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捭阖天下之沉渊行》 序章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 余夏走出网吧,正值新春,街上灯火辉煌,却空无一人。 他在网吧不是玩游戏,而是查成绩,外面爆竹声声辞旧岁,他在屋里查成绩,这种感觉叫爽歪歪。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个年能不能过好,因为对于他来说,每个年都过不好。 他是个孤儿,离开福利院之后就开始勤工俭学,所幸他成绩还不错,靠着数理化的奖学金,过日子也不是太困难。 在别人眼里,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在他看来,屁。 余夏数理化精通,但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科——英语。 以前靠着老师照顾,他靠着其他课的成绩,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考研不一样,考研不止需要总分,同时也需要所有科目达到及格线。 余夏的英语分数距离及格线差一分。 这就很尴尬了。余夏点燃一根烟,死命地吸了一口,直接把一根烟从头抽到过滤嘴。 考研是他的救命稻草,现在大学多如狗,大学生多如狗毛,考不上研想找个好工作难上加难。此时余夏正想着要不要傍个富婆或者入赘。 楼上的霓红灯亮起,照着饭店里一家一家的年夜饭,而余夏的肚子里只有隔夜的土豆丝炒土豆片。余夏继续走着,默默地走到了城南的公园里,公园里空无一人,就连卖票的都回了家,余夏不想回自己的出租屋,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与其一个人与承重墙对坐到天明,不如在这平时没工夫也没钱来的公园里好好遛一遛。 这就是余夏最大的优点:从来不会绝望。 因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绝望也没用。 从小到大,余夏就靠着各种毒鸡汤活着,结果他发现他过得除了没车,没房,没颜值,没女朋友,没人理之外还凑合。 余夏就在公园里走着,默默地开了一小瓶二锅头,然后像他抽烟一样一口干,他总是很忙碌,忙着活,或者忙着死。 他决定死一次,起码感觉一下传说中有美女相伴的濒死体验。 他寻了一块石头,找了一处冰冻的湖面,开始砸一个适合自己的窟窿。石头还是很硬的,但是他的手臂却受不了这样的撞击,于是不一会,他的右臂已经抬不起来,酸得不得了。当石头从他的手中滑落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悲惨的现实: 他会游泳。 还会冬泳。 余夏苦笑一声,抽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天气很冷,他并不觉得很痛。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影子,分不出男女,那个家伙手中拿着一把电锯,背上还背着一个长筒,看来是钓鱼的。 “你不过年,还不让鱼过年?”余夏突然想找那个人理论一下,但是他又放弃了,他不是怕挨骂,他是怕挨揍。 那个人把电锯的绳子抽了几下,电锯轰隆隆地开动,余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砸不开的冰面被那人轻而易举地开了一个完美的圆洞。 那个人突然看向余夏,还挥了挥手,然后就跳进了冰湖里。 余夏彻底蒙圈,平时一口闷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幻觉,今天这是咋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个人自杀了。 随后就是无尽的羞耻和愤怒:“老子自杀连像样的工具都没有,你丫秀什么电锯?” 余夏向着冰湖飞奔过去,奋不顾身地跳进了那个冰窟窿里,余夏发誓他在跳进去之前真的没有后悔,当他的中指指尖碰到冰凉湖面的一刹那,后悔感像潮水一般涌来: 他忘了脱衣服。 自己跳进去了根本就浮不上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很惊讶,一方面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醒来,另一方面是他发现它醒来的地方不是医院。 此时的余夏,正在一个深渊之中。 黑漆漆的视野中突然亮起了一个巨大的光屏,机械的声音响起: “末日人机为您服务。” 余夏一瞬间蒙圈,然后开始回想这一年里自己有没有干过什么亏心事,再三确认没有之后,他十分放心地掐了自己一下。 但是他发现,这并不是梦。 机械声再次响起:“请用户选择穿越安装包。” 光屏上出现无数选项,有武术,有智商,还有各种一般人一辈子都用不到的东西。但是余夏什么也没选,他仍然沉浸在惊讶之中,不能自拔。 机械声再次响起:“用户没有进行选择,关闭页面。” ”啥?“余夏又一次被现实击倒:”老子还没选哪!“ 机械声响起:”鉴于用户没有选择任何安装包,本机将会对用户的各项指标进行第三方软件处理,并且提供安全屋资源服务。先将三个安全屋资源发送到用户大脑,预祝用户早日完成贡献值。“ ”等会,啥是贡献值?“余夏终于抓住救命稻草,脑子里却又出现了三个光点。 ”下面对贡献点进项说明。“机械声终于说出了一句余夏想听的话,但是下一句话又让余夏崩溃了:”经过一千年的待机,本机电量不足百分之五,将强行进入充电状态,预计充电时间四十年。“ ”设置生成中,请稍候。“ 被雷得外焦里嫩的余夏眼前一黑,开始了新的人生。 在整个大陆的北方,有一座山。 这座山的名字很奇怪——沉渊山。 沉渊山是座神奇的山脉,它不像其他山一样从平地隆起,它存在于一座深渊之中,故得名沉渊。 深渊极深,从上方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底,有很多人试图下到深渊之中,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成功,每一个下去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重新出现在地面上,而他们根本不记得他们在深渊中的所见所闻,亦或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样一座莫名其妙,而又没有任何意义的山脉本来应该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但是沉渊山非但没有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世间的人们,它的存在。 首先是,它会发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渊中散发出明亮的光茫,无论日夜,无论寒暑。天下只有寥寥几人知道那光的意义——那是天下的气运。 但是沉渊山具体影响世界的方式的,是让从沉渊中走出的门徒去决定天下的命运。 几百年前,沉渊之畔,有一座村庄。 这是一个由流放者组成的村庄。 相对于其他民风纯朴的村庄来说,这里完全没有一点点村庄的样子。如果说一个刚刚出家的小和尚想要知道什么事贪嗔痴,那么这里绝对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小和尚如果能活着回去,绝对会是一方名震天下的高僧。 贪,嗔,痴。是这里不变的主题。 这个村庄永远由青壮年组成。老幼都只能躲进山林,吃吃野果。 而村里也好不到哪去: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娱乐基本靠手,致富基本靠偷。 至于精神生活,似乎是没有。 有一天,这里新来了一个人,身着与众不同的黑衣,他自称来自深渊之中。 迎接他的自然是嘲笑和抢劫。 十个大汉狞笑着围上前去,要开始他们习以为常的殴打,并劫夺他所有的财物。 出乎意料地,他们抓不住那个身着黑衣的男人。那如同残影一般,在人群中飘忽,直到他戏耍得一群大汉气喘吁吁,才稳定身形,自称沉渊山主。来此地帮助他们拥有更好的生活。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般的流放委实生不如死,每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抢夺着那么一点少得可怜的生存资源。而他们也并不是没有做出努力去改变这里的生活,但是望着远方那不可逾越的高墙,再强的决心也只能被现实打败。 山主说,我来帮助你们。 村里人冷笑着说,你恐怕没那个能耐。 山主说,试试看吧。 山主一开始先折下一根树枝,用石头磨成想要的长木棒,又把大石块打碎,选了块薄而尖的石头制成了一把石斧。石斧砍到大树,焚烧部分森林,制造耕地,又开始做更多人们看不懂的东西。 但是,即使人们看不懂,他们仍然能发现山主的庄稼长得更高更壮,房屋也更暖和结实。有人去找山主的麻烦,给他捣乱,但是无一例外掉进了根本看不清的陷坑里。 人们终于明白山主是个拥有大智慧的人,开始向他诚心诚意地请教。山主也没有藏私,不过短短几年,这座小村庄已不复以往,说是世外桃源也毫不为过。 山主在功成之后飘然而归。而已经拥有了一座小城规模的村庄将村庄的名字改为沉渊卫城。 从此以后,山主的徒弟们续写着山主的传说,而山主不老不死,成为了世界最强者,而只有几个人知道,所谓的山主,不过是台电脑,而所谓的续写传说,不过是刷贡献点。 第一章 皇帝陛下画个圈 闶阆皇城,紫阳观 闶阆的皇帝正在此处进香。 他是整个天下权力最大的两个人之一。 皇帝的年纪不大,只有三十二岁,而且是很好看的三十二岁。 黑色的皇袍上以金线绣着龙纹,隐隐凸显出肌肉的线条。作为一位勤政的皇帝,他似乎很反常的没有一点早衰的迹象,腮下短而整齐的胡须给人一种很干练而又成熟的印象。 有的皇帝纵情声色,三十二岁就身材消瘦脸色苍白,还有皇帝养尊处优,三十二岁就胖得像猪。总地说来,大部分皇帝在三十二岁时还啥事不懂,但是伟大的闶阆皇帝傲辰已经成功地超越了所有的前代君王,国内空前的安定繁荣,繁荣的让人嫉妒。 但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正所谓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话糙理不糙,这一直是闶阆皇室代代相传的皇子培养传统。所有的皇子都要被整走,经过一段时间的名为磨砺的散养过程,并从散养的皇子中挑选一名优秀的继承皇位。 但是傲辰的皇位更像是捡来的,因为在一般人的眼中,他并不是最优秀的皇子,他能继承帝位只是因为其他的皇子碰巧都死光了。虽然这并不能说明傲辰的优秀与否,但是在大多数人眼中他只是个被机遇捧到世界顶端的手足无措的年轻人。与闶阆并称当世两大帝国的珥散连续进行了多次进攻活动。虽然这并不出奇,历经几百年的时光,两大帝国始终是酒桌上叫几声哥哥,抹几滴眼泪,但是桌子底下一向是明枪暗箭,涛声依旧。也不知道珥散那边是撞了什么大运,把闶阆方面散养的皇子们杀得就剩一个。 但是这硕果仅存的皇子也用生存证明了他的优秀,但往往会被人忽视。 从国外归来的闶阆皇帝二十二岁登基,登基时孤立无援,所谓皇权不过徒有其表,外戚权臣当道,根本没有人把这位少年皇帝当回事。 俗话说挑柿子捡软的捏,但皇帝陛下是石头,只是碰巧长的有点红。 在皇帝即位三年后,在一次游园会上结识了一位才貌双全却出身平凡的女子殷氏,而皇帝陛下同样也是年轻英武一表人才,于是就上演了一见倾心的古老桥段,皇帝陛下当时很年轻,正是相信爱情的年纪,于是王八吃秤砣一般非要迎殷氏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入宫。 群臣一看皇帝陛下竟然要有自主婚配的权力,这还得了,满朝文武不管跟自己有关没关集体上书,务求将皇帝的自由意识扼杀在萌芽中。 一时间满朝文武上书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虽然写的都不一样,但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皇上,别想美事了,洗洗睡吧。 更有甚者当属身兼第一权臣以及头号奸臣的何太师,他发动所有党徒分批分班在御书房外跪着,就是不让皇帝出屋。 想出来?可以,先把那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宰了。 全天下敢这么干的也只有何太师,何太师是官场的传奇,传说何太师三岁习文,四岁习武,五岁背诵诗词歌赋,六岁就能胸口碎大石,再休养了三年后,参加了宋国的科举,一战成名,连中三元,在官场中逐渐脱颖而出,位极人臣,权势滔天。 更厉害的是,皇帝管他叫舅舅。 但即使是亲舅舅,何太师做得也太过分了,毕竟是当朝皇帝,你以这种方式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还给不给他面子? 但是没人敢帮皇帝说话,在御书房前打卡签到倒是非常准时。 其实何太师是一位非常关心员工的高层领导,多年来把持朝政靠的就是对下属无微不至的关怀。每天四十八班倒,还不限制上厕所,于是御书房前的值班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整洁高效。 每个人都觉得何太师真的很厉害,能将皇帝置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古往今来又有几人?于是舆论就这样抛弃了皇帝。转而抨击殷氏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道理从不站在强迫年轻人分手的一方,但是群臣并不站在道理的一方,因为何太师的意见是皇帝不愁娶。 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连娶媳妇都不能自己做主,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 当天夜里何太师暴毙家中,死状凄惨,面部肿胀,脸上两个掌印清晰可见。据说死亡原因是被连续抽耳光后,心脏骤停。 第二天,朝堂上异常地high。 文武百官集体下跪要求彻查严查帝国柱石何太师遇刺一案,皇帝陛下心想反正都杀了一个也不在乎再杀几个。 于是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应允,并点了几个叫的最欢的大臣担任主审,背地里开始安排新的地下活动。 这一天夜里,那几个叫的最欢的大臣都以极其类似何太师的样子暴毙家中。 第三天,朝堂上更high。 但是有几位仿佛猜到了什么识趣地闭上了嘴。 皇上装作更痛心疾首的样子,开始了又一轮的屠杀。 第四天,群臣集体上书共同请求皇上立殷氏为后。 皇上只好非常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们。 但是并没有停止挥下屠刀。 皇上在登基之前就已经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秘密组织小白花,在小白花当了三年小白花之后,皇帝陛下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尽管皇帝真心爱殷氏,但是有机会弄出这样一个杀人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实用至上,这就是皇帝陛下的第一准则。 至于为什么要等到登基三年之后,道理很简单,杀掉的人总得找好替补。 首先换的是刑部尚书,执法权握在自己的手中让皇帝非常开心,于是新任刑部尚书为了讨陛下的欢心,就极其偶然地发现了被杀官员的来源不明的巨额资产。于是本来的刑事案件在皇帝陛下的授意下变成了政治案件,奸臣们生怕自己变成下一个被杀的人,再看看自己的万贯家财,只好忍痛舍财保命。国库悄然充盈,再没有人敢追查杀人凶手。皇帝陛下很高兴地看到了闶阆向一个令人欣喜的样子变化着。 杀了小半个月,终于把该杀的都杀了,也把该换的都换了。杀到最后,朝官一见面不问您今天吃没吃饭,问问您部里还有几个人。 至于杀人要不要给个罪名,这些被杀的人如果细审起来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抄没财产,不株连亲族,已是法外开恩了。 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是皇帝陛下发动了这一系列的杀人活动,但是皇帝陛下不承认谁也不敢直接问他。 皇上,那几十个人是你杀的不? 分明是寿星公上吊。 在过后的几年里,闶阆快速发展隐隐成为了实力最为强大的国家。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举国上下都很满意,,但是皇上不满意。 皇帝刚刚三十二岁,人生刚刚开始,怎能失去奋斗目标? 就在这紫阳观中,皇帝看见了史上最大的真武大帝像,突然觉得这道士丑的不要不要的。开始活动心眼,假如把自己放在那里该有多气派。 但是皇帝又觉得,就把现在的自己摆在上面有点尴尬,总觉得自己不够资格,人家真武大帝,自己只是个闶阆的皇帝,最然说权力大得很半拉天下都是自己的,但是比起神仙还是有点不够看。 那么,如果自己是整个人间的皇帝呢? 皇帝陛下想了想,觉得资格够了。 突然之间皇帝陛下有了新的奋斗目标——一统天下。 这是所有君主的终极理想。 皇上从一旁侍立的老观主手中接过三炷香,虔诚地在祭台右边的蜡烛上点燃,上香,行跪拜之礼。虔诚得让人唏嘘,老道士老泪纵横,心想天佑我道门。总不至香火衰竭。 皇上无比虔诚地跪拜了三下,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随他倒下去的还有一旁的老观主。 “有刺客!” 一时间殿内刀光闪烁。但是连刺客的毛都没有。 随行御医急忙入内查看皇帝脉象,皇帝抠了他一下,御医是个聪明人急忙宣布皇帝陷入昏迷需要静养。 于是皇帝就这样睡了三天。期间老观主醒来听闻皇帝昏迷,又吓得昏了过去。 皇帝装睡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凌晨醒来。 是时,天降流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皇上醒来,身披霞光,原来是真武大帝托梦让他一统天下。 老观主经过御医抢救,从昏迷中醒来,听闻此讯又乐得昏了过去。 几天过去,全国都知道了皇帝陛下得神明眷顾替天行道,一统天下。虽然有人不信,但没人敢说自己不信。 其实皇帝这种装神弄鬼的行为,还是很有效的,全国上下热血沸腾,无数有志青年投身军旅,誓要为闶阆伟大的统一事业添砖加瓦。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一统天下中去。 闶阆的军队急速扩充,厉兵秣马,准备团战。 闶阆的皇帝站在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之前,伸出自己握有巨大权力的手掌,握住一杆毛笔,在砚台里蘸饱墨汁,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圈。 这个圈有多大呢? 很大,整个天下都在里面。 这都是我的! 皇帝在心里说。 正太十年,皇帝改元业成。其含义不言而喻。 圈圈这东西,仿佛总是拥有巨大的力量。金箍棒画的圈能阻挡妖魔,一位老人画的圈能造出经济特区,而皇帝陛下画的圈圈了一块地,并宣布了主权。 业成元年,那是一个春天,闶阆的皇帝在天下画了一个圈。 第二章 余夏的都是精华 正兴二十六年闶阆边境国安城 一对老夫妻收养了余夏,仍然给他起名余夏,给他饭吃,给他衣服穿,时不时还给他点钱花。余夏对于这种十分生活享受,毕竟有妈的孩子像块宝,而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过父母,即使他的养父母能给他的很少,他也十分享受这样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爱。他一度想着,什么贡献点,去他地。哪怕子承父业当厨子余夏也感觉很开心,在这一世中,饭馆厨师一改上一世食堂厨师的恶劣印象,变成了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但是他的养父母不这么想,他们觉得上天赐给他们这样一个孩子,不应该像他的父亲一样当厨子,或者像他的母亲一样去给别人家做佣人,他应该读书,以后当个县官,娶好几房姨太太。 余夏七岁的时候,他的养父母似乎忘记了余夏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做出了很多亲生父母都做不出的决定——送余夏在城里的书院念书。余夏很聪明,先生说什么他都会,他的养父母每天都很开心,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先生不说的,余夏也会。 眼见余夏的才华横竖都溢,他的养父母一咬牙一跺脚,拿出了更多的钱,要送余夏到州城上学,但是余夏死活不依,甚至偷偷向国安城的马儿跑将军递了从军书。 一入了军籍,他就没有办法再外出读书,闶阆对于逃兵的惩罚极其严厉,绝对令人求生不得。 余夏的养父母终于作罢,在惋惜余夏没有更好的前途的同时,也暗自欣喜,自己夫妻捡到了一个金不换的好儿子。 好几年后。 这里有座山,叫做国安山。 山下有座城,叫做国安城。 城里有个人,叫余夏, 在国安城居民的眼中,余夏是一个很神奇的人,并不是因为这个很贱的名字,而神奇在他的平凡,长相不丑也不美,肤色不白也不黑,身材不胖也不瘦,个头不高也不矮。本人十六岁,长得就像是十六岁。不显老也不显年轻。有句话叫泯然众人矣,说的就是他。 反正就是那种站在你眼前都很容易让你视而不见的人。 但他是整个国安城里最优秀的士兵。 城外的国安山,就是闶阆的边境。 既然是边境,就不可避免的有土匪。 但是这里的土匪成分较为复杂,大多是珥散军队化妆的。 没事袭击一下周边村镇,在赚军功的同时还能搞点外快。 于是世州府做出了相应的决策,成立剿匪机制,索性以战养战。 余夏就隶属于国安城第七剿匪大队。 令土匪谈之色变的第七大队。 夜晚,余夏正骑马带着第七队掠过国安湖畔,冲向国安山。 今天是第七队的值班日。 四十七人骑着驽马,气势汹汹地冲向土匪们的山寨。 明明是去袭击土匪,却被他们生生演绎出了职业互换的感觉。 被袭击过的土匪们总是会有一种错觉: 到底谁他娘的才是土匪啊? 但是第七队从来不管这些军容之类的问题。 不要怂,就是干。 自从余夏担任队长的第七队成立,国安山周边山寨的抢劫就没成功过。 但是黑风寨的谢大当家想出了个主意。 劫道。 虽然有些丢人,明明是土匪,却只能小打小闹。 但是活土匪不能被土匪一样的兵逼死。大不了化整为零。 其实抢钱就像打麻将,老想自摸是不行滴,多攒点屁胡也能顶天胡。 于是黑风寨满心欢喜地干了一个月,还挣了不少钱。 但是他们低估了第七队的无耻程度。 在黑风寨决定劫道的第三十一天,他们拦住了一支载满了金银财宝的车队。看财宝的数量,干完就可以可以金盆洗手。 吃了一个月土的土匪们两眼放光,就像一群三十年没结婚大汉看到了一个没穿衣服的美女。 于是谢大当家的大吼一声:吃肉的时候到了! 道路两旁冲出七十号人马。一个个乐不可支。 脱贫致富,就在今天。 已经有人开始盘算抢到钱够自己娶几房小老婆。 但还是有些不对。 以往抢劫,有的人害怕得不行,也有人强自镇定,想走走道上的规矩。 但是这些人不同。 他们瞅着土匪笑。 笑得有点熟悉。 只听见车队的领头人从嘴里吐出四个字: 妈的,智障。 装满财宝的车轰然炸开,炸出一片大雾。 雾里有药。全体土匪扑街。 但是没毒,第七队从来没动过涸泽而渔的念头。 在土匪们醒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被扒光了。就连内裤第七队也没放过,不过还是很贴心地给他们一人盖上了一堆树叶。 还挺密的。 于是,余夏和第七队无耻而又便宜的名头就在国安山一带传开了。 余夏丝毫不以为耻,还以此得出了一个结论: 余下的都是精华。 