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山秘录》 永生沙海 第一章:难产 我叫余建华,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之所以取这么个名是父亲说当时叫建国的太多了,如果说我有那么一点和别人不同之处,那必定是和风水有关。 在大家普遍的印象中风水几乎是迷信的代名词,但我所遇到的那些诡异经历,也许就会颠覆你的认知,而这一切的起源,要从一个驴蹄子开始。 1969年,我和大多数知识青年一样响应国家号召,前往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因为家里遗留的历史问题,我进不了农场,只能插队到了皖南山区一个十分偏僻的村子——际联村。 我们插队的一行有四人,瘦瘦高高的姚国栋是学毛选的积极分子,鼻梁上那副从不摘下的眼镜是见证。 又胖又矮的赵伟强,做什么事都马虎,我时常笑他爹给他取错了名,应该叫赵勉强。 还有一个女孩子叫方晴,浓眉大眼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看上去十分灵动,单凭臆想我也能想象出她扎两个长辫子的模样那得多好看。 方晴说自己来自黑龙江,之所以插队在天南地北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不想一辈子只呆在冰雪飘零的北国,她想要看看祖国的大山是什么样子,要在这广阔的祖国大地炼红心,我们三个老爷们心里对她那是既佩服又仰慕。 皖南的山区和北方不一样,到处都是绵延起伏的山脉,由于不通水不通电,水土上的不服加之物资的极其匮乏我产生了当逃兵的念头,觉得在这种除了山还是山的地方呆上个十年八年会让人丧失对生活的期望,好在村民们对我们这些插队的青年十分友善,时不时会抱着个粗粮口袋送些山芋糙米给我们,让我们这一尘不变的插队生活多多少少有些甜味。 际联村很小,我们来之前也只有二十来户的村民,年轻人更是屈指可数,除了老猎户家的独生女燕妮、就只有村长家刚娶了媳妇的富贵了,我们插队的这四人的到来,倒是让小村也增添了一点活力。 虽是经常受到村民的照顾,但我们绝不愿意当个“吃饭派”,我们分别负责挑水、砍柴和打猎的任务,姚国梁爱看书,他选了挑水的活,这样可以边挑扁担边看一眼毛选,算是生产生活两不误,赵伟强被我使了激将法安排去砍柴,而我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可以和方晴一起进山林打猎,增加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承认我的想法有些不纯洁,但这样一个美丽大方的姑娘任谁心里都打小九九。 说是打猎,其实就是进山去抓些野兔野鸡,毕竟我们这些念书的人可没有当过兵,山里的那些野猪一类的大型猛兽自是没有办法应付。 虽是打些小猎物,但山林中还是游荡着熊狼一类的猛兽,燕妮从小跟着她爹打猎懂的比我们多,家里还有把燧发枪,关键时候能起到保护作用,所以十有八九我们都会喊她同去。 这天如同往常一样,我和方晴到燕妮家中寻她,正走到门口,燕妮便急匆匆跑了出来。 “小妮子,咋这火急火燎的?”我将她拦住询问情况。 燕妮急切地说:“富贵嫂子就要生了,爹喊我去帮帮忙!” 前段时间刚听说汪富贵的老婆肚子大的要坠下,没想到真就这几天生了,便和方晴商量好先去村长家看看情况。 村长家虽住在村口,好在村子范围不大,我们随燕妮一路小跑到了村长家门口,这里已经围了七八个人,屋子里时不时传来阵阵痛苦的哀叫。 我是男同志自然不好进去,只能让方晴先进去帮把手,站在门口听消息。 “看肚子太沉了,怕是不好生。” “俺婆娘说前些日子富贵媳妇走后脚跟子有些不着地,怕是有麻烦嘞!” 蹲在屋外的那群大老爷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但唯独有一人一声不吭坐在石碾子上抽着旱烟。 虽然我和他平日里没怎么说过话,但从其他人口中了解到他叫李宝成,十年前才来这村子生活下来的,懂些风水,之前由于那个大动荡,他险些就被揪出来,还好村民们将他安置在了山上一段时间,这才没有落难。 “老李头,你看我家这儿媳妇和孩子不会出问题吧?”一旁来回踱步的永秋村长等不住了,走到李宝成跟前蹲下身子问到。 李宝成看了他一眼,砸吧口烟回道:“先前就跟你讲过,院子里的槐树得挖了,为啥还好好的长在这里?” 村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问的是儿媳妇,这下咋又和树扯上了。 李宝成敲了敲烟袋继续道:“这枝茂叶盛的有些阴,一些东西就喜欢藏在上头,怕是大晚上的冲到了你家儿媳。”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的心都往下一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莫要真给他说中了。 没过一会儿,屋里竟然传出了婴儿洪亮的啼哭声,方晴从里屋走了出来朝大伙说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这下大家悬着的心总算稳了下来,我心里还在想这老李头真敢胡言乱语,也不怕得罪了村长。 可没料到刚报完喜讯燕妮又跑了出来朝村长喊道:“不好了!富贵嫂子断气了!” 燕妮双手颤抖得厉害,眼神里透着几分惶恐,即使她这样的捕猎老手,面对一条说没就没的人命也无法镇定下来。 我轻轻拍着她的手臂试图安抚,她那原本透亮的眼神却传递给我茫然无措的无力感。 村长呆呆的愣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发的状况。 “还有口气,还有口气!”稳婆抱着裹着红布的娃匆匆走出来喊到。 “快去找大夫!” “镇里离咱这这么多里地,我架牛车去!”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女人们急得直跺脚,男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想注意。 “老李头,咱们村里人待你可不薄,你快点想写法子救救呐!”这时候有人走到李宝成跟前指着他大声嚷到。 话音刚落,原本六魂无主的村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噗通一下跪在了李宝成面前,带着哭腔央求着让他想想办法救救人。 李宝成思索了会儿,吞吞吐吐道:“办法是有一个,只是……只是要个东西。”然后又猛嘬口烟。 村长听到有法子眼前一亮,他回到甭管要啥,只要能把儿媳妇救活,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都想办法给他摘来。 李宝成说倒也没有那么天方夜谭,就是得找来一个未见光的驴蹄子。 未见光就是尚在胎中还未成产出来见到光影,未见光的驴蹄子顾名思义就是母驴肚子里未曾产下的驴胎蹄子。 际联村是贫困村中的贫困村,这里就村长家有一头用来磨豆子的驴,虽说这是头母驴,可也没有别的公驴配种,再说了这临时抱佛脚也根本来不及了。 村长一听,原本强撑起的身子又如同黄泥瘫软下来,这难度虽比不上九天揽月五洋捉鳖,可确实也是登天的难事。 此时的我感觉李宝成就是故意找了个借口敷衍了事,他知道这么个玩意眼下根本弄不到,况且此时的我根本不相信一个什么破驴蹄就能救命,真是封建思想害死人,于是出着主意说还是得去医院,把大夫找来时间就太长了,干脆让富贵嫂子上牛车直接拉到镇里去。 我的意见刚发表就被全票否决,原因是这山路坑洼,富贵嫂子的身子本身就弱,如此折腾还没到医院人真得折腾走。 “莫要再啰嗦,赶紧去找驴蹄子,找得到就能活,不然你们把我一起埋咯。”李宝成见我们还在那里开小会站了起来叫了句。 村长赶紧安排两路人马行动,一路去镇里请大夫,一路去找驴蹄子。 我虽是不信老李头的话,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真叫他给救回来呢,便自告奋勇去邻村找找看,虽然这里村村情况几乎一样,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一切得往好处想。 就在我们说好各自行动路线时燕妮突然开了口,说她家里好像就有这么个东西。 燕妮家祖祖辈辈以打猎为生,尤其是在这样的山区,甭说逮些山鸡野猪了,就连寻常人听都没听说过的人罴、四不像在这也不算稀奇,毕竟每个猎户家都有自己看宅的物件。 村长朝着燕妮激动的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富贵嫂子的命可就全托在这上头了,可不能诓你大伯! 燕妮想了想,然后坚定的点头道:“向毛zhuxi保证!” 事不宜迟,我随着燕妮前往她家去取驴蹄子,一路上也顾不得多言语只想着抓紧时间,可到了燕妮的家门口她停下了脚步,有些颤巍巍的问我:“余大哥,俺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我个屁股开花?” 显然我也忘了燕妮她爹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燕妮的爹虽说为人客气爽快,但对于他家里的那些战利品是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 可眼下情况紧急,加之她爹早早的就进山打猎来不及当面解释,我只能和她诌道:“当前的矛盾是救富贵嫂子的命和挨你爹打的矛盾,矛盾之中要分大道理和小道理,但总而言之最后都归大道理管,现在人命就是大道理!” 燕妮没读过什么书但懂是非,于是带我进了她爹的睡房,从柜子里取出个用红布裹着的器物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我将红布缓缓解开,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玻璃器皿,盛满的液体中有一个黑色的毛驴蹄沉在底部。 这是我生平头一次见到如此小的驴蹄子,似乎还没有发育完整,但上面的蹄毛随着液体荡漾清晰可见。 事不宜迟,我又重新将红布包裹好并把它揣在怀中朝村长家赶去,我的心嘣嘣直跳,一直默念希望李宝成真有这么个本事把人救活。 村长见我们回来,尤其是看到我怀里的红布包,显得格外兴奋激动,我将它递给了老李头并说道:“你要的东西弄来了,成不成就看你了!” 老李头将红布揭开看了眼后露出一抹笑意:“有这就成咯!”随即立马朝屋内走了进去。 后来屋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只是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方晴又蹦又跳的跑了出来说富贵嫂子醒了! 经过这件事我这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信奉者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世上怕不是还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存在? 后来回到了知青点,追问之下方晴跟我道出了老李头进屋后发生的一幕。 他进了富贵嫂子的里屋便把驴蹄子从瓶中取了出来,并用筷子在上面比画一番后将驴蹄子一分为二,一半放在灶火里烧了、一半放锅里煮了,之后便将煮了驴蹄子的水灌到富贵嫂子的口中,富贵嫂子像是被水呛到了般剧烈咳嗽猛地醒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用的这种方法究竟是民间中医土方子还是道家的法术,但结果的的确确是将人救了过来,从此我便对他刮目相看,也更对他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尤其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稀里糊涂的成了他最后一位关门弟子。 永生沙海 第二章:驴蹄 姚国梁听到居然有这么稀奇的事,后悔地直拍大腿说要是晚点上山担水就好了,这样也能跟着去见识见识。 “什么?你还凑这个热闹?不是我强子瞧不上你,就你这个胆量怕是听到富贵嫂子叫两声就得昏过去!”赵伟强在一旁打趣到,我和方晴同时笑出了声。 “放你娘的屁,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还怕娘们哭?”姚国梁显然觉得他在方晴面前在折损了自己的面子。 “你热血你威猛你高大,有本事你今晚到坟头睡一晚我强子就服你!” “睡就睡,既然可以打倒一切牛鬼蛇神,难道连坟头我还不敢睡不成!” 这两人如同吃了枪药般你一言我一语地怼了起来。 眼见场面有些失控,我插话道咱们四个可是天南地北凑到一块地,就事论事不要胡搅蛮缠,强子你别瞧不起眼镜(眼镜是我们给姚国梁取的外号,因为他看书看成了重度近视,鼻梁上一直顶着副厚片眼镜,连睡觉都不摘),眼镜你是学毛选的积极分子也别出口成脏,咱们这个知青点人数最少,别还闹了矛盾传出去给其他村的知青笑话。 两人原本激动地站起来争执,听我这么一说确实觉得有些偏激了,又都坐了下来歪过头去不好意思看对方。 “别像小媳妇一样,大老爷们有事当面敞开了说,但要记住一点:话要讲透、可以骂娘、不准记仇!”方晴见二人还有些别扭学着男同志的口吻开了腔。 眼镜和强子听方晴这么一说竟恬不知耻呵呵地笑了起来,果然千言万语抵不过女人的一句棉里针。 同遮一片瓦哪有隔夜仇,没过多久大家又互相侃了起来,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我此时还惦记着燕妮说的话,万一她爹回来看见驴蹄子不见了,会不会真的动手揍她一顿。 我认为主意虽然是老李头出的,但最后还是我劝说的燕妮,这事多多少少有我一半的责任,还是得上门和燕妮她爹说清楚。 此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外头一片酱黑色,我提了盏煤油灯就往燕妮家走,强子他们虽说要陪我一起,可我觉得这事人越多越解释不清楚,等下见到这阵仗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如自己先去探探口风,便婉言谢绝。 这个点虽不算晚,但村子已见不到半个人影,没通电的山村家家户户早早就上床休息了,我走的步伐快,煤油灯跟着左右晃动忽明忽暗,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鸟叫,山里的怪鸟多,有的叫声就像孩子在笑一样有些瘆人。 这段时间和那三个活宝呆在一块成天就天南地北的胡诌,话锋转着转着就会聊到志异的鬼事上,尤其是眼镜杂七杂八什么书都看和我们讲了不少,此时的我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浮现那些惊悚的画面。 虽说我知道这是封建迷信不能当真,可还是有些胆怯,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一样,所以我没走几步就下意识地回头瞅瞅。 这一路我的心一直悬着,越走想得越多,越怕就走得越快,提着把子的煤油灯前后剧烈摇曳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就在快到达燕妮家的小路时,突然余光扫到右边的矮墙上有一团黑影。 我身体如同针刺了般脑门轰了一下,条件反射猛地将提着煤油灯的手臂高高举起朝那团黑影照过去,一个全身青蓝布衫、盘膝打坐的人闭眼坐在墙墩上。 “老李头!你大晚上的是要吓死人嘛!”我喘着气叫骂到,原来这墙上的人正是白天在村长门口见到的老李头。 老李头没有理会,依旧盘着腿双眼紧闭,在灯光的照映下能看清他脸上凸起的颧骨、脸色显得更加蜡黄。 “李叔,您这是在干啥呢?”我缓了缓气,换了种口吻继续问道。 此时他慢慢睁开双眼,原本合十的双掌缓缓松开,右手伸进长衫中掏出了一杆旱烟枪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吞云吐雾之际总算是开了口道:“大晚上的瞎跑甚?阳气虚,小心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明明是他将我结实吓了一跳,到头来还怪我瞎跑,他这回答让我不知该怎么接茬,索性也就懒得理他,单单回了句“没事,溜达溜达”就大步离开了。 走了离他有七八步距离时他又朝我叫了句,让我有事就去找他,我同样是一头雾水,我能有什么事要去找你这个老烟枪。 过了这条小道再转个弯便是燕妮家,虽说她家是村里打猎大户,可还是住着黄皮土房,床上竖着几根黢黑的木棍,连块遮风的帘子都没有。 幸好燕妮家的大门虚掩着,透过门缝里面还泛着点点灯光,看来她们还没有休息。 我站在门口整了整衣服刚准备扣门上的铜环,此时里头传来了燕妮的抽泣声,紧接着还有她爹在那叫骂的声音。 眼见形势不对,说不定这小妮子已经被她爹狠抽了一顿,我也顾不得叫门直直地从外头走了进去,通过灶房走到了厅上,厅上的墙四周挂满了动物皮和猎具,而燕妮坐在皮下的木椅上用袖角拭泪,她爹潘顺坐在一张老式八仙桌上斟酒。 潘顺见到我突然出现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紧皱的眉头放松露出笑脸朝我说道:“小余你咋来了,快坐快坐。” 燕妮她爹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我们面前虽然话不多,但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的,加之经常猎些野味接济我们,所以在我心里对他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但是此时我看见燕妮那么伤心,鼻头也跟着一酸。 我朝潘顺说道:“叔,你就不要怪燕妮了,这事是我让她干的,你要打要骂冲我来,我绝不动口还手!” 潘顺将酒一口饮下,叹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这么个东西的来历,这……哎,算了算了,妮儿我不怪你了,别哭了……” 潘顺原先上山打猎时遇到了人罴,左边脸给人罴挠了,连眼珠子都掉了,所以常年带着一个黑眼罩,此时他将眼罩下了,愣愣地望着燕妮,可能是这一顿骂也让自己心疼了。 燕妮依旧低着头抽泣,我呆呆地立在那里,也许是怕尴尬,潘顺邀我坐下来一块喝点。 我在城里时偶尔会和父亲喝点红星,可这村里的烧刀子劲大所以没怎么碰过,但眼前这氛围确实有些僵我便坐到了桌旁。 这挂彩的瓷杯与其说是酒杯还不如说是酒碗,一杯盛满得有个二两七八,桌上倒是有些野兔肉,我馋这一口,于是就开喝起来。 男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喝酒前和酒后是两个人,喝酒前就算多闷的蛋子几两黄汤下肚就成了哲学家、思想家、政治家,什么话都能赶上趟接上茬,我和他一老一少两爷们推杯换盏后也是越说越多,最后他竟主动和我说起了这驴蹄子的由来。 十年前,也就是燕妮三岁的时候,潘顺的第二个孩子即将出生。 那时候的农村条件比现在还艰苦,但一家有个三四个孩子算是稀松平常的事,不是农村的女人能生,而是她们不像城里的姑娘那般娇气,一靠忍、二靠命,只需要一位接生婆、一把剪刀、一盆热水便能应对。 可这样简陋的条件也会埋下很大的隐患,小孩难产、大人大出血的事也时有发生,富贵嫂子闹过这么一出,潘顺的媳妇同样也遇上了这祸事。 生孩子是村里的喜事,尤其际联这样的小村子,就在临盆的那一天全村的人都围了过来想要搭把手出点力,可稳婆从大清早直到中午愣是没法将胎儿接生出来。 生孩子同样是个力气活,拼尽全力挣扎个把小时倒能坚持,可燕妮她娘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人早就力竭了,稳婆也是急得够呛,接生了那么多人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于是喊着口令让燕妮她娘再使出全身力气。 口令一出燕妮娘使光了最后的力道,人立马就昏死了过去。 稳婆吓得赶紧找来了潘顺,潘顺颤巍巍的手抵着媳妇鼻子试探,竟没了气息。 这下一尸两命,潘顺几乎要晕倒在了地上,还是一众妇女将他给抬出了屋。 原本的喜事成了丧事任谁也接受不了,潘顺吊着气在那叫唤,可怜的是燕妮这三岁的丫头也是随着她爹在那哭,根本不懂她娘到底怎么了。 人群中这时候走出来一个青蓝长衫的中年男人,说他有办法可以试试。 众人一听循声望去,正是前些日子逃荒到村里的老李头。 老李头让潘顺赶紧去找未见光的驴蹄子,这事得越快越好,要是太阳落了山神仙难救。 潘顺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抬起脚就到处去找驴蹄子。 他一个村一个村地去寻问都找不到怀孕的母驴,最后只能往镇子上奔去,一口气奔了三十多里的路,终于在镇上打听到一家屠户家里有驴,而且正好有待产的母驴。 按常理来说,待产仔的家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宰杀的,因为太缺德损阳寿,可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求人法子最后总算是弄来了一只驴蹄子。 当他一路三十多里折返回来,天已经擦黑,那双穿着草鞋的脚更是血肉模糊。可时间已过,老李头拿着血淋淋的驴蹄子不停地摇头,而燕妮她娘连同孩子最终也没能给救回来。 潘顺不知是一根筋还是觉得老李头的道行太浅,他总觉得媳妇孩子可以救回来,于是就把驴蹄子装在瓶中用刚吊好的烧刀子浸泡防腐,为的就是有一日能遇见个比老李头厉害的人物,把媳妇救活。 这取了未见光的驴蹄不久后果然出了邪事,赶山时被人罴给挠了,从此便少了半张脸,只能靠着眼罩遮着不吓到他人。 那瓶驴蹄子就更是成了潘顺对他媳妇的最大念想,没想到如今却被我和燕妮用来救富贵嫂子使了。 他说着说着老泪从一旁落下,燕妮也扑在了他怀里失声痛哭。 此刻我心中感到无比沉重,没想到燕妮家竟然有这么段伤心事,这十年来她们父女二人以打猎为生,其中所吃的苦不是我这三言两语中就能体会到的。 按说这种场面我还是撤退为好,可我还是借着酒力晕乎乎的说了句:“叔,你放心,我肯定再给你弄个驴蹄子回来!” 潘顺同样喝高了,他一激动猛拍了下我的胳膊道:“兄弟,你这人忒讲义气,那俺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嘞!” 情绪起来一下可收不住,尤其是醉酒的人根本听不得劝,我们两又就着一点野兔骨头喝了两杯,最后竟然称兄道弟起来,事后问起燕妮,她说我们两差点就烧黄纸磕头结拜了。 这事算是不了了之,我自然也没有把酒后之言当回事,和往常一样过了约摸半个月,我那差了辈的兄弟突然急匆匆地跑到知青点找我。 永生沙海 第三章:荒坟凶尸 皖南山区有黄梅季节,这种天气又叫做返潮天,白天里闷热晚上又突然下起雨来,在墙上一抹都是湿漉漉的。 对于我和眼镜来说还能适应,毕竟我们都属于南方人,可强子就难受了,睡一夜忽然身上就起了黄豆大小的红疹子又痒又痛,除了骂娘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看他抓耳挠腮的痛苦样子也觉得身上似乎长了疹子般有些瘙痒,苏联有位老大哥曾说过人的精神意识是会传染的。 看着强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如刮墙灰般使劲剐蹭我实在忍不住了说到:“红军长征过草地爬雪山都能挺下来,这点困难能不能克服掉?” 强子听后面露苦色回道,不是他意志不坚定,确实这大山里的气候不适应,容他个一年半载一点问题都没了,说罢又换了个姿势继续抓痒。 我心想他倒是乐观主义,这种过敏症状下还能扒扯。 可言归正传,眼下这种天气是不适合劳作了,其实我早就盘算着休息一段时间,加上村民们时不时的接济,眼下是挨不到饿的,且等黄梅过了再说。 说起我们这个知青点,其实就是一间砖瓦房,上面用瓦盖成了斜角,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瓦房。由于只有两间不大的里屋。 方晴作为女同志自然是占据了一间,另一间便犯了难,这至多只能挤下两个爷们的铺子该怎么分配?最后实在没辙了只能抓阄,三个人轮流当厅长,这周正好轮到我。 按理说天一黑便没有了其余的活动,我们除了偶尔开个碰头会也就是抱着枕头睡大觉,这段时间由于没有从事体力劳动,加之强子咯吱咯吱的挠痒动静,我就更加睡不着了,闲着无事便向眼镜借了本书看起来。 正准备靠着文字催眠时,屋外咚咚咚地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虽然平日里来知青点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白天来送些粮食或者喊我们下田,这大晚上的还真没有人登门过。 我猛地从席子上坐起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跑去开门,屋外站着的原来是我那位老大哥潘顺。 “叔,这么晚是出啥事了?”我摸着脑门问到。 他先是朝屋内探了两眼,再侧过身环顾四周,然后悄声跟我说:“兄弟,方不方便出来趟?” 看他神神秘秘的,像是做贼似的表情跟往日根本不同,顿觉事有蹊跷,便取了布衫和雨伞随他往外头走去。 “叔,究竟出啥事了这么神神秘秘的?”眼见他带我走了一里多的路始终没有言语,我便问到。 他只是频频点头说快到了快到了,我心想是不是没有给他搞来驴蹄子觉着我诓他,一生气要把我领到山上给埋了。 沿着泥路一直往村外走去,直直走到了山脚下,我犯起了嘀咕,这家伙不会真和我想的一样吧,我坚定的不走了,说有事就在这里说,不说我就回去了,便佯装要扭头离开。 潘顺一把拉住我悄声说:“好好好,就这里!”话毕便将煤油灯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从腰里掏出来片黄澄澄的物件。 “你瞧瞧,这是不是金子?” 他把这片东西递给我,我刚一上手就觉得不寻常,虽然这东西看起来又扁又薄,但分量不轻,我蹲下身子借着煤油灯光线仔细看起来,这片椭圆形的物件上雕满了图纹,正中间的位置上刻有顶着大鸡冠子的公鸡,我猜八九不离十就是块金子。 “叔,这东西你哪里弄来的?不会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吧!”我也悄声问道,在这么偏僻的山区,别说金子了,连口大铁锅都是稀罕物,我第一反应就是他抢了哪个没被打倒的土财主,毕竟他家里有弓又有枪,真干起歪门勾当确实具备先天条件。 他连忙摆手说没有,然后指了指山上说:“就在上头捡到的!” 我诧异地望着他,这山我们平日也常去,怎么就没有捡到,独独让他给捡着了,说实话我是不相信的,而且更蹊跷的是他为什么不偷偷藏起来,还要告诉我。 “叔,你可不要骗我,这么多人都看不到这金晃晃的东西,咋就给你看见了?要真是偷抢来的我提议物归原主,这可是要蹲号子的,事情可大可小全看你走不走正确路线!” 我在那劝说着,可他依旧是斩钉截铁的否定,说真真切切就是山上捡到的。 “兄弟,我和你说的都是实话,这大晚上叫你出来就是因为这东西太邪门了!”潘顺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声音大了许多,我赶忙示意他压下嗓子,要让别人知道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赶紧平复了下情绪,接着道:“你也知道十年前那件事,我和老李头打那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就是想请你帮个忙,让他看看这金子到底有什么来头。” 原来他叫我出来是想让我当个中间人帮他递个话,我前后左右看了看这块金片子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古怪,便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他话一出让我全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潘顺说在一个星期前他上山打猎,由于黄梅天整日阴雨连绵的,这山中的野兽也像是躲雨般都寻不见踪影,他就想着挖一个坑做个捕兽夹,等着猎物自己上门。 他寻到了一棵老树便准备在树下挖个洞,这样日后自己也方便认地点,没想到挖着挖着就不对头了,这原本褐色的泥土怎么渐渐的变成了暗红色,他一开始心里还想着是不是什么野兽被埋在了土中,可一连挖了一尺来深也没见到个动物尸体,却挖出来了一块金片子。 他想着要是金的最起码可以换上一头猪,便趁无人将金片子藏在身上带回了家,怪事就是从挖到金片子的当晚开始。 猎人的感觉是十分敏锐的,他在灶台旁剥兔皮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身后有人在那晃动,一下在左边一下在右边,可左右往后瞧去却见不到人影,就当他打量时忽然听到了一声女人的笑声,他说这笑声和平日里听到的不同,像是唱大戏的那样拖着音。 他心里有些膈应,扔下手中剥了一半的兔皮赶紧洗漱上了床,连蜡烛都不敢吹灭。 可就在睡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他想睁开眼睛看看,身子却像是被千斤坠压到般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虽他胆子不小,但也没有撞见过这怪事,惊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往下淌。 就像是有东西在走动,从门那里慢慢往他跟前挪来,他使出吃奶的力道微微睁开了一只眼,这一看不打紧,就看见有个一袭蓝色长衫布满白色雪花点的女人站在跟前,披散着头发。 他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可耳朵顿觉有热汤涌出,随后又听见了女人的尖笑声。 不知是不是吓昏了,等到醒来时天已经擦亮。他怀疑昨晚是不是做了魇梦,但那房门确实开了条缝隙。 之后接连的几天时间,他都有这种情况发生,始终觉得有个女子跟在他身旁,一睡着便会如那晚一样无法动弹,弄得他晚上根本不敢阖眼,到今天彻底是熬不住了,这才想到让我找老李头看有没有法子解决。 他裹着的眼罩遮住了半边眼,可还是能明显看见紫到发黑的眼眶,像是打了几个通宵的样子。 从村外回来的路上,他一口一个兄弟地叫着,神情迫切充满期待,我也不想让他感到坠到谷底的失望,便答应下来替他找老李头看看。 虽然我觉得这是他拾到金片心里紧张而造成的幻觉,但我的帮忙或许就是一颗定心丸,对他多少会有些帮助作用。 “兄弟,这事就拜托你了,我得回家了,燕妮一个人在家。”走到知青点前,潘顺将金片重新交到我手里、拍了拍胳膊嘱托到。 “叔,你放心,现在我就去瞅瞅老李头睡了没。”我也拍了拍他的胳膊,有点赶客的意思。 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我又犯了难,那老李头我也不算熟,会不会帮这个忙吃不准,再说了马克思主义没有算命先生,我这么个知识青年去求封建迷信帮忙是不是矛盾、冲突。 可是这件事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眼镜胆小肯定不由分说让我去自首、强子是个话匣子指不定明天十里八村都听到风声、方晴倒是胆大心细可她是个女孩子,加之这种事情比较复杂我又怕连累她,思来想去还是帮这回忙,谁让我醉酒说大话没弄来个驴蹄子赔给人家。 老李头住所我是知道的,因为这个村子就那么二十来幢的屋子,他的屋子就在村尾一棵矮脖树边上,孤零零的一幢,听说以前住着的是一个老鳏头。 我回屋子点了盏煤油灯提上就往村尾赶去,这天气有雨寒凉雨停闷热,这一趟一趟的赶道背心早被汗水打湿,虽然这也能算作做好事,但我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两句:“没来之前啥事都没,来了啥事都找上门,我又不是村支书……”。 人一旦闹了情绪是没功夫思考鬼神的,我憋着些火气直直就走到了老李头的家门口,只是他的大门紧闭,屋里也没有光亮。 “李叔,李叔”叫唤两句没人应门,估计是睡下了,或许是压根懒得搭理我,我无奈回头却又抱着侥幸高声喊了句:“老李头!” 没想到眨眼的功夫里面有了回音:“喊啥喊,土匪来了?” 我赶紧又回头去敲门,说是我,知青点的小余,有重要事找他商量。 老李头没有应答,只是一会儿屋里有了亮光,门闩子被拨开。 “除非土匪来了,别的事明早再说!”一开门见到我他就有些不耐烦地打着哈欠道,并准备合上门。 我赶紧左手挡着门,右手进口袋把金片子掏了出来:“李伯,这个东西你见过吗?” 门口昏暗,我又将煤油灯提起凑近金片子让他看清楚。 这下他立马来了金身,一把将金片拽去细细看了起来,边看边问这是哪来弄来的。 他见我没说话望了望四周,将我邀进了屋子。 “小同志,你得跟我说实话,这东西究竟是哪里弄来的?”没等我找个地方坐下他又着急询问道,我朝后山的方向点了下头说就是山上挖出来的。 他慢慢做下,看着金片慢慢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会要了你的命?” “李叔,这是金子不是毒镖暗器,没有毒的。”听他这么一说我摆了摆手,没想到他连金子都不认识。 老李头冷笑了声:“我咋不知道这是金?我是说这东西邪门,你小子要遭殃了。” 我问到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李头解释说这是殓金,应该是缝缀在某种漆砂器物上的,而据他的了解,这种公鸡图样的殓金应该是用来镇棺的。 人去世会分很多总,有油尽灯枯寿终正寝的,也有含冤莫白惨遭横祸的,细分还有老死的、冤死的、枉死的、替死的、病死的、吓死的,总之有很多的种类,但用得到这种公鸡殓金的肯定是阴魂不散的枉死人。 不是正常的过世,死者都会含有莫大的怨气,而带着怨气入棺便会聚阴而僵,久而久之在一定的环境作用下就会尸变,公鸡至阳,所以有的风水师会用金鸡来化煞。 老李头说如今挖出了金鸡,说明这是个凶坟,而这镇煞的公鸡被取走,很可能会影响棺中的死尸,由于金鸡吸附了很多煞气,会让人阴气缠身,愈久愈不利。 永生沙海 第四章:尸变 这屋里除了一张靠墙的八仙桌也就两把腿脚长短不一的竹椅,墙壁像得了皮肤病似的褪了一层又一层的皮子,我心想解放后这风水先生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最起码是不吃香了。 老李头沿着桌角敲去烟锅里的残渣,从烟袋里掏出些烟叶放进烟锅用火柴引着后吞云吐雾起来,刺鼻的烟味呛得他一阵猛咳。 我抱着三分相信七分怀疑的态度试探道:“叔,您看眼下该怎么处理?” 老李头缓了缓劲道:“小子,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不寻常的事,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有?” 因为是燕妮她爹出的这门子怪事,我自然是什么也没瞧见撞到,索性就把之前他和我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老李头。 老李头听后放下旱烟袋子站了起来,双手后背在那来回踱步思索着。 “看来这女尸凶的很咯。”他自言自语了句,随后突然走到我面前用大拇指和食指抵在我的眼眶上,将我的眼皮子往上翻开。 “不对,不对,上眼睑无黑线,应该没撞邪。”老李头眉头一皱又说:“小子你和我说实话,那东西究竟是谁捡到的?” 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其实是潘叔托我来找他的,由十年前出的那档子事不好意思当面来,就让我帮个忙。 “十年了,这老小子还是解不开心病,你帮我带句话给他,要想保命就明天傍晚来找我。”老李头又重新坐下拾起烟袋子抽起来,又叮嘱了句:“叫他带上只活公鸡。” 第二日还没等我去找潘顺,他便早早的过来找我了,我将他带到墙角将昨晚老李头说的话告诉了他,开始时他抹不开面子,一个劲地摇头不愿意去,想让我再去说说看看能不能代他处理。 我本身就不太愿意淌这趟浑水,加之封建迷信又背离了我的初衷,便和他说这事只能自己解决,要是再不去老李头一生气还帮不帮这个忙可就吃不准了。 他见我说得不太乐观一跺脚说了声“行!”,他这就去抓野公鸡,但有个最后的条件便是让我晚上陪着一块去,这倒好说,我正想去一探究竟便同意了。 潘顺前脚刚走,眼镜和强子便走了出来,手中拿着铁锹工铲。 我问他俩今天怎么做起了积极分子一大早就去忙生产,强子说镇里领导这两天要下来开大会,碰巧大雨又把路给冲烂了,大家伙都得去把泥坑填上,方晴天蒙蒙亮就动身了,说着便递了把铲子给我。 要说平日里我们在村子里也算舒服,也就是做些挑水砍柴的闲活,挣不挣工分也无所谓,反正没人盯着,况且邻里时不时地互相接济日子过得倒还惬意,只是这领导一来就不好讲了,要是呆上个半个月挨家挨户调查情况,说不定还真给我们扣上“吃饭派”的帽子。 “华子,你昨晚去哪了?我起夜咋没看到你人?”我们仨走着,眼镜突然问到。 “看来你得再配副高度眼镜了,我这么大个活人躺地上你都瞅不见。”我没敢对视。 “就是,大晚上的他还能去哪,我老和你说那些没营养的书不要看,你看眼睛都被污染了!”强子以为我晚上不敢单独出门,肯定是眼镜花了眼戏虐道。 眼镜将镜片哈口气擦了擦,嘀咕道:”这不清楚得很嘛……“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远远地就看见燕妮和方晴已经在埋头苦干,两人身上湿了大半像是水里捞出来一样,我们三大老爷们还在晃晃悠悠走着,方晴瞧见了我们便大喊一声催促,我们争先恐后迎去,她的口令比村长的还好使。 大干了一天,路上的坑总算是被填平了,我早已是筋疲力尽大喘着粗气,正想着打桶透心凉的山泉水冲冲,却又瞥见潘顺站在田埂上和我招手,手里还拎着一只山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两天我最怕的就是见到他,我觉着不是厉鬼缠着他倒是他像怨鬼缠着我。 我趁强子他们在闲聊赶紧跑了过去:“叔,你下次能不能光明正大的和我打招呼,这整的跟敌特似的。” “兄弟,我不是怕别人误会嘛,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呆不住,咱现在就去。”他有些不好意思陪笑道。 我清了清嗓子特意扯着嗓子对强子喊道:“强子,你们等下先回去,我和潘叔去拔鸡毛,晚上给你们加餐!” 强子闻声后站起来寻到了我们的方向,看着潘顺手里的山鸡兴奋地直说:“好,弄好早点拿来,我在屋里等着!” “好,你先吃些疙瘩汤垫垫。”我又回到,心想这鸡他怕是等不着了,还是别饿到肚子。 强子连连点头,架着眼镜就往回走。 我和潘顺绕着田梗往老李头的屋子转去,等七转八转到了他那天已经擦黑。 老李头应该是知道我们要来,门留了条缝,我领着潘顺直直地走进里屋,没想到老李头原本空荡荡地桌子上摆满了物件,剪子、瓷碗、香烛、纸扎地元宝、还有一麻团的红绳。 我和潘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老李头从灶房走了出来,手上拽着个麻布袋子。 “李叔,这是要干啥?”我问到。 老李头没吱声,将桌上的物件悉数装进了袋子中,随后敞开袋口对着潘顺说:“把鸡放里头。” 潘顺本身就觉得有些尴尬,没有言语赶忙将山鸡装了进去。 “走。”老李头将袋口扎好蹦了个字便朝屋外走去。 老李头虽上了岁数,走路还是大步流星,一身青蓝长大褂从背后看顶上天也就是个中年男子。 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天都黑了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一边跟在后头一边追问。 老李头磨不过停下脚步回道:“上山,去找那凶鬼!” 鹅山是紧挨际联村的一座小山岗,从这片山翻过去便是另外两个相邻的村子,由于大路往往得绕山而行多出上好点里数,所以村民基本都是走山路的,这片林子我担水也走了不少次,可也没见到过哪块地立着个孤坟野碑。 潘顺领着我俩在林间沿着他之前做过的记号行走,刚开始的路程很熟悉,就是平时我长走的那段路,地上已经被行人踩踏成了一条小道十分好辨认。 可走着走着就不对了,本来应是走右侧的方向,他却从左边一个一米来高的石崖跳下,前头虽在夜色中看得不大清楚,但还是能依稀看见高大的荒草在摇曳。 当我从上面跳下,这荒草都差不多到拦腰齐的地方了,我和老李头一前一后跟着他在草里慢慢往前探,这两旁的草里时不时就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使我感到紧张的不是野猪之类的猛兽而是蛇一类的爬行动物,那蠕动的身子我看着就犯怵,怕真朝我脚猛地来上一口。 “到了!”早已走到离我们十米开外的潘顺转过身子叫到,等我们走到跟前结果真就看到一棵粗壮的白果树下有个水缸大小的坑子。 我将煤油灯往坑里探,里头倒是不深,只是这里面的泥土确实奇怪,就如他说的那般泛着酱红色,像是血水染过一样。 “李师傅,我就是从这里面挖出来的金片子。”潘顺首先开口和老李头搭话,显然这会儿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嗯。”老李头盯着土坑应了声,随后蹲下身子掏出一把泥用鼻子嗅了嗅:“尸气已经浸到土中了,就算不给你碰上迟早也要尸变。” 我原以为是潘顺误把金片子挖出来才出的问题,没想到这尸气早就已经外泄,潘顺误打误撞反而是帮了个忙。 此时突然刮起一阵邪风,吹得林子簌簌作响,这股风吹在身上格外阴冷,我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李叔,咱们来这不是观光旅游的,接下来咋办?”我见老李头还在研究这坑子着急问道。 老李头不慌不忙,让我从麻袋里取出红绳,并按他的方法来办。 我将煤油灯挂在树杈上,按老李头的吩咐将袋里的红线拿出来一头捆在潘顺的中指上另一头则绑着根木棍插在坑中,老李头则抱着公鸡一剪子从它的喉咙口剪开,将流出的鸡血滴在潘顺的中指上,这血水顺着指头流到红绳上,又沿着红绳滴到插在坑里的木棍上。 又是一阵急风迎面吹来,这风势比先前还猛了许多,而潘顺不知怎的竟站在那里抽泣起来。 “你看见啥了?”老李头问潘顺到。 潘顺边抽泣边回答:“女人,穿着蓝衣服的女人。” 听到这话我身上像是爬满了蚂蚁又麻又木,背后倒着冷汗。 “再呢?”老李头追问。 “死了,在梁上吊死了!”潘顺突然扯着嗓子叫了出来。 这下我是彻底不行了,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胆气全都给吓散,此时的我满脑子只想溜号,这种场面不是我该见识的。 我如同醉酒般开始有些恍惚,只看见老李头利索的从袋中掏出瓷碗,然后将纸扎元宝倒进去烧了起来,还烧了三根香拜了拜插在碗的旁边。 随后我仿佛听见了女人的笑声,一种很诡异的笑声,这笑声异常刺耳,就像在唱大戏。 幸好老李头回身看了我一眼,见情况不对伸出两指在燃烧的碗里画了个圈点在了我的眉心处,说也奇怪,突觉有股热量从我的头上往下一贯而下,使我整个人清醒过来,而那声音也消失不见。 “我就说你阴气重晚上不能出门,这不就撞到了。”老李头开口到,又不慌不忙的将一把红土洒在碗中。 红土掺进正燃烧着的冥纸中瞬间升腾出一股夹杂着热气的黑烟,碗内劈里啪啦地爆响将瓷碗给崩裂。 “奶奶的,钱收了还不肯走,非得老子给你铲咯!”老李头朝着前方丛子破口大骂,随后又朝我嚷道:“小子,把煤油拿来。” 我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赶紧将挂在树杈上的煤油灯取下放在老李头的手边。 只见他用右手中指抹了一点公鸡血,然后将蘸了血的指尖在灯芯上晃了晃,那火苗就被引到了指头上,随后将手伸到红线下方,将绳子给烧断。 红绳刚断,潘顺就像是被人重重推了一把似的一个趔趄仰倒在地,这一摔也让他清醒过来,东张西望地直问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顾得上回他话,那断掉的红线突然间像长了脚就要往土坑里钻,老李头眼疾手快拽住了绳尾绕在手腕上。 “小子,你还是不是童子?”老李头边用尽往后扯着手腕边问到。 “说啥呢?我不是你是?”我严肃反驳到,我可是正儿八经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虽然谈过那么次对象也是中学的事了,怎么可能会干出那种不正派的行为。 “撒尿,对准洞口撒尿!”老李头回到。 我着实吓了一跳,平日里小解我连强子眼镜都避着,这下却要我当着这两老头的面掏枪,况且还有一个不知道在不在附近的厉鬼,我怎尿的出来。 “不行不行,尿不出来。”我死活不同意。 老李头呲了声有些恼火,他那手上的红绳是越勒越紧,隔着油灯都能看见他腕上的肉跟捆猪蹄似的勒成一截一截的。 “麻利的,要扛不住了!”老李头叫唤了声,这手往前蹿出去,整个人也扑倒在地。 此时我不知如何是好,虽是一百个不情愿但眼前的形式十分不妙,我一咬牙不管那三七二十一的了,赶紧脱下裤子对着坑口就开闸放水。 还好在白天喝了大半桶的山泉水,本来就有些尿意,这下如泄洪般奔流直下,一时半会还真收不住。 被尿填满的土坑不停的冒着泡,那原本像被拉着的红绳突然松下,先前插在土中的木棍也松垮垮的冒出了头。 “打住打住,他奶奶的溅到我脸上都是,呸……”老李头忙不迭地站起身子边吐口水边用褂子擦脸,表情十分痛苦。 潘顺不敢上前,搭着我地肩膀踮脚朝坑里看了看说:“李叔,她是不是被泡死了?” 老李头哼了声,说这下有的麻烦了,这怨鬼戾气太重一时半刻收不住,只能先把她给逼退了,这时候已经不早了再拖下去没有好处,得等天明再说。 我开始也以为事情被老李头摆平了,没想到却是个缓兵之计,我连连摆手说明天无论如何我也不给他们两个搭戏了,这命都吓掉了半条,怕是个把月都养不好。 老李头望着我拍了拍肩膀,一抹坏笑道:“都说了你阴气重容易撞到,这下都见了面,鬼娃子还能放过你?” 我如被浇了盆冷水心里冰凉,没想到做好事也会引火烧身。 永生沙海 第五章:夜盗大巴山 我们三人平日里的交集并不算多,充其量也就我和潘顺熟识些,而且年龄和行当也有很大差别,我是插队的知青、潘叔是猎户、老李头是个风水先生,死活都想不到我们仨会扎在一起做驱鬼治邪的事,活脱脱的凑拢班子。 从鹅山折返回到村口便散开各自走了各自的道,但临分别前还是约好了明日依旧在老李头那会合,只是这次时间选择在了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 我一走到知青点的路口,远远地便看见强子坐下石墩子上,一双眼苦巴巴地望向我这头的方向。 “华子,鸡呢?”他见着我立马站起了身子笑呵呵道。 我摇了摇头,说这山鸡比他手脚还灵活,还没等我动手就沿着稻田飞到山上去了,这不上了趟山还是没逮到。 起初他还不信,让我转着身子搜查一番,但发现我连鸡毛都没带嘟囔着说:“华子,我把你当作最亲切的战友、有着最真挚的革命友谊,你就这么对待战友对待同志的?”,说完摸着肚子扭头便朝屋内踱去,根本就不搭理我。 当我也回到屋里,发现眼镜和方晴也没休息,坐在饭桌旁双手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看这样子应该是强子做了全面的汇报。 “你说说你怎么对得起咱们哥几个?大家伙还兴致勃勃地等着你带战利品凯旋,你怎么对得起组织对你的信任。”强子靠着墙在那添油加醋。 还没等我开口解释,眼镜又道:“华子,不是大家说你,听说打了山鸡我们连晚饭都没准备,肚子到现在还饿着,我们大老爷们没事能抗住,可方晴……” “行了,多一顿少一顿也不至于饿死,你们两个少说点,建华也不是故意的。” 眼镜话未说完就被方晴给打断,她双手撑到桌上站起身子又道:“还是说正事吧,今天富贵嫂子送了点粮食来,一是向我们表示感谢、感谢我们救了她和孩子一命,二来是和我透露了个消息,是关于知青队伍重新整编的。” 方晴说由于整个林溪乡属于皖南最为贫困的山区,来这里插队的人数不多,分落在各村后人数更加稀疏,而这次领导来村视察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整合知青队伍,然后集中分配到一到两个村子里组成生产大队,这样以来我们四个人可能就会有人被划走,大家提前做好思想上的准备。 我听到这样的消息十分惊讶,原以为插队就是在这村里头打发打发时间就结束了,不会有波澜变数,没想到居然还有重组的情况。 “这咋整,咱们四个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革命友谊就这样结束了?”强子听后也觉得突然,赶紧凑上前来疑问到。 “咱们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日子不多了,同志们珍惜吧!珍惜我们最后同吃同住的日子!”眼镜往镜片上哈了口气用衣角擦拭着,发出感慨。 我们一个个沉默了,对于这样的消息显然有很强的抵触。 方晴见我们满脸愁容,又说:“可能只是领导注意到性别问题将住所重新规划,你们或不要盲目悲观,我是女同志和你们几个男同志吃住在一起肯定不方便,要走也是我先走。” 方晴这话一出我们就更难受了,她要是真走了指不定会给我们的生产生活带来多大消极影响,只是无风不起浪,既然村长的儿媳妇透露了这消息肯定是有这么个情况,无论如何最后也必须服从党的指挥安排。 这一夜我没有睡着,想着从插队的第一天到陆陆续续四个人凑齐的往事,直到现在也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 要说平日里斗嘴是家常便饭,但要突然分开也的确不舍,睡房内的床是不是吱呀响动一声,我知道强子他们肯定也是睡不着的。 山区的天亮得格外的早,四点多钟就已经蒙蒙亮,外面开始叽叽喳喳有了鸟的叫唤,虽然一晚没睡但一点困意都没有,我索性爬起来洗了把脸,趁着这档子功夫去趟老李头那,我心里一直想弄清楚这老李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前些日子加上昨晚发生的事究竟和牛鬼蛇神有没有关系。 我匆忙披了件衣服就去了老李头家,没想到他已经起来了,正躺在椅子上抽旱烟。 “李叔,你咋也这么早醒了,我还以为得敲半天门。”我朝他打了个招呼。 老李头眯开一只眼睛看了我眼,然后又闭了起来:“你小子这么早来,没憋着好屁。” 我找了椅子坐到他身边,笑呵呵道:“您千万别这么说,经过昨晚那一场硬仗我对您老人家那是五体投地,激动得一晚都没睡好,就想着早点来陪您唠唠。” 老李头又是浅哼了声,说像我这些上山下乡的青年是接受过文化教育的知识分子,讲究的是唯物主义,他那一套是老封建老迷信,是搬不上台面的。 他这话是在打我的脸,因为插队的这半年来我们家家户户走动的都挺频繁,唯独他这里基本上是没来过,就是怕跟老坏旧沾上边。 昨晚的事是实打实的发生在我的身上的,此时我感到极度的难为情,怪自己原先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他。 受了番嘲讽我也不好意思待在这了,就起身把椅子放到原位准备离开,当刚踏过门槛他却开了声:“既然睡不着,就听听我这个老家伙讲个故事。” 他这么一说我立马转身将椅子又移到了他的身旁,聚精会神听他慢慢道来…… 十年前,老李头并不是如今的这般颓唐样子,因为给人批八字看阴宅极其准验,尊敬他的人都会喊他声宝爷。 表面上看他是个能掐会算的风水先生,实则暗地里领着一伙人干着倒斗的勾当。 倒斗这行有个规矩,叫“父子不下洞、双人不入坑”,在堪舆学上双数为阴、单数为阳,墓室本是大阴之地,所以倒斗的人必须以单数拉帮结派,形成阴阳互补之势以防阴冲。 老李头组织的这支队伍走遍大江南北,以寻风点穴之术连盗过好几个大斗,以他们当时所盗出的金银明器不说价值连城最起码也能保一辈子衣食无忧了,所以他们一致决定在盗取最后一个斗子后金盆洗手。 一伙人按照路线最后行至了贵州的大巴山,老李头在这里寻得了座西汉的大墓,然而正是因为这个凶墓,改变了他的一生。 老李头右手托着崩了半角的罗盘,左手捻指掐算,突然喜上眉梢朝同伙喊道:“就这咯,虎尾巴揪出来咯!” 虎尾巴指的是墓穴的开口位置,风水中以左为青龙右为白虎,青龙掌人丁衰旺、白虎管阴司吉凶,墓穴所占据的白虎位蛰伏于厚厚的夯土层下,所以有些地方就将倒斗寻穴称之为揪虎尾巴。 古代的大墓往往会筑上厚厚的夯土层,如果找不到具体的方位就是挖上个半月也寻不到墓室。 同行的另外四人聚到他的身边,用洛阳铲向下挖了个一人深的坑后便出现了雕有图纹的青石砖。 五人大喜,这说明寻到了墓室的外墙,只要斜着往下深挖,就能直抵墓室。 眼下天还大亮不便动手,五人便折返下山先休息整备。 本就决定倒好最后一个墓就金盆洗手,没料到这墓的规格看起来比以往的都大上不少,对于这几人来说算是意外的收获,便在馆子里喝了不少的烧刀子。 老李头在倒斗前有个滴酒不沾的规矩,可这天他兴致大好,也饮了好几杯,直喝到天色大暗才散了酒局趁着夜色奔上大巴山。 五个人手脚麻利配合默契,将火把、粗麻绳和香烛分置于地,然后按着他交代的方位拼命凿挖,热火朝天地挖了个把小时候终于打到了墓室。 老李头取来三根香引燃,朝着洞口的方向拜了拜,然后将香插在地上等待燃烧。 这样做的目的是要看三根香的燃烧形状,俗话说人最怕三长两短,鬼最忌两短一长,如果这香烧成了两短一长的样子就说明这是个凶墓,万万盗不得。 香火烧了将近一半,没有发生任何异样,众人悬着的心算是落下,其中三人拿着工具身上绑着绳子开始朝洞里面爬去,另一人则站在洞口牵着绳子,万一有人来便扯进绳子告知里头倒斗的。 他本身就是个望风先生不用下墓,他靠着一棵大榕树下纳凉,山上微风徐徐,加之本就有些醉酒,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山上总有些野兽在丛子里穿梭,突然一阵悉索声将老李头给惊醒,他猛地坐正身子却看到插在前头的三根香已经灭了,但是中间的那根只燃到一半就息了,形成了两短一长的大凶之兆。 “出来咯,大头赶紧扯他们出来咯!“老李头站起来奔到洞口的大头身旁叫唤到,他知道这凶墓一刻也呆不得。 大头赶紧将绳子往后扯了几步,然后又趴在洞口朝里面大声打着暗号。 没过一会儿绳子被扯动往前腾了腾,说明里面的人没事,还在进行回应。 老李头算是松了半口气,但依旧让大头继续打暗号,让里头的三人出来。 等了几分钟,里面的人并没有做出回应,他拾起绳子就往后走但没有丝毫的阻力,看来是那三人解掉了绳子,没多久墓下面突然传出一声声的惨叫。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从迂回纵深的墓下传来,让他整个身子凉透,他忙不迭地跑到几米开外的草坝子上,将携带来的红木匣子开口朝下,里头的物件一股脑被倒了出来。 他在里头翻找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鎏金公鸡连跑带爬地回到洞口,用力将金鸡朝洞里面扔了进去。 “老二!赶紧捡金鸡,赶紧捡金鸡!”他朝洞里拼命呼喊着,这声音颤抖且夹杂着哭腔,显然他知道那三人此时已是凶多吉少了。 “宝哥,我进去了!”大头不愿等了,这三人中有一个是他的小舅子,他欲要拿着刀冲进洞里。 老李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骂道:“你不要命了?给老子躲远点!”,随后将大头推开,拿着一面铜镜准备自己进去。 “格老子的,救命啊,疼死咯!”有个声音里洞口越来越近,老李头贴着耳朵听,确实是有人从土上摩擦移动的声响。 “老三?老三?是不是诈尸了?”老李头又朝洞里呼喊,可这一下却是死一般的沉寂,再也没有一丝的动静。 “完了!”,他倒吸了口凉气瘫倒在地,这三个兄弟差不多是交代在了墓里。 两人如霜打的茄子愣在那一动不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的一切。 “宝哥,俺小舅子是不是没了?”大头双眼呆滞地问到。 老李头头脑犯晕,虽然他学了不少风水玄学之术,可如今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撞见,他也不知这几人究竟是中了某种机关还是碰见了凶尸,但肯定地一点是这三人肯定遇难了。 此时已是深夜,山上分空气格外阴冷,一阵冷风吹过倒把迷糊地老李头吹醒,他站起身子取来洛阳铲就要往坑洞中填土。 “宝哥,他们还在里头,这样子搞得把他们活埋了!”大头见状哭着挡在洞前想让他停手。 他虽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心里清楚要是这个洞不填上不仅得被人发现,这凶尸万一顺着跑出来,祸害的不仅仅是那三兄弟了,他用铲柄将大头推开,自顾自地将土往下回填。 “今天不把土填上,别说咱俩,附近的人都得遭殃!”他边说边挥舞铲子。 可就在他往洞里灌土的时候,一只血手从洞里面伸了出来。 这只手已经没有了外皮,模糊的血肉连同青筋在那微微跳动,十分骇人。 这结结实实让老李头吓了一跳,可定睛看来这手腕上还有一只金镯子,他立马认出这是老三的手,因为这只镯子正是上半年在四川悬棺里盗来的。 他迅速扔下铲子探进半个身子去拉那只血手,当恰好够着手指往后一拉,那只断臂被扯了出来,见到如此场面他的脑子嗡了声,接着嚎啕大哭起来,整个人已被眼前的场景吓瘫。 “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他抹了抹鼻涕眼泪操起铲子就要往洞里去,可刚往洞里匍下身子,一个长满绒毛的人脸从洞里探了出来,那双眼镜竟全是黑眼珠子,怔怔地盯着他。 他“哇”了声从洞口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一口气就从山上奔了下去,他这一跑便逃到了安徽,直到在际联村隐匿下来。 永生沙海 第六章:吉地凶葬 老李头说到这便掏出烟袋子吞云吐雾起来,他描述得虽不详尽,但也能感受到那种经历的惊奇可怖。 我意犹未尽地问他为什么带着个木头匣子,而那木匣子里头为啥还放着个鎏金鸡,但此时他没有再继续唠下去,只是眯着眼望我,浅哼了两声。 这老李头表面上看去是个相风水的,没想到背地里却干过违法的勾当,做风水如果说是导人迷信,那盗墓就是实打实的犯罪了。 想到这我咽了咽口水,要是组织知道我跟这样的人沾上边,政治成分就更加的不纯洁了。 “隔了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打听打听后来咋样了?”我俯着身子压着声音问道。 他吧唧下嘴巴,若有所思道:“咋能不担心,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咱那哥三落得这下场算咎由自取,可要是祸害了其他无辜的人便是缺了八辈的德了,可奇怪就奇怪在这,要真出事了咋过这么多年也没传出啥子动静,我估摸着是大头最后将土给填了,没让凶尸跑出来。” 老李头表现出懊悔的样子,一个劲地说要是当时自己胆子大些说不定就把凶尸给治了,又或许跟着进洞也不一定会诈尸,总之他认为这一切本来可以避免,而自己也不会躲在这小村子里十个年头。 我问他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想没想过离开,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他注定是要葬在这片大山中的,人命终究逃不过天命。 “叔,再给我讲讲其他倒斗的鲜事呗,墓里头究竟是啥样的?”眼见话题有些沉重,我打岔道,毕竟也是好奇他这么一个瘦削的老头子,年轻时居然干过那么偏的下九门,他那一身的风水本事是从哪学到的。 “咋?你小子也想搞这方面营生?”他疑问到。 我连连摆手,说这辈子也不会碰这玩意,就是没听说过这方面的东西,比较好奇而已。 老李头见我这牵强的解释,笑了笑说:“咱们风水一行有规矩,叫一不看二不说,一不看是不给将死之人看命,二不说是不和门外汉说行内事,你祖上有没有算命倒挂的先生?家里头有没有探墓倒斗的土耗子?和你说的那些已经破了规矩咯。除非……” “除非啥?”我歪着脑袋疑问。 老李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让我将出生年月告诉他,他便掐着手指细细算了出来,过了会儿便开口道:“除非你做我的徒弟,学我的本事,给我送终。”他打量着我,一本正经地试探。 我弯着的身子立马往后仰去,根本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前面说得那么热闹,就是为了最后一句话。 说句实话,我原本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坚持物质的第一性,可这些天所发生的事,确实对我的认知产生了冲击,物质意识和精神意识究竟是对立的还是互相作用,我也产生了矛盾,简单来说就是迷信究竟是该一竿子打倒还是客观存在令我感到疑惑。 老李头见我无话,先开了腔说不用现在就做决定,毕竟我们还得在这小村子里处上一大段时间,到时候想通了再来找他,他还说这辈子收过两个徒弟,一个在首都、一个去了苏维埃,本来不打算再收徒,但我如果有这个意愿,就收我做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我问他为什么想收我做徒弟,我既不壮实又没有武术底子,他说风水一门和身体素质扯不上边,主要是先头看我的面有通阴相,再加上推了我的生辰八字,确定我的命有华盖星入,说明和道有缘,是个修习风水阴阳的好苗子。 我还是当面婉拒了他,虽然我插队到了这,但以后还是得回到城里去的,再等着分配工作、然后相亲个女同志生娃,这辈子稳当点过过也就这样了,要是做了他这一门,别说我得被揪斗,家里头都得跟着一块遭殃。 老李头的宅子四周空旷,正好能看到一大片的田地,此时我见到强子等人已经握着镰刀出门,本来哥几个就有些怀疑我这几天有些神神秘秘的,我便匆匆和老李头告辞去跟队伍会合了。 天已经很亮了,村长将挂在树头的一小截铁轨敲响,当当当发出集合的金属声,强子和眼镜带着破旧的绿军帽蹲在墙根子旁,方晴围着个花围巾站在大树底下,我沿着田埂抄小道飞奔过去,和他们打起招呼。 “华子,你这几天干啥去了,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感情是要脱离群众队伍?”强子见到我从腰上抽出帽子扔了过来。 我面做痛苦状有气无力地说不知是不是肚子受凉,蹿了一晚上的稀,整宿公厕宿舍两头跑。 方晴听到后拿出个碗往里头倒了凉白开递给我道:“闹肚子不是小问题,严重情况下会脱水中暑,这段时间别喝生水。” “我滴乖乖,方晴同志啥时候能这么对我,就算蹿稀蹿个把礼拜我都甜。”强子在一旁看着泛酸,插科打诨说到。 “去你的,咱们纯洁的知青队伍不容许给你搅和了。”说着将水壶推给了强子,扭头下田了。 除了我的母亲还没有女性这么关心过我,我的脸一阵灼热,心里美滋滋的。 皖南的稻子收得早,黄梅才没过多久就到了收第一批早稻的时候,我们四名知青和村民们在田里一字排开,大家背着箩筐猫着腰一手揽着稻子一手舞着镰刀在广阔的田野里收获喜悦。 收割稻子虽然是枯燥的重复性作业,但我们却干劲十足,这弯下的腰没怎么伸直过,直到中午铁轨又被敲响,我们才从田里站起身子结束劳作。 “妈的累死我了,这腰都断了!”强子手叉腰扭着身子叫到。 “我看你不是干的劲头十足,这下怎么又骂娘了?”眼镜其实也累得不行,坐在石头上躬着腰还不忘臭他。 “要不是方晴在,咱们哥几个会卖这么大力气?”强子回道。 “同志们我不和你们胡诌了,肚子又疼了,强子下午帮我和村长说声,我得去找老周抓副药。”我让强子帮我下午请个假,说是要去赤脚医生周海生开点药吃,其实我是要去老李头那,毕竟昨天已经商量好了中午得去解决那女鬼。 “行,你放心大胆的去,我会和方晴说清楚的。”强子拍着胸脯一本正经开玩笑到。 我又沿着田梗子抄近道去了老李头那,结果瞅见潘顺已经到了,正和老李头在摆弄着什么。 只见老李头门前立了个梯子,潘顺正站在梯上手里拿着面铜镜倒挂在门楣上,并用块红布将镜面蒙了起来。 “潘叔,割稻子咋没见你人?”我朝他喊道。 “兄弟,一大早李师傅就让我去置办驱鬼的家伙什了,我可没闲着。”潘顺回头瞧见是我来了便开口回道,差点将镜子打下来。 我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有桃树枝、公鸡、菜刀、红绳、香烛、盛满香灰的炉子、还有一盆子铁砂,这哪是驱鬼,倒像收破烂的摊子。 “小子,把绳子捆到盆子上,快午时了!“屋子上头传来声音,是老李头站在了房顶上头,他甩下来根麻绳,要我捆在铁砂盆上。 我麻溜地按照他吩咐将麻绳捆在盆上打了个十字结,慢慢将盆端起让老李头给吊上了房顶,他随后将那盆铁砂均匀的铺在了上头。 别看老李头的岁数大了,上腾下挪的动作还是十分利索,这家伙年轻时候肯定是个练家子有点功底。 晌午的太阳直直照着村子,这气温比早上高上十多度,家家户户都闭着门在屋里凉快,整个村子又如同夜晚般看不见半个人影。 我问老李头鬼不都是怕太阳的,这大中午的能出来? 老李头解释说阳极必阴,中午表面上看是一天阳气最盛的时候,可其实也是阴气开始的时间,这一丝阴气敢在阳盛时侵入,必然是最凶的,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做法招魂,一时借阳反阴、二是避免招来其他的孤魂野鬼。 “等下会有一个身穿蓝衫的老妪过来讨水喝,你们千万别搭理她,过一会儿她就会走。”老李头嘱咐我俩到,随后看了眼屋里的老挂钟,觉得时机已到,便将炉子端起,将香炉灰尽数洒在了地上。 还没等我看明白他又取来三根香燃起,嘴里念着口诀朝着鹅山的方向拜了拜横摆在了炉上(后来才知道恭敬的上香祭拜是竖着插在地上,而横摆在炉上则是一种挑衅,是种对鬼而言的激将法),又将红绳帮助在了潘顺的中指上,另一头则绕着香炉系了一圈。 同昨夜的方法如出一辙,老李头将公鸡脖子抹开把血滴在潘顺手指上,那血便沿着红绳淌到香炉外。 这一次潘顺并没有恍惚哭闹,整个人都十分清醒,我俩面面相觑再看着老李头,他双眼直直地看着门外没有片语,似等着什么。 老李头坐在椅上,我俩一左一右立在他身边,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也没有言语交流,就直愣愣地待着,我早已全身浸湿、脑门子淌着大汗,就在我快坚持不住想回头拿把椅子时,门口真就走进来了一位穿着蓝色布衫的妇女,满脸褶子。 “俺是隔壁村来的,天太热了能不能给俺一碗水喝?”妇女用手往左后方指了指满面笑容地说道,这声音有些沙哑。 这妇女看着慈眉善目、黝黑的皮肤下是个农妇的样子,要不是老李头之前打过招呼,我指不定就要去倒水了,这下我和潘顺却不敢接茬,只是当我朝她手指的方向无意识望过去,发现她正正指着的是鹅山,而附近的村子离她指的地方还隔着上好点路程,我咽了咽口水,背里一阵发凉。 那妇女见我们没有言语,往前挪了几步踩在香炉灰上,又道:“小同志,就给俺讨口水咯,热死俺咯。” 还是没人回她,老李头倒掏起烟袋子侧着身子抽了起来。 妇女突然将双水直直地垂下,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看,我赶紧撇过头望着地上,不敢和她对视。 就这样僵持了段时间,我们杵在那、她也一动不动的立着不说话,直到最后我偷偷朝她那方向望去,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而她踩过的香炉灰并没有留下任何足迹。 “李叔,她走了没?这下该咋办?”我捏着声音问到,老李头站起身子将烟袋子收起道:“赶紧把镜子上的布掀了!” 潘顺听后赶忙操起竹竿将红布掀下,就在这时候一阵咿咿呀呀的女人声音传到了耳蜗子里。 眼下的门外空无一人,却传进女人诡异的腔子,这声音让我汗毛倒竖,立马就想到了昨晚见鬼的情景。 老李头捡起地上四尺来长的桃木枝将地上的香炉灰划开,这原本毫无痕迹的灰下立马就显出了两个农村妇人大小的黑色鞋印子,他再将盛在碗里的公鸡血倒在脚印上,奇怪的一幕发生:地上莫名其妙出现许多的黑点,这黑点一直沿着门口进了里屋。 “奶奶的居然进了屋子,你们两就守在门口,镜子一落地便喊我。”老李头朝里屋张望,开口嘱咐了句,随后操着桃木往屋里踱进去。 我和潘顺大眼瞪小眼,又齐齐看了看头顶的铜镜,我心想这铜镜结结实实的挂在钉子上,就是起大风也刮不下来。 老李头在屋子里大声叫骂,语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边骂还边发出木枝抽打桌子灶台的动静,像是耍酒疯。 我们两也不敢进去,顶着烈日站在门口,身上早就大汗淋漓,潘顺也许是热的受不了了,将捂着一只眼的眼罩子摘了下来,他那只眼空洞洞的,看着有些瘆得慌。 “潘叔,你说你好端端的打什么猎?眼睛给人罴挠掉了,现在又被鬼缠上,这活计还是别干了。”我在一旁诌道。 “俺家往祖上倒三辈都是赶山的,家里又没留个一亩三分地,不上山猎些野东西怎么过活?俺家燕妮不得饿死。”潘顺诧异的望着我回到。 我之前听燕妮说过他家的事,燕妮的太爷爷再往上论做的是珍珠玛瑙的生意,珍珠玛瑙多的得用斗来量,财大气粗的时候便回村子买了一大片的田地宅子,养着两个长工打理房子田地,只是太爷爷不争气沾上了赌瘾,铺子、宅子连同田地都给输了出去,所幸长工住着的宅子太小没卖,最后没折了便回到村里住了下来,几十年没缓上劲。 我和他拉着家常,门楣上的铜镜突然咚地声掉在了地上,镜面破成了四片。 “李叔,镜子掉了!”我忙慌地叫着老李头,他大步奔到门口瞅了眼镜子,然后抬起头看着屋顶。 “看样子是上房了。”老李头话刚说完,房顶便传来声响,就像是有人在上头打着圈的跑动。 “是不是跑上头去了?”我用手指了指房顶问到,老李头点了点头,说屋顶洒满了铁砂,女鬼一上去就像是迷路了般走不出去了,只能在那打着转,等到最后一抹太阳下山,就会变作飞蛾逃走。 “逃走?那不白忙活一场,李师傅您不能把她给收了?”潘顺听到这话摸了下额头疑问,显然是怕这女鬼以后又回来寻仇。 老李头打量了番潘顺,说他平日里猛兽都不怕,现在被个女鬼吓成这样,还说让他放心,这女鬼晒过大半天的阳光阴煞化了七八分,起码这二十年是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老李头又继续说昨天晚上他仔细看了女鬼的墓穴风水,穴前两棵老树像是长蛇盘踞、双柱擎天阳光难入,林子里湿气重雾气难散,阴气便凝聚成滩,阴气加上雾气使那穴又阴又湿,加上那女鬼又是上吊而死怨气极深,就成了吉地凶葬格,看穴的风水先生道行不够,本想用吉地化煞,可他没有想到皖南山区的气候,吉地成了凶地,不出问题才怪。 永生沙海 第七章:赶夜路 老李头告诉我们吊死鬼的那孤坟是不能用了,彻底解决的办法便是将棺材挖出来就地火化,那尸骨只要还在土中,以后还是得出问题,而且会越来越凶,只是七月半快要到了,这段时间都不宜挖坟开棺,只有等到立冬后再处理。 我看了眼挂在墙角的老黄历,此时才7月17,农历六月十五,离七月半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下我竟有些暗喜,最起码这一个月的时间再也不用跟鬼闹革命了。 潘顺拍了拍我的肩膀,郑重其事说到:“兄弟,这两天辛苦了,晚上要不到我那喝两杯?” 我连连摆手谢绝,心想上次都喝得差点拜了把子,这次指不定还做出什么出格事,便称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过,今晚得早点休息,以后再说。 潘顺又望了望一旁的老李头,刚要开口却被老李头截了胡:“甭看也甭谢,滴酒不沾!” 眼见吃了闭门羹潘顺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连连说着感谢话,直到我们被老李头请出了门还在那三步一回头的答谢。 “华子,你去哪了?害我们好一通找!”正当我和潘顺行走着,不远处强子朝我喊道。 “潘叔?你咋也在?”强子走近,看见潘顺觉得有些惊讶,毕竟我们平日里没什么来往,如今却见着我和他走在道上,有些猜疑。 “那个,在路上刚碰着,你们聊,我得回家剥兔皮了。”潘顺一看就是不会扯谎的人,黝黑的脸有些泛红,说话磕磕巴巴,应付了句便加快脚步自己离开了。 “你咋和他在一块?上山打猎?又吃独食?”强子皱了皱眉头歪着脑袋试问。 “你当我跟你一样好处自己享有难大家当?这么急找我什么事?”我也懒得编瞎话,岔开话题问他来意。 强子说领导今天上午已经到了村委会,根据上面下发的指示,我们周围三个村子的知青确实是要集中起来成立出两个生产大队。 “啥?还真要分家?”我有些惊讶,没想到方晴说的消息是实打实的,这就意味着我们四个人很可能被分开。 “名单出来没?”我问到。 “大字报还没出,不过听方晴说人员已经调整好了,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通知你!” “快说,先说坏消息。”我心里有些发虚。 “方晴真的要调走,去二十里外的绩溪村,还他妈是和眼镜分到了一起!”强子说着拍了下大腿,有些恼气。 我听了心里一沉,千怕万怕就是怕方晴分走,没想到就是这个结果。 “那好消息呢?”我缓了缓继续追问。 “好消息就是,你强哥还是做你最亲切的革命战友,咱们一起被分到了红星村!”强子阴沉的脸突然眉开眼笑起来,整个人原地蹦了两蹦大笑道。 “什么?这他娘的就是你说的好消息?和你分一组,还她娘的要分到其他村里去?”我开了荤口,有些吃惊但属实也有些生气,凭啥不把我和方晴同志分到一组?不过细想想起码还有个熟人能互相照应,也算不上坏消息。 