者,转眼间便将他的紫金葫芦里面变了模样。本以为这是一种炼器手法,而研修了《阵法辑要》之后,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 那个老者只是在紫金葫芦中布下了一个芥子阵法,便在小小的葫芦内,乾坤再造,使之能装得下百斤的酒。只是,《阵法辑要》中虽有相关的描述,却无芥子阵法的阵图。不然,林一真的想试一试,让紫金葫芦的肚子变得再大一些。 他也想过用炼器的手法,来将紫金葫芦炼制一番。可炼制这么个小小的葫芦,据《天玑辑要》中所说,同样要用三昧真火才行。若是放在地火上,怕是转眼便被烧成飞灰。 琢磨的东西多了,林一才知道涉猎繁杂时,会有多么的耗费心神。阵法、炼器占据了他大半的工夫。若水所赠的《炼丹手札》同样极其珍贵,他只是将其细细看了一遍记下来,并未多加研习。 或许是身上不缺丹药的缘故,林一也是怕荒废了修行。修为到了练气八层以后,他服下了三粒聚气丹,经过这些日子的苦修,如今堪堪触到了练气九层的门槛。 若非担心外力带来的修为根基不稳,林一早已尝试着再一次的突破。真正到了练气九层以后,便能成为内门弟子?对此,他很不以为然。 林一不想在炼器上多耽误工夫,曾遥不可及的筑基,已在他心中萌动。 “林一,给老夫出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四十二章 差遣 洞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林一头皮一紧,无奈地走出去。宋守与丰离正弓着腰陪着笑脸,他二人身前是锻造堂的执事简已,正四平大马地坐在那块青石上。此人黑红的脸膛上,如同蒙了一层火锈,正泛着笑意。只是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间瞅着来者的腰间。 被对方瞅得心慌,林一捂了捂紫金葫芦,紧走了几步抱拳道:“弟子拜见简执事!” “呵呵!免礼!” 简已倒也随和,手捋着有些凌乱的白胡须,费力的将目光从林一的腰间挪开,禁不住叹了口气,颇显无奈地说道:“你说你一个年轻人,整日里挂着一个酒葫芦,这成什么样子!” 又来了!林一闻言后,暗自咂咂嘴。这是第几回了?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简执事惦记上了自己的酒葫芦。起初他还不知对方用意,将紫金葫芦解下来奉上,让其把玩了一回。谁知这个简已、简执事,竟拿着葫芦便爱不释手,还为里面设置的芥子阵法连连称奇。 见机不妙,林一忙找个由头,好不容易才将葫芦要了回来。当时对方那一脸的不舍与惋惜,让人见了着实不忍。只不过,铁了心的林一愣是装糊涂。师父留下的东西,谁也不给! 简执事不死心。别的弟子赶着趟地要巴结,他还懒得搭理呢,可现如今主动对一个晚辈弟子示好,却碰了一鼻子灰。碍于自己的身份,总不好用强吧!多试几次,说不定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子会开窍呢? 紫金葫芦可是个好东西啊!此物只有海岛的悬崖峭壁上才有,其不仅可做盛酒之用,还可炼制为灵器,实乃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啊!简已也是个嗜酒之人,若是弄这么个精巧的葫芦随身带着,时不时来上这么一口美酒,也算是炼器之余莫大的快事了! “怎么?没听见老夫的话?” 看着对方垂首不语的样子,简已有些不耐烦了。他还真是未对一个晚辈这么耐心过,即便是与阁主说话也没这么费劲,拐弯抹角的滋味真不好受。 “这葫芦随身带久了,弟子并未觉得有何不适!”林一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一拍大腿,简易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似的,他语气一转,脸上绽开笑容说道:“你一个外门弟子,依着宗规要做三年的差事。可老夫惜才啊!你如今也有了八层的练气修为,着实不易!不知,你想不想拜老夫为师呢!” 一旁的宋守,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锻造堂内的弟子都知道,这个简已虽好为人师,却极少收徒,如今却是为了林一而破例,真让人有些眼红。那个不善言语的丰离,也是为此欣羡不已。 林一却是心中发苦。拜一个筑基期的高手为师,是众多练气弟子的一个心愿。你要是早有这么一说,我还说不定就真答应了。可如今不是明摆着吗!还是想要我的紫金葫芦啊!拜师之后,徒弟的小命都是师父的,更别提一个小葫芦了。 而这么一个长辈,开口要收自己为徒,且不说其本意如何,单单这份抬举与提携之情,便不是自己这个外门弟子所能轻受的,更别想着去如何拒绝了。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紫金葫芦与眼前的这个师父,二者只能选其一。只怕保住了葫芦之后,不会是只丢掉一个师父这么简单。心思急转之间,林一抬起头来。 “如何?” 简已一脸的急切,揪着胡须不撒手。这小子莫非被天降喜事惊呆了?怎么不说话?他不以为对方会有别的想法。眼前这个练气八层的弟子,修为还不错,年纪又小,收为徒弟也还行。只是那个紫金葫芦还是交给为师保管才好! “承蒙前辈抬爱,小子惶恐!”林一俯身拱手,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简已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何意?莫非拜简某为师,你心中不愿?” 林一不动声色地说道:“非也!拜前辈为师乃林一的福分!只是,在下本由吴七前辈引荐入门,或许此事还要禀报与吴前辈得知才好!”说着,他将紫金葫芦拿在手中,不无感怀地说道:“此乃先师遗物,当永伴身边已寄托哀思!如若不然,便是将此物孝敬前辈又有何妨呢?” 脸色急遽变幻了几下,简已捋了下胡须,自言自语道:“原来你是吴七的人!”他又满目的狐疑,盯着林一打量了几眼之后,不忿地哼了一声:“我简已要收徒,又关他吴七什么事?” 对着一个晚辈弟子发了句牢骚后,简已感到索然无味。都是个葫芦闹的,可碍着吴七的颜面也总不好强行索取,不然传出去也不好看。没了紫金葫芦的好处,谁还会有收徒的心思呢? 心中不快的简已,此时再看着林一,眼光中早无了一丝一毫的热切。他不耐烦地起身说道:“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总不好这般闲着无事。你准备一下,三日后与丰离一道外出公干!”说着,他虎着脸径自离去。 “恭送前辈!”林一老老实实地冲着简已的背影拱拱手,转身却见宋守与丰离一脸的古怪神情,他淡淡笑了下,问道:“二位师兄何故如此这般看着我?” 丰离摇摇头不作声,宋守却是一屁股坐在那块大石上,冲林一伸出拇指,叹道:“林师弟,为兄真是服了!有长辈上门求人做徒弟,咱可还是头一回见呢!今儿算是开了眼了!”他看着林一不吭声,又带着恍然的神情接着说道:“林师弟的背后,竟然还有吴执事作为依恃,有些胆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呵呵!” 宋守二人一脸的期待,显然是等着林一借机炫耀一番。在他们看来,一个外门弟子有了执事这样的高人可以倚靠,在门内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又怎能不吹嘘一番呢! “两位师兄,在下失陪了!”林一随意地丢下一句后,竟转身离去了。 “喂!林师弟……?”宋守喊了一句后,与丰离二人面面相觑,这林师弟怎么了? 对身后的喊声置若罔闻,林一缓步踱着,心中却是有着深深的无奈。那个吴执事早有明言,不让自己与他有任何的牵扯,如今却因简已的缘故,被迫又将其抬了出来。若是吴七本人获悉此事后,只怕自己会弄巧成拙,届时得罪的便不是一个筑基期的长辈了! 林一能感受到简已的恼怒,可他无从选择。既然有所坚持,必然要有所失去。为此,应该有着自己的觉悟。至于对方令其外出公干,未必是一件好差事。这也算是一种立竿见影的的报复!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至于吴七又会怎样迁怒于自己,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三日后,林一带着简已的吩咐,与丰离一道向着正阳宗的山门走去。 这次的差事看似很简单。简已让二人去楚奇郡的茅家岭走一趟,将锻造堂炼制的法器送至茅家,尔后将对方供奉的金石矿物带回便可。五件低阶的法器被装在一个乾坤袋中,由丰离带着。 简已的用意不言而喻,此行二人以丰离为主,林一只是随行而已。 丰离却未将简执事的交代放在心上,即便是二人行走在山间的小道上,他也礼让为先,识趣地跟在林一的身后。 “丰师兄,我等出山便只有山门一个去处吗?”林一回身问道。他对简已的安排并无不满,既然不能安心修炼,出门走一走也没什么不好。 矮瘦的丰离,一脸谦和地笑了笑,说道:“天枢峰乃山门所在,而离开正阳宗并非只此一条路径可走。丹阳山方圆数千里,非护山大阵可蔽之。我天玑峰往北便可直达海边的,只是这些去处荒僻难行罢了!” 丰离平时便不喜说话,偶有开口时也带着些许的小心,生怕有个言语有失,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林一则是对其谨言慎行深以为然,并不因此见怪。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每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作为一个练气期的弟子,谨言慎行未必不是一个安身保命之法! 二人一路疾行,走了半日才到了天枢峰的山门前。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下山 林一这才发觉,正阳宗的山门竟然是在高山的峰巅之上。 上次被吴七带进正阳宗时,他还有有些迷糊,以至于分不清东南西北。而此次与丰离一道,攀上了数千丈的天枢峰时,林一深深为正阳宗的气派而震撼! 天枢峰的峰巅之上,是一片阔逾数百丈的巨大山坪。山坪正北依山而建数座高楼,宛如空中云台一般,华丽而不失壮观。高楼之后的峭壁之上,烟霞缭绕之间,‘正阳宗’三个大字熠熠生辉。每一个字都有十余丈大小,金钩银划,法度森严! 林一收回惊讶的目光,见石坪空旷无人,正南有两座五六丈高的石龛紧挨着云海,其中盘膝坐着两位修士。丰离冲他示意了下,二人便往石龛走去。 记得上次是吴七御剑带他进来的,这次又该如何出去呢?那翻腾不休的云海下面,便是数千丈深的悬崖,不会要直接跳下去吧?林一心中瞎想着,便跟着丰离走至一侧的石龛前,奉上了自己的身份玉牌。 丰离上前躬身施礼,禀明了须外出公干的原委。两个值守山门的修士皆是筑基期的前辈,让林一讶然不已!看门的都是高人,正阳宗果然不凡!他正心中感叹之时,却见云海突然急遽翻涌起来,只见一道剑虹倏然而至,上面跳下一个身着紫衣的年青修士来。 “是郑师弟回来了!”石龛中的两位修士寒暄了一声。 “见过两位师兄!”那人冲着石龛拱拱手,目光无意中落在两个即将要出山门的弟子身上。 丰离轻咳一声后,上前拜道:“见过前辈!” 那人轻嗯了下,目光却是盯着林一,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二人要去什么地方?” 感到对方的神识在肆无忌惮扫过来,林一只得垂首拜见,一种莫名的不安,却在此时油然而生。在地穴中,在锻造堂,他都见过此人。这个**乃是筑基期修为的前辈,此时为何对自己如此的关注? 丰离见林一不言语,便将宗门长辈的差遣又复述了一遍。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长辈的临时起意,随口一问罢了。 **带着捉摸不定的笑容,不无深意地睨了一眼林一,转身离去。 “山门已开!速去!”随着石龛中的修士一声断喝,身份玉牌回到了二人手中,那云海之上突然出现一个由云雾生成的狭长甬道。 林一跟着丰离走了过去,踏入甬道之际,眼前雾气蒸腾,耳边一阵风起,恍惚之中,便觉得眼前景物一变,已然落足于一处山峰之上。身后依旧是云雾茫茫,脚下一条石阶小径逶迤远去。 “这便是下山的道儿,你我练气期的修士只能步行了!”丰离知道林一是首次下山,好意出言提醒。 虽不是首次见到如此的阵法,林一还是带着好奇问道:“你我又该如何回山呢?” “林师弟,你我便走边说吧!”丰离回头笑了笑,循阶而下。 “来时寻至此处,拿出身份玉牌投入阵法之中,自有先前那两个前辈开启阵法通道,便可回山了!” 丰离的脾性温和,对林一所问是知无不言。 二人说说笑笑向山下走去,山外景象与山内略有不同,却也是天气澄和,风物闲美。 路上,林一又问起了玄天仙境一事来。自上次在藏经阁前,他听到那个叫做罗逸的修士提起过此事以后,便一直在山洞中静修,未及对此多作了解,此时与丰离同行,正好可借机询问一番。 “传闻中,玄天仙境中灵气充盈,天材地宝数不胜数,还有各种世间罕见的珍禽怪兽,是修士难得的乐土胜境!林师弟莫非对此有了兴致?” 下了山便是通往丹阳镇的路,行人稀少,二人并肩而行,正是说话的好时机。丰离问了一句后,见林一含笑点头,便又接着说道:“依着师弟眼下的修为,自是可寻机去玄天仙境开开眼界。可我听莫师兄说过,那里面也同样险恶无比,一个不慎便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更何况,各个仙门的弟子皆涌入其中,众多的修士良莠不齐,免不了有生死拼杀。进入其中能全身而回者,不过五五之数!” “哦!莫师兄曾进入过玄天境?”林一问道。丰离想了想,摇头笑道:“莫师兄也不过五层的练气修为,又怎能有这个资格进入玄天境呢!” “莫师兄倒是博闻广记!”林一随口说道。后者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说道:“莫师兄的修为不高,知晓的东西却还真的不少呢!” 林一的眉梢微动,却未再出声,将隐隐生出的心思暗自藏下后,继续听对方说话。 或许是林师弟不以修为倨傲,与他有着同样谦和脾性,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丰离,此时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锻造堂的这几个外门弟子,连同莫大一起,皆由家族举荐而来,入门不过五六年的光景。林一到来之前,丰离、宋守、莫大三人不太受人待见,便自顾呆在一起,渐渐厮混的熟稔了。因莫大的见识非同一般,暗地里常有惊人之语,隐隐被丰离与宋守视为三人之首。 有关玄天仙境的秘闻自然不是寻常的外门弟子所能知晓的,惟有莫大对其好像知之甚深。丰离所说的这些,也自然是由莫大处听来的。 不过,门内选拔弟子进入玄天境一事,在宗门内早有旧例可循。练气期九层以上的修士,皆可获得入境的资格,而余下的弟子则要参与宗门的比试后,择其优胜者同行。由此可见,莫大所言不虚,修为低下者自保尚且不暇,又何谈在玄天境中有什么作为呢? 丰离来自一个小家族,如同大夏众多的家族一般,这些藏身于大山之中的家族皆与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家族与家族不同,与仙门的远近亲疏也自然不同。丰离能进入了正阳宗做一个外门弟子,在丰家看来已然是件幸事,却与同样来自家族的木天远与万子平等人比起来,在宗门内的身份地位相去甚远。他不愿多说家中的往事,正如林一不愿提起与吴七的瓜葛,二人各有苦衷,却不妨各自寻些话头来说,作为路途中的消遣。 行至丹阳镇时,已是午后时分,二人并未多做耽搁,穿街而过。出了镇子以后,丰离拿出两张风行符交给了林一,这也是弟子外出公干时应得的一个好处。 风行符对于林一来说,还真从未使用过,便欲一试。 飞行法器极其稀有,非内门弟子不可得。这些风行符便成了外门弟子手中的稀罕物。丰离虽有些舍不得使用,却不好忤逆林一的心愿,便口中念念有词后将符纸往身上一拍,身上光芒一闪过后,他的身形即刻变得轻飘飘起来。 林一有样学样,亦将符纸拍在身上,脚下一点,便滑出去三四十丈远去。丰离也忙跟了上来,指明去处后,二人一路疾行。 风行符比起御风术来要快上一半,不用消耗自身灵力,确实是赶路的好东西。只是中途不能停歇,不然符纸法力难继。也就是说,风行符只能用一次便没了。 此次有丰离带路,并未从谷口走,而是寻了条小路,直奔东面的楚奇郡而去。二人行至夜半时分,才各自跳上一块山石歇息。如此行了十日后,便离开了归灵谷。 一路上,二人走的皆是荒山野岭,少见人烟。直至又走了五日后,见到砍柴的山民,才得知已到了楚奇郡的境内。 茅家岭所在何处,丰离也不知晓,手头上却有简已给的玉简,其中标明了二人的去处。故此,只要循着玉简中所说,寻至茅家岭也不过只是时辰长短的事情。停歇,不然符纸法力难继。也就是说,风行符只能用一次便没了。 此次有丰离带路,并未从谷口走,而是寻了条小路,直奔东面的楚奇郡而去。二人行至夜半时分,才各自跳上一块山石歇息。如此行了十日后,便离开了归灵谷。 一路上,二人走的皆是荒山野岭,少见人烟。直至又走了五日后,见到砍柴的山民,才得知已到了楚奇郡的境内。 茅家岭所在何处,丰离也不知晓,手头上却有简已给的玉简,其中标明了二人的去处。故此,只要循着玉简中所说,寻至茅家岭也不过只是时辰长短的事情。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四十四章 茅家岭 第三百四十四章 茅家岭 ------------ ? 这一日,晚霞染红了西天。 崇山峻岭之间,一条蜿蜒山道之上,出现两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一个是身材矮小,神情略显疲惫的丰离。另一个神色从容,刀眉下双目生辉,显然便是林一。 “林师弟,依着简执事的玉简所示,茅家岭应在前方不远处!”丰离面露喜色,手指前方说道。接连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消耗的还是体力。他毕竟修为有限,不如林一显得轻松自如。 四周郁郁葱葱,正是草木繁盛时节,行走山径之间,抬头不见天日。若非事先得知路径,茅家岭的所在还真不好寻找。看着天色已晚,林一便说道:“既然所剩路途不远了,你我还是寻至茅家岭再作安歇。丰师兄以为如何?” “呵呵!林师弟所言极是!”丰离点头称是。 练气期的修士,三五日不吃不喝没什么。而这些日子以来,又要赶路,又没吃什么东西,丰离可有些吃不消了。他也想着趁着天色及时赶到茅家,也好用些热汤饭。 眼看着暮色深沉,倦鸟归林,跟在丰离身后的林一,忽然眉梢耸动了下,问道:“丰师兄,茅家岭距此还有多远?” 丰离头也不回地说道:“过了前面的山坡就该到了,距此不过十余里吧!” “丰师兄如此肯定?”林一的脚步慢了下来,神色中若有所思。 丰离转过身来,见对方已皱起了眉头,他不由的停下脚步,拿出一枚玉简说道:“这便是简执事给的玉简,林师弟不妨看看!” 丰离并未说错,果然如玉简中所示,茅家岭就在前面不远处。林一将玉简还了过去,看着一脸不解的丰离说道:“只恐前方生变,丰师兄还须小心!”说着,他一反常态地率先走至前面。 丰离怔了下,忙追上去问道:“林师弟,你发现了什么?” 林一的神色凝重起来,轻声说道:“那只是一片废墟!还是先吧!” 二人一前一后往前奔去,转过了山坡,前面霍然是一处山谷。此时天色已暗,却可见前面的高坡之上,一片残垣断壁。 身形顿了下,林一的脚边有一块石碑,上面茅家岭三个字清晰可见。丰离也是看到了眼前的情景,抬头四下张望,惊呼了一声:“师弟!怎会是这样?人呢?” 林一锁紧了眉头,顾不得身后的丰离,他窜上了高坡,转瞬便跃到了一截尚未倒塌的高墙之上。这块占地几里大小的山坡之上,已是一片狼藉,难以看到一间完整的房屋。神识扫过,却未见一个人影,连具尸首也没有。 谁能相信如此凄凉又荒无人烟的丧乱之地,竟是修仙家族茅家的所在。 天色黑了下来,夜风掠过山岗,带着轻轻的呜咽声,和着远处几声夜枭的戾鸣,从这些残垣断壁中穿过,听得人毛骨悚然。 林一的神识再一遍地扫过这片荒芜,直至二十里以外,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这死寂的茅家岭,究竟发生过什么?简已会不会预先得知这些,有意让自己与丰离白跑一趟,以此作为对他的惩治呢?不会,作为长辈,简执事要收拾自己很容易,没必要多此一举。 莫非,茅家遭了大难,被人灭门了? 想到此处,林一凝目望去。果然,随处可见打斗的痕迹,那房屋基石上深深的剑痕尚历历在目,显然是飞剑所致。而倒塌的房屋上,隐隐有法力残留的气机存在。此处,应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大战,这是修士间的生死大战! 丰离在废墟间穿行,毫无所获之后,来至林一近前,语气中透着不安说道:“林师弟,我四处打探了一番,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只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应是前不久留下的。茅家难道真被灭门了不成?” 林一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走至被碎石淹没的石阶前,伸手一拂,半截门匾飞了起来,又“噗通”的一声落下,上面依稀可见一个‘茅’字。高大的石阶两旁,一只守门石兽被轰成了石屑,另一只则断成了几截,倒塌在瓦砾之中。那残留下的半个脑袋还兀自张着大嘴,早已看不出招吉纳祥的气势,倒像是大悲无声,见证着此地曾发生过的一切。 这么大的一片地方,要住多少人啊!就这么都没了?虽与茅家没有什么交集,这片凄凉景象还是让林一感到心中阵阵的发冷。 “茅家岭究竟发生过什么,一时半会的也难以查明。丰师兄,还是在此处呆上一晚后,明日回去后如实禀报吧!”林一无奈地说道。 “也只有如此了!”丰离叹了一声,四下看了一眼后,禁不住缩起了脖子,身材显得更加矮小了,像是要躲入这夜色的黑暗中。茅家的湮没,让同样来自家族的他感同身受。 见丰离并无异议,林一便想着寻一处干净的地方歇息。可天色无光,四下皆是碎石瓦砾,加上穿过山谷的夜风袭来,眼前的一切使人感到阴森可怖。此处不知死了多少人,非落脚安歇的好地方。 林一想了想,说道:“丰师兄,你我暂且离开此地,明日再作计较吧!” 夜色中,丰离默默地点点头。二人循着残存的街道,向着来处走去。 二人走了没几步,林一的脸色一变,突然低喝了一声:“且慢!”。丰离不解其意,将要开口询问之时,猛然听到几声大笑声响起—— “哈哈!果然有落网之鱼!” “这旬月的工夫没有白费!” “赶来送死的小子,站住!” “……” 随着笑声,“砰砰——!”又是几声闷响,一片尘雾飞起,从废墟下遽然窜出了四条人影来。 突遇惊变,丰离吓得倒退了几步,挨着林一的身边。看着围过来的人影,他惊恐地说道:“林师弟……” 夜色挡不住修士的双眼,林一自然是看清了来人。他眼瞳微缩,对丰离传音道:“不用慌张,一会儿听我的吩咐!” 对方四人皆一身的黑衣,显然用的屏蔽阵法躲在了废墟下,也躲过了林一与丰离二人的探查。 方才说话的人中,两个是练气九层的修为,一个练气八层的修为。这三人并未让林一感到棘手,打不过还能跑不掉吗!只是那个默然不语的竟是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这才是让他头疼的人。 这些人应是致使茅家遭难的元凶,摆明了设下陷阱,《》之鱼。看来自己与丰离不过是误打误撞,凭白无故受了池鱼之殃。这些人究竟来自何方?为何要毁了茅家? “我二人乃是正阳宗弟子,来此公干。不知来者何人?为何要如此作难?”林一扬声问道。 “小辈,哪里这么多的废话!既然是正阳宗弟子,更饶你不得!”那个筑基期的修士冷冷说了一句后,另三个黑衣人已前后堵住了林一与丰离的退路。 “你等竟敢与正阳宗为敌?”看着对方杀机已起,难以置信的丰离,禁不住大声喊道。只是随着一阵讥笑声响起,三道剑芒耀亮了夜空,便冲着二人飞来。 丰离忙要祭出飞剑御敌,耳中只听林一轻声说道:“随我来!”一只手臂已抓住了他的臂膀,一层黄色的光芒迅疾罩上全身,脚下随即一沉,便没入了土中。 “轰、轰、轰!”三道剑芒狠狠击在地上,土石四溅。 烟尘尚未散去,一个黑衣人惊讶地喊道:“咦?这俩小子会土遁术!” “哼!给我追!”那个筑基期的修士冷笑了一声后,脚踏剑虹急掠而去,三个练气修士紧随其后。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四十五章 脱逃 一道神识穿过头上四五丈厚的土石扫来,使得林一不由暗暗着急。这土遁术极耗灵力,任凭对方这么在后面追逐着,根本逃不掉。何况,拉着丰离一同疾行,因修为所限,这遁速便慢了许多,全没了当初叶羽救他时的迅疾。 而丰离亦是回过神来,并未察觉到即将到来的覆顶之灾。他惊奇地赞道:“林师弟还有这等手段!” “丰师兄,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后面的人已追了过来,势必要杀我二人为快!”林一心思急转,拿出一张符纸放到丰离的手中,说道:“对方有筑基期的高人,你我在一起是逃不掉的。眼下之际,疾行十里后,你祭出这土遁符继续前行,在符箓法力未尽之时,千万不要停下来,我会在后面伺机而动。” 丰离这才又一次陷入了恐慌中。他在地下是目不视物,神识也不能及远,只能随着林一遁行。 二人在地下向着来处前行了十余里处,林一已感到那个筑基期的修士来到了头顶,他不敢迟疑,冲着丰离喝道:“祭出土遁符快走!”后者从他的口气中感到势危情急,忙将符纸往身上一拍,径自向前冲去,不忘喊道:“林师弟多保重!” 林一顾不得许多,身形*******而出,跃至半空中。尚未转身,一道剑芒便裹着风声来到身后。那个筑基期的修士距他不足三十丈,其飞剑倏然而至,欲一击必杀。 头也不回,林一随手抛出一片玉符,在漆黑的夜空下,霍然出现一条银色大蛇,一头迎向了来袭的飞剑。他未作丝毫的停顿,脚下随即出现一片青云,往着右手方斜飞而去。 随后而至的黑衣修士,见自己的飞剑被银蛇缠缚,一时难以挣脱,而那个练气期的修士竟借机祭出飞行法器逃了!他冷笑了一声,根本不理会自己的飞剑,也懒得去管另一人的下落,直奔林一追了过去。 碧云纱哪里能逃得过飞剑,须臾间,黑衣筑基修士便追了上来。此人手臂一扬,夜空中曳起一道剑虹,又一把飞剑冲着落荒而逃的林一扎去。 感到身后的危机逼近,林一再次甩出一片玉符来。这是他依着叶羽所留的法门炼制的玉蛇符,对付筑基初期的修士很好用。 黑衣人见对方故技重施,不待空中的玉蛇显威,他踏着剑虹便来到了林一的头顶,手指一点,飞剑灵巧的避过玉蛇的拦阻,往下猛劈而来。 碧云纱的遁速慢,飞在夜空中的林一,此时如同一个幼儿与大人奔跑,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劲头亦是徒劳。他见对方的飞剑劈下,牙关一咬,右臂上的赤金龙纹一闪,“呼”的一声,一条赤金焰龙振臂而出,挡住了势在必得的一剑。 眼看着要得手,猛然间感到赤焰灼面,一条两丈多长的火龙死死缠住了飞剑,惊得黑衣人一时忘却了要杀的敌手,愕然不已,这是什么功法?不好!他那把上品飞剑,竟在火龙的吞噬下难以动弹,渐渐被烧融。 “小子!你这法术出自何处?为何有如此威力?”黑衣人震怒之下,脚下灵力灌入飞剑,只是眨眼间便拦到了林一的前头。 正拼命逃跑的林一,也为金龙手的威力暗自诧异。正阳宗的金龙手会有如此的神武?他自侥幸之时,见对方只在转念间便拦住了自己,不由得暗叹筑基期修士的强大来。 止住了碧云纱,神识中,丰离亦不见了踪影,林一略略放下心来。 金龙手,或者已是赤金龙手,毁了那飞剑后,无声的咆哮作势,又飞回到了林一的手臂上,化作了赤金龙纹。只是,方才那飞剑亦挣脱了玉蛇符,在黑衣人身边蓄势待发。远处,那三个练气修士渐渐赶了过来。 “你将杀我的缘由相告,我便说出方才施展的法术又有何妨呢!”林一说道。 “哼!狂妄!”那人手一指,飞剑爆出耀眼的光芒,气势逼人,直奔林一而去。 从其威势看来,这显然是把灵器飞剑,非方才的法器飞剑可比,林一自忖应对吃力,不敢再用金龙手去碰运气。更何况,眼下不是与一个筑基期修士硬拼的好时机。 想到此处,面对来势凶猛的飞剑,林一身形急急下坠,顺手收起了碧云纱,一头栽向了地面。与此同时,他身上涌出一层黄色的光芒,入地即隐。而对方的飞剑紧随其后,扎入了地面。 黑衣修士露出讥讽的笑意,他为自己的料敌先机而自得。 既然已知晓这个练气期的小辈懂得土遁术,又怎可不预先防着对方故技重施呢!你躲入地下,便当我拿你没办法了吗?可飞剑入土之后,不过在地下穿行了十余丈远,便停了下来。黑衣人难以置信地将神识散开,地下哪里还有那个小子的形迹存在。 飞剑破土而出,被黑衣人召回到了手中。他眼角抽搐着,暗自讶然。方才这个小子的土遁术看着极其寻常,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将其擒获。一个练气八层的小辈而已,根本不值一哂。可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这小子不仅施计将自己引到此处,还施展出如此不同的土遁术来,瞬息之间便逃了个没影。 还好,此人只是一个练气弟子,在正阳宗身份低微,又不知自己的来历,与宗门大计无碍! 黑衣人没能擒住林一,只当是对方运道不错,如此聊以自**慰! 林一这次的远遁,可是卯足了力气,虽说未将土遁术施展到了极致,却也有了七八成的威能。没有丰离的后顾之忧,或者说是拖累,他依旧顾忌着筑基修士的强大,加之余下的三个练气修士已将赶来,再不逃,可真的成了傻子! 一头扎入地下的林一,竭力运转土遁术,几个喘息的工夫,他便在地下穿行了三四十里远,又哪里是对方的飞剑可以追得上的。 黑黑的夜色下,林一窜出了地面后,不及查看四周的情形,瞅准了正阳宗大致的方向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又一头扎了下去,继续逃遁。 如此接连施展了三次土遁术,奔出去一百多里。再一次冒出了地面时的林一,已累得气喘吁吁。土遁术太过消耗灵力,若是再来个两三回,他真要累得趴在地上了。 林一靠在一棵大树下,随即运起幻灵术,隐去周身的灵力波动后,又将神识散开。确认身后无人追来时,他才祭出了四象旗,拿出了块灵石握在手中,盘膝吐纳起来…… 当一缕晨曦洒下时,调息了一夜的林一,适时睁开了眼睛。 手中的灵石已变了模样,里面的灵气被吸纳了大半。林一收起了灵石,暗暗咂嘴,这修为高了,吸纳灵气也更为的迅猛了,好在身上的灵石颇为富余。他放出神识,山林中,除了晨霭下的鸟啼兽踪外,并无人影。二十里外的一处小山谷中,竟有淡淡炊烟升起……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仇家上门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仇家上门 ------------ ? 这是一处甚为偏僻的山谷。 谷中歪歪斜斜坐落着十来间草棚子。一些个袒胸露背的汉子用罢了早饭后,围着两眼深井忙碌着。深井上架着轱辘,被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汉子用力摇动起来,一阵“吱扭扭”的响动持续了许久之后,又是几声吆喝声起,井口下被拽出一个抬筐,里面竟装着莹白如玉的盐粒。 抬筐被取下吊钩,两个汉子合力将其抬至不远处的草棚下。 “这筐盐装的分量足,看来豹子在下面没偷懒!呵呵!”说话的是一个年长者,身上比起旁人多披了件衣衫,似是个管事的。 “哈哈!豹子还不是怕吴伯您老不给他饭吃!”一个二三十岁的健壮汉子在一旁打趣。后者笑了笑,倚着一块石头坐下,温和地说道:“我那还不是吓吓他,省得他一身的力气没地儿用!”他的话又引来一片哄笑声。 过了不多久,井下隐隐传来悠长的喊声:“起——!” “吆!豹子今儿着实卖力!”一个汉子放下手中的水碗,擦拭了下脑门上的汗水,大步上前,抓起轱辘的摇臂用力摇动起来。 “吱扭扭”的声响中,绷紧的绳索匝匝缠上了轱辘。不知是抬筐中装的盐太沉,还是其他的缘故,这汉子脖颈青筋直冒,手上变得吃力起来。他忙冲着同伴大喊道:“别楞着,快搭把手!” 一旁的两个汉子不敢怠慢,大步窜了过来,尚未触及轱辘的摇臂,耳中只听得“嘎嘣”一声脆响,那个正摇动轱辘的汉子手下失闪,一个趔趄,“噗通”抢到了地上。那绷直的井绳顿时变得松软起来。 “啊!不好!”那两个汉子惊呼一声,愣怔在了当场。而不远处的吴伯霍地起身,已是面色大变。他手指着井口,嘴角哆嗦着,不知如何是好! 又有几个汉子察觉到了这边动静,忙跑了过来。有人大喊:“井绳断了!下面还有人呐!” 只是喘息的工夫,井边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隐隐还有哭喊声。吴伯只觉得腿脚发软,心道,这下完了!装满盐粒的抬筐怕不有二百斤重,若是砸了人,还有活命吗!他见众人皆望向自己,不由得强作镇定,喊道:“快!都楞着做什么?寻绳索来吊人下去啊!” 两个机灵些的汉子应了一声便跑开了。那个抢倒在地的汉子嘴巴被磕出了个口子,被人搀扶着爬起来。他含血啐了一口,有些失魂地嚷嚷道:“豹子完了!豹子完了!他老娘一人怎肯独活?” “你个***,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吴伯又急又气,跳着脚地骂了一句。 “人只是伤了!性命倒是无碍!”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引得吴伯等人扭头望去,见一个灰袍年轻人走了过来,腰下还挂着酒葫芦和一块玉牌。 “这位小哥怎知地下情形?莫非你是……?”吴伯倒也见多识广,一眼看出来者的不凡之处。 “这位大伯猜的不错,我只是途径此处的修士。不知你等在此作甚?”来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闻言后,众人动容。吴伯忙上前拱手说道:“原来是仙长驾到!在下姓吴,乃乌牛镇盐行的管事。这两处盐井为我盐行所有,谁料方才井绳崩断了,怕是伤到井下之人的性命,这才惊慌起来。” 此处荒僻,距归灵谷与一些家族亦不太远,正是修士出没的地方。山村小镇中的百姓对这些上天入地的仙人并不陌生。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深山中,又能一眼看到地下深处,这不是仙人又是什么呢! “呵呵!我姓林,并不是什么仙长。诸位不必拘礼!”来人正是林一。他怕昨晚的黑衣人不愿放过自己,也不敢祭出碧云纱,见到此处有炊烟升起,便过来看看,也好询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只是没想到此处竟是盐井的所在,还有一人被抬筐砸伤。 既然得知此处乃乌牛镇辖内,依着手中的舆图,即便是靠着双脚走路,林一自忖也不会迷路。他见这些人手忙脚乱的往轱辘上栓绳子,那个吴伯心中有事,却又怕怠慢了自己,正自焦虑不安,便说道:“此事既然被我遇到了,当助一臂之力,你等且闪开!” 这伙盐工有一二十人,除去做饭的、在地下掘盐的,余下的十来人皆围了过来。听到了林一愿出手相助,皆露出振奋的神情。 “快闪开!有请仙长施法!”有好事者招呼着,众人纷纷让出了井口边的地方。 “此间共有两口盐井,此处最深,不下二十丈。等闲人不敢下去,故此井下只有一人掘盐……”吴伯引着林一走至井口,还不忘说些盐井下面的情形。 林一并不多言,冲着吴伯点点头,示意对方不必多虑。他打量一眼三尺多宽的井口后,抬脚便迈了过去,身子轻轻下落。 吴伯等人见这个年轻的修士如此从容不迫,免不了啧啧称赞一番。而林一根本未将这些人的反响放在心上,他循着井壁,很快便到了井下。 二十多丈深的盐井对林一来说并不深,来到井底后他运足目力,见下面一个摔碎的抬筐旁,一个壮实的汉子歪倒在地,被盐粒掩住了半个身子,正自呻吟着。他身后是一个十几丈大的洞穴,莹白一片,被掘出的盐堆上还吊着一盏油灯。 “你是谁?来救我的?”那个绰号叫做豹子的汉子,二三十岁的年纪,一身的腱子肉,粗眉大眼。见到林一就这么落下来,并不惊恐,而是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可他的脚被抬筐砸的不轻,疼得直咧嘴,忍不住咒骂起上面的人来。 林一上前抓住豹子的臂膀,轻笑道:“这位大哥勿要急躁!你只是砸伤了脚骨,将养个三俩月便会好的。还是随我上去吧!” “这帮子夯货!若不是我躲闪及时,岂不是要被砸死!”豹子犹自气恼地骂道。见对方随手一拂便将盐堆移去,他忙不迭地粗着嗓门赞道:“兄弟好手段!” 林一笑了笑,抓起豹子的手臂说道:“大哥,我送你上去。”说着,不待其多言,拽着他便向上窜去。碍于井口狭小,林一窜去五六丈高后,单手抓住井壁停顿了下,见被拎着的豹子正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满脸的惊讶,却不见慌乱。 此人倒是个胆大的汉子!林一手指如钢爪一般抓入井壁的岩石中,手臂用力,身形继续上跃十余丈后,便跳出了井口。只是刹那间,地面上的一切,让他心头一沉。 没有想象中的欢悦声,甚至连说话的动静也没有。山谷中,那十来个汉子犹如失魂一般,愣怔呆立,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而更为让人惊诧的是,其中多出一位身着紫衣的青年人,正一脸得意的盯着林一。 豹子见状不明所以,便欲开口,被林一随手封住了昏睡穴后,轻轻将其放到了地上。 “哈哈!你倒也识趣!”对方的口气中不无讥诮之意! 林一缓缓直起身子,轻轻皱了下眉头。他看出吴伯等人皆被灵力封住心脉,倒无性命之忧。眼前之人竟是**,怎会如此之巧来到此处?此事不会如此的简单! “郑前辈来此,不会是为了这些凡俗之人吧!”林一既不施礼,言语中也少了敬意。果然,对方不以为忤,反而露出冷笑来,哼了一声说道:“郑某自然是为了你林一而来!” “哦!在下自认与前辈无冤无仇,尚不知前辈有何赐教?”林一眉梢一挑,出言反问。 **眼睛一瞪,上前一步冷声说道:“无冤无仇?你可是来自大商?你可去过浒珠岛?你可杀了我多名郑家子弟?你敢矢口否认?” 浒珠岛?林一眼瞳一缩,玄天盾透体而出挡在身前。原来如此!致使卞振铎、黎彩衣、真元子三人罹难的浒珠岛,他又怎会忘记!随即恍然道:“你是郑家的人?” “哼!你一个来自海外的修士,竟敢大闹浒珠岛,连杀我数名郑家子弟,还能在家父的追杀中全身而逃!今日落在我的手里,也是报应不爽!不知你临终前还有何话说!” **将话说完,胜券在握一般,随手祭出一把飞剑,冷冷注视着林一。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四十七章 寻灵戒 林一的心头发苦!没想到刚刚躲过一个筑基期修士的追杀,便又遇到这么一个仇家。当初杀了那么多的郑家子弟,乃情势所迫。即便如此,也送掉了真元子三人的xìng命啊!若非当机立断带着江长老连夜逃亡,只怕自己早已横尸海上。浒珠岛这个地方,是他心中一个隐痛。 这个**应是郑家子弟无疑,今日是专为杀自己而来。 郑家!只要我林一不死,此事不会罢休! 看着神sè变幻不定的林一,**暗暗称快!他得到浒珠岛的家书以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个外来修士怎会加入正阳宗呢?寻找那个仇人一事,也只能留待以后了。可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根本不指望能寻到的仇人,因缘际会之下,竟然出现在了面前。 在锻造堂下的山dòng中,遇到林一后,**暗自庆幸。可此子只顾修炼,在宗mén内也不好寻上mén去。未想到在山mén处的一次偶遇,让他感到寻仇的机会来了。 寻mo着外出的林一应该返回山mén了,**算计一番后,循着对方的必经之路守候了多日,却只遇到了丰离。在得知茅家岭被灭mén后,他还怕不能手刃仇人。谁成想寻到这片山谷中,这个多事的小子,竟跑到盐井下面救人去了。 **出手制住了这些凡人,便是要好生收拾这个小子,他不信对方还能翻上天去。 “无话可说了?不想跪地求饶?”讥笑声中,**的飞剑光芒渐盛,杀机渐起。 林一嘴角一撇,淡淡地看着对方,摇头说道“你以为凭借着筑基期的修为强压我一头,我便怕了你不成?” **神sè一滞,却又自感好笑地说道“莫非当我杀不了你!” “呵呵!假以时日,你敢与我放手一搏,便算你有本事!眼下嘛……失陪!”林一虚张声势地打了个哈哈,脚下移动,竟转身跳下盐井。~~ “臭小子,你往哪里逃!” **还以为林一要誓死力拼,谁成想却是说逃便逃。他气得大喊了一声,身子跃起,飞剑在前做引,直奔盐井而去。 林一根本不理会后面的**,跳入盐井中便运转土遁术,随着周身光芒一闪,他一头扎入了地下。 **紧随其后便到了井底,见林一没入地下不见,他暗骂了一声,手诀一掐,周身涌出一层银sè光芒,身形未作丝毫的停顿,直接沉入地下。 林一本yù远遁,可身后的动静还是吓了他一跳。这个**也会土遁术?可对方在地下的脚步稍显笨拙,显然没有自己这般的自如。 不及多想,林一急往地下遁去。 五行遁法,自古有之,各个仙mén中亦有各种遁法传授。而**所施展的遁术,穿墙过壁尚可,却不及林一的遁法奇妙。追至不多远,便见对方往地下深处潜去,他咬牙切齿地驱动灵力,也尝试着继续追下去。 前面的林一不知深浅,只想着跑得愈远愈好,愈深愈好。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便深入地下数百丈,忽觉得身子一轻,脚下收不住,猛地往前窜出几大步去。 咦!这是什么所在?林一收住了脚步后,惊讶地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山dòng。他只顾着留神背后,却不料如此深的地下别有dòng天。 眼前的山dòng,有一人多高,两人多宽,弯曲着向前不知去处。山dòng上下没有斧凿刀削的痕迹,应是天然而成。若不是拼命奔逃,也不会这么一头撞了进来。 神识在地下不能及远,林一还是小心地查看身后,并未发现**的形迹。他管不了这么多,循着弯曲的山dòng跑了过去。 左拐右拐之下,奔出去一两里远之后,山dòng到了尽头。林一再一次停下脚步,散开神识,留意着**的动静。在地上,他的神识可达二十里,如今探查身后几里远尚不算太难。 本yù继续逃命的林一,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没追过来,便无须担心。看来他的遁术不过如此。不然,自己还真未必能跑的掉。 人都是这样,见到自己的傍身秘技别人也会,难免要自己吓自己一回。林一自然不知此遁术非彼遁术,不然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土遁术消耗灵力自不必多说,尤其愈往地下跑,消耗的灵力更甚。对方既然要杀自己而后快,定然要紧追不舍。眼下却未追过来,应是被自己甩开了。林一的心中如此想着,也暗暗松了口气。 筑基期的修士,尚不是自己的修为可以抗衡的。上次栽在万家的家主手里便是明证,同样的亏他不会吃二回,不能想着总有人会救自己。这个**也着实可恶,若是自己有了筑基修为,根本无须如此的狼狈!若是自己有了九层的练气修为,能不能与其周旋一二呢? 林一借着调息的工夫,随手撒出四象旗,将自己裹在阵法之中后,又独自沉思起来。 昨日遇到的那个黑衣修士,应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自己虽非对手,只要见机得快,也能全身而退。眼下的自己与上次重伤前应略有不同。修为提升了一层且不说,应敌手段也多出不少来。龙须鞭威力不俗,面对黑衣人与**时,心有顾忌之下根本未拿出来使用;追魂钉、yù蛇符、赤炎剑的威力也不错;金龙手亦有出奇制胜之用。 自己的应敌手段不少,却更为的小心谨慎了。常言道,小心无大错。若是有三分的胜算,今日也要与**力拼一下。可惜自己的狼牙剑被毁,少了一大助力! 这个**定不死心,说不定便在不远处等着自己lù头呢!你就等着吧!此处倒是个静修的好地方,多呆上几日后,再chou空溜回山mén,料想他不会在宗mén之内再追杀自己。眼下之计,还是稍安勿躁! 暗自计较了一番,林一拿出那块尚有一小半灵气的灵石握在手中,在这数百丈的地下山dòng中吐纳起来。 地下暗无天日,林一只能独自估mo着时辰。应是过去了一日后,他丢下已成石屑碎末的灵石站起身来,散开神识四下探去,依然没有**的动静。 林一暗忖,一时半会的我不上去,只要深藏于地下,便不怕你什么筑基期的修为。这笔账以后有得算,不必急于一时。还是寻一处静修之地,好好在此处躲上几日吧! 收起了四象旗,林一便yù循着来时的路,往回查看一番。先前跑的匆忙,未看清这山dòng中有什么好去处。既然要多呆上些日子,不妨四下走走。他刚刚移动脚步,神sè一动,又停了下来。 林一摊开手掌,一个戒子正闪烁着光芒。这是在齐云城得到的那个‘寻灵戒’,一直被视作寻常物品放在了身边的乾坤袋中。刚才收回四象旗时,他无意中发觉这个戒子上面生出些动静,这才想起来拿出查看。 自从得到这个寻灵戒后,林一根本未将其放在心上。这个东西与法器灵石等物放在一起,或是在灵气浓郁的地方,皆有光芒闪动,他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可在这几百丈深的地下,戒子上竟耀出些异样的光芒。 举起手中的寻灵戒,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心中一动,林一松开了手指。寻灵戒竟悬在眼前,并未掉下去,而是徐徐往前----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四十八章 真人无忧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米饭叔叔的月票强力支持! ———————————— 怪了!这‘寻灵戒’要作甚? 转眼间,寻灵戒到了山洞的石壁前,直接没入其中不见了。林一惊咦了一声,忙催动土遁术跟了上去。 寻灵戒好似也擅长遁法一般,四周坚硬的岩石对它毫无阻碍。进了石壁之后,戒子上面光芒渐盛,竟斜斜的往下滑去。 这戒子要去往何处?林一心生好奇,紧紧的注视着寻灵戒,随之往地下深处潜去。 寻灵戒下坠之势愈来愈快,十丈……百丈……直至五六百丈深处时,戒子去势一顿,直往前行。 跟在后面的林一,禁不住的一脸讶然。他跟着寻灵戒前行不过十余丈远,只见那戒子上面的光芒大盛之时,猛然扑向了地下一块巨大的石块之上,紧紧贴在上面,再也不肯挪动分毫。 这是什么所在?林一顾不得寻灵戒,忙散开神识望去。一硕大的龙形山石,散发着浓郁的灵气。这是灵脉!? 林一按捺着惊喜,循着这条石脉往前探去,不多时便转了一圈。此时的他,已是满脸的笑容。 这果然是一条深卧地下近千丈深的灵脉。这么一个十余里长的小小灵脉,足够一个寻常的小家族用作繁衍生息了。只是深埋地下,暂时无人发觉。如今,岂不是便宜了自己! 林一眉眼带笑,走至灵脉前,将寻灵戒拿在手中。叹道,这还真是个好东西,竟有如此的神异,先前还真的将其疏忽了。 不知为何,端详着手上的戒子,林一想起了那个肥胖的身影。忖思了一会儿,将疑问暂且抛开,他祭出了赤炎剑,便在地下折腾起来。 半个时辰后,林一在灵脉的深处为自己弄了个不大的山洞,足以用来打坐静修。他收起了土遁术,立在自己这个封闭的山洞中,自得地笑了起来。这浓郁而令人陶醉的灵气,即便不用吐纳,也在往体内涌来。真想不到,自己也能独享一条灵脉! 可见归灵谷是个好地方,大小灵脉众多,遇到此处暗藏的小灵脉,并非偶然,实乃运气。 盘腿坐了下来,看着面前摆放的十余块大小不等的灵石,林一的脸上带着惬意的微笑。这是掘出山洞时所得到的灵石,而这条十余里长的灵脉中,所藏灵石又何止千万。 天降横财!这便是他此时的感受。这儿的一切都属于自己,倒不急于将灵石忙着收归己有。 此时、此地,正是修炼的好机会,不可错过! …… 一个月过后,凭借着灵脉地利之便,又吞服了三粒聚气丹,林一终于突破至练气九层的修为。他并未停歇下来,而是一鼓作气,继续修炼下去。 筑基的念头早已蠢蠢欲动,接二连三地被筑基期的修士压得抬不起头,使得人心里着实憋屈。可林一也知道筑基不易。 《玄天心法》修至九层后,其中有筑基的略述。筑基期的修士可称之为‘真人’,所谓‘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上与天游,下与松鹤为友。筑基期的修士,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超凡脱俗,而踏上仙道的起始。 可练气修士中,得以成功筑基者,百中无一。林一若想走的更远,筑基便是他必经的一关。何况此时置身于灵脉之中,此处浓厚的灵气决非天玑峰下自己的洞府可比,如此得天独厚的便利,总要借机尝试一番才好。 林一吞下了一粒辟谷丹,继续疯狂地吸纳起灵气来。 约莫又过去两个月,林一的九层修为稳固而持续提升着。此时的体内,经脉宽韧而有力,无处不在的灵气自四面八方涌来,最后在他气海中汇集。修为到了九层以后,体内灵力倍增,气海所容也更为巨大。 经过如此不眠不休的吸纳,如今,气海充盈,周身灵力鼓荡,练气期的修为渐渐圆满。 阖目静坐中的林一,面色平静,对修为的提升无动于衷。他依旧在吸纳着灵气,妄图将灵脉中所蕴含的灵气全部吸入体内,化为自己的灵力。 三日后,强劲的灵力在四肢百骸中流动,继而又持续不懈地聚集到气海中。林一感到腹中好似有风云涌动,筋脉也隐隐涨痛,那愈发迅猛的灵力随时都要涨体而出。他飞快了打出几个手诀后,平抑了下躁动的气息,抬手拿出两个小瓶,仰首吞下一粒‘凝元丹’。 随着丹药在体内化开,像是难驯的湍流最终汇集深潭,经脉中的灵力缓缓安稳了下来。林一皱了皱眉头,一咬牙拿起另一个小瓶,倒出一粒‘筑基丹’塞入了口中。 丹药入腹后,仿若一团火焰,冲入了夜雾弥漫的旷野中。耀眼的光亮在这一刹那燃起,那刚刚安稳的灵力迅即活跃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入气海之中,势必要将那带来不安的火焰吞噬。 气海中那翻江倒海一般的折腾,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让林一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呻吟。他心神守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暗自强撑着。 两日后,筑基丹的药效到了极致。林一的气海之中,那燃烧的火焰化作了虚无,沸腾的灵力,也霎时安静了下来,形成了一个漩涡,在缓缓转动,旋转的灵力凝结到了一点。 恰似彩蝶破茧,又如同金蝉脱壳,耗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期待,只为展翅飞舞,只为迎风啼鸣,只为获得新生,只为让生命得以洗礼,而换来一次升华…… 一滴豆粒大小的灵液,在气海中盈盈而动。它如晨露一般晶莹,却又蕴含着勃发的生机…… 这么弱小的一滴灵液,便是万源之根,万源之本…… 林一强抑着内心的悸动,感受着气海中的变化。灵力浓化为液,乃仙道筑基之根本!自己筑基成功了!不——?未及惊喜,一直闭目多日的他,突然睁开眼睛,惊呼了一声。 那盈盈弱弱的灵液,宛如脆弱不经呵护的晨露,不待风来,便滑落下来,好似听到“扑——”的一声响,一切又重归虚无,惟余氤氲的灵气在气海中兀自旋转…… 难抑心头的失落,林一重重的叹了口气,筑基失败了!虽有懊丧,他却未灰心。筑基本不应如此的容易。此次堪堪成功,便值得庆幸! 林一看着身前的两个玉瓶,若水所赠的‘凝元丹’和‘筑基丹’各余两粒,是继续尝试,还是留待下次的一举成功呢? 静静的坐了许久,林一还是将玉瓶收了起来。这次筑基虽未成功,可不乏有一些亲身的感悟,尚须好好体会一番。待身心达到筑基的境界时,水到渠成便不是难事! 自己在此处修炼了多久?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先前还记着日子,而后来专心修炼,如今究竟是何光景,却有些糊涂了。或许,该回山门看看了。那个**应不会守候这么久的,依眼下自己的修为,不知可否与其较量一番呢?若不济,至少逃起命来也该轻松一些吧! 想到此处,林一苦笑着摇摇头。他收拾好手头的东西,有些不舍的看着四周。成千上万的灵石,就这么扔在此处了?罢了,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小气,这些宝贝深藏此处,以后要用时来取便是。 如此自我宽慰着,林一手诀掐动,身形往上窜去。 …… 林一藏身于地下修炼的这段日子里,地面上已是枯黄一片。往日里枝繁叶茂的山林,眼下已是满目萧瑟的冬日景象。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在这片荒僻的山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纤弱的身影来。一个身着素裙的年轻女子,手持一把飞剑,神色慌乱地往前疾行。 女子刚刚奔至一处山坡上,未及回首张望,一道剑虹便从头顶越过,猛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哈哈!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随着得意而放肆的笑声响起,一个黑衣人现出身形, 女子羞愤交加之际,张惶四顾,便欲夺路而逃。未成想,又一道人影突然窜出地面,正好拦在二人的当间……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四十九章 初斩筑基 林一自地下跃出之时,见到一个黑衣人正追赶一个女子。他虽有意回避,却见那黑衣人出现的有些蹊跷,心头一动,还是带着些许的疑问,从地下冒了出来。 这个黑衣人同样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不知与上次那个追杀者,是不是一伙的呢? 如今修为有了提升,林一的胆气也壮了不少。只是他的贸然出现,使得那女子与黑衣人皆吓了一跳。女子的神色稍稍怔了下,露出一分绝望的神情。而那个黑衣人却是带着几分小心,只是见来者不过是个练气期的修士,其神色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小子,快滚开!不要找不痛快!”黑衣人是个中年人的模样,他从飞剑上跳下来,气势颇为的嚣张。 女子则是打量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年轻,心存侥幸地开口说道:“这位师兄!我是归灵谷玉衡门的姜草儿,途中遇到歹人,还望出手相助!” 林一的目光扫过二人,姜草儿的神色中带有哀求之意,而那个黑衣人则是杀机正盛。他并未理会姜草儿,而是对那个黑衣人拱拱手,说道:“在下这便离去。只是,尚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来自何方,能否告知一二?” 生死关头,不识好歹地啰嗦什么呀!怎会遇到这么一个迂腐之人呢!哀叹了一声,姜草儿持着飞剑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只怕今日不能幸免,未料到会葬身此处…… 黑衣人狞笑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一。一个练气期的修士,真是不自量力,竟也敢在自己面前废话,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哈哈!小子,我这便与你详细分说,且老实站着别动,看看我的飞剑如何……”带着调笑的口吻,黑衣人手指一点,飞剑耀动着光芒,便直奔林一而去。 二话不说,动手便杀人。这黑衣人的行事手段,与先前追杀者如出一辙。想起茅家岭的遭遇来,林一眉头一皱,伸手抛出一片玉蛇符,扭头大喊道:“姑娘快走!” 终见这个年轻人为了自己出手,姜草儿悲喜交加之际,心中激荡难平。对方应是与自己相仿的练气修士,又怎能在筑基期的修士手下讨得便宜,弄不好还要搭上自己的大好**性命。本来已生死志的她,有了逃生的机会后,反而立足远处,踌躇不定起来。 “呼——!”玉佩所化玉蛇已拦住对方的飞剑,林一手臂一挥,赤炎剑曳起一条火炼,冲着黑衣人席卷而去。他心忖,眼下自己已是练气九层圆满,与筑基亦是相差仿佛。此时与对方交手,即便不敌,保命应是无虞。 黑衣人见自己的飞剑受阻,神色略显诧异,见对方又不知死活地扑了上来,他冷笑一声,手指一点,另一把飞剑‘嗡鸣’一声飞起。 “轰——”的一声震响之中,两剑猛地磕撞到了一起。赤炎剑‘嗡’的一声被震飞了出去。而黑衣人的飞剑不依不饶起来,耀动着彻骨的寒光,冲着林一猛然劈下。 练气圆满的修为,与筑基初期相差仿佛吗?想来,这差距还是不小。见自己一招落败,林一便生了逃遁的心思。可那女子兀自呆着不走,他急得又抛出一片玉蛇符,大喊道:“姜姑娘!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玉蛇幻化而出,迎向已到近前的飞剑。 “师兄舍命相救,草儿又岂能独自逃生!”姜草儿手持着飞剑,跃跃欲试,神情透着决然。 林一暗暗叫苦,这个姜姑娘还是个耿直的女子!遇到过这么多的修士,十有**都是圆滑世故之辈,如叶羽那般的真性情者可不多有。想不到竟在此处见到了一位,却出现的不是时候。 不及多想,黑衣人的一把飞剑已挣脱了玉蛇的缠缚,转瞬便到了身后。那飞剑来势之猛,杀意之凌厉,都非寻常法器可比。林一将要躲闪,“夺——”的一声闷响,飞剑已刺中了他的后背,恰好被玄天盾阻住。 一股重力汹涌袭来,惊得林一忙往一旁跃去,只感到胸口发闷。玄天盾的光芒微微暗弱了下,又完好如初。他忙调息了下,这才发觉体内并无大碍,不由心头大定。 “咦?小子命大啊!”黑衣人暗自嘀咕了一声。本以为这一击定要了对方的性命,却见这个不知来历的小子,趔趄了几步后,竟冲着他瞪起了眼睛。 黑衣人狞笑了一声,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我杀不了你吗!”他催动飞剑再一次斩向林一。 玄天盾因修为提升后,威力大增,竟能挡住筑基期修士的灵器一击。这使得林一惊喜不已。见黑衣人辱骂自己,许久以来被人强压一头的怒火,在这一刻突然迸发出来。他随手抖出了龙须鞭,昂首冷哼:“想杀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同时祭出鳞甲盾后,林一便对袭来的飞剑不管不顾,扬手抛出龙须罩向了黑衣人。 突见到眼前一片金光耀眼,黑衣人不由愕然!一个练气期的小子,身上好东西倒是不少,这鞭子虽是灵器,莫非便能阻住自己不成!他不以为然地往身上一拍,一层护甲随即护住了周身上下。 林一祭出的鳞甲盾发出“当”的一声震鸣,堪堪挡住了来袭的飞剑,便摇摇欲坠。他顾不得这么多,手诀掐动间,龙须陡然爆出一片光芒,将黑衣人倏然紧紧缠住。对方脸色一变,忙在护甲上加持法力。 眸中杀意闪现,林一冷冷翘起了嘴角,飞快打出一记手诀后,伸手往空中一抓,重新抄起了赤炎剑。身形跃起之际,他手臂不经意地抖动了下,便挥动起剑芒,狠狠冲着黑衣人劈去。 此时的黑衣人有些手脚忙乱,他没想到龙须鞭如此的霸道,竟使得周身的护甲难以支撑,还束缚住了行止,令人难以动弹。 抬头见空中一条火龙袭来,黑衣人心生懊悔,却是为时已晚。想不到这个小子如此难缠,方才还是太大意了,这下要麻烦!不待他想出对策,一团火焰迅即将其吞没。 黑衣人心生骇意,全力催动灵力维持护甲。可火焰中遽然窜出一条赤金焰龙,无孔不入一般,疯狂地撕咬吞噬着他的全身,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炙热尚好应付,可护甲已不堪折磨。 “轰——”的一声,林一手中的赤炎剑劈落—— 黑衣人护甲破裂,‘蹬蹬’连退了几步后,他正欲设法挣脱龙须鞭与赤金火龙的纠缠之时,只觉得脑门一疼,一根黝黑的铁钉透颅而入。 “啊——!”一声惨呼响起,黑衣人顿时被火焰吞噬。两把无主的飞剑也失去了气势,哀鸣一声便坠落在地。 看着黑衣人渐渐化作了灰烬,林一这才轻轻落地,伸手召回‘追魂钉’,收回赤炎剑与金龙手,顺手将其乾坤袋与飞剑亦收归己有。尔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犹能感到胸口‘砰砰’跳的厉害。 在收回金龙手的瞬间,林一感到识海中的金龙剑跳动了下,便没了动静。他不及多想,心头余悸难平。 杀了一个筑基修士……若非今日一拼有此结果,先前怕是想也不敢想吧!林一庆幸之余,并无自得之意。杀了这个黑衣人,他算是用尽了手段,即便如此,还差点失手。就是不知此人与**相比如何? **亦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与其仇怨既已结下,彼此的拼杀势不可免。依着眼下自己的这些手段,能不能杀了这个仇家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五十章回山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太极真功、新款马甲的捧场支持!感谢米饭爷爷的月票强力支持! ———————————————————————————— “草儿见过这位师兄!” 杀了一个一直令他仰视的筑基高人,林一难免心神悸动。听到有人说话,他回过神来,才想到这个女子未走,便随口答道:“姜姑娘不必拘礼!方才实属侥幸!” 姜草儿已走至林一近前,目含感激,抱拳说道:“尚不知师兄尊姓大名,能否相告,也好让小妹铭记在心!” 林一这才留心打量了对方一眼,这姑娘正值花信年华,玉颊无暇,眸若秋水,相貌秀美。可这么一个女子,却有着练气六层的修为,着实不简单。只是其鬓发稍嫌凌乱,气息不稳,显然是方才的一番奔逃所致。 “我叫林一,姑娘为何落难于此呢?”林一拱手还礼。 “原来是来自正阳宗的林兄!”姜草儿撩起耳边的秀发,直起身来,神色稍显迟疑,说道:“且容小妹略作调息之后,再细细说来,可好?” 这女子倒是不忘查看自己腰下的身份玉牌。林一想了想,便指着不远处说道:“那里颇为宽敞些,姜姑娘自便!”说着,他径自走了过去,寻了一块平坦的大石,盘腿坐下。 姜草儿轻嗯了一声,在一旁寻了块地方,也不避嫌,调息起来…… 玉衡宗是个小仙门,与隐元宗、丹元宗相仿,在归灵谷中有着自己的山门。姜草儿乃是玉衡宗的弟子,她的家便在乌牛镇。 上个月末,家中有信传来,姜草儿的老母亲去世了。亲在而子不养,虽非仁孝,实属修士之无奈。而亲不待,厚养不成,理应谨送终,亦是天制伦常。乌牛镇与归灵谷相隔又不远,她便循俗礼,赶回去料理丧事。 姜草儿忙完了丧事后,便匆匆赶回山门。谁知刚刚离开乌牛镇不远,便遇到了那个黑衣人。此人见姜草儿貌美,许是动了什么邪念,不仅口出秽言,还依仗着筑基期的修为,要强行将人掠走。 自知难敌对手,姜草儿羞怒之下,只能落荒而逃。而对方也存着戏谑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跟到了此处。 那个黑衣人见荒山野岭偏僻无人,正是与佳人相伴于黄昏缱绻之时,邪念冲动中,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抢到了前头,拦住了姜草儿的去路,却未料到半途中冒出个林一。无论是他大意了也好,是倒霉了也罢,最终还是将性命丢在了一个练气期的晚辈手里。 月华如水,倾洒在寂静的山坡上…… 恢复了体力的姜草儿,将自己的来历与今日的遭遇娓娓道来。在她一旁的石头上,盘腿而坐的林一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块玉牌,陷入了沉思中。 “姜姑娘!那黑衣人欲胁迫你加入他的宗门,你可知此人来历?”林一随手收起了玉牌,抬头问道。 姜草儿轻轻摇头,说道:“那人明知此处距归灵谷不远,还敢如此为所欲为,想必是有所依恃。他曾妄言,我若跟他……便可加入至尊仙门……”说到此处,她自感言中有失,恼羞的‘呸’了一声,有些慌乱地投出一瞥后,见林一并未留意,这才稍感宽慰。 “至尊仙门!”林一默念了一句,问道:“大夏所谓的至尊仙门,不是玄天门吗?” “林兄言下之意,那黑衣人的来历不明?”姜草儿反问了一句后,静静地看着林一。 这个略显清秀的年轻男子,修为最多不过练气九层,他的脸上总带有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刀眉下,眸如星闪,神情中总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淡然。而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竟力斩筑基期的高手,在危急关头救下了自己。如此侠肝义胆之辈,在修士中可不多得!若是他与自己同门就好了!不知为何,姜草儿的心绪纷乱起来。 若是这个玉衡宗的女修士,知道林一只是为上次被黑衣人追杀而耿耿于怀,又被后来的这个黑衣人打出了火气,尔后以练气巅峰的修为,用尽了手段才杀了对手时,不知她会不会还将这个年轻人视作侠义之辈! 姜草儿怎么想,林一自然不知道。他也自认不是什么侠义之士,不过是行事谨守本心,去做自己想做而能做的事罢了! 至于黑衣人的来历,林一的心中有了些眉目,却不想多管闲事。他不过是正阳宗的一个外门弟子,修炼,提升修为,才是自己的本分。只是,大夏的修仙界显然不是风平浪静,这接二连三出现的黑衣人,以及茅家岭的劫难,是不是又一场灾难的端倪初现呢? 摇摇头,林一感到自己还是多虑了。他也不想与姜草儿多言,便说道:“此事已然过去,姜姑娘无事便好!常言道,江湖中自有江湖事。我想,修仙界也免不了一些纷争吧!还是保全自身,安心修炼为要!” 姜草儿神色中隐现一丝失落,嗯了一声,说道:“林兄所言极是,小妹谨记!” “今儿是什么日子了?”林一忽然岔开话头。 “眼下已是仲冬时节,距腊月不过旬日。不知林兄所问何意?”姜草儿有些好奇,对于修士来说,寒暑不避也是寻常,可没听说还有人不知光阴流转、时辰更替的。 “过去这么久了!”林一得知眼下已是十一月的中旬,暗想,坏了!怎么在地下呆了这么久。马上要到值守锻造堂的日子了,若是回去晚了,那个简已简执事说不定会借此为难自己,还是早些赶回去为好。 看到姜草儿还在关注着自己,林一轻笑着说道:“我是在别处打坐入定久了,以至于忘记了时辰。不知姜姑娘何时赶回山门?” 姜草儿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才展颜笑道:“林兄的大恩,草儿自当铭记在心,有缘他日定当相报!此处距归灵谷玉衡宗不远,小妹便先行告辞了!”说着,起身冲着林一俯身一礼,不待对方起身相送,她转身脚下一点,化作一道淡淡倩影,慢慢消失在月色中。 …… 林一回到了正阳宗。 一个外门弟子的行踪,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简执事见到林一之后,只是淡漠地点点头,或许是对其修为的提升略有诧异,却懒得追究。倒是丰离见到林师弟安然无恙,甚为欣喜,忙问起当初分手后的情形,后者只能虚言以对。莫大也露出一脸的笑容,却有惊异之色从目光中一闪即过。 对于莫大神色中的一丝异常,林一好似恍如不觉般,与两位师兄寒暄一番后,便回到自己的山洞中。 三个多月未回来的山洞,一切如旧。林一坐在自己的静室中,紧锁双眉。 本以为自己离开宗门数月之久,简已起码要询问起这其间的经过。即便是简执事对自己有成见,可茅家岭的茅家无故被灭,宗门得知此事后,好歹要有个说法吧!未成想,一个家族的消亡,在正阳宗内竟是波澜不惊。为此,林一回来时还悄悄问起丰离,对方说已将所遇所见如实禀报了上去。 自己这么个外门弟子,命如草芥,死了,不见了,宗门中无人过问也就罢了。可那是一个依附于正阳宗的家族啊!有那么多的修士与凡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茅家岭也成为了一堆废墟,竟真的让宗内的长辈们无动于衷? 不知为何,林一的心中有些发冷。 ——————————————— ps:请大家多多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冠礼 br>几日过后,林一接替宋守,进入锻造堂下的山洞中值守。 后者不知他在外的遭遇,见面时依旧显得很亲热。时隔一年后,林一重回到那个山洞中。 只是,这次他不敢乱动什么心思。那地下洞穴是去不得了,藏于识海中的金龙剑不听招呼,若是再惹出什么纰漏,只怕不会像上一回那么侥幸。 林一的心中还是隐隐有些好奇,杀黑衣人时,最后收回金龙手的的刹那,他明显察觉到了识海中的动静。那个深藏不出的金龙剑,好似与自己的金龙手有气机相牵一般,多了分跃跃欲动的迹象。上次在地穴中,难道也是金龙手的缘故? 捋起衣袖,看着手臂上隐动的赤金龙纹,林一无奈地摇摇头。如今置身于地下,与在自己的山洞中没什么不同,不再有炎热难耐的感觉,这便是赤金龙纹的妙处。至于金龙剑的诡异,太过令人费解,也只能暂且抛开。在此处值守的三个月里,林一的修炼没有丝毫的懈怠。 《玄天剑法》所幻化的三才剑阵,威力更甚。凭借这虚实莫测而又锋锐无比的玄天剑阵,在练气期的修士中,他自信难逢敌手。林一却不以此为傲,他要的是下一次的成功筑基。返回山门时,虽未遇见**,可此人断然不会放过自己。 或许,还有未知的仇家存在。修仙界中,与江湖也没什么不同。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便有躲不过的纷争与厮杀。有时,为了活下去,便只有杀人。杀人者,人恒杀之,因果循环,莫不如是。自己同样也要有被人杀的觉悟。先前,置身于江湖中时,虽有波折不断发生,却每每有惊无险。林一自认是个俗人,没有超然物外的道行,只是凭借着超凡的手段而每每应付有余罢了。如今在修仙界中,自身的修为不值一提。从前所自恃的手段,在此处不免贻笑大方。危急关头,能逃得性命便不错了。 在这条修行的道路上,身不由己,却又欲罢不能。林一感到自己迈入的是一条激流,若想不被这条湍急的激流冲撞得头破血流,唯一的法子,便是拼命地往前游,使出浑身的力气,逐浪击水……或是傲立于潮头,或是被仙道遗弃。所执着的仙道,首次让林一的心中生出一分惶恐与敬畏!怕了吗?师父走了,真元子走了,还有数不尽的人,尚未触及仙道的门径便被抛弃在红尘的路边,却不见有人因此而追悔。自己已然走至此处,又何必畏首畏尾,心存胆怯呢?且行且安,且于这激流中,搏一遭三个月的时光对如今的林一来说,很短促。 每日行功之余,将潘文轩所赠的《阵法辑要》研习了一遍,对于阵法禁制之道略有所得;《天玑辑要》中的炼器之法,自然也要多加揣摩、熟记;之后,又炼制了十余片玉蛇符。正当他在地下忙得不亦乐乎时,丰离便来山洞中替换值守了。 走出锻造堂时,林一才想起来,去岁已过,眼下的自己,已是到了弱冠之年。二十岁了!二十成人,初加冠,体犹未壮,故曰弱也!林一原地转了个圈,自感体内尽是力气。心忖,又何弱之有?只是这身材不够粗壮,颀长了些。 他咧咧嘴,独自叹了声岁月倥偬后,将原先随意束起来的长发在头顶缠了一个髻,顺手摸出一根追魂钉插了上去作了发簪,这才施施然向着自己所在的山洞走去。“你给我站住——!”一声历喝响起,一道剑虹落下,有人挡在了林一的面前。林一脚下一顿,随即面露苦色,忙躬身拜下,小心说道:“见过前辈!”谁料后者又是眼睛一瞪,不耐烦地说道:“称我吴执事!”“遵命!弟子拜见吴执事!”林一神色恭谨。来者是许久不露面的吴七,他好似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手指着林一点了点,虎着脸说道:“你拜谁为师干我何事?嗯?”林一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个吴前辈摆明了要与自己撇清干系。想当初,简已要收自己为徒,情非得已之下便将吴七抬了出来,没想到那个老头却对此耿耿于怀。想必是俩人碰面后一说,才知是他林一扯虎皮做大旗。罢了!凡事还须量力而行。此事可一不可二,当引以为戒!“在下因吴执事所荐,才得以加入正阳宗。这份恩情自当谨记,不敢忘怀!” 林一轻声答道。“不必多言!”吴七手臂一挥,厉声说道:“你还不配与我攀什么恩情,此事不过是偿还若水一笔旧债罢了!你给我记着,在正阳宗内,我与你毫无瓜葛!不然,我饶不了你!”见附近有人过来,他冷哼了一声,踏起飞剑升空而去。林一眉梢挑动了下,这才直起身,冲着来人拱拱手,说道:“见过莫师兄!”走过来的正是莫大,他憨厚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远去的剑虹,说道:“林……师弟这是怎么了?吴执事好大的火……火气呀!”“哦!莫师兄都听到了?”林一随口问道。莫大摇摇头,目光移向别处,心不在焉地呵呵笑道:“我……我不过老远见吴执事满脸怒容,还……还不是担心林师弟你吗?”他又抬起手了搓了搓脸上的短须,回过头来,好奇问道:“师弟应是从……从锻造堂出来,为何不……不去瞧瞧热闹啊!”林一面露不解地看着莫大,后者不无兴奋地说道:“快……到了玄天境开启的日子,宗门内在……在丹阳峰正摆开擂台,择优选……选取入境的弟子呢!林……林师弟不想去玄天仙境……碰碰运气?”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林一才知道两个月后,也就是在四月份,宗门将启程前往玄天门,参与十八年一次的仙境开启盛典。而此时,练气九层以下的弟子,皆可去宗门内摆设的擂台一试身手,获得同去玄天门的机会。 莫大便是要去瞧热闹的,他说自身修为低劣,无意比试,却怂恿林一前去天玑阁的管事处登记,以便去玄天仙境开开眼界。林一忽而咧嘴笑笑,便点点头随着莫大往前山走去。路上,他有意无意间询问起玄天仙境的传闻来。而对方却含糊其辞,只是说去玄天仙境历练一番,乃是修士向往之事,不容错过等等。莫大这是怎么了? 记得丰离所言,他对玄天境知之甚多啊!林一藏下心思后,顺路去了趟藏经阁,取了《金石录》的玉简,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之后,二人便到了执事堂,却未寻到德鑫。天玑阁的弟子大都去丹阳峰了,想必这几个长辈也是闲不住。 林一与莫大疾驰了一个时辰后,只见远处有一孤峰突起,峻峭挺拔。在那巍峨的云峰之上,峭壁生辉,云蒸霞蔚。行至山脚,云消雾淡之间,满山苍翠,花香袭人。循着一条盘山石径上去,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一块巨大的卧石斜横,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天台”。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天台 >二人兴冲冲地绕过那块大石头,一片平坦而宽敞的石台,霍然出现在眼前 。这便是丹阳峰的‘天台’,上面早已站满了人,正簇围着三个高台雀跃不已。那高台不知是何种法术所致,高出地面三丈余,足有四五十丈大小,应是比试用的擂台,上面有修士捉对较量,不时发出雷鸣般的动静,引得四周惊呼声阵阵。 宗门内的修士齐聚到了一起,这么盛大而热闹的场面难得一见。穿行在人群中,眼中所见皆 是练气四层以上的修士,使得林一暗自咋舌不已,这怕不有上千人吧!正阳宗有多少弟子他 是知道的,可亲眼所见,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仙门的一些规矩与江湖门派差不多,不过要更为随意些。正阳宗的修士服饰便没有这么多的讲究,除了练气弟子大都着灰袍、青袍以外,便是一些身着紫衣的筑基期的执事。 若是见到其他服色的衣着,那此人不是金丹祖师,就是有着师承的内门弟子。 金丹祖师自然不会轻易抛头露面,而这些身份超然的内门弟子,衣着并无定制,便各自依着自己的喜好穿着,以此来彰显与众不同。 当然,这也是内门弟子的亲疏有别之处,能拜个筑基前辈为师,才算得上在宗门有了倚靠。林一四下张望着,在莫大的提醒之下,二人挤过人群,来到右手的一侧擂台旁边,见天玑阁三个身着紫袍的执事都在。 于是,林一上前拜见了德鑫,道明了来意。谁知对方尚未开口,一旁的简已说话了——“依循旧例所定,练气九层者可随队前往玄天门,可外门弟子不在此例啊!简某以为,一个外门弟子,即便有了练气后期的修为,也未必有与之相符的手段,怕是进了玄天境,也是凶多吉少!不知沈兄、吴兄以为如何呢?” 简易揪着乱糟糟的白胡须,公事公办的模样,口气中兀自带有隐隐的怒气。莫大早早溜走去寻宋守去了,天玑阁中的弟子也都识趣的躲到一旁,只留下林一独自一人面对三位筑基期的长辈。他见简已开口,便料到这个痴迷炼器的老头,嘴里不会吐出好话来,果不其然。“简师弟所言甚是!一个外门弟子尚须多加磨砺!”吴七沉着脸附和了一句,便抬头看向擂台,对林一不加理会。 天玑阁的阁主古峭,终日里只顾得自己修行,懒得过问俗事。于是,天玑峰的大小事宜,皆由三个执事做主。而这三人中,又以筑基后期修为的德鑫为主。他沉吟了一会,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林一,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一个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能修至练气后期,实属偶然。修炼之要,忌操切而宜渐进啊!”“多谢前辈教诲!”林一俯身说道。 玄天仙境之行对林一来说,是可有可无,皆因‘天台’上这么多同门如此的踊跃,不能不令人一心动。只是他不想参与这场同门之间的比试,本来好好的事情,被简已一搅合,事与愿违。无奈身份低微,凡事不由己,且听德鑫吩咐就是。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德鑫突然冷声问道。闻言,林一心头一怔,尚未开口便感到遍体生寒,惊骇之下便欲往后爆退之时,他心思急转之下,又生生忍住。只是刹那,那透体的寒意顿去。暗暗松了口气,林一神色不变地抬起头来,说道:“弟子修习的是《正阳心法》。”德鑫的神识罩住林一,也是因对方修为提升太快而起了疑心。 只是林一的《正阳心法》也到了练气九层,德鑫并未察其体内有何异常。抛出一块玉牌后,德鑫说道:“你若真的想去玄天仙境,便在此静候吧!”说着,他便转向了擂台。林一接过玉牌,见上面刻着‘人丁一’的字样,不知做什么用的。 既然德鑫有过交代,便在在一旁候着便是。他见宋守与莫大站在一起,便走了过去与二人打个招呼。“林师弟,德执事答应了吗?”莫大好心地问道。 “只许我参加比试!”林一说了一句后,又冲宋守笑着点点头,三人一同瞧起了热闹。……林一的身前十余丈远处,便是弟子比试修为、较量身手的擂台。围观者远远站立,擂台之上的情形一目了然。看到三丈高的擂台上隐约一个闪亮的‘人’字,他又引颈向另两处擂台看去,才明白这三座擂台,别号为‘天、地、人’。 而手中的玉牌上的‘人丁一’,应是此座人字擂台比试的号牌。此时,台上的两个男弟子激斗正酣,观其衣着应为外门弟子,皆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分别有着练气七层与八层的修为。在擂台上的两侧,还有两位筑基期的前辈作为仲裁。 擂台上,两把飞剑漫天乱飞,符纸法术轰鸣,场面很热闹。周围观看的弟子们也是惊呼、扼腕、叫好声,不一而足。细心观看了片刻,林一便感到有些索然无味。这两个弟子在修为上的比拼,场面上很精彩,却无生死想争时的惊心动魄,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场修为上的演示。谁的修为高些,身上的法器、符术更强一筹,最后的胜负便无了悬念。 而那两个筑基期的前辈,仲裁之外的用意,还有防备比试中的意外发生。观看修士之间的比试,对林一来说很新奇,也很陌生。 他与别的修士的拼斗,那一次不是生死拼杀,最终的下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即便最终因自身不济而奔逃之时,也是全力以赴,生死同样系于毫发之间。 可像擂台上的这般比试,将自身的手段展现给众人观看,使得林一很不以为然。自己手上的杀招又怎能轻易示人呢?可若不参与比试,那个玄天仙境便擦肩而过了,岂不有些可惜了。 若是参与比试,该怎样胜了对手,又不将自己的老底抖个精光呢?‘天台’之上,弟子众多,又皆为修士。林一心有顾忌,神识也不敢四下打探。他一边看着台上的比试,一边想着心事。忽然感到两道神识扫来,一种不妙的感受油然而生,是谁? 用神识探查对方的修为,是修士早已习以为常的一个手段。不过,也只是用神识在对方的身上稍沾即走,不然便触犯了修士之间的忌讳。 遇到对方修为低于自己的还好,若是贸然撞上一位前辈,免不了有番苦头吃。而让林一暗生惕心的是,这两道神识中带着浓重的寒意,一前一后,肆无忌惮的在身边转悠。他暗暗皱眉,猛然转过身去。 三座擂台依‘三才’所立,彼此相隔不足百丈远,在修士的目力下,彼此之间皆可看得清楚。林一望向的正是‘天字’擂台,果然,人群中的**与万子平,正与他遥遥相视。林一眉梢挑起,嘴角一撇,冲着对方瞪了一眼后,便抬起了下巴,不再理会二人的挑衅。 他不信对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寻仇。**依仗其筑基修为,上次追得自己着实够狼狈的。可如今自己已至练气期的巅峰,只要你没有那个黑衣人的本事,未必便怕了你。 还有那个万子平,应也是刚刚提升了修为,不过也是练气九层罢了,也想寻自己的麻烦?哼!而远处的**,本来就心里不痛快,上次没杀了林一,还将人追丢了,为此一连多日怒气难消 。如今却见对方不仅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山门,修为还上了一层,更是摆出嚣张而满不在乎的德行,气得他面色阴冷,暗暗骂道:“臭小子!看你还能猖狂几日。”**已是筑基期的高手,立在围观的人群中,他一身的紫衣很是抢眼。 木天远与几个练气弟子远远站在一旁,眼神却是关注着这个令其不忿的前辈。修士的感官敏锐,木天远随即发觉到了万子平也是一脸的阴霾。 他循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不由暗暗称奇。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人丁一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木天远看到了林一。 那个外来的修士,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竟然有着练气九层的修为,还身着外门弟子的服饰。显然,这小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已然成了正阳宗的弟子。只是此人得罪了万家,万子平应不会善罢甘休。可**的神情中,也好像苦大仇深的样子。莫非,这小子与郑家也有仇隙? 不无快意地冷笑了一声,木天远走至万子平身前,佯作随意地说道:“观看同门的比试,可是印证己身修为的好时候啊!万师弟何故心不在焉呢?” 万子平转过身来,抬头扫了一眼擂台,他突然冲着木天远说道:“记得家父有言,那个林一与你木家渊源颇深,不知木师兄有何话说!” 木天远做出恍然状,摇头笑道:“原来万师弟是家仇不忘啊!那小子与我木家并无半点的瓜葛。”说着,他露出担忧的神色,自言自语道:“可我方才见到那小子了,他与你我可是同门师兄弟,还有着不俗的修为呢!” “哼!一个外门弟子而已。木师兄莫非以为我怕了他不成?”万子平的修为到了练气九层后,自感到已与木天远并驾齐驱,由此心高气傲,说话的口气也硬了许多。 “呵呵!被师弟惦记着,也是活该那小子倒霉。以后若有用到为兄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木天远言不由衷地奉承了一句。他不喜万子平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隐隐生出了要看对方触霉头的想法。 ‘天台’上的比试持续了半日后,停歇下来。众多瞧热闹的弟子们,有的自行散去,有的坐下调息,也有三五成群者聚集在一起叙话。 宋守拉着林一和莫大走至僻静处坐下来,拿出一些吃食分享。 “林师弟!听说你已是九层的修为,真让师兄我望尘莫及啊!来!尝尝这个果子,味道不错!”宋守招呼着林一,又说道:“丹阳峰可不管别处弟子的饮食,好在我早有预料,这才留了一手,呵呵!” 林一面带笑容,看了一眼莫大后,接过果子咬了一口。后者的手里也拿着个果子,在袖头上擦拭了下,有些讨好地笑道:“林……林师弟别听宋师弟瞎说,他平日里身边总带着些吃食,哪里有修士的……的模样!” “依宋某眼下的修为,既不能辟谷,又何必忌那口舌之欲呢!”宋守吃着果子,怡然自得。 三人围坐在一起说着闲话,林一却是暗暗留意四周。 今日来到‘天台’之上,一个金丹期的祖师也没见到,只有身着紫衣的筑基期前辈来了不少。以金丹修士的强大神识,根本不用亲临,足不出户便可将丹阳峰上的一切尽收眼底。而此时,那些筑基修士也都御剑离开了,空旷的‘天台’上只留下为数众多的练气弟子。 只是万子平也不见了,想必他是丹阳峰的弟子,有着地利之便吧!他不是没看到木天远,只是不想与其有太多的交集,只能佯作未见。 吃了个果子,林一假借调息,留下宋守与莫大说话,他独自阖目静坐起来。 …… 晌午过后,数道剑虹划过天空,那些离去的筑基修士回来了,比试还要继续下去。参与这场比试的弟子,皆是练气七层以上的修为,足有两百多人。经过昨日的一番较量,尚未登台的人已不多。据莫大与宋守说,最后获胜十人,可参与玄天境之行。 林一起身随着众人往擂台走去,他手里捏着那块牌子,心里有些糊涂。实在是想不出‘人丁一’的序号是怎么来的。别人都是‘人甲’或者是‘人乙’、‘人丙’,至今尚未见有人持‘人丁’的牌子上场。 一个时辰后,人字擂台的比试告一段落,分在甲乙丙三列的弟子已决出十位优胜者。 比试就这么结束了?林一皱起了眉头,他身边的宋守与莫大也有些糊涂。 按理说九层修为的弟子本无须上擂台的,可林一有了得罪了简执事的前车之鉴,如今也是被迫无奈,却不应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吧!不过,随着一位筑基期的长辈在擂台上发话,他二人才神色古怪地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林一。 原来天、地、人三座擂台上,惟有天字擂台上决出四位胜者,加上余下两座擂台各自决出三人,共计为十人,成为此次比试的最终获胜者。落选者中也有不等的赏赐,以示抚恤。而林一并非没有比试的机会,而是有些引人瞩目罢了! “天玑阁的林一,因迟误了登记,由德鑫执事作保,额外获得上台的机会……”说话的是一老者,不知是哪一阁的执事,简单地说了几句后,便冲下面喊道:“天玑阁外门弟子林一,持‘人丁一’号玉牌登台……” “弟子遵命!”林一扬声作答。此时,擂台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他环首四顾,神色不变,略作停顿后越众而出。 神色从容之下,林一却是腹诽不已。不知这么个缺德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竟让他上台挑战擂台上的前三位获胜者。只要接连胜过三人,便可稳居人字擂台的首位。自然,那排名第三者要被淘汰。 林一方才那随意的一瞥,四周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吴七一脸冷漠的神情,事不关己地别过头去;简已正揪着乱糟糟的白胡子,在幸灾乐祸的笑着;德鑫神色木然,全然不知所谓的样子。唯有那些围观者,又振奋起来。期待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能为众多的外门弟子挣些颜面。 距擂台还有十余丈远,林一身形一纵,高高跃起,当他双脚落地之时,引来四周围观者的议论纷纷。 这个登台者身材颀长,相貌虽说也寻常,刀眉下眸如星闪,却别有一番精神。尤其是此人紧闭着的唇角有意无意的翘起,神情洒脱不羁,加之利落的身法,倒也让人眼前一亮。只是这个年轻人一头凌乱的黑发随风飘动,在头顶怪模怪样的挽了个道髻,看着有些不伦不类。还有那一身外门弟子的灰袍穿着很随意,衬着腰间挂着的一只小葫芦,整个人十足一个不修边幅的模样。 可就这么一个年轻的外门弟子,已是九层的修为?还有挑战人字擂台前三名?林一的亮相,使得擂台下面‘嗡嗡’声起,此处的动静,也引得更多的人看了过来。 “弟子林一,拜见前辈!”林一冲着那个筑基期的老者施礼后,递上了自己的玉牌,这才四下打量起来。 宽阔的擂台上,除去两个仲裁和面前的老者外,一隅还站立三位青袍弟子。这三人应是人字擂台的获胜者,其中一人面熟,竟是看守藏经阁的那个罗逸,正冲着林一颔首微笑。余下两人皆有二三十岁的模样,皆是练气八层的修为,神情傲然。 “年泗、罗逸、童盛,你三人为内门弟子,均是人字擂台上的佼佼者,如今要面对一个外门弟子的挑战。常言道,百丈高楼千丈基,徒有修为而根基不稳者,也难有到大作为!林一虽已达练气九层,而入门尚晚。故尔,此番比试合乎情理!尔等好自为之!”那个老者云里雾里地说了几句话后,便径自跳下了擂台。 林一却是听出了这个老者的话外之音。无非是他的修为根基不稳,未必是这三人的对手,尤其是一个外门弟子是不能与内门弟子相提并论的。 “还是由小弟先来吧!”说话的是那三人中一个黑脸的修士,淡眉细眼,眸中精光闪烁。他冲另两位同门拱拱手,当仁不让地冲向了擂台的当间。 “在下天璇阁童盛,来者通名!”童盛人未落地,已先声夺人,大嗓门震得天响。他身形一顿,随即气势凌人地抬头挺胸,冲着林一冷冷睨了一眼。 “好——!”擂台下有好事者忙不迭地叫了起来。擂台两侧的那两个筑基前辈,木雕泥塑般,眼皮也不抬一下。 林一看着场中虚张声势的童盛,慢步迎上前去。他眉梢一挑,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扬声说道:“依着修为来论,童师弟怎么着也该称呼我一声师兄吧!” 童盛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童师弟以为,外门弟子真的不堪入眼?”林一对其倨傲的神情不以为意,边走边说,便到了彼此十丈之内。 被左一句接着右一句的师弟喊着,童盛心头火起,手诀掐动,便祭出了飞剑,势要给对方一点厉害瞧瞧。 童盛刚刚祭出飞剑,突见一条火龙迎面袭来,他忙抛出一面小小的盾牌,便欲护住周身要害,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内门弟子不过如此!” 这嗓音熟悉! 童盛大骇之际就要躲避,猛然感到几缕指风拂过,带着寒意迅疾透过肌肤,于刹那间封住了他的经脉。 这是什么法门?不待童盛想明白,他只感到体内灵力受阻,手脚不听使唤,便如截木桩一般,栽倒在地!灵力难以为继,致使无人驱使的飞剑与盾牌,也‘嘡啷’一声掉落下来。 擂台下,鸦雀无声。 ———— ps:比试有些扯淡,权作是林一冠礼的褒赏吧!人丁一,有成人之意,有开始之意,当然,还有调侃的意思啊。修行就是个苦中作乐的事情,寻得几分闲情逸致,莫不是无聊做媒?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且胜 感谢书友~吃猪侠、米饭爷爷、~烈火熔金~的捧场支持! ———————————— 只见这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边说边走之际,突然祭出一把赤焰飞剑后,竟在原地失去了身形。这只是寻常的隐身术,围观者神识所到之处,各自心中释然。可转念之间,交手的双方已有一人倒地不起。这是怎么了?隐身术没这么大的威力吧! 谁成想,旁观者清,在场中的童盛却猝不及防之下着了道。 林一潜至童盛的身后,随手一拂便使出了白云观的绝学《飞云点穴手》,瞬间封住了对方的穴道。 江湖中的点穴手对修士无用?未必!人体经脉是一致的,点穴手加上林一强出对方一筹的灵力,要封其穴道没什么难处。当然,这也要在对方的毫无防备之下,猝然发难才会奏效。 祭出赤焰飞剑,引得童盛顾首不顾尾,林一偷袭得手,这才显出身形,冲着正在地上挣扎的童盛拱拱手,说道:“童师弟承让了!” 这么低劣的手段也能获胜!林一的所作所为,引来台下众多的嗤笑声。 擂台一侧,那个年长些的筑基前辈有些意外的睁开了眼睛,与另一位仲裁遥遥相视后,出声道:“人丁一,林一胜。” 躺在地上的童盛,脖颈涨得黑红。他强行打通了被封的经脉后,跳了起来,满脸的不忿,恨恨瞪了一眼林一后,跳下了擂台。 …… “呵呵!这边的比试果然有趣!兵不血刃便赢了对手呢!”一帮子丹阳峰的弟子也赶过来凑热闹,人群中的一个娇艳女子颇为惹眼,她看着台上笑吟吟的说道。 女子的旁边还站着两个面貌俊朗的年轻人。其中一人冷笑道:“哼!金师姐勿要涨他人志气,此不过是下三滥的手段罢了!不值一哂!” 女子蛾眉微蹙,淡淡应道:“哦!万师弟自然非同凡响喽!” “呵呵!此人来自江湖,会些旁门左道也没什么,又哪里是万师弟的对手呢!”另一人随声附和,目光中却不无讥诮之意。 …… “呵呵!一别经年,林师弟风采更胜往昔!罗某前来讨教两招,还望手下留情啊!” 罗逸面带笑容走至场中,像是与熟稔已久的老友一般,拱手寒暄着。 林一收起赤焰飞剑,刚要施礼作答,突然心中一凛,身形疾退。 “轰——!” 一把飞剑接踵而至,正好轰击在他刚刚所立之处。擂台倒是坚实,并无损坏,不过这番动静却是不小。 罗逸神色一滞,又挤出笑脸,装模作样地叹道:“林师弟真是应对迅疾,让人钦佩啊!”他嘴上说的好听,无功而返的飞剑却围着自身盘旋不定,蓄势待发。 俗语说,拳不打笑脸人。换作他人,说不定便被这个罗逸偷袭得手了。可林一并非是刚刚出道、懵懂无知的人。这种示弱在前、暗示辣手在后的手段,他对别人施展过不止一次。 上一场的童盛便是吃了自己这个暗亏后,才落败下台的,这倒好,转眼间的工夫,罗逸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意图暗算自己一回。 林一站稳了身形后,翘起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对方。 罗逸不仅用飞剑护住前后,身上还有一层护甲,可谓小心谨慎。其修为不高,却心机过人。这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根本不与对方废话,林一身形窜起,半空中手臂一抖,灵力涌入手中的赤炎剑。‘嗡’的一声,剑身暴涨丈余,赤色的剑芒带着令人心悸的炙热,被他双手擎起,猛地往下一抡,一道赤红火炼‘呼——’的一声便劈向了罗逸。 面色一变,罗逸知道这个林师弟不是个善茬。偷袭落空后,他本想着与对方周旋一二,即便是输了,也能保留几分颜面。却未料到对方一言不发,上来便全力以赴,显然是被自己刚才的那一手给惹恼了。 心中有些慌乱,罗逸还是祭起飞剑迎上前去,却只听得“嘡——”的一声震响,林一的赤焰剑夹裹着风声,便毫无阻碍地到了跟前。而他的飞剑难敌对方一击之力,随声便掉落在了擂台之上。 来不及多想,已是满脸骇然的罗逸,忙催动全身灵力涌入护甲,往后爆退。而林一身形下坠,手上的赤焰剑如影随形,根本容不得对方闪避,一剑劈下。 “砰——”的一声闷响,赤炎剑狠狠劈在了罗逸的前胸,其护甲上光芒一闪,轰然碎裂。 罗逸只觉得胸前巨震,难以承受这滔天的剑势,喷出一口鲜血,便如布袋一般抛飞了出去。 林一手上的剑势一收,轻轻落在地上,冲着十余丈外的罗逸拱手说道:“罗师兄无大碍吧!” 罗逸这一跤摔得不轻不重,却狼狈十足。他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才咬着牙爬起来,已是燥得满脸通红。本以为提防着对手暗算,便先下手为强,不料自己根本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这便叫做一力降十会,林一硬是靠着修为,打得罗逸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人丁一,林一胜!”擂台边上的筑基修士,又冷冰冰的开口了。 “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多谢林师弟手下留情!”罗逸自感伤得不重,拱拱手便灰溜溜的走下擂台。 林一也是以礼相送,这叫做礼尚往来。你敬我一尺,我便还你一丈。你若下手暗算我,对不住了,我只有以力服人了。 擂台上,除了两个座位仲裁的筑基修士外,便只剩下年泗与林一。 年泗看着这个外门弟子,心里添堵。他看不惯这个连胜两场的小子,尤其是前据后恭的模样,令人生厌。 作为人字擂台获胜者的第一人,年泗有着自己的傲气。一个外门弟子罢了,即便有着九层的练气修为,又能如何?正阳宗的精妙法门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修习的,他自信能给这个小子一点厉害瞧瞧。 其实这场比试是场车轮战,对林一来说极为的不公平。可谁让你是练气九层的弟子呢,还是一个外门弟子,昨日的比试你又没参与,今日半道上台,有你打的就不错了。 所谓的规矩,没有什么公平之说,除非有一日你能站到那个立规矩的地方。不然,你只有选择服从,或者放弃!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五十五章顾行 连胜两人之后,林一神色不变,心中并无欣喜之意。 神秘的玄天仙境,使得众多的修士趋之若鹜,他不能不为之动心。可要最终成行,只有凭着本事,赢得这场比试。 年泗长得很壮实,三十出头的年纪,方脸环眼,留着淡淡的短髯。人未至场中,便早早祭出了飞剑,冲着林一冷笑道:“侥幸赢得两场,便猖狂起来,看看你能不能过得了我这一关!” 正要拱手施礼,尚未出声,却见对方如此作派。林一索性放下手来,看着来者,淡淡的笑而不语。 “少给我装模作样,手底下见真章!”年泗大吼了一声,飞剑升空而起,他手臂随之一震,一条丈长的金龙幻化而出,张牙舞爪地随着飞剑便冲了过来。 对方来势汹汹,果然有几分真本事。眼瞳微缩,林一暗自迟疑了下,手指一点,赤焰剑呼啸而去。他右手虚空一抓,一条三丈多长的赤金焰龙霍然腾空,无声咆哮着,声势上更胜一筹。 两把飞剑在空中交缠在了一起,一时难分上下。可林一施展出的金龙手却震惊了全场。擂台上的两个筑基修士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台下那么多围观者也是神色各异,不时有惊呼声传出。 “这是金龙手?” “可不是金龙手吗!正阳宗的弟子有几人不识的,可这……” “金龙手乃是锁控之术,可这还是金龙手吗?” “这人祭出的手诀熟悉啊!可不就是金龙手!” “哪里还是金龙手啊!这赤金火龙绝非锁控之能可比拟呀!我看着不简单!” “……” “哼!这臭小子倒也不差!”简已看着场上的情形,神情微愕后,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想了想,揪了下胡须,冲着身边的两位同门说道:“金龙手能使出这般模样来,在正阳宗内可不多见啊!我看还是将这小子收入内门算了!” 德鑫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凝神看着擂台之上。一旁的吴七皱起了眉头,看到林一接连胜了两场后,他也是心中讶然,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是不会收此人为徒的。一个外门弟子,尚须磨砺!” “我倒是想呢……这个臭小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简已猛地熄了怜才之心,也随即打消了收徒之意,有些恼怒地暗哼了一声。 “这金龙手非同小可啊!堪比筑基修士的手段了!”德鑫赞叹了一声,其身旁的两位也忙仰首看去。 “……” 只不过喘息之间,林一的赤金焰龙便扑上了对方的金龙。 半空中金光闪烁,火焰翻腾,只是刹那,赤金焰龙便将金龙撕得粉碎,又“呜----”的一声便扑向了年泗。 此时的年泗已不复方才的镇定,他见对方施展出更为强盛的赤金焰龙,便暗暗心惊。如今自己引以为傲的金龙手土崩瓦解,可想而知,这个外门弟子,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可明白过来时,为时已晚。年泗刚刚祭出一件护身的法器,那赤金焰龙已瞬即将其缠绕起来。令人难以承受的炙热使他心头大乱,忙驱动法器护住周身要害,却难以逃脱,不由得出声咒骂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旁门左道,绝非我正阳宗的功法。快将我放出来,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年泗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即便有着九层的修为,也不能施展出这么诡异的金龙手。而自己有着内门弟子的身份,恼羞之下,亦或许是有所依恃,这人冲着林一出声恫吓起来。 “认输很难吗?”林一自言自语。 身为修士,技不如人时,便要有认输的觉悟,而非逞口舌之利!你既如此不识好歹,我又何须有所顾忌? 眉梢挑起,双目一寒,林一身往前冲之际,手掌用力一抓,赤金焰龙气势愈盛,牢牢将年泗死死缠缚。 “你要作甚?族叔救我!”惊恐之下,年泗再次大吼了起来。 林一对其根本不加理会,手臂一甩,三丈多长的赤金焰龙,将紧缚着的年泗原地拔起,狠狠往擂台下摔去。 这极为霸道的一招,使得场上场下一片哗然。只见半空中的年泗腿脚乱蹬,口中哇哇大叫着飞出了擂台。 “够了----!” 随着一声呵斥,一道人影倏然出现,竟是那个主持人字擂台的老者。他话音出口之际,伸手抓去,一个五丈多长的金龙凭空而出,裹着倒栽葱的年泗轻轻放在了地上。而林一见状适时收回了赤金焰龙,好整以暇地独自站立在擂台之上,面色沉静。 “同门较技,应谦让为先,点到为止。怎可依仗着修为,恣意羞辱对手呢?”老者落在擂台上,怒视着林一。 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躬身垂首不语。 “哼!”老者见对方神态还算恭谨,怒色稍敛,冷哼了一声后,冲着台下扬声说道:“人字擂台比试的获胜者,为年泗、罗逸……林一。” …… “这金龙手中,有着浓重的地火气机,着实诡异呀!” 丹阳峰上的一座楼阁中,一个容貌甚美的妇人开口说道。其身旁一个俊雅的中年男子,将神识从山峰下的‘天台’上收回,手扶青髯沉吟不语。 妇人眸光如水,在男子身上轻睨一眼。云雾缭绕的楼阁中,顿显旖旎。 男子呵呵一笑,轻轻将妇人揽在怀中,不无怜爱地说道:“夫人勿怪!为夫只觉得这小子举止怪诞,心中生出些许的好奇来。” 妇人轻抬玉腕,携着男子的臂弯走至花窗前,看着漫山云雾,出声说道:“夫君莫不是起了爱才之心,要不让珞依收下这个年轻人?” 男子微微摇头,沉吟了下,说道:“门中才俊如过江之鲫,为夫哪里管得了这许多。更何况,一个外门弟子竟能修得练气巅峰的修为,有些古怪啊!岂不闻,大夏有众多的家族无故被灭,我担心……” “鸿元子师兄知晓此事吗?”臻首轻抬,妇人问道。 “师兄又怎能不知呢!可他不愿多事,只想结婴啊!”男子轻声说道。 “结婴?谈何容易呀!整个大夏也不过只有两个元婴期的前辈,只怕我等此生无缘了!”妇人幽幽一叹。 男子陷入了沉思中。 “夫君既有所虑,此次玄天门之行……”妇人欲言又止。 男子‘哦‘了一声,回过神来。他眸中精光一闪,温和笑道:“夫人勿忧!许是为夫多虑了!玄天仙境中,或许有结婴的机缘也说不定……” …… 正阳宗这场为期两日的比试,结束了。空中划过数道剑虹,那些筑基期的长辈自行离去,余下众多的练气期弟子们,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返。 林一伙同宋守与莫大,三人一道往山下走去。 “林师弟,你今儿真是威风!我何时能有你这本事就好了!”宋守走在前面,回头夸赞道。 林一走在二人的后面,闻言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前面的莫大停下脚步,前后张望了一下,好似无意地说道:“林……林师弟入门不久,招惹的人倒是……不少!” 林一跟上去随口问道:“莫师兄此言何意?” 宋守也好奇地看向莫大。 莫大呵呵一笑,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走着,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摇头说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正……正阳宗内的弟子,大都来自家族的……举荐,人与人之间,可谓盘根错节……。有时……你无故得罪一人,会牵扯无数人出来与你作对……” “莫师兄说的没错,那个年泗便有族人在宗内,他今日在你手中蒙羞,师弟你以后可要小心了!”宋守也跟着附和。 林一的眉梢一挑,看了一眼莫大后,冲着宋守说道:“宋师兄所言差矣!在我手中蒙羞?这不过是擂台上的一场比试而已。若是如你所说,岂不是落败者皆要为此耿耿于怀了!” 不待宋守应声,林一又接着问道:“你与莫师兄在宗门内可有族人帮衬?”后者双肩一耸,苦笑着说道:“偌大的正阳宗内,谁没几个族人呢!不过身为外门弟子,我想去巴结人家,也要有人理睬我呀!” 莫大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说道:“家族……之中,也……也分远亲至亲的,惟有那些内门弟子,才……才维系着家族与宗门的……往来。” 看来,外门弟子不仅在宗门内不招人待见,便是在家族中也受人冷落。反而言之,也就是说,内门弟子不好招惹! 林一深深地瞥了莫大的背影一眼,尔后将目光投向下面的山道上,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修士的腿脚利索,非凡俗中人可比。这么不大会儿的工夫,本来热闹的盘山道上,人迹稀少起来。眼看着就要离开丹阳峰,可山脚下出现的三人,让林一想起了莫大方才说过的话。 看来,冤家路窄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五十六章 顾言 挡住林一去路的不是别人,为首者正是万子平,后面跟着的两位也不陌生,分别为木天远与红绫。 万子平一身青袍,神情倨傲;木天远一袭白袍风度翩翩,却做出引颈旁顾,置身事外的模样;红绫倒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迎面走来的林一,其柔媚的相貌衬着一身粉红长裙,明眸顾盼之间,自有一番风情。 三人阻在山道上很是醒目。莫大好像发觉了什么,回头看看林一,又挠挠头往前走去。宋守却是不明就里,偷瞄了一眼靓丽的佳人后,便缩起脖颈,乖觉地闪避一旁。 “给我站住!” 一声历喝响起,吓得宋守一哆嗦。这三人皆是内门弟子,又是练气弟子中的顶尖人物,根本不是他所能招惹的。可自己没得罪过人啊!这是怎么了?他小心地抬头望去,却见发话之人根本没正眼瞧自个儿,而是怒视着他的身后。 莫大倒是不显慌乱,他伸手拉了一把宋守,躲到了一边。二人正好让出了道,让林一独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三人。 林一止住脚步,睨了对方一眼,神色平静地说道:“为何阻我去路?” 万子平上前一步,冷哼道:“林一,你可认得我?” “认得你如何?不认得你又怎样?”林一随口反诘。 万子平冷笑道:“哼!莫非怕了不成?你杀我万家子弟,又与我万家之死仇沆瀣一气,却缩头躲到了正阳宗来。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不会放过你!” 林一的目光从木天远与红绫的身上淡淡掠过,便瞥向了远处,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会怕你?你万家子弟无故生非,死有应得!你万家的长辈恃强凌弱,几近要了我性命。我林一自问,往日与你万家无冤无仇。可你今日既然找上门来……” 语气一顿,林一转首注视着万子平,说道:“我便对你明说了吧,这场仇怨已结。只要我不死,早晚会找你万家讨个公道回来!” 若非是叶羽拼死相救,林一的这条命早没了。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报叶羽的这份大恩,他不会放过万家。他林一只是个寻道修行之人,从不愿与人结仇,更不想俗事缠身。可总有一些自以为强势的人或者家族,欺他势单力弱,纠缠不休。 林一本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却并非忘记了所遭受的痛苦与羞辱,也不等同于他怕了谁,而将仇恨泯灭。只待来日,恩恩怨怨自有了结的时候。 虽是边幅不整的模样,林一周身散发着不羁而冷然的气势,还是令万子平神色一窒。他禁不住回首张望,见木天远正仰视着山崖出神,对身边的一切浑然不觉一般。而红绫则是眸如春水,浅笑盈盈,明媚的笑靥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看着金师姐的模样,万子平心头一振,气焰大涨。他一振衣袂,挺起了胸膛,怒视着林一说道:“别以为你在擂台上胜了两场,便目空一切。若非同门之间严禁械斗寻仇,我今日便饶不过你。” 既然在宗门内不能动手,我何须与你废话!林一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冲着万子平身后二人说道:“二位莫非也是要来寻我林一的不是?” 木天远暗哼了一声,他对林一并无好感,只是对其不畏万子平的恫吓甚为赞同。当初这个外来的修士,面对自己时畏畏缩缩,如今却是有着练气九层的同门弟子,在擂台上也是干净利索的胜了对手。这样的一个小子,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 当然,木家的家主也有过吩咐,不让木家族人为难林一,对此,木天远起初还不以为然,可眼下,他实在不想多事,让人以为他是替王子平出头。 “金师妹,万师弟,木某有事先行一步,失陪了!”木天远冲着二人拱拱手,扬长而去。他与红绫本是被万子平拉来助威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红绫嫣然一笑,深深瞥了一眼林一,尔后自言自语道:“木师兄怎么说走便走了!”她莲步轻移,随之而去。 “木师兄……红师姐……?” 用来借势的两人前后离去,使得万子平神色一怔,失声未已之时,他眼角抽动了下,手指着林一说道:“你且等着,去了玄天境中,自有你好看!” 万子平本想着在木天远与红绫面前,好好训诫一番那个敢于得罪万家的小子,以此来涨涨自家威风,也不至于总让红师姐瞧轻了自己。可这个木天远如此这般,又是什么意思?分明是让他在红师姐面前失尽了颜面。 哼!木天远,咱走着瞧! 万子平顾不得再与林一计较,恨恨一摔袍袖,急急跟了过去。 …… “林师弟,你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呢!” 看着三人的背影远去,宋守走过来招呼着林一。 “不幸啊!都让莫师兄言中了!”林一嘴角一咧,冲着莫大呵呵一笑,抬手请二人前行。 莫大摸了摸颌下的短须,瞅了一眼林一,憨憨笑了一声,自顾低头往前走去。 对于万子平的挑衅,林一未放在心上。宗门内有宗规约束,弟子们不得私自拼斗,此处又是在丹阳峰的山脚下,对方也不过是图个口舌之快。他在意的是万家的那些筑基长辈,以及万家在宗门内的族人。 半路上碰到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虽说脸上不动声色,可林一的心中不免多想一些。宋守与莫大也是见惯了修士间的恩恩怨怨,各自藏下心事不好明言。如此以来,三人皆没了说话的心思,赶起路来便快了许多。 回到天玑峰的后山时,三人正待各自回山洞,却见简已来到了那片山坡上。 不待师兄弟三人上前拜见,简执事已然发话了。 “都给我过来!” “见过简执事!”师兄弟走至近前见礼,林一有意无意地落后一步。 简已一手后背,一手揪着胡茬,神色不定地瞅着三人,说道:“林一,给我上前一步。” 莫大与宋守相视一眼,不明所以之下,只好向旁边挪开脚步,让出后面的林一。后者只好越过他二人,又一次躬身施礼:“弟子在!” 简已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他看着这个不识趣的弟子说道:“依循宗规,练气九层的弟子可择优晋入内门,加之今日在擂台上……你还不差。故而,这个……你自玄天境归来时,便可成为我天玑阁的内门弟子了!你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长辈的厚望!” 闻言后,林一怔了下,立在原地不吭声。 一旁的莫大与宋守见状,各自低下头,只是二人神色各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简已还以为这个不晓事理的弟子,被天大的好事给乐傻了。一个外门弟子晋升为内门弟子,对长辈感激涕零一番是免不了的。只是他等了半响,却不见丁点儿的动静。 “嗯?”简已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这时候,林一才躬身答道:“是!” 简已本想着借机寻回些脸面,想想也是,为了一个紫金葫芦,一个长辈跟晚辈讨要而不得,传出去极为的不好听。可对方神色平静,好像成为内门弟子是见稀松平常的事情,毫无喜悦之情,这让他情何以堪! 看着这个让人厌恶的弟子,使人气不打一处来,满腔的邪火却又无处宣泄。简已“哼!”了一声后,拂袖而去。 “林师弟啊!我真服了你!啧啧,瞧瞧简执事气成啥样了!”宋守直起身来,拍拍胸口,长吁而叹:“不过还是要恭喜林师弟呀!成为内门弟子,可是我辈一大心愿呐!” “呵呵!是……是啊!”一旁的莫大憨笑着附和。 简已早已走得没影,尚自沉思中的林一这才眉梢一挑,自言自语道:“莫师兄,据我所知,宗门内的修士,只要修为到了练气九层后,便可成为内门弟子。而简执事却要我先走一趟玄天境,这又是为何呢?” 莫大的眸光一闪,随即挠挠头笑道:“呵呵!长……长辈们的心思,哪里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莫非,简执事怕你在玄天境中出事?”宋守脱口而出。 “哦!宋师兄还知道些什么?”林一随口问道。 “我哪里知晓些什么,还不都是听……” 宋守话未说完,莫大笑着走至二人当间,接过话头说道:“呵呵!有……有传闻说,玄天境中有莫测之风险,每次进去的修士,总要……折去个几成。更……更何况,在那个诡异之所,门派与修士……之间,再无约束,生死争斗……在所难免。宋师弟……所虑,也是为兄所忧。还望林师弟……小心些为好!” 闻言后,林一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他看着莫大继续问道:“玄天境中,修士可毫无顾忌的拼杀?宗门的长辈不过问吗?莫师兄也去过那里?” 莫大摸了摸腮边的短须,沉吟了下,忽而又憨笑道:“道……听途说而已!尚须林师弟亲身前往……经历一番。我……我若是有林师弟的修为,还真是想去……长长见识呢!呵呵!两位……师弟,回见!”他说着,冲着林一点点头,独自往山洞走去。 “其实我听说啊……”宋守还想说话,谁知走了几步远的莫大一拍脑袋,转身招手说道:“宋……宋师弟,你不是想要我的那张遁符吗?” 宋守面露惊喜,忙应了一声跑了过去。 二人的背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前方的山洞前。面色沉静的林一,若有所思。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五十七章 红云宫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生命的旋律的捧场支持! ———————— 在大夏的南疆,顾比郡境内,有一座云霓峰。 两道剑虹划天而至。 飞剑上面站立两个玄袍男子。其中一位是个鸡皮鹤发的老者,神情阴鸷,不怒自威。另一位是个三四十岁模样的中年人,三缕青髯飘散胸前,相貌堂堂。只是此人眸泛桃花,使人不敢正视。 这二人气势不凡,尤其是玄色长袍上的金丝耀动,彰显身份尊贵。 在一片云雾深处,二人止住了去势。 “达长老,此处便是红云宫的云霓峰喽?”中年人笑着问道。 老者颔首应声:“少宗主所言不差,云霓峰便在此处!” “哼!贵客登门,也不见知客迎接。红云宫真是不识好歹!”中年人哼了一声。 老者桀桀干笑了两声,说道:“红云宫尽是女子,怕是有所不便吧!待老夫扣门!”说罢,他脸色一沉,跃至高处,暗运玄功,大声喊道:“黑山宗少宗公冶平、黑山宗长老达蒙来访!甘雨夫人还不出来迎客!” 如同平地卷起一阵风雷,老者话音到处,云雾翻涌,声势惊人。 “黑山宗少宗公冶平、黑山宗长老达蒙来访……甘雨夫人还不出来迎客……”嚣张而霸道的嗓音,回声不断,穿过漫山的云雾,直透封山大阵而去。 那阵阵回声中,自有金丹祖师才有的威能,化作道道奔雷,顿时间响彻了云霓峰上下。 红云宫所在,众多的修士惊慌失措,心悸难消。更有无数的低阶的修士,神魂不支,纷纷趺坐在地,调养气息。 …… 云霓峰上,几道剑虹直奔峰巅之上的云霞宫内。 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霍然起身,其蛾眉倒竖,满面的怒容,呵斥道:“黑山宗如此无礼,欺我红云宫无人吗?” 来者是几位妇人,皆神情严峻,见状,上前行礼:“见过宫主!” 这丽人模样的中年女子,自然便是红云宫的宫主,甘雨夫人。其一身金丹后期的修为,在大夏仙门中也是威名赫赫。 “你我姐妹情同手足,无须多礼!”甘雨夫人抬手虚扶。她抑制住了怒气,冷声说道:“我红云宫素来与黑山宗没有交情,如今对方如此猖狂,定是来意不善。水烟、水莲,打开封山大阵。水秀、水英去将此二人迎进山门。传令下去,云霓峰弟子严阵以待!” …… 云霓峰不远处的一片药园中,花团锦簇,芬芳四溢。 一个身材婀娜的青衣女子直起身来,其双眉淡然入鬓,容姿脱俗,比起寻常女子多了分英气。撩起耳边的乱发,这女子轻声说道:“云霓峰出了何事……?” “莲心师姐……”随着又一声娇脆的喊声响起,左近草棚中走出一个粉衣女子,其手中拿着两株药草,话才出口,便也察觉到了异样。 “封山大阵数十年安然无恙,今日却是突现杀机!红儿师妹,随我回山!”言罢,两个女子脚踏剑虹,曳光而去。 …… 云霓峰的封山大阵,常年隐匿于漫山云雾之中。非红云宫弟子,难辨其玄机。数十年未动的阵法,一经开启,只是片刻过后,浓重的杀机和莫名的威势显现出来。萦绕山峰上下的云雾愈发氤氲无穷,峰巅之上,竟有血色红云涌动,让人见之,心悸莫名。 “哼!甘雨这老婆子要作甚?”察觉封山大阵的异象,公冶平的脸色拉了下来。 一旁的达蒙却是不以为然,他好整以暇地抬了下眼皮,随即又双目微阖,出声说道:“少宗主无须动容,此迹象为大阵开启之兆,亦是迎客之兆。红云宫如此阵势,用意浅显啊!” “哦?”公冶平闻言后,眼珠子带着狐疑的神色转动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状。他拈动青髯,傲然四顾,不无感慨地说道:“达长老所言极是啊!甘雨夫人毕竟还是个女子,这女子嘛……”他摇摇头佯作感叹,未几,又放肆地大笑起来。 阴鸷的神情之下,尽是不屑的嚣张与淡漠。皮笑肉不笑的达蒙,眼角一晒,冲着远处说道:“少宗主,这云霓峰可是漫山的花香啊!” 一个金丹后期的祖师,对一个金丹初期的后辈,言语中竟不无投机讨好之意,使人诧然! 这个达蒙达长老的修为高,人品却是走的偏锋。他在黑山宗也是地位超然,却与少宗主公冶平臭味相投。不知是后者借重前者的修为,还是前者看重的是后者的身份。谁能说得清楚呢! 公冶平则是自诩仙中风流,花间君子,加上其不错的皮囊与卖相,爱做些招蜂惹蝶的勾当。他的为人脾性,达蒙自是明晓。 常言道,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一老一小竟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达蒙话才出口,公冶平便是眼睛一亮,随之望去—— 只见剑虹由远而近,两个摇曳多姿的身影跃然出现。 “咦!两位姑娘好相貌、好身段,好年华呀!我见犹怜!”公冶平顾不得许多,已是脚踏飞剑迎上前去,人未至,轻佻的话语已送出了口。其身后的达蒙眼皮一耷拉,佯作未见。 来者正是莲心与红儿,二人见山门附近出现两个修为莫测的男子,正为此生疑之时,突见对方迎了上来。 二人随即止住身形,红儿已是粉面生怒,娇声斥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我云霓峰下放肆!”莲心也是神色一变,她看不透对方的修为,暗生惕心之际,紧紧守在红儿的身侧,以防不虞。 “哈哈!勿恐慌啊!我乃红云宫的贵客呦!”公冶平挺直了身躯,笑容可掬。 “哼!两个小辈不知尊长,还不上前见礼!”达蒙不失时机地哼了一声。莲心与红儿正自踌躇之际,耳中犹如响起一道惊雷,惊得她二人心悸难奈之下,差点摔下飞剑。 红儿惊恐的目光落在那个老者身上,她脸色变得煞白,忙回首看向师姐。 莲心也被这一声加持法力的叱喝搅动心神,站稳了身形之后,已是冷面如霜。她上前将红儿拦在身后,拱手说道:“晚辈莲心见礼!阁下身为长者,又何必与我姐妹一般见识!” 达蒙威慑小辈的伎俩已然是炉火纯青。想想也是,一个金丹后期的祖师,乃是令人景仰的存在,面对小辈自然不假辞色。而公冶平出言戏谑之后,一双眼睛变得炽热起来,盯着两个女子不放。 这粉红衣裙的女子胜在娇柔,与所见过的美人相比,也算得是中上之姿。而这青衣女子宛若冰雪寒梅,冷艳而夺目,见之让人心动,嗅之让人动情,若能采撷下来拥在怀中赏玩,实乃大雅大俗之举啊!这女子,我喜欢! 公冶平心痒难禁之际,很是洒脱地颔首笑道:“不必拘礼!我乃黑山宗公冶平,与这位莲心姑娘有缘呐!姑娘有桃李之貌,惹人爱慕!可愿做我道侣?” 言罢,公冶平手扶青髯,带着自得的神情,洒然一笑。他以为自身相貌堂堂,修为也是上上之选,兼之黑山宗少宗主的显赫身份,天下美女还是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谁成想,莲心闻言后,那本已冰霜般的双颊,猛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潮红。她羞赧的地垂下头去,未几,又猛然昂起精巧的下巴,已是面无血色,冲着公冶平愤然说道:“还请这位前辈自重!” 公冶平在飞剑上转了个圈,故作惊讶地双手一摊,言语中不无蛊惑地说道:“咦?这位姑娘害羞了?呵呵!男欢女爱乃人之大伦也,何错之有?我黑山宗双修之法妙趣无双,其中滋味更是美不可言,包你甘之若饴!姑娘若是从了我,以后的修行,亦是事半功倍啊!” 又羞又怒之下,莲心不敢正视对方。她贝齿紧扣,身子轻轻颤动起来。其身后的红儿亦是燥得捂住了面颊,却是畏惧高人前辈威势,只得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对一个美人恣意挑逗,对公冶平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并以此为乐。修士本不同于凡俗中人,不拘俗规,不守常礼,即便是双修道侣也是屡见不鲜。可红云宫的弟子均是女修,人伦礼法不可忤逆,又哪里听得了这些肆意羞辱的话语。 对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子来说,这不啻于兽性般侮辱。 立在飞剑之上的莲心,婀娜的身姿宛若风中之柳,于羞愤之下微微抖动。只是,她唇边已流出殷红的血。 双眉竖起,眸含怒火,莲心缓缓抬起头来。她恨恨注视着眼前的这位无良、无德的前辈。其手指一点,一把飞剑呼啸而出,急急盘旋在头顶。这女子的神色,忽而沉静下来,冷然说道:“你枉为前辈,竟恃强凌辱一个女子!士可杀,不可辱。我莲心修为低下,却有赴死之心!” “师姐!” 见状,为之急切的红儿,低呼了一声。 “红儿师妹,速速回山禀报。在这样的高人面前,我逃不脱。在我云霓峰下,我也不能逃。平白遭人羞辱,以己之力不能泄愤,唯有死尔!” 冲着师妹轻声吩咐了一句后,莲心面如冷霜,唇边的血红是如此醒目。那一双深若秋水的明眸之中,此刻,竟是波澜不惊。这是一个死志萌生的女子。 不远处的达蒙见之,不由得侧目微愕!这样刚烈的女子倒是少见!不过,一个筑基中期的女修,在金丹修士的面前,只怕是想死都难啊! 目录:book./cms/book_chapter_42.html book./cms/book_chapter_42.html第三百五十七章红云宫: book./cms/book_42_.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五十八章 观云台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这么可人的一个娇美女子,转眼便要死要活的。公冶平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性如烈火啊,此般女子,我还是喜欢! “这位姑娘何必如此呢?再好好思量一番,不必急于一时的。” 公冶平好似宽宏大度,而又不无疼惜的口吻,再次激怒了莲心。她随手一拂,将红儿推至远处,伸手一招,盘旋着的飞剑,‘嗡鸣’一声,带着屈辱与愤怒,闪过一道流光,直奔这个道貌岸然的前辈而去。 “唉!飞蛾扑火,又哪里如投怀送抱来得美妙呢!”面对飞剑来袭,公冶平好整以暇地轻叹一声,一抹戏谑的笑容从神情中闪过。他张口一吐,一把耀眼的光华骤然飞出。 “当——!”的一声,莲心的飞剑被磕向一边,哀鸣着在半空中翻滚。公冶平得势不饶人,他眸中突现煞意,间不容缓之际,欺身向前。 “ “师姐——!”远处的红儿见状大惊。那人口吐法宝,已是金丹祖师无疑。而一个筑基修士与金丹祖师对敌?十死无生啊! “山门在即,还不速去!”生死之际,莲心却是顾念着师妹的安危,她急急甩下一句,便欲向一旁闪避。 “哼!我公冶平要的玩物,还没有能逃出掌心的。美人儿,惹恼了我,辣手摧花的手段我可多的是。” 公冶平话音未落,人已到了莲心的跟前。他扬手一挥,一柄黑黝黝的小旗扯起一片黑云,当头罩下。 莲心正欲闪避,却见一片腥臭难闻的黑云压顶而来。她心中惊骇之下,未几多想,刚要催动法力与之抗拒,脑中一阵阵的眩晕袭来,眼前已被无边无际的黑夜笼罩,茫茫不见天日,让人惶然,也让人心生懒意,竟欲昏昏睡去。 红儿只见师姐被一片黑云包裹起来,转瞬已在原地失去了身影。她惊恐难耐,泪水喷涌而出,正欲掉头奔向山门之际,忽又惊喜地喊道:“师叔……” 云霓峰上,风云急遽变幻中,倏然飞出两道剑虹。 “大胆!竟敢在我云霓峰放肆!还不住手!”随着一声叱喝,一条丈余的银色蛟龙自云雾之中霍然跃出,咆哮着直扑公冶平。 后者擒住了莲心,正自遐思无限,春心荡漾之际,突感危机逼身。其神色一怔,便要出手应对。一直对其胡作非为视而不见的达蒙,这一刻却抬起了眼皮。 “哼!萤火之光也敢炫耀。”达蒙冷哼一声,其袍袖卷动间,伸出手掌便抛出一物。 一面黑旗迎风便长,黑云涌动之中,一条四五丈长的黑龙幻化而出,张牙舞爪,昂首怒吼,迎向了那条银色的蛟龙。 黑龙与银蛟在半空中撕咬起来。 “尔等这是拜山,还是踢门?莫非真的视我红云宫为无物吗!”又一声女子的叱喝响起,从云霓峰大阵中冲出的两位中年妇人现出了身形。 黑龙稳稳压住了银蛟一头,得胜只在转念之间。 见到两个女子赶来,达蒙心有计较,手上便慢了下来。他手掌虚抓,黑龙迅疾化作一团黑云,变作黑旗飞回袖中。 而那祭出银蛟的女子,已感气息不平。对方乃是金丹后期的高手,与其相比,她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再僵持下去,唯有落败的下场。可这黑山宗如此蛮横无礼,竟贸然在山门前强掳红云宫弟子,欺人太甚! 当前的女子伸手一招,银色的蛟龙身形一变,化作一条银色的丝绦飞回到手中。 “将我门下弟子放开!不然,我红云宫将倾云霓峰之力,作生死一搏!”这女子不畏强势,横眉立目。 “红云宫长老水英,前来恭迎黑山宗高人大驾!先前或有误会,请不要为难晚辈弟子!” 后面的一位女子赶上前来。她神色平和,言语舒缓,却是紧紧盯着公冶平。未必没有先礼后兵的念头。 达蒙眼角冷晒,嘴巴动了下。其身侧几丈远之外的公冶平,本待收起黑旗,听到传音后眉头轻皱,露出悻悻的神色,呵呵一笑。 “这位长老说的不错,些许误会,不值一提。呵呵!”公冶平干笑了两声后,挥动手中的黑旗,一个娇弱的身影从中滚落了出来。 “莲心!”先前动手的那个女子,见状忙抛出银色丝绦,轻轻将脱困而出的莲心卷起,拉至了身边。红儿已跑了过来,口唤师姐不停。 此时的莲心已是双目紧闭,面色潮红,昏睡不醒。她眉际间萦绕一缕淡淡黑气,其状诡异。 “水秀师妹勿忧,她是中了‘五行鬼煞旗’的煞气。红云宫的‘正清丹’可解此症。”水英轻声说道。 “呵呵!这位长老好见识,连我黑山宗的‘五行鬼煞旗’也认得。”公冶平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后,又有些惋惜的摇摇头。到手的尤物便这么没了,若不是临行前领命在身,他才不管什么红云宫呢! “在下黑山宗公冶平,携家父之命,前来拜会甘雨夫人。”公冶平很是随意地拱拱手,这才算是全了拜山的礼数。 水秀长老见门下弟子无大碍,便放下心来。她命红儿将莲心带回山门,尔后抱拳施礼,带着余怒说道:“我姐妹二人受宫主之命,前来相迎!两位却是为长不尊,竟在我山门前做出此般行径,令人发指!此事定要给我红云宫一个交代!” “哼!聒噪!老夫达蒙,随少宗主前来拜会甘雨夫人,尔等还不头前带路!”一直端着架子阴沉着脸的达蒙,适时耍起了威风。 …… 云霓峰,宫主府邸。 “哈哈!此处灵气浓郁,俯瞰云霓,真是好所在!” 公冶平随着水秀、水英两位长老来至一处宽敞的楼台之上。他对自己在山门前的放肆浑不在意,眼下好似到了自个儿的后院,神情嚣张,言语随意。 达蒙依旧阴沉着个脸,跟在其后,一言不发。 水秀长老面带怒容,便欲出言斥责。水英长老暗自皱眉,抢先出声说道:“二位稍待,我家宫主就来!还请坐下奉茶!” 楼台之上摆放一圈木椅,公冶平面带笑容,与达蒙一道,径自走至客位,大大咧咧坐了下去。 两位红云宫的长老见状,虽心生不满,还是依着礼数,暗自忍耐。 “两位在我山门前耍足了威风。尚不知贵客登门,所为何来?” 随着一声平缓而隐含怒气的质问,甘雨夫人出现在楼台之上。 见之,达蒙端坐不动。公冶平则是笑嘻嘻站起身来,拱拱手说道:“呵呵!在下公冶平,对甘雨夫人可是仰慕久矣!今日一见,幸甚啊!” 甘雨夫人面色一寒,目光扫过傲慢无礼的达蒙,她暗哼了一声,冲着公冶平拱拱手,不假辞色,说道:“有事还请直言,本宫不喜说话绕弯子!” 走至主位款款坐下,甘雨夫人又招呼两位长老落座,后者道谢后,陪坐一旁。 公冶平歪着脑袋,冲着甘雨夫人肆意打量起来。这女子虽是中年妇人模样,却是容姿靓丽,风韵不减啊! 暗自评头论足一番,公冶平眉眼带着暧昧的笑意,独自呵呵笑着。他大模大样地说道:“甘雨夫人果然是女中巾帼,不让须眉啊!既然如此,我便直话直说了。我携家父之命,前来与红云宫商议结盟一事,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水秀、水英两位长老,闻言一怔。甘雨夫人娥眉微蹙,沉吟了下,她看着楼台之外的云雾,冷声说道:“我红云宫一门女修,专心向道,既不不涉足红尘俗事,更不过问修仙界的是是非非。所谓结盟一事,不提也罢!” “呵呵!夫人勿要急着回绝,以免自误啊!”公冶平呵呵一笑,言语中不无恐吓之意。 “放肆!当我红云宫怕你黑山宗不成?”早已按捺不住的水秀长老,拍几而起,怒声斥责。 端坐不动的达蒙,眸光开阖之际,精光闪过,他冷哼一声,身上的威势隐隐散开。楼台之外的云雾,顿时为之一滞一荡,阴森的杀机在场中弥漫。 两位红云宫的长老神色大变,甘雨夫人却是淡然一笑,她转首看向达蒙,轻声说道:“达蒙,此处不是黑山宗。你以为凭你一人便可撼动我云霓峰不成?” “便是公冶干来此,也不敢对本宫如此的放肆!若是今日不给出个说法来,哼!”甘雨夫人语气转冷,缓缓起身。她衣袖轻拂,手指莲花一显,随之风云骤起,更为凛冽的寒意瞬间笼罩在楼台之上。 “若是不给本宫一个说法,你二人别想走出我这‘观云台’。” 甘雨夫人冷冷将话说完,依然神色不变,只是,其身上的杀机与达蒙相较,分毫不逊。 强大的气机逼迫下,公冶平神色一窒,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定。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仪态非凡的妇人,心头禁不住猛跳了几下。只要是修士,无论是男还是女,到了金丹后期的修为,都是不可睥睨而让人心生敬畏的存在啊! 虽是心有所恃,公冶平还是感到一阵悸动难平。 一直端坐不动的达蒙则是心头微愕,他抬眼重新打量甘雨夫人,心中暗忖,这女子果然不简单,看来宗主的嘱咐不无道理! “呵呵!甘雨夫人的修为不凡,令人佩服!”达蒙将身上的威势一收,面无表情地干笑了两声,起身来至公冶平身边,二者交换了个眼神。他又接着说道:“撼动你云霓峰,一人足矣!” “大胆!” “狂妄!” 水秀、水英两位长老已是齐齐起身叱喝。甘雨夫人神色如常,只是其眼瞳一缩,唇角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 达蒙不为所动,随手抛出一片玉简,说道:“还请看了我家宗主的书简之后,你等再作决断不迟!” 玉简如同一片落叶,悠悠飞向了甘雨夫人。后者迟疑了下,伸手将其接过。 未几,看完玉简的甘雨夫人露出惊愕的神情,使得两位长老面面相觑,心有不解,宫主这是怎么了? 见状,惊魂稍定的公冶平,复又挺起了胸膛,他与达蒙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甘雨夫人握着玉简的手,过了许久才缓缓落下,其神态已不复方才的从容。 好似山雨骤歇,楼台之上寂静异常,落针可闻。 轻叹了一声,甘雨夫人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说道:“二位请……” 目录:book./cms/book_chapter_42.html book./cms/book_chapter_42.html第三百五十八章观云台: book./cms/book_42_.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五十九章 虚实之机 感谢书友望云舒、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在楚奇郡以北,崇山峻岭中的一条山径上,两个中年修士,行色匆匆。 二人来至一处丘岗之上,其中一位年长些的修士,向四下打量了一番,摇头叹道:“一连寻了三日,应是这片山谷无疑啊!”此人瘦长身材,颌下留着短须,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整个人透着精明。 另一个修士,模样稍显年轻一些。此人冲着前方眺望了一下,尔后极为肯定地说道:“师兄,那个深幽的小峡谷尚未涉足,或许洞府便在此处也说不定。” 所在之处荒无人迹,二人言谈之中毫无顾忌,话音传得很远。 师兄弟二人皆有筑基期的修为,彼此商议了之后,不再耽搁,各自御剑腾空,直奔前方几里远处的一个峡谷而去。 …… 二人离去不久,原地凭空出现一位老者。其一身寻常的皂色布衣,须发灰白,面容清癯,浑身上下无分毫的灵气波动,俨然一个凡俗中的长者。 老者无意中听到这两个修士口中的洞府之说,便一路尾随而来。此洞府是不是彼洞府,暂且不问,但凡有任何迹象,他都不会放过。 拈须沉思了下,老者脚下轻迈一步,身形在原地倏然消失。 …… 这条不大的峡谷深处,真的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两个中年修士站着洞口的边缘,裹足不前。 年轻无须的修士,面带兴奋地说道:“师兄,此处气机森然,应是修士的洞府无疑啊!” “呵呵,功夫不负有心人啊!传闻当年那个修士,背叛了师门后,还带走了至高无上的功法传承,之后被人追杀,以至于下落不明。若是让你我兄弟得到此人身上的宝贝,才真是福缘深厚……”师兄言语中踌踌满志,正待要进入山洞之时,一声冷哼响起。 “哼!两个自大的小辈,想活命的话,速速滚开!”话音未落,一道无上的威势覆顶而来,浓烈的杀机瞬间锁定了两个中年修士。 这二人面色大变,惊惶之际,忙回首望去,哪里见到半个人影。可那种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的惊悸,愈发地强烈起来。他二人不敢迟疑,御起飞剑,落荒而逃。 老者缓缓现出身形,驻足在洞口前打量起来。对于两个小辈的离去,他并不在意,神识中,那二人已逃出几十里之外了。 …… 只是,老者所不知晓的是,那两个中年人一口气逃出老远去,才轻出了一口长气,彼此相视,呵呵一乐,神色中不无侥幸与自得之意。 …… 几十丈深的山洞,在神识中一览无余。洞口隐有淡淡的灵气波动,分明是置有阵法无疑。老者抬步往洞口走去,一道荧光闪起。他神色不变,随手一抓,‘喀喇喇’一阵响动,屏蔽洞口的阵法触手而破。 脚下不停,老者信步走进了山洞。 洞中所置下的几道粗浅的防御阵法,根本未被老者放在眼里。他所期待的是,此处是不是当年那人的藏身之所。 老者步履舒缓,看似无奇,却是三五步过后,便来到了山洞的深处。 一处十余丈大小,显得空荡荡的山洞,出现在老者的眼前。一座几尺见方的石榻之上,应是修士静修打坐之所,其上同样是空无一物。 老者摇摇头,驱动神识在洞中打探起来。片刻之后,他缓步走至石榻之上,眸中精光闪烁,四下巡睨。 突然,老者的神识中察觉到了异样,他疑窦渐起之际,石榻四周的地面上豁然窜出七面黝黑的小旗。 乍遇惊变,老者神色镇定。只见他身形一晃,便在石榻之上失去了踪影。 谁知惊变又起,七面黝黑的小旗,倏然化作七条黑龙,黑云翻涌之下,已将这不大的山洞锁锢起来。 “砰——” 一声闷响过后,老者在黑云中踉跄现出身形。其神色冷峻,毫不迟疑挥动双手,一层光芒闪过,急扑而来的黑龙咆哮着倒飞了出去。 老者凭空悬立在石榻之上,眸中冷芒咄咄逼人。他手扶长须,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竟有人胆敢偷袭老夫,着实令人意外。如此煞费心机,怕是图谋已久。阁下现身吧,让老夫看看你是谁。” 山洞中,乌云滚滚,七条黑龙上下翻飞不止,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老者面现怒容,却是成竹在胸,临危不乱。 少顷过后,一个高亢而刺耳的笑声陡然响起—— “哈哈哈——!” 随着笑声,一个身着玄袍的中年人出现在黑云之外。其粗眉重髯,面相威严,神态中透着狂放与霸气。 见之,老者神色微愕,眸光一凝,又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出声道:“公冶干!竟然是你?” 对方自得的一笑,说道:“乐成子,你见到的正是本宗!” “本宗?呵呵!你一个后辈,竟也敢在老夫面前作大。不知你所依恃的又是什么……”乐成子摇头冷笑之际,面色突然一变,他眸光忽而凌厉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公冶干,脱口而出:“你……已修成了元婴?” “哈哈哈!”公冶干禁不住仰首大笑起来,其嚣张而狂妄的气势顿时充斥着整个山洞,七条黑龙借势张牙舞爪,汹汹欲动。 乐成子心中暗凛,他所担忧的并不是面对一个元婴修士。对方也不过是个刚刚结婴的初期修士,尚不足以构成致命的威胁。可眼下的这个山洞,明摆着是一个陷阱。这个公冶干要做什么?黑山宗要做什么? “哈哈!乐成子,想不到我公冶干也成为了元婴修士吧?你是不是在想,我今日将你困在此处,所为何来?”公冶干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一个被众人景仰已久的前辈,一个在大夏如日中天的高人,如今却被锁在自己的阵法之中。他以为大局在握,志得意满。 自知中计的乐成子,已无先前的愤怒。他拈着长须,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斜睨着对方,摇头说道:“公冶干,你一个结婴不久的初期修士,便自以为是老夫的对手吗?你莫要忘了,玄天门中,还有我师兄元济子在。你黑山宗意图不轨,便真的不怕我玄天门雷霆一击?” 看着对方置身阵法中,反而侃侃而谈,见不到分毫的忙乱,言语之中不无威吓之意。公冶干的气焰稍稍一缓,不忿地哼了一声,说道:“本宗将你困在此处,并非图你性命,而是有事相商……” “笑话!凭你的本事,莫非真的以为能困住老夫不成?”乐成子斥道。 “哼!我这‘七煞阵’乃精心打造而成,每一杆鬼煞旗皆倾注我两成的功力在内,虽说不能将你怎样,可此阵困住一个元婴修士,并非难事。”公冶干的嗓门大了起来,其元婴修士的威势透体而出,转而加持在七杆鬼煞旗上。那七条黑龙倏然大了一圈,气焰更甚。黑云如墨,浓烈而令人绝望的杀机涌动。阵中的乐成子顿感四周的气机为之一窒。 方才被阵法阻住去路,便令乐成子错愕不已。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暗算,公然与玄天门为敌,看来,对方所谋甚大。 乐成子眸光闪烁,盯着作势的公冶干。他沉吟下了,开口问道:“你欲与老夫所商何事呢?” “哈哈!乐成子道友果然是高人风范!眼界与心胸非常人可比。”公冶干心头一松,身上的威势也稍稍收敛。他得意大笑起来,冲着乐成子抱拳说道:“此情此景,本宗也是情非得已啊!贸然相邀道友于此处一会,自然是有大事相商。” 乐成子立在阵法中,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拈长须,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其身边一丈方圆内,如同天堑屏障阻隔,那汹涌的黑云兀自翻腾不休,却是再也迫进不得分毫。 公冶干大笑过后,见对方不应声,他不以为忤,反而作出感慨模样,叹了一声,扬声说道:“元婴修士在大夏的修仙界中,屈指可数。先前,惟有乐成子道友与元济子道友独领风骚。