虽然余夏在土匪界的名声不咋地。但是在国安城里上到守将马儿跑,下到门口老大爷,都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首先要被军营里面的老兵油子们喜欢,就不免要参加伟大的三俗事业,而在余夏看来三俗事业实在是天下最伟大的事业。 因为比起出去抢劫,三俗事业显然挣钱更多。 余夏基本上挣得所有钱都投入了国安城的赌坊。但是他一般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 即使他抢劫是一把好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逢赌必输。 往往是对面清一色,他自己愣是缺一门。偶尔运气好抓到一把屁胡,愣是能被下家截胡。 马将军简直想为他颁一个无私奉献奖。 但是还是下达了禁止任何赌坊接收余夏的命令。 每到逢年过节,马将军就会极为疼爱他地给他点上几炮,让余夏尝尝赢钱的滋味。 至于其他的时间,余夏大多是在演武场和馄饨摊度过。 至于演武场,他是为了保住最佳士兵的年终奖。 至于馄饨摊,他是看上了卖馄饨的姑娘。 虽然姑娘的馄饨堪称绝品,但是余夏觉得姑娘显然比馄饨更有魅力,而自己如果娶了这位美丽的姑娘,以后吃馄饨就不用花钱了。余夏发誓自己一开始只是随便一想,但是爱情是一种习惯,在这样想三个月后,余夏发现自己爱上了馄饨姑娘,一发而不可收拾。每天过上了只吃馄饨的生活。 从演武场到馄饨摊,余夏在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中无法自拔,同时在第七大队中拥有绝对声望的余大队长钱包迅速缩水。马将军软硬兼施为他省下的老婆本就这样消耗在了馄饨摊里。 但是一向视财如命的余夏却很高兴,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和馄饨姑娘聊天的理由——打折。 于是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了一种叫会员卡的东西,只是很奇怪地首先出现在了一个馄饨摊,而不是钱庄。 同时余夏为了搞张会员卡,不得不加紧了对土匪们的剥削。 在国安八大寨被抢的毛都不剩了之后,各大当家痛定思痛,决定为了活下去,共御外敌。并约定在黑风寨开展第一次全山土匪生存发展暨脱贫致富土匪大会。 土匪能混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月黑风高夜,土匪聚会天。 与以往土匪聚会的情况不同,这次大会,没有讲排场,没有抢着当老大,也没有土匪们邪恶的笑声。 一群身穿树叶的土匪不好意思讲排场,每家都是毛都不剩了,更不好意思抢着当老大,虽然都是土匪,但也还是要脸的。都是土匪,都不容易。 往日恨得牙根痒痒的老大们,突然变成了拜把子兄弟,一时间只见整个会场一片痛哭流涕,土匪们叫这个哥哥,叫那个弟弟。一身树叶子的兄弟们抱头痛哭,痛诉第七队的无耻行径,但是但又打不过,跑就是军法处置。土匪们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谢大当家的仍然穿着衣服,可见小金库是多么的重要。身为全场唯一一个穿着衣服的老大,谢大当家说起话底气自然足一些: “第七队不除,我等寝食难安。若要完成上头给的任务,第七队不死不行,看着各位树叶蔽体,老谢我十分不忍,只好担任国安八寨寨主,带领大家重振雄风!” 话音未落,他已被七个老大扑倒: “你个老不死的不就是穿个衣服吗,得意个毛?”七个老大异口同声地喊道“老大应该是我的!” 室内突然尴尬了三秒钟,随即围殴变成了混战。 八位老大战得正酣,小弟们也加入了混战。 国安山变成了巨大的街头。 第七队就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愣是没有人发现。 八大寨的人打到半夜,终于发现老大们被第七队捆猪一样捆在了大厅里。 山下全是国安城的兵。 于是小弟们投降。转而开始从事农业生产。每个月国安城会有人来收保护费。 土匪们还是挺开心的,有衣服,穿有肉吃,大哥缺心眼,种地显然要比当土匪更有前途。 余夏一战成名,即使是在世州府,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小名声。 国安第七队也成为了昭平十七年的年度模范剿匪大队。 余夏很骄傲,他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最起码自己以后当个将军没有问题,一步一步走到元帅的位置,功成名就之后就去找馄饨姑娘提亲,走向人生巅峰,想想就爽啊。 第三章 馄饨与银票与奸细 国安城的马儿跑将军很满意地看着他视若子侄的余夏,老脸笑得活像菊花成精: “余夏啊,你小子这回是真给老子长脸。”声音里藏不住的高兴,甚至还有一丝丝猥琐:“平时镇安城的守将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余夏马上演绎捧哏的自我修养:“那个老匹夫叫牛儿叫。” “太没礼貌了,老匹夫也是你叫的?。”马儿跑虽然在骂余夏,但还是感觉这句老匹夫让他暗爽了一下:”这个牛老匹夫,不是,这个牛将军平时在我面前牛的活像颈椎病,眼睛长到了鼻孔里,从来都是靠鼻孔看人,就他娘的会拍太守大人的马屁,结果这会怎么样?太守大人根本就没理他。“马儿跑此时再也无法掩盖他的猥琐本性:”就是一个劲地夸你,还夸我治下有方,其实我感觉太守大人还是很有水平地,居然把这个问题看第这么透彻……“ 余夏胃里一阵阵泛酸,觉得马将军的脸真的不光比马长,还比马厚。 在马将军滔滔不绝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重点:”还有个事太守让我通知你一下,明天去州城太守府报道,世州城的皇剑卫名额我给你争取了一个。” 余夏愕然。皇剑卫是闶阆皇帝的亲用卫率,地位高得不得了,皇剑卫一个个牛气冲天,富得流油。 正是余夏的终极梦想。 ”好好干,你以后肯定比我强,我也不拿国安城要挟你,去奔个好前程吧。“马将军此时突然有了一点长者的样子,从柜子里抽出一叠银票:”这是我的私房钱,省着点花。“ 那是马将军在自己妻子的眼皮子底下无数次惊心动魄外加皮肉之苦才藏下的五百两银子,马将军的命根子。 “在本将军的据理力争之下,今年世州城的皇剑卫名额有你一个,你小子好好干,以后有的是出人头地的机会。”马将军的声音很平稳,但是他的喉咙有点紧,鼻子也有点泛酸。 余夏突然泪崩,不只是因为感动,同时也是因为长了这么大,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以后等我给你养老。” 当天夜里,余夏去了馄饨摊,大摇大摆的样子像极了马将军,他感觉自己特别有一种某大官人的味道,至于这大官人姓什么,又是干嘛地,那根本不重要。坐在平常坐的位子上,看着馄饨姑娘蹲在火炉旁,一下又一下拉着风箱,头上脸上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水,透得脸有些发亮。余夏开始打腹稿如何和这位国安城馄饨西施求爱。今天的馄饨摊里只有余夏和馄饨姑娘两个人,第七队的士兵早就在马将军的命令下阻挡了今晚所有来吃馄饨的人,余夏说有你们这些僚机在,本长机很是放心,又说鹰慢什么的,估计只有他听得懂。 但余夏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怂的人,直到姑娘把馄饨摆到他的桌子上,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之前大摇大摆的气势,一到馄饨摊前就烟消云散,看得周围的兄弟心急如焚。其实余夏并不是怕挨骂,而是怕挨揍。 其实也不怪余夏会怂,馄饨姑娘确实是个美丽的姑娘,姑娘姓白,名字还很有来历,据她说,在她出生的那天,她爸爸送给她妈妈一捧百合花。 所以,她叫白一捧。 白姑娘正是和余夏相仿的年纪,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小的,小麦般的肤色,高挑的身材,透出一股子精致。很像是那种生活在你家门口会天天见面却没说过一句话的女生,最重要的的是她的眼睛,总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宁静,虽然余夏很作,并且还很无耻,但他还是一个向往宁静的人。 更重要的是,白姑娘的馄饨放在前世,足够拍一集舌尖上的中国。 一天前,表彰大会一结束,第七大队就立刻开始了内部的庆功宴,虽然是庆功宴,但是主题明显不是庆功,是余夏余队长的终身问题,身为十六岁没结婚的资深钻石王老五,一众儿子都快十六岁的队员们积极开展了以“使队长脱单”的主题经验交流会。 四十七条大汉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爱情故事,从下午讲到半夜,又从半夜讲到天明。其实国安城的民风很淳朴,婚姻往往是适龄青年们自己做主。因为没什么花花肠子,求爱的方式往往简单粗暴。比如副队吴英俊,就是一大清早站在小漂亮家门口跳高,秀胸肌,从清晨秀到下午。终于,姑娘回家了,虽然白秀了一天,但是姑娘很吃这一套,吴英俊抱得美人归。又比如马刀手王钢蛋,手捧一把牵牛花在程美丽家门口大喊:“程美丽,我想你,想地睡不着觉!”而程美丽也是个爽快的姑娘,推开窗户大喊一声:“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咋才来呢?”于是王钢蛋也顺利求爱成功。 四十七个故事每个都不同,讲的余夏脑仁都炸了。最后还是副队长吴英俊及时替他总结了经验:先下手为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梁换柱,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最后走为上计,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余夏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其实吴英俊也不明白,只是很享受队员们不明觉厉的表情,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默默走远。 所以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余夏彻底麻了爪子。馄饨从烫嘴变糗,外面的兄弟从卫兵变成观众,余夏还是没说一句话。 姑娘看看馄饨说:“我给你换一碗吧。” 余夏彻底沦陷。 之后的半个时辰,一直都是姑娘在说,余夏只是呵呵傻乐。 最后余夏傻乎乎地走出馄饨摊,至于姑娘说了什么,余夏一句都没记住。 只隐约记得姑娘说了一句:“要追老娘就主动点,老娘一天天装纯洁是很累的!” 听了这么豪气干云的话语,门外一众兄弟集体蒙圈,而余夏则是越加陷入沉沦不可自拔。 他喜欢被动。 余夏就这样傻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在父母异样的眼神中扑到了自己的床上,开始了这个注定孤独的夜晚。余夏睡不着,一方面是因为白一捧的话让他偷着乐,另一方面是他已经习惯了军营的床,回到自己的床上竟然有点睡不着。 事实证明,余夏没睡着是正确的。 深夜里安静的国安城并不平静,在城外三百里处有一支珥散的军队正在悄悄集结。而与此同时,在国安山里,一场追逐正在悄然发生。 两道黑影闪进了国安城,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一逃一追。 那个逃跑的矮个子兵显然知道城里的路,笔直地向将军府冲去,看来是派出去的斥候。而那个高个子黑衣人则应该是珥散军方的高手。 那个矮个子显然受了不轻的伤,身后留下的脚印呈现令人心悸的红色。 他脚步虚浮,呼吸沉重,后背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露出狰狞的白骨。 按说一般人受了这样的伤早该不存幸理,一命呜呼。但是这个矮个子斥候仍然在奔跑。 他是李青松,国安城的斥候,他在城外三百里处发现了集结的大批正轨军队。珥散方面意图不明,但是除了国安城外这附近再也没有值得占领的目标。 所以他要回来通知马将军,让他马上组织撤退。 途中,他的马口吐白沫死在路旁,他后背中了一箭,左臂被砍了一刀,血流不止。能跑到现在只是靠着一口气撑着。 李青松跑进了一家巷,身后的高个黑衣人穷追不舍。 余夏出门解手,正好看见了身受重伤的李青松。余夏很诧异,因为李青松是国安城最好的斥候,从来没有过受伤的时候,而今天他居然伤得这么严重,是在出乎余夏的意料。 “李哥,怎么了,你怎么伤成这样?“ 李青松一见余夏,再也站不住了,一下便扑在余夏的怀里,两只沾满鲜血的手死死揪住余夏的衣袖,留下两个血手印。 第四章 一箭贯夜色,十箭舞晨曦 “珥散。。。” 只说了两个字,李青松便再也没有了力量,两只死死揪住余夏衣袖的手也颓然坠下。 高个子黑衣人冲进了一家巷,便看到了余夏那双因为怒气而血红的眼睛,和在他怀中断气的李青松。 黑衣人抬头看看天,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珥散大军已经开拔,就算是对方信息传递成功也已经失去了作用。作为一名在珥散军中地位极高的三品修行者,他觉得自己的职责已经完成。 于是他无视余夏猩红的眼睛,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余夏的怒吼震亮了整条一家巷:“敢在国安城里杀人,就别想活着离开!” 那名黑衣人名叫黄发,人如其名,一头黄发,与众不同的他自小就是军中的重点培养对象,随着时间的增长,他目高于顶,如果此时他选择杀掉余夏,他就不会在国安城里丢掉性命。 黄发向国安城外冲去,与其说是逃跑,他的表现更像是闲庭信步。国安城里没有能阻拦他的修行者,他如同进了无人之境,如果不是在刚才的追逐中消耗了体力,他更愿意在城里杀个天翻地覆。 城外已经集结了大概五千珥散军队,珥散军人们看到黄发的归来,发出如潮般的喊声。 黄发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也是最强者。他志得意满地骑上一匹雪白的骏马,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进攻。” 他的话音刚落,众将士还没来得及喊出那震耳欲聋的“杀”字的短短瞬间,一支余夏射出的箭已经从他的后颈贯穿了他的咽喉。 黄发的生命瞬间离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从马背上无力地摔下,白马受惊,扬起前蹄,踏碎了黄发的头骨。 国安城外的夜色中没有风的肆虐,余夏带着自己的愤怒,射出了他最强的一箭。 他的铁箭很特殊,箭头是极为特殊的漆黑,一根箭羽长得过分,在今夜之前,没有人知道它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刚才,余夏瞄准一个与黄发相距甚远的方向,将手中的铁弓挽成一道满月,弓欲折,弦欲断,带着十足的决心与恨意,他微微吐气,略微流血的食指与中指突然放松。过长的箭羽在夜空中猛烈旋转,搅动着空气,一点点改变着铁箭的方向。铁箭在夜空中画出了一道残忍的巨大弧线,绕过了在夜空中猎猎舞动的旗帜,绕过珥散士兵们插在地上的长矛,贯进了黄发的后颈。 前冲的士兵们的余光看到了黄发的死亡,仓皇地停住脚步,而后方的士兵们直接开始溃散。国家之间的战争往往是强者之间的战争,当一方的强者死亡,那么也自然而然地宣告了那一方的失败。 珥散的军队全面溃散,只留下了黄发死状凄惨的尸体。 城楼上的余夏冷冷地看着死掉的黄发,他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冒这样大的险。 其实是因为他已经把国安城当成了自己的家。 城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且不管余夏如何做到了这近乎诡异的一箭,国安城人民只明白这位好儿郎挽狂澜于既倒,让国安城这座危城逃过了一劫。 一辈子靠菜刀讨生活的余夏父亲感谢上苍余家出了个好儿子,原本麻布的衣服被抹了太多的猪油而闪闪发亮的衣服此时像是苏杭的绸缎一般光彩夺目。 余夏的母亲热泪盈眶,直用粗糙的双手抹着眼泪。却突然怀疑自己家的祖坟爆炸了没有。 马将军一直是城里号称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从来没舍得吃过几顿好饭,而此时他的嘴里却突然冒出了一股油焖大虾的味道,而他平时吃得最贵的菜只是不放醋和辣椒的酸辣土豆丝。 一捧在人群中微笑,什么也没说。 晨曦渐渐显现在天际,新的一天来临了。余夏背起自己刚刚打好的行囊,挥一挥衣袖作别家乡的父老乡亲: “混不出个人样,我就不回来啦!” 呼朋唤友兮,稚子远游。 热酒壮怀兮,快马踢踏。 这是余夏心中的真实写照,此时的他,正处在人生最快乐的时期,即使刚刚离开自己的家乡,却也因为灿烂的前途而慷慨激昂。 阮凌峰躲着飞蝗一般射来的箭矢,一路跌跌撞撞地逃进了国安山。 身后的高手们围追堵截,想来自己也是堂堂七品高手,如今却在这群宵小之徒的追逐下狼奔豸突,想来就很憋屈啊。想着想着他对京城里那些忘恩负义的官老爷们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但他无可奈何。 黑峰卫本事闶阆最强悍的军队,却因为当今皇帝的一味怀柔而渐渐不被重视,本来与皇剑卫分庭抗礼的威势一去不返。当年的骄兵悍将们一个一个地被发配边疆美其名曰巩固边防。有很多次阮凌峰都很向揪着那些大人物的领子问问,在我们黑峰卫为国家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在哪个犄角旮旯。 而自己也无法避免地被派向了珥散的皇城,去取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看来大人物们真的很想自己去死啊,生怕自己不死,把自己送进了珥散高手最多的地方。 但是阮凌峰毕竟是一向隐忍的黑峰卫竭尽全力培养出的一代高手,他取到那件无关紧要的东西之后,在珥散军队和众多高手的追逐之下奔逃百里成功返回了闶阆,但是后面仍有十几名珥散士兵在穷追不舍。 在地上躺着的余夏皱皱眉头,很不满意自己的美梦被吵醒,却在下一秒猛地惊醒。他像一只蜘蛛一样在地上迅速爬行,躲进树荫下的黑暗,强大的战斗技能早已经刻进他的骨髓,此时的他变成了生长在山林中的猎人。 看着阮凌峰被珥散士兵追得狼狈地奔逃,他压抑不住的愤怒。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他取下一枝弓箭,搭在铁弓之上,原本刚刚愈合的手指伤口由于用力而崩裂,铁弓呈现出又一轮圆月的形状。铁箭在弓上微微颤抖,突然消失不见。 下一秒,丛林中的一名士兵捂着被弓箭贯穿的咽喉倒下。 余夏再出箭,又有一人死去。 阮凌峰见有人帮自己,原本被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回身就是一掌,直袭那名追逐他的高手! 那名高手本来实力就不及阮凌峰,原本阮凌峰的奔逃只是因为如果对付他,会被别的士兵偷袭,此时没了顾虑那里还有不打他的道理? 开山诀,东南倾! 那名高手双掌运功,准备硬接阮凌峰的掌势,而就在那一刹那一枝羽箭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再无幸理的他手臂无力垂下,被阮凌峰一掌击在头顶,七窍流血。 余夏总共射出了十箭,此时气定神闲。 阮凌峰望着他,很认真地说: “请与我结为兄弟,誓同生死。” 第五章 峰云际会(一) 世州外的一处平原 秋风瑟瑟,残阳如血。 荒原上遍布着几十具尸体,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战斗。闶阆的边防军在例行巡逻的时候遇到了企图渗透的珥散军队,于是双方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场大战。 闶阆与珥散的争斗由来已久,不说那些错综复杂的历史遗留问题,就单单看这两大帝国并存于世的绝对强者地位便让这两大帝国不可能停止争斗。经过了此消彼长的几十年,两国非但没有陷入疲软,反而在这样旷日持久的争斗中以战养战越发强大。两国的生产与军队输出在上百年的磨合中达到了稳定的平衡。两大帝国的绝对地位在漫长的争斗中逐渐无法动摇。 但是战争不可能没有负面的影响。虽然对另一个国家的仇恨已经刻进了彼此的骨髓,两国的军民无一不将对方视为天下的毒瘤并丝毫没有后悔,但是在一些看不见或者在一些让人视而不见的地方,隐患正在滋生。 比如此时的杨敬书。 杨敬书是个十岁的少年,靠着单薄的身板,一点点少得可怜的运气和一根短矛行走在世州附近,靠着战斗后的死尸吃死人饭。 此时他正拿着那根短矛在死尸间胡乱翻找一些值钱的东西,能够让他填饱自己的肚子。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同行。那个家伙似乎比自己大上几岁,在死尸中间寻找一些能用的黄杨木弓和箭矢。杨敬书不想打扰他,毕竟都是苦命人,那人大概是个猎户之类的人,寻几只弓箭打些猎物。 余夏正在打扫战场,他和阮凌峰两个老爷们都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在家的人,不过不同的是他要出去当北漂,而阮凌峰的家很难回。而昨天,他一时热血沸腾,脑子一抽,就答应了阮凌峰那个把他拖进浑水,却很令人神往的要求。于是他们各取所需,余夏帮着阮凌峰回京城,阮凌峰帮他进京城。 听起来很奇怪,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他看到了一个少年,拿着一根短矛在死尸中间寻找一些值钱的东西。那个少年身材瘦削,个子因为营养不良而略显矮小,头发蓬乱,散乱在额前,挡住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 余夏心里一动。 都是边缘人物啊。 他向那个少年看去,发现那个少年也在看自己 他冲那个少年伸出手:“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杨敬书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伸出的手,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道改如何应对。 “我们都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理应在一起互相帮助不是吗?” 这句话足以让全天下无家可归的人产生内心最深处的共鸣。 “走吧,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总要有伙伴。”余夏很满意地看到杨敬书握住了自己的手:“和我们一起吧,我们会是彼此的伙伴。” 其实有时真的不必问名字,当具有相同际遇的人相遇的时候尤其如此。 杨敬书想起自己曾经的温暖的家乡,父亲粗糙的手,母亲温暖的怀抱。但那已经不再属于人世,不再属于自己。 那个夜晚,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向他的家乡射出了一万只箭。曾经栖身的小屋被战火烧成灰烬,父亲死在一个骑兵的刀下,母亲投井自尽。那个小城一夜化为灰烬。 阮凌峰看着余夏领回来的少年,他隐隐约约感到了这个少年的不平凡,他很好奇余夏的眼光,心想这个少年究竟有何特殊?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或许只是余夏并没有看出这个少年的特殊之处,他只是觉得自己需要朋友。 阮凌峰没有死亡的消息传到了那些想他死的人耳中,于是络绎不绝的杀手先后造访。纵然阮凌峰是闶阆的七品高手,也没有办法在这些人自杀式的攻击中全身而退,不久前他刚刚击杀了三个六品高手,受了不轻的伤,不得不与余夏藏在深山之中。自己在这里养伤,而余夏去寻找些吃的。而今天余夏不止找到了吃的,还找到了一个伙伴。 看着阮凌峰没有对自己提出异议,杨敬书很开心自己有了个栖身之处,虽然他主要是处于对余夏好意的信任才半推半就地到了这里,但是他发现这里比他想得要好太多。 