强子见我没有兴奋劲一脸茫然无措,冷静后回我话说际联村太小,也没有适合大队居住的条件,就临时决定两个点安排在了绩溪村和红星村,而绩溪村的生产工作会不定时从两组大队抽调人手帮忙。他还说咱们的大队是大凤公社第二生产大队,以后实行严格的工分制,分红分口粮。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边刚解决死人的事这边活人又折腾了起来,听到强子的话后我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心想以后不仅很难见到方晴,这悠闲的生产生活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没多久,村委会便张贴了大字报,内容和强子说的大差不差,此次队伍调整的时间着急,只给了两天的准备时间,两天一过,我们四人就兵分两路去了各自的村子报到,离开村口时富贵嫂子、潘顺和燕妮在桥上远远看着我们告别,我望了望老李头家的方向,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走了约莫五六里路,我们四个便要岔道分开了,我和强子心里失落没怎么说话,反倒是眼镜一路笑呵呵的精神头十足,还不忘和我们说有空就去绩溪村坐坐,他和方晴会十分欢迎。 我心里嘀咕着最后竟然给这小子捡了便宜,嘴里还是想给方晴留个好印象,和她们说着分别的感慨,方晴一路并没有和我说几句话,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起初我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后来才知道她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没想到四人的知青队伍如今就变成我和强子两人,然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到红星村的头一晚便遇到了诡事。 强子体胖,自打上了个急坡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背着大行军袋一连徒步了十多里,这下看到一片树林子,他死活也不肯再往前挪。 我表面云淡风轻,可体力早已透支,加之这片树林子郁郁葱葱的,时不时有微风拂过,屁股沾到地也不愿起身,心想着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既然要休息那就休息个够本,等会再一口气直奔到红星村也不迟。 我们的包里塞得满满当当,但没有带一口干粮,都觉着可以一口气在天黑前抵达目的地,很明显我俩都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实践能力。 眼前要么挨饿要么受累没有别的路,我们为此争论了很久,最终达成一致,觉得宁可累死也不能饿死,叹了口气便又继续踏上赶往红星村的路。 这人也奇怪,任何时候身体意识一旦放松下来便会失去意志力,我们走走停停直到太阳落山还未看见村庄的影子。 此时四周已是一片暗沉寂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我们也没有带油灯,只能靠着天上那抹了层薄雾的毛月亮投下的微微光亮行走。 “华子,你看没看到那月亮,有点奇怪……”强子凑在我耳边低声道。 我心里早就为这事嘀咕,好些年前就听大人们侃过毛月亮的事,说逢到这种月亮当空就有鬼出没,八字弱的人很容易在这种环境下撞鬼。 强子这么一提我便有些疑神疑鬼,可还是和他说封建迷信的老思想要不得,现在是新社会新中国,万事万物得讲科学讲事实,但我心里清楚得很,真说不定就会沾上这种东西。 山路十八弯,曲曲折折地在野路行走,除了时不时的鸟叫便无任何声响,强子突然整个身子往下一沉,左手用力的抓在了我的肩头。 “哎哟,疼死我了。”强子叫到,我仔细朝地上看去有一个黑色的物体,我用脚试探踩了踩,原来他踢在了石头上拌了脚。 “谁他妈的这么缺德把石头搬路上来了。”强子揉着腿骂骂咧咧。 我将他搀扶起,说这夜路本就不好走,别老东张西望的,还想看到个啥玩意是不是。 话毕,我顺势朝右后方看了眼,这一看不打紧,竟然看见一个黑色的东西飘在空中,这黑色不同于夜色的暗,是那种墨水般的漆黑,而这东西在细看下像极了件立着的大褂。 我双眼睁圆,怔怔地看着那东西,惊得说不出话。 “你倒是走啊。”强子一手拉在我胳膊上一边刚要迈出腿,可因我还立在原地使他本朝前挪的身子又被拉了回来。 他见我像丢了魂一样立在那,疑问道:“你朝后头干啥?方向都反了!” 我没有开口,依旧看着眼前褂子般的黑影,腿像绑了泥墩子无法动弹。 强子这下也觉察到了情况不对,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这一看不打紧,吓得他“哇”的一声大叫出来。 那东西听到强子这一嗓子竟开始动了起来,左右晃动着朝我们慢慢移来。 “咱跑吗?”强子搡了搡我,说话的声音跟要哭了般。 我猛然想到老李头之前和我讲过的话,他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三把火,肩膀两把头顶一把,只要三把火不灭就不会被鬼缠,但是我的八字里带华盖,容易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在这山里头走夜路指不定就会撞到什么,要是点背真撞见了千万得稳住阵脚不能瞎跑、有人拍肩膀叫名字也千万不能猛然回头,八字弱加上火一灭便会被缠住找替身,那就难办了。 “别动,千万别动!”我低声叮嘱强子,一是我现在根本就迈不开步子,已经给活活吓愣了,二是老李头不会拿这事来诓我,这么嘱咐自然有他的道理,强子倒是想走,可他的腿伤了也跑不了。 我们俩直直立在那里,眼看那东西越来越近,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冷汗直冒,可随着这个东西越来越近看得也越来越清楚,渐渐地从朦胧中显出个身着黑色长大褂、灰色裤子的老头,腿像跛了似的一瘸一拐。 我俩同时长吁了口气,敢情是在自己吓自己,那老头因为穿着灰色的裤头在夜色里看不明,所以就以为是件褂子飘在空中摆动。 “他妈的吓死老子了,这老头晚上走路也不带盏灯。”强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叫道:“你这老同志腿脚不好也不怕摔着?” 这老头像是没有见到我们一样,自顾自地低头走着,并没有回强子的话,直到走到跟前从我旁边绕了两步过去也没瞅我们一眼。 “嘿,这老同志真没素质。” 强子恼火地准备回过身子,我猛地一把拽住他手臂让他等等,觉得苗头有些不对。 我低声和他说这老头刚从我身旁经过时,他那张脸瞄过去十分的白,按理说这么暗的坏境下不可能看清脸色,但他的那张脸就是一种非常突兀的惨白,不像活人的血色。 我慢慢侧过脸往后望去,那个老头没走出几步竟忽然调转身子朝我们走来立在了我身后。 永生沙海 第八章:撞客 我余光中瞟到他脚穿着双老解放,上面沾满了泥土,就这么冷冷地停在离我后背两尺开外的地方,没有任何言语。 强子用手肘轻轻顶了顶我腰部,望着我打起哑谜,意思是接下来咋办? 我没有作声,只是稍稍摇了摇头,意思就是还是得按我先前说的办法做,千万别回头。他领会到了我的意图,头慢慢摆正、用劲地闭上眼睛。 对于我们来说这段时间比开大会还难熬,老头一动不动的立在后头、我们俩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凭飞虫在身上肆无忌惮地驻足,忍受着虫子在皮肤上游走所刺激的瘙痒让我全身冒起汗来,时时刻刻都有坚持不住的绝望感。 我身子开始有些扭动,试图依靠这微小的动作驱走飞虫,这时候明显有一个沉重的东西拍在了我的肩膀上,隔着衣服我也能感觉到是一只手掌搭在肩头。 这种情况和老李头描述的简直一模一样,这个老鬼是想让我回头,把我身上的三把火吹灭。 我自然是不敢理会,闭着眼睛直当作没这回事发生,依旧立在那里不做任何反应。 那只搭在我肩上的手掌开始弯曲攀附在整个肩膀头,然后使出一股力道前后摇晃了起来,而我因为始料不及整个身子随着摇晃起来,左脚无意识地向前迈了几步才稳住重心。 此时我已经是大汗淋漓六神无主,老李头只说过鬼会打招呼拍肩头,但没有说会把人摇动,心重重往下一沉,看来这老鬼今天不缠上我是不会罢休了! “小同志,你咋了?”突然间,身后传来苍老无力的声音。 我不敢回应,依然闭眼立着,只想就这样熬到鸡叫天明。 “小同志,有没有火?”又一声传来,我依旧不做回应,身旁的强子喘着粗气,鼻里呜呜咽咽的,似要哭了。 “你们到底咋了?”伴随着声音,那手又开始摇晃起我身子。 我这下彻底立不住了,恐惧到了极限便是怒火,这玩意就这么没完没了的也不是个事,真要缠上我大不了就做鬼,要是成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他。 越想越气,我竟忘了老李头的叮嘱猛地转过身子恼火地望着眼前的老头大声嚷道:“妈的你有完没完!” 这一吼不打紧,眼前的老头被吓得居然往后退了两步,开口道:“别误会,天暗没带火,俺掉进沟里头了,想问你们能不能借个光找路。” 老头的腔子比之前弱了很多,说话的口气像是在委屈地解释。 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哪有鬼会借火的?况且眼前的这个老头双脚都是泥土,真要是鬼的话听说走路可不着地的。 我手在胸口不停拍着、缓了缓气道:“老同志,人吓人吓死人,真是差点被你吓死咯。” 强子听到我这话立刻转过身子盯着老头凑到我耳边问究竟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人是鬼? 我强笑着和强子解释这老同志看起来真是掉沟里了,看不清路才回头找我们搭话。 “怪不得刚才闻着一股酒气,原来是碰上了个酒鬼。”强子嘴一歪皱着眉头道。 误会已经解除,我也开始为刚才的无理道歉,老头正好说是要回红星村,我看是同一条路便提议一起走算了。 行路时,老头说他叫刘大奎,白天里去绩溪村喝外甥的喜酒,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走到半道天就黑了,自己眼神不好使才栽到了沟里,他还说一开始看我们两个看不清楚,还以为我们两人是拦路鬼只能装作看不见绕了过去,但后来看到我们有影子,才敢过来搭茬。 我问他为什么这大晚上的脸看起来这么煞白煞白的,他笑着说自己在村里有个外号叫刘三斤,酒量大喝不醉,别人脸色越喝越渱,他反过来是越喝越白,家里人也都是这么个情况。 夜路是极其难走的,我们还算好的有道可以依着寻,想起以前解放军过草地爬雪山,在那么严峻的环境下硬生生走出一条路来有多么伟大。 这一路走一路唠时间到过得快了不少,天色也渐渐泛蓝,刘大奎指着前头说再过座小木桥就是红星村,他住在村后头要抄小路,便和我们分开了。 我和强子两人见天色已快亮了胆子又壮了起来,听从刘大奎的话走过木桥果真看见了一幢幢的房子,历经坎坷这红星村总算是走到了。 当我们俩兴奋地走进村子想去打听生产大队的住所,却看到路上走着十几个人,这些人身上披麻戴孝,队伍前头还抬着一口硕大的红漆棺材,显然是在治丧。 “大哥,请问生产大队怎么走?”我瞅见一个跟在队伍最后头的中年男同志没有戴孝,心想应该是管闲事的,便上前问路。 这人架着手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回道:“村中心一棵大树旁就是。” “大哥,这家人出什么事了?”我准备离开,但还是多了句嘴,心想以后得待到这了,总要攀上两句话混个脸熟,保不齐以后能有些关照。 “哎,这家老头去邻村喝外甥的喜酒,回来掉进深沟摔死了。”男人摇了摇头回着话。 我和强子听了着话感觉有些不对劲,面面相觑一脸懵状。 “这人是不是姓刘?”我声音有些发颤的问到。 “是叫刘大奎,怎么你们认识?”他反问到。 我愣了愣神,后背挂满冷汗。 “华子,他说的是不是咱晚上碰到的那老头?”强子揪着我袖子一脸茫然问到。 我心里也不停嘀咕,想要找个能解释的理由,可又哪有这么巧的事,都叫刘大奎、都是去喝外甥的喜酒、都是掉进了沟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重合性? 可我又明明记得老头在村口便与我们分开,说他住在村尾得抄近道回去,而这治丧的地方是村头,难道是这刘大奎和昨晚遇见的刘大奎重名了? 我和强子说了这么个情况,不知他听没听懂,只是惶惶地点了点头。 眼下也考虑不了那么多,我决定还是先去生产队报到,毕竟耽搁了一晚上,原本是定在昨天傍晚会合,这都过去了将近12个小时,还不知道我们干什么鬼事去了。 根据那位中年同志所说的位置,我们往村中心走去,红星村比际联村大上不少,四周全都是砖瓦房,这条件和富裕程度比际联村要好上太多了,我们走了有将近一刻钟才见到同志说的那棵大树,老树十分粗壮、上头的枝叶茂密,周围还被用砖头给砌上围了起来,看来得有个几百年的历史了。 而在这个古树的右侧,便是一栋陈旧的上下两层的木头房子,栏杆上晒满了衣服被子,那些衣物一眼瞧去便能辨认出来是知青点没错了。 由于门窄,我和强子抱着行军袋侧着身子才能走进去,来到里头光线也不明亮,我左瞧右望,好不容易看见个带着绿军帽的人趴在楼道里侧的木桌上打鼾。 “同志,同志……”我轻轻叫了两声,这人依旧在酣睡、没有醒来。 “同志!”我用手敲了下桌子提高嗓门叫到。 这个人猛地抬起头擦了擦嘴角,一脸困倦地眯着眼看我道:“啥事?” 我说我们是从际联村分配过来的知青,赶来报到。 这人听后吧唧了下嘴,嘟囔道:“不是昨天到吗,咋耽搁这么久……” 我陪笑说有点事耽搁了,他顿了顿,然后打开抽屉在里面掏出一串钥匙,站起身子有气无力的说其他房间住满了,先在237住下,边说边朝楼上走去。 我俩跟在后头,沿着台阶上了二楼,这二楼左右直直的廊道里布满了房间、一间挨着一间,地上一滩滩的水渍像个澡堂子。 行至走廊的尽头男子停下脚步,而我面前的房门上红漆大写着237室,他操出那串钥匙挨个细细看了看,将其中一把卸了下来对准门锁转开,门打开的一瞬间灰尘霉味猛地蹿满鼻腔,引得我一阵剧咳。 “我是这里的值班员,有什么需要再来找我。”这人说了句边将要是递给我,转身朝楼梯口离去。 我摸了摸鼻子瞧着屋里的一切,除了两张叠在一起的上下铺和一个洗漱架一把松枝扫帚再没任何东西,倒是地上布满了灰、墙上也因上霉黑一片白一片,看样子这屋很久没住住过。 强子倒是兴高采烈,说来得晚居然还捡了个便宜,两个人占领这么大一间屋子。 我心想也是,其他的屋子最起码得住四五个人,这下就我们两倒是能清净不少。 话不多说拿起扫帚就开干,我们卖力地将屋里打扫个干净,然后将行军袋中的物品整齐摆放好,这237室便正式成为我和强子的据点。 门外陆陆续续有了叮叮铛铛的响动,看样子其他知青都起床了,我们简单洗漱了下便跟着其他人到楼下集合。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白衬衫面对面站在我们面前,而那个值班员板正地立在他身边,完全没有之前的颓疲劲。 大家整齐的排列开来,白衬衫男人开腔:“同志们,我们要鼓足干劲、力争上游,虽然我们是大凤公社的第二生产队伍,但我们要时刻做好超过第一生产队的准备,我们不能怕苦怕累,要积极生产、活泼劳动,新的一天已经开始,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东风吹,战鼓擂,二队生产谁怕谁,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定叫红星换新颜换新颜!” 这一声喉着实给我吓了一跳,在际联村的时候哪有这么多人齐声叫口令,瞬间有种兵强马壮振奋人心之感,心里充满干劲。 虽然干劲有了,肚子还是饥饿,可而眼下也只能随着大队去生产,等中午再吃大食堂。 一路跟着行走自然闲聊扯淡,问了其他的知青才知道我们现在主要是帮村外的一间木材厂劳动,木材厂是这片山区唯一的工厂,所以我们村的分红是几个村里最高的,一天有六角五分钱,每天记10分,一年365天就有3600分,也就是237.25元,一人年定量360斤毛粮,这待遇超出温饱线一大截。 木材厂离红星村尾不远,正好建在一座林子侧方,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砍伐和运送木材给厂里的专业人员再加工,这干的是死力气活,使蛮劲就行。 我突然想起了刘大奎也住在村尾,这些知青们应该能认识,便找了几个人打听,但得到的答案都一样,刘大奎前几日就死了,生前住在村头,但死后坟地选在了村尾外头,今天就是下葬的日子,而且村里头没有第二个叫刘大奎的人! 我身上一阵发寒,敢情刘大奎所说的抄近道回家不是真的回房子,而是回自己的坟头,这么说我和强子昨晚真是撞鬼了! “强子?” 我想到这赶紧的搜寻强子的踪影,当我朝木材堆望去时,只见他坐在木头上一只手摸着膝盖另一只手抚着脑袋,表情十分痛苦。 永生沙海 第九章:解煞 我忙不迭地奔去问他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叫木头给砸了。 他连连摇头,说刚还好好的,这下忽然之前膝盖和头疼得厉害,像是铁钉在扎一样。 我见他弯着腰疼得直哼唧就去和大队长请假,队长倒是个通情理的人,说明缘由后便安排了位知青老大哥帮着一起将他搀扶到了村卫生室。 说是卫生室,其实就是民房,一张木台子支棱在大厅中间,上面放了块垫了布头的小枕子,前后各置了把椅,后方的椅上正靠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一边裤脚还扎过了膝。 看来知青大哥在道上说的话没错,这人一眼瞅去就像个平日里干点农活,有病人时充当医生应急的赤脚医生。 “这位是摔了还是发烧了?”汉子见到我们立马坐下急切问到。 “不知道,好端端就成这样了,说是头疼膝盖疼,麻烦您给看看。”我将强子扶到椅上坐下,此时他脸已经发白,豆大的汗珠挂在额上,表情十分痛苦。 他挽起袖子将强子的手搭在枕上,然后用两根手指搭在他腕上开始号脉。 一泡尿的时间,汉子收回手倒吸了口气道:“不好搞,脉弦细滑是体内有湿气,但我怎的就摸不到整脉……” 我听不懂他说的是啥意思,追问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汉子只是侧着头沉思,没有答话。 “李医生,您有话就直说,咱生产队新来的同事,能帮忙就帮帮。”站在一旁的知青大哥开了口。 汉子听后望着知青回道:“卫国,咱们啥关系?帮忙那是一句话的事,只是他这腕上有根脉怎样都摸不着,怕是癔症。” 癔症?这可是脑子里的问题,不是闹着玩的,我连忙追问他到底懂不懂治病,这人先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脑子就坏了,况且也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除了喊疼整个人精神面貌都正常。 也许是我说的话有些过度,汉子听到我质疑起他的行医水平便有些激动,腾的站起来道:“小同志你不信?实话告诉你,癔症有两种,一种是受了刺激发疯,一种是冲到了脏东西被缠了,你这位兄弟就是这一种!”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华子咱走,俺是看病的不是来倒卦的。”强子按着台子便要起身,声音很是虚弱。 我赶忙让他坐下,因为汉子说的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个人,就是昨晚碰到的刘大奎,要是刘大奎真死了几天,那说明昨晚真真切切的撞了鬼,而强子无缘无故的疼痛极有可能是被他给缠上了。 “李医生,我和这个兄弟性子直您别生气,要是真被脏东西缠上了该咋办?”我摆正态度客气地问道。 他见我认错态度良好,便又坐了下来,缓和了语气说碰上脏东西也就是撞客,这在山里不是稀奇事,说白了就是冲撞到了去世的人,不管大人小孩都有可能撞上,立下筷子差不多能解决。 “华子,你叫他开点药,我头疼得要炸了!”强子按着脑袋叫嚷,显然已经快熬不住了。 我只能骗他说这病村里治不了,现在先试试看李医生的法子,实在不行就得去城里了动刀子了。 强子一听这话低下头不吱声,他以前说过要是吃药能当饭吃,但最怕打针,更何况动刀子。 李医生见这情况也不废话,从里屋取出个盛满水的瓷碗和一根筷子放在台上,让强子回想家里有没有什么人这两年去世了。 强子说了几个名字后李医生便把筷子立在水中,开始喊那些人的名字,但尝试几次后筷子都倒了下来。 “您喊下刘大奎试试。” 见这情况,我心里已经猜得八九分这事和刘大奎有关,便在一旁说到。 他先是盯着我看了眼,立马又将筷子立了起来喊着刘大奎名,这一次筷子却笔直地立在了水中,像是被粘住了般。 “怪不得头疼脚疼,老刘死的时候头肿得跟皮球似的,你是真的霉,刚来就遇到这茬事。”李医生这下恍然大悟起来说到。 我问他既然知道是什么情况接下来咋办,他说遇到这种事只能等了,等筷子掉了说明就走了,但这可能半天功夫,也有可能半个月,说不准。 这不是上茅房忘带纸只能干着急吗?我问还有没有快些的办法,疼得这么厉害别说坚持半月了,今晚说不定都熬不过去。 李医生摇头道之前遇到的不是发烧就是呼吸不顺,也是硬挺了几天才好,没见过这么严重的撞客,他也没有别的办法,除非去找邻村的老李头,他或许有些道道。 我问他说的人是不是际联的李宝成,他点点头,说头些年家里的老娘走了,坟地还是托他给看的,不过一般人请不动。 “你且试试,不行就说是李军家的事,说不定看在老本家的面子上能帮这忙。”他这么和我嘱咐道。 见他这么热心,我便不好说自己已和老李头混得铁熟,连连说好便把强子托付给了他和卫国哥照看,自己则去请老李头出山。 今天也算出门遇贵人,卫国哥见这路途不近就让我先等等,出门不知从哪寻了辆黑锈的二八杠子来,说是还能骑,好让我往返省点时间力气。 “对了,你会骑不?”卫国哥拍了下车垫说到,他只急着去找车,没考虑我会不会使。 我没二话,直接跨了上去在院外转了两圈展示,也是幸好以前常偷学老爷子的双轮车,虽挨了不少批,但也总算有了发挥用处的时候。 见我骑得像模像样,卫国哥放心让我离开,只是一个劲地嘱咐千万慢点别把车子弄坏了,我一番保证后就跨着二八杠子往际联村赶去,要说这机械化是要比人力好使多了,原本要走上大半天的路程晃眼就到。 任务在身我没想在村里过多停留,就直奔了老李头家,只是到他家门口打了一阵的车铃也没见人出来应门,心里开始寻思这老头平时也不愿和别人多来往,今儿个是去哪了? “余大哥,你咋回来了!”远处传来女孩子的高腔,我望去看到是燕妮一蹦一跳高兴地正朝我这跑来,像个活泼的小兔子。 “你强哥出了点事,我来找李叔帮忙,妮子,你瞅到他没?”我笑着回到。 燕子跑到我面前,望着二八杠子左瞧右看,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宝贝。 “哥,这好玩不?”她摇了摇头,但对二八杠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老李头也不知跑去哪了,只能在这里等着,我便下了车让燕妮骑上去试试,一开始她还腼腆地摇摇头,但实在架不住好奇心便大胆的坐了上去,要说人做任何事都是需要天赋的,我只在后面护了两圈她便能自己骑了起来,想当初我可是整整偷练了半个月才会。 农村的孩子懂事早,没玩多久她便不舍地下了车,说是要回家帮她爹洗兽皮,我问她潘叔最近怎么样,她倒没看出来什么,说还是那个样子,天不亮就出门赶山,我心想这算好事,说明没再出过幺蛾子。 燕妮前脚刚和我道别,老李头后脚便走了过来,整个人无精打采似有心事。 “李叔,您上哪去了,害我等了大半天。”我朝他打招呼。 老李头瞅了我眼继续低着头就要进门,没搭我半句话。 这才多久就不认识我了?我赶紧将车子放倒跟着老李头进屋,追问他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老李头坐到椅上掏出烟袋子抽了口,冷冷说道:“你咋又回来了?” 见他不愿意解释,我只好把去红星村发生那些事的来龙去脉和他道了遍,说目前只能靠他去帮个忙。 老李头听后往地上敲了敲烟锅,说这几天有事不能离开,这个忙帮不上。 “老李头,你这到底咋了?前段时间咱还扎在一块,怎么一走就翻脸不认人,一点情面都不讲?”我见他这态度瞬间来了火。 老李头听后望着我愣了愣,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确实有些私事都得处理,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没有心思去弄别的。 “这样,你说的意思我差不多晓得了,我给你个方法你照着做成不成?”老李头缓了缓开口到。 我心想既然他不愿意去,那也只能听他的建议便同意了,只是我没有学过一丁点的风水道术,这临时抱佛脚能有用? 老李头说治癔症就和开药方一样,路子对了什么人都是大夫。 “成,什么法子您说。” “说是可以……只是你小子得答应我个条件。”老李头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什么。 “啥条件?” “做我徒弟。”老李头吐出口烟道。 我头一懵,原来这老小子在这里等着我,原以为收我做徒的事也就是说说,没想到他到现在还惦记着。 “你放心,你该生产生产、该生活生活,只是面上的徒弟,不会让你端茶递水整天伺候着,艺多也不压身。”他见我不肯回话又劝道。 “成,你说了算!”我一咬牙同意了。 这下老李头像是换了个人立马来了精神,让我从桌上拿盏茶给他喝就算师徒了。 这倒不是什么刁难人的事,我便拿来茶碗递给他,莫名其妙做了老李头的关门弟子。 老李头却也讲信,茶后取来一把香一叠冥纸装袋里递给我给我,交代解撞客的办法。 他没有留我,只是要我在三日后再回来有事要跟我交代,我又匆匆骑上车往回赶,但总觉着他有很大的隐情瞒着我。 这返程不比来时,来是下坡路,回头就是一个个的坡,脚蹬在踏子上就跟卡着石头似的,这回去的路要了我半条命,拖着车子行进,等到达红星天都已经黑了。 当我来到李医生的院子已经力竭,但里头却传来剧烈的哀嚎声。 我猛地冲了进去,看到强子蹲在墙角,卫国哥和李医生一人抓着他的手一人将手垫在墙上。 “你总算回来了,他跟发疯似地头就往墙上撞,要是出了事我们嘴皮子说破都讲不清楚。”李医生见到我松了口气。 “老李头人呢?没来?”他往门口看了看没见到其他人进来,又问到。 我不敢再耽搁时间,怕强子真挺不过去,胡乱找个理有搪塞过去,然后按老李头的法子从袋里取出三根香三张奠纸,叠在一起在强子的头顶转了三圈,边转边念叨:鬼归坟仙归庙,香纸奉上一路走好。 念好后我走出门口,往月亮的方向一直朝前走,李医生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在后头不停叫我,因老李头说过出门便不能回头,我也只能当作没听见硬着头皮继续走。 这样一直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是看到了个交叉的路口,我掏出洋火将黄奠纸烧了,然后引着香拜了拜插在泥里便折返回去。 一回到卫生院,原本不停挣扎的强子不再动弹,也没有继续哀嚎,只是整个人像水里捞出来一样在那喘着粗气。 永生沙海 第十章:废弃的矿洞 一通折腾把强子搞得筋疲力尽,在床上整整休息了两天才缓过劲,而我则为了兑现对老李头的承诺,只身去了际联村。 由于和生产队长不熟便让卫国哥帮我请了假,临走时他说队长骂骂咧咧了一通,我们两个人才刚来报到不是生病就是办事,不是来锻炼倒像来疗养的,要把我们问题反映到镇上,最后还是他用两包红梅才给平了,我从心里感谢卫国哥的帮助,想着以后回了城得好好报答他。 此次见面发现老李头的精神头比之前差了不少,一番交谈后才知道他是因为鹅山的护林站出了件大事才这般。 老李头说由于前段时间接连的大雨将护林站冲垮,护林员抢修的时候在站点的下方发现了个很深的矿洞。 这么个深山老林发现被封藏的矿洞算是大事,支书和村长研究后决定先让护林员老杨和老杨儿子进洞了解些情况再上报,结果进洞的老杨没有再出来,他的儿子也莫名其妙地疯了。 出这种邪性事让村支书更慌了,要是真一五一十地上报得不到表扬不说,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封建分子的典型拉去批斗,最后实在没辙才想到让老李头带队村民去摸清楚。 支书发话老李头只得领着些人过去,只是进了洞后接二连三出现了诡事,最后还是靠着他手上那面残角的罗盘一行人才侥幸逃出来。 虽然我也有疑问,连他都搞不定的东西叫我来有啥作用,就算收我做徒弟现学也来不及了,可他说收我做徒是细推八字命后确实有段师徒缘分,必须应这个缘。 至于让我今天来是认为矿洞只是掩饰,里头很可能有座大墓,按规矩生人不同门、父子不共入,这也是最后折中的办法。 他从里屋拿了本泛黄的书交给我,说这是他师傅也就是我未见过面的师公传下来的,我接过书,上面已经布了霉点,面上有手书的“寻山定棺术”五个大红字,我胡乱翻开一股霉味腾起,不知道多久没人动过。 书中前一大半是绘有简图的地理风水、后半部分是驱邪化煞的方法口诀,老李头说书里的东西慢慢看,看个十多遍就算是浅入了门。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我虽知道上面表的是什么,可要现学现用那是天方夜谭,但老李头也就是我认的这位师傅既然把如此重要的书交予我,也只好暂先做个保管,毕竟打心底里也没真想在这行能有什么样的发展。 书已经拿到,事情也弄清楚了,我说啥时候进矿洞得提前通知声,得做做准备,岂料老李头说万事俱备,今夜就陪他摸进去。 这可不是请客吃饭那般简单,不能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那样摧枯拉朽,我劝老李头先酝酿酝酿做好准备,我们要打就打有把握的仗,这眼下就带我下洞,万一有个闪失不是闹着玩的。 老李头哼唧声,反问我是不是怕了,说既然能有这个决定是想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我按着他的做指定出不了大问题。 “放心,你的老兄弟一块去。” “谁?燕妮他爹?” 他点了点头,我心想这老头子真能算计,刚欠的人情眼下便要还,硬生生让我们赶上趟浑水。 不过听到这话倒是比之前有些底气,潘顺可是和人罴搏斗中活下来的精英,那身腱子肉不是白长的,况且家中还有把燧发枪,算个正儿八经的有生力量。 既然老李头这么信心十足我说什么也是空谈,看他这架势是霸王敬酒不干也得干,只得应下。 中午的那顿伙食老李头提前做了安排,狠狠敲了村长的竹杠,不仅让他备下一桌子酒菜,还使唤着斟茶倒酒,村长也是全程陪笑没有一丝不悦,他心里也清楚眼下能替他擦这个屁股的也就我们仨傻冒了。 这一顿从大中午吃到太阳将要落入山沟,天色渐渐淡下来,老李头才有离开的意思,村长为了提供最大的帮助借给我们一盏汽灯。 鹅山名字的由来是以形而定,纵观整个山体高耸陡窄像是鹅颈,太阳西落那一瞬间山顶会染上一抹湛黄便是鹅头,老李头曾说这山形气势凌天,前有江水涌后有叠山靠,是个风水佳地,只要葬法对、后人肯定旺。 潘顺弄来了一把弓弩、一把燧发枪,老李头则是准备了铜镜罗盘等道门的东西,而我两手空空什么装备也没有,光荣地接下掌灯的活。 野草生长力极其茂盛,自从护林站出了邪事这段时间本村的人都不愿上山,原先明显的道迹已经被荒草覆盖,我们只能凭着潘顺的方向感和老李头手中的破罗盘寻路。 这一路边走边用树枝在丛里拍打,目的是为了打草惊蛇,这种季节山林子的蛇十分活跃,谁都不愿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负伤作战。 护林站建在鹅山的山腰处,我们前行了个把小时终于见到了一片倒塌的粗木,我将汽灯放到地上,往底座的油壶里打气,煤油在压力下从灯嘴喷出溅在了石棉网上射出耀眼的白炽光,十几米的范围内如同白昼。 老李头来到一个巨型塌陷的洞口处朝里张望,随后点上根蜡烛扔进洞中。 “你们俩在后头跟着,碰上东西千万别慌。”老李头背着匣子说罢便双手擎在地面跳进了矿洞,潘顺紧随其后,我赶忙将汽灯提上跟上去,这荒郊野岭的不敢一人多呆,怕又撞见那具女尸。 在汽灯的照射下,那长长的矿道异常明亮,地上已灌上层沙石泥浆,时不时有些虫鼠在缝中乱窜。 矿洞里有原先搭建好的工梯,随着一层一层地往下前进,里面越发潮湿,厚重的泥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我不知怎地总感觉墙壁有影子摇曳窜动,但辨不清是不是我们三人躯体所映照出的。 就在行至第三层工梯时老李头停下脚步,他将罗盘放在手掌呈水平状,那罗盘上的指针如同受了惊般开始剧烈转动起来。 古人认为气场受天地所控制,与天地和谐是吉、与天地反逆则凶。 天有天干星宿,地含地支五行,罗盘以天圆地方格局将之悉数囊括并以磁针的转动预测吉凶,这就是风水师们寻龙点穴的主要手段。 磁针呈现的不同异象可细分为八类,称为“奇针八法”,而此时磁针转而不止便是阴邪蛰伏、煞气徘徊不散之兆。 老李头提醒我们莫要再往前走,这工梯下方较之前要黑暗深邃许多,深吸口气能隐约嗅到股酸腐味。 “你们看这……“潘顺指着墙上一处说到。 等我细细望去发现壁上凿着个图案,桃状花瓣围成的圆环中赫然刻着个人形生物,其面部如鼠双耳尖直、躬着的腰部脊柱都裸漏出来,四肢生着的利爪、还有一条甚是粗大的长尾拖在后头,这壁画不知是着力很轻还是年月太久,要是不留神观察根本发现不到。 “老李……师傅,你知不知道是啥东西?”我疑惑道,差点嘴瓢喊了他的外号。 “是血耗子。” 老李头用手摸了摸,捻着点灰屑凑到鼻下闻了闻继续解释:“猫跃尸体会诈尸,鼠跨尸体也会尸变,尤其那些得了狂病的老鼠攀到了死者口上就会过鼠气,把尸体变成半鼠半人的怪物,老鼠又喜阴,有些大墓就会请人弄来这些血耗子镇墓防盗,那些倒斗的看到这图纹也就会回撤,算是种警告。” 我盯着图腾打量,突觉脑壳一阵眩晕,它像是动了般在那旋转起来,而我恍神中往后倒了两步,幸好潘顺眼疾手快顶着我腰,不然真就摔了下去。 “洞里气薄多留意,这一屁股坠下去不死也没半条命。”老李头见状提醒到。 “李大哥,咱还下去?”潘顺问。 “咋还不停?”老李头看着手里的罗盘嘴里嘀咕,随后用手在上头猛地拍了下,磁针像是被定住般骤然不动。 老李头说有脏东西在附近才会引得指针转动,可这罗盘残了角时好时坏,眼下又不动了,应该是刚刚恰巧有邪祟路过。 “怪不得先前觉得有阵阴风从后背蹿来,看来是我给挡了道。”我下意识地往后瞧了眼回到。 “既然撞到了还是烧点纸,免得跟着出去”老李头说着便蹲下身捡起石子画了个圆,然后从斜挎着的木匣中取出一叠黄奠纸用火柴点燃在圈里烧起来。 就在冥纸燃烧的时候我又听见诡声从身后传来,似豺狼的低声咆哮。 潘顺和老李头应该也听见了,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这矿洞是不能久留了,一下有鬼一下有野兽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压抑,此时的我只想赶紧回到地面,老老实实回红星当知青。 “师傅,咱还是先撤吧,老杨头八成是被野兽给叼了。”我提议到。 潘顺听到我这么说立马接茬,说就这么跟村里汇报就成,其它事等当兵的来解决,显然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 “不成,咱就这么走了那些新兵蛋子指不定会弄出啥幺蛾子,人家也是爹生娘养的,就让他们冒这个险?”老李头斩钉截铁一口回绝,我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说明矿洞中的情况远比我想象得严峻,只是他不敢告诉我们。 “行行行,今天我的命就是你的,你要咋弄我奉陪到底!”我拍着胸脯道。 老李头既然不愿走,我们独自回去也不好交代,最重要的还是怕事情万一传了出去,会被方晴瞧不起。 重新整理好装备,我拎着汽灯就随老李头继续往下层攀爬,只是这下层矿洞的气温与先前相比更低,那股子酸腐的味道也越来越浓。 从工梯走下,汽灯所照的范围内显出个四四方方的平地,四周用木架撑起,这个四方平地的正中间立着个两米往上大型石碑,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的东西,工梯在这层便断了,没有再往下的空间。 我在这片空地上四处搜寻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腐物,奇怪的是这股子味道究竟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对了,不是说老杨头没出去,他人呢?” 我忽然想到老李头说老杨家只有他儿子疯癫着逃了出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眼见都走到了底都没见到其他人的身影。 永生沙海 第十一章:照尸镜 老李头指了指中间的这座石碑:“这上面都写的啥,你念一念。” 石碑呈菱形上窄下宽稍显褐色,我径直走到跟前,上面倒是篆着些符文类的东西,有的像田地有的像山川,其它的就不知道鬼画符着什么了。 “这是甲骨文,从右往左有六个字,分别是:巫祝山、从左吉。”他见我在那研究半天也没有结论等不及开了口。 看来这鹅山以前叫巫祝山,可这取名又不用经过我的批准,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况且眼下我问的是老杨头究竟消失去了哪,这老头倒跟我解释起古文字来了,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来考古的,研究吃透也顶不上半点用。 “寻风望水不是拿个罗盘就成事的,山川地理奇门八卦得样样拿得出手,你且有的学。”老李头见我有些不屑郑重说到,然后用手指了指石碑的左前方,又让我去墙壁那瞅瞅。 石壁从表面看去并没有什么奇怪,倒是左下角的墙角处堆了块大石稍显突兀,我叫来潘顺一同将石头搬移开,结果现出了个一尺来宽的洞口,洞口四周极不规整,是明显人为凿穿的痕迹。 “角头有洞。”我朝老李头喊到,他稍稍点头显出满意的表情说我虽然头脑简单但还算心细,可这话说得我心里头有些不痛快,什么叫头脑简单?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上过高中,脑子简单的人有这文化层次? 老李头走到身旁,表情又转严肃,说就是这个洞差点让他有去无回。 我蹲下身子朝洞里探望,里头是条长长的狭道直到消失在光中,更有猛烈的酸腐味从里头冲来。 我捂着鼻子问老李头究竟在里头遇见了啥连他都搞不定的东西,他没有多言,从匣子里取出两块黑绢子给我们,自己又蒙了块在口鼻身先士卒地从洞里爬了过去。 老头的脾气古怪,有时候说话爱答不理的,可谁叫是我师傅,也只能依样画葫芦用绢子捂鼻爬进去,置身其中才发现狭道与矿洞完全是天壤之别,这里上下左右都铺砌着青石砖,每隔两步就有些纹饰点缀在青砖上,极为考究。 “李大哥,俺们是不是进了墓道?”潘顺一路话不多,这下开了腔。 “怎么,你也倒过斗?”老李头回到。 “没,没有,听别人提起过,看着倒是像……”潘顺有些支支吾吾。 我心想他常在山里捕猎,要没进过墓扒过坟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会闹出女鬼那一出,肯定憋着屁。 就在我们一前一后往前走时,身后又传来了低咆,由于墓道的结构,这声音在洞里久久才停下。 “兄弟,你刚刚听见了吗?”潘顺望着我问到。 我们两人立住,同时朝后望去隐约间便见一团黑影冒在了洞口处。 “快走,这地方确实邪门。”我示意赶紧跟上老李头,老头估计耳朵不太灵此时已经走离我们十几步的距离。 “你说奇不奇怪,一进这地就感觉阴风阵阵的,这哪来的风?”潘顺还在我边上唠叨,朝四周乱望一通。 “别乱说话,我师傅在前面顶着有什么好怕的,你手里有枪有弩,什么也能给打穿。”我回道。 “别磨蹭了,赶紧跟上。”老李头已经走到拐点,看我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胡咧提醒到:“时间不早了,早解决早安生,都到了最后你们可别掉链子。” 兜兜转转地在墓道里走着,这越往前身上越冷个几分,终于是行至了墓道尽头,前面是两扇开了条缝的巨大石门,门上有两兽头门环,和之前见过的图腾一模一样。 “真他妈的冷,这鬼地方怎么就这么冷。”潘顺嘴里嘟嘟囔囔,却又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叫老李头听见被怼。 老李头从我手上接过汽灯伸手探进开了缝的石门里,然后整个身子斜移了进去,我从缝中便看到里头有口巨大的棺材闪着金光,这八成是到了墓室。 “愣什么神,赶紧进来!”老李头见我们还在外面磨磨蹭蹭又捏着嗓子喊了句。 我们硬着头皮进到门里,这里头除了那口金漆棺材,墙上有三个石制的壁龛置着壁刻上的血耗子。 正常来讲,壁龛上应该供奉的是神佛一类的雕像,而这里却放着非人非兽的怪物,显得异常诡异。 老李头将身上的木匣取下,从里头拿出了根蜡烛点燃缓缓置于棺材的右角处。 “烛照中南、安尸稳棺,这盏蜡烛上通阳间下走阴司,要是灭了就是尸变之兆你们赶紧撤。”老李头交代着,随后又取出面铜镜递给我说待会儿开棺的时候用铜镜照尸脸,看到什么就告诉他。 “人在棺材里躺得好好的,去弄他干啥?”这老头竟然要去开棺,这不是没事找点事,我自然是不同意,接着提醒到咱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找到老杨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正事要紧。 “你懂个球,我是师傅你是师傅?别废话照我说的做,小潘过来搭把手。”老李头没有罢手的意思,自顾自地走到了棺材边。 潘顺瞧了瞧我再看了看老李头,结果还是跑了过去,站在老李头的对侧学着他双手擎在棺橼上。 现在讲求民主,少数服从多数,这两人都站在了同一阵线我也只能跟着上,站在两人中间举起镜子。 老李头叫潘顺用力向右拉,他的身体素质绝对没得说,可脸憋的通红都没让棺盖移动分毫。 “李大哥,这根本弄不动。”潘顺喘着气说到。 我说光靠蛮力可不行,得讲究协同合作,等我喊口令再一起推保证轻松加愉快。 潘顺听我说的是那么回事点了点头,我便将铜镜夹在裆下,开始喊准备。 “听我口令,一二……一二……妈的怎么这么沉。” 前一秒我还在大讲特讲,下一秒就被打脸,这棺盖我们仨一同用力也搞不出一寸的口子来。 “别弄了,肯定是上了机关锁,我找找看。”老李头示意先停下,他蹲下身子仔细地在棺壁上搜索着。 “找到了,就这。”老李头发现了上锁的地方。 这是棺壁和棺盖的衔接部分,上面刻着一只抬头挺胸啼鸣的雄鸡。 “这棺材果然有文章。”老李头自言自语说了句。 “咋的?这里头有书?”我故意怼了句,结果招老李头狠狠地瞪了眼。 “兄弟别闹,李大哥你说说看这棺到底咋了。”潘顺岔开了话题。 老李头说这种锁有个名堂,叫镇尸锁,但凡用这种锁头的只有风水不好或者凶坟的棺材上,雄鸡啼鸣的图案是为了镇住棺材里头的凶煞。 “你是说这是口凶棺,里头又有凶尸?”我听得大致意思就是这口棺开不得。 “我看要不算了,这棺材里头到底有什么谁都不知道,万一出现个邪性玩意儿可不好收场。”潘顺听到这话下往后倒了两步,要是猛兽还能解决,显然这下他也怕再出现不能应付的鬼东西。 老李头显然也有些顾虑,他原先应是没想到这口棺会是个凶棺,蹲在那儿不作声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又有野兽的咆哮声传来,支在棺角的那盏蜡烛的烛火开始摇曳,照在墓壁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我望着来时的墓道,只有漆黑的一片,生怕突然有个东西窜出来,这时老李头喊了句“走开”,我下意识把脖子向一旁侧过去,只见一道光影从眼前划过,随即“啪”的一声镇尸锁应声落地,定睛一看是老李头用弩柄将锁给破了。 “你干啥?不是说这是凶棺?”我被他这突然一下弄得云山雾罩,怎么突然间就毅然决然的把锁给铲了。 “老杨怕是找不到了,先看看里头到底躺着啥再说。”他扔下弓弩走到棺橼处又道:“你们快点,来不及了!” 我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这下锁头也被弄掉了,他又一本正经拉开了架势,我和潘顺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回到原位再次准备开棺。 “要真出事你们先走。”老李头朝我俩说了句。 “老李同志,咱是一个队伍的好战友,有着崇高的革命友谊,要有事咱们一块扛。”我没有正形地回话,其实是被他的话感动到了,幽默下缓解气氛。 “一……二……三……推……”。 棺盖被我们三人朝前推开半米,我们先是往后撤了几步,见棺中没有任何动静才慢慢走到棺前,朝里头看去是一具已经化成骷髅的尸体,尸体上还裹着未被分解完全的黑色尸袍。 “你赶紧看镜子撒。”老李头提醒到。 我手里举着铜镜照向棺里,缓缓地照在其脸部,从镜中显现出一张长满绿色绒毛的脸。 永生沙海 第十二章:血耗子 我倒吸口凉气,赶紧抽开视线望了眼棺中的尸体还是那般骷髅的样子,我闭上眼晃了晃脑袋,心想大概是眼花了,再仔细朝铜镜望去,里面竟还是一张长满绒毛的脸分不清面目。 “妈的,有鬼!”我惊得往后截截退去嘴里叫到。 “你他娘的看到啥了?”老李头见我的阵仗也有些惊慌失措。 我伸手指了指棺材:“毛,一张毛脸!” “糟了!” 老李头暗暗叫声,随后侧着身一只手抓在棺橼上,另一只手从袋里掏出一把糯米往棺里伸去。 棺里呲呲作响并冒出股黑烟,老李头哎哟一声,使劲将手从棺里抽将出来,臂上附着了几道血痕。 虽然他的脸上裹着绢子,可仍能看清他额上挂满的汗珠,我全身顿时也下了一层白毛汗,那棺材里多半诈尸了。 “潘叔,快把弩箭上膛,诈尸了!”我望向另一边的潘顺叫到,然后从地上胡乱捡起个铜壶做好战斗准备…… “诈你个脑壳子,棺内壁有刺!”老李头左手抚着右手的伤口喊到。 我看了看棺椁,盖子已经掀开一半,可一点动静也没有,没有想象中尸体攀爬而出的画面。 潘顺一把扯下脸上的绢子舒了口气:“兄弟,人吓人吓死人啊!” 老李头说这棺是个毛棺,里头覆满了倒刺,也不清楚抹没抹毒水,先不要下手。 我原先就没这个打算,又不是来倒斗摸金的,棺材里有金锭子也不关我的事,倒是这铜镜中怎么会出现个长了毛的脸让我弄不明白。 “师傅,这具骷髅尸有没有问题?我可是在镜子里看到了毛脸。”我走到老李头跟前,看见他负伤的臂上冒出血水,然后将自己的袖子扯断边给他绑上边问到。 “嗯,应该是动了镇尸锁要尸变的征兆,铜镜借阳观阴能瞧到肉眼瞧不见的东西,凶尸长毛神仙难逃,我刚用了糯米化了些尸气,应该能挡一阵子。”老李头见我挺懂事,轻声细语解释着。 见他这么说我顺杆子爬,说要不咱先撤了,眼下也找不到老杨头,他也受了伤,还是回去做些准备再回来,最起码多叫些帮手撑撑场面,鬼见了也哆嗦。 “你瞧见前面的墓道没有?上次就是领着半村的人从那进去的,结果碰上了拘魂阵,差点出不来,这墓造的邪门,得弄清楚墓主人究竟是谁,这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他抬抬头指着棺后那条狭小深邃的墓道回到,眼神里露出一丝忧虑。 说到这我才弄明白老李头这次下洞的原因,若是老杨头进了那墓道恐怕是他也救不出来了,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弄清楚这墓的来头。 此时潘顺那头又出了变数,他指着棺角,结巴地说蜡烛灭了! 我走过去瞧了瞧发现那盏蜡烛不知道何时已经熄灭,地上的蜡油已经结硬。 “潘叔,你这蜡烛是多少钱买的?”大部分的东西都是老李头让潘顺准备的,潘顺平日里手紧,我怕他贪便宜买了假货。 他有些不好意思笑呵呵道,之前买铲子铁砂一类的就用了不少钱,我们又一个子没报销,这几根蜡烛还是在村长那借的。 那完蛋,村长是抠门出名的主,连自己都舍不得用贵的东西,白天老李头宰的那顿估计现在心头还在滴血,八成是拿了几个过期货敷衍了事。 蜡烛灭要尸变,这可不是好征兆,我俩望向老李头,意思是得赶紧撤退,规矩不能破。 老李头先前还讲些道理,这下浑不吝起来,说尸气已经压住,这段时间内没有问题,先查查棺里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再走,说罢取出火柴又把蜡烛给点亮。 这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一边说蜡烛灭了大凶,一边又给点上,他两头都有理,姜还是老的辣,关键时候什么花花道都能使出来。 既然这样也只好先把棺椁里摸透再说,只是老李头受了伤我们小心不少,尽量悬着手不靠近棺壁处。 从尸体的头部摸到尾部,终于在脚跟子后头摸出来个青铜圆环,上头刻着的图案仔细看去就和壁龛上的异兽一模一样。 “倒了这么多的斗,头一次见被摸得这么干净的棺。”老李头咧咧句,言语之间透露这墓早前就被人盗过了。 他将青铜圆环放在手上思索,又嘀咕到这东西好像在哪见过。 我说他记性可不大好,不就是和上层墙壁上的图腾一样,他却摇着头,说是在很多年前就见过了,可一时半刻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没心思理会他的话,顺势看了眼刚重新点着的蜡烛,竟发现这蜡烛的火苗成了绿色。 烛焰正摇曳着碧绿的光,这绿幽幽的火光照得墙角发青,我叫老李头和潘顺看过来,他们没有作声。那火苗抽了两下,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扑”地突然熄灭。 老李头唤着我们赶紧将棺盖阖上,显然他也心知不妙,这是要出幺蛾子了。 “盖棺,赶紧盖棺!”老李头吼了那么一嗓子,我们这才回过神立即各就各位。 虽说是木棺,推开轻松可合上就不那么容易了,棺橼上有一道道斜着的凹槽,这是为了防止倒斗的起棺摸金,这口棺材反其道为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做反了。 一声口令后,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推,棺盖就像沾了胶般才往前挪动半寸,又接着一声口令,又往前稍稍顿了顿,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许久,好不容易合上了大半,还留道一尺浅缝。 “加把劲,马上就成了!”老李头气喘吁吁说到。 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身后一阵阴风扑向背部,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嚎叫,这声音比原先近上不少,叫得耳朵嗡嗡作响、头皮发紧。 我们三人几乎同一时间看向来时的墓道,此时有一道长长的黑影从暗中伸出,越拉越长。 我咽了咽口水,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随着那个黑影走近,一个全身通红的物体出现在光中,它就像被剥了皮的人,身上跳动的筋脉清晰可见,夹杂着一股子腐臭铺天盖地而来。 在这山里虽见过不少城中听都听没听说过的野兽,但眼前这东西显然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光秃秃的血肉身子、身形却与常人无异,那鼻头已经没了肉空洞洞的,不时有粘液滑到地上、嘴里发出阵阵低咆。 “要了命,碰上血耗子咯!” 老李头叫了一声。 我压根没听过这么个玩意,但它躬着的身形是像动物,形容得倒形神兼备,看来倒斗这行也吃文化。 本以为在这么个墓里会碰上些机关暗器,没想到居然撞上这么个血耗子,而我们身上只有一把弓弩和一把燧发枪,危机突涌。 还未等我们做出反应,血耗子双脚一振往前跳来,我下意识地围着棺椁绕在后头低下身子,朝潘顺喊到赶紧操家伙什还击。 潘顺绕到我身旁将弩箭上膛,举起弩对准几米开外的血耗子扣动扳机,离弦之箭急速射到它前胸,它被这力道向后倒了两步发出怪叫。 要是常人或野兽胸口被来上这么下不死也残,可它只是逼退了些,又蓄力朝我们冲来。 老李头站到棺盖上掏出糯米尽数撒到血耗子身上,可一点作用都没有,它的利爪正正挠到老李头的腿上,老李头被挠得一个趔趄从棺上坠下,掉在了它的面前。 血耗子嘴角淌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李头就要啃去,此时千钧一发我也无暇多想,顺势拿起地上的铜壶朝它砸去,它像是被惹恼了撇下老李头又朝我奔来。 潘顺作为老猎手反应极快,将弓弩递给我后枪挎横移,填充弹药后顺势捻出长杆将弹填实,再将燧石倒进迸发口上膛一气呵成。 血耗子已经逼到眼前,只见它双臂扫来,我忙不迭地用弓弩抵挡,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使我手腕发麻,本就没握紧的弓弩被打翻到了半空,随后哐当声落在了棺椁上折成了两半。 它不依不饶朝我脖子袭来,一声惊天地的爆裂声从我左耳灌入,只见血耗子往后倒出七八米,身子溅出一地的血肉。 “他娘的枪杆子才是道理,潘叔,用子弹好好招呼它!”眼见血耗子倒在地上挣扎,燧发枪起了效果,我兴奋地叫到。 岂料潘顺皱了皱眉,说弹药就只剩那么多一股脑全填上了,这种剂量别说皮糙肉厚的野猪,坦克都能打出窟窿,没成想这血耗子居然还打不死。 我看着那已经摔坏的工弩,眼下失了器械老李头又受了伤,若是血耗子再次攻来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血耗子已经爬起身子,打烂的胸膛流着鲜红的液体,双眼发狠盯着我们的方向。 它就立在入口处我们根本无法原路折返,我的余光扫过棺后那漆黑的暗道,如今已不宜周旋,最好的办法便是进到暗道中逃命。 我将老李头搀扶起来,潘顺架起燧发枪挡在我们身前防御,虽然我们知道已经是空弹枪,但兴许能骗过血耗子也不一定。 这血耗子似乎有些畏惧潘顺手里的枪,只是试探性地慢慢往前挪,而我们贴着墓壁朝暗道移去。 永生沙海 第十三章:致幻 墓室中的那盏汽灯已经开始闪烁,亮度渐微,我们三人只成排靠着墓壁缓缓前行,生怕惊着那头血耗子。 “真要进去?”潘顺压低了声音问到。 老李头已经挺不直腰,望了望那幽黑深邃的墓道思索了数秒,道:“进去,总比被它咬死强……”。 正准备摸黑进去,那没了皮的血耗子突然发了疯般朝我们猛扑过来,眼下不由思考,我架着老李头就要往道里奔去,只是好巧不巧的一个不留神踩到了置于角落的明器上,我重心不稳带着老李头摔翻在地,两人只进了半个身子。 “哎哟。” 老李头哼唧声,那血耗子已经随声而至抵在身旁,时而发出豺狼般咆哮、时而如老人哭嚎,似人似兽的怪叫声在耳边回荡不绝。 它用那双已经没了皮子的眼珠盯着我,下一秒似要将我吞噬,伴着这股子浓烈的腥臭味,我身上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汗毛直立。 它伸出脑袋就要咬来时,我弹指间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一脚踹在了它的脸上,那脸哪里是肉做的,如同钢筋铁骨般把我脚板底硌得生疼。 这血耗子估计被这一脚踹得有些疼痛,用血手抚了抚脸,旋即又伸手向我袭来。 我把老李头往旁边用力一顶,自己则顺势一个右翻从它手旁转过,避开了这一爪子,这时我和老李头都卡在墓道口的死角,两人都没有后撤的机会。 这血耗子该是记仇,二择一的情况下又瞄准了我,蓄力朝我猛扑过来,幸好潘顺手快,一把将燧发枪重重砸在了它的身上,就在这分秒间扯着我的胳膊一把将我给拽进了墓道中,我迅速起身趁血耗子动手前与他合力又将老李头给拉了进来。 此时我已筋疲力尽,虽是进了墓道,但那血耗子依然近在咫尺,我心里已经做好觉悟,看来这下是逃不脱了,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老李头本身伤口还在淌血,这下明显体力不支在那小声喘气,我知道他是怕我们听到努力克制幅度,毕竟他这主心骨要不成了我们俩更是无头苍蝇不知如何是好。 “待会就和它拼了,死了也要拉上它垫背!”我心里由惧转怒,人越到了生死关头越无所畏惧,此时我一门心思就想和它拼了。 没等他二人回话,这血耗子直直冲了过来,只是当它跑到道口前突然停了下来,朝着我们猛地嚎叫。 “咋回事?”潘顺嘀咕了句,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血耗子就立在面前不停嚎叫转圈,却没有进来的意思。 我觉得有些蹊跷,随即在地上摸到个罐子的碎片朝它身上砸去,血耗子依旧疯狂地张牙舞爪,但一改常态就是不进墓道。 “真他妈邪乎!”我叹了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估摸着是怕里头的东西……”老李头接茬到。 “里头?” 我转过头望着身后那狭长幽深的黑道,似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潮涌动…… 此时汽灯已完全熄灭,整个墓室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而那未完全合上的棺椁传来嗒嗒响动。 “趁早往里走,看来要尸变。”老李头提醒到。 “村长真不够意思,煤油肯定没添满。”黑不隆冬根本瞧不见路,我只能靠紧墓壁摸索着往前走。 潘顺说了句别慌,随后听见刺啦声响,一根火柴窜出火焰,他又从腰上取出了半截的红蜡烛把烛芯引燃,墓道亮堂起来。 “你还藏着这些玩意?”我吃惊道,原以为能用的器械物品都搞空了,没想到他还留了后手。 潘顺笑了笑,说这是赶山落下的毛病,走夜路身上不带点火心里发虚,要不是见不到光他也忘了这一茬。 依靠半截蜡烛摇曳的光亮我们加快了些脚步,只是这墓道极长,一盏茶的功夫竟还未到头。 老李头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感觉越来越沉,我撇过去看了他一眼,脸色煞白,那腿上一路滴着血、绑在手臂的白料子已经染成了红色。 “师傅,要不咱歇会儿?怕您着身子扛不住。”我请示到。 老李头微微沉下的脑袋抬了起来,原本痛苦扭曲的脸露出一抹浅笑:“不碍事,得赶紧寻出路。” 我放缓了些脚步,好让他不会因为行进过快流更多的血,当走到有一个转弯口时,远远传来了哼唱声,声音细长清迂,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不是鹅山的女鬼找上门了?”潘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我问到。 我说应该不是,那凶鬼像是唱大戏,这声音婉转轻悠,不似一人口中出来。 说也奇怪,这墓中传出的异响我不仅没有感觉害怕,反而心里觉得踏实不少,整个人放松下来。 潘顺回转过身继续领路,我看着老李头似乎也挺享受,眼睛半睁半闭往前蹒跚着,没有之前那般痛苦状。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是依旧鬼打墙般绕着弯,我正要开口问潘顺是不是错过了出口,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前头飞来,正好从我的头顶掠过。 我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勉强看清是只大鸟,但当我转过头来,却发现站在我前方不远处的潘顺不见了,那半盏红蜡烛坠在地上,我又看向左边的老李头,他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傅?潘叔?”我心头一怔,四处都瞧不见这两人拼命大喊,但这墓道中只有我的回音。 我定了定神用力睁眼往前瞧去,那原本狭长的墓道居然成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厅堂,大红色的纱缎挂满墙面,厅堂最前端有支了桌椅,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正坐在那吃面。 “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我心生疑虑,但还是踏步走了进去寻问。 老汉没搭理我,自顾自地继续吃着,我四处张望后发现刚刚进来的墓道已经消失不见,一位身穿红袍的姑娘捧着案板从院外走了进来,案板上盛着碗面。 她的这身打扮根本不是六十年代的穿着,举手投足间像是古代的丫鬟。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朝女子寻问,她看了看我旋即将面食摆在了桌上,又折返了出去,没有只言片语。 我揉了揉眼,眼前的场景瞬转,我又置身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中。 我的脑子开始恍惚,如同魂魄被抽离般一股茫然无措感上涌,这种空洞的黑暗中就连自己的身子都无法看到,我试着前行又如悬浮般顶不上力,此刻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热血青年还没实现人生理想、余家的香火还没给续上就壮烈了这得多冤?想到这我不禁鼻头一酸,脑海里浮现出和方晴、强子她们插队的那段时光,怎么就这么倒霉赶上趟鬼门关。 此时虚无的黑暗再次发生变化,周围突然亮起,我勉强着睁开眼睛发现此时此刻又来到了一片田埂地上,方晴站在老槐树下向我露出纯洁的微笑。 怎么方晴也牺牲了?我心里一沉打算上前询问,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身后将我拽住,我顺势回头一看发现是老李头,他嘴里念叨着什么,但我根本无法听清楚,我欲挣脱束缚他仍紧抓不放,还一个劲地拼命摇头。 我望着他那身长大褂,猛地想起今天下矿洞的时候并不是穿的这身衣服,况且他已经负了伤,怎么一点血迹也没有了? 我突感不对立马看向方晴,她连同那棵老槐树已经消失不见,原本的蓝天白云又被一层灰蒙给笼罩住。 老李头拍了拍我示意跟着他,我怕再一转身他又会消失不见赶紧跟随上去,他带着我一路行至坝上让我跳下,我看着坝下数十米高的急流胆怯起来,虽说不是旱鸭子,可这么高跳下不得直直沉底。 迟疑间他自己却纵身跃下,一个猛子扎进湍流,许久也未露出水面。 我心念一声糟糕,这老头多半溺水沉底了,眼下救人心切顾不得什么后果,我深吸口气闭上眼跃入水中,我的脸在触及水面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水流冲入口鼻往肚子里灌,而就在我奋力挣扎时猛地惊醒过来。 “他娘的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我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一切,此时我还是身处墓道中,老李头瘫坐在一旁朝我骂了句。 “怎么我没死?”我还有些恍惚,根本分析不出刚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什么回事。 “李大哥说你出现了幻觉,兄弟,我真怕你一睡不醒了!”潘顺举着蜡烛蹲下身子说到。 “幻觉?”我摸着脑袋疑道,却发现头上湿漉漉的,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就是拘魂阵,我不去阵里把你寻出来,你这一辈子就得呆里头了……”老李头没看我,撇着头说到。 潘顺继续接茬,说就在行走的时候我身子猛地往地上一沉昏迷不醒,还是老李头的一泡尿给我浇醒的。 敢情我头上湿哒哒的一片是老李头的尿液!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怪老李头不敢看着我,原来心里发虚。 “你也不要怪师傅,这么个地方哪里给你找孩童,只能用我七十年的童子尿把你灌醒。”老李头又接了句,我心里气的想骂娘。 我问为什么就我中了拘魂阵,他们两咋看起来好端端的一点事没有,老李头说拘魂阵每次只能勾一魂一魄,上回就是把他拘了进去,这次可能是我八字最弱最好对付,好就好在他还是童子身,上回救了自己这回又把我救了。 “出口到底在哪?”我把话题打住,越讨论这事越发恶心了。 潘顺两手一摊表示不清楚,老李头也在打闷子一言不发。 “别闹了,你上次咋出去的?”我认为老李头肯定心里有数,不然上次不能够逃出去。 没曾想老李头却说上次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一群人闭着眼误打误撞就出去了。 “对头!是鬼遮眼!” 老李头说话间突然一拍大腿站起身子:“小潘你把蜡烛吹了,都把眼睛给闭紧了,咱们瞎闯!” 永生沙海 第十四章:六角裹封棺 我们此时如坠雾中早已辨不清东南西北,甚至不知道前进和后退的方向有没有弄混。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我对老李头的本事不再有怀疑,如今他让我们闭眼抹黑前行定有道理,眼下也只能照他说的去做。 潘顺倒还有些半信半疑,道了句:“这蜡烛灭了指不定就点不上了,要不要留一手?” 老李头没多言语,只是反问:“你是和我们待一块还是自己找路走?” 潘顺这下没有丝毫犹豫,忙将蜡烛一口吹熄,这墓道又黑了下来。 为了防止有人掉队,我和潘顺一前一后将老李头夹在中间,一是起搀扶作用,二是如果有人落单也会立刻知晓。 现在的处境已经不容乐观,搞不清身在何处什么方位不说,要是真这么愣走下去老李头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生意外,我心里不停默念着千万得闯出条活路,我还不想死在这不见天日的洞里。 “兄弟,你后头没什么动静吧。”潘顺开口问了句。 这一说不打紧,本来就有些胆怯的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生怕那没皮的血耗子突然蹦跶到身后。 “别扯没用的,一门心思奔向前吧,也是我们三人犯冲,凑到一起就没碰上过好事……”我大声回了句,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潘顺又接茬:“咱们仨一个能打野兽、一个能治鬼,兄弟你擅长啥?” “我擅长吹牛皮!”见他啰里啰唆有些质疑我的用处,我也没好气地回道。 潘顺被我这一顶没了下文,又陷入一片沉寂中。 我们是贴着右墙行走,虽是闭着眼睛但仍能察觉是在不停地拐着弯,这一通又走了不少时间,我觉得可能还是在原地打着转兜圈子。 我说要么停下来别再往上走了,这么走下去别说老李头,我恐怕也得累死在这。 “别睁眼,继续走,我闻到味了。”老李头反驳到。 听他这么一说我猛地吸口气,确实是有一股暗暗的香味袭来,这是之前没有闻见过的,原本将要睁开的双眼又紧紧闭上,生怕因为开了眼而功亏一篑。 随着往前走深,这香气越发浓重,这种味道我从未闻过,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香,我正在寻思究竟什么东西能散出这种气味时,突感前面又向下坠的重力,而我原本架着老李头的肩膀往下一沉,整个身子朝下摔了下去。 三人砰砰砰地砸在地面,潘顺发出哎哟的惨叫声,我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发现我们此时已经从墓道里出来跌落在了下方的一个墓室中。 “你俩快起来,我腿要折了……”潘顺痛苦地叫着,这时我才反应到我和老李头是摔在了他的身子上他给垫了背,忙慌地转过身子将老李头扶起。 “下次我走后面,摔死我了。”潘顺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土嘴里嘟囔。 我和老李头没工夫搭话,因为我们被眼前一个巨大的东西所吸引,由于昏暗不明还辨不出这是什么。 待潘顺将残烛重新燃上,一个用砖石砌成的六方形物体现于眼前,顶上还生了株紫色的花,花朵连同叶子都是紫色十分奇怪,这墓室的香味异常浓烈,应是那株紫花所散出。 “妈了个巴子,这下又摔到哪咯,不是原来出去的路!”老李头开腔骂了句。 我没因走错路而感到愤懑,倒是对眼前的这东西十分好奇,便央着老李头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他此时也回转过神注意到这物体,里里外外转了三圈才说这叫六角裹封棺,是种借阳寿旺阴财的风水葬法,但凡先人用这种葬法后代很难活过四十岁,正儿八经的风水师不会教这个法子,至于石棺上怎么会长出花来他也弄不明白。 潘顺举着蜡烛靠近这石棺,在火光的照耀下能看到棺橼上刻着很多认不得的文字,而每隔十几个文字都会有一个先前见过的圆形图腾,在棺壁的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凹槽,细看之下凹槽的内沿有着道道划痕。 看着这些规整的弧形划痕,我猜想这应该就是开启六角裹封棺的机关口,思绪一下便拉回到之前的那口红漆大棺,我们不久前曾从里头摸出了个青铜圆盘,那青铜盘的尺寸与这凹槽颇为吻合。 “那青铜盘子在谁身上?”我朝他俩问到。 潘顺将蜡烛放在棺顶,然后从衣兜里把那青铜盘递给了我说:“我还寻思着你们不要了,出去后淘换个几十块钱。” “你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这么个青铜明器就换几十块?我告诉你千八百都大把的有人要。”老李头掏出烟袋子靠上烛火引燃,边抽边说。 我没想到进洞他还把这家伙什带上,况且地下的空气不好满屋子飘起了烟叶子的焦糊味,只是我看着他负伤可能是想靠抽烟止疼就没阻止,倒是潘顺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又不敢开口说他。 我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青铜盘进行比对,发现这凹槽果然如预想的那般正好能将其容下。 我心中夹杂着三分紧张七分激动,就要将其放置上去进行验证,老李头突然把烟杆子横在凹槽前,打断了我说:“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啥东西,万一又诈尸咋弄?你没看我这把老骨头伤了?” 经他这么一说我又将铜盘收回身前,刚刚有些忘乎所以,还真未考虑过机关开启后会遇到什么麻烦事。 老李头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鹅山并不具备矿产开发的条件,之所以会打出这么深的矿洞是为了掩人耳目,盗取只有一墙之隔的地下墓殿,可为什么红棺和这口六角棺的机关锁都未曾被打开过?如果是同我们一样遇上那头血耗子,为何现场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老李头见我发呆,拍了拍我肩膀道:“我也没料到这个墓会如此巨大,咱们人确实太少,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 我从麻乱的思绪中回神,老李头见多识广知进退,按他的做保准是有利无害的,我便放弃开机关的打算,决定还是先找出路,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场一场打。 老李头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腿上的抓痕已经成了褐色,那血耗子八成是有毒,我们矿洞的时间已不算短,按估计没有天亮也到了后半夜,要是真耽搁下去真怕他壮烈在这。 我没有将青铜盘还给潘顺,心想着既然是重要的文化古物肯定得交给国家,咱不行,可考古队具备条件,万一从他那倒几手流到国外那我们真就成了罪人。 我们细细寻遍墓室的四周,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机关暗道可以脱困,这墓室的四壁都是天然的山石并不平整,随处都能看到些一道道的细微裂缝,用手掌将裂缝挡住能感受到凉风沁入。 有风说明空气是流通的,那就表示很可能是个活道,但我们身上没有任何的炸药,就连那把燧发枪都丢弃了,要想从这壁里过去除非将自己掰断揉碎。 我望着我们跌进墓室的那道口,离我们怎么说也有个四五米的高度,可就算能攀爬上去说不定还是在墓道里打着转,显然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你不是说闻着花味就能到出口了?咋会掉进这墓室里?”我看着老李头疑问。 此时他那杆烟已经抽完,胡乱地往地上敲出烟草渣滓回道:“我他娘的又不是神仙,再怎么能掐会算也算不出这一遭咯!” 我和潘顺依旧无头苍蝇般在墓室中打着转寻出口,忽然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引起顶上一阵晃动,沙石从上面猛地灌下,这墓室的抖动随之愈演愈烈。 “他妈的哪个王八蛋开始炸山了!”潘顺破口大骂到。 墓室中开始有残断的石头从上方的道口滑落,看这炸山的力道没多久我们便会被活埋。 “老李头,你不是和村长商量好了?怎么现在就有部队来了?”此时情况危急,我也顾不得叫什么师傅不师傅的了。 “应该不会,就怕是走漏了风声上面来人了。”老李头旋摸着说。 又有一阵沙石掉落,我们三人沿着六角裹封棺靠近,身子紧贴棺壁,由于棺橼有一尺来长的宽幅恰好能避免被乱石砸中。 “这下咋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用手挡在头部着急问到。 他们二人一时也没了主意,这鹅山从来就没被炸过,根本就没想到有这么一出。 突然上方哗的一声,一个重物正好砸在了石棺上,我的后背被这撞击震得发麻,整个身子前倾扑了出去。 我猛地抬头一看,顶上已经裂开了一条大缝,那大块的墓石正好倒在石棺上,裂缝的上方正好是一条比直的斜口,在尽头处闪烁着亮光。 