邀天之幸,本宗也跻身于这令人仰止的峰巅之上。可又能如何呢?本宗立于这峰巅云端之间,却是心生惶然啊!” 话到此处,公冶干的眸光掠过满洞的黑云,投向虚无处。他神色中若有所失,嗓门也低沉了下来,接着说道:“元婴修士寿不过千年,最终,你我还是免不了一抨尘土作丘,道消人散。而冲破元婴期的桎梏,到达传说中的化神期,实属遥不可及。故尔——” 公冶干语气一转,眸中精光四溢,嗓门又高亢起来。他冲着乐成子说道:“我公冶干欲向乐成子道友讨教一番。有关玄天上人与玄天仙境的秘辛,不知可否相告一二?” “哦?你还知道些什么?”乐成子眼睛微阖,神色微变。 早有预料一般,公冶干摇摇头,说道:“不要以为你玄天门行事隐秘,这一切难不住有心人的。千年以来,你门中上下一直在寻觅什么,我公冶干是一清二楚。” 乐成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传闻中,玄天境乃是仙域的遗落所在。数百年来,我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无奈修为所限,只能暗自留意与之相关的一切。而玄天门的祖师,也就是玄天上人在千年前的莫名陨落,虽说是大夏修仙界中的一桩公案,可千年以降,玄天门一直所苦苦寻找的,不就是玄天上人的遗存吗?” 乐成子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公冶干对此视若未见,接着说道:“经过多年的打探,我大致知晓了其间的原委。玄天上人当年出海归来,应是寻到了开启‘玄天殿’的法门,只是被人追杀,以至于重伤不愈,遭致陨落。玄天门遣众去寻,被一弟子获得祖师遗存。只是,此人后来不知所踪,致使玄天门的功法传承也因此残缺不全。你等一直苦苦追寻的,便是此人的下落。” 听到此处,乐成子已是脸色铁青。 “玄天境十八年开启一次,而其中的‘玄天殿’,从未有人可以进入。而唯有‘玄天殿’,极有可能获知仙域的途径,获得修为晋升的机缘。故此,本宗今日与道友所商之事,便是你我联手,共同寻求开启‘玄天殿’的法门。而我黑山宗也将遣众尽出,全力帮你玄天门寻找遗失的功法传承。道友,以为然否?” 一席话说完,公冶干满怀期待地看着乐成子。 一个修士的执着,还不是要在天道之途上走得更远吗!若是能得到‘玄天殿’中,那来自仙域的一分机缘,突破元婴初期、乃至中期后期,直至传闻中的化神期,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何况,他公冶干已知晓了玄天门的千年秘辛。此外,更有黑山宗所不为人知的谋划…… 目录:book./cms/book_chapter_42.html book./cms/book_chapter_42.html第三百五十九章虚实之机: book./cms/book_42_.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六十章 行者不惑 ?感谢书友~hoomlhnk、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感谢的月票强力支持! 感谢hoomlhnk一举成为无仙的捧场舵主 —————————————— 正阳宗天玑峰下,林一坐在自己的山dong内,放下了手中的yu3∴35686688 每日里行功之余,林一总是将揣摩、炼器、丹yào之道,来作为一个消遣。既然身为一个修士,与修行有关的东西,不能不有所了解。 阵法中有五行之术,炼器中不仅有五行之术,兼有阵法之道。而丹yào的炼制,又称之为外丹的修炼,可谓集yin阳五行之大成,若想在此道上达到登堂入室的境界,尤为更难! 林一的面前摆放着几枚yu简,分别是若水真人的《炼丹手札》,正阳宗的《金石录》和《天玑辑要》。若水真人的《炼丹手札》结合身上的《百草汇撰》,令其在炼丹一道上所获甚多。若是手头上有足够的草yào,他或许会尝试一番。 有关阵法禁制一道的真正启méng,其实还来自于江所赠的一枚载有禁制的yu简。之前,林一都是独自mo索。 有了潘文轩的《阵法辑要》之后,林一深知此道之重要。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丹,阵法为其根本。故尔,令他耗费心神的,还是对阵法的研修。 放下手中的《阵法辑要》,将yu简都收了起来,林一手掌一翻,面前出现一片鳞甲和一套软甲。除去‘玄天盾’和‘yu蛇符’之外,这便是他眼下仅有的防身手段。e^看 这片蛟鳞乃是法器,被林一在堂的地火上,重新锻造了一回。原有的品相没有得到丝毫的提升,还是黑黝黝的一片。可见,身为天玑阁的,他的炼器水准着实低劣不堪。 举起手中的鳞甲,林一翘起的嘴角,却是lu出自得的神sè来。他并不在意法器品级的提升,而是为了懂得了炼器的法mén而欣慰。一个初学炼器的外mén弟子,未将原本好好的法器炼废了,已属不易。 炼器之道,由简至繁,由浅入深,只要踏进mén槛,一切便会慢慢好起来的。待筑基有成,便可炼制灵器。届时,或许能将狼牙剑重新炼制。 不知为何,想到了狼牙剑,便想到了叶羽。林一神sè一黯,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默默出了一会神,林一拿起面前的软甲。这套软甲掬手可握,如同襁褓小儿之物,小巧而轻柔,上面银丝镶嵌,光芒烁动。据其品相可以断定,这只是一件上品的法器。 研修了《天玑辑要》之后,林一对催动法器不再陌生。他口中默念有词,手掌随即轻轻一抛—— 光芒一闪,软甲在面前消失不见,林一却是翘起了嘴角。 这是一件半身的软甲,已贴身穿着,并无不适之感。覆了层法力加持的软甲,使得前xiong后背亦如铜浇铁铸般坚韧,这还真是件保命的好宝贝!修士的骨骼筋脉强于世俗,便是肌肤也不是凡兵可以戕害。只是,修士之间的拼斗,面对法器乃至灵器加身,此时的修士也只是 ou体凡胎,同样要流血,甚至送命! 林一的《玄天心法》衍生的‘玄天盾’,随着修为的提升,也将愈加的威力强大。可此盾毕竟由法力结成,以自身修为作恃。眼下有了这件软甲,令其防护手段不再单一。 越货的事情,林一自认作不来,可这软甲却是一件战利品。几乎每一次的死里逃生,他都有一些之获。可见,刀头tiǎn血的事情,每每有人为之铤而走险,并非无因。 踏上这条道以来,林一独守的日子越来越多,依他自小养成胡思luàn想的xing子,免不了思绪纷纷。 记得苏说过,每日三省吾身,则知明而行无过矣!一人在外,须知忙处事为,常向闲中先检点,过举自稀。动时念想,预从静里密cào持,非心自息。自己这般,算不算是自省呢? 苏先生?小天坳…… “林师弟——” dong口外传来宋守的喊声。 …… 三月里,本来便是百草争芳斗yàn的时节。一片白云懒懒滞留在半山腰,锦绣裹身的天玑峰下,绿茵茵的草地上,那块青石旁,躺着两个人。 所在的山dong相较偏远些,林一走出dong口,仰首冲着日头伸伸懒腰,尔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往着那块青石走去。 宋守翻了个身,倚靠在青石上,呵呵笑道“我说林师弟呀,怪不得你修为猛增。你这进了dong府后便没了人影,如此勤勉,在我外mén弟子中,可是少见啊!”其一旁的莫大,也是笑着支起了身子,与林一打了个招呼。 “两位倒是惬意啊!”撩起衣袍,林一坐在了草地上。他冲着一脸憨厚的莫大笑了笑,说道“莫非两位师兄用不着修炼?” “唉!每日里也是一样的苦修,奈何修为增长缓慢啊!”宋守接过了话头,不无抱怨地说道。 宋守的修为到了练气四层的圆满,比之初见时稍有进展,可见其言不虚。莫大的修为还是五层,未见有分毫增进的迹象。 莫非自身的资质要优于他人?林一暗自摇头,他只是认为占了紫晶果的便宜,又辅以丹yào之力的缘故,修为才有如此的境地。 苦修?既入此道,何苦之有! “呵呵!林师弟……非池中物,早晚……有风云际会的那一日!”莫大跟着奉承了一句,呵呵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玄天仙境……之行,在即,师弟可……可曾有所准备啊?” “是啊!宗mén内的佼佼者,为了玄天境之行,早已摩拳擦掌多时,唯独师弟整日里闭关,不问世事的模样。你还真沉得住气呀!”宋守好心地提醒着。 哦!林一轻哦了声,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下,问道“距出行还有段时日吧?届时,听mén中长辈吩咐就是,眼下又何必着急呢!” 莫大眼珠子转了下,憨憨一笑,并未作声。宋守却急道“听闻,出行之日提前了。莫非,师弟还不知晓此事?” 眉梢动了下,林一摇摇头,看向宋守问道“不是四月初启程吗?” 摆了摆手,宋守连声说道“非也!听mén中师说,玄天仙境之行,将提前到这个月底启程。我与莫师兄见你每日闭mén不出,还当是你收了传音符,早已得知此事呢!” 林一抬起头来,看了眼漫山的chunsè。少顷,他轻吁了下,神sè如常,转而问道“天玑阁中,此类事宜由谁掌管?”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六十一章 心可登天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恭喜我想做神仙晋级无仙舵主! —————————— 宋守挠了挠头,刚要说话,莫大笑着接口说道:“还不是……三位执事掌管一应大小事宜,不过,听说此次随同前往玄天境的,是……是吴执事。” “不知何处可以见到吴执事呢?”林一淡淡地笑了下。 “阁主与执事们的洞府都在天玑峰上。”宋守抬起手向上指了指,又无奈地摇头说道:“峰上不是我等可涉足之地,师弟还是去前山探听一番,总好过坐失良机啊!” 须知,玄天境之行乃是门中大事。随行弟子皆门中菁英,自有长辈们分外的关照。如今,启程的时日有了变化,林一却是一概不知。宋守与莫大二人,已看出他没有得到门中长辈的告知,彼此相视,露出古怪的神色来。看来,这个林师弟不只是得罪了简已简执事这么简单了。 林一呵呵笑着起身,拱拱手告辞离开往前山走去。对于宋守二人的心思,他不愿多想,只是离去之际,脸上的笑容已无。 若是依着宋守所说,眼下已是月底,玄天境之行随时都可以启程,可门中竟无人预先告知。莫非,将他林一忘却了不成? …… 前山的半山腰,高低错落的大小楼阁,掩映在茂盛的浓荫中。一片敞亮的山坡前,便是天玑阁弟子闲暇时聚集的所在。 林一眉头浅锁,背着双手施施然踱了过来。他立在一处树荫下,四下打量。不远处的‘藏经阁’前,偶有人影出没,守在门前的修士不再是那个罗逸,而是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执事所在的阁楼前,聚集几个弟子在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没见到几个执事的身影,林一凑到那几个说话的弟子身旁,拱起了手,尚未开口,那几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纷纷寒暄起来—— “这不是林师兄吗?” “林师兄可谓我外门弟子中翘楚也!” “林师兄可有贵干?小弟乐意代劳啊!” “……” 此时,不远处的藏经阁前,那位阖目静坐的老者,闻得动静,抬起了望眼。 林一稍怔了下,想不到还有人认识他。见几人都是练气四五层的外门弟子,他便露出笑脸说道:“我来寻执事……” “几位执事都不在。” “执事与阁主一同去丹阳峰公干去了。” “林师兄,有事吩咐即可,我兄弟几人闲着也是闲着啊……” 看着眼前几人热络的劲头,林一只好说道:“有关玄天仙境之行,不知几位师弟可否知晓?” “这个……听说便是这两日启程,相关事宜便不太清楚了……” “是啊,我等只是外门弟子,所知有限……” 几位外门弟子有些尴尬地支吾起来。林一知道所问非人,轻轻摇了摇头。他神色略动,冲着眼前几人拱拱手,便转向一旁走去。 “这位……不知该怎样称呼,唤在下来此,可有吩咐?” 林一走至藏经阁前,冲那守门的修士施礼。他方才与几人对话之际,耳中有人传音,这才注意到是这位老者,便过来相问。 这位老者的相貌有着六七十岁的模样,却有着练气九层的修为。其须发灰白,满面的慈和,眸光含笑。看着林一,他点点头,伸手扯出一个蒲团放在身边三尺远处,呵呵笑道:“愿意的话,唤我师兄便可!请坐!” 一时也寻不得要找的人,眼下阳光熙和,左右无事,不妨与对方攀谈几句。林一道了一声谢后,便撩起了衣袍的下摆,坐了下来。 “可知我唤你何事?”老者看着身边的年轻人,拈须又是一乐。 林一从未见过这个老者,不过,正阳宗内上千的修士,又怎能一一认识呢。见对方言语温和,他摇摇头,说道:“不知这位师兄唤我何事呢?” “呵呵!我是临时替别人值守藏经阁,此处人来人往,也耳闻了一些天玑阁中的趣事……”老者慢条斯理地说起话来。原来,此人复姓东方,单名一个圣字。其日常打理一些阁中琐事,很是清闲,因藏经阁值守缺人,便临时来凑个人手。 东方圣在藏经阁门前晒着日头,听到了林一与那几个外门弟子的对话,知其便是不久前盛传的外门弟子,也是临时起意,便相邀叙话。 “听说,我天玑阁中,出了一个颇为不俗的外门弟子,想必便是你吧!啧啧,如此年纪,便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前途大有可为啊!”东方圣赞叹道。 林一每日里闭门不出,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已在天玑峰传得沸沸扬扬。看来,还是那一场比试的缘故。他苦笑了下,问道:“敢问东方……师兄,唤林一前来……?” “呵呵!年岁大了,难免要絮絮叨叨,林师弟勿要见怪啊!”老者喊起师弟来,极为随意,想来他已看出了林一的修为,笑着说道:“我方才见你寻执事,是不是要询问玄天仙境之事?” 见林一点头,东方圣拈须笑道:“呵呵,几位执事连同阁主,皆去了丹阳峰,应是相商三日后启程的事宜!林师弟不也是随行者其一吗?届时去丹阳峰与同门相聚后,一同启程便是。” 见林一蹙眉深思,他又是呵呵一笑,说道:“不过嘛,我唤你过来,是想说说玄天仙境。不知林师弟可有兴趣?” 林一眉梢动了下,欠了欠身子,不无诚恳地说道:“请师兄赐教!” 东方圣微微颔首,似有感慨一般,向远处眺望了一眼,缓缓开口:“据我所知,数十年来,林师弟应为玄天境之行唯一的外门弟子。你眼下的修为,本应晋入内门,缘何如此,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也是从外门走过来的,便想着倚老卖老,在你临行前提个醒,尽份心意……!” 林一静静坐着一旁,听这位老者的讲述。东方圣来自世俗的一个官宦之家,其幼年向道,执着以求,费劲千辛万苦加入了仙门。 老人眼下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却是年逾百岁,怕是寿元无多。 少小离家,转首已是暮年。一生孜孜以求,苦修不辍,无奈修为止步于练气期,无数次尝试后,筑基已然无望。 得知天玑阁中,外门中出了一位练气九层的弟子,并夺得玄天境之行。东方圣好奇之下,想不到在藏经阁前,见到了这个传闻中的年轻人。 林一外貌质朴,神色端正中和,加之年纪轻轻,令老者心生好感来。虽说论修为以师兄弟相称呼,而对方的年岁在他眼里,无异于儿孙辈,多提携几句,也是为长者的一份心意。 老者侃侃而谈,谈及身世以及宗门中的趣闻,轻松而随意,颇得林一的好感,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二人坐在一起叙话,来往人等无人在意。林一看出对方并无恶意,出声问道:“您去过玄天仙境?” “呵呵!早年间去过一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登天塔!每个人的心中,亦有一仙境!唉!时至今日,一切都是枉然啊!”东方圣话语沧桑,神态兀自随意而温和,如同讲述别人的经历一般。 …… 一个多时辰过后,老者收住了话头,意兴阑珊。林一起身,冲其郑重深施一礼。后者端坐不动,眸中露出欣慰的笑意,摊开手掌,露出两块玉简说道:“其一,乃是我当年玄天仙境之行,门中所赠的仙境舆图,以及禁忌须知,或许对你有用;其二,乃是我家里的一些情形,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已是物是人非。以后若是空暇,师弟可代我,若有不便,当你这个老师兄没说过,呵呵!” 林一迟疑了下,看着对方手中的玉简说道:“您为何不亲自回去一趟看看呢?” 东方圣手拈长须,黯然良久之后,瞥了一眼林一,眸光中睿光一闪即隐。他摇头说道:“我也想回去啊!可每每动了这个念头后,却是心生怯意!罢了,不回去了。” 轻叹了一声,东方圣忽而抬头问道:“你可有为难之处?” 林一直起身子,正色问道:“林一不明的是,您为何将此事托付与我?” 本以为林一要接过玉简,尔后致谢,谁成想却出言质疑起来。 东方圣稍感错愕,再次端详了对方一眼,缓声说道:“夫轻诺,必寡信!善!”他沉吟了下,不无用意地说道:“内门弟子有师门长辈在,倒不虞手中没有玄天境的玉简。你身为外门弟子,怕是无人关照吧!我手中倒是有一枚这样的玉简,留着也是无用,送你便是。礼下于人,当有所求也!林师弟以为然否?” 不再迟疑,林一再次躬下身去,双手接过玉简,说道:“多谢!” 东方圣捻须微笑,轻轻颔首,挥手示意道:“我老头子还要代人值守半日,呵呵!请自便!” 林一不再矫情,转身离去。他的心中却是对这位老者心怀感激!对方所托之事,乃是好意的托辞,令其玄天境的玉简送的理所当然,也让他林一接受这份人情而问心无愧! 老者本身已离家数十年之久,托人回,不过是了却一桩心愿。至于所托之人如何处事,其本人并不在意。林一自然知晓其间的缘由,他只是想确定对方所送的玉简,并无他意。必定初次冒昧相见,便送了这样一份人情,令人不能不揣度一番。 这一个多时辰的交谈,令林一受益匪浅。他始终对玄天仙境内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却无从得知究竟。而眼下,心头的疑惑少了许多。 这还要得益于东方圣老人,适时用其亲身经历,为林一讲述了玄天仙境中大致的情形。其中的风险与机缘共存,生死逆转,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可见,这位老人当初能全身而返,实属不易!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个筑基无望的修士,见到一个年幼的外门弟子,或是恻隐之心,或许是呵护之情,也或许是他的临时起意,让林一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林一在天玑阁中,身为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外门弟子,举目无亲,四处受敌。即将到来的玄天境之行,既无人告知启程的时日,也无人详加关照。他心有不满,只能暗自忍耐。 如今得到了意外相助,可见,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登天塔!每个人的心中,亦有一仙境!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六十二章 晓行雾沉 感谢书友~看书不烦~的捧场支持!感谢qzwmoney的月票强力支持! —————— 既然见不到几位执事,干脆返回。虽说来到正阳宗一年有余,林一对山门的一切还很陌生,也无别处可去。 林一转过山坡,便循着山道往回走,迎面遇见一人。来者面带笑容,兴致不错,一道荧光在其身侧盘旋不止。见有人阻住了去路,此人神色一怔,笑容也僵硬了起来。 “原来是林师弟……啊?不,是林师兄!”此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说话间,一把抓住了流动的荧光,那是一把品相不错的飞剑。 来者算是熟人,乃是原先见过的罗逸。许是在林一的手中吃过亏,再次见面后,其不复有初始时的从容。 “罗师兄,这是从何处来啊?”山道不宽,林一闪过一旁让出道来,随口打了声招呼! 见林一还是神态如旧,罗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林师兄客气了!须知三日后,你我参与玄天境之行的弟子们,便要启程了。这两日,聆听门中长辈的教诲之余,在下深感此行的莫测,也不能不为之准备一番!呵呵!这把飞剑还不错吧!与灵器相比也只是略差一筹啊!此乃简已师叔亲手炼制,为晚辈以壮行色!” 罗逸手中的飞剑,确实不错的样子,应比寻常的上品法器要好很多。看来,门中的长辈们,为了玄天境之行,还是动了番心思的。 对方神情中的炫耀之意,不言而喻。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说道:“三日后,真的是启程的日子?罗师兄不会记错吧?” 罗逸摇头说道:“三日后五更时分,丹阳峰聚首,长辈们再三交代过,我怎会记错?” “呵呵!罗师兄请!”林一神色不变,随意地拱拱手,已从罗逸身边擦肩而过。 罗逸还以为改动了启程的时日,正待开口询问,却见林一的身影走远。他只感到对方有些古怪,却是不甚了了,只能作罢。 林一独自走在山道上,嘴角还是翘着,只是眸光中带有几分冷意。 从东方圣老人的口中得知,玄天仙境之行,注定不会是一次简单的游历。为了这些初次出行的弟子们安危着想,长辈们少不了耳提面命,细心教诲,还有上好的法器相赠,以防不虞! 门中的长辈应不止一次去过玄天仙境,里面的大致情形,早已绘影成图,随行者人手一份。 只不过,等等这些皆与他林一无关。若非今日宋守提起此事,或许,等他下一次闭关出来时,已然错过了此次玄天仙境之行。 怨天尤人吗?林一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只是正阳宗天玑阁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外门弟子而已。 既然有了随行的资格,玄天境无论是什么样子,总要走一趟看看。 …… 这一日,三月二十八,三更时分。 丹阳峰上,丹阳阁中。 榻上的晏起,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烛火的映照下,一婀娜的身影走至身前。 “夫君,启程在即,缘何独自发笑?” 晏起手扶青髯,看着冷翠说道:“眼下,时不过四更,这小子便早早守在了‘天台’之上。如此性急之人,真难为他能修至练气九层的修为!” 冷翠回首瞥了一眼阁楼外的夜色,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不就是上次那个年轻人吗!看其服饰,还是外门弟子的装扮,怕是在天玑阁中,未得长辈的器重啊!不过,此子为人倒也执着!” 夫妻二人说了几句闲话,冷翠感到有些心神不宁,她略有担忧地说道:“此次随行的阁主中,惟有你一人,凡事还须小心为好!” 晏起颔首笑道:“往年的这个时候,大伙儿都争着抢着要去撞撞运气。古峭、姬伯与常颂三人,多年来修为难以寸进,玄天境之行无疑是一次好的历练机会。可这三人皆托辞自身机缘不够,乐得安于现状,加之岁数都不小了,倒也情有可原。可古怪的是,为了修至金丹后期,卫从早便对玄天仙境之行耿耿于怀。而事到临头时,他却以天枢阁事务繁忙为借口,愿再等十八年!呵呵!其本意如何,令人难以揣测了。” 冷翠沉吟了下,正待开口,晏起已起身下榻,走至其身边,温和地笑道:“夫人是想陪我一同前去?” 大夏的修仙界,早已生出了几分异样,对此,他夫妇二人早有察觉。不过,无凭无据,又能如何呢!晏起轻挽夫人的肩头,双双走至窗前,远眺夜色,自言自语道:“夫人安心便是!此去,我一人足矣!” 冷翠臻首轻斜,嗯了一声,说道:“放眼大夏,夫君的敌手,屈指可数!只不过,玄天仙境变幻莫测,危机重重,你还须小心。那些随行的小辈,凭的是自身机缘……” 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臂,晏起会心一笑。女人家的心思,不过是天大地大,夫君大。即便是身为修士,男女之情,也莫不如此。 …… 浓重的夜色下,丹阳峰的‘天台’之上,林一独坐在一块大石上,强抑着心中的忐忑,其翘起的嘴角,挂着的是一抹涩涩苦意。 午夜将过,林一便溜出了天玑峰。半路磨蹭着,眼看着四更时分了,他才寻到了天台一个僻静处,佯作打坐入定的模样。 丹阳峰果然不是好呆的地方,无数道神识扫来,令人心头直跳,也只能强作镇定。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那无数道神识中,弱小些的还没什么,只是几道强大的神识毫无顾忌而来时,使得林一遍体生寒,感到自身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看个通透。在那一刹,他的冷汗都流了出来,却兀自闭着眼睛,苦苦强撑着。 还好,半个时辰过后,周遭清静了,林一暗暗吁了下,神色也从容了许多。 当日去前山转了一圈返回后,林一不再四处询问,而是钻到自己的山洞中呆了两日。 今日四更将过,林一心有计较,便早早来到了丹阳峰的‘天台’之上。若想去玄天仙境,眼下的笨法子,实属无奈之举。 ———— ps:感谢订阅、投票的朋友们,您们才是无仙走下去的最大动力。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天梯 感谢书友~newatson、雨心道~的捧场支持! —————————— 不多时,天台之上多了些人影的晃动。来者中不乏有好奇者,扫视了一眼林一之后,便各自寻了地方席地而坐,静候时辰的到来。 渐渐的,四阁一峰的弟子,陆续汇集到了宽阔的石坪之上。 天边将将现出一抹鱼肚白,不时有几道剑虹划空而至,引得弟子们纷纷翘首张望。自空而下的,分别是四阁一峰的长辈们。 林一本来躲在天台的一隅,见朦胧的晨霭中,出现了天玑阁弟子的身影,他便悄悄起身凑了过去。 此时,二十多个弟子簇拥着一个浓髯的中年壮汉,冲着林一的所在走来。 “你在此处作甚?”为首者正是天玑阁的执事吴七,见林一出现在天台之上,其神情略略一怔,随即脸色一沉,出声质问。 眼光扫过吴七等人,林一微微皱了皱眉头。来者均是天玑阁中的内门弟子,没有一人的修为低于练气八层的,那个罗逸也夹杂在人群中,脸上还带着不可捉摸的笑意。 “见过吴执事,弟子在此处候同门的到来!”林一神色不变,拱手作答。 不知想到了什么,吴七哼了一声,说道:“随后而行!”说着,便自顾向前走去。林一应了声是,直起身来。迎着这些同门的各色神情,他昂首冷面以对。 这些天玑阁的弟子,虽也听说或者见过这么一个外门弟子,如今又见这人眼巴巴地跟了过来,感到有趣之余,难免讥笑起来。惟有与林一打过交道的罗逸,走至近前时,颇显亲热地笑道:“林师……弟来的真早啊!” 林一嘴角微翘,说道:“左右无事,便早来一步!” …… 此时,晨曦初现,林一随在天玑阁的人群后,与别处的弟子汇集到了一起。 不一刻,天台之上多出了一百多位修士,竟是燕雀无声。由此可见,这些门内菁英的修为及养气的功夫,自有不凡之处。十余位筑基期的长辈凑到一起,彼此抱拳示意后,也是一言不发,带头向着丹阳峰一侧的山径走去。 一片晨雾飘来,人影绰绰中,有几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稍稍顿足回望,便次第拾阶而去。各色衣着中,林一的灰袍显得碍眼。作为此行唯一的外门弟子,他并未感到有何不适。 只是,那几道隐藏在人群之后的目光,还是令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 丹阳峰的石阶之上,逶迤而行百多位的修士。无人施展法术,皆是老老实实一步一个台阶。如此行了一炷香的工夫后,转过一处楼阁,一处不大的石坪出现在眼前。 此时,有曙光穿过雾霭,隐约可见一通天石梯攀附于峭立的石壁之上。林一抬头望去,云雾如风,轻轻涌动,遮住了山峰的高处。那石梯好似通向虚无一般,一时难以寻至尽头。 出行之时,本以为会有门内的长辈祭出飞行法宝,带着众弟子腾云驾雾而去。眼下却是悄无声响地在此处爬山,这是要去往何处呢?林一心有不解,也只能藏下心思,跟在众人身后,亦步亦趋。 “见过晏阁主!”一帮子筑基修士已越众而出,冲前方一人施礼。尔后,又是众人齐声高喊:“拜见祖师!” 林一也随着众人躬下了身子,张了张嘴,却并未出声,而是不忘偷偷冲前打量。 那处陡峭的山峰之前,悄然伫立一位身着浅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其双眉入鬓,眸光半开半阖,神情淡漠。 此人乃是丹阳峰的阁主晏起,正手扶三绺青髯,冲着众人微微颔首,出声说道:“不必拘礼!”其目光掠过一众晚辈弟子,神色略有不快。 “宗主闭关也就罢了,没想到几位阁主也是不露面,哼!”晏起冷冷甩下一句,脚下青虹一闪,一道剑光直上云霄,竟是先自离去了。 练气弟子们不敢吭声,便是一众筑基期的修士也无人表露不满。一老者模样的修士,转过身来大声说道:“各自施展法门,速去丹阳顶。”说着,他已踏上剑虹,随晏起而去,紧接着又是十余道剑虹曳起。 只是眨眼的工夫,山坪上只留下一群练气期的弟子。这些人各自稍怔了下,已有机灵者施展御风术,冲着那崖壁上的石梯奔去。 如同鸟群炸窝一般,这些练气弟子再无先前的沉稳,纷纷效仿前者,循着通天石梯往上攀行。 看着身边的人影一个个离去,林一站在原地并未动身,而是悄悄驱动神识向上望去。此处的丹阳峰傲然矗立,竟是高达千丈,崖壁上的石梯陡峭难行,即便是修为不弱的练气弟子,欲攀上顶峰,也要费一番工夫。莫非这丹阳峰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名堂? 天玑阁的弟子,在踏上山坪之时便已滞在人后。可即便如此,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林一的身边已没有几个人影了。 “林师弟,为兄先行一步了!”说话的人是罗逸,他也早按捺不住,抛下一句后,呵呵一笑,身形远去。 在正阳宗内,轻易不敢动用神识。方才趁机探清了山峰上的动静后,林一不再迟疑,脚下一点,身形倏然飞起。 众多的练气弟子,皆是奔至石梯前,再循阶而上。这些人是修为在身,攀行在湿滑的石阶上毫不费力,只是没有平地上的从容与快捷。林一根本未想使用碧云纱,那样太过惹眼。不过,他也不想跟在后面,却仰望别人的屁股。 一纵便是二十多丈高,林一的身形在半空中已到了山壁的近前。他脚下虚点,去势未穷,身形又是猛然提起,直扑石梯一旁的崖松。 石梯上已有人留意到了身边的动静,只觉得一阵清风吹过,一道淡淡的人影,在崖松上轻轻一顿,便失去了踪影。 这些头踵相接的弟子们,无暇顾及太多,一个个争胜心起,争先逐后地往上飞奔。 林一走的是捷径,崖松、崖壁的缝隙,皆被其借作用力之处,兼之‘龙行九变’的身法奇妙,只见他冲破一层层的云雾,直奔峰顶飞去。 千丈的山峰,说高也不高。可即便是修士施展御风术,也要费一些工夫才能达到峰巅。如林一这般如履平地的轻松,在练气期的弟子中并不多见。只不过,懂得江湖轻功的修士,同样罕见。 林一的御风术比起其他修士来,要高出一筹,加之‘龙行九变’身形步法的奇妙,他后发先至,逐渐超越了石梯上的修士,并将其一个个抛在了身后。 只是小半盏茶的工夫,林一的上方尽是光秃秃的崖壁,见不到一株崖松,亦无借力的石隙。此时的他,距峰顶尚有五十丈,距石梯足有三十丈。 坠势已成,林一并未慌乱,伸出手便向山石抓去,脚下也暗藏力道,踢向了崖壁。 本想着以此借力,谁成想“哧——”的一声,坚硬的石壁上只留下几道抓痕。林一的手指仿若碰到了铜墙铁壁一般,难以动其分毫。接着又是“夺——”的一声,可想而知,脚下亦未奏功。 手指与脚尖木然过后,一阵疼痛传来,使得林一暗抽了一口冷气。这崖壁上也有阵法护持不成?眼下处境不妙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万里传送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林一只想着逍遥行,并未预见山峰之上的奇异之处。e^看正阳宗的丹阳峰,又岂是寻常的山峰。后悔也晚了,此时,他身形下落了一丈,情形危急。 是祭出碧云纱,还是强行登顶?念头急转,林一灵力自脚下喷涌而出,他脚尖全力凭空一点,下坠的身形一滞。 周身灵力运转,林一的另一只脚又是踏空踩下,其猛地张开了双臂,如同一振翅高飞的雄鹰般,便要强行提纵而起之时,忽而神sè一变。 自峰巅之上,一道大力突然袭来,带着无上的威能,令人不敢面对,亦难以回避。处变不惊,林一眉梢扬起,将要驱动玄天盾护体,随即又强行按下了这个念头。只是刹那间,他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直奔顶峰飞去。 强自镇定的林一,并未挣扎,而是任其束缚,穿过层层云雾,忽觉得周身一轻。他不及错愕,便是神sè一凝,抬眼望去—— 无数道霞光映照下,远处云海茫茫,无边无际;近处彩云缭绕,烟霞氤氲。一处数十丈大小的峰巅之上,正静静站立着十数位正阳宗的筑基前辈,皆一言不发,齐齐注视着从天而降的林一。 束缚皆去,林一找回了从容,身形舒展,缓缓落下。不待其双脚站稳,便听到一声清越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意味说道“又是你这个小子,不走寻常路!倒也有趣!” “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之下,只顾着出风头!还不拜谢祖师的出手之恩!”一个带着怒气的嗓音,来自峰顶的另一处,乃是天玑阁的执事吴七。他呵斥了一句后,便不再理会林一,而是带着满脸的惶恐,冲着方才说话的那人执礼说道“都是晚辈教下不严,还请师叔恕罪!” 林一已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忙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多谢前辈出手搭救!” 方才将林一自悬崖下抓起的,正是丹阳峰的阁主晏起。他与宗mén内一众修士,在峰顶上等候余下弟子的到来时,察觉到了下面的动静。原来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弟子,竟施展御风术,兼之怪异的身形,撇开拥挤的石梯,独自一人从崖壁上飞来。 这年轻人并不陌生,曾引起晏起的留意。~~ !- 见此人在崖壁之上,无从借力,已现出窘态,临时起意之下,他便将其抓了上来。 晏起看也不看躬身施礼的吴七,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林一,意味深长地说道“竟不顾千丈悬崖之险,若非莽撞,便是有所依恃!林一,是不是如此呢?” “此人年幼无知,行事莽撞,晚辈这便将其逐出此行,以免祸及同七头也不敢抬,只想着怎么收拾这个添luàn的林一。 “哼!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丹阳峰这登天梯,本来便是检校弟子修为的所在。若都是循着石梯攀行,又怎可分出修为的高低不同来?”晏起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吓得吴七将头深深埋下,后退了一步,再不敢多言。 见状,林一不敢大意,俯首答道“是晚辈一时莽撞了!” 晏起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据我所知,你是第二个舍弃石梯不用的人……” 不知这位祖师话中何意,林一抬起头来。许是什么惹动了心思,晏起的脸sè一沉,竟是转过身去,昂首面对旭日,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暗暗松了口气,林一这才直起身来,悄悄四下打量。几十丈方圆的峰顶之上,竟有一片平坦如镜的山坪,怕不有十丈大小,四周排列着一圈手臂粗细、三尺高的石柱。山坪一旁,站立着先行到达的筑基前辈。 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林一抬眼望去,那个三十出头筑基修士,chun角正挂着冷笑,乃是仇家**。 心中暗哼了一声,林一并未在眼光上较劲,而是稍稍留意了下**身边的两人。那是一位中年人和一老者。 那老者林一曾见过一次,正是上次在天台较技时,出手救下年泗之人。不知他与年泗有何渊源,此时看过来的眼神冰冷。而另一个中年修士,应有筑基中期的修为,看向林一时,同样是神sè不善。 林一神sè不变,转过身去,向远处眺望。正是曙日初照时分,浮光跃金,云海飘渺。远近山峰,若隐若现,似真似幻,给人幽邃、玄妙之感。置身于峰巅云雾之中,仿若乘风而行。 林一轻轻吁了下,目光淡远而澄澈。不登高山,而不知天之高也!这云霄之巅,俯瞰万物,心xiong旷达舒畅。而云霄之上,又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呵! 弟子们陆续登上了峰顶,而林一兀自沉浸在云海奇观中,当听到有人高声吩咐,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回转身来。 正阳宗的一百多位修士,已齐聚在峰顶之上。此时,一筑基修士,抬手抛出八块灵石,各自落入山坪四周石柱上的凹槽中。随着一串手诀打出,石柱同时闪过耀目的光芒,齐齐投shè在石坪之上。顿时,那十丈方圆的石坪,光华闪烁流转不止,好似有云雾升腾,又好似dong开了天地的壁垒,虚幻难辨其究竟。 这是传送阵法!对于阵法之道略窥mén径的林一,踏上峰顶之时,便已认出了这个传送阵。只是,这么大的一个阵法,竟设在丹阳峰的峰顶之上,还是令他稍感意外。 “每次传送三十人,本阁先走一步!”说话的是晏起,话音未落,他已步入阵法之中,即刻便在烁动的光芒中,隐去了身影。 随后便是四峰一阁的弟子,在筑基修士的带领下,陆续走入到了传送阵中。 当林一还在琢磨阵法的设置时,他已是阵法之外的最后一人了,这才在吴七不耐烦地催促下,踏入了传送阵。 踏入阵法初始,林一便感到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牵扯之力涌来,随之双脚离地,令人难以支持。他正疑huo之际,耳边忽而响起强劲的风声,持续了盏茶的工夫。之后,一阵眩晕袭来。 眼前又是一亮,林一已是双脚落地,巨大的冲力使之难以立足,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了回头望去,不由lu出惊讶的神情来。 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谷出现在眼前,不远处是晏起随同一众正阳宗弟子,身后是同样大小的一个传送阵,一旁还有几间屋舍和十来个面生的修士。 “呵呵,林师弟无妨吧?”许是见到林一立在原地愣怔,一旁的罗逸说起话来。 “哦,稍感眩晕而已!”林一据实答道。他的话令罗逸lu出了笑脸,有些感慨地说道“如此远的传送,一般的修为吃不消啊!可见,林师弟虽有九层的修为,亏在根基不稳。” 罗逸也是感到眩晕难受,还有些xiong闷异常,只是他神sè轻松的模样,令林一也难辨究竟,只好笑了笑,随其走向正阳宗的人群。 听罗逸在一旁带有炫耀的说辞,林一这才明白,此处山谷已是在大夏的王梓郡境内。对于大夏的舆图了然于xiong,他不禁暗自惊讶。这么短短的工夫内,自身已从归灵谷的正阳宗,来到了不下二十万里之外的地方。 王梓郡?玄天mén的所在,莫非已是身处玄天mén的山mén之内?林一想着莫名的心事,与罗逸一道向不远处的人群走去。他看到练气弟子中那几个熟悉的面孔,轻轻皱起了眉头,随即别过脸去,对其视若未见。 “哼!躲在宗mén内不lu头,我还以为见不到这小子呢!”林一所厌恶的那几人,正是万子平、木天远、与年泗。 “万师兄,此人莫非与你有仇?”年泗曾在林一手中落败,为此一直耿耿于怀。见万子平带着恨意盯着那个外mén弟子,他佯作好奇地问道。 万子平自负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当然有仇,去了玄天境中,岂不是正合我意!” “恭喜万师弟啊!此行得偿所愿也!”一旁的木天远,带着神sè不明的笑容,不咸不淡地奉承了一句。 正阳宗的人群中,一身紫衣的红绫与一身白衣的yu珞依站在一起,师徒俩貌美如huā,惹人注目。只是碍于yu珞依的筑基修为,男弟子刻意回避,眼光不敢放肆。 yu珞依容貌娇美,与妩媚的红绫立在一处,更像是一对姐妹。她是晏起夫人冷翠的弟子,作为丹阳峰的筑基修士,参与此次的玄天仙境之行。 一个外mén弟子,在一众内mén弟子面前,竟是神sè冷傲的模样。林一的举止使得yu珞依稍感有趣。见师父生出了好奇,红绫忙将林一与万子平的恩怨,当作闲话分说出来。 林一也是察觉了这两个nv子的异样,只是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听罗逸在一旁喋喋不休,也得知了一些原先不知道的东西。 眼下众人置身之处,并非是玄天mén的真正所在,而是距其万里之外的一个山谷。 玄天mén在此择一山谷,设下了传送阵,作为联络大夏各个仙mén的地方。只有经玄天mén的修士勘验身份,才能在王梓郡内畅通无阻。可以说,将此处视作玄天mén的山mén亦不为过。 只是,玄天仙境又在何处?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六十五章 把握未定 感谢书友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感谢诸位的订阅红票支持! ———————— 苍翠满目的山谷中,正阳宗等人寻了块地方暂且安顿下来。 玄天境在什么地方,也没从罗逸的口中听出个所以然来。自晏起乃至练气弟子,皆挨着山谷一侧的树荫静坐歇息,林一也只好有样学样,自寻了一块地方坐下。 此行,林一所熟悉并能说上话的,惟有罗逸一人。而对方那含义不明的神情以及话语,令人只想敬而远之。 许是自身修为的缘故,罗逸在那些练气九层的内门弟子面前,总感到抬不起头来。而林一的修为同样如此,却有着外门弟子的身份,这才让他找回几分从容,只是对方不喜言谈,稍感遗憾。 一个时辰后,玄天门那处传送阵光芒烁动不休,接着便从中走出了更多的修士。应是所属门派不同,这些修士也是服饰各异,男女、长幼不同。 如此过了半日后,一二十里长的山谷中,已聚集了不下数百修士。此时,在玄天门的人带领下,已有修士循着山谷往深处走去。 察觉到了异常,倚在一棵小树下盘腿而坐的林一,适时睁开了眼睛。头顶的日头略略倾斜,眼前的山谷应是西南东北走向。那些离去的修士,正是冲着东北而去,无人御剑升空,也无人施展法术,俨如凡俗中人一般,皆是步行。这又是去向何方? 一肚子的疑问无从排解,林一只好随遇而安,恰好正阳宗的长辈已起身招呼,他便随着众人起身前行,所去的方向,正是山谷的深处。 一行皆是脚步轻健之辈,不多时,便走至山谷的尽头,竟是一个数十丈高的山洞出现在面前。山洞前站立几位修士,神态安闲,气度不凡。已有随行的筑基修士上前执礼参见,使得林一暗暗惊诧。莫非,那守洞口的也是金丹祖师不成! 正阳宗的众人随着前行者慢慢靠近了山洞,当晏起也冲那洞口的修士拱手为礼之时,人群后的林一这才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不禁暗暗摇头,玄天门果然不同凡响! 眼前这所山洞颇为的高大而宽敞,正阳宗一百多修士行在其中,不见拥挤。不知为何,来此的林一,只是转念间,便明白了一切。洞内又是一处传送阵—— …… “师父,我仙门便是因此峰得名吗?”一个娇柔的女子出声问道。碧翠葱郁之中,一条浓荫遮掩的小径上,出现两个女子的身影。说话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岁,容貌清秀而不失俊美,一身月白色的长裙曳地,倒是与其对话者的衣着相仿。 二人对面数十里处,有一山突起,傲绝群峰。那不下万丈高的巨大山峰,直入云霄。使人感到奇异的是,与四周身披苍翠的群山有所不同,那伟岸峻拔的山峰竟是不见树木,通体土黄,在日头的映照下,宛若鎏金,熠熠生辉。 “此峰原名通天峰,因无数万年之前,有玄天仙境自天而降,这才有了玄天峰之名。而我玄天祖师,因玄天境之行获得大机缘,而修得一身通天的手段。之后,祖师便以玄天上人自居,并创下了我今日的玄天门。” 回话者亦是一名貌美惊人的女子,其白衣胜雪,冷艳脱俗,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淡然清傲的神韵中,多了一分沉稳与内敛。 “哦,原来如此呀!采盈多谢师父的解惑!”提问的女子甜甜一笑,亲昵地挽起对方的臂弯。 被称作师父的女子,樱唇微翘。看着身边小鸟依人的弟子,她无奈地露出了笑容,说道:“真想不到呢,我兰琪儿也是有了弟子的人了!”说着,这女子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眸光沉凝如水! 若是林一在场,定会认得这女子,这正是他曾在海上偶遇的兰琪儿。而被称作为采盈的女子,便是那个惨遭灭门之祸的秋采盈。 一年多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里,秋采盈独自逃离之后,一路艰辛,来到了王梓郡境内。恰逢外出的兰琪儿,识破了她的修士身份,并获悉其不幸的遭遇。 之后,兰琪儿将秋采盈带回山门,并将秋家灭门的惨祸,禀于师门得知。其师父庄云,便是林一见过的那个金丹修士,又将此事报于掌门广齐子。 正当秋采盈以为报仇有望的时候,此事竟然不了了之。缘何如此,她也无从得知。兰琪儿与其师父庄云,对此事也是缄口不提。 最后,还是兰琪儿动了恻隐之心,央求师父收下只有练气五层的秋采盈,这也让悲愤而绝望的可怜人,寻到了一个归宿。 只是,庄云自然不会收练气弟子为徒,兰琪儿便成为了秋采盈的师父。 成为了玄天门的弟子,便不愁复仇无望。为此,抱着这个念头的秋采盈,勤修苦练之下,修为有了长足的晋升。如今,她已有了练气七层的修为,令兰琪儿也是惊讶,并为之庆幸。 修行一途,本性而为,取乎自然,不妨大道至理。兰琪儿的性子与其师父相仿,本不喜教下严苛,对身世凄惨的秋采盈,更是呵护有加。二人相处日久,与其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是姐妹来的贴切。 秋家被灭门一事,玄天门为何不闻不问,兰琪儿与师父倒是清楚。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为人敦厚,修为也不低,却是个守成有余,魄力不足之人。加之那两位避世高人,常年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广齐子难有主张之下,再有门中其他金丹修士的阻扰,秋家之事,便被这么给压了下来。 关乎师门长辈的是非,知情者自然讳莫如深。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缘故,不得而知。 兰琪儿与秋采盈置身所在,乃是一片开阔的谷地。谷地的一侧,有一些玄天门的修士,正在忙着启动传送阵。而谷地的尽头,数十里之外,便是玄天峰。 “这不是琪儿吗!所行预备得如何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兰琪儿师徒身后响起。 秋采盈已是惊恐地转过身来,躬身拜道:“见过师伯!” 来者是个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其白皙的面庞上,留着三撇短须,衬以颀长的身躯,整个人倒也显得风神俊秀。只是此人眼神闪烁不定,给人心机莫测、难以接近之感。 “不劳冼峰师兄挂怀!”兰琪儿并未转身,兀自远眺玄天峰。 见师父的神色变得冷淡起来,秋采盈悄悄回避一旁,不敢多言。 这男子乃是玄天门长老余行子的徒弟,名叫冼峰,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他心仪眼前这位师妹久矣!而对方始终不假辞色,虽是百般讨好,亦不得法。 对兰琪儿淡漠的神情早有预料,冼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走近两步,说道:“听师门的长辈提起过,玄天仙境内可是危机重重啊!身为师兄,我怎能不为琪儿师妹的安危操心呢?” 兰琪儿的柳眉微蹙,脚下轻轻移动了一步,头也不回地冷声说道:“你非我亲近之人,亦非我长辈,不得唤我乳名!师兄还请自重!” 冼峰稍稍怔了下,随即苦笑道:“那我便唤你兰琪儿师妹?”见对方未作应声,他抹了抹颌下的短须,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传送阵,呵呵笑道:“师妹啊!今儿可是个热闹的日子,我大夏各个大小仙门的修士,将齐聚至此,我玄天门亦将菁英尽出。愿玄天境之行不负我望,愿你我二人不虚此行!” 话到此处,冼峰前后打量一下,身后的小径,不时涌现出同门的晚辈弟子,自觉地往一旁闪避。他将目光落在身边佳人的身上,那如削双肩惹人爱怜,一蓬青丝如云如黛,凝脂如玉的脸颊闪动着诱人的光泽;那瑶鼻挺翘,樱唇紧闭,宛若一尊完美无瑕的玉人儿。尤其是腮边那浅浅梨涡,尽有风情婉约,动人心魄! 冼峰不禁挺直了身躯,暗暗噏动了下鼻子。一缕暗香袭来,他有些心驰神摇。若得如此佳人相伴,同宿同修,可谓是佳偶天成,神仙眷侣啊! 见冼峰师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旁的秋采盈贝齿轻咬,心有腹诽,却也不敢作态。 “采盈,随我四下走走。”兰琪儿适时出声召唤,使得秋采盈欢快地应了一声。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向传送阵走去。 心思再次落空,冼峰面皮生窘,冲着佳人的背影悻悻暗哼了一声。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过了身去。 “师父!” 小径上出现一位身着深色道袍的老者,其神色郁郁,手扶灰白长须,轻轻颔首,答道:“修道之人,何须为一女子而耿耿于怀?” 冼峰不敢放肆,神色中透着几分尴尬,恭敬应道:“是!” 老者似是窥破了徒弟的心思,走了几步后负手站立,哼了一声,说道:“你之修为早已达到筑基后期,若非心念不坚,道心不稳,何苦金丹不成呢!” 冼峰又垂首应了声是,老者哼了一声,仰首远眺玄天峰,其阴鸷的目光,深邃而难测。少顷,如同暗示,又好像在吩咐什么,他缓缓开口说道:“进入玄天仙境之后,遭遇不明之事,勿要多事,自保为要!” —— ps:的章节名打错了都来不及检查,给大家道歉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六十六章 风来无声 当林一又一次踏出传送阵时,甩了甩脑袋,不再有眩晕以及其他不适。他抬眼望去,这又是一片山谷。 传送阵对面的山脚下,竟聚集着不下上千的修士,有站有立,形色各异,许多人在引颈远望着什么。 眼前所在,与其说是山谷,倒不如说是一处巨大的峡谷。南边是连绵的群山,树木繁盛,郁郁葱葱;北边数十里之外,那是什么——? 林一循着那些修士的目光望去,见竟是一座金色的通天峰,突兀而起,直耸云霄,巍峨挺拔,夺人眼目。 “玄天峰,果真是气象万千,奇异不凡呀!”听身边的罗逸在啧啧赞叹,林一暗忖,此处莫非是到了玄天门? 心有疑问,林一便支起了耳朵,四下留意起来。他随着众人走至山谷一隅歇息时,便已得知了此地的大概。 这一片山谷,名为‘望天谷’,南边的群山,为玄天门的山门所在,而那座奇异的山峰,则是玄天峰,乃是此行的去处。据闻,玄天境便在玄天峰之上。 这山峰高不下万丈,半山腰便是云雾霭霭,不见峰巅,如何上去?上面还有传送阵不成?还有,山谷中这么多的修士,皆是同行者? 在几位筑基长辈的带领下,正阳宗的修士走至对面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上,暂且安置了下来。林一还想寻一僻静处打坐,却见诸位同门三五挤在一起说笑,根本没有他立足的地方。便是罗逸也是陪着笑脸,钻到了人群中。 有几人身边倒是稍显宽敞,唉!还是算了吧!那眼光都能将人吃喽。 距众人稍远些,头顶连片树荫也没有,脚下尽是碎石,林一只好抄着手独自站立着。左右看看,他摇摇头,神色中露出几分无奈来。 山谷中,这么多修士各自围作一团,彼此相隔一二十丈远,以示仙门的所在。修士的多寡,可以看出仙门的大小来。 有着一二百修士聚集的人群,在山谷中不多,五个。正阳宗是其中一支,人数最多者,看其衣着,应为玄天门的修士;青衣为多者,或许是来自定海宗;一群女子独自呆在一处,衣尚红,想必是来自红云宫;黑衣者,便是来自黑山宗了。 黑衣者?林一忽而想到了什么,不禁皱起了眉头。 除了这几个知名的仙门以外,余众,有十余人至数十人不等,应是来自大夏的众多小仙门。 林一的目光巡睨着,忽而神色一动。他竟然在那大小不等的人群中,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见到这几人倒不奇怪,只是,一个肥胖的身影一闪,便隐身于人群中不见了。他,怎会在此? 许是林一独自站立之处太过显眼,一小群修士中,有两个年轻人无意中看过来,随即便佯作未见,不过片刻,又颇显尴尬地扭过头来,遥遥拱手。 这二人竟是丹元宗的灵鉴与灵术兄弟俩,当初,林一被其算计了一回,差点将命丢掉,最终也是被对方无意中救了下来,并巧遇苏先生的故友,若水真人。 大夏至亲可信之人,惟有若水先生与元青。惜屋及乌,林一并未因往事而记恨灵鉴兄弟,并传音过去问候尊师近况。 当得知若水先生安好时,林一露出了笑容,并拱手以作回礼! 林一的目光移至另一小群人时,轻轻点了点头,对方一素衣女子也是含笑示意。 红云宫所在的人群,尽是身姿婀娜的女修,可谓是引人注目,林一的目光却是一带而过,望向了那群着黑衣的修士。 黑山宗的人群中,公冶平在几个金丹修士的簇拥下,带着骄狂的神情四下张望。其目光在红云宫女修的身上,留恋不止,还不忘摇头感慨着。 “少宗主!红云宫既然为我附庸,脸面上的工夫还是要有的,切莫坏了宗主大计啊!”一个半百的老者出声说道。其身侧一鸡皮鹤发的老者,神情阴鸷,冷冷嗯了一声,附和道:“枉尺长老所言不差!” “达蒙长老与枉尺长老的言下之意,我公冶平岂能不知?不过呢,在此等候之际,颇显无趣,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便只有饱饱眼福了!”公冶平呵呵一笑,神色忽而一转,话语中竟带有冷意地说道:“一切皆在家父的掌握之中,此次的玄天境之行,真的令人期待呀!”说着,他转首望向了另一处人群,那是玄天门修士聚集的地方。 顷刻间,公冶平阴沉的神情不见了,转而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双目放光,摇头赞叹道:“此女子不俗啊!真乃人间少有的仙子,令我心动!” 山谷中,各个门派的修士,各占一隅。其间偶有走动者,大都是玄天门的修士。为躲避冼峰的纠缠,兰琪儿带着秋采盈脱离了人群,走至一山丘之上,倚着身后的树荫,向前展望。 “师父,那人也应是一位前辈,却是神色轻浮,为长不尊!”秋采盈的话语中带有隐隐的恨意。早已见到黑山宗的那群修士,她的眸光中有火焰闪动。 兰琪儿则是脸色一沉,别过脸去。她已听到那人的传音,竟是自称是黑山宗的少宗主公冶平,在出言问候,话语中尽显仰慕之意。 大庭广众之下,兰琪儿不好与其计较,只能面带寒霜,置之不理。 “师父,大夏的修士已是齐聚至此,不知玄天境又是何时开启呀?”秋采盈好奇地问道。 “三日后,四月初一的正午时分。”兰琪儿轻声答道。 “为何非要三日后的正午时分呢!”见秋采盈露出不解的神色,一如自己早年呆在师父身边一般的模样,兰琪儿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接着说道:“详情如何,我也不知。听我师父提起过,每十八年的四月初一,至十月初一,这半年内,是玄天峰上罡风减弱之际。唯有此时,修士才可以进入峰巅之上的玄天塔内,从而踏入玄天仙境。” “这半年之内,玄天境可随意进出吗?”秋采盈又问道。 兰琪儿看着远处的那座山峰,说道:“三日后的正午时分,乃是峰巅罡风最弱之时。过了此时,将难以靠近玄天塔半步,塔内的修士,也别妄想自行出来。惟有等到半年之后,玄天境关闭之时,进入其中的修士,才会自动传送至这片山谷之内。” “原来如此呀!多谢师父能带着我去玄天仙境见识一番!”秋采盈惊叹了一声,又不失乖巧地道了声谢! “不入仙境深处,应自保无虞!身为修士,前去仙境中体悟一番,不无裨益!”兰琪儿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后,将目光移至山谷中的那群人。 一处空地上**的人影,令兰琪儿微愕,随即竟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一年多不见,那少年人却是出现在此处,依旧是故作老成的模样。腰间的酒葫芦不伦不类,头上的是发簪吗?那分明是修士所用的法器呀!其一头黑发稍显凌乱,唇角微翘,带着懒散模样,正无聊地四下乱瞅。 “噫!师父莫非认得那人?”秋采盈也看到了那个年轻的修士。 兰琪儿轻嗯了一声,笑容渐隐,神态如故!她一颦一笑随意而自然,却牵动着有心人……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六十七章 玄天塔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烈火溶金~的捧场支持!感谢每一位真诚支持无仙的朋友! 祝各位端午节快乐! —————————— 远处的林一,不知为何,忽而感觉不自在起来。转首四下瞧瞧,见一山丘处的树荫中有人影晃动,他并未在意,而是察觉到了两道不善的目光。那是一个身着玄天门服饰的修士,留着短须,神色阴沉。另一个是黑山宗的中年修士,竟是冲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有些无辜地摇了摇头,林一撇了撇嘴角。自忖着,总这么傻站着也不是办法。他向正阳宗修士所在的地方挪动了几步,见脚下还算平整,干脆盘腿坐下,阖目调息了起来。 接连的两日,玄天门的传送阵又是开启了几次,便没了动静,想必是各个大小仙门的修士到齐了。第三日的清晨,当林一睁开眼睛起身时,发觉山谷中多了几分异样。 黑山宗的人群,不知何时大了许多,怕不有二三百人的样子。而山谷南面的过山小径中,出现几位年长的修士身影,谷中玄天门的修士,竟是齐齐躬身拜见。见状,早已守候多时的大小仙门的长辈们,亦纷纷走出了人群。 正阳宗的晏起,一直是独自静坐一隅。此时,他衣袂一振,起身举步,冲着那几位修士走去。 从玄天门弟子的动静可以得知,来者乃是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以及长老余行子、弘道、施诸等一众金丹修士。 一位神色庄严而不苟言笑的白须老者,越众而出,轻轻拱起了双手。各个仙门的主事人亦纷纷执礼问候。 “老夫广齐子,代我玄天门上下,迎诸位仙驾!若有礼慢之处,见谅!” 老者不紧不慢地客套了一句,又面无表情地接着说道:“正阳宗的晏起道友、定海宗的权尤道友、黑山宗的达蒙与枉尺道友,有礼!”他目光淡淡扫过红云宫等人,眼皮一耷拉,便不再言语。 金丹后期修士,有着自身的矜持。未被招呼到的门派中人,稍显尴尬,却也不敢作态。倒是广齐子身后的余行子,适时走了出来。其脸上绽开一丝笑容,拱手说道:“见过诸位道友!这两位,应是黑山宗的公冶平道友、与红云宫的水英长老吧!幸会!” 公冶平身为少宗主,也随着人群前来拜见玄天门的掌门,却与别人同样遭受冷落。他不以为意,脸色一直挂着笑容。 见对方的长老给足了脸面,公冶平全无往常张扬的作派,而是谦和地一笑,拱手说道:“道友的称呼可不敢当,晚辈公冶平,有礼!” 同为金丹期的修士,而自称晚辈,如此谦逊的人可不多见。公冶平的作为,使得左近红云宫的水英长老有些诧异,却令余行子连连点点头,以示赞许之意。便是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亦是抬了下眼皮,手扶长须嗯了一声。 定海宗的权尤与正阳宗的晏起,二人立在一旁并不多言,而是目光在公冶平的身上一撇即过。 余行子回首看看广齐子,见其兀自一言不发,余下的同门亦是同样的神情,他呵呵一笑,扬声说道:“玄天境开启在即,愿诸位不负此行!” …… 这一日,临近正午时分,‘望天谷’中的修士,皆起身涌向了玄天峰。 日头的照晒下,通体金黄的山峰,愈发的耀眼。那上冠九霄、巍然峭立的气势,令人仰止! 距山脚四五里处,林一随着众人停下了脚步。不待再次仰望之时,却见无数道虹光,直冲云霄—— 果然神奇!看着这壮观的景象,林一暗赞了一声,低头看看手中的一片玉符。此物乃是玄天门专为练气修士所备的传送符,凭借此符,可直达玄天峰的峰巅。 脚下剑虹一闪,晏起已是带头拔地飞去,随后便有筑基修士回首高喊了一声:“我正阳宗弟子,走——”接着又是十数道剑虹,若流星倒挂一般,曳空而去。 见前面的同门一个个身上光芒闪烁,便倏然升空,林一手上轻轻用力,捏碎了玉符,随即便觉得一团光华包裹起周身,忽而脚下一轻,风声乍起—— 只是风云急遽变幻的刹那,眼前烁动不止的光芒一隐,仿若天地逆转一般,只是喘息之间,林一便已置身于玄天峰的万丈峰巅之上。 双脚落地之时,一股强劲的风势袭来,引得林一后退了几步,这才勉力站稳了身形。他讶然望去—— 这万丈的峰巅,竟如同刀削一般平整,不下千丈大小的山坪之上,呼啸的旋风裹着云雾,急遽旋转不停;强劲的风势笼罩着峰顶,好像要将整座山峰拔起。而被旋风围在当间的,竟是隐隐可见一处宽数十丈、高百丈的石塔,只是被云雾遮挡,难见其真容。 在旋风的边缘,大夏各个仙门的千余修士,皆驻足观望,为眼前的奇异景象所震撼! 林一回首看看身后,茫茫一片;转身又仰首望去,风云激荡不休,日头也不见了踪影;前方,那石塔透着玄妙,难以捉摸! 午时已到,那好像永无停息的旋风,忽而缓慢了下来。须臾过后,烟雾散去,一座紫金色的石塔,初现峥嵘!百丈高的石塔倚天峭立,古朴而肃穆;浑然一体的塔身,透着岁月的沧桑;塔上无门无窗,惟有塔下现出一丈余高的石门,黝黑而深幽。 已有人发出惊叹声,还有人出声喊道,那又是什么? 林一凝目望去,只见围绕在塔身四周,乃是自天穹之上倾泻而下的一层淡淡的青烟,若流水般透明,在循着塔身缓缓流动。天地气机也仿若随之运转,却又带着无上的威势,令人心悸难平! 此时,玄天门中走出一金丹修士,距那青烟数丈远,便小心地停下脚步。尔后,他随手祭出一把飞剑,冲着石塔扎去。 见状,众多修士不明所以,引颈观望。霎时,又有惊叹声响起,便是林一也是暗暗咋舌。那飞剑只是稍稍触到青烟,便失去了踪影。 对此种异状,那金丹修士早有预料。他转过身来,扬声说道:“此乃天际罡风,为护持玄天塔所有。寻常修士不可触及,以免形骸俱消!” 玄天峰上,除却隐隐风声之外,众多修士皆静默无语。 “为天下同道计,我玄天门广邀大小仙门至此,一游玄天仙境。仙境之内,天机莫测!机缘与生死共存,望好自为之!罡风将在十八年停歇一次,每次半个时辰。请诸位见机踏入玄天塔!” 那位玄天门的修士交代完毕,其身后的罡风渐隐渐消,一个若有若无的甬道尽头,那黑黝黝的石门愈发的清晰起来。而众多修士,却无一人挪动脚步! 忽而,风声骤止,天地间的气机为之一窒,如同这时空静止了一般,人群后的林一,惊讶地抬起头来,见石塔之上的天空,朦胧而又高远,却无方才的天地牵动。 “玄天门,进塔——”有人高喊一声,林一忙举目观望,见一两百个修士忙而有序,已直奔那石门而去。咦!那白色的身影,好像很熟悉! 有玄天门带头,众多修士骚动了起来。转眼间,便有正阳宗的筑基修士,在大声招呼着门下弟子。林一随着人群向前奔去,不忘留意那凝滞不动的罡风。他兀自心惊,天际罡风看似轻柔无物,却足有十余丈厚。若非此时出现甬道,只怕是无人能踏进这玄天塔半步。 无人御剑飞行,千余修士皆是施展御风术,先后奔向了玄天塔的石门。其场面,蔚为壮观! 黑黝黝的石门就在眼前,不及再次端详,林一脚下踏入石门的瞬间,便觉得如同踏入了漩涡之中,眼前一黑,紧接着便又是倏然一亮。心下惊愕,他停下了脚步。 置身处,应是玄天塔内。几丈大小的地方,只有林一独自一人,一旁还有一处石阶盘旋而上。百丈高的玄天塔,里面怎会如此狭小呢?还有,别说正阳宗的同门了,便是大夏千余的修士,此时也没了身影。这一切如同幻觉! 摇了摇头,林一抬手拿出一枚玉简来。这是东方圣老人所赠,不知可否解开眼前的疑惑! 少顷,林一有些失望地摇摇头。玉简中是玄天仙境中的简略图绘,并无玄天塔的描述。 看了看那处石阶,止住了拾阶而上的冲动,此时的林一,好像想起了什么。他驻足原地,陷入了沉思中。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登天塔!每个人的心中,亦有一仙境!这正是东方圣老人所说的一句话,当时听着便觉得似有所指,却并未留意。莫非,这句话应对的便是眼前的情形? 若是如此,这便是我的登天塔!那我的仙境,又在何方?玄天境,便是我的仙境? 身前不远处的石阶,应是通向石塔的顶端,也是通往玄天仙境的阶梯? 林一轻轻舒了口气,待心绪宁和时,他缓步迈向了石阶……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万缘之根 感谢书友~吃猪侠、雨雾迷烟、米饭爷爷、雨心道、卿狂~的捧场支持! ———————— 秋采盈带着莫名的兴奋,紧紧挽着师父兰琪儿的臂弯,随着同门踏入了石塔。当置身于一个不大的石室内,面对那盘旋而上的石阶时,师徒二人也是怔住了。 “师父,偌大的石塔之内,置身处却是如此的窄小。还有,那些同门都去了何处?”秋采盈惊讶之际,已松开了师父,向着石阶走去。 “慢!” 见状,兰琪儿忙出声劝阻。 回过头来,秋采盈带着欣奇的笑容问道:“这上面便是玄天境吗?师父为何止步呀?”说着,她的脚步已落在了石阶之上。紧接着,其周身光芒一闪,慢慢隐去了身形。 “到了玄天仙境之内,须步步小心啊——!”徒劳地叮嘱了一句后,兰琪儿轻轻摇了摇头,并未见有惊慌的神色,而是静静打量着眼前的所在。 临行前,师父有过交代,修士涉足玄天塔内,或是由此一步进踏入玄天境,或是会有一番周折,皆是个人机缘所致。详情如何,师父亦未明言。不过,秋采盈应无危险。 寂静的石塔之中,兰琪儿心神守一,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她神色坦然,莲步轻抬,向着那石阶踏去—— …… 大夏的众多修士,在进入玄天塔的那一刻,皆是一般的情形。面对空寂无人的石塔,愕然之际,有人如秋采盈相仿,急着迈上了石阶,尔后失去了身形;有人小心谨慎,踌躇半响后,才不得不举步向前。 黑山宗的公冶平,这已是二次来到玄天塔内。跟在身边的两个长老没了踪影,面对空无一人的石塔时,他毫不慌张,气定神闲,全无了往日轻浮而张狂的神态。 数十年前的今日,我虽是一步踏入了玄天境,却错过了玄天塔内的心性历练。今日,以我金丹期初期的修为,若能由此而使得道心圆满,金丹中期亦不远矣! 想到此处,公冶平缓缓抬步向前,在脚步踏上石阶的刹那,其神色一变,周身光芒隐隐闪烁。 “哼!”公冶平冷哼了一声,眸中精光闪现,其周身光芒随即消隐不见。 前脚踏定了石阶后,公冶平接着便抬起了另一只脚,谁料眼前景物突然一变—— ……这好像是黑山宗附近的山谷…… 这一年,公冶平不过十六七的模样,只是一个小小的练气弟子。同在这一年,其父公冶干也只是宗门内寻常的金丹修士…… ……迎面走来几个年轻的男女修士,乃是公冶平的同门。其中一人是宗门长老的族亲,名叫解周。其修为略高于他人,整日里盛气凌人。 “小子,给我站住!”公冶平匆匆瞥了一眼那个俏丽的身影,便欲躲闪之际,解周喊住了他。 “嘿嘿!师兄唤小弟有何吩咐呀!”公冶平赔上笑脸。其父虽在门中稍有威势,却不比解周的背景深厚。识时务者未必是俊杰,却是保身之不二良法。这个道理,他自小便懂得。 只是,一声娇笑声轻轻响起,仿若深深刺痛了公冶平。他悄悄望去,见正是俊俏的闫春师妹,露出讥讽笑意的刹那,竟是带着鄙夷的神色扭过头去。 眼角抽搐着,公冶平依旧嘿嘿笑着,冲着几位同门连连躬身。他低下头的瞬间,目光中有阴沉的神色一闪即逝…… 玄天塔内,公冶平已是闭上了双眼,惟有眼角在抽动不已。他脚已踏上了石梯的第三阶…… ……在一处无人的山洞前,公冶平冲着身后之人连连拱手,讨好地说道:“解师兄啊,此处并无他人知晓,你可千万要守口如瓶啊!” 解周带有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公冶平后,禁不住露出贪婪之意,骂道:“小子,若是此洞内真有你说的灵泉,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可若是你敢骗我,哼!”他恫吓了一声后,利诱之下,还是忍不住走向了山洞…… 玄天塔内,紧闭双目的公冶平,继续抬起脚步,他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山径之上,迎面走来的是闫春师妹。公冶平双眼放光,止住了脚步。 “你见到解师兄了吗?”闫春见是公冶平挡在了身前,脸色现出一分嫌恶的神情来,却还是出口问道。 眸光的深处,有哀伤、也有愤怒,有不甘、也有怨恨。只是,无人在意公冶平神色中的异样,他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讨好地说道:“还真是巧了,方才我还与解师兄说话呢,他就在前面一个……嘿嘿!” 见对方吞吞吐吐的模样,闫春挤出一分笑容,说道:“哼!故作玄虚!莫非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不如带我去瞧瞧如何呀!” …… 收起五行鬼煞旗时,任凭深陷其中的闫春,是带着怎样凄婉的神情哀求,公冶平皆是一脸的落寞与沉静。只是,他眸光中的哀伤,却愈发地浓重了起来…… 那是此生喜欢的第一个女子,受其伤害也是最深。她,最终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中。 玄天塔内,公冶平的神情扭曲了起来,他落下的脚步有些匆忙。 “求求你,公冶师弟……放过我吧……” 那一双动人的眼眸,和着那凄怨的容颜,再一次出现的面前,使得公冶平的心头阵阵刺痛,神情亦变得痛苦而狰狞起来。他脚步踏上石阶的刹那,其周身光芒一闪,便在玄天塔内失去了身形…… …… 古朴而沉寂的石塔内,兰琪儿宛若一尊玉石雕塑,随着莲步轻迈,曳动白色的长裙,在石阶上缓缓移动。 兰琪儿的樱唇微翘,腮边梨涡浅浅,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其双目轻阖,神色淡然如水,又迈上了一级石阶…… 那一年,正是野花漫山时,山坡上,红的、紫的、白的……姹紫嫣红之中,露出一个七八岁女孩子的身影,在采撷着那些好看的花儿…… 一道剑虹仿若流星坠下,女孩子惊讶地抬起了望眼,一个白衣仙女出现在了面前…… 那一年,这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丢下了手中的野花,随着那仙女走了。只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爹娘…… 玄天塔内,兰琪儿的腮边,一串晶莹的泪珠滚落。她继续向上走去,脚步轻而无声。 不知觉间,已置身玄天塔的二层,兰琪儿神态依旧,泪痕尚在,却是娥眉浅锁,神色怔然…… ……那一日,好像是浩劫降临,星辰变色,万千楼阁坍塌…… ……一声龙吟响彻天宇之际,一个高大的身躯屹立在长空之中…… 一处烈焰汹汹的峰巅之上,一白衣女子正深情仰望。那女子有着绝世的容颜,其容貌……怎会令自己感到如此的熟悉…… “速速离去……若有来世,你我还会在一起……”那高大的男子,双眉如刀,眸如朗星,颌下青髯随风摆动。其神色中有悲绝、有决然。他深深注视了一眼那女子,毅然转过身去,周身涌出无上的威势…… ……一条百丈长的狰狞金龙,刺破天穹而来,倏然化作一把金龙剑,被那凭空而立的男子握在手中…… ……一阵阵电闪雷鸣之中,夹杂着愤怒的龙吟,还有声动天地的气势……那牵动女子神魂的身影,慢慢消失了…… ……峰巅之上,烈焰涌来,那白衣女子一动不动,惟有泪水如赤。她仰望天际,檀口轻启:“纵使天地合,亦不敢与君绝……” 哦——!兰琪儿忽而感到心口一痛,睁开了眼睛,方才那似幻似真的一切不见了。腮边清凉,她轻拭了下,愕然无语。泪水竟有淡淡的血色,一如桃红…… 那女子是谁?是自己的前世吗?还有那男子,相貌竟有些眼熟,他又是谁?兰琪儿臻首轻摇,心痛犹在!不知觉间,石阶已走至了尽头,眼前是一片茫茫的虚无,好像有一行字迹闪现着、跳动着—— “万缘之根尽去,一轮明月高悬……” 怔怔看着闪动不休的字符在眼前飞舞着,兰琪儿没来由地轻叹了一声。不知为何,‘纵使天地合,亦不敢与君绝’那句话,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去。此生若是能了无牵挂,便真如明月一般皎洁无暇吗?那只是一场幻觉吗?为何痛的感觉,竟会如此的真实! 衣袂飘飘之间,随手轻拂,字符如风散去。好似有一声深深的叹息,从虚无中传来,兰琪儿凌空踏去,身形倏然消失……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步了凡尘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同样的一处玄天塔内,那盘旋的石阶之上,林一的脚步缓慢而有力…… 这是什么地方?山径中,出现一对年轻的山民夫妇。妇人的怀里,还抱着一婴孩……无数个壮汉突然从一旁的山林中涌出,那山民跪地求饶…… 石阶上,林一停下了脚步,双眉竖起—— ……求饶无果,那山民奋起抗争,并竭力阻拦贼人的侵扰,以图让妇人带着孩子逃离……狞笑声中,刀光闪现,血红四溢……妇人哭喊着,挣扎着,拼尽了全力将孩子护在了身下……血,染红了襁褓,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一攥紧了拳头,紧闭着的双眼中,有热泪涌出。他浑身颤抖着,在石阶上,久久驻足不前。 ……那是师父吗?一个身着道袍的老人,逐走了贼人,抱起了襁褓中的婴孩…… “可怜的孩子,你与我玄元观有缘呐!老道后继有人也!”唏嘘一番后,老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哭啼已久的婴孩,亦是睁大了乌黑的眼眸,咿呀作声—— “爹——!娘——!师父——!”林一的心底发出一声悲恸的呻吟,此时的他,就想这么一直站下去,即便是永久沉浸在这难言的痛苦中,亦无怨无悔! ……许是过了几个时辰,亦或是过去了十数年。林一看着那个婴孩一天天长大……老道士的身后,那个弱小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那是仙人顶的道观……那是小天坳……那孩子已长大成人,伏在一处坟茔前恸哭……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那是苏先生的谆谆教诲啊! 轻吁了下,石阶上,喜,怒,忧,思各种滋味轮番涌上心头,林一的神色亦是急遽变幻了许久。经历了万千折磨的心绪,终是平静了下来,他抬步向上走去。 每一阶石梯,仿若都有一个故事;每一步迈出,都好像踏过了心头的一道坎。江湖恩怨、烟雨红尘、生死桎梏,林一未有止步。随着他在石阶上愈走愈高,眼前的场景,亦在时刻变幻着。 当林一走至塔颠时,一个来自虚无而又遥远的嗓音响起—— “你,还是来了……” 林一紧闭着的双眼,动了下,并未睁开。只是,他再次停下了脚步。 “乾坤已造,运道使然,天命不可违!你……回去吧!”那话音带着毋庸置疑的气势。 此时此刻,林一再顾不得许多。他心头惊骇之际,猛然睁开了双眼。见置身所在,竟是一片云雾深处。而玄天塔,就在脚下。 “你是谁?你又知道我是谁?为何让我回去?”林一沉声问道。风云涌动中,不知来自何处的嗓音又一次响起:“我是谁?你不配知晓。你是谁?我管你是谁。劝你就此止步,皆因,我猜你……或许是谁……” 这奇异的声音,透着狂妄与霸气,却又令人无从适从。 “我或许是谁?若是不将话说清楚,你以为我会掉头离去?莫非你是这玄天境的主人?”面对莫名冒出来的这个嗓音,心中虽是感到奇怪,林一还是随口反问。好不易来一趟玄天仙境,便被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给挡住了去路,岂不是儿戏!这,也是玄天塔的玄妙之处? 那嗓音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响起:“仙境的主人?唉!你怎会问出这样的话呢?可我分明能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机!你真的不是……” 听那话语中,暗含玄机,却又有躲闪之意。林一心头仅有的一分惧意也消淡了,他追问道:“我究竟是谁?” 又是好一阵的静默无声,那嗓音再次响起:“罢了!我又岂能管得了这许多。当年,你便听不进我的话啊!是你,运道使然!不是你,小子,便自求多福吧!” 那带有苍老气息的嗓音渐渐远去,再无丝毫的动静,惟有烟雾翻涌依旧。 我是谁?我是林一!这一切不过是幻境,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心念所致,四周的烟雾一散,一行闪动光芒的字符,出现在眼前—— ‘历经七情苦,一步了凡尘!’ 默念了几遍这谒语般的字符,林一暗自摇头。一步了凡尘,说着轻巧,又岂是如此的轻松。字符渐渐消失,只余身前一片茫茫的虚无。他回首看看脚下,实在想不到这石阶之上,竟有这么一番体悟。 这么一步步走来,方才知晓,二十年的岁月,亦可承载许多、许多。 迟疑了下,林一抬起了脚步—— …… 一处坍塌的宫殿之前,兰琪儿茫然四顾。几处高大的紫色石柱尚在,所支撑的半边门楣之上,有‘洗心’两个拙朴的大字,不失法度,令人肃容。 师父曾提起过,因玄天塔内的机缘所致,踏入玄天仙境内亦是远近各有不同。‘洗心殿’,应是玄天仙境中的一个所在。置身于此,莫非与那塔中的一番幻境有关联? ‘洗心殿’,洗去凡心,便能斩断尘缘,得道成仙?那这仙境又为何沦落至眼前这番模样呢!看着占地数百丈方圆的断壁残垣,兰琪儿百思不得其解。 洗心殿所在之地,乃是一处不高的山坡。兰琪儿脚下轻点,身形翩然落至一断壁之上,驱动神识探去,远近数十里内,并未见一个人影。她拿出一枚玉简,细细查看起来。 有关玄天境内里面的大致情形,各个仙门皆有相关的图绘,虽未详至其全貌的一成,却依然是进入仙境修士手头上必不可少的东西。兰琪儿手中的玉简,便有玄天境外围的粗略舆图。 据传,真正的玄天仙境,大不知几许,有内外三重天地,分别为育天境、完天境和玄天境。兰琪儿此时所在,便是最外一重的育天境,也是大夏修士每次进入仙境后,滞留最久的地方;这也是三重仙境中,风险最小的地方。 风险与机缘相伴相生,修士们自然不是为了寻求安逸来了。故尔,风险更大、亦更为诡秘莫测的完天境与玄天境,才是众人心中的向往之地!只是,自玄天塔一步踏入仙境后,只能来到最外重的育天境,而欲去仙境深处寻幽探奇,尚须找到两重仙境之间的通道才行。 想来,机缘尚须际会。此去祸福吉凶,不得而知。 忖思了一会儿,兰琪儿收起了玉简,担忧起秋采盈了。她一个练气弟子,若有不虞,恐力有不逮,还是先去与其碰面再说其他。 祭出飞剑,兰琪儿正欲离去之时,不远处的空地上忽而光芒一闪,现出一个人影来。 ———— ps:有红票的来一张呗!我码字很慢,历经七情苦,一步了凡尘,这句话很折磨人。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七十章 洗心 感谢书友~00辰南00、草鱼禾川、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生命的旋律~的月票强力支持! ———————————— 林一离开玄天塔后,便抬脚向着身前茫茫的虚无踏去。这一步是不是了却了红尘,他不知道,只是感觉在刹那间眼前一变,已置身于另一处所在…… 莹白色的天幕上,不见日月星辰。周遭却如同白昼一般,景物清晰可见。深深吸了口气,微不可察的细微荧光,涌进体内,顿感精神头一振。此处灵气竟是如此的浓郁,真是修炼的好所在。这便是玄天仙境!怎么如此的破败不堪? ‘洗心’?数丈高的残破门楣之上,洗心二字,使得林一暗自嘀咕起来。四下打量,入眼处,皆是紫色的石头。这石头熟悉啊!不及动用神识看去,他忽而察觉一分异样,忙抬头望去。 不远处,那白色的人影,同样很熟悉。这是……? “不认得我了?”清脆而好听的声音响起。 “怎会如此之巧?”错愕之际,林一脱口而出。之后,便觉得失礼,忙又垂下头来,拱手说道:“原来是兰……兰前辈!”他亦然认出这个女子,心头却生无奈。怎会在此处遇到此人呢? 在玄天塔外,于玄天门的人群中,林一便已见到了兰琪儿的身影。当初海上遇到的两个女子,竟是玄天门的高人。他也不过为对方的身份稍感诧异而已,并未想过与其有何交集。不过是一场偶遇罢了,何况,人家还是修为高超的长辈呢! 兰琪儿亦是一阵的愕然,只是并未表露出来。竟会在玄天境中,遇到那个在海上见过的年轻修士。这真的是巧合? 看着对方露出的窘态,兰琪儿忽而心头一动。不知为何,眼前之人的相貌,好像在别处见过。玄天塔的幻境中,那手持金剑之人……? 幻境便有幻觉,而幻觉又怎会是真实的呢!兰琪儿为自己浮想联翩而暗自摇头。她款款前移了两步,轻笑着说道:“看你佯作老实的模样,不会见到是我,便口是心非起来?” 抬起头来,见对方笑意盈盈,林一无奈地撇撇嘴,不知如何作答。 “咦!这才多久未见,你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还拜入了正阳宗?”愈是见这个年轻人发窘,兰琪儿愈是觉得有趣。她上下打量着对方,惊叹了一声后,又是抿唇一笑,接着说道:“是不是投机取巧所致呀!年轻人,须知修炼一途,根基才为首要啊!” 面对一个相貌年轻的女子,被其倚老卖老的口吻如此教训,林一只感到面皮发热,一时无计可施。他挠挠头,索性直起身来,苦笑着说道:“前辈亦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在下自是难以企及!失陪!” 林一拱拱手,便欲扭头离去,谁料想兰琪儿却是一怔,突然出声说道:“慢!”她身形一动,拦住了去路,带着狐疑的神色,接着问道:“你能看出我的修为?” 见识多了,眼光自然不同。金丹祖师与筑基修士,身上的灵气波动各异。何况他林一有着不让筑基修士的强大神识,只是稍稍留意,便看出兰琪儿的大致修为来。若是搁在以往,他不敢如此放肆,可眼下却是有些急了,不软不硬地回敬了一句,便要夺路开溜。未想到,对方不依不饶起来。 兰香怡人,林一鼻尖翕动了下,忙后退了一步。迎着对方绝美脱俗的容颜,他神色平静地说道:“在下只是猜测而已!” 这个兰琪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调笑,林一则是一味的退避忍让,还是念及对方是个女子,尚且又是个筑基期的前辈。可眼下,实在没必要纠缠下去,他索性恢复了常态。 眼前的年轻人,忽而变了个模样。其双手背负,昂首站立,周身带着几分懒散与不经意。那如墨双眉下,眸光淡远,却不失一分傲然的神色。微微翘起的嘴角,尚带有一抹冷而不羁的笑意。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练气小辈吗? 一个练气修士,竟敢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的神态,兰琪儿不以为忤,反而是感到眼前一亮。她后退了一步,颇为赞赏地盯着林一,轻轻颔首,说道:“嗯!如此才好!想来,你这一身的修为,应是真本事!” 本以为兰琪儿要倚着长辈的作派,免不了发问一番,尔后,言语不合之下,他便脱身离去。谁成想,对方的脾性竟是如此温和,话语亦是奇峰路转,令林一有些无所适从。 “此处是何所在,你可知晓?”林一正无可奈何之时,却见对方轻轻撩起鬓角,转身看向残破的宫殿,轻声问起话来。他随口应道:“这不是‘洗心殿’?” “自然是‘洗心殿’,只是,大夏的千余修士,为何只有你我二人到了此处?”兰琪儿如同在自言自语,转而回首。见林一正东张西望,她不禁莞尔,笑道:“听我说话吗?” 一时不解对方言中所指,林一只好摇摇头。 见对方依旧不肯正视自己,眼光还在四下乱瞅,兰琪儿心头踌躇了下,腮边梨涡浅现,出声说道:“别瞎猜了!我想问你的是,玄天塔中,你是否亦拾阶而行?你,又遇到了什么?” 闻言,许是想到了什么,林一眉梢一挑,缓缓抬眼望向兰琪儿。那白璧无瑕的面容上,眸如秋水,深幽而明澈,正带着期盼的神色,静静注视着自己。他忖思了下,说道: “历经七情苦,一步了凡尘!” 双眉浅锁,随即舒展开来,兰琪儿惊讶过后,又将林一审视了一番,才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又怎会懂得七情苦?” 心有不忿,林一撇撇嘴,哼了一声。兰琪儿对其反响视若未见,而是仰望那处残破的门楣,恍然叹道:“原来如此,想必是历经玄天塔那一番心性历练,才会传送至‘洗心殿’!”话到此处,她又摇头说道:“莫非,千余修士,惟有你我二人走完了那石阶?” 此时,林一再是懵懂驽钝,亦是明白了兰琪儿的言下之意。有过玄天塔的那一番经历之后,倒真是未作他想。此际,他的心头突地一跳。 林一带着审慎的神色,重新打量起兰琪儿,却见对方亦是同样的神情看过来。他耸耸肩头,略显无辜地说道:“巧合而已!” “何为机缘?亦是离不开机遇巧合呀!”见林一顾左右而言他,兰琪儿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声,问道:“我又遇到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林一已是将目光投在那些紫色石头上,不知在琢磨什么。听到兰琪儿问话,他摇摇头,轻声说道:“我……我又何须知道!” “是啊!人性所致,不过是七情六欲的困顿!林一,我倒是小瞧了你!有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那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一转过身去,见兰琪儿已是翩翩而起,随着一道剑虹破空而去。 看着那曼妙的身影远去,林一轻吁了下,忖思无语。自己在玄天塔的石阶之上,遭受的是心性的折磨,想必,兰琪儿亦是如此。过往的种种,连接成一条曲折的心路。二十年很短暂,而那孤独与寂寞,却是如此的漫长。 一个人的征途中,欢笑与泪水,既无人分享,又何须对他人提及。 兰琪儿遇到什么,不言而喻。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与人倾诉的往事!每个人,亦都有一段值得回味的记忆! 林一摇摇头,散去纷乱的思绪,再次端详起眼前的石头来。这些垒砌宫殿的石头,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手掌一翻,一块紫色的石头出现在手中。 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二者对比一番,林一暗暗点头。他从乾坤袋中拿出的石头,来自七星岛的水下城,与眼前这些石头一模一样。若是说此处是仙境所在,岂不是可以断定,那处水下城亦是仙人所建! 石头满山坡,林一还是将先前的那块石头收了起来。从眼前的这一片残垣断壁中,不难看出当初‘洗心殿’的恢宏气势来。此处,究竟发生过什么?仙人又去了何方? 一肚子的疑问无从着落,林一只好拿出东方圣所赠的那枚玉简来,将其中地形图绘牢牢记住了,这才身形一跃,轻轻落在十余丈高的石柱之上。 毫不费力呀!这玄天境内,不仅是灵气浓郁得令人难以想象,置身其中,便是身子也变得轻盈了许多。脚步轻抬便是十余丈,若是全力施为,会不会一飞冲天呢! 将‘洗心殿’的所在,前后左右探查了下,除却断壁残垣以外,什么都没有。想想也是,此地若是有好东西,兰琪儿也不会急着离去。不过,初到一个神往已久的仙境之中,免不了欣奇一番。 居高望远,林一探清了置身所在,身形一动,往山坡下疾驰而去。 —— ps:每次发稿前,尽可能多检查一遍,有时候来不及,感到很愧疚!给我时间,我真想再检查修改十遍。多谢您的订阅与投票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七十一章 育天西山 林一离开了‘洗心殿’后,将玄天仙境内的大致情形,又细细回想了一遍。 在东方圣的玉简之中,只有育天境的粗略图绘。至于完天境和玄天境的真正所在,舆图中根本没有标注,便是方才那个山坡上‘洗心殿’,亦未提及。 置身于玄天仙境之中,使人辨不清东南西北。无奈之下的林一,只有估摸着往仙境的深处行去。他离地三尺,身影如烟,不一会便奔出去数十里。 远远可见,一座孤零零的石山突兀而起,直插天穹。 林一慢慢止住身形,想起了玉简中提及的一处地方----‘小西山’。此山高不可测,占地约有百里,应处于育天境的腹地。 眼前的这山,倒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石柱,接天连地一般,高不可及,令人望而却步。只是,峭立的崖壁上,有古树横空,间有奇草藏幽,颇为神异。 那悬崖峭壁之上的的药草,均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林一奔至山脚下,仰首望去。数十丈高处,一块凸起的崖石边,冒出一大块黄芝。此物可是好东西,又称‘龙御’和‘仙人粮’,可炼制辟谷丹及众多丹药,便是生食之,亦可有延年益寿之功用。 左右留意了下,并未有什么动静。林一脚下一点,身形贴着崖壁骤然而起,跃至二三十丈高时,脚尖在一株古树上又是轻轻一点,其身形直奔那黄芝而去。 好大的一块黄芝,怕不有十余斤。林一正待欣喜之时,神色忽而一变,未至身形下坠,他抬手将黄芝收起,猛然折头往下冲去。 方才,林一的跃起,快速而神骏。此时,他自上而下冲向地面,则多了一分狼狈。 人未落地,林一的身形便是往前一窜。这一下,他竟是竭尽了全力。 “轰----”的一声巨响在身后传来,林一不管不顾地往前直奔。谁料,一阵狂风接踵而至,随着便又是一声‘轰’的巨响,带起无数的碎石砸过来。 身上白芒一闪,玄天盾透体而出,挡在了身后。而林一脚下兀自不停,直至奔出去四五里地,这才慢慢停了下来,心有余悸地回头望去---- 一条身披金色甲铠、十数丈长的百足虫,挥舞一双巨大的利钩,正在山脚下愤怒地盘旋。许是追不上敌手,它气势不减地折返回去,攀附着陡峭的崖壁,不一刻,便没入了石缝中,竟是不见了踪影。 轻轻吐了口气,林一苦笑着摇摇头。凡俗间的百足虫,便是孩童也能一只脚将其踩死了。可这玄天仙境中,是个东西便成了怪物。当危机来临时,自己的神识也未能有所察觉,只是感到一分阴寒之气的突然逼近。他当机立断,掉头便跑,这才险而又险的躲过一场劫难。 那一双巨大的铁钩,看着便令人色变,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岂不是说,这百足虫有了筑基的修为? 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一块黄芝到手,林一不以为喜,却是提起了小心。此时,再次打量着崖壁上的药草时,他心头的火热已无。方才是循着山脚往前奔,眼下又该如何,一时也没了计较。惟有将育天境的情形探查一番后,再定去处! 循着‘小西山’的山势往前,不过二三十里,空中突然传来“嘎嘎----”的吠鸣声,接着便见一只大鸟俯冲而下。而地面上,十来个练气修士,狼奔豸突状,四下惊逃。 大鸟尚在半空中,其双翅倏然一收,快若电闪一般冲下来。一个身形稍慢的修士,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大鸟的铁爪抓起。此人毫无还手之力,悲呼了一声,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大鸟的双翅适时展开,足有七八丈宽,猛然扇动了两下,‘呼’的一声,拔地而起,竟是带着那个倒霉的修士,朝着高高的崖壁上飞去。 死了个人,危机暂去。而余下的修士,亦不敢留在原地。有两人冲着林一的方向而来,后面还有几人,紧跟不辍。 “这金顶雕可真是凶残成性,非筑基修士不足以抵挡啊!”跑在前面的,是一个子稍矮些的年轻男子,还不忘时时回头,冲身后之人交代着什么。 “方才那位仁兄,可真是惨喽!师兄啊!你我若是跑的慢一步,说不定是同样的下场呢!”后面自称师弟的人,则是埋着头只顾着跑路。见师兄发出感慨,他忙余悸未定地附和了一句。 “前面的两个小子,给我站住!”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使得这师兄弟二人加快了脚步。 “哼!我看你两个小子能跑到哪里去!”说话之人,是个三四十岁模样的中年修士,有着练气圆满的修为。他恨恨地咒骂了一声,冲身边的同伴示意。余者五人,岁数不等,却有着练气八层、九层的修为,皆是一脸的愤慨,猛然冲上前去,只是转眼间,便将跑在前面的两个年轻人围在了当间。 见势不妙,两个年轻人只好停下了脚步。其中个子稍矮些的男子,连连摆手说道:“诸位莫要误会!方才的情形,实在是与我兄弟二人无关啊!” “哼!怎会与你无关!若非你二人惹怒了金顶雕,我星元宗的葛师弟,又怎会无辜惨死!”那个中年修士怒声相向。 “这……这也怪不得别人啊!崖壁之上只有一株仙兰,谁不想要呢!只是未曾料到,仙兰距那金顶雕的巢穴是如此之近。那扁毛畜生发起怒来,可认不清你我的!呵呵,这位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矮个子男子陪着笑脸,出声辩解着。 “不要废话了!快为我葛师兄偿命!”对方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已是祭出了飞剑,摆明了要动手。 “慢着!且听小弟一言如何?”见状,师弟模样的年轻人有些急了。这哪里是要为师兄报仇啊!这分明要杀人越货呢!与矮个子师兄悄悄换了眼神后,他拱拱手,冲着对方笑道:“虽事出有因,而人命已无,我师兄弟二人心中亦是不安呐!这便将仙兰奉上,聊表寸心!” 师兄已将一株药草取出,苦着脸说道:“师弟言之有理!” 对方六人,见到那株惹人眼红的仙兰后,彼此相视后,神色不定。为首之人眼睛一瞪,喝道:“将仙兰抛过来,勿要使诈!” 师兄无奈地看了一眼师弟,只好手臂一扬,将仙兰抛向了那个中年修士。 方才还是横眉立目的模样,见仙兰到手,那中年修士禁不住露出笑容,便是四周那六个同伴,也是轻松得意的神情。 见对方拿出一玉匣,收起了药草之后,依旧没有离去。被围在当间的师兄弟二人,均是心头一沉! “诸位师兄,仙兰已奉上,你我就此别过!”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口气也更为的小心。师兄冲着对方连连拱手,一边不忘眼光巡睨,以求退机。师弟也是陪着笑脸,呵呵笑着,却是与师兄一般的模样,四下张望着。 对方为首的中年修士,与同伴使了个眼色后,带着讥讽的笑意,说道:“一株仙兰,换一条性命!你二人倒是好算计呀!这世上有这等便宜的事吗?” “呵呵!人死不能复活呀!要不,我兄弟再赔上一些丹药?我丹元宗的丹药可是鼎鼎有名啊!”师兄依旧是满脸带笑,心中却是苦不堪言。早知如此,何必于众目睽睽之下,去抢夺什么仙兰。这下倒好,只怕是赔上丹药,此事亦不能善了啊! “丹药?拿出来瞧瞧!”中年修士冷笑了一声。他暗自得意,早知你两个小子是丹元宗的弟子,若是识相,活命倒也不难。 “唉!本以为来一趟玄天仙境,会有一番收获。谁想一天不到,便要赔个底朝天!”师兄自哀自怨起来,慢腾腾地解下了乾坤袋。 “师兄!切莫着急啊!你看来人是谁?”师弟扭头之际,见远远走来一个人影,渐渐看清来者的面目,意外之余,他看到了一分转机。 远处的动静,引得星元宗的几位修士也跟着留意起来。见是一个练气九层的年轻修士,只不过是独自一人,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不是林兄弟吗?”师兄又岂能不懂得师弟的心思,可他又想起了什么,随即面露苦色,摇头自语:“上次可真够惨的,人家这回怕是不肯帮忙啊!” “他与师父的渊源颇深,更何况,临行前师父也有所交代……”师弟的语气中带着侥幸。师兄的心思活动起来,手中的乾坤袋,不知觉地又回到了腰间。 “林兄弟!可是寻我兄弟二人来了?”师兄佯作随意的样子,冲着来人高声打了个招呼! “哈哈!林兄弟,真是好久不见,师父他老人家可惦记着你呢!”师弟则是更为热络地摆动手臂,好像对眼前的危情不以为意。 见状,那个星元宗的中年修士,嘴唇动了下,六人皆祭出了飞剑。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亦是故人 方才大鸟引起的惊乱情形,远远地落在林一的眼中。被百足虫偷袭了一回,不难想象这其间的缘由。他也认出了跑在前面的师兄弟二人,见有六人将其拦住,便走了过来。 只是,灵术与灵鉴的热乎劲头超乎寻常,令林一暗暗摇头。这兄弟俩又没安好心!眼瞅着这二人处境不妙,便抽身离去,又将若水先生的情分置于何处? 那六个神色不善的修士,一个练气圆满,两个练气九层,三个练气八层,其势汹汹,倒也不好应付。 …… “灵鉴与灵术,你二人在此作甚?” 林一背着双手,慢慢走至近前。他看也不看那作势的六人,只是带着好奇的神色与灵鉴兄弟俩打着招呼。 见林一话语中不显生分,兄弟二人松了口气。谁料对方那个中年修士,已是带着一个人迎上前去。 “这位道友想必是来自正阳宗,你既然与丹元宗无亲无故,还请留步!”中年修士拱拱手,冷言相阻,并与其同伴一左一右散开,将林一夹在了当间。 林一停下脚步,伸手扯下腰间的玉牌,看了看,摇头说道:“有了此物,谁都知晓我的身份!”他抬手将其收入了乾坤袋,继而眉梢一挑,抬头问道:“为何阻我去路?” “在下乃星元宗修士!这两位丹元宗的道友,在抢夺仙兰之际,惹恼了金顶雕,致使我同门师弟殒命!故尔,我等自然要寻一个公道!请这位道友勿要多事,以免惹祸上身!”中年修士出言威逼。他以为己方人多势众,不信对方不乖乖离去。若不然,夹攻之势已成,胜负已定。 “林兄弟莫要信他一面之辞!他等见我采得仙兰,便一哄而上抢夺,才惹得金顶雕大怒!其同门身陨,亦与我兄弟无干。眼下,他已得到仙兰,欲壑难填之下,继续作难!”虽还被四人围困,灵鉴却是胆气壮了许多,忙出声争辩。 “是啊,他们要杀人越货!”灵术也出声附和。他知道这个林兄弟手段不弱,其面对筑基修士也敢一拼,正是眼下可以借力之人。 中年修士辞穷,却懒得多言,而是冷冷盯着林一。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呐!唉!身为修士,不一心向道,何苦来哉!”林一神色不变,忽而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起来。见对方神色中露出恼羞之意,他拱了拱手,好言劝道:“药草已然到手,诸位何不退让一步呢!这玄天仙境内,天材地宝多的是啊!” 林一所言本是好心,并未让对方有所意动。那中年修士哼了一声,说道:“此处可不论仙门的大小,只论人手的多寡。既然你不识好歹,便识相地交出乾坤袋,来换取一条性命吧!” 如此**裸的恫吓,如此的强行劫掠,如此的兽性十足,是因玄天仙境的缘故吗?是啊!此处不论仙门的大小,只分修为高低,只在乎人多人少。人死了,谁又知晓真正的缘由呢! 林一的眼瞳微缩,嘴角冷冷翘起,说道:“算是我不识好歹吧!不过,孰胜孰死,尚未可知!” 这个冒出来的年轻人,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使得那个星元宗的中年修士心有踌躇。本想着威吓几句,逼对方退却。谁料想,这年轻人却是丝毫不惧。看来,今日口舌之功无用,若想以多欺少得到好处,免不了动手一途。 想到此处,中年修士嘴巴一动,便欲传音招呼同伴动手,却突然怒喝了一声:“你敢偷袭!” 废话!一个人打两个,还用提醒你不成!林一暗啐了一口。骤然发难之下,他身形一闪,便已欺至中年修士的身前,一道剑芒霍然劈下。 “砰----”的一声震响,匆忙之际,中年修士祭出了飞剑挡在了身前,勉力阻住了来袭之势。他连连后退数步,随手甩出一叠符纸,化作漫天的火雨扑向了敌手。其同门亦是醒悟过来,适时催动飞剑助攻。 余下四个修士,见同门已然动手,便也各自催动飞剑,冲着灵鉴、灵术袭去。兄弟二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单打独斗都占不了便宜,面对以多欺少,只能被动挨打,苦苦支撑。好在二人身上的符纸不少,不要命地往外扔,尚不至于束手就擒。只是,那四人围困下,这对师兄弟若想脱身,比登天还难。 既然抢先动手,便是要救下若水先生的这个两个徒弟!以少敌多,林一不敢大意。玄天盾透体而出,护住了首尾。不顾被阻的飞剑,亦不顾袭来的火雨,他手臂一扬,一条金鞭脱手而出,仿若毒蛇吐信般,于霎那间,便将那中年修士捆了起来。对方惊恐之下难以躲避,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摔倒在地,接着便是一道赤焰呼啸而至。 不及发出一声呼救,那中年修士便被火龙吞噬。 来袭的火雨散去,身后却是“当----”的一声大响,另一修士的飞剑击在玄天盾上,震得林一身形一趔趄。他双眉竖起,反手一抓,赤金龙纹脱臂而出,随即幻化出一条赤焰金龙,带着呼啸的风声,挟着炽烈的气势,直奔对方而去。 那人未料同伴被杀,又见对方手段神异,他一时惊慌起来,忙召回飞剑阻挡金龙,不忘甩出一叠符纸拍在身上,谁想一道剑芒已是从天而降---- “喀喇----”一声,剑芒劈下,身上加持的护身符随即破碎。那人大惊失色,施展御风术便要躲闪来袭之势,又一道剑芒临顶---- “饶命……”呼救声戛然而止,剑芒一闪而过,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变作了两片血肉。 林一人未落地,抬手召回了飞剑以及金鞭,又是信手一指,那尚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赤金龙,猛然转身,冲着余下的四个修士而去。 四把飞剑正凶猛地上下翻飞,使得灵鉴与灵术疲于应付。恰在此时,一条金龙冲入了战场。四五丈长的龙身灵动异常,转眼间便卷住了两把飞剑,又上下翻腾着,威势十足地冲余下的两把飞剑扑去。 不过是喘息之间,两个修为最高的同伴毙命;而那金龙势不可挡,飞剑被缚不听使唤,对方那个年轻人亦是腾出了手来;而这丹元宗的两个弟子,虽是濒死挣扎,一时也不肯认输。星元宗的四个修士,面面相觑之下,怯意已生! 正阳宗的金龙手,或者说是赤金龙手,锁拿飞剑颇显威能!须臾过后,逼得灵鉴兄弟狼狈不堪的四把飞剑,皆被其束缚在空中,任凭对方四人怎样驱使,也是徒劳无功。 见机,灵鉴与灵术顾不得喘口气,忙向圈外跑去。林一见二人摆脱了围困,手诀掐动,赤金龙倏然回转,由大变小,化作手臂上的一道龙纹。而那四把飞剑,被他抓在手中,毫不客气地收了起来。 见人多也占不了便宜,不仅折损了两位同门,反而被收去了飞剑,星元宗的四位修士斗志全无。这还怎么打下去,对方一个年轻人便力斩二人,眼下四人对三人,毫无胜算,今儿算是栽了!他们相视之后,竟是不约而同地纵起身形,返身向远处逃去。 轻轻摇摇头,林一并未趁势追赶,而是面带笑容,转向那两个衣冠不整、颇显狼狈的师兄弟。 “多谢林兄弟相救!若不然,我兄弟二人可要葬身于此了!”灵鉴已回过神来,气喘吁吁地走至近前,冲着林一抱拳致谢!其身后还跟着灵术,也是余悸未消的模样。 林一笑了笑,收起了金鞭与飞剑,这才说道:“你二人不善拼斗,还是不要惹起事端为好!”说着,他又弹出火球,烧去地上的尸首,顺手摄取了乾坤袋等物。 杀人后,依旧这么从容、镇定。可见,这人与人啊,就是有所不同!灵鉴暗暗感叹了下,有些眼热的看着林一手中的乾坤袋,笑道:“为此,师父也是放心不下,却不过此处天材地宝众多,皆为炼制丹药所需,这才答应我兄弟二人的玄天境之行。林兄弟放心便是,我二人只在育天境搜寻些药草,并不会莽撞行事的!”说到此处,他一脸尴尬的笑容。 “师兄所言不差,呵呵!方才那场争执,皆因那几个修士利欲熏心所致,幸亏遇到了林兄弟,呵呵!”灵术与灵鉴一唱一和起来。 应是常与人打交道的缘故,这兄弟二人处事圆滑,为人机警,只要不被人刻意刁难,在育天境内,应自保无虞。 一心二用的林一,正查看手中的乾坤袋,其中不外乎灵石、药草、丹药、符纸等物。星元宗,乃是大夏以东的一个小仙门,修士随身之物并无稀奇之处。他从中摸出一枚玉简后,便将两个乾坤袋以及两把飞剑,一并扔给了灵鉴二人。 “林兄弟,这是作甚?拼杀所获,怎好送与他人?”灵鉴惊讶了一声,却已是乐得咧嘴笑了起来。 灵术也是得到一个乾坤袋和一把飞剑,意外之下,喜而赞道:“林兄弟真是仁义啊!怪不得师父说过……呵呵!”心有顾忌,使得他话到一半,便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林一,讪讪笑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君子不器 感谢书友~烈火溶金、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那四个修士已跑得没影了,附近也无其他的修士出现。四下打量了一番,林一忽而抬首望去,神色略变。十数里外,那小西山百丈高崖壁的一个洞穴中,那只巨大的金顶雕正在为一只小雕喂食,其利吻下撕扯的美味,明明是个修士的尸首。 轻吁了下,林一转过身来,轻声说道:“我已得到四把飞剑,总不好让你二人白白虚惊一场啊!”话语顿了下,他忽而好奇的看向灵术问道:“若水先生说过什么?” 灵术自感失言,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师兄。 灵鉴将失而复得的仙兰收好,不以为意地笑道:“师弟不必担心,林兄弟可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他又讨好般地看向林一说道:“临行前师父便有过交代,你是可以托付大事之人,还说你胸襟非凡,必不会为我兄弟以往的过失而介怀!” “想不到林兄弟已有了练气圆满的修为,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灵术也不失时机地奉承了一句。 这俩兄弟的话,只能信三分。不过,若水先生的关切不会有假。那不单单是救命之恩,还有一种亦师亦友的情义存在。 每当想起了若水先生,便会想起苏先生,想起远在天边的小天坳!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林一露出暖暖的笑容,眼前的兄弟俩,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见林一真的不计前嫌,再次出手相救,并不以此倨傲,且神色温和,灵鉴与灵术也变得热络起来。 “林兄弟,我等不如同行,彼此也好有个关照啊!”灵鉴的神情变得殷切起来,灵术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想了想,林一说道:“你二人想必是为了药草而来,只要不出这育天境,便会有所收获。而我志不在此,欲寻完天境和真正的玄天境见识一番!” 灵鉴略感失望地说道:“那完天境和玄天境不易寻到入口,更是危机莫测之地,看来,你我只能分道而行了!” “是啊!我兄弟二人在这育天境走一遭,半年后,能安然无恙地返回,便算是得偿所愿了!”灵术也是点头说道。这兄弟二人有着自知之明,说的也是实话! 话已至此,林一与兄弟二人拱手作别,谁料灵鉴突然想到了什么,忙从怀中拿出个乾坤袋抛了过来。 “师父知你一人不易,林兄弟,保重!”丢下一句话后,兄弟二人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循着小西山的山脚而去。 看着灵鉴二人走远,林一的目光落在手上,这是个只有几尺大小的乾坤袋,里面有一枚玉简和十数瓶丹药。 玉简上有若水先生留下的一段话,意思是让林一好生修行,与人善处。并嘱咐说,神弓鬼矢无处不在,须一念常惺,守一颗本心,作一个真我,足矣!末了还不忘交代,炼丹之道,致用便可,切不可因此本末倒置,而荒废了修为。 俩徒弟会不会在玄天境遇到林一,若水先生也不知道。只是,这么一番心意,弥足珍贵! 这十数瓶的丹药,乃先生心血所致,其本意还是不想林一为丹药而分心。或许,他已知晓林一在正阳宗的境遇,故尔,玉简中才有这么一番说辞吧! 林一收起了乾坤袋,默默静立了片刻后,身形一动,离开了原地。 小西山附近,不乏贪恋药草不去的修士,便是灵鉴兄弟也是如此,这二人的身影尚在十里之外徘徊。林一收回神识,脚下不停,直至五六个时辰过后,再未遇见他人。 来至一处山丘之上,四下望去,空旷而寂寥。头上依旧是莹白一片,而此时应是夜半时分了,这么个仙境,却是个不分昼夜之地。 总不能这么无休止的走下去,忖思了下,祭出四象旗隐去了身形后,林一便在阵法中盘腿而坐。 手中拿着一枚玉简,阖目许久,林一轻轻摇起头来。 大夏众多修士,自玄天塔踏入玄天仙境中,落身所在不可捉摸,便是正阳宗的那些同门,至今也未遇见过一人。灵鉴与灵术倒也侥幸,彼此还能呆在一起,想必是二人落身处相隔不远的缘故。 这仙境仿若天地自成,难觅边际。大夏的千余修士,散落其间,真如瓢水入海,丁点儿的浪花都见不着。 玉简中的舆图上,自小西山向右手而去,循着目前的方向走,可到虚无谷,之后便是赤明殿这么个地方。图中标注的这些所在,相隔几日至旬日的路程不等,这应是以练气修士的脚力来说的。 先前还将这枚玉简视若珍宝,眼下,林一却是发起愁来。 玉简中只有这几个地方的略述,莫非玄天境之行,便是在这几个地方来回溜达不成? 仙境既然分为三重,又以最深处的玄天境为整个仙境的代称,想必这里头自有一番玄机。莫非,玄天境才是真正的仙境? 此外,大夏修士中,那么多金丹、筑基的前辈,绝不会为了几株药草动心。他们进入仙境后,也绝不会在育天境中止步不前。那么,他们又是怎样进入完天境和玄天境呢? 有些无奈的看着手中的玉简,此物用途已尽,林一才想将其收起来时,神色忽而一动,再次查看其中的舆图来。 玉简中最后一个地名,为赤明殿。林一本以为舆图的标注到此为止,却未留意,在紧挨着此处,如同旁注一般,还有一行小小的字迹,离魂涧! 图中不多的几个地名,均为大字所书,惟有离魂涧三个字小若蝇头般而模糊不清。这是无意为之,还是有心如此? 想想那个银须皓首的东方圣,如此温和的一个老头,不会故弄玄机吧!无论怎样,时候早着呢,去那个地方看看便是! 手掌一翻,玉简换了一枚,这是林一在星元宗修士的身上所得。他将对方的乾坤袋扔给灵鉴时,留意到了这枚玉简,临时起意,便将其收为己有。 星元宗应是濒临大海的一个小仙门,玉简内是一张海图,所描绘的是大夏以东碧瑶海域的情形。这张海图的最东面,一大片空白处,惟有三个字,无定海……? 无定海又是什么所在,为何图上什么都没有?想不明白,便收起了玉简,感受着四周浓郁的灵气,林一不失时机地调息吐纳起来。 几个时辰后,养足了精神的林一,施展起御风术,一溜烟地往前奔去。他不是没想过飞行,可此地情形不明,躲在半空中,逃不过神识的探查。何况,比起筑基修士的飞剑来,碧云纱的遁速要慢上许多。若非情不得已,那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飞在空中,若有不虞,才真是自找麻烦呢! 莹白色的天空,依旧是老样子,没有明媚的阳光,亦无风动。脚下紫色的大地倒也平坦,却如戈壁般空旷而荒凉,除却碎石以外,见不到一片绿色。 这是一方沉寂已久的天地,这是静止而永恒的存在。 在这片亘古已存的无垠旷野之上,飞驰中的林一,化作这天地之间久违了的清风,自由自在地飞行—— —— ps:并不想表明谁是君子,而是自我对于他人的一种价值体现。 这两天红票多了不少,谢谢您的继续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其雾有兽 感谢书友~我想做神仙、无聊杀杀~的捧场支持!感谢~jszsyq~的月票继续支持! ———————— 动静传来的地方,距林一有四五里远,那是山脚下的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口已被雾兽密密匝匝的堵住,地上还有几具尸骸,惨得不成样子。 就在此时,一个肥胖的身影突然从洞中冲出来,很是灵活地往前跑去。 林一的好奇心未止,几张符纸又一次炸开,雾兽的围堵之势一缓,接着又有几人冲出了山洞。 许是见到了林一,几人转眼便到了跟前,见其置身谷中却是安然无恙,各自有些诧异,却未敢驻足,继续往前奔去。而其中一个女子忽而停下来,讶然惊呼:“原来是林兄!” “师妹,逃命要紧啊!”前面之人许是担心女子的安危,回首大喊了一声。那是一个年轻的修士,随其一道的两人,也都二三十岁的模样。三人身着相同的服饰,均为练气八层的修为。 “师兄,这便是我提起过的林兄!”女子应了一声,便已奔至林一的身前,见其身边一丈处见不到一只雾兽,略略诧异后,便拱手说道:“见过林兄!” 看着眼前这个衣着简朴却不失清秀的女子,林一露出了笑容,拱了拱手说道:“姜姑娘!幸会!” 这女子名叫姜草儿,乃是归灵谷玉衡宗的修士,在玄天峰下,林一便已认出对方,并打了个招呼,想不到会在虚无谷中再次重逢。这几人应是同门,想来是被雾兽相阻,方才欲突围而去。那个胖修士缘何在此呢? “在下玉衡宗辞修,见过林兄!”一阵风般的一个人影,转瞬便折返了回来。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周身罩着一层护甲,上面坑坑洼洼,尽是被雾兽叮咬的痕迹。 “玉衡宗汤在、管平见过林师兄!”随后而至的两人,二三十岁的模样,一边与林一见礼,一边在躲避着雾兽的侵扰。 “正阳宗林一,见过三位道友!”见这几人倒也实在,林一与对方寒暄了几句。 这几人够倒霉的,自玄天塔出来,便一脚踏入了虚无谷,所幸彼此相隔不远,很快便凑到了一起。初始时并没在意,当铺天盖地的雾兽袭来时,他们才慌了手脚。好不容易见山脚下有一山洞,便奔了过去。 有着洞口作界,依凭着符箓之术相阻,如此支撑接着,虽与雾兽相持,一时无虞。之后,又来了几个同命相怜者。而山洞狭小,其间引起了一些争执,洞口边的几具尸首便是明证。 可这么被堵在洞里,也不是办法。几人商议后,便决定冲出去。只是未想到还有人敢这么独自行走在山谷中,逃命要紧,也没人管得了这许多,惟有姜草儿认出了来人,并前来相见。 “林兄,我师妹危难之际,多亏了你出手相救啊!多谢了!”辞修拜谢了一声,见林一立在原地,却是安然自若的模样,不由赞道:“果然好手段,难怪能击杀筑基高人!哈哈!” 看来这几人之间相处的不错,林一笑了笑,说道:“算不得什么手段,雾兽怕火而已!”他话锋一转,接着问道:“方才先行离去的那人,也是你玉衡宗的修士吗?” “林兄所言极是,这雾兽不仅惧火,且极为嗜好有灵气之物。故尔,以火拒之一途外,若有不外泄灵气的宝物护体也可。”对方四人,惟有姜草儿身距林一不足一丈,余者皆立在两三丈开外。 “林兄所问那人,据其说是隐元宗的弟子,修为不高,独自一人落身此处。此人先前在山洞中躲避,在我等冲出来时,他突然祭出一件不惧雾兽的宝物,自行离去了!”姜草儿面对救命恩人,是毫无戒心。她身距林一如此之近,惹得那个辞修师兄暗暗皱眉。 “那人倒也有趣,有这么一件宝物,又何苦躲在山洞中呢!师妹,此处不宜久留,我等还是速速离去才好!林兄……”辞修的神色已有些不耐烦,他几人身上的符纸可不多,此处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看着姜草儿征询的目光看来,林一点点头,扬声说道:“便如辞道友所言,诸位先请!” 不待林一话落,那个辞修已是抬手抛出一片符纸,炸开一道火焰,其身形紧随而去,后面的汤在、管平次第跟上。三人如此配合无间,省却了一人面对雾兽的窘境。 见林一兀自未动,姜草儿的脚下迟疑。 “姜姑娘,既不见外,便跟在我身边吧!”林一轻声说了一句,身形飘起。 在林一的身边不用担心雾兽的侵袭,姜草儿早已察觉到了异样。闻声,她抿唇一笑。 身边带着姜草儿,前面还有她的几位同门在开路,林一只好加快了脚步。五人前后一道,疾行了五六个时辰。距谷口不远时,雾兽少了许多,即便如此,辞修师兄弟三人,亦是累得气喘吁吁。 “抓住那个胖子!别让他跑了——”前方突然传来的叫喊声,使得体力难以为继的辞修,将想放缓脚步,却又紧张起来。 “先出谷!”身后传来林一的声音,不待辞修回首,却见师妹跟着那人,神色轻松地直奔谷口而去。 “师妹——!”顾不得身上破碎不堪的护甲,辞修振奋精神,冲着身后面面相觑的两位同门喊道:“随林兄出谷——!” …… 虚无谷另一侧的谷口,那静止不动的雾气突然搅动起来,接着从中冒出一个肥胖的身影。其带着一脸市侩而油滑的神色,回首嘿嘿一笑,脚下却是不停。 “那胖子,给我站住……!有话好说……!”随着喊声,谷口又冒出几个人影来,却是各自祭出飞剑,来势汹汹。 许是跑得累了,肥胖的修士喘着粗气,慢慢停了下来。见状,后面几人大喜过望,忙飞奔过去,将其围在了当间。 “哈哈!胖子,你怎么不跑了啊!”为首者是一个练气九层的修士,三四十岁的年纪,神色中尽是得意。 “嘿嘿!见过诸位道友啊!方才是谁要好好说话的,咱心里一软,这不就跑不动了吗!”肥胖的修士带着惫懒的笑容,并不见有惊慌。乍一见,好像他与对方颇为熟稔的模样。 “哈哈,你这胖子倒是个识趣的人。方才在谷中,见你那护身的宝物颇为神奇,竟是不惧雾兽啊!我等难免猎奇心重,快将其拿出来让大伙见识一番吧!”一人出言威逼道。 肥胖修士的眼珠子乱转,脸色带着笑容,却有些为难地说道:“不成啊!那是我师父的遗存,乃是我此生唯一的念想。若是将其轻易示人,且不是要做那不忠不孝、寡廉鲜耻之人?不成、不成的!”说着,他肥胖的脑袋直摇,很是作难的样子。 “放屁!看你的修为便知你师父也高明不了多少,又岂会有如此的护身宝物?你若是再油嘴滑舌,免不得我兄弟几人亲自动手了!”对方的另一人出声骂道,几个人脚下移动着,将胖子围得更紧了。 “别介啊!我说几位道友,动手多伤和气呀!”胖子急得连连摆手,他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又带着可怜的模样说道:“唉!修为低、要受气呀!我这是个苦命的人呐!罢了,这闭灵罩可是个好东西,借诸位赏玩一二,可别忘了要原物归还啊!” 对方几人相视一眼,露出嘲笑来。一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啰嗦了,快将其拿出来让我兄弟见识一下!” “嘿嘿,这位道友勿要急躁啊!”胖子陪着笑脸,肥胖的手臂在身上乱摸着,一伸手掏出把飞剑来,使得对方几人一怔,恐其有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嘿嘿!拿错了!”胖子收起了飞剑,又装模作样地嘀咕着:“我这宝贝搁哪儿了?我怎么就找不到了呢!”他如此作态,对方几人怎会不知,已是各自面带怒容,祭出了飞剑。 “咦!是他?”胖子忽而抬头向谷口望去,见雾气涌动中,冒出五个人影来,为首者是一个灰袍年轻男子和一个清秀的女子。 那围着胖子的几个修士,也是察觉到了动静,见不过是几个练气期的同道,不以为意地转过身来,一人却是发出怒喝:“胖子,你敢耍诈!” 胖修士不知何时手上多了块玉符,嘿嘿一笑:“我怕你了还不成吗!”说着,他捏碎了玉符,身上光芒一闪,于刹那间竟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这该死的胖子,定是跑不远,快追!”一人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与同伴一道往前追去。 林一带着姜草儿出了谷口,见到那个胖修士后,也是愕然不已。此人出现在玄天峰下让他有些意外;成为了隐元宗修士是又一个意外;独自安然无恙地走出虚无谷是第三个意外;面对强敌威逼,其又轻松脱身,是第四个意外。见到自己刻意躲避,这算不算是又一个意外呢? “此人修为不高,为人却是世故圆滑,倒是令人有些看不透。那几人要占他的便宜,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许是见到林一露出忖思状,姜草儿善解人意地说道。 “总算是冲出了这虚无谷!”辞修与两个同门,皆是大口喘着粗气,疲惫的神色中带有几分兴奋。只不过,与林一、姜草儿相较,这三人略显狼狈。 “师妹是说那个自称隐元宗的胖修士吗?呵呵,那个胖子……”看了一眼那几个追逐而去的背影,辞修话说了一半,神色隐晦地笑了一声。 在林一的眼中,姜草儿的这几位师兄,遇事时颇有急智。面对雾兽的疯狂时,其一人在前,后者跟进,省却不少麻烦。前面一人略有不支时,后者适时替之,轮番往前冲,可谓节省体力的好法子。 只不过,那个辞修含义不明的口吻,使得林一的心里,对那个胖修士愈发地好奇起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七十五章 行不由人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望云舒~的捧场支持! ---------- 出了虚无谷后,林一与姜草儿几人歇息了半日。因彼此皆是去往赤明殿的方向,便结伴同行。 路上偶尔会遇到其他的修士,并无交集,各自赶路。因曾出手救过姜草儿的缘故,辞修师兄弟三人对林一颇有好感。赶路之余,五人说说笑笑,相处还算融洽。 玉衡宗是个小仙门,此次玄天境之行,除来了两位筑基期的前辈以外,其余便是十余位练气弟子了。虚无谷中,他们凑到一起时,本来是六人,却是意外死了两个。现如今,同门四人能并肩行走在育天境中,相互有个照应,也算是件幸事!那两个同门是怎样遭难的,还有那个山洞前余下的尸首又是谁,便是姜草儿也是对此闭口不提。 一日后,五人歇息之时,姜草儿与同门师兄一道围坐一圈吐纳调息。林一则是相隔数丈远独守一隅,闭目养神。只是,他的四象旗并未祭出。 六日后,前方一山坡上,几处坍塌已久的房舍,引得五人停下了脚步。林一本欲继续前行,却见辞修几人露出热切的目光,他只好随着立在山坡下向上观望。 “每一处废墟背后,说不定都会有宝物的存在!在那上面寻觅的身影,不知是哪个门派的修士?”姜草儿在一旁分说着,不忘冲林一示意。山坡上冒出几个人影来,也是留意到坡下的动静。 “师妹说的极是,你我上坡查看一番如何?”辞修回头招呼着林一,而后者却是皱起了眉头。 不待林一出声,辞修亦是感到了不对头,紧接着,几人均是神色大变。只见坡上之人已是缓步走了下来,竟是一位中年修士在前,后面还跟着两个老者,这三人均身着玄黑长袍。 来者身上强大的气机无容置疑,随着对方脚步的临近,那令人心悸的威势愈发的难以抵抗!根本不用神识探查,这是几位高人! 此时的辞修已是后悔晚矣!想走不敢走,想找林兄弟询问对策,见其也是双眉紧锁,一脸的苦色。他咬咬牙,上前一步,躬身拜道:“见过几位前辈!” 见机,汤在、管平与姜草儿也是冲着坡上之人遥施一礼,并识趣地往一旁退了几步。 “呵呵!这几个玉衡宗的小辈,倒也机敏!”说话的是那个为首的中年修士。其颌下三绺青髯,衬以白皙面容上熙和的微笑,显得为人很随和。他打量了一眼俊俏的姜草儿,轻轻点了点头,又略有遗憾地说了一句:“修为太低,可惜了!”其身后的两位老者,许是想到了什么,彼此不动声色地换了个眼神。 “这小子,你明明是正阳宗弟子,为何要掩饰身份呢?”这几人转眼便至辞修一行的不远处,那中年修士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出声问道。 辞修等人心有困惑,却是不敢抬头。林一也是心头一怔,眼角轻抬。瞥见对方正自带着玩味不尽的笑容看过来,他忙小心答道:“腰牌碍事,便被晚辈收了起来,并无他意!” “呵呵!那紫金葫芦倒不碍事呀!”中年修士语带调笑,很是随和地说道。其身后一鸡皮鹤发的老者,有意无意地附和道:“嗯!少宗主眼光不差,这紫金葫芦中所嵌阵法颇为不俗,应为高人所为!” “噢!这倒是没看出来呢!”中年修士呵呵一笑,竟是一抬手,将林一腰间的葫芦一把抓去。 林一兀自站立不动,不敢有违。只是,他的后背已是汗津津的一片。 中年修士将紫金葫芦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点头说道:“达蒙长老真是法眼如炬,这葫芦中的小小芥子阵法,看似简易,手法却是极为的娴熟老道!”说着,他抬首问道:“小子,你这小葫芦是哪位高人所赐啊?” “乃是一位慈和的长者,晚辈并不知晓那位前辈的名讳!”林一神态恭谨,语气却是毫不迟疑。 中年修士轻轻抛动着手中的紫金葫芦,笑容依旧。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林一,不无用意地说道:“你这小子,呵呵!若想小命长久,就是要阳奉阴违才行啊!” 心头一跳,林一垂首答道:“晚辈不敢!” 看来这个中年修士的心情不错,对于林一神色不以为意。他将紫金葫芦随手一丢,话语中突然带着几分阴鸷的意味,桀桀笑道:“欲活得长久之前,眼下先想想怎样保住小命要紧啊!” “少宗主,我等四处闲走,也耽搁了不少工夫,时辰差不多了!”那个鸡皮鹤发的老者,手拈长须,嗓音低沉地提醒了一句。看着身前五个不敢抬头的练气修士,那中年修士的目光中闪现一丝阴邪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他与两位老者,竟是从口中吐出了飞剑,接着便是三道剑虹冲天而去。 林一攥着手中的紫金葫芦,暗暗长吁了下,这才缓缓直起身来。 “这是金丹祖师啊!”惊魂未定的辞修,望空兴叹不已。汤在、管平亦是劫后余生的模样。倒是姜草儿的神色从容了许多,她带着钦羡的神色,感怀道:“想不到金丹的前辈,待人竟是如此的温和有礼!” 辞修倒是看向了林一,露出了苦笑,后者淡淡地翘起嘴角,不置可否的模样。或许,这便是男女有别吧!女子待人接物,首重的是第一观感,即便是身为修士,亦是如此。而她的几位师兄,方才可是吓得不轻。 那中年修士一行,为林一带来的危机感尤为更甚!那是生死危机!更何况,此人既然身为金丹修士,怎会在意一个练气弟子的存在呢!可他又是何时何地关注过自己?而这种关注,绝非善意! 对自身危机的感受,来自于人性的本能。林一初见对方的一身黑袍时,便暗自提着小心。与其对话之机,他看到的不是姜草儿眼中的温和笑容,他感到的是即将要吞噬自己的一种煞气。那是一种若有若无、难以捉摸的杀意。 三个金丹修士的一身黑袍,并不陌生,林一已猜测出对方的来历。那个中年修士的话语极其随意,却是含义不明,根本未将五个练气修士放在眼里。生死全在对方一念,此时,感到后脊背兀自凉飕飕的一片,他庆幸躲过了一劫。 那三人的强大,令人难生抗拒之心。而林一的内心,却是独自在挣扎。每次面对生死危机时,他总有莫名的冲动。不是掉头便跑,便是以死相拼。 不知从何时起,当遭遇这种生死被人操控的时候,林一总是难以自持,也难以冷静下来。在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开,他好像要急于寻回属于自我的掌控,他要为之拼命,他要为之疯狂,他要为之战斗到最后一息。 回头想想,数次劫难面前,每每生死不由己时,他都是如此的冲动。事后自省时,林一深知自身的弊端,而事到临头,却依然如故。罢了!凡事由心,他,只是林一。 “林兄,三位师兄,你我去坡上看看如何?”育天境中的每一处废墟,都值得探寻一番。为此,姜草儿不忘出声相邀。 辞修点头应允,却是忽然看到了什么,引颈望去,出声说道:“咦,那几人莫不是奔向此处?” 只见远处有三道人影愈来愈近,辞修等人见状,并不在意,而林一却是撇撇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育天境中,施展御风术极为的神速。只是转眼的工夫,那三人已奔至到了近前。辞修还想上前打个招呼,谁想来人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林一,真是冤家路窄啊!”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七十六章 趋而避之 ?感谢书友~左丘漫天~的月票强力支持! ———————— 话音未落,为首之人,已是祭出了飞剑,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突遇惊变,辞修与姜草儿等人愕然,忙各自祭出飞剑,神情戒备。 林一却是背起双手,chun角挂着冷笑。 来人乃是万子平、木天远与年泗,不知这三人是怎样凑到一起的。 想不到进入仙境才不过几日,便寻着了仇家,万子平暗呼侥幸。其眼中只有林一,未料临近时才见其与四个修士站在一起。他心头一怔,收住了脚步,打量了辞修等人一眼,高声说道“我乃正阳宗的内mén弟子万子平,专为寻仇而来。几位道友莫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这……在下yu衡宗辞修,见过这位万师兄!”辞修神sè踌躇了下,抱拳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 “我与林一乃是生死大仇,这位yu衡宗的辞师弟,莫非你真的要chā手?呵呵!此人不仅与我有仇,与我mén中的筑基高手也有仇……”万子平带着威胁的口wěn说道。 姜草儿已是看出了名堂,她有些急了,忙出声说道“师兄,岂能让林兄一人受难?” 辞修面呈窘sè,见汤在、管平也是神sè迟疑,他无奈地冲着师妹歉意摇头,尔后嗓音低沉起来,说道“我等与林兄,只是同路而已……”说着,其师兄弟三人亦是收起了飞剑,惟有姜草儿一脸的愧疚,看向林一,左右为难。 见此情形,万子平得意地笑起来“几位道友真乃识时务也!”对方三人却是别过脸去,脚下往后慢慢挪动。唯独姜草儿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立在原地,为难地看向了林一。 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林一神sè不变,冲着姜草儿淡淡一笑,说道“姜姑娘,你我就此别过!”他也不看辞修三人,而是转过身来,眉梢轻挑,扬声说道“你三人皆是寻我报仇来了?” 辞修等人本想及早离开是非之地,却见林一神sè中的不屑,加之师妹姜草儿一脸的埋怨,他三人讪讪退出场外后,一时不好急着离去。 王子平未出声,倒是其身后的木天远说话了—— “林一,你不会不知道吧?进入玄天仙境中,为了同mén互助,彼此有yu符互通音讯。我三人凑到一起并未偶然。可见,万师弟方才所言不虚。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万子平的话不紧不慢,还是从前那般傲然的神情,根本不正眼瞧人。其一旁的年泗,则是一脸yin沉地说道“哼!你与万师兄的仇,我管不着,我只是想寻你再较量一番!” 身后的两位同mén,均已助了声威,令万子平气焰大涨。他狂笑道“林一,我候你久矣!今日,看你往哪里逃!” 林一的目光掠过木天远,其眼光一触即分。面对万子平骄狂的神态,他撇撇嘴,讥笑道“这偌大的育天境,何处不能容身?我便是跑了,你又待如何!”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万子平,便要先下手为强。只要缠住了林一,大仇可报!忽听对方有此一说,他暗呼不好,将要催动飞剑之时,不由大怒道“鼠辈!不要逃!” “呵呵,你有胆追来啊!”林一甩下一句嘲笑时,已化作一道淡淡灰影,疾驰而去。他是说跑便跑,未与对方留下一丝应对之机。待万子平醒悟过来要追时,亦是慢了一步。 “这小贼jiān猾如斯!怪不得当初能连杀我万家子弟呢!我说木师兄,你方才为何不阻拦?还有年师弟,你也不能站着不出手啊!”气急败坏的万子平,冲着二人抱怨起来。 “万师弟,眼下你要是去追,还来得及呀!”木天远的语气很是轻松。年泗有些不忿地说道“此人说逃便逃,令人猝不及防啊!” 被木天远不软不硬地抢白了一句,万子平不好与其翻脸,只能冲着年泗哼了一声,悻悻地说道“我即便是独自追上林一,怕也是留不住他。真正的高手尚未现身,奈何?” 见林一突然脱身离去,远处的姜草儿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听辞修惊呼道“是筑基期的前辈……”她忙抬头看去,只见两道剑虹倏然而至,身形未显,其中一人已是出声喝道“林一在哪里……?” 喊声未落,已从空中跳下两人。来者其一是**,另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者,乃是年泗的族叔年囚。这老者便是曾在丹阳峰天台上训斥过林一的那个筑基前辈,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不知何因,这两人竟是走到了一处。 **人将落地,便大声喝问,神态极为的嚣张。万子平神sè带有几分尴尬,与年泗一道上前拜见。木天远随二人身后跟着见礼,他只是冲那老者执礼甚恭,面对**时,其神sè中有些不情愿。 “我远远见到林一时,便给郑师叔发去了传音符,不料此人甚为jiān猾,稍见情形不对便溜掉了!”万子平恨恨说道。**才是万子平复仇的最大倚仗,他得知郑家与林一的仇怨颇深时,大喜过望,便寻上mén前,以求联手。 那一次在归灵谷外,眼睁睁看着林一逃掉后,**便知道这个仇家不好对付。在丹阳峰天台上,年泗落败遭辱,其族叔年囚当即出手相阻。可见这叔侄俩对自己这个仇家同样的不满。 玄天仙境是个生死拼杀的好地方,只要有人断了林一的退路,**以为,大仇可报!年囚也念在彼此同是来自家族,且其师父又是天枢阁的阁主卫从,在对方许以重利之下,他便答应援手。 如此一来,因林一的存在,这几人便走到了一起。万家与木家同气连枝,木天远跟在一旁,倒也情有可原。至于木天远本人是个什么心思,无从得知。 “哼!在这仙境内,他是无处可逃!年师兄,你我追——” …… 林一还真的无处可去,只能将御风术施展到了极致,拼命往前疾驰。从木天远话中听出玄机时,他当机立断,扭头便跑。 这个木天远从未正眼瞧过自己,林一也是对其提着小心。可方才此人的那一席话,不仅解开了他心中的疑huo,也让他听出了弦外之音。 或许,这只是一种臆测。可事关生死,即便是臆测也不能有所迟疑。木天远之本意如何,林一无暇多想。既然心有决断,还是速速跑路要紧。 怪不得这些人踏入育天境之后,还能凑到一起。有传音符在,只要是相隔不远,寻到同mén不是难事。而自己对这些一无所知,若非木天远有意无意的提醒,他林一还méng在鼓里呢! 林一的遁速极快,未至一刻,便奔出数十里去。他并未轻松起来,反而是心头一懔,急忙催动法诀,身上一层黄sè光芒闪动。 未几,林一的脸sè变得难看起来。施展起土遁术来,竟是潜不下半分。育天境中,土遁无用!而身后的危机感愈来愈重,他无计可施之下,猛然停下身形,随手抛出四象旗,手诀掐动,原地隐去了身形。 几个喘息过后,两道剑虹飞至头顶,距地面数十丈高处,脚踏飞剑的正是**和年囚二人。见之,阵法中的林一皱起了双眉。 “方才还见到此人的身影,怎么转眼的工夫便不见了呢?年师兄,这是为何?”空中的万子平居高临下,踩着飞剑打着盘旋,四下搜寻时不忘出声问道。 年囚却是在半空中止住了身形,手拈灰白的胡须,面无表情地说道“无外乎两个法子,一是遁术,二是阵法。” “是啊!那小子会土遁术!”**恍然道。 “非也!育天境中土石含金,兼有仙境禁制护持,故尔,土遁术在此处无用。”年囚倒是见多识广。 “师兄的意思,这小子并未远去,而是藏身于阵法中?哈哈!”**惊喜起来,一个练气修士,即便是有阵法藏身,又岂能躲过两个筑基修士的联手一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亦步亦趋 感谢书友~newatson~的捧场支持!期待更多订阅红票的支持! ———————— 年囚并未应声,而是露出忖思状。**则是迫不及待地展开神识,在地面上细细探查起来。 阵法中的林一,满脸的无可奈何。一个**不足为惧,可加上一个筑基后期的年囚,他没有任何的胜算。谁让筑基修士会飞呢!打不过还不要紧,若是连跑也跑不过人家,这与束手就擒有何区别!碧云纱?还没御风术的遁速快呢! 看着**在头顶上肆无忌惮地飞来飞去,林一是紧锁双眉,没有一点儿办法。为今之计,只有拜四象旗阵的神奇,以期躲过对方的神识了。 “这小子莫非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成,神识中毫无所获呀!”忙活了一阵,**有些焦急起来。 年囚也是颇为纳闷,方才在神识中,明明见到那个林一的身影。谁想不待临近,对方竟是倏然失去了踪影。在**搜寻的时候,他也没闲着。若是阵法的缘故,可光秃秃的地面上,除了几块碎石以外,什么都没有。一个练气弟子而已,即便是有阵法,也不会太过高明。此人究竟去了何处? 四象旗阵,亦非首次躲过筑基修士的神识,这也是林一的侥幸之处。可见到**落至地面,驱动飞剑贴着地面游走之时,他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这个**可恶!神识寻不到自己的所在,还不甘心离去,竟是掘地三尺的架势。四象旗若是被飞剑撞上了,非露陷不可啊! **手指一点,飞剑在地面上带起一溜火星,直窜出去百十丈远,这才折返回来,周而复始。他自以为得计,脸上带着狞笑,得意地大声叫喊:“林一,别躲了!出来吧!” 林一所呆的这片地方,依着**这个看似蠢笨却无比好用的法子,要不了多久便能一尺不落地搜寻一遍。而届时,四象旗阵将无所遁形。 无奈之下,林一悄悄招出了飞剑在手,留意着**的动静, 年囚尚在半空中,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说道:“或许那小子还会别的遁法……” 闻声,**问道:“年师兄是说……?” “因禁制的缘故,这仙境内不能施展五行遁法。可还有几种遁法,不在五行之中,譬如血遁、风遁、魂遁等。这几种遁法可在门中典籍中见到,究竟如何,知之者甚少。除此之外,如玄天门的遁符,也颇为的神异。总之,那小子逃命的法子并不少。单凭他一个外门弟子,竟懂得土遁术,可见此人并非如你我想象的这般简单啊!”年囚出言提醒。或许是他想的多了些,不过这一番说辞听着也有些道理。 **收起了飞剑,问道:“这又该如何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子不翼而飞了吧?” “哼!一个练气小辈罢了,即便有遁术傍身,也只是一遁数十里而已,飞剑瞬息可至也!”年囚不屑地哼了一声。 “师兄所言极是,若是那小子真有旁门左道,你我在此处还真是瞎耽误工夫了!”说着,**便脚踏剑虹而起,与年囚一道继续往前追去。 四象旗阵中,林一见那两道剑虹没了影,这才吐出一口闷气。暗道,年囚啊!我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又何必助纣为虐呢!那般高明的猜测,虽说是无意帮我一回,不过,你也太高看了我林一! 独自守着阵法静坐了两个时辰,并未见**与年囚返回。林一收起阵旗,却已是换作了一个人。其一身的灰袍还在,相貌却是大相径庭。此时,他背略躬,面色焦黄,颌下还带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十足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修士,便是修为也成了练气七层。 对于‘幻灵术’的奇妙之处,林一是早有领教。眼下再不改容易貌,怕是真不好在育天境中行走了。 …… 玄天仙境开启的半个月后,一片废墟林立的巨大山岗之前,不时有修士到来。而山岗之上,废墟的当间,有一处尚算完好的宫殿。此处,便是育天境的赤明殿所在。 几道剑虹闪过,高大的宫殿门前出现几个人影,乃是玄天门的余行子和几位金丹修士。这几人脚下不停,径直进了殿门。少顷,又有十数道剑光自空中落下,为首者是公冶平,他不再是先前的三人,竟是有十余位金丹修士随行。 宫殿之外的废墟上,还聚集着一些修为不高的修士,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这些人一时不敢近前,各自带着敬畏的神色,只能看着那些前辈们陆续步入殿内。如此过了一日后,赤明殿外,已见不到筑基修士的身影了。余下的众多练气修士,这才向着殿门处涌去。 人群中,一个中年修士弓着背,小心翼翼地随着众人走至高大的宫殿前。此人正是易了容的林一。他于昨日便赶至此处,一直躲在人后不敢露头。那些从天而降的身影中,不乏熟悉者,好在并无人留意呆在角落中的这么个练气修士。 身为练气修士,施展‘幻灵术’时,可轻易骗过筑基修士的神识。而面对金丹修士更为强大的神识时,难免会露出破绽来。这也是易容后的林一,依旧不敢大意的一个原由。 这殿门太高了,四五丈高的门楣之上,‘赤明‘两个大字朴拙而不失庄重!两扇大门只余下斜立的一扇,尺余厚的门扇同为紫石造就,其上一狰狞兽口上衔着粗大的门环。 十足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德行,林一缩头缩尾地上下打量着。只是,他的脚步有意无意地跟在一个肥胖修士的身后,引得前面之人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时候早着呢,你不如呆在此处,尽情地瞧个够啊!” 说话的胖修士,修为不过五层,却是面相庄严,走动间颇有几分气势。惟有说话之际,脸上的赘肉堆着油滑的笑容,难掩其眉目间的狡狯之色。 林一尴尬地笑了笑,并不出声,很是憨厚的模样,使得胖修士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进入殿门之后,林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四周众多的练气修士,也是一般的情形,皆是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带着欣奇的神色抬眼望去—— ———— ps:真诚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打赏的朋友,是你们的支持,才让无仙默默无闻地走至今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七十八章 赤明殿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老子古、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在外面看来,赤明殿最多不过百丈大小。而一步踏入殿内,竟是又一番天地。入眼处,宽广而高大的殿堂,金碧辉煌,令人眩目。 