看着铺在地上的兽皮,火星迸溅的篝火,嗅着美妙的香味,他从未觉得活着如此美好。 他躺在余夏细心为他铺好的兽皮上很快闭上了眼睛,发出均匀而持续的呼吸。 余夏在篝火旁检查着自己刚刚捡到的每一枝箭。阮凌峰看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就这样两人相对无言。 忽然余夏眼神一凛,左手抽出一枝箭的时候,右手已经拿起了那把铁弓,向着山顶的方向就是一箭!而与此同时,阮凌峰的身影已经从树下消失,化作一道残影向山顶掠去! 山顶确实有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影掩藏在一件黑色的盔甲中,看不到他的脸,却并不代表感觉不到他散发出的强大气息。 那人的气息,奇诡而清冽,显然也是一名罕见的高手! 阮凌峰运起自己的右掌,内力迅速凝聚,对着那人就是一掌! 开山诀,青未了! 这是黑峰卫的武学,以气势强大著称,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碾压所有对手。黑峰卫和皇剑卫一样都是闶阆最初的两支军队,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从往昔的全国第二降到了全国十六卫的第十六,但是黑峰卫的武学却从未蒙尘,一如既往的强大,此时在阮凌峰这位少帅的手中更是惊世骇俗! 那个人面对着这样带着黑色流光的一掌未惧未退,运起自己的左掌,一记与阮凌峰掌法相反却同样强大的掌法带着白色的流光在半空中与那道黄光狠狠碰在一起。 轰! 周围的树木在一瞬间以两人交手处为中心向外断折,地上的草被掌风吹得倒伏于地。 此时余夏先前射出的箭终于到了。其实余夏很惊讶自己与阮凌峰进步神速的配合,那枝箭穿过向外的疾风,在夜空中画出了一道巨大而完美的弧,射向那人的后心。 那人听到了身后的破风声,微微侧身,用那只空着的手接住了那枝刁钻的箭。 那人不由得看向余夏,他很惊讶这样一个并不是修行者的人竟然能射出威力如此强大的一箭,接住箭的手掌向外渗血。余夏看到那个人看向自己,他微微一笑:“轰。” 轰! 那支箭在那人的手中轰然炸开!冲天的火焰从那支箭的箭尖绽开,吞噬了那人。 阮凌峰收掌而回,站在余夏身边,看向那团火焰。 火焰散开,原本战斗的地方空无一人。 被惊醒的杨敬书看向并排站立的两个人,满脸惊讶。 他从未见过不能修行的人可以如此强大。 第六章 峰云际会(二) 箭头的材质是镭酸汞盐,开山辟石的东西,竟然没有炸死那个人。余夏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他的速度。阮凌峰则是感觉这个人的身法如此奇诡,刚才若是以脚法与自己相碰,自己受伤的身体恐怕根本接不下来。 杨敬书不懂这些,只是崇拜地看着余夏,看着这个打跑修行者的非修行者。 余夏看着杨敬书的一脸崇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崇拜。 “余哥哥,我想学你的本事。” 一旁的阮凌峰插话:“他的本事很难学,难学到这个世上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会,况且我觉得以你的资质,实在没有必要学他的本事。” 听闻此言,杨敬书不由得大失所望,但是阮凌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觉得你应该可以修行。”阮凌峰说。 “真的?”杨敬书看向余夏,余夏摇摇头:“我不懂修行,但是他很懂。“ 他自然是阮凌峰,黑峰卫的少帅,京城的高手。 ”我说了,你可以。而且你很有天赋。“ 就这样,杨敬书成为了阮凌峰的第一个徒弟。 重新获得希望和伙伴的杨敬书十分珍惜此时得来不易的机会,毕竟对于一般人来说,修行是遥不可及的东西,能修行的人无一不是得到上天眷顾的人。当他们一旦被发现拥有修行的潜质,便立即会一步登天,在国家的供养下过上富足的生活。 所以,修行在他们的眼中,和科举一样。 ”你先告诉我,修行是什么?“ 阮凌峰问了自己的徒弟授课以来的第一个问题。 ”能让一个人变得更强,更受人尊重。“杨敬书想了想,回答道。 ”修行这件事,被帝国搞得变了味了。“阮凌峰撇撇嘴,神态间都是厌恶:”人类很脆弱,天地很强大,当人类在鸿蒙中诞生灵智,就开始尝试着对抗天地,寻找掌握自己命运的方法。“ ”修行,就是最有效的一种。“ ”如今,大陆的修行等级大致分为九品,从一品到九品再到天人,越来愈强,也越来愈少,修行者之间的淘汰极其残酷,而真正达到天人级别的巅峰高手,整个大陆只有一人,而他的事迹也早已成为了传说,当他到达史无前例的天人级别时,天地已经感觉到了恐惧,那时全天下的云会聚为一处,对他降下了无穷无尽的雷劫。“ ”而他微微一笑,然后用自己的佩剑斩断了从天而降的每一道雷,直到最后天地力竭,雷云散去,而他飘然而去,成为了不朽的传奇。“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杨敬书问道。 ”这个人就是开创了当世第一宗门的第一代沉渊子——沉渊山主。“ 阮凌峰的神色间充满了无尽的崇拜: ”沉渊山代代相传,每三百年就会有一名沉渊子步入人间。每一代沉渊子都是绝世天才,而三百年前上一代开创了雄踞大陆一方传承至今的闶阆帝国。“ 看着杨敬书的惊讶,阮凌峰继续说: ”但是,因为每一代的沉渊子都会极大地改变天下的命运,谁也不确定这一代的沉渊子是敌是友,而沉渊子的实力太过强大,历代沉渊子都是帝国之间的公敌。虽然各大帝国从未战胜过沉渊子,但是这样的在沉渊子面前才会出现的隐形联盟却一支延续至今。“ ”如今世间动荡,很大原因也是因为第十代的沉渊子降世的时间。“ 余夏站起来,走向一旁,阮凌峰看着余夏的背影感觉这家伙有些怪异,杨敬书仍然沉浸在故事中。 ”别看我,教你的学生。“余夏头也不回。 ”别想了,我们正式开始上课。“阮凌峰敲敲杨敬书的头。 事实证明杨敬书确实是个修行的天才,过了小半个月,杨敬书已经迈进了一品的行列。而且他展现出了一种极为优秀的品质,那就是——耐心。阮凌峰曾经说这个小家伙像条蛇一样,耐心无穷无尽,无论失败多少次都能从头再来,比起某人半途而废简直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余夏只想吐血,他并不是没有耐心,而是多少年来他尝试修行多少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发现自己没有经脉,把脉的时候差点把郎中吓得背过气。但是所幸他的神识极为强大,他靠着神识的修炼和前世的知识完全可以弥补无法修行的障碍。 而这几个月中,余夏和阮凌峰都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那个逃走的黑色骑士虽然被余夏的箭炸了一炮,气息却并没有多少萎靡,反而越发强大。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刺客,刺客这种保守职业经不得失败,气息肯定是严严实实掩藏起来,即使是极为愚蠢的菜鸟也不会把气息完全释放想挑衅一样告诉别人他在那里。 夜晚,杨敬书在树下睡觉,阮凌峰仍然在养伤,余夏在一遍又一遍地清点食物兼守夜。 那个黑色的骑士从不知何处出现,余夏却好像早就知道了骑士的来访,头都没抬一下就说了一个字:”坐。“ 骑士在余夏对面坐下,一旁的阮凌峰好像没看见他一样,继续养伤显得毫无防备。 ”你那枝箭很强,我受伤不轻。“骑士首先开口。 余夏看向他,很认真地说:”谢谢。“ ”他的掌法也很厉害。“ 一旁的阮凌峰微微点头,算是致礼。 ”你的身法也很强,强的可怕。“余夏继续着很没营养的对话。 黑色骑士同样点点头。 沉默。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火堆的噼啪声和杨敬书的微微呼吸声。 这里的沉默真的很尴尬。而阮凌峰显然不知道尴尬是什么,没人说话他就继续坐着。而对面的黑色骑士一直没出声,简直像睡着了一样,余夏在第六遍检查完弓箭时,终于忍不住尴尬,向黑色骑士抱拳: ”幸会,余夏。“ 黑色骑士居然真的睡着了,和杨敬书一道被余夏一嗓子吓醒。 ”幸,幸会,楼观云。“ ”幸会,阮凌峰。“阮凌峰睁开眼睛。 一双略微瘦小的手伸过来: ”幸会,杨敬书。“ 余夏看着楼观云的眼睛,那双眼睛纯净而灵动。他说道: ”我们需要伙伴。“ 楼观云微微一笑,说:“我也是。” 第七章 峰云际会(三) 事实证明余夏的眼光总是有些准确得可怕,无论是从死人堆中发现的修道天才杨敬书还是此时不可思议的散修楼观云。 对于余夏的相信让阮凌峰妥协,于是他同意收留杨敬书,也同意了那天晚上的等候,他们没有对周围展现出敌意,而楼观云懂了,于是他来了。 他们每个人想要自己一个人没有帮手地活着都不容易,所以他们都需要伙伴。 阮凌峰仍然坐在树下养伤,从珥散回到闶阆的边境一路到此,他受伤太多,如果趁现在不好好养将来会留下暗伤。其他人都明白他此时的状况,于是余夏留下来陪他,杨敬书和楼观云负责打猎。 “阮哥哥,我们回来了!”不过一个时辰楼观云和杨敬书就满载而归“余哥哥,楼哥哥速度好快啊,无论什么样的妖兽都逃不过他的追赶,我在一旁什么忙都不用帮!” 阮凌峰看着余夏心想相信你总是对的。而余夏只是摸着杨敬书的头笑笑。 阮凌峰身上肩负着振兴黑峰卫的理想,而阻力太多,所以他需要帮手;余夏和杨敬书想活着,所以需要帮手;而楼观云比较特殊,他只想在人世走一遭。 阮凌峰认为由于自己的优秀,自然会吸引优秀的人才到自己身边。 这话对,也不对。几个人的相遇与其说是阮凌峰单方面的吸引不如说是一种命运的安排。 四个人的赶路很顺利。阮凌峰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他们也来到了闶阆的官道,再过一夜的路程就可以到黑峰卫镇守的宇州境内,到了那时无论是谁也不敢对他们再动手。 所以今夜注定会很难熬。 余夏又开始一根有一根地检查自己的每一枝羽箭,杨敬书有些紧张,一边又一遍地磨着自己的短矛,阮凌峰仍然在冥想,楼观云只是漠然地看向远方。 一如既往。 一群野鸟飞过夜空,余夏耳廓一颤,拎起杨敬书就把他扔进了一处在已经挖好的地道里。篝火一熄,楼观云和阮凌峰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余夏在身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微微一笑,便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敌袭。 噗的几声闷响,几十根羽箭已经钉在了他们刚刚做的地方,发出一阵刀刺湿布的声音。 很危险,如果他们的身法稍慢一点,可能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坑里都是陈年的腐叶,杨敬书摔下去倒是不怎么疼,但是他的震撼却没有减少一分。 五十名士兵隐藏在夜色中,领头的大概是一名都尉,他没有指望这一轮齐射会起到什么作用。 ”立盾!“ 五十名士兵自动分成十组,每个人左手的圆盾搭在一起,手中长矛向外刺出,构成五个盾墙包裹的小型战阵。 而此时余夏的第一支箭到了,那是一只会爆炸的弧箭。在夜色中余夏神识全开,整个官道附近的地形尽收眼底,他也无比自信地射出了自己的第一支箭。 那支箭在夜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准确无比地从一个盾墙无法防御的的顶部射了进去! 一道火焰在夜空中绽放,吞噬了那个盾墙之内的五个人。借着火光余夏看到了那些被火映亮的惊恐面庞遮住自己的眼睛,但是那名都尉没有多少时间惊恐,他极为及时地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封顶!“ 剩下的盾墙瞬间解体,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盾墙,每个人的圆盾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两个没有死角的巨大碉堡。 余夏笑了,趁乱进入两个盾阵的楼观云和阮凌峰也笑了。 轰的两声巨响!两个盾阵轰然崩溃,两个修行者轻而易举地击破了周身的所有士兵。 惊恐的都尉被余夏捏住喉咙:”谁派你来的?” 都尉没有说话,神态恢复了平静,余夏反应神速,一把就卸下了他的下巴,但是一道黑色的血迹还是从他的嘴角流下。 “没用的,现在的死士都不吃毒丸,牙里就藏着药,用力舔一下就可以了。”阮凌峰显然没指望能问出什么:“再说,想我死的人想来也就是那几个,也问不出什么新鲜的。” 一旁的楼观云心说,你人缘到底是有多差。 山下火把亮起,三辆马车出现在火光中。余夏心说都是修行者,即使不点灯也能看得见,何必非要搞这么一出? “老夫就说要杀阮公子,哪有这么容易,可卫里那几个家伙还偏要搞这么一出,到头来还是要我们这三个老家伙出手,还希望公子不要怪我们以多欺少。”当中的马车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这三人是栾海卫的三位供奉李天,李地和李人,实力都是七品,这次栾海卫显然是下了血本,下定了决心不让阮凌峰回到京城,连脸都不要了,硬是找了这三人来阻止阮凌峰回京。 “前辈此言差矣,不是以多欺少,而是以老欺少。”阮凌峰回答的极为响亮,尤其是以老欺少四字响亮得像一记耳光拍在三个老家伙脸上。 三个老家伙沉默良久,余夏几乎能透过马车厢看见他们憋红的脸。 “好吧,那就由我们兄弟三人来领教几位的高招。”三辆马车轰然炸开,碎片散落一地,三个老供奉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 余夏虽然强得近乎不可思议,但那也是对于寻常人而言。如果就像这样与七品高手的硬碰硬,那他实在是没有半分胜算。于是他极为识趣地遁入了黑暗。由楼观云和阮凌峰来应对这三位供奉的联手攻击。 三位供奉采取的战术是局部二打一。实力最强的李天牵制阮凌峰,而李地李人两人则是同时对楼观云发起攻击。 既然已经不要脸了,那就不能白不要脸,如果自己三人都上了,阮凌峰还是回到了京城,那以后还用不用活了。 李家三人是这么想的。 而余夏这一方选择的也是局部二打一。 楼观云速度最快,尤其适合牵制敌人,而余夏则是配合阮凌峰先抢攻强大的李天。 云无常形,楼观云的身法自然诡异如云,李地和李人同时感到了诡异,无论自己的攻击如何迅速密集,却总是伤不到楼观云分毫,反观楼观云则是像一团虚影一般在两人身边游走,腿法犀利刁钻,诡异难防,一时之间地人两人反而受了一些轻伤,虽然不损实力,但是非常得窝囊。 而李天和阮凌峰则是平分秋色,阮凌峰平日走的是大开大合,刚猛霸道的路子,本就是难以修炼,而他能修至七品实力也自然比一般的七品要强。李天成名多年,自然也是七品中的高手,面对着刚猛霸道的阮凌峰一时之间竟然也拿他不下,战况陷入了僵局。 而此时隐匿在暗中的余夏射出了今晚的第二枝箭。 第八章 峰云际会(四) 余夏将弓挽满,弦月化作满月,力量尽数蓄在箭上,对着李天狠狠射了过去! 与李天缠斗的阮凌峰似乎感觉到了这从夜空中而来的一箭,嘴角微微上扬,对着李天施展出了自己的最强一招: “开山诀,东南倾!” 一股雄浑霸道的力量向李天袭来,李天暗道不好。原本的阮凌峰只是一个六品高手,在去了珥散之后才晋升为七品,他们自然不知道。 ”三才掌!“ 天,地,人,是为三才。这是李家的看家武学,李天浸淫多年,这招是他的傍身手段。 原本预想中势均力敌的情景并没有出现,三才掌压着东南倾缓缓后退,阮凌峰的身体也被压着一寸一寸地被后退。阮凌峰从来就没有想过能接住这一掌,他选择硬接是有原因的。而就在那阮凌峰双脚后退三步的时候,他突然低头! 一只携带着巨大力量的弓箭从阮凌峰的头顶突然出现,这是余夏现如今射出的最快一箭。李天只觉得一股疾风袭来,猛然下腰,那枝快到极致的弓箭从他的鼻尖擦过。 李天正在为那枝偷袭的弓箭后怕,却突然感到了一股极为霸道的气势。阮凌峰从黑夜中冲出,双掌斩向下腰的李天。 “东南倾!”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这才是真正的开东南倾,带着并不炫目的流光却隐藏着足以开山辟石的巨大力量。 阮凌峰的双掌袭向站立不稳的李天,李天仓促之间举手相抗,却不及蓄势而发的阮凌峰,两人四掌轰然相撞,李天毫无悬念地从空中摔到地面上,双臂寸寸骨折,身下的地面被砸得如同蛛网一般寸寸碎裂。李天躺在破碎的地面上,没有了气息。 “大哥!“李地李人大吼,他们是亲生兄弟,三人自从小时候就在一起,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修炼,就连结婚都是集体的。自从父母去世后,李天更像是两个弟弟的父亲,此时见到李天受伤,李地李人怎能不伤心不已? 李地李人怒目圆睁,放弃楼观云,直袭阮凌峰! 此时夜空中的某处,又传来了一声弓弦的弹动声。两只羽箭划破天空,一枝箭快到极致,在空中画着弧,而另一只则是笔直地飞,却稍微慢一些。箭弧越来越大,最后在阮凌峰身前射在了那枝略慢的箭上。 轰!第二枝箭受到第一支箭的撞击,在空中绽出巨大的火焰,放射出强大的冲击波,就连李地李人两位七品高手都被停滞了一瞬。 楼观云脚步玄妙,未见什么动作,身体没有丝毫迟滞直追李地李人,在这铁箭爆炸的一瞬间他已经超过了两人,挡在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阮凌峰身前。 ”流云诀,风卷残!“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见楼观云出脚,但是除了阮凌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穿他的动作。 带出一道残影的楼观云此时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的真正实力,他的双脚闪烁出银白色的光芒,身体如同一团空气般自由飘起,双腿张开,躯干为轴,像一个刚刚发射的陀螺一般迅速旋转,双脚连连斩在李地李人两人身上。虽然楼观云的腿法不像阮凌峰的开山诀一样霸道,但是攻击的速度却是世所罕见。 只是一瞬之间,李地李人已经身中六脚,去势终于被击溃,四散而飞。李地李人虽然被击飞却并没有受重伤,两人在空中眼神交汇,身体急转,在空中失去了踪影。 楼观云看向空空如也的夜空,冷笑道:“去得倒快。” 阮凌峰看着地上原本躺着李天此时却只留下的一地破碎冷笑。 余夏盘着酸痛的手臂走到他们身边。 杨敬书回头土脸地走到他们身边。 四个人同时大笑。 此夜,李家兄弟最大的败笔在于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余夏当回事,而楼观云阮凌峰也终于看到了余夏所能显现出的巨大能力。 收获最大的是杨敬书,他开阔了自己的眼界,同时也学会了不轻视任何人,这成为了他后来的人生准则。 四个人继续赶路,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到达了黑峰卫镇守的宇州。 满山遍野地桃花早在宇州城之前就提前来迎接四人,仲春时节,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只是,眼看马上就要回到自己生长的家乡的阮凌峰却不太开心。 四个人刚进城门,就听到了一声大喊: ”少帅回来啦!“ 这句话开启了连锁反应,一时间满城都是同样的大喊: ”阮凌峰回来啦,快他娘的关门!“ 本来繁华的集市一瞬间解散,所有的商家集体关门,动作极其熟练。余夏心想你以前是干了多少坏事。 突然几个小厮摸样的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他冲来: ”阮爷,何姑娘可想您了!“ ”阮爷,孔姑娘刚学了个新曲!请您赏脸!“ ”阮爷。。。“ 阮凌峰一旁的三人绷着的脸集体破功,笑得前仰后合,昏天黑地,倒地不起。 阮凌峰的脸红得像猴腚。 “快给我滚!老子不是那种人!”阮凌峰明显色厉内荏。 骂跑了三个小厮,阮凌峰恢复了那副军人的仪态,大言不惭地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又是黑峰卫的驻地,所以百姓都认识我,看到我死里逃生当然要准备一些礼物所以才会回去关门,当然了我也肯定不收。至于刚才那三个小厮来得那种地方我从来不去,因为我比较英俊所以不少姑娘都惦记着我,他们才来请我的。再说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这事全城都知道!” 这时,又一个小厮跑来,这个小厮比较胖,所以跑得慢些: “阮爷,去我们那吃饭吧,您存的酒现在可香了!” 阮凌峰一脸尴尬,心里已经把这个小厮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余夏突然开口:“阮爷。我突然在想,您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阮凌峰没有说话,脸色变成了苏丹红。 四个人就这样一路憋着笑走到了城主府。城主是黑峰卫主帅阮醉的老部下宋伟,当四个人穿过没有人把受的前院,中堂,终于在后院的书房桌子底下发现了藏着的宋老将军。 杨敬书心里想要是阮爷还像以往在宇州城一样纨绔,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名字可止小儿夜哭的地步。 在再三端详了阮凌峰,确定了阮凌峰已经改好了之后,宋老将军老泪纵横。心想军营的确锻炼人。自家将军如今有这样的儿子做梦都得乐醒。 他握着阮凌峰的手问道:”少帅,您此次前来,有什么事?“ ”说来惭愧,我此行是来避难的,京城里有人不想让黑峰卫翻身,所以想把我派到珥散再伺机弄死我,但是我还是逃了回来,还结识了这三位好朋友。“三人与宋老将军见礼。 ”那少爷打算回京报仇?“ ”回京自然是要回的,不过不是报仇,我们要去府前学院。“阮凌峰回答。 宋老将军眼泪又多了几分,心想自家少爷终于出息了。 古语有云:自古英雄出府前。 府前是大陆的最高学府,由上一代沉渊子建立。 它是军校,也是学校。 它是智慧的圣殿,强者的摇篮。 第九章 自古英雄出府前 闶阆皇城以北三百里,有一片原始森林笼罩的广袤山脉,而就在那片山脉之中,掩藏着整个大陆的最高学府——府前学院。 而这座学院的创始者,就是上一代的沉渊子。 这座学院专门培养能人所不能之人。 上一代沉渊子雄才大略,消弭大陆上绵延已久的纷争,在珥散的压力下,建立了如今雄霸一方的闶阆帝国。而为了增强整个闶阆的实力,他又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建立了这座闻名天下的府前学院。在建院一百年后,闶阆成为了全天下最强大的帝国,也许是因为什么大国的骄傲,又也许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府前学院开始向全大陆招生。而事实证明,院长兼皇帝陛下的决定无比正确,极有大国风范的闶阆崇尚知识,看轻门第,在这里学习过的学子们往往都为这种令人神往的气度深深折服,从而决定为了延续闶阆的荣光而永远呆在这里。 所以现如今能够与闶阆勉强分庭抗礼的国家只剩下了的珥散。 在此别宇州的宋老将军后,余夏一行四人便来到了这里。准备今年的府前考试。 这个考试很奇怪,起码在整个大陆都没有人能想到一个相同的办法。 很简单交一份作业,无论是治国策论,还是神兵利器,哪怕是演武场展示。只要能被府前的老师看重,就能入学。更有机会被院长收为弟子参悟属于沉渊的绝学。 就凭这一点,便足以令整个大陆疯狂。 阮凌峰将一招自创的掌法交了上去,楼观云也将一道腿法交了上去。这是他们二人所认为自己最强的一招,毕竟面对着大陆的一代宗师兼开国皇帝,哪怕他们是世间少有的七品高手,也没办法打包票自己一定能入学。 至于余夏,他有自己的想法。 闶阆皇城南京楼长庆堂 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馆子,也是唯一由皇帝亲自检查过工作的销金窟,号称太子进太监出。自然是太子党们的聚集地。 黄扬正在笑着:“黑峰卫这真是越来越完蛋,都几年了,还是没人进学院”他笑得很欠打,怀中却拥着一个姑娘,手指陷在姑娘的红色衣服里,手中的琥珀杯中美酒微微荡漾。