此时落石的频率越来越高,墓室内发出阵阵轰鸣,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 “走,往上爬!”我打声招呼了句,他们两人从石棺下往上仰望。 “你们先走,我这身子不一定能上得去!”老李头大声回到。 我说这不行,来时一起来走时一起走,怎么能把你扔在这,再说了你要不回去我们怎么和村长交代。 潘顺直接将老李头给架了起来:“别废话了,再不走咱们真一起交代了。” 我利索地攀爬上了石棺,双手拉住老李头,潘顺在下面往上抬,老头还好清瘦,我们一上一下的配合顺利将他拉上了石棺,这石棺连着的墓石如同一道悬梯正好让我们顺势往上攀登。 老李头这下激起了求生欲,用尽力气在那攀走,当潘顺从墓石蹬上矿洞,下面又是更为猛烈的震动,扬起道道尘烟。 这斜口的倾斜度虽然比较高,但好在构造粗糙并不难行,我们排成一字往上手脚并用总算是到了斜口尽头,当我露出脸来发现已经从墓室逃回到了地面。 “妈的,总算逃出来了,真险……”潘顺最后一个冒出头,摊在那喘着粗气。 此时天空已经擦亮,忽然一阵黄色亮光闪到眼睛,我随着光源望去发现一群身穿蓝色工服的施工员头戴矿灯正在下方的矿洞口热火朝天的干着什么,还未等我看清又是轰的一声巨响,那矿洞口连带着泥土层层塌陷进去。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我心生感慨,那口红漆棺材、六角裹封棺还有那只无皮血耗子该是被湮没在了滚滚尘土中。 永生沙海 第十五章:大山里的秘密 “潘叔,这些人你见没见过?看着不像是来搞考察的。” 为避免被探灯发现,我匍在稍前头点的草丛地里张望,发现这群人互相没有任何的沟通,像一支训练有素、分工明确的军队,正在做爆破完成后的快速撤离。 “肯定不是,考古队的人我见过。”潘顺半蹲着跑到我身边看了两眼回到。 他继续说前些年也是下了场大雨,把绩溪村的娘娘庙后殿冲出来个大墓,这事惊动到省里,一大批考古队员穿着绿军衣坐着大解放就来了,他们是用铁锨子、德式工铲慢慢探挖再拿鹅毛刷子细细扫灰,不是这般粗暴的破坏。 那这群是什么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来这大山里做爆破,还这么巧地选择了矿洞的位置? 我踅摸着其中肯定有隐情,最起码是和地下的墓殿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此时有名施工员朝四周环视了一圈,我和潘顺赶紧贴地躺下,那黄灯在头顶掠过,惊走了一群停在梢头的白鹳,随后是一阵整齐的步伐渐行渐远,直至山下响起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快回去,再不上药真得死山上!”老李头在后方叫唤,已经歇够等不及了。 此地不宜久留,刚刚一连串的爆炸声肯定惊动了附近村子里的人,要是本村的人倒还好说,万一被其它村的瞧见了,我们三个人长六张嘴也讲不清。 仍是我和潘顺把老李头搀在中间,依着来时的路准备往山下赶去,可这好巧不巧的就在快行至山脚时遇上了几个身着绿装,臂戴红袖章的青年同志,我心里一惊,这“大串联”都结束了,哪里又蹦出来这么帮人。 “什么人?在这山上干了什么!”其中一人站上前严厉叱问到。 “同志,我们是赶山的,他一不留神摔了跤,正准备带去看医。”潘顺开口指了指老李头解释到。 “赶山?赶山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我看你们是要炸山!” 这群人显然是听见动静闻声而来,这下恰好撞到枪口上,误以为那炸药是我们引爆的。 “真是误会了,放炮的那群人刚下山,你要不信现在去追兴许还能撵上,我这老大哥受伤挺严重,能不能先让他去瞧瞧?”潘顺指着汽车驶离的方向回着话。 “放屁!那条路人影都没见到,就看见你们了,有什么话跟我们回队里再说!”那人依旧不依不饶,不肯放我们走。 “你们是队里的?我是插队到红星村大凤公社第二生产队的,同志你是哪个队?”我接过茬来。 “不要乱攀亲,我们是工宣队2路分队,现在怀疑你们蓄意破坏国家稳定、危害群众团结,必须带去开大会。” 他身后的几人走上前来二话不说要将我们架走,我拉开架势要反抗,要是真被他们带走什么屎盆子都得往头上扣来,还不如搏一搏。 眼见着我们要从口角之争衍变成全武行,这时村长领着些人赶到了跟前,他是老油条子,见这情形不对立马散了几根烟和那群人交流起来。 一开始那领头的不依不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也不知村长将他带到一旁说了些什么,这人却缓和了态度说我们只要口头上立个保证事情就算了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认个错也不算丢人,我们按他交代的原话大声喊了三遍也就睁眼闭眼过去了,回去的路上老李头悄声告诉我那罗盘还藏在身上时我额头冒出冷汗,要是真被他们带走翻出这些玩意来,真够我们喝两壶的…… 从鹅山出来找大夫替老李头看过伤后我便回到了红星村报到,有那么一段时间没去见它,可眼下确实也无借口再请假,大队长本来就不太待见我,我怕他趁机将我“遣返”。 后来潘顺还专门来了趟红星村告诉我一些情况,首先是老李头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留下了很多道的疤痕不太雅观,鹅山自从被炸了后县里有相关人员过来调查过,但最后却不了了之,老杨头的失踪和他儿子发疯的事情也没有了下文,应该是被压下去了。 再过了个把月,终于在我和强子的轮番马屁下将大队长成功拿下,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平日里给我们分配些轻活、而我们也常常用粮票换些肉蛋酒水给他打牙祭,这使得我有空穿梭于际联村村和绩溪村村,隔三岔五便会过去和老朋友们聚聚。 这一年入冬很早,前几日还是秋风瑟瑟、一夜之后整个大山骤冷起来下起了冻雨,没有任何的过渡。 方晴说皖南山区的冷和她们北方不同,东北是干冷吹得脸颊疼,而我们这边是湿冷吹得骨子里疼。 虽然一个个早早的都换上了军大衣,但还是对这种冷起不到很好的抵御能力,连我这种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三好青年也破了例喝酒驱寒。 冬天来得突然,全国性的人防建设同样来的突然,基本上所有的部队都在大搞防空洞等应急战略基地,也就是这种情况下我才知道这山坳坳里面竟然还有一支隐秘的部队——南京军区第四炮兵队。 由于四炮的人员缺乏,他们即使不眠不休也赶不上进度完成任务,便临时决定从我们的生产大队中抽调人手去支援建设,而我和强子、卫国哥、眼镜等三十人就在抽调行列。 因为任务属于一级机密,我们还签署了一些列的保密条例,最后在一辆辆的解放军卡运送下往五溪山的木坑峡口驶去…… 五溪山原名巫溪山,地处黄山山脉南麓、是黟县与黄山交界处,最高峰三府尖海拔1227米,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协助第四炮队的尖兵连在五溪山的“V”型木坑峡口建设一座地下战略基地。 我们这三十位知青抵达五溪山时发现原来这绵延一大片的低洼谷地都称为木坑峡口,而地下基地的建设还未进行。 指导员一开始并没有让我们立马着手建设,而是接受部队里的工程师技术员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强化培训。 这一个月中我们不仅学会了挖战壕的技巧,还稍微懂了些土木工程建设的专业知识。 施工属于完全保密状态,我们自然不敢到处游荡,直到一个月后指导员开始安排人员着手寻找隐秘的施工地点。 由于我们这些知青长短胖瘦不一不太容易引起注意,所以选了十人组成加上一名测绘员、一名地质勘探员和两名尖兵连的士兵共计十四人组成了考察队先行勘探,巧的是我和卫国大哥赫然在列。 我们这组考察小分队经过周详的计划确定好路线,决定先由北向南穿过天子印、三叠瀑直至抵达木坑峡口最南端的黄龙潭寻找适合的隐秘施工地点。 皖南的冬季阴冷,天上时不时就会飘下雨点,虽然一个个都冻得够呛,但一想到是为祖国做贡献依然热血沸腾。 我们就这样冒雨在山中整整行进了两天,终于从天子印、三叠瀑一路穿梭而过抵达了目的地黄龙潭。 面对着四周高耸入云绵延不绝的山脉,眼前这口狭长的水潭就像是隐藏在山中休憩的银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我感到震撼。 据说从秦朝开始,三府九县的人在族长带领下到潭边拜祭神龙求雨的习俗,而且十求九应异常灵验,潭中的水从山瀑汇入,长年累月不知蓄有多少水量,可见其纵深相当可怖。 此时已接近傍晚,我们扎好帐篷原本稀稀落落的雨点凝成了飘零的雪花,这山里的温度又骤然降了不少。 我们知青在山里呆了段时光也算适应了这气候,可那两名随行的技术人员身子骨却有些受不住了。 他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没怎么从事过体力劳动,更没有在野外露宿的经验,这一连两日的高强度作业让他们早已成了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躺在帐篷里蜷缩成一团在那擤鼻涕。 部队里的人在我印象中总是一板一眼,可这两位却是个例外,没多久我和他们就打成了一片。 其中一名是来自沈阳的李刚,别看外表瘦小黝黑但在那瘦小的身躯下却往往能爆发出不一样的力量与速度,走起路来腾腾有力,由于在部队中所有训练指标都名列前茅,被战友们形象的称为“小钢炮”。 另一位个子高高瘦瘦,谈吐斯文长相清秀的叫林野来自湖南,由于被子叠的好被大家伙叫作“司务长”。 生火做饭后多数人早早的就回到帐篷内休息躲寒,而我和卫国大哥、小钢炮、司务长却坐在篝火旁聊起天来。 我们交流着各自家乡的风土人情不亦乐乎,司务长这时开口对我说道:“建华,给我们讲上段有趣的故事呗。” 小钢炮也附和道:“你小子聊天幽默,和我们多讲些笑话,逗逗闷子。” 我眼珠子转溜一圈,说可乐的故事都跟你们汇报完了,现编是来不及了我也没有那个天赋,既然在山里,要不就说个山里的鬼故事咋样? 赵卫国一本正紧端正坐姿,说这大晚上的还是别唠这话题了,有些瘆人。 但那两血气方刚的小兵却勾出了兴趣,连连叫我说,回去后好吓吓其他战友。 这故事我是从眼镜那听来,还未开说我身子上倒先竖起了寒毛。 永生沙海 第十六章:鬼打墙 话要说回到抗日时期的鹤城县岗子山,在一次我军突破日军的包围圈时正好需要翻越那里,但不巧在山上与日伪发生了场遭遇战。 惨烈的战斗后虽英勇地将日伪悉数全歼、但我军也死伤了数十人,建国以后山上还专门为这些英烈们建了座革命烈士纪念碑。 清明节,在青岗子山附近插队的一群知青们决定在这么个特殊的日子去山上缅怀革命烈士。 就在他们刚刚抵达纪念塔时,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往身上砸来,其中大部分人决定趁着雨点小赶紧原路折返、而偏偏有一对对象想从后山从另一条路下山。 这二人与大伙分散后就朝山里走去,在行至下山与上山的两条岔道口时,其中那位女知青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上山的道,任凭剩下的那位男知青如何劝阻却和没听见般无任何反应,男知青怕她出事只好在紧跟在了后头。 上山的路是条缓坡,平日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便能到达山顶,可这次走着走着却觉得这道路越来越陡越来越急。 这雨势没有止住开始大起来,男知青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不知究竟是哪出了问题,她索性将对象给拦住不让她再往前走,不料这女知青却猛的伸手往前指了指,说就是要从这里回家。 男知青这时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方向便望着周遭仔细辨认,这一看不打紧,就看到了三个人影从一个洼坑里爬了出来,身上还穿着黄色的老式军装。 男知青眼睛不敢眨地盯着这三人看,此时他们突然朝这边狠狠瞪了一眼,又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山上走去。 他对象应该是看见了这三人,想要追赶上去,男的虽然已经吓得慌了神但还是凭着仅存的一些理智死活拉着她不让继续前行。 女知青却突然回转过身子面目狰狞扭曲,发疯了般说她要回家,跟着那些人一起回家。 此话一出男知青的鸡皮疙瘩都给吓了出来,只能强作镇定狠狠给了女的一个大耳刮子想要把她打清醒。 一巴掌下去女的突然清醒过来,开口便问这是哪里,其余人都去哪了? 男的不敢说实话怕将她给吓到,就简单说了句走迷路了。 女知青已经清醒过来,两人扭头就要往前折返,但就在路过那片洼地时男人朝那瞟了眼,猛地发现那洼地里立着四座没有碑的荒坟。 这二人吓坏了就往山下冲,这时候迎面来了一队护林员将他们拦住,问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在山里?男知青又不能明说撞鬼了,依旧用迷路的说法给骗了过去。 按理说他们也没走多长时间,可当抵达山脚时,却发现天都已经黑透。 回到知青点,其他的知青们围上前问他们究竟跑哪去了,见两人迟迟未归便又回去找了一通,可就是没见着他们的踪影。 从那后男的病了一场、女的吵闹着托了关系回了城。 几个月后还是回家探亲的知青碰到她问起这件事,才知道那天她之所以没随大部队一起返回,是因为刚上山时就看见了三个穿着日式军装的士兵在那望着她笑,而她的手脚就像不听脑子使唤般往山上走去,刚要喊叫就感觉脖子被一捆绳子猛地拉住,就这样犯起了迷糊。 后来知青们打听了好些老人家才知道这个山上原先有很多的坟,但后来多半都被平掉了,要是八字轻点背的人上了山就容易被缠上,从那以后这些知青再也没有上过山…… 故事说罢,我见他们三人还陷在情节中,便故意指着远处抬高嗓子吼了声:“快看!小日本鬼子!” 小钢炮反应最快,屁股像着了火似的猛地窜起,将那把擦得锃亮的56式半自动步枪枪托抵肩、右手握把左手托在步枪前端瞄准我所指的方向。 一气呵成的动作配上他警惕的表情,把大家惹得扑哧声哄笑出来,他这才反应到上当受骗,气呼呼的坐下道:“建华,你小子不干人事,我扳机差点就扣下了!” 我憋着笑道:“没想到你身手能这么敏捷,提枪瞄准一气呵成,不愧是十多年的老兵,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本事,真是尖兵中的尖兵!” 被我戴了高帽,他倒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将枪小心翼翼放躺在地上,接着话题跟我们又聊起了他在连里的英勇事迹。 这一晚虽然下着雪花,但大家的精神劲头很足、个个斗志昂扬,上赶天文地理、下至鸡毛蒜皮的都被我们胡侃了个够,直到篝火熄了才舍得回帐篷迷瞪会儿…… 翌日一大早,我们就沿着黄龙潭一路寻找合适的施工位置,这里由于水源丰富植被也异常茂盛,我们在膝高的乱草中艰难行走,测绘员和地质勘探员拿着仪器一路测量做记录,可仍觉得位置不理想、想再深入勘察看看。 我们又向前推进一公里左右,直到高耸的峭石挡住去路才停步,左手处的潭中还用粗麻绳捆着两艘平板船,落在上面的雪花已经结成冰,看样子这段时间没被动过。 “同志们撤吧,前头没路了。”测绘员小张将托了托眼镜朝我们喊到。 “咋就没路?那不是有岩洞!”地质勘探员小王指着黄龙潭的中心处说到。 我仔细瞧过去,那里有条从山腰间沿着山壁飞溅而下落入黄龙潭里的瀑水,细看之下隐约能发现瀑水遮盖的山洞。 “小王,我们的任务是踩点,那里头有什么情况大家一点也不清楚,这个险冒不得。”小张看了看后,觉得有潜在的风险便否决了这个提议。 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原路撤回二是进到岩洞考察,他们两人你来我往地争执半天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小钢炮和司务长一前一后站在人群两端戒备,他们俩此行的目的就是保护技术员和知青们,指导员没给他们发表意见的权利。 转眼间由两人的争执变成了小队的辩论会,知青们有的要回去有的要向前,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 原本团结的队伍眼下要散,卫国哥便上前劝解道:“两位技术员同志的话都在理,张技术员也是为了大家伙的安全着想,可是这世界上没有不下本钱的买卖,做什么事都得担风险,我们现在做的是帮祖国做建设的大事,个人利益要先放边上,再说了我们还有两名尖刀连的老兵保护,碰上老虎也能拿下。” “对,这山崖洞洞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没有考察就没有发言权,况且还有船泊在这,看样子是条能过的水道。”我心想既然来都来了,现在打退堂鼓有些功亏一篑,倒不如去摸摸看是什么情况,况且咱们人多势众还是大白天,总不至于又撞鬼。 其余知青见我们一唱一和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便不再多话,张技术员看到势头又一边倒过去拗不过了,只能勉为其难同意,只是一再强调有危险马上撤。 大会圆满落幕,我们便解开拴住平板船的麻绳依次登上,两位老兵一人负责一条船撑着长杆就往岩洞中摇去。 黄龙潭的水从面上看去翠绿翠绿,但真站在了水面上看下去却发现无比的清澈,黑色的鱼群从船旁惬意的游走并没有因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受到惊吓,可这潭水着实太深,瞧不见水底的样子。 船缓缓驶进了岩洞,光线骤然黑了下来,而这里头的水被四周的岩壁映衬成了黑色,当风掠过水面就掀起一朵朵黑色的涟漪。 啪嗒一声,矿灯被打开,这洞里头又亮起来,只是这光线亮得与环境十分突兀,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岩洞的长度并不算短,加之我们又是逆水往上,以目前的速度怎么也得个一刻钟才能穿过。 “华子,你水性好不好”卫国哥在我耳边悄声问到。 “还行,水深的地方能游个百八十米的。”我不知他的用意,如实回到。 他停顿了会儿,又接着说:“我是旱鸭子,要是不小心落水你得赶紧捞我。” 我望着眼前这身材魁梧的青壮汉子,这时才知道原来他不懂水性,虽然我连连点头表示没问题,但还是提醒他小心点尽量别掉下水,因为他的体格比我要大,就怕到时候没把他救上来反而把我给拽到水底。 “我听人家说山里的水每一百步都住着一个水鬼,你小心点可别被拖去了。”平板船的空间不大,我们一船人挨在一起肩碰肩,其中有位知青听见了我俩的话故意捏着声音打趣到。 我经历了之前的那些怪事,对于水鬼一类的话早已经免疫,但是卫国哥却下意识往里挤了挤,生怕真的被挤出船外。 此时岩壁的两端突然传出东西落入水中的嗵嗵声,大家伙听到这动静立马朝岩壁处寻望。 “别担心,应该是壁上的石头掉下来了。”司务长站在后面那条船上朝大伙叫到。 话刚喊完,只听见我们的船下又有咕噜咕噜的响动,许多的泡沫翻到了水面上。 “石头咋还吐泡沫?”身旁那知青叨了句。 我望着那些翻腾的水泡子,发现已经在水中连成了道道的水线往船的方向靠近,而在矿灯的照射下隐约能看见水中一条条的黑色长影同步游来。 “有情况,大家身子尽量往里靠!”小钢炮由于站在船的前端,通过矿灯能看得更为清楚,他同样察觉到了这不明的生物,扭头朝大家提醒到。 片刻间,数量庞多的黑影从水域四面八方汇集过来,那不时扭动的身躯将船身顶的左摇右晃。 “蛇!是蛇!”人群中一人夹杂着哭腔大叫。 我打小就对蛇一类的脊索动物抵触,听到是蛇后硬是往后又挤进去半步。 “大冬天哪来的蛇,不冬眠了?”卫国哥听闻满脸疑惑的踮起脚伸长脖子想看个清楚,话刚说完,突然间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依附着船身蹿出半截的身子,身上一节节的硬壳、两排生满长足,两个黑色钳形大颚勾在船壁上长满利齿的口中发出吱吱声。 我们站在外围的几人被这一幕吓的“哇”一声齐齐往后挤过去,船身本就不稳,这一失衡船身往左猛地倾斜,另一侧的三名知青一不留神栽进了潭中。 还没来的及把那三人救上船,司务长又猛喊了句“小心!”,只见船尾处又爬上条大虫,它的大钳正好勾在了一名知青的脚脖子上,那人又惊又痛的在船上乱蹦。 王技术员正好就在旁边,他顺势操起铁镐猛地朝这东西身上砸去,一股黄色的液体飞溅,它躯体往上弓起,挣扎片刻后毙命,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王技术员这下疯狂的拿着铁镐对准要爬上来的大虫猛捅,这斯文人真要干起仗来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那三人在水里呼救,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拉,其中两人由于落水的位置不远立刻被拉了上来,可是有一个不太懂水性的扑腾的越来越远靠在了岩壁处。 “是水蜈蚣,千万别下水。”司务长又叫了句,然后抽出军刀衔在嘴里猛地扎进了水中朝落水的同志游去。 听司务长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在际联村的溪里见过水蜈蚣,它们是食肉性昆虫以鱼苗为食,燕妮还把它们抓起来晒干碾成粉末当中药使,只是那些水蜈蚣大的也不过手指头的长短,这里怎么会有大上几十倍的水蜈蚣,都赶上半人高了。 容不得多想,一只大虫从水里爬上了那位同志的腰间,大钳扎出两道血口,那扁长的嘴伸在血口在那蠕动着吸食血肉。 那位同志本来就挣扎的没了力气眼见着就往水里沉下去,幸好司务长赶到用军刀把水蜈蚣劈成了两截,然后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知青往船上回游。 越来越多的水蜈蚣露出水面欲往船上爬,小钢炮举起的枪又放下怕误伤到人,而他又挤不过来。 “快关矿灯!”我忽然想到燕妮说水蜈蚣有趋光性,连忙喊着小钢炮把矿灯关掉。 小钢炮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便听我说的把矿灯线给拔了,说也奇怪,洞穴中的灯光灭掉后这群水蜈蚣竟把探出的躯体缩回了水中。 大家待在那一动不动,也不敢说话,就听得船下水流涌动的声音,仿佛都摒住了呼吸等待各种结果的发生。 “快划船。”卫国哥悄声提醒,小钢炮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将船杆插入水中,缓慢的打着水往前移动。 此时我们的位置离洞口还有十几米,而船的四周被密密麻麻的水蜈蚣所包围,根本没法用力划水,这最后的十几米,竟比一个昼夜还长。 永生沙海 第十七章:黑水 司务长和小钢炮撑着杆使平板船缓慢地往前蹭,那黑色的大蜈蚣依旧在水里游动着寻找猎物,我们只能小心地在船上等待着未知的结果。 卫国哥捅了捅我腰,低声嘟囔道:“李哥前几天帮我说了媒,是他大姐家的姑娘。” “那个赤脚医生的外甥女?见没见过?”我打量着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道:“见了,樱桃小嘴杏仁眼,模样太俊了,我感觉对我也有点意思,你说万一我要死在了这,那真是天高皇帝远有冤无处伸。” 原来是想对象了,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方晴,最起码还有个姑娘对他有意思,而我和方晴八字还没一撇,我心里觉得是该找时间和她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有没有枣这事成不成先打一杆子再说。 “要是胜利凯旋你就去提亲得了,到时候我也能蹭杯喜酒喝。”我给他出了主意,他没有直接回答,让我回头一起去瞅瞅帮着参谋参谋。 见我们俩有的没的在那乱谑,喜欢插嘴的那位知青又开了口:“瞧你们俩没出息的样,咱们现在可是支援部队搞建设的知青,以后回了城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在这山坳子里娶个农村媳妇,保证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听到这话我就不乐意了,朝他呛道:“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民勤劳朴实善良,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可这半边天的一多半还是农村的女同志给顶起来的,你歧视贫下中农还下乡干啥?回城凉快去吧。” 他顿时也来了火气正要找我再理论,卫国用胳膊肘将他身子抵住,喝道:“怎么的还想动手?信不信回去就叫队长把你给遣返!” 插队的知青们被批准返程是光荣的,但是要是犯了错遣返就是件没脸皮的大事,到时候村里不容城里不收真就成了无根的浮萍,他听后呼哧一声往后挤到了其它的地方。 “这小子的爹听说原来是副处级干部,后来被造反派批倒了,这才没办法拖了关系来山里避避风头,就是个假大空,别和他费神。” 卫国哥又朝我劝解道,我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就是觉得这人思想有问题,保不准以后会给咱们队伍抹黑。 前方洞口渐渐明亮,此时已经快要抵达出口,我再次看了看水中的情况,发现那些水蜈蚣已经散去了多半,还有一些贼心不死的依旧在水里跟着。 此时我心里倒是起了疑惑,水蜈蚣具有趋光性,我们也是将矿灯关闭才暂时安全,但前方的洞口处已经有明显的亮光,这些玩意怎么不继续跟着? “不好了!船漏了!” 我还在揣测之际,人群中传来喊叫声,我顺势朝脚下一看,水已经漫到了鞋面。 现实狠狠抽了我一记耳光,原来不是那些水蜈蚣游走了,而是大部分的潜到了船底,想要把船板凿穿。 虽不知道这两条平板船有多少年头,船底的朽蚀程度有多少,但如今却漫上了水说明早先就已经有了窟窿口子。 要是我们动作不够快,即使逃脱了水蜈蚣的袭击也免不了沉船的结果,如今只能加快速度往前驶,就近上岸。 此时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动水下的这些王八蛋子,大家一个劲地嚷着加快速度,小钢炮憋着的那股子力这下猛地释放,左右不停地撑杆往前划去。 这动静又刺激到了水蜈蚣,它们又活跃起来在水中蠕动,庆幸的是还没有直接上船的苗头。 船底已经陆陆续续出现好几个小眼子咕嗵往上涌水,我们有工具的就拿着镐子铲子往外舀水,没有工具的就将鞋子外衣脱了兜水出去,生怕沉船。 我的脚下不知什么时候也漏了眼,便想用脚踩上去将它堵住,当我大脚准备踏过去时,一个长扁的脑袋从缝里钻出来,依靠坚硬的外壳硬是将口子撕大。我的脚也没收住,正好朝它的脑袋踩了上去,随着咔咔声一股绿色的液体迸射出来,溅在了船板和我的裤脚上,隐隐发出萤火虫般的绿光。 “妈的这是踩到啥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些水蜈蚣应该是发现了船上的荧光接二连三的涌来,并在船底开始更为猛烈的破坏。 小钢炮顾不得前来帮忙,只能拼命撑着船朝前奔,只是这速度赶不上水蜈蚣的进攻火力,人群已经被上了船的水蜈蚣炸开了锅。 “来个人!”小钢炮见我们陷入危机高喊了声。 我右脚踩着船橼往前蹬了过去,小钢炮将船杆递给我让我划船,然后举起步枪对准水中水蜈蚣的密集处连发数枪,一梭梭的子弹打在水中激起直直的浪花,招呼在水蜈蚣身上的子弹瞬间将它们打成了几截,一滩滩的黄绿沫子浮在了水上。 那些绿光吸引了其它水蜈蚣的注意一起涌了过去,也不管是不是同类肆意的吮吸起了残肢,小钢炮又将步枪后背,抽出军刀从船橼跳了过去,开始捕杀船上的水蜈蚣。 司务长见我们已经启用枪支弹药,他也朝水里扫射一圈,漂浮上来更多的虫子尸体。 我看入了神,竟忘了撑船这事,此时水已经没上来,船身也往下渐沉,小钢炮顾不得叫我,又沿着外橼跳过来,从随身的行军包中取出了个四爪钢猫抡了几圈嗖一声向前方的岩壁掷去,钢猫的爪头吃在了岩缝上。 “司务长,钢猫抛过来!”他这是在让我们身后的那条船连在我们的船上,我明白他的意思,然后两人一起齐拉绳索,把平板船快速扯向洞口,在我们两人拼命的拉扯下,平板船以极快的速度向洞口行去。 这时尚存的水蜈蚣发出更大的吱吱声蜂拥跟来,我们只能更加拼命地拉扯绳子,身后发出连续的枪响,我知道是司务长在打退水中的追兵,而我们终于用出吃奶的力气将船驶出了岩洞。 说也奇怪,就在我们两条船从洞里出来,那些水蜈蚣却堵在了洞口处不再逼近,仿佛是有一道看不见的警戒线让它们不敢再往前来。 “血耗子不敢进洞,这水蜈蚣又不敢出洞,啥情况?”我心里嘀咕着,这时小钢炮猛拍了下我的肩头,道:“别愣着了,船要沉了!” 虽然万幸没成为水蜈蚣的饵食,可现在的处境也十分危急,船已经沉了半截,大有倾斜沉底的趋势。 说是水潭,但这黄龙潭和一般的潭子大不相同,不仅深不见底还蜿蜒狭长,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左右两侧的夹岸大概也有着四五十米的距离。 “咋办嘛,我就说了得听李技术员的话,这下都要死在黄龙潭里!” “王技术员,我们真被你害死了,能不能拿个主意救救大家伙?” 船上的人虽然在拼命地舀水,但大都已经惊慌失措地抱怨起来,脚下的船也随着人群的不安晃动起来,怕是撑不住多少时间。 “全体同志做好准备,我们游水登岸!”小钢炮扯着声音叫到,目的是让后头的司务长也能听清,司务长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将帽子脱下朝那条船上的同志迅速传达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我插了话说这样有些不妥,队伍里肯定有些水性不好的同志,这样做过于冒险,况且卫国哥之前就已经打了招呼,他的体型一旦下水怕是我和小钢炮两人都架不过去。 “还有钢猫吗?”我看着夹岸上稀疏的岩石忽然想到可以由水性好的人先上岸,再将船只拉往岸边。 小钢炮心领神会马上猜出了我的意图,连忙在行军包中翻找,果然又找出了条一模一样的四爪钢猫。 “你水性咋样?”小钢炮将钢猫绕在身子上突然问了句。 我说放心,这点任务还是能够顺了完成的,两分钟后我们在岸上会师。 小钢炮拍了拍我的肩头,随即猛地扎进了水中,我既然打了保证自然不能怂,深吸口气也钻进了水中。 再酷热的天气山里的水永远都是清凉的,更甭说这大冷天,我嫌赶路麻烦穿的衣服本就不多,这猛地泡下水浑身像是掉进了冰窟窿,激起一阵冷颤。 我知道必须都得赶紧活动开来,不然脚板底突然受凉容易抽筋,左右大幅度的摆臂打水往岸上游过去。 小钢炮不愧是部队出来的老兵,游泳的幅度不大但速度奇快,我才游了一半便看到他已经快要上岸,在齐腰的水中行走着。 我心想也不能落后的太多要赶紧追上去,没想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脚这猛地一蹬忽然感觉脚板往里一抽,我知道不好,这是要抽筋了。 果不其然,我正准备朝小钢炮说我这突发情况,右脚板像是开了洞般往里一紧,紧接着那根筋开始猛烈收缩,我整个小腿一阵麻痛,根本保持不了平衡。 我无意识地蜷起身子抱着右脚,整个人立马就往水中沉去,刺骨的潭水从头皮灌下来,我想要挣扎上去却使不出力气,只见上方的亮光越来越微,我的口鼻开始往外排出气泡,这难以忍受的疼痛加之极度缺氧,鼻腔不受控制地自己打开,水猛地从腔中灌入。 此时我心里充满绝望,整个世界无比的安静,只有水冲击我耳膜的轰鸣声和水进入我肺里胃里的声音,随即整个人便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脑子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能听见卫国哥和小钢炮的叫唤,而我的胃里翻江倒海涨得要爆,大量的水从口里倒流而出,将我硬生生的呛醒。 “醒了!醒了!” 我睁开眼,看见小钢炮趴在我身旁叫到:“你小子吓死我了,水性不好还逞强!” 这时我才清醒的确定没有去阎王那报道,虽然身子极度难受但还是强撑笑道:“咱们也算是顺利会师了。” 永生沙海 第十八章:黄龙庙 我们围坐在篝火旁烘着衣物,就着生水啃着铁皮饼补充体力,我因为肚子像灌了好几瓶的烧刀子那般难受并没有进食。 从卫国哥口中得知自我溺水到被司务长和小钢炮救起已经过了个把钟头,差点就用石头给我立碑了,可我对沉入水中直至醒来之间已经没有片刻的记忆。 我望了望那两条四周被水蜈蚣啃掉层皮的平板船心中起了疑惑,到底是谁将它们系在了岩洞旁的岸边? “完犊子,线路图泡水了!”李技术员在一旁的背包中清点物品时拿出了本浸了水的小本子喊到。 线路图是我们此次行动的重要参考物,不仅标注了我们沿途所要经过的地理位置,还一路标出记号方便撤回,这要是出了幺蛾子,我们别说顺利完成任务,就连返回大部队也够呛。 我踉跄着爬起走到他身旁,发现这本子里的东西已经糊成黑色的一团,把整本的本子都沁出了印子,连一个标点符号也辨认不出。 “我他妈就说不要往前不要往前,结果怎么着?这下大家被你给搞惨咯!”李技术员凑上来看了眼立刻骂起娘来。 “小李同志,你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这个决定也是大家最后同意的,唷,立功了就是大家的,出事了就拿我顶罪,缺不缺德!” 别看王技术员个子不高一脸书生气,一路上这些事也让他窜了不少火,这下竟将本子往地上重重一摔,指着李技术员鼻子回敬道。 其余人又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开来添乱,卫国哥无奈只能再次去做起和事佬把矛头转化掉。 卫国哥在红星村属于老资历,和生产队长是铁瓷,这些知青见他来劝架也不敢再多话,纷纷把那两人给拉开,小钢炮脾气直,虽说这次是受指导员命令沿途保护大家安全,但说到底也不归我们管,他撂了句:”要吵你们俩在这吵个够,等都消腾了再走。” 此时我们在黄龙潭的夹道,肯定是不能原路回去了,别说再次遇到水蜈蚣,就连船也报废了,眼下只能沿着夹岸往前摸索前进,走一步算一步。 虽然队伍有小摩擦,但我们的大方针还是一致的,见老兵都冒起火来也不敢再不依不饶,只能自顾自地整理装备,听着集合哨报数后继续行进。 夹岸长满丰盈的水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一不留神就会踩到泥浆子陷进去,我这双老解放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原先崭新的墨绿已经变得黄不拉稀,惹得我一阵心疼。 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原本烘干了些的衣裳又被汗水打湿,直到在个正好容一人通过呈三角形夹角的岩缝处才停下脚步。 “进不进去?”排头的小钢炮问着两位技术员,他们俩一言不发、眼神也没有交集。 “进不进嘛!这事得你们两个做主。”在队伍最后方的司务长急切地问到。 “哪里还有别的路走,不进去在这等救援?”李技术员开了腔,随即王技术员轻哼了声道:“你说的喃,别再乱扣屎盆了。” 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有其它的道,之所以要问句也是怕最后出事没人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小钢炮和司务长心里明白的很。 我们挨个从岩缝挤过去,那黄龙潭已经被岩壁阻断,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湿洼地,一颗颗参天的古树现于眼前。 我们在这片洼地中步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发现前方陆陆续续出现了些石墩子倒在地上,顺着这些石墩子望去隐约能见到个坍塌了大半的庙宇。 随着脚步的走近,发现这庙非常残破、到处是残垣断壁,庙门早就没了踪影,只有前头立着的一个崩了角的石碑子,上面刻着黄龙庙三字。 “大伙先进去休息休息。”司务长发话。 行了这么久我们这些知青连同技术员早就已经疲乏得不行,这么一说知青们便争先恐后地就跑了进去,趁早找块好地方做根据地。 我和卫国哥倒是不急,边走边看晃进庙里,庙堂里边的石像雕塑没见着,倒是地面梁上全结满了蜘蛛网,墙壁上一块一块的布着青绿色霉斑,勉强能看到“龙王显圣、有求必应”八个大字。 “这破庙做在这么偏僻的深山老林里,谁会来烧香,我看着随时都要塌掉。”卫国哥叨咕了句。 我说保不准在唐宋元明清哪个朝代香火还鼎盛得很,有可能是最近这几十年才破败下来。 这一句刚说出口,我突然想起《寻山定棺术》中记述着这么一段话:水随山而行、山界水而止,山谷之地贵在藏风,案山明堂、水流曲折,以使坟穴藏风聚气而令生人纳福纳财、富贵无比。 这庙的前面是黄龙潭,中有参天的大树,后面是绵延起伏的山脉,按理说是书中所描述的极佳风水位置,可这个庙为什么破败? “别说上香,来这上坟我都嫌远。”卫国哥又答了句。 听他这么说我猛一惊,庙宇大多不会考虑建在风水口上,难道这庙宇只是个幌子,下面有墓? 我折出庙外仔细观察起山势,发现确实和书中记述如出一辙,绕着黄龙庙的周遭转了几圈,但又没能发现明显的盗口,我心里寻思着是不是想多了。 “你站在外头干啥,赶紧来领干粮。” 我离开时忘了和卫国哥打声招呼,这下他找了出来朝我说到。 我连连摆手,又摸了摸肚子意思是还难受着进不了食,他双手一摊自顾自地回了庙里,我有点不甘心,便低下头继续搜索起来,把庙的外围仔仔细细考察了番。 俗话说行里看门道行外看热闹,我跟着老李头并没有学多少望风点穴术,只是在这胡乱揣测,眼见着确实没什么证明我猜想的“证据”,也就死了心回了庙里。 刚踏进去就听见大伙唱起了《十送红军》: 一送红军下南山,秋风细雨扑面寒,树树梧桐叶落完,红军几时再回山? 二送红军大路旁,红漆桌子路边放,桌上摆着送行酒,祝愿红军打胜仗…… 我一屁股扎到知青堆里,小钢炮和司务长坐在对面打节拍,我没有随大伙开嗓,还在想着这档子事。 “这庙是不是不对劲。” 我耳畔突然传来声音,我迅速望过去,是原先那爱插科打诨的知青在跟我说话。 我一脸惊讶,这人有些流里流气、两撇八字胡加上额头的几道褶子看着年纪应该比我大上不少,但我想不起在生产队是否打过照面。 “怎么样,一起下去瞜瞜?”他继续跟我说到。 我靠过去故意问他说的是什么,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 他嘴角一扬说别装了,知道你是李宝成的小徒弟,其他的话还要挑明吗。 我和老李头的师徒关系只有潘顺一人知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况且他也察觉到了这黄龙庙里面有猫腻,应该有来头。 我没有确定也没否定,只是绕着弯和他说现在人多口杂,什么话我们出去单聊。 他听到立马拍了拍屁股站起,用大拇指怼着门外来了句:“走着!” “钱小惠同志,你站起来干啥?快坐下!”司务长见状疑问到。 这名字一喊,大家先是望着他,然后哄得笑成一团,没想到眼前这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居然起了个女同志的名。 “领导,我都向组织申请改名了,我现在叫钱进,进兜里的进,不叫钱小惠,您这一叫我以后还活不活了!”他面子有些抹不开,臊着脸开口到,顺势就往外头走去,还特意回头朝我使了个眼色。 “没想到这老小子取了个娘们的名,可乐死我了。”卫国哥也跟着起哄。 我问他这人是不是红星村生产队的,咋就一点印象都没有,这话一脱口他也愣住,回想了番望着我回到:“好像还真没见过。” “不行,肚子疼。”我捂着肚子表情挣扎着和卫国哥说到,其实是想找个借口开溜。 “吃没见你吃多少,拉倒拉的勤。”他见我像是憋不住,立马挪了位让我出去。 到了庙外,那八字胡倚在墙头朝我瞥了眼笑道:“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下洞?” 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不会傻愣愣的接茬顺着说,万一他是“钓鱼”的,那我不就把自己装里头了。 “你不是生产队的,混进我们队伍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老实交代就告发你!” 其实我也是乱盖想将他唬住,眼生可能是平日里没有过交集,但要是他做贼心虚听到这话十有八九会坦白。 没料到他没有被我的话给唬住,反而立正了身子朝我走来道:“你还要告发我?鹅山上挖坟、进墓洞,哪一件事是见得了光的,你能把屁股洗干净?再说了我能来自然有自己的门道,不要逗鸟不成啄了眼。” 这话让我直接懵住,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干的那些事,难道从际联村就已经潜伏在我们周围了? 见他变了脸色要进门,我连忙将他扯住缓和了语气说这里不方便,什么事咱们得找个地儿好好聊聊。 他点了下头,一副满意的表情:“成,咱就到那边去。”说罢用手指了指庙的后方。 随着他绕到破庙后方五十米开外处,这里除了一些倒塌的碎瓦木橼就剩荒草,确实是个隐蔽性强的地方。 我说咱们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大家还是开门见山,你究竟想要干啥。 他用食指横捋了下胡须,煞有其事道:“你师傅有没有说过他还有俩徒弟?” 我记得是有这么回事,我是他的关门弟子,他也曾轻描淡写的说过有两个徒弟一个在首都一个在苏维埃。 “难道你是?”我回过神来望着他,心想难道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像是知道了我的揣测,点了点头,说没错,他就是李宝成的二徒弟也就是我的钱哥,刚从苏维埃回来。 这事让我更加的百思不解,他要回来也是去找老李头,干嘛跟着我一块进了山。 “你也别想太多,我来是为了庙下面的墓,遇上你纯粹是误打误撞。”他从上衣内口里掏出一个铁盒子,将其打开抽出一根香烟和个黄澄澄的方形物件,然后将烟叼在嘴里向左滑动了方形物件上的滑轮,“擦”“擦”两声这东西上方就蹿处火苗将烟给燃着。 “法国赛琳,洋火机,你也来一根?”他见我盯着那物件看,手伸上前又抽出根烟问道。 我摆了摆手,说不会,但没见过这洋火,真是精妙。 “对了,你咋知道我是老李头的徒弟,还知道那些事的?”这一茬差点让我把正事给忘了,话锋回转问到。 他哼唧笑了笑,说这都是老李头告诉他的,不过要他见到我也别攀扯关系,只是他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师出同门还是要认识认识,眼下正好还可以帮他的忙。 这老李头把我卖了还得替他数钱!我心里嘀咕着,不过目前这情况也算是佐证了我的猜测:黄龙庙的下面确实有墓。 永生沙海 第十九章:古墓 我说这一切即使是真的也站不住脚,不远万里的从苏联跑来这山沟里就为了盗庙下面的墓? 他没解释,不慌不忙从内兜里掏出了一张叠好的帛帕,将其小心翼翼地摊开后捧在我面前道:“西汉的缣帛,让你开开眼。” 帛帕泛着黄渍,绘着红色的山脉图案,我一眼就辨认出了那山正是我们所处的五溪山,就连蜿蜒的黄龙潭都勾勒了出来,黄龙潭的后头便画着完整并未残缺的黄龙庙,帛帕顶头还述了四句古文。 “一条黄龙入深潭, 山上枝落盖土寒, 名师能点庙中穴, 祖山在北始于南。” 他用手比划在字上念了出来。 我想取来近看,他却将手缩回将帛帕叠好收了起来:“看归看,别上手,这可在拍卖会上花了20000的卢布,你赔不起。” 20000卢布可够一个村子七八年的生活了,就换了这么张绢子太不值当,我问他万一这下面没有墓又或者被人盗了那不就亏了,他大手一挥说绝对不会,一丁点盗洞的痕迹都没有,这帛帕是西汉的,下头再怎么着年代也不会比它短。 “那你打算怎么下去?我们在这可呆不了多久。”我问到。 他似乎胸有成竹,说来之前就已经研究了,这墓的具体位置就在那四句话里头。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先看了看周遭,然后沿着一个陡坡爬了上去又张望起来。 “上来”他朝我叫到。 我学他从陡坡爬上去,他指着我们原先站着的下方说:“瞧见没。” 我仔细瞧了一通也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荒土上长了几棵树而已。 “没发现边上都是上千年的老树头,就那块地上的树看着细小些,不是一批长出来的。”他继续道。 这一提醒倒是立马察觉到了异常,深山林子里的树木没有人会来砍伐栽种,往往都是生长的枝粗叶茂,那片地上的树确实要比其它的小上一个圈,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这是片坟墓地。 坟地的风水我知道些,按常理说只会在两种地方栽种树木,一是在坟穴的青龙和白虎位种上几棵松柏树如文武大臣左右相护,寓意长寿、福禄;二是坟穴后的玄武位,树种于此子孙后代会得贵人相助。 但墓的上头是种不得的,过于靠近坟墓,树的根系会深入墓穴中导致渗水改变了风水的吉凶,会导致家中后代精神失常,运势受阻,总而言之树能通天气,同时接地气,利用得当后人运势吉昌,反之则凶。 “走,趁还有时间。”他撂下句话就利索的从坡上奔了下去。 我有些恐高症,只能顺着上来的脚迹踩着土疙瘩缓缓下行,走到一半脚底打滑突然往下一陷,半截身子直接沉进了土中。 我这是踩到土沼子里了,听老李头说过有的墓穴附近会人为的制造出一些陷坑,越挣扎越往里头沉,没想到这次居然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试着双手撑在土上将脚抽出,但浮土立马又往里头陷下,我的身子又往下坠了几分,土里的寒气逼上胸口,这下我是大气都不敢喘,尽量不做出动作。 钱进见我并没跟上回头望了眼,这才发现我是陷在了土沼里。 他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拾了根断枝跑到距我两步的地方伸出枝子道:“别慌,慢慢拽住。” 我伸手去够那枝头,还好我的胳膊不算短,用两根手指头捻住绕了个圈顺势扣在了虎口里。 我自是不敢再用力往外顶,只能依靠着他擎着树枝往后拉,这陷口沉下去轻松,要上来就难了许多,那些泥土已经倒灌在我半截身子上,重量陡增。 “你用力啊。” 见他往后拉不动半步我有些慌了,此时我的腿肚子已经有些发麻,再这样耗下去指定得栽里头将我活埋。 “别吵,信我。” 他咬着牙回到,卯足劲地向后仰着拉着枝子,这下我身体连带着泥土缓缓地往上冒,总算是有了些好兆头。 越是快要成功心跳更为迅速,我心中神佛菩萨念了个遍,这次真要保佑我平安脱困,就在这时候扣在手里的树枝“啪”一声突然折断,我失去中心后一阵扑腾,身旁的浮土猛地往下沉去,而我的身子快速下坠。 眼见脖子就要陷进去,他眼疾手快地往前一扑伸出手拽住我的大臂止住下沉的势头。 可还没来得及长吁口气,原先垫在脚下的土层往更深处掉落,我双脚再也无法着力整个身子猛地栽到陷坑中。 身体急速的往下坠,眼前一片漆黑,层层的泥土包裹着身子直至掉落在一个地下空间中。 “呸……呸……” 缓了口气,我淬掉满嘴的土试着扭了扭腰晃了晃肩膀,还好没有断掉或骨折。 “钱哥?在吗?”由于洞里太过黑暗根本瞧不见东西,我试着叫唤,看看他是不是也一同掉进了这洞中。 话音刚落,在我的右前方传来一阵咳嗽声,然后是一阵的喘气。 “妈的,差点给老子闷过去……” 是他那熟悉的声音在骂娘,我心里稳了些,还好有人衬着。 紧接着嚓嚓两声洋火机的摩擦声,一团火苗在黑暗中窜出,照亮了他满是渣土的脸。 “还好雨水把部分的浮土僵住,不然我们都去阎王那报道了。”他举着火机超上方看了看说到。 从惊险中回神后我环视着四周,虽是泥墙却异常平整,不是自然所形成的那般,而在我左手方向的壁上能看见一个四方的洞口。 “这会不会是个盗洞?”我问到。 他按我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立马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忙不迭地走近观察。 他说这里和黄龙庙的地下古墓隔得不远,以距离方位来说像是一个极位隐蔽的盗洞。 我有些不解,问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些画蛇添足,既然已经猜出了古墓的具体位置为什么还跑这么远做这么大的工程,况且上面就是土沼子,过于危险。 钱进说这就是盗墓贼高明的地方,既躲了普通人的耳目、又防了其他的同行,让我们误以为就是个陷坑根本不会想到洞里有洞。 “还是失算了,看来晚了一步,合着两万的卢布换了块破帛布。”他一直认为这墓肯定没人下过,却没曾想被盗墓高手给截了胡,要不是误打误撞掉了进来还蒙在鼓里。 若果说这仅仅是个害人的土沼子绝不会费心力精心凿挖,我们又在墙角处摸出几支燃剩得白蜡,钱哥用洋火机试着引燃发现竟还能用,我们由此更加确定了这是个极其高明的“活陷阱”,利用光线的不明造成的一种假象,只要特定的气候温度进如才便能发现玄机暗藏,我们便是误打误撞的卡在了点上,这样的盗墓手段着实让人佩服。 我掌着灯,照在那深暗的盗洞里,发现这是一个斜着向上的通道。 “手活很利索,洞挖的棱角分明,比机器铲的差不了多少。”他在那赞道。 话毕,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将蜡烛慢慢伸进洞中,火苗浅浅摇晃了些倒没有熄灭,并说道:“老头应该和你说过,盗洞里不知多久没活物进去过,长年累月堆积不少污秽之气,尸腐味也就罢了,要是撞上煞气就白多些麻烦。” 我不解,老李头没说过用火就能辨别出有无煞气,而且那本《寻山定棺术》中也无相关记述,便接茬问了问。 他回到:“煞气的主要载体是风,风遇邪化煞,火光在风势中就会出现多种的变化,如颜色变绿、火苗突然拉长变细,这是以虚化实来作参考,空穴来风则鬼影重重。” 见火势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变化,悬着的心随即落地,他举着蜡烛爬进洞里,让我跟得不要太紧,免得遇到突发状况不好撤出。 我点头回应,并在他爬行四五米的距离时才进去,由于盗洞是斜着往上,这时我才发现这得耗费番功夫,必须脚尖使力顶在地上才能避免打滑落下去,只是越往前越能闻到股霉潮气味,加之空气的寒冷让环境稍显阴暗压抑,此时连呼吸也觉得有些吃力,我知道这是周围环境缺氧所造成的,一旦时间待得过长就会有造成大脑缺氧休克的风险。 他的身形瘦弱,估计是苏联的伙食也不行,已经在那喘着粗气,我只能时不时的叫上一句看他的精神状况是否还清醒,不然真得想辙将他拖出去。 这盗洞并不是直线,我们爬了大概有五十米的时候出现了向右的转口。 他慢悠悠回过头来对我说:“到了,前面就是石门子,小老弟坚持住。”他的脸色已经发白,说话都大喘气,像是随时都要倒下般。 我也顾不得什么隔开距离的嘱咐,赶紧爬到他的跟前,看到前方果然有两扇整齐的石砖拱开了条口子。 “这些人手脚也不干净,开了门却没关。”他悻悻地来了句。 我心想还好没封死,不然我们真是进不了退不得,得活活憋死在洞中。 见他没往前动,我提醒到要出去了,此时我也已经脑袋发晕,他却不慌不忙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叠成三角形的黄符递给我,说这是老头子画的辟邪符,进去后万一碰上什么邪性玩意关键时候能保身。 我接过黄符看了眼,黄色的纸张已经泛旧可依稀还能看见些红色的记号,我对他说这东西给了我他怎么办,他打的头阵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没想到他咧嘴一笑又掏出了个在我眼前晃悠,说这东西老头没做过百也有大几十,他外面的包里还有一堆。 我以为是个稀罕货,没想到有那么一大批,也懒得多言语直接装进了口袋,示意他还是赶快进去吧。 我一个劲的提醒他这才慢慢地爬进石门子里,我刚跟着进去便感觉一股风迎面拂来,眼前是一个一人高的窄洞,四周都铺满了青砖,我心里清楚这是到了墓道。 这绻缩的身子忽然展开别提有多么舒坦,加之墓道中的含氧量比之前增加了不少,我猛地吸上几口脑子一阵眩晕。 定了定神后继续前行,走了百米的距离出现了一个青砖砌成的石框,从石框中走出去下了两层台阶眼前便赫然出现一个硕大的地下空间,这墓殿的规模着实不小,我们两人手里的蜡烛都无法将墓殿给完全照亮。 永生沙海 第二十章:吹灯 两千多年前的西汉墓殿就这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没有想象中的种种机关陷阱、也没有像之前矿洞中那般出现血耗子,墓殿如沉睡着般安静的隐匿在地下空间中,而我们这种“不速之客”的到来算是打破了它原本的安宁。 我们分开两边沿着墓墙搜索,发现这石墙外有一根根倾斜的柏木柱子相互连接而成,每隔十米便有一个茶碗大小的油盏,我将蜡烛的烛芯刚刚凑近便嘭地被引燃。 “别乱动,这种上千年的老墓都有机关。”这声音吓了钱进一跳,朝我嘱咐道。 我心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能不触碰任何东西就离得远远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飞出来一枚毒箭。 我还心有余悸,可他却拿着蜡烛将另一面墙的油盏全给点着了,还朝我叫了句:“愣着干嘛呢,学我这样把那些灯给点了。” 这他娘的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吗,我心里嘀咕到,又接着把前方的数十油盏给引燃,这墓殿瞬间灯火通明起来,整个墓室被黄色的火光照得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在明亮的光线下,头顶上是堆叠着的黑瓦,层次极位复杂考究,两旁的那一道道柏木正斜斜指向墓殿正中间那三阶台阶的四方形梯台,梯台的上面有一个木头堆起的架子,通过木头的空隙能看到里头停了三口刻满纹络的木棺,中间大些的靠前,两旁小点的靠后。 冥殿是墓穴的最重要位置,是安放墓主棺椁的地方,这里的三口棺材一大两小,看样子像是墓主和两位妻室的殓棺。 “还真就是西汉的墓,这造型是正儿八经的黄肠题凑。”他望着眼前的宏伟墓殿露出兴奋之色。 “什么黄肠红肠?”我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他稍有不屑的看了看我,解释到“黄肠题凑”是一种殓葬方式,始于上古,多见于周代和汉代,汉代之后便很少再用,台阶上那柏木倾斜堆垒成的框形结构斜指三口棺椁便是典型的黄肠题凑的葬法,这种殓葬方式是西汉帝王陵寝所用的规格,但受到朝廷特别恩赐的勋臣贵戚也可使用。 我算是听懂了些,这墓殿里葬着的不是帝王也是大臣级别的了,皖南的山区能有这种年代久远的大型墓葬确实是个极大的发现,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考古工作者,发现了遗落在地下的文化遗产。 “你也别太高兴,先头来的那拨人可能把值钱的都倒完了,咱可能跑了空。”他一盆冷水浇来。 我忘了在我们之前就有盗墓贼进过,那石门子都来不及关上,想必是抱着的明器太多了不方便。 我又搜寻一番,墓殿四面墙壁倒有些水彩的壁画,壁画的上半部分画着仙鹤、祥云和日月星辰,下半部分绘着二十八宿星辰及苍龙、白虎、朱雀、玄武4种图像,而地上除了一些不好从洞里搬走的大型器皿确实没有其它东西。 我原本激动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接连下了两次墓都没能瞧见个好物件,虽然我下墓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倒腾明器,但还是有些失落的。 那三口棺材倒是没有被开过的痕迹,我分析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外围的木框架子过于高大,少于十个八个人是弄不动的,那伙盗墓贼估计也是撬不开,不然这三口棺椁也会被掏空。 “别愣着了,咱到后殿去观摩观摩。”钱进指了指梯台后方的甬道说着。 他认为既然正殿没有可发掘的东西,不如转进后殿看看,不过通常来说那也就是个存放器皿、畜类等陪葬品的地方,不会带来多大惊喜。 甬道不过十米的距离并不算长,三步两步就抵达了后殿,这里的规模虽较小些,但墙面与正殿相似,每隔五米便有个油盏,待我们将油盏悉数点亮,才发现这里的豪华程度完全不逊于正殿。 后殿的地面是以方石铺成,正中间处有一个七八米宽、三米多高、左右后三壁的下部砌出高二尺来高的石须弥座,上头置着块硕大的石砌棺床。 “呵,老天开眼,没想到内有乾坤。”他兴奋道。 我说指定又给拿空了,别高兴的太早。 “别乌鸦嘴,咱上去看看”他掏出颗烟点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口巨棺。 就在这时,我隐隐地听见墓室的上方传来急促地呼喊声…… 这声音的辨识度很高,是卫国哥扯开叫唤的嗓子,我们离开的时间不算短,按推算是到了队伍整装待发的时间。 钱进像是没听着,手里举着那燃得还剩半指高的蜡烛往台阶上走去,我离得他不近便喊了声:“钱哥,外头有人喊了,我们还是先撤吧。” 他没有瞧我,只是摆了摆手道:“不急,先看看。” 没想到他这么的不靠谱,早知道我就不淌这趟浑水跟着下墓了,眼下我不敢一人折返、也怕他在这里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不好应付,心想着如他愿看看也花不了多大的功夫,再说了里面的东西指不定已经被搬空,最多也就浪费一刻功夫。 我从他的对角往台阶上走,当走近后发现这口石棺的棺盖盖的严严实实,不像被打开过的痕迹,在石棺的四角下各有一块小小的银锭,让石棺与棺床间隔开来,乍眼看去如同悬浮在棺床之上。 他围着这口石棺转了一圈然后立住,自言自语了句:“杵在这看也看不出个花名堂。”然后环顾了下四周,将蜡烛放在了棺床的一角。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原先老李头开棺的时候便是先将蜡烛支在棺角处,如今他这样做是想开棺。 “二人不盗墓!你要干啥?”我提醒到,这可是老李头之前嘱咐过的,进墓需以单数为吉,我们两人进到这墓中本就是坏了规矩,现在他还想要开棺,我心里顿时涌出不好的预感,连忙阻止道。 他像是撞了邪般没有听进我的话,两只眼睛已经深陷在这未知的石棺中脱离不开。 “我们师傅倒了半辈子的墓没有失过手,独独最后一次折在了西汉的墓上,咱开了这口棺也算替他完成个心愿,来,搭把手。”他的阵势是要开棺了。 那件事老李头和我说过,是在大巴山遇到了凶尸,但咱们这是五溪山,根本不是同一个墓,再说了连老李头都解觉不了那邪门的东西,咱们在这要是遇到就是死路一条,便忙跑到他跟前想要阻止。 “都已经有一拨人替我们淌过险你怕什么?再说了真有幺蛾子那些人早死这了,你见到了尸体?” 他扯起歪理,我自然不会上当,这口石棺开没开过也无法证实,万一真有邪性玩意我自知完全无法应付,只是上方又传来了一阵喊叫声,都是在喊我的名,看来他们以为我发生了意外在着急地寻找。 我说还是先离开,就算要开棺咱们下次单独行动,这样撂下整个队伍没有一点的团结性。 “要去你先回去,就说我蹿稀晚点再去跟队伍汇合。”他撂下句话,双手推着棺盖欲要打开。 这不是谈空话吗,再怎么蹿稀也不至于走不动道,万一要我领他们来找该怎么和他们解释? 听到那一声声的呼喊我心里有些着急,余光扫到那棺角的蜡烛,烛光虽然有些微弱,但是火苗笔直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此时我生出侥幸的念头,也许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出不了事,这棺材打开再阖上也就片刻的功夫,不如就打开让他看看死了那条心。 “开开开。”我使劲点了点头,既然劝不动,与其在这里拉锯消耗时间还不如按他的意愿来。 钱进露出喜色,赶紧做好推棺的姿势,我在石棺的另一头和他做起配合,数起一二三的口令后两人一同使力。 这石棺看起来大,但却比之前矿洞中的那口棺材好开些,我憋着股力用劲朝前一推,棺盖轰的被推开了一尺见宽,我俩齐齐朝这口子中望去,里头竟无一物。 见到这空空如也的棺椁我倒是松了口气,和我预料的一样里头的东西早就被盗墓贼给顺空了。 我望向钱进,正要开口劝他赶紧撤,但此时他的脸色转暗生出一种凝重的表情。 “不对,行有行规,再贪的人也不会全顺走。”他自言自语了句。 我说事实就在眼前,这里头确实没有东西,难不成还变戏法把它们变没了。 他望着我冷冷的问了句:“难道尸体也搬走了?” 我之前只想到这里面有无明器,根本没考虑过棺主的尸体,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倒吸口凉气,这里头的尸体哪去了。 他的脖子斜着往后仰,看着放置蜡烛的棺角,一道汗从他的额上滑落。 我顿觉不妙,慢慢的朝那方向望去,发现那火苗不知在何时已经成了绿色,一种十分瘆人的幽绿。 “赶紧遁!”钱进招呼了句。 话音刚落,棺角的蜡烛突然噗的冒出一缕青烟,灭了…… 永生沙海 第二十一章:血色怪藤 这后殿没有半点风,但蜡烛却莫名其妙地熄灭了,我的心如同坠入冰窖,四处张望着生怕哪里蹦出来个血耗子。 “走,走……”钱进小声招呼到,然后往台阶下退。 烛灭说明这是凶墓,多半是尸变的征兆,我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搁,三步并两步跨下台阶就要往甬道里跑,可就在我脚落在台阶下时,一阵诡异的笑声响彻整个后殿。 我紧张地四处搜寻声音的来源,但这声音像是石棺中发出、又像从甬道里传来,感觉是从四面八方同时灌到耳蜗根本辨不出它的位置。 “还愣着干嘛,赶紧颠吧。”钱进推了下我的肩膀,飞快地朝甬道冲了进去,我原本还指着关键时候他能顶住,没想到逃得比兔子还快,我也无暇多想跟着他屁股后头飞速奔进甬道。 我们从甬道转进正殿想通过来时的墓道折出,我却鬼使神差地向左望了眼那停放三口木棺的台子,这一看不打紧,竟有个全身绑着黑绸的尸体立在那,整张脸被古铜色的面具罩住向下耷拉着,只有双眼处凿了口子。 钱进只顾着遁逃压根没注意这突然立出来的尸体,我将他拉住指着尸体的方位紧张问道:“这玩意之前在不在?” 他顺势望去吓得一哆嗦,结巴着来了句:“诈,诈尸了,撤!” 那金面尸像是被声音惊醒,原本低下的头抬了起来突然睁开双眼,那双眼睛非常的诡异,几乎全是白珠子,里头裹着颗只有芝麻大的黑点,隐约在眼角处显出道道青色的瘢痕,嘴角一样咯咯咯地发出怪异的叫声,十分骇人。 由于此行没有带上任何的工具,我只能掏出钱进给我的符纸攥在手里,背后已经挂满冷汗。 钱进抓着我的胳膊让我赶紧进墓道,此时的他已经一只脚垮了进去,那个金面尸突然朝着我们猛地奔来,我被堵在洞口拼命吆喝着让他快点。 金面尸的个头虽不小约莫和我差不多高,但却跑得飞快,眨眼间便到要跑至跟前,我知道这下就算进了洞也跑不远,便迅速地朝着石台子的另一头跑去,想用石台子上的木框架作屏障和他迂回拉扯。 金面尸没有追已经进入墓道中的钱进,反倒是转过身盯住我又发出咯咯咯的叫声,那直勾勾的眼神让我汗毛直竖,像是要将我剥了皮般。 我将黄符举起对着他,心想这东西既然能挡煞镇邪,兴许也能挡住他。 说也奇怪,就在我举起黄符后他不再逼近,而是与我隔着石台对视,连眼珠子也没有动一下地望着我,那种诡异的眼神令我全身长满鸡皮疙瘩,我不得不将视线转移到他的黑绸绑带上可以避开。 “你倒是快走啊!在那等死吗?”钱进大声叫道,那声音从墓道直直朝我传来吓我一跳,可我看这金面尸并没有被声音所吸引,依旧站在那,我心想这下算是栽了。 走神之际,突然感觉有绳子缠住了脚踝,我猛地望去发现竟有两条长蛇般的藤蔓缠在了我的脚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前方的三口木棺的棺盖中又伸来几道血红的藤蔓。 阴宅的风水之所以会对子孙后代产生影响,是由于死者下葬后体内外泄的一股真气会与墓地的穴气相结合形成生气,这种生气通过“阴阳两气”交流的途径在冥冥中便会左右在世亲人的气运。 我记得《寻山定棺术》中述过“阴阳两气”是指活人和死人聚在骨里的气,活人为阳气死人为阴气,阴阳两气呼出来就成为风,风遇热上升上天就化为云,云密降落下就成了雨,在地下流行的就成为生气,生气在地下流行、生发时就能养育万物,大好的风水穴会出现紫藤绕棺、坟冒青烟的吉兆,这对后人极为有利。 可墓穴的吉凶并不是一成不变,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山川地势始终是在缓慢的变化,这也会造成墓穴的吉凶如月亮出现盈亏的变化,这就是为何再好的风水穴在特定的年数后就要迁坟移棺的道理。 眼前的这三口棺中生出血红色的藤蔓显然已不是吉兆,极有可能是整个墓穴由吉转凶产生的异变。 我用力挣扎,双脚却被藤蔓很紧根本无法动弹,另外的那几根藤蔓像蛇一样扭动到了面前,它们的端口处长了一圈的白线,白线之中还长着信子般的粉色细线在那蠕动。 “钱进你个王八羔子!”我骂到,想到他居然撂下我自个儿逃了瞬间炸毛。 其中一条藤蔓想要缠绕到我手上,我眼疾手快地用右手抓住它吐信的口子,左手拉在后端猛地使劲一扯,赤红的长体瞬间被拉断,鲜红的液体从里面迸出,断口之中能清楚地看到密密麻麻的红色细线,像是一条条吸血虫在那扭动。 我身上瞬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玩意,忙拭掉溅到我臂上的点点红渍。 被我扯断的藤蔓不再动弹,可它体内那如同寄生虫的细线慢慢爬了出来。 其余的藤蔓逐渐逼近,我虽然一一将其扯断,但那细线却越来越多,就朝我的身子上涌来,此时我也顾不得管一旁的金面尸了,连忙捂着自己的口鼻闭上眼睛,不让它们钻进我的体内。 先是双脚、再到腰部,能感觉到流沙般的东西慢慢朝我身上盖来,我心里清楚就算没被它们钻进体内最后也得把我给活埋憋死,早知道还不如让金面尸给咬死来个痛快。 那些东西已经袭到了我的胸间,其中一部分还钻进了我的衣缝里,细长的身体像铁丝般惹得我痛痒难当。 此时的我虽然紧闭双眼看不见任何东西,可仍能隐约感到左前方有东西移动与地面所产生的摩擦声,我咽了咽口水,清楚是那金面尸在向我逼近。 这一天真是要了命,先是掉进土沼子、然后又碰上诈尸和血藤,即便是老李头遇上这些也不见得能脱逃,如今我已经做好了壮烈的准备,只希望和美丽祖国告别的过程别那么痛苦。 一阵奇怪的叫声再次传到耳中,这声音已近在耳边,而我捂住的鼻子窜入一股子酸味直冲脑门。 “你大爷的!”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喊了句,一是给自己壮胆、二是发泄着情绪,即使要死也不能死得那么窝囊。 随后睁开眼把已经快爬到脖子上的红丝胡乱捋开,这些红丝被我触碰后不停地扭动缠绕,更为迅速地将我包裹起来,我左右忙不迭地处理着这些想要占据我身体的寄生物时,撇到那金面尸已经立在了我的跟前。 我下意识要往前逃,却忘了脚下还被那两束粗藤所困,结果整个人直直往前栽倒在地,鼻尖磕在了青砖上先是一麻,然后一股热流从鼻腔淌出,我用手肘撑地勉强地转过些身子,那腔中热血流斜着到嘴角里头。 金面尸的眼珠子向下直直盯着我,那些红丝不依不饶地从四周攀爬到我的唇边,细小的头部突然裂出四瓣的裂口如吸盘般大肆允吸着鲜血。 没料到红丝如此嗜血,一股脑的全扎在了我的口鼻处,有的甚至已经从鼻腔探了进去,就像灌入了水般刺痛。 此时我完全绝望了,只希望金面尸能朝我的狠狠来上一下让我少受点折磨。 就在我等待那一刻的到来时,墓殿中突然发出机枪的巨响,一梭梭子弹从远处直直地射到了金面尸的身子上,使他在冲击力道下往前颠了两步。 “人呢?你钱哥回来了!”只听得远处传来钱进的叫声。 “我还以为你遁了!快过来,我被缠了!”我大声回应到,心中一喜这下算是有救了,随即激起了我的求生欲望,将附在我鼻腔的红丝扯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用手掌揉扁,那些吸食我鲜血的红丝躯体一破立刻迸溅出红渍。 又是一阵的枪响,精准的弹道使子弹直直射在金面尸的脸上,将那铜面具射得崩裂落下,然而藏匿在这面具中的脸已经没有任何的血肉,只剩下枯朽的头骨,奇怪的是眼睛居然还有血肉,就像两个白球悬在那般左右晃动。 金面尸显然是被激怒了,扭头就向子弹射出的地方冲去。 我依旧在那了喊着,让钱进知道我的位置,不多久他便寻着声气喘吁吁绕到了我的后方。 “妈的什么鬼!”他显然被眼前蠕动的红丝所惊到。 我说别废话了,想办法把我脚上的藤蔓弄断,然后用力摆了摆脚。 他打量一番从壁上取来个油盏对着藤蔓的长枝烧起来,这藤蔓遇到火猛地往后一缩,我借势将双脚从藤蔓中抽离终于摆脱了它的束缚。 “你们快点,我扛不住了!” 这声音很熟,我还寻思钱进是从哪里弄来的枪支,没想到他竟把小钢炮给带了进来。 我起身望着小钢炮的方向,只见他正绕着柱子躲避金面尸的攻势,还好他在部队中练就了一身灵活的手脚,都有惊无险地一一躲避开。 我想去帮忙,只是那些红丝还在对我死缠烂打,有些还爬到了钱进的身上,我们同样自顾不暇。 “咋办?”我心急如焚。 棺中又伸出几根藤蔓朝我们袭来,钱进将油盏猛地朝棺材砸去,火油溅在木棺上劈里啪啦的烧了起来,藤蔓随即缩回到了棺中,而那些原本依靠藤蔓所生的红丝像是察觉到了老巢的危险般,也齐刷刷地缩了回去。 “什么情况?棺材里怎么长出这么多的红丝?“钱进擦了擦额上的汗朝我问道。 “还问我?进来前你知不知道这是个凶墓?要是来晚点我真就壮烈了!“听到他竟然反问我起来,心里憋着的火正好无处发泄,大声怼他道。 钱进被我呛了顿也不恼,只是说自己也没料到这墓里居然会有这些邪门的东西,还嘀咕了句要不是我跌进了土沼子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我没有功夫再搭理他,小钢炮此时还在和金面尸拉扯,若是想不到办法解觉这东西我们同样无法撤退。 我问钱进那黄符到底有没有用,能不能镇尸,他说这金面尸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诈尸,极有可能是具蛊尸。 永生沙海 第二十二章:金面蛊尸 我倒是听老李头说过,蛊尸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诈尸表现,而是利用邪术将蛊虫种在活人的身体里。 蛊虫在人身体中慢慢蚕食掉五脏六腑和脑髓,使其渐渐变成没有意识的活死人,然后再用浸泡过各种毒物的绷带缠满身子,但凡是摸到的都会中毒。 不过这种邪术在南洋一带盛行,中国却很少见到,如果这个墓中的金面尸真如钱进所讲的那般是个蛊尸,那麻烦就大了,这东西靠传统的驱邪手法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只有找到入蛊虫的位置才能破解。 “你们还愣着干啥,我撑不住了!”小钢炮望了我一眼开口叫道。 “我跟你拼了!“我虽知情况不妙,可眼见小钢炮身处极度危险之中容不得我多考虑,于是咬紧后槽牙大吼一声要朝他那奔去。 见我迈开了步子,钱进一把将我拦住:“别乱来,要真是蛊尸就有蛊毒,挠到身子就麻烦了!” 我也清楚蛊尸的厉害,听到钱进这样一提醒,鼓起的勇气像泄了气的皮球又瘪了。 好在小钢炮全靠身手吃饭,他一个猛冲从蛊尸的腋下穿过直接蹦上了木箱子,然后又一个侧跳前扑落在了我俩身旁。 “你可真够意思的,把我弄进来不管我死活了!“小钢炮双手撑地弹起身子,气喘吁吁地朝钱进骂到。 还顾不上多言,那蛊尸慢慢朝我们的方向移来,缠满绸带的肚子突然像打了气般越鼓越大。 小钢炮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枪对准他的肚子就是连发,“砰砰砰“一连数声,我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脑袋都有些懵了。 子弹将金面尸的肚子打烂,他发出更为刺耳的狂叫,随着绸带断开一股黑水立刻从肚子喷涌而出,而在这黑色的液体中竟有无数的黑色虫子往前蠕动。 我一看不由得浑身发麻,我记得眼镜以前说过食人蚁吃人的故事,有的人被食人蚁啃噬掉了身体,有的人被吃掉了大脑,还有人是被活活吓死的,看样子这些黑虫子看阵势也是想要将我们啃食掉。 “你是老李头的徒弟,肯定有办法治他。”我望着这一滩黑色的虫子头也不敢回地问着钱进。 “徒弟是徒弟,可我没学过他的道术,一门心思全用在倒卖明器上了。”他倒还委屈上了。 我气得想骂娘,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下墓之前他可不是这般说法,这不是把我和小钢炮一同给装里头了。 黑虫如黑色的水流朝我们涌来,我们往后退到了石壁旁暂时躲避片刻。 “老头子没教你三招两式?你赶紧想个法子顶顶。”钱进望着我问道。 我说我才跟了他几天,况且这段时间都打不到照面,学个哪门子招式,倒是他带来的那些像模像样的符咒除了擦屁股还有啥用处。 “待会我牵扯住他,你们俩趁机会逃出去”小钢炮朝我们叫了声,脸上淌满汗珠。 要说这关键时候还是军人可靠,到这个时候还想着他人,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见他这般舍身精神我也是热血上涌。 蛊尸肚子里又抖落下了些夹杂着虫子的黑液,这些东西会听命令般整齐地向我们流动。 小钢炮又是对准黑液一通扫射,直到枪口冒着白烟将弹药全部打完才停,然而除了地上多了许多的弹孔,那些虫子在被打散后像水般又重新融在了一起,对它们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见小钢炮打空了子弹,我心一沉,这下算是彻底交代了,连这么密集的火力都无法将它们打死,如今赤手空拳的更是没戏。 