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每天都很病娇的娘娘》 第1章 喀嚓一声穿越鸟 李梅看着雕花铜镜中的倒影。 不得不很谦虚的承认:自己真是个火祸国殃民的小妖精,看看这水汪汪地双眼,看看这樱桃般的小嘴,看看这雪白的皮肤,若在面带轻愁的叹息一声,完全就是现实版的林黛玉啊! 自己原先的脸蛋虽也是不差,可跟眼下的这幅皮囊比起来,那可真是仙子与凡女的差别啊! 问:不用整容就能够脱胎换骨变成绝代美女的方法是什么? 答:那就是穿越。 没错,李梅就是个穿过来的西贝货。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您该去正院那边了!”过来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女,叫绿琴的。 “这个发型不好看,太老气,你给我重新换一个。”李梅没接她这话茬,反而懒洋洋地如此说道。 女子梳发髻最废时间,今儿又是家宴,福晋现在肯定已经在正院那边等着了。主子特别去迟,怕是会惹福晋不高兴地。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不过绿琴嘴上还是十分痛快地说道:“那奴婢给主子梳个两把头如何,插上今年宫里最新送来的绢花,清清雅雅的,一定好看。” “成,就那么吧!” 随口应付了绿琴。李梅的精神又开始溜号起来。 对于自己是怎么穿过来的事情,李每其实并不是十分清楚,她只记得当天是和李雷那个倒霉催得东西在一起的,两人吃了点饭又喝了不少酒,然后再一清醒,李梅就来到了二百多年前。 没错,她居然十分神奇的来到了清朝,并且还成为了一位皇子的妾侍,这位皇子叫胤禛,而她叫年若兰。 绿琴手脚麻利的刚给她梳完头,门口就有个太监欢天喜地的跑过来,对年若兰(下文统称)道:“禀侧福晋,贝勒爷往这边来了。” 来了就来了,兴奋个什么劲儿。 年若兰没好气的翻了个小白眼儿,施施然地拿起只精致的花钗子□□到了自己的发间。 “你今日的气色看上去到是好了不少!”门口处传来男子的低沉的声音。 只见走过来的是一位年约三十上下,穿着身子赭褐色长袍和灰绒鼠马甲,腰部接着金黄的玉带的男子,他五官偏冷,嘴角微微垂着,给人一种不怒而威十分不好亲近的感觉。 这位就是年若兰如今的金主,皇四子胤禛了。 年若兰转过身,轻轻柔柔地说道:“妾身给四爷请安了!” “既是请安,为何不行礼?你就是坐着给爷请的吗?”胤禛挑着眉头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年若兰。 “人家只是看见四爷来了,心理太过惊喜,高兴的软了腿而已,四爷可不要生人家的气哦!”年若拦轻轻嘟起自己樱红粉嫩地小嘴儿,十分爱娇地说道。 胤禛果然没有生气,脸上反而流露出一丝丝无奈的笑容,似乎在感叹着,果然是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年若兰仪态万千的站起了身,走到胤禛身前十分自然的抬起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有些调皮地说道:“就知道四爷最疼兰儿了!” 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过来接她的。 “你还知道好歹啊!”胤禛摇了摇头,轻瞪了她一眼:“以后不许在这样了!” “嗯!”年若兰秀丽的小脸一红,露出个羞涩的笑容。 那十分纯真爱娇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讨厌,胤禛心底那本来还有一丝丝的不快,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正院内。 乌拉那拉氏,李氏,宋氏,还有张氏,赵氏等人分了两桌坐下,彼此间是笑语嫣嫣,气氛十分的热闹。特别是李氏她是个十分热辣的美人儿,穿着身暗红色的金丝驺花绣五彩丹蝶儿连裳旗袍,浑身珠翠围绕,她又正处在一个女人最成熟的年龄,所以整个人都显得特别艳丽,也特别的招人眼球。此时她的身边左右正坐在两个孩子,左边的是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姑娘,长相秀气,神情有些腼腆的样子。右边的则是一位四五岁大小的小男孩,梳着条小鼠辫儿,人也有点瘦看起来恹恹地不太有精神。此时李氏正满脸笑意的说着什么,张氏几个也特别的捧场,众人开心和气的简直就像是一家人。 当然,从某些方面来说,丈夫都是一个男人的她们,也的确算是一家人了。 “贝勒爷到———年侧福晋到————” 众人停了正热闹的话头,齐齐站起身对着门口行礼,果不见一会儿功夫,胤禛与年若兰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但见那男子坚毅刚猛,浑身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而身后的那个女子则是另一个极端,真是冰做肌,雪做肤,五官柔美似精灵,一双纤眉似蹙非蹙,一张朱唇不点而红,正是个响当当的绝代美人儿,还是病西子的那一款。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看起来真是和谐极了,当然也是刺目极了。 “妾身给爷请按,爷万福金安。”众人齐声拜道。 “今儿家宴,无需多礼,都起来吧!”胤禛挥了一下手,淡淡地说道。 “妾身见过福晋,福晋吉祥。”年若兰低眉顺眼,十分乖巧的给乌拉那拉氏行个礼。 “年妹妹身子刚好,快起来吧!”乌兰阿拉氏端庄而又不失亲切的笑了笑。 年若兰站起后,又主动与李氏行了个半礼叫了声:“李姐姐!” 李氏与她一样是侧福晋,又比她年长,年若兰自然是要叫姐姐的。 “年妹妹的病可是好了?真是谢天谢地,要我说你这身子骨可真是不太强,每个月的都得病上七八日,真叫人好生担心,我那正好有一副调理身体的养身方,十分管用一会儿就让人给你送去!”李氏同样十分热情得说道。 “那就多谢李姐姐了。”年若兰微微一笑。 与李氏见完了礼,宋氏,张氏等人也过来与年若兰见礼,宋氏是格格的份位,严格来说她是胤禛第一个正式的女人,曾经有过一个小格格,不过出生后没多久就夭亡了,后来听说也怀过一次身孕,不过孩子也没有生下来流产掉了。至于张氏,孙氏,吴氏,王氏,赵氏等人都是侍妾的身份,与胤禛的宠爱也较为稀少,所以是府里最没有地位的一群人。众姐妹和和气气地行了礼,正式坐了下来。这座位也是有着排序的,因为是圆桌的关系,不用说乌拉那拉氏肯定坐在胤禛的左手边,而往年李氏是坐在胤禛的右手边的,不过今年形式却发生了变化,年若兰当仁不让的来了个取而代之。 李氏脸色瞬间就有些不好,年若兰目光平静,唇角带笑,完全当作没有看到。 见了这一幕,顶上的乌拉那拉氏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李氏性子张杨又仗着生了府里唯二的两个孩子便处处与她争锋,乌拉那拉氏早就在心理恨上了她,如今府里面又来了个更加年轻美丽的年若兰,正好可以当刀子,压一压李氏的气焰。 李氏带着恼恨的看了眼年若兰,随即目光一转,对着身边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布宜哈,弘盼,你们两个不总嚷嚷想阿妈了吗,如今阿玛在这,还不过来磕头给阿玛拜年。” 此话一落,胤禛的目光果然落到了两个孩子身上,大格格布宜哈领着弟弟十分乖巧的走到了胤禛身前,磕头行了礼。胤禛的目光立即软化了下来,似是知道大格格胆小,所以连声音也是格外的轻柔了些,满屋子女人带着浓浓的醋味看着眼前的一幕,心理面又酸涩,不约而同的想着若是自己也有个一儿半女那该多好,便是乌拉那拉氏也是脸色一黯,想起了自己那早逝的弘晖。年若兰倒是表现的十分淡定,她觉得这两孩子确实是挺可爱的,特别是大格格,小姑娘清清秀秀乖乖巧巧的,可比她亲娘招人喜欢多了。 等四贝勒爷终于关怀完自家孩子后,这场家宴终于可以开始了。 照例的,胤禛不咸不淡的讲了几句话,乌拉那拉氏当先敬酒,众人同举杯,年若兰轻抿了口杯中酒水,觉得这味太淡了些,不如二锅头有劲儿。 食过半晌,胤禛停了筷子。 众人也跟着停了筷子。 李氏的手在桌子下面悄悄地推了推儿子。 弘盼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到了胤禛身边,抱着他的大腿亲亲热热地说道:“阿玛,孩儿最近新学会写了一些字,你去看看我写的好不好吧!” 胤禛抬起头摸了摸他的小鼠辫,脸色虽然严肃,不过还是欣然地点了点头。 孩子热爱学习,他这个当爹的总是高兴的。 李氏见他点头,脸色瞬间笑颜如花,她十分骄傲的抬起脑袋巡视了一圈,特别是在看向年若兰时,还得意的挑了挑眉头。 年若兰对她友好一笑。 今儿初一,胤禛重规矩,肯定会宿在福晋那,李氏是在截福晋的和,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李氏领着两个孩子乐滋滋地跟着胤禛走了。 留下的众人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吃了,乌拉那拉氏当先就表示散了吧! 绿琴给年若兰细细地系上披风,她家主子身体娇弱,得格外小心呢! 第2章 年羹尧 前日,胤禛领着乌拉那拉氏还有李氏和弘盼去皇宫里面参加宫宴,年若兰身体有恙,没去,自己在床上睡了一天,并且晚上吃了十个大水饺,猪肉葱花馅的。 昨日,四贝勒府召开家宴,年若兰出席,混了个半饱回来。 今日,因为胤禛的兄弟十分多,这个阿哥那个阿哥的,于是弟弟开始给哥哥拜年,总之这种你来我往的拜年盛况一直持续到了整个正月的结束。 正在喝着红糖稀饭的年若兰表示,幸亏四阿哥有点家底,否则的话怕是随礼的份子就能压垮他,当然,你问年若兰是怎么知道胤禛有“小金库”的,年若兰表示:她哥说的呗! “看看,这方美玉颜色氏多么的绿,成色氏那么的纯,大小正好够给你做一套首饰的了,你自己选个喜欢的样式,让京城里手艺最好的工匠十分来雕,出来的东西一定好看!”此时坐在年若兰身边翘着二郎腿侃侃而谈的就是年若兰的哥哥年羹尧。 正月十六,他来给胤禛拜年,顺便过来看看他的宝贝妹妹。 按理来说,芯子里面已经变换了的人是很心虚,很害怕与原身家人相见的,万一要是被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儿,那岂不是彻底玩完。不过年若兰的情景却又有所不同,概因为这换了芯子的不单只是她一个,年羹尧跟她一样,也是个穿过的西贝货,两个人本来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不仅一起倒霉的穿了,穿了后还又成了亲兄妹,不得不说,这真的是非常非常有缘分,用年若兰的话就是,简直是滴着黑血的孽缘啊! 很少有不喜欢珠宝的女人,年若兰也不例外。 在摸了美玉,抚了珍珠,蹭了蹭玛瑙,顺便把年羹尧递过来的两千两银票塞进袖子后,年若兰柔柔弱弱地说了句:“来人啊——” 绿琴还有司棋几个立刻走了过来。 “把哥哥带过来的这些东西收好,还有送盏碧螺春过来。”感情人家来了这么长时间,年若兰连水都没给喝呢。 自己主子与二爷虽是亲兄妹,不过近段时间却似是格外的要好,主子对二爷简直可以说的上是各种拿腔拿调了,偏二爷也吃她这套,兄妹两人的感情真是好的没边了。 茶水送上来了后,年若兰挥退了屋子里的人。 看起来是有什么私密的话要单独与他说了。 “这玩意儿喝起来就跟草根子似的,忒没味儿!”年羹尧露出十分嫌弃地表情。 “牛嚼牡丹。”年若兰同样十分娇弱的白了他一眼。 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年羹尧立刻打了个冷颤,虽然明知道这个身体里的是自己那个性格彪悍的妹子,可是这换了一层皮的作用太明显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好不好。 “你可真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呢!” “真的很嫩吗?呵呵&青春真是好啊!”年若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笑的特别特别娇羞。 年羹尧脸色一僵,露出了个吃翔的表情,深深地为对方的厚脸皮而叹服了。 “说正经的,你今儿送这么多礼过来,看来你那跑船的生意做的还挺红火的!”现在清朝还没到闭关锁国的时候,与海外诸国也有往来,商人逐利常有大船出洋贩卖中国特有的茶砖,丝绸,瓷器等物,以获得暴利。年羹尧就是搭上了这条路,入了股份,不过半年时间,却是获利极多。 “哈哈,还行,还行,勉强养家糊口而已!”年羹尧脸上有自得之色,口中却装模作样的谦虚道。 年若兰见不惯他这样,不由立即开口打击道:“果然是狗改不了□□,老天爷就是给了你这么一个英俊潇洒,学识渊博的壳子,你能走的也不过是这种歪门邪道。” 这里要正式说明一下,年羹尧同志在没穿之前,混过。黑,可以说是专门走歪门邪道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我肚子里的这点墨水,若叫我和原主一样,天天在那个什么劳资翰林院里面呆着,不是把我憋死,就是得被人发现我是个西北货。” 话说他们兄妹两穿的时机各有好坏。哥哥穿过来的时候,人家原主已经是得了进士的身份,在翰林院里做着检修,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他穿过来后,直接捡了这个便宜,否则的话凭自己的本事,累死他也考不上什么进士啊!而年若兰穿过来时,是在她成为胤禛侧福晋的第三天,若是再早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她就不用嫁给胤禛,而是嫁个与自己家身份相当的,稳稳当当做个正房夫人,对于这点年若兰心理其实是比较遗憾的。 前一世,她曾经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出卖过自己,成为了别人眼中不齿的存在,虽然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不过若是能够再来一世………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是于事无补的。 收拾好心情,年若兰道:“你不是已经召了几个谋士在身边了吗?还有,我知道你也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的,平时多练习一下写字,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人看出太大的破绽。” “我知道!”年羹尧点点头,叹息一声道:“我觉得吧,这年羹尧与年若兰许就是咱两的上辈子呢!” 年若兰其实心理也用这种想法,要不然这无缘无故的,自己兄妹怎么就跑到这么个鬼地方,上了他们的身呢? “好了,言归正传。那远洋的生意终究不能长做,风险太大,现在的航海技术可不像咱们那个时候,一个大浪头打过来,保不齐就得全军覆没,你见好就收吧!” 年羹尧心想:这远洋的生意可是也有四爷一份的,想要脱手,也得看看四爷的想法。这个话头在心理转过,嘴上却嗯了一声。 “你让我给你寻的很妥帖的妇科大夫我给你寻着了,另外还有个专擅调理膳食的娘子。” 年若兰如今这身子美则美已,不过却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天气冷了热了,心情郁了闷了,都会让她发烧脑热,属于体质虚弱,特别特别病娇的那种。 “嗯,你明儿就让这两人过来,厨娘就留在我身边,至于那大夫你在京城里给他安顿好了,我以后会得常麻烦人家呢!”譬如说月经不调,譬如说怎样避孕。 年若兰觉得在自己没有把身体调理到一定时候,是绝对不能要孩子的。 兄妹两个叨叨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有人禀告说,胤禛要留年羹尧在正堂用膳。 “照顾好自个!”年羹尧抬起手,拧了下自己妹子的小美脸蛋。 “废话!”年若兰一个白眼儿飞过去,特别特别病娇的哼了一声。 晚上的时候,绿琴过来禀告说,已经把年大人带过来的各种货物,登记造册了。 “把那匣子南海珍珠给福晋送去。”年若兰靠在床上,手里端着碗滚烫烫的猫耳朵,慢条斯理地说道:“李侧福晋,宋格格那,也挑些礼物送去,!哦,我还记得还有一个金封的琉璃玉项圈,挺漂亮的,小姑娘带着最好看,拿给大格格吧!” “什么项圈?”突地一道男子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 年若兰抬头望去,果不就见着了正掀门帘子往里进的胤禛。 “哥哥带了些东西给我,我便从中挑了几样,想要送给福晋,还有李姐姐她们……兰儿给爷请安,爷吉祥……”年若兰站在男人身前俯身而礼。离着近了,能闻到他身上那些似有似无的酒气,年羹尧那混蛋最能给人灌酒,嗯,看来胤禛也没逃了他的魔掌。 “快起来!”胤禛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带笑的亲手扶起了她。 年若兰皱了皱自个的小鼻子。 “还不去给爷拿解救汤来,还有,热水也端过来……” “兰儿是嫌爷身上有酒气?” 胤禛今儿大约也是喝高了,伸出手猛然把身前立着的小女子死搂在怀里。 一身酒气……好臭………… 年若兰觉得自己要被熏晕过去了。 “呜呜,快放开我……”她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米有办法,谁让她整个脑袋都被男人按在怀里,连呼吸都困难的。 胤禛听了不但没有放开,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人是不常笑的。 更不用说是这样开怀的笑了。 由此也可以看的出来,年羹尧灌酒什么的,果然必须十分的给力。 绿琴司棋两个同时对视一样,抿嘴一乐,同时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当然,年若兰要的那些东西什么地也没有必要送过来,因为她很快就没有什么精力,嫌这嫌那得了,红撒杖内,男人的粗喘声和女人娇嫩的呻。吟声渐渐响起。 红烛摇曳,一室春光旖旎。 第3章 弘盼逝 没过三天,年羹尧给她寻的那两人果然主动登门了。那厨娘姓彭,是南方人,寡妇,没有孩子,自己煲的一手好烫。年若兰对她非常满意,于是彭厨娘顺利进入到四贝勒府,留在了年若兰的小厨房中。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人看着挺慈和,年若兰的身子没什么大病就是虚寒,那大夫给开了几幅顺气补血的方子,又再年若兰的要求下,留了道避孕的方法,其实也简单,只是把一些特质的药材扎成荷包,挂在床头或枕头下,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避孕,不过这方法对女人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后遗作用,年若兰还是比较满意的。 翻了年,进入到了三月,天气回暖了些总算没有那么冷了,然而,四贝勒府却没有像是天气一样温暖起来,反而陷入到了一片冰冷的僵凝中。 李氏的孩子,府里的二阿哥弘盼,昨天晚上上厕所摔倒了,磕破了头,虽然当时就请了太医,不过病情还是严重了起来。 人现在也是昏迷着,太医的意思,怕是要不好。 年若兰是在第二天早上知道这个事情的。 “主子,您要不要去看看?”绿琴小心翼翼低说到。 “自是要去的!”年若兰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二阿哥好端端的怎么会摔破了头,伺候的下人们都是死的吗?” 对此,绿琴自也是无言以对的。 年若兰收拾了一下,吃了碗枸杞肉丝粥垫了垫肚子,方才领着两个丫鬟往李氏院子那边去了,李氏住的院子叫‘丹芷院’,里面除了她以外还住了张氏、吴氏等几个侍妾。 “年侧福晋到—” 年若兰普一进屋,抬眼便看见了正背对着她,一双手握的死紧的胤禛、趴在床边嘤嘤哭着的李氏,以及满脸满脸黯然一副忧心忡忡之状的乌拉那拉氏。 “爷,福晋。”年若兰行了个礼。 胤禛回过身,见是年若兰,阴沉的面色微微好转了些,他哑着声音道:“来了!” 年若兰点点头,纤眉蹙起:“臣妾昨晚服了安神的汤药,竟不知二阿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不知道现下如何了?太医是怎么说的?” 胤禛闻言脸色一黯。 年若兰见了,心中也是一纠,不由自主的她往着床边走了几步,但见那拔步床上,二阿哥小小的人儿躺在锦绣被中,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整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看上去着实不怎么好。 不会是撞成颅内伤了吧! 想起家宴那日他还是个能说能跑的孩子,现在却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年若兰心理也是极为不好受的。 “爷,时间差不多了,您还得上朝呢,这里就交给妾身来照顾吧!”乌拉那拉氏轻声说道。 “是啊,二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年若兰叹息一声,也同样对着胤禛劝道。 “那这里就有劳福晋了。” 胤禛是个公私无比分明的人,即使是儿子病倒了,他也绝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去上朝而守在床边的。 “爷————”李氏一听胤禛要走,立刻抬起头,露出她那张哭的已经种起来的面庞,双眼里满满地都是无助的光芒,胤禛看了眼床上的弘盼心理也是一软,温声道:“爷下了朝就回来,你好好照顾弘盼。” 李氏捂着嘴巴又哀哀凄凄的哭起来。 胤禛走了不多久,听见消息的宋氏也急急忙忙地过来了,众人现在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坐在花厅里干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整个白天,不过直到胤禛回来,弘盼也没能够醒过来。 “年妹妹身子素来不好,这有我守着,你先回去歇息吧!”乌拉那拉氏关心地说道。 “福晋才辛苦呢,从昨儿晚上开始,您就没合眼吧!”年若兰轻声道。 胤禛听了两个人的话,转过身来,果然在乌拉那拉氏和年若兰的眼下看见了青乌的疲倦之色。 “你们两个都回休息,这里有太医在!” “爷————”两人齐声道。 胤禛挥了挥手,乌拉那拉氏和年若兰相互对视一眼,年若兰当下府了下身,缓缓地退了下去。 “主子在那呆了一天,肯定饿坏了吧,厨房的彭娘子熬了盅红枣燕窝粥,您快喝些暖暖身子。” 年若兰确实是有些饿了,闻言也就从善而流了。 “让小得子去丹芷院那边守着,又什么消息立刻回来通传。” “主子放心,奴婢晓得了。” 这个晚上,年若兰总惦记着那边,睡的也不慎踏实,迷迷糊糊地就到了三更,突然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哭声,年若兰立刻惊醒了过来。 绿琴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主子,小得子报说,二阿哥刚去了。” 年若兰微微一怔愣,虽然心里面隐约已经有了这种预感,不过当真的发生后,还是会感觉到有些难过和悲伤。 这倒并不是说她有多么喜欢弘盼。 只不过————那毕竟是个幼小的孩子啊! 年若兰到的时候,弘盼已经被收殓进了小棺材中,他这样夭亡的孩子甚至连个碑也不会立下。 李氏已经哭晕了过去。 胤禛则面无表情的站在当下,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眼睁睁的失去自己的孩儿了,丧子之痛,让这个素来冷硬的男子,也是心如刀割。 这个时候,年若兰并没有主动上去说些什么温暖开解的话,她不过是寻了个地方,站在那里跟着大家一起掉起眼泪来。 一时间,屋子里面尽是女人的哭声。 胤禛紧紧地闭了下眼睛,而后,转身就走。 那一个晚上,他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中,没有知道他在里面想了些什么,或是做了些什么,只不过当他第二日出来时,他依然是那个大清朝不苟言笑的四贝勒爷。 “伺候二阿哥的四个宫女,两个太监,还有一个奶娘,都被杖刑而亡了。”小得子进来禀告道。 去了一个二阿哥,却搭上了七条人名,这就是皇家,这就是贵贱。 年若兰摇了摇头,心理却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是到此为止了。 李氏痛失爱子,胤禛心中有怜悯之情,于是接下来的这一个多月,有大半时间竟都是在丹芷院中度过的。对此,绿琴和司棋两个表示很忧心,要知道前一个有这种待遇的可是她们的主子。对此,年若兰倒是看得很开,每天是汤汤水水的吃着,还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日子过的是非常非常滴“腐败。” 这一日,胤禛外出归来,想起自己已有些日子没到年若兰那边去了,便脚步一转,往依兰院那走去。 胤禛到的非常突然,而且还十分卑鄙的,没有事先让人同传,这就导致了此时囧囧有神的状况发生。 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在此时静止了。 哐当——一声,年若兰手里拎着的,酱的油汪汪,顿地稀烂烂地猪蹄儿掉在了桌子上,再一翻滚的,掉在了地上。 这一定是幻觉,胤禛怎么会出现在门口,重要的是怎么会在自己如此没有形象的时候出现在门口呢,对!这一切都是幻觉,来,深呼吸,闭上眼睛,再呼吸,睁眼————他还是在啊! 年若兰几乎想要泪奔而去。 自己清冷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难道今日就要坏在一只猪蹄上了吗? 本来还以为能够多装一些时间的,难道这么快就要暴露出一个东北老娘们彪悍的本性!这真的是非常不幸啊! “给爷请安,爷吉祥。”年若兰柔柔弱弱的站起来,那风刮就倒的样子与刚才狂啃猪蹄的样子,实在非常的拍若两人,简直就是人格分裂。 胤禛走了进来,没有说话,只是用着非常奇妙的眼神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年若兰。 年若兰的心理素质显然不是一般的好,她抬起自己白嫩的小手,非常秀气的绾了下耳边的碎发,娇嫩如月绸般的小脸蛋上还非常适时的浮现出一层薄红,非常非常的不胜娇羞。 “爷吃晚饭了吗?“不胜娇羞的年若兰如此问道。 胤禛唔了一声,表示没有。 “那就一起吧,其实妾身也没有吃呢!” 年若兰十分自然地说道,好像刚才狂啃猪蹄的那个不是她一样。 于是,胤禛看着她的眼神就越发的奇妙了。 很快的,新的饭菜就被端了上来。 吃放时,两个人都十分的安静,年若兰手里拿着只羹匙,正在一下一下的很秀气的喝着百叶莲子汤。 他没有再提什么猪蹄,年若兰暗暗送了一口气。 吃完了饭,胤禛也没有走,直接让苏培盛把自己还没有处理好的公文拿过来,看样子今晚上要宿在这里了。对此,绿琴,司棋,书女,画屏四个大丫鬟都觉得无比的高兴,年若兰也特意泡了个香嫩滑溜的花瓣澡,二十几天没有做了,她其实也有些一些蛋蛋地想要。。 第4章 砸脚 次日天明,年若兰睁开眼睛,胤禛已经不在身边了,她长长地打个哈欠,看了眼外面乌沉沉的天色,觉得胤禛这个皇子阿哥活的也是够辛苦的。 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半夜才会睡觉,而且这种辛苦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年若兰觉得当年那些高考生们怕是都没有他这么苦逼。 这年头,皇二代也不好当啊,年若兰翻了个身,非常心安理得的睡起了回笼觉。 穿越到清朝皇子的后院,有一点是比较好的,那就是妾室不用每天去主母那里立规矩请安之类的。基本上,只要你不是自己巴巴地想要往前凑,能安安心心地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那么没有一般的事情发生,当家的福晋也不会故意把你叫过去磋磨,当然暗地里的那些手段并不算在内,年若兰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对于自己的定位也是无比准确的,她就是个妾,胤禛就是再喜欢她,也绝对不会作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所以打从一开始年若兰就没有与福晋对着干的意思,她的直接竞争对手其实是李氏,间接的对手是那些日后肯定还会层出不穷的鲜花门。 而怎样使自己这朵花,开的长盛不衰,这是年若兰这一生都要钻研下去的课题。 “东西送来了吗?”年若兰兴致勃勃地问道。 绿琴笑着说到:“主子稍等,你一会儿就能见着了。” 果然不足半刻钟,一只半人高的长方形玻璃鱼缸,便出现在了年若兰的眼中。 不仅是她,依兰院的几个大丫鬟也都好奇的围了过来,但见这透明的玻璃鱼缸布置的真是极其好看,鱼缸的底部铺着洁白细腻的碎沙,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雨花石以及一些工艺画的赤色珊瑚,除此之外里面还有随波飘荡的大量的细边海带,当然最引人注目的依然是正四处游荡,看起来十分无忧无虑的鱼群们,都是一些指头长短的小金鱼,品种极多,光是颜色就有几十种,那些花纹,长相各异的就更不用说了。 “真是漂亮啊!”琴棋书画里最小的是画屏,小姑娘今年才十二,性格也最活泼。 “大爷真是厉害,奴婢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鱼缸呢!”性情稳重的绿琴也忍不住连声赞叹道。 不过是个赏景的鱼缸罢了。看把她们稀奇的。 年若兰翻了个小白眼儿,让人把鱼缸放在了指定的地方,旁边还架了两盏蒙着轻纱的八角琉璃灯,晚上的时候,燃着灯光,照耀在水面上一定会更加漂亮的。 “既然你觉得它这么漂亮,那照顾这些鱼儿们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年若兰对着画屏笑着说到。、、 “啊?”画屏张着嘴巴露出一脸苦涩的表情,期期艾艾地说道:“可是主子,奴婢不会养鱼啊!” “不会去学吗?这鱼缸里的鱼,死一条就扣你半吊月钱,若是不想要变成穷光蛋的话就好好养着它们吧!” 她是只管欣赏的那种人,至于怎样去照顾这些鱼儿,年若兰可是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的。 画屏小姑娘一张小脸彻底变成了苦瓜,突然就觉得这些刚才还觉得十分美丽好玩儿的小鱼儿们,似乎也没有那样的可爱啦。 胤禛晚上来的时候同样也看见了那座十分显现的玻璃鱼缸。 五颜六色的小鱼们在透明的玻璃缸中游来游去,看上去真的很悠闲,也很漂亮。 “是哥哥送过来的玩意儿,怎么样很有趣吧!”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 胤禛背着双手,微微颔了下首,摇头道:“亮工就是喜欢陪着你胡闹。” 玻璃在这种时候可是非常昂贵的东西,京城里除了两家琉璃厂外,可是再没有别的地方能够烧的出来。 “臣妾身子不好,很少出去走动,养一些这个,也是为了平日里解个闷罢了!”年若兰拿起一只小网勺,兴致勃勃地递给了胤禛:“四爷要不要喂食给它们吃啊?很好玩的!” 食物是那种红红的鱼线虫,看起来有点恶心的样子。 不过胤禛却是毫不在意地,此时听了年若兰的话,心里面也起了兴致,就依言把那小网接了过来,开始给鱼儿们喂起食来。只见这些小鱼儿们,每当食物落下时,就会一窝蜂似的涌上来,那些长的小的,游的不快的,往往都抢不到食物。 于是这个时候就能听见年若兰叽叽喳喳地声音:“这个还没吃到呢,爷你再喂些……哎呀,怎么游的那么慢……你看看这几条这是太贪吃了,肚子都凸出来了还要去抢……” 胤禛也不嫌她烦,脸上反而挂着轻松的表情。 “又去依兰院了?”李氏捏着手心里的帕子,脸色阴沉沉地直扣着手心。 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闻言也不敢出声,低着头小心翼翼低站在旁边。 因着弘盼没了,李氏大病一场,如今人看着倒是清瘦了不少。不过李氏这个人的抗打击能力显然是非常强的,所以现在想起虽也伤心,但更多的注意力已经变成了怎样把爷多往她院子里拽,好早日再生一个儿子出来的上面了。 如今的四贝勒府里,论地位,她自不如福晋。论宠爱的多少,清丽绝伦的年氏显然开始后来居上。 李氏又没了弘盼这张王牌,心里面怎能不急。 “你去依兰院,禀告贝勒爷,就说,就说大格格思念弟弟,常常夜不能寐,如今已是病倒了,请爷过来瞧瞧……|”李氏眼睛一转,便想出了这么个招儿。 她自己病了,许是胤禛不会过来,不过要说说大格格病了,以胤禛对这个女儿颇为疼爱的程度应该是能够请来的,这样一想,李氏心理立刻敞亮了起来。 “是,奴婢这就去!” 消息传到依兰院时,绿琴几个丫头气的一双眉头几乎都快要扭断了。 年若兰呵呵一笑在心底狠狠记了李氏一笔。 “既然大格格病了,那爷就过去看看吧!”为胤禛整理了一下衣领,年若兰乖乖巧巧地样子真的非常可爱。 “嗯,爷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胤禛点点头。 年若兰对着他笑了笑。 结果这个晚上,他都没有回来。 所以说,男人的话有的时候真是当不得真的。 “那李氏绝对是故意的!”绿琴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挠人的样子。 “这种手段,一次两次可以,四爷又不傻,李氏不可能总得计的。” 果不就是如此,接下去的十几天中,胤禛若是来到依兰院中,李氏那边必定以大格格的各种事情过来截人。 今日也不例外。 两人衣服还没有脱呢,大格格惊梦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大格格的身子一向都很不错,怎么这段时间总是频频生病,是不是照料的人不精心啊?”年若兰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 女人间争宠的事情胤禛见得多了,李氏的这点手段哪里够看,不过是这段时间看在她痛失弘盼的份上才不去计较,谁想到她却变本加厉,连仅剩下的一个孩子也要利用。 “你说的没错,李氏既然照顾不好格格,那就换人照顾,把格格送到福晋那里去,跟着福晋学学规矩,省的跟她那个娘一样,竟有歪心思。” 年若兰闻言满意一笑,软绵绵的把身子靠进了胤禛怀里。 既然你打我的脸,那也休怪我回煽过去了。 这段日子府里面没少看年若兰的笑话,都说这位年侧福晋是个软面团,由的李侧福晋搓了搓去,谁想到不过短短时日,风头就变了,年侧福晋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把大格格给“送人”了。 果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啊!! 对于大格格的到来,福晋还是挺高兴的,反正能让李氏吃瘪的事情,她心里面都是非常乐意的。当然相对来说,李氏可就氏非常不高兴了,儿子刚死,女儿又送给别人养了。 她能高兴的起来那就是天大的怪事了,李氏一着急,一上火,嘴里就起了两个大水泡,这下可是羞于见人了,整天躺在床上直哼哼,一时间倒是消停了不少。 五月的时候,太子胤礽的侧福晋,生了个小皇子。 满月的时候,福晋去道贺,还非得把她给拉上。年若兰想着就当出去散散心吧,也没拒绝。 与众位成年的分府单过的阿哥们不同,太子作为国之储君一直都住在里毓庆宫,说实话这毓庆宫得格局其实真的不大,相反还比较逼仄,但是架不住这里布置的豪华啊,便是一个区区侧福晋的屋里,装的也是金碧辉煌的。 一屋子的女人们坐在一起,就像是一群鸭子聚在一起,热闹是热闹,不过也够吵人的了。 年若兰手里捏着把泥金柄儿的仕女圆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她看上起挺漫不经心,挺淑女高贵的,其实一双耳朵早就立了起来,正兴致勃勃的听着周围的八卦内容。 从谁谁家要娶儿媳妇了,谁谁家生的小闺女丑的跟猴子似的,到某某阿哥家的小妾流产了,某某阿哥与自己老婆不睦倒是对侧福晋言听计从之类之类的。 身为一个基因里就携带着八卦因子的女人,年若兰听的着实很happy呢。 第5章 确实是挺喜的 正当年若兰听着隆科多大人新纳进门的小妾是多么彪悍的气死了正房夫人时,门口处有太监高声传道:“八福晋到——” 此声一传,年若兰敏感的察觉出屋子里众人的视线或多或少的开始向门口聚集而去 这却也难怪,在场的众位皇子福晋中,除了太子妃石氏勉强有的一拼外,剩下的论家世出身没一个顶的上这位八福晋,更何况这位姑奶奶在没有成为皇子福晋前,其美貌便在京城中广为流传,颇有点艳压群芳的意思。 年若兰挑着眉头,带着三分好奇两份不服一分挑剔的目光,轻轻地扫了过去。 当年曹雪芹在描写王熙凤出场时,是这样的:这人打扮与姑娘们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仙份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璃璎珞圈,身上穿着镂金百蝶穿话大红云缎窄银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话洋驺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分娩含纯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这段话一出,王熙凤给人的那种彩色的,张扬的,风情万种地感觉瞬间就迎面砸来。而此时此刻,八福晋给人的感觉也是不遑多让,明明都是差不多样式的大红色皇子福晋妆,偏偏人家就能穿出一种烈火玫瑰般的风情。 四贝勒府里的李氏走的也是美艳路线,不过她的美艳中带着的是一种谄媚与流俗,可是这位八福晋那是艳丽中带着火焰,她一来,仿若整个房间都亮堂了三分。 “太子妃,众位嫂嫂,弟妹们,我来晚了,还情你们勿要怪罪!”八福晋笑语嫣嫣,十分爽朗的打着招呼。 众人闻言,自是连道:不晚,不晚,这个叫八弟妹,那个叫八福晋的,可是热闹。 人嘛那都是分圈子的,人家正经妯娌在那边笑语盈盈家长里短的说着,年若兰这边是各府的侧福晋围一起,年若兰人长的特别有仙气,换句话说就是不怎么接地气,给人的感觉特别的高傲,跟朵天山的雪莲花似的,特别有排他性。其他的侧福晋们也不太敢主动跟她攀谈,年若兰倒是乐得如此,只支愣着耳朵在那里听着便是。 这次,给太子生下儿子的是侧福晋,李佳氏。 孩子抱过来给众人看了一圈,小孩儿看起来挺健康也挺可爱的。满月宴上,李佳氏压根没出现,从头到尾都是太子妃在招呼着各路客人,她在这方面绝对是一级好手,没有出现过一点差池,浅笑言谈间每个客人都被照顾到了,年若兰突然就有了一种,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的感概,有美貌妾侍给自己生儿子,有宽容贤惠,交际关系一把手的正妻给自己镇场子,太子爷殿下,果真是很有福气呢! 吃了一口盐酥焦香的小银鱼,年若兰女士无不感慨地叹息道:皇二代什么的,天生就是人生赢家啊! 带着半饱的肚子和一箩筐的八卦绯闻,年若兰愉快地结束了这场久违的“散心之旅。” 胤禛和他的兄弟们本是在前院吃酒,不过回来的时候倒是和她们一起的,领着自己的一妻一妾,刚跨进贝勒府朱红色的大门槛,就见一个穿红绸沃青掐牙袖背子的丫鬟正一脸喜气洋洋地等在门口,见胤禛走过来,立刻跪在地上,高声道:“奴婢给爷和福晋道喜了,爷,有大喜事啊!” 胤禛停下脚步,看了这丫鬟一眼,大约是觉得有点眼熟便问道:“你是李氏房里的丫头?” “回贝勒爷,奴婢红绫正是李侧福晋的大丫头。” “哦?”胤禛挑了挑眉头,看着这个喜形于色的丫头,心里面忽然一动,沉声道:“何喜之有啊?” 那叫红绫的丫头,便用着一种扬眉吐气地声音,十分高兴地说道:“贝勒爷,您往我们李主子那边去一趟就知道了,这件大喜事,主子想要亲口告诉您!” 胤禛沉吟一下,转过头对着乌拉那拉氏道:“这个李氏就爱弄这些事情!” “许是李妹妹那真有什么大喜的事情要告诉您呢!爷,还是去一趟吧!”乌拉那拉氏在袖口中的手指攥的死紧,脸上却露出不带一丝勉强的笑容。 胤禛点了点头,视线在无知无觉好似在望风的年若兰那扫了一眼,然后就淡淡地说了句:“那爷就去看看。” 半晌后———— “福晋?”年若兰提醒似的叫了一声。 乌拉那拉氏瞬间回过神来,年若兰抬起手绾了下耳边的碎发,娇娇滴滴地说道:“您慢慢欣赏庭中景色,妹妹就不奉陪了。”说罢,微微俯了下身子也不管乌拉那拉氏氏骤然僵硬的身子,在绿琴的搀扶下施施然地往依兰院那边去了。 “主子说李福晋那边是什么好事啊?”走了十几步,绿琴一脸担忧地问道。 “傻丫头,你心里都明白的事,还用问我嘛!”年若兰毫不在意地笑了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你家主子天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永远不会伤着自个!” 回了依兰院,年若兰一碟桃杏果脯没吃完,李氏那边的消息就传来了。 果然是天大的好事,人家又怀上了! 按照她现在的月份,年若兰掐指一算,应该是弘盼刚走了没多久后怀上的。 这效率!年若兰慢吞吞地咽下口中的果脯,暗暗赞了句:真tm是高啊! 李氏怀了身孕,最高兴的莫过于胤禛,他堂堂贝勒爷,府里如今却一个男嗣都没有,说出去也是够丢人的了,所以对于李氏此次的怀孕,他肯定是非常高兴的,这从流水一样滑向丹芷院中的各种赏赐上就能看的出来。 **** 过了五月,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屋子里置了张香榧床榻,年若兰每日嫌热不爱动态时就往榻上一躺,让几个小丫头在旁边扇扇凉什么的。 这一日,她从小憩中醒来就看见绿琴寒着张脸立在旁边。 “怎么着了,是谁惹我们琴姑娘生气了?”年若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 绿琴见她醒了,忙拿了个秋香色的金钱蟒抱枕垫在她的脖子下,嘴上道:“奴婢哪里是为了自己不高兴,只是丹芷院的那位实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年若兰挑了挑眉:“她又做什么了?” “一刻钟前,奴婢遣了底下两个丫头去冷库那边取冰回来,谁想到那库司却说,府里的冰已经不够用了,咱们底下的丫头就纠缠着询问怎么会不够的,若是不够新冰什么时候能送来,就在这时李侧福晋身边的红绫也过来娶冰,那管事瞬间就变了颜色,对红绫巴结的不的了,红绫说要取冰,他砖头就开了窖,取了十足的冰块上来。咱们的奴婢就问:你刚才不是说没冰了吗?怎么这会又拿出来了,那管事居然振振有词地说什么,不是没有冰,只是冰很少,只能先着落李侧福晋那边。还说什么,这是福晋的意思。主子,你听听这话,气不气人!她李氏是侧福晋,您也是侧福晋,凭什么就要先可着她!” “她现在大着肚子,连福晋都要让其三分,你又何必上杆子生这闲气。”年若兰完全不在意,只见她挥了挥手用着十分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一会儿让小得子往我哥哥那边送封信,告诉他,天气炎热,他娇弱可爱的妹妹却没有冰使了,让他看着办吧!” 年羹尧同志果然非常给力,第二天的时候,两大车的冰块就被送进了四贝勒府。说来也巧,冰车送来的时候,正赶上胤禛回府,当下召了苏培盛过来询问了一句,知道这是年羹尧给妹妹送的冰,胤禛的心里当时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今年天气比往年热起来的早,内务府孝敬过来的冰就有些不足,再加上李侧福晋怀着身孕,更不耐热,所以……”|苏培盛躬着身在胤禛身后轻声禀告道。 胤禛脸色有点阴,本来欲往依兰院去的脚步也停了停,转个身往书房那边去了。 冰送来了没几天,年若兰却病了。说起来也是有点丢人,她是因为贪凉,睡前多吃了半碗红豆凉沙,当天晚上就有些闹起肚子,第二天就开始发起低烧来,这对于曾经一次五根棒棒冰都没问题的她来说简直揍是嘲讽。 迷迷糊糊地从低烧中醒来,年若兰觉得喉咙紧的厉害,刚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就看见一个人影正站在她得床头,俯着身子,手放在她得额头上。 纤细而卷翘的睫毛蝴蝶一样眨了眨,年若兰也不着急起身了,反而嘟起了有些干裂的小嘴儿,哑着嗓子委屈地说道:“难受!” 胤禛见她小脸烧的红扑扑,眼角处也留流出些晶莹地泪水儿,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怜爱,然而嘴上却冷冷地说道:“该!现在知道难受了,自己身子本来就弱,还贪凉吃冰,爷看你就是自找的!” 年若兰闻言,脸色的红色似乎更浓了,幼细的手指捏着被子往上拉着,直到把自己的半张小脸都埋了进去。 “爷,您就别说了,人就知道错了啦!” 胤禛见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脸上不由一乐。 第6章 张氏吴氏 “主子,药来了,您快趁热喝了吧!”绿琴脸上带着笑容,捧了药碗过来。 年若兰见了小脸顿时一拉,扭头便道:“我不喝!” 绿琴面现为难之色,转过头看着胤禛小心翼翼地说道:“爷,您看……” “都多大了,又耍孩子气,布宜哈都比你懂事!”胤禛先是瞪了年若兰一眼,而后很自然地接过药碗坐到了年若兰的身边,看那样子是要亲手喂了。 一旁的绿琴见状,抿嘴一乐,微一俯身,悄悄地撤了下去。 年若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儿半坐了起来。 胤禛用着汤匙盛了药汁出来送到年若兰嘴边。 “真的很难喝的唉!”年若兰撅着嘴巴一脸不情不愿地样子。 “药哪有不苦的!快喝。“ 年若兰看着胤禛近在咫尺充满男子气概的脸庞,忽而眼睛滴溜溜一转凑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胤禛听了立马咳咳了两声,瞪着年若兰的眼睛越加“凶狠”了两分。年若兰才不怕他,反而脖子一抻,冲着胤禛直窃笑。 那模样像足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胤禛瞧了心里面是又爱又恨,当下便发起狠,一手捏住年若兰的下巴,快速含下一口药液对着那张有些苍白干裂的小嘴迅速哺下。、 年若兰呜咽一声,苦涩的药液在两唇之间来回流荡,年若兰因为低烧的原因而越加滚烫的口腔温度则让胤禛舒服的不得了,年若兰的舌头灵活的就像是一条小蛇,或攻或守,变着发的去撩拨“敌人”,在最后一次重重地缠吸了下对方的舌根后,年若兰明显的听见了一声低沉的粗吼。 一条令人脸红的亮银色线条在空中闪现。 年若兰的双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搂住了胤禛的脖颈,痴痴笑道:“爷,药液都撒出来了,您可拿紧些!” 胤禛深吸一口气,看着年若兰的表情颇有些咬牙切齿,恨恨道:“你就撩拨爷吧,等你好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爷在说什么啊,兰儿完全听不懂呢!”年若兰十分无辜的眨了眨自己水润的双眼。 天真无邪的就像是个不知□□的处子。 总而言之,今儿这顿药液喝的是格外的漫长,不过等胤禛从依兰院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轻松的,简直可以称的上是春风满面了。 跟在后头的苏培盛见了也不禁暗暗啧叹,这满府里能把贝勒爷说惹生气就惹生气,说哄高兴就哄高兴的怕也就是这位年侧福晋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胤禛得了空都会来这边坐坐,两人或说说话,或斗斗嘴,或静静地靠在一起,关系显然在不知不觉间又亲厚了两份。就这样,年若兰的病在小半个月之后终于完全康复。 “今儿天气特别好,主子要不要出去走一走?”绿琴见年若兰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不禁如此提议道。 “也好,晒晒太阳,我这身子骨说不定还能强上些。”年若兰点点头。 说是晒晒太阳,不过看着几个丫鬟又是打伞,又是执扇,又是准备茶具绣垫等物的样子,连年若兰自己都觉得,自己许是真这么弱不禁风啊。 今儿的天气确实是格外的好,日头很足,还刮着些清风,年若兰深吸一口气,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贝勒府里有一座小花园,里面有假山奇石,小乔流水风景很是不错。 年若兰一行人就是往那边去的,一路上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的停下歇会儿看看风景什么的。 “什么声音!”年若兰忽然停下脚步,轻皱着眉头:“怎么好像有人在哭?” 几个丫鬟同时作出侧耳倾听的表情,绿琴听了半晌,眼睛向着前方不远的一处山石中看去:|“主子,好像有人在那边。” 年若兰一挑眼角:“去看看!” 绿琴点点头,脚步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扬声道:“何人在里面鬼鬼祟祟,年侧福晋在此,还不速速出来!” 山石后头明显传出两声惊叫。 片刻后,年若兰便看到有两位女子从山石后头依次走了出来,先头的一位年约二十出头,身量苗条,左眼下有一颗妩媚的泪痣,后头那个则年龄较小,鸭蛋脸,柳叶眉,嘴角边上有一个浓浓的酒窝,此时她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两人看见不远处立着望风的年若兰,脸上同时出现了不自在的惶然之色。 “婢妾张氏、吴氏见过年侧福晋。” 看着底下跪着行礼的两个,年若兰挑了挑眉头,也没叫起,只不咸不淡地问道:“这大白天的,二位姐姐跑到那犄角旮旯的地方去做什么,而且这吴姐姐怎么还哭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没错,年若兰遇到的这两个却也算是府里的熟面孔。 这两人都是胤禛的侍妾一个姓张,一个姓吴。 张侍妾原是李氏屋里的丫头,后来被李氏抬举做了侍妾,她得资历和年纪在府里的几个侍妾中也算是最大的,另一个姓吴叫做吴霏霏,也不是什么好出身,不过年少貌美,性子也比较老实,不是那种爱起刺儿的人。眼下这两人一出来,刚才究竟发生些什么也是不言而喻了,不过就是欺负人的把戏罢了! “回年侧福晋,婢妾心里其实也纳闷呢,刚路过这里时,婢妾就听见有人在低声哭泣,心里一时好奇就看了过去,原来是吴妹妹,婢妾就问妹妹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哭泣啊,原来是吴妹妹一直养着的那只八哥死了,吴妹妹伤心就自己躲起来偷偷地哭!“ “吴氏,张氏的话可是真的?”年若兰站在伞下,淡淡地问道。 吴氏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张氏,却正好撞上了对方望过来的双眼,那眼睛笑盈盈地,还带着股淡淡地担忧。吴氏浑身剧烈的抖了一下,俯在地上磕头道:“是是是这样的,都是婢妾的错,都是妾的错。” 年若兰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一圈,片刻后晒然一笑,只道:“司棋。” “奴婢在!” “回头知会下面一声,弄只漂亮伶俐点的八哥儿回来,给吴姐姐送过去。” 吴氏的头低的越加深了,颤声道:“谢,谢侧福晋。” “嗯,今儿天气好,我出来随便走走,两位也自便吧!” “是,婢妾恭送侧福晋。”张氏抬起头年若兰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年若兰也没看她,带着人继续向着花园那边走去。 “张氏一直这么欺负吴氏吗?”年若兰轻声问道。 “是!这两人现在都住在丹芷院,而且正好还是对门。张氏仗着曾经伺候过李侧福晋,在几个侍妾里面惯会作威作福,吴氏年龄小,性子又最软,跟个面团似的,张氏找着机会总要刺刺她。”自打进了四贝勒府,因为侧福晋的身份,因为胤禛的宠爱,也因为舍得花钱,年若兰在府邸里可是拉拢了不少眼线,像是这些个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年若兰既是想知道,那便没什么难的,所以她也知道,最近半个月里,胤禛找了吴氏两次。想来也是,府里面总共就这么些个女人,自己患病需要休息,李氏怀孕也伺候不了,福晋是妻子,所以胤禛若是有需要了,侍妾们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真像是根肉骨头呢!”扔在哪儿都要人疯抢。 “主子?” “没什么!”年若兰摇了摇头:“前面有个亭子,去那坐坐吧,走得有点累了。” 逛了一上午的花园,回来的时候,彭厨娘正好煲了养胃滋补的乌鸡汤,年若兰喝了一小碗,又吃了些花式点心,便开始睡午觉,这是她每天必保的活动项目之一,简直是风雨无阻。睡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年若兰方才依依不舍的起床,换了身浅藕色的绣并蒂莲的裙子,外罩了身玫瑰紫的马甲,年若兰不太喜欢穿旗装,梳旗头,还是汉服比较适合她,不仅漂亮雅致最关键的是穿起来很舒服。 年若兰现在过的用现代话来说,就是“被包养”的日子。 好吃好喝,不用工作,每天的时间随你安排,而且还不会像现代一样因为被“包”而收到鄙薄,反而人人还得巴结你,攀着你,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年若兰现在过的日子,那还真是“挺幸福”的。当然,幸福也有幸福的烦恼,比方说年若兰常常会感到很无聊。在这里女人们能打发无聊的手段十分有限,女红是最普遍的,不过年若兰显然没有点亮该技能点,所以为了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为了给自己被“保养”的生活增加点儿娱乐,年若兰正在写书。 是的,不是看书,是写书。 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回来的女人,作为一个看了多年三俗小说的女人,年若兰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名!作!家!的!! 特别专心致志的写了几页小说,时间不知不觉地便到了日落西垂。 “主子,苏公公来了!”绿琴亲声道。 年若兰放下手中的笔,转了转自己的手腕,点头道:“请苏公公进来。” “奴才给年主儿请安了。” “苏公公请起。”年若兰笑了笑:“绿琴给苏公公端个绣墩子过来。” “谢侧福晋赐座!”苏培盛小心的坐了个半座,抬起头,口中笑道:“奴才奉贝勒爷的命令,给您送物件过来了。” “哦?”年若兰摆出一副好奇地样子:“是什么好东西?” “还不给侧福晋抬进来。”苏培盛对着门口喊了一声,便见奴才们抬着几样物什走了进来。 第7章 东西 抬进来的一共是三样东西。 头一个是紫檀木做框绘有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玻璃炕屏。第二件则是只一人高的黄金色落地自鸣钟,最后一个则是被两个奴才抬过来的展开一看,却是只翡翠凉席。三样东西在这个时代上来说都算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了。特别是后头两样,自鸣钟是南洋贸易那边得来的,听说是欧罗巴那边的王室才能用的东西,翡翠凉席则是碧碧盈盈,几可以说是巧夺天功也不知道胤禛究竟是从哪里淘腾出来的。 年若兰见了东西,心中果然十分欢喜。 苏培盛又再旁边说了许多奉承话,年若兰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发的多了。 东西珍贵好看是一方面,另一方满府里胤禛只赏了年若兰这些,也足可以让人看见对他对年侧福晋的宠爱了。 这就是一个信号,告诉全府的人,虽然李侧福晋有了身孕,可是人家年侧福晋才是“圣宠优渥”的那个。 年若兰瞄目微转,忽而提起笔,在一张便签上涂涂抹抹了几笔,折好,递给苏培盛,嘴上道:“把这个替我送给四爷,还有,就说兰儿谢四爷恩典。” “是,小的一定把侧福晋的话带到!”苏培盛笑的一脸和气。 年若兰点点头,让人给他封了个装有金稞子的香囊,又让绿琴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 苏培盛出了依兰院,直接往胤禛那复命去了。 此时,胤禛正在书房,手边是成摞的佛经,看上去正在抄经。 苏培盛端了茶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胤禛也不抬头,只淡淡地问道:“东西都送过了?” “是!都送去了。”宿配上笑眯眯地说道:“年侧福晋可是高兴坏了!” 胤禛闻言轻轻地笑了一下。 趁这个机会,苏培盛赶紧把年若兰交给他的便签递了过去,胤禛挑挑眉,打开一看,当时便脸色一顿,但见那上面却是一副卡通样式的简笔画,画中是两个小人,一个月亮头鼠儿辫儿的小男孩,一个穿着旗装的下丫头,小丫头正垫起脚尖亲自小男孩儿的脸蛋上,小男孩似乎脸蛋有点红,一副害羞的样子,顺便一提的是,两人四周还画着好几个萌萌地心形。 “四爷?”眼见自家主子一张脸变来变去的样子,苏培盛在旁边轻声叫了一句。 “咳咳……”胤禛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把便签迅速塞进手边的书本中。不过看着那线装书上印着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几个字…… 胤禛最后还是把那便签塞进了自己的袖口中。 “爷,年主子还说,今儿她们那晚上吃锅子,想请您去一起用。” “这大夏天的吃什么锅子,也不怕上火!”胤禛饮了口手边的清茶,对着苏培盛挥了挥手。 苏培盛躬了下身,脚步轻快的退了下去。出了书房,他直起身子对着不远处招了招手,很快地,便有个年纪较小的太监颠颠地跑了过来,对着苏培盛舔着脸叫道:“师傅,有事您吩咐!” “嗯,你跑趟依兰院,就说贝勒爷今晚会到那边用膳。机灵些,明白吗?” “好嘞!” 晚膳的时候胤禛果然过来了,一进屋,便看见了立在香榧床榻边,对着自己一个劲儿笑的年若兰。 “兰儿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嗯,起来吧!”胤禛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见她穿了件月白色的绣兰花旗装,乌黑的头发绾成只简单的旗髻,肌骨荧润,气色极佳,心情不由越发好了起来 年若兰站起身后,亲自伺候着胤禛上了榻,又是伺候脱鞋,又是端茶倒水的简直巴结的不的了。 胤禛看着她在一旁忙忙乎乎,还时不时偷抿着嘴巴偷看自己的样子,心里一晒,那份不为人知的大男子主义不禁又膨胀了几分。 “行了,别忙乎了。”胤禛到底不舍的她做这种杂事,指着炕桌的对面道:“坐下来。” 年若兰抿着嘴巴笑了笑,高高兴兴地做了过去。 “今日看着倒是精神。” “这些日子妾身每天都在院子里头走一走,晒晒太阳。”年若兰歪着小脑袋,看着胤禛的目光里充满了情意绵绵:“而且爷今日还送了兰儿东西,每一样,兰儿都喜欢,心理欢喜,看上去自是格外精神。谢谢爷!” “不过几样东西罢了,值当什么。”胤禛挑了挑眉头,显然被年若兰哄的很高兴:“以后爷给你更好的!” “嗯,兰儿相信爷。”毕竟这将来可是能当皇帝的人啊! 胤禛是个十分寡言的人,年若兰娇娇弱弱地然而实际上确是个十分能说的人,再加上她声音极好听软软糯糯的,还有几分小幽默,一番家长里短下来,只让人感到轻松愉悦。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而后小厨房那边便把锅子准备出来了。虽然现在的天气较为炎热,然而,无论是胤禛还是年若兰倒真是有段时间没吃这东西了,此时闻着味了,还真是有些把肚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年若兰没穿过来前,因为脾胃弱是长年吃素的主,可是在穿过来后却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胤禛的口味则比较不好琢磨,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是特别不喜欢的。年若兰也不费那个脑筋去特别在这方面讨好他,每次胤禛来着用饭,都是随年若兰口味的,这次也不列外,锅子是那种铜制的鸳鸯锅,一边是清汤一边是辣汤,锅子底是熬的松烂的猪大骨配着枸杞,大枣,莲子等物。年若兰很喜欢贝勒府里的盘子,全都是官窑烧出来的贡品,白釉金边,一个个都精美的不的了,简直可以称的上是艺术品了。切的薄薄的羊羔肉,晶莹剔透的牛脊髓,再上毛肚,螃蟹,鲜虾和各种即时青菜,配上豆鼓,芝麻酱,腐乳汁,香菜末,姜末,醒糟汁,香葱花等物,满满登登地布置了一桌子,年若兰和胤禛两个吃的无比痛快,特别是胤禛,因为吃的满头大汗中间还把外面穿着的衣裳给脱了,年若兰又叫人拿了一小坛竹叶青过来,亲自给胤禛满上了一杯,伴随着腾腾地热气还有年若兰时不时的俏皮软语,胤禛这顿饭吃的真是十分愉悦的。 用完了膳,年若兰陪着胤禛坐了会儿,然后就去沐浴了,没办法锅子好吃是好吃,只可惜吃了后总会沾上些味道,年若兰有点小洁癖,特别受不了自己身上沾上什么异味。洗了香喷喷的花瓣浴,年若兰回了屋里,胤禛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出水芙蓉的样子,心里不由大动,年若兰自上次生病后,两人也有些日子没亲近过了,再加上年如兰还总是时不时的聊骚着他,胤禛的心里也早就压抑许久了。 “头发湿湿的,不舒服!”年若兰走近胤禛身边,撒娇样的拉扯了下他的衣袖。 胤禛心里有火,此时离的近了,更是能够闻到一股子淡淡地幽香。 “过来,爷给你擦擦。”他的声音有点嘶哑,看着年若兰的目光有着难以掩饰的炙烈。 年若兰甜蜜蜜地笑了一下,也不客气,递了只暖香炉过去,然后就特别自然的上了床榻,整个人躺下,只把脑袋枕在胤禛的大腿根处。 年若兰的头发非常的美丽,又黑又有光泽,手指穿过去就像是穿过一匹最丝滑的绸缎,胤禛低着头,一边用手指玩弄着她得秀发,一边看着大腿处的年若兰露出小猫一般舒服的表情。 “有那么得劲吗?”胤禛哑着声音,低头问道。 年若兰睁开眼睛,两人的目光一上一下的撞在了一处,年若兰突然往上凑了下身子,吧唧一口咬了胤禛还留有些青须的下巴处,胤禛唔地闷哼一声,年若兰嘴巴不大,牙齿倒是锋利的狠,这样一咬竟是有些见了血丝。 年若兰看着胤禛骤然眯起来的双眼不但不怕,脸上还露出挑衅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小野猫,伸出自己红嫩的小舌,舔了舔沾了丝鲜血的嘴角。胤禛瞬间青筋突爆,下一秒钟,年若兰只感到天旋地转,整个人已是被狠狠压在了男人的身下,两个人嘴对着嘴疯狂的亲吻起来,就像是故意报复一样,年若兰被吻的几乎缺氧,不但额头冒汗,眼前都闪烁着一块块地黑斑。 男人在“激昂”的时候,似乎特别的喜欢撕女人的衣服,很快的,年若兰身上的衣服就像是雪花般洒落一地。胤禛丝毫没有给年若兰任何喘息的机会,再一次吻上了那张气喘吁吁的小嘴儿。 激情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次日天明,年若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绿琴和画屏两个过来服侍她穿衣裳,画屏年少,见了床帐里狼狈的样子,脸上脖子上全都红了,低着头不敢抬眼,绿琴则是满面春风的,抿着嘴直乐和。 年若兰则很是没精打采的,昨儿晚上,四贝勒爷狂性大发,压着她折腾了三回,弄得年若兰都有些后悔,不应该把人撩拨的这么厉害的。 到头来,爽的是别人,吃苦的却是自己。 第8章 神器 接下来的整个六月,胤禛除了去福晋那两次,剩下的时间却都是在依兰院过的。依兰院这边可是“如沐春风”的不的了,便是连扫院子的丫头,腰板子也比它人硬上不少。这般盛宠,可是生生往有些人的眼珠子里面插,不过年若兰自己可是一点都不在乎,每天过的都挺开心。因为胤禛跑的勤,她有点怕自己会怀孕,还特地多做了几个避孕的香囊荷包什么的放在床帐里。她故意避孕的这件事,整个院子里只有绿琴一个人知道,看着主子这样做,绿琴心里真是着急上火的,不由问道:“主子,这得避到什么时候啊!” 年若兰今年才十六岁,十六岁,在她原先的那个时代还是个高中生呢,再说,原主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就是现在勉强怀孕,年若兰都担心自己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或者是孩子生下来却不是个健康的,那岂不是更让人伤心。 “别着急,时候到了,自然就不避了。” “求您了,给奴婢个准信吧,要不然奴婢真是要急死了。” 皇宫里面三年一次选秀,主子现在虽然受宠,但在府邸里到底没有什么牢固的根基,万一以后要是来了个更加年轻漂亮的……绿琴是真担心的!! 反过来再看看那李侧福晋,就因为生过儿子,在府里的地位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便是福晋都得让其三分呢。 “好了,我心里有数,最多不过三四年,待我身体真的完全适合怀了,到时候再生也不迟啊!” 绿琴见年若兰一副固执的样子,心里面虽急却终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最后也只能顺着主子的意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又过去了两个月。 八月初八是福晋乌拉那拉氏的生辰,因为不是整寿,乌拉那拉氏自己也没有大办的意思,只说在府邸里摆两桌酒席,自家热闹一番也就是了。 酒席是在正院那边摆的,开席时已是华灯初上。 年若兰到的时候胤禛和乌兰阿拉氏都没有到。 李氏却是在的。 只见她今儿穿了件玫瑰紫的芍药花旗装,那旗装特意在腰部做的略紧,正好把李氏那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显了个正行。算算时间,李氏是二月怀上的,如今也差不多是将近六个月左右,此时李氏正拉着大格格的手在说些什么,年若兰扫着她,李氏又何尝不是关注着年若兰,自己闺女之所以被送到福晋那边去,年氏这个贱人绝对是幕后黑手,再加上她现在虽怀着身孕,但胤禛去年若兰那得次数明显比去她那里的次数要多的多的多,李氏性子素来好胜,爱妒。此时见到年若兰这个苦主,心里能痛快就是怪事了。 “呦!原来是年妹妹来了啊!”李氏率先打了招呼,只见她挑着眉眼,露出一脸尖酸刻薄的表情,似笑非笑次地看着年若兰。 “李姐姐来的倒是早。”年若兰泰然自若的迈进门槛,缓缓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 今日的她穿了件白蓝色绣百蝶的旗装,乌黑的秀发简简单单的梳成个小两把,上面没有带任何的首饰,只在左右各簪了朵白色的牡丹花,小巧的瓜子脸蛋,弯弯地的柳叶眉,再加上那双总是朦朦胧胧如烟雨般多情而迷人的双眼和最简便那一抹柔和如春风般的惬意微笑,即使这满屋子站的都是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年侧福晋之美,冠绝四贝勒府。 “布宜哈给年娘娘请安。”大格格站着远远地,很小声的对着年若兰行了个礼。 大格格行完了礼后,张氏,孙氏,吴氏等几个侍妾也上来给年若兰行礼。 年若兰叫了起。 姐姐妹妹这套的程序走遍了后,李氏挑了挑眉头,率先发难:“年妹妹最近身子骨如何啊,听说你前段时间又病了,唉!不是姐姐说你,你这身子啊是得好好调养调养,就这么隔三差五的病着,你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啊?” “呵呵,我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那得看老天爷的意思,我自己倒是不怎么着急,毕竟这满府里比我年长的没怀上子嗣的姐姐们多的是!”年若兰看着李氏似笑非笑地说道:“倒是李姐姐您,想必孕期一定辛苦的很吧,瞧瞧这脸色蜡黄蜡黄的,还有眼角,啧啧,怎么还出皱纹了呢?” 李氏一听年若兰这话,下意识的就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眼角。她这一胎从怀上起就不怎么安稳,李氏没少被折腾,也因为这个她脾气变得越发恶劣,不仅经常训斥伺候的奴婢,便是住在她院子里的那几个侍妾也变着花样地被狠罚了几回。 “年侧福晋怕是看错了,李侧福晋明明就是容光焕发,青春正好,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得贝勒爷的喜爱,依婢看啊,侧福晋这一胎定也是个小阿哥,这种福气啊,我们这些俗人是万万比不上的!”说话的是张氏,只见她一直站在李氏后头,那副谦卑巴结的样子跟她欺负吴氏时的尖酸刻薄也算是两个极端了。 年若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的却是不可置否的笑容,而就在这时,门口处却有人高声通报道:“爷到,福晋到——” 众人随即起身,对着这一前一后进来的夫妻齐齐拜道:“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胤禛抬了抬手,淡淡地嗯了一声:“都起来吧!” 跪着的李氏在起来时,突然踉跄一下,她身边伺候的丫鬟霎时出手扶住了她。 胤禛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抹关切的表情:“这是怎么了?” “回爷的话,侧福晋这胎儿怀的着实辛苦,经常会有头晕,眩目的感觉。”扶着李氏的是她得大丫鬟那个叫红绫的女子。 “要你多嘴!”李氏佯装恼怒的轻斥了一句,而后双目微转,看向胤禛,用着柔情十足的语调道:“能为爷延绵子嗣是我的福气,受些小罪,又值当什么!” 胤禛的视线在李氏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转了一圈,而后稍微往前走了两步,亲手扶起了她:“爷知道,你这些日子辛苦了!” 李氏立刻红了眼睛,破涕为笑道:“有爷这句话,对于妾身来说就什么都值当了!” 眼见李氏轻而易举的获得了全场的注目,胤禛身后的乌拉那拉氏脸上瞬间就有些不大好。 今日是她的寿辰,她才是主角,却凭白被别人抢走风头……乌拉那拉氏轻轻地看向李氏,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那双向来温柔慈蔼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少许,众人各自落座,寿宴很快便开始了。 乌拉那拉氏当先端起酒杯,对着胤禛道:“今日是妾身的生辰,爷和众位妹妹都到场来贺,妾身心中着实高兴,这一杯酒先敬爷!” 胤禛微一颔首,同样端起酒杯,口中道:“这些年来府邸后院多亏福晋照料,你的好,爷心理面有数!” 乌拉那拉氏闻言,心中骤然一热。 两人喝完了这杯酒,接下来,年若兰和李氏也依次敬了酒,不管内里面是什么想法,每个人的面上都不会带出来,全是一副高高兴兴,喜喜悦悦的样子,一时间这屋子里面可真是莺声燕语,繁花锦簇。 食过半晌,酒过三巡,宴席已接近尾声。 今日是乌拉那拉氏的生辰于情于理胤禛都会留在她那边的。 “恭送爷,恭送福晋!”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相携离开。 年若兰淡淡地看了眼那边的李氏,见她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胤禛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嘲讽一笑。 “爷和福晋真是伉俪情深呢……绿琴,咱们也回吧!” “是!”绿琴扶了年若兰的手,在李氏看过来的视线里,满是自在的离开了。 不过与自己一样都是个妾罢了,装什么高贵!!!李氏心中暗恨。 “侧福晋,您也累了一天了,婢妾伺候您回去。”张氏凑上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了李氏的胳膊。 “哼,咱们走!”李氏只觉得心理憋了一口气,不由抠起手指,狠狠地在张氏的手背上拧了一下。 张氏身子骤然一抖,然而面上的笑容却丝毫没有变淡,仍旧是笑盈盈地,充满了对李氏的谦卑。 “主子回来了!”卧房里,书女放下膝盖上的针线笸箩,对着年若兰行了一礼。 琴棋书画,四个丫鬟。 绿琴个性稳重,细心,就像是年若兰身边的大总管,司棋最擅长算账,掌着年若兰的小库房钥匙,书女则是长于针线,画屏年纪最小是个包打听。 年若兰嗯了一声,眼神看向笸箩里面的东西,霎时一亮,十分高兴地说道:“你做出来了啊!” 书女听了这话脸色猛然一红,不是别的,实在是主子让她做的这个东西太过羞人了。 年若兰两手小心翼翼地扯着这只物件,来回翻看了两下,不由高兴地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样式,阿书,你以后应该改名叫阿巧的!” 此时不光是书女,便是一旁立着的绿琴见了年若兰手里的物件,脸色也红的够呛,不由呛呛地说道:“主子,快放下吧,太,太羞人了!” “有什么羞人的,我跟你们说这东西对女人来说是极好的,不仅可以有效的防止胸部下垂,健美□□,拥有迷人的乳、沟,更重要的是她很轻薄,很凉快,夏天穿了也不热!” 没错,年若兰手里捏着的这件,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的布片与细钢圈构成的东西,就是现代女人的美胸神器——胸罩了。 第9章 摔倒 两个丫鬟可没有她们主子的厚脸皮,没看见书女做这个时,都是偷偷摸摸的挑着没人的时候嘛! 年若兰看着脸色通红的两个丫鬟们,有些恶劣的微微一笑,故意逗弄她们道:“以后让阿书多做一些出来,让你们几个都带上,保证个个都长着对美胸。” 这话实在太污了!两个丫鬟面色通红,齐声嗔道:“主子!” 年若兰眼神转了转刚想要说什么时,突然地,小得子在外面高声叫道:“年主子,奴才有事禀报。” 年若兰皱了皱眉头,书女立刻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收拾好、 “进来吧!”绿琴叫道。 小得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年若兰见他一副鬼祟的样子,不由道:“出什么事了?” 小得子抬起头,声音里很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禀主子,李侧福晋在回去的路上摔倒了!” “摔倒了?”年若兰的双眼里闪过抹浓浓地惊讶。 李氏可是正怀着身孕呢,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了。 “丹芷院那边正乱着,福晋已经传了太医,李侧福晋怕是摔得不轻啊!”小得子道。 “主子?”绿琴轻声叫了一下。 年若兰点了点头:“走,去看看!” 年若兰到的时候,整个丹芷院是灯火通明。满屋子都跪满了人,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坐在主位上,一个脸色阴子难看,一个柳眉轻蹙忧心忡忡。年若兰见了礼后,轻声问道:“福晋,妾身听说李姐姐刚刚摔倒了,不知现下如何啊?” 乌拉那拉氏便道:“也算李妹妹命大,摔倒的时候,她身边的大丫鬟机灵,用自个身子垫了一下。要不然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年若兰听了这话,便明白了,李氏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没掉。 是以此时也立即作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双手合十念了两声阿弥陀佛。 “不过,这好端端的,李姐姐怎么会突然摔倒了呢?” 李氏可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而且她又对自己的肚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怎么看也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啊! 乌拉那拉氏闻言后叹息一声,眼神看向了底下跪着的众人。 年若兰顺着她得视线扫过去,便发现众人中,跪在最前头的赫然是张氏还有吴氏两个。 “说!”胤禛狠狠拍了下桌子,桌子上的青瓷盏被震到地上,咔嚓一声碎成无数的瓷片。 年如兰微微往后蹭了一小步,她怕扎了自个的脚丫子。 “李氏到底是怎么摔倒的!”胤禛脸色青黑一片,看着人的目光,都带着股杀气:“今日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爷绕不了你们!| “爷饶命,爷饶命啊!”张氏,吴氏还有丹芷院的几个丫头吓得连连磕头。 “爷,爷,妾身,妾身知道侧福晋是如何摔倒的!” 本来一脸惊慌模样的张氏突然开口说道。 年若兰闻言微微挑了下眉头,听张氏这话的意思,李氏似乎不是自然摔倒的啊! 果不是如此,只见张氏咽了咽口水,脸上有泪,用着破釜沉舟般的声音扭过头,看向了一旁跪着的吴氏,苦苦劝道:“妹妹,事到如今,你就招了吧!” 吴氏大惊失色,一张俏丽的小脸霎时间白的似鬼,颤声道:“张姐姐,你什么意思!” “妹妹,我都看到了,就是你在侧福晋身后狠狠推了她一把,所以侧福晋才摔倒的!”张氏含着眼泪,哭哭啼啼地说道:“我知道,自打侧福晋怀了孕后,脾气一直不大好,你在她面前没少挨罚,前日,李侧福晋更是拿了竹挑子抽了你一顿,可是不管你心里面再怎么恨她,也不应该去害她肚子里的小阿哥啊!” “你、你、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眼看胤禛骤然望过来的阴冷眼神,吴氏已是被吓得六神无主,大喊大叫道:“你说谎,你害我!爷,您别信她,我真的没有去推侧福晋,我是冤枉的啊!” 张氏此时突然闪电般伸出手来,一撸吴氏的胳膊,对着胤禛道:“爷您看看!” 只见吴氏的胳膊上横七竖八的全都是青紫的血凛子,看起来真是凄惨骇人极了。 乌拉那拉氏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摇头道:“李妹妹也是,再怎么样也不该……” 李氏喜欢拿别人出气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张氏总是见缝插针的在李氏面前说吴氏的坏话,李氏偏听偏信,对吴氏自然更是百般看不上眼了。 “吴氏?”胤禛眯着眼睛,神情之中充满了令人胆寒的阴冷。 “不,真的不是我!”吴氏连连摇头,她指着张氏疯狂地叫大道:“是你陷害我!” “吴妹妹,我是为了你好,你要悬崖勒马,向爷请罪,方能得到些宽恕啊!” “我根本就没做!你,你们都说话啊,告诉爷,我根本就没有推侧福晋!“ 后面跪着的几个丫鬟惊恐的相互看了看,带着哭声道:“启禀贝勒爷,当时的天色很黑,奴婢们顺着长廊往丹芷院那边走去,谁想在长廊的转角时,侧福晋就摔倒了,当时站在侧福晋左手边的是红绫姐姐,张姨娘和吴姨娘并排走在福晋后面,奴婢们站的位置更靠后,所以,所以也没有看清到底是谁把侧福晋推到的!” “既然吴氏和张氏都在李侧福晋后头走着,那这二人就都有嫌疑啊!”年若兰妙目微转,突然开口说道。 张氏露出惊讶的嘴脸,不可置信地呼道:“年侧福晋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是李侧福晋身边的丫头出身,侧福晋对奴婢几是再造之恩。奴婢对她也是忠心耿耿,维护李侧福晋都来不及,怎么会去害她?” “哦?”年若兰微微挑了下眉头,不可置否地说道:“既如此,那你手背上的淤痕又是怎么来的啊?” 张氏身子一抖,下意识的就想要把自个的手缩回袖子里去。 众人随即望了过来,果然也在张氏的手背,看见了两个非常明显的青紫色的疙瘩,一看就是女人的指甲抠钻所出。 能这么做的,除了李氏想来也不会有别人了! “爷,福晋,请你们相信婢妾,婢妾真的是亲眼看见吴氏趁人不备,去推的侧福晋!” “既是趁人不备,怎么又能让你清楚地看见?”年若兰好笑地问道。 “对!我想起来了,当时在转角的时候,你突然往前走了半步,正好挡在了我的前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侧福晋才摔倒的,是你推的侧福晋,现在怕暴漏所以才推我出来顶缸,你真是好狠的心肠啊!”吴氏瞪着眼睛,一副恨不得生吃了张氏的样子。 张氏往后微微仰了下身子,流泪道:“吴妹妹你真的是倒打一耙啊,既如此,你做的那些个事情,我也就没有必要为你隐瞒了!爷,福晋……”张氏呜呜道:“婢妾的丫头,曾经亲眼见到过吴氏的丫头用混了马尿的香灰,沿着房根底下撒着,一边撒还一边冲着侧福晋正屋的方向吐着口水!” 此言一出,胤禛看向吴氏的目光越加冰寒了起来。 一旁的年若兰却有些雾煞煞的,又是马尿,又是香灰的是个什么意思。最后还是绿琴在耳旁小声道:“这是个诅咒人的法子,听说只要这要做了,那个被怨恨的人,就会疾病缠身,霉运连连。” 年若兰听了这话,面上却微微的沉了一下。 这种事情要是搁在现代来说,屁都不是,但是年若兰却知道,封建时代的世道其实是非常相信这些鬼神之事的,要不然民间也不会有什么恶五月的说法,而魇咒等事更是谁碰谁死。 “苏培盛!”胤禛冷声道。 “奴才在。“ “去把伺候吴氏的丫头带过来,还有,搜屋子!” “嗻!” 苏培盛办事十分麻利,没过三分钟,吴氏的丫头就被带了上来。 府邸里侍妾们的地位是最低的,身边基本是只有一个丫头在伺候,吴氏身边这个也是个年纪较小的,看上去青青涩涩,不太知事的样子,此时被压了过来,已是吓得抖如筛糠了。 张氏立即尖声把自己刚才那遍话说了一遍。 小丫头吓得浑身直打摆子,却一个劲儿的摇着头,慌慌张张地表示自己并没有做过张氏说的那些个事情。 就在这时,苏培盛上得前来,把一个被手帕包裹住的东西递到胤禛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爷,这是在吴氏房间的柜子里面翻出来的!” 胤禛寒着脸,打开一看,下一秒,勃然变色,只见他砰——地一声把那东西狠狠摔在地上,指着底下的吴氏道:“你好大的胆子!” 屋子里的众人都往那东西看去。 随即通通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在地上躺着的是一个白段子扎的简单小人,小人的脑袋,四肢都很俱全,而且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在这小人的背后用着赤色的朱砂大大的写了李美华三个大字,而且吗字上还有数跟深深扎进去的银针。 此情此景,根本不必解释,所有人明了,这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的。 第10章 乱棍打死 东西出来了,吴氏却彻底傻眼了,她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的屋子里什么时候竟出现了这个。 “来人啊,把吴氏带下去……”胤禛看着摊在地上的吴氏,眼神中充满了暴戾:“给我乱棍打死!” 年若兰心里霎时一沉,反射性的就想要张口,身边的绿琴却突然掐了她一下,年若兰转头看,绿琴摇了摇头脑袋,面上有淡淡地哀求。 也就是这个功夫,几个奴婢已经如狼似虎的把摊在地上的吴氏往外拽去,吴氏回过神来,拼命的哭叫着,然而却完全的无济于事,很快的她就被拖了出去,声音也在瞬间消失了。 “妾身给爷请罪,都是妾身不好,治府不严,才会生出这样的事情,妾身实在愧颜!”乌兰那拉氏跪在地上,低眉顺眼,一番惭愧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胤禛的胸膛急速起伏了两下,他素来厌恶咒魇等事,此时也是被气的狠了。 便在这时,一直在里间给李氏瞧病的太医出来了。 胤禛深吸口气,问道:“李氏如何?” “回四爷的话,李侧福晋已吃下保胎药,臣也施过止血针了,胎儿暂时无事,只是李侧福晋毕竟大动了胎气,必须要安心静养!” 胤禛闻言阴冷的表情才算微微好转了一些。 再次回到依兰院时已经是接近三更了,然而年若兰却丝毫睡意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她得眼前总是浮现出吴氏被拖走时那绝望的样子。 “主子,这是碗安神汤,趁热喝了吧!” 这种汤药里面一般都放了助眠的药材。 喝了以后,基本上都能睡个好觉。 年若兰接过药碗,用着银匙轻轻拨弄了两下,叹息道:“吴氏算是白死了!” “主子的意思是……”绿琴站在年若兰的身后,轻轻为她捏揉着肩颈。 “吴氏素来胆小,怎么会有那个胆量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去推李氏。” “那么不是吴氏便是张氏了!”绿琴轻声道:“可也没有理由啊,张氏一向以李侧福晋马首是瞻,是她得心腹,怎么会突然想要害她呢?|” 其实这一点,年若兰自己也有一些想不通。 若说张氏故意去害李氏,可是她冒这么大的险,能得什么好处啊? “而且不管怎么说,那个诅咒娃娃都是从吴姨娘的房间里搜出来了的,所以……”绿琴摇了摇头,想起吴姨娘那青春貌美的样子,也十分可惜的叹了口气。 “张氏和吴氏就住在对面,她若是想要往吴氏屋子里塞点儿东西,却也不难。”年若兰冷冷一笑。 琴棋书画几个,无论年若兰去了哪儿,屋子里总会留一个看家,所以外人是万万不可能往她屋子里放什么东西的,但吴氏她们就不同,身边只有一个丫头伺候,一些洗衣打扫的事情有些时候还要自己做,抓她们的空子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奴婢知道主子心善,只是事已至此,您还是不要多想了。”绿琴轻声劝道:“夜深了,您也早点睡吧!” 年若兰淡淡地嗯了一声,十分爽快地一口干掉了手里的安神汤。 一夜无梦。 李氏滑倒事件结束没多久,在一日的请安中,四福晋突然对众人放下一枚炸弹。 “四爷子嗣单薄,额娘十分忧心,所以指了个格格过来,咱们府里马上又要多一个妹妹了!”乌拉那拉氏用着轻快的语调,十分慈眉善目地说道。 年若兰听了却微微挑了挑眉头。乌拉那拉氏所谓的额娘,指的定然是宫里面的德妃娘娘,她是四阿哥的亲生母亲。 原本以为怎么还有两年左右才会进新人的,没想到这时候就有了。 不过话说话来,在这个时候被指过来的,想也不会是什么好出身,最大的可能是宫女子什么的。 果然只听底下的张氏接口道:“敢问福晋,这位格格,姓什名何,是个什么出身?” 乌拉那拉氏道:“记得应是姓武,是娘娘身边的人。” 那就是宫女了。 年若兰淡淡地笑了一下。 阿哥的“格格”们,也算是上了玉蝶的妾室了,况且武氏又是德妃娘娘身边伺候过的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武氏进门的时间就定在了一个月后。 胤禛进依兰院内室的时候,看见门口放着个绣花墩子,画屏坐在上面,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正在打瞌睡。 苏培盛刚想要叫,胤禛却摆了摆手,自行绕了过去。 苏培盛十分机智的没有跟过去。 进了内室,绕过一展粉釉的牡丹屏风,胤禛脚步霎时就顿住了。 只见在那不远处的香榧床榻上,铺着件碧绿盈盈地翡翠凉席,而在那翡翠凉席上,正有一美人儿,慵懒的睡的香甜。她长发披散,玲珑如雪的肌肤上,却只裹着几块巴掌大小的布片,那布片也不知是何物,看上去十分古怪但是却又无比诱人,从胤禛站着的视角上,轻而易举的便看到那因为紧紧包裹而更加显的圆润凸翘的玉臀,还有那隐隐约约露出一片阴影的神秘地带,以及……胤禛的脸色有点僵硬,然而一双眼睛却像是胶水一样,眨都不眨的往年若兰身上黏。 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为时已晚。年若兰发出一声急促的闷哼,最私密的地方已是被重重地撞了进来。 “爷,哈……哈…………”年若兰发出断断续续地喘息声,一张脸蛋因为缺氧已是通红一片,看起来倒有几分可怜:“你什么、什么时候来的啊?” 胤禛十分激动,正忙着耕耘呢,哪里有时间回答她的话、不过也不需要回答了,剩下的时间里,年若兰除了呻。吟外,便再也不能发出其他的动静了。 两个人都平息下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大黑天了。 年若兰沐浴过后,腰酸腿软地摊在胤禛身边,垂着他的肩膀,撒娇地说道:“爷都把兰儿弄疼了!| 此时胤禛也只穿着件单薄的里衣,露出大片的胸膛,他一脸餍足的表情,笑着说道:“哪疼了,让爷看看!” 四阿哥虽然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其实暗地里也是个会调戏人,会说荤段子的男人呢! 年若兰脸色通红,握着又娇又软的小拳头,不痛不痒地垂了他肩膀一下。 胤禛心情大好,哈哈一笑,长臂一伸,把人搂了过来。两人的唇舌不知不觉的又绞缠在了一起,一股股电流在两唇之间流荡不休,胤禛的嗓子里冒出一阵低沉的吼叫,好半晌两人才分了开来,年若兰小脸通红,胸脯气促起伏着,看着胤禛渐渐又开始危险起来的眼睛,娇滴滴地说道:“不要了,人家受不住了!” 雄风太盛,所以不堪承受什么的,大约是个男人都爱听。 胤禛也不例外。 两人腻腻歪歪地缠了一会儿,直到绿琴小声的在外面问了声,是否要用膳时,年若兰才红着脸笑眯眯地从胤禛的怀里逃脱了出来。 天气炎热,晚饭吃的就是过水面条,卤子有好几种,豆角肉丝的、黄瓜木耳鸡蛋的、蘑菇酱的、胤禛喜欢吃鸡蛋酱,配着细葱丝的而且年若兰还知道胤禛喜欢往面里面加两叶薄荷。用完了晚饭,胤禛看了会儿陈条,年若兰则是在一旁翻着话本,然而翻着翻着就滚到了胤禛怀里。 很显然,美人的吸引力比手里那干枯无聊的陈条有趣多了。 于是,四贝勒爷很没有定力的扔掉陈条选择了美人儿。 次日,年若兰睁开眼睛,与往常一样胤禛已不在身边。 “绿琴……”年若兰叫了一声。 “主子。”早就在外面立着的绿琴立刻满脸笑意的掀开了猩红的帐帘:“沐浴的大水已经备好了!” 还是你了解我~! 年若兰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霎时,那湖水绿的丝绸被子从身上滑了下去,露出胸前那一大片绝美的风光,绿琴脸上一热,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睛。 主子他们也太那个了……居然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这实在是,实在是,太羞人了。 洗了晨浴后,年若兰又用了些早膳,边吃边听着画屏给她八卦一些小道消息。 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李氏昨儿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又大发雷霆,狠狠处罚了张氏,很明显张氏虽然把吴氏推出去做了替死鬼,但到底在李氏心里面留了个疑影儿,已经远不如以前那么受信任了。 第二个则是那个快要进门的武格格,听说福晋挺看重她,已经拨了个单独的院子给她. “福晋倒是抬举她。”绿琴露出有些忧心的样子。 “总归是德娘娘身边的人儿,到底要给几分面子的。”年若兰淡淡地说道。 “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年若兰呵呵一笑,大有深意地说道:“那可不一定,烈火烹油,别被烧焦了才好啊!” 时间就这样滴滴答答的向前走去,武格格进门的日子终于到了,那一日,一定粉色小轿儿顺着四贝勒府的边角门而进,里面的武姓少女怀揣着一点紧张与无数的兴奋,即将迎来自己全新的生活。 第11章 武格格 “府里怎么这样吵?”胤禛停下脚步,本就阴沉沉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他的亲弟弟十四阿哥,刚在宫门口跟他吵了一架,胤禛心里面堵的厉害,所以此时能够心情好那就是怪事了。 身后的苏培盛闻言立马笑了一下,小声道:“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今儿是武格格进门的日子,福晋特意让人摆了两桌酒,给武格格道喜。” 胤禛明显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武格格是生母德妃赐过来的,按理说,胤禛应该是要给几分面子的,然而只要想到,刚才老十四脸红脖子粗的,跟他吼的那些话,胤禛就实在是不想去见这个武格格。 “爷?”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胤禛脸色变幻无穷,好半晌后,方才冷笑一声,甩袖道:“去你年主那!” 对于胤禛的突然到来,年若兰其实挺惊讶的,还以为他今日要去做他的新郎官呢,没想到却跑到自己这里来了。 当然,心理虽然是这么想着,但面上,年若兰却一点都没有露,更是半点都没提那个武氏。 胤禛是个不耐汗的人,一到夏天就要遭不少罪,偏偏他又是那种把扣子系在脖子下的男人。 年若兰看着他发迹边上的隐隐汗水,脸上立露出心疼的表情,口中急急忙忙地说道:“绿琴快奉茶,司棋再去取两个冰山来、书女去把我给爷做的那件无袖背心找出来……” “快把衣裳脱了!”年若兰垫起脚尖去勾胤禛的衣裳扣子:“早就跟爷说过了,这大夏天的,您少穿着一些,偏不听,看看出了这么大汗,呀……还生了痱子……”年若兰撅着嘴巴露出一脸不高兴地样子。 感受到年若兰对自己急切的关心,胤禛那本来堵的厉害,闷的厉害的心里,微微松快了些。 看!即使与生母有隔阂,即使与亲弟弟有成见,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心真意关心自己,亲近自己的人。 胤禛阴冷的面色渐渐地柔和了不少,他看着年若兰跟只小蜜蜂似的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由缓缓地吐出了口气。 年若兰女红的手艺自然没有书女的高,不过因为有幸继承原主的一些才艺的原因,所以一些简单的东西倒也会做,这件无袖的大衫就是年若兰做的,布料是那种凉丝的,穿在身上滑滑凉凉,也不沾身子,款式有点像是跨栏背心,穿戴起来特别的简单。 不知道是不是胤禛现在正感怀着的原因,面对着这种无论不类的衣裳,他居然倒也穿了。 别说,这全身上下一件大背心子,露出胳膊,光着两条大腿,整个人瞬间就感觉凉快起来,似是连呼吸都痛快多了。 年若兰让胤禛上了香榧榻,又找出治痱子的香粉给他涂了。 胤禛爬在上面,脑袋压着胳膊,从年若兰的角度上恰好能够看见他那条垂下来的大长辫子。、 不知道是不是看熟了关系,年若兰现在居然还会觉得男人梳个长辫子什么的也挺好看。 “爷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生气了吗?”年若兰一边给他涂粉,一边随意地问道。 小三这职业想要干一辈子,光凭美貌什么的,绝计是不行的额,还得从感情上抓。 年若兰也不指望自己成为什么解语花之类的,她只期望有一天,胤禛能够不把她当外人,换句话说,她希望胤禛在她面前能够更加轻松,自在,能够把一些不能给别人说的话,跟她说。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年若兰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底下却传来闷闷地声音:“今儿在乾清宫门口碰到了佟大人。” 年若兰脑袋微微一转,便记起了他说的这人是谁。 佟大人指的便是佟国维,这位大人在康熙朝可是很了不得,其位高权重暂且不说,他与胤禛还有一层较为特殊的关系,胤禛的养母孝懿仁皇后,就是佟国维的亲生女儿。 年若兰仔细倾听,她知道胤禛肯定还有话没有说完。 果然———— “我与佟大人本是偶遇,见了便上前打个招呼,却被十四弟看了去,可恨他不知情理,不知上下,竟出言讽刺与我,说我忘本,还说我只知道巴结佟家,这真是岂有此理!!!”胤禛显然是气的狠了,攥起拳头使劲儿往榻上砸去。 年若兰听了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十四阿哥真的是这样说的?这也太不分是非了吧,佟大人是重臣,又是当朝国丈,而且还是长者,除了皇上外,任人都不可能视而不见,这是最基本的礼数吧,十四阿哥这样说您,可真是太过分,也太没有道理了!”年若兰一脸义愤填膺地样子。 人在生气的时候,总喜欢有人附和自己与自己一起讨伐“敌人!” 年若兰说的这番话,一下子就对了胤禛的心思,可不就是嘛,只是平平常常的打个招呼罢了,平什么就被说的那样难听。 胤禛狠狠地磨了磨牙花子。 “不过爷也不用太生气,若是气坏了自己便不值当了。”年若兰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十四阿哥年少气盛,有些事情想的怕也不够周到,您可是他的嫡亲兄长,找个机会好好与他说道一番,让其俯首认错,也就是了!” 兄弟?胤禛暗自冷笑一声,恐怕在老十四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亲哥哥吧! 否则怎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还有额娘……是不是也在十四面前说了些什么,所以才导致他…… 胤禛的思维散发的极快,而且越想心里面就越不得劲儿,偏偏在这时,苏培盛在外面禀告道:“爷,福晋派人过来,想请您过去一趟。” 胤禛回府却没上新格格那,反而跑到年若兰这边来的事情,现在基本上是个人都知道了。 乌拉那拉氏有意抬举武格格,所以此时就派人过来“提醒”了,至于她想要提醒的是胤禛,还是年若兰,那就不得而知了。 胤禛现在心里面正烦着呢,闻言立刻就露出满脸不耐烦的样子,然而,还不待他开口,身后的年若兰便一马当先的开口道:“去回福晋,就说年侧福晋身体不舒服,爷过来探望,这一时半会的怕是回不去了。” 其表情之骄,言语之横,活脱脱地把“恃宠而骄”这四个字演绎的是淋漓尽致。 外面候着的苏培盛暗自砸了砸舌头,立马脚步轻快的走掉了。 胤禛支起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年若兰。 年若兰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伸出跟小手指头,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点着胤禛的后背,嘟嘟囔囔地说道:“爷不会立刻说,要走啊之类的话吧!” 那岂不是被打脸? 胤禛看着她一脸怯怯,一脸讨好的样子,心里面忽然暖融融了起来。 宁愿自己担着善妒的名头,也要顺着他的心意,处处为他考量,这样的女人怎能让那个胤禛不心头欢喜。 “兰儿身子不适,爷自然是要陪着你得!”胤禛长臂一伸,年若兰整个人便跌进了他的怀抱里。 两人面对面的躺在榻上,胤禛把头埋在了年若兰的秀发中,有一种淡淡的冷香味传来,十分的好闻,他不由微微闭上了眼睛。 “爷困的话,就睡一觉吧。”年若兰老老实实的躺在他的怀中。 “嗯,你陪着爷!”胤禛声音暗哑地说道。 “好!”年若兰伸出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十分奇异的,胤禛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这一夜,胤禛留在了年若兰的身边,而那位新进门的武格格却在自己的“洞房花烛”夜里,独守空闺,自此以后年若兰这三个字便被她狠狠地记在了心里。 虽然没有伺寝,不过究竟是已经过门的格格,按礼节,武氏在第二天来给乌拉那拉氏敬茶,年若兰作为侧福晋自然也是到场的。 只见这位新进门的武格格,年约十六七的样子,穿着一身桃红色的绣蝶旗装,梳着两把头,头上带了一只金累丝嵌红宝石的花形簪子,样式独特,做工精美,一看就是宫里面造出来的物件,应是德妃赏给她得,至于长相,倒也十分标志,身材不错,看起来珠圆玉润的有点“好生养”的意思。武格格跪在了乌拉那拉氏身前,十分恭顺地敬茶道:“婢妾给福晋请安,福晋请用茶。”乌拉那拉氏微笑着用了武氏敬过来的茶,而后又十分自然的从手腕上退下只老玉色的镯子,赏给了武氏。 武氏眼含感激的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而后站起身,复又跪倒在年若兰身前,敬茶道:“婢妾给年侧福晋请安,请侧福晋用茶。” 不知道是不是年若兰的错觉,她总觉武氏把“侧”这个字,似氏念的格外用力些。 “日后都是一家人,武妹妹不必多礼。”年若兰用唇边略沾了沾茶水,便放下了,身后的绿琴递了只葫芦形的香囊过来,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 武氏低眉顺眼的接了。 年若兰便让她起身。 “咱们府上还有一位李侧福晋,只不过她现在怀着身孕,不方面出门。”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 武氏立刻接口道:“婢妾一会儿就去给李侧福晋问安。” “嗯,你是个知礼的。”乌拉那拉氏看起来对武氏十分的满意。 这哪里是问安,这是添堵去了吧。 年如兰有点不厚道的,轻笑了一下。 第12章 小阿哥 年若兰似乎有点猜错了。 李氏不但没有对武格格“横眉怒指、挑三拣四”的借机压风头,反而对其十分厚待。用包打听画屏小姑娘的话来说就是【武格格从丹芷院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捧礼盒子的就有十几个丫头。】 年若兰站在玻璃鱼缸后头,一边听着画屏叽叽喳喳的声音,微微地挑了下眉头:“李氏这是想要拉拢武格格?” 绿琴拧着眉,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如此又过了小半月,胤禛依旧每日都来依兰院这边,那位如桃花般娇嫩的武格格这下子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进府半月却没有承宠,已经有好些风言风语开始流传起来了。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乌拉那拉氏看着坐在那里低着头,眼睛通红的武氏,摇头道:“可是这种事情也是急不得得,你年轻美貌,人比花娇,得宠爱是迟早得事情,不用太过着急!” “回禀福晋,婢妾出身低贱,能够进府成为贝勒爷的格格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心里怎么会有半丝委屈。”武氏臻首半抬,露出楚楚可怜之相:“只是出宫时娘娘曾寄希望于婢妾,希望婢妾能够讨得贝勒爷欢心,能够好好伺奉福晋,是婢妾自己无用,进府半个月了,别说讨爷得欢心,便是连他的一面没见成。婢妾、婢妾、实在是辜负德妃娘娘的一片爱护之心。” 眼看武氏在那里哭了个梨花带雨,乌拉那拉氏的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 只不过———— 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柔声道:“怎么说哭就哭,真是团孩子气。好了,你的事情,我是记在心中的,放心!爷总不会冷你一辈子的。” 武氏听了这话赶紧站起身来,面带着感激地直说道:“婢妾在宫里面时,就常听德娘娘夸赞福晋,说您是个最贤惠不过的人儿,如今看来果不是如此,那婢妾就全都拜托给福晋了,您的恩德婢妾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 “都是一府的姐妹,你这话说的就外道了!”乌拉那拉氏轻声笑了一下,亲自扶起了武格格。 武格格既然选择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己这边,乌拉那拉氏便也真的愿意推她一把。 本月十五,胤禛准时出现在了乌兰那拉氏的院子中。 夫妻两个坐下来一起用膳,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满满一桌子菜都是精心准备好的。乌拉那拉氏亲手执起一壶温酒倒入了酒盏之中递与胤禛。 胤禛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 乌拉那拉氏又给胤禛夹了一筷子的菜,胤禛尝了两口,非常的清淡。在乌拉那拉氏这里吃饭就是这样,饭菜的颜色无论做的多么鲜艳,然而所有菜肴的口味却都是极淡的。 这其实跟他自己也有很大关系。 胤禛记得年少时,康熙曾经说过他喜怒不定,为了摘掉这顶帽子,他不但开始研读经书,沉静性情,更是用戒骄戒躁来时刻加勉自己,胤禛是个但凡做什么事情,就必须要做到近乎苛刻地步的人,所以连那时用的饭菜,都必须是清淡的。长久以往,乌拉那拉氏,不!甚至包括李氏还有府上其他的女人,似乎全都以为四爷喜欢口味清单的东西,最腻晕腥的食物。 其实胤禛并没有特别喜欢,或特别不喜欢某一个口味,但是清单的吃多了,也会烦的不是! 胤禛不期然的就想起了年若兰,她倒是从来都只考虑她自己喜欢的,自己跟着她倒是吃到了不少奇怪的东西。 想起在依兰院吃过的什么炸田鸡啊,酱泥鳅啊,之类的东西,胤禛情不自禁的微微笑了一下。 “爷,是想起了什么,怎么突然笑了?”乌拉那拉氏柔声问道。 胤禛摇了摇头,随意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兰儿。” 兰儿…… 这隐带亲昵的两个字,瞬间犹如一把小刀□□乌拉那拉氏的心间。 “年妹妹青春貌美,性子又温柔体贴,爷会喜欢她,自不奇怪,只不过——”乌拉那拉氏用着温柔的语气劝说道:“只不过爷也要雨露均沾些,方才能后宅安稳啊!” 胤禛挑眉:“哦?福晋的意思是?”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只道:“旁人倒也罢了,那位新进门的武格格,爷却不应该忘的。这些天来,妾身也观察了她,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不但人长的跟朵桃花似的粉嫩,性子也是很好的,再说,她又是额娘送来的人,总归是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啊!四爷如今这样冷着她,待下回妾身进宫请安,额娘问起武格格的事情,妾身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福晋的意思,爷明白了。”胤禛放下手里的碗筷,顿时觉得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他站起身淡淡地说道:“书房那边还有几道折子没看,福晋自己慢慢用吧!” “恭送爷。”直到胤禛的背影完全消失,乌拉那拉氏方才起身。 “福晋何必这样,您明知贝勒爷他会不高兴地。”乌兰那拉氏的心腹侍女锦如一脸担忧地说道。 “那又如何。”乌拉那拉氏的表情有些淡淡的骄矜,她伸出手,轻轻弹了两下自己的裙摆,慢声道:“我是爷的妻子,是福晋,有些话,只能我来说。” 也许胤禛是真的听进了乌拉那拉氏的“劝告。”也许是胤禛到底顾忌宫里面的生母,总而言之,在两日后的一个晚上,胤禛踏进了武格格的屋子。 “爷到底还是去了!”绿琴叹了口气。 “早晚的事情罢了,一个大活人进了府,无冤无错的,爷不可能冷她一辈子。”而且武格格顶多也就是被稍微迁怒了一下罢了。 绿琴心里面也知道是这个理儿,遂也不在继续提起。 虽然平日里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少,不过日子过的总也还算安稳,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向前走去。 这一日晚上,用了晚膳,胤禛和年若兰摆了棋子,手谈一局。年若兰棋力不如胤禛,常常被其杀的片甲不留,偏偏她还屡败屡战,斗志十分旺盛。 胤禛也蛮喜欢与年若兰下棋,只见他嘴角含笑,不执棋子的手心中搁着条檀木的佛珠,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撵着,而对面的年若兰却低着头,死死盯着棋盘面,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好啦,你又赢了!”大约也是看出来,自己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无用之功,年若兰一塌肩膀,露出个“憔悴”的表情:“我认输!真是的,这局居然比上局结束的还快,输的还惨,爷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年若兰嘟嘟嘴儿,在那里念念叨叨地。 胤禛偶然听了几句,不由晒地一笑,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只听苏培盛高声道:“爷,奴才有事要禀。” “进来吧!“ 苏培盛进来后,跪着地上道:“爷,李侧福晋肚子疼,似是快要生了。” “怎么会现在就生?太医呢?可是传了太医?”胤禛闻言立刻站起了身子,他眉头紧皱起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 胤禛一边问一边往外走,年若兰也不可能自己留在这边,当然也跟着往外去。两个人急匆匆地到了丹芷院,刚一跨进门槛,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那声音着实凄厉异常,年若兰吓的一机灵,幸是身后的绿琴扶了她一把。 乌兰那拉氏此时已是先一步到了,见了胤禛忙行了一礼嘴上道:“爷不必忧心,接生的稳婆还有所有生产的用具,俱都早就备好了,太医也到了,李妹妹不会有事的!” 胤禛微微吸了口气,淡淡地嗯了一声。 李氏这一胎儿生的还算顺利,前后总共有了一个多小时就把孩子生下来了,当室内穿出属于小孩子儿的啼哭声时,胤禛的双眼猛然一亮,乌拉那拉氏握紧了拳头,便是连年若兰都挑了挑眉头。、 很快的,接生的稳婆就抱着只猩红的大包袱出来,她满脸的喜气,对着胤禛点头哈腰地说道:“恭喜贝勒爷,贺喜贝勒爷,侧福晋生了个小阿哥!” 胤禛听了这话,果然是大喜。 乌拉那拉氏脸色在瞬间一黯,不过在下一秒却又掩了没去。 “快把小阿哥给我看看!”乌拉那拉氏十分欢喜地说道。 稳婆把手里的小阿哥送到了乌拉那拉氏的怀中,乌拉那拉氏抬起手掀了下盖在孩子头上的被延,突然微微愣了一下,胤禛与年若兰借着她的手,也随即看去。 但见那大红包裹里的小人儿,实在是太瘦小了些,脸色十分暗黄,脑袋上的胎毛稀少的都没有几根,哭声也很微弱,有气无力的,一看就不十分健康的样子。 胤禛那本来还十分高兴的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淡了一些。 第13章 慧娘 满月宴那天,胤禛亲自为小阿哥取了名字,叫做弘均。 因为弘均是现在府邸里还“活着”的唯一男嗣,对于这个孩子,不但宫里面的德妃娘娘赏赐了大量东西下来,便是康熙皇帝听说也垂问了几句。 有了这么个大宝贝在手,李氏可谓是春风得意,在满月宴的那天,简直是恨不得飘起来。 几家来道贺的福晋见了,心里难免膈应。 “看看她那轻狂样儿,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纵是金贵些,也不过是个庶子罢了。” “四嫂就是性子太好,小心她以后骑在你的头上!” 这些话里面有是好心的,有是不忿的,当然更不乏那种嘲笑揶揄的,乌拉那拉氏是个好面儿的人,是以此时就是面上再想维系着,但看着李氏那副忙前忙后,活像她才是四贝勒府女主人的架势,心里面也是堵的厉害,而年若兰却全程唯坐壁观,脸上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总而言之,就是在神游天外。 三阿哥满月宴结束后不久的一日,胤禛来到了依兰院对年若兰说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南巡?”年若兰惊讶的挑高了眉头。 胤禛点点头,他眉羽舒张,可以看的出来心情是极好的。 “此次南巡,是为了视察永定河的工程,皇阿玛亲点了我,还有老八,老十三同去。” 永定河位于北京西部,发源于山西省宁武县管涔山,全河流经山西,内蒙古,河北,北京,天津五省市,可以说是中国北部最大的一条水系。 康熙三十七年,清朝廷开始大规模整修永定河河道,在卢沟桥以下至狼城河筑堤坝。 而此次南巡的主要目的地,便是要视察这条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正在兴建却还未完成的河堤大坝。 年若兰看出他心中高兴,不由道:“皇上亲点的几个阿哥中,属爷最为年长,皇上是信任爱重您呢!“ 胤禛听了这话,摇头一笑,然而眉宇间却完全是一派舒展的样子。 对于他们这样的皇子阿哥们来说,不怕事多,就怕没事儿可做。 “只是爷这一去,兰儿怕是有些日子要见不到您了!”年若兰话锋一转,露出个期期艾艾的表情,一双雾萌萌地大眼中开始发出朵朵楚楚可怜的光波来。 胤禛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依兰儿看该怎么办呢?” “那当然是————”年若兰狡捷一笑,微旋转,整个人一头扎进胤禛的怀抱中,抬起头,嘻嘻笑道:“那当然是带着人家一块去了,这样的话,爷日日都能看见兰儿,就不用想的心肝儿疼了!” “你这小东西倒是会为自己脸上贴金!”胤禛低下头,缓慢的含住了那张鲜红的小嘴儿。 事实证明年若兰这个小东西,不但会自己往脸上贴金,而且一张樱桃小口也甜的厉害。 令人,欲罢不能。 然而,事实上也证明,胤禛是个无比狡猾的人,他在欲罢不能之后才告诉年若兰此次他一个女人都不打算带去,糖衣吃掉,炮弹打回说的就是他这种行为了。 年若兰嘶嘶地捂着自己破了皮儿的嘴角儿,深深地觉得吃大亏了。 清晨时分,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四贝勒府的门前却已经乌洋洋地跪了一地的人。 “府里就有劳福晋了。” “爷放心出门便是。”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胤禛点了点头。 “爷这一路要保重身体,妾身和三阿哥等着您回来!”李氏双眼通红,看着胤禛的目光中充满了绵绵情谊,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胤禛淡淡地嗯了一身。 宋格格等人也抓紧机会,说了些个暖心柔情儿的话。 武格格更是满脸的泪花儿,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 胤禛的视线越过旁人看向了年若兰。 “早去早回。”年若兰笑的十分开心,还举起自己的小爪子对着他挥了挥。 在一众哭哭啼啼的女人中间,果然十分抢镜。 直到胤禛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时,乌兰那拉氏方才道:“都散了吧。” 李氏第一个站起身,瞬间眼泪全收,只见她懒洋洋地打了哈欠,嘴里念叨着:“昨儿晚上三阿哥闹了一夜,我这也正困着,正好回去补个觉。红绫咱们走。” 李氏走了,宋格格还有其他的人也纷纷告辞了。 年若兰看了眼福晋,以及福晋身后正默默擦着泪珠儿的武氏,微微笑了一下,也回了依兰院。 待人都走没了。 乌拉那拉氏低声问道:“你也伺候过爷几回了,肚子里可是有什么消息?” 武氏先是脸一红,随即又一黯。 只低声道:“婢妾还没那个福气。” 乌拉那拉氏闻言,眼中闪过抹失望,不过依旧拍了拍武氏的手,柔声道:“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别着急。” 武氏柔柔地应了一声,看着乌拉那拉氏的目光也越发的感激了。 因为胤禛的离开,府里面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 年若兰的日子也亦如从前般的悠闲。没事儿的时候就逗逗鱼儿,逗逗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溜达两圈,写写书什么的。 这一日,绿琴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见了年若兰扬声便道:“奴婢给主子贺喜了,大奶奶有孕了。” 年若兰闻言双眼唰地声闪亮起来,连忙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大爷身边的来顺,亲自报的喜,人现就在外面呢!” “快,传他进来。” 片刻后只见一穿青绸短马褂,头戴毡帽的小斯笑呵呵地跑了进来,迎头便跪:“奴才来顺给小姐请安了。” “什么小姐,我们主子可是侧福晋。”绿琴佯装嗔怒的瞪了来顺一眼。 来顺呵呵一笑,一脸憨憨的样子。 “好了,别打趣他了,来顺快说说,大奶奶真的有孕了?”年若兰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来顺一脸喜气洋洋地说道:“大夫已经确诊了,大奶奶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爷大喜,第一个就派小的来通知您嘞!” “真的?太好了!!!”年若兰喜的几乎跳起来。 只见她一张小脸兴奋的通红,兀自在地上转着圈圈儿。 “绿琴!” “奴婢在!” “你马上给我梳妆打扮,我要亲自去看看嫂子。” “是!” 几乎是用着旋风般的速度整理妥当,年若兰向着乌拉那拉氏那边去了,直接说明了来意。乌拉那拉氏也表示这是件喜事,不但准了年若兰出府,还备上了一份儿厚礼。 年家祖籍是凤阳府怀远县,高祖父曾做过明廷的户部尚书,后来满清入关,年家“顺应时代潮流”改头换面成了清廷的马仔,至祖父那一代时,因功被抬入汉军镶黄旗,年若兰的父亲年遐龄官至工部侍郎,膝下有五子两女,这五子两女里,只年羹尧与年若兰是正室所出,而年羹尧的妻子,也就是年若兰的嫂嫂,也是位系出名门的女子,她得祖父是鼎鼎有名的国相纳兰明珠,她的父亲则是那位曾经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的纳兰性德。 轱辘辘地马车带着满心兴奋的年若兰朝着年府的方向急速行去,约么两刻钟后,马车一停,小得子在外面喊了声:“主子,到了。” 一旁地绿琴顺着车窗缝隙向外面望了一眼,随即高兴地说道:“主子,大爷在门口迎着您呢!” 果然不是如此,年若兰一下马车就看见了立在门口,背负双手,冲着她直笑的年羹尧。 “就知道你肯定得来!”年羹尧用着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语气,施施然地说道。 年若兰仪态万千的走到他身边,洁白娇软的双手却“悄悄地”掐在了他的胳膊肉上:“少废话,我又不是来看你得!|” 兄妹两个俱都满心欢喜,携手向着里头走去,从正门而进,绕过垂花堂,顺着抄手游廊一路前行,便到了一间大院之中,院中有五六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正在玩闹,见了主子们进来,几个小丫头俱都跪在地上叽叽喳喳地请安。年若兰眼睛尖,看见有一个丫头的袖口处半露出来只钱袋子,心知这肯定是她们因夫人有孕而得的喜钱儿。 几个小丫头争先恐后的打着帘子,有一个声音脆的直接叫嚷道:“夫人,夫人,大爷来了,大小姐也来了!”| 年若兰进了屋子,抬眼一看,就见有一女子正被个丫鬟扶着,用着很是激动的眼神看着年若兰。 “站着干什么,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快坐下。”年若兰急走几步,来到这女子旁边,二个人的手掌情不自禁的握在了一处。 年大奶奶姓纳兰,闺名雅慧,年羹尧喜欢称其为慧娘。 “你们两个也真是肉麻,这两两相望竟无语凝咽地样子,让人看了还以为你们两个才是两口子呢!”年羹尧开口打趣道。 慧娘听了这话脸上唰的一红,连脖子上都透出色儿来。 年若兰却冲着自家哥哥翻了个小白眼儿,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要是个男儿身,慧娘姐姐还能轮的着你?” 年羹尧寻思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呢! 第14章 因由 年若兰与纳兰雅慧的关系之所以这样好,里头其实也是有着因由的。 当年,年若兰兄妹还没有穿来时,年羹尧与纳兰雅慧便已经成亲了,而且这夫妻二人的感情其实并不是十分的好,不,更准确的说是十分的糟糕。 一来,纳兰雅慧从长相上只能说的上是略清秀,中人之姿而已,实在很难入年羹尧的眼睛。 二来,纳兰雅慧虽出身名门,不过她亲生父母俱都早早双亡与娘家的关系也并不像是年家想象中的那样亲密。