他是扬州卫的少帅,也是今年的考生,他走的是扬州卫的保送名额,送进去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拥有极为优秀的六品实力。 兰登微微皱眉,他很看不惯黄扬这样一副样子,却也是嘲讽道:“这黑峰卫真是辜负了院长的苦心,早知道黑峰卫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院长会不会后悔。”兰登是登州卫的少帅,也在今年入学,与黄扬不同的是,他交了一篇策论,平素里他便广有才名,此次入选想来也是十拿九稳。 闶阆的十六卫每年都会选拔优秀的年轻人保送入学,比如扬州卫的黄扬,登州卫的兰登,比如栾海卫的吴峥和葬天卫的时杰。 而黑峰卫已经缺席多年。黑峰卫作为曾经与皇剑卫同时的古老军队,拥有最为辉煌的军功,和悠久的历史。却因为当今皇帝的一味怀柔政策而被冷落,本应驰骋千里,攻城拔寨的黑峰卫变成了镇守内陆的保卫部队,自然渐渐势微。墙倒众人推,黑峰卫落难自然引来了其他十五卫的落井下石。 想今天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在平常不过。某一位公子哥抛出一个黑峰卫的梗,在引来一阵嘲讽,再加一阵迎风飘三里的大声嘲笑,一场酒宴方才显得圆满。 坐在上座的吴峥看看周围言笑晏晏的诸位狐朋狗友,脸上一直挂着极有礼貌的微笑,不时与周围的人敬酒。表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而实际上他是整个大陆冉冉升起的天才将领,从七岁开始镇守战争腹地的边城,到现在已有十年,如果要为大陆的将领排个序的话,他绝对是最擅守城的将领之一。如今他是栾海卫的少帅,栾海卫人数最多,几乎所有的守将都出自栾海卫,他也成为了半个军方的继承人。 而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刚好与吴峥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是葬天卫的少帅——世杰。虽然他话不多,性格内向,每一次在酒席上从不与人说话,只是摸摸地擦拭着自己的长剑,好像永远也擦不够。但是没有人敢挑他的毛病,只因为他是京城同辈中第一个突破六品达到七品高度的人。 他和吴峥身为皇剑卫,葬天卫,栾海卫和黑峰卫四大卫的公子,黑峰卫势微,而皇剑卫是皇家卫率,他们二人自然也成为了整个军方的继承者。就像此时,虽未言明,吴峥和世杰已然坐在上位,而其他人则自动坐到了其他座位上。如果没有阮凌峰的强势回归,这些人之后应该会成长为一个牢不可破的团体。 “现在阮凌峰也死在了外面,可怜黑峰卫最后的崛起机会也没了。我看解散也是早晚的事。”席间不知有谁说了这么一句。 世杰却突然开口,因为他极少开口,又是整个军方二代实力最强大的人,出言自带威势,整个长庆堂都静了下来,就连吴峥都停止了微笑:“阮凌峰死不了,他在珥散的时候已经晋入了七品。” 没有人笑,世杰出现了对手,而阮凌峰比世杰要年轻一岁,这样算来阮凌峰比公认的天才还要更早晋入七品,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对于他们极有冲击力的消息。 吴峥反应极快,他知道这个消息,同时他深知如果要阻止阮凌峰的势头,他们必须团结一致。连忙打哈哈哈:“进入七品又如何?世杰晋入七品已经将近半年,怎么会斗不过那小子?哪怕要比策论,他又怎么是兰登的对手?如果要找帮手,他又怎么能比得过黄扬? 众人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就连世杰也笑了,吴峥的话技巧性极高,不但封锁了阮凌峰崛起的可能性,还明着将自己人夸了一通。 楼下突然有小厮的声音传来: ”黑峰卫阮爷到!“ 长庆堂里众人一凛,下意识便向楼下望去。只见阮凌峰带着三个人走进了南京楼,在他们面前的小厮躬着身子,为他们指路,显得极为殷勤。 而就是这样并不过分的殷勤,引来了某位太子爷的不满。 ”真是没眼力见的东西,看见大腿就想抱,也不看清楚这大腿值不值得抱。“黄扬笑道,言语里却是无尽的嘲讽。 阮凌峰身旁的的小厮一惊,不动声色,低着头快步退出了大堂。 ”这才对嘛。“黄扬笑道。一旁的几人看着他的无理,没有人出言制止,反而看着阮凌峰一行人,神色间都是嘲弄。 杨敬书没见过这种阵仗,拉着余夏的手躲在他身后。楼上又是一阵嘲笑。 楼观云很疼杨敬书,他很生气。而他也比较外向,一路上这些事情都是他来做。于是他脚步一动,便在原地消失,转瞬之间便在黄扬面前现出身形: ”你说什么?“ 幽灵一般的身法把黄扬吓得连退三步,差点绊倒在地上。 ”这位朋友,这样不好吧。”世杰的声音淡淡响起。 “这句话我原样还给你。”楼观云回头道:“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楼上的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世杰也有些挂不住了:“在这京城里还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 楼观云很是不以为然:“我不介意用脚,踩在你的脸上再说一遍。” 余夏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阮凌峰,想来应该是这些人与阮凌峰有旧,或是有仇。 世杰脸色不变,却已经怒火中烧。刚要把剑,却发现剑柄已经被吴峥按住。 ”算你今天运气好。“世杰撂下一句狠话。 ”呵呵。“楼观云飘然而归,只一瞬间他已经回到了楼下。 ”阮凌峰,我在府前等你,别让我失望。“世杰看向楼下,与阮凌峰四目相对,似乎两人目光交汇之处,已经有火花迸出。 ”随时奉陪。“ 第十章 前门楼子九丈七 阮凌峰撤回目光,带着身后的三人走出南京楼,虽然他们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可他们也没有悄悄地来。 南京楼的太子党们不约而同地用最快的速度想自己的家里传达了阮凌峰带着强援回京的消息,这正是余夏想要的。 “你到底想干嘛?”楼观云问道。 “如今我们想要的是出人头地,而十五卫的实力毕竟太大,以我们四个人的实力实在没有办法打败他们。所以我们需要吸引更多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说,吸引更多的目光,让他们没有办法对我们明着下手?”楼观云一点就透。 “确实是这样,我们几个人考进学院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今天再在南京楼宣告了阮爷的归来,足以吸引皇室的目光,如今皇上年迈,正是新老交替的时节,那些政界大人物要的不是铁板一块无法掌握的军部,让阮爷上位,正是那些皇室人物的最好选择。”余夏补充。 一旁的杨敬书则是默默记下他们的对话:眼界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层次。 大理寺卿裴东来看着面前的卷宗默默出神,李家兄弟前往宇州,重伤而归。而宇州是黑峰卫的地盘,阮凌峰有刚刚从宇州归来,用脚指头有想也知道这三个老不修去干了什么,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重伤了他们?是阮凌峰,还是其他人? 他当了大半辈子大理寺卿,在官场摸爬滚打早已练就了非凡的政治嗅觉,他预感阮凌峰的回归很有可能改变如今的京城形势。 栾海卫军部 吴树将军看着自己的儿子,心情复杂。阮凌峰晋升七品归来,还带着一个同等级高手。这代表了什么?是皇室中的推手,还是黑峰卫已将悄然崛起? “峥儿,想尽办法和那个阮凌峰带来的高手搞好关系,尽可能分化他们的关系,阮凌峰此次归来必然有所图谋,这个年纪的七品高手实在是太过罕见,不能让他再变得更强,一定要尽可能地削弱他。” 吴峥点头应允,吴树看着暂时风和日丽的天空,总觉得京城不会安宁太久。 皇宫 刚刚从国外归来的十七皇子傲辰端坐在一把雕刻精致的黄花梨椅子上,默默调息,在国外的时候他受了太多本不应受的伤,不知为何,珥散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每一次行踪,在国境线上时,五名六品高手的联手追杀差点断送了他的性命。他很清楚想要自己命的人就那么几个不用想,三道墙以外的的十三皇子傲运肯定算是一个。 十七皇子傲辰和十三皇子傲运是当今皇帝硕果仅存的两个儿子,当今皇帝的香火本来有将近一个排,却被珥散人一个一个扑杀,傲辰心想,知道全部皇子行踪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个,与珥散人里应外合的除了十三皇子恐怕没有别人。 而此时他收到了一个令他极为欣喜的消息: 阮凌峰自国外归来。 傲辰整日活在死亡的阴影下,每天都有人想来杀他,如今能有一招揽新生代高手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傲辰开始默默计算自己的身家,顿时觉得自己是个穷人。 日暮失分,楼观云在街上逛着,皇城大街上上至八十岁,下至十八岁的女性集体下意识注目礼。楼爷长的确实帅,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贵气,虽然身上穿着一身亚麻衣裳,却愣是能给人一种他穿着进口货的感觉。走过西直门大栅栏他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楼家老宅。 是的,这是楼观云的家,全天下最有钱的楼家,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家是搞房地产的。楼家的宅子本是座靠近前门的普通宅子,但是由于这座宅子的不寻常,前门渐渐改了称谓,唤作前门楼子。 跟那些一有钱就不知道怎么得瑟的暴发户不同,楼家这种富甲天下的豪门望族,自然早已经磨练出了一种近乎艺术的花钱方式。即使是看着寻常的物件,实际上也都有几百年的历史,至于马扎这一类家具,海南黄花梨更是低配,没有一百年,说实话连楼家的门都进不了。 在余夏知道楼观云这么有钱的时候,真地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理解这个人的人生观念。家里有几百亿家产;自己长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边更是一大群美女跟着。结果你说这不是你要的生活? 你要的不是,我要的是啊! 门口看门的小厮一见二少爷回家了,拉着长音通知整个楼府: “二少爷回家啦!” 第一个赶来的迎接的是楼家大管家楼高高,伺候了楼家几十年的楼高高早已被楼家上下认为是自己家的人,而他也通过自己对楼家日复一日的贡献将楼家看成了自己的人生意义,此时看到二少回家,四十多岁的年纪,跑得楞像百米冲刺。 “高叔,我回家了!” 赶到他身前的楼高高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停住脚步,对待楼观云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淡了起来: ”二少爷请。“ 仍然恭敬,只是没有了往日的人情味。 楼观云穿过前院,穿过中厅,直到老太爷居住的后院前,才见到了那个人。 楼家大少,楼观天。 原本的楼家,是楼二爷的天下,可是在楼二爷离开的这几年,楼大爷励精图治,终于夺得楼老太爷的赏识。现如今,楼大少已经成为了雷打不动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此时楼观云回家,他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楼观云的意图。 ”我没工夫和你争,我回来看老家伙。“ 楼观云走过他身旁的时候微微偏头。 ”我不会动你,你也最好不要妨碍我。“ 楼二爷走向后院,留下楼大爷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楼老太爷,一听说自己的小儿子回家了,好像年轻了十岁,双眼冒出一辈子也没有冒出的比一吨梯恩梯爆炸更亮的光芒。 有了二爷照顾的老太爷,不光破天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还用那根本连装饰作用都起不到的几颗牙,吃了一小碟豆豉鲮鱼的豆豉,就连原本能挤死蚊子的皱纹都略微浅了一些。 阖府欢乐,楼老太爷是一代儒商,跟他做过生意的人没有不夸他的,楼老太爷生病几年,以前生意伙伴们送的礼就没断过。府里的下人们都把老太爷当爹,不为别的,就因为老太爷对他们真地够意思,只要是楼家的人,家里没有受穷吃不起肉的。 楼老太爷有一句口头禅: 对大家都有好处的,才是生意。 这句话被大书法家王希知用正楷写在一张宣纸上,裱在楼老太爷的小院书房里。虽然这里还有皇上亲笔为他题的字,宰相为他画的画,甚至还有院长的题字。但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始终在这些人的笔迹中占据了绝对重要的位置。 第十一章 人间高考 时间过的很快,余夏四人来到皇城的时候,不过是暮春时节,而现在已经是流火的六月。而全天下来到皇城的举子们也即将迎来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场考试——府前试。 府前试的日子在六月的初七初八初九,想起前世高考的日子,余夏正在猜测这可能是一种巧合,但更可能是院长大人的恶趣味,想让自己的后辈在另一个世界也品尝一下高考的销魂滋味。 交通不畅一如前世,公车出行一如前世,除了时空变了,老院长的复古高考不得不说还原度很高。 不像孔子一样搞礼乐射御书数,沉渊子自有自己的一套考试套路。 每个人关一个小黑屋,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呆上三天,看谁写的文章最好。 余夏看着天空,觉得沉渊子的脸皮厚过城墙拐弯。 这不就是科举吗?叫老子和范进们去挤独木桥? 余夏就怀着这种心情进了小黑屋,看着缺一条腿的桌子气得只想骂娘。 在这个世界,学文的人尤其不吃香,想那些学武的,可以写一段兵法,可以写一招自创的武技,再不济可以去演武场打一架,怎么着也不至于在这里受这份罪。 所以余夏很生气,决定做文字的搬运工。 书就在那里,你写是不写? 余夏的答案是肯定的。 杨敬书身后站着早已经考完的楼观云和阮凌峰,三个人共同向着那个睡觉连腿都伸不开的小屋默默地守望。 其实他们并不担心余夏,一个能和七品高手交手的奇人自然不需要他们瞎操心,他们只是默默地期待余夏究竟能拿出怎样的考卷。 还有很多人在暗中和他们共同守望着。打从一进京城就打破了京城局势的四个人,无论是哪一方,都对他们表示了足够的重视。不过这种重视大多是给楼观云和阮凌峰这对黑峰卫双璧的。他们会在这里守望余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在监视楼观云和阮凌峰,看着他们在这里,就监视看看,顺道陪他们一起等余夏。 “喂,你们仨看什么呢?”有个声音在他们的背后问道。 “等我余哥哥。”杨敬书头也不回地回答。楼二爷和阮爷只是一直等着,没理那个人。只有余夏岁数小,替两个哥哥回答。 “等我你不看我?” 三个人集体回头,看见了正在猛吃手里的驴打滚的的余夏,眼里冒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余夏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是整个府前试文试交卷最快的人。 前世的民间有榜下捉婿的习俗,而闶阆这个有科举的地方自然不能免俗。一大群的达官贵人们在此时就已经严阵以待,府前山前的广场上基本已经看不到地面,除了几家买绿豆汤的小贩还在坚守阵地,剩下的地面都已经被各种轿子填满。 “喂,你们两个都是七品高手,就在整个闶阆年轻一代,也是数得着的,面对着这样的阵势,你觉得你们逃得了吗?” 阮凌峰猛地咽了一口口水:“不能。” 楼观云开始默默规划看榜之后的逃跑路线。 他们都以为起码今天是平安无事的,但是他们错了,广场上几十台轿子的主人们,没有一个甘心输在起跑线上。 “楼爷稍等,我家王大人有请!” “阮爷稍待,我家李中堂有意招你为婿!” 。。。。。。 看着快得超越了七品极限的两个人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余夏笑着带着杨敬书开始了极为惬意地散步时光。 吃了余夏一半驴打滚的杨敬书很没有良心地弃他而去,带着自己身上所有的零花钱奔向了美食购物一条街。余夏看着身边的烟火气,感慨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 街边的小摊在夜色中冒着热气,车,马,行人都慢,茶摊的小伙计手里的长嘴铜壶上下翻飞,馄饨摊里的人们额头有点发亮,做糖人的老大爷年纪虽然大但是手却很稳当,身边聚集了一大群流着口水手里捏着一个铜板的小孩。 余夏买了一根糖葫芦,其实他现在对于一切除了土豆之外的食物都充满了兴趣。山楂红而圆润,糖衣极薄,糖风极亮,正式以前从没吃过的万年牢。一路吃着贵族糖葫芦,一路走着,余夏心里生起无限满足。 余夏是一个很典型的小富即安的人,他没有什么大志向,即使重生了要抡圆了活一回,他的抡圆了也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再加三亩良田一头牛。 。。。。。。 回到黑峰卫军部的楼观云和阮凌峰气喘吁吁,年初对阵李氏三兄弟都没出过这么多汗。两人集体怀疑那些管家都是练家子。两人的府前试进行得都比较顺利,阮爷一掌打碎了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吓跑了所有和自己对阵的对手。楼爷则是用自己快到极致的身法,获得了本届府前试速度第一的称号。 因为两个人表现的亮眼,他们两个人也成为了各位家里还有未出阁的女儿的大人员外的目标。 就在此时,堂堂黑峰卫军部已经被一群媒人包围了。杨敬书正在拿着递进来的姑娘信息当成扑克牌斗地主。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放榜的日子终于到来,而余夏也吃遍了京城的每一家馄饨摊。 日已入暮,府前学院门口挤满了人,拥有世界上最高智慧的沉渊子将会用他绝对正确的眼光选择出今年闶阆所需要的人才。 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坐在龙凤辇中等待着结果的来临,如果是别人,皇上和皇后断然不会在此等待如此久的时间,但是听说一位考生的作业令院长也感到了头痛,所以才会从清晨拖到日暮,但是皇上和皇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或不满,因为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胆量。傲辰和傲运在广场外,他们对于这场考试同样关心,不过关心的不是相同的几个人罢了。 数百名考生站在府前学院门口的宽大广场上,踮着脚尖,扯着脖子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墙上,仿佛一群饿了好几天的大白鹅在期待主人的投喂,又仿佛是一群问道者,要从墙上看出什么妙不可言的天机。 通红镶钉的前门吱嘎一声开启一条小缝,几名教习从小缝中闪出,向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极为礼貌又不是骄傲地微微行礼,然后从门里拖出一条凳子和一桶浆糊,刷子刷地一声扫过墙面,留下均匀透明的浆糊,随意将两张大红纸贴在了墙上。 广场上等待结果的考生们集体炸窝,海浪般的人群发出海浪一般的声音,想海浪一般向府前涌去。几百只大白鹅突然看到了投喂食物的主人,再也压抑不了自己的情绪,向着红榜涌去。 第十二章 一日落尽闶阆花 看着一大群人乌泱乌泱地向红榜用去余夏下意识地放弃了和这群人的角力,毕竟性命要紧,犯不上被一群范进挤死。而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在嘀咕,当年没有电话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大群人在拥挤踩踏的边缘翩翩起舞。 和余夏一样没有去看榜的还有几个人,不是有极为深厚的背景,就是认为自己铁定能入选,而他们又几位默契地摆了非常有腔调地姿势,仿佛文曲星下凡看着无知的芸芸众生,露出怜悯又欠揍的微笑。 其中笑得最欠揍的哪个穿着淡青色衣袍的人叫何礼袖,江北四大才子之首,光有才名,并且生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据说当年在家乡散步的时候不巧将一块手帕落在了地上,竟然引起几十名女子哄抢,击败其他所有竞争者的四个人相持不下最后达成决议,将手帕平分四份一人一份。而其中的一份被持有的那女子裱了起来,后来被飞贼窃走,在黑市上炒出了三万两的天价。 但是在余夏看来,何礼袖这个人真地没有那么大的魅力,相貌只是清秀而已,绝对没有传说中一样祸国殃民,不过扇着扇子的的样子还是很像那么回事。听说这个家伙对第一志在必得,心中有一些不爽,不过自己本来就是被阮凌峰连蒙带骗才来参加这个考试,谁得第一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后面一声欠揍的声音响起:“听说,那个家伙是今年第一个交卷的。“ 余夏懒得回头,权当苍蝇嗡嗡。 ”第一个交卷又怎样?我看是什么也写不出来,早出来省得在那里遭罪。“ 看着周围的嘲讽声,何礼袖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时一阵暗爽,这次府前试,他本来是打算第一个交卷的,他平素便广有才名,如果这次第一个交卷再拿了他早已势在必得的首名,成为沉渊子的入室弟子也不是不可能。而余夏的第一个交卷打破了他的完美计划,身旁的人明白他的意思,此时不遗余力地嘲讽余夏实际上也是对何礼袖溜须拍马。 余夏微微皱眉,想着着何礼袖还真是男女通吃。 看着余夏不吭声,一旁的杨敬书却先沉不住气了:”不知今年的首榜首名是哪一位?“ 之前哄笑余夏的一群人集体看向何礼袖。何礼袖极为有修养地说道:”在下何礼袖,在江北也略有薄名对于首榜首名自然不敢妄想,不知尊驾此言何意?“ 一旁又有人溜须:”何兄自谦了,谁人不知何兄才高八斗?“ 杨敬书插话: “我不知道。” 何礼袖尴尬的不行,刚才打溜须的那个人脸上也挂不住,大骂道:“你这小子,好没见识!这就是府前试的首榜首名!” 杨敬书一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一旁的人转过头来,面带怒色,不知是谁如此大放厥词。沉渊子在上,谁敢如此大言不惭说他一定是第一? “何公子必定第一!”杨敬书故意提高声音:“我出五十两赌何公子得第一!” 周围的人目露凶光,几十道目光集体盯着何礼袖。眼光中的意思很明显:你个江北的秀才在这卧虎藏龙的京都充什么大尾巴狼? 所谓文人相轻是也。 替何公子树敌不少的杨敬书志得意满地走回了余夏身旁,只见余夏神情紧张,便问道:“余哥哥,怎么了?” 榜上没有余夏的名字,也没有阮凌峰和楼观云的名字,无论是首榜,二榜,还是三榜。剩下没有宣布的只有首榜的前五。余夏对另外两个人很有信心,却对自己捏着一把汗。。 杨敬书故作轻松的样子问道:“喝水不?” 余夏刚喝了一碗凉茶,喉咙略微湿润了一些,于是他回答: “不,我不抽烟。” 杨敬书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还是大概明白了余夏的意思。 哪个承载了太多目光的八十一钉大红门终于仿佛不堪重负半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个门房。 这个门房很有气质,有一种绝世高手的气质,哪怕穿着粗布衣裳依然掩盖不了那股极为欠揍的气息。 他微微张口,舌绽春雷: “现在宣布本届府前试,武科前五名!” “第五,黄扬!” 黄扬很高兴,对于投向自己的目光很是享受。 “第四,吴峥!” 吴峥有些疑惑,他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信,而他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强,此时却只排在第四,不得不说,有些低。 