就在虫子快要涌到我们脚边时,钱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来个铜铃铛,然后用嘴用力一吹,铜铃铛便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便能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直到停在了墓道口的尽头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用力揉了揉眼确定这不是幻觉后才敢相信这熟人居然真的是老李头。 “老头,赶紧救我。” 还未等我开口,钱进便大叫到。 老李头将斜挎在身上的布包卸下,在里头翻出了个葫芦,他先拿出一颗药丸般的东西从葫芦口塞了进去,然后又掏出一张红纸借着壁上的油盏火引着,不慌不忙将燃着的红纸又塞进了葫芦口,葫芦口冒出一股腐尸的臭味,奇怪的是那些黑虫立刻就被这股味道吸引,朝他的方向爬去。 老李头便将葫芦掷于地上,而那些虫子争先恐后地就往葫芦中钻,身体被燃烧着的黑虫不停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将葫芦都烧成了红色。 我被他的这一通不可思议的操作所摄,其中的玄妙不可名状,一时怔在了那里。 还未等反应过来就听见他朝我们叫道:“还愣着干啥,快过来!“ 此时我们才回过神来,三人立刻找着空当朝老李头跑过去。 这蛊尸或许是见到被破了法开始发狂,就要往我身上扑来。 老李头扔出根绳索套在了蛊尸的身上,随后往后一拉将其束缚住,这才没有碰到我的身子。 要知道这蛊尸身上都沁满了剧毒,要是皮肤被沾了下,不死也残废。 我心中正暗暗佩服老李头年纪年纪这么大了居然能单人制服住蛊尸,没料到蛊尸突然直直地弹地而起挣脱了绳索的束缚,迎面又朝我扑来。 我大惊,慌忙往后退去,不料双脚刚往后退了两步就绊在了石阶上往后重重地倒下,那蛊尸本身离我就近,一下就抓住了我脚踝处。 那枯了的手接触到脚的刹那如冰锥刺入,激出满额冷汗,疼得我眼泪都差点飙了出来。 这时老李头已经冲上来将我从地上拽起,然后往前一推,我又撞到了石壁上,只觉背部酥麻。 钱进和小钢炮见状各自捡起绳索的一端在空中晃了一圈重新套在蛊尸身上,然后二人交叉跑了几圈彻底的将他给束缚住。 “这虫蛊是从哪个位置种下的?” 钱进双手吃力地攥住麻绳,右腿架在石阶上问到。 老李头将手伸进内衣兜掏出烟杆子,将前端伸进了蛊尸破裂的腹中捣鼓一圈后取出,上头除了沾到些黑色粘液并无黑虫。 ”虫已经没了,这蛊尸还在动,说明种蛊的部位不在五脏六腑。”老李头观察番后解释到,随即又取出腰带中的银针转到蛊尸身后直直地插入他的后脑勺中。 蛊尸先前肚子被打破都没事,这下倒被刺得咯咯直叫,而老李头将银针取出后前端沾了鲜红色的液体。 “下的应该是头蛊!” 老李头发现了这虫蛊所种的位置,连忙在布包翻找出一个透明的圆柱形杯子,然后点上根蜡烛往杯口里伸,待到杯体被烧得冒起热气猛地扣在了蛊尸蛊尸后脑上。 那后脑被银针插出了孔子,旋即一股红液倒灌进杯中,随后一只蜈蚣般全身挂满倒刺的虫物顺着液体一同被引了出来。 蛊虫一出,蛊尸就如同被抽了魂立马不动了,直直地立在那,似个雕像。 倒是蛊虫还活蹦乱跳地拼命想往蛊尸脑子里回钻,老李头赶紧将杯子取下倒扣在了地上,任凭它疯狂挣扎也逃不脱。 我正庆幸终于将蛊尸制服住时,一股极度疼痛的灼烧感从脚踝处蔓延开来,我忍着剧痛忙不迭地掀起裤腿观察,发现那被蛊尸触到的部位已经生出黑色瘀斑。 “不好,建华受伤了!”此时小钢炮敏锐察觉到了我的伤口着急道。 “这次可是玩儿脱了,你可千万别碰那地方,小心毒到你。“钱进听闻后赶来一把抓住了小钢炮伸出的手讲到。 小钢炮一脸焦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脚踝可也不敢上手了。 这蛊毒还真是够邪性的,就摸了一下我就受了重伤,要是真被挠破了,估计这会儿我已经没了命。 我忍着疼痛想站起身,然而脚刚一沾地,整条腿都软了下来。 老李头在那里处理蛊虫无暇顾及,于是朝我喊道:”千万别动,这蛊毒随着血脉流动,动得勤死得快。“ 我一听,便坐好不敢轻举妄动,哪怕再疼也不敢动,可我的左腿还是有些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只能强迫自己坐直。 “这蛊虫还真是难缠,是个蛊中蛊!“ 老李头话音一落,我们三人的注意力就再次聚集在了他身旁的杯子里。 我注意到杯子里凭空多了些墨色的液体,看来应该是蛊虫排出的,墨色的液体里头还有些细微的虫子在那爬动。 老李头一脸凝重地走到我们跟前,指着地上杯子里的蛊虫说这是''血墨蛊'',一旦钻进身子就会让身上长出大量细小的小虫,等小虫越来越多的时候就会食光人的整个血肉,最后变成蛊尸。 “那咋办?我会不会也变成那玩意?”我望着老李头问到,如果真变成那鬼东西,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算了。 “嗯……那不至于,蛊虫没有入体最多毒发身亡,绝不会成蛊尸。”老李头顿了顿,然后接着道:“幸好你是我徒弟,能救。” 他这大喘气的讲话直接让我坐了过山车。 话毕,只见他用银针把我黑色瘀斑的地方扎出个口子,些许墨色的脓液从里面冒出,然后将里面的蛊毒排挤出来,见已经冒出鲜血后将一道红色的符纸烧化后的灰烬盖在了我的伤口上。 此时我顿觉全身舒坦,不仅没有丝毫疼痛感,甚至连之前的那一块黑色瘀斑也逐渐褪淡。 “呸,这狗日的老蛊差点害死我!”钱进走到扣着蛊虫的杯前叫骂一通,不由纷说将杯子掀开一脚就朝蛊虫踩了上去。 “别……” 老李头刚开口,蛊虫就被啪一声给踩扁,墨绿色的液体飞溅而出。 “你说什么?” 钱进回头望着我们问到。 只见老李头叹了口气,随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墓室正前方一口原本沉寂的棺材开始剧烈地摇晃。 永生沙海 第二十三章:蛊王 “咚……咚!“ 棺盖的敲击声越来越激烈,那棺木看着虽厚实,但也抵不住这般有力的冲击。 “这又是什么玩意?”钱进往后退到了我们身边。 “还不是你干的蠢事!蛊虫和蛊尸都是傀儡娃子,真正厉害的是棺里的蛊王!” 老李头朝钱进骂了一通,随后解释说这种血墨蛊来源于很古老的血祭。 在秦汉时期时主要用于一种特殊的巫术活动,术士发现自然中有一种通过寄生而经年不死的物种,认为只要将其经过长时间的炼制培养就能使人也达到长生的目的。 术士会对其产下的卵炼制成蛊虫,而实验者会被戴上附着蛊虫的金面具进行寄生,蛊虫便会从人的口中进入,随后在体内产出许多小的蛊虫啃食血肉,而主蛊虫则会钻入脑中控制住人的意识,乍一看上去这人便也成了不死不灭的状态,眼前那具不再动弹的蛊尸便是这种祭祀的产物。 按老李头的说法,那具金面蛊尸之所以会动是因为受了蛊虫的控制,而蛊虫的产生则是因为棺里的那蛊王所致。 原来这黄龙庙下并不是什么大墓,而是古代的一种实验基地,之所以会被撰在帛上,想必是因其埋藏着古人所认为能够实现长生的秘密,但这究竟又是谁画在帛上?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此时又是一阵急促而猛烈地撞击,那口巨棺的棺盖突然被从中破开,一条带有倒钩的长蛇从口子里钻了出来。 “什么怪蛇?”小钢炮虽然身经百战,显然也没见过这种浑身长着倒钩的蛇形生物,他将已经打空了的步枪重新拾起来对准了怪蛇,进入了一种下意识的警戒状态。 还未等辨识清楚,怪蛇左摇右摆地往上移动出来,这时一个灰褐色的身影从棺中攀出。 这时棺内的生物才显现出它的完整面貌,所谓的怪蛇只不过是它的尾部而已,它的样子和《考古月刊》上所看到过的远古恐龙有些许相似。 它厚实的后脚掌长着利爪擎在棺上,前肢则极为修长分别拥有四指利爪,腹部是嶙峋交错的腔骨,一呼一吸之间显得十分怪异。 最让人心生恐惧的是它的头部,一个弯月般尖长的脑袋上顶着一对黄色眼睛,没有嘴唇的口器上布满锋利的牙齿,舌头如开叉的红蛇贪婪搜寻着。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所见过的各种生物都不能与之匹配,其让人胆寒的面貌比矿洞下的血耗子更为瘆人,先人究竟是用何种方法将这不为大众所知的生物捕获而又装进棺中的? 此时我们和蛊王相距不过二十来米,这么近的距离在油盏下它的每一部位都看得十分清楚。 我虽然头皮发麻,此刻也只能佯装镇定,毕竟敌不动我不动,万一它没有敌意,我们便可以悄无声息地从墓道逃出生天。 但现实立刻打破了我的美好幻想,小钢炮向前助跑几步后一个猛掷将步枪给甩出直直砸到了蛊王的脸上,情况立马转变,那蛊王迅速地从棺上猛地纵跃,这力道直接将纵横在棺材前方的木柱撞断,尾巴倒钩着向我们冲来, 小钢炮此时的位置比我们靠前,好在他身上带有短刃,只见他即将被蛊王冲倒之余一个后仰,那蛊王便从他的头上擦过,电光火石间他又将腰间套子里的钢刀抽出直直地朝蛊王腹部捅入。 这一刀刺进如中要害,将蛊王痛得一惊,捅流出大片的黑色血渍,从而换了目标欲要朝我们三人扑来。 我中的蛊尸毒虽好,但腿脚较之前还是要笨重些,只能双眼一闭往地上翻滚腾挪开,能不能躲开它的撕咬全看运气。 见片刻后并没有东西触碰到我,才慌忙转动脖子寻找它的踪迹,结果发现此时蛊王已经将老李头逼在了石壁旁。 那怪物张开嘴流出大量的粘液欲咬,好在老李头控着怪物的双手,又用脚抵在了它的腹间僵持,这才没有被如蛇的舌尖所触到。 小钢炮操着钢刀上前跃起对着它的背部举刀横划,这一刀刚好切到了蛊王硕大的头颅上,这钢刀十分锋利,直接将它的头部削掉了一部分,使得怪物猛缩身体,摇晃的脑袋将黑液飞溅到处都是,接着又一个摆尾将小钢炮甩飞,自己退到了棺材外缘的位置。 小钢炮此时已经砍红了眼,从地上爬起想要追杀过去,老李头急忙叫道:“莫追了,小心它尾巴”。 话刚说完,只见小钢炮才刚到它相隔一步的距离就被那铁一般的长尾给甩中,旋即一个不稳被勾倒在地,那带着倒钩的尾尖像手术刀般直接插进了小钢炮的大腿,瞬时血液从腿上迸出,痛得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嵌入小钢炮大腿的尾巴没有出来的意思,依靠着强而有力的劲道将小钢炮往身边勾去,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 眼见小钢炮已无力挣扎,我冲上前去捡起被甩飞的钢刀想要将它的尾巴给斩断,没想到捡到钢刀后一抬头,这怪物已经将尾巴从小钢炮的身子里抽出向我甩了过来,这如牛皮般的尾巴直直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的鼻梁骨仿佛断了般疼得直吸凉气,然后两道热流从我鼻里淌出。 我捂着鼻子跌坐在地上,那怪物却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它那巨大的身躯在地面上一蹬直接跃起,想要往我身子上压来。 “快闪开“,此刻小钢炮忍着剧痛爬了起来喊道。 几乎同一时间,我的双肩被一股力道拽住向后拖去,正好逃开了蛊王落下的位置, 还没等得及看是谁在这紧要关头救了我一命,只见小钢炮捡起钢刀朝它的腿上扎去,那怪物吃痛的后腿一弯。 小钢炮趁势跳上了它的背部,接着钢刀狠命扎进它的脊椎,顿时鲜血狂涌,它也因为剧烈的疼痛猛地将小钢炮抖落下来发出剧烈的咆哮。 蛊王就在我们跟前发出怒咆,张开颤动的口欲要咬下来,此时一个身影飞快地跑到了怪物的侧面,然后听见不断的“嗵嗵”声,那怪物如同触电般全身猛地抖动,随后双眼一阖向右倒下。 “妈了个巴子……” 把蛊王都给刺倒的人原来是钱进,他站在那喘着粗气骂道,一手抹了抹溅了满脸的黑渍,另一手还紧紧握着那步枪被摔出来的刺刀。 此时我也爬了起来,看到那怪物还没有死透,在地上喘息着,团团黑渍从他的身下涌出。 小钢炮突然晕倒在我身旁,我这才注意到他大半边的裤子已经染成了红色,面部惨白。 这是失血过多引发了休克,必须及时出去寻求治疗。 眼下也顾不得那怪物会不会再次爬起,我招呼着钱进和老李头,想要先将小钢炮背出去,只是没想到我们刚将其搀在肩上准备离开,另外两口木棺又开始晃动起来。 我和钱进架着小钢炮拼命地往墓道里撤,那身后的木棺晃动得更为频繁,我停下脚步,心知这下应该是来不及撤出去了,因为那墓道极为狭长,正常通过尚需要费番力气,要是一前一后地拉着小钢炮,就算没被闷死在里头也得被怪物追上咬死。 我示意钱进将小钢炮靠着墓壁坐下,然后将自己的外衣扒了下来捆在小钢炮负伤的大腿根部,希望暂时止住血流。 现在能肯定的是那两口棺不用多时就会被冲破,如今身手最好的小钢炮已经倒下,凭我们三人是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这怪物的,况且还是两只,这难度堪比九天揽月。 “师傅,你和钱进先把小钢炮弄出去,我垫后。”我望着差不多力竭的老李头叫了句,心想留在这大家都是个死字,还不如卒保车让他们先出去,倒不是我不怕死,只是这是眼下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说啥浑话!“老李头怼到,然后在奄奄一息的蛊王身旁蹲下开口道:”把包里的香拿来。“ 钱进跟随老李头的时间不短,立马心领神会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刻阻止道:”老头,你不要命了,做不得!“ ”别废话,麻利的!”老李头大声回道。 钱进先是怔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从布包里取出来一把子的红香奔到老李头的跟前。 我离得较远,听不清他俩说什么,只是看样子是钱进在劝阻。 老李头先是揪下自己的一撮头发包在叠成三角形的黄符内置于怪物体中,又用指甲盖抠出怪物身体上的一些黑液包在另一道黄符里放进自己口里用力吞了下去,接着便取出三根红香横摆在胸口位置,钱进不敢怠慢,用洋火机帮忙点燃。 老李头将三炷香高举过头顶,嘴中默念咒语,三炷烟雾缭绕,飘向半空,然后他用牙咬破自己的中指,将血滴在了蛊王口中。 原本还在挣扎的蛊王立马不再动弹,而那两口即将破开的棺材也突然稳了下来。 老李头摆手道:”行咯,你们先出去。” 只见钱进有些失魂落魄地退到我身边,我赶紧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钱进说这是血咒,是个以命换命的毒法。 我虽然不解,但听到是以命换命便知事情的严重性,我望着老李头,见他往棺材走了过去,他此时回头见我们还立在那一跺脚又喊道:“出去,别耽误功夫!” 此时也容不得我多想,毕竟小钢炮已经危在旦夕,只能先送他出去再做打算。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我在前头背靠墓壁双手拉住小钢炮的衣服往前拽,钱进在后面推着小钢炮的腿。 墓道里空气稀薄,我这一使劲就头晕目眩起来,只能依靠仅剩的意识机械的移动。 “快,老子……呼吸不上来……”钱进在后面喊了句,我也已经到了虚脱的临界点,只觉眼前越来越黑,就在这时我隐约听到墓道外传来了司务长的声音:“是他们,快救人!” 一旦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人的整个机体就会紊乱,而我因为心中一松,整个人就沉了下去失去意识。 永生沙海 第二十四章:血咒 等我醒过来时已经身处黄龙庙中,陪着我的是蹲在一旁的卫国哥。 “你小子不要命了?怎么跑土道里去了?”他见我醒来先是一喜,然后又眉头紧锁着急道。 我没有心思和他解释,只是一个劲地问小钢炮怎么样了。 他听到后面露难色,说人还在昏迷中,以现有的医疗条件估计够呛,时刻都有壮烈的危险。 听到这话我鼻子一酸,心里想着这一路上遇到的各种危险,要是没有小钢炮在,我们在黄龙潭就喂了黑水蜈蚣,而且进这古墓也是为了救我们,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是我不能接受的。 也许是卫国哥看穿了我的心思,在一旁劝解说人各有命,不求生的伟大,但要死得光荣,小钢炮如果真的牺牲了那也救回了你们三条命,算是值了。 “三条命?老李头也出来了?”听到这我忽然想起我们出来的时候老李头独自留在墓里,眼下还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李师傅和钱进同志就在外头,他们看起来没啥大事。“卫国哥抬头点了点屋外,话锋一转又道:”对了,你们怎么到庙下面去了?里头有啥东西?把小钢炮伤成这样。“ 卫国哥应该是还不了解我们之前那九死一生的处境,说明老李头他们二人没有将墓里的事和盘托出,此时我也不好将地底究竟有着什么一五一十给说出来,只能和他说意外掉进了陷坑中了捕兽的陷阱。 他有些将信将疑,但见我状态很不好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倒是外面此时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声,我下意识地觉得是小钢炮出事了。 果不其然,卫国哥将我搀扶到庙外,知青们围在一个碎石搭起的围挡前,都在那里拭泪。 我上前看才发现这是一个简易的石头坟墓,而小钢炮则双眼阖着躺在中间,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胸膛上铺了几株零散的白梅。 司务长噙着泪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右手摸着石头墓,但是最后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压抑在他心头的哀伤,如决堤潮水般释放了出来。 大家伙被这哭声给感染到,又是一片哭泣声,而我也是心如刀绞,想起前几天的夜晚咱们队伍还围在篝火前唱军歌,那嘹亮的歌声似乎还回响在耳边,然而今天可爱的战友小钢炮却躺在了这冰凉的石坑内。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而发生,要不是进到这地底的凶墓小钢炮依旧生龙活虎地站在大家面前,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把实话和大家说,一半是怕大家会怪我,一半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两名知青将司务长扶起来,一起为小钢炮默哀,随后众人举起右拳宣誓:”亲爱的战友,亲爱的同志,请放心走吧,我们会永远地想念你,继承你那不怕牺牲的革命遗志,踏着你用鲜血染红的足迹,将无产阶级文化革命进行到底……“ 此时的我如同掉了魂般有些恍惚,只是跟着大家说着悼词,大脑渐渐地空白起来。 许久过后,众人从痛苦中平静下来,接着便是一系列的责备与质疑声朝我涌来,究竟在这土道里发生过什么?而我们四人是什么原因进到里面去的? 我虽然很想解释,但这种情况下凭我一张嘴根本解释不清,况且那墓下奇怪的诡异生物就算说了出来也不见得有人相信。 “建华,你和大伙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小钢炮是老兵,怎么会不和大家打报告就擅自行动的?”司务长走到我跟前抽泣着问到。 我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四处搜寻,希望找到钱进,毕竟这次险情是他直接造成的,应该由他给大伙一个交代。 我环顾一圈后在黄龙庙左侧的残垣处发现了他和老李头,钱进倚靠在墙角发愣,仿佛还未从之前的事中回过神来,而老李头则一手举着烟杆子在那里喘着气。 我立马走到他俩面前,带着些许的怒火道:“为什么要下墓?你们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老李头只是用疲惫不堪的双眼望向我,没有答话。 “快说!你们是不是敌特?”司务长此时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抓在了钱进的衣领上用力将他拖拽站起。 钱进这才猛地惊过来,连连摆手说不是,还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白纸,摊开后是一纸文书,上面还盖了个大红印子。 “我是省里派来考古的研究员,不是敌特,这是介绍信。”钱进有些紧张。 司务长一把将信夺过看了看,随后将另一只死死攥住钱进衣领的手放下。 “为什么在队里的时候不提前说明?”司务长继续问到,但此时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看这样子这封信像是真的。 钱进表现出一脸的无奈,说之所以隐瞒是怕队伍中有投机分子,到时候将机密透露出去就会给国家造成极大的损失,但是这件事已经和指导员对接过,他是知道实情的。 “那么他呢?”司务长缓了缓,随即又指向一旁的老李头。 “他是我的师傅,特地赶来帮忙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余建华同志,他也是余建华同志的师傅。” 没想到钱进居然把我也装了进去,此时大伙又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我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点了点头,但还是说明了我也是在黄龙庙才知道钱进这号人的情况,而且之前根本不知道老李头会来,我和大家一样,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傅,究竟是什么情况您和大家说清楚吧,已经牺牲了一位战友,不能让他走得不明不白。”我开口到。 老李头望着我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有气无力地说:“老二你解释,我还有半口气,吃不消咯”。 钱进先是望了眼老李头,随后一跺脚说:“行,但不是现在。“ 此时我气不打一出来,都什么节骨眼了还卖关子,就握着拳头要上前动手。 司务长一把将我拦住,朝我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既然是组织交给的任务自然不能轻易透露,况且现在不分青红地将他伤了,后果是很严重的。 “我师傅现在只有半条命挂着,得让他先出去,出去之后我会把实情一五一十的和你们领导汇报。”钱进继续说到。 司务长转头望了眼大伙,随后又朝远处望去,惆怅道:“再继续往前走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眼下这里的情况也急需和队里汇报,况且还有伤员,我建议撤退和部队汇合。” 其实此时的大多数知青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就连勘探员小王也同意这个建议。 “怎么回去?来的时候黄龙潭里的虫子差点让大家丧了命,就连船只都沉了,难道游回去?”测绘员小张本来就十分反对从黄龙潭深入进来,之后又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没有好气地反驳到。 这话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将两艘泊在岸边的船取走了,那么老李头又是怎么来的? 我没有直接问他,只是在一旁观察着,老李头看起来十分的虚弱,脸上蒙着一层淡灰色,像极了一个严重的病号。 此时老李头的眼神恰好和我交集到一起,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勉强着笑了笑。 我也不顾不得猜谜,眼下最要紧的是从这诡谲的地方离开,为此大家依旧在那里争论,继续深入存在着未知的风险,而撤退则是那守株待兔般的黄龙潭水蜈蚣。 “过来,都过来。”钱进叫了句。 只见他折断了根树枝递给老李头,老李头用树枝的一端在地上画了起来,并告诉大家这是返回五溪山木坑峡口的隐道,一路都是浅水湿地,不会经过黄龙潭。 原来老李头不是和我们从同一条道过来的,怪不得在没有舟筏的情况下能到达黄龙庙,这也侧面说明他对于这个地点是熟悉的,最起码是有过一定的了解。 由于老李头已经十分虚弱,我和钱进制作了简易的担架抬着他一路沿着所画的路线往回赶,结果真的在第二天的傍晚便抵达了木坑峡口,与大部队顺利汇合。 司务长给指导员报告了这次所经历的事件,大家集体给小钢炮开了悼念会算是送他最后一程,而老李头则拒绝了部队送他前往省城就医的机会,只是要求回到际联村,便被大解放连夜送了出去。 前进在路上曾和我说过,老李头的病不是医生能看好的,他中的是一种血咒,得用一种叫作玉衡星的东西来救,而要找到这个东西,只有南京朝天宫的陈老狗才有路子。 永生沙海 第二十五章:决定 原以为这次的意外会把我们带走调查,结果只有钱进被指导员和组织上派来的人进行了简单问话,仿佛在黄龙庙发生的事情压根没发生过似的,或许是因为珍宝岛的危机愈演愈烈,更是传出苏联老大哥要对我们动用核打击,眼下无法顾及才被轻描淡写地压了下去。 但上级领导经过这件事情也考虑到了外来人员的加入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于是在一次全体会议后决定撤走我们这批生产大队的知青,说是撤走其实就是遣返,部队的大解放只是把我们送到了五溪山山外,让我们各回各个知青点去报到。 参加人防建设本来是一件挺光荣的事,最起码是为支援国家建设出了一份力,没想到最后以这样的方式打道回府,大家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所以不同知青点的人也都不再像往常那样亲密,各自搞起了小团体,这一拨三十人零零散散自顾自地回去,眼镜跟着他们知青点的同志要回绩溪村,钱进自从遣返大会后便不见了踪影,所以最后只有卫国哥、强子和我成了“三人帮”。 “你说咱以前和眼镜的关系那么好,他居然也不和咱一道走。”强子看着已经走远了的眼镜一旁叨咕。 “这种敏感时候,最关键的就是不能站错队,虽然说大家都是同一个生产大队,但知青点不在一块,要是回去被打了小报告说搞特殊,以后在队里的日子就难混了。”卫国哥年龄大些,考虑得也比较全面。 我心想也对,毕竟眼镜是学毛选的积极分子,他脑袋瓜里想的什么我也猜不透,但关系肯定是没有从前那般紧密了。 从五溪山到际联村大概有五十公里,而且都是山路,我们的脚程再快也得两天才能走到,翻开地图来看此时离我们最近的地方是碧阳镇,于是我们决定先到离这里十几公里的镇上整顿休息。 这一路上我也没什么心情和强子胡诌,他们俩倒聊得火热,我时不时的会想起小钢炮,就像是重拳打在了我的胸口上般时不时隐隐作痛,另外还有老李头,钱进也说过他的命不长了,最多也就撑个个把月的时间,除非找到那听都没听说过的玉衡星,不然只能等死了。 由于我们经常走山路,加之这一路基本上都在走下坡,所以并没有特别的累,只是在路上休息了两趟便一口气来到了镇上。 要说镇上明显是要比村里面热闹不少,随处可见的都是二八大杠,店面一家挨着一家开着,和村里的环境极为不同。 我们见路边的面馆有张空着的桌子,旁边还支着几张长凳便赶紧坐了过去,这屁股沾到凳子上就像是倒在了海绵里,一时间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强子看着隔壁桌正在大口吃着面条,立马伸手招呼来了老板要四碗和他们一样的面条。 “我们就三个人,你点四碗面?”我有些诧异。 “生产队的驴再忙也要吃口粮,我实在是饿得眼冒金星了,不吃个两碗缓不过劲。”强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木筒里抽出两根筷子放在嘴里嘬起来。 面条是饥饿条件下生产最快的热食,没多会儿功夫老板便用双臂抱着四碗面端了过来,这面条里有些猪油渣和米葱,香气被激得四溢开来,最关键的是面条的量不少。 我和卫国哥吃得比较斯文,强子就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起来,吃得不过瘾还在碗里不停放着不要钱的辣椒酱,结果被呛得一个喷嚏喷在了我的脸上。 “我说强子,你是不是饿死鬼来投胎的,没人和你抢。”我气得差点问候他八辈祖宗。 老板听到那么大的喷嚏声还以为煤气炉子炸了,结果看到这一幕也是乐得不行,赶紧拿来汗巾让我擦擦。 强子继续嗦了两口面条后对我说:“太烫、太烫了!” 我拍了拍强子的肩膀戏虐道:“兄弟,咱们以后的路还长呢,况且现在的条件也不算艰苦,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你说要是被这两碗面条给撑出个好歹来,那不就亏死了。” 卫国哥也跟着添油加醋:“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就在八九年前闹大饥荒的四川,别说面条了,野菜都没得吃,最后饿得不行只能啃树皮,整座山的树皮硬是被啃得光光的,树皮吃完了就吃棉花,棉花塞到肚子里消化不了就扛饿,可拉也拉不出来,一个个肚子鼓得跟皮球似的,最后硬生生撑死。” 这话倒把强子唬住了,他看了看剩下的半碗面条又摸了摸肚子,便放下筷子说好像是吃饱了。 我注意到了面摊的右前方围了很多的人,还有喇叭在那嚷嚷着,问了老板才知道这一周恰巧是镇上的物资交流大会,都是来赶集的,所以镇上这么几天才显得热闹不少。 我们原本是打算在镇上吃点东西再休息个把钟头就继续赶路,可此时热闹的交流会成功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所以最后一致决定先去交流会上逛逛再回去,要是有什么经济实用的物件带回去送人就更好不过。 我们随着蚂蚁丝串的赶会人流往前走,各种商贩的叫卖声越来越亮,有戏台前高高耸立着彩旗的杂技团、有卖牛羊骡马的贩夫队、有穿着奇装异服卖着鹿茸、虎骨的藏医,还有吹糖捏面的手艺人,这些别说在村里了,就算我在城里也不曾见过。 强子对这些倒是不感兴趣,他踮着脚时不时地问我们前面有没有卖瓜子干货的,好在回去的路上不闲着嘴。 我对吃穿用度没有特别的追求,只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稀奇古怪的玩意淘一个回去送给方晴,但是这条交流会行了过半也没见到,我的脚步就加快了些,心想着随便逛逛就回去了。 可临到了街口一个肩膀朝我肩上狠狠撞了过来,按理说这人流都是从街口走到街尾再从人稀的道子离开,虽然人多但也不会撞个满怀,而这个人却迎面朝我膀子撞过来,像是多了几分故意。 ”我说你这位同志……“我对着这个身穿深蓝中山装,头戴中山帽的男子正要说理,话还没说完他却直接开了腔。 ”要不要票?北京、上海、广州、新疆、南京的都有……“他的帽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见眼睛,一串八字胡挂在唇上,说话的时候左张右望。 原来是个倒票的”老黄牛“,怪不得会朝我直直撞过来,原来是要打交道。 我们要去的目的地是生产大队,那里别说火车了,就连依卡路斯都没有,便连连摆手说不用。 这个人估计是被拒绝的多了,听后直接侧了个身又往前走去,没做片刻停留。 ”这人叽叽咕咕和你说啥了?整得和地下接头一个样。“强子大概是没听见他的话,凑近了问到。 ”你去不去首都?去的话他带上你一起。“我边走边回答着,但走了两步我停住了,因为刚刚那人话里提过一个地方:南京。 钱进说过要救老李头需要去朝天宫找到个叫陈老狗的人,而朝天宫正好就在南京。 此时的我已经鬼使神差停下了脚步,思考片刻后我便回头找到了老黄牛。 “同志,南京的车票多少?”我在他耳边问到。 他望着我,随后伸出了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道:“1块。” 虽说价不低,正常来说从我们这到南京的火车票也就4角,但是现在的车票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况且这段时间攒工分也换了个几十元,于是直接出了个三的手势。 “欧卡?”那人同样做了我的手势问到。 “什么欧不欧卡,我要三张。” 没想到他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最多只能弄来两张,另外一张得过个三五天。 三五天我可等不了,本就想着趁这个空档去探探究竟有没有陈老狗那一号人物,也就是抱着个侥幸心理看能不能救老李头,这么长时间其它的知青早就回乡了。 “行,就两张,给你钱。”我正准备掏钱,他却用手把我伸进裤兜的手给压住了,说现在没有,等晚上再交易。 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巷子,说晚上七点在那里等我,拿到票再给钱不迟。 之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强子和卫国大哥,也把要去南京原由说了出来,但是现在有两张票,他们谁愿意跟我去的就一道去看看,不愿意去就他们两人先回村。 我以为他们都会争先恐后抢着要陪我一块去,可现实狠狠抽了我一耳刮子,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要去的意思。 “行,卫国哥你和强子先回,我估摸着也就两三天就回来了,到时候队长问起来就说我发了病,在镇医院疗养。”见他们这样我便识趣地说到。 卫国大哥缓缓地开口,说这样也好,他和队长是老熟人,能帮忙打打掩护。 在我说这件事前已经猜到他回去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他为人比较老实,习惯性的按规矩办事,这次陪着我俩先来了镇上嘴里虽没说过什么,但心里多少是有些顾虑的,况且在黄龙潭的时候他就说过要回去相亲,估计此时满脑子都想着那没过门的媳妇了。 倒是强子让我有些意外,这么长时间一直称兄道弟的,在红星撞客后我还专门去找老李头帮了忙,结果现在却杵在那跟雕塑似的,让我有些气愤。 “强子,你也甭表态了,老老实实跟着卫国哥回村,我正好一个人去见见世面,顺便看看南京的漂亮女同志,回来咱们还是好兄弟。” 这话多多少少戳在了他的心窝处,一听到漂亮的女同志立马站起来表起决心: “华子,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咱们俩什么交情,我是想着只有两张票,万一卫国大哥也想去我得先让着他不是。既然大哥不去了,那我肯定得奉陪到底啊。” 看到他这般摸样又把我给逗乐了,干脆顺着他的话茬往下引,说那就这么决定了,卫国哥就先回去,我和强子七点去拿车票直奔南京。 永生沙海 第二十六章:老狐晒月 等天色渐暗赶会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我和强子就去了老黄牛指定的巷子口。 这取票就跟搞地下活动似的,老黄牛站在巷子里头朝我们使了个眼色,一直把我们往巷子深处引。 “妈的,不会是钓鱼的吧,把我们套出来拉去揪斗。”强子走着走着突然伸手将我拦住,故意压低声音说到。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愣了愣,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万一和鹅山一样碰上工宣队的那可就难缠了。 “来啊……快过来……” 老黄牛已经走到巷尾,见我们二人没有跟上做了手势提醒到。 “咋办,要不咱颠了。”强子往后张望了眼,在做逃跑的准备。 我想了想说如果真的是来钓鱼的,不可能留着后门让我们跑掉,也只能赌一把了。 我们慢慢探到了老黄牛的身边,见巷子的拐角处并没有其他人,这时悬着的心才落下。 “票弄到了,七点半的车子,得赶紧准备准备动身了,这年月火车都不等人,别白瞎了钱。”老黄牛说着便摘下帽子,从里头拿出两张车票递给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自然将准备好的毛票掏出来付给了他,老黄牛细细点了三遍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从巷尾离开了。 事不宜迟,我们也赶紧从来的地方撤离,一是这巷子太深又没有几户人家容易被劫道,二是火车七点半就要开走,我们还得赶去车站。 本想在街上带些花生瓜子再搞瓶白的在车上打发时间,但没想到时间这么急,所以就急匆匆跑去了车站,也幸好没有在路上耽误功夫,等我们到时绿皮火车的车头已经冒起了白烟,正准备发车。 乘务员检了票后我们寻了一个稍微空点的车厢坐下来,由于镇上到南京有400多公里的路程要明早才能到达,我咬着牙在车上花了将近贵一倍的价格买了副食和酒水,然后我们一起算了算身上的钱一共还剩60多块,商量着自己可不能乱用,回来的时候得给燕妮和乡亲们带些土特产。 由于这是我们第一次坐火车,心里十分激动,两个人边剥着花生边喝着酒操着大嗓门侃大山,两排的乘客时不时看向我们,直到乘务员过来提醒我们才安静下来,此时外面已经黑透了,也不知道是开到了什么地方,车子嗵嗵、嗵嗵摇晃着前进,让人昏昏欲睡。 我刚要去找周公,就被强子用力地推醒。 “华子,火车停了!”强子有些迷茫地看着我说到。 我揉了揉眼,看到窗外还是漆黑一片,便朝他怼了句:“知道你水喝多了,专门停下来让你去屙尿。” “不是,车上一个人都没了!”强子见我闭上眼要睡,赶紧又把我摇醒。 听到这话我立马站了起来,前后看了一圈,除了我们两人其它的位置真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是不是出事了……”我嘴里嘀咕了句,然后就往其他车厢走去,结果其它的车厢也是空无一人,乘务员也不在了。 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只见前面的车门已经打开,我顺着台阶走到车外,这里是一片农田地,依旧没有其他人。 我和强子面面相觑,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明明一起上车的乘客那么多怎么就剩下我们两人了,这时突然几声奇怪的鸟叫从远处传来,叫得心里顿时发了毛。 我们只好沿着田埂往外面走去调查,在走了百来步的时候一个大院子出现在了面前,由于外墙比较低矮,垫着脚能看到院子里面的环境,藉着月光能看见此时的院子里有个身穿白色背心的老汉正坐在躺椅上摇着蒲扇乘凉。 我十分纳闷,这大冷天怎么会有人在院子里纳凉? “老同志,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强子个矮,垫了几块石头才勉强凑上来,他朝着那老头问起来。 这个老头像是没听见根本就没搭理他,依旧自顾自地摇着蒲扇。 “这么冷的天您老身体真结实!”见没有反应我开口接了话。 老头连身子都没转过来,还是一言不发。 “得,碰上了个聋子!”强子从石头上跳下扯着嗓子叫了句。 没曾想这老头拿着蒲扇的手用力一摆,叫道让我们别管闲事,他在晒月亮。 此时的我觉得这人可能是个老糊涂了,大冬天的穿背心晒月亮,就准备离开,可一想到万一真是个精神失常的这一晚下来不得冻死在院里,干脆直接双手撑在墙上直接翻了进去。 我快步走到他的位置,就在走到离他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时发现他整张脸对着天空中的大月亮,用力地在那呼吸。 就在我还没摸清楚状况时,这老头突然直起了身子,我正好瞧见他的尾椎骨处有一段毛茸茸的东西摆了两下。 我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只野猫藏在老头的后头,但又仔细看了看,猫尾巴哪有这么粗的,油亮亮泛着红光,而且也没有见到猫的身子。 当这条毛茸茸的东西再次抖动了下,这才发现它分明就连在老头的尾骨处,这是老头子的一条尾巴! 我吓得双脚一软瘫在地上,正准备回头叫强子,但在回头的瞬间发现原本的矮墙已经没有了,只是零散的立着几棵凋零的树丫子,就在我转回来时,原本的小楼大院也没有了,一个歪着的石碑立在前头,一只全身白毛的狐狸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那狐狸张开嘴露出带着粘液的长牙就朝我咬来,我惊叫了声赶紧用手挡在眼前。 我双手拼命的胡乱挥舞,这时有个力道扯着我的领子把我往后拖。 我猛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是强子在拉我的衣领,这才明白刚才是在做梦。 “你是不是梦见鬼了?”强子开着涮。 我摇了摇头,擦掉额上的冷汗,此时窗外已经大亮,乘务员也走了过来说南京站马上就要到了让我们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这件事在多年后回想起来确实有那么点邪性,原来从镇上到南京要经过一个乱葬岗,而乱葬岗是极其容易躲藏精怪的地方,狐狸晒月亮是夜夜对着月亮吐纳,稍有灵性的东西时间一长就会成精,我可能是因为八字轻恰好撞到了,不过这个狐仙显然是没有修炼到家,尾巴还没能化掉,不然肯定就不是梦魇这么简单了。 永生沙海 第二十七章:朝天宫 火车在十分钟后就缓缓进了站,我们俩跟随人流从站里出来,这天气不错万里无云的,太阳已经挂到了半空,街边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商贩的叫卖声。 说也是奇怪,咱们那个小地方时常会有扫荡游行,反而这大城市的气氛却异常祥和,一个个行人的脸上都堆满了笑容,要不是自己来了一趟是不敢信的。 我们打听到朝天宫离这还有点路,于是找了辆人力三轮车坐上,强子是个爱唠的主,和车主三言两语聊下来便和自家兄弟般熟络起来。 从和车主的聊天中才知道原来朝天宫是个“鬼市”,就是白天打烊晚上开铺子的意思,而且做的是古董这类见不得光的生意,要说赚钱还得佩服这些城里的人,这种环境下还敢做这买卖,不过买卖买卖有买才有卖,况且这一行来钱快,有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之说,所以铤而走险的生意大有人做。 我问车主是否听过有个叫陈老狗的,他连连摇摇头说外行不打听内行,得我们自己去寻。 车子停在了朝天宫西南向的堂子街,他说这带是最繁华的地方,兴许能打听到我要找的人,车主也是个热心肠,临走还特意提醒我们那地方龙蛇混杂,要多加小心,别上了奸商的当“交学费”。 只不过堂子街哪有他说的那般热闹,到处都是闭着门的商铺,只有些卖早点的、理发掏耳朵的、卖糖画的小摊子还在摆着,我们直直走到了街的中心点才发现一家开了半扇门的铺子,我抬头看了眼招牌,是蓝底金漆的牌匾刻着“玉坊”两个毛篆。 “老板。”我踱步迈进屋子叫到,店铺两旁都是玻璃隔着的展台,上面有各式各样的翡翠手镯,琳琅满目,在屋顶那口琉璃罩子大灯的映衬下,个个显得光彩熠熠。 连着叫唤两声,这时候才从里屋走出个中年男子,一袭黑西装、皮鞋擦得锃亮,看见我们立刻招呼起来:“二位老板是看上镯子还是吊坠了,我这里物美价廉包您满意。” 我不好意思地连忙摇摇手笑着说:“我想和您打听个人,陈老狗您认识吗?” 他先是打量了我和强子几眼,然后走到门口左右张望,又把那开着的半扇门合上。 “老板,看来您是想淘点什么,甭管唐朝的、宋朝的、明朝的,甭管官窑的青花、缅甸的水玉、千年的檀木,咱这里一件不落统统都有。”他朝我低声介绍到。 老板以为我们打听这个人是想淘点老货,便自报家门介绍起了生意,我只能和他说实话找陈老狗是有事让他帮忙,不是来做生意的,况且他说的那些明器我也压根买不起,他听后立马换了嘴脸不耐烦地说:“出门右转直走500米,那地儿有报社。” 我们面面相觑也只好尴尬地回头出去,正当走到门口,那人又将我喊住:“等会儿,你说找谁?” “陈老狗!”强子喊了声。 这下他的态度又变了,跑到我们跟前:“哟,几位是找他啊,干嘛不早说,我这就带你们去。” “这人是真的糊涂还是拿我们开涮?”强子望着他眉头一皱说着。 老板出了门就带我们往陈老狗的住处去,还让我们别一口一口老板地叫他,叫他老周就成。 路上和老周聊过才知道,之所以认识陈老狗,是因为他们这些古玩店家每次要收货,吃不准的时候怕打了眼,都要请陈老狗帮忙看看东西的真假,一来二去他就成了朝天宫在这一带的名人。 转过几个胡同,老周把我们带到了一幢老旧房前,门是掩着的,老周敲了敲门上那对铜狮子,一口一个叫着陈老板。 没过多久,一声门闩拨动的声响门从里头打开了。 在门前出现了位穿着圆领窄袖马褂,胸前挂枚金色怀表、戴着金丝眼镜、头上抹着雪花膏一副老民国时期打扮的中年男子。 “狗爷,这位小同志说是有事求您,我看他人生地不熟的就给领来了,那你们叙,我还得回去看铺子。”老周和陈老狗打了个招呼就往回走。 “您是在我这淘过砂还是卖过锭,我眼拙,一时还想不出在哪碰上您这尊佛?”男子客气地问道,还以为我们是他以前的老主顾。 “是钱进介绍的。”我回到,他的面貌看起来顶多四张出头,但打扮得却显老态。 男子眼珠子直提溜,想了想开口道:“钱进……这名字我可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来……” 我随即从兜里掏出来个洋火机递给他:“他说这是从您这淘换去的” 在从黄龙庙撤退的时候,钱进将他那块法国塞林打火机给了我,说以后万一真的来找陈老狗,交给他算是个凭证。 他接过打火机看了眼立马就想起来了:“哎哟原来是小惠同志,他人呢?”他说了句便朝门口张望。 我表明了身份,说是他的师弟,但是他现在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 陈老狗这时才想起把我们迎进门,让我们到屋里慢慢再说。 我原以为在大城市里混的人家里总该像模像样,尤其陈老狗又在这混的风生水起的家里自然也应该富丽堂皇,没想到进了门映入眼前的就是一个老宅子的模样,大厅里除了张长长的梨木桌子,就剩些乱起八糟堆放在地上的树根子、瓷器瓶。 陈老狗很是客气的一个劲地让我们坐,他去倒茶水,但我们找了找这椅凳上都堆了杂物,哪有空位子容得坐下,就连沙发上也放了些带着泥的土罐子。 “我这地方简陋,杂物也多,你们就将就着找个空当的位置坐。”他见我们还杵在那,从厨房取来些矮凳。 “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是来旅游的还是淘老货的?”他问到。 我给他发了支红梅,一五一十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跟他说清楚,自己可不是闲暇无事来玩玩解闷,是师傅中了血咒,需要玉衡星才能活命。 “这是什么玩意?没听过,但也甭着急,既然来了索性就和你朋友先住我这玩上段时间,我再帮你打听打听。”陈老狗一句话搪塞过去,但我觉得他是敷衍着诓我,他客气地把盒中的香烟发了一轮又一轮,硬是把一盒都抽没了,满地都是烟屁股。 “狗爷,您干这个买卖得赚不少钱了吧。”强子自来熟和他搭腔道。 “您别笑话我,更别叫爷,还是叫我老狗听着顺耳。要说这生意好不好也全凭老天爷的脸色吃饭,运气好碰上个阔老板我这屋子随便个东西就能值个几百美金,运气不好半年也开不了张。”他收起眼镜,拿起怀表哈了口气,用衣袖边擦边说。 听说这年头外国人来倒腾古玩的是一拨接一拨,所以美钞就成了这古玩市场中的硬通货。 “对了,我有个东西想让您给掌掌眼。”趁他这会儿闲暇我便从包里拿出当时在矿洞里淘出的那块青铜圆盘递给了他。 陈老狗先是拿起铜盘走到院子里仔细瞧起来,随后突然脸色往下一沉对我说到:“您从哪弄来的?” 不知他的为何脸色说变就变,也不知他说这话是出于什么缘由,就又把在矿洞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道了出来。 强子自然是不知道我之前发生过这些事,听得云山雾罩不明所以:“这不就是个青铜盘子,有这么稀罕?” 陈老狗见强子说得这么轻巧,就从抽屉盒子里取出来本书用手指撵着翻起来,翻到某一页时立刻走到跟前指给我们看,原来书上画着个跟这个青铜圆盘一模一样的图案,边上写着六方纹王镜五个字,还有两行红笔的细字述着“此物可搬山、开墓”。 ”具体是哪时候造出来的也推算不过去了,最起码是战国时期的,而且是墓葬棺椁的机关钥匙”他显得有些兴奋。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六角裹封棺的开启装置,但是没想到会有人在书中特意将它记录了下来,那就说明六角裹封棺里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重要秘密。 话有些扯远了,毕竟我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到玉衡星,这人却对我的这铜盘子来了兴趣,我也只好再把他往套上引,说如果帮我找到玉衡星,就把这个铜盘子送给他。 他听后犹豫了会,这才打开天窗说亮话:“东西是好东西,可您也说了那矿洞已经被炸塌了,那口大棺怕是找不到了,就凭这个东西最多也就值个几千美刀,既然您上路,我也不瞒您,您说的玉衡星我确实知道点,但是您得帮我个忙,我才能给您把它找出来。” “我一不识老货二没有毛子,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诧异到。 他呵呵笑了笑,说这个忙只要胆子大就能帮,直到最后才讲明是要我们去南京城外的潘家岭帮他盗个老井里的东西。 永生沙海 第二十八章:内蒙的考古队 我这趟远门非但没有找到摸不着看不到的玉衡星,反而又被陈老狗拉来倒斗作为交易的条件,我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毕竟这是违法的勾当,虽然之前下过两次墓,但都和盗字沾不上边。 陈老狗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又重新拆了盒大前门抽出一支递过来说道:“放心,不是摸金盗银,只是抓个井里的动物尸体。“ 听到这我来了兴趣,从来只听说下墓盗宝的,哪里有盗尸体的,而且还是在井里头,难不成是要我们去摸死蛤蟆。 ”狗爷,您要说是去挖金子我强子肯定帮您这个忙,事成之后您也会分些好处费给我们不是,但您说是去捞尸还是叫上几个庄稼汉实在,这碗饭不是我们吃的。“强子本来很少抽烟,但到了这却抽得不少,这下又接过一根点着吸了起来。 陈老狗连连摇头说他想得简单了,要是寻常的东西去西口的菜市街买来不就成了,何必花这么个功夫,他要抓的是一种猫脸狐身的稀罕物,恰巧他这几天就想张罗两人下去看看,没想到我们自己送上门了。 我进过的墓都危机四伏险些交代在了里头,这次万一又是个凶井,那咱们几个进去不是厕所里点灯找屎(死)吗? “狗爷,我觉得您还是算了,这种事被发现起码得判您个无期。”我朝陈老狗建议到,哪有什么的东西比命还值钱的。 “这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打探到的,让你们碰上算是撞到大运了”陈老狗续上支烟:“只要帮我把它给弄出来,就算翻遍整个南京城也帮你们把需要的东西给找出来”。 这话我倒是有些相信的,毕竟先前做暗门生意的老周对他那么的毕恭毕敬,说明他在这一行中多少有些自己的人脉道道。 还未等我俩答话,陈老狗接着解释说所谓的猫脸狐尸,其实是狐狸的诈尸现象,据说狐狸吸长年累月吸收月亮的精气就能成精,而每当月圆,位置极佳的井口便会照到满月,就会有灵性的动物在井底吸收月光。 由于山里的老井大多干涸,导致蜈蚣长蛇之类的毒物喜欢躲藏在里面,进来吸收月光的动物很可能在这过程中就被毒死,那些死了的带点灵性的动物恰好被野猫跳过身子就会诈尸,猫脸狐尸就是成了精的狐狸一口怨气化出来的,碰上成了精的狐狸本身就难,加上又要死掉还尸变的更是沧海一粟,极其难得。 ”这东西虽然邪性,但这几十上百年的修炼下来丹田里就结了金丹,据说刮点粉末子泡水喝,小到延年益寿、大到回魂救命。“陈老狗补充到。 “狗爷这井里除了您说的玩意,还有没有其它值钱的物件?万一找不着或者消息有误,不就唱了场空城计。”强子问到。 陈老狗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说他也没有下去过,但是如果真有值钱的东西会分我们一份,如果没有,就送我俩一人一枚足称的马蹄金。 “狗爷,说话可要算话。”强子一听这不是赔本的买卖,里外里都有的赚头,正襟站了起来严肃道。 “行,那可就说好了您呐,明晚咱就摸下去。”陈老狗接着话茬直接敲下了买卖。 听他说能够救命,那大概能救了老李头,最起码让他多活个几年也是好的,我便没有再反驳,下就下吧,命交给老天爷,它要收走我也留不住。 强子问他为什么要晚上去,白天不更安全些,他说潘家岭虽然来往的人不多可也不是荒郊野外山沟沟里,这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真叫纪律组的抓个现行还不得吃上几年的牢饭。 “行,咱早点睡,明天还得卯足劲!”陈老狗这时候跟没事人似的打了个哈欠,让我们把沙发、桌子移开,在地上支了张凉席,再在上头铺了层棉絮,给我们搭了个简易的地铺。 虽是水泥地上打地铺,不过也还好,南京的夜晚不像我们山里头那么凉,凑合凑合还是能睡的,只是不知是强子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太吵还是刚进城没适应,我这一整宿像打了鸡血没怎么合眼。 这天都已经透光进来我才刚犯些困意,但是陈老狗不知何时出的门此时从外头进来又将我的困意驱散。 “兄弟,兄弟……“他在我跟前蹲下身子小声喊道。 “没睡,有话就说。”我闭着眼答到。 “这是文化馆的馆长佟立冬同志,专门来看看你那面六方纹王镜。”陈老狗说着,我坐起身子看了看,他的身边站着位带着眼镜谢了顶的老同志,穿着身黑色中山装,一副当官的文人模样。 我和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便把青铜盘子从被子里摸出来准备递给他。 他没有急着接过去而是从口袋掏出只橡胶手套带上才取过,我心想这吃公家饭的就是不一样,一举一动都这么讲究。 他拿着个食指长的手电对着盘子细细照起来,不时用手搡搡搭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到:“小伙子,这东西你哪里弄来的?” 我心想怎么这里人都是这种开口腔?你管他哪里拿来的把这个东西的底细说清楚不就行了。 “佟馆长,我们村里捡到的。”我卖了关子,真话说一半,这公家人万一知道我是在棺材里盗出来的向上面告发咋办。 “小伙子别玩心眼了,这么多人捡不到就给你捡到了,你要不说实话我可掉头就走。”他回到。 我看了眼陈老狗,他点点头,意思就是他已经交了底,但还是和我解释道:“老佟是我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信得过,知底不兜底,且放宽心。” 我就又把怎么在矿洞得到这东西的事又和佟馆长交代了遍。 “我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佟馆长听罢对我说到。 “怎么个情况?咋还还我一个故事?”我有些弄不明白。 他看了眼地上依旧熟睡的强子,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要是信的过他就去他的办公室,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这话说了一半把我好奇心给引了出来,去就去吧,反正也不是下油锅上刀山,这机关部门还是可以走一走的。 这文化馆的路程不远,就在朝天宫西大街,出门走个十分钟便能到。 “佟馆,这么早来了。”两扇大铁门被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打开,点头哈腰的朝他亲切问候。 这铁门之内便是一排平房,佟馆长带着我和陈老狗上了最右边的那间,上头横粘了块“馆长室”的牌子,有些派头。 门被打开,里头就是一张长桌,墙上挂着很多襄了玻璃框的照片,我大概扫了一眼,都是他一行人在考古现场所拍摄的照片。 “佟馆长,原来你去过这么多地方。”我看着一幅幅的照片,不免有些羡慕和钦佩,这祖国的大好河山看来他已经走了一大半。 “都是组织上派的任务,最北去过内蒙、最西到过新疆,是见了不少稀奇有趣的人和事。”他笑呵呵的回我,便倒了两杯茶水放到玻璃茶几上。 “关于这个青铜器的故事想不想听?”他坐下来故布疑阵。 这不废话,不想听我跑这一趟干嘛。 “当然,佟馆长您说。”我点点头。 “这话说起来就早了,还事十多年前在内蒙考察一个元代妃子墓发生的事。”他慢慢回忆到…… 1958年,佟立冬受国家科考队的邀请一同前往内蒙的阿鲁科尔沁旗以北,也就是大兴安岭山脉南端的布索尔村附近进行考察任务,据当地人反应,在村郊两公里处有一个不明墓葬群。 当他们一行人抵达后便发掘出了一座大型元代嫔妃合葬墓,而在这座墓里头更是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图腾,在图腾旁还穿插着大量的象形文字,在经过一系列大量的翻译工作后他们解读到一个惊人的信息:这里曾出现过一个未被发现的文明古国,象形文字中称呼它为“毗罗国”。 这墓中满壁的画像让科考队员足足研究了两个月,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这毗罗国很可能出现在目前所知晓的最早文明以前,这个文明的首领则称为毗罗神。 在佟立冬走访当地部落中听到了一个流传久远的歌谣:巨大的火球砸入地面,远古的神奄奄一息,当巫山的八斋借来不死药,就是神重回天宫之时。 由于这件事的披露很可能颠覆世界对历史发展进程的认知,所以成为了国家的一级红色机密,而那个合葬墓也被掩盖了起来从未被人提及过。 “这么重要的机密咋还和我说了,我这人半斤酒下肚嘴里就没谱了,况且这和我有关系吗?” 佟馆长把故事讲完后我更是莫名奇妙,管它什么文明不文明的,跟我又不沾边。 “你的这面铜器上的纹饰就和壁画上雕刻的纹饰一摸一样,这很可能就是揭开历史真相的线索!”他极其严肃的望着我说。 “您别开玩笑,咱们村的墓葬还没几百年的岁数,咋和你的远古文明扯上关系,而且咱们村和内蒙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小同志肯定对历史没有过多的研究,元朝可是蒙古人建立的,有什么东西辗转流落到中原来一点都不奇怪啊。”他托了托眼镜有些吃惊的看着我。 “我可是咱们村文化最高的了,念到了高中,村长有什么不认识的字都让我去瞅瞅,不过对历史确实一窍不通。”我笑呵呵道有些不好意思。 “那这会不会是四蹄子货色?我之前也没有上过手,摸不清门道。”陈老狗开腔问。 佟馆长摆摆手说凭他从内蒙回来这十年都在研究毗罗国的情况来看,再结合从那些壁画和当地人的传说,应该是没有人来造这个假。 他又说到巫山八斋在《山海经.大荒南经》中有过记述:“有巫山者,帝药,八斋。”,大意是有一座山叫巫山,天帝的神仙药就藏在八个斋舍中,所谓的神仙药,很可能就是布索尔歌谣中所说的不死药,他们口中所称的毗罗神就是靠这种药死而复生返回了更高维度的地方。 “佟馆长你等会儿,说了这么半天我是越听越糊涂,我只想知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说这么多我也不实用啊。”我刚把话说完,门被外力推开…… 永生沙海 第二十九章:老井 我们三人的谈话被突然打断,齐齐朝门口望去,是一个头上带着洁白发带长发披肩的姑娘朝里面张望。 “丫头怎么回来了?”佟立冬看了眼姑娘即刻站起身子朝门口走去将她热情抱在怀里。 “这是?” “老佟的女儿,在内蒙当知青。” “女孩儿家家跑那么远当知青,真是厉害。” “可不是,这丫头性子倔,像个男孩子似的。” 我望着这个身材高挑浓眉大眼的女孩和陈老狗一问一答,此刻又想到了方晴,他也是从遥远的东北来了皖南山区,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看来这些年轻的女同志更有赶妇超男的趋势。 “叔,你怎么有空来看我爸,不去北京漂着了?”姑娘走了进来和老雎说话,一看就是很熟的关系了。 “这不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才来麻烦你爸,你在内蒙呆三年了吧,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陈老狗也是笑呵呵地关心起她来。 “你还以为我愿意回来呢,虽然干活累了些可还能骑骑马跳跳舞,要不是为了看看我爸才不会打报告请假。”姑娘驾轻就熟地在佟立冬桌子上拿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便啃起来,这做派倒是和强子有的一拼。 “这人是谁?好像之前没见过。”她双眼转向了我,这双水灵灵的眼睛直直看着我问到。 “我一个小老弟,来南京玩段日子。”陈老狗接了话。 她哦了声又和佟立冬寒暄起来。 “老佟,那我们先撤了,有空再聚聚。”陈老狗站起身子和要和了佟立东道别,我立马识相地站了起来,人家闺女刚从内蒙回来还不得好好叙叙旧,咱也就别呆这里杵着了。 就在出了门口的时候佟馆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把陈老狗叫回去说了几句话,我一路问他两人鬼鬼祟祟在那说什么,他就是不告诉我,说等会就知道了。 既然这下闲暇无事,陈老狗就带我七转八转去了一个比较隐藏的市集要买些夜间下井的东西,这市集上的老海(江湖人)不少,有团柴的、挑厨供的、挑汉儿的、做金点的,我三步一小停五步一大停愣是看不过来。 还没等转上几个摊点,他便拎着个黑色袋子走了过来,说东西差不多凑齐了赶紧回家,这袋子万一被人撞漏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回到屋内陈老狗就把袋子掉个边将里头东西一齐倒在了桌子上,看他抖落半天其实里面的东西就三样:一把德制折叠式工铲、虎头铁皮手电筒和军工刀。 “就带着几样东西下井?”我用手指了指,这老雎还神神秘秘的,其实装着就这么些个东西。 “您当是清明扫墓呐?这几样肯定不够,我带你见见世面。”他拿了只手电筒招呼我去他房间,不知他又在摆什么龙门阵。 只见他把放在床尾的椅子移开,用指甲把原先椅子下方的模板往上掀了出来,用手电筒一照,里面竟然是个几米见方的暗格,大小能容一个成人蹲在里面。 他从暗格摸出两把带木套的手枪,一面小的黄铜镜子,一个黑色元宝形状的东西。 这几样看起来还算有点专业水准,从这些物件上布满的锈迹和灰尘来看老狗以前是干过这盗墓行当的。 “建华同志,怎么样,这些稀罕玩意没见过吧!”他朝我笑笑,一脸得意:“这些都是我以前的行头,20连发的自来得匣子炮,明朝的铜镜,几十年的糯米朱砂雄鸡血包成的辟尸囊。” 应该是我们倒腾东西的声音把强子给弄醒了,睡眼惺忪地进了房。 “什么好东西,给我瞧瞧。”强子弯下身子将其中一把手枪拿在手上把玩:“上了这么多的锈,还能响?” “你懂个屁,这是德式驳壳枪,花了两个大银锭换回来的,你别擦枪走火。”陈老狗听国庆这么说自己的宝贝有些不乐意了,一把夺回了枪。 我说枪能把活人打死,这井里是已经死透了的狐尸,也能管用? “话是这么说,可没把匣子炮这么摸下去换谁心里也一点底都没有。”他回到。 这天中午和傍晚老雎带着我们二人去胡吃海喝了两顿,我还纳闷他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起来,结果他说的话差点让我把吃下的东西吐出来,他说这两顿饭吃好也不知道有没有下顿吃了,再倒霉也不至于做个饿死鬼。 我问他究竟有没有把握,既然他以前下过斗子,我们这次的危险系数高不高,他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不怕斗凶,就怕尸凶。” 天色渐渐暗透,陈老狗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两辆二八杠子让我们骑车跟着他就出了城,车子沿着西四坊骑着,之后便上了条小道转上山路,差不多骑了足足个把小时才在一个山坡处停了下来。 这口井离我们下车的位置不远,沿着山里往林子里走了十来分钟通过手电的光线就看到了个约一米来宽半米高石头堆砌的老井,壁上已经爬满了绿色的青苔。 我们齐齐将电筒往里头照进去才发现里头已经完全干涸,堆满了杂草枯木,根据石头落下去击到井底所传上来的声音速度大致可以判断空间不大,也就有个六七米的深度。 “狗爷,这井太浅了,白天都能将底看得一清二楚,藏不住什么宝贝,害我兴奋了一整天。”强子见状,感觉里头不会有值钱的家伙什,有点失落地说到。 “怎么,感情您二位还真以为这只是口枯井?那么费这么多事干什么。” 陈老狗这下又透了些底:“这口井明面上看起来确实是口弃了的枯井,实际里头另藏乾坤”说着便手电照在了山上:“您哥两个不懂风水,这山势肯定有墓。” 我朝他电筒照射的地方看去,凭着我在《寻山定棺术》中看到的记叙,发现这山势两头高耸,中间地势反而平缓,如同一个元宝包围着,所谓“元宝藏袖,富贵皆有”,果真是一个元宝风水局,我再看了看周围的树木,前后左右长得高大,反而枯井附近的比较细矮,说明生长的时间不一样,这墓必定是在附近。 “井只是个障眼法,应该是墓穴的入口,狗爷,您不是带我们下井的,而是要带我们下墓。”我将所猜测的说了出来。 陈老狗听后伸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像我这样的年轻同志居然会对风水有了解,他将两根粗麻绳相互缠绕在一起,然后从中间折弯套在了一旁的歪脖树上,示意大家待会挨个拽着麻绳向下攀,他打头阵。 我们在上面掌灯,陈老狗双脚蹬在井的内壁往下攀,别看他慢慢悠悠,可每一步都卡在了凸起的石尖上。 等他落到井里便开始在里面摸了起来,就在他扫掉一处的枯草时,一个不规整的黑洞露了出来。 “瞧见没,别有洞天,八成是狐狸钻的口子。”他朝上说着,有些得意的腔调。 我将德式工铲扔了下去,他也不含糊,直接将铲头伸进洞里面,然后用脚猛踩翘起来的尾端,“啪”一声一块已经发黑的木板被这力道给掀了起来。 陈老狗赶紧趴了下来拿着电筒就往里照,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怎么样,下头有啥?”强子明显又兴奋了起来朝里头叫到,我赶紧捂住他嘴,这又不是光彩的事,万一被哪对躲起来谈对象的情侣听见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老狗朝着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下去,然后他就拽着绳子往洞里头摸了进去。 “咋办,咱进不进?”强子有些犹豫地问到。 其实我也是犹豫的,只是陈老狗已经进去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我们也脱不了干系,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便点了点头。 强子见我表了态立马拽着绳子就进了井中,由于这井的宽度不大,等他快到洞口的时候才最后一个下去,这下去的每一步都能感受气温出现的明显变化,往下越深空气越凉。 从上面看里头的洞口黑乎乎瞧不见什么,但当我半个身子进了洞才发现下面果然是一个墓室。 下到墓室中,我用电筒在墓室里仔细照了一遍,这墓道是呈一字型的,前方是条直直的墓廊,这青砖墓墙被砌得相当平整,但两边都有被烟火熏黑的痕迹,应该是火把剐蹭所留下的痕迹。 “这斗子的主人来头不小,光看这墓室大小、砖的平整程度费用就不是寻常百姓承受得了的。”陈老狗一同样难掩兴奋地说到。 “狗爷,您这次下墓是不是又有了重温旧梦的感觉?”我和他打趣。 “不谈这,不谈这,咱得赶紧去找猫脸狐尸,得小心,千万多加小心。”陈老狗回到,表情又转严肃起来。 永生沙海 第三十章:毛脸 我们三人小心翼翼沿着墓道前行,然而并没有碰上他口中所说的过山风、尸蹩一类的地下生物,但在走到墓廊尽头时则被一座开了缝隙的大石门所挡住。 墓葬里的石门与地面上宅邸的大门一样,门所象征的是户主的地位和资望,古人言“宅以门户为冠带”,门是一户人家的吐纳之所,“入必由之,出必由之”,都是以门扉的高大作为等级高低的标准,也以门的装饰显示主人的权势与地位的高贵,等级礼仪性与大门实用性并举,但是墓葬里的门与地面营造的门毕竟还有区别,墓葬石制门是不可移动的实物,它不需要进出,只是起到装饰和阻挡的作用,可眼前的石门已经被开了缝,证明在我们之前就有人进过。 石门上凿出了铺首衔环,铺首上纹饰着凶猛的狮子图样,而在铺首之上则雕刻着一位魁梧健壮的异域之人,这种做法大多是为了镇凶辟邪。 “怎么看起来像个假洋鬼子。”强子疑惑到。 “是个汉代的墓。”陈老狗打量着门上的纹饰,说这异域之人很可能是胡人,汉代的时候大批胡人入华效劳朝廷,忠诚勇武,所以门扉上的门卒渐渐转化成了胡人样貌。 我们没有将石门推出更大的口子,而是斜着身子挨个蹭进去,毕竟墓里的构造根本不清楚,万一碰上个机关不是闹着玩的,还是秉持少摸少动的原则将风险降到最低。 过了石门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墓室,地上倒着些瓦罐瓷器,没有其它珍贵的陪葬品,此时更加能够确定这开墓门的是一伙盗墓贼。 墓室正对着的两面墙各有一道入口,也就是说从这里开始便形成岔口,先进哪条道一时让我们犯了难。 我让陈老狗把罗盘给我,然后用手掌平托着,发现入口的位置一处在东北方,一处在西南,西南位置的门洞明显要宽阔不少,像是入大室的通道。 这墓室设计得蹊跷,硬是在西南角开了门,《寻山定棺术》上断过五鬼在西南,这个风水位本身就邪,将墓门开在这个位置或许是为了引盗墓者进去,里头则布满了机关陷阱。 “咋整?您说的猫脸狐尸没见到,金子也没有啊,会不会全都被盗走了。”强子问着陈老狗。 “估计在其中一个口子里。”陈老狗回到,但这话说得有些没底,八成是他也认为被截了胡。 “从这进去。”我用电筒照在了东北角的入口说到,既然西南角易生变,还不如选个稳当点的路线。 他们一时也没有主意,便赞成了这个决定,我们就从这个入口又慢慢往里摸进去。 “华子,你看这是啥?”就在刚走进入口处时,国庆电筒照在侧壁上朝我招呼着,我这才发现有尊矮小的石兽伏于地上,右边也有一尊一模一样的。 “看来这是墓室的主通道,连接主棺的入口”我用手电照在这条弯曲的墓廊中判断起来。 但凡是厚葬的墓穴,都会有精心雕琢的石刻,而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墓穴中,主要墓道前都会摆放石雕,这可不是用来给盗墓贼指引道路的,而是在表明墓主威严身份,不可轻易前行,只是这两尊石兽是摆在了墓道的阴角处,不易被察觉。 “我和狗爷走前头,强子你在后头跟着,别靠太近。”我开始编排队伍,这次想要打个头阵,毕竟之前也下过两次斗,警觉性也比强子要高。 我们三人排成队阵向墓廊中走去,这墓廊内瞬时被三只电筒照得通明。 墓廊上也刻着些壁画,依旧刻着异兽和胡人的纹饰,给这长长的墓廊添加几分神秘。 “妈的什么味儿。”国庆捏着鼻子嚷嚷,我也闻出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和腐烂臭气,有些像在鹅山的废弃矿洞中所闻到的那股恶臭。 “可能前头是葬室了,大家小心点。”陈老狗提醒着,这臭味很可能就是猫脸狐尸身上散出来的。 墓廊的高度越走越低,到最后大概只有5尺的高度,我们只能猫着身子低着头往前探,倘若这里跑出个凶物都施展不开身手。 “哎哟!” 后头传来声音,我猛地回过头发现是最后面的强子在叫唤,他手摸着脖子,表情些许痛苦地又叫了句:“什么鬼东西咬我。” 我们只顾着往前行走,留心于地面与墓壁,却忘了我观察这墓顶的情况,当我用电筒朝墓顶照过去,竟然有密密麻麻的白色长条虫子在那倒着爬行。 “这都是些什么虫子,真他妈的恶心。”别看强子平常时候胆子大,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他就最怕这种软体爬行动物,他曾揭短说自己小时候拉出来过一条半米的蛔虫,把自己吓个半死。 陈老狗松了口气,说这是金龟幼虫咬不死人,顶多胀个红包。 头顶着密密麻麻的肉虫行走就像是掉进了粪坑,不知什么时候这些恶心的玩意就会掉在自己的身上,我的步伐加快了些,确实也有些膈应。 终于走到墓廊尽头,可这豁然开朗的墓室中出现的景象又大大让我们吃了一惊:这墓里整齐划一地停了五口朱漆红棺! “一室怎么停五棺?”我望着陈老狗问到。 可他也摇头表示不知道,只见过大墓中主人和妻妾三人合葬的,可也都分室而隔,从没有见过五口棺材堆在一个墓室的情况。 此时那股腐烂味已经更加浓烈,熏得喉咙发咸,陈老狗从挎包里拿出避尸丹给大家吞下,说这尸臭可能有慢毒。 我们分散开来在墓室里搜索着,强子突然嚷道:”这里头不是人!“ 我只顾着看这墓室中有没有血耗子一类的凶物,并没有仔细往里棺里头瞧,等强子说出这话我才将视线转移到棺材上,发现这些棺材都已经被开了斜角,里头放着的居然是动物的尸体,而那股味道就是从这些棺里头飘出来的。 “这些畜类不应该是用陶泥塑成,怎么还做了棺材放进活物?”我曾经和老李头闲扯时听他说过墓里头的明器会有陶塑的家畜,一是为了死者后人家宅兴旺富裕,二是可以避免死者堕入畜生道投胎轮回,但眼前的显然是活生生的家畜被钉在了棺中。 陈老狗说十里一风俗,各地有各地的葬棺方法,这样子的葬法的确古怪,自己没听过也没碰上过,兴许是某个特别的阵法以此来镇主棺。 “万恶的资本主义、万恶的封建社会。”强子以无产阶级革命者的语气批判到。 “对了,您说的猫脸狐尸呢?”此时我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陈老狗陷入沉思,他也没了答案。 “会不会咱们走错了,是那条道。”强子问。 我也有点怀疑,会不会是自己敏感了,生搬硬套地理解了《寻山定棺术》里的说法,但是陈老狗却说再仔细找找看还有没有暗门。 