殿堂左右便不下数十丈宽,无数粗大的石柱撑起高高的穹顶,之上云霞氤氲,难辨真容。向前望去,殿深足有数百丈,那大殿的尽头,一处巨大的莲台上空空如也,不知当初供奉着何等样的神祇。 对于很多修士来说,如此恢宏的宫殿尚属首次遇见。已有人耐不住好奇,举步往前走去。那洁净如洗的紫色石砖上,光可鉴人。林一随在人后,低头看看脚下,小心地迈开了步子。 那些金丹祖师与筑基前辈们,均不见了身影。未走两步,林一已抛开心中的好奇,眼光四下巡睨着。宫殿的两厢,那几丈大小的仙龛引人注目。左边一排是九个,右边一排同样是九个。仙龛之上只有一些看不懂的雕饰,同样不见有神祇的供奉,彼此相隔二三十丈远,刚好由殿尾排至大殿的尽头。 大殿即便是再宽广,也不过就数百丈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奈不住这么多修士来回的溜达。不一刻,林一亦是前后走了一圈,并未有其他的发现。 那么多前辈去了何处?定是有通道通向他处,这通道何在? 空旷的大殿中,除了那莲台与仙龛之外,并无他物。有奈不住性子的修士,已跃至仙龛上敲打起来,还有人跑到那莲台上搜寻着。 入殿之后,林一便对大殿中的修士暗中留意。数百个练气修士,从衣着装扮上可以看出,他们应来自大夏的各个小仙门,其中见不到一门四宗的弟子。除却身边的这位胖修士外,见不到有熟悉的面孔。万子平与那些正阳宗的同门,已先一步进入了赤明殿,如今是同样不见了踪影。他们显然是知悉通道的所在,而径自离去了。 大殿内的这些修士,来此处纯属撞运气,而自己又算甚么呢?林一暗自皱眉之际,眼角一瞥,身形随之而去,落脚处正是一处仙龛。未及端详,忽觉得眼前一花,已是置身另一处所在。 心头暗惊之下,林一顾不得多想,而是随着前面的身影奔去—— …… 这是一处幽静的山谷,遍布奇花异木,苍翠满目,芬芳四溢。那个肥胖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林一翘起了嘴角,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转过一处婆娑曳地的古木,一个池塘出现在前方,那个肥胖的修士被阻住了去路,正在出声咒骂:“他娘的没路了啊!这么个破池塘又怎会是离魂涧呢!老子的舆图不会错啊?” 远处的林一眉梢一挑,止住了脚步。而就在此时,有他人说话—— “咦!这胖子有舆图?” “谁他娘的敢骂我胖子,活得不耐烦了!”胖修士心情正糟,张口便骂了回去。谁料骂得痛快,随即他便后悔了。那池塘一角的山石后面,冒出两个练气九层的修士,许是误打误撞走进了此处,也是寻不到出路,二人这才折返回来。 “呵呵!这位胖道友好大的脾气!速将你的舆图拿来吧!”一人三四十岁的模样,满脸的不怀好意。另一人也是笑道:“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这胖子是好人!哈哈!据传,只有寻到离魂涧,才可进入完天境。有了舆图后,我兄弟便轻松了许多!” “该死!”胖修士扬手给自己的肥脸一耳光,啐了一口,恨恨骂道:“都怪我他娘的嘴贱啊!”见其作态,那二人相识而笑,便一左一右散开,已成夹攻之势。 “我说二位道友,这是作甚?一个舆图而已,至于撕破脸皮吗!”胖修士已是堆上满脸的笑容,连连摆起手来。他脚下往后移动,佯作无意的回头一瞥,其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暗道,苦也! 那二人也是远远瞥见了林一,却是并未将其放在心上。一个练气七层的中年修士而已,不足为虑。而胖修士不明所以,还当自己被对方三人堵在了此处,连呼倒霉。 “胖子,别耽误工夫了,将舆图交出来吧!”一人催促道。 “好说!好说!呵呵!”胖修士干笑了两声,一双手上下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枚玉符。见状,那二人神色微变。玉符与玉简截然不同,这胖子要耍诈! “回见了两位!不送!”胖修士得意地一笑,根本不理会对方的诧异,他说着便捏碎了玉符,一阵光芒闪烁后,其肥胖的身躯随之一隐之后,又渐渐在原地显现了出来。 “他娘的!这风遁符在此处怎么无用啊?”胖修士惨嚎了一声,惊得对方二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之后,随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你这胖子有趣!修为不高,倒会唬人啊!” “别装模作样了,不老实的话,别怪我兄弟二人手下无情!” 两个修士笑完了,便祭出飞剑欺逼了过来。 暗叹命苦的胖修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大叫道:“慢!且慢动手!”对方亦是不耐烦起来,骂道:“死胖子,又要耍什么花样?再不交出舆图,死路一条!” 胖修士嘿嘿一笑,却是转过身来,冲着林一喊道:“这位道友一直跟着后面,还当你是他二人的同伙呢,真是天大的误会啊!你若是能帮我御敌,我带你去完天境如何呀?” “胖子,你是成心想临死拉个垫背的!”一人骂道。 “嘿嘿!两位道友!两位大哥呀!生死关头,你就让我试试呗!他若是见死不救,这种人拉来垫背也无不可呀!”胖修士点头哈腰地说道,却又极快地扬手抛去,一枚玉简倏然飞向了林一,还不忘喊道:“这舆图,算是道友的酬劳哦!” “死胖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人怒喝了一声,与其同伴望向玉简的去处。 又来了,祸水东移之计,简单而好用。林一抬手抓住玉简,见那两个修士已是满脸杀意地走来。 玉简根本不是什么舆图,而是一篇功法。这胖修士的身上,看来还真有不少的好东西! “多谢出云子道友的相赠!”林一出声说道。那胖修士闻声一怔,神色急遽变幻起来,失声说道:“哎呦!拿错了,那是我的宝贝功法啊!不对,你的嗓音很熟,你怎知我的道号?” 林一呵呵笑着,慢步往前走去。他不理胖修士,而是迎向那两个祭出飞剑之人,说道:“我这倒有二位所要的东西,不知可感兴趣?”说着,人已走至对方身前五丈远,手掌一翻,出现四面小旗。不待对方有所应对,只见四道流光一闪,其手诀随之掐动,四象旗阵瞬间引发。 那二人心知中计,忙爆退而去,却为时已晚,身后茫茫一片,退路已无。胖修士亦是明白过来了,脸色发苦,急的团团转。 首次用阵法困敌,初见成效,林一松了口气。这一切,皆因这个胖修士,还不是怕他跑了! 林一手持赤炎剑,直逼对方那两个手忙脚乱之人。一人正自找寻出路,未料一道赤炼当头劈下,他忙驱动飞剑阻挡,“轰——”的一声震响,不及辨出敌踪,突见炽烈的火龙自身后袭来。 那人惨呼了一声,便被火焰吞噬。近在咫尺的同伴虽是见不到情形,却是听到了动静,大惊之下,忙在身上加持了无数道符纸,却见三条火龙豁然到了身边。就在此人疲于应付之际,林一抬手招出另一把飞剑,狠狠劈下—— 除去狼牙剑之外,林一的手上只有一把灵器飞剑,这还是在归灵谷外击杀黑衣人时所获。虽用着没有狼牙剑顺手,其威力亦非寻常练气修士可敌。 一剑劈下,轰然震响中,符箓所成的护甲破碎,那修士被斜肩劈作两半。随手弹起火球烧去尸身,拾得对方的飞剑与乾坤袋后,林一转到胖修士的身前。 兀自四处摸索的胖修士,突然见到林一现身,骇了一跳。他伸出手指,连连后退惊叫道:“这位道友,莫要杀我啊!” 此时的林一,弓着的脊背,慢慢直了起来,其容貌亦是恢复了常态。 原先那个中年修士不见了,站在眼前的是一个面熟的年轻人。胖修士脸色的赘肉抖了下,老友重逢般地惊喜道:“果然是林兄弟啊!我说嗓音这么熟悉呢!哈哈!” 林一带着淡淡的笑容,问道:“你为何躲我?” 眼前之人,便是海上齐云城中的那个出云子。在玄天峰下,此人身形肥胖,极为好认,林一还为此诧异。 一个海岛上的供奉,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又怎会突然出现在大夏,出现在玄天峰下呢?在虚无谷中,这个出云子急匆匆离去。在谷口时,林一将将出谷,此人又忙着施展遁术逃去。看似巧合,其本意还是在躲避自己。 疑云重重,故尔,林一有此一问。 “哎呀!林兄弟误会!你我相见甚欢,我又怎会行这无礼之举呢?你看,这阵法亦是无用,何不撤去呢!” 笑了笑,林一背着双手转过身去,轻声说道:“你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远离海岛赴这玄天仙境之行,定是有所依恃。”出云子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嘿嘿笑了笑。 林一缓缓转过身来,注视着出云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知道,你之所恃,究竟是什么?” 出云子神色一滞,眼睛一瞪,猛地跳了起来,挥舞着双臂叫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算了!” 双眉一竖,林一的脸色转冷。他带着森然的杀意,哼道:“说的不错,杀了你,我同样可以获悉一切!”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七十九章 离魂涧 感谢书友newatson的捧场支持!—— 阴森的杀机,迅即在阵法中弥漫开来。出云子脸色大变,骇得掉头便跑,未几,却突然感到前后四周的景象一成不变,根本未离开原地三尺远去。他真的慌了神,掏出块玉符便捏碎了,无用!取出一张符纸拍在身上,还是无用! 咬咬牙,一颗圆珠出现在手中。出云子将其一抛,刚要掐动手诀,谁成想白茫茫的云雾中,猛然伸出一只手来。 “不要啊——!”出云子大急,而那只手毫不留情地将圆珠一把抓去,复又隐入云雾之中。 “林兄弟手下留情啊!我说了便是!”带着满腔的怨气,又是惨呼了一声后,出云子一屁股瘫在了地上,连连摆手说道:“我他娘的今日撞了霉运了!林兄弟,是我错了还不成吗?我若是死了,有些事儿,哼,你还真不知晓呢!” 云雾散去,林一现出了身形。端详着绝望而又佯作无辜模样的出云子,他翘起了嘴角,一撩衣袍,距其一丈远处坐了下来。 出云子不知林一何意,忙往后挪动了下,眼珠子急转了几圈,又换上了笑脸,嘿嘿笑道:“林兄弟……” “你示我以诚,我待你以信!说出我想知道的一切……”林一轻吐了一句后,看了看手中的圆珠,手掌一翻将其收了起来,尔后眼皮一翻,冷冷注视着出云子。 脸上的赘肉一哆嗦,讪讪笑着将眼光从林一的手上费力地挪开,出云子点了点头,带着侥幸而又讨好地说道:“林兄弟乃诚信之人呐……!” …… 两峰相峙间,数十丈宽的山涧中,白色的雾霭缓流如水。人行其间,宛若置身云端,又若浣足山溪。 不时有修士的身影闪现在山涧中,却是四顾不暇的模样,不知在寻觅着什么。此间,两个女子并肩而行。一身着月白衣裙的年轻女子,左右张望着,好奇地说道:“师父啊!这便是离魂涧?” “得阴气为魄,得阳气为魂;魂悸以魄动,魄降而魂离!此涧既阻阴阳,又逐魄离魂,名曰‘离魂涧’也!”回话的女子,白衣胜雪,貌若幽兰,神如冷月。她脚下一顿,腮边梨涡浅显,带着淡淡的笑容,有些无奈地说道:“采盈啊!依你的修为,还是不要去完天境为好!即便是寻到定魂草,走完这离魂涧也不是件易事呢!” “难得有此历练的机缘,采盈又怎甘心退缩呢!师父放心便是,若有不测,弟子自保无虞!” 说话的是秋采盈,她被兰琪儿寻到后,便央求着一道进入完天境。身为师父的兰琪儿,却不过徒弟的执拗,只好将其带到了此处。 只是,听师门前辈们提起过,愈往仙境深处走去,愈是危险。而秋采盈外貌柔弱,性子却是执拗不屈,且背负深仇,着实是个可怜的人儿。为此,兰琪儿担忧之余,忍不住要出言劝阻。见其不为所动,她只能暗暗摇头。 “师父,定魂草又为何物?为何入涧便要找寻此物?别处没有吗?”秋采盈将兰琪儿视作亲人,许是恃宠而骄的缘故,她问起话来,也是带着亲昵的神情。 兰琪儿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典籍有云,于以采蘩,于涧之中。蘩草便是定魂草,在此涧中寻得此物,想必亦非偶然!其有驱邪定魂之效,得之,可助练气修士走出离魂涧。”话到此处,唯恐徒弟听不明白,她又耐心地说道:“此涧长不过百里,而入涧十里开外,这流水般的云雾会生出幻象来伤人魂魄。因练气修士的命魂心魄不够强大,惟有借定魂草之力,方可无恙!” “多谢师父解惑!过了这百里离魂涧,想必便可进入完天境中了。”秋采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神往。 兰琪儿款款前行,神识中留意山涧中的动静。前方不远处的石缝中,一株蘩草被发现,随即便引得几人上前抢夺。她微微蹙眉,说道:“玄天仙境自成天地,而育天、完天、玄天又各有不同。每月十五的这一天,去往完天境的通道才会在离魂涧的尽头打开……” “师父,那崖壁上有一株蘩草!”秋采盈惊喜地喊了一声,便已纵起了身形,直奔十余丈外的崖壁飞去。而与此同时,几道身影后发先至,已抢到了她的前头。 眼看着到手的蘩草就要被人抢走,秋采盈贝齿紧扣,抬手便祭出一条云绦,灵若奔蛇一般向前疾卷而去。那参与抢夺的几个修士,均是的练气期的高手,见一个女子咄咄逼人,根本未将其放在眼里。 剑光一闪,一把飞剑阻住了云绦的去势。 人在半空中,身形毫不停顿,势若拼命一般的秋采盈,秀眸中闪现怒火,娇斥了一声:“你等无耻!”一把小巧的飞剑,‘嗡’的一声炸响,带着耀目的剑芒,直奔那出手相阻之人。 此时的秋采盈,与先前那个文弱乖巧的女子判若两人。 “哈哈!定魂草到手!此行无忧矣!”另一个修士已是抢先一步夺得蘩草,哈哈大笑着,便欲摆脱身后之人的纠缠,而独自逃去。 “夺——”秋采盈的飞剑被方才那人的护甲挡住。定魂草飞走了,又被一个女子背后偷袭。那人恼羞成怒,凶相毕露,回转身来破口大骂道:“臭丫头,找死!” 秋采盈暗哼了一声,身子在半空中一转,便去追定魂草,而对方不依不饶地阻住了去路。她丝毫不惧,召回云绦与飞剑,正欲力拼之时,突见一条银白色的丝带迅若疾风,从其眼前闪过。 “砰——”的一声,丝带去若蛟龙,将那练气九层的修士一击而飞。秋采盈面露喜色,又见那熟悉的身影,如风如云一般自身边掠过,转瞬便追至那抢得离魂草的修士身后。那人闻得身后动静,回首大惊失色之下,高呼:“前辈饶命!”他将手中的离魂草往后抛出,拼命地往前逃去。 兰琪儿指如兰花,轻轻拂动,将离魂草摄入手中后,缓缓止住了身形,轻轻落下。她衣袂不扬,神色淡然,任方才那几个练气修士逃去,只是冲着秋采盈轻轻摇头。 秋采盈已是恢复了常态,奔至师父身边,脸色绯红,带出一分窘态来,拜谢道:“多谢师父出手相助!”一株碧翠欲滴的蘩草,带着异样的清香,落至手中,她抬眼望去,后者已转身缓步往前。 眸中稍显恐慌的神色,贝齿轻咬了下嘴唇,秋采盈的脚下稍作迟疑,便默默跟了上去。此时,一个肥胖的身影自身边走过,满带好奇地回首笑道:“呵呵!原来这山涧中便有定魂草!” 心生警觉,秋采盈忙收起了手中之物。 两个修士结伴而行,带着一脸笑容说话的是那个胖修士。另一人则是个面色焦黄的中年人模样,也是好奇地瞥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前面那白色的身影之上。 “哈哈!定魂草又不是稀罕物,这姑娘真是小气!”见秋采盈敌意甚重,胖修士不以为意地地笑了笑,挥手喊道:“我说那个……兄弟,何必走得这样快,你也等等我啊!” 闻声,兰琪儿眼角轻抬,正见那黄脸的中年修士耷拉着脑袋,有些无奈地放慢了脚步。此人有着练气七层的修为,面色枯黄,身子有些单薄。那个胖修士不过是练气五层的修为,笑容中带着几分荡意,一看便知是酒色之徒。 如此样人,竟是将这玄天仙境视作了集市一般!兰琪儿暗暗摇头,不经意间,一双秋水再次落在那中年修士的身上。 这一身灰袍很是眼熟!这两人倒是识相,隔着好几丈远便要从一旁绕过去,兰琪儿心思一动,出声问道:“不见众多同道皆在寻觅定魂草吗?你二人同为练气修士,这般匆匆前行,莫非有所依恃?” 如此一个貌美的白衣仙子当前,那中年修士却是目不敢视,脚下有些忙乱。他正想着快步从一旁绕过去时,忽听对方有此一问,神色稍怔,却不知如何应答。其弓着的脊背,愈发弯了下来。 倒是胖修士有几分急智,知眼前的女子不简单,他难掩满目的惊羡之色,带着一分小心,拱手说道:“这位前辈真是漂亮啊!” “哼!”兰琪儿面色一冷,吓得胖修士浑身一哆嗦,忙狠抽了自己一耳光,这才陪着笑脸说道:“在下与……那个兄弟,凑巧了,刚好身上有定魂草,便不用在此处耽误工夫了!呵呵!” 兰琪儿却是在留意那个中年修士,见其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模样很是猥琐,使人生厌。她忽而自嘲地淡淡一笑,不再多言,径自转身而去。带着凶巴巴的模样,秋采盈冲着那二人狠狠瞪了一眼,便抬起了下巴,忙着去追师父。 中年修士偷偷打量一眼两个女子的背影之后,冲那胖修士皱了皱眉头。对方脖子一缩,极为讨好地嘿嘿一笑。 —————— ps:敲坏了个键盘,好在有备用的。无仙这本书的处境,极像是林一在天龙派的境况。期待更多订阅、红票的支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八十章 由来若此 虚惊了一场后,深知离魂涧中修士众多,那胖修士与中年修士再不敢大步飞奔。小心翼翼的二人,均是鬼鬼祟祟的模样。 这二人便是出云子与林一。经过一场生死恫吓之后,身陷阵法的出云子以为,自身的小命,还是须待之以诚的。于是,不失睿智的他,便将林一想知道的,或是未曾想知道的,《》了出来。 当年,师父罹难后,出云子深感自身修为低劣,便独自跑入深山闭关修炼。许是机缘巧合,他无意中所发现了一个山洞,竟是一位前辈修士的洞府。 这个山洞内,出云子所获颇丰。他怕洞府的主人回来撞见,便匆匆忙忙地带着得到了宝物离开了。 到了无人的地方,免不了要查看宝物。谁料想,出云子并未为此欣喜若狂,而是怕了。他干脆跑到了海外,一躲便是十来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并无人为那些宝物寻到头上。为此,出云子便将所有的担心抛至九霄云外,生出了返回大夏的念头。为何?他得到的一枚玉简上,有玄天仙境的舆图。而这张舆图上有所标注,便是玄天仙境中的玄天殿内,有上古仙域的秘辛。由此秘辛,或可寻到通往仙域的途径。 修士孜孜以求的什么?是长生之道,是飞升成仙!可无数万年以来,大夏的修士修至元婴期的也是寥寥无几;踏破虚空,成为逍遥九霄之外的仙人,更是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想。而玄天仙境中,竟藏有这么一个天大的秘辛,若是此事传开,大夏的修仙界,将为之疯狂起来。 故尔,世故而精明的出云子,得知玉简中的一切后,并未为之惊喜,而是被吓坏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太明白不过了。此事若有一丝的风声泄露,别说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了,即便是筑基期的前辈,亦是自身难保啊! 十余年过后,大夏的修仙界中依旧是风平浪静,出云子又变得不安分了。若在玄天仙境中略有所得,说不定仙域的大门便为自己打开了呢!修为低了又怎样,那些前辈不也是这么一步步走上了令人仰止的巅峰吗! 玄天仙境开启的日子临近,出云子自以为有得天之利,便又悄悄地溜回了大夏。 因师父生前便是归灵谷隐元宗的弟子,加上此仙门招收弟子的规矩向来很宽松,出云子没费吹灰之力便入了山门。其为人圆滑,手头大方,很快便如愿以偿的踏上了玄天仙境之行。 在赴玄天境之行的修士中,出云子的修为应是垫底的第一人,他并不因此而担心什么。 修为高的人不一定活得长久,运气才是首要的,再加上自身诸多的保命手段,出云子相信,一定可以活着离开玄天仙境。而在玄天峰下见到林一后,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这个年轻人并不令人感到恐惧,可在其手中栽了一回后,出云子以为,对此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故尔,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去躲避对方。 谁成想,越是想躲着、避着,还是三番五次的会遇到那个林一。偌大的育天境中,两个人总是会撞到一起,在出云子看来,这也太邪性了! 令出云子稍感宽慰的是,每次林一出现的时候,他都是先一步躲开了。看来,运气尚在,仙境之行值得憧憬。 心念起时,便已生出了莫测之机!出云子想不到的是,此举反而引得林一留意起他来。 赤明殿外,当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修士,总是若即若离地出现在身边时,出云子心中的不安又出现了。做梦也想不到啊!此人竟然就是那小子本人。易容改貌后,模样变了,可不变的是那小子的奸猾与狡诈。 有心算无心啊!出云子这次栽得更惨! 获知来龙去脉之后,林一收起了杀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端坐在出云子的对面,伸出了手。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有违誓,人神共愤等等,出云子为最后的挣扎而固执着。见林一应允,他这才苦着脸,抛出了一枚玉简。 当林一看清玉简内的一切时,亦是为之而震惊!玄天仙境中的三重仙境,大到高山峡谷,小至宫殿中每一扇门的所在,玉简的舆图中是应有尽有,详实而细致。每一处地方,还有文字标注分解。 据出云子说,此玉简便是来自那个洞府。可见,那个洞府的主人,一定是对玄天仙境了如指掌。那是个前辈高人,他又是谁?又为何将着珍贵异常的玉简,连同那些不俗的宝物弃之洞中?此人,又去了何方? 林一的心头生出无数疑问,却也只能暂且抛在一旁,并为出云子的运气之好而叹服。 想来,出云子在那个洞府得到不少好东西,寻灵戒便是其一。他为了祸水东移时扔过来的那枚玉简中,竟是在大夏失传已久的“风遁术”。而在最后关头抛出的圆珠,是件不可多得的护身法宝,名曰“混元罩”,此物不惧虚无谷雾兽的侵袭,其不凡之处,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出云子还在那个山洞中得到十余片风遁符,这是他玄天境之行的最大倚仗。几次三番逃脱同道的杀手,全凭此符的神奇。当初在齐云城的时候,林一若不是见好收手,还真拿这个胖子没一点办法。 出云子带着亲和的笑容看着林一,表明自身修为太低,那‘混元罩’干系身家性命,若是对方诚信为本,最好还是将那宝物归还才好!他很是大方,那玉简中的舆图不要了!十数年的辰光里,早已将其倒背如流。还有那‘风遁术’,乃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才可修炼,干脆也作了顺水人情。 令出云子大松了一口气,林兄弟的为人着实不差,还是将‘混元罩’还给了他,只不过是对当年那个修士的洞府生出了兴趣。 善解人意的出云子,内心思量一番后,还是将那个隐秘的山洞所在,详细录入了玉简。林一得到了这枚玉简后,再次询问起风遁符的炼制法门,对方摇头不知,不安的神情却是浓重了起来。 林一并未继续作难对方,而是撤去了阵法。 肚子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出云子便要与林兄弟结伴去寻离魂涧,更是得意洋洋的拿出了两株定魂草。 已对离魂涧略有所知的林一,看着手中的定魂草还是有些诧异。这胖子的身上究竟还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出云子呵呵辩解道,这些都是在那个山洞中所得,不足为奇,便有些心虚地跑在前头带路去了。 林一又变作中年修士的模样,与出云子一道折返回去。二人重又踏入相邻的一个仙龛,这才来到离魂涧。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步之堑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炎亭人、哥很烦躁、无聊杀杀~的捧场支持!感谢诸位的订阅红票的支持! —————————— 用不着寻觅定魂草,林一与出云子便走得轻快许多。 未料半途中会撞见兰琪儿,心虚的林一生怕被对方识破,便不敢出声说话。好在这‘幻灵术’颇为神奇,根本不是筑基修士可以勘破的。 进入离魂涧十里开外后,出云子已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定魂草,将其用力揉*搓了几下,一层碎屑伴着淡淡的荧光散落全身。有样学样,林一亦是如法炮制。 来至离魂涧的腹地时,脚下雾霭渐重。两旁对峙的高山愈发高耸,天光亦是暗弱了许多。无风的山涧中,云雾竟是缓缓涌动,有阴风袭体而来。 “哎呦!这涧中莫非有鬼魂不成!我这汗毛都竖起了!”出云子心悸地嘀咕了一句,脚下也变得迟疑了。 林一的脚下同样变得小心起来,那涌至身边的云雾,带着浓重的寒气,不及衣袂处便已消淡,这应是定魂草的功效。即便是如此,那彻骨的寒意还是徐徐逼来,使得人心头一阵狂跳。 未走多远,前方出现一个人影。那是个练气期的修士,癔症般独自大呼小叫着,惊动了过往的其他修士。林一与出云子亦是远远停下了脚步,愕然望去。 那人原地癫狂了一阵后,神色变得呆滞起来,之后便缓缓盘膝坐下,犹如石雕般再不动弹。 “没有定魂草相助,这离魂涧又岂是好走的。”有人发出感慨,便有人相问:“这人便这么完了?” “魂魄离失,只留下一具行尸。呵呵,或许会化作另一株定魂草吧!”有人冷笑了一声,不过是引来几声唏嘘。随后,便无人再关注那个倒霉的修士。 出云子甩动着袍袖,走了几步又余悸未消地回过头来。林一收回了目光,默默抬起了脚步。那个委身于离魂涧的修士,身上生机尚存,却已慢慢与周遭的寒雾融为一体。 愈是往前,涧中那相仿的石雕愈多,有的只是能看出个大致的人形。这些失去了魂魄的修士,终有一日会化作石头,或许,真的化作一株定魂草也说不定。 百里长的离魂涧,已过去了八十里,天光愈发的黯淡。阴风扑面中,可见前方有更多盘膝而坐的修士。 出云子的头皮发麻,脸色煞白。他追至林一的身边,看着一侧坐在地上的人影,艰难地出声说道:“林兄弟!这个破地方与乱葬之地也差不了多少,我怎么老觉得心惊肉跳呢!” 林一尚未出声,那个地上的人影却是转过身来,吓得出云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尖叫道:“他娘的……活过来了啊!”这么大的动静,引得更多的人影晃动。 “聒噪!”那地上之人发出一声冷斥后,打量一眼惊慌失措的出云子,又不屑地哼道:“即便是有定魂草,你这五层的修为也难以在离魂涧中呆上个一时半刻。想活命,趁早滚回去!” 此时,出云子才看清眼前的情形。前面不下数百修士,并非是失魂之人,而是大夏各个仙门的修士守在此处,应是在等待完天境的开启。他忙噤声不语,一脸可怜的模样。 山涧的尽头是乌黑一片,有无尽的阴风袭来,寒意森森。身前不远处,大都是练气期的修士,方才说话之人的修为便是练气九层。而愈往前去,修士的修为愈高,人影也相对稀少一些。这么多修士挤在此处,承受阴风的侵袭,只是为了完天境的开启之时。 林一回转身来,传音道:“是要等候下去、还是掉头离去,请出云子道友好自斟酌!”他往回走了几步,独自寻了一块地方,盘膝而坐。 出云子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不忿地哼了一声,距林一两丈远处也坐了下来。不一会,阴寒之气逼来,他有些难以承受,忙掏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未几,又悄悄拿出一株定魂草,将其揉碎了撒在身上。 林一的神色不变,双手结印,静坐调息。他的神识不敢及远,却是将出云子的动静看个清楚。 暗暗摇了摇头,林一抬眼望去。此时,仿若黎明前时分,天色如墨,惟有阴寒之气阵阵袭来,间有鬼哭狼嚎声起,直摄心神,使人惊悸难奈。 灵力运转,玄天盾隐于衣下护住了全身,林一屏息、凝神、守一,不为外物所动。不一会儿,却听得有牙齿打战的声响传来。知道是出云子在强自支撑,他不好再出言相劝,只能佯作不知。 阴寒之气从四处涌来,令人心悸的阴冷,使得心魂不定的出云子缩成了个肉*团。想掉头往回跑去,早早离开这阴寒之地,可有莫名的执着使他咬牙强撑。即便是有定魂草护体,魂魄暂时无虞,可彻骨的寒意涌来,那难奈的寒冷还是令人禁不住颤抖起来。 快了!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四月十五。届时,完天境将打开大门,无数的天材地宝与仙域奇缘,将俯身皆是。他出云子亦将藉此一步登天。 难奈的辰光在出云子的自我安慰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何时,离魂涧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涧中的众多修士,于这一刹凝神望去。 墨黑的山涧尽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光门,有耀眼的光芒骤然乍泄而出,宛若旭日初升,又如尘蔽已久的天穹被捅出了个窟窿。那夺目的光芒出现的刹那,使人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又迫不及待地再次引颈观望。 “他娘的……总算是天亮了!”出云子牙齿打颤,哆里哆嗦地挤出了一句,话语中不无庆幸之意。林一不为所动,而是借着亮光低下头来。身上已罩了一层寒霜,他缓缓起身,轻轻长吁。 人群耸动起来,众多的修士纷纷起身,缓慢挪动脚步,迈向那山涧尽头的光亮处。 环顾了下四周,林一随着人群往前走去。愈往前行,感到山涧尽头的光亮愈盛,晃得人不得不缩起眼瞳。不时有人影在那光门处一闪而逝,催使众人的脚步在不知觉中快了起来。 往前行了三五里远,置身处亦如白昼。隐约看见诸多熟悉的身影,其中有多时不见的正阳宗众人、以及那几个仇家。自然,引人注目的还是那胜雪的白衣。当那些人影消失在光芒中之后,林一身边的修士猛然加快了步伐,还有人已施展身形,抢步而去。 “林兄弟,此时宜快不宜迟啊!你我完天境中再会!”出云子从一旁冒出来,回头喊了一声,便灵活异常地往前窜去。 看着那个肥胖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林一的脚下兀自不紧不慢。去往完天境的通道要开启一日,又何须如此心急呢! 走得近了,一面高大的崖壁堵在山涧的尽处。那耀眼夺目的光门,竟是一处几丈大小的洞口,有光华绽放,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林一回转身来,见身后不多的修士神色各异,匆匆向着洞口奔去。他的脚下稍稍迟疑,继续往前挪动。 低着头走了不多远处,浑身沐浴在强烈的光亮中,能感到有强劲的引力自洞口传来。林一欲再次迈动脚步,忽觉得身子一轻,便往前飞去。 光华流转的瞬间,眼前景物一变,暗自留神的林一感到双脚着地,忙纵起身形往前跃起,不忘留神四下打量。待又一次落下时,他神色一变,脚下疾点,身形一跃而起。 “喀喇——” 一道电光闪过,“轰”的一声,击在林一方才立脚之处,碎石飞溅,声势惊人。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理本性 感谢书友~炎亭人、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身在半空,林一向下望去。 这是一弯浅滩,不远处是一深潭,还有低矮的山林与丘陵簇围四周。而令人愕然的是,浅滩上横卧一长吻利齿、身披硬甲、相貌丑陋狰狞的怪物。其首尾不下两三丈,周身闪动着层层的电光,正昂首怒视。 这是……? “雷鳄在这里……!”随着喊声,远处的河水边冲来几道人影。 雷鳄!这是只存于典籍中的上古雷鳄!其长尾上还有血迹,应是有伤在身。暗忖之际,林一的身形缓缓落下。 许是被喊声惊动,雷鳄粗大的身形一转,粗短有力的四肢飞快在浅滩上飞驰起来,不待远处之人奔至近前,它一头扎入了深潭中,水花一翻,不见了踪影。 看情形,这雷鳄应是被修士围攻,逃至此处后,将自己视作敌手,这才不分青红皂白地上前报仇。若非方才小心,只怕是踏入完天境便要吃个暗亏了!只不过,这畜生倒也机警,稍有不对掉头便逃。 这便是完天境?天穹还是莹白一片,地上的景物却是生动了许多,至少有了溪水与山林,灵气也愈发的浓郁了,喘息间,都能感受四肢百骸的舒畅。 …… “还是迟了一步!”那几个修士来至潭水边,面对数十丈大小的深潭而束手无策,禁不住出声抱怨起来。 “这潭水深不可测,雷鳄凭借地利之便,非你我的修为可以应对。呸!死了个同门,还是白忙活了一场,真是晦气!”说话之人是个中年修士,面带厉色。此人在潭水边来回走着,不甘不愿的样子,忽而想到了什么,猛然扭头看去。 此时,林一的双脚轻轻着地。他对几个猎杀雷鳄的修士不感兴趣,却是见对方皆是身着黑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便欲离开之时,却听有人大喊—— “你给我站住!” 林一眉梢一挑,问道:“这位道友唤我?” “哼!若不是你惊走了雷鳄,我等岂会徒劳无功?将你的乾坤袋留下,以作赔偿!”见林一不过是个七层修为的练气修士,且相貌猥琐,那个中年修士不由得动起了心思。闻声,其三个同伴心有灵犀般地交换了个眼神,不再理会雷鳄,而是彼此散开,慢慢围了上来。 “你等想必是黑山宗的同道吧!莫非,是要借机行这掠夺之举?”林一还是中年人的模样,弓着背,神色却不见惊慌,直言不讳地道破对方的用意。 那人冷笑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倒是有眼力!既知我等的身份,还不乖乖地就范!” 后退了一步,林一质问道:“玄天仙境中,各个仙门的同道众多,你黑山宗又岂可肆意妄为?” 那人尚未应声,一旁有人哈哈笑了起来,颇为得意地说道:“眼下的玄天仙境,还真是我黑山宗说一不二,宗内长辈已有吩咐,违逆不从者……” “与他啰嗦什么?”那中年修士愠怒起来,出声打断了同伴,冲着林一不耐烦地骂道:“要你个乾坤袋已是法外开恩,若是不识好歹,后悔晚矣!” 对方话中似有所指,不知为何,林一想到了去岁茅家岭的那几个黑衣修士来,心头一沉。没有了规矩束缚,即便是修士,亦是本性尽显。若是其间再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勾当,此次的玄天仙境之行,还真是变数不定呢! 眼看着对方便要将自己围在当间,林一轻轻摇了摇头,却又神色一动。他瞅准了空子,身形骤然而起,往远处遁去。 “你还敢逃……!”大怒之下,那个中年修士与其同伴,忙施展御风术便追,只是几人身形刚刚纵起,对方已化作一道淡淡的人影远去,哪里还追得及。 林一本身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御风术已达练气修士的极致,兼之龙行九变的身法奇妙,同辈中能追得上他的还真没几人。 追了没几步远,那个黑山宗的中年修士,与其同伴悻悻地停了下来,忽见一道剑虹由远至近,不由得为之一怔。少顷,飞剑上跳下一黑衣筑基修士,这几人忙上前拜见。 “你等在此处作甚?”来者是一位半百老者,神情阴沉,气势凌人。 “回禀师叔,方才有人惊扰弟子们捕杀雷鳄,还冲我黑山宗说三道四。正想拿其问罪,谁料他倒是机警,先行逃脱了!此人不过是七层的练气修为,却是行迹诡异……”中年修士神情恭谨,小心应答。 “哼!未得少宗主之命,不得擅自行事,更不得泄露半点的风声!”老者斥责了一句后,不理几个晚辈的求饶,而是转首望向林一逃去的方向,继而踏起剑虹,冲天而去。 …… 尚未辨明置身所在,林一便不顾一切地往前飞奔。 见到那几个黑衣修士时,林一暗生惕心,便将神识铺展开去。隐约见有一筑基中期的黑衣修士御剑飞来,心知不妙,他不敢逗留。 为此,林一深感无奈。在练气期的修士中,他不惧任何人。可面对御剑腾空的筑基修士,还是心存忌惮。眼下在完天境内,土遁术无用,少了逃命的一大倚恃,稍有不对,还是趁早跑路为好。何况,这伙黑衣人、或者说黑山宗的修士,总使人心生不安。 跑出二三十里,不待林一松口气,却是眉头一皱,便欲祭出四象旗自保,为时已晚。一道剑虹倏然飞至头顶,现出那个黑衣老者的身影。 这么快便追来了!无冤无仇,何苦这么咄咄逼人呢!林一暗恼之下,只得继续往前狂奔。 “小子,给老夫站住!”老者当空厉喝,手指一点,一道剑光迅若闪电,直奔林一后背而去。 林一头也不回,随手扔出一片玉蛇符,只听得‘夺’的一声大响,玉蛇横空相阻,转瞬被击成了碎屑,而飞剑的来袭之势随之一缓。他根本不顾身后的情形,化作一道灰色的人影,往前疾奔。 “哼!我看你往哪里逃!”黑衣老者脚踏飞剑,去若奔虹,只是喘息间便已飞至林一的正前方。 去路被阻,林一忙止住身形,怒道:“这位前辈,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恃强相欺?” 老者踏剑凌空,另一把飞剑在身边盘旋。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林一,冷哼了一声,斥道:“你一个练气七层的小辈,竟敢对我黑山宗妄加非议,还能从四人的围堵中安然脱身,分明是心怀叵测之徒!哼!若想活命,速速禀明来历!” 这黑衣老者杀意甚浓,来意不言而喻。林一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出声说道:“许你门下弟子欲图不轨,便不容我逃脱?这位前辈不辨究竟,便追来要打要杀,敢问,这还有天理吗!” 老者眼睛一瞪,盛气凌人地喝道:“一个小辈也敢妄言天理!何为天理?天之所生本性,便为天理!今日老夫杀你,正是顺之以天理,应之以自然。” 林一的嘴角冷冷翘起,那一直躬着的背慢慢直起来。他冷笑了一声,反诘道:“恃强凌弱,竟也可自诩为天理所在,简直是一派谬论!若是改日我的修为强过你时,便可理所当然地将你斩杀喽?” 见地面上的人毫无畏惧之色,反而出言顶撞起来,老者的脸色一沉,语气阴森地说道:“小子,你既然不愿表明身份,定是心怀叵测之人。哼!别怪老夫手下无情!”说着,其飞剑‘嗡’的一声,便直奔林一而去。 见这个老者如此的霸道且蛮不讲理,无奈之下,林一扬手抛出一片玉符,白芒一闪,化作一条丈许的玉蛇,阻住飞剑来袭之势。他手一抄,赤炎剑曳起一道火练,便冲着对方劈去。 玉蛇难敌飞剑势猛,“喀喇——”一声爆响,变作了玉屑。林一扬手一甩,又是两片玉蛇符脱手而去。两条玉蛇首尾交接,将来袭的飞剑紧紧裹住,任凭那老者手诀催动,一时也是难以挣脱。 老者略感诧异之时,却见一道赤炎火练到了跟前。此时的他尚悬在半空中,见状,脚下剑光一闪,身形陡然拔起。 林一手指一点,火练豁然化作一条赤炎火龙,冲着老者追逐而去。 “哼!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老者扬声斥了一句,信手一弹,一道萤蓝的火焰自指尖激射而出,迎头撞上了来袭的赤炎剑。 那初始小如灯火的萤蓝火焰,刹那变作一片火雨,霎时间便将赤炎剑吞没。 林一的脸色一变,不待掐动手诀,那曾无往而不利的赤炎剑,竟是连同一缕神识,在蓝色的火雨中渐渐消融。狰狞的赤炎火龙亦如失了魂魄一般,转眼化作一道青烟逝去。 不及惋惜赤炎剑,识海中便传来针刺般的不适。这不等同于神识分离,而是强行将一缕与心魂牵连的神识,生生灭杀了。心懔之下的林一,抬手招出了身上那把灵器飞剑,连连后退了几步,左右张望起来。 须臾间,赤炎剑已不复存在,那萤蓝的火雨复又化作灯火般的火焰,隐入老者体内不见。将融为一团的剑胚抬手收了起来,看着有些失措的练气小辈,他不无卖弄地说道:“筑基成,真火生!三昧真火可烧融一切法器。而唯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方可自如施展真火御敌。小子,还有活路吗?” —— ps:天理是什么,本性即天理?上位者可以本性尽显,卑贱者却只能无奈顺从。不服气怎么办,向天吼一嗓子,接着还得扭头跑路。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明眸善察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月票强力支持! —————————— 在海上的时候,兰琪儿亦是这般地弹出火焰,瞬间便将一只巨大的八爪魈烧为灰烬。原来如此,林一暗自抽了口冷气,这才明晓自己的想当然。看来,还是低估了筑基修士的手段。面对这三昧真火,他毫无应对之策。唯今之计,坐以待毙不成吗? “喀喇——”两声爆响,玉蛇符威势已尽,爆裂成了玉屑。那被缚的飞剑得势,‘嗡’的一声光芒大盛。 易容换貌后的林一,神色不变,惟有眸中闪动着寒光。管不了这么多,既然难敌对手,逃不掉也要逃!他抛出了两片玉蛇符,身形一闪,便急往远处飞奔。 老者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召回飞剑后,陡然飞至高处。摆脱了玉蛇符的纠缠后,拖曳着剑虹,他冲着远逃的人影便直扑了过去。 神识中,那老者转瞬即至。眼下已是快若风行,可根本摆脱不了对手的追杀。林一暗暗咬牙,扬手又是抛出两片玉符,以期拖延片刻。前方是一处山岗,山岗的后面有人? 已来不及多想,脚尖虚空一踏,林一便如一只大鸟滑过山岗,双脚尚未落地,他神色一动,却又是凌空虚踏,急急往前奔去。 山岗后有五六个修士在歇息,见有人御风而来,半空中还有一筑基修士紧追不放,好奇之下,这几人纷纷起身观望。 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玉蛇符?此物颇为难缠,黑衣老者只得再次在空中绕了小弯子,避过两条玉蛇的阻拦。见到了前方那几位修士,他神色踌躇了下,还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喘息的工夫过后,林一已奔至那几个修士近前,却是猛然停下了脚步。为何?这几人竟是正阳宗的修士,为首者乃是吴七与另一筑基前辈,余下四人均为正阳宗的练气弟子,那个相熟的罗逸也在其中。 将将站稳身形,林一便要开口求救时,不由得心头泛苦!他此时易容换貌,已是变作中年人模样,即便是表白身份,依着吴七吴执事的秉性,只怕是有口难辩。而这么一停顿的工夫,那黑衣老者已到了身后。 “见过两位前辈及几位道友!”被迫无奈之下,林一还是冲着这近在眼前的几位同门拱了拱手,心里祈愿着那老者能心有忌惮之下,掉头离去。 老者见林一与那几人说话,一时不明就里,十余丈外落下身形,神色中带着几分疑惑。 吴七瞥了一眼林一,未作搭理,而是冲着远处的老者拱了拱手,绽开一分笑容说道:“正阳宗吴七,见过这位道友!”其身旁的另一筑基修士,连同罗逸等人,都望向那老者,均未将近前之人放在眼里。 见状,林一暗叹了一声,只听那老者开口说道:“黑山宗莫之余,正缉拿一忤逆小贼,莫非几位同道要插手不成?” 老者神情倨傲,话语欺人,使得吴七的脸色尴尬起来。其身侧另一筑基修士的脸色也不好看。而罗逸与三位师兄弟不敢说什么,只能暗自不忿。 “原来这位是莫前辈!真是失敬啊!想你我素无谋面,只因我躲过黑山宗弟子的抢掠,你便倚仗着修为要置我于死地。莫非你黑山宗一家独尊,可掌大夏修士之生死吗?”难得的喘息之机,总不能任对方信口雌黄,林一压着嗓子,出言反诘。 “住口!不要借机生事,你之生死关我等何事?”一声斥责响起,使得林一愣怔了下,有些错愕地转过身来。见几丈外的吴七正黑着脸,双目怒视,而另一筑基前辈连个正眼都没有。许是同为练气修士的缘故,罗逸几人倒是露出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神情。 虽是知晓吴七的为人,也知自身相貌异样而对面不识,可林一的心中,还是没来由地一冷。他回首睨着那个骄狂而得意的黑衣老者,摇了摇头,冲几位近在咫尺的同门说道:“自古有云,同道为朋!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在下才明晓,所谓的同道,不过是一陌路人罢了!”他后退一步,嗓音发涩,沉声说道:“方才相扰了!告辞!” 即便不是同门又如何?面对一个被强敌追杀的弱者,竟是漠视如斯。莫非存天理而灭人欲,便是人性也一起灭绝了不成?此时,林一相信,只要吴七多说一句公道话,便可使得自己摆脱窘境。而其言行在意料之外,又不出情理之中。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身为修士的吴起又何错之有?换作是自己,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练气修士,又岂能不多生出几分心思来? 心念几番急转,林一的背愈发弓了起来,正待蓄势逃离之际,一个宛若鸣翠的好听嗓音响起—— “谁说同道便是路人?” 人未至,话音先到,两道剑虹闪过,一男一女两位修士在不远处落下身形。说话的是女子,其白衣胜雪,容貌天成。身后的中年男子,身着青袍,模样俊秀,只是眉宇间稍显阴沉。 不知对方来意,林一还是忍住了逃跑的念头,却见吴七已是殷勤见礼道:“正阳宗吴七,见过两位道友!” 那女子冲着吴七轻轻颔首示意,尚未答话,身后的男子已是上前一步,有些不耐烦地拱了拱手,说道:“我乃玄天门的冼峰,恰好与师妹兰琪儿途径此处!”他身子一转,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冲着身边之人说道:“琪儿师妹,玄天境的玄天殿才是你我去处,无须为了一些闲杂人等耽误工夫,你看……?” 冼峰目中无人的架势,比方才那黑衣老者更甚。吴七讪讪地笑了下,有些无趣地后退了一步。他身边的几人,却是屏住了气息,有些失神地望着那白衣女子。 来者竟然是玄天门的修士,远处的黑衣老者眼珠转动了下,根本不惧对方的修为,扬声说道:“黑山宗莫之余在此行事,莫非两位玄天门的高人要横加阻拦不成?” 见师妹对自己的话未置可否,眼下又有人打岔,冼峰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将要发作,兰琪儿却是淡淡瞥了一眼黑衣老者,转首冲着吴七等人欠身说道:“兰琪儿见过几位同道,还有这位……这位道友,你方才因何而感慨呀?”她说着,明眸闪动间,竟是冲着一旁的林一露出几分笑意来。 “见过兰姑娘!” “拜见兰前辈!” 想不到仙子竟是如此温和有礼,欣喜之下,正阳宗的几人有些忙乱。兰琪儿轻轻颔首,便将目光落在林一的灰袍之上,露出审视的神色来。 此时的林一,弓着背,焦黄的面皮上尽是猥琐的模样。他神情木纳,心里却是一阵翻腾。怎么又遇见了这个女子呢?她与其师兄应是路过此地,却是为何停了下来?真是为自己方才的一席话?见对方看来,不知为何,他局促不安起来。幻灵术足以骗过筑基修士的神识,为何面对兰琪儿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呢!是因那明眸善察,还是自己心虚?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八十四章 存乎于心 “回这位前辈的话,因在下被人肆意欺辱,故尔才有几句牢骚话,算不得什么感慨!”压着嗓子说话之际,林一低下了头。 看着眼前之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兰琪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意一闪,转过身去,望向那黑衣老者,说道:“此人乃是我故人之友,还请这位黑山宗的道兄网开一面,兰琪儿先行谢过了!” “师妹!你怎会识得如此样人?”顾不得冲那个黑山宗的莫之余发火,冼峰看向兰琪儿时,已是满脸的疑问。 “如此样人又如何?”兰琪儿下巴轻抬,回了一句。冼峰神色一窘,转身上下打量着林一,不屑地哼了一声,继而带着怒气,冲着黑衣老者喊道:“我师妹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玄天门的修士竟会庇护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辈,黑山宗的莫之余有些意外。何况,冼峰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兰琪儿亦是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若是真撕破脸皮,哪一个都不好对付。也罢,自有你等追悔莫迟之时! 要杀林一,本来便是临时起意,只是为了审慎起见,以免风声泄露而对黑山宗不利。眼下已是势不可为。臭小子,算你命大!莫之余暗骂了一声,踏起剑虹,扬长而去。 “黑山宗的修士竟如此的嚣张--!”莫之余的离去,显得极为无礼。对此,兰琪儿无动于衷,倒是冼峰的面皮有些发红。他恼怒地斥了一句后,忽又冲着林一大声说道:“你这人好大的脸面,竟劳动我师妹出手相救。姓字名谁、来自何门何派” 此人好大的邪火,为何要冲自己而来?林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兰琪儿却是眉头微蹙,出声说道:“冼峰师兄何故如此?”说着,不再理会他人,衣袂飘动间,她已御剑行空。 “师妹!为兄亦是一番好意等等我”冼峰顾不得质问林一,忙踏起剑虹追去。 猜不透兰琪儿为何要救自己,林一还是松了口气。真若被逼到生死的关头,倒不是没有一拼的手段。可赤炎剑的失手,使得他变得小心起来。总是被人追着跑,还是修为不济的缘故。此次玄天仙境之行,达半年之久,定要寻机再次筑基。这种落荒而逃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啊! “你还不离去?”吴七的喝声中带着厌恶,他冲着林一不耐烦地挥挥手。暗忖,一个练气七层的小辈,奸猾如斯,还想借助他人来逃灾避祸,真是不知所谓。 此时不走,等待何时?眉梢挑动了下,林一躬身称是,转身便往远处奔去。 一口气奔出百十里,来至一处小山前,林一才慢慢止住了身形。神识中,前后无人,他祭出四象旗阵,一屁股坐在地上,才来得及喘口气。 这一番折腾,真是心神疲惫。散去杂乱的思绪后,林一吐纳调息起来。 五六个时辰过去,阵法中的林一睁开了眼睛,他不由得摸摸下巴上的几根胡须,自嘲地苦笑了下。手掌一翻,拿出一块玉简来,正是得自出云子的仙境舆图。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放下手中的玉简,林一陷入了沉思。据一路行来的地理判定,眼下置身处,距完天境的玄明殿不远。 玄明殿为完天境中的一处仙人遗址,占地数百里,里面应有不少的仙迹遗存。而过了此殿以后,则是去往玄天境的一条捷径。而玄天境中最为神秘之地,便为玄天殿。玉简中的舆图上,将其作了细述。 既然身入玄天仙境,手中又有这么一份舆图,无论玄天殿中有没有通往仙域之法,总要亲身走一遭,才不枉此行! 将手中的玉简又看了一遍,紧要处记在心头,林一忽然抬起头来望去-- 前方的小山不过百十丈高,有着几里的方圆。山上怪石崚峋,稀疏长着几棵不知名的树木。山脚下,凌乱的摆放着一些紫色的大石头,一处略微平坦的地方,便是林一歇息的所在。意外的是,山上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直奔他而来。后面还有三个男子,大呼小叫地在追赶。 不一刻,女子已到了山脚下。一身月白长裙上,肩头染着一片血迹,姣好的面庞上,尽是怒色。她手持飞剑,到了林一的阵法不远处,脚尖一点,跃上了一块大石,转身斥道:“那沉仙香分明是我在那边山脚下所得,你等却恃强掠夺,还有天理嘛?” 这女子一句话道明了来由,却令阵法中的林一苦涩地摇了摇头。天理?强者便是天理所在,这仙境无上的莫测之机,亦是天理所在。而修士的修炼之道,又为逆天之道。想来,这天理只是存乎于心,敬畏于情,却是随手便可丢掉的。 那追上来的三个男子,均是练气八层、九层的修为,看不出是何门派的弟子。想必是见这女子独自一人,便想占些便宜。谁想对方虽是七层的修为,却是胆气过人,秉性刚强,一言不合双方便动起手来。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左臂上挂着一道伤口,衣衫上同样带着血迹,显然是吃了亏的。他破口大骂道:“那沉仙香分明是我等先看到的,却被你抢了先,还出手偷袭伤我。臭丫头,本想夺回东西便罢,可眼下却是饶你不得,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师兄,这女子脸蛋身材俱佳,死了有些可惜喽!”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带着一脸的淫笑。谁想另一中年男子却是满脸的阴沉,开口说道:“这女子应是玄天门弟子,你我还是小心行事,千万别捅出了什么漏子来。” “哼!在这玄天仙境中,你还能生出这些心思来,真是不知死活!”冲着那年轻男子怒声斥责了一句后,带伤男子又恨声说道:“大师兄放心便是,这左近并无他人,将这臭丫头杀了,无人知晓你我所为!” 三人已将女子所在的大石头围在了当间,毫无顾忌地大声商议着,显然是将对方视作了死人。 那沉仙香分明是自己寻到,却被这三人撞见,强行索取不成便要动粗。独自一人势单力薄,她只好先下手为强,趁机夺路而逃。虽是侥幸伤了对方一人,而仓促之下,亦被那男子的飞剑伤到了肩头。因伤势牵动而感气息不稳,心知逃不脱,惟有一拼。可谁又能想到,三个男修士,面对一个无路可逃的女子,竟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 可惜与师父走散,尚有家仇未报,今日却遭此难。忿恨之际,年轻女子贝齿紧扣,柳眉倒竖,娇声斥道:“我秋采盈死了,自有师父为我报仇!可你等行这下作之举,枉为修道之人!” 原来这女子的名字叫作秋采盈!离魂涧中所见女子不正是此人吗!她的师父便是兰琪儿?阵法中的林一已是慢慢站起身来。 “休要耽搁,迟则生变!”那年长些的男子,很是老到地出声示意。心领神会,其两位师弟不约而同地祭起飞剑。 秋采盈暗吁了下,正待以死相拼之时,身侧不远处突然闪过一道剑光-- 林一还是出手了! 不是没想过现身制止这场争执,可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说出来的话有多大分量,不用多想也清楚得很。 兰琪儿救了自己一回,故此便救她徒弟作为回报?不!即便是不认得这个秋采盈,林一也在想着如何救下这个孤身的女子。或许,出手没有这般的果断? 既然免不了动手,便不用再顾忌什么! 场中四人将将察觉到动静时,仿若凭空而出的林一,手持灵器飞剑,已到了那个练气八层的年轻男子跟前,一剑劈下。 猝不及防之下,那年轻男子骇然惊道:“你是谁”话未说完,戛然而止。剑光一闪而过,血红飞溅中,他竟被一剑劈作两截。 不知从何时起,林一杀人便是这么的干脆,亦是这么的血腥!他喜欢手持长剑的自信,他喜欢一剑了断的快意!或许,这是郁闷已久的释放,亦或许,这是压抑已久的张狂! 一剑劈了对方修为最弱一人,剑芒闪动间,甩去一串血滴,不待对方余下两人应及,林一跃至秋采盈所在的大石上,眉梢一挑,冷声说道:“适可而止,过犹不及!两位还要以多欺少吗?” 秋采盈檀口半张,惊愕地看着身边这个冒出来的中年修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此人为何要帮自己,方才又藏身于何处? “师弟你是谁?为何出手杀人?”只是眨眼间,同门师弟遭戮,变作血淋淋的尸首,那个年长些的男子悲呼了一声后,转而难以置信地盯着林一,出声质问。 另一个身上带有血迹的男子,双眼瞪得溜圆,满脸的诧异与愤怒。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大石头上的那个中年修士,暗骂,这个可恶的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是七层的修为,竟然如此的阴毒,偷袭暗算之下,致使师弟身陨。这人着实该死啊! 余下两人的神情落在眼中,林一暗暗摇了摇头。本以为出手杀了一人后,足以震慑敌手,迫使对方离去。可这情形,明摆着是不能罢休! “两位道友,我是谁,无关紧要。不过是一件宝物而已,何至于如此咄咄相逼呢!”林一压着嗓子,不无耐心的劝说了一句。他不想作斩尽杀绝的事情,死了个人,亦非情不得已,本来无冤无仇,若是就此收手,未尝不可啊! “哈哈--!” 那个挂伤的男子怒极生笑,仰天打了个哈哈。他连连摇头,好似见到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般,手指林一,带着挪揄的口气骂道:“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凭着偷袭而侥幸杀了我师弟后,反而屁话连天,充起好人来了!我呸!你不就是个七层的修为吗?还真当自己是个前辈高人了!” “哼!以命抵命!休要与这狂妄自大的东西啰嗦!”年长些的男子已是脸色黑沉,手诀掐动祭起了飞剑。 “多谢这位大哥相救之恩!你还是逃命去吧!”这余下两人皆是练气九层的修为,杀意浓重,拼杀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秋采盈不想拖累他人,好心出言相劝。 林一不为秋采盈的好意所动,焦黄的面皮上,神色僵硬起来。他被对方骂得火起,看着两个气势汹汹的敌手,摇摇头,挤出生硬的一句-- “死,还真是自找的!”话音未落,林一弓着的背猛然直起,手臂轻扬,两道金光夹着两道银芒倏然出手,其脚下一动便在大石上失去了身影。 不动则已,动,便迅如风雷! 林一又一次骤然发难,使得那两人一下子跳了起来,暗骂了一声可恶后,欲催动飞剑之时,却不见了对方的身影,忙用神识追寻其踪迹所在,不忘祭出宝物护身。 谁成想,金光一闪,不待那年长些的男子躲避,金鞭去势甚疾,瞬间便将其手脚紧紧束缚起来。大惊失色之下,他竭力挣扎,却是难以挣脱,只得催动飞剑四下乱劈乱砍,唯恐再遭暗算。 另一男子心知敌手狡诈,往后闪避之时,急忙催动飞剑在身边盘旋,伸手抓出一叠符纸便欲抛出。 “夺、夺”两声闷响中,银芒闪过,两条玉蛇翻腾作势,牢牢缚住对方的两把飞剑。与此同时,金芒大盛之中,一条张牙舞爪的赤金狂龙凭空而出,带着风声呼啸而去,只是刹那,便将那连连后退的男子周身牢牢缠住。片片赤金鳞甲之上,隐有赤焰涌动,带着令人心悸难奈的烧灼,使得被缚之人惨嚎了一声-- “啊--饶命!” 呼救声未止,林一陡然现身。其面无表情,惟有嘴角冷冷翘起,手臂挥动,剑芒一闪。看也不看对方已成两片的尸首,飞剑脱手而去,直奔那被金鞭所缚之人。 年长的男子已是惊恐失色,正欲开口求饶之际,飞剑快若电闪,已是贯颅而过,带去半边脑袋,红白之物溅出老远去。 金龙奏功而返,复又化作林一手臂上的赤金龙纹。巧若灵蛇一般的金鞭,“嗖”的一声收入了乾坤袋。失去了法力的两条玉蛇,在空中轻轻爆裂开来,玉屑中落下两把飞剑。火球弹出,尸首的灰烬中飞出两个乾坤袋。 抬手将飞剑和乾坤袋收了起来,林一四下打量了一眼,背又弯了下去。 暴起杀人,清理首尾,只不过喘息的工夫!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杀了两个练气九层的高手,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看着林一神色如常又举止轻松的模样,外柔内刚,本性颇为泼辣的秋采盈,一时之间,竟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七十三章 其雾有兽(补充章节) 下面为书友qzwmoney的提醒,才发觉中间少了1700字,都是匆忙和脑子不够用的缘故,感谢qzwmoney的认真与爱护,再给大家说一声抱歉!这一章的缺少部分已加在373章的后面,此处加在作品相关中,便于大家及时看到。 ———————————— 三日后,空旷的前方有浓雾突兀而起。 林一放慢了脚步,行至近前,那浓厚的云雾中,竟是一片不知有几百里宽的高大山林。此处,想必便是育天境的‘虚无谷’。 小心放开神识,依然不见人影。依着玉简舆图所记,林一循着山脚走了两个时辰,来至一处巨大的山谷前。 眼前的所在,雾气重重,虽不碍神识进出,目力却不及里许。这白色的雾,不知来自何处,如絮如纱,静静浮在空中。随手拂动,雾如轻烟,缓缓流动,未几,又是静止如前。 若想到达育天境的下一个地方,这个几百里的虚无谷,则是必经之地。 林一提着小心,驱动玄天盾护住首尾,不敢疾行,缓步走入了浓雾深锁的山谷。 随着前行,雾气在身侧涌动。神识探去,山谷有七八里宽,左右山林高不可测。独自一人行走在这白茫茫的山谷中,如梦似幻,仿若陷入一片虚无而不可捉摸的天地之中。 不急不慢地走了几里远处,寂静中,忽而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初始是微不可察的几声,继而密集了起来。 神色微愕的林一,已是停下了脚步。未及多想之下,那‘沙沙’声突如骤雨袭来,细密而急切。转而便是“叮叮、当当”声大作,无数个豆粒大小的白色圆点,疯狂地扑到了玄天盾上,又被弹开,发出急促而瘆人的声响。这些是个什么东西? 雾兽?生于虚无,凝结灵气而成,借灵雾而来去自如。其状如豆,其性凶顽难驯,嗜好吞噬天地灵物。此为《东游杂记》中灵兽篇的一段话。林一暗讶,这猝然而至的东西,莫非便是雾兽不成! 袭来的雾兽,被玄天盾挡在三尺之外,不待林一松口气,其脸色又是一变。 那些被弹开的雾兽,去而复至,随着来势一缓,竟是密密麻麻扑到了玄天盾上,如蚁蚀骨一般,吞噬着盾上的灵气来了。 这还了得,不下万千的雾兽,这么一起撕咬吞噬,玄天盾支撑不了多久,便将不复存在。震惊之下,林一忙手指疾弹,一道道剑气挥去,却是动不了这些雾兽分毫。他不敢怠慢,随手祭出飞剑刺去。 片刻过后,林一脸色发苦。这些豆粒大小的雾兽,被飞剑劈中后,便化为雾气消融于四周,可这如此众多的雾兽,飞剑根本是应付不迭。而此时,玄天盾已是明眼可见薄了一分。 收起飞剑,几片玉符抛出,几条玉蛇盘附在玄天盾上。这应敌之时颇见奇效的玉蛇符,半柱香不到,便被雾兽吞噬的不成样子。林一咬咬牙,再次抛出了蛟甲盾,只是刹那间,他又将其急急收起。坚固无比的甲盾,竟使得雾兽犹若群虻噬血,愈发《》着玄天盾又薄了一分,林一催动灵气与之对抗,而眉头却是紧锁起来。这虚无谷还是人走的地方吗?这天上地下,前后左右,皆是这些数不胜数的雾兽,若是玄天盾不保,己身的下场可想而知!而此时,回头亦是晚矣! 总不能让这些雾兽如此的疯狂下去,如此,岂不是坐以待毙?心念急转着思忖对策,林一拿出了那把赤炎剑。一条火龙带着赤焰在雾气中翻腾,那些雾兽竟是略有忙乱,似是对赤焰有些顾忌。 雾兽怕火?想到此处,灵力倾注之下,赤焰火龙大盛,在周身前后裹起一道火墙。炽烈的火焰在燃烧,使得雾兽来袭的势头一滞,便是玄天盾的窘况也为之缓解。 见此招有效,林一抓起一把符纸便扔了出去,一片片火雨倾泻而下,一阵‘兹兹’的烧灼声响中,无数的雾兽被火焰吞没。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他身上有不少低阶的火球符,一直没怎么使用过。对敌之时,面对修为高的修士,这些符纸无大用,面对修为低的修士,也没必要多此一举。而此时此地,倒是物尽其用。 林一趁机加快了身形,未行多远,符纸扔没了,惟有赤焰火龙独自显威,使得他不至于被这愈发稠密的雾兽吞没。这虚无谷可有几百里呢,若是一路强冲过去,也未尝不可。只是,自身灵力难以为继之时,再遭不虞,又该如何?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一手臂一抖,赤金龙纹幻化而出,带着赤焰的气息,迅即罩在玄天盾之上。随后,他缓了口气,轻松地翘起了嘴角。 原本白色的玄天盾之上,耀动一层赤金色的光芒,有隐约的龙纹闪现,那带有炽烈炙炎的威势,使得雾兽竟是远远避开。林一身前一丈内,一如初始时的白雾弥漫,唯独不见一只雾兽。 赤金龙纹曾让林一避免地火的炙烤,故尔有了方才一试,却未料有着如此的威能。林一想不明白此间的道理,索性不去想它。前行无碍,他的脚步轻快起来。 一个时辰后,在雾霭中穿行的林一,已是行至虚无谷的深处。他神色一动,脚下慢了起来。寂静的山谷中,遽然传来‘砰、砰’的爆裂声响。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八十五章 行之有变 无仙:/cms/book_chapter_42.html /cms/book_chapter_42.html 感谢书友~炎亭人、望云舒、hgfsd、米饭爷爷、烈火熔金~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非常脑壳痛的月票强力支持! ———————— “这位大哥,你杀了不少人吧!”不知为何,秋采盈忽然脱口说了一句,见对方看来,她才知失言,忙又说道:“不……我是说,大哥……莫非是筑基前辈?” 装模作样地摸了一把胡须,看着大石头上面有些惊慌的秋采盈,林一眨巴了眼睛,心忖,这姑娘敢打敢拼的模样,怕是从未杀过人。他想了想,摸出了个小瓶抛了过去,说道:“姑娘有伤,这丹药或许有些用处!此间事了,告辞!” 接过丹瓶,见林一转身欲走,秋采盈急了,忙喊道:“前辈留步!还请告知尊姓大名,也好容采盈他日报恩!” “这个……”林一挠了挠头,转过身来说道:“前辈的称呼可不敢当,你我皆为练气修士……” 秋采盈跳下大石,紧走几步,神色恳切地说道:“既然如此,还不知大哥该如何称呼?” “这个……称呼而已,姑娘无须介意。”林一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本想着救了人便早早离去,谁料想这个秋采盈却是个执拗的性子。 “大恩不言谢!可采盈总要知晓恩人的姓名才好啊!若是大哥有苦衷不便相告,还请恕采盈冒昧了!”说着,秋采盈的眼圈红了,款款深施一礼。常言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灭家之仇如若块垒在胸,雪恨之日却是遥不可期。而近在眼前的救命恩人,亦是无从回报。自感命运多舛,她不禁悲从心来。 打量着这个神情凄婉的秋采盈,即便不知其悲恸的缘由,林一也不好再随意敷衍。他沉吟了下,说道:“我姓林……唤我林大即可。” 秋采盈抬起头来,神色中带着几分狐疑,说道:“林大?这便是大哥的名讳?” “怎么不是?”林一反问了一句,清咳了一声后,拈须正色说道:“古人有云,人禀天气所以生者也!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族姓乃自身血脉所在,岂好胡言乱语?” 秋采盈面呈赧色,忙道:“采盈不敢猜疑!林大哥真是学问渊博之人呐!” 不是我有学问,而是苏先生有学问。林大与林一也没啥不同,还是林姓啊!不过,这易容换貌还真是有点麻烦,速速离去为妙!他轻笑道:“采盈姑娘身子有伤,还是寻一僻静所在调养一番。我便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吧!” “林大哥!不知你欲往何处……”说着,秋采盈咬了下嘴唇,好看的眼睛盯着林一,见对方并无不快,又接着说道:“我的伤势并无大碍,有师门丹药为辅,调息一番便可痊愈个七八成。欲与大哥结伴同行,不知……?” 秋采盈的容貌清秀俊美,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楚楚动人。话未说尽,那盯着林一的眼神已将其心意表露无遗。 一个孤身女子,带着伤势,再遇到不良修士起了歹意,还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想到此节,林一无奈地笑了笑,只是他焦黄的面皮上,笑容有些难看。 “我欲寻玄明殿而去,不知采盈姑娘……”林一问道。 这个林大哥虽是其貌不扬,却是个好人。秋采盈暗暗松了口气,话语也轻快了许多,说道:“我与师父走散,且去玄明殿便是,说不定会遇到她老人家!” 老人家?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动人的白色身影来。如此一个老人家,她的年纪不会真有七老八十了吧? 林一默默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也罢,采盈姑娘先自歇息疗伤。”说着,他手诀掐动,白芒一闪,不远处显现出四象旗阵来。 看着左近突然冒出来的阵法,恍然之后,秋采盈露出浅浅的笑容。 林一并未收起阵法,而是自行走了进去,盘膝坐下。见秋采盈神色踌躇,他说道:“若不介意,请便!” 这个林大哥,以一己之力斩杀三位练气高手,定有人所不知之处。可救命恩人当前,总不好再作猜疑。若是他要发难,又何必如此做作。秋采盈的大眼睛弯了起来,轻轻颔首,步入阵法后,距林一两丈远处坐了下来。 光芒闪动,转首望去,林大哥不见了身影。心知这是阵法的妙用,亦为对方的体恤而欣慰。秋采盈拿出丹药服下,闭目调息。 在这么个地方,若无阵法守护,谁也不敢贸然静坐行功。林一此举虽属无奈,却也是善意。不过,陌生的孤男寡女同居阵法之中,还是有诸多不便。为了避嫌,他驱动阵法,将彼此相隔开来。秋采盈倒是个心思机敏之人,既是受之以诚,自当待之以信。 面前是三个乾坤袋,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一大堆。灵石、符纸、丹药、药草等物被林一收了起来,看着手中的一块身份玉牌,这才得知那三人乃是定海宗的修士。将零碎的杂物一把火烧了,他只留下一枚玉简。 《避水诀》?斑黄的玉简有些年头,里面所载的功法却是令林一眼前一亮。这《避水诀》不会是定海宗的独门功法吧?神识浸入其中,里面只有一个避水咒诀,倒是简短好记。 真气与灵气皆可护体,行避水之能。即便是不懂得避水咒诀,林一凭借着护体灵气和玄天盾,在水中也可以自保无虞。只是,人在水中行走不便,没有在地面、在空中那般的自在。 这《避水诀》只算是一个小法术,却有其独到之处。催动此法诀后,可化水于无形,使得人在水下行动自如。此法门究竟如何神奇,尚须亲身一试。 《避水诀》熟记在胸,将完天境中的大致情形又想了想,此去玄明殿还有三日的路程,过了此处之后,寻至耀明殿,玄天境便不远了。这便是有了舆图的好处,若是凭着自己瞎寻摸,怕是半年的辰光耗尽,也辨不清东西南北。 感受四周浓郁的灵气,林一不失时机地吐纳起来。三个时辰后,他眉梢耸动,随即掐出几个手诀,四道光芒闪过,不远处现出秋采盈的身形来。 “林大哥,得益于仙境中的灵气充沛,也多亏了您的守护之功,我的伤势已然大好!”见林一撤去了阵法,秋采盈起身拱手拜谢! 林一笑了笑,示意对方不必多礼,便身形一动,施展御风术前行。他行有余力,使得秋采盈可以轻松跟上。二人相伴,往玄明殿的方向而去。 …… 在完天境的尽头,宛如利剑横劈一般,大地被分作两半,成了两山相峙的山峡。一端光秃秃的山崖之上,耸立一处残破的宫殿。悬崖峭壁之外,那云雾笼罩的天堑,茫茫无际,阻断了脚下的去路。 此处便是耀明殿所在,而这道天堑,名曰‘仙人渡’,亦是通往玄天境的必经之路。 宫殿之后站立着一群黑衣修士,为首者公冶平,正背负着双手,面对云雾飘渺的峡谷默然出神。 “少宗主,我等已抢先一步来至此处。过了这仙人渡,便可直入玄天境!”说话之人是一黑袍老者,乃是黑山宗金丹后期的长老达蒙。其身后的另一老者,名为枉尺,同为金丹后期的修士,也上前一步说道:“我门下弟子皆已齐至完天境,只待少宗主一声令下!” 公冶平没有说话,好像还是沉浸在仙人渡的云雾飘渺之中。良久之后,他才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这仙人渡,真是个好地方!莫非一步踏去,便可立地成仙?” 眼睛眯缝起来,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咯咯怪笑了一声。未几,公冶平忽而转过身来,眼光扫过两位长老及不远处的众人,神色一正,沉声说道:“这耀明殿方圆万里之内,所有妄图接近之人,皆为我黑山宗之敌。顺从者可免一死,违逆者杀无赦!” 达蒙的目光中厉色一闪,沉吟了下,问道:“行前,老宗主有过交代!对红云宫与定海宗可以网开一面,正阳宗与玄天门当施雷霆重击!可玄天门有余行子,正阳宗有晏起,这二人皆不好对付啊!” 不屑地哼了一声,公冶平的脸上旋即换上了随和的笑容,说道:“那就在玄天殿之前,最后来个了断啊!凭借着我黑山宗的两大长老,以及十数位金丹修士,他二人怕是插翅难逃!” 达蒙与枉尺换了眼神,后者附和道:“老宗主谋划多年,只待一举竟全功!以后的大夏,便是以我黑山宗独尊!” 呵呵一笑,公冶平轻轻摇头,说道:“开启玄天殿……才是此举的重中之重啊!” 神色阴鸷的达蒙,目光中难得闪现出几分炽热来。他交口赞道:“老宗主当真是雄才伟略!” 枉尺有些担忧地说道:“玄天殿从未被开启过,若是我等徒劳无功……” 这两位长老虽是修为高超,在宗门内位高权重,可行事还是略显迂腐不化。事已至此,深谙公冶干谋略之道的公冶平,只好宽慰道:“玄天殿开启的法门,说不定就在玄天门的手中……”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运数无常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一处山丘之上,站立三个男子,在引颈观望着什么。 这三人皆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其中一身着白衣者身材颀长,神色倨傲。瞥了一眼身边两个着青袍的同门,他转首望向他处。 “方才传音有了回讯,红绫师姐与玉前辈应在左近不远,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只是你我到了此处,为何不见二位的踪影呢?”翘首以望的是万子平,他与木天远和年泗三人,在完天境中行走之时,不忘发出传音符联络同门。 正阳宗的传音符没有在外边好用,在此仙境中是时灵时不灵。万子平三人收到红绫的消息,说是她与师父玉珞依遭遇不测,亟待同门的相助。于是乎,三人不及联络他人,忙匆匆赶来,却是没见到人影。 “万师兄!若是金师姐与玉前辈遭了不测,你我该如何是好啊!”万子平急躁起来。红绫是练气九层的修为,玉珞依可是筑基前辈,这二人若是遭遇了强敌,他师兄弟三人赶来了亦是枉然,弄不好还会将自身牵连进去。 一旁的年泗‘嗯嗯’了两声,以示赞叹。他只有练气八层的修为,在两位师兄面前,自感低了一头,便是说话亦是如此。 万子平的小心思瞒不过木天远,他心中鄙夷,却是淡淡一笑,说道:“万师弟是说,你我分头搜寻一番……” 神色有些慌乱,万子平忙摆手说道:“分头去寻……若是被敌手分而击之,我等岂不吃了大亏!不妥、不妥……” “两位师兄……”是年泗的声音,万子平头也不回地说道:“年师弟勿要多事……” 年泗被抢白了一句,脸上有些不快。他暗哼了一声,还是抢话说道:“金师姐……咦!那两人又是谁?” 此处甚为空旷,莹白的天光下,数百里之内,皆是一些小的山丘和乱石。三人立在山丘上,居高望远,四周十数里的一切尽在眼底。 远处的一片乱石旁,冒出红绫的身影,她怀中却是抱着个人。木天远与年泗脸色一变,不约而同的纵起身形,直奔了过去。 万子平则是脚下踌躇,目光移向了别处。三五里之外,出现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同为练气七层的修士。他稍稍安心,见两位同门已奔出老远,忙脚下使力,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修士的目力极佳,远远见到红绫脚下踉跄,显然身上有伤。其怀中所抱之人,莫非是玉珞依不成?年泗与木天远不敢怠慢,急急冲了过去,后面的木天远还高声喊道——金师姐,师弟来也! 这几人的举动,使得远处的那一男一女放慢了脚步。 …… “林大哥,这能看出这几人的来历吗?”看着前方的情形,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开口问道。闻声,一身灰袍的中年修士干脆停了下来,神色不明地说道:“乃是正阳宗的修士!” 林一与秋采盈赶到此处时,恰巧遇见正阳宗的几人。 前方正是去路,林一有了回避之意。秋采盈察觉到异状,说道:“林大哥,正阳宗弟子有人受伤,你我顺道如何?若能出手相帮,也算是应了同道本分!” 秉承道义为先,这女子的为人倒也不差!只不过,还真的不想面对那几个同门。东张西望的林一,神色木讷。见秋采盈已从身边越过,他只好慢腾腾的跟了上去。 …… 红绫的面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她脚下虚浮,步履踉跄,却是紧紧抱着昏死不醒的师父不撒手。其原有妩媚的神情早已不见,却是多出几分凄楚动人的模样。 传音符发出了许久,终见到了同门,红绫便带着师父自藏身处走出来。来者竟是三个师弟,她稍有失望,脚下一软,身形晃动起来。 飞奔而来的木天远,见状忙要出手施救,万子平已是抢先一步出手,他大喊道,师姐小心了!一条金龙幻化而出,已于瞬息间飞至红绫的身边,将其师徒二人轻轻托住。 “多谢万师弟!”红绫道了声谢,便倚着金龙之势缓缓坐在地上。只是看着怀中闭目不醒的师父,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呵呵!师姐不必见外!”万子平收回了金龙手时不忘扬声一笑,很是洒脱地落下身形。木天远却是到了红绫的跟前,才急急收住了脚步,便忙俯下身去问道:“玉师叔这是怎么了?何人所为?”年泗接踵而至,亦是满脸的关切。 万子平这才感到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合时宜,收起了笑容,凑上前去问道:“师姐的伤势如何?” 红绫说起了她与师父在完天境的遭遇来…… 进入完天境之后,红绫与师父失散,并未因此慌乱。她给师父发了一道传音符,察觉到了一山丘后的动静,便循声走了过去。见是四五个练气修士,正围绕着一个地穴施展手段。 心下好奇,红绫便走过去询问。这几个男子乃是几个小仙门的修士,亦是与同门走散了,意外聚到这个地穴处。见来者是个貌美的女子,竟是练气九层的修为,几人稍感诧异外,便也不再理会,继续催动飞剑冲着那洞穴的洞口轰击。 其中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男子,甩出一张符纸后,一连串的火球便扑入洞穴。谁成想那洞口竟出突然喷出一股寒气,只是瞬息间便将炽烈的火焰扑灭。此人啐了一口,无计可施地摇摇头。见红绫还在一旁张望,他便凑过来说道:“这位道友想必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莫非真的对这金甲兽不感兴趣?” 前方二三十丈远的地面上,凹下一个丈许的洞口,若非走至近前,还真的难以察觉这么一个地穴。洞口四周是一些大小凌乱的碎石,被几人的飞剑轰成了石屑。动静闹得挺大,可那黑黝黝的洞口还是老样子,并未见有什么东西窜出来。 仙境中的土石树木等物,皆有屏蔽神识之能。红绫也分辨不清那地穴中的究竟,便欲独自离去。可听那男子如此一说,也不禁怦然心动。 金甲兽,乃是只存在于典籍中的上古异兽。其一身金色鳞甲坚固异常,若能用来炼制护甲,实为不可多得的宝物。且此兽其性情温顺,不喜与人争斗。如今堵在洞口,可谓是胜算在握。 只是,这地穴中真的是金甲兽?心有疑问之时,却在那男子言之凿凿之下,红绫跃跃欲试。 这几个修士,修为七、八层不等,惟有那个说话的男子与红绫是九层的练气高手。于是乎,六人以她二人为首,各自祭起飞剑轰击起来,以期将金甲兽逼出洞穴。 因贪念作祟,十有**会遭致一场灾祸。那一成的福缘,便叫作运气。只可惜这几人运气不佳,霉运透顶。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金蜈之毒 飞剑乱轰了一气,那地穴中终有了动静。不待几人明白过来,丈许的洞口竟是冒出一层淡淡的寒雾,随之金光一闪,遽然冒出一狰狞的怪物。 “啊!这、这不是金甲兽!这是金蜈……已生出双翅……”先前那个说话的男子,此时已是大惊失色,张口结舌。 金蜈,同为上古异兽,性暴虐,喜阴寒,十分的凶猛。生出双翅的金蜈,等同于筑基修士一般的存在,又岂是几个练气修士可以对付的。 几人大骇之下,急往后退。红绫暗生悔意,实不该轻信人言。不过,此时抽身离去,还来得及吗? 足有一丈多长的金蜈,振动双翅竟是‘嗡嗡‘作响。其一身暗金的坚铠,隐有寒雾缭绕,扭动的身躯上下,尽是骇人的颚足,两只毒齿开阖间,毒雾吞吐。 看着这兴云吐雾的怪物,正盛气凌人地在头顶上盘旋作势,难奈的寒意涌上心头,红绫银牙暗咬,再不敢稍有迟疑,扭头便跑。身后,传来惊呼声—— “救命——!” 脚下发力,身形加快,红绫头也不敢回,亡命疾奔。神识中,空中的金蜈已扑了下来,那人呼救声才起,便没了动静。 据典籍所载,金蜈遁速极快,堪比飞剑。只是眨眼工夫便死了一人,足见此物的凶猛难敌。余下之人顾不得许多,各自四散逃去。红绫竭尽全力狂奔,少顷,便闻得‘嗡嗡’声到了身后。 不过是几个喘息的工夫,金蜈逐一击杀了那五个修士之后,便已追上了逃得最快的红绫。 自知不能幸免,无奈的红绫,只得抛出飞剑往后刺去。 ‘当——’ 飞剑才将出手,即被金蜈那坚若金铁的颚足击飞。难抵其势,巨大的冲力袭来,红绫一口鲜血喷出,便往前跌去。眼看着毙命在即,她正绝望之时,一道剑光突如其来,直奔其身后的金蜈而去—— 又是‘当’的一声震响,不及留意身后,红绫已是惊喜交加,出声喊道:“师父——” “勿要惊慌,为师救你!”一个白色的人影倏然而至,迎向了来势汹汹的金蜈。来人正是玉珞依,她接到了红绫的传音符寻至此处时,远远见到弟子危在旦夕,便忙祭出飞剑施救。 玉洛依乃是正阳宗庄云的弟子,身为筑基初期的修士,她为人并不张扬,且性情温和,深为练气弟子们的敬重。或许,与其出身丹阳峰有些缘故,毕竟晏起的威望太高,谁也不敢小瞧了丹阳峰的任何一人。 但凡性情内敛且温和之人,真正的危急关头,常有出人意表之举。玉珞依便是这么一个人!见徒弟有难,她奋不顾身地冲过来,迎向了令人胆寒的夺命金蜈。 见飞剑难敌金蜈,玉珞依扬手摘下一支发钗。‘砰’的一声爆响,那玉钗化作一只银色的朱雀,清脆啼鸣中,雀口一张,喷涌的火焰直泄而去,带着熊熊之势扑向了金蜈。 扑倒在地的红绫,见师父出手相救,方想松口气时,却是惊呼了一声—— “师父小心——” 摇头摆尾的金蜈,气势嚣张。面对幻化而出的火雀与袭来的火焰,此兽浑不在意,双翅一振,横冲直撞下来。那火焰才将及身,便被寒雾驱散,其利齿‘咯吱’作响,一阵疯狂的嚼噬中,火雀已然是支离破碎不成了样子。 玉洛依脸色一变,将要变招应对,那金蜈已到了身前。她暗惊之下,将要闪避之时,一片寒雾当头罩下。 这是金蜈的毒雾!玉珞依的身形爆退而去,却感到头晕脑胀,那寒雾竟穿透护体灵气而来。心知不好,她来不及多想,回身之际,一把抄起了尚在愣怔的红绫,踏起剑虹,冲天而去。 金蜈不愿罢休,紧追不舍。眼前阵阵眩晕袭来,玉珞依强撑心神不失,急忙抛出一把玉符,一股脑的砸向了身后。 面对凭空而出的那么多火球、冰刃、甲盾等物,金蜈有些应对不暇。借此延缓之机,玉珞依带着红绫,侥幸得以逃脱。 中了金蜈之毒的玉珞依,带着红绫一口气飞出去几百里,体力渐感不支,脚下的飞剑亦是缓慢无力,尚未落地之时,她一头栽了下去。 玉珞依昏死不醒,手足无措的红绫只得发出传音符求救。本想着召来同门的前辈,也好有人为师父解毒疗伤,可左等右等之下,只等来三位师弟。 红绫伤势颇重,服下了丹药后,尚能支撑。可玉珞依中的乃是金蜈之毒,若是延误了救治,只怕是凶多吉少。 “三位师弟,快些设法救我师父!”心忧之下,红绫还是开口相求。万子平、木天远和年泗三人,却是面面相觑。每个修士的身上,多少都有一些解毒丹留作不时之需。可这是金蜈之毒,根本不是寻常丹药可解的。而玉珞依既是前辈,又身为女子,应有的礼数不可违悖,他三人亦不敢放肆,只能守在一旁,带着一脸的无可奈何。 “师姐还是请稍安勿躁!你且歇息片刻,待我再发传音符求救!”木天远拿出一片玉符,口中默诵几句,手诀掐动间便往口中抛去。玉符化作流光远去,他回首瞥见一男一女走至附近,不由得警觉起来,忙出声说道:“万师弟、年师弟,多加小心!” 看着木天远与年泗谨慎的模样,万子平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两个七层的后进,无须大惊小怪!” …… 二十多丈之外,来者停下了脚步。 看着三人围着两个坐在地上的女子,林一只是稍稍留意玉珞依的伤势,便将脸转向了他处。秋采盈却是越步上前,拱手说道:“玄天门秋采盈,见过正阳宗的几位道友!” 闻声,神色疲惫的红绫,还是细细打量一眼对方,颔首示意,出声说道:“正阳宗红绫有伤在身,不能见礼,请道友见谅!” “玄天门的道友?”见秋采盈一身月白长裙,素雅不失俊俏,万子平眼前一亮,呵呵一笑,上前说道:“在下万子平,见过秋姑娘。仙境中偶遇,亦是机缘所在啊!” 年泗拱拱手,道出姓名后便不再作声。木天远却是瞥了一眼万子平的作态,暗暗不齿,却不动声色地拱手为礼,说道:“木天远,见过秋道友!”他目光落在一旁的林一的身上,想要寒暄一句。那人弓着背,手拈几根胡须,兀自看向远处,不知在想着什么,神色中带着几分令人厌恶的猥琐。 这个万子平相貌不俗,为人有些轻佻;叫作年泗的汉子,方脸环眼,留着短髯,好似不喜言谈;木天远同为一身白衣,气度上佳,举止有礼,应是个好说话的人。只是这位红绫道友伤势不轻,而其怀中所抱之人,面色发黑,还罩着一层寒气,显然是中了寒毒。 “几位道友想必是遇到了麻烦,在下身上有些疗伤的丹药……”说着,秋采盈拿出一个玉瓶。其大眼睛忽闪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拿出一个玉瓶,示意道:“还有一瓶解毒丹,不知可否适用……” 解毒丹!红绫忙道:“这解毒丹能解金蜈之毒?” 大眼睛带着笑意,秋采盈说道:“此丹,为我师父所赠,据说能皆百毒……” “呵呵!秋姑娘真是古道热肠,令人钦佩啊!”万子平奉承了一句,自作主张地接过了玉瓶,转身冲着红绫说道:“玄天门的丹药,应是不同凡响。无论如何,还是暂且试试看,可别延误了玉师叔的救治之机!”且不论其举止如何,这番话说的倒也在理。 红绫将玉瓶拿在手中,先倒出一粒解毒丹,见圆润的丹药透着沁腑的香气,知其不应有假,这才颇为感激地冲秋采盈道了一身谢。 喂下丹药,静候了一刻后,玉珞依脸上的黑气稍减,却还是双目紧闭,不见醒来。红绫探查师父的腕脉,神色再次焦急起来,连连摇头说道:“秋道友的解毒丹应为奇药无疑,却还是解不开这金蜈之毒。师父气息渐弱,再耽搁下去,怕是性命危矣!这可如何是好呀!” 本身有伤,无暇行功调息,内外交困之下的红绫,面无血色,几近欲倒。 眼睁睁看着同门有难,却是束手无策,木天远与年泗羞愤交加,只能扼腕暗责,盼着同门长辈早早现身。万子平却是轻松模样,善解人意地冲着秋采盈叹道:“秋姑娘可是一片好心啊!唉,只可惜……” 万子平讨好的话语,使得秋采盈更为尴尬起来。她忽而想到什么,忙转身喊道:“林大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八十八章 义之所解 感谢书友炎亭人、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林一抄着双手,百无聊懒地四下张望着,浑然未将万子平等人放在眼里。 与木天远与年泗打过交道,对其谈不上恶感,也不想有过多交集。红绫与玉珞依所遭遇的一切,从方才几人的对话中早已知晓。金蜈之毒,乃是上古奇毒,这个玉前辈想必是凶多吉少。秋采盈上前尽分心意,为道义所在。林一不好说什么,只能耐心在一旁等候,见其解毒无功,亦在预料之中,便欲借机离去。 听到喊声,林一暗暗皱了皱眉头,心忖,这个秋采盈倒会生事。他带着几分不情愿,压着嗓子哼了一声:“何事?” 易容换貌后,林一的模样着实不好看。加上万子平这个仇人当前,他更是没好脸色。 闻声,万子平与木天远错愕之下,这才再次留意到远远躲在一旁的林一。这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修士,修为也不过七层,背脊稍稍佝偻着,焦黄的面庞上是冷冰冰的神情。他竟然对玄天门的高徒,还是一个貌美的女弟子不假辞色,这人是谁?玄天门的高人? 秋采盈却是对林一的冷淡不以为忤,反而有些期待地说道:“林大哥,你修为虽是不高,见识与手段却是令人刮目相看。这位前辈性命垂危,不知你可有良策?” “原来这位是玄天门的林道友,失敬啊!”万子平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木天远与年泗则是暗忖,这中年修士想必在门内有些身份,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傲慢。 “哼!”林一眼皮一翻,根本不理会万子平的示好,而是手拈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看着红绫怀中的玉珞依,摇了摇头说道:“这金蜈之毒,着实棘手啊!” 察觉到万子平的难堪,秋采盈歉然一笑,说道:“这位林大哥并非是我的同门,而是途中偶遇……”谁成想她话未说完,一声冷笑响起—— “我还以为撞到了玄天门的高人呢!呵呵!尚不知这位道友出自何门何派,能否告知一二呀?” 万子平已无方才的谦和有礼,竟是带着戏谑的口吻出言调笑起来。林一方才的怠慢惹恼了他,想想也是,你一个修为平常之人,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也敢在玄天门和正阳宗的弟子面前装模作样,真是可恶。 未想到这个万道友是如此势利之人,错愕之际,秋采盈明白是自己的无意之失,为林大哥带来了麻烦。她将要出言劝慰之时,林一面无表情地哼道:“小门小派,不说也罢!” 讥笑了一声,万子平故作感慨地说道:“小门小派的修士,怕是寻常的解毒丹亦未见过啊!须知,金蜈之毒并非是凡俗中的‘五毒’。呵呵!真是可笑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是采盈不自量力,让诸位道友见笑了!”想不到会是这番情形,竟使林大哥遭受了不白之辱。秋采盈轻叹了一声,便欲离开,却见林一慢慢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粒丹药。 “林大哥,你这是……?”秋采盈面带不解,林大哥一如常态,好像根本未听到方才的讥讽,而是端详着手中的丹药,在忖思着什么。 面对万子平的讥讽,林一的心中只有冷笑。必死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又何苦与其争长论短,图这一时的口舌痛快!不过,当对方提到了解毒丹时,他的心头一动。 若有可能救治玉珞依,林一不会袖手旁观。只是那金蜈乃上古奇兽,金蜈之毒非寻常丹药可解。有着自知之明,他以为自己爱莫能助,却是忘记了身上一直带着一瓶丹药。 万子平嘲讽的话语并未惹恼林一,而是令其想到了这瓶丹药。 “这是解毒丹!”林一不顾秋采盈的诧异,将手中的丹药递了过去,接着说道:“这解毒丹或许与寻常的丹药有所不同,秋姑娘不妨拿去试上一试!至于能不能解了那位前辈身上的金蜈之毒,我也不晓得。” 林一身上的解毒丹,乃是来自仙人顶后的山洞,为玄元祖师所留,一直带在身边,早将其忘记了。而万子平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才将丹药拿出了一粒,与自己所见过的解毒丹相比,发觉一些不同之处。 寻常的解毒丹拿在手中,便能嗅到浓烈的异香。林一的丹药却无异味,毫无出奇之处。可丹丸上却有一层微不可察的禁制,在阻挡神识的进入,他还能能感受丹体内强劲的灵力波动。 玄元祖师的遗存,绝非寻常之物。直至今日,林一对此深有体会。《玄天心法》和《玄天剑法》,与所知晓正阳宗的功法相比,要强上不止一筹。想必,这解毒丹亦非凡品。真的能藉此救下玉珞依,算是物尽其用吧! 想不到这人竟真的拿出了解毒丹,万子平并不感到惊奇,反而带着狐疑的神色,在秋采盈的手上打量个不停,嘴里嘀咕着:“莫不要害了玉师叔才好!”他转而眼睛一瞪,很是凛然地冲着林一说道:“若是此丹药有了差池,我正阳宗上下不会放过你!” 秋采盈亦是感到手上的丹药非比寻常,她柳眉一挑,说道:“这位万道友慎言!我林大哥可是好人!”她将要示意林一勿要为此介怀之时,却见对方扭头望向了他处,根本没有理睬万子平。 林大哥果然是胸襟豁达之人,秋采盈如此以为。她走至红绫的身前,说道:“事不宜迟,道友若是信得过采盈,还是不要错过救治的良机才好啊!” 心知这位玄天门弟子实属好意,有丹药可以一试,或许能为玉珞依带来一分生机。故尔,木天远与年泗倒是感激地点点头,以示赞同。红绫的脸上带着泪痕,将要说什么,却抬头望去。随之,几人皆回首望向天空,只见两道剑虹由远而至。秋采盈已是发出一声带着喜悦的惊呼—— “师父——” 一白衣飘飘的人影从天而降,兰琪儿的目光淡淡掠过众人,冲着秋采盈轻轻颔首,声若吐翠:“总算是寻到你了——”她说着话儿,目光却是落在独处的林一身上,唇角竟是带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又一人影落下,秋采盈忙冲其拱手为礼,拜道:“见过冼师伯!”那人哼了一声,落下身形后,目中无人地抬起了下巴。 见状,万子平等人皆躬下身去,口称拜见前辈。 “师父,这位正阳宗的前辈中了金蜈之毒……”不待秋采盈禀明详情,兰琪儿已将目光从林一的身上收回,趋步上前,行至红绫的身边俯下身去,示意对方不必多礼,便将手指搭在了玉珞依的腕脉之上,凝神探视起来。 这位前辈莫非便是仙子的化身?万子平三人这才直起身来,绝世的容貌萦绕眼前不去,使人禁不住去注目那动人的身影。 “金蜈之毒已深入这位道友脏腑,气海中尚存一缕灵力护住了心脉,应为我玄天门的解毒丹之力。若再不施展手段延续生机,即便是有仙丹在手,怕亦是回天无力了!” 兰琪儿自言自语之际,翻手拿出一瓶丹药,竟是冲着红绫说道:“你这小辈伤势颇重,耽搁下去怕也麻烦,快些服下丹药在一旁调息,你师父身上的毒便由我来试试吧!”说着,她将玉洛依接了过来,使其盘膝坐好。 “师妹!玄明殿距此不远,人亦寻到,何苦在此耽误工夫呢!”冼峰一直粘在兰琪儿的身边不愿独自离去,这难得的相伴之机,他自然不会放过,却也不想有人打扰。 “见危助困,乃我修士本分!冼峰师兄若有他事,请自便!”兰琪儿冷冷说了一句后,坐至玉珞依的身边,皓腕轻抬,将玉指轻搭在对方的脉门之上,便将自身灵力缓缓度入其经脉之中。 冼峰的神色透着尴尬,无奈地哼了一声,又皱着眉头说道:“金蜈之毒根本无药可解啊!也罢!为兄在此候着便是!”他背负双手,悻悻而立,一脸的不耐烦。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八十九章 改日再会 ?红绫服下丹yào后,便自行吐纳行功调理伤势。书mí群2万子平与木天远、年泗亦不敢近前相扰,挪远几步后,三人老老实实在一旁站立守候。 秋采盈手中还拿着林一的丹yào,神sè有些踌躇,回首望了一眼,见林大哥一个人在直挠头。这是怎么了?她不好出声相问,只能祈愿着师父能解开金蜈之毒。 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兰琪儿的眼光落在秋采盈的手上,问道:“这位道友服下的丹yào应是来自采盈之手,可你这丹yào却非我玄天mén所有啊?” 有了说话之机,秋采盈忙道:“这是林大哥的丹yào,忘记告诉师父呢,是他救了我……” 远处的林一,背愈发的弓了起来,手里揪着胡须,一脸的苦sè。 听了徒弟的一番话,兰琪儿的眸光一闪,眼角轻抬。那人正在原地转着圈,整个一魂不守舍的模样。她作出恍然状,冲着远处说道:“原来这位是林大、林道友啊!兰琪儿多谢了!” 见对方头也不敢抬,只是拱手连称不敢,兰琪儿那本来冷若冰霜的面容上,忽而绽开一分笑靥,说道:“我本意是为这位道友延续生机,以待其同mén长辈的到来。。yù解去金蜈之毒,怕是还须金丹期的前辈出手才行。既然有了林道友的丹yào,总要试试才好!”说着,她示意采盈将丹yào为yù珞依服下。 “一个练气的小辈,又怎能解开金蜈之毒?师妹……”冼峰话才出口,兰琪儿已缓转的脸sè霎时又冷了下去。最新更新来自见状,他话语一窒,暗哼了一声,转而留意起那个猥琐的人来。 服下丹yào的yù珞依,兀自双目紧闭。兰琪儿牵动一缕灵气助其yào力散开,不一刻,她神sè讶然。 因金蜈寒毒所致,yù洛依的脏腑仿若浸在寒冰之中。其经脉皆被寒霜所阻,气海灵力难再,心脉虚弱不继,使得生机缓缓流逝。方才,兰琪儿强行为对方祛除寒毒无功,便只有为其心脉度入灵力,亦是不得已的法子。可服下丹yào后,情形却出乎意料。 此种仙境奇兽的寒毒,大夏根本无丹yào可解。可这丹yào入了yù珞依的腹中后,随着灵力催动,迅即散开,yào力循着经脉在体内自行游走起来。yào力到处,如同炽焰灸冰,寒毒竟是消褪而去。 林……的丹yào来自何处?怎会有如此的奇效? …… 不消半个时辰,yù珞依的灵力缓缓流转全身。经络通,气息动,其苍白的面颊,泛出一分血sè来。。 yù珞依毒症渐消,身子已无大碍,随时都会醒来。一旁行功疗伤的红绫,适时睁开了眼睛,见师父情形好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冲着兰琪儿俯身拜谢。木天远与年泗二人,同样是松了一口气,为之暗暗庆幸。万子平却是抢前一步,神情恭谨又无不景仰地拜道:“晚辈万子平,多谢前辈救了我yù师叔!” 兰琪儿缓缓起身,淡淡撇过万子平等人,轻声说道:“救治这位道友,非我之功,乃是那位林道友的丹yào之力!”与有荣焉的秋采盈,一脸的欣然,跳过来轻挽着师父的臂弯。 万子平的神情一滞,只能讪讪笑着,与木天远等人望向了远处的那个中年修士。 “林道友……”不再理会正阳宗几人,兰琪儿带着秋采盈走向林一。 见此,众人皆有些诧异。这么一个貌若天仙的nv子,怎会对一个模样不堪的练气修士生出了兴趣。 “兰……兰前辈!”林一神sè不安地回了一句,又呵呵陪了一个难看的笑脸。 一抹笑靥如云如雾,使人难以捉mo。兰琪儿直视林一的双眼,开口说道:“多亏你救下采盈,这份恩情,让我如何报答?” “这……危难之时,我也承前辈搭救……”林一弓着身子,眼光飞快撇过,话语支吾起来。 “我救你,是因为我识得你兄弟!”兰琪儿神sè不变,惟chún边梨涡浅显。 心念千转百回,林一的脸sè亦是急遽变幻不定。只是少顷,他竟是轻吐了一口气,那闪烁的眸光霎时澄澈、平静起来。 “我救下秋姑娘,不为什么……”话说了一半,林一撇了撇嘴,神sè却是轻松了许多,弓着的脊背稍稍直了起来。他望向兰琪儿时,已无方才的失措与不安,倒像是见到了一个相熟的故人。 “此间事了,玄明殿再会!好自为之!”轻吐了一句后,兰琪儿挽起秋采盈,踏起剑虹冲天而起。其离去的刹那,笑靥生辉,一如旭日的朝霞。 “师妹,等我……”又一道剑虹升起,冼峰顾不得琢磨兰琪儿话语中的蹊跷,忙御剑追了上去。 林一默然伫立,嘴角微微翘起。那明媚的霞辉,犹在眼前。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冒了出来,正是万子平踱着步子,一脸的yin沉。 “这位道友,你的丹yào从何而来?我很是好奇啊!”万子平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一。 “我为何要说与你听?”林一眉梢耸动,嘴角挂着冷笑。 红绫陪着师父在行功疗伤,木天远与年泗呆着无事,见二人说话,也走了过来。 万子平讥笑道:“也不知你使用了何种手段,竟有缘攀上了玄天mén的高人。可惜啊,人家都走了,留下你独自一人。没了依恃,你还嘴硬什么呢!” “念其救了yù师叔,还是不要难为于他了!”木天远在一旁说了一句,心头却在暗忖,一个玄天mén的仙子,对别人不假辞sè,惟对此人颇为关注。这事儿本来便透着古怪,他看向林一的眼神,便多出几分审慎来。 冲着木天远深深瞥了一眼,林一看着眼前的万子平,眸光中寒芒闪动,冷声说道:“好奇,会害死人的!” 不知为何,浓重的杀机突然出现,使得万子平心头一懔。他脸sè一变,忙往后退了一步,却见那中年修士扬声而去---- “玄明殿再会,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那道灰sè的人影淡若云烟,倏然远去。 “好快!”年泗惊叹了一声。练气修士施展御风术时,大致都差不多,身形稍快者,一目了然。对此,一旁的木天远深以为然。莫非,此人隐藏了修为? 心悸已无,恍若错觉,万子平自嘲地摇摇头。冲着那远去的人影,他不屑地哼道:“故作玄虚,还不是要借故逃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卷 潜龙出渊 第三百九十一章 道之云远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吴七与年囚已抢先出手,两道剑光一闪,随着一阵闷响传来,那一丈多高的洞口忽而光芒耀动,宛若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迭连的扭曲之下,那黑黝黝的山洞渐隐渐去,仿若要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一般。只是,几个喘息过后,一切如旧。那紫色怪石台阶之上,孤零零的洞口静寂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师姐!这真是仙人的洞府不成?这仙人的禁制怕是不好毁掉呢!”说话的是粉衣女子,她与师姐二人无意撞至此处,便欲进洞探寻一番,谁料被洞口禁制相阻,恰好遇到正阳宗的几位同道,讲明原由后,吴七与依榛皆动了心。 玄天仙境之行,还不是假历练之名,行这寻幽探奇之实吗!若是能获得仙人的遗存,便是机缘所致。故此,四人联手破禁,忙活了一阵子还是不得法。**与年囚又寻至此处,便加入其中。之后,便是林一赶来所见到的情形了。 “红儿师妹勿要急躁!若是动辄放弃,只怕此行会一无所获。且试试看,权作长了番见识。”青衣女子轻声说着,神色极为的沉静。姐妹俩进了完天境后,便与门人失散,眼下也只能且走且行,好不易遇到这么一个奇异所在,却又难以进入,着实令人无奈。 “莲心道友所言极是!集我六人之力,总会想出破禁之法的!”**极为洒脱地呵呵一笑,在一旁出言安慰。 瞥了一眼相貌不俗的**,莲心笑靥轻绽,颔首以示赞同,引得对方挺直了身躯,神色很是自得。 一击未能得手,吴七召回飞剑,颇显不忿地虎着脸,便欲再次出手之时,有人说话-- “因年月过为久远,此禁制的威力尚不足原本的一成。只不过,我等攻其一点,却是牵动禁制的全身,如此强行破禁,颇耗工夫。年某对禁制之道,略知一二,待我来试试别的法子!” 林一与罗逸四人呆在十几丈之外,围在石阶前的便是六位筑基前辈,那说话之人正是年囚。他收起飞剑,冲着几位同道点头示意,便径自跃上怪石台阶,距那洞口近了,竟是随手拿出一个圆盘来。 “年前辈这是要作甚?”罗逸与几个练气弟子面露不解,林一却是看得明白。熟读了《阵法辑要》后,亦是熟知了众多的布阵之法。年囚拿出的是一个阵盘,此物为阵法中枢,又可单独布阵,因不易炼制,乃是极为难得的宝物。寻常的阵法若是有了阵盘相辅,威力将提升三成,可见此物的神异之处。 距洞口三丈远处站定,左右细细打量了下,年囚扬手将阵盘抛起,随即便飞快祭出一串手诀。只见那阵盘上光芒闪动,“嗖”的一声,便嵌入洞口的左上角。 吴七与莲心等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年囚施为,正不知此举何意之时,却见山洞忽又扭曲起来,紧接着便传来“喀喇”的声响。 “我已暂且锁锢这禁制的一角,却是无法将其毁掉。趁眼下禁制与阵盘反噬之时,你我全力击之--” 年囚突然大喊了一声,已是抬手招出飞剑,余下几人心领神会,紧接着便是六道剑虹轰向了山洞。 众人注目之时,林一却是暗自恍然。这洞口的禁制,虽是威力不再,若想将其毁掉亦非易事。而年囚的举止,乃是以阵破阵之法。以阵盘制其一点,而后全力轰击,使得禁制不能兼顾。此法,说不得真能奏效!想到了什么,他心头一沉,脚下慢慢往后退去。一旁的罗逸察觉了身边的动静,踌躇了下,也跟着挪动了脚步。 六位筑基修士齐力出手,声势浩大。接连不断的轰鸣声中,那激荡不休的威势骤然爆开,紊乱的气机掀起阵阵波动,如狂风袭来,使得观望的几个练气弟子难以立足,忙往后退开了几步。 “禁制已然松动,破禁之机就是眼前--”年囚距洞口最近,亦是最先察觉到了破禁的良机,忙高声招呼起来。余下的五人本是扇形散开,以利攻击之势。闻声后,均感到振奋,各自全力催动飞剑。 六把飞剑,耀动六道剑芒,狠狠扎在洞口的禁制之上。洞口忽而变得模糊,继而扭曲晃动着,那左上角的阵盘颤抖起来。恍惚中,天地仿若静止下来,好像又重回万年的沉寂之中。只是刹那,山洞带着整个山壁,甚至于整个幽静的山谷,在这一刹愤怒了,猛然爆发--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在这一霎响彻天地,无上的威势自虚无中骤然而出,冲着洞口前的一群人吞噬而去。 早已提着小心的林一,本来便躲在人后,此刻更是不敢怠慢。禁制被毁的瞬间,他身形一动,便已窜至数十丈远。 即便如此,强劲的风暴袭来,使得林一难以闪避,还是一头扑倒在地,接连打了几个滚才惊魂未定地爬起身来。回首望去之时,他不由愕然-- 烟尘缓缓散去,山洞依然如故,只是那洞口愈发显得黑黝而深邃。数十丈的方圆之内,如同是揭地三尺一般,寸草皆无,只余下赤褐色的泥土,狼藉一片。而那六位筑基修士,无一幸免,东倒西斜地躺在地上。事发之际躲在后面的那几个练气弟子,唯有机敏的罗逸随林一及时闪避,此时他正撅着屁股双手拄地,一脸的骇然。而另三人衣衫破碎,肢体横陈,一动不动 禁制的反噬之力,威势超乎想象,猝不及防之下,使得六位筑基高手惨遭其祸。 年囚与吴七距山洞最近,受创亦是最重。二人跌至十余丈外,勉力站起身来,均是身形摇晃,面如土色。这得幸于二人修为不低的缘故,如若不然,怕是此时已然爬不起来了。 余下四人,因距山洞稍远一些,加之应对及时,各自遭受一些轻创。即便如此,没个三两日的吐纳工夫,怕是不能安好如初了。而这四人中,又因莲心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作恃,她只是神色有些慌乱,身子并无大碍。 不过,这场意外之灾却是苦了正阳宗的三个练气弟子了。那三人虽是在不远处旁观,却因修为所限,禁制反噬之力袭来时又不曾躲避,竟是难敌厄运,身死道消。 “这禁制之威,竟是如此的惊人!可惜了我的阵盘啊!”心悸难平的年囚,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 “咳咳--!”脚下踉跄,未及站稳身形,吴七咳出一口血来,惊魂未定地说道:“这禁制总算是毁掉了!” 依榛尚未起身,干脆又盘膝坐了下去,带着惊魂未定的模样。 衣衫不整的**,神情有些狼狈,检视下自身,放下心来,便迫不及待地望向洞口,随即面露喜色。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将要冲向石阶,却听莲心开口说道:“你我联手,好不易破靠禁制,却是受损颇重。还是歇息一下,再入洞一探不迟!”说着,她挽着身边的粉衣女子,关切问道:“师妹?” 红儿的脸色有些苍白,轻吐了口气,摇头说道:“无妨的,稍作歇息便可!师姐勿要担忧!” **迟疑了下,还是停下了脚步。见三位师兄的情形不太好,而自身却无大恙,他不由得暗自庆幸。 瞥了一眼那三具尸首,**有些诧异地望去。那小子远远站着,浑身上下好好的。 抄着双手的林一,正盯着那三位练气弟子的尸身暗暗摇头。察觉了什么,他冷冷回敬了**一眼,便下巴轻抬,对其不再理会。同门在此,一时也不怕对方寻仇。再者说了,若是没有年囚跟着为虎作伥,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要杀自己,没这么容易。 罗逸与那三人很熟悉,见其殒命,他免不了有些失神。吴七缓了口气之后,脸色阴沉地慢慢走过来,伸手弹出火球烧了尸首,收起了遗物。见林一好整以暇的模样,他稍感意外,竟是对其默默点点头,便走至一旁,盘膝坐下调息。 察觉到了吴七的几分异常,林一有些错愕。 年囚、吴七与依榛,以及那两个女子,伤势轻重不同,皆须歇息调理一番。令人郁闷的是,唯有那个**精神头十足,显然是在禁制反噬中,未遭受太大的波及。哼!林一有些不满的暗哼了一声。此时的他,极想单独离去。可既然身为正阳宗弟子,此情此景下的独自离去,与背弃山门也没什么不同。 心里瞎琢磨着,林一的目光不由得移向了那个洞口,神色不由的一怔。那原本一丈大小的洞口,极其寻常,与以往所见的山洞没什么两样。可禁制被毁之后,洞口的上方竟然出现两个隽秀而古朴的字迹--“莫回”。 此洞的名称,便是莫回?莫回二字又作何解? 不知何因,林一将将发觉洞口的变化,余者皆不约而同地抬首望去,目光落在那突然出现的字迹上,均怔然无语。 道之云远,忆若尘烟,思君莫归,梦已千回 一曲凄婉的鸣唱,宛若自天际而来,飘渺无定之中,又淡淡散去,不知所踪。而那天籁一般动听的呢喃中,尽有百般缱绻、万般柔情,化作一声低婉的轻叹声,兀自在人耳边萦绕不去,使人如痴如醉。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有女千幻 第三百九十二章有女千幻——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林一瞪大了眼睛,暗讶不已。^^^^他明明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自那山洞深处传来。这,莫非是幻觉!余下七人皆是如此,怔怔盯着那洞口出神。显然,在场的八人皆听到了如泣如诉的唱吟。 ……道之云远,忆若尘烟,思君莫归,梦亦千回…… 那方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分明是一个妙龄女子,在深闺中独自低吟。而这huo人心魄的唱吟,使得林一没来由的轻叹了一声。随即,他警醒过来,却见年囚等人皆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痴mi之中。惟有那两个女子情形稍好,却是一脸的幽怨。 “思君莫归,梦已千回……!”罗逸摇头晃脑起来,在反复吟诵着。他已是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猪猪岛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看着周遭的一切,林一只觉得后脊背的冷汗冒了出来。他脚下后退了一步,便玉不顾一切的远离此处,可耳畔传来的话语声,使得他不由得迟疑起来。 “万年仙人府,只待有缘人。岁岁huā不开,只缘君未来!嘻嘻!” 那方才凄婉的语调忽而变得轻快起来,又好像说话的换作了另一个人。其话语中透着无尽的期待与喜悦,那好听的嗓音入得耳中,轻轻的、柔柔的、痒痒的,使人难以自禁,不由得随之绽开笑脸,移动脚步。 不对头!林一心中生惕,极玉掉头离去,可一种浓烈而执着的冲动,使得他玉罢不能,仿佛一个转身,便错过了千百年的守候而那山洞,才是此生的归宿。 年囚与吴七,已顾不得疗伤,带头往山洞走去。唯恐落后一步;依榛更是不堪,早已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那石阶;莲心与红儿,师姐们相视之后,才发觉对方的脸上满是怜悯的神色,于是,二人亦是脚步轻移。 看着罗逸一溜小跑地奔向山洞,林一留意到**在洞口前徘徊着。不一会儿,山洞前只剩下他与对方二人。 一对仇家对视了片刻,许是心头彷徨不定,**咬咬牙,冲着林一恨恨瞪了一眼,转身冲入了山洞。 林一缓缓踏上了石阶,回首打量着这幽静的山谷。莹白的天穹下,山翠如黛,静寂如初。鼻尖有淡淡huā香袭来,温馨怡人。只是,身前数十丈方圆之内的情形甚为刺目。那翻开的泥土,凌luàn的绿草,间有零星的血迹,使人想起方才的境遇来,不由得心生倦意。 转身面向山洞,映入眼帘的‘莫回’二字,好像在召唤什么。是催促游子回家,还是往事莫堪回首呢!那女子的嗓音有种难言的蛊huo之意,即便是知晓,又令人无从回避。 林一面沉似水,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阵阵冲动。他,迟疑良久后,还是抬起了脚步。 进入山洞之后,林一的脚步停顿了下,回首打量了身后,他轻轻皱起了眉头。 山洞内甚为清爽,通道不长,三五丈过后,一个巨大的洞府出现在眼前。十余丈高的洞顶之上,嵌满了星星点点的萤石,宛若漫天的繁星闪烁,映得山洞内一片通明。 平坦而又宽敞的山洞内,一扇石屏置于一侧。石屏前是一方石榻,榻前一方石几与一圈的石凳。石屏、石榻、石几与石凳,皆为玉石所成。浓郁而令人心动的灵气,自其中散发出来,不亚于灵石之能。 厅堂一般的山洞,怕不有一二十丈大小,尽头是一处洞口,不知去向何处。 山洞的情形尽收眼底,林一却是满脸的愕然。石屏前的情景,使得他愣住了。 石几四周有八个石凳,唯有末尾的凳子是空置。先行入洞的七人,一人一凳,老老实实坐着。有人在说话—— “唉!这洞府,已是多少年没人来了——” 说话的嗓音,听着耳熟,应是来自先前唱吟的女子。其柔弱的话语,好似穿透无数岁月而来,带着无尽的感怀与沧桑,使人动容。不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七人守在凳子上,皆不敢妄动。 “那位年轻人,为何不落座?”话音未落,七人皆冲着林一望来。 闻声,林一并不言语,而是低着头走至末尾的石凳边,迟疑了下,这才挨着凳子边坐下。许是埋怨他对洞府的主人不敬,众人的神色皆有不满。即便是身侧的罗逸,亦是为其怠慢而感到不忿。 “来者,皆是有缘人!幻儿,送每人一粒洗凡丹,略表心意。洗去凡尘千般愁,度尔成仙逍遥游。我倦了……”话音渐去、渐远、渐消,俨然是说话的人自行离去了。 在座的众人,均暗暗松了口气,又若有所失地四下张望着。林一却是静静看着石榻一则的石屏。那上面挂着一卷轴。三尺长的画幅之上,绘的是一个貌美的仙子,正临风远眺。她怀中抱着一只白狐,máo白胜雪,形态可爱。其一双眼睛灵动异常,竟好像在盯着山洞中的每一个人。而那双眼之间的额头之上,竟有针尖般大小的一点殷红,显得甚为的妖异。 此画幅精美,画中的人儿亦是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仙子……那仙子的身影很像见识过的一个人。是熟悉的她?还是陌生的她?林一轻轻摇头,心有疑huo之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嘻嘻!我是千幻,奉主人之命前来赐丹!” 一个身披云纱的女子,自另一侧的洞口轻轻走来。其一头黑发如瀑,衬以白皙精致的面容,美yàn惊人。 “诸位请坐呀!嘻嘻!”这女子的模样不过十六七岁,说话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见众人起身,她嘻嘻一笑,示意不必拘礼,便飘然而来。 洞内众人带着忐忑坐下,才见这妙龄女子竟是赤足而行,离地三寸,惟有一袭云纱曳地,宛若白云冉冉。 “好美的妹子呀!”红儿已是由衷发出一声赞叹,便是一旁的莲心,见到这么一个明yàn不可方物的仙子,亦是心生仰慕,自叹弗如。吴七与年囚等人更是不堪,坐立不安。**则是面色发红,双眼放光,连喘气亦不敢大声。 “嘻嘻!” 名叫千幻的女子,对众人的神情不以为意,径自走至石榻前,抬起了手臂。那柔荑般的指huā绽开,呈现三个小巧的丹瓶。她嘻嘻一笑,眸光扫过众人,檀口轻启,出声说道:“我家主人想必是记错了呢,这洗凡丹只余三丸。而你等却有八人,这仙丹给谁呢……” 这女子露出为难的神色,眉目间惹人爱怜的神态,宛若海棠含露,又如雨荷带羞,愈发使人心动难禁。 坐在末尾,林一距那女子稍远一些。只是,随着那如水的眸光看来,这一霎,他觉得深陷chuncháo未央,心魂悸动着,便如跳动的涟漪,难以自持。不知觉中,话语在耳畔唱响之际,忽有幽香袭来,令人心醉神mi,直至物我两忘,飘飘玉仙。 情知不妙,林一暗哼了一声,舌尖咬破,一股血腥气直窜脑门。他轻嘘了下,神色不变。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九十三章 惑兮祸兮 “仙子!年某要丹药……”年囚已是按捺不住,只顾盯着那精巧的丹瓶,不知觉站起身来,带着满脸的贪痴与无措,傻呵呵笑着。一旁的吴七与依榛,双双面色潮红,脑门上青筋直冒,只顾着握紧了双拳,大口喘着粗气,在强自忍耐。对面的**却是抢先一步,冲着那女子躬身一礼,急不可耐地说道:“仙子,不知郑某可有仙缘……” 莲心与红儿紧紧偎在一起,虽是未有起身,眼睛亦是盯着那丹瓶。‘洗凡丹’,洗去凡尘千般愁,度尔成仙逍遥游。莫非,服下丹药便可立地成仙……! “仙缘自有天注定,一世苦修枉成空。嘻嘻!主人在为难千幻呢!也罢,一切随缘。各位稍安勿躁,仙丹自有去处!”千幻的唇角带笑,眸光在林一的身上稍稍停顿,露出一丝讶然,便不着痕迹的一掠而过。她看向莲心与红儿,妩媚一笑,说道:“你我同为女儿家,自当有仙丹相赠!” 千幻随手轻抛,两只玉瓶缓缓飞起,轻盈地落在莲心与红儿的手中。 “呀!多谢仙子赠丹!”红儿乐得跳了起来。莲心紧咬着嘴唇,面带惊喜地看着手中的玉瓶,款款起身致谢。 年囚等人的神色愕然,却不敢忤逆,眼馋两个女子的福缘,又不甘地望着千幻手中余下的那只丹瓶。 举起手中的玉瓶,千幻的明眸流盼,神色中透着一丝狡黠。她轻皱眉头的娇嗔模样,使得年囚等人不敢放肆,只能眼巴巴地期待着,期待着仙缘的降临。这一刻,山洞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噗嗤——”一声,千幻的衣袖轻抬,掩住了笑靥,却是打破了一时的沉闷。她笑道:“这‘洗凡丹’乃仙丹,为仙境独有之物。须及早吞服,才可借助仙境之利洗去凡尘,一举成仙呢!罢了,这余下一枚仙丹,便送与这位有缘人吧!” 千幻话语随意,纤纤玉手轻翻,丹瓶再度缓缓飞起,竟是冲林一而去。 众人惊愕之时,却见林一断然起身,清声喝道:“慢!这位仙子,在下不要仙丹!” “哦!我便非要送你呢?谁让你的身上有着我喜欢的气息,我乐意啊!”千幻檀口半张,神色中略显意外,却还是带着顽皮的模样,笑吟吟看着林一。其眸光中带着莫名的意味,使人说不清,亦道不明。 丹瓶在众人的眼前缓缓飞过,如同近在眼前的仙缘,就这么即将擦肩而过。年囚与吴七,二人的眼中绽放着痴迷的光芒,不约而同地伸手抓去。**与依榛不甘落后,忙舍身往前探出了手臂。即便是罗逸,亦是不自量力的在跃跃欲试。除却莲心与红儿攥着丹瓶有些不知所措之外,场中只剩下千幻与林一,静静相峙而立。 千幻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失态的众人,不由得露出戏谑的笑容。抬头却见林一神色不变,如同置身事外的模样,她抬起玉指轻挽耳边的发梢,眸光中竟是带出三分疑惑和一分的幽怨来。 “仙丹是我的!”将要抓住丹瓶,却见几只手同时抓来,年囚顾不得自身的伤势,大吼了一声,祭出飞剑便横扫了过去。 “哼!怕你不成?”早没了原先谨小慎微的模样,亦没有那种临风转舵的圆滑,吴七双目圆睁,毫不退让,祭出飞剑便迎了上去。 “砰——!” 飞剑交错的动静,并未有想象中的剧烈,只是发出一声闷响。那丹瓶被阻,没有激荡而起,而是悠悠回旋,在众人头顶上飘来飘去。 “嘻嘻!这山洞内自有禁制存在,你等尽管出手便是。仙缘临门时,还待有心人纳!”面对年囚等人的疯狂,千幻不仅无动于衷地在瞧着热闹,还在有意无意间出言蛊惑。 **与依榛再也按捺不住,各自祭出飞剑冲了上去。转眼间,四人乱斗成了一团。飞剑在空中碰撞,因禁制的缘故,发出一阵阵的闷响。莲心与红儿二人,已是仙丹在手,只得起身躲避。因修为的缘故,罗逸插不上手,只能在原地干着急,望着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丹瓶,时不时地扼腕叹息。 筑基修士的身上,皆有不少的迎敌手段,而此时的利欲熏心之下,没人顾得许多,只是拼着修为在抢夺着那只丹瓶。 “哎呦!你敢伤我!”年囚的肩头被飞剑擦过,鲜血溅起,在洞内洒下一片血红的雨点。他本身伤势颇重,虽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眼下却是与吴七不相上下,交起手来根本占不到便宜。 吴七虎瞪着双眼,加之一脸乱糟糟的胡茬,煞是凶猛异常。他根本不理会年囚的叫嚣,趁势跃起抓向丹瓶,眼看着便要得逞,谁料三把飞剑已至脚下。 “啊——!” 一声惨呼响起,年囚的飞剑在吴七的小腿上一穿而过,使其身形一滞。他顾不得腿上的伤势,奋力一抓,丹瓶却是适时往上一窜。 “大胆!”手上再次落空,吴七正自懊恼之时,又一把飞剑穿透了护体灵气,刺中了大腿。回头见是**偷袭,气的他厉声呵斥,驱动飞剑便扑了过去。 吴七的伤势比起年囚来,要稍轻一些,根本不是筑基不久的**所能应付的。见状,他避其势头,直奔空中的丹瓶而去。 不知何因,那晃晃悠悠的丹瓶,忽而飞至罗逸的头顶,他再也不及多想,脚下一点便窜了起来。 “妄想!” “小辈找死!” “滚开!” 吴七识破了**的意图,却见有渔翁得利,他怒喝一声,手指一点,飞剑呼啸而去—— 而年囚、依榛、**三人亦是大怒。一个小辈焉敢虎口夺食,岂不是找死。没人去想那是自己的同门,下手时毫不留情—— 独自呆在一旁的林一,此时已是面色阴沉。见状,他双眉竖起,却又猛地闭上了双眼。 半空中,四道剑光归一,直透罗逸的身躯而过。血光四溅中,这位正阳宗的内门弟子,竟是惨死在同门的长辈手中。 “扑通”的一声,罗逸的尸身坠下,并未惹得那争斗的几人在意,而是继续扑向那丹瓶,再次疯狂地缠斗在了一起。 …… 山洞中,一只丹瓶在空中跳荡不停,下面四个筑基修士在拼命厮杀不休。洞内一隅,莲心与红儿已将丹瓶打开,手拿着一枚异香扑鼻的丹丸,细细端详着,便要吞服下去,期待着立地成仙的那一刻。 石榻边,千幻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欣奇,那动人的美眸顾盼之间,有着一分慵懒与满足。她那精致的裸足依旧离地三寸,足尖却是在自得地点动着。 见林一独自站立着,满脸的阴霾,千幻嘻嘻一笑,说道:“你对仙缘真的不动心吗?你看那两位姐姐,服下仙丹,便可洗去凡胎成就仙体。岂不闻主人所云,洗去凡尘千般愁,度尔成仙逍遥游!你为何就不动心呢?你不想长生吗?你叫什么名字呀?你真的很像……” “扑通——”又一人坠落在地,乱战之中,依榛难以自保,再次成为惨死同门手中的又一个冤魂。 玄天仙境中,仙人的洞府之内,不知可有轮回之路! 此时的林一,已是脸色铁青。他看着满脸无辜的千幻,轻轻摇了摇头,绕至一旁,冲着对方走了过去。 “咦!我手中已没有仙丹了呦!若不然,你寻她二人索要亦可呀!”千幻摊开了双手,露出不解的神色,却说有人正要吞服仙丹,示意林一莫要错过良机。 见一个练气小辈的举止异常,莲心与红儿的神色冷峻起来。她二人拿着仙丹便要吞下,以免节外生枝。 林一冷冷翘起了嘴角,含血啐了一口。咬破舌尖,很痛。可他知道,眼前的几人若想留下命来,只有舍身一试。 “若不想受制于人,那仙丹不服也罢!”林一冲着莲心二人冷冷说了一句后,脚下不停。 莲心一怔,却听红儿不忿地哼道:“一个小辈,亦敢妄言!” 对二人不作理会,林一缓步欺向千幻。 “你之相貌,你之言行举止,真的很像……你要作甚……”千幻的神色变幻不定,忽而笑容不见,失声惊呼起来—— “你住手——” 林一身形骤然而动,直奔那石屏而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成人之仁 ------------ 山洞中,穹顶的点点星光之下,那半空中的三人,正在为抢夺一只丹瓶而激斗正酣。莲心与红儿,手中拿着仙丹正在踌躇不定。 地上躺着两具尸首,林一从旁边绕过走向石榻,他的脚步很沉稳。叫作千幻的女子,一身胜雪的云纱是如此的醒目,那一双明眸中,带有疑问的神色,霎时变作惊怒,还有一分恐慌。 “你住手----” 千幻已是猜测到了林一的用意,她出声喝止之时,对方身形如风,直奔其身后的石屏而去。 这一声厉喝,引得石洞中的其他人皆是一怔,留神关注之时,却见那无所不能的仙子,面对一个练气小辈的无礼行径,竟是这般的无措。 走至千幻身前三丈远时,林一骤然发动,出人意料地扑向那面石屏,在厉喝声响起的刹那,他已是将那画轴拿在手中,身形毫不停留,直至山洞另一侧的洞口前,才倏然转身。 双脚尚未落地,林一飞快扫了一眼手中的画轴,而后将其牢牢抓住,掩在背后,冷冷看向远处一脸愤怒的千幻,一言不发。 此时的千幻,依然是美艳无双,却是满脸的煞气。其慵懒与满足的神色早已不见,却因愤怒而使得胸脯微微起伏。那一双明眸之中,再没了难以捉摸的神奕,而是多了冷幽之意,使人不敢正视。 不知为何,山洞内寒意陡升,那激斗的三人停下手来,皆是遍体鳞伤,兀自斗志不减,眼光中却多了一分明澈,彼此打量着方才的生死大敌。 莲心与红儿,再次端详着手中的仙丹,一时之间,亦少了即刻服下丹药的念头。 少顷,恍如梦醒一般的六人,目光皆落在林一与千幻的身上。 “那个洞口才是出处,你……为何不逃啊!”千幻脸上的煞气不见了,还是带着无辜的模样,语气却是冰凉。她轻拈发梢,神色不定,幽幽注视着林一。 “来时的洞口,还能出去吗?”林一轻声反诘了一句。 千幻明眸一闪,问道:“你知道‘莫回’的含义了?” “不知!”林一回道。 稍显失落,千幻自言自语道:“你怎会不知呢?思君莫归,梦亦千回。莫回,莫回,君来莫回兮!你真的很像……” 仿若陷入久远的追忆中,过了一会儿,千幻叹息了一声,思绪悠悠回转。她娥眉轻蹙,望向林一问道:“你为何要拿主人的画轴呢?如此,岂非无礼?还我……可好?” 自己像谁?千幻已说了几回,林一并不想为此费神,何况,眼下亦不是时候。年囚等人分明是被迷惑了心智,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而这世上真有立地成仙的仙丹吗?至少他不信,只想少死几个人罢了!年囚等人自相残杀之后,莲心二人受制于人,自己又会如何?而这一切,皆因这个诡异的仙子所为,若不出手阻止,只怕为时已晚。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一个是凡俗间小小的练气修士。林一如此冒犯,可谓无礼至极,下场如何,不得而知。可存着侥幸躲在一旁,又能待到几时呢!入洞之时,他便察觉洞口外的禁制被毁,而洞口内的禁制尚在,且已启动。也就是说,入洞之人,再也不能从原路返回。 那一刻,林一暗自懊悔,却也只能随遇而安。这山洞内的诱惑是如此巨大,是个人便不能免俗。只不过,他一直提着一分小心。因为,他不信这荒芜的仙境之中,尚有仙人存在。 眼看着入洞之人一个个迷失心智,又陆续送去性命,林一不得不大胆一试。即便是此举奏效而使得**这个仇家也跟着幸免于难,他同样不能有分毫的迟疑。 如今的情形,使得林一暗暗缓了口气。他摇摇头,说道:“既然此洞的主人不在了,画轴归谁不一样呢?不过,还你亦不难,将我等送出洞府即可。再者,不许施展幻术惑人心智。” 林一的话音将落,年囚与吴七亦是察觉到了什么,心悸之下相望,不由的慢慢退后。莲心与红儿亦是脸色一白,悄悄挪动了脚步。唯有**看着头顶上那兀自漂浮着的丹瓶,见时机可趁,便欲再次出手之时,却见千幻随手一招,那小小的丹瓶竟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方才,林一的话里暗含玄机,年囚等人亦是察觉到了几分蹊跷,又见两个同门横尸当场,使得心头的热念顿消了几分。可**怎会在意一个仇家所言,他只以为是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惹恼了仙子,这才使得即将到手的仙丹失去了踪影。 将一腔邪火迁怒于林一的身上,**怒声骂道:“你一个狂妄无知的东西,还不将仙子的东西奉还,信不信我此刻便出手灭了你?” “哼!”林一眉梢一挑,出言相讥道:“五个筑基期的前辈,灭我林一不难!不过,你有命活着走出这个山洞之时,再说大话不迟!” 一个练气期的小辈,不仅敢于冒犯仙子,面对筑基前辈时也毫无怯意。而其方才的举止,分明另有深意啊!林一出人意表的言行,使得得吴七、年囚及莲心二人,首次对其留意起来。 “小子,在这山洞之内,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年师兄助我,将其拿下献与仙子!”恢复了几分神智的**,深知林一滑头不好对付,便招呼年囚一同出手。有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相助,这小子今日是死定了。 吴七与莲心姐妹,并不知晓**与林一的恩怨,却对仙子心有畏惧,一时亦不敢出声制止。而年囚却是深悉此间的名堂,谁料他脸色一黑,说道:“你方才偷袭时斩我一剑,不会转眼便忘记了吧?你与林一的恩怨,请恕我不再插手!而那一剑之仇,哼!改日定会加倍奉还。” “这……”**神色一滞,还欲发作,千幻已然出声说道:“利欲熏心之下,本性尽显,你等妄为人也!” 又怎会听不出千幻话中的调侃之意,年囚等人神色发窘。不过,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仙子,根本不理会众人,反而是转向林一,说道:“我家主人说过,欲成仙,先成人!你以为如何呀!” 欲成仙,先成人!林一默念了几遍后,轻轻点了点头。她家主人是谁? “我并无害人之心,只不过是你等自扰,关我何干?”千幻接着说道:“硬闯我洞府,已是大不敬之罪,受些责罚,亦是应有之义。” 说话间,千幻幽叹了一声,又说道:“莫回,莫回!身入此间莫回头呀!你等自行闯进来,便不可再回头了。至于如何才能出去,千幻真的爱莫能助。我已放过你的同伴,将画轴还我吧!别逼我出手……可好?” “还你画轴不难!请问,我身后的洞口去往何处?”林一所在的地方,面对山洞内的众人。他只是凝神盯着千幻,出声问道。 “你……又何必如此?山洞只有一个出口……”千幻的话未说完,却见林一忽而掉头便往身后的洞口窜去。她神色一怔,随即皓腕轻抬,指花轻绽,一个曼妙的手诀倏然飞起。 年囚等人不明就里之时,只见那洞口光芒一闪,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林一被禁制所阻,倒飞了回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形。 第三百九十五章死不择时:/cms/book_42_.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九十五章 死不择时 第三百九十五章死不择时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林一,我并未为难于,又为何要如此待我?岂不知,我出手之时,等无一人可以活命!”千幻的话语依然是不紧不慢,面上却是罩了层冷霜,显然是动了真怒。 原来如此,对方早防着自己的这一招。看着身前那恢复如初的洞口,林一无奈地转过身来,举着手中的画轴,冲着千幻道:“别bi我将其毁了!” 千幻神色稍缓,将将lu出自得的笑容,随即又化作了一脸的冷霜。 见状,山洞内的其他人有些糊涂。心知那画轴定藏有蹊跷,却还是不明究竟。林一为何要与一个仙子作难,人家一个指头便能碾死! “林一,将画轴归还便是!”话的是莲心,她与师妹有些看不惯林一的无理取闹。 “林一,我命将画轴叫还于仙子!”年囚倚着长辈的身份,出言吩咐。其一旁的吴七,迟疑了下,还是没吭声。倒是眼前一亮,借机跳了出来,指着林一骂道:“臭子,速将画轴归还。如若不然,别怪我仗势欺,便当着诸位的面,将我的仇怨做一个了断。” 千幻的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逃不过林一的双眼。他看着这几位筑基修士,叹了口气,冷然道:“恕我直言,若是将画轴归还,只怕我皆走不出这山洞。等不明就里,却如此相欺,可恼……” 林一的话音未落,莲心姐妹若有所思。年囚与吴七换了个眼神,缄默不语。地上那两具尸身未冷,他们的心头却是升起一股寒意。只有祭出了飞剑,望向了那令人景仰的仙子。 “请慎言!我念及主人的画轴珍贵异常,才急于索回。莫非,真当我不忍杀……”许是心有顾忌,千幻适时出声打断了林一,使得如门g仙旨,忙拱手道:“不劳仙子出手,便让郑某擒杀此人!”他不忘冲着吴七与年囚分:“林一曾杀了我郑家八个弟子,乃是我的生死仇人。今日,我代郑家与其做个了断,亦是为仙子效劳。为我等安危计,还望两位同门有个见证!” 千幻的一双明眸在的身上打着转,使其备受鞭策。他见年囚眼皮一翻转过身去,而吴七的神色稍显踌躇,便再也顾不得许多,冲着林一狞笑道:“林一,今日是叫天不应,入地无门,受死吧!” 那处洞口前,林一独自站立着,冷冷看着的嚣张与得意,看着莲心姐妹的默然,看着年囚的冷漠,看着吴七神色中的回避之意。他的目光落在千幻的身上。 “林一,此时将画轴叫予我,还来得及。不然,等凡俗修士间的争斗,可与我无关,真的不忍等尽殁于此呢!”循循善you的千幻,兀自不甘心。她盯着林一手中的画轴,神色中lu出一分怨恨来。 轻轻摇头,林一冷冷翘起了嘴角,道:“人,皆有不忍。之不忍,是不想我等尽殁于这洞府中,姑且信之吧!而我之不忍,则是不想亲手毁了这画轴。先前所为,使人信不过。既然有人代出手,我困身于此无处可去,应战便是。” 林一翻手将画轴收了起来,手臂一振,飞剑在手。他眉梢微挑,冲着千幻不无用意地道:“若是有人趁机作怪,毁了画轴只在一念之间。” 山洞之内,到处都有禁制存在,逃无可逃。本yu以画轴要挟,来寻得生路,却跳出来个作祟,使得想法落空,林一心生无奈。却见年囚与吴七对此不闻不问,他杀意顿起。 哼!,以为这是杀我的好时机?筑基中期修士的三昧真火令人胆寒,才筑基不久而已,真当我怕不成?拭目以待吧! 唯恐千幻这个诡异的女子在危急关头发难,林一不得不出言威吓。看来这画轴真有名堂!他不理对方的娇嗔模样,昂首站立,冲着摆出挑衅的架势,随着手臂轻轻挥动,光芒闪动间,飞剑忽隐忽现,耀动着无穷的杀机。 林一所在的地方,四周无人,颇显宽敞。他背倚山洞,如同江湖人一般,将手中的飞剑轻挽了个剑花,冲着走来的道:“我杀郑家八人不假,可郑家杀我师友才是起因。可一可二,不可三。也信手便灭了我,呵呵!真有这个本事吗?” 一个练气晚辈,竟是如此的嚣张不可一世。当初,忘记是谁落荒而逃了? 有恃无恐的林一,使得感到极为好笑。他脚下不停,转眼便欺至对方五丈之内,哼道:“溺毙之人,临死前总要徒劳地挣扎几下。如此做作,亦是枉然!” 一声讥笑中,手决引动,头顶飞剑光芒一盛,迅疾袭去。 二人皆是大模大样,好像杀了对方亦不过尔尔。只不过,的飞剑袭来之时,林一的眼瞳微缩,左手猛然张开,两道yu符砰然炸碎,霍然化作两条yu蛇,呼啸声中便阻住对方的来袭之势。而随同两道银芒飞去的,还有一道暗弱的金芒。与此同时,他脚下一动,身形骤然而起,右手曳起一道匹练般的剑芒,‘呜’的一声猛劈下去。 这山洞再是宽大,亦不能御剑飞行。林一与的叫手,拼的是迅猛,拼的是时机。不动则已,动若奔雷。他一直示敌以弱,等待的便是对方的大意,等待的便是速战速决。 则是依恃着自身的修为,yu强行击杀林一。谁料飞剑将将祭出,便遇到两条难缠的yu蛇。那两条大蛇,口吐寒雾,须臾之间,便将飞剑紧紧束缚,任凭手诀驱使,一时难以脱身。心头微愕之际,突见一道剑光劈来,他忙祭出一件护身灵器。 面对一个练气辈,身为筑基修士的,竟是祭出了防身的灵器。年囚与吴七等人,皆为此感到意外。 千幻神色如旧,脸上带着莫名的淡淡笑容。好像凡俗修士的生死拼杀,对她来是一场难得而又好看的热闹。 祭出的是一个月环,此物迎风便长,转瞬便化作长许大挡在了身前。 “砰——”的一声瘆人耳根发痒的闷响传开,林一的飞剑劈在了月环之上。后者无恙,他却被狠狠震得倒飞了出去。 恶笑了一声,随手便yu再召出一把飞剑,来寻林一算账,谁料一道金芒在微不可查之机来到身前。大惊之下,不及应变,一条闪动金芒的鞭子已紧紧将其束缚。 这是什么东西?暗呼不妙,忙狠命挣扎,却是徒劳无功,便是周身的灵力好像亦迟滞起来。而就在此时,被月环震飞的林一,人在半空中腰身一拧,宛若蛟龙翻身,手持着飞剑再次亡命一般扑来。 这哪里还是方才那个狂妄自大的练气辈,这是一个杀意冲天的亡命之徒! 先前的飞剑受阻,后有这金鞭的束缚,便是乾坤袋亦不听使唤。不敢怠慢,百忙之中,只得催动月环迎敌。 刹那间,林一已来至的头顶。面对那坚固的月环,他双眉倒竖,眸光凌厉,不管不顾地一剑劈下,随之大喝一声—— “杀——” 一声炸喝响彻山洞,围观者只等着林一再次被震飞之时,可接下来的情形令人目瞪口呆—— 望着拼命而来的林一,心头骇然的,只觉得浓重的杀意弥漫四周。这还是那个被自己三番五次欺辱的子吗?这还是练气修士吗?未筑基时的自己,怕也不抵这子一半的本事吧?不过,这月环灵器,又岂是可以随意破开的。我看还能逞强多久! 顾不得缠身的金鞭,忙打出手诀,催动月环阻敌。他与围观的众人有着相同的心思,只等着不自量力的林一被再一次震飞出去。 想象中的那一声震响并未出现,林一做足了架势的一剑,却在将将触及月环之时陡然收回。只是,不待得意,一道无形的寒意便到了身后,吓得他狠命催动护体灵气…… 这无形无影的飞剑,究竟来自何处,无从得知。他只听得“喀喇——”一声撕裂的声响自后背传来,护体灵气被撕破,而那偷袭的飞剑来势已尽。 还好!尚未来得及庆幸,又一道带着寒意的剑芒,再次无声无息地接踵而至,‘扑哧’一声扎入了他的后心。 “——卑鄙……” 那偷袭的一剑,闪电般的迅疾,猝然斩断了的心脉。他只道是有人暗中偷袭,惨呼声中,林一已是躲过无人操持的月环,一道剑光如月华般洒下。 “扑——”血光迸现,的一声卑鄙将将喊出,便被林一连肩带背劈作了两半。 围观众人,未料及会是此般情形,皆是满目错愕地看着那血腥异常的尸首,看着林一,看着他飞快地收起金鞭,又神色不变地将对方的飞剑及乾坤袋收归己有,又看着他人未落地便凭空疾点两下,带着十足的心窜回到了方才那个洞口前。 鹊起鹊落般的迅疾,不过是两个回合,一个练气弟子,便将一个筑基修士劈作了两半。若非亲眼目睹,谁敢相信这是真的。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九十六章 有仙如狐 年囚身为筑基后期的修士,见多识广。想起林一的方才所为,不由得为之暗暗惊讶!他已看出林一杀人并不轻松,这分明是示弱在前,制敌在后。步步算计,步步杀机。这小子,歹毒啊!只不过,那杀人于无形的飞剑,分明是幻化而出,却有神鬼之能,令人防不胜防。这究竟是何等的剑法,会如此的犀利非常?这,还是正阳宗的功法? 此时的吴七,心中所想无人可知。只是,他看着林一的眼神,与从前大不一样。 红云宫的两个女子,与人争斗之机甚少,如此血腥的拼杀亦不多见,却同样为林一的手段所震撼。这样一个练气修士,若是成为了筑基修士,岂不是更为的可怕! “林一,你胆子不小。杀了**,你与郑家将是不死不休,便是卫阁主,怕亦是饶不得你啊!”不知何意,如同是训斥,更像是告诫,年囚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年师兄所言不差!不过,这是林一与郑家的恩怨,我正阳宗不好插手吧!”吴七的话,有着两头讨好之嫌。 无论怎样,这是吴七首次为自己说话。林一感到有些意外,还是冷声说道:“**乃是自食其果,我总不能任其宰割吧!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宗门因此怪罪,在下无话可说。” 继而,他翻手拿出了那画轴,转向那一直神色不明的千幻,扬声说道:“再不将禁制打开,我这便毁了画轴!” 林一干脆利落地杀了**,出乎几位筑基修士的意料。千幻那精美绝伦的面颊上,稍有愕然之后,便化作一种缱绻难言的娇痴。那一双星光闪动的明眸之中,跳跃着的,是惊奇与落寞,有释然还有不舍。 这来自凡俗的小修士,不仅神貌是如此的相似,便是举止亦颇有几分当年那人的风采。莫非,造化弄人,幻儿的使命,便在今日终结了吗?过往已往,前尘如梦,真的到了了结的时候,心头怎会生出如此般的不舍与流连呢?这,便是人性? 一缕分神于此,无数万年的守候,今日,所感所念,便是人之七情六欲? 只是,主人也说过,当千幻深谙人性之至真至情的那一日,便可早入轮回,来世成人!多少万年以来,我等待的便是今日吗? 不知觉中,千幻眸中有泪水盈盈而出,化作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落下…… 这美轮美奂的仙子,竟冲着林一黯然落泪。 年囚与吴七面面相觑,一个画轴而已,便将仙子为难成如此模样,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许是被那泪水所牵动,如同尘封已久的情愫被浸湿,而又轻轻打开,使得莲心与红儿这两个女修士,心头没来由的一酸。二人的眼圈红了。 千幻此时的模样,便是铁石的心肠,亦能被其融化了。林一却是眉头轻皱,心头一横,“哗----”将画轴扯开。他再次打量着手中之物,那临风远眺的身影依旧。只是,原本显得灵动异常的白狐,此时变得萎靡而无神。那一点妖异的红,亦是黯淡了许多。而那双狐眼中,仿若有无尽的哀愁,扑面而来,使得人心头一紧。 林一忙将眼光从画轴上抬起,看着千幻沉声说道:“你既然如此相逼,罢了……”说着,他便欲将手中之物毁掉。 “慢----!” 见林一只是作势而已,并未毁掉画轴。千幻松了口气,却是伸出舌尖,尝到了那滴泪水。她忽而绽开了笑脸,一如阴霾的天空有光明乍泄。那明媚而动人的笑靥,便如一抹光辉倾洒而出,使得山洞中的众人心头一荡。 “嘻嘻!”千幻又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亦如一阵熙和的风,在山洞中轻轻拂过,使人荡漾其中,禁不住随之露出了笑脸。 这女子性情百变,一颦一笑只在闪念之间,令人难以捉摸,亦使得林一心生无奈。他强抑心神不失,只能苦苦支撑。 手臂上灵力吞吐,林一的双手便欲用力之时,千幻的笑声一收,说道:“此洞名为‘莫回’,进来容易,出去难。唯有主人可随意来去,便是我亦是不能离开这洞口半步。而其他去处的禁制,已被我打开。林一,将画轴还我吧!” “是吗?”林一带着疑问四下张望着。神识中,来处的洞口禁制如旧,而身后的洞口已畅通无阻。他心思一动,随口说道:“待我出洞之时,再将画轴归还……” 话未说完,林一脚下一动,倏然钻入了身后的洞口,不见了身影。 “你……骗我!”气急之下,千幻横飞而起,一袭云纱曳起淡淡的云影,风一般直追了过去。 山洞中,只余下形神疲惫的四人。地上横陈的尸首,使人回想起发生过的一切,余悸渐起。 年囚与吴七,顾不得歇息与疗伤,收拾了同门的遗骸之后,看着那来时的洞口,各自露出追悔的神情。眼下只得循着剩下的唯一洞口而去,以期早早脱身。莲心与红儿亦是相同的心思。于是,四人结伴而行。 …… 山洞幽深,不知去往何处。既然莫回头,这便是唯一的脱身之道。 前行不久,山洞地势陡降,如同一条深井,往地下而去。这……?疾奔之中的林一,忽感到耳边有风吹来,他顾不得许多,一头跳了下去。 “你为何要骗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林一脸色大变,身上光芒一闪,玄天盾透体而出,紧紧护住首尾。而山洞深不可测,只有下坠带起的风声中,兀自传来千幻的叹息声---- “你为何不信我……” 神识中,前后左右哪里有半个人影,而千幻的话语声分明就在身边。 “你以仙丹作饵,蛊惑人心……” 林一哼了一声,拼命往下逃去。 “不生贪欲,我又能如何……” 千幻的话音有些委屈。 “死了两人,还不够吗……” 林一的玄天盾,光芒渐盛。 “那你方才又为何要骗我呢?” 千幻不忿起来。 “你不骗人,何人骗你?离开时,自会归还画轴!” 林一振振有词。 “你……真的是为画轴而来?” 千幻的话语带着一分不安,还有一分的期待。 “我……” 林一将要回话,洞口霍然变大,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山洞出现在下面,隐约可见一处石门,深嵌于一面石壁之上。他心头一喜,身形未作迟疑,直奔过去。 转瞬之间,那一丈高的石门已到了眼前。将将看清门上的“莫离”二字时,林一的身子突然蜷缩,继而迅疾弹开,生生止住了身形,距那石门前三尺远处,缓缓落下。 “咦!你这身形颇为好看,一如蛟龙行空般的自如!这是凡俗修士的功法吗?”千幻的话音如影随形而起。 林一面露苦色,闷声答道:“此乃‘龙行九变’,仙子,请将石门禁制打开,我将画轴归还就是。” 这一处山洞中,同样嵌满了萤石,一如白昼。凭空处有光华闪动,缓缓现出千幻的身影,那一双明眸依然,含着莫名的欣奇,深深注视着林一。 “你的同伴皆将我视若神明,你却是三番五次的冒犯。如此无礼,视我何在?莫非……不怕我主人怪罪?” 见林一皱着眉头不吭声,千幻笑了,接着说道:“我最终还是要放你归去,不必担忧。”说着,她祭出手诀,那石门在一阵扭曲之中消失不见,惟余下一个笼罩在荧光下的洞口。 见此,林一松了口气。他慢慢往后移动脚步,拿出画轴,踌躇了下,将其扔给了千幻,转头便要闪入洞口。 “你不想知道我主人是谁吗?”千幻的的话语有些急,见林一又转过身来,她嘻嘻一笑,又轻轻打开手中的画轴,神色中露出浓重的哀伤,自言自语道:“主人!莫非今日的一切,早已被你料中?” 退路已然无虞,想了想,林一苦笑着说道:“这山洞中就你一人,又何来主人之说?” 身披云纱,双足悬空而立的千幻仙子,将眸光恋恋不舍地从画轴上移开,带有一丝讶然看向林一,随即她狡黠一笑,问道:“你从何处得知?” 不待林一回话,千幻又问道:“你如何识得画轴的玄机所在?” 眼前的这个千幻仙子,从其言行举止看来,并非歹毒之人。而这洞府上下亦是透着诡异。来处名曰‘莫回’,去处称之为‘莫离’,这洞府的主人究竟是谁?还有,她提起过的,自己像一个人。这人又是谁? 心头的疑问怕是比千幻还要多几分,林一拱拱手,说道:“当仙子假声主人款待来客之时,我便已有所察觉。之后,以幻术惑人心智,使得众人逐利争斗,有了死伤,我才急于寻求应对之法。 我入洞之时,便留意这画轴,尤其是画上的白狐,其双眸之间的红点,应为精血印记……偶见仙子置身那石榻前,颇有遮挡画轴之嫌。我便有所猜测……于是乎,情急之下,行此莽撞之举,实属无奈,只图保命罢了!” 林一虽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言辞中还是有闪烁之意。千幻不以为忤,反而冲其呈现笑靥,问道:“你懂得幻术?” “不懂!”林一答道。‘幻灵术’在仙子的面前不值一晒,还是不提为好。 千幻哦了一声,恍然道:“诚然,再强大的法力神通,亦不及心机深沉哦!你……果真不凡!” “我……”林一语结,心忖,我心机深沉?我只是小心罢了! 千幻轻展画轴,忽而问道:“这白狐,美吗?” 心头稍稍一怔,林一点头说道:“实为天地灵物,平生仅见!” “嘻嘻!你这平生可是稍显短促了些!”不顾林一神色发窘,千幻看着画轴,陷入了追思中,自言自语道:“这白狐便是我呀……” __________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九十七章 忆若尘烟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那一年,她只是山野间的一只灵狐。数千年的修行,终得化作人形,并于一次偶遇中,蒙仙人青睐,来至仙境之后,却适逢巨变。 那一日,天崩地裂,火焰烧红了天穹,整个仙境摇摇欲坠。危机之中,那个男人挺身而出。为了身后的一切,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不惜与敌同归于尽,用生命、用热血,留下一曲天地间最为悲壮的绝响。 那一时,主人双目如赤,泪如血涌。那高山之巅,那火海之中,她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她要陪着自己的男人,一起死。 不懂得男女情长,不懂得世事沧桑,那时的千幻,只想守在主人的身边。死,又有何妨! 感念千幻的赤诚,却又不忍毁了她数千年的修行。主人摄取千幻的一滴精血与画轴之上,令其一缕分神守护洞府。之后,主仆二人毅然而然地扑向了漫天的火焰。 那一刻,天地都在燃烧,惟有一卷画轴飞向天际,还有主人的话语在空中传响---- 万年守候,只为君来!道行圆满,转世为人! ……话到此处,千幻亦是泪溅如雨。 “知道吗?今日,我首次尝到了泪水的滋味!主人说过,不懂七情,不识六欲,枉为人也!我千幻虽已成仙,亦不过是一只仙狐!愿万年的守候之中,能超脱本性,直至道行圆满,便可入轮回,来世成为真正的人!” 笑靥如花,泪若晨露。只是,那泪水落下的一霎,便化作了点点渲染的轻雾,淡淡氤氲中,又缓缓融于四周,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是一切来自虚无,又归于虚无。此时的千幻,许是寂寞了太久,亦或是懂得了那生死离别的含义,她一时难以自持。 原来,此间竟有这么一段往事!做人便当如那个男子一般,顶天立地,独臂擎天,将心爱的女人守护在身后。而那仙子连枝共冢的举止,更为的令人唏嘘。还有这位千幻仙子,如此曼妙的化身,竟为一缕分神所托。其百幻多变的性情,果真是人如其名。 暗吁了下,林一开口问道:“在下尚有不明之处,还请仙子赐教!” “你还有不明之处?”千幻止住了哀伤,有些诧异地望向了林一。 林一露出尴尬的神情,硬着头皮问道:“在下有几处不明,其一,这洞府所在虽是僻静,却不难寻到,莫非每十八年仙境开启之时,没有别的修士来过?其二,我若真的毁了画轴,仙子便真的无处寄身吗?其三,方才如仙子所述,想必便仙境崩毁的情形,不知是何原由,才致使大难降临呢?最后,再多问一句,这山洞的主人是谁?仙子曾说我像一个人,他,又是谁?” 将心中的疑问,捡紧要的一口气说出来,林一默默盯着千幻,而对方同样在审视着他。 未几,千幻轻轻抬起了精美的下巴,冲着林一摇了摇头,说道:“这洞府是不是难于寻到,你离开此处便知端倪。画轴乃是我分神寄身之所不假,可你以为真能将其毁掉?仙境崩毁的原由,我亦不甚了了。我的主人是谁,你不知道?你若不是那人,我又何须多言呢?” 林一愕然,无奈地撇了下嘴角。自己煞费苦心的询问,竟被对方三言两语的给堵了回来。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万年守候,只为君来!道行圆满,转世为人!唉……”千幻幽幽了叹息了一声,回顾左右,轻声说道:“何止是万年的守候,而是无数万年啊!我这一缕分神,便在这空寂的洞府中,孤零零守候至今,等来的便是你这个凡俗小修士,主人若是神灵有知,又该作何感想!只不过,你入洞不久便直奔画轴而来,又使得我道心圆满,倒是应了主人的谶语……” 林一默不作声,千幻又说道:“若非如此,我又何苦对你有所顾忌,也不必辛苦追你至此。” 话到此处,千幻的身影忽而黯淡了下,便再次凝实起来。她难以置信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转向林一时,已是悲喜交加的模样,叹道:“主人的谶语还是应验了啊!莫非运数合该落在你的身上?” 林一不解其意,千幻的神色忽而变得庄重起来,冲其款款一礼,正色说道:“无论你是不是应谶之人,千幻都到了重入轮回之时。临行之前,有心意奉上,还请不必推辞!”说话间,她伸出玉指在双眸上一抹而过,而后屈指弹来。 一直是提着小心,唯恐临了难以脱身。故此,暗自戒备的林一见千幻如此,还是免不了要闪身躲避,只是心念一动,却又神色一怔。此时的他,立在原地难以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千幻的手指到了面前。 “你解我万年束缚,使我道心圆满,千幻无以为报,特将此‘幻瞳’相赠。此为千幻专修之术,可惑人心智,破天下幻术,使阵法禁制无所遁形。” 未及多想之时,林一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刺痛传来,却感到眸中生出些许的异样来。他心中不安,正欲开口相问,千幻已是收回了手指,接着说道:“只可惜,分神所在,使得‘幻瞳’之术的威能,百不存一,只得凭借你之修为慢慢提升。你修为有多高,‘幻瞳’之威便有多强,待你到了我当年的修为时,便知晓此术的妙用了!” 此时此刻,林一才真正认识到了千幻的强大。少顷,不适稍缓,他轻轻睁开眼帘,眸中隐隐多出一对诡异的暗瞳,隐有赤芒闪烁,颇显神异。 “咦!我之‘幻瞳’,并无如此妖异呀!怎会到你身上,竟成了重瞳之相?” 听到千幻惊讶的话语,林一眨巴了眼睛,只觉得周遭的一切有了不同。山洞内禁制所在,一目了然。感到身子轻松了,他回首之际,暗暗摇头。身后那石门深处,分明还有一道禁制未解,显然还是被这灵狐仙子给戏弄了一回。 “何为重瞳之相?”林一随口问道。 “惟圣贤王者,不得有重瞳之相!你……你真是那人?”千幻的话音,忽而变得颤抖起来,还带着几分惊喜。 那人是谁,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了!林一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我不是圣贤王者,我只是林一!” “嘻嘻!千幻总算是不负主人所托!你是林一?嘻嘻!”天籁一般的动人笑声,刹那间响起。喜极所致,千幻翩翩起舞,一袭云纱宛若白莲盛开,那曼妙无双的身影,一如飞天流云,竟是在山洞间轻轻飘逸,而又缓缓消散。 “我从未杀过人,你那同伴乃咎由自取。洞口禁制已无,林一?嘻嘻,别忘了千幻喲!” 千幻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了,只是,那熟悉的吟唱,又一次在林一的耳边回响---- ……道之云远,忆若尘烟,思君莫归,梦亦千回……君来莫回……君来莫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四极之行 感谢书友~hoomlhnk~的月票强力支持! —————————— 仙子已去,惟余仙音袅袅不绝。 半空中,画轴落叶一般,缓缓摇曳而下。画面依旧。只是,那白狐额间的精血印记,已然不见了。 怔怔出了会儿神,林一收起了画轴,身形一动,冲出了洞口……随着眼前景象一变,当他回首之时,满面的愕然—— 眼前的所在很熟悉,这分明就是进入‘莫回’洞府前的那个山谷。而令林一深感诧异的是,青山绿地依旧,唯有那处洞府不见了踪影。便是洞府之前的那一片狼藉,亦是不复存在,看不到一丝一毫有人来过的痕迹。 莫非,此山谷非彼山谷?立在山谷之中,暗暗催动灵力于双眸之间,赤色的暗瞳随之出现,双瞳中闪烁着寸许的赤色虚芒。此时的林一,神色略显妖异。只是片刻过后,他神态如旧,只是稍显失落地摇摇头。 ‘幻瞳’之下,山谷中并无异常。那‘莫回’洞府杳无影迹,仙踪亦不可寻觅!想来那千幻所言不虚,这万年仙人府,只待有缘人……有缘人? 林一将要独自离去之时,山谷的一端忽而冒出几个身影,使他暗暗皱眉。这完天境莫非局促起来了,如若不然,怎会老是遇到这么几个人呢? 对来者佯作未见,林一便欲寻路自去,谁料有人不愿放过他,已然惊喜地叫嚣起来—— “林一?你欲舍弃同门而去吗?还不前来拜见玉师叔!” 林一无奈地转过身来,见那几人已来至不远处。来者乃是玉珞依、红菱师徒,以及木天远、年泗与那个大喊大叫的万子平。 玉珞依师徒的伤势已然痊愈,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怕是尚未大好。这两个女子神色平静,见到林一并未有太多的在意。木天远与年泗的神色不明,倒是万子平活灵活现的模样,显得甚是兴奋。 “你耳朵聋了不成?速来拜见前辈与同门师兄!”万子平越步而出,手指着林一教训起来。他心想着,碍于同门在此,我不好找你寻仇。不过,借机羞辱你一番,亦是快事! 眼光掠过万子平等人,林一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并未趋步上前,只是立在原地拱手为礼,冲着玉珞依说道:“在下天玑阁外门弟子林一,见过这位前辈!”其话音清冷,神态不卑不亢。 玉珞依的性情温和,又是重伤初愈,加之不喜多事,亦未将一个外门弟子放在心上,便轻轻颔首,嗯了一声。 “见到同门师兄,亦应当执礼拜见!你怎可如此无礼呢?莫非缺少管教不成?”万子平则是在一旁趁机发难。 闻声,林一直起了身子,眼光轻睨着万子平,嘴角冷冷翘起,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你大胆!”万子平神色一僵,木天远、年泗与红菱,同是神情错愕的模样。便是玉珞依亦是眉头微蹙,显然心生不快!在她看来,一个外门弟子的言行,竟是如此的粗鲁无礼,还真是失了管教! 回顾左右,万子平有了底气,手指林一斥道:“你目无师长,已是触犯了宗规,我这便代玉师叔出手教训你!” 万子平的德行,使林一想起了**。这二人的骄狂跋扈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一个依恃着自身的修为,一个依仗着身后的玉珞依及其他的同门。他眼皮一翻,背起了双手,冷哼道:“教训我?凭你也配!” 恼羞成怒的万子平,哪里还顾得了许多。见玉珞依的脸上已呈怒容,他迫不及待地祭出了飞剑,冲着林一厉喝道:“一个外门弟子,亦敢如此狂妄,我今儿饶不得你了……” 林一不为所动,而是眉梢一挑,眼中杀机一闪即隐。就在此时,山谷中凭空冒出四个人影来。 来者正是将从洞府中脱身的那四人,见到林一与万子平剑拔弩张的模样,年囚与吴七忙冲了过来,大声喝止—— “速速罢手!”吴七的喊声将落,年囚又喊:“林一,你杀了**还不够吗?” 突然见到几个同门,这二人不喜反惊。玉珞依不过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却是大病初愈的模样,而余下几人皆是练气弟子。令人深感不妙的是,这几人明摆着与林一生出了争执。 在山洞内,虽是事出有因,依榛与罗逸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中。对此,年囚与吴七二人心有不安。谁想着才从那仙人洞府脱身,便又见同门厮杀。更何况,又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小子参与其中。连**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小子还嫌麻烦不够吗? 玉珞依等人见到年囚二人,忙上前见礼,不及寒暄,却将年囚的话听得清楚。什么?他杀了**?一个练气弟子,杀了筑基修士**?尤其是万子平,心头一激灵,方才的嚣张顿时没影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林一,惊叫起来—— “你……你真的杀了**?” 虽知年囚的话不会有假,可玉珞依等人与万子平相同的心思,均是望向了林一。最为震惊之人,莫过于木天远。那个一身灰袍,神色淡漠的年轻人,在他看来,竟是如此的陌生。 莲心与红儿也走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自己的身上。林一面无表情的巡睨一圈,不理万子平,而是冲着年囚突然开口说道:“依榛前辈与罗逸师兄又是因何故罹难,年前辈可否为弟子解惑?” “这个……这个……”年囚面皮发黑,一时语结。被一个小辈如此不留情面地戳了痛处,他眼睛一瞪就要发作,一旁的吴七转动着眼珠子,佯作清咳了一声,接口说道:“咳咳……在那所洞府之中,因遭遇变故,依榛师弟与罗逸师侄,皆不幸遭难,便是**亦不能幸免,而致使心性迷失,作出危害同门之举。幸好林一及时出手,这才使得我等安然脱身。年师兄……?” 年囚暗哼了一声,随即作出恍然状,点头说道:“啊……正是如此。只可惜了**,还是未能避免身陨道消的下场……” 这二人一问一答,言语中不尽不实,极难自圆其说,却无人敢作质疑。便是那莲心与红儿,彼此相视,黯然无语。 那所谓的仙人洞府中,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怕是他人无从知晓了。只不过,年囚与吴七两个筑基修士,皆是帮着一个外门弟子说话,着实令人感到一分不寻常。万子平只得讪讪收起了飞剑,看着林一的眼神中,怨毒中竟是带着几分忌惮。 一场纷争好像是化为了无形,众人放下心来,这才见礼叙话,彼此说些完天境内的奇遇。‘莫回’仙人洞府,则被忽略,再无人提起。 年囚与吴七等人伤势未愈,莲心与红儿亦是如此,眼前的山谷甚为幽静,正是疗伤的好所在。故此,玉珞依便提议歇息两日,一众无不应允。林一则是独自走至一隅,盘膝阖目静坐,俨然是随遇而安的模样。 三日后,为了找寻同门,莲心与红儿先行告辞离去,年囚等人以礼相送。令人意外的是,这两个女子临行之前,竟是不约而同地来至林一的面前道别,全无了高人前辈的矜持。 许是对林一并无好感,莲心与红儿神色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之后,便飘然而去。对此,年囚与吴七不以为然,余下的几位却是颇感意外,神色各异。 又耽搁了一日,年囚与吴七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玉珞依师徒的气色也不错。于是,正阳宗同门八人,继续往玄明殿的深处走去。人多势众,情形自然不同。一路上很少遇到麻烦,偶遇一两个落单的修士,见到这么一行人,亦是远远地避开。 愈往前行,山势愈高,脚下的路亦愈发难行起来。循着山间的小径,八人一字排开,穿行在巨石奇峰之间。 一行的末尾,林一在慢慢缀行。看着山径两旁嶙峋的怪石,他暗自提着小心。此处应是玄明殿的腹地,名为‘四极山’。 隐约可见几处高耸天穹的山峰,扯地擎天一般,撑起了眼前的这片天地。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天降横祸 如此行了一日,天光亦是暗淡了许多,却不妨前面几人采摘山间的灵药。红菱的笑声不时传来,看来是此行收获颇丰。独自一人走在最后的林一,自然是什么也得不到。他却依然故我,慢慢缀行。 “林林一,你不妨走在前面,或许亦有一番收获。”木天远一直走在林一的前头,与年泗分润了几株灵药后,放慢了脚步。不知何因,他忽而回头搭讪。莫名说了一句后,其脸色有些尴尬。 稍显意外地看了一眼木天远的背影,林一说道:“多谢天远兄了!天地灵物,为有德者居之。一切还是随意为好!” 暗暗点了点头,木天远的神色轻松了许多,没话找话地问道:“几位前辈本可御剑飞行,却是为何陪我等如此辛苦,你可知晓原由?” “此山名为“四极”,日月之行,四极之道。此山寓意日月周行四方,取外衡而还之义。而运,周也;极,乃至也。周极之地,想必是不利御剑飞行,之外,怕是还有莫测之危险。” 侃侃而谈的林一,并不是懂得多少,而是手中仙境舆图中的详细记载。故此,早已明晓其间的原由,有了木天远如此一问,他这便随口说了出来。 “哦!如此说解,颇有新意!想不到你如此的博学广知!”木天远为人骄狂已久,此时亦不得不赞叹了一句。有关玄天仙境中的一切,他自以为所知甚多。这得益于木家历年的典藏以及正阳宗长辈们的口传心授。可林一方才所言,显然是对这仙境所知甚深,不由得不令人惊讶。 脚步再次慢了下来,与林一相距更近了。木天远指着远处的山峰说道:“典籍有云,金龙走四极,玄明界中天,说的便是这“四极山”的奇异之处。相传,此山高处不仅有禁制存在,那峰巅之处还有蛟龙盘踞。莫说是筑基前辈,便是金丹祖师,怕也不敢轻易从此处御剑腾空!” “多谢天远兄的赐教!”林一客套了一句后,暗自忖思。 察觉后面的动静,万子平转过身来。见后面的二人在说话,他的脸色拉了下来。木天远随即缄口不语,佯作无事一般冲其点头示意,对方却是不满地哼了一声。 “家祖已传命下来,你与万家的恩怨,我木家不会过问。一个万子平不足为惧,可他的背后,却是整个万家啊!”木天远继续说道,只是改作了传音。 整个万家?林一翘起了嘴角,神色中泛出一分冷意。 “此外,**在宗门内并无其他族人存在。只是,卫阁主与郑家交情颇深,你”说到此处,木天远闭上了嘴,苦笑着摇摇头。虽是带着莫名的心思对林一示好,可想起了卫从那个金丹祖师时,他亦是犯起难来。一个练气修士,为何会得罪这么多人呢? “呵呵!”林一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却是止住了脚步,仰首望去-- 暗淡的天光中,忽而闪过一道剑虹,宛若一道流星划过天幕,分外的惹眼。这定是某个性急的修士在御剑飞行,可接下来的情景使人目瞪口呆,只见一处连接天穹的高峰之上,忽而窜出几条黑影,迅若闪电一般,直奔那修士而去。 “该死的,各自小心了!” 尚未看清那修士的下场,前面的年囚突然大喊起来。林一转首望去,神色一变,忙召出飞剑在手,一个闪身便躲在身侧的大石下面。 “轰--” 如若风雷灌顶,轰隆隆的呼啸声从天而降。随之而至的是三个四五丈长的怪物,似蛇非蛇,似蛟非蛟,四足乱踏,背生双翼,其势汹汹,直奔山径之中的八人扑来。 “砰--”的一声,藏身的大石被掀去了半边,碎石飞溅之中,那怪物摇头摆尾冲天而起,林一不敢怠慢,一头窜至不远处的另一块大石下面。 “砰、砰--”的爆响声中,又是两块大石被击成了粉碎,一片石雨中,窜出年囚与吴七的身影,在慌忙躲避着怪兽的袭击。 山径两旁多的是形态各异的怪石,异变横起之时,这些大石头,正好成了正阳宗八人的藏形匿迹的去处。刚刚躲过一劫的林一,蜷缩在一块不显眼的石头下面,抬眼望去-- 前面的几人皆是形状不堪,或趴着、或跪着,一个个倚着石头的模样甚为狼狈,而年囚与吴七尤为更甚。 “呸!都是那人御剑惹来的祸端,可是害苦了我等!”吴七粗大的身躯,于此时显得很是灵活,借着身边的石头躲闪之际,还不忘出声埋怨。 “这怪兽的威猛,不亚于金丹修士,今日苦也!”年囚的眼角抽搐着,神色狰狞起来。 “红绫,藏好身形,不可大意!”见不远处的徒弟惊慌失措,玉珞依不放心地喊了一声,又提高了嗓门,说道:“行若风雷,动如走兽!此乃上古虺兽。据传,此兽千年化蛟,万年成龙!” “这么个丑恶的东西,哪里有蛟龙的模样?”年囚大声嚷道。 “想必是仙境崩毁的缘故,这些虺兽才成了这般似蛟非蛟的怪物!”玉珞依大声示意道:“它们又来了--” 此时的天空上,风雷声不断,至少有数十条黑影乱窜。而方才那三头虺兽则是认准了正阳宗的这几人,俯冲跃起之后,又再次张牙舞爪地冲了下来。 这哪里是木天远所说的金龙走四极,这分明是妖物横行!林一暗暗叫苦,却也是无奈。去往玄天境并非只有玄明殿一处可走,而进了这玄明殿后,这四极山却是必经之路。只要循规蹈矩,老老实实爬山走路,也无甚大的风险。谁能想到会惊动这些虺兽呢! “轰隆隆--”的雷鸣声由远至近,三条黑影夹裹着风雷之势呼啸而来。众人皆是提着小心,大气亦不敢出一下,却见一头虺兽直奔红菱藏身之处而去。 “啊--”奈不住内心的惊恐,红菱惊叫一声,抬手祭出了飞剑,起身便跑。 “不要乱动--”玉珞依大惊失色。凭借山石地利尚可与虺兽周旋一二,可若是论起奔跑来,便是飞剑怕也难敌这些怪物的迅疾。红菱如此失措,岂不是自寻死路! “当--”的一声,飞剑被磕飞。 “砰--”的一声,红菱方才藏身的大石成了齑粉。 一身紫裙的红菱,顾不得回头,亦来不及再躲藏,那婀娜的身形若一道淡淡紫烟,在嶙峋的怪石中穿行。只是那虺兽更快,快得令人无从躲避,飞沙走石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啊师父救我”叫声戛然而止,红菱那柔弱的身子,已被虺兽的利爪撕成了碎片。 惊乱之中,众人难以自持,而另两头虺兽接踵而至,“砰、砰”两声,又是两块大石被击碎,现出年囚与吴七二人的身形。 虺兽暴戾异常,摇头摆尾之间,碎石乱飞,趁势便冲着那惊慌失措的二人扑去。面对如此凶悍的妖物,年囚与吴七不敢怠慢,灵巧地在大石头之间左右躲闪。 一击不中之后,这三头虺兽只在低空盘旋,其背后双翼鼓动风雷之声,掉头便又折返回来,紧接着又是“砰、砰”的连声震响,一块接着一块大石被掀飞,使得正阳宗的这几人的藏身之处变得岌岌可危。 林一距前面几人稍远,他趴在两块的大石的夹缝之间,一动也不敢动,眉头却是拧在了一起。这三头可恶的虺兽,显然是不愿罢休。可这么来回折腾下去,致使遮蔽身形的石头都没了,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几丈远处的木天远,已是满脸的土色。红菱的惨死,使人震骇莫名。那么一个貌美的女子,一个相知相熟的师姐,正如同一朵盛开的花,转眼便遭受如此无情的践踏与毁灭,使人根本来不及面对,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惨祸的发生而无能为力。他伏在地上的身子,禁不住战栗起来。 更为不堪的万子平,亦是抖作了一团。便如一只大祸临头的山鼠,惶惶难奈之下,他只顾着瞪着惊悸的眼珠子,缩在一块石头边,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玉珞依的唇边,挂着一滴血痕。此时的她悲愤异常,却只能咬牙忍耐,任泪水簌簌直落。谁能想到,走一遭四极山,会突遭横祸,师徒二人转眼便是陌路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章 生死之际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炎亭人、米饭爷爷、我想做神仙~的捧场支持! -------------------------------- 年泗躲在一块大石下面,正急得团团转。虺兽兀自不肯离去,转眼便要再次冲下来,而他所在之处首当其冲,怕是再也难以幸免。红菱便是前车之鉴,跑亦不能跑,躲亦不能躲,这可如何是好!他不由得向不远处的年囚投去求助的眼神,必定那是正阳宗的长辈,亦是他的族叔,更是他此时此刻的一个倚仗。 焦虑异常的年囚,正一个劲的暗呼倒霉!身为正阳宗的筑基修士,走在什么地方亦是令人景仰的存在,而现如今却惶惶如丧家之犬。只不过,面对如此凶残的上古异兽,徒呼奈何!见吴七在不远处撅着屁股,不时四处张望着,他忙传音问道:“吴师弟,那虺兽纠缠不休,呆下去惟有等死一途,你可有好法子?” 吴七不是不想跑,可不敢拿性命作赌。这只是三头虺兽,便是这么难以对付,若是再来几头这样的妖物,干脆一头撞死算了,省得活受罪。可他同样知道,在这么缩着脑袋躲下去,难逃厄运! 见年囚相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巡弋的黑影,他面呈凶相,恨恨啐了一口,说道:“左右是个死,不如你我御剑一试,只要贴着地皮飞,或许能借助地利之便逃脱。” 年囚眼前一亮,称许道:“或许这是个法子,事不宜迟……” 说话间,那三头虺兽再次冲了下来。年囚猛然从藏身处冲出,一把扯起哇哇直叫的年泗,御剑而起,不忘大喝一声:“各自逃命!”师侄俩转眼便跑远了。 年囚此举的用意,余下几人还怎会不明白。万子平已是亡命般窜至玉珞依的身边,大呼---- “师叔救我----” 吴七脚踏飞剑,冲着木天远与林一急急喊道:“我只能带一人走----” 木天远一下子跳起来,却是百忙之中回首……却见林一闭上了眼睛,冲其轻轻摆了摆手。 “轰隆隆”的风雷声又至,林一趴在原地未动,却是睁开了眼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间不容缓之际,吴七带着木天远,玉珞依带着万子平,年囚带着年泗,三道剑虹曳起醒目的虹光,循着山石的间隙,突围而去。 那飞奔而来的三头虺兽,如同被激起了兴致,变得愈发凶猛起来,分别冲着那三道剑光追了过去。许是这片山坡上的动静太大,高空中又有数个黑影冲了过来。 见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一,轻轻摇了摇头。他方才不是舍生取义,而是,他知道这么冲出去,根本逃不掉。 那虺兽的遁速太快,快得便是连飞剑亦不能与其比肩。 年囚带着年泗,将将奔出不多远,便被一条黑影拦住了去路,不及他掉头躲避,后面的虺兽已是张开了大嘴,挥动了利爪---- 无奈之下,年囚只得祭出飞剑御敌。那浑身好似铜筋铁骨一般的虺兽,根本不畏飞剑的锋利,兀自恶狠狠扑去---- 两声惨叫在四极山的乱石中响起,一片血雨中,年囚叔侄俩成为了虺兽口中的美味!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又有黑影从空中扑来---- 四极山,成为了虺兽的狩猎之地。而猎物,便是正阳宗这几个倒霉的修士。 一块大石头下面,林一兀自静静趴着。此时的他,周身无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便是气息也停滞了,俨然便是一块没有生机的石头,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了一体。惟有那一双眼睛,不时地眨动着。 ‘幻灵术’被林一用到了极致。能不能躲过头顶上的虺兽,谁也不知道。 玉珞依带着万子平,同样未逃多远,便陷入了虺兽的重围之中。生的欲念,使其不想重蹈年囚的覆辙,她只能踏着剑光在大石头的缝隙中来回穿梭,情形岌岌可危。吴七亦是不敢远去,他已然明白了过来,若是没有了地利之便,转瞬间便会被虺兽吞没。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足有十来头虺兽参与到了这场追逐中。疲于亡命的吴七二人,暗生悔意,却是为时已晚。 这四人难逃一死啊!趴在地上的林一,无奈地低下头去。未及,察觉到了前方的异常,他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愤怒---- …… 万子平本以为跟着玉珞依能逃出生天,却是未料到是眼前的这番情形。此时的他,肠子都悔青了! 年囚与年泗的下场,犹在眼前啊!只怕是下一个喘息,自己便要被撕成碎片。自叹命薄之时,万子平突然想起了仇家林一。本以为这小子被撇下后,必死无疑。可这么一会工夫了,未见方才的藏身之地有什么动静啊! 咦!这小子倒是命大,正趴在地上,安逸地要睡着了!若不是虺兽被引开,他怎可如此置身事外? 可恶的小子,竟妄想着用我等的死活,换取自己的狗命。你这小人,果真是够歹毒!不过,有我万子平在此,定要你妄想落空! 面对十来头虺兽的围追堵截,自知命不久矣的万子平,临死前想拉一个人来垫背。孰是君子,孰是小人,暂且不论。这个垫背之人,在他看来,必然是仇家林一。 “玉师叔,往那边走----” 玉珞依正感无路可逃,耳边传来万子平的喊声,她想也不想,便循其手指的方向冲了过去。 剑光突然转向,顿时引来两头虺兽追逐其后。 前方的山坡上一片狼藉,可作藏身的大石所剩无几,这分明是方才的逃离之地,眼下来至此处,只会死得更快!玉珞依察觉到了不对,正欲质问万子平时,却听其喊道:“师叔你看,那林一用我六人性命,来换取一己偷生,着实可恶!这便杀了他,使其不能如愿!” “生死当前,岂可连累同门!”对万家与林一的恩怨略有所知,玉珞依已是明白了万子平的用意,出言斥责之际,她便欲掉头避开,谁料一股大力袭来,猝不及防之下,其一头栽下飞剑。 “你----!”玉珞依跌落之际,已受了轻创。想不到拼命救的一个晚辈弟子,竟如此的大逆不道!她气得粉面通红,却见万子平头也不回往前冲去,丧心病狂地叫嚣着---- “左右难逃一死,我又怎肯让你独活?哈哈!林一,我来也!” 林一抬起头来,眸光中已是怒焰滚滚。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万子平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不忍目睹同门身陨,可又能如何!面对这些不亚于金丹修为的虺兽,林一也深感恐惧,同样是束手无策。若是六位同门可以逃脱生天,值得庆幸。最后他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乃是命该如此,又怪谁何来? 实在是没有料到,万子平会穷凶极恶到了如此的地步。那两头虺兽已被其引着直奔自己的藏身之地而来,再这么佯作无事地趴在地上,已于事无补,只是等死而已。 好吧!要我死,我先杀了你! 林一霍然起身之时,一阵风沙卷起,又有两头虺兽直奔他身后而来。 万子平与林一相距十丈,五十丈外便是四头凶焰滔滔的虺兽。玉珞依跌倒在一个石坑之内,满脸绝望的神情。远处,吴七带着木天远左冲右突,险象环生。正阳宗的这几人全军覆没,只在旦夕之间。 起身的刹那,林一腾空跃起,手中的飞剑曳起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奔迎面而来的万子平而去----此时,他的眼中只有万子平,那眸光中森森杀意,一往无前,令人胆寒。 只想着引来虺兽撕了林一,只想着仇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未料竟是激怒了一头杀神!万子平扭曲而疯狂的神情,在这一刻化作满面的惊恐。不及他多想,耳畔只听得一声厉喝---- “死----!” 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倏然而至,砰然一声炸响,两片血肉跌落尘埃! 正阳宗的内门弟子,万家家主的儿子,曾不可一世的万子平,就这么被盛怒之下的林一,一剑劈作了两半。 林一的双脚尚未落地,一种熟悉而又冰冷的死意袭来,使人心头禁不住一激灵,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杀了万子平不过是喘息之间,而那四头虺兽已欺至身前数丈远处。将其围在了当间。 死,就这么降临了!死,使人无从躲避! 浓重的哀意,方从心头升起,不屈不忿不甘不愿的念头油然而生。环顾左右,林一手中斜指的长剑,光芒愈盛。他抬起头来,双眉倒竖,神色凛然。 上古异兽?不过是一群孽畜罢了! 死,亦要抬首挺胸!死,亦要举起手中的长剑! 此时的林一,无悲无喜。面对死亡,他是这么的从容而无畏。豪气顿生之际,忽而,心念所感,其手臂上的赤金龙纹跃跃欲试,眉心处一点刺痛传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零一章 金龙在天 四头虺兽已是张开了大嘴,挥动了利爪,冲着猎物扑去。谁料想,奇变陡升,一团耀目的金芒霍然亮起-- 濒死之际,林一突然挥动了手臂,只见一条赤金焰龙幻化而出,接着便是针尖大小的光芒,自他眉心一闪即没,竟是与金龙融为一体。仿若有了龙魂一般,那赤金炎龙面对四头虺兽的挑衅,引颈怒吼-- 一声龙吟,响彻天地。无上的龙威,顷刻间笼罩了偌大的四极山。而那四头虺兽,如遭雷击一般,霎时战栗起来,继而收起狰狞的嘴脸,作出俯首状。左近尚在追逐嬉戏的虺兽,亦是同样的情形,纷纷冲着金龙俯首膜拜。 对此,金龙不作理会。其盘旋的身躯骤然变长变大。只是眨眼之间,一条百丈长的金龙出现在半空之中。那金光闪闪的鳞甲,耀眼夺目;硕大的龙首之上,虬角张扬,威风凛凛;龙目含煞,傲视苍穹。 一如君临上界,在这令人不敢睥睨的威势之下,四极山万籁俱静,唯有千万生灵仰望之中的那条金龙,在天穹之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百丈长的金龙,继而游走于四极山的极峰之间。须臾过后,万兽归穴,虺兽的身影荡然无存。那原本暗淡的天光,一如阴霾尽去,呈现一片炫目的金黄。 “金龙走四极,玄明界中天如典籍所载,果然如此”性命已然无虞,木天远尚自喃喃自语。这天生异象,着实令人目眩神迷。一旁的吴七亦是目瞪口呆,惊讶不已。 “这金龙在天若非亲眼所见”玉珞依从地上爬起,满目诧异。尚未及看清四极山上空的情形,那金龙游弋了一番之后,挟万里之势,趁兴而回,自天而降。百丈长的龙身倏然变小,目不暇接之间,已是化作几丈大小,直冲了下来。 吴七、木天远与玉珞依,这才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齐齐望向了林一。只见金芒闪烁,一条龙影没入其身。而那人兀自长剑斜指,昂首问天,惟有衣袂长发,无风自动。 呼--!林一出了口长气,仿若梦醒一般。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身来,冲吴七等人点了点头。对方的眼神有些慌乱,似有躲避之意。 “你又杀了万子平唉!”看着地上血腥的尸首,吴七将要抱怨,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倒是一旁的木天远在轻轻摇头,不知在感慨着什么。 “林一,你方才施展的是什么法门”玉珞依还是开口问道,只是,她无意中拱了拱手。 林一的神色有些木然,随口答道:“正阳金龙手”他话音才落,那三人又是不约而同看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三人莫名地躲过一场死劫,并未有太多的惊喜,反而是余悸未去,便又陷入深深的疑惑中。对此,林一无可奈何,并无话可说。他不明白的事儿更多,多得难以排解,索性不再去想。 借着吴七收拾同门遗骸的工夫,林一独自走至一旁,盘膝坐下,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只不过,片刻过后,他又苦着脸,无奈地站起身来-- 远处一道剑虹飞来,人未至,吴七三人亦是躬身拜道:“见过师伯!见过师祖!”来人是个身着浅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乃是正阳宗丹阳阁的阁主晏起。其双眉入鬓,神色冷然,不怒自威。 “本阁有事耽搁了几日,恰见天生异象,这才循迹赶来,想不到是你这几个小辈在此。”说话间,晏起已从空中落下,示意吴七等人不必拘礼。左右打量了下,那遍地狼藉尚在。他手扶青髯,惊咦了声,问道:“此间出了何事?” 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林一,吴七干脆垂下头来,示意由玉珞依禀报。后者毕竟是丹阳阁的弟子,与晏起的渊源颇深,由其来说话再好不过。 玉珞依乃是冷翠的弟子,而冷翠又是晏起的夫人。如同师父当面,玉珞依并无顾忌,便将进入玄天仙境后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只是,方才的那一番生死逆转,她说的甚为详细 晏起背着双手傲然伫立,半阖半闭的双目中,隐有精光闪过。待玉珞依说起那金龙乃林一所为之时,她停了下来,已是满脸歉意与不安。 “林一,又是你?能否就此给本阁一个说法呢?”面沉如水的晏起,缓缓转过身来,凌厉的眼神咄咄逼人。 金丹后期的威势,竟是如此的强大。晏起的眼光看来之时,那如临深渊的感觉,顷刻间便将林一吞没,使其难以自持。他心头一寒,强撑着抬起头来,一字一句说道:“金龙手的威力如何,在下亦是懵懂未知” “哼!你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竟能乱了天玑峰的灵脉,还瞒天过海不为他人所知,你还有何懵懂未知之处呀?”说着,晏起忽而冷笑起来。 曾闹得丹阳山人人皆知的灵脉一事,最终虽说是不了了之,却使得天枢阁与天玑阁形同水火。谁能想到,卫从卫阁主,竟是个背黑锅的人。 吴七抬起头来,眼睛已是瞪得溜圆;木天远则是闭上眼睛,只感到双腿有些发软,禁不住退后了一步。玉珞依亦是檀口半张,却是只顾着盯着晏起的脸色,欲解读出更多的震惊来。 那金龙手的逆天之举,如幻似真,令人难以置信。可林一将其归功于正阳宗的金龙手之威,虽说有托辞之嫌,玉珞依等人还是心存侥幸。回去询问一下宗门长辈,说不定金龙手真有神异之处而不为人知呢?加之大劫过后,也不容人想得太多,只能将此事搁在一旁,留待以后计较。 可晏阁主是何等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又怎会有假。一个练气弟子,是如何深入天玑峰下,又是如何乱了灵脉,这些想想都让人头晕! 此时的林一,顾不得他人所想,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间事,莫不如是!怪谁呢?都是金龙剑惹的祸。若不是金龙剑,自己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去乱了灵脉?若不是金龙剑,方才的金龙手又怎会如此的逆天?金龙剑啊金龙剑,你可是害苦了我!不过,你也救了我一回。只是,眼下这一关,我又该如何度过? “晏阁主,你信在下的话吗?”斟酌了一番,林一沉声问道。 “哦?”晏起身上的威势一收,斜睨着林一,面无表情地哼道:“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我。” “在天玑峰的锻造堂值守之时,在下于闲暇之际修习正阳金龙手,谁料那金龙不听使唤,其钻入地下数日后自行返回。叹《正阳心法》的奥妙所在,并未作他想。龙乃鳞虫之长、万兽之王。龙威所在,万兽莫不俯首。故尔,方才金龙显圣,出乎预料而又在常理之中。只不过,这金龙手究竟有何蹊跷,竟是如此难以驾驭,着实令人懵懂啊!还请晏阁主赐教!” 一席话说完,林一拱拱手,作出俯首聆听的模样。 眸光一闪,手拈青髯,晏起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忽又神色一动,抬头远望,自言自语道:“玄明界中天”少顷,他又冷声说道:“念及他三人活命与你无不关系,此事回头计较亦不迟。小子” 晏起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单凭方才的一派胡言,你死不足惜!”说着,他丢下一个冷冷的眼神,腾空而去-- 与此同时,四极山的各个角落中,无数道剑虹拔地而起--只见那一片明黄色的天光下,云雾掩映之中,隐约浮现出一处金碧辉煌的空中楼阁。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零二章 玄明界天 “这便是界中天!”木天远发出了一声惊呼,玉珞依点头说道:“这玄明界中天,只存在于典籍或者传闻中,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今日,先是金龙走四极,接着便呈现出界中天,可真是”生死逆转,异变迭起,接踵而来的种种,使得这女子感慨不尽,话未说完,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适逢其会,若是错过,岂不可惜?”吴七附和了一句,忽而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去。玉珞依与木天远亦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将目光移到了林一的身上。 四极山的上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对此,林一无动于衷。他兀自站立着,后脊背汗津津一片。晏起离去前的眼神和那话中的用意,不明而喻。这位正阳宗的祖师,方才已对自己动了杀心。为何?便是自己方才自己那一席话吗? 想到此处,林一心头涌出难言的苦涩来。不编出一套说辞又能如何呢,即便是道出实情来,又有人会相信吗?自己不过是一个练气修士,费尽心机,只不过为了自保而已。而晏起身为金丹祖师,可以随意去质疑,而不用顾忌他人的难处。 绝对的修为,有着绝对权力与威势,可见路漫漫兮其修远 独自怔然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察觉了一旁的异样,林一在原地转了个圈,吐出了一口闷气,这才带着未置可否的神情双手一抄,冲三人摆出一个静待下文的模样。 吴七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将将沉了去一半,踌躇了下,还是哼了一声,说道:“林一,无论怎样,**与万子平二人皆是死在你的手中,若是宗门它日追究起来,没人能帮得了你。” 林一撇撇嘴,兀自缄默不语。人不可貌相啊!吴七此人看似粗犷,却有个斤斤计较的小肚肠,趋炎附势乃是本性,察言观色随风倒更是其看家的手段。这种人的心思最难以捉摸,可方才这话里话外的用意却是一目了然,无非是怕受到了牵连。 “接连遭遇如此多的变故,致使多位同门身陨,实为憾事。而事出偶然,祸起有因。我等既为修道之人,免不了重重劫难的历练!林一,他日若是宗门追究此事来,我会为你做一个明证。”玉珞依接过话来,又看了一眼吴七与木天远,接着说道:“界中天难得一现,我欲去见识一番,不知你等” “我与师妹同去。”吴七早有此意,点头应允。木天远也想去开开眼界,只是那界中天浮在半空中,非筑基修士不得去。好在玉师叔心肠好,愿带其同往。 林一对此并不在意,本想着就此独行,谁料吴七的举止令人诧异。 “若水生性迂腐,身为修士却生了个凡人心肠,本以为他举荐的弟子不过尔尔,却未想到你与他是两样人。跟我走吧,带你一程!”说着,吴七不顾林一的愕然,一把将其拉过去,跟着玉珞依一道御剑腾空,还不忘交代道:“你闯下若此多的祸端,与我无关啊!” 两道剑虹冲天而去,不过须臾之间,四人便到了四极山的万丈高空。只见那前方金光夺目之处,一座数十里大小的山峰,静静悬在天穹之下。而山峰之上,无数大小楼阁错落有致,精美异常。 吴七甚为小心,示意玉珞依不必靠前,而是四下又细细查看一番。那令人色变的虺兽果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空中乃至山峰附近亦无阻碍飞行的禁制,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林一与木天远直奔了过去。 双脚落地,林一不忘称谢,吴七却说:“先前算你救我一命,彼此两清,何谢之有?” 见吴七理所当然的模样,林一颇为郁闷地摇摇头,对方根本不再理他,收起了飞剑之后,已是满目热望地直视前方。 四人置身所在,乃是山峰的边缘。举目望去,三两里之外,那平坦而宽广的金色山坪之上,是高低错落的亭台楼榭,有祥云环绕,磬乐隐隐,一派仙家楼阁锁烟霞的气象。 身前这片偌大的山坪,或立或坐着数十位修士,距那楼阁远近不同,皆是肃容正色,在沉思,在追忆,在愉悦,在感悟,神态各异,不一而是。 一里之外,亦是距那些楼阁最近处,林一见到了晏起的身影。 不知何因,晏起正步履艰难往前行走,每一步都显得极为沉重而吃力。未几,其一脸的沮丧。那近在眼前的仙家楼阁,好似有千里之遥,只可远观而难以触及。他最后还是缓缓盘膝坐下。 吴七与玉珞依露出不解的神色,换了个眼神后,举步往前,只是小心走出几步远,便身形一滞。木天远与林一亦是满脸的茫然状,便各自尝试着迈动了脚步,顿时便察觉到了异常。 不动则已,一动便有无上的威势扑面而来,逼迫着要人后退、下跪。林一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便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境地。好像前方便是雷池禁地,不容僭越一步,亦不许稍有窥伺之心。哪怕是生出半分不敬的念头,便会遭受形魂俱灭的下场。 林一的心头震骇莫定,不由得踌躇了下,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讶然来。这无处不在的威能之中,一如神祇天降,使人忍不住要伏地膜拜。而随着脚步迈动,恰如只身踏入一条奔腾不息的湍流,难以自持之下,又能感受到躯体在洪流中,得以荡涤;脚步落下之际,有隐隐的钟磬之声,自那仙家楼阁而来,自那虚无的上苍而来,直透心底,使人神魂悸荡难平,仿若一场生之洗礼。 这偶显峥嵘的界中天,或许便是当初仙境的情形。亲眼目睹一回便是幸事,能亲身感受一番仙境的存在,乃是天大的机缘。仙境的神异莫测令人难以适从,而林一为之惊讶的是,这一步落下,气息中多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常。这是灵气?比灵气多了一分混元质朴之机。不是灵气?虽是若有若无,却又能感受它的存在与强大。 随口吐纳,四肢百骸并无因此而生出异样,心神却是为之一振。这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常中,宛若有着莫名的契机,使人欲罢不能,只想冥神守一,细细回味,慢慢感悟。只不过,那气机倏忽而殁,林一忍不住再次抬起了脚步。 林一举步往前走去的时候,余下的三位同伴,亦是察觉到了仙境的玄妙之处。 四人的前方,数十位修士在远近不等处盘膝而坐,彼此相距十余丈、数十丈,乃至百丈不等,一如荒漠中的旅者在小憩,又如在聆听神祇的施恩布道。而稍稍留意,便可见端倪。距那仙家楼阁最近处,亦是修为最高者。反之,筑基初期的修士,只能走出十余丈远便再也进不得半步。 没有作事先的商定,四人不约而同地往前走去。每往前一步,那气息中异样的感受亦愈强烈,仿若大道至极,触手可得,却又似真似幻,令人难以寻摸。此生的欲念从未如今日今时这般的炽烈,催使人不断迈动脚步,往前! 十丈远处,木天远无奈地停了下来,虽有舍身而去的冲动,脚下却是再也挪动不了分毫。他只得学着别人的模样,盘膝坐下,尽心去感悟这难得的机缘。 二十丈远处,玉珞依轻叹了一声,自忖已尽力了,能至此处亦非易事。盘膝坐下时,见有人自身边走过,她暗讶不已。 越过玉珞依身旁时,林一并未在意后者的神情。他的脚步缓慢,却是一步接着一步往前。 此时的林一,双目微阖,人物两忘。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零三章 谁谓无仙 每前行一步,便面临更为强大的威势逼来,使人脚下发软,双腿也禁不住的颤抖魔法世纪最新章节。又如一只大手,在守护着一道门,将任何试图靠近者,拒之门外。而那门内,便是仙境,让人只可仰止而不得涉足。 凭借着修为与神识,竭力与这天地之力抗争着,只想距那道仙门近一些。而每往前踏进一步,那空中的灵动之机愈盛,使人欣喜而又使人怅然——:网游-屠龙巫师。身形稍稍停顿,那气机便成飘渺,只可意会而难以追寻。 这与灵气仿佛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它好似来自天宇,引人向往;又好似朴素天成,本来便存于这天地间。它若一丝风,若一条溪,又若一缕日光,开启阴阳之机,成就生之本源。只是,它是如此的玄妙,却又为何在体内留不下半分的痕迹呢? 默默感受这奇异的一切,林一的脚步更慢了。他额头见汗,面色苍白,有些不甘愿地睁开了眼睛。 早已无力为继的吴七,一脸狐疑地注视着林一,见其终在身后两丈之外停了下来,他暗暗松了口气,有些难以置信,又稍感庆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忙盘膝坐了下去。 环顾四周,林一喘了口粗气,这才意外地发觉自己离开原地不下三十丈远。左近的修士皆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他夹杂其间甚是碍眼。好在众人大都在静心感悟,并未留意一个练气修士来到此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缘所致,亦是一场造化啊!有着自知之明的林一,放弃了前行的念头,正欲坐下之时,忽感到有人看过来。 方才只顾着仙境楼阁的不凡,却不料还能遇到熟人。身着青衣的是莲心,投过来一瞥之后,神色稍显愕然,随即便正襟危坐,其身后不远处那一身粉衣的正是红儿,正自蛾眉微蹙,根本不及留意身边的情形。只是,那白衣胜雪的人儿却是明眸含笑,在微微颔首致意。 又是兰琪儿!稍稍怔了下,林一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咧咧嘴送了个苦笑。那人下巴轻抬转过脸去,只余下唇角梨涡可见。 四周皆是前辈,林一不敢放肆,小心坐下后,双手结印,阖目吐纳。此处非比寻常,乃是难得的修炼场所,若不借机体悟一番,岂不可惜。 功行九遍,神清智明。气海之内,灵力充沛而盈实。彷如积云已久,正是甘霖生成之时——:越女剑。隐隐感到筑基的迹象,林一不由翘起了嘴角。只不过,随即他又暗暗摇头。 此地异常的灵气,虽与行功莫不有极大的好处,却依旧未能在体内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令人遗憾。而上次的筑基,在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与自身的感悟亦有关联。记得叶羽说过,看世间万物为平常,难就难在虚实之辨,真假之分。若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明晓了虚实真假也不过是一念之屏障,大道筑基不难! 可见,那一次筑基的功败垂成,还是自己太过急切了! 神游之际,那钟磬之声再次鸣响,自仙家楼阁,自九天之外缓缓而来,直叩心神。林一心头一跳,随之肃然。这俨如黄钟大吕一般的奏响,正大而玄妙,庄严而又肃穆,使人心念澄澈,物我两忘。 林一的双目开阖之际,只见前方一片金芒闪烁过后,有龙飞在天,有白鹤翱翔;仙雾氤氲之中,有苍松翠柏,有田园屋舍,有牧归的孩童与倚门守望的村妇……还有,便是安闲与随意…… 金碧辉煌之下,虚实难辨之外,莫非,这便是仙境……? “谁谓无仙,草芥升天;谁谓有仙,真龙可豢。牧人乃梦,实维丰年……”一曲歌谣传响,那牧童骑下竟是一条青龙…… 有些痴了!那牧人的梦,或许便是林一的梦…… …… 一动不动,就这么痴痴坐了三日,林一的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好像永远不会醒来。他随着那孩童上山搏虎,下海擒龙,在亘古长存的荒漠中纵情驰骋,在蛮荒的密林中横行无忌。那孩童好像便是他,而他亦化身为那孩童,与那片天地融为一体,成为了主宰。只不过,主宰的是那天地,还是自我……? “不好!界中天生变——!” 沉浸在冥想中的林一,忽感到身下一阵剧烈的晃动,他猛然醒过神来,却见四周的修士纷纷起身,而前方那曾耀目的金光暗淡了许多,顷刻间,那仙家楼阁亦如蜃景,而变得飘忽起来雪山飞狐全方阅读。 “诸位同道,速速离开——” 好心的修士在大声招呼着,已有人掉头便跑,迫不及待地御剑而起,以期早早脱身。原先往前一步是艰难,现如今慌忙退后若惊鸿。林一虽是倚仗着修为,或者说是不弱于筑基修士的神识,强行走出去二三十丈远处,可此时,与这些真正的筑基修士相比,他还是稍显稚嫩。 只不过眨眨眼的工夫,林一起身后退之时,四周已是空无一人。而此时,脚下所在剧烈抖动,使人难以立足;那美轮美奂的仙阁,已然不复存在;原本明黄色的天光,暗淡而阴霾渐起。与此同时,隐隐有风雷声传来…… 暗呼不妙,林一急忙跃起身形之际,不忘寻找几位同门的所在。玉珞依倒还不错,走时不忘带着木天远。而吴七早早御剑逃遁,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这个吴七、吴前辈,过河拆桥不过如此呀,等闲人怕不是被你害死了!腹诽不已的林一,顾不得多想,身形将将跃起之时,原先的所在已是空荡荡一片。那亦如梦幻般的玄明界中天,仿若晓梦乍醒,就这么于夜寒风冷之中,天未破晓时分,忽而烟消云散了。 方才还簇围在一起的诸多同道,眼下亦是鸟兽散,只剩下孤零零的林一,独自在万丈的高空,怔然发呆。 耳畔的风雷声愈隆,林一心中叫苦。原本消失不见的虺兽,又隐隐欲来。此时不走,可再也走不脱了。可人家是御剑而行,自己又该如何?罢了!身形下坠之际,他心一横,腰身在空中一拧,头冲下,来个蛟龙探海之式,直直往下落去。 玄明界中天的意外出世,引得诸多修士亲临。当那如真如幻的仙境再次归隐不见时,对禁制与虺兽甚为忌惮的众人,于纷纷逃离之际,没人再顾得去理会身后的动静——其他书友正在看:天龙八部最新章节列表。四极山之行,已颇多收获,更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有待继续寻觅。谁又能想到,会有一个练气弟子被丢在了天上呢! 只不过,那些离开界中天的修士之中,一白衣女子不忘回头一瞥。忽见那飞鸟坠地一般的人影,她不由为之愕然,随即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带着身边另一女子御剑急急往地面飞去。这女子的飞剑遁速极快,须臾间便至一山峰处,随手将所携之人掷下,便疾飞而去。 那被掷下的女子正是秋采盈,心忖,师父匆匆而去,出了何事?而一直不舍左右的冼峰,将将追至而来,却见佳人又去,不禁有些糊涂。他在飞剑之上止住了身形,随即有所察觉,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兰琪儿的方才一瞥,说是无意,许是有心。那个小辈是如何寻至界中天的,又是何人将其带离?就这么有意无意的一瞥,却使她愕然不已。别人都是御剑,即便是不多的几个练气弟子,亦有长辈偕同。可这个林一是怎么了?就这么从万丈高空一头栽下。你以为你是元婴期的前辈,可以御空而行? 不对!只是刹那,兰琪儿便察觉到了异样。界中天已然不在,那人是无处落脚,俨如万丈高楼失脚,摔下来了。他的长辈何在?怎会任凭门下弟子如此。不好,这个林一岂不是要被摔死? 心念至此,兰琪儿未作多想,急忙丢下了秋采盈,便冲着远处那陨石一般落下的人,疾飞了过去。 那人下坠之势甚快,下面便是一处深谷。若是任其这么摔下去,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练气修士的身躯,虽说与**凡胎有所不同,可他还是肉长的,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啊! 兰琪儿不顾一切的催动灵力,脚下的剑虹去若流星,直奔那片山谷而去。可那人尚在十余里之外,下坠愈来愈快。依着飞剑的遁速,只怕来不及了。 情急之中,兰琪儿祭出一条白绫,便欲强行出手解救之时,身形忽而一缓,神色讶然——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零四章 山中日月 远处那人自天而降,身形将将奔至山谷之时,突见他身子猛地蜷缩起来,如蛟龙翻身一般,随手丢出一物仙路遥。首发其下坠之势甚急,收身不住,而一片青云却在下方凭空而生。 有此临危急变,颇显机智果敢;其舒展的身姿亦是甚为的惊yàn!只是闪念之间,兰琪儿又是一怔。只见那人急急坠落之时,青云却是不堪重负,遽然裹着整个人掉落下去。 “扑通——”一声闷响远远传来,兰琪儿檀口半张,惊讶望去,又见那人手脚忙乱地爬起来,浑然无事人一般,在四下张望——:魔鸥。 “扑哧——”不知为何,忍俊不止的兰琪儿掩口失声,独自笑了起来。空谷幽兰一般的笑靥,悄悄绽放。之后,留下一缕暗香,飘然而去。 …… 心有余悸的林一,正自庆幸不已,神色一动,抬首望去。 一道剑虹远去,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她来此作甚?不会正好撞见自己的窘态吧?打消了悻悻的念头,林一这才松了口气。方才可真是惊险,若非碧云纱在危急关头的建功,不知自己的小命还能留下几成。 吴七呀吴七,今日差点毁在你的手里。作人如你,真是无话可说啊!总是将其视作前辈高人,亦曾为其市侩之秉性而不屑。 只不过,现如今想来,还是以己度人的念头作祟!无论是世俗中的凡人,还是修仙界的修士,吴七的为人处事,再也寻常不过。他自私自利?岂不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市侩?敬仰强者而睥睨弱小,人人皆有之劣根!他生性凉薄,危急时刻抛下同门?君子尚不立危墙之下,何况他吴七乎? 默默出了会神,看着身前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又打量着手中的一方纱帕,林一轻轻摇头。4∴8065界中天消隐之际,他从天坠落之时,唯一的依恃便是这碧云纱。 可碧云纱的遁速不比飞剑,若是慢悠悠飞在半空,只怕会再次成为虺兽的猎物。而这飞行法器,本来便是自身的一个隐秘,亦不想有太多人知晓。在那一刻,急中生智的林一,便想出这折中的法子。他催动玄天盾护住首尾,借着凭高望远之便,寻了这处荒僻的山谷作为落脚之处。待临近山谷之时,趁着无人留意之机,祭出碧云纱阻住下坠之势,小命可保无虞。 不过呢,还是出了点岔子——其他书友正在看:步步春最新章节。碧云纱终究只是一件法器,只作飞行之用。林一的下坠之势如此迅猛,碧云纱不堪承载,还是带着他一头栽倒了山谷中。 所幸,坠势已缓,加之玄天盾之威,林一虽摔了个灰头灰脸,身子却是无碍。 歇息了片刻,打量一下所在的山谷,发觉此处已过了四极山的地界,林一为此暗暗自得。情急之下所选取的这处山谷,算是有意为之,却亦有先见之明。他可不想再走一回四极山,那些虺兽着实可恶,还是远远避开为妙。 林一拿出欲简,再次查看了一下仙境舆图,忖思了一会儿。从这山谷往前,不过三五日的路程,便能走出玄明殿。之后,约莫万里之外,乃是耀明殿的所在。而经耀明殿的仙人渡,便可抵达玄天境。 玄天仙境,以三重天的玄天境为名,可见其非凡之处,值得期待!眼下当紧的是要离开此处,可这还真有些麻烦。 两旁的高山如屏如嶂,使得谷深而静寂。只是,那蒿草过人,参天古木参差不绝,兼有手臂粗细的藤蔓扯天连地一般,锁住了去路。从天上俯瞰,这苍翠尽覆的山谷甚为僻静,可置身其中,方知举步维艰。 想到了‘幻瞳’之威,林一的眸光中随即有赤芒闪烁。这山谷之中并无想象的禁制存在,却是透着一丝诡异。施展御风术腾挪之际,难免会闹出些动静。凡事还须小心,想了想,林一抬手抛出碧云纱,纵身一跃,脚踏青云,越过树梢,这才缓缓往前。 一人在山谷中飞行,如此过去一日,并无意外发生。见下面郁郁葱葱,却是深浅难辨,林一只好继续前行。 又过去半日,一直茂密如旧的树丛,忽而凹陷下去一片。神识所见,使得林一有些好奇。前方一二十里远处,山谷右侧的山壁好像被凿下了一大块。慢慢行至近前,见左右并无异常,他降下青云,双脚落地之后,细细打量眼前的所在。 此处居于半山腰,十余丈大小的山坪洁净平整,两侧山壁峭立,倚山的一侧,有一山洞妖麟最新章节。放眼望去,山若黛染,回顾左右,恍如置身与世隔绝一般的所在。 这又是一处仙人洞府?那洞口并无禁制存在,走进去一看,山洞不大,一厅一室而已,甚为的简陋。石厅之内空无一物,连个打坐的蒲团也不见一个。只是,石壁上刻有两行字—— “山中无日月,一梦已千年。” 这字迹苍劲有力,笔法古朴。端详之下,品味之余,只觉得沧桑的意韵迎面而来,使人躁动的心念,顿如寒潭无波,霎时间沉静了。 这原先洞府的主人,颇有趣味!默默感受了一番,林一转身走入一旁的石室中。唯石榻、石几,别无他物,倒也是一尘不染。 自踏入玄天塔的那一刻起,便是奔波不断,奇遇不绝,自己心中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想法,一时又难以理清头绪。林一真的有些倦了!眼下有这么一个僻静之所可以歇息,着实难得。没察觉到左右有什么异常,他祭出四象旗封住了洞口,这才来至石榻前,盘膝而坐。 一日后,林一睁开了眼睛,并未起身,而是感受这寂静的辰光,轻声淫了一句——山中无日月,一梦已千年!随即,他淡淡翘起了嘴角,自嘲地笑了笑。此般寒暑不知年的悠然,或许便是自己向往的日子呢!想来,古仙人的闲情逸致,莫不如是啊! 神识在山洞内外扫视了一圈,一切沉寂如昨。若是在此处静修,会不会耽搁接下去的日程?林一想了想,随即又摇摇头,将此念头收起。他拿出了**的那只乾坤袋,倾底而出。稀里哗啦过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在面前。 不愧是正阳宗弟子中的菁英,**的家底不可谓不丰厚。灵石便有上百块之多,还有几件灵器及一叠符纸等物。现如今,林一不缺灵石。至于飞剑是下品还是中品,在他看来,用着顺手便好。生死对决,灵器的优劣固然重要,而取胜之道,最终还是取决于人——其他书友正在看:中国神秘事件录。 这是一只月环,记得与**拼杀之际,此物甚为坚固。林一打出手诀,随即将其炼化了,刚好如同一只戒子,被他套在了左手的中指上。 将身前的东西收拾了下,林一的手上只余下两枚欲简。一枚是《正阳心法》,里面所载的是筑基至金丹的功法。 另一枚乃是郑家的一枚书简。原来,郑家的家主,名曰郑清全。此人在书信中将林一说成是十恶不赦的贼人,并命郑家子弟,见此不共戴天的仇人,当击之,杀之! 轻吁了下,林一手指用力,将书简捏成了碎屑。他收起四象旗,走出了山洞。 此处真是个好地方,灵气浓郁,幽静而避世。只是,少了风和日丽,而多了一分死寂。当眼光再次落在了右侧的山壁上时,林一停下了离去的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这高丈许、长约十丈的一面峭壁上,刻着一些人兽图样。昨日初见时,林一未及留意,而此时看来,这石刻多了一些莫名的意味。 从右手端看起,那粗简的石刻上能辨出大致的情形来—— 一群赤身露体的人,在荒野中狩猎。而猎物便是那些传闻中的上古异兽,正在亡命逃散…… 接下来的画面,是一些人纠缠在一起厮杀,驾飞龙,御异兽,斗得天昏地暗……争斗中落败下的人群,飞过日月星辰,飞至很远的地方,然后重建家园……这些安定下来的族群,不再赤身露体,而是着衣冠,循礼制,和睦融融……不知何因,那些赤身露体的人追来,大战又起…… 洞府前的峭壁之上,那五个画面连为一体,又自成故事。 从头至尾看了几遍,林一的目光落在画面最后的一片空白之处,陷入了沉思……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零五章 途中遇敌 当林一尚在那处僻静的山谷中流连之时,一处干涸的河谷之上,出现三人。首发其中一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面带笑容,手指前方,冲着一白衣女子颇为亲热地说道:“过了这万里平川,便可直抵耀明殿的仙人渡。呵呵!琪儿,依着我等的修为,双双御剑而去,那玄天境亦是指日可待啊!” 闻声,那白衣女子眉头微蹙,面呈微怒。察言观色之下,男子佯作无意地呵呵一笑,接着说道:“能陪伴着师妹在玄天仙境中走一遭,实为幸事啊!有师兄在,万事无忧矣!” 这男子中年模样,白皙的面庞上留着三缕青髯,倒也容貌俊朗,气度不凡。只是他笑容中带着郁郁之色,眼光中有沉沉之机,这不是一个胸怀豁达的人。而那白衣女子,淡然的神色中稍显无奈,只得冲着身边之人说道:“采盈,随我来!”说着,一道剑虹升起,带着两个白色身影而去。 “师妹——!”男子有些措手不及,看着那令人心动的身影远去,他忙匆匆跟上。只是,那痴迷的眼神中多出一分怨恨之意。 这两女一男不是别人,乃是兰琪儿师徒俩还有对师妹痴心不改的冼峰——:弱法界最新章节。三人离开玄明殿的地界之后,稍稍查看了一下所行的方向,便往耀明殿而去。不过是飞行了半个时辰,莹白色的天光下,那两道淡淡的剑虹,忽而去势一缓。 未及多时,果然有四道剑虹出现在前方,恰好拦住了三人的去路。~~来者皆一身玄衣,分别为筑基初期与中期的修为,却是人多势众,其势汹汹。秋采盈暗咬了下嘴唇,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师父,这些黑山宗的修士,来意不善……” 兰琪儿轻嗯了一声,示意身侧的徒弟不必多忧。 有怒焰在眸中一闪而过,心底喟叹了一声,秋采盈无奈地闭紧了嘴巴。冼峰却是当仁不让,冲在了前头,傲然作声:“莫非不知我乃玄天门的修士,尔等怎敢如此的放肆!” 那四人中的为首者,乃是一筑基中期的中年男子,根本未将筑基后期的冼峰放在眼里,讥笑一声,冷声说道:“玄天门?等的就是你……”说着,那人手臂一挥,余下三人散开,隐隐将冼峰三人围在了当间。 来者的衣饰一目了然,这些黑山宗的修士用意明显。见状,冼峰的心底一沉,不由得回首看向了兰琪儿。 这伙人虽是来意不善,言语中却透着几分蹊跷。忖思之际,兰琪儿传音说道:“冼峰师兄,对方势众欺人,你我还是暂避其锋为好!” 兰琪儿的话音落在耳中,使得冼峰一怔,随即面皮一红,又作出释然状。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摇摇头,带着几分矜持的神态,大声说道:“师兄我岂是胆怯畏战之人?不过是几个宵小之徒罢了,待我一扫阴霾,为师妹挣得一个朗朗乾坤!”言罢,他抬手祭出了飞剑。 冼峰说话不避耳目,言语铿锵有力,颇有一怒为红颜,赤血染长衫的气势。见状,对方四人不为所动,只是带着阴森的杀意,慢慢围了上来。方才那为首之人,不屑地摇摇头,扬声说道:“朗朗乾坤你是挣不到了,不过,若是能听我一言,或许能挣得一条性命——其他书友正在看:红粉艳遇记最新章节!” “冼峰师兄,且听他如何说……”兰琪儿还是忍耐不住,只是话音未落,冼峰已是仰天作笑,猛然冲向了那说话之人,不忘厉声斥道:“将死之人,无须饶舌!” 唉!兰琪儿暗暗摇头,轻叹了一声。 无论怎么厌烦冼峰的纠缠,兰琪儿还是将其视作同门师兄。情有内外之别,事有缓急之分。大敌当前,自当是同仇敌忾。可眼下身陷重围,身边又带着秋采盈,拼杀起来难免顾首顾尾。而黑山宗肆无忌惮的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东西。若是能洞悉其中一二,亦算是料敌先机。 谁成想,这个冼峰不仅是会错了意,行事还如此的莽撞。既然不能置身事外,兰琪儿只得吩咐身边的徒弟小心了。 黑山宗那人见冼峰势猛,也不敢怠慢,忙与另一筑基中期的同伴联手,以二敌一。而余下两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同时截住了兰琪儿的退路。 面对两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围攻,冼峰兀自是咄咄逼人,占尽了上风。其一把飞剑上下翻飞,使得敌手只能疲于应付。而另外那两个黑山宗修士,却是围而不攻。兰琪儿心有顾忌,一时亦不敢出手,三人就这么在半空中僵持着。 “师父,采盈的生死不足为惜,杀敌要紧!”心知是自己拖累了师父,秋采盈又恨又愧。 黑山宗乃是秋家灭族的仇人啊!一直期望着玄天门能主持公道,而事与愿违,只能将满腔的仇恨压在心底。而如今冼峰师伯业已动了手,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哪怕是能看到一个黑衣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也算是一线宽慰!可仇敌当前,因自己的拖累而使得师父缚手缚脚,若是错过了杀敌良机,我秋采盈枉为人子! 想到此处,秋采盈贝齿紧扣,神色中透过一丝疯狂的决然。她身形一动,已从师父的身边高高跃起,催动剑芒便迎着近前的黑衣人杀了过去龙门风云全方阅读。 与敌对峙之际,兰琪儿心生不安。她正暗自思量之时,听到秋采盈如此说话,心头一惊。她将要示意这个心思沉重的徒弟稍安勿躁,谁料想对方竟是以命相拼。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根本不是筑基修士的一合之敌,而眼下又置身半空…… “采盈,休要如此……”兰琪儿神色一变,忙出手相救。 “师父,为我报仇……”秋采盈已无往日那般的柔弱与乖巧,与人争斗之时的狠辣尽显无疑。只是,她这次的对手是如此的强大。 一个练气修士,竟敢横空搏命,这不是寻死吗!迎面的黑衣人稍感诧异,便动了杀心。 “当——”的一声,秋采盈的飞剑被磕飞了出去,紧接着便是一道剑芒到了胸前。自知必死无疑,她闭上了双眼,暗叹了一声。秋家的父老兄弟姐妹们,采盈无用啊!爹,女儿没脸见您呵! 秋采盈死意已决,忽感到腰身一紧,一股大力袭来,带着她猛然往后飞去,与此同时“砰——”的一声炸响。其震惊之下睁开看眼睛,见已回到了师父的身边,而那势在必得必杀的一击,在轰然的炸响声中,消弭于无形。 “师父——!”秋采盈双眼泛红,换来的是兰琪儿平和的话语:“好生呆在师父身边!” 救回秋采盈不过是闪念间的工夫,轻声稍作安慰后,兰琪儿急忙催动飞剑拦在身前,又是一声震响,偷袭的飞剑被阻,而那两个早已伺机多时的黑衣人,已是不失时机地扑了上来。 双眉淡淡竖起,神色冷然的兰琪儿,纤纤欲手迎空一抛,一团细弱的金光闪烁中,一张金网霍然出现,兜头便罩向敌手之一。与此同时,其中指轻弹而出,星点的蓝色火焰倏然而去。她姿态优美,宛若曼舞轻展,却又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只是,那指若兰花,祭出的竟是杀意凛凛的手诀,施展的是夺命的神通。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零六章 不知所谓 ?感谢书友jszsyq的月票支持! ----------------------- 兰琪儿美貌惊人,出手却是毫不留情.另一黑衣人正自踌躇之际,忽见对方已催动飞剑袭来,他忙小心迎敌,却忽听同伴惊叫—— “饶命……”呼救声将将出口,便戛然而止。《》 . 这黑衣人惊恐望去,只见同伴竟被一只金网牢牢束缚,挣扎之际,忽而被一团蓝色火焰吞没,不过瞬间,便被烧为灰烬。他不由失声道:“你这是……” “三昧真火……”兰琪儿伸手召回了金丝结,那令人心悸的一点星火也收入体内不见。她随意应了一句,兀自是淡然的神色与平和的话语,给人带来的却是森然杀意。 那黑衣人面色一僵,心头发苦。修士筑基初始,气海内便有真火生成,此乃民火,亦称下味真火,使之炼丹炼器尚可勉强,用来御敌,则略显不足。唯有筑基之中期,君火、臣火生,三昧真火方成,方可驱使如意。 修士之间流传一句俗语,便是真火不成,真人不真。故尔,筑基初期的修士在面对筑基中期的修士之时,总有难言的无奈。 好在对方收起了三昧真火,那黑衣人暗暗松了口气,却已是斗志全无。其仓促抵挡了一下,便往后退去,却又听得一声惨叫响起。忙回头去看,原来是一位同门师兄被冼峰斩杀。他不由焦急起来,怎么援手还未赶来? “哈哈!竟敢与我冼峰作对,唯有一死尔!”斩杀一人之后,意气风发的冼峰,杀意渐盛,便欲痛下杀手。 四人转眼折损了一半,那余下两个黑衣人有些慌张起来,往后退却之际,不忘回首张望。见状,一直提着小心的兰琪儿,忙出声提醒:“冼峰师兄,穷寇莫追!” “哈哈,琪儿可是担忧愚兄的安危?不过是魅魑魍魉之辈,冼某视之为草芥也!” 杀敌之时美人伴,长剑焕血只作花。一时豪气勃发的冼峰,禁不住感慨万分。多年来的良苦用心,不就为了今日佳人的注目吗!人生快意,莫过如是! 冼峰必定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是玄天门的筑基修士中的佼佼者。他得意之时,不忘留意四周的动静。师妹脸色不快?女儿家的心思真是难测啊!待我斩尽顽敌,让你瞧瞧为兄的风采吧! 那两个畏缩的黑衣人还不愿离去,自以为是的冼峰,颇为矜持地冷笑了一声,脚下的剑虹却是突然一滞。他停在了半空中,神色错愕。 “冼峰师兄,速速离开此地!”兰琪儿神色变得冷峻起来,丢下一句话后,带着秋采盈掉头便走。 “啊?师妹所言极是!”冼峰的举止已不复方才的洒脱,他匆忙应了一声,顾不得那两个黑衣人,急急追着师妹而去。 谁料,就在此时,三道剑光倏然而至。那为首者遁速惊人,竟是抢先而出,冷斥道:“此时想走,迟了!”其话音未落,张开便吐出一柄飞剑,直奔冼峰而去。 果然,来者是金丹修士!大惊失色的冼峰忙竭力抵挡,飞剑将将祭出便被击飞,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闷响,那飞剑法宝疾若奔雷,正中其后背。 “喀喇——”一声,冼峰背后光芒闪动,灵力结成的光盾被击成碎片,他张嘴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便若折翅的鸟儿般,一头跌下飞剑。方才那两个黑衣人趁火打劫,驱动脚下飞剑便追了上去。 尚未远离的兰琪儿,见冼峰命在旦夕,容不得多想,身形在空中一转,便祭出手中的白绫。 一个筑基女修,逃命已然不易,还妄想救人,真是不知死活!那方才一击得手的金丹修士,面呈冷笑,驱动飞剑欺身往前,势必将这几个玄天门的修士,一举擒杀。 兰琪儿带着秋采盈,二人同御一剑,直奔坠落的冼峰而去,而两个黑衣人同时赶到。其手中的白绫快若蛟龙,迅疾而去,一下将冼峰紧紧缠住。间不容缓之际,那金丹修士亦是来至头顶,一道剑芒带着森森的寒意,呼啸而下。 “师父快走!”秋采盈见师父情形危急,禁不住失声喊道。 前后左右已无去路,兰琪儿的脚下剑光一闪,急急往下坠去,而身后剑气临身,显然是避无可避。百忙之中,她往后抛出了金丝结,不忘一把将秋采盈扯在了身前。 “轰——”的一声,金丹修士的飞剑来势凌厉,竟是破网而出,一剑刺中了兰琪儿的后背。与冼峰相仿,其身上光芒一闪,光盾透体而出。又是砰然大响中,那光盾光芒黯淡,却并未碎裂。 “噗——”的一口热血喷出,兰琪儿强抑心神不失。她手头用力,将白绫所缚的冼峰一下带至身边,随即掏出一枚玉符,信手捏碎。继而耀目的光芒裹着三人,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 一处平缓的土坡之上,站立着几位身着黑衣的练气弟子。其中一人身形肥胖,甚为惹眼。只是他正躲在人后耷拉个脑袋,显得没精打采。 一个练气九层的中年瘦子,应是这五人中修为最高的,也是唯一的发号施令者。他背着双手,四下打量一番,有些埋怨地说道:“门中长辈令我等在此值守,可一连几日也没见个人影。这般守候下去,着实无趣啊!” “嘿嘿!师兄所言差矣!这位胖师弟不是人吗?”一旁有人拿那胖修士取笑。 瘦子回首看了一眼,对方以谄媚的笑容相迎。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哼道:“一个废物罢了!” 哄笑声起,胖修士却是不以为意,连连点头附和道:“师兄高见啊!小弟能在诸位师兄面前听个使唤、跑跑腿,已是倍感荣幸!呵呵!呵呵!”他卑贱而讨好的模样,只是换来几个后脑勺。显然,这几位师兄根本没将其放在心上。 脸上的赘肉哆嗦了下,胖修士暗哼了一声,深深埋下了脑袋。只是,他那带着狡狯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 这几人显得很无聊,时不时说几句闲话来打发时光。那胖修士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如此又是两个时辰过去,眼看着今日又是徒劳无功,那瘦子便欲带着人回转复命,同伴有人喊道:“师兄!有人过来了!” 远远的可见一个人影立在远处,似在踌躇不定,正朝着这边张望。 “快快追上去,别让他跑掉了!”那瘦子颇为兴奋的喊了一声,便带头冲了过去。余下几人不甘落后,惟有那胖修士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拍打了几下屁股,这才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小子!何门何派,速速报上名来!”瘦子的腿脚利索,不一会便冲至那人不远处,大喊了一声之后,示意同伴围了上去。 那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身形有些单薄,却是眉清目朗,神态从容。他看着冲过来的几人,并未见惊慌,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落在后面的胖修士。 咦!林一?他怎会独自来到此处,不会是与自己一般的走了霉运吧!那胖修士带着气喘吁吁的模样,尚未站稳脚跟,便是一脸的愕然。 来人正是林一,他离开玄明殿的那个无名的山谷之后,往耀明殿的方向又走了两日,恰好撞见了这几个黑衣人。 出云子?他怎么一身的黑衣,莫非此人原本便是黑山宗的弟子? 在这空旷的地界中,林一的神识可以看得很远。那个一身黑衣的出云子,此时正与几个同伴呆在一起,却是一脸的萎靡不振,全无了往日的神气活现。心有疑问,他停下了脚步,这才引得瘦子等人围了上来。 “你为何在此?”林一传音问道。 出云子跟个聋子一般不出声,却是吭哧、吭哧紧跑了几步,竟是拦住了林一的退路。 “小子,我问你话呢!”瘦子有些不耐烦了。 回首打量了一眼虚张声势的出云子,林一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扬声说道:“我乃正阳宗门下,不知几位黑山宗的同道有何赐教?” 瘦子与几个同伴换了个眼神之后,颇为嚣张地说道:“我黑山宗少宗主有令,耀明殿万里之内,不容他人靠近!” 稍稍怔了下,林一有些意外地摇摇头。他不想与对方纠缠,说道:“我这便离去!”那瘦子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玄天门与正阳宗的修士不在此例。闯入者,杀无赦!”说着,他与几个同伴召出了飞剑,便是出云子亦是飞剑在手,一个人在不知所谓地瞎比划着。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零七章 末路之机 ?环顾左右,林一神色不变,惟有嘴角冷冷翘起,出声问道:“莫非,今日不能幸免了?”正自偷眼打量的出云子,见其神情这般的熟悉,他心头不由得打了个突突。《》 .暗呼,不好了,这小子要杀人! 那瘦子却不这样想,只是以为林一怕了。他得意地冷笑道:“要活命不难!只要你加入我黑山宗,并立下血誓便可!” 唯恐对方心有顾虑,瘦子又冲着出云子示意了下,说道:“他本是隐元宗的弟子,洗心革面之后,如今已是我黑山宗的同门。紫云出师弟,我说的是不是实情呀?” 紫云出?出云子!林一作出恍然状,转过身来冲着出云子咧嘴一笑。后者的脸上已堆满了笑容,正连连点头。 林一的眉梢一挑,出云子却是摇起头来;前者皱起了眉头,后者脸色发苦,露出可怜的模样。短短的工夫内,双方跟打哑谜一般,被那瘦子察觉到了几分异常。他催促道:“小子,是死是活,你想好了没有?” 身后有人说话,林一根本不作理会,而是身形一动,直奔出云子而去。不待地方祭出飞剑,他抬手一掌便将其击飞了出去,夺路而逃。 “哇哇!我跟你拼命……哎呦!摔死我了——!”出云子肥胖的身子狠狠摔在了地上,他方显勇猛地大叫声将将出口,转而又惨呼了起来。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这个正阳宗的小子说跑便跑,瘦子等人醒悟过来,为时已晚。那人影已逃至数十丈远,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你这个废物!”气急败坏之下,瘦子冲着出云子的屁股狠狠踢了几脚,又引得惨嚎声震耳欲聋,使得余下几个黑衣人不得不捂紧了耳朵,露出嫌恶的神情。 “穷嚎叫什么?闭嘴!”瘦子嚷了一声后,又冲着林一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耀明殿万里之内,皆有我黑山宗的修士看守,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哼!” …… 身如清风一般逍遥,不一会儿便奔出去数十里,林一这才神色轻松地放缓了脚步,只是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 见到出云子一身黑衣时,林一还有些糊涂,随即便弄清了此事的原委。 凭借着自身的机巧与手中的仙境舆图,一路有惊无险的来至此处,出云子还是遇到了麻烦。他使用‘风遁符’躲过了两伙黑山宗修士的纠缠,最终竟是一头撞到了对方筑基修士的手里。 身上的‘风遁符’毕竟有限,斟酌了一番,出云子便理所当然地改换了门庭。人家嫌其修为低劣,要一杀了之。他使出了看家的本领,又迫不及待地立下了血誓,这才成为了黑山宗的一员。 林一与出云子算是打过交道,加之他对黑山宗并无好感,便欲将其救出来,谁料对方说啥也不愿意。 当时,林一传音说道:“我救你离开此处?” “逃不脱的,不走!”出云子答道。 林一又说:“莫非担忧这四人的纠缠?若有阻拦,我为你尽杀之!” “不可,不可!你将他们都杀了,我无处容身啊!”出云子连连摇头。 林一又问道:“莫非是你立了血誓的缘故?” “嘿嘿!加入黑山宗也没啥不好的。你还是走吧,念在咱俩交情上,我放你一马如何?不过,你欠我一次人情哦!”出云子说道。 从这个胖子的身上听到真话很难,他也一定有着自己的保命手段。对出云子多有了解的林一,便不想再多管闲事,这才独自离去。 紫云出,出云子!如此滑头的一个人,血誓又怎会是真?亦不知他是怎样蒙混过关的,以后若是相遇,倒是要讨教一番。 想到此处的林一,信步走至一高坡上。极目远舒,空旷而平坦的地势一览无余,惟有远近几条深浅不等的沟堑,为这片荒寂的大地添了几分莫测之机。他忽而神色一动,转首望去—— 前方一两里之外,有光芒闪过,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微弱的爆响,随之凭空跌出三个人影来。 林一看得清楚,却是心头一紧。这贸然出现的竟是兰琪儿、秋采盈及冼峰三人。只是,那熟悉的白色身影竟是摇摇欲坠,冼峰扑倒在地人事不省,唯有手足无措的秋采盈,急得哭出了声—— “师父!您伤势如何?都是采盈之过,采盈该死啊!” “祸起有因,非你之过……”兰琪儿话未说完,又是一口热血喷出。秋采盈惊得叫了起来,忙不迭地寻找起伤药来。 “此处不可久留……”兰琪儿疲惫的神色中带着焦虑,脚下踉跄了一步,缓缓转过身去。秋采盈忙又搀扶着师父,急道:“我等该去何处啊?我的丹药呢……” “丹药我有……”有人说道。 百忙之中的秋采盈,随口应道:“快些拿来啊……啊!你是……?”察觉到了异样,她忙回转身来,却见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冲至近前,正待质询对方来意,却听师父说道:“林一……?” “我恰好路过此地,此乃丹元宗的上好丹药……”在远处见是兰琪儿师徒之后,林一未作迟疑,便直奔了过来。抬手掏出两个丹瓶,尚未递过去,他已是皱紧了眉头。 那一袭白裙之上,殷红片片,触目惊心。兰琪儿显然是受伤极重,此时神情虚弱,却目含忧色。 面对林一的丹药,秋采盈稍显踌躇,便又听师父说道:“他救过你命……林一,你……” 勉力支撑的兰琪儿,不及多言,身形摇晃了下便瘫倒了下去。秋采盈吓得一把将师父抱在怀里,忙叫道:“林一?快给我丹药。” 林一将手中的丹瓶递了过去,见地上的那个冼峰尚昏死不醒,又上前为其喂下两粒丹药,他这才起身昂首四顾,神情也变得焦急起来。 兰琪儿用了丹药之后,轻轻缓了口气,便急于起身,林一已是猛然转过身来,冲着她急声问道:“你等是不是被黑山宗的人追杀?” 兰琪儿神色稍异,轻轻颔首。林一又问道:“敌手之中定有金丹修士,并随时会追来。眼下尚未脱离险地,在下以为……”他语气一顿,双眸炯炯。 倚在秋采盈的怀中,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个神色沉静的年轻人,兰琪儿那苍白的面容上,呈现出难得的欣赏之意。方才逃命的特制遁符,一遁不过数十里,根本逃不过金丹修士的神识。危情临身,她自身伤重难行,徒弟却是不知所措。若是再不离开此地,三人性命堪忧。却未料到意外出现的这个林一,只是在短短的瞬间,便猜测到了此事的前因后果,着实令人欣慰。 黑山宗欲图封住去往耀明殿的道路,断然不会放过这三个玄天门的修士。能将两个修为不俗的筑基修士击成重伤,敌手又岂能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在此耽搁下去,情形只会变得更糟。 此时的林一,心有灵犀一般,从兰琪儿的眼神中获悉了一切。他将要把话说完,却又抬起头来,脸色已是大变……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七十九章找死(补充内容) 韩继与杜松并辔策马而行,二人皆神情严峻,不敢有丝毫大意。偶有路人迎面交错而过,均让二人手按剑柄,暗生惕心。 前面不远处出现三人,皆脚步匆匆,目不斜视,似正忙着赶路的样子,马上的韩继与杜交换了个眼神,慢慢迎了上去。 双方转眼相距不过两丈远近时,那步行的三人中,突然有一人手臂扬起,几点寒星便冲马上二人飞去。 韩继与杜松早有防备,惊变遽起,二人脱蹬仰后便倒,顺势滚落马下,一骨碌爬起来,长剑已然出鞘。 林一收紧马缰,适时停下了大车。 来者对偷袭失手有点意外,想不到天龙派外门弟子身手如此利落。三人抽出了兵器,向着马车围了上来。 “来者何人?为何要偷袭我等!”韩继横眉冷对,厉声喝道。只是他心中苦,天龙派的地盘从没如今日这般混乱过啊! 为的中年汉子便是那个钱堂主,嘴角挂着冷笑。他一言不,手中长刀一撩,已劈了过来。另两人也同时向杜松出手。 对方是摆明了要杀人,多说无益,韩继只能抖擞精神,挥剑迎向对方单刀。谁知单刀斜着劈来只是虚招,刀花一现,已兜头劈下。 对方势猛,韩继只能随招应招,退后一步,斜提长剑反手刺去。刀剑相磕,‘吱’一声,声音渗得人耳根痒。 韩继却感手臂一震,虎口麻,长剑差点把持不住。他禁不住心头暗凛,知道对方强过自己甚多,却也只能咬牙不退。钱堂主面色轻松,招式加快,只想一刀杀了这外门弟子。 杜松以一敌二,也是苦不堪言。对方二人配合默契,让他左支右拙,疲于应付,一时尚能支撑不倒,只是前景堪忧。 五人斗得正酣,林一在马车上看着热闹。他见韩继二人势危,心中暗自琢磨着该怎样出手。 这三人与先前的黎采衣还有所不同,上来二话不说便下辣手,这分明要将己方杀掉。暂时没人对自己动手,看来是根本没人将车夫放在眼里。不过韩继二人要被杀掉,这些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钱堂主武功明显高出一筹,十余招过后,韩继额头见汗,脚下错乱,已经喘着粗气,勉为其难。 钱堂主目光阴厉,手下狠,一刀劈向韩继脖颈。 韩继面色苍白,用力挥剑阻挡,谁知单刀却中途画出一道弧线,刀锋下转,从下往上,反手劈向他的胸腹。 脑子一阵眩晕,韩继手中长剑不及回挡,无奈中,他眼睛痛苦一闭,只待自己被对方开肠破肚。 耳中却是“当——”一声脆响,韩继不由得睁开眼睛,见是林一从车上跳下,伸出长剑拨开对手势在必得的一刀后,在冲自己微笑。 韩继目含感激的对林一点头示意。他对林一的武功根本没一点指望,若是自己与杜松败亡,只希望这个林师弟能逃得性命。却未料对方不但未逃,还出手救了自己。 来不及想那力大势沉的一刀,是如何被林一轻易挑开的。韩继忙振作精神,欲上前与其并肩御敌。 钱堂主本想一刀结果对手,再去杀了这车夫。谁成想这车夫自己跳了进来,还轻松挑开自己的单刀。自己那一刀可是用的十成的力气,却被对方长剑轻飘飘挑向一旁,单刀如被一股大力牵扯,差点脱手。他不理后退的韩继,而是带着诧异的目光盯着林一,挥刀便向其斩去。 韩继见对方与林一交手,便欲出手相帮,面色却随之讶然。只见林一长剑随势而动,招式挥洒,身形舒展,竟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九龙剑法! 自己刚才用的也是九龙剑法,却难敌对手。而这林一出手便不弱对方,剑招稳占上风。韩继也是心中愕然,手上却是不停,趁势夹攻了上去。 钱堂主却是满脸的阴霾。这个年轻的车夫是怎么了,为何平凡无奇的剑招每每应敌先手,处处克制自己的单刀,让自己的招式根本施展不出。而另一人不足为惧,却在一旁碍手碍脚,不禁让他手脚艰涩起来,单刀也失了迅疾,只能疲于应付。 心知不妙,急喝一声:“慢——”刀花一旋护住了尾,钱堂主往后跳开。 “你究竟是何人?”钱堂主满面狐疑的盯着林一。 林一与韩继对望一眼,也不紧逼,轻笑道:“你又是何人呢?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天龙派养马弟子。阁下却不声不响对我等下杀手,又是为何?” 钱堂主神色捉摸不定,眼角向一旁斜睨,嘴角露出一丝诡异微笑,慢慢摇头道:“一个养马弟子的武功也能高明如斯,让人难以置信,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呢!” 韩继提着小心,随对方眼光看去,只见杜松被两人逼得狼狈不堪,却悍勇无畏,死拼对手。其中一人抽出空挡,便是一扬手,几点寒光飞向杜松。 杜松势穷,只能一个倒地躲避,却“哎呦——!”一声惨呼,待其脚下踉跄,咬牙强撑站起时,腿上鲜血淋漓。 另一人得势不饶人,狞笑一声,便向杜松砍去。 杜松脚下艰难,腾挪吃力,眼看不支,危急万分。韩继不及驰援之下,心中大急,不由面色惶然。 钱堂主却阴笑道:“那就再与小兄弟讨教几招——”话音未落,他人已跃起,单刀夹着风势便到了林一头顶。 只要两个手下结果了对手,己方三人杀掉剩下两人不难。方才故意拖延,便是等待这个机会,钱堂主又怎会放过。这养马弟子再厉害,也救不了自己同伴。 虽未别他顾,周遭一切却瞒不过林一。面前这个中年人阴险狡诈,用心险恶,是不言而喻的。他心思急转,想着怎样除掉对手,又不让韩继二人生疑。 单刀的刀锋泛着寒光,已然到了头顶,旁边韩继见林一犹自不动,不由惊呼:“师弟小心——”。 林一眸光清明,脚下急退,一步跃出丈远,躲过了刀势。他将剑交左手,右手掏出了小弩,看也不看,抬手便扣动了弩机。 钱堂主也是一惊,对手躲开自己的一刀不让人意外,落地之后正想趁势出招,却见对方拿出弩弓,还以为要对付自己。咫尺之间,要躲这弩箭可不容易。他舞动刀花欲往一旁闪去,谁知对方弩箭并未指向自己。 韩继也是不解,这林师弟是从何处得到的****? “嘣——”的一声弦响,精钢箭矢如一道流萤飞去。 “篷——”挥刀正欲斩杀杜松的汉子闷哼一声,耳门处迸出星点血红,箭矢贯耳而入,其单刀撒手扑地。 杜松力拼至此,眼看性命不保,脚下却移动不了,只能挥剑尽力封挡,而另一偷施暗器者,也趁势挥刀砍向他的双腿。 眼看着已无力躲避,杜松不由心生恨意,眸光赤红,只想拼死搏杀一人。 谁知随着一声弩弦响动,情形逆转,杜松不惊反喜,他腾出手来,剑光一闪,便封住下盘。 手下的毙命让钱堂主神情一怔,他不由得怒视林一:“你——!” 林一将长剑拄地,又掏出箭矢随手上了弩弦,嘴角翘起,说道:“我什么我——?本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相安无事。谁知你生歹意要杀我等。惜天不假年,自己找死,怪谁来?” 说着,林一转冲韩继示意,后者心领神会,略作迟疑。 韩继心中不放心林一安危,却见其面对强敌,神色轻松,不似作伪,想必这林师弟还有保命手段。他想了想,还是奔向杜松,与其联手应敌。 钱堂主气急攻心,面色青灰,却强自忍耐,冷笑道:“我便试试你这养马弟子,究竟有多大的分量,竟也敢口出狂言!”刀花一挽,他高高跃起,其手中单刀已不见刀锋,只有片片雪花,阵阵寒风,以铺天盖地之势,卷向林一。 林一收起小弩,长剑在手,见对方势猛,知其方才隐藏实力,如今才是全力施为。 刀风锐利,寒芒阵阵,已看不清招式所在,罩顶而来的只是令人窒息的一片杀机。 林一也不敢大意,眼瞳一缩,已辨明刀锋所在,九龙剑法逐招使出,耳中‘叮当’不断。钱堂主身如风影,刀似蛟舞,一招快逾一招,却招招被对手长剑恰到好处封死,他只能迅疾变招。可对方长剑看似无意一拖一曳,恰好是自己刀锋所去之处。 钱堂主刀法奇妙,虚晃一招,便接连使出下一招,没料对方长剑又刺到腰间,他只能再次变招应对。 二人转眼交手二三十招。钱堂主却拿林一无奈。 林一欲刺中对方,而钱堂主刀法迅疾,招式奇妙,也总能避过。他不禁暗自摇头,这九龙剑法也只能如此了,若是用玄元剑法,早早便可结果了对方。即便弃用剑招,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杀掉对手,也是举手之间的事情。只是韩继二人在侧,顾忌之下,不好放手施为。 不过次遇到如此高的刀法,让林一也有见猎心奇的念头在作祟。他揣摩对手刀法的同时,也对九龙剑法的长处与不足,加以体会。 围攻杜松的汉子只剩下一人,二人武功相差仿佛。只是杜松劫后余生,愈加悍勇难敌,韩继又加入进来,更让那人疲于应付。 百忙之中转,见自家的堂主与个少年车夫激斗正酣,那人不由心生怯意,高呼一声:“堂主救我——”挥手便是几点寒星飞向韩继二人,借势转身,跳开便逃。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零八章 慌不择路 忽见林一神色有异,兰琪儿暗感不妙之际,已是有所察觉。她挣扎着便要起身,却见对方双眉倒竖,冲着秋采盈低喝:“带你师父,随我走——!” 林一伸手抓过地上的冼峰,见秋采盈还愣怔着不动,情急之下,道了声得罪。他掏出了龙须鞭,随手一抖便将其师徒二人栓在了一起,身形一动往前奔去。 “你敢无礼……”身子被缚的秋采盈,错愕之下便出声斥责,话将出口,便发觉自己与师父已双脚离地,腾空而去。她吓得忙抱紧了师父,失声道:“你要作甚?” 一手提着冼峰,一手扯着兰琪儿师徒,林一头也不回地亡命飞奔。神识中,已有人御剑而来,林一跑得很快,如风一般的迅疾。他的御风术已施展到了极致,在练气修士之中可谓是难逢敌手。可练气修士的御风术再高明,亦不能与飞剑相比。不过是几个喘息的工夫,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几道剑虹,转瞬便来至头顶。 顾不得身后的情形,带着三人狂奔的林一,冲出去数百丈之后,身影突然不见了。 空中的剑虹稍缓,随之现身的几位黑衣修士。为首者乃是一中年人,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下面的一条地沟中,一个灰袍年轻人带着同伴,正在拼命逃窜。 随后而至的四位黑衣人,见到了下面的情形,也不禁讥笑了起来。一个练气修士罢了,给你一条通天大道,你也逃不出花样来,却别出心裁地躲到了沟堑中,岂不是自掘坟墓!不待那金丹修士发话,两道剑光一动,便直冲了下去。 眼前的这条地沟,宽深不过两三丈,对于修士来说,抬脚即过,根本不是一个藏身之地。而林一却是中了邪一般,不顾一切循着沟底往前逃去。只不过,他的心中在暗暗发急。来时曾留意过这一片的地势情形,好像见到这么一个地方,当时只觉得诡异莫测,令人不愿靠近。可眼下,这却是惟一的逃生之路啊! 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耳边传来秋采盈的惊叫声,浑然不觉的林一,只顾着咬紧牙关《》着敌手的剑光便到了头顶,他一直寻觅的眼光忽而一亮,孤注一掷般地大喝一声:“去—” 兰琪儿先是被束缚住了手脚,后被秋采盈紧紧抱住,接着又被扯起飞奔,直至黑山宗修士追来,她苍白的面容上见不到一丝的慌乱,兀自神色沉静地看着那个风一般奔跑的年轻人。 如此危急关头,三人生死系于一个练气的小辈手里。此时的兰琪儿,并未感到有何荒唐,而是暗暗生出了一分期待。近不过咫尺,林一急切的神色一目了然。当其大喝一声之时,她亦是察觉了一丝转机,不及多想,便与秋采盈猛然飞了出去。 两个黑衣人追至上来,见状暗感不妙,忙双双祭出飞剑,便欲将那可恶的小子斩落,接下来的情形却令人一怔…… 一路奔来,终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地穴。自从得知玉珞依被地穴中的金蜈所伤之后,林一便对这些地方暗提着小心。如今强敌追来,若想逃得性命,还管它是什么龙潭虎穴,且进去躲他一躲。 来时的路上,林一便对这些地穴有所留意,这些原本避之不及的所在,便是他今日唯一的生之寄托。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身后的飞剑带着呼啸声袭来,地穴亦是近在眼前。生死一线之际,林一将三人奋力掷出之后,随手便是四面小旗挥出。手诀掐动间,他闪身跳入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砰——!”的一声震响,两把飞剑接踵而至,却被猛然磕飞了出去。只见那洞口处有光芒耀动,显然是被威力不俗的阵法所护持。 咦!那个金丹修士惊咦了一声,剑虹闪动间,便来至地穴之前。面对一个落荒而逃的练气修士,他本来不屑出手,此时却是生出了怒意,祭出飞剑便斩向了洞口。 一个寻常的练气修士,情急之下所设的阵法应是不堪一击。余下四人亦是存着相同的心思,纷纷祭出飞剑,冲着那地穴的洞口狂轰了起来。 玄天仙境之中的一草一木,皆非比寻常,更别说这入眼皆赤的土石。任凭飞剑的肆虐,“砰砰”的炸响声不断,飞溅的石屑闹出好大的动静,阵法的光芒闪动不休,而那一丈大小的洞口,依然如故。 不过是一个练气小辈随身携带的阵法,怎会是如此的坚固?见强行破阵不得法,这几位黑山宗的修士暂且罢手,彼此相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这几人皆有着不弱的修为。神色阴沉的中年人为五人之首,为金丹初期;随其后来的两位同门皆为老者的模样,均为筑基后期;余下两人分别为筑基中期与初期。如此的五人,联手之下竟破不开一个随手而就的阵法,说出去怕是无人相信。 “这阵法之坚固,着实出人意料。不过,那练气小辈带着两个伤重之人困在此处,不过是作茧自缚。我等只须如此强攻下去,破阵可期!”说话的是一神情阴鸷的老者。林一认得此人,便是曾追杀过他的那个莫之余。 另一老者接话说道:“莫师兄所言不差!阵法以阵旗作脚,阵盘为眼,尚须有人操控方显其威力。而那小子修为低劣,阵法之操持应不能长久。” “我与周师弟所见略同,不知盛……盛师叔以为如何呀?”莫之余口中的周师弟,名为周乙,乃是他相交多年的同门好友。师兄弟虽是一唱一和,言语中不无道理。只不过,有金丹期的前辈在此,他二人的言行免不了有僭越之嫌。 盛师叔名叫盛传之,原本应该是盛师弟的他,只因为新晋金丹,这才成了两个筑基老人的前辈。 “便依二位所言行事……若是地穴还有其他的出口,可就便宜了这几人。”两个老家伙倚老卖老,使得盛传之心生不满,却神色如常,可见其养气的工夫亦不俗。 “此处多为异兽的巢穴所在,哪里会有其他的出口。”莫之余反驳了一句后,手臂一挥,大声说道:“我等轮番攻之,阵法可破矣!”说着,他便带头祭出了飞剑。 …… 地穴中的地方不大,加之阵法的缘故,四人呆在一起,稍显拥挤。 “砰、砰”的震响有如雷鸣,在耳边不断炸响,使得人极为不适。与师父偎在一起的秋采盈,兀自惊魂未定;兰琪儿带着疲惫的神色,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而林一全力操持阵法无暇他顾,心中却是忐忑不定。四象旗阵的防御威力如何,从未试过,能不能阻住外面的几人,他还真不知晓。 藏身、隐迹等术,乃为阵法之小道,一个阵法的强大之处,应是防守、箝制、与击杀。四象旗阵之隐阵,曾数次显威,屡屡避过筑基修士的神识;其困阵与迷阵亦曾小试牛刀,而守、杀二阵却是从未使用过,能不能抵挡住金丹修士的强行出手,不得而知。 不过,舍此一途,别无他法。有时候,面对强敌的追杀,逃命都是一种奢望。谁让自己的修为这么弱呢!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依旧在头顶响个不停。如此猛烈的轰击之下,四象旗阵发出阵阵的‘咯吱’声,瘆得人牙根发痒。 以往布阵之时,四面阵旗可借天地之力,使得阵法自行运转不歇。可面对如此疯狂的攻击,四象旗不堪重负,摇摇欲倾。林一不得不以自身灵力,化作一个个手诀祭出,来维系阵法的支撑。 随着一个个手诀飞出,一道道闪光的符箓迅即没入阵法之中。即便如此,四象旗阵仍旧是在艰难地挣扎着,堪堪应付。 半个时辰过后,旗阵摇摇晃晃,情形吓人;一个时辰过后,声声哀鸣中,阵法还在强撑着。 林一催动灵力、祭出手诀,一次次有惊无险地将阵法稳固了下来,这才暗呼侥幸。先前所想果然不差,四象旗的隐阵不俗,其守阵同样不凡。面对诸多前辈高人的狂轰,它兀自强撑不破。而令他担忧的是,若这般无休止地继续下去,怕是自己会被先累得趴下了。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零九章 促狭无奈 ? 不知觉中,小半日过去了,洞口的动静停了下来。 林一的神识中,外边有一道传音符飞来,随后,那个金丹修士带着两人离去。许是以为洞内的残兵败将不足为虑,这留下的两人神色轻松,各自守在洞口的不远处静坐歇息。 那个曾追得自己无处可逃的莫之余,并未离去,而是带着一个筑基初期的黑衣人在此处耗上了。林一无奈地皱了下眉头,摸出一块灵石攥在手里,借机喘口气,这才顾得回头查看地穴内的情景。 置身处应是临近洞口的缘故,只有一两丈大小。身后便是一条不足一丈高的甬道,黑咕隆咚的,神识中竟是见不到底,也不知是通往何处。 想到了什么,林一再次不安起来。若是这地穴的深处再有什么东西冲出来,腹背受敌之下,可真的是倒霉透顶了。 “这位林大哥,方才承你仗义出手相救,玄天门秋采盈,在此拜谢了!” 起身施礼的秋采盈,一脸的郑重;盘膝在地的兰琪儿,兀自苍白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即便是黑夜里也能感受那明眸如水,使人心神荡漾而如沐晨风。没来由的神色一窘,林一将要起身回礼,那人已轻轻说道:“你上次救她一命,受之一拜,理所当然。今日救得我师徒,她是代师致谢,亦在情理之中。你,又何须谦让?” “师父两次提起此人救我,这是为何?”秋采盈不解问道。 林一不知该如何作答,兰琪儿又说道:“临行前,我师父送我一枚特制的金遁符,只能在玄天仙境之中使用,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处。不过,若不是你恰好出现,只怕我师徒二人早已身陨道消。林一,辛苦你了!” 见师父对自己不作理会,秋采盈还要说话之时,又见林一挠挠头,神色古怪地问道:“只是凑巧撞上了而已,不足为道。不知……不知兰前辈是如何认得我那兄长的?” 这着实不是个叙话的好所在,可林一为此一直耿耿于怀。他拐弯抹角地将话说出时,又暗暗后悔起来,果然听得兰琪儿说道:“我与你那兄长乃是老相识,你自去问他便是……” 一时语结,林一愕然望去。兰香淡淡,那带有一丝作弄意味的笑容,一如往日。只是,那神色中的疲惫与虚弱,令人担忧! 不知为何,兰琪儿喜欢看着这个练气小辈发窘。见其眼光中的关切之色甚浓,她的心头缓缓生出一分暖意! 此时,地上传来一声呻吟,秋采盈忙说道:“是师伯醒来了……” 借助林一所喂下的那两粒丹药之力,冼峰醒转了过来。见四周漆黑,吓了他一跳,躺在地上不忘惊声问道:“这是到了何处?莫非已入轮回……这不是师妹吗?你也……不对……这小子?” 兰琪儿不愿多言,好在有秋采盈在一旁三言两语道出了原委,并将其扶坐了起来,安慰道:“眼下我等蒙这位林大哥相救,暂保无虞。洞外强敌尚在,还望师伯好好歇息……” “一派胡言!他一个练气小辈,又怎能在金丹修士的手中救下我等?且待我伤势好转,洞外之敌,不足为虑!”衣衫不整、周身血迹的冼峰,虽是有些狼狈,说话的口气还是带着长辈的派头,根本未将秋采盈的话放在心上,亦未将林一放在眼里。虽是受那金丹修士的一击颇重,令人意外的是,体内的伤势竟在缓缓好转。此外,又能与师妹同处一室,他暗自称幸。之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莫过于此啊! 强敌当前,身为筑基后期修士的冼峰能醒过来,应当是一件好事儿。林一见这人相貌修为皆不俗,又与兰琪儿伴行,还是一位前辈,本想着拜见一下。谁料想,对方不理自己的相救之情也就罢了,反而出言相辱。他只能佯作不知,却是暗暗皱了皱眉头,独自一人面对洞口而坐,细心留神四周的动静来。 半个时辰过后,那个莫之余还是不愿罢休,协同另一筑基初期的修士一起动手,冲着四象旗阵轰击个不停。顾不得歇息,林一只得小心操持阵法,以免有失。 顿时,洞口又变得热闹起来。 震耳欲聋的轰鸣,使人不堪折磨,唯有苦苦忍受。而将将醒转过来的冼峰,却是脸色微变。他有些焦躁不安,大声说道:“师妹!此处不利你我调息疗伤,我以为还是离开此处为好。” 正默默注视着林一背影的兰琪儿,轻轻摇头,说道:“师兄以为……我等眼下又能往何处去?”其身旁的秋采盈亦是暗暗点头,对师父的话深以为然。而冼师伯方才的话有失公允,眼下又是如此失态,真是枉为一个长辈。 “这地穴的后面不知通往何处,我等不如循此前去,说不得能寻得出路呢!师妹,你以为如何?”冼峰说道。 缓了一会儿,兰琪儿才说道:“我以为……我等既承蒙林一所救,此间去留,尚须由他决断……” “什么……?”冼峰吞服了本门伤药后,又调息了半个时辰,伤势虽未痊愈,精神头却是见涨,嗓门亦大了许多。他不屑的瞥了一眼那个操持阵法的小子,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师妹,说道:“你竟将我等安危,托付于一个练气期的小辈?真是荒谬!” 察觉到兰琪儿身上的冷意,冼峰神色一窒,忙讨好地说道:“我不是责怪师妹,我是说……我是说这小子不识好歹……” “正是这不识好歹之人,拼死之下救你性命……”兰琪儿话未说完,便幽幽一叹,不再多言。 一个练气小辈而已,竟是不顾自己性命,于危难之中救得师妹,还救得自己?他何德何能,我不相信!看着那个小子尚在装模作样,冼峰心中火起,大声质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破阵法,速速说与我听。若有不虞,致使敌手闯入了地穴,你罪莫大焉!我等可不会陪着你去送死!” 背对而坐的林一,眸中寒意一闪,随手打出两个手诀后,沉声说道:“我这破阵不足为道!前辈若要离去,请自便!恕林一不送!” “你大胆……”冼峰叱喝了一声,脸色霎时阴沉起来。 曾几何时,一个练气小辈亦敢顶撞起自己来了,真是不知死活,若是不对其施加颜色,这口气又怎能咽下。尤其是师妹在此,这脸面何存?越想越气,越气越上火,冼峰手臂一探,便抓向了林一。 “砰——”的一声,兰琪儿长袖一甩,便将冼峰的手掌阻住,不待其诧异,她已忍不住出声说道:“此阵法能阻住五人的强攻,绝非对方两人所能轻易破开的。大敌当前,师兄竟是不辨是非,自乱阵脚,若是被敌所乘,我等皆难逃一死。”她话说的不急不慢,却是强忍痛楚。方才一击牵动了伤势,其脸色愈发苍白,身子微微摇晃,使得秋采盈大惊之下,忙出手搀扶。 兰琪儿的话,不无道理。而在冼峰听来,竟是如此的刺耳。他恼羞成怒之下,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恨声说道:“师妹竟为了一个小辈对我出手?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破旗阵而已,人人皆可操持。我这便教训他出言不敬,又能如何……?” “请冼峰师兄自重……”话说半句,兰琪儿的脸色突显一丝异样的潮红,随即一口热血喷出—— “师父——!”秋采盈吓得叫了起来,而冼峰却是顾不得许多,再次冲向林一。积怨已久的不忿,在这一刻寻到了发泄的去处—— 林一对身后的情形是一清二楚,有所念及,便一直强自忍耐。兰琪儿出手相阻,他稍感欣慰;见其触动伤势而吐血,他心头又是一紧;而冼峰依旧是不依不饶,他竖起了双眉——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一十章 穷寇莫追 ?未及林一身后三尺远处,冼峰的身形忽而一滞,便欲挣扎,却见对方猛然起身,接着便是几个印诀飞来。《》 .他暗感不妙,厉声喝道:“你要作甚……” 我要作甚?在我的阵法之中,岂容你为所欲为!破阵法?一个能阻住金丹修士强攻的四象旗法,未必会怕了你一个伤重的筑基修士! 几个手诀祭出,随着林一的一声低斥:“困——”只见漆黑的地穴中,有耀目的光芒陡然一闪,立在原地的冼峰,霎时失去了身形,却传来他的怒吼声—— “快将我放开!我乃玄天门的冼峰……” 早知此人这般德行,又何必救他,真是可惜了若水先生的丹药了。筑基后期又如何?你伤势未愈,与筑基初期的修士相仿。今日莫名将其得罪,便如此相欺,以后又将如何?转念之间,林一的眼光凌厉起来,继而落在那一对师徒的身上。 兰琪儿虽看出这旗阵不凡,却亦未料到在这促狭之地,竟也有此威能。林一那变幻不定的神色,不难使人猜到什么。唉!她叹了一声,臻首轻摇。 这世间的许多事情皆是如此,明知可为而不能为,皆因诸多羁绊,使人身不由己。 兰琪儿那苍白的面颊上,唇角的一丝血迹异常的醒目。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眸中无奈的神色是这般的落寞。 洞口轰击而来的隆隆声,不绝于耳。洞内,两人相视,沉默良久。 眼前的情形稍显诡异,林一与师父在作甚么?这二人的言行总是令人难以捉摸,却又心有灵犀的模样。秋采盈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动。 阵法可持,不过三丈之地!这天地之机又在谁手? 林一的神色放缓,默默点了点头。他打出一个手诀之后,转身盘膝坐下。 “小子,你莫要猖狂!”解脱束缚的冼峰,在洞内显出身形来。没了方才的骄狂,其话语中却多了几分阴沉的意味。他看看兰琪儿,又恶狠狠盯着林一的背影,冷笑道:“不劳你阵法之能,我冼峰自去地穴中寻找出路。师妹,随师兄我离开此地……” 秀眉微蹙,兰琪儿沉吟起来。一旁的秋采盈拿不定注意,看着师父的时候,眼光悄悄瞥向那人。 “林一……”兰琪儿迟疑了下,出声轻唤。 林一没有回头,而是随手将阵法开启了一个口子,沉静地说道:“地穴中情形不明……” “林一……”兰琪儿的语气中,多了一分莫名的怅然。这个端坐不动的身影,沉稳如斯,孤独如斯,这,还是那个狡狯的小辈吗? 暗吁了下,林一缓声说道:“身不由己,徒呼奈何……去吧!我自保无虞!多多小心!” “嗯!”心头释然,兰琪儿轻嗯了一声,被秋采盈扶起,不忘回首叮咛:“你也多加小心,勿要逞强……” 哼!一股无名的酸意涌上心头,冼峰的眼光愈发阴毒起来。他再也忍耐不下,抢步走出了旗阵…… 漆黑的地穴中,林一独自坐着,双手不停祭出手诀,换来的依旧是雷鸣一般的炸响声。如此又是半日过去,外边的动静消停了下来。他这才缓了口气,只觉得身心疲惫,又无可奈何。 洞口的外边,那个莫之余的脸色发黑,正冲着地穴瞪着眼珠子。其一旁的同伴亦是神色疲惫,在盘膝吐纳。 看来,这两人是铁了心在此处耗上了。林一撇撇嘴,脸色发苦。此时的他,虽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如此持续长久的全力操持阵法,这还是头一遭。不过是一日的工夫,已不堪应付,若是再这么下去,四象旗阵能不能挨过明日,还真是两说呢! 这也是林一不得不放冼峰离去的一个原由,留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高人守在身边,简直是自讨苦吃。不过,真正的原由并不在此。兰琪儿是不愿他为了冼峰而得罪整个玄天门,他林一亦是不想令兰琪儿从中作难。可以说彼此的心思仿佛,只在意会,均不愿多提罢了。 身不由己?还不是因为自身修为低下的缘故。别说自己只是一个练气弟子,即便是兰琪儿那般的筑基修士,又能如何? 在不得不仰视别人的时候,与其抱怨自身的卑微,不如设法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才小半个时辰过去,洞外的莫之余又在蠢蠢欲动。见状,尚未恢复体力的林一,不禁暗暗叫苦。全凭借着四象旗阵的神威,才拖延至今。可没了灵力的操持,四象旗阵根本承受不住猛烈的轰击啊!这么折腾下去,自己根本没有喘息之机。比起修为来,他十个林一加在一起,也不抵那老头一人!这不是欺负人吗? 身边没了他人的拖累,林一的顾忌也少了许多。他不及恢复体力,一下子跳了起来。暗忖,兰琪儿已离去多时,亦未见什么动静。若是遇到金蜈,她三人当早已返回。莫非,这地穴真有出路不成…… 莫之余的年纪不小,平日里在宗门内倚老卖老,颇为跋扈,加之生性固执,寻常的筑基修士都不敢得罪他。 那个金丹修士接到同门的传音符,说是别处发现了修士在踪迹,于是他几人便去应援。一是不喜听人号令,另一个便是认定地穴中的人难以逃脱,于是乎,莫之余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还信誓旦旦的要生擒敌手。 转眼已是一日的工夫过去,地穴出口的阵法依然坚固。莫之余并不着急,而是坚信定能破洞而入。身为筑基后期的修士,其修为可不是凭空得来的。在持续不断的攻击之下,阵法的防护稍有疲软的迹象,还是瞒不过他敏锐的察觉。 歇息不足半个时辰,守着洞口的莫之余忽而睁开眼睛,其身旁之人已发话:“莫师兄!这阵法怎么不在了?” “废话!人逃走了,还要阵法作甚?”莫之余一振衣袂,霍然起身,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操持阵法之人,不过是一练气小辈,想必是难以支撑下去,这才往地穴深处逃窜——”他话音将落,亦是驱动飞剑在前,一头冲入了地穴。其身后那筑基初期的黑衣修士,被一阵抢白,亦不敢忤逆,只好摇摇头跟了上去。 敌手四人,两个筑基修士身受重伤,余下不过是两个练气弟子,禁受不住持续的威慑与打击,已然败逃。只须循着地穴直追而去,便可将其一网打尽。瓮中捉鳖,手到擒来,轻松莫过如此! 操必胜之念的莫之余,急匆匆冲入了洞内,直奔地穴深处而去。 玄天仙境中的草木土石,皆有屏蔽神识之能。故尔,进入地穴之中的莫之余,神识同样不能及远。不过,那小子收起阵法逃跑之时,自己亦是及时察觉并接踵而至。他相信,敌我相接,就在转眼之间。 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莫之余加快了脚步,其同伴亦步亦趋,二人转眼便至地穴数十丈的深处。将将转过一个弯,前方忽见一个人影,正是那个行迹慌张的练气小子。 “小子,我看你往哪里逃!” 莫之余得意地断喝了一声,其飞剑光芒一闪,便欲直取敌手,却又忽而神色一怔。那个练气小子竟停下了下来。不对!莫非是疯了不成,他怎敢折头冲了回来? 林一未逃多远,便被莫之余师兄弟给追上了。见对手已至身后不远处,他没了方才的慌张模样,而是双目灼灼,神色沉静,手诀掐动之间,迎头冲了上去。 只是一刹那的工夫,高不过一丈、长不过四五丈的这段山洞,突然被一片夺目的光芒吞没—— “那小子耍诈,其阵法不容小觑——” “废话,我岂能不知——”惊怒之下的莫之余,不忘训斥同门之时,便欲抽身离去。谁成想原本黑黝黝的地穴,忽而变作白茫茫一片,神识见不到尽头,便是方才说话的师弟亦是不见了踪影。 “可恶的小子!”莫之余咒骂了一声,驱动飞剑便冲着四周乱劈乱砍起来,还高声训斥道:“巴桂何在?大惊小怪的,无须惊慌!不过是一个阵法罢了,还能强过我的飞剑之威!” 莫之余口称的巴桂,应是那个师弟的名字。他此时根本听不到师兄的召唤,正自全力飞奔,只想着逃离阵法要紧。 而林一已是一头冲入了阵法之中,于无声无息之间,便欺至那筑基初期的黑衣人背后。对方恍然不觉,兀自在拼命狂奔。忽感到杀气临身,他心惊之下便欲躲闪,周身忽而一紧,便见一道剑光自天而降——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一十一章 形势所迫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炎亭人、米饭爷爷、风中行走、石上清泉1的捧场!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米饭大叔月票强力支持! ------------------- 一剑斩下,黑衣人不容躲避便被削去了半边头颅。林一收起龙须鞭,顾不得地上的尸首,身形一转,便冲入了茫茫的云雾之中。 被阵法所困,驻足原地的莫之余并不显得慌乱。召唤同门不见应声,他的黑脸皮上堆满了阴霾,眼光中尽是冲天的杀意。小子,你真是胆大妄为啊!待老夫破阵而出,非将你生吞活剥了不能罢休! 此时的莫之余,将滔天的火气按下,催动飞剑便冲着眼前的阵法狂劈乱砍起来。只是,云雾翻腾之中,无处着力的飞剑,难以奏功。 这小子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阵法,竟是这般的难缠。忙活了一会儿,莫之余的火气渐熄,不由得忖思起来。如此这般盲目下去,强力破阵不成,还徒耗体力,说不得真能让那小子的奸计得逞。若是能寻至阵脚,尔后全力破其一点,才是破阵之道 “大胆--”莫之余突然大喝了一声,其身后金芒一闪,接着便是“当--”的一声,一条凭空出现的金鞭被他的飞剑阻挡。 “是你--”震怒之下,莫之余已是转过身来。而那灰袍小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头顶,正手持飞剑全力劈下。 “找死--”莫之余不避不让,抬手祭出另一把飞剑便迎了上去。 龙须鞭偷袭不成,使得林一愕然不已。而此时人在半空,已成骑虎之势。顾不得许多,他倾尽全力一剑劈下-- “轰--”的一声震响中,难以匹敌的威势逆袭而来,林一的身子被猛地震飞了出去。 “哪里逃--”莫之余得势不饶人,飞剑急袭而去,却见云雾横生,对方的身影转瞬消失。他尚不及错愕,一条金光快若灵蛇,随其没入了云雾深处。 “该死的臭小子,我杀--”莫之余再次愤怒起来。剑光纷纷之中,云雾翻涌过后,只余下飘渺不定的虚无,和他不止的咆哮声。 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林一不待爬起来,便是一口热血“噗--”地喷了出去。 大口喘着粗气,忙掏出个丹瓶,摸出两粒丹药吞下,林一这才惊魂未定地盘膝坐稳。慢慢抹去嘴角的血迹,拾起身边的龙须鞭,他神情苦涩地摇了摇头。这真是打虎不成、反被虎伤,还差点为此丢掉了性命。想来。彼此修为相差的太远,非阵法可以弥补。 检视了下身子,只是气血受阻,伤势倒无大碍,林一暗呼侥幸。若非见机不妙,趁势而逃,只怕不是吐血这么简单了。见莫之余尚在阵法中摸索,一时亦难以寻获门径,他便分出一道神识以防不虞,抓紧时候吐纳调息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林一有些不放心地睁开眼睛。莫之余兀自在阵法中寻觅,还不时地咒骂几声。 两个时辰过去,体内气机顺畅,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林一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这玄天仙境之中,无论是天上地下,皆有浓郁的灵气存在,行功疗伤事半功倍。 莫之余还在不知疲倦地折腾着,一时难以寻到阵脚,亦是无从破阵。看着他在身边不远处上蹿下跳,林一打出一串手诀-- 一声龙吟隐隐传来,使得莫之余一愣神,便见云雾翻腾之中,霍然出现一个硕大的龙首。这竟是一条长不知几许的青龙,带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张牙舞爪便扑了下来。 “哼!雕虫小技耳!”莫之余不以为惧,祭出飞剑便迎了上去。青龙来势凶猛,却是难显峥嵘,彼此缠斗起来,竟是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又是一声虎啸响起,一头数十丈高的白虎,带着狰狞而暴虐的气势,自云雾之中跃出。 临危不乱,莫之余随手祭出另一把飞剑,使得白虎难以近身。他斗志更盛,大叫道:“臭小子,还有朱雀、玄武呢?速速令这些畜生现身,让老夫一并将其打发了。” 在阵法的一隅,林一掐动印诀的双手缓了下来,一脸的愁云。 “乾坤四象阵”,攻守兼备,其隐不可见、困不可出、守不可摧,经过连番的尝试,此阵的威力着实不凡,令人信心大增。可杀阵却是大相径庭,这是为何? 那青龙颇显威势,却难奈莫之余的飞剑凌厉,只得四处游走,应敌乏力;白虎的凶猛亦是徒有其表,依然拿阵中之敌无计可施。前者已然无用,若再驱使朱雀、玄武现身,不过是惹这老头笑话罢了。 四象旗阵之杀阵,不该会是这般的情形啊?那守阵亦是首次尝试,却有玄武之坚韧,能承受金丹修士全力一击而不溃。而这杀阵却拿莫之余没有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无计可施了吧?臭小子,一个寻常的四象旗阵而已,想必是没有阵盘作眼,其威力不过尔尔。”见青龙白虎现身,莫之余已大致猜测出阵法的由来。见对方伤不了自己,他愈发得意起来,出言威吓道:“速将老夫放出来!若不然,破阵之时,我抽你筋、扒了你的皮!” 闻声之后,不远处的林一却是狠狠摇了摇头,露出恍然的神色。这本来便是“乾坤四象旗”啊!我只晓得“四象”,却忽略了“乾坤”的含义。想来,“乾坤四象旗”应为一套完整的阵法,须有四面阵旗与一个阵盘。而祖师当年只得到了四象旗,这一套阵法有残缺啊! 还亏得自己对阵法有过研修呢,也知晓阵旗配以阵盘后的不凡之处,却是忽略了身边的这套四象旗阵。一语点醒梦中人,今日要多谢这莫老儿了!“乾坤四象旗”只因缺少了阵盘,使得青龙与白虎,仿若少了魂魄,而虚有其表,难以发挥杀阵的真正威力。 寻常的四象旗阵?对此,林一不以为然。一个缺失阵盘的旗阵,便能阻挡金丹修士的强攻,亦能将你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生生困住。这“乾坤四象旗”,绝非寻常! 一时也杀不了莫之余,亦不能将其放出来,就这么在地穴中不死不休地消耗时日不成?本想着设下陷阱算计对方一回,谁料会是这般的两难境地。可见修为所限,即便是有阵法相助,要杀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亦是痴心妄想。 眼下又该如何?林一发起愁来。人心不足啊!还不是修为低下的缘故,总想着在玄天仙境中见识一番过后,再寻一僻静处尝试筑基。可莫名的事端不断横起,遇到的高手愈来愈多,再这么下去,能活着安然脱身便是幸事,又何谈筑基呢! 筑基、筑基,我若是筑基成功,能不能杀了莫老儿? 情急思变,不得不为之。而穷极生变,亦是形势所迫。 四象旗阵只要不受外力打击,或者寻至阵脚后强行破阵,此阵法可借天地之力自行运转,无须专门操持。而困阵暗含五行之法,会随着不同的时辰而衍变不同的阵法。 莫之余被困阵中,只要不被其寻至出路门径,依眼下的情形,困他个旬日半月不是难事。 不要半月,只须十天!凭借玄天仙境中的地利之便,全力之下,十天足够尝试一次筑基。只待筑基成功,可以御剑飞行,即便杀不了莫老儿,至少跑起路来也快了许多。若是筑基失败?管不了这许多,总好过这般进退不得的境地。 莫老儿,这都是你逼的! -- ps:宽带还是没法上网,都五天了,电信啊电信?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临阵磨枪 ?再次动了筑基的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查看了一下阵内阵外的动静,林一信手一挥,九块灵石围在身边呈现一个聚灵阵的形状。想了想,他眉梢一挑,又是四十五块灵石飞出,六层聚灵阵叠加在了一起。随着几个手诀打出,淡淡的光芒引动着灵气自地穴、自阵法缓缓凝聚。不一刻,粘稠如水的灵气将整个人包裹起来。 深深吐了几口气,存神、瞑目、守一,双手结印入定。随着《玄天心法》的运转,那宛若实质一般的灵气霎时间动了起来,往林一的体内汹涌而去。 神我两忘之下,沐浴在稠密的灵气之中,林一只觉得天地一片混沌。而他,在虚无中独行。 一日过去,灵气充盈了筋脉之后,往气海中汇集。混沌的天地之间,有一团不见边际的漩涡在生成。林一驻足不前,默默守望。 两日过去,气海内已是风云际会,而四周涌来的灵气,兀自不肯止歇。林一所见的那团混沌漩涡,旋转得亦愈发急切起来。 第三日,《玄天心法》已是功行三十六遍,林一的四肢百骸依然在疯狂吸纳着灵气,气海之中,隐隐有龙吟虎啸传来。他双目紧闭,手上倏然多了一瓶丹药,想也不想,余下两粒的“凝元丹”便被扔进了口中。 一个时辰过后,气海中,那旋转的漩涡忽而一缓。一如置身于天地之外,林一的眼前,那片混沌一分为二,化阴阳至极,成龙虎之势。 手上再次多了一瓶丹药,这是最后的两粒“筑基丹”。未作丝毫的迟疑,亦未计较筑基的前因后果,林一自然而然地吞下了丹药。此时,他的心神全部沉浸在那片奇异的天地之中。 混沌一分为二,彼此纠缠不休、旋转不止,却又势不两立。忽而,尘封已久的天地之中,有一轮旭日初升,又如亘古洪荒之中绽放的第一缕火种。那耀眼的明亮于刹那间普照天宇四极、**八荒。 随着这无上光华的诞生,阴阳之势为之一缓,继而冲向那团燃烧的火焰……与此同时,识海中的金龙剑忽而变得欢快起来,竟是骤然分出一缕细小的金芒,直奔气海而去…… 静坐之中的林一,眉梢轻轻耸动。手臂上的赤金纹龙亦是活了一般,有赤炎凝聚一线,与那缕金芒同时而至…… 地穴之中,四象旗阵不知为何有了晃动,正黑着脸皮静坐歇息的莫之余,神色一怔,忙起身张望。只见灵气若旋风一般从四周袭来,又迅即消隐不见,却明显感到是往一处汇集。 不对头啊!这强烈的灵力波动熟悉啊!这分明是筑基的征兆。将老夫困在此处,你倒是悠闲地筑基起来。哼!简直是痴心妄想! 又惊、又怒、又有一丝的侥幸,莫之余拎着飞剑便循着一处扑去。 …… 不知过了多久,龙吟虎啸渐隐,阴阳交融,天地一片祥和。而此时的林一,亦是神色淡然,唇角挂着一抹笑意,静静看着那一滴豆粒大小的灵液,在气海中盈盈而生。那弱小而又散发着磅礴生机的万源之本,已是阴阳又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自拥着生命之华,交流会动。 自混沌初分,阴阳和合,直至气海中生成这一滴灵液,林一的心绪宁静而平和。俨如获得新生一般,这灵液如源,如泉,蕴含蓬勃生机;又如星火绽放,耀目而势不可挡,天地亦将自此掀开新的篇章。 缓缓睁开了眼睛,林一屈指一弹,一缕微弱的火焰跳跃而出。这灯火般的火苗,蓝中带赤,赤中带金,在指尖上跳动不休。这,还是三昧真火吗? 手诀引动之下,那细弱的火苗缓缓飞起,转而幻化一条细而小巧的火龙,在林一的身前盘旋不止。他翘起了嘴角,目光中闪现出了笑意。这弱不起眼的火焰,竟是带有令人心悸的威势。 就在此时,突然有“砰——砰——”的轰鸣声传来,林一眉头轻皱,一时兴起之下,手指冲着阵法的一隅轻轻一点,那细弱而小巧的火龙,兴奋地翻腾了一下,然后气势汹汹而去。 不远处的莫之余在奋力挥动飞剑,不遗余力地轰击着阵法。循着那倏忽而殁的灵气,竟是被他寻到了阵脚所在。 待老夫破阵之际,便是收拾你个臭小子之时!莫之余正自暗暗发狠,一道令人不安的炙人气息突如其来。 未及讶然,一条长不过三寸的细小火龙已到了身前。莫之余老脸微变,不敢用飞剑阻挡,袍袖一甩,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迅疾弹出一道蓝色的火焰迎了上去。 莫之余祭出的是体内的三昧真火,在身前化作一条尺长的火龙,与来袭者撞到了一起。与对方相较,他的火龙胜在个头大,气势足。而来袭者弱小得不成样子,却是狰狞而凶狠,那蓝、赤、金融为一体的火焰,带着融尽万物的气势,令人动容。 这个臭小子不仅筑基成功,还生出这么妖异的三昧真火,转眼便来卖弄。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你不过是将将筑基罢了,莫不会真的以为,凭你的修为便能将真火操控自如了?且看老夫的手段,定让你追悔莫及! 咬牙切齿的莫之余,伸出双手十指连弹,点点火焰飞出后,那原先的火龙有如神助一般,霍然变作了三尺有余,猛地张开了大嘴便扑了过去。它作势要将那条细小的火龙,一口给吞了。 这三昧真火有些古怪,老夫今日就笑纳了。即便是不能将其收归己有,我也要让你小子吃个大亏,这可是你自作自受啊!莫之余的脸皮抖动了下,便欲露出奸计得逞的冷笑,随即又是眼睛一瞪…… 那细小的火龙极有灵性,见机不妙,身形一闪便隐入了阵法。而方才好不易寻到的阵脚,此时亦是变换了模样。 “臭小子,老夫要活吞了你……” 浑身布满油腻的林一,根本不理会莫之余的叫骂声。看着那细小的火龙在手指尖飞舞,又回到了气海之中,他一脸的欣喜。筑基成,真火生。将将筑基,便可催动真火吓唬那莫老儿一会,可是出乎预料啊!方才的情形不言而喻,自己的真火不输对手,而是怯于修为的不足。岂不是说,以后可以面对任何一个筑基修士了? 原本有些顾忌的筑基,竟是来得如此的容易。庆幸之余,林一并未起身。见那聚灵阵上五十四块灵石已消耗了大半,他不失时机地继续吐纳。 这聚灵阵为修士常用之阵法,却要以灵石结阵,引动天地灵气汇集阵中,以供修炼之用。这地穴中的灵气本来便浓郁异常,再加上五十四块灵石的磅礴灵力,于行功的好处可想而知。只是,此法太过消耗灵石。 如此又是三日,林一身边的灵石成为了一堆石屑。其筑基初期的修为得以夯实与稳固,经脉愈加宽韧有力,气海中那一点灵液虽小,却是蕴含着非凡的灵力与生机,这是脱胎换骨之变,亦是踏上仙道之始。 换了衣袍,周身上下收拾一番,随手拂去一地的灵石碎屑,又是阖目静坐了一日。有个莫老儿在身边,犹如猛虎在侧,他是分毫没有闲着。 筑基之后,《玄天剑法》可使一剑化五,布下‘五行剑阵’,其威力比之从前,愈发地强大。细细将其研习熟记于胸,林一便琢磨起御剑之术。御剑飞行,乃是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可此时,这不过是逃命的一个手段。 梦想与现实,总是令人无所适从。 在这一日里,林一用了几个时辰来熟悉‘五行剑阵’,而御剑飞行的法门,他只耗用了不足一个时辰,便又匆匆摸出一枚玉简,正是得自出云子的“风遁术”。 眼下陪着莫老儿困在此处,若是再有黑山宗的人寻来,麻烦可就大了。故而,筑基之后,依然是杀人逃命要紧。这“风遁术”乃失传已久的上古遁法,亦是逃命的不二法门,非筑基不可修习……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一十三章 名堂不明 ?感谢书友~skyway、筠舴~的捧场支持!感谢诸位订阅投票的支持! ———————— 两个时辰之后,“风遁术”已记得娴熟,林一又将那个黑衣人的尸首烧了,将其乾坤袋倒了底朝天,琐碎之物抛在一旁,只寻灵器飞剑。《》 .少顷,他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伸手拿出了身上的两截断剑。 叶羽的这把狼牙剑应为上品灵器,用着顺手的,还是以此剑为尊。心头稍有踌躇,又留意了下莫之余的动静,林一暗忖,砍柴不误磨刀工。他一咬牙,将身上所有的飞剑都‘呼啦’一下扔在了地上。之后,随手打出个手诀,两截断剑悠悠悬了起来。 暗暗缓了口气,林一的手指又是一弹,先前那条细小的火龙倏然而出,围绕着两截断剑焚烧起来。本以为要费些工夫,未曾想盏茶未至,那狼牙剑的剑身已被烧融。 林一的心头一喜,神识浸入了剑身,将其飞行法阵、防御法阵等一一剥离。眼看着两截剑身成了剑胚的模样,他忙祭出手诀,使其续为一体。 片刻过后,林一皱起了眉头,又是一连串的手诀飞出,而那两截剑身兀自不肯融为一体。这是为何?若是如此,炼器失败,狼牙剑岂不是不复存在? 再次尝试,一炷香过后,断剑还是难以接续,林一的额头已是见汗。他情急之下,瞥了一眼地上的十余把飞剑,心头一动。 这些飞剑中,灵器、法器皆有。伸手一招,一把灵器飞剑悬浮在了身前。林一分出一缕真火来,不一刻,此剑融为一团拳头大小的火浆。继续煅烧,火浆去芜存菁之后,形同雀卵。 以为差不多了,林一引动火浆至断剑之中。只是,两截狼牙剑,你是你,我是我,不肯相融。 我还不信了!再来。林一手指一挑,又一把灵器飞剑被烧成了火浆。将其与断剑相融之时,依然未果。 林一的脸色阴沉起来,手上却是不停。地上的灵器飞剑被他一把接着一把烧成了火浆,而断剑依然如故。看着地上最后一把灵器飞剑,他无奈地叹了一声—— 叶羽前辈啊!莫非你不肯让我炼制此剑?只道是人在剑在,人亡剑亦亡。可此剑为我而亡,我当使其重建雄风啊!罢了!事在人为,最后再竭力一试,成与不成,都算是我欠下前辈的又一份人情了。 忙活了几个时辰,眼看着便要徒劳无功,林一双眉竖起,猛地咬破了舌尖,一口精血喷出,随着手诀化作一道道印符罩向了断剑。只听得一声呜咽响起,犹如狼嚎在野,那两截断剑迅即融为了一体。 见状大喜,林一的双手翻飞,剑胚迅即被拉细、拉长,塑成了原先狼牙剑的模样。只不过,剑身三尺有余,不复有原来的精致小巧,使他稍稍怔了下。不容多想,各种阵法随着手诀牵动,逐一没入了剑身。 看着悬在身前的狼牙剑,林一略有忖思,‘风遁术’中的一个阵法被灵气结成,再次没入大的有些离谱的剑身。他还是不肯罢休,手指虚空疾点,羽之狼牙四个字嵌入了剑脊之上。当最后的一个手诀祭出,夺目的光芒一闪,三尺长的狼牙剑现出了真容—— 通体莹白的剑身看着有些丑陋,没了从前的轻盈精巧,倒是有几分狼牙的模样。这,还是飞剑吗?与世俗的长剑倒有一比。林一面皮燥热,神情有些尴尬。无奈地摇摇头,他伸手抓去—— 长剑在手,难言的凌冽之意,于刹那间自剑身涌出,使得人心神亦不得不为之一振。咦!眉梢挑起,林一信手挽了剑花。一阵低沉的呜咽声起,剑身荧光跃动,层层不尽的寒芒散去,四周‘哧哧’声不断。 威势如斯,锋利如斯,莫过于狼牙剑也! “嘘——!”倒抽了口冷气,林一双眸生辉,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手上轻轻用力,呜咽声骤然高亢,咄咄袭人的光芒炸开一丈有余。狼牙剑嗡嗡颤抖,怒奔在即。 烧融了六把灵器飞剑,七剑合一,才造就了狼牙剑。杀敌之剑,无须好看,能杀敌就成! 接连几日忙得够呛,好在有了筑基修为,尚不至于太过疲倦。不过,还是要歇息一番,好好感悟一下筑基心得。想到此处,林一将长剑放置一旁,阖目静坐。 不足半日的工夫,“砰、砰、砰”的炸响声传来,地动山摇一般,震得人坐立不稳。林一被迫睁开了眼睛,见莫之余再次寻至阵脚,还在高声咒骂:“老夫非将你揪出来,抽筋、扒皮……” 林一不为所动,掐动阵诀,四象旗阵为之一变。而随即又见莫之余亦是跟着换了方向,竟是直奔阵脚而去。这么快便寻到了破阵之法,此人着实不简单! 罢了!事已至此,再躲下去亦是无用!莫老儿,我来也! …… 陷入困阵的初始,莫之余是怒火勃发,欲凭借修为强行破阵。而末了,见巴桂没了动静,知其遭了暗算,他才稍稍冷静了些。 在修仙界中,四象旗阵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一个法阵。莫之余很快识破阵法的由来,破阵的念头愈发的强烈。可接连忙活了几日,一个练气小辈都成了筑基修士了,他还未离开阵法半步。 如此这般,莫之余才首次慎重起来。上一回那小子使出三昧真火,倒不是成心卖弄,而是怕阵法被破,有意相扰。想通此节之后,他反而不急了。这天下没有不破的阵法,只要熟悉其变幻的法门,便不难寻至阵脚,而最终一举破之。 林一忙着筑基的工夫,这无人操持的阵法,瞒不过见识老到之人。当眼前阵法再次转换之时,莫之余暗暗得意。你变,老夫不变。破阵就在今日,小子,算账的时候到了! 神识之中,阵法以天时地数循环,虽有变幻,却不离其宗。推衍一番,笃定之下,莫之余举步往前。却见云雾一阵涌动,一个身着灰袍的身影,似是穿透浓重的晨雾而来。 这片奇异的天地之中,如同两个独行的旅者,冲破了层层的雾霭,就这么相遇了。只是,年少者是有备而来,年老者却是有些意外。 “是你小子……?”连日来念叨个不停的心腹之患突然现身,莫之余还有点不愿相信。来人双眉如刀,唇角带着冷笑,手持三尺银剑,于十丈外驻足。 “莫之余,莫老儿,生死之决便在此时,放马过来吧!”林一手挽剑花,俨如当年行走江湖的派头,神色凛然而义正辞严。他这么裹着一身的雾气昂首伫立,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诡异。 “你……你怎知老夫名讳?”莫之余面皮一黑,忽又再次打量起眼前之人来。这小子面生,之前未曾见过。只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令人厌恶,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 老儿,你上一回追得我逃生无门,我又怎会忘记呢!林一懒得分说,大大咧咧地抬起了下巴,哼了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想活命不难,跪、地、求、饶!” 眼珠子霎时瞪了起来,莫之余的面皮已是黑中透紫,百年的养气工夫都管不了内心的愤怒了。他胡须抖动了下,怒吼道:“不将你抽筋扒皮,老夫誓不为人……”其手一指,飞剑带着滔天的怒焰,呼啸而去。 似是早有预料一般,莫之余发怒之际,林一身形一动便隐入了云雾之中,随手抛出了手中的狼牙剑。 “轰——”的一声震响,飞剑哀鸣一声倒卷了回来,使得莫之余愣在了当场。未及多作诧异,只见眼前有银白色的光芒一闪,五把一模一样的飞剑如同利齿一般,突兀而起,生生阻住了他的去路。 不惧自己全力一击,这小子的飞剑怎会有如此的威力?忽而想到了什么,莫之余脸色一变,忽见那五把飞剑犹如神助一般灵动异常,虚实变换之间,已是将自身围在了当间。接着,剑身嗡鸣大作,一如狼嚎声在无边无际的茫茫中低回、传响,荡人心魄。继而,有莫变的杀机涌动,令人不寒而栗。 这飞剑真幻莫辨,隐隐成阵法之势。可恶!他怎会懂得剑阵?须知剑阵一道,为上古奇术,旷世罕见。一把飞剑幻出五把飞剑,有如五人联手之威。何况此阵变幻莫测,且犀利无匹,难从抵挡。据闻……若不然,黑山宗亦不会藉此而大动干戈! 这小子有名堂?心念百转之际,莫之余忙大喝一声:“住手!且听老夫一言!”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一十四章 行一大善 ?感谢书友xiaoyaohouzq的捧场支持! ------------------ 云雾之中,再次显现出林一的身影。《》 .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莫之余,他冷声说道:“莫非要跪地求饶?” 面皮一黑,莫之余闷哼了一声,狠狠揪了把胡子,摇头说道:“试图激怒老夫,无非是你筑基初成,对自己的手段没有成算罢了!不得不说,老夫活了两百岁,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样一个机智过人而又行事果断的晚辈……不、不,你我亦是平辈道友,是老夫失礼了。” 如同是换了个人,莫之余的黑脸皮上竟是难得地多出了几道笑纹。只是,看着对方这个年轻人又一次翘起了嘴角,他的眼角抽搐了下,继续说道:“那几人独自逃生,而留你一人阻敌,视同门情分何在?老夫为之不解,亦是为道友深感不平啊!” 林一远远站立,摆出随时走人的架势,又不无好奇的说道:“莫老……莫道友所言差矣!你为何将我视作玄天门弟子呢?”说着,他张开手臂示意了下。意思是无论是服饰还是卖相,都与玄天门毫无瓜葛。 