第三,楼观云! 楼观云并没有多少意外,默默运功准备躲避榜下捉婿的轿子。 第二,阮凌峰! 阮凌峰略微懊丧,还是没有竞争过那个人吗? 第一,世杰!” 虽然世杰夺得第一并不出乎人们的意料,但是第二第三都是生面孔,还是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震动。 以至于人们都忘了,这样一个修为极高至少八品的高手却只能在府前山当个门房。 门房显然觉得这种传话的工作浪费时间,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宣读文科前五。 “下面宣布本届府前试,文科前五名! 第五,何礼袖!“ 何礼袖的脸都绿了,不过没有人顾得上表达对他的祝贺,也没有人顾得上嘲讽他。 ”第四,宿清海!“ 宿清海是个生面孔,之前没有什么知名度。此时只是向看向他的人微微行礼,不卑不亢。 ”第三,徐勒!“ 徐勒这个面孔比宿清海更没有知名度,再加上这个人比较低调,人群中居然没有人认识他,哪怕想看也不知道往哪看。 ”第二,兰登!“ 兰登对此并不是很意外,默默等待第一的名字 ”第一。。。“那门房顿了顿,仿佛是享受人群中期待的目光。 ”余夏!“ 杨敬书高兴得大笑不止,回头却已经找不到余夏的身影。 何礼袖脸上的绿色更浓;吴峥发觉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弥补;世杰很意外,不过他觉得这和他没什么关系;楼观云和阮凌峰心中的石头落地,却被一群媒婆包围。 余夏仓皇逃窜。 第十三章 举子们的不幸遭遇和黑峰卫军部的酒会 但是余夏毕竟是个外乡人,在这个媒婆们土生土长,熟悉得就像自己的袜子一样的皇城,他逃得并不顺利,在以乞丐为主体,当年受过媒婆人情的老头老太太们的围追堵截之下,他还是成功地回到了黑峰卫的军部。 军部毕竟是军部,身后的追兵们隔着老远便已经散去,余夏看着自己身上的被撕得破破烂烂,连重要部位都只能勉强遮盖完全的衣服苦笑连连。 没人堵截的杨敬书倒是早就带着一碗外卖的阳春面回到了军部,看着余夏的这番摸样,乐的面条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余哥哥,你还真别说,你这副样子真是啧啧。。。可以可以。”杨敬书捧着自己的肚子,笑得脑袋有些缺氧。 余夏被杨敬书一笑,原本羞得涨红的脸更是变成了苏丹红,捂着自己的重要部位飞奔上楼。 过了一会,阮凌峰和余夏一样在一群媒婆的围追堵截下成功突围,情况倒是比余夏好上许多,起码身上的衣服都完全,除了些跑丢了一只之外情况还好,不过楼观云被自己家的八抬大轿接了回去,阮凌峰这才知道原来楼观云是富甲天下的楼家的二少爷。 但是其他的举子们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尤其是文科的举子,运气尤其差,何礼袖据说被太常寺卿,大理寺卿等四家媒婆拉扯,双臂脱臼,此时正在皇城医馆中就医。吴峥毕竟是军人出身,所以情况要好很多,除了衣服被人撕得差不多,身上被一群媒婆挠得全是血道子之外并没有受什么伤。兰登被一群媒婆围追堵截,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采取了极为无奈而又无耻的绥靖政策,分别出卖了第三的徐勒和第四的宿清海的位置讯息才勉强带着一身伤痛回到自己家中。徐勒直接宣布自己名草有主,直接坐着太仆寺的寺卿辛大人家的轿子回了辛府,轿子一路回还有仪仗一路吹唢呐。宿清海就比较尴尬了,这个家伙据说也是有婚约的人,奈何安王爷家的小姐爱煞了这位新晋的才子,安王爷爱女心切,命人强行抢人,但是宿清海原本和宰相家的林小姐私定了终身,宰相大人眼见自己看好的女婿如此争气,自然不肯放手,于是两家相持不下,事情据说已经闹到了皇上那里,至于后来皇上向着谁,除了皇上谁也不知道。 武科的举子们运气显然要好很多,文科举子们的压力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些脾气差,本事大的举子们没有媒婆敢拦着他们谈婚事。世杰就像一块冰一样,周身三尺气温滴水成冰,百邪纷纷避易,众小一齐散开。黄扬虽然有才,但是脾气确实有些差,所以他一路在京城里策马扬鞭,张扬到了极点生怕有人看不见他,却被媒婆们集体选择性过滤。 但是整个京城都知道,黑峰卫要崛起了。十五卫的人们除了万载寒冰一般的世杰抱着自己的剑毫无表情之外,都不同程度地陷入了人忧虑。 而其他的人们是不是各怀鬼胎,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这一天是黑峰卫的大日子,三位赶考的举子出尽了风头,夜里自然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四个人围着八仙桌坐下,余夏突然想到了阿庆嫂当年迎十六方来客的光辉历史,只是这个世界没有沙家浜这种伟大的艺术作品,自己如果搞一个余派唱腔,想来也是好玩的紧。 四个人都很开心,尤其是杨敬书,虽然他没有参加府前试,但是三个哥哥都高中了,他由衷地高兴。四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相遇,不得不说是他出生到现在最快乐的事情。 所以他端起了酒杯,尽管他从未喝过酒,却依然倔强地向三位哥哥敬酒。 ”三位哥哥,我杨敬书一没实力,二没背景,要是没有三位哥哥看的起我,我现在还在世州吃死人饭,不为别的,就为了与三位哥哥的相遇,我敬三位哥哥。“ 杨敬书的确没有喝酒的经验,浓烈刺喉的头曲被他一饮而尽。 三人笑笑,对着神色认真的杨敬书举起了自己的碗,同样不顾套路地一饮而尽。 窗外月色皎洁,杯中美酒殷红如血。 四个人想着自己的事情,却同样为了于人间相逢而共同欣喜。 酒桌上的余夏双眼微醺,一向热爱三俗事业的他,此时却有些不胜酒力。想起自己在数月之前的破落户摸样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京都是个大染缸。自己这杯酒,喝到现在才算喝出味来。 阮凌峰喝了一坛,双眼依然一如出鞘利剑般明亮,他看着桌上的烛光,眼神坚定而又迷醉,仿佛那是他一定要抓在手中的梦想。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黑峰卫继续驰骋疆场,纵横万里,一如神兵天降。 楼观云则是在和杨敬书行酒令,楼观云毕竟是大户子弟,纵横酒桌两个时辰硬是屹立不倒,杨敬书看着桌子底下的阮醉老将军连带着自己的四个老兄弟被楼观云灌得不省人事,眼中充满了一股近乎狂热的神色,开始与楼观云对刚,明明说自己不会喝酒的两个人一直喝到了最后天边既白。 按照闶阆的制度,文科和武科前三名都要提前进入府前山,去接受沉渊子的召见。这事整个府前试的压轴戏,沉渊子的评语往往就是这个人一生逃脱不出的命运。 余夏即将看到一个不知是善是恶的老乡,心中在忐忑的同时还有一分期待,不知那家伙是个孔子一样的仁义道德臭老九,还是个鬼谷子一样的非人类。心想穿越这事真是胡闹台。 在京都以北大概一百里处,便是府前山。绵延数百里的山脉错落有致,而在这座山脉的正中,便是府前山的主峰,主峰高耸入云,崖壁上却生长着无数奇珍异草,随随便便都是能将人延寿十年的天材地宝。而这座主峰就是沉渊子的宅邸。府前山,顾名思义,便是天府之前山。天府之路,便起于府前。 第十四章 一碗羊肉泡馍引发的相遇 沉渊子并不是在自己的府邸中会见他们,想来整个国家的老祖宗想见他们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其实皇上也没有进去过他的府邸。所以目高于顶的十位幸运儿并没有将这种理所当然的轻贱放在心上,如果沉渊子太给他们面子他们反而会不知所措。正所谓人都是贱的,余夏对这句话的真实性从未质疑。 府前学院占地极广,整个分成三个部分,前院是一大片演武场,这里是武科学生们的聚集地,无论是兵法还是武技,都在这里进行学习和磨练,而闶阆十六卫的将领们更是全部来自这里,换句话说,身为一个军人,如果不是府前毕业,那么天生肩膀就比别人矮。而在这里形成的交际圈子,往往会影响到两只甚至更多部队的亲密程度。如果要洞悉未来的军部关系问题,那么在这里看看谁家的太子爷关系好,就能明白个八九不离十。 中院则是由一个经典的苏州园林充满,亭台楼阁,舞榭歌台。很是符合一个浪漫爱情校园青春偶像剧的片场要求。而整个闶阆的才子佳人故事也大多发生在这里,与阴森恐怖,血腥暴力,少儿不宜能止小儿夜哭的前院不同,什么郎才女貌,读书郎独占花魁,杜十郎怒书万言书之类的故事已经成为了与白雪公主,灰姑娘拥有了相同的地位。 而后院则是一座山,沉渊子的住处。、 为十个人带路的正式哪个八品的门房,门房的脸虽然拉的好长,活像一碗挂面。不过他确实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八品的实力足够在皇宫里当爷,不能够以这个家伙做门房的想来也只有沉渊子一个人。 门房的名字叫黄辉冯,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余夏吓了一跳,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福建宝芝林。 余夏试探问道:“敢问前辈何方人士?” 黄辉冯回答:“我是院长养大的,不知自己是何方人士。” 余夏恍然,心想院长大人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到底是个啥子人嘛。 身旁的九个人谁也没有那个勇气去问黄辉冯那个奇怪名字的由来,此时终于明白了黄辉冯名字的由来,不由得交口称赞院长大人果然学识渊博,这个名字实在是包罗万象,大气磅礴。只剩下余夏默默憋笑。 他们穿过一群高手拳拳到肉的前院,走过园林一般充满了生活气息的中院的时候,他们在饭店一般的后院门口停下了脚步。 “重阳楼。”余夏看着那三个包金的三个车轮大的三个大字心中院长的影子越发清晰。 “别戳着啦,快进去。”黄辉冯招手。 迈进足以过大象的饭馆大门,他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老祖宗——沉渊子。 毋宁说是个干巴巴怎么也吃不胖的瘦老头。 首先是一张巨大的桌子,余夏感觉这张桌子大概能摆下半副满汉全席。而承载了整个帝国兴衰的沉渊子,就在桌子的对面,呼噜噜地吃着什么东西。别人都认不出来,心想沉渊子真是个万法皆通之人,这般美食,世上从未曾出现。 在众人表达着自己的景仰之情的时候,余夏一眼就看出了那不过是碗羊肉泡馍。 沉渊子是个很和蔼的人,微笑着问候了每一个今年新晋的举子们,让他们坐在桌旁,与他共进午餐。席间,沉渊子没有说话,剩下的人也不敢吭声,默默吃着从未吃过的羊肉泡馍,余夏倒是毫不客气,把馍馍撕得细碎呼噜呼噜吃得满屋子都是喉咙声。 沉渊子极为隐蔽地一笑,擦干净嘴角推开桌子站起来,众人眼见沉渊子站起来自然不敢再坐,起身行礼。 沉渊子道:“大家都是今年的英才,闶阆是我们这些老人的,也是你们的,而且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这话说的极为慈祥,说得余夏眼睛越发明亮。 “你们以后就是府前的学生,今天我也不留你们,后天开学,不要迟到。” 众人极为识趣地起身告辞,余夏看着老头子,发现老头子也在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随众人而去。 领着他们出去的仍然是那个黄辉冯,看来他是沉渊子的仆人之类,原来略微倨傲的众人此时看他的目光里也带上了几分崇敬,而余夏自然与他们不同,一股自己人的架势,引来身边一堆白眼。 在出大门的时候,黄辉冯突然在余夏的脑瓜子上拍了三下,背着手离去。引来众人一阵哄笑。余夏揉揉脑袋,笑得明显与他人不同。 夜里,距离半夜三更还有些时辰,余夏偷偷从事先给他留着的门缝里溜进了府前学院。一路上的安保措施似乎都集体失灵。余夏心中暗想这个老家伙也是穿越过来的肯定错不了。 扮演了一把菩提老祖的沉渊子坐着轮椅在饭馆的大堂里小憩,听着余夏进屋自然要做戏做足全套: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余夏心中一喜,心想这老家伙果然爱搞事请:“师父,弟子在此跪候多时。” 老家伙心中一乐,脸上却佯作恼怒:”这猢狲!你不在前边去睡,却来我这后边作甚?” 余夏难得碰见爱看西游记的同道:“师父金日坛前对众相允,教弟子三更时候,从后门里传我道理,故此大胆径拜老爷椅前。此间更无六耳,止只弟子一人,望师父大舍慈悲,传与我人生之理罢,永不忘恩!” 沉渊子终于不在玩角色扮演:”你这孩子,倒是顽皮。坐吧。“ 余夏回答:”许久没看西游记了,真真想得慌。“拉了个条凳坐下。 沉渊子拿出一张纸,正是余夏的试卷。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弄得这么明显,你也不怕我是个坏人把你杀了?”沉渊子问道。 “不怕,爱吃羊肉泡馍的人都不会太坏。”余夏回答:“我也爱吃。” “你这娃娃倒真是会打岔。” “三百年呢,人总会寂寞的。”余夏轻轻说。 轮椅上的老人默默淌出了两行浑浊的老泪。 第十五章 天下大事兼历史走向茶话会 不寂寞的人们总是相似的,而寂寞的人往往各有各的寂寞。此时余夏想来这句话确实有些道理,寂寞有很多种,可能是因为被女朋友甩了而寂寞,也可能是因为兄弟有了女朋友而寂寞,也有可能是因为憋了三百年没人能懂得自己而寂寞。 沉渊子就是如此。两个人的相遇之所以能够如此平静没有为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任何的腥风血雨,只是因为两个人都很寂寞。而人一旦寂寞起来,就往往什么都顾不上了。两个人的相遇,是一种相互的吸引,今年的府前试,是为了找余夏,而余夏在今年选择参加府前试,又何尝不是为了寻找沉渊子呢? 说来或许激情四射,但是两个人都觉得相见恨晚。 而余夏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却牵扯很大,大到没有办法继续给两个人唏嘘。 “修炼的问题您有办法解决吗?”余夏问道,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藏在暗处放冷箭的事情虽然很好玩也很符合他流氓的性格,但是没有元气傍身行走世间终究是没有底气。而一旦自己被人暗算,尤其是在被沉渊子如此奸诈地推到风口浪尖之后,这种危险性更是大大提高。 而沉渊子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掩饰他在这一方面的无可奈何:“你现在靠的是什么?” “前世的一点点知识和一点点运气,再加上我天生神识就比别人强。”余夏老实答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沉渊子凑过来,余夏还以为是啥重要指示连忙凑过去,沉渊子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其实我靠的也是这些。“ 余夏强忍着没有打他,差点把牙咬碎。心想那你咋活的三百年? “开个玩笑,你以后自然会发现修行的方法,因为我们的经脉和这里的人不同,但是我创造了一门适合我们的功法,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给你。” 余夏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拳头痒的快忍不住。 ”前世的我是个和尚大概算是个清朝人,和唐僧的出身很相似,我师父说我是大水漂来的,虽然我对此保留怀疑态度,但是我的名字无论我愿不愿意都上了户籍,叫江流儿。“ ”和绝大部分和尚不同,我比较向往外面的世界,于是我做了没有人愿意做的行脚僧。每一天就是在四处走来走去,我原来修行的地方叫灵隐寺,名气挺大,所以我带着师父的书信四处蹭吃蹭喝也不是很难。也就是在这几十年里我读了很多书,所幸我记忆力不差,大部分东西都记住了,这也让我活得不是太艰难。“ ”后来我在一处深山里落脚,继续过着苦行僧的生活,每天除了种田除草,就是给观音菩萨的净瓶里添水,可怜我那条老黑狗一日三餐只能吃草,我见了女施主总要狂念一百遍阿弥陀佛。“ ”就这样又过了几十年,,我那条老黑狗早就死去,佛像前的蜘蛛换了一代又一代,而我也快死了,,还记得我死前那天,我看着几十年如一日摆着pose瞪着眼珠的罗汉们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我这样修行究竟有什么意义,我曾以为我已经看破了红尘,但是我连红尘都未真正踏足,仅凭着书上的只言片语又怎能说我已经看破红尘?“ ”还好在死后我来到了这里,我凭着前世的知识开始搞事,那时候珥散一家独大,我居住的地方压迫尤其强大,我很生气,带着家乡人民开始起义,就有了如今的闶阆。再后来我就不怎么想回去,索性忘了什么贡献点,就在这里看红尘。“ 余夏突然觉得自己也忘记了一种叫做贡献点的东西,但是听着前辈的话语一时间也觉得热血沸腾。如果当年黄巾军没有失败,恐怕也会是史书上光辉灿烂的一页,起义这种东西总是很令人血热的。 ”我的故事大概就是这样,我现在很想听听现在那里究竟如何?“沉渊子快乐而又期待的样子活像一个想听故事的小男孩。余夏有些不忍心告诉他天朝的江山被一群蛮夷给亡了。为了照顾老人的情绪,他开始戏说历史: “老爷子现在咱天朝可好啦,不仅国体改成了大家伙商量着来,而且现在老有钱了,全世界最有钱的就是咱!”余夏说得很自豪,这极为简略的历史虽然是真的但是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滑稽。 老人一听心里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情,也不继续追问,只是带着一股惋惜说道: “我有事拜托你。” “前辈请讲。”余夏本能感觉这件事情不一般。 “我活了快三百年,终于要死了。”沉渊子居然很高兴。余夏虽然觉得他高兴得很符合逻辑,但是短时间内还是没有办法体会这种神奇的逻辑。 ”有些事情,要拜托你。第一就是我一死肯定有人要闹幺蛾子,你帮我平了。再一个就是希望你帮我保闶阆平安。最后一个就是府前,府前是我的心血,希望你帮我保下去。肯定不会让你白干,我离死还有几年,我死后,整个府前都是你的。” 余夏觉得有些突然:“等会,我有点接受不了。。。就不能让你那几个玄玄孙做吗?” “那几个家伙什么德行,眼界太窄,而且没有沉渊子的闶阆我没有信心,这些年,我管得太多。也算是我对不起他们“旋即换了一副脸孔:”你倒是答应我啊,你不答应我就不给你功法,你答不答应?“ 余夏咬着自己的手,强忍着不去打这个便宜老头,心想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打你了! 但是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想像一下,只要点个头,就能走向人生巅峰,何乐而不为?即使这里可能有陷阱,不,是肯定有陷阱,可那又怎样? 余夏猛点头,生怕老头子反悔,可是老头子更怕他反悔,一见余夏点头,连忙把一块牌子塞进余夏的手心,以一个骗子的神态说到:”放心吧,你不吃亏。“ 余夏一瞬间想到了短信诈骗。 第十六章 买螃蟹营销法则的实际应用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早点摊的热气呼呼地往外冒,应堂的小二们开始烧开水抹桌子。新的一天来临了。 余夏推开自己房间的校门走到了黑峰卫军部的院子里开始日复一日的伸展运动。 而此时皇宫中的十七皇子终于将自己身为一个皇子有些寒酸得不像话的家当清点完毕,看着和自己十三哥相比少了不止百倍的东西欲哭无泪。但是傲辰毕竟是个皇子,眼界气度毕竟高于其他人,狠了狠心为了自己的未来,他决定做一笔风险投资,哪怕家徒四壁,只要自己有了本钱让父皇看重,这些东西也是分分钟回来。正像明朝宁王朱宸濠对于行贿的态度: 寄之库尔。就当是存钱庄了。 最近被京城舆论推到风口浪尖的余夏活得十分不舒服,毕竟不管自己走到何处都有人拉着你要给你生猴子的感觉有些玄妙而且别扭。其他三个家伙都是日复一日地修炼,自己经脉不行,沉渊子又是那么一副便宜样子自己又死活不愿意求他,出门又有一群人堵着根本出不去。余夏只能百无聊赖地教授帝国的军人们斗地主这一种从二十世纪一直红火到二十一世纪的全民运动。 “火箭!” 事实证明余夏的确没有赌博方面的天赋,而混迹军营四十余载的阮醉将军显然深谙此道,一个四十多年的老兵油子自然对于这种三俗事业天赋异禀。原本赢了几十两银子的余夏乐呵了不到三炷香的时间就已经两手空空。 余夏终于受不了了。 “大爷,今天斗地主我认怂了,这样,咱们打麻将,我也转转运。” 阮老将军正赢在兴头上,一听余夏打算打麻将自然满肚子不高兴,余夏好说歹说连上打躬作揖抹泪软硬兼施终于说服了老将军勉强改变了注意。 赌博上瘾的余夏此时更是用上了在大街小巷算命瞎子处学到的全部本领。把黑峰卫搞成了一个不知道像什么但是肯定不像军部的地方后兴致勃勃地在老将军惊讶而又鄙视的目光中投入伟大的三俗事业中。此番占卜之后余夏的赌运果然有所改观,在老将军疑惑狗屎运到来的时候,余夏极为欠揍地炫耀道“我左有青龙饮水,右有白虎甩尾,兜里藏砂,财富到家,背后有树,财神光顾。还要赢你个一丝不挂啊!哈哈哈。。。” 阮老将军看着那个余夏左手中的画着一条蛇的茶杯和他右手里抱着的一只白猫叹了口气心想这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而在这此时余夏财神光顾之际,黑峰卫军部前来了一个人,一个熟面孔——黄扬。 身为扬州卫的少帅,居然被楼观云欺负了,虽然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楼观云是楼家的二少爷,但是这并不代表黄扬会善罢甘休,因为京城的事情没有这样完的。 再仔细研究了黑峰卫的新晋四人之后黄扬决定将出气这一个事情在余夏的身上得到实现。因为他发现了余夏的一个特点,那就是——瘦。 现在的书生一个个都是肿眼泡水蛇腰,如果让他们长篇大论,他们可能洋洋洒洒几千个字刹不住闸。但是如果让他们进校场锻炼一下,他们可能连弓都拉不开。 带着重修旧好理由的黄扬请着阮老将军和余夏到了扬州卫的军部,黄老将军与阮老将军把酒言欢,虽然桌子底下还是明枪暗箭涛声依旧,但是酒桌上却是叫着哥哥,抹着眼泪。 余夏则是被黄扬半哄半骗着弄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站满了人,都是黄扬从军营里抽调的大嗓门,一会余夏出丑他们绝对在京郊发出最大的声音响彻整个京城。 黄扬就这样腹黑地向余夏展现着自己的武艺,表面上是古道热肠的武人以诚相待,实际上却是柔拳阵阵,为余夏不断地寻找拉弓的理由。 余夏一开始还真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当黄扬将弓不由分说面带微笑地塞进他的手里,周围的士兵们发出震天的欢呼的时候,余夏冥冥之中感觉有些不对,但是当他摸到熟悉得弓的时候,一股熟悉得信赖感觉从指尖流向心中,他顿时生出了一种一弓在手,天下我有的极其中二感。 他套好指套,将一枝箭架在弓上,在挽弓如满月的同时深吸一口气,看得黄扬新生不安。余夏瞄准远处的分外醒目的红心,志得意满地松开了弓弦。那枝弓箭在空中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向红心的方向飞去。 就在着所有人都以为那支箭即将射进红心的时候,不知从何处突然吹来了一阵盛夏里的西北风,在空中飞行的弓箭收到微风的影响,偏移了方向,最终射进了离红心大概三寸的位置。 黄扬眼见天公作美,心里乐的那叫一个爽,只是嘴里还说着余兄此箭可惜了。这一箭没有射中传到外面还不一定被传成什么样,毕竟没什么人见过余夏,过几天余夏就要入学,更没人见到。此时在外界树立余夏一个只会读书于国无用的形象,自己这仇就算报了。 但是余夏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觉得原来听话的风这时候居然敢造反,搞得他的心里很不爽。余夏右手持弓,将自己的左手食指伸进自己的嘴里,然后有将湿润的食指伸到头顶,开始感受风向和风速。 ”向右修正8,向上修正5。