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时候,府里面有一位雪珂姨娘,这位姨娘不但貌美且才清出众,而且还与年家老夫人有一些微子旮旯犄角的亲戚关系,年羹尧对这位爱妾宠溺甚深,对纳兰雅慧这个不解风情的妻子便更加冷淡了。 于是这位雪珂姨娘仗着宠爱便处处挑衅欺辱纳兰雅慧,纳兰雅慧被她挤兑的实在没有办法,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对于总是偏听偏信的丈夫,渐渐地也就完全死心了。 夫妻两个的关系就这样完全冰住了。 如此又过了两年,便是年若兰兄妹的穿越了。 年若兰穿过来的那天,正好是她成为胤禛侧福晋的第三天,而且还是回门的那一天。 当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屋子围着她得女人。 有头发半白,却拉着她得手,正在叨叨咕咕的老太太,有坐在她身旁用着满腔慈爱的眼神看着她的中年贵妇,还有几个年轻的穿金戴银立在当下的少妇,以及满屋子的着红着绿的俏丽丫鬟们,而年若兰在无比的震惊中,突然就看见了纳兰雅慧。她坐无声无息的坐在众人的身后,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淡漠,不如说是心如死灰。 那一瞬间,年如兰如遭雷击。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纳兰雅慧实在太像年若兰曾经的一位故人了。 前世时。 年若兰兄妹出身在贫民窟里,他们的母亲是一个亚裔妓。女,至于父亲,呵呵……那种东西打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的。出生在这样一个极其恶劣的环境里,年若兰兄妹童年所遭受的一切便可想而知,而在年若兰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当□□的母亲终于死在了滥。交而来的性。病上,年若兰当时若不是靠着稍微年长的哥哥每天坑蒙拐骗的弄些吃的,早就活活饿死了,然而上天对于年若兰兄妹总算往开了一面,因为种种的阴差阳错,在快要死掉的当口,他们被当地的一对华人老夫妇暂时收留了,这对老夫妇开了一家简陋的中餐馆,膝下有个孙女,那孙女便是年若兰的那位故人,名叫方雅慧。 方雅慧十分的善良,拿年若兰当作亲生妹妹看待,在中餐馆的那几年里,是年若兰前世时最开心也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了。 年若兰喜欢方雅慧,而且她还知道,自家哥哥也喜欢方雅慧,当然,她得喜欢与哥哥的喜欢是不同的。 但就在年若兰做着方雅慧成为自己嫂嫂,一家人从此以后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时,一场突入起来的惨事从天而降。 那是一场席卷整个唐人街的暴徒行动,所有华人的商店全部被砸被抢,那些穿着朋克衣服,纹着骷髅头,手中拿着各种武器的暴徒冲进了老夫妇的中餐店。 那对年迈的,好心的,被年若兰亲切的称为阿公阿婆的老夫妇浑身是血的永远躺在了地上。 而方雅慧死的更是凄惨,她是被暴徒,强。暴后,捏断颈项而亡的。 年若兰永远也忘不掉,当她和哥哥高高兴兴的拿着用积攒了许久的钱币买回的那瓶香水回到家时所亲眼看到的一切。 那天是方雅慧十八岁的生日,可是她却永远收不到自己的生日礼物了。 年若兰兄妹的人生也在那天起,完全被改变了,仇恨充斥了他们的心灵。 再以后,年若兰的哥哥自愿加入了当地黑帮,从此开始长大十几年刀头舔血的日子。 最终,他们兄妹为阿公阿婆,还有雅慧姐姐报了血海深仇。 那些沾满他们鲜血的暴徒,一个一个以更加凄惨的方式死去。 然而,再多的鲜血也换不回那些曾经的人。 多少个午夜梦回,年若兰心如刀割。 而如今,再睁开眼睛,一个与方雅慧长的一模一样的纳兰雅慧出现在了年若兰眼前。 这怎么不让她震惊,又怎么不让她欣喜若狂。 若李雷李梅兄妹是年羹尧和年若兰是的来生,那么年若兰打心眼里认为,纳兰雅慧便是方雅慧的前世。 她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有了这样的认知,年若兰自此待纳兰雅慧自然与别人不同。 久而久之,两人情感越加弥厚,特别是在年若兰帮助纳兰雅慧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抓住那位雪珂姨娘做恶的小辫子,把她生生扫地出门后,纳兰雅慧便把年若兰引为闺蜜,二人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年若兰拉着纳兰雅慧的手,高兴地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纳兰雅慧看着这样的她,心里也是大为感动。 年若兰待她是真好啊,什么都想着她,在纳兰雅慧心中是比亲姐妹都要亲近的人。 “谢谢!”纳兰雅慧流着眼泪,紧紧抓着年若兰的双手,哽咽道:“兰妹妹,嫂嫂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 自从年若兰站到纳兰雅慧身后,不但帮着她扫清了雪珂姨娘,还劝着夫人等长辈要待其和顺宽容些,更重要的是——年羹尧突如其来的回心转意。 对待妻子,他不再是永远的冷冷淡淡。 反而变得十分疼爱纳兰雅慧。 所以在纳兰雅慧的心中,这一切都是年若兰从中“劝和”的功劳,如今,纳兰雅慧在年府里是谁都要敬重的少奶奶,丈夫又对自己紧张在乎疼爱非常,现在纳兰雅慧又即将迎来自己的亲生孩儿。 回想起前些年的日子,如今的一切,对于纳兰雅慧来说简直就是梦里的日子啊。 姑嫂两个手拉着手,都红了眼睛。说了好半起子话,年若兰又在府里用了晚饭,做的几道菜都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待到夕阳西下,天色渐黑时年若兰才在纳兰雅慧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对嫂嫂好一些。”年若兰面色严肃,定声道:“这是咱们欠她的。” 马车外头的年羹尧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捋了下年若兰额前的刘海儿又狠狠拍了下她得脑袋儿瓜:“行了,哥心里有数。你在四阿哥府里也机灵点儿,要是有人欺负你了,就跟哥说,有的是招收拾她!” 年若兰闻言立刻飞了个白眼儿过去,哼道:“还用你操心!” 怀着无比美好的心情,年若兰回到了四贝勒府,先去乌拉那拉氏那里点了个卯,而后又回了依兰院,正巧彭厨娘熬出了一锅红枣糯米甜汤粥,年若兰自己喝了一碗,其余的也全都分了下去。 “去把库房单子给我拿过来,今儿过去的匆忙,竟什么都没带过去!” “您这么急急忙忙的亲自去看望,不比什么都让大爷他们高兴啊!”绿琴一边叫了司棋去取单子,一边笑眯眯地对年若兰道:“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了,今儿还是头一次见着您开心成这样呢!” “能不开心嘛,那可是我亲侄子亲侄女!”年若兰的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已经完全弯成了只月牙儿。 绿琴见了,心中不由暗想道:如今只是外甥,外甥女便高兴成这样,若是有朝一日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主子只不定要高兴开心成什么样子呢! 不一会儿,司棋便拿了厚厚的一摞单子过来, 年若兰知道年家其实并不缺什么东西,特别是年羹尧还有着南洋贸易的生意,所以她便只在单子里挑选一些宫廷里面御制的,在外面寻不到的东西出来,足足筛选了许久,年若兰才算微微满意。 “主子,天黑了,您也该休息了!”绿琴看着大半夜依然神采奕奕地主子,不由轻声劝说道。 年若兰是兴奋的有点儿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半晌,东寻思寻思,西寻思寻思的。 前世时,她和哥哥都是没生养过孩子,在世界上最亲近的骨血只有彼此,可没想到,穿越一世,居然真的在这个时代落地生根了,现在居然还有了孩子。那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一个活生生流着他们骨血的孩子啊! 他一定会长的白白嘟嘟,可爱非常,头顶上也许会有两个旋儿,这也一定是随了她姑姑的缘故,聪明! 想象着那个不远的将来即将出现的可爱画面,年若兰只觉得自己这一颗心都醺醺然了。 一夜没睡儿的结果就是年若兰不仅乌青了眼睛且身子又开始出现感冒的症状。 蔫蔫地躺在床榻上,于大夫放下给她把脉的手指,开口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火旺盛,多休息,多喝水,就行了!” 这堪比林黛玉的身子! 年若兰有些怨怨地砸吧了下嘴角儿,昨儿晚上那刚刚升起的,许是自己也该要一个孩子的想法,此时也全都不见了。 第15章 回府 时间不知不觉得向前走去,转眼间离胤禛离开京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天气也开始明显的变冷了。 年若兰屋子里的香榧榻啊,翡翠凉席啊什么的早就已经收拾起来了,连一看就干净清亮的浅蓝色烟雨纹的床帐也变成了银红色的撒花帐。 这一日,年若兰刚用了早饭,乌拉那拉氏便让人来请她。 待年若兰过去的时候,便见李氏、武格格、宋格格等已经坐在那了。 “见过福晋!”年若兰对着乌拉那拉氏行了一礼。 “妹妹不必见外,快起来!” 与李氏见了平礼又受了武格格、宋格格的礼,年若兰方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儿叫众位妹妹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爷昨儿来了封家书,想必妹妹们心里面都惦记着,今儿便一起看了,也省的你们担心。”说罢,便示意身边的锦如把信给大家传阅一下。 锦如第一个把信给了年若兰。对面的李氏眉头一挑,哼哼的冷笑了两声。 胤禛性格冷冽,所谓的家书自然不可能是儿女情长的那套,整封信的言辞其实都十分的简明扼要,全篇总结起来无非就是,爷忙,爷好,勿念。 年若兰看完也就看完了,最夸张地是武格格,这人一拿起那薄薄的信纸来,也不知道是在那字里行间看出什么追心刺骨的话来了,竟然眼眶一红,开始呜咽的流起了眼泪。 待乌拉那拉氏问起她为何哭时,武氏是这样回答的:“婢妾见了爷的字迹,知道爷如今安稳妥当,心中情感勃发,实是情不自禁,还请福晋勿要怪罪。” “武妹妹对爷一片真情,和谈怪罪二字!”乌拉那拉氏看着武格格的眼神十分十分的慈祥,充满了一种欣慰的感叹。 对面的李氏闻言立刻发出一声极其高亢的嗤笑,只见她捏起自己手里秀丽繁华的牡丹花香帕,冲着天棚狠狠地发了个白眼儿,嗤嗤笑道:“行了,爷又不在这,你装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呢,也不嫌恶心。” “李侧福晋怎么能这样指责婢妾。”武格格脸色一白,冲着李氏道:“婢妾绝对没有装模作样,婢妾只是……” “好了!”乌拉那拉氏突然出声打断了武格格急切的辩白,只听其对李氏道:“武妹妹年纪轻,进府的时间也短,不过她是个心底最纯良不过的人,有些经不住事,李妹妹不要对她太过严苛!” “福晋说的是。”李氏讽刺一笑,神情之中显然充满了不以为然。 被当面斥了一顿,武格格的脸色也难看的不行,不过那脸色的泪到底也是没了。 乌拉那拉氏瞧了底下一圈,微吸了口气,柔声道:“算算时间,爷本来也该回来了,只不过万岁爷隆恩,指了咱们爷替圣上去祭奠明□□,这一来一回怕是又得一个月。” “这是皇上看重四爷。”年若兰笑意盈盈地说道:“而且能为万岁爷分忧,爷心里想必也是高兴的!” “年妹妹说的不错!”乌拉那拉氏大点其头。 众人可不管祭不祭奠的,此刻闻言胤禛要挽回,无论是李氏还是武氏、宋氏脸上都不免带出点失望,于是又过片刻,乌拉那拉氏一挥手,众人方才散了。 年若兰回了依兰院,一进屋就看见画屏那小丫头站在屋子中间正指挥着几个奴才在往里面挪东西。 “主子大安!”见年若兰回来了,画屏忙笑嘻嘻地过来请安。年若兰对着屋里巡视一圈,笑道:“这是金钱橘吧,别说,色儿还挺鲜艳的。!“ “回主子,是花房那边刚送来过来,奴婢瞧着挺喜庆的,就挪了几盆进来。” 这几盆子金钱橘,长的的确十分好看,年若兰忍不住伸出手摘了个小橘子下来,这玩意儿也扒不了皮,直接用着手帕子擦擦,便放到了嘴巴里,霎时一股子又酸又涩的味道直冲口腔。年若兰秀丽绝伦的五官立时皱成朵老菊花,迅速低着头呸呸呸了好几口,一旁的绿琴大惊,立马冲到桌子旁端了盏花茶递给年若兰。 “主子真是孩子心性,那果儿盘里的大秋橘有的是,个个都是酸甜可口,鲜嫩多汁,主子干什么非要尝这个!” 年若兰用着茶水漱了好一会儿,方才把嘴巴里刺激的味道冲淡,砸了两下舌头,她摇头道:“怪我,手欠了!” 绿琴哪舍得怪自家主子,最后只能嗔了画屏两句,让她把那几盆金钱橘搬的远一点,起码是年若兰的那对纤纤玉手勾不到的地方。 换了身雪花绢质的翠绿裙子,旗头也改为堕马髻,年若兰懒洋洋的枕在海棠秋枕上,绿琴一时轻,一时重的给她垂着腿。 “今儿武格格可是丢了大脸了……”绿琴好笑地说道:“她大约也是没想到,李福晋会这样不给面子的直接打脸吧!” “李氏素来喜欢掐尖儿,而且武氏现在已经是摆明了车马要站在福晋这一边的,李氏自然不会再给她什么好脸色。”年若兰轻轻弹了下自己的那被磨的十分光滑有形的指甲,毫不在意地说道。 绿琴点了点头。 没有男主人的四贝勒府在这段时间里,显得十分平静,除了三阿哥时不时的需要宣太医过来看病外,后院的众多女人们日子过的都有点“了无生气”了,然而,这种“无聊”的日子,终有会结束的一天,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完成祭奠明□□任务的胤禛,即将回到京城。那是一个天气阴沉的日子,北风哗啦啦的吹着,吹的院子里的树木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怪响,再加上那光秃秃地枝条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人看了都有点渗人的感觉了。 然而,尽管外面天气再不好,再阴沉也完全不影响屋子里面那几乎快要燃烧出来的火热情绪。 武格格站在门口一个劲儿的张望着,一方绣的精致的梅花帕子都被她拧成了乱团,而穿着桔色团花彩绣八宝纹旗装,带着金丝雀嘴儿簪,一身富丽堂皇,艳如芍药的李氏也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便是平日不声不响几如隐形人的宋氏,今儿也换了身松绿色的撒花褙子,头发上绾了只珍珠攒花的钗子,总而言之,这屋里面除了福晋乌拉那拉氏的妆容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外,几乎每个女人都仔仔细细的打扮了一番。 时过一刻,在众人望穿秋水的目光中,乌拉那拉氏身边最得脸的太监,张贵兴匆匆的回来禀告道:“禀福晋,爷现在已经从宫里出来了,再一会儿就能回府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脸上也不由浮现出抹喜悦,起身道:“众位妹妹,随我一起去府门前迎爷回来。” 李氏等人齐声说是,面上均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果然,待一刻过后,就见远远地有一行马车行来。 胤禛的面容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给爷请安,爷万福!”乌拉那拉氏当先打头跪了下去,李氏等人同样如此。 离府将近两个月,此时回了家,见到了久违的妻妾们,胤禛的心情显然也很是不错的,只见他亲自扶起乌拉那拉氏口中道:“爷不在的日子,辛苦福晋了!” “不辛苦,都是妾身分内之事罢了”乌拉那拉氏眼眶有些水光,看着胤禛柔声道:“倒是爷,看着都瘦了!” 胤禛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反而用着目光扫了眼乌拉那拉氏身后。 “年氏怎么没到?”胤禛眉头一皱,明显的发现这里少了个大活人。 “年妹妹身子弱,昨儿又发烧了。是我强压着没让她来的。”乌拉那拉氏说道。 胤禛皱着的眉头这才微微松开了些,便在这时,只听一道极动情的呼唤声骤然响起:“爷——————”李氏一阵旋风似的直接刮了过来,一把扑倒胤禛怀里嘤嘤地开始哭诉道:“爷,你总算是回来了,咱们的弘均都想死你了,每天都瞪着眼睛直要找阿妈呢!” 李氏这话纯属就是胡言了,弘均那样丁点大的小孩儿,能记着自个的奶娘就不错了,何论胤禛了。 不过这话落在胤禛耳朵里,显然极是受用的。 “弘均身子可强健了些?” “孩子好着呢,就是想您!”李氏红着眼睛,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 胤禛拍了拍李氏的后背,口中道:“爷等下去你那看看他。” 李氏听了这话立刻破涕而笑。 众人见李氏这幅得意的样子,心里面可真是冒出了无穷的酸水,特别是站在乌拉那拉氏身后半步的武格格,看着李氏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嫉恨。 一行人簇拥着胤禛往府邸里头走去。 胤禛稍作歇息,果然依言去丹芷院看了弘均,弘均比着刚出生那会儿看起来大了些,也胖了些,只是脸色依然有些蜡黄,这是先天不足的症状,娘胎里带的,除了好好养着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李氏不但打扮得艳丽多姿,拉出儿子过来当坠子,且精心制备出了一桌子精美的菜肴,连最上好的贡酒也温的热了,想要把胤禛留下来的意图那是非常的明显。 不过很可惜,胤禛完全没有在这用饭的意思。 “好好照顾弘均,爷改日再过来。”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爷吃不在这用吗?”李氏抬起头露出楚楚哀求的样子。 胤禛却摇了摇头,淡淡地书到哦:“爷去依兰院那边看看,你自己用吧!” 看着胤禛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李氏面色骤然铁青一片,咬牙切齿道:“年氏!!!!!!” 第16章 松子与糖葫芦 苏培盛躬着身子,手里拎着只晕黄的灯笼,小心翼翼地在前面照着光亮。 刚踏进依兰院的大门,苏培盛突然指着前方说道:”爷,您看看呐,那站着的似乎是年侧福晋! 胤禛闻言立刻定睛一看,果不是如此,就见那院子里正孤零零的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看那体型,不是年若兰又是何人。 不知不觉的胤禛的脚步加快了。 “爷————” “你怎么站在这!” 两人同时说话。 “爷瘦了也黑了!”一行泪水不知不觉的从年若兰的眼中留下,她不太好意思的抬起手用力的擦了擦,还特别可爱的吸了吸自己的小鼻子。 “福晋说你又病了,不好好的呆在屋里,站这做什么?”胤禛伸出手摸了年若兰的脸蛋一下,发现那上面冰凉刺骨的狠,一双眉头不觉的更加紧皱起来。 “我觉得爷今儿一定会来看我的,所以就在这等着了!” 胤禛看着她那瘦的尖尖的下巴与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嘴上不用唬道:“若爷不来呢,你难不成要在这里等一夜!” “不会的!爷肯定能来!咳咳……”年若兰抿着嘴巴露出一副自信又傲娇的小表情。 胤禛看着她又咳上了,赶紧把人搂进了怀中,往屋子里去了。 年若兰脸色青青白白的,显然冻得厉害,胤禛心疼她,嘴里不由又数落斥责了几句,年若兰却全当听不见,没脸没皮的坐在人家大腿上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面钻。年若兰若是想要缠一个人儿那可是连冰山都能给你弄化了,两人磨磨蹭蹭,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这两个月未见的离别之情给填补了一二。 正巧这时绿琴也过来问是否要进膳了。 “你还没吃?”胤禛扭过头去问她。 年若兰嗯了一声,抬眼道:“要和爷一块吃!” 晚膳吃的是面条,年若兰这几天生了肠胃病,只能吃这些清汤寡水,软懦易消化的东西。不过因为知道胤禛十之八九也要吃的,所以年若兰特意嘱咐厨房多做了几种味道的面条,其中有一道牛肉酸辣面是彭姨娘家乡那边的一道特色,吃起来那叫一个字——爽!胤禛吃了一口,当场就快被辣出眼泪来,偏他又是个倔的,硬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吃,这面是越吃越香,酸辣味儿的爽度也是越吃越够味。最后胤禛吃的是满头大汗,放下碗筷的时候还轻轻地谓叹了一声。 两人用完了膳,年若兰自动自发的又腻进了胤禛怀里。 “爷这一路上都遇见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了?” “永定河的堤坝修的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宏伟?” “明□□的陵墓是什么样子的啊?”年若兰娇声软语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向外抛着,而每当胤禛说起一些事情的时候,她又总会适逢其会的发出惊叹,赞美的声音,这无疑让胤禛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度过了,再注意时,都已经是就寝的时辰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这个晚上,胤禛留在了依兰院。 正院,乌拉那拉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澈的泪水自眼角处滑落而下,她本来以为,这个晚上胤禛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她这边的。 丹芷院内,李氏狠狠地摔碎了手边的茶盏,她就知道年氏那贱人就是只狐狸精,就是病了也不忘就勾搭男人。 “爷留在了年侧福晋那?”武氏冷冷一笑,露出算计的嘴脸:“也好,就让年氏和李氏去斗吧,她们两个斗的越狠,我便越有机会!” 今晚,对于胤禛所有的女人们来说,也许都是个无眠的夜晚。 年若兰盘腿坐在炕上,身前是一方红木漆的小桌儿,桌子上是一大笸箩的松子,这些松子个个黄肥油大,吃一个满口喷香。年若兰手上拿着个极秀气的小锤子,一锤一个的,砸的特别来劲儿,这些松子儿都是年羹尧送过来的,年若兰以前就爱嗑这些么个零碎儿东西,正砸的爽快时,绿琴端着盏热茶走了进来。 “主子,可歇歇吧,您都快砸了一天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嘿嘿一笑,总算把手里的活计停下了:“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就得自己砸,吃的才香呢!” 打入了冬,年若兰十天里面有九天都得在炕上呆着。并且于大夫的那些个开胃健脾的小药丸儿还得留缝吃着,就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总会时不时的来个发烧脑热呢! 喝了热茶,年若兰把手放在桌子上面一搂,在用青花瓷的小碗接着,很快一整个小碗里就堆满了松子仁。 “把这个给爷送过去,剩下的这些晚上用来炒松仁玉米,让彭娘子多加点糖。”年若兰说道。 苏培盛接到那食盒时,特意偷偷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完后,当即眼角一抽抽。这院子里的女人基本上都给爷单独送过吃食,送的最多的自然是各种汤品,其次是样式惊奇或口味比较好的点心,像年主儿这样,单送一碗松子仁儿的还真是没有。 看着那孤零零的放在偌大食盒中的小瓷碗,苏培盛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挺寒颤的。 “这是年侧福晋送过来。”苏培盛笑着把那小瓷碗摆在了胤禛的左手边。 很快便要到圣上的万寿了,胤禛这段日子一直在忙乎着这件事儿,连后院都去的少了。 “听送来的奴才说,这松树子是年侧福晋一个一个亲手扒出来的!”苏培盛腆着笑脸,满是乐和的说道。 此话一出,胤禛果然把目光放在了那一小碗松树仁儿上,抬起两个手指头,捏了一小把放在了嘴巴里,当即一股子松油的喷香味儿便盈满了整个口腔。 还不错!胤禛淡淡地想到。 两个时辰后,苏培盛再进书房送茶时,那瓷碗就已经完全空了。 这一日,年若兰睁开眼睛,一撩帐帘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张口便道:“什么时辰了?” 绿琴听见动静,忙点了灯火过来:“回主子,已是辰时了,外面下了大雪,所以才这样黑。” “下雪了啊!”年若兰作势要起身,绿琴忙把绣海棠的金线枕放在了她的身后。 “主子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时辰还早着呢!” “昨儿晚上睡的早,不困了。”年若兰道:“你去给我拿条热巾,我要擦擦脸。” 绿琴哎了一声。 “我小的时候最烦冬天,也最讨厌下雪!”年若兰忽然十分感叹地说道。 绿琴的脸上做出了个惊讶地表情:“奴婢还以为小姐很喜欢冬天的,犹记得有一年,您还在咱们府里开了个赏梅宴,一群小姐们聚在一起,又是赋诗又是煮茶又是赏景的,可是热闹!” 年若兰知道绿琴说的是这身子的原主。 “哪呢!我其实最讨厌冬天了,冷的要死,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把我冻死。” 绿琴听了只当年若兰是夸张地玩笑之语,又哪里知道这真的是她发自肺腑的感概。小的时候,有多少次她躲进破败的被子里面,瑟瑟发抖,有多少次在大雪寒冬的时候去垃圾桶里捡剩菜剩饭吃。那些个日子里所受到的苦楚,又哪里是一言可以道尽的。 兀自陷在回忆中,沉默了半晌,年若兰忽然摇头一笑,想起一事,口中便道:“一会儿让小得子去前门大街上给我买一百根糖葫芦回来。” “啊?”绿琴惊讶,她觉得自家主子这转变的话题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顶着风雪,胤禛一迈进依兰院的大门就看见了那游廊边上,插着的一大串糖葫芦,一个个的插在窗户缝上,鲜红鲜红的,扎眼的不得了。 “你这又是在折腾什么呢?”胤禛扫了一下肩头的积雪,张口便问。 本来在炕上坐着,正摆着棋谱地年若兰闻言立刻抬起了脑袋,见他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特别可爱的伸出小手一下一下的勾搭着:“爷来了,快,这边暖和!” 在胤禛心里,整个府中,属年若兰这丫头最没什么心眼儿子,一天到晚跟个小孩儿似的,一高兴了,就什么规矩都忘了。 所以此时年若兰的这种近乎“失礼”的动作,胤禛也没有去追究,反而觉得对方是在跟自己亲近,是赤子之心。 “你在门口插多么多糖葫芦做什么?”绿琴等人伺候胤禛脱了鞋,胤禛一抬腿坐到了年若兰的对面。 “吃不完,摆着好看!”年若兰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一点都没有浪费可耻的观念,说完,还让人从外面拿进来两串,非要胤禛尝尝。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每次吃起来都有一种幸福的滋味。” 胤禛拧不过她,低下头,咬了一个山楂下来。 霎时一股子酸味便直冲进了嘴巴里。 胤禛眉头猛然皱起。 一旁地年若兰哈哈大笑,坏里坏气的样子,看上去特别的欠收拾。 第17章 区别对待 康熙皇帝万寿那一天,宫里面正好诞生了一个小阿哥。 康熙皇帝对这个新生儿可是欢喜的不的了,不但亲自给小阿哥取了名字,且还册封了他母亲为舒妃。 年若兰听了这件事情后,不由咂了砸舌头,对康熙帝这本事也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到现在为止加上公主什么的,康熙皇帝的子女小么泱的得有二十几个了吧,更不用说孙子这一辈儿的了。 怨不得胤禛总是拼命的想要在他皇阿玛面前刷存在感了,实在是不刷不行啊,大家都是儿子,他既没有太子那样天然的特殊优待,也不能像小阿哥们那样在父亲面前耍娇争宠,想要出人头地,可不得就靠自己嘛! 康熙皇帝的万寿结束后不久,很快地新年的脚步也紧跟着来了。 今年,年若兰还有李氏一起跟着乌拉那拉氏进宫了,当然同去的还有三阿哥弘均,顺带一提的是,乌拉那拉氏把武格格也给捎上了。 一踏进永和宫的大门,一股子清淡悠远的清香味便浮在鼻尖下,抬眼望去只见这正殿中已是乌压压地坐了许多人。 “儿媳/婢妾给额娘/德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正坐在主位上与一年轻少妇说笑着的德妃闻言,立刻转过头来,用着柔和地声音道:“老四家的来了,这小家伙是弘均吧,快,把孩子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穿着喜红色袄褂,青灰色绸裤儿正憋着小嘴露出一脸惊慌,扎巴着小手的弘均被送到了德妃眼前,德妃的也没直接身手去抱,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笑着对底下说:“看看,咱们弘均长的多精神!” 一直坐在德妃身边的年轻少妇闻言,脸上也立刻浮现出了笑容,紧跟着说道:“可不是嘛,看这孩子的眉眼跟四哥长的多像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德妃笑呵呵的斜了她一眼,嘴上道:“你也不用羡慕,待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一定也随他阿阿玛!” 一直坐在旁边,一副温纯笑着的乌拉那拉氏闻言微微一愣,用着诧异地眼神看向了那年轻少妇:“十四弟妹这是……” 十四福晋完颜氏抬起手,羞涩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脸上全然都是欣喜地表情:“是,太医说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她满是幸福的表情,心里面不由一黯,然而嘴上却惊喜地笑着说道:“这是真的吗?你怎么不早些说。” “就是,本宫若是早知道,今儿就不让你过来了!”德妃看着完颜氏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朵娇脆的珍宝。 “人家就是想要给额娘一个惊喜嘛!”完颜氏十分可爱的笑了一下,拧着身子凑到德妃身旁,一个劲儿的坐着小儿女的撒呓状。 “你看看,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个小孩儿脾气!”德妃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完颜氏的脑门,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能叫人轻易地看出,她此时有多么的高兴,对于自己的小儿媳妇又是多么的满意。 年若兰坐的位置正好是乌拉那拉氏的下首,所以她轻而易举的看到,乌拉那拉氏的侧面脸颊有一点点地僵硬。 这却也难怪。 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虽是嫡亲的兄弟,不过两人年岁相差较大,胤禛性格严谨苛责,十四阿哥听说却是个意气风发的率性之人,并且作为胤禛的枕边人,年若兰或多或少能够感觉出来,胤禛与自己的生母还有亲兄弟之间存在着一定的隔膜,或者更加明确的说,这对亲兄弟不太对付,两人间隐隐地有着股敌意。而德妃对待这两个儿子的态度大约也是全然不同的,这从她对待两个儿媳妇的态度上就能看的出来,待乌拉那拉氏她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待完颜氏却是慈祥和蔼,亲近十足,大家同样都是儿媳妇,面对着这样大的区别待遇,乌拉那拉氏心里能好受几乎怪了。更何况一个是年华渐已凋零,唯一的儿子的又死了,一个却是青春正好,肚子里还揣着个明日的希望之星。 德妃与完颜氏说笑了一会儿后,话题一转,又指向了乌拉那拉氏。 “说起来,老四的子嗣还是太单薄了些,膝下就弘均这么一个,实在是让本宫不放心啊!” “都是儿媳的不是。”乌拉那拉氏微低了头,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本宫知道你是最贤惠不过的了,这哪里是你的错!”德妃摇摇头,而后居然把矛头指向了年若兰:“年氏,“你入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本宫听说老四对你也极为宠幸,怎么到如今肚子里也没穿出什么信来?” 这是在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呢! 年若兰心理冷冷一笑,然而面上却摆出副愧对的表情,只道:“是妾身福薄了!” 德妃看着年若兰,直摇头,好像再说,既然知道自己福薄就别总摆出副狐媚样把爷往自己屋里拉,有那时间多让胤禛去别的女人那灌溉灌溉,说不定现在小阿哥们都遍地跑了呢! 坐在对面的李氏看着年若兰这幅吃瘪的模样,心里面当真是欢喜非常,若不是用着张帕子捂住嘴角,她都能笑出声来。 德妃在“谴责”了年若兰后,话锋一转,对坐在远处的武氏道:“香平,上前来,让本宫看看你。” 武氏闻言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赶忙着走到了德妃身前。 她原就是德妃身边的宫女出身,虽也不是那种最得利儿的,不过德妃与她总比胤禛其他的女人要熟一些的。 “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金安!”武氏迫不及待的跪在地上,看着德妃的目光充满了想念与濡慕。德妃叫了起,口中笑道:“怎么还称自己为奴婢,你已经是老四的格格了,怎么样,在府里过的可好?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没有!”武氏眼中含泪儿,柔情款款地说道:“福晋贤惠,最是善良和气不过,婢妾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只是心里常常想念主子您!” “你在府中好好伺候老四,服侍福晋,早日生下一儿半女的就是对本宫最大的孝顺了!”德妃笑着说道。 武氏重重地点了点头,艳如桃花般的小脸儿红扑扑地,一叠声的说着亲近的奉承话,德妃也很给面子,态度一直都挺亲切的。 反正跟年若兰相比起来,人家明显是更喜欢这个武格格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正殿里的气氛一直都挺不错的,十四福晋完颜氏是个嘴巧的,有她在身边说一些亲亲热热地话,德妃的心情总也是不错的。 年若兰自己坐在那里正觉得有些无聊时,外面有太监拖的长长地声音猛然响起:“四阿哥到———十三阿哥到————十四阿哥到————” 正殿里除了德妃外,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给四爷请安,给十三爷请安,给十四爷请安。” “都起来吧!” 年若兰站起身后,一抬头,便看见了三位身材昂藏的男子走了进来,打头的胤禛暂且不说,十三阿哥胤祥,是个面貌白皙,五官端正嘴角边有着一丝亲切笑意的男子,他的母亲是敏妃,人已经没了,今儿过年想必就跟着自个四哥过来了。而至于胤禛的亲兄弟,那位鼎鼎大名地十四阿哥,便是年若兰见了,也要忍不住赞一声——人中龙凤了。且见他身材修长,结实有力,五官端毅,双目顾盼神飞,便是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整个人充满了一股子朝气蓬勃的劲头儿。胤禛与十三阿哥进来,一个刻刻板板地叫了声额娘,一个爽爽朗朗地叫了声德母妃。十四阿哥却与他们两个都不同,一进来,唰唰两步走到德妃身边,单膝跪在地上,活力十足亲亲热热地嚷嚷道:“儿子给额娘请安了,愿额娘福寿安康,青春永驻!” 德妃看见自己小儿子这幅欢脱的样子,心里面立刻跟抹了蜜似的,甜的腻人儿,连说道:“好了,好了,额娘知道你得孝心。快起来,让额娘好好看看你!” 母子两个也差不多有段日子没见了,此时见了,那场面真是亲热的不的了。十四阿哥跟他亲哥不同,在德妃面前惯会服软卖乖,他首先把自己当成了德妃的儿子,然后才是皇子阿哥,所以德妃待他,自然也与普通母亲待自己儿子没什么不同,嘘寒问暖,问长问短的,一个说十四你看起来怎么瘦了,另一个立马就说是想额娘想的,一个说你都是做阿玛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没正型,另一个就说我就是做祖父了,也是额娘的贴心小儿子,这母子两个时间间都有些旁若无人的架势了。 而在底下站着的胤禛,每当这个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就觉得不得劲儿,就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于是,他整个人也就越加沉默,越加的阴郁了。 年若兰看着站在那里,被“干晾”着的胤禛,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句话来————有对比,才有伤害。 估摸着这些年来,胤禛没少被这么伤着。 也是个可怜的娃啊! 年若兰勾了勾嘴角,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第18章 好消息 从宫里面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大黑了。 待年若兰终于能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家那张大绣床上时早就困倦的睁不开眼睛了。 一夜好梦,直到天明。 正月初八的那一天,年羹尧过来拜年,胤禛特意设了桌酒席款待他。 年若兰十分有幸的当了回作陪。 年羹尧这个人在对付胤禛时真的很是有一套。 首先,他在胤禛跟前从来都不把自己油嘴滑舌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因为那张一看就很正直的脸孔的缘故,年羹尧把正人君子,国之栋梁,这几个字表现的是微妙微翘,胤禛又是一个十分爱才的人,自然觉得年羹尧是个可造之人。其次,年羹尧真是够机灵,会服软,他说话的时候,十句里有一句必当能够搔到胤禛的痒处,胤禛与他说话那真是越说越投机,越说越高兴,三来,人家年羹尧早就成了胤禛的班底心腹,胤禛的许多事情都是由年羹尧着手去做的,更何况年单凭羹尧主动献上来的南洋贸易这一条,每年就能带给胤禛十几万两的雪花银子,两人有一致的利益,四来,不是还有年若兰这个中间桥梁嘛,说他们是连桥,也不为过吧。 总而言之,这顿饭三人吃的都是很是满意。 送走年羹尧后,年若兰服侍着胤禛休息,照例的抱怨了两句,胤禛也不在意,摇头笑了笑带着满身的酒气就把年若兰压在了床上。 时间就这样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地就出了正月。 这一日,年若兰站在自家大鱼缸字前,拿着跟芦苇杆子正在逗鱼儿玩而,看着这些小鱼儿们被她拨弄的东倒西歪的样子,心里的恶趣味就会得到满足。 “主子,福晋身边的锦如来了!”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拉长着声音道:“叫她进来吧!:” “奴婢给年侧福晋请安。” “起来吧!”年若兰头也不回地问道啊:“福晋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却是一件喜事。”锦如站起身子,用着笑意盈盈地口气道:“好叫年侧福晋知道,咱们府里的武格格有喜了!” “哦!那可真是大喜事。”年若兰坏心眼儿的用着芦苇杆子去敲一条蓝尾金鱼地脑袋,敲的它是抱头鼠窜的:“太医说多长时间了吗?” “有一个多月了的喜脉了。”锦如露着笑脸如此说道。 武格格有喜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般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满府皆知了,据说福晋乌拉那拉氏特别的高兴也特别的重视这一胎儿,不但派了个极有伺候孕妇经验的嬷嬷过去还赏赐了她大量的东西,什么血燕,鱼翅之类的补品更是可着劲而的往武氏那边送。 “备上份厚礼,绿琴,你亲自给武格格送过去。” “是!”绿琴应了一声。 这事在年若兰耳边也不过是听完就忘的事而,日子该怎么过自然还怎么过。 而且相对武氏的有孕,年若兰自然更加关心另外一个孕妇。 纳兰雅惠最近的孕期反映比较大,而且这丫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上杆子要给年羹尧抬丫头。 年若兰知道纳兰雅慧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她倒真不是装贤惠什么的,只不过确实是心疼自家丈夫,她怀着胎自然不能行房,这样长的孕期里纳兰雅慧怕把自己丈夫给憋坏了。年若兰真心觉得纳兰雅慧这女人心软地有点过头,换一句话就是有点傻了。 “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年若兰也没有客气,十分彪悍的直接喷了她一脸口水:“他要是真有那个心,不用你说,自己就出去找食了。用你在瞎操心,再说,人要是真抬回来了,万一再是个雪珂姨娘,折腾不死你!” “不,不会的,我打算抬的是个老实本分的丫头。”纳兰雅慧懦懦地说道。 “行!就算这丫头老实,那你心里就真愿意啊?你自己的丈夫要分享给别的女人,他的甜言蜜语温柔相对会分给别的女人,晚上他会搂着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而且我跟你说,妾室这种东西是源源不绝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在你身上的的那颗心就被别的女人勾搭走了呢!” 纳兰雅慧听见年若兰这么一说,小脸一苦,果然不出声了。 年若兰见了立即火上浇油,只见她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用着失望地语气道:“嫂嫂啊,其实你不知道,娘和祖母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给哥哥再送人的想法,但全都让哥哥给推了,他顶着这么大的压了是为了谁啊?不还都是为了你,可是你呢?在这件事情上不仅没有站到他的身边,反而主动着把他推给别人,你这不是伤他心呢吗?” “不,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纳兰雅慧听见年若兰这么一说,眼睛里立刻涌出了泪花,有羞愧当然更多的是感动。 “嫂嫂,哥哥对你是真心的,他就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能不能多信任他一点呢?“ “是我的不好,都是我的不好。”纳兰压慧呜呜直哭着。 年若兰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方才抬起自己手里攥着的帕子轻轻为她擦拭着。 “嫂嫂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年若兰有着低低地声音道:“你明明有这个机会可以与自己爱的人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我——” |“妹妹!你别再说了,这件事情是嫂嫂想差了!”纳兰雅慧紧紧握着年若兰的手。 年若兰离开后,当天晚上,纳兰雅慧就盛装打扮一番又亲手做了一桌子饭菜等着自家丈夫归来,纳兰雅慧就自己的“错误”进行了一番情真意切的赔罪,年羹尧再柔情蜜意的安抚一番,夫妻两顺水推舟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 当然,在晚上的时候,夫妻两个躺在床上,纳兰雅慧脑袋里面浮现的却是年若兰在自己耳边一一诉说的那些个所谓的招数。 “谁说非的真正做了才算爽快,你可以用一些其他招式嘛!”当时的年若兰笑的那叫一个不怀好意,而她说的那些个话则是更是让纳兰雅慧羞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然而夜深人静,自己的丈夫就躺在身边,纳兰雅慧涨红着一张脸,心中却像是装了只小鹿砰砰地狂跳着。 年若兰不知道纳兰雅慧有没有按照自己教的那些个手段去用,不过她自己到时“温故而知新”了一把。 所以这个晚上胤禛觉得自己要疯了。 身下的孽根被那双柔腻的小手花样百出的弄着,或拉或拽或揉或按,胤禛双目赤红,呼出的气息几乎烧着了长个床帐。 终于特别丢脸的,在一声虎吼中,胤禛释放了出来,。、 年若兰笑的一脸妖孽,把上手染着的白浊一点点的全都抹在了胤禛□□的胸膛上,特别是那殷虹的两点更是格外的照顾、 看来自己还是宝刀未老啊!年若兰笑的一脸得意。 这一日,于大夫照常过来给年若兰诊脉,他现在每个月基本上能来个两回。 “侧福晋体寒的症状已经有所减轻了,老夫再添几济药材,侧福晋按时服了再过个半载,身体基本上与常人一样了。” 年羹尧找的大夫果然靠谱。 年若兰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她有月经不调的毛病,信期总是不准,但自从喝了一年他开的方子后,这月经不调的毛病算是全好了。 所以对着于大夫的医术,年若兰心里还是信得过的。 “太好了!”送走了于大夫,绿琴双手合十露出个谢天谢地的表情。 “瞧把你乐的!”年若兰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心里自然知道绿琴在想些什么。 “奴婢就不信主子自己不急!” “你说对了,本小姐还真是一点都不急。”年若兰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儿。 绿琴抿了抿嘴巴,才不相信自家主子说的话呢。 连武氏那个后进府的都有了,主子她能不心急嘛! 不过这下可好了,眼见是胜利在望啊,等主子身体完全好起来,以她每个月的受宠程度,想要怀上孩子那可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啊! 绿琴只要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心理面美不滋儿的,简直看什么都顺眼。 武氏坐在临床的大炕上,身下铺着秋香色的金钱蟒大条褥,身后靠着软香枕,一张梅花样式的小几上放着匙著香盒,此时她正一手拿着银匙慢条斯理的调制着胭脂的颜色。 “主子快看,这是花房那边刚送过来的狐尾百合,瞧瞧这颜色多么漂亮啊!”武氏身边的丫头彩娟笑嘻嘻地说道。 武氏抬起头看了那花一眼,笑了笑,挑眉道:“不过是束花罢了,瞧把你乐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稀罕的东西?”彩娟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笑嘻嘻地说道:“主子爷前日赏的那对美人窑,算是稀罕物吗?” 武氏听了脸上一红,卒道:“就你碎嘴。” “了奴婢说的也是事实啊,主子想来喜欢那些个精美的瓷器,主子爷就送了您一对价值连城地美人窑,这可是对主子您的一番心意啊!|” 第19章 疑心 武氏听了彩娟的话先是得意一笑,而后却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百无聊赖地说道:“一对美人窑又算得了什么,咱们府里的好东西,爷怕是都赏给依兰院的那位了,什么落地钟啊,翡翠凉席啊,便是人家屋里用的盘子碗儿的,都是爷特意让人从官窑中烧出来的!” 语气里满满地都是酸意。 彩娟听了这话嘻嘻一笑,只道:“那年侧福晋就是再得宠,可进府这样长的时间了也没见她肚子里有什么响动啊,如此看了也不过是个没福气的,哪里比的上主子您,您现在可是咱们府里最金贵的人儿了,来日生小阿哥,说不定啊————”彩娟靠过来,低声道:“有一日,您也会成为侧福晋的!” 彩娟这话可是瘙在武氏心里最痒的地方了。 “就你这张嘴巴最甜了!”武氏抿唇一乐,抬起手拧了下彩娟的小脸蛋。 正在主仆两个说说笑笑地时候,武氏的另一个丫头彩枝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嘴上道:“主子,李侧福晋来了!” “她来干什么!”武氏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戒备的神色。 “格格你要小心啊!那位怕是来者不善呢!”彩娟也是一脸紧张的神色。 李氏性子张杨,手段毒辣,武氏嘴上不说,心里面还是有点怵她的。 武氏在两个丫头的服侍下从床榻上下来,正巧,这时李氏也带着一帮人哗啦啦的走了进来。 “婢妾不知李侧福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侧福晋见谅!” 武氏作势行礼,李氏却伸出手止了她的动作,嘴上笑盈盈地说道:“是我冒昧前来,武妹妹别嫌我打扰你休息才是!” “侧福晋说的是哪里的话,您能来,婢妾心里面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往日的针锋相对,此时倒真像是一对好姐妹,亲亲热热地样子,一个赛一个真诚。 李氏是个极讲究排场的人,平日里就是逛个园子都得带上一帮子人,今日也不列外。 “还楞着干什么,快把咱们主子给武格格带的礼物放下啊!”李氏身边的大丫鬟红绫轻声斥了一句。 于是后面捧着各种礼盒的奴才们,便开始动了起来。 “侧福晋这是做什么?”武氏看着不肖一会儿,就已经叠的老高的礼盒,脸上露出试探地表情。 “妹妹无需多心,这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而已。”李氏极开怀的笑了笑,还伸出手,拍了拍武氏的胳膊。 武氏不禁越加犯起嘀咕来了。 按理说,现在整个府里,最看她不顺眼的就应该是李氏了啊,怎么今日却———— “那就多谢侧福晋厚爱了!” 李氏笑了笑,而后挥挥手,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红绫立即领着一帮子人退了下去。 李氏看了眼武格格。 “你们也下去吧!” “是!”彩娟和彩枝也都下去了。 李氏与武氏东拉西扯的唠了些无用的东西,直到武氏忍耐不住,方才道:“侧福晋今日来,怕是有话要对婢妾说罢,不用绕弯子,您直言便是!” “好~!武妹妹果然是快人快语!”李氏忽然正了下脸色,严声道:“武妹妹,您可知道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 武氏听了这话,一双桃花眼霎时露出惊骇的目光,呼道:“侧福晋这是何意?” “何意?傻孩子,你现在已经走在了刀刃上,可是自己却不自知!”李氏摇头叹息道:“武妹妹是个聪明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钩代夫人的故事。” 钩代夫人是汉武帝的宠妃,她生下了一个儿子,汉武帝想让她得儿子做自己的继承人,却唯恐钩代夫人挟子以乱朝政,于是就把钩代夫人给杀了,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杀母立子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武氏恰好也是知道的。 “李侧福晋的意思是……” “还不明白吗?汉武帝要杀钩代夫人是因为她活着会碍事,而你现在虽不会碍事,可是生下了这个孩子后就会了啊!” 武氏却也不傻,片刻后,便明白了李氏的意思。 “你是说福晋要杀我?” “不错!”李氏露出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福晋丧子多年,如今年岁大了,怕也是不能生了的。她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非得抱一个孩子过来养在膝下,可是若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还在……呵呵………福晋哪里会安心!” “不会的,自我进府以来福晋待我一向体贴宽容,绝不会害我的!”武氏瞬间冷了脸下来。 “平白无故的,她为何要对你这样好,为何处处亲着你拉着你,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肚子,她啊不过是想要借腹生子罢了!”李氏露出艳丽的微笑,但是嘴里吐出的字句却像是毒蛇般直往人心里面钻:“你以为福晋真的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别天真了,她的手段阴毒着呢,你知道宋格格吗?” 武氏听她提起宋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宋氏是胤禛名义上的第一个女人,在乌拉那拉氏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格格了。 “宋氏的第一个女儿夭折了后,没两年她却又怀上了一个,恰恰那个时候,乌拉那拉氏也怀孕了,乌拉那拉氏那个时候可是真贤惠啊!凡是好东西自己不用,先往宋氏那边送,无论什么都处处想着她,那个时候她两个可真是好到一个人似的呢!不过你猜,最后怎么着?”李氏看着武氏一字一字地说道:“最后宋格格那八个月大的已经成型地男胎掉了,她自己终身不能有孕而福晋——平安的生下了大阿哥!” 武氏的脸蛋唰的下就惨白了,抖声道:“你、你是说福晋害了宋格格呢,那爷呢?爷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李氏笑盈盈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我知道,妹妹你不一定信我的话,不过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妹妹,你心里面,还是有点谱子的好!别到时候,凭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武氏半晌无言。 “格格你怎么了?”彩娟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直问道:“可是李侧福晋又借机欺辱你了?” 武氏低着头,脸色变幻无穷,半晌后忽而道:“那位蔡嬷嬷平日行踪如何?” 蔡嬷嬷就是福晋给武氏找的那个有伺候孕妇经验的嬷嬷。 “蔡嬷嬷平日里倒不怎么出屋,不过每隔几天都会往福晋那边去一趟,直呆到大半日方才回来!” 武氏沉着脸,许久后方才说道:“派个机灵点的丫头,多注意着她些,以后从她手里送过来的东西,都偷偷倒掉,我不吃!” 她并不是轻信李氏,不过就像是李氏说的那样,小心驶得万年船,她现在可是半点危险都不敢冒的。 “主子认为那武氏会相信您说的话吗?”红绫小心翼翼地扶着李氏道。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在她心里面栽下一颗种子,只要有这颗种子,武氏与福晋迟早得离心。况且,怀孕地女人最不能担惊受怕,我就是要武氏时时小心在意,刻刻惶恐不安!”李氏笑的一脸娇媚儿样。 然而谁又知,她心里面已是打定了注意,绝对不能让武氏把孩子生下来! 春风袭遍大地,不知不觉地,外面院子的柳树也抽枝发芽,年若兰的生日也即将到来。 她有个习惯,每年的生日,都一定要吃生日蛋糕。 所以厨房的彭娘子这段时间以来是伤透了脑筋,整天光琢磨着这个叫做“生日蛋糕”的东西了。 福晋乌拉那拉氏向来是个“妥帖”的人,年若兰的生辰自然也记的是一清二楚的,她得意思是要给年若兰办一桌,不过让年若兰给拒绝了,只说自己年纪小,用不着兴师动众的。乌拉那拉氏见她确实不想办,便也没再说什么,只让人备了只金累丝嵌红宝石的蝙蝠簪子当寿礼。 李氏、宋氏、武氏等人也意思意思的送了些东西过来,年若兰看都没看看直接让人放库房里面去了。 生日那天早上,年若兰先吃了寿面,那上面还卧着两个糖心儿的鸡蛋,面条很细,汤底是大骨头汤的,配着火腿,蘑菇,冬瓜,香菜等物,再滴上两滴子香油那味道别提多美了。 傍中午的时候,年羹尧也让人送来了寿礼。 心形的盒子,上面包了层极薄也极细腻的紫色段子,左角处还系了只漂亮的蝴蝶结。 年若兰过生日的时候,除了喜欢吃蛋糕外,还特别喜欢拆礼物,特别是年羹尧送的礼物,不特殊,不新意,做妹妹的指定绕不了哥哥。 打开心形的盒子,霎时一股子刺眼的光芒从盒子里面反射了出来。 只见陈列在其中的是一套精致唯美,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钻石首饰。 “哇啊!!!”四个丫鬟里,属小画屏最欢脱,直接开口道:“这是什么东西,好亮,好闪,好美啊!” 第20章 生日 钻石首饰对于年若兰来说并不陌生。 前世时,她自己就有许多套,来自不同品牌,不同产地,以及不同人送的各种钻石类首饰。只是现在还是两百多年前的大清朝,钻石的珍惜程度还有切工打磨的工艺并不为人们所知,年羹尧能弄来这样一套首饰,肯定是花了大代价下了大心血的! 伸出手指,年若兰挑起一只钻石耳坠,耳坠整个是流苏形,一颗颗闪亮细碎的钻石镶嵌在一起,其长度可以直达自己的肩头。清朝女人都有耳朵眼,且还不是一个。年若兰当场便试了试,看着镜子中那反射而出的画面,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阿书!”她挑着眉忽然叫了一声。 书女哎地一声看了过来,只见她们家主子露出个小狐狸似的笑容,整双眼睛闪闪发亮的。向来内向腼腆的阿书狠狠打了个冷颤,心头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上一次看见主子要她做那种所谓的“胸罩”时,露出的就是这种表情。 果不期然—— “我又有一个好主意哦!”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 美丽的首饰,总的有能配得上的华衣不是吗? 今日,胤禛回来的很早,进了府直接便奔着依兰院这边来了。 “请爷大安,爷万福金安!”年若兰站在门口看着缓步而来的胤禛,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胤禛最喜欢看年若兰笑的样子,那小模样,特别的招人儿。 “起来吧!”胤禛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走过来,亲自扶起了年若兰。 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 “这是什么香?”胤禛发觉屋子里面迎荡着一股淡淡的微香,不由随口问道。 “是迎春花的味道。”年若兰笑着说道。 胤禛果然在屋子里头看见了好几处在花瓶里插着的迎春花。年若兰素来不喜欢燃香,熏香之类的,只喜欢新鲜的花卉,所以她得屋子里头一年四季的总能看见各种不同的鲜花。 两人各自落座后,年若兰立即抬起头用着湿漉漉的眼睛,巴巴地望着胤禛。 胤禛心里一乐,面上却不显,反而沉默了起来。 年若兰就一个劲儿的用小鹿班比的眼神看着他,直看到胤禛受不住了为止。 “咳咳……”胤禛假模假样的咳嗽了一声,喊道:“苏培盛!” 早就在那边候着的苏培盛立即捧着东西过来了。 年若兰的一双眼睛霎时间就变得闪闪发亮。 苏培盛躬身吧盒子送进了年若兰的手中,带着雀跃的心情年若兰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结果———— “这是什么鬼!”年若兰看着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有彪出那句脏话。 只见躺在那精致红缎上的是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本,上面恭恭谨谨的写了三个大字《金刚经》 这是佛经吧,居然有男人在女人生日的时候送佛经? 年若兰脑门一阵抽搐,简直不知道是自己少见多怪了,还是人家四贝勒爷太过奇葩了!! “爷……怎么会想起送我这个?”年若兰用着欲哭无泪的眼神,充满谴责地看着胤禛。 “怎么,你不喜欢?”胤禛本来扬起的嘴角开始微微塌了下来。 若是一般女人肯定会说什么,只要爷给的东西,婢妾全都喜欢之类的话。可年若兰偏不——只听她在那里嘟嘟囔囔地说道:“爷自己喜欢佛经就罢了,干嘛还强迫人家喜欢,我这样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美过西施气死貂蝉的女人,反正以后肯定不会去出家的,看这么多佛经干什么!” 这已经不是胤禛第一次送她佛经了。 年若兰就不明白了,你说这样一个醉心权势,心狠手辣,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时时都在算心眼儿的人,怎么就这么“向佛”呢,他自己向也就算了,还喜欢强迫别人也向。 整个四贝勒府里除了年若兰这外,哪个女人的房里不都供着几尊佛祖观音的像啊! “多诵佛经可以明性,见真,你性子不够沉稳,多读读经书对自己有好处。”胤禛嘴角一抽【爱花见花开,美过西施气死貂蝉】她怎么就好意思说呢。 年若兰弹了下手里的经书,微微撅起了自己的小嘴巴。 “禀年侧福晋,容奴才插一句嘴,这本经书啊跟普通的经书可不一样,这一字一句的都是由咱们爷亲手抄写的!” 年若兰听了这话发出一声轻啊!再细细一番,那书中的字迹果然是胤禛的。 “多嘴,滚下去!”胤禛眉头一皱,当场斥了句。 苏培盛嘿嘿一笑,十分欢愉的滚开了。 “爷怎么不早说!”年若兰喜滋滋地嗔了胤禛一句,脸上总算露出了点笑模样。 “喜欢?” “嗯!”年若兰狠狠地点了点头小脑袋。 胤禛满意地冲她笑了下,然后慢条斯理的说了句让年若兰几欲吐血的话来。 “爷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以后,你把这本佛经完全背下来!” 我草~~~~你说啥~~~~ 年若兰目瞪口呆。 …………………………… 今日是年若兰的生辰,做的东西自然也格外的多,都是她喜欢吃的,二十几道菜,满满登登的一桌子,看着就叫人口舌生津。 胤禛自然是跟着她一块吃的。 因为这顿饭吃的早,吃完了后天色依然还是大亮的,年若兰正想着接下来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呢,胤禛却突然说道:“去换上件平常的衣裳!” 年若兰一愣,大眼珠子骨碌碌突然暴发出一阵亮光,扒着胤禛的胳膊就问:“爷要带我出门?” 胤禛淡淡地斜了她一眼。 年若兰欧耶地一声,欢喜的不的了,先对着胤禛说了一大堆的好话,而后就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换衣裳了。 清朝的人一般都穿两种衣裳,一种是旗装,一种是普通百姓穿的汉装。 年家虽然在旗,可从骨子里面来说,还是百分百的汉人,而且年若兰本身就属于那种带着江南烟雨味道的美人儿,此时尽管换了一身较为普通的衣裳,却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她上身是一件八成新的白色绣花裳,外罩了件清丽淡雅的比肩褂,下身则是杨柳色的垂边裙,腰间是一条四合如意涤,头上挽着汉家女最常见的云髻,髻上插了一只珍珠簪,清清雅雅,却不失灵动尊贵又带着股小女儿似的风情,十分引人眼球。 胤禛定定地上下看了她一眼,而后对着旁边站着的绿琴淡淡地说道:“去给你们家主子拿条斗篷过来。” 这时节要什么斗篷!年若兰暗暗翻了个白眼儿,不过为了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出府机会,她依然乖乖巧巧的披上了那条翠纹织锦羽段的斗篷。 二人出了府,直接上了马车。 自从嫁人后,或者说自从穿过来后,年若兰其实很少有机会能够出门。仅有的那么几次也全奔着年府那边去了,而且每次她都要算计着时间,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没有那个机会领略北京城真正的风景。 今儿倒是满足了她这么一把。 纤白的小手挑起车窗上的明黄色帘子,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使劲儿的往外看着。很明显他们现在行走在其间的大街非常的繁华,只见街边上处处都是繁华的商铺,衣食住行,简直应有尽有。年若兰看的十分来劲儿,对面的胤禛皱着眉头斜了她一眼,本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动了动嘴巴,到底没有把话说话来。小半个时辰后,马车一停,年若兰发现他们到了一座酒楼。 这酒楼的门脸极大,上面携着块牌匾上书——仙客来,三个大字。 胤禛领着她直接上了二楼包厢,这包厢设计的极有意思,只要敞开了门,从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的的全景。 此时楼下搭建的戏台子上正有人粉墨登场,敲锣打鼓,吹拉弹唱,可谓是热闹之极。 这个时候人们,特别是达官贵族后院的女人们大都比较愿意看戏,年若兰也喜欢,觉得特别好玩儿,那剧情有的时候比韩国肥皂剧还不靠谱,譬如说她曾经就看到过一场“关于孝道”的戏,讲的是一个有个大户人家的老太太生病了,请了好多大夫都看不了她这个病,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悲恸不已的时候,她家来了个道士,那道士跟她说啊,想要救老太太的命需要人心口上的三滴血做药引,于是□□来了,老太太指明要自己的儿媳妇出这心头血,她儿媳妇舍不得小命誓死不从,然后被自个夫君以不孝为名个休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姐听说了这件事情,她主动找上门来,表示自己愿意献出心头血给老太太做药引,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姐献出了心头血后,侥幸——没死。她流着眼泪儿,拖着病弱的身体,在大雨中消失在了长街上,老太太的儿子也就是剧里的那个公子,被这位小姐的高尚情操深深感动了,当然,故事的结局自然就是,老太太的病好了,公子也娶了这位美貌如花的小姐,对方还因为自己高尚的品德而被世上称赞。 整个故事,除了那个被休弃的妻子,完全就是din的结局啊! 可是年若兰就想不明白了,既然这个戏说的是孝道,那内公子怎么就不挖自己的心头血出来就他妈啊! 第21章 小心眼儿 大约是这个世道的人们被各种道德压制的实在是太狠了些,所以在戏曲上往往就会出现那种细寻思起来特别荒诞可笑的剧目。 年若兰就特别喜欢看,她不光看,她还喜欢写,没错,年若兰有一个小小、小小、小小地心愿,她幻想有一天自己的写的那些个小说也能编排成戏剧,就像是那些被改变成电影电视剧的小说一样,只要一想想,就特别的让年若兰热血沸腾。 胤禛不动声色的往年若兰那便瞄了一眼,就见那小人儿探出个脑袋,双眼发亮嘴角高高翘起,正津津有味儿地看着底下的戏台子。 这个戏班子叫“芙蓉台”,常年在南方那边演,因为本子新也有几个撑台的柱子,所以在南边戏园里声誉很不错。他们也是昨儿才抵达的京城,今儿是在京城演的第一场。 嗑着瓜子喝着花茶,底下众人群起叫好时,年若兰也没落下,一双小巴掌拍的比谁都响,整张小脸红扑扑的跟颗大苹果似的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戏曲一般都分折子,一折子的时间大约是在二十多分钟左右,且在这种公众场合,戏班子表演的一般都是□□戏份,年若兰今儿看的这场戏里有武戏的部分,看着台上武生咿咿呀呀地架势,年若兰突然特别好奇地问胤禛:“爷,你会武功吗?就是一蹦三尺高,飞檐走壁的那种!” 轻功啊~~~想想就让人怪热血沸腾的。 胤禛向来知道这小丫头的思维跨度非常大,有的时候说说话呢,就突然能想到别的地方去,是以此时也不意外反而老神在在地回答道:“八旗子弟人人都要练骑射功夫!” 年若兰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小声问道:“在地上挖三米的坑,爷站在里头能自己蹦上来吗?” 胤禛霎时黑了脸蛋,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 于是年若兰就知道了,他许是蹦不上来的。 看了两个多小时候的戏,年若兰心满意足地从酒楼里面出来了,此时天色已经大黑了起来,京城里有宵禁的规矩,此时离着宵禁还有一些么的功夫。 “苏培盛!”年若兰叫道。 “奴才在。” “你找个人去北大桥第三个墩子处,那里有个卖臭豆腐的老头,给我包一斤臭豆腐回来,让他多放点臭汁儿啊!” 苏培盛哎了一声,回身就打发人去买了。 “又吃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胤禛听年若兰一口一个臭豆腐的,脸上立刻露出不喜的表情。 “嘻嘻,爷不知道吧!臭豆腐可是人家最喜欢吃的东西!” 胤禛挑眉:“爷以为你最喜欢的事糖葫芦。” “爷还记这点啊,嘿嘿,真高兴!”年若兰傻呼呼地笑了起来。 胤禛:………… 没多长时间,臭豆腐就被买了回来。年若兰也不顾胤禛黑下去的脸色,十分自然的就在马车中开始吃起来了,一边吃还一边发出嘶嘶、哈哈,、嗯嗯地声音,这包臭豆腐上果然如年若兰所愿的那样撒上了许多臭汁儿还有碎辣椒,马车里的空间本来就很封闭,年若兰这么一开吃,巨大的味道霎时散了开来,于是胤禛的一张脸更加的黑了! 不过直到马车回了府邸,他到底也没说不许年若兰吃的话来。 摸了摸自己的鼓鼓胀胀的腹部,年若兰微微眯起眼睛,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而后她发出一声惊呼:“呀!” 胤禛张开眼睛望了过来。 年若兰露出有些后悔的神色哀叹地说道:“哎呀,我还有蛋糕没吃呢!” 胤禛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两人回了府邸,还没进依兰院,就见李氏的大丫头红绫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跪下道:“启禀主子爷,三阿哥病了,整个人上吐下泻的,侧福晋请您过去看看!” 胤禛听了这话脸色霎时一变,皱眉道:“可是请了太医!” “请了的,只是三阿哥啼哭不已,让人见了焦急。” 胤禛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武氏肚子里的暂且不算),心里自然极为在乎,在加上这三阿哥打出生起就是个弱的,三天两头的生病,胤禛自然就更为挂心了。 “爷快去看看吧!”年若兰在后头柔柔地说道。 胤禛回过头瞧了她一眼,微微颔了下首:“爷一会儿就回来!” “嗯!”年若兰冲着他笑了笑。 绿琴站在依兰院的大门前见自家主子姗姗而回,脸上不由露出高兴地笑脸,不过又见主子身边没有爷的影子,这露出的笑脸不免的又往回缩了缩。 “这是什么味道?”离着近了,绿琴的鼻子闻到了一丝丝不和谐的气味。 年若兰十分欢愉地告诉她:”正宗北京臭豆腐!” 绿琴:“…………”这还是她那个高冷清雅,永远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姐吗? 用着满头的黑线,绿琴艰难地说道:“奴婢这就去准备大浴。” “嗯!去吧,去吧,对了,顺便把于大夫留的那些个管肠胃的小药丸儿拿出来。”年若兰摸了摸自己白腻光滑的小下巴,依她对自家这副病弱身子的评价,还是立即吃上些小药丸儿,好得也能亡羊补牢一些吧。 胤禛在李氏那里坐了好半晌,弘均确实病了,小脸苍白的躺在床上让人见了心理十分不落忍,胤禛亲自喂了他药喝,李氏在旁边看着,觉得心理暖融融地十分地感动。胤禛呆了半晌,觉得弘均稳定了些便想要离开,谁知道他一起身躺在床上的弘均就开始哭。 “爷在留会儿吧,均儿这是舍不得你走呢!” 胤禛低下头看着三阿哥虚弱难受的样子,到底又重新走了回去。 “弘均闭上眼睛,睡一觉,病就好了!”胤禛抬起轻轻拍了拍三阿哥的小小的背后。 这个一向冷硬的男人,大约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才会露出这样柔软的表情。 “主子?”绿琴看着年若兰那纤细的,单薄的,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的背影,脸上不由露出心疼的表情,悄悄地靠过去,充满担忧轻轻叫了一声。主子其实是很希望爷能够来的吧,因为今日毕竟是主子的生辰啊! “嗯?什么事情啊?”年若兰打盹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绿亲霎时觉得心塞非常,瞧瞧,这满脸的黄瓜片啊~~~说好的失望呢,说好的伤心呢?都是骗人的! 即使稳重温柔如绿琴这一瞬间也忍不住在心里面疯狂吐槽了起来。 “天晚了主子歇着吧!”绿琴满脑袋黑线地说道。 年若兰撑了个懒腰,淡淡地嗯了一声。 半晌之后红烛熄灭。 胤禛顶着漫天星光而来。 “爷————”苏培盛转过身,一颗脑袋垂的几乎伸进地下的缝隙里。 依兰院的大门从里面放上了门闩。 “奴才这就去叫门!”苏培盛道。 “慢着。”胤禛的表情在黑夜里让人有些看不清楚,但是苏培盛毕竟伺候了他这么多年,他以自己的项上人头发誓,爷现在的心情一定不会有多美好的! “回书房!”片刻后,胤禛转身,如此说道。 【如我是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书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与其城中。次敌乞已。还至本处。饭食乞。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叨叨咕咕地声音已经在屋子里面持续了好长时间,年若兰一甩手中的经书,觉得自己是头疼欲裂。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记忆力也不错,不过佛经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咬文嚼字了,最重要的是年若兰本身完全不解其意。不过她还不敢不背,胤禛为人刻板钉是钉某时某,说了让她半个月之内把佛经背下来就觉对不会再多宽裕她一天。 正头疼欲裂的直想挠墙时,画屏一脸怯怯地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后,只道:“主子,奴婢跟您说一事件啊!” “啥事?”年若兰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于是画屏就把胤禛昨儿晚上来了,却吃了个闭门羹地事情给说了出来。年若兰还不觉得怎么样,一旁站着的绿琴可是露出大为懊恼地表情,似是觉得自家主子错过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依兰院的大门每到二更时,都是要上闩落锁的。这是年若兰自己定下的规矩。 “行!我知道了!”年若兰点了点头。 画屏退下去后,年若兰在绿琴担忧的目光中再次拿起了桌子上的《金刚经》、这一次,她的注意力明显比刚才集中多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胤禛没有踏进依兰院一步。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年若兰十分冷静地问道。 琴棋书画四个丫头俱都围在她得左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通红红一片。特别是绿琴她整个人几乎快要少着了,连眼睛都几乎不敢睁开了,此时闻得主子的问话,也只能颤颤巍巍地回道:“银耳雪莲梨花汤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主子,您真的,真的打算就这样去啊?” 第22章 书房 “怎么可能就这样去了!”年若兰微微翻了个小白眼儿,艳红的嘴角处露出个有些坏坏地笑容。然后在绿琴还未松口气地时候,嘻笑着说道:“当然是先得裹着条披风再去啊!” 贝勒府.书房处。 苏培盛一脸喜气的走了进来,明黄色的灯光下胤禛正在看着手中的折子,苏培盛轻声叫道:“爷!” 胤禛没抬头,只轻轻地嗯了下。 “爷,年主子来了!” 胤禛听了这话抬起了脑袋。 苏培盛笑眯眯地说道:“年主子此刻就在外面呢!” “让她进来吧!”胤禛淡淡地说道。 “嗻!” “年主儿,爷让您进去!” “有劳苏公公了。”年若兰向着他笑了一下,而后对着站在自个身后的丫头们道:“你们在外等着。” “一个时候后我若是还不出来,你就拿着套干净的衣裳,明儿清晨过来接我!”年若兰俯在绿琴耳边说道。 绿琴满脸通红,看着一脸自信的主子,只能懦懦的应了声:“是!” “兰儿给爷请安了!”一进屋,绕过驾傲雪寒梅的屏风,年若兰对着胤禛笑意盈盈地拜了下去。 胤禛也不抬眼,依然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中的折子上,只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 年若兰依言站起身,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出对方对自己爱搭不稀理的态度,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了胤禛身边。霎时,一股子淡淡地幽香味便钻进了胤禛的鼻尖处。 “爷先歇歇吧,看看您,眼睛都有血丝了!”年若兰像是娇蛮的小姑娘,硬是从胤禛手里把折子抢了过来。 这下子,胤禛也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身上了。 “胡闹!”胤禛唬着脸,狠斥了一声。 年若兰却没皮没脸的嘻嘻一笑,指了指自己拿进来的食盒子:“这是妾身亲自煮的银耳雪莲梨花汤,最是润肺醒神,爷尝尝看吧!” 只见此时的年若兰整个身上裹了件银白色的披风,一袭乌黑的秀发如瀑般披散而下,她似是刚刚沐过浴,头发有些湿润,洁白腻人的小脸也水润润,红扑扑从胤禛的角度上,似乎连那些毛茸茸的细小汗毛们都可爱的一颤一颤的。 看着她脸上那副讨好与怯怯的笑容,胤禛就是再心硬,此时也摆不出冷脸来。 年若兰特别勤快的淘了碗羹汤,用着银制的小勺轻轻搅了搅,还放在唇边吹了下,这才递给了胤禛。 “味道怎么样?”眼看胤禛喝下,年若兰知道对方肯定是接受了自己的“示好”。唇角一掀,忙不迭的连声追问道。 胤禛露出个不可置否的表情,不过好逮没再说什么讽刺的话。 一小碗银耳雪莲梨花汤很快便被胤禛用完了。 东西没了,男人立马又开始摆出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随手拿起了一本折子,无视之意甚是明显。 年如兰见装冷冷一笑。只见她施施然地站起身,用着手背在身前煽了扇风,而后发出一声令人无线瞎想的□□,娇声道:“这里好热啊!” 说罢,便伸出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胤禛抬头随意的望了她一眼,然而这一望便再也收不收视线了。 只见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具完美无缺的女性胴。体。 别误会,人家年若兰其实是穿衣裳的,尽管这件衣裳穿起来的效果比不穿还要———— 整件衣裳是纯黑色的冰蚕丝制成,一字裸肩,鱼形的流畅线条,在胯骨处的侧面完全分开,雪白的大腿在里面若隐若现,更叫过分的是年若兰没有穿鞋子,只在脚踝处缠绕着一条钻石脚链。整个雪白的肩头完全暴漏在空气之中,那一条尊贵华美的水滴形钻石项链在晕黄的灯光下闪烁出迷人的光芒。 在胤禛怔愣的目光下,年若兰骄矜的笑了一笑,就在男人的面前,来回走了几个猫步,年若兰个子不高,但身材却凹凸有至,特别是那只挺翘的臀部,在没有贴身的没有一丝缝隙的布料包裹下,似是连每一次臀峰的颤抖都清晰可见。 奇装异服,伤风败俗,不知廉耻,胤禛本想要狠狠训斥她,然而自己的喉咙却不受控制的滑动了一下,更为过分的是,身下的孽根居然就这么被撩拨了起来。 胤禛的脸色有点不好。 “我是来检查功课的!”年若兰摆出副小兔纸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发觉出胤禛的异态,反而十分乖巧的把手中的《金刚经》呈给了胤禛:“按照爷的吩咐,妾身已经把经书完全背下来了呢!” 说罢,还很骄傲的挺了挺自己那已经露出半个圆球的酥胸。 胤禛移开了眼睛。 也不接那经书,只哑着声音道:“那就背来听听!” 于是在午夜的书房中,穿着性感诱人犹如一条黑色美人鱼儿的女子,开始一字一字的背起了佛家圣典《金刚经》。 她背的很流利,且一边背还一边慢慢地来回走着,雪白的大长队在黑色冰绸的掩盖下若有若现,极是勾人眼球,胤禛只觉得自己身上仿若着了火,那红润小嘴儿里吐出的经文,也完全无法熄灭这股欲望。 “啊————”正在背经书的年若兰发出一阵特别娇弱做作的呼声,整个人跌在了胤禛身上,纤细的腰肢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握住,那力道都有些让人发疼了。“爷,你好讨厌,人家的经书还没有背完呢!”年若兰掬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在胤禛高挺的鼻尖上来回剐蹭着。 “妖精!”胤禛狠狠地把头埋在了年若兰雪白的肩头上。 “□□空即是色。公子,你可千万别被我这个小妖精给迷住了啊,否则的话————”年若兰娇媚一笑,温软的小手倏地向下一握,攥住了胤禛的那活儿。胤禛倒吸口冷气,看着年若兰的目光炽热的几乎把人烧着。 “这个小妖精会吸干你得阳气,把你永生永世都困在她的身边!”带着十分危险的话语,却彻底燃起了男人心底的征服欲。 胤禛冷冷一笑,大手一挥,霎时身前大桌上的笔墨纸砚和成摞的书本折子哗啦啦的往下掉去。年若兰只感到后背一凉,天旋地转间已是被人放在了桌面上。 “想要迷住爷,那就得看你这妖精,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望着胤禛几欲吃人的眼光,年若兰妖娆一笑,主动伸出手,把那颗半月亮门的脑袋狠狠压了下来。 说那么多做什么,手底下见真章吧! 苏培盛听着屋子里面骤然响起来的动静,脸上微微一愣,然后立马转过身子对着四周站着伺候的奴才们道。 “都站远着些!”而后才对一旁站着的绿琴道:“琴姑娘,年主子许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了,要不您到那边的偏屋坐着等会儿?” 绿琴十分尴尬的对着苏培盛笑了下。 次日清晨,年若兰眼眶发黑,一脸被严重摧残的疲惫样,她是被人用软轿送回的依兰院。 绿琴觉得自家主子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夜闯书房故意诱惑主子爷什么的,传出去终究有碍自己的声誉。 对于绿琴的担忧,年若兰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回了依兰院迷迷糊糊地洗了个澡后就睡下了。 “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李氏脸孔气的发青,浑身都打着冷颤,显然是愤怒之极。 “不要脸,下作,狐狸精,缺男人缺到饥渴难耐了,忍不住去勾引爷们了!这种下贱的事情,亏她也能做的出来,真是令人不耻!” 李氏气的心火旺盛。 其实她会如此愤怒也是有着因由的。多年前,用着送夜宵的手段去书房“勾搭”爷们的事情其实她也做过,不过与年若兰的成功不同的是,李氏是失败了的,她不但没有勾搭上胤禛,反而被其大大的责罚了一顿,乌拉那拉氏更是当着满府邸人的面前,让她狠狠做了回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也是自那起,胤禛的书房对于他的所有女人们来说就成了禁地,是约定俗成的不允许踏足了地方。 可是如今的年若兰却打破了这个规矩。 人家不但进去了,还在里面呆了一宿,第二天更是被一顶轿子送回去的,但凡是长个脑袋的,都会知道那一晚上里面发生了什么! 同样都是送“宵夜”自己被狠狠责罚了一顿,对方却被轿子恭恭敬敬地送走,这么明显而又强烈的对比,让李氏心里怎么平静,怎么不怒火腾升!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李氏身边的大丫鬟红绫端着盏温茶过来,小心翼翼地劝道:“您看那年氏平日里装的跟个天仙儿似的,对谁都瞧不起一样,其实骨子里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爷不过冷了她半个月,她就受不住了,自己不要脸皮巴巴的往上凑,对于这种人您真犯不着生气,不值得!” 李氏胸膛极具起伏了两下,又骂骂咧咧了一会儿,才算终于把这口气给捋顺了。年氏的事情暂且可以放下,不过有一件事对于李氏来讲才算是当务之急。 “武氏那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就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武氏发作了!” 李氏微微勾起嘴角,脸上露出满意地神色。 第23章 武氏流产 武氏出事的时候,年若兰正在沐浴。 沐的还是花瓣儿浴。 “已经宣了太医,福晋和李侧福晋都已经赶了过去。”司棋和书女两个张着洁白的大巾在年若兰身上快速而轻柔地擦拭着。 “是她的肚子出了意外?”年若兰轻声问道。 绿琴往前略微凑了凑:“听说已经见了血。” 年若兰眉头皱紧了些,孕妇若是身下流血,多半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待年若兰穿好衣裳也顾不得还未干的头发,便匆匆地往武氏那边去了。 恰巧的是胤禛今日并不在府内,听说是去了十三爷那边,还未归呢! “年侧福晋到——”年若兰刚迈进屋子,便看见了脸色发青的乌拉那拉氏与坐在那里做一脸担忧状的李氏。 场面有点乱糟糟的,特别是内室里还时不时的传来武氏的惨叫,让人听了心里越加的渗的慌。 “武格格怎么样?”年若兰轻声问道。 乌拉那拉氏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知道还没有结果,年若兰便也不再追问,只施施然地坐到了乌拉那拉氏的下首旁。若是没有记错,算起来,武氏现在应该是四多月的身孕了。 年若兰的目光在福晋还有李氏的面上轻轻一扫,嘴角边露出个微凉的笑容。 少顷之后,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乌拉那拉氏急切地问道:“武格格肚子里的孩子可有事?” 那太医面上显出为难的神色,摇了摇头,跪道:“禀福晋,臣无能,格格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双眼之中闪过一抹巨大的失望之色,只见她攥着手中的锦帕,一字一字地问道:“敢为太医,她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流产?” 年若兰也竖起耳朵,望了过来。 那太医犹疑了一下,大抵也是不敢把话说实只道:“还请福晋把平时伺候格格的人叫进来,让臣一一询问下!” 福晋目光一闪,立即吩咐了下去。 少顷,两个长相颇为俏丽的丫鬟跪在了地上,这二人一个叫彩娟,一个叫彩枝,是武氏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乌拉那拉氏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一圈,而后寒声道:“你们两个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说一遍,从武格格什么时候见的血,还有她这一日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全都给我细细的道来,不得有一丝隐瞒!” 那个叫彩娟的丫头当先抬头答话,只听她颤着声音道:“回福晋,主子是在一个时辰前开始肚子不舒服,又过了片刻身下便开始流血,奴婢心中恐慌,便急忙去正院向您禀告此事。”这丫头又接着说道:“主子今日早膳食了一碗碧梗粥,小半碟子汤包。中午用的是膳房送过来的清蒸时鲜,芙蓉糕,滑溜鸭脯,荷叶鸡。晚膳用的则是姜汁凤爪,烧茄子……”彩娟冥思苦想,一样样的回忆着。可以看的出来,武氏虽然怀着身孕不过胃口还是很不错的,而且直到她用完了晚善时肚子还是好好的。 乌拉那拉氏拧眉细听着,直到彩娟把话说完,方才对着太医道:“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太医摇了摇头:“臣要看一下格格今日的剩食残渣。” “武格格这一日的吃食可还有留着的吗?” “是!还有的!”彩娟道。 乌拉那拉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人领着太医去看食物残渣。 “你们两个可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说出来?确定武格格今日吃的东西就只有这些吗?” 那彩娟和彩枝闻言对视一眼,后者的脸上,明显有怯懦的神色,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彩娟狠狠使了一个眼色,彩枝脖子一缩,便不敢再说。乌拉那拉氏怎会看不出着其中的猫腻,当下脸一寒,发作起来。彩枝年龄小扛不住事,当年抖着声音说道:“回福晋,格格在饭后一刻钟后还、还用了一碗补汤。” “什么补汤?” “是、是蔡嬷嬷熬制的补汤。” 蔡嬷嬷是福晋派过来专门伺候怀孕的武格格。。。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去,把蔡嬷嬷带进来!” 片刻后,一位四十岁上下,头发抿的流光,穿着暗青色褙子神情十分平稳的妇人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老奴给福晋请安!给年侧福晋请安,给李侧福晋请安!” 李氏慵懒的歪在椅子上,此时见了蔡嬷嬷,嘴角略微一弯露出个似笑非笑地表情对着乌拉那拉氏道:“此人是福晋指派给武格格的吧,福晋的人,按理来说应该是很稳妥的啊,怎么如今却……呵…………莫不是受了什么指使?” 乌拉那拉氏漠然地看了李氏一眼,却并不接她那话茬儿,只对地下跪着地蔡嬷嬷问道:“今日的补汤可是你送来的?送的是什么汤?” “回福晋的话,今日的补汤的确是奴婢亲自送来的,汤是乌骨鸡汤加了红枣、枸杞,山榆,藕片,是一道滋补养神的食补汤。。” 福晋当初之所以把蔡嬷嬷派过来,就是想要蔡嬷嬷在吃食上为武氏把把关,女人怀孕的时候,有些东西能吃,有些东西却是绝对不可以吃的。武氏年轻不知道深浅,所以福晋才让蔡嬷嬷来看着她的。 “那补汤是你亲手煎熬的,亲自给武格格的?其中可还经了它人之手?”乌拉那拉氏问道。 “补汤是我在厨房亲手熬制的,期间并无夹杂它人之手,后来汤熬好了后,是彩枝姑娘过来取走的。”底下的彩枝连忙点着自己的小脑袋,可是旁边的彩娟却面色难看,隐隐有心虚之态。 乌拉那拉氏看了她一眼,又问彩枝:“那补汤武格格可是喝了?” 彩枝急忙道:“格格肯定是喝了的,空掉的碗还是奴婢送下去的。。” “是你亲眼看见你们家格格喝的?” 彩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很显然她并没有亲眼看见武格格服下了那碗补汤。 “那便是你服侍着你们家主子喝的了?”乌拉那拉氏利剑一样的目光放在了彩娟身上,彩娟身子一抖,伏地道:“回福晋的话,那汤,那汤我们家主子并没有喝!” “哦?”乌拉那拉氏挑了挑眉,下一秒,猛然降下雷霆之怒只见她砰——地下狠狠地拍了下身旁的茶几,指着这二人怒声道:“好一对贱婢,一个说主子喝了,一个却说主子没喝,满嘴的谎言,来人啊,全都给我拖出去重重地打!” “福晋饶命,福晋饶命,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彩娟吓得摊在地上,满脸是泪的求饶道:“今日蔡嬷嬷送来的补汤……格、格格不喜欢那汤的味道,可又怕辜负了福晋的一片美意,所以,所以就没喝而是、而是倒掉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这里脸色猛然一黑。 年若兰也挑了挑眉头,李氏更是直接开口讽刺道:“呦!这好好地补汤不喝,还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的倒掉,知道的说武妹妹是没有胃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防着谁呢!” 乌拉那拉氏胸口起伏不定,一双眼睛狠狠地看向底下跪着的彩娟,正在这个时候,到外面去检查剩食的太医回来了。 “禀福晋,臣已经仔细检查了格格今日所用的饭食,并无什么特殊的东西。” “你老实回答我,今日武格格还吃了什么!”乌拉那拉氏寒声说到:“可想好了,若是再有一句隐瞒,我绝不饶你!” 彩娟灰败着脸色抖声道:“格、格格今日确实喝了一碗补汤,不过那汤不是蔡嬷嬷送过来的,是,是格格自己私自叫人做出来的。” 在座的众人听了此话,方才明白过来。 原来自那日李氏过来后,武格格心里就对福晋有了提防之心,总觉得对方会对自己下手,所以对福晋送过来照料她的蔡嬷嬷更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蔡嬷嬷送过来的饮食药膳,武氏表面上是满怀感激地接了,暗地里却全都偷偷倒了出去。正巧在这个时候,厨房里面有一个姓方的嬷嬷也是个熬补汤品的好手,一来二去的,两边便接上了头,这边给些银子,那边的方嬷嬷就时不时的给武格格熬些汤汤水水的送过来。就这样一直送了一个多月,直到今日,武格格在流产前还用了对方送过来的汤品。。 乌拉那拉氏听到此处哪里还不知道武格格心里那些个隐秘的想法。。 当场便是又气又恼,自己好心好意地想要让她平安产子,她倒好,竟然跟自己耍上心眼了。乌拉那拉氏寒着一张脸,命人去传方嬷嬷。片刻后,一个高高瘦瘦,穿着诸色布衣,神情有些油滑的妇人走了进来。面对着乌拉那拉氏的垂问,方嬷嬷完全承认自己的确接了武格格的“私活”。恰好,她那里还有一些剩余的汤品,乌拉那拉氏便叫太医去查看。 结果这一次还真的让太医查出了其中的猫腻。。 第24章 贵姐。 “这汤里面可是加了参枝?”太医久闻了会那已经凉透了的补汤,如此问道。姓方的厨娘此时已是被吓得诚惶诚恐了,跪在地上连说道:“确实加了人参。福晋,奴婢这方子绝不会有错的,没有一样是犯了忌讳的!” 那太医却摇头道:“武格格之所以会流产不再这道汤品的方子上,而在这只参枝上。” “哦?”乌拉那拉氏皱眉道:“这是何意?” “回福晋这根本就不是参枝,而是一种名为岐黄木的根须,此物经过特殊手段的侵泡后,其外表的样貌会与参枝一模一样。常有黑心的药材商拿此物鱼目混珠,图取暴利!而岐黄木性凉,有活经疏血的效用,武格格又是怀孕初期,胎盘不稳,是以……” 是以就流产了。 原来武氏是被“假药|”给害了的。年若兰听到此处,嘴角处不由狠狠抽动了一下,堂堂皇阿哥的女人居然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假药给害了,日后说出去,胤禛的一张脸皮一定会很痛很痛的。 “蠢不可及!”乌拉那拉氏双眼冒火,此次事件完全是武氏自作自受,府邸里面有的是存留的上好药才,武氏不用府里的,偏偏自己偷偷让人去外面购买,这不是自作自受又是什么。 李氏用娟帕轻捂着自己的唇角,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年若兰回到依兰院的时候,微微打了个喷嚏。 “刚才走的匆忙,主子头发都是湿的,别再伤风了。”绿琴担忧的对着底下的小丫头说道:“快去准备一盏姜茶,多放些蜜糖。” 年若兰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身上是有点不太舒服。 很快的,那姜茶便被送了进来,年若兰皱着眉头喝了,用着绣兰花的帕子轻轻地在嘴角旁擦了擦,她吩咐道:“去把画屏给我叫过来。” 画屏小姑娘年纪小,性子活,院子里的姐姐们也疼的,平时用不着做什么活计,所以只要一有时间,画姑娘就会一条泥鳅般到处逛荡着,这贝勒府里无论是福晋院的,李氏院的甚至是大厨房里都有几个她能说的上话的小姐妹。 所以她的消息也是最灵通的。 “那姓方的婆子是彩娟的干娘?”年若兰挑了挑自己的眉头。 画屏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语带不屑的说道:“方婆子性子油滑,贪财,最喜欢占便宜,不过她确实很擅长灶上的手艺,武格格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都是方嬷嬷给做的。” 既然方嬷嬷贪财,喜欢占便宜,那她在拿了武氏的银子后,万没有不苛刻得道理,但就凭她也绝对没有故意拿假药来害武氏得胆子。那么,那所谓的假药又是从何处入手,是不是有人故意做了套子,来引方嬷嬷上钩。 各种七七八八的念头在年若兰脑海中翻腾不休。 良久后,她微微一叹,武氏没了孩子到底已经成为了事实,而且她还敢保证,武氏一定会因为此事失宠与胤禛。 年若兰猜测的果然没有错! 第二天,她便已经得到了消息,武氏身边的两个丫头因为服侍主子不利,被打了一顿后逐出府去,那个方嬷嬷也没有得好,五十大板下去,后半生怕都得躺在床上度过,而惨遭流产的武氏不但没有得到胤禛丝毫的怜悯疼爱,反倒被胤禛狠狠记了一笔,如今已是以养病的说法,禁足在了房间里。 失去了胤禛的宠幸,又得罪了乌拉那拉氏,武氏以后的日子便可想而知了。 “昨日还如枝上桃花娇艳夺目,今日却成地上的泥巴,任人践踏。命运这玩意儿也真是够无常的了!”年若兰喃喃自语,正在磨墨的绿琴没有听清,不由微微转了下脑袋问道:“主子在说什么?” “没!”年若兰大笔一挥,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写了大大的四个字:“干、他、娘、的” 自武氏流产后又过了小半年的光景。 四贝勒府里,年若兰依然是最受宠的那个,胤禛一个月的时光里,最少有十日都会在依兰院这边度过,李氏仗着有弘均,每月也能把胤禛弄到她屋里歇上几日。这一天,年若兰刚用了晌午饭绿琴便满脸喜气洋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口中直呼道:“主子,大喜啊,咱家大奶奶生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哗啦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双眼放光道:“什么时候生的?男孩儿女孩儿,嫂嫂可还平安?” “今儿早上发动的,生了两个都时辰,是位姐儿,母女平安!” “阿弥托佛,谢天谢地!”年若兰一双眼睛晶晶亮亮,几若天上星辰,一叠声地说道:“赶紧准备马车,我要去看我的大侄女!” 年若兰抵达年府的时候,纳兰雅慧还在昏睡中,年若兰不让人打扰她,寻了年羹尧,兄妹两个一起傻兮兮的看着那大红包裹里,像是小猫咪一般可怜又可爱的小娃娃。 “你快看,你快看,她吐泡泡了!”年若兰双手合十,不停地来回搓蹭着,看着小娃娃地脸上充满了垂涎欲滴的神色。一旁的年羹尧也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兄妹两个的脑袋不约而同的凑在一起,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傻笑着,傻笑着,年若兰突然眼睛一红,没出息的流出了眼泪儿,又哭又笑,狼狈不堪地说到:“哥,你有孩子了!” 年羹尧看见妹妹哭了,心中一疼,伸出大手来使劲儿压了压年若兰的脑袋,他赤红着眼睛,声音沙哑地说到“妮儿,以前都是哥连累了你!” 年若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上辈子,再他们还没有穿过来的时候,初涉黑帮的他有一次遇见了一件极大地麻烦,甚至惹下了杀身之祸,而年若兰为了帮助自己的哥哥活下来,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卖了自己,十几岁青春正好的她,上了一个足可以做她爸的男人的床。年若兰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哥哥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她最重要的人。不过若说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关于孩子的事情了,在选择出卖自己之前,年若兰去了医院,做了子宫摘除的手术,所以注定了,她那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年若兰即使红着眼睛,也不忘讽刺打击自个哥哥:“我告诉你,你欠我的两辈子都还不完,所以注定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你都得百般的对我好,永远护着我,不能让任何人欺负我!!!!” 面对着自家妹妹那傲娇的小模样,年羹尧收起自己平时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脸上露出了认真的表情,重重的嗯了一声! 强忍着想要把孩子偷偷抱走的冲动,年若兰万般不舍的回去了,而非常恰好的是胤禛也刚从宫里面回来,两个人在大门口照了个面,于是非常自然地,二人一块向着依兰院走去,一路上,年若兰叽叽喳喳,无比欢乐的向胤禛描述起她的大侄女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招人喜欢,简直就和自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云云,其骄傲的表情与夸张地神态,十分的引人发笑。胤禛对年羹尧十分看重,知道他得的是个女儿,不由皱了下眉头道:“可惜不是个小子” 年若兰立刻拧起了自己的一对柳叶眉,跟个小老虎似的撇着脸说道:“女儿怎么了,哪里不如小子了,女儿是父母贴心小棉袄,漂亮乖巧又懂事比淘气没边的小子不知道好上多少!!!” 胤禛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会引起这样“剧烈”的反响,此时,不由摇头一笑,有手指着她道:“好好好,女儿好,女儿最好了,等什么时候兰儿也给爷生个女儿,让爷有件贴身的小棉袄?” 年若兰小脸一红,抬起手肘,很是胆大的杵了胤禛的胸膛一下,娇俏地说到:“爷别忘了,在咱们府里您可是已经有了一件小棉袄了,哪里还需要别的?” 说完,对着胤禛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儿,留下一大串银铃般的笑容一骨碌的朝着前方跑去。胤禛看着她那欢喜淘气的样子,一股子笑意不由自主的涌上嘴角。 这个女孩子的身上似乎总有一股子活力,便是旁人在她身边呆久了,不知不觉的也会被感染上几分,踏着晚霞,胤禛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年羹尧家的宝宝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大名是年羹尧自己取得,是十分直接而且令人脸红的名字,就叫做年爱慧。至于小名,纳兰雅慧和年羹尧一直要求让年若兰来取,年若兰十分欣然的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在经过许多天的冥思苦想后,年若兰终于圈定了一个,就叫做————贵姐。她希望自己的大侄女,这辈子都是个“贵”命。 贵姐满月宴没过了多久,十四福晋完颜氏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个小阿哥。洗三那天,胤禛、乌拉那拉氏和李氏一同过去贺了。(年若兰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出席。) 待回来的时候,胤禛的脸色便有些不好。据说是因为十四阿哥太过高兴,而喝高了几杯,有些失了分寸,在宴上与胤禛发生了不愉快。胤禛一向是个极要脸面的人,当着那么多兄弟,被自己的亲弟弟给卷了颜面,以他小心眼儿程度,能高兴那就是怪事了。 对此,年若兰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只轻巧的解开了他的头发,用着手指轻轻去揉捏他的头皮。胤禛双眼紧紧闭着,脑袋放在年若兰的膝盖上。 年若兰一边为他轻轻揉捏着,一边轻轻地哼起小调来。 悠扬轻快有些一丝丝淡淡地温馨与安抚。 胤禛本来紧绷的表情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微一翻身,把整张脸埋在年若兰的肚子上。 男人啊~~~年若兰低下头,在他的鬓角上蜻蜓点水般亲吻了一下。 有的时候,真是脆弱的不可思议呢。 第25章 憋气 再次见到武氏的时候,是在又一年的春节家宴上。 听说是福晋以过年为由,求爷放她出来的。 武氏整个人显然是有了极大地变化,面容还是那个面容,但是整个人的气质与精神状态却再不复当初。听给她看病的太医说,武氏因为上次的流产彻底伤了身子,这辈子是断不可能再有子嗣的了。她静静地坐在宋氏的下首处,猛地一看,两个人的身上竟似有些相同的东西。照例的,由胤禛开席,乌拉那拉氏敬酒,年若兰与李氏敬陪,整个场面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席罢,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回正院,其余的女人则是各回各院。 “又是一年啊!”仰望星空,年若兰发出一声感概。 一年,一年的,时间怎么就过的这样快呢? 回了依兰院,年若兰立即让人把门锁上。 屋子里热气腾腾的火锅正在向她招着手。 霎时间,关于时间都去哪了的深刻感怀,全部被扔到了爪洼国。 没办法,每次吃“家宴”时,年若兰总是吃不饱,大过节的却还要饿着个肚子,想一想就觉得很苦逼。 “你们都过来坐下!”年若兰对着琴棋书画四个招了招手。 四个人彼此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绿琴对着其他三个说到:“主子都说了,咱们就座吧!” “谢主子。”四个丫鬟行了一礼,满脸喜气的坐了下来。 酒菜已经都是上好了的。 绿琴为年若兰斟了杯酒,是一种叫做苦若的酒,年若兰特别喜欢喝,觉得这酒够劲。 “新年快乐!”年若兰率先举起了酒杯。 “愿主子,玉体安康,万事如意。”四个丫头共同举杯。 她们四个是从年家陪嫁过来的丫头,是年若兰身边最亲近的人,年若兰从心里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们。饮下一杯酒水,大家果断开吃,火锅这种东西吃的就是一个气氛,热气腾腾间,几个女孩面上的笑容就没有断开过。 因为饮了不少烈酒的原因,第二天,非常正常的,年若兰起不来床了,她的头很痛,整个人趴在榻上直哼哼。胤禛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几乎软成一团的女人。 胤禛的脸色当场就有些不好。 年若兰穿着身睡衣,是粉红色细绒的,上下两层带兔耳朵帽子的那种,面对着胤禛的黑脸,醉酒头疼的年小兔子捂着自己的脑袋露出求饶的神色,哼哼唧唧地说到:“昨天是新年嘛,人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胤禛一撩下摆坐在了年若兰的身边,年小兔子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衣袖下摆,以撒娇作为手段企图蒙混过关的意图十分的明显。胤禛看着她这样一幅赖皮的样子,除了叹息外,还能怎么样呢!让苏培盛送来解酒醒脑的小药丸,胤禛一边看着她服下,一边对站在一盘的绿琴问道:“你家主子昨儿喝了多少?” 绿琴低下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回道:“没,没喝多少。” 其实,年若兰整整喝掉了三壶酒。 喝到后来,还想上桌子,非要来一段“热情的沙漠”。 胤禛眼睛多利啊,一听绿琴这丝毫没有底气的声音,就知道年若兰昨儿晚上定是喝的酩酊大醉。 眼见男人的脸色又开始板了起来,年若兰一个飞扑,扎进了胤禛硬实的怀抱中:“好了啦,人家真的知道错了,下不为例好不好!” 胤禛看着她眼底隐隐地乌青,唬着张脸问道:“若还有下次呢?” 年若兰眼睛骨碌碌一转,小脸蛋在胤禛的胸膛处,来回的剐蹭着。 :“若是还有下一回,就随爷处置!” 胤禛哼了一声,大大的手掌放在年若兰身后的两团软肉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在年若兰骤然粉红起来的小耳朵旁,低声道:“再有下次,爷打烂你的屁股!” 切,~(﹁﹁)~~~你才不舍得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喜欢的不就是前面和后面的这几团肉吗?年若兰在心里狂撇着嘴巴,面上却越发笑的甜美讨好了。 正月十五那一天,宫里面要展花灯。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一块去了,同时带着的还有弘均,年若兰和李氏都没有出席。本来去的时候是好好地,不过等回来的时候,年若兰却听说,弘均受伤了。 “好好的怎么会伤着?”年若兰眉头一皱,紧跟着问道:“伤在哪里了?可是厉害?”有乌拉那拉氏跟着,怎么还会让弘均受了伤。 “听说是伤在脸上了,是十四爷家的弘明阿哥不小心给挠的!”绿亲把听来的消息报告给了自家主子:“听说李福晋很生气,话里话外,都是埋怨福晋没有照顾好弘均阿哥!” 府里唯一的小阿哥受了伤,甭管是大还是小,作为他的庶母年若兰理所应当的要去看望一番。迈进丹芷院的大门,便有大丫头们过来请安,年若兰叫起后随口问道:“李侧福晋可是在屋里?” “回年侧福晋的话,我们家主子正在屋中照顾阿哥呢!” “哦!那此时可还有其他人来探望了?” “福晋刚刚过来看过,现下却已走了的。” 边说边走,年若兰很快便被请进了屋内,绕过一展孔雀开屏的红木屏风,年若兰抬眼便看见了歪在榻旁一脸倦色的李氏。 “年妹妹来了!”李氏见年若兰过来了,不紧不慢地起身招呼了一声。这两个人从来都不对付,特别是李氏,那可真是打心眼里认为年若兰就是自己此生的头号劲敌。 “我听说弘均阿哥受伤了,所以特地过来看一看,怎么样,孩子没事儿吧!”年若兰坐在了李氏对面,李氏的丫头红绫为年若兰奉上了杯热茶。 “唉!那真是玄之又玄啊,弘均差一点就被伤了眼睛。”李氏提起此事那还真是一肚子的气。原来昨日,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进宫后,便分头行动,胤禛去了康熙皇帝那里,乌拉那拉氏则带着弘均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自然十四福晋完颜氏也是在的。 德妃逗弄了一会儿孩子,便把几个小阿哥放在一起让他们在一旁的榻上玩耍,自己却与两个儿媳妇说说话。谁想到正说着时,小阿哥们那便出事了。 十四阿哥家的弘明也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把弘均给挠了。 其实按照年龄来说,弘明可是比弘均要小很多的,可是弘均自出生后就一直体弱,而且性格也有些胆小。而弘明却恰好相反,是个熊脾气的主儿,他那小爪子也锋利,一爪子下去,就在弘均得脸上留下了三条红印子。当场,就见了血丝。 “若是杵在了眼睛上,或是在脸上留下什么疤痕,我家弘均得一辈子不都得毁了,现在我想起来都一阵阵的后怕!哎!要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哪里能照看的仔细!”李氏抹着眼泪,语气中倒是挺愤愤的。 年若兰听她这么一说,基本上就明白了,弘均指定是不严重,那么小的孩子再使劲儿,又能使到哪去,再说他们周边肯定有嬷嬷宫女什么的看护着,不过是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制止罢了。 年若兰不爱看李氏这等装腔作势要死要活,好像她儿子怎么了的状态,反正孩子没事儿,她也过来意思意思了,便就算行了。放下东西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年若兰就打道回府了。 后来听说,十四阿哥特意为了这个上门陪了不是。按理来说,胤禛应该高兴才是,不过事时上恰好相反,四贝勒爷他又憋屈上了。其实在胤禛心底,这事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小孩子间磕磕碰碰地太正常了,更何况弘均与弘喜本该就比其他人更为亲近些才是。然而,十四阿哥却弄的这样郑重其事,还跑来到什么歉。难道在他心底,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就是这么小肚鸡肠,连一个亲侄儿都要记恨? 胤禛心里是越想越冒火,越想越憋气。 原来吧,他憋气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个人在那憋。后来,有了年若兰,反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胤禛竟开始习惯往她这扎了。 对此,年若兰既感到满意,又感到有一点压力。 没办法,胤禛黑脸的时候,特别吓人。 年若兰既然享受到了其他女人享受不到的这个【特别待遇】自然也就要承受这种虽时会踩雷的高危风险。 总而言之,她有点苦、逼。 ********************** 今年,年羹尧是带着纳兰雅慧还有贵姐一起过来拜的年。 贵姐现在是越长越精致可爱了,别说,那五官眉宇间还真的有些像她姑姑。 对此,年若兰可是高兴满意地不的了。 抱着孩子便不撒手了。 “妹妹,你现在可还用着那避孕的药?”纳兰雅慧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打年前那功夫就停了。”年若兰摇摇头,十分轻松地说道:“于大夫说了,我这身子调养了两年,怀孩子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26章 选秀 “别着急,大概还是缘分没到,我也是与你哥哥成婚多年,才得了贵姐儿一个的。”纳兰雅慧先是柔声劝说道,而后却又凑过脑袋,悄悄说到:“妹妹,嫂嫂听说栖霞寺的送子观音很灵的,你不妨诚心诚意的去拜一拜,说不定很快就能有了的!” 年若兰囧了一下,心想:看来你还是很急的。 不过她也知道纳兰雅慧是为了自己好,话说话来,眼瞅着今年的选秀又要开始了,胤禛这边不可能不进人的,想来也是因为这个。 所以纳兰雅慧才替自己着急了。 “嫂嫂放心便是,轻重缓急,我心里头知道。”年若兰对着她点了点头:“等哪日有时间了,我就去那寺里拜一拜,临时抱抱菩萨脚,求菩萨也赐给我一个橡贵姐儿这样的可爱女儿!” “别,别,你要先求菩萨送给你个男孩儿,然后再要女儿也不迟啊!”纳兰雅慧一脸着急的说道。 年若兰觉得自家嫂嫂真是实诚的可爱,不禁笑的上接不接下气,怀里的贵姐儿看见姑姑笑成这样,傻乎乎的也看着笑起来,这一大一小霎时笑闹成了一团。 让一旁的纳兰雅慧窘得直红脸。 年羹尧一家告辞离开后,胤禛来到了依兰院,年若兰帮他换了身衣裳,看着年若兰粉扑扑红嫩嫩的脸颊,胤禛问道:“今儿高兴了?”。 “嗯!高兴!”年若兰笑眯眯地垫起脚尖,在胤禛如刀锋般线条利落的侧颊上落下一吻,啾——地一声,发出好大的声响。胤禛狠狠地挑了下眉头,年若兰却对着他嘿嘿嘿地笑起来。胤禛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内心里其实还是很享受年若兰对自己的这种特殊亲近。 想搂就搂,想亲就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在胤禛眼睛里,年若兰那真是天真单纯啊,虽然外面看上去仙仙儿的,但实际上就是个傻白甜,特别,特别需要他精心看顾着。 两个人下了会儿棋,照例的,年若兰一赖再赖了几次,不过最后还是被胤禛毫不留情地杀了个片甲不留,为了报自己输棋之仇,年若兰决定要在另一个战场上赢个回票。于是,今天晚上的胤禛简直要爽上天。小禛禛被弄得是又红又肿,其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实在不能为外人道也。 清朝的选秀是三年一次,一般会在当年的三月至四月之间进行,凡是在旗女子满十四至十六周岁者,皆必须参选,其选中的秀女除了为皇帝冲填后宫外,皇子阿哥,宗室贝勒等的妻妾也基本上会从里面选出。而每当这个时候,整个京城的贵妇圈们就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有那参选秀女的人家,闺女被指了门好亲,全家自然都跟着欢喜高兴,可是也有那已经成了亲的女人们,知道自家门内又要进几个新鲜花朵来分得丈夫宠爱,这要是能高兴起来便是怪事了。然而无论这些女人们有多么的担忧,怀疑,与不安。该来的东西还会来,该进门的人照样会进门。 所以当乌拉那拉氏说出,圣上为四阿哥指了两个秀女进府的时候,无论是年若兰还是李氏又或是其他的其一些人,心里面居然还会升起一股终于落定的安稳感。 “一位是四品典仪官钮祜禄氏大人的嫡女,另一位是耿性管领之女。”钮祜禄氏虽是满洲八大姓之一,不过很明显这位新要进门的格格并不是主枝主脉,而另一个耿格格,父亲官位更是低微也不足为虑。 李氏想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点笑意。 而年若兰这里,打从两个格格要进门的消息传来后,就果断的【部了,胤禛来探望了几次,年若兰俱都避而不见。府邸里便开始传出些不好的风声。 乌拉那拉氏与李氏皆都心怀窃喜,暗暗盼望着年若兰更加作下去,最好作到胤禛完全厌了她才好呢!然而,让她们十分失望的是,胤禛不但没有因为年若兰的善妒而不满,心里面居然还鬼兮兮地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意之感。 “主子,苏公公又来了!”绿琴打了帘子,脚步轻巧的走了过来。 年若兰淡淡地嗯了一声,只道:“请他进来。” 少顷,苏培盛进来,打千道:“奴才给侧福晋请安了。”| “苏公公请起。司棋给公公看座。” “不劳娘娘麻烦,奴才是奉贝勒爷的命令来给您送川贝白玉汤来的,这川贝白玉汤是用上好的川贝,雪莲,何首乌熬制而成,口感清冽,有调胃健脾的功效。贝勒爷知道主子您最近食欲不振,所以特别让人熬了这汤,给您送过来。” 年若兰闻言没有笑,眉宇之间反而漾起一抹情愁,只听她喃喃自语道:“难为爷还想着我。” “瞧侧福晋您说的,您可是咱们爷心尖尖上的人,万没有忘了的道理。” 年若兰听罢,摇了摇头,面上却有苦涩之状。 自然,她的这一番表情态度,通过苏培盛的嘴巴,百分百还原给了胤禛。 女人,心眼子怎么就都这样小。 胤禛的脸上出现了无奈的神色。 “主子,您这都晒贝勒爷快一个月了!”绿琴看起来特别的着急上火:“再没多久两个新格格就快进门了,您可别在这个时候恼了爷,让他人钻了便宜!” “行,我知道了。”年若兰饮了一口那个什么劳资的川贝白玉汤,别说还真挺好喝。自从她【部了以后,胤禛就隔三差五的让人送吃食补汤啊什么的过来,年若兰被这些汤汤水水们补的那叫一个白里透红,整个人就跟那汤圆似的,叫一个q弹滑嫩,小脸蛋几乎都能掐出水来。 胤禛是在第二天晚上过来的,这一次,年若兰倒是没再避而不见。“病好了?”胤禛掀起下摆,坐在床榻边上,露出一脸揶揄地表情。 年若兰挑着眉眼看着他,故意说反话:“没有,都已经病入膏肓,病的都快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勿要胡言!”胤禛先是唬着张脸斥了一声,而后看着年若兰那副蔫头蔫脑的样子实在有点可怜,而且两人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年若兰的饥饿营销手段达到了预期效果,此时此刻,胤禛心里面还真是十分的想她。 “好了,耍了一个多月的脾气,也该够了!”胤禛从来不哄女人,年若兰这次算是开了头回了。 