眼中闪过异样的神色,莫之余叹道:“哎呀!果真是一场误会!先前有所得罪,莫某这厢赔罪喽!”他拱拱手,很是感慨地往前走了两步,又说:“尚不知道友尊姓大名、仙门何在?岂不知人往高处走,有没有兴趣加入我黑山宗呢?” 两步过后,那五把飞剑亦是没了踪影,使得莫之余的神色舒缓了许多,却见对方亦是淡淡笑了下,反问道:“你黑山宗,莫非还比得上玄天门?” “呵呵!”莫之余自得一笑,不无炫耀地说道:“玄天门?凭借的还不是元婴修士的威名吗?除此之外,他还有何倚仗?” “唔!元婴修士的威名还不够吗……”话说一半,林一愕然不语。他已从莫之余的话中听出了什么,只是难以相信。不过,仙门之间抛弃和睦而拔剑相向,究竟又是为何?这绝非世俗江湖中的门派称霸之举。仙道中人想的是长生,要的是成仙,而不是一味的逞强好胜。而自己不过一个将将筑基的修士,莫老儿如此耗费心机,他,所图的又是什么? “哈哈!”见对方失措的模样,自以为得计的莫之余,言语中不无蛊惑地说道:“只要你加入我黑山宗,便可真正知晓我北疆黑山的强大!而你只须将方才的剑阵献与宗主,便可一步登天!如何呀……” 林一露出恍然的样子,又带着不解的语气问道:“黑山宗已是如此强大,还会在乎区区一个剑阵不成?” “区区一个剑阵?”莫之余失声说了一句,忙话语一转,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不过区区一个剑阵,将其献与我宗主,便可达通天的高处,何乐而不为呢?” 如同与一个熟稔已久的道友在叙话,一边感慨着,莫之余很是随意地又往前走了两步。却见对方又是翘起了嘴角,他神色一冷,身形骤然而动。就在此时,一片夺目的光华突然闪现,森森剑阵平地而起—— “小子奸诈……”莫之余大喝了一声,手中飞剑便直奔林一而去。 “哼!老儿无耻!”回敬了一句,林一转身便走,隐入云雾之中不见了踪迹。 “轰——” 又一声炸响震耳欲聋,莫之余被剑阵相阻,无奈落下身形之际,入眼处尽是无数的剑芒,带着凌厉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他忙随手一甩,九个指环脱手而去,转瞬化作丈余大小,首尾衔接,急急旋转,将其护在了当间。 “叮叮当当——”剑芒袭来,皆被九连环所阻,只是那密如骤雨的袭击声,使得莫之余暗自骇然。这天上地下,锋利的剑芒无所不在。虽说是一时无虞,可眼下也摆脱不了剑阵的束缚。 这犹如独对五个筑基初期修士的围攻,而五把飞剑变幻莫定,收发由心,操控自如,更是难以应付。 这小子的剑阵果然不凡啊!方才还存着一分疑惑,以为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谁能想到,失传已久的剑阵又重现人世了!若是能得此剑阵,这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心头火热的莫之余,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这小子如此的滑头,若非是油盐不进,老夫又何须如此的急切呢! 云雾的深处,林一静静看着剑阵发威,心头亦是阵阵的激荡。原本的剑阵,一直是他对敌偷袭的一个手段。而莫之余修为深厚,与其交手怕是力有不逮,这才祭出将将成形的五行剑阵。谁料,筑基之后所施展的剑阵,竟是强大如斯,令人难以置信。可见,此前修为所限,难以施展出剑阵的真正威力。记得《玄天剑法》中有云,习得‘玄天剑阵’,左右难寻敌手。当时并未在意,如今阵法显威,想来,值得期待啊! 莫之余、莫老儿,你方才言辞闪烁,意图算计,当我不知?只是你老奸巨猾,依然是令我疑惑难消啊!不过,仙门之事与我无干,如何杀了你,才是要紧的事情。 林一欺步往前缓缓隐去身形,凭空一抓狼牙剑在手,毫无声息地跃至莫之余的头顶。趁其应付剑阵之时,他双手持剑,猛然劈下—— 防身利器‘九连环’,乃上品灵器,此时正如九龙衔尾彼此相接,将前后左右防御得密不透风。莫之余稍稍缓口气,忽见那小子没了,心头一悸,一道凌厉的杀意从天而至。他不敢怠慢,手指一点,九连环顿成九九之数,结成层层叠叠的环影,顶天而起。 偷袭又被莫老儿察觉了,林一暗哼了一声,双眉倒竖。那剑阵一顿,五把飞剑化作煞气滔天的森白狼牙,被他再次高高擎起,呜咽声中,一道月之光华倾洒而下—— “轰——” 天地于这刹那碰撞到了一起,炸响声中,三只指环震碎,莫之余连退了几步,一脸的震惊。林一倒飞了十几丈远,一个踉跄才站稳了脚跟,神色冷峻。四周云雾如风急卷而去,多时不见的黑黝黝地穴,似隐似现,竟是四象阵不稳的迹象。 连连祭出几个手诀,稳住了阵法之后,林一暗吁了下。方才集剑阵之力的那一剑,应有筑基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与莫之余相较,还是落于下风。这个莫老儿,真是令人头痛! 九环去其三,连环之势已毁,根本挡不住剑阵之威了。看着地上碎裂的指环,莫之余的脸色吓人。 这个歹毒的小子,怎会如此的棘手啊!他本来不过是一个练气的小辈,伸根指头便能将其碾死了。可这不过十日的工夫,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子,摇身一变竟成了筑基修士。也罢!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根基尚未稳固,根本不足一晒。 可这小子不同啊!筑基伊始,便如长出利齿的狼崽一般,露出了吃人的凶相。若是自己没有九连环,若非自己不是筑基后期的修为,说不定方才已被这狼崽子给吞了啊! 六只指环缓缓飞起,勉强护住首尾。莫之余阴鸷的神情见不到一丝的大意,他伸手摸出三面小旗,冲着不远处那个眼露凶光的小子说道:“小子,你不仅有世所罕见的剑阵在身,修为又是透着如此的诡异。若是任此以往,你岂不是成了一个祸害?” 林一的眼光盯着那三面小旗,身形隐入了云雾,随即又不忿地走了出来,嘴角一撇,回敬道:“莫老儿,在我的眼中,你不同样是一个祸害?” “哈哈!”莫之余冷冷打了个哈哈,缓步走向林一,说道:“你如此一说,亦有几分道理!只是,老夫已是金丹无望,故而,不会祸害更多的人!你却有所不同……”说着,见对方并未逃去,他点点头停下了脚步。 以手中小旗作指,冲着林一佯作示意,莫之余接着说道:“你若是到了筑基中期,如老夫这般修为的,岂能坐的安稳?你若是到了金丹期,又让那些同道如何自处?假以时日,待你真能修至金丹后期时,除却那三位高人之外,这天下之大,谁人又能管得了你?于仙门、于大夏,你这般一个异端,不是祸害又是什么?” 提着小心的林一,听了莫之余这番话,不禁哑然无语!莫老儿的话真的荒谬吗? “故而,老夫今日便要行一大善……杀你!”说话间,莫之余的语气忽而阴森起起来,接着便是三道乌光一闪——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一十五章 步步惊心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话语在耳之际,突见三条黑龙扑来,林一忙移动身形便欲隐入阵法。《》 .谁料,四周黑雾升腾,使人闻之欲呕;鬼哭狼嚎声起,又令人心神躁动难安。他连连催动手诀,还是难以脱身,三条煞气腾腾的黑龙已将其紧紧困住。 大惊失色之下,林一将要催动飞剑御敌,忽感到一阵头晕脑胀,心神恍惚,继而脚下踉跄起来。百忙之中,他勉力从乾坤袋掏出几片玉符祭出,便再也难以支撑,一头栽倒。那把狼牙剑亦是哀鸣了一声,跌落在地。三条黑龙趁势而上,将其重重束缚起来。 “一面五行鬼煞旗,便可令敌丧胆;三面鬼煞旗,足以令金丹修士怯步!小子,为了擒你,老夫可是倾尽了全力啊!哈哈哈!” 多日来的郁闷终得一宣泄,莫之余得意地大笑起来! 地上的林一已被黑雾吞没,兀自昏死的模样,一动不动! 莫之余还是未作大意,随着印诀祭出,又是乌光闪过,鬼煞旗将林一连同一地的烟雾尽数卷起,又化作三面小旗回到了手中。 “呵呵!”很是自得的莫之余,不无感慨地拈须干笑了两声。自忖道,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竟敢与老夫斗法,岂不是寻死?在鬼煞旗里呆上个一时半刻,任你再滑头的小子,亦得乖乖地听从摆布!剑阵?乃是老夫的囊中之物!这四象旗阵?不足为虑也! 原地踱了两步,莫之余衣袂一抖,盘膝坐了,阖目养神。 一个时辰过去,静坐中的莫之余睁开了眼睛。见那把通体森白的长剑还扔在地上,他伸手抓过来,有些意外的上下打量着。这么丑陋的一把剑,还是飞剑吗?只是入手时,剑身带有森森寒意。这小子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把剑,与其本人一般,透着同样令人难以捉摸的诡异。 管你是何等样人,入我鬼煞旗一个时辰,皆为行尸走肉! 有些等不及了,莫之余将手中长剑搁置一旁,招出小旗一抖。便见一丈开外,有黑雾凭空而出,接着便从里面滚落出一个人来。 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林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兀自昏死不醒的模样。 咦!这小子不像是中毒的迹象。神色一变,莫之余举起手指便要召动鬼煞旗,眼前只觉得金光一闪。心知上当,他大喝了一声:“可恶……” 相距如此之近,那道金光犹如灵蛇吐信,快得令人猝不及防,话将出口,莫之余只觉得周身一紧,便被一条金鞭缠得密密匝匝。而此时,地上之人竟然适时醒来,猛然跃起—— “……” 被鬼煞旗掳去如此之久,这小子安然无恙……?难以置信的莫之余,瞠目结舌之下,不忘挣扎。 见龙须鞭得手的一刹那,林一凭地跃起,伸手抓过狼牙剑,电光火石中一剑劈下—— 身子被缚,灵力受阻,神识尚可运转。急中生智的莫之余,忙催动指环挡在身前—— “砰、砰、砰——”几声爆响,那剑芒势不可挡,震碎了未及法力加持的指环;唰——血光一现,莫之余的头颅已是离开了身躯,高高飞起。 一剑斩了对手,林一毫不怠慢,左手弹出一缕真火,分作两条细小的火龙扑向了地上的尸首。见其烧成了灰烬,他这才猛地吐出口闷气。一时间,其神色有些恍惚起来。 这一切真是险乎其险,一个不慎,怕是死的就是自己! 莫之余拿出‘五行鬼煞旗’时,林一便察觉到了异常。那三面妖异的小旗上有黑雾缭绕,神识所及,竟使人心悸难奈,分明不是寻常之物,定是莫老儿的又一个手段。有所忌惮,他隐入阵法时便摸出了一粒解毒丹含在了口中,以防不虞。 莫之余不愧是活了两百岁的人,不是林一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可以相提并论的。无论是言语蛊惑,还是寻机出手,都令人难以招架。即便是林一提着小心,还有阵法可作依恃,最后还是中计遭擒。怪不得别人,他还是低估了‘五行鬼煞旗’的威力。 三面‘五行鬼煞旗’同时祭出,亦是有了阵法之能。异变突起,林一将要抽身逃避,为时已晚。那黑龙吐出的黑雾腥臭难闻,使人心神霎时失守,且手足无力,难以挣扎。震骇之下,他忙吞下了含在口中的解毒丹,便被莫之余给收入了鬼煞旗。 入旗之初,黑沉沉不见天日,耳中鬼哭狼嚎声不断,一如陷身于葬魂之地,被孤魂野鬼索命。那萦绕不去的黑雾疯狂撕噬、侵蚀着躯体,并循着肌肤侵入经脉,试图将整个人都箝制起来,便是玄天盾亦不能相阻。 这烟雾果真是奇毒无比,好在是吞下了解毒丹。林一屏息凝神,借助丹药之力,行功驱毒。 片刻之后,体内之毒尽解。而置身于鬼煞旗中,情形不明,一时也难以脱身。无奈之下,林一只得屏住气息佯作昏死状,一边不忘催动玄天盾护住周身上下。如此挨过了一个时辰,莫之余还是将他放了出来。 相距如此之近,猝然发难,总有一方措手不及…… 摇了摇头,林一这才回过神来,暗叹了一声。即便有四象旗阵相助,又有剑阵神威初显,加上连番的出手偷袭,还是没能杀了对方,反而失手遭擒。若非最后关头的死里求生,要杀莫之余,真是难如登天! 修行、修行,这往前的每一步,皆是生死之行!如雪下不止,而危桥不尽,步步小心之时,耐字之外,无外乎一个险字当头!侥幸乎? 心绪还是有些纷乱,林一独自念念叨叨了一阵子。无意触及到了腰间的紫金葫芦,他随手拿起猛灌了几大口酒,长出了一下酒气之后,常态尽复。 独自寻一处坐下,林一摸出一个小瓶,眉梢轻轻耸动,眸光中露出了忖思。稍后,将只余下一粒解毒丹的丹瓶收了起来,他这才来得及留意莫之余所留下的东西。 一把飞剑、两枚指环、三面黝黑的小旗,还有一个乾坤袋,一字排开摆放在面前。 飞剑为上品灵器,不错。指环有所缺损,眼下无用。小旗……?还是先看看莫老儿的家当吧!林一将乾坤袋倒了个底朝天,一堆零碎摆满了身前。 将灵石等有用之物收拾了下,琐碎杂物一烧了之,林一的手中只余下一枚玉简,这是一套炼制‘五行鬼煞旗’的法门。歹毒!详细看了一遍玉简所载之后,这便是他对此的唯一评断。 以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取五行之法,炼鬼魂之术,成就此‘五行鬼煞旗’。此旗可吞噬血肉,炼制魂魄。还可迷人心智,使之成为活傀,行尸走肉一般的任人驱使。最为歹毒之处,竟是以活人精血祭炼,来成就鬼煞旗的威力。此旗亦可成阵,威力更是非同凡响。只是操阵之法甚为不易,非修为高深者而不可为。 看着面前的三面小旗,林一不免有些后怕。虽说甚为厌恶,他迟疑了下,还是依着玉简所说的法门,将鬼煞旗炼化了下,算是收归己有,便匆匆将其扔在了乾坤袋里。此举虽属无奈,亦算是有备而无患吧! 将莫之余的这把飞剑炼化了,林一又歇息了半日,便再也呆不下去了。他收起四象旗阵,往洞口走了几步之后,却踌躇了起来。虽不知黑山宗之所图,而耀明殿万里之内均不好行走,只怕是还要麻烦不断。再遇到莫之余之辈,岂不又是要落荒而逃? 兰琪儿一行离去十余日,未见回转,说不定已寻到了出路。这地穴幽深,又能通往何处?若是撞见了金蜈,怕是她师徒二人难逃一劫! 立在原地计较了一番,林一拎着狼牙剑,掉头便循着穴道往深处走去。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一十六章 相峙相持 ?往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黑漆漆的穴道去势一缓,却又变得曲折起来。《》 .又往前行了百丈远,林一停下了脚步。洞壁上偶有一两颗萤石在发着暗弱的光,运转目力,不用神识倒也能看清洞里的情形。 此处应在地下数十丈深,穴道至此变得更加平坦起来。只是,前方几丈远出现了另一个洞口。 如同行路来至三岔路口,林一小心地四处打量。未几,他蹲下身来,瞅着地上的痕迹,轻轻皱起了眉头。 立在两个洞口之前,忖思了一会儿,林一转身踏入那个稍大一些的洞口。往前走了数十丈,一具黑衣人的尸首拦住了去路。 此人横卧在一滩乌黑的血泊中,身上有明显的剑伤。其所着的黑衣与莫之余相仿,只是少了金丝镶饰。此外,飞剑及乾坤袋等物亦未见踪影。 越过地上的尸首,离去之际,林一的脚步一顿,随手往身后弹出一个火球。 又前行了不过三五十丈,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两具尸首一前一后躺在地上,前者为飞剑所杀,而后者只留下一个头颅尚算完好,其身躯已是肠肚遍地,四肢分离,洞穴中到处可见斑斑的血迹与肉糜。 惨烈的景象使得林一脸色微变。心念所致,他手中的银色长剑寒芒闪动,发出一声呜咽。 前后并无异常发生,林一的双眉竖起,凝目打量起地上的两具尸首来。 被飞剑斩杀的那人还好,而另一人的惨状,惨不忍睹。林一还是一霎不霎地盯着那个头颅,神色中有掩饰不住的惊愕。那人面色发黑,兀自惊恐地睁着眼睛,其死前的痛苦与惊栗,表露无遗。 接连发现的三具尸首,皆为黑山宗的练气修士。此间发生过了什么,林一无从知晓。可不难看出这几人已是死去多日,尤其是那最后一人脸上的黑色,分明是中了毒的症状。而这地穴之中,隐有躁动的暴戾气息尚未消散,使人不得不为之不安。 匆匆弹出了火球,行一份路人的收尸之义,林一将玄天盾隐在身下,加快了脚步。 循路往前,林一又发现了两具支离破碎的尸首。未作过多的停留,继续往前,他的神色愈发冷峻起来。 拐了个弯,穴道又大了一些。前行不过三十丈远,一个身着紫袍的尸首横陈当前。林一忙大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其翻转过来,惊讶不已! 地上之人竟是吴七,面色发黑,双目紧闭,杂乱的胡茬上布满了血迹,胸口还有个血洞,看着跟个死人差不多。而林一却察觉到他气息尚存,只是颇为的微弱。 顾不得许多,林一抓住吴七的脉门,为其度入一丝灵力。少顷,他摇了摇头。 吴七身中剧毒,遭受重创多处,气海灵力尽失,眼下已是生机无多。只是,他为何会来至此处,又落至这般的情形? 林一忽而抬起头来,望向穴道的前方。虽说被地穴的石壁挡住了神识,他还是察觉了异常。 摸出两粒丹药塞入了吴七的口中,将其拎在左手,右手兀自提着长剑,林一往前奔去。不多远,又拐了个弯子,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穴出现在前方。他,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处地下洞穴有近百丈大小,高约三十丈的洞壁上有萤石照亮,情形一目了然。只是,眼前所见,令人望而却步。 这么宽大的洞穴,狼藉一片。血迹、断肢、残剑到处皆是,惨烈异常。 林一带着惊愕的神情往下看去,二三十丈深的洞穴中,那三只通体金黄、长逾数丈的妖物,甚为的醒目。这正是令人谈之色变的上古异兽,金蜈。 忍住要转身逃离的念头,林一定睛望去—— 一只单翅金蜈的身子断成了两截,应为飞剑所杀。另一双翅的金蜈与一黑衣人纠缠一起躺在地上。 那黑衣人为一老者,被金蜈的利齿透胸而过。其飞剑亦是将妖物开膛破肚,彼此同归于尽。 而第三只金蜈身躯巨大,竟是背生三对翅膀,形状骇人。只是它利齿秃了一截,三翅折去了一半,周身伤痕累累,却是并未死去,正凶狠地与一修士对峙。 那修士不过是中年模样,此时背倚一个狭小的山洞据守不出。他嘴角带血,面如土色,腰腹上还插有一根尖刺,分明就是那金蜈的断齿。其不远处,还散落五面毁坏的鬼煞旗。 一人一兽,皆是身遭重创,均为疲惫不堪的模样。彼此相距不过数丈远,又各自紧张戒备,俨然是个不死不休的场面。 尚未临近洞穴,那躁动不安而又暴戾的气机便逼迫而来,使人心悸。而眼前所见,可以想象此处曾发生过怎样惊心动魄而又惨烈异常的生死相争! 后退一步的林一,暗自惊吁。见一人一兽均无暇顾及自己,他心下稍安。那尖刺在身的修士并不陌生,乃是先前离去的那个黑山宗的金丹修士。地上身死者,为其同伴。 余下之人去了何处?林一留意起这处奇异的洞穴来。 只见四周洞壁凹凸不平,竟是一些深浅不一、大小不等的洞窟,上下左右错落,如蜂巢一般。看到此处,林一心忖,若是这些洞窟皆是金蜈的巢穴,深入此地,与寻死也没什么两样。 唯恐惊扰那一人一兽,林一便想着依目力所及,探查一番之后便抽身离去。可当目光掠过洞穴的对面时,他神色一动,忙凝目细瞧。 那近百丈之外的情形,使得林一再次瞪大了眼睛。一处不显眼的洞窟之前,又是一场紧张的对峙。 只不过,那对峙的彼此不是一人一兽,而是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白衣者竟是玉珞依,显然是受了伤;黑衣者,为先前在地穴外边所见的那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身上同样带伤,却手持飞剑,咄咄逼人。 彼此双方显然是鏖战已久,均是疲惫不堪的样子。 这些人怎么都凑到了一起?林一的双眉紧锁,百思不得其解。而玉珞依身后的洞窟中,分明还有他人存在。 就在此时,那对决的人兽还是察觉到了异样。金蜈的残翅抖动了下,刺耳的‘嗡嗡’声即刻间响彻洞穴。许是察觉新的闯入者太过弱小,那妖物不屑理会,只是稍稍扭动了下两三丈长的身躯,兀自带着怒意死死盯着那个金丹修士。 那个黑山宗的金丹修士,正是先前被传音符召去的盛传之。见有人来,他想着趁机脱身,却被金蜈盯得死死的。无奈之下,一人一兽再次相峙起来,只是彼此皆遭重创,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与此同时,百丈之外的二人,亦是察觉到了林一的到来。玉珞依抬眼望去,见那洞穴的入口处站立的灰袍身影,乃是那个同门的晚辈。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长剑,还拎着吴七,正有些茫然的四处打量—— 那黑衣人趁势祭出飞剑,玉珞依忙以飞剑相阻,远远传来‘砰’的一声。 玉珞依稍有不济,洞窟中适时飞出一把飞剑相助,这才缓解了危情。而那黑衣人虽说是占了便宜,却碍于对手死拼不退,一时亦是无奈。他这才退后了几步转过身来,留意起洞口处的那个年轻人。 …… 倚着长剑,拎着吴七,林一默默站立,怔然无语。洞穴中的这场乱战应是持续了一段时日,彼此喘气的时候,他,正好闯了进来。 “林一……真的是你?我等被黑山宗修士追杀至此……你……还是自行逃命去吧!”玉珞依稍显急切的话语声在耳边响起,林一眉梢轻挑,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真是邀天之幸!林一,你无事便好……” 再不作迟疑,林一的手臂一抖,狼牙剑呜咽一声,银芒大盛。他双眉竖起,御剑术随心而动,手中长剑往前一指——只见一道流星突然闪现,于刹那间横贯百丈洞穴……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四百一十七章 狗屁高人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玉珞依与黑衣人忘却了拼杀,皆为林一的举止而惊愕。《》 .那洞窟中闪现出几个人影,同样是一脸的愕然,唯有那白衣女子的眸中,讶然中透着隐隐的欣色…… 如此大的动静,同样是惹得那一人一兽的关注。其彼此稍有不安,却是无暇他顾,继续相峙…… 流星飞坠而下,剑虹霎时一顿,显现出林一的身影。一如踏空而来,他长剑向天,带着一人缓缓落下了身形。 那黑衣人脸色一变,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往后退了几步,失声道:“是你这个小子?还筑基了?御剑飞行怎会是此般的模样?还有,莫师兄与巴师弟去了何处?” 御剑飞行是什么模样,身为修士又岂能不知。可我也得有工夫去尝试啊!双脚站稳,林一并没理会那一肚子疑问的黑衣人,而是眼光巡睨。见玉珞依衣衫染血,鬓发凌乱,又惊又喜又是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其身后三四尺大小的洞窟中,兰琪儿神色虚弱,却是眸光含笑;秋采盈檀口半张,只顾瞪着好看的大眼睛;木天远亦是一身的血迹,愕然相向。洞窟深处那个盘膝而坐的人,正是一脸阴沉的是冼峰。 将众人的情形看在眼里,林一神色淡然地走至玉珞依的身边。将手中的吴七放下,他这才转身迎向那黑衣人,嘴角一撇,冷声说道:“御剑飞行,能飞就成!巴桂与莫老儿,皆被杀了!要报仇,尽管寻我来!” 黑衣人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根本未将林一这个将将筑基的年轻人放在眼里。盛传之与那金蜈的恩怨,等同于两个金丹高手在对决。没便宜的事儿,他不想掺和进去。只须将这躲在洞窟中的几人擒杀,便是大功一件。那个筑基初期的女修不足为虑,全凭着洞窟中伤重的那一男一女在背后支撑。若不然,又何须如此的辛苦。只是未想到,这个灰袍的小子会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还敢借机虚言恫吓。 讥笑一声,黑衣人说道:“真是狂妄无知的小子!你能在巴师弟的手中逃得性命,已是幸事一件,又怎敢妄言要杀莫师兄?”在他看来,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要杀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便是玉珞依等人,虽不知林一是如何脱身至此,也是不相信他能杀了两个筑基修士,只当其言语中别有用意。 林一手掌摊开,露出三枚指环。他将手中之物随意地抛了抛,眼角轻抬,冲着黑衣人说道:“你认得此物吗?” “此乃莫师兄的防身灵器‘九连环’,你从何处得来?”黑衣人的神色一变,出声质问。 冲着对方轻轻摇头,林一又摸出三面小旗,在手上一晃便又收了起来,带着捉摸不定的口气说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莫老儿是用不到了……” 此时,那个黑衣人已是一脸的震惊。他再次打量一眼林一,带着惊慌的神色说道:“你莫非隐藏了修为?” “哼!”林一神色依旧,将手中的长剑挽了剑花,冷声回道:“你说呢?” 又是连退了几步,回首张望了一下,黑衣人一咬牙,冲着林一说道:“算我眼拙,有眼不识高人,这便告辞……” “慢——!” 情形于己不利,黑衣人正待离去之时,随着洞窟中突然传来的一声厉喝,原本静坐调息的冼峰竟是手持飞剑冲了出来。他的伤势并未痊愈,却是气焰十足,大声说道:“一个将将筑基的小子,算什么狗屁的高人!真是笑话!” 弄不明白对方的人为何闹起了内讧,黑衣人的脚下迟疑起来。 林一猛地转过身来,已是竖起双眉,怒目相向。这洞穴危机莫测,己方皆是伤痕累累,他可不想在此时此地与一个筑基中期的黑衣人动手。将其逼走了事,速速寻求脱身才为上策。谁能料到这个冼峰竟是如此的可恶! “冼峰师兄!你这是何意?”虽不知林一方才所说的真假,兰琪儿还是猜测出了他的用意。她步出洞口,已是玉颊含霜。玉珞依等人同样是诧异不已,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冼峰为何要在这样的关头,作出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 “哼!你等不必这般看着我。莫非,放任此人离去之后,再引来更多的帮凶,你等才甘心不成?”冼峰强词夺理,却令众人神情一滞,便是兰琪儿亦是一时语结,难以辩驳。 阴笑中不乏得意的神色,冼峰转向林一,眸光中透着一丝怨念。随即,他佯作正色地说道:“我等拼杀久矣,皆伤重体弱。你须将敌斩杀,以免后患。若是纵敌逃走而祸及他人,你罪莫大焉!” 不待林一反诘,冼峰又说:“你不是独力斩杀过筑基后期的高手吗?眼前这区区一筑基中期的修士,与你来说,又何足挂齿呢!” 那黑衣人顾不得林一的反响,而是满目狐疑地看着冼峰。连日来与正阳宗那个筑基初期的女修苦斗不休,皆因其身后的那个玄天门的女修出手相帮,这才有了对峙的场面。而这个玄天门的筑基后期修士,一直缩在洞窟里面不露头,摆明了是伤势很重的样子。这才使得他胆气大涨,敢于人少欺负人多。 可眼前这情形不对啊!这个玄天门的修士并无想象中的不堪,其伤势或许亦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再加上这个让人猜不透的灰袍小子,胜算已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黑衣人不想废话,转身便欲离去。 面对冼峰装模作样而又不无恶意的挑衅,林一并未出言相争。冲其冷冷瞥了一眼,转而掠过兰琪儿等人时,他眸光中的寒意隐而不见。玉珞依已无从前的温和委婉,而是带着怒气说道:“此处已用不到我等多管闲事,林一,我们走吧!” 念在同道以及兰琪儿曾出手相助的情分上,玉珞依独自守护着身后的众人已是多日。即便是有天大的恩情,已早已偿还了。多少回险象环生,惟有兰琪儿不顾自身的伤势出手相帮,而那个冼峰却是始终视若未见,袖手旁观。如今危情稍缓,此人便跳了出来与林一作难。 这是一种藐视与作弄,这是一种欺辱,令人寒心而愤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正阳宗,为了林一,她玉珞依要站出来说话。木天远已是默默走来将吴七抱起,与其一道走至林一的身边。 来自两个不同仙门弟子,一直并肩联手,只因冼峰的所作所为,即刻间壁垒分明。 冼峰稍显错愕,兰琪儿神色有些黯然,秋采盈无辜地看着众人。而那黑衣人懒得理会这些,已是一步跃上了飞剑—— 突然,“呜——”的一声,有强劲的风势袭来,众人动容。只见一根尖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了过来。 玉珞依将要祭出飞剑相阻,便听两人同时出声道:“不可——!”她稍作踌躇,却见那去势中的黑衣人,顺手一剑便将那尖刺挑飞了出去。 林一与兰琪儿眼光一碰,便又带着忧虑同时转首望去,顿时,脸色突变。 ———— ps:冼峰这般人,现实中何其多也!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双盾合一 ?洞穴中‘嗡嗡’声大作,飞沙走石之中,那一直与人对峙的金蜈,竟是直追尖刺而来。《》 .其两三长的身躯闪动着金芒,来势惊人,灵巧异常,只是瞬间便一口咬住了尖刺。 根本不理会下面几个神色仓惶的修士,金蜈掉头又飞了回去,摇头摆尾之际,其身躯趁势卷去。黑衣人正当其冲,吓得便要躲避,却见一片血雨洒下,他整个人竟是被金蜈的长尾抽了个四分五裂。 虽是敌手,却为同道。黑衣人的惨状令三个女子不忍目睹,木天远亦是闭上了眼睛,冼峰则是连退了数步,一脸的骇然。而林一却是留意起那个金丹修士来,方才那一出分明是此人有意为之,欲图将他人扯进虎口而自己借机脱身,谁料却是祸及同门。 盛传之的本意不难猜测,身为金丹修士的他,虽是被金蜈缠住难以脱身,可洞穴里的情形还是一清二楚。自己用尽了手段,才与妖物拼得个两残的境地,却使得这些小辈得逃大难。哼!这世上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情。还有那个同门小辈亦不是个东西,试图火中取栗,最终还是赔上了自家的性命。 那尖刺为金蜈的利齿,是那畜生极为重视之物。忍痛之下,盛传之将其拔出来扔向了林一等人。果然,金蜈中计而去,他身形一跃而起,直奔洞穴的出口,谁料,“嗡嗡”的风声去而复至。 猛地止住了身形,恨恨而无奈地盯着着前方,盛传之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了一层黑色。一片金光闪过,遁速惊人的金蜈后发先至,抢先一步堵住了洞口。在这么一转眼的工夫里,那畜生的断齿竟完好如初,正挥动不停。其神情中仿若透着一丝得意,更多的是杀气腾腾。 这可恶的畜生不仅记仇,伤势还能自愈,并狡诈如斯,懂得断了对手的退路。而体内的蜈毒又欲发作,眼下自身已是强弩之末。这可如何是好?盛传之的心头泛苦,情急之下,心思一动,便往后退去—— 正留意那一人一兽动静的林一,不安的心头突地一沉,忙转身喊道:“快离开此地——” “此乃绝地,如何离开?”正自神色不定的冼峰,想也不想便出言相讥。而兰琪儿的神色严峻起来,忙出声说道:“玉道友——” 不失灵慧的玉珞依,眸光一闪,即刻间明白过来。她一步跃起,说道:“随我来——”其身形一动,所去之处正是方才黑衣人呆的地方。 那是一个不足一丈大的洞窟,黑黝黝的看不到尽头。玉珞依率先奔了进去,木天远带着吴七紧跟其上,林一走了两步便到了洞口边,却见秋采盈露出为难的神情在左右张望。 “师妹!我等自去寻找出路,何须仰仗他人?”有些慌张的冼峰,顾不得逃生,竟是站在原地出言阻拦。 “冼峰师兄!大夏同道,何分彼此?”兰琪儿说了一句,便示意秋采盈速去洞窟,对方却是看着身后,惊呼道:“师父——” 远处一道剑虹未至,“嗡嗡”的风声已到耳边。兰琪儿不及回身,已知危机来临,她身形一动便到了秋采盈的身边,一把将其抓起便掷向洞窟,娇喝道:“林一援手——” …… 与金蜈僵持下去,已是凶多吉少。情急之下的盛传之,还是想借他人将水趟浑了,之后再趁机脱身。 趁金蜈不备,盛传之御剑便冲这边飞了过来。谁料他一动,金蜈如影随形而至。 见那几个人正往洞窟里逃窜,气急败坏的盛传之怎肯罢休。即便是死,亦须有人殉葬!他手指一点,飞剑呼啸而去,便欲将洞外之人拦住。 …… 金丹修士的飞剑可是瞬息便至,说到便到。身前的洞窟未必便是生路,可有人陪着便好啊!再无方才的偏执,生死面前,冼峰比任何人都当机立断。在盛传之动身之际,他已跃身而起,抢在秋采盈的前头钻入了洞窟中,却不忘回头观望。其神色于霎时间急遽变换起来…… 顾不得理会冼峰,林一随手一托便将秋采盈带进了洞内,却又是脸色一变。兰琪儿距洞口尚有三丈远,盛传之的飞剑已是到了身后。她有伤在身,怎能抵挡住金丹修士的一击?更何况那金蜈转瞬便至……! 来不及多想,林一拎着狼牙剑便窜了出去…… 眼看着洞口在即,而身后剑芒袭来,兰琪儿情知难逃一劫,禁不住抬眼看去。那人满脸的焦急,已是手持银剑,抢步而出…… 两者擦肩而过的瞬间,兰琪儿已知林一的心思。她顾不得逃生,身形一顿之际,却见对方身上白芒一闪,有光盾透体而出,而那银剑骤然耀出夺目的光华,便迎向那袭来的飞剑。 一丝惊诧在眸子闪现,兰琪儿转身冲了过去与林一并肩而立。与此同时,她身上光芒闪动,同样的光盾透体而出。 霎时,两个光盾融为一体,两道剑芒齐齐迎向那来袭的飞剑。不待林一愕然,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便随着兰琪儿一起被震飞了出去,紧接着他手臂一紧,身形在空中一转,直奔那洞窟而去。 乌黑的洞窟迎面而来,察觉到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在滑落,林一反手将其一把抱住,强抑气血的翻涌,一头窜进了洞窟。 “轰——”的一声震响再次从身后传来,林一头也不回,抱着怀里的人,一路狂奔了下去。直至半个时辰之后,他喘着粗气放缓了脚步,身后有人大呼小叫—— “快放下我师妹……” “师父……” “林一……” “……” 林一不予理会,而是将怀中之人放在地上,抬手拿出一个丹瓶,将丹药轻轻塞入兰琪儿的口中。他盘膝坐在一旁,手指搭在对方的腕脉之上,毫不惜力地度入自身的灵力。 地下这一片漆黑,遮不住那玉颊的皎洁。静静看着地上软卧白衣中的人儿,林一禁不住长吁了下。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会在危急关头放弃逃生,而带着有伤之躯,与自己并肩御敌。金丹修士的致命一击,被两人分担了下来。自己无妨,而她却是难以承受…… 更使人意外的是,在那间不容缓之际,又是她,拼着一口残存之气,抓着自己的臂膀飞向了洞窟。若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我救她,而她又救了我。我救她是有玄天盾和狼牙剑作为依恃,虽免不了要落败,尚不至于搭上性命。而她救我,却是不顾一切……玄天盾?她祭出的是玄天盾?假不了,那绝对是玄天盾! …… “师妹——”几道人影奔了过来,首当其冲的是冼峰。随后而来的,是玉珞依等人。 见兰琪儿躺在地上,冼峰正待靠前,忽又脚下一慢。他冲着林一默默打量一眼,并无先前的霸道与蛮横,而是走至一旁带着古怪的神色说道:“秋采盈,快去看看你师父如何了?” 秋采盈应了一声,便过来将兰琪儿扶起抱在怀中。而林一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指,说道:“我为你师父服下了丹药……她,并无大碍!”说着,他起身走开。 玉珞依的形色中还带有慌乱,木天远放下手中的吴七,已是气喘个不停。见林一走过来,他二人忙点头示意,只是神色各异。 金蜈与盛传之并未追来,想必那一人一兽还有一番争斗,暂时倒不必担心此处的安危。看了一眼地上的吴七,林一说道:“玉前辈,吴执事的伤势颇重,只怕……” “林一,你我已是同辈之人,不可如此称呼……”见林一有些为难,玉珞依善解人意地说道:“若不见外,唤我一声师姐吧!” 见林一首肯,玉珞依颇为欣慰地说道:“林一,我先前可是小瞧了你。玄天仙境之中,你屡屡有惊人之举,即便是筑基,亦是这般的出人意料。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已是筑基修士,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事啊!他人回转,你定会名震山门!” 名震山门?我只想安心修行!林一稍稍怔了,便一如从前般的沉静。不知为何,听到名震山门这句话时,他的心头有些忐忑。 “见过林……林前辈!”木天远的神色透着尴尬,还有几分失落。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本性不本 ?感谢书友筠舴、agou、jassen、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 ———————————— 冲着木天远摇了摇头,林一轻声说道:“天远兄!你我无须客套!我因搭了木家的船,才来到了大夏。《》 .而我婉拒了木家之邀,木家的长辈亦未为难于我,可见木家待我不薄,我林一心中有数。而上一回若不是你有意提醒,我绝逃不脱**与年囚的追杀。这份情义,我林一同样记在心头。” 错愕的神情中,有些莫名的欣慰。木天远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人,不禁感慨万分。这个当初被自己轻视的外来小子,如此的年纪便已为筑基修士,却一如既往的淡然,见不到分毫骄狂与无礼。 不错,因为这人是来自大商的木家,因为这人与木家有着或深或浅的渊源,还是因为这人敢与万家的家主殊死一拼,在其慵懒不羁的外貌下,木天远看到的是与自己相同的一种傲气,这是男人应有的一种傲骨。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林一的轻视已慢慢转变成为一种欣赏。或许,他欣赏的只是他自己。当见到林一走得更远,变得更强。他会想着,他走的是一条同样的路。 “彼此的称呼不必拘礼,称我林一,如何?”林一的话语还是这么的随意。对方的神情变得轻松许多,应道:“唤我天远便可!” 虽不知木天远与林一之间的瓜葛,看到二人如此,众人亦乐见其成。玉珞依这才轻叹了一声回转身来,走至吴七的身边,她面带忧愁地说道:“玄天仙境之行,生死莫测,多少同门身陨此处。吴师兄……只怕亦是难逃此劫啊!” 冼峰独自坐在一旁,兀自一脸阴沉,眼光时不时睨向林一;秋采盈守着师父,独自叹息。正阳宗的三人围在地上的吴七身边,叙说起此番前后的遭遇来…… 吴七、玉珞依与木天远,结伴离开玄明殿。之后,三人寻耀明殿而去。他三人的遭遇与之前的出云子与林一相仿,路程未及多远便遇到了黑山宗修士的阻拦。 三人身为正阳宗的弟子,再怎么说,亦不能作出背叛山门之举。生性谨慎的吴七并未大意,而是试图躲开了事。对方却是不依不饶地追来,并发出传音符召集人手。 黑山宗一方来的竟是金丹修士,吴七三人自知不敌,而又无处可逃,于慌不择路之下,一头钻进了沟堑中的地穴中。而同门长辈的来援,使得对方那几个黑山宗的弟子气势大涨,便紧随着追入了地穴。 三人循路奔逃在前,尽显狼狈;对方紧随其后,不弃不舍。即便吴七杀了临近的一人,还是未能摆脱纠缠。 而黑山宗长辈终于追上来了,眼看着三人要全军覆没,岌岌可危之时,吴七却是悍勇非常,独力断后。他又怎及对方的人多势众,虽是奋力搏杀,还是被飞剑穿胸而过。 玉珞依回身去救已是来不及了,对方的金丹修士与那两个筑基修士赶到了身后,就在她与木天远难逃一死之时,地穴中突然‘嗡嗡’声大作,一只金蜈骤然而至。 顷刻间,穴道中一片混战。玉珞依带着木天远趁势逃命,便来至那处巨大的洞穴之中。蜂巢般的洞窟令人惊讶,而逃命之中的二人却是无暇顾及,只是想着能在其中寻到出路。 洞窟虽多,深浅不一,却都是死路一条。焦急万分的玉珞依不肯罢手,继续在洞穴中来回穿梭、寻找,以期意外的降临。 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还是被玉珞依寻到了。只是,她来不及惊喜,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接踵而至。 另一处洞窟中冒出三个人影,竟是兰琪儿同门三人。惊愕之下的彼此尚未说话,洞穴中突然涌进来三个黑衣人和三只身披金光的异兽。顿时间,巨大的洞穴中轰鸣阵阵,人兽缠斗到了一起。 金蜈!还是三只金蜈!在玉珞依目瞪口呆之际,那金丹修士斩了一翅金蜈后,被那三翅金蜈死死盯住,而另一黑衣修士趁机脱身,却是直奔她几人而来。 来者乃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应是知悉玄天门三人的底细,上来便要将几人一举擒杀。玉珞依自知力亏,也只能勉力迎战。好在有兰琪儿机警,忙招呼众人避入身后的洞窟,借地势之利与敌周旋。只不过,如此一来,先前所发现的那个洞窟却是去不得了。 一人得失干系着众人的性命,守在洞口的玉珞依不敢退后。只是,她竭尽全力之下依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兰琪儿深知情形危急,便不顾自身的伤势屡屡出手相助,而木天远亦在一旁适时施加援手,为玉珞依挣来缓气之机。如此,彼此双方打打停停,谁也不愿罢手,就这么僵持了下去。 之后的鏖战之中,筑基后期的黑衣老者与两翅金蜈皆是用尽了手段,苦斗了数日,同归于尽,情景是相当的惨烈,不必赘述。而金丹修士盛传之于生死关头祭出‘五行鬼煞旗’的旗阵,终将那凶猛难敌的三翅金蜈困在了阵法之中。本以为这一场人兽间的生死相争就此为止,谁料,这一切并未结束。 见五条黑龙困住了这上古异兽,盛传之暗呼侥幸!若是能用鬼煞旗收了金蜈,亦算是此行一大收获。当他正待祭出法诀之时,洞穴中猛然耀出刺目的光芒,继而便是惊天动地的一声炸响,五行鬼煞旗阵四分五裂,而那困兽一跃而出—— 猝不及防之下,盛传之被金蜈的利齿刺穿了腰腹,震骇之际,他一剑将其斩断,闪身躲入一洞窟中,这才逃过一条性命。 金蜈本身便是毒物,鬼煞旗的寒毒根本奈何不了它。只不过,挣破‘五行鬼煞旗’的旗阵之时,那巨大的冲击还是令这异兽难以抵挡。喘息舔伤之机,精疲力竭的一人一兽便这么对峙着,直至几日后林一的到来。 而兰琪儿三人唯恐撞上黑山宗的修士,加之伤势在身,这才早一步寻至那处洞穴。而他三人并未继续找寻出路,而是以疗伤之由将此险地视作了静修之所,并耽搁了下来。依三人的状况来看,不难猜出那个出此下策之人。 从玉珞依的口中,林一明白了正阳宗及玄天门等人所遭遇的大致情形。他默默沉吟了半响,蹲下身去。一旁的木天远摸出块萤石,乌黑的地穴中多了分明亮。地上的吴七缓缓睁开了眼睛,满是胡茬的脸上,青灰中多了一丝血光。 “我醒来一会儿了……”吴七的嗓音有些嘶哑,话语平静。林一点点头,伸出手扶其盘膝而坐。 “想不到……我吴七一生谨小慎微,临了还是忍不住率性而为,却是送去了性命……”仿若自言自语,此时的吴七,与往日那个固执而市侩的吴执事判若两人。他自知时辰不多,冲着玉珞依和木天远轻轻颔首示意了下,眼光落在了林一的身上,神色有些异样,开口说道:“筑基了……?” 见林一默认,吴七缓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可怪我……?”后者迟疑了下,摇摇头。 “……你之性情,通达而不羁,而又懂得存一分善念,守一分不忍,倒是与若水有几分相仿……我很是瞧不上眼……若非是乐于山水之悠闲、而醉心于丹道,只安心做个山林之隐,若水的修为又怎会止步不前……当初我邀他一同拜入正阳宗,他却笑我本性不本,执念不执……” 叹息了一声,吴七自嘲道:“若水的话我又怎能不明白,可不愿相信……而当我悔悟之时,代价,却是我的这条性命……” 轻吁了下,林一黯然无语! 吴七话中的含义不明,世间事莫不如此,许多浅显的道理就摆在那里,我们都懂,我们都明白,可我们谁也不愿去相信它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到头来,才知晓代价是如此的沉重,令我们难以去面对。 抱怨天道乖蹇难测的时候,又有谁会想起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恰恰就是自己! 此事搁在吴七的身上如此,搁在林一的身上,同样如此。一样的执着,总是有不一样的下场。 有所不同的是,林一始终秉着本性行事。无论遭遇怎样的变故,他比起吴七少了一分追悔,多了一分坦然。 看来,若水先生与吴七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 ps: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二十章 迷途 ?“……我年少时性情鲁莽,吃了杀人的官司,幸好遇到了若水……那时候,他只是个练气修士,却看出我有修仙的灵根……只是,爹娘因此牵连而早早离世……我悔不当初,便立志修身养性,一改往日的的莽撞……不过,家仇未雪,我始终耿耿于怀……若水总是劝我要与人为善,还说家仇可报,却不能殃及他人……后来遇到家师,我便入了正阳宗……修为小成之后,我将仇家阖族尽屠,真是快意……后被家师得知,恼我褊狭自用,虽未逐我出门,却是不再认我这个弟子……” 断断续续说到此处,吴七竟是眼角噙泪。《》 . 在正阳宗多年,从未听人说过吴七还有师父。一旁的玉珞依诧异不已,禁不住出声问道:“尊师,是我正阳宗哪一位长辈?” 两颗浊泪滚落,吴七的神色露出一丝愧疚,迟疑了下说道:“家师早年让出掌门之位,便归隐不出……只是,他老人家生性从容自在,活泼于有无之间……” 玉珞依露出恍然的神情,林一与木天远却是有些糊涂。 从追忆中匆匆醒来,吴七看着林一说道:“玄明殿的界中天……我弃你而去……虽说趋利避害,乃君子所为,而真正的原由,还是将你视作了投机之辈……我,又错了……” 神色中带着歉意,吴七喟然一叹,说道:“最后关头,老子实在是不想躲了……此生得以力拼金丹修士、筑基后期、筑基中期修士三人,虽败犹荣,着实快意……” 说到此处,吴七的神色中绽放出最后一抹血红,气势凛然。少顷,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神色忽而趋于安详起来。其双手结印,双目微阖,幽幽叹息一般,留下最后一句话—— “又错了……老子无悔矣……” 恍惚中,吴七露出释然的笑容。林一定睛看去,其神态安然,魂已远逝!耳边唏嘘声传来:“吴道友,一路走好……” 兰琪儿无力地依在秋采盈的怀中,不知何时醒转,神色中透着一分哀意。她轻声吐了一句,默默注视着转过身来的林一,那幽深的眸光令人心醉又不可触及,有疑惑与感怀、欣赏与迷惘,在更迭变换、交集不定。 他一个漂洋过海而来的修士,怎会懂得《玄天心法》,还习练的如此娴熟,所施展出的玄天盾,竟是与自己不相上下。要知道,他不过是将将筑基啊!这原本是一个惫懒油滑的年轻人,随意散漫而又不失小心的神态常常令人忍俊不止,可转眼间,便是这么个小辈,竟能与困境中筑基,在危急时挺身而出。 当这个年轻人挡在自己身前的时候,他仿若换了个人。那凛然而又一往无前的气势,令人动容;那舍我其谁的无畏,一如风中琅玕,傲然万物,又如危崖孤树,风姿卓然而不群。爹娘与师父之外,惟有他,在自己生死关头挺身而出。那孤傲的身影好像前世便已熟悉,莫非,曾在梦中出现…… 只是,他的《玄天心法》来自何处? 不知兰琪儿在想什么,见其伤势有所恢复,林一转过身去,与一个阴冷的目光碰了下。冼峰那目不斜视的作态,使人感到有些异常。 “天远,咱送吴前辈一程吧!”沉声说了一句,林一独向洞壁而立。木天远弹出火球焚了吴七的遗骸,并将其随身物品交予玉珞依。 “此处非久留之地,我等还须继续前行,寻找出路!”见玉珞依、木天远应允,林一转向兰琪儿,问道:“兰前辈的伤势有所好转,不知可愿与我等同行……” “林大哥,我等愿意……”秋采盈面露欣色,话未说完便被兰琪儿打断,轻嗔了声无礼,便冲着林一说道:“再以前辈相称,又使兰琪儿如何自处?” “兰姑娘……”林一话未出口,兰琪儿轻啐了下,唇角梨涡浅显,苍白的面容上显出动人的笑靥,出声说道:“真是难听死了……” 这对话的二人,一人貌美若仙,一人青春年少,彼此无间的模样,牵动了一旁冼峰的心思。他抽动了下眼角,一脸的妒色与嫉恨,从牙缝挤出冷冷的一句:“唤作琪儿倒是好听……” 不为冼峰的话语所动,兰琪儿抬起玉指,稍显无力地撩起鬓角的一丝乱发,神情倦怠却愈发楚楚动人。她轻声说道:“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师父,救我性命者……唤我一声琪儿,又有何不可……” 冼峰的脸上顿时罩上一层羞怒的神色,强忍着不发作,盯着林一的眼神,愈发地阴冷。 …… 一行人循着地穴继续往前赶路,林一拎着长剑落在了最后。而一直神情阴晴不定的冼峰,则是走在最前头。 漆黑的地下起伏不平,亦不知去往何处,几尺高的穴道并不碍行走。只是,兰琪儿伤势未愈又添新创,体力稍弱,有秋采盈在一旁搀扶着,赶起路来亦不慢。 走了一个多时辰,脚下的路平坦了许多,穴道渐渐宽大了起来。又往前行了不多远,一个山洞出现在了眼前。 这山洞有着二三十丈大小,倒也寻常。而令人惊奇的是,那山洞四周的洞壁上,一下子出现了十余个洞口,每一个都是黑黝黝的不见深浅。 一行六人来至山洞间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 “我与师妹皆有伤在身,暂且歇息片刻!”嘴里惦记着师妹,冼峰已是寻了块清爽的地方坐了下去。 此人总是借着伤势在身,动辄便要调息吐纳,比起一个女子还要娇贵,真是枉为筑基后期的高人!玉珞依暗暗摇头,与林一打了个招呼,便冲兰琪儿说道:“兰姐姐且歇息,我与林师弟四处探查一下!” “这些个洞口只怕你等人手不够,采盈跟着同去吧!”兰琪儿示意自己无妨,便命秋采盈随同正阳宗的三人,逐一查看那些洞口。 四人商定分头行事,进入山洞不宜过远,情形稍有不对,当即刻返回。林一离去之际,见冼峰竟是掏出了一把小旗,随手布出了一个阵法,将兰琪儿一同罩在其中。见其冷冷瞪了自己一眼之后,便在一片云雾中隐去了身形,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阵法乃修行之必备之物,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身上,若是没有阵法才怪呢!可他此时才祭出旗阵,绝不会是炫耀之意,摆明是有了作怪的心思。 林一手拎着长剑,直奔一个山洞而去。于这么多的山洞中寻到真正的出路,绝非易事。故此,他不敢怠慢,神识在前,脚下生风。 往前只是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洞口豁然一阔,又一个与先前相仿的山洞出现了面前。林一止住了脚步,愕然环顾,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又是十余个山洞罗列四周,再继续寻下去,何时是个尽头。 还有,这些密布地下的穴道,究竟是什么用处?林一的心头不安起来。未及多想,洞内忽有‘嗡嗡’声,继而便是密密麻麻的碎响,又像是硬物滑过石壁的动静。他脸色一变,脚下将将后退一步,却见几处洞口遽然冒出一只接着一只的妖物。 那分明是上古异兽——金蜈。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二十一章 心有所期 ? 感谢书友qzwmoney的月票强力支持! -------------- 一翅金蜈、两翅金蜈,陆续涌出来,皆是披着金黄的铠甲,尖利的牙齿交错‘哒哒’直响,腹下无数坚足飞快划动着,石壁上溅出点点的火星。 许是见到有人闯入了领地,为首的两只金蜈震动双翅,面貌狰狞,抢食一般地扑了过来。 这是一头闯入了金蜈的巢穴中了,惨了!林一不敢招架,扭头便跑。莫说他一个将将筑基的修士,便是金丹修士身陷于此,怕也是只有逃命一途。 那些个金蜈怎肯罢休,一个个兴奋起来,循着洞口方向便追了上去。 一口气未歇,林一惊得又差点叫出声来。本以为这地下局促,金蜈的双翅没了用处,又怎及修士御风术的神速。而身后的情形,却令人目瞪口呆。 这些个畜生是不飞了,爬动起来并未见慢多少。那无数的坚足划动起来,只听得那‘沙沙’声直响,一如千百个饭勺剐蹭着铁锅,瘆得人头皮直发麻,耳朵根子直抽筋。不过是转眼间的工夫,金蜈便追了上来,如此的迅疾,令林一的御风术亦是黯然失色。 林一这才明白过来,这金蜈在天上遁速惊人,而在地下,如鱼得水。而此时的自己,只是这些畜生的一个猎物而已。任这么追下去,自己根本逃不掉。一股令人窒息的寒风袭到了身后,他不敢迟疑,手臂一震,狼牙剑银芒绽放,呜咽了一声便化作了一道流光,一人一剑疾驰而去。 身后危情稍缓,须臾,方才来时的洞口便在眼前,神识所见,令林一的脸色又是一变。 二三十丈的石洞内,不见那寻找出路的三人身影,却是多了几只金蜈,正冲着冼峰的阵法横冲直撞。 怎会是这般的情形? 就在林一万分焦急的时候,冼峰是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又何必在此处耽搁。如今被几只金蜈围困,生不由己,逃生无门,这可如何是好! 冼峰在阵法中竭力维持,却奈何不了金蜈的疯狂与凶猛。他将全身的灵力不要命地引入阵法中,可阵法依然是摇摇欲坠,倾覆在即。 “师妹!助我一臂之力!”冼峰嘶吼着,根本不顾阵法中的那人重伤在身。 兰琪儿兀自静而不动,只是神色疲惫地轻叹了一声,说道:“我非惜力之人,奈何……”多日来一直拖着有伤之躯苦苦支撑,为救林一又竭尽了全力,此时的她,体内已是灯枯油尽,与个凡人差不多。生死关头,有的只是无奈! “都是那个可恶的林一……”绝望生怒,怒而生恨,冼峰将这一切的祸因,尽数推到了林一的身上。好像不如此,不足以排解心头的恐慌,不如此,这绝境不会逆转! “轰——”的一声炸响,金蜈可顾不得冼峰的怨念,一头撞破了阵法。顿时,两个修士的身影呈现了出来。只不过,一个静若新月,一个疯如病犬。 面对凶猛而暴戾的两翅金蜈,伤势已痊愈大半的冼峰,尚有还手之力。只是,此时的他生不出半点儿抗争的念头。 “砰——”的又一声震响,一只金蜈莫名地被撞翻了个跟头,随之出现的是一个浑身血迹的修士,其右臂只剩下了半截,情形狼狈,却是杀气腾腾。这竟是那个黑山宗的盛传之,见到被金蜈围困的两个修士时,他稍显错愕,转而目露凶光。 “轰隆隆——”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接踵而至,不待兰琪儿与冼峰望去,那个盛传之咒骂了一声了后,冲着一个洞口便钻了进去。 目不暇接之际,盛传之来时的那个洞口‘轰’的一声炸开,那三翅金蜈竟是一路掘洞追来。 这接二连三的遽变,不过是发生在闪念之间。仿若这世间所有令人震骇而又猝不及防的厄运与劫难,在这一刹降临到了这个地下的石洞之中。这一切,着实令人无所适从。 吓得魂飞魄散的冼峰,在盛传之逃命之际,在三翅金蜈追来之时,瞅着空子便一头扎入了一个洞口。被他视若珍宝的师妹,被毫不留情地抛在了身后。 兰琪儿兀自神态安然,此般的情形之下,她知道难以幸免一死。与其仓惶悲戚四顾,不若这般泰然处之。只是,心头隐隐生出一分期待!期待的又是什么? 随着三翅金蜈的到来,石洞中余下的金蜈愈发猖狂起来,不顾一切地往着那柔弱的身影扑去。就在兰琪儿轻叹了一声阖上了双眼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来了——” 是他来了!兰琪儿惊喜地睁开了双眼,生的欲念再次涌现,在即将被金黄的光芒吞没时,她站起身来,只见一道银光穿过那死亡的缝隙,倏然而至。 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揽住了兰琪儿的腰身。她毫不迟疑地抓紧了对方的臂膀。 耳边风声呼啸,身子拔地而起,兰琪儿只觉得与那人一同化作了流星,刺破了黑夜,曳过长空——她的心头阵阵的激荡!方才,那是生的期待,还是在期待他的到来! …… 林一带着兰琪儿冲入一个洞口,见前方并无金蜈出现,不由的暗呼了一声侥幸!即将飞至来时的石洞时,未曾想会是这般的惊心动魄。还好,生死只悬一线,最终还是有惊无险! 长剑在前,虹光照亮了去路。林一揽着兰琪儿横飞在后于地下穿行。如此毫不停歇,直至大半个时辰过后,身后再无金蜈的动静,二人缓缓止住身形。 “今日之情,他日……琪儿当舍命相报!”吐气如兰的话语声在耳畔响起,林一这才顾及香软在怀,心头突地一跳。他忙松开手,道:“言重了!”。兰琪儿却是扶其臂膀站稳,两人相距咫尺,四目相对,一时默然无声! “林一……” “……” “……唤我琪儿便是……” “……歇息一下如何?” “嗯!” “……” 乌黑中,两人静静而坐。过了片刻,兰琪儿说道:“我这伤势非三两日之功可以痊愈的,倒不急于一时……尚不知采盈与玉珞依她们如何了?” 林一并未答话,这么会儿工夫过去,犹自窘态未消。 ……当舍命相报……她的话语很轻,神态很从容,如同说的是一句再也寻常不过的话,可在林一听来,这不啻于一个生死的诺言,一时间,令人心绪难平。这个纷扰的尘世间,诸多的生灵轮回往复,而愿意为你去死的人,穷极一生,又能遇到几回?男儿,当为肝胆相照的生死知己,如此一个貌美的仙子以命相许,又意味着什么? 这好似不经意间的一句承诺,使得林一的心头沉甸甸的。他感到自己承受不起,真的期望这不过是兰琪儿的一时感慨之言……心绪纷杂之际,又听对方关切地问道:“莫不是有何不妥呀……?” 收敛了下心神,摇头示意自己无妨,林一说道:“这地下四通八达的洞穴,应为金蜈的巢穴所在,我二人能不能逃出生天尚未可知,但愿玉珞依她们……能寻到出路吧!” “嗯!如此危机四伏之地……朝不保夕,只能自求多福了!”兰琪儿亦是听出了林一话外之意。附和了一句之后,她神色踌躇起来,继而嫣然一笑,说道:“当初海上一遇,谁能想到今日此时这般的情形……” 谈及两人的狼狈,兰琪儿的话语轻松而不失风趣。其笑靥轻绽,有兰香幽幽,使得这沉闷而乌黑的地下,多了几分夜色中的温馨!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二十二章 再陷囫囵 ?说了几句话,两人不敢久留,起身继续前行。《》 .此时的兰琪儿与凡人无异,便是御风术也施展不出来,脚下便慢了许多。 “若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好由你带着我走了……”见林一转身露出为难的神情,兰琪儿倒是大方地伸出手去。 面皮热了下,自忖还是杂念作祟,不再迟疑,林一随手抖出一片青云,搀扶兰琪儿坐了上去,引得对方一阵讶然。他坐在一旁,驱动碧云纱,循路前行。 “这飞行法器的遁速不快,却是胜在安稳,对我这样一个有伤在身的人来说,此乃代步的一个好法子。林一,这法器来自何处,方便说吗?”带着一脸的欣色,兰琪儿好奇地问道。 回首看了一眼,身边之人玉颊含笑,梨涡浅浅,明眸中带着以往那熟悉的狡黠神色。林一未及说话,又听兰琪儿说道:“未语之时,先察颜观色,分明是心怀鬼胎啊!林一,做人要老实,说话要诚实……”话到此处,她接着佯作正色地说道:“谨此,你我共勉!” 一句话说完,兰琪儿冲着林一抿唇一笑! 那个在他人以及徒弟面前沉稳宁静的孤傲仙子,此时,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儿家。能见到对方的真性情,令人欣慰。林一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这是一位前辈之物……” 一片青云徐徐在地下穿行,前去幽深不知所终,却不妨二人叙话。将碧云纱的由来,大致了一遍,许是牵动了往事,林一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碧云悠悠,仙乡路杳;两情相依,一曲绝唱……人世有此般境遇,无憾矣!”兰琪儿亦是轻叹了一声,神色中透着一分向往。她见林一看来,竟是面呈一丝赧色,嗔道:“莫非身为修士,便真要斩断情缘,才是一心向道?岂不闻,仙道或可期,至情无价宝啊!” 林一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未多想。如同窥破了对方的心思,兰琪儿恢复了常态,又是莞尔一笑。她伸手拿过那把银色长剑,却感到剑身沉重,打量了下,说道:“羽之狼牙?这剑煞气逼人,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丑陋了些,于想象中的叶羽道友的风采不符啊!” 挠了挠头,林一只得道出了实情。兰琪儿并未取笑,而是轻轻挥动长剑,听得呜咽声起。她稍稍动容,赞道:“一个外门弟子,将将筑基便尝试炼制灵器,实属不易!这狼牙剑得以淬炼重生,此乃幸事!何况,此剑虽是丑陋些,却不失锋锐,兼有凌厉的杀伐之势,已胜过寻常的上品灵器。你不必妄自菲薄!” 这话听着受用!只不过狼牙剑带着狰狞的凶相,着实不好看。林一接过长剑,又听兰琪儿叹道:“你年纪轻轻,经历却是不凡。闲暇时,将其说与我听,可好?” 林一点头应允,转身迎着对方翘起了嘴角,说道:“……你?”话说一半,他自忖不妥,又摇摇头。 兰琪儿神色稍愕,细细端详着身边之人。那刀削般的面颊透着坚毅,浓重的刀眉隐隐带着一丝杀气,而那微翘的唇角,却是十足一个惫懒的模样,使得整个人显得有些散漫而不羁。她眸光泛起了笑意,问道:“是不是想问我多大的年纪呀?” 林一转过身来,却见兰琪儿已是正视前方,带着一丝作弄的口气说道:“我呀,年岁尚小,只不过,距七老八十亦不远矣!”说着,她丢来一瞥,随即又梨涡浅现。此举无外乎表明,你的心思我知道! 眉梢微动,林一想了想,禁不住哑然失笑! …… 一方碧云纱,青云悠悠,带着二人在地下继续前行。 有人相伴,路上的时辰便过得快些,连番惊变的余悸,也在二人的说笑中慢慢淡去。只是,林一却是始终提着小心。这是在金蜈的巢穴中行走,并非是在游山赏景。危机瞬息可至,生死不过转念之间,容不得丝毫的大意。 两个时辰过去,前方依然是没有尽头。林一暗自心焦起来,身边传来兰琪儿平和的话语声:“已然至此,不必着急!你我中途未见岔道,此般走下去,定会有所发现!” 林一点头称善,却知兰琪儿的心里同样不轻松。行到此处,二人的说话少了,神色皆变得凝重起来。 前行不远,去路比原先开阔了许多。林一催动碧云纱,青云的移动缓缓加快。只不过片刻过后,地势陡然上升。二人相视换了个眼神,未及惊讶,便已飞出了一个洞口。双双神色一变,只听得“扑通”一声,碧云纱如同失去了法力,直坠在地。 猝不及防之下,兰琪儿一头往前栽去,被林一及时抓住手臂便带入了怀中。 一声娇呼,随即便是软香入怀,醒悟过来的林一将要放手,惊吓中的兰琪儿已是一把搂住了他的脖颈。霎时,二人面面相对,四目相视,皆愣在了当场。 此生首次扑倒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使得兰琪儿心头一阵乱跳,那如玉的面颊上,一抹嫣红升腾,秋水般的明眸中,涟漪横生。 那玉臂绕颈,兰香满怀,唇瓣翕张,眸光醉人!此时的林一,懵了!他抱着兰琪儿撒手不是,不撒手亦不是,却见对方隐有羞怒之意,忙紧咬舌尖,心头一精灵,猛然惊醒了过来,却又是神色一怔,抬头望去—— 兰琪儿羞涩之时,见林一不撒手,娇羞之下禁不住有些恼意,却见其愕然张望,不由得随其转首。眼前所见,使得她吓了一跳,搂着对方的手臂,愈发得紧了。 这是一片巨大的地下峡谷,上下高百丈,左右竟是宽有数十里。而令人震惊的是,这偌大的峡谷之中,密密麻麻聚集着数不胜数的金蜈,其间还夹杂不多的金甲兽、地龙以及其他不知名的上古异兽。 那一片金黄中,一翅、两翅、三翅金蜈不足为奇,而那被众星捧月的几只金蜈,竟是背生四翅!这岂不是说,这几个妖物已有了元婴期的修为! 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林一抱着兰琪儿站起身来,收起碧云纱便欲掉头逃命,可将将抬脚,身形一沉,继而是心头冰冷,转而是神色绝望起来—— 起身之际,林一便感到了不对头,初始以为是错觉,而此时若负重千斤,身形滞重,便是抬脚也是吃力;而方才来的洞口处,一只金蜈同样是失去了灵动,却不妨碍它将退路给堵死了。 此时的兰琪儿,已不再是那个在绝望中视死如归的高傲仙子。她兀自紧紧搂着林一,女儿家的娇羞被吓得个一干二净。这只是一个女子,还是依在男人怀中的弱女子。 只觉得头皮阵阵发紧,林一暗自抽了口冷气,不由得双眉竖起,心念急转。 “金蜈有翅不飞,身形沉重,皆往一处移动。异象表明,此处有禁制存在,峡谷的尽头,应为异兽极为向往之地……”兰琪儿虽是强自镇定,说出来的话不无见地。 “或许,由此可通往他处……”林一也是看出了几分蹊跷,展目四顾,却又叫苦不迭。几只金蜈见到了吃食一般,正挪动着颚足蹒跚而来,虽显得笨重,可瞧着令人心惊肉颤,甚为可怖。 归路已无,又不能坐以待毙,百般焦急中的林一,心头忽而一动,忙往前走去,谁料手上又是一沉。兰琪儿体弱,又被禁制束缚,竟是无力迈动脚步,正欲松开手臂。那眸子中的一丝惊慌闪过,还有几分不舍,随即又被一分决然的神色所代替。她,是要林一独自逃生……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二十三章 绝路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感谢各位订阅投票的朋友! —————————————— 林一不为所动,适才惊慌的神色不见了,沉声说道:“抓紧我!”便倒拎着狼牙剑,伸手将兰琪儿拦腰抱起,大步往前走去。《》 .见其双眉微扬,眸子湛然有神,周身上下涌现出冷然无畏的气势,怀中的人儿眸光流彩,双臂不由得用力。她,只想牢牢抓住…… 脚步沉稳有力,林一转眼来至前方那十余丈的空地之上。领地闯入了两个修士,使得愈来愈多的金蜈躁动了起来,一个个凶相毕露。 在这处峡谷中,无论是林一,还是这些原本遁速惊人的金蜈,均为禁制所限。只是,他只有两只脚,而这些异兽却是长着无数的颚足。不一刻,其身前的空地变得促狭起来。 一边寻找着足下的空隙与金蜈周旋,一边艰难地往前行进,林一走了不足二十丈远时,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那些异兽的狡诈与人相较毫不逊色,在后面追的同时,前面不忘着堵截。只是不大的工夫便围成了个小圈子,将林一死死堵在了当间。 “扑通——”远处突然传来的声响,使得众多的金蜈稍稍迟缓起来。林一转首望去,见百丈外的一个洞口有人窜了出来,竟是那个黑山宗的盛传之。想不到他逃至此处,御剑飞行将将窜至峡谷,便一头摔在了地上,恰好落在一群金蜈之中。 在地下折腾这么久还能活下来,这个盛传之亦算得骁勇之人。只不过,其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几声惨叫传来,使人心头懔然!林一收回目光,却见兰琪儿只顾着双臂吊着他的脖子,小鸟依人般的一动不动,惟有那双眸子在闪动。 “给我腾出右手来——”林一轻声说了一句,兰琪儿嗯了一声,便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前。 佳人在怀,林一心无旁骛。面对气焰汹汹的金蜈,他抬起持着长剑的右臂,运力一振,只见手臂上金芒一闪,一条赤金炎龙幻化而出,转眼间便至五六丈长。那金龙鳞甲鲜明,怒目须扬,摇头摆尾之际,绕着二人盘旋不止。见诸多金蜈围而不去,它爆怒了! 金龙赫然跃至高处,五爪虚踏,猛地张开了大嘴,只听得一声鸣响好像是从远古传来,从虚无传来,霎时间刺破黑夜,震感天地。峡谷上下顿时被一声激越而高亢的龙吟声吞没,那种无上的威势,傲视九霄的霸气,亦于这刹那间笼罩四周,使得群兽急遽抖动着背翼,呈现出惊恐、战栗的神情,直至慌乱后退。 ‘嗡嗡’声中,林一的身前,霍然闪现出一条道来。金蜈陷入深深的恐惧、迷茫、敬畏之中,那兽性的眸光中,各自神态不一而足,却用退缩来证实,这空中的金龙,才是这天地的主宰,才是诸多生灵膜拜的存在! “正阳金龙手?”兰琪儿已被眼前的异状所震惊。置身于此绝地,生还已是奢望。最后的辰光里,有人相依相守,她只想去感受,并将这一切深深烙在心田,永不磨灭。只是,那空中的金龙惹出如此大的动静,周遭的异常,还是使其转首望去。 正阳宗的金龙手并不陌生,各大仙门之间彼此切磋印证之时,各自的成名功法互有知晓。故尔,兰琪儿一眼便认出这是‘正阳金龙手’,不过,这‘正阳金龙手’怎会有如此的威力? 筑基后期的修士,能幻化出五丈金龙并非易事。可他不过是将将筑基,修为不稳,只能勉强算是个筑基修士啊!还有那金龙浑身赤焰缭绕,气势不凡,与所认知的‘正阳金龙手’迥然有别,更别说还有那声动天地的龙吟!这般神通,怕是正阳宗的金丹修士亦难以施展吧? 尤为令人惊诧的是,这赤金焰龙栩栩如生,分明就是真龙出世,震慑万兽! 不尽的疑惑连踵而来,兰琪儿失声问了一句,得到林一的回答:“我也不懂了!” 罢了!尽情施展你的神奇,我拭目以待!梨涡浅笑,兰琪儿慵懒地倚在林一的胸前,呈现从未有过的安逸与满足的神态!此时的她,便是那个徜徉在山间花丛中的女孩子,那个将眼前的色彩装扮天地的一只蝴蝶,悠然而快乐! 林一是真的不懂。从地穴的那一日起,金龙手如同是有了金龙剑在背后撑腰,学会了屡屡作怪!还好,它每次都是在危急时刻大显身手。上一回在四极山的时候是如此,而方才进退两难之时,赤金龙纹在手臂上隐隐闪光,再一次跃跃欲试。此外,令林一感到蹊跷的是,这峡谷之中,多了一丝气机的牵动,好似与臂上的龙纹息息相关。故此,他祭出金龙手时,心头亦是隐隐生出一分期待。 果然,筑基之后首次施展金龙手,声势愈加惊人。而那一声龙吟响起的时候,使得林一莫名一振,那傲啸苍穹的气势亦在胸中生成。这一刻,他眉梢轻挑,嘴角微翘,眉宇有神,带着睥睨万物的气度,步履从容。 金龙在空中盘旋作势,龙威所至,群兽回避。一条狭长的通道上,林一抱着兰琪儿稳步往前。怀中的人儿,眸光浅浅尤醉人,未及,低声问道:“林一,你信这世间的轮回吗?”说着,她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憧憬,自言自语:“梦中所见,会不会就是前世呢?而今生,莫非早已注定?” 脚步顿了下,林一不知该如何作答。兰琪儿又说:“前世已往,今生莫测……若有来世,我便做你的影子……”她神色中有着无尽的向往,继续说道:“无论你往何处去……你累了、倦了的时候,一个转身或者低下头来,便能看到我……黑夜中,我无处不在,即便是你闭上眼睛,我也在你的梦境之中……林一,如此可好?” 兰琪儿的心意不言而喻,即便是林一懵懂,心头亦是沉浸在温暖中。只是,他还是不知该如何张口。此情此景,她的这些话令人动心,却又给人一种隐隐的不安。 见林一沉默,兰琪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怅然,转而又说道:“你这般模样,比起林大来要好看许多?” 林一露出了笑容,继续前行,听兰琪儿又说:“你的易容换貌之术甚为高明,不用担心被人识破。只易容而服饰不变,怕是瞒不过有心人呢!还有,那常年拴着酒葫芦的绦带上痕迹明显呀!” 稍稍怔了下,林一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 那一日,离魂涧中林一与兰琪儿相遇,便已引起了对方的疑心。随后被莫之余追杀,恰逢她路过出手相救。当时便知身份已被识破,还以为是幻灵术出了岔子,却未料到是细微处露出了破绽。 还好,那有心的人,便是怀中的这一位! 循着峡谷往前,大半个时辰过去,赤金焰龙耍够了威风,再也无力发出第二声龙吟,只得带着残余的几分龙威在前面开道。金蜈少了初始的恐慌,却亦不敢近前,使得二人的前行一时无碍。而林一的脚下放慢,神色再次凝重了起来。 前方几里之外,应为峡谷的尽头,一道高宽各有百丈的崖壁挡住了去路。许是地方变得狭窄的缘故,金蜈也显得拥挤起来,一个个摩肩擦踵,缓慢地往前移动。距那崖壁百丈远处,形同禁地一般,这些个异兽停了下来,一个个仰首望天,吞云吐雾。厚厚一层的寒雾凝聚在崖壁之下,又渐渐往四下蔓延。使得数百丈内皆是雾气滔天,寒气阵阵。 见状,兰琪儿秀眉微蹙,说道:“这是一条绝路……” —— ps:宽带又不行了,投诉报修再投诉,结果我还是上不了网,不好总借邻居电脑,只得让家人拿单位去传一天的章节,匆忙时来不及修改,只能无奈作罢,见谅!望大家多多指正! 写书是兴趣,看书是乐子。非有人比我还累,众生相十足。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二十四章 龙壁 ?感谢书友qzwmoney的捧场支持!感谢支持无仙的朋友们! ---------------- 寒雾锁谷,百丈高崖,这是一条绝路! 那些寒雾俱为金蜈之毒,令人胆寒。《》 .峡谷乃禁止所在,便是抬脚走路都极为不易,那壁立的百丈高崖便是不可逾越的一道天堑! 兰琪儿说的不错,这,真的是一条绝路!只是林一并未退缩,而是抬起头来,凝神望去。 那百丈的崖壁,光滑笔直,隐有风云之势,却无依倚之处。而崖壁的尽头,有光华闪动,如同一抹晨曦初绽,却又含而不放,使得这峡谷始终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而那一抹光亮,如同曙光的指引,驱使这众多的异兽集聚于此,一个个仰首以待,躁动而激奋。 见状,疑惑不解之下,林一驱动神识再次望去。少顷,那透着诡异的崖壁之上,风云之势渐去,竟呈现出一个顶天立地的‘龙’字。 这些异兽莫非便是为了这‘龙’壁而来?林一的念头及此,不知是灵力不继,还是其他的原由,赤焰金龙有些不听使唤。他将要祭出手诀之时,神色动了下,忽又罢手。那五丈长龙在空中缓缓散去身形之际,却有对那崖壁依依不舍之意。 见林一突然收回金龙手,兰琪儿稍感诧异。须知行走在这些异兽之间,全凭着方才那龙威之力。金龙虽有虚张声势之嫌,却是眼前保命的一个法子。为此,她出声说道:“莫非金龙手生出了异常?” 林一点点头,忖思不语。方才金龙手有离他而去的势头,这才不得不将其化回手臂上的赤金龙纹。若是没了金龙手的威慑,不远处的那些金蜈若是翻起脸来,麻烦就大了。只不过,他并不是为了这个缘故。 环顾四周,金蜈果然是慢慢挤了过来。林一抬起手臂,迟疑了下,往前迈动了脚步。 对林一的举止颇多不解,兰琪儿凝望着他沉静的面庞,没有出声。 方才熟悉的一丝气机牵动,愈发强烈起来。而心头好像突然生出一个莫名的欲念,指使他往前行,去靠近那龙壁。 这个念头从何而生,林一并不知晓,就如同危急之时所祭出的金龙手,鬼使神差一般,而又心有灵犀。此时,靠近那龙壁又会如何,他同样无从知晓,却有冥冥之中的一个指引,驱使他继续前行。 愈是往前,那些金蜈愈是显得疯狂而专注,无暇顾及靠近的两个修士。 浓重的寒雾层层堆积数十丈高,又往四处缓缓弥漫,使得崖壁五百丈之内妖雾升腾,怵目惊心。此处俨如异兽们的圣地,而那崖壁之巅便有它们守望的图腾。 看着那些蜈毒结成的寒雾,林一停下了脚步,抬手拿出一个丹瓶递与兰琪儿,说道:“此乃解毒丹,服下后不惧蜈毒!” 拿着只有一粒丹药的玉瓶,兰琪儿不语。林一说道:“这解毒丹为我祖师所留,颇有奇效。为了杀莫之余,我曾服下一粒,眼下应不惧这蜈毒……” “尊祖师乃何方高人……嗯!前去小心些……”兰琪儿话到一半便转而应允,眸子里闪过一丝惶然。不知为何,想起身边之人的来历时,她有一种不详的忐忑。便如此时,只要松开双臂,这一切便会形同梦幻般失去。 见兰琪儿服下了丹药,林一催动玄天盾于身前一丈,再次祭出金龙手覆在其表。白色的光盾上,赤金龙纹流转不止,颇显奇异。只是那金龙甚为的不满,几近要挣脱而去。 看着这再也熟悉不过的玄天盾,兰琪儿双指紧扣,怔然出神。 渐渐来至那寒雾的边缘,密集的异兽围成了一圈,已无立锥之地,二人只得驻足观望。好在是玄天盾上有金龙盘旋,倒无异兽前来纠缠。 百丈高的崖壁上,一个硕大的‘龙’的字清晰显现出来,其笔画苍劲有力,带着腾飞之势,又有风云变幻之气象,蔚为奇观。而那龙壁之巅,光华耀眼,祥云氤氲之中,呈九霄腾龙之瑞。 崖壁的百丈开外,吞云吐雾的众异兽汹汹而动,争相往前,使得几头金甲兽被挤了出来,各自凭借着坚硬的铠甲,不肯罢休地又挤了回去。而遭势众的金蜈不断地驱逐,那些个地龙、百足、灵蜥,鲤甲等兽,早就没了踪影。 突然,兽群骚动了起来,只见一只三翅金蜈猛然跃出,却并未因禁制的缘故而跌落下来,而是踏着那寒雾升起,颇有一飞冲天之势。不一会儿,便至数十丈高处,足下已无寒雾借势,这只金蜈拼命扇动着背上的三对翅膀,竭力往上飞去。如此,又上窜了数十丈,余势已尽,任凭它怎么扭动身躯挣扎,再也上升不了一尺。 “嗡嗡”声中,那只金蜈徒劳的扇动着翅膀,转眼间,便如飞鸟坠地一般,急急摔了下来。 “轰——”的一声闷响,寒雾激荡之中,那金蜈狠狠砸在了地上,竟是摔了个肚肠横流,眼看着活不成了! 这么一只凶残的三翅金蜈,堪比金丹修士的存在,竟是摔得如此凄惨!见之,林一摇摇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怀中的兰琪儿叹道:“这便是禁制之威!去势一分,坠势十分;去势十分,便有百倍的重负在身,摔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除非真正的一飞冲天,若不然,便是此般的下场!” 二人驻足观望之际,接下来之所见,令人瞠目!数十只金蜈趁火打劫一般冲上去,竟是吞噬起那尚未断气的同族。几个喘息过后,一只三丈长的金蜈便没了踪影,这些个饱餐了一顿的异兽又退回百丈之外,再次翘首以待。 又是“嗡嗡”声起,兽群愈发显得疯狂,一只四翅金蜈越众而出,拖着四五丈长的身躯窜起,转瞬便至寒雾之上,趁势急遽扇动着翅膀,扶摇直上,去势甚急。 三十丈、五十丈,金蜈并未止住去势,依旧往上飞去。莫说下面的群兽振奋,便是林一与兰琪儿亦是想看看最终的情形。这些异兽奋不顾身地要逾越这龙壁,究竟是为了什么。 六十丈、七十丈,四翅金蜈身形稍滞,却兀自顽强地往上攀升。眼看着它便要飞至八十丈,崖壁之上云雾横生,狂风骤起,风云涌动间,一道闪电猛然炸开,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乌黑的峡谷,继而霹雳一声,天地晃动。 脸色微变,林一倒抽一口冷气,眸光中赤芒闪现。只见那闪电劈中了金蜈的长尾,其犹自不肯放弃,剧烈扭动着身躯,震动着翅膀,拼命往上飞去。二十丈外,便是崖壁之巅。 九十丈!金蜈飞至九十丈的高处,不足十丈之遥便可逾过崖壁!眼看着这只顽强不屈的异兽便能成功临顶,“喀喇喇——”又是几道闪电炸响,快若奔龙的电光猛然倾泻而下。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金蜈绝望地在空中翻滚着,接着便是“轰”的一声巨响,其半个身子被击碎,兀自不肯屈服,无奈那闪电不依不饶,竟是追逐而来。 “喀喇喇——”的电闪雷鸣之中,那金蜈愤怒地呲牙作势,喷出阵阵寒雾,依旧是难敌天地之威。无奈之下,生之欲念占了上风,它不得不得掉头逃命。 金蜈要翻越龙壁,是一种不可饶恕的冒犯,势必要受到严惩。于是乎,那闪电疯狂起来,一道道霹雳作响,震得峡谷动荡不休。下面的群兽为之震骇,纷纷往后退避。 面对闪电的追逐,四翅金蜈凶顽异常,不肯束手待毙。借助下坠之势,它拼命拖着残躯往远处逃去,试图逃得一条性命。 金蜈在空中盘旋,闪电在后面追逐,少顷,便冲向了地面。一道道闪电劈了下来,地上原本便已慌乱的兽群如同炸了窝一般,亡命逃窜,“喀喇喇——”闪电不停落下,一只又一只金蜈被劈作碎屑。 怎会是这般的情形?兰琪儿是满目惊讶,而林一的眉头也是皱成了一团。迎面逃来的金蜈愈来愈多,转眼便会将二人踩作肉泥。 生死之际,顾不得许多,惟有设法暂避一时。林一将要转身之际,脸色大变。那只金蜈转瞬来至头顶,而一道粗大的闪电“喀喇——”一声砸了下来。 再想躲开已是来不及了,林一下意识便要将兰琪儿给抛出去,而怀中的人死死搂着他不愿放开。与此同时,四翅金蜈被轰作了碎片,闪电兀自倾泻而下,势将一切化作齑粉。 间不容缓之时,林一单臂搂着兰琪儿,猛然祭起玄天盾,单臂奋力一抓,赤金焰龙霍然飞起。面对势不可挡的雷霆之威,异兽尚且不屈,何况我林一!他双目倒竖,眸光凌厉,仰首长啸—— 生死的刹那,金蜈与闪电皆被抛至九霄云外,兰琪儿的眼中,只有这个所倚靠的男人。此时的他,如同一座山,有着伟岸的臂膀与宽阔的胸膛;又如天际间的一道劲风,刚烈而又迅猛,却又不失傲啸长空的豪迈气概!他虽是修为低微,可他此时不屈的气势……多像梦中的那人! “轰——”的一声震响,玄天盾四分五裂!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赤金焰龙支离破碎之际,一道金光自空中飞回,径直罩向了林一。 而林一是兀自仰首向天,唯有唇角微微翘起,眸子里尽是不屈与傲然。 雷霆之下,万物皆为齑粉,更别说两个尚是血肉之躯的修士。二人紧紧抱住一起,迎接最后一刻的到来! 就在此时,奇变陡生,林一的乾坤袋中骤然飞出一物,光华斗转,霎时将峡谷映为白昼。而那近在咫尺的闪电,竟是来势一顿……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二十五章 飞天 那来势迅猛的闪电,稍稍一顿,再次落下……“轰、轰——”两声巨响,闪电竟是一分为二,避开了视死如归的人,在其前后几丈远处,分别炸出了两个大坑。已然被闪电轰得没影的赤金焰龙,仿若重获生机,竟是再次幻化而出,极为得意而嚣张地仰头怒吼,一声比之从前更加高亢而刺耳的龙吟声,顿时震响了整个峡谷。而劫后余生的二人并未惊喜,只顾着怔怔看着那个散发夺目光芒之物。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珠,隐约可见一条小小的金龙在里面四下游走。这个东西怎会自己跑了出来?不及林一惊诧,那圆珠光芒一敛,竟是倏然变小,直奔他眉间而来。接连遭遇如此的遽变,一向沉静如水的兰琪儿见状,亦早已是满目的愕然。而林一更是如坠云雾一般,尚自惊讶之时,那圆珠已入识海,与金龙剑亲热了一番,接着便直直落下,闪念间便沉到了气海之中。这是要作甚么?林一根本来不及多想,便再次惊愕起来。那圆珠沉入气海,便若同到了自己个儿的家一般,逼得那一滴灵液无处躲藏,未及,那珠子里的金龙竟是张嘴作势一吸——不要啊——!不待林一惊呼,圆珠已是将那滴弱小的灵液给吞了下去,之后,便稳稳置于气海的当间,缓缓转动起来。见林一目瞪口呆,一动不动,兰琪儿不知发生了何事,亦不敢出声惊扰,只顾带着担忧的神色望着他。只是片刻的工夫,林一闭上了眼睛。其神情中看不出悲喜,显得异常的沉静。可他的心头已是惊涛翻涌,震骇不已。自己辛辛苦苦筑基得来的灵液,并未消失,而是深藏于圆珠之中,清晰可辨。只不过,气息运转之间,体内已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圆珠内蕴含着令人惊惧的威能,林一相信,它只要散发出一丝一毫来,便会使得气海乃至经脉都难以承受。只是,那小小的金龙围绕着自己的那一滴灵液转动了几圈后,一股熟悉而陌生的灵力缓缓而出,经气海循经脉,转而至四肢百骸。霎时间,林一只感到经脉中传来阵阵的灼痛之感,他禁不住伸开了双臂,狠狠攥紧了拳头。其额头青筋直冒,周身散发一种异常的气势。见状,心忖对方定是在经受一番劫难或者是际遇,自是不敢相扰,兰琪儿悄悄离开了林一的怀抱,静静坐在一旁。她带着疑惑与期待,默默守望。闪电不再落下,四周安静了许多,惟有那赤金焰龙上蹿下跃在巡弋游走,使得兽群不敢近前。峡谷的情形好转,而林一的体内正在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变。他紧闭双目,昂首站立,衣袂无风自动。其面色变幻,四肢筋脉扭曲,肌肤渗出了血滴,转而在阵阵的光芒闪烁中,那殷红的血又消失不见。很痛!林一咬紧牙关,强自忍耐。气海中涌出的灵力在体内游走,经脉被撕裂、拉宽,接着愈合,比之从前更加的坚韧。继而便是如蚁吞噬般的痛苦传来,灵力侵蚀着周身的每一块骨头,如同重新炼制一般,难奈的痛楚,令人不堪忍受。闷哼了一声,林一浑身颤抖了下,兀自挺直了身躯,屹然站立。这疯狂而霸道的灵力中,还有自己所熟悉的一道灵力。两道灵力交织互融,锻造着周身的每一寸骨头,一炷香过后,周身的骨骼覆盖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痛楚稍缓缓解,不待松口气,林一再次咬紧了牙关。屡遭惊变的兰琪儿,面对生死亦不轻皱下眉头。可此时,她却是再次掩唇失色,神情随着林一而起伏不定。一阵骨骼的脆响过后,林一的衣袍如同被风鼓起,整个身躯变得粗大而魁梧。如同受到了召唤,赤金焰龙突如而至,那五丈长的龙身转眼消失不见,化作一层金芒隐入了他的手臂之上。 林一适时缓缓睁开了双眼,赤芒一闪即隐。好似风势已去,鼓起的衣袍落下,显现出那挺拔的身躯。他轻吐了口气,恢复了常态。兰琪儿静静看着林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此时的林一与往日大有不同,且不说肤色多了层淡金,使人感到一丝的诡异,便是那原本单薄的身躯,亦如出鞘的长剑一般,显得锐气逼人。其眉宇间更是多了一分英气,衬以那内敛的目光,微翘的唇角,整个人多了一种气势。不错,那是睥睨天下的一种气势!轻轻抬起了手臂,林一的神色中多了几分疑惑。他暗暗催动灵力,赤金龙纹瞬间布满了全身,而四肢及前胸后背,仿若生出了龙鳞一般,隐隐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除此之外,周身上下好像充满了力道,他感到此时的自己,力大无穷,而身子亦是愈发的轻盈,仿若抬脚便能一飞冲天。显然,这峡谷的禁制对自己没了用处。虽是想不明白的事儿太多,林一还是松了口气,这才见兰琪儿正凝神望着自己,神色有几分失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妨,林一伸出了手臂。兰琪儿自知失态,随即释然一笑,款款起身。一手挽着兰琪儿,一手召出了狼牙剑,林一抬起头来,仰望龙壁之巅。峡谷之中遍布禁制,行走已是艰难。林一的举止使得兰琪儿有些不解,出声问道:“你这是……?”“我带你飞过这道天堑……”林一说了一句,身边之人并未出言质疑。他忍不住低下头来,见兰琪儿没有丝毫的质疑,而是轻轻颔首,梨涡带笑,神色欣然。深深注视了一眼身边的女子,林一举起手中了长剑,金龙脱臂而去,银色的光芒随之而起——乌黑的峡谷中,金龙盘旋,银虹飞天。忙乱中的兽群纷纷止住了躁动,一个个抬头望去——一个年轻的男子携着一个白衣女子,衣袂飘飘,缓缓飞起。继而,在夺目的光芒闪烁之中,二人倏然化作一道流星,霎时没入百丈之巅的光华中不见了踪影。空寂的龙壁之前,那流逝的龙影光痕尚在……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二十六章 化龙池 ?…… 这,又是一处峡谷!只不过,明媚的天光下,苍翠尽覆的高山之间,是碧翠千顷的一汪湖泊。《》 . 无论是山,还是水,皆灵气四溢。这里沉寂而宁静。 两侧的高山,上齐天穹,下接碧水,气势巍峨。两山之间,那碧透的湖水宛若一面明镜,高山倒映,美轮美奂。此时,一道剑虹带着两个人影,飞快掠过湖面。 峡谷的宁静中,霎时多了几分生动。 剑虹一顿,二人落在湖水的岸边,未及回首望向来路,已有人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般御剑的模样,虽说是神速异常,却分明是逃命的架势,哪里还有飞行的飘逸呀!” 来处惟有高山屏障,见不到丝毫天堑的迹象。只是,那山壁之上多出了三个大字——‘化龙池’。听到身边之人说话,林一摇头笑道:“我被迫于地下筑基,尚未真正御剑飞行过。这么一路奔逐过来,着实无奈!” 转过身来,见佳人犹在怀抱,林一脸色赫然,忙退后了一步。兰琪儿不以为意间轻撩鬓发,说道:“此处名为‘化龙池’,仙境的舆图中并无记载。可见,此处少有人来。不过,这四处生机萌动,灵气浓郁,倒是个疗伤行功的好所在……” 环顾四周,身后是巨大的崖石,寂静的两岸高山并无异常。林一催动神识往远处看去,峡谷不见尽头,亦不知通向何处。这湖泊既为‘化龙池’,不知有何名堂,一时令人难以猜测。忖思间,面前晃动一双明眸,带着询问的神色。他忙收回思绪,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应了声,然! “那上方有一石亭,去看看如何?”见林一生窘,兰琪儿并未如原先那般取笑,而是神态自若地出声相邀。 踏着芳草小径,二人并肩而行……不远处,便是一处凸起的巨大崖石,斜卧于湖水之上。上面有一造型古朴的四角石亭,八面临风,一方看水。 林一携着兰琪儿跃至大石之上,抬头观看。石亭上镌刻着‘风云’二字,左右还有两句话,分别为,一朝化龙乘风去,九霄腾云傲苍穹。 “风云际会,笑傲苍穹!诗句霸气而不失豪迈……”兰琪儿轻吟了一句后,由衷赞叹。林一关注那‘风云’二字,深有同感。 二人走至石亭,凭栏远眺,高山气象,湖光万千,使人心旷神怡! 连番的惊险变故,使人心神疲惫,猛地放松下来,过去的一切犹如梦幻。感慨之际,林一伸手解下紫金葫芦,仰首灌了一口,借酒意舒怀。见其饮酒的神态如此豪放,兰琪儿为之心动,说道:“何不请我饮酒?” 闻声,林一讶然回顾。 兰琪儿已是伸手接过了葫芦,学着他的模样饮了口酒,随即吁了下,便轻声笑了起来,一时间,若梨花绽放,风情万种。 瞥见林一皱起了眉头,兰琪儿视若未见,佯作感慨道:“山野胜景,良朋为伴,凭栏听风,小饮酌情,雅乎哉!悠闲也!夫复何求!”话语间,她那娇美的面容,明艳动人。其神态透着一丝顽皮,腮边梨涡浅笑,动人心魄。 林一是担忧兰琪儿的伤势,却被其三言两语道破了心思,反而安慰说,小饮无妨。心有灵犀的快慰,使他禁不住呵呵轻笑了起来。 佳人相伴,流连山水之间,此情此景,夫复何求…… 兰琪儿饮酒是浅尝即止,纯为凑趣。将葫芦还了回去,她的目光落在了湖面上,轻轻颔首说道:“原来如此……”见林一低头看来,其分说道:“这偌大的湖泊,便为‘化龙池’。那地下异兽为之疯狂,无外乎是想入水化龙,一飞冲天!而天机莫测,奈何!” 林一略有所悟,凝目往下看去。见其眸光中又是赤芒闪现,甚为的妖异,兰琪儿不由出声问道:“你这是……?” “此乃‘幻瞳’。”林一随口答道:“为玄天仙境中偶得,可识破幻术禁制,除此之外,并无他用!”少顷,他转过身来,见兰琪儿摇头轻笑着说道:“你之际遇,着实令人匪夷所思!这‘幻瞳’更是闻所未闻,有此识破幻术禁制之神通,你还要如何呀!” 林一的身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对此,兰琪儿虽感到好奇,却不想多问。如眼前这般多好,两个人无忧无虑而自由自在。只是,良辰美景不常有,仙道路上寂寞多…… “林一,我有些倦了,欲借此地疗伤……你我在此盘桓一段时日……连番变故,你之修为尚需锤炼……”兰琪儿的神色透着疲惫,话语变得迟疑起来。 见状,林一稍感诧异,沉吟了下,说道:“也罢,你且在此安心疗伤!我四下查看一番,自有计较!”说着,他祭出四象旗封住了石亭,将出入阵法的口诀相告,便转身离去。 看着林一默默远去的身影,兰琪儿没来由地轻叹了一声…… 林一循着湖边走了很远,回首见石亭中那人兀自翘首相望。他驻足片刻,暗暗摇了摇头,之后,召出狼牙剑往前飞去。 从兰琪儿的眼神中,林一能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担忧。她早已认出了自己的玄天盾,却是佯作不知。而自己的《玄天心法》是不是与其玄天门的功法一致,他忍了多时,还是不忍相问。 这不多的日子里,两人凡事心有灵犀。林一能大致猜测出兰琪儿的担忧所在,这也使得他心生不安。 玄天门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它就在那里。而他林一只是一个弱小的筑基修士,所能做的,仰止之余,惟有回避。 对于男女之情,林一的体会并不真切。他没想过那种双宿双栖的日子,即便是兰琪儿对其亲密无间,一时的无措过后,便自然而然的将之视为贴己之人。 有人关怀的感觉,真的很好!只是,它来得如此的自然,而又这般的突然,如真似幻一般,使人患得患失。 心绪有些烦乱的林一,一口气飞出去数百里,这才落至湖边。 这峡谷怕不有千里之长,若是要探查一番,总不好这般拽着飞剑跑。十足一个逃命的架势!忽而想到了兰琪儿的这句话,林一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寻一块清爽的地方盘膝坐下,见四周无碍,林一吐纳行功。 气海中,那原本拳头大的圆珠,早已变作雀卵状,兀自缓缓转动。异样的灵力合着那一滴筑基灵液的灵力,经气海通往四肢百骸。 功行九变,林一睁开眼睛,攥紧了拳头看了下,猛地往地下砸去。 “扑——”的一声,那湖边坚硬的岩石被一拳砸出了裂缝。眉梢挑动了下,他目露惊喜。这四周的岩石与仙境其他的地方并无二致,寻常飞剑的锋利亦是对其无奈。如此可见,自己的筋骨之强、力气之大,超出了想象。 这圆珠怎会有这般的神异?心有所动,林一伸手摸出一个玉匣来,里面正是来自蛇岛的那枚青果! 当初离开大商奔赴海上,在蛇岛之时,林一斩杀过两条大蛇,并尾随其一去了一个山洞。他在那个山洞之中,得到了一枚青果、一个圆珠,还有几块石柱。弄不明白其中的蹊跷,这几样东西便一直放在乾坤袋中。谁又能想到,在地穴中,在龙壁前,这圆珠会自己个儿跑出来,还颇具灵性的沉入到了气海之中。 这圆珠与金龙剑有些关联!不!与金龙手亦有些名堂!不对!在地下峡谷之时,驱使着自己走向那龙壁的念头,好像是从识海中传来。这一定又是金龙剑搞出的名堂。想到此处,林一无奈地摇起了头。 这个圆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暂时是弄不清楚。不过,显然这一切与龙有关。金龙手幻化的那条赤金焰龙,在地下所发出最后的一声龙吟,分明是有圆珠中的气机牵动。而那些金蜈的举动,便如兰琪儿所说,不外乎跃入这龙池,欲图一化成龙,奈何不了天地之威,只得老老实实呆在地下守着本分。自己则是借助圆珠之中的异样灵力,这才冲破峡谷禁制,一飞冲天来至此处,并无遭致雷霆的惩处。 当时不及多想,事后却不难发觉前后的原由。看着身上隐约的龙纹,林一的嘴角露出了苦笑。莫不是在那一刻,龙壁将自己视作了真龙不成? 自己只是一个修士,又怎会是一条龙?可林一却是察觉体内那异样的灵力之中,多了一分暴戾的霸气。那是一种足踏**,横扫八荒的霸气。 再次摇摇头,林一自忖,这种霸气还是不要为好,起码自己还没这个本钱! 打出了一个手诀,狼牙剑‘嗡’的一声悬在了身前,爆出了丈许的光芒。林一站起身来,脚步轻迈,踏了上去。默念了几句口诀,他双脚生根,人剑合一,心念一动,风声顿起——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二十七章 和谐 br> 峡谷之中,一道剑虹飞过。 林一背着双手,御剑而行。看着脚下的景物飞快逝去,逍遥于天地间的畅意在心头升起,他的神色有些许激动。 这便是御剑飞行!从十三岁时便有的梦想,一朝飞在了空中,回味之余,竟与那梦境中的情形相仿。 加持了‘风遁术’的法阵,使得狼牙剑的遁速极快。林一相信,再遇到筑基修士的追杀,逃命无虞也!为何总是要逃?不知什么扯动了心思,他的神色变得沉静了起来。 林一用了半日的工夫,将御剑飞行习得娴熟了,也顺便将整个峡谷逛了一圈。这峡谷,或者说化龙池,宽约三至五里,却足有千里之长。两山相峙间的这一汪狭长的湖泊之上,此时没有真龙,只有一道剑虹在飞驰。 来至化龙池的尽头,难得一见的厚重云雾,竟是将峡谷的一端深深笼罩其中。那白色的茫茫云雾之间,隐约有五彩的光芒闪动,间或有风雷之声、龙吟之势,显得甚为的神秘。 面对重雾锁谷,林一只得远远的停下来。神识所及,他不禁一阵的心神恍惚。面对这茫茫云雾,竟然有乘风破云的冲动。 此处,莫非便是离开化龙池的地方!又四下打量一番,林一忍住了一头扎进云雾深处的冲动,掉头折返了回来。 这化龙池俨然是一方封闭的天地,入眼处皆是仙机盎然的模样,只是这山上,这水中,少了鸟兽鱼虾的踪迹,这一切,显然已沉寂的太久。 在空中飞了一会,林一忽而失去了身影。而峡谷中,霍然多了一道清风,倏然远去。 百里之外,凭空闪现出了林一的身形。他已收起了飞剑,缓缓落至湖边,眉目间闪动着喜意。这‘风遁术’果然不凡,首次尝试,竟是一遁百里,神速异常。若是有了金丹修为,莫不会一遁千里之远? 掐动了手诀,林一又一次化作了清风逝去。三番几次,他已回到了风云亭的附近,在湖边现出身形之后,见那石亭中的情形无恙,这才喘了口粗气,稍显疲惫。 ‘风遁术’用来赶路还是有些吃力,虽是几个喘息过后便奔出近千里,却着实累人。林一坐在湖边调息,如此便是几日过去。 筑基伊始,便一直逃个不停,根本未有闲暇好好吐纳行功,如此下去于修为不利。故尔,见兰琪儿短日内不会出关,林一便在湖边静坐修炼。 七日后,林一睁开了眼睛,神色中透着几分不安。他手里多了一块黄芝,掰下一块丢在了嘴里,没滋没味地咀嚼起来。 这是林一在育天境中的小西山所得,此物又称“龙御”或“仙人粮”,可炼制辟谷丹及众多丹药,便是生食之,亦可有延年益寿之功用。进入玄天仙境之后就没吃过东西,虽不感到腹饥,亦未想到辟谷,他就这么有些心不在焉地掰开一块尝尝。 行功七日,依着这峡谷内的充沛灵气,本以为可以将筑基初期的修为稳固下来。可如此多日的不懈修炼,林一察觉到一丝的不妙。圆珠进入气海多日,随着行功日深,人珠之间,有了气机共融的迹象。只是,他的神识与之相较还是太弱,也就是说,那圆珠根本不听使唤。 这莫名的圆珠,不仅是反客为主地占据了气海,还将那一滴筑基的灵液给包裹了起来。林一起初还并未在意,可这几日行功之时,圆珠愈发显得霸道,不仅将他吸纳来的灵力占为己有,那条小小的金龙,还隐隐有将灵液窃为己有的迹象。 那圆珠将灵液给吞裹起来,初始还有几分守护的意思,并无碍林一的行功施法。而眼下的情形,行功修炼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这圆珠分明是不怀好意! 这可不成!那灵液乃是自己的筑基之本,修为所在,怎可轻易丢掉呢! 想到此处,林一不得不以为,这圆珠带来的奇遇,隐约成为了一场祸事!他不能坐视不理! 收起了黄芝,林一双手结印,再次入定行功。四周的灵气进入了体内的气海,再次被那条金龙毫不客气的吸纳,而他的那滴可怜的灵液,分毫的好处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呆在圆珠的当间。 果然如此,这么下去还得了!林一焦急起来,继续行功。他欲图将灵液从圆珠中分离出来,可神识将将触及圆珠,便感到强大的威能逼来,使其难以得逞。 三日之后,林一徒劳地睁开了眼睛,一脸的无奈。他忖思了片刻,摸出灵石摆出聚灵阵,之后,更为迅猛的灵气进入了体内。这一次,圆珠对外来的这一缕熟悉的神识并无排斥。未几,那条金龙吸纳完了灵气之后还是察觉到了异样,忙将灵液紧紧守着,十足一个不容他人染指的德行。 可恶!你还真的反客为主了!林一暗自咒骂了一声,却见那小小金龙在圆珠内呲牙咧嘴,摆明了是要抗争到底的模样。无可奈何的他,不由得心头火起! 我自己个儿的东西,我还不信夺不回来了!暗自发狠的林一,皱着眉头托着腮,在湖边想着对策。 湖水澄净,却不知水下深有几许。这化龙池,又是怎样一个化龙之法呢?一时计穷的林一,免不了胡思乱想。少顷,他站起身来,想了想所记得的那个‘避水咒’,掐出一个手诀,走入了水中。 湖水很深,心念一动,林一来至足有三十丈深的湖底。水下稍显暗淡,却无碍目力及远。四周并无淤泥杂物,惟有卵石遍布。入水初始尚未有异样,而不一会儿,便可察觉有异样的灵力涌来。他神色一动,盘膝坐下。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阖目而坐的林一,眉梢耸动,神色严峻。体内气海之中,那小小金龙疯狂吸纳着来自湖水的灵气,得益于灵力的滋养,原本白色的圆珠,愈发显得圆润而灵动,竟有淡淡的金色光芒,在缓缓流转。 这水中的异样灵气,与圆珠内所蕴含的灵力,如出一辙,没什么两样,怪不得金龙如此的兴奋。而周身为这灵气沐浴着,亦是极为的舒畅。赤金龙纹再次显现出来,在全身游走不定。 那条只顾着吸纳灵气的金龙,无暇顾及神识的侵入,使得林一稍稍安下心来。他终于寻到了自己那滴灵液,忙以神识为引,使其偷偷溜出了圆珠。 淡淡的金色光芒之中,圆珠内灵力渐渐充盈。曾被小金龙视为好东西的灵液,此时显得不再重要。倏忽间,灵液逃脱束缚,回归气海。 林一不敢大意,所熟知的禁制一个个祭出,将气海一分两半。只是,这个两半稍显尴尬。圆珠占据了气海的大半,而原本的主人,只能委屈地守着一小块地方。 无奈啊!林一暗暗摇头。他不敢触动圆珠,只能先这么着了! 谁让你太弱小了呢,注定要受欺负。假以时日,咱再与它一争长短! 如此这般安慰着自己,林一的嘴角露出了苦笑!还好,此计得逞,总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修行以来,总是遇到这般两难的事情。他无奈着,顺从着,却一直在不懈地抗争着。路,就这么越走越远…… 圆珠始终在不停地吸纳着灵气,林一也是行功不止,借机淬炼自身的修为。那滴筑基的灵液得益于灵气的蕴养,终得以守着自己的一隅运转不息。 此时的林一,体内有两种灵力。一是来自圆珠,强大而显得暴戾;一是来自灵液,平正而宁和。二者强弱有别,壁垒分明,却又互融互补。 虽是对圆珠有颇多的忌惮,而好处同样毋庸置疑。强健的筋骨,坚韧有力的肌肤,使得林一如同多了一层防护的铠甲,不惧寻常法器的威胁。此外,施展手段时,得益于圆珠所蕴含的强大灵力。再次面对筑基后期的修士时,全身而退应是不难! 稍显不足的是,圆珠之灵力并不能尽为己用。想必是自身的修为不足,尚不能掌控那金龙的缘故。如此这般,体内的两股灵力算是和谐共处,守着一个相对的平衡,这也是灵液占据气海不足三成地方的一个妥协的下场。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二十八章 玄天殿 十来日过去了,林一还是端坐在湖底。此时的他,已是褪去了长衫,光赤上身。灵气不断浸入肌肤,赤金龙纹闪闪生光,在其前胸后背,形成片片鳞甲的模样。 林一的身躯还是这么单薄,却是宽肩乍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多余的赘肉,匀称的四肢犹如铜浇铁铸一般的结实而强健。他收功醒来的同时,眸子里精光四溢,凛然的气势沛然而出。 随着气息一敛,身上淡金色的光芒散去,赤金龙纹与那些奇异的甲纹随即消失不见,林一这才披上了衣袍,意味不明地翘起了嘴角。 多日来不眠不休地吸纳,圆珠内的金龙算是“吃饱喝足”了。察觉灵液溜掉之后,又见气海中多了禁制,它虽是不屑,张牙舞爪地示威了一番,最终还是罢休了。林一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对金龙也多了一丝的好感。毕竟,圆珠内灵力充盈,他的好处不少。水涨船高,自身的修为亦是略有增进。 这个圆珠的来由令人糊涂,也只得随它!这些日子过去,不知兰琪儿的伤势恢复了几成?想到此处,林一起身出水,一步跃至岸边,赞了一句,这‘避水咒’不差! 碧水,青草,白衣;秀丽的身影,衬着不远处的石亭和那苍翠的高山,宛若画卷。林一尚在陶醉,人自画中来,嫣然笑道:“定海宗的‘避水咒’从不外传,自是非比一般!” 林一报之一笑,问道:“如何?”对方眸光如水,回道:“此处一月之功,胜过他处静修一年。伤势已然大好!” 兰琪儿的神色不错,伤势应已痊愈。林一点点头,走至近旁,随手拿出两件东西,说道:“送你!” 透着一丝欣奇,兰琪儿接过一枚玉简和一画轴,随即讶然说道:“此乃定海宗的‘避水咒’?”却听林一随口应道:“无意偶得,见者有份!”她轻轻一笑,又打开了画轴,问道:“这又是来自何处?”后者沉吟了下,说道:“无意所获吧!” 眸子里闪过狡黠的笑意,兰琪儿说道:“你之无意,莫不是辜负了那有意的机缘?”后者带着笑容不语,独自眺望远处。 画卷中,一风姿绝伦的白衣女子临风远眺,一只白狐灵动可爱……咦?这画中的人儿有些眼熟啊! 林一转过身来,说道:“画中之人的身影,与你倒是有着几分相仿!” “怎会这般的巧合?”恍然之后,如同陷入了画境之中,兰琪儿有些失神。好一会儿,她才合上画轴,静静注视着林一,说道:“我喜欢!” 见林一兀自笑而不语,兰琪儿并不追问画轴的来历,而是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我该回赠何物呢?”她眼光一瞥,随即有了主意,说了声随我来,便牵着对方的衣袖往石亭上走去…… …… 这是一片广场,一片占地极大的广场! 四周,参天的古木折损过半,零落的树荫下,是一片片倒塌的废墟。而这片废墟的当央,便是这数百丈大小的广场。 这片巨大的广场,分九踏三层。皆为紫石铺就,平坦而齐整。正中一块地方高出他处三尺,矗立着一座完好而气象非凡的大殿,门楣之上三个大字夺人心神——玄天殿。殿高三十丈,浑朴肃重。九层的挑檐,承**八极之势,大气而不失庄严。下面三丈高的殿门紧闭,两只硕大的兽面露齿衔环,怒目狰狞。而双扇紫金色的大门上,阴文镌刻着两行大字,上首为“九龙开仙域”,下首是“一剑定乾坤”。每一个大字皆入木三寸,苍劲有力。尤其是那一剑定乾坤的一字,犹如长剑破空,气势雄浑。 此时,十数丈之外,三踏石阶之下,宽阔的广场二层,显然是将将经历过一场拼斗,一大群人彼此相峙,有隐隐的煞气在四周蔓延。 近玄天殿一方,乃是以公冶平为首的数十黑山宗的修士,显得人多势众。而对面的人群稍显不整,分为几处各自站立。 十几丈开外的右侧,距黑山宗稍近些的是定海宗的修士,宗主权尤抱着双臂,沉着脸,一言不发。挨着不远处的几位女子颇为醒目,乃是红云宫的水英长老带着几个弟子,莲心与红儿也置身其中。这两个宗门的修士,一个个神色不明,却有静观其变的架势。 左侧一方,乃是正阳宗与玄天门的修士。行迹孤单的晏起,独自一人傲然站立,浑然未将黑山宗诸人放在眼里。与其相距不远处,乃是玄天门的余行子,手拈长须,目光深沉。这二人身后便是玄天门的十来个修士,皆是神色凝重的模样,其中一个筑基后期的中年修士,竟是那个冼峰,正带着与其师父一般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 “达蒙!歇息好了没有?莫怪我欺你年迈!”昂首望天的晏起,手扶青髯,神态悠闲,说出来的话却是傲气十足。 黑山宗的人群中,达蒙的老脸发黑,目光阴沉,冷声反诘道:“哼!彼此鏖战数日,莫非你又占了什么便宜不成?” 晏起面呈冷笑,伸手虚请,说道:“晏某尚未尽兴,你我再战——” “你——!”达蒙气结,神色踌躇之际,却被一旁的长老枉尺及时出声制止道:“你我这般的修为,彼此若想分出个胜负来,(纵横首发)绝非易事!我与余行子道友苦战了数日,最终亦是平分秋色啊!”他是看出达蒙气息不畅,已不易动手。而晏起的修为高深,斗志旺盛。这二人争斗下去会是个怎样的情形,浅而易见。 枉尺话里话外的含义,不言而喻。晏起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不打了,便让出道来!我等尚须入殿一探!” “此言大善!总而言之,打开殿门才好,这般耽搁下去,于事无补啊!”说话的是权尤,他之前作壁上观,不等同于愿意放弃这玄天殿。红云宫的几位女修,亦是点头以示附和。 黑山宗的人群中,少宗主公冶平的神色如常,惟有那双眸子里,闪动着寒光。眼前的一切,与先前的谋划有所出入,使得他不得不思忖对策。 万里之内的封堵追杀,颇有成效。晏起孤身一人来此,便是一个好的势头。只不过,玄天门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余行子带来的这十余人,便是一个麻烦。这十余人中,大都是金丹中期和金丹初期的修士,若是与其死拼一场,即便是最终黑山宗获胜,只怕亦是伤亡惨重。 金丹后期的高手相斗,还顾惜着自身的修为,毕竟距那元婴只是一步之遥,谁也不想枉费了多年的修行。而生死相拼则截然不同,那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还有红云宫与定海宗这两个同盟,面对玄天殿的诱惑,未必会同仇敌忾。 想到此处的公冶平,早没了往日的张狂与轻挑,他在细细斟酌着行事的每一个环节,以期为黑山宗谋取最大的好处!只是,开启玄天殿的法门,真的在玄天门的手中?在余行子的手中?这不会只是一个猜测吧? 幽幽叹了口气,公冶平无奈地摇摇头。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各显其能 眼前的这一切,已不为公冶平所掌控。 先前,黑山宗众人早一步来至此处,却是忙活了数日,始终打不开玄天殿的大门。晏起随后赶来,一言不合,彼此便动起了手。 晏起再是悍勇亦是独自一人,情形于黑山宗有利之时,玄天门的人又到了。相阻之时,黑山宗提出要与其同入玄天殿,以共享仙缘,余行子根本不予理会,二话不说便加入了战团。而乱战将起,红云宫与定海宗的人不失时机的现身,却是作壁上观。见势不妙,达蒙与枉尺便借切磋之名,与晏起与余行子单独较量。如此,几家仙门便这么僵持了下来。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啊!晏起一人尚好应对,可余行子根本不提开启玄天殿一事,加上那十来个玄天门的修士皆不是弱手,如此以来,倒成了一个两难的场面。究其缘由,还不是黑山宗说话不够分量? 来时他爹公冶干有过交代,大夏的修仙界将面临一场大乱,黑山宗将借此一举成为仙门至尊,而这一切不过是个表象,最终还是要逼玄天门交出开启玄天殿的法门,获得殿内的仙家秘笈。可玄天门若是真有这个法门,又何苦等至今日? 心头一阵明悟,公冶平苦笑了下,缓步走出了人群。扫视了下众人,他冲着余行子拱手说道:“在下有一言,不知长老可否愿听?” 公冶平的脸上带着熙和的笑容,十足一个温文尔雅的修士。他对晏起的冷视无动于衷,只是带着坦诚的神色看着余行子。 嗯了一声,余行子手拈长须,神态矜持。 公冶平笑容依旧,郎朗开口说道:“早些日子,家父已成功晋升为大夏的第三位元婴修士!”说到此处,他有意停了下来。红云宫与定海宗还好,只是一个个脸上布满了阴霾。而玄天门众人则是愕然一片,余行子已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便是晏起亦是神色一变。 元婴修士!金丹修士亦是祖师级的人物,元婴修士便是老祖宗一般的存在啊!宗门内有此一人足矣! “公冶道友不过五百岁,他真的修成了元婴?”出声质疑的是余行子,此时的他有些失态。自家人知自家事,那两个师叔的年岁可都不小了,说句大不敬的话,两三百年以后的情形还真说不清楚。这比的不是修为,而是比谁活得久。公冶干若是元婴修士,至少还能活个五百岁,这道理不是明摆着的吗? “此乃家父加持法力的玉简,余行子长老一看便知!”公冶平抛出一枚玉简,这也正是曾威慑过定海宗与红云宫的一个手段,相当的有用。 神识将将触及玉简,浩大的气势便直逼而来,已是金丹后期修为的余行子面色惶然,连连后退几步,这才余悸未消地站稳了身形。这强大的威势非元婴修士而不能啊!这、这太过令人意外!玄天门危矣! 见余行子这般的模样,晏起的心头一沉。元婴!公冶干果真是修成了元婴! 眼前的情形在预料之中!公冶平微笑着,继续说道:“请余行子长老交出开启玄天殿的法门,已示我两家和好!在我黑山宗未进入此殿之前,不容他人染指半分!”他的话中不无恫吓之意,使得余行子等人难以争辩,却是有人不服。 “哼!元婴修士又怎样?这玄天殿,晏某是进定了!”晏起昂首站立,傲然依旧。 眸子里闪动着寒光,公冶平并不为晏起的话语所动,而是阴测测一笑,说道:“晏道友自是无所畏惧,令人叹服呀!只是,家父一怒之下,尚不知正阳宗还能活下几人?” 正阳宗不仅有他的门人,还有他的妻子,对方竟用这些人的性命要挟,如同触动了逆鳞,晏起双眉竖起,青髯无风自动,已是怒火勃发。他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上前一步喝道:“公冶干安敢如此?” 金丹后期的修士,尤其是晏起这般的人物,若是动了真怒,非同小可! 令人窒息的杀机瞬息间将自身笼罩,公冶平的心头一阵狂跳,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达蒙与枉尺见状不妙,忙一左一右将其挡在身后。他二人面对杀气凛然的晏起,分毫不敢大意。 “慢——!” 正自心头计较的余行子,顾不得许多,大喊了一声冲上前来,左右拱拱手,出言劝道:“且听我一言,你等再动手不迟!”见自己的面子管用,他接着说道:“玄天殿开启的法门,早已遗失!别说我没有,便是我那两位师叔亦没有!眼下之计,望黑山宗的同道勿要相阻,你我同心协力打开这扇门,大伙儿同去殿内,机缘天定。打不开这扇门,天数使然,即便是将此殿送与你黑山宗又能如何?” 话说得急,却不无道理,又透着圆滑取巧之意,使得剑拔弩张的双方踌躇起来。余行子一席话说完,干脆退至一旁,置身事外的模样。这与之前那个以仙门为重的玄天门长老,简直是判若两人。要知道,为了玄天门的脸面,他与黑山宗的枉尺之间,可是苦斗了数日。 躲在人后的公冶平,暗称了一声晦气。他方才那一套说辞,可是无往而不利,定海宗与红云宫这两个同盟,便是一个明证!可谁想到这个晏起的脾气这么臭,性子这么烈啊!这是吃软不吃硬的一种人!不过,这种人并不难对付! “先前言语有失,多有冒犯!在下赔礼了!”公冶平一脸的歉意,连连拱手!见晏起果然是怒容稍缓,他心头冷哼了一声,又带着笑容冲余行子说道:“长老在玄天门内身份尊崇,应不是虚言之人。在下代黑山宗上下,深表谢意!” 闻言,余行子心头一怔!这人的话怎么听着不对头,谢我什么?而他随即明白了过来,却是有口难辩。方才虽是一句戏言,却被公冶平察觉到了玄机,并抓着不松手。此人年纪不大,心机深沉,先前倒是小瞧了他。只不过,此事若是被掌门师兄或者是两位师叔知晓,麻烦可就大了! 玄天殿就在此处,谁也搬不走!可也不能送人,有了这个说法,等同于告知天下,玄天仙境为黑山宗所有,这又置玄天门何在?可真要是过个三两百年之后,玄天门又何在? 神色急遽变幻着,余行子藏下被戏弄的羞怒,一摔袍袖,转身走开。其身后的公冶平佯作不解,脸上并无得意的神色,而是露出颇有玩味的笑容。 “师父——!”见师父一脸余怒未消的模样走来,冼峰忙凑上前去,心领神会地劝慰道:“不必与其一般见识,不过是口舌之利罢了!” 余行子默然不语,沉思片刻,忽而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你先前所说的那小子?” 冼峰眼睛一亮,忙应道:“弟子说的千真万确,那小子的来历”他话未说完,便被其师父抬手制止。 呵呵笑了一声,余行子感慨道:“倒也有趣!若真是如此,可谓柳暗花明啊!” 将将有些混乱的场面得以缓和,公冶平扬声说道:“我受家父之命前来,行事难免操切了些!余行子道友的提议很有见地,我是深以为然啊!哪一家都没有打开玄天殿的本事,不若齐心协力,各显其能” 第四百三十章 追风亦然 ?化龙池,风云亭。《》 . 寂静的峡谷,无风亦无云,更无真龙的踪迹,惟有山水如画。画中两个人儿缓步来至石亭之中,相对而坐。 “你乃正阳宗天玑阁的外门弟子,炼器之道自是有一番造诣。不过,观你狼牙剑威猛有余却精巧不足,想必是手法不够娴熟的缘故。此外,你头顶的发簪亦是颇为的粗糙而随意,不妨重新炼制一下。如何?”说着话儿,兰琪儿已是轻笑了起来。 林一伸手取下充作发簪的‘追魂钉’,无奈地咧咧嘴,苦笑了一下。别人的发簪要不是古玉雕琢而成,要不便是不俗的宝物,而他这外形丑陋而带着煞气的蛟齿,虽说也是不凡之物,炼制的却着实寒碜了些。而筑基修士的体内生出了真火,炼器本不是难事,兰琪儿既有此意,正好可以借鉴一下对方的炼器之法。 手掌一翻,林一拿出了另两枚‘追魂钉’,一并交予了兰琪儿,谁料对方看了他一眼,沉思了下,说道:“未想到这乃是成套的法器呀!若是我二人联手将其炼制成一套灵器呢……”说着,她眸子里闪动着期待的神色。 见林一有些茫然,兰琪儿说道:“你只管将蛟齿炼化即可,余下的首尾自有我来。”说着,她歉然一笑。门派之中,上下内外有别,长幼有序,他一个外门弟子的境遇可想而知。其将将筑基不久,想必是对灵器的炼制欠缺娴熟。 心中所想,念头一动便被对方所知,并念之所念,想及所想。天下之大,如此默契而又心有灵犀之人,一生中能遇到几回?更别说,这还是有着天仙般容貌,且又兰质蕙心的一个女子了! 林一默默点点头,兰琪儿已是随手打出了一个手诀,三枚‘追魂钉’悬在二人的当间。他手指一点,一缕蓝中带赤、赤中带金的真火自指尖涌出,霎时化作四五寸长的火龙,随其手诀划动,火龙一分为三,带着炽烈而令人心悸的威势,围绕着‘追魂钉’旋转起来。 “你这还是三昧真火吗?”感受三条火龙带来的强大威能,兰琪儿稍稍动容,禁不住出声问道。 “筑基初始便是此般的模样,是何缘由,我也不知!”林一据实答道。不过,人家都是蓝莹莹的真火,而他这真火中多了一缕赤色与金色。这还是不是三昧真火,他真的不知道。真火生成的那一刻,赤金龙纹与金龙剑跟着凑热闹,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缘由。可即便面对善解人意的兰琪儿,怕是一时亦不好说清楚。 看着林一懵懂的模样,兰琪儿无奈的摇摇头。这人啊,一身透着古怪,尚不自知……虽然是一副随遇而安时的懒散模样,眸子里却时刻闪动着睿智的光芒……你真的知道我的心思? 打出了一串手诀之后,兰琪儿说道:“典籍有云,天下之火分为天、地、人三火,又以阴阳之分,共计十二种。天火有四,地火有五,人火有三。而人之纯阳干火,便是我等筑基修士的三昧真火。你这真火如此的奇异,倒有我师父丹火炼器时的几分气势,十分的罕见。其间缘由,你不知,我自然亦不晓!” 说话间,兰琪儿的手上不停,将‘追魂钉’的阵法剥离之后,便用林一的真火加以煅烧。不一刻,黝黑而带着寒气的追魂钉,变得通体莹白,三枚蛟齿显露出了真容。 在真火的继续淬炼之下,尺长的蛟齿变得松软起来。兰琪儿不失时机地祭出手诀,使其慢慢变了形状。她指若莲花轻绽,手法曼妙而好看。 林一祭出真火之后,便轻松起来,只顾着细细揣摩着兰琪儿的手法,却又只能望而兴叹。那炼器的指法奇妙无双,怕是天玑阁的简已那老头见了,都要无地自容。随着一个个手诀打出,蛟齿愈发纤细起来,继而,他的面前出现三只精巧的龙首发簪。那龙首栩栩如生,甚为的精妙。 兰琪儿的神态专注而庄重,将追魂钉原有的阵法打入了发簪之中,又催动灵力结成几个林一也不识得的阵法,不忘随口分说:“此乃玄天门之独有法阵,为隐、杀相合之阵!还有……” 灵机一动,林一迅即打出了‘风遁术’中的一个法阵,说道:“此为遁阵!” 彼此相视,二人心领神会。几个法阵闪动着光芒,缓缓植入了龙首发簪,兰琪儿忽而从指尖弹出一滴精血来,再次凝视着林一。 心头一暖,林一不加思索地挤出精血,屈指弹了过去。两滴精血瞬间融合在了一起,又倏然融入到了三只发簪之中。 兰琪儿目含深情地一笑,接着便玉指凭空疾点,‘追风’两个隽秀的小字一分为三,镌刻在发簪之上。她轻呼了一口气,说道:“收!”三昧真火随即回到了林一的体内,耀眼的光芒闪动过后,三只莹白如玉的龙首发簪,静静悬在二人的面前。 “追魂已往,追风亦然!此簪名为‘追风’!”说着,兰琪儿手指一点,只见三只发簪忽而变作了一只,又忽而在原处失去了身影。继而,呼啸的风声穿越石亭而去,只是刹那,化龙池的湖面之上,出现三条长有丈许的银白色蛟龙,踏云乘风之中,凶悍异常。而转眼之间,风去云消,蛟龙失去了踪影,只有三只龙首发簪徐徐飞来,再次回至石亭之中。 林一不知该如何说话,只有赞叹的神情溢于言表。兰琪儿深深注视着眼前之人,神色中多出几分羞涩来。她轻吁了下,臻首低垂,话语有些迟疑,说道:“这追风发簪,可否送我一只?” “当然!”未作多想,林一轻声回道。 兰琪儿抬起头来,竟已是面颊绯红,明眸泛彩。她有些失神,过了片刻之后,伸出手指驱动两只发簪合二为一,为林一插到了发髻之上。而余下的那只,被其轻轻握在手心里。 “此簪为你我精血炼制,无论是隔着千里万里,总有一丝的神魂相牵,彼此亦不会失落了!他日,你不为仙门所困而纵横大夏之时,三只龙簪将合而为一!你……?”话到此处,兰琪儿深情脉脉。 林一默然,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他神情凝重,缓缓说道:“……你所担忧的是我的来历,或者说,是我功法的来历!你若问我,我必如实相告!” 如同是放下了件心事,兰琪儿露出释然的神情,只是眸子里多了几分怅然。娇羞已去的她,轻轻摇头,说道:“我若是知晓了你的来历,我该如何面对师父?又该如何面对师门?” 见林一露出疑惑的神情,兰琪儿接着说道:“玄天门的功法从不外传,非门内菁英弟子不传,有叛出师门者,杀无赦!故尔,你若是懂得或者习得我玄天门的功法,下场可想而知!除此之外,有关师门的秘辛,上下皆讳莫如深,我却并非一无所知。千年以降,无数门人四处探查寻觅的,应与玄天门曾遗失的功法有关!” 林一皱起了眉头,露出忖思的神情。兰琪儿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心头发沉,接着说道:“因我师门的功法不全,只能修至金丹后期。有前辈侥幸修成了元婴之后,亦因没有后续的功法,致使修为止步不前……” 闻言,林一不由得出声问道:“玄天门的功法是如何遗失的?又由何人所遗失?” 神色中有些许的挣扎,兰琪儿踌躇了下,说道:“据传,玄天门的功法与这玄天仙境有关。当年,祖师得到这部功法之后,修为通天,傲视宇内。或许是英雄寂寞,又或许是为了玄天仙境中的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他屡次远赴海外,终有所获,却是遇到了更为强大的对手,致使伤重而回。门内弟子获悉祖师有难,便四处找寻,却一无所获。后有噩耗传来,说是祖师罹难,随身之物皆被门中一弟子所得,而这名弟子同样下落不明。如此这般,玄天门的后续功法,亦是随着祖师与那名弟子的消失而不知所踪!” 说到此处,兰琪儿缓了下,不无忧虑地看着林一,说道:“千年之后,若是一个来自海外的修士,一个加入正阳宗不久的年轻人,他修炼的竟是玄天门的功法……试想,这对于一直为此耿耿于怀的玄天门上下,将不啻于惊雷陡降!谁会不为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三十一章 山水无情 感谢书友炎亭人订阅、捧场、月票的鼎力支持! ---------- 林一的双眉深深锁起,一言不发。见状,兰琪儿又说道:“这个年轻人的下场会怎样,真的令人难以预料。只因为,他太过弱小,面对诸多的质疑,他将无所适从” 缓缓站起身来,兰琪儿不再说话,而是眺望着远山,留给林一的是一个孤独的背影。 心绪难平,林一长长吐出了口气,兀自感到憋闷异常。地穴之中,在兰琪儿施展出玄天盾时,他便有所猜测,却见其神色中的一丝隐晦不明,这才察觉到了几分异常。 一直等待着兰琪儿相问,林一也好借此获悉玄元祖师的来历。可对方的忧色,以及话语中的暗示,分明是为了他林一着想,这使得他愈发不安起来。 要知道,自练气至元婴后期,自己身上的《玄天心法》乃是一套完整的功法,而玄元祖师正是来自大夏,这一切与兰琪儿所说的情形恰好相吻合。可谁又能想到,这竟与玄天门所遗失的功法有关,亦是兰琪儿的忧虑所在。此事若是属实,依着林一的脾性与为人,玄天门的长辈上门索取之时,他未必不会将功法奉还。若是兰琪儿张口相求,他更不会拒绝。 可事情若真的如此简单,不失睿智的兰琪儿又怎会说出方才的一番话来! 是啊!自己不过是一个外来的修士,所修习的竟然是玄天门所遗失的功法,玄天门的长辈们若是知晓此事,还容得自己多说吗?玄元祖师都有欺师灭祖的逆徒之行,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即便是双手将功法奉上又能如何?若是四象旗与金龙剑亦是玄天上人随身的物品,人家同样要追回。四象旗还好,金龙剑又该怎样归还?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而她,早已预料到自己以后的麻烦并为之忧心忡忡!这才对此事佯作不知,却又担忧真相败露,故尔才有方才的那句话--你不为仙门所困而纵横大夏之时,三只龙簪将合而为一! 这是衷情暗许,亦是一种无奈之下的祝愿! “一路走来,我林一跌跌撞撞至今,生死几回,劫难无数。旦夕祸福来去随它,我,依然是我!”说着,林一起身走至兰琪儿的身边,极目远舒,神色自若。 “哦?”兰琪儿转过身来,见身边之人双手背负,抬头挺胸,唇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容。眉宇间多了几分超然物外的神韵。她微微惊讶,如水的眸光中,亦是多了欣赏之意。本以为他会因此而忧心忡忡,未料到转眼便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旦夕祸福来去随它,这山还是这山,这水还是这水!一切不为外物所动,你,还是你!”回味着林一的的话,兰琪儿郁郁的心境随之缓解了许多。她轻轻挽着对方的臂膀,说道:“来此处只顾着疗伤,转眼已是一月过去,倒不曾四处走走” 峡谷中冉冉升起一片青云,载着二人缓缓飞行。兰琪儿倚着林一而坐,说起幼时的童趣,引得对方露出会心的微笑。他想起了仙人顶的道观和那个小道士她却不许他张口,只是不停地说着自己过去的一切。 一片青云承载着两人的温馨,自峡谷的这一端,缓缓飞至另一端。幼时那满山野花的清香,村口老树婆娑的身影,还有爹娘慈和的笑容,是兰琪儿反复诉说的话儿。有关修士的生涯,她只字不提。凡俗间的一切,幼年的往事,才是她此生最美的追忆。 林一默默坐着,感受着身边传来的笑语声、哭泣声。三日里,他一言不发,只以温和的笑容相陪。 峡谷的尽头,云雾翻腾。兰琪儿转过身来,面对空寂依然的化龙池,她带着不舍的神情,轻声说道:“来日,你说话,我听” 这极像是一个干涸的池塘,几十丈大小的深坑中,只有杂乱的碎石。那四根粗大的盘龙石柱箝制四周,显示着这曾是一处不凡的地方。 池塘左近,是一片片的废墟,冒出两女一男三个修士的身影,正是玉珞依、秋采盈与木天远。他三人神色慌张,不时回头张望。 “此处莫非便是玄天境的地界!”许是一路奔逃未得喘息之机,见四周无人,秋采盈停下了脚步,余悸未消地四下张望。 见状,玉珞依与木天远二人只得随着停了下来,亦是劫后余生的模样。 当初,在地下穴道中分头寻找出路之时,三人皆如林一那般到了又一个布满洞口的洞穴中,不待继续寻找下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接着便有金蜈躁动的气息袭来。 而那响动之处,分明是将才离开的地方。木天远当机立断,带头寻一洞口往前奔去,两个女子亦不敢有侥幸之念,忙紧随其后。未想这么瞎走误撞之下,竟是逃出了生天,三人来至地面之时,遇到几个黑衣的练气修士相阻,尽数被玉珞依斩杀,却是怕对方的高手追来,这才一路逃奔。 带着两个练气修士赶路,玉珞依只得放弃御剑飞行。三人在路上躲躲藏藏,耗去了不少时日,好不容易赶至此处,这才松了口气。 “是不是玄天境倒也无妨,能活下来就好!”木天远说了一句实话,使得秋采盈面皮一红,说道:“都是我拖累了二位!” 见那四根盘龙石柱颇显威势,玉珞依暗暗留神,不忘冲着秋采盈说道:“我遇难之时,有你与兰姐姐出手相救。此时,你我又何须见外呢!”她御剑飞行带着一人尚可,带着两人便勉强了些,再者,如那般飞在半空中,遁速慢了许多,无疑是给敌手可乘之机。故此,她不愿丢下秋采盈为道义之本,在地面行走便于隐匿行迹倒也是一个折中的法子。 “其实呀,救了玉前辈的是林大哥。”秋采盈说道。见玉珞依不解,她解说道:“林大哥的名字叫作林大,是他拿出了解毒丹,这才解去玉前辈身上的金蜈之毒。” 玉珞依醒来之时,只听说是玄天门的高人相救,并无人提起过还有一个林大哥。她看向木天远,见其点点头,这才有些歉意地冲着秋采盈问道:“林大来自何门何派?改日当登门拜谢!” 左一个林一大哥,右一个林大哥,别人还以为说话的人与那个林大极为的熟稔,却不料秋采盈摇头说道:“我与林大哥只是途中偶遇,不曾知晓其来历。”她想了下,又说道:“好像我师父知道些什么师父尚生死未卜” 说话间,秋采盈的泪珠滚落下来。一直忙着逃命,而伤重在身的师父尚下落不明。 见触动了秋采盈的心思,玉珞依也无暇追究林大是何许人也,只得出声安慰,却听一旁的木天远惊声说道:“此处是何所在?”她忙抬头看去,三人近处的池塘,突然有了几分的不同。 不知何因,池塘四周的四根石柱之上有白色光芒闪动,初始,极为的微弱,少顷,光芒大盛,并往左右蔓延。继而,石柱的光芒彼此竟是连在了一起,成了四道耀目的光柱围成了一个四方,已是将池塘围在了当间。 不待三人看出名堂,四道光柱倏然连作成片,那池塘霎时被烁动的光华所笼罩,转眼之间,氤氲的云雾蒸腾之中,有风动雷鸣,间有龙吟阵阵-- 这如此浩大的气势着实惊人,三人面面相觑,便欲往后退避之时,不禁各自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三十二章 有些名堂 ?只见那云雾之中,一团夺目的光华猛然绽放开来,犹如皓日当空。《》 .那明艳万里的光芒之中,缓缓现出一对男女的身影。女子一身白衣飘飘,容姿脱俗,神若秋水。男子一身灰袍,相貌年轻,其眉清目朗,唇角微翘,平和而随意的神色中带有几分出尘的气度。这二人并肩而行,神态亲昵,现身之时,稍显错愕,随即便双双飞向了下面那目瞪口呆的三人。 “师父——”秋采盈已是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即又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大眼睛只顾在师父与那个林一的身上打着转儿。 玉珞依与木天远毕竟是年长几岁,见识亦多一些。看着莫名出现的二人是如此的神态,他二人心头错愕,脸上还是带着欣喜的神色迎上前去,见礼寒暄。 林一与兰琪儿穿过那峡谷尽头的云雾,亦是没想到会来至此处,恰见到玉珞依三人安然无恙,令人欣慰。只是对方神色中的几分尴尬尽收眼底,二人均不以为意,而是不着痕迹彼此分开,各自落下了身形。 兰琪儿与徒弟之间免不了要说几句话,玉珞依则是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林一,又瞥了一眼那玄天门仙子的背影,禁不住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林一……”木天远拱拱手,话将出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苦笑着摇摇头。短短一月过去,再次面对林一,他颇有物是人非的感慨。对方那内敛的神韵中,分明有着不同往日的气势,令人不敢睥睨,即便是靠近一些,亦是让人心生惴惴。 几分不忿,又有几分庆幸,还有几分的意外!一时间,木天远的心头是百味杂陈。这个林一与那个玄天门的仙子之间,分明是情投意合的模样。分开的这一个月里,自己是整日里惶惶不安,而这二人的日子想必是另一番情形啊! 方才的动静闹得挺大,此时已是光芒尽无,云雾已消,池塘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林一回身打量着四周,暗忖,那四根石柱应为阵法一般的所在,却是那峡谷的出口,倒也神奇。忽见木天远的神色有些异样,他皱了皱眉头,不失关切地问道:“天远无妨吧?” 闻声,见林一清澈的眸子看来,木天远的心头为之一明。他暗暗自责了下,冲其露出了笑容。几句话道出了前后原委,又说道:“侥幸来至此处,却不知是何所在,我等正自踌躇……” “我且看看……”说了一声,林一已是脚踏剑虹而起,霎时间跃至半空中。木天远暗暗呼出了一口气,带着几分钦羡的神色抬头望去。 筑基之后,林一的神识已近百里。峡谷中的一月静修,可谓是恰逢时候。修为略有长进之外,他此时的神识可达百里之外,与寻常的金丹初期修士相较,亦是不遑多让。 身在空中,四周的情形尽收眼底。片刻过后,林一返回,兰琪儿等人已停下叙话,皆是带着询问的神情望来。 “林……林前辈可曾有所发现?”秋采盈的神色有些扭捏,却是佯作从容,眼光却是留意着身边师父的脸色。 林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兰琪儿,见对方颔首示意,他才开口说道:“此处已是玄天境的地界,距玄天殿不远……” “我等在玄天仙境之中辗转了近三月,终得以来至此处!着实不易啊……”想起了逝去的同门与所遭遇的劫难,玉珞依轻叹了一声。木天远有些失神,便是秋采盈亦是闭上了嘴巴,眼珠子只顾着在师父与林一的身上打着转。 好不易来至此处,玄天殿之行在所难免。见林一征询的目光看来,一丝忧虑的神色在眸子里一闪而过,兰琪儿说道:“你且便宜行事,我等莫不应从!” 见兰琪儿都是听从林一的吩咐,玉珞依与木天远均是心里有数,首肯以示赞同。 林一向着远处望了一眼,心头忽而生出隐约的悸动。前方,将会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他转身已是抛出了狼牙剑,一步踏了上去,说道:“去玄天殿……” …… 玄天殿的大门紧闭。十丈开外,数十修士分散站开。惟有五人靠前,皆是金丹后期的高手,均神色凝重。 “这玄天殿的禁制太过惊人,我等接连忙活了数日,依然不得近前半步啊!”说话的是定海宗的权尤。一旁的余行子手拈长须,点头赞同道:“这十丈之距,形同天堑。更别说还有大门上的禁制,同样是威力非凡。想进玄天殿,难!难!难啊!” 余行子的三呼其难,使得后面不远处的公冶平面生不快,却亦是无可奈何。虽为黑山宗的少宗主,在宗门之内身份尊崇,而在此处,在五位金丹后期的高手面前,他实在是没有说话的机会。强行破除禁制,凭借的只有修为。 “哼!我辈身为修士,岂能畏难退缩?”达蒙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愿放弃。被话呛到的余行子,面生愠怒,随即又是呵呵一笑,沉吟不语,只有眸子里精光闪烁,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黑山宗的枉尺却是祭出一方铁印,说道:“距玄天仙境关闭之日尚有三个月,眼下说什么都是为时尚早啊!”说话间,他扬手抛起,一团黑风凭空生成,裹起变作数丈大小的铁印,带着惊人的气势便冲着前方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铁印倒卷着飞了回来。余声未绝之时,只见玄天殿十丈方圆之内,已被光芒所笼罩,九层高的玄天殿似隐似现,如真如幻,透着难言的诡异与莫测。 既然动手,不妨再尝试一番。存着相同的心思,余下四人各自祭出法宝,轮番冲着玄天殿的禁制轰击起来。一时之间,广场之上轰鸣声不断,声势震天。五大高手合力施为之下,凌乱的气机横虐着偌大的广场,使得余下的修士不堪其扰,纷纷后退躲避。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玄天殿岿然不动,五大金丹高手不得已再次收手。余行子早有所料一般,神态轻松,显然是方才未尽全力。想强行破开这玄天殿的仙家禁制,不过是一场笑话。若不然,千年以来的玄天殿,又怎会安然无恙。跟着一起动手,不过是表明玄天门真的没有开启禁制之法,这无损师门的脸面,谁又说不能借机结好黑山宗呢?既然明知道开启不了禁制又为何要来此处?循例行事罢了,亦是防备事出意外! 余行子的心思,自然没人去猜;枉尺与达蒙阴沉着个脸,在琢磨着对策;晏起的神色如常,眼光却是盯着玄天殿不肯挪开,显然是不甘心就此罢手;权尤则是一脸的苦闷,抱着个膀子直叹气。这几人方才可是尽了全力的,依然是一无所获。于是,各自往后散开,歇息之际,未免没有养精蓄锐再次动手的念头。 晏起独自走向一隅,忽而抬起头来,神色稍显错愕。余下几位金丹高手随即察觉到了异常,纷纷望去,只见远处突然飞来三道剑虹,竟载有五位修士。少顷,四周的众多修士亦是转过去身去,顿时间,讶然者有之,漠然者有之,怨恨者有之。 转眼间,三道剑虹便来至众人的身前不远处落下。众目睽睽之下,白衣胜雪的兰琪儿神态依旧,回首瞥了眼身后,便带着秋采盈走向了玄天门的一方,上前拜见诸位同门。冼峰早已见到心仪的身影,将要步出人群迎上前去,却见师妹与那小子眉目传情,他脚下一顿,眼光中露出怨毒的神色,转而走向了师父余行子。 来者五人,两人是玄天门的弟子,而余下的三人竟然都是正阳宗的弟子。这使得孤家寡人的晏起,颇感意外。而随后见到那个着灰袍的年轻人时,他的神色冷峻了起来。 “拜见师伯!”“拜见祖师!”玉珞依自是见到了那个傲然**的身影,忙与木天远上前拜见。林一跟着后面,亦是俯下身去,轻声说道:“见过前辈!” 摆摆手以示回礼,晏起盯着林一不放,沉声说道:“这才几日的工夫,竟然成了筑基的修士。你小子,果真有些名堂……” 面对晏起咄咄逼人的目光,林一尚未答话,便听到一个更为阴沉的嗓音响起—— “这小子,当然有名堂!”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三十三章 猝然发难 林一心头一凛,缓缓转过身去。玄天门的那位老者走了过来,其身侧还跟着一脸冷笑的冼峰。 而远处那个脸色苍白的人儿,正是双手纠结在一起的兰琪儿。她惶急的神情中,尽是悔恨与无奈。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对任何人提起所见到过的一切,便不会有人去关注林一,便不会因师门的那件往事而去寻他的麻烦。她始终相信他是无辜的,可她也明白,此时若是被玄天门知晓,他,将难以逃避未知的一切。 可谁能想到,在地穴之时,那个冼峰抢先逃离之时,匆忙之中竟是回头一瞥,恰恰见到了两人使出玄天盾的情形。这个同门师兄的心机竟是如此的深沉,一直隐忍不发,直至侥幸逃出地下,见到了师父余行子之后,当即便将对林一的质疑和盘托出。 而方才来至玄天殿,余行子即刻就此事责问兰琪儿,她托称当时伤重而不知内情,谁料对方不再与其啰嗦,而是直接去寻林一发难。 心头的不安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兰琪儿只感到手脚冰凉。无奈的她,惟有祈愿着,林一,你千万别有事啊! 眼光从兰琪儿的脸上掠过,看着一脸阴笑的冼峰,林一站直了身躯。 “我自与门下弟子说话,尚不知余行子道友所言何意?”晏起皱起了眉头,神色中略有不快。无论这小子有什么名堂,乃正阳宗的家事,容不得外人过问。而余行子的言行,分明有着越俎代庖之嫌。 身为金丹后期的修士,均为宗门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彼此交往间顾忌颇多。对此,余行子当然是深谙此道。可他一反常态,不假辞色地冷哼了一声,冲着晏起说道:“晏道友管教门下弟子,我本不该插话。可这么一个正阳宗的晚辈,所修炼的竟为我玄天门的独门功法,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余行子的话音将落,在场的众人无不动容。且不论这席话中有没有其他的含义,单单是玄天门的功法流失到正阳宗,便足以在大夏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哦?”晏起眼瞳微缩,强压着怒容,冷声说道:“请慎言!若无真凭实据,别怪晏某翻脸!”感到荒唐之余,不能不令人震怒!可念及对方的身份所在,他还是未作莽撞之举。这可是一场泼天大的污水,只要是正阳宗的修士,都不能在此时让步。若不然,宗门危矣! 二人说话间,林一在一旁静静站立,面沉似水。 感受到晏起身上的杀气,余行子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几丈外这个神色镇定的小子,眸子里精光一闪,他缓缓开口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哼!我自然有真凭实据!这叫作林一的小子曾使出《玄天心法》中的玄天盾,被我徒弟亲眼所见。你身为正阳宗的长辈,还请就此事给我玄天门一个说法。若不然,哼!翻脸亦是寻常事!” 事出突然,远处黑山宗与定海宗的众人感到蹊跷,在一旁瞧着热闹。公冶平只顾着盯着那个愁容满目的白衣仙子,脸上已是堆满了笑容。红云宫的几个女修,同样是带着疑惑不解的神色,惟有莲心与红儿姐妹俩,愕然之余,不忘默默关注着林一。 玉珞依与木天远则是一脸的讶然!林一修炼的是玄天门的功法?这怎么可能!莫非是玄天门欲借机相欺? “林一,你修炼的是不是玄天门的功法?这功法又是来自何处?给我一一说来。若有半句不实,我当取你性命!”晏起的嗓音不高,却是带着冰冷的杀意。他看向林一时,面无表情。早知道这小子古怪,却未料到他与玄天门之间有了瓜葛。若是属实,此子当杀! 彻骨的寒意涌来,霎时便将林一周身困住。面对两位金丹后期高手的威逼,他神色沉静,见不到丝毫的恐慌与失措。他暗吁了下,眉梢微挑,冲着晏起开口说道:“我所修习的功法有二,其一为正阳宗的《正阳心法》,其二,乃是我幼时便已修习的功法,乃是来自原来师门的传承。我想不到是如何得罪了玄天门,我只知道,我救了一个小人。晏前辈,你取我性命的缘由何在?” 那个小人是谁,冼峰自然知晓,却无从反驳。他躲在余行子的身后,眼光愈发阴冷起来。 这小子神色自若,不仅是侃侃而谈,言语中暗含讽意,不仅将玄天门给骂了进去,还当面顶撞起自己来。真是好大的胆子!晏起盯着林一,却是怒气稍缓,兀自冷声斥道:“哼!只要你背叛师门,作出欺师灭祖的勾当,我自当杀你,毋庸置疑!” “天下之大,我只有一个师父!那种小人行径,我自是做不来的。”林一随口说道。 “呵呵!”一声冷笑响起,余行子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笑容,说道:“一老一小,一问一答,惺惺作态。不过是避重就轻,意图蒙混过关吧了!置我何在?又置我玄天门何在?”不待晏起再次发怒,他转向林一逼问道:“你幼时所习的是不是《玄天心法》,给老夫从实招来!” 余行子这句话可谓是切中了要害!此时,在场的诸多修士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林一的身上。便是要怒而发作的晏起,神色中也多了几分疑虑。 林一沉默了下来!他怔怔盯着身前的无人处,双眉皱到了一起。远处的兰琪儿亦是愁眉浅锁,暗暗咬紧了嘴唇,神色中是不尽焦虑与不安。 此般的情形,使得老于心计的余行子亦是睁大了眼睛。他欺前一步,说道:“小子,无论你是说,还是不说,老夫出手一试便知!” 晏起脸色一变,便欲出手相阻,却已是来不及了。余行子张口吐出一把飞剑,冲着近在咫尺的林一而去。一个金丹后期的高手,竟是对一个筑基初期的小辈猝然发难,使得场上众人无不动容。远处的兰琪儿神色凄然,嘴唇上多了一缕殷红的血痕。 正自心思百转之间的林一,见余行子突施偷袭,他震惊之下,身形暴退而去,随手抛出一把玉蛇符,手指上的那枚月环和鳞甲盾接踵飞出。 “砰、砰、砰——”一阵接连的爆响声中,曾令筑基修士头疼的玉蛇符尚未化成玉蛇便连声爆碎。接着便是“轰——”的一声巨响,坚固的月环又被来势凶猛的飞剑一击而碎。那鳞甲盾更是不堪,转眼间便已四分五裂。而此时,林一不过是将将逃出五丈远。他脸色泛寒,惊悸莫名,掐动手诀,欲图施展“风遁术”逃命。 金丹后期修士的法宝飞剑,是何等的犀利。不及林一催动风遁术,那锋锐的剑芒已是到了身前。而他防身的手段,惟有身上的一套软甲,还有玄天盾 余行子的用意不言而喻,林一却是无从回避。心念将动之时,那套法器软甲已被剑芒震碎,眼看着他将被飞剑穿体而过,其身上光芒一闪,玄天盾透体而出—— “轰——”的一声震响,林一难敌飞剑来袭之势。玄天盾轰然而碎,他喷出了一口热血,便被直直震飞了出去。 “哈哈哈!你果然修炼的是《玄天心法》!小子,哪里逃!”喜极而致,余行子放声大笑了两声,将要合身扑上擒拿林一之时,神色却是一怔。已然祭出金龙手要出手施救的晏起,生生止住了身形,惊愕不已。 