我们便走到墙边开始细细观察起来,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猫脸狐尸要在这还不被发现,除非会飞天。”强子嘀咕到。 他这句话却在无意之中把我点醒,我立刻将电筒朝上面照过去,这墓顶竟然刻着八卦图! “狗爷,您看顶上藏着八卦。”我朝陈老狗叫到,让他往上头看。 陈老狗听我这么一嗓子,连忙朝顶上望去,惊叹一声奥秘原来藏在八卦阵法之中。 我再回过头扫了五口棺材一眼,这“五”字在风水之中则代表五行之数,难不成这个墓室的玄机就藏在五行八卦融合之相中? 我于是挨个看了这五口棺材的外壁,果然不出所料,不同的棺上分别绘着酒皿、花瓶、梅花、灶台和长戟,这五种图案在五行中分别代表了金木水火土五种相生相克的元素。 在风水之中,五行不是一成不变而是随着生气,也就是风而运转变幻,这墓中乾坤倒向、以地为天,所以八卦是以异位而生,这生门即死门,而死门成了活门。 我拿着罗盘心中念叨:“生门东北艮、死门西南坤”,随后便依着罗盘的指针走到西南鬼位的墙边仔细翻找起来,发现有个与其它砖块颜色有些偏差的青砖,我用手敲了敲,是个空心声,里头有文章。 我让强子取来工铲将青砖挖出,里头果然有一根木头档把,用手将其转动,哗的一声墙上立刻形成一道石门转出容一人钻过的缝隙。 “原来还真有暗道,真有你的。”强子瞧到这巧妙的石壁机关术颇为惊讶,说着就朝缝里看去。 “妈呀!”他刚将头探进去便惊叫了声。 我们赶紧跑去询问出了什么状况,他手指了指里面:“有鬼!” 我朝阴暗的洞中望去,里面有一张大毛脸正对着我,眼里泛着蓝光。 永生沙海 第三十一章:猫脸狐尸 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用手电朝它照过去,这才看清楚那张毛脸分明就是一张生着横纹的花猫脸,它用散发着蓝光的双眼正冷冷注视着我,令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强子见我退后更是咋咋呼呼起来,边叫着鬼边向后跑。 ”什么事?“陈老狗见状疑惑地问道,然后朝我这边迅速赶来,当他看到这暗道里的那张猫脸也是惊得往后撤,直接撞在了我身上。 还未等弄清状况,长着蓝眼的毛脸生物从暗道中猛地蹿出,在它的猫头后面连着一个毛茸茸的身子,带着条长尾巴。 见它朝我们扑来,我一只手拿着手电照在它的身子上,另一只手将早已抽出的军工刀握紧想要抢先动手,但它的速度奇快,一爪子挠到了我脸上后直接落在了棺材上。 ”是猫脸狐尸。“陈老狗立马叫了句。 我的脸顿时一股灼感涌出,能感觉到有鲜血从伤口往下淌的痕迹。 ”妈的,老子中标了。“我骂到,抡起折叠铲对准猫脸狐尸就掷了过去,本来不偏不倚地正好能砸在它的头部,结果它俯着身子往下一跃,铲子直直插在了棺盖上,它显然被我的动作激怒,龇起了牙发出嘶嘶声。 这猫脸狐尸的个头不大,也就村里养的小土狗一般大小,只是长得极为怪异让人有些发怵,就从借体型优势来说它根本就不是我们三个的对手。 强子见并不是撞鬼瞬间来了脾气,高喊了句:”华子,我替你报仇。“操着刀就要上前追杀过去,陈老狗急忙叫道:别弄死,死了就不值钱了。 强子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见我这个老战友挂了彩他怒火中烧,往地上呸了口唾沫就凶狠狠地朝猫脸狐尸走去。 猫脸狐尸也许是被强子的气场震到,蜷着尾巴往后退去,然后跳上棺材作为支撑又猛地往顶上跃去。 ”王八犊子有种给我下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强子见状心里更有底了,伸出刀子朝上喊到。 我原本以为猫脸狐尸是极其危险的生物,最起码和血耗子有的一拼,没想到除了面目狰狞却也和野猫无异,这就被强子给吓到了顶上,我们用电筒在顶上搜寻,发现它立在根石梁上,嘴里呼呼地低鸣。 ”狗爷,您拿我们寻开心呐,抓这么个玩意有毛个用,害华子还挂了彩。“强子边说边朝我走来观察我脸部的伤势,然后又惊了句:”华子,你的脸……“ 他欲言又止,我赶紧用手往脸上抹了抹,一滩黄色的液体粘在了手上。 ”狗爷,这鬼东西是不是有毒。“这黏糊糊的液体闻起来还有一股子酸臭味,我心知不好,应该是中了毒。 陈老狗也顾不得顶上的猫脸狐尸,立马颠过来细看,从他的表情我知道肯定是摊上了麻烦,只是他支支吾吾的根本没个解释。 就在我们讨论的时候,顶上突然传来古怪叫声,这声音混杂着猫的嘶叫和狐狸的嘤嘤声,听上去非常诡异。 我无暇细想这声音,没想到这时头顶上悉悉唆唆一阵响动,我们三人立马操着电筒往上边照去,手电筒的光柱正好照在猫脸狐尸的脸上,它正倒悬在头顶,俯视着我们冷笑。 我吃惊不小,这他娘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能倒挂在梁上,强子不管三七二十跑到棺材上将折叠铲抽出朝这张猫脸直直扔了过去。 只是由于这顶实在太高,铲子没中目标就在高空落了下来,正当我要去捡铲子时突然手脚一软跌在地上,完全不听使唤了。 陈老狗慌忙将我扶起来,盯着上面的猫脸说起俏话来:”狐大哥,我们没有恶意,打扰勿怪,打扰勿怪。“ 我的四肢软得像棉花毯子根本不能动,脸部伤口的灼烧感愈发强烈,就像被火苗烫到了般,在黄龙庙被蛊尸挠伤的记忆迅速地在我脑中划过,我深知再这么弄下去非得出事不可,于是招呼着强子过来,咱们还是三十六计逃为上策。 强子听我喊他便退了回来,伸手将我搀扶住,就在此时猫脸狐尸突然从梁上一跃而下立在了我们面前,被这突然的一下强子和陈老狗踉跄往后倒几步,一个重心不稳三人齐齐摔在了地上。 也是亏的强子,虽然他个头不高但劲大,立马躬着身子站起将我一同搀了起来。 ”狗爷,咱真是着了你的道,金子没捡到,华子还瘫了。“强子埋怨起来,陈老狗刚开腔要回话,猫脸狐尸龇牙咧嘴起来,前爪在地上刨着,欲要向我们冲过来。 陈老狗之前还说得抓活的,这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将上了锈的驳壳枪掏出来上了膛,对着那怪物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子弹从枪膛射出,只是枪法太差这一枪直接打在了狐尸背后的墓墙上,但狐尸显然也被这响动惊了下,收起之前的动作往后蹿到了棺材上,凶恶无比地注视着我们。 我忙朝陈老狗说:”继续开枪。“ 不管它是怕子弹也好,怕这动静也罢,最起码能够压制住它的攻势,陈老狗听我这么说双手稳住枪把朝着棺材上放又放了一枪,不出所料,狐尸又跃到了另一具棺上,这一枪也没能击中目标,照样是放了空枪,反倒差点把我耳朵给震聋。 猫脸狐尸在那呼呼乱叫,露出四颗利齿在那张牙舞爪,我被爪子抓了下就已经动弹不得,要是被咬伤一口不得当场毙命。 ”狐大哥对不住了,叨扰到您,咱这就撤。“陈老狗开口试着和它交谈,我呵了声心想这鬼东西怎么能听懂人话,那不就真成神仙了,可没料到刚这么一想,前头就传来了女人般的笑声。 这声音是从棺后传来,我们三人对视一眼,清楚这就是从狐尸口里发出来的声音。 我以前便听过狐狸能够模仿人的声音,要么像婴儿的哭叫声,要么像人的笑声,原以为是逗人玩的瞎话,没想到此时却真真切切地听到,这笑声让我手臂的汗毛直竖。 ”原来是狐大姐,您行个方便,放我们一马。“陈老狗继续说着。 ”放它个大爷,我去把它给毙了!“强子从我腰间摸走另一把驳壳枪,朝着棺材慢慢绕过去,就在他举枪靠近时,突然出现咿咿呀呀,像是人开口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显然把强子吓了个措手不及,他举着枪又往后退了回来。 我这才意识到陈老狗说的不完全是假话,从这个情况看来像是成了精的表现。 ”这再咋整?“强子原以为就是个没有见过的野动物,没想到真的碰上了炸了尸的狐精,前一秒还威风凛凛,这一刻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趁着这个空当赶紧架着我颠了,也不知道这鬼东西有什么毒,得赶紧去医院。 陈老狗倒像没听见似的从斜挎包里将铜镜和避尸囊给拿了出来。 看到铜镜我就知道他是要干嘛了,因为之前在矿洞老李头就是让我用来照尸的,他现在应该是要照这个狐尸。 ”劳您驾,拿上这个去悄悄狐尸的样子。“陈老狗将铜镜递给强子,强子愣愣地接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陈老狗将照尸的方法和理由简单和他说了一嘴,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您胆大心细身子壮,这事只有您才能办成!“ 强子被上了眼药,立马又来了劲,捏着步子悄悄朝狐尸靠过去。 永生沙海 第三十二章:坠棺 这时候的狐尸已经停了动静不再叫唤,整个墓室陡然安静下来。 陈老狗将虎皮电筒叼在嘴里,一手拿着黑色的三角避尸囊一手拿着驳壳枪跟在强子的后头。 两人没有紧贴棺材,而是在离棺材还有两步见宽的距离往前探,强子左手拿着手电,待走到第一口棺材旁时将握着铜镜的右手直直伸出倾斜过去配着角度。 “看到没?”我压低了声音问到。 强子转过半个身子朝我摇了摇头,我甩了甩手背示意他再往前去,然后他又往前挪了两步弯下腰在那移动着铜镜,但照来照去也没看到狐尸。 “妈的,跑哪去了?”强子骂了句,当他站起身子,狐尸正好跃到了棺上,而他此时眼睛正好扫过镜面,被吓得放声大叫起来:鬼啊。 此时可以判断出强子在镜中看到的狐尸脸和我们所见到的肯定有异,那就说明这完完全全不是普通的未知生物,而是尸变了的异怪。 狐尸张口就要朝强子的脖子根咬来,说时迟那时快,陈老狗将避尸囊直接塞进了狐尸的口中,这狐尸还没落地就向后倒去,口里顿时冒起一股子的黑烟流出白色沫子。 狐尸一口将避尸囊吐出,在地上翻滚发出嚎叫,陈老狗趁势将驳壳枪对准它的脑袋扣下扳机,“嗒”的一声子弹并未射出,在这关键的时候居然卡了壳,狐尸趁着这个空当又跳上红棺,然后猛地一跃往顶上的石梁逃窜过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狐尸报仇不等天明,得赶紧把它弄死,不然我们逃到哪就追到哪。“陈老狗边说边拉动驳壳枪的滑套退壳退弹,再把子弹重新填了进去。 强子和陈老狗朝着狐尸露面的位置砰砰开枪,但都被躲过,狐尸围着石梁乱转着躲避,不知是碰到了什么机关陷阱,正处于我身子上方的墓顶突然嗵嗵嗵响了三声,开出了个长方形的口子。 ”小心。“陈老狗提醒到。 我已经觉察到这口子里会有东西落下来,下意识地往左侧翻腾两圈,果不其然,一个东西嗖的声直接坠下砸到了我的身边。 我身上挂满了冷汗,要是迟上半步整个人都得砸成肉泥。 ”这怎么又是口棺材。“我望着眼前的长方形物体疑惑到,难道是有人将棺椁吊上了墓顶的机关密室中,而这会不会就是主棺? ”华子,你怎么能站了?“强子朝我叫了声。 我只顾着研究这口棺,却没想到之前已经被毒瘫的事,此时往下望去却发现已经自己站了起来,我试着抖了抖双肩和膝盖,虽然还有些麻感但是能够行动了。 狐尸的毒素虽然进入体中造成了四肢的僵硬,但我的意识却是完全清醒的状态,而且这些捕食者往往会把最致命的毒液存储在牙中,爪上的毒并不足以致命,所以才会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狐尸在上面闹出了动静,我们三人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梁上,只是这鬼东西速度快又有石梁作为阻隔极不好对付,此时狐尸已经受了伤,一时半刻不会出来主动攻击,这么周旋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望着跑出狐尸的暗门生疑,按理说这么精心设计的机关密室不可能只藏了一只狐尸在里头。 “狗爷强子,你们俩先盯着。”我交代了声便走到暗门前用力将两边的青砖推开两尺见宽,当电筒照进去发现里头是一个弧形密室,一个45度倾斜的石梯横架在墙角和顶部,地上横七竖八残存着数十根细小的骨头架子,应该是狐尸捕食猎物所残留的骸骨,连接着石梯的顶子上是个凸起隐道正好能与外面的墓室相连,像是为了设计墓顶棺椁的机关和壁画所铺设,怪不得狐尸能够藏进这里面来。 我走出暗门将里面的情况告诉了他俩并说了计划。 交代好后,我拿了把驳壳枪并将子弹涂满地上残余的避尸囊,进了暗门从石阶上慢慢上去,就在我到达顶上的时候看见猫脸狐尸在我正前方的石梁上用爪子拭脸,犹豫我的动作幅度极小,猫脸狐尸并没有注意到我正慢慢靠近,我将枪举起来,对准它的后脑便是一枪,随着枪响狐尸也应声从梁上直接倒了下去,脑袋像被硫酸腐蚀了噗噗冒着泡沫。 见猫脸狐尸已死透,陈老狗立刻用军工刀给它开膛破肚,腐烂的脏器随着血水流了出来,窜出刺鼻的酸臭味。 “好家伙,都烂完了还能动弹,真不是盖的。”强子捏着鼻子说到。 陈老狗好像不惧这股子怪味,伸出两指直接从它的脐部稍后的位置抠出来个血淋淋的圆形物体。 “瞧见没,这就是金丹。”他用衣服裹着擦了擦,褪去血渍后的物体露出来原本的黄色,电筒照上去金灿灿的,和黄金的色泽差不多。 我心想着这趟总算没有白来,老李头该是有点活路了,便要和陈老狗商量能不能斩个一半给我带回去。 话还未说出口,后方传来呼啦一声,待转头看去,强子已经把那具墓顶坠落的棺椁给推开了。 “华子,发财了!”强子兴奋地叫到,我和老狗凑上前去,发现这口棺里堆满了金器,被金器覆盖了大半的尸体已经成了枯骨。 “敢情这墓就没被盗过。“陈老狗叹到,那前头开了缝的石门和墓室中五具被开了角的棺材原来是个障眼法,让倒斗的以为被掀空了,其实真正的主棺悬在了墓顶的机关内,要不是开了暗门根本想不到唱的是这么一出戏。 强子摸起了金,两只口袋塞得鼓鼓的,还一个劲地让我装。 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找金丹,根本没有考虑过倒斗摸金,虽然眼前这些金器的诱惑力极大,但是我还是需要坚持作为知青的底线:与资产阶级思想决裂,做贫下中农的忠实朋友! ”广阔天地炼红心,扎根农村志不移,强子,咱可不能给大凤公社第二生产队的同志们抹黑啊!“我抓住强子的手提醒到。 强子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抓满金器的手松开,我指了指他鼓出的口袋,他面露苦色:”华子,咱多少留点换钞票给乡亲们买纪念品呐!“ 陈老狗倒没有眼馋,只是在里头挑了两样小东西放进了口袋,朝我劝到:”世上没有人和钱有仇,咱也不多拿,沧海取一粟,不会腐败了你的无产阶级伟大头脑。“ ”就是,就是,咱就拿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以后发财了再还回来。“强子看人下菜碟,附和到。” 我也不好再拦着,那就只能当成借的了,借来给村里的同志们买些纪念品和土特产。 这口枯井的斗子虽然有些凶险,但比起之前的要好得多,我们出来的也很顺利,只是拴在树边的两辆二八杠子只剩个车轱辘,我们只好步行回去,直到天亮才走到陈老狗的宅子。 既然顺利的拿到金丹,陈老狗倒也不含糊,按我的意思把金丹劈一半给了我,只是关于玉衡星的消息让我多容他一段日子打听打听。虽然他还想把六方纹王镜还给我,但我不能食言,这是在下斗前说好的条件,便让他收了。 棺中摸出的几件金器直接脱手给了陈老狗,也不知道是亏还是赚,他拿了一千块钱给我们,这对于我们来说是笔天文数字,我们多待了两天时间用一大半的钱买了特产和纪念品,最后还是靠陈老狗的关系帮我们弄到回程的火车票。 一回到际联村便去看了老李头,他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幸好有潘顺和燕妮照顾着才撑着口气,我将半枚金丹给他当作药引子服用,果然没几日他整个人的精神头要好上不少,他告诉我这东西能让他多活个半年,但也是赚到了,可我还是一门心思想着弄来玉衡星彻底将他治好。 原以为一切都顺利起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一回到红星村才知道生产大队已经将我们两个革了名,遣送信已经送回了各自的老家,我和强子为这事还和大队长干了一仗,最后在卫国大哥的求情下才没有把我们抓进局子。 既然这里不能待,我们便挨个和相亲队友们告别,将特产全部给分了,还给燕妮留了一笔钱让她以后有机会就进城去念书,女孩子总不能和他爹一样去做赶山的,只是让我最意外的是方晴在我们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生产队,眼镜说是被安排回了东北,但具体原因并不知道,这见最后一面也落了空,天南海北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碰上。 我们为去哪犯了难,本来是要回家可想到是被革除的,就算父母不计较街坊邻里不得戳着我的脊梁骨笑话,最后还是决定再回到南京找陈老狗,一是看他有没有打听到玉衡星的消息,二是在那最起码能混口饭吃,可没想到就是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我们之后的命运。 永生沙海 第三十三章:风水煞 由于我们是被生产大队给遣返的,所以会开出来证明好让我们返城,只是证明单上并没有写明我们的返程的地点是哪,于是很顺利的在车站开到了去南京的车票。 临走时老李头曾叮嘱我多看看《寻山定棺术》,就算以后不干这下九门在生活上多多少少也会起点帮助,在车上闲来无事我便翻阅了出来,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这本书在一大半的篇幅中提到了很多风水名词,比如天地门户、九龙九星、案山明堂、捍门神座,大多都是寻龙定穴的山势风水判断之法,后面的一小半则是关于驱邪化煞的道法记叙,如干罡戊已、黄飞虎偶,配以五行相生相克的方法解煞,我虽然文化不低,但对这一行还是个门外汉,单凭死记硬背的看恐怕连皮毛都学不好。 第一趟去南京感觉路程很近,一觉醒来便到了,这次却感觉路程异常的远,怎么样都到不了似的,这可能和心态有关,我们第一次是带着希望和未知的兴奋,而这一次确实内心的失落和郁闷,我和强子在车上都没怎么说话,憋了一肚子的心事。 火车终于到达了南京,我下车后给自己鼓了鼓气,既然知青当不了了以后的日子总得过,而且要比以前更好,这样才有脸回家。说来也巧,之前拉我们的三轮车主还在这里等客,我们便上了他的车直接去了朝天宫。 陈老狗第一眼见到我们下巴差点惊掉,连着问这才几天又回来了,是不是把六方纹王镜送他反了悔,我只能说出实情我们被生产大队给开除了,已经从知青变成了无业游民,他了解后松了口气,说当知青有什么好的,守在山疙瘩里做农民,说只要看得起他,以后跟着他混保准潇洒又自由,我笑着点点头,毕竟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 陈老狗给我们在招待所开了个双人间,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的那种,没有其他原因,招待所老板也喜欢私底下倒腾些古玩,就当是陈老狗掌眼的费用了。 安顿下来后强子没事就是在街角的麻将馆子搓麻将,这几日手气顺赢了几张大团结,他倒是过得惬意,彻底忘了自己前几日还是农民儿子的这个身份,全身上下捯饬得时髦得紧。 我和陈老狗没事则是到老佟的文化馆溜达,一来二去我和老佟也熟了起来,就是他的女儿佟小婉同志看见我像见到冤家似的,时常在我说话的时候回呛,我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她,只能远远瞧见她过来便回避,惹不起躲得起。 强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麻将馆里和当地的一个叫刘三儿无赖结了仇被结结实实胖揍了一顿,本想去帮他出了这口气,结果陈老狗说这人是朝天宫一带有名的盲流,手下有一帮菜刀队不好惹。 可强子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竟要自己单枪匹马去讨回面子,我说和刘三儿硬碰硬肯定是以卵击石,只能从侧面想办法来教训教训他,我便想到了《寻山定棺术》里的风水法,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一个风水布局对人的影响非常之大,风水佳地能使人趋吉避凶形成旺势,而犯了诸多风水煞的布局也能令人陷入败亡之地。正好实操下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效果。 从陈老狗那打听到刘三儿的住所我便和强子往他家奔去,到了那后发现是一座白墙灰瓦的中式庭院,比陈老狗的房子气派得多。 “妈的,这房子比村长家的都大。”强子骂到。 “估计也就咱们村的村委会能和它比比“我也叹了句,没想到地痞无赖还能混得这么好。 此时有群小年轻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强子立马压低了身子告诉我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刘三儿。 等他们离开,我走上前从两扇镂空黑铁门望进去,发现这院子里头倒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只是在转身后发现他家门口正对着的远处两座高高耸立的大楼有些端倪: 这两幢大楼之间虽然间隔着些距离,但从刘三儿家的位置来看这宽敞的间隔只是条手臂宽的缝隙,这条缝隙犹如一把利刃,直直地立在门前,而风从缝隙中穿过吹来,便形成了“天斩煞”。 天斩煞风速湍急、气流冲击力强劲,对家宅中人影响很大,经商者致财运流失,居家者致心绪不宁、过度暴躁,严重则会导致暴毙,可奇怪的是刘三儿不仅无事,还红光满面,印堂明亮,是在行大运的面相,这就说明有高人将煞气给化了,做了风水阵。 经过一番推敲我终于知道了这风水局的破煞之法,刘三儿大门前种了两棵芭蕉树,树能挡风,以缓解天斩煞的风力,这院墙之上又挂了一长串的灯泡,应该是做霓虹灯,霓虹灯在夜晚打开就像是流动的彩色河流,这条人工“河”能使风转向更道,最妙的是正门上挂着面圆镜,用来反射出天斩煞的煞气,就这样以“挡、转、回”三法完全扭转了风水局,使煞气全消。 “都有高人指点,你在老李头那学的小儿科就不要献丑了。” 我和强子卖弄着解释了一番,没想到他倒给我浇了盆冷水。 我说我可不是吃素的,虽然懂得不多,但对付这个风水局足够,便让强子拿出根火柴棒给我,然后将它插在了门口的一颗芭蕉树的树根上。 既然用了三招来抵御天斩煞的威力,我用火柴棒插于树下,等阳光热气照射到火柴头上便会燃烧起来,在形上以火烧木,降低了这棵芭蕉抵挡风的能力,破了风水势。 但这种影响也是少之又少,只会让四爷不如以往那么得心所愿并不会对他的性命造成任何的威胁,毕竟风水之术是用来积善行德救危救难的,面对这种社会的盲流我也只是小小惩罚下,能让他受些教训最好,况且不管成不成的,这下强子心里舒坦了也就行了。 “干什么的?” 二楼上有扇窗户被推开,里头的人蹭出半个身子朝我们喊到,毕竟是有些心虚,我和强子吓得头也不回往街上跑去,消失在流动的人群中。 我和强子像中了头彩兴冲冲的回到陈老狗宅子,迎面瞧见老佟已经坐在了那,他边上还跟着佟小碗。 “你不知道晚上有事?还出去溜达?”她先开口朝我们说一通,别看强子上怼天下怼地,看见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就怂了,站在那里吃了哑药般一言不发。 “我们蹲坑去了,要不下次喊你一起?”我戏虐地回她话。 强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的脸瞬间憋得通红,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大眼瞪着我,说了句“流氓”随即甩着长发往门外走去。 “小婉,别走太远!”老佟见她出去了便交代了声。 “华子,你说你和小婉同志是不是八字犯冲,一见面就掐。”强子乐得不行,边笑边说。 “对了佟馆长,小婉说晚上有事,什么情况?”我坐下来朝老佟问到。 这时陈老狗插了话,说他这两天忙忘记告诉我们了,今晚得去一趟内蒙。 去内蒙?这是几个意思,好端端地跑去内蒙干啥?我听得一头雾水。 老佟解释到,说组织上准备成立一个考察队去做文物考察,陈老狗对古物明器很有了解,况且人手并不充足,所以就想邀请我们一块过去。 我婉言回绝,这才来南京安生几天又要折腾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又是和下墓有关,我是没这个兴趣了。 ”华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和狗爷前段日子刚刚才虎口脱险建立起革命友谊,你这会儿就要撂挑子不管他了?”强子回到,我知道他心里打的算盘,又想挣外快了。 “狗爷,您就实话实说,去趟内蒙有多少钱?”我故意试探,陈老狗是生意人,无利不起早绝不会做亏本买卖,要不是有好处我不信他会单凭和老佟的交情就能大老远跑上一趟。 “你小子总是往要害说”陈老狗边笑呵呵回话边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强子问,陈老狗摇摇头。 “两千?”他再问,陈老狗这时候不说话了,只是笑着将手放了下来。 “这么多,那不是跑上几趟就成了万元户。”强子叹到,说这钱真好赚。 “狗爷,您把我们哥辆带上帮忙,是不是也适当的给些补助”我试探性地问了句,他不出我所料地连连摇头,这钱他凭什么还要跟我们分。 我说既然他要吃独食那也没事,我就把他家里值钱的老货摆个摊子挥泪大甩卖,我们凑够本钱就回老家去。 这话一出老雎吓了一跳,那些老货可是他的命根子,真正价格估计比这两万块还多了个弯。 “你小子可别犯浑,这不是要了我的命,行行行,算你狠,我带你们一起跑趟,五五分账。”老雎咬着牙说。 “怎么个五五分账法?” “你们一半、我一半” “你可真是老狐狸,咱们三人才分一半,这是什么破算法。” 陈老狗和强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我让他们消停点,让邻里街坊听见还以为咱要去劫道。 我这下之所以又产生了去的念头并不是为了钱,而是想趁这段无聊的时间多走走祖国的大好河山,以前光是从书上看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草原雄鹰究竟有多美还是得亲眼去见见,说不定还能打听到玉衡星的线索。 “好了,既然商量的差不多,那都赶紧准备准备收拾好东西,晚上八点就出发。”老佟看了看手表便站起身子说到。 我和强子光棍一个能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只是《寻山定棺术》这本书可不能弄丢,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强子的行囊中,自己轻装上阵。 “佟馆长,您那闺女生来就这脾气还是你给惯的?” 见老佟要出门,我闲着问了句。 老佟说别看小婉有些小性子小脾气,可大是大非面前从没有出过岔子,相处久了会发现她的优点,我说得了吧,他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没工夫也没兴趣和她再往深处了解,这次去内蒙正好可以躲她些日子。 “小婉也一道去。” 老佟话出口我差点把茶水给喷了出来。 “你叫她去干嘛?她能帮上什么忙?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弄不好还得服侍她。” “这你就错了,别忘了她可在内蒙当过三年知青,会说些蒙语,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处。”陈老狗接了话茬。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怕是这段日子就更难熬了。 直直等到快八点,佟小婉总算是露了面,此时的她一改往日长发飘逸的样貌扎起马尾辫、穿着皮革外套脚踏长靴,看着十分干练。 “小婉同志,真不愧是做了三年的知青,捯饬得像模像样。”我看着眼前的婉莹伸出个大拇指,可她没搭理我单单和老佟打了招呼,让咱们赶紧出发。 到了下关火车站,一辆火车徐徐驶来,我望了眼小婉,三年前的那天,她肯定是怀揣着憧憬、带着浓郁的理想主义色彩,告别了父母兄弟亲朋好友、告别了城市毅然登上北上的列车去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华子,来根烟吧,这一坐得两天的时间,难熬啊。”强子掏出包春耕递了根给我,我便迎着火猛吸起来。 “你说这丫头脾气改改倒也十分完美了,要模子有模子要身子有身子,标致得很。”强子朝我说到。 “你省省吧,就她这样的你能降得住?谁要娶了她就是找罪受。”我回到,佟小婉虽然是漂亮,但这种性格但凡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都难以接受。 这时老佟也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可全都穿着一摸一样的皮革制服,八成是政府机关人员。 “上车上车,咱们上去再互相认识下!”老佟见我盯着那些人搂着我肩膀和我一并上了火车。 “到牧区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内蒙,我回来了……”门前一女声朝着外面大声的喊到,霎时间车厢安静下来,时间仿佛静止般全都转过头来盯着她看,这小婉同志,刚出门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永生沙海 第三十四章:关外第一高手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车厢里唱起了这首塞外名歌,这趟列车上有半拉子的人和佟小碗一样,曾经写过决心书去往内蒙插队落户,怀着理想投身艰苦牧区,而如今这些人除了难忘内蒙的草原、好客的人民,种种理由使得她们再次踏上“第二故乡”的路。 “这位是赵旭东同志,咱们本次考察队的队长。”老佟开始介绍这群专业人士,指着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皮肤晙黑但五官俊俏的男人说到。 “你好,我叫佟小碗,在内蒙当知青,请多多指教。”婉莹伸过了手,主动和徐东握起手来,还面带笑容,这小妮子都没朝我笑过。 “赵伟强,外号强子,有需要您吱声。”徐东目光转向强子,他便开口报了自家姓名。 我和赵旭东对了一眼,但也只是互相微笑并没有说话,我心里想着管你什么队不队长,我又不是你的队员,你还能把我咋的。 “大家自我介绍。”旭东声音浑厚有力。 除了他,这次考察队还有一同前往的五名专业人士,据说都是从各地选拔举荐而来,无非都有着很特殊的成绩或者在某方面是权威,这自我介绍越听越觉得是互相在吹牛,一个比一个说得离谱。 这些人的名字我可没本事一下子都记全了,独独其中有一个叫李狗剩的差点把我笑岔气,他比老佟小了个十来岁,却一口一个地喊着小佟,问清楚后才知道他有着一个特殊的身份,是老佟的表亲戚,老佟还得管他叫声舅,按老佟的原话说就是辈分压死人! 火车驶了整整一天一夜,人坐得都同霜打的茄子那样蔫了。随着一声汽笛拉响列车终于放缓了脚步,抵达了2000多公里之外的海勃湾。 海勃湾虽然不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但老佟说来这里是要见一位重要的人,曾经的“关外第一高手”杨耀忠。 这个名字我曾经也听老李头提起过,他独传一脉的盗墓手法名震斗界,凭一双眼一只鼻便能在沙土中寻到准确的墓葬点:以观测天象星斗的运行位置配合罗盘寻出大致范围,再通过鼻子嗅泥中气息便知道哪里有墓,更有甚者将其称为“祖师爷”,只为拜入他的门庭,习得这一手功夫。 至于后来为什么金盆洗手倒也没人能说个道道来,只是老佟轻描淡写的一句“组织把他请来做向导”让我迫切期待与这位人物见面。 从火车上下来,原以为放眼望去将是茫茫一片大草原,没想到放眼望去的只有荒漠,就剩路边看到零散的树木,呼啸的冷风将我脸颊吹得生疼,真后悔没多带件衣服。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强子下了车,提在手里的行李箱都吃惊地掉在地上。 “没见过世面,这都算好的,我们当初来的时候连树都没种上,你们得感谢我们这些知青对这里所做的巨大贡献。”小婉走到我俩身边又捡了句话说。 我也愣住了,与脑海里想象的画面全然不符,我热切期盼着进到热情牧民的蒙古包中喝着马奶酒啃着熟羊肉,三分醉意后策马扬鞭挥斥方遒,这可倒好,咱们是来顶荒了。 “知青同志,你的劳动成果并没有得到充分体现嘛,还没把咱们的塞北建设好咋就急忙忙逃回了南京。”我向她拌了句嘴。 佟小婉又开始气呼呼地噼里啪啦朝我说了一通,说实在的我嘴皮子功夫没她厉害,只能灰溜溜地落荒而逃,躲着点她。 在车站外已经有辆解放皮卡等在了那,身穿绿色军衣头戴军帽的司机和老佟攀谈两句后便要我们上车,坐在车子上摇摇晃晃来到了海勃湾的市中心。 这中心片区看起来还算是有些样子,路上有行人骑着二八大杠,两旁也是长长的门市店面,倒也不算差。 从一座桥上穿梭而过再转两道弯便来到了一个集体大院内,一个穿着宽松夹克,长头发的男子已经站在了院子中,还伸手向我们车子打了招呼。 “齐赛白努!齐赛白努!”老佟头伸向车外朝他挥手喊道,那人便立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鞠躬回应。 车子终于停下,我们11个人一起挤在车斗里,陈老狗脸色发白差点被挤断气。 “狗日的也不多派辆车子。”陈老狗一改往日作风,骂骂咧咧着被我搀扶下了车。 “两千块钱这么好挣也不会叫上你了。”我朝他回到。 “朋友们你们好,辛苦了辛苦了,快去屋里喝杯热腾腾的马奶酒。”长发男子操着边塞口音的普通话热情招呼着我们,本身大家就冷得直哆嗦,这话一出立马一窝蜂似的扎进了他的屋中。 “杨耀忠同志,组织特意来让我向你表示感谢,希望你这次能够顺利帮助我们进入巴彦卓尔禁区。”老佟握着他手使劲地摆动。 这人就是杨耀忠?瘦瘦矮矮的中年男子,和我想象的双鬓斑白长髯道骨的形象截然相反。 “对了,这是我们此次考察队的队长赵旭东,希望你们俩能够密切合作。”老佟又介绍起了领队,佟婉莹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我瞥了一眼心想这人多半是个羊披虎皮外强中干的货色,一本正经地在那里虚张声势。 我哼哼咳嗽了声,强子望着我立马心领神会地朝老佟说到:“佟馆长,您也介绍介绍我们,尤其我们余建华同志,风水界的青年才俊。”,还伸起了大拇指。 “小伙子你也懂风水?好啊咱们有空可以互相交流下心得,学无止境嘛。”杨耀忠被国庆的话吸引住,朝我说到。 还没装够,老佟便摆了摆手,指着我:“他在你面前就是个小学生,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有这么损自己人威风的,我听着这话脸色有些难看扭头出门抽闷烟去了。 “华子,看在钞票的面子上忍忍,钱到手咱还懒得搭理他。”强子出来朝我说到,我心想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有谁和钱过意不去的,就当给钞票点面子,又跟着他折回了屋。 今天是走不了了,老天刮着大风外面冷得出气,而且天色也不是那么明朗忽明忽暗的怕下起雨来,我们就决定在杨耀忠家住上一晚第二日早早起程。 “杨老师,您要不和我们说说这风水方面的趣事吧,大家想不想听?” “想!” 赵旭东在饭桌上提议到,随即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东西说给你们听一时半会也弄不懂,我就给你讲个鬼故事,一个发生在内蒙的鬼故事。”杨耀忠开口:“海勃湾有座工农兵电影院,一场戏3分钱,每次开画里头就会坐得满满当当的,人头数都数不过来。电影院里头有一个下夜的老汉,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死了,那个老汉没有儿女,老伴也没有其他依靠没过几天就饿死了。怪事就从这时候开始,来看电影的人都会发现每当灯黑下来时,这台上就坐着个那个老汉,灯亮又瞧不见人影,他仿佛存在却又不存在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后来这件事就在外头流传开来,人们都被吓得不敢去看电影了,最后生意冷清不得不关张。就在关张的几天之后,有些好奇的人会从远处远远瞧进去,他们发现这没人的影院每晚灯都会亮,还能听见一对老夫妻不停的咳嗽声。你们不信?不信朝后看看,那老汉就站在门口。” 杨耀忠话毕,在场的几位女同志鬼哭狼嚎地尖叫起来,佟小婉双手抓着我的胳膊死命地掐,疼得我哎哟直叫。 “亏你还当过知青,这不摆明着骗你们的鬼故事吓成这样。”我摸着受伤的手臂朝她说到。 她这下立马察觉刚刚的失态形象,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还是我第一次瞧见她对我笑,那笑容很甜,就连伤口也不觉得疼了。 永生沙海 第三十五章:禁洞 海勃湾名称里虽然有水字旁,但它可和水一点边都沾不上,唯一强行联系上的,则是它与黄河向西而隔,这个称呼是由蒙藏语“海若布刀亥“演变而来,意为“雄狮之湾“,亦有过一段神奇的传说:相传在成吉思汗时代,有名叫约勒道日玛的著名铁匠,曾在卓子山上为成吉思汗西征制作弓箭和甲胄,成吉思汗得胜后便把卓子山这片肥沃的土地赐给铁匠。铁匠有一子,名海若布,生得犹如雄狮一般英武、剽悍,久而久之,蒙古族牧民就以他的名字来称呼他的草地,于是便逐渐演变成现在这般。 这塞北之地本就降雨稀少,尤其是初春季节雨量骤减,可昨天下了一整夜的瓢泼大雨,到天明才止住雨势开始放晴,老佟说这是吉祥雨,我们这趟肯定会有满满的收获。 大院内早早就开来了另外两辆解放汽车,我们也就不用叠罗汉般挤在车斗里,我和强子、陈老狗三人上了一辆较新的车子跟在他们后头,这支考察大队便从海勃湾开启了前往巴彦卓尔的旅程。 “狗爷,您知不知道咱们要去巴彦卓尔考察什么?连号称关外第一高手的杨耀忠都请来了。”我抽着烟疑惑问到。 “不就是有个禁洞嘛,听老佟说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附近村庄陆陆续续就有人失踪,还看到禁洞中冒着鬼火,当地的牧民就向派出所报了警,可后来部队派出的一小拨搜救队也都全员失踪了,这才引起了上面重视,但这件事又怕影响太大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所以就找了个考察队先偷偷进去摸查情况,事就是这么个事,我看是没有太大的名堂,顶多就是误入墓穴碰触了机关陷阱……”陈老狗也抽着烟,眼睛眯成缝缓缓说到。 “不管风水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咱们潘家岭凶墓都挺过来了,现在咱的队伍兵强马壮还怕个啥?”强子接了话茬在那娓娓说到。 的确,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有什么蹊跷还是得等到了才知道。 这荒漠中行驶连车子都有些打飘抓不上力,前面坐着佟婉莹的那辆车突然啪的一声冒起白烟爆胎了,俗话说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这才没走出来多会儿功夫就遇上这么个事,有些晦气,陈老狗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百无禁忌!” 好不容易换好了备用胎,行驶没多久不是有人有高原反应就是要小解,一路走走停停不到两小时的路程硬是整整开了半天才到,屁股颠得生疼,一个个叫苦连连。 我们抵达的地点叫乌拉特前旗,它位于巴彦淖尔市的东南部,紧靠黄河北岸、河套平原东端,车子在一座座如同白色鲜花的圆形蒙古包前停下,这些蒙古包用条木做成网壁与伞形顶,上盖毛毡用绳索勒住,头次见到十分新奇,而当地的牧民也已经早早的等候在那里殷切地期盼我们的到来。 “塔赛白努!” “塔赛白努!” 老佟依旧说着蒙语和牧民打起招呼。 “敬爱的内蒙知青,为什么之前你爸见到杨耀忠说的是齐赛白努,现在又说塔赛白努?”我凑到小婉身边故意提出个问题,看她到底懂不懂蒙语。 “齐赛白努是朋友之间的问候,塔赛白努是头一次打交道……跟你说你也弄不明白。”她夹着几分不屑的眼神撇了我一眼回答。 解放军同志向当地牧民介绍了我们一番后便急忙撤退了,毕竟那位小同志还在半路上等着他们去救援。 听说游牧民族向来好客,如今看来此言非虚,他们一人拉着一个便把我们邀到了蒙古包中,蒙古包中铺着层层花纹的红毯,面前的长几已经放满了盛放马奶酒的酒杯,牧民热情地迎接着我们入座。 “这是乌拉特前旗的旗长苏拉图,这位是国家文物考察队教授佟立冬。” 杨耀忠又替两位领导做了介绍,一番客套话之后终于切入正题,谈起了“禁洞”的事。 这禁洞本是源于沙德格苏木一个流传久远的传说,坐落在乌拉山北麓的沙德格苏木尊崇天神金毗罗,禁洞相传是来炼制不死药的场所,后来毗罗神服药飞天而去,此洞便被封起,可去年出现的地震又把这禁洞震开了到缝隙,从此后但凡好奇进入的人便再也没有出来过,牧民们说这是惹怒了毗罗神得到的惩罚,为了搜寻真相,也为了避免牧民们产生进一步的恐慌,这才有了我们这支考察队的出现。 “老佟,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和你透个底,这禁洞内不仅仅是有人失踪这么简单,曾经进去的那一批解放军战士倒有一个活着出来,但他的精神已经错乱。”杨耀忠补充了句。 老佟缓缓点头,从他严峻的表情来看显然清楚这次考察任务没有那么简单。 “请旗长你放心,我们队伍坚决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任务,不辱使命。” 又是赵旭东,这小子马屁拍得贼溜,真本事到目前还没见到过,兴许这队长的职位就是靠嘴说来的。 “旗长你放一百个心,有我和华子在,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强子也看不惯赵旭东的做派,跟风立保证。 牧民们为了表示对我们考察队的欢迎,在晚上举行了小规模的“那达慕”草原聚会,篝火将夜空点亮,与天上的星星争光夺色,牧民们则拉着大伙在篝火前一齐舞蹈,尽情享受着内蒙风情。 我并没有随他们狂欢,而是坐在草地上思考着白日他们所说禁洞的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是牧族之间相互知晓的禁地,为什么还有人打破禁忌?里面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吸引着他们? 队员们都在草原上欢快地跳着舞蹈,供我们休息的蒙古包中却闪烁着灯火,我以为是哪个粗心的同志忘了熄灯便准备去熄灭,可刚行至门口旗长匆匆从蒙古包里走出来与我碰个正着,简单地和我打了个招呼便离开,奇怪的是如此隆重的晚会他没有穿上极具内蒙特色的服饰,而是一袭不起眼的休闲打扮出现在了我们营地。 当我若有所思地掀开帐子,杨耀忠居然在里面。 “杨教授,外面这么热闹怎么不去转转?”虽然他以前的身份是倒斗人,可现在吃上了公家饭,总不能称他“祖师爷”吧,反正这做学问的都喜欢拼级别,我干脆就喊了声杨教授。 “年轻人的一套,我在内蒙生活了四十多年,早腻了。”他眯着眼朝我回道。 我便走进去和他寒暄起来,他用夹杂着蒙古腔音的普通话回应着。 “怎么,有心事?”他疑惑到。 既然被他猜出来了我就点点头承认,关于禁洞的事有些疑问想不明白。 他笑呵呵地抬起手臂让我坐下,有话慢慢说。 我直言不讳道:“既然是你们牧族中人尽皆知的禁地,那为什么还有人违反禁令?”我直言不讳道。 这时他细细盯着我打量一番:“旗长只说了毗罗神在禁洞中炼制不死药的传说,但它还有另外一个故事,秦始皇曾在这修建万里长城最后一隘,也是用来抵御匈奴最重要的一隘,他在机缘巧合之中误入永生沙海见到了毗罗神,于是派遣军队往禁洞中运去大量的财宝以求不死丹药,后来毗罗神飞天而去并没有将不死药赠给秦始皇,而那些数之不尽的财宝就被独独留在了禁洞中,成了盗墓人心中最大的藏宝地。” “当地政府大可派出一整支部队进洞搜索,何必让我们这些人跑一趟。”我更加不解,要是里面真有极大的价值,为何国家不正面出手解决。 他接着说:“内蒙幅员辽阔,这禁洞仅仅是内蒙未知世界中的冰山一角,况且禁洞并不是人人可到达,要靠近它首先要穿过整个沙德格苏木丘陵到达木托戈壁,在那片永生沙海的尽头才能寻到禁洞的下落,那些寻宝的冒险者说不定只是死在了半道上,连禁洞的边都没碰到。况且这禁洞的秘密本就虚无缥缈没有实证,国家怎么会凭借一个传说就大规模展开行动,现在的国际环境吃紧,难免会让西方国家借机发难。” “所以我们考察队的任务就是帮助你们顺利通过永生沙海?”我终于弄清楚了我们这些人的价值所在,就是帮助他顺利到达目的地进行实证。 他递给我杯马奶酒,单单说了句:“你和我年轻时候很像……” 谈到这,蒙古包的帐子被掀开,强子和陈老狗醉醺醺地晃进来。 “华子,你咋不去喝酒跳舞,狗爷都吐了。”强子连道儿都走不稳了,说着酒话:”赵旭东那老小子酒量真大,把我们全灌醉了,小婉同志都喝倒了。“ 真是王八蛋,灌我兄弟酒就算了,喝不过是他没本事,竟然连女同志也不放过。 我一时心气上涌气呼呼地朝外头赶去。 篝火旁依旧在那载歌载舞,我双眼如侦察机般扫视一通,终于在篝火堆的角落头上寻到了两人的身影。 我正迈着步朝他们赶去,赵旭东却出手将佟小碗搀扶起单臂架在脖子上往蒙古包的后头走去。 “这小子想干嘛?”我心里嘀咕到,随即加快了步伐小跑赶到蒙古包前。 这蒙古包前方热闹,后头却没有其他闲人,我依着帐子探过身子看,此时赵旭东将婉莹抱在怀里,头慢慢靠近她,几乎下一秒就要来个亲密接触。 “你干什么!”我大喊一声,赵旭东被这声吆喝吓得手一软,小婉重重跌在草地上。 “你小子坏我好事,给我等着。”赵旭东指着我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随即从蒙古包的后头跑走了。 “还恶人先告状,信不信我告你个流氓罪!”我朝他跑远的身影又嚷了一句。 此时喝醉的小婉醒来,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叫了声:“疼……” “怎么样,你没事吧?”我蹲下身子将她头托在我手臂上问到。 “我……怎么在这里?”她满嘴酒气的问了句。 还没等我解释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突然之间怔醒酒意全无的站起来气呼呼的盯着我,随即一个巴掌招呼到了我脸上:“臭流氓!” 毛zhuxi说革命的道路是曲折的,但我这也太惨了点,直接被她当成了流氓,替赵旭东顶了雷子。 “你不要污蔑一个好同志。”正当第二轮进攻袭来,我迅速抓住她的手腕成功化解。 “你到底对我做过什么?”她带着些哭腔扯着衣领问。 “我挖了你家祖坟了!”她还是认为趁酒醉我是要将她拖到这里干龌龊的勾当,虽然我平时和她耍过贫嘴,但怎么会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既然听不进去我也懒得解释,回了句话气冲冲的离开了。 本身禁洞的事就困扰着我,现在队伍里又出现了矛盾,看来这趟内蒙之行注定异常坎坷。 永生沙海 第三十六章:永生沙海 “你再叫我小佟看我不收拾你!” “叫你怎么了,小佟、小佟!” 蒙古包外一片嘈杂声将我吵醒,环顾四周发现此时仅仅剩我一人躺在羊毛毯子上睡大觉,而外头那些七七八八的说话声中我察觉到又是咱们队伍出了矛盾。 我裹上外套便匆匆出门,一番了解后才知道是李狗剩和老佟在打嘴仗,没有别的原因,李狗剩嘴碎,成天小佟小佟的叫着老佟,还指挥他做琐碎事情,老佟自然是忍不了了这才掐起来。 “要不是我妈走得早,我管你去哪,喂了狗我都不看一眼!”众人拦着老佟,他嘴里骂骂咧咧到。 “我是你舅舅,一辈子是你老舅,看你能耐的你还反了!”李狗剩个子瘦小,却也在那蹦啊蹦的,看身子板真动起手来可不够老佟招呼两拳的。 “各位同志,我们要保持队伍纯洁性,谨防害群之马破坏我们的计划。”我说了句,然后望向了赵旭东,他倒没有避开我的眼神,目光凶狠地瞧着我,估计昨晚坏了他的好事也是气得一宿没合眼。 俗话说不怕劝架打不成就怕无劝不敢打,我走到两拨人面前让他们放开老佟和李狗剩,要打就现在打个痛快,不要出去再让人看笑话。 这下倒好,眼见没人劝了两人吵嚷声越来越小,最后各自扭头走了。 “华子,你不怕他们真打起来?”强子走到跟前问。 我说:“打什么?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一个有文化有地位,骂个三天三夜也打不成。” 这时候一个牧民大叔骑在匹马上,手持一根长长的马鞭子吆喝着马群朝我们奔来,我手里的水壶差点掉在地上,该不会是让我们骑马行军吧! 这一匹匹高头大马膘肥体壮,光滑的脊背好像擦过了油,牧民大叔从马背上下来做了自我介绍,他就是我们此行的向导呼尔察,我们将骑着马儿去永生沙海寻找禁洞。 我问呼尔察大叔为什么领导不开昨天的解放汽车拉我们过去,他说这路上一半是草原一半是山地丘陵,车子是根本没法子穿行而过。 由于只有我和强子、陈老狗、李狗剩没有骑马的经验,所以被安排由其他人带领坐着一匹同行,正当我犹豫是做杨教授还是老佟的马时,佟小婉走到我跟前淡淡地说:“坐我的,有事问你。” 我咽咽口水低声和强子念叨:“这下完了。” 虽说我在际联村骑在马背上耍过,可那些马要比草原上的矮一大截,摸索半天才从马鞍蹬上去坐好,这草原中马儿一旦驰骋撒了欢地跑起来,我的腚就像要裂了般震得生疼。 这一路上佟小碗没问我别的事,单就昨晚她喝醉酒以后的事问了我十多遍,我都向毛zhuxi保证了我绝对没有占她半点便宜,她还是一脸的不信,非要说等事情结束后再好好和我算账。 我也有想过把赵旭东给抖出来,只是小婉对他有好感,这人平常看起来又不苟言笑一身正气,一旦我说出口肯定认为我是在污蔑。 从草原行至丘陵,我一路摇摇晃晃差点要晃晕过去,让小婉骑快点和杨教授打个招呼,先停下来休息会再走。 “妈的,老子要都要断了!”强子从马上下来,扭动着腰叫苦连天,陈老狗也是哼哼唧唧的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们几个人别逞能了,不行就回去吧,别耽误我们完成任务”赵旭东骑着马到我们身边阴阳怪气道。 “我说你这个小同志,不知道尊老爱幼?你们老佟都没吱声你放的什么屁?要早个二十年你信不信把你收拾得服服贴贴。”陈老狗刚喝进口的水往地上一吐,朝赵旭东骂到。 “脾气还不小,好心当成驴肝肺……”赵旭东被这一通骂倒有些懵,又灰溜溜骑着马走了。 “呼尔察大叔,还有多久能到?”我走到向导身边问路程。 “到?那要看老天爷的脸色,运气好的话明个白天就能过沙海。”他把帽子脱下耷拉在脸上,躺下身子休息了。 我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才刚过三点,现在加快点速度穿行而过来不及? 呼尔察大叔从脸上拿开帽子坐起来:“说个什么?你不知道沙海是个什么?” 我摇摇头,不就是沙漠戈壁之类的嘛,通往禁洞的一条路。 “后生,你莫要胡叨叨,永生沙海是这头的神的,不诚心孩子走破都见不着不说,命都得献出来给神。” 我说:“大叔你说话就好好说,一下沙海一下孩子的,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老佟笑呵呵地走来:“这是晋语,内蒙地方话,他说的孩子是鞋子的意思。” 这十里一风俗方言尽不同,有时候就容易闹出笑话。 既然老佟在那就好办了,我直接问他就得了。 我把呼尔察大叔说今天到不了的情况汇报给老佟,老佟倒不意外,他说已经做了这个思想准备,我问他为什么那片沙海被他们称作神地,老佟便给我讲了个明明白白。 这永生沙海并不是普通的戈壁荒漠,而是当地人进行祈祷祭祀的地方,当地牧民深信人死后需要灭尽肉身,将其献给大自然才能使灵魂得到净化,从而转生到美丽的天国获得永生。沙海中存在着巨大的牛肠般的大虫,被当地人称为沙海的神,那些被用来祭祀的尸体则被这些大虫吃了去,那些不尊重大虫的过路者往往会成为它们的猎物。只有当每天早上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沙海上,那些大虫沉沉睡去,赶路的人才能静悄悄的从荒漠中穿行而过。 “真的有这种生物?”我认为这只是个传说。 “稳有,稳有,好几年前亲眼看过,连人带马一起被地下钻出来的大虫子给吃下肚。”呼尔察大叔插了嘴,手比划着说一通。 既然说得这么像模像样,还是得尊重下当地的风俗民情,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我也害怕佟小碗秋后算账。 休息片刻队伍便又朝前行进了一段路,来到了丘陵与戈壁的交界处,呼尔察大叔示意大家下马,今天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内蒙的高海拔造成黑夜与白日的温差极大,中午时分还炙热得像被火烤,晚上又如同住进了冰窖,大口喘气都有白雾散出。 还好国庆从青石门子逃出来带了几瓶红粮大曲,这酒比马奶酒得劲多了,我们一人喝个二两下肚,全身都缓和了起来。 “你们说赵旭东是不是队伍里的间谍,专门搞些破坏团结的事。”我和强子他们闲着无聊又讨论起来。 “咋了?他是不是挑拨离间恶意中伤我了?”强子问。 我说你没有这么重要,一没钱二没势,对他构不成威胁。 陈老狗放话:“我瞅人可准的很,别看他五官端正,这眉毛长的就要连城了一条线,相书上说眉距短者心胸狭窄,平时肯定是个爱打小报告的主。” 正当聊着,突然一匹马嘶鸣声朝着前方的戈壁跑去,一听声音去便是佟小碗所骑的那匹,马头上被她挂上的红铃铛在铃铃作响。 我没有片刻考虑便朝往跑过的方向奔去,希望能把受惊的马弄回来。 “吁……吁……”我打着口哨在后头追,这前方远离营地已经没有了灯火,好在今晚硕大的明月能给我照些路。 此时营地的队友也被惊动从帐篷中走了出来,在远处呼唤着我。 “小子快回来,危险!”老佟扯着嗓门叫唤。 “你闺女的马跑了,我找找看。”我向他回应着,便又继续朝戈壁里走去。 这戈壁的砂石踩踏着并不是很坚硬,软软的就像被松过土,一阵风拂过能隐约见到飞扬的尘烟。 “这畜生跑哪里去了?”我心里暗骂到,同时脚下能感觉到些微抖动,像是大地在震颤,我第一反应可能是地震! 随着动静越来越大,就像是有道裂缝直直朝我袭来,我迅速转过身望去,一条条巨大的尘烟直冲天际,而地下还发出着阵阵如牛叫的轰鸣。 “跑!快跑!”老佟又喊了声,这时我反应到情况不对,立即迈开步子朝营地飞奔而去。 “嗵”在我身后不到五米处震耳发聩的一声巨响,巨大的长条怪物从地底窜出猛地将身子扎向我身边。 虽然没有见过这怪物可此时也顾不上害怕,依旧硬着头皮S型朝营地奔去,以影响它的判断。 跑着跑着我向后望了眼想判定这东西距离我的位置,但余光扫过去全然没有了怪物的身影,如同水蒸气症发消失不见。 “快跑,快跑……”远处的众人依旧在那呼喊,我渐渐离丘陵只有不剩百米的距离,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砰”我的正前方土地被巨大的冲击力撞裂四处散开,我整个的身子也被同时掀翻在地。 当我放下挡在眼部的手臂,一条三四米高全身潮红的怪物赫然矗立在面前,头部是一个空洞黑暗的圆环,四周密密麻麻布满了尖锐的牙齿。 “别出声!”远处有人喊了句,随即一连串的枪响从前方响起,这怪物听到了枪声立刻转过头去猛扎进了地下轰隆隆的朝营地附近蹿去。 我知道这是个声东击西的缓兵之计,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跑向一块大岩石…… 永生沙海 第三十七章:沙漠巨虫 “砰”! 我的右侧营地方向又崩裂出动静,大虫已经从地上猛地蹿出,直直地立在了队友们身前,紧接着便又是一梭枪响,它身子被子弹射中发出“哞”的牛叫声。 就在这时那匹串着铃铛的马从我面前奔过,我立刻打了口哨将它喊停,也顾不得这烈马能否驾驭,纵身往马背上一跃“驾”的一声朝山丘奔去。 怪物仿佛又听见了我们这边的动静,扎下身子又进入地下,我拼命地拍打马屁股往前跑,从营地附近地上又形成一条白烟朝我的方向迅速袭来。 没想到最危急的关头我和这匹马成了生死一线的战友,但愿它有灵性能跑快些,我俯下身子贴在马脖上用力地拍打起马腚,马儿吃痛后越跑越快,脖子下的那串铃铛响得越来越急促,我忽地脑中闪过一念,一把将铃铛扯下远远朝空中抛去,这怪物如同扑向猎物的狮子跃出地面一口咬向空中的铃铛囫囵吞进肚中。 这下缓解了些势头,为我和我的“战友”争取到一丝生还的时间。 当它察觉到吞下的只是个冰冷的铜器时又调转枪头朝我们奔来,马登出后腿在最危急的时刻朝山丘上一跃,我们顺利逃出了鬼网般的戈壁。 “建华!”老佟驾着马带着强子朝我们这赶来,我朝他们挥了挥手,激动的泪花在眼睛中打转。 “你小子差点就交代在这里,还好老佟借来了两挺麦德森,不然咱们再会师就是百年后了。”强子激动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我摇摇手,说别扯犊子了,这虫子这么厉害还是好好计划下咱们明天怎么通过。 我还和老佟说这次去考察,我任何的劳费都不要,只是希望到时候把这匹马给我想个辙运回去,咱们已经成了生死之交的兄弟。 回到了营地,众人都在给我鼓掌,我就像个刚完成任务的军人准备接受荣誉勋章。 “马跑了就跑了,你不要命了?”这时候小婉开了腔朝我说到,我笑着说难为你还会关心我,真的死了也值了,她愣了两秒没回我话,扭过头回了帐篷里。 “自古都是英雄救美,你这英雄救马还是头一遭,我手心现在都还冒着汗。”陈老狗拍了拍我肩膀,一道汗印子留在了肩上。 通过这件事大家终于知道呼尔察大叔领略到前方的戈壁是多么凶险,明天要是没头没脑地探进去肯定九死一生,大家也没有心思再睡,临时搭起篝火开了个紧急会议,一个“去留大会”。 在队员们你来我往的讨论中总共有三个观点,一是先把大虫想方法射杀后再前进,二是留在原地请求增援,三是扭头回去当我们没来过。 第二条经过短暂讨论便被否定,因为旗长已经明确表示这次属于小规模的秘密考察,绝不会出动任何军事力量,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李狗剩和张培支持天亮后即刻返回,张培负责我们本次考察队的后勤工作,他一路上都不太言语,听说这次来是增添履历为升职做准备的,属于徘徊在队伍边缘的临时人物。 我和强子、老佟、赵旭东支持杀掉大虫继续行进,毕竟半路打退堂鼓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再说了这又不是上九天揽月,并非不可完成的任务,还是有成功的可能。 陈老狗等其他人属于中间派,不赞成也不否定,坚守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也即俗称的“墙头草”派。。 秉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最后决议还是继续穿过永生沙海,当然这首要任务就是将呼尔察大叔口中所称“沙海的神”给办了。 呼尔察大叔一听要杀他们沙海的神立刻站起身子强烈的表示反对,一个劲地说要是把神杀了就会失去它们的辟有,会带来很大的灾难。 老佟和他解释所谓的神只不过是沙漠地带的地下生物,它们存在的时间可能比人类还要长,但绝不是神,神是不会吃人的,至于会长这么大,很可能是跟没有天敌的生长环境有关。 呼儿察大叔说不过老佟,也不知道怎么辩驳,只是重复着不能杀一类的话,但我们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这是牧民们世世代代流传的故事,一时半会儿是说不通的。 在一番清点后,队里还有两挺麦德森、一百一十发子弹、四枚美式延时手榴弹,当然,还有陈老狗偷偷带着的那把上了锈的德式驳壳枪,这只能算作预备武器,不知道会不会关键时刻又卡了壳掉链子。 “杨教授,您既然是关外第一高手,盗家心中的祖师爷,咋就闷不作声,也想个辙啊!”我看杨耀忠整宿一言不发在那抽着闷烟,肯定心里多多少少盘算着点什么。 他在愣神,老佟碰了下他的胳膊才知道我在跟他说话,他说自己在这片土地生活了四十多年,说句不好听的挖过不少墓干过不少黑心勾当,之所以金盆洗手一是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为祖国做些贡献减少自己的罪孽,二是这永生沙海也是金盆洗手前最后一次倒斗经过的地方。 “什么?你来过这里咋就不先和咱们说这里头的危险,咱们华子差点把命给搭了。”强子听到这话嗖得站起身子朝杨耀忠说一通。 杨耀忠一脸无辜:“我也是赶在第一缕阳光照在戈壁上的时候才敢过去,那时候也没发生什么事,谁知道这戈壁下头真的有大虫。”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如果他事前知道下头有这么可怖的怪物也许早就告知旗长争取多些援助,也许那次的顺利通行是恰巧没有惊到地下的巨虫。 “行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目前耽误之急就是得把这怪物给处理了,都提提有建设性的意见。”老佟打断了我们,把问题引到正路上。 从戈壁上逃脱出来后我就一直在想这怪物既然没有眼睛,肯定是通过声波震动来确定我的位置,奔跑、枪声都能引起震波、连铃铛的震动它也听得出来说明对声波的感知能力极为灵敏,但它有个最薄弱的环节,就是无法分辨物体,不然也不会把铜铃铛给吞了下去,这应该是最可行的突破口。 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提议用震波诱它,而然后借由手榴弹直接从内部将它粉碎瓦解。 “这延时手榴弹最多能撑个四秒,怎么能保证四秒内能将它送入大虫口中?”老佟问到。 我心里早已有了计划,将眼睛望向了赵旭东缓缓地说:“我们得有一个药引子。” 虽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赵旭东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快我就寻上了门,他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你不要瞎部署,会死人的。” 我和老佟他们解释如果按照我的计划去做保管万无一失,还是按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如果有人不同意赵旭东同志接受这个光荣的任务可以提出其它的方法,或者咱们抽签决定谁来代替他。 大家听了这话多半已经惊出冷汗,根本就不愿面对这个巨大的怪物,况且还要拿着手榴弹去炸它,老佟、杨教授也没作声提出半点的反对意见。 “你们这是干嘛?让一个活人去当诱饵?我反对!”小婉见状举起手反对,赵旭东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也跟着开腔:“对,要去你去,不要拿我当枪使。” 这种结果我早就预料到,而且我也没有真的准备让他去做,毕竟确确实实存在极高的风险,我很平静地说:“既然没人愿意去这个主意又是我提出的,那还是我去吧。” 这话一出所有队员耷拉着的脑袋立马抬起来望着我,那一双双眼神中皆是崇拜,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和赵旭东两人的情操高下立判。 “你不会骑马,我陪你去!”小婉要跟我一同前往这是我万般没想到的,虽然我和老佟坚决不让她跟着,但她毅然迁马走到戈壁前表明自己的坚定态度。 我和他们布置起计划:我骑马进入戈壁奔跑一段距离“引虫出洞”,等怪物现行后他们立刻在营地放枪吸引它的注意,我再趁机向空中扔枚绑了手榴弹的铃铛如法炮制让其吞下一并炸毁。 虽然计划有着极其高的风险,但这也是目前可行性最高的一种方案,当准备工作就绪,我和佟小婉便在队友的注视下朝着戈壁行去…… 永生沙海 第三十八章:移动的黑云 “小婉同志,你生在古代就是杨家女将,巾帼不让须眉,请允许我向你行个不戴军帽的军礼。”我坐在她后头朝她开了个玩笑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 “别贫了,刚才我还以为你真要让赵旭东去送死,没想到你还看得挺开的,自己揽了过来。”她这下说话态度比之前要好上不少,或许从这件事上对我开始有了改观。 我和她说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我怎么敢拿他的性命来开玩笑,况且又是你的心上人,出了事我可交不了差,她没吱声。 “怎么没动静?”小婉悄声问到,我们在戈壁中试探着骑行,但大地一片平静并没有巨虫出现的迹象。 “跑起来吧,动静大点。”我让她使马奔跑起来,手里摇晃着铃铛制造更大的声波。 果然没奔出百米地上便有明显的颤动,远处一团烟尘散了出来。 “不要往后看,继续让马加速!”我仔细瞧着烟尘散开的轨迹,正是朝我们的方向而来。 这马虽然是刚和我出生入死的战友,也算见了些世面,可这时不知怎地受惊突然停住,前腿蹬向空中发出声嘶鸣,将我们两人摔翻下地,同时又朝远处奔去。 “妈的把你当战友,你把老子卖了。”我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嚷嚷到。 巨虫异常迅捷,稍没注意便已经蹿到了跟前,我赶紧把小婉抱住侧身翻滚两圈,巨虫瞬间从我们原来的位置猛地窜了出来,它用长满尖牙的血盆大口正正对着我们,头上又支开两个枯树般的犄角抖动着,像是探寻我们的位置,道道黄色的液体从之前中弹的身体上流淌而下,发出阵阵恶臭。 我慢慢伸出手向后摸手榴弹,准备好和它来个鱼死网破,但这一摸直接触碰到了铃铛发出响动,正好被试探的犄角所察觉,此时它掌握了我们的确切位置。 它前后扭动着身子就要朝我们俯冲而下,电光火石间营地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叫喊声,巨虫立刻扭过头朝身后转去,我看准时机将手榴弹的保险销拔去,将手榴弹重重地朝远处一扔,随着铃铛发出响声从它面前呼啸而过,它张开大嘴直直把手榴弹吞进肚子并冲入地下。 地上又是一条拢起的土濆,在这条土濆行至远处时一声巨大的爆炸从地下迸出,泥土夹杂着它的尸体被直接喷射到了半空中。 “成功了!”我望着小婉一脸兴奋地叫到,她已经哭红了眼一把扑向我怀中。 英雄的二度凯旋,营地已经欢呼声一片,呼尔察大叔一改常态地向我做了个祝福的手势称我为战胜沙海之神的草原勇士。 “为了让大家睡个懒觉,我已然将敌人清除。”我做着手势开起玩笑,队员也是发出哄笑声,全然忘了刚才那生死关头危急时刻。 “这件事得好好记录下,等我回去得好好向组织汇报你为队伍做出的英勇事迹,给你弄个正当身份为国家做贡献!”老佟许了我一个承诺。 “这可是你说的,这么多人在这可别说话不算数。”如若是真的,那我以后可就是正儿八经的考古工作者了,这比原先当知青光荣不少。 虽然大家心中都洋溢着喜悦,可过这沙海只是千险万阻的第一步,后面会遇到什么谁也不清楚,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番宣泄后便也各自回了帐篷养精蓄锐,当我正要回屋,小婉一个人坐在篝火旁发呆,不知想着什么。 “小婉同志,还没缓过神来?”我一屁股坐她跟前朝她说到。 她看着我,流露出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温柔眼神,要我陪她说说话。 就这样我们整整聊了一宿,从她的小时候聊到当知青,好像打开了话匣子般与我相谈甚欢,直到天明篝火熄了还意犹未竟。 太阳从远处的山头升起,阳光铺满了整个戈壁滩,戈壁上那些砂石被照得反射着金光闪闪的色彩,眼前那恐怖黑暗的戈壁在此时却呈现出平静美丽的一面。 呼尔察大叔招呼着大伙起来,趁着第一缕阳光消散之时穿过沙海,在我们收拾好骑上马背准备离开时,呼尔察大叔提醒到:“沿着沙海一路向南,雄伟的骆驼山就是入口,我在这里祝福每一位勇敢的朋友。” 我问他难道是要就此分别不和我们一起去禁洞看看?他摇了摇头说神圣的毗罗神地不敢踏足,旗长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此告别。 “妈的向导半路就撂挑子了,回去好好告他一状。”强子看着呼尔察大叔远去的身影说到。 “算了,呼尔察大叔看上去六十多岁,跟着去咱们也顾不上他的安全,说不定他的孙子孙女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我拍了拍强子肩膀,做人不能光考虑自己,也得设身处地替他人想想。 这片戈壁好像看不到头似的,我们依着罗盘向南走了很长的时间依旧没有见到呼尔察大叔口中所说的形似驼峰的骆驼山。 “华子,我和狗爷实在吃不消了,从屁股到脚后跟都颠麻了,要不你和老佟说说咱们停下休息会儿。”强子赶到我身旁,一脸痛苦地说到。 我说还是接着走安全些,这么大的戈壁滩我看不止只有那一条虫子,还是趁早离开。 话正说着,巨大的阴影从身后移来,我看了眼天空心头猛然一惊,一块乌云把太阳遮住了大半。 “老佟让大家快点,马上没有太阳了!”我让小婉驾马赶到老佟的身旁朝他指了指天空说到。 佟脸色突变随即挥手招呼大家快速前行。 我们驾着马往前飞驰,试图穿过阴暗进入阳光中,我环顾四周地上又如昨夜般冒起烟尘,只是这烟尘不止一处,左右皆有移动着的长形烟轨。 “快看!大虫来了!”一人惊呼,连马都像见了鬼一样猛地往前飞奔。 眼见这巨虫的移动速度不久便要赶上队伍,我从器械囊里掏出颗手榴弹拔去保险销朝后头扔去,天崩地裂的一声手榴弹在地上爆裂开来,同时有三条巨虫从地里钻出,扑向炸开的碎片。 都说人要不断进步成长才能适应环境,这些巨虫好像长了教训见扑了个空又迅速朝我们涌来,我将仅剩的两枚手榴弹又朝身后抛去,勉强拖延着些许时间。 本来时间就急迫,一匹马好像绊倒了石头突然重重翻倒在地,骑在马上的队员也被甩出去十几米远。 “小王!小王出事了!”小婉看到这一幕喊了声,便调转马头朝落马的队员方向奔去。 “不要动!不要动……”我见形势不妙,一道道长烟已经从四面八方朝这位对面身旁蹿去立刻大喊。 那人却没有听我的依旧在戈壁上往前奔跑。 连马都没有大虫跑得快,何况是人,几条大虫从他的脚下直直钻出,巨大的冲击将小王身子撕扯开来,被它们吸进肚中。 婉莹“啊”的一声惊叫捂住眼睛,但此时马依然朝着小王方向飞奔而去,我立刻抓过缰绳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马身调转,狠狠踢了几脚马屁股朝着大部队飞驰而去…… 永生沙海 第三十九章:无量转珠琉璃寺 与黑云竞赛,抢占它完全夺取太阳光芒的最后一点时间,五匹马在永生沙海中奔腾驰骋,谁也想不到这群国家一流的考古学者们竟在逃离当地牧民的沙海之神——蒙古巨型蠕虫的围剿。 “老佟……手榴弹已经扔完了……除了机枪还有带响的没有?”我已经追上队伍,迎着风沙叫到。 “没有……脚榴弹都没有……”他朝我回应。 此时佟小婉稍稍恢复了些神智,我腾开双手让她控制缰绳,斜过身子让老佟递了把麦德森轻机枪给我,便转过身子朝地上扫射过去。 原本已经快追至身边的巨虫立刻被子弹射入沙土中制造的动静给吸引住,迅速朝后方窜去,虽然我没使用过枪械,但这一通乱扫射居然正好打在一头巨虫的身子上,顿时喷出黄色的液体。 不知是没有眼睛的缘故还是它们天生冷血,被机枪射中的血虫发出叫声,吸引了其它同伴的注意,一齐朝它冲去用缝里的牙齿撕成肉块吞噬。 “快看,前面有山了!”佟小婉叫着,我望过去隐约中现出一座墨绿色如骆驼双峰般的山体,看来前方就是戈壁的尽头。 众人神情紧张,都在拼了命的你追我赶,生怕自己从队伍中落下成为第二个小王,只是我们的速度哪里能追赶得上连夸父都累死的太阳,这片土地已经黑压压的一片,天空已经填满乌云,不时有闷雷作响。 “真是会挑日子,荒漠一年下不了两场雨,这次叫咱们给遇上了。” 此时风沙已经势大,沙砾吹得眼睛直犯迷糊,我更加看不清后头的巨虫究竟离我们还有多少距离,这种感觉就像是瞎子过河,不知道哪时候突然就会掉下去。 “近了,近了。”小婉露出喜悦,这胜利正在彼岸朝我们招手。 “噗通”,又一人坠马,这马上就到达目的地总喜欢出现幺蛾子,仔细瞧了去不是别人正是陈老狗,但与他同行的队员和马匹依旧朝前头狂奔,应该是他体力不支自己倒了下来。 “狗爷挺住!”情急之下我直接抓在了小婉的手上用力拉扯缰绳朝陈老狗方向赶过去,我狠狠抽了马两鞭子希望能更快些,刚才小王被巨虫吞噬的场景历历在目,我可不想他也落得这个难看下场。 强子也见到了陈老狗落马,和我一样没多想就直直朝他奔去。 “狗爷,快上来!”强子离他近些,率先到达伸出手准备将他拉上马背。 陈老狗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使出全身力气抓住强子,我也赶来他身边从马上跃下架着他胳肢窝将他抬到了强子身后。 “驾!”我挥手一拍,马便驮着他们三人朝前方跑去,但此时我又将自己陷入了险地,从前面两次的经验判断,血虫已经向我迅速奔袭而来。 “砰……砰砰……”前方传来枪声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朝后头射去,原来是老佟停下来打枪为我拖延时间。 我也毫不含糊匆匆上马,一阵急驰与队伍汇合。 “老佟!你又救了我一命!”我朝他感谢到。 “别说废话,你救了大家的命!”他回到。 天空突然下起骤雨,也许正是这雨水打在地上完全干扰了巨虫的判断,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我们最终安全出了戈壁,上到山的丘陵之中。 “小王死了,你们怎么连点反应都没?”小婉见大家伙疲惫地瘫在地上默不作声便开了腔。 其实哪个人不清楚小王已经壮烈,这气氛压抑得紧,默不作声是他们都在担心下一个出事的会不会是自己罢了。 