年若兰被他拽在怀里,脸蛋紧贴着他坚实的胸口,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她突然轻轻地说到:“胤禛,我爱你!” 胤禛浑身上下陡然一僵。 他这一生,虽然有许多的女人。可无论是生母德妃,养母孝懿仁皇后,又或者是结发妻子乌拉那拉氏,她们没有一个人亲口对自己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可是年若兰说了。 胤禛就像是被一个时速五百的直线球,猛然击中脑门一样,无论是身体还是思维,都在这一刻彻底僵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谁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年若兰的眼睛有点红,眉宇间莹绕着股淡淡地哀愁,而那双望着他的双眼,却充满了单纯,浓烈,而又炽热的感情,烧的胤禛的心间都变得滚烫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年若兰从胤禛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用力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用着调皮而轻快的语气对着他说道:“爷还没有用晚膳吧,正好我也肚子饿了,咱们一块用些吧!” 胤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良久后,方才移开眼睛:“叫底下的人传膳吧!” 夜晚,红撒帐内,灼热的一幕正在上演。 年若兰如同条八爪鱼一样,四肢狠狠地缠在胤禛的身上,如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在半空中拉起一条优美的糊涂,精灵般娟美的脸蛋因为情动而绯红一片,最终在一声低沉的嘶吼和女子长长的吟哦吼,这场持续良久的□□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年若兰被折腾的累极了,几乎刚被放下,就不管不顾的晕睡了过去。胤禛拿着干净的帕子给两个人简单的擦了一下,而后便把人搂紧了被窝中。 这一夜,胤禛直视了年若兰许多时间,方才渐渐地睡了过去。 ………… “要把人放在我的院子里?”年若兰挑了挑眉头看着顶上的乌拉那拉氏。 “府里空余的院落不多,而且多少有些陈旧,李妹妹的丹芷院也有张侍妾等人住着,并不宽宥。即将进府的两个格格又都是新人,我便想着让妹妹通融一下,挪一个进去,也好与妹妹你做个伴!” 整个贝勒府里,论院子大的大小,便是福晋住的正院都没有年若兰的依兰院大,而且最关键的是整个依兰院里除了年若兰外便再没一个主子。 “不行!”丝毫不顾及乌拉那拉氏的情面,年若兰斩钉截铁地就把事情给回了:“我的院子只有我能住,旁的什么阿猫阿狗的休想要迈进一步,福晋您嘞,还是另想办法吧!” 堂堂四贝勒府还能没有两个女人住的地方? 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第27章 新人 塞人进依兰院并不是乌拉那拉氏的主要目的,她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要试探一下年若兰对自己所下命令的态度。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乌拉那拉氏已经明确感觉出有些东西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她十三岁便嫁给了胤禛,二十几年的夫妻生涯,乌拉那拉氏不敢说百分百了解胤禛,但总有一些地方,是除了她以外其他女人并不了解的。 胤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在此,暂且不提,但是在对后院女人们的态度上,乌拉那拉氏则可以百分百的说,他是一个绝不受“要挟”的男人,女人们可以通过邀宠,谄媚,以及各种手段来获得他的宠爱,但这些手段里,却绝对不会有也不敢有给胤禛摆脸子的情况。 可是年若兰却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让乌拉那拉氏明白,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有敢捋虎须的存在。为了两个还没有进门的格格,年氏就敢跟爷摆脸色瞧,并整整晾了他一个月。而偏偏,胤禛还没有被触怒,没有因此彻底冷落年氏,反而是采用了哄着的手段。自尊高傲如他,什么时候也会对一个女人低头了? 乌拉那拉氏开始感到了不安。 而今天年氏对自己坚定的回绝,则让乌拉那拉氏深刻明白了,这个年氏的心,果然也开始“大”了起来。 想她刚进府时,对自己是何等毕恭毕敬,如今却也一口一个爷说的了,这难道不是恃宠而骄,得意便猖狂吗? 好啊,她的府里这是要出第二个李氏了。 百种念头在脑海里如激流般冲荡不休,然而,乌拉那拉氏的面上却丝毫未变颜色,直到年若兰告辞离开,方才彻底沉下了整张面庞。 年若兰尚不知道,或者说即使知道了也不在乎,乌拉那拉氏已经把她升为了头号危险人物的事情。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又走过了小半个月,两个新进的格格分别在康熙四十一年五月初八,与康熙四十一年五月初九,被一顶粉色小轿,由东小门,抬进了府邸。 因为两个人进府的时间挨得极近,所以敬茶的日子便干脆挪到了一起。 正院,方厅之中,乌拉那拉氏,年氏,李氏,宋格格,武格格,以及张侍妾等人俱都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较为安静,每个人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也没个人出声。 “钮祜禄氏格格到——耿格格到————”终于来了。 李氏等人浑身一震,颇为几分迫不及待的向外望去。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也微微转了头去。 但见此时,门口处,正徐徐走来两位少女。当先一位穿着身银粉团花褙子,脸如圆盘,五官清秀,细品之下倒也颇为耐看。另一位则是有着小麦色肌肤,看上却有着点农家少女朴实之感的女孩子,总的来说,这两个的姿色只能说是一般,不要说与年若兰相比,便是与武氏,或几个年轻的侍妾相比较起来,也是颇有不如的,坐在年若兰对面的李氏,红唇微掀,脸上不由露出了放心的神色本来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松快了一些。 早就有丫头拿了蒲团摆放好。 两个新进格格小心翼翼地跪在上面与乌拉那拉氏敬茶。 乌拉那拉氏和气的说了几句场面话,而后又分别赏赐了她二人见面礼。“婢妾给年李侧福晋请安,请侧福晋用茶。” “真是花朵一般的两个人儿啊,而且看着就是知礼儿的,咱们爷有福气咯!”李氏笑眯眯地饮了口手中的茶水。 二人见李氏受了茶,心里面不由松了口气。 这位李侧福晋,当真是妩媚艳丽,容貌极好。而且人家膝下又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儿,在贝勒府里极有地位,对二人来说是属于那种绝不能得罪的类型。 予李氏敬了茶也受了她的赏赐后,二人来到了年若兰身前。 “婢妾给年侧福晋请安,请侧福晋用茶。” 上手的茶盏被人接过少顷后,只听上头传来一道清清雅雅地声音道:“都起来吧!”。钮祜禄氏与耿氏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抬眼望去,霎时,只觉得心头一震,一种世间竟有如此美人儿的感慨立时浮上心间。 但见眼前这位女子,一身雪白的绣兰花旗袍,外罩了件锦绣云纹的比丝马甲,一袭乌黑的秀发梳成个小二巴头,上面簪了只八宝彩玉的琉璃钗,女子五官精致柔美,肌肤雪白细腻的近乎透明,她神色慵懒的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美丽,空灵,仿佛天上的仙女。 钮祜禄氏的心头霎时漾起抹难言的苦楚。 府里有如此美的人存在,相貌平平,家室不显得自己真的能够得到爷的看重,真的能在府里立下足吗? 接了年若兰递过来的赏赐,接下来这二人又与又与宋氏、李氏等见了礼,张氏等几个侍妾也过来给二人请了安,如此这一套流程便算是走完了。 月上梢头。 一身粉红色薄纱,白色绸裤,钮祜禄氏正坐在铺着大红色鸳鸯绣被的锦床上清秀的脸蛋上露出十足的紧张不安。她今年只有十三岁,搁在现代还只是个孩子,可如此她却已经嫁为人妇,并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自己人生的初次。 爷会长的什么样子? 他会不会喜欢我? 自己要怎么表现才能讨好到他。 钮祜禄氏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脸上的颜色也是一红白一会红的,可见脑袋里斗争的激烈程度。然而对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等待的那个却依然没有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钮祜禄氏似乎有人在说话,她心里一激灵,不由一下子站了起来。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钮祜禄氏的陪嫁丫鬟馨儿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赤着双脚,脸上隐隐有期盼之色的主子,馨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下头小声说道:“主子,爷今晚不来了。” 钮祜禄氏一楞,新人进门一般会有三天的独宠,而且她总比耿氏早进门早一天,怎么看,爷也应当先到她这边来的啊! “爷。是去了耿姐姐那?”钮祜禄氏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 馨儿的一颗头颅垂的更低了些。 “贝勒爷去、去了依兰院。” 钮祜禄氏知道依兰院是年侧福晋住的院子。 “这样啊!”此时此刻,说不是往那肯定是骗人的,钮祜禄氏淡淡地叹了口气,目光中露出一抹怅然地神色。 “主子不必如此。”馨儿见钮祜禄氏黯然下去的神色,不由赶紧劝道:“奴婢刚刚打听到,听说当年武格格进门的时候,爷也是去了年侧福晋那,所以………” “好了,你不用说过了,我没事的。”钮祜禄氏摇了摇头,语气平缓地说到:“如年侧福晋那样的美人儿,爷会特别爱重也是常理…把蜡烛熄了吧,我困了。” “是!” 昏暗地床帐内,钮祜禄氏辗转反侧。而此时此刻,依兰院内却是灯火通明,年若兰狗皮膏药一般黏在胤禛的身上,两条光滑□□的小腿来回踢呀踢得。 胤禛的目光在她那圆润粉嫩犹如贝壳一般的脚趾头上移开,拍了拍那饱满的诱人的翘臀,胤禛哑着声音道:“你老实一些。” 蹭啊蹭的,蹭的人一身的火。 年若兰嘻嘻一笑,抬起头,对着某人抛了个媚眼。今日的她穿了身肉粉色的冰蚕丝睡袍,睡袍里面带着蕾丝边的胸罩与更加隐秘之地的三角内裤,在其中若隐若现。把乌黑的长发,梳成了一条长长地大辫子,此事年若兰正调皮的用辫子梢去撩胤禛的下巴。 “爷,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年若兰嘻嘻笑着说道:“从前有一个男子,在寒冷的夜晚坐着马车回家,却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位衣不蔽体几乎快要被冻死的女人,男子把女人接上了马车,并且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用体温为她取暖,直到把女子送到家,男人都没有对她有丝毫的侵犯。” 毛刺刺的发丝像是小钩子儿一样在男人的下巴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剐蹭着,年若兰吐着滚烫的热气,在胤禛的耳边窃嘻嘻地问道:“爷,你说说,这个男子为什么就忍得住呢?” 胤禛垂下眼睛,五官绷得紧紧地,若不是翘臀处那硬邦邦地活像是放了个根铁杵的某物,还真是挺像正人君子的。 也不待男人回答,年若兰便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依我看,那男人十成九是个银枪蜡头货,中看不中用,所以才能正人君子,才能坐怀不乱,爷~~~~~你说人家讲的对不对啊~~~~~~~~~” 纤弱的身子在怀里面撒娇似的来回蹭着,看着年若兰那贼嘻嘻地调皮双眼,胤禛心里面一阵阵地咬牙切齿。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就到底是不是银枪蜡头这件事作出了相当的、彻底的,无比激烈的实验。 总之,整个过程火爆地一比那啥。 第28章 示好与热河行宫 次日清晨年若兰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上下犹如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大卡车从头到脚碾过了一遍,酸痛的似乎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看着主子那一身情、事后斑斑驳驳的身子,绿琴简直是连脖子都红透了,主子和爷真是,真是都让人没法说了。 等好不容易把身体整理干净,衣着打扮都利索后,时间基本上也快到中午了。年若兰神情蔫蔫儿,胃口也不大好,只随意吃了两口便罢了。 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月,胤禛就像是食髓知味似的,每晚都会来依兰院这边,两个如花似玉的格格被晒在那里,焉能不心急。渐渐地府里便有些风声传出来,都说年侧福晋有手段,府里虽然进新人了,但很显然在爷的心里最看重的依然是年侧福晋。 ******** 康熙四十一年,七月盛夏,康熙皇帝上奉仁宪皇太后往塞外避暑。着皇太子胤礽、直郡王胤禔、四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禵,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随行。 消息普一传来,后院之中便有许多不平静升起,概因为人人都想要做那随伺之人,其中以李氏闹得最为欢腾,至于年若兰倒表现的极为淡定,似乎已是知道结果的样子。 两个侧福晋尚且不说,底下的几个格格,到底也是坐不住了。 这一日午后,年若兰刚从午憩中醒来,绿琴便来报说:“钮祜禄氏格格与耿格格来了。”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来多长时间了?” “有小半个时辰了,两个格格怕扰了主子您休息,不许奴婢过来通报,只坐在花厅中等着。” 年若兰听罢点了点头,起身道:“服侍我换衣吧!” 少顷,几人相见。钮祜禄氏与耿氏屈膝便拜:“婢妾见过年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都是我贪睡,让两位妹妹久等了。”年若兰用着手里泥巴金的园扇,轻轻一指,嘴上轻快地说道:“好了,不用多礼,快起来。绿琴去上茶来。” 钮祜禄氏与耿氏见年若兰一脸海棠春睡的慵懒,心里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年侧福晋是真的再午睡,而不是用话搪塞她们。 “两位妹妹今日到我这依兰院,不知道有何贵干啊?” 钮祜禄氏与耿氏闻言相互对看一眼,最后还是钮祜禄氏开口道:“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婢妾们只是来给侧福晋请个安。”有钮祜禄氏些缅甸地说道:“婢妾们年龄小,不知事,日后怕是有许多地方要仰仗侧福晋呢!” “是啊!”耿氏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年若兰,脸上露出忐忑地表情:“还请侧福晋日后不吝赐教。” 年若兰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流转一圈,半晌后,方才轻柔一笑,淡淡道:“二妹妹太客气了。” 可以看的出两个似乎都不是那种擅于言辞的人,特别是耿氏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而后就低着头坐在那里,畏畏缩缩的,有一种小家子气。倒是这位钮祜禄氏看上去虽也有些紧张,但说出的话到底还是比较恰当好处的。 “这是婢妾亲手做的点心,是用清晨没有落地的露水与百余朵玫瑰的幼蕊,烹制而成,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还请年侧福晋不要嫌弃!”钮祜禄氏腼腆地说道。 “总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年若兰一放手中的泥金园扇,伸出手来,直接拿起一块做成花朵形的糕点,放在唇边轻轻地咬了一口,果然是入口即化,清甜非常。 耿氏也没空手来,人家拿着的是自己亲手绣的帕子,十条手帕,每条都精精致致的绣着一种鲜花的样子,整整齐齐的叠在一只漆粉色的长形盒子中。 这两人大概心里都知道,人家年侧福晋身家不菲,好东西有的是所以送的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能表达心意的那种。 年若兰含着笑的谢过了,待两人走的时候,又让绿琴赏了不少东西过去,钮祜禄氏与耿氏谢了赏,眉宇间隐隐地留出了一丝高兴,觉得这位年侧福晋应该是接受了她们的示好。 “除了我这里,她两还去了哪?”年若兰随口问道。 “昨日钮祜禄氏格格与耿格格去了福晋那里,今儿便来了主子这里。” “李氏呢?” “回主子,听说只送了些东西,人却是没过去的。” 乌拉那拉氏是正妻,地位【超然】。而能在后院里真正形成气候的不外就是年若兰与李氏。李氏有孩子,年若兰有宠爱。两个人可以说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有分歧,就得站队。今日,钮祜禄氏与耿氏无疑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无论是示好也好,示弱也罢。 总之,她们是对年若兰低头了。 今日是十五,时隔半个月,胤禛去了乌拉那拉氏那里,两人用了晚膳,乌拉那拉氏便问起了随侍塞外的人选,胤禛嗯了一声,便道:“爷打算带着年氏去!”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而且她心在心里面有一种驱虎吞狼的念头,如果能让年氏和李氏斗起来,她做享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如此,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两人灭了灯,合衣休息。 床帐中,乌拉那拉氏平息静气的等待着。然而好久后,身边传来的却是悠长的呼吸声。 胤禛他睡着了。 一股巨大的失望之色从乌拉那拉氏的心头划过,她悄然地转过头,看着胤禛那平静的睡容。良久后,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触手的肌肤依然紧绷光滑,可是自己毕竟三十三岁了,已经不再年轻了。 无论是年氏还是李氏,她现在都已经比不过了。 人老珠黄,已经再不能让男人喜欢了。 一滴滴眼泪从乌拉那拉氏的眼角中划过,默默地她拉了下身上的被子,整个人埋了进去。 他在安稳的睡觉,而她却在被子底下默默地流着眼泪,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下。 康熙四十一七月初八,圣驾启程塞外,于此同时年若兰也坐上了四贝勒府的马车,她的心情十分愉悦,带着股类似要出去旅游的兴奋。 总而言之,她很高兴。 琴棋书画四个,年若兰只带了绿琴和画屏两个,前者能在各方面照顾她后者则可以用来在路上说话解闷儿。舟车虽劳顿,但对于久困于后院的年若兰来说,每一处风景都会让她流连忘返。 就这样一路行走着,半个月后,他们抵达了热河行宫。 清朝的热河行宫指的其实就是现代的承德避暑山庄。康熙二十年的时候,清政府为了加强对蒙古诸部的管理,巩固边陲。在距离北京三百五十公里的蒙古草原建立了木兰围场,而为了解决皇帝从紫禁城到木兰围场的吃住问题,清政府在两者之间相继修缮了二十一座行宫,热河行宫作为其中修缮的最大,最美,最好一座行宫,而深受康熙爷的喜欢。 热河行宫作为一皇家园林,地域之广阔,你就是走上两天也未必能转完,而且这里面有山区和湖区,又有如水心榭,沧浪屿,热河泉等别出心裁地景致。 年若兰前世的时候多是在国外生活,而且她人比较懒,做做美容什么的还行,旅游这种又苦又累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所以即使回过几次国,所参观过的景致也不过是紫禁城还有八达岭长城之类的区区几处。, 所以此时乍一见这充满绿意,湖水相间,无一不精致的绿色园林,只觉心胸无比舒畅,空气新鲜的让人浑身都舒坦。 ********************************* 抵达的当天晚上,胤禛是一身酒气回来的。 年若兰服侍他换了衣裳,喂了解酒药。 “爷光顾着喝酒了,晚上应该也没怎么吃东西吧!”年若兰吩咐一旁地绿琴:“去拿点夜宵过来。” “不用了!”胤禛摇手:“爷已经吃过了。” “可我想吃啊!”年若兰有些撒娇地说道:“爷就当陪陪我吧!| 胤禛看了她一眼,没吱声,绿琴一俯身,脚步轻快的出去了。 “怎么喝的这样多!”年若兰探出小鼻子,在胤禛的怀中东嗅嗅西嗅嗅的,然后露出一个嫌弃地表情,伸出自己的三根手指头:“爷最少得喝这个数吧!” “今儿皇阿玛高兴,让我们兄弟几个陪着喝了些,爷还算好的,你没看见十六、十七两个,是被人给抬回去的。” 年若兰闻言有些好奇地问道:“爷的这些兄弟们,哪个最能喝?” 胤禛想了想,只道:“大哥最能喝,记得有一次,他连喝过十二坛女儿红,依然屹立不倒。”语气中颇有佩服之意。 呵呵,十二坛女儿红,那还尊是高手啊! “其实太子也挺能喝的!”胤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露出点感慨的神色。 年若兰却有点明白他的意思。 太子虽是他们的二哥,但毕竟占了【诸君】的名义,众人不可能像灌别人那样去灌他。 虽然,大家都是兄弟。 第29章 十三福 第二十九章 年若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死死扒在某人身上。 话说,胤禛睡觉时候的姿势,那真是一板一眼的不的了,从闭上眼睛,到第二天天亮,全程不带有一点变换的。 就是那种,平躺,双手合十放在胸部的样子,活像是殡仪馆里放着等到被告别的遗体。有好几次,年若兰都没忍住去探探他的鼻息。 胤禛难得不用去早朝。 年若兰也不叫他,只转过身子,单手乘着脑袋默默地看着他。 男人长得其实算不上十分俊美。 年若兰见过德妃和十四阿哥,那两人从长相上来说无疑都是十分俊俏的人物,所以胤禛他——大概是随了康熙帝。他无疑是不怎么爱笑的,所以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充满了一种执拗的凌厉,年若兰的目光从胤禛高挺的鼻子上划过,然后落到了他的唇角上。 胤禛的嘴唇很薄。 不都说唇薄的人,薄情嘛!年若兰觉得这话大约是有几分道理的。 伸出手,年若兰捏住了这个薄情之人的鼻子。 她大概是唯一敢去捏胤禛鼻子的女人了。 所以在下一秒,年若兰那光溜溜的翘臀上,便被狠狠拍了巴掌,拍的她是呜哇乱叫,含着眼泪直呜呜:“爷,你骗人!你装睡!”什么人,简直太坏了! 胤禛睁开眼睛斜斜地看了她一眼。 清晨的阳关顺着雨过天晴的浅蓝色帐子透进来,变成一种微蓝的色调,浅浅地洒在胤禛的脸上,在他斜过来的狭长眼角处勾勒出一抹晕彩。 年若兰立刻就觉得自己小心脏被一只小钩子给刮着了,也顾不上【哭】了,连忙扑过去,色女一般的在胤禛的脸蛋上落下两个响亮的啵啵。(* ̄3)(e ̄*) “爷可真好看,看的兰儿的心都痒痒了!” 胤禛:“……” 他刚才是被调戏了吗? 然而还没等,长得一般.唇薄寡情地四贝勒爷再有什么反应,年若兰那双洁白细腻的小手就特别不矜持,特别不要脸的从被子底下钻了进去,直接握住了男人的那处。 本来就处在晨勃状态的孽根,立刻精神一振。 年若兰翻身而上,骑在胤禛身上,露出骚/气满满地表情,特别勇敢地问道:“爷,来一发不?” 胤禛咬牙,草,不来那还算男人嘛!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儿一定要让这小妖孽知道知道爷的厉害。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 本来想要进来服侍主子们梳洗的绿琴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白日正亮,主子和爷……感情真好啊! 绿琴红透着整张脸,只能颤颤地如此想到。 经过几年的调养,年若兰的身子早不像原主似的那么虚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在床上的战斗中,她由原来只能被动的承受,到现在能与敌人斗个旗鼓相当。人在床上,兴致起来的时候就会做的激烈无比,跟打仗似的,谁都不让谁,胤禛本来就是个征服欲极强的男人,年若兰这种下床白莲花,上床霸王花的表现,真个是让他欢喜满意的不的了。 酣畅淋漓的战斗结束。 两人全身上下全都是又黏又湿的,年若兰趴在床上,大眼睛微微翻着,胸膛急速起伏着,明显是有点脱力的样子,胤禛也没好到哪里去,整张脸都有些泛着紫了,两边的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一脸纵欲过后的样子。 半晌后,两人总算起了床,换好了衣裳。几个小丫头一脸通红的把狼狈不堪的床帐里头给收拾了。温温馨馨地一起用了膳,胤禛对年若兰道:“老十三这次是带着他的福晋兆佳氏来的,兆佳氏是个和气人,你若是无聊,可以找她去闲聊。” “是!我知道了!”年若兰乖巧的点点头,然后伸出筷子给胤禛的碗碟里夹了块杏仁酥。 胤禛走后不久,年若兰就把小得子唤了进来,开口问道:“打听清楚了吗?这次来行宫的都有什么人?” 她指的自然是各家阿哥们后院中的女人。 “回主子,奴才都打听清楚了!”小得子笑嘻嘻地躬身道:“太子家来的是侧福晋李佳氏,侧福晋林氏。直郡王家来的是侧福晋吴雅氏,格格关氏。十三阿哥家来的是福晋兆佳氏,十四阿哥家来的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格格张氏。十五阿哥家来的是格格钱氏,十六阿哥……”小得子一连串的爆出许多人名,最后又周全了句:“圣上则是带了密嫔娘娘,襄嫔娘娘,庶妃王氏,庶妃刘氏。” 年若兰掐指一算,发现这次除了十三阿哥外,还真没有阿哥爷们带自家福晋来的。嗯…听闻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感情向来融洽如今看来这话怕是不错! 这样一想来,年若兰觉得自己有必要与这位十三福晋打个招呼去。 想到就做,让人备了礼。 整整齐齐地着装完毕,年若兰带着绿琴和画屏两个就往十三阿哥住的院子走去。大概是因为胤禛与胤祥较为交好的缘故,两人住的院子也挨得极近。 年若兰坐着撑杆的捻子,没出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十三福晋兆佳氏,是个看起来十分文静清秀,有着书卷气息的女子,而在十三福晋兆佳氏的眼中,年若兰的清丽绝伦也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第一印象。 两人见了礼,兆佳氏请年若兰上座。 年若兰在外面的时候还是很能【装】的,两个女人又都有心结实对方,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谈笑的还算十分愉快。 兆佳氏发现年若兰并不像是她的外表那样【曲高和寡】反而十分风趣健谈,态度也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兆佳氏觉得与她说话很轻松。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年若兰晚上和胤禛粘粘糊糊,时不时的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情,白天则是精神满满地和兆佳氏一起逛园子。康熙皇帝曾亲自为这座行宫里的三十六处美景命了名字,年若兰与兆佳氏就按照这三十六个名字,挨着个的逛过去。 “要说这皇家园林就是比府里头住的舒服!”年若兰摇着手里的侍女园扇,一边走着一边与兆佳氏咬着耳朵。 “府里面就是一个院子,方方正正的,像是个监牢。哪里像是这边,山水湖光,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人呆在里面也觉得自由,舒坦!” 兆佳氏一点头,觉得年若兰说的极对! 好的景致可以开阔人的心胸,时常的走走逛逛,总比一天到晚的窝在屋里头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强。 两人沿着成荫的柳树底下走了一会儿,正打算到那边的湖心亭上休憩一番,没想到却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年若兰定睛一看,却是苏培盛的一个小徒弟。 第30章 温宪公主 年若兰停下脚步,微微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这样慌张。” 这小太监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口中道:“启禀两位主子,温宪公主殁了!” “你说什么?”年氏与兆佳氏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和硕温宪公主乃康熙皇帝之五女,生母是德妃乌雅氏也就是说她是胤禛一奶同胞的亲妹妹十四阿哥胤禵的亲姐姐。 几年前,她嫁给了佟国维之孙舜安颜,这一次却是陪着太后来热河行宫的。 “怎么会这样,我虽听说过公主在来行宫的路上时偶有不适,可、可如今怎么就……”兆佳氏面露黯然,摇头叹息。 两人接到消息自是不可能在继续逛园子,忙各回了住院,匆匆摘了头上珠钗,穿了素色衣裳,然后急急忙忙地向着太后住的行宫走去。 两人抵达的时候,外厅处,已经是跪了一群女人,每个人都面有悲色,安安静静地跪在那里。轻拽着个宫人,问了明白,原来太后因为听见温宪公主的死讯,伤心悲痛过度,以至突然晕厥。 现下人还没有醒。 康熙帝和众皇子正在里面守着太后呢。 年若兰与兆佳氏各自找了个地方,也安安静静地跪了下去。 对于这位温宪公主年若兰其实连面都没有见过,若说让她升起多少悲痛欲绝的心情,那肯定是没有的,唯一的,大概也只是对于在如此年轻的时候生命便凋零了的惋惜与遗憾吧。 跪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里面突然传出了一些动静,应是太后醒过来的缘故,又过半晌,康熙皇帝与众位阿哥方才里面鱼贯而出。众女跪在地上给皇上叩首请安。 年若兰心中虽是好奇这位大清最高统治者真正的长相,但却也知道这并不是合适的时机,是以只一脸哀凄,低眉瞬目的跪在那里。 “温宪自幼抚养在皇阿娘膝下,如今年级轻轻去这么去了,让白发人送黑法人,怎能不令朕与皇阿娘痛心!”康熙皇帝露出一脸悲痛的样子。 “皇阿玛,万要保重龙体。” “温宪素来孝顺懂事,定不愿看到皇阿玛为自己伤心。”| “皇阿玛……皇阿玛……皇阿玛……”众皇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说着。 年若兰支愣起起耳朵认真分辨着这其中的声音,却发现这些【皇阿玛】里似乎并没有胤禛的声音。 难以忍耐地,年若兰悄悄抬头望去。却一眼在众皇子中看见了胤禛,他依然是那副冷冰冰地样子,但似乎在精神上受到了一定的冲击,整个人有些不再状态。而另一位十四阿哥,却是满眼的通红,脸上的表情是无比的悲痛。 少顷,康熙皇帝与众位阿哥离开。 太后病着,不喜人多烦扰,只留了两个随行的娘娘就近服侍,其余之人便全都退下。 温宪公主停灵三日后,康熙皇帝命众位阿哥扶陵回京。 半月之后,紫禁城,永和宫。 德妃卧于床榻,神情消瘦,眉宇悲痛,显然还没有从女儿亡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十四阿哥跪在床前,紧紧握着德妃的双手。 “你姐姐已经安葬了吗?”德妃流着眼泪问道。 “是,五姐已经葬进了佟佳祖坟。” 德妃闻言紧紧闭了下自己的双眼,眼泪崩流,浑身因为悲痛还在轻轻颤抖着。 “自从失了胤祚与嘉柔后,本宫以为老天不会再夺走本宫的孩子了,可是……可是……如今……”德妃失声痛哭:“我的温宪啊,她还那么年轻……” “额娘!”十四阿哥也是虎目泛泪,紧紧握住德妃的双手道:“额娘别伤心,您还有我啊!” 眼见这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站在几步之远的胤禛却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多余的存在,他也想要上前去安慰自己的额娘,可是太多年的隔膜与冷淡,让他几番张嘴,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所以到最后,胤禛只是深深地看了沉于悲痛中的德妃一眼,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掉了。 因为年幼时被抱养给别人的经历,胤禛无论是与德妃,十四阿哥又或是两个妹妹,其实都并不是十分的贴心亲近。 可是他却依然清晰地记得,十一岁的温宪曾亲手绣过一个荷包给他。 “绣的不好,还请四哥不要嫌弃!”漂亮的小姑娘,带着羞涩的表情,递出荷包的样子在胤禛的记忆里留下了无比深刻的烙印。这是我的亲妹妹,又漂亮,又懂事。彼时还很年少的胤禛带着点点喜悦,点点骄傲的这样想道。 正午的阳光暴热的打在人的脸色,胤禛紧紧地闭了下眼睛。 四贝勒府。 乌拉那拉氏一早就叫人在大门口候着,终于盼到了回来的胤禛,乌拉那拉氏看着他,脸上不由露出心疼的表情,连日的奔波,让胤禛看上去风尘仆仆地,人也轻减了一些。 “爷回来了!” “嗯!”胤禛把马鞭随手交给后面的苏培盛,因为太过炎热,他的额头还有鬓角全部都是汗珠子。乌拉那拉氏早就准备好了各种降温的东西,两人进了屋里,胤禛当即喝了三杯凉茶。安葬完温宪公主,胤禛还要赶回热河行宫复命,所以大约只能在府里呆上一天,明日便要启程回去的。 乌拉那拉氏正与胤禛说着话,外面有人来报说:李侧福晋带着弘均阿哥来了。 宣了两人进来。 胤禛的目光在李氏那张娇艳而激动地面庞处扫过,然后便定在了弘均身上,弘均如今已到了能够自己独立走路的年岁,小小的娃娃,正用一种天真的,怯怯地目光望着他。血脉相连,大约是一种最真挚的也最让人无法说的清道的明的感情。 胤禛的目光倏地便柔和了起来。 叫了弘均上得前来,胤禛仔细地问了他许多生活琐事,如身体可还康健,一顿能吃多少东西,平时都喜欢顽些什么。弘均见他言语温和,对其的一些惧怕之心渐渐淡去,对父亲天然的亲近与濡慕之感袭上了心头。 一旁的李氏看见此幕,自是喜上心间。 乌拉那拉氏也是嘴角含笑,仿佛也非常欣慰和欢喜的模样。 这个晚上胤禛是在李氏那里度过的。 “爷,夜深了,您该休息了!”李氏抬起手,娇媚无比的要为胤禛更衣。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丝丝的香味,十分的浓烈。 胤禛有些不喜的皱了皱眉头,然而,他却突然想到了弘均,想到了已经逝去的温宪。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说不定哪一天说没就没了。 而他却只有弘均一个孩子。 太少了! 一个翻身把李氏压在床上,胤禛淡淡地说道:“嗯,安置吧!” 河北.热河行宫。 “主子,您也该歇息了!”绿琴轻声劝道。 “嗯,知道了。”年若兰把脸上粘着的黄瓜片,一片一片的取了下来,又用着合着牛奶的水洗了把脸,然后便脱了衣裳,乖乖地钻进了被子里。 “算算时间,爷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吧!”年若兰突然自言自语地问道。 “主子是想爷了?”绿琴轻笑了起来。 年若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下巴。 良久后,才叹息一声道:“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儿!” 习惯了夜夜有人给自己暖被窝,这冷不丁的没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主子别担心,要不了多长时间,爷就会回来的!”绿琴放下周边银粉色的薄纱帐帘儿,轻轻地熄了屋里的烛火。 几分钟后,年若兰——她睡着了。(′Д`) 胤禛马不停蹄的回到热河行宫的那一天,正巧赶上了一场大雨,众阿哥们点都比较背,被淋成了落汤鸡。康熙见了儿子们那一个个地可怜劲儿,立刻心疼了,赶紧让他们回去换衣裳。 “胤礽的衣裳朕这里还是几套,快到后面换去!” “还是皇阿玛心疼儿子。。”太子笑着说道。 跪在太子身边的直郡王,捋了下脑门上滴滴拉拉地雨水,双眼中闪过抹嫉恨与不服。 众阿哥们散去,胤禛自是回了年若兰那里。 年若兰已是接到他回来的消息,连洗澡水都给人家备好了。年若兰默默地服侍着胤禛梳洗,等全都弄干净后,两人方才有时间说话。 胤禛问了些年若兰的近况,年若兰便说了些。 温宪公主毕竟已经去了,胤禛看起来似乎也完全平静了下来,年若兰便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伤心事。只捡了些愉快的事情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关系,又或者是连续奔波的原因,当天晚上胤禛在睡着了以后,便开始发起低烧来。 还是年若兰率先发现的。 测了体温,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年若兰也就没有惊动太医,只是采用了物理降温的方法。 她坐在床边,守了胤禛一夜。 待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胤禛的体温已经完全正常了。 看着年若兰眼底那隐隐地青黑。 胤禛的心尖尖蓦然地就颤了一下。 第31章 骑马 胤禛病情愈合未几,圣驾便启程前往木兰围场。 年若兰作为随行人员,自然也得跟着离开。 眼见年若兰面上那股子依依不舍的怅然模样,胤禛不由说到:“京城里也有几座跟这不相上下的园子。待闲暇了爷带你去住些日子。”年若兰闻言,眼睛不由一亮,甜甜腻腻地凑过去,扒着胤禛的胳膊道:“爷说的可是真的?” 胤禛挑眉,满满地霸道总裁范儿。 说的也是,以后这位可是要当皇帝的人,这满天下的园子还不是想住哪住呢,想怎么住就怎么住。稍微幻想了一下自己日后傍大款,吃香喝辣的美好生活,年若兰嘿嘿嘿地发出一阵阵地窃笑声。 胤禛看着她那副活像成功偷了灯油的老鼠样的表情,眼角不由一抽,别开了头去。 走了三四天,终于抵达了木兰围场。 年若兰这次住的不是皇家园林了,改大草原上了。 看着青青草原上一个个雪白的蒙古包,年若兰的鼻尖里似乎都闻着了股羊□□的腥味。年若兰在这边忙着安顿家什,那边的胤禛却陪着康熙皇帝在接见蒙古王宫们。 月上中天的时候,大营内燃了巨大的篝火,康熙皇帝宴请诸王公,蒙古人本就极为好酒,在他们的眼里能喝的才是真英雄,不能喝的那就是软脚虾。 康熙皇帝自然不可能亲上阵与人拼酒,不过他有儿子啊,而且还是很多的儿子。于是以太子胤礽为首,诸位阿哥们从旁助兴,一众人等从傍晚一直喝到月上中天。待康熙皇帝挥挥手表示,这一场宴会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时,可怜的十六、十七两位阿哥已经是醉的如死狗一般了。 于是,年若兰来到这青青草原的第一晚上,不是仰望无垠星空,顺便感叹两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之类的。而是带着一身的旅途疲惫还要去照顾胤禛这个酒鬼。 好想咆哮肿么破。 ***************** 十三福晋兆佳氏来的时候,年若兰正在换衣裳。 “你这是?”兆佳氏惊讶地挑着眉头,看着眼前一身红色骑马装,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的年若兰。 “怎么样,还不错吧!”年若兰原地转了两圈,看上去喜气洋洋地:“四爷说了,下午会带我去骑马!” 要知道这机会可是年若兰缠了胤禛好久才求来的。 “年妹妹,你真漂亮!”兆佳氏上上下下的看着年若兰眼神里是掩都掩不住的惊艳,怨不得向来冷脸的四贝勒爷会如此喜爱她,果真是人间绝色啊。 “呵呵,运气好罢了!”穿到这么一副好皮囊里头,年若兰觉得自己确实是挺运气的。连同是女人的兆佳氏都觉得年若兰漂亮了,就不要说是它人了,在去马场的路上,年若兰不知道收获了多少惊艳的目光。 “四爷!”虽然离着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年若兰依然在几个月亮头里,一眼瞄到了自家那个。 胤禛闻言转过身去,看着一身大红色骑马装,满头小辫子,脚踏乌靴,腰别角刀,跟个蒙古姑娘似的年若兰,不由楞在了那里! “哎????那是小四嫂吗?”十三阿哥胤祥发出惊呼的声音,还特别幼稚地揉了揉眼睛。在胤祥的印象里,这个小四嫂一直走的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路线,而眼前这个明明是活力四射仿若小太阳般热情十足的类型。要不是两个人同长了一张脸,胤祥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她们是一个人的。 胤祥的惊呼让胤禛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有些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就在这时,年若兰已经一路小跑的过来了。 “见过四爷,见过十三爷!”年若兰眼睛亮晶晶地,看起来有点兴奋地样子。 “嗯,起来吧!”胤禛又看了她一眼,方才抬了抬手。 年若兰立刻就站直了身子:“爷,这就是您的马吗?” 胤禛的身旁正站着一匹枣红色的蒙古马,看起来颇为神骏的样子。 胤禛淡淡地嗯了一声。 于是年若兰就上前几步,把自己的手伸到了马嘴下,马儿低着头仔细的嗅了嗅,然后,鲜红的长舌头就不客气的舔了过啦。 “是糖块?”十三阿哥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 年若兰点点头,十分高兴的用另外一只手却马儿的脑袋,马儿打了个喷嚏,很乖的让年若兰摸了。 “四爷,咱们这就走?”年若兰几乎用这迫不及待的口吻问道。 胤禛看了年若兰那身英姿飒爽的旗装一眼,沉声问道:“你会骑马?”其实,他有特意给年若兰准备了一匹性格温顺的小牡马。 年若兰抬头挺胸十分骄傲地说道:“不会!” 十三阿哥胤祥一个没忍住几乎笑了出来。 “但是爷可以带我骑啊!”年若兰歪着脑袋,用力拍了拍马儿的大脑袋:“它是这样的健康强壮,多带一个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原来小四嫂打得是这个主意啊!自觉摸到脉络的胤祥好笑的对着自家四哥叽咕了两下眼睛:“那四哥这就去吧,弟弟还有事,先走了!|” 胤禛:“…………” “快点嘛!~”胤祥刚走,年若兰边迫不及待的张开了双臂:“快!爷,抱我上去!”又是骑装,又是马鞭,角刀的架势弄这么足,还以为是个什么高手,结果却是个连马镫都上不去的生蛋子。 胤禛心里一阵咬牙切齿,直觉的年若兰让自己在兄弟面前丢面子了。不过———— “果然还是高出的风景好啊!”坐在马背上,年若兰发出一声感叹。胤禛冷哼一声,翻身而上,在年若兰沾沾自喜的呐呐中,突地一甩鞭子,狠狠地击在了马臀上。 枣红色的大马霎时四蹄狂奔,风驰电掣的向前跑去。 “啊啊啊啊啊——————”年若兰被吓得连声大叫,却被刮起的狂风呛住了嗓子。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纵马狂奔了半晌,胤禛颇为尽兴的降下了速度。年若兰懒骨头似的靠在他怀里,只觉得自己这几十斤肉,似乎快要被颠散了。不过还是很好玩! 年若兰摸着手底下马儿那又长又软的鬃毛,十分欢喜的想着。 “爷骑的真好!”她仰起小脑袋,亮晶晶地眼睛里全都是赞叹。 胤禛一笑,显然是被这充满崇拜的赞叹给愉悦到了。 “你——”就再他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脚下的草地隐隐地传来一股震动,再抬头,便看见有一些人正骑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 胤禛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微微眯了下眼睛。 “是太子。” 年若兰闻言,纤眉一挑,十分嫌弃地嘟囔了一句:“真扫兴,草原这么大,怎地就碰上了,白耽误功夫。”胤禛本来应该斥责年若兰对太子无礼的,可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又咽了回去。 对面的几十匹骏马几乎是眨眼间便到了二人面前。 胤禛与年若兰翻身下马,上前去见礼。 “原来是四弟。”这个时候的胤禛与太子的关系还是十分亲近的,太子见了他自然也会露出好脸,只听其笑着说道:“孤让人找了你一上午了都没长到人,原来是佳人有约啊!哈哈哈……” 胤禛摇摇头,似乎对于太子的打趣非常的无奈。 趁此机会年若兰也算看清了这位太子殿下的长相。 面庞清瘦,五官端正,颚下有一缕青须,一双眼睛十分锐利。 太子胤礽是康熙与元后唯一的嫡子,年仅两岁就被立为了太子,康熙帝对这个儿子的喜欢,绝对是超越了他以后的所有儿子,如今一看果然不同分享,这一身的惶惶气度,其他的皇二代可比不了。似乎是感觉到了年若兰似有似无的大量,胤礽的目光一转,也放在了这个站在他四弟身后的红衣女人身上。 一抹惊艳的光芒在胤礽的眼中闪过。 年若兰听其交谈,方才知道原来现下太子正与直郡王做涉猎比赛呢。 “万不能让大哥赢了这场比赛去,四弟,孤这便先走了!”太子大笑地说道。 胤禛对着太子拱了拱手。 眼看太子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走了,年若兰方才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胤禛,这家伙不会是为了躲开太子与大阿哥的这场比猎,所以才会那么好心的带我出来骑马的吧!越想似乎越是这么回事,年若兰不禁在内心深处狂骂了好多声,奸诈小人。 “想什么呢?”胤禛一回头,就看见了年若兰那张奇奇怪怪地脸蛋。 “没有啊!”一秒钟换画风,年若兰甜甜腻腻地缠了上去:“爷,咱们再骑一会儿吧。这次你稍微慢点,不然的话人家的屁股都被颠开花了。” 胤禛:“…………” 两个人在草原上骑了好长时间,等到回营帐的时候都已经快到傍晚了,进了大帐,年若兰刚把那身大红色旗装换下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瓷器的碎裂声。 “你说什么?”胤禛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太子把老十六射伤了?” 第32章 回京 金帐之内,康熙帝面沉如水。 皇太子胤礽、直郡王胤褆、四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十五阿哥胤禑、等随行阿哥全都跪在地上,每个人都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空气中隐隐绷着股僵凝,似是风雨欲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地,帐帘被掀开,一位胡子花白的太医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康熙帝的目光一凝,沉声问道:“老十六如何了?” “回万岁爷的话,箭头已经取出,十六阿哥这次是伤了肩膀处,不过所幸没有伤到骨头,只要止血过后,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便无碍了。” 太医的话刚落,金帐之内变响起了好几声放心似的叹息。 特别是太子胤礽,此时他的一双眼睛里已是浸满了泪水,将落不落的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可怜。康熙的面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嘱咐太医要用心照顾十六阿哥后,便挥手让其退下。 当金帐里只剩下康熙和他的儿子们后。 太子胤礽果断的第一个开了口。 只见他跪在地上,双目有泪,端正的脸上尽都是羞愧的表情:“儿臣无意之中伤了十六弟,实在是愧悔难当,请皇阿玛赐罪!” 康熙帝心中自然是有怒火的。一个儿子伤了另一个儿子,当爹的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的。可是看着太子这样一幅愧悔自责的样子……幽深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在众位阿哥的屏吸静气中,康熙帝沉声道:“事情的经过朕已经了解了。胤礽,你虽失手伤了老十六,却也是因为天黑障目,视线不佳之故。然而,十六毕竟是你亲弟弟,你伤了他,朕却也是要惩罚啊!嗯,就惩罚你呆在自己帐中思过三日,以视惩戒。” “儿臣领罚。”太子磕头道。 康熙帝的目光又转向了直郡王处,对齐道:“老十六是跟着你去打猎的,身为兄长却没有照顾好弟弟,也该罚!与太子一样禁足三日。” 直郡王闻言,虎目之中闪过一抹不服之色,只见他抬起头大声道:“皇阿玛明鉴,太子当时明明已经看见儿子等一干人,却为了争胜,丝毫不顾手足之情,抽箭便射,我看他想射的不是老十六而是儿臣吧!” “大哥!”胤禛与胤祥两个同时惊叫了一声,而那边康熙皇帝却是怒而爆起,大发雷霆:“你这个混账东西!” 兄弟相残什么的,简直就是康熙皇帝心中最大雷点。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便混乱的一发不可收拾,康熙帝亲自举着鞭子要抽死胤褆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胤禛和胤祥、胤祯几个忙上前拦着,说好话的说好话,抱大腿的抱大腿,十五阿哥更是一副被吓到了的小样,那模样活似要哭出来似的。 太子胤礽跪在那里,嘴里喊着皇阿玛息怒,心里却真个是把大阿哥恨了个通透。大阿哥心里也愤怒委屈着呢,觉得康熙帝太偏心眼子了,胤礽这个废物除了有个当过皇后的娘外,又有哪一点配得上储君的名位了。 愤怒的老爹,几个各怀异心的儿子,总之场面着实热闹非凡。 太子无意间把十六阿哥射伤的事情,现在几乎已经是传得人人皆知了,年若兰如此八卦的性子,怎么能放过这种新闻,立刻遣了打听小能手,画屏姑娘前去打,画屏姑娘也不负众望,很快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活灵活现。 原来今日太子与大阿哥相约比试狩猎,这两个人打小就不对付,长大了后更是水火不容,谁都不服谁。这次狩猎,两人各带了一群人马,从白日比到傍晚,就在约定的时间即将到的时候,大阿哥胤提一箭射中了只白鹿,那白鹿却并未立即毙命,负伤逃窜了进了处密林中,十六阿哥自告奋勇表示要替大哥把猎物捡回来,然而十分恰巧的是,太子这个时候也带着人马过来了,并且一下子就看到那只负伤中箭的白鹿,当然天黑将黑,又是林子,太子又怕被不远处的直郡王抢了先,于是也没多想举箭就射,结果白鹿没射成,到射到了要去检看猎物的十六阿哥身上。 当听完整件事情的原委后,年若兰只想感叹一句:“这十六阿哥也太点背了吧!”十六阿哥现下是还没开府的住在宫里的少年郎。好容易,亲爹带着出来放放风,结果就被射伤了。 而且这伤基本上也就算白伤了。 摇头感叹了一番后,年若兰就算把这事放下了,看了眼天色,觉得胤禛这晚大概是不能回来了,便伸伸懒腰,一个咕噜钻进被窝中,碎觉觉去了。 次日天明,年若兰睁开眼睛,胤禛果然没有回来。 大概是昨儿骑马骑的太疯的缘故,后遗症今儿就显了出来。年若兰是腰酸背痛,特别是小屁股和两条大腿里子是又酸又麻。于是这一天,她就只能趴在床榻上瞪眼睛干哼哼了。 胤禛是在下午的时候回来的,黑黝黝地眼睛里泛着许多红血丝,年若兰赶紧让绿琴拿了些吃食过来,待胤禛用过后方才一脸心疼地说到:“爷快上来休息一会儿吧,你就算再担心十六阿哥,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胤禛脱鞋的双手一僵,抬起头,看了年若兰一眼。却见对方正用着无比真挚,无比佩服,无比敬仰的目光望着他,仿佛他真的是为弟忧心的好哥哥一般。 脸颊边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胤禛移开了视线,淡淡地说道:“老十六昨日晚上发了会儿烧,爷去守了他一会儿……嗯,不过所幸并无大碍。” 年若兰见好就收,悄悄地抿嘴一乐,然后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他的身侧,准备和胤禛同志一起补补眠。 “皇上,太子于昨夜悄悄派出三名暗探,前往京城给索额图大人送信,这是截获得信件,请圣上过目!” 康熙皇帝正在朱批的手微微一顿,再抬头时,已是面色阴沉:“拿过来!”一目十行的看过全信,半晌后,康熙帝五指握拳重重地击在龙案上。 他心里有气愤也有伤心。 信中:胤礽因误伤十六阿哥,觉得康熙帝会因此对自己心生不满,不安之下,方才写信向索额图求【支招】。可是对于康熙来说,自己的儿子不相信自己,反倒死心搭地的相信别人。而且这个别人还是在朝中有着众多党羽的大臣。 明明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过胤礽不要与索额图走的太近了,可他偏偏还是———— 康熙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幽深。 如此,又过半月,十六阿哥伤势基本上痊愈,圣驾便再次返回热河行宫,可谁也想不到,皇太子在这个时候却又病了。而且不知为何,康熙帝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对皇太子显得比较冷淡。既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像过去一样对皇太子特别着紧。 这番景象落在其他阿哥们眼中,那便是带上了深意,而更加让人看不懂的是十月中康熙帝突然命十三阿哥胤祥祭泰山。 不说获此【殊荣】的十三阿哥是如何的‘诚惶诚恐,辗转反侧的’。单说胤禛,他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平静下的激流似的,每天不是去康熙帝那边刷存在感,就是去太子和十六阿哥那挥洒兄弟的关心,偶尔的还会带年若兰在园子里转悠两圈。 反正,看着是挺悠闲地。十四阿哥到是过来了找了他两趟,不过走的时候,看上却却似乎有点不太痛快。 又过半月,天气完全凉快下来,康熙帝下旨,圣驾返回京城。 太子胤礽因为病情未愈,留行宫处休养。 年若兰对于这一次的【旅游】总体上还是非常满意的,于是带着点恋恋不舍的心情和几大箱子的【旅游纪念品】,年若兰随胤禛再次踏上了回京之路。 圣驾进了京城,康熙帝没有让几个阿哥们进宫,而是让他们回去休息。于是,当年若兰下得马车后,看见的就是这几乎把门口都挤满了的人头。 “恭迎贝勒爷回府!”以乌拉那拉氏为首的众人,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都起来吧!”胤禛淡淡地说道。 众人起身后,年若兰上前一步也与乌拉那拉氏行了礼。乌拉那拉氏握着年若兰地手,和蔼而真诚地笑道:“这一路上多亏妹妹替我照顾爷了,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愿意一直这么照顾着。 年若兰微微笑了一下,差点没把上面那句话给说出来。 众人拥着胤禛往里头走去,年若兰却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仔细一寻摸,哎?李氏跑到哪里去了?胤禛走的时候,还深情不悔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呢,怎么回来的时候却没见着她的人儿,这不符合李氏的人设啊! 还不待年氏发问。 那边的乌拉那拉氏倒是给出了答案:“李妹妹原也是在门廊下等着爷回来的,可也不知怎地,突然晕倒了过去,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太医过来,此时正在丹芷院给李妹妹诊脉呢!” 结果这一瞧,就瞧出个大惊出来。 人家李氏——又怀了。 第33章 改行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年若兰愣住了。 一旁地绿琴脸上也浮现出担忧的表情,刚想要劝些什么,就见年若兰突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嘟嘟囔囔地说道:“应该是送温宪公主的灵柩回京的时候怀上的吧,啧啧,妹妹刚埋土里就有心睡女人去,还一睡就有了,啧啧……该说胤禛射的准呢,还是李氏那块地特别好呢!” 绿琴在旁边使劲抽搐了下嘴角,干脆什么话都不说了。 胤禛回府,侧福晋有喜,这不是双喜临门嘛! 于是当天晚上,乌拉那拉氏就摆了酒宴,说是要大家好好庆贺一下,年若兰坐在那里看着这些有段时日没见得诸多娇艳脸孔们,竟觉得有些怀念。 兴致一好,不免就多喝了几杯,看在诸人眼里多少就有点“借酒消愁”的模样。说的也是,任你年侧福晋怎么霸着爷,可就是生不出孩子,你不愁,谁愁? “年氏你不善饮酒,喝茶吧。”胤禛突然开口说道。 年若兰愣了一下,心里头叫了声小气,不过到底是不敢再继续喝了。话说,今天的果子酒,真的很不错,里面似乎还加了些薄荷喝起来有点冒凉风的感觉。 抢了大风头的李氏因为需要静养的原因,现下没来,不过这并不耽搁其余的女人对胤禛的热情,便是连看上去老老实实,不善言辞地耿格格都起身给胤禛敬了杯酒呢。 总之而之言,这顿接风宴大家吃的都挺开心。 饭毕,胤禛跟着乌拉那拉氏回正院了,年若兰自己回了依兰院。 “年侧福晋…”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年若兰转头去,原来是钮祜禄氏与耿氏二人。 “久月未见年侧福晋,婢妾心中甚是想念,给您请安了!”钮祜禄氏俯身道。 年若兰微微一笑,亲手扶起了二人,只道:“两位妹妹客气了!” 几人站在那里,说了一会儿子话,言谈中,年若兰能够感觉出来这二人对自己的谦卑与小心翼翼地讨好,这却也不容易,要知道现下可是李氏怀着身孕,风头正劲,她两却还是选择和自己更亲近一些,这本身就需要一种决断了。 “两位妹妹若有闲暇,大可以往依兰院走动走动,咱们平日里说个话,解个闷什么的,也好打发时间。” 钮祜禄氏与耿氏对看一眼,眼中都有惊喜的光芒闪过。 耿氏小心翼翼地说道:“侧福晋若不嫌我二人愚笨,日后定然要常去给您请安!” 年若兰对着两人微微笑了一下。 如此,又过几日,年若兰与乌兰那拉氏支会了一声,便乘着马车往年羹尧那边去了。刚一进门,纳兰雅慧就迎了过来,高兴地说道:“可算是又见着你了!” “嫂嫂这是想我了?”年若兰亲亲密密的与自家嫂子拥抱了一下,而后便在屋子里四处寻找起来:“我的宝贝贵姐儿呢,快,出来让姑姑好好看看!” “你那大侄女正在后头出恭呢!”纳兰雅慧拉着年若兰的手,笑着说道。姑嫂两个座到了床榻上,各自说起了近段时日的琐事。正说着时,那边的奶嬷嬷就抱着贵姐儿进来,小孩子这个阶段正是可爱的时候,贵姐儿长得本来就玉雪白嫩,年若兰见了立刻就不撒手了。 在观看了贵姐儿犹如小乌龟似的表演翻身后,年若兰笑的几乎停不下来。 “什么,那个李氏又有了?”纳兰雅慧眉头一皱。 “嗯,人家生育能力好呗!”对于这点,年若兰自己都承认,整个四贝勒府里就没哪个能超越李氏生孩子的数量。这其中有胤禛【宠爱】的原因,但更多的也是因为她的身体的确非常容易怀上的关系。而与之相反的,年若兰大概就属于那种特别不容易怀上的类型,虽然不用避孕药很长时间了,她得到的雨露宠爱也是最多的,但肚子就是没动静。纳兰雅慧立刻露出忧心忡忡地表情,反倒是年若兰自己看的很开。 “这就是个缘分的事儿,咱们这些凡人也强求不得,老天给你了,那就好好生养着,不给你,那也是让你省心。”年若兰一边摸着贵姐儿的小脸儿,一边轻笑着说到。 纳兰雅慧张了张嘴,到底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年羹尧。 “弃笔从戎?”年如兰抽搐了一下嘴角。 纳兰雅慧一点头,提起自己的夫君,那脸上满满的都是骄傲自豪之意:“夫君说了,他乃堂堂男儿,正是该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时候。妹妹你都不知道,夫君他这两年多来,是多么认真的在练习着武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没有一日落下。夫君志向如此远大,咱们这些做亲人的定要支持才是。” 我哥哥究竟是怎么忽悠你的矮!听着纳兰雅慧滔滔不绝的样子,好像明天年羹尧就能成为封疆大吏似的,满脸都是自豪的光芒。 不过年若兰心里却是门清的,相比于在翰林院这种都是学霸的地方混,年羹尧显然更加适合走军武的路子。 “那哥哥说没说,想要去哪里投军?” 纳兰雅慧一眯眼睛,摇了摇头:“这倒没说,不过无论相公去哪,我们娘两个儿跟着便是!” 年若兰:不要再秀恩爱了,眼睛都要瞎了好不好。 年若兰在这边用了晚饭,方才回了府邸。一进依兰院的大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苏培盛了。 “给年主儿请安!” “爷在里头?”年如兰往着里面看了一眼。 “爷也是刚到,年主儿快进去吧!”苏培盛打着千的说道。果不其然,年若兰一进室内,就看见了正站在透明鱼缸前头,往着里面喂食的胤禛。 “给爷请安!”年若兰甩着手绢俯了下身子。 “回来了。”胤禛头也没转地说道。 “是!”年若兰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胤禛旁边,笑着说道:“去我哥哥那里串个门子。贵姐儿现在长大了些,已经会自己爬了,见到我可亲热了,还一个劲儿的往我脸上亲口水呢!说着,说着,便颇为自豪的笑了笑,仿佛受小孩子欢迎,有多么了不起似的。 胤禛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仔细分辨年若兰现在所说的话,是出于真心还是故意—— “爷看着我做什么?”年若兰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疑惑地问道:“是蹭上什么脏东西了吗?” 胤禛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 夜色浓重,撒花帐内。年若兰发出一声长长的娇吟,然后浑身一个激灵,懒懒地躺在了男人□□的胸膛上,胤禛也面目狰狞的连续耸动了几下,达到了顶峰。 休息片刻,便叫了人进来收拾,等一切等清洁干净了,年若兰早就困倦的睁不开眼睛了,胤禛伸出胳膊面对面的搂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用另一只手缓缓低摸了摸年若兰柔软的小腹。眼中流过出一抹淡淡地温情,胤禛有些沙哑地说道:“爷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得理解爷,爷是皇子贝勒,府中不能只有一个孩子…不过你也别着急,总有一天会有孩子的,只属于咱们两个的孩子,你……” “爷。”胤禛的话还没说完,那头睡得迷迷瞪瞪的年若兰就发出了一声可怜兮兮地小奶音儿:“我能趴着睡吗?这样躺着不舒湖。”年若兰和她那刚会爬的小侄女一样,都深谙俯趴乌龟式的好处。 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头一次对女人解释,头一次哄女人,头一次吐露温情的四贝勒胤禛:“########”。 年羹尧的事情,最后到底是胤禛给她的信儿。 说是要去山西那,具体职务说了挺长,年若兰没听明白,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光头小兵,应该是过去就能当个头头的那种。 “亮工却是能为我分忧之才。”胤禛脸上带着点感慨,似乎以为年羹尧好端端的翰林院不呆,非要大老远的跑去山西那边,都是为了他的缘故。 简直是一颗红心向四爷,忠的不能再忠了。 年若兰在旁边听着,嘴角却在一个劲儿的抽抽,看来她老哥不仅把自个媳妇忽悠了,还把上司也给忽悠了。甚好,甚好啊! 说启程就启程,没过了半月,年若兰就泪眼蒙蒙地送走了哥哥一家,她主要是舍不得纳兰雅慧和贵姐儿。 “最近朝廷并无战事,亮工虽是从军,安全上却是无虞的!你不必太过忧心。”严谨年若兰那一脸泪蒙蒙地样子,胤禛不由开口劝道。 “唉!哥哥有四爷照应,我肯定是不担心的。”年若兰深深滴叹了口气:“就是想着。我在京城里唯一可以串门的地方都没了,所以难过罢了~!” 胤禛:“###########” 总表错情什么的,也够让人闹心的了。 第34章 群芳 天气一日比一日凉了,年若兰这娇弱的小身子骨毫无意外的又被这每年必来一次地流感给击中了。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躺了十天半个月,好容易胖出来的那点肉,又全没了。 “想吃涮羊肉!”年若兰抱膝坐在床上,双眼含着泪,看着胤禛的双眼中充满了控诉:“就想吃涮羊肉,今天要是吃不着我就不活了!” 胤禛看着床上撒泼使娇,一个劲儿的嚷嚷地女人,脸上是漆黑一片,不过到底顾忌她还病着,便强压着性子道:“羊肉性臊,你现在病刚好不易吃这种东西。”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羊肉……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天天让我喝白粥,把我现在弄得跟小白菜儿似的,从头到脚都绿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年若兰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竟然还开始吧嗒吧嗒的掉上了眼泪。 他堂堂贝勒爷的侧福晋竟然馋肉馋的都哭了,这事要是传出其,保证是京城第一笑谈。 胤禛两下两排牙齿是磨了又磨,看着年若兰那哭哭啼啼时不时还打个膈的小模样,心里面真是又爱又恨。既想抱在怀里好好搓揉两下,又想脱掉她裤子很很拍她两下屁股。 怎么就跟个孩子似的,这样能折腾人。 “行了,爷晚上让他们给你熬碗肉丝粥,成了吧!”四贝勒爷。一个没忍住,到底抬起手,狠捏了某人两下湿乎乎的脸颊。 年若兰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太划算:“可我还是想吃涮羊肉!” “要么吃肉粥要么吃白粥,你自己选吧!”胤禛立刻冷酷无情地说道。 年若兰抽哒了一会儿,只好勉强同意了。 万分珍惜的把一大碗香喷喷的肉丝粥喝下肚,年若兰露出一脸特别幸福的表情。 “这半个月可是苦了主子了!”绿琴看年若兰这样,可是心酸坏了,要是到她们家主子看着娇娇柔柔的可却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长时间的不沾肉腥,对年若兰来说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没事儿,别担心,太医不是说了嘛,我很快就会好的!”年若兰拽了下绿琴的胳膊示意她不用为自己担忧,然后又把手里的碗往前送了送,窃兮兮地问道:“还有吗,你再去给我盛一碗吧。” 绿琴为难:“主子,您肠胃不好,不能多吃!” 说好的心腹呢?都是骗人的! 年若兰嘴巴一撇,刚想要继续忽悠她,就见绿琴露出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喜滋滋地说道:“对了,主子,爷还给你留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了呢!”说着就让一旁的司棋去取,片刻后,就见司棋手里拿着串糖葫芦进来了。 “山楂开胃,主子现在吃啊正好!”绿琴把糖葫芦递到年若兰手里,高高兴兴地说道:“奴婢算是看明白了,爷心里,真是有主子的!”所以就算是那边的怀孕了,她们也不用感到害怕。因为最被贝勒爷放在心头的还是他们家主子。 年若兰看着手里裹着晶亮糖衣的鲜红色山楂丸儿,心里面头不知何为竟涌出了一股别样的感觉,好像有点甜又好像有点酸,真是特别的奇怪。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晃走,年若兰啊呜一口,狠狠地叼住了这颗山楂,咯嘣咯嘣地,吃的那叫一个欢实。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向前走去,转眼间便入了冬,胤禛一年一次的生辰也即将到来。 关于送什么礼物给胤禛,年若兰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圈。送“男朋友”礼物这事吧,其实也是个学问。送的东西最好是那种既讨对方喜欢,又包含自己心意,最好还能让对方时不时看见的物件。 年若兰想了挺长时间,才决定给胤禛送个佛手串儿。串儿珠是用最好的乌檀木磨得,年若兰托人满京城的才找到这么一块木料。串珠子的线绳则是她亲自编的,特地在末尾的坠子底下暗刻了个小小的兰字。不明显,除非用手去摸,否则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 生辰当日,乌拉那拉氏在府里摆了酒宴。太子还有其他阿哥们都送了贺礼过来,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帧亲自来贺。阿哥爷们在前院喝酒,以乌拉那拉氏为首的女人们则是在后头用膳。 席开了三桌,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八福晋郭络罗氏、十三福晋兆佳氏、十四福晋完颜氏坐一桌。年若兰、李氏、大格格、弘均坐一桌,宋氏、武氏、钮祜禄氏、耿氏坐一桌。 人都说女人是花,这么一帮子女人聚在一起,那就像是进了御花园了。然而,这满园子的花再多,总的也有个上下高低。单论容貌,属两人颜色最盛。 一是坐在主桌上的八福晋郭络罗氏一身大红色绣金旗装,仿若枝娇艳欲滴的玫瑰之花,艳而不俗,满是妩媚风流。另一个便是年若兰了,但见她一身银白色旗装,身姿袅袅,神情清淡,仿若天边一朵高不可攀的雪莲花,兀自清冷着。 女人嘛!十个里十个都重视自个的容貌,而且女人爱攀比,就是嘴上不说,心里面也少不得来回比试一番。 郭络罗氏就是这样的,几年前在太子侧妃的满月礼上,她就注意过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子,如今这女子长大了一些,颜色却也越发的好了。 “素闻你府中有位才女,八岁能诗,九岁能赋,可就是这位年妹妹?”郭络罗氏妙目微转,看向了底下地年若兰。她到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同为美女,且都顶着‘有才;的光环,是以心下较为好奇罢了。 “年妹妹素来蕙质兰心,聪颖非常,只是尽些年似是并不怎么爱这诗词歌赋之道了。”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其实年若兰刚嫁进来那时候,她也很震惊得!原听说是个极有才华,极清高的女孩儿,没想到人家进府后,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对待胤禛,年若兰是能伸能屈,哄人时的小模样,就是乌拉那拉氏看了都觉得骨头麻酥酥的。对待府邸里的下人,她也很和气从来没有打骂的情况发生,但是如果有人触怒了她,年若兰那也是绝不手软的,所以府里下人们对年侧福晋是又敬又怕丝毫不敢怠慢。 “是嘛!那真是可惜了!说起来,我和她还是同一个诗社的前后辈呢!”京城里有一个特别出名的女子诗社,唤为群芳会,能入会的女子,出身,样貌,才艺,皆要出类拔萃,郭络罗氏在闺阁的时候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是以还做过这群芳会的两任会主。 年若兰(原主)是十一二的时候入的会,不过因为身子素来不好,是以一些群芳会组织的活动什么的都很少参加,与郭络罗氏这位前辈更是没打过照面。才女什么的指的是原主,可不是老娘我啊!年若兰在心底叹息一声,话说原主那小姑娘确实挺有才的,年若兰看过她留下的一本自己写的诗集,清秀婉约,隐隐地还带着股孤高自赏,文学才艺确实不错! “八福晋过奖了,不过是一些薄名罢了,哪里能担的上才女两个字!”说是什么说,不过那矜贵仰起的雪白颈项,可是把【姐就是这么有才,就是这么出色】的态度,表现出了个淋漓尽致。反正郭络罗氏又不能现场逼她做诗什么的,架势当然要摆足了啊。 八福晋微微一笑,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苏培盛从外面走了进来:“启禀福晋,爷让老奴把二阿哥带到前院去。” 这话一落,那边的李氏立刻就像是火山爆发了一样,精神瞬间百倍,只见她娇娇媚媚地起身,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去拉身旁的弘均,眼睛四处扫了一圈,高声道:“弘均,还不快跟苏公公过去,记住,你是咱们府里的二阿哥,到了前头可得知礼一些别给你阿妈丢人。” 弘均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有点蒙愣的点了点头。 主位上,乌拉那拉氏微微眯了下眼睛。 年若兰也挑着眉看着眼突然之间就变得眉飞色舞的李氏。有的人就是这样,特别喜欢自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谁压了她,她心里保管就不舒服,非得找回风头才得劲儿。 似是发现了年若兰望着自己的眼神,李氏毫不相让的看了过来,嘴角扯起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李氏道:“年妹妹怎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可是有何指教不成?” 年若兰淡淡一笑,那清丽绝伦的笑容直叫人看呆了眼去。 “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些担心李侧福晋罢了,看您这咋咋呼呼没个稳当的样子,可别又像怀二阿哥的时候那样,不小心再摔那么一跤。那样的话,可就不好了啊!” 李氏闻言面色骤然一黑。 注:二阿哥应该是弘昐不过因为是夭折所以不列齿序。 前文有些处的确是bug,待蠢作者修文时,会改掉的!大家先凑合看吧~~~原谅俺,么么哒!!!! 第35章 嬉笑 在座的都是久经后宅道道的,哪里看不出来年若兰与李氏的相争,更有那好事的,譬如十四福晋,还会用大有深意的目光去看乌拉那拉氏,嘻嘻笑着的眼神仿若再说,原来四嫂家里也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一团和气啊! 乌拉那拉氏是个多好面子的人啊,哪里愿意让妯娌们看了笑话,当下便有些沉了脸色,寒声道:“今儿是爷的寿辰,二位妹妹还是安静些,只管用膳便是!” 李氏听闻斥责,当下便有些没脸,一时看着年若兰一时又看着乌拉那拉氏,脸色变来变去的。倒是年若兰,仿若丝毫没有听出乌拉那拉氏的斥责之意,大大方方地笑了:“福晋说的是。”完了,还特别“慈母心肠”的夹了块蟹肉糕,放到了大格格身前的碗盘中:“格格也多吃些,今儿这蟹肉倒是肥嫩。” 今年已经十岁的大格格浑身一抖,本来就垂下去的脑袋,一下子就低的更低了,跟着只小鹌鹑似的,看上去那个可怜见儿的。 李氏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恶气涌上心头,直恨不得把这一桌子酒菜都掀在年若兰这个贱人头上去! 食过半尚,这顿寿宴才总算是完事了。 年若兰回到依兰院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本以为胤禛今天晚上是不会来的,没想到在临睡的时候,人又来了。 胤禛今日着实喝了不少。身上都带着股酒味,臭烘烘的,可把年若兰嫌弃个够呛。 “就你敢在爷面前捂鼻子!”看着年若兰那副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的样子,胤禛就来气。 “爷快去洗漱吧!”年若兰嘟着嘴巴,寸步不让地说道:“熏得人家脑袋都痛了!” 胤禛本来是要去洗漱的,但是看年若兰这幅嫌弃自己的样子,反倒来了倔性,当场就走过去,拎小鸡崽仔儿似的给人蓐了过来。搂着脑袋就往自己的怀里按去。 看着年若兰被熏得只哇乱叫的样子,胤禛心情极好的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闹了半尚,年若兰被胤禛弄得都浑身是味了,没办法也只能再去洗漱一回了。这一洗,可是好嘛,直接来了个鸳鸯浴,弄得大半个耳房都是渐出来的水,整个房间狼狈的都没法看。 胤禛在男女□□上的花样其实是很少的,至今为止最刺激的一回就是上次年若兰偷跑去他的书房。两人天雷勾地火似的在人神圣的书桌上来的那么以一回。而这次的鸳鸯浴则是另一种不同感觉的刺激。 胤禛也是发了狂兴,浴盆里弄完一次,把人按在门上,以高难度的姿势站着又来了一回,幸亏年若兰身子骨软乎,要不然还真有段吃不消。 两人胡天胡地的闹了半宿,方才相互搂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天明,胤禛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见了躺在自个身边睡得跟头小猪似的某兰,她居然还流口水了。 胤禛嫌弃似的皱了皱眉头。 苏培盛听见里面的动静,估摸着主子是醒了,便脚步轻巧的走了进来,隔着屏风小声问道:“爷可是要起了?” 今天还要上朝,胤禛自是要起的。 很快的,外面就有人燃了灯火,一行丫头捧着朝服、朝珠、金盆,手帕,香胰,木桶等东西进来。待胤禛着衣完毕后,突然说道:“去把你年主子昨儿送的佛手串拿过来。” 苏培盛应了个是,少顷后,就拿着东西回来了。 胤禛把佛手串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退下了常年缠在自己左手边上的红木珠子,把它换了上去。 胤禛的生辰没过多久,康熙帝的万寿也到了,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各府最忙碌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又要筹备万岁爷的寿礼,又要开始准备过年的各项事宜,几乎忙的是脚不沾地的,而与之相比,府里的两个侧福就显得悠闲的多了。特别是李氏,不知道是不是又犯了什么孕期综合征,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时常听说她身边伺候的丫头被打被罚,便是那个最受李氏宠幸的红绫都被骂了好多次。总之,现在的丹芷园可是个雷区,府里的奴才们基本上都要绕道走。 ************************************************* “主子,福晋让人给您裁衣的绣娘来了!”绿琴走过来轻笑着对年若兰说道。乌拉那拉氏每年都会让人裁新的衣裳出来给府中众女,当然,按照级别不同每个人多能得到的衣服数量也不下相同。譬如说年若兰,她每季固定的会有四身新衣裳。 “嗯,让人进来吧!”年若兰淡淡地说道。 很快地,一个三十多岁的圆脸女子便走了进来,她是京城里有名的绣澜阁的绣娘,府里这两年的衣裳都是她给做的。“民女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孔绣娘进了门,立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头道。如他们这样的草民,进了皇亲贵人的府邸总免不了要紧张地。 “师傅不必多礼,请起。”话说穿了这么些年了,她也适应这种动不动就给人下跪或者动不动就被别人下跪的场面了。所谓量体裁衣。年若兰站在当下,四肢伸长,孔师傅拿着尺子在她周身迅速的量着,一边量还一边默声念着数字,似乎在背诵着年若兰各部位的尺码。 少顷,量体裁衣完毕,孔绣娘在年若兰这里吃了一盏茶,然后便客客气气地退下了。 七日之后,做好的四套成衣就被送来了。一套是青色百宝相花缂丝锦袍,一套是玫瑰色蹙金双层棉长裙,剩下两套则是旗装,一套是银粉色裹狐狸毛上绣梅花纹的旗装,一套是铁绣红撒花亮金缂丝蟹爪菱花旗装。 “这位孔绣娘的手艺真不错,瞧瞧,这梅花团绣的多精致啊!”绿琴脸上露出赞不绝口的表情。年若兰也是个爱美的人,当下就把衣裳怀上了,然后站在水影镜前,美滋滋的孤芳自赏起来。 看着镜中,那张宜嗔宜喜的绝美小脸。 年若兰娇声一笑,伸出纤纤玉指,指着镜面道:“镜子啊,镜子,告诉我,谁是世间最美的女人!什么,你说此时出现在镜面上的就是世间最美的女人,哎,真不愧是能够通晓万物的墨镜啊,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噗嗤!”琴棋书画几个被年若兰这不要脸的自吹自擂给逗得够呛,全都忍不住的喷笑了起来,便连平日里最为腼腆沉默的阿书也死死的捂住了自个的嘴巴。 年若兰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反而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认真的对着四人道:“以后咱们屋子里还是少放几枚镜子吧,放多了,我真怕有一天自己会爱上自己。”那塞西斯都能爱上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我这么美,这么带劲儿,真是有点把持不住啊! 年若兰的话让四个丫头更加把持不住了,各个都笑弯腰,屋子里姑娘们的笑容不绝于耳,直到有人发出一声重重的咳嗽。众人骤然望去,就见门口处不知道何时竟进来了两人,后一个弓着腰笑的一脸涨红却要强行憋着的是苏培盛,而前一个……还需要说吗? 年若兰脸上霎时露出颤颤的表情,心里面却在狂骂着外面守门的小得子,死奴才,也不知道通传一声。 “兰儿黑爷请安,爷万福金安。”年若兰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过来,对着胤禛行了一礼。琴棋书画四个也赶紧跪在地上请安。胤禛的目光在年若兰乌黑的发旋儿上转了一圈,而后道:“你们先下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后。胤禛也不叫起,直接伸出手掐住了年若兰那软绵绵,白嫩嫩滴小脸蛋。世界第一美人自己爱上自己胤禛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说辞呢! 胤禛的十根指腹上都是常年骑马射箭留下来的老茧,这么用了来回掐掐揉揉地,年若兰立刻哀声叫疼了起来。胤禛直欣赏够了这种疼的扭曲的小脸,方才满意的放下手指。 年若兰捂着红肿的双颊,一张小嘴嘟的几乎能挂只有瓶子。 晚膳的时候胤禛是在这边和年若兰一起用的。 吃的是水煮鱼。 新鲜的三斤多沉的鲤鱼,洗净剖片用各种调料入味,煎鱼至外表金黄,然后放入大量的切成段的辣椒快,还有一些菌类,青菜之类的,放入清水中漫火煮至沸腾。一盘子热气腾腾的水煮鱼,外加几碟小菜,全被这两人一扫而光,胤禛可比年若兰的食量大多了,那条水煮鱼有大半都是进了他的肚子。 两人吃饱喝足,然后便开始各干各的,胤禛看着自己手头上的折子,年若兰则是俯在桌子上练习会毛笔字,话说,她的字帖还是胤禛给打得正样。不过四贝勒爷的字体风格太过凌厉,年若兰觉得自己练一辈子怕是都练不出,那个他所说的什么劳资的风骨。 第36章 风起云涌 圣上万寿之后,便是新年,一切年节礼仪行程与以往并无不同。出了正月,康熙皇帝的弟弟裕亲王福全却突然病倒,这兄弟二人感情一向不错,闻裕亲王有恙,康熙帝连日前往其府邸探望,并命皇八字胤禩于叔父榻前伺疾。然而,时过半月,裕亲王病情不见丝毫好转,于月末竟已出现弥留之态,康熙帝闻言大惊,立刻前往裕亲王府。病榻之前,康熙帝看着已有将死之态的福全,想起年少时的种种事情,不禁萧然泪下。皇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等人也均都立在一旁。裕亲王之长子保泰及一众子孙则跪在地上面露哀色。 裕亲王陷入昏睡,未苏醒,并于当晚与世长辞。 康熙皇帝下旨厚葬裕亲王并由世子保泰袭爵,众皇子亲往悼念。裕亲王下葬后半月,康熙帝单独召见了皇八子胤禩,赞其在裕亲王病时的种种孝顺之举,并说道:“你叔父生前多赞你不务矜夸,聪明能干,有德有才。朕闻言,十分欣慰。” 胤禩当即叩首只道自己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份内之事,是皇叔父过赞了云云。康熙皇帝见他如此谦虚谨慎,心下更为满意,当即又交了几份较为重要的差事与他。如此,一直隐于众人之后的八阿哥开始渐渐走到台前,露出了属于自己的光芒。 有人得意便有人失意。这其中心里面落差最大的当属太子无疑。他自两岁起便被立为太子,心里面早就认定自己会成为大清朝的下一任皇帝。然而,随着年岁越久,太子发现不知何时皇阿玛待他似乎不像往昔般那样处处关照疼爱。况且,他的弟弟实在是太多了,不说一直于他不对付的大阿哥,便是老三、老四、老五几个也都各有才华而如今老八、老九、老十四等几个年轻啊哥也都成长了起来。近些年,康熙帝已经让众子开始在各部轮值,这就有了让他们在朝政上渐施手脚的机会,可是贵为太子的胤礽能做到依然只是每天留在东宫学习、学习、再学习。皇阿玛未老,众位弟弟们却已经长出了爪子,磨厉了牙齿,他这个太子已经开始坐的不安稳了。 狠狠地把手里的上好徽笔摔了出去,胤礽的脸色变幻无穷,也许索额图说的对,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前朝的波涛汹涌暂且不说,单说年若兰这里。 “又要南巡?”她眨了眨眼睛露出疑惑的表情,话说这位康熙帝可真是一个少见的【勤政派】基本是每年都会亲自到各地方巡查一番,无论是南巡、北巡还是西巡,都留下了他的踪迹。 “圣上真是关心百姓疾苦啊!”先是例寻的叹了一遍,随即年若兰便直接问起自己最关心的:“爷也要跟着去吗?” 胤禛夹起一筷子炒干蘑,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他近些日子很少踏足后院,且总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年若兰听他这样一说,也是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两人用了晚膳,胤禛并没有留下而是回了书房。 “不知爷这次会带着谁去?”绿琴轻声道:“主子,刚才何不问上一问,您稍稍求上几句,爷定会带着您的。” 年若兰却微微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这次倒是不怎么想去。”一来,南巡不像是避暑之类的以游玩为主,爷们做的定是正事,几日一个地方,几日一个地方的赶路,肯定特别辛苦。二来,年若兰最近也隐隐约约的感觉道朝堂上似是开始不平静起来。虽然知道胤禛是最后的胜利者,但是这个胜利的过程,绝对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里面绝对会有这各种各样的政治斗争。年若兰可不想在这种险恶的时候凭白凑上去儿女情长什么的,那样只会让胤禛感到心烦。 事实上,胤禛这次不打算带任何一个女人去,众人虽有失望,但想着自己不去别人也去不了,心下倒也算平衡。于是,三月初八,圣驾从京师启程,同行的有直郡王胤禔,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皇太子胤礽留于京城监国。 圣驾离京后,太子便频召索额图近前说话,二人常在室内密谋。暗卫早把诸多情报,报于康熙耳中,康熙闻言心中大恨,已是下定决心只待南巡之后,便要动手除掉索额图。 如此,十七日,康熙帝过涿州,二十四日至济南府。 二十六日,康熙帝登泰山,驻泰安州,命免南巡所经过山东二十四州县康熙四十一年未完钱粮,山东受灾歉收二十五州县康熙四十一年未完钱粮豁免上交。 二十九日康熙帝渡过黄河,在桃园乘舟,至淮安府,沿途视察河堤,指示河工传旨张鹏翮,永定河修筑挑水坝,很有效益,应遵照式样,在黄河烟墩、九里岗、龙窝三处筑挑水坝数座,试看有无效益。可速备贤能官员,多备物料夫匠,在回銮之前完工。 四月一日,康熙帝经扬州、镇江、常州,抵苏州。 十一日,康熙帝抵杭州,检阅驻防官兵,并赏给银两十八日,康熙帝离杭州。 二十日返苏州,向大学士们指出:大凡居官,固贵清廉,尤必和平,始为尽善。为督抚者,以安静不生事为贵。 二十一日,谕各省督抚等官各将藏书目录呈览。 二十二日,对大学士等再次强调:地方督抚安静而不生事,于民有益。如果只仗才干,不体谅下情,以此争先出众,百姓必受其殃。 二十三日,康熙帝离苏州。 二十六日抵江宁府,遣大学士马齐祭明□□陵,赏赐扈从官兵及驻防兵银两。 二十八日,康熙帝离江宁返京,舟经镇江、扬州、高邮、宝应,二十九日,登岸,察看高家堰堤,谕示防险人员应选比县丞职衔稍大,家产殷实者担任,此等人知自爱身家,又有选用之望,必能尽心防守。随后,康熙帝继续乘舟,经东平府、东昌府、沧州、天津卫,于十四日在扬州登岸,驻南苑。 终,于五月初五日返回京城。 然,还不待诸大臣从繁重辛劳的南巡途中缓过神来,康熙帝便以雷霆手段以索额图“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的罪名拘禁于宗人府内。 此命一下,举朝震动。 太子胤礽于乾清宫前长跪不起,言,索相乃是遭人歼污,见请皇阿玛明察秋毫,不要冤枉忠臣。康熙帝闻言大怒,斥太子不忠不孝。这对世间最尊贵的父子第一次有了正面而激烈的冲突。眼见太子失势,大阿哥胤禔真是心花怒放,指使起党羽在朝中越加剧烈打击太子一党,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那叫一个刀光剑影。 毓庆宫中,太子胤礽一脸阴沉的坐在榻上,有宫女盛了茶盏上来,小心翼翼地跪于脚边,口中道:“太子爷用茶。”话未说完,就见太子夺过茶盏向这宫女头上狠狠一砸,霎时,这小宫女头顶喷血,滚烫的茶水渐了她一头一脸。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太子爷饶命!”这小宫女俯却连擦一下血都不敢,趴在地上便开始求饶。 胤礽嫌其碍眼,一脚踢过去,怒道:“给爷滚开!” 便在这时,胤礽的身边的大太监江富贵走了进来,一看眼下这情况,忙让人把这头顶冒血的小宫女拖下去,对着胤礽道:“太子爷息怒,太子爷息怒。四贝勒来了!” 胤礽一听,眼睛一亮,迅速起身道:“快请四弟进来!” 少顷,胤禛走了进来,太子挥退众人,对其叹道:“如今孤的毓庆宫,也就四弟愿意来走走了!” “太子何出此言。”胤禛见太子眉宇间焦躁难掩,且面上隐隐有怨怒之色,心下不由一动。 太子长叹一口气,请了胤禛坐下,二人开始叙起话来。说道索额图处,太子心中充满抑郁与暴躁,言语中充满了,这一切一定都是老大捣的鬼,就是他指使手下陷害索额图的。“老大一直觊觎孤的太子之位,只可恨孤往日顾念手足之情处处对其忍让,如今却是害了索相!”太子双手握拳,怒目圆睁,显然是恨到了极处。 胤禛心中却知事情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康熙帝最忌讳的是结党营私,偏偏索额图以太子为箭牌,在朝中处处拉拢人心。一国哪有二主,独断乾坤的康熙帝又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 这次是索额图,下一次也许就是…… 胤禛的目光在太子暴躁的面孔上一闪而过。 片刻后,胤礽发泄完毕,问策于胤禛。 胤禛便道:“恕臣弟直言,太子您这个时候做的不是去求皇阿玛赦免索额图,而是应该与其划清界限,否则的话,您再这样与其纠缠不休,只会让皇阿玛伤心,让皇阿玛厌恶您,您若是就此失去圣心,岂不是就让大哥他们称心如意了?” 胤礽闻言浑身一颤,双目之中闪过复杂难明的情绪。 第37章 又是一年生辰到 是拼尽一切的把索额图拉出来,还是忍痛断尾求生,这是一个对胤礽来说无比艰难的选择,从内心深处来讲,他当然希望能够保住索额图,但是却又无比惧怕因此会失去康熙皇帝的宠爱。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有人替代胤礽做出了选择。 曾经地吏部右侍郎,国史院大学士兼任佐领,保和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傅,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于宗人府畏罪自杀。 他死后,康熙皇帝斥其为“天下第一罪人”,又命逮捕索额图诸子,交其弟心裕、法保拘禁,并命:“若别生事端,心裕、法保当族诛!”大臣麻尔图、额库礼、温代、邵甘、佟宝等,也以党附索额图之罪,被禁锢,“诸臣同祖子孙在部院者,皆夺官。江潢以家有索额图私书,下刑部论死” 一时之间,满朝上下凡与索额图有所牵连者皆遭覆灭,太子一系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重创。 太子心中郁恨难言,结果竟一病不起。 康熙帝开始时并未当真,以为太子是在做戏,谁想几日之后,太医来报说太子隐有不好之状。康熙帝闻言,那丝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父子之情终于被唤起。急忙往毓庆宫看望,见太子一脸灰败,病体沉疴之状,心中霎时一疼。 终是自己亲自教养,疼爱了三十几年的儿子。 康熙帝心里舍不得。 见康熙帝伤感垂泪,病势熊熊地胤礽也跟着哭起来,嘶哑着声音一声声地叫着皇阿玛,叫的康熙的一颗心都软化了开来。父子两个抱头痛哭一顿,胤礽又自认不孝,忤逆了父亲要下跪请罪,康熙帝哪里肯让,垂泪表示,所有的一切都是索额图的错与太子无关,父子两个哭了半晌,表面上算是【冰释前嫌】了。 自此,胤礽算是把自己从索额图一案中择了出来。 众大臣见圣上依旧眷顾太子,也不敢再一味攻击东宫,朝堂上瞬间安静了不少。 然而,依旧有那小丑不断上窜下跳,康熙帝一查,却是大阿哥在身后指使。竟有折子宣称胤礽失德不配再做太子,请皇帝废之。 康熙帝大怒,不仅立即下令将该官员处斩,全家流放宁古塔,更是对大阿哥严加斥责,罚其禁足家中,无旨不得再入宫内。 抹掉了索党,遏制了大阿哥,康熙帝终于算是能够缓一口气了。而在这一场剧烈的政治风波中,如四阿哥、八阿哥等人却已经敏锐的看出来,原以为坚若磐石的太子,原来也并不是那样的□□,原以为不可仰视的太子,原来也并不是那样高不可攀。。 皇阿玛喜欢他,他就是太子。若有一日,皇阿玛厌弃了他————野心如同那荒野之中的枯草,一经燃起,非要烧遍整个草原,非要把自身烧成了灰炭才会熄灭。 京城,四贝勒府。 年若兰正在换衣裳,今日是她的寿辰,而且是二十岁的整寿。所以虽然心里面不太愿意,但于情于理她都得去参加乌拉那拉氏为她准备的宴席。 “主子您看,是穿这件银粉色珠叠花的旗袍,还是穿这件晚烟紫霞如意纹的旗袍,这件雨过天晴的墨荷也衣裳也不错!”绿琴拿起一件件衣裳,忙不迭地在年若兰身前比划着,嘴巴里碎碎念念地说道。 年若兰瞧了这些华服一眼,随意道:“今儿是生辰选个喜庆点儿的,我看那浅玫瑰红绣嫩黄折枝玉兰的就不错!” 绿琴一看也觉得不错:“这衣裳绣了兰花,与主子的名字也算是遥呼相应了!” 年若兰不太有精神的嗯了一声。 “奴婢知道主子不爱见她们,可就这一天,您稍微忍忍吧!” 年若兰耸了耸肩膀,嘟囔道:“我就是不爱见那个李氏。你看吧,今儿肯定又得拿她那肚子说事,瞧着就烦!” 绿琴笑了一下,心想,李侧福晋与您交锋,哪次不是被您挤兑的脸红脖子粗啊! 换好了衣裳,年若兰又把哥哥送自己的那套钻石首饰带上了,走在阳光底下,那叫一个光彩夺目,显些晃瞎了众人的眼睛。 乌兰那拉氏把宴席的地点设在了花园里,此时正是牡丹花开的正好的时候,用乌兰那拉氏的话来讲就是,这次可以一边庆祝年妹妹的生日,一边与众姐妹赏牡丹花,一举两得。 “见过福晋,福晋吉祥!”年若兰曲膝行礼。 “妹妹不比多礼,快起来!”年若兰到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已经来了,此时她正站在一盆子姚黄前驻足欣赏呢! “福晋喜欢牡丹花?”年若兰站起身,随意开口问道。 乌拉那拉氏笑了一下道:“牡丹雍容华美是花之王者,谁人不喜!” 年若兰笑了笑,然后在乌拉那拉氏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伸出手把那硕大的花蓬掐了下来,然后走上前,把牡丹花插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耳髻旁,来回看了一眼,点头道:“果然好看!” 乌兰那拉氏下意识地用手去碰触了一下花瓣,苦笑道:“我都这样大的年纪了,哪里还好再簪什么鲜花,真是胡闹!” “福晋风华正好,怎么就簪不得鲜花了!”年若兰笑着说道:“再咱们府里能配地上牡丹的,也就只有福晋您了!” 乌拉那拉氏一愣,这话要是在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她也不过是当底下人的奉承话罢了,然而由年若兰嘴里说出来,即使依然不过是句奉承话,但乌拉那拉氏自己的也承认,她的确是被取悦到了。 年若兰这是坐不住了?要跟自己联手?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乌拉那拉氏脑海中翻腾不休。面上却是浅浅一笑,对年若兰露出端庄的笑容。 两人在这里说了会儿话,不多时钮祜禄氏与耿氏相携而来。见了二人纷纷请安,乌拉那拉氏叫了起,又过片刻,宋氏也姗姗而来。 “听闻宋妹妹前段时间病了,如今可是大好了?”乌拉那拉氏露出一脸关切的表情。 宋氏低眉顺眼,温温顺顺地说道:“婢妾谢福晋挂心,不过是 些许小病,如今已是全好了!” “那就好!”乌拉那拉氏笑着点了点头。 年若兰的目光在宋氏身上一转,就见她今儿穿了件青色的衣裳,浑身打扮得极也极其简朴。在府里,宋氏基本上属于隐形人的那种,胤禛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她院子一次,而且她的性格也是那种特别沉闷的,偏还总喜欢低着个头。反正看上去就不太有朝气,属于非常容易被忽略的类型。 年若兰正想着时,就听见一道故意捏起的嗓音尖锐的响了起来:“呦!福晋还有几位妹妹都来了啊,本侧福晋身子笨重,来的晚了,还请福晋和众位妹妹见谅啊!”年若兰眉毛一挑,给了扶着她的绿琴一个看吧~~果然是这种话的腻歪眼神。 远远地,就见着一大帮子人走了过来。李氏这人就这样,讲就所谓的排场,便是逛个花园都恨不得带上十七八个人。待走到近前姿态十分矜傲的给乌拉那拉氏行了个礼,反正她现在肚子大了,总不能全跪吧! “今儿可是年妹妹的好日子啊!”李氏一边摸着自己凸起来的大肚子,一边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想当年,年妹妹初进府时,那可真是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啊,现在却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唉!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大格格也来了!”年若兰却压根没理李氏这茬,反而对着站在一旁的大格格招了招手,大格格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叫了声年额娘。年若兰哎了一下,然后便又掐了朵有小一些的,含苞待放的嫩粉色牡丹花,簪在了大格格的头上。 “真漂亮,咱们大格格也是大姑娘了!”相比于男孩子,年若兰更喜欢女孩子,瞧着就文文静静地,多招人喜欢。 “布宜哈再有两年,也快要出门了!” 这个时候,女人十二三岁嫁人的极多,看府里的钮祜禄氏就知道了,她进门的时候才十三,耿氏更小十二。年若兰每每想到这点,就觉得罪恶。啧啧,祸害儿童什么的,搁年若兰那时代,不进牢里蹲个半辈子,都对不起法律这两个神圣的字眼儿。 “那到时候得给咱们大格格择个妥帖人家,咱们贝勒府的大格格,可不能受了欺负!” 乌兰那拉氏含笑点头。 布宜哈小姑娘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一副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眼见乌拉那拉氏与年若兰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竟是对自己全然的无视,这可比和她对骂一番,更让李氏气愤。 “布宜哈,没看见额娘来了吗,怎么不过来说话!”李氏强压着怒火道。 大格格闻言身子一僵,而后抬起头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乌拉那拉氏对着她轻笑地点点头,大格格这才敢走到李氏身边去。 这到底是我的女儿还是福晋的女儿!!!!! 见大格格对福晋的那一脸乖顺样儿,李氏就觉得自己自己气的似乎连肚子都开始抽疼起来。 第38章 看你还作不 今儿是年若兰的寿宴,以【热闹】【赏花】为主,所以只在院子里置了个大桌子,福晋、侧福晋、格格们均都坐在了一起。 乌拉那拉氏显然是用心置办的了,今儿的饭菜主以鲜果为主,样式别致又漂亮。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不见爷来啊!”李氏捏着个手帕,一手抚着肚皮,一手撑着自个的下巴,做关心状地对年若兰说道:“年妹妹以往可是最受爷喜欢的了,今儿你寿辰,爷不应该不来啊,年妹妹难不成是你惹爷生气了?” “李姐姐这话是说笑呢吧!”年若兰转过头,皱了皱眉头,用着十分义正言辞地口吻道:“爷乃大清国堂堂贝勒,每天日理万机,有忙不完的国家大事,而我不过是后宅中一个区区妇人。以往生辰,爷或是赏脸参加了,那也不过那赶上有空闲罢了。李姐姐居然觉得一个后宅妇人能左右爷的行踪,姐姐,这到底是你太高估妹妹我的魅力呢,还是觉得爷是个为了女人可以罔顾朝廷差事的昏庸之人!” “你——!!”李氏听了这话面色陡然一变,急忙道:“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我哪里是这样想的!” “可是你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啊!”年若兰十分无辜的对李氏眨了眨眼睛。 李氏立刻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旁边的人见之,心里头都暗想着,这李侧福晋也真是的,明知道人年侧福晋牙尖嘴利,与其争吵时就没有赢过,偏偏还一次又一次的去撩拨,这不是自个给自个找不痛快嘛! “你们两个啊,就是爱斗嘴!”乌拉那拉氏向来是打圆场的高手,一张嘴就给这话定了所谓【斗嘴】的性质。乌拉那拉氏心里忌惮年若兰,但是更加厌恶李氏,是以此时便接着说道:“不过李妹妹说话以后也要注意一些,让着咱们这些姐妹听见也就算了,万一传到了爷的耳中——”乌拉那拉氏脑海充满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李氏心中恨恨,可此时却也一定得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 “是,都是婢妾失言了,请福晋恕罪……”李氏咬了咬牙对着年若兰不情不愿地说道:“也请年、年侧福晋不要在意!” “罢了,罢了!”年若兰特别宽宏大量的挥了挥手,用着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声音【自言自语】的说道:“连爷都说过,她是说话不过脑子的,我又何苦要去计较。” 几个格格听了这话,脸一红,差点没喷笑出来。李氏就不一样了,她一对儿拳头握的是咯嘣脆响,看着年若兰那张清纯无辜的小脸,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挠花她的脸,撕烂她的嘴,看她还能不能这样嚣张。 “不过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罢了,就什么可得意的!” “李氏!”乌拉那拉氏一拍桌子,凌厉的眼神骤然看向了她,一字一字道:“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李氏心中一抖,眼神慌乱的巡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算是触了众怒了,要知道现在在座的各位这大部分可都是没下过蛋的鸡啊! “啊呀!”李氏急中生智,急急忙忙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作疼痛状:“我、我的肚子好疼啊!” “没看见李侧福晋肚子疼吗?还不赶快扶她回丹芷院去。”乌兰那拉氏不咸不淡地说道。于是,像是来的时候一样,一大帮子人轰轰烈烈的簇拥着李氏离开了,不同的是,来时李氏像只趾高气扬的母孔雀,走的时候相只脱了毛的母鸡。 李氏丢了如此大的脸面,待她一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是笑了起来,没办法,人李侧福晋的人缘就是这么的糟糕。 接下来的时光过得还算比较愉悦的,众人说说笑笑,各饮了一些果酒,这才散罢。 回了依兰院,绿琴为她换了身衣裳,有些担心地说道:“今儿主子可是给了李侧福晋好大的没脸,虽是大快人心了,但她肚子里到底怀着个孩子,爷那边会不会对您有什么意见!” 年若兰摇手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胤禛是在傍晚的时候过来的,并且很显然的人家并没有忘记给年若兰带生辰贺礼。 看着那雕花的紫檀木盒子,年若兰居然有点不太敢去接。 “不会又是什么佛经吧!”年若兰憋着小嘴儿,一脸你不会那么狠心的样子吧。事实上人四贝勒爷就是这么个狠心儿的玩意儿,只不过人今次送的是《法华经》。 年若兰露出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 不过幸好,胤禛并不只送了这个。 这是一个金雕壳儿的镶嵌红、绿宝石的精致女士怀表,打开一看,熟悉的表盘,熟悉的罗马数字,以及那一声声熟悉的指针转动的轻响声。年若兰看着表盖内里,扣着的那张女子小象,微微挑了挑眉,用着大有深意地木管看着胤禛,十分愉悦地问道:“这是爷亲手为我画的小像吧,爷居然还精通素描?” 画的不能说是十分的好,但的确可是看的出来,那女子的头像是年若兰本人无疑。 “皇阿玛向来喜欢西学,宫里也有几个西洋来的画师,爷小的时候跟着郎师傅学了段时间,不过也算不得精通!”胤禛对于自己的绘画水平所做出的评价还是较为中肯的。对于这件生日礼物,年若兰可是比收到什么经书都欢喜多了,她这人一欢喜,就会变得特别粘腻,喜欢缠磨人,于是,胤禛不得不带着一脸【嫌弃】的表情,被年若兰这个大狗皮膏药亲亲摸摸了好一会儿,要不是估嬷着时间不对,年若兰差点就把人直接按在床榻上了。 没办法,高兴的时候,就要来一发嘛!!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与往年一样,小厨房那边特意做了生日蛋糕出来,不得不说,经了这些年的历练,关于做蛋糕这个项目,彭姨娘无疑是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今年,年若兰已经能够吃上带水果的蛋糕啦! 胤禛不爱吃这甜不啦唧的东西,年若兰就跟他分享了自己的长寿面。 “爷得活的长长久久的。”年若兰抽了抽小鼻子,看着胤禛的眼睛也湿软湿软的。 胤禛听了这话,心里却微微一动,自己比年氏大了十几岁,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还是自己先—— 吧嗒,吧嗒的眼泪,特别莫名其妙的就冒了出来。 年若兰抽噎地说道:“这样爷以后,就可以年年陪着兰儿过生辰了!” 只有真正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每天想着,念着,惦记着的女才总是会莫名的去想一些非常莫名的事情吧! 胤禛心里感慨,面上也免不了一柔,只听其无奈地说道:“吃个面也能把自个给吃哭了!放心,以后你每一年的生辰爷都陪你过!” 年若兰抽了抽鼻子,有点开心,有点羞涩的重重地点了下小脑袋。趁着气氛正好,年若兰若无其事的就把今儿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对着胤禛说了一遍。 “她说我是下蛋的母鸡!”年若兰气哼哼地说道:“她这是在拐着弯儿的骂爷你是公鸡呢!” 胤禛嘴角一抽抽儿,他一下从衙门回来就直接来的依兰院,自然是年若兰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 “李氏是有一些骄横了!”胤禛皱着眉头道:“这件事情爷会处理的!” “别别别!”年若兰听了这话,反而摇了摇手,叹息一口气道:“爷还是别处理的好,不管怎么说,李姐姐现在还怀着身孕呢,今儿我也是一时冲动,便与她拌了几句嘴,左右不过是一些女子的小心眼罢了……再说,李姐姐说的也没错,这些年了,我是没有为爷生儿育女过啊!”说着,说着,竟似又要哭起的样子。胤禛最受不了年若兰哭了,只要人眼泪在他面前一流,那真是能流到他的心肝里头去啊! “那是缘分还没有到,爷都不急,你急什么!”胤禛唬着一张脸对年若兰道:“今儿是你寿辰,应当高高兴兴地过才是,看看,就这么一会儿子,你哭几起子了!” 年若兰抽了抽小鼻子,到底止住了眼泪。 说来也巧,人年若兰这边刚被哄好了,那边苏培盛就进来报说:“ 爷,李主子身边的大丫鬟红绫请见,说是李主子肚子不舒服,想请您过去看看。” “肚子不舒服就去找太医,找爷过去有什么用!”胤禛黑着脸,显然对李氏总拿着个肚子说事的行为,感到了无比的腻歪:“你亲自去告诉李氏,就说是爷说的,让她平日里消停一些,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便也罢了,若是生不下来——爷的贝勒府里也不缺她一个侧福晋!” 年若兰唇角微掀,眼中有抹细微的光芒闪过,想必胤禛的这句话一出,李氏日后定不再敢拿肚子做妖了。 甚好,甚好啊! 苏培盛躬身应是,退下去,就直接往丹芷院那边去了。 李氏打死都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不是胤禛,而是这样一句冰冷无情的话。 霎时间,就觉得天旋地转。 年氏,你个贱人! 李氏恨的几欲吐血。 第39章 李氏产子哥哥高升 年若兰生辰过去没有多久,朝政上趋于太平的康熙皇帝又开始坐不住了,于是,六月中旬的时候,他开始了又一次的巡幸塞外。作为总是会被父亲带出去的儿子,胤禛再一次中选了。康熙帝这次还钦点了皇太子胤礽随行,大概是想通过此举告诉那些蒙古王公们。太子依然是太子之类的意思。 年若兰这一次,依然十分【幸运】的得到了跟随的机会是与去年一样,热河行宫,蒙古草原,从六月到十月整整四个月的时间,她顽的着实在非常开心。 十月的时候,圣驾返回京城。 十一月,康熙帝开始西巡。 因为听说这次圣驾过抵达西安,年若兰便让人准备了大量的东西,都是要带给留在西安的年羹尧的,虽然每隔两个月,她都能收到哥哥嫂嫂的来信,可是心里面却依然想的厉害。胤禛看着手里面那厚厚的,搁手一摸,起码就得有几十页的信纸,眼角不由一抽抽的。 “爷可一定要交给哥哥啊!”年若兰十分认真的嘱托道。 胤禛:“……” 胤禛走了后年若兰便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整天宅在家中,以求可以把自己这段时间都有些晒黑了的皮肤养回来,所以每天在照例的抱怨了下没有防晒霜的是多么痛苦之类的话后,就是开始狂往脸上做面膜,敷黄瓜片。 安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十一月,这一日,府里面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丹芷院的李侧福晋要生了。她是在中午的时候发动的,底下的人来报信的时候,年若兰正倚着金钱蟒抱枕津津有味的看着画本呢! “知道了!”年若兰淡淡地对着底下跪着的小得子挥了挥手。 小得子退了下去。 “主子……”绿琴轻声叫道。 年若兰嗯了一声,放下书本,伸了个懒腰后,方才说道:“服侍我换衣,哦,还有叫画屏给我拿碟点心过来,这一去,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反正甭管众人心里头是怎么想的,但是面上那都是必须要亲自往丹芷院去一趟的,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关切之心呢!年若兰到的时候,李氏已经被抬进了产房里,没听见动静,估嬷着里面还没有开始正生。乌拉那拉氏已经在这了,宋氏、武氏、钮祜禄氏、耿氏也是在的,各自见了礼,年若兰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大约这个时候谁都没心思再打什么机锋,厅堂里安安静静地,几乎是落针可闻。是过了二十多分钟,里头开始传来李氏那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年若兰垂着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那葱白的十根指尖。 算起来这是李氏生的第四个孩子了呢! 女人生孩子时,所发出来的那种惨叫声,真的十分令人感到揪心和恐慌的,仿若光是听着,都能让人浑身发毛。李氏的声音一声比着一声高亢,一声比着一声凄惨,年若兰皱着眉头,深深地怀念起隔音板这种东西。 “二阿哥怎地站在这里!”突然地有人惊呼一声。 年若兰眉头一皱,当即望了过去,只见二阿哥弘均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门口的角落里,大约是被里头的惨叫声吓坏了,此时那一张小脸白的几乎跟纸张一样,小身子也在瑟瑟发抖着。 乌拉那拉氏脸色骤然一变,怒道:“是谁把二阿哥带到这边来的!”小孩子魂魄轻,最受不得惊吓,而且二阿哥素来胆子小,此时定是吓坏了。 弘均的小身子在激烈颤抖着,腿一软,竟是跌在了地上,当场便大哭起来,一声声地喊着额娘。在乌拉那拉氏作出动静之前,年若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只道:“婢妾去看看二阿哥,福晋还是留在这里吧!” 说着,便走到弘均身边,把人直接从地上抱了起来。 弘均长得确实十分瘦小,依年若兰这两把子力道,居然也能抱的动。 弘均一边打着冷颤一边哭着,年若兰快步把孩子抱离了花厅, 很显然,这孩子被李氏的惨叫吓得不轻。 “你娘没事儿,她在里面给你生小弟弟呢!” “生孩子都会很痛的,你娘生的你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呵呵,当然不会死了,不信你明天再去看看,保证你娘还活蹦乱跳的!” 年若兰一边抱着弘均一边往丹芷院外头走去,远远地,几个婆子丫头一脸焦急的跑了出来,看见年若兰亲自抱着哭成开花的二阿哥,均都吓了个半死。其中一个嬷嬷伸出就要从年若兰怀里把弘均抢过去,那一脸戒备的表情,活像年若拉是个拐卖幼儿的人贩子。 “好大的狗胆!侧福晋面前也敢放肆!”绿琴上前一步,厉声斥道。那几个丫鬟婆子立刻跪在地上,那要抢二阿哥的嬷嬷一脸紧张地开口道:“年侧福晋恕罪,实是奴婢们刚刚没寻到二阿哥所以太过心焦的缘故,一时冲撞了侧福晋还请侧福晋饶恕则个!”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竟让二阿哥自己跑到这边来,要你们有什么用!”年若兰冷冷说道:“都给我跪在这里反省。”说罢,也不再看几人骤然苍白的脸颊,抱着弘均便提脚离开,不是回自个的依兰院而是去了大格格那里。大格格是个女孩子,又是弘均的亲姐姐,两个孩子在一起呆会儿,许是能让弘均那受了惊得小心肝儿平静一些。 布宜哈是个安静而懂事的小姑娘,见了年若兰和弘均来了,先是吓了好大一跳,再听年若兰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后,就会懂事的跑去哄弟弟了。 年若兰也没着急回丹芷院去,老实说,她也不愿意在那听惨叫,于是就干脆留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这两个小孩子。 弘均蔫蔫地靠在姐姐身边,时不时的露出晃神的表情。 就这样,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左右。 小得子过来报说,李氏终于生了,是个男孩儿。 年若兰闻言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傍晚的时候,她总算回了自家小院,一进门,画屏几个就殷殷勤勤,小心翼翼地又是服侍她换衣,又是要给她揉肩锤腿的,年若兰瞅了她们几个一眼,好笑地说道:“行了,行了,干嘛一个个的都是这副表情,你们家主子我又不是什么玻璃人,哪那么脆!” 画屏几个听了同时抿嘴一乐,绿琴瞪了她们几个一眼,嗔道:“还不都干活去!” 几个丫头嘻嘻一笑,推推搡搡地下去了。 待屋子里只她主仆二人时,年若兰方拧了下眉头,疑惑地问道:“二阿哥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把弘均引过去的! 绿琴也露出一脸思考的表情,轻声道:“主子的意思是……” 年若兰眼睛微微眯着了些:“算了,这事咱们别插手,李氏自己会去查的,你让小得子多注意一下丹芷院那边的动静。” 绿琴点头道了声:“是!” 三阿哥洗三的那天,因为胤禛不在府里的关系,所以从规格上来说那就是从简了,这让李氏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不过再不舒服她也得受着,而且让李氏闹心的远不止这一样。她的另一个儿子,二阿哥弘均这两天又病了而且病的还挺厉害,李氏的一颗心都在为此高悬着,忧惧之下,这让本来就在产后虚弱期的她看上去十分的憔悴,似是一下就老了好几岁,偏偏她还不想让人看出来,特意抹了满脸的浓妆。年若兰看着她那艳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脸蛋,差点都没喷笑出来。 三阿哥看着比二阿哥刚出生那会儿子可是强壮多了,被放到金盆里的时候,哭的震天的响,李氏在里头听见了,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洗三的各种仪式完成后,乌拉那拉氏抱着孩子和众人一起到里面去与李氏说话。 当然说的都是各种讨喜的话,李氏涂抹的通红的脸蛋上可以说是满面风骚,看着众人的眼神,得意的似乎都快要把眼珠子飞出来了,看的众人心里是一个个的直窝火。 正说的【热闹】时外面有人来报说爷来家信了。 乌拉那拉氏一想,自己是在三天前给爷去的信,禀明李氏产子的事情,这一来一回的光是三天肯定不够啊!叫人把信呈了上来,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乌拉那拉氏快速的浏览器来,片刻,她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 李氏第一个坐不住了,只听其急切地问道:“福晋,爷在信中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提到婢妾和三阿哥?