便是一直揪着心的兰琪儿,此时亦是檀口半张,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抬头望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无理相争 ? 被震飞的林一,直直飞向了玄天殿,撞到了那一层坚不可破的禁制之上。 耀目的光芒闪烁之中,玄天殿禁制在霎时间开启。而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林一的身上突然闪过一层金芒。接着,他竟然穿过了禁制,一下子摔落在了玄天殿门前的地上。 扑—— 又一口热血喷了出来,林一在地上翻滚了一下,竟是摇摇晃晃爬了起来。此时的他极为狼狈,衣衫破碎,面色蜡黄,嘴角挂着血迹,却不忘四下打量,眼中赤芒一闪即隐。 脚下踉跄着,走至玄天殿门前的台阶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林一这才余悸未消地喘了口粗气,缓缓抬起头来。十余丈外围着一圈的修士,他视而不见,惟有冲着那个余行子冷冷翘起了嘴角,眸子里尽是怒焰滚滚。 来至玄天殿之时,林一便看出了那四周的禁制所在。亡命之际,慌不择路的他,还是被一下子震飞出去,最终还是不幸地撞到了禁制之上。本以为难逃余行子的手掌心了,谁料在那一霎,身上会涌现出一层金芒来,最终使得自己毫无阻碍地进入了禁制之中。金芒来自何处不去管它,何况,这也不是它首次作怪。 可这个玄天门的老头,你着实无耻啊!无非是逼着自己使出玄天盾,可那一剑分明是想要了自己的小命。若非玉蛇符、月环连续的相阻;若非最后关头的玄天盾显威;若非玄天殿的禁制最终挡住了来袭之势;若非筋骨强于他人,试问,自己现在还能爬起来吗? 还好!我没死,还能爬起来!林一冲着余行子含血啐了一口,摸出丹药便吞了下去。这伙人聚集在此,想必是为这玄天殿的禁制所阻。而此时有禁制相阻,想必是一时无碍。他眼光掠过人群,在一人身上稍稍顿了下。那是眼噙泪光的兰琪儿,见其轻轻摇头示意,心领神会的她,神色稍缓。 玄天殿的禁制之外,不得靠近只能围观的众人,神情各异。而那仿若天堑一般的禁制之内,受伤的林一带着疲惫而懒散的模样倚阶而坐,竟是不紧不慢地吞起了丹药,浑然未将周遭的一切放在眼里。 “哈哈!看到了没有?这小子不仅修习了我玄天门的《玄天心法》,还获得了我玄天门祖师玄天上人的传承。若非如此,他怎能使出玄天盾?若非如此,他怎能穿过那仙家的禁制?晏道友,你有何话可说?” 余行子颇为的振奋,话语中透着难得的喜悦。见晏起面色阴沉,无言以对,他愈发得意起来,冲着众人扬声说道:“诸位同道可是今日的一个明证啊!我玄天门祖师玄天上人曾被歹人所害,致使我玄天门功法亦随之下落不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苍天有眼,那歹人的后人还是现身了,我玄天门的这桩千年公案,终有拨云见日之时。” “无耻老儿,放屁!”就在余行子慷慨激奋之时,一个清冷的嗓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引得众人色变。 有人公然辱骂玄天门的金丹长老,试问天下之大,几个人敢有这个胆量?即便是傲骨天成的晏起,面对余行子时,亦有颇多的顾忌。可这人不仅出声骂了,懒洋洋坐在那里,还带着一脸鄙夷的神态。 “你……”余行子顿时老脸发黑,气结难言。他指着林一的手指哆嗦了起来,显然是被方才的骂声给气懵了。师父受辱,一旁的冼峰亦是有些不知所措。那小子悠闲地躲在了禁制中,要打要杀的,一时也够不着他。可污言秽语地骂回去,令人羞于张口。何因?他不会骂人! 可见,不会骂人的人,未必是君子! 不远处的晏起,看着余行子失态,他手拈长须,眉梢耸动了下,禁不住挺直了身躯。其威严的神色中,莫名多了一分快意! 黑山宗的几位高人,一直在一旁瞧着热闹。可事情的变化太过出人预料,公冶平与两位长老换了个眼神之后,均察觉到了异样的转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玄天殿,死死盯着那个身着灰袍的小子。 余下的旁观者之中,大都是首次见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愕然过后,更多的是一种惊奇。而林一屡屡有惊人之举,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的玉珞依与木天远二人,还是再一次的陷入了茫然之中。玄天门的人群中,兰琪儿的脸色有些苍白,分明是经受过一场惊吓。此时的她,神情轻松了许多。 服下了丹药,林一算是缓了口气。骂了一声后,他坐在石阶上岔开了双腿,摆出一个舒服的架势,双眉一竖,冲着怒不可遏的余行子出言反讥道:“《玄天心法》又来自何处?莫非便是你玄天门祖师自创不成?” 不待余行子反驳,林一又手指着身后,继续说道:“这玄天殿亦有‘玄天’二字,莫非这玄天仙境便是你玄天门开辟的不成?”他冷笑了一声,斥道:“真是笑话!岂不闻大道自然,万法归宗!你枉活了一大把子年纪,不分青红皂白便对我一个晚辈出手偷袭不算,还无故辱我师门,你凭的是什么?一张脸皮吗?你羞也不羞?” 余行子半张着嘴巴,胡须直颤,双目圆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他周身的气势却在缓缓上升,一股滔天的怒意在往四下蔓延。 “我来大夏,岁不过两载。我所修习的功法,与正阳宗无关。欺我年幼力弱,尽管来便是。若要辱我以往的师门,只要在下三寸气在,断然不容!”林一说着,摸出了狼牙剑倚着,慢慢站起身来。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呀!老夫懒得与你饶舌,还怕你翻了天不成!”一口闷气终得以喘了出来,他黑着面皮转向了众人,说道:“我余行子今日将话说在明处!我与这小子势不两立,不容外人插手!如若不然,便是与玄天门为敌!还有……” 余行子意有所指地冲着晏起说道:“这小子已然是撇清了与正阳宗的干系,我玄天门不会与你等作难,却亦不许你等包庇纵容……” “此事当然与我正阳宗无关!不过,真相未明之前,林一还是我正阳宗的弟子!”面对余行子的恫吓,晏起不为所动,说出来的话颇有担当。他手扶青髯,冲着禁制之内的林一,扬声说道:“你小子有种!单凭你方才所为,便不失为正阳宗弟子……” “他原来是个外来的小杂种……”眼看着林一无路可逃,冼峰的喜悦溢于言表,禁不住咒骂了一声,却未料眼前一片金光闪烁,他心头一惊,正欲躲闪之时,那一条金龙所化的手掌已扇了过来—— “你要作甚?”余行子的怒喝声将起,便是“啪——”的一声脆响,只见不轻不重挨了一记耳光的冼峰,已是捂着腮帮子摔飞了出去。 “你教训我门下弟子在前,我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晚辈在后,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说话间,一条金龙回到了晏起的手臂上没了踪影。只是眨眼间便扇了冼峰的一记耳光,待场上众人看清之时,挨揍的人已爬在了地上。 见余行子要发作,晏起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伤林一是事出有因,我教训这个晚辈莫非没有缘故吗?长辈说话,一个晚辈竟敢在一旁饶舌,不是欠揍又是什么?” 余行子将要说出来的话,被晏起生生堵了回去。他摇晃了下手指,气得一摔袍袖,恨声道:“也罢!在我玄天门拿住那小子查明一切之前,请勿相阻!不然,哼……” 见徒弟捂着腮帮子还坐在地上,余行子骂道:“还不与我滚一边去!”冼峰只得连连应声,忙不迭地爬了起来。他不敢冲晏起发怒,只能将满腔的怨恨化作阴毒的目光,狠狠盯着那个正露出笑容的小子。 这一巴掌打得好!玄天殿大门的石阶上,林一翘起了嘴角。此时的晏起,看起来顺眼了许多。只不过,那三个黑山宗的人眼神不善,他等是要作甚么?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三十五章 各遂所愿 . 《》 第四百三十五章 各遂所愿 ------------ ?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的捧场支持!这几天高温,望书友们搞好防暑降温工作的同时,不要忘了投票啥的,共祝中国奥运军团再创辉煌! —————— 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公冶平缓步走向了余行子。 其身后还跟着那两位金丹后期的长老。 “长老方才的一席话,可谓是掷地有声,令人深以为然啊!不过,我有话说……”公冶平冲着余行子拱拱手,见对方一脸的疑惑,他笑了笑,尔后环视四周,这才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这个林一身系玄天门的传承去向,可也担系着我黑山宗开启玄天殿的大事。故尔,玄天门不会放过此人,乃是情有可原。而我黑山宗同样要拿住这个小子,亦是志在必得。” “你待怎样?”余行子皱起了眉头,拈着长须沉思了下,随即眼皮一翻,出声反问。 公冶平呵呵一笑,说道:“你我两家不妨合作一把,来共同对付这小子。事后,各遂所愿,岂不更好!” 两大仙门要联手对付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并未令人感到好笑。须知,玄天殿的禁制破除之前,谁都拿林一没有办法。 公冶平有他爹这个元婴修士为靠山,说起话来自然是底气十足。若是先拿住了那小子,谁还会交出来不成?一个进入仙境禁制毫无阻碍之人,寻到玄天殿的仙家秘笈应不是难事。这个林一是个宝贝,还是个活宝贝,他黑山宗又怎能坐失良机呢! 余行子本身便是个成了精的人物,公冶平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他。此事搁在以往,他定会断然不从。 沉吟了一番后,余行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各取所需,各遂所愿。此言大善!” 不过是简短的几句话,两大仙门走到了一起,并欲共同决定林一的命运。禁制中的林一叹了口气,禁不住冷笑着摇了摇头,出声说道:“玄天境之外,有多少修士被黑山宗半路截杀,又有多少玄天门的修士死在黑山宗的手里。为了我这么一个低贱的小子,有人视死去的同门不顾,竟去结交仇敌。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欺师灭祖,出卖师门,亦不过如此吧!” 这一席话说的难听,说的胆大,却也说的是实话。不过,林一不仅将余行子狠狠骂了一顿,亦将黑山宗给彻底得罪了。被人摆在了砧板上了,他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广场之上,曾饱受黑山宗侵扰而得以余生的修士不多。故尔,林一的话并未有人附和。见状,公冶平放下心来,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小子,没有真凭实据怎可乱说话呢?”他又转向四周,神态自若地说道:“仙门之大,难免良莠不齐。有三两个逐利忘义之徒,亦属寻常,诸位不必听他一派胡言。” 而余行子则是一脸的尴尬,其脸皮黑了又红,不一会成了酱紫。有关黑山宗的图谋,他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在没有证据之前,去得罪一个有着元婴修士坐镇的仙门,那不是有识之士所为。 见自己说出来的话没人在意,林一无奈地摇摇头,却又凝目望去—— “我在半途中被黑山宗修士追杀!他等曾明言,凡不入黑山宗者,杀无赦!”兰琪儿缓步走出人群,神色凝重。公冶平神情一怔,随即眼前一亮,将要借机上前寒暄,又闻有人说话,他不禁皱褶眉头转过身来。 “我等途中被黑山宗修士追杀……”玉珞依带着木天远,二人一同走了出来,冲着晏起拱手说道,后者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呵呵!被人追杀还能逃至此处?莫不是笑话我黑山宗的弟子无用吗?”公冶平呵呵笑着摊开了双手,以示自身的无辜。不过,他的眼光却是掠过了那一帮子黑山宗修士,神色中多出一分冷意。 “盛传之为金丹初期修士,莫之余与周乙为筑基后期修士,一路追杀我等,追着追着就死掉了,这不是无用又是什么?”林一讥笑道。他话音将落,黑山宗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使得公冶平的眸光一寒,随即神色如旧,说道:“呵呵!林一,这并不是你我的首次见面吧?之前,我可曾为难于你?可你为何要处处与我作对呢?” 这种人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沉,不愧为黑山宗的少宗主。林一摇头说道:“你方才如何待我,我便如何看你!” 公冶平的笑容愈发温和起来,如同在循循诱导一个亲近之人,说道:“你帮我取得玄天殿内的仙家秘笈,我待你为上宾,如何呀?” 林一翘起了嘴角,笑而不答。 余行子忍不住出声:“公冶平,莫要太过分了!” 公冶平深深注视着林一,头也不回地笑道:“各遂所愿?不是吗?” “破除禁制才是,如此耽搁下去,于事无补……”余行子的话说了一半,却听公冶平颇为得意地笑道:“这位林兄弟倒是个妙人……” 二人不约而同的止住了声,与场上众人,于这一刻,齐齐望向了玄天殿。只见林一倚着长剑转过身去,在冲着那扇大门发呆。 冲入了禁制之后,林一吞下了伤药,体内的伤势便在缓缓好转。初始,他还未在意,可不一会儿,便察觉到玄天殿门前的非比寻常。此地灵气的浓郁,超过以往所知的任一处,不用调息吐纳,体内气机自行运转,于修为大有裨益。而识海之中,那细若蚊针一般的金龙剑,莫名兴奋起来。 体内体外的异常,使得林一小心起来。他一边借机疗伤恢复体力,一边与余行子等人针锋相对。 玄天门与黑山宗是强大,可这又如何?他林一自认行事小心,处事谨慎,不忘与人为善,却总是步步维艰。万里迢迢来到大夏,本想着一心修道,又招惹上了玄天门的是非。这还不算,黑山宗见有利可图,也冲他这个一名不文的小子张开了大嘴。 好吧!躲不过避不过,一条性命而已!既然如此,我还敬你畏你作甚? 而那个公冶平提到了玄天殿的仙家秘笈之时,林一的心头禁不住一动。当他转身打量着玄天殿的大门之时,那两行大字映入了眼帘——九龙开仙域,一剑定乾坤。 不知为何,林一嘴里默念着九龙开仙域这句话时,不由得想到了玄明殿的那个僻静的山谷,那崖壁上的石刻。开仙域?他好像寻摸到什么,却又难以确定。 一剑定乾坤!五个大字陷木三寸,有浩大的气势凝而不发,使人心生凛意,不敢近前。而林一的目光却是落在那个‘一’上,迟迟难以挪开。那个“一”字,竟是一把利剑,好似穿越远古,穿过沧桑而来,那开天辟地的威势,令人神魂激荡,难以自持! 不过,那利剑的形状有些熟悉! 林一怔怔地站立了许久,玄天殿的四周寂静无声,众人皆是屏住了气息,不敢出声惊扰。 周遭的情形已被林一抛在了脑后,他看着这扇紧闭的大门,默默出神,缓缓伸出了左手…… 不待林一的手掌将将触及,紧闭的大门霎时闪过一层紫色的光芒,有不容抗拒的力道陡然而生,“砰”的一声,便将他推到了三丈开外。 林一兀自左臂前伸,右手还拎着狼牙剑,整个人如同僵直了一般,没有丝毫防备地被一把推开。 见状,远处围观的众人不及惊讶,便再次目瞪口呆。只见那大门的光芒闪烁不定,林一尚楞在原地未置可否,却有一缕金芒仿若凭空而出,继而化作一把金色的飞剑。 金光流转之中,那愈发夺目的金芒,猝然绽放,刹那便将林一整个人与那三丈高的大门包裹在内。即便是有禁制相阻,那金色光芒所散发的无上气势令人动容,围观者无不连连退后,满目惊诧。 —— ps:睡到凌晨3点起来上传中午这一章,这日子,充实哦!奥运开幕,我看,还是不看…… .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一剑乾坤 ?感谢书友八界之外、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未几,大门上的紫色光芒暗弱下来。《》 .而那金剑却是化作了三尺大小,犹如神使一般,缓缓飞至大门前,由上至下,以芒作笔,起伏顿挫,书写起来。 九、龙、开、仙、域……笔画之间,气吞山河;龙行天地之时,陷木三寸的大字,金芒盈动。剑、定、乾、坤……长锋所指,横扫**之势,令日月星辰失色。 那一缕金芒稍稍一顿,收势之际,忽而化作一道闪电,带着雄浑而所向披靡的气势,落下最后一笔—— “锵——” 就在这一笔落下之际,一声激越的清鸣声犹如在人的心头响起,是剑吟?还是龙吟?心魂激荡之际,只见那“九龙开仙域,一剑定乾坤”,两行大字间所盈动的金芒,猛然一闪,一如赤阳降临,即刻爆发出咄咄的光芒,逼得人睁不开眼睛。而此时,每一个围观者皆不敢错过这一刻,竭力运转目力望去—— “轰——”的一声,余响不绝,玄天殿那两扇三丈高的大门,封闭了不知几千年之久,在闪烁的金芒之中,竟于这一刻缓缓打开。 而那写完最后一笔,那神奇的金芒,如同被人随手掷去,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便是那两行大字上的光芒亦是慢慢消散,变作了本来的模样。只是,通过打开的殿门可见玄天殿之内有仙气氤氲,虽不辨究竟,却使人神往。 围观着的诸多修士,皆怔怔望着那扇门,望着那个距门如此之近的年轻人,各色神情在每一个人的眸子里涌现。不过是片刻的工夫过后,这些人的神色由愕然突然转为惊喜。 独自站立的林一,恍如梦醒一般,抬手摸了摸眉心。不及多作感慨,他忽地回首四顾,脸色突变,身形一动便窜入了殿内,身后已传来喊声—— “玄天殿禁制已破——” “林一,给老夫站住——” “……” 身后的喊声愈急,林一溜得愈快。在窜进玄天殿大门的那一刹,他身形稍稍一顿。其眸中赤芒闪动,殿内的情形一目了然。 数十丈大小的殿堂之内,空空荡荡。正中一悬空的石台之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不远处还有一处楼梯,显然是通往玄天殿的二层。 丝毫不敢迟疑,林一直奔楼梯而去。就在他的身影将将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时,殿堂内霎时间热闹了起来。几位金丹后期的高手首当其冲闯了进来,后面是络绎不绝的诸多修士。 玄天殿的二层,依然是空旷一片,当中依旧是一空悬着的石台。林一扫了一眼后,转身便冲向了三层。而身后的五位高手已是接踵而至,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将狼牙剑化作一道剑虹,拼命往上逃去。 见林一逃得像个兔子,余行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振奋,扬声大笑起来:“哈哈!还不与老夫乖乖就擒,更待何时……”枉尺与达蒙紧随其后,晏起与权尤并肩,公冶平在后面不远处缀着,一行人循着楼梯往上疾奔。 玄天殿的三层,情形如旧。林一头也不回地便冲向了四层、五层、六层、七层。而后面一行人已追至身后,就在余行子已探出手臂要拿人之际,前面一直亡命逃窜的小子突然身形一缓,使得他与后面的人皆是为之一怔。 将将窜至玄天殿的八层,林一并未直奔楼梯而去,而是随着手上的剑虹消隐,脚下一斜,身形滴溜溜一转,恰好躲过了余行子。他脚下慢了,却并未停下,而是忽左忽右前行,显得有些怪异。 不一会儿,林一便与追至身后之人拉开了几丈远。余行子等人并未再急着往前追,神情变得慎重起来。 “这一层竟是禁制遍布!不过,那小子怎能安然无恙?”说话的是枉尺,达蒙在一旁说道:“仙家禁制,有诸多天时变化,却并非无路可循。那小子走的便是禁制间的缝隙!” “哼!他才多大的年纪,断不会有这般高深的禁制造诣,定是我玄天门祖师的遗存便宜了这小子!”余行子愈来愈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林一,他的身上定有着玄天门找寻了千年的东西。 晏起随着几位一起追来,其心思有些说不清。不过,看着这么一个筑基初期的小辈,竟是牵动了大夏诸多仙门的关注,他不禁暗暗摇头。这小子,当初还真是看走了眼呢! 权尤跟在后面,一直作壁上观,不见得没有捞好处的念头。他望向了禁制的当央,失声说道:“那是什么?” “宝物啊!”随声应和的是赶上来的公冶平,他也看到了当央那个悬空的石台。 玄天殿的八层,同样有着数十丈大小的一片地方,亦是同样有着一个悬空的石台。不同的是,此处布满了禁制,而那石台之上,被一团柔和的光芒所笼罩,却能一眼看清当中之物,竟是一片金光闪闪的鳞甲! “龙甲!”再次出声的还是公冶平,他双目中难以抑制的贪婪,并未引得他人的关注。此时,每一个人的眼中皆是透着热望。 龙甲?一尺大小,且闪动着金光的鳞甲,不是龙甲又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在那片龙甲之上流连了几番之后,便察觉到了不对头,又是公冶平出声说道:“那小子分明是冲着龙甲而去,我等岂能坐视?达蒙长老,你禁制之法颇为娴熟,当全力一试啊!” “玄天殿之外,你我皆见识到了仙境禁制的威力。而此处有着根本的不同啊!”达蒙说道。 “达蒙长老所言不差,若是强行破禁,置身玄天殿之内,怕是我等皆要遭受禁制的反噬之力。”余行子说着,将眼光从林一的背影上挪开,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龙甲,这才转身冲着几位同道接着说道:“我等何不仿效那小子的作法,在这禁制中寻一条道来呢?” 听到身后几人的说话声,林一不作理会,惟有眸子里赤芒闪烁,神情凝重。来至玄天殿的八层之时,便察觉了浓烈的杀机扑面而来。他不敢大意,‘幻瞳’之下,竟是有无数道细弱的荧光如蛛网一般缓缓飘动着。这显然便是禁止所在! 眼看着余行子到了身后,本以为这下子跑不掉了,可林一却是在百忙之中察觉到禁制之中的一线缝隙。他自是不敢怠慢,‘幻瞳’所至,身形相随,只是一个转身便摆脱了纠缠。 只不过,这禁制中的一线缝隙若有若无,林一只得屏息凝神,一步一步往前。他没有逃往楼梯,而是直奔当间的那个石台而去。 不错,林一正是为了龙甲而去。既然来至此处,又有‘幻瞳’相助,顺手了收了宝物亦算得恰逢其会,总好过便宜身后那几人。 走走停停,林一循着禁制的缝隙缓缓往前。合几人的神识之力,余行子等人亦是开始挪动了脚步。 玄天殿的八层,足有四十丈左右的大小,而那悬空的石台距楼梯有着二十丈远。林一,则是距那片龙甲不足十丈。 一个时辰过去,才走了这么几步远!开始几步尚轻松,而愈往前行,那些细弱的荧光愈是密集,常常堵住了去路,使人不得不耐着性子去寻觅。感到心神疲惫的林一,见余行子等人进展缓慢,他稍稍放下心来,干脆立在原处借机喘口气。 这玄天殿倒也有趣,不会是一层搁置一件宝物吧?若是如此,岂不是说,下面七层的宝物已被人取走了? ————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三十七章 仙家重宝 ?这数十丈大小的一片地方,无门无窗,却有廊柱天板上嵌有的无数萤石,仿若日月星辰一般,映照得四下通明。《》 .当央那悬空的石台乃法阵所致,倒不足为奇。只是四周的空旷,使得那片龙甲甚为的醒目。 皆因伤势未愈的缘故,歇息了片刻,林一犹自感到有些疲惫。见余行子等人已走出了两丈远,他无奈的摇摇头,再次施展‘幻瞳’之术,寻找着脚下可行之路。 又一个时辰过去,许是行走间有了心得,余行子几人的进展不错,已是往前走出了十丈远。而此时的林一,已来至那悬空的石台前。见状,这几人有点儿着急了。 这六人一字排开,达蒙走在前头,其后乃是余行子、枉尺、晏起、权尤与公冶平。彼此间脚印落着脚印往前,倒也无碍。 不知为何,看着前面晏起的背影,公冶平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笑。他嘴巴默念了几句之后,便佯作无事一般,继续带着小心留意前者的步法身形,不忘驱动神识四下查看。 “咦!那小子要得到龙甲了!”枉尺突然惊呼了一声,引得余行子、晏起与权尤三人皆抬首望去。而他与达蒙却是变得愈发小心起来,根本不及去理会林一,而是各自脚下借机多走了一步。 石台上的龙甲被阵法所笼罩,林一正挠着头作出为难的模样。 “哼!故弄玄虚!”余行子略有不满的哼了一声,将要抬脚,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他厉声喝道:“达蒙,你耍什么花招?” 晏起亦是发觉到身前枉尺的举动有些异常,他立在原处并不急着前行,只是冷冷地竖起了双眉。权尤被迫跟着停了下来,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余行子话语将落之际,枉尺已是猛然转身,张口便是喷出了一把飞剑,直取晏起。本以为猝然发难,定当一击得手,却未料对手好似早有防备一般,抬手便是一道金光扑来。 心头一怔,不待枉尺有所应变,晏起的正阳金龙手呼啸生威,后发先至。他忙要抽身躲避,却猛然脸色大变。只觉得一阵气机扭动,眼前一花,已然是置身于一片寒意森森的天地之中。 只是光芒一闪,枉尺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心里有鬼的达蒙,只得呆立在了原地。余行子冷冷瞥了他一眼,并不为身后的情形所动。晏起则是好整以暇地收起了金龙手,一脸的冷笑。权尤已是看出了蹊跷,却只是虎着脸不吭声,作他的壁上观。 枉尺不过是稍稍触动了禁制,便即刻被吞没。唉!公冶平无奈地摇摇头,眸子里的神色阴冷起来。 “哼!想暗算晏某,无非是自食其果!枉尺的下场,乃咎由自取!”晏起沉声说了一句,又手扶青髯,傲气十足地冲着达蒙说道:“达蒙!你是要往前?还是要动手?尽早决断为好!” 神色变幻着,达蒙与公冶平换了眼神之后,只得回转身去,继续琢磨着身前的禁制。 “呵呵!愿枉尺道友多福多寿了!”方才的一切,已了然于胸,余行子不失时机地来了一句。无人与他计较,各自的脚下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空悬着的石台不过三尺大小,一团柔和的光芒将其笼罩。 林一立于石台之前,静静端详着那片一尺左右的龙甲,又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屏蔽阵法。之后,他回首看了一眼正在慢慢靠近的余行子等人,又转向了楼梯处,神色中有些迟疑。 片刻过后,林一缓缓抬起手臂,五指成爪。其手臂上龙纹闪烁了下,一条两三尺长的赤金焰龙幻化而出。没了从前的嚣张气势,此时的金龙显得很是小巧自如,循着那团柔和的光芒便急急游走了起来。 石台前生出了异状,使得余行子、达蒙等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各自心中着急却是无奈。彼此相距七八丈远,有禁制所阻,根本拿那小子没法子,只能干着急直瞪眼。对正阳金龙手颇有心得的晏起,却是对那条细小而灵动异常的赤金龙,露出了他欣赏的目光。 几个喘息过后,见一切无恙,林一的五指虚空一抓。那金龙一头扎入了光芒中,便将那片龙甲裹住,扭头便飞了出来。就在余行子将要大声喝止之时,异变又起。只见玄天殿的八层之内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轰鸣,一阵狂乱的气机横虐之后,数十丈大小的地方弥漫着淡淡的烟尘。 林一亦是被吓了一跳,却是一把抓过了龙甲,转身便往楼梯跑去。愣怔在原地的几位高手,旋即便明白了过来,将要动身之时,却听定海宗的宗主权尤惊呼了一声:“那不是枉尺长老吗?” 不远处现出一个老者的身形,正是被禁制吞噬的枉尺。不过,他此时披头散发,怒目圆睁,手拎着飞剑,兀自惊魂不定的模样。 “快去追那小子,枉尺长老有我照理!”公冶平见林一已跑得没影了,忙及时出声提醒。龙甲被人取走,禁制顿时消失了,若不然,那小子怎能跑得那样快!他话将出口,余下几人已是同时冲向了那处楼梯。 …… 玄天殿的第九层,仿若置于夜空之下。 九根龙椽支撑起的穹顶上,日月辉映,星影斑斓。那浩瀚而无垠的夜空之下,三十丈大小的殿室沐浴在一层淡淡的星光之中。当央那个空悬的石台,则被一道来自天际的月华所笼罩。仿若星辰遗落至此。它孤零零的独守一隅,在这片夜光下,显得分外的寂寥。 林一的目光落在那个石台之上。那上面同样孤零零摆放着一件东西,显然是件宝物,却朴素异常,毫不起眼。可他却是一脸的讶然,那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身后传来的动静,使得林一无暇多想。他眼中赤芒闪动,忙寻路往前。 少顷,余行子等人赶了上来。置身于一片星光下,众人愕然。而那道月华之下的石台上,正静静躺着一枚残缺的玉片,使人如坠云雾。 须知,这可是玄天殿的第九层,所存放的宝物应为仙家重宝啊!可这么个残缺的玉片,怎么看也不像个宝物的模样啊!见那个小子正缓步走向当央,余行子等人着急了,正待寻找去路之时,将将赶至的公冶平见状,则是露出惊异的神色,出声喊道—— “小子!那龙甲归你,这玉片乃是我黑山宗必得之物!” 一脸焦急的余行子不干了,顾不得与公冶平计较,忙大声说道:“小子,这玄天殿中的一切宝物,均为我玄天门所有,不容外人染指!你若是再敢动手动脚,新帐老帐一起算,老夫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一,你能将所得之物与宗门分享,正阳宗未必不能替你担起这份干系!”身为正阳宗的阁主,又是金丹后期的修士,此次的玄天仙境之行,晏起可不是瞧热闹来了。他从那不起眼的玉片上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寻常。若是能从中得到修成元婴的契机,即便是与玄天门翻脸又能如何呢! 相隔不远,彼此间说话是听得清楚。头也不回的林一,只顾着往那石台靠近。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三十八章 群情汹汹 ?感谢书友rest、八届之外、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一个时辰过去,几大仙门的修士纷纷涌上了玄天殿的第九层,却只能守在边缘处观望,无人敢往前靠近半步。《》 . 几丈远处,达蒙、余行子、晏起、权尤前后接踵,缓慢挪动脚步。而林一已是走至那石台的一丈之内,他一手拎着狼牙剑,一手还拿着片金光闪闪的龙甲。 本想着将龙甲收入乾坤袋,可尝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林一只得这么用手拿着。不过,那龙甲太过醒目,就这么拿在手里,如持重宝游街一般,难免惹人眼妒。 兰琪儿随同门亦是来至此处,见林一无恙,她反而是松了口气。而冼峰则是肿着半个腮帮子,怨毒的眼神中带有几分妒意,恨不得将那个小子给吞了。 暗淡的星光下,数十人小心翼翼地守着禁制的边缘。那一束月华显得这么的耀眼,将石台上的玉片衬映得神秘而不凡。穿过一道道禁制的缝隙,林一终于来至三尺远处。他的目光落在那玉片上,忖思了一会儿,禁不住摇起了头。 并未急着取走玉片,林一转过身来。 兰琪儿兀自卓尔不群,只是目含忧色,在轻轻颔首示意;玉珞依与木天远则是在盯着龙甲与那玉片,与众多修士一般无二的神情,显然是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而神情阴鸷的达蒙,正全力催动神识,双手十指掐动着在不停推衍禁制之法;其后的余行子一边留意前后的情形,一边不忘抬头望来,神色透着莫名的急切;手扶青髯的晏起,倒是显得从容了许多,不过他眸子里的热望不言而喻;走在最后的权尤面无表情,没人猜得透他的心思;倒是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公冶平,虽还是面带微笑,却对身边不远处站立的几位貌美女子无动于衷,而是盯着石台上的玉片,显得极为的关注。 将周遭的一切看在眼里,又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林一这才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这身前的石台时,他有些迟疑不决。取走上面的东西,说不定会如同方才的那般情形,此间的禁制会在瞬间崩毁而消失。若是如此,毫无阻碍之下,独自面对几大金丹后期的高手,只怕是自己瞬间便会遭擒。 不取走石台上的那块玉片,达蒙等人早晚会追至自己的身边。而此处已是玄天殿的最后一层,已无楼梯可去,来处亦被涌上来的诸多修士给堵得死死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得已,林一抬起头来。暗忖,除非那穹顶的夜空是真的,若不然,今儿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那不过是禁制所幻化的异象啊!随即他便自嘲的摇摇头,望着石台出神。 圆形的石台有一尺厚,三尺的方圆,如同一张石桌离地五尺,就这么空悬着。那一束月华淡淡而下,将其笼罩其间。而那块眼熟的玉片如同包裹着一层泥垢,其貌不扬,静静躺在那儿。 想了想,林一的眉梢微挑,将狼牙剑收了起来,慢慢探出手指去。将将触及那一层光芒时,他屏住了气息。却见手指如同触动一道无形的墙壁,轻轻软软的颇有韧力,却并非牢不可破,应与八层石台上的禁制相仿。 手上不敢用力,将要对此琢磨一番时,林一忽而抬起了左手。那龙甲上的金光愈发地夺目起来,颇为的异常。 心念一动,林一探出了拿着龙甲的左手。月华流水一般荡过金色的鳞甲,如同日月的光芒在这一刻交融辉映。随着一层层光的涟漪泛起,他的手臂竟是轻而易举地探入其中。 身形一动,林一竟是借机轻轻跃起,落至空悬的石台之上。双脚落下之时,他分外的小心,随即挨着石台的一角盘膝坐了下来。 对众多围观者的神情熟视无睹,林一将龙甲举至眼前。尺余大小的金色鳞甲如金似铁一般坚硬,入手处便能感受到强大的威力。他忖思了片刻,随手打出了一个手诀,不待其飞至面前,便一口精血喷了上去。 “小子,没人与你抢那龙甲,何必这般的心急。将那玉片拿与我公冶平,我黑山宗保你无虞!”公冶平扬声说道。 余行子哼了一声,说道:“小子,你若是识相,速将龙甲与玉片给老夫送过来。由老夫作保,对你法外施恩亦是未尝不可!” “林一,这龙甲可是件难得的宝物,将其炼化了,说不定在危急关头能救你一命!”晏起的话语声适时响起,透着一个长辈的关切。只不过,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的这番话显得有些古怪。 “小子,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人要识时务才好啊!你这般年纪轻轻,尚有大好的前途呢!切莫因一念之差,而追悔莫及呀……”公冶平的嗓门大了起来,痛心疾首的样子。 …… 几个人的嘴巴不停,恫吓有之、利诱有之、关怀有之。甚至于情急之下,恨不得亲手教训林一这么一回,仿若不如此,不足以拉浪子回头,不足以使得一个迷途之人幡然醒悟。而其本人,此时如同封闭了六识,跟个聋子盲人一般,根本不理会四周的情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专心祭炼起令人眼红的龙甲来。 精血没入了龙甲之中,林一接连打出几个手诀之后,皱起了眉头。甲片悬在面前,并无动静。他随即又是一口精血喷出,金光闪动了几下之后,又是老样子。 这不是要人命吗?再这么祭炼下去,龙甲无恙,怕是自己已累趴下了。 竖起了眉头,林一又是一口精血喷出。他已是脸色苍白,却是不敢怠慢,一连串的手诀飞快祭出,金光大作之中,龙甲缓缓变小,之后,倏然没了踪影。 不理会围观者的痛心疾首与咒骂,林一好整以暇地摸出一粒丹药吞下,这才喘了口气,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那消失的龙甲,已化作指甲般大小,紧紧贴在了他的心口之上。暗暗催动灵力,龙甲一而十、十而百,由少变多,霎时间,金色的鳞甲布满了前胸后背乃至四肢,形成了一套坚实的内甲。或者说,此时的林一,周身亦如长满了金色龙甲。而原来的赤金龙纹与金色的甲片好似融为了一体,游走之际,更显威势。 见达蒙往近前又走了一步,林一稍作忖思,便探出手臂轻轻一振,赤金焰龙幻化而出。 围观的众人皆神色一怔,不知林一耍什么古怪,而那几个高手则是脸色一变。只见星光下,一条小巧的金龙摇头摆尾,竟是不顾四周的禁制,直奔为首的达蒙而来。 对方只是一个修为低劣的小辈,所施展的金龙手着实不值一晒。可置身于这危机莫测的禁止中,谁也不敢大意。这几人立在原地不好动弹,各自小心之时,那栩栩如生的金龙疯了一般围着几人张牙舞爪,汹汹作势,却并不靠近。首当其冲的达蒙将要施展手段之时,脸色忽而一黑,气得大叫道:“可恶!” 众人这才察觉到了异常,均是神色一变。那肆虐的金龙触动了禁制,四周的气机霎时躁乱起来。 “禁制有变,速速退后!”随着达蒙的喊声响起,暴虐的气机顷刻间冲着几人席卷而来,惊得权尤掉头便走。晏起深深瞥了一眼那条金龙,掩饰不住目光中的欣赏之意,无奈之下,亦只好折返回去。而那禁制激发出的逼人气势,亦使得楼梯处的诸多围观者一阵忙乱。 不一刻的工夫过后,三位高手有些有些狼狈地退出了禁制,那条金龙却是得意洋洋地飞至石台,转眼没入了林一的手臂。 “这小子着实可恶啊!禁制全变了模样,再次进入免不了要有一番周折!”推衍禁制颇为消耗心神之力,其间的辛苦惟达蒙体会最深。而一条小小的金龙作怪,一切又要重新来过。为此,他气得高声咒骂。 —— ps:我一天最多码字5000,还是在没有事情的影响、放弃了所有业余的休息与娱乐的前提下,见谅!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三十九章 完璧 感谢书友skyway、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兰琪儿走出了玄天殿,见诸人皆不愿远离,各自守着四周打坐歇息,她便带着徒弟秋采盈与几位同门寻了一块地方坐了下来。 玉珞依与木天远人单势孤,也无处可去,有兰琪儿相邀,二人便随其走到了一块。 玄天殿之外,兰琪儿与秋采盈,玉珞依与木天远,四人围坐一圈歇息。冼峰的腮帮子还是肿着,却是神色轻松。没有同门长辈在此,他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见机便忙凑至近前,说道: “地穴一别,为兄我可是行卧难安啊!如今见师妹安好,我”不待冼峰将话说完,兰琪儿脸色一冷,冲其轻声斥道:“你可知林一曾舍命救你?” 冼峰神色一窒,却听兰琪儿又说:“你这条命,实为林一所救!而你不知感恩回报,却害他到了这般境地,着实令人寒心!” “不师妹,我身为玄天门的修士,当公私分明”冼峰不以为耻,反而大言不惭地出言强辩,使得兰琪儿峨眉微蹙,径自别过脸去,冷声说道:“须知,抬头三尺有神灵!你请自便” “这”如同又被抽了一击耳光,冼峰羞愤难当,加之那红肿的腮帮子,其神情极为的难堪。他恨恨地摔了下袍袖,转身离去,不忘丢下一句:“哼!假以时日,师妹自然识得我的好处!” 见师父发怒,秋采盈不敢出声,只得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左右打量着不停。身为晚辈的木天远,更是不好说什么,只好低下头去。而玉珞依想了想,还是出言劝慰道:“兰姐姐勿忧,林一必不会有事!” 看了一眼身前的三人,兰琪儿自是知晓对方在想些什么。她轻叹了一声,说道:“自我在海上结识林一至今,也是将将知悉他的为人。你等,怕是对他多有不知啊” 进了玄天仙境之后,林一救了秋采盈,其后又救了玉珞依,皆是隐姓埋名,可谓是施恩不图报。而危急关头,他不顾生死又救下了玄天门的三位修士,以一己之力与金丹修士和两位筑基后期修士对峙,最终杀了筑基后期的莫之余与其同门。而在地穴之中,又是他不顾生死救了兰琪儿两次性命。 这么一个年轻人,在其惫懒而不羁的外表之下,为人却是秉承道义为先,以侠义为怀。这是一个守本心而法自然的修道之人如今他深陷困境,又岂是因自身的过错 兰琪儿并未提起林一的“幻灵术”,而玉珞依与秋采盈却已猜到了什么,对其救人之举深信不疑。几人禁不住转首望向了玄天殿 玄天殿的第九层。 达蒙等人又一次慌忙退出了禁制,随之而来的便是余行子愤怒的咒骂声。 暗淡的星光之下,那个被月华所笼罩的石台,一如神龛一般,上面盘膝坐着的正是令人嫉恨而又无奈的林一。 收起了赤金焰龙,林一耷拉着眼皮,对那几位高手视而不见。并非他有意如此,实属无奈而已。 近处,是几位成名已久的高手在轮番尝试着破解禁制;远处的楼梯口,守着二十余位金丹修士在虎视眈眈。这么大的阵仗,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坐卧难安,更别说林一这么一个筑基初期的年轻人。 而林一无处可去,有这眼前的禁制作为一道屏障,可保得一时无虞,足以使他欣慰了。 三尺大的石台,被紧挨着那块玉片而坐的林一,占据了一半的地方。多日以来,他是一心二用,疗伤之时,还不忘留意四周的动静。 如此这般,便是半个多月过去了,林一的伤势好了个七八成。回头想想,这也是余行子没有真心要杀他的缘故。须知,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一个死去的林一对玄天门无用,更是对他余行子无用。不过,金丹后期的一击,对于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来说,还是太过于强大了。 修士最不缺少的是什么?耐心!深陷囹圄的林一,不得不以足够的耐心与几个高手周旋。而对方皆是数百岁的老家伙,不缺少的,惟有耐心了。故尔,玄天殿九层的情形如旧。 低下头来,看着身前这个眼熟的玉片。或者说,这是牵动整个玄天殿九层禁制的这么一个仙家宝贝,林一的心头依旧是疑惑不解。多日来,忙着疗伤与对付那几个老家伙,他一直忍着好奇,并对这个触手可得的玉片视而不见。 想了想,林一的手掌一翻,竟是多出两块模样极为相仿的玉片来。将其拿在了眼前,细细端详。其中一块来自距大商不远的东瀛岛,乃是无意中从那个城主的身上得到的;而另一块是来到大夏之后不久,获赠于潘文轩。 记得从潘文轩的手中得到第二块玉片时,林一颇为意外,事后将来自东瀛岛的那块玉片与其相较,果然是十分的相似。而更是令他惊奇的是,这两块玉片的一端竟是能完好地吻合在一起,如同本来便为一体。须知,它们可是相隔数十万里之遥啊! 而世间事,往往便是尽其巧合,而又令人难以想象。在玄天殿的第九层,林一所见到的这块玉片,竟是与手头上已有的两块,模样是如此的相仿。它等之间,可不再是相隔千里万里之说了,而是仙凡之隔。此处不就是仙境吗! “咦!他手上的东西定是从我祖师身上所得啊!小子,玄天门将与你誓不罢休”石台之上的动静,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林一手上多出的两块玉片,使得在场的诸人眼热不已。仙家重宝,有其一便是天大的幸事,而他此时岂不是有了三块玉片?一个年轻小子,怎会有这般大的福缘,还不是来自我玄天门的祖荫?余行子想当然的以为着,并出声痛责。 几个黑山宗的修士身旁,公冶平神态悠闲地盘膝而坐。他抬眼望向石台,神色中稍显意外,却又露出玩味不定的笑容 兀自装聋作哑的林一,双手各拿着一块玉片,左右打量着,忖思起来。许久以后,他轻轻将手中的玉片放在石台之上,稍作踌躇,又将其缓缓拼凑到了一起。 一个玉璧的模样呈现在了林一的面前,那尚有一指的缝隙,竟是如此的契合,便是毗邻处的泥垢缺损亦如浑然天成一般。这惊奇未定,他忽而瞪大了眼睛。 方才的举动,只是证实心头的一个猜测,并未想过触动那石台上的玉片分毫。而此时,惊变陡起,林一便是想出手阻拦亦是来不及了。只见原本还有的一指缝隙之间,遽然有光芒闪动,三块玉片仿若彼此相牵相引,倏然吻合到了一起。他不及惊讶,便已是脸色大变-- “轰--” 沉闷的响声之中,禁制于霎时间崩毁,不待余行子等人露出喜色,整座玄天殿随之猛烈地震动起来,同时惊动了玄天殿内外的所有人。 林一兀自呆呆的傻坐着,满目讶然。而余行子等人顾不得去擒拿祸首,亦是带着同样的神情瞪大了眼睛。 震动未止,玄天殿九层那暗淡的星光之下,一块圆圆的玉璧,带着耀动的光芒,在石台之上缓缓升起。其上面的泥垢等物已然不见了,那三条缝隙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一块无暇的完璧! 玉璧将将升至林一头顶的三尺远处,犹如烈日当空,更为剧烈的光芒自那玉璧中猛然乍泄开来,刹时令人双目失盲,耳畔只听得“呼--”的一声,彷如强劲的风动自天际而来,顷刻间穿透天地万物,使人心魂激荡难平。 而这一刻,“啪”一声的脆响再次传来,耀目的光芒之中,那玉璧竟是碎裂成了千片、万片,在空中飘散,化作了千点、万点的星光,缓缓朝着石台飞来,朝着林一飞来。 玄天殿的震动更为的猛烈,却无人挪动脚步,皆怔怔望着这奇异的一切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四十章 田园 ? 感谢书友十五米、edwardeyan的捧场支持! -------------- 那块完璧碎裂的刹那,九根龙椽撑起的天穹不堪震动,夜空的星辰亦是跟着抖动了起来,又好像被那点点星光的指引,于这一瞬间,竟是化作了漫天星雨飞流而下,带动点点星光,直奔石台上的林一而去。 林一半张着嘴巴,带着愕然的模样一动不动,任那无数的星光没入体内。旋即,他的嘴巴张的更大了。 流星疾坠而下,带去了天地间的光华!几个喘息过后,众人眼前一暗。所有的神奇消失,玄天殿的九层被夜色笼罩。接着便是“轰”的一声,那石台竟是失去了法阵支撑,一下子坠落在地。 大惊之下,林一跳在一旁,已是长剑在手,正未置可否之时,其身上荧光闪动,身形随其渐渐消失。而余行子等人未作惊喜,便怒喝道:“怎会如此?半年之期未至……” 这一刻,玄天仙境中每一位修士的身上,皆有一道光芒闪过,而每一位修士的身影,便随着光芒的闪过,从不同的地方瞬间消失了…… …… 这一日的傍晚时分,玄天门的‘望天谷’中,突然有无数道的光芒闪现,接着便显现出无数个修士的身影来。只是,每一个修士都显得有些茫然。还有人相互询问,半年之期已至? 又一道光芒闪过,出现了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现身之际,他随手收起了长剑,机警地四下打量了一眼,便掐动手诀,在原地失去了身影。而此时,余行子的叫嚣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通传玄天门上下,缉拿正阳宗林一!” …… 一条偏僻的乡间小径之上,忽有一阵旋风吹过,接着凭空冒出一个年轻人的踉跄身影,正是喘着粗气的林一。 “风遁术”使出了多少回?记不清了。现身于玄天门的“望天谷”的那一刻,林一便亡命一般的飞遁而去。不辨方向,只顾着往前,约莫有一天工夫过后,直至体内的灵力难以为继,他这才想起来喘口气。 御剑飞行?还是算了吧!在玄天门的地界上御剑飞行,与找死差不多。只是,逃出去多远了?此处又是什么地方? 林一前后张望了下,隐去了周身的灵力。想了想,他运转‘幻灵术’,五官变了模样,与元风的相貌相仿,又将腰间的紫金葫芦与乾坤袋收了起来,这才抬步往前走去。 一方池塘边,几棵垂柳成荫。三五间草舍旁,野花正香。 一个四五十岁的村汉,衣着简朴,相貌敦厚,正守着鸭棚忙活着。不远处的灶房中,传来一个妇人的说话声:“木头也该回转了……眼瞅着到了饭晌……” 紧了紧手头上的麻绳,拍打了下巴掌,汉子从鸭棚边直起身来,呵呵笑道:“他师父说了,这一回进镖局有望……” “他的那个师父倒是个能人,不过……靠着棍棒吃饭,总让人不放心……”妇人应声道。 “呵呵!有他师父照看着,不碍事……这位是?”转首间,汉子见到一个年轻人走至近前,愕然相问。察觉到了外边的动静,还当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妇人忙走出了灶房,一边还用粗布围裙擦着手,随即楞在了原地。 “大叔、大婶,我是闲游至此,却是迷了路……”林一拱拱手,道明了来由。 见来人相貌年轻,眉清目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其一身的灰布衣袍显得素净,倒也是个闲情逸致的模样。不过,这偏僻的乡下有什么好逛的,谁会来此处闲游? 夫妇俩有些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彼此有些忙乱的相视一眼,还是汉子开口出了声:“这位小哥乃是贵客啊!这边请……”话说了一半,他才想起拱手回礼,又尴尬的一笑。 妇人忙从草舍中拿出两个凳子来,手攥着围裙在原地打着转,又恍然奔至水缸前,却见那年轻人已走至近前,随手拿起了水瓢,仰首喝了起来。 “咕嘟嘟”喝了一气凉水,颇感爽快地抹了下嘴,林一冲着妇人报以微笑,转身走至凳子前施施然坐下。见其轻松随意的模样,那汉子亦是从容了许多。 “木头他娘,快去备饭!”招呼了一声,汉子呵呵笑着,一把扯过凳子坐在林一的身旁,彼此叙起话来。 此处乃是楚奇郡的地界,距玄天门所在的王梓郡有万里之遥。这汉子姓乔,夫妇俩有一个儿子,名叫乔木头,自小跟着一个同族的长辈习练拳脚,有着几分蛮力。前几日,儿子传话说,经他师父引荐去乔家镖局试试身手。为此,夫妇俩很是兴奋。乔木头已是二十多岁的棒小伙子了,若是能在镖局中讨份差事,再寻个好人家的女子成个家,这日子就有了奔头。 一圈子低矮的篱笆,围成了草舍前这简陋的院落。几只鸭子自水塘蹒跚而来,呱呱直叫。灶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响动,还有菜肴的香味。眼前这悠闲而又安然的一切,使得林一暂且忘却了连日来的惊心动魄。他淡淡笑着,默默听着,沉浸在这难得的平静之中。 见林一的头上挽着个道髻,上面还插一根颇为不俗的龙首发簪,加之一身的灰袍亦不同于常人的服饰,使人闹不清他的来历。 好道,而云游天下!这是林一的说辞。成日里在外头闯荡,那一定是个有见识有本事的人物。乔家汉子这般以为,对其更是礼敬有加。 用饭的时候,乔木头兴冲冲地赶回来了,见到家中来了客人,还有些意外,随即便与对方称兄道弟。之后,他又跳下池塘摸了两尾鲜鱼待客。 乔木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很魁梧。其黝黑的脸膛上,总是带着几分憨厚的笑容。听说林一是迷路至此,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对方不是好道之人,分明是个游学的书生。若不然,云游之人,哪里有迷路一说呢? 这哪里还是一个乡下人说出的话?不待林一生出好奇,木头便不打自招了。他的这些见识,皆是来自他的师父。而他的师父在镖局中见识颇广,在十里八村是个妇孺皆知的人物。 木头回来后,草舍前热闹了许多。叙话间,午饭已备好了。小饭桌移至篱笆外的树荫下,左望草舍炊烟,右倚碧水池塘,有徐徐的风吹来,使人感到凉爽而惬意。 两道农家小菜,一大盆鱼羹,木头父子与林一三人相围坐定。老乔带着歉意说粗茶淡饭的不成敬意,又摸出一个酒坛子劝酒,在旁边独自用饭的乔氏亦是抿唇而笑。 乡下人的酒桌上没这么多的礼数,共饮了一碗酒之后,三人不再客套,大吃大喝起来。 鱼肉鲜美,汤味醇厚,难得的美味啊!许久未吃过东西的林一,禁不住放开了肚皮,不忘连呼快哉!客人吃出了兴致,使得乔家三口笑容满面,伸箸劝让不停。 饭后,木头要去邻村有事,要林一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结伴同去镇上。后者无不应从,谢绝了老乔的作陪,独自一人去池塘边的柳树下睡觉去了。 老乔又去忙活他的鸭棚,乔氏却在门前针补着几件旧衣衫。这夫妇俩手头上闲不住,却又均是一脸安闲的神态。 农家日子的清闲,是忙在手头,闲在心里。 躺在柳树荫下的林一转过头来,双手枕后,悠闲地翘起了腿,却是望着垂绦般的柳枝,默默出神……好似那漫天的星光飞坠而下……又化作片片符箓飞入了他的体内,汇集至识海之中,接着,一个个字符连在了一起…… 树荫下的林一闭上了眼睛,心念一动,那神识深处的文字纷至沓来……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四十一章 乔家镇 惟斯之妙术兮神明或告人兮,心灵忽自悟天道无适莫兮,常传于贤者 这是什么?口诀还是功法? 天不爱道,地不爱宝,吾岂敢藏私。以《洞真经》传世,仆体太上之心,使人人成道,个个归真 《洞真经》?这是一篇经文,通篇是大道至理,讲述的是修炼中每一个不同层次的不同感悟。 此之谓神明或告人兮,心灵忽自悟也。修习者须熟记于胸,反复体悟。有云,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诚之极也 经义如此飘渺通玄,这《洞真经》使人一时看不明白。而玄天殿至宝,又岂是凡物?无论与否,它存于识海深处,倒不会遗失或者忘却了。 慢!不同层次的不同感悟? 双目紧闭的林一,忽而皱起了眉头,细细翻阅着经文。修士修炼的初期,无外乎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化虚,而《洞真经》则是将仙术与修为分为上中下三关。下关乃是借助天地之灵气,扶助胎息,以行炼炁化神之功,分为化神、炼虚、合体三步;中关为梵天四境,上关为洞天三境;而之后,还隐约提到一个罗天境,已是超出三关仙术的范畴。而此篇经文最后署名一个“奎”字,其意究竟,无从知晓。 神明或告人兮,心灵忽自悟道法自然,水到渠成思之思之,又重思之 柳荫尽去,暮色降临,林一兀自闭着双眼,俨如沉睡中。惟有其嘴角在轻轻蠕动,好像在默念着什么,一如梦呓。直至乔木头回转,他才倏忽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清明。 用罢了晚饭,林一与老乔父子唠了会儿家常,便借口初秋燥热,借了条草席与木头两人一道在池塘边露宿。 眼下是八月初的天气,一轮新月高悬,夜风送爽,池塘四周虫鸣唧唧,间有流萤闪动,生趣盎然。 一张草席上坐着两个年岁相仿的人,木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话语声不断。林一则是微笑着,不时附和两句,神色中却若有所思。 玄天门定不会罢休,黑山宗同样要落井下石,此时的归灵谷说不定已成为了险地,至少,眼下是回不去了。若不然,怕是未至正阳宗便会被人追杀。 正阳宗又会如何对待自己?不知道。玄天境中,晏起在最后关头的一反常态,使其性情变得莫测起来,亦是使得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若是正阳宗与玄天门真的走到了一起,怕是自己在大夏没有立足之地了! 琢磨了半晌,算是对《洞真经》略有所知。这部经书对于修为低的人没大用处,反之,修为愈高,将会从中获益愈多。经文中的要义,对那些元婴无望的老家伙来说寓意非凡,说不定有所体悟之下,修为会更上层楼。 只是,将《洞真经》拱手奉上,便能在正阳宗内寻得一世的安逸?如若这般,倒不如将其送与玄天门,或是将其大白于天下。而余行子与公冶平等人还是不能放过自己,最终,交出身上所有的东西,能不能换回一条性命,尚未可知呀!在他们看来,自己身上的一切,皆是窃于他玄天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莫过于此! 修为低劣,便是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不为仙门所困而纵横大夏之时,三只龙簪将合而为一”炼制龙簪时,兰琪儿便是如此的暗示自己。是激励也好,是示情亦罢,不过是表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用修为,用拳头说话。 忽而,林一想起了仙人顶,想起道观前那个手指戳天的吴道子。无处讲理的时候,便只有用自己的拳头,自己的钢刀。 一个是低俗的落魄之人,一个乃是至尊仙门中的仙子,无奈之时所说出来的话,竟是如此的一致。 一直以来,铭记师父的教诲,守本心而行自然。却是忘了,本心蒙尘时,又该如何!心不染纤尘,方能自然而然,行事不受负累。 大道至简、至真,亦是至俗啊!一味刻意,何尝不是失去了自我? 事已至此,还是先躲开修仙界为好!如今,易了容貌而隐了灵力,暂且藏身于凡俗,以静观变! 次日的一大早,林一便告辞了老乔两口子,与木头一道循着乡间小径匆匆上了路。 二人走至邻村,遇见了在村口等待的一人,乃是个三四十岁的壮汉,生得孔武有力,远远地便摸着络腮的胡子哈哈笑着。这人便是木头口中的师父,名叫乔善,为镇上镖局的镖师。这次有事回家,他便顺道将木头带上,好为徒弟寻一个吃饭的差事。 以貌取人,乃世俗常情。如若再幻化出一个猥琐的中年人,讨人嫌,未必便不招人注意。故而,林一这次依照着元风的模样易容,人显得比原来好看了许多。何况,那两个便宜师侄,本来便是一等一的相貌。 早间洗漱的时候,林一干脆将道髻去了,绾了个寻常的发髻用龙首簪插上。此时的他,倒是有几分清秀书生的模样,使得木头的师父见了,对其颇有好感。 乔善是个江湖人,生性豪爽而健谈。三人再次上路后,他便与林一说起了左近的一些见闻。二十里路不远,说话间便到了乔家镇。 这是一个傍水的小镇,街道与河水并行,树荫与房舍成排。过桥穿巷之后,便是乔家的镖局所在。 人家到了地方,林一借机告辞。乔善自身有事不便挽留,便说两日后将走镖县城,届时可结伴而行。他将对方视作了真正的游学之人,后者不置可否地笑着拱手作别。 林一与乔善师徒分手后,便独自在镇上溜达。他寻了个成衣铺子,先将一身的灰袍换作了青衫,又在路边买了根玉簪换去了龙首簪,这才来至街口的乔家客栈要了间上房住下。 乔家客栈的上房在二楼,凭窗临街,榻、桌、凳、几齐全,胜在干净而清爽。与伙计吩咐了声,林一便紧闭房门,尔后走至榻上坐下。 将要阖目调息,林一又轻轻摇了摇头,摸出紫金葫芦灌了口酒。这么久以来,行动坐卧皆是修士的模样,早已成了习惯。而大白天的便于闹市中闭门静坐,显然不妥。 是再寻一个荒僻无人处躲起来,还是假借凡俗的喧嚣来掩饰身份,为此,林一想了许久。最佳之地莫过于归灵谷附近的那个地下灵脉,可此时的他,根本不敢御剑飞行。何况,哪里距此尚有十几万里呢。亦不能一味的躲避,至少要对仙门的动向略有所知。故尔,藏身于凡俗之中,倒不失为一个法子。 已然来至此处,改头换面之后,他林一便是一个凡人,倒无须刻意去隐藏什么。之所谓,小隐隐于山林,而大隐隐于市? 无奈地撇撇嘴,林一拿着酒葫芦来至临窗处,把酒远眺。 许是河道纵横的缘故,船只往来不歇,乔家镇不失为一个热闹的所在。神识中,一两百户的人家与街市上的行人之中,并无修士的身影。这是一个真正的凡人小镇。 冲着窗口的是一石拱桥,几个人迎面走来,均衣饰考究,气度雍容。走在当间的,乃是一留着灰白胡须的老者,由一个婢女搀扶着,颇有兴致地四下打量。一旁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相陪,与其神态亲昵。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是个下人的模样。 第四百四十二章 同道非道 ?感谢书友某ge人的捧场支持! ------------- 从桥上过来的这几人,许是走得累的,来至乔家客栈门前,便寻了张桌子临街坐下,犹自兴趣不减地说笑着。《》 .其谈笑声,自然瞒不过林一的视听。 这是一家子,或者说,是祖孙三人。老者应为致仕的官员,归乡养老来了。而那一男一女为其孙子与孙女,为兄妹二人。 应是离家多年的缘故,老者一路行来,颇多的感慨,尽是说些往事与两个晚辈分享。 “这么一晃眼的工夫过去,便已是数十年之久!可谓是乡音未改,鬓毛已衰……呵呵!有生之年,得以叶落归根,幸事也!”老者扶须叹了一声,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盏,又冲着一旁的孙子孙女说道:“当年,我东方家亦是豪门望族啊!未料想,子辈已无,孙辈亦惟你二人而已。” 曾是豪门望族?看来这位老先生为官一世,两袖清风,这应是一个以学问起家的真正读书人。 陪坐一旁的男子,有着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英俊,气度不凡,却令人意外地穿着一件道袍。此时,他陪着笑脸说道:“祖父勿忧!有我与燕儿承欢膝下,自有天伦之乐也!”另一侧的年轻女子亦是出言宽慰道:“大哥说的不错啊!东方家自有兴盛之日!” 见两个小辈懂事,老者呵呵一笑,不无用意地说道:“小朔啊!成家方能开枝散叶,人丁兴旺才能重振门楣!你呀,还是早早寻一门亲事,让老头子去了这一桩心病才好啊!” “祖父,我大哥是一门心思寻仙问道,哪里还有工夫成家啊!”女子抱怨了一句,又冲着那男子说道:“大哥,你不妨先成家,有了子嗣之后,再去修道不迟啊!” 这女子身着烟柳色的长裙,容貌俊美,十七八岁的年纪,大家闺秀的模样,说起话来,嗓音甜美而动人。不过,男子闻言后面呈苦色,摇头说道:“修道怎可成家?成家又岂可修道?” “夺——”的一声,老者将茶盏顿在桌子上,神态威严地说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谬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回家之后便为你寻一门亲事!就这么定了!”那男子不敢忤逆,却要冲着妹妹瞪眼,对方却是抬起下巴,示威一般地娇哼了一声。他神色一怔,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祖孙三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循着街道去了一家驿馆。林一兀自立在窗前,目光却是落在两个劲装的汉子身上。东方?不会这般巧合吧!还有,这两人……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总算是赶上了……? …… 在老乔家的那个池塘边,林一从乔木头的口中得知了许多有用的东西。此处的村妇走卒,皆知晓神仙的存在。神仙又在何方?在深山,在天上,就是没人亲眼见过。 得悉这些,林一安心了不少。现如今他是明白了,这天上未必没有修仙的高手飞过,隐迹于人群中的修士,他亦绝非是个例外。仙凡互不交集,而又相安无事的情形,才应该是这个世间本来的样子。 在乔家的客栈之中,林一悠闲地度过了两日。只是,整个乔家镇都在他的神识之中。任何的风吹草动,他皆了如指掌。 …… 这一日,天已破晓,乔家镇尚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晨霭之中。镇口的码头,雾气氤氲的水面上,停泊着一只四五丈的船。水乡的河道上多是舢板,故尔,这种船可称得上是大船了。 乘船者乃是致仕的官员东方家,随行护送的乃是乔家镖局一干人。待人到齐了,艄公即将开船之际,码头上出现一个青衫男子。 东方祖孙三人立在船头,正观赏水乡晨景之时,见这么一个年轻人出现在码头上并未在意,却是突然听他清声喊道:“乔师傅可在?林某应邀而来。”正在船尾忙活的乔善听了,忙赶至船头,哈哈笑道:“原来是林公子啊!请稍待!”他回首冲着镖局的同行打了声招呼,又走至东方老人的面前,说道:“这是一位游学的书生,欲搭个顺风船,不知东主能否行个方便?” “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乃好事啊!快请!”老者忙点头应允。乔善道了声谢,便让艄公搭出跳板,不忘高声招呼道:“林公子脚下留意啊!” 来者便是林一,他呵呵笑了下,便抄起衣衫的下摆,缓步上了船,冲着乔善拱拱手,又来至那老者的面前,躬身致谢! “呵呵!老夫东方闻之,致仕返乡之际,偶遇同道,幸甚!”老者竟是郑重回礼,俨然是将林一视作了一个真正的学子。 完了!林一神色一怔。心忖,这下真是弄巧成拙。若是对方接下来便是以文论道,怕是自己要落荒而逃了。想到此处,他不敢再佯装下去,忙说道:“小子四处云游,虽说是寻仙问道之举,实乃闲情逸趣所致!当不得老先生同道的抬举!” “啊?”东方老人的脸色拉了下去,顿时一摔袍袖,斥道:“何为闲情逸致?不过是游手好闲罢了!年纪轻轻,却不学无术。哼!”他竟是一转身步入了船舱,根本不理会船头的情形。乔善怕东主怪责,冲着林一使了个眼神,便借口有事遁了。 林一颇显尴尬地笑了笑,正想着如何自处,却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偶遇同道,平原真人东方朔,这厢有礼了!” 东方老人的孙子,自称平原真人的东方朔,冲着林一施礼过后,便一步冲上前来,颇为亲切地笑道:“道友仙乡何处呀?道号如何称呼?” 笑容顷刻间僵在了脸上,林一无奈地回了一礼,说道:“在下林大,闲云野鹤而已!并无道号!” “大哥!你怎么又四处乱攀道友啊?”提起修仙访道便如同换了个人,兄长如此模样使得妹子极为不悦。 “呵呵!此乃小道的妹子东方燕。林大道友不必与其见外,便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子。”东方朔极为熟稔地引见着,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在原地踱着步子,念念叨叨地说道:“大!极也!不符我道家要义啊!大!乃一也!可二可三可生万物,道友不妨改名为林一,方显我道家之根本。如何呀?” “不!”失声说了一句,林一不由得带着审慎的神色打量起东方朔来,见其神情笃定,少顷,他还是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他日若有所成,再议道号不迟!” 哥哥痴迷仙道,而这个陌生人却有投其所好之嫌。东方燕秀眉轻蹙,径自去了船舱。 “此言大善!”不理会妹子的异样,东方朔一把拉着林一走至船头的甲板上坐下,与其兴致勃勃地说起神仙的见闻来。 不一刻,水面上晨雾散去。披着朝晖,大船缓缓驶出了乔家镇。 盘膝坐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风光,林一时不时点头笑一下。身边的东方朔谈兴甚浓,大夏各地的风物人情,以及所结识的各路道友,被他喋喋不休的一一道来。 被东方朔一口喊出名字,还真是吓了一大跳。以为是隐世的高人当面,林一不得不留意起这个官宦子弟,未及,又放下心来。 这个喜好仙道的东方朔,周身并无灵力波动,只是一个寻常的凡人罢了。方才一说,纯属借题发挥,无意中撞了一回巧。而使人意外的是,其资质迥别于常人。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可以修炼的人。 东方朔所津津乐道的,不过是一些神仙鬼怪的传闻。对此,林一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有没人熟知那些仙门,并与其有所来往。抑或是,这个东方家的背景及其由来。 许是见对方兴致泛泛,东方朔有些不忿起来,说道:“我可是结交过一位真正的仙人……” 此时,船拐了个弯,将浓荫掩映下的水道抛在了身后,转入一条十余丈宽大河。随着船帆被‘哗啦啦’扯起,两岸的景致霎时间生动起来。 -------------- ps:明天“八一”,休息一天,祝书友们建军节快乐!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四十三章 途中有雨 ? 感谢书友草鱼禾川、无邪2011的捧场支持!感谢石上清泉的月票强力支持! ———————————— 林一回过头来,不以为意地笑道:“真正的仙人……?” “可不是真正的仙人……”唯恐对方轻视了自己,东方朔又说道:“那位易录仙长可是法力通玄之辈,等闲人是难以接近的。 不过,我东方家的先祖又岂是凡人……” 话到此处,东方朔忽而缄口不言,有些心虚地回头望向了船舱。继而,他冲着林一耸耸肩,作出高深而又无奈的样子,说道:“祖父大人有命,儿孙不得提及家族的往事。世事蹉跎,徒呼奈何!” 东方朔不说,林一自然亦不问。他只是淡淡笑了下,别首他顾。 还想着勉为其难地说上这么几句,以示自己的身世不凡之处。可对方这般的神情,使得东方朔稍显失落。 河流与风势平缓,须撑桨摇橹以助行船,使得三五个艄公忙个不停。此外,还有五六个乔家镖局的人同船护送。那个木头也在,捧着一把钢刀,露出满脸的兴奋,与林一打过招呼后,他守在船尾,显得很是勤勉。其师父乔善在一旁,不忘偶尔交代几句。 东方家的祖籍为楚奇郡的辰渊县,此行便是去往百里外的辰渊县城,亦是东方家的老宅所在。虽说东方朔欲言又止,林一还是猜测到了什么。不过,究竟如何,尚须亲临其境去证实一番。 船行两个时辰后,到了饭晌。本以为能跟着东方朔吃一顿丰盛的饭食,谁料他声称正在辟谷,竟是一个人跑去打坐了,还美其名曰“子午坐”,就是子午时分打坐修炼。林一苦笑着直摇头,一个人坐在船头看风景。 镖局的人皆是用着自带的干粮,见林一独自一人窘迫,乔善便前来相邀。出门在外不容易,又怎好分享他人的口中之食。更何况,吃喝对他来说只是作个样子。两难之时,那个东方燕的为人还不错,命厨子送来一份吃食。 林一对饭菜浅尝即止,便将其作了顺水人情,送与了乔善师徒一起共享。他这番举止换来了木头的笑脸,却令东方燕不以为然。另一个‘仙人’在打坐辟谷,这一位‘仙人’亦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 午后,日头没了,天上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笼罩。 抬头望了望天,林一又回身打量了下。东方朔不见了踪影,还以为未从入定中醒来。稍稍留意,才发觉他竟是在船舱中睡着了。 船行平稳,镖局的几个人亦是轻松了起来。乔善来至船头,不忘转身看了一眼船尾的木头,冲着林一呵呵笑着,想必是对自己的徒弟颇为的满意。 “乔师傅,辰渊县城不过是百里的路程,乘船两日便可抵达。且河道平缓,船行安稳,为何还要镖局护送呢?”林一招呼乔善坐下叙话。 “哈哈!林公子的话在理!”乔善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钢刀却是不松手。他说道:“官宦人家有了镖局护送,路上自然是少了风险。我等保得他人的平安,顺便也赚了银钱。这亦是我镖局的营生……不过呢,近些日子,楚奇江湖可不太平稳。” 林一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乔善又说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只是这事儿传得玄乎……大夏的兰陵郡不知你可曾去过……” 乔善所说的不太清楚,林一却是听明白了。兰陵郡新近冒出了一个江湖大派,名为‘一元门’,门主乃是一个年轻人,一身的武功已臻化境,在兰陵江湖无对手。不过是短短的时日,他便将兰陵盟赶出了兰陵郡。 大夏江湖中,曾威名赫赫的兰陵盟被人赶得无家可归,竟是来到了楚奇郡。这伙人不肯罢休,便四处广散金银,招纳奇人异士,欲图返回兰陵与一元门再决雌雄。 据传,那一元门的门主年纪轻轻,不仅是先天的大高手,且刀枪不入,皆因有仙法护身。故而,江湖人士闻风而动,到处寻找成就高手的捷径。不过,仙门遥远而不可触及,那些大户人家便被一些人给盯上了。 豪门望族之中,谁没有个三两件的传世重宝,说不定便有从仙家流传出来的宝贝。于是乎,楚奇郡的江湖变得动荡了起来。东方老先生怕路上不太平,这便是镖局护送的由来。眼看着要到家了,原本雇佣的镖局已然折返,乔家的这个小镖局便接手了这么一桩生意。 兰陵郡的一元门,门主自然便是元青了。未想到他所创立的门派,竟是强盛如斯! 林一为元青感到欣慰之时,心头也生出了一分不安! 真的没有想到,成就了一个元青,而搅乱了大夏的江湖。幸亏当初没插手兰陵的江湖事,若不然,只怕会给这些江湖人带来泼天的大祸!方才乔善所说的一切,罪魁祸首便是他林一。 或许,这才是仙门不问俗事的真正缘由!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雨丝落了下来。艄公与镖局的人皆有蓑衣,林一总不好呆在船头淋雨。无人相邀的他,只得厚着脸皮进了船舱。 这只船的船舱分为上下两层,上面是几间舱房,下面的前首是一间客厅,后边是灶房及下人的住处。 林一寻了张凳子挨着客厅的门前坐下,很是惬意地赏着雨景。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有人说话:“我哥尚在房中打坐,而天又下起了雨……若有慢待之处,请见谅一二……!” 转而起身,林一微笑着颔首致意,说道:“冒昧搭船已是相扰,东方姑娘不因此怪责便好!”来者乃是容貌娇美的东方燕,虽是神色冷淡,却是文雅知礼。 轻轻蹙眉,欲转身离去,东方燕踌躇了下,还是走至林一的身边。她伸手请对方落座,这才神色有所缓转,出声说道:“我与祖父并非真正厌恶林公子的为人,而是因我兄长的缘故。他沉迷长生之术,以寻仙访道之名东游西荡,不仅荒废了学业,还将子嗣承传视作了儿戏。长此以往,家将不家,又何谈成仙呢!” 一席话说完,东方燕款款坐在林一的对面,神色中有所期盼。 “家将不家,又何谈成仙呢!东方姑娘这句话在理呀!”林一打量着面前这位女子,颇为赞赏地点点头。轻轻笑了下,他说道:“莫非让我劝令兄回头?” 眼前之人眉清目秀,还真是个读书人的模样,可惜了!东方燕的神色瞒不过林一的眼睛,其摇头笑道:“姑娘差矣!我与东方公子不过是一面之缘,他又如何能听得进我的话呢?” “你与我兄长乃是同道之人……”东方燕有些失望,却兀自盯着林一,显然是有些不甘心。 “呵呵!”林一苦笑了下,转首望向了船外。此时,天色如墨。雨,下大了。 船身顿了下,外边传来艄公的喊声:“靠岸了,明日再走!”一阵脚步声在甲板上响起,有人在忙着停船的首尾。 婢女走进客厅,又默默离去。几盏烛火亮起,四下里光影晃动。 林一的眉头忽而皱了下,回首见东方燕还在看着自己,只得随口说道:“我说话管用的时候,当不吝言辞!” 这模棱两可的话语,不过是敷衍之意。东方燕还是稍感欣慰的嗯了一声,便欲起身致谢,却听得舱外的脚步声突然急促起来,接着便有人高喊—— “贼袭——”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四十四章 奈何做贼 ?感谢书友云上云下午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junbuwei、来看书2011、无邪2011的捧场支持! ---------------- “咚、咚、咚” 又有脚步声自上而下,转瞬来至客厅,乃是东方朔搀扶着祖父一道走了下来。《》 . “祖父,生出了何事?”东方燕忙迎上去问道。走得急了些,东方闻之有些气喘,一旁的东方朔神色有些惊慌,忙接话说道:“岸边冒出不少人,怕是冲着我等而来……” “我等被人困在了此处!”一人冒雨闯了进来,正是钢刀出鞘的乔善。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急声说道:“来者怕不有二三十人,而我等拿得起棍棒之人不过双手之数。如何定夺,请东家说句话!” 若是这些人真是冲着这只船而来,下场只有两个。举手投降,或是跳水里喂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灾难之大不为人力所能左右之时,最终的下场与东家不无干系。投降!可以,一切的人物折损都是东家的。拼命!可以,掏出足够的银子,说不得会有人拼命。不过,一切后果还是由东家承担。东家不说话?可以,原先的那一份佣金再高亦不抵一条性命。说不定镖局的人转眼便能跑个没影。 “这……这可如何是好?朔儿,你不妨拿个主意啊!”致仕的官员,不过是一介儒生罢了!此时的东方先生没了主见。 东方朔的脸色发白,喃喃说道:“莫非,是一群过路的人?或许,不是冲我等而来的呢?” “唉!”乔善跺了下脚,急声说道:“这荒郊野渡,谁人会聚集在此?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请东家早作决断!我等亦是有家有小之人,绝不敢有半分的大意!” “哈哈!追上了!船上的人听着——要财不要命,要命不要财!”放肆的大笑声穿透雨雾而来,忽高忽低,飘忽而诡异,却使得东方一家人脸色大变。 这伙贼人竟真是冲自己而来!莫不是说,大祸临头了!祖孙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计可施。而乔善急得大喊:“贼人上门了,东家您倒是说句话啊!” “老夫已是古稀之人,死不足惜!倒是害苦了我两个孙儿!”东方老人叹了口气,神情萧索起来。他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罢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让贼人尽取便是!只求苟活,东方家血脉决不能自此而终啊!” 重重叹了口气,乔善躬身一礼,嗓音沉重地说道:“东家既然有了决断,我等惟有自行逃命去了!”他又转向旁边一人说道:“林公子,请随我走!” 东方家的祖孙三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人在此。却见这人正冲着雨夜出神,闻声只是淡淡笑了下,说道:“你等若是能逃得性命,速去,不必管我!” “你莫要因此而连累了自身,还是随这位师傅去吧!”东方老人摆摆手,示意这位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莫要糊涂,还是性命要紧。东方朔则是一脸的哀容,拱手说道:“可惜我道法未成,却要遭贼人的凌辱……”他的妹子东方燕轻叹了一声垂下头去,娇弱的身子在轻轻发抖。 “砰——”的一声,有东西撞上了大船,接着便有惊呼声响起:“贼人上船了!” “林公子——”乔善见林一兀自摇头谢绝,他只得一转身冲入了雨雾中,大喊道:“镖局的人随我走——” “危急关头,方显小友高义!”苍老的嗓音响起,林一转身见是东方老人冲他巍巍拱手,话语间颇为的感慨。东方朔神情错愕,难以置信地说道:“道友真要陪我等共赴大难?”一旁的东方燕亦是抬起头来,眸子里生出几分异彩。 知道这家人会错了意,林一说道:“且出去看看,先探明对方来意才好啊!”他抬步走出了客厅。东方家的祖孙三人忙着跟了出来,与其一道瑟瑟立在雨水之中。 几盏鱼皮灯笼在岸边的雨夜中摇摆不停,微弱的亮光中,可见十来人围在岸边,皆手持着兵器。而大船的一侧,停靠着三只小船,上面的人口衔利刃在往上攀爬。这二三十人皆是神情彪悍之辈,显然是有备而来。 想必是未受到阻拦。镖局的人已不见了踪影。不一刻,十几个手持利刃的汉子便上了船。三个艄公不知所措,竟被这伙人一刀砍翻了,这才齐齐涌向了船头。 眼睁睁看着这伙贼人逞凶,东方家的祖孙三人惊慌之下,却是无计可施。而林一始终站着未动,任雨水将他浇了个通透。 十来个汉子转眼便将船头围了起来,见这几个可怜人没了去处,岸边有人高声喝道:“将你等家传至宝奉上,我等自不会多加为难。如若不然,免不了横死当场!” 年岁大了身子虚弱,惊吓之中的东方老人被雨水这么一浇,浑身上下抖个不停。听对方如此一说,老人强自站直了身躯,怒声说道:“老夫不过是一介寒儒,哪里有什么家传至宝?银钱倒有一些,尔等不妨拿去!” “哈哈!你这老儿满口的胡言,莫非不将你孙儿的性命放在心上?”岸边那人骂了一声后,又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东方家曾出过仙人,此事不假吧?听说还有仙家的神功秘笈传下来,此事亦不假吧?若想活命,乖乖献出宝物!” “一派胡言,我家何曾出过仙人?你听谁说的,让他站出来?”气愤之下,东方老人挣脱了搀扶,手指着岸边怒声斥责。 岸边那人冷笑了一声,说道:“哼!你东方家的祖上出过仙人,乃是你孙子亲口说的,这可怪不得别人!他不仅以仙人自居,还炫耀家中有什么天书三卷……” “朔儿……”东方老人的身子摇晃了下,吓得东方朔已是‘扑通’一声跪在了甲板上,不忘带着惊恐喊道:“祖父息怒……” “大哥!你总是将祖父的话置若罔闻……眼下该如何是好……”东方燕上前扶着老人时,泪水已合着雨水流了下来。 “哈哈哈!速将宝物呈上……”那人得意地大笑起来。 勉力站稳了身子,东方老人虚弱地说道:“仙人……仙人,不过是图个自身逍遥,而苦了他人……我东方家没有仙人,又何来的宝物?”他转而弯下腰去,冲着东方朔说道:“今日,我祖孙三人落至此般的下场,朔儿……当以此为戒,未为晚矣!” “老儿啰嗦!将他几人捆了,给我搜……”岸边之人不耐烦了,在高声吩咐着。船上那些汉子不容分说便扑上来,东方朔大惊之下瘫倒在了甲板上,东方燕已是吓得花容失色,搀扶着祖父连连后退。东方老人气急之下,高声斥道:“尔敢——” 夜,黑而深沉。雨,忽而停了。 一阵旋风陡然在船头吹起,霎时便掀翻了扑上来的那几个汉子,之后,一个挺拔的身影挡在了东方一家的前面。 没人看清这人是怎么出手的,只是见他往前走了一步,那几个江湖好手便“扑通、扑通”地摔落在了水中。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使得对方的所有人皆是一惊。这船上竟藏有一位高手?而东方一家亦是为之一怔,他怎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你是何方的高手?报上名来!”岸边那人的话语声变得深沉起来。 林一背着双手,轻轻抬起了下巴,默默立在夜色中。他对那人的话根本未放在心上,而是在想着怎么杀人。 一时间,岸上、船上、水里,无人说话。每一个人都在盯着那个寂寞的身影,在猜测着这个人的来历。 “你等身为江湖人,奈何做贼?”一语道破了对方的来历,林一轻声说道:“我管不着你等来自何处,要活命,滚!不然……”望向那三具飘在水面上的艄公尸首,他稍稍踌躇了下,嗓音一冷,哼道:“全都要死!”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四十五章 恰逢其时 . 感谢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林一的话说完,东方一家三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对方二三十人之多,如何将其一一斩杀?或许,这是一种威吓贼人的手段 祖孙三人都不信林一的话,那些贼人是感到好笑岸边那个为首之人冷笑了一声,骂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故作玄虚你方才的那一招手段不过是唬人罢了,还真当有人怕了不成?” 几个跌落水中的汉子察觉身子并无大恙,想来是虚惊一场,不由得发出了讥笑声 “我以江湖的手段,杀江湖人”轻轻吐声说了一句,林一缓缓低下头来,随手一抓,几丈外掉落的一把钢刀“锵”的一声飞到了手里顿时,森然的杀机弥漫开来,有难奈的惊惧于这刹那间涌上每一人的心头 不待对方多作惊慌,林一已于原地失去了踪影,化作一股强劲的旋风,迅即席卷大船,掠过河面,往岸边袭去他手中的钢刀,与风融为一体风过处,人头落地 风声倏然逝去,林一轻飘飘落回到了船头,手上还拎着那把钢刀刀锋炫目,滴血未染而船上、岸边,贼人皆遭枭首 看着目瞪口呆的祖孙三人,林一反手将刀扔向了河水中,神色不变地说道:“老先生年迈,应及早换件衣裳,再煮碗热汤喝了,以免风寒侵体” “你……你杀了这么多的人?”东方老人尚未从震惊中醒来 林一叹了口气,说道:“不尽杀之,又该如何……” …… 杀了所有的贼人之前,林一曾踌躇过对方并非贼人,而是一群真正的江湖人这伙人说是被东方朔招来的,可他总觉得背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若是行威慑之举逼迫对方离去,说不定事情会闹得大而如此这般,东方家的祸端虽未必消失,却多了几分回旋之机 林一是心有揣测,却无人可以分说故尔,他杀人的举止,使得东方家的祖孙三人的神色再次不安起来 船上的下人将将走出船舱,一个个便被四周的血腥吓住了东方家的老少三人惊魂未定,林一只得冷着脸吩咐:掘坑、埋人,无人敢不从 忙活了大半宿,甲板上的血迹被水冲去,浓重的血腥气犹在,使人惶惶不安于是,东方家的下人再次忙活了起来,好在是有人懂得行船,往前走了几里远后,又一次靠岸夜宿众人疲惫之时,有厨子张罗了饭食客厅中也摆下了酒菜,林一被邀去宵夜 “行雷霆之威,不忘有雨露润物之情如此这般,才是刚柔相济而不违天和呀”衣过后,又喝了碗热汤,东方老人的气色好了许多他邀林一在手边落座后,感慨了一番生死逆转的危情,免不了以酒作谢,却不忘借机说教起来一旁作陪的兄妹二人有些尴尬,却不好插话 对此,林一不以为意,反而是吃喝的畅快 修士筑基以后,虽说不是餐风饮露,却是可以辟谷,就是说不食人间烟火了气海中那一滴灵液自有沟通天地之能,灵力不失,当生机不止只不过,口腹之欲人皆有之适逢酒菜精美,当大吃大喝 “林道友还有一身绝的武功,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呀”东方朔敬了一杯酒后,有些羡慕地说道道法未得大成之前,有非凡的武功傍身亦是不差至少,可以震慑宵小 东方燕看了一眼林一,心思有些慌乱这么一个貌似清秀的生,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不过呢,他杀人的时候如行云流水一般轻松,洒脱而不失凛然而危难之时,救东方家于水火之中,大丈夫当如是也这,是一个奇男子唉大哥若是有这般本事…… 东方家的三人并未怎么吃喝,一桌子的酒菜却是转眼去了大半,林一喝了口酒,有些发窘地说道:“其实……我从江湖而来……” 东方朔眼睛一亮,击桌赞道:“江湖侠士也” “江湖已离我而去……”林一摇了摇头 “风尘游侠也”东方朔又是赞叹了一声 林一愣住了下,干脆自斟自饮起来身边的老人轻叹了一声,起身说道:“少造杀孽……” …… 第二日,天色兀自阴沉沉的,船行了不久,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昨晚发生过的一切,恐后贻祸,东方老先生吩咐下去不得外传船上众人不敢忤逆,行色却是匆忙了许多午后,辰渊县城在望…… 这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小城,流水、小巷自浓厚的树荫下时隐时现,处处透着宁静与安适 在城外的码头上了岸,林一便随着东方一家人进了辰渊县城行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看着似曾熟悉的一切,他有种久违了的感受这感受是什么?他说不清楚 东方家一行不过七八人,被东方闻之带着直奔小城正东的一个巷弄而去林一缓缓跟在后面,他这是要去作客 上岸之际,东方先生礼让之时,林一毫不客气地答应了下来去东方家的老宅小住几日,好使得对方以尽地主之谊,不也是称了自己的心意吗 小巷深处,一棵老树下,两头倚在尘埃中的看门石兽无精打采那斑驳的大门紧闭着,却阻不住东方先生的脚步他急急踏上了台阶,神色激动地拍打着门环,带着颤抖的嗓音呼唤着:“小澍子……开门来……” 未几,“吱呀呀”的响动中,大门开启了一条缝,继而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接着便是一声惊呼声响起——是老爷回来了 大门尽开,一个看门的老头闪身抢步而出,已是老泪纵横,喜极而泣:“小澍子可盼到老爷回府了……” …… 东方家的这片老宅占地颇广,亭台楼榭、花苑长廊、假山影壁等一应俱全,虽说是显得破败,却能看出当年的不凡气势主人回来了,东方府上免不了要忙乱一番无人顾及的林一,只得一个人四处闲走 闲逛了小半个时辰,林一走至一处月门前停下了脚步门上的铜锁锈迹斑斑,显然是许久没人打开过了环顾四周,依然是没人来招呼他这个客人 手上掐了诀,林一在原地失去了身形不一会儿,他接连穿过了两个无人的院落,来至东方家老宅后院的一间大屋前停了下来,这是东方家祠堂所在 在大门前缓缓现出了身形,林一抬首打量了下,眸子里忽有赤芒闪现‘幻瞳’之下,祠堂的大门与墙壁如若无物,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 布满灰尘的供案之上,密密匝匝摆放着无数的牌位愈是往后,供案愈高,摆放的牌位亦是愈少林一的目光一凝,接着便是神色一怔他在供案的最上面,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当然,供案上只有牌位只是,它是倒着摆放的上面有五个小字不难分辨,“东方圣之位” 咦怎会是这般的情形?令人诧异的是,这么一个大屋子里,前后摆放的牌位不下十余行,而东方圣的牌位竟是排在最高处的第三行 怔怔立在原地,片刻之后,林一露出恍悟的神情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东方圣乃是正阳宗内所遇到的那位老师兄,当时,受其赠简之情,又答应了一个探望他后人之请,这才有了今日的辰渊县城之行 自玄天门逃离之后,来至乔家镇时,林一尚未想起东方圣之托,却是偶遇东方先生一家人时,他才突然想起了这么一档子事 东方圣的玉简中,提到其祖籍之地便是楚奇郡的辰渊县既然是碰巧来至此地,顺道还了一个东方圣的心愿,亦算是恰逢其时而东方闻之老先生是不是东方圣的家人,林一还真的难以确定后来所遇到的一切,使他疑心大起 果不其然,祠堂中的牌位,应为东方圣本人所有而东方先生乃是他的家人,不,说为后人则为的恰当 不过,当时与东方圣说话的情形尚历历在目……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却是年逾百岁,怕是寿元无多……少小离家,转首已是暮年一生孜孜以求,苦修不辍,无奈修为止步于练气期,无数次尝试后,筑基已然无望…… 想到此处,林一摇了摇头,再次打量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牌位,他不禁露出了苦笑心忖,无论怎样,我算是践诺于此只是,此时总不好撒手走人 ……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四十六章 月下来客 …… 东方先生回家了!既要修缮房屋,又要宴请宾朋,东方府上下免不了要忙活几日。他年岁大了,迎来送往的事儿只能由晚辈代劳。即便如此,老头亦是累得不轻,早将那个风尘游侠忘了个干净。林一则是乐得如此,被下人领至客房后,曾于半夜出去过一次之外,便躲在屋里不露头,十足一个隐士模样。 林一所居之处,为前院临近院门处的一个小跨院。院内稍显凌乱,尚有未及清理的青草透过地砖冒出来,行走上面倒是有着几分野趣。一直独自在屋里的榻上静坐的他,很少涉足门外,却于这一刻起身走了出去。 “林公子……”适值黄昏时分,院内站着一个貌美之人,乃是东方燕带着几分歉意看来。林一笑着打了个招呼,示意道:“东方姑娘有话请说!” 往前走了两步,足落无声,东方燕敛衽一礼,正色说道:“府上连日来诸事缠身,倒是慢待了贵客。为此,祖父备下了家宴,有请林公子!” “哦!”林一哦了一声,露出忖思状。他背着双手在院内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说道:“盛情所致,敢不从命?” …… 掌灯时分,东方家后院的花厅下,四人围着一张方桌而坐。坐在主位上的东方先生,神色略有憔悴,其兴致却是不错。林一坐在上手,对面是东方燕,旁边是殷勤劝酒的东方朔。 酒已过了三巡,林一起身执杯说道:“闲游于此,承蒙府上的款待,多日来有所叨扰了!小子当敬老先生一杯酒!” 见林一礼数周到,并非原本想象中的乖张之人,东方先生微微颔首,扶须说道:“小友乃是我东方家的恩人,敬酒不敢当,共饮之!”他举杯示意对方不必见外。后者还是一饮而尽,全了礼数。 “唉!”许是触动了什么心事,东方先生叹息了一声,冲着林一不无善意地说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年纪轻轻便闲游在外……” “多谢老先生的教诲!”林一颔首示谢,接着淡然一笑,轻声说道:“在下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他说的极为随意,却使得对面的东方燕稍稍一怔,神色黯然。 “是老夫唐突了!”东方先生说道:“我这孙子孙女同样是无父无母之人……” 东方闻之只有一个儿子,却于数年之前病故,不久后,其儿媳亦跟着离世,东方家便只留下了这祖孙三人。 常言说的人生有四大悲,为幼时丧母,少无良师,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而东方先生是四占其三,好在是少有良师,这才学有所成而走上了仕途。忙碌了一生之后,眼下守着两个孙子,他只想着东方朔能成家立业,为东方家添丁进口,好使得血脉得以延续下去。 这是老人是一块心病,借着宴请林一之际,不由得又拾起了这个话头,令酒桌上的东方朔捏着酒杯垂着头,一吭也不吭。 “唉!老夫本想着回归故里颐养天年,可我这孙儿痴迷仙道而不知悔改。如此以往,我东方家岂不是要绝了后?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东方先生愈说愈气,一拍桌子,吓得东方朔只得用酒杯遮脸,却是伸出脚去,示意林一出言劝止。 林一佯作未知,拿起酒壶为东方先生斟满了杯,听他接着感慨道:“这个世上哪里有什么仙人?莫非是会一些手段的便是仙人?若是这般,林小友岂不是仙人?” “老先生的祖上不是出过仙人吗?”很是随意地插了一句,林一举起杯中酒,冲着东方朔示意下,便自行一饮而尽。 “他是什么仙人?独自逍遥而苦了家人,这般的仙人不要也罢……”东方先生的话语中尽是怨气,使得林一微愕。见东方朔兄妹皆是讳莫如深的模样,他对此愈发好奇起来。 自感失言,东方先生手拈着胡须瞪着林一,眼中透出几分狐疑的神色。而对方却是眉梢一挑,转而冲向了院子翘起了嘴角,淡淡地笑起来。他心头一怔将要问话,院中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嗓音—— “仙人有何不好?有云鹤为伴,可逍遥于天地之间,岂不妙哉!” 眼下正是仲秋时分,月华如洗,院子里四下通亮,清晰可见一个人影缓步走来。东方先生与东方燕错愕不已,东方朔径自站起身来,失声道:“这不是易仙长吗?” 酒桌前惟有林一神色不变,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边带着淡淡的笑意默默打量着来者。 东方府上的下人不多,婢女送了酒菜后便回避了。故尔,此间此时,只有酒桌旁的四人与这个莫名出现的人影在彼此相望。 来人走至花厅前停住了脚步,这是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三四十岁的模样,短须细目,面皮白皙而细嫩,显得气度不凡。 “呀!果真是仙长大驾光临……”东方朔惊呼了一声,随即不解地问道:“仙长又怎会至此处?” 东方先生见孙儿如此失态,不由得面生不悦,缓缓起身,拱手说道:“老夫东方闻之,敢问,这位道长不请自来,所为何意?” 来人抹了抹短须,很是随意地四下打量一眼,转而呵呵一笑,说道:“贫道易录,见过这位老先生。听闻府上有遗传下来的仙家功法,故尔前来相求,只为一阅而已!” “哼!”一甩袍袖,东方先生坐了下去,脸色亦沉了下来,却是挺直了身躯,出声斥道:“真是荒谬!我府上没有仙家功法,请这位道长离去。不送!” 常言道,居移气,养移体。东方先生为官日久,即便是成了平头百姓,周身自有一番气势。他毋庸置疑地冷声拒客,使得来人神色一僵,面生愠怒。 “东方朔,我可是信了你的话,才巴巴跟了过来。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吧?”叫作易录的这个中年人,说话间,脸色便冷了下来。 “啊……?”东方朔楞在了当场,随即明白了过来,连连摆手说道:“当日不过是戏言,仙长又怎可当真?念我祖父年迈体弱,此时不便会客。在下改日定当登门赔罪,还请仙长大人大量……” “戏耍贫道,不啻于冒犯天威啊!”易录冷笑了一声,竟是在花厅前踱起了步子,摇头兴叹:“据我明察暗访得知,你东方家的祖上,还真是出过修仙之人。故尔,今日我不会空手而回。” 转过身来,易录冲着东方朔哼了一声,威吓道:“是你乖乖将功法双手奉上,还是我动手掘地三尺呢?” “仙长怎可如此相欺……”东方朔震惊不已,这还是那个超凡脱俗的仙长吗?这还是曾把酒言欢的同道之人吗?此时,他为自己识人不明而悔恨,却是心生惧意。曾见识过对方的神通,那可是仙家的手段啊! “真是啰嗦!”许是没了耐心,易录竟是曲指弹出了一个火球,直奔院子里的一棵小树飞去。“轰——”的一声轻微的爆响,那一人多高的小树转瞬烧为了灰烬。甚为得意地拍了拍手,他转而冲着大惊失色的祖孙三人冷笑道:“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天威所致,谁敢不从?” —————— ps:辰渊与易录应是书友龙套,谢过!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四十七章 度人之量 出言恫吓之后,忽见花厅内一青衫男子面带笑容,不见有一丝的畏惧,易录还当是自己看花了眼。(._《》)东方家的三人皆是神色恐慌,这人为何就不怕呢?他眼睛一瞪,斥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是在讥笑贫道吗?” 见东方先生已是说不出话来,唯恐这位老人生出意外,林一只得站起身来,冲着祖孙三人伸手示意,笑道:“些许小事,自有我来应付!”说着,他抬脚走出了花厅。 “你要作甚?”察觉到了一丝不妙,易录厉声喝问之际,手上忽而多出一张符纸来。东方朔不知林一用意,忙出声示警:“林道友小心,此人法术通玄,不可大意!” 林一走出花厅便停下了脚步,随手一抛,四道光芒落入了夜色中不见了踪影。不待对方有变,他又掐了手诀,只见莹莹的光芒霍然出现,霎时间便将花厅与小半个院子笼罩了起来。 “你是……?”易录的嗓音发抖,早已不复有方才的神气活现。此时的他已是面如土色,汗如雨下。 林一背起了双手,脸上的笑容没了,冷声说道:“你不过是练气一层的修为,竟敢胡作非为,还自诩为天威所在,真是不知所谓!” “你不过是个凡人啊……”易录又细细打量了一眼林一,心存侥幸地问道。 “我当然是个凡人!不过……”林一话语一顿,周身的气势沛然而出,刹那间,有凛冽的寒意弥漫四周,首当其冲的易录难以支撑下去,已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失声惊呼道:“你是……!” 筑基修士的威势,岂是寻常练气修士所能承受的。易录这练气一层的修为着实可怜了些,他喘气都不能够,心肝狂跳,只怕是下一刻便要被这强横的威势所吞没。 看着眼前的情形急剧逆转,感受非凡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惊悸之中的祖孙三人,已是愕然无语。显然,比起那个易录仙长来,林公子乃是更为强大的存在。这个年轻人不只是有超绝的武功,他还有法术在身? 将身上的气势稍稍收敛,林一接着说道:“不过,我同样可以杀了你!” “前辈饶命啊!”易录是什么都明白了,只顾着抢头在地,出声求饶。他不明白的是,东方家何时有了前辈高手坐镇,早知如此,又何苦千里迢迢寻来,这不是找死吗! 林一看着地上的易录,问道:“你为何唆使江湖人来谋害老先生的一家呢?” 闻声,易录怔了下,眼珠子一转,委屈地说道:“这可是冤枉啊!我是何等的身份,又怎会与那些个江湖凡人厮混在一起!” 东方家的祖孙三人面面相觑,难道那雨夜中的一切与这有人有关? 林一轻轻皱了下眉头,伸手一抓,赤金焰龙脱臂而去,金光闪动之中,霎时将地上之人紧紧束缚了起来。不待其惊呼求饶,他手指一点,易录已是双脚离地,缓缓飞至近前。 筑基之后,林一的金龙手收放自如,比之从前要灵动了许多。此时的赤金焰龙不过丈余长,却是栩栩如生,俨然便是一条真龙再现。如此神异的一切呈现在眼前,使得东方家的祖师三人震骇之余,不妨大开眼界。东方朔更是激奋异常,看着林一的眼神中尽是惊羡与崇敬。真人不露相啊!不,这是仙人不露相啊!他心头生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却顾忌眼下情形,只得强自忍耐。 “我最后问一次,七日前的那伙江湖人,是不是与你有关?”将易录抓至身前,林一面无表情地问道。 徒劳地挣扎了几下,神色惊慌的易录,透着委屈喊道:“我真的不知前辈在说什么……” 林一轻轻摇头,说道:“这是你自找的……”话音未落,他一把抓住了易录的脑门,灵力猛然一吐,只见手下之人突然闷哼了一声,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花厅之外,林一兀自站立不动,手掌下却是抓着已人事不省的易录。片刻过后,他手掌轻抬,赤金焰龙突然爆出耀目的火光,只是眨眼间便将所束缚的人烧成了飞灰。 收回了赤金焰龙,林一身形一动,便在原地失去了踪影。不待东方家的祖孙三人回过神来,花厅前有微弱的光芒的闪过,接着便多了两个人影。 “扑通” 两个身着劲装的汉子摔倒在地上,一脸的无措,却是死死攥着把未出鞘的钢刀不撒手,有些茫然的抬头四望。 林一不理会地上的两个人,转身冲着东方先生一家说道:“这是两个江湖人,乃是随易录一道来的……” 易录虽有着练气一层的修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散修。无意中得到一本残缺的口诀,加之身居灵根,他竟是侥幸练气成功。或者说,这便是地灵人杰的好处吧! 以仙人自居的易录,自有人追捧,东方朔便是其一,并无意中炫耀过自己的身世。祖上有仙人,这般的人家可是非同小可。 初始,易录对仙人之后的东方朔不敢怠慢,尽其结交之能。之后,又有人慕名而来以求供奉这位仙长。被人当祖宗供着,金银不缺,美女如云,快意莫过如此啊!于是乎,一个练气修士便与江湖人走到了一起。 在这么一个仙门众多的地方,真正的修士,不会混迹江湖而错过成仙的大好机缘。故尔,那个重金招纳奇人异士的江湖门派收效甚微,易录便成为了天上掉下来的活神仙。他一时快意无边,无法无天。 那些飘渺的仙门对易录来说,耳闻要多于体会,或者说尽是耳闻,而没有体会。但这不妨碍他追求更高修为的念头,曾出过仙人的东方家,便再次成为了一个撞大运的地方。谁让东方朔吹嘘过有家传天书呢!天书无字,那是功法玉简啊!修仙之人谁不知道? 而那个江湖门派得知此事后,便欲分一杯羹,恰逢东方先生致仕还乡,这便有了雨夜中的那一场奇袭。谁料,所遣之人一去不返。身为背后主谋的易大供奉不得不亲自出马,接连探查了多日,那些江湖菁英依旧是无影无踪。无奈之下,他便带着两个人来至东方府上,暗中寻了两日一无所获,这才现身相逼,却是一个寻死的下场。 一直在东方府上藏身不出的林一,暗中却是没有闲着。他悄悄出去了过一次,为的是毁尸灭迹,还是怕此事会殃及到东方先生一家。虽说是东方朔的缘故,这才祸从口出引来了贼人,而他却是察觉那伙江湖人来得蹊跷。当再次回到那个掩埋尸首的岸边时,勘验之下,那伙江湖人的身份出人意料。 如此这般,林一便守在东方府中等待着。即便是易录曾独自溜进来查探,他都佯作不知,直至今日对方再次现身。 心有计较的林一,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出手制住易录后,见其不知悔改,便强行搜魂,获悉了此事前前后后的一切。这样一个为祸凡俗的修士,当杀!而那个江湖门派,当给予惩戒! 以两个江湖人作为明证,此事的原委不难说清楚。 林一信手一挥,白雾横起,他与那地上的两人便没了踪影。东方家的三人正自暗奇之下,转瞬间又是月明如故,惟有花厅前的那个年轻人在独自站立。 在孙子孙女的搀扶下,东方先生颤巍巍地离开了桌子。他看了一眼林一,胡须抖动了下,还是深施一礼,缓声说道:“林仙长于我东方家,可谓是天高地厚啊!之所谓,大恩不敢言谢!仙长但有所求,老朽莫敢不从……”东方朔与东方燕亦是躬身一礼,二者神色各有不同。 “不必多礼……”林一话将出口,东方先生带着恳求的神态在说:“我东方家真的没有天书啊……”东方朔是一脸的尴尬,眸子里却是透着一股子的热切;东方燕悄悄抬起了眼角,便臻首低垂。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四十八章 有意之举 东方家三人的神情落在眼里,林一怔在了当场,暗忖,原来自己被当作了有所企图之人。。shuhaige。com(百度搜索.,《》)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便无缘无故一路跟随又赖在此处不走。要知道,这是一个仙人啊!若无企图……谁敢相信?少顷,他并无恼意,而是恍然失笑,摆手说道:“若是有所不便之处,林某这便离去……” “是老夫失礼了……”话说一半,东方先生的神色挣扎了下,缓缓躬下身去。这是要送客了!其身边的东方燕略显惊讶,却不敢多言,只得轻叹了一声。东方朔则是急了,忙说道:“我当追随仙长而去……” 林一兀自轻声说道:“老先生说的不错,我来此处并非无意之举,而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仙长……可否告知详情?”东方先生抬起头来,一家三人皆是愕然。 斟酌了下用辞,林一说道:“东方圣离家多年未回,一直为此牵挂,便托我前来探望……不管你等如何猜疑,我算是为他了却了一桩心事……” “我那先祖尚在?又在何处”东方先生挣脱了搀扶,惊声问道。其身旁的两个晚辈面面相觑,皆是震惊不已。那可是东方家的老祖宗啊……莫不是说,那一段令人唏嘘的往事,是真的…… 眼前浮现出那个皓首老者的慈和面目来,林一摇头苦笑道:“在一个你等无从知晓的地方!” 即便是说出归灵谷的正阳宗亦是无用,那根本不是凡俗中人可以寻到的地方。果然,东方先生不再追问其先祖的所在,只是在原地转着圈子,失魂般的念念叨叨:“先祖尚在,先祖尚在……而我东方家竟是此般的境地……先祖……为何不亲身前来?”他望向林一,神色变幻不定。 我怎知他为何不来!若非阴差阳错之下,我又怎能来至此处呢!林一暗暗摇头,冲着心神恍惚的东方先生清声说道:“你信我说的话?不怕我虚言相欺,而有所企图?” 好似恍然醒悟了过来,东方先生忙不迭地说道:“不!不!不!我那先祖的名讳外人绝不知晓……何况你既为仙长……这个,是老朽失礼了!”说着,他又要失礼赔罪,被林一伸手虚托了起来。 “为何老先生一家对令先祖一事讳莫如深呢?它日回转之时,我若是将此间情形如实转告,便不怕令先祖有所不喜?”林一适时道出了心头的疑惑。 闻声,东方先生踌躇了下,又转身看看两个孙儿,叹了口气说道:“亦罢!林仙长随老朽去祠堂!” …… 月光明亮,四人不一会便来至后院的东方家的祠堂前,这才想起未有家人随行。看着锈迹斑斑的门锁,东方先生便要唤那个老家人小澍,被林一制止。他随手一弹,几尺外的门锁应声而开。 伴着“吱呀呀——”的响动,积年的灰尘簌簌直落,祠堂的大门被打开。不待东方朔去寻火烛,几缕火光从林一的指尖飞出,那供案上的几只灯烛被点着,亮光照亮了屋内。 就着灯烛点燃了几根香火,神色凝重的东方先生,冲着诸多的牌位缓缓拜了一拜,又三叩首,东方朔兄妹俩不敢怠慢,亦是郑重其事地跪在身后拜了三回。 默默注视着这家人叩拜礼成,林一上前拈起三根香火插到了香炉中,俯身拱手。祖孙三人皆是面露感激,自是在一旁回礼答谢。之后,东方先生说道:“林仙长可曾见到那块背转的牌位?”见对方点头,他又说道:“此处多有不便,请随老朽移步院中说话。” 后院的一处凉亭中,四人守着一石几坐定。月辉之下,老旧的院落更显沧桑而寂寥,如同在一起诉说着那段陈年往事…… 东方家的这位先祖,也就是林一的那位东方圣师兄,少年喜好仙道长生之术,至中年时略有小成。适值家业鼎盛之际,他为了入山寻道,竟是不顾高堂年迈,抛妻弃子而去。如此,东方家上下乱了套,不几年,其父母相继离世,郁郁成疾的夫人又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十几岁的儿子和一个偌大的家业。 东方圣的这个儿子,因少了管教,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家境日渐衰落,加之酒色掏空了身子,他未及中年便已早逝,只留下少妻幼子。家境每况愈下,这娘俩的日子艰难,东方圣的这个孙子小小年纪便遭受了种种的磨难。此子慢慢长大,便将这一切的不幸,皆归咎于那个狠心的祖父,并将其牌位面向先人,以示惩戒之意。不仅如此,他又为后人留下一句话,修道者皆为凉薄寡情之人,当共弃之。只不过,东方家出了一位神仙的事情,就这么背地里传了下来。 还有人说,那位先祖曾留下一个箱子,里面便有成仙的秘笈呢!到了东方先生这一辈,那些传闻的究竟,怕是只有他本人知晓了。谁料,世事轮回,家中又出了个喜好仙道的孙子,老先生便对那件往事讳莫如深。而东方朔甚为的执着,不仅是广交道友,还四处炫耀自己的仙人家世。如此这般,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月上中天,夜色无边,一段往事随风逝去。 与祖孙三人告辞后,林一独自披着月光往客房走去。 依着东方先生的说法,以及自己的猜测,那段往事果然已过去了四百多年。而正阳宗的那个皓首老者怎么说来着……少小离家,转首暮年……筑基已然无望。 人啊!年岁越大,越是满嘴的胡话!这个东方师兄?应是东方前辈吧!许是临时起意,根本未想到自己会被人追杀而又恰巧来至此处,他这才假言相托,亦不过是戏耍之意!只是,那老头提起家人时的神情不似作伪,也不应作伪。 四百多年过去了,东方圣的修为应是金丹期无疑。真的想不到,正阳宗还藏着这么一个高手! 林一来至自己的小院之后,并未进屋,而是立在原地忖思了一会儿,身形慢慢消失…… …… 东方家知晓了林公子的真实身份之后,没了送客的意思,反而是邀其住进了后院。 得知了那件往事之后,同为修士的林一,不难体会其中的艰辛与不易。故尔,他很是为了东方圣说了几句好话。仙乡路遥,却不免心牵故土家园,以至于道心不稳积劳成疾,这才委托他人返家探望等等,等等,惹得东方先生又去祠堂烧了几株香,洒下了几滴浊泪,回来后便要以晚辈自居。 老先生的心结已消,林一是乐见其成,这个长辈却是不敢当。他还是称之为老先生,而对方尊称一句小友,彼此相安,足矣! 仙长的称呼要不得!不仅如此,林一还说要在此处隐居一段时日,不许别人知道此事,更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否则,将会为自己,为东方家带来滔天的大祸。东方兄妹不以为惊,反而是甚为的喜悦。 东方朔所振奋的是有仙缘可图,东方燕那一脸明媚的笑容则让人猜不透了! 林一曾杀过不少人,所获的丹药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药。他找出几瓶凡人可用的丹药送与东方先生与东方燕,使得东方朔眼红不已,一个劲地跟在后面叫师父。 服下了丹药之后的东方先生,身子慢慢硬朗起来,而东方燕亦是愈发的明****人。一老一少欣喜之下前来拜谢,林一佯称是东方圣的心意,使得祖孙二人唏嘘不已。 东方朔依旧是纠缠不休,林一不理他,一个人躲在后院的阁楼中打坐静修。他所在的地方乃是后宅,距东方一家人的居所不远,四周鸟语花香,甚为的僻静。倒是东方老先生奈不住了,亲自来阁楼下求见。 阁楼中的一方木榻之上,林一盘膝而坐。对面的圆桌前坐着精神矍铄的东方先生,一旁是东方兄妹二人。 东方先生的怀中抱着个一尺来长的玉匣,说道:“我先祖虽被后人所怨恨,而他留下的东西却是代代传了下来,一直被埋在这所老宅内。”他站起身来,叹了一声,举起手中的玉匣,走至林一的身前,恳求道:“其中所藏无人能识,不若今日交予小友,亦算是物尽其用!不过……”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四十九章 辰渊尘缘 感谢书友炎亭人、八界之外的捧场支持!感谢每一位订阅投票的朋友! ———————— 话语声顿了下,东方先生接着说道:“不过……若能借此讨得几粒丹药更好!那可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 见林一微笑,东方先生竟是老脸微赧,一时无措起来。(._《》) 起身下了床榻,林一接过玉匣轻轻打开,里面竟是放着三块玉简。一一查看,片刻之后,他又将玉匣阖上,忖思无语。三块玉简中,一块是修仙的功法,为寻常的练气口诀。而另两块是东方圣留下的书简。 令人意外的是,这两块书简之间,竟是间隔数十年之久。东方圣走时留下的书简中,表明了对仙道的痴迷与神往,却也有离家时的不舍与痛苦。他不敢面对亲人的泪眼,只得悄悄离去,却又留下这封书简与功法,期待后人有踏上此道者,能体会这不为人知的苦衷。 有时候,走了便走了!无论你是了无牵挂的走,还是离肠百转的走,在你踏出了那一步之后,就莫要回头!不然,所有的苦,将百倍千倍地涌来,使你难以承受,而最终被痛苦所吞没,直至用你一生的光阴去追悔!凡人如此,修士,同样亦是如此啊! 数十年以后,还是割舍不去心头的羁绊,东方圣回家了,物是人非事事休!父母不在了,妻儿不在了,惟有一个满腔怨恨而又十分陌生的孙子,在守着一片荒芜的家园。常言道,物有所失,心有所得。而他得到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怕是无人说得清楚! 某一个夜晚,所有的心结与悔恨,尽数化作一块玉简留在这片生他养他的家园之中,东方圣黯然离去! 不祈求有人去体会,亦不奢望有人谅解,他将自己一生的追忆留在这里!书简署名,辰渊子! 林一淡淡笑着,淡淡的苦涩,化作淡淡的笑容……无论你是东方圣还是辰渊子!你的根在此处,你丢不下,亦抛不去……金丹修士又怎样,你还是一个人啊! 将玉匣交还东方先生,林一返身于榻上坐下,说道:“此乃令先祖之物,怎可转赠他人?想为令孙讨要丹药不难,在他成家之后,立誓不抛妻弃子,我便传他修仙功法!” “弟子拜见师父!”惊喜过望的东方朔,哪里管得了许多,冲上来便要叩拜,被林一拂袖一甩,他生生倒退了几步,有些惊慌地说道:“师父……?” “我何曾说过要收你为徒?不过是要代你先祖传授功法……”林一眼皮一翻,哼道:“你还是想着先成个家吧!”他话才说完,东方先生连声赞道:“此言大善!林小友此言大善啊!”一旁的东方燕亦是抿唇一笑,轻轻颔首附和。 林一转而看向这位女子,略有好奇的问道:“既有家传的功法,东方姑娘何不心动?” 笑靥轻绽,东方燕神色宁和,轻声说道:“淡泊一世,安稳一生,岂不就是神仙日子?又何须舍近求远呢!” 眼前一亮,林一再次细细打量这位女子,暗暗称奇。东方燕并无修炼的资质,却有这份淡定平和的心境,着实难得。他出言赞道:“令先祖有言,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登天塔!每个人的心中,亦有一仙境!姑娘虽无灵根,却不失慧根,又何曾不能成就一仙境!” 平静的神色忽而一乱,东方燕面生羞涩,垂首说道:“林公子过誉了!” 女子含羞,便若花儿含露,模样煞是好看! 林一笑了笑,声称与东方朔有话要说。东方先生带着孙女告辞,后者明眸闪烁,在房中打量了下,这才匆匆离去。 “呵呵!师父有事尽管吩咐!”独自留下的东方朔很是振奋,凑到了榻前,脸上尽是笑容。曾几何时,易录易大仙人是何等的风光啊!未想到,那却是个歹毒之人!合该他倒霉,遇到这位真正的仙人,伸伸手便将其捏死了!多年来寻仙访道一直未果,天可怜见,仙人来至家中,就在面前,这是何等的幸事啊! 一路走来的林一,自是不难猜出对方的心思。他摇摇头,说道:“师父岂能乱拜?此事暂且不提,我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 东方朔忙不迭地点头,林一接着说道:“其一,你结交甚广,帮我留意一下仙门中的各种风闻。不必刻意打探,只须留心便可。其二,机事不密祸先行,你当慎言慎出,绝不可再对他人提起家中的往事,更不得泄露我在此处的行踪。此事关乎生死存亡,你当切记!” 话音变冷,林一的脸色亦沉了下来,吓得东方朔一激灵。顿时想起了那个雨夜及家中花厅前曾发生过的一切,他自知事关重大,忙正色说道:“在下谨记于心,不敢忘!” 看了一眼身前的这个平原真人,林一无奈地摇摇头,示意他可以离去了。对方迟疑了下,问道:“……何时传我仙法?” “我离去之前,你成家之后……”林一说了一句,便双目微阖不再说话,东方朔放下心来,暗暗咬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呼出了一口气,林一缓缓睁开了眼睛,面呈苦色。传东方朔功法不难,自己手头上的《正阳心法》,对其来说可谓是一脉相承。他娶妻生子以后,若是执意修炼,回去对东方圣说一声,你玄孙的玄孙在家修炼呢,快去送些灵石吧,别让他走你的老路啦!这个平原真人若是修炼不成亦就罢了,若是有所成就,待其子孙成人之后,大可无牵无挂而去,如此这般守家修炼两不相误,岂不快哉!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说这些为时尚早。令林一苦闷的是,离开玄天仙境已有月余,各个仙门的情形如何,他是无从知晓。去临近的家族或者小仙门探探风声?凭着自身筑基初期的修为,尚不堪以承受太大的风浪,只怕是一个不慎,便是大祸临头啊! 一部寻常的练气功法能使得东方朔洗心革面,一部《洞真经》便足以令大夏彻底疯狂起来。若是那场狂风巨浪难以避免,只期望它来的晚一些吧!除此之外,他林一又能如何?故尔,即便是躲在东方家的后宅中,他都是小心翼翼。而让东方朔去探听仙门的动静,对一个凡人来说,着实是勉为其难了,而又是不得已而为之。风闻,总好过双耳不闻吧! 眼下,还是要竭力使得自己变得强一些!至少,跑起路来要快一些! 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林一的身上泛起黄色的光芒。随即,他缓缓沉向了地面,往下,直至百丈深处,才止住了身形。 召出了狼牙剑,旋即在四周轻轻划过,林一又拿出了一只无用的乾坤袋,随着心念一动,四周的泥土被装了起来,一个丈余大小的密室出现在面前。 轻轻点了点头,林一召出四象旗封住了上下左右,这才摸出灵石摆出一个聚灵法阵。他走至阵中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瞑目、存神、守一…… …… 玄天门,通天峰的正南,与之遥遥相望的一座山峰不过百丈高,却是苍翠漫山,灵气四溢,乃是门中前辈们的静修之地,名为翠微峰。 正值九月金秋时节,为灵山所在的翠微峰自应有一番仙家气象,那被半山腰横出的一块山崖托起的玄光阁,更是三面凌空,烟云氤氲,气势不凡。 只不过,那崖石为坪的玄光阁前,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ps:有票来一张,谢谢!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五十章 祸起之机 ~~ !- 玄光阁前,二三十丈大小的石坪之上,十数位修士围坐一圈,皆是神sè凝重,在听一人说话*** “据余行子师弟所言,那林一来自海外,自幼修习《玄天心法》,且身怀金龙异象,并轻易开启玄天殿取走了仙境重宝由此明证,此子身系我玄天mén的那一桩千年公案而一月有余,其不知所踪……不知各位同mén有何良策,不妨一一讲来” 说话的乃是掌mén广齐子,他居中而坐两侧为分别为余行子、弘道、施诸与济方四位金丹后期的长老,余者乃是金丹中期的长老 这伙修士之中,坐在末位的白衣nv子正是兰琪儿的师父庄云,她娥眉轻蹙,神sè忧虑事情怎会这般的凑巧?当初海上所遇见的那个练气小辈,竟是干系着玄天mén的千年秘辛而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因琪儿与那人jiāo往过密,余行子为此死死揪着不放,使得自己师徒置于风口làng尖之上这可如何是好? “此子自知祸大而不敢返回山mén,各个仙mén及家族亦是未发现其踪迹我以为,他定是藏身于凡俗之中如此,可就麻烦了我等总不好于凡俗间大动干戈”四位金丹后期的长老皆为半百的老者模样,说话的弘道亦是如此,其拈须摇头,显得无可奈何 施诸点头说道:“弘道师兄所虑极是,此子若是永不返回仙mén,或是逃离大夏,我等又能如何?” “哼两位师弟差矣此子身上的东西,可是关乎着我仙mén的根基,关乎着我等的修行……”广齐子身边坐的便是余行子,他一声厉喝,并未惹得他人生恼,反而引来诸位同mén的点头附和 “我玄天mén上下苦苦寻觅多年的是什么?还不是这个林一身上的东西?我等自是明晓大义所在,只不过是唯恐惊扰凡俗罢了余行子师兄勿忧”弘道说了一句,施诸跟着说道:“断然不得放过此子,可……师兄可有良策?” 手拈长须昂起了头,余行子又不屑地暗哼了一声心忖,一个个只顾着埋头修炼,却不谙世事,玄天mén早晚要被他人取代他轻咳了一声,带着几分训斥的口wěn说道:“我玄天mén的《玄天心法》有所残缺,此乃大夏仙mén中公开的一件隐秘之事我等修为止步于金丹后期,于此不无干系而那小子的身上不仅有完整的《玄天心法》,还有玄天殿中的仙家至宝啊那yu片说不定便是通往真正仙境的途径,又或是一部可以成仙的通天秘笈,而这些本应是我玄天mén之物,如今白白便宜了一个臭小子,莫非诸位真的视师mén而不顾?视两位师叔而不顾?” 余行子的嗓mén愈来愈高,直至最后竟是瞪起了眼睛他的言行使得在场的同mén尴尬起来,却无人与其顶撞这些浅显的道理谁不晓得,那个林一自是不能放过,还不是存着一分善念而不忍扰luàn凡俗吗何况,掌mén师兄尚未说话,这分明是僭越之举 “师弟……你若有良策说出来便是,本座……自当应允”广齐子的脸sè有些不好看,还是耐着xing子说了一句 环顾左右,余行子的脸sè缓了缓,冲着广齐子拱手为敬,这才沉yin了下,说道:“玄天仙境关闭已一月有余,我mén下弟四处搜寻无获,而此事断然不能再耽搁下去故此,为本mén计,当通令天下仙mén共同缉拿林一无论是灵山、僻野还是凡俗村镇,皆应撒下人手,为这小子布下一个天罗地网此外,黑山宗公冶干修成了元婴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我玄天mén不妨与其结盟……” “这个……”广齐子出声打断了余行子的话,他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了一个筑基小辈,我等已是大动干戈,又何须假借此事与黑山宗结盟呢?何况两位师叔云游未归……这,这未免小题大做,怕是会惹来天下同mén的耻笑啊” “师兄糊涂”余行子随口顶了回去,又正sè说道:“此事干系重大,莫说是一个筑基小辈,便是一个凡人又怎样?我师mén上下当慎重待之,这才不辜负两位师叔所托还有,我虽通令天下仙mén,你怎知没有阳奉yin违者?而此时的黑山宗已与我玄天mén不相上下,正是借力借势之时,只待抓住了那个林一,功法在手,何愁我等的修为不能上层楼?届时,天下之大,谁敢与我争锋?行事当审时度势,断不可瞻前顾后而优柔寡断” 被这么一席话说在了脸上,而对方的话里话外听起来又不无道理,使得广齐子老脸红了又白,神sè变幻了一阵子见诸位师弟皆不吭声,他只得点头说道:“暂且就依师弟所言……” “掌mén师兄英明”余行子顺口一句好话甩了过去,亦不顾对方的脸sè,他颇为自得地说道:“于此事有大功者,乃是我的徒弟冼峰他有一计,我以为可以一试,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只不过,还须庄云师妹……” “此事不可……”庄云出声说道余行子脸sè一沉,义正辞严地质问道:“有何不可?是你徒弟要紧,还是师mén要紧?孰轻孰重,师妹当心里有数,勿因一时的俗念,而毁了我玄天mén千年的根基” 庄云无奈地望向了掌mén师兄,对方叹口气,说道:“且试试……”她又求援地望向了四周的同mén师兄弟,却是无人理会余行子那句师mén兴衰的话太重了,谁也不敢有所异议 “若是林一能将我玄天mén的一切拱手奉还,此事未必不能大而化小,小而化无须知一套完好无损的《玄天心法》,与师mén与师妹自身,不无益处啊庄云师妹又何须为此担忧呢”余行子的话语忽而缓和了起来 此事未必不能大而化小,小而化无?庄云的神sè不由得踌躇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流光忽而划空而来,转而化作一块yu简落在了掌mén广齐子的手中未几,他眉头一皱,说道:“正阳宗被黑山宗围攻……?”其话音未落,在场的同mén均感错愕余行子亦是如此,他稍稍楞怔了下,忖思了起来 “黑山宗借口与我玄天mén结盟,举众奔赴丹阳山, i正阳宗jiāo出林一其宗主鸿元子发来简质询此事真伪,并求我派人前去主持公道……”广齐子放下手中的yu简,脸上呈现出怒容,说道:“结盟一事尚在议定之中,黑山宗怎可借此肆意挑起仙mén之争?我若是不派人前去制止,只怕大战难免……” “黑山宗此举太过放肆了视我玄天mén何在?” “黑山宗之所作所为,早有风传,只怕是有预谋……” “之前,黑山宗便无故灭了黑水崖的秋家此次玄天仙境之行,我玄天mén只不过循例行事,并未派出太多的弟子随行,黑山宗的阵势却非同往日;有甚者,众多mén派的弟子被其截杀此般种种,件件属实,并非虚构,而我玄天mén上下始终熟视无睹仙mén大luàn在即,我等再不能坐视不理……”值此群情ji愤之机,庄云高声说道她亦是无奈,多次对广齐子提起黑山宗的异常,却每每无功而返谁让这个掌mén师兄总是抱着息事宁人的念头,又借口两位师叔不在山mén,凡事只晓得戒急用忍,才落得个眼下这般情形 脸上的怒容未消,广齐子抬手虚扶,见同mén噤声,他轻轻颔首,接着说道:“我当即刻派人前去……”话未说完,一声冷笑声起,众人皆循声望去 “呵呵真是本末倒置啊”余行子冷笑了一声,手拈长须,冲着众人摇摇头他的嗓mén再次大了起来,带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说道:“我等先前所议的是什么?全力缉拿林一啊林一的山mén何在?正阳宗啊黑山宗所为何去?履行同盟之约, i正阳宗jiāo出林一啊这岂不是与我等不谋而合吗?我玄天mén不好上mén索人,而黑山宗之举恰逢其时呀为何还要去阻止?我等只顾着仙mén道义,那《玄天心法》还要不要了?任林一那小子独自逍遥了?因噎废食莫过于此,本末倒置莫过于此啊” “还有,黑山宗截杀修士可有明证?人家说了良莠不齐在所难免,以后当严加管束弟子,你还能怎样?黑山宗灭了黑水崖秋家?单凭一个练气弟子的指证?凡俗官府行事还要个人证物证齐全,凡事同理,我等仙mén相争亦不能例外且不可因小失大,而忘却了我等要抓的那个林一啊” 余行子一席话说完,干脆摆出闲云出谷、与世无争一般的神态,阖目调息起来 众人一时无声,庄云的xiong口起伏了下,暗暗叹了口气而广齐子亦是一时语结,揪着胡须摇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事关重大,两位师叔又不在……且黑山宗只为林一而去……本座以为,还是慎重为好”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五十一章 强敌当前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的捧场支持! ———————— 玄天门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正阳宗丹阳峰的‘天台’之上已是人头济济,上千的修士再次聚集于此,皆神色肃重。(._《》) 有人悄悄抬头仰望,时值正午时分,雾蒙蒙的天空中却是见不到日头。那是封山大阵全部开启后的征兆,可见正阳宗出了大事。 当间的一个高台之上站着七人,乃是正阳宗的宗主鸿元子,以及一峰四阁的阁主。这些宗门内往日难得一见的长辈齐聚于此,使得下面的晚辈弟子们瞪大了双眼,借机瞻仰着高人的风采。只不过,这些高人的脸色可不好看。 就在此时,丹阳峰峰巅之上飞下一道剑虹,一个筑基修士匆匆飞至宗主鸿元子的面前,此人双手奉上一块玉简之后又忙离去。 片刻之后,鸿元子面色愈发阴沉起来。 玉简在诸位阁主之间传阅,落至晏起手中之时,他双眉竖起,冷哼了一声,说道:“玄天门是要作甚?这是为虎作伥!莫非当我正阳宗怕了他公冶干不成?”站在一旁的冷翠,亦是冷面含霜,扬声说道:“定海宗与红云宫作壁上观,倒情有可原,而玄天门此举令人寒心!那黑山宗之野心昭然若揭,与我正阳宗作难,正是连纵箝制之术。若我山门倾覆,玄天门又怎能独善其身!那个广齐子真是糊涂!” “冷翠师姐说的不错,玄天门那两个元婴前辈不在家,广齐子便成了没主心骨的人!” “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天璇阁的阁主姬伯,与天权阁的阁主常颂,两个人相互抱怨着。天枢阁的阁主卫从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此事有何大不了的?黑山宗兴师动众而来,不就是为了那个林一吗?而玄天门袖手旁观,不还是因为他偷了人家的功法吗?” 闻声,一直揪着胡须的天玑阁阁主古峭抬起头来,说道:“卫师兄此言何意啊?林一可是我天玑阁弟子。”他不说话便罢,张口便惹得卫从大怒起来,喝道:“哼!天玑阁弟子又怎样?莫不是听说这小子筑基了,你便将他视作了宝贝?二十岁便已筑基,可真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啊!可又能如何?且不说黑山宗要找他小子的麻烦,玄天门同样不会放过他,而我更不能饶了他!我徒弟**又岂能枉死?”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宗主鸿元子不耐烦地说道:“强敌已逼上山门,你等犹自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 这些长辈们都在气头上,说话声传的很远。正阳宗出了大事,晚辈弟子们亦不过将将被召集至此,并不知晓其间的原由。只是,林一这个名字,在这一刻被每一个人牢牢记住了。二十岁的筑基修士啊!人家之前不过是天玑阁的外门弟子,可如今已是筑基前辈了! 俗语有云,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这世间事,果真是不怕你作不到,只怕你想不到啊! 人群中挤在一起的宋守与丰离,二人相视,皆连连摇头。 少顷,宋守大声说道:“我林师弟果真筑基成功了?”丰离一怔,随即嘿嘿笑了。四周的各色眼光霎时间望了过来,二人不由得挺直了身躯,目不斜视地朝着台上看去。 …… “公冶干下的通牒,限我今日午时过后交出林一。如若不然,他将攻打我山门!而林一本人至今下落不明,我等又拿什么交人?时辰马上要到了,这是关乎我正阳宗生死存亡的一刻,希诸位同门齐心协力,共度此劫!” 鸿元子的嗓门不大,说的话却是清清楚楚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三日来一直苦苦等待的便是这个下场?对此,玄天门不仅是不闻不问,反而以林一要挟我等。为了他一个闯下大祸的小辈,掌门师兄真要与黑山宗开战?”卫从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鸿元子面沉似水,冷声说道:“不是为了林一,而是为了我正阳宗!” “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林一,何不与黑山宗分说清楚呢?将那小子逐出山门并通传天下,再派人协同缉拿,如此便可轻易免去一场祸端,岂不善哉?”卫从摊开双手高声说道。 鸿元子看了一眼对方,尚未开口,晏起已出声道:“林一至今下落不明,黑山宗又岂能不知?其逼上门来的真正用意,卫从师弟不会真的不知晓吧?”他话语顿了下,手扶青髯昂首又说:“玄天门与黑山宗皆为林一兴师动众,我等却是不管不顾地将其抛了出去,此举不仅会惹得天下同道的耻笑,我正阳宗亦将不再是正阳宗。如若不信,请诸位拭目以待!” 晏起的话将将说完,雾蒙蒙的天空忽而一暗,继而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震得整个丹阳山都在晃动。未几,一个苍老而又气势雄浑的嗓音穿过封山大阵,在众人的头顶响起—— “时辰已到!再不交人,老夫可要翻脸了!” 如同天威降临,难言的恐惧顿时笼罩在众人的心头,天台上顿时乱哄哄的一片。 “呔!” 一声大喝犹如春雷炸响,天地阴霾顿消,天台上为之一静。宗主鸿元子上前一步,沉声喝道:“我有封山大阵牢不可破,尔等无须惊慌!晏起、冷翠、卫从,你三人随我前去山门;姬伯、常颂,带诸弟子护持阵法!古峭带余下弟子撤往天玑峰东北…… 往日里少言寡语的鸿元子,此时如同换了个人。他沉稳而凝练的气势,使得正阳宗上下心头大定。晏起夫妇相视一眼,为宗主师兄的决断暗暗点头,二人正待祭出飞剑之时,却见卫从突然转过身来挥手喊道:“且慢!” 台下的弟子们不知又发生了何事,一个个带着愕然抬头观望。 台上余下的六人皆是脸色一变,各自往前逼进一步,晏起厉声问道:“卫从,如此危急关头,你莫非怕死不成?” 卫从神色一滞,脚下后退了一步,随即冷笑了一声,大声说道:“生死存亡之际,凡事自有宗主师兄一言决之,卫某又怎敢忤逆不从!只不过,无端与一个元婴修士拼命之前,何不与其表明表明实情呢?诸位师兄师弟,别这样看着我,让我将话说完……” 再次后退了一步,卫从哼了一声,接着说道:“若是公冶干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丹阳山或可免去一场劫难。若是他恣意妄为,大不了撕破脸皮就是。这份苦差事不敢有劳各位,为了我正阳宗上下安危计,我亲身跑一趟如何?” 鸿元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卫从,一时迟疑不决。对方毕竟是天枢阁的阁主,又是多年的同门师兄弟,稍有言语不慎,怕是以后难以相处。不待他说话,卫从的眼光扫过敌意甚重的六人,呵呵了笑了一声,转身踏起了剑虹,高声喊道:“天枢阁的人随我来——!”随着话音,人群中飞出几位筑基修士跟了上去。 看着卫从远去,晏起的双眉紧锁。他忖思了下,冲着鸿元子与冷翠说道:“我去山门看看便回,你等小心,以防有变!” 鸿元子点头说道:“谨慎起见,我还是与你同去,冷翠留下照看门下弟子!”他冲着余下的几位阁主吩咐了一声,便与晏起踏起剑虹飞向了天枢峰,而天枢峰正是山门所在。 ———— ps:看的朋友们,,看完了来踩踩啊!求红票,求订阅!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五十二章 事有转圜 感谢书友newatson的捧场支持! ———————— 天台上的修士陆续散去,冷翠的身边还围着一群丹阳阁的弟子。见徒弟玉珞依与木天远站在一起,她走过去说道:“林一数次救你二人性命一事,我与你晏师伯提起过。只要林一能将仙境中所得转呈师门,我正阳宗上下必不负他。” “师父,若是林师弟不肯,又该如何?”玉珞依担忧地说道。木天远在一旁暗自叹了口气,低着头不敢出声。 转首望向天枢峰的方向,冷翠说道:“若是没了正阳宗的庇护,天下之大,怕是再没有他容身之处啊!你二人带着余下弟子离开此处,我去山门接应一下。”说着,她头也不回,御剑而去。 “玉师叔,林一不会有事的。”木天远轻声说了一句,便默默走开,留下玉珞依立在原地怔然失神。 …… 玉珞依与木天远二人的心思如何,以及二人与林一相处的如何,冷翠顾不得理会。她所担忧的,是山门以及夫君的安危, 冷翠飞出不远,尚未到天枢峰时,突见前方一阵气机紊动,接着便有两道剑虹急急飞来,正是一脸怒容的晏起与嘴角带血的鸿元子。见状,她已脸色大变,未及出声询问,晏起已大喊:“卫从已打开山门……” 冷翠的脚下剑虹一转,掉头追了上去,问道:“鸿元子师兄这是怎么了?卫从他为何要开启山门……” “哼!卫从果然是没安好心!他纵使手下弟子打开山门放进公冶干,正好被我与师兄撞见,仓促间交手不敌,又恐你等不知实情……卫从该死!” “哈哈!不识时务者才该死……”晏起将将简短道明了原委,身后突然响起了嚣张的狂笑声,一个玄袍老者踏空而来。他心知不妙,双眉一竖,与鸿元子换了个眼神后,彼此倏然停下了身形,一左一右散开。而冷翠见状,银牙一咬,祭出飞剑便与二人形成掎角之势迎向了来敌。 “哈哈!两个金丹后期,一个金丹中期,凭你三个小辈亦是老夫的对手?”来者哈哈大笑声中,凌空缓下了身形,不忘出言戏谑,分明是未将这三人放在眼里。 晏起一言不发,惟有一脸的寒意。自己与鸿元子师兄乃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二人联手之下,未至数个回合便已落败。这便是元婴修士之威?震骇之下难免不忿,而再战下去惟有死路一条。可山门遭陷,此时的天枢峰已是一片的混乱,正阳宗倾覆在即,身为宗门长辈,他已没有了退路! “冷翠!速去召集后撤的同门倚山结阵自守!本宗与晏师弟在此,当竭尽全力为你等搏出个一线生机!”鸿元子兀自面无表情,而他话中含义不言而明,这是要誓死一拼啊! 晏起的眸子中,不乏汹汹的战意,而此刻却有一丝暖色闪过。他冲着鸿元子感激地点点头,转向那愣在当场的冷翠说道:“听师兄的话!速去!” 冷翠的眼圈一红,脸上却是生出了怒容,大声说道:“大难临头,我是那舍弃师兄与夫君而去之人吗?生死,当共进退!”强敌当面,转身之际,或许便是与亲人永诀之时。她,不敢迟疑。 “哈哈!身为修士却是如此的矫揉造作,令人唏嘘啊!还是归顺老夫的黑山宗吧!正阳宗没了便没了,又无妨你等的修炼!更何况,老夫并不藏私,这修成元婴的感悟亦是亟须有人分享啊!”老者傲立当空,神色极为的得意。他相信这番恩威并用之下,正阳宗克定在即。 一番话说完,对方三人却无动于衷,反而是摆出了拼死的架势。老者脸色一黑,斥道:“哼!执迷不悟……”他话语一顿皱起了眉头,随即不屑地哼了一声,杀机顿起。 晏起三人亦是察觉到了动静,下面的山谷中突然飞出一道剑虹,一个皓首老者转瞬来至身前。不待其三人出声,那老者已温和地说道:“冷翠速去!事关宗门延续,不得有误!” 冷翠竟是不敢忤逆,而是惊呼了一声师兄,便顺从地转身离去。晏起与鸿元子亦是神色一缓,同时称了一声师兄。老者微微颔首淡然一笑,扬声说道:“三位金丹后期,不知又能与元婴高手战上几个回合!两位师弟,尚可一战否?” …… 这一日,辰渊县城的东方家是喜气盈门。东方朔成亲了! 东方府的前宅是披红挂彩,宾朋满座,自有一番热闹喜庆的场面。而后宅一处僻静的阁楼中,还是往日里寂静的模样。稍有不同的是,林一所在的房中,窗几上摆满了各色的花儿,使得清香满室,幽雅宜人。而圆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菜肴,使人食指大动。 东方先生知道这位仙长乃大隐之士,自有高人的忌讳,便不敢相扰。而这桌子酒菜乃是东方燕送来的,为东方家的一番心意。地下静修中的林一闻着酒香便跑了上来,在榻上坐了一会,闻着满室的花香,他不禁笑着摇摇头。 在地下静修之时,林一不忘留意阁楼中的动静。此处乃东方府上的一块禁地,非祖孙三人不可靠近,日子久了,便是府上的下人也不晓得此间还住着人。东方燕每日里采来花儿送来,却是屡屡见不到人影。初始她还有些意外,随即便释然了。高人嘛,不就是这般的见首不见尾! 这女子来往阁楼倒也不见外,将四处打扫清理一下,便用花儿来装扮屋子。偶尔,她还会拿着一管洞箫守着窗台吹奏。直至后来,每日晨昏间,阁楼中都会出现一个婀娜的身影,还有那悠长婉转的箫声响起。 那箫声很好听,不过呢,少了……少一分孤独与彷徨,少了一分烟雨朦胧之意! 坐在榻上的林一,置身于这雅室之中,思绪联翩。他手头上忽而多出一只玉箫来,默默看着那‘云儿’两字。 往日如烟,今夕如云!只是,烟云俱往矣!而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却是愈来愈清晰……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林一手上的玉箫不见了。他轻吁了下,抬头望去,轻声说道:“令兄大喜之日,我不便当面庆贺,倒是有劳姑娘送了这桌佳肴,多谢了!” 东方燕还是一袭烟柳长裙,衬着姣好的身材与面容,宛若花儿一般好看。她稍稍怔了下,略有慌乱,随即露出愉悦的神色,走过来轻轻俯身,回道:“多日不见公子的身影,怕是这桌酒菜无人享用呢,这才过来瞧瞧,却不想是……”话语未止,她脸色一红。 入住阁楼以来,林一极少饮食,东方家的祖孙三人早已习以为常。东方燕送来这桌酒菜时未见人影,心中有所惦念,免不了要多跑几趟。大哥成亲是大事,而这位林公子能否喝上一杯喜酒,同样是大事。 往日里来往多了,皆是独自一人,时而会忘却这是一位男子的居所。而多日未见身影的人突然现身,东方燕又想起了自己在此处的一些举止,免不了生出了几分羞涩来。 起身下榻,林一走至桌前坐下,笑道:“喜酒不醉人,又岂可不喝呀!多谢东方姑娘!”他抓起了酒壶自斟自饮。 见林一言行洒脱不羁,神色从容而随意,东方燕在一旁细细端详,欣然无语。 一壶酒见了底,林一伸手抓过了酒坛子,眼光一睨,顺口问道:“姑娘为何这般看我?”后者忖思了下,轻声说道:“我大哥得以成亲,为公子一己促成,使我家香火承传有续。加之先前救命之恩,此恩此情深重,我东方家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东方燕郑重敛衽一礼,使得林一不得不放下酒坛子,起身还礼说道:“姑娘,你还我让喝酒吗?”对方神色稍怔,随即以袖掩面,遮去了笑容,又不无感慨的说道:“我大哥若是有公子这般的出尘不羁,亦不枉他好道之名呀!” 对于东方燕的话,林一未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将要坐下继续吃喝,忽而神色一动。 “前宅事多,小女子失陪了!”值东方燕告辞之际,林一淡淡笑了笑,慢慢抓起桌上的酒坛子,很是随意地说道:“今日起我要闭关,不得有人打扰。府上有事不必知会,我自然知晓!” 东方燕应了声便转身离去,林一却是皱起了眉头。他仰首猛灌了几口酒,酒坛子随手放下,人已在原地失去了踪影……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五十三章 烛火摇曳 感谢书友左丘漫天的月票支持!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来至地下的密室中,打出一个手诀,四象旗阵封死了上下左右,林一这才轻轻缓了口气,冷冷翘起了嘴角。(._《》)方才一道神识从阁楼上掠过,不待他有所震惊,喘息过后又一道神识便扫过了后宅。这两道神识的主人不足为惧,对方不过是个练气修士。而令人诧异的是,辰渊县城怎会冒出修士来? 大夏的疆域何其的辽阔,且大半的地方为凡人所在。