我从陈老狗的包囊里翻出三根香朝身后戈壁的方向拜了拜随后将香插入了土中,虽然我和他没有闲聊过两句,但这也是我现在能聊表心意的唯一方式,倘若以后我发财了请一批敢死队把巨虫都杀了替他报仇也说不准,可那都也是以后的事了,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在下面碰头也不一定。 这驼峰山从远处看去是空零零的一座立在那,但等走近了才发现在山的前头矗立着一幢红墙塔庙,由于两旁都是崎岖的山壑,我们想到达驼峰山必须从这塔庙中穿行而过。 内蒙的雨来势急骤但去也匆匆,这会儿乌云已经散开,阳光又重新照耀大地。 “呃啾”陈老狗早已体力透支,坐在地上打了个喷嚏。 “还能不能坚持住?”我稍稍担心他的身子骨,这么大年纪可经不住这一番折腾。 “建华同志,要不是你我就死在了那,救命之恩来日再报!” 听到他这半开玩笑的话我心便放宽了些,还好,还有开玩笑的劲头。 “杨教授,这是什么寺庙?”我看杨耀忠拿着张皮纸在和老佟商量着什么便凑过去询问。 他直接把皮纸递给了我,我接到手上看竟然是一幅完完整整的地理图,上头画着永生沙海到驼峰山再到禁洞一应俱全,而这座庙在图上也出现了,旁边写着:无量转珠琉璃寺。 杨教授和老佟经过一番讨论得出个结论,这个寺庙并不是为供奉正统神仙菩萨而设立,里头所供奉的是毗罗神,因为这庙与寻常寺庙结构不同,单独的一幢卡在山角之下,所有的屋檐呈六棱形,附上了曾琉璃顶在阳光下闪耀着七色光彩,墙上没有绘上佛号,而是类似于蜥头人身的怪物。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还是实打实地进去瞧瞧。 两扇大门虽紧闭,但咱们的杨教授可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他说这世界上没有撬不开的锁也没有盗不开的墓,只要给他一个小队和月把时间,连秦皇陵也能给盗出来。 只见他把一根细细铁丝打个活动的圈套进钥匙孔中,手中拉着铁丝两头在那轻轻拨弄,每转动一下就停下里头的声音,等铁丝落到孔位再猛地将其抽出,门就被开了。 从门中进去这屋里是一片漆黑昏暗,没有一星半点的火光,大家拿出电筒在庙中照过发现这棱棱角角已经结满了大量的蜘蛛网、地上也生长着一尺来高的荒草,看来很久都没有人进到过这庙中。 这庙的外形与普通寺庙就有很大的差别,里头也是暗藏玄机:这座寺庙中并没有任何的文字匾额,两旁分各一间低矮的平房覆盖着琉璃顶,均画着蜥头人身的怪物,左边一间怪物手持长矛表情狰狞像是怒目金刚状,右边的则双目紧闭表情祥和、呈结跏趺坐。 这两个房间里也并没有发现特殊东西,只是堆放了些木料杂物,应该是建造寺庙时所留下的。 前方是一间圆门洞的正室,用电筒照射过去是一座三米多高蜥头人身的铜像坐落其中。 这就是牧民口中的称呼的毗罗神,这个寺庙建成的意义不明,因为已荒无人烟,不像是给人供养参拜之地。 陈老狗对着铜像双手合十拜了三拜,我说你知道这是什么神吗就乱拜,他用手挡在口边朝我说见佛拜佛进庙烧香,管它哪路神仙磕个头只好不坏,做人不就是这个理,你还年轻不懂这里头的道道。 这铜像的两头是两派一人宽的小道,我们十个人分成两个队伍从两旁并列穿过,由于这室内是地板结构,大家行进的过程中不时会发出吱呀的木头声。 “我怎么感觉有人悄悄盯着咱们。”强子已经从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换了身份,大概是这些日子见过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轶事,他变得有些敏感。 好不容易排着队慢慢朝前走看见了光亮,前方是两道开着的门,有光从上方照下来,看样子是这神殿的后院。 “啊!” 走在前头的袁晓梅一声惊呼,我们下意识地将电筒齐齐照到她面前,一个劲问咋了,她颤抖地手指着前方门口的斜角处说:“有半个脑袋刚从门边望过来!” 永生沙海 第四十章:绿怪 “一个就一个两个就两个,哪里有半个脑袋的人?”强子疑惑地问她。 “我就看到了半个脑袋从门前探过来,错不了!”她说得很坚定。 这一说事情就变得严肃且邪乎,这庙中布满这么多的蛛网和荒草,但凡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呆在这,何况还是半个脑袋的人。 我也认为她是紧张过度造成的神经敏感,将那拂拂吹动的草当作了人头。 进到大殿后院老佟让詹文詹武这对孪生兄弟在院子中找了个仔细看看究竟有没有生人,但这院子的两头高耸的墙壁都连着青山脉,实在是瞧不出有人能藏在哪里。 “人家女队员害怕可以理解,你一个大爷们胆子跑哪去了。”我见强子在我身旁东张西望和他打趣。 “我的大脑告诉我这里有古怪。”他正儿八经地回应。 “看来马上就要到山洞了,大家提起精神千万不要放松警惕。”老佟似乎也有些紧张,叮嘱了一番我们又朝前方的黑屋里行去。 这间殿中并没有毗罗神像,却在中间立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的东西已经被人为铲除只剩道道凿痕。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到过这里,可为什么把石碑上的文字给毁掉?”我走到杨教授身旁问到。 “从这石碑的风化迹象来看少说也有几百年,也许是上头写着什么重要的线索被人刻意给抹掉了。”杨教授摸着下颌略微摇头道。 “谁!”此时又有队员喊了声,霎时间大家手里的电筒在暗殿里胡乱照射一通,但除了两排长长的红蜡并没有见到其它活人。 此时我心里也开始感觉意思不妥,由于我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蜡烛的存在,此时将它和石碑联系到一起这根本不是拜神的神殿,而是用来祭祀的冥殿,说明有人葬在了这里! “快走!”我朝前方惊呼一声,其他人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岔子立刻迅速朝前跑动,但行到冥殿尽头一道高耸的石门将路彻底的堵死,我们合力也无法将石门推动分毫。 这石门上并没有任何的钥匙孔,单单的只在其右侧的石墙上刻着一个六棱形的阴雕图案。 杨教授说这个门是用整块的金刚石打造,顶部衔接在横梁上撑住了整个殿室内,那个六棱形的图案应该就是开启这道石门的机关,要是用硬力强行轰开,石面断裂会造成整座殿室坍塌。 正当决定原路返回寻找其它出口,那远方的院墙下投来来个长长的黑色影子。 影子越来越靠近门,老佟和我提起了轻机枪对准门口,其他队员手里头也拿着些铁镐、工铲之类的器械屏住呼吸瞧着前方。 随着影子往前拖去,一个浑身墨绿色,身形奇长的“人”立在了门口面对着我们,手里还提着一只被啃食了半截的大耗子。 这个绿人见到我们伸出如蛇信子般前端开叉的舌头往前探了探,随后将手中的耗子朝我们甩了过来。 这么大的耗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还被啃食了半截露出脊椎骨,顿时我们这群刚接受过考验的同志慌乱起来,这耗子就像皮球一样被大伙踢来踢去。 这时候不知谁从后头朝这绿人身上砸过去一柄铁镐,他也不躲避,镐头直接插进他的胸膛上流出墨绿色的血汁液,这汁液溅在木板上“刺”的吐出泡沫冒出一阵白烟将木板腐蚀出个烂洞。 这动作似乎是将他给惹恼了,直直朝我们走过来,老佟一声令下:开火,我将一梭子的子弹全都招呼在了他身上,他被子弹的冲击力震得向后倒退两步,飞溅而出的液体如同轰炸机投下的燃烧弹腐蚀着每个着陆点。 “妈的这是什么怪物,华子这下咱们真要完了!”强子带着哭腔嚷嚷,这一喊让队伍中的女同志也呜呜呀呀地叫唤起来。 我枪膛内的子弹已尽数射完,除了老佟的那挺机枪和陈老狗那把老爷驳壳枪再无其它重型装备,可这绿人被射成马蜂窝的身子好像没有痛觉似的,依旧缓缓朝我们走来。 我从陈老狗手里接过驳壳枪,让他们快些找到能开石门的办法,我尽力拖住。 “你当抬棉花絮呢!这么大的石门没有百来号人推都推不动,没有这机关钥匙怎么也出不去了!”陈老狗也失去信心。 “大家快找找身上有没有六方型的工具,四四方方的也成,怎么样都要试一试”杨教授在那喊着大家伙找能够代替钥匙的物体,权且试一试能不能打开。 “狗爷,我给您的那面铜盘带没带?”此时我想起了摸出的那面六方纹王镜,正正好也是六棱形状。 陈老狗喊了声“有”,慌忙打开背包将铜镜扔给了杨教授,杨教授试着将它对准洞口放入,这大小小不偏不倚正好与图案对得上,死死的嵌在里头。 “成了!”杨教授大喊一声,这六方纹王镜中间拱出莲花样式的把柄,杨教授用力将其顺时针转动一圈,这铜镜就像上了发条快速旋转,石门从底部往上开了道口子。 “快进去!”我喊到让他们抓紧时间,这绿人虽然行动缓慢但也走近了半道,时不时吐着舌头在那试探。 我扣动驳壳枪的扳机,该死的又他妈卡了壳。 “狗爷,您这东西扔了行不行!”我怒气冲冲将驳壳枪扔向绿人贴着他胸膛贴落地上,绿人一脚狠狠踏在枪上将它弄个粉碎。 “华子,快走!”强子已经率先出了洞口。 我让他赶紧找块石头垫在石墙下方,他不明白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此刻也来不及解释,让他照做。 绿人离我越来越近,其余的人也已经穿过石门独独剩我和徐东在那没想到这哥们关键时候还挺够意思的。 “赵旭东,等会儿一起走,我拖点时间你把墙上的铜镜想办法取来下。”我朝他说到,他立刻去取下镜子,但并没有和我说只言片语扭头就钻进了石门内,王八犊子原来是想看我死在这里头,还好老子朝后瞧了眼。 这铜镜取下石门就开始往下坠,就在即将闭合之时国庆将抱来大石块抵在了石门下方,我立即趴下从门缝里头钻了进去。 这时候绿人的一只手也伸了进来,老佟用机枪把石块打崩,石门嗵的砸向地面,硬生生把绿人的手给压扁。 “去你大爷的,你什么意思?想让老子死里头?”我扭头就推了赵旭东一把,他却装作无辜说是听我的话才把镜子取下来,再说了他也是为队员考虑,不然怪物跑进来怎么办。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我清清楚楚跟你说走的时候吱个声咱们一块出去,一声不响的自己跑了,要不是国庆石头放的及时我就和那大老鼠一样被啃了。”我气得头晕目眩。 赵旭东占着歪理也不让步,我推了他一下立马又朝我胸口踹了一脚,众人见我们俩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赶紧拉开,强子一把拉着我悄声说:“跟这小畜生废什么话,恶人就要恶人磨,咱们使阴招玩他!” 永生沙海 第四十一章:悬魂梯 无量转珠琉璃寺仅靠驼峰山山脚,我们从石门进入后便直直抵达山体,此时面前的山体已经形成一条断裂的缝隙,就像是人为开出的一条细长三角形道口。 杨教授说这个三角形的洞口应该是直达毗罗神祇遗迹的通道,而我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极有可能正踩在远古文明的上端。 听到这里我心中热血上涌,作为一位门外汉能见证尚未被发现的文明遗址是多么光荣的事情,之前遇到的重重生死一线的困境也全都抛却脑后,一切都是通往殊胜的考验、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不管你们有怎样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现在是一支队伍就要拧成一股麻绳,如果再出现破坏队伍团结的事,你们俩就立即返回,从考察队除名!”老佟向来是个和颜悦色的人,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自然不愿意空手而归,只能隐忍赵旭东一段时间,强子说得对,这种小人就要恶人磨,且看以后会落个什么下场。 在老佟和杨教授的安排下,我和赵旭东握手言和,虽然明面上握了手,但双方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没完。 “你这面铜镜是哪里弄来的?怎么这么巧能对得上石门机关?”赵旭东并没有将六方纹王镜还给我,而是交给了老佟,我知道他在这里给我使绊子,要说了实话指不定回去后给我安个盗取国家文物的罪名。 老佟知底,说了句这东西极具历史研究价值,希望我能好好考虑将它赠送给国家,将话锋转掉,我见坡下驴说家再大也没有国家大,国家需要肯定是毫无条件的上交,老佟一个劲地夸我觉悟高。 我研究起了这地方的风水阵型,想通过《寻山定棺术》的记述预判下这下方是不是会尸变的凶穴。 从驼峰山的山形来看,有两道突起的山峰形似驼峰,但从风水的角度来说这称之为“虎背”,所谓“巨门似虎背,必定藏权贵”,如有风水先生为权胄择选风水地,单从巨门形状来看此地即是首选。 陈老狗拿出罗盘依着山体往上走了两步,配合山势和方位研究起来。 “有什么蹊跷?”见他看了半天也没下来便问到。 他看着我摇摇头:“真是怪了,这山体绵延稍有龙脉相,但前后并没有水口,又不像是个安墓的好位置。” 在《寻山定棺术》中有句入山寻龙口诀:入山观水口,行龙自然有。如有好的水口必定有行龙山峦,也就是风水宝穴。但陈老狗却说这里有龙相却没有水口,那活龙也成了枯竭的死龙,有形无实。 杨教授可能听见了我们在谈论风水,他便走了过来搭话。 “你只看对了一半!”杨教授朝陈老狗说到。 “看对了一半?”陈老狗除了是朝天宫一带鉴别古玩的头一把手,寻山望风的本事也有些,听到杨教授这么说他赶紧从山上下来要和他“讨论”一番。 “我给半个朝天宫的人看过风水穴从来没推错过,你凭什么说我只看对了一半?”陈老狗一本正经的质问,也许是搏了他的面子语气不友好。 杨教授笑呵呵地说:“你怎么能断定这里没有水口,万一是从地下流过的暗河呢?”他伸手指了指地面。 陈老狗又一拍大腿:“我咋把这忘了,地下暗河也是水口嘛!” 杨教授一语解了我俩的迷惑,我们单单只从外部看风水地形,却忘了洞中也可融合风水生机。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进去吧!”短暂的休整后老佟便让我们往洞里去,这洞口下是一直到底的石台阶,大大减少我们攀绳入洞的麻烦。 由于我和陈老狗、强子、杨教授是体外人员,所以跟在了队伍的最后方,这么做其实也就只有一个目的,防止我们“破坏”现场,顺走不该拿走的东西,倒不能说是老佟不信任我们,但面对着有可能是中国考古史上的最大发现,他的理性和职业操守占了上风。 从石洞中进去,我数了数总共有八十一级的人造石阶,如此庞大的开山凿石任务,就算是现在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造出来的。 在易经中,八十一是最极之数,代表返本归元、万物回春之势,诗曰:还元复始重临福,九九八一还本元;八二之数与二灵,此诀玄理覆数传。是大吉大祥之数能使万物开泰生发无穷,建造此地洞的人想必对中国易经文化也有涉略并引用过来。 最底层台阶的前方便是一条长长的墓廊,倒与我们之前在潘家岭凶墓所行过的墓廊些许相同,只是这墓道是用木铺成,这么长的年月中还未腐朽,想必是用了百年以上的老木来造成。 “佟老师,我和我弟先过去探探路。”原本要往前行的老佟被詹文詹武拦了下来,他们是队伍中的安全员,虽然这木板没有丝毫腐烂痕迹,但可能内部已被白蚁啃空,怕是被我们队伍的重力挤压陷落进去。 詹文詹武一前一后小心翼翼朝木板走去,刚行至一半紧挨我们这头的木板突然吱呀一声翘了起来,他们所站的位置则往下坠去。 詹文情急便朝前方一步越过,但跳到的地方也是可滑动的木板,又直直往下坠,两人惊呼一声从两块木板的缝中跌落,只听得“嚓”的一声再无动静。 当我们从翘起的板子往里看时,这对兄弟全身扎满了突刺壮烈了。 “啊!”队中的三个女队员看到这一幕吓得惊叫,连杨教授都惊呼:“糟糕,我怎么没想到连环翻板陷阱!” 连环翻板是墓地机关暗器的一种,就是在陵墓的墓道中挖掘深约3米以上的陷坑,坑下布满刀锥利器。坑上平覆数块木板,木板中间有轴,下缀一小型相同重量的物体,呈天平秤状。若有人踏上木板,板的一端随之下陷,人必掉到坑内的刀锥之上,锋利的尖刀利刃将穿透盗墓者的胸膛及五脏六腑,活着爬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当人跌入后这两段翘起的木板又在中轴的推动下缓缓落下恢复平衡,表面上看去刚才的事同不存在一般,如同无限循环的死亡收割机。 这两兄弟虽然是安全员,但显然也没有多少考察经验,这才刚进了墓室就中入陷阱,我们本来就短缺的人手又牺牲了两人,老佟带着大家念了悼词,只是现在没条件将他们的尸体送返,只能出去后再做打算,看看用什么渠道将他们入土为安。 袁晓梅本就神经敏感,这突然又死人让她吓得晕厥过去。 “袁晓梅……袁晓梅……”佟小婉喂了她几口水但人也是神志恍惚无法完全醒过来,她可是我们队伍中唯一的地质考察员,没有她就弄不清楚这墓洞具体的存在时间。 “我力气足,背着她吧!”强子自告奋勇,估计换成个男人他是不会说这种话的,谁叫晕倒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同志。 “你可不要像某些人那样趁机捞女同志便宜,那是耍流氓要枪毙的。”我看似提醒强子,实际上指桑骂槐说着赵旭东,他是个明白人听这话茬不对便往前走到老佟身边和他研究起机关木板来。 我问杨教授这连环翻板有没有什么破解方法,我们若是急速奔跑过去能不能不触发机关? 杨教授摇摇头,这翻板中轴本来就设计得灵敏,加之过了这么长时间更加松动,一有重物到达中间便会迅速落下,除非会轻功,不然也会成为下一个刀下之魂。 “那怎么着?眼下就这一条路,难道让我们飞过去不成。”我疑惑到。 “那倒不用,想办法把中轴破坏掉让翻板掉入坑中,我们在从坑中爬上去!”杨教授卖了个关子,我还以为有多么玄乎地妙计过这陷阱,原来还是离不开盗墓贼的做法,直接破坏。 “老佟,也不要管破不破坏墓室的完整性了,我们都搭了两条命把它毁了总说得过去吧!”我走到老佟身边说,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为了其它队员的安全只能同意将连环翻板陷阱人为破坏掉。 赵旭东见缝插针主动请缨,拿着轻机枪站在斜角朝翻板中轴就是一枪,中轴被子弹击得粉碎,两片大翻板随即往下坠入坑洞中,十几把刀子直接从木板穿透过来。 “大家走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被割到。”老佟提醒到。 我还是头一次从死人身体上走过去,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之前还活生生的两人现在却上了黄泉路,等这次回去我得给他们好好烧些纸钱。 “有怪莫怪,百无禁忌!”我小心翼翼地从木板上走过嘴里恭敬地默念到。 “强子你当心些留点神。”我走到木板对面朝强子喊道,他背着袁晓梅才走到一半腿已经开始打颤嘴嘟囔着,估计这个点肠子都悔青了。 铁镐狠狠地凿在壁上,老佟率先攀爬上去,接着将我们一个个地拉了上去,等我上到墓廊后眼前又是一层层往下的石阶,只是这石阶与前头不同,旋转向下。 “这是要走到阎王殿去。”强子终于满头大汗爬了上来,背着袁晓梅走到跟前望着没有尽头的石阶说到。 第一级石阶上有个嵌在的半圆形黑色器皿,老佟划着根火柴丢在里头,顿时蹭出一团火焰瞬间将层层石阶照得通亮。 “走吧,雷锋同志。”我拍了拍强子肩膀。 这石阶的墙壁没有铺任何石砖,黄色的土层直接裸露起来,每走五步墙体上便有蜥头人身的图腾,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出几分诡异,走了约十分钟依然没有走到尽头,我们一直在往下旋转着行进,但朝下看依旧是看不到底,莫非真如强子说的这台阶直通阎王殿。 “不对,我怎么感觉一直是在这里绕圈子,和鬼打墙似的。”这墙上的图腾虽然不一,但手拿长矛的那一幅已经在我眼前出现了十多次。 “咱们又走到陷阱里头了,这是九转悬魂梯。”杨教授突然想到什么朝大家叫到。 “什么九转悬魂梯,你说仔细点。” 杨教授说这是很早以前从西域传到中原的一种墓室机关术,每阶石阶的表面都有些微的倾斜度凹凸不平,视觉上以为一直在向下走,但实际上我们还是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并没有上下落差。 “咋可能,咱们大家都觉得是往下走了半天,况且我背着晓梅同志走得可不轻松。”强子回到。 杨教授接着说之所以会感觉一直向下就是这光线和墙上的图腾起到了干扰作用,本身这黄土墙就能使人眼晕,加之石阶上的火光把整个石阶照得昏黄不定就更难在视线上做出准确判断,另外墙上的不同图腾也起到了干扰作用,我们将多余的精力放在了奇怪的图腾上被它吸引以至于一次次错过正确出口。 杨教授示意大家紧贴着墙壁走,我们在转了一个圈子后居然真的挨到了一个半米宽的通道。 我开始怀疑之前所遇到的鬼打墙是不是就是这个道理,昏暗不明的环境加上心里的恐惧,所以一直围着村外的老树打着转。 不愧是关外第一高手,接连破了两个墓室机关术,还好老佟把他请了过来,不然我们就算过了第一关也始终在这九转悬魂梯里打转出不来了。 永生沙海 第四十二章:巨蜣 从狭长的暗道中走出便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个偌大的石室,石室的四周按八卦位布着八支石柱撑住墓顶,墓顶上排布北斗七星阵图,而一道道的光源则从这七星中射下照向一个砌高的石台,石台上造着与无量转珠琉璃寺一模一样的缩小建筑,而那些光则从琉璃瓦上向四面八方折射出去,使得这地下墓室分外通明。 “这么精巧的构造真是恒古未见闻所未闻啊。”老佟叹到。 我走到七星图下方,原来这透出光源的洞口罩着层类似玻璃的透光材质,才不会有雨水从上面渗透下来。 北斗七星自古以来就代表帝王之术,不仅被古人用来观测天象推测季节变化,还被用来预测吉凶、人事生死,那繁复神奇的紫微斗数便是从中衍化而来。 “老杨,你说墓主人会不会就葬在这建筑物中?”老佟朝杨教授问到。 杨教授说虽然不同文化颇有差异,但没见过用微缩化的寺庙来代替棺椁的,这很可能只是一间前室,类似于阳宅供于休闲的书房。 “怎么什么值钱的葬器都没有?”强子将依旧昏迷的袁晓梅轻轻放在了石柱下,开了口。 我之前也粗粗看了遍墓室,的确没有放置任何的葬器,连泥罐子都没一只。 “李蓓、王小刚,你们俩上石台去看看,记住千万小心别碰坏了任何东西。”老佟指挥着两名队员前往石台上研究这座微缩寺庙。 “材质初步判断和我们经过的寺庙原型一样。” “里面有空间,是镂空雕铸,从技术上来看只有现代才能达到这种水平。” 两人在上头用软刷去除表面灰尘仔仔细细研究一番后进行判断。 内蒙是塞北边陲之地,出现能媲美现代建造工艺的建筑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自己上来。”可能是连老佟都觉得惊讶,索性自己爬上了石台研究起来。 “这里头黑乎乎的那团东西是什么?”李蓓用手指了指。 “把电筒打开看看。”老佟指挥着。 当电筒朝里头照过去那一刻,李蓓突然惊呼一声,他们三人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连连后退。 我处在下方并不能够看清楚出了什么事,只能在下头一个劲地问。 这时候王小刚开口叫道:“是蜣螂,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蜣螂!” 话毕,一只全身炭黑的大虫扑向王小刚,这股力道将他和大虫冲到地面,大虫嘴上如同大钳般的外齿直接穿到他的脸颊中,王小刚一声惨叫便不再动弹。 从外表上看来,这只巨虫与蜣螂十分相似,只是这只蜣螂王十分嗜血,不停地吮吸从王小刚脸上冒出的血水。 “砰砰砰”一阵枪响,杨教授拿着枪朝巨型蜣螂的后背射去,但这后背就像防弹玻璃,弹头尽悉数被弹落下的。 “妈的这东西刀枪不入啊!”强子边喊边又将袁晓梅抱了起来,大呼一声:“咱们撤吧!” 眼见巨型蜣螂连弹头都穿不过去,众人准备原路撤回洞中,就好似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根根细柱突然从下方破地而出,将墓室封成个活脱脱的大监牢。 巨型蜣螂用形同针管的触须插入王小刚创口,血液从透明的管中流向蜣螂身体,没费多少力气便将他的血液吸干变成了一具披着干巴皮囊的尸骨。 杨教授大喊着朝蜣螂虫走去,手里的轻机枪依旧朝它一连串射着子弹,只是这子弹如棉花做的,仅仅射断几根须子。 “杨教授别靠近,往后撤点!”老佟站在石台上朝杨教授呼喊,生怕这比黄金还值钱的民间墓盗专家也遭了殃。 我见杨教授已经有些情绪失控,大跨步地跑向他一把抓住机枪说到:“杨教授,枪没用,咱们想想其他办法!” 说话间杨教授手里的机枪停了下来冒出滚滚白烟,看来这一梭子的射击已经把子弹打空了,他这才冷静下来喘了两口气。 巨蜣回味刚浸入身子的鲜血,扇开一对大翅扑腾两下又迅速地转变方向对准了我和杨教授,那八只长满倒刺的脚甩开步子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我将杨教授向右后方大力推走,自己也朝边上扑了过去。 这鬼东西竟也跟着转弯,双手撑地双腿往前蹬倒退着向后爬,这东西还差几步就将咬在我的命根子上。 就在它抵达我腿部伸出大钳准备刺过来时,恰恰好经过七星洞射下的光圈,他的钳子一露到光里便“兹”地冒出串白烟,迅速往后缩回去。 这东西怕强光! 蜣螂怪往后缩在地上,用嘴舔舐着那已经些许开裂的钳子,看来这光是它的致命弱点,而之前之所以会从蛰伏的暗洞中跑出来,正是因为王小刚用强光手电照到了它,被逼了出来,看来王小刚也死得冤枉,蜣螂虫啃食尸血是其次,它的目的就是破坏手电光源。 我快速上了石台,蜣螂虫又调转枪头朝国庆奔过去。 “快拿手电照它!”我朝强子大喊,他立刻从裤腰抽出手电旋开对准蜣螂虫,这东西被电筒的光线一照果然就扭头又换了方向。 看来我猜测的没错,于是队员全都将电筒旋开,将光线对准蜣螂虫,它被四面八方的光线照射,立刻蜷缩起身子成了个大黑球,立在那一动不动。 “华哥真牛!”强子向我伸出了个大拇指。 我自然得意,这刀枪不入的蜣螂虫竟然被手中小小手电给制服。 我跳下石台走近它的身边,试探性地将电筒灯光移到墓墙上,这东西就像壳上长了眼睛立马将蜷缩的身子敞开,又准备朝我奔来,我赶紧将电筒照着它,它又立马缩成了球。 “看来它对光线非常敏感。”我开口说到,老佟和杨教授过来研究。 “它不是对光敏感,而是温度!”老佟接了话茬继续说:“之前在经过七星洞下时,它的嘴钳直接被灼得冒烟,但现在我们用电筒照射,它没有丝毫受伤迹象,原因就是这阳光温度明显高于电筒光线所射出的温度。” “阳光?你是说这七星墓顶的光源是阳光?”我惊讶地问,这可是我们下了八十一级石阶的极深地洞,怎么可能会有阳光。 老佟说这就是最不可思议和精妙的地方,这上头能提供源源不断光源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阳光,肯定使用了某种类似于空心管道植入土壤深层的技术把阳光引了下来,但如此的高纵深他实在不清楚究竟什么材质能达到这种效果。 我望着墓顶的七星图一脸茫然,这究竟是古文明制造出的设计还是超现代带来的技术? “就算是太阳也要落山,这电筒也在废电池啊!”陈老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说到,这话倒提醒了我们,万一太阳下山加之电池耗完电,这漆黑的墓室中可就是眼前这怪物的天下了。 老佟当即分派任务,李狗剩、强子、佟小婉、李蓓站在四个方向用电筒照住蜣螂虫不让它动弹,其余的人则去找墓室出口。 大家从墙上到地下,挨个找了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出口的线索,赵旭东干脆拿起铁镐凿起挡住来路的铁柱,我逮着机会说他一通:“亏你还是队长,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凿不断,不然设计陷阱的人做它干啥?你还不如让这怪物帮你嵌断。” “老子碍着你了,关你屁事!”赵旭东气冲冲地将铁镐砸到地上,扭头走开。 寻路小组人马在仔仔细细找了一通后相互摇头,表示并没有任何发现。 “没电了!没电了!”强子那边又出了幺蛾子,只见他手中的电筒忽明忽暗,电量已经快要消耗完,我急得东张西望,这并不是主墓室,怎么可能没有出口呢? 石台上的微缩寺庙建筑从我余光中扫过,我猛地想到还有这个地方我们没有仔细查找,而墓室出口的玄机很可能就藏匿其中。 我招呼陈老狗和杨教授一起上到石台上,众人举着电筒朝模型中照射进去,这个时候却将我们众人惊住:这模型不仅外观与真正的无量转珠琉璃寺十分相似,里头的排列构造也几乎一模一样,连毗罗神铜像、长几红蜡、石碑都造在里头,更令我惊讶的是那绿色怪人竟然也被做成了标本立在里头! “这是什么人建造的,连外头那个怪物也像模像样的作了出来,就像他故意把怪物安排在了那里一样。”老佟叹到。 我有种莫名的感觉,从踏足这里开始便如同掉入了一种陷阱,一种供于消遣的陷阱,我们的每一步都被算计,如同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你们你看,这石碑上有字!”杨教授将电筒光打在微缩的石碑上,确实有着几行文字,我们之前路过石碑时上面的已被人为铲掉,没想到在这里现了原形。 老佟是古文字专家,他仔细看过后说这是畏兀字。 “蒙古部发迹于斡难之时,本来并不存在文字,1204年成吉思汗征讨乃蛮之时命令掌印官塔塔统阿监教授太子、诸王书写畏兀字,畏兀字被学界称为回鹘式蒙古文。”老佟说了些我听不懂也不感兴趣的话。 “那到底写了啥?” “大意就是一切无冥却又冥冥注定,当夏日变成冬季,选中的人才能获得新生。” 我和老佟一问一答,他这翻译倒也还有些水准,搞得和古诗词似的。 “当夏日变成冬季?这可是还没入夏,冬天还有七八个月,那岂不是我们要在这困上大半年的才能离开?”陈老狗苦笑到。 “离开,不说有这巨型蜣螂,就算什么怪虫都没有没个把星期就得饿死。”我朝他回到。 杨教授此时却没有慌乱,他淡淡地说:“这季节变化也有可能说的不我们存在的现实世界……”他随即抬头看了眼墓顶。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猛地用力拍了下脑门子:“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永生沙海 第四十三章:七星照琉璃 杨教授一语道破天机,他说的不是我们存在的现实世界,指的就是这墓顶上的北斗七星图,北斗七星在古代最为重要的作用就是预示四季更迭变换。 将七星连成一线便可以形成一个巨大的天勺,七星的勺碗始终向着北极星,北极星可视为不动,当七星绕着北极星旋转,便代表一年四季不断变化着的方向: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我在墓顶仔细搜寻,果然离北斗七星的不远处有个白色的圆点,那就代表着北极星的方向,在图中北斗七星坐落北极星的右下角,我叫陈老狗递来罗盘测算一番,果然斗柄朝着南面方位,这是幅夏季的北斗七星图。 我惊喜地和老杨说我的一番推测,他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又当即泼了一盆冷水:”你说的我几分钟前就推算出来了,但现在怎么能把北斗七星图换个方向让它变成斗柄朝北的冬季?“ 这墓顶离我们的石台少说有十多米的高度,现在又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工具,就算是有,这七星是凿开的洞口,总不能抹掉吧。 “老陆你们搞快点,电筒真的撑不住了!”强子又在一旁叫唤,此时他的电筒闪烁得更加快速,是即将熄灯的状态,而那蜣螂虫也开始抖动了身子。 我让陈老狗下去顶替他,给我们再争取些时间。 脑海中闪过十几种念头,但没有一种是切实可行的,杨教授和老佟干脆蹲在了地上,绞尽脑汁地想辙。 老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时候七星透射下来的光线暗淡下来,使得墓室骤暗不少,我们进洞的时间不短,看来太阳就要落山了。 “妈的也不来点提示!”我嘴里骂了一句,用脚狠狠踹向放置微缩寺庙的台子。 这台子被我脚踹后竟然些微偏移了些,我试探性地用手推着边角往前一用力,竟然能些微转斜角度。 “都过来都过来!”我喜出望外,喊叫着让其他队员上到台子上,让他们一人一边推着台子,四人同时用力,原本看起来奇重无比的石墩子台架居然被我们旋动,而台上的寺庙也跟着转了起来。 “我了,真有你的!”杨教授也兴奋起来边推边说:“参照物不同看待的事物也会发生变化,这寺庙转了个边就等于北斗七星调了头。” 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突然嗵的一声寺庙连同台子往下一沉,正前方的墓墙随即开出两扇大门! 这墓室的设计确实精巧,我们几人轮番查看的墓壁都没发现一丝一毫的缝隙,居然真就隐藏着两扇大门在其中。 这时墓顶传来阵阵轰鸣,像是地震。 “咱们赶紧走,又要地震了。” “不像是地震,这么深的地下震源不会从上头传下来,而且这声音极其没有规律,是从四面八方散开来的。” “我一直有个疑惑,蜣螂都是群体行动,这里怎么就单单只有一只?” 我们三人还在研究着,此时墓顶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几乎同时看向了墓顶,突然间窜出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蜣螂虫沿着石柱攀爬下来。 虽然体型上比地面那只小了几百倍,但也架不住这成片的虫子涌下来,就像一道道黑水从上头漫下。 “走!快进木门!”老佟挥着手朝还在盯住巨型蜣螂的四人呼喊,但他们只要一动弹这蜣螂便会趁机逃离。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朝他们奔去,接过佟小婉的电筒让她先走。 “那你呢?”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愣在那里问我。 我朝她笑了笑说算命的都讲我命硬,不会死在这里。 “陈老狗,你们把电筒依着方向放到地上,带小婉先走。”我嘱咐到。 陈老狗知道我的性子拗,便依着我将电筒放在地上,拉着小婉一行人朝木门走进去。 此时墓室中只有我一人立在那盯着蜣螂,同时光线慢慢暗了下来。 我举着电筒照在巨型蜣螂的黑壳上倒退着走,那些小蜣螂已经从石柱上爬下到达地面。 好在小婉还在墓口等着我,拿着手中的电筒照在我的脚下,这些怕光的虫子形成一道分水岭不敢近前。 我越往后移照在巨蜣身上的光就越弱,终于失去了对它的控制权,身子张开扑动两下翅膀急速朝我这边奔袭而来。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只巨虫带领着一众小鬼向我发起进攻,一道冷汗竟从额头淌下。 “老陆闪开!”强子在身后大叫一声,我回过头望去他正将一个点燃的酒瓶朝我砸过来,我歪过脖子酒瓶卷着火焰穿过,砸在我的面前迸裂出一团火焰,随着酒水流过的痕迹形成一道火沟。 巨羌被火苗烧到的触须立刻蜷缩起来,而那些小蜣螂有的则被吞噬在了火中,一股子焦味沁入鼻喉。 真没想到关键时刻被老家的红粮大曲救了性命,这高度粮食酒当作燃烧弹来用也就强子想得出来。 酒精也有挥发完全的时候,我进到墓门里和队友一起将两扇大门推动将墓室封了起来,这蜣螂怪还是自己窝里斗吧。 “强子同志,没想到你除了会喝酒还会耍酒,我代表全体队员向你敬礼。”紧张过后便是彻底的放松,我兴奋地朝强子脖子来了一口,他却用手背擦掉口水,一脸的嫌弃。 “怎么凉飕飕的,还有水流声?”墓门之内又是一条长长的墓廊,在墓廊尽头隐约能听见潺潺流水的声音。 “应该是杨教授说的地下暗河,陈老狗,看来咱俩还要多加学习啊。”我说到。 这个时候袁晓梅有了意识,轻轻哼了起来。 “袁晓梅……袁晓梅……”小婉轻轻拍打着她肩膀呼唤。 袁晓梅慢慢睁开眼睛单单说了句:“这是哪?” “姑奶奶,你不知道这是哪没关系,你只要记得我叫雷锋就成!”强子回到。 众人都乐了,还好这姑娘醒了,咱们这个队伍可再也经不起缺兵少将的精神折磨。 沿着墓廊往前拐进了右向,果然是一条宽阔的水域,上方架着座铁索桥铺以木板相连。 在索桥前立着两个蜥头人身的石像,左边那个手里拿着一串铁链,肩上扛着长矛,右边那个则手持斧钺,脚下踏着骷髅头。 “你看他们两个像不像阴间勾魂的牛头马面?”我朝陈老狗说到。 陈老狗点点头,说这架势是有些像,如果这两个石像代表牛头马面,那这河可就是三途河了。 三途河是阴司中的河名,又称葬头河、三涂川。传说三途河隔阴阳跨生死,是阳间与阴间的分界线,因为水流的速度会根据死者生前的生杀善恶等果报分成缓慢、普通和急速三种,故被称为“三途”。 在三途河的对面开着黑色的曼陀罗,曼陀罗所散发出的香气会把亡魂迷晕,不停循环做着亦幻亦真的梦,此梦包含种种凄凉、愤怒、无奈和绝望感受,不能控制自身意志犹如堕入无间地狱。 我用手电朝索桥那头照过去,并没有任何花草生长,况且这又是边塞的未知文化,可能是我们想多了。 “徐队长,要不你先去探探路吧。”强子心生一计让赵旭东出次头,一路来都是我们风里来火里去,他这个队长跟在后头捡柴火,这下强子算是瞅准了机会使阴招捉弄他下。 我也附和道:“听说徐队长身手矫健思维聪颖,万一前头又是个连环翻板的陷阱也就只有他能避过去,就不要推辞了。” “滚三八犊子,你们两个人怎么这么毒,要去你们自己去!”赵旭东急忙逃避,又躲到了队伍后头。 “你就放心去吧,这桥上应该没有什么机关,别人他们低估我们专业考察队的实力。”老佟这时出乎意料说了句公道话,或许他见我一路来都是顶在最前头心里过意不去,这次就让他这个得意门生拔头彩。 连师傅都开了口,他也没有法子逃避,只能慢慢悠悠地走到我们跟前,悄声朝我撂狠话:“给我等着,出去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旭东手里拿着工铲当武器小心翼翼地走上索桥,这索桥由于是铁链锁住,一有重量上去便随着步伐左右摇晃起来。 这百米不到地索桥他愣是走了十分钟,生怕一下脚就堕入陷阱中,强子还时不时的在后头大叫一声,估计把他吓得一背的冷汗。 “佟老师、小婉……这边安全,你们过来吧……”下了桥赵旭东高兴的朝这边挥手,如同刚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我朝强子摇头道:“老佟怎么收了这么个滑头精。” 永生沙海 第四十四章:殓珠 一行人并没有同时通过索桥,因为不知道这索桥的承重力到底能不能承受我们一起站在上头的重量,考察队的队员优先通过,再是杨教授和小婉,我和强子断后。 “华子,你有没有听到声音?”在索桥上行至一半强子开口问到。 “声音?什么声音?”我不解。 “就是像寡妇哭丧声,一下有一下没的,好像是那头传过来。”强子说着便用手朝索桥前端的另一条道口指去,我拿手电往里头照,只剩乌漆麻黑的一片,也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你就是太累了,等我们出了禁洞让你睡个三天三夜保准没事。”我回到。 还记得插队时隔壁村的刘二头喝酒猝死那夜,他还没洞房的婆媳也上吊自杀了,我和强子去赶热闹但被一身红衣舌头长长拖下的吊死寡父吓了个半死,那段时间强子也老说能听见死寡父在哭,我想此时此刻八成是过于紧张让他的听觉出现少许的问题,可能他指的哭泣声便是地下河的水流声。 安全从索桥通过,便有一条迂回的土路可以转到几米高的暗河处,我们品尝一番清澈甘甜的地下泉意外拾获根能燃的木棒又重新回到了索桥旁,准备穿过前方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挖出的暗洞。 进入洞口后前方的道路似乎越行越窄,洞壁上有一些水晶颗粒状的物质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极为漂亮。 “你们小心,千万不要碰触到任何东西。”一路来被我们阴错阳差打开的机关陷阱不在少数,此时我警惕起来,这闪光的物质就如同一道道陷阱引着我们踏中危机。 沿着狭窄的溶洞前行十多米,面前又突然变得宽敞了起来,可我总觉得在这暗洞里每个地方都充满诡异。 突然,强子回过头来轻声说道:“华子,有情况!”。 “有什么情况。” “你往上瞧!” 我朝上方望过去,这洞口不知何时竟然变得极为深邃,我们此时仿佛就处在崖谷底端,而最上面有着一双双不时移动的蓝色眼睛。 我旋开电筒朝上扫过,原来是有着数量庞多的蝙蝠倒挂着,因为黑暗的洞内将它们的黑色身体隐藏了起来,才忽地以为是一些闪着蓝光幽灵眼睛盯着我们。 “妈的原来是挂鼠,差点吓到老子。”强子松了一口气。 蝙蝠属于冷血动物,喜欢居住在黑暗阴冷的地方,专食昆虫等小生物,从来不会攻击人类,但也得小心不能惊扰到他们,这禁洞中所有的生物都好像发生了异变,变得血腥残暴,说不定它们就会朝我们发出空中打击。 “快点穿离暗洞。”我提醒着大伙。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谁踩到了个空罐子之类的器物,发出瓷器迸裂的声音,头顶上的蝙蝠突然暴躁起来拍打翅膀发出“唧唧”声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也听见了强子口中所说的怨妇啜泣声。 蝙蝠像是接收到了命令般蜂拥而下,直直朝我们扑来,以其极为迅捷的速度瞬时间将我的袖口胸口的外套咬破。 赵旭东手挥舞着燃着的木棒将蝙蝠纷纷被击落在地上,而这些蝙蝠群发出鬼魅呜咽声,竟也越来越多。渐渐我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而那来自深渊的哭泣也离我们更近了。看来今晚就要在这里玩完了,我后悔当初太冲动了,不该带着伙伴们闯入这个鬼地方。 “啊!”李狗剩一记叫声,几只蝙蝠在他手臂直接撕开肉口子,血直接从臂上淌下。 冷血动物通常对有温度的鲜血异常敏感,它们闻到血腥味道就会变得更加凶残。 蝙蝠还在对我们持续发动进攻,陈老狗突然脚踩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手中的电筒被甩出丈把远的地方。也就在这时候,蝙蝠群像接受到什么命令似的,都转向那电筒亮光发动攻击。我突然意识到这群蝙蝠同样对光线敏感。 我让大家关掉电筒,同时让赵旭东将火把朝后方有多远扔多远。随着火把划出一道火弧线在空中翻腾旋转,蝙蝠又直直地朝后方围了过去,就像飞蛾扑火般将身子一股脑地扎进了火中。 “他妈的这也太悬了,”强子边跑边骂,我们匆匆往前奔走,而成群的蝙蝠依旧在身后源源不断地扑向火焰发动一轮轮的“自杀式攻击”,直到被燃焦。 人总是在松懈时候会感觉疲倦疼痛,从暗洞惊险逃出后李狗剩开始不停地呻吟叫唤,痛感将他脸略微扭曲,面色煞白。 当过几年护士长的李蓓撕开李狗剩的袖子查看伤口,上面有两道血印子,牙印周围已经鼓起了脓包。 李蓓说得马上做消炎处理,不然很可能造成严重感染,但就目前的形况来说只能给他进行简单的包扎,尽量早点撤出禁洞。 “你们快看!”杨教授叫了句,这时我的目光才从李狗剩的伤口转移看向杨教授面对的方向,在他前方的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陶罐,足足有一人大小,而这些陶罐的后方是一道虚掩着的石门。 我走近大型陶罐,每个上面都做着不同的符号标记,用手背敲上去则是一阵沉闷声,像是有东西装在里头。 “杨教授,你说这里头都装着些啥?”我问到。 “应该是人,这里很可能就是毗罗神炼制不死药的地方。” 被杨教授这番话惊得我赶紧离开陶罐,脑子里蹦出死尸泡在实验液体中的诡异样子,差点吐出来。 这时候小婉叫了我一声,但我没有听清楚,当我叫她声音大些我听不太清,但她一脸疑惑地表示根本没和我说话。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路子套瓷。”赵旭东冷笑一声。 可我刚才明明听见了她叫我的声音,难道我和强子一样神经紧张导致耳朵出了问题? 当我正要和杨教授继续探讨一番后,只见他没说片语独自一人往前走到了石门中。 “这杨教授也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你可别听他胡言乱语,这罐子中真装着人那不臭翻了天。”强子靠近我说到。 既然杨教授已经率先进去,我们也只好赶忙跟随,强子搀扶起了李狗剩,看来他是要将好人做到底,誓拿面为人民服务的锦旗。 我们随后也进入到了石门,里面竟也是个四四方方的墓室,但这间比先前的要小上不少,在墓墙的两旁都紧挨着摆满陶罐。 杨教授站在墓室中间,双眼望着墓墙上的壁画愣神。 “杨教授,发现什么了?”老佟在那询问,可杨教授并没有理会,只是单单从背囊中掏出了一张羊皮纸。 “找到了找到了!”他兴奋叫到,我们赶紧走近从他笔记中确实看到了和墓壁上一模一样的画。 “你们文化人就喜欢绕弯子,究竟是咋了?”强子问到。 杨教授做了一番简单解释,意思就是这墓室中的壁画与羊皮纸中所画的图案极其相似,而羊皮纸则机缘巧合来自他的一位国外友人,这羊皮纸上有三个字:巫咸山,说明金毗罗文明和巫山之地有着密切的联系,其中最重要的联系就是炼制不死药。 我立马想起第一次见到老佟的场景,他跟我说过内蒙布索尔村庄的另类文明,更提到了巫山和不死药的传说。 “老佟,这巫咸山是不是你说的巫山?”我朝老佟开口。 他摸着下颌点点头:“八九不离十,这就恰恰能将巫山上古不死药和毗罗神的传说联系起来。” 望着眼前的壁画,好似一张张过程示意图,从左到右依次画着横躺着的人、喂入口中的珠子、浸入陶罐的尸体、飞出驼峰山的盘状物体。 我下意识地伸手掏出口袋中那颗赤珠,终于知道了老佟所说这颗珠子是解开毗罗文明消失线索的话,我手中的这一颗,很可能就是毗罗研制不死药的其中一颗。 “杨教授。”我将珠子递给了杨耀忠,他手颤抖着接过珠子,脸部表情十分惊愕,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拽住我的衣领吼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永生沙海 第四十五章:死猫 众人急忙将他死死握紧的手松开向后拉,没人清楚杨教授此时究竟是怎么了。 “余建华,你过来……”突然一种陌生的声音传入耳蜗,我四处张望并不是队员在叫我。 “你过来……” 这声音从墓室的前方传来,我的身体好像不能控制般竟被吸引,朝墓室前方走了过去。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巨大的黑色漩涡,在那里一阵阵的旋转,就像是进了海眼,整个身子包括思想全都被往里吸进去。 我往后看,包括强子、陈老狗在内的队员们全都双眼木讷无神,跟在我的后头朝前方走去,当我再次望向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刺眼的光亮,在光亮拖着长长的影子消失后,一具立着的木棺出现在面前,而这具木棺之上,竟然刻满了我们所有人的名字:佟立东、杨耀忠、佟小婉、孙强子、陈老狗,连已经死了的詹文詹武、王小刚的名字也刻在上头。 虽然没有出现声音,但一种心理上的暗示让我将立起的木棺打开,在打开木棺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蜣螂从棺中涌出向四处逃窜,当黑色的“水流”迅速移开,里面出现了带黄铜色彩面具的人直直立着,我将面具取走,里头出现的竟然是另一个“我”! 另一个“我”突然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诡笑,并伸出双手掐住我的脖子,顿时感觉喉头一甜,不能呼吸。 我试着挣脱拼命掐住脖子的双手吗,但我越是反抗这股力量越是强大,不久后脑子“嗡……”的一声长鸣,眼前随即遁入无尽的虚空黑暗。 我这是死了? “强子?狗爷?”我大声叫唤,但黑暗之中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可能是真的死了,没有一丝身体的重量,感觉一切都虚幻缥缈但是一切都不存在,我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看不见。 “建华……建华……”又是一道声音传来,这是小婉的叫声,我随着光往前奔跑着逐渐显现出微亮的光线。 我于是狂奔,朝着光狂奔,原本只有一个点的光亮逐渐成了个慢慢变大的光圈,当我跨步跑进光圈之中,一阵的天旋地转后我睁开了双眼:此时的我躺在地上,佟小婉正在唤着我的名字。 “醒了!”佟小婉笑着叫到,强子的脸立马凑了过来:“你小子是不是中邪了,差点把自己给掐死!” 我在陈老狗的搀扶下坐起来,我们所处的位置是石门的前面。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进去了?”我一脸困惑,在墓室的尽头我还看到了葬着自己的棺材,可此时怎么却呆在墓室外。 “完了完了,余建华同志真发疯了!”强子猛拍大腿急得在我面前转了个圈:“咱们可一直就呆在这没进去过,你碰了碰陶罐就发神经地掐着自己脖子晕了过去!” 杨教授凑过来说我可能种了陶罐上的曼陀罗花毒,这种毒有强烈的致幻效果。 看到要教授一脸平和,那之前他发疯揪着我的衣领便是我自己产生的幻觉?原来不是他疯了而是我差点挂了。 “什么花这么邪门,差点自我壮烈掉?” “你还记得我说这后头的河是三途河吗,相传在三途河的彼岸长着一朵红色的花,用来给亡魂迷惑心智堕入无边虚幻的,看来这地方真是有人精心设计成了阎王殿,连曼陀罗都找来了。”陈老狗回到。 我问杨教授怎么知道陶罐上抹着曼陀罗毒汁,他说这种东西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小儿科,闻着味就知道是曼陀罗的香气,还好经过这么长的年月致幻力早就已经大打折扣,不然咱们其它队员即使没有触碰,闻着曼陀罗散发的香味也会陷入幻觉。 我惊出一身冷汗,且不顾我误触花毒中了计,单就他口中所说的全体中毒致幻那我们肯定都得交代在这里。 “对了,你刚刚也碰到了陶罐,连石门都摸过,咋没事?”强子朝杨教授问,杨教授从包中取出几粒酱色药丸,说是赭沉降逆散,用未骟过的成年公猪血阴凉晒干碾成粉末而制成,能避掉微量毒气,而他进入禁洞后就已经服了一颗。 “姜还是老的辣,这不服都不行,我们翘辫子的话这里头的宝贝不都给他弄个干净。”强子虽然颇有微词,但还是将药丸服进了肚子。 刚开始手脚冰冷麻痹,在服了药后便逐渐好转,待到能站立起来,我便决定不再耽搁功夫继续行进,毕竟李狗剩的症状愈加严重,一头的汗珠子像是刚从炉子里抬出来。 打从我出事,再也没有人敢乱碰墓室中的东西,反复形成了一道隔离墙离着葬器远远的,这些极具文化价值的明器如今在大伙的眼里却成了随时能夺取性命的定时炸弹。 “华子走啊,愣着干啥!” 我站在石门前,不敢再向里头走去,我怕这又是一场回忆,又会见到竖棺中的自己,一个无限循环的痛苦轮回。 也许是见我迟迟未动,不明事由的强子一把将我拽进了石门内,这石门中的场景与我幻觉当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包括杨教授站在墓壁前,直愣愣地盯着壁画出神。 “老杨,发现什么了?”老佟开了口,跟我脑中会出现的场景一模一样,同时杨教授匆忙打开背囊拿出了羊皮纸兴奋地说:“找到了找到了!”。 “你们文化人就喜欢绕弯子,究竟是咋了?”强子重复的问到。 这场景和对话,连三个人的面部表情都与我幻觉中所出现的没有丝毫变化,我脑子一晕差点倒在地上,难道自己真的进入了无限幻觉之中? 杨教授照例跟老佟和强子介绍着这壁画的情况和羊皮纸的由来,但是他将要说的下一句话我都知道,因为我“经历过”! 当杨教授解释完毕,众人便不再言语,仿佛都在等着我拿出珠子才能进入下一个环节。 我自然是不愿意按照设定好的剧本重来一遍,因为这意味着不过五分钟我又要见到恐怖的自己,所以迟迟立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动作。 不出所料,接过珠子的杨教授表露出十分惊愕的表情,他恍恍惚惚的状态朝我走过来,一把扯住我的衣领说:“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完了!我知道又是在重复我之前做过的事,真的踏进了死循环! 正当我等待下一幕到来的时候,佟小婉却一把将杨教授给推开。 “杨教授你疯了?”佟小婉大声质问。 这一嗓子却将杨教授给震醒,他似乎不知道前一秒刚发生的事无辜问:“刚刚怎么了?” “怎么了?妈的你差点把华子给掐死,把珠子还过来!”强子骂骂咧咧,一把从杨教授手中夺走珠子递给了我。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太过于疲倦,在接过珠子的那一刻似乎又出现了一段陌生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它说着什么,但我立刻明白它是要我继续前进,往禁洞的更深处去。 “继续往前走,这洞里一股子曼陀罗花香,我们随时可能超过身体能承受的临界点。”老佟嘱咐大家继续往前走,据他推测离主墓室应该不远了。 这里是老佟和杨教授口中所说的炼药室,为什么会出现曼陀罗花,是用来迷惑入墓者使其致幻还是炼制丹药的一味重要组成成分? “华子,没撞邪吧?”正在思考的时候强子撞了下我的胳膊,大家已经向前方走离,我们得赶上大部队。 这个炼药室的出口依然是虚掩着的石门,由于大家不敢再触碰怕中了曼陀罗花毒,就挨个侧着身穿进门缝当中,当我最后一个穿过时。众人立在门前没有往前行进,因为目之所及处是一个梯形墓廊,越往前空间就越宽阔,以至最后形成了三条方向不同的岔道。 “这种墓室构造我还是第一次见,老杨你你们内蒙还有没有类似的梯形墓?”老佟问。 杨教授也只是摇摇头说没有,要不是受到老佟的邀请,这辈子也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么奇怪的墓室结构。 现在问题出现,三条岔口都深不见底,我们到底该走哪一条,依据正常的设计来说只有一条是通往主墓室的正确通道,而另外两条的作用一是用来放置重要器物,类似于耳室,二是迷惑盗墓贼的陷阱,里面设有重重机关。 墓顶和墓墙上并没有绘着任何壁画,没有提供丝毫线索判断出正确的方向。 大家决定采用排除法从左往右依次进入,赌赌运气,这时候李狗剩又哼哼了两声。 “佟老师,他呼吸越发急促,怕支持不了多长时间。”李蓓观察过李狗剩的伤势,一脸焦急的说到。 既然容不得耽搁,就没有浪费时间的条件,我们最终决定兵分三路同时进入不同的岔口,不管有什么发现都得在十分钟后原地集合。 我、强子、佟小婉一组进入头道,老佟、袁晓梅、陈老狗一组进入中道,徐东、杨教授一组进入尾道,李蓓则留在原地照看李狗剩。 “陈老狗你当心点,这副身子骨可经不住你那么摔。”我提醒到,大家便进入了各自的岔路搜寻。 “小佟同志,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华子了,怎么主动提出和他一队?”强子走着走着便耍起了贫嘴,想看我俩笑话。 小婉狡辩回去:“和你们华子同志一组就是看上他了?那你们出双入对的是不是也有超越同志的关系?” “我们可不一样,那是一路披荆斩棘过来的老战友老兄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们要分开那可干不成大事。”强子拍了拍胸脯一脸得意。 “儿子,别说话,前面有情况。” 我趁机占了把强子的便宜,让他不要开腔了并用手指了指前方,可以看到隐约有个东西正挡在路中间。 “什么鬼东西?完了,要是什么怪物立在那,我们手里头就几把破电筒招架不住啊!”强子压低了嗓子说。 “你不想引起它的注意就闭嘴。” 等往前探近点才发现虚惊一场,原来是口朱红色菱形棺椁被四根粗铁链锁在了墓顶上,从远处看就好像是个什么怪物浮在半空。 “棺材挡道走不得,咱们撤!”强子正要扭头往回走被我拦住:“先别急着走,有蹊跷。” 这种葬法是悬棺葬,中国古代某些偏远地区用来殓葬的方式,目的是为了防潮,不让棺椁被腐蚀。 但是这里为什么会有口悬棺置于墓道中我想不到理由,而且还是个菱形的棺椁,里面可使用的空间根本不足以放入人的尸体。 “咋办?咱是绕过它走还是回头?”强子又问了遍。 但是我已经被这口悬棺中究竟葬了什么而吸引住,竟想打开来看看。 我刚将想法说给他俩听,便立刻遭到反对,婉颖说我们这次是迅速找到正确出口而不是来开棺验尸,万一是机关陷阱仅凭我们三人也无法招架。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万一里面蹦出个活尸我和强子是不怕干上一仗,佟小婉要是受了伤老佟定不会饶了我,还是压制住心头的好奇,先找到出口再说。 继续走了不到百步,便是一个死胡同,前方一堵石墙将路给封死,不能再继续前进。 “不可能这么简单,要是单纯做个死胡同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我猜测到,应该是有什么机关藏在岔道中被我们所忽视。 沿着原路返回便又来到了悬棺处,这次我下定决心决定将棺材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得用这种特殊的方法葬着。 “小婉你走到前面去些,我和强子开棺,这竖棺长年累月的隔空立着,尸体不能被土中的微生物完全分解,肯定积着不少的尸瘴气,省得将你熏昏。”我说着便用一块布遮在了口鼻上,将棺材侧面的挂扣掰开,随着一股气流将棺盖冲开,里面现出了个已经腐烂的死猫! 猫自古以来就是一种特别的动物,它的眼睛在黑处能发出鬼火般绿油油的亮光,被当成是招阴的不祥物,尤其是在墓室内,恰逢碰到野猫的盗墓团伙肯定是凶多吉少、险象环生,不为别的,单纯就心理上的抵触足以使人乱了方寸,言而总之阴地见猫实为大不祥! “陆……华子……”强子被惊得话都说不利索,我们从农村来自然懂得些猫腻,其实是我也有些惊住,纵使想了千百般这棺椁中藏了何物,也没料到竟是只腐猫。 “走,这道里不正常!”我后悔钻牛角尖楞是要将悬棺打开,此时也没有其它的办法,只能及时从道口中撤离,越快越好! 就在这时,半腐的死猫突然睁开眼睛竟一跃朝我扑了过来。 我本能地抬起胳膊想要挡住,而死猫的前肢顺势缠上了我的胳膊,张开的指甲插入我的手臂,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死猫诡异叫了声就要朝我脸上比划,还好强子眼疾手快掏出军工刀顺着猫爪往上一捋将其颈部割出一道伤口,死猫嚎啕一声跃到了棺椁上,那脖中的鲜血便顺着身子流淌到了棺材底部。 “这死猫咋还有活血?”强子一脸不解的望向我问到,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只能以相同的表情回应。 此时流淌到棺底的鲜血将棺板融化,直接穿透到地上堆积而成一滩腾出泡沫的血水。 永生沙海 第四十六章:陈老狗射妖猫 “小心它的血,有似强酸的腐蚀性。”我惊嚷道,这只死猫不仅仅是简单的诈尸,从内到外都发生了诡异变化。 “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背上腐了大洞还能咬能跳的!”看着全身露骨烂洞的腐猫,强子朝地上淬口唾沫说到。 “你看它眼睛都得了眼翳照样能分辨咱们的位置,身子腐了大半也没有丝毫的知觉,根本就是具行尸。还有,这东西身上并没有臭味而是一种淡淡香气,你们闻到没?” “闻到了,和炼药室里的气味一样!” 强子拿着军工刀在手中比划,我们三人慢慢向后边退边说。 凭借着这股子曼陀罗味我怀疑这只腐猫是被当成了实验不死药的对象成了半死不活的怪物。 猫从棺材上一跃而下,弓着背朝我们露出尖牙嘶叫一声,血不停滴在地上形成一条带着浓沫的腐蚀地带。 我们手中并没有任何可以远距离攻击的武器,只能依旧面向它慢慢往后挪,争取在它发起攻击前逃出岔道。 我们每退一步,它便往前挪一步,跟着我们却又刻意的保持着距离。 “等等!”我伸出手示意别再往后退,这时候猫竟也停了下来,立在那一动不动。 我试探性的将一卷纱布朝悬棺扔去,猫便迅速朝纱布跃去咬在嘴中,被锋利的指甲撕扯成几段。原来它并不是要攻击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要将我们赶里道口,远离那口悬棺。 “先出去吧,和老佟他们汇合。”我倒松了口气,直接转身离开,这只猫不出所料地依旧在撕咬纱布,并没有追过来。 一路小跑出了岔道,老佟、杨教授他们正好也从岔道中出来与我们撞个正着。 “咋样?你们那边有出口吗?”强子问到。 老佟摇头说:“就放着些普通墓葬中的器皿,一道缝也没瞧见。” “杨教授你那边呢?” “墙上有机驽,赵旭东手被划破了些皮不过没什么大事。”杨教授望了眼手上缠着纱布的赵旭东回到。 “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我看着赵旭东站在杨教授身后眼神有些许刻意回避与我们的交会,有些怀疑。 “没。”杨教授顿了顿便开口,说他身后的路肯定走不通。 “这就奇怪了,三条路都没有出口,咱们是给堵在了这。” 他们几人在那询问对方的情况,但都认为自己是进了死胡同,没有找到正确出口。 我说未必,没错的话正确的路就在我们进入的那条岔道中。 强子也是一脸不解:“刚刚明明都探到了底,就一堵石墙啥也没有啊!” 我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表明真正能开启出口的关键就在那口悬棺里,但目前就一个问题,怎样把那只腐猫给解决掉。 “这还不容易,直接几发子弹招呼上去打成肉浆子。” “你看它身子都那样了还能动弹,估计几发子弹上去顶多也就是将它的身子打成几段,到时候断手断脚到处跑,我们更不好对付,可别忘了那脓血里有强腐蚀性!” 同时我又将这猫可能是用来试验不死药效果的推断告诉大家,陈老狗却站出来说:“既然武的不行那就来文的,用土法子治它。” 陈老狗虽然先前干的倒斗买卖,后头又转行做起了文物贩子,可在倒斗的那些年间他也从师傅那里学来了不少的奇门异术,但这些奇术又同正紧的茅山术无关,属于旁门左道,所以他也没和别人提起过,单单就在来内蒙的火车上,他和我提过一件亲身经历的老猫修炼成精的怪事。 陈老狗大半个中国的胡乱跑,自然会交上些朋友,在陕西的焦村他也结识了位忘年交,这位年龄颇大的朋友姓赵,是个没被斗过的土财主,家里良田千倾宅大院深。 有一年陈老狗故地重游回到焦村和朋友相聚,没想到老赵家出了变故,他的父辈祖辈都死了个干净,唯独他祖父一个九十多岁的小妾还活着。 俗话说人过七十古来稀老太太虽然还喘着气,但脑光不灵头发也秃得没剩几根了,枯柴般的脸上皱纹堆磊,脖子下面的皮耷拉了下来,那双手如果伸出来,就跟个干瘪鸡爪似的。 这副摸样她自然也是不能出门,饭拿来了就吃,水拿来了就喝,也不跟家里人说话,每天就坐在床上不下地。 老太太早些年就养了一只黑斑大猫,每天从早到晚吃饭睡觉都是和它呆在一起,时间越过越久也没见一人一猫分开过,这老太太本身就孤僻不爱理人,老赵心想就由着她吧,都这样了还能过几年光景。 老赵有一个小儿子虚岁有二,这些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孩子每逢夜至就开始哭闹不止,可鸡鸣天亮又马上好了。一连好多天都是这样,老赵也请了很多赤脚医生看过,愣是查不出半点毛病来。 眼看着孩子的身子骨越来越弱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陈老狗猜测这十有八九是犯上了邪祟,实在不行他就姑且一试。 陈老狗打开随身带来的一个包囊从里边拿出个小型弓箭:“桑木制成的弓、桃木制成的箭,真的有邪祟就用这弓箭射它,这箭后面带着丝线,只要射中就跑不了。” 转眼到了晚上,老张和陈老狗一起躲进了小儿子房内。 一直等到夜半时分,当月光照在窗子上的时候,孩子就和头些天一样开始大声啼哭起来。 这时候陈老狗隐约就看见在窗户纸上出现了个一尺见长的黑影子,影子上的装束像是个骑着马手里攥着长枪的古代女子,跟皮影戏里头的皮影人有几分相似。 陈老狗对准这个小黑影拉开弓箭猛地将箭头射了过去,正好射在了那个女子的腰间。 窗上的影子怪叫一声,扔了长枪掉转马头就跑了。 “快追,沿着丝线追。”陈老狗喊了声朝屋外奔去,捡起地上的枪一看,竟然是一个妇女纺线用的线坠子。 陈老狗小心翼翼的顺着地上的细丝线摸索过去竟然走到了后宅。 老赵一看坏了,这细丝线竟然顺着门缝进了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房间。他上前敲门小声叫唤,但半天也没有人应门。 这时候又怕老太太出了什么事就急急忙忙地将门给撞了开,这一开可不得了,只见老太太正在地上躺着,腰间还钉着那支桃木箭,在老太太的身子后头还藏了只奄奄一息的黑斑老猫。 老赵走到跟前用手探了一下老太太人中已经没了气息,而且从她地身子上散发出阵阵腐烂的尸臭味。 陈老狗这才和老赵说起原因:老太太可能早就死了,这么长时间来你们看着她好像还活着似的,其实是这只老猫在借她的尸身修行,现在已经快成气候了。幸亏发现的早,这要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想降住它可就难了。 这老赵家自从将老太太的尸骨连同猫一起烧了后便没有再发生过蹊跷的事,可也是从那以后当地人多半都不敢再养家猫了…… 永生沙海 第四十七章:强光 话接正题,我问陈老狗打算怎么对付这只猫,它可和修炼成精的怪物不一样,是吃了药才成了这般模样。 陈老狗说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死而返生就是僵,对付这类的东西就要用到避尸囊,说着他便从包中拿出了个黑乎乎的三角物,我一眼便瞧出这是当初在潘家岭用来对付猫脸狐尸的东西。 “你咋还把它从狐尸嘴里掏出来了?”我下意识地擦了擦鼻子,感觉有些恶心。 “都赏给它了还取回干啥?趁着来之前做的,这不正好能派上用场。”陈老狗说着便将它切出一小块递给我,让我想个办法塞到腐猫的口中。 我们一行人又摸进了之前的岔道,可走到离悬棺的不远处那只猫却不见了。 “是不是跑出去了?”我一脸疑惑。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悬棺上头跃下,直直朝我扑了过来,又在我的脸上挠出几道口子。 我抬出手贴在猫的肚子上将它用力往前推过去,直接就砸到了棺壁上。 要说是一般的猫被这力道一撞击不是踉跄落地就是落荒而逃,它倒好迅速翻过身子用利爪钩住棺椁往上蹬了几步又跃到了棺顶。 没待休息片刻它又狠狠扑过来,这回看透了它的动向强子直接把军工刀往它扑来的身子上捅过去,刀尖直接从后背穿了出来。 猫又落到地上倒是向后退了几步,身体中的血水迅速与刀身起了反应,一股呲呲的声音后独独刀柄掉落下来,那刀身已经被血水给融化了。 “都说猫有九条命,这只估计得有九百条,这样都没事。”大家也被惊到,这死猫比刀枪不入的巨蜣还生猛。 就在它准备往前继续发动攻势,我将陈老狗递给我的一小块避尸囊朝悬棺方向扔过去,它如同弹簧般猛地窜起将避尸囊叼进嘴里扑到地上。 这家伙中了计,只见它将避尸囊放入口中一通啃咬,不消多久四肢逐渐僵硬不能动弹直直倒在地上。 也许是避尸囊在它的体内产生反应,一股黑烟由它的体内散发而出,不遑功夫腐猫便被自己的血水给融化,连骨头都不剩的成了一滩泡沫。 缓过来后我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还好佟小婉带了些创伤膏来帮我抹到了伤口上,不然我这张英俊的脸蛋多半是要废了。 “这里头咋啥也没?”强子用脚将棺盖踢开,里头确实空空如也。 这情况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本以为会有什么装置隐匿其中,愣是毛都没看到。 “不懂就别装,这又耽误了多少时间,李狗剩的命都快没了!”赵旭东站到我面前嘲讽一番,此时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就懒得搭理他,实在想不通这腐猫和悬棺立在这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和强子再次跑到岔道的尽头一番仔细搜寻,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回可能是真的砸了,自作聪明浪费了时间,这宝贵的时间很可能就是掌握李狗剩生死的希望。 “别理那犊子,这掉面子的事咱可不能干,实在不行就算挖也要挖出条出路。”强子拍着我肩膀说到。 我有些失落地走回悬棺前,众人见我的表情就知道是什么结果也就没有开口多问,我呆呆地望着这口奇特的棺材,究竟它藏着什么玄机? “华子你看!”这时强子伸手指了指铁锁链大叫到,我随之看过去这链子的顶端并不是与墓顶砌死,而是从墓顶的四个小洞中穿了过去。 我明白了强子的意思,和他合力试着将悬棺往下拉动,果真随着悬棺往下一沉,铁链从洞中往下拖出一截来。 “把你宰猪的力气使出来!”我兴奋地喊道,然后我们俩跳起身子将悬棺狠狠按到了地面。 墓顶这个时候开始发出些奇怪的声响,像是烧红的铁钳放入冷水冒出的声音,随后颜色由黄变暗层层的墙体开始剥落掉下,最后轰的一声落下一大块,而锁住悬棺的铁链与一把长梯从剥落的墙体中应声落地。 一片扬起的尘土消散后才发现原来这锁链的顶端是互相链接而成,形成了一个四方形的网格,而之所以会使墓顶坍塌一小块,极有可能是在墓顶上层有某些能腐蚀墓顶的药物装置,一旦锁链拖动触碰到便会激活装置,使其渗透到墓顶上产生腐蚀反应。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藏于墓顶的机关暗道确实超出了我的固化思维,我们局限于纵向搜索却主观忽略了其它可能,如此绝妙的机关设计我估计连老佟也未曾想到。 “小子学着点,这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咱又给你上了生动的一课!”强子朝赵旭东挖苦番,还拽上了文词。 从梯子攀上去就有一个燃火台,当强子将燃着的火柴棒子扔进去一团火焰冒出,这火焰又从燃火台上一路往下奔袭而去,犹如一条火龙迅速地燃成一条圆形火带,将这地方照得通明,在火光下一个气势恢宏的大型墓葬殿随即映入眼前。 在墓殿的四周立着八口用铁索相连的石棺,在石棺上均绘着一颗蜥蜴的头颅,在我们正前方也横停了口更为硕大的石棺,棺壁上刻满了蜥头人身的图腾,在石棺下方是三重六棱形的凹槽带,里面有着流动的银色液体,而石棺的后方则是一座石桥,石桥两旁均立着威严的狮形雕塑,在石桥的尽头便是一扇合上的大石门。 “看来这就是主墓室了!”老佟叹了声,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不虚此行,我们幸存的几人正在见证一个未被探知的古墓,一个未被了解的文明。 “别过去,这水银有剧毒!”赵旭东刚要将脚迈过一重暗槽便被老佟喊了回去。 “这么长时间的暴露在外面,水银的毒性也挥发殆尽,这种设计的作用可能并不是为了防止盗墓贼,而是一种环节,一个用来达到某种目的必不可少的环节。”杨教授没有听老佟的话,直接从水银上头跨过走到了石棺旁,而且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在《寻山定棺术》的金丹篇中说“金汞在九窍,则死人为之不朽”,这三重的水银带不光是要散毒,最重要是要用来防腐。”陈老狗说要是这水银还存在毒性我们上来的时候就已经中毒了。 “你过来……快过来!”佟小婉望向我招了招手说到。 我不知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只能走到她身边看她想说什么。 “这上头的洞是不是用来放你的珠子的?”她用手指了指面前的立棺说到。 棺上是一个圆形的凹洞,我随即掏出赤珠做对比,其大小刚好能将珠子放进去。 可此时我也不敢乱碰这些古物怕触动某些机关暗器,便走到其它的立棺看去,真是奇怪,这其余的七口立棺上的凹洞处都放着珠子,独独就佟小婉所站的那处是空的,难道我这珠子真是从这里头取出来的?在我们到达之前有别人已经进入过了? “小婉小同志,你在研究什么?咱俩一起探讨下?”强子走到佟小婉身边笑呵呵说到,还没等小婉开口这墓殿突然一阵剧烈颤动,我手中的珠子便滚落到了强子的脚下。 “没事!可能是上头有铁轨,火车刚好经过!”老佟安抚着大家说到。 “你说这老东西就是不牢靠,珠子都掉了出来。”强子伸手捡起地上的赤珠正要放到眼前的石棺凹洞内。 “别放进去!” “啥?” 我刚开口他就已经将整个珠子塞进洞中,这石棺连同其它七口同时从珠子上射出光线照向中间那口大棺,大型石棺就像是面折射镜将所有的光线汇集形成一道刺眼的强光直直朝天上射去。 永生沙海 第四十八章:蜥 强光射向的墓顶有一缕烟在那漂浮,就像是白色的丝带被风吹向空中似的。就在这时候那一缕丝状物体连同强光一并被吸到石棺里头,石棺的正中心一个圆盘状的物体突起,在圆盘上缓缓升起一只匍匐于上的蜥类生物。 “是石头做的。”有人喊到。 大伙走近瞧,原来这只一动不动的蜥蜴是用黑岩石凿成的雕塑。 “小袁,你能否勘测出这墓殿是人工开凿还是自然形成的和大概的形成时间。”老佟朝袁晓梅问到。 与其说袁晓梅是受到惊吓昏迷过去倒不如说是连日的疲累狠狠睡上了一觉,这时的她已经恢复了精气神,拿着柄标准的苏式地质锤在地上凿出一小块岩石放在手心,在放大镜下与另一块岩石做比对。 “在进入禁洞前我已经取了块岩石,看他们的横切纹路构造基本可以判定是两个不同的形成时期,而这里的形成时间要远远早于地表,而且地下不会无缘无故形成这么大的岩洞,应该是后期人为开凿的,但从岩石表面的氧化程度看来起码上千年。”袁晓梅说了一通。 “你的意思是说这像激光的玩意儿是几千年前就造出来了?小袁同志你可不能开玩笑。”既然判定这墓殿的形成时间达到了几千年前的范围,那就说明这石棺一类的东西很可能也是当时建成,就算技术先进的老美几千年前还不知道在哪! 袁晓梅摇摇头说就目前的基础判断来说极有这个可能,但具体情况还得在石棺上取些样本回所里研究才能知道。 “华子咱就别接这个茬了,又不是来考察的,咱的目的就是赚美子。”强子在我耳边言语。 “这应该就是打开石棺的机关把手,以特定方向转动来开棺。”