呵呵,说起来三阿哥现在还有没名字呢,爷可是在信中给三阿哥起了名字?”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摇头,只道:“爷只说他一切都好,让咱们不必担忧,并没有提起过你和三阿哥……” 李氏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乌拉那拉氏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把目光放在了年若兰身上。 “倒是年妹妹,姐姐在这里要恭喜你了,爷来信说,你的长兄年羹尧大人在此次圣驾检阅西安驻防官兵时大大地露了脸面,圣上大悦,如今已是封了年大人为西安总兵了!” 年若兰:“……” 似乎她老哥混的还不赖嘛! 第40章 升值的因 清朝的总兵究竟属于一个什么样的级别呢! 这就要从清朝整个武官的体系说起,大体来讲,清政府在全国的每一个省都设立一个提督,提督往下就是总兵、总兵往下是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千总、百总、把总。 如果要对应现代的军衔就是。提督:正大军区政委、副司令员。(上将、中将) 总兵:省军区司令员。(中将) 副将:集团军军长。(少将) 参将:军长、副军长。(少将) 游击:师长。(大校、少将) 都司:旅长、师级团长(大校、上校) 千总:营长。(中校) 百总:连长。(少校、上尉) 把总:排长。(中尉) 年羹尧初到西安的级别是百总,而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居然就从百总直接升到了正二品的总兵,几乎等于是手握一方重兵了大员了,这种提升速度,用坐火箭来形容都一点不过分。 所以当乌拉那拉氏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屋子里立时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之中,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年若兰的身上,几乎每个人都在想着,上天怎么就这么偏心眼子呢,让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感受着众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年若兰十分镇定的微微一笑,抬起眼,恰好与李氏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啧啧啧……瞧瞧,这一脸扭曲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了,年若兰对着她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妹妹我今儿似乎又抢了您的风头嘞! 年侧福晋的兄长升为总兵的消息一传出来,不说其他,单是依兰院里伺候的奴才们都觉得与有荣焉,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出欢喜的笑容,自然,年若兰的心里面更是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升官发财总是让人感到开心的不是! 况且最重要的是:年若兰打从眼里希望自家哥哥能真正抛弃过去的那种生活方式,能够堂堂正正的做出一份事业来。 很显然,年羹尧现在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简直就是人生赢家。所以说,穿越什么的,男人许是比女人要占优势的。 轮番的感叹了一番:男女不平等,那家伙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之类的话题,她素白的小手一挥,当即表示为了庆祝本侧福晋的兄长高升,今儿依兰院所有人晚膳——加餐! 十二月初,圣驾回京。年若兰看着身姿矫健策马而下的胤禛,不可否认,她心里面涌上来的是高兴的情绪。傍晚的时候众人一起用了接风宴。大红包裹里的三阿哥轻易迎得了胤禛的欢心,当即亲取名为弘时。李氏扣头谢恩,胤禛又问为何不见二阿哥,乌拉那拉氏则道二阿哥这段时间身子不太好,一直卧床休息。 胤禛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不过也没有再说其他。 饭毕,年若兰回了依兰院。 二更时,小得子过来报说:胤禛先去了丹芷院看望了二阿哥,呆了半个多时辰,然后便返回了福晋那里。 年若兰听了后淡淡地嗯了一声,让人熄了灯火,就此睡去。 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次日一早,年若兰睁开眼睛,当即下了一大跳,就见绿琴正站在自己的床头前目光咄咄地看着她! “干嘛呢!”年若兰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一抽一抽的,人下人吓死人的好不好。 “主子,可算醒了!”绿琴露出喜滋滋地神色:“主子,爷刚才来了,不过看主子您睡得正熟,不让奴婢叫您,现下正在咱院子里练剑呢!” 胤禛还会练剑呢? 年若兰大奇,当下便匆匆做起了身,披了身衣裳就往外面窜,凭着绿琴在后头叫唤也不回头。胤禛却是正在院子里面练剑,而且别说,练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一招一式间行云流水,一刺一劈间刚劲有力与公园里那些个练太极拳太极剑的大爷大妈可是不同,真有点功夫片的感觉。 一个回剑入鞘的动作后,胤禛的耳旁立刻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寻声望去,眼见年若兰披着单衣,乌黑的头发全都散下来,脸蛋红红,一副海棠春醒的样子。面上霎时就是一黑,当即就斥责道:“还不给我进去!”年若兰一听,瘪了瘪小嘴儿把刚要说出口的赞美之词立马咽回了肚子里。 反正等年若兰着好衣裳,洗漱打扮好,坐在饭桌上准备用早膳时,胤禛的整张脸还是唬着的。 两个多月没见,一见又给我脸色看。 年若兰在肚子里狠狠地哼了两声,然而做出来的动作,却是十分狗腿的,往人胤禛身前的盘子里一个劲儿夹东西,还时不时地夹带点:这是爷最喜欢吃的西葫芦鸡蛋馅的素包子,还有这鸡蛋灌饼,酱汁是我最近新研制出来的哦,超级好吃,爷您快尝尝之类的话。胤禛看他忙来忙去一副小松鼠腮帮子鼓鼓地样子,到底没在板着张脸色,总算露出了点笑模样。 西巡辛苦,康熙皇帝特意给底下的儿子们放了三天的假,胤禛这才有时间过来。 两人用了早膳后,年若兰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年羹尧的事情。 “可是吓了人家好大一跳!”年若兰用着臣妾的小心肝真真是不堪重负啊的表情,半个身子都扒拉在胤禛身上鬼鬼祟祟地问道:“爷,你是不是徇私枉法了啊!” 利用特权给大舅子走后门什么的。 胤禛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年若兰咔吧咔吧眼睛亡羊补牢曰:“当然,像爷您这么清正廉明,铁面无私的人,肯定是不会做这种事儿的,所以说,就快告诉人家吧!” 小手合十做哀凄的祈求状。 胤禛咳了一声,不过这次总算没在吊某人的胃口。 原来康熙皇帝圣驾至西安时,检阅了当地驻防官兵的较射。当时参加检阅的共有六百名士兵,年羹尧把这六百名士兵以一百名为方阵,拿出了当年解放军部队在□□广场阅兵时的风采和气魄,正步走,齐步走,原地踏步走,稍息、立正、报数。一整套程序下来,那种属于军人的刚毅和响天动地的豪情,不单单让康熙而是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大受震动。更不用说,那一声声的如火般的口号声【皇上万岁,大清万岁】别说康熙皇帝了,便是喜怒不行于色的胤禛,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了。 这还不算,这六百名士兵,还亲身实地进行了各种操演,无论是马上功夫还是战阵的演习均是出类拔萃,除此之外,年羹尧还献上了一种护身甲的改良方式和一种红衣大炮的改良方式。 出身名门,自身才学渊博[进士,翰林院任过值],如今又在兵事上展现了自己过人的军事才华,作为从骨子里就很赏识有才之人的康熙帝而言,年羹尧的窜红也就可想而知了。 “亮工实乃大才也!”说到此处,胤禛也不禁露出十分真实的笑容,显然对于年羹尧的表现实非常非常的满意。这却是当然得,属下越给力,他这个做主子手里的筹码不就越多嘛! 原来是这样啊! 年若兰这才明白过来,虽然【阅兵】的手段有点投机取巧的感觉,但是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年羹尧在这一年里肯定是付出了很多很多这才换来了今日的一鸣惊人。 “放心,你写的那些信,爷已经让人交给年夫人了。” 年若兰点点头,柔柔顺顺地靠近了他的怀抱里。 ************************ 年若兰心里面其实一直对二阿哥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产房处有着一定的疑问,不过在小得子回报说,李氏只是狠狠责罚了伺候二阿哥的嬷嬷和下人,并没有再牵连出什么旁的后,心里面也就渐渐地把这件事情抛开了。 不想却在此事的一个多月后,画屏小姑娘一脸蛋神秘兮兮地跑了过来,只见她俯身在年若兰耳边眉飞色舞的说了一段话。年若兰听着听着一对柳叶弯眉不期然地便皱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年若兰疑惑道。 “绝对是真的!”画屏十分自信的点了点头:“在二阿哥身边伺候的有一个叫丹萍的小丫头,今年才十二岁,她在外面有一个老子娘,两个多月前患了重兵,当时她急的不行,还管府里面的几个丫头借了钱,然后就在一个多月前,她手里突然就有钱了,不但给她老子娘治好了病,还有余钱还别人了。她面上说,是一个远房舅舅接济的,但是奴婢去查过了,她根本没什么远方舅舅,这段时间里倒是与武哥哥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头,认了干姐妹!” “武氏?”年若兰想了一想觉得若这件事真是武氏做的,也不也并不是不可能。毕竟当初武氏可是因为错买【假药】稀里糊涂的流了产,若说这里面没有府里女人的手笔,年若兰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相信的。 “主子,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爷啊?” “你是傻子啊!”还不待年若兰说话,绿琴便嗔怪一声,狠狠地瞪了画屏一眼:“这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没来惹得一身骚,凭着她们斗去呗,无论是谁把谁斗倒了,对主子来说都是好事!” 画屏闻言嘿嘿一笑,露出原来如此地表情。 年若兰微一沉吟,却摇了摇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既然是被她知道了,就不可能当作不知道。年若兰不是那等悲天悯人的圣母,可也绝看不下那等拿孩子作妖的人。 是以在当年晚上,她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跟胤禛说了,没直接说就是武氏做的怎么怎么样,只略提了提二阿哥受惊的过程,胤禛心思素来缜密,定会放在心上。 两天后,丹芷院那边有消息传来。 原来那日二阿哥是“无意”间在窗户底下听见两个丫头的说话,知道母亲是在前面生产,这才悄悄地溜过去的。自然,那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就是丹萍。 “丹萍咬死了此事跟武格格一点关系都没有。”绿琴轻声道:“福晋发了话,丹萍玩忽职守现下已是要发卖了出去。” 年若兰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行为负责,虽然丹萍似是有些可怜,但被惊吓的至今依然卧床不起的弘均又何尝不可怜。随后,武格格那边也出传来的不适病倒的消息,只不知道是装的还是吓得了。 此事暂且结束,年若兰遂也撂开了去。 第41章 荏苒 时光入水,岁月如梭。 转眼间两年的时光就此流去。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康熙四十六年的春雨却似乎并没有这样值钱,因为断断续续的它已经下了三天了。冰冷地雨幕为京城的四阿哥府上蒙上一层层的阴影。 恰在此时有一驾青顶双棚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于大门前停息,片刻后,从中走出一人,但见他一身银鼠皮长褂,外罩深灰色无袖坎肩,腰上系着坠了玉坠儿的黄带子,拇指上是只翠绿扳指,左手腕上是串乌檀木的佛手串,脚上则踏着黑色短马靴。身材高大挺拔,五官线条略显严厉,不是胤禛又是何人? 苏培盛举着伞,跟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生怕自己走路溅起的水花会污了主子的鞋面。 在四贝勒府,从正门倒后院有一条直通路,这条路的尽头分别有三处,一直往前走是福晋乌拉那拉氏住的正院,靠左边的是李侧福晋住的丹芷院,右边的则是年侧福晋住的依兰院。 胤禛在岔路口上丝毫没停的往右边去了。 冰冷的雨水让往日里总显得很热闹的依兰院也安静了许多。胤禛抵达的时候,不知道在哪猫着的小得子猛地窜了出来,站在门口就扯着嗓子笑盈盈打千道:“奴才给爷请安,年主儿刚才还叨咕着爷快回来了,让底下熬了红枣姜汤给爷驱寒呢!“ 胤禛淡淡地嗯了一声,底下的脚步不由地快上了半分。 刚一跨进室内,视线霎时间就变得明亮起来,适宜的温度也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暖意。 “回来了!”一道轻快的女声响起。这是位任谁看了都觉得十分美丽的女子,乌发,墨眉,琼鼻,朱唇,身段婀娜风流,一身气质却高华无双。虽只是一身简单的装扮,但是光站在那里,微微笑着的样子都用这一种说不出来的动人韵味。此人便是年若兰无疑,两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多少的痕迹,反倒为她平添了十二万分属于女人的种种风情。 莲步轻移,带着一脸笑容,年若兰几步就走到了胤禛身前,见他肩袖下摆等处已有污湿的地方,连忙说道:“爷快脱了衣裳,换上干净的,绿琴去把煮好的姜汤拿过来,司棋再在屋子里摆两个火盆子!” 胤禛站在那里任着年若兰在自己身边跟只小蜜蜂似的忙来忙去。视线一转,突地就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胤禛皱眉,抬颚道:“那又是什么?” 他的侧福晋有的时候会弄出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出来,对此,胤禛基本上已经习惯了。 “哦,那叫沙发!”年若兰一边服侍着他着衣,一边带着点得意地笑容说道:“是一种用来休息的家具,很舒服的,爷一会儿也去试试吧!” 胤禛看了那个所谓的沙发一眼,不可置否的扬了扬眉头。 年若兰卧室的风格一年四季的总是在做着改变,特别是近些年来,她在府里完全站的住脚了,更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了,雪白的羊毛地毯,长方形的玻璃茶几,一后仰就可以舒服靠上的花朵形靠垫,以及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小抱枕,还有那浅紫色圆珠串成的一排排长短不同的可以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幽美光芒地珠帘。 干净、温暖、舒适,就是年若兰对自身居所不懈的追求。 换好了衣裳,年若兰握着胤禛那双依然很冰凉的大手,来到了沙发前,两人一起坐了下去,沙发十分的柔软,坐在上面就像是坐在团棉花上,非常舒服。胤禛显然也觉得挺不错的,无师自通的往后一倚,全身肌肉似是都放松了下来。 不多时,绿琴端了红枣姜丝的热茶过来,年若兰则要了杯热果汁,胤禛瞧了眼她手上同样十分奇怪的奶白色方形杯子,对于年若兰的审美显然也不是全都能认同。 驱了身上的潮寒,两个人坐下来说了会儿子话,最近朝廷上并不十分太平,他在外面忙着勾心斗角,倒是难得能有些闲暇说些 话。 “今季的天气也是够奇怪了的,上午下雨,下午下雪的,不知是春还是冬!~” 年若兰只是随意抱怨一句,胤禛却十分认真的叹了气只道:“气节不分,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怕今年又是个多雨之年。”对于农业灌溉系统和排水系统并不发达的大清国而言,不下雨的时候百姓的日子难过,雨下的太多了,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因为那会非常容易形成洪灾而且也会大面积的使粮食减产。 “爷也不要这样说嘛!许是过了这几天就好了……”年若兰有点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忙不迭地说道:“再说圣上连年都前往永定河那边视察水利工程,想来今年就是——应该也不会像康熙二十八年那样惨烈的。” 康熙二十八年发的那场大水,几乎淹到了紫禁城。连康熙皇帝都不得不暂避宫外,就更不用说再这场灾难中所死去的百姓数量了。 眼见胤禛眉宇间依然有着一丝忧虑,年若兰在心里也不由摇摇头,胤禛这个人纵使对权力有着无比强烈的欲望,但却也从没有忘记过对这个国家的责任。 他痛恨一切贪赃枉法之徒。 他厌恶所有尸位素餐的人。 他打从心里对自身的血统出身感到骄傲自豪,对这个由爱新觉罗家族控制的庞大帝国有着天然的维护之感。 不累吗?年若兰心想:我光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累的慌。 “爷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年若兰弯下腰,把胤禛脚上的拖鞋拿掉,然后放到了沙发上,轻笑着说道:“咱晚上吃锅子,时候到了,我叫您!”胤禛半个身子都陷在沙发里面,只觉得全身上下暖洋洋的,不知不觉的就把眼睛给闭上了,年若兰拉了张丝绒毯子过来,轻巧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一个时辰后,胤禛睁开眼睛,他是被肉香味给熏醒的。今儿晚上起的是羊肉锅子,年若兰最喜欢吃火锅这种食物,不过因为她总是吃完后上火,所以胤禛限制了她吃锅子的次数,一个月绝对不能超过两回。 热气腾腾地火锅,最鲜嫩的内蒙古羊羔肉,两人热火朝天的吃了个干净,饭毕,胤禛叫苏培盛拿了折子过来办公,他现在在户部当值每天也是忙的很。年若兰也不吵他,独自去耳房洗漱。没办法,锅子虽好吃,但奈何却是特别容易让身上染上膻味。 底下的丫头早就准备好了所有的洗漱用品,年若兰打去年开始就让人在自己耳房中做了自己的一个长五宽三的私人浴缸,热水也是用特殊管道接过来的,只要外面留着的灶坑中有燃料,浴缸里的水就一直是热乎着的。年若兰最喜欢在里面泡澡,有的时候泡着泡着就泡睡着了。 “主子的皮肤真是好啊!比最好的云蚕丝摸起来还要光滑呢!”画屏半跪在浴缸外面,手里撩着水花为年若兰擦拭着后颈处。年若兰听了这话微微笑了一下,她这四个丫头,从来都是把年若兰当作天仙来夸,在她们眼里年若兰几乎就是天仙般的存在了,就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了! 说起女人,年若兰又想起一事,掐指算算时间…… “今年又是个选秀年呢!”年若兰自言自语道。 几个丫头听了这话,神情一塞,绿琴听了却十分淡定地回道:“选秀又如何,府里就是再进新人又如何,咱们主子在爷心中的位置那可是谁都比不了的,就是进来了,也无非像是那两个似的,晒在那罢了!” 绿琴指的是钮祜禄氏与耿氏,这两人打进府以来,基本上没得过什么宠爱,在府里面与宋氏一样都是被边缘化的人物,而年若兰则基本上属于【椒房独宠】的状态,胤禛一个月起码有十七八天会在她这边睡。 只是可年若兰肚皮不太争气,一直没什么动静。于大夫每次过来看诊都说年若兰的身子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那么剩下的也许就真的是缘分的问题。 琴棋书画,甚至远在西安的纳兰雅慧都十分替年若兰着急。 不过年若兰自己对这个倒是万分的想的开,基本是没有为此烦恼过,洗了个花瓣浴把自己弄得香喷喷了以后,年若兰穿上了一件极有心机的真、性、感、内。衣。三点都是玫瑰花一拉就开什么的,想想都不能忍受。 没错,年若兰今晚心情不错,所以十分、非常的想要被人【安慰】。 打年若兰再一次踏进室内,胤禛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一男一女再一次睡了这么多年,彼此的一个眼神基本上就知道,大家今儿晚上是不是有状态,是不是有兴趣。 以往的时候,胤禛若是有需要了,年若兰也从来都不拒绝,但是偶尔有些时候,当年若兰是自己想要的时候,胤禛往往就能体会一番平时绝对体会不了的绝妙滋味。 很显然今天晚上注定会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夜、晚。 第42章 若兰有孕。 一场酣畅琳琳的性事让胤禛连日来的倦惫尽数消失,他悄无声息的坐起身看着正扒自己胳膊睡得正香的某人。 某人是一个急切自私的实用主义者,像是冬天或是室内温度较低时,她就会八爪鱼似的抓着你不放,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贴在你怀里,但一旦到了夏天或者气温很高的时候,某人就会嫌弃你嫌弃到不忍直视的地步,很不得缩到墙角去贴墙壁睡一样。 而且她还特别喜趴着睡觉,睡着睡着时,还时常地会在嘴角边上挂上一丝丝的口水。 总而言之,这是胤禛所有睡过的女人里,睡品最不好的一个。 可是偏偏胤禛又最愿意和她睡! 把被子给某人往上拉了拉,胤禛掀开月光色的帐帘起了床。外面听见动静的苏培盛早早地就等在了一旁,要说这年侧福晋打进门那时起就没有早晨起来主动服侍爷穿衣的时候,基本上每次胤禛离开的时候,她都在梦想里睡得热火朝天。 今日也不列外。 年若兰睁开眼睛,手一抹,旁边的位置基本上已经完全冰凉了下来。懒洋洋地叫了人进来,懒洋洋地洗漱穿衣,懒洋洋地用了早膳。 “今儿看上去总算是要放晴了!”站在窗户底下,年若兰看着外面的天空,脸上露出一丝丝笑容。 “是呢!这阵子过后,就该暖和了!”绿琴站在自家主子身边轻声说道。 ******************************************************** 康熙四十六年的选秀如同这开始放晴的天气一样,如约来临。 紫禁城.永和宫处。 德妃正在与一位少女说着话。但见这位少女明眸善睐,色若春花,穿着一身亮丽的银粉色缠枝儿旗袍,乌黑的头发绾成小巧别致的二把头,上面簪着精致的桃粉色簪花,少女年方十四,姓乌雅氏她与德妃是同属一族,并且是还没有出五服的亲戚。乌雅氏在满洲算不上什么大性,宫里面若不是出了个德妃,大约早就被人忘在脑袋后面了。 乌雅.芳菲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的几乎快要从胸口中蹦跶出来了,德娘娘早就已经给她透露出意思过,自己应该是会被指给她生下的皇四子,皇四子是贝勒,而且听闻人很冷厉,他会不会喜欢自己呢,乌雅.芳菲既觉得激动又觉得不安。 虽然在极力克制自己,但乌雅.芳菲的一双眼睛却总是时不时的往门口望去。 一旁地德妃何其耳聪目明,但见了她这样,眉头不禁微皱,这样沉不住气的性格,可是走不长远的。 便在这时,永和宫的掌势太监高声传道:“四阿哥到——十四 阿哥到——” 听见两个儿子都来了,德妃的脸色不觉露出了微笑,片刻后,胤禛兄弟两个走到近前,双双跪下问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今儿怎么这样巧,你们兄弟两个竟是一块来的!”德妃让人搬了椅子过来,待二人坐下后,她便笑着说道:“而且你们两个看上去似是很高兴啊,是发生什么好的事情了吗?” 果不是如此,虽是极力压抑,但这兄弟二人的眉宇间依然能够看到一丝丝的兴意,特别是十四阿哥,此时听闻额娘问话立刻眉开眼笑地回道:“额娘,皇阿玛有意分封爵位于诸阿哥!” 德妃听了这话以后,眼睛同样一亮:“这话可是真的?” 十四阿哥兴匆匆地点了点头。 德妃心里头一算,康熙皇帝儿子不少,但是身上真的有爵位的却不多,除了太子外,诸阿哥里爵位最高的就是大阿哥的郡王之位,其余的老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都是贝勒再往下的皇子们甚至连贝勒都没混上。 若这一次,皇上真的决定分封诸子,那么十四最起码也能得个贝勒的爵位。而胤禛,说不定就是郡王甚至是亲王了。想到这里德妃脸上的笑容越重,不过这话不能明说,特别是不能当真外人的面明说,于是德妃只是笑道:“阿哥们都长大成年了,理应为你们皇阿玛分忧更多的重担,切记你们不单单是君臣,还是父子啊!” “儿臣紧记皇额娘教诲!”两人站起身齐声道。 德妃笑着压了压手:“好了,好了,快坐下吧!对了,本宫还没有给你们介绍吧,这位是你们的远房表妹芳菲。” 早就站在边上等着的乌雅.芳菲立刻起身行礼,带着许多紧张地问安道:“臣女乌雅.芳菲见过四爷,见过十四爷。” 两人一进屋其实就看见了乌雅.芳菲,微扫了眼她的衣裳就知道定是本届的秀女无疑,十四阿哥当下笑道:“原来是芳菲表妹。”十四阿哥青春正茂,长得还英武不凡,乌雅.芳菲一张小脸蛋立刻红了个通透,眼睛似是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看了。 十四阿哥则是露出狭促的笑容,上下打量着这位娇俏美丽的小表妹。胤禛抬起头,扫了这二人一眼,随即便转开了视线。 胤禛兄弟两个在永和宫这边用了午膳,方才各自散去。 四月末选秀的结果出来,四贝勒府里面被指了个新格格进来,不是别的,正是德妃的那位远方侄女,乌雅.芳菲。 敬茶的那一天年若兰照例出席,乌雅.芳菲与当初的武格格不同,武格格虽也是德妃身边出来的,不过到底只是个宫女子出身,乌雅氏则是正经的八旗秀女,况且与德妃毕竟是亲族关系。所以她虽是后进的,但是不管是宋氏、武氏又或是钮祜禄氏都不敢拿大。 年若兰对此十分无动于衷,不,应该说,她现在有一个模糊的想法正极大地干扰着她的情绪。 她的经期延迟了。 自从调养好身体后,年若兰的经期就变得很准时,从来都没有延迟过,可是上个月在它本该来的时候却迟迟没有来。绿琴对年若兰的生理状况几乎是了若指掌,当她发现此点时,几乎高兴的软了腿脚。 可大约是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绿琴暂且压下心中狂喜,暗自忍耐着,待到两半个月后,年若兰依然没有来月信后,方才有了几分把握。 “你说我怀孕了?”年若兰挑眉道。 绿琴欣喜的狂点着脑袋:“绝对是的!主子,这一次绝计错不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开化寺变换无穷,良久后,方才说道:“还是等段时间再看吧!” 于是这一等就等到了乌雅氏进门。 胤禛踏进依兰院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恭喜主子有孕,贺喜主子有孕!” 胤禛身子一僵,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 主子?在依兰院里,能被称为主子的还有谁? 胤禛脚步骤然加快,几乎变成了一路小跑。 猛然掀开门帘子,就见花厅内跪满了丫鬟奴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喜的表情。而坐在主位上的年若兰却似乎有些晃神的感觉,似是还没有从这种惊喜中缓过神来。 胤禛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真的有了?” 年若兰身前跪着的于大夫立刻回道:“启禀贝勒爷,侧福晋却实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于大夫总进府给年若兰调理身体,胤禛是认识的,确是个医理高明的大夫,不会诊错的。所以说,若兰她果然是有了!一种巨大的幸福之感突然地在胤禛的心头间猛然绽放,他向来线条严厉的脸上也不禁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特别不符合他原本气质的哈哈大笑起来。 年若兰被他的笑声惊醒,总算是缓过神来。赶紧让底下跪着的一帮下去,这才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撒娇似的锤了他的胸膛一下,脸红道:“爷可小声些,别把房梁给震塌了!” 胤禛显然无比的高兴,长臂一伸,便把年若兰圈在怀中,一双眼睛却看着她的肚腹处,脉脉情谊在目光中流转。 “总算是有了!”胤禛带着点感概地说道。 年若兰笑了一下,没有回话。 年侧福晋怀孕了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般几乎在瞬息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四贝勒府,这个消息的震动程度堪比十二级大地震,认知中无论怎么受宠都下不了蛋的女人,突然间就有了—— 乌拉那拉氏失手打碎了茶盏。李氏更是气的显些一口血没吐出来。 “这是好事啊!”钮祜禄氏裹吮了一下被扎出血的手指,脸上的表情却是怅然若失的。 一旁地耿氏低着头,也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 年若兰没有想到第一个来恭喜自己的居然是她们。 “听闻年侧福晋有孕,婢妾们特意前来探望。” “多谢两位妹妹了。”年若兰的目光在乌雅氏与武氏脸上流转一圈,连上露出淡淡地笑容。 什么时候,这两位又跑到了一起。 第43章 丁忧 乌雅氏正是春花般灿烂的年华,一脸的青春懵懂劲儿,言语举止间不像是那种严谨沉稳的。倒是武氏,经了这些年的沉沉浮浮,已经完全没了当初的骄矜,说话时,处处透着股小心。而且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武氏是在巴结着乌雅氏。想来也对,两人有【德妃】这么个相关联的背景,能够走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 年若兰对于两个人的到来,既没有表现出热情也没有任何的刁难,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付着。乌雅氏以恭贺为名送上了一床红石榴色的百子千孙帐,年若兰让绿琴把东西接收了。 反正也不会用上。 乌拉那拉氏对于年若兰的有孕也表现出了极大地欢喜,虽然没有亲自过来探望,但也让身边最得利得大嬷嬷过来送了许多补品,钮祜禄氏、耿氏更是三天两头的过来探望,只丹芷院的李氏则是毫无动静。 “还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呢!”画屏小姑娘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年若兰笑了笑,而后淡淡地扫了眼底下站着的琴棋书画四个丫头,放下手中的温茶,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四个打小就跟着我,是我最信任的人,咱们之间也不需要拐什么弯子,我有话便直说了。” 以绿琴为首四个丫头跪在地上,定声道:“请主子示下。” 年若兰嗯了一声:“只一点,你们四个记牢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腹处:“既然老天爷让我有了这个孩子,那么我就要确保他平平安安的出生,健健康康地长大,府里不太平,你们心里也该有数,所以从今日起更要提高警觉,任何可疑的东西都绝对不允许在依兰院中出现,任何可疑的人员,一经发现,要立刻禀告于我,宁可冤枉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四个丫头心头一提,齐声道:“奴婢遵命。” 年若兰点点头,对于四个丫头的工作范围作出了一个重新的划分,对于可能出现任何纰漏的地方做出了重点防范。譬如说,小厨房,凡是要入年若兰口中的东西必须要经过检验,除了四个丫头外任何人不允许进入年若兰的卧房,总而言之,再她怀孕到生产的这段时间里,依兰院要固若金汤。 “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们事先讲清楚。”年若兰沉声道:“有些主子怀孕后,会把自己的丫头抬出来固宠,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想,怎么做的,但这事在我这,是绝计不能容忍的,望你们四个谨记在心,莫要坏了咱们主仆这么多年的情谊。” “奴婢们万死不敢,但请主子放心!”四个丫头磕头如蒜。 年若兰见最小的画屏面露紧张忐忑之意,似是红了眼眶,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但是年若兰的性格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她宁可提前画出道来,也不愿意这么稀里糊涂的模糊过去。 “好了,你们心里有数便是。”年若兰示意四个丫头起来,微微放柔了声音道:“你们放心便是,你们的终身大事都在我的心里头放着,定会给你们择一个满意的夫君,叫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琴棋书画脸上纷纷一红,各自不好意思着。 ************************************************ 傍晚的时候,胤禛过来了,一进屋就看见了正站在玻璃鱼缸前的年若兰:“在做什么?” “呀……”年若兰猛然转过身,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做惊吓状,看着胤禛脸色发白地嗔道:“爷走路怎么也没个声音,吓死我了!” 胤禛心里一急,不由快步走到身前,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年若兰的腹部,不说自己不好,只怪她道:“是你自己楞神了吧,怎么样,可是难受?苏培盛去传太医……” “不用!”年若兰抓着他的手臂,看着他着急的脸色,忽然低下头噗嗤一笑。胤禛看着她那窃喜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是被她给骗了,再一看前方不远处,自己两人的身影完完全全的印在了那深蓝色的鱼缸壁上。 胤禛后槽牙一顿磨蹭,若不是估计着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定是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胆大的女人。 年若兰却在那里嘻嘻地笑着,两只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忽然踮起脚尖趴在胤禛的耳边,吐气如兰地嗔道:“我就稀罕你为我着急的模样!” 胤禛抬顿时什么气就都没有了。 府里的规矩,若是有女人怀孕,爷们一般都不会留宿的。但胤禛今儿晚上实在是舍不得走,于是两人就这么躺在床上,中间隔得空挡都能跑火车了。 年若兰侧着身子,手鞠着自己身前的一缕头发又悄悄去勾了一缕胤禛散下来的头发,贼兮兮地给系在了一起。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胤禛就说什么也弄不开了,年若兰睡得死,胤禛一扯头发她就疼的直哼哼,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剪子把打结的部分给剪断了。 抱着回来在收拾她的想法,四贝勒爷匆匆上朝去了。 胤禛前脚刚走,年若兰后脚就把眼睛睁开了,看了眼枕头旁边那缕被剪下来的混缠在一起的头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手一伸,就把那缕头发塞到枕头底下去了。 睡了个稀里糊涂的囫囵觉,年若兰这才起了床,方才梳洗收拾完毕,小得子忽然从外面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磕头道:“主子,刚才年府来信报说,家里的老太太,去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一愣,皱了皱眉头:“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是两日前的辰时左右,老太太是突然中风去了的。” 年若兰的父亲在几年前就已经以老乞休致仕回了四川老家,年家满门,除了年羹尧外也全都跟着回四川去了。年老太太就是年若兰和年羹尧的祖母,在年若兰那微薄地印象里是个慈眉善目,脑袋却有点糊涂的人。 “叫送讣信的人进来,我有话要问他。”年若兰叹息一声如此说道。虽然与年老太太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情,但年若兰却依然换了身素服,又冲着东边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挤出了几滴眼泪。 胤禛回来的时候显然也已经接年老太太去逝的消息了,见年若兰眼角湿润,一脸郁郁地表情,不禁劝道:“年老太太七十高龄而亡,算是喜丧,你不用太过伤心。” 年若兰闻言点了点头,适时地掉了几滴眼泪。 如此做派,纵然虚伪,但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她是人家的孙女,长辈亡了,儿孙们又哪里能够不悲伤。更何况,古人极是重孝,年若兰若是表现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胤禛保证第一个厌弃她。 年老太太去了没几天,年羹尧丁忧的折子就报到了御前。 所谓丁忧是一种孝道的体现。意思为父母死后,子女必须持丧三年,期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必须离职,称为丁忧。这是对于【父母】死亡的规制,然而这次亡去的却是【祖母】这就在可以丁忧也可以不丁之间。 全看官员自个怎么想。当然,一般来说绝大多数选择是不丁的。 但年羹尧却偏偏上折子说自己要丁。 他现在可是在努力往提督的位置上再争一争的关键时候,胤禛心里面其实也在为这事闹心呢。然而出乎于很多人意料之外的是,康熙皇帝对于年羹尧的这种不恋权位,心中至孝的行为着实激赏非常,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夸赞了年羹尧一番,准其丁忧,不过不是三年,而是一年。那么顺理成章的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等这一年过去,西安提督的位置百分百地就是人家年羹尧的囊中之物了。 “许是皇上想到了自己吧!”晚上的时候躺在床上,说起白日的种种,年若兰柔声道:“人老了,都希望子女们个个孝顺,皇上如此赞美哥哥丁忧的举动,无非也是想要在众人面前竖个榜样罢了!” 胤禛何尝不明白康熙帝此举的意思。 皇阿玛一年比一年老了,而他们这些皇子们却一日比一日挣得厉害,皇阿玛看在眼中心里大约也是焦灼的吧! 看着胤禛兀自沉思的脸孔,年若兰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可以,这位可是比谁都精呢! 睁着眼睛沉思了许久,待到胤禛回过神来,一转头,才发现身边的女人已经睡得无比纯熟了,而且人家还是趴着睡的。胤禛皱了皱眉头,直接坐起身姿,伸出胳膊把年若兰小心翼翼地掰平躺着了。 “也不怕压着肚子!”胤禛看着她呼呼熟睡的样子,到底没忍住,伸出手,掐了掐她睡的红扑扑地脸颊。 第44章 夭折 年若兰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摸着腹部那明显开始变得不平坦的地方。才总算是有了一点自己真的在孕育一个小生命的实感,老实说,这感觉有点奇妙。 这一日傍晚,京城中下了一场大雨,这已经是这半月来的第五次大雨了,年若兰躲在屋子内聚精会神的进行着小说创作,正写的酣畅淋漓时,外面突然打了个雷,发出好吓人的一声响动一旁在绣墩上坐着的绿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向外面扫了两眼,而后又走到年若兰身边把红漆小桌上的琉璃灯罩子微微挪了挪,轻声道:“主子写了一下午了,歇息歇息吧,而且天黑了别累着眼睛。” 年若兰淡淡地嗯了一声,放下手里握着的笔,而后掏出怀表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发现已经将近四点多了。 按理来说,胤禛每天这个点也应该回来了。 “雨下的这么大,爷今儿晚上许是就留在宫里了。”绿琴知道年若兰在想着什么。 年若兰看了眼外面乌黑黑的天气,觉得谁这个时候要是还在外面呆着,那可真要受罪了。 正想着时,突然地,小得子浑身湿透地跑了进来,噗通声跪在了地上,摸了把脸上的水珠子,张口就道:“禀主子,苏公公刚刚派人回来说是二阿哥在宫里面突然晕倒了,现下福晋和李侧福晋已经准备赶过去了。” “什么!”年若兰听了这话,露出大吃一惊地神色。 府里的二阿哥打去岁开始就进了御书房与他的小叔叔们,还有同是弘字辈的哥哥弟弟们一起读书习字,不知道是不是在那里过的不甚开心又或者是课业任务太繁重了,年若兰偶尔两次遇见二阿哥时,发现这孩子似乎越见瘦弱了。 “主子别急。福晋没派人过来叫您,应是想让您留在府中。” 绿琴柔声道:“二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年若兰皱了皱眉头,心中却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 赶在宫门关闭之前,乌拉那拉氏与李氏进了皇宫,二阿哥现在被安置在了永和宫中,两人到的时候,就见二阿哥已经昏迷不醒,床头边上守着的却是一脸忧心忡忡地德妃与面目肃然地胤禛。李氏看见儿子,一下子就受不了,哭着就扑了上去一口一个弘均,一口一个我的儿啊的叫着。二阿哥明显是在发着高烧,小脸蛋通红,嘴唇却干裂起皮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呜呜,半个前面弘均回府的时候还是好好地,怎地现在就病成了这样!”李氏趴在床头,想都没想地边脱口而出:“爷,定是有人害了弘均,你要替他做主啊!” 在御书房上课的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李氏张口就是有人害了弘均,岂不是在指责……胤禛当下脸色一沉,觉得李氏此人真是奇蠢无比,不由气的大骂道:“愚妇,你闭嘴,太医已经说了弘均这是受凉以至高烧,哪有什么人害他,休要胡言乱语!” 李氏见胤禛黑脸,这才忙着跪下赔罪。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看见此幕,双眸微垂,轻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是底下跪着的一个宫女,平时就负责照顾弘均的饮食起居。 这宫女年龄不大,此时显然也是被吓着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道:“回福晋的话,二阿哥打从几天前开始就有些闹肚子,奴婢要去请太医,二阿哥不允,说是不愿意麻烦别人,只吃了从府里带过来的一些小药丸儿,不想今儿早上却突然发起低烧来,二阿哥怕耽误学业,坚持要去御书房上课,没想到,这上着上着,就,就晕过去了。” 弘均性子柔顺胆小,秉承的是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的念头,所以即使身体不舒服,也宁愿自己忍耐着。 胤禛听了这话脸上滑过一抹疼色,而一旁的德妃则是在眉宇间闪过了些微的尴尬,弘均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子在宫里面病了,她这个做祖母的却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总逃不了一个疏忽之罪的。 这个晚上,胤禛他们几个都留在了宫中照顾孩子,不过弘均完全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至三更时更是从口中吐出黄恒,太医跪在地上,只是干摇头。 胤禛的心一时间就跟掉在冰窟窿眼里似的,浑身都透着股冷意。 这个晚上,谁都没有睡着。 傍天明的时候,弘均虚弱无比的醒过来一次,任谁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 “阿妈!”眼见胤禛坐在自己床头,弘均干哑着嗓音虚弱的叫了一声,胤禛心里切成了八瓣儿疼的浑身都在打哆嗦。 “阿玛在这呢!”扯着自个嘴角,胤禛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阿玛,师傅给布置的功课,弘均都背下来了……弘均没丢了阿玛的脸面。” 胤禛闻言心中大恸,颤抖地伸出手摸了摸孩子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蛋。 “弘均没给阿玛丢脸,弘均是阿玛的骄傲!”胤禛抖声说道。 躺在床上的弘均闻言,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容,带着这股笑容,他静静地的闭上了眼睛。 胤禛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孩子良久良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寝宫门外,响起李氏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知道二阿哥殁了的时候,年若兰的心里涌上了一股难受。二阿哥的死因是急症。尸体是不能够放在宫中的,所以当天下午就被装殓好,送回了府邸里。 就在半个月前,二阿哥也是从这道门前往皇宫的,而半个月后的今日,从这道门外回来的却是他的尸体。 在这个时代,刨去人为的手段,死在自然疾病之下的孩子其实也是非常非常多的,没有任何防御疫苗,没有任何快速见效的治疗药物,一场小小的感冒,许是就能要了许多孩儿的性命。 十三岁的大格格在灵堂上已经哭的晕了过去,小姑娘与弟弟感情一向很好,难怪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李氏便更不用说了,若是没有弘时,只怕是要寻死觅活的了。 弘均的丧事是福晋乌拉那拉氏操持的,而自那日从宫中回来后,胤禛便再也没有于后宅中露过面。 “贝勒爷定是伤怀于二阿哥的亡故。”站在身后,绿琴不轻不重地为年若兰揉捏着肩膀。 “爷虽性格冷硬,但对孩子们,却是有一副柔软心肠的。”这从他待大格格身上就能感觉得到。大格格虽是女孩子,但胤禛对其也是疼爱的非常的,一个月总有几次会与女儿一起用膳,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曾忘了赏给大格格。 年若兰想到这里,叹息了一声,忽而道:“叫小厨房煮碗安神汤,我一会儿要给爷送去。” 绿琴听了后抿唇一笑,只道:“现在也只有主子能宽慰贝勒爷一二了。” 十分明显的,想要宽慰胤禛的不仅仅只有年若兰一个。 书房外,年若兰看着正在与苏培盛纠缠的女人,微微挑了挑眉头。 “格格放心便是,东西、老奴一定替您送进去了……爷现在正忙着,您还是回去吧……”苏培盛面上笑意盈盈地半点不耐的意思都没有。 那披着乌丝金花斗篷,身姿袅袅,青春勃发的不是乌雅氏又是何人。 “不劳烦公公了,这银耳雪梨汤我自己送进去便是了。”乌雅氏提着手中的食盒,拧着身子就要往里钻。苏培盛却硬是挡在乌雅氏的身前,脸上笑着的表情微微有些收敛起来。 正在这时,年若兰走近了。 苏培盛眼尖,见了人立刻也不管身前的乌雅氏了,连着央的小跑了过来,打千道:“奴才给年主请安了。” “苏公公请起。”年若兰轻笑着说道。 苏培盛笑呵呵的站起了身子。 不远处的乌雅氏看见年若兰来了,脸色微微一变,踌躇一顺也走了过来,俯身道:“婢妾见过年侧福晋。” “原来是乌雅妹妹。”年若兰上下打量了一下乌雅氏,点头道:“这么晚了,乌雅妹妹怎么会在这里?” 乌雅氏看了眼年绿琴手上同样提着的食盒,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嘴唇翘起道:“侧福晋是为什么来的,婢妾就是为什么来的!” “原来如此。”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我和乌雅妹妹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呢!” 乌雅氏垂着眉,勉强的笑了一下。 年若兰却不再理她,只对苏培盛问道:“爷可在里面?” “回年侧福晋的话,爷正在书房看折子呢!” 年若兰点点头,十分自然地提步向里面走去,无论是苏培盛也好,还是守在书房外的其他伺候的奴才们也好,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的,于是,几息之后,年若兰便推开了书房大门,身影消失于内。 乌雅氏见状,脸上猛然一黑,牙一咬,拧着身子也要冲过去。 谁想,苏培盛却像是提前知道一样,瞬间拦在她身前。两人撞在一起,乌雅氏显些被撞了一个磕头。 “凭什么她可以进去,我就不能进去!”乌雅氏气的双眼发红,整个身子都在打着摆子。 苏培盛却耸拉了下眉角,唇角边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充满了嘲讽地弧度。 第45章 捐钱 “来了…”胤禛从书写中停下,他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而后又随意地问道:“外面怎么了,那么吵?” “没!野猫乱叫呢!”年若兰脚步轻盈地走了过去:“爷在写折子?” 胤禛脸上闪过一抹沉色,叹息道:“今年全国各地,频下暴雨,西南那边已经有洪涝的现象发生了,皇阿玛最近也正为此劳心。” 胤禛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他现在在户部当差,等于是在大清国的钱袋子里工作,可也就因为如此,国库入不敷出的状态,胤禛比谁都清楚,这其中有康熙帝频频施恩连年免除各地税收的缘故,但更多的却是官僚系统腐败滋生的问题。胤禛性格本就刚烈,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可是碍于种种形式又不能发作,只能暗自忍耐,也怨不得他最近的心情一直晦暗地不的了。 年若兰带的把带来的夜宵往桌子上一放,对着胤禛笑了下说道:“这几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想吃些酸的东西,小厨房就特地研制了几道酸味的点心,这碟子青枣糕就很好吃,爷要不要尝尝?” 胤禛听了这话立即皱了皱眉头,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半晌后才叹息般地说道:“爷这段时间有些忙,没功夫就看你,你心里面不要有怨言。” “我都知道的。”年若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胤禛的脸颊:“兰儿知道爷的心里一直都是记挂着我们娘两儿的。” 女人的手很柔也很温热,贴在脸上的感觉非常的好。 有一种被理解和包容的感觉。 胤禛看了眼年若兰又看了看她已经凸突起的肚子,脸上本来很严厉的线条,突然地,就软化了下去。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脉脉温情了起来。 胤禛与年若兰一起用了夜宵,年若兰又说了一些自己孕期的事情,家长里短,虽是无用的废话,但胤禛还是津津有味的听着。直到外面打起了二更的梆子,年若兰这才站起身,笑着说道:“天不早了,妾身该回了,爷也早些睡吧!” 胤禛闻言唔了一声,却在年若兰将要站起身时,淡淡地说道:“天黑路滑,今晚就留在这睡吧!” 年若兰面色一红,扭捏道:“这不好吧。” 胤禛白了她一眼,哼道:“有什么不好,又不是第一次了。” 年若兰噗嗤一声笑了下,俏丽丽地飞了个白眼过去。 这夜,有人春风得意,自然就有人要失意的了。这个失意的不是别人,正是乌雅氏,她几乎把整个枕头都哭湿了。 “格格别哭了,您的眼睛都肿啦。”贴身丫头铃儿露出一脸急切的表情,连着声的安慰道。 “你就让我哭一哭吧,我今儿遭了这么大的没脸,明儿指不定被人怎么耻笑呢。”乌雅氏呜呜道。 铃儿在旁边急的没有办法,当下想也不想的就把乌雅氏的靠山搬了出来:“格格别着急,您可是德妃娘娘的族侄女,是爷的表妹,就是看着这份关系上,谁人敢耻笑您啊!” 乌雅氏听了这话,又气又急地哽咽道:“我与德妃娘娘虽是出自同一族的,可德妃娘娘身在宫中,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而且自我进府以来,除了第一夜,爷,爷就没再来我屋里歇息过。铃儿你说,爷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啊!” “怎么会!主子你完全是多想了!”铃儿恨声道:“依奴婢看都是年氏那个狐媚子的手段多,把爷给迷住了。” 乌雅氏听见年氏这两个字上下两排牙齿就是一顿的很咬,呸道:“你说的没错,瞧,年氏那个妖妖媚媚的样子,怀了孕也不老实!” 乌雅氏十分心急于获得胤禛的宠爱,一方面是源于一个女人的本能,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德妃的【暗示】。胤禛的爵位若是再往上升一升,这侧福晋的位置就会多出一个,后院里的女人想要【升职】那就要做出相应的贡献,而为爷们们延绵子嗣就是女人能够做出的最大贡献,乌雅氏若是顺利的为胤禛生下一子半女的,她又有德妃暗中撑腰,这侧福晋的位置定是没跑的。 然而可惜的是,乌雅氏对于前景的规划是非常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无比残酷的。胤禛都不过来跟她睡,这孩子又怎么会生的出来。 “府里面李侧福晋一向与那年氏势同水火,主子何不与她联手共同对付年氏?”铃儿眼珠子一转,自觉找到了一个好方法。 乌雅氏闻言,神情微动,似是听进了心里。 “爷讲个故事吧!”睡塌上,年若兰侧着身子窝在胤禛的怀里。胤禛长这么大,何曾给人讲过什么故事,所以此时给出的回应就是——沉默。俗称,装聋作哑。 “不是我想听…”年若兰仰了下头,对着胤禛的翻着青茬的下巴十分认真地说道:“是你儿子想听,真的,他在我的肚子里所以我知道,他许多天都没有听见他爹的声音了,可想,可想啦。所以您就给他讲个故事,说说话呗!“ 胤禛:“*******” 于是这个夜晚,伴随着四贝勒爷那平板的活像是背课文的低沉声音,年若兰舒舒服服的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直到身边的女人完全熟睡,胤禛方才止了声音,年若兰猫儿一样的窝在他怀里,胤禛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硬硬的,像是块石头。 但是却又无比温热,因为那里面孕育的是生命。 胤禛不期然地就想到了弘均,弘盼,还有他的长子弘晖。 “你得给阿玛好好的!”不知道多久以后,胤禛呢喃地如此说道。 两人在春天时的那场关于【气候】的谈话,终是让胤禛给说着了,毫无疑问今年是个灾年,频繁的雨水让各地受灾严重,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胤禛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抢险救灾’的工作中,黑天白天地都不在府里。而这一日,乌拉那拉氏也把众人集合在她的正院中。 年若兰是最后一个到的而且必定也是最抢眼的那个。 银白色的雪花段绣宽腰旗装,没穿花盆底,而是一双嫩粉的桃花鸳鸯绣鞋,没有一丝一毫怀孕女人的憔悴与辛苦,年若兰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极了,那巴掌大的小脸儿居然还胖了一圈,粉嘟嘟的有了一层婴儿肥。 “婢妾来晚了,还请福晋不要怪罪。”在众人咄咄的视线下,年若兰轻飘飘的行了个礼,笑着说道。 “一点都不晚,年妹妹不必多礼。”乌拉那拉氏全然一片温和慈爱之色:“你身子不便,绿琴,快扶你家主子坐下。” 年若兰笑着道了声谢,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年若兰的下手坐着钮祜禄氏、耿氏、宋氏、正对面坐着的则是一脸搭眉耸眼的李氏,乌雅氏与武氏等人。见众人都到齐,乌拉那拉氏轻咳一声而后道:“想来大家也知道,近些日子全国上下水灾肆意,百姓民不聊生。圣上还有贝勒爷都为此事日夜操心奔波,咱们后宅中的女人虽不能替爷分忧,可也要尽一下自己的绵薄之力,所以,我决定捐白银五百两用来赈灾,各位妹妹们,心底最是良善,也要慷慨解囊才是!” “这是好事啊!”年若兰兴致勃勃地第一个开口道:“婢妾愿捐白银四百两以做赈灾之资。” 对面的李氏闻言,心里头那叫一个膈应。 四百两,对她而言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不过话逼到这份上。输人不输阵啊,于是牙一咬,也道:“婢妾也愿意捐银四百两。” 年若兰含笑而睇,看着李氏的目光充满了一种浓浓地【鼓励】。看的李氏是一阵恼火。接下来,乌雅氏等几个格格也娟出了一定数量的银子,当然,肯定是没有年、李二人多的。 捐出银子的几天后,胤禛回来了。 年若兰敏感的察觉到他有心事。 胤禛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面,面上却是毫无表情,不,更准确的说,他一直都在思考琢磨着什么。年若兰觉得大概是朝廷上有什么事情,让他犹豫不决了。 什么话是可以问的,什么话是不可以问的,年若兰一直分得很清楚,所以此时也并不出声只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胤禛似是就为了过来看她一眼,没呆一会儿,就回书房去了。 半个时辰后,几个谋士匆匆进了四贝勒府直往书房而去。 “太子吞了赈灾款项的证据爷已经拿到手了……”其中一个谋士脸上露出兴奋地光芒,激动地连声说道:“自索额图倒台以来,太子一系势力大减,而且皇上对太子的不满也是与日俱增,爷…,此时正是您脱离太子,自立门户的大好机会啊!” “是啊!”另一个谋士也点头道:“若此事操作得当,圣上对太子定然更加不满,说不得,他这太子之位便要坐不下去了,到时候群龙争首,爷才有从中取利的机会!” 第46章 宗人府一日游 “我看此主意极为不妥。”很显然,这些人里也有不认同的 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马褂留着三尺清须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对着胤禛拱手道:“圣上对太子纵然日渐不满,但是太子两岁起就被立为储君,在朝中广有根基,便是当今圣上也不是想立就立想要废就废的,再有爷一直以来都站在太子的阵营之中,若是贸然反水岂不是落下话柄,怕是圣上心中也会不愉的吧!” 这位先生说的话,可以说是正中了胤禛的心怀。他是个极度重视自己名声的人,于公太子是君,于私太子是兄,他若是做出背后告发的事情来……大义灭亲这四个字虽是令人称赞,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愿意跟这样的人交往呢? “依乌先生的意思是?”胤禛定声问道。 邬思道沉吟片刻,眼睛忽地一亮,显然已是计从心来:“依再下看,这件事情爷万不能自己打在前头,不如来个祸水东引,直郡王一向与太子有隙,您不妨把这证据巧妙地让他获悉,直郡王定会如获至宝,向皇上控告太子的罪名,到时候他二人相争,四爷便可以从中取利。” 邬思道的话语说完,房间里立时陷入到了寂静之中,胤禛背负着双手,眉头紧皱,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胤禛停了下来,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皇太子贪墨的公款,由我想办法把那窟窿填上!” 几个谋士闻言可谓是大吃一惊,五十万两的白银,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胤禛拿什么来填。 “爷何须如此!”一个谋士跳出来,激动地阻止道:“先不说银子的事情,如若日后皇上察觉此事,爷您这样绞合到里面去,岂不是让皇上以为,您和太子是一个党派的!” “是啊!是啊!~”另一个谋士也急声劝说道:“太子无德,连赈灾的款项都敢扣下,爷何必要为他兜着。” 这些人中,只有邬思道在听闻胤禛的话后,没有急着跳出来阻止,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妙啊!妙啊!”突然地,邬思道抚须而笑,大声赞叹道。 其余的几个谋士皆都望了过来,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风刮了,树叶会动。船过了,水面会留下波痕。”邬思道如此说道:“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出手做了一些事情,多少都会留下些痕迹。咱们若是祸水东引,把事情引到大阿哥那边去,皇上真的能够毫无察觉吗?与其冒这个风险,不如把此事由四爷担下来,五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皇上一定会察觉出其中的猫腻,到时候,皇上也只会称赞四爷而不会怪罪的!” 银子我出了,罪名我揽了,事情我担着了,而我这么做是为什么啊?是为了太子,可更是为了皇阿玛您的脸面啊! 到时候再康熙帝的心中,胤禛定是一个忠孝两全的儿子。 众人听了邬思道的话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只是—— “这以五十万两的银子又到哪里去弄啊?”其中一个谋士露出为难的表情。 胤禛一摆手,沉声道:“银子的事情,爷自有安排。众位先生不必多虑。” 书房中的对话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将明,几个先生才一脸疲倦的各自散去。 如此,又过了小半月。 胤禛被康熙帝当庭训斥,并且给拘进宗人府的事情,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四贝勒府的上空炸了开来。乌拉那拉氏脸色骤然灰败一片,李氏更是不堪激动的快要晕倒的样子,而其他的几个格格,也都是哭的哭,哽咽的哽咽,总而言之,府邸里面是一片的凄风苦雨。 趁着众人惊慌成一团,年若兰则让小得子立刻出门,往十三阿哥府里去一趟,小得子回来说,十三爷留了口信,说是会极力为四爷求情,宗人府阴湿潮冷,还请家里面派人过去给送些被褥吃食。 年若兰听了当即就让人备了马车,连乌拉那拉氏也没告诉直接就奔着宗人府去了。宗令也没难为年若兰的意思,所以她很顺利地就见到了胤禛。 “噗嗤……”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重逢哭泣,年若兰看着胤禛的第一眼反倒是笑了出来。胤禛的脸色本来就黑,年若兰这么一笑就更黑了。 “这地方是你一个孕妇该来的吗?”胤禛背着双手,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 年若兰看着关在【笼子】里的男人,不期然的就想到了动物园了里的那些个猛兽,有点没牙老虎的感觉。 “您当我愿意来这啊!”年若兰伸出手一个劲儿的在鼻子前面煽动着,没办法,这里面的霉腥味太大了:“你要是不把自个给弄到这来,我能来嘛!”年若兰的眼睛瞬间变红了起来:“不亲眼看见您,我这心里能放的下吗?”胤禛最见不了年若兰流眼泪,闻言,眼中立刻划过抹不在自。 毕竟是皇子阿哥,也没有人真敢上锁什么的,所以年若兰很轻松的就钻了进来。站在胤禛的面前,年若兰心里真觉得很神奇,前几天两人还舒舒服服的坐在啥发生闲聊天的,今儿就跑到牢房里成了阶下囚了。 “皇上也太狠心了!”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年若兰毫无避讳,气哼哼地就说开了:“你怎么说也是他老人家亲生的吧,就是犯了什么错,他骂一下打一下也就算了,犯得上把您给扔进牢里面吗?这是人能带的地方吗?又潮又湿的,墙角挂着蜘蛛,说不定还会有老鼠,爷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堆里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罪啊…………”年若兰叨叨叨、叨叨叨地嘟囔了一大串。, 胤禛倒是不嫌她烦,也没打断她。 年若兰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就是没问胤禛,您老到底是为什么进来的,又或者是您老什么时候能出去的话。琴棋、司棋两个丫头手脚麻利儿的开始在牢房里面规置了起来,厚实的棉被褥, 换洗的衣裳鞋袜,笔墨纸砚,熏香蜡台,反正能想起来的东西一股脑的基本上都拿过来了。 胤禛上午刚被押进来,一个时辰后,年若兰就跟着杀进来。不得不说,这是极为神速的。 “我觉得吧,福晋肯定不能让我过来。”年若兰扬起头,用着颇为自豪的语气,美滋滋地说道:“所以我就趁着她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杀进来了。嘿嘿,怎么样,我很机灵吧?” 胤禛心想,可不是机灵嘛,那一颗心上都恨不得扎八个窟窿眼了。 两人坐在铺盖好的木板床上,年若兰靠着他的肩膀偷偷地咬着耳朵:“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胤禛觊了她眼,哼道:“你就这么确定爷会没事儿?” “那是,您这么气定神闲的,肯定没事。”没见着人时,年若兰还不敢保证,可如今见了面,心里倒是一下子就踏实了。 胤禛也不和她绕圈子,只弯着胳膊,用手掌拍了这丫头小脑袋两下:“老实在家呆着,爷没几天就出去!” “您老这苦肉计,施得也忒遭罪了。”年若兰嘟嘟囔囔地说道。 胤禛瞪了她一眼。不过到底没舍得骂出来。 这里毕竟不是久呆的地方,差不多都规置好了,人看起来也挺好的,年若兰便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走掉了。回了贝勒府,刚进大门,她就被人堵在了大门口。 乌拉那拉氏要见她。 对于年若兰不经允许就私自出去,前往宗人府的事情,乌拉那拉氏心里是有气的,但现在胤禛的事情显然更重要。 年若兰把胤禛的情况对乌拉那拉氏说了一遍,当然,这是一些很表面的。对于乌拉那拉氏问的,爷有没有说,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进宗人府的,又什么时候能出来的问题,年若兰一概摇头,只说,不知道,不清楚! “那你到底是进去干什么了!”乌拉那拉氏气的脸蛋发青。 年若兰无辜的抹了两下湿软的眼角,只道:“妾给爷也送被子去啦啊……”知道那牢房里晚上有多冷吗?嗯? 乌拉那拉氏:…… 四贝勒被投进宗人府的事情,在整个朝廷上下弄得是沸沸扬扬,而关于他是怎么触怒皇帝的原因,却没有一个太过明确的说法。只是有一些传言,似是与西南的那批赈灾银子有关。 相比满府的愁云惨淡,年若兰就显得消停多了,大门一关,该吃吃,该喝喝,那小日子过的别提多带劲儿了。 要说,人年若兰为什么这么【淡定】。 主要还是因为一封来信,信是年羹尧写来的。这两兄妹小的时候经常玩一种暗号,所以通常这种表面看上去很平常的信,在年若兰眼里,带表的就是另一番意思。 而在仔仔细细地阅读了该信后,年若兰只有一个想法。 胤禛,不愧是以后要当皇帝的人,简直忒tm的老奸巨猾了。 第47章 圆明园 紫禁城.养心殿。 康熙放下手中的秘折,久久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突然地,康熙帝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龙案,他明显开始苍老了的脸上露出的却是狰狞的表情。“太子,好一个太子!”本来站在一旁近身伺候的梁九功被吓了大跳,噗通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压在自己的手背上,连声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康熙帝怒火炽烈,又如何能熄,只见他腾地下站起身,死死握住两只拳头在地上来回跺脚走着,边走边怒声道:“自胤礽两岁被立为太子,朕便对他处处优待,不但亲自教导其读书功课,一应用度也全是按照朕的比列来享用,朕没有一丝一毫的亏待过他,可是,他呢,依然贪心不足!” 梁九宫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胤礽明知道,这一次是老四替他背了黑锅,可是他居然就眼睁睁的看着,把自己的兄弟推在前头顶罪,这样的兄长,这样的储君……”康熙帝气地浑身发抖,双目几欲冒出火光。 “皇上,龙体为重啊!” 康熙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他突然道:“梁九功你传朕的旨意,往宗人府去一趟,立刻释放四阿哥归府。” 康熙帝恨太子罔顾国法的贪婪,但更恨他不念兄弟情谊的狠心,倒是这个四儿子胤禛,平日看上去冷冷清清地,但这次却肯为了太子,为了朕的颜面,自己偷偷地掏出了五十万两银子去填窟窿,这一次,确实是朕错怪他了! 康熙帝想到此处,心里浮现出浓浓的愧疚欣慰之感,对胤禛的看重与喜欢,已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胤禛是在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出的宗人府,一出宗人府的大门,胤禛就看见了十三阿哥,两兄弟感情一向不错,胤禛莫名其妙的进去了,十三阿哥这段时间以来也没少奔波操心。 “四哥!”胤祥特别激动地叫了一声。 胤禛一颔首,眉宇间显然也是极为高兴的。兄弟两个在宗人令客客气气地恭送下往四贝勒府那头去了。当下就把还没接到消息的满府人震了个底朝天。 乌拉那拉氏看见缓步走过来的胤禛,腿肚子一哆嗦,激动地差点没厥过去。她们这些女人就是那一根根细细的藤蔓,若离了胤禛这颗大树,这辈子基本上也就到头了。胤禛就是她们的天,她们的主心骨。 所以不光是乌拉那拉氏,便是平时最老实巴交的耿氏等人也都一副激动的不知如好是好的样子。 “年氏呢?”胤禛寻了一圈,唯独少了一个。 乌拉那拉氏心里一塞,擦了擦眼角,只道:“年妹妹身子不便,爷还是先去整理下自个,再去看望年妹妹吧。” 胤禛一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事实上,胤禛回来的时候,年若兰还躺在被窝里与周公聊天呢,她是被绿琴给强行弄醒的。 “主子,主子……” 年若兰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她家小绿的那张欢喜满天的脸蛋:“怎么了?这么早就把我弄醒?” “主子,好消息啊,爷回来了!”激动滴声音。 “爷回来了,他回来就回来……他回来了?”年若兰整个脑袋骤然清醒了过来,脸上也露出兴奋地光芒:“你说的是真的?爷从宗人府回来了?” “是的!主子,刚进的大门。”绿琴连连点头,几乎喜极而泣:“主子,这下好了,爷定是没事了!” 年若兰听了这个消息,心里面确实非常高兴,虽然年羹尧在信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讲了一遍,但是任何计策都是需要冒风险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成功。 不过,幸好,这一次,上天是眷顾胤禛的。 回了府邸,略作洗漱,胤禛就直奔年若兰这边来了。一进屋,就看见了正站在那里,两眼水汪汪地某兰。 “站着干什么,不认识了?”胤禛的目光在年若兰高耸的肚子上转悠了一圈,佯装不满道。 “是不认识了!”年若兰破涕而笑道:“爷进去一圈,怎么似乎还有些变胖了?想必宗人府的伙食一定很好吧!” “胡说!”胤禛瞪了眼某人,大步走了进来。 年若兰身子一倾,像是只欢喜雀跃的小鸟,一下子就扑进了胤禛的怀里,吃力的张着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面颊贴着颈部皮肤,小猫小狗似的蹭啊蹭的。 胤禛伸出手压了压她的脑袋。 双眼中却流露出一抹笑意。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彭厨娘最近研究出了一种豆瓣儿牛肉酱,非常的鲜香好吃,年若兰就把牛肉酱摸着馒头片里递给胤禛,他一口气能吃下两三个馒头。年若兰自己则是喝了一杯豆浆,还有每天早上硬性规定的一碗蔬泥,又用了些粥食,大约今儿比较高兴,她还吃了半屉灌汤包。 两人用完了饭,胤禛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然后就直奔皇宫而去了。 谁也不知道在养心殿里这对父子说了什么,反正大家知道的就是,胤禛是【眼含热泪,深受感动】的离开的,并且同时带走的还有康熙帝赏赐下来的各种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有补偿胤禛那五十万两银子的心理,在众多赏赐中,有一样东西,几乎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康熙帝把位于西郊的圆明园赏赐给了胤禛。 当年若兰知道这个消息得时候,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她可是还记得胤禛曾经许下的要带她【逛园子】的承诺。这回说什么也得让他把这事应了。所幸,四贝勒爷也没有反悔的意思。只表示,圆明园那边还需要收拾一番,待过段时日,有闲暇了,再待年若兰过去住段时间。 朝堂上,康熙帝虽是把太子贪污赈灾银子一事给按住了,但是心里已然是对太子有了更大的不满与嫌隙。胤禛这一次虽是遭了些罪,但一来他刷了下康熙帝心目中的形象,二来,因为太子这一次的【袖手旁观】,导致胤禛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其远离起来,为日后的彻底【翻脸】奠下了合情合理的由头。 至于那五十万两银子的由来。 这就不得不提起年羹尧了。这五十万俩有一大部分都是他弄来的,至于是怎么弄来了,这就不得不说远洋贸易这一项了,在年羹尧还没投军的那些年来,他的远洋生意不仅没有缩小,反而弄得是风生水起,在浙江、福建等沿海地区,建立了不小的势力。 当然,在他投了军后,这些势力基本上就全都交还给胤禛了,所以人家四贝勒爷才这么有底气,说拿出五十万两银子就拿出五十万两银子。 胤禛也是人精子一个,与皇阿玛一番【恳谈】之后,这份远洋生意从今以后就要有五成进到康熙皇帝的私库里,这大约也是康熙帝为什么这样大方把圆明园赏赐下来的原因。 就这样、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地便是两个月过去了。 各地的受灾情况,基本上已经平息下来,胤禛有了空隙,果然应承了年若兰的话,带着她往圆明园去了。圆明园位于北京西郊,总面积大约有五千多亩地,一百十五十余景,内有山川湖泊,亭台楼阁,既有宫廷在建筑的雍容华贵,又有江南园林的委婉多姿。 不单单是年若兰,便是胤禛自己,也对此处十分满意。 能在众皇子中,得到这样一座园子,胤禛都不知道被他的兄弟们暗中酸过多少次了。 此时此刻,年若兰只恨自己现在身子笨重,不能撒着欢的好好游玩一番,不过沐浴着这清爽的空气,入目的又是山光湖色,年若兰的确觉得自己的整个心胸都舒爽了许多。 “爷,我住在哪啊?”年若兰搂着胤禛的臂膀,笑若春花地问道。 胤禛神色轻松地回道:“你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 一副这是咱们的院子,你说了算的样子。 于是,年若兰笑的越发开心了,孩子气似的把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嘟囔道:“爷住在哪,兰儿就住在哪!” 胤禛摇头失笑。 年若兰和胤禛两个在圆明园里面游山玩水的呆了大半个月,若不是年若兰有身孕,胤禛绝不放心把她一个留下来,年若兰还真是不想离开。 回府后没多久,康熙皇帝又要开始南巡。这一次,年若兰是绝计不能跟去的。那么谁能陪侍南巡,便成为了四贝勒府里众人最关注的一件事情。 钮祜禄氏和耿氏近段时间也往依兰院跑的更勤了,她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年若兰知道,她们心里也是想要去的。 “两位格格对主子素来恭敬,这一次,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让她们两个去呢!”绿琴在一旁轻声说道。 年若兰却沉默不语。 绿琴怕年若兰心里犯酸,不由劝道:“主子可万不能钻了牛角尖啊,现在您最重要的就是平安生下小阿哥,其余别的,都是次要的!” “我知道。”年若兰抬起手中的茶盏,喝了口里面的杏仁奶茶,只道:“不过这一次,怕是不能如了钮祜禄氏她们的意了。” “主子的意思是?” 年若兰嗯了一声,大有深意地说道:“这一次南巡陪伺的机会,十之八九会落到乌雅氏的头上。” 第48章 撞 年若兰猜的一点都没错。 当一身黑领金色团花纹镶白缎阔栏边的乌雅氏站在众人面前,一脸娇羞的表示:“妾定会一路上好好服侍四爷,但请福晋和姐姐们放心”时。众人脸上的颜色都不怎么好。几日后,圣驾启程,年若兰没有去相送。 胤禛走了后,府里面一下子似乎都清净了不少。 年若兰只管紧闭门户,安心养胎。 为了使肚子里的孩儿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年若兰一日三餐的饮食都是被严格制定而成,保证肉食与蔬菜的营养摄入均衡,除此之外,每天必保的还有散步,晒太阳,抚琴,和与腹中孩儿交流。 莹嫩玉白的小手闪电般伸向果盘,然而却被另一双更快的双手给横刀夺爱了。绿琴紧紧地抓着掐牙红的金边大瓷盘,看着年若兰的目光就像是在防贼。 “主子是怎么答应奴婢的?”绿琴眯着眼睛,正经一幅讨债鬼的样子。 “不过就是几块黄桃罢了,好绿琴,你就让我再多吃两块吧!”年若兰双手合十,最近变得很是肥嘟嘟地脸蛋上露出好可怜的样子,绿琴见了,心里一激灵,强行控制住自己,好声好气地对着年若兰道:“桃子性微寒,主子现下怀着身孕,不宜多食。” “我不管,我不管。”年若兰往身后秋香色的大引枕上一靠,十分孩子气地开始扭着身子道:“我这一个夏天连口西瓜都没吃上,现在桃子又不让吃了,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滋味!” 年若兰悲悲怆怆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主子,您在坚持坚持啊!”绿琴表情万分温柔滴劝说道:“等您把小主子生下后,想吃多少西瓜桃子,奴婢都依您。”说罢,立即叫来了画屏,画屏小姑娘接过大大的果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里面的东西消灭的半分不剩,绝不让主子再看见一点。 年若兰:“……………” 吃不到桃子,年若兰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嘴脸,整个人摊在床榻上,她现在肚子大了,连平躺着都有些费劲儿。绿琴心里也知道她辛苦,不过事关肚子里的孩子,那氏半点马虎都不敢的。 正无聊着时呢,外面的小得子通传一声,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年若兰的看着他拎在手里的东西,一双眉头微微一挑,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是鸟?”年若兰笑着问道。 小得子笑呵呵地把鸟笼子上的遮阳布拿下去,霎时就露出了里面那只灰羽黄嘴儿的,身子还没一个巴掌大的小鸟儿,它看上去还挺活泼的,正睁着一双豆子样的小眼睛,好奇的东看西瞅的。 “回主子,这是只鹩哥,极聪明还会学人说话呢!”知道年若兰呆着无聊,小得子这也是为主子排解来了。鹩哥别看身形不大,但却非常的聪明,并且的确是经过事先训练的了。小得子一逗,它张嘴就道:“主子吉祥,主子吉祥,主子真漂亮!” 年若兰笑嘻嘻地看着那笼子里面活蹦乱跳的小鸟,勾了勾手指:“近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小得子嗻了一声,提林着鸟笼子躬身走到年若兰身边。 小鹩哥成功的获得了年侧福晋欢心,成为了其最新爱宠,不但遣了个小太监专门伺候它,还被年侧福晋赐了个名字,叫做小灰灰。小灰灰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一个是学年侧福晋说话,另一个就是一个劲儿的看着离着它不远处的那座大玻璃鱼缸。 就再年若兰悠闲养胎,没事儿的时候还逗逗宠物的日子里,已经抵达热河行宫许多天的乌雅氏心里面却是不怎么好受的。这一次,她之所以能够随伺,德妃的功劳完全站在首位。 不过人家帮的你一次,不可能永远都帮你。 所以,她一定得抓住这次机会,一定得怀上爷的孩子。否则那侧福晋的位置,说不定会便宜到谁的头上去了。。 “格格……”只见一个穿着绿色比丝马甲的小丫头掀了帘子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乌雅氏见状连忙问道:“怎么样?可是爷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铃儿急急忙忙地凑在乌雅氏身边,一个劲儿的咬着耳朵道:“爷在前殿饮了酒,而且醉的还不轻,是被苏公公扶着回来的。现下正在耳房那边洗漱呢!” 乌雅氏听了这话,心里一动。 那铃儿笑嘻嘻地又说道:“格格,这可是好机会啊,酒水之物最容易动、情,一会儿四爷回来了,说不定就能与成就好事了。” 乌雅氏脸色猛然通红,嗔怪道:“你这丫头休要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巴。” “这有什么!”铃儿怂恿道:“主子本来就是爷的女人,只不过爷在府邸里时被年氏那个妖精迷住,主子不能常常在身边服侍,所以对您不太熟悉罢了,这一次,您可是要在行宫这边呆上两个多月呢,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主子又是这样的青春貌美,娇媚可人,到时候灯一拉,帐一撂,爷的心里面不就有您了?” 铃儿这话可是说到乌雅氏心坎里面去了,此时一颗心脏跟揣了兔子似的蹦来蹦去。 “主子,别愣着了,奴婢给你梳妆打扮吧!” 乌雅氏秀丽的脸蛋上浮现出两团晕红,抿嘴低声道:“去把那件彩绣牡丹的衣裳拿出来……“ “好嘞!”铃儿雀跃无比的应了一声。 这主仆两个匆忙但却细致的开始梳妆打扮起来,一刻钟后,乌雅氏已经是盛装准备完毕了。 可是这个时候,胤禛还是没有回来。 “你再去出去瞧瞧。”乌雅氏道。 铃儿却说道:“主子何不亲自去寻爷?” 乌雅氏脸色更显娇羞,拧着手指低语道:“就你多话。” 铃儿咧嘴一笑。 到底,乌雅氏听进了丫头的话,带着铃儿还有一壶解酒药往耳房那边去了,本也离得不远,只几分钟便道了,铃儿伸出手刚要去青纹竹的帘子,突然地从里面猛然窜出一个人,两个正好撞在了一起,霎时跌成了一团。 “你这死丫头,着急忙慌地是要赶着投胎去啊!”铃儿不敢大吵大闹,但心里也是闹恨的厉害,撞了她的是个穿着粉红色宫装的少女,低着头,缩着肩膀,慌慌张张的跪在一旁,让人看不清脸。铃儿打眼一扫,就知道这是个行宫里伺候的宫女。当下想也不想,上去就一嘴巴子扇过去,咒道:“死丫头,幸是你撞得是我,要是撞到了我家主子,看姑奶奶不扒了你的皮!” 那粉装宫女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求道:“格格饶命,格格饶命。” 声音如诉如泣,带着股能痒到心间的可怜儿劲。 乌雅氏目光一凝,当下便要让其抬起头来,然而便在这时苏培盛脚步匆匆地过来了:“原来是格格来了,爷刚躺下,万别扰了他的清净。”乌雅氏当下也就顾不上脚底下的这个丫头了,掀了帘子便进去了。 “别愣在这里了,还不快些下去!”苏培盛道。 宫女颤颤巍巍地磕了一个头,捂着脸,踉踉跄跄地跑掉了。 看着她慌张的背影,宿配上摇了摇头,心想,原来也就脸蛋像点儿。 乌雅氏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点燃了浓重的熏香,已经正躺在床榻上,他只着了件藏蓝色的绸裤,上半身是裸着的,只搭了条丝绒被盖着。 脸色有些潮红,呼吸确实平稳的,的确是熟睡了。 一抹失望的神色从乌雅氏的眼中缓缓划过。 “主子,来日方长啊!”铃儿在其耳边轻声细语道。 乌雅氏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辉煌绣丽的旗服,扯着唇角,勉强地笑了一下。 京城.四贝勒府。 年若兰正在看家书,是纳兰雅慧寄过来的,因为年羹尧正在家中丁忧,所以他们此时正在四川老家。纳兰雅慧与年若兰是闺蜜一般的关系,有什么烦闷的事情,不好跟别人讲,但却愿意与年若兰倾诉。在详细的关怀与嘱咐了年若兰的孕期诸事后,纳兰雅慧在信的最后几页用轻描淡写的手法说了一些老家的事情。 年若兰敏感的察觉出,她情绪似有不对头的地方,稍微一想, 应该是与纳兰雅慧的婆婆也就是年若兰的生母有关。年夫人是正室,膝下就年羹尧和年若兰两个孩子。 与已经去世的年老太太不同,年夫人是个性格挺尖刻的人,掌控欲强盛,她打心眼里就看不上做事柔弱的纳兰雅慧,觉得她撑不起门户。这些年,眼瞅着儿子在事业上蒸蒸日上,位高权重。可是膝下竟然还只有贵姐儿一个丫头片子。 年夫人她能不急,能不怨纳兰雅慧吗? 第49章 魔术 “可是大奶奶遇到了什么难事?”绿琴捧了盏奶茶过来,微微皱了些眉头。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哥会处理好的。”生活是自己的,年若兰跟他们再亲,也不能事事都插手,而且她也相信,年羹尧是个清醒的,肯定会护好她们娘两的。 绿琴听后笑了笑,只道:“主子说的是。” 中午睡了个饱饱的午觉,趁着外面天气凉爽下来的时候,年若兰开始每日一次的放风。 “听说园子那边的几颗杏树开的正好,主子要不要去那边逛逛?” “也好!”年若兰点头,依兰院的景致天天看,早就看腻歪了。 “要说,还是圆明园好,空气都比这边新鲜。”等胤禛回来后,必须要接着缠磨他,若是能搬到那边不回来,就更加好了。到时候,她豪园住着,儿子在身边养着,还有是个皇子阿哥可以时不时的过来打个炮什么的。 小日子,定然美腻了。 绿琴扶着她,司棋在后面打着遮阳伞,五六个小丫头和小太监在后面跟着,一行人簇拥着年侧福晋往小花园的地方走去。画屏小姑娘新得了两个笑话正在主子面前卖弄,但奈何年若兰笑点较高,在绿琴等人齐齐笑出声的时候,她还是一片,哎呀,你们这就被逗笑了,这也太好糊弄的淡定表情。 不多久,一行人到了小花园。年若兰的双脚刚踏上石板小径上时,就听见远远地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 “是三阿哥?”年若兰轻声问道。 绿琴皱眉眉头,看了眼天空,就见那上面正歪歪斜斜地飞着只纸鸢,知道肯定是三阿哥在这边放风筝呢。 “主子小心着些,别让人冲撞了您!”她关键是怕李氏也在这边,那女人口毒心狠的,绿琴可不想自家主子被气着了。 “无妨的。”年若兰笑着摇了摇头,挑眉道:“走,咱们看杏花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着,没一会儿,一阵风刮过了过来,顺带的,还有那只被风刮下来的纸鸢。 纸鸢挂在杏树的枝桠上,不高,稍微踮下脚尖就能取下来。 “是我的!”就在年若兰抬眼时,远远地一个小胖墩叽里咕噜的就跑了过来,绿琴、司棋两个上前一步把年若兰护在了身后。小胖墩穿着宝蓝色的小褂子,梳着挑老鼠辫儿,头上还扣着顶镶了金玉石的小帽子。 “谁让你拿本阿哥的风筝了,还给我!” 小胖墩露出脸极不高兴地表情,看着年若兰的小胖脸蛋上也露出气呼呼地表情。 年若兰翻看了下手里桃红色的蝴蝶形纸鸢,别说,做的还挺精致的。 “这是你的纸鸢?”年若兰挑眉问道。 三阿哥弘时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声道:“就是我的!” “你说是你的,可你有证据证明吗?”年若兰恶作剧心里骤然发动,对着小胖墩十分认真地说道:“其实这只纸鸢是我的!” 弘时立刻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十分不愿意地嚷嚷道:“是弘时的,不是你的!”| “这真的是我的!”年若兰示意绿琴两个退下,来到三阿哥身前,露出一脸神秘地样子,低声道:“我这个纸鸢与一般的纸鸢不同,它是个神奇的纸鸢,可以随意的变大变小,不信的话,我给你看看!” 说罢,就看见年若兰直接身子,对着纸鸢念念有词,然后轻轻挥动手臂,在弘只的小脑袋上猛然虚抓一把,本来一直拿在它手里的纸鸢突然就不见了。 弘时惊讶的整张小嘴长得滴溜圆。 年若兰再张开握着的拳头时,出现在手心里的是一直小型的蝴蝶簪子。 “看变小了吧?”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 可怜的弘时小朋友已经完全被震傻了,整个人愣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 “三阿哥,三阿哥!”就在这时,几个跟着来的宫女太监们终于是找着自家小主子了,然而,再猛然一看,疑?那不是年侧福晋吗? “给测福晋请安!”一群人扑愣愣的跪了一地。 年若兰脸色的笑容微微淡了一些,点头道:“都起来吧!” “三阿哥,怎么自个跑到这边来了,让您额娘着急!”只见其中一个年长的丫头站起身,先是充满敌意地看了年若兰一眼,而后就要去拉弘时的小手。 这人不是别的,正是李氏身边的丫头,那个叫红绫的。 此时此刻,弘时小朋友正因为大纸鸢变成小簪子的事情,在神奇着呢,当然不肯被拉走。一个劲儿的在年若兰身前蹦跶着,要去看她手里的东西。 “弘时叫我一声年额娘,我就再把纸鸢给你变回来好不好?” 弘时当下想都没想,争嘴就喊了声:“年额娘!” 年若兰哈哈一笑,当即双手紧握,又吹气又念词的,在小弘时充满神奇与期望的视线下,小簪子再次变成了大纸鸢。 “虽然这纸鸢是我的不是你的,不过看在弘时这么可爱的份上,年额娘就把这个送给你了!”年若兰把手里的纸鸢撒到了弘时的怀里,并且悄悄滴嘱咐道:“要好好保存哦,这可是一直神奇的纸鸢!”弘时紧紧握着纸鸢的一只翅膀,本就不大的眼睛霎时瞪得更加圆溜溜地了。 年若兰微微一笑,带着绿琴等人往远处去了。 “那女人沾染过的东西也敢给三阿哥碰!”当李氏听完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脸都气绿了,当下伸出手就要去抢弘时攥在手里的纸鸢,弘时立刻哇哇大叫起来,说什么都不松手。 “你给我松开!”李氏大怒。 “不要,这是年额娘送给我的神奇纸鸢,是我的,不给你!”李氏这下子脸都要气绿了,什么年额娘,弘时的额娘只有她好不好。 “你松不松开!“ “我就不!”弘时被李氏宠坏了,打骨子里就不怕这个娘,是以此时熊孩子的本色立刻发挥出来,睁大眼睛,梗着脖子,一副我就不听话,你能把我怎么地吧的表情。 李氏怒极,当下想也不想,一个用力把弘时手里的纸鸢撕了个七八乱。 “哇哇——”小娃娃地哭声立刻震房梁似的爆发起来,他猛然冲到李氏身前,两只小拳头噼哩叭啦地向李氏身上砸去:“那是我的,你凭什么弄坏!坏人、大坏人!” 李氏气的头顶冒烟儿,可到底舍不得揍儿子一顿,只能让人把嗷嗷哭的熊孩子给强行抱了下去。 “三阿哥还小,知道什么。主子心里有气,也不该拿他出啊!”红绫端着盏清热败火的温茶,轻声说道。 李氏闻言脸色依然臭的厉害。她这几天就比较闹心,她唯一的胞兄因为醉酒闹事当街把一个良民给打死了,从而摊上了官司,家里面来信,希望李氏通过四爷的关系能把这个事儿给摆平。 但关键是,四爷现在不再府里。而且说实话,李氏自己也觉得没脸,她出身不好,当初也不过是因为生下了小阿哥所以才被抬了侧福晋的位置。 同样都是兄长,人年羹尧就步步高升,在四爷面前极有脸面。而她的兄长确实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废物。 人比人气死人,李氏心里能舒坦才是怪事呢! “大爷的事情,主子到底不能不管。”红绫轻声道:“要不您就给爷去封信吧!” 李氏脸上露出犹豫地表情,半晌后,方才泄气般地摇了摇手,只道:“哥哥那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结果的,再看看,若是能用银子解决就最好,不到万不得已,我真是不想走爷这条路啊!”胤禛最忌讳有人打他的名号出去胡作非为,而李氏心里很清楚,她那个不争气的兄长,肯定是没少以皇阿哥的小舅子身份做妖的。 年若兰可不知道自己一时性起,用来骗小孩子儿的魔术表演给李氏母子带来了一场怎样的争吵,人家在小花园里一直逛的舒心了,满意了,方才慢悠悠地回了依兰院。 “我想要洗澡!”年若兰一脸严肃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绿琴感紧就叫人去浴室做准备。 捧着自己西瓜般鼓溜溜的肚子,年若兰坐在大大地汤池子里头,十分感概的来了句:“要是能再喝上口酸梅汤就太好了!” 绿琴垂着眼眸,拿着香香的胰子在年若兰雪白的后颈上轻轻蹭了蹭,一脸我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 年若兰瘪着嘴巴儿,露出你真残忍无趣的表情。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转眼间,离着胤禛离府也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热河行宫。 苏培盛掀了猩红色的门帘子,弓着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胤禛正在书案上写着折子。 长久以来的主仆默契,胤禛头都没抬,淡声问道:“何事?” “回主子……”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快步走到胤禛身边,俯下身小声地再其耳边说了些什么。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胤禛的眉宇中划过一抹诧异,不过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事情,片刻后,就华为了平淡。 “嗯,知道了,叫太医过去看看,若是真的,就派两个丫头先服侍着!” 苏培盛低眉顺眼,嗻了一声。 第50章 夏宁儿 上等的粉瓷儿釉花茶盏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碎片,而刚刚还执着它的女人,则脸色发青,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说什么?”乌雅氏抖动着身子,整个脊梁骨绷得犹如把弓箭:“你再给我说一遍?”铃儿跪在地上,用着极度小地声音为难地说道:“主子,是真的,太医已经看过了,那个贱丫头真的是有了!” 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般,乌雅氏突然泪流满面。她曾经梦想过无数次,太医会跪在地上,用着恭喜的口气说道,格格您有孕了。而没想到,今天她确实听到了这句话,只不过怀了的那个不是自己。 到底是谁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爬了爷的床,是什么时候爬的床,对此乌雅氏竟然一无所知,这简直就是在活生生的扇她的脸面啊! “那个贱人是谁!”乌雅氏流着眼泪,一双眼睛确实赤红赤红的好像是要杀人一样。铃儿仰着头,露出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道:“主子,可还记得月前贝勒爷醉酒的那次,就死那个在耳房门口撞了奴婢的小贱人!” 铃儿这样一说,乌雅氏也想起来了。 怨不得,那日,她如此慌张的往外跑呢,原来是—— “那小贱人定是趁爷喝醉时爬上榻的,贱人,竟叫她捡了个便宜,若早知道如此,奴婢那日就该多扇她七八十个耳光!”铃儿咬牙切齿一脸恼恨的样子。 乌雅氏心里更是恨的咬死,她几乎都能想象的到,待日后回府时,她该受到众人怎样的耻笑。 狠狠哭了一场,乌雅微微冷静了下来,站起身对着铃儿道:“快给我更衣,我倒要看看那个敢爬爷们床榻的贱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铃儿哎了一声,踉跄地站起身快速的为自家主子服侍起来。 乌雅氏装扮完毕后,深吸一口,带着人走了出去。小贱人已经被安排进了独立的一个屋子,乌雅氏到的时候,就见着门口处正守着两个丫头。 “给格格请安!”两个丫头见乌雅氏到了,赶忙跪下行礼道。 乌雅氏嗯了一声,微微抬起自己较为细弱的下巴,只道:“人呢?” 其中一个小丫鬟低眉顺眼地说道:“回格格,安主子正在屋里,太医为其诊脉呢!” 乌雅氏牙龈一抽搐,当下相也不想便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脉象平稳有力…不必担忧……胎儿成长的很好……” 乌雅氏站在八仙过海德屏风后头,视线直对着何仙姑那张描眉细画的脸蛋,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令人厌恶。 尖锐的指尖扎在手心处,带出火燎燎的疼痛感,乌雅氏告诉自己要冷静。 “这位便是夏妹妹吧!”绕过屏风,乌雅氏笑的矜贵。 此时此刻,在屋子里的有三人,一是正在把脉的太医,二是站在塌前听着的苏培盛,这三嘛,便是那躺在床上的女子了。 而乌雅氏的目光便是完完全全的放在了她的身上。 只一瞬,乌雅氏的一双眉头变狠狠一跳,概因为这女子看上去忒地眼熟。雪肤花貌,神情楚楚可怜,五官仔细一看,竟然与年氏有五六分的相像。 夏宁儿羸弱起身,慌慌张张地跪在榻角,磕头道:“奴婢给格格请安。” 乌雅氏强行把自己震惊地表情微微收敛了些,一双目光依然在夏宁儿脸上寻搜不休,然后嘴上却笑着说道:“以后便是一个府的姐妹了,夏妹妹不喜如此多礼。” 从年龄上来看,夏宁儿明显是乌雅氏要年长一些,但此时却被她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 夏宁儿十分惶恐的站起了身,怯怯的看了眼一旁的苏培盛。 “老奴给乌雅格格问安!” “苏公公请起。”乌雅氏一脸关怀地轻声道:“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知道夏妹妹有了身孕,心里头真是喜不自胜,便迫不及待的过来探望一番,铃儿,快把我给夏妹妹准备的贺礼拿过来。” “是!”身后的铃儿绷着好几个大红盒子过来。一一地放在床榻上。 “妹妹现在可是金贵身子,别站着,快坐下吧!”乌雅氏对着夏宁儿说道。 夏宁儿十分紧张地到了声是,从始至终,她的脑袋都是低着的,一副瑟瑟缩缩的小鸡仔样儿。通身的小家子气,忒地拿不出手,乌雅氏眼睛划过抹浓浓地鄙夷。 苏培盛却笑了笑,只说了声,奴才该回去给爷复命了,便带着太医走了。他走后,屋子里便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中,夏宁儿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面前这位乌雅格格她的目光正在一寸一寸地在自己身上割着刀。 下意识地,夏宁儿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夏妹妹真是好福气!”乌雅氏笑意盈盈地说道。 夏宁儿脸色发白,整个羸弱的身子在瑟瑟发着抖。她是热河行宫的里伺候的宫女,如她们这样的人,只有每年皇上南巡稍微落脚的时候,才能见到宫里面的贵人。而且她们这样的宫人,能够派送的活计,也不过是做些洒扫的粗活。 主子们平时惯用的肯定还是自己带过来的人。 所以若不是有心去攀高枝儿,怎么会在爷们洗澡的时候,就那么凑巧的在屋子里头,乌雅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夏宁儿定是在其中使了手段的。 而且这个女人也真的是敢想敢搏,要知道,若是没怀上这么个孩子,如她这样的身份,睡了也是白睡,胤禛定许是连她这个人都不会记得。 这样一想,尽管面前的夏宁儿露出如惊恐小兽般无辜的嘴脸,乌雅氏也半分不敢掉以轻心。且不说远在行宫的这两个人女人是怎样针锋相对,暗涛汹涌的。单说,此时远在京城的年若兰这边。从午睡中醒来,用了盏牛奶茶,照常的又抚了半个小时的琴早院子里遛达两圈,正逗着小灰灰时,小得子进来报说钮祜禄氏格格来了,年若兰便道:“快请进来!” 片刻后,只见一身低领蓝衣紫裙,裙子镜面和底边均镶黑色绣花栏干,袖口镶白底全彩绣牡丹阔边的钮祜禄氏走了进来。 “给年侧福晋请安!”钮祜禄氏行礼道。 “妹妹快起来。”年若兰招呼着她起身,上下看了她一眼,露出欣喜地笑模样,只道:“今儿这衣裳颜色倒总算艳了些,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总穿的那么素气,瞧瞧,今儿这样不是挺好?|” “这身蓝紫的云锦缎儿,还是年侧福晋您赏赐给妾的呢,这不,做了身衣裳,就赶紧来到您眼前显摆了!”年若兰听了抿嘴一乐,深深觉得,这个钮祜禄氏也真是个妙人儿。 “对了,这是妾今儿早上新蒸的一笼屉桂花蜜糖糕,年侧福晋常常,可还合您的口味?” 年若兰听了这话,当即笑笑,用着湿帕子净了净手,执起一小块便放在了嘴巴里。钮祜禄氏见状目光微微一闪,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真诚了三分。 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人到上门的频率,基本上为一周两次左右,或是一起来,或是自己独自一人来,每次都带着些小东西过来,或是吃的或是囊啊帕啊的零碎东西,每次也只在这里呆上个四十分钟左右,既能与年若兰说说话,也不会让人觉得久坐厌烦,总之这度量把握的确实不错。 今日也是如此,两人笑盈盈地说了会儿话,钮祜禄氏又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她离开了后,绿琴的脸色便有了些不好,嗔怪道:“奴婢虽然知道钮祜禄氏格格没有坏心,可就怕万一的,您也不该直接就把蜜糖糕给吃下去啊!” “没事儿!”年若兰挥了挥手,露出个我心里头有数的表情。绿琴叹息一声,便也撂开这个话题。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呢时,小得子从外面颠颠儿地跑了进来,一脸蔫坏的表情。 年若兰依在枕头上,挑着眉眼看着他。 一般得公公露出这个表情时,便代表了有八卦可以知道了。 小得子果然不负主子所望,当即便笑呵呵地跪在地上道:“主子,奴才刚刚打探出了一消息,是关于丹芷院那边的………” “吊什么胃口呢,快说!” “嗻!”小得子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探听出的消息完完全全的倒了出来,最后总结道:“李家大爷已经被压进天牢里面去了,被打死的那家不依不饶,非要往大了闹不可……” 这又是一个由女人而引发的【事故】。 李家大爷素来贪花好色,那日醉酒后,偶然就在街上相中了一个小娘子,精虫上脑之下当街去调戏一番,谁想这时,那小娘子的丈夫回转了,见了自家娘子如此被欺负哪里肯干,两相便就对上,大打出手。 那小娘子的丈夫不是个寒门秀才,论身手哪有常年混在烟花柳巷的流氓厉害。 一番痛殴之下,身伤心伤,怒火交加一个晚上都没过,就撒手人寰了。 “这还不算完呢”小得子接着说道:“…………” 第51章 比不得 小得子脸上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 “那家人把李侧福晋的兄长告上了官府,而且就在衙门老爷开审的时候,那个被当街调戏的小妇人,为了以死明志,替夫伸冤,居然,居然一头撞死在了大堂上。”小得子说到这里时不由啧啧了两下。 “啊!”不单是一旁的绿琴发出声惊呼,便是年若兰的目光都瞬间冷下了几度。 “李家现在已经求到府邸里来了,这事儿闹得这样大,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 “这李侧福晋的兄长也太凶狠了,不但当街调戏妇人,居然还使人致死,这、也太没有王法了!”绿琴眉头紧皱,叹息般的摇了摇头。 “王法?”年若兰冷笑一声:“你就是再过二百年,那王法面前还做不到人人平等呢,就别说现在了。” 绿琴感叹两声也就完了,她关心的显然是另一个方面。 “李家大爷犯了事,李侧福晋这下可是要着急上火了!”死的人虽是个寒门小户,但毕竟身上也有这秀才的功名,而且还有女子当堂触柱身亡什么的,这事怕是早就在外面开始传得沸沸扬扬的了吧!李氏想兜那肯定是兜不住的。而且胤禛,也定然难逃个包庇纵恶之罪。 想到此处,年若兰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恶人纵然要有恶报,但最怕的是这件事后面再有什么人指使。 热河行宫,胤禛狠狠甩开手上的秘折,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苏培盛跪在当下,连呼吸都轻不可闻。半晌之后,胤禛狠狠吐出一口气,铺开桌面上的信纸,刷刷地开始书写起来,共是两封信,一封写给了留在京城的邬思道,一封则是些给了十三阿哥胤祥。 “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胤禛冷然道。 苏培盛嗻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接过了信件。这还不算,胤禛皱着眉头考虑了许久,而后又突然道:“为爷更衣!” “四爷,现在都二更的天了!”苏培盛提醒道。 胤禛微愣,也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 这一夜,他书房中的灯火亮了整整一宿。 谁也没有想到,胤禛在第二天的时候就自动自觉,无比坦白的把这件事跟康熙帝说了个通透,其言语之诚恳,表情之内疚,以及被莫名其妙连累的的郁闷演绎地是淋漓尽致。 康熙帝闻言也只是洒然一笑,并无怪罪胤禛之意,反而好生劝说了几句。 胤禛感恩扣头,当即表示要严肃处理此事,绝对秉公执法,还受害者一家一个公道。 于是,这件事情就以闪电般的速度得出了结果,李家大爷被判杖行五十,流放两千里。 “老四倒是决断!”八阿哥露出一脸钦佩地表情,轻声叹道。 郭络罗氏看了自家丈夫一眼,抿了抿嘴唇,到底没有说话。 撵着纸边的一角放在灯火上燃烧,八阿哥微微一笑,颇有些神秘的意味。 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的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圣驾准备回京了。这一日,四贝勒府门口乌压压的站了一堆人,绿琴小心翼翼地扶着年若兰,一双眼睛却如容老鹰般紧紧地盯着四周。 乌拉那拉氏站在最头前,年若兰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李氏则是一身素衣领着大格格还有三阿哥站在一起,她形貌憔悴,眉宇间流露出浓浓的不安,一只攥着三阿哥的手掌也握的死紧死紧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一行马车来到了府邸门前,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当即迎了上去。年若兰抬起头去看,再下一秒,果然看见了俯身下车的胤禛。 跟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微微有些黑了。胤禛刚一下车,后面的青蓬双顶的马车上紧跟着就下来了两位女子,头一个正是乌雅氏无疑,就见乌雅氏下来后,居然伸出手对着后一个女子道:“夏妹妹,你慢着些!” 众人都不傻,这种异样的情景哪里能瞒住她们的眼睛,是以一个个的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夏妹妹】身上。 但见此女十六七岁上下,一身银白色团纹旗装,梳着二把头,头上插了只素色的小白花簪子,她缩着肩膀,低着头,一双手却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这位是?”乌拉那拉氏收回目光轻声问道。 胤禛淡淡地嗯了一声,只说了句:“在热河行宫收的侍妾,已经有了身孕。” 此话一落,众人的目光纷纷一凝。 乌拉那拉氏却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年氏。 年若兰半个身子靠在绿琴身上,嘴角含笑,一双眼睛脉脉地在胤禛身上流转不休,一脸情深思念的样子。不知道为何,乌拉那拉氏却觉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她觉得要不就是这个年氏太会演了,要不然就是————乌拉那拉氏暗暗摇摇头,心想,年氏心里面怎么会没有爷呢? 正想着时呢,就见胤禛突然对着年若兰那边走了过去,站在她身边好生打量了一番。月牙儿白的绣着兰花的旗装,袖边是镶白缎阔栏干的段子,衣襟前挂着一串稀有的珍珠玉石串,没穿花盆底而是一双湖水色的绣鞋,人看着胖了些,脸上都有些婴儿肥了,肉嘟嘟的让人手心直痒痒。 胤禛看着年若兰,年若兰也看着胤禛。 两人同时一笑。 似是说不出的莞尔默契。 一行人簇拥胤禛进了屋里,众人落座,这个时候夏宁儿方才上前行礼,也是直到此时大家才算真正看清了此女的长相,与乌雅氏一样,几乎所有人在看过夏宁儿后,都有一种,这人跟年侧福晋长得很像啊的想法。 “你真的是姓夏吗?这么一看,简直神似极了年侧福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生姐妹呢!”说话的是武氏,只见她用帕子捂着自个的嘴巴,眼睛睁得老大,一副无比惊讶的样子。 “我第一次看见夏妹妹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呢!”乌雅氏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仔细看看夏妹妹的五官,那脸型,那鼻子,那嘴巴,简直与年侧福晋是一模一样啊!” 夏宁儿坐在那里,听了此话立即站起身,似是被吓到了一样露出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年若兰微微一笑,十分和蔼地说道:“夏妹妹不必紧张,茫茫人海中两个相像的人碰在一起也是种缘分呢!” 夏宁儿越发的无措,越发的羸弱可怜起来。 “好了!”胤禛皱了皱眉头,眼中似是划过抹不耐,只道:“不过是一两分想象罢了,夏氏卑贱之躯如何能与兰儿相较,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夏宁儿脸色骤然一白,整个人更是摇摇欲坠似是随时都要昏倒的样子。年若兰则是慢悠悠地扫了众人一眼,嘴角边上划过抹浅微之弧。 “爷累了,你们都散了吧!”胤禛起身道。 “爷……”就在这时,李氏噗通声跪了下去,磕头道:“婢 妾,婢妾有罪。” 胤禛皱着眉头定定的看了她少许,对着周围挥了挥手。 众人一俯身,皆尽退下。 坐着软轿回了依兰院,刚一进门,小得子便脚步匆匆的跟了进来,关于夏宁儿的事情已是打探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是行宫里负责洒扫的宫女,父母早亡没有兄弟姐妹,性格胆小,以前经常被别人欺负。是在爷的一次醉酒下成的事儿,如今已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乌雅格格也真是个废物!”绿琴向来很有口德,然而此时也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被爷们拉上榻就拉上了,事后也就是一碗避子汤的事儿,偏乌雅氏没能耐看不住人,楞是等人家暗结珠胎了才醒过味来,也难绿琴说她是废物。 小得子躬着身子接着说道:“主子,福晋已经把那夏氏安排进了自个的院子里,还拨出了两个婆子,四个丫头过去伺候她!” 年若兰唔嗯了一声,而后突然说道:“今儿晚上咱吃的清淡些,让小厨房置桌素斋上来。” 绿琴张了张嘴,看着主子与平常并无二样的脸色,她自己心里面却是一纠一纠的难受的不的了。 主子跟爷感情那么好【她自以为】,可是依然要看着爷一个一个的往府里面纳女人,主子的心一定像是刀割般难受吧!想到此处,绿琴觉得自己眼眶一阵阵发热,显些没掉出眼泪儿来。 胤禛处,李氏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而且她不仅自己跪着还拉了大格格和三阿哥一起跪着。 “都是妾的兄长不争气……妾万死……求爷宽恕”。 李氏倒是聪明的没有请求胤禛再去“救救她哥”而是泪流满面的十分愧悔的道着歉。 “求,求阿妈绕过额娘吧!”十三岁的大格格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此时被母亲强拉过来跪请求,一张白嫩的面皮上早就臊了个透,眼圈里都荡着泪花了。 弘均更是蹬蹬地跑到胤禛身边,搂着他的大腿,仰起胖乎乎的脸蛋子,对着胤禛道:“阿玛额娘知道自己错了,您就原谅吧,犯错的是额娘的舅舅,又不是额娘,阿妈你不能迁怒啊!” 胤禛的目光在弘均还有大格格的脸上转悠了一圈儿,最后落在了一身素衣,形容憔悴,涕泪横流的李氏身上。 一双眉头微微一皱。 厌烦之心顿起。 第52章 貂皮 晚膳前,胤禛准时准点的出现在了依兰院的大门口。 一进来,就看见年若兰正依在门边上一个劲儿的对他笑。 两个多月没见,胤禛心里面也怪想她的,是以此时面上难免的就带出了两分欢喜。 “站在这做什么,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多讲究!” 年若兰抿着嘴巴,笑着嗔道:“这不是有日子没见,稀罕您了呗!”胤禛的目光在年若兰脸上一扫,而后落在她高耸地肚皮上,目光中划过抹暖意。 两人说笑的进了屋里,胤禛坐在沙发上,年若兰非要坐在他腿上,本来就是双身子的人,特别的沉,胤禛觉得自己办个身子几乎都快陷入沙发中了。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年若兰小猫小狗似的一个劲儿的蹭着。 “想我没?”年若兰贼嘻嘻地问道。 胤禛唬着脸,没吱声。 年若兰见他沉默,似是不满了,张开自己的小嘴巴甜腻腻的就在人家四贝勒的下巴上狠叼了一口,霎时就出现了个钟表圆印儿,上下特别的整齐。 “别胡闹!”胤禛拍了下她的屁股,狠瞪了她一眼。 年若兰撇撇嘴,突然抬起手摸着自个的肚子,唉声叹气地说道:“儿子啊,你阿妈看来是不想咱们娘两了,他心里没有咱们啊,娘和你还是走吧,省的留在这受气!” 说吧,就要起身,胤禛下意识的手腕用力,年若兰屁股还没离开人家大腿儿,就被狠压了回去。 “行了,别闹!”胤禛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满府的女人就没一个如她这样的放肆,可偏偏,胤禛又狠不下心真的斥责于她。 年若兰见好就收,嘻嘻一笑,这回不是咬他下巴了,而是直接叼上他薄薄的两唇。粉嫩的小舌头如容最狡猾的细蛇,虽然柔软却充满了一种凶狠的攻击性,缠、吮、挑、钩、一条小舌竟是能舞出十八般武艺,或是狠狠勾拽,或是抵死缠绵,中间竟是连口气都不让被吻住的人喘。 真乃激情与技术相伴,攻击与柔情并存。 没有尝试过正宗法式深吻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得什么叫做天堂般的舒服。胤禛无疑是十分幸运的,但也是十分不幸的,他舒服是舒服了,刺激是刺激了,可惜大腿上坐着的这个却是看得碰不得的。 感受着臀部底下那膈人的硬物,年若兰抿着殷红的唇角微微一笑,缓缓起身对着胸膛急速起伏的胤禛道:“兰儿饿了,爷,咱们用膳去吧!” 胤禛默不出声,只一双眼眼睛像是狼一般,狠狠地盯着年若兰。 ****************************************************** 晚饭吃的是素斋,这对于连续两个月经常吃烤肉、奶茶,青囊之类的胤禛而言,无疑是十分符合胃口的。 “爷尝尝这个水晶四季饺儿。”年若兰邀功似的笑道:“这道菜可是妾身发明出来的啊!” 晶亮到透明的薄皮,开着口成碗状,中间捏住正好分成四份,每一份里面都是一种馅料,青菜的翠绿,胡萝卜的鲜红,鸡蛋的鲜黄,香菇的肉头,再蘸上特质的芥末味调料,吃到嘴巴里别提有多鲜美了。 胤禛闻言,当即很给面子的用了一个,味道确实不错。不过鉴于年若兰刚才故意勾引他起火却不负责灭火的恶劣行径,胤禛丝毫没有表扬她的意思,反而道:“你有琢磨这些的功夫,不容多抄两本佛经,也能养养自个的性情!” 年若兰不理他,笑嘻嘻的自己也夹了个水晶四季饺放到嘴巴里,一副我完全没听见你再说啥的样子。 两人用了晚膳,胤禛便回正院去了,乌拉那拉氏站在门口迎着他。一进门,便看见了满满一桌子的未动的饭菜。 “福晋还没有用?”胤禛随口问道。 乌拉那拉氏则笑着说道:“今儿不太饿,只略略用了些,锦如叫人把这些都撤下吧!” 胤禛的目光在那动都未动的一桌子饭菜身上划过,摆了摆手道:“嗯,那是南瓜绿豆汤吧,爷也许久未用了,福晋陪着吃些吧!”说罢,便坐到了桌边。 乌拉那拉氏一直挂在脸上的淡然微笑,终于真切了些,双眼中迸发出抹喜意,乌拉那拉氏欢喜地坐在了胤禛对面。因为在年若兰那里已经吃的顶饱。所以胤禛也真的只用了两口南瓜绿豆汤。 乌拉那拉氏在饭桌上说起了夏宁儿的事情。 “一路奔波劳苦的,她现在又怀着身孕,怕是会出什么问题,明儿宣太医过来给她诊诊脉。” 胤禛淡淡的嗯了一声。 乌拉那拉氏看了眼他的表情,试探地问了句:“夏姑娘这份位?”她的意思是问,要不是给夏宁儿抬个格格,毕竟已经怀了身孕。 “不必了,给个侍妾的身份便可以了。”胤禛摇头道。 乌拉那拉氏笑了一笑,十分顺从的点了点头。 回京后的胤禛,似乎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书房的灯火几乎夜夜亮到天明,与众人想象中,年侧福晋会因为夏宁儿而嫉愤的场面完全没有出现,胤禛移情夏宁儿而忽视年侧福晋的情况更没有出现。 日子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依兰院的年侧福晋依然是府里最受爷宠爱的那个,而前两年还能跟年侧福晋抗衡一下的李侧福晋则是完全没了一争之力,若不是膝下还有个三阿哥,怕也是要就此沉沦下去了。 “主子,苏公公来了!”绿琴禀告道。 年若兰哦了一声,视线离开正对着她叽喳乱叫一通的小灰灰,口中道:“请苏公公进来。” “奴才给年主子请安了。。”苏培盛行礼道。 年若兰微微一笑,抬手道:“苏公公不必多礼,可是奉了爷的命令而来?” “是!”苏培盛笑着点头道:“近日来得了几张上好的貂皮,爷这就吩咐奴才给您送来了。” “是嘛,拿上来我看看。” 片刻后,两个大箱子就被人抬了上来,,绿琴打开一看,脸上立刻露出喜悦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执起最上面的一件毛皮,绿琴高兴地说道:“主子快来看看,是最上等的紫貂皮,这样大,这样完整的一块,真是少见啊!” 年若兰接过绿琴手中的紫貂皮,上手一抹,脸上也露出欢喜的笑容,在清朝,有头品玄狐二品貂、三品四品穿倭刀。”(倭刀是青狐的别称,毛色兼黄黑,贵重次于玄狐)。的话,足可以见貂皮的昂贵程度。 苏培盛抬过来的整两个箱子里,如这样的姿貂皮共有四大只,无论想要做什么都是尽够了的。 