若是想在这偌大的地方寻到一个人,或者是寻到他林一,若大海捞针一般,并非易事。可若是玄天门联手天下大小仙门以及诸多的家族,将成千上万的修士撒出去呢? 震惊之余,林一随即想到了什么,这两个修士说不定便是冲自己而来。若是如此,只待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对方会于即刻间发出传音符,诸多的修士将闻讯蜂拥而至。届时,麻烦可就大了! 眼下是十月底,距上次出逃才过去了两个多月,这藏身的小城便被人盯上了。看来,不抓住自己,玄天门或者是黑山宗,是不会罢休了。 …… 与此同时,东方家的前宅,宽敞的院子里摆开了流水席。街坊邻里、亲朋故旧,道贺之际,免不了坐下来大吃大喝一番。 临近院门的一张桌子前,不知何时坐着两位身着道袍的男子。两人四下瞅着热闹,彼此相视一笑,干脆挽起了袖子,大快朵颐。 “师兄,想不到会遇到成亲的好事儿,正好趁机喝喝酒,呵呵!”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圆脸男子,扯着酒壶猛灌。师兄有着四十多岁的模样,伸手拎起个酒坛子,笑道:“既然来至此处,免不了如此这般,而正事亦不可耽误了!” “耽误了不了正事儿!我兄弟二人在此处呆足了三日后再离去,即便是藏个耗子亦能与它揪出来!”师弟伸手又抓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师兄摇摇头说道:“切不可大意了!据传,那人杀过筑基修士不止一人,我兄弟可不是来送死的。” “呵呵!我掉头就跑的时候不会忘了传音符的!咦!新郎敬酒来了!”师弟呵呵笑道。这二人说笑间嗓音极低,偶尔还用传音术,旁人根本不知晓他们在说些什么。 东方朔身着大红的喜袍,面色酡红,脚下却还稳当。由两个下人陪着,他端着酒杯出现在了前院,循礼挨个桌子敬酒。不知是高兴过了头,还是有什么心事,今日的新郎官有些神不守舍,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敷衍之意。 为了得到仙家功法,东方朔一狠心便生出了成家的念头。东方老先生不敢怠慢,即刻寻来媒人。于是乎,城中那些待字闺中的大家千金与小家碧玉,便一一成了待选的新人。 不几日,老先生相中了一家门当户对的女子,便是东方燕看了亦是甚为的满意。而东方朔只顾着点头应允,连那家的女子姓什么叫什么他都懒得过问。如此这般,三媒六证之后定下了喜日,这便有了今日的喜事。 “这莫不是两位仙长莅临!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请!”东方朔来至这师兄弟二人的桌前,上下打量一眼。咦!这道袍熟悉,看着就使人亲近啊。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又带着深表荣幸的样子深施一礼。对方相视一乐,只得起身共饮了一杯,顺便说上几句贺喜的话。 “灵山路远,辛苦了!好事成双,请道长再饮一杯酒!”说着,东方朔又是敬了第二杯酒。趁着酒兴,他甚为关切地说道:“两位仙长云游至此,不妨在我府上盘桓几日,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又可一亲仙泽,岂不善哉!” “呵呵!我等乃是有事至此,三两日便要离去……”师弟笑着说了一句,被师兄打断道:“多谢新郎官的盛情!” 东方朔才要说话,脚下忽而踉跄。旁边的下人忙喊道:“公子醉酒了!”师兄弟二人自感好笑,不理被搀扶下去的新郎官,忙着吃喝起来。 …… 林一自入定中醒来,看着身下的灵石已成了碎屑,随手将其拂去。 密室的一隅,灵石的碎屑已积了一小堆。这才两个多月,灵石便耗去了数十块之多,想想都令人咋舌。这不是修炼,这是砸灵石呢! 林一又摸出九块灵石嵌入了聚灵阵中,现今的家底殷实,身上的一千多块灵石足够这般修炼两年的。一千多块灵石啊!原来是想都不敢想。可这两年来不断被人追杀,亦在不断地杀人。跑着跑着,杀着杀着,活下来的人,身上的灵石便多了起来。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横财不足取啊!不过呢,当取便取。 无论怎么说,眼下的修炼乃是不得已为之,不得不为之。修士筑基之后,须更多灵气的吸纳,才能使得修为得以稳固,继而缓慢的提升。而自己吸纳的灵气要超出常人的数倍,大半便宜了那颗圆珠。 好在是灵石够多,喂饱了那颗圆珠之后,自身的修为得以缓慢地踏进一小步。而令人稍感欣慰的是,圆珠吸纳了灵气之后再牵动周身的灵力运转,使得筋脉骨骼乃至肌肤都在变得更加的坚韧,力气亦在一天天缓慢地增长着。 身上奇怪的事儿不少,暂且随它去吧! 平复了下心绪,林一将要再次入定之时,察觉到了头顶的阁楼中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来人竟是喜袍在身的东方朔。大喜之日,新郎不入洞房却跑来此处,他这是要作甚? “师父啊!你在哪里?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成亲了,仙家功法何时传授啊?”东方朔在房中转着圈子,摸索着点燃了灯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一两个月里我可没闲着,又是四处拜访道友,又是忙活着成亲,只求师父早早传授功法,弟子等得心焦啊!” 许是酒意未消,东方朔坐在圆桌前摸起个东西便灌了起来,未几,他苦着脸吐了出来,抱怨道:“怎么又是酒呢?我已是酒饱肚胀,再也喝不下去了。” 将酒壶放下,东方朔哀求道:“师父啊!我知道您能听到我的话!这些个日子我可没白忙活。据传,兰陵郡的一群江湖人路过此地,无故没了踪影,这是两个月前的事儿;有人说见到过仙人在天上飞,快若流星,眨眼便不见了,亦不知真假;我一位道友要去数百里之外的道观拜师,他说那山上有一位仙长法术通玄,很是了不得;还有……还有,今日喜宴上出现两个身着道袍的人,乃是有事来此,三两日便离去……”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会,耳边突然有人说话—— “洞房之夜,怎可让新人独守?休要在此聒噪……” 东方朔一下子跳了起来,四下张望着,惊喜道:“哈哈,师父果然在。那仙家功法可是你答应下来的,何时传与弟子啊?” “待我离开之前……” “师父毫无诚意啊!你曾明言,在你离去之前,我成亲之后,当有仙法相传,可我已然成亲了……” “我离去了吗?” “……?师父啊,求您开恩呐……” “我不是你师父,再喊亦是无用。你成亲之日,便洞房不归,将来还不得抛妻弃子?” “这……” “去吧!早生贵子……” 东方朔怔了一会,一跺脚,说道:“自古有云,仙法不易求,吾辈当执着!亦罢,师父,弟子去也……”他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阁楼,身后只余下烛火摇曳……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五十四章 春色撩人 地下的密室中,林一伸出手指一弹,一条细小的金光激射而去。《》(.)正是赤金焰龙,不再是从前的气势威猛,而是化作尺长的小巧模样,穿过阵法直奔阁楼,转瞬扑灭烛火,又倏然没入地下不见。 金光回到了手臂上,林一暗忖,这正阳金龙手委实不差,以法力凝气化形,如臂使指,愈发的得心应手。或许,这才是金龙手的本来面目吧!一个辅助的法门,多了几丝地火之气,偏偏生出一些古怪来,被自己使出不同的模样。由此可见,法门固有前人开创,并非一成不变。正如自己的三昧真火,有了赤焰金龙的地火之气,加上金龙剑的那一缕奇异的金光,它已生出了变异。真火无疑,却未必还是三昧真火啊! 还有,方才东方朔所说的几件事儿看似絮絮叨叨,却并非一无是处。江湖人没了踪影?这帮子人在此处兴风作浪,竟敢借助修士之力来胡作非为,罪不可赦;数百里外道观的仙人不必去管,这世上的仙人还少吗?而那两个身着道袍的人,乃是有事来此?看来,自己所猜测的**不离十,须继续避避风头。 …… 当柳絮再次在小城中飞舞的时候,已是来年的三月。东方家的后宅中,姹紫嫣红,正是春意撩人之时。 后宅那座偏僻的阁楼中,浓翠掩映的花窗显得淡雅而幽静,一个俏丽的身影执箫而立,曼妙的剪影一如春景入画,分外的雅致。 一曲箫声轻轻响起,有春水潺潺的明快,又不失清风拂面的委婉…… 地下的密室中,林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里精光一闪而过,神色转而如常。他看向那一堆灵石的碎屑,轻轻翘起了嘴角。 疯狂地吐纳,夜以继日地行功修炼,经过大半年的闭关,筑基初期的修为终得以小成。距上次玄天仙境关闭之日,已过去了多久?八个月。 这八个月里,林一几乎没有在东方家的后宅露过面,即便是东方朔奈不住又来唠叨个不停,都没有人对其再作理会。他最后带着一脸的沮丧说,人心不古,仙机难测!还偷偷嘀咕一句,这个师父不地道,怕不是早早溜掉了。而东方燕则是一如既往,每日里在阁楼中流连忘返,困倦时偶尔小憩一下,又脸儿红红地惊慌四顾。慢慢的,她愈发从容起来,惟有眸子里多了一分怅然。 八个月,就这么一转眼过去了,平淡而宁静。而林一知道,这一切只属于凡人,只属于这个小院,却不属于他。闭关之前,又有数道神识前后掠过辰渊县城,且一次比一次强大,使得他不得不如此疯狂地练功。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宁静,还很遥远。 东方朔携着一个貌美的女子来至阁楼前的花园中,见妹子在楼上,他佯作不知,只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对身边之人呵护备至,惟有眼角时不时瞥这么一下,心忖,妹子不会是看上我师父了吧?师父,你真的溜掉了? “哎呦!那花儿带刺,可莫要扎了手指。”东方朔惊呼了一声,引得那貌美女子甜甜一笑,温顺地颔首应是。这女子应有四五月的身孕,已然显怀。 看着下面哥嫂相亲相爱的样子,阁楼中的东方燕早已收起了箫声,临窗呆呆出神。忽听到身后动静,她惊鹿一般回首,随即以手扶胸,讶然说道:“林公子……” 林一含笑示意,缓步走至窗前。花园中的东方朔已是一下子跳了起来,撩起衣袍的下摆便往前跑。未几,他又抢步回去,甚是小心地搀扶着那貌美女子一步步离去,不忘回首露出惊喜的笑脸。 笑着摇摇头,林一返身走至榻前坐下,说道:“多日来有劳东方姑娘……”话说了一半,他冲着满室的芬芳点了点头。 东方燕稍稍一怔,默默打量着这个一身青袍的年轻人,随即露出欣慰的神色。她臻首轻垂,感慨道:“花有人言,人解花语,小女子幸甚……公子应是有话与我大哥交代,失陪了……” 花有人言,林一未必是那解语之人。不过,女儿家的心思莫要猜! 东方燕的身影转瞬消失在楼梯处,不一会便冒出了东方朔,笑呵呵跑至近前,说道:“师父,方才可见我夫人……呵呵!” 林一笑了笑,翻手摸出几张兽皮递了过去,又拿出几个丹瓶吩咐道:“那是我誊录的正阳宗《正阳心法》之练气篇,这是凝气丹与练气初期的相辅丹药。” …… 接连几日,林一耐心教导东方朔采气凝气之法,又将所知的一些仙门禁忌与其一一分说,并告知对方已是正阳宗的弟子。他日若遭不虞,宗门的身份或许有用…… 白日里,阁楼中盘膝而坐的是东方朔。而林一却是出了城,踏青于河堤柳岸。 近几个月来,并无修士路过此地。而眼下的仙门,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林一是一无所知。他只能从东方朔所打探的一些凡俗间的见闻中,去猜测有关仙门的大致动向。若是那件事的风头过去,正阳宗便是将自己逐出山门亦无妨,做一个散修就是,倒也逍遥自在。只不过,凡事想当然的最后,大都令人难以接受啊! 城外春水如碧,飞燕成双,有牧童吹响了柳笛,更添春趣。 赏着春景,想着心事,林一的神色一动,转身看去。前方的河道上驶来一条船,缓缓靠岸。不一会儿,那处简易的码头上多出几个人影,转眼便上了河堤。这伙人男女皆有,一个个衣着华贵,应为踏青游玩来了。 林一很是随意地往前走去,正好与那几人迎面。对方一位颇为富态之人,偎红依翠,正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调笑着,无意中抬起头来,脸色忽而一变,竟是张开肥胖的双手大叫了一声,本道长偶获仙机,当闭关感悟一番,失陪了!他竟是扔下了那几个男女,连船也不乘了,掉头便跑。其肥硕的身躯极为的灵活,不一会便只留下了淡淡的背影。 “形骸放**荡而又洒脱不羁,颇有高人名士风范啊!” “何止是高人?那是仙人呐!” “嘘!道长不喜这个称呼!” “……” 林一越过那几个男女,不慌不忙往前走去。直至远离了城郊,见左右无人,他身形倏然消失,片刻之后,又出现在三四十里外的一片树林前。 一阵清风越过头顶,那个奔跑之人心知不妙,想要掉头亦是来不及了,一个青袍男子霍然出现在了身前。他忙止住脚步,气喘吁吁的打量着对方,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无冤无仇,你追我作甚?我又不认得你!” “我只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声出云子,你又跑什么呢?”林一背着双手,神色不明。 那人哼了一声,神色中带着狐疑说道:“废话!你那是修士传音之术,当我不晓得。还有,你怎知我道号?我又不认得你!不对……”说着,他眼珠子转了几圈,忽而张大了嘴巴,又扭头张望了下,带着惊悸的模样,低声问道:“你是林一……?” 林一轻轻皱了皱眉头,不答反问道:“出云子,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此人正是那个加入了黑山宗的出云子,他忍不住自得一笑,随即又小心兮兮地凑至近前,带着难以置信的模样,摇头说道:“你……你当你是我出云子啊,竟还敢踏青郊游……”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五十五章 祸不及他 闻声,林一不置可否地背起了双手,一言不发。(百度搜索.,《》).对方一缩脖子,脸上的肥肉哆嗦了下,转而叹了口气便往树林里走,不忘回头说道:“我真是怕了你!你是谁啊?你可是大夏仙门中鼎鼎大名的人物,正阳宗二十岁的筑基高手。不仅力斩黑山宗的莫之余,还将玄天殿当你家后院了,想进就进。天呐!你的大名如皓月当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这还不算,你又偷了玄天门的功法,抢走了黑山宗的至宝,天下仙门疯了一般要抓你呢!你呢?果真是高人啊!不仅浑然无事一般踏青赏景,还欺负我这个老实人……” 走入了树林中,出云子兀自气愤难当,挥舞着双臂叫嚷着。林一则是静静走至一旁,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老实人累了,喘着粗气瞪着林一,不忿地说道:“我在此处逍遥,谨守修士本分,无非是混个酒色自在,你看着眼馋吗?”对方却是翻手摸出了紫金葫芦,默默灌了一口。 “你还喝上了酒?为何不说话,被你的名头吓到了?若是无事,告辞!”出云子端详着林一的神色,试探了一句。 吐出了一口酒气,林一转向了出云子,沉吟了下,说道:“我问你两件事,其一,你是如何骗过黑山宗的血誓?其二,仙门皆要抓我?正阳宗亦是如此?将你知道的情形说来听听。” 一袭锦缎道袍披在身上,使得出云子肥胖了许多,平添了几分贵气。只是,他的脸上却无富贵之人的和气,有的只有怒气。 “这是何物?”忽见林一拿出一把玉符,出云子的神色一缓,却是愈发小心起来。后者说道:“此乃玉蛇符,便是筑基修士的飞剑亦能阻挡一二。” 听这么一说,出云子眼前一亮,却又摇摇头,腮帮子的肥肉左右晃动起来。林一又拿出一块玉简,说道:“此乃五行遁术之一的‘土遁术’……” “这……那玉蛇符也是我的?”出云子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见林一点头,他忙伸出手去,又缩回来,嘿嘿一笑。 林一并未见怪,而是随手将玉蛇符与土遁术的玉简扔了过去。这两样东西对一个练气修士来说,实乃是难得的防身宝物,尤其是那土遁术更是不凡。识货的出云子忙将到手的宝贝收了起来,这才摸出一块玉简,有些不舍地说道:“我便是用此‘分身术’骗过了黑山宗的修士……” 伸手将出云子的玉简摄入手中,林一眉头一皱,这哪里是什么‘分身术’,分明是一篇‘寄魂术’的法诀? “别瞪眼啊!我出云子的为人你还信不过?这‘寄魂术’可以使出假血誓,称之为‘分身术’绝不为过。”出云子的忙分说道。林一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简,未几,轻轻翘起了嘴角。 见林一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出云子眼珠子又转动了一下,哈哈一笑,问道:“是不是物有所值呀?”对方轻轻点头,他脸上肥肉一哆嗦,自语道:“那我岂不是吃亏了?” 不待林一说话,出云子又极为爽快地说道:“财货两讫,概无反悔!哈哈!我这便与你说说仙门的情形……” 玄天仙境关闭之后,大夏仙门中所发生的一切,自出云子的口中说了出来—— 余行子回到了通天谷以后,声称林一偷走了玄天门的功法,即刻着手缉拿贼人,可这么一转眼的工夫,对方踪影皆无。于是,林一擅长遁术的说法传得尽人皆知。而黑山宗的人则大肆宣扬被人抢走了宗门至宝,那个人就是正阳宗的林一,不仅如此,他还杀了自己的两个筑基修士。故尔,不将这个歹徒擒获,黑山宗将誓不罢休。 竟敢同时得罪两大仙门,所犯下的皆是不可饶恕的罪行,这个林一,又是何许人也?此人乃是正阳宗二十岁的筑基修士,杀了黑山宗的一位筑基初期修士已是不可思议,而筑基后期的莫之余亦被其斩杀。在玄天境中,又是此人在众多高手面前从容打开了玄天殿的大门,轻而易举地取走了仙家至宝,使得仙境被迫提前关闭。而他,竟是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传十,十传百,林一的大名传遍了大小仙门以及诸多的家族。林一,成为了传奇,这是天下众多年轻修士所向往的一段传奇。而他所偷得的玄天门功法与黑山宗至宝,更是使得所有人生出了狂热的激情。 抓住林一,征服一个传奇,获得他身上的宝物,自己或许便是下一个传奇。于是乎,不用发号施令,亦不用悬赏缉拿,众多修士自发地寻找起林一来。谁料,一两个月过去了,无论是守在归灵谷的人,还是四下寻觅的人,都未见到过那个罪魁祸首的踪迹。 就在这个时候,黑山宗的宗主公冶干,这位大夏的第三位元婴高手,为了一个年轻的小辈,亲自出手了。 高手便是高手,行事不为人所揣度。公冶干竟是大张旗鼓地堵住了正阳宗的山门,并限期三日令对方交出林一。如若不然,他老人家便要翻脸! 林一在什么地方,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林一在不在丹阳山,在不在正阳宗,大伙心里亦都一清二楚。故此,那位元婴期的老人家要翻脸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啊! 丹阳山自然是交不出林一,忙向玄天门求救。而对方却是以道义为先,不以功法被偷一事另行责难,只须抓住林一送上门去即可,便对正阳宗既往不咎。而黑山宗上门欺负人一事,应是一场误会,不过是兄弟相争,别人自是不好插手过问。 被人如此欺上山门,玄天门竟是坐视不理。愤慨之下的正阳宗,自然是不甘屈服,只得倚仗封山大阵据守。而事出突然,危急之时,天枢阁的阁主卫从借口林一杀了他徒弟,临阵反水。他竟是纵使手下弟子打开了山门,被随后赶至的鸿元子与晏起发觉时已然晚矣,被迫与撞到一起的公冶干动起手来。 公冶干一翻脸,果然了不得。未至几个回合,鸿元子与晏起双双败逃。 此时,山门洞开的正阳宗亦是乱成了一片,公冶干又追上了逃跑的二人,眼看着大厦将倾,情势危如累卵之时,正阳宗的前任宗主辰渊子挺身而出。 那一日,丹阳山的天枢峰后,正阳宗三人力战公冶干。那一场大战可谓惊心动魄,令人叹为观止。最终,三位金丹后期的修士还是不敌元婴修士之威,鸿元子战死,辰渊子与晏起重伤。如此惨重的代价背后,使人稍感欣慰的是,正阳宗的诸多晚辈修士得以逃出生天…… 听到此处时,林一的心头有些发闷。他禁不住出声问道:“正阳宗……便这么没了?”坐在地上的出云子,正唾沫四溅,随口说道:“没了!”忽觉得话未说清楚,他又摆摆手说道:“你说它没了,它还在。说它在吧,又没了!” 林一皱起了眉头,出云子随即道出了他心头的疑惑。 那一日战败之后,辰渊子与晏起带伤逃至丹阳山东北的一个山谷中。 这处山谷名为‘紫薇谷’,地方不大,所处极为的隐秘,却有着强大的阵法守护。那些先行撤出的弟子便是来至此处,待辰渊子与晏起入谷之后,整条山谷顿时被阵法笼罩了起来。 公冶干自是不愿罢休,带着一帮子手下冲着山谷的阵法便动起手来。紫薇谷的阵法应是正阳宗的前辈们留下的,极为的坚固。而正阳宗被逼到如此的地步,上下早已是同仇敌忾,将紫薇谷守得跟个铁桶一般,任黑山宗的人如何的撒野,它自岿然不动。 如此僵持了月余,公冶干只得罢手。走之前,他将丹阳山的一峰四阁全毁了。名为惩戒,意在扬威。 由此这般,可以说正阳宗没了,一峰四阁及山门都让人给砸了、毁了,从前的那个正阳宗早已不复存在。可它还有紫薇谷,还有幸存下来的不少修士,尤其是还有两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其实力仍不可以小觑。故而说,正阳宗还在。 林一长长吐出了一口闷气,伸手摸出紫金葫芦。仰起头,酒水如虹,数十斤烈酒被转眼喝了干净。犹自难以排解,他又摸出个酒坛子,恨恨地灌了下去——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不如远去 感谢书友来看书2011的捧场支持! ———————— 未几,“啪”的一声,酒坛成了地上的碎片。《》(.)淡淡的酒意自眸中一闪而过,林一神色如旧,却是重重叹息了一声。 黑山宗的举动并不令人意外,其不轨之心,在茅家岭被毁时便初现端倪。可谁又能想到,那一切将会在两年后爆发,还公然打着他林一的名义呢! 而没了他林一这个借口,公冶干还会以其他的由头来寻正阳宗的麻烦。只不过,遭致丹阳山被毁的罪名真正落在他身上时,一种被人肆意凌辱作弄的感受,竟是如此的强烈! 为了一己之私,黑山宗与玄天门可以肆意的污蔑他林一。罗织一个罪名对他们来说很随意,根本不用去管他人、甚至于他林一本人的质疑。大名鼎鼎?二十岁的筑基高手?不过是个笑料罢了。正如出云子所说,踏青赏景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望。惶惶不可终日,夹着尾巴落荒而逃才是他真正的下场。 还有,林一自以为与正阳宗没什么情分,那些长辈亦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而这次丹阳山被毁,宗门遭受如此大的重创,依旧没有逐他林一出门。正阳宗所展现的是师门恩重,令人动容。不过,此举是给天下人看的,还是给他林一看的呢? “该说的,我都说了。是告辞呢,还是……告辞吧!与你说话都跟做贼一般,让人着实受不了。”出云子分明是不想在此处多呆,本想着客套一句,又怕对方借机缠着他,干脆抱怨了一句大实话。却又忽而带着几分疑惑的神色,看着林一问道:“你不会真的在玄天殿中得到了什么吧?不如分享一番,说不定我能为你指出一条明路……” “正阳宗遭此大劫,那些依附的家族可有变故?”林一自顾问道。 见对方说非所问,出云子哼了一声已站起身来,双手前后拍打着,很是爱惜道袍的样子,随口抱怨道:“你这么弱的修为又怎么会……白耽误工夫。那些个小事我怎知晓,家族都是墙头草,这还用得着问吗!” …… 出云子走了,很是轻松地走了。林一没有阻拦,亦没有追问他来至此地的原由,任那肥胖的身影逍遥远去。 轻轻摇了摇头,林一将眼光落至自己的手上。这便是他用大价钱换来的‘寄魂术’,出云子口中的‘分身术’。 以精血为骨,神识为脉,灵气为形,便可拟三分魂魄,假形借物以成就寄魂之术……这便是说,以自身的精血、神识与灵力结成一个虚幻的分身,又可以借助他物炼制出实体。而这分身与本身互为彼此,却又如同一体,称之为‘分身术’倒也恰如其分。 只不过,法诀的后面也说了,修成分身极为的不易。而‘分身术’修炼至高深时,法力所凝结出的分身,将有着本身三分的修为。 三分的修为?若是自身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时,便可修成筑基初期的分身? 想到这个分身术的威力以及好处,林一不禁感叹了一声。出云子,这罕见的法术还是来自那个洞府?不过,依着你的脾性,这分身术怕是一时半会修不成了,而以此术分出的精血来骗过黑山宗的血誓,实乃奇思妙想,不得不令人佩服啊! 林一初来大夏时,面对木家的血誓便感到无可奈何。后来在玄天仙境中,黑山宗同样是用这个手段来挟制修士。可见这血誓极难化解,十分的歹毒。而后来撞见出云子,本欲出手相救,谁料他却是很安逸的模样,拽都拽不走。 与出云子亦算是老相识了,林一相信他定有躲避血誓的法子,便对此事念念不忘。今日偶遇,果然是有一番收获。有所得,当有所付出,玉蛇符与土遁术换来分身术,还是占了大便宜。 收起了手中的玉简,分身术带来的几分惊喜已然没了,林一的脸色再次阴沉起来。 罢了!与其这般东躲**,倒不如远去。 皱着眉头忖思了许久,林一走出了那片小树林…… 三日后,春夜。 没有不辞而别,林一将东方家祖孙三人召集到了阁楼中。他拿出五片防身玉佩交予对方,并言明了用处。东方老先生连声致谢,并赞其想的周到。 林一又拿出了一个乾坤袋,里面装了一把法器飞剑、十余片玉蛇符、几瓶丹药还有二百块灵石,将用途与东方朔交代了一番。对方自是要多谢师父,还声称不会为正阳宗弟子丢脸。 苦笑了下,林一并未道明原委,而是嘱咐对方,那个正阳宗还是藏在心中为好,凡事谨慎,未必不是安家保命之法,切莫为家人带来祸端。他想了想,又将从前所习的‘隐灵术’与‘锻神鉴’交予对方。既然将其引入这条道上,总要想的周全一些才好。 林一此举的用意浅而易见,东方家三人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老先生欲作挽留,却不知该怎样开口;东方燕轻吁了下,转首望向了满室的花儿,默默无语;东方朔带着一脸不舍的神情便要磕头,却怎么也跪不下去。他急道:“师父授业之恩,莫非当不得弟子一拜吗?”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林一冲着三人点头示意,轻声说道:“相识便是有缘!我是你等的机缘所在,而此间的八个月,又何尝不是我的机缘所致!这一拜,不要也罢!”说话间,他的身影缓缓消失。 一阵清风拂动,窗前芳草摇曳,正是夜来香浓之时…… 只是,夜色中那一阵急急而去的清风中,分明有几分仓惶之意。林一要离开大夏,去海外,去荒岛,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独自苦修。而走之前,他要将那条灵脉中的灵石全部带走。只要有足够的灵石,即便是返回大商又能如何? 一口气遁出去百里远,林一在荒野中现出了身形。他将头发重新挽作了道髻插上龙首簪,抬手招出了狼牙剑,想了想,又将其收了起来。 此时,林一的身上还有两把灵器飞剑。来自莫之余的那一把剑同为惹眼之物,还是不用为好。他召出另一把飞剑祭出,转而化作一道剑虹冲天而去。 趁着夜色飞在空中的林一,依旧还是元风的模样,只是颌下多了三缕短须,成了一位中年人。其修为则是幻化为了金丹初期,周身带着金丹修士才有的灵力波动,气势十足。他如此赶路亦是无奈,此处距兰陵郡不下十万里之遥,若是在地上行走,不知要耽搁多少工夫。 飞了一日,林一还真是遇到了几位筑基修士。对方见来者乃是气势威严的金丹修士,远远的便回避了,根本不敢上前盘问。心里有了底气,他便这么大模大样的往前飞去。 两日后,林一稍感疲惫,便寻无人处落下歇息,养足了精神头又继续赶路。当他临近兰陵郡的时候,已过去了将近大半个月的工夫。途中遇到的修士亦多了起来,偶尔还能撞见一两个金丹修士。而去往归灵谷的方向,空中交错的神识与法力波动愈发的明显。前方,杀机四伏……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五十七章 酒醺人去 这是一片后花园,有花团锦簇,为流水环绕。(._《》)午后的树荫下,绿茵茵的草坪上,一个幼儿正在蹒跚学步,其憨态可掬的模样,引得一旁的父母笑个不停。 “元一,往爹爹这边来,哈哈!”说话的男子蹲下身来,不时拍着巴掌逗引着孩子。女子带着笑容埋怨道:“与你说了多次,孩子的名字犯了师叔的名讳,于礼不合。不如让我爹爹来好好斟酌一番……” 男子不以为意地笑道:“元一这个名字好啊,多响亮!正是我一元门未来门主的不二人选!”地上的小儿适时摔了一跤,撇了撇嘴要哭,女子忙上前将其扶了起来。男子又说:“我师叔乃是出世的人物,孩子的名字与其一致,还不是想沾一点仙气吗!更何况,他老人家可是生冷不忌,又怎会在意这区区名讳呢!”话将说完,其身前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哼!这才几日不见,便将我当作了一头吃货,你胆子不小!” 有人欺至身前竟然毫无察觉,那男子心头震骇之际,身形一动便挡在了妻儿的身前,一股杀气随之陡然而生,十丈之内霎时间被浓重的杀气所笼罩。他双眉倒竖,神色冷峻,犹如一头下山的猛虎,随时都会将一切撕成碎片。而那女子紧紧抱着幼儿,却未见慌乱。自己的丈夫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在他的身后,她无须惊慌。 花园中静悄悄的,除却这一家三口以外,并无他人。那男子忽而想到了什么,神情一缓,转而惊喜地喊道:“小师叔!元青知道是你来了!” 一阵微弱的光芒闪过,花园里现出林一的身影。他已变回了本来的模样,正带着一脸亲和的笑容,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 离开大夏之后,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而直奔归灵谷的路并不好走,绕道之际,来看望一下元青,亦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故此,林一寻至这片花园,为这一家人的天伦之乐所打动而久久没有现身。来到大夏不过三载,元青的孩子都已到了蹒跚学步的时候。 “哈哈,我就知道师叔会来的,元青拜见师叔!”那气宇轩昂的男子,此时已没有了人夫、人父的威严与稳重,有的只是惊喜,俨然还是过去那个元青。 跪不下去,元青只得躬身一礼。女子正是谢诗蓉,抱着孩子上前拜见长辈。 林一忙接过孩子抱在怀中,神色欣喜。那肥嘟嘟的小脸,乌黑的眼眸,皆透着说不出的可爱。他又掏出一块玉佩来逗引着孩子,‘咯咯’的笑声,使人忘却了一切烦忧! 见林一与孩子亲昵无间的神情,元青的眼圈没来由的一热。身边之人偎了过来,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在一旁默默作陪。 片刻之后,谢诗蓉娘俩离去,留下来的二人走至园中的凉亭。林一好似还沉浸在方才的温情之中,面对满园的花花草草流连不已,脸上兀自带着淡淡的笑容。元青亦不说话,干脆返回屋中搬来了几个酒坛子。 林一称了声善,抬手抓起一个酒坛子便灌了下去,任酒水四溅,只图个酣畅淋漓。转眼便是两坛子酒下了肚子,见元青拎着酒坛子不出声,他不由得问道:“缘何如此?喝酒啊!” 元青嘿嘿一乐,说道:“这一坛子酒可有二十斤,即便是拼着内力喝酒,我亦不是师叔的对手啊!”见林一又抓起了第三坛酒,他踌躇了下,出声问道:“师叔胸怀不畅,莫非遭遇了什么变故?” 将手中的酒坛子放在地上,撩起了衣袍下摆,林一在凉亭中的石凳上坐下。见元青还是带着关切的神情看着自己,他淡然一笑,说道:“我欲出门远游,恐三年五载回不来,故尔前来看看你……” 元青点了点头,又作出恍然的样子,嘿嘿笑道:“三年五载又何妨,待师叔他日归来之时,我会为你老人家再添几个徒孙的。”林一眉头一皱,自语道:“莫不是要我多备几件见面礼?” 旋即,二人大笑起来…… 晚饭的时候,元青陪着林一来至正堂。此处,摆放着真元子的牌位。 俯身拜了三拜,林一用紫金葫芦满上了三杯酒,以为祭奠。世事如风,往日的一切已然远去,而老道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后花园的凉亭中,元青与林一摆开了酒场。 这是久别重逢的接风酒,还是茫茫征途的送别酒,没人说得清楚。 随着酒水下肚,一件件往事被勾了起来。九龙山至茫茫草原,烟雨京城至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次次惊心动魄的遭遇,每一回劫后重生的庆幸等等、等等,都化作二人的说笑声,又再次被酒水裹着落回心田的深处。 月上中天时分,元青醉倒了。趴在石桌上酣睡的他,手里抓着酒坛子,嘴角还带着笑容。许是往事太沉,沉得使人不想醒来,犹在梦中徘徊…… …… 石桥边,大树下,褪色的酒旗无力低垂。路口的酒肆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那老旧的桌椅旁多了些人影。 独守一张矮桌,自斟自饮的林一,时不时抬头四下张望。此处便是落霞镇,旧地重游的他并未有何感慨,而是暗中留意身边的动静。 那个夜晚,元青喝醉的时候,身边又多出了几块玉佩。那是林一为元青的子孙们留下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回来。 去往归灵谷的路不好走,林一想起了这个落霞镇。从此处经栖凤坡过赤霞岭,皆是仙凡杂居的地方,行走时或许会少一些麻烦。故此,他又变作元风的模样,将修为幻化成练气五层,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这家老店。 老店门前的矮桌前,食客七八个人。林一的邻桌,两个人正在说话。 “这位道友,眼下这落霞山可去不得啊!若是寻亲访友来了,我奉劝你一句,及早回头吧!” 说话之人有着三十多岁的模样,相貌普通,一身道人的打扮。与其坐在一起饮酒的,是位中年的书生。后者神色隐晦地笑了笑,反问道:“莫非道友便是寻亲访友来了?” 道人的脸色一怔,随即笑道:“呵呵!寻亲不敢说,我只是访友而已!”书生上下打量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与那人相识?” “呵呵!玄天仙境中,曾有一面之缘!”道人的嗓音低了许多,脸上亦多了一分自得的神色。 书生摇头笑道:“去过玄天仙境的人,都说认识他……” 见对方不信自己的话,道人有些生气。他环顾左右,迟疑了下,小声说道:“我不仅认识他,我师妹还与他交情不错!” 这一回,书生显然是信了道人的话,举杯示意了下,竟是改作了传音问道:“我等在此处能不能遇到那人……?” 老店门前所坐的七八个人,均为修士,惟有这两个说话的人修为最高。道人少了顾忌,便也传音说道:“在正阳宗出了那一档子事之前,我师妹感念此人的救命之恩,曾去打探过他的下落。虽说没见到那个人,却得知他来自栖凤坡的木家,而如今木家遭难……”他口中的那个人,就在其身后坐着,已是一脸的阴沉,独自起身离去。 林一的神识堪比金丹修士,两个练气修士的传音竟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个道人是谁,那几个练气修士又要做什么,林一懒得理会。通风报信即可获得玄天门与黑山宗的重赏,这几个勇夫又算得了什么呢!而使他感到意外的,是落霞山所发生的一切。 正阳宗遭了大难,落霞山亦未能幸免。赤霞岭的万家、翠玉**峰的颜家与栖凤坡的木家,皆面临着改换门庭重寻靠山的境地,而黑山宗适时找上门来。 这年头,识时务者不是俊杰,不过是见风使舵的人。而令人意外的是,面对颜家与万家的早早投诚,木家竟是不为所动,反而是对于投靠黑山宗一事,始终摇摆不定。 或许,正阳宗的实力尚在,使得木家心存侥幸。黑山宗忙于收服诸多的家族之际,一时顾不得落霞山的异状,而颜家与万家却是不乐意了。 万家要为万子平报仇,颜家要惩治背信弃义之辈,两家联手对木家发难。此般情形,为黑山宗所乐见,自是不会过问。而正阳宗自顾不暇,又哪里管得到家族间的纷争。于是乎,三大家族终于撕破了脸皮,万里落霞山陷入到了一场混乱中……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五十八章 落霞乱相 感谢书友未来人10、雨雾迷烟的捧场支持! —————— 落霞镇外的无人处,林一陷入了沉思中。 并未从那两人的口中听到详情,却不难想象到木家的处境。混乱的落霞山与林一无妨,正好趁机从此处穿行过去,便可钻入地下寻至那条灵脉。尔后,远走高飞。一路施展土遁术过去?还有这么远的路程,谁晓得从地下冒出来会遇到什么。更何况,地下难辨方向啊! 木青儿?身处这场漩涡中,她一个人又该如何自保呢? 想了许久,林一还是无奈地摇摇头。前后打量了下,他慢慢隐去了身形,化作一阵清风飞去。 五行遁术,在大夏的仙门中不多,却非真正的失传。而风遁术为超出五行遁术的存在,是存于典籍之中的上古遁术。其神异之处难以言传,其中的妙用,怕是只有林一独自去体会了。此时的他,并未瞬息百里,而是如清风吹过山林,徐徐往前。 林一所去,便是三年前走过的那条路。当初那蛇虫遍布、毒瘴拦路的莽莽密林,眼下成了一道不关己的风景,被他慢慢抛在了身后。 人一辈子很难去重复一条走过的路,林一亦不能。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去不返,往日的同伴再难聚首。他今日所重复的,不过是一份回忆罢了。 小半日的工夫过去,万里落霞山闯入了眼帘,北边的栖凤山远远可见。林一并未往前飞,转而向东。落霞山东去万里,才是接近归灵谷的地方。片刻之后,他停了下来,一脸的讶然。 方才还心有所忧,未想到才至落霞山便遇到了这个熟人。只是,她与另一个女子正惊慌失措地往前跑,身后还跟着四人,竟是三个男子在追杀着木天远。而远处,还有几人奔过来,均为练气修士。 那三个男子不知来自何处,皆有练气八、九层的修为,驱使着飞剑狠狠地往逃跑的人身上招呼。木天远左支右绌,看似狼狈,却兀自支撑不败,分明是要将敌手挡在身后,意图救下前面的两个女子。 转眼之间,这前后追逐的一伙人便来到了近前。林一稍稍迟疑了下,并未去管前面的这几人,而是直往后面扑去。那几个修士不过是练气五六层的修为,一边追还一边喊着,木家的人逃不掉啦,却没人去在意那席卷过来的一阵旋风。 “扑通、扑通——”的声响从身后传来,追杀木天远的人回头看去,那几个跟过来的同伴全摔倒在地,皆身首异处。这三人面面相觑之时,忽有阴风扑面而来。 “有人偷袭——”一人有所察觉,呼声将起,阴风中突然闪过一片银光,顿时将其斩作了两截。余下两人面色大变,再顾不得许多,双双暴退而去。而那令人震骇的银光,倏然化作一道闪电,猛然劈了过去,不过是转念之间,再次收取了两条性命。 异变陡生,使得木天远与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女子,均是愣在了当场。显然,这是有人出手相救。 风势渐隐,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三人的面前。木天远不及错愕,一女子已惊呼了起来—— “元风?” 那人影稍稍顿了下,又是一阵微弱的光芒闪过,木天远已是失声而出—— “林一?” 方才出声的女子,惊喜之下,顿足喊道:“林一……”她一时语结,忙不迭跑了过来。其身后那个圆脸的女子已是以手掩口,只顾着瞪大了眼睛。 林一冲着木天远颔首示意,又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跑过来的女子,轻声问道:“木姑娘,无恙否?” 这女子正是木青儿,已有了练气两层的修为,比之以往,容貌神韵更佳。闻声,她急忙收住了脚步,这才堪堪没撞入那人的怀中。百感交集之下,其眸中已是泛出了泪花,泣道:“我还当见不到你了,为何此时才来看我……” “你就是青儿整日里念叨的那个林一?名震天下呵……”跟过来的女子兀自惊讶不休,其珠圆玉润的模样煞是可爱。 “放肆!还不拜见前辈?”木天远轻斥了一声,吓得那女子一哆嗦,有些委屈地退后一步,口称红儿见礼,好奇的眼光却是偷偷打量个不停。 林一冲那个红儿点了点头,这才转向木青儿,安慰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已是练气二层了,很不错……” “你不都是筑基的前辈了,言不由衷……取笑人家……”木青儿的泪水禁不住地簌簌直落,神色中却是透着说不尽的亲昵。或许,林一才是她在大夏唯一的亲人。 脸上温和的笑容依旧,林一转向木天远,眼神中带着疑问。后者黯然一叹,示意找个地方说话。 一行四人来至一个僻静的所在,前后左右为山林遮挡的密不透风。木天远疲惫地坐在一块石头上,道出前后的原委—— 面对万家与颜家的联手相欺,独木难支的木家,还是未能躲过这场灾难。 木上卿始终没有向黑山宗投诚,恐正阳宗事后追究为主要的一个原由。此外,万家始终拿林一为借口,处处与木家作对,使得这位木家的家主很是不满。而对方又假借黑山宗的威势,欲逼迫木家上下屈服,身为木家的家主,他更不会答应。 万家与颜家又岂是省油的灯!黑山宗一时无暇顾及落霞山的这些家族,使得木家有了敷衍之机。其迟迟不愿投诚的背后,无外乎首鼠两端罢了!此举,当令世人所鄙弃,两家共讨之! 纷争的彼此,皆为正义的化身。而最终取胜的一方,成了天道所在。名利当前,孰真孰假,怕是天也不晓得了。 落霞山的混乱初始,木家的五位筑基高手坐镇栖凤坡,倒不惧有人来捣乱。三个相交数百年的家族,为了一些小事吵吵闹闹,再也寻常不过,生死相拼?不至于吧?当颜家与万家倾巢而出,十余位筑基高手同时杀向了栖凤坡,这个时候人们才明白了过来,家族间以往的那些交情,唉,不足一提! 栖凤坡上乱成了一团,家主木上卿被五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围攻,惨烈战死。余下四位家族长老浴血*拼杀,只有木至言与木至信两人带伤逃了出去,木家上下可谓死伤惨重。亦就是说,木家完了! 木青儿与红儿修为低下,大乱来临之时,二人在山中游玩,这才躲过一劫。见栖凤坡上硝烟散去,戚戚惶惶的两个女儿家,又躲避了多日这才出来打探情形,却不料被守候的仇家发现并追了过来。而木天远则是在事后得知栖凤坡遭了大祸,他悲愤难抑之下,求见师门长辈做主。 正阳宗正处于水深火热中,几位长辈伤势未愈,又哪里管得了落霞山的事情。木天远在得到几句安慰与嘱托之后,只得独身一人回家。将至栖凤坡,恰好撞见有人追杀两个女子,他忙上前相救,却是奈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只得边打边跑,又意外地撞见了林一……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五十九章 只余一线 感谢书友炎亭人的捧场支持! —————— “呵呵!我木家就这么没了……万家,颜家,且等着……”话至最后,木天远低下了头,泪水默默打湿了衣襟。只是,他握紧的拳头,在微微的颤抖…… 家破人亡,一时报仇无望,悲愤难抑之下,这个往日里孤傲自负的男子,黯然泪下。 叫作红儿的女子,早已顾不得去仰望林一,哭得已是花容失色,令人心酸。 木青儿带着泪眼默默注视着林一,见其负手而立,久久之后才轻吁了下,转而善解人意地问道:“你想说什么……”她神色一滞,垂首说道:“我……我想回家……”话语未止,泣不成声。 往日里刁蛮任性的木青儿,早已不见了踪影。这,只是一个想家的女孩子。成仙的梦想是多么的美好,而这条路上却尽是避无可避的沟壑与种种的丑恶。它没有彼岸,亦没有终点,有的只是无尽的生死劫难,还有一直陪伴着你的孤独与寂寞。 想家了?是啊,谁不想家呢! “你想好了……?”沉吟了一会儿,林一轻声问道。 撇撇嘴,止住了抽泣,木青儿抬起头来,说道:“整日里这般的打打杀杀……比起世俗的江湖来更为的不堪。修仙、修仙,这修得是什么仙呀!这修的是自私自利,这修的是尔虞我诈,这修的杀人放火……”话语愈说愈急,忽又一缓,她无力地祈求道:“林一,带我回家吧……” 家!我的家又在何方? 看着心灰意冷的木青儿,林一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你若真的要回家……便回家吧!”他转身说道:“天远,你且将木青儿带去正阳宗安置下来,我随后会将她带走。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在大商的海船再次到来时,帮我送她回去吧……” “林一……谢谢你!”木青儿的眸子一亮,只是笑了下,又低泣起来。 木天远点了点头,已是恢复了常态。他的神情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阴沉,看着林一说道:“青儿亦是我的晚辈,我自会好好照看她。你放心吧……” 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木天远看着林一,欲言又止。对方眉头轻皱了下,随即说道:“有话直说……” 迟疑了片刻,木天远出声说道:“我返家之际,有晏师祖的嘱咐……”见林一兀自静静看来,他接着说道:“你与我木家的那一分渊源,不知从何时起,在宗门内已传得尽人皆知。故尔,晏师祖以为我返家时说不定会遇见你……” 林一未置可否地点点头,木天远看了他一眼,又道:“晏师祖说,丹阳山遭此大难,山门尽毁,死伤惨重,与你林一无不干系!时至今日,可见我正阳宗作出有负你林一之事……? “他待怎样?”林一神色不变,轻声反问了一句,话语中却无分毫的敬意。木天远不以为忤,只顾着低头说道:“晏师祖说,你若返回师门,将成为他的亲传弟子。为了你,正阳宗将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你若远走高飞,正阳宗上下祝你前程似锦!他日,你不要忘了师门就好!” 话到此处,木天远兀自低着头,不再言语。林一却是微微翘起了嘴角,接话问道:“无论是走,还是留下,都要我怎样?” 稍稍怔了下,木天远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随即又释然状,说道:“晏祖师说,你只须现身说句话便可。他只想知道,你从玄天殿中拿走的东西,于金丹修士有没有用处……” “说了半天,都是晏师祖的话……天远,你说我该不该去?”林一在原地踱了一步,忽而问道。 “不去!”木天远随口答道。见林一神色不明的样子,他长长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正阳宗前后的所作所为,其真正的用意所在,你该比我清楚啊!” “呵呵!事已至此,若是缩头不敢现身,我林一便不再是大名鼎鼎,而是臭名昭著!”淡淡笑了下,林一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意味,接着说道:“我随你去便是……” “林一……”木天远的神色有些愧疚。林一摆手说道:“天远,你方才的一句‘不去’,弥足珍贵。我记下了!” …… 四人一道,在林一的带领下,辗转了半个多月才离开了落霞山。 木青儿与红儿的修为太低了,使得路上的麻烦多了一些。好在是林一总能提前察觉四周的异常,这才一路有惊无险的走了过来。 出了落霞山以后,便由木天远带路,直奔归灵谷东北而去。如此又是走了几日,远远可见前方的高山裂出一道口子,几人停了下来。 “过了这道山涧,便是‘紫薇谷’的所在。还有,此处甚为的隐秘,不为外人知晓……”木天远说了一声,静待林一的反响。 前后打量了下,林一说道:“也罢!我就在此处等着吧!” 木天远往回走了几步,沉吟了半响,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 “保重!” “林一……”木青儿的神色中带着不舍,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往日那个令人生厌的小子,眼下竟成为了一种牵挂。或许,这是家的牵挂,这是亲情友情的一种牵挂。这一切,在异国他乡,是如此的珍贵。以至于转身之际,都怕再次失去。 林一拿出了一个乾坤袋,递过去说道:“这里面有我身上余下的灵石,有飞行法器‘碧云纱’,有几把法器飞剑,有玉蛇符,还有我用不到的一些小法术……若是我不能回来接你……想回家的时候,就回去吧……” “不!你不会有事……”木青儿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林一淡淡笑着,转而走至一高坡,抬起头来。此时的日头正盛,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走了很远,木青儿再次转过身来。那人兀自背着双手,孤身伫立,仰首望天……她禁不住抬望向了头顶,天空是如此的狭窄,只余一线…… …… 日头稍稍西斜,日光还是这般的炽烈。 林一垂下头来,转而望向那道狭窄的山涧。一行人鱼贯而出,前头并肩而行的两人,一位是青髯飘飘,神色傲然;一位是皓首老者,面容慈和。 前面的两人并不让林一感到意外,他好奇的是后面的三人,竟是简已与宋守、莫大三人。 相距十丈远,那皓首老者已是停下了脚步,拈须呵呵一笑,很是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别来无恙否?”一旁的晏起神色不明,不知在忖思着什么;简已稍显尴尬地拱拱手,说道:“林一……这个林师弟,一别大半年,我与你两位师侄甚为的想念……” “呵呵,见过林……师叔!”莫大不失时机地憨憨一笑,不待一旁的宋守说话,他又说道:“你……你还是回来吧!大伙儿都念着你……师门恩……恩重啊!” 众人的神情落在眼里,林一前行了两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拱手回礼,说道:“见过诸位同门!” 没有长辈,没有师兄弟,只有一句同门的称呼。林一不咸不淡的言行,使得对面的这几个同门,神色各异。 老者为长,话还是由老者来说。晏起的眼光不经意地斜睨了下,皓首老者又是呵呵一笑,缓声说道:“何为同门?同门、同师授业者,谓之同门。当大难来临之际,同进同退,谓之同门。以肝肠相托,以生死相报,谓之同门。同门相称,着实不易啊!林一,你以为然否?” 晏起暗暗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手扶青髯,双目微阖。 传闻中,这两人在那场大战中皆遭重创,眼下看来,情形还不错。 林一的神色不变,突然再次拱起了双手,很是感慨地说道:“我该称呼你一句东方前辈,还是辰渊子前辈呢?恭喜你了!”他对方才的问话避而不答,却是语义突兀,使人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滑头!老者神色微愕,继而笑道:“呵呵!老夫道号辰渊子!那日撞到一个小辈,竟不识好歹地拉我替他值守,又见你懵懂无状,怕你在仙境中枉送了性命……你恭喜什么……?”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六十章 无悔无咎 感谢书友agou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非常脑壳疼的月票支持! “我恰好路过辰渊县城,雨夜之中,无意救下了东方家的三人。《》(.)事后才知晓,若是那三人死了,东方家可真的绝了后。”林一不紧不慢地说着。 辰渊子瞪起了眼睛,随口问道:“后来如何?”林一很随意地回道:“后来,东方家的祖孙三人,又因先祖的一件往事惹出了祸端,差点被人灭了门……” “可恶……此事何喜之有?”胡子揪得笔直,辰渊子又急声问道:“差点……后来如何?” 轻轻叹了口气,林一说道:“为了东方家仅余下的这点血脉不至于断绝,我出手杀了歹人,不过……”他话音未落,对方亦是大出了一口气,赞道:“杀得好!又不过什么……?” “不过,那东方家唯一的孙儿痴迷仙道,不愿娶妻生子。如此以往,东方家还是免不了绝后啊!”林一的话语中透着惋惜与无奈。 辰渊子的神色变幻了下,还是忍不住骂道:“不顾家小之人,又怎可踏上仙道?这小畜生,枉为人子!” 林一笑了,却是止住了话头。辰渊子有些焦急的问道:“后来呢……” 轻轻翘起了嘴角,林一扬声说道:“八个月!为了他东方家的子嗣传承有续,我在东方家苦苦守护了八个月。直至那唯一的孙儿成了亲,媳妇有了身孕,我又代其先祖传授了仙法。这亦算得上一桩喜事吧!不过,唉……”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随着林一的语义起伏,辰渊子的神色亦是随之变幻不定。见对方又在关键的时候不吭声,他气道:“年纪轻轻,正是底气十足之时,你就不能将话一口气说完喽?” 好整以暇地摇摇头,林一无奈地说道:“唯恐东方家的那个孙儿难以修炼,又恐他呆在凡俗间会惹来祸端,走的时候,我将一生的积蓄都留了下来。” “好小子!老夫又岂能亏待你!”长出一口气,辰渊子如同放下桩心事一般,抬手便抛出一个乾坤袋。 师兄的举止哪里还有往日的样子!晏起轻轻皱起了眉头。 一把接过乾坤袋,林一的眉梢一挑,便不动声色地将其收了起来! “夫轻诺,必寡信!老夫没看错你,果真是重情重义之士!不愧为我正阳宗弟子中的佼佼者!亦不负师门为你挡下这泼天般的大祸呀!”心事已无,辰渊子的话头又拐了回去。 “我一心在为那家人奔波,哪里知晓仙门中的事情。还有,那个玉匣我可没要……”林一还是揪着东方家的家事不放。 银须银发的辰渊子,一直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如今却被一个年轻人的寥寥几句话,触动了他心底的忌讳,使其老脸赧然,连连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此事休要再提!晏起,我等是为何而来?” 见辰渊子颇显无奈地看着自己,晏起一怔,随即清咳了一声,转而望向林一,沉吟了下,说道:“林一,你能来至此处,足见你不是个畏首畏尾之人。丹阳山被毁,宗主师兄身陨,我正阳宗可谓是惨遭重创啊!是天数使然,还是因你林一,往事以往,自不必再提。我想多问你一句,愿回紫薇谷吗?” “师弟,往日是我不对,回来吧!” “林……师叔,师门恩重啊!” “林师叔,丰离死了……” “……” 晏起的话不可谓不情深意重;简已、莫大与宋守三人的到来,不可谓不用心良苦;还有东方圣或者说是辰渊子这个老头,同样是摆出了师门恩重的架势,这一切,好像使人无从拒绝。 “若是我没得到玄天殿的经书,正阳宗还敢让我进紫薇谷吗?”林一却是未作思索,神色坦然。 “经书?你在玄天殿得到的,是一部经书?”顾不得林一话中的反诘之意,晏起失声问道。 “那不是一部功法?”辰渊子追问了一句。简已与宋守均是一脸的茫然,不知两位长辈与林一在说些什么。莫大亦是呈现出懵懂无知的模样,左右看了看,藏于袍袖中的手轻轻抖动了下。 林一未作声,而是拿出一块玉简。晏起与辰渊子的神色皆郑重起来,紧紧盯着对方的手上。 “玉简之中,为我摘录的一篇经文!有没有用处,我不知道!”说着,林一静静打量着二人。 彼此相视,晏起与辰渊子的眸光中闪现出一分喜色。前者伸手虚请,后者手拈银须点了点头,迈步往前。 走至林一身前五丈处,辰渊子站定。对方扬手一抛,玉简轻轻飞至他的手中。未及,老头强抑内心的惊喜,却已是满面的笑容。这是一篇元婴的感悟啊!怎么没有用处?用处大了!有此经文相助,结成元婴便多了几成的把握。而若是正阳宗出了元婴修士,将一雪前耻…… “林一,此处不是废话的地方。既然要走,老夫绝不会留你,惟有送些盘缠以壮行色……”说着,辰渊子又掏出了乾坤袋在手上掂了掂,回头喊道:“晏师弟,灵石!” 晏起的脸色露出难得的笑容,毫不迟疑丢出了一个乾坤袋。 辰渊子将两个乾坤袋皆扔向了林一,说道:“老夫回去便要闭关了!分别在即,我有两个心愿。其一,他日你若回转,不要忘了正阳宗。其二,我那后人若是修为有成,便是你林一的弟子,你赖都赖不掉……”言罢,他转身离去。简已等人亦是没了用处,忙跟了上去,宋守与莫大不忘拱手作别。 林一亦是拱了拱手,并未出声。 “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吗?你是第二个舍弃丹阳峰天梯不用的人,而第一个,便是我晏起。可惜呀!你我没有师徒的缘分了!”晏起的心情好转,竟是留在原地,提起丹阳峰前的那件旧事。林一说道:“多谢晏前辈的抬爱!我此生只有一个师父!” “莫非便是那个……”晏起恍然说道。 “我师父只是个凡人!”林一淡淡回了一句。晏起想什么,他自然知晓,却不想与其多说,而是转向辰渊子高声问道:“前辈莫不就是吴七的师父?” 辰渊子的脚下一顿,大步而去,只是丢下一句,人死无咎…… 晏起留下深深的一瞥,飘然转身。林一犹自忖思着,人死无咎?吴七临死前所念叨的,我又错了……无悔矣! 人活着,又何必执着于对错呢!无悔才好啊! 不一会儿,正阳宗一行,慢慢消失在狭窄的山涧中。 晏起与辰渊子达成所愿的离去了!他们失去了所失去的,却也得到想要得到的。而自己得到了很多灵石,却没失去了什么。可为何心头的不安却是浓重了起来? 自大商一路走来,见惯了是是非非,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不难猜测出晏起等人的心思。正阳宗失去了丹阳山,终有所得。而玄天门与黑山宗咄咄逼人,他们并未得到什么。如同棋局,他们是博弈的对手,谁又是棋子? 颇感无味的摇摇头,将心头那一分不安又琢磨了一番,林一提起了小心。此去那条地下灵脉的路程并不远,却须穿越归灵谷,倒不好大意了。 掐动手诀,黄色的光芒闪过,林一沉入了地下,直至百丈深处,这才循着那条灵脉的大致方向往前。 辰渊子给的三个乾坤袋中,有两万多灵石。这并非是老头的善心大发,若不然,为何第一个乾坤袋里只有五千的灵石。以物易物罢了!林一冒着生死的危险来至此处,还了丹阳山的一个人情。除此之外,他不过是作了一场买卖。至少,正阳宗的人是如此的以为。即便是事后被玄天门与黑山宗知晓了,这也仅仅是一场交易。 这场交易中,林一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在他真正离开大夏之前,怕是没人说的清楚。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六十一章 暗剑难防 在大山的下面,在地下的深处,林一耗去了半日的工夫,小心翼翼地穿过了归灵谷,却是辨不清那条灵脉的去向。(不得已,他收敛起周身的灵力悄悄冒出了地面。此时的归灵谷外,被一道道神识所笼罩,哪里还是从前的冷清模样。 林一不敢怠慢,又迅即沉了下去。他在地下忖思了会儿,一拍脑袋,摸出了那个寻灵戒。果然,那戒子在身前稍稍停顿,便闪烁着光芒,直直斜飞而去。 跟在寻灵戒的后面,未至半个时辰,那条十余里长的灵脉出现在眼前。林一松了口气,收起了戒子便召出了狼牙剑。他身形轻轻一动,便没入到了这非比寻常的巨石之中。但凡所见灵石,无论大小,被其用狼牙剑撬下来收入乾坤袋…… 这条地下灵脉不大,而蕴藏的灵石何止千万。林一忙活了一日,身上多了上万块的灵石,而他依旧不肯停歇。灵石,多多益善。 …… 地下,林一在疯狂地挖掘着灵石。而此时的地上,却是出现一个人影。此人一脸的憨厚,眸子里却是透着寒意。他从远处一路搜寻了过来,有些不解的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那小子分明曾在此处现身,却为何又失去了踪迹呢? 此人摸出一个玉匣,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甲虫。他祭出一个手诀之后,甲虫飞起来,在四处绕了个圈子,又无力地回到了匣中。 收起了玉匣,这人踏起一道剑虹飞到了半空中,在数十里内的山林间细细搜寻。如此又是两日过去,还是一无所获。他却是忽而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随着身上光芒一闪,竟是慢慢沉入地下…… …… 归灵谷西南,正是谷口的所在。往日里人迹罕至的地方,眼下却是有修士来来往往。正阳宗是那个小子的师门,堵在此处,犹如堵住了家门口,说不定便有人落网呢!守株待兔是个笨法子,却为古今常用不衰。 远处又飞来两道剑虹,转瞬便有一男一女在谷口落下了身形。女子是一脸冰霜的兰琪儿,男子为神色得意的冼峰。 “师妹!我二人奉师门之命去紫薇谷,你缘何于此处止步不前?”冼峰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兰琪儿幽幽叹了一声,默默注视着前方,神色忧郁。师门之命?不过是奉了师父之命罢了! 大半年过去了,林一的踪影皆无。在兰琪儿稍感宽慰之时,师父庄云找到了徒弟。师父说,你与那人的交情不浅,正是借此为师门出力之时,何不劝说对方交出玄天门的功法,于人于己皆是一桩功德呢! 兰琪儿声称并不知晓林一的去处,对此,她无能为力。而余行子与掌门广齐子又以师门大义相逼,庄云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对徒弟循循善诱。 无论师门上下怎样劝说,兰琪儿皆不为所动。最后,掌门广齐子与余行子又想出了个法子,令其去正阳宗的紫薇谷作个信使。身为玄天门的弟子,有所公事差遣,不得拒绝,这与借口不知晓林一的去处不同。她只得被迫答应了下来,使得师门长辈们颇为的欣慰。 临行前,不仅命冼峰相陪,广齐子与余行子还免不了一番谆谆教诲,意思是说,若是能遇到林一,还是要以大义为先,最好是劝说他迷途知返。只须交出功法来,玄天门上下将既往不咎。 兰琪儿不好当面顶撞那些长辈,一路上郁郁寡欢,对冼峰更是不假辞色,来至归灵谷时,她禁不住心生无奈。他日,若是你知晓我上门送信,为的只是让正阳宗交人,你可会因此怪我? 罢了!你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记得我说过的话,你不为仙门所困而大夏之时,三只龙簪将合而为一…… 心有所念,兰琪儿的脸色一变,手上已多出一只发簪来。她能感受到那上面的精血印记正在消弱,他,出了何事……? 再也顾不得许多,兰琪儿踏起剑虹便飞到了空中……冼峰有些措手不及,却是面生喜色,抬手抛出传音符,随后便急急追了过去…… …… 地下忙活了三日,手头上多了近五万块的大小灵石。疲惫的林一,这才来得及喘口气。这条灵脉不大,再有个两日,便能将其一掘而空。届时,加上辰渊子所赠,十万块灵石足够自己修炼个数百年吧!守着荒岛或是回到大商,皆无忧矣! 感受着四周依旧浓郁的灵气,林一盘膝坐下来。他双手结印,正待吐纳调息之时,心头的不安再次涌现,不待其有所察觉,一道剑光已是穿透了护体灵气,直奔后心而来—— 突遭偷袭,又是如此的无声无息,林一心头大骇,身形暴退而去,不待玄天盾与龙甲结成之时,那透着寒意的剑光不依不饶,凌厉异常,刹那间便深深扎入了他的腰腹之中。 惨哼了一声,林一脸色煞白,身上鲜血四溅。他已认出偷袭之人,根本顾不得多作理会,光芒闪动间便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咦!还不死?土遁术!我看你往哪里逃!呵呵!” 偷袭之人憨厚的笑了笑,身形一动便追了上去。 四五十里之外的一处山丘间,突然有光芒闪过,接着便是浑身带血的林一从地下冒了出来。他额头见汗,紧咬牙关,将要再次掐动手诀之时,不远处再次冒出一个人影。 “真是可惜呀!差那么一点点就伤了你的心脉。在这么浓郁的灵气之中,在你力竭之时,还能在最后关头察觉我的到来,并逃过致命一杀,你,果然不简单!”来人呵呵笑着,赞叹之余,脸上还带着惋惜的神色,却又分明是在出言挪揄。 “你原来是金丹中期的高手!失敬了!你是怎样找到我的……?”林一的脸色阴沉,捂着剑伤的手在轻轻颤动。血,止不住沥沥着,染红了长袍。 一个金丹中期的高手,藏行匿迹之下,又是在灵气浓郁的灵脉中,旁人的神识根本难以有所察觉。林一吃了个闷亏,不冤枉。可如何被人跟踪至此都不知晓,这,太窝囊! “呵呵!江湖的小法门而已,不足为道!”来人的脸上还是那憨憨的笑容,惟有一双眼睛中,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冷意。 “你潜伏至今,便是为了我?”林一勉力支撑不倒,继续问道。对方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若非为了你手中的经书,紫薇谷早便没了。你这般说法,亦不无道理!” 见对方摆出胜算在握的架势,林一不予理会,反而是借机摸出几粒丹药塞入了口中。 “你不想知晓我的来历?你不是一直对我有所怀疑吗?一个练气小辈,整日里这么重的心思,是活不长久的,即便是筑基又能如何?还不是栽在我的手里!将经书乖乖奉上,念在师兄弟的情分上,我饶你一命如何……呵呵!”来人说着,张开吐出一把飞剑。对他来说,一个伤重的筑基初期修士,跟个攒起四蹄的猪亦无什么分别,任杀任剐, 林一冷冷瞥了对方一眼,又是闷哼一声,嘴角流出血来。见对方欺近,他身形倏然消失,化作一阵疾风陡然升空而去。 “这是什么遁法?”那人讶然失声,随即御剑飞起,神识一动,便带着冷笑直往前追去。 归灵谷外的天空中,一道迅疾的风吹过。那微弱的灵力波动,霎时间引起无数修士的关注,一道接着一道剑虹冲天而起,四下寻觅那清风的去处。 不一会儿,归灵谷的上空,一道银色的剑虹在前,数十道各色的剑虹紧跟在后。而此时的山林,山岗,以及山谷的各处,飞出更多的修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六十二章 命中有时 感谢书友sdwedx的捧场支持! ———————— 林一拽着飞剑在空中飞驰,心头生出浓浓的苦涩。方才拼命之下,一击退敌,已是强弩之末。如今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追堵截,再想着逃出生天,痴人说梦罢了!黑山宗,玄天门,待我林一可真是不薄啊!还有,还有那个以金丹中期修为,来偷袭我这个筑基初期的那个人…… 心头愤恨之际,林一只觉得眼前一阵的恍惚。这是力竭之兆! 今日的这一切,好像有些熟悉!仙人顶上,那十三岁少年郎的梦中,自己在天上飞,无数人在后面追,便是今日的情形……?莫非,我林一此生的种种,皆是命中注定的因果……而今日遭此大难,亦是命数使然?哼!我不信,生生死死数回了,我林一不还是挺了过来…… 就在此时,一道剑虹越众而出,直奔前面的林一而去—— 察觉身后的杀机来临,林一强行催动灵力,龙甲瞬息间在身上蔓延开来,惟有那后背的剑伤无法遮挡。不得已,他咬破舌尖,玄天盾将将透体而出,那来袭的飞剑便到了。 “轰——”的一声闷响,玄天盾支离破碎,林一飙出一口热血之后,便如折翅的飞鸟,一头栽下了半空。 “哈哈!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出手之人,正是那个先前偷袭之人,已如苍鹰般直扑了过去。正在此时,突然从不远处飞来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是拼命赶来的兰琪儿。 那龙首簪为二人精血炼制,彼此间自有一缕心魂相牵。天下之大,能寻到林一的人,惟有兰琪儿。这是她与他的隐秘,不会有任何人知晓。可无意中触动了发簪之时,却分明感到林一就在附近不远,还命悬一旦。 兰琪儿再也顾不得许多,疾奔而来时,恰好遇见林一从空中坠落。这一次,我一定要接住你!我来了—— 迷迷糊糊间,林一只觉得这天地皆离他远去,惟有一个黑沉沉的深渊扑面而来。就在将要被无尽的夜色所吞没时,一双柔软而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没来由地心头一松,他昏死了过去。 一把接住了林一,紧紧将其挽在怀中,兰琪儿稍稍心安,却是难掩神色中的悲痛。才分别了多久呵!那个凡事皆漫不经心,动辄便坏坏一笑,使人生厌却又不得不留意的年轻人,转身之间,已成了眼前这个面若金纸,浑身带血,昏死不醒的人。归灵谷不能来啊!你怎会出现在此地? “放下那人!”一声叱喝传来,兰琪儿收敛心神,转首望去。一金丹中期的修士正驱动飞剑,便欲动手抢人。她蛾眉倒竖,娇声斥道:“你为何要伤林一!” “呵呵!我乃黑山宗公冶莫,识相的话速速将人交出来,别逼我动手!”来人憨憨笑着,周身却是涌动着杀机。不待兰琪儿说话,突然有五道剑虹由远至近,尤其是那前面的四道剑虹,气势惊人,转瞬便将她与林一围在了当间。 随后赶至的竟是冼峰,得意地大声说道:“林一已被我玄天门擒获,任何人不得插手过问!”他转而又带着笑容说道:“师妹,辛苦了!”只是看着那小子被佳人抱在怀中,其眼角不由抽搐了下。 看着身前四位玄天门的修士,兰琪儿好像什么都明白过来了。身后一直暗中跟随着四位金丹中期的高手,一切,不过如此!她黯然一叹,随即不管不顾地落向地面。 那个自称为黑山宗的公冶莫,恨的直咬牙,却只能呵呵冷笑了一声,无奈转身离去。而四周围上来的诸多修士,见有四位玄天门的高手在此,亦是纷纷往四下躲避。 兰琪儿已是落在地上,兀自紧紧抱着林一不撒手。她摸出丹药为其服下,又催动灵力助其疗伤。 “兰琪儿,速将林一交出来带回山门!”四位金丹修士与冼峰围成了个圈子,分明是怕有人再次逃跑。 兰琪儿轻轻抬起头来,环顾四周。随即,精致的面颊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说道:“林一跟个死人亦差不了多少,他还能逃亡何处?” “安琪儿,师门有命,你敢忤逆不成?”四位金丹修士不为所动,而是逼近了一步。一旁的冼峰忙说道:“四位师叔且慢!”他又转向兰琪儿劝道:“师妹!不要执迷不悟了!将那小子交予我来看押吧!” 脸色一寒,兰琪儿不理冼峰,而是冲着四位师门长辈说道:“师门有命,兰琪儿自是不敢忤逆!”说到此处,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之人,冷声说道:“事已至此,我当与诸位长辈一同将林一带往玄天门,并由我亲自交予掌门!而林一有伤在身,自有我看护疗伤,他人不得过问。” “兰琪儿,莫要放肆!”一位长辈叱喝道。 好似无意间,兰琪儿抓住林一的脉门,轻声说道:“非我兰琪儿放肆!而是林一数次舍命救我!身为修士,当知恩图报!值此危难之际,一路守护,助其疗伤,亦是应有之义!更何况,来时掌门师伯曾与我有言在先,我师父亦曾再三许诺,而他们要的人即将被带回玄天门,我自有话面陈!” 兰琪儿的举止有些异常,只要她愿意,灵力一吐便可要了重伤在身的林一的性命。 传言中,这一男一女的交情不浅,而事实怎样,怕是只有冼峰心里有数,而他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四位金丹修士相互换了眼神,有人说道:“也罢!一路上由你便是!不过,路途遥远,近处的传送阵皆毁,你我须趁早赶路!” “方才为了从众人手中抢得林一,我气息稍有不稳,须歇息半日!”兰琪儿像是在讨价还价。对方一人说道:“不成!黑山宗的人随时都会发难!” “两个时辰!”兰琪儿的话音愈发冷了起来。有人说道:“最多一个时辰!兰琪儿,你不要不识好歹!” 轻轻叹息了一声,兰琪儿只得默认。看着怀中之人,她心生无奈。此去玄天门乃情不得已,谁能想到会于此时此地遇见你?眼下,只能祈愿事有转机! 若是上天假我之手送你一场灾难,我兰琪儿必将用自己的性命,伴你同行! 四位玄天门的金丹修士守在周围,冼峰要借机与兰琪儿搭话,却见其搂着那个艳福不浅的小子谁也不理。心头生恨,他只得悻悻在一旁等候。 兰琪儿兀自抓着林一的腕脉,却是将自身灵力缓缓度入。 林一后背的一剑,扎的很深,脏腑受创致使经脉受损,伤势颇重。换作他人,这一剑早已是透胸而过,伤重难治。好在是他临机多变,加之躯体的强韧胜过寻常修士太多,这才苦苦撑到此时。可那个叫作公冶莫的人,最后还是追了上来,并再次下了黑手。 此时,林一的气海内灵力匮乏,那一滴灵液羸弱不堪,不足以自行疗伤。兰琪儿只得用自身的灵力去助药力散开,助其调理气息的运转。片刻之后,她神色稍显惊讶,蹙眉忖思。 一个筑基修士的体内,怎会有金丹生成?可那若不是金丹,它又是什么?那颗白色的圆珠在林一的气海中缓缓转动,并伴有淡金色的光芒涌动,分明是蕴含着磅礴的威能。而它又与那滴灵液互不相干,自成一体。 不对呀!这一滴灵液才是林一筑基的根本,而那‘金丹’分明不受使唤的模样。若不然,他又怎会被金丹修士所伤。这颗奇异的‘金丹’中,所蕴含着巨大的威能,便是自己的神识亦不敢靠近。 林一呀!你的身上还藏有多少古怪的东西呢!你若是能使出‘金丹’一成的修为,又怎会怕那个黑色宗的公冶莫,即便是眼下,你想逃,亦无人拦得住啊! 兰琪儿惊奇林一体内的异样,却亦是无能为力。那‘金丹’固然是不同凡响,却并未与其周身的筋脉气机真正融为一体。凭着那一滴灵液疗伤,着实艰难了些。 林一,快些醒来吧!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六十三章 玄光扑朔 一个时辰后,不得不启程了。(百度搜索.,《》)《. 有人抛出一面白色的小旗,迎风见长,转瞬化作一团数丈大小的白云。兰琪儿抱着林一坐在当间,余下五人守在四周。转眼间,白云悠然升空,直奔正东而去,直奔玄天门而去。 林一兀自紧闭着双眼,沉浸在孤独的黑暗之中。 好像有云升腾,又好像有风声呼啸,而四下里依旧是黑兮兮的一片,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无所适从,还有莫名的不安,使人不得不从深沉的疲惫中醒来。一道金光从眼前划过,又迅即往下沉去,转眼没入一颗圆珠中不见了。那圆珠好像是封闭了起来,断绝了与体内的一切相连,而此时,却因那金光的原由,它极不情愿地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奇异灵力。 只是片刻,那奇异的灵力缓缓流经四肢百骸,受创的脏腑,以及那后背难以愈合的剑伤,竟是有了愈合的迹象。而林一的那一滴筑基灵液,亦仿若焕发了生机,自行在吐纳着天地灵气。 此时,好像在拥着白云,沐浴着春风,使人陶醉,亦使人不愿醒来。林一只感到太累了,他要好好睡一觉,直至黑夜尽去,直至曙光来临…… 林一伤势的好转,使兰琪儿稍感欣慰。而玄天门的日益临近,又使她心头愈发的沉重。 四位金丹修士轮番施法飞行,日夜不停…… 半个月后,沉睡中的林一还是睁开了眼睛。见状,玄天门的几位金丹修士紧张起来,竟是在四周布出层层禁制。而他本人,则是面无血色,懒懒躺在兰琪儿的怀中,冲着那满怀忧色的人儿,淡淡翘起了嘴角,眸光漠然。 沉睡了多日,剑伤已然愈合,体内的伤势亦在好转,而林一还是虚弱不堪。此番连遭重创,没个三五月的静修怕是不能复原。而眼下,分明是身陷囹圄,哪里还有工夫去吐纳调息。此去,玄天门? 白云之上,林一对四周的情形熟视无睹。他轻声说道:“扶我坐起来!” 兰琪儿嗯了一声,却是牢牢抓着林一的脉门不收手,见其询问的眼光看来,她轻声回道:“我只是想陪着你……” 轻轻叹了口气,林一已从兰琪儿简短的话语中得知了一切。他问道:“还有几日的路程?” “哼!小子,你最多还能逍遥一日!”冼峰哼了一声,又不无用意地说道:“你可是被我师妹亲手所擒,呵呵!” 手腕上一紧,林一转首望向兰琪儿。对方已是眼睛噙泪,嘴唇出血,身子轻轻颤抖。他轻声安慰道:“小人之言,犬吠耳!不必与其一般见识!” 兰琪儿神色稍缓,与林一紧紧偎在一起。冼峰的脸色霎时黑了下来,一个人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丹修士中,有人发出了传音符。半日后,数道剑虹由远处而来,围在白云四周,一同往回飞去。 面对玄天门如此大的阵仗,林一不为所动,只是时不时与兰琪儿换个眼神,不无安慰之意。他能感受她眸子中的深深愧疚,亦能感受到她神色中的一分决然。而她,只是紧紧抓着他,生怕一个失手,便会抱憾终身。 玄天门愈发临近,林一反而坦然起来。无事的时候自然要小心谨慎,而大事临头时,他还真的没有怕过什么。就一身了一身者,方能以万物付万物,若是舍一身呢,岂不是万物皆消? 早知如此,又何必去什么正阳宗呢?原本一场看似简单的交易,竟然真的成为了一场生死之赌。只不过,输的还是自己,赢家是正阳宗,是玄天门。不对!我林一还是想当然了!那两家仙门互有输赢,而那任人摆布的棋子,正是自己啊! 林一弓腰塌背地坐着,神色萎靡不振,惟有眸子里嘲讽的意味正浓…… 一朵白云缓缓落至翠微峰的玄光阁前。围坐一圈的众人应是等候已久,在掌门与四大长老的带领下,纷纷起身,个个面色欣然。 四位金丹修士交了差遣,退至一旁。冼峰上前拜见了诸位前辈后,面呈得色地走至师父余行子的背后站立。玄光阁前,二三十人皆凝目观望。 白云散去,一男一女并肩坐在地上。男的一身破碎的青袍,浑身的血迹,面色苍白,惟有那冷冷的眸子以及翘起的嘴角,带着几分桀骜不羁的模样。而女子正是本门弟子兰琪儿,却是紧紧扣住男子的脉门,玉颊含霜。 “兰琪儿!你要作甚?” “兰琪儿,长辈们在此,还不见礼!” 余行子已是察觉到了不对头,出言叱喝。而其师父庄云亦是心头一沉,却不忘替徒弟遮挡几句。 “还请撤去四周的禁制,弟子有话要说。”兰琪儿的口气冷冰冰的,不容置疑。 生擒林一,本是玄天门的大喜事。门中早已提前得知了此事,今日专门在此等候。而兰琪儿此举使人摸不着头脑,她抓着对方脉门作甚?广齐子与余行子等人换了个眼神,点点头说道:“兰琪儿,你这是何意啊?” “一个是重伤在身,一个是玄天门的弟子。敢问诸位长辈,将我与他封在禁制中又是何意?林一为我寻到并带回山门,莫非长辈们还信不过弟子?”兰琪儿轻声反问道。 广齐子左右看了看,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将那禁制去了吧!” 掌门发话,自有人上前从命。余行子本来应该很高兴,此时却是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冲着林一说道:“知道你遁法了得,眼下已无禁止,你还要不要趁机逃命啊!” 来至玄光阁前,眼光扫了一圈后,林一便是低着头不吭声。见兰琪儿逼对方撤去了禁制,他还是无动于衷。可余行子这般说话,分明就是欺负人了。 “扶我站起来!”林一轻声说道。兰琪儿一怔,还是将其扶了起来,却示意道:“我还有话说……” 摇摇晃晃站稳了,林一稍显诧异地望向兰琪儿,见她还是牢牢抓着自己的腕脉,又说:“临行之前,掌门师伯与余行子师伯皆有明言,只要林一交出了《玄天心法》,既往不咎!弟子亦将林一本人带回山门,还望长辈们不要食言!” 广齐子再次看向左右,余行子已是冷笑道:“林一交出身上所有的一切,以及玄天殿所得,待有所甄别之后,玄天门会酌情予以处置!兰琪儿,你莫要不识分寸,退开!” “师弟所言有理!林一身上的一切,皆得自我玄天门的祖师,应当原物奉还!”广齐子首肯,并出言以示赞同。他的话引来在场众人的纷纷附和,便是庄云亦是轻轻颔首,只是目含忧虑地盯着自己的徒弟。 兰琪儿的神色中尽是失望,还是摇头说道:“此前,只是要林一交出功法便可。眼下,却是要他交出身上的一切,还要另行处置!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哼!林一已然是插翅难逃!怎样处置他,自有师门长辈们说话。你之言行已是大逆不道,还不退下!”余行子脸色一沉,出言斥责。 “弟子将林一救下并亲手送回山门,只求师门长辈们言出必行,处事公允。谁料想竟是这么一个下场,弟子亦被冠以大逆不道的罪名。如此唾面自干,莫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兰琪儿的身子轻轻颤抖,兀自冷面直视着余行子等一干长辈。 “大胆!” “放肆!” “成何体统啊!” “琪儿,你怎可如此无礼?”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不若玉碎 面对诸多长辈的训斥,兰琪儿不为所动。.她冲着庄云说道:“师父,您老人家曾亲口对我说过,只要林一交出了功法……”对方却是打断了她的话,无奈地说道:“琪儿,师门为重啊!” “师父……”哽咽了一声,兰琪儿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亲人一般的师父,说道:“师门为重?根本不管林一的真实来历,便逼他交出功法,这是以师门为重;根本不顾他救下弟子与秋采盈以及那个冼峰的性命,而要逼他交出身上的一切,还是以师门为重;即便如此,还不能放过他,要另行处置。这,还是以师门为重?这不过是贪欲作祟……” “闭嘴!”余行子怒喝了一声,骂道:“你一个晚辈,竟敢如此对师父说话,这不是大逆不道又是什么?莫非要勾搭林一,欲图陷害师门不成?还不与我滚开!” 庄云的脸色青红不定,一时竟不知如何面对徒弟。而此时,场上的诸多修士见机不对,已是将兰琪儿与林一紧紧围在了当间,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玄天门诸位高人的嘴脸,又看看身边之人在为他挣得一条生路,而不得不强忍着师门的羞辱,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说道:“无耻老儿!你不就是想要我身上的功法吗?诸位高人,你等不就是想要我身上的一切吗?” 不待余行子大怒,不待兰琪儿诧异,林一的左手上已出现了一片玉佩。 余行子老脸一黑便要发火,见状,又忙说道:“这是什么?速速呈上来!”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皆盯着那玉佩。林一懒懒地笑了下,很是虚弱,嗓音却是冷得吓人。他说道:“此乃《玄天心法》,共计三十六层的功法,直至元婴后期……” 林一的话音未落,全场哗然。可以修至元婴后期?岂不是说,那传闻中的化神期不再是遥不可及?而诸多的金丹修士皆有了奔头啊!元婴在望,化神可期!想到此处,已有人露出了笑脸,还有人已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 “扑——”的一声轻微的爆响,那枚承载了所有人梦想的玉佩,竟是被捏碎了!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林一兀自不紧不慢地说道:“好言好语求我,借阅一番并不难。欲强取豪夺,哼!我偏不给。” “你……”余行子大怒之下,竟也是一时无措。这小子怎会如此的可恶!那可是玄天门上下苦苦寻找千年之久的功法啊!就这么没了?谁想林一的手上又出现一枚玉简…… “这是《玄天剑法》……”林一的话将出口,在场众人又是大惊,便是兰琪儿亦是错愕。《玄天剑法》不是早已失传?那可以催生衍变出强大剑阵的《玄天剑法》,竟也在他的手中? “不要再作傻事……”广齐子急道。 “臭小子,给老夫住手!”余行子怒喝道。 “放我离去!”林一说道。 “妄想!”余行子恨声道。 “扑——”林一手中的玉简成了碎屑。其实,《玄天剑法》已随《玄天心法》一同碎了,这只是一枚载录禁制的玉简而已。使这伙人陷入绝望中的疯狂,是他所能作出的唯一的反击。只不过,这是玉碎的下场。 “你——!”又急又气的余行子,心疼的手指直哆嗦。四周更是群情激愤,这小子要作甚么?那可是《玄天剑法》啊! “想要我的功法,你妄想!”林一还了一句,手上再次多出几枚玉简来。 “扑、扑、扑——”又是几声碎响,玉简皆成为了碎屑。林一身上的‘幻灵术’,‘风遁术’,‘寄魂术’等一应法术玉简,皆被他捏了个粉碎。 “暴殄天物,你罪该万死啊!”从牙根挤出一句,余行子已是气得脸色发绿,浑身都抖动起来。 “哼!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之辈!”说话间,林一又拿出两枚玉简。他不舍得毁了,却不得不如此……与其苟活受辱,不若玉碎……! 不过是转眼的工夫,林一便毁了这么多的功法。见其神色郑重地又拿出了玉简,余行子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动便扑了上来,要强行拿人。而四周的修士亦是同时出手—— 面对汹汹而来的余行子,面对疯狂扑来的众人,林一哪里还能躲避,站直身躯都是在强自支撑,只待交手便会被擒。冷冷一笑,玉简又成了碎屑,随即,他抬起手来便向自己的脑门击去。 死!也不能让你等得逞! 林一自知难逃一辱,死意顿生。谁料他右手腕猛地一紧,周身顿时被一层光芒包裹起来,紧接着便有风声呼啸! …… 兰琪儿与林一突然化作一道流光而去,玄天门诸位高人愣在了当场,已有人喊道:“那是本门的传送符!”随即便有人醒悟了过来,顿时一道道剑虹冲天而起,直奔山后的玄天峰。 诸人相欺,林一要以死抗争。玄天门本来便有封山大阵,根本无处可逃,兰琪儿无奈之下,只得祭出了本门的传送符。她只想躲得一时是一时,她不能让林一去死。 玄天峰的峰巅,不过是又一处绝地啊! 万丈的峰巅之上,呼啸的旋风中突然闪现两个人影来。那风势裹着云雾,急遽旋转不停,使人难以立足。兰琪儿紧紧拉住林一,未及喘息之时,无数道剑虹倏然而至,玄天门的诸位高人追来了,将二人死死围住。 风云兀自激荡不休,这灰茫茫的天,还是不见日头。前面,是二三十个玄天门的高人,身后紧挨着的,便是那淡若云烟一般的罡风。而那座紫金色的石塔,还是倚天峭立,却难见真容。 置身于绝地之中,林一与兰琪儿,相视惨然一笑。 轻轻挣了下,手腕还是被兰琪儿抓着。林一摇摇头,却见对方秀眸噙泪,神色决然,不无深情地说道:“我不能让你死在我的前头……” “何苦呢……”林一轻声说了一句,扭过头去。他不忍看着她的泪眼!呜咽的风声,使人神魂不定! “若是上天假我之手送你一场灾难,我兰琪儿必将用自己的性命,伴你同行!”兰琪儿说着,轻轻抬起了那精致的下巴,淡然望向逼过来的同门。风!吹乱了头发,却是吹不干那令人心碎的泪痕! 唉!林一的心底重重叹息了一声。他不想让兰琪儿陪着一起死!可他却无能为力,便是挣脱对方的手,亦是不能! “这份情!你让我林一怎样偿还……”林一的神色透着悲伤。身边的人儿偎了过来,轻声说道:“若有轮回,你便来生还我……” “你信来生……”林一的嗓音透着苦涩。对方说道:“我信来生,亦信前世……” “可我不信……”林一黯然说道:“我只信此生……” 兰琪儿转向林一,轻轻握着对方的双手,冰雪一般冷艳的面容上,淡淡生出一分笑靥来。她凝望着眼前一脸歉意的人,欣慰地说道:“信此生,足矣……” “师妹!回头是岸啊!那小贼不值得你如此……”冼峰已随众人冲上了玄天峰,见兰琪儿与林一同生共死的模样,他痛心疾首地大喊着。 “将他二人抓起来!”余行子已在发号施令。这二人身陷绝地,逃无可逃,成擒在即。于是乎,诸人不再迟疑,纷纷冲了过来。惟有掌门广齐子与庄云立在原地未动,二人神色中稍显踌躇。 “师妹!将那小贼交与师兄,便是大功一件啊!”冼峰当仁不让地冲在前头,不忘大声疾呼。而其师父更是干脆,冷笑着便扑到了二人的头顶,哼道:“你以为毁了玉简便毁了一切,老夫搜魂之下,什么都不会失去……” 暗吁了下,此时的林一,已无从恼怒或者忿恨。事已至此,什么都不用想了!不是我放弃,不是没有执着,而是这人欲沟壑太过汹汹,我林一总是防不胜防啊!既然无从幸免,断然难以屈服,不若玉碎,惟留三寸清气长存!他冷然的神色中,忽而多出一分释然与解脱,使得兰琪儿的心头一阵阵的刺痛。一生孜孜以求,末了,还是摆脱不了这些腌臜污秽,这道,不寻亦罢! 兰琪儿一把将林一拉进了怀中,深深瞥了一眼人群后的师父,她轻声耳语—— “琪儿陪你走一程……” 一层厚厚的光盾霎时将二人裹了起来,骤然往后飞去,竟是直奔那令人色变的罡风。 “琪儿……”庄云失声惊呼。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失而不再 ? 感谢书友筠舴的捧场支持!感谢订阅、投票的朋友! —————————— 众人无不震惊,那是天际罡风,触之即死,沾之即亡,下场是尸骸无存啊!即便是元婴修士亦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敢轻易穿越那十丈宽的淡淡青烟。 那,是一处死地! 身子被兰琪儿抱起的刹那,林一明白了兰琪儿的心思,心底又是一声叹息。他真的不想让她陪着自己一起去死。一个男人,死则死耳,却要一个女子相伴!他深感不齿!可他又很心疼!他知道这份情太过深重,他无法报答! 转眼之间,二人一头扎入了那层飘渺的青烟之中。光盾在迅即消融,兰琪儿一口精血喷了出去,还是难敌罡风之威。她娇哼了一声,攥起拳头击向了胸口。霎时,血如泉涌般从其口中喷了出来。玄天盾光芒闪动着,裹着二人继续往前飞去。 只不过冲出去三丈远,光盾已是弱不可见,兰琪儿则是面无人色,只得紧紧搂着林一,舍命往前。下一刻,二人便将消失在罡风之中。而此时,她只想让这一切来的稍晚一些,好让这短暂的一瞬,成为永恒。 感受到兰琪儿的绝望,林一强运玄功,猛的一口精血喷出,那即将消失的玄天盾再次闪动羸弱的光芒。而他,眼前一黑,昏昏欲死。兰琪儿心疼的将他搂在怀中,泪如雨下。是我将你带入绝境,我只有陪你一起去死。却不知这罡风又是通往何处,莫不是通往来生吗!绝望中,她突然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那是玄天塔的大门…… 不及多想,兰琪儿召出飞剑便刺破了手心,殷红的血,如注般倾出,化作光盾又迅即被罡风吞没。她周身的气血与生机,转瞬消失而去。而那扇门,还有五丈之遥。 罡风一如云烟般飘渺,却又是这般的无情。在将那一层苦苦挣扎的光盾吞噬过后,无处不在而又无从抗拒的风,继续扑向两个生死相依的人儿。 此时,兰琪儿面色苍白,嘴唇发青,惟有一双黑黑的眸子,透着生的欲念与疯狂。她要为林一,为心上的人,流尽最后一滴血…… 察觉到了什么,林一睁开了眼睛,失声低呼:“你……” 血,自兰琪儿的七窍、四肢迸出,点点沥沥,赤艳而夺目。血,染红了那如雪的白裙还有那娇美的容颜。血,于霎那间融入了玄天盾,将林一独自裹了起来…… 兰琪儿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全力将林一往前掷去……而她那柔弱的身躯被云烟吹过,竟是在缓缓消散…… “琪儿……”目眦欲裂,林一悲呼。 兰琪儿露出欣慰的一笑,轻声说道:“你守今生,我待来世,别忘了琪儿……”话音未落,一如青烟淡去,那绝世容颜随风而逝…… 怔怔看着凭空逝去的人影,难以承受的痛忽而涌上心头,林一闷哼了一声,昏死了过去。兰琪儿精血所化的那层光盾,转眼被罡风吞噬的无影无踪,而玄天塔的那扇门,尚在四丈之外。 …… 兰琪儿被罡风吞没,林一转瞬便是同样的下场。 玄天门的众多修士,皆是愣在了原地。余行子心生恨意,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是阴沉着脸,独自揪着胡须不出声。其徒弟冼峰则是连连摇头,连称可惜了! 本来触手可得的《玄天心法》就这么没了,广齐子不禁扼腕长叹!此事若被师叔知晓了,怕是免不了一场责罚啊! 庄云怔然失神,喃喃自语:“琪儿……你怎么这般的执拗啊!” 玄天门在场的所有人,怅然所失的时候,不忘等待着这一切的终结,等待着林一被罡风所吞没的那一刻。没人相信谁会在天地之威下幸免,正如没人相信自己被贪欲蒙蔽了双眼。 一阵云烟吹过,就在林一即将消殁的时候,他的身上忽有一层金光闪过,继而,其身形犹在,兀自往前,竟是穿过了最后几丈的罡风,直直进了玄天塔的石门……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余行子突然大叫了一声,手舞足蹈起来,并冲着广齐子连连拱手,说道:“幸甚啊!幸甚!这小子的身上定有我玄天门祖师留下的重宝护身,这才侥幸未死!我玄天门的功法尚在!呵呵!我等只须围困在此处,待罡风减弱之时,便可将其生擒活捉。一切,将失而复得啊!” 余行子的话使得惊愕中的众人回过神来,已有人以手加额,庆幸不已。广齐子忙道:“门下诸位长老,自今日起,于此处轮班值守,一刻亦不得懈怠……” …… 玄天塔内,林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遍布全身的鳞甲正缓缓消失…… ……初次相见,那是海边渔村。晨霭中……出现一个年轻的女子,其一身白衣胜雪,一双大眼睛,秋水横波,颊边梨涡微现。其一颦一笑,美若天成却又不染纤尘,动人心魄……“年纪不大,修为倒也说得过去!呵呵!”……这是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再次相见,是在一处宫殿的废墟……他说他遇到的是历经七情苦,一步了凡尘。她说,人性所致,不过是七情六欲的困顿…… ……她凑巧救了自己,而自己又救了她。她说过,机遇巧合便是机缘……于是,二人便因机缘走到了一起,连番的劫难之后,一同飞跃天堑…… ……山野胜景,良朋为伴,凭栏听风,小饮酌情,雅乎哉!悠闲也!夫复何求!她那娇美的面容,明艳动人。其神态透着一丝顽皮,腮边梨涡浅笑,动人心魄……她与他,流连山水之间…… ……她不止一次暗示着心头的忧愁,而他总是不以为然。她说,若是上天假我之手送你一场灾难,我兰琪儿必将用自己的性命,伴你同行! ……她为了他,流尽了身上的血……你守今生,我待来世,别忘了琪儿…… “琪儿……”好似心底发出的一声呻吟,林一的嘴巴动了下。血,从嘴角缓缓流了出来。继而,他皱紧了眉头,神色很苦! 失去了,原来是这么的痛啊! …… 林一在地上趴了半个月,才缓缓醒转。他爬起来,冲着玄天塔的石门,默默独坐,黯然伤神。兰琪儿去了,一如那淡淡青烟,来去无踪无迹,惟有往日的记忆,和那临去时的话语,在心头飘忽不定着…… 三个月,林一就这么傻傻的坐着,一动不动。他形容枯槁,周身凌乱不堪,破碎的青袍上还带着黑色的血迹。而十余丈之外,四位玄天门的金丹修士与玄天塔的石门,相峙而守。 对门外的情形无动于衷,林一就这么一直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他如木雕泥塑一般,神情木讷…… 我只信今生,你要待来世……我的今生被困于此,你的来世又在何方……我一个男人,却要你一个女子挡在身前,为我去死……我…… 深深埋下头颅,许久,林一抓起了紫金葫芦,仰头猛灌了起来。酒水洒了一头一脸,他浑然不顾,只想着用烈酒浇去情愁,浇灭悔恨…… 对于男女之情,林一始终懵懂不清。彼此喜欢了,便心生亲近。他对苏雪云如此,对兰琪儿亦是如此。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之情,纯粹而无杂念。 当一个女子为你去死的时候,这是一种心魂的震撼,这是一种无法承受的痛!而当那一句‘琪儿’喊出口时,芳魂已逝,此情已成追忆! 失去了的时候,真的很痛!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六十六章 人近不惑 ?感谢书友炎亭人、草鱼禾川、哥很烦躁的捧场支持! ———————— 身上的酒,喝光了!林一摇晃着酒葫芦,翻*弄着酒坛子,一脸的沮丧! 不知不觉中,思绪又回到了有她的日子里……琪儿是怎么找到并救下的自己?好像她说过……此簪为你我精血炼制,无论是隔着千里万里,总有一丝的神魂相牵,彼此亦不会失落了…… 林一取下了头上的发簪,轻轻摩挲着,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中。《》 .其深沉的眸子里,稍稍有了些许的生动……忽而心头一动,他怔怔看着手中的发簪,露出惊讶的神色。 龙簪中,兰琪儿的精血印记很弱,弱的微不可查。可她并未消失,林一能清晰感受到那一丝熟悉的气机?人死则精血亡,而精血印记尚在,莫不是说…… 不,没有人能在罡风中存活下来。可此时的林一,更不愿相信兰琪儿会真的死去。可有了这微弱的精血印记,他悲痛而又逼仄的心头,好像有了一丝转圜之机。 有时候,幻想,亦是一种自我的慰藉!这,莫不是心性的坚韧?不屈不挠中,每每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你是如此,我是如此,或许,林一亦是如此…… 林一的眉梢轻轻耸动了下,眸子明亮了许多。许是心头多了一分莫名的期盼,他体内停滞已久的灵力,缓缓流转…… 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无论你沦落至天际,还是已步入轮回,你,都与我同在…… 长长吁了下,轻轻插回发簪,林一转过身来,这才打量起玄天塔。 塔内还是老样子,一处石阶楼梯盘旋直上。若是由此再次进入玄天仙境,不失为一个去处,总好过困守这三尺之地! 冷冷瞥了一眼门外,林一摇晃着身躯站了起来。体内瘀伤未愈,脚步轻浮,他直奔那石阶而去。 没有幻觉,什么都没发生,直至林一循着石阶走上了玄天塔的七层,狭窄的塔顶严严实实,根本无路可去。玄天仙境不通!未免有些失望,他只得原路返回,再次来到塔的一层。 无奈地打量着空荡荡的四周,林一又望向了玄天塔的石门,轻轻摇了摇头。若想从此处走出去,莫非还要等待十八年?不,应该还有十七年! 只要我林一不死,十七年又何妨?一百七十年又有何妨?一切待来日,再见分晓! 郁郁难消了四个月,终得以放下了心结,林一慢慢恢复了常态。不错,功法玉简皆被毁了,可那些口诀早已是深深印入识海,此生亦不会忘记。 静坐了半日之后,林一拿出了几个乾坤袋,略略查看,心头更是大定。辰渊子所赠,以及自己挖掘的灵脉,眼下身上有近七万块灵石。凭借着这么多的灵石,疯狂修炼个上百年都不在话下。 林一手掌一翻,多出二十多块殷红的灵石,其中还有两块紫红的灵石。此乃海上途经遂岛时所得,一直被他视为宝贝而单独存放。来到大夏这么久,即便是没有见过,他也知道这些灵石的珍贵,尤其是那两块紫红的,应为极品灵石。地脉中所掘的上品灵石不多,极品灵石更是没有。此时,可见这二十余多块灵石的难得了。 将上品灵石与极品灵石另行收起,林一不得不为以后的修炼计较起来。只不过,还是先疗伤要紧。 虽有罡风相阻,而对玄天门的人亦不得不防!林一祭出四象旗,摆出聚灵阵,吞下了几粒丹药,吐纳行功…… 林一被黑山宗的公冶莫出手击成了重伤,又被玄天门擒获,后被兰琪儿舍命所救,最终还是被困在玄天峰的玄天塔中。事情过去了四个月,已是传得天下皆知。黑山宗得知此事后,更是抓紧了对诸多仙门、家族的吞并,却并未与玄天门真正的撕破脸皮。究其原因,还是因公冶干获知了元济子的去向,一时心有顾忌,便派人上门示好。而玄天门的掌门广齐子是个没主张的人,便信了长老余行子的话,韬光用晦,守成求安。 于是乎,大夏的仙门一片混乱,惟有黑山宗与玄天门两家和睦相处,显得颇为的怪异。 当林一被困一事传至正阳宗时,宗门上下倒是波澜不惊。辰渊子与晏起忙着闭关,紫薇谷上下更是不敢生事,各自埋头修炼,以图东山再起。为此事担忧者寥寥,惟木青儿最为的伤心。 本想着,林一会带她回家。木青儿每日等待着,并想象着归途中的情形,以及见到爹娘与诸多师兄弟们时的场景。未料想,最终竟是等来这么一个噩耗! 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哭泣,并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无奈着,木青儿没了修炼的心思。玉珞依要破例收下这个徒弟,被她婉拒了。木天远获悉后,便安慰道,七年后,无论林一回不回来,他都会亲自送她去落霞镇,送她去兰陵渡,送她乘上返家的海船。 如此这般,木青儿暂且在紫薇谷中呆了下来,一边修炼着,一边等待着…… 七年之后,木青儿到了练气五层,而木天远终得成功筑基。这一年,还是没有传来有关林一的动静。 估摸着大商的海船会再一次到来,木天远便带着木青儿御剑飞到了兰陵渡。等候了两个月,果然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天龙派众人,有再次随船而来的孟山,还有太上朱长老。 彼此相见,知悉木家被毁后,来者不免唏嘘一番。而得知木青儿已有练气五层的修为,并要随大伙儿返回,孟山与朱长老很是欣慰。木天远送了一些丹药与几件法器,算是尽了地主之谊,双方就此告别。而林一的境遇对天龙派这些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木青儿心有戚戚,干脆闭口不提。 在兰陵渡歇息了两个月后,天龙派的海船回去了。木青儿独自立在船尾,黯然落泪!走了,将不会回来。这条路不属于她…… 这一年,兰陵的江湖,又经历了一场动乱。兰陵盟卷土重来,一元门再次扬威。元青不仅杀了傅家父子,还着力收服了对方的两个长老,并一扫余孽。自此,一元门的声望如日中天,并一统兰陵江湖…… 又是八年过去,黑山宗与玄天门并驾齐驱,成为了令人仰止的又一仙门至尊。而正是因没有这两个仙门的示意,当玄天仙境要开启的日子再次临近的时候,大夏显得出奇的冷清,却无人对此有任何的质疑。 玄天峰的峰巅之上,已聚集了玄天门与黑山宗的诸多修士。这数十金丹修士并非是为了进入仙境探幽寻宝,而是欲抓住那个躲了十七年之久的林一。这亦是两家相商后的决议,便是抓住林一,各取所需,各遂其愿! 玄天塔内,林一已是三十八岁。其面如刀削,神色冷然,一身的灰袍,纤尘不染。不知何因,他还是十七年前的年轻模样,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的痕迹。惟有不同的是,其眸子里少了几分清澈,多了几分深沉。孤寂的神色中,愈发显得沉静。 林一日夜行功不辍。得益于聚灵阵的相助,耗去了大量的灵石之后,他的修为到了筑基中期的圆满。 察觉到了塔外的动静,静坐中的林一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轻轻吁了下,缓缓起身。十七年就这么弹指过去,这玄天仙境还会再次打开吗? 抬手收起了四象旗阵,林一转身走至玄天塔的顶层,静静等候! 十余日过去,应是当年的四月中旬,玄天仙境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林一又回到了玄天塔的一层,根本不理会外边的吵闹声,再次祭出四象旗阵,掏出灵石摆下聚灵阵,继续吐纳修炼…… 如此又是十年过去,林一突破筑基中期的修为,修至筑基后期。 随手拂去灵石的碎屑,林一又掏出了八十一块灵石嵌入了聚灵阵。他随手拿出一块黄芝塞入嘴里,无奈地摇摇头……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六十七章 行有余力 感谢书友无敌大菠萝、醉舞文墨2的捧场支持!感谢米饭爷爷的月票强力支持! 二十七年,林一没睡过一觉,亦没歇息过一回。《》(.)行功之余,便是琢磨阵法禁制,修炼‘寄魂术’与‘锻神鉴’,要不就揣摩若水先生的炼丹手札,或者便是熟悉炼器的手诀。着实烦闷了,将若水先生所赠的那个丹炉拿出来,就着身上不多的草药试炼了几回,结果炼出的丹药不伦不类,只得作罢。最后,他想起身上所剩下的玉材还有不少,便不停地炼制各种玉佩。 修为到了筑基后期,林一体内的灵液如同雀卵般大小,使得那圆珠有些不安分,却好像有所顾忌,并未有异常的举动。 只不过,圆珠吝啬了许多,只顾着自行吸纳灵气,却极少用那奇异的灵力帮着林一淬炼筋骨。 对此,林一不以为意。如今的经脉愈发的宽韧而坚实,气海内那充沛的灵力比之以往,要多出十成不止。此外,《玄天剑法》已可幻化出十二把飞剑,其威力更胜从前。神识可达二百里,应与金丹初期的修士相仿。惟有一直修炼的‘寄魂术’不见什么成效,使他修成分身的念头落了空。 独自静静坐着,林一砸吧着嘴。没酒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寂寞常伴,怎可无酒作陪呢!他不由得丢下了手中的黄芝,拿起了空空如也的紫金葫芦。 神识浸入葫芦内,那里面的芥子阵法甚是奇妙。忽而想到了什么,林一忖思起来。丹阳镇所遇到的那个老者,其来历倒也有趣。说不定改日还会碰面,不知道又会是个怎样的情形! 眸中赤芒闪烁,紫金葫芦内的阵法一目了然。看了一会儿,林一不由得生出了兴致。自己所熟知的潘家《阵法辑要》中,虽有芥子阵法的描述,却并无相关的阵图,使他稍感遗憾。可在‘幻瞳’之下,葫芦中的芥子阵法可谓是脉络清晰,已失去它原有的神秘。 一时不急着入定修炼,林一便琢磨起葫芦中的阵法来。他将其一一记熟了,再尝试着逐一剥离出来,并依据对阵法的所知,揣摩其间的阴阳五行之理。 如此反复的推衍,耗去了半个月的工夫,这才好不易将芥子阵法还原了,林一大松了一口气,心头甚为的愉悦。这芥子阵法看似摸不着头脑,却不难寻其究竟。凡事同理,只须熟能生巧,便会有千般万般的变化。弄大这葫芦的肚子,就不是一件难事。 又忙活了半月,芥子阵法稍有改动之后,几番尝试,葫芦的肚子果然大了几成。再接再厉之下,一个月后,拿着能装两百斤酒的葫芦,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尽力所为,不过如此,想来这禁制之法,与自身的修为与神识不无关系! 眼下的修为不过是将将到了筑基后期,距后期之大成,乃至圆满,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既然玄天仙境开启不了,这玄天塔内便暂时无虞。再来一个十八年,修为又能提升几何?而身上的丹药早没了,只能这般苦修下去…… 打出一个手诀,引动了聚灵阵,林一再次进入了修炼中。 …… 十八年后,玄天仙境还是沉寂如故,依旧没有开启的迹象。黑山宗与玄天门兴师动众之下,再次失望而归。于是,又是十八年一晃而过,距林一被困玄天塔,已整整过去了五十三年。 大多数凡人,其一生的光阴亦不过数十载。故尔,这过去的五十三年间,不知该发生多少事。 正阳宗的辰渊子,于入定中耗去了阳寿。他冲击元婴的这最后一次闭关,成了名符其实的死关。当宗门有所察觉的时候,这位俗名东方圣的老人,已身陨道消。而晏起在得知老师兄的噩耗之后,便将自己置身的洞府封死,告知冷翠以及诸多门人,他,同样要闭死关! 若是晏起闭关未果,冷翠独木难支之下,往日里这个威名赫赫的大仙们,便会真正沦落为一个小仙门。而此时,它不得不龟缩在紫薇谷中,继续忍气吞声。值得庆幸的是,当初因林一的缘故,黑山宗的一个内间离去后未再归来,使得正阳宗上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不然,怕是早被人灭宗了。 归灵谷中的仙门,除却正阳宗之外,皆成了黑山宗的附庸。 先行投靠的仙门与家族,黑山宗还能对其网开一面,而被迫投诚的则免不了血誓的束缚。血誓对于修士来说,如同于奴役般的羞辱,这使得诸多的仙门与家族奋起抗争,而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丹元宗本来无意于仙门之争,而还是未能逃脱这场仙门之乱。在被迫依附黑山宗时,筑基修必须立下血誓。若水真人不堪其辱,便欲归隐山林,却被人追杀而下落不明。此番种种,不一而是。 玄天门只守着自己的王梓郡,只守着玄天塔内的林一,两耳不闻天下事。如此以来,黑山宗愈发猖狂,一家独大之势渐成。这使得红云宫与定海宗极为不满,却又无力与其相争。而权尤在忍无可忍之下,独自去了趟无定海。不久之后,玄天门的那位元济子突然回来了。 老祖宗回来了,玄天门上下为之一振。谁想竟是好事成双,如同是两个人约定好的,另一位老祖宗广成子亦回来了。 玄光阁前,两位元婴老祖并肩坐在蒲团上,脸色均不好看。不同的是,一个满脸的怒容,火气正盛;另一个神态有些疲惫,眸子里多了几分冷意。四周站立着数十位金丹修士,皆低着头不敢吭声,掌门广齐子则是偕四大长老上前见礼。 “两位师叔云游数十载,一朝回转山门,晚辈们真是欢喜……”不待广齐子将话说完,元济子已是眼睛一瞪,怒斥道:“闭嘴!老夫不过是出去转了这么一圈,大夏便是乌烟瘴气,诸多仙门唉声载道。究竟何因,与老夫一一说来!” 一个人在无定海忙碌了数十年,最终还是无功而返。加之道听途说之下,大夏的混乱情形已略有所知,这一切竟与玄天门不无干系。本来便窝着一肚子火气的元济子,见广齐子浑然无事人一般,他气得只想上去揍人。 广齐子脸色发苦,又不敢分辨,只得以求援的眼神望向身边的余行子。心忖,这一切可都是你的主张,末了,总不能由我一人来背黑锅吧! 余行子心中有些生恼,却对身边的动静佯作不知。广齐子急道:“余师弟,与黑山宗结盟可是你一力主张,还请为两位师叔分说一二!”对方却摇头说道:“师兄才是掌门,师弟自当唯令是从!” 一个掌门,一个长老,两个人竟敢在自己的面前推搪不休。元济子气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伸出手指骂道:“广齐子,本以为你为人敦厚,善于守成,这才将山门交与你看护。谁想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你余行子,别以为老夫不晓得你做的好事!常言说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你则是学了一肚子的鬼画符……” “师兄息怒!”一旁的乐成子适时出声劝阻。 广齐子与余行子皆额头见汗,谁也不敢出声分辨。元济子哼了一声:“气死老夫了!”他这才一甩袍袖坐了下来。 乐成子手拈长须,清咳了一声,吓得众人大气亦不敢出一下。他缓缓开口说道:“老夫被公冶干算计了一回,花费了十年的工夫才破去他的‘七煞旗阵’,又被迫于力弱之时与其苦斗了一场,结果是两败俱伤。老夫养伤的这些年里,对黑山宗的行径略知一二,对尔等的所作所为,亦并未一无所知……” 话语顿了下,乐成子接着说道:“与黑山宗结盟?此举,不失为明哲保身的好法子啊!”他说着,冷冷睨着余行子与广齐子二人。 “请容弟子禀明……”余行子的心头‘突’地一跳,忙说道:“此时皆因林一引起……” 掌门广齐子的为人老实,即便是犯错,亦不会有太重的责罚。而老祖乐成子方才的话分明是说有人为了一己之私,而弃师门不顾,这显然是有所指了。心虚的余行子不敢大意,忙将弟子冼峰如何识破林一的身份,诸人如何稳住黑山宗,又如何力图玄天门传承不失的种种前因后果,一一诉说出来。 得到师父的授意,冼峰忙从人群后走上前来指证林一。这些年过去了,他已是金丹初期小成的修为,只是提起当年的事情来,还是抑制不住的愤慨。好像大夏一切祸乱的根源,正是那个可恶的小子。 林一曾当众捏碎了《玄天心法》和《玄天剑法》,今日在场的很多人都是当初的见证者,纷纷上前附和指证。两位元婴老祖的怒气稍歇,亦使得众人的心头松了口气。 “哼!尔等一帮子废物!有老夫活着一日,便不能容他公冶干放肆!这个林一亦不能放过……”元济子哼了一声,转向乐成子说道:“师弟,好生将养几日,我二人先收拾了黑山宗这个麻烦……” 乐成子拈须颔首,以示赞同。当神识中看清玄天塔内的那个身影时,他不由讶然。原来是你小子……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六十八章 弹指挥间 …… 玄天门的老祖回山之时,林一正双目微阖,默默感受筑基后期修为的变化。。shuhaige。com(._《》)对于诸多神识的窥视,他早已习以为然,并不作理会。 玄天仙境没有再次开启,成全了林一的修炼。五十三年的闭关,对于一个筑基修士来说,稍稍漫长了一些。而将整个心神沉浸在修为的不断提升中,蓦然回首,这一切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五十三年的光阴,成就了林一筑基圆满的修为。且不说神识可达三百里,《玄天剑法》可幻化出十六把飞剑,与此同时,他还将正阳心法修至筑基中期,使得正阳金龙手不至于威力减弱。 有了眼下的修为,气海中的那一滴灵液有了明显的不同。雀卵大小的灵液又大了一圈,竟是与那圆珠不相上下。神异的是,上面罩了层乳色,有渐渐凝实的迹象,所蕴含的灵力更是远胜往昔。 筑基圆满之后,林一不能不想下一步的结丹。金丹期,寿元可达五百岁,俗称‘人仙’。仙门中,亦将其尊称为祖师,可见金丹的来之不易。 若是一直困在此处,就只能这么一直修炼下去。终有一日会不惧那罡风,不惧余行子。罡风……?当初琪儿带着自己冲入了罡风中,未至中途,她已是流尽了血。自己昏死了过去的时候,又是怎么穿越生死来至玄天塔的? 五十多年过去了,想起那历历在目的一切,林一的心头还是隐隐作痛。他拔下头上的发簪,默默感受那若有若无的精血印记,眸子里尽是温情,还有追忆。 轻轻吁了下,林一将发簪插回到了头上,轻轻闭上眼睛……许久,他猛然睁开眼睛,飞快祭出一个手诀,胸口那片龙甲脱体而出,转瞬化作一道金光飞向石门外的罡风之中。旋即,那金光又飞了回来,一片完好无损的龙甲静静悬在面前。 没有丝毫的惊喜,林一重重叹息了一声,神色中尽是浓重的悔恨。龙甲果真是不畏罡风,早知如此,又为何要白白搭上了琪儿的性命?不对呀,自己当时已然昏死了过去,难以施展法术,它又是如何护得自己进入了玄天塔?若是它通灵护主,为何在那地下灵脉时任人刺了自己一剑?若非那偷袭的一剑,又何来后续的一切呢! 愈想心愈痛,愈想愈是悔恨难当,片刻之后,林一无力地垂下了头。龙甲只为自己所操持,又怎能救下琪儿呢! 一个人静静坐了两日,林一的心绪趋于宁静。他抬手招出狼牙剑,身上金芒一闪,四肢及前胸后背乃至面颊,都覆盖了一层金甲。便是手中的那把长剑,亦罩了层淡淡的金芒。 往外打量了下,林一皱起了眉头。原本四人的守卫,眼下竟是多出了两人。六位金丹修士,已将十丈之外守得死死的。 稍稍踌躇了下,林一身形一动便窜出了玄天塔的石门。而对面那六人随即察觉到了异常,不待他有所动作,便即刻间飞了起来,上下左右封住了所有的去路。 林一咬咬牙,一头冲入了罡风。云烟吹来,竟若片片风刃,带着透体的寒意,使人心生懔意。旋即,见周身无恙,他放下心来,手中长剑一指,便化作一道剑虹飞起。 见状,玄天门的修士震骇不已,还有人不惧罡风?不敢大意,随着一道传音符激射而去,转眼便是两人迎头拦住了林一。 林一将将冲出了罡风,随即化作清风便欲遁去,谁料有人抛出一片玉简,倏然化作一道禁制罩来。心头一怔,他忙折返回来便欲再次夺路而逃,只见玄天峰下又窜出了几道剑虹。 见机不妙,林一掉头便跑,转身穿过罡风回到了玄天塔,恨恨回头张望。十余位金丹修士彼此默契,严阵以待。这伙人显然是有备无患,等他入网多时了。 看来,即便是没了罡风的阻挡,若想逃出此地亦非易事。罢了!只能继续修炼。待他日有了金丹修为,再来一试。 …… 转眼又是十年过去。 这十年间,因黑山宗生出了变故,大夏的仙门有了转机。或者说,是玄天门两位元婴老祖的现身,使得大夏仙门焕发了生机。 黑山宗不仅被玄天门的两位元婴老祖欺上门去,宗主公冶干还被他二人联手击成了重伤,若非他最后关头施展秘术逃得性命,怕是大夏会传出元婴修士被杀的奇闻来。元济子与乐成子趁势驱逐打压黑山宗,颇有澄清宇内之势。只不过,余孽未肃,元凶在逃,两位老祖却是牵挂着门中的千年秘辛,而将此事匆匆了结…… 这一年,林一已是八十四岁。而他还是六十三年前那个年轻人的模样,不同的是,其眉宇间淡然的气度,多出些许的沧桑。 林一的身下,一个大阵套着一个小阵。一百零二块灵石组成了大小十八个聚灵阵,浓郁的灵气粘稠如水,正疯狂涌进他的体内。 气海中,那滴筑基灵液浑圆而缓缓凝实,兀自在缓缓旋转。其所笼罩的一层乳色,愈发的莹白,如若一个小小的雀卵,在灵气的不断滋润、蕴养中,渐渐孕化成形。 引天地气机,自身为鼎炉,炼就玉液成丹……默默念诵着《玄天心法》的成丹口诀,林一瞑目守一,行功三十六遍。他要尝试结丹…… 气海内灵力充盈,如同万涓汇集而至,氤氲蒸腾之中,那滴灵液如若丹鼎中的一滴丹液,汲取天地灵气,成就自身的造化…… 三日后,灵液褪去乳色,缓缓凝结成莹白的丹体的刹那,林一脏腑乃至四肢百骸的精魂气血,齐齐奔向气海。这一刻,天地气机为之躁动,数十丈、数百丈方内的气机狂乱起来…… 玄天峰上的异象,惊动了玄天门的所有人。元济子与乐成子已御风而至,数十道剑虹随后而来。 一直被罡风所笼罩的玄天塔四周,风势愈发的猛烈。那如水的烟云,此时如湍急的奔流,闪动着粼粼的光芒,使人目眩神迷……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夺路而逃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希望之盾的捧场支持! ———————— 众人的惊呼声中,两位元婴老祖抬头望去。如若一阵旋风自天穹而来,青烟白云滚滚,挟着龙虎之势,急急旋转直下,又迅疾钻入到了玄天塔内。那强劲而又奇异的风云之势,使人色变。那四周迅猛涌来的灵气,使人恍然。 “两位师叔!这是有人要结丹!”余行子凑到两位老祖面前,已是一脸的讶然。玄天塔如同多了一层天地禁制,任何人的神识都难以进入。 “除了那小子,还会有谁在玄天塔内结丹!”元济子哼了一声。这几年他一直守在山门,并未再去无定海。有玄天门的功法和玄天殿的仙家秘笈,提升修为不再是件难事。或许,这个林一便是此生的机缘亦未可知。 “这小子被困塔内,逃跑未果之后,竟能心无旁骛的专心修炼起来,倒也是个可造之材!”乐成子感受到结丹的异象,心头亦是颇为诧异。不过,他还是为之感慨起来。一个年轻小辈,不足百岁便成了金丹修士,想想都令人难以置信。 “哼!师弟莫不是又起了怜才之心?待我搜魂之后,将他交予你发落便是。”元济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乐成子摇摇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搜魂之下,好好的人都会成为个傻子,我要他作甚? “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吧!”一旁的掌门广齐子瞪大了眼睛。寻常修士结丹,不过是引起四周的灵气异常罢了。偶尔会有天地异象者,不外乎祥云瑞气之兆。而林一结丹,竟使得这玄天塔的罡风亦为之生变,这动静不可谓不大。 四周的修士神情各异,人群中的冼峰惊讶过后,则是一脸的恨意。 元济子朝乐成子使了个眼神,后者稍稍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于是,两位元婴老祖并肩走至罡风前,双双停下。 老祖要出手阻止林一结丹?众晚辈弟子猜测之下,翘首以待。 “任其结丹,再任其修炼下去,怕是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来!师弟!你我二人联手之下,可深入罡风五丈远,足够为这小子添些乱子。”元济子说道。 “呵呵!结丹本非易事,多些变数,亦为寻常!”乐成子附和了一句。二人相视一笑,便同时举起手来。两片玉符同时脱手而去,倏然化作一道光门,直直嵌入到了罡风之中。 随着一道道手诀祭出,光芒闪动之中,一条高丈余、深有四五丈的甬道出现罡风之中。不待众人惊呼,元济子与乐成子抬步走了进去,直至甬道的尽头。 “这天地禁制甚为的奇异,我等已然走至此处,神识还是不能进入到玄天塔内……”元济子有些错愕。 广成子点头说道:“天地之机莫测……” “愈是靠近玄天塔,这罡风愈是猛烈。师弟助我一臂之力……”说着,元济子的身上突然涌现一层厚实的光盾。乐成子抬手拍去,随着他灵力的相助,对方的光盾顿时厚了三尺。 出了甬道,元济子前行了一丈远,便再也不敢迈动脚步。其身上的光盾迅即消融,触目惊心。而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此消彼长,亦只是堪堪应付而已。 元婴修士的神识可达千里之远,而此时的元济子不过是将将能看清塔内林一的身影。他冷笑着张开了口,带着心魂之力的嗓音,徐徐而去—— “老夫乃玄天门的太上长老元济子……” …… ……阴阳和合,本五行而孕一性,此为仙道筑基。道隐于无形,终显于有体。察天地动静之机,探日月盈虚之妙,以自身为鼎炉,炼取玉液还丹,又以金水同宫,火木同位,以戊己炼就,故称之为金丹…… 此时的林一,念念有词,沉浸在另番天地之中。经一甲子之数,他体内的灵液一如十月胎圆,结成莹白色的丹体…… 随着身下的灵石一块块爆碎,天地间灵气愈发疯狂地涌进四肢百骸,涌进气海,那莹白的丹体隐隐有金芒生成,林一正自屏息凝神之际,耳畔忽而传来一个老者的嗓音…… ……老夫乃玄天门的太上长老元济子,今日就《玄天心法》与《玄天剑法》的来历,与小友探讨一番……大夏仙门,乃至本门上下,皆知我玄天门的功法有所残缺,而其实不然。若是如此,我与师弟乐成子又怎能结成元婴…… 正自阖目静坐,处于龙虎交战之时的林一,忽听到这一番话,不由得心神一松…… ……此乃我门中秘辛,便是掌门以及那几个金丹后期的小辈,对此亦是毫不知晓啊!而我玄天门所寻找千年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脸色一变,林一体内气机霎时紊乱起来,而元济子的话忽远忽近,使人心绪难以平复下来,却又止不住要听出个分晓。心知不妙,他忙收敛心神,耳边忽又传来那泣血的嗓音……你守今生,我待来世,莫要忘了琪儿……那白衣染血,花容失色,转瞬化作一阵青烟冉冉淡去…… 心头一痛,林一紧皱双眉。而体内狂乱的灵力已失了分寸,那莹白的丹体正值孕化之机,忽被躁动的气机相阻,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喀喇——’声,丹体竟是裂出了一条缝隙。而盈动的金芒随之消散而去。 “扑——” 一口热血喷出,林一已是面色苍白,浑身抖若筛糠。金丹碎裂,气机逆转,疯狂的灵力没了去处,只在体内横冲直撞。如此肆虐之下,只听得连声的爆裂,经脉脏腑已成了一片狼藉。灵力的反噬,这会要了人命…… 而此时,玄天塔外的罡风突然停顿了下来,使得天地在这一刻停滞了…… “哈哈!待我去捉了这小子……”元济子哈哈笑了一声,回头冲着师弟示意了下,便直奔那清晰呈现出来的石门而去。乐成子的脸上亦是露出了笑容,好整以暇地拈起了长须。而余下的众人见罡风停滞,好奇之下,纷纷围了上来。 金丹碎裂,修为的反噬竟是如此剧烈。眼看着一身的修为转瞬便要付之东流,而方才那个不怀好意的老儿已是冲向了玄天塔的石门。想不到啊!六十三年之后,再次命悬一线。 林一双目圆睁,嘴角兀自带着血迹。恨恨啐了一口,他强行收功,于间不容缓之际,抬手召回了四象旗,周身于刹那间遍布龙甲,手诀掐动之时,一阵疾风直奔石门而去。而那停滞的罡风,忽而又开始旋转起来……一片惊呼声传来,正是几个靠近玄天塔的修士被罡风吞没。 冲出石门之时,林一正与元济子碰头。他毫不迟疑,循着急遽旋转的罡风,一飞冲天。 “咦!”惊咦了一声,置身于罡风中的元济子稍稍诧异,一边催动玄天盾护住首尾,一边抬手甩出一把飞剑。神识中,塔内的小子已化作清风融入到了罡风之中。倒也机敏,不过,你能跑掉吗? 元济子所祭出的飞剑裹着一层护体灵气,将将飞出去十几丈远便被消融而不见了踪影,却是恰好击中了那团逃去的清风。只听到“砰”的一声震响,一个人影飞出了罡风,正是口吐鲜血的林一。 “抓住他……”随着喊声,无数道剑虹腾空而起。有老祖出手,在场的众人稍有松懈,而应变之际,不妨各显手段。眼看着林一就要遭擒,谁想他再次失去了身形,一阵疾风直奔天际而去…… “此为‘风遁术’,乃为上古失传已久的遁术啊!”乐成子拈须叹了一声。元济子则是有些手忙脚乱地冲出了罡风,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下,这才转而望向天空,说道:“这小子结丹不成,方才又被我击中了后心,已然是伤上加伤,还能逃过你我二人的手掌心……”说话间,两位元婴老祖已在原地失去了身形。 不一会儿,数百里之外的天空中,霍然出现两位老人的身影,在面面相觑。 “我二人的神识可达千里之远,方才还能见着那小子的踪迹,可这么转眼的工夫,怎么就不见了呢……” “莫非,那小子的风遁术竟是一去千里……” “继续追下去,那小子有伤……” “师兄所言不差,只能如此……”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夺路而逃 感谢书友米饭爷爷、希望之盾的捧场支持! ———————— 众人的惊呼声中,两位元婴老祖抬头望去。.如若一阵旋风自天穹而来,青烟白云滚滚,挟着龙虎之势,急急旋转直下,又迅疾钻入到了玄天塔内。那强劲而又奇异的风云之势,使人色变。那四周迅猛涌来的灵气,使人恍然。 “两位师叔!这是有人要结丹!”余行子凑到两位老祖面前,已是一脸的讶然。玄天塔如同多了一层天地禁制,任何人的神识都难以进入。 “除了那小子,还会有谁在玄天塔内结丹!”元济子哼了一声。这几年他一直守在山门,并未再去无定海。有玄天门的功法和玄天殿的仙家秘笈,提升修为不再是件难事。或许,这个林一便是此生的机缘亦未可知。 “这小子被困塔内,逃跑未果之后,竟能心无旁骛的专心修炼起来,倒也是个可造之材!”乐成子感受到结丹的异象,心头亦是颇为诧异。不过,他还是为之感慨起来。一个年轻小辈,不足百岁便成了金丹修士,想想都令人难以置信。 “哼!师弟莫不是又起了怜才之心?待我搜魂之后,将他交予你发落便是。”元济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乐成子摇摇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搜魂之下,好好的人都会成为个傻子,我要他作甚? “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吧!”一旁的掌门广齐子瞪大了眼睛。寻常修士结丹,不过是引起四周的灵气异常罢了。偶尔会有天地异象者,不外乎祥云瑞气之兆。而林一结丹,竟使得这玄天塔的罡风亦为之生变,这动静不可谓不大。 四周的修士神情各异,人群中的冼峰惊讶过后,则是一脸的恨意。 元济子朝乐成子使了个眼神,后者稍稍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于是,两位元婴老祖并肩走至罡风前,双双停下。 老祖要出手阻止林一结丹?众晚辈弟子猜测之下,翘首以待。 “任其结丹,再任其修炼下去,怕是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来!师弟!你我二人联手之下,可深入罡风五丈远,足够为这小子添些乱子。”元济子说道。 “呵呵!结丹本非易事,多些变数,亦为寻常!”乐成子附和了一句。二人相视一笑,便同时举起手来。两片玉符同时脱手而去,倏然化作一道光门,直直嵌入到了罡风之中。 随着一道道手诀祭出,光芒闪动之中,一条高丈余、深有四五丈的甬道出现罡风之中。不待众人惊呼,元济子与乐成子抬步走了进去,直至甬道的尽头。 “这天地禁制甚为的奇异,我等已然走至此处,神识还是不能进入到玄天塔内……”元济子有些错愕。 广成子点头说道:“天地之机莫测……” “愈是靠近玄天塔,这罡风愈是猛烈。师弟助我一臂之力……”说着,元济子的身上突然涌现一层厚实的光盾。乐成子抬手拍去,随着他灵力的相助,对方的光盾顿时厚了三尺。 出了甬道,元济子前行了一丈远,便再也不敢迈动脚步。其身上的光盾迅即消融,触目惊心。而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此消彼长,亦只是堪堪应付而已。 元婴修士的神识可达千里之远,而此时的元济子不过是将将能看清塔内林一的身影。他冷笑着张开了口,带着心魂之力的嗓音,徐徐而去—— “老夫乃玄天门的太上长老元济子……” …… ……阴阳和合,本五行而孕一性,此为仙道筑基。道隐于无形,终显于有体。察天地动静之机,探日月盈虚之妙,以自身为鼎炉,炼取玉液还丹,又以金水同宫,火木同位,以戊己炼就,故称之为金丹…… 此时的林一,念念有词,沉浸在另番天地之中。经一甲子之数,他体内的灵液一如十月胎圆,结成莹白色的丹体…… 随着身下的灵石一块块爆碎,天地间灵气愈发疯狂地涌进四肢百骸,涌进气海,那莹白的丹体隐隐有金芒生成,林一正自屏息凝神之际,耳畔忽而传来一个老者的嗓音…… ……老夫乃玄天门的太上长老元济子,今日就《玄天心法》与《玄天剑法》的来历,与小友探讨一番……大夏仙门,乃至本门上下,皆知我玄天门的功法有所残缺,而其实不然。若是如此,我与师弟乐成子又怎能结成元婴…… 正自阖目静坐,处于龙虎交战之时的林一,忽听到这一番话,不由得心神一松…… ……此乃我门中秘辛,便是掌门以及那几个金丹后期的小辈,对此亦是毫不知晓啊!而我玄天门所寻找千年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脸色一变,林一体内气机霎时紊乱起来,而元济子的话忽远忽近,使人心绪难以平复下来,却又止不住要听出个分晓。心知不妙,他忙收敛心神,耳边忽又传来那泣血的嗓音……你守今生,我待来世,莫要忘了琪儿……那白衣染血,花容失色,转瞬化作一阵青烟冉冉淡去…… 心头一痛,林一紧皱双眉。而体内狂乱的灵力已失了分寸,那莹白的丹体正值孕化之机,忽被躁动的气机相阻,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喀喇——’声,丹体竟是裂出了一条缝隙。而盈动的金芒随之消散而去。 “扑——” 一口热血喷出,林一已是面色苍白,浑身抖若筛糠。金丹碎裂,气机逆转,疯狂的灵力没了去处,只在体内横冲直撞。如此肆虐之下,只听得连声的爆裂,经脉脏腑已成了一片狼藉。灵力的反噬,这会要了人命…… 而此时,玄天塔外的罡风突然停顿了下来,使得天地在这一刻停滞了…… “哈哈!待我去捉了这小子……”元济子哈哈笑了一声,回头冲着师弟示意了下,便直奔那清晰呈现出来的石门而去。乐成子的脸上亦是露出了笑容,好整以暇地拈起了长须。而余下的众人见罡风停滞,好奇之下,纷纷围了上来。 金丹碎裂,修为的反噬竟是如此剧烈。眼看着一身的修为转瞬便要付之东流,而方才那个不怀好意的老儿已是冲向了玄天塔的石门。想不到啊!六十三年之后,再次命悬一线。 林一双目圆睁,嘴角兀自带着血迹。恨恨啐了一口,他强行收功,于间不容缓之际,抬手召回了四象旗,周身于刹那间遍布龙甲,手诀掐动之时,一阵疾风直奔石门而去。而那停滞的罡风,忽而又开始旋转起来……一片惊呼声传来,正是几个靠近玄天塔的修士被罡风吞没。 冲出石门之时,林一正与元济子碰头。他毫不迟疑,循着急遽旋转的罡风,一飞冲天。 “咦!”惊咦了一声,置身于罡风中的元济子稍稍诧异,一边催动玄天盾护住首尾,一边抬手甩出一把飞剑。神识中,塔内的小子已化作清风融入到了罡风之中。倒也机敏,不过,你能跑掉吗? 元济子所祭出的飞剑裹着一层护体灵气,将将飞出去十几丈远便被消融而不见了踪影,却是恰好击中了那团逃去的清风。只听到“砰”的一声震响,一个人影飞出了罡风,正是口吐鲜血的林一。 “抓住他……”随着喊声,无数道剑虹腾空而起。有老祖出手,在场的众人稍有松懈,而应变之际,不妨各显手段。眼看着林一就要遭擒,谁想他再次失去了身形,一阵疾风直奔天际而去…… “此为‘风遁术’,乃为上古失传已久的遁术啊!”乐成子拈须叹了一声。元济子则是有些手忙脚乱地冲出了罡风,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下,这才转而望向天空,说道:“这小子结丹不成,方才又被我击中了后心,已然是伤上加伤,还能逃过你我二人的手掌心……”说话间,两位元婴老祖已在原地失去了身形。 不一会儿,数百里之外的天空中,霍然出现两位老人的身影,在面面相觑。 “我二人的神识可达千里之远,方才还能见着那小子的踪迹,可这么转眼的工夫,怎么就不见了呢……” “莫非,那小子的风遁术竟是一去千里……” “继续追下去,那小子有伤……” “师兄所言不差,只能如此……”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七十章 望湖 ? 大夏的望起郡有一个占地千里的湖泊,名为望湖。 这是一个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几只小船停靠岸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正吃力地抬起船舱中的一个男子。 这女子一身的渔家打扮,一块布帕裹起了秀发,衣衫朴素,周身透着利落。这虽是个渔家女子,却是眉目俊秀。其面色白皙,挺翘的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雨儿,这莫不是上天与你送来的夫婿?”一个渔家嫂子从隔壁的船上跳下来,不忘出言逗趣。 “二嫂莫要说笑,这人昏死不醒呢……”雨儿稍有羞涩,随即又露出了忧色。 “二郎,还不过来帮雨儿一把……”二嫂回头喊了一嗓子,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应了一声,便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她又冲着身边的女子抱怨道:“你娘死得早,你爹又于上个月出湖打鱼的时候殁了,只留下可怜的雨儿独自一人,唉,这日子怎么过……” “打鱼养活自己便是……我家有个草棚子空闲着,二哥帮我将这人搬过去,再去寻个郎中……”雨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 这是距望湖不远的一个小村子,其背倚高山,据坡而成。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子,偏僻而宁静。 每日的朝阳越过山麓,村西头的一个小院便会升起冉冉的炊烟。一圈简陋的篱笆,三间草屋,两间草棚,还有门前晾晒的渔网,这便是雨儿的家。 门朝西的那间草棚是灶房,雨儿腰间围着粗布围裙,手里端着一碗鱼汤,小心翼翼地走向对面。门朝东的草棚里,便躺着那位从湖里捞上来的年轻男子。 …… 三日前,雨儿随着二嫂一家出湖打鱼,一网撒下竟是捞出了个人。本以为是个死人,吓了姑娘一大跳。她忙要解去渔网的时候,却见这个年轻人男子的胸口在微微起伏。这莫不是个溺水的人,尚有命在? 心生善念之下,雨儿忙将渔网中的男子捞上渔船带回了家,并唤来村东头的麦大叔给瞧了瞧,说是水下憋闷久了,并无大碍。可这都过去了三日,这男子还未醒转,怕不是身子有了病患? 雨儿便熬了鱼汤,想为这人补一补身子。 适值春末时分,草棚子里四下透风,倒也凉爽。一团厚厚的蒲草上铺着草席,那男子正双目紧闭仰躺着。 这人未醒来,又该如何吃下鱼汤呢?雨儿犯起了愁。她将汤碗搁在了地上,蹲在一旁悄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这男子一身的灰袍破烂不堪,腰里还拴着个酒葫芦。看其模样不过是二十出头,面颊蜡黄消瘦,双眉如刀,嘴唇紧闭,嘴角却是微微翘着,似是在笑对一切。此人倒显得年轻,面相亦不难看。不过,几日不见醒转,不吃不喝怎行呢? 蹙起眉头,雨儿发起愁来。许是怕鱼汤凉了,她将眼前之人的头下垫高一些,便端起了汤碗,拿着调羹喂了过去。而睡着的人不张嘴,汤水顺着嘴角便溢了下来。 雨儿忙用手拭擦了下,将将触及对方的面颊,她的脸颊一红,心慌意乱之下回头张望,随即暗啐了一口。心忖,这不过是个落难之人,急需有人照料的时候,可不好胡思乱想的。 费了半天的工夫,好不易撬开了这男子的嘴巴灌进点鱼汤,雨儿已是满头的汗水,心底那一点羞怯早没了踪影。从未伺候过人的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 雨儿在湖里捞了个夫婿,经二嫂的嘴巴一嚷嚷,十来户人家便都知晓了此事。 初始,还不断有人来瞧热闹,顺便送来一些吃食,显然是将此事当了真。不过,这夫婿是个病秧子,总是昏睡不醒。大家伙为雨儿惋惜了几日后,便忙着自己的日子去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村一如既往的宁静,雨儿却是愈发忙碌起来。她每天去湖里打鱼,有所收获之后,还要去二三十里外的镇子上跑一趟。用打来的鱼换些银钱与吃用之物,便要匆匆赶回来。不为别的,只因草棚中的那人一天天好转了起来。 …… ……大夏仙门,乃至本门上下,皆知我玄天门的功法有所残缺,而其实不然…… ……你守今生,我待来世,别忘了琪儿……云烟飘渺之中,那娇美的容颜随风而逝…… ……“喀喇——”一声,仿若心痛难奈的一声碎响,金丹尚未结成,便已碎裂。拼着修为尽失,强行收功之下,以金丹的修为竭力施展‘风遁术’,一去千里,再去数千里,直至修为最终耗尽,前方是一片湖水…… 是呛到的湖水?怎会如此的香甜!林一禁不住张开了嘴……耳边出来一个女子的笑声—— “这是我熬的鱼汤,乖啊,张开嘴巴,慢慢喝……” “这……?”黑夜慢慢消褪而去,林一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简陋的草棚子,自己躺在地上。一旁跪坐着一个俊秀的女子,大大的眼睛,清澈而明爽,眼神中分明带着惊喜的笑意。其挺翘的鼻尖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正用手中的调羹舀着汤水喂过来…… “你醒了!”女子的嗓音很好听,如晨间的林鸟啼鸣。 林一没有说话,旋即朝着自己的身上看去。原来的灰袍不见了,换了一身的粗布短衫。他轻轻皱眉,转而带着询问的神色抬起了头。 女子有些慌乱,脸色赧然,带着一丝羞涩说道:“你衣衫破碎……多日不见醒转,便为你换上我爹爹的……你项下的锦囊还在,那葫芦就在枕边……”她说着话,神情中透着几分好奇,还带有几分的委屈。这男子胸口镶嵌着金片,项下带着锦囊,浑身透着古怪。不过,一个女儿家为你换了衣衫,可是羞煞人的事儿呢!可不能让二嫂知晓了,若不然,怕是没脸见人了! 有些吃力的抬起手臂,胸口的乾坤袋还在,紫金葫芦挨着枕边躺着。稍稍放下心来,林一轻轻叹息了下,神色转暖,出声说道:“有劳姑娘了……” 女子这才顾得上擦拭了脸上的汗水,神情轻快起来,说道:“我叫冬雨儿,村里人都唤我雨儿。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呀?醒来便好,你都睡了半个月……” 半个月?半个月还长吗?我这六十三年亦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雨儿,我叫林大……此处是何所在?”林一问道。 “这是望湖村,不远处便是望湖……”雨儿答道。 想了想大夏的舆图,林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倦了……”对方应道:“林大哥身子虚弱,且自好好歇息。明日我去镇上寻个郎中来,好为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 雨儿说的没错,林一的身子很虚弱。金丹碎裂,气海沉寂,识海封闭,此时的他修为尽失,乃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凡人,还是一个瘀伤未消的凡人。 第二日,雨儿果然带来一个年过半百的郎中,为林一搭脉诊断一番,便开了一个方子。傍晚时分,小院中便飘起了药香。 这药汤于己无用,林一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得知是这位女子救了自己,又细心照料至今,他不想辜负对方的一番好心。 独自一人的时候,林一尝试打坐吐纳,却是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灵气,这身子根本不听使唤。郁郁了几日之后,他索性将一切丢至脑后,走出了躺了大半个月的草棚子。 林一这次的麻烦大了,若是被人追至此处,惟有束手待毙。可此处距玄天门不下十数万里,地处偏远。而此时的他,俨然就是个真正的凡人。只能存着侥幸,挨过一日算一日。何况,凡事不由己……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七十一章 冬雨儿 ? 林一能下地走路了,相隔不远的二嫂与二哥为之感到欣喜,忙带着自己的孩子,拎着几尾鲜鱼过来以示问候。 小村里的人生性淳朴,得知此事后,纷纷过来探望,不几日便与这位雨儿的‘夫婿’厮混的熟稔了。 “我说林兄弟,你既然是独身一人,便在这望湖村落户吧!雨儿可是个好姑娘,人勤快,又懂得疼人……” “林兄弟,你与雨儿的喜事,便由你二哥我为你操办了……山伢子,快来拜见你林大叔!” 二哥与二嫂皆是实在人,想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忌讳。一个四五岁的男娃正在院子里玩耍,闻声便跑了过来,一脸的顽皮模样。林一只得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置可否,却不忘点头致谢。雨儿则是整日里红着脸,脚下手头上却是愈发利落起来。 醒转过来的一月后,林一便随着雨儿出湖打鱼,傍晚时分,再相伴返回。在村里人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对双栖双宿的小两口,时不时的,还会有人说几句笑话,拿这二人逗趣。而后者只是微笑以对,只是一人神色淡然,一人羞红了脸颊低头疾走。 在望湖村呆了两个月之后,林一的瘀伤稍有缓解。比之以往,其身子强健了许多,修为却还是没丁点儿的动静,便是乾坤袋亦无法打开。他暗感无奈,只得随遇而安。拼命修炼了数十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多数的凡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走出自己所在的村子。依着林一这般的情形,若想走出群山环绕的望起郡,亦绝非易事。而此时的他,根本不知该往何处去。那过往的一切是如此之近,又是这么的遥远。 赤着双脚,头上戴着斗笠,手里拎着酒葫芦,肩上扛着渔网,林一十足一个渔夫的模样。一旁是神色透着满足的雨儿,笑着说道:“林大哥,镇子上的酒好喝吗?” 雨儿猜林一爱喝酒,便去镇子上买了一坛子,回来由他灌入了小葫芦。次日,那酒坛子便空了。于是,这姑娘便想着下次多买一点。 举起手中的葫芦灌了一口,林一转首笑了笑,却是心生歉意。这几日打的鱼都被换成了酒,任此以往,雨儿非得饿肚子不成。 今日二人起了大早,来至湖边时,四周静悄悄的没个人影。雨儿还要等待二嫂一家,林一已是跳上了小船,示意先行出湖。 这位林大哥随着自己出湖打鱼以来,一直都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要不就是打着下手,从未有今日这般的跃跃欲试。雨儿心生愉悦,忙要推船下水,却见对方又是摇头,并招呼她上去。 雨儿上了船,正自不解。林一却是将手中的竹篙往岸边一点,小船哧溜一下便滑入了水中,惊得姑娘闪了一个趔趄,被他一把扶住,轻声说了一句,坐稳了!未及她回过神来,耳边风声阵阵,船头的浪花飞溅。 林一手持摇橹立在船尾,将小船摇得飞快。并非有意如此,而是他的力气着实大了些。 随着身子好转,林一才知道自己的力气还留有几成。即便是几成的力气,亦不是凡人所能想象的。这或许得益于那颗圆珠带来的功劳。虽说没了修士的修为,他还有一身的蛮力与江湖武功,足以让雨儿少些操劳,亦为自己多挣些酒喝。 小半个时辰过去,船儿载着两人来至一处湖中岛的附近停了下来。雨儿说此岛名为‘月岛’,已到了望湖的深处,少有人来。听她爹爹生前提起过,此处正是鱼多的地方…… 见雨儿还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林一拉低了斗笠,拎起了渔网,转而望向了湖面。其眸子里有隐隐的暗瞳闪现,湖水下的动静一目了然。 