老佟研究了番后面露喜色:“同志们,我们即将见证到闻所未闻的一段历史,我们将开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古老时空,小赵、小王、阿文阿武,历史将永远记住你们用身躯为中国考古研究作出的伟大贡献!” 话毕,随即攀上石棺用双手擎住蜥蜴雕像顺时针转动,这个雕像随同圆盘立马又朝石棺内部收起,在墓殿的外围,那八口立棺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动,蜥头标志立马开出道道口子。 从永生沙海到目前为止,我们中了不知多少陷阱诡计,依我直觉判断,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将是更为严峻的考验! “什么情况?”面对开了口子的八口立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也不敢轻易靠近,只能立在墓殿的中心点盯着远处的立棺睁眼望着。 “咚……咚咚……”立棺中发出了动静,突然一只长着蛇头长尾的生物从口子中爬出来,全身黝黑,但头部长了一个金黄色的鸡冠。 “大家别怕,这么小形体的蜥蜴不会主动攻击人。”袁晓梅开了口,她是地质勘测专家,自然见到过不少两栖生物。 蜥蜴黄铜色的大眼珠子提溜转动一圈,随即望向了我们,腮帮子突然鼓起发出“嘶嘶”声。 “你确定不咬人?我怎么觉得它敌意不小。”这墓室的设计者显然不会无缘不顾将蜥蜴放到立棺中,这又不是什么时髦宠物。 也许是我的怀疑让袁晓梅有些难堪,以至于认为我实在怀疑她的专业度,她迈过水银漕向扒在棺上的蜥蜴走去,边走还边伸手从挎包中拿出一小株被誉为“沙漠玫瑰”的天宝花伸出手去。 这蜥蜴本就是肉食动物,喜爱吃些面包虫一类的小型昆虫,可袁晓梅却将拿出植物来引诱它过来,这算盘我心想是要落了空。 可没想到的是这蜥蜴左右摆动了下尾巴,竟从棺上爬下来蹭到了袁晓梅的面前,袁晓梅顺势慢慢蹲下来将天宝花放到蜥蜴嘴边笑到:“看,还是个吃素的小东西。” 我刚准备笑着回应可这意料之外的事总是来得突然,只见这只黝黑的蜥蜴身子霎时变换了赤色,腮帮子又鼓得胀胀得迅速弹起一口咬在了袁晓梅的虎口上。 袁晓梅被这突然的偷袭吓得大惊失色,跳着身子甩着手腕想要把这家伙摔出去,可它就像是把牙嵌在了虎口的肉里愣是挣脱不得,疼得袁晓梅哭起声来。 还没等我上前,强子率先一步跑了过去,拽着蜥蜴的尾巴顺势往空中一抽,果真将它整个身子拽到了空中。 “妈的小东西还这么狂!”强子骂了一声便将蜥蜴狠狠抛向墙壁,随着“啪”一声它被这股冲击力道弄得皮开肉绽,血浆子连着肉直接粘在了墙壁上。 袁晓梅的伤口有两根极细的倒刺拔不出来,只能先缠上些纱布出去后再到卫生院解决。 原本被摔得血肉横飞的蜥蜴此时从墙上掉下,过了没多久竟抖动身子又活了过来。 我听说过壁虎断尾求生,没想到蜥蜴也有这个本事,它又立在地上盯着我们,只是此时那带着敌意的眼神更为明显,只见它又将腮帮子鼓起,倒吸一口空气吐出发出嘶叫,这八口立棺从内部开始发出咚咚的声响,从里头钻出了成群结队的蜥蜴! “你惹上大事了,这么多兄弟来给它报仇,我看你还是赶快溜吧。”我朝强子说,这成群的蜥蜴从棺口爬出有的攀在棺上,有的蹬在墓壁上,有的匍在地上,但全都盯着我们鼓弄腮帮,誓要拼个你死我活的阵仗。 没等我们准备,这些蜥蜴便越过水银漕向我们涌来,此时轻机枪中的几发子弹被打空,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大杀伤力的武器。 “早知道就带个火箭炮来,胡乱一射把这些鬼东西全都带走!”强子骂骂咧咧到。 就在几只蜥蜴窜到面前展开进攻之际,砰砰两声枪响打中了其中一只,连翻带爬落到了水银中结结实实灌了几口水银到大嘴里下了肚,立刻毙命。 我回头一瞧原来是陈老狗手中的驳壳枪冒着烟,这老伙计又有用了。 虽然驳壳枪发出巨声并将一只蜥蜴打翻,但它的同类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依然朝我们涌过来。 这里头少说也有百余只的蜥蜴,若是每只咬上一口也立马成了血人,但我脑子很乱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东西能克制这些爬行物。 此时杨教授举着工铲将漕中的水银舀出往前方一撒,零落的散在了几十只的蜥蜴身上又一粒粒地落下,这些蜥蜴似是知道这水银有剧毒,竟然也慌忙将身上残余的水银抖落。 驳壳枪紧接着又是几声巨响又打翻几只,可这也挡不住前赴后继的敌袭,蜥蜴已经从四面八方爬了过来,有的甚至爬到了队员身上开始撕咬。 佟小婉一声哀嚎,我转目望去她的裤腿上已经攀了一只在那撕咬,我从杨教授手里夺过工兵铲上去就是一顿乱拍,将其从佟小婉的裤腿上打了下来。 “咱们撤吧!”我看了眼身后,那座石桥大概离我们有百步距离,兴许在这石桥的后方能暂时躲避的洞门。 由于佟小婉的脚踝处已被咬伤鲜血从裤脚渗了出来,我便搀扶着她往石桥赶去,老佟见自己的宝贝闺女受了伤自然也赶来保护我们撤退,只是他重心未稳脚下一滑倒在了地上,那些四脚蛇不费功夫便爬上了老佟的身子上,瞬间密密麻麻地将他裹了起来。 “爸!”佟小婉一把将我推开转身就要去救老佟,我和强子对了下眼也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缠在手上将老佟身上的蜥蜴一并挥走,这些牙齿锋利的东西立刻调转枪头咬在了我的衣服上,我的一只手挂上了七八只的蜥蜴。 我这时候也极为光火,迅速将缠在手上的衣服卸下扔进水银漕,它们几口水银呛入口喉便停止了动弹。 虽然我们营救老佟的速度很快,可也招架不住蜥群毫无章法的一通乱咬,此时老佟的脸上和身子上全都是伤口,没有丁点完好的皮肤,已经成了活脱脱的血人。 老佟痛得在那低声叫唤,佟小婉见到父亲成了这般模样也是急得哭成泪人。 “小孙小陆把小婉带走,保证她的安全。”老佟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叫出了声,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要再管他了,救他女儿更重要。 “赵旭东,快把你师傅拉走!”杨教授处理掉爬上身子的蜥蜴赶了过来叫到。 只见赵旭东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石桥跑了过去,老佟是他的老师,没想到关键时候他全然当作没听见没看见,自己去找活路了。 “先不管了,强子你和杨教授把老佟抬走。”我叫到,同时我让陈老狗也赶紧撤了,他这把驳壳枪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卡了壳。 永生沙海 第四十九章:牺牲 一路躲避敌人的围追堵截总算是成功逃至石桥对岸,当我们以为能找到出口却见赵旭东立在那,我心中大呼不妙,这里肯定没有出路,不然这小子早就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 “死就死吧”我心里嘀咕着转过身子准备来个鱼死网破,多宰一个便是赚到。心里准备已做好,可蹊跷的事发生了:这群蜥蜴好像是被玻璃罩子隔了起来愣是没有上这石桥,蜂拥般地挤在桥头,不时还有些被硬生生挤到了崖下。 “看来这群蜥蜴是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有某种特别的约束,与这边互不侵犯。”杨教授擦拭着蒙了层薄雾的眼镜说到。 且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它们不肯上来我们还有缓冲的时间,只是老佟看上去伤势很重,有些许陷入昏迷的状态。我委婉地和小婉说了老佟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主要是想让她做好老佟随时就义的准备,但没直白点破,这丫头脾气倔,万一老佟背过气了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糊涂事。 老佟估计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长时间便将老佟叫过去说了些话,说什么我也听不见,他们俩是多年的挚友感情肯定不是一两句话能道尽的,只见陈老狗在那频频点头,像是听着一些嘱咐。 “对了,袁晓梅人呢?”此时我才想起咱们队伍里头除了还待在下层的李蓓和李狗剩,之前有着金冠蜥的袁晓梅不知所踪。 我赶忙站到石桥上往前方扫视,这下完了,一个背部朝上的人倒在地上,周围布着一滩血迹,从这红蓝相间的上装我就认出了是袁晓梅,姑娘肯定是中了毒昏过去便惨遭毒蜥的一通乱咬。 强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便来到我身旁,当他瞧到袁晓梅的惨状后可不干了,扭头去抄起工铲就气冲冲地跑来:“奶奶的,老子今天把你们全都剁成肉浆子!” 我赶紧将他一把搂住大声叫道:“干什么!你这是去送死,小袁同志已经牺牲了,你给我清醒点!”这一通嚷嚷才让他些微冷静下来,将手里头的工铲朝地上狠狠一扔蹲了下来:“好不容易遇上个对得上眼的女同志,背也背了,这下又去了阎王殿,孙强子啊孙强子,你是不是天生的克妻命……” 如果有谁跟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他妈就是在放屁,那只是情未到深处,只要情真意切像强子这样的硬汉子也得洒下英雄热泪。 我摸了摸口袋还好有半包春耕便点上两根将其中一根递给了他:“这缘和命都是天注定,它自有自己的天数在里头,强求不得也硬改不得,等你有了票子还怕没有女子?” 我知道此时说出这话根本不合时宜,但为了让强子稳住我也只能这么哄他,希望袁晓梅在天有灵也别和我较真,我是为了救这个多情汉子。 “小佟,你爹快不行了,过来陪陪他。”陈老狗开口叫道,这话一出我的心又往下一沉,刚安抚好强子眼下小婉又要心生波澜,当我刚准备去小婉身边防止她做傻事,没想到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平静,将心里头的汹涌波涛强行压制了下去。 老佟伸出血手握着小婉的手,嘴角不停抽动但说不了话,此时应该是蜥毒发作,连嗓子都开不出腔来,我虽然和老佟相处时间不长,但此时也鼻子一酸,泪花子在眼中打转。 老佟在弥留之际还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我感觉应该是要我好好保护佟小婉,最起码保护她安全从这禁洞中出去,我没有说话,只是抓住了他的血手,他心领神会的嘴角露出些笑意,随后手一松回天乏术。 佟小婉虽然在故作坚强,但还是抽泣出来,赵旭东见状从角落走了过来手搭在她的肩上说起安慰话。 “把你的手从她身上挪开!信不信我剁了!”我食指指在赵旭东的眉心处咬牙切齿地说到,要不是这狗杂碎自己开溜,老佟也许也不会伤得这么重,也可能根本就不会受伤。 “你他妈的来这做过什么事?狗剩伤了、袁晓梅死了、现在连老佟都走了,你这个领队是吃干饭的?”强子一肚子的火气被瞬间引爆,抄起工铲走来骂着他。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赵旭东眼见要吃亏扭头走开又进到了角落,口中还大放厥词:“等着出去,出去后看组织上怎么处理你们。” 我俩听他这意思是要出去后反告我们一状伸手就要过去打,佟小婉扯着嗓门叫:“吵什么吵,能不能安静点!” 这声音似哭似叫,把我们都给整怔住,本来就要狠狠修理赵旭东一顿眼下只得放弃,先找到出路要紧。 石桥的这端摸索过后我觉得根本不像是墓殿出口,地上凌乱散着些小型动物骨架,而这岩壁上也布着些利器划痕,和给狼狗投食的窝有点相似。 杨教授倒有些处事不惊的感觉,他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急速翻阅起来,不遑片刻说到:“是这东西,鼓齿蛇蜥。” 从杨教授的笔记本上确实看到绘着和这毒蜥一样的生物,我便开口问他既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法子可以把他们通通给宰了。 杨教授摇摇头:“鼓齿蛇蜥的祖先最早可以追述到冰川时代大后期,内蒙古物馆只存有一具化石,哪里还知道它怕的是什么,不过既然能存活到现在说明在这地下没有他的天敌” 几万年前延续下来一直存活到了现在,这生存能力着实可怖,但对于杨教授说这墓殿之中没有天敌的言论我不苟同,既然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单单就不敢上这座石桥,毕竟我们如今已是刀俎上的鱼肉。 “陈老狗你别不吭声啊,这些鬼东西怎么治”我见陈老狗瘫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抽着烟说到。 “怎么治?我不是兽医也没有驱虫药,更不是它们的老板,它们又不听我话,咱们估计也就真的困在这了”身为国家级考察队队员的老佟都倒在禁洞中,显然对陈老狗有着不小的打击,他边抽烟边说着丧气话,已经完全丧失了出去的念头。 可他这番消极主义的话却让我醍醐灌顶,在石桥旁列着队的毒蜥虽然在形体上和被我们毒打的头一只相似,可它们的头顶都没有金冠子,难不成这毒蜥也有头领,而发号施令对我们发动攻击的就是那只? 我又跑到桥上找寻那只金冠子蜥蜴,只见它匍在立棺上,两眼不动地盯着我们的方向,我也顾不得和陈老狗多言语,从他身旁拿走了驳壳枪交给了强子,这距离我是打不到的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强子的身上:“你眼准,给那戴冠的畜生来一枪” 强子提枪一只眼睛闭起对着那金冠子。 “稳着点,还有一颗子弹。”陈老狗不该说话的时候开了口,强子听到这里头只剩下一颗子弹,瞬间汗就从脑门上淌下来。 就在强子屏住呼吸准备射击时我用手指头抵住扳机,告诉他等会。 “妈的你们是不是在耍我?到底开不开枪了!” 我告诉他如果这粒子弹没将它射死到时候死的可就是咱们,连自尽的弹药都没有,这东西和壁虎一样尾巴断了还能活,死马当活马医,把弹头上沾些避尸囊。 我取出上了膛的子弹在避尸囊上滚动着尽量多沾些,然后交给强子:“要么成功要么成尸。” 强子还没扛过这么重的担子,我们几个人的性命全在他的一念之间,打偏了就算我们不被毒死也得生生饿死。 他咽了咽口水摆好架势,就等着枪膛中的子弹飞出,在这擦枪走火之际又出了岔子,在我和强子的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岩石的摩擦声。 永生沙海 第五十章:白额狼蛛 随着摩擦声望去,一个极扁的东西从岩缝中硬生生挤了出来,全体呈灰褐色,头部和腹部各有一条黄色的横带,嘴边两个带着倒勾的镰刀状组织像是外突的獠牙,又像是隐隐藏匿的大钳,八只细长的肢体罩住了半边的场地,此时见它左右晃动下身子便如充了气般膨胀开来,肢体撑住地面竟达到半米之高。 赵旭东惊叫一声双脚一软瘫倒地上,这东西好像没听过人声,竟也往后缩了点。 “你别分心,有把握就开枪,我去把老佟尸体抬过来。”我朝强子说了句便向后奔,只是我的移动被大蜘蛛察觉到,它嘴中射出一团极粘的白色蛛网将我包裹起来,我双脚一撂摔了个狗吃屎。 杨教授见状掏出防风火机给我脚上的蛛丝烧断,我才费力地挣脱开来,那残留的蛛丝仍旧粘在身上泛出阵阵酸臭。 这白额狼蛛我见过,每到春夏交换时便会藏于阴暗墙角,以捕食蟑螂蚊子等小型虫类为食,但却也没听人说过能长大到这般模样,不知是否是这洞中有着什么污染使身体产生了变异,八只毛脚支撑起来竟然有个三四米宽。 片刻间还没等我行动,它又朝陈老狗方向飞去一段蛛丝,将小婉也网到了一起。此时容不得我犹豫,将自身的衣服脱下再用防风火机燃着,我这衣服虽然质量不高,但也是棉麻制成,火苗迅速蹿成了一道火球,我将燃着的衣服丢到陈老狗身后,将连接白额狼蛛口器的蛛丝烧断,这火势也沿着蛛网燃到了他们身边,还好陈老狗这时来了精神,用军工刀将网给划出道长口子,他和小婉才从里头挣脱出来。 只可怜了老佟,这蛛丝已将他身子紧密缠起,火苗便腾腾燃起,不一会儿功夫老佟的尸首已经烧了出来。 我本想将老佟尸首背出禁洞寻个风水位给葬下,如今却成了个焦骨,看着小婉又是一道惨哭声响起,我心底的火彻底被点燃,操着军工铲就往白额狼蛛的身子上砸去。 由于白额狼蛛的肢体极为纤细,前头的两只利足被我一铲划断,它的身子立马缩了起来,整个身形像极了枯死的花骨朵。 正当我铲起还在燃烧的衣服准备往它身子上招呼去,它竟然迅速倒退攀到了岩壁上,满脸的眼睛对着我,突然口器中又射过来了蛛丝,将我缠了起来。 虽说这蛛丝易燃可也有些韧性,军工刀一同被粘住使我使不上力,竟然一时无法挣脱掉。 紧接着它口器中的蛛丝往回收,我立马后仰摔倒在地,脑袋嗡的一声眼睛直冒金星。 我的双脚被蛛网力道给悬空翘起,一顿一顿地被往前拽动着,看着它那不停滴着唾液的嘴钳,我要真被拖了过去估计不片刻功夫就要被融了。 正当我还在挣脱的时候陈老狗和小婉跑了过来,陈老狗刚想用军工刀将蛛丝切断,白额狼蛛长了一智直接喷洒蛛丝将陈老狗的手连捅刀子一并缠了起来。 眼见小婉要冲上来,我连忙叫她退后,她身上没有一点锋利工具,过来也是进入这人肉陷阱。 “你说它是先啃你的头还是我的脚,我打小就怕疼不知道会不会痛晕过去”看着陈老狗上半身悬空被拖动,我竟来觉得有些滑稽。 “别娘的开玩笑了,老子都要死了你还耍嘴皮子,赵旭东来帮个忙。”陈老狗先前还一脸生无可恋,这下命悬一线又激起了求生欲,竟然开口叫赵旭东来帮忙。 我吃力扭头斜着往后方看,杨教授正拖着小婉不让她过来,而赵旭东依旧摊在地上手中拿着把尖刀采取防御姿势。 我心里想着这下是彻底完了,自从去南京找陈老狗就没碰上过一件好事,现在居然还要成了这蜘蛛精的下酒菜,早知道落个这种狼狈下场我还不如被雷子抓去劳动改造。 我的身体逐渐扬起,离白额狼蛛的距离越来越近,我试着伸出手去拿陈老狗的军工刀,可离了两个身位的距离根本够不着。 “杨教授,若是逃出去且要顾好小婉,这是老佟的最后遗愿!”我叫到,此时已经到了岩壁,白额狼蛛已经往下探来,几乎下一秒两口嘴钳就要扎进陈老狗的脑袋上。 陈老狗紧闭眼睛叫了声“妈的”做好牺牲准备,这时后方传来一声枪响,胆小的白额狼蛛竟然往壁上攀了过去,我们也被完全吊了起来。 “打死了,打死了!”强子叫到,随即赶忙跑到赵旭东身旁抢走尖刀奔过来将蛛丝切断,我一头栽到了地上。 不由得犹豫,强子操着尖刀将我俩身上的蛛网划破,然后将刀子狠狠砸向白额狼蛛,直接插进了它的口器。白额狼蛛身子又缩了起来旋即坠倒在地,我从网中挣脱而出拿着兵工铲上去就是朝头一铲,它的头部和腹部被我铲成了两截,可竟然没有流出一丝血水,就像个空囊子。 我怕它又回活过来,又将火机打着沿着断掉的蛛丝引燃过去,将这个皱巴巴的大蜘蛛给烧了。 杨教授后头虽然没赶过来救援,但我也没生他的气,毕竟陈老狗中计的情形大家都见到了,刚才要是糊涂往上冲而强子又没及时赶到,大家且要一起共赴黄泉路。 定了定神我便被强子叫到石桥边,此时那群毒蜥已经不见了踪影,独留长着金冠的那只四脚朝天仰在地上,强子说这金冠的一丝其余的毒蜥就一股脑涌进了棺口,看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在冷血动物身上也能起到作用。 脑中细细捋了遍明白过来这群毒蜥之所以不敢上这石桥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控制装置,而是它们惧怕这只白额狼蛛,地上的那些个毒蜥骸骨怕是莽撞的“激进分子”正好成了它的口粮。 之前还“热闹”的墓殿此时已经清静下来,只剩我们六个活人立在里头,但是我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袁晓梅和老佟死亡的事实,这两具尸体我连扫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现在只想快些从墓殿中出去。 白额狼蛛挤进来的缝隙开口平整,应该是后天人为制成,极有可能是离开墓殿的出口,而那口石棺中间本来已经沉下去的蜥蜴雕塑此时又升了上来,十有八九猫腻就藏在其中。 这里面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我让强子去把李蓓和李狗剩接应上来,一是=他们在下头呆的时间过长怕出意外,二是老佟是他的表外甥,作为家里人应该告诉他这个消息。 强子将他们接应上来,李狗剩见到烧焦的尸体就鼻涕眼泪横流,一个劲地在那说表姐走得早,现在老佟也走了他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这屌人原来不是来哭丧,是哭自己的。 我们二十一人的考察队虽然现在仅剩六人,我和强子、陈老狗、佟小婉是一条阵线上的战友,赵旭东是我们的阶级敌人,而杨教授、李狗剩和李蓓顶多算是个中间派,丝毫没有拧成一股绳的团结性。 但幸好经历过这场灾难的我们对最终目的还是保持着一贯性,那就是要找到出口及时逃离。 来到巨型石棺面前准备开棺,我试着用手推了下蜥蜴雕塑但动弹不得分毫,就连试着用老佟的手法顺时针转个圈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会又是白忙活半天?”强子朝石棺踢了一脚,这反作用力反而让他疼得直跳。 杨教授观察仔细,他说到:“你们看这雕像的顶上有个凹槽,应该是放置东西的” 我此时立马反应过来,跑过去将金冠蜥蜴的冠子割了下来,它这冠子不似鸡公的那么柔软,倒像是金疙瘩那么又硬又沉。 我将金冠放到石像顶上,石像立马往上升高个一尺,石棺以锯齿形突然打开,里面躺着一具戴蜥头面具的尸体。 永生沙海 第五十一章:逃生 巨棺中放置着大量的随葬品,多以金、银、玉石以及玛瑙、琥珀、珍珠等贵重材料制作而成。有乘龙金夸带、錾花金针筒,有鎏金银霞冠、镂花金荷包,其中的任意一件单独出手就能引起古玩市场不小的轰动。 银丝包裹的尸体头下金花银枕,身着银丝网格殓衣,脚穿金花银靴,胸佩琥珀璎珞,手握琥珀握手,最奇怪的还是脸上的蜥面具,是以金锻造而成,两缘已和尸脸融为一体,就像是自己长出来般极为契合。 我不了解这些奇怪的入葬习俗,也并不知晓这墓主人究竟是牧民们口中所称的金毗罗神还是帝王贵胄,但这映入眼帘的金碧辉煌彻底将我震撼住。 杨教授作为内蒙人,自然在茫茫草原下倒翻过不少的墓,我便向他打听起内蒙是否有戴面具入葬的习俗。 杨教授托了托眼睛望着面前这琳琅满目的陪葬品些许愣神,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就连他这个被奉为“祖师爷”的边塞汉子也没见过随葬品数量如此众多的古墓。 强子吞云吐雾猛吸了几口烟,这烟气窜入杨教授鼻子引起了他一阵干咳,这才使得他回过神来答了我的话。 杨教授说以器具遮面的独特入葬方式很可能是源于早期的契丹人,自古以来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打鱼狩猎、衣食住行深受自然环境的影响。久而久之人们对自然产生敬畏,因此契丹人产生了独特的丧葬习俗——树葬。 树葬指的是人死后并不马上埋葬,而是将尸体放在树上任自然风化,等尸体风干后把尸骨重新捡起缝上银丝殓衣入葬。所谓的银丝殓衣有点类似汉墓中的金缕玉衣,只有权贵族氏才能享受,由于契丹人对巫文化极其崇拜,所以还需在特定时间进行祭祀活动,而头戴面具则能让死者看起来更加威严。 后来契丹建国,随着契丹的铁蹄踏进中原大地,他们开始将本民族的文化与中原文化融合,丧葬习俗也逐渐融合了中原的元素,以致衍变成了建造出大型墓室的土葬方式,但树葬的遮面风俗也被延续下来。 “那就说明契丹人已经开始崇拜金毗罗神,不然也不可能带着蜥头面具,看来金毗罗文明的存在时间还得往前捋。”听杨教授解释一番,我推测到。 由于时间太长,面具已经和尸体融为一体,我们并不能生撬硬凿将其打开看看这下面到底是不是人类头骨,只能等出去后及时和组织取得联络,将这重大发现做汇报。 虽然里头有着不少的葬器,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帮助老佟考察并不是倒斗,况且已经收了他的两万美子,盗亦有道这不义之财自然是不能取的,我建议还是想办法将棺盖阖上,让国家出面接手。 “华子,这么多东西随便拿个一件咱们也能混上个几年,就这么交给公家?”强子不甘心,拼了命才见着的东西还没摸过瘾就要悉数上缴。 “要不咱们一起分了?反正佟老师都不在了,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赵旭东不由分说将一枚蚕蛹型琥珀佩饰放入了上衣口袋中,道出想法。 见他这贼般的丑态我立马嘲笑番:“就你这个思想觉悟还能进得了考古队,你爸是起码是厅级以上的干部,替你开了灶走了后门。” 强子见赵旭东拿了,他也装了个小件进了衣兜:“这点小东西领导是不会跟我计较的。” 我正要批评他一番,陈老狗岔了话:“看这下面!” 只见他伸手进入棺中将尸体侧翻过去,显出个拳头大小的暗格,在暗格之中又是一面和我那六方纹王镜相似形状的铜器。 陈老狗伸出两指在暗格中夹出来交给了我:“对比看看是不是一个藤上开的花。” 从包中翻出来仔细对比便看出了不同,我原先的那面上头刻着王字纹,而这面上头刻着山字纹,但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差异之处。 六方纹王镜打开了无量转珠琉璃寺的机关石门,那这山字纹的铜镜又是打开什么机关的引子?只可惜那下半本的还阳全书已不存在,不然或许能在里面找到些蛛丝马迹的线索。 不遑片刻这暗格中突如地泉般涌出水银沿着整个石棺上涨,漫到水银的金器开始融化变成白色,如同一条银色长蛇逐渐吞噬着葬器和蜥面尸身。 强子见到这么多的稀罕物品被水银湮灭也是急得猛拍大腿,早知如此还不如多取点了。 水银很快就从石棺溢出,沿着水银凹槽迅速汇合形成一摊水银圈并继续朝外围扩散,我们眼疾腿快奔到石桥上,但如此多的水银从暗中涌出,经过挥发必然会使我们中毒,眼前只有快速找到出口。 这石桥后头的狭缝只容得下白额狼蛛硬挤进来,可我们又不懂缩骨之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去,但是原路返回下层也没有其它出路,那两条岔道一方是耳室一方是机关室,进去也是徒徒浪费时间增加危险,这下该如何是好? 我问杨教授盗过那么多的墓总该有千变万化的逃跑策略,此时心中有何主意。杨教授略微沉思,脑子里应是在推演每一种能出离墓殿的方法,最后他眼前一亮只道句“有了”。 我脸上喜色追问杨教授想出了个什么好法子或是发现了出去的机关,他用手指了指石桥下面又道了声:“跳下去”。 这样教授定是疯了,从桥上望下去漆黑一片根本深不见底,如若是从桥上纵身跳下定然摔个粉身碎骨。 “你这个玩笑开得大了点,咱们又不是燕子手脚不得四分五裂。”强子认为杨教授是在逗闷子。 杨教授见我们不信,便向强子要来了工铲往桥下扔过去,还没等我们往下看随即传上来铲子落到地面的声音,从扔铲子到坠落地面顶多两秒,也就意味着这看似很深的崖底其实并没有那么高。 “墓殿中的种种机关都是往要害设计,但却没有发现一具人的尸骨是为何?有两种可能:一是在我们之前没有倒斗的进入过自然也不会意外死在里面,从下层的悬棺到墓殿的石棺,都没有被打开的迹象,说明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过,那就只存在第二种可能,当时为墓主建造墓室的人留了极其隐蔽的退路,就连墓主都被骗了过去。” 这桥下虽漆黑一片,但也只是主观从视觉上认为这是巨大高度落差的原因,但是我们却忘了最重要的因素,这是在地上涂了黑漆故布疑阵。 “华子怎么办?听不听这老杨头的鬼话?”强子一只脚跨了上去往下看了看却又收了回来。 此时水银已经快要漫到桥边,杨教授大声呼着跳下去,要是等水银也淌下去就真的逃生无门了。 见杨教授两只脚翻过石桥纵身朝下一跃,我和佟小婉对视片刻随即跃下去。 永生沙海 第五十二章:怪病 由于这桥上下的距离确实如杨教授估计的一样,我还没准备好姿势就落在了地上,直接膝盖磕到不平的岩石上,即便是穿着两条长裤我也能感受到一股热乎乎的血液从膝盖迸出。 “华子咋样?”强子在上头喊到。 我半蹲着身子揉了揉受伤部位便立即回到不高,比村长家的院墙还要矮。 强子叫了声好嘞,随即便听到一团肉球摔到地上的声响,他也没料到崖底这么浅,疼得直叫唤。 紧接着陈老狗他们也跳了下来,只是有我们俩在下方照着路他们便没有重蹈覆辙顺利着陆。 倒是李狗剩的伤势严重,我们只能在下方充当肉垫任其砸下,原本受伤的膝盖被这一冲击又撕裂了些,我连走路都感到疼痛,就怕来不及消炎以后会成了跛子。 水银这时也沿着岩壁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我们只能用手电筒照路依着前方有依稀亮光的地方奔去。 “咱们要是前头找着出口就分道扬镳,咱们可不是一路人。”我右臂搭在强子身上一瘸一拐地疾走,看到赵旭东就来了怒气。 赵旭东拿了些棺中的葬器本来理亏,奈何强子这小子不争气有样学样也拿了个,他这下底气足了,说着类似让我们不要揭发保守秘密的话,不然强子也逃不脱干系,况且他才是正儿八经的考古员,到时候外头的人会相信谁还是个未知数。 前方的亮光越来越近,走了约莫一里地就出现了个向上的洞口,只是这洞口上头已经长满了荒草,可能正是如此才没有被发现。 铁镐在洞穴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而我们一路来都靠着它过了不少难关,如今又依靠着他凿入岩壁挨个从洞中攀爬了出去。 到了外面我才看了看表,此时是八点来钟,这就说明我们在洞中已经足足呆了有一夜之久,真真切切体验了把“洞中方一日,地上以千年”的感觉。 “这他妈的哪里是人走的道,明明就是一条狗洞。”强子不知是不是下巴卡到了吃了一嘴的泥,在那吐着唾沫嚷嚷,不会儿又擦了嘴巴猛地说到:“对了,咱们一开始咋不从这洞里进去,还要吃那么多的苦头!” 这话脱口犹如晴天霹雳,我们过沙海趟机关,还搭了几条人命进去才好不容易将将逃出来,直接从这洞口进去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此时我感觉老佟他们死得真比窦娥还冤。 我们开始互相刨根问底地追究责任,到底是谁出的鬼主意要那么大老远地绕个圈子来淌这趟浑水,连最起码的打探工作都没做好,简直是在拿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开玩笑。 互相七嘴八舌说了一通我们一齐望向杨教授,他是关外第一高手,又是当地人,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肯定是他负主要责任。 杨教授脑子活络立马推脱开说本身自己就已经金盆洗手多年,何况这墓穴的消息全是掌握在老佟的手里,要怪只能怪放出消息给老佟的上级领导。 我问李蓓知不知道这次进入考察队是谁促成的,从她和老佟关系的生熟来看绝对不会是老佟招来的人。 李蓓颇显无辜,说自己原先只是个地方的卫生员,从来就没有进行过考古工作,而这次的行程也是院方单方面做出的决定,一张火车票就把她给打发到了南京,而究竟是出于哪个人或者什么原因她也没有资格深问。 虽然赵旭东这人胆小怕事还喜欢偷鸡摸狗,但老佟是他的老师这层感情还是存在骨子里的,他说曾经在佟老师在文化馆上课的时候就有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男子找过他,而就是在那次见面后老佟才告诉他一起来趟内蒙进行实地考察工作。 我问他知不知道这人的背景,他摇头道只知道是个美籍华裔的商人。 我突然感觉这次的考察不像是国家或地方政府组织的,连不是一个系统的卫生员、盗墓贼都雇了过来,难道不怕由于不专业而破坏掉墓葬群的研究有价值吗,难道是老佟有什么特殊原因故意隐瞒了我们? “对了小婉,你爸之前有没有说过这次考察任务结束下一步是去哪?”我见小婉似有话要说,主动问到。 “提到是提过,这次如果顺利的话下一站就直接去巫山,他说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前面还有漫漫征途,也就是这个原因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南京呆得太久所以就把我给捎上了。”小婉吐露出来。 “什么?这老佟可没跟我说过大的行动方针,单单就是提了两千块钱跑这么一趟,原来他还有下文。”陈老狗丢掉烟头一脸诧异的说到。 这下可就真不好办了,要是我们多想了还好,这就是单纯的国家组织的一次考古任务,我们将情况原原本本的上报也就没有其它问题,但如果这只是老佟和神秘男人的一次私下买卖,我们直接将事情告诉了政府,这洞中死了的人还有破坏的一塌糊涂的墓室,保不齐将我们当成私挖暗盗的盗墓贼,那可是要判刑的。 “也别想得那么多,或许就是公家的组织一次行动,不然旗长也不会接待我们,更不会派公家车接送我们。” 强子积极乐观的态度是好事,可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万一这旗长也被收买了呢?况且那些公家车只把我们载到了乌特拉前旗可没有确切的表示支持我们本次的考察任务,而那些军队遇险的事也只是旗长的一面之词,用来糊弄我们的也说不准,再说了枪支可是命令禁止私自携带,公家的都有对应的编号,丢枪就等同于丢饭碗,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公然拿了两只轻机枪给老佟? 这一连串的问题结结实实将我们给困惑住,本来说好出来后就分道扬镳,我去和政府汇报本次结果,可如今这条道是走不通了,荣誉是大可也没命重要,要是这么年轻就去蹲苦牢那就太不划算了。 此时一辆平板马车哐当哐当从远处奔来,我招手示意他停下问起了路。 驾马车的人叫纳什乌日塔,他正赶着马车要去不远的布索尔村子收羊肉,这话一出我又惊住了,原来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们已经快要逼近布索尔村,而布索尔村则是先前老佟前来考察发现毗罗古墓葬群的地方。 我问纳什乌日塔能不能稍我们一段,他连连摆手说马车坐不了这么多人,佟小婉便开口和他说了几句蒙语这人的态度立马发生一百到八十度大转变笑呵呵地表示愿意载我们一段。 上了马车后我问佟小婉究竟跟他说了啥,怎么又爽快同意了,佟小婉望望我突然笑出声,原来她说我们是外来的医生要赶去布索尔给人看病却迷了路。 看到她笑我心里倒也松了口气,老佟的意外死亡折磨她不轻,这下好不容易心情开朗些就由她去吧,就是万一到那里漏了破绽可就不好说了,毕竟我们的穿衣打扮和当地牧民还是有着不小差别,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期,万一生疑报警我们可是逃不脱的。 七个人挤在木板车上摇摇晃晃,倒是心疼起拉着我们的那匹马,马腿都好像有些打颤不稳,若是活活将它累死无意中又是一起命案。 从上车的地方大概走了个把小时便看到了一个小村庄,黄土堆成的墙体十分不规整,有的还有些倾斜像是快要倒下来般,村口的土堆旁坐着个头裹面巾的老太太一直盯着我们瞧,这地方应该是不太与外界接触,所以才会对“奇装异服”的我们这么好奇。 佟小婉和纳什乌日塔又说了两句蒙语车子便停下,我从板子上下来骨头都被震散了般酸痛,肚子也闹起了革命饿的直叫唤,眼下里我只想找个看起来像样些的村民家中洗个澡吃点热汤片再睡一觉,正当我还在四下搜寻着理想住处,纳什乌日塔却开了口说了听不懂的话。 此时佟小婉脸色一变,我心觉不好问她什么意思,佟小婉说我们是来看病的,恰巧他朋友家的妻子染上了怪病,要我们先过去治疗。 人倒霉起来就是越怕什么越撞什么,之前还在担心这医生的身份叫人识破,这下倒好真的有个现成的患者要我们去治病。 我瞅了眼纳什乌日塔,他斜着眼打量着我们似乎起了些疑心,这下可不能直接回绝,我立即点头表示同意,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华子,你连给骟猪仔的活都不会干,能给人看病嘛,这不是自找死路!”强子边行边悄声朝我说到。 我扭过头告诉他为今之计就是见机行事,还好李蓓是个卫生员,实在不行就让她硬顶上去了。 纳什乌日塔倒会说些普通话,但由于边塞牧民与中原地区人民交流少,加之民主革命时期对清理阶级队伍浪潮的持续推动,所以他们从心里多多少少对“大汉族主义”产生了些抵触情绪,好在之后的一系列举措和大方针的确定,缓和了周边内部矛盾,咱们又建立了紧密的民族情谊。 他连说带比划地和我们讲出了布索尔村子这种只在村民中肆虐而起的怪病: 自从半年前的一场大地震后,村民们便开始蔓延出一种奇怪的皮肤病,但凡得了病的病人会从手腕处长出血泡,当血泡长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己破壁流出脓水,当脓水流过之处便会再次长出新的血泡反反复复药石无灵。在血泡生长持续一个月的时间后患者会背部便会生长出黑色烂疮,这种黑疮会逐渐蚕食皮血最后使人在迷糊和痛苦中死去。 我全身汗毛直竖,这描述的怪病不正是我们口中所称的瘟疫,此时的我不由自主地捏了捏鼻子,仿佛这空气中都滋生着大量的病菌。 我问到为什么村子里的人不去镇上寻求治疗,就这么呆在村子里等死,纳什乌日塔解释说布索尔的村民都以为是惹恼神灵所降下的灾祸,当禁洞的裂缝震开,有人进去盗走了神的财富,只有等愤怒平息神祇才会消除灾难。 我和强子面面相觑,心想是不是因为我们拿走了墓殿中的东西真惹麻烦来了。 强子凑到跟前:“半年前,半年前咱还没来……” 永生沙海 第五十三章:纸人 我对纳什乌日塔说这根本就是封建迷信,村民要是听信子虚乌有的神灵诅咒谣言而耽误治疗,得害掉多少人命。咱们翻身农奴把歌唱靠的是无产阶级伟大革命的胜利,也没见你们的神灵下凡来帮忙,时代变了思想也得跟上。 陈老狗靠上前来也用手比画:“你为什么没事?” 纳什乌日塔说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如果是单单的传染病那自己早就得了,可这个村子的怪病就只有本村的人会染上,连牛羊都没事,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看来还真是有些古怪,从来都没听说过传染病还有会挑人的,不过既然他说传染不了外人我倒是松了口气。 这村子的生活水平还停留在贫农阶层,连拐了几道弯能见到的只有低矮的黄土房,墙上隔三岔五地能见到用红漆刷上的毛zhuxi语录。 马拉板车停在了一间房前,屋旁的栅栏里还有几只羊羔似乎也如同见到了新鲜事物在那蹦跶叫唤,看起来还算健康。 我朝屋里头张望,里头光线昏暗只看见些烛火在那摇曳。纳什乌日塔站在门口喊了两声不久便迎面走出来个黝黑的男子,他的衣袖推到了手肘,手腕处能看见几个鼓起的血泡。 男子见到生人自然有些警惕,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纳什乌日塔笑着跟他解释我们是来看病的医生,没料到他却一脸不屑,眼里没有一丝看到曙光的兴奋感,看来他们真的从骨子里默认是受了诅咒。 佟小婉走上前去和男子交谈,在考虑片刻后总算是侧过身子腾出空位引我们进屋。 我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抵触,毕竟看到他猛抓手腕处的血泡我也感觉身子发痒,但陈老狗和强子借着尿遁便不见了人影,我没了其它借口只能是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这房子的格局很有特点,一进门便是贴着红纸的灶火台,圆形门洞里头是正厅,正厅的桌上燃着两只蜡烛,中间则是个蜥头人身的铜像,在铜像的前面供着奶茶和水果,看来布索尔村民所崇拜的就是金毗罗神,而身后的那张红皮沙发上倒着一个纸扎小人,形体如婴孩般大小,黑眼红唇看着让人些许膈应。 男子将我们引到左边的卧室,踏入门槛就瞧见一位妇女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口中发出微弱的哀吟。 屋子光线弱,李蓓走近的时候咣当一声踢翻了地上的不锈钢脸盆子,小半盆飘着浮沫的水晃荡着溅出些在地上,瞬间迎面扑来一股恶臭。 男子不会说汉语,用蒙语和纳什乌日塔、佟小婉交流,翻译给我听才知道这盆中所装的是擦拭他妻子背部创伤的废水。 由于是女患者,自觉不便的我从里屋憋着气踱出门抽起春耕,这烟味比屋内的味道不知好闻多少。 半支烟抽完他们边聊边从屋里出来,李蓓说从手臂上去就和多发性水泡相似,但后背的疮口像是食肉菌所致。 我问她能不能大致判断出病的来源,李蓓说不同的疫病能存活的环境不同,有的能生活在阴暗潮湿的环境,有的则是存在水源中。 “你问问他平时的生活水源在哪”我朝佟小婉说到,因为纳什乌日塔说过村中人患病是从大地震后所生的事,所以不能排除水质受到污染在误食后患病的可能。 男子向一旁的山头指了指,说村子中的生活用水全都是山下的佳木西湖取来,但他一再强调我们去佳木西湖的时候千万不能越界进山,那是布索尔族世代守护的神山,触怒了神灵将会给我们降下灾难。 纳什乌日塔见我们身上连个像样的医疗设备都没有已经有所怀疑,加之我们打听佳木西湖和神山的事他更觉得古怪,一口咬定我们不是卫生员,还好李蓓有着比较专业的行业术语向他说了一通加上陈老狗的五张大团结这才封了口。 因为李狗剩的伤势不轻,包裹纱布的伤口已经有黄色的脓液渗透出来,我再给纳什乌日塔加了十张大团结让他帮忙把李狗剩送到旗上的医院治疗,李蓓则负责在路上照料。 纳什乌日塔还抓来了两只羊羔放到板车上便驾着马驮着两人两羊出了村口。 “赵旭东呢?”这时我才反应队伍里少了一位同志,大伙四处张望后在村头看见了他的身影,原来他溜到村口上了马车跟李狗剩他们一起走了。 强子说:“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指不定想什么阴招整咱们,要不我去把他给捉回来。” 我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拉回来做什么,他真的要去打小报告我们也拦不住,且由着他去吧” 我们这次来布索尔原本是为了找寻毗罗遗址,却没想到碰上了肆虐的怪病,但冥冥中又觉得这二者间存在着某些联系,最后决定先去佳木西湖找到村民的病的缘由。 本来就筋疲力尽人困马乏,这地方却还染上了怪病自然是不敢再吃户主的食物,只能靠佟小婉袋囊中的一些风干牛肉补充体力后再朝着神山脚下的佳木西河走去。 我们从村子中穿行而过根本瞧不见几个人,家家户户也不掩门,有些从门口望去都能看见些燃着的蜡烛香案,这虔诚度真不是一般的高。 此时我又想起了刚才见到的纸扎物品,按理说这塞北之地不应该流行中原地区的祭祀文化,不会烧些纸马纸牛花轿姑娘的纸扎品,但刚刚那东西却透着几分邪气。 我开口和陈老狗谈起这说不出的怪异纸扎物,他立住道:“该不会是在做纸灵郎吧。” 陈老狗见我不懂便解释说纸灵郎是纸扎铺子里秘而不宣的一种纸扎奇技,大多已经绝了代。制作时以柳树枝来做整个身子的骨架,迷信点的说法是柳枝隔阴,孤魂野鬼不能随便附在树枝上。用来糊身子的纸也不是普通的纸张,是大的一整张没有切割的黄奠纸,然后在五官等处涂上上好掺着公鸡血的水染料子,远处看辨不出是真人还是纸人。这东西有个邪门名堂,将一个出生不到十天夭折婴孩的生辰八字放到做好的纸灵郎嘴中,把一魂一魄强行打到柳枝内使其具有躯壳,这样便可控制婴灵。旧社会中走偏门的人多用来偷运福寿膏、探凶斗等见不得光的行当,十分隐蔽。可婴灵多是夭折的怨气很大,养它的人极易被反噬,阴德也会大大折损,轻则导致损害阳寿,重则导致失心疯,甚至送命,渐渐就没有人愿意去学这个手艺了。 由于引起了陈老狗的好奇,我们便借口遗失了物品又折回到那人家中,只见他坐在放置蜡烛的桌案旁,用毛笔在给纸扎人上色,陈老狗这时候看了我一眼,我立马明白这玩意就是他口里说的东西。 “真没想到这失传的手艺被塞北朋友学了去,里头有文章。”陈老狗出了门点上支烟压惊:“他们夫妻两个都得了病,做这东西八成是用来借阴寿。” “你话是越来越不着调,这钞票可以借寿命也可以借?”强子批判到。 陈老狗说世上茅山术法、奇门遁甲法、旁门左道法数不胜数,借寿也有其法,把纸灵郎放进没过头七的死人棺材中就能引出尸魄,通过术法炼魄取阴、借阴还阳。 虽说《寻山定棺术》中所记载的皆是些堪舆寻龙术,但也有提及通过阴阳之法来辨证墓穴吉凶,“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葬穴如果阳极则先人不稳后人临难,葬穴如果阴极则先人多易尸变后人无法得庇荫。 如鹅山中的荒坟凶尸则是阴极所致,这在科学上倒也说得通:由于常年密闭的地下空间突然受到外部侵入发生的磁场转变发生机体反应。 可陈老狗口口声声所称活人借纸灵郎阴回阳则显得天方夜谭了些,这属于类似茅山术法中的道术,不是我们能用科学或者无神论解释的通的范畴。 永生沙海 第五十四章:迷失神山 由于佳木西湖水源遭受污染致病只是我的一个推测没有实际依据,所以经过短暂的队内会议后我们决定分成两组行事,我和佟小婉一组先去佳木西湖查探湖水有无被污染,强子和陈老狗则留守在村中斡旋,留意这男子的一举一动,陈老狗说纸灵郎是通阴司的物件,必须要找合适的药引子,这药引子很大概率会是染病刚死不久的村民。 在往山脚行去的路上家家户户都不掩门,从外头路过就能闻到村民家中燃着的烛火气,更有甚地竟传出阵阵哭声透着凄凉,总之这里的一切被疾病和悲伤所笼罩,没有丝毫生气。 出了村子又是一大片的草地和桦树林,在远处有几匹马在湖边食草,没想到佳木西湖竟然离布索尔村庄距离这么的近。 我们抵达湖边,这湖水干净清透并不像如我推测的那般受到污染的迹象,况且这牛羊马匹饮的也是同一湖水,他们却没有任何生病的症状。 同小婉探讨一番内蒙人民的饮食才知道他们并不是单单只喝马奶酒吃牛羊肉,在农区,饮食大体与汉族相同;在半农半牧区,粮食、肉食、奶食兼而食之;牧区则以肉食、奶食为主。一日三餐,早上喝奶茶,吃炒米;中午和晚上则吃肉食和米面熟食。 我问她相不相信面前的这座山中真的存在着所谓的山神,她没有表达出主观想法,只是指着前方一块写着蒙文的木牌说:“每一步,都将亵渎神灵。” 真是形式主义害死人,一个木头牌子就不知令多少人不敢踏足。既然目前看来湖水没有受到污染的迹象就不能放掉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我直接从牌子旁边探进去半个身子,小婉便叫住我,她眼里多了一分恐惧,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对未知的一种畏惧。 “小佟同志,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咱们不能被外表蒙蔽了双眼,眼见才为实。”我给她心里打了针强心剂,主席说无限风光在险峰,不入虎穴焉得真相。 上山的路看上去已经许久未有人踏足以至长满了荒草,还好我将强子的兵工铲拿了来走几步便割倒些杂草,防止下山的时候辨不清方向迷了路。 入山后便觉得这座山简直变了模样,它们的形状与在布索尔村中望上来大不相同,变得十分层叠、杂乱而奇特。往上仰望,山与天来连成一线,前后左右尽是山,像鼻子都可随时触到山尖。当行至半山腰突然雾霭泛起,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青色的峰尖,往下望去那切实存在着的小村子已经从视野上消失不见。 草林子里不时传来悉悉索索声,似有野兽奔过,但我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像有人正在暗处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佟小婉停住脚步,也感觉到了一丝诡异,她提议还是尽早下山,虽然内蒙草原上有野兽出没,但这山林子里可不敢保证没有野猪之类的动物。 其实她不说这番话我也会找个理由做下山准备,爬了半天也没见到这上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连村民口中所称的山神影子也没见到,那山下的牌子多半是护林员为了防止爱冒险的猎人进来猎杀才做的幌子。 就在我们准备回去的时候林子里又传出一阵掠过草丛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随后“喂喂喂”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心中道不好立刻拉着小婉往后撤了两步,一只白兔从右边的草中跳出来直接蹦向了左边草丛,在其身后一头长满褐色鬃毛的野猪紧跟着横冲直撞从面前奔过,猪鼻筒直接拱在了树根上。 这下算是倒了霉,遇上了追兔子的野猪,野猪撞上了树后便失去了捕获兔子的机会,它扭头对准了我们,似乎要把这股气向我们撒来。 无奈帮兔子解了围的我们只能回头拼命的往山上奔去,这野猪又从下方奔袭而来,眼见这带着长牙的猪嘴就要冲撞上来我们俩各自攀到了树上,佟小婉爬树的技巧竟然比我还厉害,膝盖顶住树干双脚一蹬麻溜地就上了最高处,看来上山下乡还是有实在好处,最起码现在猪口逃生了。 我们攀上的树都差不多有五六米的高度,野猪在下头发了疯地刨树根,还好这杆子较为粗壮一时半会拱不动,不然从树上栽下来人也得摔昏过去。 “怎么办,这么下去树就要倒了”小婉在离我不远的树梢上喊到。 野猪由于视力问题只能看清眼前距离鼻子相当近的区域内的物体,只要不让它将鼻子对上就摸不清人的具体方向,而且它在攻击目标前会有个蹬腿的动作,只要掌握提前量及时躲避就可以。 如果单单是我一人就攀爬下来打S形逃走,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方法则是行不通的,当初青石门子住我家对门的表兄弟扛着猎枪进山打野猪,没一枪要了它的命却把它给惹恼了,硬生生追着两人七八里地,被猎枪轰断的猪鼻子还拱死了一个,且不能冒这风险,我和小婉说只能等它拱累了离开。 俗话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也多亏了这两棵树木结实,野猪在两棵树间来回冲撞竟只落下些残叶,最后体力不支叫唤着缓缓往山下奔去。 此时我的腿早已蹲麻,下到半树腰子不听使唤直接栽了下来,本身就受伤的膝盖又遭受到沉重打击,不是佟小婉扶着都站不起身子。 我让小婉先下山去将强子给找来驮我下去,她这时倒不乐意了,说万一她走了野猪又来我连走都走不脱,拗不过这个妮子只能靠她搀扶着往山下缓缓走。 可这路是越走越不对劲,明明刚刚上来的时候铲了杂草做路标,此时却见不到任何被踏过的足迹,我心中一紧该不会是慌忙逃窜间又迷了路。 就这样前后左右的走了一大遭是越走越糊涂,没有罗盘的指引连南北都分辨不清,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一幢木房前。 本是想要进去讨些水喝休息片刻,但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动静,我将肩膀用力把门往里一耸进来打开,而这木房中已经结了蛛网布满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入里面。 小婉扶我坐下便在房中转悠一圈,发现了剩下半缸的水、几根未燃尽的蜡烛和炉子柴火台,我们商量过后决定在这里呆上些时间,等体力恢复后再另寻出路。 当我正想把身旁的桌子擦拭掉灰尘,在厚厚的积灰下显出了两个不公整的刻字:速走! 永生沙海 第五十五章:神秘的黄符 这极为不公整的字应该是在匆忙之中所刻,我望了望整个屋子和窗户外但没有什么蹊跷地方,一片风和日丽。 小婉烧了些水给我清洗伤口,干了的血渍粘着裤子,像扯胶布般好不容易将裤腿摞上来我才知道膝盖的伤口已经很深,能隐约见到些白色的软组织,好在做过知青的她经验充分,在背包中放了一小瓶的云南白药和一捆纱布,像模像样地将我的伤口包扎好,眼不见心不烦,看不见伤口痛感也少了几分。 我手放在“速走”两字旁边敲了敲引起佟小婉的注意,她见到这两字没有出现多少惊讶,只是猜测可能是这房子经常有外人“光顾”,主人才留下的警告。 这个村子的人对这座山存在着莫名的恐惧和敬畏,又是谁会在这里造了房子,从墙壁上挂着了捕兽夹来看,这栋房子的主人不仅没有听信神山言论,还敢对神山的动物们下手,难不成这刻字真如佟小婉所说的那样仅仅是用来吓走不速之客的? 此时天空响起一阵闷雷,原本明亮的天黯淡下来,急骤的雨水浠沥落下,内蒙的老天爷脸色竟也说变就变。 此时下山肯定不行了,本来我们没有指南针的指引已经迷了路,这雨中胡乱寻找怕是连个遮雨的地方也没有。 我们决定等雨停了再说,可这天也奇怪得很,似乎是不想让我们离开,这场雨下得很久,直到天泛黑了屋檐上还滴滴答答落下雨珠子,这黑夜里野兽伺机而动,我们只能在这荒屋里硬熬上一晚。 这一晚闲着无聊,或许是为了避免尴尬,小婉竟主动和我聊起了当年来内蒙插队当知青的日子。 1968年,虽然很多学校已经复课,然而当时高校停招工矿企业停止招工,即将毕业的高中生与初中生面临着该往何处去的问题,大家都对前途一片迷茫。当时在《人民日报》上刊载的一篇介绍北京知青李萍萍奔赴内蒙古锡林郭勒大草原插队落户事迹的文章感染了南京数以百千计的学生,他们决定:“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开创自己的新天地。”,他们主动要求插队内蒙大草原,佟小婉便是其中之一,她在决心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份决心书被抄写了7份,分别寄往内蒙古自治区革委会和苏尼特左旗、苏尼特右旗、阿拉善左旗、阿拉善右旗、鄂托克旗、乌审旗革委会。没多久鄂托克旗革委会发来电报,对南京应届毕业生愿来牧区安家落户,表示热烈欢迎。 临行的时候火车站红旗飘扬、锣鼓喧天、人头攒动,一片热闹兴奋的场面,可当火车拉响了汽笛开始缓缓启动时顿时车上车下哭声一片,车下送行的亲人拼命跟着火车跑,不少送行同学还爬到停着的列车顶上,跟着启动的火车跑,一边跑一边挥手,一直跑出去很远,因为这些曾经最亲的亲人就要远赴塞北不知何时再归来。 虽然说只有1000人的名额,但真正上火车的人远远不止这个数量。在火车座位下、行李架上,就连厕所里都挤满了人,有很多没报上名的学生,偷偷混上了火车,这些人中有高中生、初中生甚至小学生。但这一情况很快被发现,列车到了徐州站,很多没有批准证的人被劝下了火车,又被送回到南京。但就是这样,到达鄂尔多斯的知青还是超了员,最终达1087名。 佟小婉说刚到鄂托克旗时可以用六个字形容:条件十分艰苦。她被分在当地最贫困的一户人家帮助牧羊,不管是春夏秋冬还是刮风下雨,她揣着干粮,每天都要将羊群赶到7公里外的山坡吃草、饮水,在草原上一待就是一天。她说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放羊时的寂寞,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除了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一天也说不到一句话,长年累月,逼得人要发疯。 草原的寒冷让生活在南方的知青们措手不及。在户外劳动,知青们常常被冻得浑身麻木,下肢甚至失去知觉。有一次,佟小婉因为过度寒冷,先是不停地流泪,后来又不停发出笑声,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有着丰富经验的牧民看到后赶紧给她套上羊皮裤。牧民说,被冻哭问题不大,可如果被冻得傻笑就很危险了。 她说前前后后总共干了25种工作,放羊、盖房、背盐、招羊绒等等。其中最苦的要属到盐湖背盐。那是在草原一场大雨过后,第二天,盐湖在太阳的暴晒下,会结起白白的一层湖盐,人们要踩着过腰深的淤泥,走到百米外的湖中心将盐背到岸边,一袋盐有100多斤重。 “人在淤泥中行走已是非常艰难,因此,每背上一袋盐都累得快要虚脱了。”她说每当想起背盐时的情景,直到现在都感到后怕。 我问她对这些年当知青的苦日子有后悔过吗,她擦拭掉眼角的泪笑着说:“每一个知青都经历了磨难,甚至有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虽吃了很多苦,但内蒙古大草原锻炼了我们,磨炼了我们的意志,教会了我们如何生存。我们是自愿到草原的,在草原的经历是所有知青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三年后为了响应中央的号召大批知青又陆续地回到了原籍,只有很少数的人扎根在了这,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成为真正的内蒙人。 我无法体会当时她们来到内蒙是怀揣着一份多么强烈的意愿,也不知道她们对于这片土地包含了多少的爱,但这一批又一批的知青在内蒙古的发展史上必定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要知道当知青的感受,就要参加到知青的队伍中来”佟小婉一番话后见我对她生了些倾佩之意半开玩笑地说到。 我说现在当知青可来不及了,但我最起码知道了这内蒙里除了有热情的牧民还有不友好的怪物,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够团结到一块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打声,我拿出工兵铲做自卫状慢慢摸过去开门,门外除了漆黑一片也无半个人影,只是在这门上挂了个用树枝做的三角形架子,架子中还有着一条黄色的布条,正是风吹着树架击打门板产生的声音让我误认为是有人敲门。 在我们进屋子前门上是没有任何的挂坠,显然是有人后来偷偷挂了上去,我拿着手电往屋外坠了几十米没有听到任何走路的声响,看来要么是躲了起来要么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我将书架上系着的黄布条解下,里面居然是用朱砂笔写的符咒,这种符咒既类似于道教的符咒又有不同,上面用的是未知的文字图案,佟小婉说并不是蒙文。 这就更加令我不解,为什么会在门上挂着一道符咒,难道这桌子上刻着的字并不是房主为了吓唬驱离我们,而是这里切切实实存在着某些危险? 我沉思之际佟小婉突然惊叫一声,我走到窗户旁问她究竟怎么回事,她用手指了指窗外:“有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帽子的人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只是几棵树木并没有她口中所谓的“人”。我便对她说可能是风吹晃了树看错了,她望着我一脸肯定地说绝对错不了。 永生沙海 第五十六章:起底 究竟会是什么人躲在夜晚的山中观察我们,而留给我们的黄符究竟是有什么作用?从鹅山废弃矿洞里的六方纹王镜到永生沙海的蜥面尸,我们所走的每一步就像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我隐约感到这一场内蒙毗罗远古文明的考察行动藏着一个比未知文明更为重要、可怕的秘密。 由于这突然出现的不明访客不知是敌是友,我们只能轮番站岗打游击,每个人休息一个小时便进行替换。见小婉睡得甜不忍心把她给叫醒,所以决定整宿都由我来放哨,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就呆呆立在窗户边不知不觉睡着,等猛地惊醒时天已经泛起了白光。 “强子和陈老狗也不知道找些人来山上寻我们,他们昨晚不知又去哪户人家混酒喝了。”我做了个梦,梦见和他们二人在喝酒,刚饮一口未入喉便醒了过来,有些恼火。 见小婉还在睡着我便决定出门抽根烟提神,刚开门我的汗毛就竖了起来:不光是在门上,连同木屋的外墙上都挂着和我昨天取下来的一模一样的树杈,带着黄符的树杈! 我倒吸一口凉气,好在这个人没有敌意,不然昨晚在睡梦中被干掉都不知道,看来这个神秘人并不是要故意吓唬我们或者有对抗的意思,他是在帮我们,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在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当小婉睡醒我便把事情告诉了她,首先承认自己失职之罪,其实是跟她商量暂时先不下山,设个计策引出神秘人,查明其中的原因,小婉倒也爽快,听了我一番话后欣然同意,只是她为昨晚没按商量的那番轮番站岗有些不愉快,我知道她是怕我顶不住、身体上吃不消。 按计划我将这些夹着黄符的树杈一起取下来扔进屋中,如果这个神秘人依旧在监视着我们的话见到东西消失就会继续过来装上,到时候我躲在附近的树梢上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把查个水落石出。 从太阳刚露面到阳光直直射到了林子里,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在附近出没,连强子他们也没有出现,要不是时而出现的几声虫鸣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与世隔绝了。 小婉倒也没闲着,她在牧区呆了两年学了一手抓野兔的本领,此时竟然从外面抓回来了两只野兔,说是要烤熟给我补补身子,我开玩笑地在树上说女同志不都是说要保护小动物,你怎么还逮过来吃了,她说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保护好自己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其它动物。 要换成是我绝对不忍心杀这些素食动物,毕竟无冤无仇素不两犯,可从宰杀到烹饪全程都没有让我参合一下,直到最后飘出了一股烤肉香味彻底把我的馋虫勾了出来,这外表看起来柔弱俏美的妮子在当知青的两年里,应该有不少的野外生物遭到了她的“毒手”。 攀爬下树囫囵吃了只烤野兔,这种安逸感十分痛快,要是能有半瓶的红粮大曲就更好了,小婉倒是个细心的女子,将食物残渣收拾利索后又来给我换了伤药,其实单从外貌上来看她和秀英都属于美人胚子,但小婉的内心活着的仿佛是个男人,什么样的活都会干,不是秀英那般柔弱让人心生保护。 打死也没想到我们俩会从一开始互看生厌到现在无话不说,这时间仿佛也走得快了不少,不知不觉又到了天黑时分,我们竟然一直也没有下山的打算,像是要在这林子一直呆下去、生活下去。 我心想着那人可能不会再来了,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窗外,这一眼看得不打紧,一个全身一袭黑色的人正直直地站在我白天躲藏的树下望向这边,因为此时天还未暗透,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的那双眼睛与其说是眼睛倒不如说是两个窟窿,两个没有眼珠子的窟窿,吓得我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婉见状便过来往窗户外看,显然她也没有料到这一幕,竟捂着嘴巴又惊叫了声。 我操起兵工铲开门朝她喊道:“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那人依旧双手放在衣兜中,面无表情地立着也不回话。 “再不说话我开枪了!”我哪里还有枪,只是见他没有双眼故意编的谎。 停了有个五秒钟,她突然开口:“走,离开这里……”是个女人声。 见她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味地让我们走,我咽了咽口水手持兵工铲朝她慢慢挪步过去,她也倒好并不避讳,依旧站在那里用两个空洞的眼窝子望向我们这边。 当我行至一半距离刚准备再开口她率先开了腔:“快走!有鬼!” 这话一出差点把我的腰给闪了,原来她给我们挂着那些黄符是用来驱邪的! 我被这番话给弄懵了,这人到底是得了精神病的疯女人还是某个寺庙的得到法师,不说有野兽竟然说这山林子里面有鬼。 此时小婉跑到了我的身边开口问她:“我来内蒙当过三年知青,这里可以说是我的第二故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能进屋子里慢慢告诉我们吗?” 小婉的语气柔和,话里行间夹杂着一份请求,这个女子听了她的话后顿了几秒,随后迈开步子径直走进了屋里面。 在烛光下她的脸上遍布疤痕,尤其是那对被挖走的眼眶看着十分可怖,我们在经过一番交谈后终于知道了这个神秘人是谁,在她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 这个神秘女人叫塔莎,是布索尔村子里的村民,她的父亲和小婉的父亲老佟一样,是公家的一名考古专家。整件事情的起因还是要从半年前说起,因为那一次的大地震将神秘的金毗罗禁洞震开,她的父亲便决定连同塔莎一起组成四人团队去禁洞中考察。然而其中一名反水将此事告知了村长,由于禁洞是布索尔族人严令禁止踏入的地方,她们的这个举动惹怒了村民并受到了惩罚。 她的父亲是始作俑者便被当场困在石柱上活活烧死,而她和另一个人则被挖去双眼放逐到了山中,另一个队员由于伤势感染没多久就死亡,从那以后便只有她一人于黑暗中与野兽搏斗换取生存。 久而久之她的心中充满了怨恨,这种怨恨让她使用了家族中传下的巫术诅咒了村民,让他们慢慢死于一种可怕的黑疮,但由于这种巫术的反噬,她意外地将沉睡于地下的不死尸兽给解封召唤出来,从此神山便成为禁地,每当夜晚来临,这里就是达克纳鲁捕猎的游乐场。 虽然现在她所有的恨意已经烟消云散,但诅咒却未停止,只有将达克纳鲁重新封禁到地下,才能将一切诅咒终结。 塔莎将秘密说了出来,怪不得只有布索尔村民间会传染怪病,原来这并不是由于河水污染,而是中了诅咒,一种类似于苗疆蛊毒的诅咒。 我问塔莎有什么办法能将她口中所说的达克纳鲁重新封印,她摇摇头说只有家里的一本古书中才有记载的方法,但自己的那所房子已经被村民给封了起来,里面的东西或许已经被抢空了。 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虽然我听说过世上有用蛊和巫厉害的人,却怎么样也没想到如今亲眼见到了一位,而且她还说将地下的不死人给放了出来,这是不是就是我们中原之地所称的僵尸? 在我国民间传说中,僵尸特指人死后因为尸体阴气过重而变成的鬼怪,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吸收月亮阴气,或墓地风水属性极差产生的尸变。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这是某种生物电所产生的反应,但从法科来说这是鬼神之作用。 僵尸并不是无法制服的妖怪,相反在湘西一带更有甚者能驱使僵尸。在早些年代如若在湘西的山村小店投宿,便极有可能看到死尸走路,当天亮之前,小客店前摇摇晃晃地走来一行尸体,尸体都披着宽大的黑色尸布。这些披着黑色尸布的尸体前,有一个手执铜锣的活人,这个活人被称为“赶尸匠”。 赶尸匠是将那些客死异乡的死人驱使带回家乡的行当,他一面敲打着手中阴锣,一面领着这群尸体往前行走。他不打灯笼,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让夜行人避开,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尸体若两个以上,赶尸匠就用草绳将尸体一个一个串起来,每隔七、八尺远一个,黑夜行走时,尸体头上戴上一个高筒毯帽,额上压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 路上有“死尸客店”,这种神秘莫测的“死尸客店”,只住死尸和赶尸匠,一般人是莫敢不住的。它的大门一年到头都开着,两扇大门板后面就是尸体停歇之处。赶尸匠赶着尸体天亮前须到达“死尸店”夜晚悄然离去。尸体在门板后面整齐地倚墙而立,遇上大雨天不好走,就在店里停上几天几夜,这就是驱使僵尸而演化而来的湘西赶尸术。 这让我想起了眼镜曾经说的一段关于他的祖父的故事,据说他的祖父确确实实见到过僵尸,还险些命丧尸口,而这事还得从他做教书先生的年头说起。 永生沙海 第五十七章:白毛尸 宣统二年之初,同盟会在广州起义,因为新军和当地警察的突发冲突被清军居高临下的炮击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先后有成百上千的人战死被捕。也就是在这么一个光景中,原本在广州芙蓉嶂教书的姚老先生意外卷入一场灾难之中。 姚国梁的祖父姚老先生是个老实人,他早年行遍国内的乡野之地,一为体验风土人情二为传书提供笔资。当行至芙蓉嶂时恰好革命爆发,迫于生计避祸的他便在乡村中开设私塾,日常给七八个童子教书授业用以糊口。他的学生都是附近村里的儿童,家中以务农为生没什么余钱,所以只是轮流每天由一个学生管着他的粗茶淡饭以抵学费,日子也能勉强维持。 这芙蓉嶂中有个金鼎庙据传从前香火还算旺盛,只是当他来了之后寺人已杳无踪影徒留下了一座空寺,寺庙前后左右都是青山,山上荒坟丛立,还有些没有掩埋的棺木就暴露在野外。 一日黄昏时分,几个学生已经下学回家。姚老先生闲来无事便上了金鼎寺外的山坡上远眺风景以寄托乡愁。此刻夕阳西下晚霞似火,重峦叠嶂暮色苍茫,是一幅如画美景。他正看得心旷神怡如痴如醉,忽然发现山坡中有一个身穿白衣之人在匆匆行走。 他见此情形心中不禁有些纳闷,因为此时眼看天色将暗,后山之上又素来无人居住,怎会有人在这荒郊野岭行走?就算偶有人至此,难道他不怕山上的豺狼猛兽?他心中疑惑便一直紧盯着这白衣人,想看看他要到哪里去。只见此人行走如风脚步飘忽,走到一棵樟树下就一闪而过失去踪影。他见状大为讶异,以为自己一时眼花,想要仔细再看却又因为天色已晚看不甚清,于是只好满腹狐疑地回到山下。 第二日夕阳斜下,他依旧上了寺外山坡远眺群山,没想到天色渐暗之时又见昨日那个白影在林间迅疾行走,这次仍是径直到那棵樟树下就消失不见。他有心想去看个究竟,只是抬头一看天黑路暗乌云遮月不久将有暴雨而至,只好再次作罢下了山。 但回家后的他怎么也想不通这白衣人究竟是何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消失于樟树中,愈想愈生疑,于是在第三日清晨天刚发亮,趁着学生们还没来上课匆匆直奔山上而去。他气喘吁吁披荆斩棘地走了一盏茶的时刻,终于来到山坡上。放眼望去此地除了茂密的树林和十数个荒坟之外却并无什么异常,待他走到白衣人消失的那棵樟树下一看却见一口黑漆棺木正停放地上,周围的野草已齐膝。这长时间经历风吹雨打的棺材居然没有腐烂迹象。 他看见棺木不由心中寻思到作怪的莫非是它?他忽地想到曾在《易经》中看到的文字:“白者金象也”。难道有贼人将偷抢来的金银藏在这个棺材中掩人耳目?若是果真如此,定是上天垂怜我时运不济发笔横财。 心下越想越真越想越喜,迫不及待地想要开棺取宝,当他伸出双臂使劲推去时棺盖却纹丝不动。他仔细查看四周却并无钉隼的痕迹,心中难免有点沮丧。抬头看去此刻已经日上竿头,学生们马上就要上门,无奈之下只好悻悻而归。 这走了一路却想了一路,决定待晚上带上一把斧头再来,用斧将棺木劈开。此时他七上八下心猿意马,草草地给学生上完功课携着斧头奔上了山坡。待到天色擦黑,那白衣人果然又如之前出没随之一闪即逝,他眼中看得真切,心中暗喜道时机到了。 当夜皓月当空,清风徐徐。姚老先生趁着月光如镜操着斧头走到棺前,使足全身气力照着棺盖便砍了下去。只听“哐”的一声,震得山谷嗡嗡作响,棺盖上随之裂开了一条寸许长的缝隙。 他见状更是来了精神,当下双手不停连续砍了下去,只听“匡匡”沉闷之声不绝,在周围山中回响,惊起四周飞禽无数。他连砍的十数下,眼见缝隙越来越大,终于在棺盖上砍开了一个直径约一尺的大洞。他见这个洞口大小足以伸进双手取出里面的东西,于是扔下斧头,急不可耐地走到棺前从洞口瞧将下去。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只见头顶明亮的月光从洞口照下,正照在一张绿莹莹的脸上,这张怪脸肌肤干涩唇暗五须,双眼紧闭口齿微张,正是一具身着白衣的年轻男性死尸,他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双腿一软蹬蹬两步就瘫坐到了地上。 待到片刻后棺中并无动静,这才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原以为棺材里是金银财宝没想到却真是一具尸体,莫不是上天在戏弄他不成?可是转念一想,也许棺中这具死尸入殓的时候有很多金银财宝陪葬也未可知,反正来也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手伸进去摸索起来。 可哆哆嗦嗦摸了一遍,却没找到一样葬器,他心中不由沮丧万分正想将手取出,忽碰到尸体紧握成拳头的左手像是捏着什么东西。他心里不禁一阵窃喜,这手中握的不是珍珠就是黄金,运气好的话若是夜明珠之类的宝贝,当下双手用力想要掰开死尸的手指。 没想到死人的手握得很紧,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掰开一根指头,感觉这根手指枯细指端尖锐还长着长长的指甲。正待用力掰开第二根手指,忽然发现身下的尸体全身一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双赤红的眼睛已经睁了开来,黄色的瞳仁缩成绿豆大小,正死死地盯住自己。 他顿感头皮发麻骨寒毛竖,张口便欲喊叫,可嘴张了半天也叫不出来。再看尸体一张嘴唇猩红,露出两颗尖厉的獠牙,恍惚间似乎还听见两声冷笑,犹如夜枭啼空一般。姚老先生魂飞魄散肝胆俱裂脑中一片空白,突然猛地惊叫一声从棺中缩回双手,转身便跌跌撞撞地直奔山下而去。 只见棺中白衣尸跳出之后双臂横张,向着他便直扑过来。他在前面一边拼命逃跑一边听得身后草声簌簌,不由心中暗暗叫苦,想这荒山野岭杳无人烟,此时又是夜晚时分,纵是拼命呼叫也是无济于事,加之方才砍棺盖时用力过猛有些脱力,再加上受了如此惊吓,以致于气力渐尽犹如强弩之末,不仅口中气喘如牛,脚下也像灌铅似的越跑越慢。 