年如兰眼神轻眨,对着苏培盛问道:“福晋那里可也有?” 苏培盛笑呵呵地道:“爷说了,这紫貂华美就适合您穿着,福晋那里却是没有的!” 福晋那里没有,别人那里肯定就更没有了,这满府里看来只她一人得了。 年若兰笑了笑,面上欢喜,眼神深处却是微凉的。 小满是夏宁儿身边服侍的丫头之一,对于这个新主子,小满心里基本上是很满意的,夏宁儿性子好,从来没有打骂过奴婢,为人十分的和气,有的时候和气的甚至都有些懦弱了。端着漆红色的茶盘,小满走进屋里,正看见太医在为夏宁儿诊脉。 片刻后,诊脉完毕,太医起身脸上似是有些疑惑之状,站在夏宁儿榻前的一位嬷嬷立即问道:“敢问太医,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太医摇了摇头,心想,这位夏姑娘的脉象的确平和有力,刚才把出来的那一丝异样,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嬷嬷放心,夏姑娘很好!”太医犹疑了一会儿,终是如此说道。 那嬷嬷闻言脸上也露出了安心的神采,对着床榻上的夏宁儿道:“你这一胎儿,福晋可是紧张着呢!” “劳福晋烦忧,大恩大德,宁儿永不相忘。”夏宁儿低眉顺眼的说道。 嬷嬷微微一笑,对于夏宁儿的知情识趣感到非常满意。 待太医和那嬷嬷都走了后,小满方才把手中的温茶递给了夏宁儿,又把她身上的粉蓝色团花纹的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离着近了一股子淡淡地幽香便钻进小满的鼻子里。 “主子又用香料了?”小满皱了皱眉头,轻声劝说道:“您现在怀着身孕,还是不要用这些东西的好。” “没关系的,只是一些瓜果香片儿的味道儿。”夏宁儿笑了笑,十分和气地说道。 小满的目光在夏宁儿尚未见怎么隆起的肚子上看了眼,有点担忧又有点高兴地说道:“总之,您还是小心一些吧,现在什么都没有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重要!等您将来生下了小阿哥,怎么招也能得个格格的身份,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咱们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了!” 夏宁儿点了点头,看着小满的目光充满亲近与信任。 傍晚时分,夏宁儿能够清楚地听见躺在外榻上的小满发出绵长的呼吸之声,她睡着了,然而,床帐内的夏宁儿却突然地睁开了眼睛。 第53章 流产 夏宁儿悄无声息的坐起了身子,然后在被子底下快速而轻巧的退下了裤子,霎时,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儿便盈满了整个床帐。夏宁儿面无表情,十分镇定地从床边的暗格里拿出早就准备好 的干净的裤子,在两腿之间夹上足够厚实的细条软垫,再把换下来的东西重新藏了起来。做好了这一切后,夏宁儿脸蛋上已经是布满了虚汗,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双眉头也紧皱了起来。细弱到微不可谓的喘息声在帐帘中响起。夏宁儿抖着手从一只天鹅颈的瓶子里倒出一粒药丸,也不喝水,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肚子里那一波波地抽疼终于过去了,夏宁儿缓缓突出口气,把帘子掀开一角,让腥气快速的散去。仿若精疲力竭般,夏宁卧在床上,侧躺着整个身子像是虾米般的佝偻着。 夏宁儿皱着眉头,在心里面快速的计算着,这个“孩子”最多还能在自己肚子里再呆上三个月,而为了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她必须在这三个月里找到自己的立身之处。 福晋、年氏、李氏,毫无疑问的是府里面三个最大的势力,自己势必要择其一才能生存下去。 夏宁儿首先就把福晋给排除掉了,她心里面清楚乌拉那拉氏是在打自己肚子的注意,可是这个孩子注定是要【流】掉的,到时候,乌拉那拉氏恐怕不但不会站在自己后头,还会怪罪自己。年侧福晋那边就更是不用说了,谁愿意在眼前摆着自己的个【赝品】天天晃悠,那么剩下的怕是只有—— 想到此处,夏宁目光微微一闪,李氏虽愚蠢,但膝下总还有三阿哥,无数个纷繁杂乱的想法一波一波地涌上心头,伴随着时不时依然抽疼两下的肚子,夏宁儿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眉头紧皱,满是疲惫。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转眼间便到了农历二十八,也就是俗称的腊八节。至辰时起,府内大门便广开着,直到把宫里面赏赐的一大锅腊八粥,以及康熙帝亲自书写的【福】字,迎了进来。 以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为首,每个人都象征似的尝试了一口。年若兰只装模做样的沾了沾便放下了,无他,从宫里面拿过来,那锅粥早就凉透了,然而虽是这样,但每个人却都还是吃的无比认真,完事后,还的感叹两声皇恩浩荡什么的。 简直是虚伪的一笔那啥。 翻过了腊八,转眼间便是新年,大约是觉得自家孙子太多,一起拱到眼前比较闹心,这一年的新年,只有六岁以上的小阿哥才被获准到宫里面拜年。四贝勒府的弘时阿哥明显没有达标,是以今年就被留在了府邸里,。 去宫里面拜年的是胤禛、乌拉那拉氏,另外福晋还把乌雅氏也给捎上了。 “给年侧福晋请安,祝您年年有余,岁岁平安!”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个跪在地上笑意盈盈地说道。 “好了,快起来!”年若兰示意绿琴亲自过去扶她们起来,嘴上道:“小嘴巴一个个的这样甜,是在等着我给你们压岁钱啊!” “可不是!”钮祜禄氏的面上划过一抹笑意,抿着嘴唇呵呵道:“年侧福晋不吝什么赏赐些下来,也好让妾和耿妹妹沾沾您的福气!” 年若兰摸着自己圆滚滚地肚皮,笑的十分开心。 三个人说了会儿话,年若兰便让着人支了桌子,说是要打麻将。整副麻将牌全都是象牙雕刻而成,典雅精致,色泽艳丽,是不可多得的牌具。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个也是会顽的,再加上一个绿琴凑手,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洗牌声。 一开始的时候,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个还心想着,要在牌桌上让这年侧福晋,要多多点炮,把人哄高兴了。可是没过一会儿,她们便发现,人年侧福晋哪里需要她们想让,不赶尽杀绝便已是手下留情了。 “碰——和——杠——”年若兰一双素白的小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牌桌上挥舞着,随着那殷虹小嘴儿中吐出的种种麻将术语, 她身前的银子数量也在节节升高。 从开始到现在,整整一个小多小时里面,年若兰连庄七次,堪称运气逆天。 “侧福晋今儿的手气可真是谁也挡不住啊!”谨慎淡定如钮祜禄氏也免不了抽搐了下自个的嘴角。年若兰呵呵一笑,看着她捉起一张牌,犹豫了下,到底没敢打,最后放出的是牌面上左数第一张。 年若兰啪——地一声推到自个的牌面。 笑意盈盈地吐出了句:“和,清一色。” 钮祜禄氏:“…………”。 哗啦啦的麻将牌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两点多,就在年若兰手气爆迸大杀四方的时候,小得子却突然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噗通声跪在地上张口就道:“主子,大事不好了,三阿哥和那个夏氏一起掉进荷花池子里去了!” “你说什么?”年若兰本来嬉笑一片的脸色骤然改变:“三阿哥和夏氏怎么了?” 小得子一个劲儿地点着头:“主子听得没错,他两个一起掉进荷花池子中去了。” “呀,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绿琴迅速站起身,拿了紫貂皮做的斗篷给自家主子披上,年若兰与钮祜禄氏、耿氏一起坐了小轿匆匆的往丹芷院而去。 几人刚跨进丹芷院,便听见了里面响起的震天哭声,年若兰的脚步不期然地又加快了少许。进屋便道:“太医呢,太医可曾来了?” “回主子,今儿是新年,不宜宣太医!”绿琴在耳边轻声道。 年若兰便道:“拿着我的腰牌,把于大夫请过来,要快!” “是!” 哭的那个是弘均。 比年若兰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小胖子光溜溜地坐在床榻上,周身蒙着棉被,正一抽一抽地哭的厉害,李氏坐在床边紧紧搂着他,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着。小的这个明眼一看就知道没啥大事,那么夏氏呢?要知道她可是怀着身孕呢! “人呢?”年若兰定声问道。 “在厢房。” 年若兰脚步一转立即向着厢房那边而去,刚毅踏进门槛,一股子淡淡地血腥之气便钻进了鼻子里,年如兰脸色一变,抬眼望去,就见夏宁儿正一脸苍白神情虚弱地躺在香木榻上,有几个婆子丫头正守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样?”年若兰把她整个人从上看到下,一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年、年侧福晋。”夏宁儿虚弱无比的睁开眼睛,见是年若兰来了,双眼中渐渐地涌上悲伤的泪花,口中喃喃地说道:“奴婢疼,好疼!| 年若兰伸出手悄然掀开被子的一角,那湿润而鲜红的颜色立刻便涌进了视线之中。心里一个激灵,年若兰便知道了,夏宁儿这个孩子十之八九是保不住了。 “暂且再忍一忍,大夫很快便会来的!”年若兰看着夏宁儿那鱼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蛋,轻轻地为她擦拭了下脸上的泪水:“你会没事的!” 于大夫来的很快,年若兰立即让他过来给夏宁儿看诊。在经过了一些列的施针,服药后夏宁儿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腹中的孩子随着倾到走的一盆盆血水,到底是没有了。 “主子,李侧福晋派人来问,能否让于大大夫也往她那边走一趟,给三阿哥看看。” 年若兰坐在铺了厚厚谭绒的椅子上,闻言,脸上出现了一抹讽刺地弧度,不过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只随意地挥了挥手。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是在天色大黑时回府的,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一路行来的胤禛脸上布满了风霜之色,无疑他已是知道了府中之事。 胤禛踏进丹芷院的大门,第一个便是去看望三阿哥,很明显相比与一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在胤禛心里,三阿哥更为重要。他进屋的时候,弘均已经喝了安神的药物睡着了。 李氏红着眼睛守在一旁,见胤禛进来了,连忙站起身张嘴要说话,却被胤禛一个狠厉的眼神吓住,不敢言语。胤禛走到床边细细看了三阿哥一遍,弘均只是受惊、受凉了些,本身并不大碍。 胤禛看着他昏睡却气息均衡的胖脸蛋,胸腔中的心脏终于微微安稳了些。不愿意打扰三阿哥休息,胤禛出了门外,冷声问道:“夏氏如何?” 苏培盛上前答道:“在厢房处,年侧福晋正守在那里。” 胤禛闻言眉头一皱,脚步一抬,已是转到了夏宁儿处。 他已是听人禀告过,夏宁儿是为了救弘均才自己主动跳入荷花池中,虽说她一个孕妇做出如此举动,未免愚蠢了些,但被救的毕竟是胤禛的儿子。是以,此时不但不能责怪,反而要安抚于她。 “四爷到——福晋到———李侧福晋到——乌雅格格到——” 年若兰从小憩中睁开眼睛,缓缓地站起了身。 第54章 夏格格 年若兰与胤禛的目光在半空中闪电般交汇了一下后,微微俯身轻轻叫了声:“爷。”胤禛略微点头,抬手做了个动作,示意年若兰赶快坐下。她本就有孕在身熬了七八个小时的,脸色难免差了些。 “爷去看看夏妹妹吧,她,唉!”年若兰摇了摇头头,叹息一声。 胤禛神色微沉,也没再说什么,脚步一抬直径就向着里头走去,乌拉那拉氏等人也紧跟着。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外面响动的关系,本来一直昏睡着的夏宁儿突然睁开了眼睛,晕皇的灯火下,夏宁儿那苍白憔悴无一丝血色的脸蛋便暴漏在众人面前。 看见胤禛,夏宁儿浑身一抖,颤着身子便要坐起来,然后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原因,她努力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 “你躺着便是无需起身!”胤禛淡淡地说道。 对于这个被自己酒后沾了身子的女人,胤禛心里其实并无任何情分,不过是看着她怀了孩子的份上,才接回府中罢了。 胤禛话音刚落,就见一道人影猛然冲了过来,噗通声便跪在了夏宁儿的脚榻旁痛哭道:“夏妹妹,姐姐对不起你,你为了救弘时才会失了腹中胎儿,你的大恩大德,姐姐永世难忘。” “侧、侧福晋快起来,宁儿担当不起。”|夏宁儿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无措的表情,讷讷问道:“三阿哥怎么样了,他可还好?” “弘均还好,并无大碍。”李氏跪在塌边紧紧握着夏宁儿的双手,脸上布满了愧疚与感动:“夏妹妹真是菩萨般的心肠,姐姐不知道真是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表达对你的感谢。” 李氏此番做派五分真五分假,她心里面固然十分感谢夏宁儿在儿子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但也有在胤禛面前做戏的成分,因为不管怎么说,若不是弘时“闯祸”夏宁儿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至于没了。 “三阿哥没事儿就好。”夏宁儿虚弱地笑了笑,看起来充满了一种纯善的天真。 胤禛的目光在她那与年若兰有五分想象的脸蛋上划过,脸上的阴沉似乎微微散去了些,只听其道:“夏氏救三阿哥有功,即日起升为格格,福晋,你派人好好照顾她,让其安心养身。” 夏宁儿听了这话浑身一震,切懦的看向胤禛。 乌拉那拉氏打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堵心堵的要死,这会子则是更加的梗塞了。她真想撬开夏宁儿的脑袋看看她脑神经是不是答错线了。 你一个孕妇还下水救人,救得还是李氏的儿子,结果人家儿子没啥事,你自己的孩子却没了到头来也不过是得个格格份位的安慰奖。乌拉那拉氏不知道这个夏宁儿真的是圣母在世啊还是蠢的无边了。然而尽管心里面恼恨的要死,但是在面上乌拉那拉氏则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用这心疼的表情望着夏宁儿点头道:“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夏格格的!” 胤禛与乌兰那拉氏既然已经回来了,那这里也就没有年若兰什么事了,她身子疲累也不多呆,带着绿琴几个便回了依兰院,不知是不是白日里听多了夏氏痛苦惨叫的缘故,这个晚上,年若兰总是在做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梦,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脑仁儿嗡嗡翁地直叫唤。 “昨晚喝碗安神汤好了!”绿琴十分心疼地说道。 年若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因为有身孕的关系,她现在是能不吃药就不要吃药,怕对胎儿不好。 “可是被吓到了?”正在主仆两个说话地时候,胤禛掀了帘子走了进来,显然刚才年若兰与绿琴的谈话声,被听进了他的耳朵里。 “哪有那么弱不禁风。”说是这么说,可是年若兰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坐在妆台前笑眯眯地对踱步过来的胤禛道:“爷今儿来的真早,是特意过来陪兰儿用早膳的吗?” 胤禛细细打量了几下年若兰的脸色,果然在其眼下发现了隐隐地青黑色,她现在正怀着身孕却碰见了夏氏流产的事情,胤禛到底怕她被惊吓着,是以一大早就过来看望。 梳妆打扮完毕,画屏几个也把早膳摆上了桌,胤禛与年若兰一起用了些,饭后,年若兰主动提起了夏氏的事情。 “昨儿匆匆忙忙地,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年若兰皱着眉头露出一脸不解地表情:“只听下人说,夏格格是自己主动跳下池子去救的三阿哥。” 胤禛微微点了一下头,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原来最近一段时日,三阿哥弘时迷上了冰陀螺这种运动,拿着个小鞭子见天的在外面抽打着,因为是寒冬的缘故,府邸里面的荷花池基本上都冰封了起来,成了一个天然的冰场,三阿哥就在那上面顽儿,原也没有什么事儿,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天,三阿哥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了,他本就是个小孩子,当时扑通一声就掉下去了。 荷花池底的水不深,但池底是淤泥与烂根密布,几个守着三阿哥的太监当即就惊骇欲死,但那裂开的洞口偏偏不大,小孩能掉下去,大人却是不成的,就在这个时候正在池塘边散步的夏氏正好撞见了这一幕,立即叫人搬硬石过来狠砸冰面,在冰口又裂开些的时候,救人心切的她第一个跳进了池子里。 结果是弘时安然无恙的被救了上来,夏氏则因此流产。 年若兰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不见解疑,反而蹙了蹙自己的眉头。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或者说并不完全是这样的。因为整个事情前后皆有矛盾之处。 其一,这大冬天的,怀孕的夏氏不好好在自己屋子里面呆着,为什么偏偏要跑到外面去,而且身边连一个跟着的丫头都没有。 其二,当时冰面上等着救三阿哥的人还有还多,即便夏氏不自己跳进去,自有人会跳进去救三阿哥。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说到底,年若兰就是不相信那个夏宁儿会如此的好心,好心到明知自己是孕妇,还要舍弃自己的孩儿去救别人的孩儿。 但是尽管疑窦重重,但年若兰终究不好把这些说出来。她与李氏有隙,若在胤禛面前提起这些来,难免会有一种她迫不及待的希望三阿哥出事的意味。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事情连自己都能想到,胤禛就更应该考虑到了才是。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夏宁儿专心养着身体,李氏总去看望不仅对其关怀有加,服汤送药之举更是频频,夏宁儿的身体经过精心调养也终于是日渐好转,胤禛也并没有亏待她,不仅拨了单独的一个小院给她,而且还大把的赏赐下了许多东西。便是乌雅氏等几个先进格格见了,也免不了有几分眼红。 出了正月这个年便算是过完了,康熙四十七年,这个在历史上波澜诡秘地一年也即将缓缓地拉开自己的帷幕。而对于年若兰来说,自己那圆滚滚地肚子,也快要瓜熟蒂落了。 产前抑郁症。年若兰肯定没有,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却时不时的会涌上心间,譬如说,如果她没有挺过生产这一关,或者说遇见难产,需要保大保小的选择,如果她死了,孩子活了下来,那么把这个孩子交给谁,她才比较放心?就在年若兰或扬或挫,心情起伏不定地时候,总算有一件好事儿能让她乐和一下了,年羹尧丁忧期已过,可以回京了。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这一日午后晴朗,一家双头大马车缓缓地向四贝勒府门前驶来,递了拜帖,被门房恭恭敬敬了请了进来,一男一女外加一个梳着花苞头的小姑娘,自是年羹尧一家无疑。 远远地苏培盛便迎了过来,未接近人便笑了开来,喜声道:“奴才给年大人问安了!” “苏公公有礼!”年羹尧哈哈大笑地急走两步,他虽位高权重,但对苏培盛从来都是热情客气,丝毫没有那种对奴才们颐指气使瞧不起的时候。人都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苏培盛又是个精明人儿,对年羹尧自然更加用心了些。 两人笑呵呵地说了几句话,苏培盛便道:“年大人往里面请,爷等您多时了!” 年羹尧点点头,而后对着身后的纳兰雅慧嘱咐道:“你先到妹妹那里坐坐,想来她也是想你了!'' “正是呢!”苏培盛笑呵呵地说道:“年夫人先去侧福晋那坐坐,爷说了,今儿中午设家宴。” 纳兰雅慧脸上含笑,道了声:“知道了!” 年羹尧复有弯下腰,对着小小的贵姐儿道:“一会儿见到你姑姑千万别忘了管她要压岁钱!她一准给你留了。” 新年早就过了,要什么压岁钱,纳兰雅慧没好气的轻瞟了眼自己丈夫,心里面却是十分欢喜的。 小小的贵姐对于压岁钱这三个字似是无比的敏感,此时听见父亲的叮咛,立即重重地点了下小脑袋,一脸我一定会要到钱的样子。 模样逗趣儿,便是苏培盛等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55章 家宴 打从昨儿晚上开始年若兰的心就跟被小猫儿爪子挠过似的痒痒地厉害,等啊,盼啊,直到此时真正见到了纳兰雅慧母女,那根一直绷着的神经才算真的落了下来。 “嫂子!”年若兰激动到几乎蹦起来。 纳兰雅慧却连跑了几步,一把把她压回了塌上,红着眼睛嘴上连说道:“别动,别动,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这坐卧起立的一定要小心着些!”两人紧紧地交握着双手,视线同时在对方的身上留连不休。纳兰雅慧见小姑子脸儿白净气色极好,隐隐地似乎还胖了些,脸上不由露出了真心高兴地表情,红着眼睛道:“一年未见了,可是想死我了,你不知道,自从你怀孕的消息传来后,我和你哥哥是多么的高兴!” 对于年若兰来说,这个世界上属于她的真正的亲人只有年羹尧夫妇,只有他们才是真心对自己好,会永远关心自己,支持自己,给自己撑起一片天的存在。 年若兰抿着唇角,脸上露出些微傻乎乎的笑容,姑嫂两个过了最初见面的激动,年若兰方才把注意力放在另一个小小的人儿身上。 “贵姐,快过来!”年若兰兴冲冲的使劲儿冲着穿着大红色夹袄的小囡囡招收。 贵姐谨记父母来时的教导,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就过来了,仰起粉白的脸蛋,娇娇嫩嫩地就喊了声:“姑姑好!” 一声姑姑几乎把年若兰的心都给融化了。 若不是自己现在大着肚子不方便,她非要把这个小人儿使劲儿按在怀里,好好稀罕稀罕。不过即使不能搂抱狂摸,但是摸头亲亲什么的还是绝不可少的。 贵姐儿十分乖巧的任着姑姑在自己粉嫩的脸蛋上烙下一个个啵啵,她那乌黑黑的大眼睛却十分好奇地看着年若兰那高高耸起地肚子,因为来之前,贵姐已经听母亲讲过,姑姑有了小宝宝的的事情了,所以贵姐儿心里面是明白姑姑的肚子为什么这样大的,那是因为…… “弟弟在里面呢!”贵姐姐指着年若兰的肚子,一颗小脑袋却歪着,大眼睛亮晶晶的,可萌可萌的样子。 “贵姐儿喜欢弟弟?也有可能是妹妹哦!”年若兰此时倒是真心觉得,要是生一个像贵姐儿这样可爱的女儿就好了的想法。 “小孩子眼见最灵了,她说是弟弟就一定是弟弟啦!”纳兰雅慧在一旁笑着说道。 年若兰斜着眼睛,嗔了她一眼。而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出来给贵姐儿吃。贵姐儿脱了小鞋儿很乖巧额坐在塌上安静地吃了起来。 年若兰与纳兰雅慧两个便开始说了起来各自的事情,这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地就过了个把时辰。 中午的时候,胤禛设了家宴。 贵姐儿的嘴巴最巧,上来就嫩呼呼地叫了句:“姑父好!” 胤禛看着眼前玉雪可爱,又小又软的小姑娘,心里面也是极为喜欢的,那张总是故作严肃的脸上也破例地露出了笑地模样,当然见见面礼什么的更是必不可少的,看贵姐手里接过来的那东西就知道她这声姑父没白叫。 “奴才敬四爷一杯,这些年来若没有四爷提携栽培,哪里有奴才的今日。”年羹尧举着酒杯眼睛微红,看着胤禛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日后肯定要誓死报答您的坚定。 胤禛听到口称奴才,面上不显心里面其实是极为受用的,这表示年羹尧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依然把自己当成他的主子爷。 “亮工为我的左膀右臂,望你日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多多为我分忧。”胤禛同样举起酒杯,看着年羹尧的目光满是欣慰。 二人举杯同饮。 片刻后,年羹尧再敬。只见他露出十分真诚的表情,对着胤禛有些不好意思的感叹道:“自小妹儿进府以来,爷对小妹便爱护有加,她纵有许多毛病,爷都一律包容于她,奴才这个做哥哥的心里面头真是万分感激您,这一杯就敬您对她的包容爱护之情。” 胤禛闻言微微一笑,看了眼那头正抿着嘴巴一脸我哪有什么毛病,你怎么竟瞎说话的某人,爽朗地说道:“兰儿聪明懂事,温顺善良,如今又怀有子嗣,我对她十分满意。” 年若兰:“……………” 原来我在胤禛心里面是聪明懂事,温顺善良的形象啊!嗯!甚好!甚好啊!某兰瞬间笑不漏齿,摆出一副端端淑女之态。话说,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呢!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午膳,年若兰看着自家哥哥在胤禛面前侃侃而谈,那诙谐幽默的话语常常逗得胤禛大笑起来的样子,微垂下眼睛,心里面却是不觉得松了一口气。 一个被窝睡了这么些年,年若兰太了解胤禛了,他是个无比多疑的人,想要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活,非得有很高的情商不可,否则的话,不知道什么就会被他翻脸,而就目前看来,胤禛对年羹尧还是十分欣赏与信任的。 酒过半晌,年羹尧等人告辞离开。 “好好照顾自己,外面的事有哥呢!”年羹尧轻声说道。 年若兰嗯了一声,眼睛有点红的样子。 “亮工在京城还要呆段日子的,有的是机会团聚,快收了眼泪!”胤禛看不得年若兰难过的样子。 年若兰听了这话却立即反问道:“怎么,哥哥的差事出了什么差错吗?” 没丁忧之前,年羹尧就是总兵的位置,如今起复了,不说高升怎么地也不能低过原来的位置吧! “别瞎想!”胤禛抬起手拍了某兰的脑袋瓜一下:“是皇阿玛看重亮工,对他的那些练兵之法很感兴趣,准备留他在京中一段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啊!”年若兰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这样也好,要知道全国上下这么多官员,可不是没一个都有机会在康熙帝面前刷存在感的。 年羹尧此时多刷刷脸,对日后的仕途肯定是极有帮助的!想到此处年若兰终于放心了。 亲人回来了,年若兰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心情也是一日比一日美丽,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年若兰的肚子越发高耸了,现在她站直身体,低下头,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脚背了。 “你摸摸看……”年若兰吃力的把自己一双肿成白萝卜样的大腿放到了胤禛的怀里:“一按一个坑,都弹不回去了!” 胤禛也知道她最近万分辛苦,所以也不怪她此时把小脚丫一个劲儿的望自己下巴上蹭的放肆。 “太医怎么说的?”胤禛伸出手试了试,的确水肿的很厉害。 “太医说这是正常现象。”年若兰唉声叹气地说道:“唉!为了这个小混蛋我这十个月里遭了多少罪啊,他出生后,要是不孝顺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要扒谁的皮!”胤禛虎目以瞪,立刻露出府护犊子的表情。年若兰颤巍巍地撇了撇嘴儿,嘟囔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嘛!” “爷的儿子以后一定是个孝顺懂事,聪慧明礼的孩子。”胤禛哼了一声,万分肯定地补充了一句:“肯定随我。” “那为啥就不能随我呢!”年若兰不愿意了,这军功章上她自觉可是占大部分的。 “你有什么好随的!”胤禛面无表情,把凑到自己嘴边上的脚丫子轻轻地攥在了手里:“好吃懒做?贪图享受?还是撒娇使泼缠磨人?” 啥玩意儿? 年若兰这彻底不愿意了。 “我不是聪明懂事,温顺善良吗?怎么今儿就变了?”她不服气。 “那只是场面上的客气话,你也信?”胤禛的面上露出一抹鄙视的神情,好似在说你除了好吃懒做、贪图享受、撒娇使泼外,脑子还不怎么好使。 年若兰被气的不行,于是,她——她下面就湿了。 别误会,此处并无污。完全是孕期生理问题,年若兰现在一激动或者是想要小解的时候,身体往往会先于脑神经元传过来的信号。 虽然下面特意垫了月事用的垫子,可是这一次大约是被胤禛气的有点狠,哗哗地,有点止不住的意思。 年若兰扎唬起身子就要往外躲,一脸急切的模样。 胤禛皱着眉头把人按住了:‘干什么去?’ 年若兰又是着急又是难堪,只说道:“出恭去,快点放开,憋不住了。” 胤禛瞅着她那笨笨咔咔地样子,也不知道哪根脑神经答对了居然真猜出了几分。 “行了,别躲了,让人进来伺候你!” 年若兰停下身子,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小脸直喷火:‘那、那你先出去!” 胤禛唇线一横,满脸都是你身上还有哪出没被爷看过,现在羞个什么劲儿的样子。 “我的肚子!”年若兰立刻哀哀叫唤。 胤禛看着她小鼻子小眼睛那样,使劲儿的磨了磨自个的后槽牙。 人一离开,年若兰立刻叫了绿琴上来,她整个下半身几乎都湿了,狼狈的让她好想去死一死。“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就盼着他快点出来了!”年若兰双眼望天,表情上十分的生无可恋。 第56章 要生啦 年若兰在心里头算了好多遍预产期的日子,可奈何肚子里的小混蛋就是这样稳稳当当,一点都不着急出来,所以年若兰辛苦的日子依旧持续着。 “你这是在做什么?”胤禛一踏进室内的大门,就看见正站在当下蠢蠢笨笨的坐着各种伸展姿势的年若兰。 “爷来了!”年若兰脸上有点虚汗,看见他来了,这才收了全身的动作,捧着自个的大肚子慢悠悠地向他那走去。 在胤禛的观念里,孕妇那是需要绝对静养的,生怕伸着磕着的,所以此时脸上难免不快,责怪地说到:“又自个折腾什么呢?” “没!”年若兰有点气喘地说道:“是于大夫教的一套保健操,他说我骨盆较小,现在多用这套操锻炼一下,有助于生产顺利!” 胤禛皱着眉头,脸上却露出不可置否的神情。 “唉!算算日子,这小混蛋也该出来了啊!”年若兰愁的不行,要不是大夫们再三保证肚子里的孩子非常健康,她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难道真的要满怀满十个月才出来? “着什么急,时候到了,孩子自然就出来了!”胤禛伸出手在年若兰高耸的腹部上微微磨蹭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即使是跟着衣裳,胤禛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踢了他掌心一下。 果不其然就听年若兰发出一声痛呼,杵着自个的腰身叫道:“哎呦喂!这小混蛋,又踢我了!” 胤禛脸色也是一紧,不过与年若兰略微扭曲的神色相比,他望着那高耸肚皮的眼神则充满了一种神奇的温柔,摸一下还不够,非要再继续摸几下。 肚子里的小家伙更加欢乐了,打鼓似的动了起来。 年若兰虽然挺疼的,但却并不阻止胤禛,反而说道:“爷哎!您快跟您儿子说说,让他快点出来吧,可别折腾他娇柔的娘亲了!” 胤禛理都没理她,继续抚摸中。 年若兰看着他这样,一遍继续扭曲着小脸一遍在心里感叹了两声,话说,男人第一摸到胎动时还一副如遭雷劈的傻样呢,可如今却是摸习惯了,几乎每次过来,都要把手放在年若兰的肚皮上,摸摸蹭蹭地,让若能得了点什么回应,脸上立马就能看见笑的模样。 摸完了肚皮,两人相携的坐了下来,年若兰问起大格格的事情,下个月就是大格格及鬓的日子,这对于女孩儿来讲可算是一件大事,因为紧跟着她的婚事就会被提上日程。 听说,福晋现在已经在物色人选了。 年若兰不喜欢李氏,但却很喜欢大格格,小姑娘打小就挺懂事,文文静静地,一点都不像她那个争强好胜的娘亲,而且胤禛已经替自己的长女打点好了,大格格不会抚蒙,十之八九会嫁给京城的哪个大家儿郎。 “那孩子打小就老实,所以最好是找个温柔体贴,知暖知热的夫婿!”提起这茬,年若兰便有些收不住了,掰着个手指头开始数着:“武将家最好不要,男人粗手粗脚的万一要是脾气暴烈点,您闺女那小身板可是受不住,最好是找文官家的,而且不能是长媳妇,么媳最好,不需要掌家操心又最能得婆婆喜欢,女婿的人品更是考察的重中之重,太软弱多情拎不清状况护不住老婆的不能要,喜欢沾花惹草的更不能要,长相普通不要紧,要紧的是人一定要敦厚,知道心疼媳妇!这样闺女嫁过去才能过的舒心如意,这辈子也算没白投生一回女人。” 在原来的世界,女人婚姻不幸福,还能再自个【事业】上奋斗一把呢,可如今,婚姻就是女人一辈子的【事业】。 这事业也要没做好,这一生肯定会过的非常痛苦。 看着侃侃而谈地年若兰,胤禛心里洒然一笑,他有的时候就喜欢年若兰这样的性子,大气,爽快,对事不对人,即使心里面再不喜欢李氏也绝对不牵连旁人。 叨叨叨地说了一大串,年若兰方才听了话头,笑嘻嘻地说道:“当然,以爷慧眼识珠的英明程度,择个优秀的东床快婿肯定不难!”胤禛呵了一声,端着红木四角漆桌上的碧玉茶盏满满地饮着。 年若兰有点不愿意的撅了撅嘴巴儿:“人家都说了这么多了,您倒是给我透个信儿啊!” 实在是耐不住某人缠磨人的功夫,胤禛最后到底提了一嘴:“ 纳喇氏家的星德少年老成,为人敦厚,倒是挺符合你说的那几条!” 年若兰听了这话微微挑了下眉头。 纳喇氏和乌兰那拉氏可是同枝里的两根支脉来着,离得近着呢,大格格这门亲事,想必福晋在其中应该也没少出力。不过这却也能够说的通,毕竟大格格幼年时便被接到福晋的院子里,想来对着这样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福晋心里面应该也是有着几分喜欢的吧! 两人一起用了晚饭,饭后,胤禛还陪着年若兰在院子里面逛了一圈,不过因为身子不便的原因,胤禛却是没有留宿的,只再略坐了坐,便回书房去了。 ****************************************************************************** “我想要洗澡!”年若兰说道。 绿琴皱着眉头,轻声劝道:“主子两日前才洗过的!” “不行!非的洗!”年若兰特别的坚持。 绿琴拗不过她,只能让人去准备浴水,年若兰身上围着个白色的大巾便进到了池子里,水不是很热,但泡在里面却极为的舒服,仿若全身上下无数个毛孔都张开了一样。 就这样,年若兰泡了一会儿,然后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她脸一绿以为自己又【尿】了,不过随后肚突然涌上来的一波波疼痛则告诉她,这次怕真是不对劲儿了。 年若兰耸眉搭眼的靠在池壁上,哑着声音地叫了一声:“绿琴!” “主子?” 年若兰用转过脑袋,用一种颇为纠结地表情道:“我好像快要生了!” 绿琴心想,原来主子这是快要生了啊…… 快要生了啊 快要生了啊 快要生了啊 快要生了啊 快要生了!!!!!!!!! 绿琴陡然面色大变,手里拿着的玫瑰花香胰也在一瞬间飞了出去,她立刻对着外面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年如兰看着她那惊惊慌慌地样子,自己反而冷静了下来,居然还有心思却劝解了她两句:“你别着急,我都跟大夫打听过了,从开始宫缩到真正分娩出婴儿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因为我是头胎,所以这段时间理应会更长一些。” 此时此刻绿琴哪里还能有心思听别的,只一边叫人进来把自家主子从汤池子里捞出来,一边叫人去请稳婆,还要把年若兰要生了的事情向胤禛和乌拉那拉氏禀告。 于是,自然而然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依兰院通通充斥了一股子紧张与兴奋地躁动。 似乎每个下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期盼。 胤禛是第一个赶过来的,他哪里想到就在今天年若兰还跟他抱怨孩子赖在肚皮里不出来呢,谁想,晚上人就被送到了产房里了。 “你家主子如何了?”胤禛背着双手,看起来颇为镇定的样子。 回答他的是画屏:“启禀四爷,稳婆已经过来了,说主子的确实是要生了,只是还没有那么快,怕是得再过一会儿才能正式发动。” 胤禛一听,人还没有生,心里就有了进去看一看的打算。 于是脚步一转,直接就奔着产房去了。 他到的时候年若兰正被众人团团围着,胤禛眼睛一觊,发现她似是正在吃东西,只是眉头使劲儿蹙着,一幅忍疼的样子。 “见过主子爷。”众人见胤禛来了,霎时哗啦啦的全都跪成了下去。胤禛嗯了一声,直径走到了床榻边上。 “你怎么样?” 年若兰咽下嘴巴里的食物,然后惨兮兮地仰起小脑袋,特别苦逼地回道:“我感到非常疼!” 更令人苦逼的是,年若兰非常清楚地知道,她一会儿会更疼。 “你们先下去。”年若兰对着底下跪着的一众人说道。 待众人都离开话,她又示意胤禛坐在她旁边,一双又软又白的小手握住了胤禛的大手。 “世人都说,妇人产子如同再鬼门关走一圈,我若是不太幸运,来了个有去无回,爷可否应我两件事情?” 胤禛听了这话,脸上瞬间就漆黑一片,眉宇间隐隐地跳动着雷霆之色。年若兰也知道他不爱听这些话,可是有些话该说的时候,那是必须要说的。 “求求您了!”年若兰摇着他的手,目露哀求之色。 胤禛抿着嘴巴,从交握的双手中,他能明显感觉到年若兰正在颤抖着,也许是因为此时宫缩带来的疼痛,又也许只是对于即将到来的生产的恐惧。 胤禛闭了闭眼睛:“你说!” 年若兰便道:“若我们母子俱亡,自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但若是我死了,孩子却生下来了,那么恳请四爷把这个孩子放到福晋膝下抚养,福晋无子,必能对这个孩子用心照料。” 胤禛漆黑着脸,不言不语。 年若兰却接着说道:“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我的哥哥,希望爷念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若是□□后犯了什么过错,爷也能对其宽恕一二。” 面对着年若兰那双期望的双眼与汗水涔涔地小脸。 半晌之后,胤禛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两个要求,爷一个都不应!” 年若兰立刻露出傻眼地表情。 “你若是死了,我便把孩子随便放在一个女人那里养着,嗯,李氏怎么样?说起来还能与弘时做个伴儿。还有你哥哥那,爷立马揪了他的错处,让他丢官下牢!”胤禛看着年若兰,一字一字地如此说道。 原来电视剧演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年若兰瞬间收了脸上那孱弱娇柔地表情,气哼哼地平躺回了床上,心里发狠到,妈、的,老娘就是蹦也要从鬼门关里蹦回来,不就是生个孩子嘛! 有什么的,哼╭(╯^╰)╮。 第57章 产子 有研究表明,如果疼痛可以份为十二个等级,那么女人分娩时所承受的剧痛,便是那最高的第十二级。仿佛整个身体都要坏掉似的,年若兰除了不停地吸气、喘气、并发出难以抑制的痛苦惨叫,整个人甚至连思绪都没有了!上辈子,她被人当胸捅了一刀,扎透了整个腹部时都没有这么疼过。 汗水如雨般从所有毛孔中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年若兰那素白色亵衣已经湿了个通透。 “主子坚持住,坚持住啊,小阿哥马上就要出来了!”这一刻绿琴的脸孔几乎是扭曲的,看着自家主子疼的死去活来的模样,她不仅心疼更是恐忧。 年若兰其实并不能听清她所说的话,因为那无边无际的痛苦就像是海浪般不停地向下涌着,年若兰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碎掉了。 “侧福晋呼气,吸气,对……就这样,跟着奴婢的号子向下用力!”负责给年若兰接生的嬷嬷显然非常的有经验,十分镇定的在指挥着。 产房外,胤禛坐在那里,双目微垂着,无意识的撵着手中的佛珠。 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除了他以外,乌兰那拉氏、李氏、钮祜禄氏、耿氏、乌雅氏、等人俱在。 在这里可以清楚地听到里面或高或低的惨叫声。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吧!”坐在一旁地乌雅氏,用着手中的紫蓝色帕子按了按嘴角,轻声说道:“怎么还没有生下来。” “妇人生子,哪有这么快的!”回话的却是李氏,自打她哥哥出了那档子事后。李氏在府里可是消停了不少,不过年若兰生产这么大的事情,她是再不愿意那也是得来的,此时只听她慢条斯理的说道:“当年我生三阿哥时,可是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都亮了,才把弘时平安的生下来。” 乌雅氏刚刚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概因为那里面断断续续地惨叫声,实在太吓人了些,弄得她也心绪不宁了。想着年氏平时那娇娇柔柔好似风一吹就能刮跑了似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她此时躺在床上痛苦惨叫的模样。 “李侧福晋说了是,妇人生子是需要时间的,妾相信,侧妃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产子的!”接话的是钮祜禄氏,只见她眉宇微蹙,时不时看向产房的目光充满了一种浓浓的忧虑。 装模作样,乌雅氏在里面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心想,你和耿氏就跟两只哈巴狗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年氏裙子底下钻,殊不知那个女人最是个嫉妒心强的,这些年来,何曾有一回把爷往你们那推的,这样巴结有什么用! 乌兰那拉氏的目光在众人的面上微微一扫,而后轻声对胤禛道:“爷明日子还要上朝呢,要不先回去休息吧,妾身在这守着年妹妹!” 然而胤禛却头也未抬,直接把整个决议给否了:“听不到年氏平安生产的消息,爷安生不了!” 这话落在众女耳中难免就起了许多酸意,大家同是女人,看看爷对年氏的宝贝样在对比一下自己这简直是天地之间的区别啊!嫉心强烈的如李氏、乌雅氏、等人此时的眼珠子里都泛起了几丝红意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众人都焦急的几乎躁动的时候,一声气力十足的婴孩啼哭声终于响了起来。胤禛豁然睁开眼睛,几乎是在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众女也是坐不住纷纷起身,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使着劲儿的看向产房里。 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李氏、乌雅氏两人在心里面疯狂的祈祷着一定要是个格格。 然而,今天老天爷注定是要让这些人失望了。 抱着大红色洋绸襁褓出来的稳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孔几乎快要笑成朵老菊花:“恭喜四爷、贺喜四爷,侧福晋生了一个小阿哥,母子均安!” 是阿哥! 巨大的喜悦在胤禛心头间猛然绽放,便是那一向都很严厉的脸上此刻也毫不掩饰的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兰儿给他生了个儿子。 “快,让爷看看小阿哥!”胤禛很是兴奋地从稳婆手里把大红色的襁褓接了过来,抬起手,把盖子孩子小脸蛋上的被角拨开,霎时那张红通通,皱巴巴,跟猴屁股似的婴儿小脸就出现在胤禛的面前。 如果此时抱着孩子的是年若兰,即使这个是她亲生的,那她也要负责的感叹两声,这孩子怎么生的如此丑萌。但是,此时抱着孩子的却是人家亲爹,亲爹不但不觉得孩子丑,反而觉得这小家伙长得精神极了,当然,也可爱极了。 胤禛高兴的抱着孩子,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时不时的还轻摇两下,但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四爷对这个孩子是多么的喜欢。 乌兰那拉氏心头猛然一痛,不期然地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那是弘晖刚生下来的时候,彼时还很年轻的胤禛也曾露出如今这种惊喜与疼爱的表情。那也是乌拉那拉氏第一次知道了幸福的实质意思,可如今…… 乌兰那拉氏心悄悄的深吸口气,压下满心的悲酸,上前两步轻笑地对着胤禛道:“瞧把爷高兴的,快让妾身也抱抱咱们小阿哥吧!” 胤禛哈哈一笑,指腹轻轻地擦了擦婴孩儿红嘟嘟的小脸儿,而后就把孩子放进了乌兰那拉氏的怀里。人家抱孩子的姿势可比胤禛专业多了:“呀,咱们小阿哥还挺沉的啊!” 一旁的稳婆立即笑着说道:“小阿哥一出生就是八斤八两,哭的时候也是中气十足,奴婢接了半辈子的娃娃了,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健壮的孩子呢!” 孩子生来健康,这对于婴儿夭折率普遍很高的清朝家庭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所以胤禛一高兴,这位说了【实话】的稳婆,就得了好大的奖赏,乐的忙不迭的跪下磕头。 李氏等人不管心里面是怎么的泛酸,怎么的嫉恨交加,怎么的怨老天不长眼睛。但在胤禛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兴兴地模样,围绕着这孩子一口一个祝福、喜庆地话说着。 当真是好不热闹。 外面的种种,此时此刻,年若兰自是完全不知道的。在听见孩子啼哭声响起的那一刹,她就完完全全地晕死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等她从昏昏沉沉中苏醒过来时,才发现什么叫做筋疲力竭,什么叫做连一根小手指头都不愿意抬起来了。 绿琴一直是眼都不眨的守在年若兰床边,自然也是第一个发现她苏醒过来的人。 “主子!”她的眼睛里饱含泪水,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主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不疼?”年若兰没有回答她,因为她发现了自个枕头边上的那只大红色包裹。 “这是我、我生的”年若兰的声音嘶哑的厉害,苍白的脸上涌现的却是一种不可思议地表情。“是!”绿琴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来,拿着大软枕塞进了她身后,含着眼泪激动又欣喜地说道:“是个小阿哥,八斤八两,极壮实呢!” 年若兰把孩子抱在了怀里,低下头,看着他那正睡得喷香的小脸蛋,然后,突然地,她就哭了起来。这是她的儿子呢,由她的身体中孕育而出,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主子别哭,您生了小阿哥,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说是这么说,但绿琴自个也是没忍住眼泪啪啦啦地直往下掉,不容易,这个孩子来的太不容易了! 这么多年来,她家主子因为无子的事情不知道在背后被多少人说了闲话,可今天,她们家主子有孩子了,还是个阿哥,这个孩子就是主子日后的依仗。 再没有人敢轻看主子了! 抱着孩子,年若兰狠哭了一场,她跟绿琴想的倒不一样,会哭,完全是因为一种成为母亲这个角色后的单纯高兴。 要知道上辈子的时候,她可是自己上的医院,做了子宫摘除的手术,原来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有孩子的,可是一场神奇的【穿越】竟再一次的赋予了她做母亲的资格。从来没有哪一次,她如此的感谢上苍,给了这么一次【穿越】的机会。 半晌之后,年若兰的情绪才算稳定了下来。 这孩子也是觉性大的,他娘抱着他哭的这样厉害,他却也依然是睡、睡、睡,半点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因为孩子半夜肯定还会要吃奶的原因,所以年若兰尽管心里头不舍,还是让奶娘把他抱了下去。 伺候的两个奶娘都是纳兰雅慧那边送过来的,把孩子交给她们,年若兰也非常的放心。 片刻后,司棋端了一些吃食过来,年若兰微微用了一些,身体实在有些撑不住,合上双眼便又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第58章 弘煦 尽管这段时日朝局动荡不安,皇上与太子的隔膜也是日渐深厚,但是当胤禛的双腿迈进依兰院时,他的心情还是不知不觉得的好了许多。“给爷请安,爷吉祥!”屋子里的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胤禛的双眼却放在了正半靠在秋海棠软枕上怀里抱着个孩子的年若兰身上。“都起来吧!”胤禛的嘴角边不自觉的就漾起了抹笑意,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是!”待众人都退下,屋子里只留了绿琴、司棋两个再旁伺候后,胤禛走到床边,两人一上一下,目光倏然地就撞在了一起,年若兰突然地就哼了一声,身子一像是条蠕虫,蹭着蹭着的就好不客气地给胤禛一个后脑勺。 “又闹什么脾气呢!”胤禛坐在床边,摸了摸自己腕子上那条年若兰送给他的佛珠,好声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小皮脸,动不动就往下掉!” “爷心狠!”年若兰低着头,背着他的脊梁骨却撑起挑倔强的弧度:“我生气。” “爷那不是为了激你才那么说的嘛!”胤禛看着她这幅小样,心里知道对方是在撒娇拿乔呢,也不生气,反而用这又好气又好笑地声音道:“爷对谁都心狠,可何曾对你心狠过了,说着话,也不拍拍自己的良心!” 年若兰哼了一声,想起产前胤禛说的那些混账话,她就气的胸口疼,以为现在三两句的甜言蜜语就想让她消气啊,哪那么容易! “行了!把孩子给我看看!”胤禛把身子往前勾了勾,对着她说道:“爷给咱们的小四已经起好了名字!” 年若兰一听这话,不仅眼睛一亮,像条毛虫似的把身子又转了过来,开口道:“叫什么?” 胤禛上下打量了年若兰几下,脸虽然还白的很,但精气神什么的都也充足,心里面不禁微微放下了些。 “煦:光芒,温润也。咱们的小四就叫做弘煦。”胤禛低下头,看着包裹里依然睡得呼呼响得弘煦,双眼中流露出一抹温软的光芒。 “弘煦?”年若兰暗自念了几声,觉得这名字也算十分不错的了。这皇家取名字,有的时候特别喜欢取那种特别生僻的字眼。譬如诚三阿哥家的弘暹、五阿哥家的弘晊、七阿哥家的弘眖、这对比下来,年若兰反倒觉得煦这个简单易读寓意又好的名字,非常的不错了! “弘煦,弘煦……娘的小宝宝你有名字了!”年若兰伸出手在儿子那软孺地小脸蛋上轻轻蹭了蹭,弘煦小婴儿十分给面子的吐出了一个奶泡泡。好似是在告诉爹娘,自己已经知道了,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觉觉啦! “看着比昨儿又好看了些!”弘煦生下来就是八斤八两,可见人在娘亲的肚子里成长的是多么的茁壮,跟个小秤墩子似的抱在怀里格外的使人安心。 “不仅好看,还很能吃呢!”年若兰提起这个就笑的十分欣慰:“妾身这点存货可是不够这小宝贝蛋吃的。” 胤禛听了这话,微微一皱眉:“不是有奶娘吗?怎么你亲自喂?可是她们伺候的不尽心?” “没有!”年若兰轻笑着说道:“两个奶娘都极是尽心,只不过妾身想着自己身为他的娘亲,怎么地,也得让他亲口喝上几回我这当娘的奶水吧,虽然存货不多,但当个零食吃还是不错的!” 年若兰没讲什么母乳喂养的好处,只轻描淡写的把这事俏皮的含糊了过去,因为她深知胤禛是一个怎样地【老古板】这种事情她私下里偷偷做了也就做了。 反正他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盯着自己。 果不其然,胤禛听了年若兰的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到底也没有再深究下去。 逗弄了一会儿弘煦,年若兰便叫人把孩子抱下去了。 待室内只剩下她二人时,年若兰立刻红了眼角,略抱怨地说道:“兰儿昨日可疼了,显些没死过去!'' 妇人产子哪有不疼的,偏她要这样当面‘邀功。’胤禛摇摇头心里好笑,但想起昨儿那一声声的惨叫和现在她那蔫头巴脑的样子,心头到底软化了下来,长臂一伸,便把人搂在了怀里,嘴上道:“爷知道兰儿辛苦了,你是咱们府上的大功臣。” “功臣不敢当,爷以后心疼心疼我,我就知足了!'' “爷还不够心疼你啊!”胤禛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觉得小姑娘怪会倒打一耙的。 年若兰微微一笑,抬起素白的下手蹭了蹭自个的眼角。 “你放心,爷不会委屈你和煦儿的!”胤禛握住了她的双手:给年若兰下了一个保证。 虽然年若兰打心眼里面根本不相信男人所谓的这个【保证】不过面上却依然露出副感谢的嘴脸,柔柔地说道:“我和孩子都相信爷!” 胤禛拍了拍她的后背。 就在两个人温馨脉脉的时候,苏培盛脚步轻巧的走了进来,隔着琉璃的屏风对着里面禀道:“爷,年大人求见!” 屋子里的两个人听见这话,表现出的就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态度。年若兰是欣喜无比,胤禛则是面孔有点黑。 “哥哥你一定是来看我的!”年若兰兴奋地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嫂嫂来了吗?” “叫年羹尧到书房去。我在那见他!”胤禛如此说道。 “爷……”年若兰看着他那有点沉的脸色,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叫了一声。 胤禛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还带着点试探的眼神,本来只有点沉的脸色却猛然一黑,唬道:“你刚生产完,这幅样子怎么见外男!” “他是我哥哥,算什么外男啊!”年若兰略有不服的嘟囔了两声。胤禛长身而起,看起来是打定决心不让这两人见面了。都嫁给自己了还总惦记着娘家哥哥什么的,胤禛冷冷地哼了一声。 兄妹关系太好,有的时候也挺碍眼! 所以到最后无论年若兰是怎么滴望眼欲穿,年羹尧是怎么地抓心抓肺地相见妹妹一面,这两人都没达成所愿。 “相公肯定得羡慕死我!”洗三那天,一身盛装打扮而来的纳兰雅慧笑意盈盈地如此说道,她怀里抱着煦哥儿,看着小婴儿的那双眼睛温柔的几乎能够化出水来。 “今儿怎么没把贵姐带过来?”年若兰寻摸一圈也没见着自己的大外甥女。 “今儿肯定人多,她一孩子来了只会添乱,待改日再让他们姐弟两个好好亲热一下。”纳兰雅慧低着头,亲了亲煦哥的小脸蛋:“瞧啊!咱们小阿哥长得多俊儿啊!看看这五官真是像极了四爷!” 年若兰听了这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觉得要不是她的眼神出了问题要不就是脑袋出了问题。 “小阿哥大名叫弘煦可还取了小名?” 年若兰正忙着咳嗽呢,回答她的是站在一旁的绿琴,只见她满脸喜气洋洋地样子,张嘴便道:“回夫人,取了小名的,叫大宝,是主子亲自取得!” “大宝?”纳兰雅慧念道了两声,而后笑着说道:“第一个大宝贝?这名字听着就暖心,以后妹妹若再有了孩子,按着辈排就可以叫二宝、三宝、四宝了!” “我这个才刚生下来,嫂子就想到以后了,您可真是深谋远虑。”年若兰撇了撇自己的嘴巴,脸上露出心有余悸地表情:“生孩子可真是太疼了,但愿我只遭这一回罪!” “那怎行!”纳兰雅慧直接给年如兰pass了:“一个孩子怎么够,日后大宝大了,连个亲兄弟能帮衬的都没有,孩子多可怜啊,而且俗话说得好,这有一就有二,妹妹你肯定还会有的,多子才能多福呢!~'' 呵呵………… 年若兰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聪明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与她纠缠。 “主子……”一身翠色比丝马甲,菱花纹裙子的画屏姑娘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主子,福晋、李侧福晋、还有前来道喜的各府的福晋、侧福晋们都往这边来了!” 年若兰闻言立即收起了在纳兰雅慧面前的【傻白甜】形象,侧福晋人格瞬间上线,只听她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你等好生伺候着各位贵主们,莫要丢了我和四阿哥的脸面。” 绿琴、画屏等人闻言俱都脸色一正,恭敬道是。 洗三的流程总不过是那些,区别只在于主人家是想大办还是小办。而毫无疑问的,今天的这场洗三宴无疑是大办的,其规格比着别府上的嫡子出生也差不得什么了。 足可见,胤禛对于年若兰母子的重视。 年若兰在内室里头竖起两只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很嘈杂,有恭贺声也有说笑声,而不知过了多久后,又响起了孩童那清脆但却肆无忌惮的大哭声。 “这是仪式开始了!”绿琴在年若兰耳边轻声道:“在洗三仪式中,小孩子哭的越大声越好呢!” 年若兰听了这话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只怕人多,吓着大宝。” 第59章 洗三盛况与朱三太子 李氏几乎是气的肺炸盈天,同样都是侧福晋的孩子,她的弘时洗三的时候所铺的排场竟然连弘煦的三分之一都没有。每次只要一想到这点,李氏就恨不得把年若兰那张故作清高的脸蛋给抓成个破烂。 屋子有这样想法的人肯定不止是李氏一个,看看这位年侧福晋那副羸羸弱弱我见犹怜的样子,就是她们这些女子见了,都难以自制的会生起一两丝怜惜之情来,就更不用说在男人面前了。人美,有才情,得爷们宠爱还有一个即将平步青云地哥哥,最重要的是人家如今又生了个儿子,那胖嘟嘟的可爱样子啊,不知道让多少人红了眼睛,只怪老天太不公平,把好事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年妹妹真是好福气!”说话的是十三福晋,两人曾在热河行宫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彼此间算的上熟悉,兆佳氏对年若兰的感官非常的好。 年若兰微微一笑,对于兆佳氏的称赞表示了感谢。 “是啊,弘煦阿哥的出生可是连圣上都惊动了,还特地赏赐了东西下来,足可见年侧福晋和小阿哥是多么的福泽深厚了!”这说话的是三阿哥府里的一个侧福晋。 康熙帝赏给弘煦的是一对白玉如意,质地极珍,品相极好,在宫中也算的是一对绝佳珍品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康熙皇帝亲自赏的啊,这北京城中,每一年都会有小阿哥们诞生,可也没几个能有如此大的脸面。 “是皇上厚爱了!”年若兰微微一笑,面对着众人不停试探过来的目光,满含感激地如此说道。 其实对于康熙帝会为弘煦赏赐东西下来的事情,年若兰自己也是比较惊讶的,不过再一想想,这满京城的阿哥们府里,除了一个八阿哥,谁家的孩子都比胤禛多,如今好容易又多添了一个康熙帝高兴之下,赏赐东西下来,可能也是说的通的。 “额娘也是高兴的很呢,直夸赞小嫂嫂你有福气呢!”十四福晋完颜氏也适时的插嘴道。 “你这不是也又怀了一个嘛,来年再生个小阿哥,德娘娘肯定会更加高兴!”十三福晋轻笑着说道。 完颜氏闻言微微一笑,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得意之情。 此时,坐在末尾下首之处的乌雅氏却突然浑身一颤,悄然地看向了完颜氏。十四福晋穿着一身大红色散花银绣纹儿的旗装乌黑亮丽的头发上别着错落有致的珠翠,那微微上挑的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俏丽风情。 十四福晋她应该是生活的非常幸福吧!是啊,十四阿哥英武不凡,待人又十分和气,对府中妻妾一定也常是温言软语的吧!与总是冷冰冰地四阿哥比起来一定更有人情味儿些吧,若是当初……乌雅氏垂下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 热闹的洗三宴结束了,送走各家贵人们,年若兰的耳边终于清静了些。胤禛是在天色大黑的时候回来的,身上有酒气,一看就知道没少喝。 “快去给爷煮醒酒汤去!”年若兰对着绿琴几个吩咐道。 “不忙!”胤禛摆了摆手,坐在床榻边上,嘴角带笑地巡视了一圈:“弘煦呢?” “已经睡下了,奶娘在一旁照看着呢,爷要见孩子吗?我让人把他抱过来!” “得!别折腾他,弘煦今儿一天也累了!”说起自己的这个儿子,胤禛脸上的笑意就止也止不住:“你是没看到,今儿在宴上,老十三想要抱抱他,结果被咱们的弘煦撒了一身的童子尿。” 年若兰听了这话脸上一囧:“十三爷没生气吧!” “哪那么多小心眼子!”胤禛哈哈一笑,显然对自家儿子这欢欢实实的样子感到非常满意。 两人说了会儿孩子,绿琴适合的端来了解酒汤,胤禛喝下后,脸上因醉酒而升起的潮红微微退下了些:“今日太子家是谁来了?” “是李佳侧福晋。”年若兰想了想后道:“这位侧福晋似乎是不太爱说话,只静静地坐在一旁,也不见她跟谁攀谈。”年若兰不过是个侧福晋的位份,太子妃愿意来是给脸,不愿意来也是情理之中,挑不出什么错来! 胤禛听了这话微微一点头,脸色较为平静,也不知道心里再想着什么。 年若兰却知道,自打胤禛【宗人府一日游】的事件之后,胤禛与太子的关系就没有以前那样紧密了,这从胤禛有子,太子只送了贺礼和派了个侧福晋来贺上就能看得出来了。 不过这大概也是胤禛希望看到的事情吧! ********************** 小孩子这种东西还真是一天一个样子,弘煦出生二十天之后,浑身上下已经完全没有刚出生时的丑萌样,完全变成了个白白胖胖地大宝宝。那藕节似的胳膊腿哦,那一捏一个小坑坑地胖脸蛋哦,简直是要多招人喜欢就有多招人喜欢。 年若兰这才打从心眼里觉得不枉自己去了半条命的把他生下来,真的是太可爱啦~~ “大宝,听听这是什么声音?”年若兰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大宝贝,弘煦睁着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晶晶亮亮地一个劲儿的朝他额娘的手上看去。年若兰摇晃的特别有节凑,或快或慢,就像是一首鼓调,清脆的狠。 母子温温馨馨地顽了一会儿,直到弘煦困倦地打了个小哈欠,她才让人把孩子带下去。 “唉!这连床都不能下的日子不知道还得过多少天?” “主子再忍忍吧!”绿琴在一旁笑着说道:“这女人坐小月子啊是最重要不过的事情了,您身子骨本来就比平常人弱些,生弘煦阿哥时可是遭了大罪的,便是做个双月子,都是使得的!” “可别!”年若兰一听这话立刻露出【恐惧】的嘴脸,连连摇手道:“我这躺在床上二十多天就受不了了,别说两个月了,那还不如死了呢!” “主子怎地又胡说八道!”绿琴先是惯常的嗔了一句,而后才喜滋滋地说道:“您生了小阿哥,这好日子,才就要来了呢!” 这个时代,一个男孩子的出生,往往能够给围绕着他生存的人们带来许多的改变,拿依兰院里的这些奴婢们来说吧,自从年若兰生下了弘煦后,这一个个的尾巴翘的几乎都快要上天了。还是年若兰着了司棋挑了两个爱起事的婆子给狠狠惩治了一番,才算把这股子邪风给压了下去。 “你去把画屏还有小得子叫进来,这整天的躺在床上都快变成聋子瞎子了!” “福晋新从安国寺里请来了一座观音像,现在每天必会有两个时辰在佛堂里度过,李侧福晋正忙着大格格即鬓的事情,宋格格一如既往的安静很少出自己的房门,武格格最近似是在学笙,院子里常常能听到笙箫之声,那位夏格格最近似乎病了不过不敢叫大夫,只遣了小丫头去府外买药吃,哦,还有乌雅格格在夜里往四爷书房送吃食却被四爷训斥了后,这段时间也挺老实的!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还是时常相互窜门……”画屏一条条的把自个打听出来的事情给自家主子叨咕了一遍。 年若兰闲极无聊,所以即使是这些琐碎的事情也听得津津有味,画屏说完了后,她便把目光放在了小得子身上,笑着道:“说说,咱北京城中最近有什么消息值得听一听的?” 小得子嘿嘿一笑,只道:“回福晋,要说事情却有一件而且极为轰动!” “哦?”年若兰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趣地问道:“是什么事情?” “回主子,今日正午,前朝余孽朱三太子极其子孙,被斩于市!” “小得子!”一旁的绿琴横每一竖,气道:“这种血腥的事情,怎好在主子面前说!你也太不知事了。'' 小得子脸色一白,诚惶诚恐地就要跪下,年若兰却摆了摆手:“是我让他说的,你训他做什么。再说这种程度的消息,可吓不到你主子我!” “主子!” “好了……”年若兰看向小得子,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个朱三太子的确是真的吗?”要知道在大清朝每隔几年就会在各地冒出许许多多所谓的朱三太子来,他们会打着【反清复明】这句在后世电视剧里几乎被叫烂了的口号给请朝廷带来无数的麻烦。 “是!朝廷已广发公文,确是朱三太子无疑。” “算起来,这位朱三太子岁数应该已经很大了吧!” “是,今年七十有二。” 七十二,这在古代已经极算是长寿之人了。这样大的一把岁数,合该是子孙环绕的躺在自家大床上含笑的离开人世,而如今却是要在天下人的眼前被斩落头颅。明廷在的时候他未必享受过什么太子的风光,而如今却要为了这么个名号而丢掉性命,想来却也令人唏嘘。 “朱三太子一除,皇上无疑是少了个心腹大患啊!”年若兰挑了挑眉头,觉得康熙皇帝最近的心情一定会非常的不错。 第60章 出月子 年若兰出月子的那一天带着的几乎是仿若重生般的心情。整整在温热的浴池里面泡了一个上午,直到手指脚趾都被泡的满是褶皱了,泡的全身似乎都快要化开了,才被忍无可忍的绿琴强行拖了出来。 “终于干净了!”裹着白色的大毛巾,年若兰趴在床榻上,眼睛湿湿的,脸蛋熏红一片,头发海藻样的披散在身后,整个身上都散发着蒸腾热气的她露出了心愿得偿的表情。 “哪里就脏成这样了!”绿琴看着软成面条似的主子,露出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奴婢每日晚上都会给主子用巾帕擦身的!” “那哪一样!”年若兰抬起软绵绵的胳膊在自己的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叹道:“终于不再是满身的奶腥味了!” 她又变回那个香喷喷地小兰兰啦~~ 就在年若兰兀自美着的时候呢,床榻旁边的摇车中就响起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守在一旁的奶娘赶忙把孩子抱了起来,年若兰便道:“来,把大宝给我!”刚把弘煦抱在怀里,他立即像是只小兽样在年若兰怀里供着自己的小脑袋,并且在下一秒,准确无比的叼住了自己的粮仓。年若兰抬起手摸了摸他胖胖地小脸,心想:又是个干打雷不下雨的玩意儿。 全身上下只裹着条白巾,光滑的肩头还有那被小脑袋挡住的若隐若现的浑圆,以及那两条交叠在一起的大长腿。以上这一幕完全转化成了胤禛踏进内室时眼球所受到的强烈冲击。 “咳咳……”喉咙里升起一股难以自制的痒意,胤禛狠狠地发出了声音。 屋子里的众人这才发现正站在门口的胤禛。 “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绿琴还有奶娘忙跪下请安。 胤禛的连眼角都没瞟给她们,兀自走到床边,低下头,哑着声音道:“做什么呢!” 你瞎啊,看不见我在干什么。 “呵呵****爷,今儿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年若兰扬起头,小脸红扑扑的。 胤禛看了她一眼,突然脸色一拉,指责了起来:“你看你,这是副什么鬼样子!” “这不是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嘛!”年若兰听他跟自己喊,心里也不乐意了,立即就把声调往上调了好几度:“你知道我这个月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呆的多辛苦吗,这好容易出月子了,不得好好洗一洗啊,这也值得爷跟我使气,果然是生完了孩子,我就没有用处,招人烦了!” 年若兰有个绝招,就是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地想哭就哭,因为她本来就长了一双秋水似的盈盈双瞳,所以哭起来的时候也就格外的好看。 看着她半拧着身子,一副委屈坠泣的样子,胤禛不觉得心疼,反而一脸面无表情地把视线放在了那完□□落出来的雪背上。 下身紧的几乎快要炸开,胤禛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静地对一旁的奶娘吩咐道:“把弘煦抱下去!” 小弘煦正吃的欢快呢,这般被强行【剥离】了,里了瘪了瘪小嘴,哇哇开哭起来。这大的哭,小的也哭,一屋子哭声,活似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一样。绿琴留给了自家主子一个充满忧虑的目光,默默地退了下去。屋子一没了人,胤禛觉得喉咙里的痒意越加让人难以忍受了。 “行了!收起你那点子眼泪,好像在爷面前少流了点,爷对你的宠爱就能减少似的!”年若兰闻言立刻停止了自个的【假哭】,由可见弘煦的干打雷不下雨是随了谁得。 “你就是嫌弃我,就是不宠爱我了!”说是撒娇也好,说是胡搅蛮缠也好,反正年若兰是眉毛一竖,小嘴儿一撅,活似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怪爷说你么,这白天晃日的,瞧瞧你自己又是个什么德行!有没有点侧福晋的庄重。” “不都跟爷解释过了嘛,我是刚洗完澡出来的,外门有好几个丫头守着,若不是爷谁能进来,若进不来,自然就看不到我这幅德行了!”年若兰艳红的小嘴巴拉巴拉的一副我有理,我气直的模样。 “就你话多!” 胤禛离得近了,自然就把那白巾底下的风光一览无余了。微微把头低下了些在那雪白的肩颈上轻吸了口气,胤禛哑着声音道:“是玫瑰的味道。” 浓郁、芬芳、撩人心绪。 “爷这次可猜错了!”年若兰笑的勾魂摄魄,自打她怀孕后便一直素着,现在被胤禛一撩拨,也有些情起了。雪白的双臂勾在胤禛的脖子上,她微微一笑,小邪恶的,漫不经心的样子:“您再仔细闻闻!”双臂微微用力,胤禛的脑袋适时地被压在了那高耸的浑圆上,本就半搭不搭的浴巾这下彻底落了下去。 “啧~~别吸,那是你儿子的口粮。” “闭嘴!” 含糊不清的斥责声与女子娇柔的软语声如同交错的协奏曲在屋子里面高高低低的响起。 本来还一脸担忧的守在房门外的绿琴满脸通红的退了出去,并强行把所有站在门外等待伺候的奴婢们全都遣散了开去,苏培盛笑眯眯地看了眼她,心道,这丫头的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薄啊。 一个饥渴难耐,一个久逢甘霖,如同天雷勾地火的两人直折腾了一个下午,光是不同体位就试过了七八个,可见状况之激烈。 直至天色大黑,胤禛才一脸心满意足的叫人进来伺候。 年若兰浑身酸软的又沐浴了一回,趴在池壁上她软软地说道:“叫底下人的把嘴巴给我闭严了,若是有任何的一句风言风语传出去,我就要了他的命!” “主子放心,奴婢晓得轻重的!”绿琴用力的点了点头。沐浴过后,年若兰与胤禛又一起用了晚膳,饭后二人坐下来说话。 “皇阿玛已决定五月初启程巡幸塞外。” 对于这个总喜欢到处走的康熙帝,年若兰丝毫不觉得意外,只问道:“这次爷也要跟着去吧!” 胤禛点头:“除了爷外,皇太子,直郡王、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都随驾。” 年若兰闻言,微微皱了下眉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位十八阿哥今年才八岁吧,这样小的孩子可是不抗折腾的!” 她可忘不了温宪公主死亡的事情。 “老十八是密嫔所出,皇阿玛很喜欢他!”胤禛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幽幽一叹道:“皇阿玛近些年很喜欢那些年纪小的儿子。” 而他们这些年纪大的儿子,就格外的招人烦了。 “小儿子,大孙子。向来是老人们的心头肉。”年若兰觉得胤禛这个样子有点吃醋的感觉,不由摇了摇头劝说道:“皇上喜欢小阿哥不过是为了发挥自己的一腔慈父之情,可他能够倚重的却是像爷这样的成年阿哥们,而且您看看,皇上无论是南巡、西巡、还是北巡,到哪里可是都没忘了把您带上!”说起这个,年若兰的的情绪就有点低落起来,抬起手指一个劲儿的勾着胤禛颈下的盘扣子,不太高兴的样子。她刚生了孩子,自是不可能把年幼的煦儿独自仍在府里,所以这一次的南巡同样没她的份了。 “不过话说回来。”年若兰突然抬起头,视线中带了点探究,口吻中多出了几丝怀疑:“皇上这几次出巡都把太子殿下带在身边呢!”年若兰知道胤禛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但却不知道原本深受皇恩的太子是怎么下去的,又是何时下去的。 胤禛听了这话目光微微一闪,只淡淡地说道:“太子是储君,皇阿玛怕是想要带在身边,日日教导的!” 谁信!年若兰暗暗地撇了撇嘴儿。 “对了,这次南巡皇阿玛同样钦点了亮工同行。” “什么?”年若兰听了这话立即咋呼了:“哥哥也要去?” 胤禛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就露出股微妙的情绪,叹息道:“亮工现在可是皇阿玛面前的大红人。” 现在的年羹尧虽然还没有被赋予正式的职务,只顶了个御前行走的名头,但满朝上下却无一人敢忽视这位新贵,概因为康熙帝实在是太喜欢年羹尧这个妙人了,几乎每天都会召他伴驾。 胤禛现在在康熙帝面前露脸的时间都没他多。 呵呵………看来她老哥在皇帝面前是打开局面了。 自家哥哥向来是个面忠心奸,擅于揣摩人心的,想来在康熙皇帝面前也没少表现自个。其实年若兰不知道的是,弘煦洗三那天,康熙帝之所以会赐下如意,也是年羹尧在后面使了巧劲儿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给自家大外甥长脸。 胤禛的告知,加剧了年若兰不能陪同出游的遗憾。这让她果断的扑在胤禛怀里扭来扭去的表达着自个的不满,最后把胤禛的火气都给扭出来了,按在床上好生收拾了一番,才算了事。 第61章 冲突 五月中旬,弘煦的满月礼过完之后,胤禛便随驾南巡。不知为何这一次,他没有带府内任何一个女人同去。年若兰想起他那数个夜晚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状态,心里便有一种隐隐不去的担忧之感所以在胤禛临走的时候,年若兰便表明自己想要住进圆明园去,胤禛起初不愿,但奈不住兰某人软磨硬泡,加上年若兰央求他让纳兰雅慧和贵姐儿过来与自己同住,胤禛磨不过她,最后便也遂了她的意思。 微风徐徐,和光春暖。 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年若兰与纳兰雅慧坐在一起说话,贵姐儿拉着大宝的小手,两个小家伙顽的正开心。 “真的?”猛然间,年若兰发出一声惊喜至极的声音,目光灼灼地看向纳兰雅慧的肚腹。 “嗯!”虽是羞涩,但纳兰雅慧的眉宇间依然充斥着浓浓的喜悦,悄声道:“大夫看了,说是已经一个多月了!” “太好了,太好了!”年若兰欢喜无线连忙道:“哥哥可是晓得?” 纳兰雅慧摇摇头,秀美的脸蛋上满满地都是柔情蜜意:“还不知呢,我打算等他回来后,亲口告诉他!” “嫂嫂这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呢!”年若兰笑着说道。 轻摸着自己的肚腹,纳兰雅慧轻声说道:“若这胎是个男孩儿便好了,你不知道我看着煦哥儿有多眼热!” “嘘,你这话可不能让贵姐听见啊,孩子该伤心了!” “哪啊!贵姐儿也是我的心肝肉,只是、只是……” “好了,我明白的。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看把你给急的!”年若兰一脸打趣的轻笑着。 姑嫂两个正说着话,绿琴便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主子、夫人,这是今年新下来的草莓,奴婢做了草莓味的冰乳酪,快尝尝看吧!” 纳兰雅慧看着绿琴手中的吃食,笑着对年若兰道:“这吃食看着怪精致的,这么多年了,绿琴还是这么心灵手巧。” “是啊,她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就是以后嫁人了,也不能让她离了我!” “哦?听妹妹的意思是你已经有打算了?” “主子!夫人!”绿琴听了这几句,脸蛋已是红的通透,砰地声放下手中的托盘,捂着脸便跑了。 “瞧啊!这是害羞了。” “是啊!”年若兰挖了一口冰乳酪霎时一股子酸酸甜甜地草莓味道便盈满了整个口腔:“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害羞,我曾在私底下悄悄问过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是喜欢踏实稳当的,还是风趣幽默的,是喜欢忠厚老实服管教的,还是喜欢精明算计能撑的起门户的。可惜,我一问,人家就像现在这样转头就跑,要不就透红着脸说什么奴婢不嫁要一辈子伺候主子之类的话,可是让我费了不少脑筋。”当事人不配合,她这月老就不好做。万一没有选择好,她这一辈子都得愧疚。 “女孩子都是这样的!”眼见年若兰露出十分头疼地表情,纳兰雅慧不禁笑着说道:“你只管放手的去挑选,绿琴是你的大丫头,身后有你撑腰,就是成婚了,她的丈夫还敢对她不好怎地!” “话是这么说,但若能两方情投意合,日后恩恩爱爱,岂不是最好!”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有很大一部分,无非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婚姻里有爱和无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绝对上天上地上的区别。 “妹妹纯善,才会对丫头们这样好,跟了你,她们这辈子也算有福气!” 年若兰微微一笑,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在纳兰雅慧要去拿冰乳酪时果断的给截了下来:“这东西冰凉的狠,你现在可不能吃!” “娘亲不能吃,那就给贵姐儿吃吧!”贵姐儿也是个小人精,手里还端着自己的那份,眼睛却盯着年若兰手里的这个。 “这种不能东西多吃,特别是小孩子,多吃了肚肚会痛的!”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所以还是姑姑来替你们消灭吧!” “那、那也给弟弟吃一点啊!”贵姐姐露出着急的小模样。 年若兰与纳兰雅慧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姑姑这就喂弟弟哦!”年若兰抬起细嫩的小指头,用着指腹处轻轻勾了一点点乳酪抿到了弘煦的嘴边,弘煦非常知机的伸出了自己的小舌头。 酸酸甜甜又凉丝丝的滋味儿,让他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大眼睛笑的弯弯哒,更像只小白猪啦~~ 圆明园景色优美,身边又有亲人陪伴在旁,年若兰一扫做月子时的郁闷之情,每天都过得快活极了,就这样不知道不觉的距胤禛离京已有了二十几日,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远在草原上的胤禛正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波之中。 康熙皇帝每次巡幸草原的时候都会接见蒙古诸王公、比猎、设宴、军演自然都是必不可少的项目,而今年的【军演】则格外的震撼人心,两万铁血彪悍的军士,分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队,迈着同一个步伐而来,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还有那一声声皇帝万岁,大清万岁的口号,震得一帮蒙古王公是目瞪口呆。 康熙皇帝与一众阿哥们站在阅兵台上,看着诸王公们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心情之快意、得意、满意、几乎挂满了整张脸。看看,如此威武峥嵘的军队是我大清的军队,是朕的军队! 康熙皇帝心中豪情顿起,然而,下一秒迎入眼帘的画面,则让他本来火热的情绪骤然一冷。太子胤礽本是站在康熙帝半步之后的地方,可大约是被现场气氛所感染又或者是想要更清楚的看清底下的阅兵。太子他在不知不觉间向前移动了一些,此时站立的位置基本上已经与康熙帝持平了。 “皇帝万岁——” “大清三岁——” 万人呼喊的声音震撼大地,使听者无不热血沸腾升起万丈雄心之感,于是太子笑了,那是非常自信的,英武的,充满勃勃生命力的笑容。 好似底下的军士们所呼喊的是他一样。 仿若,他,已经成了皇帝。 康熙帝的目光骤然一沉。 【军演】之后,康熙帝设宴款待蒙古诸王公,年羹尧在宴上可谓是大出风头,无它,谁让今日那震撼人心的军演是其一手操练而成。蒙古人生性豪爽粗犷,宴间比武乃是常事,眼见这位年大人,虽身材昂藏,但看起来依然是文质彬彬的模样,也有意在康熙帝面前挣回几分颜面,便请了族中勇士上来要与年羹尧较力。 年羹尧闻言也丝毫不怵,借着酒性当即便下场迎战,自从【穿】过来以后,年羹尧深知自己想要出人头地,最终指望的还得是武上功夫,于是一边刻苦攻读兵法军书,一边日日习武不坠,如此□□年下来,已是练就一身不错的功夫。 上来的蒙古勇士五官粗犷,身材如熊,一看就是力大无匹之辈,谁想看起来如容文人般的年羹尧身上力气竟也不小,两人迅缠在一起,在众人咄咄目光的逼视之下,年羹尧虎吼一声,力腰旋拧,脚下一个下绊,蒙古勇士哐当一下便被摔倒在地,这一局,俨然是年羹尧获胜了! “好!”康熙帝第一个击掌叫好,脸上满满地都是欣赏喜悦自豪之色。于是,这满宴之上顿时掌声叫好之声如云,年羹尧对着众人抱拳一礼,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在篝火的照耀下流动着无与伦比阳刚之色。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有蒙古勇士跳出来与年羹尧对摔,却依然拜于其手,一连摔了三个,年羹尧方才回了座位,可谓是大出风头。 正热闹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众人寻声望去,发现竟是直郡王,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此时的直郡王面色通红,一双老虎般的大眼却直勾勾地看着就坐在他身旁的太子殿下:“年大人虽是身手了得,但你等却不知真正的高手却是太子殿下,。犹记得小时候,我与太子也是这样常常切磋在一起,细算下来竟是输多赢少……太子,今日酒宴正欢,你我何不下场比试一番,看看这些年来,哥哥我是否长进了一些!” 直郡王的声音直接吸引了宴上的所有人,他与太子素来水火不容,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如今这般赤、裸、裸的挑衅,太子他………… “哈哈哈哈,既然大哥有如此雅兴,孤又有何不可?”太子丝毫不惧,直视着直郡王的目光充满了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那个眼神仿若再说,孤是君、你是臣。孤是天上的日月,你是地上的杂草。 两人目光交汇,一股电光瞬间从中激射而出,不知为何,御座上的康熙只是静静地看着底下的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想的究竟是什么。 第62章 怨憎 直郡王当众挑衅太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然而每一次太子都是【云淡风轻】的给挡了回去,一派储君风范,当然也更显得直郡王心思狭隘不知好歹。然而,这一次,当直郡王再一次挑衅时,太子却接了他的招,且是斩钉截铁,目中隐有风雷火光的。 不顾众人劝阻,二人下得场来。 “拳脚无眼,太子殿下可是要小心了!”直郡王面膛通红,冷冷笑道。 “呵,这句话也是孤要送给郡王的!” 这时却是连大哥也不叫了。 太子与直郡王的这场比试直接牵动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气氛一时直接沉寂的几乎令人难以呼吸。 二人冷冷对视,而后在一下秒中骤然纠缠在一起,从身材上来说显然是大阿哥较为占据优势,且他过去也曾在军中效力过,身手应该了得。然而此时的太子殿下竟然也不落他分毫,盘底扎实,摔角技巧熟练,大阿哥所说的太子精于此道之言,却也不是假的。 头蹭着头,肩顶着肩,四条臂膀青筋叠起,双目相对更是红了眼珠,此时的两人哪里像是什么诸君、郡王,活脱脱的就是两只愤怒的公牛,都想要把对方置于死地。与刚刚年羹尧与蒙古勇士对战时,那满场的加油助威声不同,此时却无一人出声。 两人僵持良久,各自使出本事,却在每每要分出胜负时,被对方搏命挣回。 “啊啊啊啊————”突地大阿哥虎吼一声,抓住太子的腰带,就要把其高举起来,太子眼中厉光一闪,在双脚将要离地之刹那,突地来了个千金鼎,腰下暴力而出,竟是一个背摔使出,大阿哥一个不防,阴沟里翻船。 就此败北。 太子双目赤红,胸膛极具起伏,脸上充满了兴奋癫狂之色,只见他猛然回首环顾四周,大叫道:“你等还有谁不服?”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胤禛的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不期然地,他悄然向上看去,康熙帝面沉如水。 偏偏在这时,还真有不怕死的。 “哈哈哈哈哈,二哥果然好身手,弟弟来跟你玩玩儿!”此声音一响,胤禛的目光顿时如寒冰般冷了下来。此人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同胞弟弟十四阿哥无疑。 因为十四阿哥恰好就坐在他的身旁,是以胤禛在他话落后的第一时间就低声狠叫了一句:“老十四!” 这种时候,你往里面参合什么。 然而,十四阿哥完全无视了自家兄长的警告,神情带笑地走入了场地,只见他拱手道:“弟弟向太子请教啦!” 太子目光阴毒的在十四阿哥身上流转一圈,狠笑道:“十四弟可真是好胆量。”直郡王迅速被人扶离场中,许是因着战败了的原因,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两人说了几句,而后便迅速摔在了一起。太子才与直郡王一战,此时体力已是在走下坡路,然而十四阿哥却是年轻身状,气势如虹,若不是太子强行用技巧压制着十四阿哥,此时便要落入下风了。 “十四哥,加油!!!”这个时候,一句童言童语的声音突然在场中响起,只见十八阿哥从自个的座位上站起身,露出一脸兴奋地样子,捏着自个小拳头在空中一个劲儿的挥舞着。 太子年长,与底下的小阿哥们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与感情,而十四阿哥显然与他不同,无论是与十五、十六阿哥,还是与这个今年只有八岁的十八阿哥都能顽到一块去。 所以,十八阿哥此时为他加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十八阿哥的加油声,胤祯突然有如神助,大吼一声,竟逼的太子连退三步。太子双眼爆红,绝对不能输的意念,充斥着他全省上下每一个细胞而就在这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异味涌入太子的鼻尖,太子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顿时,只觉得心火中一股暴戾涌起。 “阿阿阿阿阿————”太子大叫声,当下抬起腿来,一脚踹向十四阿哥的膝盖,十四阿哥啊的一生,半跪在地上,众人脸色尽是一变,然而这还不算完,太子似乎已经疯狂,竟又飞起一脚揣向十四阿哥胸口。 “胤礽助手——” “太子————” “噗——”十四阿哥一口鲜血喷洒出来,竟是被太子给踹出了半米远。 康熙帝豁然起身,脸色阴霾,浑身颤抖不休,显然已是怒到了极处,他亲自走下御座,急步来到场中查看十四阿哥的伤势:“胤祯,你怎么样?” “皇、皇阿玛、咳、咳咳咳……儿臣没事!” “都吐血了,还说没事!太医呢?快给朕滚出来!” 胤禛也急步来到胤祯身边,十三、十五、十六,甚至是场下的直郡王也走了过来。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围绕着十四阿哥,而太子则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脸僵硬地站在那里。 打他一脚把十四阿哥踹了出去后,胤礽那怒火中烧的脑子才终于找回了原本的理智。看着眼前这一幕,胤礽直感到手脚冰凉,直若坠下九层地狱。 “皇、皇阿妈!”太子青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然而康熙帝却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仿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引以为豪的儿子,而是一个【厌物】。 于是,太子便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十四阿哥很快便被抬了下去,康熙帝不放心他的伤势也跟着走了。宴会开到这里,算是不欢而散了。 太子孤零零地站在场下,失魂落魄的样子。 十四阿哥伤的不算重,淤血吐出去了后,人看着倒也还好,康熙帝暂且放下了些心嘱咐几句好生养着后,也没再说什么便回了金帐那边,剩余的几个阿哥爷们也只略坐了坐,便也各自回去了。 唯四阿哥胤禛,晚走了几步。 待帐中再无它人后,胤禛那张本来就面沉如水的脸蛋越加的寒冰起来:“老十四,你好大的胆子!” 自己受伤了他这做哥哥的不但不关心,反而开口便是斥责,十四阿哥心里顿时不满,脸色也撩了下来,扬眉冷哼道:“四哥这是什么意思,弟弟怎么没有听懂!” “还给我装蒜是不是!”胤禛指着十四阿哥大骂道:“太子和直郡王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去参合,众目睽睽之下为何要故意给太子难堪,十四,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不过是场摔跤罢了,哪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十四贝勒爷不是个好脾气,听见这般没皮没脸的指责,心下也火了起来,只见他蹭地下坐起身子对着胤禛大吼道:“你自个心思阴沉肮脏、就别把人想的都跟你一样!” “你说什么!”胤禛虎目泛红,气的胸口直疼:“有关太子的事情,即便是我,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你一个连朝政都还没开始参与的阿哥,硬往里面参合什么,你知道这其中的水有多深吗?你这样不顾头尾的瞎胡来,出了事情叫额娘怎么办?” “你这个时候把额娘搬出来了!”十四阿哥冷冷一笑,说出的话也像是呛了火药一般:“我看你不是担心我和额娘而是怕自己被连累吧!” 胤禛气的几乎仰倒,那副样子真是恨不得生吃了十四阿哥一般。 “不听我的话,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 甩下这句话,胤禛气极而走。 独留下的十四阿哥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也是青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后,他的情绪才微微平复下来:“来人啊——” “爷!”很快的,便又随身伺候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帐子里面有点凉,你去,弄个大些的火盆子来。” “嗻!”底下的人行动很是迅速,不过一两分钟,火盆子便被置弄好了,把所有伺候的人全都撵了出去。十四阿哥这才一瘸一拐的下得塌来,他的手上捏着一件衣裳。 刚刚从他身上脱下来的,明面上还有着个大脚印子的衣裳。 胤祯把衣裳仔细的展开,然后捏着衣领子,放到了自己鼻下,轻轻地嗅了嗅。 没有任何的异味留下,胤祯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把这件衣裳丢入到了火盆之中。 没用几分钟,整个衣裳便化为了灰烬。 ********************************** 太子十分惶恐不安,他想要去康熙帝面前请罪,然而却被拒之门外,即使他跪在金帐之外,康熙帝也无动于衷。 此时此刻,太子的心理充满了,不安,惶恐,后悔,自责。 他不安惶恐与康熙帝的厌憎。 后悔自责着自己的冲动。 然后在不安惶恐,后悔自责中,太子更有的是浓浓的憎恨。 他憎恨着那些野心勃勃,时刻想要把自己拉下去的兄弟们。 甚至,他也是憎恨康熙的! 憎恨他对自己不再疼爱,憎恨他故意放纵其他阿哥们滋养他们的野心与自己相争,憎恨他杀了索额图让自己在朝中孤立无援。 他这个太子就像是只靶子。 底下的兄弟合起伙来攻击他。 顶上的皇阿玛无时无刻的不防着他。 他已经当了四十几年的太子了,究竟还要让他当多久呢? 第63章 局势 太子的骤然【失宠】最欣喜若狂地非直郡王莫属。他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那个一直压在他头顶上的太子已经有了将要垮台的迹象。再与自己心腹的言谈中,直郡王无不得意地说道:“这大清是咱们满人的天下,偏偏皇阿玛偏听那些朝中酸儒的挑唆,弄什么立嫡制。你往上数数,从大清开国起又有哪个皇帝是嫡子的出身?” “郡王说的不错!”底下心腹的马屁立刻接了上来:“自古以来凡是高位者,必是有能者居之。而郡王爷在众阿哥中又是唯一身有军功的,您既有在军队上的影响力,内里又有明相扶持,再加上又是皇上长子,若太子倒台了,这储君之位十有八九会落到您的身上啊!” 心腹的话可算是说到胤提的心缝里去了。就是嘛,纵观底下的众皇子们。老三附庸风雅,老四一天到晚净黑着脸,老五、老七都是只想安稳度日的,老八自小在自己额娘膝下长大,有这情分在定然也会全力支持自己的,老九贪财,老十鲁莽,十三没有母家支持也成不了气候,老十四羽翼未丰,再往下的小阿哥们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算起来,直郡王豁然觉得,除了自己以外还真是没有人 能够胜任这太子的宝座啦。 心情极度畅快的狂笑了一会儿后,直郡王想起一事,感激道:“巴赖禅师那里的供奉,下月要加倍并且再送一万两银子过去,让禅师多多替我祈福转运!” 当然,也别忘了多多诅咒太子。 “郡王爷的话,小的记住了,小的这就去办!” “嗯,快去吧!”直郡王点了点头。 待心腹离开后,他脸色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兴奋地脚步在地上来回走着。然后,直郡王便想着,自己应该趁热打铁,绝对不能让太子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立即来到案桌前,翻开张明黄色的空折,提笔便写。 【儿臣胤提恭禀皇阿玛:太子胤礽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截留蒙古贡品,放纵奶妈的丈夫、内务府总管凌普敲诈勒索……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不以为足,恣取国帑,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 直郡王的奏折在第二天便呈现在了康熙皇帝的案前,他现在对太子已是芥蒂万分,厌恶至极。是以一看到直郡王的奏折,立即信以为真,勃然大怒。 他立即叫来太子当众质问。 太子自是不服,只道这是直郡王陷害之言,康熙皇帝看见太子依然如此的【冥顽不灵】又是愤怒又是伤心,竟身形摇坠,几乎跌倒。 底下众阿哥见状大惊失色,直郡王更是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太子,大骂太子不孝,不配做储君之位。 太子此时已是四面楚歌。 关于怎样处理这个儿子,康熙帝心里大约还是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心,是以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是,太子被禁足帐内,康熙帝又派了上百位军士团团包围了太子的大帐。 从某些意义上来说,太子他被软禁了。 “依奴才看,皇上现在真的是动了废储之心!}”胤禛的大帐内,年羹尧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一种严肃。胤禛听了这话不禁心神一震。他与年羹尧不同,年羹尧是【穿】过来的,从本质上来说,对所谓的皇帝也好,太子也罢,打心眼里并没有那种膝盖跪在地上的仰视之感,更何况他心里头知道,那太子早晚是要下台的。但是胤禛却不同,从他懂事起,就被告知,胤礽是他的哥哥,但又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哥哥,他是太子,是大清为来的皇帝。他是君,自己是臣,在太子的面前,自己要是跪着的! 可是,又凭什么呢? 胤禛微微垂下双眼,把目光中的冷然掩去,微微皱着眉头,大有深意地说道:“皇阿玛现在要亲手废了太子,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胤礽这几十年的太子也不是当假的啊! “圣上乾坤独断,既已起了这个心,便是前方有千难万阻也不会罢手!” 历代以来,太子的更换都不是我换掉这个儿子,让另一个儿子顶上就行的事情。他关系到的是一个王朝的交替,所以无论哪朝哪代只要是扯上换太子的事,那定然会震动朝野,引发一些列的问题。 当年刘备那么想让戚夫人的儿子如意成为太子,可硬就是临死都没达成自己的心愿,为什么?因为朝中九成的大臣都强硬的反对此事,所以即使是开创了大汉盛世的刘备也不得不听从大臣们的意见。 这是皇上想换太子而失败的例子,而换太子成功的例子在历史上却也有。汉景帝就是一个,当初,他就是废了太子荣,换了刘彘做太子。朝堂上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可是根本没用,景帝用自己铁血般的手腕把朝臣们所有的反对声死死的压了下去。 高祖与景帝同是换太子,为何一个成功了,一个不成功。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刘备初立汉朝时,朝堂上站的都是功勋能臣,所以为了自个的江山稳定,他不得不妥协。 但是汉景帝却不同了,那是真正的独揽朝纲。 而今时今日的康熙皇帝又未尝不是如同景帝一般。 所谓【乾坤独断】那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胤禛焦躁的在地上来回踱步着,显然被年羹尧那笃定地话语弄得是是心神不宁。 虽已月上中天,但今夜又有几人能够入眠呢? 就在众人为着太子失宠一事而蠢欲动时,又一件事情悄然发生了,十八阿哥病了。 十八阿哥今年才八岁,还是个孩子,身体自是不如成人那般健壮 所以这一病也显得格外来势汹汹。康熙帝对这个小儿子,可谓是极近宠爱,闻十八阿哥病了,立即便下旨要启程回热河行宫。 很显然,康熙帝认为,那里才更加合适给小儿子休养。 “把十八阿哥抱上御撵,朕要亲自看着他!”看着一脸虚色,嘴唇惨白,病势不浅的十八阿哥,康熙帝眼睛一湿,几乎掉泪来。 年羹尧一直随伺在康熙帝周围,闻言立刻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把十八阿哥接了过来,再小心翼翼抱上了御撵。 从木兰围场到热河行宫需要走整整一天才能抵达,然而为了十八阿哥的病情,康熙帝是轻车从简,所以在傍晚的时候就抵达了行宫。十八阿哥自昨日便一直高烧不退,且出现呼吸衰竭的现象,几位随行的太医看了均都没有拿出一个可信的治疗方法来。 康熙帝看着日益衰弱的幼子,心里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均是十八阿哥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是以此时也是心焦难言,十四阿哥拖着还没养好的身体日日过来看望弟弟,每每眼露悲痛,默默垂泪。至于直郡王与胤禛,这两人依然留在木兰围场那边,因为两人要“护”着太子。 如此,又过半月,十八阿哥病情总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睁开眼睛对着康熙帝直叫皇阿玛,坏的时候就是一夜一夜的发高烧,好好的一个孩子,如今竟是都瘦成个皮包骨了。 康熙帝几乎日日都过来探望,心疼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禀皇上,太子殿下来了!”梁九宫弯着腰站在当下,小心翼翼地说道。自打回了热河行宫后,太子依然是处于一种被‘□□’的状态,不过每日请罪的折子倒是一堆一堆的往康熙的案上放。大约是觉得晾够了胤礽,康熙帝今儿终于准许太子出现在自个面前了。 很明显太子消瘦憔悴了许多,浓重的黑眼圈还有胡子拉查的样子,全身上下无不写满了【落魄】这两个字。父子二人相见,不期然地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胤礽强自压下满腹的心酸怨憎,磕头请罪。 康熙帝看着底下的太子,心里面却坚如磐石。 胤礽说了许多之后,这才敢抬起头,看了康熙帝一眼,见其神情也渐憔悴,心里不由一动,忽然用着十分动情地口吻说了句:“儿臣不孝,这样大的年级了,还要让您操心,皇阿玛您要保重身体啊!” 皇帝帝听了太子的话后,神情微微一动,眉宇见不禁软化了少许,叹息道:“小十八病了,朕心里面难免忧疾。” 因为一直处于【禁闭】状态,太子完全无法知道外面的种种情况,是以也并不知道十八阿哥其实病的很重,只当是小孩子的一些小毛小病罢了。而且他心里对十八阿哥到底没有什么感情,且一个劲儿的忧虑着自己的情况,是以此时闻言,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是宽慰了几声。 既没有十三十五十六阿哥的忧急如焚。也没十四阿哥的痛哭流涕,甚至连大阿哥和四阿哥的黯然神伤都没有。 表情十分不到位。 一个人心里若是揣了偏见那么再看任何东西时,那都是带着偏见的。 如今的康熙帝就是如此。 可怜的太子仍旧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没有及时到位的情绪,在他皇阿玛的眼中已经成为了他心思狠毒,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的无敌铁证。 ******************************************************* 十八阿哥终究是没有挺过去,再一个午夜悄然间就这样离开了人世。看着幼子那完全冰冷下去的幼小身躯,康熙皇帝像是瞬间衰老了好多岁一般。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差。 十八阿哥的丧事康熙帝交给了四子胤禛来全权操办,胤禛对这件差使也表现出足够的重视,几乎达到了事必躬亲的地步,十八阿哥的后事被办理的十分妥帖。 康熙帝看在眼中心里总算是稍有安慰。 【帝,召集苏克拉哈,雅各布尔于深夜入帐,密谋良久,似已有决意。】看着手中年羹尧秘密传过来的暗信,胤禛死死的握了握自个的拳头。 苏克拉哈,雅各布尔,二人都是御林军领头人物。 看来皇阿玛已是下定了决心! 胤禛深吸一口气,知道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如此又过一月,康熙帝决议回京。太子已经解除了【□□】状态,但康熙帝对他的态度仍旧是模凌两可,太子的心神几乎绷成了一根绳子,最近倒是老实的不得了。 八日之后,皇驾抵达布尔哈苏台。 三更时分,金帐之内,康熙帝正在与年羹尧下棋。 两人手谈一局。 康熙帝棋路恢宏,年羹尧下法刁钻,二人经常厮杀的不亦乐乎。 落下一子,看着对面的年羹尧立刻露出抓耳挠腮的样子,康熙帝不禁微微一笑,他与人下棋,基本上没有输过,这倒不是说明他的棋艺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不过是人们不敢赢他这个皇帝罢了! 偏偏这个年羹尧却不一样,与他对弈时,康熙帝是真的在绞尽脑汁,真的在享受着围棋带来的乐趣。所以虽然有的时候被年羹尧杀的丢盔卸甲,但康熙帝还是愿意时不时的把他召来陪【下】。 年羹尧拧着眉头深思了好久,方才落下自己的棋子。康熙帝见了不禁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啪————”康熙帝的嘴角边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表情,大笑着说道:“朕就再这等着你呢!” 年羹尧一看棋盘,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哎呀呀,不算、不算,臣下错了,臣下错了!”年羹尧急的身手就要去把自己刚才下的那颗棋子拿过来,却被康熙帝抓住了手腕:“下棋的第一条就是起手无悔,亮工可不要枉做小人啊!” “若是做了小人,就可以让皇上允许臣悔棋,那这个小人臣还真是愿意做的!”年羹尧腆着他那张貌似忠厚老实的脸,对着康熙帝一个劲儿的告饶道:“臣都连续输给皇上三盘了,您这次就通融通融吧!” 在整个大清朝,敢和康熙皇帝讨价还价的他还真是独一份了。 第64章 一废太子 康熙帝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让年羹尧悔棋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向前走去,一旁的梁九宫本来想要劝一下圣上早点休息之类的,可是自从十八阿哥去了后,康熙帝难得展露出了笑容是以也就闭口不谈,只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中候着。 君臣二人一边手谈一边说起一些它事。 康熙帝问道:“朕听闻你有一个女儿?” 年羹尧点头,脸上不知不觉的就带上了一股慈爱之意:“是个闺女,叫贵姐儿,今年四岁多一点,长得很漂亮很可爱,乖乖巧巧的,不瞒皇上说,微臣无论在外面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是只要一回到家看见大闺女,再多的烦恼也没有了。 康熙帝闻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大有感概地说道:“是啊,如今想起来还是生闺女好啊!” 闺女可以用来放心的疼宠,儿子却—— 年羹尧呵呵一笑,没接这个话茬儿。 这一盘棋,最后还是以康熙帝的胜利而告终。 “夜深露中,皇上早些休息,微臣告退!” 康熙帝微一颔首,年羹尧便退了出去。 把手里夹着的棋子扔在棋盘上,康熙帝幽幽叹了口气,只道:“更衣吧!” “是!” 上了床榻,康熙帝却辗转反侧,他最近睡眠质量非常的不好,即便是睡着了,也会经常做梦,而这一夜,他又做梦了。 “师傅,快喝口热茶吧!”小太监脚步轻缓小心翼翼地提捧着茶壶过来,给梁九宫满上了茶水。 “嘘,小声些!”里头的皇帝陛下好容易睡着了,梁九宫也终于能够偷偷地歇歇脚了。作为皇帝身边的可以说是最【贴身】的人,精明如梁九宫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最近的这些波涛暗流,所以他更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恨不得全身上下三千五百个毛孔都提拎起来。 小太监呵呵一笑,张了张嘴巴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里头的龙帐中传来康熙帝充满惊恐的大叫声,梁九宫脸色豁然一遍,唰地声就冲进了内里。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看着明黄色帐帘中蓦然坐起来的康熙帝,梁九宫无不担忧的连声问道。 康熙帝显然是惊魂未定,整个人的神经绷得极紧,只听他突然哑着声音大叫道:“有人,有人在看着朕!” 那是双眼睛。 就在这金帐之外,死死地盯视着他。 梁九宫迅速把整个帐内的灯火燃上,康熙猛然掀开帐帘,连鞋子都未曾登上,只见他胸膛极具起伏,整个人都是惊惧之极的状态。 “说!刚才是谁在外面窥视着朕!” 看着他还有些浑浊的双眼,梁九宫知道,皇上这是被梦魇给惊住了。 “回皇上,这金帐之外,方圆百步。都是由御林军团团把持,没有人敢窥探圣上。” 康熙帝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梦里的那双眼睛吓着了的关系,他突然命令御林军在金帐四周搜捕起来。众军士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上头有命,也只有行动起来。 金帐之内灯火通明,康熙一脸阴沉的坐在床榻上,梁九宫在他身后给小心翼翼地披上了件大氅。外面的异动,很快便被众阿哥们得知。 站在远处,胤禛目视金帐那边,眉头却紧紧地拧着,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 看着手中的这块鱼形羊脂玉佩,康熙帝的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拿着玉佩的手都是抖着的。 “这块玉佩是在金帐的西北角找到的。”苏克拉哈跪在地上,在康熙帝极度愤怒之下,连呼吸似乎都变成了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康熙帝眼中的暴虐色彩越加浓重,只见他怒发冲冠,用着无比仇恨,无比愤怒地语气道:“太子,好一个太子!!!”这块鱼形的玉佩,可不就是太子胤礽的东西嘛!就在今日白天,这玉佩还挂在太子的腰上呢!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苏克拉哈与梁九宫均把头死死的按在自己的手背上。 现在,康熙帝心里面已经认定了刚刚窥伺自己的就是太子,太子有不臣之心。 “苏克拉哈,朕命你立即率兵五百,把太子给朕擒下!” “梁九宫!” “奴才在!” “宣年羹尧进帐。” “嗻!” “停止返回京城,明日起掉头回热河行宫!” “嗻!” 一道道口谕在金帐之内响起,跪在地上的梁九宫明白了,太子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众皇子的耳朵里,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种即将变天的预兆与各自心里所产生的忐忑、不安、兴奋、等等情绪相互交织在一起,复杂的难以用言语说明。 几日之后,康熙帝回到热河行宫,立刻召集召集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等至行宫前,垂泪宣布皇太子胤礽的罪状: 第一,专擅威权,肆恶虐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恣行捶挞; 第二,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不以为足,恣取国帑,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 第三,对亲兄弟,无情无义,有将诸皇子不遗噍类之势; 第四,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 第五,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 康熙帝根本没有给太子胤礽任何自辩的机会,废太子一事,便已成定局。 胤禛跪在众阿哥之中,耳边听着康熙帝一条条陈列太子的罪状,心中却涌起无数复杂的感情。太子之所以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何尝没有他的这些们兄弟的功劳,然而,太子就像是块巨石,谁又甘愿只做被石头压制住的小草呢? 京城,圆明园处。 “你说什么?”年若兰与纳兰雅慧同时到抽一口冷气:“太子被废了?” 小得子跪在地上,连连说道:“回主子是真的,皇上已经下了废太子的圣旨,敬告天地鬼神,祖宗庙堂了!” 姑嫂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纳兰雅慧疑惑道:“太子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大错,竟然就这样被废掉了?” 年若兰摇了摇头,叹息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对权利抓得那样紧的康熙,恐怕早就看不惯太子的越位处事了。“如今京城中应该很乱吧!”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将受到牵连。 姑嫂两个唏嘘感概了一番,纳兰雅慧道:“太子既已被废,储位空虚,不知道哪位阿哥爷,能成为新的储君。” “呵……等着吧,这以后的日子啊,绝对一天比一天热闹!”年若兰嗤笑了一下,不过作为历史上既定的胜利者的【家属】年若兰心里还是十分镇定且乐观滴。 如此又过一月,圣驾回京,年若兰也在一日之前返回了贝勒府。再见到胤禛时,众人均都察觉到胤禛的心情似是极度败坏。 整张脸,阴沉的万分可怕。 这一日,胤禛来到依兰院中看望年若兰母子。 “弘煦最近开始长牙了,小米粒般的四颗白牙儿,用手一摸还挺锋利的!”年若兰把孩子放在胤禛怀里,胤禛低着头,看着健健康康,白白嫩嫩的,睁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的弘煦,本来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微微放晴了些。 “你把弘煦养的很好!”这般白胖的娃娃,看着就喜人。 年若兰微微一笑,十分谦虚的把这句表扬给默认了下来,而后又再接再厉的说了好些弘煦平日里闹出的小笑话儿,胤禛也不嫌烦,反而伸出手掌,让弘煦的两只肉肉的小脚丫踩在自己的掌心上。 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往上颠了颠。 弘煦大概觉得这个游戏非常有意思,立时便发出独属于孩童的清脆笑声,傻乎乎的小模样,特别招人喜欢。 年若兰站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二人互动。 气氛正好时,苏培盛突然走进来,禀告道:“爷,十三福晋来了!说是有事想要求见您!” 胤禛脸上那刚刚出现的微笑猛然一紧,良久后,才幽幽叹了口气,把孩子交还给年若兰。 胤禛道:“去请十三福晋进来!” 年若兰给绿琴使了个眼色,绿琴会意的一点头,走过来把弘煦抱走了。 片刻之后,十三福晋兆佳氏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不大好,即使是精心化了妆容,但也难掩神情上的疲惫焦急。 “弟媳见过四哥,见过小四嫂!”兆佳氏礼道。 年若兰立刻还了半礼,上前拉住兆佳氏的双手,十分担忧地问道:“福晋这是怎么了?看上去为何如此憔悴,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兆佳氏一听年若兰问起,当下眼睛一红,对着她道:“小嫂嫂有所不知,我、、我实在是有些挺不住了。” “福晋慢慢说,万事有四爷做主呢!” 对于兆佳氏的来意,胤禛心里心知肚明,可是这件事情上,他也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兆佳氏流着眼泪,走到胤禛面前,突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苦声道:“四哥,您就给弟媳一个准信,我们家十三爷他,是不是出事了?” 第65章 眼珠子别乱看 胤禛目光骤然一黯,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在无人看到之时狠狠地攥了一下。“四哥,您就给弟媳一个准话吧,告诉我,十三爷他现在到底在哪啊?”兆佳氏哭的不行,流着眼泪的样子非常的凄惘。 年若兰看看胤禛又看看兆佳氏,眉头一皱,而后走上前把兆佳氏亲手扶了起来:“福晋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兆佳氏的双眼却是死死的盯着胤禛,盼着能从他嘴里得出自家丈夫的消息。 “老十三……”胤禛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丝沉痛的表情,叹息了声道:“做了一些事情,让皇阿玛十分不快!” 兆佳氏闻言整个身子一晃,脸色唰的下片煞白成了一片。 “四、四哥,我们家爷不会是、不会是……” 胤禛抿了嘴唇,只道:“弟妹多心了,十三到现在为止还没事,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了京城了。” 很明显,胤禛没有对兆佳氏解释十三爷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让皇上如此震怒,以至于连京城都回不了了。 兆佳氏的脸色是一变再变,急声道:“求四哥告诉我,爷,爷他现在究竟被禁在哪里?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过去陪着他?” “此事急不得!”胤禛摆了摆手,沉声道:“十三那里,我会仔细关照,至于以后……”他的脸上闪现出一股阴霾:“还需要徐徐图之。”也就是说,十三爷这次犯的一定不是什么小错,否则的话一个堂堂皇子,还是在皇上面前比较宠爱的皇子,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这个道理年若兰都懂,就更别提是兆佳氏了。 “我们家十三爷就全指望四哥了!”兆佳氏大哭道。心下却升起一片绝望之感。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吗?”待兆佳氏离去后,年若兰站在胤禛身后,伸出手不轻不重地为他揉捏着肩颈,带着些迟疑,她问道:“十三爷,他可是参合到了废太子的事情中去?” 胤禛睁开眼睛,半晌后,喉咙里才发出一道充满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十三他糊涂啊!” 年若兰沉默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 皇太子既已被废,储位空悬,以直郡王为首的众阿哥们,丝毫没有如康熙帝所想的那样【安静】下来,反而形成了一个个利益集团,彼此间的攻歼、陷害、简直进行的是如火如荼。廷议之时,康熙帝曾在金銮殿上当众问,众卿以为哪位皇子,能配得上太子的尊位?此话一出,当即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以纳兰明珠为首的大阿哥一党,跳的比谁都欢实,言语间大有只直郡王可为太子,其余人等皆都不配的意思。康熙帝看着底下明显一副兴奋向往之色,连压都压不下来的直郡王,目光陡然一沉,当即勃然大怒,起身斥责道:“胤禔秉性躁急、愚顽,如此之人岂可立为皇太子?” 康熙帝话音一落,刚才还洋洋得意,一副高不可攀之状的直郡王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他愣愣地抬起头,看着顶上的皇阿玛,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相信之色,他不是皇阿玛最喜欢的长子吗? 不是最得看重的儿子吗? 皇阿玛却为何在如此场合,说他性躁急、愚顽? 纳兰明珠的面色也陡然灰败起来,他不像是直郡王那样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无比优秀,觉得皇父最喜欢自己。纳兰明珠很清楚,直郡王性格较为鲁莽,皇上心里未必中意。然而,在如今皇太子已废的情况下,若是运作好了,或许真能有几分机会,然而,今日皇上的一番话,却彻底把这个机会给掐灭了。 一个性躁急、愚顽的皇子,怎么能排配的上太子的尊位? 纳兰明珠知道,直郡王这次是完全出局了。 于吵吵闹闹的众人之中,胤禛微垂着头颅,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前了所未有的安静,直郡王已经完了,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 朝廷上的纷纷扰扰暂且不叙,四贝勒府中,乌拉那拉氏正把众人集合在一起,说了大格格的婚事。 “爷和我的意思本来是想把大格格在府中再多留两年的,只是最近纳喇家过来传信,他们家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越发不好,想要快些见到孙媳妇进门。我和爷一商量,觉得还是孝道为先,所以已经为大格格定下了日子,是十二月初八那日。”乌兰那拉氏从容微笑道。 年若兰掐指一算,嗯,也就差不多是半年之后。 “十二月初八的确是个极好的日子。”提起这个,李氏显然十分高兴。要知道,皇家的女儿多数都是要远嫁的,她的布宜哈能留在京城里,嫁的也是大家大性的公子,对这门亲事,李氏打心眼里觉得还是很满意的。更何况,他家的老太太要是突然没了,为着守孝,这门婚事就得耽搁下来,大格格虽是十几岁的年纪,但纳喇家的公子今年可多二十有一了。 李氏感概完了十二月初八是个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喜庆的日子后,忽而话锋一转,对乌兰那拉氏笑着问道:“大格格可是咱们府上唯一的姑娘,爷对她也是宠爱有加,只不知此次大格格出嫁,福晋打算为大格格出多少嫁妆?……呵呵,当然了,妾身知道福晋来向贤惠大度,对大格格也是视如己出,肯定是不会苛待了的!” 李氏的话一落,乌兰那拉氏的眉头便微微一挑,心里面有着说不出的腻歪。 “李妹妹是大格格的生母,关心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乌兰那拉氏不咸不淡地说道:“大格格的一切嫁妆,都按照内务府的规制来办,李妹妹放心就是!” 乌兰那拉氏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李氏眼中闪过抹不愉的光彩,她虽也有心为女儿多准备着一些,但奈何家底本来就不丰厚,又不像年氏那个贱人一样有得力的娘家,所以大格格嫁的体不体面,是不是那种,光有面子,但内里亏空的,都要看福晋的意思。因为顾忌着这个,所以李氏此时也不敢过于咄咄逼人,反而扯着嘴角夸了福晋很多好话。 年若兰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虽然也觉得成亲是件喜庆事,但只要一想到,大格格那小胳膊小腿的的样子,不免觉得有点摧残祖国花朵的意思。 虽然她当年也是被这么摧过来的。 众人看着李氏和福晋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大格格的婚事,心里面不由涌起一阵阵的羡慕。 人家李氏的孩子都要出嫁了,可她们却脸孩子的影儿都没半个呢,这样一想,众人的情绪未免低落下去,更有不少目光落在了年若兰身上。 若是爷不这样独宠年氏,是不是她们的机会就能大上一些? “乌雅格格为何如此看着我?”就在这时,年若兰突然歪了歪头,唇角边微微一掀,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坐在她斜对面的乌雅氏身上。 乌拉那拉氏与李氏的声音一停,皆向乌雅氏看去。 感受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乌雅氏脸上闪过几丝局促之意,然后看着年若兰那副慵慵懒懒的样子更多的还是恼恨。 “年侧福晋这是何意?”乌雅氏咬着下唇露出一脸被委屈刁难的样子:“您虽是高位,但婢妾难道连看您一眼的权利都没有了?” “眼睛长在你脸上,你想看谁自然是你的权利。”年若兰笑意盈盈地说道:“可若是那双眼中带了嫉恨、带了恶毒,而你却把这样一双肮脏的眼睛放在本侧福晋身上,那便是罪该万死了!” “我没有!”乌雅氏对年若兰的毫不留情的指责,越发恼恨,张口就道:“你冤枉我!” 年若兰脸色的笑容,越发的漫不经心,然而说出的话却像是两只巴掌狠狠地抽在乌雅氏的脸蛋上。“我贵我侧福晋,而你不过是个格格,竟敢说我冤枉你?真是目无尊卑!看来今日不给你个教训是不长记性的!” “年妹妹。”乌拉那拉氏出声打断道:“乌雅妹妹年纪小,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年若兰似笑非笑的说道:“福晋说的是,不过依妾身来看,乌雅格格不是因为年纪小,而是因为下面有人撺掇的原因,想她初进府时是个多么乖巧伶俐的女孩子,哪有如今的满身戾气,定然是身边的下人日日教唆的关系,司棋——” “奴婢在!” 年若兰懒洋洋地说道:“你立即去乌雅格格的院子里,绑了她院子上下所有下人,无论男女,各打五十大板!” “你————”乌雅氏听了这话,气的几乎仰倒,若真叫年若兰动了她院子里的人,她还有什么脸面在府中混下去。 “奴辈明了!”司棋跟温柔敦厚的绿琴可不一样,在惩治不守规矩的小丫头时,那可是极厉害的。 此时此刻,乌雅氏的脸上已经是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福晋!”她赤红着一双眼睛,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 乌兰那拉氏手指一动,然而今日的年若兰明显是在杀鸡儆猴,拦是拦不住的。 半晌之后,司棋来报说,乌雅氏院子里的所有奴才均已杖行完毕。 “乌雅妹妹这次可要长些记性哦,特别是这对眼睛,别乱看!“ “福晋,弘煦那边离不开妾身,这便告辞了。” 看着年若兰雍容离去的背影,众人皆感觉到阵阵寒意从脊椎柱上升起。 第66章 告状的下场 “主子是没有看到,乌雅格格那院子现在是乱成什么样了,到处都是哀嚎□□之声,而且因为所有下人都躺在床上不能起身,乌雅格格身边竟是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连今日的晚膳,都没有用上!”画屏姑娘双眼晶亮,一副主子威武的崇拜之色。 “嘻嘻,要奴婢说主子早就应当这样做了,那些人以前就是仗着主子性儿好,连番上脸,今日主子大发神威,看她们日后还敢不敢作妖!”司棋满脸都是解恨之色,说句大不敬的话,她就看那个乌雅格格不顺眼了,也不看看她家主子在府里的地位和爷的宠爱,见天似的不老实,总想劲劲儿一下,早就该收拾一下了。 “好了,看把你们两个高兴的!”绿琴嗔怪了二人一眼,连声道:“别在这说闲话了,没有活要干了吗?” 司棋与画屏两个对视一眼,同时嘻哈一笑,忙不迭跑出去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她主仆二人时,绿琴这才轻声道:“主子今日怎发了这样大的脾气?” 年若兰一向是很懂得韬光养晦的,纵然是府邸里最得宠的那个,可是对福晋,她恭敬,从没有越位处事的时候。对平级的李氏,她虽厌烦,但也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对下面的众格格们,年若兰即使不太亲近,但也是和颜悦色,不曾故意责罚苛待磋磨过。 可今日却是大发了雷霆,直接把乌雅氏的面子放在地上狂踩。 而且,这狂踩的理由是对方用眼神对其不敬,这种没有明确证据,只自己主观意识的理由,未免有些【故意找茬】的意思。 “我的确是故意的!”素白的小手夹起快果脯,放在自己的嘴巴里,年若兰的嘴角边露出一抹嗤笑,哼哼唧唧地说道:“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绿琴:“…………” 看着僵在那里一脸无语地大丫头,年若兰摇了摇手,正色道:“好绿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我今日的行事会落下不好的名声对不对?” 绿琴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我这样做却也是有着不得不做的理由。”年若兰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这贵族后宅之中,幼儿的夭折率是极高的,除了受医疗条件所限外,这里面有大部分都是因为妇人争斗间的结果,而那些孩子们便是这些争斗最直接的牺牲品。往日我在府中行事,采取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可如今,我有了弘煦,与那些女人争得就不止是爷们的宠爱了,所以我要立威,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厉害,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年侧福晋惹不得,这样她们才会顾忌,弘煦才会拥有最大的安全环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御。 “奴婢明白了!”绿琴听完年若兰的话后,一个劲儿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说道:“只是四爷那边……” “无事。”年若兰笑着说到:“爷不会怪我的。” 这点默契,年若兰相信,他两个人还是有的。毕竟,对于弘煦的疼爱,胤禛也并不必她差多少啊! “妾身不明不白受此羞辱,还请爷替妾身做主!”乌雅氏一个头磕在地上,再抬起来时,那是满脸的眼泪。不过可惜的是她这眼泪基本上算白流了,因为胤禛正在写折子,连头都没有抬起过。 乌雅氏见胤禛竟然完全无视了自个,心下不由一急,这事若真的就这么过去,一个连身边的奴才都护不住的主子,让人说毒打就毒打一顿,这让她日后如何再能服众。 不要说一心期望的侧福晋位置,便是如今的格格份位,怕都要被人轻视了。 想到这里,乌雅氏脸色泪水更是汹涌,神情更加凄楚:“妾身实在是冤枉啊,明明没有犯下任何的错事,却被年侧福晋硬是把满院子的下人给打了,妾身自进府以来,对侧福晋可是处处恭敬地,没想到侧福晋还是容不得我,今日竟以莫须有的罪名来践踏妾身。爷,妾身好歹姓的是乌雅氏啊,您就是不看妾身,也请看一看德妃娘娘的面上,为妾身坐一回主吧!” 乌雅氏没指望着胤禛能够一次就把年若兰打入十八层地狱,但派人深责一番,或是仅仅的有个态度,也总让她有些颜面。老实说,对于年若兰,乌雅氏现在真的是打心眼里有些发怵了。 “你是什么东西,宫里的娘娘是也是可以拿来当挡箭牌的?”胤禛脸色一冷,看着乌雅氏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件死物,充满了厌弃。 “苏培盛!” “奴才在!” “传爷的口谕,乌雅氏对上不敬,即日起迁入静园,没有爷的准许不许踏出静园一步!” 乌雅氏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懵了。在四贝勒府,静园就如容冷宫,那是犯了大错的妇人才会被关到里面的地方,是进去后,很快就会被人遗忘的地方。 “爷,不要,不要啊~妾身错了,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爷您绕过妾身吧!”乌雅氏摊在地上哭着闹着。苏培盛微微一挥手,很快就有两个小太监上来,倒是没堵嘴,但却是被极快速的拖了下去。 苏培盛看着乌雅氏落到这个下场,心里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个蠢得。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与宫里面的娘娘沾了点亲戚,爷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总憋着劲儿的想跟年侧福晋较量一下。 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乌雅氏被关入静园的消息,在几分钟之后,就传遍了整个贝勒府。 “主子,贝勒爷可真是向着您!”绿琴眼睛微眯,喜滋滋地说道。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对这个结果,也是比较意外的。 “爷也真是太不注重规矩了,如此以来,这满府里谁还不都得惧怕年氏三分,这让福晋您如何自处?” 听着身边嬷嬷的抱怨之声,乌拉那拉氏神情渺茫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才幽幽叹道:“爷就是这府里的规矩,他自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到底是生了儿子了,底气状足了,所以便要飞扬,便要跋扈了! “这样也好,以前她只龟缩在自个的院子里,倒是让我找不到什么破绽出来,这次她是自己想要跳到人前的,不怕抓不道她的把柄!”乌拉那拉氏双眸一沉道。 丹芷院。 “爷真是偏心到没边了!”李氏寒着一张脸,满是阴冷地说道:“年氏果然是个大敌!”她的孩子,以后也会成为她儿子的大敌! 对于乌雅氏被贬到静园一事,除了福晋和李氏外,恐怕最闹心的就要属于武氏了,原以为自个找到的是个靠山,没想到对方确是块朽木。 不要说背后乘凉了,现在不沾上腥,就很不错了! 枉自己再她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力气! 捂着自个的胸口,武氏觉得全身上下真是哪里都开始疼上了。 “主子,主子,好消息,好消息,乌雅格格被爷贬入静园了!”小满几乎是连蹦带跳的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给了夏宁儿:“让她平日里总找主子的麻烦,那副作威作福的样子,老早就让人看不惯了!” 原先夏宁儿怀着身孕时,乌雅氏还能客气几分,后来孩子没了,干脆直接变了脸色,反正只要是见了面,总免不了要挖苦讥讽几句。 小满早就替自家主子鸣不平了! “乌雅姐姐也是个可怜人!”夏宁儿十分温和地说道。 “也就主子这么以为,您啊,就是太烂好心了!” 耳边传来小满嘟嘟囔囔地声音,夏宁儿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康熙四十七年的冬天比往年来的要早很多,似乎昨日还是深秋呢,可再一睁开眼,外面竟已是银白一片。 脱下身上的大氅,胤禛跺了跺脚,把手伸在鎏金的四角大铜香炉外,来回烤了烤,胤禛随口问道:“你们家主子呢?” 司棋和画屏两个守在外面伺候,此时听了,连忙道:“回爷的话,主子在屋里面与小阿哥玩耍呢!” “哦?弘煦醒着?” “是!”司棋嘎嘣溜脆地说道:“奶娘给喂了奶,此时精神正好,和主子在里头,顽的可高兴了!” 果不就是如此,胤禛站在外间,耳朵里依稀的还能捕捉到孩童快乐的笑声。不自觉的他的唇角就微微掀了掀,当下便提起脚步,往着里头走去。 雪白的波斯地毯上。 年若兰坐在这头,弘煦坐在那头。 她手里拿着个亮晶晶地东西,看着应该是个糖块什么地东西。 轻轻击了下手掌,当娘的万分温柔滴对着那边的儿子道:“大宝过来!” 弘煦小朋友闻言立刻做出了反应,只见他四肢跪地,就像是一只小奶狗,嗖嗖嗖地就望前面爬,别说,人爬的还挺快呢! 胤禛看着儿子那正飞快颤抖地小屁屁。 不自己觉得就磨蹭了下自个的后槽牙。 第67章 角色扮演 一个屁股墩坐在白软的地毯上,弘煦的小胸膛快速起伏着,小胖脸蛋也是红通通的一片,不过一双大眼睛却是亮晶晶地,死死地看着娘亲手中的糖果。 渴慕之意,溢于言表。 谁知坏心眼的娘亲,却目露狡猾,摇了摇手里的翠绿糖果,笑眯眯地说道:“大宝想吃吗?想吃的话,就要按娘说的做哦!” 弘煦似像是真的听懂了一样,使劲儿的点了下自个的大脑袋,嘴角边隐隐地,还有着一丝口水。 “伸手——” 藕节般的小胖手很听话的举了起来。 “再见——” 小胖手乖巧地挥啊啊! “恭喜发财!——来,宝,给娘滚一个!”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站在门口的胤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为了那么一块糖,被他娘来来回回的折腾着,那个累啊、那个辛苦啊、小胖脸红的都像是只大苹果了。 “好乖,好乖!大宝张嘴,啊——”看着晶晶亮亮地糖块终于凑到了自己嘴边,小弘煦明显兴奋了啊,整个肉墩墩的小身子使劲儿往前倾着,小嘴巴张得大大的,就等着池塘呢!然而,他面前的显然是个不怎么遵守信诺的娘亲,只见她手腕一转,擦着小宝宝鼻尖,一个回环,那糖块就被她扔进了自个的嘴巴里。 咔嘣、咔嘣地别提嚼的多响了。 弘煦完全都惊呆了,足足愣了好大一会儿后,朦朦的泪水开才始在大黑眼睛中转悠,然后再下一秒就转化为了嚎啕大哭。 那可是真是伤心的不的了啊! 可她那个专门好戏的娘可是乐的不了的,不但不哄,还在那里一边拍膝盖一边狂笑。 于是,小弘煦就更加伤心了! “有你这么看孩子的吗?”胤禛黑着脸脚步如风的走过来,腰一弯,就把儿子抱在怀里了,看着弘煦那张哭的直打嗝的胖脸蛋,胤禛是真心疼了,指着年若兰就开上了火,词都不待重样的,直骂了好几分钟。 年若兰也从刚刚的得得意洋洋,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大约是胤禛骂人的时候声音大了些,吓到怀里的弘煦都不哭了,而是抽着自个的小鼻子,眨都不眨的看着胤禛。 呜,这个人好凶,大宝要娘亲。 察觉怀里的肉墩子在不停地拧着身子,胤禛终于停了训斥声,低头望去,结果就见,胖团团正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十分急切的要往年若兰的方向勾。 【投怀送抱】的意图那是无比的明显。 胤禛当时脸就有点挂不住了。 年若兰却心情极好的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把孩子接过来,还低着头亲了亲他圆光光地秃脑门。 胤禛:“………………”。 没多久,弘煦有些犯困,年若兰见了便让奶娘抱下去哄觉了。胤禛脸色依然有点臭,年若兰嘻嘻一笑,又娇又软的缠磨了好一一会儿,才算把人给人哄好。从这一点上来说,弘煦比他爹强多了,起码人忘性大,不记仇。 “这是妾身庄子中出产的一种青笋,特别脆生,小厨房的彭娘子用着它腌制了好几种笋类小吃,这碟子爆炒酸笋用的就是其中之一,爷快尝尝,可好吃了!” “嗯…”胤禛尝了以后,听年若兰提起她那几处庄子的事儿,他便又随口问了几句:“今年收成如何?” “还成吧,庄子里主要就是种些蔬菜瓜果之类的,妾身要求也不高,收支平衡就成。”说起这个年若兰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提议道:“不如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妾身请爷到庄子上去住两日,当然了,我那两个小破庄子定是比不上爷的圆明园了,不过却有几分淳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年若兰本来不过是这样一说,谁想到,胤禛却点了点头,沉声道:“唔,也好,你准备准备,明就出发吧!” 年若兰一愣,这可是刚废了太子的关键时刻啊,您老不再朝堂上可劲儿蹦跶,怎么突然间就这么急流勇退了? 年若兰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 胤禛又夹了一块子笋片:“爷足痹之症犯了,你那庄子上不是正好有一眼温泉吗,爷泡泡去。” 年若兰闻言抿嘴一笑:“要妾身说,爷早该歇歇了,看看您那头发,里面都有白的了!” 胤禛夹着筷子的手一顿,在年若兰笑眯眯的视线里,狠狠挑了下自己的眉头。 于是这个晚上银红色的撒花棉帐里,传来了年若兰哭哭啼啼的求饶生:“错了,我真错了,爷不老,爷您太猛了!” 不过这种哭求声似乎完全起到了反效果,因为整张床似乎晃荡的更猛了。 **************************************************** 年若兰当年嫁人的时候,年家可是给了丰厚的陪嫁,除了各种 银钱、珠宝、华服外,房契、地契什么的也是必不可少的。其中在有两个庄子离京城最近,做马车的话,两三时辰左右也就到了。 【小花庄】是这座庄园的名字,年若兰亲自起的,因为这里种植了许许多多的野花,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每次春天一到,那是疯了似的长。 远远一看,就像是一片花海样,特别的漂亮。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花朵开放的时机,整个园子不免就显得有些萧条。 管着庄园的庄头早早的就接到了主子要来的消息,是以此时正率着所有在庄园里伺候的下人们站在园子门口迎接着。 大约是太过紧张地关系,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的苍白。 年若兰也没有难为这些人的意思,见了礼后,便让他们下去了。 园子里的主要住宅是三间青色大瓦房,完全是汉家百姓住房的 样板,连着那院子里的石磨,水井,以及房檐下挂着的玉米棒子干辣椒,都透着股生活的气息。 年若兰抱着弘煦进了屋里。 把弘煦放上炕,小家伙就登的下坐起身子,两只大眼睛来回看这,似乎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了好奇。 “去打些水来,我要洗漱一下!” 绿琴点了点头,自去吩咐无疑。 “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农家院的感觉?”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 胤禛唔嗯了一声,负着手来回在屋里头走了一圈,没有什么豪华的大摆件,也没有什么珍玩当摆设,屋子里头除了一张特别大的,七个人横躺着都没有问题的大炕外,底下就只放置了一个落地大衣柜以及一张黄梨木做的方桌。 对于胤禛这种住惯了【豪宅】的人来说,肯定是十分寒酸的。 不过,他也只是唔嗯了一声,脸色看起来倒是挺平常的。 “爷,咱两来个游戏怎么样?”年若兰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胤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又要出什么妖蛾子。 “这个游戏的名字啊就叫做角色扮演,您不是京城里头的皇子阿哥,我也不是什么侧福晋,咱两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汉人夫妻。”年若兰的眉宇间漾着抹挑衅:“您啊也可以借机体验体验,普通百姓的生活,妾身也过过干瘾,您看如何啊?” 大约是暂时离了那是非之地,他心情不错,是以名知年若兰肚子里的那点子小算盘,也答应了下来:“成,就按你说的做!” “一言为定!”年若兰笑嘻嘻地说道:“那咱可说好了啊,在游戏期间,您可不能拿皇子的架子吓唬我!” 说的好像你真的怕过一样。 胤禛脸一转,没稀得理她。 很快的绿琴就端了水盆过来,年若兰便对她道:“我和爷要体验生活,所以这些日子,你们几个就不要再身边伺候了!” 绿琴听了这话,非常神奇的脑子里与胤禛一样,浮起了,主子这又要整什么妖蛾子的想法。 不过即使是心里头再嘀咕但绿琴也依然是言听计从了,出了门,便把带来的所有下人们规拢好,她还特别有深意的看了苏培盛一眼,弄得苏培盛还挺莫名其妙的。 年若兰先用着温水给大宝洗了小脸,用自己略微洗漱了下,这才对这胤禛道:“喏,我和娃都洗完了,他爹也洗洗吧!” 胤禛看着那不太清亮的水盆,然后又看了年若兰一眼。 “咋滴,嫌脏啊,那就再去打一盆,再院子里就有深水井呢!” 胤禛磨了磨牙齿,二话不说,端起水盆子就出去了。 看着那高高扬起的藏蓝色碎花棉布帘子,年若兰嘿嘿一笑,啵————地下再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娃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你说娘该怎么折腾你爹才好呢?”哪怕以后被折腾到半死呢,管咋滴先把这几天爽过去啊。年若兰心里头的小算盘啪啦啦的直划拉着。 那边的弘煦却哈哈地傻乐起来,撅着嘴巴也要去亲娘亲。 娘亲浑身都是香香的,弘煦特别喜欢跟她么么哒。 第68章 孩他爹 苏培盛眼睛都快要凸爆了,他们家主子爷居然自个端着个水盆出来了,丫头呢?奴才呢?都死哪去了? “爷,您这是**奴才***” 胤禛一摆手,啥也没说直接就奔着院子里头那口水井去了。很明显,四贝勒爷并不是那种四体不全五谷不分的人,起码打个水什么的,完全不能难倒人家。 于是,苏培盛有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贝勒爷,自个端着水盆进屋了。 这是整什么妖蛾子呢? 苏培盛一抹自个浸了冷汗的脑门,直觉告诉他,这肯定跟年侧福晋分不开关系。 即使这是两人定下的【游戏】那要遵守的规则的除了胤禛外,年若兰肯定也是要遵守的。所以她很忙—— 把弘煦一把塞进胤禛怀里。 年若兰换了身汉家衣裳,白底碎花的那种,有点可惜的是她不会自个包那种汉巾帕子,所以干脆就把头发编成了条乌黑黑的大辫子,看起来特别特别的嫩,特别特别的纯,跟十五六成成亲的小丫头似的,特别勾人。 胤禛抱着弘煦爷两坐在炕头上,就这么,看着她在底下忙来忙去的样子。年若兰正在整理衣裳,因为要住上一些日子,所以这一次带来的东西可是不少,光衣裳就有好几个大藤箱子。 年若兰现在做的就是把一件一件的整理在衣柜里头。弘煦大约是看的有些无聊,在掰完了自己的十跟肉指头后,便仰起脑袋,带着胤禛的下巴,啊啊啊地直叫唤。 胤禛低下头,考虑了一下后,果断的站起身:“我带着弘煦去外面转转!” “嗯,把斗篷给他系上,外面有点风,别冻着孩子!” 胤禛和弘煦出去后,年若兰更是放开了手脚期哩咔嚓的干起了活,,都说由奢入简难。如今看来果不是如此,这多多少年没亲自动手收拾东西了,冷不丁地,还真有点头晕脑胀。 整整收拾了一下午,整个屋子里终于不再空旷,有了点居家过日子的人气。 “他爹,今儿晚饭吃面条成不?”年若兰笑呵呵地问道。 胤禛对【他爹】这个称呼,明显还没有适应,每次年若兰这么一叫他,都有点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看了眼一脸疲色的某人,胤禛大发慈悲的点了下头。 生火做饭什么的可是难不倒年若兰的,粮食蔬菜什么的早就已经在厨房提前放好了,年若兰除了最开始的手忙脚乱,接下去的工作倒还是满顺利的。 年若兰弄得是热汤面条,打了碗鸡蛋酱,又置弄了一碟子蘸酱菜,那真是特别特别简单。 “爷先凑合着吃,明儿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胤禛那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的碟子碗,似笑非笑地看了年若兰一眼。 嘿嘿嘿嘿嘿************* 弘煦现在已经能吃一些辅食了,而且这小子明显是饿了,看见那热气腾腾地面条,就跟看见亲人似的,可亲可亲啦~~年若兰盘腿坐在炕上,把大宝贝往怀里一搁,弘煦小嘴立刻长得大大的,一脸嗷嗷待哺的样子。 出乎胤禛的意料,这面条的味道居然十分的不错,烫头鲜美,面条滑嫩,还挺好吃的。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两人经常同桌吃饭,不过年若兰需要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胤禛的需求,布菜夹菜什么的那是更不用说,可今,从上桌子开始,她是半个眼神都没给胤禛啊。 反正桌子就这些东西,爱是不吃呗!! 年若兰用着木勺把碗里面的面条杵着碎一些,再放在嘴边垂凉了,才放到弘煦的嘴边。小家伙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跐溜跐溜的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农家大炕上,晕黄的油灯下,简简单单的一家三口吃着简简单单的热汤面条。 不知道为什么胤禛就觉得自个的心特别的暖了。 然而这温馨的时光注定是不能再尊贵的四贝勒爷心间留多久的,很明显弘煦小朋友年龄还小,嘴巴不够大,偏他还是个心急的。所以就算年若兰在怎么仔细,那些汤汤水水们还是向着他的下巴、脖子、衣襟处滴落。 不过,弘煦有带饭兜兜,所以他不怕! 可是,胤禛觉得不雅,觉得恶心啊! “他一直这样?”或者四贝勒还有点震惊。 “啊?”年若兰先是一愣,看着胤禛那满是嫌弃的脸色,方才噗嗤一笑,眯眯着眼睛道:“这算什么,爷等着吧,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胤禛每次来,弘煦不是被打扮得干净静静,粉粉嫩嫩的啊,他顶多就是见见孩子,哄他玩一会儿,就叫人抱下去了。哪里知道,一个这么大点的小孩子,一日的吃喝拉撒到底有多费劲儿。年若兰觉得自己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也让他体会体会,养孩子的不容易。 忙乎了一日,两人也累了,胤禛又去打了水回来,是凉的,年若兰见了便自个又去厨房烧了锅热的,两下兑到了一起。 把弘煦放在炕里头,年若兰蹲着身子,脑袋向上仰着,眼角高挑,声音拉的特别细:“孩儿他爹,奴家给您洗脚啊……” 胤禛的喉咙骤然一紧,然后没有丝毫客气的抬了抬自个的脚丫子。 年若兰就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给人脱了乌靴又退了白袜就在胤禛以为那双白嫩嫩的小手要开始为自个破【服务】的时候,年若兰就笑嘻嘻的从屋里的角落中搬了只小板凳过来。 快速的把自个的鞋袜脱了,年若兰的两只脚丫子,刷地下就伸了进去,正好踩在了孩他爹的脚背上。 “不是说给爷洗脚吗?怎么把自己的也伸进来了?”胤禛直勾勾地看着她。 “对啊,我给您洗啊!”年若兰一边说,一边用着自个白溜溜的脚丫子在人家的脚背上来回搓磨着。 感情她不是手洗,是脚洗啊。 “孩他爹,水温热不热啊,烫的是不舒服啊?”白嫩嫩的小脚丫子那叫一个灵活啊,不但胤禛的脚背,就是他的脚指头也没放过。 胤禛的脚很长,很瘦,脚背上都有青筋,而且他的脚趾缝闭合的特别严实,年若兰就用自个的大脚趾一个劲儿的去蹭人家的指头,妄图给趾缝弄开。 “人都说脚趾头缝避的严实的人,特别能守的住财。”换一个意思就是,抠,吝啬。 胤禛闻言唇角掀了一下,然后年若兰就感到自个的脚丫背上的一块肉被狠狠地给拧了。 “啊————”地惨叫声,活是吓了弘煦好大一跳,蹭蹭蹭地爬大批炕边上,一个劲儿的看着底下的眼泪八岔的母亲。 事实证明,四贝勒的脚趾缝不但特别密实而且夹人还特别特别的疼。 年若兰今儿就深深滴领悟到了以这一点。 不行,不能白被夹啊,她得夹过去,于是这两人立刻化身为幼稚地小朋友,你来我往地弄了起来,让一盆子水撒了半地。 小弘煦今儿特别的兴奋,因为他被房到了爹娘的中间,感觉特别的有意思,这从他一会儿左瞧瞧,一会儿右瞧瞧上就能看得出来。 年若兰侧着身子,一手指着头,一身轻轻拍着他儿子的后背,嘴巴里面哼哼着不成曲的温柔小调,看那熟练地动作就知道这是经常哄孩子睡觉的。 弘煦望了一会儿风,终是抗不住这有节奏的排打,一刻钟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年若兰看着平躺在另一侧眼睛紧闭着的胤禛,极小声的问道:“爷睡了吗?” 久久没有人回答,就在年若兰以为对方大约真的睡着了时,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唔嗯声。 ~(﹁﹁)~~~切,没睡觉你闭什么眼睛。 没皮没脸的爬过去,胤禛只觉得整个身子一沉,便再也不能装睡了。 “不好好睡觉,干什么呢!” 你说一个女人大半夜爬你身上是想要干点啥?黑暗里,年若兰翻了一个小白眼儿。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虽然年若兰现在还没到如狼的那份上,但驾不住胤禛这段时日忙啊,别看昨儿晚上她叫的血活,那十之□□还是爽的。 在床上,年如兰丝好没有一般女人的矜持,相反,她其实是个非常非常不矜持的人。 “爷~~~~~~~~~~~~”带着热气的,贼兮兮的声音在耳朵边上响起:“你说咱两要是就这么抱着,从这滚到炕稍,得滚几圈?” 这下子,胤禛可是彻底不能【装睡】了,两只老虎钳子似的大掌唰的下就扣在那两瓣翘臀上了。 “那咱儿今晚就试试!”天旋地转间,两人位置颠倒,压抑而急促的呼吸声在屋子里来回逛荡着。 “轻点……唔嗯……别掐那…………哼唧唧……” 胤禛快速的拽过年若兰的小内内,团吧团吧,就给她堵嘴里了 。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儿子可是在旁边呢! 孩儿他爹,十分的深谋远虑。 第69章 孩他娘 清晨的阳光透光白纱窗映照进屋子里,年若兰和胤禛却不约而同的同时晚起了。特别是胤禛,眼下隐隐发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这却也难怪,这一晚上小弘煦可没少折腾,喂了一次奶,换了两次尿布,胤禛现在一听见孩子的哭声就皱眉头。 先醒来的还是年若兰,迷迷糊糊呢,她扬声就叫道:“绿琴!” 往常一叫唤就出来的人,如今却是怎么唤都没见着人了。 过了好半晌,年若兰这才反应过来,轻轻摇了摇脑袋顺便嘲笑了下自个的惰性,年若兰伸了伸懒腰,便坐了起来。先是往弘煦那看了一眼,小家伙依然再睡,脸蛋红扑扑地,晶莹的哈喇子顺着嘴边流出一道弧线。 低下头,一点都不嫌脏的在那小胖脸蛋上亲了一口,年若兰面上全都是温柔的笑意。 她儿子真是越看越可爱啊! “看着点大宝!”年若兰把孩子小心翼翼地塞进胤禛的被窝里,躺在里面的男人唔嗯了一声,不过眼睛却没睁开。 年若兰起身穿衣,然后就出了门,站在当院深深吸了口清冷的空气,真是浑身哪里都舒服。自径梳头洗脸,然后便去了厨房,点火烧水,这便开始做早饭了。 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忙忙活活都总算把早膳弄好了。 年若兰回了屋子里,胤禛已经起了,此时他的脸色有点黑,手上拎着件弘煦的小衣裳,不过很明显,小家伙特别不配合此时正光着腚地满抗爬着。 年若兰抿了抿嘴巴,在胤禛咄咄的注目下走了上去,两手一拍,对那个顽的正欢的小人道:“大宝过来,咱要吃饭饭啦!” 弘煦小盆友喜欢他娘明显多过于他爹,听见叫唤,立刻欢欢喜喜的爬了过来,年若兰开始给他穿衣裳,边穿还对一边的胤禛道:“孩他爹,别愣着啊,去,把炕角的那些东西拿大外面去,打盆水放进去!” 昨儿晚上弘煦尿了回炕,衣裳,裤子,小褥子啥的都湿了,年若兰给搁到了炕角上,所幸童子尿没啥味,要不然胤禛那脸非得拉的更长不可。 一句孩他爹,既是调侃也是提醒这位大爷,咱两可是还在【游戏】呢,您老可不能耍脾气哦! 看着胤禛拿着一团东西走出去的背影,年若兰贼兮兮的笑了笑。 早膳是黑米粥,主食是馒头,一碟子金黄色的炒鸡蛋,一碟子煎咸鱼,年若兰还切了盘熏肉。 “宝儿看,小兔叽地馒头!”年若兰笑眯眯地把孩子抱进怀里。 弘煦果然超级喜欢,不用年若兰强迫,两个拳头大小的兔叽馒头就装进了他的小肚肚里。 “爷,一会儿咱在庄子里溜达溜达呗!”年若兰一边喂孩子一边笑咪咪地说道:“听庄头说,林子那头有一小片松树,现在都结了子了,咱去收一些回来吃!” 胤禛看了眼似乎心情极度好的年若兰,随便的嗯了一声,手上的筷子一转弯,夹起块鸡蛋放进年若兰身边的碗里:“别一个劲儿的忙活他,你也快点吃!” “哎!”年若兰抿了抿嘴巴,答应地那叫一个痛快。 两人吃完了早饭,年若兰给自己和弘煦换好衣裳,一家三口就这么出去了,胤禛抱着弘煦走在前头,年若兰则笑眯眯地跟在旁边叫了了庄头过来领着,他们一路散步一路往着松树林那边的方向去了。 【小花庄】走的虽然是淳朴路线,但占地面积还是非常可以的,里面不仅有水田、旱田、还有松树林,果树林,竹林子以及一条特截留过来的小溪。 “爷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过来垂钓!”年若兰特别有主人翁意识,一一为胤禛介绍着小花庄的景色。 一路走来,的确可以看得出这庄子管理的十分不错,起码是处处生机,丝毫没有颓败的样子。 想到这,胤禛看了年若兰一眼。 虽然平日里看着傻白甜的,但胤禛知道,年若兰心里面是非常有成算的,这从她能把整个依兰院把持的密不透风上就能看的出来这小花庄也是一样,若不是她这个主人用心经营了,凭着底下这些个奴才可弄不成如此形势。 弘煦不满足被总被抱着,等一到林子了,立刻就扎着身子往下勾,胤禛就把他放了下来,踩着满地厚实的树叶,小弘煦兴奋的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年若兰半弯下腰肢,把着弘煦的两条胳膊,不让他摔倒。胤禛看了这娘两一眼,手上拎着个褡裢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来大宝,咱两个捡树叶,娘回去给你做个标本。” 弘煦一听立刻高兴了,他是不知道标本是啥玩意儿,不过对于捡树叶什么的明显十分有兴趣。 于是这娘两就开始埋头捡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弘煦的两只小手就变得脏兮兮的了。 嘻嘻哈哈的母子两个顽了好一会儿,年若兰这才带着心满意足的弘煦望着小松林里头又走了走,边走还边叫道:“孩他爹,在哪呢?” 声音回荡在林子里头,特别的鬼哭狼嚎。 “叫唤什么!”突然地,前方传来一道声音。显然,胤禛也是没走多远。 年若兰带着孩子顺着音找过去,然后——就看见了正坐在树杈上的胤禛。 “爷会爬树?”年若兰仰着脑袋,别说,爬的还挺高。 许是上面的空气十分的新鲜,让胤禛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闻言,脸色就露出了笑容,带着点追味地说道:“这算什么,爷七岁就能爬上御花园中最高的那颗云柏。” 原来您小时候也不是那么省心的娃啊! “啊啊啊……”弘煦小盆友冲着他亲爹使劲儿的张开了双手,脸上的表情也是充满急切的。 求抱抱的意图不言而喻。 “不行,太危险了!”年若兰立刻摇头,抱着孩子,还往后退了一步,胤禛没理她,在弘煦欢天喜地的笑容中把孩子接了过来,直接就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抓紧了!” 弘煦哈哈一笑,两只小肉熟搂的可紧可紧了呢! 于是,年若兰就看见这父子两个一块上树去了。 人在上面望风玩耍,年若兰摇了摇头,把树底下的褡裢捡起来,很明显,胤禛刚才肯定摇过树了,松数干底下躺了不少松树子,捡起来也特别的容易。 一上午的时间三人就在游玩中度过了,每个人都十分尽兴,特别是小弘煦,自从胤禛带他爬过一回树后,父子两个的关系那是突飞猛进,弄得年若兰都有些眼热了。 就这样,远离了京城是是非非的一家三口,猫在这农家庄院里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悠闲生活,别说,还挺有滋有味的。 这一日,年若兰抱着弘煦站在廊下,观看胤禛杀鸡。 孩他爹,毫无惧色,一手抓着两蹄乱蹬的大肥黄母鸡,一手拿着只黑铁菜刀,手起刀落,一股子鲜血便冲天彪了起来,黄母鸡狠狠抽畜了两下,颓然的去见阎王爷了。 |“爷杀鸡的样子真好看!”年若兰啧啧有声的赞叹道。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巴里水哦出来,十之八九会被听成为嘲讽,不要从年若兰的嘴巴里说出来却不是这回事了,因为她脸色的表情充满了赞叹,一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不过是杀只鸡而已,看你个出息! 胤禛面无表情,把手中的断了头的黄母鸡扔进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木盆子里,鸡是杀完了,可还得拔毛呢!小弘煦胆子极大,非但不害怕,还勾着身子一个劲儿的要往里头看。 胤禛笑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浮现出股子满意。 爱新觉罗家的小阿哥就的胆子大一些! 等胤禛处理好了整只鸡后,接下来的就要轮到年若兰了。 “等着瞧好吧!”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 于是今儿晚膳,胤禛吃到了香喷喷地板栗烧鸡,以及其他几道新鲜的小菜,两人还喝了壶酒,胤禛拿着筷子沾了点酒水抹在了弘煦的舌头上,辣的他直发出呲呲地声音,小脸蛋都变成红通通地一片了。 酒足饭饱之后,一家三口上了炕。 年若兰把今儿捡来的那袋子树叶拿过来,去了叶面只留下叶子杆儿,年若兰与胤禛非常幼稚的玩起了【勒王八】,也就是两根叶杆儿勒在了一起,谁先断了,谁就输! 一连赢了胤禛三回,年若兰的脸上净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怎么样,我的这根霸王,牛不?” 胤禛闻言哼了一声,玩了几回,他心里也就有数了,是以现下在众多叶杆儿里一扫,当下撵出了一根十分纤细的,年若兰见了心里道了声聪明。 叶子杆不是粗就好的,往往越细的,越有韧性。 结果两人这次再勒,赢家就变成了胤禛。 炕头上,一个孩儿他爹,一个孩儿他娘,外加一个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孩儿。 真的是非常有爱的一家人呢! 第70章 康熙来了 康熙皇帝的心情最近是极度的抑郁。自从太子被废了后,众阿哥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非但没有被他们皇阿玛雷霆般的手段吓住。反而是各种手段倍出,今儿你参我一回,明儿我构陷你一次,整个朝堂上为了【立储】一事每日都会吵的不可开交,儿子们就只盯着自个屁股底下的龙椅,丝毫不考虑父亲心中的烦恼哀伤,所以康熙帝的心也是真冷了,而这个时候,急流勇退完全远离了朝堂纷争的胤禛看起来就那样的显眼了。要知道,他和老五、老七、又或者是那些年少的阿哥爷等人不同,胤禛是非常有争储条件的。 生母位居高位,养母还是皇后,众阿哥中也算年长,早早就步入朝堂办差,虽然性格十分冷冽,但政事是却精明强悍只要交给他的差事从来没有不妥过,康熙皇帝对这个儿子也算信任有加,细抡起来,胤禛争储的条件甚至比大阿哥还要有底气一些。 可就是这样一个儿子,却在这种人人都争先恐后的紧要关头,突然就递上了请病的折子。 由头还是所谓的【足痹】。 有对比才有伤害,有对比才越发显得与众不同。起码此时此刻在康熙帝的心里,他对这四儿子的好感度那是直线上升,有种,起码还有个懂事的感觉。 又一次摔下请奏太子的折子,康熙帝的脸色阴沉如水。 魏珠小心翼翼地往着皇上那边瞟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上一任乾清宫总管太监梁九宫,没人知道他是犯了什么大错,反正突然之间就被贬失宠了,伴君如伴虎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们这些近侍可是再贴切不过了。所以魏珠告诉自个,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不能赴了梁九宫的老路。 “这个胤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康熙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自打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大阿哥登储之位给彻底掐灭了后,这位大阿哥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个刺激,一边开始疯狂诋毁废太子,一边又开始大张旗鼓的把老八推了出来。 最近这段时日,朝堂上会如此乌烟瘴气和他可是脱不掉关系。 康熙帝显然是气狠了,那双隐隐露出青筋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康熙帝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而双目之中闪烁出的却是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冷芒。 ************************************************* 朝堂上再是风起云涌,可是对于远在庄园中悠闲生活的一家三口来说,显然时没有被波及到了,起码从表面上来说是这样的! 【小花庄】有一口温泉眼,出水量不大,但水质还不错,年若兰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到那里面泡上一泡,如此,这边日日泡着温泉水,那边各种野味、农家菜的轮番吃着,再加上胤禛夜夜的灌溉,年若兰的小日子过的别提有多美了。 那小脸蛋粉扑扑的,全身皮肤滑的根鸡蛋似的,整个人是容光焕发的。 而对于胤禛来说,这段时日最多的收获除了放松了自个的心情外,便是与四子弘煦的关系【突飞猛进】了。原先,弘煦都不怎么认识他,现在可是把他这个阿妈牢牢的记在了心底。 就这样,一家三口在【小花庄】里悠闲度过了二十几日,胤禛一直也没开口说回去。年若兰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然而,悠闲平静地生活却在这一日被打破了。 “四爷,皇上来了!”当胤禛听到这个消息地时候,淡定如他也免不了露出震惊地表情,就更不用说一旁地年若兰了。 “皇、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到这里来?”年若兰下意识的抓了下胤禛的袖口,面露紧张:“爷,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胤禛的心理素质到底比年若兰强大,稍微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其冷静些:“无事,你一会儿照顾好弘煦!” 年若兰嗯了一声,康熙帝的突然到来的确是无比的出人意料,年若兰在一瞬间的震惊后也微微的冷静了下来:“爷快去迎接皇驾,妾身和弘煦稍微梳洗一下!” 胤禛点了点头,带着人迅速往外走去。 默默【消失】了好多天的绿琴几个也迅速出来了,打水的打水,梳妆的梳妆,紧张中带着有条不紊。 待年若兰与弘煦整理完毕后,两人带着满院子的下人迎了出去,大约一刻钟后,终是看见了下马而来的康熙皇帝,很明显,康熙帝是便装出行而来,身边只带着十几个护卫,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至于暗地里有没有护卫那就不知道了。 年若兰站在那里,小弘煦也站在地上,一只手把着娘亲的大腿。 “婢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年若兰一礼罢了,康熙帝便道:“是老四的侧福晋吧,起来吧,今日朕是不请自来了!” “皇上能来,是四爷与婢妾的荣幸,只是这里难免寒酸,怕是会怠慢了皇上!” 康熙帝很少有时间去关注自个的儿媳妇,更不用说是儿子的小妾了,但是他对年若兰还是很有【印象】的:“年羹尧,这就是你总提起的那个宝贝妹妹吧?” “回皇上,正是家妹!”此时从康熙帝身后出来的不是年羹尧又是何人? 康熙帝上下看了年若兰一眼,便是他阅过许多人间佳丽,此时也还是觉得这个年氏样貌极美,身姿袅袅,明眸善睐,浑身上下透着股惹人怜爱的风情,却是位不可多得的佳人。 “啊啊啊————|”就在这时,似乎是为了要昭示自个的存在感,脚边上的弘煦突然大叫起来,只见他半个身子靠在母亲的大腿上,只露出半张胖胖地脸蛋,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康熙帝。 “这是?”康熙帝自然知道这是胤禛的儿子,不过却忘了是哪一个,叫什么名字? “这是儿臣之四子,弘煦!”胤禛沉声道:“弘煦,还不过来给你皇爷爷见礼?” 康熙帝闻言立刻大笑道:“这么丁点的孩子能自个站着就不错了,见什么礼。” 正说着时呢,就见底下的弘煦突然伸出手自个肉肉的小手掌,冲着他来了个飞吻,虎头虎脑的可爱样子,真是萌化人心。康熙帝见了都微微一愣,心中不禁生起一股喜爱之情,当下便解开了自个腰带上系着的只玉佩,递给了弘煦:“这是皇爷爷给小弘煦的见面礼!” “皇阿玛不可,这蟠龙佩从伴了您几十年,弘煦小儿何德何能,能得这样大的赏赐,皇阿玛还是收回去吧!” “佩的再多年,也不过是块玉佩吧,赏给朕的孙子有何不可!勿要啰嗦!” 胤禛听了这话,目光中闪过一抹异光,但到底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年若兰便代替弘煦千恩万谢的接了康熙的赏赐。 一行人进了屋内,康熙一路行来,已是明了这个【小花庄】,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庄院,所以对于屋子里面较为寒酸的布置也没有什么疑惑。 康熙帝坐了炕上,胤禛、年羹尧、年若兰坐在椅子上。弘煦也被抱上了炕,此时正窝在康熙帝的怀里,仰着小胖脸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老爷爷。 不过他很乖,不吵也不闹。 康熙帝的目光在屋子里面扫了一圈,突然就笑着对底下的胤禛道:“这地方确实清净,老四啊,你倒是很会躲啊!” “皇阿玛。”胤禛也没站起身,反而摇摇头用着您老就别打趣儿臣了的表情道:“这庄子里有一口不错的温泉,对儿臣的足痹之症有些疗效,故此才带着年氏与弘煦回来的,可万不是如皇阿玛说的那么躲清闲!” 是真是假,康熙帝心里头能没数吗? 他今日之所以来了,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突发奇想,这里面有年羹尧‘无意间的推波助澜’,也有他对于胤禛真实生活状态的疑窦,当然最多还是出来散下心罢了~ 不过今日看来………… “朕见你似乎都有些胖了,想来在这里是真的养的不错!”康熙帝说带到这里时微微叹了一口气:“哪里像朕一般,日日为了那些个事情烦忧!” “都是儿子们无能。不能替皇阿玛分忧!”看着发辫都已经半白的康熙帝,胤禛的脸上流露出羞愧与心疼之状,看在一旁的年若兰眼里令她的胃部十分不舒服。 哎!想不到冷面冷心的四阿哥也是个演技帝。 年若兰立时就觉得在演技这一条路上,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不过,纵是年若兰在心里大骂胤禛虚伪,但看在康熙帝的眼中,胤禛的表现无疑是让他暖心的,不孝的儿子太多,难得出了一个知道心疼他的,总算让康熙帝觉得自个这个爹做的没有那么糟糕! 第71章 倒霉的直郡王 带着弘煦,胤禛陪着康熙,祖孙三代自在【小花庄】中散步。 年若兰趁着这个机会好容易才能与自家哥哥说上几句话,不过她第一个问的不是康熙帝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是嫂嫂纳兰雅慧的情况:“现在有了弘煦便不宜总是离府,嫂嫂现下如何,可是辛苦?”时隔多年,纳兰雅慧又有了身孕。 “你嫂嫂挺好的,勿需惦记!”年羹尧对着年若兰挑了挑眉,口中道:“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若无意外,最多再有半月你哥哥的差事便能下来了!” “真的啊?”年若兰听了这话,脸上闪过抹惊喜,小声问道:“可还是西安那边?” 年羹尧摇摇头:“看皇上的意思怕不是了!” 年若兰见他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便有些迟疑地哦了一声,而后又叹息般地说道:“其实我早盼着你快点离开京城了,如今这样乱的局面,咱们这样的小鱼小虾还是远着些的好!……只是嫂嫂那边,她身处孕期,这舟车不易的若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嗯,所以我打算让你嫂子先暂留京城,万事等生产之后再说!” 兄妹两个叽叽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年羹尧突然就把话题带到了弘煦身上。“你现在已经有了亲生儿子,不可不谓他日后做考量啊!”年羹尧直视着妹妹的眼睛,神情极是严肃。 年若兰没有一皱:“什么意思?” “别装傻充愣啊!”年羹尧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表情:“你府上的那个钮祜禄氏还留着她做什么,提早处理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脸色一撂,微微眯起眼睛回视着自家哥哥:“钮祜禄氏对我处处恭敬,从没有忤逆之处,我什么要处理她?” “为什么?就因为他日后会生下弘历,弘历是谁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难道你要养虎为患,让他对咱们的弘煦造成威胁?妹妹,哥哥知道你不忍心主动做这种事,不过没关系,哥哥替你……” “我劝你爪子别伸这么长!”年若兰断然截住了年羹尧未完的话语:“无论钮祜禄氏日后会生下谁,你都要记得,她是四爷的女人,轮不到你来插手!” 年羹尧见妹妹犯倔,心中立马一顿发堵,这死丫头,难道我不是一心一意地为她打算吗?如此的妇人之仁,早晚会留下祸患。 兄妹两个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在一起,带着谁也不肯退让的执拗。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最终还是年羹尧在做出了让步:“好吧,我相信你能把事情处理好。” “谢谢!”年若兰脸上也露出松了口气地表情。 年羹尧无奈一笑,抬起手弹了下年若兰的脑门,当然,若是日后钮祜禄氏真的生下了弘历,他会不会真的遵守诺言而袖手旁观,这些事情,现在也是不得而知的。 ********************************************************* 弘煦的脑袋上带了一只姜黄色的草环,他看起来喜欢极了,总是时不时的抬起自个的小胖手去摸它。 “是皇阿玛给弘煦编的。” 在年若兰一脸疑惑的视线中,胤禛难得的又解释了一句:“别多想,皇阿玛很喜欢弘煦,草环是为了哄他玩的!” “那是,咱家弘煦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孩子,皇上这个做皇法玛的能不喜欢吗?”年若兰沾沾自喜地说道。 胤禛瞟了她一眼而后方沉声叮嘱道:“一会儿要送皇阿玛回去,今晚怕是不能留在这里了,你照顾好弘煦!” “嗯,爷放心吧!兰儿知道了!” 作为尝遍无数精美菜肴的康熙帝而言,用大铁锅熬的农家饭菜无疑是很少入口的。,大酱茄子,小鸡蘑菇炖土豆、柴火豆腐…………再加上锅贴的玉米面饼子,虽是简单,但吃在嘴里芳香浓郁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康熙帝饮了些酒,整个人有些微醺,饭后睡了一会儿,直到夕阳时分才醒来,这才带着来时的人马回紫禁城里头去了。 自然,胤禛这个好儿子是一路陪回去的。 “原来万岁爷就长着个样子啊!”沉稳如绿琴也难免露出后怕地神情:“突然接到苏公公的消息,说是要迎驾,奴婢们可是个个吓得要死!” “瞧你们这点子出息!”年若兰露出一脸嘲笑地表情,好像她在康熙帝面前很镇定一样。其实她心里面也是紧张地要死呢,没办法,当你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完全可以决定你是生是死,是好是坏的人时,怕是没有谁会不为此胆颤心惊。 绿琴闻听见主子的打趣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巴,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兴致勃勃地说道:“不过万岁爷真的很喜欢小阿哥呢,连随身多年的玉佩都送了!” “嗯…估摸着皇上也不过是看在弘煦年幼可爱,一时起了慈柔心肠罢了,你一会把那玉佩好生收起来,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主子放心就是,绝出不了差头!”绿琴一脸喜意地说道:“不管怎么说,咱小阿哥算是入了万岁爷的眼,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在皇孙着一辈上,又有几个能做到?” 面对着明显处于激动兴奋之状的绿琴,年若兰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日忙乎一天,她也累了,而炕头上的弘煦则早早的就陷入到了梦想中,打了个哈欠,年若兰道:“好了,我困了,你也早点睡!” “是!”绿琴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 年若兰本来以为胤禛第二天就会来回,然而没想到的是,自他一走后,竟然连着三天都没有消息,年若兰想了想后,干脆带着弘煦包袱款款的也回去了。这场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月的【一家三口】之旅,算是落下了帷幕。 马车进了四贝勒府,年若兰刚毅下车,便派人去打听胤禛的下落,知道他此刻不在府中后,方才带着弘煦去了福晋那里,不管怎么说,这人回来了,于情于理都要去打声招呼的。 年若兰行了礼,乌兰那拉氏微笑着叫了起,而后又让人把弘煦抱过去逗了逗。年若兰察觉到乌兰那拉氏的脸色有些发黄,眼下也有倦色,不禁开口道:“福晋气色看上去不太好啊,可是病了?” 乌兰那拉氏闻言微愣,而后又苦笑地摇了摇头只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有些睡不好罢了!” “可叫了太医来看?” “叫了,太医开了几幅安身的方子,不过用了后也没觉得有多大的起色。” “福晋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两人你来我往客客气气地说了会儿话,乌兰那拉氏方才状似经地提起一事:“妹妹可曾听说直郡王的事情?” “直郡王?”年若兰微微歪了下脑袋,目露好奇之色:“直郡王怎么了?可是除了什么事情?” 乌兰那拉氏见她不知,一边逗弄了下怀里的弘煦一边用着叹息地口吻道:“唉!直郡王被三阿哥举报镇魇太子,人证物证俱在,皇上大怒,如今已是被革了王爵尊位,圈进府中!” “啊……”年若兰适时地发出一声惊呼,这年头没流行杀子,皇阿哥们犯再大的错,顶头的就是圈禁,当然这种等于终生坐牢的滋味肯定不会好受。 如今不知道被圈在那里的十三阿哥还能指望胤禛登基后放出来呢,而大阿哥,这辈子怕是都没什么希望了! “大阿哥也是被蒙蔽了心智,才坐下这种糊涂事!”年若兰感慨地说道。 “是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总是奢望于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下场,往往都会变得很悲惨,所以这人啊,还是知足一些为好,年妹妹,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年若兰嘴角一掀,露出个十分【柔顺】的表情,嘴上道:“福晋说的自是有理。” “哦,还有一事。”乌兰那拉氏用着刚刚想起地表情,轻描淡写地上说道:“大阿哥被革了爵位,其所属佐领包衣等,皇上均分给了四爷与八爷。” “哦?那这是好事啊!” 乌兰那拉氏闻言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多少就带了点真切的喜悦。后来年若兰才知道,胤禛提拔了乌兰那拉氏的两个兄弟,做了旗下的佐领。 从正院出来,年若兰便回了依兰院,听见消息的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个联袂过来请安。 年若兰的目光在钮祜禄氏脸色转了一圈,笑盈盈地让二人起身了。 “都是自家庄子产的一些土仪,两妹妹拿回去尝尝鲜吧!” “谢侧福晋!”钮祜禄氏与耿氏脸色露出了笑容。 胤禛是在傍晚的时候回府的,进了大门,直接就往依兰院这边来了。 “路上可还顺利?” “不过两个多时辰的马车罢了,这样近,自然顺利!”年若兰行了礼。 胤禛看着她一身银白色华美旗袍的样子,不禁就想到了在庄院时她一身农女打扮,见天的叫孩他爹时的样子。 两个样子都十分美丽,但后者,却多出了几分肆意的亲近。 第72章 进宫 奉了香茶,两人各自落座,胤禛视线巡视一圈方才道:“弘煦呢?” “大约是在庄子里见天的野惯了,现在可是不爱在屋子里面呆着了,我让绿琴带他出去溜达一圈,看时间也快回来了!”年若兰笑呵呵地说道。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二人说了一会儿子话,年若兰问了两句大哥的事情,当然,表情十分感伤,语气十分唏嘘,万不能露出一丁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福晋与你说的?” “是啊!刚一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妾身心里很是惊讶啊!”年若兰轻声道。 胤禛摇了摇头,脸色的表情见不出喜怒哀乐,他对于直郡王的事情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事:“十三弟那里缺人照顾,你命人通知一下十三弟妹,让她收拾收拾,去与十三弟作伴!” “真的可以吗?”年若兰了这话眼睛一亮,连声问道:“皇上那边可是……?” “尚未!”胤禛叹息一声:“皇阿玛对老十三已经有了心结,这个时候还是让他远离京城,反而更加安全!” 年若兰到底难掩心中好奇,犹豫一下还是问道:“十三爷他——到底做了什么?” 胤禛闻言立刻沉默了下去,就在年若兰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才开口道:“老十三构陷了太子,让皇阿玛以为太子有谋逆的想法。” 年若兰听了这话心头一震:“什么!” “十三收买了梁九宫的一个小徒弟,又悄悄让人在私底下仿制了太子的一些随身物件,皇阿玛惊夜那日,御林军们捡到的玉佩就是其中之一。” “那岂不是说皇上早就知道太子是——”是冤枉的。 “皇阿玛与太子心结刻骨,此次,不过是将错就错罢了!”胤禛的脸色露出些微感伤的神色。天家果然无情!年若兰叹息一声,至于十三阿哥为什么要如此做的原因,她也并不想问了,左右也不过是争权夺利的那套,别看胤禛现在表现的如此心痛感伤,谁知道十三阿哥做这些事情后面有没有他的关系呢? 爱新觉罗家真的十分擅长出影帝,跟他们可琢磨不起这个。 晚膳,胤禛是在这边吃的。 “弘煦呢?” “哦,他的那份已经单独做出来了,一会儿让嬷嬷……” “把他抱过来,跟咱们一块用!” “可是……” “啰嗦!”胤禛没有一皱,脸色便撩了下来:“在庄子上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别跟爷整那些没用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年若兰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没听见爷的话吗?去把四阿哥带过来!” 很明显,二十几日的父子相处,让弘煦对胤禛留下了深刻的情感,所以此时见着阿玛大人,他表现的十分兴奋,小肉手放在嘴边啵啵的来了好几下。 胖乎乎的脸色全都是肉褶子。 “爷早就想问你了,弘煦这动作是什么意思?”胤禛看向年若兰。 “嘻嘻……爷说的是这个?”年若兰眯着眼睛做了个媚眼如斯,热情洋溢的飞吻动作,胤禛拿着筷子的手指顿时就是一僵,在他猛然眯着的视线下,年若兰笑的越发得意起来。 时间如水却刻不容缓的向前流去,在弘煦终于能够开口叫一声娘时,康熙四十七年的春节也到了。 ********************************************************************** 永和宫里如往年般的欢声笑语一片。德妃看起来依然那样的温和雍容,时光似乎格外厚待这个女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已是当祖母的人了。 德妃有两个亲生儿子,自然这日来给她欢喜请安的是这两个儿子的家眷们。 十四福晋完颜氏带着府上的两个侧福晋坐在德妃的右侧。 乌兰那拉氏、年若兰、李氏、以及乌雅格格则是坐在而来德妃的左侧。 “这一年一年的,过的真快啊,一转眼这些孩子们都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纪了!”德妃微笑地说道。 “额娘说的是呢,臣妾现在还能想起弘明刚出生时那肉呼呼团子一般的模样,只可惜当年的小可爱,变成了现在的淘气鬼,儿媳见天的跟着他操心,真是管也管不住!”十四福晋完颜氏抿了下嘴巴,笑眯眯地说道。 “谁说本宫的弘明淘气的?明明是再乖不过的一个孩子了!”德妃佯装板脸,轻轻拍了完颜氏的手背一下,一副婆媳关系十分融洽的样子。 底下自然不缺流缝拍马屁的人,尤其是十四福晋家的一个侧福晋,那小嘴巴巴地跟个机关枪似的,偏偏说出来的话又十分顺耳,引得众人笑了好几场。 与每次参加这种【场面】一样,年若兰纤腰一挺,坐姿端正,秀首微垂,一双眼睛却微微放空,看起来是在认真听着,其实那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莺声燕语充满欢乐气息的对话一直持续了好久,就在年若兰快要听到睡着了时候,德妃突然提起了乌雅氏。 年若兰心中顿时一紧,赶紧打起了精神。 乌雅氏是在福晋以【新春佳节、阖家团圆】为名求胤禛放出静园的。对于这一点,年若兰其实早就心知肚明,不管怎么样,乌雅氏毕竟是德妃那边上了名号的,胤禛若不想跟亲娘真的撕破脸皮,乌雅氏就不可能一辈子住在静园中。 福晋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出面求情,而胤禛也一定会答应下来。 德妃看着立在当下整个人明显清减很多,整个人显得郁郁寡欢,再不复初时活泼鲜艳之色的乌雅氏,心中也是涌起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太沉不住气也太蠢了些! “是!都是婢妾不好……婢妾紧遵德娘娘教导……”乌雅氏低着头,明明德妃就坐在上头,明明害她如此的年若兰就在旁边,可是她却绝口不提事情的始末。 看起来长达半年多的静园生活,在各方面都对她有着极大地改变。 年若兰以为德妃会点她的名,为此她还在心中打好了数个草稿,不过幸运的是,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似乎并没有为自个族侄女出头的意思。 这件事情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 年若兰微微的眯了下眼睛。 在永和宫里呆了两个时辰,喝下了三盏温茶,年若兰瞅了个空,以小解做档子,打算出去透一口气。 绿琴守在弘煦那头,所以年若兰现在身边服侍的是司棋和画屏。 “主子听见李侧福晋刚刚说的那些子话了吗?一句一句的都是在夸三阿哥!”画屏小姑娘撅着嘴巴,神情颇为不忿。 她用的形容词其实都是轻的,李氏今儿确实有些【过】了,不过年若兰却也知道这是为何。康熙帝赏给弘煦玉佩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君不见德妃刚才还提起过一句嘛,而且胤禛上封的事情已经传了好久了,估摸着过完了这个年,肯定就会落实了。到那个时候,胤禛十之八九会得个郡王甚至亲王的位置,而李氏看重的不用说,肯定就是亲王世子的位置。年若兰与李氏两人与胤禛的恩宠程度,一望皆知,李氏能够抓住的也就是弘时年长的优势。 “死丫头,还不闭嘴,小心隔墙有耳!”司棋眼睛一竖,凶巴巴地说道。 不过画屏却不怕她,顶嘴道:“你比我声音还大呢!” “你们两个行了啊!”年若兰瞪了两人一眼。 画屏小姑娘悻悻地点了点头:“主子,咱们这就回去啊?” 年若兰抬起指头掐了下时间,当即就决定:“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宫宴了,到时候我再回去,永和宫里的檀香味太浓了,我不喜欢那个味道,闻着头晕!”而且她更不喜欢干坐在那里,听着那些口不对心的谈话。 画屏听了年若兰的话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刻建议道:“奴婢听说这附近有一小片梅林,现在真是红梅绽放的时节,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年若兰一听当即点头说好。 扯了下身上盘金锦绣断面并着紫貂毛的披风,手上捧着铜胎掐丝珐琅荷塘莲纹海棠式手炉,年若兰兴致颇好的在画屏的带领下,向着梅林走去。 画屏姑娘摸路和打听消息的本领,一直十分高强,主仆三人顺顺利利就就到了地方。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年若兰微微眯着眼睛,一手咏梅诗,张口便来。两个丫鬟听了立刻便用赞叹的目光看着年若兰,一副我们家主子真是才女的自豪模样! 年若兰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两人的眼神,只兴致勃勃地说道:“走,咱们离得近一些,都说梅香幽冷,咱们近处感受一下!” 踩着嘎吱嘎吱没过脚面的积雪,年若兰向前的脚步却微微一停,突然道:“里面有人?” “唉?主子听见什么声音了吗?”画屏小姑娘露出个侧耳倾听的表情。 年若兰指着不远处明显留下的两条脚印道:“看那边!” 一条鞋码明显是男人,另一条却是花盆底的留下的印子。 第73章 出嫁 “主子?”画屏轻声叫道。 年若兰看着地上两排明显的脚印,双眸微眯,突然道:“咱们回去……” “主子不去赏梅了?” 年若兰摇了摇头,对着画屏耳语道:“我和司棋先回去,你留在这,看看那两个人是谁,小心些!”画屏面上一紧,重重地点了下头。 半刻钟后,年若兰回到了永和宫,端出年侧福晋的样子露出安静得体的笑容,年若兰巡视一圈,而后垂下眸子,果然不再呢!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在宫宴即将开始的时候,又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乌雅妹妹刚才是去做什么了?”年若兰侧过身子,笑意盈盈地轻声问道。乌雅氏就坐在她斜下首的位置,闻言浑身一僵,脸上闪过抹不自然的颜色。 乌雅氏是比年若兰还要早离开的,原因是茶渍误了下摆,所以出去换衣裳的。 “你这里——”年若兰一脸关心的指了指她的眼角:“这里有些红!” “被风雪吹迷了眼睛而已,谢年侧福晋关心!”紧张地神色极快速的从她的脸上消失,乌雅氏神色一冷,口气木然地说道。 “这样啊!”年若兰点了点头,视线转开,心里面的那根弦子却微微绷了起来。 除夕宫宴与往年一样,都是在御花园中举行的,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年若兰坐在众多女眷中,画屏、司棋两个就站在她的身后。 乌拉那拉氏忙着与各府邸的福晋们谈天说笑,李氏也拉着不知道哪家的一个侧福晋笑的兴高采烈,而年若兰的身边也围了一大波女人。虽然这里面十个有八个她不认识,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招呼着。没办法,谁让年羹尧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呢,身为他的妹妹,年若兰可是跟着沾光不少。 如此,一番忙碌下来,直到宫宴结束,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年若兰才露出疲惫的表情,弘煦早就已经睡着了,因为是新春的缘故,年若兰给他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绣元宝的棉衣,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直移动的胖红包。 可是喜气! “弘煦今日没闯什么祸吧?”年若兰轻声问道。 “主子放心,小阿哥乖巧着呢!”绿琴笑着说道:“中午的时候吃了两块梅花甜糕,一碗米粥,还有半个苹果。晚膳则是……”一边听着绿琴的声音,年若兰一边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热忽忽的小脸蛋。 “…今日十四爷家的弘明阿哥与咱府上的三阿哥发生了些口角,弘明阿哥把三阿哥给推倒了在地上,还骂三阿哥是小妇养的!” 年若兰闻言眉头一皱:“弘明比弘时大了好几岁,怎么还欺负弟弟?” 绿琴便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道:“谁让三阿哥非要往他跟前凑。” 年若兰闻言嘴角一勾,讽刺的笑了,看看,着爱新觉罗家的皇孙们可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这样小的年纪就知道【身份有别】了。嫡和庶有的时候还真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出来呢! 念了一会儿孩子经,年若兰护话题一转,问着画屏道:“可是看见了什么?” 画屏小姑娘明显是憋的狠了,此时听见主子终于问起了,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梅林里头的是十四阿哥与乌雅格格!” “果然是她!”年若兰皱了皱眉头。 画屏小脸潮红,明显很是兴奋:“奴婢看见乌雅格格和十四阿哥在说话,乌雅格格哭了,十四阿哥还给她擦眼泪了呢!” “这也太不知廉耻了!”一旁的司棋听了这花后,啧啧有声地说道:“主子,看样子乌雅格格与十四爷有私情啊!您赶紧把这事告诉四爷,让四爷处置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你们两个赶紧闭嘴,乱说什么!”绿琴面色虽然同样惊诧非常,但她到底比那两个沉稳许多,闻言立刻说道:“主子自有主意,要你来多嘴!” “绿琴说的对!”沉默半晌的年若兰终于开口道:“这件事情都给我烂在心底,一丝风声都不能传出去!” “主子就这么放过乌雅氏了?”画屏颇有些不忿的嘟囔道。 “傻子!先不说咱们没有确实的证据指正两人有私情,但把十四爷扯进来,那就是千万个不应该,乌雅氏算的了什么,岂能因为区区一个她,让四爷与十四爷兄弟生隙,若是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咱们不但不能获利,反而会惹得一身腥味,多不值当!” 几个丫鬟一听,觉得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是以都纷纷闭嘴,表示一切都听主子的。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微微一晃,停了下来,年若兰知道是到府了,在宫里面忙乎了一日,大家都累了,是以谁都没有心情再说话各回各院去了。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回了正院,年若兰则抱着弘煦回了依兰院,洗漱休息自是不提。 如此,一晃数日而过,年羹尧的差使正式下来了,他被任命为四川巡抚,正一品,不到三十岁已是成为堂堂的封疆大吏。年若兰虽是深宅妇人,但含金量也跟着水船高涨,这从乌兰那拉氏对她越加客气以及流水般涌上来的各种请帖上就能看的出来。 年羹尧正式上任的前一天来府上拜见胤禛。 两人在书房里说了半天的话,而后,年羹尧来依兰院看望妹妹,兄妹两个各自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年羹尧笑了一下,颇为感伤地说道:“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再看见你了!” 年若兰的眼睛有些湿润,嘴上却道:“到了任上好好办差,你表现的越出色,我在京城里就能活的越好!” 年羹尧笑了笑,左右看了一圈:“弘煦呢?” “里头呢,这就让绿琴抱出来!” “啾啾~~~”弘煦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冲着年羹尧叫了一声。 “哎!”一把抱起弘煦热忽忽的小身子,年羹尧一脸稀罕的直用自己青碎的胡茬去扎弘煦的小胖脸,弘煦被蹭的哇哇乱叫,小手小脚直乱蹬。 年羹尧离开后,年若兰的强装出来的情绪立刻跌到了谷底,痛哭流涕什么的倒不至于,但心里面却实是空落落的,难受的狠。于是,等胤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侧身躺在榻上,一副怅然之色的她! “四川乃你们老家,又不是什么陌生之地,你无需担忧!” 年若兰恍若未闻,脸上依然是一片落寞之色。 本来以为嫂嫂纳兰雅慧会在京中产子的,但很显然,她根本半刻都舍不得离开丈夫,已是决定要与夫君一块去四川了。在年瑞兰心底只有哥哥嫂嫂和贵姐是自己的亲人,如今,人一家几口都要离开了,她心里面自是极是不好受的。 眼见年若兰依然是一副落落寡欢之色,胤禛面上立时就是一黑,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年若兰被迫仰着头,眨了眨眼睛,脸黄桑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你已经嫁给爷了,别总想着娘家!” 年若兰:“…………” 噗嗤一声,她果断的笑了出来,而且那笑容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捂着自个的肚子在笑了,胤禛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一张脸比墨汁还要黑。 “爷说的对!”年若兰半坐起了身子,双臂大张,露出了胤禛劲瘦的腰肢:“兰儿记着啦!” 胤禛看着她嬉皮笑脸的模样,重重地哼了一声,觉得这女人被自个惯的是越来越不着调,半点都没有刚进府时的谨慎低调了。 送走了远去赴任的兄长一家,年若兰的生活一如往常般平静,而过了三月后,大格格的婚礼也即将到来,大格格虽是侧福晋所生,但很显然,胤禛对这个女儿真的十分不错,所备嫁妆几乎用的就是嫡出的规格。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去正院了!”绿琴把一只粉晶牡丹簪别在年若兰的发髻上,今儿是大格格的出嫁的日子,年若兰这个庶母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当年刚进门时,大格格还是六七岁的孩子,瘦瘦小小的,连声年额娘都不敢叫,这一转眼的都要出嫁了!” “主子日子过的和顺美满,自不觉得日子过的又多快!”绿琴扶起了自家主子笑呵呵地说道。那边的弘煦也是一身喜庆的小衣裳,年若兰拉过了他的小手,嘱咐道:“今儿是你大姐姐成婚的日子,你乖一些,不许淘气!” “好~~~”弘煦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脑袋,小奶音萌地年若兰耳朵直酥麻。 四贝勒府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年若兰去了大格格出嫁的新房,还未迈进门槛呢,里面就传来李氏那兴高采烈的声音。挑了下眉头,年如兰心想,今儿可是要让她得意一回了。 “年侧福晋到————”大丫头的传唤声,让屋子的声音微微一静。 年若兰带着弘煦走了进来。 第74章 赴宴 “见过年额娘!”一身大红色嫁衣的大格格一脸紧张地站了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女,透着股青色的美感,到底是大姑娘了呢!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快起来!”年若兰一把拉起了大格格,上下看了两眼,而后对着身旁的绿琴使了个眼色,绿琴知机,上前一步,把手中乌檀木制作的长形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大格格与屋子里的众人都随即望去,而后同时发出惊叹声。就见那洋红色的绸缎子上,躺着一套精致绝美的红宝石镶金首饰,一看便知不下千辆之数。 “这是年额娘给你填妆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大格格脸上猛然一红,嘴上怯怯道:“年额娘,这礼物太贵重了,我……” “好孩子,你只需告诉我,喜不喜欢便是?” 如此瑰丽的珠宝,是个女人她都喜欢。 大格格本来就涂了胭脂的小脸,越加涨红了。她的陪嫁里也是有许多的珠宝首饰的,然而便是其中最贵的那套珍珠翡翠头面,也远不如年若兰送的这套珍贵华美。 这样的一套首饰,足可以当做传家宝了。 “傻孩子,你年额娘,素来阔绰,送这样一套东西对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说话的是李氏,就见她穿着一身紫红色的富贵芍药的连襟旗袍,梳着繁复华丽的发髻,满头的黄金首饰,整个人真是金光闪闪,生怕别人不知道今儿的新娘子是她亲生闺女一样。 年若兰面上笑意不减,身旁的绿琴合上首饰盒上的盖子,把东西交给了大格格身边的丫头。 今儿不是她的主场,年若兰填了妆,便领着弘煦坐在了一旁,三阿哥弘时却是不在这得,他去了姑爷家,给新婚夫妇坐床去了,钮祜禄氏与耿氏陪着一旁说着轻话。 终于,一番忙碌下来,不知不觉的便要到了吉时。 年若兰站起了身带着弘煦往着正厅去了。 胤禛与乌兰那拉氏已坐在主位上,两人今日都穿了颜色较为喜庆的衣裳,乌兰那拉氏是身老红色的,胤禛则是穿了身带着吉祥如意纹的,年若兰进了后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口中道:“爷大安,福晋大安!” 弘煦则是奶声奶气地跟着叫了声:“阿妈,嫡额额。” 很显然胤禛今日的心情十分不错,见了弘煦后,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对着孩子招手道:“弘煦到阿玛这边来!” 弘煦迈着两条小胖腿十分欢快的就奔了过去,胤禛把孩子抱起,直接放在了自个的腿上,弘煦笑了笑,从肚子上的兜兜里掏出一把东西递到胤禛嘴边。 胤禛低头一看,确是瓜子,松仁之类的干果。 都是剥过皮的,白白胖胖十分引人食欲。 “阿妈,吃——”弘煦的小胖手几乎要伸进他阿妈的嘴里面了。 “爷,您看,小阿哥多孝顺,但凡有点好东西都想着您呢!”说话的是苏培盛,这老货惯会的就是见缝插针。然而,这话落在胤禛那里却是顺耳的很,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胤禛微微张开了嘴巴象征性的吞下了一粒葵花籽仁,弘煦咯咯一笑,把小手里剩下的东西重新放回了身前的兜兜里面。 乌拉那拉氏看着胤禛与弘煦父子温情的一面,目光微微一闪,脸上露出了少许怅然之色,年若兰看个正着,心里怎会不知她想的是什么,若是当初的弘晖阿哥还活着,说不定乌兰那拉氏早就能喝上一杯媳妇茶了。 吉时已到,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在许许多多人的簇拥下,一脸喜气洋洋地来迎亲了。 年若兰把目光放在了这位新姑爷身上,只见他身材挺拔,五官清秀,双眼澄亮,举止斯文有礼,单从第一印象上来看,应该是个挺不错的夫君人选,片刻后,大格格也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该是到了拜别父母的时候了。 胤禛沉声道:“要贤良淑德,用心服侍夫君,但也别忘了你是阿妈的女儿,日后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派人回府上告诉一声,阿妈自会为你做主!” 乌兰那拉氏则一派慈母之色,说了几句为人媳妇的教导劝解之言,而轮到大格格的生母李氏时,她则是流下了眼泪,一副又激动有不舍的样子,哭的几乎花了妆容,只拉着大格格的手道:“你以后,要好好的,好好的!” 论到年若兰处,她则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虽短,但却也真诚。 大红色鸳鸯盖头下,看不清大格格此时的脸孔,但从那微微颤抖地肩膀,还要压抑不住的低声呜咽上也能知道,大格格此时定然是哭了的。 女儿家这一嫁,便等同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自此脱离了父母家人的疼爱保护,要到一个全新而陌生的地方生活,好与不好,全都要看她一个人的了,如此惶恐,焉能不哭个两声? 然而尽管心里面还有再多的不舍,但是该走的时候,还好要走的。大格格被送上了花轿,胤禛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声,而那边的李氏更是泪流满面,追到门边,扶着门,哭的不行。 再怎么说,也是亲娘呢! 年若兰感叹一声,而后看了眼身边乐呵呵地弘煦忽然就觉得还是生儿子的好,想象一下,若是个闺女她长大后像今日这般嫁人的场面,年若兰就有种想要暴揍谁一顿的冲动。 三日之后,大格格回门,众人就她婚后生活进行了垂问,大格格低眉顺眼的一律说好,她原本就是这样软弱温吞的性子,众人也并不奇怪,而且见她眉宇间迎荡着一股羞意,便知,起码对着自个的这个夫婿,大格格应该还是满意的。 如此,时间渐过,四月下旬的时候,一张请帖被送到了年若兰的手上,话说,在年羹尧升任四川巡抚后,年若兰也跟着沾光不少,她虽只是侧福晋的位份,但是哪个哪个王府举办赏花宴了,哪个哪个老福晋七十寿宴了,即使是年若兰根本不认识的人,有时也会送请帖过来,以往的惯例,年若兰一般是不会出席的,只挑出些不好推拒的,送上礼物便可,但今日这场,却有些与众不同。 概因为这张请帖来自八阿哥府。 “主子可是要去?”绿琴轻声问道。 年若兰翻动了下手上的请帖,点头道:“我倒是蛮感兴趣的,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八阿哥的第一个孩子!” 于是宴请那日,年若兰跟着乌兰那拉氏去了八阿哥府。 八阿哥胤禩可以说是诸皇子中最得人缘者,这一点也能从今日这门庭若市的场面上就能看的出来,光是前来道喜的朝中大臣就来了半数以上。 这等风光场面,比着当初皇太子娶妻时也差不了多少了,更何况今日并不是什么娶妻,不过是八阿哥一个庶子的洗三宴罢了。 前头的风光无限暂且不说,单说年若兰这里,她跟在乌兰那拉氏身后被下人一路引进了后院,此时,屋子里都已经是莺莺燕燕,笑声不休了,年若兰只随眼一扫,便看见了光是皇子福晋就来了七八位。 “四嫂来了!”郭络罗氏见了乌兰那拉氏进来,悄然起身,脸上露出笑意盈盈地表情。 “今日是个好日子,焉能不来道喜?”乌兰那拉氏走过去,妯娌两个笑呵呵的见了礼。年若兰站在乌兰那拉氏半步之后的位置,对着八福晋也行了一礼,郭络罗氏对着她笑了笑,请了两人落座。 年若兰是侧福晋的身份,坐在了右侧第二排的位置上,她的左边是三阿哥府上的一位性瓜尔佳氏的侧福晋,杏仁眼,柳叶眉,脸蛋圆润细腻,嘴角边还有个酒窝窝,看着十分喜庆的样子,三阿哥与三福晋素来不合,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他对着自己的两个侧福晋却倒是不错,这位瓜尔佳氏就是很受宠的那个,而且可以看的出来,她是属于性格较为活跃的那种。 在这种女人聚堆的地方,最容易听到各种各样的八卦,今次,也不列外。年若兰坐在那里,就听一旁的瓜尔佳氏与旁人的窃窃私语之声。 瓜尔佳氏道:“看八福晋笑的那样开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孩子是从她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呢!” 瓜尔佳氏身旁的一个叫不出名字的侧福晋也是个碎嘴子,闻言立刻也跟着发出轻笑声,嘻嘻道:“谁说不是,要说这八福晋也是够艰难的了,成亲这许多年了,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自己怀不上孩子不要紧,还拦着八阿哥不纳妾,若非如此,这孩子早就出来了!” 瓜尔佳氏抿着嘴角笑了两下,又道:“这次生孩下孩子的听说只是个侍妾?” “嗯,是八阿哥府上姓张的女子,一年前进的府,是八福晋亲自挑出来的人选。” “她这是不挑不行了吧!” “是呗,不过八福晋可是小气呢,这张氏虽是生了孩子,可八福晋只提了她做格格,侧福晋的份位还是空着的呢!” 八福晋出身、样貌、才华,俱都出类拔萃,有多少女人会在她面前感到自惭形秽,而这种样样皆好的女人,自然更不少不了心怀嫉妒者了。 第75章 摔落 八阿哥胤禩最近在朝堂上可谓是风光无限,大有就是下任太子的意思,八福晋的身价在众妯娌中自然也是水船高涨,看着她一脸明媚笑意,八面玲珑的样子,就知道此时的她有多么的春风得意,孩子不是自个亲生的又如何,众妯娌中没有亲子的多了去了,三嫂、四嫂、五嫂不都是无子的嘛?又不是只她一个。待日后八爷成了太子,继了大统,看谁还敢来嚼她的舌根子。郭络罗氏心情极其舒畅的发出阵阵笑容,只觉得未来一片美好,胜利即将到来。 洗三开始时,年若兰看见了八爷的长子,小小的婴儿被裹在红梅色的襁褓里头,四斤多沉的样子,皮肤较为黝黑,也不知道是像谁。 年若兰跟着众人给小阿哥填盆,福晋们扔的一般都是金叶子,金稞子,宝石戒指之类的,侧福晋就扔银叶子、银稞子,因为人多,那金盆没一会儿就被金银等物满了底,可是把主持洗三仪式的收生婆婆乐的够呛。 洗三仪式结束后,众女眷们入席用膳,而后到了申时左右,乌拉那拉氏与年若兰便离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各上了马车。因为人多拥堵,马车好一会儿不能离开。绿琴便打开车上的玲珑柜子,取了里面的茶罐、糕点等物。 “今日真是好大的排场!”绿琴轻声说道:“人人都传,八阿哥会当上太子,主子,您说,八爷会吗?” “这我怎么知道。”年若兰笑了笑:“谁能当上太子,可是万岁爷说了算的,他老人家若是不同意,凭着底下再折腾,也决计是不成的!” “可是朝臣们似乎很支持呢!您看,今日来了这样多的大臣呢!”绿琴抬起头,顺着窗隙处向外看了一眼,而后叹道:“若是四爷成了太子那便好了!” 年若兰闻言笑笑:“么,这种事情可是说不得准得,说不定有朝一日,四爷真的会继承大统呢!” “那主子就会成为娘娘了!”绿琴双眼一眯,脸上有着止不住的喜色:“再怎地,也会是个妃位吧,就像是宫里面的德妃娘娘一样,怎地一个威风了得!” “哈哈哈……”主仆两个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片,似乎赶明儿,年若兰就进宫为妃,从此过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说笑了半晌,马车终于开始缓缓而动。 年若兰饮了口手中的瓜片香茶,唇角微微掀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回到府中时,已是天色已是黑了,年若兰进了依兰院便看见廊下站着的苏培盛。 “奴才给测福晋请安了!” “苏公公请起。”年若兰叫了人气来:“爷来了?” “是,来了有效半个时辰了,此时正在屋子里与小阿哥顽呢!” 年若兰点了点头,带着绿琴等人走了进去,普一进入到内室,果然就看见了胤禛,他正盘腿坐在榻上,弘煦也坐在他旁边,手里那着只木头做的小马,左摇右晃,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给爷请安!” “回来了。”胤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年若兰笑了笑,走到近前,把踏上的弘煦抱了起来,亲亲他胖嘟嘟的小脸问道:“大宝有没有想额娘啊?” 弘煦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露出了自己粉红色的牙床肉,奶声奶气地说道:“没!” 年若兰:“…………”看来她离开的时间还是不够长啊。 哄着孩子顽了会儿,年若兰换了常服上了床榻,说起了今日八爷府上洗三宴的事情,年若兰说的随意,见过了什么人,吃的菜色是什么,几乎是想到哪就说的哪,胤禛全程沉默,脸上却露出不可置否的神情。 年若兰就蹭到了他的身边,往下一滑溜就倒了下去,把脑袋放在胤禛的大腿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胤禛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可是累了?” “还好。”年若兰转了下身子,头朝着胤禛的胸腹处。 胤禛唔嗯了一声,半晌后,他突然说道:“今日早朝,有大臣再次提起立储一事,皇阿玛口气似有松动,竟说出众议谁属,朕即从之的话来。” 这是民主选举吗? 年若兰笑了一下,伸出手,拨了两下胤禛衣襟上的蟠龙扣子,哼哼道:“皇上惯来乾坤独断,最恨人结党营私,可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与笃定胤禛日后会得继大统的年若兰不同,胤禛本人,此时无疑是要挣扎的多得多的,有太多的谋算和不确定,让他整个人在这段非常时期里变得心浮气躁,实在是很难如以往般冷静的做出判断,是以此事在听了年若兰的话后,情不自禁地便说道:“许是皇阿玛心中真的定下了人选。” “那爷以为,皇上属意的人会是谁?”年若兰弯曲着手指一下一下的蹭着胤禛颈部的皮肤,胤禛抓住了那只捣乱的小手,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年若兰见状便也不再说话,微微闭上眼睛,做假寐状,胤禛靠在身后的金钱蟒靠枕上,抓着年若兰微凉的小手,思绪却不知道飘散到哪里去了。 如此,又过几日,朝廷上的立储风波越加激化。以佟国维、马齐、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为首的朝中重臣联名保奏胤禩为储君,朝中诸大臣复议者甚多。 康熙帝见状,沉吟不语,心里却对胤禩结党营私的行为大为忌惮。这位乾坤独断的皇帝连当初的太子都容不得,又岂能让八阿哥来觊觎皇位。于是,直郡王被瞬间贬入尘埃的情景再次出现,康熙帝召众皇子至乾清宫,当众宣称: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互勾结谋害胤礽,将其锁拿治罪。 八阿哥胤禩当场便震惊到言语不能,从天上摔到地上的滋味,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皇阿玛所言,绝无此事,八哥是冤枉的,皇阿玛勿要听信小人谗言!”九阿哥胤禟与八阿哥一向交好,此时见了好兄长落难,立即挺身而出,情真急切地连连说道:“儿臣敢拿性命担保,八哥绝不是这样的人,皇阿玛定是错怪他了!” “放肆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这个孽子!”康熙帝冷笑一声,从龙案上甩下一张明黄色的秘折,指着底下的胤禩道:“你等且都看看,这个孽子都做了什么!” 九阿哥胤禟牙一咬,伸手把摔在地上的折子拿起来,迅速一浏览,霎时冷汗如雨下,折子竟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胤禩与众大臣交往的种种细节,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出了什么样的约定许下了什么样的好处,竟是丁点不漏,尽数承与纸上,似是记录之人当时就在左右一般。 秘折不仅让胤禟心如擂鼓,便是在那里等着看好戏的三阿哥等人,也免不了汗如雨下,在心里面疯狂猜测着,是不是自己私底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全都被人记录在案。 但凡往细处一想,无一不觉得天旋地转,后背顿生凉意。 康熙帝见众人俱都面色惨然,心里面怒火更加炽烈,怒道:“来人啊,把胤禩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给朕拘拿起来,压进宗人府!” “皇阿玛不要……皇阿玛手下留情……八哥无此意!”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等人纷纷上前,挡在胤禩身前。特别是九阿哥,他脾气颇为乖戾,暴烈,此时见康熙帝大有不顾亲子之情的念头,猛然大吼道:“皇阿玛若是要处置八哥,就连儿臣也一块处置了吧!” “你这孽子!”康熙帝怒火攻心,当下想也不想抬起脚来一脚踹向九阿哥,胤禟被康熙帝含恨踹中胸口,惨叫一声,倒了下去,一旁地五阿哥见胞弟有危险,再也不能旁观,猛地扑倒康熙脚边抱着康熙帝的大腿,满面是泪的苦苦哀求着。 胤禛也一脸急切地大声道:“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众位看呆眼的阿哥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开始哀求康熙帝平息怒火。 半晌后,至始至终脸色煞白一片的八阿哥,重重地一个头磕自爱地上,大哭道:“万事都是儿臣的错,请皇阿玛保重龙体。” 十四阿哥连连求情:“皇阿玛,皇阿玛,八哥仁和宽厚,对兄长恭敬,对弟弟没宽和,待皇阿玛更是敬重孺慕,万没有什么结党营私的念头,情皇阿玛明察秋毫!” 康熙帝脸色阴沉,胸膛起伏不定,一双眼睛在众阿哥们身上流转不休,不知道过来多久后,他重重地闭上眼睛,吐出了一口气,挥手道:“即日起八阿哥胤禩革去贝勒位,禁足家中,无旨意不得外出一步!” 虽是被革了职,但起码小命保住了,九阿哥等人松了口气,胤禩则是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用着沙哑无比地声音道:“儿臣不孝。” 康熙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面的忌惮与厌恶,丝毫没有减少一丝。 第76章 上奏 八阿哥被打落尘埃的这一天晚上,胤禛把自个独自锁在了书房中,晕黄的灯火足足燃烧了一夜,胤禛也整整在书案后坐了一夜,次日清晨,苏培盛进来伺候,发现胤禛的眼下是青黑色的,然而他的神情确实冷冽的似乎已经作出了某种决断。 “你提议复立胤礽的皇太子之位?”康熙帝看着底下跪着的胤禛,双目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胤禛闻言,双手拱起,言语真挚地说道:“儿臣却是此意。二哥从前种种却有不妥之处,然而这其中多数也是旁人窜梭,挑拨之故,如今他已知错,身边奸佞之臣也已伏诛。儿臣请皇阿玛给二哥一个机会,复立他的储君之位!” 康熙帝闻言沉吟半晌,仔细打量着他这四子,而后突然道:“你可知道在众多举荐皇子为储君的奏折中,也有几封是支持你的!” 当然,对比大获人心的老八,胤禛那几分区区的举荐奏折,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儿臣不才,怎堪大位。”胤禛垂首道:“万事都由皇阿玛圣裁!” 康熙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轻微的笑容,眼角旁的褶皱也微微舒展了开来:“不枉胤礽昔年对你的关照,你还是念着旧情的!~” “本就是自家兄弟,自然有情!”胤禛笑着说道。 康熙帝大点其头,不仅好生夸赞了胤禛几句,还留了他用午饭。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正是太阳最足的时候,胤禛被光线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不禁用手搭起了凉棚,此时此刻,他心中充斥的绝不是什么开心高兴的情绪,而是烦闷、郁郁之情。 “四爷!”就在胤禛提脚欲走的时候,苏培盛从后面追了过来,小声地说道:“刚刚德妃娘娘传信过来,想请您往永和宫走一趟。” 胤禛闭了闭眼睛,片刻后,唔嗯了一声,脚步转动往着德妃那边去了。 “四阿哥到——”永和宫门口站着的掌势太监远远地见到胤禛过来,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一溜着过来请礼问安。 胤禛叫了人气来,随口道:“额娘做什么呢?” 那太监便道:“回四爷,良妃娘娘刚才来了,德主正在与其说话呢!” 胤禛听到此处,脚步不由微微一顿。 八阿哥生母良妃卫氏,出身卑贱,乃是辛者库贱籍之人,因其样貌绝美,在一尘偶遇】中被康熙帝一眼相中,曾经也是有过一段十分受宠的时间,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康熙帝忽然就对这位卫氏不感兴趣了,有传闻说,若不是顾忌八阿哥的颜面,卫氏此时连个妃位也是混不上的。当然,即使是现在,卫氏于后宫中也不过是个失宠的,需要寄人篱下的女子。 胤禛进门的时候,果然看见了正在说话的德妃与良妃。 “儿臣见过额娘。”胤禛掀开下摆,跪下行礼道。 “老四来了,快起来,额娘宫里今日新做了一盘茶糕,是你小的时候最爱吃的!” 胤禛行了礼后,依言站起身而后方才对着一旁站立在那里的良妃拱手道:“见过良母妃。” 良妃盈盈一礼,叫了声:“四阿哥。”良妃虽已是徐娘半老的年龄,但一张脸蛋依然是保养得宜,风华不减,胤禛纵是见惯自家皇阿玛后宫的各色美女,也不得不承认,抡起颜色,良妃卫氏堪称后宫第一美人。 只是此时的第一美人,显得有些憔悴,眼眶是微红的,眉宇间聚杂着无数忧虑,不用说,定然是为了八阿哥胤禩的事情而担忧着。 “娘娘与四阿哥说话吧,臣妾先告辞了!”良妃对着德妃施了一礼。 德妃点点头,让了身边亲随送了良妃出门。 待她走后,德妃招了胤禛坐下,口中却叹道:“不过短短一日,竟憔悴如此,这就是当娘的心啊!” 胤禛闻言脸上并无出现任何表情,只道:“良妃娘娘是来为八弟求情的?” “除此之外,还能为什么呢?”德妃摇头道“|皇上不肯见她,惠妃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她便求到了我这里,哎!你是不知道,卫氏素来安静守己,不到万不得已是绝计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 胤禛唔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德妃唠叨着的又说了一些话,底下的亲随上了一碟子茶糕上来,小孩巴掌大笑的正方形糕点,成花型摆放,一碟里也就七八块的样子。 德妃亲手递给胤禛一块,胤禛接过后面无表情的放在嘴边咬了一下。 那是一种极清淡的味道。 吃完了一整块后,胤禛饮了盏茶水,漱了口中味道而后对德妃认真嘱托道:“额娘告诉老十四一声,让他少与老八混在一起!” 德妃闻言脸上露出苦笑地表情:“你弟弟是个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若是这样对他说了,保管他会蹦出无数的说辞来堵本宫的。”虽是苦笑,但德妃的眼中划过的却是浓浓的自豪疼爱之色,放佛在说,她的小儿子就是这样一个有情有义之人。 胤禛微微垂下眼睛,指腹磨蹭了一下手中的茶盏,直接说道:“皇阿玛已决意复立胤礽的太子之位。” 德妃脸上的微笑猛然一顿,双眉紧皱,半晌之后才微微发出声叹息,喃喃道:“唉,果然是这样!” 胤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疑道:“额娘早就猜出来了?” 德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本宫会规劝着些十四的,他惯来热血冲动,你是他亲哥哥,要多多扶持他!” 胤禛闻言脸上则露出不可置否的神色,十四素来待他如仇敌,心里面怕是早就没有他这个一奶同胞的兄长了。 ********************************************* 从紫禁城里面出来,胤禛上了马车,径自回了府中,年羹尧昨日来了信件,除了二人日常的通信外,更是给其妹年若兰带来了一封家书。 胤禛回到府中后,直接就奔着依兰院这边来了。他到的时候,年若兰正在教弘煦数数。 红色的斑花地毯上,母子两个对坐着,年若兰两只手中是数个手指粗细的木棒,弘煦很聪明,现在已经能够准确数出十以内的棒棒了。 “五!”年若兰轻声道。 弘煦闻言立刻伸出自个的小胖手,从年若兰的手中一根一根的抽出木棒,十分准确的抽出了五根棒棒。 “咱家大宝真聪明!”作为奖励,年若兰给了儿子一个可爱的香香。弘煦是个十分喜欢听表扬的孩子,小嘴一裂,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胤禛掀了帘子刚走进来了,就听见了他清脆稚嫩的笑声。 无忧无虑,似是能把心里面的阴霾都驱散走了一样。 “做什么呢?”眼见胤禛走过来,坐在地毯上的弘煦立刻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扎巴着两条小短腿跑到胤禛身边,仰着脑袋叫道:“阿玛!阿玛!” 胤禛单手一提,弘煦便落到了他的怀里。 “看!”弘煦把手里攥着的木头棒棒放在胤禛眼前显摆了一圈,红红地小嘴还确认似地说道:“五!” “嗯,咱们弘煦都会数数了!”胤禛显然也不愿意打击孩子学习的积极性,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弘煦光秃秃的月亮脑门。 “爷回来了!”年若兰站起身行了个礼,而后走上前轻拍了下弘煦的小屁股:“别磨你阿玛,快下来!” 胤禛昨儿在书房一夜没睡得事情,她可是知道的,睡眠不足,肯定会心情不好,年若兰可不想让弘煦去触他的霉头。 弄了碗水果泥,让弘煦自个到一旁挖着,年若兰与胤禛落座:“这是小厨房新做出来的枣泥糕,有些甜,爷要不要尝尝?” 胤禛看了一眼,轻嗯了一声,抬起手送了半块进到嘴里,霎时一股子甜腻腻的枣泥味道便盈满了整个口腔,与在德妃宫里面吃的几乎清淡无谓的茶糕不同,枣泥糕明显是属于十分重口味的点心。 可是胤禛却十分喜欢。 年若兰看他连着用了两块,又要去吃第三块,便笑着阻止了:“一会儿还要吃完饭呢!留些肚子吧!” 胤禛便收回了自个的手掌。 “今儿在永和宫,额娘也给爷留了一盘子糕点。” 年若兰闻言挑了挑眉头,心想,原来今儿胤禛去见了德妃。 “其实爷一点都不愿意吃那种茶糕,没滋没味的,吃它还不如吃馒头。” 可是这么多年了,显然德妃根本没发现自个长子真正的喜好,或者是也许她只是不够关心罢了! 想到此处,胤禛心里面不免升起一股郁意,神色厌厌了两分,这对母子又闹什么别扭了?年若兰在心里头腹诽了两句,在她看来德妃其实也是个很奇葩的女人,明明在其他方面是个那样精明通透的人,偏偏却对付不了自个的两个儿子。 特别是长子胤禛,母子两个有时候客气的,还不如外人。 第77章 封王 “这是亮工捎回来的家书,你且看看!”胤禛沉声道。身后的苏培盛立刻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年若兰眼睛一亮,当即拆开,一目十行后,她脸上露出惊喜地笑容,对着胤禛道:“嫂嫂已是平安生下孩子,是女儿,取了乳名,唤做馨姐儿。” “又是个丫头?”胤禛听到此言,眉头一挑,口中道:“爷记得亮工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姑娘吧!” “姑娘怎么了?姑娘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妾身还想要个姑娘呢!”年若兰这边的话音刚落,那边的弘煦就有些炸毛了,放下玻璃小碗,蹭蹭蹭几下就蹭了过来,抬起肉嘟嘟的小手使劲打了下年若兰的胳膊,嘴巴嘟着,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小人精,哪都有你!”年若兰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点了点自家大宝的肉脑门。 “亮工已近而立之年,膝下却无一子,甚是不妥,你也多替他留意一下,若是哪家……” “可别!”年若兰迅速截断了胤禛要说的话,脸一板,十分认真地说道:“人家小两口过的恩恩爱爱的,我可不想做哪添堵的事情。即使哥哥这一辈子都没有儿子,他也不会纳妾的!” 胤禛听了年若兰的话一句:“荒唐”便脱口而出。 “这不是荒唐!”年若兰把一旁地弘煦搂进了怀里,低声道:“这是爱!因为哥哥爱嫂子,所以怕她难过怕她伤心,所以不会纳妾。他是心甘情愿的!” 胤禛脸色变换来变换去,他看着年若兰变得漠然的脸孔,忽然就觉得即使这个女人在他身边已经这样多年了,然而,有些时候他也许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 “你————”胤禛张了张嘴,他想问你是不是也是如此想的。然而,他到底没有问出口,因为这个答案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 如此,又过半月,康熙帝于南苑行猎,召众皇子随行,言谈间无不流露出对于胤礽的思念,众人见状,心里已有几分明悟。当晚,康熙帝便召来了废太子,见胤礽形容憔悴,镣铐加身的样子,康熙帝痛心不已,胤礽跪地,愧悔痛哭,康熙帝既已有复立之心,此时便已顺阶而下,父子两个彻夜长谈,康熙帝亲自解开胤礽腕上诸多枷锁,冰冻的父子关系开始缓和。自此,康熙帝每一日都会召胤礽近前说话,并且对臣下诸人直言道:“每召见一次,胸中疏快一次”。 眼见太子又有东山再起之势,三阿哥、九阿哥、等人便快要坐不住了,特别是三阿哥,老大圈了,老八废了,眼瞅着自个的赢面大涨,谁知,康熙帝又把胤礽给弄出来了。 这不是开涮了吗? 三阿哥急的是团团转,每日抓心挠肺地,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时的胤禛却完全沉寂了起来,既不像是其余阿哥们那样频频动作,也不到胤礽那里去巴结邀功,甚至连康熙帝那边都少露面了。 终于,经过一段时日的铺垫,康熙帝自觉万事俱备,于一日,召科尔沁达尔汉亲王额驸班第、领侍卫内大臣、都统、护军统领、满大学士、尚书等入宫,亲自向他们宣布:“皇太子前因魇魅,以至本性汩没耳。因召至于左右,加意调治,今已痊矣。”把皇太子之前的种种错事皆归于【魇魅而失本性】上。 康熙帝又召废皇太子、诸皇子及诸王、大臣、都统、护军统领等进一步澄清事实,说胤礽“虽曾有暴怒捶挞伤人事,并未致人于死,亦未干预国政”,“胤禔所播扬诸事,其中多属虚诬”。接着,当众将胤礽释放。 如此,康熙帝想要复立皇太子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皇太子一党自是欣喜若狂,而其余诸阿哥则心思难定,不知康熙帝是否有意平息诸子心中不服之气,再下旨为废太子平反后,康熙又降下旨意,分别将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晋封亲王,七子胤佑、十一子胤晋封郡王,九子胤禟、十二子胤祹、十四子胤禵,俱封为贝子。 “皇恩浩荡,爷如今已被圣上封为了雍亲王。”乌拉那拉氏明显是真高兴,整个面上都是神采飞扬的笑意,她的话音一落,正厅中的众人立刻也惊呼笑闹起来,无论是双手合十一,眼角泛泪一副激动无比之色的李氏,还是向来犹如隐形人的宋氏,均都一副喜悦同庆之色。 母凭子贵,妻凭夫荣。她们一生皆与胤禛绑持在一起,胤禛身份权势上去了,她们自也跟着水船高涨,享着富贵荣华。是以人人皆是满脸喜悦。年若兰也是挺高兴的,不管怎么说,升官发财总是一件令人感道愉悦的事情。 封王的旨意虽已颁诏,但因为要先举行太子的复立仪式,是以其余阿哥们的晋升仪式便要往后挪。如此,又过一月,皇太子终复立,当了一年多【接下只求】的胤礽,被曾经一手把他打下地狱的康熙帝再一次立为太子。 然而,康熙帝与太子的皇权矛盾依然存在,这就像是一颗巨型炸弹,深深埋藏在这父子二人的心间,终有一天还是会爆发出来的。皇太子既已复立,朝堂上总算恢复了少许清净,各位有志夺嫡的皇子们也稳当了下来,静静地等候着下一次的机会。 *********************************************** “从今日起,主子就是亲王府的侧福晋了!”绿琴喜气盈盈地说道。年若兰闻言笑了笑,只道:“行了,别说好话了,时辰差不多了,万不能去晚了,省的别人说我轻狂。”三日前,乌兰那拉氏已经由礼部册封完毕,今日则轮到了年若兰与李氏,二人要一同受封。 “主子放心,准误不了事情。”绿亲放下手中的象牙梳子,冲着门外喊了句:“快把东西拿进来!” “来啦——”就见司棋、书女、画屏三个各捧着红木方盘过来,分别是免冠、吉服、还有一双黄金色段面的嵌着各色宝石的花盆底鞋子。 “主子看看,这衣裳多漂亮啊!”绿琴万般珍惜的为年若兰展开了那件吉服朝褂,整件朝褂呈石青色,绣五爪正龙四团,前后两肩各一,披领双袖皆镶嵌金片,绣海龙纹,裙裾后开,上绣祥纹无数。再观书女手上的免冠,更是珠翠缭绕,不可细说。 年若兰看了眼明显处于激动状态的几个丫头,微微一笑,指使着几人伺候自己着衣。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句话果真不错,年若兰平日里走的一向是【天仙】路线,今日却盛装在身,浑身上下立时就透出过无以伦比的尊贵。 “额娘,好漂亮!”也是一身新衣裳的弘煦小朋友,显然十分诚实,见了年若兰今日的打扮,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一下子就睁得十分圆滚。围着年若兰硬是转了好几圈,确定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上述那句话。 “就你嘴甜!”面对着张开小手求抱抱的儿子,年若兰果断的给无视了,只抬起自个那带着玳瑁嵌珠宝花蝶指甲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儿子肉呼呼的小手。其实她根本没留什么长指甲,可为了配合今儿的穿着,也不得不带上了这个一个玩意儿。 众人簇拥着母子两个向外走去,此时此刻,正院中已是人声鼎沸,胤禛与乌兰那拉氏坐与正位,府中众女立在当下,年若兰几乎是与李氏同时到的。二人穿着一样的吉服,带着一样的免冠,然而落在众人眼中高下却是立判。 但见年若兰辉辉煌煌,虽是闲庭信步而来,但身上有着说不出贵气。而李氏却用力过猛,脖子挺得老高,兴奋与得意让她本就开始色衰的脸上微微扭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同样一身簇新的三阿哥弘时则是有些瑟缩的跟在她的身边。 三阿哥已经是开始读书的年龄了,胤禛亲自给他启的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个老师做的太过严厉之故,导致弘时现在一见到他这个阿玛就开始腿软,六七岁的小孩子,看着还怪可怜的。 两人先给胤禛与乌兰那拉氏见了礼,胤禛的目光在年若兰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面划过抹弧度,点头道:“今日是你们两个的好日子,都起来吧!” 二人起身,很快,吉时便到了,礼部自有官员过来宣册封旨意,年若兰跪在地上,先李氏一步进行了册封,在沉长的一段宣告后,年若兰对着圣旨拜了三拜,口中道:“妾身谢主隆恩!”而后便接过圣旨和属于自己的身份金碟。待李氏也册封完毕后,二人对着胤禛与乌兰那拉氏敬了茶,又接受了其余众人的跪拜。 “今日府中设宴,为两位妹妹贺喜。”乌兰那拉氏笑着说道。 “谢福晋!”年若兰与李氏自然不会拒绝这份好意。 第78章 各有心思 宴会,会在稍晚一些的时候举行,年若兰便先回了依兰院,她得把身上的这套衣裳换下来才行。当然,与她一同回去的还有胤禛。看着那【一家三口】像携而去的背影,在场的众人无不心头泛酸,特别是李氏,攥着弘时的手指紧的都让孩子大声呼痛了。 内室里,胤禛一把按住年若兰正想要换衣的双手,他漆黑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了?”年若兰微微一笑,撒娇样的崛起红唇,对着胤禛道:“爷怎么这样看我?” 胤禛定定的看了她几瞬,而后道:“你今日的装扮十分漂亮!” 年若兰闻言一愣,她自然对自己的美色十分有信心,不过一向闷骚如胤禛能够直言发出赞美,也不得不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 “是嘛!”年若兰笑了笑,口中道:“大概是与妾身平日的穿衣风格有所差异,爷看着新奇罢了!” 胤禛眉头缓缓一扬,看着正温柔笑着的年若兰突然道:“爷以后会让你穿上更尊贵,更华丽的衣裳。” “好!”年若兰笑眯了眼睛,一口答应道:“妾身可是记着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会儿,而后同时又微笑了起来。 脱下吉服,换了身银罗烟霞的连襟旗装,年若兰与胤禛坐着说了会儿话,胤禛提到了十三阿哥:“那边传信说,十三得了鹤膝风,双腿有损,几下不得床榻,身受病痛折磨。”胤禛皱着眉头,言语深沉,显然对十三阿哥的处境非常忧心之故。 “鹤膝风?”年若兰不知这是什么病症,免不了多多询问几句,胤禛说了些病状,年若兰一听,大概知道这所谓的鹤膝风似是一种极其严重的风湿病,或是骨病之类的。 “十三阿哥身体一向康健,怎会得了这样的病症?” 年若兰话音一落,那边的胤禛脸上便涌起了一抹漆黑,半晌后方才叹了口气,口中道:“那日,十三弟触怒皇阿玛,被罚了跪,整整跪了一日一夜,想就是如此患上的。” 年若兰:“……”若是这样跪着,膝盖没废掉,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爷担心十三爷的病情,那便多多送去些上好的药才吧,十三福晋不是也到了那边嘛,有她尽心伺候,想必十三爷能够有所好转的!”年若兰没问十三阿哥到底被圈在哪了,不过从胤禛的表情上来看,那地方总之也不会让人多么舒服就是。 胤禛听了这话沉默的点了点头,他兄弟众多,然而真正跟他亲密的,还真就只有一个老十三,胤禛是打从心底想要救他的,然而,现在太子复立,他这个曾经陷害过太子的人,反倒不应该露面了。 “十三看着大气疏通,其实个性也很骄傲,如今身患病症,未尝没有心思沉郁不得发散的原因在内。” “十三爷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年若兰轻声劝道。 