除却一身的力气,林一要亲自打鱼的另一个依恃,便是他眸子中的‘幻瞳’,虽说没了修为助其威力,看透水下几丈深处并非难事。 跟着雨儿学了几次,林一操持起渔网来有模有样。见船儿停处正是鱼群聚集之地,他手臂一抖,渔网脱手而出便罩了下去。 片刻之后,在雨儿的期待下,林一猿臂轻收,沉重的渔网被缓缓拉出水面,竟是使得小船摇晃起来。 不待雨儿惊讶,林一随手一拎,渔网到了舱中。二人的面前,霎时多了百多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这还是网小的缘故,若不然,鱼儿会更多。 船小,何时装过这么多鱼。只觉得脚下一沉,雨儿的眼睛笑成了一双新月。 林一只撒了一网,小船便满载而归。而此时二嫂他们才将将出湖,彼此相遇时,雨儿欢快地喊道:“我与林大哥去了月岛……” “咦!那可是个凶险的地方,雨儿他爹不就在那儿出的事儿……”二嫂自言自语着,二郎却是望着飞快离去的小船赞叹道:“林兄弟倒是打鱼的行家里手……” …… 打了鱼之后,林一与雨儿便摇着船来至二三十里外的望湖镇。换些食盐粮米等物,再买上一坛子酒,之后,二人再原路返回。 过了晌午,林一便倚着草棚的门前坐着,一个人默默喝着酒。雨儿便在院子里修补着渔网,说些望湖的传闻以及村里的趣事。偶尔,她会问起林大哥家里的情形,他便说自己没有家了。 独自喝酒的时候,林一总显得很落寞。雨儿便放下手头的活计,搬个凳子凑到近前陪着他说话,而对方除了淡淡的笑容以外,很少出声。 林大哥有着一把子力气,驾船打鱼又是难得的好手,竟是一个人沉到了水里,定是遭遇过什么变故,这才有了如今的模样。雨儿想当然地以为着,并竭尽所能地使她的林大哥开心起来。 爹爹在的时候,爹爹便是雨儿的天。不知为何,现在的林大哥慢慢成为了雨儿的主心骨。即便是他不说话,还整日里这么喝着酒,只要他能与她相陪相伴,足矣!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初秋时分。两人还是每日早早去月岛附近打了鱼,便匆匆返回。下半晌的小院里,一个人欢快地说着话,一个人默默喝着酒,静静听着,微微笑着。 夜晚的时候,林一守着草棚,盘膝打坐。体内还是老样子,没有丝毫的起色…… 这一日天色稍显阴沉,不一会儿,望湖镇便被雨雾所笼罩。镇子的码头边上,林一带着斗笠,身披着蓑衣,一个人蹲在船头等着雨儿归来。 每次来到望湖镇,林一从不上岸,买卖皆有雨儿一手料理。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抬头张望了下,大清早的码头上人影稀少,并未见到有人走来。 又等了一会儿,林一站起身来。正在他迟疑的时候,雨雾中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抱着一个酒坛子的雨儿。令人意外的是,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男子。 “让林大哥久候了!买酒的时候耽搁了!”雨儿递过酒坛子,便上了小船,却见林大哥正拦在船头,她不由好奇地转过头去,说道:“方才就是与这两人说话呢……” 那是两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应是随着雨儿一路过来。一人开口说道:“这位兄弟可否行个方便……”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夜色如墨 ?这是两个要搭船的人。《》 .林一看了对方一眼,摇头说道:“不方便……”说着,他将船撑离码头后,冒雨往回赶去。小船已支起了雨棚,雨儿躲在下面,眼神不离她林大哥左右。 当离开了望湖镇以后,摇着船的林一突然出声问道:“你与那两人说些什么……” 林大哥还惦记着这事儿呢!雨儿嫣然一笑,说道:“我买酒的时候撞见的那两人,许是见我渔家打扮,他二人便问我住在什么地方,偏僻不偏僻,村子里的人多不多……问的好奇怪!” “你都说了……”林一追问了一句。雨儿回道:“嗯!望湖村就在二三十里外的望湖边上,不过是十来户人家,甚为偏僻……我惦记着大哥,便匆匆往回赶,谁想那二人竟是一路跟了过来,还要搭船……” “……” “大哥……?”见林一不出声,尤其是方才不允对方搭船时的生硬,雨儿有些担心起来。 那两个中年人一身的黑衣,并不是令林一生出了小心的原由。而是近前的时候,对方身上的阴气颇重,使人感到极为的不适。还有其腰间所挂着的乾坤袋,这摆明了就是两个修士。搭船?避之不及,又怎会让他二人搭船呢!只不过,这些话不能与雨儿分说,亦说不清楚。 “无妨,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林一安慰了一句,才使得雨儿再次露出笑脸来。 ……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望湖村多了几分凉爽之意。晚饭后,人们早早安歇,林一独自在草棚中打坐。 没有神识,无法内视,体内的情形一无所知。林一只得从《玄天心法》的第一层练起,好像又回到了十三岁之前,将此作为每晚必修的功课。如今,自己好像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兜着圈子,走了八十四年,又回到了过去。只是,已将将触及到了金丹的修为,一切推倒重来,此时的他,已无往日的平和与宁静,心头多了几分急躁。 依着口诀,功行九遍,如彩笔描空,又是枉费了一番工夫。黯然坐了许久,林一拿起紫金葫芦猛灌了起来。酒意微醺中,他重重叹了口气。 就这么在望湖村呆下去?待寿元耗尽之时,长眠于这望湖之畔? 摸了摸脸颊,林一竟是不知还能活多久。虽还是年轻人的相貌,却已是八十四岁。这个年纪,在凡俗间,已是没几年活头了。若是依着原本的筑基修为,寿元还有一百六七十年,若是依着金丹修为的寿元来说,便还能活个四百多岁。且不说结丹的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眼下的自己已是修为全无。还有几年的寿元,真的不知道啊! 浓重的苦涩与深深的无奈,于这一刻涌上心头,林一禁不住又举起了葫芦,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声惊叫突然在小村中响起,随即便戛然而止,一切又回归沉寂。 林一却是脸色一变,起身走出了草棚。方才分明是有人呼救,那带着惊秫的喊声将将出口便没了,显然是呼救之人生出了变故。 草屋中亮起了灯火,一阵窸窣声响过后,雨儿走了出来,见林一已是站在院中,忙问道:“林大哥,适才是什么动静啊?” 此时天色阴沉,四下里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惟有在深夜中相继亮起的灯火, “我也不知……”说着,林一走出了院子,转身朝东望去。雨儿跟了出来,只觉得一阵风吹来,使人心头打怵。她忙伸出手去,紧紧扯着她林大哥的衣襟。 此时,一阵浓重的血腥气从村东头飘了过来。方才亮起的灯火,逐一熄灭,还隐隐有鬼哭狼嚎传来,使人毛骨悚然。 夜色中,雨儿偎紧了林一。哥,我怕…… 林一已是双眉紧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一把抓住雨儿的手,低声说道:“随我暂且躲避……”话未说完,他拉着身边的姑娘扭头便跑。望湖村以西,便是高山密林。 雨儿只觉得身子一轻,便离地而起。惊慌中她不忘回头一瞥,突然出声喊道:“二嫂……还有二哥家的山伢子……” 身形一顿,林一止住了脚步,雨儿拉着他的手急声说道:“哥,你看……” 雨儿的草屋门开着,借助屋内亮着的灯火,影影绰绰中,可见二嫂抱着一身是血的山伢子往前跑着。那女子披头散发,惊恐万状。其身后,却是不慌不忙的跟着两个黑衣男子,一人挥动着手中的一面小旗,有黑烟缭绕,有鬼哭狼嚎。另一人的身前却是空悬着一把闪动光芒的小剑,正带着一脸的狞笑。 “扑通”一声,二嫂脚下匆忙,摔倒在地,却是紧紧抱着孩子不撒手,这才顾得及发出悲恸的嚎哭—— “为何要杀我家二郎,为何要杀我家山伢子……” 凄厉的哭喊声,霎时响彻了小村的上空。两个黑衣人对望一眼,一人心虚地说道:“别愣着了,杀人了事……咦,那还有两个,别让他们逃了……”另一人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回道:“在湖中岛呆了这些日子,还真不晓得有这么个好地方。你收的生魂有我一半,总不能让师兄坐享其成吧……”说着,其手指一点,剑光无情地飞向了前面地上的母子。 “救二嫂……”虽是惊恐,雨儿还是猜出二嫂一家遭了难。她哪里知晓其中的凶险,情急之下便要跑回去救人,却见那奇异的小剑已快若闪电一般穿过二嫂的身子。 “二嫂……”雨儿哭喊了一声,才觉得被攥住了手腕,根本动弹不了,急得她直跺脚,身边的林大哥已是浑身颤抖,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咒骂——可恶! 那黑衣人杀了二嫂后,另一人招动手中的小旗,一团黑烟便罩向了地上母子的尸首。而那小剑未作停顿,竟是直奔不远处的那一男一女。 这奇异的小剑是要杀了她与林大哥,雨儿已止住了哭喊,有些不知所措,却见身边风声顿起,一个人影迎头冲了过去。她不由得失声惊呼,林大哥—— 林一虽是没有神识,亦没有修为,可他还有眼力。那黑烟缭绕的小旗是‘鬼煞旗’,须有生魂祭炼。这两人的用意浅而易见,便是为了要收集生魂,而杀光望湖村的人。 方才,林一已然察觉到了不对,便欲带着雨儿暂且躲避。谁料,这两个练气修士,竟是不愿放过一个活口。身为修士,且不说滥杀凡人,竟连手无寸铁的妇孺亦不愿放过,这还是人吗?这连畜生亦不如啊!眼看着飞剑袭来,愤怒难抑的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形一动便冲了上去。 一个年轻的渔夫而已,死到临头还负隅顽抗。那御剑的男子不屑的笑了笑,神色却突然僵滞起来。 林一动身的刹那,已随手拔下头上的发簪迎向了袭来的剑光。只听得“当”的一声震响,飞剑竟被磕飞了出去。毫不迟疑,“龙行九变”自脚下使出,他身形如风一般便冲至对方的身前,挥手刺下—— 那男子见自己的飞剑竟然被一个凡人用发簪磕飞了,尚自愣怔着,却突然见一道银光到了身前。惊恐之际,他竟是不及躲闪,只觉得脑门一痛,便一头摔倒在地。其同伴拿着小旗正在收取生魂,察觉异常时忙要祭出飞剑,谁想一道人影倏然而至,一道银光随之便到了自己的双眉之间—— 尚未来得及喊一声痛,那人脑门上已深深现出一个血洞,随即两眼翻白,仰面倒了下去。此时,林一才止住身形,重重喘了口粗气,将发簪举在眼前。夜色中,龙首簪连取两条人命,兀自滴血不染,‘追风’二字在夜色中荧荧欲动。竟是如此这般杀了两练气修士,侥幸! “林大哥——”转眼间,两个可恶的歹人便成了死人,惊悸中的雨儿已是失声喊出了口,却是愣怔在了原地,惶惶无措起来。 林一将发簪插到了头上,走至雨儿的身边。他轻轻拍了下她肩膀,转而望向夜色笼罩下的小村,无奈地叹了一声。对方已是偎了过来,抑不住的悲恸,使其肩头耸动着,低声抽泣……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月岛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片刻过后,林一说道:“去看看……”雨儿应了一声,便抓着他的衣襟跟了过去。《》 . 从望湖村的西头,走至村子的东头,雨儿已哭成了个泪人。那些熟悉的邻居,皆已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身。十余户人家,只剩下了雨儿独自一人,或者说,只剩下她与林大哥两人。 林一寻了把锄头,在村后的山坡上挖了十来个土坑,将这些无辜的村民安葬了下去。一夜过去了,天明的时候,他又在雨儿的相助下,为每一户人家的坟头上立了块木板以作墓牌,又寻来香烛等物,挨家祭奠以为哀悼之意。 雨儿在二嫂一家的坟头前兀自低泣着,林一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默默喝着酒,脸色阴沉。 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子,它招谁惹谁了?竟是假他人之手降下这一场祸端,使得这些善良无辜的村民惨死乃至于灭门。看着一溜歪歪斜斜的坟丘,以及山坡下面那死寂的村落,林一的心头异常的憋闷。 到了晌午时分,日头从厚重的云层后露出了头,天色转晴。二人来至小村的西头,此处,还躺着那两个黑衣人的尸首。 让雨儿躲在一旁,林一上前将两个黑衣人拖到一道山岗后,寻了个石坑给丢了进去。又将其身上的乾坤袋、小旗以及那把飞剑,皆就地掘坑埋了。他这才回到村头,说要独自去一趟月岛。 来到望湖村这么久,林一早已得知雨儿的爹爹殁了的原由,加之那两个黑衣人死前的所说,他对那个湖心的月岛生出了疑心,这才想着去探查一番。 修为丧失的林一,本不该去过问俗事,亦没本事去多管闲事。而望湖村的人无辜惨死,使他颇为的不忿。一两个练气修士丧尽天良之下,竟敢如此横虐凡俗,使得这些昨日还守着宁静度日的村民,转眼便成了一堆堆的土丘。这天理蒙昧了,他林一的人性还在啊! “林大哥,你若是再有意外,雨儿又怎能独活?”面对空无一人的村子,雨儿便想落泪。六神无主的她,又怎肯让林大哥独自去以身试险呢! 踌躇了下,林一去将埋下的那把飞剑挖了出来,这才带着雨儿摇着船,奔月岛而去。 半个多时辰后,那片熟悉的湖心岛出现在了眼前。小船慢慢靠了上去,挨着林一的脚边,雨儿抱膝坐在船板上,一声不吭。她俊俏的面颊上还带着泪痕,大眼睛里尽是惶然与无助。 “你守在船上……”林一轻声吩咐着。雨儿却是撅起了嘴巴,委屈地低下了头,说道:“我不……” 将一顶斗笠戴到了雨儿的头上,林一便觉得衣襟一紧,已被一只小手牢牢抓住了。他摇摇头,下了船锚,二人一起到了岸上。 湖心岛有着四五里的方圆,入眼处,皆为泛黄的蒿草。二人循着岸边转了半圈,在一临水的低洼处发现了一只小船。 前后左右查看了一番,并无所获,二人便穿过茂密的草丛往深处走去。 一炷香过后,蒿草稀少起来,几个高大的石丘出现在眼前。明明是日头当空,却有一阵阴风吹来,雨儿禁不住打起了寒噤。林一将插在腰间的飞剑拿在了手中,小心地四下张望。 未几,突然有桀桀的笑声传来,吓得雨儿禁不住惊叫了一声。林一忙回头示意她呆在原地,自己则是往前了几步,只见那两个山丘间冒出一个黑衣人,正带着意外之喜看着两个闯进来的凡人。 笑声未停,这黑衣人留意到了年轻渔夫手中的飞剑,不由得神色微变。而林一的脚下不停,见其稍有异样,已是拔身而起,顺势甩出手中的飞剑。 黑衣人一怔,飞剑还能这么使?这分明就是个真正的凡人,不足为虑啊!他将要讥笑之时,却见那飞剑带着呼啸的风声便到了身前,竟是气势不凡。 稍感诧异,黑衣人不以为意地身形一动,便闪过了掷来的飞剑,却又是脸色一变。只见那年轻的渔夫已是高高跃起,手中竟是攥着一只发簪狠狠刺来。而那发簪闪动着荧光,分明是超越法器的存在。心惊之下,他忙招出飞剑急袭而去。 声东击西之下,虚晃一招的林一,借助轻功便到了对方的近前。相距如此之近,来袭的飞剑使人无从躲避。若是用发簪阻挡,便失去杀敌之机。与一个修士周旋下去,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更何况雨儿还在身后。心一横,他不管不顾地挥手刺去。 这个渔夫要拼命!**凡胎还能抵挡飞剑之威?黑衣人自感好笑之余,见自己的飞剑已刺中了对方,却又是一下子被荡开。他所期待的透体而过、鲜血四溅的情形并未出现,这……? 正当黑衣人愣怔之际,林一手中的发簪倏然落下。对方惊醒过来,为时已晚,惨哼了一声便倒了下去。 喘息之间,偷袭得手,林一不顾地上的尸首,亦不顾被飞剑刺破的衣衫,闪身便窜向了石丘间的那个山洞,随即又跑出来四下搜寻了一遍,这才回到了脸色煞白的雨儿身前,安慰道:“无妨了……” 尚在惊恐之中的雨儿,噙泪埋怨道:“大哥,雨儿好担心……”她说着,走至近前掀起林一被割破的衣衫,小心查看了下。 见衣衫下的肌肤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雨儿大松了一口气,嘴上还是说道:“大哥真是奇男子……可不敢这般拼命了!”她亲昵无间而又担忧的神情,油然而然。 林一扶正了雨儿头上的斗笠,轻轻嗯了一声。对方的手又抓紧了他的衣襟,如同个孩子一般,生怕失去了眼前的一切。 二人走至石丘间的一个山洞前,里面阴气逼人。地上有四个蒲团,一旁还堆放着渔具等凡俗之物。雨儿竟是认出了爹爹的一把鱼叉,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她转身扑入林一的怀中哭了起来。 这短短的时日内,只怕是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雨儿的眼睛都红肿起来。林一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肩头,任其在怀中簌簌发抖。而他,却是盯着那四个蒲团皱起了眉头。 雨儿的爹爹殁于月岛附近,初始林一并未在意。而当小村突遭大难之时,他便心有猜测。那说不定亦是一场**! 两个去望湖村的黑衣人修为不高,被自己怒而杀之以后,林一才恍然明白了自己筋骨强健的不凡之处。即便是没有修为,仅仅凭借着圆珠与化龙池淬炼过的身子便要胜过练气修士太多。 对方若是还有同伴留在岛上,他们彼此间的修为应相差仿佛,这才是林一敢于来此处的真正原由。而引着雨儿查看这个山洞,便是想帮着可怜的姑娘寻到亲人的下落。 只不过,当留意到地上四个蒲团的时候,林一的神色凝重起来。四个蒲团围成一圈,其中一个正对着洞口,余下三个相距稍远。显然,这四人身份不同,而自己所杀的三人皆为练气修士,那第四人又去了何处?他莫非是这三人的长辈? 心生不安的林一,将雨儿爹爹的渔具取了出来,便往回走去。此地不宜久留!可以凭借着强健的筋骨与蛮力,猝不及防之下杀了练气修士,对他来说已是颇为的侥幸。而对手若是筑基修士,怕是另一番的情形了。 林一带着雨儿离开石丘之后,尚未走至那茂密的草丛处,一阵阵寒意陡然而至。他神色突变,猛然转过身来。只见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一道剑虹,犹如流星一般直奔湖心岛而来。 雨儿察觉到林大哥的异样,随之抬起头来,不由得愕然。而林一却是一把将其拦在身后,暗暗叫苦。此时要躲,已然迟了。在这个小岛之上,无人能逃得过飞剑的迅疾。 林一正自心焦之时,天上异变横起。又一道剑光忽然闪过,竟是后发先至,一下子穿过前面的那道剑虹。上面一个黑衣人现出了身形,隐隐惨叫一声,便随着一团火球转眼消失在了半空中。这又是……?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七十四章 仙人小人 浓重的不安再次涌上心头,不得已之下,林一拉着雨儿便要钻入草丛之中,背后却是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很是惊喜的在大叫着 “林一?是你吗?” 再次止住了脚步,林一缓缓转过身来,脸sè愈发地yin沉起来。 一个中年男子脚踏飞剑出现在石丘的上方,其衣袂飘飘,青髯拂动,神态得意而又洒脱不凡。 “仙人……!”雨儿已是忘却了悲痛,失声惊呼。 “一个小人……!”林一冷冷挤出一句。他虽感意外,却又心生无奈。来者竟是冼峰! “哈哈!果真是你?你怎么成了这么个德行?我玄天mén上下尊老祖谕令,定要将你擒获归案!而我自王梓郡至大海边,苦苦搜寻了数月,始终一无所获啊!适逢黑山宗的修士枉杀凡人之时,我冼峰于义愤之下将其追杀,却是意外寻到了正主。林一,未想到吧?一饮一啄,天理莫过于此呀!” 冼峰感慨了一番,将下面的一男一nv又打量一番,讥笑道:“我说怎么寻不到你,原来是修为丧失,成为了一个凡人。哈哈,还做起了渔夫!怎么?还找了个凡人nv子过起了卿卿我我的小日子?” 林大哥还有一个名字叫林一?莫非他曾是仙人?若非如此,一己之力又怎能杀了那三个令人生恐的黑衣人,还有……雨儿仰望着身边之人,她抓着对方衣襟的手,一点儿亦不肯放松。 “咦?你分明没了修为,竟然还能杀人?”见到地上的死尸,冼峰稍稍错愕,随即再次细细打量起下面依偎在一起的男nv,不屑地摇摇头。林一的身上没有丝毫的灵力bo动,那nv子更是一个寻常的渔家nv子。 “你待怎样?”沉默了一会儿,林一冷声问道。 哼了一声,冼峰已是于五六丈外跳下了飞剑,眸子里突然闪现一丝怨毒的神sè,狞笑道:“我待怎样?凭你也配多问?”说话间,他突然抬手一挥,掌形幻化而出便冲着林一扇了过去。 本想着闪避,却为对方气机箝制。bi迫无奈,林一将雨儿推至一旁,便上前一步抬起了双臂。 “砰”的一声闷响,林一倒飞出去十余丈,一头摔落在草丛中。其闷哼了一下,嘴角溢出血来,双臂禁不住的颤抖。那一掌极其威猛,震得他双臂疼痛yu断,强劲的力道冲进体内,五脏六腑乃至四肢百骸皆为之震动。 “咦?”本想着狠狠扇一个耳光羞辱一下对方,亦好宣泄一下郁积数十年的怨气,谁料这小子竟敢用手臂挡住了脸,摔了一跤后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昏死过去。一个凡人而已,怎能禁受金丹修士之怒?冼峰咦了一声,随即不以为意地笑骂道:“一介凡躯而已,倒还有几根硬骨头!将你手臂打折了,我看你还怎么护得住你那张脸?”说着,他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再次挥起袍袖。 这不是仙人,这是小人,还是个坏人!雨儿明白了这人要对林大哥下毒手,她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伸开手臂,便挡住了冼峰的去路。林一已摇晃着爬了起来,见状大惊道:“雨儿,闪开……” “我不,谁也不能伤你……”雨儿执拗地回了一声,神sè中没有分毫的恐惧,反而毅然决然面对这一场无法预知的灾难。此时的她秀眉倒竖,好看的眸子里尽是怒火…… 一个凡人nv子竟敢挡住自己的去路!冼峰好整以暇地笑了笑。面对一个nv子的愤怒,他神sè中忽而多出几分yin冷,不无用意地问道:“你知道他是谁?你可愿为他去死?” “他是我男人,我自愿为他去死……”雨儿抬起了头,扬声说道。 看着一身渔夫打扮的林一,又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凡人nv子,冼峰稍稍怔了下,随即yin测测一笑,说道:“林一啊林一,你真是好福气!总是有nv子甘愿为你去死!不过呢,一个男人总是躲在nv人的裙下苟活,你还真是不要面皮啊!” 痛骂了一番,冼峰手扶青髯,自言自语:“看着心怡的nv子死去,尤其是陪着一个小杂种白白地死去,那种滋味不好受啊!”他转而望着林一,带着怨毒的神sè又幽幽叹道:“可若是看着自己的nv人被人活活杀死,那又是怎样的一番感受呢?” 尽其羞辱的手段,将林一折磨地死去活来,然后将其带回山mén邀赏,这便是冼峰的心思。 察觉到几分不对头,林一拨开面前的蒿草,疾步前奔,大声说道:“雨儿与我回来,这些事与你不相干……冼峰,你敢对一个凡人nv子动手,我不会放过你……” “大哥快走……”雨儿不为所动,而冼峰则是冷冷一笑,说道:“我便要看看你能怎样……”他嘴巴一张,一道剑光倏然飞去 “畜生尔敢……”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名mén大派的修士竟对一个凡人nv子动了杀手。大骇之下,林一的脚下猛然使力便往前窜去,他要将雨儿救下来。而那可怜的姑娘正回首看着她的林大哥,身子便被剑光一穿而过 “雨儿”在林一的惨呼声中,那姑娘慢慢倒下,盯着她大哥的眼睛兀自不肯移开。他风一般冲至近前,一把将雨儿抱在了怀中。而她的xiong口血如泉涌,生机正消褪而去。 “雨儿”低呼着,林一并指疾点,yu止住伤势,yu救下雨儿的xing命。可江湖中的点xue术,注定只是徒劳无功。急得他满头大汗,却是无可奈何,只能连声安慰道:“雨儿莫怕……有大哥陪你……” 看着林大哥失去了往日的镇定,看着林大哥为了她而焦急万分,雨儿带着浅浅的笑意,吃力地抬起手,牢牢抓着他的衣襟,说道:“大哥,待来世……雨儿做你的nv人……”话未说完,一口血涌了出来,她缓缓阖上了眼睛,带血的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么一转眼的工夫,可怜的雨儿便香消yu殒,死在她心中的那个男人的怀中。林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喜好抓着他衣襟的nv子。 得到了吗,她抓住了吗…… 雨儿救了自己,并一直将自己视作亲人。而在林一的眼里,这是一个可怜的nv娃儿,一个孤苦的孩子而已!而就这么一个弱nv子,生死之际竟是挡在了他的面前。因为,她将自己当作了她的唯一!那个足以为之去死的男人!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我还是什么男人! 紧紧搂着雨儿的身子,林一的浑身在战栗着,嗓音在颤抖着,哀呼着:“雨儿……是我不好……琪儿,是我不好,你不该死去……雨儿,你不该死去……”阵阵心痛涌来,难以自制之下,他一时分不清怀中的nv子究竟是琪儿,还是雨儿。只是,那彻骨的痛是如此的真切,又是如此的一致…… “哈哈!瞧瞧你如同死了爹娘一般的模样,真是下贱。又一个nv子为你死去,此间的滋味浓啊!哈哈哈……”看着这个名动大夏的人物,身着破旧的衣衫,还赤着双脚,搂着一个凡人nv子痛不yu生的样子,一种难得的快意涌上心头,冼峰禁不住大笑起来。林一,你也有今日啊!师妹啊,你要是活着该多好,亦好亲眼看看这小子的下场! 放肆的笑声传到了耳中,羞辱的话语直击心底,难言的悲痛与愤怒于刹那间直冲脑mén,林一只觉得心头犹如响过一道炸雷,耳后‘嗡’的一声轰鸣…… “冼峰,我杀了你……”犹如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嘶吼,林一猛然转过身来,已是血贯双瞳。神sè中透着从来没有过的狰狞,浓重的杀机迅疾弥漫开来,竟使得冼峰心头一凛…… 请分享.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七十五章 晚霞如血 感谢书友开心大门牙、未来人的捧场支持!感谢书友jszsyq的月票强力支持! ———————— “哼!困兽犹斗!”见林一欲疯欲狂的模样,冼峰不屑地哼了一声。暗忖,将其擒获之后先行搜魂,若是自己能获得那些功法秘笈,岂不是好事一桩!想到此处,他冷冷一笑,那杀了雨儿的飞剑尚在身边盘旋,忽而光芒闪动,直取对方。 林一双眉倒竖,头发无风自动,面对疾驰而来的飞剑,他不躲不避,一如愤怒的醒狮,又如脱枷的蛟龙,带着难以抵挡的气势,冲着冼峰便扑了过去。 “扑——” 飞剑穿过大腿,带出一条血线,浑然不觉的林一,跃起的身形兀自不停。他带着滔天的恨意,抬起握紧的拳头—— “扑——” 飞剑回旋之际,穿透腰腹而过,林一钢牙紧咬,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仇人。 眼睛抽搐了下,冼峰错愕不已。面对拼死的林一,他有些无措。可总不能任其这么疯狂下去,惟有重创之,临死之前强行搜魂! 被一个修为尽失的人逼得这般狼狈,冼峰动了杀心。他手指一点,飞剑直奔林一的心口。 跃至半空中的林一,距仇人还有两丈远,已是浑身带血,神情愈发的狰狞。面对飞剑的致命一击,他无从躲避。而面对近在咫尺的仇人,他持着必杀的疯狂。他要杀了冼峰—— 冼峰立在原地冷冷笑着,飞剑在空中盘旋了下,闪电般刺下。他已抬起了手掌,只待有人‘扑通’摔落在地,便可上前搜魂。 拼命而来的林一,在冼峰的眼中只是个死人。他想着怎样将其挫骨扬灰,不如此,不能消解数十年来心头的怨恨。 飞剑呼啸而来,下一刻便要穿胸而过。林一瞪着血红的双眸,冲着袭来的剑光便狠狠一拳砸了过去。此时,天地万物皆被抛至九霄云外,他的心头一片空明,惟有一个嗓音在狂吼,我要杀人,谁也拦不住!谁也拦不住! 拳头能拦住飞剑?满目嘲讽的冼峰,神情忽而僵滞起来。 只见林一挥出拳头之际,一道金光忽而从其眉宇间飞出,带着躁动而疯狂的气势,“当——”的一声便磕飞了冼峰的飞剑。 那志在必得的一剑,乃是自己的法宝所为,竟如此轻易被磕飞,心神悸动之下,冼峰脸色一变,却又是发出一声惨呼。那金光于刹那间化作一把三尺长的龙形金剑,猛地穿过了他的肩胛,竟是将其带起倒飞,“轰”的一声,死死钉入了身后的石丘之上。 大惊失色之下,冼峰顾不得去想林一怎么会突然有了修为。他只想着怎样去挣脱肩头上的金剑。被这么钉在石头上,如同砧板上的肉一般,情形可想而知。 正在冼峰挣扎之际,林一已如个血人一般冲至近前,一拳砸了过来。 惊怒之下,冼峰便欲催动飞剑拦阻,谁料肩头的金剑竟是带着暴戾而霸道的气势,死死锁住了他浑身的灵力。飞剑不听使唤,赖以防身的玄天盾则根本没机会祭出来,他无奈之下抓出一把玉符尚未抛出,那带着风声的拳头便已落了下来。 “砰——” “我打死你这个小人!”怒吼声中,林一的铁拳狠狠砸在冼峰的脸上,‘扑’的一声,其护体灵气碎裂,那张相貌不错的脸,顿时变了模样。 “啊——!”不待冼峰惨叫声起,林一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 “砰、砰、砰——” “若不是你,我怎会连遭大难?” “若不是你,琪儿怎会被逼死?” “你枉披着张人皮,却是连个畜生亦不如!你害了琪儿,杀了雨儿,我必杀你,我必杀你——” “砰、砰、砰——”林一骂声不停,落拳不止。只是片刻,冼峰已是面目全非,呻吟道:“饶命……我师父饶不了你……” “你师徒狼狈为奸,都该死!都该死!”吼声中,林一的拳头带起片片血肉,他兀自不管不顾地狠狠砸下去。 “砰、砰、砰——” 血肉横飞中,冼峰被林一打成了一团肉糜,他犹自不解恨的将拳头砸下去,直至击穿了尸身,将石丘砸出了一个坑来。 久久之后,林一才摇晃着身躯停了下来。其双眸兀自血红未醒,整个人如同血洗了一般,头上、脸上、身上尽是血糜。犹如失魂,愣怔着站立了片刻,他眼睛一翻,一头栽倒。耳畔好像有人在说话,那是一个苍老而霸道的嗓音—— 臭小子,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 林大哥,这是我熬的鱼汤……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念家人了……有雨儿陪着你…… ……旭日的光辉照耀着熟悉的小院,那活泼的身影在眼前晃动着……脸上一片清凉,是雨儿的泪水……琪儿,你也哭了吗…… 不知沉睡了多久,浸泡在雨水中的林一,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晚霞如血—— 一场大雨过后,湖心岛有水洗过的清凉,四处的积水中,尚有醒目的血红。 察觉到身子有了些异样,林一来不及多想,忙从地上爬起来。剑伤的疼痛传来,他禁不住呻吟了一声。不远处,雨儿静静躺着,姣好的面颊一尘不染,神态安详,一如沉睡。只是,她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抓着他的衣襟…… 双脚显得沉重而无力,林一咬着牙,忍着伤痛,缓缓走至雨儿的身旁,慢慢坐了下来。 落难之时,有你相濡以沫;夜色中,有你牵扯相伴。雨儿,我已将你视作亲人,一个患难与共的亲人。你是无父无母之人,我林一又何尝不是?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子翠儿,你让我想起了琪儿,我又怎会丢下你一人离去?若能恢复了修为,我会带你去兰陵郡安置。若是修为无望,我便陪着你守着这渔村又何妨?谁料,生死关头,你一个弱女子竟舍身相随,雨儿,你让我林一如何心安? 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下去,酒水呛的满脸都是。未几,林一长叹一声,只觉得眼眶发热,嗓子发哽。他紧紧闭上了双眼,抓着雨儿冰冷的小手,黯然失魂。 午夜时分,月上中天,静寂的月岛笼罩在淡淡的清辉下,平添几分孤独的殇意。 …… 月夜下,银光闪动。林一用狼牙剑削出一具石棺,又掘出一个墓穴。修为何时回来的,他不愿多想,而是随手甩出八片玉符与数十块灵石,在墓穴的四周布下一个防护的阵法,这才收殓了雨儿。 一个圆形的石冢出现在了月岛的当央,一块石碑上,是‘冬雨儿之墓’几个字,落款为林大哥。 将岛上的尸首与零碎的血肉皆一把火烧了,林一这才回到雨儿的墓前坐下。他忘却了身上的伤痛,只是默默喝着酒,默默看着墓碑出神。一如从前那个小院中的情形,他陪着她,而她,却是长眠于地下,再没有那动人的身影与欢快的说笑声。 一抹曙光初现时,摇了摇空空的酒葫芦,难掩一脸的落寞,林一轻轻叹了口气。此时,那个有些熟悉的嗓音再次响起—— “瞧瞧你那个窝囊样子,真是让人受不了!” ……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七十六章 蠢笨之人 ?感谢书友rayray1111的捧场支持!感谢投票的朋友! —————————— 皱了皱眉头,林一转过身来。《》 .那把金龙剑好像被他遗忘了一般,还孤零零地插在石丘上。 “你敢用这般眼神看我?”说话的应是个老人,嗓音分明来自金龙剑,其话语中透着令人无从抗拒的嚣张与霸道,还有莫名的怒气。 哼了一声,林一不为所动,冷冷开口道:“据传,剑有剑魂。说出你的来历,不然,你我各奔东西……” 老者的嗓音并不陌生,在玄天塔中便出现过一次,林一还以为那是来自幻境。而昨晚昏死过去之前,他恍惚中再次听到了这个老者说话。次日醒来之后,他有所猜测。为此,在心绪杂乱之际,便不想理会那把插在石丘上的金龙剑。 “放屁!你才是剑魂!”林一的话音未落,惹来老者的勃然大怒,连番的咆哮声中,那金龙剑挣扎着脱离石丘,歪歪斜斜坠落了下去。 林一忍住上前的念头,又听老者在大骂道:“心胸狭隘的小东西,莫不是恼我没救那个女娃娃?老龙我凭什么要救她?人一世自有祸福旦夕,她命该如此,又能怪谁?一个凡俗女子敢与金丹修士顶撞,若是还能被她占了便宜,那才是天下最为荒唐之事?再者说了,救她作甚?留着与你双栖双宿,生儿育女?” 金龙剑掉在地上,老者又恼怒地骂道:“臭小子,为何不接着我……” 被人一通臭骂,林一心头火起,冲着金龙剑回骂道:“你才放屁!凡人的命就该贱如草芥?没了人性的金丹修士又算个什么东西,你能救我为何不能救她,我就是与她生儿育女又干你何事?” “你……你个小东西,你敢骂老龙?天下之大,这可是他娘的头一回啊!我真想揍你一顿……”恼怒之下,老者的话语声断续起来。 “哼!你有本事现身来瞧瞧,我还怕了你不成?”林一反唇相讥。心头却是一动,老龙? “真是他娘的忘恩负义啊!我为救你,都这般模样了,还要被取笑……”老者显得很是气愤,而对方却是训斥道:“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些,勿要粗言秽语!” 怒气顿时爆发起来,老者骂道:“我骂他娘的干你何事?何时轮到你个小东西来教训老龙……” 林一沉着脸不说话,老者却是不依不饶起来,继续骂道:“你恼我乱了那地下灵脉?你恼我与你故意捣乱?你恼我不救你的什么琪儿,又恼我不救你的什么雨儿?你他娘的不是我儿子亦不是我孙子,我老龙却是操一份祖爷爷的心呐!“ “若是没有几分灵力的滋养,我老龙怎能多管闲事呢?” “筑基时若非我帮你,你怎能有超出此界的真火?四极山时若非我帮你,你那个破龙手会有那么大的威力?若非我帮你将龙丹沉入气海,你与那个女娃娃早被那帮子臭虫给吃了。还有,若非我帮你催动龙甲,你以为你能躲过那天际罡风?怪我不救人?我他娘的帮你收拾了那个冼峰,让你将他揍成了肉糜,几近耗尽老龙我数万年积攒的元气啊!你当我是傻小子使憨力,随叫随到啊!” “你眼下能活着,还有本事冲我直瞪眼,算你有种!再敢埋怨我老龙,只怕你吃不了会兜着走,哼!” 一通牢骚发完了,老者的火气消了许多,林一的怒气亦缓和下来。回想过去曾发生的一切,他知道对方并未胡扯一通。 自从得到金龙剑的那一日起,便是古怪事情不断。之后,林一见怪不怪。不过,来到大夏之后,从别人的口中曾听说过,法器、灵器与法宝之外,还有灵宝。传说中的灵宝中寄有器魂,或者称之为器灵,他便猜测金龙剑中亦藏着这么一个东西,若不然,它又怎会屡屡自作主张呢!可老者分明对剑魂一类的说法极为厌恶,这又是为什么? 一肚子的疑问无从排解,可林一总不好再因胸怀不畅而迁怒他人。站起身来,他的神色恢复了几分清明,踌躇了下,出声说道:“尚不知前辈该如何称呼……?”谁想这原本带着善意的话又惹了麻烦,那将将止住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你他娘的才是前辈!当老龙不敢揍人吗?” 莫名其妙的又挨了一通骂,林一有些发懵,听对方叫道:“你一个凡俗小修士,遇见个人便称前辈,又将我老龙置于何地?” 有些听明白了,林一说道:“那我该如何称呼……” “老龙,唤我老龙便可!不然,我与你没完,还想各奔东西?哼!……”老者的口气不容置疑。 心绪稍有平复的林一,暗忖,若是老龙方才的话句句属实,自己还真的欠下对方不少的人情。他上前将已变作尺余大小的金龙剑拾了起来,问道:“恕在下失礼了!老……龙,你与那玄天仙境有何干系,你又来自何处,不知可否相告呢?” “忘了!”老龙的回话很是干脆,接着又说:“人岁数大了,不就是易忘事吗?若是你能寻处灵脉让我睡个上万年,说不定,或许会想起来什么,哈哈!” 老龙的话里透着几分莫名的得意,林一摇摇头,又问:“我突然间便有了修为,这亦是你的功劳?” “我老龙怎能事事居功呢!若非你金丹碎裂时强行收功,亦不会闹得个修为丧失的地步。当然,若非如此,你小命早玩完了,谁也救不了你。而那个女子的死,使得你在大怒大悲之下,牵动体内气机,震开淤阻的经脉,灵力运转便不是难事。亦是这个原由,我才能在最后关头救了你。若不然,你识海封闭,便是我想救你亦不能来得这般及时啊!” 许是太久没人说话,老龙开口便好似停不下来,又说道:“你的金丹已碎了一半,与其说恢复了修为,不若说修为正在完蛋。老龙以为,还是将凡俗的一切抛开,好成修炼。别总被人追着跑了,他娘的我都跟着你丢人!” “那龙丹又是何物?”林一问道。谁成想老龙的脑子又不好使了,埋怨道:“龙丹便是龙丹,说了你也不懂,想累死我老龙吗?” 被无故抢白,林一无可奈何。金龙剑在手上颤动了下,又化作一道金光钻入了他的识海中。 “真他娘的累了!早点结丹,也给我挪个窝!”识海深处传来老龙的抱怨声。 有关金龙剑的一切,林一不知道。眼下冒出来个老龙,这一切愈发的糊涂了! 林一守在雨儿的墓前,一直坐到了日上三竿。有几只水鸟飞过,他抬头看了看,便起身去了那个石洞,将里面清理了下,这才盘膝坐下查看自己的伤势。 随着灵力在体内的运转,腿上的剑伤有好转的迹象,腰腹间的伤口却还在渗着血,隐隐的作痛。身上的丹药早用没了,林一只得将冼峰的乾坤袋拿过来打开。数百块灵石,几把飞剑与阵旗符箓等物,还有几片玉简及几个玉瓶,堆成一小堆。 在玉瓶中寻到了适用的丹药服下,林一拿起了玉简逐一查看,无外乎功法典籍之类的。其中一片玉简所录的乃是结丹期的《玄天心法》,与所知的并无不同。余下的便是玄天门的相关功法与阵法禁制之术。而让他生出几分兴致的,乃是载有一个仙界轶事的玉简。 暂时没心思看这些,林一便拿出两个乾坤袋,将眼前之物分别装了起来,却听老龙埋怨的嗓音在识海中响起—— “拿着一个个破袋子当宝贝,十足一个讨饭的德行……” “乾坤袋怎是破袋子?”林一不忿起来。 “这么大声作甚?我既然在你识海中,神识传音便可,笨!”老龙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明明有乾坤戒却弃之不用,傻!” 林一被老龙的话噎得出不了声,想了想,才问道:“我何时有过什么乾坤戒?乾坤戒又为何物?” “哼!没见识!你身上的大袋子小袋子这么多,就不会好生找找?”老龙的口气里摆出教训人架势,又说道:“下三滥的修士才用破袋子。乾坤戒是何物,你不会顾名思义啊!蠢!”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七十七章 升龙诀 ?老龙的话真是老气横秋,却使人生不出一点脾气来。《》 .林一皱着眉头想了想,手上出现一个戒子,正是在瀛岛所得之物,与其一起得到的还有那块化作《洞真经》的玉片。 这个其貌不扬的戒子,一直是随身带着,却始终难辨究竟。它不会就是老龙所说的乾坤戒吧? “哼!有此一物足矣!”老龙哼了一声。林一不解地问道:“老龙不妨赐教一二……” “赐教个屁!如此简易之事我才懒得教你?”老龙不屑地嘟囔了一句。赐教又怎么丢人了?林一才想出言相讥,对方又说道:“你不会祭炼一番试试?” 长长出了一口闷气,林一无奈地摇摇头。是依着祭炼法器的法子,还是依着祭炼灵器的法子呢?他干脆不问了,随手打出了手诀。 戒子悬在面前,林一挤出一滴精血打了上去,将其当作灵器来祭炼。片刻过后,原本不起眼的戒子上忽有光芒闪动,那些泥垢之物随之尽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莹白的指环。 神色透着讶然,林一不禁暗忖,自己还真是够笨的!当初只晓得用神识去探查戒子,谁能想到去祭炼这么一个莫名之物呢! 随着心念一动,戒子倏然飞到了林一右手的中指上,转眼竟是隐入肌肤下不见了踪影。他暗暗称奇之时,戒子又浮现了出来。 迫不及待的将神识浸入了乾坤戒,林一不禁目瞪口呆。一个灰蒙蒙的天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足有百十丈大小。这是真的正乾坤再造啊!怪不得老龙看不上自己的那些乾坤袋,与之相比,两者可谓云泥之别。 林一在乾坤戒里面转一圈,惊叹不已!百十丈的地方只是其一,它还有其二其三其四,恰好环绕成一个戒子的形状,足有三四百丈大小。 “咦?尚不显促狭!”听到老龙说话,林一错愕。这么大的地方,只是不显促狭?他又怎知乾坤戒的情形?对方不以为意地说道:“莫忘了我在什么地方,大惊小怪!” 老龙寄身于识海之中,自己的神识所见自然是瞒不过他。可林一为其话语的张狂而感到郁闷不解,这三四百丈大小的地方,只是不显促狭?可见,这乾坤戒亦不被他放在眼里。 “老龙,我等下三滥只得用破袋子,乾坤戒乃是寻常之物,岂不知那些高人用的又是什么呢?”林一问道。 “哼!我知道你小子不服气!”一语道破林一的心思,老龙说道:“真正的高人什么都不用,芥子阵法随手可就,岂不闻有袖里乾坤之说……” “你早已得知我有了乾坤戒,为何不出言提醒呢?”林一适时道出了心头的疑惑,谁料对方哼道:“为何要提醒你?谁知你以后会成个什么东西!” 老龙的话是一点情面没有,噎死人活该。林一只得暗暗撇嘴,对其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还好,起码有人说说话了。 “还有东西呢!拿来瞧瞧……”随着老龙的话语声,一枚玉简落在林一的手中。这是乾坤戒中唯一之物,不知是有意留下还是无意中的遗落。 神识浸入了玉简,林一便听到老龙惊奇地说道:“《升龙诀》?这戒子中怎会有这部功法?” 玉简中所载录的应是一部功法,名为《升龙诀》。林一不及细看,便好奇问道:“你知晓这部功法?”老龙却是半天不应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性情暴戾,为人嚣张且蛮横而霸道,来历莫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这是林一对老龙的认知。见其不吭声,他将要看看《升龙诀》里有什么名堂,对方却叹了一声,说道:“傻人有傻福啊!你小子命好……” 从未想过自己的命好,亦从未认为自己是个有福之人。故尔,林一对老龙的话不以为然,听对方又说:“生死之际,有人甘愿为你去死,有我老龙不顾一切救你性命,你却懵懵懂懂不知所谓,这不是傻人有傻福吗?金丹碎裂之时,强行收功之下,又亡命催动灵力,你以后能保住筑基的修为便是幸事。可你的身上却又冒出一部《升龙诀》,这不是命好又是什么?” 话语顿了下,老龙接着说道:“我将那龙丹沉入你气海之时,本想着帮你度过一劫,或许,你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若是能将其收为己有,在这个鸟地方谁还敢欺负你。可你修为太弱,它根本不听你使唤。对此,我……谁又能想到你小子的运气会这么好呢!你只须习得《升龙诀》,便可化龙丹之力为己用。不过,这与你自身的修为息息相关,不可操之过急……我真的累了,数万年积攒的一点儿力气都耗在了你小子的身上,不结成金丹,莫要唤我……” 说完了话,老龙再没了动静。他明明知晓《升龙诀》的来由,却语意含糊,只是道明了这部功法于己有用。识海中,金龙剑亦消停了许多,金光暗淡。 路走的远,脚下难免匆忙起来。知晓的事情多了,有时候会愈发的糊涂。暗暗摇了摇头,收起了杂乱的心绪,林一将身上的乾坤袋与面前的这些东西,全部用乾坤戒一装了之。冼峰的那把法宝飞剑很不错,他却不感兴趣。踏着金龙剑乘风而行,岂不更为快意! 人没了,船儿留着何用?林一将岛上的两只小船弄沉了,亦是怕有人在天上飞过时,会留意岛上的动静。他想在此处呆上一段时日,不想有人打扰。何况,雨儿喜欢她的小船。 月岛地下的三十丈,林一为了自己掘出了一个密室,布下聚灵阵法,用以修炼疗伤。 或许,有了林大哥相伴,雨儿会少些寂寞。 …… 一丈左右的密室之中,林一皱起了双眉。腿上与腰腹间的伤势倒无大碍,气海中的情形使人焦虑。之前所结成的金丹裂成了几片,如同尚未成熟的鸡卵被打碎了置于一隅,莹白与金黄相间,正缓缓化作灵液,又在氤氲中渐渐消融。而那颗昨日的圆珠,今日的龙丹,如同睡着了一般,不再转动,亦没有丝毫的动静。 如此下去,修为怕不是要跌回练气期?林一暗抽了口凉气,再不敢大意,忙收敛心绪,全力行功…… 三个月后,林一从入定中醒来,神色沉重。金丹的消融有所缓解,却未真正的好转。一边修炼一边狂跌修为,任谁亦不能轻松起来。上次结丹的关头强行收功便是一大患,逃亡之时又竭力行功施展风遁术,更是雪上加霜。若想保住修为,只得另行其法。不然,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说不定只能守在此处做一个渔夫了!眼下,剑伤已然痊愈,或许,老龙说的法子可以一试。 想到此处,林一的手中多了一枚玉简,正是那部《升龙诀》。将其细细研读了两日后,他还是自感懵懂。这不是寻常的行功运气之法,只有九段口诀,分别为灵龙诀、锻龙诀、斗龙诀、魔龙诀、解龙诀、隐龙诀、破龙诀、腾龙诀、升龙诀。又分别为锻造灵力、强筋炼体、凝练煞气、激发斗志、破除天地禁制、隐迹藏形、破碎虚空、掌控五行、真龙在天。 这,还是人修炼的功法吗?前面的几段口诀还好说,便是那破除天地禁制亦不难想象,可后面的破碎虚空与掌控五行之术,太过匪夷所思,仙人亦不过如此吧! 《升龙诀》每一段口诀的篇幅不长,与之对应的手诀亦不多,简而易学的样子,却使得林一心生疑惑。如此简易的口诀,又怎会有那般惊世骇俗的威力呢! 多想无益,林一将《升龙决》全记了下来,这才尝试着修炼第一段口诀,灵龙诀。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七十八章 相残 ?感谢书友qzwmoney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skyway的捧场支持! ———————— …… 望湖的月岛之上,茂盛的蒿草遍地皆是,使得当央的那几处石丘亦矮了许多,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情形。《》 .倒是一旁的石冢四周寸草不生,还是雨儿离去时的模样。 十年,弹指一挥间。 当再一次从入定中醒来的时候,林一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一段‘灵龙诀’便耗去了十年的工夫,他再也不会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一部简而易学的功法了。 用了十年的工夫去修炼一段口诀,没有大成,更没有小成,只能算是略有所得,而这足以令林一欣慰了。 静修了三年的时候,灵龙诀没什么动静,那快不成了样子的金丹终于止住了消融,为此,林一松了口气。 之后的两年,那沉寂已久的龙丹缓缓在气海中动了起来,并随着‘灵龙诀’的运转,缓缓有异样的灵力随之流转全身,并与体内的气机契合起来。一时之间,气海中好像有了两个金丹,一个强横而暴戾,一个羸弱的惨不忍睹。 对此,龙丹内的那条小金龙很不情愿,却又为‘灵龙诀’所制,在淬炼林一筋骨的同时,又不得不分出一缕灵力来蕴养那可怜的碎丹。 如此这般,又是四年过去,随着筋骨的日益强健,林一与龙丹之间多了一丝的血脉相牵。许是此般缘故,他能将那一缕异样的灵力化为己用,虽然还很微弱,却使得自己有了不弱于金丹修士的修为。 此外,那碎丹得益于龙丹的蕴养,不仅止住了消融的趋势,还缓缓愈合。只是,如同心裂开了一般,那几道裂缝兀自醒目不去,使得黄白相间的丹体更是不伦不类。而林一所欣慰的是,这看似丑陋而又怪异的丹体已自行运转起来,修为倒退乃至丧失的不虞暂时没了,他所郁郁不解的是,自己真正的修为又是什么? 最后的一年中,满是创痕的丹体没有了起色,距成为真正的金丹尚遥遥无期。而‘灵龙诀’的进境缓慢,修至小成时又是个怎样的情形,不得而知。 这七十三年间,几乎都是在闭关修炼中度过,却是少了点什么。记得《洞真经》有云,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诚之极也……或许,自己不缺修炼,短的是一分感悟。 …… 这又是一个秋日的黄昏,凄凄蒿草间,一座石冢前,默默伫立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一阵清风吹去,只余下一地的寂寞。那天上新月孤悬,清凉如昨…… 雨儿,我走了……我会回来看你…… 望湖边有渔火闪烁,那熟悉的小村中亦亮起了点点的灯火。恍然如梦中,林一来至村西头一处坍塌已久的小院前,轻轻叹了一声。 雨儿的家成为了废墟,不远处多了一排新的草屋,这曾空寂的小村中又有了人烟。 人啊!便如那陇上的野草,卑微而执着…… 雨儿,大哥也想家了……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小村,林一转而走至一山岗处,信手一抓,地下有几样东西飞了出来。他只留下一面小旗,双手猛力一扯,‘扑’的一声,爆裂的碎片中黑烟弥漫,接着便有旋风平地而起,未几,一切在隐隐的泣嚎声中慢慢散去…… 林一离开了望湖,转而往南。正西便是玄天门所在的王梓郡,他不想再添麻烦。由此往南直奔济水,过顾比,穿琅琊便可抵达兰陵郡。 时至今日,林一知道玄天门依旧不会放过自己。凭着自己的本事尚不足与对方抗衡,稍有不慎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而自身的修为又是眼下的这般情形,继续埋头修炼无益。如此进退两难,倒不如转身离去…… 此时的林一,体内有两道不同的灵力。自身的修为不堪折磨,他便驱使龙丹之力施展风遁术,一去便是千里。 记得筑基时,风遁不过百里,将近金丹时便可一遁千里之远,这风遁术不愧为上古异术,假以时日,亦将愈发的不凡。 不过是几日的工夫,林一便穿过济水郡来至顾比郡。疾行的风中,他忽而身形一缓,手上多了一枚玉简,将其查看了一下,随即便往高山密林中飞去。 …… 这是一处山间小镇,数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路的两旁,挨着路口的是几个草棚子,乃是酒肆茶摊的去处。 一杆斜挑的酒旗下,几张硬木方桌前,一个灰袍男子正与卖酒的老头说话。 小镇名为王顾,倒也恰如其分。那男子笑着点点头,便坐在桌旁要了一坛子酒,一边看着山野风景,一边独自小酌。 这男子便是赶路至此的林一,一连多日未作停歇,眼见这山野小镇甚为的僻静,便忍不住停下来歇歇脚。无他,喝酒而已,顺道问问此处的所在。 不知从何时起,林一喜欢上了有酒的日子。无意中将情愁与寂寞喝了下去,末了,酒味淡了,孤独浓了。 掌柜的送上佐酒小菜,被林一笑着婉拒了。有酒足矣!他又买了两坛子拎着,一个人独自往北边的山道深处走去。 山道冷清无人,林一收起了酒坛子。乾坤戒里的地方大着呢,改日要设法多买一些酒带着。他身影淡去,只是过了两个山头,又再次好奇地停了下来。 远处是那逶迤的山道,近处是一个小山谷,有两个女子正在争吵。林一隐身于山顶的一棵树下,带着几分不解的神色朝下望去。 “师妹!你为何弃师门不顾而投靠黑山宗?这是欺师灭祖啊!”出声斥责的是位青衣女子,乃是红云宫的莲心,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她焦急的神色中,尽是忧虑。对方便是身着粉衣的红儿,乃是筑基中期的修为,那原本如花似玉的面容上隐隐罩着一层黑气。她看着师姐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痛苦,几分无奈,还有几分难以自抑的戾色。 “师姐,你还是随我加入黑山宗吧……”径自转过身去,红儿不为所动,话音很冷。莲心又急又气,说道:“你莫非被人惑了心智?快随我回山,自有师门长辈为你做主……” “哼!长辈们若是能为我做主,红云宫又怎会沦为别人的附庸……”红儿带着怨气说着,却突然转身祭出一道剑光,从近在咫尺的莲心胸前穿过—— “啊!”两人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只不过莲心是满目惊愕,连连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她怎么亦想不到,情同手足的师妹会冲自己下杀手。而红儿则是脸色煞白,惶恐中带着几分忙乱,同样是退后了两步,懦懦失声:“你为何不躲?” 目睹姐妹相残,山顶上的林一深感错愕,却是皱着双眉,冷眼旁观。 “红儿师妹,你为何要杀我……?”不知是伤痛,还是心痛,莲心的泪水涌了出来。 飞剑回到红儿的身边,她不敢看着师姐的眼睛,强辩道:“你既然知晓我的隐秘,又不肯加入黑山宗,我……我只得……” “只得杀我灭口……?”看着相伴多年的师妹变成此般的模样,莲心惨然一笑,嘴角溢出了血。她摇头说道:“你不是我师妹……” “不……我是……”红儿低着头,失声说了一句,又后退了一步,竟是立在原地无措起来。而就在此时,一旁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笑声:“呵呵!姐妹反目,手足相残,着实令人伤感啊!”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七十九章 仙乡梦里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随着放肆的笑声,平地突然冒出一个黑色的人影,红儿大惊失色之下,忙收起了飞剑,执礼拜道:“弟子见过少宗主!” “公冶平……是你!”痛苦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又绝望地叹了一声。《》 .莲心看出对方乃是金丹中期的修为,重伤在身的自己,今日已是难逃一劫。 应是隐身于附近,早将这姐妹二人的反目瞧得清楚。神情得意的公冶平呵呵一笑,冲着红儿赞道:“很是不错,改日我当好好地疼疼你,哈哈!”不理会对方的羞怒,他又转向莲心说道:“数十年未见,还是貌美动人,我见犹怜啊!今日,你可逃不掉了……” 此情此景,莲心已知遭了人家的算计。她一双淡而纤秀的长眉竖了起来,冷冷瞥了公冶平一眼之后,不无伤感地冲着红儿说道:“我二人相识至今,百年来形影不离,便是亲姐妹亦不过如此。我自幼父母早亡被邻家收养,适逢贼乱,流离失所之下,只得以讨饭为生,可谓是受尽了凌辱,吃尽了苦头。有幸被师父带入了红云宫,我为自己起了个名字,莲心……” 带着愧疚,悄悄抬起了头,红儿才见师姐的神色中尽是漠然。她想说些什么,可师姐胸口涓涓留着的血,殷红而刺目,使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公冶平则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俊秀的女子,神色中尽是玩味。 身子摇晃了下,脸色白的像那天上的云,莲心转首望向了天空,眼神飘忽而淡远。她自言自语道:“年幼的时候,我喜欢采莲蓬充饥。莲子,甜在外而苦在心。我喜欢那种苦涩的滋味,会使人忘却安逸而不忘艰辛,会使人执着修炼而不敢懈怠。可孜孜以求了百多年,本以为能逃脱尘世纷扰,大道有成。蓦然回首,却兀自于这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中沉沦不休。便是我那亲如手足的姐妹,亦成了陌路人……这道,不修亦罢!” 喃喃自语了一番后,神色中忽而多出一分解脱,莲心看也不看身边的二人,抬手间便是剑光一闪,心口上已深深插了把飞剑。她淡淡看了一眼最后的天空,叹了一声:“莲心,苦啊……”其纤弱的身子,缓缓倒下,如同这秋风中的落叶…… “师姐……”红儿的眼泪涌了出来,她低泣一声,却是带着畏惧的神色低下头去。 看着地上芳魂已逝的莲心,措手不及的公冶平稍显诧异,随即便冷哼了一声,颇为扫兴的自行离开。而神情困苦的红儿,在原地稍稍迟疑了下,还是擦拭了下脸上的泪痕,失魂落魄而去。 山顶之上,林一轻吁了下,默然失神。 一个筑基后期的女修,容姿脱俗,金丹在望,性情却是如此的刚烈。其自绝不过是转念间,便香消玉殒,即便是林一有心搭救,亦是来不及了。 幼年的艰辛,师妹的背叛,落入公冶平之手的绝望,使莲心对这个世道生出了厌倦,毅然决然离去。她不愿接受屈辱,更没想过苟活。便如一枝清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其绝俗而来,随清香而去…… 半柱香过后,公冶平与红儿并未返回。这二人之间的勾当如何,不过是大夏仙门中多了一桩是非罢了,林一无心过问。他落至山谷中,将莲心的尸身收了,便直奔远处的一处千丈绝峰。 峰巅入云,远离尘嚣,正是安魂的所在。掘出一个墓穴,林一将莲心葬在其内。本想着竖块碑,想了想,他还是作罢。一处无名冢,仙乡梦里人…… …… 一个人在深山中转了半日,在顾比郡以北、王梓郡以南的一个僻静的峡谷中,林一落下了身形。他又拿出那枚玉简,将眼前的所在与其中的舆图对比参详了下,便一头扎入到了谷底的密林中。 半个时辰过去,林一出现在了一个隐秘的山洞前。前后打量一番,他抬脚走了进去。 这个山洞只有一两丈大小,当间的地上有一个落满灰尘的破旧蒲团,除此以外,并无他物。倒是从洞口伸进来的藤蔓树叶,使得此处更显荒芜。 这便是出云子曾提起过的那个山洞,亦是他得到诸多宝物的一个福地。林一对此颇感兴趣,在玄天仙境的时候,趁机索取了此处的图简。而这个地方就在顾比郡的北方,恰好顺路,他便按图寻了过来。 蒲团为修士所用,多年过去尚未尽毁。轻轻将其拎起,积年的灰尘在洞内弥漫开来。林一甩动了下袍袖,一阵旋风吹起,四周清爽了许多。 蒲团下面有一个小坑,里面什么也没有。而蒲团内并无夹层之类的,乃是修士常用之物。林一将其扔在一旁,眸子里赤芒闪动。旋即,他抬起了头,望向了山洞的上方。那是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 稍作忖思,林一召出了狼牙剑,手指一点,剑光便朝着石壁上劈去。“砰”的一声闷响过后,随着一阵光芒闪动,一个尺余大小的洞口出现在了眼前。 稍稍惊讶过后,眉梢一挑,林一轻轻翘起了嘴角。果不其然,这山洞之内还是有禁制的存在。本以为没有出云子的好运气,怕是要白跑一趟了。而幻瞳之下,这藏于一隅的禁制尽显无遗。尝试着强力破禁,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倒使他有些意外。不过,他随即摇了摇头。 这个小小的石洞内,什么都没有。这? 有些诧异地呆在原地,林一再次看了看,洞口内空空如也。他有些不情愿的摇摇头,眼光巡睨着。 上下左右探查了无数回,林一还是一无所获,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山洞内,除了那个蒲团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有些无奈地拾起了那个蒲团,原本编织平整的蒲草,两面破出两个洞,好像是磨损所致,显得有些寒酸。修士坐破蒲团的功夫可不易啊!有些感慨的端详了一下那两个破洞,林一又将其扔在一旁。 几个时辰过去了,林一失望地走出了山洞。趟过疯长的野草,他往来处走去。 临近丛林的时候,林一忍不住回头望去。那个山洞极为的隐秘,为野草藤蔓遮掩,凭着目力极难分别其所在。什么都未寻到,又何须原路返回呢!他祭出飞剑便踏了上去,即将转身腾空之机,又忽而停了下来。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林一踏着飞剑离地几丈高,缓缓飞至那个山洞的前面。 距下面洞口有一两丈远的石壁上,几尺大小的一片地方,有些奇异地凹下去三寸,其形状与那个蒲团的破洞倒有几分相仿。不会是自己的臆想吧? 眸子里赤芒闪动,林一随即便祭出另一把飞剑,冲着那片石壁便轰击了过去。 “轰”的一声,石屑散去,一个不大的洞口出现在了林一的面前。果真是另有玄机?他细细打量了一眼,这是一个不大的封闭石洞,里面有东西! 林一抬手一抓,一个乾坤袋飞出了那个洞口。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再无他物,又在石壁的周围探查了一番,这才返回原先的山洞,撩起了衣摆坐了下来。 静静端详着手中之物,林一的目光中露出几分期待。方才纯属灵机一动,果然有所发现。这位藏东西的修士倒是别出心裁,竟是在洞外设下一洞。而那片凹下的石壁又与蒲团上的破洞形状相仿,或许只是巧合,可如此煞费心机之举,所藏之物,定是不凡吧! 将乾坤袋倒转,里面的东西呈现在了面前。四枚玉简、一个块玉牌、一块玉符、一个圆盘,此外,还有另一个乾坤袋。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八十章 登云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来看书2011、牛虻书米的捧场支持! --------------- 神sè欣然,林一轻舒了一口气。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他拿起一枚yu简,竟是一陌生的图简,名为《九州舆图》。这又是什么所在?大致看了一遍,还是有些mo不着头脑。可图示中,九州之大,令人难以想象。那浩瀚无际的大海中,九片大陆隔水相望,看似毗邻而接,彼此相距却有百万里乃至千万里之遥。莫非,大夏之外,还有另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 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林一拿起另一枚yu简。这又是图简,图中标注的乃是无定海,一条细细的线,曲曲折折穿过海面,尔后一直往东……最终的去处,没有标明。 心头生出几分恍悟来,林一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忖思了一会儿,拿起第三枚yu简之时,他的神sè一变。 ……龙归元海,阳潜于yin。人曰蛰龙,我却蛰心……余,自幼好道,承天之传,仙家功法一套……开创玄天仙mén,为上人…… 看到此处,林一的内心一阵狂跳。他定定心神,继续看了下去,直至一炷香过后,才来得及喘了口气,却怔然失神…… ……余,困足元婴……故,入九州百年,寻开启玄天殿密法……于后土仙境中得仙剑,遭化神修士追杀……回归故里,奈何伤重而寿元尽……适有mén下启元,代传师训……仙域崩坏,仙道渺茫……希后人有成…… 这yu简中的话,竟为玄天上人所留…… 玄天上人对玄天仙境应是极为熟悉,并从中得到了《玄天心法》,待修为到了元婴后期时,迫于寿元所限,便四处寻觅升仙之法,去了一个叫作九州的地方。百年之后,他于另一处叫作‘后土’的仙境中,获得了仙剑及开启玄天殿的密法,却被化神修士追杀,只得逃回大夏。其重伤之际又逢寿元耗尽,遇到了mén下的弟子启元,并对其jiāo代了后事…… 化神修士?一个有着化神修士的地方,令人神往!而仙域崩坏,仙道渺茫,修仙一途莫非陷入了绝境中?是绝望,是沉沦,还是应该为此疯狂?而高手众多的九州,又是个怎样一番情形? 心神不定地拿起最后一枚yu简,未几,林一瞪大了眼睛。多年以来的诸多疑huo,在这一刻顿解。 这枚yu简是那位叫作启元的弟子,或许,便是玄元观的玄元祖师所留。他自大商而来,修为小成时加入了玄天mén。 玄天上人有难之时,mén人四处接应。众人皆无所得之时,却被启元寻到了临终前的祖师。因领受师mén遗命的缘故,为同mén师兄弟所猜忌与诬陷。他无从辩解之下,最终被师mén追杀。 启元进退两难,只得暂且逃亡海外。临走之前,他于这个山dong内匆匆留下祖师的随身遗物,期待师mén寻来时,可以还自己一个清白。 yu简中说了,启元走的时候,带走了玄天上人的仙剑、四象旗、一株仙树幼苗、三粒解毒丹和一枚兽丹,还有师mén的功法以及灵石等物。当然,他留下了更多的东西,只想着事有转圜,期待着有一日可以重返师mén。只不过,那位玄元观的祖师,却是再也没有回来…… 在yu简的最后,启元还标注了一个地方,乃是玄天上人道消之地…… 这是一个身份yu牌,为神州mén的长老所有,上面有玄天子的道号!玄天上人去了九州之后,这个神州mén应是他的寄身之处。 那片巴掌大小的yu符,不知有何用处,倒是与玄天mén的传送符有着几分的相似。 收起了yu简、yu牌与yu符,林一拿起了那个圆盘,其手掌大小,一面为乾,一面为坤,神识所及,上面还有一段口诀,为‘乾坤四象阵’…… 启元,亦是玄元真人,当年只取走了四象旗而留下了这个阵盘。当年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不识重宝亦是在所难免。从其在山dong中所留下的禁制便能看出一二,由此可见,这位玄元观祖师的手段极为寻常,修为与见识亦是一般,却在含冤之下并未一走了之,而是留下了这些东西。可见,这不失为一个正直之人。 将看过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林一好奇地打量着余下的这个乾坤袋。袋口上竟是有一道残留的禁制,却很微弱。而他能看出这禁制的不凡来,至少,它曾经很强大。 须知,人死了,所留下了神识禁制会慢慢消散。而这袋口的禁制正处于消亡之中,分明是其主人不在了的缘故。即便如此,其中那令人心悸的气机,还是使人不禁动容。 林一伸手猛地一抓,‘扑’的一声,袋口的禁制碎裂,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竟然装着满满的灵石。不过,还有一个稍显厚重的yu匣藏于一隅,此外,便是一套看似不俗的衣衫与靴子。 这个乾坤袋中,装着不下十万的灵石!林一的嘴角lu出笑容,颇为欣喜。之前,数十年的疯狂修炼,已耗去了身上灵石的三、四成。修为愈高,须吸纳的灵气愈多。而两个袋子**有十余万的灵石,来的正是时候。这可真是一笔横财啊! 收起了灵石后,林一又拿起了那个厚重的yu匣。轻轻将其打开,有异样的灵气扑面而来,使人心神为之一振,一块指长的晶石出现了眼前。这是?他皱眉忖思了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带着愕然的神情,再次端详起手中之物来。 这异样的灵气并不陌生,在玄天仙境中曾数次亲身感受过,尤其是在四极山的界外天,那使人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的灵气,便与这晶石中的灵气,二者如出一辙。而这晶石的外形与灵石不同,如同世俗中的金刚钻,棱角分明却又是晶莹剔透。 虽不知晓晶石的来历,林一还是断定这是难得的好东西。将其收起之后,他将目光落在身前的一双靴子与衣衫上,lu出不解的神sè来。 靴子上有灵力bo动,而长衫却不为神识所见。自知神识非比一般,林一却是看不透这薄薄的衣衫。他眸子中闪动着赤芒,随即讶然。幻瞳之下,衣衫上竟是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禁制。 衣衫与靴子亦能炼制? 这靴子倒还jing致,入手柔软,不知为何物所制,穿着应极为的舒适。靴底还有两个小字,为‘登云’的字样。衣衫为一件灰sè的道袍,轻若云纱,却显得极为的坚韧。 打量着自身破旧的长袍以及靴子,又看了看这颇显不凡的登云靴与道袍,林一站起身来着手更衣…… 山谷的密林中,走出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他回首张望,身形不动,脚下却有白云升起。即刻间,整个人便随着一团白云冉冉升空…… 立在云端,林一暗暗称奇。这登云靴穿在脚上,根本无须法诀,只待加持灵力之后,心念一动便可快步如飞,又可腾云而起,与原来的碧云纱相较要快上许多,怕是与御剑飞行亦是相差仿佛。而道袍穿在身上,长袖飘飘,自有一番妙用。 从出云子的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在这个山dong中更是让自己收获颇丰,他日相见……林一轻轻摇了摇头。那不过是一个惫懒之人,若是筑基无望,眼下已是七十三年过去了,怕是许多人都已不在人世…… 尚在云端遐想,林一忽而失去了身影,化作一阵疾风而去…… …… 秋夜,兰陵郡的郡城,一处高mén大院尽披缟素。 有冷风袭来,犹如离魂难舍一般,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大mén两旁的白灯笼亦跟着摇晃起来。夜sè中,尽是凄凉。 长街的一头,出现一个身影。其现身之始,晃眼的工夫便已到了那大mén前。两个身着丧服的汉子未及看清来人,对方已是直奔前院的正厅。 “莫非是老mén主的旧友前来吊丧?”一人说道。 “今儿已是头七了……”另一人扭头看了一眼,随口回了一句。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八十一章 清偿 …… 灵堂前灯火通明,诸多身着孝服的男女老少,于这一刻抬起了头,一个个带着泪眼望向了院中。来者身着灰色道袍,脚踏云履,气度出尘。这是一位年轻人,刀眉星目,此时却是面无表情,怔怔看着灵牌,缓缓停下脚步,竟是仰天长叹了一声。 “我,还是来晚了……”一路赶来的林一,未至郡城之时,忐忑不安的心头忽而沉了下去。元青的府上一片缟素,如何能瞒得过他的神识。上次分别已过去了七十三年,生怕元青会有变故,这才急急赶来,谁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一位知客迎上前来,拱了拱手,尔后高声喊道:“来客请上前祭奠……” 好似被喊声惊醒了过来,稍稍怔了下,林一将要说话,只见一披麻带孝的白须老者迎上前来,将其上下打量一眼,禁不住倒退一步,惊声问道:“尊客可姓林?” 林一并未在意老者的神情,而是默默看着那具黑棺。棺中躺着一位皓首老者,双目紧阖,兀自带着几分威严的神态,尚有元青年轻时的三分模样。谁能想到,转身便是七十三过去,那日酒后一别,竟成了永诀…… “可是师叔祖当前……?”老者再次相问之时,神色紧张起来。 闻声,林一转过身来,眼神落在对方藏于胸口的玉佩上。昨日的黄口小儿,回首之间已成了古稀老者。他缓缓点头,说道:“我是林一,你是元青的长子,元一……?” “啊!果然是师叔祖来了……”老者惊呼一声,已是“扑通”跪倒在地,泣道:“我正是元一,我爹临终前一直念叨着您老人家……”他哭声未停,灵堂前诸多元青的后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跪成了一片。一时之间,元府中哭声大起。 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形,看着一个个悲伤中的元青家人,以及拜见他时所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意,手足无措的林一,眼圈顿时红了。 元青,原来那个整日里说笑不停的年轻人,立志在大夏闯荡的时候,没人能想到以后会怎样。风雨数十年,弹指一挥间,他已在此处开枝散叶,成就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人有此一生,幸甚! 轻吁了下,恢复了常态,林一走至灵前,洒下三杯清酒,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身前哭泣的众人,沉吟了半响,他才说道:“尔等节哀顺变吧!” 元一忙从地上爬起来,拱手说道:“师叔祖难得回家一次,还请小住几日……”见林一点头应允,他忙在前面带路…… 后院的一处静室中,并无他人,只有元一陪着他的师叔祖。 林一看着墙上的画轴黯然出神。那是破浪前行的一条海船,上面临风站着四人,皆画得栩栩如生。前面站着两人分别是真元子与他林一,一旁是元青与元风。 “有了师叔祖的福荫,才有了我兰陵元家……我爹娘不止一次的提起过,您老人家是仙人,曾亲手抱过我……爹爹每次喝酒的时候都说,您怎么还不来看他……并画下这画像,每日都要看上一两个时辰,嘱咐儿孙们,莫要忘了大商,莫要忘了师叔祖的模样……”已七十多岁的元一,在林一的身后哭的跟个孩子。 林一转过身来,感慨万分。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元一,叹了一声,说道:“一别便是七十三年,我亦未有想到啊……不知你爹何时下葬?” “本应明日下葬,可我爹临终前说,他想回家,他想师叔祖带他回家……”元一的神色踌躇起来。 想了想,林一说道:“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还是让你爹陪着你娘,一大家子人,总要有个祭拜的地方。我回去为元青立一个衣冠冢,算是了却他这桩心愿吧!” 元一点头称是,并赞师叔祖想的周到。林一又说:“你等尽管操办丧事不用管我,离去时,我自会去看他……” 三日后,林一唤来元一,为其留下数十片玉符,并拿走了元青的一套衣物。他交代对方不必张扬,尔后悄然离去…… 郡城外,元青与谢诗容合葬的墓前,林一默默坐了一天,默默喝了一天的酒。夜色降临的时候,他说,元青,随我回家了! 秋夜风疾,一阵呜咽声在坟前吹起…… …… 五日后的一个黎明时分,林一来到了北济岛。这个大夏以北最大的岛屿,是回家的一个必经之地。他不想什么故地重游,何况,这曾是一个伤心的地方。 神识漫过码头,漫过集镇,几个修士的身影显现了出来。林一来至一处院门前,眸中赤芒闪过,随即说道:“舒管事故人来访——”他的话语声不高,却是穿过了院子的阵法,送到了里面几位修士的耳中。 晨色中,院门前闪动的光芒很是醒目。随即,一练气修士打开院门。许是有前辈到来,院子里的人不敢怠慢,这才有人出来相迎。谁料,不待这位练气修士说话,他便被来人一把抓住飞了起来。 这个倒霉的修士根本来不及挣扎,只觉得眼前景物一变,已置身一树林之中。而身前所站着的竟是一位年轻人,修为深不可测的样子,使人心生忌惮。 这位练气修士匆忙将自己所知晓的如实相告,并交出了身份玉牌。见对方化作一阵清风离去,他才大松了一口气。而一个时辰后,从济海宗发来的一道传音符,使得将回住处的这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亦随即打消了对人道出自己遭遇的念头。 济海宗的舒管事,被人杀死了。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被仇家潜入了济海峰的防护阵法,悄无声息地杀死在自己闭关的洞府里。据说,那洞府里还留下一句话,草菅人命者,死…… 济海峰出了此事后,济海宗上下对此无可奈何。其宗主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不敢造次,只得严加看管弟子…… 借助一个练气修士的身份玉牌,悄悄潜入了济海峰,杀了人之后,林一便径自离去了。他最想杀的人是那个宿马,还是没有得逞。岁月是把无情的刀,催人老,亦要人命。 一路往北飞去,遇见海岛的时候,林一便停下来歇息一番,再继续往前。 半个月后,浒珠岛的三水峰上,家主的洞府之前,随着一阵奇异的风吹过,接着便凭空冒出了一个人影,乃是风遁而来的林一。 四周有淡淡的灵气,此处的景致亦不错!林一背着双手四下打量着,俨然一个游山赏景的人。只是,他神色中隐隐有一分倦意。 只用风遁术来赶路,着实累人。可尚未真正的远离大夏,林一还是不愿御剑飞行。或许,离开这个浒珠岛后,可以轻松一些! 察觉身后的动静,林一转过身来。一阵云雾翻腾过后,山洞中走出一位老者,神情中透着惊诧,拱手说道:“尚不知贵客登门,郑某有失远迎啊!”他转而带着疑惑又问:“道友不请自来,还闯入我修炼禁地,已是失礼之举……” “你可是郑清全?”林一的神情有些淡漠,如同在对一个路人说话。 老者手扶长须,再次上下打量着不速之客,竟是看不透对方真实的修为。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我乃郑家的家主郑清全,不知道友来自何方,又姓什名谁啊?须知,黑山宗的卫从卫长老可是与我家的交情匪浅……” 看着老头虚张声势的模样,林一抬手扔过去一个玉简,说道:“是你便好!卫从不过是个欺师灭祖、背叛山门的小人!尔等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这是我家**的信简……”放下手中的玉简,郑清全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问道:“你是……”对方冷冷翘起了嘴角,说道:“我是林一!”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八十二章 旧债 第二卷 云济沧海]第四百八十二章 旧债 ------------ ? “啊!是你杀了源儿,你是我郑家的仇人!你还未死……”郑清泉大惊之下,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抬手便祭出了飞剑。 林一随即打出一个手诀,四象旗阵霎时现身,将郑清全与自己裹在了当间。他哼了一声,说道:“你不也是我林一的仇人吗?虽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可你郑家既然不依不饶,我便奉陪到底便是!想我死,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回头见退路已无,老者的神情狰狞起来,恫吓道:“我已是筑基中期的巅峰,于寿元将尽之时,誓死相拼之下,你未必占得了便宜!而卫从长老将于下月来我郑家作客,他说了要为源儿报仇,他不会放过你!” “你怕了?”林一的目光咄咄逼人,冷声斥道:“你郑家子弟滥杀凡俗的时候,你为何不怕?你追杀我这个练气修士的时候,你为何不怕?你传信与**杀我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越说越气,林一的嗓门高了起来。不待郑清全驱动飞剑,他扬手便是一道银光劈了下去—— “轰——”的一声炸响中,护身灵气爆碎,防身软甲尽裂,难以支撑之下,郑清泉倒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已是满口喷血,神色惊慌。尚未爬起来,他连连摆手,神色中带着绝望说道:“老朽已是二百多岁的人了,没几年活头了。念在同道的情分上,还请高抬贵手啊!” 林一手拎着狼牙剑,冷冷的不说话,惟有周身的杀意在弥漫。 郑清全的胡须都被血染红了,模样甚为的可怜。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过去的事情,是我郑家有错在先。我郑家连同我那孙子,亦是被你杀了多人。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我等身为修道之人,早已看淡了得失……” 话未说完,郑清全的手上突然有光芒闪过,一道传音符竟是穿透了阵法,呼啸而去。他神色一缓,转而如释重负地说道:“你我就此罢手,如何呀!” 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林一看着这个心存侥幸的郑清全,说道:“我早已看淡了得失,却总有了不断的恩仇!他日所得,今日所失,此消彼长,不过世事一场循环。可该自己承受的,别人亦无法代劳!你是如此,我林一又何曾不是如此……”话音愈来愈冷,他身形一动,便又是一道剑光劈下—— 郑清全大惊之下便要后退,而身陷阵法之中本来便难以躲避,更加之林一的身手太过强悍,他一声饶命尚未出口,便已是身首异处。 人老了,才懂得惜时如金。一个活了两百多岁的人,又怎会不怕死呢! 不动声色地烧了郑清全的尸身,收取了对方的乾坤袋,阵法消失不见,林一并未急着离去,而是好整以暇地守在洞府前,颇显悠闲。片刻过后,只见两道剑虹自山下飞来,转瞬便到了跟前。来者是两位筑基修士,看清洞府前这个年轻人的相貌后,彼此讶然相视,随即又面露喜色。 “怪不得多年不见了踪影,原来你躲到了海外。林一,别来无恙否!”一人颇显惊喜的样子,却是祭出飞剑,虎视眈眈。另一人说道:“还是卫长老有先见之明……林一,你不如束手就擒吧!” 来人有些眼熟,竟是两个正阳宗天枢阁的筑基修士。林一并未因此而惊讶,兀自背着双手,眉梢轻挑,问道:“你二人随卫从叛出了正阳宗,不会是为了我林一才到了此处吧?” 一人说道:“当然不是!传闻说你已被玄天门的元婴祖师杀了……”另一人说道:“这海外的家族皆要归顺黑山宗,并由卫长老统一管辖,而他与郑家有旧,这浒珠岛自然是我等常驻之地了!” 这两人以多敌少,自以为胜券在握,又因与林一曾为同门的缘故,彼此间说起话来便少些顾忌。只不过转眼间,便察觉到了异样。“郑家主何在?你将他如何了?”一人厉声质问了一句,他与同伴心领神会,说话间便双双扑了上来。 来到浒珠岛时,林一便见到了这两个迥别于郑家子弟的修士。猜出郑清全是寻这两人求救,他干脆结网以待。果然,对方还是等不及冲了过来。 就在彼此将要交手之际,只见十余丈内忽然有光芒闪过,将要拼杀的三人于即刻间失去了身影。须臾过后,阵法消散,显现出林一独自一人,手上还拿着两个乾坤袋。 四道光芒拔地而起,连同手里的乾坤袋一道,被林一收了起来。只是,他反而又摸出一片玉符,随即便往峰下飞去。 半柱香过后,林一来至郑家地下的密室前,抬手用玉符在门前划动了一下,便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席卷了郑家库房之后,他又寻至郑家的一处酒窖,将其一扫而空,这才遁出浒珠岛,直奔大海的深处飞去。 茫茫的海面上,一道淡淡的虹光,一直往西。林一没有再走回头路,而是冲着家的大致方向,御剑飞行。 翻手抓住一坛子酒,仰首灌了起来。许是酒意舒怀,又或是回家的冲动,林一的脸上露出了久违了的笑容…… 在林一离开浒珠岛的半月以后,卫从来了。得知郑清泉与两个弟子被杀,他并未动怒,而是独自跑到郑家临海的一处山崖上,远眺大海,脸色阴沉。 郑家已经依附于黑山宗,大夏仙门乃至诸多的家族,不会有人来找浒珠岛的麻烦。卫从首先便想到了一个人,那是个已失踪数十年的一个小子。只是,他又怎会突然冒出来?不是他,又是谁?而若真是那小子,面对茫茫的大海,怕是没人能再寻到他的踪迹…… 山崖下,海涛阵阵。山崖的孤石之上,立于劲风中的卫从,衣袂不起,神情忽而一黯。他转身往回走了几步,竟是幽幽一叹。 卫从的面前,是一处孤立的坟冢,前面的墓碑上有几个字,为“郑珠儿之墓”。 每过去数十年,卫从都要来浒珠岛一趟。与其说是为了郑家的交情,倒不如说是心有所寄。使他念念不忘的,便是这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女子。 就如眼下的这个季节,那是二百多年前的一个深秋,卫从结成金丹不久,出海公干之际,途经此地,遇到了一个令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女子。 那是郑家的一个凡人女子,却有着惊世的容貌,水一般的柔情,被卫从惊为天人,对方亦为他仙人的身份及脱俗的仪表而打动。对此,郑家当然是乐见其成。 常言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三两个月后,卫从感到了厌倦。凡人女子岁不过百年,且韶华易逝。若是看着心怡的女人一天天老去,最终成为鸡皮鹤发的模样变作一堆土丘,他自认难以接受,更怕为此耽搁了修行。 不告而别,卫从很是洒脱地走了。而数十年后,他再次途径浒珠岛时,难免会想起这么一个女子。 凡人又如何?她成为你女人的那一日起,便会注定成为你生命里的一部分! 一个凡人女子,被仙人无情的遗弃了,来年竟是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女子含辛茹苦地将儿子养大成人,她相信她的那个会飞的男人,终有一日回来的。可临死的时候,天上没有仙人飞来,只有绵绵不绝的秋雨……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八十三章 故地 ?感谢书友石上清泉1的捧场支持! -------------- 得知那个凡人女子的一切,卫从为此追悔莫及。《》 .而他的儿子已成家立业,在本分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仙人又如何?愧疚之下,卫从竟是不敢面对他无意中留下来的这一家人。他寻到了郑家的家主,隐晦地道明了来意。有了这么一个仙门的高手倚为靠山,郑家自是答应不迭。于是,数十年后,一个练气修士被送到了正阳宗,这个人,便是**。 **被家主郑清全视为亲孙子,而他的真正祖父是谁,怕是没有几人知晓,其本人更是懵懂不知,却不妨卫从对这个郑家子弟呵护有加,关怀备至。 不错,**便是卫从嫡亲的孙子,乃是他留在浒珠岛的后人中,唯一可以修炼之人。 在卫从的悉心关照下,**果然不同凡响,年纪轻轻的便筑基成功。他将其收为亲传弟子,暗地里却是将这个弟子视作了孙子一般去疼爱。当然,这些事情不能明说,自有一家人相认的时候。 卫从自认天资异禀,乃是不世出的修炼奇才。他相信有一日会超越正阳宗的晏起,成为丹阳山的第一人。他也相信自己的孙子将青出于蓝,成为万众瞩目的年轻才俊。他日,当面对那个凡人女子的坟冢时,过往的愧疚亦会消淡许多。 可谁想冒出来个林一,竟是杀了**,使得这一对祖孙尚未相认便生死永诀。卫从怎能不为之心疼、为之愤恨!而晏起与掌门师兄抱着仙境秘笈的念头,为了那个可恶的小子,竟是舍丹阳山不顾而来了一出苦肉计。 哼!当我卫从是傻子不成!尔等竟然不顾宗门安危,我又何必作那伪君子,不妨当一回真小人。更何况,杀孙之仇不共戴天!这口气,我又怎能忍下! 谁料想,那小子最后还是上了当!奉上了所得的功法之后,最终被人打成重伤,又被玄天门困了六十三年,后被元婴老祖追杀,至今生死不明。 林一,你最好别死。我倒是真心期望是你杀了郑家的家主,他着实该死了。若不是将郑家的仇怨寄托于源儿的身上,他又怎会惹上你这个祸害呢! 不过,杀孙之仇不共戴天,林一,我必杀你! 思绪一番混乱之后,长吁了下,卫从的神色竟是多出几分萧瑟之意。他冲着身前的墓碑说道:“珠儿,你是个好女人,我却弃你而去。而你为我带来的好孙儿,又弃我而去……这莫不是报应吗……” …… 这是京城的第一场雪。 洋洋洒洒的雪花,不紧不慢地粉饰着这天、这地。入眼处,尽是白茫茫一片。 商水岸边,光秃秃的柳枝成了雪条儿,轻轻摇曳着,偶尔抽打一下行人,便簌簌落下一串雪花。一个年轻人沿岸走着,步履从容,惟有那淡远的眸光中,多了几分追忆的神色。 来至那沿岸停泊的一溜画舫前,年轻人停下了脚步。隐约的箫声传来,间有几声丝竹慢响,使得这冬雪的寒意去了几分,亦使得这商水多了一分旖旎的风光。 “如烟,接客啦……”一个尖利的嗓音传来,画舫多了几分忙乱,随即,四下里一如既往,一如什么都未发生过。惟有那岸边的年轻人神色微愕,又轻轻摇了摇头…… 十字街口,当年的刑场所在。那刑台的一角是新木茬,常用常新的样子,惟有光秃秃的旗杆笔直竖着,独指问天……街角的几株老树尽被风雪遮掩,一时难见桃红。 此时,天色暗淡,华灯初上,漫天飞雪中,京城多了些许凄婉的朦胧! 林一回来了!御剑飞行了两个月,中途跑岔路了好几回,几番折腾下来,他还是于冬至前的一个月赶到了大商的京城。 当来到京城的时候,林一还稍感诧异!城内还好,与过去的情形大致相仿。而城外竟是遍布沟堑,还有无数的兵营,便是大雪天还有兵士在巡逻,颇有些秣马厉兵的架势,莫非大商朝生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改朝换代又如何,这些与林一无关。即便是神识中见到皇城内的两个练气修士,他亦懒得理会,在京城内溜达一圈之后,便在渐沉的夜色中失去了身影。 次日的凌晨,林一便出现在了秦城的大街上,手中却是多了个酒坛子,上面还有‘千秋馥’的酒帖。他顾不得路人的侧目,边走边喝,神色中难掩莫名的快意。 林一身上的酒还有许多,可还是寻至‘千秋馥’的酒坊,人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数十坛子老酒。那个酒坊的掌柜却是惊喜交加。他惊的是诺多的酒坛子不翼而飞,喜的是柜台上冒出一锭金子来。 …… 秦城并未下雪,却是异常的清冷。行人皆裹紧了衣袍匆匆赶路,惟有林一身着轻薄的道袍,手里拎着酒坛子,颇显另类。来到此处,他无须再遮掩什么。过去,仙人顶与小天坳是他的家。而如今,整个大商都是他的家。 回家的人,就是这般的无拘无束。 行至那熟悉的镖局大门前,林一稍稍驻足观望。门前两个汉子面面相觑,神色中却是生出了几分警觉来。一个年轻的道士,大清早的在喝酒逛街,看着便使人感到诡异。未及这两人多想,对方已飘然离去。 秦城的西门,一个瘦弱的中年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后还插着一杆卦幡,上面写着秦半仙的字样。林一走过去,对方的腰杆挺直了许多,神色中却是透出三两分的期待。 “这位小道长器宇不凡,真是神仙样人!莫非仙途蹉跎,亟须有人指点一番……”林一尚未近前,那个秦半仙已是按捺不住开了口。他被冷风呛出的鼻涕亦是顾不及擦拭,只顾着露出满目的殷切。 林一笑了笑,不由得想起了一位故人。他随手摸出一小锭金子放在对方的手中,说道:“不妨说两句来听听!” 紧紧抓住手中的金子,秦半仙的神色急遽变幻起来,复又扭动了下身躯,觉得屁股下的石墩坐舒服了,这才双目闪亮,面带笑意地盯着这个年轻道士,嗓音颤抖的开了口:“开门见金,当大发利市!贵人当前,自有时来运转之机!呵呵!”心有所感,却是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自觉不妥。他凝起眼神,细细打量对方一眼,稍稍迟疑了下,又说道:“我观道长颧骨生峰,华盖骨重,此乃……” 见秦半仙故作玄虚,林一呵呵一笑,拎着酒坛子便欲转身离去,对方却又忙出声说道:“道长命犯天煞,自幼父母早亡,多灾多难,乃克妻克子一生孤苦之相,最终免不了游魂他乡……” 看着容貌枯瘦,清凉的鼻涕挂在了胡须上兀自不知,却神色郑重的秦半仙,林一摇头苦笑起来。别人相面都是捡好听的说,这位倒是反其道行之,什么难听说什么。更何况大清早的便来这么一套说辞,任谁听着亦不会舒坦!算卦当如洪半仙,那才是个会作生意的人啊!他心不在焉地问道:“哦?那你算算我寿元多少,当魂归何处?” “执行而论相,不可不信也!”许是见这个年轻的不以为然,秦半仙有些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又煞有其事地掐动着手指。少顷,他说道:“道长寿元八十有四,当命魂东游。若是还俗,一生克三妻,假子送终……” “你别走啊,让我将话说完。难得有赤金相赠,我总要多说两句才成……”见年轻的道士要走,秦半仙急了,忙跳起来拦住了他,接着说道:“道长奇骨灌顶,眸有重瞳异相,兼有雄姿杰貌,自有天乙贵人相助,当潜龙出渊,而一飞冲天!” ……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八十四章 神游 ?“你也识得重瞳?我不是只能活到八十四吗?”被秦半仙纠缠着,林一随口反问了一句。《》 . “当我半仙是浪得虚名?”秦半仙有些不乐意了,又带着高深莫测的神情说道:“我方才所说,乃是你八十四岁之后的运道。届时,若是你寿有延年,凡事皆有可能啊!” 想了想,林一又摸出一大锭银子塞到秦半仙的手里,说道:“银钱红人眼,莫生出事端来,加之冬日天寒,你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哎呀,多谢道长!”这又是金又是银的,秦半仙一时脑子有些发懵,只得连连道谢。对方却是摆摆手,面带笑容的问道:“从前此处有一个算命的先生,人称洪半仙。不知他可有后人,现今住在何处?” “道长说的,莫非便是秦城的洪仙祖?”秦半仙小心地揣好了银子,随口反问。见这个出手大方的道长愕然,他呵呵笑道:“据传,此处便是洪仙祖发迹之地……” 指着自己看守的那个石墩,带着几分神往,秦半仙接着说道:“当年,洪仙祖便在此处与人相面算命,偶得仙人点化,以神乎其技的医道与符箓之术扬名天下,被我等同道尊称为当家的祖师爷,予以仙祖的尊称。他老人家成名之后,便仙踪难觅……道长别走啊!我话未说完……” 看着那个道士离去的背影,秦半仙意犹未尽地擦了下清鼻涕,禁不住捂紧了衣袍。他脸上忽而现出喜色,心忖,昨夜观禄星闪耀,今日便天降横财,莫非我秦某人如当年的洪仙祖一般时来运转?只是,我的仙人何在…… …… 西城门外的河堤上,那片棚户区比之从前,要大了不少。不过,原来洪半仙家的小院不见了踪影。不远处的码头上忙碌如旧,却是多出一些兵士的身影,使得这个冬日里的寒冷中,多出了异样的陌生。 独自往城郊走去,于无人处扔下了手里的酒坛子,林一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九龙山,车马大院的门前,林一背着手站立着,脸色呈现出追忆的神色。那人,那事,犹在耳畔眼前萦绕着,仿若昨日…… 就在林一失神的时候,一个养马弟子拎着裤子跑了出来,见门口有人,随意打量一眼,说道:“这位师兄好雅兴,莫非来瞧我撒尿……哈哈!”说完,他猥琐而又自得地大笑起来,引得马厩中传来马儿‘恢恢’的响鼻声。 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转身走向了后山。当神识漫过九龙山的几座山峰之时,他的脚步稍稍顿了下,又继续往前走去。 卧龙谷出现在了眼前,轻叹了一声,林一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一片青云自远处的山峰上飞来,未至近前,一个熟悉的嗓音急急响起—— “林一,真的是你……” 青云散去,一个貌美的中年女子出现了面前。话未说尽,惊喜难抑之下,她已是百感交集,泪涌如崩。 来人正是木青儿,只不过,昨日那个骄横刁蛮的小丫头,如今已是中年人的模样,惟有那姣好的面容,还有着过去的几分神态。 看着眼前之人,回想起昨日的一切,林一心生感慨,却又颇感欣慰。他离开大夏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去正阳宗,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身又祸事不断,便舍弃了那个念头。 未料想,旧地重游的林一,还是在九龙山中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深感庆幸,并传音相告。还好,木青儿回来了,还有了练气九层的修为! 察觉到了失态,木青儿止住了泪水,又上下了打量着林一,好似看不够一般。忽而,她双手遮面,很是难为情地说道:“我都老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见人呀……” 娇羞中的木青儿,一如昨日那个女儿家,哪里还像个近百岁的人。她想到了什么,随即惊讶地抬起头来,问道:“你怎会如此年轻……?” 林一摇摇头,说道:“我亦不知……” “你呀!还是那个德行……”不忿的说了一句,木青儿话语一顿,又低下头去,抿唇笑了起来。林一的目光掠过卧龙谷,停留在了一片山坡上,淡淡的笑容没了。 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娇羞顿去,木青儿恢复了常态。她隐去了泪水,轻声说道:“我陪你去看看师姐,如何?” 转而看着气度雍容而风韵犹存的木青儿,林一点了点头,略带歉意地说道:“当日一别,乃情不得已,谁想竟是七十三年过去了……”对方的眼圈又红了起来,扯着他的衣袖示意了下,说道:“你生死不明,我亦是无奈……去师姐那边,慢慢说来……” 当年,木青儿随着天龙派的海船返回后,天龙派得知大夏的木家生出了变故,九龙山十年一次的出海远游,便到此为止。十余年后,太上乔长老与朱长老寿元耗尽,分别道消人亡。之后,二师兄季汤与俞子先闭关数载,终得以踏进武道巅峰。而当年那些伤筋动骨的大小门派,纷纷熄了作乱的心思,埋头休养生息。如此一来,实力强大的天龙派,依旧是一枝独秀,笑傲江湖。 元风寻至太平山的玄元观之后,九龙山便派人来联络示好。有了天下第一大派的鼎力相助,不几年的工夫,仙人顶的玄元观便名声大作,拜师求艺者络绎不绝。令人意外的是,遥远的京城里竟传来了皇帝的旨意,封其为皇家道观。 于是乎,玄元观的风头一时无两,隐隐有了江湖第一的势头,而天龙派乐见其成,并与其结成了兄弟之盟。此事,在当时传为奇谈,大商江湖亦是呈现出一片和睦景象。 风风雨雨中,便是数十年过去了,太多的事不足道哉!待那些相知相熟的人与事渐渐逝去,木青儿成为了九龙山唯一的太上长老。她说,曾用修炼来打发时光。当修为止步不前的时候,她每日都会来这片山谷中…… “这草,枯了又青,青了又黄,师姐已去了二十载……我没人说话,门中的小辈亦不敢与我说话,我便来寻师姐,说大夏的事儿,还有你的一切……” 二人走至那处山坡上,在一座孤坟前停了下来。木青儿说:“天龙派自有墓地,而师姐临终前要葬在此处,虽不知真正的原由,我还是答应了。师姐还说,不要忘了她的玉佩与两颗萤石……” 墓碑上,刻有天龙派长老徐紫萱的字样。 轻轻叹息了一声,林一并未说话。他拿出一坛子酒,轻轻洒下……那个地下山洞内,远处萤石闪动,湖水静谧无声,有佳人孤立水边,宛若一幅画卷,美轮美奂,让人为之动容! ……此时不再有,人去不再留……林一,你会忘记这些吗?那人话语很轻,轻得如梦呓一般:谢谢你!带着我在黑夜中走这一程!此生足矣…… 身旁忽有另一道酒水洒下,使得林一收回思绪,稍显错愕。木青儿的手中多了个小巧的葫芦,以酒作祭后,竟是昂首轻呷一口。 此时的木青儿有着三四十岁的模样,却还是女儿家的腰身,举手抬足之间,自有一番风情。那喝酒的神态有些怪异,倒是与林一有着几分仿佛,颇有淡然出尘的韵味。 “别这么看着我,还不都是跟着你学的。本以为借酒浇愁,谁成想,愁未去,却是成了酒徒一个!”说话间还是有着几分羞涩,木青儿说道:“天下之大,惟有在你与师姐的面前喝酒,可不许笑话我……”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八十五章 梦回 ?感谢书友kk000735的月票强力支持!感谢书友newatson、冥加003的捧场支持! —————— 林一拎着酒坛子坐在坟前。《》 .木青儿跟着坐下后,又说:“你说你长的也不算英俊,真不晓得师姐喜欢你什么……”她又小呷了一口,神色轻松了许多。看其架势,倒还真是个常饮酒的人。 神色稍显尴尬,林一默不作声。木青儿说道:“师姐从未提起过你,我却是早就知晓了她的心思。她说过,喜欢一个人,放在心里便好。无事的时候想一想,一生便过去了……“说着,她眼中有泪水打着转儿。 “你说你既不英俊,又是个臭脾气,为何偏偏有人喜欢你呢……听说兰前辈亦是为你遭了难……这个世上,为何好人不长命,而坏人却是逍遥自在呢?”葫芦空了,木青儿抢过林一的酒坛子,酒水合着泪水,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灌了下去。 “木家被毁,无数的族人被杀……他们身为修士,往日里皆是道貌岸然,可利欲熏心之下,却一个个尽其兽性疯狂……凡俗的江湖人还有所节制,而他们却是凭借着法力修为而肆意妄为,无法无天……”半坛子酒,被木青儿转眼喝了一干二净。她面色酡红,冲着林一说道:“我在大夏的时候想家、想爹娘。而爹娘与师兄弟、师姐他们都去了的时候,我便想那海上的一切,想大夏的一切,想我所遭受的一切,想你被人追杀的情形……” 一生孜孜以求的梦想,突然坍塌的时候,才发觉那不过是一场虚妄。那种绝望与无奈,使人茫然无措。或许,便是木青儿此时的这般情形吧!岁月无情,亦有情。凋零的过后,不变的,是人的本性。 林一又拿出了一坛酒,默默递了过去。木青儿却是倚在了他的肩头,哭出了声。如同个孩子,寻到了久违的倚靠…… 任木青儿在肩头抽泣着,林一独自喝起了酒。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正如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一般!此时的他,一如往日孤独的时候,如此这般喝着酒,听着风,看那流云自眼前飞过…… 哭泣了许久,宣泄了许久,木青儿缓缓抬起头,在林一耳畔轻声说:“多谢了……”她脸上的酒意没了,便是泪痕亦没了,好像什么都未发生过。 “说你的事儿来听听……”木青儿撩起鬓角的乱发,看着亲人一般的眼神,盯着林一。 …… 九龙山的卧龙谷内,徐紫萱的墓前,林一大致道出了自己的遭遇之后,便听木青儿说话。数十年过去了,俨如久别重逢的一对老友。她有着说不完的话,而他就这么一直听着。三天三夜过去,两个人的身边堆满了酒坛子,使得寻来的几位门内长老吓了一跳。 木青儿可是天龙派的祖奶奶,却是陪着一个年轻的道士躲在山谷中喝起了酒,这些个在江湖中名声显赫的长老们,一时没了主张。 被人扰了兴致,木青儿将那几人臭骂了一通,并责令对方一一上前拜见她的师弟。当得知眼前的年轻人乃是玄元观的前任观主,又是太上长老的师弟,这几个位高权重的长老吓傻了眼,忙上前拜见! 看着身边的木青儿的派头以及神情,林一笑着站了起来,摸出几瓶丹药扔了过去,又每人送了一把法器飞剑。这几位长老惊喜过望,又是拜谢了一番,才一个个匆忙离去。 “林一,别怪我占你便宜啊!”说了三天三夜的话,木青儿未见疲态,反而是容光焕发。她转而带有歉意的说道:“本想着陪你在九龙山消遣几日,却是让你在此处陪了我三宿……” 卧龙谷的景致,一如从前。而此情此景,恍如隔世一般。看着那几位天龙派的长老远去,又将目光移到了身边木青儿的身上,林一淡淡一笑,说道:“无妨!此次回来,怕是要呆上一段日子……” “你还要回去?” 知晓了林一的遭遇后,木青儿还以为对方如她一般厌弃了大夏,未料,他还有如此的一说。 “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要回去。或许,一切只是将将开始……”见木青儿稍显失落,林一说道:“将你的葫芦拿来我看看,还有,与我说说玄元观……” 木青儿的紫藤葫芦并非灵物,却是世俗间的难得之物。林一尝试着在其中嵌入了一个小小的芥子阵法,原本手掌大小的葫芦,可以装得下二三十斤酒。 “如今的玄元观可不得了,乃是天下第一道观!详情如何,你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有意卖个关子,木青儿盯着林一的手上不放。她接过葫芦,惊讶道:“你这番手段可是了得啊!” 一个近百岁的人,在他人面前时常显现出女儿家的神态,这是一种亲近之情;亦使得二人重逢时的几分陌生,荡然无存。 “这葫芦难抵阵法之力,勉力而为之,堪堪如此了!”林一又问道:“可知晓我家的情形?” “我虽是多年未曾出山,却知晓你林家乃是豪门啊!现如今的情形不会太差……”说这话,木青儿将葫芦挂在腰间,自感有些不伦不类,又笑了笑将其取了下来,好奇问道:“你的葫芦为何不在?” 自大夏而来,唯恐腰间的葫芦泄露了身份,林一总是将其收了起来。木青儿相问,他的手上出现了那只紫金葫芦。 想当初,见此人拿着葫芦喝酒就生气的。可现如今,偶尔的梦里,都是他喝酒的样子。恍惚之中陷入了追忆,木青儿不禁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点头说道:“嗯!这才是林一的模样!虽说长的不好看,却别有一番风采!” 淡淡翘起了嘴角,林一将葫芦挂在了腰间,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转身来。木青儿的神色中露出不舍,却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一个厌弃仙界的女子,只是为了消磨时光才以修炼度日,竟也有了练气九层的修为。心有所想,林一说道:“你不妨尝试筑基,或许,自有一番乐趣!” “仰仗你与木族叔送的灵石,我修炼才得以持续至今。可若想筑基……痴心妄想罢了!”木青儿黯然摇头,随即又释然说道:“你我还能相见,无憾矣!” 抬手抛过去一个乾坤袋,林一很是随意的说道:“成功与否有何妨?权作一个消遣便是。再者说了,多活几年,不是多喝几年的酒吗!” 话儿说的轻松,却不无开导之意,木青儿的心头颇感欣慰。不过,接过乾坤袋的一霎,她还是惊呼道:“五千块的灵石?” “不够?我还有!” “你还有多少?” “十万块的灵石总有吧!” “你这些年不是逃命去了!” “……” “你是抢人去了!五千块灵石?大商的木家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灵石啊!” “……” 林一苦笑着摇摇头,脚下有白云生成,转而已是扶摇直上云霄。离去之际,他不忘冲着那孤坟投以深深一瞥…… 腾云而去?这又是什么法术?看着天空中已没了人影,木青儿暗暗惊叹,心生神往。暗忖,林一,改日我去寻你…… …… 这是太平镇? 林一并未直飞仙人顶,便是神识亦被弃之不用。他想一人来至太平镇后,一步步走回去,如同当年十三岁的时候。 鳞次栉比的店铺,凌乱而稍显拥挤的街道,使得置身其中的林一有些晕头转向。这分明是太平镇的所在,缘何入眼处会如此的陌生? 穿过了两条街道,依稀中,眼前应是当年的十字街。林一在一街口处看到了太平酒楼的招牌,还有门楣显得破旧的千秋酒坊。暗自唏嘘着,他抬眼往西望去。街道西头的路北,几丈高的旗杆上飘扬的,正是红底金字、黑色火焰鎏边的太平镖旗。 是了,这便是太平镇! 只是镇子多出了几条街道,比之从前大了不少。当初这颇显宽敞的十字街,如今显得有些促狭逼仄,却是更为的热闹了。 立在街口,看着人来人往,却再也见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莫名的孤独油然而生!林一转而抬起头来,冲着初升的旭日闭上了眼。朝晖于刹那间沐浴全身,有一分心念,在真实与虚幻中游走不定……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八十六章 止步 ?一人于熙攘的十字街口,久久伫立。《》 .背着双手的林一,忽而眉梢微动。那一轮朝阳的蓬勃气机,好像与体内的碎丹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牵连,却又使人难以捉摸,无从体会…… “嘿嘿!这位师兄在作甚?莫非是在嗅包子的味道?” 随着一个稍显稚嫩的嗓音响起,忖思中的林一,蓦然睁开了眼。身边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眉目灵动的模样,正歪着脑袋看着他,还不忘伸手指向路边。 “太平酒楼的包子好吃啊!相见便是有缘,我请你吃两个?”小道士说着,又是冲林一嘿嘿一乐,便甩动着袖袍扭头走去。路边,正是太平酒楼的包子铺。 看着这个小道士的身影,林一有些失神,随即便摇摇头,抬步走了过去。 “贾掌柜的,给我来两笼包子,再上两壶茶水!”小道士很是熟稔地招呼了一声,便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张方桌前。掌柜的是个敦厚的中年人,一边忙碌着一边笑道:“原来是小鱼道长,有几日没见了,呵呵!” “嘿嘿!这不是临近冬至了吗!我奉师命前来督办一些采买事宜,总要忙活几日的……这位师兄勿要见外,快请坐。掌柜的为人厚道,茶水不要钱……”小道士虽是故作老成,说起话来难免还带着孩子气。 “莫非是想吃包子了,小鱼道长这才寻个借口溜出山门的吧!”贾掌柜说着笑话,已将包子与茶水放在了桌上,冲着林一点头陪个笑脸,招呼道:“这位道长瞅着面生,呵呵!请坐,尝尝我老贾的包子……” 叫作小鱼的小道士,对掌柜的说笑不以为意。他吞咽了下口水,便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一个包子被其一口吞下去半个,这才颇为惬意地嘿嘿乐着。 冲着掌柜点头示意,林一轻撩起衣摆坐了下来。身边的小道士客气道:“这位师兄尽管吃……我小鱼儿做东,这包子可真是美味……” 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品尝着,林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包子很好吃,皮薄馅香。是不是当年的味道,想不起来了。见小鱼吃得爽快,他将面前的一笼包子推了过去。 “你不饿?那我不客气了……”小鱼道长见林一兀自拿着一只包子在慢慢品尝,他不及多想,继续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林一喝了杯清茶,小鱼的包子吃完了。他站起身来,抚摸着胀鼓鼓的肚子,嘿嘿笑着,便从腰里摸出几枚铜钱在手里扒拉着,嘴里还念叨:“两笼包子的钱,我有……”而掌柜在对面呵呵笑着:“算我老贾请二位道长的……” 林一身上的宝贝不少,还随身带着浒珠岛郑家的一整个库房。有金子,有银子,就是没有铜钱。他看了一眼姓贾的掌柜,站起身来,抬手扔过去一锭金子,转身便走。 “我的天爷!几个包子可不值得这么大的一锭金子,这不是要吓死人……”身后传来贾掌柜的惊呼声,还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与急促的脚步声。林一头也不回,循着街道直往北走。 有了这么一锭金子,贾掌柜从此衣食无忧。路旁的围观者还在啧啧称奇并惊羡不已,而掷金之人已走远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道士。 “我说这位师兄……吃包子本应由我做东,倒是让你破费……还如此的阔绰!让小鱼儿情何以堪……”好不容易抢步到了前面,小鱼急声抱怨着。 捂着肚子疾奔的小鱼儿尚在喘着粗气,林一停下了脚步,禁不住笑了,说道:“改日你再请我便是,还有,你来自哪一处道观?” “如此便好,我小鱼儿总不能作那食言之人!我当然来自玄元观……”小鱼儿恍然道:“莫非你是来我玄元观拜山的?敢问师兄如何称呼呀!” 应了心头的猜测,林一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鱼儿,心中顿感亲近。他点点头,说道:“你唤我林前辈便可,我正是去玄元观……” “哼!想占我便宜不成?”不待林一将话说完,小鱼儿竟是脸色一板,似模似样地背起了双手,颇为不满地说道:“我乃玄元观第二十六代弟子,江湖上没人敢轻瞧我小鱼儿道长。你不过是大我几岁,岂能如此占我便宜?还有,我玄元观乃天下道观之首,前来拜山学艺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你的来意还用多说?随我走便是——!” 抬起了头、挺起了胸,小鱼儿一改方才的模样,煞有其事地迈开了大步。林一稍稍怔了下,目含赞赏之意,轻轻点了头,缓步跟了上去。 真的想不到,玄元观的弟子都已传至二十六代了。从前可是三两间破房子,老少师徒二人,形单影只不说,过的亦是清风伴冷月的日子。而眼下所谓的第一道观又是什么模样,着实令林一生出几分期待来。他强忍着收敛起神识,只想着一步一步走近,慢慢回味,静静的感受……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镇子,原本通往仙人顶的是狭窄弯曲的乡间小道,眼下却是宽阔笔直的大路,来往的行人不少,偶尔还有车马绝尘而去。 未走多远,奈不住性子的小鱼儿,还是转身与林一说起话来。只是,他只顾着自己说的痛快,言语中不无炫耀与卖弄之意。 玄元观的情形不会太差,这是林一从木青儿处获悉的。她有意没说详情,便是想让自己亲眼来看看,或者会多出几分意外之喜。而鱼儿的嘴巴闲不住,三言两语便交了底。 这个天下第一道观的现任观主,为天元子道长,乃是数百弟子的祖师,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小鱼儿亦未见过其真人。观主之下,有长老、有管事、有执事,此外还有内门、外门等等,一个江湖门派应有的,它都有。而江湖门派所没有的,它亦有…… 一路上,林一不说话,眸子里却是多了几分深沉,欣然中,透着几分怅然。鱼儿所说的道观,曾是他想象中的模样。可这一切,与他魂牵梦绕的过去,相差甚远。 …… 二三十里不远,说话间,太平山便到了跟前。看着远处那围着山脚的一片片房屋,以及形同集镇一般的热闹情景,林一还是不免神情微愕。 行至近前,林一不禁慢下了脚步。路两旁的店铺是一家挨着一家,来往的行人服饰各异,不时有身着道袍的弟子昂首穿行其间。而循着街道往前,尽头便是玄元观的山门了。 原本倾斜的山门牌坊,如今是方方正正,四周还多了一些玉石的装饰,显得很气派。‘玄元观’三个大字描了金色,平添了几分贵气。 “来者止步——!” 一声断喝响起,惊动了正在端详着山门的林一。两个身背长剑的年轻道士拦住了去路,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位道友并非我道观中人,请去一旁勘验身份……”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 请分享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八十七章 苍茫 感谢书友明行足的捧场支持! 见林一受阻,鱼儿很是得意的亮出了腰间的一块铁牌,示意道:“嘿嘿,这位……占我便宜的师兄,失陪了!”他走了几步,又不忘回头分说:“等闲人进不了玄元观的,即便是勘验了身份,亦须观中的执事允可后,方能择机上山……” 勘验什么身份?唯一的玄元玉佩已被自己毁在了玄天门,即便是它还在,这些弟子又能识得吗?立在山门之前,林一皱起了眉头。 “闪开——”又一声厉喝声在身后响起,林一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去,见是两辆马车停在不远处,几位道士陪着一位老者及其家眷走了过来。 “此乃镇上的梅大善人,来观中上香的。别挡着道,快闪开!”见林一挡在路口,本应离去的鱼儿又回过头来,好心地提醒道:“据说我玄元观的祖师爷与大善人有救命之恩,老人家可虔诚着呢……” 眼看着这伙人就要来至山门前,而林一兀自站着不走。那两个年轻道士不乐意了,上来便要将挡道的人强行拉开。 “放肆——!”林一低声冷斥了一句,衣袂忽而无风自动。那两个近前的修士好像被人推了一把,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小鱼儿道士无恙,而簇拥老者走过来的一群人不得不停了下来。 “锵——”两位守门的道士竟是抽出背后的长剑,喝道:“竟敢在我山门前撒野!来者报上名来……”见状,那几位陪同大善人的道士亦是挽起了袖子,一个个摩拳擦掌。远处,还有人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跑了过来。 这算什么?我是回家啊!离开的时候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转眼便是七十八年过去了,本想着走一路、看一路,就如同当年的那个小道士,一步步走进山门,登上仙人顶,寻回心中的失落……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念想,亦被这几个小辈给生生扼杀了! 玄元观兴盛了!师父当年的夙愿达成了!可这还是我的玄元观吗? “我是林一……”林一缓缓开口。谁想那两个守门道士不依不饶,继续叱问:“何门何派……”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人影晃动,数十个玄元观弟子跑了过来,竟是将林一团团围在当间。鱼儿不明所以,吓得躲到了一旁。那个梅大善人亦被家人护着退后,却不忘与涌过来的各色人等一道瞅着热闹,还有人讥笑这个陌生的道士不识好歹。想想也是,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天下第一道观啊! 见报上姓名亦不管用,林一忍不住火气了,神识于刹那间漫过整个仙人顶、整个玄元观。庄严气派的道观内香火鼎盛,却无相识的人;后山的那片山坳……几处坟茔前,一片草棚中,一位银须老者正在阖目静坐……其相貌陌生,其身边的那把剑很熟悉…… “天福……?” 那草棚中的老者忽而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随即又叹息了下。谁料那熟悉的话语声再次响起—— “你是天福!” 这不是错觉!老者神色一怔,失声道:“是师父……?” 山门前,林一的脸色缓转,忽而扬声骂道:“天福,还不与我滚出来……”天福是谁?诸多道士面面相觑之下,却兀自堵着山门,严阵以待。 林一被扰乱的心思,莫名的多出了几分欣慰。他背着双手仰望着仙人顶,不再理会这些个小辈。 见这个捣乱的年轻人透着古怪,又难以近身相逼,守门的道士耳语了几声,便有人奔进山门禀报去了。片刻过后,道观的长辈们未至,倒是一位银须老者身形如飞,竟是自后山直奔了过来。 “不会是祖师来了吧!”有人惊呼了一声。 “我曾有幸远远见过一面,可不是祖师他老人家来了……”又一人惊呼起来。 “嘿嘿,想不到能亲眼见到师祖,今儿运气不错!”这是躲在人群后的鱼儿在窃喜。 “……” 那老者转瞬来至山门前,忽而身形一顿,怔怔望着那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神色变幻不定。诸弟子大惊失色,忙向两旁闪避,便要施礼参拜。谁料,这位难得一见的祖师竟是缓缓跪下双膝,老泪纵横,失声道:“弟子天福,叩见师父!” 顿时,四周鸦雀无声。旋即,玄元观诸多弟子,以及围观的众人,再也没人敢傻站着,哗啦一下跪倒一片。山门前,惟有林一独自一人默默伫立着。 “师父……弟子迎您回山……”老者重重磕了一个头,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途径九龙山的时候,从木青儿的话中便猜测到玄元观尚有故人在世,方才尝试传音唤了一下,这银须老者竟真是天福。长吁了下,林一眼圈泛红,缓步走上前去,将已成老者的天福搀了起来,细细端详。对方惊喜难抑,连连说道:“师父的模样没变,便是说话的嗓音亦是啊!这莫不是梦里……” 过去那个十岁的孩子,如今已成了皓首老者,眉目间依稀有着几分熟悉的神色。林一点点头,感慨道:“你却是老了……当着这么多晚辈,莫流泪了!” “还能见到师父,尚能抹几滴眼泪,皆是天福莫大的福缘……”说着,天福察觉到不对,转而问道:“是不是有不让您老人家进门的……” “祖师恕罪,弟子们实在不知这位……”那两个守门弟子膝行几步,便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哼!大胆……”天福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将要发火,却被林一拦住。“陪我走走吧……”丢下一句,他缓步走进山门,迎面正好来了几位中年道士。 天福气得手指哆嗦,想要冲着跪了一地的弟子发火,又怕忤逆了师父。他一甩袍袖便追了过去,那几位中年道士将要见礼,被其劈头盖脸地骂了过去:“见我天元子的师父还不叩拜……”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天福的话音将落,那几人已是忙闪身跪在路边,口称拜见祖师。林一视而不见,只顾往前走着…… 林一与天福走远了,那几个中年道士这才敢爬起来,神色中透着难得的慌乱。山门前的众人亦是纷纷起身,一个个面面相觑,皆是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人群中的鱼儿则是脸色苍白,一脑门子的冷汗,兀自手扶胸口,惊魂未定的模样。心忖,祖师的师父?我竟敢称他师兄!完了,长辈们若是知道了此事,我非脱层皮不可。可他老人家怎会如此年轻?他心里害怕,躲入人群中再也不敢露头。 而那位来道观上香的梅大善人失神过后,竟是连连以手击额,冲着身边的家人叹道:“当年救我梅家的恩人,不就是叫作林一吗?他又是老观主的师父,没错啊!真人当面不相识,罪过呀……” 几位中年道士来到山门前,得知了原委后,免不了对守门弟子痛责一番。不过,这几人惊慌之后,随即又面呈喜色。那年轻人被祖师尊称为师父,自不会有假,定是得道高人归来。若是如此,玄元观上下岂不是福荫多多……只不过,祖师爷的名讳当使弟子们知晓才好! 循着那再也熟悉不过的石阶,林一慢慢往仙人顶上走去。愈往高处走,风愈大。而他,衣袂不起,片尘不惊,整个人沉浸在了追忆中。远处,一片苍茫…… 跟在后面的天福,不敢说话,眼神中尽是感慨与喜悦。师父走的时候,那离去时的一声长啸,犹在耳边……师父回来的时候,还是那般的模样……好像这一切不过是转眼间,使人恍如作了一场梦。尤其是那一声‘天福,与我滚出来’,呵呵,一下子惊醒了梦中人。 只不过,梦醒的时候,已过去了七十八年……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八十八章 尘封 感谢书友agou、草鱼禾川、寂寞就是哥的捧场支持! 仙人顶上,那记忆中的破旧道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数十间气派的大屋,以及那醒目的金字匾额——玄元观。 在天福的示意下,正门大开,数十位道士分列两旁,躬身施礼。林一摆摆手,不作理会,信步走进道观。 大殿内,神龛之上供奉着一尊高大的塑像,神态威严,睥睨万物,令人心生敬意。只是,那塑像的面貌……本欲拈香祭拜的林一,忽而转过身来。天福忙放下拈着银须的手,呵呵一笑,神色不无自得的意味。 还是将香火插进了铜鼎中,林一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玄元观外,那块卧牛石尚在。他走过去,一撩衣袍躺了上去,轻轻闭上了双眼……没有往日的安谧与宁适,身边只有寒风呼啸…… 须臾过后,林一暗叹了一声,起身往山下走去。此时的天福,已有八十八岁的高龄。历经人世的他,不难猜测师父的感受,始终在一旁默默相陪,惟有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欢欣的笑容。 下了仙人顶往山后走,一片雅静的庄园出现在了前方。此处应是老卢叔住的地方,怎么会有了这么一个‘平安道院’?不待林一相问,天福已分说道:“此乃弘安师兄的皇家道院……” 当年,历时两三年的漂泊之后,弘安返回京城,使得弘泰皇帝极为震惊。他奉上几瓶丹药后,不待那个皇帝大哥想出对策,便提出要出家作道士,以求长生之术。 出家好啊!出家修道之人皆是舍弃红尘利禄之辈,更不会再去想什么皇位之争。对于自家兄弟的明悟,弘泰皇帝胸怀大慰,便欲为弘安建造一处道观,以示天恩浩荡。 弘安不干了!在京城守在道观中,与守在笼子里没甚两样。要出家修行,便躲得远远的,去偏僻之地,去远离京城的玄元观。 弘泰皇帝一打听,原来那是个破落的道观,所在极为的荒凉。好地方,正是修心养性之福地啊!看来自家兄弟真心厌弃红尘了,当着力成全之。 如此这般,顺遂心愿的弘安,便带着家眷来到大商的西北荒凉之地安家了。随行还带着皇帝的谕旨,以及大批的金银珠宝。来到仙人顶后,见到了林一的开山大弟子天福,他不愿降尊去喊一个小孩为前辈或者师兄,元风亦不好为难这么个落魄的王爷。于是乎,三人便以师兄弟相称。 元风成为了大师兄,天福变成了小师弟。弘安成为了二师兄后,自知占了便宜,便忙不迭的大兴土木。有了皇帝的谕旨,又有大把的金银,沉寂了太久的仙人顶,再次热闹了起来。 重塑山门,再造祖师金身。祖师是个什么样子,没人知晓。在天福的倡议下,玄元观祖师的模样变得熟悉起来,这也是林一在大殿内略显尴尬的缘故。 假修炼为名,逍遥度世而已。王爷出身的弘安,这位玄元观的二师兄仗着自己有钱,便在后山为自己量身打造了一处平安道院。道院内是亭台楼榭尽有,奇花异草不缺,尽其美轮美奂,成为了当时仙人顶的一处胜景所在。 如今,弘安离世而去,亦算是善终。尚有其后人居住在道院内,无论男女,借以出家人自称,未免没有混淆视听的意思,图的还是自身的一生平安。 通往后山的小径为青石铺就,甚为平坦整洁。师徒二人边走边说,在毗邻平安道院的一小片房舍前又停了下来。一圈浅浅的栅栏前,竖着一块木牌,上面有济世道院四个大字。 见师父不解,天福又说道:“此为研习医道之处……” 当年,师兄弟三人聚首之后不久,玄元观的名声渐渐外传,有洪家父女寻上门来,与吴道子切磋医道之后,续上了香火情,这才有了同门之义。这洪家父女便是洪半仙与闺女荃儿,凭借着林一所传的医道与符箓之术,在秦城闯下了名望。饮水思源,又不甘于奇术失传,洪家便寻根问祖来了。 弘安出了个主意,让吴道子与洪半仙创立一个道院,用来专门研修医道,广济世人。当然,他是有钱人,说话管用,这便有了这个济世道院。 除此之外,临近山门处还有一个武济道院,则是由一些慕名投奔过来的江湖人,及林一那些个好友的后人所建,是专为研修武道的所在。如今,玄元观的内功、剑法、点穴、轻功、拳法,皆为传名天下的绝技。 在此期间,天龙派的诸位长老屡屡登门作客,不无帮衬之意。 七十八年过去了,当初只有师徒二人相依为命的破旧道观,已成为了名符其实的大道观。一观、两门、三院的弟子,加上家眷、杂役等,人口上千,这还不算山脚下集镇上那一两百户的人家。 当年,林一甩手走了,将玄元观扔给了天福父子。如今,道观兴盛如斯,好像与他无关。而这一切的一切,又与他密不可分。究其缘由,一时难以说的清楚…… 脚下的去处一转,二人来至仙人顶的山后。林一仰首望去,虽是树叶凋零,而那密匝的树枝依旧,却是遮不住那株老树的身影。没了生机的树干,黝黑而硬实。 “师父!莫非那老树有名堂?”天福稍显惊讶,不知师父盯着一株枯死的树干在看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你察觉这树的与众不同吗?”林一问了一句,见天福摇摇头,他又问道:“还有,那树后的情形,你可曾留意过?” “经此处来来回回数十年,倒是从未留意过头顶上的情形……咦!那树干的后面有个山洞!”天福退后几步,终于发现了蹊跷,随即又带着几分愧意说道:“实乃一叶障目,若非师父提醒……” “一叶障目,谁人不是如此?”林一看着后退几步的天福,摇头说道:“正是你那后退的几步,才使得一切有了回旋之机,再抬眼望去,一切自有不同。”说到此处,他忽而恍悟般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若有所思。 两位祖师出行,弟子们早已回避,前后没半个人影。林一伸手一点,一道剑光倏然而去,转瞬斩断了一截紫晶果树的树枝。剑光消失,树枝跌落之际,被他虚空抓了过来,拿在手中打量。 这一截三尺长的树木,入手的分量不轻,极为的坚硬,非凡物可比,不知能派上什么用处。林一琢磨手里东西的时候,一旁的天福瞪大了眼睛,禁不住呵呵乐了起来。 树枝在手上凭空没了,林一转而看向天福。对方忙躬身说道:“呵呵!师父的手段通玄,定是仙道有成啊!天福岂能不高兴……” “何谈有成?随我来……”林一伸手带起天福,身形一动便来至那处山洞里,不待对方错愕,他说道:“此处为玄元真人的道消之地……” 天福不敢怠慢,忙跪下冲着无人的山洞磕了几个头。 “改日我会在此处布下阵法,留作你等闭关静修之用……”在山洞内,林一将玄元真人的来由大致说了下,又道明了自己修士的身份。只是,那真实的一切,还是让它与岁月一起尘封了吧! 师徒二人来至山后几里远处,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刻有‘禁地’两个大字……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八十九章 心愿 感谢comn、丫丫好人的捧场支持! —————————— 在那块刻有‘禁地’两个大字的石头前,师徒二人停下了脚步。-天福说,此乃道观禁地,非观主与几位长老不得入内。林一点点头,神色凝重起来。 水潭边,山坳,一间草棚,几处坟茔。四周蒿草随风吹动,平添几分寒怆之意。 玄元祖师之墓、青云子之墓、弘安之墓,还有元风之墓! 径自走至师父青云子的墓前,林一缓缓跪了下去,低呼道:“师父,小一来看你了……”最后一个头磕在地,他久久没有起身,任泪水夺眶而出…… 坚忍了数十年的林一,于这一刻放松了下来。他有太多的委屈无人诉说,他有太多的痛苦只能强自忍耐,他多想有人分享那过往的一切…… 天福跪在身后,见师父肩头耸动着尽其悲戚的模样,他的老泪流了出来,张了张口,又咽下了劝慰的话语,只能暗叹了一声。 一炷香过后,林一直起了身子,神色中多了几分莫名的轻松。他又冲着玄元祖师的坟头磕了几个头,转而起身时,亦是恢复了常态。 解下了腰间的葫芦,在坟前洒下一圈清酒。林一走至弘安的坟前,拍了拍墓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在元风的坟前坐了下来,问道:“元风是何时离世的?” 在山门的时候,于神识中,林一便见到了元风的墓碑,颇感遗憾。 “元师兄辞世已过二十年,依着他的修为,本不该……”天福守着师父说起话来。 这数十年间,北疆屡屡有外族人犯边,加之草原的部落向来不服管教,大商的边疆一片混乱。弘泰皇帝自然不肯罢休,便兴兵讨伐,却是屡战屡败。不得已,朝廷招兵买马,更是召集江湖豪杰一同抵御外敌。且不说用意如何,谕旨传到了名声渐起的玄元观,元风便察觉到了不对头。 在草原见识过兵马的对阵厮杀,江湖高手根本派不用场,元风情知这是朝廷的一石二鸟之计,却亦是无奈。而弘安怕了,以为这是皇帝大哥针对他的一个计谋,只能央求元风代道观出一份力,以免给人挟私自重、背叛朝廷的口实。 有所得,定要有所失。玄元观从朝廷的手中得到不少的好处,这便是到了要反哺的时候了! 边疆鏖战十年间,无数的江湖人血洒疆场。大商的危情得以缓解,诸多江湖门派顺从了,元风亦带着一身的伤痛回来了。 玄元观于国有功,使得弘安真正放下心来。而元风的积年伤痛却是难以治愈,七十多岁的时候,阖然长辞…… 见师父神色黯然,天福话语一转,说道:“我师姑若是知道您回来了,指不定会欢喜成啥样!” 一怔,林一问道:“你师姑?” “呵呵!是翠儿师姑啊!她于您走后的不几年,便寻至玄元观,可没少欺负我……如今是岁数大了,走动亦少了……”天福说道。 翠儿有着先天的修为,筋骨气脉迥异于常人。只要没有意外,她定在人世。见到天福的时候,林一便如此以为,如今得以亲口证实,他郁郁的胸怀为之畅快了许多。 起身四下打量,玄元观变了不少,惟有眼前的这片地方还是走时的老样子。见银须银发的天福在身旁恭恭敬敬地站着,林一轻吁了下,问道:“尚不知吴道长陵寝所在……”对方答道:“家父一生研习医道,博得些名声,辞世后,被家族迎回故里安葬……” “大善!”林一肯定地点点头,转而走向草棚中,盘膝坐了下来。他抬手取下那把青云剑,长剑出鞘,寒光闪动,锋利依旧。 “师父,这把宝剑可是玄元观的镇观之宝,亦是观主的信物,当初元风师兄要赏鉴一番,我都不让的……”天福在一旁笑道。 长剑归鞘,林一亦是温和地笑了,说道:“此次,我会为玄元观留下一把真正的镇观之宝……” “师父还要离去……”天福的神色中透着不情愿。林一沉吟了下,说道:“总有一些事情,须亲手了结才好……不过,我会多呆一段时日,或许,三五年亦说不定……” “师父,弟子有一事相求……”天福一惊一喜之后,忙恳求道:“弟子寿元无多,只想临终前随伺师父左右,望师父成全……”说着,他竟是跪了下来,颇有不答应便不起来的架势。 想了想,林一问道:“你若是不在道观……”他话未说完,天福暗松了口气,说道:“师父放心,您的那些徒子徒孙都成人了……” “师父,弟子们有事禀报……”远处又有人在高声喊着师父,天福不予理会,只是跪在地盯着林一。 “起来……”林一拂动袍袖,天福不得不站起身来。他拱拱手退后一步,随即转过身去,颇为恼怒地斥道:“都与我滚进来……” 天福见林一有些意动,正想着多哀求两声说不定便能如愿,谁料想有人打岔。他眼睛瞪起,威严顿生,使得跑进来的七个道士吓得忙放慢脚步,远远的便躬身行礼,口称,拜见师父!拜见师叔! 这七人皆为六、七十岁的老者,在天福的面前跟个孩子似的,大气亦不敢出一下。可有人不领情,气得竟是直跺脚,张口骂道:“兔崽子们,你等师祖在此,还不叩拜……” 天福骂完了,又恐失礼,忙转身带着羞愧的神色说道:“师父,这五个是我不成器的弟子,那两个是元风师兄的弟子,都是些个驽钝之人,您老人家莫要见怪……” 这七位亦是一大把子年纪的人,被天福如此的数落,浑不在意,而是齐齐望向了草棚子。 有弟子禀报,说是玄元观的祖师回山了,更是由老观主天元子道长,亲身于山门前跪迎。此事已传遍了仙人顶,道观的七大长老哪里还能坐得住,有两个正在闭关的亦被惊动了,忙凑至一起赶来求见,好以辨真伪。 草棚子里,端坐着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发披肩,却是留着一个怪异的道髻,面插着一只莹白的龙簪,腰下更是拴着一个酒葫芦,整个人显得飘逸而不羁。其双眉如刀,眸光淡远,神色中带着莫名的笑意,正打量着不知所措的众人。 “呵呵,让禁地之外的那人进来!他不是托你等带话来着……”林一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七人应为玄元观的中坚,皆是位高权重之人,即便是有心下拜,还是心存疑虑。说不定,还会质疑他林一的来历呢! 不过,天福威望甚重,这些老者还是乖乖跪下来。只是,心头尚有疑虑。师祖怎会如此的年轻? “道亨,你聋了不成,未听到师祖的吩咐吗?”天福又是怒喝了一声,一个须发半百的老者忙又爬起来扭头离去,不一会儿,便领进来另一位老者,正是山门前的那位梅大善人。 “我乃太平镇梅家酒楼的梅善,幼时曾得道长相救……”老者拱手一礼,话未说完,便听有人问道:“梅中文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你便是那襁褓中的小儿?” 一问一答之后,坚信了心头的猜测,老者惊喜道:“家父有言,救命之恩不敢忘!玄元观香数十载,风雨无阻,只为略表寸心。今日得以面谢道长,无憾矣!”说着,他跪地叩谢。 当年林一离家之后,途中救下太平酒楼的梅中文夫妇及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而这位老者便是那个婴孩无疑,其年年香供奉,便是感念自己的救命之恩!未想到,梅家竟是知恩、感恩、重恩之人。 看着梅善叩拜、起身,林一并未相阻,任其还了一个心愿。他抬手轻抛,说道:“这有几粒延年益寿的丹药送你,地冻天寒,还是早些回家去!” 一个玉瓶缓缓飞至面前,竟是悬而不坠。惊奇之下,梅善忙伸出双手接过,称谢不已,这才告辞离去。 “你等亦退去!”看着跪在地的七位老道士,林一轻声说道。对方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方才梅大善人所说应是不假,而那玉瓶的情景更是令人骇然。莫不是说,眼前的这位年轻祖师,已修成了不老术? "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 第四百九十章 沧桑 感谢友淡然1102、rayray1111的捧场支持! —————— 弟子们懵懂无状的样子,使得天福感到脸上无光。他骂道:“你等枉活了数十年啊!师祖在上,你等只会傻傻跪着,我天元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上前一步,天福直挺挺跪下,恨声说道:“师父,都是弟子教徒无方!请您老人家责罚!”他这么一跪,吓得那七人连忙叩头不止,口称师祖恕罪。 淡淡笑了下,林一说道:“我离开玄元观已是七十八年,物是人非,在所难免,何罪之有?起来说话!” 天福起身,那七个老者却是不敢,叫作道亨的说道:“初见师祖面善,竟是与我道观中神像仿佛,弟子们一时惶恐,难免有失礼之处,还请师祖重重责罚!”他挺会说话,顿时有了附和声。 “请师祖责罚!”余者皆磕头在地,齐声告罪。天福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哼了一声,却是将眼光留意着师父的神情。 这是为了山门前一事,徒弟借机让他这个师父出气呢!林一看了一眼天福,摇了摇头。他随手一甩袍袖,一阵劲风平地而起,顿时卷起了七位老者腾空而起,又缓缓落下。诸人惊慌站定,再不敢怠慢,忙拜道:“多谢师祖手下留情!” 这七人都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其中三人已是先天高手,比起当年的真元子与卞振铎来,亦不遑多让。玄元观有这些人支撑门面,当得天下第一道观的名头! “天福,你且随我几日……”林一话音未落,天福已是露出了笑容。 …… 有天福相伴,林一在仙人顶后的草棚子里住了下来,师徒俩难免有些话要说。他耗去了几日的工夫,炼制了一些玉佩,有防身的,有蕴含法术的,还有留作阵法之用的。 有关阵法之道,林一没少琢磨,只是一直忙于修炼,无暇练手罢了。而山后的这片山坳,有潭、有水,是一处静修之地,还是师门们的陵寝所在,于是,他便要将其打造成为一处真正的禁地。 见师父一会儿蹙眉深思,一会儿掐指推衍,一会儿又四下打量着地形地势,天福跟在一旁不明所以,却乐呵呵的不出声,尽其一个弟子的本分。 此处,乃是从其林一为师父守灵的地方,不过数十丈的方圆。他又忙活了两日,在四周埋下了七十二块玉佩与两百多块的灵石,这才立于草棚出,打出了一个手诀—— “嗡——”的一声鸣响,一片云雾顿时将数十丈内笼罩了起来。 天福讶然失声道:“师父,这莫非是阵法……” “呵呵!小作尝试而已……”笑着说了一句,林一掐动指诀,云雾顿消。见天福连连点头的模样,他分说道:“有此阵法,可保玄元观无恙……” 一个小小的阵法竟可以守护偌大的玄元观?这绝非江湖术士的奇门遁甲,师父布下的乃是仙家阵法?天福惊奇之时,林一接着说道:“这两片玉佩内嵌有阵法的手诀,持有者,可开阖阵法。你且收好了!” 双手接过玉佩,天福还有些将信将疑。见师父点头示意,他随手临空轻挥了一下,方才逝去的云雾乍然而起,随之换了片玉佩再次挥动,四周又变作了原来的模样。 “咦!果然神奇呀……”天福惊叹了一声,林一则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是一处东拼西凑的阵法,借地煞之数,以玉佩与灵石为基,行防护之实,兼有隐、杀之能。若是遇到筑基修士,怕是不堪一击。可大商境内,罕见修士的踪迹,凭借此阵,数百年之内,玄元观无忧矣! “此仙阵可有名字……?”天福小心收好了玉佩。林一随口答道:“此乃青云阵法!” 林一又在那处峭壁上的山洞内,布下一个小的聚灵阵,并在洞口设下了可由玉佩开启的简单禁制,为道观中的高手闭关之用。灵气对于凡俗人无用,对于修炼内功的江湖人来说,或有裨益。 五日后,一直守在禁地外边不敢离去的那七位长老,终得以师祖的召见,忙带着惴惴的心思来至草棚前,将要跪拜之际,却听那位年轻的师祖说话了—— “敬于心,而不在于礼!你等皆是修道之人,更无须拘礼。”林一立于草棚前,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说道:“元青乃元风的师兄,亦是你等的师伯,他临终前想叶落归根,我便将其衣物带了回来……元风的弟子是谁,站出来……” 两个面容及神情皆有几分相仿的老道士,上双双前一步,口称于之、于乐见过师祖。 林一点了点头,说道:“于之、于乐,你二人为元青立一个衣冠冢!亦是了却他的遗愿……”二人神情郑重,忙冲着那包裹中叩拜,这才起身领命。 “每人一把法器,一瓶固本培元的丹药,还有,每人一片防身玉佩,算是我这个师祖的见面礼……”林一袍袖轻拂,每人的面前多出了这三样东西。不待对方拜谢,他又自言自语道:“此处是玄元观,而我的家却不在了……” 在场的诸人不懂林一话中的含义,天福心思一动,恍然说道:“弟子当追随左右……” 徒弟虽是银须银的模样,却带有当年孩童时的一分执拗,使人生出一种熟悉的亲近来。想了想,林一轻轻点了点头。天福面生喜色,转而又眼睛一瞪,冲着那七位长老吩咐道:“好生看护山门,我随师祖云游去也!”不理弟子们的惊诧,他将草棚中的青云剑拿在手中,老当益壮的架势,扬声问道:“师父,你我何时动身?” 这才是那个天福呀!林一微微翘起嘴角,示以赞许之意!他抬手指去,一道银光霍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竟是一把光华流转的飞剑,静静悬于离地三尺处,透着令人心悸的威势。 林一抓起天福便踏上了飞剑,一道银虹拔地而去。下面传来的惊呼声中,有人高喊—— 哎呀!师祖!师父!莫忘了冬至祭祖…… …… 林一带着天福在天上徐徐飞行,即便如此,未至一刻,小天坳还是出现在了前方。 “呵呵!弟子有幸跟着师父在天上飞了一回,此生无憾矣!”天福没了适才的惊慌,尽情感受着飞翔的快意!他指着下面的一处山谷说道:“师父,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剑虹倏然淡去,村口的那处老树前,多了一老一小两个道士。 方才,可是御剑飞行啊!我师父乃是真正的仙人!暗自感叹着,天福回过神来,颇为振奋地说道:“师父,随我来,且看看师姑会有怎样的一番惊喜!哈哈!”其一身的青色道袍,银须飘飘,手里拿着把长剑,仙风道骨的模样,却是失了几分往日的沉稳,多了几分欣喜难禁的神情。他在头前带路,林一在后面缓步缀行。 从前那个破落的小山村没了,入眼处是一大片的庄院。路旁来往的山民衣着整齐,行走间,能看出大都是练过拳脚的人。走了几步,林一回过头来,再次看了一眼那老树。光秃秃的树干虬曲错节,尽是岁月的沧桑…… 百度搜索阅读最新最全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