“余夏喃喃自语,黄扬还没有听清,余夏已经又一次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弓箭。 嘣的一声弓弦弹动,又是一只羽箭射向红心,西北风仍然吹啊吹啊,却吹不走余夏的骄傲放纵。羽箭承载着所有人的目光狠狠扎进了红心。 周围在静止了一瞬后突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叫好声:”好!“ 军营崇拜强者,无论何时都是这样。余夏身为一个国安城的剿匪大队分队长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但是此时他并没有想这么多。又是两只羽箭射出,在空中画出了两道与之前完全相同的弧线后与之前那枝箭攒在了一起。 余夏终于过瘾了,扔下弓,心满意足地坐回原来的位置,品尝那盏黄扬亲自斟的香茶,就好像之前那四箭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黄扬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周围的士兵们的叫好声一直没停。 半晌,黄扬终于回过身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余兄真是好箭,好箭!“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自然也传到了正在砸锅卖铁的十七皇子耳中。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七皇子的神色很复杂,一是觉得自己准备砸锅卖铁给余夏送礼是对的,一是觉得自己砸锅卖铁恐怕不够,还得背外债。 第十七章 送礼的艺术 余夏在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听到了一个令人非常惊奇地消息:十七皇子砸锅卖铁,还借了外债。 这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实在不怎么好听。尤其是十七皇子是皇帝陛下硕果仅存的两个孩子之一,皇帝陛下的身体不大好,对于两个儿子自然是寄托了很大的希望,给的也一定比前代皇帝给皇子的要多很多,在这种情况下,十七皇子仍然要义无反顾地砸锅卖铁,还要背负数额不小的·外债,这不能不令人想入非非。 但是这件事情想来也简单,一个皇子,要啥有啥的皇子,到底会因为什么花这么多钱? 其实皇子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多:要么花天酒地,要么结交名士。 这是皇子花钱的典型套路,余夏再怎么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销金窟能让堂堂皇子花这么多钱,那么剩下的理由就只有一个:结交名士。 当今的军方新贵们大都支持十三皇子,那么十七皇子的结交对象,在除了文臣之外,也就只剩下了黑峰卫,或者说自己。 余夏的判断十分准确,日暮时分,徒步前来的十七皇子出现在了黑峰卫的军部门口。这是余夏见到的第一个皇室成员,未来的皇帝竞争者。十七皇子傲辰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袍,身材略微瘦削,棱角分明的脸颊上略显苍白,想必是归国之前受的伤仍然没有完全痊愈。 傲辰没有带随从,就是极为谦卑,而又极为自然地捧着一个长长的匣子站在了门口。一开始门房还以为他是哪家的阔少爷,在极为不屑地看过傲辰递上的拜帖的时候,门房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冲着傲辰磕了个头就飞也似地跑了。几乎是一瞬之间,阮醉老将军就向一个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傲辰的面前。傲辰从来没见过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能跑的这么快,心中开始对以前流传的黑峰卫突袭神话深信不疑。 余夏对于出现在门口的皇子毫不意外,他并不想模仿诸葛亮来让刘备三顾茅庐,但是最起码的架子还是要摆的:“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说话的时候余夏还极为切合身份地行礼,矜持而又不失礼貌,做足了一代名士的风范,丝毫看不出一个猥琐少年土匪的样子。 本来余夏还想搞一个未卜先知,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并没有黄半仙的风湿老婆,只有一个馄饨西施。 十七皇子一见余夏这副与一般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心想余先生在府前学院无礼的传闻果然是假的,或者是先生装的。顿时觉得自己来对了。其实他心中的一般人,不是宫女太监,就是军中的大汉,不是一般人的只有那个没见过几面就被自己闹走的教书先生。 于是十七皇子装作极为有礼数地回答:“在下傲辰。拜见余先生。” 两个老兵油子就在这里装着文化人在这里打哑谜,为了凹造型,有话就是不好好说。 余夏装作没认出来他的样子,故作惊讶,连忙行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迟滞,他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在傲辰到他门前的时候,他一直在练着这套业务:“原来是十七皇子殿下光临,在下实在是有失远迎,望请恕罪。请殿下移步寒舍,容在下为殿下沏茶。” 十七皇子大喜觉得这件事情有门,连忙行礼:不敢劳烦先生,在下只因敬仰先生才学,故而来此,希望能常听先生教诲。“ 余夏大感和政治家谈话太累,说了半天,两个人就像拜堂一样拜来拜去,好像说了很多,实际上屁用没有。但是表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虽然自己老大不情愿。 直到坐下,喝了三盏茶,十七皇子终于憋不住了,本来就是格久经沙场的军人,习惯了直接了当。 ”先生,我是我父皇最后的两个儿子之一,刚刚从珥散逃回来,路上受到了我十三哥的十几次狙杀,现如今我和我的十三哥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敌。而今他有整个军方的帮助。而据我所知,先生与军方也是有些矛盾。所以,请允许我。。。“他顿了顿:”拜先生为师。“ 余夏吓了一跳,他还真没有想到,十七皇子居然会如此下血本,脸年龄辈分什么的都不顾了。但是这一招确实有效果,余夏肯定不敢当他的师父,毕竟和皇上论哥俩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勇气,他也没有那么不要脸。也肯定不好意思拒绝傲辰交好的要求。:”殿下此言差矣,能与殿下交游,已是在下三生之幸,又怎敢妄为人师?“ 傲辰一看知道事情差不多,该上货了。他从随身的长匣中取出了一把刀。 ”在下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几件宝贝,特来献与先生。“其实送礼不光能表达诚意,也能从侧面亮一下钱包。 ”此为流云刀,由天外陨铁打造,此刀极轻极薄,却又锋利无比,想来最适合楼先生,请先生代为转交。“这一招极为高明,收买楼观云和收买余夏实际上能起到一样的作用,而且效果更好,而最令余夏无法拒绝的是,这些都是好东西啊。 ”此为青峰剑,同样由天外陨铁打造,此剑削铁如泥,无坚不摧,想来最适合阮先生,请先生代为转交。“ 余夏没有拒绝的理由,装作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送礼并没有结束,傲辰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听闻令弟杨敬书天赋异禀,我与孙学士闲聊时听闻孙学士有意收他为徒,这是在下的介绍信,只要令弟带着这封信,自然能直接见到孙学士。“ 孙学士身为文渊阁第一学士,这样的橄榄枝,余夏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自然收下,虽然头上带着汗珠子,并且在心里暗骂自己猥琐一万遍。 傲辰一见这三件礼物余夏都收了,信心满满地拿出了第四件礼物,前三件都是给别人的,而这第四件是给余夏的,代收了其他宝贝的余夏不收他的最后一件宝贝听着难免有虚伪的感觉。 ”此为落日弓,千年梧桐打造,此弓极有灵性,传说此木曾为凤凰栖息,此弓射出的箭自然如同凤羽般快绝天下,弓箭所至,自有天凤真火相随,如今赠与先生,而这宝物想来也只有在先生的手中能重振往日雄风。“ 余夏心里已经乐翻,虽然他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对于这把弓箭的广告词并不相信。本来他的选择就只可能是十七皇子,而他对于金钱的抵抗力就极为低下,又经过十七皇子的疯狂砸钱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余夏表面不动声色,用一句话表达了他的意思:“殿下,在下自幼从军,最恨的,自然是同袍相残。” 这句话没有任何毛病,但是信息量很大。 第十八章 上学记 楼观云阮凌峰和杨敬书看着傲辰送来的礼物开心的很,余夏则是突然醒过神来,觉得自己稀里糊涂地就被自己卖了出去,不过还好自己并没有对十七皇子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承诺,将来要反悔也好又一个不大不小的退身步。想起刚才,余夏不禁对自己天生的演技恶心的有些想吐,又有一些诧异十七皇子实在令自己看不透,本来找自己只是因为他拉拢不了别人,来抱抱佛脚碰运气,结果谈话的时候该配合自己演出的时候绝不演视而不见,也不逼自己这个不怎么爱他的人即兴表演,这样的人,不是个天才,就是个蠢货。 随着开学日期的来临,余夏突然觉得自己误打误撞外加稀里糊涂进了这一所学费高的离谱的学校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本来当个宪兵欺负别人的崇高理想不知何时已经被自己一时冲动救下来的阮凌峰和前几天送礼的十七皇子还有那个府前院里的老不修绑定,变成了一个说特务不是特务,说学生不是学生的诡异身份。 其实余夏是个很没有远大志向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外加三亩薄田一头老牛,趁着雾霾还不至于一口死的时候赶紧咽气,就是他的理想生活。余夏在前世努力学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不上学,在家里躺着挣钱,结果努力奋斗之后发现自己不过是换了一个地界念书。就好比一个在家乡扛麻袋的小孩,一心想到上海滩去闯荡,结果自己到了上海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扛麻袋,余夏此时就是这种非常令人膈应的心情。 余夏就这样换上了一身所谓的校服,虽然不是前世最废料又最便宜的运动服,但是沉渊子从清朝带来的长袍马褂依然让他觉得羞耻度爆表,自己毕竟不是民国时期那些颜值爆表而又极为潮流的大师们,哪怕是穿着龙袍,也没法像太子。现在这个样子,顶多比孔乙己好看点。 身边穿着一身白色飞鱼服的楼观云和穿着黑色飞鱼服的阮凌峰活像一对海尔兄弟,余夏看着他们,强迫自己不把他们手里的驴肉火烧想象成黄底白头的冰激凌。两个人穿着飞鱼服的样子活像是随时会拔出绣春刀的锦衣卫,走在大街上绝对可以获得战胜何礼袖的回头率。这让余夏有些无地自容,为什么身为一个不怎么会打架的人就非要穿得这么丑? 不过很快地他对于丑陋校服的愤懑之情很快被心中对于羊肉泡馍的喜爱抵消。且不论沉渊子作为一个清朝人民的审美如何,反正没有各种农药以及人造色素的蔬菜足以将余夏这个被蛇咬一口能把蛇毒死的百毒不侵体质二十一世纪好青年轻易击垮。 名字依旧霸气豪迈的黄辉冯依旧在头前带路,原来觉得大到不可思议的府前学院此时看起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没教几个学生的学校能弄出来这么一大块地皮,在前世只能租得起厕所大房子的余夏郁闷的想哭,不过想来,住宿舍的时光的的确确是自己公摊面积最大的时光。不过自己的生活比三毛这个走街串巷的小孩子要好得多这个事实还是让余夏有些幸灾乐祸,毕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黄辉冯左转右转地把府前院今年的一百个学生送到了宿舍就先行离去,回到门房喝着老白干短粗胖的手指在捻起几颗油炸花生米。余夏看着一个人住还有独立卫浴的宿舍满足地放下了自己的包袱,想着自己终于能在大学里享受一下一般大学没有的待遇,不禁感谢上苍,心想这次穿越终于让自己有了一种有钱人的感觉。 府前院的课程安排很简单,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教师,哪怕是你想学打耳洞也能找到老师教你,这里没有课程,全靠自学,这让余夏很是开心,想着自己和羊肉泡馍的相聚又会容易好多。 楼观云和阮凌峰包袱一放下就往演武场奔,能修炼的人自然要忙一些,而自己这个没有办法修炼的人,又实在没有办法去找那些蜗牛一样的老教书先生们干劈情操,自己一旦嘴皮子没个把门的来上一个唐诗三百首,自己就连想低调都低调不了了。到时候整个军方把自己当成敌人,自己就算再能打,沉渊子再帮衬着自己,自己没实力还是难逃一个死字。 他再前院的一处地方寻了个僻静的地窖,极为装逼地给这间地下室起了个名字叫机械师研究所,开始搞自己的事情,别人看了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办法说什么,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地方,即将成为整个闶阆爆炸最为频繁的地方。 一向以老白为偶像的余夏开始默默地利用整个闶阆的资源来为自己的伟大增强事业添砖加瓦,原来令人防不胜防的弓箭即将变得更令人恶心。 皇宫里,十七皇子正在默默地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十三皇子的势力越来越大,整个军方都看中了他的前途,如今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选谁当太子已经不管皇帝愿不愿意不由分说地占据了整个朝堂,每一天的骂战都是在皇帝心中的天平上增减砝码。虽然朝堂里的人都向着十三皇子,但是十三皇子并没有因此冲昏头脑,反而在他的授意下,朝堂上的争执大致呈现出了一种比较和谐的状态,两方对骂的的人都不是没有,不至于引起皇上的反感,天平的一段不能太重,否则两边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当年的八皇子,也就是如今皇帝陛下走的就着这个套路,其实皇帝都清楚自己的崽子们肚子里的那一点花花肠子,但是只要面子上过得去,闹得不过火,皇帝也不会太管自己的儿子们勾心斗角,丛林法则对于培养皇帝和人渣极其有效。 十七皇子也算是鸿运当头,趁着股价最低的时候,卖了个隐形涨停板,朝中那些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们似乎看出了一点风向,很理智地保持了闭嘴,反正这一段时间里,闶阆格外平静。 第十九章 黑夜的一角 府前院里的大饭馆里,沉渊子躺在摇椅上,干瘦的身躯深深地陷入摇椅上铺的锦缎之中,老脸上的皱纹略微舒展,眼睛微闭,右手里百无聊赖地盘着两颗小叶紫檀。一个身材匀称的男人单膝跪在他身前,面孔隐藏在黑袍的兜帽里,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报告院长,最近珥散夜枭局方面蠢蠢欲动,应该是有大动作,我们在珥散两个行省的暗桩都被拔掉了,六处的损失不小,好在周边几个行省的科员们即刻撤离,想来损失应该不大。” 沉渊子还是没有睁开他的眼睛,手里盘着的两颗小叶紫檀由于长期的把玩,包浆圆润明亮,而在那个黑衣人的眼中,这两颗小叶紫檀所具备的意义,要远远大于价值的昂贵。 这两颗小叶紫檀,是沉渊子在军情六处和军情五处绝对威信的象征。当五处或者六处的重大行动开展,五处和六处的处长就会得到一颗小叶紫檀暂时使用,作为权力的象征。在闶阆立国之初,沉渊子便建立了军情五处和军情六处,作为整个闶阆的秘密机构和情报来源。并借此与珥散的夜枭局抗衡,并一直延续至今。 沉渊子虽然表面上没有睁眼,可实际上心中却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一辈的珥散人运气这么好,竟然能把一个加强排的皇子们杀得就剩两个? 杀了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运气,杀了差不点一个排而且每个皇子的死状都差不多说没有内鬼就连鬼都不信。实际上暗杀这种高技术性高保守性职业最讲究的是把握第一次机会,而每一个皇子都没有传来消息,这不得不令人生疑。 这个内鬼,或者说这群内鬼,必然对全部皇子的行踪了如指掌,而且皇子死亡这种事又必然对他有利,利益大到足以令他私通敌国铤而走险。 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也没有几个,不过是十七皇子,十三皇子而已。外加这两个人的私人亲戚们。 十七皇子的母亲纪贵妃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文渊阁的大学士,性情温婉,颇得圣心。而十三皇子的母亲何贵妃出身军方,娘家是皇剑卫的副帅,也由此十三皇子和军方顺利搭上线,得到了军方的支持。 沉渊子没有证据指责这两个人。在如今的状况下,如果他是珥散夜枭局的局长郑日,而十三皇子来找他实行灭排计划,他会直接杀十三皇子,十七皇子没背景没实力,谁闲的没事去杀他,其他的皇子更是不值一提,曾经是现在也是最值钱的皇子必然是十三皇子,直接杀了十三皇子一了百了谁跟他来那个里格楞。 而十七皇子作为在全体皇子中综合实力排行第二的优秀皇子,如果联络珥散方面,第一个目标也必然是十三皇子。 沉渊子手中的两颗小叶紫檀越转越快,脸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在地上跪着的六处处长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原地,整个大饭馆只有瘫在椅子上搓着小叶紫檀的沉渊子,和门外黄辉冯吃着羊肉泡馍嘴里的呼噜声。 世界上让沉渊子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少,但是这个闶阆绝育计划,的的确确很令人费解。 不同的地点,同样的姿势,郑日也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闶阆的皇子都去哪了? 没错,这个事情,还真不是珥散方面的手笔,毕竟暗杀的目标太过精确,而每一个皇子的死亡原因又那么格外顺理成章,实在不是人类能办到的事。 夜枭局是珥散的情报机关,这里聚集的都是在各个方面有特殊才能的人,从银枪刺喉胸口碎大石到上房揭瓦口技表演,什么样的人都有,郑日就是一个穿越版的孟尝君。 在沉渊子的想象中,这个时候应该是夜深人静,茅屋孤灯,郑日带着几个特务头子围坐在火苗旁淫笑,商量着先杀谁再杀谁的场景,但是事与愿违,三十几个皇子人间蒸发好像是超自然的力量,没人见识过,或者见识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年迈的老皇坐在专为他量身定做的龙椅上,不会修行的他,比三百多岁的沉渊子看着还要苍老,或者是因为身体不好,或者是因为思虑过多。闶阆的皇室传统都是坐在椅子上想事老皇也不例外,他想着自己那两个熊孩子,陷入了和沉渊子相同内容的沉思。身旁的太监李秋江将那盏茶香略微淡去的清茶换成了一盏温茶,便没有丝毫声音地消失了,仿佛他的工作就是换茶。 一时间,整个大陆的高层特务机构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问题上,而十七皇子和十三皇子身边的护卫兼探子也明显增加。京城瓦蓝瓦蓝的天上阴云密布,山雨欲来那个风满楼。 一直沉浸在实验室中的余夏享受着老白生活带来的快感一边想着办法弄学分,现在的他越来越怀疑沉渊子根本不是什么清朝人,也不是什么和尚,不是什么愤青就是某文艺青年。 府前院的学制很奇怪,第一年,让学生们自修,组建或者加入社团,第二年,开始挂牌分科接受挑战,赢了加分,输了扣分,没分滚蛋,有社团可以少扣点。 目前整个府前院总共有四个学生社团,自治会,互助联盟,纪检部,新生团体社。社团经过长期的发展,基本上达到了全科互助的地步,很多学生选择加入社团,毕竟在龙潭虎穴里,抱团会好过一点。 自治会的会长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带着几个精英社员完全自治,甚至还有自己的有机蔬菜田,神龙见首不见尾。互助联盟就平易近人得多,这是个纯学术组织,吸纳各个社团中的学术精英,现在朝廷文渊阁的大学士们大都来自这里。纪检部只有一个人,据说是古往今来,年轻一辈最能打的人。新生团体社是新生们的最后选择,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不过这里的新生们大多生活在社会底层,没什么地位。 而宅男余夏,以不定期发生的爆炸,成功吸引了三个学生社团的邀请。 第二十章 时代在召唤 在余夏的实验室的保险项目被整个京城所有的保险公司集体封杀的时候,学生自治会的会长来到了这片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小屋前,向余夏发出了最诚挚的加入自治会的邀请。 余夏看着面带微笑,温和而又矜持的学生自治会长和他那个凶神恶煞,背后背着一把朴刀的女仆一同看着他。 自治会的会长叫封启,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贵族,这个家伙长得像贵族,穿得像贵族,说话像贵族,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是一种贵族的气质,他与楼观云不同,楼爷给人的感觉是自由,自信,以及洒脱。而这个家伙好像一个鼓风机,呼呼地往外吹着贵气,那个女仆云舒就是最好的证明。 余夏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是看到学生自治会的邀请还是比较激动的,因为自己的开销实在太大,老向楼观云伸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一见长期饭票来了,岂有不搓手的道理。 但是历经了与十七皇子隐形谈价钱的余夏,见到了封启自然没有乐得找不着北自降身价。而是拿出了见十七皇子的相同规格,打躬作揖之后把两个人请进了自己那栋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反正都被炸得焦黑的小屋,并奉上了两盏不知道原来是什么味反正现在是机油味的茶水。 云舒闻着味道,眉毛拧成了麻花,封启面不改色地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心情复杂。 “在下自治会会长封启,就闻先生高才,今日特来拜见,不想先生果然一表人才,气度非凡。”封启先开口。 余夏看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封启,感觉这个家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世所罕见,什么久闻高才,肯定是天天听见爆炸声,才知道了自己,什么一表人才,余夏觉得此时自己穿着印着安全生产的背心,拖着双拖鞋的样子有丝毫的一表人才。 “久闻阁下气度非凡,如今得见,在下三生有幸。”没有打探清楚对方的来意和底线,余夏绝不先露底,打打太极,把话推回去。 封启丝毫不以为忤,倒是那个女仆云舒有些恼怒,一拳砸在背后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和呈蜘蛛网状碎裂的墙壁。 