两人说了半晌的话,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申时的时候,苏培盛进来禀道,说是前院宴席已摆妥当,福晋来请爷和年侧福晋过去。 “知道了,这就去。”年若兰为着自个和胤禛整理了下仪容,弘煦在屋里睡的正香,年若兰便没叫他起来,留了司棋,书女两个看着。便与胤禛携手,一起往前院去了。 今儿是年若兰与李氏的【好日子】所以两人也上了头桌。李氏坐在乌兰那拉氏旁边而年若兰坐在了胤禛旁边,李氏的阿玛与额娘还有一对兄嫂坐在另外一桌,年若兰这边则是因为年家满门都不在京城的缘故未能出席,但从四川过来的那满满十大车的厚礼则生生晃花了无数的眼球,而府邸里面的各位格格们,则分了两桌坐下,其余的侍妾,如张氏她们也有幸坐了一桌。 乌兰那拉氏举起酒盏,当先不紧不慢的讲了几句,大意无非就是那些,年若兰与李氏起身谢过,敬了胤禛与乌兰那拉氏一杯,这就算是开宴了。 作为今日当之无愧的主角,年、李二人无疑是最受瞩目的存在,特别是年氏,美貌家世宠爱孩子,竟是占了个十成十,风头之强,府中诸人无一能与之比肩。 “婢妾敬年侧福晋与李侧福晋一杯,贺您二位大喜!”钮祜禄氏站起身落落大方地对着二人道。年若兰与李氏自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各自低下头,轻抿了一下,众女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各有思量。胤禛获封亲王位,这侧福晋的位置便多出了一个,而谁能顶替上位,无疑是在场众人心中都在巴望的念头,因南方大旱,皇上忧心国事,已经下旨取消了今年的选秀,也就是说起码三年之内,府上不会再进新人了,而谁能在这三年之内,成功为胤禛诞下子嗣,谁就是有功之人,谁就能坐上这剩下的唯一的侧福晋的宝座。众所周知,在府里面钮祜禄氏与耿氏向来与年若兰走的较近。年若兰以前虽然没有把胤禛推给别的女人的历史,但那时候是因为她没孩子啊,可现在她儿子已经生了,为了把这最后一个测福晋的位置放到自己手中,最好的选择不就是拉钮祜禄氏与耿氏其中之一上位吗? 众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是以此时看着钮祜禄氏与耿氏的目光便多少带了那么点子特殊的意味。就在年若兰饮下手中酒水,刚要把杯盏放下时,突然地又有一人站起身来,年若兰定睛一看,却是乌雅氏无疑。只见今日的她穿了身淡紫色的细折枝儿旗装,梳着两把头,头上戴着只珍珠钗子,整体来说,看着倒还好,只是眉宇间总荡着那么股子的窒气:“婢妾也敬年侧福晋一杯,愿侧福晋年年有今岁,岁岁有今朝!” “谢妹妹吉言。”年若兰的嘴角旁勾起一抹子似笑非笑的弧度,与乌雅氏对看一眼后,同时把酒盏放到了嘴边。相比于年若兰的轻沾酒水,乌雅氏可是仰着头一饮而尽的,然后这却不算完,只听乌雅氏在饮下杯中酒水后,纤眉一挑,脸上露出惊讶地表情,看着年若兰手中的酒杯道:“年侧福晋手上拿着的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夜光杯?” 乌雅氏话音一落,众人目光皆都望向了年若兰手中的杯盏。别说,这一看之下,真察觉出了微妙的不同之处,但见那杯子通体碧绿,质地盈润,微微有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光辉,虽不是特别显眼,但的确不是凡物。 年若兰听见乌雅氏这样一说,脸上微笑不变,头却微微转向了乌拉那拉氏那边。果然,这这位雍亲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道:“乌雅妹妹好眼力,此物的确是西域古国供奉而来的夜光杯,是圣上赐予四爷的诸多东西之一,我想着今日是年妹妹的好日子,便私自做主,拿来一用了。” “福晋美意,妾身在此谢过!”年若兰笑了笑,而后才对胤禛道:“只是此物太过名贵,妾身用怕是不太合适,还是换一盏吧!” “再名贵也不过是件东西物件罢了,有什么不合适的!”胤禛脸上露出不以为然地神色。说起来,这夜光杯其实是一对,胤禛手中拿着的就是另外一只。 年若兰听了胤禛这样一说,便不再言语什么了,而那边的乌雅氏则是面上浮现出点点苦涩,终是沉默的一屁股坐了下去。乌拉那拉氏但笑不语,她身旁的李氏则是整张脸瞬间黑沉了一片,看着年若兰的目光几欲吃人一样。年若兰面上一片淡然,心里面却在急速的闪动着各种念头,福晋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竖成靶子?还是…… 晚宴在不咸不淡中悄然走过,终是走向了末尾。 “阿玛!”三阿哥弘时磨蹭着脚步出来,他低着头,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可以看得出来他有很多的害怕和不情愿:“弘时有一处功课不明白,阿玛能不能……能不能指点孩儿。” 胤禛闻言上下看了弘时两眼,微微皱了皱眉头,就在弘时平息静气,整个人似乎越加瑟缩的时候,他沉默的站起了身子,唔嗯一声道:“是有好些天没有检查过你的功课了!” 这点子借口无疑是拙劣非常的,这从李氏那乍然明亮的双眼上就能看的出来。然而,年若兰心里头也明白,无论如何,弘时终究也是胤禛的孩儿,对于他,胤禛心里头也是期盼,疼爱的。 现在府邸里面,自个的声势太过旺盛,自胤禛封王后,已是有弘煦一定会被立为世子的言论传出,李氏于她,已完全不是对手,母亲失宠,自然而然地也导致了弘时地位的下降。 若是胤禛这边再不问不顾,弘时的处境定然会更加不好。 不为别的,单为这个孩子,胤禛也会给他这个脸面。 第79章 别拗 虽然同是侧福晋,但贝勒爷的侧福晋与雍亲王的侧福晋还是有很明显不同的,这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上,譬如说,整个府邸现在正开始大规模的扩建,年若兰的依兰院也重点扩建的对象,她看过堪舆,建好后的依兰院将是现在的三倍大小。再譬如说,年若兰每个月可以领到的月例银子也由原来的每月十两变成了现在的每月二十两,当然月例虽只是小钱,但随之而来的各种吃穿用度的福利待遇,总而言之是有极大提升的。 “去圆明园?”年若兰一听胤禛如此说,眼睛唰的下就亮了起来,连声道:“好啊好啊,我正嫌府邸里施工吵闹呢,躲到圆明园去,总能图个清净。” 胤禛一点头,自从太子复立后,他干脆就寻了个理由竟是连朝也不上了,整日坐镇家中,当真是做起了【富贵闲人】。 “钮祜禄氏与耿氏一向与你交好,若觉得寂寞,带上她二人同去便是。”年若兰闻言看了胤禛一眼,脸上本来欢喜的表情就有些淡了。 胤禛一下子就看出来,当场便皱着眉头道:“别瞎想,府里正施着工,离不开爷,待有时间了,爷就去圆明园看你。” 年若兰闻言笑了笑也没说别的,很乖巧的点了下头。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几辆马车拉着年若兰等人便往着圆明园去了。 “主子,似是有些不高兴?”绿琴轻声问道。 年若兰脸色淡淡地,靠在身后的车壁上,她只道:“爷是让我避风头呢!” 避谁的风头,想安的又是谁得心? “主子且放宽着心,您再爷面前是一等一的宠爱,任是谁也比不了的!”绿琴不太明白自家主子到底再为什么犯别扭,再她看来,胤禛对年若兰已经可以说的上时极近宠爱了。 “算了,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有的玩就好了!”年若兰耸了耸肩膀,快速的调节好情绪,伸出手掐了下弘煦肉嘟嘟的脸蛋子,正在小松鼠样吃着糕点的弘煦特别不满的抬起自个的脑袋,气呼呼的瞪了母亲一眼。 于是,年若兰——她就又掐了一下。 “这就是圆明园啊!”钮祜禄氏与耿氏从稍后的那辆马车上下来,二人站在圆明园的大门口,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 府邸里面属年若兰来圆明园的次数最多,可以说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当下便道:“圆明园景色优美,两位妹妹久居内宅,此次全当是散散心,好好游玩一番吧!” “是!”二人对着年若兰遥遥一礼,便是不怎么擅长言辞的耿氏,此时也不禁高兴道:“多谢侧福晋带抬爱!” “自家姐妹算的了什么!”年若兰笑了笑,领着两人上了小轿,一路往着里头去了。圆明园里自有主管太监,早已准备好了各人居住的院落,分拨了过来伺候的人手。 如此,年若兰与钮祜禄氏和耿氏在圆明园中安居下来,两人都是十分知道分寸的人又有心奉承与她,是以年若兰的日子过的倒也极为放松愉悦。 离开府里大半个月后的一日,胤禛独自来到了圆明园。 “你们主子呢?”这一询问便知道,年若兰今日泛舟湖上去了。胤禛听后便没有接着往里走,而是脚步一转,也往着景湖那边去了。 刚一接近湖边,果然看见了那正停在湖心中央上的一艘画舫廊船,胤禛驶了艘小舟,没一会儿便追了上去。上了船后,胤禛见四下守秘严谨,眉头一扬,止了人同传的声音,一个人上了夹板处,然后就看见了一副极为【不雅】的画面。 年若兰正在晒日光浴,在这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天气里,有什么比躺在【豪华游轮】甲板的躺椅上,一边沐浴阳光,一边悠闲地喝着果饮而更加舒服的事情。 顺便说一句,她现在穿着的是比基尼。 花朵般娇艳的嫩红色如同花蕾般掩盖住了那神秘的三点,当然,其他部位那是完全□□着的! 胤禛的眼睛鹰一样盯着不远处那个放肆无比的女人,脸色黑的几乎能够沉出水来。 “呀……参见王爷!”本来是去拿水果拼盘,正一蹦一跳回来的画屏迎面就撞上了自家主子爷,立刻被吓了个魂飞魄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的声音大的足够让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自然,年若兰也是听见了的! 她迅速坐起身,脑袋寻声望了过来,于是胤禛清晰地看见了,这个女人鼻梁上居然还挂了服黑色的既滑稽又可笑的玳瑁眼镜。年若兰下意识的把手边的白巾拽过来,飞快的披在自个的肩头上。心里面却在大骂:晦气! 她哪里想到,胤禛这个消失多日的家伙会突然杀出来。 确定毛巾把自个裹得稍微能入目了后,年若兰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她乌黑的头发是半干的,完全披散下来,长度直垂腰际。面对着胤禛那张黑几乎快要爆炸的脸蛋,年若兰竖起两根手指,指天对地道:“我清场了的,这方圆一里,可是没人能踏足的!” 当然,胤禛这个圆明园的主人除外。 “都下去!”胤禛怒气冲冲的呵了一句。 画屏以及夹板上其他伺候的几个小宫女,立刻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好比被狗追得耗子般飞快的消失了。 胤禛看着年如兰,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才在年若兰期期艾艾地视线中,指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看看你,光天化日之下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叽叽咕咕,叽叽咕咕地一顿呵斥! 年若兰耸眉拉肩的低下头去,觉得胤禛此刻说的话似乎略微耳熟。 嗯,应该不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些话了。 “天气太过炎热,妾身只是来纳凉一番罢了!”年若兰低着声音,看着自个那光裸着的,染了风仙花汁儿的十根脚趾,头也不抬地说道:“谁想到爷会突然过来啊,妾身还以为,爷已经把我们娘两个忘到脑后去了呢!” 胤禛一听这话,本来正在怒骂的嘴脸突然就是一僵。 两人久久无言,半晌后,他才深吸一口气,看着年若兰道:“还不快去穿衣裳!” 等年若兰穿好衣裳,打理利索了,画舫便直径的驶回了岸边,直到回了院落,两人也没说一句话。 “额娘!”弘煦看见年若兰回来了,立刻扔掉手中的图画书,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却在门口处看见了胤禛,愣了下,然后就欢天喜地的跑到胤禛的腿旁,拉着他的大手道:“阿玛!你终于来陪弘煦了!” 胤禛看见儿子,脸色好了许多,年若兰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其实她也是有些怕胤禛臭脸的样子。 进了屋子里,胤禛随处一望,见那床榻方桌之上随意摆了许多的书本画册,随手翻开一看,却是一些幼儿启蒙图书,有基本甚至是连环画似的模式,观那用炭笔,形成许多奇怪画风的纸张,胤禛就不难猜出这究竟是出于谁得手笔。 见胤禛翻书,弘煦眼睛一亮,立刻背着自个的双手,用着稚嫩地声音朗诵道:“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这是一首启于明朝描写孩子们打闹嬉戏的儿歌。 胤禛见弘煦口齿伶俐,朗朗而诵,心里蛮是欢喜,然而面上却淡然道:“抽陀螺?放空中?踢毽子?你到就知道玩耍!” 弘煦眨了眨眼睛,有些摸不准,他阿妈这是在训他还是夸他。 “好大宝,背的真棒!”年若兰这个当额娘的明显就【上道】多了,微低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聪明!” 弘煦脸蛋一红,很高兴的呵呵笑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眼睛却看向了胤禛。年若兰在胤禛的身后,轻轻地杵了他腰眼一下,胤禛便咳咳两声,犹豫了一下后,方才道:“还不错!” 于是,弘煦这下子是彻底开心了。 胤禛的晚饭是在圆明园用的,年若兰让人去请了钮祜禄氏与耿氏过来一起用膳,两人明显是听说胤禛过来了,纷纷收拾一番赶来赴宴,人少,也没分什么桌子,便是连弘煦都坐到了胤禛旁边。 钮祜禄氏与耿氏在平日里其实是极少能够见到胤禛的,是以此时心里面是激动与害怕并存,一举一动皆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即使满桌子都是珍馐佳肴,对二人来说也是食之无味的。 年若兰双手熟练地使用着白银制的蟹八件垫、敲、劈、叉、剪、夹、剔、眼花缭乱的手法下来,但见刚才还是完整硬壳的大红色螃蟹便被去了壳子,只留下雪白的蟹肉与浓浓的蟹黄盛于盘上。 放下蟹八件,年若兰拿起手帕擦了下双手,然后在那完成的蟹肉上撒上适当的酱汁,放到了早已双眼睛亮的弘煦面前。 弘煦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吃饭需要带着兜兜,弄得满衣襟都是的小娃娃了,他已经能够自己使用筷子啦。 虽然是特质的儿童筷。 第80章 消息 胤禛看了年若兰一眼,片刻后,又看了一眼。 年若兰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抹啊呀的表情,重新拾起蟹八件重复前一次的动作。在大坨的蟹肉上撒上酱汁,年若兰把盘子放到了胤禛身前。 “爷也吃!” 胤禛沉着脸没说话,不过盘中的螃蟹肉最后倒是一丁点不剩的全都进了他的肚子中。 用完了膳,钮祜禄氏与耿氏十分知机的退下了。 年若兰放下漱口的茶水,拿着手帕抿了抿唇角,问道:“爷今晚可是要留宿?” 胤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于是,年若兰就知道了这位爷今晚是要留的。 “爷似乎不太高兴啊!”去沐浴的途中,绿琴的脸上皆是忧心忡忡的表情,还略带一些埋怨地说道:“主子也太大胆了,那些个衣裳平日在屋里私底下穿穿也便是了,居然还……这下可好,让四爷逮个正着。” 大丫头十分害怕年若兰在胤禛心中掉形象,四爷会不会以为她们家主子是个孟浪轻浮的女人?若是这样,那可是就太可怕了。 “好了啦,你就不要在念叨了。”年若兰摆摆手,脸上露出头痛地表情:“谁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啊,我以后不会在作出这样的事情了!你就别在念了。” 绿琴见主子这样说,也只好把满府的担忧压在了心底,最后只嘟囔了一句:“奴婢只希望主子以后仔细着些,毕竟您也得为弘煦阿哥想想啊!” 带着一脑门官司,年若兰洗了个不太痛快的热水澡,洗完了以后,整个人也是蔫蔫地不太有精神的样子。回了卧房,弘煦已经不再这里了,应是被带走睡觉去了。胤禛则是依在朱木雕栏的床头,双腿平伸着,身上穿着规规整整的绸缎亵衣,他双眼微眯,似是在假寐的样子。 年若兰走到床边,轻手轻脚的爬了上去,仔细的没有碰到他,爬到里面后,身子一侧,面朝着墙壁。 天气热,她也没有盖被子的意思,打了个哈欠,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久久无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年若兰突然感腰部极其疼痛,胸口也沉沉地,隐有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猛然睁开眼睛,并不出乎意外的,年若兰发现自个正趴在胤禛的身上,纤细的腰身被一双老虎钳子死死的扣住,疼的有种快要被勒断的感觉。 “痛!”秋水一样的眼眸里,迅速浮现出一层泪蒙蒙地水雾,无辜的小白兔再次强调道:“轻一些,疼死了!” 胤禛定定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然后他就把手松开了? 才不是这样! “拍——!”地一声,狠狠地手抄肉。 年若兰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然后又是响亮的一声啪——一声一声接着一声,不过几秒之内,年若兰雪白绵软弹性十足的翘臀上竟惨遭暴力□□。 相比于疼痛,年若兰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被人打过屁股啊,她又不是什么四五岁的不听话的奶娃娃,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年若兰顿时就气极了。她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摆脱男人的窒困,但胤禛的双手却像是石头做的一样,年若兰越是挣扎,他反而打得更加来劲儿。 雨点般的巴掌声在床帏间噼哩叭啦的响起,年若兰见自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心里顿时堵了口气,干脆也不动态了,死尸一样的干挺着,她倒要看看,胤禛能打多久。 年若兰的【老实】非但没让胤禛高兴,反而越加惹恼了他,原有的三分玩笑的巴掌,也变得真实的狠辣起来。就在年若兰的屁股被打得已经完全麻木的时候,她的下巴被男人非常粗鲁的抬了起来。霎时,便撞上了一双漆黑狠厉的眼睛。 “知道错了没有?”男人厉声道。 年若兰一张脸孔泛着青色,在心里面疯狂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这才勉强控制住一双想要甩他一巴掌的冲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若兰低声道:“知道错了!” 胤禛见她这幅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捏着下巴的双手也越加的用力:“错在哪了?” “我不该在船上——”年若兰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胤禛厉声截断了:“爷再问你一遍错在哪了?” 这个男人到底有完没完!当老娘我是好欺负的吗? 胤禛的强势高压下,年若兰心里那道名为【冷静】的闸门顿时被放开了,只见她仰起头颅对着胤禛连连冷笑道:“爷这话问的真是好笑,不是你把我们娘两个赶到圆明园的吗?如今,怎地又问起我来?” 年若兰喜欢住在圆明园不错,但前提是,她自愿前来。而不是如今次这般为了所谓的【避风头】,被人强行送过来。 “呵,你终于说出实话了!”胤禛发出一声嗤笑,一张脸却依然是冷的瘆人,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爷这么安排,难道不是为了你和弘煦好?” “爷若是真为我们娘两好,便只管护好了我们,让任何人任何事都伤害不了我们,那才算是本事!”胤禛这个人那是最要面子不过的了,而年若兰现在说出的话无疑是在语聚成刀,刀刀在戳他的面子。 一顿盛怒的火焰自他的双眸中迸射而出,胤禛的表情几欲吃人:“年氏,你好大的胆子!”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年若兰确实是有点怂了的。 多年生活在一起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火上浇油了,毕竟她不想真正撕破脸皮。 她确实也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于是,一滴滴眼泪开始在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中涌现,那张红红白白的又可怜又可爱的小脸上,迅速浮现出了无比委屈的神色,只听其呜呜道:“爷还不许我委屈一会儿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把我们娘两个扔了过来,二十多天不见人影,你让我怎么想?” 胤禛听了这话脸上顿时一僵,不过那股子暴怒总算微微减弱了一些。 察觉出紧箍着自个的双臂有放松的趋势,年若兰就是一个翻滚,从男人的身上下来,一骨碌的直径滚到了里间,着还不算,她居然还哭出了声。一声接着一声的,不大,但却透着一百二十万分得委屈,跟只小猫似的抓得胤禛心里一点都不能平静。 哭的胤禛心里最后那一点气也灰飞烟灭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响起,不知道多久后,年若兰的耳朵里面突然传来胤禛那低沉的声音:“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拉布坦一向野心勃勃,最近更是在西藏处频频布置兵力,意图染指之心昭然若揭,皇阿玛早有除他之心,只是因储位之事耽搁下来,如今太子已然复立,皇阿玛心病一扫,正是要整合军队一举迁灭策妄阿拉布坦。” 年若兰听了这话【哭】声一停,皱眉想道:这么说是要打仗了?胤禛为何对我突然说起此事?莫不是? 蹭地一下坐起身,年若兰的眼睛变得滴溜溜地大:“我哥哥?” 四川离西藏可是很近的,再联想到胤禛的态度,年若兰基本上一下子就猜准了:“皇上要派哥哥去战场?”不是要派年羹尧去战场,事实上胤禛已经收到消息,年羹尧在四日前就已经与敌军交过火了。 也就是说战争已经开始了。 “亮工有勇有谋,皇阿玛已经下令封他为夷西大将军,统帅三军!”见年若兰一副花颜失色的样子,胤禛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来,把人抱在了怀里:“爷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个个都盯着战功,可谁知道你是会得了战功的那个,还是死在战场上的那个。胤禛告诉她的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年若兰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把自个砰砰乱跳的心率平稳了一些。 “爷不该瞒着我的!”年若兰冷静下来,有些怨嗔地说道。 胤禛心里自有思量,不想让她担心是一个,另一方面未尝也不是没有别的用意。 男人没接话,只是一双手抚上了年若兰的臀部,年若兰疼的哼了一声,拧着眉的样子好不可怜。 “该!让你下次还跟爷倔!”年若兰现在也没现在在演什么,只老老实实的让他搂着。 “这场仗得打多久?” 胤禛道:“顺利地话一两个月之内,便能见分晓。” 年若兰叹了口气:“不知道嫂嫂她现在心里该有多担忧。” 刚生了二闺女没多久,丈夫就要上战场,纳兰雅慧肯定也是很不容易的。 胤禛没说话。 作为嫡系中的嫡系,年羹尧此战若能大获全胜,击败准格部,把西藏版图归于大清,那便是开疆裂土的功劳,作为年羹尧主子的胤禛,所能得到的好处根本无需言语。 年羹尧就是胤禛插在军队里最深的那根定海神针,也是他未来夺嫡最重要的那块基石。 第81章 等待 胤禛在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就离开了圆明园。 “主子这是怎么了?”绿琴看着年若兰颦眉微蹙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没怎么,画屏去给我把那鸭绒絮的垫子拿来一个。” 画屏哎了一声,一路小跑的过去置弄了。 昨儿晚上被打的实在是狠了些,年若兰又惯是个细皮嫩肉的。此时翘臀上已是青青紫紫一大片,着实惨不忍睹了些。轻之又轻的坐了下去,年若兰嘶嘶的直抽气,绿琴露出一脸担忧的样子,年若兰可没脸说自己是被打了屁股才变成这样的。 “弘煦起了吗?” “没呢,昨儿晚上小阿哥起了三次夜,现在还在睡呢!” 弘煦最近迷上了吃西瓜,吃的多了,晚上起夜便频繁了些。 年若兰哦了一声。 片刻后,早膳被整齐的摆了上来,年若兰却只吃了一碗碧梗粥便放下了。 “主子可是身体不舒服?”见她吃的少,绿琴轻声道:“或是饭菜不合口味?” “不是。”年若兰摇摇头,叹息一声,把年羹尧要去战场的事情说了一遍,绿琴听后,露出大吃一惊地神色,捂着胸口道:“这、这是要打仗了?主子,大爷会不会有危险啊?” 这问的纯粹是废话。 年若兰默默翻了个白眼,只道:“你一会儿派人回府上,给小得子送个口信,叫他用心留意着,但凡有关于哥哥的消息,无论是什么都给我送来。” 司棋、书女、小得子都留在了府里,替年若兰看家。 “是!奴婢知道了。”绿琴道了声,又见年若兰露出一脸愁容的样子,不禁说道:“主子也不必太担心,大爷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定然会大胜而归的!” 年若兰听了这话微微苦笑一声,上辈子,每当年羹尧参加什么帮派械斗的时候,她都是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怕第二天接到自家哥哥已经横尸街头的消息。没想到,穿越一次,换了个世界。这次不是帮派械斗了,而是上了真正的战场。 “但愿老天保佑吧!”深吸一口气,年若兰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也不必再乱想什么,而且这是年羹尧自己选择的道路,便是就这样死了……年若兰想到这里一阵咬牙切齿道,若是就这么死了自个绝对要嘲笑他一辈子,绝对要!!! ^^^^^^^^^^^^^^^^^^^^^^^^^^^^^^^^^^^^^^^^^^^^^^^^^^^^^^^^^^^^^^^^^^ “阿嚏!”一处军帐中,年羹尧狠狠打了个喷嚏。正在为他包扎肩部伤口的军医立时就是一个激灵。年羹尧使劲揉了揉自个的鼻子,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却瞬都不瞬的看着桌案上铺着的羊皮地图。 “将军!”便在这时,有人掀了大帐帘走了进来,但见其年约二十出头,身材却魁梧有力,威猛异常,此人姓徐乃是年羹尧身边甚为倚重的一员猛将。 眼见年羹尧正在包扎伤口,徐裨将的脸上出现一抹浓浓地愧疚之色,脚步不禁一停,将军那日是为了救自己才被流剑射中的,要不然自己这条命此时已然是赴了皇泉了。想到这里,徐裨将心里是感恩激动之情汹涌澎拜,看着年羹尧的虎目中都不禁泛起股子湿意。 “何事?”发觉对方久久不语,年羹尧从地图上抬起头来,一下子就把徐裨将那羞愧、激动、感恩到恨不得以死相报的热切眼神看了个真切。 一阵鸡皮疙瘩泛起,年羹尧的脸上立刻露出嫌弃地表情,怒声道:“收了你那点马尿,本将军还没死呢!” 徐裨将闻言赶紧抬起手蹭了两下自个的眼睛,上得前来,禀告道:“将军,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左右两军已经开拨,共二十万人,领军的乃是……” 听着手下的汇报之声,良久后,年羹尧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自个手里掌握的军队总计十五万人,加上左右两军便是三十五万人,这已经是一场大型战争的兵力了。 “三十五万人的粮草不是个小数目,你飞信四川,督促梁文瀚务必不能有失!” “将军放心便是!”徐裨将敲了敲自个的胸膛,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得意自豪的表情:“其实要裨下说,这场战争只咱们年家军便足够了,哪里还用的着京城的兵员,嘿嘿嘿,哪些个只会吃空饷的软蛋们,怕是连血都没见过吧!” 自打年羹尧掌军后,就崇尚【实战】的路线,每年的必保两次剿匪,军中比武那更是日日少不了的。再加上年羹尧治军严格有度,且军饷充足,从未有过拖欠的时候,是以众位将士均都服他,上了沙场,哪有不卖命的道理。 “少得意忘形!”年羹尧唬着脸,狠斥了一句“什么年家军,你等吃的是大清的军饷,享受的是陛下的福泽恩惠,以后年家军这三个字绝不可再提,谁若嘴欠再犯,军法处置!” 徐裨将听了这话,脸上出现了颤颤的表情,心想:这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将军也太小心了些。 年羹尧却不管手下的嘀咕,他心里深知,这一次他要击败的不单单是策妄阿拉布坦,更重要的朝廷在西藏的布局,若是能够顺利地通过这场战争让西藏真正服从与大清的统治……无数个想法在年羹尧的心间流转而过。 正在这时,旁边的军医终于处理好了年羹尧的肩伤。 “年将军要仔细着些,接下来的几日,伤口万万不能再撕裂,否则会有感染的可能!”军医尊尊嘱咐道。 年羹尧随意的一点头,便是自己听见了,而后一收案上的地图便对底下的徐裨将道:“立即诏令众将,帐内议事!” “末将遵命!”徐世则的脸上闪过抹兴奋,一抱拳,掀起帐帘大步的走了出去。上一次,他们歼灭了策妄阿拉布坦的两千人马,可是,远远不够呢,身为军人,他们还要立下更多更多的军功。 胜利,是唯一最甜美的果实。 时间渐过,转眼间,便是半月而去。 圆明园,年若兰处。 弘煦正在院里面玩沙子,正确的说是他正蹲在沙坑里面手上拿着木头制作的小铲子正在十分开心的挖啊挖的,而年若兰就坐在不远处的花廊下,钮祜禄氏与耿氏皆陪在她身旁。 圆明园闭塞,不通消息,年若兰又没有告诉她们的意思,所以两人都不知道年羹尧正在外面打仗的事情。 “昨儿与耿妹妹去了珍禽台那边……”钮祜禄氏笑着对年若兰说道:“那样大的绿孔雀婢妾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它站在树枝上,长长的尾羽几乎垂到地上,阳光下华美的羽毛闪闪发亮,真真是神骏异常!” “是啊!”一旁的耿氏闻言也跟着连连点头:“除了那只绿孔雀外,还有一只白色的孔雀,同样美丽极了,只可惜,无论珍禽台的奴才们怎么逗弄,那两只孔雀都没有张开尾羽,婢妾们无缘欣赏那开屏之美!” “嗯,大概是那两只孔雀都是公的缘故吧!”年若兰心不在焉地说道。 “啊?”耿氏一愣。 偏在这时,那边的弘煦却似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般,蹭的下蹦起小身子,捂着眼睛跌跌撞撞地往年若兰这边跑来。 “额娘,疼!”弘煦仰着小脑袋,肉呼呼的手指头指着自个的一只眼睛。 年若兰凑过去一看,只眼角有点红,大概是进了什么沙尘颗粒,不严重。仔细地吹了吹后,便也好了。 “还疼吗?”年若兰问道。 弘煦揉了揉眼睛:“不疼了!”说完,还伸出手拉住年若兰的袖口道:“额娘你陪弘煦顽啊!” 年若兰便道:“没看见我和你钮额娘与耿额娘在说话吗?不许噘嘴,乖乖地,自己堆沙子去!” 弘煦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转过身,跑了。年若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弘煦那只脏兮兮的小手一抓已经完全脏物了的袖口,无奈的叹了口气,恨恨道:“这个小调皮!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四阿哥聪明伶俐,那是极讨人喜欢的孩子!”钮祜禄氏的目光中有着压抑不住的羡慕之色:“娘娘您是多么的有福气啊!” 一旁的耿氏听了这话也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弘煦身上。深宅后院的生活是如此的寂寞,如果身边能有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宽慰啊。 起码,不枉自个到这世间走一遭了。 面对着二人那似羡慕,似感叹,似自怜的表情,年若兰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见此,两人也十分知机的把话题引到了别处去。 然而———— 钮祜禄氏不着痕迹的看了年若兰一眼,心里想到:只愿有一日,年侧福晋能开恩,看在自个如此本分的份上,让她怀上一个。 她一定对对年侧福晋感激涕零,永远恭顺于她。 第82章 钮祜禄氏生病了 小得子并没有送过来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真正的战场离京城是那样的遥远,就算传递过来的相关军情,也是奏给皇帝,怎会传得到处都是。 “主子,大少夫人的信到了!”绿琴手上拿着封厚实的信封,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年若兰闻言双眼唰地一亮,几乎迫不及待地撕开了来信,纳兰雅慧的书信很厚,不过观其字里行间,似乎情绪还是很稳定的,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年若兰,说是让她不要担忧云云。年若兰仔仔细细,从头浏览到尾,半晌后方才叹了一口气。 纳兰雅慧的祖父,也就是纳兰明珠大人,再大阿哥被圈进后,便彻底失宠于康熙帝,如今已是被罢免了全职,赋闲在家,而纳兰家的子孙们并没十分出色之人,长此以往,家世定然会走向下坡。 “大少夫人如何?”绿琴轻声问道。 “没事,嫂嫂很坚强。”年若兰笑了一下:“贵姐儿和安姐儿都很好,特别是安姐儿又长大了不少,嫂嫂说她现在已经会爬了。” “大少夫人外柔内刚,一定能挺过去的。”绿琴说着永不停歇的安慰之言:“主子也不要太过担忧,您身子本来就弱,这几日眼瞅着就瘦了不少!” “是嘛!”年若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是个瓜子脸,太瘦的话可不好看,会脱相的。 上午刚收到纳兰雅慧的来信,下午的时候胤禛便来了。 “给爷请安!”年若兰俯了府身子,还不等胤禛叫起便直径起来,对着底下指挥道:“快去准备凉茶还是冷毛巾,再拿一套爷干净的亵衣过来……” 胤禛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掀,脸上出现抹笑意。洗漱完毕换了衣裳的胤禛盘腿坐在香榧榻上,脸上露出舒心的表情,年若兰让底下的人在屋子里面再放两盆冰山,而后才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了胤禛。 “怎么样了?”白皙的脖子伸的老长,猫儿般的眼睛透着许多紧张地望了过来。 似是诚心气她,胤禛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什么怎么样了?” 水仙不开花,你跟我装什么大头蒜呢!!!! 勉强控制住喷他一脸口水的冲动,年若兰微微撅起自个的小嘴儿:“爷是明知故问!” 胤禛见她似是憔悴瘦弱不少,知道她是真担忧,但是军情上的事情,胤禛是不会对年若兰这样的内宅妇人说的过于详细的,,最后也只是沉声道:“战事进展得很顺利,亮工做的很好。” “完了?”年若兰等了好半晌见胤禛再不言语了,不禁眉头一扭,抓着他的手臂道:“哥哥有没有受伤?战局怎么样?那个阿拉策什么的毯子很厉害吗?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战争?” 胤禛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年若兰,显然不准备继续回答了。年若兰见状就知道自己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而且就目前来说,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蔫蔫的叹了口气,年若兰遂也知机的不再问什么了。 没一会儿,听到阿玛回了的弘煦便迫不及待的跑了进来,胤禛在孩子们面前,惯来喜欢扮演严父的角色,府邸里面的三阿哥,哪次见了胤禛不都是两股战战啊,偏偏弘煦是个心大的,丝毫不惧怕父亲的黑脸,每次见着胤禛都是亲亲热热,阿玛长阿玛短的,今次也不例外! “阿玛,看!我的蝈蝈!”弘煦踮着小脚丫,十分显摆的举起自个手上的草笼子。 自打来了圆明园后,弘煦小朋友便算是进了天堂了,每天都带着人到处疯顽着,太阳日日晒着,看着可是比再府邸里的时候黑了不少,当然,整个小身子也更加瓷实了,看着健健康康地,十分喜人。 胤禛随意瞟了那草笼子一眼,便道:“阿玛那里有一件八角盘龙纹景瓷儿的罐子,是专门装这种蝈蝈的,抓了两个放在里头,让其相斗,倒也颇为有趣。” “爷可别再助长他这个毛病可!”年若兰闻言立刻出生到:“这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竟喜欢收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蝈蝈,小蝴蝶,天牛,什么的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抓了毛毛虫和蚯蚓!” 说起什么年若兰就狠狠瞪了眼弘煦,这个怀孩子,还把毛毛虫特地抓来给自己看。 年若兰对这种肉乎乎的虫子最恶心不过了,若不是为了维护住自个作为母亲的【尊严】她非得当场惊叫出来不可。 对于年若兰的话,胤禛却表现出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在他看来男孩子小的时候就得皮皮实实的才好,若当成娇花似的样子,他反倒要翻脸了。 父子两个顽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的便到了晚膳的时候。 “就咱们三个吃!” 听胤禛这样一说,年若兰也就打消了叫钮祜禄氏二人的打算天气炎热,年若兰干脆让人做了过水面条当主食,牛毛细的雪白拉面,配上几种风味不同的卤子,再加上碟芝麻杏仁凉拌豆角和着碟胭脂鹅脯,酱排骨,葱油豆腐,花生米等小菜。胤禛比较喜欢吃黄瓜鸡蛋的卤子,年若兰则偏爱吃蘑菇肉的,弘煦则是什么都行,一丁点都不挑食。 晚膳后,一家三口出门散步。 看着弘煦在前面一蹦一跳十分欢快的样子,胤禛突然感概道:“府里孩子少,弘煦没有什么玩伴,大约十分寂寞吧!” 雍亲王府就弘时与弘煦两个孩子,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两孩子在平日里那是极少见面的,弘煦对弘时这个所谓的哥哥,根本上也没多少印象。 年若兰叹息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胤禛则是摇了摇头:“待再有三四年,弘煦大一些,爷便给他寻几个哈哈珠子,也算有个伴。” 对于自己府内的情况心知肚明,所以胤禛也没有说非得要弘时、弘煦两个相亲相爱什么的,不单是双方母亲不和的原因,两孩子在年岁上也玩不到一起去。说完哈哈珠子的事情,胤禛又提了两句弘煦的功课。他还不算正式启蒙,平日里年若兰也只是教些识数,儿歌和一些简单生字之类的知识,弘煦很聪明,记忆力也好,几乎一教就会,特别省心。 “再过两个月,爷就准备给弘煦启蒙。” 年若兰一听,立马说道:“弘煦还小呢,爷还是再让他玩玩吧!”| 胤禛听了这话,脸上立马就是一黑,张嘴便道:“慈母多败儿。”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胤禛还是做出了让步,弘煦会在明年春天的时候正式启蒙上学。看着自家儿子那活蹦乱跳的身影,年若兰不禁感叹了一句,可怜的大宝,你马上就要过上生身火热的生活了,趁着现在,赶紧乐乐吧! 一家三口在园子里逛了好半晌,直到天色渐黑,方才回转屋内,年若兰领着弘煦去耳房洗漱,弘煦调皮,把浴桶当游泳池来来回回的直扑腾,直弄的地上全是水。 一个多时辰后,娘两个这才算是洗完。 用着大大的白色浴巾包裹着弘煦,年若兰在屋子里随意一扫,而后道:“爷呢?” “回主子……”画屏蹭蹭几步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开口道:“刚才钮祜禄氏格格的大丫鬟过来禀告,说是格格病了,额头发烫,身上也起了疹子,十分严重,想求您召大夫过去为其诊病,结果您不在,却被爷听了去,爷就……就去看钮祜禄氏格格去了!” 把着光溜溜的弘煦望床榻上一扔,年若兰淡淡地哦了一声。 “额娘……”弘煦光着小屁屁,两下爬起来,双手握着自个的小肥腰,不知羞的哈哈直乐。 “看你这身肥膘,真像只小白猪!”年若兰掐了自家儿子的肥脸蛋。 “弘煦是小猪,额娘就是大猪!” 年若兰:“……” 真是犯傻了,把自个也骂进去了。 胤禛回来的很快,年若兰让弘煦自己顽七巧板去,而后才对胤禛问道:“妾身听说,钮祜禄氏妹妹妹妹病了?可是有什么大碍?” “已经让大夫过去瞧了。”圆明园中就有随行的大夫。 不是御医,但医术却也算精湛。 “昨儿还是好好的呢,怎么今日突然就病了?大夫可是看出什么因由了?” 钮祜禄氏和耿氏都是那种,宁可忍着,也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子,若不是急症想来也就是自个吃些药丸子治治罢了。 “大夫说,钮祜禄氏是被一种特殊的虫子叮咬了,以至全身发了炎症,才会如此。”钮祜禄氏的丫鬟禀告说,她全身起了红疹,胤禛生怕是什么传染性的疾病,实在不能放心,这才亲自去看了。 “圆明园树木花草甚多,难免会招惹许多虫蚁之类的东西,你也要注意着一些,特别是弘煦,随身携带的驱虫香囊,屋子里头也……” 听着胤禛难得一见的絮叨,年若兰十分认真的点着脑袋。 第83章 种子 照常的,在第二天清晨,年若兰没有见到胤禛。 听守值的绿琴说,他天不亮就已经离开了。 用了早膳,年若兰带着人便往钮祜禄氏那边去了。 “见过侧福晋!” 看着立在床头的人,年若兰微微一笑,叫了起:“耿妹妹也在。” “是!婢妾听说钮祜禄姐姐病了,心里十分担忧,所以特来看望。” “侧、福晋……”床榻上正躺着的钮祜禄氏虚弱的睁开眼睛,认出了年若兰,挣扎着便要起身。 “快躺着,别乱动!” 年若兰皱着眉头道:“怎地病的这样重?可是吃药了?有没有效果?” 钮祜禄身边的大丫头道:“回侧福晋的话,格格已经用了大夫开的药,热度昨儿半夜就退了下去,是有好转的。” 年若兰闻言点了点头,视线在钮祜禄氏身上转了一起,特别是她脖子与手臂等处,黑漆漆地,抹的是药膏之类的东西。 “大夫说是什么虫子了吗?怎地这样厉害。”年若兰心里免不了也是涌上股后怕,蚊虫等物惯来是疾病的传播者,大人还好,若是如弘煦这般的儿童被咬上一口,那后果绝计是不会好的。 “回侧福晋,大夫说是一种名位花斑的蚊子叮咬引起的,被这种蚊虫叮咬了以后,全身会发红发痒出疹子,还会发高烧,不过大夫也说了,只要用对药,静养段时日变会好的。” 年若兰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躺在床上一副虚弱之态的钮祜禄氏道:“你听到了吧?没事儿的,安心养病很快便会好的。” 钮祜禄艰难的笑了一下,哑着声音道:“婢、婢妾给您添麻烦了。” “谁也不想生病的。”年若兰轻轻地笑了一下。留下各种药材与补品,年若兰便起身离去,耿氏出来相送。 “前日我与钮祜禄氏姐姐又去了珍禽台一次,想必钮祜禄氏姐姐就是在那里被虫子叮咬上的。”耿氏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轻微的自责之色。 “放心吧,钮祜禄氏格格不会有事的。”年若兰对着耿氏笑了笑:“生病的时候难免寂寞,你不妨多陪陪她,我那里的请安就先免了吧!” 耿氏闻言俯了俯身子,脸上全然是谦卑的表情。 “原来是真病了!”离开后,画屏立刻津了津鼻子如此说道。 “怎么,你还以为她是装的啊?” 画屏心想,这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赶上爷来的时候病,能不让人怀疑吗? 因为对钮祜禄氏的病状有所警惕,自那日开始,年若兰就不让弘煦到处晃悠了,而且整个院落从里到外全部被熏了一遍驱虫的草药,如此,又过了七八日,年若兰和弘煦都十分安好,钮祜禄的病情也逐渐好转,由此可见此次应是偶然发生事情,年若兰微觉放心。 **************************************************************** “格格病才刚好,怎地就又开始做上绣活了?”钮祜禄氏的大丫头轻嗔着走过来劝说道:“还是要多歇息才是呢。” “不要紧的。”钮祜禄咬断了自个手上的线头子:“年侧福晋的生辰快到了,这匹青凌锦缎也算珍贵,大小够做一件旗装的了。” “这段子还是格格的陪嫁呢。”钮祜禄的丫鬟略带不舍地说道。 钮祜禄氏略带自嘲的笑了一下:“咱们觉得珍贵的东西,再年侧福晋那大约也就是个平常物件罢了!” 钮祜禄氏虽出身大族,但却是旁支旁系,父亲领的也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职,哪里像是年若兰般,家底湛后,兄长又位高权重。 眼见自家主子情绪微有低落,这丫鬟十分知机的转移起了话题:“主子何必这样说,您生病的时候,王爷可是亲自过来看过的,还询问了太医许多话,可见王爷心里是有您的!” 钮祜禄氏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丫头提起这件事了,胤禛来的时候,因为发着高热的原因,钮祜禄氏对此是没有什么印象的。然而,因为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氏钮祜禄表面上做出淡然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底里面是泛起无数涟漪的,她忍不住想到,许是真像丫头说的这样呢,爷是关心自己,放心不下,所以才亲自过来看望,许是……许是自己的清净不争,终于入了爷的眼。 “年侧福晋能有如今的威风,还都是因为王爷宠爱的缘故,可是这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说准以后的事情啊指不定日后,主子也会得了爷的宠爱,生下个小阿哥,晋升侧福晋呢!” 钮祜禄氏对自家丫鬟描绘出的未来版图也是一阵的心动神摇。是啊,命运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得,自个小的时候不也从来都没想过有一日会嫁给个皇子。 一朵名为希望的小小种子被埋进了钮祜禄氏的心底,这让她觉得自个这么多年的等待是有价值的,前方的道路也终于能够出现一丝丝的光亮。 钮祜禄氏看着手中的针线,微微笑了一下。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中山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昔时飞箭无全目,今日垂杨生左肘。路傍时卖故侯瓜,门前学种先生柳。苍茫古木连穷巷,寥落寒山对虚牖。誓令疏勒出飞泉,不似颍川空使酒。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节使三河募年少,诏书五道出将军。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愿得燕弓射天将,耻令越甲鸣吴军。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星空当头,纵情吟诗的是一位身着青衣,头扎方巾,手摇折扇,年约三十四五,面无白须的中年文士。 “好好地一篇凌云壮志,气势如虹的诗篇,偏让你这酸儒念得油腔滑调,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话的人一身钢盔,浑身上下涌动着着股彪悍之气。 此人不是别的,正是年羹尧的手下悍将,徐世则。 “你个区区匹夫,怎能明白我此时的心情!”中年文士毫不客气的向对方抛了个白眼儿,而后深吸一口气,兴致勃勃地说道:“咱们今次成功逼围了策妄阿拉布坦的长子福策,依将军的计算,策妄阿拉布坦此次必回派兵来援,到时候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此战定能成为左右整个局势的一战。” 徐裨将闻言自然也是心头大悦,笑道:“咱们将军神机妙算,大败福策那小子的七万兵马……呵呵,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用,那里还能留着他苟延残喘。”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显然对于主帅年羹尧很是心悦诚服,不过他还是谨慎的说了一句:“策妄阿拉布坦也算是一代雄主,自有决力,就怕他打定主意,完全放弃长子福策。” “放心,将军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肯定已经想到了这点。”徐裨将撇了撇嘴道:“再说那个策妄阿拉布坦算的上什么雄主,若不是大清,哪能轮到他做上准格部的首领,如今不但不知恩图报,却要反咬一口,实乃背信弃义之小人罢了!” 当年,准格尔的大汗并不是如今的策妄阿拉布坦,而是他的弟弟噶尔丹,葛尔丹野心勃勃多次侵犯大清边疆,终是惹火烧身,被御驾亲临的康熙帝彻底打败,终是兵败自杀,葛尔丹死后,其尸身被策妄阿拉布烧毁成灰,亲自献给了康熙帝。葛尔丹死后,策妄阿拉布坦这才成为了新一任的准格尔大汗王所以徐世则说的不知恩图报,却要反咬一口的话并非没有道理。然而,人的野心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加膨胀,很显然,策妄阿拉布坦也不列外。 徐裨将的脸上有着冷酷的表情:“葛尔丹前车之鉴在前,策妄阿拉布坦的实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中年文士则是摇了摇头,心里头,却也不全是这样。妄阿拉布坦之所以会如此大胆,里面未尝没有康熙帝已经逐渐老去的原因。 当雄师的爪牙已经不再锋利,豺狼自然就会变得无所顾忌。 “报——”便在这时,有传讯兵风一样的跑了过来,到得二人面前,直接从怀里掏出封信来:“徐大人,年大将军的信。” “快快给我!”那中年文士眼睛一亮,先徐世则一步,接过信来匆匆看过,而后脸上便浮现抹喜色对着徐裨将道:“哈哈哈妄阿拉布坦果然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如今已经派了十万兵马来援!” “好!”徐裨将闻言,果然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用力挥了挥手臂,他大呵道:“立刻敲响战鼓,传令三军……” 第84章 胜利消息传回时 紫禁城,太和殿。 此时此刻,正是大朝之时,康熙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底下文武百官皆肃穆而立,就在刚刚九阿哥提出应结束八阿哥胤禩禁足,宽宥其罪的请奏,让康熙帝十分恼火,着实发了好一顿的脾气,于是现在的气氛便有些凝滞,每个人都提着一口气,不敢出声。 站在左数最前方是便是被二立为太子的胤礽,他一身明黄色的诸君袍服,头带红缨珠冠,微微低垂着头颅,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而站在他身后半个身位的正巧便是雍亲王胤禛。 不可否认,随着各位皇子的封王、封爵,太子胤礽的权利被极度的削弱了,更何况太子被废过一次,无论康熙帝后来下诏怎么洗白,但胤礽的身上到底是有了污点。 再不复从前那个完美无瑕的太子。 大约也是知道自个现在的尴尬,胤礽现在着实【老实】了许多,每每朝政时,若不是康熙指明答奏,他便如此时般绝不开口说一句话。 康熙皇帝的愤怒时有理由的,原以为贬黜了胤禩,能让朝中众臣表明自己的意思,没想到八阿哥笼络人心的手段真的很是高明,即使是失了圣宠的现在,依然有不少人愿意替他求情。 就在朝会气氛陷入寂静无声的尴尬状态时,突然地,宫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跑步声,有军士高声道:“启禀圣上,希夷将军八百里加急战报!” 此声一出,霎时,吸引了朝堂上下所有人的心思,康熙帝更是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急声道:“快!给朕呈上来!” 魏珠一撩下摆,下得云梯,匆匆从跪地的军士手中接过写着战报的秘信,而后呈给了迫不及待伸出双手的康熙皇帝。 满朝目光皆尽望了过来。 在一种近乎诡异的屏息静气后,只见康熙帝那本来紧皱的眉头霎时间便松了开来,一抹极其快意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面庞之上:“哈哈哈哈哈……”康熙帝大笑不止。 底下朝臣见状心里同时呼出一口气,便明了此次应该是捷报。 李光地上前一步,拱手道:“敢问皇上,前方战事如何?” 康熙帝的脸上因兴奋而变得红润非常,只听其道:“亮工不负朕之厚望,已于昨日成功歼灭叛军六万人,击杀策妄阿拉布坦的长子,俘虏无数!” 底下众朝臣闻言,皆都精神一振,露出欣喜之色。 太子胤礽更是上前一步,一派欣喜的高声道:“皇阿玛英明神武,大清将士战无不胜!” 胤礽的话一落,地下众臣也自也不会落下,霎时间,只听整个金銮殿上都飘荡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 此时此刻,康熙帝无疑是极其高兴的,他看着底下乌压压跪着的众人,心里面陡然就升起股老骥伏枥之感,自己依然是如此的英明神武,大清江山必将在自己的手上越加锦绣如澜。 “赏!”康熙帝的声音充满了斗志:“传令下去,朕要犒赏三军……” 在满朝文武充满赞叹的歌功颂德中,胤禛跪在地上,那一双隐在宽大袖口中的双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希夷将军年羹尧大胜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直关注此事的年若兰自然同样得到了消息。 “原来此次领军的竟是侧福晋的兄长。”消息显然十分闭塞的钮祜禄氏与耿氏纷纷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年若兰此时此刻无疑是十分高兴的,只见她下意识的拍了拍自个的胸膛,长长的吐出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有好消息传来了!” 钮祜禄氏与耿氏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面泛起无数涟漪,对于深宅后院的女人们而言,娘家的助力往往能够决定她们在内宅中的地位,这是一种比男人的宠爱更为持久的一种东西。而此次,年羹尧打了胜仗,年侧福晋在府中的地位更是稳如泰山,便是福晋乌兰那拉氏日后怕是也要弹压不住了。 “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年大人旗开得胜,日后也定会势如破竹,大败叛军。”钮祜禄氏一脸谦卑的轻笑着说道。 “是啊!”一旁的耿氏也迅速大点其头。 年若兰闻言笑了笑,高兴地说道:“我只求尽快结束战事,兄长能够平平安安的,便心满意足了。” 因为年若兰十分高兴的缘故,这个中午她特地让小厨房做了一桌子十分丰盛的美食,留了钮祜禄氏与耿氏二人一起用膳,年若兰还开了一坛子十年份的汾酒。高兴之下,不免多喝了几杯,直至膳毕,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主子,这下可是放心了!”绿琴轻笑着为年若兰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年若兰唔嗯了一声,懒懒的翻了下身子,绿琴放下雨过天晴的轻纱帐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年若兰微微闭着眼睛,没一会儿便陷入到了微醺的睡眠中。 嘴角轻轻翘起,她有预感自己能够睡个好觉。 自从年羹尧大胜的消息传来后,再往后的一个多月里,时不时的便有前方的捷报传来,终于在七月底的时候,年羹尧在临近青海湖的地方设计围杀了策妄阿拉布坦,斩其首级于军前,俘虏准格部残兵败将数万,自此结束了这次的战争。 只是年羹尧因为要继续处理西藏的事宜,暂时不能会京,剩下的两路军队却是班师回朝。那一天,整个京城都轰动起来,无数百姓争先恐后的走到街上,为的就是一睹胜利之师的风采。 京城,雍亲王府。 “年氏那个狐狸精这下可又要得意了!”说话的是乌兰那拉氏身边几个得用的丫头之一,唤名为珊瑚的,长得很是绣丽可爱,因为嘴巧性子活泼,自锦字辈的几个姐姐退下去后,渐渐也得了些重用。 “佛祖面前不得污言秽语。”乌拉那拉氏皱着眉头,不悦的斥了一句,然而那双正在捡佛豆子的手却是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足可表名此时此刻,她的心底远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冷静自持。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消息即使本人不去去刻意打听,也都会情不自禁的钻到自己的耳朵里面。熬了这么多年,胤禛由贝勒变成了堂堂的雍亲王,乌兰那拉氏变成了雍亲王福晋,这自然是令人无比欣喜地一件事情,然而就在自己的册封典礼结束后不久,乌拉那拉氏就听说了一个传闻,皇上有意为年若兰赐下一个封号,以彰荣宠。还是被雍亲王胤禛以不合规矩的借口,给委婉回绝了。 对此,乌拉那拉氏是无比感激的,她简直无法想象若是年若兰真的得了皇帝嘉奖的一个封号,那么到时候,自己这个嫡福晋还能不能做下去了。 王爷让年若兰去圆明园,乌拉那拉氏知道这里面何尝没有想要安自己心的意思,他这是在变着法子的告诉自个年氏是老实的,是安生的,是不会抢走自己福晋宝座的。 可是,乌拉那拉氏就是不能够安心啊。 “是!奴婢知错了。”珊瑚乖巧的迎了一声。 佛堂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乌拉那拉氏抬起头,看着龛笼上,满是悲悯的佛祖,幽幽地叹了口气。 雍亲王府,丹芷园。 “吵死了!!”李氏砰地下放下手中的青玉茶盏,她脸色发红,胸脯微微起伏着,一脸不耐、不悦的表情。 “主子勿要生气。奴婢这就出去警告他们那些泥腿子小声些!”李氏的大丫头红绫赶紧如此说道。 本来雍亲王府的扩建已经驱于尾声,然而李氏却偏偏提出想要在院子里再加上一座夏天可以用来纳凉的花廊,着花廊长约几十米,需要大量的雕刻工艺,为了尽快赶工,所以外面才格外吵了一些。 “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泥腿子们,难道不知道三阿哥正在午睡吗?若吵醒了三阿哥,看本侧福晋怎么收拾他们!” 红绫清楚地知道自家主子为何会有这样大的火气,但李氏向来有不顺心时拿周围人虐打撒气的习惯,是以即使是伺候她许多年的红绫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起触她的霉头。 于是一溜烟的十分痛快的去【警告】去了。而等十几分钟她回来的时候,却陡然发现李氏屋子里面来了人。 红绫站在窗下,竖起耳朵细细倾听着。 说话的这个声音十分熟悉,红绫细细一分辨,这才想起,此人不是别的,不正是那个侍妾张氏吗? 在几年前,张氏曾经有一段时间与自家主子走的很近,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的原因,主子弃了张氏。怎地今日,这个几乎泯灭于后院中的张氏突然又出现了? 红绫皱着眉头,听着里面的声音。 李氏的声音十分张杨,非常好分辨,只听里面的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远在圆明园的年侧福晋。 李氏就像是找到了知音般正在屋子里面破口大骂,几乎是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恶毒说什么。那张氏更是有意迎奉,二人你来我往的,真真是把年福晋给诅咒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第85章 生辰 一盏茶之后,张氏从里头出来,与红绫撞了个对面。作为李氏身边最得用的一个,红绫在丹芷院里面那也是很有脸面的,张氏虽然名义上是主子,但在红绫面前也非常分客气。 “张姨娘。”红绫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这女人惯会两面三刀,红绫对其很是看不上的。 “红绫姑娘。”张姨娘穿着黄底白纹的半旧旗装,浑身上下除了手腕上带着只镀了金的镂刻花的镯子外,便再无一点首饰,整个人显得很是寒酸。如她们这种级别的,一年到头许是都见不了爷一面的女人,只能仅仅靠着府邸里月例银子度日,有的时候更是需要偷偷去外面卖一些自己绣的装品补贴,所以能华贵的起来反倒是怪事了。 红绫的目光在张氏那种已经明显有了皱纹的眼角旁扫过,微微侧了下身子,张氏客气中又带了两丝小心翼翼地讨好的笑了笑径自离开了。 红绫收回看着她的目光,抬起脚不,走了进去。大约是刚刚彻底发泄了一通的缘故,李氏看起来平静多了,此时正靠在丁香色的引枕上歪着。红绫走过去,半跪在脚踏上,开始为其垂起腿来。 她是学过此道的,是以一番垂推下来,李氏舒服的轻哼了声,脸上的颜色又好了许多。 “张姨娘怎么会突然过来?”似是自言自语般,红绫轻声道:“定是又拿那些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求主子了。” 李氏闻言哼了一声,双眸半眯,十分不屑地说道:“府里扩建,张氏来求我给她分个好一些的屋子。”| “也就是主子您心善仁慈,念着旧情。” 张氏曾做过她的丫头,能成为侍妾也是李氏一手提拔起来的。 只是随着年月日久,张氏开始人老色衰,现在看着竟还不如比她还大些的李氏,已经完全是泯灭于众人的货色了。 李氏近些年也不太爱搭理她。 “再过几日便是年氏那个贱人的生辰了。”撂下微不足道的张氏不提,李氏拧着眉头,说起了那个让自个堵心的人,纵然万般不情不愿,可李氏到底是后宅倾轧出来的女人,自然没有傻到在年若兰如此风头正劲的时候平白做出什么让人抓到把柄的事情。 “把那方紫烟墨台的文房四宝拿出来,四阿哥明年也该要启蒙了,正好能用的上。”四阿哥这三个字自李氏的唇间吐出,带着股幽幽的冷意。 “那方紫烟墨台可是珍物,主子还是留给咱们的三阿哥吧!”红绫轻声道:“那四阿哥镇日里就知道满院子的疯玩,将来想是个不学无术的,这套紫烟墨的文房四宝给他,可真真是暴殄天物了。” 这套紫烟墨的文房四宝是她当年最得宠的时候,再生下弘盼时,胤禛赏赐给她的,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可以说是极是珍贵的东西。 李氏心里自然是不舍的,但是她同时又是一个能狠心下得本钱的人,年氏现在势大,她得相应的做出些表态,让爷和福晋看看。 “行了,我的弘时以后会有更好的!”李氏哼了一声,摇摇手道:“就按照我说的意思来。” 很快的,便到了年若兰生辰这日,胤禛踏着朝霞的余辉来到圆明园时,年若兰正在房间里看着堆积的满满当当的各种礼物而犯愁。 “王爷到————”听见动静,年若兰回过神来带着弘煦往着门口走去,果然看到了正要往里面来的胤禛。 “妾身给四爷请安!” “孩儿给阿玛请安!” “嗯,都起来吧。”胤禛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明显能够看出来,他此时的心情那也是相当不错的。 “阿玛!”弘煦一旦起来后,立刻颠颠地跑过去抱住了胤禛的大腿,胤禛低下头,伸出手摸了摸他月亮门的小脑袋。 “做什么呢?”胤禛问道。 弘煦便十分认真的回道:“拆礼物。” 父子两个说着便往内里走去,于是,胤禛便也看见了屋子里,那成堆成堆各种颜色各种花纹样式的礼物盒子。 胤禛微微停住脚步看了年若兰一眼,挑了挑眉头,用着哦,爷才想起来的表情反问道:“今日是你的生辰?” 年若兰笑了一下,点了点自个的脑袋。 胤禛便唔嗯了一声,而后随意问道:“哦?什么礼物?” 今日的她穿的是汉家样式的衣裳,一袭银白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兰花,乌黑的发丝绾成垂云髻,髻上只别了一只芙蓉暖玉步摇,除此之外,便是那皓白的玉腕上的一只老水翠的冰纹桌子,简简单单却清新别致,让人一望便有一种侵润透彻之感十分舒服。 而此时此刻,这个如水如兰的女子却微微一耸肩,用着较为苦恼的语气道:“臣妾也不想收的,只是……”只是人家打着生辰祝贺的明目,你不收,便是情况看不起人家。一个弄不好,反倒要结下仇恨了。 年若兰何尝不知,自己之所以会突然的这样【受欢迎】与刚刚大获全胜的年羹尧自然有着极大地关系,她也不由的想到自己现在幸好是在圆明园里,若是还在府上,那情景肯定更加令人心烦意乱。 “许多都是派了下人过来,递上名帖,放下东西就走,连客气的机会都不给妾身。”年若兰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胤禛却是十分淡定,似乎这种情况已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既然是给你的生辰贺礼,那就是收着吧。”胤禛用着颇不以为然的口气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皱眉头。” 我这还不是怕给你惹事! 年若兰暗暗吐槽了一句,早知道老娘就狮子大开口多要些好处了。面上嬉笑了一下,叫了丫头们过来把里头的东西迅速整理了下去。 年若兰知道胤禛今日会过来,自是因为自个生辰的缘故,然而,他这个人素来十分好脸面,如这种为一个女人过生辰而从京城跑来的事情,再他看来那是十分跌分子的。于是,年若兰便也绝口不提,好似胤禛真的只是偶然撞上了一样。 两人各自落座,说起了一些事情。年若兰自然第一个询问了年羹尧的情况,胤禛言简意赅的说了说,看他此时说起年羹尧那脸上就好似春光灿烂般的表情,就知道对于自己的这个门生兼大舅哥的年羹尧有多么的满意了。 “弘煦听到了吗?”年若兰带着又欣慰又高兴地声音道:“看看你舅舅有多厉害!” 弘煦闻言抬起自个的小脑袋,挺了挺自个的小胸膛,大声道:“弘煦的阿玛更厉害!” 胤禛微微怔楞了下。 弘煦使劲儿点了点头脑袋,看着胤禛的目光充满了信任与崇拜,只见他高高举起自己的小拳头,欢呼道:“阿玛最最最最最最最厉害!!!!” 胤禛看着他因为激动而红通通的小脸,不知为何,心里面突然流荡出一股暖流。那边的年若兰却是抿嘴一乐,把这个小人精抱在怀里,点着他的脑袋道:“对~你说的没错,咱们弘煦的阿玛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胤禛:“…………” 微微转开视线,拳头抵住下颌,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年若兰暗暗一乐,眼中妙波流转却也不再继续逗他,而是把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年若兰问了府里的事情,又汇报了圆明园中的诸事,时间便这样悄悄走过了。 ************************************************************************ 钮祜禄氏与耿氏是在晚膳的时候出现的,胤禛打量了下前者,记着她上次来势汹汹的病情,胤禛随口询问了一句,钮祜禄氏诚惶诚恐的站起了身子,小心翼翼地答了。 胤禛闻言唔嗯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今日是年若兰的生辰,虽只有区区几个人用膳,但厨房那边却是做了整整二十四道菜肴出来,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路上跑的应有尽有。 当然,彭厨娘亲手做出的每年一次,必不可少的生日蛋糕依然出现在桌面上,因为日复一日不停钻研的原因,彭厨娘做的蛋糕已经非常像模像样了。 弘煦最喜欢吃这个东西了,一张小嘴巴都被蛋糕上面的奶油几乎变成白色的了。 膳毕,钮祜禄氏二人很有眼色的告退了。 “爷,咱们出去散散步?”年若兰提议道。 胤禛不无不可,于是,这两大一小甩开了旁人,悠哉悠哉的散起步来。此时的天气已经没有白日那样炎热,十分的清爽怡人,微风吹过面颊时也特别的舒服。 “弘煦,你跑慢着些!”看着前方一蹦一跳的小猴子,年若兰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弘煦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母亲做了个鬼脸,然后嘻嘻哈哈的又一路跑开了。 第86章 回京 晨曦的微光从月光色的床帐外照耀下来,年若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伸手一探,旁片的位置还是暖和的,嗯,应该是离开没多长时间的缘故。一夜疯狂的后果,就是年若兰现在浑身像是散了骨头架子一样,从里到外都酸疼的厉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后的慵懒。伸出去的手在往上一摸,察觉出那枕头下的硬物,年若兰微微一笑,摸了出来。 这是一方乌木做的长形盒子,年若兰打开来看,只见那洋红色红绸缎上,正躺着一方雪白的玉璧,一层璧上刻满了幽幽盛放的兰花,另一层上则写着【平安喜乐】这四个繁体字。 年若兰手中拿着玉璧,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不用说,这肯定就是胤禛给自个的生辰礼物了。 “绿琴……”年若兰叫道。 很快,帐子外面就响起了轻巧的脚步声,片刻后,只见帐子被人以撩,绿琴便出现在了床前:“主子今日怎地醒的这样早?” 年若兰一听,脸上露出微颤的表情。 自从来了圆明园后,因为满园子属她最大,缺乏了管制的后果,就是年若兰越来越懒惰了,几乎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绿琴刚刚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然而在看到自己主子□□在外头的雪白肩膀与手臂上那些子明显的印记时,脸色忽地一红,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这个好生收起来。”年如兰把玉璧重新装回盒子里头,递给了绿琴。 “是王爷送的吧。”绿琴双手结果东西,语气轻快地说道:“这样大且美的玉璧,一定价值不菲。全是王爷对您的心意呢!” “好了,好了,再你眼里,他就是送我一块石头,那也是深俱意义的!”年如兰整个人往被窝里头一钻,打了个哈欠道:“我要继续睡会,别让弘煦那小子过来吵我。” 绿琴抿着嘴巴一乐,口中道:“奴婢知道了。” 再次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年若兰便重新陷入了周公的怀抱。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便走过了夏天,秋天,当第一场大雪降临紫禁城的时候,年若兰终于也要结束自个圆明园的悠闲生活,不得不转回了。 “真是舍不得啊!”虽然当初来的时候有些赌气,但是毫无疑问的相比于府中,年若兰是真的喜欢在这里生活的。 “日后侧福晋想了,再过来便是。”钮祜禄氏笑着说道。 年若兰转过头看着这二人,唇角勾起抹笑意,因为朝夕相处了小半年,三人的感情多少有了些进意:“这几个月,累的两位妹妹与我在这了。” “侧福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婢妾能来圆明园住些时日,可都是托了您的福气,这种求都求不来的好事,甭管多少回婢妾们心里头可都是愿意着呢的!” 年若兰听了这话,嘴角边的笑意越发的浓厚。正在这时,有宫人过来禀告说马车已经备好。 于是,年若兰便带领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向着京城驶去。 “不知道还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够回来。”画屏看着马车外那逐渐远去的熟悉景色,脸色也露出不舍的情绪。 “就你话多。”一旁的绿琴开口斥了句,她生怕画屏的话再勾起主子离别的愁意,是以小心翼翼地睇了眼神看过去。 年若兰却浑然不觉,反而把怀里的弘煦又紧了紧,嗯,小孩子就是火力旺盛,真是暖和啊。 “圆明园在好也不是我们娘两个的根基啊。”年若兰把脑袋埋在儿子软乎乎的颈肩淡淡的想道。 弘煦似有些发痒的嘿嘿笑了几声,非常童稚可爱的样子。 马车一路行驶,大约两个多时辰后,便到了雍亲王府的大门。看着朱红色大门前的那两座龙睛石狮子与那高高挂起的写着雍亲王府的牌匾,年若兰微微一笑,带着弘煦下了马车。 “请福晋大安。”年若兰礼道。 “婢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钮祜禄氏与耿氏在年若兰身后同样礼道。 乌兰那拉氏坐在上首,不等年若兰行完礼,便笑着说道:“年妹妹可终于回来了,快快起来,两位格格也起吧!弘煦,到嫡额娘这边来。” 弘煦年岁还小,又与乌兰那拉氏一向不亲密,所以对她的印象也十分的单薄,换句话说就是,他早就已经把这个所谓的嫡额娘给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不过,年若兰却是早有准备,在回来的路上便对弘煦事事提醒了,是以此时弘煦还是很乖巧的走了过去,仰着自己的小脑袋清脆的叫了声:“嫡额娘好。” 乌兰那拉氏上下看了弘煦一会儿,方才叹道:“四阿哥可是比半年前长高了不少。” 经了在圆明园一夏天的愉快玩耍,弘煦脸上那肥嘟嘟的小肉肉们明显减下去了不少,整个的身高也比窜了起来,现在已经是比年若兰的小腿部还高上半个多头了。 摸了摸弘煦的小脑袋瓜,乌兰那拉氏低眉顺眼,十分慈蔼的问了许多话,弘煦口齿伶俐但凡是能理解其意思的,都一一答了。乌拉那拉氏见弘煦如此聪明伶俐,心里也不禁叹了口气,觉得年氏真真是好运气,能得了如此可爱董事的佳儿。 说了会儿话,年若兰几人便从主院退了出来。 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心情,母子两个回了依兰院。 司棋、书女、小得子几个老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远远地看见了主子的身影,各个都是喜笑颜开,飞快的跑了过来。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给小阿哥请安,恭贺侧福晋与小阿哥回府!”看着满院子跪着的乌压压地一群人。年若兰抿嘴一乐,心里也觉得亲近。 “就你嘴甜。好了,都起来吧!”年若兰嗔了一声,扬起手叫了人起来,小得子与司棋两个最有眼色,闻言嘻嘻一笑,立刻走上来一左一右的搀扶起来。 那副急于谄媚讨好的样子,弄得年若兰是啼笑皆非。 年若兰的回府,无疑给依兰院上下注入了一股子活力,每个下人的脸上都能看出笑容来,母子两个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进了屋内。 然后,年若兰就有些惊住了。 她原先的屋子虽然也是很华美的,但与眼下的这间比较起来,那也是相距甚远的。整个屋子,简直只能够用富丽堂皇来形容了。 “是爷亲自下的命令,屋子里一点一点重新翻修,又添置了许多东西,主子看看,可是喜欢?”司棋一脸窃喜地说道。 年若兰的目光在那烫金的琉璃窗上扫过,在那黑金色的地砖上扫过,再那古色古香雕廊画刻的大床上扫过。 然后,毫无疑问的,心里头泛起了一股股欢喜。 “额娘,这里真漂亮啊!”弘煦踮着脚尖,大大的眼睛也是四处寻看着。 “是你阿玛的一番心意,等下可别忘了谢他。” 弘煦哦了一声,松开握着娘亲的手指,在屋子里头到处逛了起来。 胤禛是在很晚的时候回来的,康熙帝的万寿将近,作为年长的皇子,他最近也是非常非常的繁忙。 “请爷大安!”年如兰站在门口,看着走进来的男人,笑盈盈地说道。 “回来了。”胤禛上下看了她一眼,年若兰走过去,亲手除了他身上的大氅,脸上很是愉悦地说道:“嗯,回来了!” 两人进了屋里,胤禛看了一圈,没见着儿子,便问道:“弘煦呢?” “今儿赶路,弘煦起的有些早,现下已是被哄睡了。” 胤禛淡淡的嗯了一声。 “爷晚上吃了吗?”年若按问道。 胤禛道:“在宫里面吃了一些。” 在年若兰心里,宫里面吃饭,那就等于是吃不饱的意思。于是她很自然地就对下面吩咐道:“把给爷留的饭菜,叫厨房端上来。” 四菜一汤,胤禛简单的用了一些。 毫无疑问的,这个晚上,他留了下来。 “爷最近看着可是瘦了许多。”棉帐内,年若兰执起胤禛的一只手反复看了起来。胤禛的手很长,手型不错,只是因为瘦的关系,整个手背上可以清晰地看出道道青筋,显得略微狰狞的样子。 胤禛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年若兰趴在她的胸口上,披散下来的乌黑发丝有几缕扫到胤禛的鼻尖下,痒痒的。 “天晚了。”随着这三个字的道出,胤禛一翻身就把年若兰压在了身下,那双刚刚还被评价为瘦了的手掌,此时却毫不费力的钻进了年若兰的亵衣里头。 年若兰小猫似的轻哼一声,眼眸半眯,很快便也陷入到了状态之中,红烛摇曳,棉帐之内却如热情四溢,男人的粗喘声与女人的娇哦声接连的响起。 听得人是面红耳赤。 第87章 良妃 年若兰回到京城没多久,康熙皇帝的圣诞便到了。 今年的寿宴上,年若兰受到了比以往要热情无数倍的招待,那些平日里根本看不太起她的阿哥福晋们,若是见着了,也会主动过来搭话了,总而言之,年若兰的这一天过的还是非常愉悦的。 回去的马车上,年若兰与胤禛坐在了一起。 胤禛脸上十分潮红,显然是在宴上喝了不少,年若兰知道他今日也是很高兴的,一来是因为他寿宴的差使办的好,二来却是因为胤禛今年的寿礼献的让康熙皇帝格外的心花怒放。 那是一张十分巨大的,需要两个成人才能抬起的地图堪舆,上面详详细细的描绘出了大清如今所有的版图,当然,胤禛也没忘了把西藏印上去。 瞅了他一眼,年若兰倒出一杯解酒茶递给了他,而后随口提起一事来:“今儿在永和宫,德娘娘提起了良妃娘娘,说是良妃娘娘忧思过度,如今已是卧病在床了。。” 胤禛闻得此言,微微睁开眼睛,先是接过年若兰手中的茶盏,略饮了一下,然后才皱着眉头道:“额娘说良妃病的很重?” “听那话里的意思。”年若兰道:“怕是要不好了。” 想起那个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良妃,年若兰心里面也很是唏嘘,毕竟那是一个美丽到令人难忘的女人。 良妃的病重与已经失去康熙帝宠爱的八阿哥自然有极大地关系。即使是今日的万寿宴上,八阿哥依然禁足府中宫宴上自然也见不到郭络罗氏的身影。 胤禛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双目中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接下来的马车里变得十分安静,一直就这样回到了府中。 良妃的病比别人想象中的更加沉疴难愈,康熙帝寿宴的三日后竟已到了滴水不进的弥留状态。 德妃央不过小儿子的苦苦哀求,再加上她心里到底也有几分可怜这个命如浮萍的女人,再康熙帝来永和宫的一次机会中,是下了大力气恳求的。 “太医说了,良妃妹妹怕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德妃的脸上露出哀伤难过的表情,落泪道:“良妹妹性格柔顺,在宫里的这些年,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如今却……”德妃抬起手帕捂住自己的眼角哽咽的说道:“皇上若有闲暇,便去看望她一二吧,想来对于良妃妹妹而言也是极大地宽慰了。” 康熙帝的脸色极其平淡,但是德妃伺候他这些年,是最亲近的枕边人,所以那一缕飘荡在眉间的怅然,还是被她给捕捉到了。 从永和宫出来后,康熙帝果然往着良妃那边去了。 虽是妃位,但良妃却一直只主在钟粹宫的一处偏殿中,康熙帝到的时候,钟粹宫的主位娘娘,惠妃却也是在的。 惠妃纳喇氏自从亲子大阿哥被圈禁后,便悄然的在宫中泯然起来,每日只吃斋念佛全不管其他。惠妃年轻的时候喜欢穿大红,粉白等颜色艳丽的衣裳,这种喜好再她步入中年时也没有改变,可是现在………… 康熙帝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素淡,荆钗皆无得女子,显些没认出来她是惠妃。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惠妃率领着宫人们跪着地上。 康熙帝叫了起。他虽圈了大阿哥,但对惠妃全并没有太大的不满,一来在胤提闹的最凶的时候,惠妃曾说过一些劝诫之语,康熙帝通过种种渠道却是知道的。二来,大阿哥在被圈禁后,惠妃并没有哭哭啼啼的去请求康熙皇帝,反而还上表请罪,甚至请康熙帝废除她惠妃的名号。 “怎么穿的这样素。”康熙帝皱着眉头,语气中却带了一丝亲昵的意味:“而且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那里还能像那些新进宫的嫔妃们一样,穿红着绿的,那不成了老妖怪了!”惠妃笑了笑,康熙帝的目光在她那已经藏不住苍老的脸上一扫而过,心里面也是颇为感概的。 只不知道他是在感概岁月的无情,还是在感概那些往日的而如今却已经回不来的东西。 “良妃妹妹就在里面,皇上看去看看吧!”提到良妃,惠妃眼中出现了一抹浓浓的伤感,她抬起头,对着康熙帝道:“宫里的老人剩下的也不多了,看在她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的份上,纵有千万的不是,您大人大量也宽宥了她吧!” 康熙帝无声一叹,微微点了点头。 惠妃陪着康熙到了良妃居住的偏殿,一进门,一股子刺鼻的中药味便扑面而来,惠妃的声音当先响起:“良妹妹,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来了?” 轻纱帐内的良妃闻言,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一转头,隐约的就看见了一个站在不远处的身影。 “是,是胤禩吗?”良妃的声音很虚弱,但那里面带着的却是浓浓的期盼。 康熙帝欲往前走的脚步猛然一停。 惠妃急走几步,亲自掀了帐帘露出了里面正卧躺着的良妃。她看上去不好极了,脸色蜡黄蜡黄的,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良妹妹,你仔细看看啊,是皇上来看你了!”惠妃叫人拿了只金钱蟒的靠枕过来,小心翼翼的垫在了良妃的后脑上。 “皇上?”良妃昏昏沉沉的定睛一看,好半晌,才认出,这个站在自己窗前不远处的不是康熙帝又是何人。 “臣、臣妾给皇上请安……”良妃挣扎着想要起身。 康熙帝一抬手,止了她的动作。 “不必了,你病重,快快躺下休息。” 良妃其实现在也起不来,闻言便也没有勉强,一旁地惠妃趁着这个功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搬了把椅子,康熙帝坐在良妃身前。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都觉得此时坐在自个面前的人是那样的陌生,便是坐在一起了,却似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半盏茶之后,康熙帝离开了。 惠妃走了进来。 良妃看上去比刚才好多了,眼睛微微发着亮。 “皇上同意了?”惠妃问道。 “是!胤禩明日便、便可以进宫来看我了。”良妃的嘴角有着笑容,这是她病了这么多些日子以来,唯一露出过笑容的一次。胤禩还有出来的一日,而她的胤提……惠妃无不感伤的想到,只这一生,他母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时候。 “你这下可是放心了吧!”惠妃拉过良妃那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好妹妹,你要快点好起来,八阿哥那样孝顺,你以后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良妃闻言笑了笑,但脑袋却微微摇晃了一下:“姐姐,我心里有数,这一次怕真的是要不成了。” 早年间那一碗接着一碗的避子汤,早就把她的内里糟蹋了个遍,良妃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能在闭眼前再见一面胤禩,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良妃湿润着眼角道:“我这一生其实什么都没有得到,唯一得到的便是胤禩,唯一舍不得的也是他!” “既然舍不得,那就努力的活下去!”惠妃道:“你想想看,八阿哥那样的孝顺,若是知道他的亲生额娘没有了,他该是多么的心痛啊!” “胤禩是个好孩子。”良妃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面上有着止不住的心酸与凄楚:“是我这个当娘的拖累了他!” 惠妃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忙说了好些安慰的话,良妃哭了一会儿,方才说起了一事:“胤禩那孩子其实是姐姐抚养长大的,我走了以后,还请姐姐念着这些年的情分继续照看着他,若是、咳咳……”猛地咳嗽了一会儿,良妃艰难地接着说道:“若是有一日,姐姐能、能够出得宫去,就让胤禩奉养姐姐天年吧!” 惠妃听了这话眼中的泪水也是夺目而出。 因为她想起了自个的儿子。 明明有亲生的儿子,老了以后却要搬到【养子】家去住。这事放在以前,惠妃那是根本想都不会想的事情,可是现在…… “真是疯了。”惠妃流下悔恨难当的眼泪:“那几年真是疯了,什么太子啊,什么争权夺位啊,我那几年怎么就那样的风魔啊。若是多多劝阻儿子,她的胤提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姐姐既然知道这种滋味,那就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良妃使出自己的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抓住惠妃的双手:“不要让胤禩走了大阿哥的老路!” 惠妃流着眼泪,看着一脸期盼的良妃,重重地点了点头。 次日,接到解禁旨意的胤禩,天不亮时就出现在了宫门外头,第一时间直奔着钟粹宫而来。 “额娘!”八阿哥双膝一沉,已是重重的跪在床边。看着气若游丝的母亲,他的双目已经变得无比赤红了起来。 “胤禩……”良妃笑中带泪轻声叫道。 第88章 望眼镜 良妃依然没有挺的过来,再八阿哥过来看她的次日,便与世长辞了。因为乌拉那拉氏最近犯了偏头疼的毛病,下不来床,年若兰作为府邸里唯二的两个侧福晋,作为代表进宫去吊唁了良妃。 一身素服的随着众人站在灵位前,年若兰的眼睛望向前方,头几排站着的是宫里的娘娘们,每个人都一身的白裳,眼角泛着泪花,呜呜咽咽,嘤嘤嘤十分伤心的模样。 不知道她们是真的觉得难过痛心,还是因着手绢里包着的碎洋葱的缘故,年若兰微微眨了眨眼睛,拿着自个的帕子往眼角下轻轻一抹,霎时,整个眼睛便被呛了个通红。 没错,她就是属于后者的那种。 与年若兰这种面子货不一样,跪在灵前的八阿哥那是真的伤心啊,印象中风度翩翩,斯文雅致的样子完全没了,整个人消瘦的厉害,目光有些呆愣,完全一副沉浸在丧母之痛的样子,郭络罗氏跪在他的身边,八阿哥唯一的儿子弘旺则是夹在父母中间,他人小力弱,与其说是跪着不如说是靠在郭络罗氏的身边。 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等一众阿哥们也前来吊唁,说完也是较为难堪,眼瞅着众阿哥们都得了分封,便是十四、十五、十六几个也成了贝子,八阿哥却被康熙帝撸去了爵位,成了【光杆司令】。如今面对着众兄弟,想来他的心底也定是颇为煎熬的。 “八弟节哀。”太子胤礽走到八阿哥身前,声音十分低沉地说道。 胤禩对着他拱了拱手,面色惨淡的道了声谢。 甭管这些阿哥们在私底下斗的有多欢,多想至对方于死地,可是在面上,他们依然是爱新觉罗家的亲兄弟,一个个看上去,不知道有多和睦呢。 吊唁结束后,年若兰又到了永和宫坐了坐而后方才回到了府中。 “德娘颇有些郁郁,应试为良妃娘娘之事伤怀。”年若兰对着乌拉那拉氏轻声说到。 乌兰那拉氏此时正躺在床上,身后好着软枕,脸色有点苍白的样子:“我虽与良妃娘娘相处不多,但也能感觉出来那是个十分和善的人,生命如此脆弱,希望额娘不要过于伤怀,保重身体才是。”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道。 “福晋孝顺。”年若兰很给面子的赞了一句:“您也不必太过担忧,德娘娘身边有十四福晋呢,有她劝着些,德娘娘想必很快便能释怀了。” 后宫里头每年都会有宫妃去世,除了自个的至亲,旁人便是伤心又能伤到哪里去。 多的还是面子罢了。 乌兰那拉氏自然也知道是这么个理。 “倒是福晋,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传太医来看了?” “我这偏头疼是老毛病了,治不好的。”乌拉那拉氏有些苦涩笑了笑。 年若兰自然跟着说了好些劝解的话语。 “说来还有一事要麻烦妹妹,眼看着新年将近,我这头痛的毛病一时半会的还过不去,可府里面到底不能少了张持之人,妹妹位份高又素来聪明剔透,想必也能照料的很是周全。” 年若兰听了这话知道福晋是想要自己出头的意思,可是一来,这所谓的管家全肯定只是短期的,等乌拉那拉氏好起来了,自然会把权利拿回去,二来,自个若是沾上了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是要连带受过的。 年若兰觉得这件事情十分的吃力不讨好,她又不是王熙凤,可没那样大的管理欲。 “李姐姐是府里的老人,比我年长,况且从前也有管家的经验,想来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乌兰那拉氏怀着弘晖的时候,因着卖相不大好需要卧床休息,当时还是格格的李氏越过了先头的宋氏,接过了后院的管理权,倒也没出过什么差头。 乌拉那拉氏见年若兰并不中意的样子,微微一笑,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从乌拉那拉氏那里出来后,年若兰便回了依兰院,直接去了耳房换洗一番,而后方才来到室内,弘煦正趴在小桌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连环画。 “大宝!”年若兰叫了一声。 弘煦抬起头见是娘亲回来了,小嘴儿一裂,脸上就要露出欢喜的表情,然而在年若兰的那声大宝叫出口后,他又有点不乐意了。嘟嘟着一张小嘴儿,弘煦十分认真地说道:“娘以后不要在叫大宝了,我是弘煦。” 这小人精!年若兰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捏了捏儿子的肉脸蛋,嗔道:“弘煦是你,大宝也是你,怎地就不能叫了?” 弘煦嘟着嘴巴,露出满脸不情愿的表情:“大宝不好听,像小狗。” 在圆明园生活的时候,有奴才在私下里养了几只京巴,其中一只特别可爱的就叫宝宝。 年若兰闻言嘻嘻一笑,脱鞋上了炕,一把把儿子抱进了怀里:“大宝是娘前给你取的名字,不准不喜欢,知不知道!只不知道!”年若兰一边说一边去哈儿子的痒痒,弘煦一身软肉,最受不了别人膈肌他,小身子立刻左扭右扭的,哈哈哈哈笑个没完。 母子两个正顽闹的欢快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却是胤禛回来了。 “爷手上拿的是什么好东西?”见胤禛亲自捧着个盒子,年若兰挑了挑眉头,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弘煦更是仰着小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 胤禛笑了一下,解了身上的大氅带着身寒气上了炕,弘煦早就知机的爬了过去。 那盒子里的东西却是出乎于年若兰的意料之外。 “这、这不是望远镜吗?”虽然是单筒的且周身镶满了金华丽的金箔和宝石,颇有点华而不实的意味。 “你识得此物?”倒是胤禛,对于年若兰脱口而出的望眼镜三字,表现出了微微的惊讶。 年若兰心想:你个几百年前的土包子,姐认识的东西多了去了呢。 把东西放在自己的眼睛底下,果然,远处的画面便成了近景,而且年若兰可以肯定,这具望眼镜的镜片是经过特殊打磨过的,视觉效果十分的清晰。 “娘,我也要看!”弘煦迫不及待的伸出了自己的一双手臂。 年若兰把东西递给了他,又教了使用方式。 弘煦发出了一声大大的惊呼,那是一种全然惊奇的,似乎一扇并不了解的世界被打开了一样。 “阿玛,额娘,好神奇。”弘煦小脸涨的通红,十分兴奋的样子:“远处的东西变大了!” “这叫望远镜也称为千里镜,你看到它的镜片了吗?它叫做凸透镜,光线利用折射原理……”年若兰的脸上漾着轻松的笑容十分愉悦的说着,也不管弘煦真的是否听的懂。 弘煦爱不释手的拿着这具望眼镜,到处摆看着。 胤禛看着侃侃而谈的年若兰,微微挑了挑自个的眉头。 “额娘……”弘煦紧紧攥着手中的华丽非常的望眼镜,脸上露出撒娇的表情,其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想要的话,自己去跟阿玛说!” 弘煦嘿嘿一笑,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的看向了胤禛。 胤禛故意板着脸,不去看他。 于是,年若兰眼睛一转,便接着说道:“娘特别喜欢大宝这个名字!” 弘煦听了立刻十分没有立场的说道:“孩儿其实也很喜欢的!” “真的?”年若兰斜眼看他。 弘煦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小脑袋。 于是最后,年若兰保留下了继续叫儿子小名的权利,弘煦小盆友则得到了一件爱不释手的新鲜【玩具】。 弘煦迫不及待的去外面试验自个的新东西了,屋子里面便只剩下了胤禛与年若兰二人,画屏斟了茶水上来,年若兰亲手递给了胤禛。 “你倒是会做人情,爷巴巴给你寻来的东西,转眼间便送给了别人!” “呵呵呵呵…………”年若兰抿嘴一笑,心想,哪里是别人,那可是我儿子,别说一具望眼镜了,但凡是我有的,凭地是什么那都是舍得滴。 胤禛其实也不过是这样一说罢了,年若兰见他兴致不错,就着望眼镜的话题,又问了几句,果然引得胤禛说兴大发。“这千里镜咱们大清原来也不是没有的,可没有哪一个,会如这个般看得如此清晰,若是这样的东西标配在军队上,定可以使斥候的侦查能力大为提升,而且……”胤禛滔滔不绝,显然心情十分之好。 年若兰却是知道,当年她的兄长年羹尧还没有【发迹】时,曾经勾连了胤禛,两人一起弄起了海上贸易,后来年羹尧从军去了,把这条商路全部交给了胤禛,这些年下来后,胤禛不但没有荒废这条生财之路,反倒是做的越加兴盛。 这从年若兰这里时不时的能看见好些西洋东西上就能看的出来。 “亮工说的没错!夷地之人,虽少于礼仪教化,但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胤禛极有远见地说道:“我大清应该取其精华,而不是固步自封。” 哥哥呦****您老是给胤禛灌了多少迷魂汤哦!!!竟然让这个最食古不化的男人说出了这样的话,年若兰瞪圆一双猫眼儿,万分心虚地如此想到。 第89章 年羹尧回京 李氏果然接过了府里的管家权。 大约是有意表现的意思,李氏对这件事特别的上心,听画屏报告说,丹芷院现在每天天不亮就开始人来人往,打签的,对牌的,领差事的,总而言之是一片繁忙之象。 对于这件事,年若兰听了便也只是笑了笑而已,李氏能有个别的东西分散下精力也好,别每天总盯着自己就成。 依兰院的花厅中,年若兰正在见人,是个看上去二十四五的男子,长手长脚,面相颇为忠厚老实。此人唤作周康,是雍亲王府的一位侍卫。 周康跪在地上,低着头,眼睛不敢乱动一点,整个手掌心都是汗湿,汗湿的,一副十分紧张地样子。 他今日来是向依兰院的年侧福晋求娶来着,求的是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绿琴姑娘。 年若兰很长时间以前,就放出风声有意为身边的几个最亲近的丫头做打算,若是有心思的人,自然会采取行动,这两年断断续续的却也是有人来求,只是年若兰挑来挑去,始终都没有一个是满意的。 可是,今日的这个———— 年若兰悄然望隐在一旁的绿琴,人家早就已经羞得满脸通红 了。 打几个月前,画屏告诉她,外院有个年轻的侍卫总是时不时的给画屏几个买吃食时,她心里面基本上就有数了。 “父母双堂可还建在?家中兄弟姐妹几人?”年若兰不咸不淡的问道。 周康额头冒汗,十分紧张地回答道:“禀侧福晋的话,小人家中母亲早亡,父亲一直没有续娶,拉扯着小人与长姐长大,长姐几年前嫁给了京城中一家食铺的小老板……”周康绞尽脑汁尽量周全的回答着年若兰的问题。 对于对方的家境,年若兰心里自然早就有数,周康是府里的侍卫,不是卖身的奴才,属良民的范围。从这一方面来说便要大大强于绿琴,他家老父是个手艺人,做家具的手艺很不错,在京城里开了个小铺子,生活还算殷实,更为重要的是,年若兰打听过,这周父与周母的感情十分的不错,即使周母早亡,周父也始终寡着,十几年也没有续娶的意思。 父亲长情,年若兰自然万分希望,他这个做儿子的也能遗传到父亲的这个美好优点。 半刻钟后,周康忐忑不安的退了下去,年主子没有表态他也不知这事最后是成还是不成。 “好了,你那情哥哥都走了,还不快点出来!”年若兰打趣地说道。对于这个周康,她心里面基本上还是很满意的。 绿琴整张脸涨了个通红,几乎是膝盖发软的走了过来。 “嘻嘻,绿琴姐姐这是害羞了呢!”司棋几个并不放过她,可着劲儿的在旁边说着热闹话。 绿琴如同一只大虾子般的站在那里,眼睛水汪汪的,年若兰唯恐那几个再说下去,让绿琴去钻地缝,忙不迭地瞪了闹得最欢实的画屏一眼,只道:“绿琴出嫁了以后,便给轮到你们几个了!” 司棋和书女一听,倒是脸孔红了红,露出羞涩之状,画屏姑娘却是个浑不吝的厚脸皮,闻言,反倒是万分有信心地说道:“只是主子挑的,那就错不了!” 年若兰:“…………” 她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个吧! “好绿琴,这个周康我基本上还是很满意的。你觉得呢?” 绿琴羞的整个人似乎都冒出烟来,讷讷的就是不说话,旁边的司棋使劲儿的杵了她一下,在其耳边小声地呢喃道:“快应了吧,你的康哥哥为了你可是等了好多年呢!” 绿琴听了这话浑身一顿,半晌后,终是吐出了一句:“奴婢、奴婢全凭主子做主!” 年若兰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微微勾起了嘴角,起身道:“告诉周康一声,就说这事我应下了,叫他请媒婆上门提亲,三牲六礼一样都不能少,我要绿琴风风光光的出嫁!” “主子!”绿琴的眼泪掉下来,噗通声便跪在了地上。 年若兰抬起手,摸了摸这个心底醇厚,从来都是一心为自己着想的丫头。这些年了,老实说,她心底也是非常不舍的。可是年若兰更加希望,绿琴能够拥有的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绿琴的婚事被定在了明年开春后,周父子亲自带着官媒来府上提的亲,年若兰当着众人的面毁了绿琴当年的卖身契,周家父子自然更是千恩万谢。 年若兰让绿琴全新备嫁,大部分差使已经完全停止了,司棋暂时顶了绿琴的位置,不过她和书女两个只小绿琴一岁多些,也是留不了多久的,年若兰已经吩咐司棋让她多多注意一下底下的笑丫头们,若是有好的,日后也能顶的上来。 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这一年的新年如期而至了。作为给弘煦的新年礼物,年若兰特地缝制了一套(她负责画图,书女负责缝衣)小熊样式的亲子服,母子两个穿上毛茸茸地衣裳,看上去蠢萌的不的了,便是连胤禛见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特别是年若兰还编排了一套小熊操,弘煦学的可带劲了呢! 不过可惜的是,胤禛只肯负责笑,而绝不肯穿那件属于熊爸爸的衣裳。 年若兰略觉遗憾。 因着今日打了胜仗的原因,这个年很明显的要过的比往年更加热闹,值得一提的是,年羹尧终于要回京了,他同时带回来的还有西藏土司的降表。宫宴那日,兄妹两个只远远地打了个照面,年羹尧身边围了一大群人,年若兰没能有机会说的上话,不过远远地看着他还健康如初的模样,她那颗一直绷成条线的心,才算微微放了下来。 正月十五,元宵节,正午时分。 “让小得子再去打听打听,咱们还没有过来!”年若兰站在门口,一圈一圈的来回走着。 “大爷和王爷在书房肯定有许多话要说的。,主子且宽者些心。”司棋劝说道。 年若兰皱了皱眉头,难得有些孩子气地嘟囔了一句:“这都是说了几个点了,眼瞅着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明知道我这里等的心急,却硬是扣着人不放,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对于自家主子腹诽王爷一事,底下的几个丫头嘻嘻一笑,就当没听见便是。 在焦躁的等待中,年若兰终于把人给盼望过来了。 年羹尧身穿一身便服,整个人黑了,瘦了,不过精神头却越加的足了,特别是那双眼睛,时不时的便会闪过一抹慎人的冷意。胤禛与年羹尧是一起过来的,可是在此时的年若兰眼中,除了自家哥哥外,其他的人几乎都成了白板。 战争是多么令人感到恐惧的两个字,没有人知道,年若兰是多么惧怕自己的哥哥就这样的一去不回。 虽然是花盆底,但一点都不耽搁年若兰的一路小跑,如同乳燕投怀般,年若兰扑上去就给了年羹尧一个大大的熊抱。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甚至都想要大声狂喊一声:“你mb,可下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妹妹!”年羹尧看上去也十分的激动。 于是兄妹两个就在大厅广众下紧紧地抱在了一起,配合着两人都有些湿润的双眼,那场面真是相当的煽情啊!没看周围的一众丫头,奴才们,都露出一脸动容的表情吗? 不过可惜的是,这被感动的群体里面却绝对是不包括胤禛的,实际上因为年若兰抱上去的速度太快,甚至是带着一股风的从他的身边跑过去的,胤禛有一瞬间甚至认为年若兰是奔着他来的呢! 于是,胤禛的脸变得很黑,非常非常的黑。 “年氏!”雍亲王爷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吧这个两个字给吐出来的。 还是人年羹尧机灵,闻言,脸上表情立刻一收,兄妹两个分了开来,年羹尧还很抱歉的对着胤禛拱了拱手,口中道:“久未见到侧福晋,臣心里面着实激动了下,失礼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胤禛对年羹尧还是很有好脸色的,最后也只是无声无息的瞪了年若兰一眼,没再继续说什么。 “儿子弘煦给阿妈请安!” 胤禛看着跪在地上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儿子,心里面的气微微散去了些,口气温和地说道:“起来吧!” “微臣见过四阿哥!”年羹尧一脸认真,像模像样的给弘煦行了一礼。年若拉见了眉头一皱,口中嗔道:“你是他舅舅,该是他给你行礼才对!” “哎!妹妹此话差矣!”年羹尧倒不觉得给一个小娃娃行礼是多么不妥的事情,反而还用一种教训地口吻对着年若兰道:“我虽然四阿哥的亲舅舅,可是在这之前,四阿哥可是万岁爷的孙子,王爷的儿子,是爱新觉罗皇上的小阿哥,我当然要向其问礼,妹妹你啊!万不能仗着王爷宠爱你,就骄纵起来,把一些规矩给忘了!” 年羹尧说的十分义正言辞。 一副忠君爱国的天地可鉴的架势。 一旁的胤禛嘴角微微浮起,脸上露出十分欣慰的笑容,外带着还看了年若兰一眼。 年若兰:“…………。” 这种无时无刻不想着表白上级的人,她也是打心眼里服了! 第90章 一家三口游灯会 年若兰早就让小厨房那边准备了丰盛的午膳,桌上胤禛与年羹尧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弘煦则坐在母亲身边,小腰上挂着只十分精巧的黄金鞘的弯刀,是年羹尧这个舅舅从西藏那边带给自家外甥的一个小小礼物。 弘煦爱不释手,十分喜欢。 胤禛心情也十分愉快,在宴上着实喝了不少酒,宴毕,年羹尧提出告辞。 年若兰出来相送。 随身伺候的奴才们早就十分知机的离了一段距离,兄妹两个走到一处垂花门前,抓紧时间说着话。 “嫂嫂与两个姐儿,可好?”年若兰问道。 “好着呢!”年羹尧嘻嘻哈哈地点了点头,对着年若兰道:“你甭总惦记着我们,自个过好了比什么都强。”末了,还加了一句嘱托:“抓紧时间再生个儿子,单煦哥儿一个,也不保险!” “说什么呢!”年若兰立刻横眉竖起,瞪眼道:“我家大宝好着呢,你少咒他!” “稀罕宝贝都来不及呢,哪里会去咒他!”年羹尧打了个酒嗝,他也喝的不少:“你听哥的,趁着年轻,能多生就多生,那个于大夫用着还顺手不?若是他医术不行,哥再给你搜罗去!” “行了!你可别瞎操心了!”年若兰轻巧的翻了个白眼儿,口中嘟囔道:“你上一次战场,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年羹尧洒然一笑,拍着胸脯道:“别担心,你哥哥我啊,命硬着呢!” 作为打了胜仗的大功臣,年羹尧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便是家人妻子都有恩赏,年老爷子被加封为三等公,年夫人与纳兰雅慧均被加封为一品的诰命夫人,年羹尧这一次,可算上是实实在在的为年家光宗耀祖了一回。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也算没白玩这一回命。 兄妹两个絮絮叨叨,家长里短的说了一刻钟的话,年若兰这才把人给放走掉了。回了依兰院,刚进屋,便看见了躺在炕上的胤禛,他两腿向上绷直,脚心顶着弘煦的软肚子,父子两个正玩者【叠飞机】呢! 弘煦可是乐的够呛,脸蛋红彤彤,眼睛亮晶晶的,一张小嘴也没闲着,呜呜哇哇的直叫唤。 这是真喝多了啊!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唇角却微微掀了开来。 这一日,胤禛一只都留在了依兰院中,因为是元宵节的缘故,在正院那边摆了家宴,将傍晚的时候胤禛与年若兰当然还有弘煦三人往着那边去了。 “请王爷大安!”众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胤禛叫了起来。年若兰亦上前与乌兰那拉氏见了礼,口中问道:“福晋脸色瞧着好了不少,想来,头疼的毛病是大有缓解了。” 乌兰那拉氏听了这话微微摇了摇头,口中道:“我这头疼是老毛病的,不治根的。倒是李妹妹,这段时间前靠她操持府内,可是辛苦了!” 那边的李氏闻言立刻站起身,脸上挂着压抑不住的神气笑容,嘴上却谦虚的表示这是臣妾应该做的云云,当不得福晋夸赞云云。年若兰抬起眼睛上下扫了李氏几眼,果然是轻减不少,眼眶下隐隐地还泛着股青色,一副睡眠不足,操心劳累的样子。 “嗯,你做的不错,为福晋分忧了!”那边的胤禛倒是淡声的夸了两句,李氏闻言立刻就跟那打了鸡血似的,整张脸庞都泛起了一股子红晕,看着胤禛的眼睛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众人皆都落座。 胤禛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算是开席了。大约是中午没少喝的缘故,晚上的这顿,胤禛除了第一杯沾了沾外,便再没拿起过酒杯。 因为雍亲王爷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冷厉之人,所以他后院的女人们,多数见了他都是十分拘谨的,生怕说错了言辞惹得爷不高兴,所以这也导致了每逢什么节日家宴的场面,气氛总是不会太好。而且爷今日看上去性质不太高,连酒杯也不碰的样子,众人都很有眼色,也没哪个站起来去敬酒。 所以宴中,除了弘时和弘煦两个孩子出来道了几句节日贺词外。其余时间倒是安安静静的,特别说一下,弘时还当着众人的面朗诵了一首上元的诗词,虽然因为紧张,念得有点磕磕巴巴,可胤禛却也夸赞了两句。 “呜,弘时过了这个年都七岁了,弘煦过了今年也该读书启蒙了。。”胤禛突然说道:“男孩子不可以养与妇人之手,阿玛明日便让人在前院安置房间,收拾好后你们两个就搬过去吧!” 听了这话,年若兰与李氏同时都是一惊,特别是年若兰她抬起头看了胤禛一眼,心里微觉慌乱。 李氏也道:“爷,弘时还小呢,还是……” “小什么小,爷三岁时便在阿哥所独自生活了!”胤禛冷冷地说道。他脸色一板,李氏哪里还敢再出声,于是这件事情便算是这样定下来了。 宴毕,年若兰带着弘煦回了依兰院。 小家伙是个心大的,对于即将搬家的这件事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舍,反而还一个劲儿的问着母亲,什么时候可以搬到前院去,可是把年若兰气的不行。 “以后有你遭罪吃苦的时候!”年若兰使劲儿的捏了捏他的鼻子,惹得弘煦哇哇哇一顿乱叫。 “年主子!”正在这时,有人在背后叫道。 年若兰回头一看,匆匆跑过来的不是苏培盛又是谁! “苏公公……”年若兰紧了紧手中的鎏金暖炉,挑着眉头道:“可是爷有事吩咐?” “回年主儿的话,四爷有话要奴婢告诉于您……”苏培盛脸上带笑,蹭蹭几步便走了过来,在年若兰耳边轻声说着话。年若兰听后眉宇间划过抹兴致盎然的神色,口中道:“知道了,我和弘煦一定准时到。” 苏培盛离开后,一旁的弘煦立刻拉起母亲的手掌,摇啊摇地问道:“额娘,什么事情啊?” 年若兰笑了笑,伸出手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子,悄声道:“你阿玛说要领咱们两个出门看灯!” 弘煦听了这话,一双大眼睛霎时间亮的厉害,兴奋地显些跳了起来。母子两个兴匆匆地往回赶,年若兰给自己和弘煦俱都换了一身汉家样式的衣裳,在天色全部黑下来的时候,去了王府的后门。 早就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了。 “爷/阿玛”母子两个一上车,果然看见了正微眯着双眼的胤禛,他同样穿着身石青色的汉家长袍,普普通通的样式,看着倒有些像是账房先生呢! “来了!”胤禛回了一声。 弘煦向来嘴甜,此时已经是凑在胤禛身边,阿玛长,阿玛短,阿玛你怎么这样好的说了起来。耳边净是幼童亲密孺慕的撒娇声,胤禛便是再天生冷脸,此时被小儿子的一阵连摇带晃,也颇有些灌了迷魂汤的甜蜜之感。 马车微微一晃便动了起来,年若兰也好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上街】了,是以此时也是颇为兴奋地。因为今日是元宵的缘故,街上完全是张灯结彩,远远望去竟是一片五彩斑斓的朦胧之光。 小半刻钟后,马车抵达了目的地,一家三口下得车来,看着这一条街上黑压压川流不息的人群,年若兰下意识的握紧了弘煦的小手。胤禛瞧了她一眼,而后突然伸出手,把弘煦抱在了怀里。 小弘煦十分自然地一个屁股墩坐在他阿玛的手臂上,一双小胳膊搂住他阿妈的脖子,眼睛到处看着,嘴上还连连催促道:“阿玛,额娘,快走!好多灯!” “好了好了,这就走了!”年若兰眯着眼睛微微一笑,紧紧挨着胤禛,一家三口很快的便汇入到了川流不息的人流中。 这条街上虽然人数巨多,但是很明显的,胤禛几个是被人护在中间的,有人替他们隔开了人群,没让年若兰被挨蹭到一点。给弘煦买了一盏小兔子灯、小老虎灯,年若兰手里也拎着了只莲花样的灯笼。胤禛还去猜了灯谜,赢回来了一小袋胖元宵。三人还在街边的小吃摊子上吃了老鸭粉丝汤和门钉肉饼,弘煦的浑身上下所有的兜兜里装满了各种零食小吃。街上不仅有花灯可以看,而且还有各式各样卖艺的人们,耍猴的,表演胸口碎大石的,表演口吞刀剑、火焰的,反正是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把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弘煦弄得是一愣一愣的,兴奋地一张小嘴就是没有合上过。 “开心吗?”回去的路上,年若兰摸着儿子光秃秃的大脑门问道。 胤禛趴在娘亲的胸膛上,脸蛋红彤彤的,清清脆脆地说道:“开心!”说完了后还非常急切的追加了一句:“额娘,咱们以后还来吗?” “嗯,这就得问你阿妈了!” 弘煦立刻一脸萌的望向了亲爹。 胤禛咳嗽了两声,口中道:“以后好好读书,若是表现好了,明年的元宵便再带你出来。” 谁知弘煦听了这话并不觉得倍受鼓舞,反而露出一脸失望之色,瘪着小红嘴道:“要明年啊,阿玛,明天不行吗?” 得寸进尺神马的,果然是深得他亲娘真传。 胤禛:“……” 第91章 绿琴出嫁 年羹尧在京城呆了一个多月,然后赶在开春前回到了四川,作为封疆大吏,年大人他也是有着无数公事要办的。离开那天,康熙皇帝特意在畅春园摆了宴,太子,众阿哥以及马齐、李光地等一干众臣也都有份参加。听说在宴上,年大人深感皇恩,甚至说出了【以死效之】这样的话,而康熙皇帝显然也十分的动容,满怀希冀的说出了【始终固守,做一好官】的话。 当然,这与年羹尧果断上交军权,绝不恋栈的态度大约也是有一定关系的。总而言之,带着【四川总督】【川陕总督】名头的年羹尧大人,在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思中,暂时离开了京城这个漩涡之地。 对于离别,年若兰却也是十分习惯的了,其实只要知道对方真的安好,即使是见不到面,心里头也总是踏实的、 年羹尧离开京城后没有多久,弘煦便搬到了前院去,年若兰把书女和小得子调到了他的身边,又精雕细选了两个嬷嬷,四个丫头,并着几个小太监,一股脑的全都派了过去。 第一天的时候,弘煦还觉得十分有趣,不过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的时候,弘煦便悄悄问过年若兰,可不可以搬回来住。当然,结果自然是被拒绝掉的了! “看看你三哥哥!”年若兰教导道:“他也是小孩子啊,可是也搬到前面去了,他能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呢?” 弘煦听了这话立刻就撇了撇自个的小嘴,瞪着圆圆地眼睛说道:“娘可别夸他了,三哥昨天晚上哭了一宿,吵得我都谁不着觉了!” 年若兰:“……” 好吧,她举错例子了。 经过一刻钟苦口婆心的教育,最后以你阿玛是为了你好,不能让他失望哦为结束,总算把弘煦给安抚了下来。 “弘煦每日下了课,就可以过来看额娘了啊!”看着孩子依然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年若兰笑着摸了摸他的光脑门。 雏鸟第一次离开母亲,总会感到无措的。 即使,他离开的并不远。 好在弘煦向来是个开朗的孩子,被母亲温柔的言语安慰了一番话,便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课堂上的事情。他现在和弘时是一起上课的,当然两个人的课程进度不同,因为年若兰平时就有注意孩子智力上的开发,引用了一些现代早教的方法,所以弘煦进入课堂的过程很顺利,他能够坐的住,不会像一些其他的小朋友样精神力难以集中,而且弘煦现在已经完全能够背诵,诸如《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内容,一些简单的生字,有很多也都识得。 总而言之—— “先生今天表扬我了呢!”弘煦十分自豪的挺起了自个单薄的小胸脯。 “是嘛!我家大宝真棒!”年若兰第一时间给予十分积极地表扬。,还很夸张地拍起了巴掌。 弘煦嘿嘿一笑,小脸蛋上出现了点红晕。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走过,转眼间便到了绿琴出嫁的时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大红色嫁衣,脸蛋被涂抹的像猴屁股,眼中却盈满泪水的绿琴,年若兰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伤。 “奴婢六岁那年被父母卖进了年府……”绿琴跪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然后小姐在人牙子底下的一众丫头们中间,选中了奴婢,给了奴婢绿琴这个名字,从此以后奴婢才知道,什么是吃饱穿暖,什么是被当作个人看,小姐,您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都忘不了,小姐,奴婢舍不得您!” 年若兰心里也难受的厉害,用着帕子按了按自个的眼角,她说道:“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样惹人眼泪的话。我这依兰院便是你的娘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随时都可以,若是你受了夫家欺负也别忍着,万事还有你家小姐呢!” 绿琴呜呜咽咽的几乎哭成了个泪人儿,直到被盖上喜帕,年若兰依然能够看到她那不停松动的肩膀。 “好好过日子!”用力攥了攥她的双手,年若兰道:“绿琴你这么好,一定会幸福的!” 所以,也别害怕。 纵有千万般的不舍,绿琴依然一步三回头的被司棋几个拥了出去,往日里那些与绿琴交好的丫头们也都过去周家吃了喜酒。 “绿琴姑娘的命可真好啊!”丹芷院中几个小丫头聚在廊下叽叽喳喳地说道:“贪上了那样一个好主子,不但无偿的放了她的身契办理了户籍,年主子还给他置了这样体面的婚事,那嫁妆看上去少说也值一二百两的银子吧,年主儿还真是有些大方的吓人呢!” “就是就是,她那夫君可是咱们府里的侍卫,还是个小头领之类的呢,绿琴姑娘嫁给去就是正头太太,他家又没老夫人,进门后还不立即就能当家做主啊!” “哎!大家同是丫头,这命怎么就差这样多呢!”感其自身,有人长叹一口气,蔫了吧唧地说道:“若是日后论到咱们,怕就只有配给府里面那些粗俗的小厮们的份了,哪里有绿琴姑娘如今的半丝风光!”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有另外一个丫头,叹息道:“谁叫怎么没贪上年侧福晋那样愿意为丫头们打算的主子呢?” 就在几个丫头长吁短叹,窃窃私语的时候,突然地一道严厉的女子斥声骤然响了起来:“你们几个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几个丫头被吓了好大一跳,刷刷转过身,然后脸色便是一百。斥责她们的不是旁的,正是李氏身边的红绫。红绫在丹芷院的地位就相当于绿琴在依兰院的地位。 丹芷院里的丫头们都很怕这位姑娘的。狠狠教训了这几句喜欢乱嚼舌根子的丫头又罚了她们一个月的月前,红绫这才在丫鬟们哆哆嗦嗦的视线下扬长而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李氏歪在床榻上,作为晚上没睡好的缘故,李氏有点低血压。 红绫闻言把手里面的参茶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口中道:“这参茶没煮到功夫,奴婢在那边等了一会儿。”李氏便也没有在意。喝了茶后,便摇了摇手,示意红绫退下。 看着此时此刻,看着歪在踏上一脸困倦慵懒之色的主子,红绫其实极想问一句,主子,您对我有没有什么打算? 红绫的年级不小了,她甚至比绿琴的年纪还要大呢,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可是她家主子似乎却一直都没有安排她归宿的意思。以前,红绫其实还没有这样焦急过,因为她以为主子不着急安排她,是因为想要让她走张姨娘的老路。也就是说给胤禛做通房丫头。 可是这几些年下来,红绫也是看明白了,府邸里面年侧福晋是一枝独秀,论宠爱没人能争的过她的。