耳听得身后的披荆分棘之声离自己渐渐逼近,他焦急万分。正跑着跑着他忽地想起以前听老人说过僵尸双腿僵硬,不能跃过沟坎,想至此处他边跑边留意看着,专向坎坷的小沟小渠跑去。不料僵尸在身后追来如履平地,速度丝毫不减,这下吴生更是心惊胆战,暗道吾命休矣! 好在这段山路并不算多长,不多一会便跑到了自家楼门前。刚想转身关门却发现白衣尸已至,大骇之下他迅即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逃向二层,刚奔上二楼就体力耗尽惊恐交加,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就栽倒在自己的床前…… 待翌日天明,几个童子按时来到正厅等待先生上课。按理说平日此时先生早已在这等候,可是今天却一直没见踪影。眼见日上三竿,几位童子再也等待不住,担心老师是不是得了什么疾病起不了床,于是商量着一起到楼上看看。 可刚待上楼,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白衣人披头散发,两手高举双腿微曲站在楼梯中间,背向他们一动不动。几位童子喊了几声也不见应答,心下又不知此人死活,见此诡异的情形几位童子大为惊惧,口中大呼小叫地四散而逃,分别跑回自己家中对父母说了方才所见,于是几家大人急忙聚集在一起赶了过来,这一看才知道是僵尸扑人。于是众人又找来长笤帚,让一个最胆大的村民登上楼梯轻轻一扫,僵尸应声而倒滚下楼梯。 大家上前细细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白衣尸不仅面目狰狞而且手心和脚心已经长出几寸长的白毛来,众人连忙找来几个秤砣压在它胸口上,以防备它再暴起伤人。当上楼去找姚老先生时便见他口吐白沫地倒在床边只存着些微弱鼻息。 有人立马端来热汤药给他灌下去这才呻叫一声,慢慢醒转过来。众人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乱子把僵尸给引了出来,他就把昨晚的一切如实道来,众人听罢才明白。其中一个年老的村民对他说道:“僵尸卡在梯间无法动弹,待天亮后阳气大盛将其克制才给你留了性命。” 姚老先生带着他们来到山坡上的樟树旁指引他们找到了那口已经空空如也的棺材,村民一见就猛拍大腿说出了缘由:这黑漆棺材中葬着的是前村一对夫妇的儿子。老两口年已六十就这一个独子,没想到去年秋天病亡了,想到以后他们去世再也没人给他们送葬,于是下葬的时候预先给他穿上白色的衣服,结果还没来得及下葬夫妻俩就被乱兵杀了,以至于棺木一直停放在这里,没想到夜夜吸收月光精华、白日有樟树遮阳这才成了僵尸。 众人将僵尸绑起抬回了棺材中架上柴堆一把火将它烧了个干净,烧的时候晴空万里,刚烧完就下起暴雨,足足下了三天才晴。 永生沙海 第五十八章:达克纳鲁 这是姚老先生一辈子仅有的灵异经历,也是影响他今后命运的一件事。从白毛僵尸后他便结束了教书先生的工作,转而回到了老家青石门子做起了庄稼汉,在“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日子里,他一直将这秘密闭口不谈,连眼镜的父亲恐怕也从不知晓,直到眼镜在修理烂到脚跟的抽屉时才意外从一本流水账簿中看到了这篇日记,这大千世界中的怪异一隅。 虽然我不知道塔莎所说的达克纳鲁是不是和眼镜的祖父所述一样的僵尸,但可以肯定的是塔莎所描述的绝对是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地下生物,一种具有强杀伤力的怪胎。 说了很多,但我始终不敢直视塔莎的眼睛,虽然她只有深深凹陷的眼孔,但好似能洞穿心灵般,敏锐地注意着一切,况且她还自称为会巫蛊之术,让我多多少少有些防备。 佟小碗倒是落落大方,竟伸过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说我们将会帮她解除对村子的诅咒,让神山中的达克纳鲁重新长眠地下。 虽然毛zhuxi说过妇女要顶半边天,但也没说让她把我的这半边天也顶过去,我连回绝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塔莎的“盟友”,对付未知的生物。 我给佟小婉使了个眼神,说强子和陈老狗还在山下等着我们,况且我们身上物资几乎为零,还是等大伙汇合再做商量。 塔莎没有言语,她站起了身子像视力正常的人般熟练地走到了一面挂着蓑衣的墙前,用脚轻轻在地上跺了三下说:“麻烦你们将地上的木板掀开”。 这小屋中有暗道?我走了过去果然她所站的地面一块一米见方的木板与周围的缝隙间隔大些,如若不是细细去看根本看不出异端。 我用工兵铲的铲头卡进缝中铲柄往下一推,这块木板随即翘了出来,掀开看后里面是一条垂直向下的台阶,确实是一个地窖般的空间。 也许是我和佟小婉半天没有开腔,塔莎解释说这地窖是她父亲特意建造的,而她们家族的身份除了是考古学家,其实还是看守神山达克纳鲁的守山人。 怪不得双眼失明的她能在这片山林中存活下来,原来在这木房子中早就存在了一个“军事基地”,在地窖的两面墙上挂满了科考装备和枪支弹药,如此大批量的武器若是被发现足以判个黑恶势力组织罪了,在另外一面墙上则是些符咒,与之前我看到的一样,在向塔莎询问后便知道这符咒相当于道教中的符箓,虽然不能消灭达克纳鲁但能对其产生威慑作用,以至于我们从昨晚到现在还能活生生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佟小婉问塔莎究竟该如何解除村人的诅咒以及封印达克纳鲁的办法,塔莎说唯一的机会就在明晚,明晚有百年难逢的三星在户天象,届时阴阳调转阴极而衰,是最好的解决掉达克纳鲁的机会,当达克纳鲁被消灭掉就能前往山顶的亭中解除对村民的诅咒。 虽然听着有些不着调,但我也没有辩驳她的能力,都弄成了这般模样总不至于诓骗我们。但是此时我并没有多么担心所谓的达克纳鲁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动物,我反而担心国庆和老雎,不知道此时的他们是否安全。 由于我父亲经常能搞到几本国防杂志,所以我对枪械有着比较基础的认识,这里虽说枪支种类繁多,但也都是二三十年前的淘汰品,有7.62毫米苏式TT-33手枪、美制11.43毫米M191A1手枪,还有法国制造的9毫米MATA-49老古董冲锋枪。 这些枪支普通但是弹药却引起了我的兴趣,这些子弹并不是铜身铅头的普通样貌,而是全部被染成了凝固血液般的深红色,在询问了塔莎后才知道他们原来用了和我对付金冠毒蜥的同一种办法,将整个子弹涂抹了大量的治邪料子,这些子弹上染着的是草原中的野狼血。 我还在研究各式各样的装备时,头顶上传来震感,像是成群结队的人跑过般,塔莎却很淡定地说呆在这里不要出去,达克纳鲁来了,随后她便拿着把TT-33手枪上膛走了上去。 我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将那些用来驱赶达克纳鲁的树符给扯了去这才把他们引了过来,塔莎上了楼后迟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当我以为这些怪物已经撤退,突然一声枪响,紧接着便是如杀猪般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我心想塔莎没有眼睛情况对于她很不利,要是此时出事村民的诅咒解除不了不说,我们连下山的向导也没了,困在这里也迟早是要面对这些怪物的,于是也拿了把M191A1手枪上了弹药向上方奔去。 “你呆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我在楼梯上停下来朝佟婉莹说到,也许是一路来练就而成的胆子,此时的我内心已经没有太多惧怕,唯一顾虑的就是小婉和塔莎的安全。 小婉轻嗯了声我已经掀开木板爬将上去,塔莎站在门后侧过脸来问我为什么要出来,我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此时一个怪物从窗户外一跃而入将玻璃撞个粉碎,那些玻璃碎屑插进了它红色的身体上。 这东西看上去与血耗子大为不同,身形比正常人高出小半截,皮肤与肌肉已经腐烂到融成一团,手掌和脚掌也异常地粗大,厚长的指甲死死擎在了木板上,那已经铺了层白膜的眼珠子就像快要掉下来似的,嘴唇已经腐烂不见,只剩一副铜黄的牙齿连着颌骨。 我被这般丑陋模样的东西给怔住,塔莎立刻朝着它所在的方向连开数枪,枪都打在了它的胸膛上,一些黄色的液体从他的胸膛喷出,这怪物又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向窗户外头跃了出去。 塔莎听声后立马开门朝屋外追去,又是几声枪响,当我从屋子里头赶出去那只怪物已经倒在了她的脚旁。 塔莎说达克纳鲁和普通的野兽不一样,越是受伤严重越是会去召唤其它同伴。 我问塔莎我在地窖中的时候我听到了如小队般奔跑的声音,为何此时只有一只?她用手挡在耳朵前听了片刻,随即用手指了指不远的树林,那里竟有七八对发着白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的方向!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过后,闪电将漆黑的夜空照成惨白。在这偌大的山林中,我腕上手表用不紧不慢的“滴哒”声使我神经越绷越紧。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声若隐若现,难以忍受的恶臭更是充斥在我们周围。 那是达克纳鲁身上漫开的臭味…… 塔莎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警惕地听着周围的一切,她把右脚踩上了几分钟前刚被击毙的达克纳鲁背上。 林子中急促传来声响,又有两只怪物朝我们奔袭而来,塔莎抬手就是一枪直直打在了其中一只的脑袋上,那东西往后一翻倒在了地上。我将枪对准了另外一只直接连续扣动扳机,仿佛这紧张感让我失去了准心,直到将枪膛中的子弹打完它才在我的面前倒下,下一秒就将划开我的喉咙。 其余的怪物没有再发动莽撞的进攻,而是如同猎犬般分头行事以极快的速度将整间木屋包围了起来。 塔莎走进了厨房,突然一只达克纳鲁冲入将其抓倒,塔莎拔出腿上的匕首割下了它的手臂,电光火石间枪口对准它的喉头抬手一枪令其毙命。 门口又冲进了两只丧尸,塔莎又用匕首刺进了一只达克纳鲁的头部,另外一只也被她开枪射死,如若不是亲眼见到这个场景,我还以为是在拍西方的魔幻电影。 另外存活的几只在门外转着圈疾走,突然其中一只发出号令般,这些脚步越奔越远直至消失听不见。我松了口气对塔莎说总算是跑了,塔莎却出乎意料地回到赶紧去地窖中补充弹药,它们的数量将会比之前的更多。 永生沙海 第五十九章:迟到的战友 听塔莎说出这般话我下巴都要掉在地上,要不是她干净利落的身手恐怕我们几分钟前就死了,就算是这样双拳也难敌四手,我以为自己的枪法有多厉害,充其量也只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到时候更多数量的达克纳鲁跑来我们将如何招架? 她率先打开地窖的门进去我紧随其后,佟小婉一脸担心的神情在见到我后稍微放松下来,但见到我紧锁的眉头她又升起几分担心,问我是不是问题严重了,我点了点头。 我对塔莎说这东西根本就不像棺材地里的僵尸鬼怪,倒像是受到核弹辐射的变种人,那些书着符咒的黄布真的对它们能起作用? 塔莎说其实并不是符咒对它有威慑力,这是一种契约,一种阴阳两界互不侵犯的契约,就如同古代战场上的免战牌,只要高挂而出双方就会达到暂时停止攻击的和平状态,就像为什么它们只会呆在山中而不去下山去攻击村民一样,各自守卫着自己的土地。 如果真如塔莎所说,那么这些生物就存在着一定的思维,我问她究竟有没有一种能让它们重新回归地下的符号活着信号,她开口道只有等到明天晚上三星在户念出巫语就能让他们回归地下。 我看了看手表此时将将九点,也就意味着我们将要在这里留守二十四个小时,这二十四小时我们又能抵挡住多少番的进攻?万一塔莎去见了马克思那我们不也得一起去报道。 塔莎又说达克纳鲁只在夜间行动,白天隐蔽在深不见阳光的洞穴中,我们只要撑过这七八个小时熬到天亮就行了。 此时我特别想强子,我最亲密的战友在这危急的时刻为什么不在我身边,我和塔莎做了笔买卖,我帮助她除掉这些怪物,她在明天白天带我们下山,也许信任就是在一瞬间所建立的,她没有怀疑我们每天会借此机会逃走,而是非常肯定地答应下来。 此时上方又传来了阵阵声响,我还没有缓过劲这群狗杂种又来叫嚣讨战了。 这次我交了学费学聪明了不再用手枪换成了MATA-49冲锋枪,这家伙虽然是个古董货但威力大射速快,只要怪物敢紧身上前我就能将它打成马蜂窝。 正当我要走佟小婉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她双眼情深意切地望着我说了句小心,我瞬时感觉一股热流冲上脸颊滚烫通红,没想到这世界上除了我妈、秀英和强子的奶奶,还有第四个女人关心我。 精神的力量是源源不竭的,被这一番鼓舞我来了劲,扛着冲锋枪就上了楼,此时已经有两只怪物立在了门前,不停舔舔着同伴的尸体,我将冲锋枪对准了门口又是一通胡乱的扫射,这两个怪物被强大的火力射出了门外,等我走近几步它们的头都给打了下来。 不由分说又有几只冲进来,我和塔莎贴着背朝前方射击,这木头房子被打出了一个个的大洞,散出一股比尸臭还重的木头烧焦的味道。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我们还没将达克纳鲁给全歼这房子就得塌下来将我们压死,我控制了火力采用点射战术见到它们从窗户旁掠过的身影就点它个几枪,就算打不中也不敢贸然进来强袭。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没有了动静,我见不到它们穿行而过的身影,就连塔莎也听不到任何缓慢移动所发出的声响。显然是它们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故意布下疑阵出其不意地进行攻击。 果然不出所料,没等安静几分钟几只怪物便同一时间分别从门、窗户上奔进来直直朝我们伸出巨爪比画,还好我换了冲锋枪子弹有的多,这才又挡下两只,只是塔莎此时弹药用尽没有重新填装的时间,一只正好挠到了她的肩上,我朝着它的咯吱窝两枪点射,手臂竟也被我打崩,但依旧死死地抓在塔莎的肩头。 我先将断手的怪物爆头,紧接着帮塔莎把断手拔出,那深嵌在肉中的指甲被抽离的瞬间塔莎肩中的鲜血溅出,如断了的水龙头血流不止。 此时屋外还有几只达克纳鲁在那观察,准备发动下一次的攻击。我用手盖住塔莎的伤口尽量不让血喷流出来,但是此时如若怪物真的攻进来,我们且是逃脱不了。 塔莎也觉得生机不大让我立马返回地窖她给我打掩护,可我怎么会是抛弃战友的胆小鬼,依旧在帮她止血。 眼见那几只怪物在窗口处张望了会就跃了进来,准备最后一攻将我们毙命,我突然间灵机一动学公鸡打鸣般大声地叫唤出来,这些怪物就像见到了鬼魅般立刻往回缩退到了房子外头。我见此招有效叫唤的声音更大了,这些东西竟不管不顾地奔走了,如同第一波仓皇逃窜的生还者那般。 塔莎也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奇招竟还能制胜争取一丝生还时间,她已不便下楼我便将佟小婉喊了出来为其包扎伤口,只是这失血量过多塔莎的嘴唇已经发青,换成是普通人恐怕此时已经休克昏死过去。 这下算是彻底完了,学公鸡打鸣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用对付僵尸的那招恰巧撞中了,可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如若它们回去久久没有天亮必然会知道是中了计肯定会卷土重来。 我见塔莎的意识还较清醒,就问她能否重新将树符挂上停战,她却嘴角流出一丝怪笑说就算我们死了尸体也会被咬成碎片,绝对不会放过咱们了。 这握手言和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为今之计只能破釜沉舟拼个鱼死网破,随时做好牺牲准备,只是我还是个黄花大小伙连女同志的手都没牵过,这样就死了着实有些冤枉,我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竟然一把牵住了佟小婉的小手对她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今天咱们都英勇就义了,就到阎王殿里做一对鬼夫妻。” 由于我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所以根本没有考虑秀英还在老家等我娶她过门的事,心里只想着自己都快要入土了总不能叫人家等上一辈子,可就是没想到这么信口开河的一句话,成为了今后我生活中最大的麻烦,对女人千万别乱许下承诺! 佟小婉见我突然牵起了她手也被怔住,但没有挣脱开来,只是不好意思地将脸转了过去,但我能清楚地见到她的脸上泛着红晕。 虽说如此危急时刻不能谈儿女情长,可干瘾总是要过的,这小手一牵死了也值,来吧,复仇的火焰向我烧来,但最终的胜利一定是属于人民的,我将在黑暗中为你们欢呼喝彩! 我慷慨激昂的思绪已飘向九霄,但塔莎的一句“来了”又将我拉回现实,这鬼东西真他娘的不笨,半路竟然杀将回来。 我想让佟小婉返回地窖,但她一千一万个不答应,只能让她贴在我的身后,最起码这最重的攻击我能替她承受过去。 随着一声声的怪嚎,从门外隐约又现出了白色的眼睛,这东西已经在我们不远处的林子里,看来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攻进来。 虽然我拿着冲锋枪但之前的射击差不多也将弹药耗到底,怕是抵挡得住前几只也挡不住后面的。正当我想要点上支春耕给自己壮行,这怪物已经蹿到了门前,四肢皆匍在地上,咧开大嘴咆哮一声,似乎是在替死去的同伴搏回几分颜面。 我也叫了声便把枪口对准了它,可当我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又过低地估算了自己浪费子弹的能力,此时枪膛内竟已无一颗子弹。 它刚听见扳机扣动声倒也往后缩了一步,但立马也意识到这把武器已经对它没有了威胁,它又是咧开嘴一阵咆哮全身呈弯弓状将要扑将过来。 当我闭上眼准备“妥协”,屋外“砰”的一声响彻山谷,达克纳鲁应声倒地,头上的大洞冒出黄水,此时只听见屋外一男子大喊:“华子,哥哥来救你了!” 永生沙海 第六十章:捉妖 听到声音我顿时就要掉下泪来,正是我的亲密战友强子在屋外叫唤。 “你他娘的总算找来了。”我在里头回应到,只听得外面又是此起彼伏的枪声,达克纳鲁发出被攻击的哀嚎声,没过多久三个人影从黑暗中跑了进来,是强子、陈老狗和受感染的那名男子。 “还好我耳朵灵听见山上枪响,不然可就真来不及救你们。”陈老狗开口说到,原来是我们在山中的枪响声被村子里的他们听见,就寻着枪声一路跑了上来。 我看了眼男子在看了看陈老狗,这不就是要他密切监视的人嘛,怎么一起来了山上救我,陈老狗知道我的意思,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我们先下山详聊。 我看了眼塔莎,此时的她已经有些昏迷症状,也就决定将她一并带回山下,不管她和布索尔村民有怎样的血海深仇一切都等日后再说。 虽然这座神山已被封禁了半年,但男子对于山路相当熟悉,我们左旋右转不一会儿便行至山脚下,总算是从这要命的“食人山”中脱险。 来到了男子家中,我从房门外头往里看过去他的妻子依旧躺在床上情况不明,男子倒了些奶茶取了些羊肉给我们充饥,一顿饕餮后才能感受到自己还真真切切的存活者,还是个血肉之躯。 陈老狗也不卖关子见我吃饱喝足便讲起了他和强子留守村中发生的事…… 当日我和佟小婉朝佳木西湖行去,陈老狗和强子留在了村子中,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能去哪里,索性就在村子中逛了起来,看有没有类似招待所的地方供人休息。 可从天明瞎转悠到天暗也没找到个像样的住所,这普通农户家里他们自然也不敢去睡,一是怕染上怪病,二是这里的村民多不通汉语,恐将他们二人当成入室贼人。春耕抽了大半包,思量想去还是决定去男子家门口蹲一宿。 刚行至这男子门口,只见拨弄门闩的声音,里面走出来正是那个男子,手里还拎着纸灵郎鬼鬼祟祟。 陈老狗觉得事有蹊跷便在后头跟着,看这个男人究竟是要做什么勾当。 从村头走到村尾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这个男子在一棵桦树旁立住,手里的纸人便放在地上,同时又从身子里抽出一根蜡烛点燃放在了桦树的树根下面,自己双腿盘起而坐,嘴里还在叽里咕噜念叨着什么。 陈老狗心想坏了,这八成是要使法术在念口诀,要么是要去找阴尸要么是去害人,且不能让他顺利进行下去。 他脑筋一转随手从脚旁捡起一块石子朝男子身旁砸过去,这石子虽然没有砸到人但也使他一惊,立马站起身子往石头扔过去的方向瞧着,这双眼睛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陈老狗所在的位置。 “你说他是不是看见我们了?”强子凑到陈老狗耳畔悄声问到,陈老狗却没有回答他心里头也很诧异,自己和强子躲在了树后,按理说这个距离是瞧不见他们的,可这个人这么死死的盯了半天真的看出了端倪? 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出来和男子摊牌的时候,自己身旁不远处一袭红衣飘了过去,等陈老狗定睛一看,竟然是个狐狸头下面裹挟着红袄子,还好陈老狗见得世面广稍微定了定才没有叫出来,但强子可没见过这种东西“呀”地惊叫一声! 这一声惊叫吸引了狐狸的注意,它的头如同和身子分离般直接转了过来,口中吹出一股冒着白烟的凉气朝两人飘散而来。 危急关头一个白色的身影跑了过来挡在陈老狗身前,那道白气直接扑在了其身上,等陈老狗揉了揉眼睛看才看清楚这是男子手中的纸灵郎。 狐狸见了它就像是见到鬼般扭头要走,只是纸灵郎速度奇怪,一把啃咬到了狐狸的身子上,此时那名男子将蜡烛端来砸在了纸灵郎的身子上,纸灵郎瞬间烧了起来,那狐狸也跟着被烧着,最后都成了一滩灰色粉末。 陈老狗和强子两人嘴大张,他只听说过纸人能走但没见过纸人还能捉妖,男子见两人发现了这件事便将他们邀回家中说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个男子叫彦青,祖辈是在河南开纸扎铺子的,还是个叫大红宝的远近驰名的纸扎铺,他便跟随父亲学了些手艺,后来十年动荡,他没法子只能逃到了内蒙算作知青扎根下来。 只是这最近半年时间村子里几乎人人都染上了怪病,一旦阳气衰减定有妖魔出世,他认为这种病是和这些修炼的妖怪有关,所以便制造了几个纸灵郎尽自己能力找到还未完全修炼成形的兽妖将其消灭,这半年来光是狐妖鼠妖都除了不少,直至今晚给他们撞见。 正聊到此处突然山上的枪火声传进了他们耳朵,陈老狗隐约感到是我们出了事这才慌忙背上猎枪往山上搜去,果真找到了我们。 见彦青并不是能言善道倒是有几分朴实,我便把塔莎所说的事和盘托出,他叹了一声难怪妖怪越来越少但病情却没有缓转的迹象,原来是她给大家施了诅咒。 塔莎被安置在侧屋中休息,佟小婉给她喂了两碗红糖水加之彦青家中的草药包扎伤口,这才稍微止住坏势,但塔莎能不能醒过来还得尽人事听天命。 此时房中的女人深咳一声,彦青立马朝里屋奔去,我们也怕出了什么幺蛾子紧随跟上,只见他妻子弓着身子坐在床边,嘴角挂着血渍,而面前的盆中已经被染成鲜红色,彦青回头对我们说到要是真如我们所说是个诅咒,这两天不能解掉他的妻子怕是凶多吉少留不住了。 就为了一个禁洞,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塔莎的父亲被烈火烧死,而塔莎也被挖去双眼在山中藏身,也正是因为这一份恨使全村人中了诅咒惨遭病痛折磨,还将地下怪物放了出来,这怪物又差点要了塔莎的命。这一切就像个密闭的圆环牵连其中,只有消除掉心里的恨将诅咒消除才能将事情解决。 我问彦青究竟对禁洞的秘密知道多少,为什么无数的人想接近,又有无数的人对其恐惧,彦青说这一切都和长生有关,一个本族中长生的传说,一个关于鼍灵珠下落的传说,但这一切都在半年前随着塔莎父亲的死永埋地下,知道详情的人也因为诅咒入了黄土。 这一切在我看来愈加凌乱,金毗罗是史未被发现的文明,虽然曾有秦始皇讨要不死丹的传说,但我们在金毗罗的墓殿中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丹药、植株,为什么杨教授他们都把这个未知文明与长生牵连在了一起? 我此时有些后悔,当初在前往布索尔村的时候不该与杨教授分道扬镳,不该让他独自先行离开,要不然这一切也许他能猜出几分答案。 我疑虑之际眼神扫过佟小婉,她竟在看着我,我这下心里一惊立马想起在山上和她说的那番话,本以为是必死无疑所以贪图嘴快活闲扯淡说的话,没想到如今安然度过危险,女同志的手不能随便乱牵,这不是郎有情妾有意就是耍流氓,万一她向我要个交代这可如何是好…… 永生沙海 第六十一章:解 “华子,要不咱明天就撤了,看样子塔莎的身子骨可熬不过去,要么带她到旗上好好治疗,要么咱们单独走,留在这只能给彦青兄弟添乱子”强子倒开口无意中替我解了围。 从理性来说我赞成强子的建议,毕竟这村子中的诅咒之事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加之这次来内蒙考察本身就如同陷入一个越来越可疑的迷局中,只怕会越陷越深;但从感性角度来看我们误打误撞闯进了塔莎的木房,要不是她我们早就喂了达克纳鲁,如今她又伤成这般模样,真的一走了之我肯定不会安心。 此时天微微泛起亮光,终于是挨到了天亮,我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日出,也从没有对太阳有这么强烈的欢喜,我的神经立马松弛下来,竟也升起些困意,就在陈老狗强子的七嘴八舌中我竟然睡了过去,等醒过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伸了个懒腰酣畅淋漓,自打进了这塞北之地我就没能踏踏实实睡上一觉,人困到一定的极限便三不管了,管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子睡觉是雷都打不动的。 我睁开眼吁口气,怎么这屋里这般的昏暗,待我定了定神仔细瞧去,原来我躺着的地方正是塔莎休息的房间,只是看着床上空荡荡只留有我一人的身子,她是不是醒过来走了?难不成是重伤不治给拖去埋了吧? 正想到此处佟小婉探进身子,见我醒了喜笑颜开到:“真是个少年命,到饭点就知道醒了。” 我忙着做起来让她别开玩笑了,我这么个山区的小知青可是一天少爷的日子没尝过,不要给我胡乱扣上资产阶级的帽子。 穿上我那双已经裂开条缝的登山鞋走出屋,塔莎正坐在正堂和大家伙聊着天,本以为彦青和塔莎会如仇人般起争执,没想到两人都还算客客气气的,心平气和在那交谈。 “华子,你这一觉我还以为要睡到明天早上等我们胜利凯旋呢!”强子见到我又开起玩笑,从他这番话中我倒是听出来了他们已经做了决定,就是帮助塔莎解除掉对村子的诅咒。 虽说内蒙主要盛产牛羊,但这里倒有些粮食点心,彦青真算得上是一个好同志好丈夫,不仅照顾着病重妻子还做了一大桌的食物,他说了这一顿既是接风也是送行,就等着我们胜利回师再次畅饮。 我问塔莎解除诅咒的具体方案是什么,因为她先前只是不停重复说今晚三星在户这一特殊天象,并没有告知我具体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来解除诅咒。 她将手中的食物放下,虽然没有双眼但我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一股严肃劲,她说解除封印的唯一办法就是到山顶的亭子内摆出回煞返葬阵,她念动咒语就能将诅咒化解,只是到时候成群的达克纳鲁肯定会发起攻击,我们其他人要做的就是护卫她完成术阵。 由于夜晚是达克纳鲁出没的时间,我们匆匆吃过东西便去之前的木屋地窖中取了些枪支弹药,佟小婉我并没有让她跟随,只是让她在彦青家照顾他的妻子。 塔莎和彦青很快带我们奔上了山顶,那里有一座八角亭子立在山崖旁,塔莎让我们将那些树符挂在亭子的柱子上,希望能拖住它们的攻击节奏,然后塔莎自己在亭子的地上摆起了一个八角形的蜡烛阵,在正中间放了一面好似八卦的物品。 我点上支春耕,静等着太阳落山…… 光一点一点变暗,直到夕阳藏进了西边的山头,此时突然一阵疾风驰过差点将地上的蜡烛给吹翻。 强子按照塔莎的指示将蜡烛全给点燃,八根蜡烛发出的亮光就把我们这个亭子照得分外的明亮,我望了眼天空,不知是不是地势的原因感觉今晚的月亮比往常见到的要大上不少,只是淡淡的显出轮廓但没有明亮的光泽。 塔莎开始念动着咒语,又是一阵风吹来,烛火随着风势被拉长摇曳,我担心随时都会被吹熄。 此时山腰出传来了达克纳鲁的嚎啕声,它们已经出没,从林子穿梭的轨迹来看它们正在迅速地向山顶上奔来。 我把烟头弹灭子弹上膛,准备继续射击这些移动的活靶子,突然间身后的烛光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由黄转绿,竟成了绿油油的烛火。 塔莎依旧在那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此时达克纳鲁已经奔到了山顶,个个目露凶光的盯着我们的方向,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它们立在那里没有逼近,我们也没有冒失开火惹怒这群怪物,可能是由于树符起了约束力,所以它们没有上前。 除了塔莎口里发声,我隐约听见还有阵急促的走动声从前方传过来,等它出现在视野中我才注意到妈的这是我昨天打折了一只手臂的达克纳鲁。 它的眼睛发着亮光朝我们这边扫视,似乎是认出了我这个仇家,突然间叫了一声,这群东西就像是接收到指令向我们这边直冲过来。 “打!”我惊叫,四把枪同时朝对面射过去,将它们其中的一些射倒在地,但起身后依旧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像是怎么也打不完似的。 我们在不停地换着枪膛中的子弹,就怕同时哑火便抵不住这攻势。 “怎么办?塔莎你还要多久?” 塔莎并没有理会,依旧在那里念着,只是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我站起身子喊了一声狠狠又是一梭连发,面前堆积了成片的尸体,枪声中夹杂着嚎叫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意料之外的状况突然发生,我们四人齐齐将子弹射空形成了一个真空时间,这些怪物抓住机会往前紧逼,转瞬之间就来到了面前,彦青抽出长刀用力一挥将一只怪物的头颅砍下,再一刀又插入了另一只的胸口,只是这被刀穿入胸口的怪物没有立刻死亡,咧开大嘴将彦青的整个拳头咬了进去,彦青发出一声惨叫,这口利牙如同切割机立马把他手腕啃断,将断肢吞进肚中。 此时我已经换好弹药朝它的头部就是一枪,当即要了它的性命,只是后头的怪物又扑上前来就要啃食到我的脸上。 危急时刻突然一阵强光从身后往前穿过,向整个山林蔓延开来,而白光所到之处这些达克纳鲁瞬间化成灰尘随风扬起消失不见,而这道光又朝着村子的方向横扫了过去。 “嗵”的一声从背后传来,塔莎侧倒在地上,一大摊的血从口里迸出。 我们急忙将她搀扶着坐起,告诉她达克纳鲁已经灰飞烟灭的事。 她的嘴角露出微笑,说自己害了村子中无辜人的性命,现在已经把诅咒化解了但同时自己也得到了反噬,马上就要去见自己的父亲。 原来她早就知道解除诅咒自己便会落得这个下场,但这种结果也许是她最想见到的,她为自己的仇恨赎罪,在这一刻,所有的怨恨与纠葛都已经和达克纳鲁一同烟消云散了。 永生沙海 第六十二章:秘密 为什么六方纹王镜能开启无量转珠琉璃塔的石门?为什么明明就有进入墓殿的最佳暗洞却要我们从永生沙海付出死伤过半的代价才逃出生天?那巨棺中的蜥面尸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里的一切传说都围绕着永生的不死药?这一切的答案我找不出半点头绪,唯一能找到突破口的也许就是曾经和老佟接触过的那名神秘的美籍华人。 布索尔村的诅咒已经解除,就连生命垂危的彦青妻子竟自行痊愈没过多久就能洗衣做饭,这神山也不再是达克纳鲁所穿行的骇人禁山,它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秀美,连山脚的禁牌也被村民们摘了去。 当彦青将所有的事情和村民们解释后,他们幡然醒悟,原来所有的一切灾难都是自招,要不是那虚无缥缈的禁洞传说塔莎全家也不至于枉死。在村外那片白桦林中,村民自发给塔莎以及去世的人建造了石龛以供忏悔、祈求原谅。 老佟已经去世,先前口头答应的两千奖金自然找不到人来给付,我和陈老狗、强子算是进行了一次特殊的义务劳动,但这只是个开始,我们要去找那名神秘人,找到一切谜团背后的秘密。 由于赵旭东只透露了一点讯息,中国的美籍华人不说一万也有八千,总不能挨个去寻访,我们只能告别内蒙回去南京,但愿在老佟的文化馆中能找到一丝线索。 “蓝天飘白云,牧场奶茶香。蒙古大营雄风在,琴声传远方。”在火车上,我们目之所及皆是青青草原和高耸的蒙古包,陈老狗充了把文化人竟高声叹了起来,这几句词倒是颇为押韵。 由于包括老佟在内的几位队员不幸牺牲,我们一回到南京便被带走调查。好在也只是做了一晚上的笔录便被放了出来,后来才知道保释我们出来的正是那名神秘人。 我和强子、陈老狗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平日里收售些古玩字画混日子,小婉回到南京跟我们相聚的时间并不多,由于她学过十几年的民族舞开了间舞蹈房,我们也只是偶尔的小聚一下,汇报汇报一段日子的生活轶事。 我们也经常考虑要不要回趟际联村,毕竟离开的时间也不短了还得回去看看,只是写给老李头的信件犹如石沉大海一封也没回过。 原本心想着在南京混出个模样,可过了一年多也是仅仅维持个生活,不过最有趣的一件事还是要交代下,朝天宫的无赖刘三儿出了事进了苦窑。据传他又在某座山中倒出了个大墓,而这个大墓正好被文物大队盯着,于是刘三儿连同他手底下的一批混子全都因侵害国家财产罪入了狱,还将一个重要领导牵扯了进来,国家掀起了一轮打黑浪潮。强子开玩笑说是我给他的风水上使的小伎俩起了作用,但我可不这么认为,因果循环自有报应,风水只是催化剂,让因果显现得早些罢了。 我们这一年多来始终打听着那名美籍华人的背景和下落,但始终一无所获,我想弄清楚他把我们从派出所里弄出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一直不跟我们联系,而就在我们每月一度的聚会上,终于获得了期盼已久的消息…… 我们四人在“国营饭店”大厅一角喝着酒,桌上放着两瓶的红头大曲、三道硬菜和几张粮票,这国营饭店可不是有钱就能吃上口好肉的,有钱无票也只能干瞪眼。大堂上支着七八张桌子,都是喝酒划拳的嘈杂声,俨然同市集般热闹。 强子的脸已经泛红,喝得有些迷糊:“同志们,咱们在这里呆了一年多,也没见干了什么大买卖,不是碰到些后加彩就是遇上个新家生,没掏到过几件像样的老件,照这样下去咱可都得去小佟的舞蹈房打工了。” 佟小婉也有些醉意:“你去我那里能做什么?我又不用只会力气活的伙计。” “去你个蛋子,你动机不纯,指定是想去找个女同志处对象,女同志们民族服一穿风情万种的样子不得把你眼珠子给看掉出来。”陈老狗也开口呛到。 其实这场聚会我本想和陈老狗、佟小婉道别,回际联村看看乡亲们,来了这么久也没见混出什么名堂,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去和村长说情种种地算了,也甭这么瞎折腾,可见他们喝得一个比一个大,听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的,说也是白说。 “在座的有没有一个叫佟小婉的女同志?”一个身穿中山装戴金丝框眼镜的男子走近跟前朝我们问到。 我打量了他一番,在胸袋里还插了支钢笔,一副公务员的派头。 “您有事?”佟小婉双手搭在桌子上有些迷离的问到。 “我们冯总想找你谈谈话,是关于你父亲佟立东同志的”男子回到。 提到老佟,佟小婉立马醒了酒站了起来:“我爸有什么事?你是谁?” 男子只是面带微笑说等见到冯总后一切就会知道,我从他的话里分析出这个冯总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苦找了一年多的神秘人。 我怕佟小婉只身前往有危险,便留了他们两个醉鬼在饭店,陪着小婉跟男子走到饭店门外。男子将停在门口的汽车车门打开,一位戴着墨镜、身穿白色西服的短发男子坐在车中望向我们微微点头示意,我立马生出一种感觉:此人正是一直寻找的那个人! 男子客气的把我们向车内迎,却与车内男子冷冷的表情显得格外突兀,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找个幌子脱身,佟小婉率先坐了进去,她迫切想知道老佟究竟有什么还需通过外人来告诉自己的秘密。 上了车便闻到一股的香水味,这个男人看来是受到了万恶的资本主义的熏陶。 “小佟同志,这位是我们香港环洋集团的总裁冯世昌先生,也是你父亲佟立东同志的老板!”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男子回过头来伸手坐起介绍。 没等小婉开口我便搭话:“什么老板?老佟是文化馆馆长,吃的公家饭,要说有老板那也是国家。” 男子先是抿着嘴笑了笑准备开口,坐在婉莹身边的男子开了腔:“有许多事你们不清楚,立冬已经在幕后帮我工作了二十多年,他是环洋集团的名誉顾问,” 这话差点让我被口水呛到,虽然老佟有时候为了考古上的一点新发现会不惜成本代价,但也不至于会因为资金问题去跑去赚外快,尤其是替这种外商资本家服务。 车子将我们载到长江大桥附近的一座大厦,但这座大厦并没有任何的名称。 冯世昌引着我们乘坐电梯上了顶楼,而顶楼内则是一间想到豪华的办公室,在办公室的墙上,我见到了老佟与他的合影。 “随便坐吧。”冯世昌开口,并让男子给我们倒了茶水。 “你和我爸究竟有什么关系,他帮你们做什么?”小婉问到。 男子此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件事还得从十二年前说起…… 巫山神棺 第一章:阴兵虎符 十二年前,冯世昌还只是个从美国留学回港的大学生,因为其父亲是环洋集团的主席,所以顺理成章进入了环洋工作。这间公司成立了有五十年的历史,从外表来看是间生产玩具的朝阳企业,但它实际上还有个从不被外人所知道的身份,就是从中国大陆偷运古文物前往香港,经由香港四通八达的通商口岸流向各国,而南京则是环洋在大陆最为重要的据点。 当冯世昌来到南京工作后很快就由熟人组局认识了老佟,冯世昌不惜用名誉顾问的头衔和不菲薪资将老佟带进环洋集团鉴别文物,但起初的老佟则以为这只是商人收购古董的特殊爱好,并没有将它联想到文物走私上面,直到有一天内蒙运来了一具文物,一具已有千年历史的不腐尸。 冯世昌说到这便倒了杯洋酒喝下,顿了顿继续回忆…… 这一天乌云盖顶下着暴雨,装载着不腐尸的货车从内蒙抵达南京,就在这座大厦的地下,所有的研究员准备好了仪器,将对这具尸体进行充分的研究,研究它的不腐之谜。 冯世昌和老佟也在现场等待消息,当葬着尸体的金漆老棺被打开,一具戴着金色蜥头面具的男尸现于面前,这具男尸除了脸部与面具嵌合不能识别,身体的其余部位均如活人般正常,手臂在触碰下仍有弹性,而X光更是照出他的五脏六腑皆未腐烂。 研究员通过对其发丝的进一步分析确认了这具尸体存在时间已逾千年的推断,这样一个结果令冯世昌惊喜,因为如果能找出男尸不腐的秘密,就很有可能改变整个人类历史的进程,使人类寿命长度往前延伸几十甚至几百倍。 于是这只包括老佟在内的研究小组开始了对不腐尸的各项化验研究,在经过七天七夜的研究之后,他们在男尸的胃中发现了一种化学元素,一种从未被发现的成分。 老佟判断这种未知的元素极有可能就是造成男尸不腐的关键因素,但由于这种东西在胃中的残留量已所剩无几,并不能提供他们用来进行一轮轮的生物实验,于是他们将目标又瞄准了内蒙,瞄准了发现男尸的布索尔村。 老佟和冯世昌带着十几人的队伍星夜兼程赶往内蒙,在去往内蒙的途中老佟就已经察觉到了环洋集团的背后阴谋,可冯世昌威胁利诱千方百计地留住了他,从此他真正成为环洋的一员,纵使有千百不愿但也扯不断离不开了。 到达布索尔村后,老佟向村民们打听到了一个重要线索,就是所谓的“毗罗神”的不死药传说,所有事情从此刻现出端倪,这毗罗神很可能就是指金蜥面具的不腐男尸,而不死药则是他胃中所残留的未知成分。 在后面的考察勘探下,他们顺利发现了一个大型地下墓葬群,一个刻着毗罗神像的墓葬殿。在这座墓殿中接近一半的人员遭受到未知生物的攻击身亡,只有老佟、冯世昌等六个人顺利找到了墓葬群的主墓室。 在这座主墓室中,刻着大量的壁画,里面详详细细描述了毗罗神从天上坠落死去,再由巫师为其服下丹珠复活重返天上的过程,这一切的迹象均表明有一种神奇的珠子不但能使人尸身不腐,更能使人死后还阳重生。 他们注意到在墓顶上始终漂浮着个漩涡样式的流通气团,就连老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在墓室的正中间有一个长达七八米、深达两米的大坑,而在坑洞之内则布满了黑色的沙砾。 老佟推断出这很可能就是村民歌谣里说过的“巨大的火球砸入地面,远古的神奄奄一息,当巫山的八斋借来不死药,就是神重回天宫之时。”,这个坑洞则是金毗罗人乘坐飞行器离开所产生。 当一行人还在墓室中探寻时,顶上的漩涡突然发出如海眼般的声音,这个漩涡渐渐变大,直至将整个墓顶都包围了起来,慌张的众人将机枪对准漩涡射击,但子弹就如同射进了棉花中竟全被吸了进去。 老佟预感不好,便拉着冯世昌就往墓室的出口逃跑,但这个漩涡开始加速产生极强的吸力,将他们六人一起吸进了漩涡之中,霎时一阵天昏地暗、天旋地转…… 等冯世昌慢慢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茫茫的草原之上,而老佟则躺在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大石上。 等老佟恢复意识,他们便推断这个漩涡是某种能扭转空间的磁场,使身体在一瞬间移动到了其它地方。后来在一番重新考察下,那个神秘的墓葬群连同其余四人就如水蒸气般蒸发得无影无踪,至此以后的十二年中也再没找到过那个古墓。 直到一场地震过后,意外地将禁洞开出裂缝,这时候冯世昌和老佟又重新找到了些线索,他们认为这个所谓的禁洞很可能与之前消失的古墓有关,所以组织了一场暗地里的“考察”行动。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背景,一次私发的勘探行动居然能得到内蒙当地政府的支持,看来咱们这次是误中副军,自以为的一次正儿八经的“考察”竟也是个见不得光的“盗墓”勾当。 我问他为什么把南京选择作为环洋集团的主要据点,珠三角一带不更适合海运的通行。此时站着的那名男子出,声音特地压低了些对我们说这整件事的起因皆是由于一个传说…… 公元464年,南朝刘宋传到了第四代皇帝刘子业,这个十五六岁的稚童因为惧怕几位叔父的夺权,便把他们全都囚禁于建康(南京))。 刘子业将囚禁的三位叔父称为驴王、马王和猪王。猪王刘彧常常被刘子业带到大殿表演猪吃泔水,待尽兴后又被捆缚掷于大牢之中。 恰逢刘子业离开建康去余杭赏玩腊梅花之机,以湘东王刘彧为首的反对派势力迅速发动了武装政变。逼使走投无路的刘子业逃进一座山神庙中自缢。 刘彧洗雪了积压胸中多年的深仇大恨后,在刘成海、李承文的拥戴下,正式继承了大宝,由于其“猪王”的绰号朝内外尽人皆知,自然有许多刘氏诸侯王和地方将领对其不服,纷纷举兵造反,一时之间狼烟四起,他的统治岌岌可危。 随着反抗的联军迅速壮大,一路上以不挡之势重重包围到了南京城下,距离他们斩杀刘彧夺位仅有一步之遥。就在叛军节节推进时,却突然在紫金山下遇到了一支“阴兵”。这支队伍中的士兵均个个面目惨白、头发披散,冲锋时衔着口中的哨子发出呜呜声鸣。箭矢射在他们身上如同射向草堆般毫无反应,而他们作战时手持利斧冲入叛军阵营内如砍瓜切菜般骁勇异常。 被杀的大败的叛军将领满心诧异,派人进行侦察后更是瞠目结舌。对方的统率居然是已经死去一百五十年的前东晋大将苏峻,这次他带领着一支从地府中组建的阴兵队伍前来襄助刘彧。 叛军们万万没料到刘彧会有通灵之术,居然在危难时能够招来一群阴兵为其助战。在阴兵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在心理上濒于崩溃的叛军主力很快瓦解,甚至纷纷倒戈拥护宋明帝。 宋明帝的皇位宝座坐稳后,在诏书中一再表白说正由于自己继承帝位是顺应天意民心,因此破例得到地府阴兵相助,这才以弱胜强击败了反对势力。为表彰苏峻及其统领的阴兵助战功劳,宋明帝亲自在紫金山下摆祭进行悼念,追赠苏峻为“功德圆满大将军”,还拨出专款为其修建了多处庙宇和祠堂。至今,其中的一处庙宇残址仍保留于南京下关的老虎山上。 我问冯世昌这刘彧借阴兵之事和我们有何关系,又和环洋集团有何关系,他摇摇头说原本以为我一点就透,没想到也是个凡夫俗子。 “冯总,您要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这两个故事我得回家去好好消化消化。”听她这么说我心里便觉不快,我不是凡夫俗子还能是神仙不成。 我拉着小婉的手要离开,没想到她并没有随着我起身。 “那块阴兵虎符在你手上?”小婉说到。 冯世昌听到此话没有言语,转身从墙边的保险柜中取来了一个黑色的器物,上面刻着龙虎图案,在图案之上还有个古体的“令”字。 “这就是在老虎山的地下墓室中找到的阴兵虎符。”他开了腔。 此时我更是困惑,本来我们谈着内蒙毗罗神和不死丹药的事,怎么又好端端地牵扯到了阴兵虎符,这看着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码事,他究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巫山神棺 第二章:血蛇诅咒 “冯总,你能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这鬼东西和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我见小婉没有要走的念头,索性坐下来点上支春耕,但还没吸上两口门外的男子便走了进来一把夺过烟将其在手上灭掉,悻悻地说:“冯总身体不好。” 果然男子话毕冯世昌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暴露出的许多青筋。 “在这块符牌上也同样存在着不腐尸体内残留的同一物质。”他用手帕挡在口边轻咳了两声说到。 这时我才终于弄懂了他的意思,这阴兵虎符上有着和不腐尸身体中一样的未知物质,也就是说真正调动死人作战的并不是依靠着符牌的威力,而是给它们服用了和不腐尸一样的药物,这就说明这种丹药已经在一千多年前从内蒙流向了中原地区,而且被帝王利用进行军事攻击。 “你们得到的那具不腐尸后来怎么样了?”我联想到冯世昌之前所说的话,如果刘彧能依靠这种药物使得死人复活,那么他弄到手的那具不腐尸同样有可能也会活过来。 他这时才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你也不算太蠢,就在不腐尸运达南京的四十天后,他就在严密监控下的实验室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冯世昌再也没有绕弯子,直直的说起了一些列事情的前因后果:因为不腐尸的失踪,他们更加坚信这未知物质就是能使人起死回生的关键,于是开始大规模地寻找不腐尸的下落以及布索尔村子其它不腐尸的踪迹,他和老佟也因此进入毗罗墓葬群中意外被吸入空间漩涡失去了金毗罗不死药的线索,直到半年前禁洞裂缝的开启。 我对他说这次恐怕又要让她失望了,我们不仅一半的人牺牲在了内蒙,就连禁洞也被水银陷阱吞噬,这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任何的线索都已经消失,看来不死药的秘密已经找不到了。 既然基本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如今老佟已经去世我们便也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拉着小婉的手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冯总,天道好轮回,哪有什么人能不死不灭,咱们后会无期。”我挖苦了他一番,毕竟要不是他组织了这次的考察,老佟也就不会死。 本以为冯世昌会显出失落的神情,没想到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说这一系列的事只是一个局,一个人为安排的计划。 我心想他是不是受不了刺激发了疯,竟然说出这样的胡话,禁洞是我们千辛万苦、过五关斩六将才进去的,怎么可能是她一手安排的计划。 “你看看自己的手肘。”他见我一脸狐疑,淡淡地说。 我将手臂转过来看着自己的手肘处,上面竟然有着条一公分长的红色经脉,我将小婉的手肘翻过来,她同样也有着一条! 我十分疑惑地望着他,他将袖子卷起,将手腕转了过来,一条贯穿整个手臂的红色静脉现于眼前。 “这是?”我咽了咽口水,隐约有些不安。 “一种诅咒,一种来自毗罗神的诅咒。”他将袖子放下,摇着头叹到。 原来布索尔村世代阻止村民进入禁洞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毗罗神殿免遭破坏,更大的原因是在于在这墓殿之中种下了诅咒,如同蛊毒般一旦进入便会降临。 我和小婉面面相觑,怎么在平日里就没有注意到身体上的变化,这种意外来得过于突然,没有一丁点思想准备。 我问冯世昌既然知道这是诅咒,难道就没有破解的方法?就和塔莎所设的诅咒般,按理来说应该是有一种专门的法子来破解的。 冯世昌的回答令我感到绝望,他说自己在十二年前从内蒙回到南京就留意到了身体上的变化,经过一系列的调查终于在布索尔的一本书中找到了原因。 “火球从天上降落到地下,成为金毗罗神的第二国度,在不死药将其复活后,却对所有人种下了诅咒:偷窥金毗罗神秘密的人将被血蛇吞噬,当血蛇生长到手掌,流动血液将被其饮尽,身体将如枯木般灭亡。” 冯世昌将一本蟒皮纹络的书放在茶几上,口里念出了那一段话。 我指了指冯世昌的手,那条血脉已经延伸到了手腕处,岂不是说明他的日子不久了。 “我爸应该也是中了这种诅咒,所以你们这次组织去内蒙的目的根本不是文物。”小婉突然站起身子激动地说,她不明白既然老佟知道进入禁洞会被下诅咒,为什么还要让她跟着前去。 冯世昌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冷静,将书翻了两页继续解释:“血蛇并不会随着死亡而消灭,它会流淌进家族的每一个血脉中,直至完全消灭。也就是说老佟死后,即使你没去过禁洞,也会被以某种特殊的方式继承这种血蛇的诅咒。” 这下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我们这次的内蒙之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局,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目的就是让小婉及早地染上诅咒,从而相信冯世昌所说的话,但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疑惑,为鹅山盗出的六方纹王镜和赤珠恰好是打开毗罗禁洞的关键? 我将疑惑吐露出来,冯世昌将实话吐露,但他所说的话让我下巴差点惊得掉到地上,因为他说我的师傅老李头竟然和此事有关! 从冯世昌的口中得知,我老李头并不单单是个精通风水的倒斗高手,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环洋集团的勘探员,也是十二年前的内蒙之行的参与者之一。 我让他也别卖关子,既然让我们去禁洞白白走了一遭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很可能就是和解除诅咒的线索有关。 冯世昌又是一笑,说在不腐尸身体中的未知物质在他身上起了作用,这几年逐渐减缓了他和老佟的血脉生长速度,他猜测这种物质就是解除诅咒的关键,而且这种物质极有可能就是毗罗神所服用的不死药。 茫茫大千世界,就是找一个人都如大海捞针,而虚幻缥缈的不死药更是没人亲眼见过,我们去哪找? “巫山,巫山藏有不死药。”冯世昌简洁明了地回到。 我刚喝进喉头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既然你知道了在哪又在这里虚张声势个什么劲,直接派员工去搜查不就行了,反正有着这么深的背景,搞支军队去也不是不可能。” 冯世昌解释说巫山并不是一座特定的山,而是横贯湖北、重庆、湖南交界一带的连绵群峰,这么多年已经派了十几只的考察队进行考察工作,终于在重庆奉节县乌云顶的临山中找到了线索。 “有线索就直接上啊,还在这跟我们扯犊子不是耽误功夫。”我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在我们去往内蒙之前就已经找到了有关线索,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让我们相信诅咒的真实性?这可害了几条人命! “先后三支考察队,拢共38人全部在龙王滩遇难,要不是真的没了办法也不会兜兜转转一大圈设了这么个圈套来诓你们。”冯世昌说。 听到这话我更加窝火,好不容易从内蒙逃出来,这下又要让我们去送死,三支考察队的38人都牺牲了,我们去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横竖一个死字,我跟冯世昌说你也太不地道了,我们几个小年轻被你耍得团团转,没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我们是祖国的照样,哪能这般将我们往死里整。 冯世昌没有接茬,在办公桌上拿起电话轻声吩咐了句:“让程教授进来。” 电话刚撂下便响起敲门声,随着冯世昌的一声应答一个和我年纪相仿、长相俊秀的青年走了进来。 “这位是程学松教授,也是你们这次前往考察的同事。”冯世昌做了介绍。 他这一番话倒是有点先下手为强的意思,我还没答应去寻找巫山不死药,更别提和这个年轻人成为同事了,我立马做了反对的手势,说不死药和巫山和我没有关系,他们要去就去,我不会淌这趟浑水了。 小婉听了这么久心里也早生怨气,我们稍微眼神交流一番便站起身子往门口走去。 就当开门就要离开时,男子开了口:“只有中了血蛇诅咒的人才能进入巫山,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回过头来正要回他,没想到他率先将袖口卷起,露出了和我一摸一样受了诅咒的血蛇印记! 巫山神棺 第三章:黑色的石头 这名叫程学松的男子手臂的血蛇印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也打消了拔腿就走的念头,既然他和我们“同病相怜”,那倒是还能有些共同话语。 他所遭遇的诅咒并不来自内蒙的毗罗,而是龙王滩。 “你已经去找过巫山?不是说三支考察队队员悉数遇难了?”我大惑地问着,同时瞥了冯世昌一眼。 “我没有跟随什么考察队,是一人独行。”程学松淡淡地回到。 这话倒是让我吃了惊,十几人的考察队连续三批都无人生还,他独子一人虽然中了血咒但居然活着回来了,是不是在胡侃吹牛。 他见我眼神疑惑不信,和我说起了当初在龙王滩的事。 两年前,程学松独自一人前往龙王滩寻找失踪的38个考察队员的下落,他在首批到达龙王滩外部的考察队所建立的一个临时野外科研所中发现了一本日记本,而这本日记本中记录了一次与诡异的异类生物交战事件:在日常野外科考途中,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暴雨,考察人员意外闯进了龙王滩的一个山谷之中,在这个山谷之中,考察人员发现了一具未知生物的遗骸,就在科研人员想要搬运这个遗骸的时候,突然从巨石后面跳出一个与未知生物一样的怪物,看起来半人半猴,而且长得异常高大,奔跑起来速度非常快,朝着考察队员怒吼。 就在考察队员想要靠近的时候,这个未知生物突然发狂了起来,冲向科研队员,想要攻击他们,负责警卫的人员立刻开枪射击,但是子弹打在它的身上似乎不起任何作用,反而他们的攻击完全激怒了它发生了一场激战,由于寡不敌众激战过后未知生物负伤逃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它。写日记的考察员还记录了“在事件发生之后,我们又派人继续寻找过这种未知生物,最终都不了了之。但是在龙王滩的山林中时常会发生奇特事件,李军看到龙形生物在空中盘旋,程亮在龙王滩意外走失,整整两个月没有出现,时常有蓝色的闪电击中龙王滩深处的特定位置。 “这里,是除去昆仑山第二大神秘地带。” 这是笔记本所记录的最后一句话,而随后的两批考察队和第一支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程学松估计这很可能与龙王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带着装备请来当地的一位护山员一同深入龙王滩中搜寻。 护山员虽然对龙王滩外部极为熟悉,但这龙王滩里头失踪的人畜年年都有,所以他起初不肯进去,但架不住钞票的诱惑,终于是咬了牙同意前去引路,而这条路没想到是他的黄泉路。 程学松和护山员行至龙王滩深处,突然发现前面多了几个睡到在地上的人,他上前去查探发现这几个人随身携带者基础考察装备,但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 就在程学松想进一步确认这些尸体是否是环洋集团失踪的考察人员时,躺在地上的尸体却毫无征兆的动了起来,就像行尸走肉般向前移动,本来平静的步伐,突然就加快,向他们两人冲了过去,他们急忙拿起随身携带的工具进行反抗。 但是那几具死尸过于凶猛,不到十几分钟护山员就被活生生的咬死了,这时死尸们却停止了攻击,而是为了那名刚死的人吃了起来,看到这个情况之后程学松立马往死尸身后想跑出去。 不过没想到刚走几步那些死尸却站了起来准备再次攻击人,吓得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动,而那些死尸又全部蹲下吃,人,于是程学松早晚都是死,还不如往龙王滩深处继续跑,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他突然拔腿就跑,往龙王滩深处蹿去,但奇怪的是那些死尸却没有在追过来,好像是害怕里面有什么东西似的。 在纵深跑进龙王滩深处时,突然出现了一道如日记本中描述的蓝色闪电直直劈在了他前头的百余步处,他小心翼翼往闪电的方向踱过去,正是有着一个巨大的雕塑立在那。 这个巨型雕塑是用青铜打造而成,是一个蜥头人身的怪物,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矛直指天宫。 他环绕着巨型铜像走了一圈,发现这铜像的后面竟是一个有着缝隙的门洞,他猜测这是通往某个地下空间的暗道。 一股好奇心涌上心头,他便忘记了之前遇到食人尸的恐惧,竟想打开这个暗门进去一探究竟,在进行了一些列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也许那些失踪的考察队员已经在里面进行繁复的考察工作了。 这道暗门像是用意念开启般,他刚想到此处突然自行开启,程学松戴上强光头盔慢慢向洞中探了进去。这与其说是一个暗洞,倒不如说是一个冗长的通道,他在里头依靠着强光源曲曲折折的走了近十分钟路程才显现出端倪:前头是一条很浅的地下溪流,铺满了黑色的圆石。 据他分析如此大的地下暗流应该不是自然形成,这就说明在这么个暗道之中肯定经过数量庞大的劳力来从事挖凿引水工作。他踏在黑色的石头往前继续行进,不久就见到了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而这两具尸体的穿着和在外头突然异变的死人极为相似。 程学松此刻也惧怕他们会像先前的尸体那般异变不敢再往前去,而是随手在地上捡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准备朝他们的身体上扔过去,万一真的发生尸变以目前的距离自己也能安全撤退。 就在他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握在手上,这石头竟然有温度! 他疑惑的看了黑石一眼,这石头不仅有温度,而且还能隐约感受到它在一上一下的轻微浮动,像是在呼吸般。 他慢慢将黑石翻转过来,这一看使他的汗毛倒竖:原以为是黑色的圆石,没想到背部竟是一个蜷缩起来的生物,能清楚的看见它如同蛇类的头部蜷缩在黑色的外壳之中双眼紧闭。 程学松此时心中大骂一句,他知道这下算是闯进了龙潭虎穴,这溪流中满地的黑色石头应该都是手中的这个怪物,只怪这洞中昏暗不明,虽有强光头盔带也没能注意到石头也会生出蹊跷。他小心翼翼地将黑石怪物重新放到地上,正要将手松开,这怪物突然苏醒了过来,一口就咬在了他地手腕处。 巫山神棺 第四章:怪蛇 如浇了碳的黑蛇头将利牙刺在了程学松的手上,像是螺钉硬生生地凿进肉中引得他大呼一声,痛得撕心裂肺。 他将手快速地甩动,但这怪蛇的嘴功不输甲鱼,凌空凭着四颗尖牙纵使身子舞来舞去也挣脱不开。 倘若是被一般的甲鱼咬到,靠着生力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的,胡用蛮力还有可能连皮带肉将自己的血肉扯下,相传只有等到天公打雷,一声闷雷泻下才会吓得甲鱼松口,但这也只是个古老传言,毕竟哪有这么巧的事,最实在的做法则是慢慢将甲鱼连同被咬的部位浸入水中,甲鱼遇到熟悉的水环境便会放松警惕“口下留情”。 程学松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将整个手连同怪蛇一道慢慢浸入堆满黑石的溪流中,这怪蛇过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果然松了口,又蜷缩成了一个圆形的黑石,实在诡异。 他也不敢再乱拾地上的东西,以免将沉睡在溪流中的怪蛇给惊醒,只是这前方的两具尸体横挡在路中间,他犹豫究竟要不要冒着诈尸的风险继续深入。 说也奇怪,正在他打起退堂鼓的时候,隐隐约约飘来了阵阵的奇香,这种香味与花香相似,但比其浓郁甚多,程学松深吸一口,判断出这幽幽香气是从前方地通道中蔓延而来。 这香味从口鼻而入,直接腾上了大脑,他慢慢觉得手脚发烫心跳加速,同时自己的神经也变得更为兴奋,这是香气中的一种特有效用使他的身子产生了反应。可怕的是不仅这香气对他起了作用,连溪中的圆石、地上的尸体也受到了影响,噼里啪啦地抖动起来,那黑石一个个地蹿出了蛇头,尸体的关节啪啪作响也慢慢爬了起来。 不由考虑,这种情形下常人只会直接撤退,但由于他此时兴奋异常,竟然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径直朝前头奔了过去,那两具炸了尸的死人将将爬出,裹着脓血的手臂就差一毫抓在他的身子上,而后头则是在溪中呲呲作响的怪蛇。 程学松一口气往前跑了百步,但由于心跳速度越来越快迅速将体力透支,这才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硕大的汗珠从额头和背上冒下,倒也将香气的作用散发了个七八分,他这才慢慢冷静下来,想想刚刚那“浑身是胆”的操作开始有些后怕。 也正是在这缓口气的时间,他察觉到前方并不是平坦道路,而是一个斜着向上的陡坡,在这个陡坡的双壁上,皆刻画着蜥头人身的图腾。 依着斜坡往前走,越来越觉得凉爽,他有些纳闷:按理来说越往上离地面越近,怎么会出现越来越阴冷的环境?直到最后打了个寒战,他看到了前方有一束光晕,一个泛着五彩光的圆形光线。 这道光如同黑洞将他的整个身子往前吸引,他的目光直直地望着这旋转着的五彩光晕,这样幻彩般的景象他从未见到过,他的整个思维都牢牢被其牵扯住,直到走到了这光晕的面前,他感受到了一股与周遭环境不同的温度,温暖而又宁静。 他试着将手伸进这股光晕中,突如其来的一股巨大吸力将他拉了进去,在进入这个光晕中,周围一切又变得漆黑,但他如同快速的旋转般头晕目眩,同时整个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不同的方向撕扯,似乎再使出些力道他的身子就要被撕扯开来。 巨大的疼痛加之眩晕,他的眼前出现了点点星光在那闪烁,随后又是一张脸,一张巨型的蜥蜴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与他对视凝望,这眼神中透着几分凶恶。 这张巨型蜥脸慢慢向后退去,逐渐地变小、变小,直到消失不见,而他周围原本漆黑的环境又逐渐地明亮起来,他下意识的向周围看了眼,发现此时并不是立于原先的地洞中,或者说并不是立于地面之上,他的脚下是成群的山峰、山峰之下依稀能看见些河流、田地,此时的他已经浮于半空中,已经摆脱掉了所谓的地心引力,他就像是空气般感受不到自身的任何重量。 程学松闭上眼用力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相信这种情况是真实的,没有丝毫的科学根据、违背了自然规律,这一切肯定是一场幻觉。 当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再一次让他惊住:原本翠绿山峰、肥沃田野瞬间成了一片尸山血海,田地间冒起滚滚浓烟、那清澈的溪水已经成了流淌岩浆的火渠,再望向山峰,一座最为高耸的山峰之巅竟然立着一个金黄色的面具,这个面具正是蜥头的形状,在这个面具的嘴中无数的黑蛇从里头涌出朝山下窜去,整个山体都被覆盖成了成片黑色! 这哪里是人间景色,简直是一幅炼狱图,他吓得惊喝一声,连连往后倒了几步,但也依旧是浮于空中没有任何坠落的迹象。但是他的一声大呼引起了这些黑蛇的注意,它们齐齐朝天上飞来,飞向程学松所站立的位置,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他吞噬。 程学松吓得用手臂往眼前挡了一下,顿时整个身子产生异常猛烈的疼痛,这股痛劲让他晕了过去,待到不知过了许久,他慢慢睁开眼睛,此时自己躺在了一块田地中。 “这是哪?”他自言自语嘀咕了句,自己明明是处在龙王滩的地道里,而此时怎么躺在了一块田野间,而这田野的周遭更是没有一点印象,甚至是说这片陌生的土地自己更是没有来过。 此时已经月明星稀正直晚间,他只能沿着田块闷头就走,走了约有一个小时才走上一条乡野小道,此时路边正好遇见个纳凉的老汉,在一番打听下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身处皖南山区的奇山,离重庆奉节县早已有千里之隔!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从龙王滩到了奇山,这转瞬之间竟然能来到这么远的的地方,而这一趟奇异的旅途究竟又有什么意义? 眼见天色已晚,只能先行找个露宿的落脚地等天明后再做打算,也是这纳凉的老汉好心,让了一间空房给他洗漱休息,只是当他将袖子摞起后他变发现的蹊跷,这手肘心处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血脉! 巫山神棺 第五章:纸扎铺子 这老头的家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是个做阴间生意的纸扎铺子,程学松在进入那竖着门板的门店房前就已经注意到招牌上那朱红色的三个大字:小红宝。 这老头子眼尖,见程学松上衣被树枝一类的划出了道口子,便敲着门送来一件换洗的衣物。 “这是我家那小子当兵前留下的,你看看合不合适。”老头语气柔和笑呵呵地将衣服放在了门旁的缝纫机上。 “老人家……”程学松刚开口要说着什么却又顿住,将话连同口水一起咽了回去 “你有事就说。”老头先是愣住片刻,又是笑呵呵的开了口,让他打消掉顾虑,有什么话明面里说就可,没什么不能回答的。 程学松见状也就不再支支吾吾,走到房门外离老头三尺来远便开口问他这店子是不是这几年才开的。 其实他问这句话也没有别的意思,要是往前推个几年,这种做阴司生意的铺子早就被砸个干净,毕竟“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是基层队伍中说得最顺口的一句话,这老头要是在那个风头做这行,赔光了家底不说还得被拉去批斗。 老头摸了下花白的胡子摇摇头说:“这里可和其它地方不一样,我这间纸扎铺子从五十年代开到了现在,没人敢抢也没人敢砸,还不会遗留政治问题。” 这话一说程学松便来了兴趣,这老头看起来瘦骨嶙峋,腰杆挺直也顶多一米六几的个头,他有这个能耐? 老头目光锐利,见程学松有些不信,这下便来了兴致,邀他到后屋的八仙桌上坐下,支上一盏煤灯,倒了两杯烧刀子,再配些带壳的花生,这就要同他说自己年轻时候的一桩故事。 这个留着一绺小胡须的老头姓葛,并不是土生土长的祁门金字牌人,在他三十来岁时才拖家带口从赣州迁回金字牌,当时是为了避旱灾才回到祖籍地,俗话说靠手艺吃饭饿不死,他自小便跟着“大红宝”的师傅们学纸扎手艺,于是划量着在这里开家叫“小红宝”的纸扎店。 老葛子不仅在大红宝习得了上好的纸扎手艺,还入赘到了老板师傅作女婿添了个男丁。师傅殡天后又逢旱灾,以至避祸来到金字牌利用手头有几个银子买了一块地皮,用水板砖头临街搭起一座两层小楼,够生活居家营业。他选的地点是金字牌口正对一条大马路的位置。还特意将风水先生请来用罗盘打了个吉凶,风水先生说虽然正对马路有些路煞,大马路缓坡悠长如元宝之势,所以也有发财之相。由于利大于弊,权衡再三老葛子还是决定在这里“噼里啪啦”爆竹一放——开了张。 刚开业店铺里的东西自然得多些精致些,什么纸扎的牛马、花轿姑娘、烟袋烟枪、茶壶水杯、箱子柜子抬盒、还有房子灯笼金银锭子……用了毕生的功力像模像样地将它们扎好一股脑陈设进了店中。此时正逢伏天中元节来临,也就是“七月半”,满大街乌烟瘴气都是烧纸的,所以东西出手得快。 时当中元节前一天,老葛子赶货已是半夜刚过,路上一个人影也没。他戴着一副眼镜眯起眯起(多年落下的眼疾),用浆糊裱糊那纸扎。忽然一阵阴风掀起桌上五颜六色的纸,他连忙用压尺和剪刀压住,但这风力忽地又变大了些,将剪刀纸张掀翻吹撒一地。 那风势没有减弱的迹象,倒是越来越嚣张,竟把头上的那盏吊灯吹得摇摇晃晃,屋檐上头的瓦“噼啪”吹落到地上,惊得他一个趔趄。正当他满地捡起落地的纸时候,戴着的眼镜顺势掉到了地上。好不容易地下摸着了眼镜,戴上他想继续做活,又是一阵阴风刮起,“咵啦”全给掀翻了,他打了个寒颤心中骂了句“呵,妖风来了!” 就在这嘴里嘟囔的功夫,大马路上隐约出现了人嚷马跑的声音,老葛子再也坐不住了,他走到门板后头往外张望,只见从缓坡上冲下一个人头马面呲牙咧嘴的鬼怪! 他瞬间汗毛倒立全身打抖,慌忙要将门板给合上,当他刚把门板上好,门的后头出现了“乒呤乓啷”猛敲门板的声音,同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外头飘进来:“拿钱来!拿钱来!” 这一阵敲门呐喊声。吓得老葛子不敢应门直直跑到楼上躲了起来,他的一妻一儿还在熟睡鼾声大作。老葛子哆哆嗦嗦快搬纸扎金锭,往窗口猛丢下去,立马关闭窗户,口中喃喃嘟嘟,“过路的神领钱咯!领钱咯高抬贵手,到别家去,到别家去!” 此时风渐渐弱了,呐喊也停了,老葛子半天才回过神来,轻轻吖开一点窗门往外一瞧,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他觅觅索索收拾到天光,他的老婆天生腿脚有些残疾,这时候一拐一拐地走来拐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将半夜的事一五一十地吐露了出来。 当一大早开门,门口抛下的纸扎一概不见了! “真是见鬼了!”他拍打了下脑门叫到。 除了从楼上扔下的纸扎物品,连同店里的众多纸扎物件也一同消失不见,他知道是碰上了讨债鬼,于是赶命赶出一堆纸扎,在门前烧化。他双掌合一喃喃细语,“天灵灵地灵灵,过路的神领金锭,保佑葛家都平安,年年焚烧免灾钱。”邻居还以为他孝敬先人,个个都夸他虔诚有孝心。 后来,几个老人家道出了老葛子遇鬼抢灾的原委:老葛子店面对着的马路往上走一段,那是满清年间杀头地方——卫府。于今准是七月半那些个屈死鬼讨债。办法倒是有,每年在清明鬼节冬至时间,将一堆纸钱烧化打发过路的,没钱的,屈死的冤魂,超度他们! 你还别说,老葛子兢兢愚默逢清明鬼节冬至必烧纸扎,这样一来非但阖家平安且一年到头生意兴隆。 于是,街上的少辈小儿编歌唱道: 风来了雨来了,七月半的饿鬼抢灾了。 鼓咚咚,老葛子家店板响咚咚。 门咚咚,老葛子撒钱不心疼。 老葛子从此后不仅生意红火财源滚滚,这十里八乡的人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他是个大孝子,所以一有什么事大伙也就不愿意去刁难他,就连在那个年头这家“小红宝”也能存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