余夏的脸色突然因为这一击变得很难看,昨天保险才过期,今天我已经被整个保险业封杀,这女人是调查好了还是怎么着?这就是余夏,一个典型的要钱不要命的人,在如此赤裸裸的武力威胁下,先后先想到的是财产安全。根本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这算是威胁么?”余夏淡淡说道。说着向自己藏在暗处的弓箭靠近。 “云舒,这丫头我确实疏于管教,让先生见笑了。“封启一点也没有要责怪自己女仆的意思。余夏丝毫不怀疑,只要封启一声令下,云舒抄起一把折凳就能把自己拍到人事不省心律不齐。 余夏找了个出招的理由:”不知两位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不瞒先生,我们自治会向来是各个领域顶尖人才的汇聚之处,正式先生这样不世高人的栖身之所。在下来此,是向先生提出邀请,请先生加入我们,为这个世界奉献更大的力量。“ 这听着像是统治阶级对于壮大自身实力的惯用手段,余夏对这个决定并不意外,但是封启的态度令他不喜。 ”如果在下加入自治会,可以得到什么?“余夏对于这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懒得打官腔。 ”你需要的一切,金钱,地位,应有尽有。“封启没有言语,云舒突然插话。 ”你们没有什么?“余夏突然发问。 ”额。。。“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看来两位还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留两位,请吧。“余夏挥手送客。 云舒的怒火险些爆发,如果没有封起拦着,恐怕三个人都要被活埋。 两个人走得相当不愉快,余夏看着他们不愉快的背影,心里很愉快。 随后来的是互助联盟,简称互联,余夏差点把他们的名字念成妇联。一群搞科研或者搞艺术的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看见余夏就拉着他的手可劲摇,说话的大意和封启一样,都是时代在召唤,世界需要互联之类的话。 余夏看着这些要戴啤酒瓶瓶底那么厚眼镜的范进们和胡子一大把的中二艺术家们是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有悄悄走出去吃饭,居然也没有人发现。 到了半夜,这群不知不觉把人才招揽会变成学术交流会的家伙们终于发现了正主不在,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了。各自打打哈欠回家睡觉。 今年的全体新生基本上都加入了新生团体,而新生团体虽然人多势众,却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物,毕竟大多数有能耐的人都是把新生团体社当成了一个跳板,没人爱在这里呆着。余夏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团体负责人王满春好说歹说算是把他请走了。 余夏也不知道这几天自己的点击率为什么这么高,只是觉得时代在召唤还真不是浮在半空中。 楼观云和阮凌峰没事绝不往这个一般人活不了的实验室里走,在余夏点击率报表的时候,这哥俩也不出意外地来了。 “呦,您两位稀客呀。“余夏隔着好远就看见了他们。 ”老余,有好事!“楼观云挥手。 余夏本能地感觉这两个人是来扫荡的,自从打退了李氏三兄弟,两个人就对自己的存货非常好奇。虽然学不会自己的弧箭,但是箭头倒是被这两个人偷偷拆了不少。 ”是你们的好事还是我的好事?“余夏没什么好气,一边回答一边盘算自己藏东西的地方够不够隐秘。 ”倒也不能那么说,算是我们大家的好事。“楼观云说到,有点窘迫。 ”沉渊子公开选徒。“阮凌峰说出了自己在这场对话中的第一句话,也是这段对话的主题。 余夏一瞬间想到了国安城里的老父和老娘,还有一碗馄饨,和做馄饨的人。 ”你们怎么打算?“余夏问道。 ”当然要去试试。“两人相视一笑。 余夏想着自己的实验室里那些东西,猜想不久后的滔天巨浪。 第二十一章 世杰上访记 说实话,余夏一开始是拒绝的,饱受考验毒害的他对考研的厌恶程度已经达到了能止其夜哭的程度,更甚于那闶阆国民当年对于臭名昭著的夜枭局局长郑日的深切痛恨。在余夏心中,科举考试后的考试与考验并没有什么区别。沉渊子公开收徒,虽然是为自己开后门,给自己一个机会去登上更高的舞台。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网线。看着摩拳擦掌的两个兄弟,不由得暗叹:这俩货还是太年轻,这人间的水是无比的浑呐。 但是看着这两个人没羞没臊的样子,余夏不由得心中开始略微松动。 这个世界,文明比较单一,没有第二门语言! 这个事实令余夏开心得不得了,在前世的他,一直以为,华夏文明作为几个历史最悠久的文明中硕果仅存的唯一,根据先来后到的原则,应该把汉语作为世界通用的语言。但是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就连故宫的标志里都有英语。 余夏不由得一股热血上涌,心中对于这个没有英语的世界多了几分热爱。 大饭馆里,沉渊子仍然在盘那两颗小叶紫檀,而那把摇椅的前面,站了两个年轻人——徐勒和宿清海。 ,这两个人自从在府前试中大放异彩之后就好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就连街头巷尾天罗地网的皇城群众们也没有找到这两位爷的踪影。,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人竟与沉渊子有关。 “院长,属下办事不力,请院长责罚。”徐勒与宿清海单膝跪地请罪。 “不怪你们,能排在你们前面的都不是正常人,落后一点也没有什么可羞耻的。”沉渊子倒是很慈祥,但是没有睁眼。 “谢院长。”无论五处六处还是整个府前院,都有一种很珍贵的寡言素质。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我要公开收徒。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破例,是因为我找到了一个中意的传人。”沉渊子说这话的时候不免有一丝欣喜之意掺杂在声音之中:“我也不会亏待你们,五处六处将来还要你们接班,这场考试,你们可以努力一下,我很期待看到你们的进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自从一进学院就没什么动静的世杰此时终于像往日一样重新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中,只是这次与以往都不大相同。 在前院的西北角,有一片禁区,但凡敢进去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是纪检部,那里有个人,府前第一强者——任长风。 任长风人如其名,常常是疯的。任长风是府前院的传奇,在府前的六年里,每一年,他都是武力上的绝对最强者。连续六年,他都是这样。由于他的性格或者是每一个人的潜意识,每当他成功卫冕的时候,他总会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而人们也下意识地对没有这个疯子的世界表示接受,便象征性地或者实质性地忘记了这个人。而那个西北角变成了没事决不去,有事也决不去的地方。 但是今天,世杰来了,还背着一把剑。 纪检部的门常常是开的,从来不注意防盗,即使世杰在府前院里的六年攒了不少好东西,随便一件都足以卖个几万两银子,但是轻功再好的人也没敢打过那里的主意。不为别的,风险太大,下场太惨。 世杰就拿了把椅子,静静坐在门口面对大门。看着像是个上访的人。 实际上他在调息,准备着那场可能到来的战斗。 第一个知道这事情的,是封启。封启虽然有一个保镖般的女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修行,正相反,他也是府前院里的绝顶高手之一,明明有八品的实力,却从来不自己动手,对于挑事却很有一手。 封启是个天生的政治家,他那张脸从来没有显露出笑之外的任何表情,哪怕是当年被任长风打断四根肋骨。 自从那次以后,他就明白了借势的道理,其实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没有必要亲自动手,麻烦不说,主要是——累。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记仇,正相反,他是个很讲究平等的人,你断我四根肋骨,那么很公平,我也要让你断四根肋骨。 他决定让世杰帮他完成这个愿望。 紧急会议召开,三大学生团体的领导集体出席,商讨如何结束这一即将发生的流血事件。 世杰被三个领导强行带来,坐在台下。本来互联和新生的领导根本不是世杰的对手,但是封启在世杰的耳边说了一句不知什么话,世杰便不怎么情愿地来了。 封启说的那句话是:“你这么不经通报就来挑战的话,他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是肯定不会接受你的挑战的。” 这很明显是说谎,任长风一向是见谁打谁,但是世杰是武人子弟,明白但凡高手总要在乎自己的面子,便跟来了。 面对着封启这近乎诱骗的的手段其余两位领导表示默许。封启继续以老奶奶哄孙子的语气继续说道:“等我们开个会你就可以挑战他了!” 三个人煞有其事地搬了三把椅子,准备开座谈会。 王满春敲锤子,发出咚咚的法庭专用声音。 ”今天我们的会议主要是商讨,关于这个挑战的问题。由我们举手表决。“ “不同意的举手。” 只有王满春一人举手。互联的文化人们一早就看纪检部不顺眼了,封启的目的是挑事,自然不会举手。于是王满春的手很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你们就不想想后果吗?这个新生可以说不懂事,但是难道你们想看着这样一个新生被任长风打成残废?“ 封启仍然满面春风:”你放心吧,不会的,我相信他们两个人都有轻重。“ 互联负责人也点头。 ”你们这是不负责任!日后必然会发生极为严重的后果!“王满春气急败坏地大喊:”会死人的!“ 忽然之间,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王部长,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任长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我们习武之人的争斗,一向是两相情愿。“ ”伤亡无怨。“世杰补充。 第二十二章 别人家的孩子 世杰从小就一个宿敌,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尽管他是葬天卫主帅的儿子,但是葬天卫作为整个闶阆的主战部队,人多的很,派系也多的很,尽管他们都是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生死兄弟,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将统帅的地位代代相传给主帅的儿孙们。三大家里面哪个儿孙更强,谁就可以继承这个位置。 所以世杰从小就活得很尴尬。尽管他很强,强得近乎不可思议,但是总是被那个任家的大哥压得喘不过气。在他七岁时达到一品的时候,他的父亲很开心,但是并不是特别开心,因为那位任家的大哥哥比他达到一品的年纪早一个月。就这样形成了恶性循环,他每一次破境都比任家大哥晚一个月,就连他在京城的擂台里不断取得连胜的时候,人们总会对着最后胜利的他挑起大拇指说: 真有他大哥的风范。 仿佛自己什么都比不上大哥,长得没有他帅,没有他有钱,没有他有权,就连女朋友都没有。 这让世杰很发疯,他半生的努力都是为了摆脱大哥的阴影。而就在他在京城里名声大振的同时,他的大哥考进了府前院,成为了恐怖的纪检部长,得到了恐怖的六年不败。 这是大哥在府前的最后一年,他必须抓准机会,不是为了什么主帅的位置,而是为了证明自己。向他的大哥,也是向世界证明自己,并不是不如他的大哥。 他的大哥就是任长风。 令人敬佩,又令人铭心刻骨般仇恨。 清晨的晨曦下,前院里,那方擂台,今日只属于世杰和任长风。 擂台周围空前地爆满,每一次任长风的复出,总会引起府前学院里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作为本届最招人怕,和往届加起来最招人怕的两个人,人们总是很乐意看到这两个人打一架。 王满春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很诚实,六年来,新生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被纪检部打过。在他看来,世杰既然是个新生,那么就不可避免地要和新生部扯上关系。如果任长风不接受一个新生的挑战,那么不免丢脸,如果任长风赢了,那么传出去也毕竟不是回事。所以在他看来,不管这件事情如何让发展,得利的必然有新生部。 封启静静地看着场中,觉得这个新生不同寻常,因为挑战任长风的不是在这里成名多年得多老牌高手,就是在这里突飞猛进自信爆棚的新人。一个新生在进府前的时候,心中的崇敬还很多,一般不会轻易不要命,再说不要命的方法还有很多,不必选择代价这么大的方式。 所以他得出一个结论:他们有仇。 八九不离十。 世杰站在场中,看着自己的兄长,神情复杂,握剑的右手轻轻颤抖,他在积蓄力量,也在克制那股畏惧与狂喜交织的奇怪情绪。 任长风也在看着他,说实话,他一直没有将自己的这个表弟放在眼里,他一直觉得自己毕竟已经领先于他太多,纵然世杰天赋异禀,要追上他也太难太难。所以在他扛着磨盘大的石头在校场里疯跑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忽视了那个扛着小一号石头同样疯跑的小孩子。在擂台上打败一个又一个强大对手的时候,他也只注意到了弟弟的崇拜,而没有注意到潜藏在崇拜之下的那一股执拗。他只是递给世杰一串和自己一样的糖人,然后两个人一起舔。 如今他见到了。 气流悄悄汇聚,狂风骤然升起,世杰的衣服被剧烈地吹动着,而他的右袖被内力的劲风吹动的格外剧烈。转瞬之间,世杰长剑出鞘,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随即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冲向不远处的任长风。 这招叫做追月,被称为葬天卫的山门剑,是葬天卫剑法中最为简单却又最为迅捷的起手式,每一个葬天卫的士兵都必须掌握,而能将这招施展的如此快到极致是在罕见。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惊异于这可怕的速度,惊异于这个新生的强大实力。 任长风眉毛一挑,仿佛也为这一剑感到了惊异,随即化作一道虚影,不知何时长剑已经握在了手中,冲向了那道径直冲来的世杰。 两道快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虚影在擂台上相撞,却又突然停止,两个人影在擂台中央仿佛凭空出现般静止在一处。 他们的姿势一模一样,任长风以自己的追月硬扛了世杰的追月,两把剑在各自主人的手中与自己的同类互相角力,火花渐渐迸出,溅到两个人的脸上。 “你很强。”任长风说到,神色格外凝重:“我为曾经的轻视向你道歉。” “表哥,没有必要,如今我能达到这个地步全是靠你的激励。” 两把长剑陡然分开,两把剑仿佛都因为巨大的力量而不堪重负微微变形,而此时才是真正开始的时候。 两道用着几乎相同招式的两个高手在擂台上对撞,火花迸出,周围传来一阵阵惊呼,世杰的实力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不知道世杰竟然有这样高卓的实力,竟然在任长风面前也能不落下风。 但是这种均势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任长风晋入八品的时间毕竟要比世杰要长,而且在这种高境界中,经验往往成为了区分同级别高手间分水岭,任长风认为,这道分水岭足以将自己和世杰区分开来。 任长风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略微颤动,看着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弟弟,裂出了自己有些疯狂的笑容。 “葬天剑,天门断!” 把柄长剑裹挟着巨大的劲气向世杰袭来,任长风似乎消失在原地,实际上却是因为这一把剑强行用自己的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葬天剑中他最强的一剑,他不知道用这一剑击败了多少与他实力持平或者胜于他的对手,而这一剑也使他六年的连胜稳如泰山。如今的他已经用自己的剑招表达了足够的敬意,而他也相信,这将会是这场战斗的最后一剑。 巨大的气流在场间汇聚,世杰感到了空前的压力,就连脚下也是一阵虚浮,仿佛站立不稳,他知道这时表哥的得意一剑,自己曾经也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将会面对这一剑,经过多年的苦修,他终于有了一定的信心。但是此时的他发现,面对这一剑的时候,收到的压力,远胜于旁观。 世杰的手绽出青筋,即使面对着这样强大的一剑,他心中也没有想过逃跑,哪怕是躲避。这是葬天卫的魂。 虽然这一剑远胜于他的想象,但是他仍然想要试一试自己为这一剑准备的那一剑。 “葬天剑,碧水回。” 第二十三章 我的骄傲放纵 原本世杰挺拔如青松一般的身姿突然柔软起来,变成了破岩中生长的老树。对着任长风斩来的无处不在如刀锋一般锋利不停切割的劲风挥出千万剑。 千万剑回成一道滚滚长江东逝水与铺天盖地的风网聚集在一处。每一股水流都穿针引线一般占满了风网的每一处空隙,就像是两张网彼此汇聚相互撕扯。 然后彼此消失。 碧水回消失得略微快一点,而天门断略慢一丢丢。 于是那无处不在的劲风就削在了世杰的身上。 但是世杰不在乎,原本强大的劲风经过了碧水回的削弱,所造成的伤害并不是无法承受,于是他趁着任长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良机,冒着斩来的天门断,向任长风刺出了自己最快的一剑。 时间突然定格,围着擂台的人们看到那一幕全都屏住了呼吸: 任长风难以置信地看着浑身是血的世杰将一把剑刺伤了自己的右臂。 这很不寻常,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同级别的战斗中受过伤了,而他也清楚,世杰虽然看起来凄惨,但是实际上受的伤并不严重不过是皮外伤而已,相反自己的右臂受伤虽然不重却百分之百地会影响自己的剑法发挥。 任长风终于疯了,原本内敛的肌肉此时仿佛突然爆炸开来,右臂狠狠一挥,便将世杰推出好远,世杰借势推出几十丈,知道真正的搏杀才刚刚开始。 世杰看着双眼充血的任长风,不由自主地略微颤抖,与之前不同,这是一种恐惧与狂喜交织的感觉。 楼观云默默盘算着自己能不能躲开那招天门断,而阮凌峰盘算自己再过多少年能接下这两招中的一招。 后院的大饭馆里,沉渊子仍旧捏着那两颗小叶紫檀,双眼也并未睁开,但是深厚的内功和院里特殊的装置足以让他感受到他想感受到的一切。黄辉冯站在他身边:“要不要制止他们?” 沉渊子用手指轻轻敲击这躺椅的扶手:“再等等,他就快来了。” 两个疯子的战斗仍在继续,只是更趋向白热化,不是致命或者致重伤的一剑绝不避让,整个擂台也因此红了几分。 刺啦一声,世杰的右腿开了一道口子,鲜血跟着任长风右臂上的又一道伤口一通飙血。 这个世界,有个不变的真理,那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两个不要命的人互殴,总难免产生一种血淋淋的美感。这是葬天卫第一任统帅,世烈的名言,余夏发誓从此以后自己绝对将这句话奉为宇宙通行的绝对真理。 此时的余夏隐匿在人群中,手里提着自己那把十三皇子赠送的弓箭。 今天必然会有大事发生,首先是葬天卫两位继承人的公开死斗,这件事情能够发生,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因为这种会造成巨大内耗的战斗,无论何时都是不被帝国允许的,而且还是在沉渊子眼皮子底下。那么不是沉渊子脑子进水了,就是他借着这件事做了一个局,不论沉渊子想算计的是谁,余夏觉得自己都有必要掺一脚,不为别地,只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也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从而获得更高的地位。他很相信这个与自己通过一碗羊肉泡馍而结缘的老头子,而他也打算回报一些什么。 场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战斗已经趋近尾声。两个人的长剑已经因为不堪重负而早已断折,现在的两个人只是提着拳头互殴。这个被打倒了,歇息一会站起来继续打下一拳。周而复始。 没有人制止,鼻青脸肿的两个人在寂静的擂台上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只是互殴。 但是一切都有结束的时候,在两个人互殴了不知道多少拳的时候。 人群中飞出两枚淬毒的黑镖,嗖地两声,飞向擂台中央的两个人。几乎没有人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哪怕是封启。这两枚飞镖太快太狠,用镖之人的时机把握得极其精准,正是比武结束之前擂台旁的观众屏息凝气的时候,这时每个人都盯着擂台。 但是仍然有一个人来得及作出反应。 余夏一直在等着这两镖,一枝弧箭破风而出,在空中完美地撞击两枚飞镖,带出两道火星子。 楼观云反应极快,化作一道虚影,疾步赶来,却发现那个发镖的人已经口吐白沫躺在地上。 ”他服毒自杀了。“ 余夏有些明白过来:这是沉渊子故意在等自己,自己这个机会相当于是沉渊子奉送的。 余夏有些不爽,但是心里对这件事情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擂台上的两个人的互殴终于结束,两个瘫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抬走他们。”黄辉冯不知何时出现开始履行自己早就应该履行的职责。余夏心想你早干嘛去了。 “等等。”人群里传出一道声音。 “什么?”黄辉冯有些不明白。 “他还在说话!” ”世杰还在说话!“ “我还可以。”这句话除了昏倒的任长风,每个人都听清了。 地上干涸的血迹,又添上了新的红色,世杰蹭着地面,不知道又刮开了多少伤口,但是他还是站起来了。 他是世杰。骄傲放纵的世杰。 被揍得连老妈都认不出来的世杰高举着飙血的右臂,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特别的迷人。 余夏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死尸神色复杂,嘴里却喃喃道: “没必要吧。” 几十号人迅速分开人群,用白布把命案现场围起来,人群被强行驱散。余夏一行人被黄辉冯一脸不爽地带走问东问西一大气,知道月上梢头才放人。 双击六六六啊老铁。 余夏心里想,谁没事闲的来搞事。 这样一场关乎葬天卫未来的决斗必然引来不少势力的关注,但是似乎放着更强的任长风不杀只杀世杰有些古怪。 别人家的孩子总要面对别人家的家事。 右眼已经睁不开的任长风在夜色中睁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会被世杰打得这么惨。 有些空荡的房间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句话: “受伤了就休息吧,虽然你不是故意输给世杰,但是好在结果没变,下次管好自己。” 第二十四章 皇子们的伪幸福生活 在外界看来,如今闶阆的两个皇子,无论如何是应该当成祖宗供着的。 