说旁的,便是她们家李侧福晋,原来还能得些宠爱的,可近些年来,爷却是一夜都不曾留宿的。而且府里面几个姨娘之类的过的是什么日子,红绫也是看在眼里的,有些竟是连她这个丫头都不如的。所以聪明如红绫也就渐渐熄灭了成为姨娘的这个心思,只在心底暗暗希望,主子能够给她选个妥帖的人家。 不过事实却很明显,直至现在为止,李氏依然没有给过她任何的许诺与保证,大有一种,要留她一辈子在身边伺候的意思。 红绫、红绫她心里面其实是不想的啊! 心烦意乱的幽声一叹,低着头颅,红绫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也许,她该自己打算打算了。 “今日周家开了十桌酒席,宾客去了很多,特别是府里的侍卫们也去了不老少,周姐夫今日可高兴了呢,进正厅拜堂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引得众人哄堂大笑……”画屏姑娘叽叽喳喳,活灵活现的学了一大顿,年若兰听得也很高兴,时不时的还会主动询问些细节。 “撒帐的时候,大家用瓜子、果仁、松子、桂圆之类的去砸新娘子,周姐夫立刻就挺身而出挡在了绿琴姐姐身前,口中还嘟囔了句什么,别砸我媳妇,要砸就砸我吧之类的话。主子,您说他可笑不可笑?” 确实挺可笑的,年若兰想象着那个场面。在众人起哄般的大笑声中,想来绿琴一定是脸红的恨不得钻地缝了吧! 不过心底里面却应该是充满甜蜜的。 三日后,一身妇人打扮得绿琴【回门】,年若兰见她面色红润,眉宇间微微荡漾着一股娇媚之意,气色极好的样子。 “父亲较为寡言,可却是个明礼之人……夫、夫君待我也很好的,嗯?怎么个好法?”绿琴低底的声音道:“就是很好很好的啊!” 年若兰心里面最后的那丝担忧便也全部放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这个姑娘以后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好! 第92章 二胎 “恭喜侧福晋,您又有身孕了!”于大夫的话,仿若晴天霹雳,苍雷灌体,不仅让那个被恭喜的人露出震惊的脸色,便是连周围伺候的下人们也个个露出愕然的表情。 室内陷入到了短暂的寂静中。 年若兰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心想:不过是例巡的请平安脉罢了,竟是查出了有孕? “你说的可是真的?” “绝无差错!”于大夫的脸上露出喜气洋洋地表情,口中道:“虽还未足月,但确是喜脉无疑!” 他的医术年若兰自然还是信得过的。 时隔几年,到底是又让她怀上了。 “恭喜侧福晋喜怀麟儿,贺喜侧福晋喜欢麟儿!”屋子里伺候的司棋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巨大的惊喜霎时充满了她们的脸庞,呼啦啦的就跪了一地,恭喜贺喜之色响亮的几乎能够震碎整个屋顶。 年若兰抿了抿嘴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个的肚腹。原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里面就又有了一条小生命吗? 年若兰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 于是她说道:“赏!通通有赏” 于是所有人的欢呼谢恩之声就更加的大了。 ************************************************** 有孕的消息,年若兰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于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整个雍亲王府都知道了,依兰院的年侧福晋又有身孕的事情了。 且不说这个消息会惹来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恨,但对于胤禛来说,这个消息带给他的无疑是满满的喜悦。 “真的怀了?”胤禛站在年若兰面前,上下看着她那依然平坦的腹部,脸上有着止不住的愉悦之色。 “当然是真的。”年若兰大大方方的一点头,扯了他的手掌覆盖在自个的肚皮上:“爷摸摸,里面可又有了一个孩儿呢!” 胤禛的手掌果然在那上面轻轻磨蹭了一下,一抹温情自眼中划过,男人用这点点打趣地口吻叹道:“不枉爷如此辛苦的在你身上耕耘,如今可是见着成果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瞬间大窘。 整张脸蛋也变得红扑扑的了。想来冷面的男人竟然说出这种不正经的话,也真是够让人受不了的。 弘煦从课堂下学后,便直奔依兰院来,他身上跨着母亲给他缝制的小书包,这顿跑下来甩的那小书包在身后一跳一跳的,稚趣实足。 “额娘!”弘煦进得门后,张嘴便唤。 年若兰正与胤禛说着【悄悄话】,此时听见儿子的呼声,二人立即分开少许,年若兰挽了下耳边的碎发,一双眼睛却闪烁着潋滟之光。 片刻后,弘煦进的内室,见胤禛也在,脸上已了忙上前见礼拜道:“弘煦给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胤禛此时心情可谓好极,脸上有笑容,闻言道:“下学了?” “是!” 父子两个就着课业上的事情对答了一番,弘煦入学后,因其聪明伶俐,很得师傅们的喜欢,胤禛对儿子们的课业一向十分重视。弘煦既已开蒙那便不在是懵懂小儿,胤禛对其身怀厚望,自然更加严苛了些。一番问答下来,胤禛微微点头,显然是弘煦的学习进度较为满意。 年若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父子两个,再胤禛终于考校完毕后,方才对着弘煦招了招手,口带心疼嗔怪道:“看看你,怎地出了这样多的汗?” 弘煦听了母亲的话,这才想起这个一路着急忙慌跑过来的原因,只见他蹭蹭几步来到年若兰的身边,仰着自个的脑袋,十分认真地问道:“府里盛传,说额娘有喜了,此事可是真的?” 年若兰心想,这消息传的可真是够快的了! “是!咱们的弘煦很快就能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了。”年若兰伸出手摸了摸弘煦的脑袋:“你要当哥哥了,可是欢喜?”其实,她有些担忧弘煦的想法。毕竟在现代时,独生子们多数都不是十分喜爱什么弟弟妹妹的啊! 不过幸好,弘煦并不是那样的孩子。 “煦儿自然欢喜!”弘煦重重地点了点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天上的星子。 “额娘,弟弟在哪呢他什么时候能出来陪我玩?”弘煦伸出手拽住母亲的衣袖,十分急切的摇啊摇。 年若兰听了这话噗嗤笑出声来,口中道:“那咱们的弘煦可是要有的等呢!” 一旁的胤禛也是面露笑意,场面一时之间温馨十足。 次日,乌兰那拉氏亲自来依兰院看望,言辞欣慰,留下了许多补品之类的。李氏虽然没有过来,但是也派人送来了贺礼,乌雅氏、宋氏、武氏等人也依次过来探望过,钮祜禄氏与耿氏更是不用说了,便是那个在府中悄无声息,如同幽灵般的夏宁儿也曾让人献上了贺礼。 总而言之,本来就因为兄长加官进爵而炙手可热的年若兰现在变得越加如同烈火烹油了。 依兰院中人来人往,直过了许多日这股子热潮才微微退去了些。 女子怀孕,头几个月自是极为重要,不过所幸年若兰不是初孕,因为有怀弘煦时的经验,所以此时的日子过的倒也十分的轻松,如此待两三个月过去,年若兰的肚皮便如同气球吹起来一般开始隆起,观其形状,竟如容五六个月大小似的。 这般不同的情形,年若兰自然极为重视,请了太医过来诊脉。 “双胎?”胤禛眼中爆出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狠狠攥了下拳头,急道:“可是看准了?” “回王爷的话,臣确实是诊出了两个胎心的跳动,侧福晋确实双胎无疑的。”来的是太医院里的一个很有名气的医判,说出的话非常斩钉截铁。 双胞胎?年若兰微微皱了皱头,心里面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是担忧居多,女子十月怀胎孕育一个孩子本就不易,而同时孕有两个,那这危险的成分便又是成倍地高了。 “此事不可再与第三人知晓!”片刻后,胤禛背负着双手,看着太医的目光充满了警告:“年氏直到生产前的一切,均都由你负责!绝不能出一丝差池。” “是,微臣明白。” 年若兰看着胤禛眉头微皱一脸【凶狠】的模样,微微挑了下眉头,心里面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待那太医退下后,年若兰才轻声问道:“我怀双胎,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胤禛却一扬手,口中道:“勿要胡思乱想,安心待产便是。”说完了以后,胤禛看了年若兰一眼,脸上微微浮现出些微温情:“无论怎么样,爷都会护着你们几个的。” 年若兰此时尚且不知,这双胞胎一事,在皇家其实是十分忌讳的,特别是双生男孩,会被认为是不祥的征兆。 “额娘!”两人正说着话时呢,外面的弘煦便进来了,他的手里攥着一大捧的鲜花。 “从哪里弄的,这五颜六色的,倒是怪好看的!”撂开心里面闪过的那一丝怪异,她扬起笑脸面对儿子。 “见过阿玛!额娘!”弘煦先是行了礼,而后才对着年若兰笑嘻嘻地说道:“是儿臣在花园那边踩来的,额娘闻一闻,这花可香了呢!” 年若兰自是笑着表扬了儿子一顿,而后又叫人取了花瓶过来,直接把弘煦拿来的花束插了进去。 “你看看,手都弄红了!”年若兰有点心疼的看着弘煦一双站满了泥土的小手,连用着自个的手帕擦了擦。 弘煦嘿嘿一笑,一双眼睛却贼溜溜的看向母亲高耸的腹部,隐隐有跃跃欲试的光芒。 隐去被诊出双胎一事不提,少时,三人一起用了午膳。 膳毕,弘煦自去前院读书习字,胤禛却微微留了几步与年若兰说起一事来:“皇阿玛近些年越发受不了京中夏日的炎热,已是准备今年提前住进热河行宫避暑去了。” 年若兰闻言便问道:“万岁爷准备何时启程?” 胤禛道:“也就是这个月月末左右。” 年若兰便哦了一声,脸上闪过抹悻悻的意味。不用说,胤禛此次肯定又是随驾之人,这一去指不定就得多长时间了。日日都能见着的人,这下子又突然不见了,年若兰难免有点不太的得劲儿,况且她现在又怀着身孕。 “你好好在家,安心养胎。”胤禛似是瞧出了年若兰的【不开心】,心里头反而涌出来了抹【开心】,然而嘴上却装作不耐烦摇头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股子粘人劲儿,唉!” 年若兰:“…………” 您老赶紧着圆润去吧! 年若兰心里一激动,就把嘴边的那句,您准备带着谁去的话又给咽回去了。爱谁谁,姐才不稀罕知道呢!哼………… 第93章 天花 小得子站在屏风外头,眉头皱着,脸上闪过抹担忧的神色。 片刻后,只见那屏风里头走出一个小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提拎着自个的腰带。 不是弘煦又是何人。 “四阿哥,您一个晚上都出了三回恭了,定是生了病的缘故就允许奴才去传大夫过来看看吧!” 弘煦却呲牙咧嘴的摇了摇头,十分倔强地说道:“我没什么大事的,你若是去请大夫,必然会惊动阿玛额娘,此时已是深夜不要打扰他们休息!” “可是——”小得子脸上露出犹豫地神色。 弘煦却道:“大约只是吃坏肚子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情!” “奴才记得阿书姑娘那有一些专门治疗小儿急症的各种药丸子,四阿哥服下几粒试试,待明日一早,奴才立即便为您去请大夫!” 弘煦点了点头,呲牙咧嘴的表示了同意。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小药丸起了效果的缘故,折腾了大半夜的弘煦终于止住了自个的坐恭桶的命运,不够他人小力弱,此时也被折腾的够呛,身子蜷缩,眼睛一眯,很快的便熟睡了过去。 小得自和书女两个担忧他,便整整在床边守了一夜。 直至第二日天明,弘煦睁开眼睛,觉得肚子不再想昨夜那般骨碌碌了,便以为自个大好了。 小得子和书女两个见了,总算微微放心了下来。早上七点钟,弘煦便准时出现在了课堂上,他到的时候,三阿哥弘时还没有到,大约是昨天晚上折腾的不轻的缘故,弘煦的肚子虽然不痛了,但是精神着实有些不太好。 脸很白的样子。 强自复习了一下昨日老师留下的功课,不知道为什么弘煦觉得自个的视线有点晕呼呼地。 七点一刻,三阿哥弘时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进了课堂。 弘煦站起身叫了声:“三哥!” 弘时嗯了一下,回了声:“四弟!” 弘时进来后不久,讲课的老师便来了,如今负责交他们功课的有三位老师,三位老师都是学问扎实渊博之人,是胤禛很废心血寻来的人才,而其中以面前的这位陈先生脾气最严格,弘时和弘煦都挺怕这位老师的。 陈师傅进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考校两人的功课。弘时现在已经开始在学习四书五经了,每天最少一百二十遍的背诵,着实让雍亲王府的三阿哥感到十二万分的痛苦。陈师傅对于三阿哥的背诵表现出并不是十分满意的样子,而今日弘煦因为身体原因表现的也不是很好,但陈师傅却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问:“四阿哥可是身子不适?” 弘煦抿着有点干裂的嘴巴,摇了摇头。 他想要做一个坚强的孩子。 陈师傅见他摇头也就没有在继续说什么。 一上午的课堂时间就这样悄然走过,然而弘煦的脸蛋却在不知不觉间越发的红了,他的眼睛水润水润的,苍白干裂的小嘴在不停地传着粗气。 终于熬到了午休的时候,三阿哥长长的呼出一个口起,立刻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四弟,你中午要吃什么?”弘时一边说一边把自个的脑袋转向了后头。 于是,他就看到了整个人都趴在书桌上的弘煦。 “四弟…………?”弘煦走过去,晃了晃他的身体。弘煦透红着整张小脸,一双眼睛却紧紧地闭合着。 “来、来人啊,四弟晕倒了!”弘煦大叫道。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小得子,见了眼下的状况,小得子二话不说,抱起弘煦便往外冲,感受着怀里如同火炉子般的小小身体,小得子就后悔的几乎快要去跳河。昨天晚上便该去请太医的!小得子五内俱焚的想到:看这样子,小阿哥的病肯定是加重了啊! “四弟好像生病了!”弘时站在门口,看着小得子风驰电掣院去的身影,脸上露出啧啧啧的表情。弘煦生病了,下午的课肯定不会上了! 弘时想到这里,立即就有点开心了。 年主子现在身怀有孕,最是受不得刺激,小得子自然不会就这样莽莽撞撞地抱着弘煦过去,他把弘煦抱回了前院居住的屋子,而后飞快的打发人去给胤禛送信。 正巧,胤禛今日沐休,此时正在书房内看折子,接到了消息。胤禛顿时一惊,二话不说立刻往弘煦这边奔来。弘煦躺在床上,毕竟紧紧地闭着,胤禛上手一摸,发现他额头滚烫。 “怎么回事!”胤禛大怒。 小得子,书女以及一干伺候弘煦的奴才们全都跪在地上。 “回爷的话,小阿哥昨儿晚上起便开始闹起了肚子,因为夜深,小阿哥怕扰了您和年侧福晋歇息,便没让奴才去请大夫,只吃了些管小儿腹泻的药丸儿,而今日早晨起来后小阿哥似也无事照常去了课堂,没想到只一上午的事情,小阿哥,小阿哥的病情就突然加重了!”小得子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 “侧福晋把弘煦交到你们的手中,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照看他的吗?”胤禛的脸色漆黑一片,弘煦的病在他看来就是二人疏忽所至。 小得子与书女两个面色惨惨白,同时磕头道:“奴才万死!请爷降罪!” 这两个奴才,胤禛自然是要狠狠惩罚的。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当然还要数病着的弘煦。看着床上已经无知无觉,整个人烧的红通通的弘煦,一抹浓浓的忧惧在胤禛心头汹涌而过。 一刻钟后,太医抵达了雍亲王府。 胤禛连跪拜礼都给免了,直接道:“爷的小阿哥病了,你立即为其诊治,务必要把小阿哥医好!”那呼哧带喘的太医闻言心头一紧,要知道小儿体弱,若病逝凶猛说不定很快的便会一命呜呼。然而想是这么想,但太医嘴上却一定不敢这样说,只一个劲儿的点了点头,方才在雍亲王爷好似扎人一般的视线中奔向床边。 太医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烧的滚烫的弘煦,眉头一皱,伸出手来开始为其诊脉,片刻后,又抬起弘煦的四肢仔细观察着。 “王爷,可否让人脱掉小阿哥的衣裳?”太医小心翼翼地问道。 胤禛自然答应。 很快的弘煦便被脱得赤条条的了。 半刻钟后,那太医诊察完毕,他跪在地上额上有些虚汗。 “如何?”胤禛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王爷的话,小阿哥有高热、惊厥、昏迷等病状,脉象忽强忽若,且股沟处开始出现皮疹,依微臣看来,小阿哥,小阿哥是得了痘疮了!” 太医的话仿若一道晴天霹雳,让胤禛整个身体都晃荡了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方才用着嘶哑至极的声音问道:“真的是天花?” 那太医底下头去,口中道:“是!” 胤禛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痘疮也就是天花,是一种传染性极强,死亡率极大的病状。顺治十七年时,北京城曾经爆发过一场天花,当时不知道死掉了多少人,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大地恐慌与动荡,便是今日的康熙帝,当初的三阿哥玄烨也因为天花不得不被迁出宫中,独自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而也是因为童年时代的这一惨痛经历,康熙皇帝在上位后,集天下名医于京城,终于成功研制出了一种种痘疫苗法,自那时起,爱新觉罗家的每一个皇子公主,在大约六七岁的时候,便会被人接走专门进行种痘,雍亲王府的弘时阿哥就是在去年进行的接种,而弘煦因为还不够年龄,尚未进行种痘。 而偏偏,他却得上了! 胤禛的脸色发着白,一双拳头在身后攥的几乎能够抠掉掌心里的一块肉。 依兰院。 “你说谁来了?”年若兰挑着眉头,清丽绝伦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侧福晋领着三阿哥正往这边来呢。”画屏姑娘眨巴着眼睛,显然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要知道,无论是李氏还是年若兰自个,除了所谓的必不得已外,可是绝对不会踏上对方地盘一步的人。 “这李氏,又要弄什么妖蛾子!”年若兰皱着眉头,不知为何心里面却涌现出一股淡淡地不安。 片刻后,李氏和三阿哥果然出现在了年若兰眼前,只见她气色红润,一双眼睛咕噜噜的直转,有种蔫坏蔫坏的感觉,也不知道再打什么坏主意! “李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跑到我这依兰院来了?”双方见了礼,年若兰请了李氏与三阿哥坐下。 “疑?”谁料李是听见年若兰的话后,居然轻疑了一声,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反问年若兰道:“妹妹还不知道?” 年若兰皱眉:“知道什么?” “今日在课堂上,四弟晕过去了!”接话的是一旁的三阿哥,只见他一双眼睛四处看着,似是在找什么人一样:“年额娘,四弟在哪呢?可是好些了?” 不得不说,自上了学被严加管束了后,三阿哥弘时倒是是比小的时候要懂事有礼多了。 不过此时此刻,对于年若兰来说,她满脑子就只有弘煦晕倒了这几个字在脑海中疯狂回荡着。 第94章 治疗 “你怎么来了!” “弘煦呢?” 年若兰与胤禛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问道。 “弘煦都病了,王爷为何故意瞒着我?”年若兰一脸紧张,抬腿就要往里冲,胤禛上前一步把人拦了下来,口中道:“你现在身怀有孕,回去歇着吧,弘煦这里爷会照料的!” 年若兰此时如何听不出胤禛话里的阻拦之意,心里面不见安稳,反而忧惧越深:“我是弘煦的额娘,他生病了,我岂有不看的道理!王爷快快让开吧!” 说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年若兰半个身子猛地往前一撞,胤禛没有准备下微微一个踉跄,年若兰便冲进了室内。 无声一叹,他却也知道,这事根本是瞒不住的。 年若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昨日还好好地,活蹦乱跳的弘煦,居然会一脸通红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而且连双手都被布条绑在了床柱上。 “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年若兰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抱着那一丝丝微弱的希望,她轻声问道:“弘煦是出水痘了?” 胤禛闻言双眼之中闪烁过一抹浓重的沉痛,哑声道:“弘煦出了天花!” 一股巨大的眩晕之感猛然袭上头颅,年若兰双膝一软,猛地就要向地上倒去,幸是胤禛眼疾手快,一把把人给捞在了怀里。 “弘煦会无事的!他会好的!”胤禛紧紧握着年若兰的肩头,一字一字地说道:“他是咱们的儿子,一定能够挺过这一关的!” “真的吗?”年若兰没有嚎啕大哭,但是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惊恐与迷茫,天花,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其有限的时代,几乎就同绝症无异了。 “是!”胤禛抓着年若兰的肩头,用力的几乎能够捏碎掉她的肩胛骨。 过了最初的慌乱期后,年若兰迅速冷静了起来,没有错!现在最重要的是弘煦,她的弘煦一定能够看起来的! “我幼时成功接种过天花疫苗,不会有再次感染的可能!”年若斩钉截铁地说道:“弘煦现在病的这样厉害,我一定要守在他的身边!” 胤禛素知年若兰那外柔内刚的性子,见她这样执意,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也阻止不了她了。 “天花有极强的传染性。”胤禛沉声道:“弘煦需出府避痘。” 年若兰虽知胤禛的说的很对,但心中仍有许多的不舒服之处。双目微眯,紧声道:“爷要把弘煦挪到哪里去?” 胤禛说:“去圆明园吧!” 年若兰听到要去圆明园心下微微一松,点头道:“好,我和弘煦马上启程。” 从心里来说,胤禛是极其不赞同年若兰跟着一起去的。她现在身怀有孕,还是双胞胎。本就是危险之极,弘煦病重她不单要跟着忧惧,还要负起照顾他的责任,何其辛苦?说不住到时候,不单是弘煦,便是连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们都要出闪失的!然而想是这样想,不准年若兰跟随的话胤禛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因为他知道,那根本没用。 弘煦需要尽早的转移,便定下了第二天便启程去圆明园。 傍晚的时候,服了太医用药的弘煦身上的热度微微下降,人也清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边看见自己的母亲。 “额、额娘……”弘煦发出极小的声音。 “大宝,你醒了!”年若兰微微笑了起来,抬起手用着帕子给儿子擦了擦额头,嘴上嗔怪道:“你看你,生病了都不知道。” 弘煦自小便是个很健康的宝宝,还是头一次有这样虚弱无力的感觉。 “我生病了?”弘煦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年若兰嗯了一声,纵然心里面再是忧惧,但年若兰在弘煦面前表现出的却是一种,轻松的,乐观的情绪。 “不错!你啊,得了会起豆豆的病症!”年若兰十分认真地说着:“所以你可能会觉得身上有些地方再发痒,不过弘煦绝对不可以伸手却挠哦,那会使病情加重,并且以后以后留下疤痕的!” “所以才用绳子绑住弘煦吗?” “对!这些是用来帮助你的,不过若是额娘的大宝能够保证不会乱抓乱挠,额娘就给你解开,好不好?” “好!”弘煦十分乖巧的点点头,用着虚弱的可怜兮兮地表情道:“额娘,你给我解开吧,弘煦想要抱抱额娘!” 年若兰听了这话,心头骤然一痛,强忍住眼中的泪意,飞快的把绑住弘煦手腕的布条解了开来。 “额娘……”弘煦撒娇一样的叫着。年若兰一声一声地答着,再难以忍住,死死的把孩子搂进了怀里。她的弘煦,她的心肝儿啊!弘煦很虚弱,年若兰先是喂了些水给他,又强压着让他用了些流食,很快的弘煦便又睡着了。 “主子,您也折腾一日了,滴水未进的,也吃些东西吧!”司棋眼睛通红,轻声劝道。 年若兰闻言收回那痴痴望着儿子的目光,点头道:“去端碗金丝血燕过来吧!” 很快的,吃食便被端了过来。年若兰就坐在弘煦的床榻旁,一边看着孩子一边一口一口的吃着食物。用完后,年若兰道:“小得子和阿书呢?” 司棋低着头,轻声道:“已被爷下令,关到了柴房中听后处罚。” 年若兰便道:“去把那两个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司棋点点头,转身做事去了。 片刻后,小得子与书女出现在年若兰面前,两人面色、苍白、焦急、憔悴,满是狼狈。 “主子,小阿哥如何了?”去了嘴里的塞布,小得子张开问的便是这个。 年若兰见二人有着压抑不住的强烈愧悔之色,心下稍齐,他两人多年来在自己身边伺候,论忠诚度年若兰自是信的过的,她只是气这两个在弘煦出事后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最后,竟是通过李氏的【告知】才知道弘煦生病的事情。 “太医说,弘煦得了天花。”说起天花两个字,年若兰神色猛然一黯。小得子和书女两个听了,也是露出震惊与担忧的表情,特别是书女已经开始流起了眼泪。 “都是奴婢伺候不周,才会让小阿哥生病。”书女俯在地上,想来文静内敛她此时也是嚎啕大哭起来。 弄得一旁的司棋与画屏两个也噼里啪啦的掉起了眼泪。 “你们两个自是有错。”年若兰道:“只是现在,有比让你们两个得到惩罚而更为重要的事情。” “是!主子您说,无论是什么事情,奴才绝无二话。”小得子磕头道。 年若兰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流转着,再短暂的寂静后,她的声音不知不觉的便染上一层浓浓的凉意。 “我不相信弘煦会无缘无故的就这样突然爆发出天花来!”年若兰一字一字,用着几乎能够砸地出坑的口气道:“你们两个平时离弘煦最近,我要你们去查,查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务必把弘煦生病的原因给我找出来!” 小得子闻言,双眼爆出一道亮光,直视着年若兰的双眼用着凶狠而狰狞的表情道:“主子放心,若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奴才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对!没错!她要把他找出来,把那个胆敢伤害她孩子的人找出来,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年若兰那张向来美丽的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艳丽依旧,却沾满剧毒。 艰难的一个晚上终于熬了过去,然而弘煦的病情却丝毫没有什么好转,反而在臂内,颈部等处也开始出现了痘疮的迹象。所幸他牢牢记得母亲的嘱咐,强自忍耐着痒意,没有伸手去挠。 “阿玛,咱们要去哪?”弘煦小声而无力的问道。 胤禛用着斗篷把弘煦仔细的包裹好,直接抱在了怀里,嘴上道:“咱们去圆明园,弘煦在那里休养,病情很快就会好的!” 弘煦自然很喜欢圆明园,只是———— “在圆明园就不能上学了吧!” 胤禛闻言,心里面更是酸痛的厉害。弘煦活泼聪明,勤奋懂事,父子两个的关系一向十分融洽,此时见了他这样虚弱无力,仿若垂死的样子,胤禛身为其父,自是痛心的很。 “阿玛已经替你向先生请假了!”胤禛用着很轻的声音说道:“弘煦落下的功课,等病好了后,再补上便是!…” “好!”弘煦极乖巧的点了点头。把整个脑袋埋在父亲的怀里,嗅着那衣服上传来的清冷的幽檀香味,弘煦觉的安心极了。 胤禛亲自送年若兰母子两个往圆明园去了,同行的除了伺候的下人外,还有三位太医院的太医,为年若兰诊孕卖的那位大夫还有经常惯用的于大夫,也都随行了。抵达圆明园后,年若兰亲自选择了一处房间,命人用高温的开水,酒精,陈醋等每一处都进行了严格的消毒。 年若兰只希望为弘煦创造出一个相对干净的养病环境。 第95章 猛药 年若兰与胤禛都是幼时接过痘种的人,所以并不会有再次传染的可能,两人亲力亲为在圆明园照顾弘煦,特别是年若兰,弘煦的饮食用药甚至换洗擦身等事,一应不假于他人之手。然而,即使是这样,弘煦的病情依旧是时好时坏,身上的疹包也是越来越多,惨白兮兮的细小脓包们成片成片的链接在一起,看起来真是十分的恶心。 弘煦也是前所未有的虚弱,发烧和呕吐是很经常的事情,有一次他甚至出现了剧烈抽搐的现象,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孩子,年若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如刀割。 来到圆明园的第六日,这个夜晚,年若兰依旧守在弘煦的床边。 “主子,太医来了!”司棋轻声禀告道。 年若兰闻言唔嗯了一声,松开攥着弘煦的双手,只道:“去请太医进来,嘱咐他动静轻一些,弘煦好容易才睡着的!” “是!”司棋很快的便把太医给带进来了,无声的行个了礼,太医便在年若兰的示意下上前给弘煦诊脉,为了确实掌握弘煦的病情变化,年若兰规定太医们要每隔三个小时,就要为弘煦诊一一次脉象。 半刻钟后,太医收手起身。年若兰轻声问:“如何?” 太医细仔细考虑了下,方才小声道:“回测福晋的话,小阿哥的脉象虽还是很虚弱,但比着昨日大约还是好一些的,微臣会在药方中再多加两味通气安神的中药,应对小阿哥有些帮助。”天花这种病若是得上了,多数还是要靠自身的免疫力来抵抗,挺过去就能活,挺不过去就得死。大夫能做的就是尽量用药物护住患者的心脉,提高患者自身的免疫能力。 年若兰听他说弘煦的脉象比着昨日要强上一些,虽可能只是一句安慰之词,但落在年若兰的耳朵里却无疑是一种天音。 “太好了!”一旁的司棋脸上也露出欢喜的表情,口中道:“小阿哥一定会一日好过一日的!” 年若兰嘴角微微翘起,这么多天以来,首次露出了些微笑的模样。 “主子,您最近的脸色也是差的厉害,让太医顺便也给您把把脉吧!”司棋建议道。 年若兰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年若兰的脉象不大好,太医虽然说的婉转,但话里话外却基本上还是这个意思,本来孕妇就要特别注意休息,可年若兰却日日夜夜照顾弘煦床头半步不离,困了累了,也不过是歪在以一旁的脚榻上休息一番。更何况,她时时刻刻揪心着弘煦的病情,纵是外在表演的再好,再云淡风轻但内心里却是忧心如焚的。诸般恶劣的因素加起来,她若完全无事,那便是奇了怪的。 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年年若兰心里是有数的,虽然对肚子里的这两个感到比较抱歉,但相比起还没有来到世界上的他们,弘煦显然更加的重要。 半个时辰后,年若兰亲自喂弘煦喝了汤药,自己要用了安胎的药物,确定布条把弘煦绑好了,不会让他乱动后,年若兰方才合上衣裳,微微休息了片刻。 至半夜时,弘煦惊醒了一回,然后就开始剧烈的呕吐。四肢关节也均有不同程度的肿胀,年若兰一点都不顾那些沾染上自己衣裳的秽物,在弘煦身边尽心安抚着他。 弘煦虚弱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母亲,叫了声额娘。 年若兰极度心疼的应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渐渐地弘煦便又“睡”了过去。而年若兰却再无睡意,对于她来讲这又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夜晚。 如此又是四五日过去,这是年若兰母子来到圆明园的第十二天。 胤禛刚一跨进室内,便听见了里面的争吵之声。微微一抖眉头,胤禛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抬头一望,便看见年若兰与几个太医都是在的。 “这是怎么了?”胤禛问道。 “给爷/给雍亲王爷请安!”几人见是胤禛来了,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争吵,行礼道。三个太医并着于大夫都在,只见其中一位太医听见胤禛的问话后,上前一步道:“启禀王爷,年侧福晋总是让人每隔一段时间便放开门窗,这是极其不妥的,病者本就虚弱,最忌邪风入体,应把病人置在绝对严密的环境内才对,如侧福晋这般,只会加重小阿哥的病情!“ “太医说的无理。”年若兰显然有着不同的意见,弘煦生病,本就虚弱难受,若是在把他放在空气不流通,甚至是昏暗阴沉的环境中,入眼的是昏昏暗暗的屋子,闻着的是苦涩酸臭的味道,不说病人,便是健康的人在这种环境下都会受不了!” 当太医紧闭门窗,甚至试图用厚实的黑色毡布去封窗时,年若兰几乎翻脸,她的弘煦是养病来的,不是要被锁在小黑屋等死来的!三个太医里,有两个强烈反对年若兰的做法,一个持中立的态度,剩下的一个于大夫在这里也说不上话。 “年侧福晋放开门窗便也算了!”那太医显然被年若兰的做法气的不轻,他给那样多的贵人们看过病,可没一个有这位这样胆大的。太医几乎气的翘起了自个的胡子:“她居然还把小阿哥带了出去,小阿哥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静养,能这样胡来吗?” “好了!”听完了事情的始末,胤禛心里自有了主意:“弘煦的病情,还需几位太医用心去治,至于开启门窗等事,爷倒觉得年氏说的很对,不管怎么样,事实证明弘煦的病情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不是吗?” 都十天了,依照年若兰的个性,那门窗指不定都开了多少回了,现在还来吵吵,又有什么用! 那太医见胤禛一副打定主意要给自家女人撑腰的模样,太医也只有干吹胡子的份了。而后,胤禛仔细的询问了弘煦的病情,方才放走了几人。 “怎么回事!”待没人了后,胤禛立刻横眉冷对。 “我让人给弘煦坐了台木头的轮椅,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带他到外面走了走。”年若兰说道这里,微微停了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 因为怀孕,年若兰的肚子很大,但是因为连日来的辛苦劳累,她四肢还有脸孔便显得不是那样匹配了。她看上去很累,很不好,整个人就像是是一片脆弱的纸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碎掉的样子。 一抹浓浓的担忧从胤禛的双眼中划过,胤禛下意识的就握住了她的一只胳膊:“你也别光顾着弘煦,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爷还说我,您不也瘦了许多?”胤禛基本上两天便会来到这里一次,也是十分辛苦的。 “皇阿玛知道了弘煦生病的事情,特意赏赐下了许多药材,还让太医院调出了他老人家幼时得天花的脉案,希望能够对弘煦的病情有所帮助!”说起这个时,胤禛的表情有点小小的激动。 “皇上慈爱!”年若兰听了后也露出惊喜莫名的表情:“若弘煦能够参照皇阿玛当年的方案来治疗,说不定病情很快就可以好转的!” 康熙幼年时也得过天花,他就是属于那种凭着自个的生命力顽强挺过来的类型。他能挺过来,年若兰相信自己的儿子也能挺过来,这在心理上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安慰。 “王爷,主子……”司棋从卧室内轻巧的走了出来,行礼后,嘴上道:“小阿哥在里面听见了王爷的声音,一个劲儿的嚷着要见阿玛呢!” 胤禛听了这话嘴角边猛然一弯儿,快步的朝着里头走去。 康熙帝的脉案很快便在几个御医们的手中仔细传阅过了,经了连夜的研究,他们提出了一种方法。 “下猛药?”年若兰条件反射性的心头一紧。 “不错!”那日还在她面前吹胡子瞪眼睛的太医道:“微臣几个仔细研究过万岁爷的脉案,这脉案中,其有提到一味名为白芨草的药才,才株若是单独服用便是一种剧毒之药,可在这里却被当作一位药引,能够与小阿哥体内的天花之毒产生对抗,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但是对于弘煦来说,会很危险?”胤禛准确的把握住了太医的中心思想,直接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那太医沉默片刻,最后道:“小阿哥年幼体弱,微臣大概,大概只有四成左右的把握。”也就是说弘煦有六成左右会因此而丧命。“就按太医说的做吧!”便在胤禛也犹豫地当头,那边的年若兰却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这样说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作为日日夜夜守在弘煦身边的人,他病情的好坏反复,全部被年若兰看在眼中,弘煦一直在出疹,虽然后来因为用药和照顾精心的缘故,病情有所控制,可这也只是所谓的【控制】,从根本上他的病情并没有要好的迹象。 所以与其干等着所谓奇迹的出现,不如趁着弘煦还有些力气时果断用药。 “他一定能够挺过来的!”年若兰的双眼充满了坚定,对着胤禛道:“相信他吧!” 第96章 为安 年若兰说不上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三天的,弘煦在吃了太医开出的重药后,果然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反应,有好几次,若不是及时在口中含了吊命的参片,年若兰几乎都以为她的弘煦一口气就这么没有了!整整三个日夜,年若兰眼睛都不眨的守在他的床边,任是谁来劝,都不肯离开。 终于,老天爷到底还是对她开了恩惠。再第四天清晨的时候,弘煦的病情迎来了转机,他身上的痘疮包第一次出现了干瘪脱落的迹象。高烧和呕吐等症状也完全消失了,经太医诊断,那副重症果然起到了作用,弘煦虽依然虚弱,但命,却总算保下来了。 太医的话音一落,整个屋子里面便爆发出无数的欢呼声,便是胤禛也面现狂喜之色,他死死的攥住年若兰的胳膊,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惊喜之状:“听见了吗?太医说弘煦没事了,咱们的弘煦活下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年若兰迷茫的呢喃了两声,然后便膝下一软,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呀!”司棋爆发出一声惊呼,猛地扑了过来,口中道:“主子流血了!” 胤禛面色陡然一变,当下二话不说,便把年若兰抱了起来。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若兰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全上下,从里到外,处处都透着股疲累。便是连睁开双眼这样的事情吗,都让她感到乏力。 “你醒了?”胤禛坐在她的床头。 年若兰张了张嘴巴。 胤禛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只道:“弘煦他很好,可是你不好!”说到这里胤禛的声音猛然低沉了下去,双眼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年若兰地腹部:“你差点就流产了!” 年若兰闻言面上一急,下意识的抬起手就去摸自己的腹部,幸好摸到的还是高耸的部位。 “太医说了,你要卧床休息,绝不能在乱来了!”看出年若兰的焦急,胤禛的声音不由放的轻了很多:“弘煦已经没事了,你肚子里的两个也要没事,知道吗?” 年若兰眼角含泪,用力的点了点头。 喝下一整碗苦涩的汤汁后,很快地,虚弱的她又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整整两日的时间,年若兰太累了,她需要休息,需要睡眠。 十日之后,弘煦已经完全好转,除了整个人瘦了足足一圈,后颈处留下了几颗芝麻大小的痘印外,已是健康如初,恢复到了从前的精神劲儿。此时,他正坐在床边给年若兰读书,读的是论语里的小故事,童音清脆,神情却很严肃,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 ”好了,快歇歇吧,都读了快半个时辰了!”年若兰笑着让人去端茶水和果盘过来。 弘煦饮了口茶水,微微皱了皱眉头,略有撒娇地说道:“额娘,这水温温吞吞的一点都是不好喝,儿子想喝酸梅汤!” “你身子刚好,不能喝那么过于激凉的东西!”年若兰从捏起果盘里的竹签,插了块苹果肉,递到弘煦嘴巴里:“等你身子再好好时再喝吧!” “唉!我都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药了,现在苦的连舌头都木啦!”弘煦十分犯规的睁着自己的一双大眼儿,可怜兮兮地说道:“额娘,你就不要让人家在吃那些粥啊,汤啊之类的东西好不好,弘煦想要吃肉!” 就会卖萌! 年若兰心情大好的捏了捏儿子的脸蛋,嗔道:“额娘还不是考虑到你大病刚愈,肠胃弱的关系嘛,好了,额娘会吩咐下去的,瞧你这可怜样,活似额娘虐待你一样!” “就知道额娘最好了!”弘煦嘻嘻一笑,就差拍巴掌了。 母子两个正说的高兴呢,那边的画屏便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脸色发红,眼中隐隐的有股愤怒的光芒。年若兰抬起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弘煦,额娘好几天都没有出门了,在屋子里面闷的厉害,你去园子里去摘些鲜花回来给额娘赏看,好不好?”弘煦听了自然连声说好,一口气的把温茶灌进肚子里,弘煦便一路小跑的出去了。待弘煦离开后,年若兰的脸色迅速从刚刚的温情脉脉,显得冷淡起来,她看着画屏,嘴角边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用着十分把握的语气问道:“可是查清楚了?” “是!”画屏的胸口极具起伏着,有着痛恨的语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是张氏!” “张氏?”年若兰呵呵一笑。 双眼之中却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 那日弘煦突然发病,因为需要出府避痘,所以至第二日时,年若兰母子两个便离开了雍亲王府,然而,她人虽走了,但是身边的亲信却如同眼睛般,紧紧地替她盯着府里的一切。 年若兰当了这样多年的侧福晋,又向来不吝啬钱才打点,府里面早就不知道被她布置了多少条暗线,平时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它的作用便被显现了出来。而留在府里的小得子通过这些暗线们的消息整理,很快的便把目标锁在了一个针线房的丫头身上。 确定了人选后,小得子也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是耐心的等待着她们露出马脚,果不其然,再年若兰离府后的半个月,这个叫做小香的丫头在一个深夜偷偷地跑出去与人接上了头。正当交接金银的时候,早就等候多时的小得子率人拍马赶到,当场便来了个人赃俱获。 “与那贱婢在假山后鬼祟交接的人正是张氏!”画屏咬牙切齿地说道。张氏是胤禛的一个侍妾,论身份可以说是胤禛女人们中最卑贱的的一种。 对于年若来说,张氏几乎就是路边的石子,街边的烂草,低微到年若兰根本不会去注意的地步。 “小得子迅速把二人压到王爷跟前,王爷大怒,一番严刑拷打下来,那张氏迅速便招了,她说自己嫉恨主子独宠于爷,便想要设计除掉您和小阿哥……” 小香年纪不大,但却是个极贪财,手脚极不老实的人,有一次她因为偷拿了别人刚发下的月银,被苦主逮住,是张氏站出来替她摆平此事,就此两个人便暗地里勾连上了。 这一次,弘煦之所以会生病,也是因为她们在搞鬼! “张氏那个恶毒之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件得过天花之人穿过的衣裳,竟把那衣裳裁剪出好多块,分别藏在被子里头,小阿哥就是这样被传染上的!” 弘煦生病之前,正是春夏将要交替的时候,弘煦盖的被子也从厚实的棉被,变成了稍微薄一些的被子,想来那件染了天花病毒的衣裳就是这样被放进去的吧!而这个时候的被子,除了缝洗时需要拆开外,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去仔细检查的。 “好一个张氏,好一个张氏!!!”年若兰忽然笑了出来,然而那个笑容却是冰冷的,充满了一种瘆人的毛骨悚然。 “主子,张氏一向是丹芷院那位的狗腿子,这一次,恐怕也是那人在背后指使的!”一旁的司棋此时也是面露恨意,几乎赤红了一双眼睛。 其实不单单是司棋,怕是所有的人都会这样以为。毕竟那张氏与年若兰实在是差的太远,两个个根本构不成什么直接敌对的关系,而李氏则不同了,她与年若兰一样都是测福晋且膝下又有一子。 若是弘煦因天花而死,年若兰一定会伤心欲绝,她现在又怀着双胎儿,说不准便是一尸三命,到时候府里便只有三阿哥弘时一个孩子,李氏既除掉了年若兰这个独霸宠爱的人又扫清了自家儿子的前途,岂不是一箭数雕。 “王爷也是这样想的!”画屏跟着重重地点着头,口中道:“小得子传信说,抓住张氏后,王爷立立即便让人对其严加拷打,然而张氏嘴硬,一口否定是有人背后指使。” “主子,此事定然与李侧福晋有关,绝不能放过她!”司棋恨然道。 年若兰冷冷的笑了一会儿,眉头微挑,却突然说道:“画屏你拿纸笔过来。”片刻后,年若兰在一张字条上写下寥寥数语,把其卷好放入一拇指大小的竹筒中,又拿出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木片:“把这两样东西交给院子里的彭厨娘……”年若兰嘱咐道:“小心些,不要让人发觉了!” “是!”虽然不知道主子的用意,但画屏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两样东西。 年羹尧在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便给年若兰留下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年若兰甚至都不知道是谁或是一共有多少人,两方的联系只靠着年若兰手里拿块特制的木牌子。 而联络人便是那个寡了丈夫,却做的一手好菜的彭厨娘。 。 第97章 嫌疑 京城,雍亲王府,时至三更,丹芷院中的李氏却是五内俱焚,没有丝毫睡意。 “嘎吱——”一声,门声响动,李氏骤然起身。 进来的人却是身边的心腹丫头红绫无疑。 “如何?爷肯见我吗?”李氏脸上有着激动的潮红,恨不得能够立刻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然而,事实却是…… “苏公公不肯为咱们通传,奴婢没有见到王爷。” 李氏听见这话,可谓是大失所望,情不自禁的便咒骂道:“苏培盛那个老腌货,平时没见他少收咱们的打点银子,如今到了关键时候,他却袖手旁观起来,活该他这辈子只能当个没根儿的太监!” 红绫见李氏越说越激动,心里却也知道,主子这是有些六神无主了!自从张氏谋害四阿哥的事情被爆出后,整个丹芷院便像是坐在了火山口一样,李氏更像是被在脖颈上套了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绳子便要勒下来了。 “主子稍安勿躁。”红绫轻声劝道:“这件事情本来就根咱们没有关系,清者自清,王爷许是、许是就是相信您的为人呢!” 李氏听了这话却嗤笑了一声,像是泄气般坐倒在榻上,摇头道:“你这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却要用来骗我。”李氏道:“府里谁不知道,张氏是我一手抬起来的人,她出手谋害年氏,任谁都会以为是我在背后指使她的,若爷真的相信我,他便会让人传我过去与张氏当面对质,可现在爷对我却是视而不见,让我连一个亲口自辨的机会都没有,想来已是在心底认定,我就是那个背后凶手了!” 李侧福晋与年侧福晋乃是一对【死敌】这基本上已经是府内众所共知的一件事情了。年若拉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李氏第一个便会被列为嫌疑对象,没办法,谁让李氏的确盼望着年若兰去死呢! 红绫听了这话也是十分的无语。 的确,张氏的身份是那样多样的低微,就算她把年侧福晋害死,她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吗?王爷照样不会宠爱这个早就已经被遗忘在角落中的女人,可是反观她们主子,年侧福晋若死了或者说弘煦阿哥若是就这样死了,她能够在其中得到的好处便多得多了。 “奴婢早就与主子说过了,那张氏惯会两面三刀,偏主子爱找她过来说话!”红绫语气中难免的就带上点埋怨。 要知道在出这个事情前,那段日子,张氏可是总往李氏这边凑得,一呆就是好长时间,这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见的。 “我哪里知道那个贱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李氏心里面其实也在不停地后悔呢:“真是得了失心疯了!” 对于这句评论,红绫显然也是无比赞成的,只见她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是啊!以张氏的性格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在红绫看来,张氏虚荣,尖酸,是一个欺软怕硬,得意便猖狂的人,而这样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非常惜命的,实在不像是做出这种类似于搏命事情的人。 李氏闻言,脸色变幻无穷,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方才幽幽问道:“我听说张氏受了鞭刑?” “是!”似乎察觉出了什么,红绫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你说,那个贱人会不会诬告我?” 红绫一愣,脸上露出犹豫地神色。这事情还真是不好说。李氏性格喜怒不定,又爱随手虐打下人,张氏虽擅于迎奉,可也不少挨李是的“欺辱。”若是她升出了报复心理,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供出李氏想来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了。 然而,想是这样想,但红绫说出口的话却是:“主子多虑了吧。那贱人若是想要拉下主子,那便早就招认您了,岂会等到现在?” 李氏闻言却幽幽反问了一句:“你怎知她没有招我出来?” “这————”。 “这个黑锅我是绝对不能背的!”李氏露出一脸阴狠地表情:“我一定要与那个贱人当面对质,让爷看到,我的清白!其实无论如何也是青白不了,端只看,胤禛想不想把事情闹大罢了!而事实证明,胤禛对于弘煦被谋害一事,那真是无比愤怒的。 “你说什么?”李氏脸色大变,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惶恐之色。 “王爷已经下了命令,弘时阿哥从今日起,不准再来丹芷院这边,李侧福晋病了,需要安心养病。”来传话的小太监连头都不敢抬起,战战兢兢地说道。 “主子!”眼看李氏瞬间摇摇欲坠,红绫赶紧上去扶助了她。 “主子,您冷静一些。” “你让我怎么冷静!”李氏推开红绫,整个人已经进入到了激愤状态。 “我要去见爷,我是冤枉的!”李氏抬起腿来,就要往外冲,然而就在门口处被人按了下来。 红绫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只听她叹息道:“主子没用的,咱们,咱们已经出不去了。” 李氏瞬间跌倒在地,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有口难言。 圆明园,年若兰处。 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她的身体总算被养回来了些,看上去不再像是纸片做的人了。 “李氏被关起来了!”放下手中的信纸,年若兰声音幽冷的说道。 “那是她的报应!”司棋正在剥橘子,此时闻了这样的好消息,脸上的表情立刻神采飞扬了起来:“李氏心肠最是恶毒不过,若是没有她指使,张氏那个贱妇怎么敢谋害咱们小阿哥,她就是罪魁祸首,理应得到惩罚,被关起来算什么,依奴婢看,她应该被废去侧福晋的份位,贬为罪人,方才算出了这口恶气。” “李氏毕竟是弘时的娘亲,王爷顾忌到三阿哥的面子,也不会这样做的!”无论是杀了李氏又或者是废掉她的份位,必然会给弘时的前途带来影响,胤禛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被关起来,自生自灭,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就是生了儿子的好处,不管怎么样,看着儿子的面上,下场总不会太惨。 “李侧福晋有三阿哥,逃得性命也就算了,张氏那个贱人呢?还有那个什么阿香,这两个恶人定要千刀万剐才行!” “爷已经答应我,再我回府之前,暂时不会去动这二人。” 实际上,年若兰说的是她要亲自为弘煦报仇,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她,奄奄一息的说出这样的话,胤禛的一颗心都柔化成了八瓣儿了,焉有不答应的道理。 “主子说的是,咱们要亲眼看见这两个恶首,得到报应!”司棋一脸的冷笑,显然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拿着老虎凳辣椒水去虐待张氏的样子。 年若兰却不可置否的唔嗯了一声,眼中闪过淡淡的思索之色。便在这时,外面的画屏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掩好门窗,她走到年若兰身边,松开自个的掌心,那里面正躺着只拇指胖粗的小圆竹筒。 画屏道:“主子,那边回信了。” 自从三天前,年若兰送信出去后,一直等着的便是这个。对于年羹尧留下的这队人马,究竟能够把事情查到什么程度,她的心底也没有什么把握的。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眉头,年若兰伸出手,迅速接了过来,展开信纸,年若兰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 半晌后,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第98章 笃誓 来到圆明园的二十五日之后,年若兰坐着马车,带着满腔炽烈的愤怒回到了雍亲王府。“主子……”小得子远远地便迎了过来,他踉跄的跪在地上扣头道:“奴才给主子请安。” 五日前,他自己去领了刑法,被整整抽了五十下皮鞭,整个后背打的是皮开肉绽,一条命几乎去了半条。 年若兰低下头,看了眼他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皱眉道:“你身上有伤,跑出来做什么,还不赶快扶得公公起来。” 听了年若兰的话,自有机灵的小太监上来殷勤的扶起小得子。 “奴才办事不力,有负主子信托,得了惩罚也是万分应当的,只求主子看在奴才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万莫要从此恶了奴才,小得子想一辈子伺候主子!”他这位置,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太监们想要坐上来呢,小得子焉能不诚惶诚恐。 看他露出这样惨淡兮兮的样子,年若兰到底也再说不出什么怨怪的话来。 “既是受了惩罚,此事便算了,再者,此事能够查出真凶,你也算功不可没,功过相抵,扯平便是。” 小得子一听这话心中可谓大喜,爬在地上便是一顿磕头,用着用力过猛,拉扯到身上的伤口,又是好一顿的呲牙咧嘴。 一行人进了室内,换了身常服,洗漱一番后,年若兰便上了床榻,她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怕是在生产前都要以静养为佳。 这一次,年若兰把弘煦留在了圆明园。一来,她此次回来有些事情要处理,弘煦不再府中反而安全些。二来,康熙帝即将启程前往热河行宫避暑,胤禛必会随行,这一去,怕就是是小三个月的时间,胤禛既不在府中,年若兰还不如留在圆明园那边,毕竟论其环境来,那边比府里更适合休养。 “主子,唤于大夫进来给您把把脉吧!”司棋一脸忧心的说道。 年若兰闻言点了点头,片刻后,于大夫便进来了。 请安问礼,开始诊脉,少时,于大夫起身,开口道:“侧福晋并无大碍,腹中胎儿也很稳当,只是最近您有些肝火旺盛,还请侧福晋平息静气,保持心情舒畅才是!” “唉!我现在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实在有些控制不住,于大夫开些凝神静气的药物出来吧!”年若兰摇摇头,露出一脸苦笑的表情。 于大夫道了声是,便兀自出去准备药方去了。 年若兰回府的消息,自然传的飞快,钮祜禄氏与耿氏联袂上门看望。“当日骤闻噩讯,可是把我和耿妹妹吓坏了!”钮祜禄氏拍着自己的胸口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四阿哥现在如何了?可是安康?” “幸得上天垂帘,弘煦总算是转危为安,如今已是大好了。”年若兰笑着说道:“劳两位妹妹惦念了!” “钮祜禄姐姐看我说什么来着!小阿哥吉人天相,定会无事的,这下你可放心啦。”一旁的耿氏也露出笑容,满是放心惊喜的样子。两个人轮番说了好些庆祝的话,最后方才说到了丹芷院的那位身上。 “真是丧心病狂。”钮祜禄氏很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原以为她不过是性子尖刻了些,猖狂了些罢了,没想到心思竟也这样恶毒,把染过天花的小儿衣裳塞进四阿哥的被子里,这种手段亏得她能想的出来,真是太丧良心了!” “可不是,听说四阿哥的好几床被子里都寻到了那些子脏物,她是生怕四阿哥染不上呢!” “亏得四阿哥福大命大,若不然,如今可是要趁了她的意!” 钮祜禄氏与耿氏都表现出十分愤概的样子,一旁的年若兰却是脸色淡淡地,半晌后,方才说道:“我这次回来,便是为了了解此事,那些做下恶果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钮祜禄氏与耿氏对视一眼,口中自是赞同无比。 胤禛是在傍晚的时候回府的,回来后,便第一时间直奔依兰院这边来了。 “身子如何,可有不适?”年若兰如今差不多是四个多月的身孕,然而整张肚皮却大的与六个月左右无异,整个人自然很是辛苦。 年若兰淡淡的一低头,淡粉色的嘴角抿着,脸上露出些微郁郁的神色。一旁地司棋便趁机说道:“回王爷的话,于大夫已来诊过脉象了,主子的身子还好,只是有些肝火旺盛,郁结于心,不得施展,长此以往,怕是会影响腹中胎儿!” 胤禛何等聪明,怎么不知道年若兰是为何肝火旺盛,因何郁结于心。“依你的意思,爷暂时留了张氏一命。”胤禛一撂下摆,坐到了年若兰身边,口中道:“要杀要刮,都随你!” “张氏不过爪牙之流,幕后黑手不除,妾身和弘煦的安全恐怕永无保证。” 胤禛听了这话,心中一叹。 “张氏拒不承认此事与他人有关。一口咬定,是自己嫉心作祟,方才做出此等恶事!” “这话骗骗小孩子还行,爷不要拿它来糊弄我。”年若兰面有凄然,看起来又愤怒又委屈。 胤禛张了张嘴,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然后便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许多喧哗之声,胤禛眉头一皱,便见苏培盛一股脑的跑了进来,不待胤禛发问,张嘴便道:“爷,丹芷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李侧福晋,上吊自尽了!” 此言一出,便是胤禛也不禁豁然变色,只见他噌的一下站起身,脸色漆黑如同锅底之色。 那边的年若兰却双眸微动,口中问道:“可是死了?”这话问的很是直接外带着的还有点冷血,不过却也正中要害。果然,只听苏培盛接着说道:“回年主儿的话,李侧福晋虽是上吊了,不过因身边的丫头发现的早,救下来的即时,是以……是以生命上应是无忧的。” 胤禛听了这话,本来僵的死紧的脸色,似是微微放松了些。 那边的年若兰看得真切。她似自言自语地说道:“爷,您说,李姐姐怎么会如此的想不开呢?……依妾身看,这里面定然是有着极大原因的,爷和我不妨亲自往丹芷院走一趟,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三阿哥的生母不是?” 胤禛嘴唇抿成一条直缝,良久之后,方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此时此刻,丹芷院内,可谓是人仰马翻。胤禛、年若兰到的时候,李氏已经躺在床上,她脸色青白,脖颈处倒真有一条青紫的乌痕。身边的大丫头红绫扑在床头,一个劲儿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嘴上还说着:“主子啊,您怎么那样傻啊,竟要走上这样的绝路,您也不想一想,若您就这样去了,那这身上的冤屈该如何洗刷啊,其不让那些陷害您的人如了意,而且您不想想自己也该想一想三阿哥啊,他还那样的小,不能没有额娘啊!” 屋子里面随着红绫的哭叫,其余一些奴才们也跪在地上开始嚎啕起来,若不是躺在床上的李氏还怔怔地睁着眼睛,旁人见了这一幕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呢,所以正在哭灵呢。 胤禛与年若兰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走进屋子里来的,司棋与画屏一面一个小心翼翼的护住年若兰,身后的一个小丫头迅速的去搬了张椅子过来,在上面铺好了软垫,年若兰方才撑着肚子慢吞吞地坐下去。 “哭什么呢,都给爷闭嘴。”胤禛黑着脸孔,叱咤了一声。 屋子里面顿时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不!也不能说什么声音都没有,起码李氏听了后,就像是突然【还魂】了一样,蹭地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披头散发眼中的泪水说流就流,几乎是连滚带摔的跌下了床,跪在胤禛脚边,李氏嚎啕道:“爷,妾身好冤,妾身好冤啊!” 李氏口口声声喊冤,胤禛却显得很无动于衷。 他本人最好面子,妾室相争,谋害子孙什么的,传到外面去总少不了他这个男主人治家不严的一个名头,而连自家后院都摆不平的人,又如何能摆平整个天下?必然会给康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是胤禛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后果。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瞒着,最好快速的结束,从此不再有人提起。 “李姐姐口口声声喊冤,只不知道冤在何处了?”年若兰坐在椅子上施施然地问道。 李氏抬起狼狈不堪的脸蛋,深深地看了年若兰一眼,半晌后,只听其哽咽道:“年妹妹,往日里我的确十分嫉妒你,与你不睦,但是这一次请你相信,张氏害四阿哥一事,绝不是我指使的,对此,我敢对天发誓,若此事与我有半点关系,我李氏定当被五雷轰顶而死,弘时……弘时……”李氏狠狠地咬了咬牙:“弘时也不得善终!” 李氏一项爱儿如命,既敢拿弘时出来笃誓,想来也确实是被冤枉到了极处。 百口莫辩下,这是没有办法下的办法! 第99章 对峙 李氏的笃咒,让整个屋子里面陷入了一段短暂的寂静。 “福晋到——”便在这时,乌拉那拉氏来了。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雅黛色的素花旗装,踩着花盆底,在左右两旁丫头的簇拥下稳稳当当的走了进来。 乌拉那拉氏的视线在屋子里头转了一圈,最后才放在了跪在地上一脸狼狈不堪的李氏身上,似是见其无事,乌拉那拉氏做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状,皱着眉头道:“李妹妹你怎么这样傻,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出来便罢,为何做出这样决绝的举动?” 李氏脸上哭的厉害,心里面却是恨恨,心想我若不来这招,岂能把你们全都引来? “回福晋的话,妾身也是没有办法啊,现在满府的人都认定是妾身害了四阿哥,妾身真的是冤枉啊!”李氏趴在地上嚎啕不已:“我的弘时还这样小,怎能有一个名誉有污的额娘,妾身便不为自己,也要为他,把这清白公道给找回来啊!” 从乌兰那拉氏踏进屋内的那一瞬间,年若兰的目光便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她的双眼变得如同寒冰般迫人,带着凛冽的杀意。 乌兰那拉氏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也同时望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年若兰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乌兰那拉氏心里骤然一个激灵,涌上一股淡淡的不安。 “既然李姐姐口口声声喊冤枉,爷,不如把那张氏带过来,让两人面对面的直接对峙,可好?”年若兰挑着眉头轻声说道。 胤禛立在那里,眼中有淡淡的波光闪过。 “苏培盛……” “奴才在。” “去把那张氏还有阿香带过来。” “是!” 少时候,张氏与阿香两个便被五花大绑的带了过来,经了这些日子的痛苦折磨,这两人基本上都没了什么人形,不但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且身上还有斑斑血迹,一看便知道是用过刑的。 那阿香脸庞肿胀,看不太出五官,只一双不太老实的眼中闪烁着无比恐惧的目光,此事跪在堂下,整个人已是瑟瑟发抖,若不是连日来滴水未进,此时怕就要是失禁了。反观张氏,虽也凄惨无比,但看起来还算精神正常。 二人刚被带过来,那边的李氏便骤然发难,她心里面简直是恨毒了张氏这个贱人,若不是她,自己何必沾上这一身的腥臭味!于是,激愤之下,李氏瞬间如同猛虎般扑了到了张氏身上,握拳便揍,张嘴便骂:“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本侧福晋往日里对你也不赖,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连累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张氏被绳子绑住无处可躲,很是被李氏揍了许多下,不禁发出痛苦的呜呜声。眼看场面越闹越不像话,胤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厉呵道:“够了!”正在撕扯着的李氏浑身一个激灵,呜呜两声,到底不敢再妄动了。张氏整个人缩着身子,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轻声道:“先给她松绑。” 很快的,张氏与阿香两个便被卸了身上的绳子与口中的塞布。 “张氏我来问你,究竟是谁指使你来谋害四阿哥的?”年若兰慢条斯理的问道。张氏低着肿胀的脑袋,半晌后,方才哑着声音说道:“无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嫉心作祟,才下此毒手。”一旁的李氏闻言,眼中闪过些微诧异之色,原来张氏真的没有把她咬出来过吗? “侧福晋,这是二人的供词,请您过目。”苏培盛递上来一张薄纸,年若兰拿过来上下仔细看过,这上面详细描述了二人是从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事情又是如何谋划的,张氏许给阿香多少好处,事后,张氏承诺帮助阿香远走高飞等等,俱都一一呈于纸上,甚至包括那染病的小衣是怎么来的,二人平日如何窜消息接头等等细节也写的一清二楚。 正张供词看起来并没什么很大的缺陷,能够完美的把这件事情串联的清楚完美。而且正如同胤禛所说,张氏从头到尾都没有指认过李氏出来。 看起来倒真是忠贞不二的很了。 是以此时此刻,刚才还在叫嚣着的李氏倒是有些哑口无言了,人家压根就没有指人过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己跳出来辩驳说呢么清白。 岂不是做贼心虚? 李氏霎时就心里苦上了,若张氏指人了她,那还好,她能自辩啊,可是现在……现在却是有口难辩,辩无可辩了,因为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件事情跟她脱不了关系。 其实这件事情,若不是张氏做的,哪怕换成底下的几个格格做的那动机勉强也能说得过去。张氏?那是与年若兰八杆子打不着一撇儿的人,至于冒这样大的风险吗? “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和四阿哥?” “年侧福晋说笑了。”张氏似是已经打定了什么主意,此时既不见什么惶恐害怕也没有什么求饶的意思,反而嗤笑一声,讽刺地说道:“您自进府以后,便独得王爷宠爱,我们这些女人哪有不很您的?您出身好,地位高,有宠爱有孩子,哪里知道我们这些独守空房之人的怨恨?这府里面只要有您一日,王爷就永远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您说,我能不恨你,能不想要除掉你吗?” 张氏露出一脸冷笑的表情,在众人灼灼的注视下,声音里充满恶毒地说道:“唉!只可以天不从人愿,本以为这一次,定然能够除去四阿哥,年侧福晋您爱儿心切,四阿哥只要一死,您定然也是活不成的,到时候,你们娘几个一起上了西天,府里面的姐妹们可就要没了头顶上的乌云,心尖上的石头了,可惜!当真是可惜!!!” 张氏的一番话让胤禛是勃然大怒,当场便狠声道:“好一个心思恶毒的贱妇,来人啊,把这贱人带下去,抽筋剥皮,凌迟处死!” 听见抽筋剥皮,凌迟处死这几个字,张氏本来僵硬的身体狠狠地抖了一下,就在地下的侍卫要把人带下去时,这张氏狠命挣脱了下,只见她咬着自个的嘴唇,冲着李氏的方向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眼睛一闭,已是有了赴死之意。 李氏:“…………”你tm的给我磕什么头,摆出这幅忠心耿耿康该赴死的样子是给谁看呢!贱人!贱人!到底都不忘了再坑我一把是吧! 李氏气的心脏几乎爆裂,一张脸蛋都扭曲了起来。 “慢着!妾身的话还没有问完呢!”年若兰一挥手,止住了欲要上来托人的侍卫。转过头,对着胤禛说道:“爷,我有几个人,想要让张氏见见。” 胤禛一挑眉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年若兰眼中划过一道神秘的流光,在众人不明所以的视线中,扬声道:“把人带上来。” 这一看便是一家五口,一对老两口,一对年轻夫妻,还有一个四五的可爱男童。这五口人打一出现,张氏的面孔就彻底变了,她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眉骨上头的青筋狠狠跳动了无数下,整个人像是突然间就没了生气,跌倒在地上。 众人见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五口人定然是与张氏有关系的。 “草、草民给给位贵人请、请安……”很明显,这几人被眼前的阵仗吓坏了。说话的是这五人中年级最大的一位老者,头发已然花白,不过面向却忠厚老实,手掌处布满老茧,应是做过庄稼汉之类的。再关那最小的幼儿,四五岁大小生的是嫩白可爱,脖子上挂着只金子打大项圈,一看就是个深得家人疼爱的孩子。 “千里迢迢的请了几位前来,却是有件事,想要麻烦各位。”年若兰没叫人起来,只是微微一笑,抬手一指,恰是那跪在地上的张氏身上:“老丈且看看,这位姑娘,可是面熟?” 这老丈闻言一愣,他本就老眼昏花,此时又紧张地不的了,听了年若兰的话,便往那张氏身上看去,见她面色青肿容颜狼狈,明显是犯了大错的样子,哪里还敢有什么牵扯,忙不迭的便摇起了脑袋:“不识的,不识的,老汉一家以前从来没有出过村里的一亩三分地,在京城里,更没有认识的人啊!” 年若兰听到此话,却是微微一笑,只道:“您老再仔细看看,用力回想一下,十七八年前,你们与她是见过的啊!” 此时此刻,那边的张氏已经是面如死灰了。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了一人。 那老汉经了年若兰的一番提醒,勉强压下惊慌,仔细的看去,半晌之后,只听一声呀的声音响起,却是这老汉的妻子,只见她抬起自个粗糙的双手,指着张氏惊呼道:“你、你、你是桂英姑娘吗?” 第100章 关系 桂英姑娘这几个字一出,那头的张氏身子猛然一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了人样,无数的恐怖从她的眼中划过,张氏猛然尖叫道:“什么桂英姑娘,那是谁?年侧福晋你弄了这些人过来到底是何意?他们我一概都不认识的!” “张姨娘何须如此激动?”年若兰对着她笑了笑,而后方才把视线放在那位老妇身上,柔声道:“两位再离着近些,看的仔细些,这位可果真是熟人吗?” 许是经了妻子的提醒,那老丈也猛然回过神来,眨了眨自个混浊的双眼,仔细的看了过去,半晌后,他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眼自个憨憨愣愣地儿子而后方才不安地说道:“若是老汉没记错,她的确是桂英姑娘!” “胡言乱语,我名叫张兰,才不是什么桂英!” “怎地不是呢?”那老妇一急,张嘴便道:“你难道忘了十八年前,黄河发了大水,你全家都死光了,只带着一个四岁的弟弟往外逃荒,我们那时看你可怜,还收留过你一段时日呢,你都忘了吗?”生怕别人不信,这老妇还跟着补充了一句:“俺记得你大腿根处还有一块圆形的粉红色胎记的!” 张氏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光了力气般,萎缩了下去。众人见状,哪里还有不知道的,这老妇口中说的桂英姑娘九成九便是张氏了。 “她还有一个弟弟?”年若兰挑了挑眉头,露出感兴趣地表情:“两位老人家可知道,她这位弟弟后来去了哪里?” 这老两口子闻言,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露出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样子。 “贵人问话还不如实召来,你们几个是想要吃鞭子不成!”苏培盛一把箭步走上前来,对着几人露出一脸阴阴的冷笑。别说,这招还真是好使,他们都不过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罢了,胆子小的狠呢! “是!是是是,老汉都说,老汉都说。这桂英姑娘的弟弟不是别人,正是我老两口的这个儿子啊!”老汉一脸紧张地把身旁的儿子给供了出来。 两人的儿子,也就是张氏的弟弟,是个看上去十分有力气的庄家汉子,他皮肤黝黑,五官端正,细细看下去与那张氏的确有两三分的相似之处,只是那一双眼睛憨呆了些,实在不像是个什么机灵之人。 “爹,你说啥子呢?”铁柱转过脑袋看着自家老爹,露出呆愣的表情:“俺咋成她弟弟了呢?” 那老汉也不去看他,只对着中位贵人们颤颤巍巍地说道:“当年桂英姑娘抱着她弟弟铁柱一路逃荒而来,路上铁柱生了重病,到我们遇见她姐弟的时候,铁柱已经是病的不行了,不怕贵人们笑话,我们老两口也是穷的响叮当,除了能够给他们姐弟烧锅热水外,也帮不了什么,就这样桂英姑娘在我家那破草席子上住了两宿,第三天的时候,她就不见了,俺们老两口一开始以为她是丢下弟弟,自个跑了,不过当天下午的时候,桂英姑娘又回来了,她不仅回来,还带回了四两银子,桂英姑娘跟我们说,她把自个给卖了,那是卖身的银子,她求我们收养铁柱,我们老两口半辈子都没个孩子,有了铁柱,日后也能有个养老送终的不是,也就应了下来,铁柱有了那四两银子看病抓药,那病渐渐地也好了起来,只是因为病时总发烧,大夫说有些烧坏了脑子,许多事情都是记不得了,他姐姐桂英的事也记不得了,这么多年过了,我们老两口也就,也就没有告诉过他!” “原来你们两个竟是亲姐弟啊!”年若兰在一旁挑了挑眉头,对着底下的张氏道:“张姨娘为何不认弟弟呢?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呵呵,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张氏忽而冷笑道:“年侧福晋千里迢迢的把这些人弄进京城来,莫不是就为了翻一番妾身的老底吗?” “你还真说对了!”年若兰一下子就笑了:“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精神有问题的人外,任何人做事都要有个什么缘由的,张姨娘你宁肯冒着这样大的危险来出手害弘煦,这后面定然是有原因的,那么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你有这样大的动力呢?”年若兰看着张氏越来越灰败的面孔,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笑意盈盈起来:“想到这里,我便任何很有必要的仔细查一查你的过往,没想到,顺藤摸瓜下,竟也查出了一些什么呢!” “年妹妹查出这贱人的什么了?”说话的是李氏,只见她露出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很是着急的问道。 年若兰却不答她的话,反而转过头,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一家人:“十几年前,你们家还是食不果腹的贫民,每日吃糠咽菜,生活过的劳苦至极,我说的对吗?” 那老汉倒是老实,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你们家却是良田百亩,再不用为生计劳累奔波,你们老两口不但可以安度晚年,铁柱也娶了媳妇,并且生育了一个机灵可爱的孙儿,一家人过的和美无比,可是这样?” 这回点头的却是那老妇了。 “那妾身就不明白了……”年若兰看着胤禛,皱着自个的一双眉头,喃喃道:“这样贫穷的一家,是怎么突然间就富裕了起来的呢?胤禛闻言面上一黑,不用说,肯定是有人在暗地里【默默资助】了这一家呗。 这一家人可是住在离京城很远的省份,中间的路途何止千里之遥,张氏身份低微,平日里连府邸的大门都没有资格出的,如何能再去支援这家?这里面定是有别人插手了,而这个插手的人,就是张氏背后的主子! “贵、贵人有所不知……”那老丈抖着双唇,颤悠悠地说道:“几年前,我老汉在田间种地的时候,挖到了一坛银子,俺们把事情瞒了下来,用着这些银子置办了些土地,这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后来铁柱又娶了秀儿做婆娘,秀儿家是富户出身,爹娘管着好大一片庄子呢!”老汉颤巍巍的指了指那位叫做秀儿的媳妇子。 这位小媳妇长相十分一般,属于那种扔到大街上也找不出来的那种,此时正露出一脸紧张地表情,紧紧搂住怀里的儿子。 “你那地反反复复种了那些年,怎么会突然间就挖出了银子,定是有人故意埋进去,让你们得的吧!”那边的李氏也听出问题来了,眼睛一转张口便道。 “李姐姐说的不错!正是如此呢!”年若兰微微一笑,慢吞吞地说道:“因为起了怀疑,我便让人顺藤摸瓜的查着,竟然真的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端倪。” “哦?是什么端倪?”李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便是这位秀儿姑娘呢!”年若兰笑着说道:“原来她家并不是什么富户人家,她的父母皆是京城中某一权贵人家的庄头,不过是在那边替这全贵人家管理庄子罢了。” 这在京中却是惯有的事情了,一些大家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全国各地,天南海北的到处置产。 “是哪户权贵人家?”李氏很是上道地问道。 年若兰微微一笑,定声道:“是奉辅国公阿英贵大人家。” 李氏闻言骤然一愣,心想,这奉辅国公阿英贵大人又是哪号人物。李氏在这边不明所以,可是那边的胤禛却在瞬间脸色大变,似已经明白了年若兰话里之意。 “年氏……”胤禛下意识的张嘴便要说些什么,然而年若兰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用十分冷静的语气瘆人地说道:“这位阿英贵大人先祖也是当年从龙过的有功之人,虽然后世弟子不甚出息,在朝堂上无有什么建树,但是因为持家得当,经营的家底倒是十分丰厚,阿英贵大人有三子一女,这三子自不用说,便是这一女,当年出嫁时可谓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那庄子便就是这位的陪嫁之一,而她嫁的那个人……”年若兰一字一字地说道:“便是乌兰那拉氏.辰泰。” 此话一落,众人的脸上皆尽变色。 乌兰那拉氏.辰泰,那可是福晋的亲兄长。不用说,那位阿英贵大人的女儿便是她的嫂嫂了。 无数的目光骤然看向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只见这位雍亲王府的嫡福晋,此时已是脸孔发白,两腮之上没有半丝血色。 藏在袖口中的手指用力弯曲着,死死扣住掌心的痛疼,让乌拉那拉氏慌乱不已的心脏,微微镇定了一些。 “年妹妹这是何意!”乌拉那拉氏摆出一副受尽委屈地表情,恨然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只是摆出关系事实罢了,怎地就血口喷人了?”年若兰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莫不是福晋心虚了?其实你才是那个幕后黑手……呵呵,其实仔细想来却也是十分合理呢,若你的计划成功,弘煦因天花而死,我悲伤之下连带着怀里的孩儿也去了西天,李氏背负了最大的罪名,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爬起,没了两个最大的对手,福晋可不就成了最后的赢家吗?哦,还有三阿哥,李氏完蛋了,三阿哥便成了没娘的孩子,您这个做嫡母的可不就正好填补上吗?这可真是一箭三雕,福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第101章 巴掌 年若兰的话无疑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乌兰那拉氏的脸蛋上,霎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特别是李氏,只见她仰着脑袋,面上连连露出冷笑,尖厉的声音几乎能够刺穿人的耳膜。 “呵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福晋啊福晋,您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我和年妹妹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你如此除之而后快,别人都说您是最慈祥不过的福晋,没想到,却是面慈心狠的伪善之人!” “大胆!”乌兰那拉氏再也不能维持自个淡然的面色,哗啦一下便站起身,对着李氏怒斥道:“你区区一个侧福晋竟敢如此编排主母,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福晋现在讲规矩,您出手害四阿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什么规矩呢?”李氏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连连冷笑的说道。 乌兰那拉氏狠狠地瞪了年、李二人一眼,而后方才把目光放在了胤禛身上,只见她缓缓跪了下来,仰着头颅,眼角湿润,语带凄迷地说道:“爷,咱们夫妻结发二十几年,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最清楚不过,年侧福晋所说之事,完全是无稽之谈,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与此事绝无半丝关系!” 胤禛沉默无语的看着底下的乌兰那拉氏,脸上的表情却是一个再再而三的发生着变化。 “张氏,你来说!”胤禛阴冷的看着底下萎靡不振的张氏:“是不是福晋指使你做这些事的?” “我做这些事情与福晋半丝关系都没有。”张氏断然否决了胤禛的问话:“还有这些人,什么铁柱,什么桂英的,我一个都不认识!”说完这话,张氏眼中划过抹狠意,竟然趁着大家愣神的功夫,蹭地下窜起身子,便要向着墙柱撞去。 苏培盛早就留心着呢,见状也是纵身一扑,张氏被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她要咬舌自尽,卸了她的下巴!”年若兰厉声一呵。苏培盛手脚麻利的一搓一拧,只听嘎巴一声,张氏的下巴便被整个卸了下来。胤禛脸色阴沉的厉害,便在这时,只听其突然说道:“所有人都退下去!” 年若兰眨了眨眼睛没有起身,李氏见状,脸上露出犹豫地神色,不过到底也没有动。很快的,底下的屋子里的人除了胤禛、乌拉那拉氏、李氏外,全部人都退了下去。 胤禛脸色阴沉,看着乌拉那拉氏的眼中却有着深深地失望之色,只听其道:“福晋,爷在问你总后一次,是不是你指使张氏去害的弘煦?” 乌拉那拉氏梗着脖子,浑身僵硬道:“妾身是无辜的!” “无辜?”年若兰轻笑一声说道:“王爷,福晋与张氏怕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便勾连上了,别管是施恩也好,威胁也罢,她手里掌着铁柱一家,就等于握住了张氏的一切,自是让其做什么便做什么,还有当年李侧福晋怀孕时被人从后头推倒的事情,现在想来,不用说定然也是张氏弄得鬼,只可怜了吴妹妹,竟是做了被挡灾的替死鬼!” 年若兰的话无疑打开了一扇怀疑之门,那些曾经的隐藏在灰暗角落中不可言说的猜疑,一下子就便得【对号入座】起来。 “是你们做的??”反应最大的无疑是李氏,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李氏勃然变色,指着张氏与福晋颤抖着声音道:“弘盼还有弘均,是不是也有你们的份!!爷啊!!!咱们的两个孩子都是被她们害死的啊,您要给妾身做主啊!”李氏扑倒胤禛脚边,撕心裂肺的便开始哭嚎了起来。 那边的年若兰却微微垂下了眼睛,弘盼和弘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们到底是正常的死亡,还是有人插手的非正常死亡,现在其实也已经无所查证了,不过,这世界上最难洗清的不就是人心底的【怀疑】了吗? “李氏,你休要血口喷人!”乌拉那拉氏很明显的开始慌乱起来,只见她涨红着整张脸蛋,看着李氏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然而,此时此刻,她越是这样,胤禛的心底显然也越是怀疑起来。 李氏却犹如疯魔,越想越觉得自个两个孩子的死亡,跟福晋脱不了关系,于是激愤之下,李氏张嘴便道:“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当年宋格格怀孕,你怕她抢走府里大阿哥的名头,便下手害她,这才导致她流产,我早该知道的,你本就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岂能放过我的两个孩子!我可怜的弘盼、弘均啊,你们两死的好惨啊!”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乌兰那拉氏脸孔涨的通红,整个人抖的跟电动马达似的,尖叫道:“李氏,你才是那个心思狠毒之人,武格格是怎么流产的,你心知肚明,现在却在这里反要我一口,真是无耻至极!” 年若兰看着两个人在那里脸红脖子粗的争辩着。唇角处不禁微微掀起,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心想:这还真是狗咬狗的一出好戏呢! “都给我闭嘴!”眼看两人越吵越凶,拉扯出的东西也越加令人不堪入耳,胤禛此时也已是到了暴怒的边缘。 他的怒吼声,成功让屋子里变得寂静一片。 便在这时,年若兰撑着腰腹,缓慢地站起了身子。她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望着这个虚伪恶心的女人,望着这个差一点就要了她儿子命的女人。只要想一想,这些日子以来,弘煦究竟遭了多少的苦痛折磨,年若兰就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扬起了自己的手掌,一个耳光狠狠地打了下去,乌拉那拉氏没想到年若兰真的敢这样做,没有丝毫防备下,被打得整个身子一歪,跌倒在了地上。 莫大的屈辱涌上她的心头,乌拉那拉氏恨的心头剧烈,赤红着一双眼睛道:“你、你竟敢……” 年若兰冷笑一声,再次扬起了自个的手掌,然而这个巴掌却被人半路拦了下来。 “年氏!”胤禛看着年若兰的目光隐含着恼怒。 年若兰却无畏的笑了笑,挣开他的牵扯,慢悠悠地俯身道:“妾身身子沉重,不便久坐,这便回去了,爷、福晋……妾身告退了!” 出了大门,司棋等人立刻围了过来,年若兰把自个的大半个身子靠在画屏身上,她仰头,看看天空,只觉得自个窝了整一个月的熊熊怒火,总算微微平息了一些。回了依兰院,年若兰半躺在床上,司棋在她身边轻巧的打着风,口中无不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一次福晋算是彻底完蛋了!” 年若兰闻言脸上却露出不可置否的表情,她看着自己洁净的粉嫩如贝壳的圆润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爷还需要这个福晋,能把她怎么样呢?” 顶多要也就是失宠冷落,罢了她的管家权而已,总不可能让乌拉那拉氏真的去死吧! 这也是年若兰非要扇她一耳光的原因。 乌拉那拉氏这次会败的如此快速凄惨,一来是因为年若兰的反应实在太过及时,她绝对没有想到,年若兰人都已经去了圆明园,可依旧在府里留了眼线后手,外松内紧,一一排查,终是抓到了阿香这条线索,而张氏落网后,便被严加看管起来,乌拉那拉氏便是想要杀人灭口也没有机会动手。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年羹尧给年若兰留下的那队人手,实在太过给力,乌拉那拉氏做梦也没有想到,张氏的身份会被翻出来,要知道这关于自己还有一个弟弟的事情,张氏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人说过,乌拉那拉氏也是再一个极其偶然的条件下,方才知道的这个秘密。而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年若兰不但查出来张氏的身世,甚至顺藤摸瓜的把她也给揪了出来。 “那主子的意思是……王爷会高抬轻放?”司棋皱着眉头问道。 年若兰冷笑两声,幽幽说道:“毕竟弘煦如今并无大碍,而且经了这件事,王爷恐怕是要恼我了!” “主子何错之有?王爷为何要恼您?”司棋开始语露不愤了。 年若兰弹了弹自个的指尖:“王爷向来最要脸面,我这次先斩后奏,把事情整个闹了开来,王爷定会怪我恃宠而骄,不知轻重。” 乌拉那拉氏毕竟与其是结发夫妻,胤禛若是对其没有半丝感情,年若兰那是说什么也不信的。况且,在外面,乌拉那拉氏一向都以贤惠知礼的形象视人,胤禛又一向对乌拉那拉氏信任有加,想要一次性搬倒她,并不是那样容易的一件事情。 胤禛站在那里,看着满面泪痕的乌兰那拉氏,不言不语。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的几乎快要冻结。 不知道多久后,胤禛才寒声问道:“弘均与弘盼死,与你有关吗?” 第102章 后续 乌拉那拉氏会承认自己曾经害死过丈夫的子嗣吗? 她疯了,才会承认。 “弘盼和弘均是怎么没的,皆有太医院留下的脉案为证,四爷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彻查此事,妾身绝无二话。”乌兰那拉氏跪在地上,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胤禛定定的看着她,心里面却头一次对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女人感到了无比的陌生。他向来是个极其自负的男人,认为自己可以一手掌握所有的事情,然而,今日的现实却告诉他,无论是福晋、李氏、又或是年若兰,她们虽然在表面上都恭顺于他,然而,在背地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都在皆尽全力的算计别人,算计他! “那么弘煦呢?”胤禛的声音寒冷的几乎都能让乌兰那拉氏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弘煦不是你下的手?| “王爷、我……”乌兰那拉氏张嘴便要解释些什么,然而胤禛却截断了她的话语,只道:“福晋可要想好了再说,铁柱已经被年氏找了出来,若是对其用了重刑,你认为张氏最后会不会吐口?还有在你身边伺候的那些亲近之人,想来也知道过福晋的不少秘密吧,别让爷一个个的去查,福晋也给你自己留点颜面吧!” 胤禛的话让乌兰那拉氏瞬间面如死灰。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关系的了…… “康熙三十年,我被圣上指给四爷为嫡福晋时,才只有是十三岁……”在胤禛近乎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乌兰那拉氏忽然泪染双目,怔怔然地说道:“爷可还记得那些在阿哥所的日子,如今想起来,却是妾身这一生中最为开心的日子了……” 此时此刻,若是年若兰在这里,定然会狠狠地卒口吐沫,鄙视一下这忆往昔岁月以求博取同情的手段了,不过可惜的是年若兰不在这里,在这里的是与乌拉那拉氏共同经历过那段煎熬岁月的胤禛。 “彼时爷还没有进差,我年纪轻,驾不起事,在阿哥所里面便是那些掌权的太监们都敢拿咱们不当一回事,爷那时候亲口对我说,熬过这段岁月,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乌兰那拉氏说着说着,眼泪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着,她这个人在面上追求的从来都是大气从容,如此的流泪哭泣,除了弘晖没了那时候,胤禛便再没哟看见过。 往日越坚强不哭的人,一旦哭起来便显得格外真,那眼泪便显得格外诚!都说同甘共苦的感情是最珍贵的,对于胤禛来说,乌拉那拉的特殊也便由于此的。 “就是因为你我曾经共苦过,所以爷才信任你,把府中后宅全权交给你来打理,可你是如何回报爷的信任?”胤禛决然打断了乌兰那拉氏的回忆,脸色阴沉地说道:“弘煦不过稚童幼子,你居然也能下的去手,真是丧心病狂,令人作恶!” “爷恶心我了?”乌拉那拉氏抬起双手死死压住自己的面颊,嚎啕道:“我自己也恶心我自己呢,每当照着镜子,看见自己那日渐苍老的容颜,看见丈夫日日宠爱其他女子,自己伤心之下而日渐憔悴的这张脸,我自己也恶心呢!”乌兰那拉氏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在剧烈的颤抖着,有很多话,都被憋在她的胸口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今终是要爆发出来了。 “爷问我为何要害弘煦?那还不都是您逼的吗?”乌兰那拉氏的声音有着深沉的,刻骨的恨意:“自从年氏的进府以后,爷的心就开始偏颇了,作为福晋我能容忍爷有许多女人,可是作为妻子我实在是容忍不了自己的丈夫把一颗心放在了别的女人身上……”若不是看见胤禛对那年氏是动了真感情,乌拉那拉氏何必如此惶恐不安! “您是那样的宠爱年氏,视府里其他女人如无物,树大招风啊,。年氏怎能不招人嫉恨?她有美貌,有家世,有宠爱,甚至还有孩子,可是我呢?我除了这个福晋的位置,就什么都没有了!四爷,您告诉我,我能不很她吗?” “少为你的蛇蝎心肠找理由!”胤禛却丝毫不为乌拉那拉的话语而动摇,在他看来府里面的女人耍些心计谋算那都不算什么事情,但是乌兰那拉氏千不该万不该的把手伸向他的子嗣。 小孩子是多么容易夭折的啊,睡觉时窗户缝开的大一些,走在路上不小些磕碰了一下,若是存了害人之心,那真的是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下手了。特别是乌拉那拉氏是府里的主母,若想害得什么人,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乌兰那拉氏看着胤禛那深深厌恶的眼神,整个人只觉得头晕目眩,半晌后,她擦了擦脸色泪水,垂下眼睛,神情渐渐恢复到了平时的淡然。 “妾身一时鬼迷心窍,妾身有罪,请爷责罚!”乌兰那拉氏一个头磕下去,整个人似乎都被抽走了生气般,变得木呆呆的了。 胤禛深深地看着她,不知道多久后,他冰冷的声音方才传了过来:“从今日起,福晋便在佛堂中安心礼佛,请求佛祖宽恕自己的罪过吧!”乌兰那拉氏浑身一颤,心里却是知道,胤禛究竟还是没有选择赶尽杀绝。 胤禛的处理手段无疑是干脆利落的,一个时辰之后,年若兰接到消息,张氏与阿香被双双处死,听说两人死的极惨,浑身上下几乎被打烂了,身后事也不过是一张破草席扔进了乱葬岗中罢了,至于张氏的弟弟,则也将要被送回老家,年若兰并没有牵连他们的意思,福晋院子里的人被带走了许多,身边四个贴身的大丫头,两个嬷嬷,几个最得力的小太监们也都消失在了府中,可以说,现在乌兰那拉氏几乎就相当于一个光杆司令了。至于,丹芷的李氏,她的禁足令依然有效,没有胤禛的话,便出不了院子。 弘煦染上天花一事,对外,仍旧是小儿年幼抵抗力弱,所以不甚生病。关于张氏也好,福晋也好,消息被死死的按了下去,没有传出去一星半点。 年若兰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只能告一段落了。 “我若是福晋变好了!”情不自禁的年若兰发出了这样的感概。她若是胤禛明媒正娶的福晋,若是底下哪一个女人敢把手伸向自己的孩子身上,年若兰都保证让她死的透透的,只可惜,她没有那个名份。 乌兰那拉氏与胤禛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 妻与妾的差距,有的时候真是鲜明到令人触目惊心呢。 很明显,胤禛在生年若兰的气,这从那日后,他便再没登过依兰院的大门上就能看的出来。 “主子,钮祜禄氏格格与耿格格来了!”司棋撂开门帘进来说道。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请她们进来。” 很快的,钮祜禄氏与耿氏便联袂而来了,二人穿着一新,脸上有着尽管压抑但却还是透露出来的喜悦之色。 “给年侧福晋请安!”二人俯身行礼道。 年若兰笑了笑,微抬了下右手:“二位妹妹请起,对了,还没有恭喜你们呢,这次随驾的机会难得,你们两个可要好生把握了!” 没错,胤禛已是决定此次热河避暑带上她两个了。 “还要多谢年侧近抬举,要不然,这等的好事,怎会落到我二人身上!”钮祜禄氏与耿氏一脸情真意切的又跪下了。 这次年若兰可就受之有愧了,胤禛决定带她两个去热河的事情,跟她还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呢。年若兰的原则是:你想上哪了女人的床,我不拦着你,但咱不干拉皮条,把人往其他女人床上推的事儿。 钮祜禄氏与耿氏心里面那是真高兴啊! 这一趟出去,怎么地,也得两三月左右的时间呢,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若是把握住了,不愁怀不上孩子。自个的一生,说不定都要靠这次的机会了!!被指名随驾的消息传来后,乌雅格格和武格格两个几乎都要气疯了,不知道说了多少的难听话呢。被天上掉馅饼给砸中的二人,乐的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钮祜禄氏与耿氏在这里坐了一刻多钟,说了许多千恩万谢的,兼并者又表白了一番对年侧福晋的忠心耿耿,这次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瞧把这两个乐乐。”司棋撇了撇嘴巴,颇有些愤愤地说道:“不过就是捡了个漏子而已,若是主子此时无孕,哪里轮得到她们两个?” “随驾的命令是王爷下的,你编排她们做什么!”年若兰轻巧的瞪了她一眼。 便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苏公公,您老怎么来了!”画屏的声音老远的便传了进来。 胤禛让苏培盛过来做什么? 年若兰微微地挑了挑眉头 第103章 心坎 “苏公公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年若兰微微歪了下脑袋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胤禛现在不正是烦她的时候吗,叫苏培盛过来是要做什么呢? “回侧福晋的话……”苏培盛躬着腰身,口中道:“奉王爷的意思奴才特来告知您一个消息,王爷准备带弘煦阿哥一起去热河行宫,如今已经是叫人去圆明园接小阿哥回来了,约么傍晚的时候就能到。” 年若兰听了这话可谓是大吃一惊,下意识的便反对道:“弘煦刚刚病愈,此时并不适宜远行,四爷怎么会带他一起去?” 苏培盛便道:“其实带小阿哥去热河,原也不是王爷的意思,是当今万岁爷听说咱们小阿哥病愈了,十分高兴,这才下了旨意让小阿哥一同随驾的!” 年若兰闻言,眼角处立时就是一抽。 康熙帝因着年少时也感染过天花,深知那段日子的煎熬不易,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种感同身受的情感,对于同样出过天花,同样熬过来的弘煦,康熙帝竟然十分在意。况且,康熙帝可是还赏过弘煦玉佩呢,对于这个孙子,在他心里还是挂的上号的! 纵然心里面有再多的不满意,但既然是康熙皇帝的意思,那她的这种不满意便没有丝毫的意义,况且作为能被皇帝点名随驾的皇三代,弘煦还不知道会受到多少的羡慕嫉妒恨呢,毕竟之前也只有太子家的弘皙阿哥有过这样的待遇的。 “我知道了……”年若兰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本的在圆明园度过轻松愉快的养胎计划不得不中止了,老实说,这真的是非常令人感到失望的。 果不其然,在天色接近黄昏的时候,弘煦被接回了府邸。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一病,在府里面引起了多大风波的他,刚一下踏进依兰院的大门便露出很高兴的表情。 “额娘……”像是一只活力四射的小马驹子,弘煦来到了年若兰身边:“儿子给额娘请安。” “快起来。”几日没见着儿子,年若兰心里面也是想的很。 “额娘,弟弟可好?”弘煦看着年若兰的肚皮,笑眯眯地问道。 年若兰自是说好,而后又问道:“见过你阿玛了吗?” “见过了!”弘煦点头,他看起来十分的高兴,一双漆黑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阿玛说,今次会带我去热河行宫!那里有木兰围场,有广阔无边的大草原,儿子还能骑马呢!” “那边的景色确实十分壮丽。”年若兰来过弘煦的小手,看着的目光充满了柔和:“这次跟着你阿玛出远门,一定要听话,不能随便乱晃乱走,也不能随便乱吃东西,额娘会让钮祜禄氏与耿氏多多照顾你的。” 弘煦一听,微微皱了皱小眉头:“额娘不能一起去吗?” 年若兰便笑了,指着自个的肚子道:“你看额娘这个样子,能一起去吗?” 弘煦瞅了瞅那装着他弟弟妹妹的圆滚肚子,的确是觉得,额娘还是留在家中比较好的。 “额娘放心,弘煦会照顾好自己的!”小朋友拍这自个的胸脯,脸上却荡漾着无比开心的笑容。跟前世那些听说要去迪士尼乐园玩的孩子们没有两样。 年若兰听了后,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次日清晨,雍亲王府门前,与每次胤禛离府时那浩浩荡荡的送别队伍不同,这一次,可是少了许多人,乌拉那拉氏没来,李氏没来,年若兰也没来,乌雅氏、宋氏、武氏、以及许久没有露面的夏氏倒是出来相送了。 “爷要保重身体,早去早回,婢妾与众位姐妹们在府中等您回来。”说话的是武氏,只见今日的她特意穿了件□□色的簇新旗装,看着胤禛的目光水汪汪的,带着股女人特有的娇媚。 这府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傻得,那日的事情虽然被胤禛一力压了下来,众人不知道里面的内情,但是福晋突然的【礼佛】,李氏依然的【禁足】,以及胤禛对年若兰突然起来的【冷落】可是被众人看在眼里的,头顶上的几座大山都出了状况,可不就是她们这些平日里被大山压得喘不过气的小草门,终于熬到的出头之日! 只可恨,这次随行的不是自己!武氏想到这里心里一堵,不过面上看着胤禛的目光去越发的柔情似水了,颇有种枯木逢春的,苦尽甘来的荡漾。 “这一路上有劳两位妹妹了。”宋氏走上前,对着一旁的钮祜禄氏与耿氏说道。 钮祜禄氏与耿氏听到后,自然赶紧回礼,口称不敢。 听到此言的胤禛倒是把自己的目光微微放在了宋氏身上,这个跟了自己最早的女人早已没了年轻时的秀美芳华,如今仔细瞧起来,却觉得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有些记不住了。 【福晋可是忘了,宋格格的那一胎是怎么没的?】李氏激烈的嘲弄声似乎还在耳旁想起。 “福晋礼佛祈福,两位侧福晋身子都有不适,府里的事情,便暂且交给你了。”胤禛沉声说道。 宋氏俯了俯身道了声:“是!” 当然,胤禛可不是那样信任宋氏处理府务的能力,他早就请来了一位老嬷嬷,这位嬷嬷原就是孝懿仁皇后皇后身边的,后来孝懿仁皇后去了,便被胤禛接了身边,现在一直在府内容养天年,她做事那是在稳妥不过的了,有她在,即使胤禛离开府内也乱不了。 胤禛点了点头,视线在众人面上一扫而过,到了夏宁儿脸上时,他微微顿了一下。 “爷走了!”胤禛说罢,便转身上马。 钮祜禄氏与耿氏也赶紧上了马车,那边的弘煦跟着三阿哥弘时挥了挥手,在对方无比羡慕的视线下带着小得子等人也上了车。很快的,雍亲王府的车队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远远行去。 “主子既然这样惦念,何不亲自相送?”司棋略有些埋怨地说道。 年若兰站在院子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只道:“该嘱咐的都已经嘱咐了,弘煦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孩子,再者路上还有钮祜禄与耿氏呢,弘煦交给她们倒也出不了差错。” “您明知道奴婢说的不是这个的!”司棋皱着眉头,露出一脸着急的模样。以往,王爷但凡一回府,必会来依兰院这边,然而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似乎真如同主子所料的那样,王爷着恼了,再不肯过来了。 “主子何必这样倔强着,您只要服下软,给王爷个台阶下,以他对您这些年的情谊,这件事的影响定会很快就过去了。”司棋张嘴便想要再劝着些。 俗话说的好,这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这样僵持着,最终吃亏的只能是她们家主子啊! 年若兰一摆手,示意其不要再说了。 她想这道理我不是不懂,可终究是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儿。胤禛身为弘煦的阿玛,明知道有人要害死他,却依然选择保护那个凶手,不管这其中多多少的无奈,有多少的利益权衡,可是在年若兰看来都是一种对她们母子的深深地背叛。 “我现在已经不是刚进府时的我了……”年若兰脸上露出冷淡的笑容,对着司棋道:“不再是一无所有,需要处处忍气吞声的时候了,即使是王爷……呵呵,现在也不会轻易对我怎么样的!” 她有名位,有弘煦,有肚子里的这两个,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哥哥,胤禛现在即使完全厌恶了她,年若兰也绝不会落到那种失去男人宠爱后,女人就一无所有的下场。 因为心里有底气,所以她并不感到害怕。 “主子……”司棋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好了,我累了,进去吧!”年若兰转过身,淡淡的说道。 即使主子现在已经有恃无恐,王爷的宠爱对他来讲许是不再那样重要,可是主子,她还是一个女人啊!她还这样年轻,有着大好的年华,可不能就这样浪费掉。 司棋在心中盘亘着,主子这是钻进牛角尖去了,罢了,反正王爷现在不在府中,就趁着这几个月双方都冷静冷静吧,许是待王爷回返时,主子就已经想开了,二人也会变成往日里恩恩爱爱的模样。 “小厨房那边刚送来了一盘香薷糕饼,主子趁热尝尝吧!” 轻声慢语间,主仆两个回转了屋内。 因着弘煦被带走的关系,年若兰自己便也没了再往圆明园折腾的意思,老老实实的留在了府里安心养胎。负责给他孕期诊脉的太医,每隔五日便会主动上门,于大夫更是两三天的便会过府一趟。 年若兰静心养胎,每日只在地上散步一刻钟左右,其余时间均是卧床休养,彭厨娘更是顿顿精美的膳食掉着花样的做着。 年若兰的身子日渐大好,照顾弘煦时的亏空,总算补养了回来。 胤禛离府后的一日,一封家书被送到了年若兰手上。 却是年羹尧叫人送来的。 第104章 努力 一目十行的看完整封来信,年若兰幽幽一叹,面上有着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shuotxts/年羹尧那边显然已经知道了弘煦的事情,而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回信,自然也是有所理由的。 信上年羹尧说,他已经写信给胤禛,解释了年若兰手底下那只隐秘的,颇有些神通广大的队伍的来历,具体的情况年若兰虽然不知道,但很显然,胤禛接受了年羹尧的这个说法。 要知道,那可是个猜疑心极强的男人,年若兰知道自己这一次给哥哥多少还是带来一些麻烦的。 “大爷怎么说?”司棋很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只是问了我与弘煦的状况而已。”年若兰没有说别的,只淡淡地说道“哥哥还在信上说,他准备了一些东西,如今已是在路上了。” 司棋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年若兰把信纸细心放好,心里面对亲人的思念却情不自禁的浓重了许多。 弘煦不再身边,年若兰一下子就觉得整个人都空落落了起来,日子过的十分百无聊赖,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年若兰才发觉原来不是弘煦离不开她,而是她离不开弘煦了。 这可不行!年若兰想着,我还这样年轻貌美,可不能成了宝妈,她得振作起来啊,于是,年若兰重新把自个些写的爱好给捡了起来,每日闲来便写上两章,除此之外,年若兰还学会了怎样制作花茶,每日这样悠闲地度过,渐渐地,却也适应了弘煦不再身边的日子。 便在年若兰镇日里没事找乐子打发时间的当口,那边的胤禛一行人却是早就抵达了热河行宫,这一日,胤禛穿着妥当带着弘煦便去了康熙皇帝的行宫。 此时此刻,这屋子里头却很是热闹,太子胤礽、五阿哥胤祺、十四阿哥胤禛、十五、十六、等几个阿哥,以及几位随驾而来的朝廷重臣皆都在得;。 胤禛带着弘煦踏进了大门,行于康熙身前,躬身拜道“儿子胤禛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煦也同样跪在地上,用着充满童稚的声音道“孙儿弘煦也给皇爷爷请安,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皇帝今日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见了两人来到,当下已挥手,嘴上含笑道“老四来了,这是弘煦吧,快起来,道皇玛父这边来!” 胤禛与弘煦听了皆都站了起来,弘煦更是十分不怕生的,啪嗒啪嗒地就向着康熙帝跑去了。 康熙皇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弘煦几眼,点头道“不错,不错,看着的确是大好了,连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呢!”康熙帝脸上就有好几处坑洼的地方,便是当初起天花时留下的。 “起包包的时候脸很痒,可是额娘不让弘煦去挠,弘煦要是忍不住了,额娘就用力抱住我,不让我去挠,所以弘煦的脸上还是跟鸡蛋一样呢!”小弘煦十分自豪的扬起了自个的小脑袋。 听着他童稚的言语,在场的众人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唯有胤禛,双眼之中闪烁过一抹回忆,那是年若兰一边死死抱住挣扎不休的弘煦一边流着眼泪的画面。 “你额娘的确很不错!”康熙帝十分感慨的叹了口气;他觉得弘煦能够挺过来,其中最大的原因,何尝不是因为身边有着亲额娘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鼓励。 这种力量的确是十分强大的。 “那当然,弘煦的额娘最棒啦~~^^” 看着自家儿子那副小尾巴都快要翘起来的样子,胤禛微微黑线而来一下,心想,这臭小子怎么就这样自来熟呢,情不自禁的胤禛警告性的轻斥了一句“弘煦!” “老四你喊什么!”康熙帝撞似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朕是在跟弘煦说话,你不要插嘴。” 胤禛“…………。” 一旁的太子胤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开口逗弄道“弘煦我是你二叔!你认得我吗?” 弘煦抬起眼看了看他,然后,就露出了自己的一口小白牙,乐呵呵地就叫了声“二叔好!” “好好好!!”胤礽显得十分高兴,从自己的拇指上退下个翠绿的扳指递给弘煦,胤礽道“这是二叔给小弘煦的见面礼,快拿着!” 弘煦转过小脑袋,看了胤禛一眼。 胤禛微微点了点头,弘煦这才乐呵呵的接过了扳指“谢谢二叔!” 这边的太医刚给完见面礼,那边的五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等人也都凑了上来,特别是十四阿哥,他伸出手一下子就将弘煦给抱了起来,大声地说道“弘煦可知道我是谁?” “知道!”弘煦搂着他的脖子,黑黑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大声说道“你是十四叔!” “哦?你竟还记得我?”十四阿哥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 “十四叔送我的那套摩罗,弘煦很是喜欢!” 去岁弘煦生辰的时候,十四阿哥叫人去府上送了一套摩罗过来,摩罗也就是一种泥塑的小人,做工端正细腻,皆着华衣锦服,做各种姿势,十四阿哥送的是男女老少都有的一套摩罗,很是华美逼真,在弘煦心中的喜爱程度仅次于阿玛送的望远镜,舅舅送的黄金小刀,是非常喜欢的玩具;。 “哈哈哈,弘煦若是喜欢,十四叔再叫人多送几套摩罗给你!”弘煦长的白嫩可爱,看起来精精灵灵的,十分招人喜爱,十四阿哥倒真觉得这孩子挺合自个脾气的。不像他那老子,一天到晚的玩阴沉,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响屁。 十五、十六、等几个年轻的阿哥们也轮番过来逗弄了弘煦几句,没办法,谁叫这次随驾来的就这么一个最小的呢,而且还是康熙皇帝点名跟来的,自然是要受到万众瞩目的对待啦。康熙皇帝看着底下兄弟和睦其乐融融共同逗弄小朋友的场面,脸上的表情也越加柔和了起来。 “说起来,老四家的世子之位还没有定吧?”便在这个时候,太子胤礽突然状似漫不经心地笑着说道“弘煦这样聪明伶俐,皇阿玛您又喜欢,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个恩典罢。” 太子的话让刚刚还有说有笑的现场微微安静了许多。要知道,现在各府都是没有立世子的,不是他们不想立,只不过头上年长的,太子也好,诚亲王也好,都是没有立世子的,若是今日皇阿玛真的给了弘煦这个恩典,那这个口子便算是给开开了,以后他们也可以上奏立世子的事情了。 “弘煦年幼,性情不定,长大后还不知能否长材,况且立世子一事兹事体大,儿臣还没有想好。”胤禛怎会愿意做那探路的卒子,是以太子的话刚一递过来,胤禛立即就给否了。 “四弟已有如此佳儿,怎还这地诸多挑剔?”太子笑了笑,而后微微俯了下身,对着弘煦摇头道“看来小弘煦,还没有令你父亲感到满意呢!” 弘煦听得此言,便脆生说道“弘煦会努力的,阿玛即使今日不满意我,我就多多努力,总有一天,会达到阿玛的要求,成为令他满意和骄傲的好孩子,对不对?”说完,还求证性的对着胤禛眨了眨黑幽幽地大眼睛。 胤禛能说不对吗?不能!于是他难得的扯了扯嘴角,对着弘煦流露出一抹温情的笑容。 太子淡淡地笑了笑,心中却想,稚子之思便是如此天真简单,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有些事情即使他再努力,也永远达不到那条及格线。 “不错!世子一事兹事体大,确实不该草率行事。”那头传来康熙皇帝淡淡的声音。太子听了洒然一笑,摇头道“儿子也是看弘煦聪明可爱,心里十分欢喜,一时莽撞了,皇阿玛和四弟莫要怪罪啊!” 胤禛自然连道不敢。 弘煦年幼,尚不知大人们心底的各种弯弯绕绕,只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怀里捧着的是一大推新手来的礼物。 康熙皇帝留了儿子们一起用午膳,期间,还特意把弘煦留了身边,祖孙两个一桌用了饭食,也不知道弘煦在饭中说了什么,康熙帝还接连喷笑了好几次,可谓十分高兴。 如此,接下去的半月之内,弘煦有事没事的便会被康熙帝召到身边去,可谓是在圣上跟前刷足了存在感,便是连胤禛都跟着沾了不少光。 又是忽忽十几日之后,康熙帝起驾前往木兰围场。 “阿玛到时候可以教我骑马吗?”弘煦露出十分期待的小脸。 胤禛看着他精精神神的样子,心里也十分的高兴,意气风发的大笑几声,胳膊一夹,便把人弄到了自个马上“何须等到那时,现在阿玛就教你骑!” 弘煦紧紧夹着自个的双腿,后背靠着父亲的胸膛脸上露出极其开心的表情,迫不及待地边大叫道“驾——” 胤禛一笑,扬起鞭子。 于是,弘煦便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风驰电掣的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