这句话大致正确,虽然老皇上已经是迟暮之年,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对他的生育能力抱有很大的信心,毕竟不是那个男人都能搞出一个排的儿子,如今虽然死得就剩两个,但是老皇上生的所有的儿子健康方面都没有什么问题,于是有那么一些人徘徊着等待着,在选哪个皇子当未来的老大这个问题上呈现出一种墙头草的状态。 其实大多数人还是看好十三皇子的。十七皇子一直在当兵,唯一的对手远离了政治中心,虽然不少的军功能给他镀上一层千足金,但是十三皇子并没有担心。 这种担心在余夏一行人进京之后开始爆发。每天吃嘛嘛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十三皇子在京城站稳脚跟之后第一次品尝到半夜睡不着数了几千只羊的滋味。 沉睡梦中惊坐起,十三皇子看着蒙蒙亮的天开始烹茶。 茶是一般人想喝也喝不到的由栾海卫边将进献的冻顶乌龙,淡青的茶水里几片茶叶在山下翻腾,就好像他此时的心情。 当余夏一行人进城的时候他便有了招揽的想法,但是两个人注定道不同,如果强行招揽不光强扭的瓜不甜,自己这边的安定团结也会出大问题,黑峰卫和十五卫早已经是水火不容,自己何必徒增烦恼。 然而现实是无情的,十三皇子如今更加烦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黑峰卫虽然仍然处于弱势,但是三个人强势崛起,让黑峰卫实力隐隐抬头,朝中的军方势力一向抱团,而这正是老皇帝所不喜欢的,而此时出现的黑峰卫也势必会获得皇帝的青睐,借以打压自己。 但是十三皇子毕竟在京城经营多年,支持他的人多的很,所以这些事情也并不能让他太过烦心,真正导致他失眠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世杰击败任长风,并随之带来的葬天卫统帅人选问题。 世杰是个怪胎,任长风就够怪了,比起世杰却只是洒洒水。当世杰走进纪检部的时候十三皇子就知道他绝对会赢。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到现在都看不懂这个人。 无欲则刚这个词似乎就是为这个人而量身打造,一天到晚想的都是实力实力实力。世杰喜欢什么?剑。于是十三皇子送剑,结果世杰不收,说影响自己提升实力。十三皇子又送各种名贵药材,结果世杰说影响自己提升实力。十三皇子送这送那,结果世杰就是不收。 这就很尴尬了,如果整个葬天卫都这个态度那还了得?老子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皇帝的男人! 十三皇子:我这么爱你,你就从了吧。 世杰:不约不约,我们不约。 十三皇子很生气,后果必然很严重。 既然我得不到你的人,我也不让别人得到。 于是就有了这一场在别人看来如同一场闹剧般的刺杀。啥也没来得及发生就已经结束。 但是非常符合十三皇子的利益。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 茶叶翻飞,十三皇子瞅着珐琅彩小碗,想着想不能把这口锅甩到别人头上。虽然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搞了这么一出,但是他毕竟有这个动机,吧葬天卫削弱一些自然掌控起来也更容易。 十七皇子的宅邸灯火通明,十七皇子想看着财神爷一样看着杨敬书。想着吃糠咽菜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要不是杨敬书是个男的,十七皇子恨不得娶他做老婆。 杨敬书展现了自己与众不同的博彩天赋。在世杰上访的时候杨敬书及时嗅到了财富的味道,于是几年来最赚钱的一场博彩就此诞生。 杨敬书的成功大致可以归功于一个原因:炒作。 在世杰刚上访的时候,十三皇子选择组织刺杀,但是杨敬书选择了开盘。社会生产力的不平衡源于信息的不对称。 这是余夏说的。余夏从来没教他什么好东西。 他找到了十七皇子,说可以如此这般,一不留神回到小康社会。 又找到自己的楼哥哥要了一点零花钱大概几万两银子。 正所谓债多不压身,十七皇子快死的猪自然不怕开水烫,于是就把宅子当了给他当本金,反正也没有人敢来收。 楼观云根本不把几万两当回事,索性甩给了他十万两。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当大的盘口,一听十七皇子终于下套。大到整个京都贵族都加入了进来。 杨敬书熟练地运用了余夏悉心传授的炒作技术,再加上散布虚假消息,暗地里默默给任长风的实力虚张声势,在无数真实事迹中添加一条极为隐蔽却又逼格极高的虚假信息,把任长风的实力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档次,恨不得他拳打南山猛虎脚踹北海蛟龙。外加把世杰小吹一下,营造出一种世杰很强只是还肯定打不过任长风的假象,于是买任长风的人海了去了,也有些人碍于面子买了一些世杰一赔十,不过无伤大雅。杨敬书之所以这样安排,无外乎他知道世杰一定会赢,理由很简单。 他在孙学士那里,见到了任长风的夫人。 任长风的夫人便是孙学士的独生女儿的头号闺蜜李夫人,这几天借住在这里。看着李夫人手中每一天咕嘟咕嘟的药罐子,杨敬书已经猜出了任长风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太好甚至有往年旧伤复发的迹象,再加上世杰刚刚在府前试中拔得头筹,精气神正是最好的时候。 杨敬书就已经知道了这场比武的结果。 有了这样的好资源不好好利用简直暴殄天物。 杨敬书发誓自己这十几年来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三百万两银子足够自己过上几辈子天天吃驴打滚的生活。 十七皇子和楼二爷作为仅有的两个大股东挣得自然更多,饶是如此杨敬书仍然剩下了五十万两。 自己从此也是有钱人了,杨敬书恨不得请自己认识的所有人吃饭,把自己的脚当成脸侍候。 第二十五章 校园暴力事件所引发的小型座谈会 世杰在战胜任长风之后昏睡了三天才醒来,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实力居然又有所增长。细一打听,发现自己打败表哥并不是做梦。 外界基本上已经天翻地覆,除了一大群达官贵人因为受到了不实信息的蛊惑输的头破血流之外,还有一大群人开始了咸吃萝卜淡操心一般地开始了葬天卫统帅的继承者人选大猜想。 至于那场暗杀事件似乎被人们选择性地遗忘了。 余夏仍然在暗室里搞他的那些研究,府前院也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但是沉渊子很生气。 老子脚下还有人敢闹幺蛾子?五处六处的两位处长被院长训得狗血淋头,然后展开全城地毯式大搜索,从刺客身份到刺客组织,到刺客的小姨子家的隔壁邻居的叔伯嫂子大表哥都被调查的一清二楚之后,奇怪地中断了调查。 十三皇子有些不安,为什么调查终止了?,是暴露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没有错就是暴露了,五处六处刚开始掌管闶阆的时候十三皇子的娘亲还不知道在哪里,这次一时疏忽弄出了乱子,自然查的加倍卖力。 五处处长吴期久和六处处长刘巴陵,看着吃了苍蝇一样的沉渊子神情凝重,心里却是憋着笑。查来查去查到了自己的重重重重孙子,您老还满意不? 沉渊子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看着调查结果心里止不住地骂傲运,自己咋就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孙子。搞个暗杀还能搞砸了。 “这件事情不许外泄。” 吴期久和刘巴陵领命,消失在了饭馆里。 “把余夏带来。” 沉寂许久的余夏再次被沉渊子点名,有些受宠若惊,虽然说是一见如故的忘年交,但是基本上是话赶话撵出来的。对一个活了你百年的老妖怪一见倾心实在是难上加难。至于所谓的羊肉泡馍,余夏并不是陕西人。而且沉渊子处处表现出来的现代气息让余夏很难相信他。 “拜见院长。”余夏单膝跪地行礼,后厨传来了烤羊腿的香味。 “一会留下吃饭吧。”沉渊子笑得满脸皱纹堆得像菊花一样:“上好的烤羊腿。” 余夏身为一个中华儿女实在是无法阻挡烤羊腿的诱惑,点头留下。 沉渊子一向以吃为人生最高理想,排场摆的委实不小,虽然只坐了两个人,一方八仙桌却愣是坐出了婚庆流水席的庄严神圣感。而且沉渊子极其能吃,一个人就吃了两只羊腿,再加上余夏吃的一只,兜里揣的一只,一只羊已经被吃掉。 “关于皇子们的离奇死亡,你有什么看法?” 吃的满嘴流油接下来三天都不用吃饭的余夏知道戏肉来了,这是整个闶阆的最高谜题之一,至于结果无外乎是有内奸之类的,但是内奸是谁却是一个极其耐人寻味的问题。 几十位皇子的离奇死亡绝非偶然,且不说一个个壮得像牛犊子,而且一个个分散培养,轻易找不着,估计除了皇帝老子,都没有几个人全认识。更别提知道他们在哪。 于是余夏很老实地回答道:“必然是有内奸,但是有能力当内奸的人并没有当内奸的动机。” “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沉渊子略微沉吟,手中又搓那两个小叶紫檀。 “问题是谁能从中收益,不妨从这个方向思考,当其他的皇子集体死亡,能够获得利益的无非是剩下的两个皇子。”余夏道。 “但是剩下的两个皇子真的有这么做的必要吗?我不是说你不对,但是我实在觉得这件事情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十三和十七本来就是毋庸置疑的实力最强的两个皇子,剩下的人基本上对他们构不成威胁,那把椅子注定是留给他们两个之一的,杀掉其他的皇子不仅风险太大,而且没有必要。“ ”而且那天的事情是十三做的。“ ”十三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即使查到了他,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十三这个人素来谨慎,想来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就只剩下十七皇子了。“ ”但是十七皇子想来没有犯案的条件。“ ”那么到底是谁呢?“ 余夏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军方严密比对所有皇子的长相呢?“整个军方出动,这件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办到。” “军方为了支持十三皇子上位,抹除一切可可能出现的风险以及竞争者,十五卫出动杀掉除了在黑峰卫服役的十七皇子之外的所有皇子。” 沉渊子没有说话。余夏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在退出去之前沉渊子说道:“一个月后,我要公开收徒。” 沉渊子的公开收徒在整个世界来说都是一件大事,不少国民甚至珥散的人也会来尝试,毕竟能得到全世界第一智者的教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整个府前院,更是一场盛举。 余夏也明白,沉渊子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作为他的接班人,余夏也需要这个机会彰显自己的实力。 他回到自己的暗室里,开始检查自己的每一支羽箭,和那把落日弓。他有些想念国安城里的老爹老娘,还有热腾腾的馄饨以及那个做馄饨的人。 黄辉冯一个人在夜色中穿行,这个出场自带背景音乐的老门房作为现存的闶阆第一高手,要为沉渊子调查一些事情。 黄辉冯的身法快得惊人,脚尖只需轻轻点地,就能前进几十丈的距离,无论是什么东西在他的面前阻拦,都没办法挡住他的脚步一分一秒,哪怕是高耸的宫墙,哪怕是城外十里的一片山脉。 “黄先生,前面您还是不要去了。”一道声音响起。 ”你以为你拦的住我吗?“黄辉冯满不在乎。 ”我一个人自然不行,那么我们呢?“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这些夜枭局的杂种还真是胆子不小啊。“ ”黄先生,我们的身份你是诈不出来的。“ ”废话少说,还是动手吧。“ “还真是嘴硬啊,不过这样我更是要闯上一闯。” 第二十六章 珥散形象大使 当沉渊子要公开收徒的消息传到珥散之后,珥散的人民以及许多大陆上其他国家的人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注视到了一个年轻珥散人的身上。 年轻人的名字叫做行痴。 行痴,人如其名,痴。 他是整个珥散最年轻的佛子,自幼便以善行名闻天下。当余夏看到这个人的履历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高仿版济公加唐三藏。 这个家伙长得像唐僧一样,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两耳有轮真杰士,一身不俗是才郎。而且这个家伙的出身和唐僧更像的,父亲是个秀才,母亲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至于他母亲的工作单位是否叫做大户人家已经不可考。后来极为偶然地,他母亲在开窗户的时候,撑窗户的竹竿不巧砸到了他父亲的头上,于是他的父亲一眼就瞧中了他的母亲,然后就是干柴烈火一触即燃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 后来他的父亲在泛舟游西湖的时候,被一个奸人所害,这个奸人姓成名昆,在假意请他的父亲赏湖景的时候敲了他的父亲一闷棍并将他推到了湖里,他的父亲一会就不冒泡了。 此时他的母亲已经身怀六甲,不得已从了成昆,生下行痴后将他放进一个洗澡盆里,带着一封写着真相的信顺着河漂走。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他被一个老和尚收养了,法号行痴。 于是这个孩子就很自然地承受了老和尚的教导,成了个著名和尚。当他七岁的时候,老和尚带着他告御状,反正是历经了千辛万苦,幸亏老和尚是夜枭局一个退休的元老,否则为他爹西门大官人报仇的事情肯定不会像实际上那么顺利。 余夏在读到这里的时候感觉自己吐槽值都快蓄满了,七年里你那个浪里个浪的娘干啥去了?,你老丈人发现女婿换人了咋连个屁都不放?你爷爷奶奶咋就没找过他? 至于行痴的娘和那个成昆是否有一腿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后来成昆伏法,七年里翻了两番家产也回归行痴所有,行痴将家产散给乡民,将母亲安顿好,自己继续回山修炼佛法。 在接下来的十四年里,他经常参加一些前线的救灾活动,外加一些佛法座谈会,享誉珥散全国内外。珥散皇帝亲自授予文凭——著名和尚,简称大师。 而这个人也将成为珥散方面送来的人选。 说实话,这样一个有全国基础,业绩斐然,再加上十几岁就能参加一个佛国的佛法座谈会的少年竞争者余夏心里是很怕怕的。而且这跟高考不一样,高考你多考几分就行了,那些状元们往往不是你的竞争对手,飞机间的角逐往往没有手榴弹插手的余地。 但是这次不一样,名额只有一个,想回家就得争取,不过今世的余夏信心爆棚,认为自己绝逼可以战胜这个国外中二小少年。 行痴孤独地在那条从珥散上京通向闶阆皇城的官道上彳亍,看着头上灼人的日光,他感到由衷的欢乐。 他和黄辉冯一样,是一个出场自带背景音乐的人,看着他,每个人心里都会想起一段旋律,或许是细雨绵绵,或许是阳光明媚总之就是一个词——舒服,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余夏一样听过《感恩的心》。 行痴自带善良光环,与那些五行欠浪的妖艳贱货不同,他靠的是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他来的很平凡,人们只觉得一阵春风吹过,与叶孤城不同,他没有美女撒花,也没有极其装逼地拿着一把剑从千里之外踏风而来,他只是真诚地向每一个人微笑,温和地接受人们的欢迎或者不欢迎,然后真诚地感谢。 余夏刚刚见到他的时候,正在一个馄饨摊里向一个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大叔不厌其烦地宣传一种叫做优惠卡的东西以及什么叫做薄利多销。 然后和尚来了。 余夏第一印象是这个和尚很规矩。 没有炫富一般的宝贝袈裟,也没有作秀一般的一身补丁,没有像那些开钱庄的贵族和尚一样珠光宝气,也没有像济公一样能从身上搓出泥球。 和尚极为规矩地施礼:“拜见余施主。”、 没有那么多虚的,直来直往,余夏也不自觉地觉得这个人很完美。起码很合自己的脾气。 “大师好。” “馄饨,是极好的,我也爱吃,不过是素馅的。” “这样的话,我请吧。”余夏拱手,他发誓自己绝对没经过大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行痴极其能吃,余夏发誓自己最巅峰的时候也不能和这个和尚相提并论,这个和尚的饭量大概是马将军的三倍还要多,马将军在国安城的时候就是把自己当成马吃饭的。 感觉到了余夏诧异的目光,行痴摸摸自己略微有些发茬冒出来的后脑勺:”施主见笑了,我这个人不容易饱,也不容易饿。“ ”我瞧出来了。“余夏有些心疼钱,不过还好学校给的津贴多,不过一直这么吃,可撑不下去:“敢问大师法号?” “贫僧行痴。” 果然是你。 缘来是你。 黄辉冯揍翻最后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马仔,看着扑街一地的黑衣人有些感慨岁月不饶人。 所有的黑衣人都是用一样的剑,一样的体型,一样的套路,就连围攻他的手段都是那么默契,黄辉冯要杀他们都有些下不去手。 这当然不是真的。 身为五处六处的老祖宗,黄辉冯自然不会像一个刚入行的密探一样优柔寡断,他只是懒得再去找其他的线索,结果被这些人逼出了火,一出手就没留活口。 黄辉冯很懒,所以他只是做个门房,但是他很聪明,识大体,知进退,所以他当上了沉渊子的门房。 黄辉冯心里却有些疑惑,拥有这样组织纪律性的人本不应该为十三皇子所用,这样的组织,可能一个国家才有那么一两个,十三皇子是绝对不够格的。 而够格的闶阆人也只有两个。 黄辉冯懒得猜。 他检查了黑衣人们的尸体,一切都很顺理成章地为他的判断提供了佐证,但是越是契合越令他感到疑惑,心想真他娘的邪门。 第二十七章 蝴蝶效应以及和尚的见义勇为 和尚很自觉地在吃完了三碗馄饨之后擦了擦嘴,并且极为礼貌地请余夏付了帐单,尽管胡子拉碴的大叔并不想收这位大师父的钱但是大师父认为出家人能不白吃白喝就不白吃白喝,并且再三表示不念往生经的化缘不是真正的化缘。 余夏一脸尴尬地付了账,心想秃驴无耻果然不是说说而已。大和尚开始滔滔不绝地向他宣扬佛法,说他骨骼精奇,佛缘深厚云云,如果在最近珥散都城的寺庙修建中捐点善缘,就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刻在瓦片上成为某某大殿的一份子从此不惧冰雹霜雪风,与我佛同辉,以天地同寿。再后来说余夏的眉宇之间隐隐有一股极淡的黑气。技术综合之极,占卜星相,观人眉宇,琴棋书画,斧钺钩叉,俨然一个低配版唐伯虎。 余夏一瞬间想到了一个很久没有用过的词汇——传销。 其实都差不多嘛,都是要发展下家,就像一些邀请玩家得好礼的游戏一样。最终目的都不是为了你的游戏快感主要是为了让你陷入内购的深坑。 全是套路。余夏心想这种东西果然在全宇宙都是硬通货,深情最是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于是他决定反套路:“大师的话果然是醍醐灌顶一般,那么我就想问了为什么大殿神圣辉煌还需要整修呢?” 行痴一时语塞,心想从来没见过这么反套路的。 黄辉冯一见自己的推论有些过于切合实际,不仅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就像犯罪现场留下的指纹一样,百分之百的契合度极其少见,并且令人心存怀疑,而如果百分之八九十符合反而令人深信不疑。有道是淹没在真话中的假话最难反驳。伪造证据也同样适用。 黄辉冯顺着一般人极难发现的脚印寻找这些黑衣人的来处,然后翻山越岭,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于是加快脚步和时间赛跑。沿路不免射来一些带钩的带刺的暗器,以及各种毒雾。但是黄辉冯是和沉渊子一起长大的,沉渊子总是吃一些神奇的东西,搞得后来百毒不侵,据说是从余夏哪里搞来的家乡味。黄辉冯跟着一起吃就也变得百毒不侵。 “这什么味,是不是得了烟草花叶病。”黄辉冯对于这种级数的毒烟不屑一顾,当烟抽都不够味。 虽然佛学在无数和尚的薪火相传下有些变了味道,但是佛学中流传下来的各种智慧仍然在生活中一次又一次地验证着它们的正确。 最明显也最正确的就是因果,余夏更喜欢叫它蝴蝶效应,关于一切总会有因果发生。 黄辉冯的追逐并没有结束,纵然黑衣人们的纪律性极好,但是想要骗过黄辉冯这样的老妖精还是太嫩了些,黄辉冯知道怎么想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索性不去想,直接坐下,将自己的神识扩散开来。 铺天盖地的神识扩散开来,雷达一样探测着周围的一切,果不其然,在城里发现了一个内力功法与之前黑衣人们相同的一条漏网之鱼。 “现在的特务工作者有没有点长进啊。”黄辉冯极为不屑。脚尖点地,以极快的速度向漏网之鱼奔去。 那条漏网之鱼叫图库,是组织的一个小负责人,本来在组织里从事一些文书工作,本来想趁着这次机会挣点外快,结果没有想到地球这么危险。啥也没干,就被一个吊打全行业的老妖怪锁定了。 图库懵了,开始在城里撒丫子跑,虽然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但是能挣扎一会是一会。 所谓在闹市里逃跑的真谛就是打翻路边的小摊,而这条漏网之鱼显然不懂,就那么在房檐上疯跑。 他跑的快,但是他的位置太显眼了,想不看见都难 “蠢货。”余夏极为不满,传出去给全行业丢脸呐。 “见义不为,无勇也。”行痴喃喃道。余夏心说不好,这是个神奇物种,指不定干出啥来。 行痴右脚猛地一跺,在地上踏出一朵梅花状的裂痕,身体借着巨大的力量向房檐上刚刚出现的行业耻辱冲去。 图库躲闪不及,吃了一记结结实实的飞冲肩,被直接撞飞了出去,砸在一堵墙上才停下来,而那堵墙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黄辉冯瞬间出现,看着破碎的墙,不省人事的图库还有自我感觉良好的行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行痴抢话:”行侠仗义乃是我们出家人应该做的。“ ”你丫这叫行侠仗义?“余夏简直要崩溃:”你丫都快把人撞死了,你管这叫行侠仗义!“ ”施主此言差矣。贫僧乃出家人,怎能妄动杀念?不过是略施惩戒罢了。“ 余夏看着那个被略施惩戒的家伙口吐白沫,心中已经在行痴的头像上划了个叉。 远处有几个和尚匆匆赶来,看见了行痴仿佛见了祖宗:”大师光临,我等有失远迎。大师这边请。“ 行痴也不客气,向余夏拱手:”余施主后会有期。“ 余夏陪笑道:”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心里却希望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 黄辉冯冲他挥手:”把这个人带回去。“ 余夏扛起已经没了半条命的图库,跟在黄辉冯后面。 ”二十天后的考试,希望你不要让院长失望。“黄辉冯走在前面抛下这么一句话。 ”这次参加的都是高手,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余夏真没有什么信心。 ”失败了,你就回国安城继续当小兵吧。” 余夏心想这还真是严厉的惩罚。 “定不负所托。” 图库有些苏醒的迹象,余夏加快了脚步,向府前院奔去,黄辉冯感觉到了余夏脚步的加快,嘴角一挑,也加快了脚步。 ”嘿,这老头揍行。“余夏一边心想自己遇到的都是什么人一边加快了脚步。 于是一老一少就陷入了加速的恶性循环中,老头是八品高手,跑得自然快,却也不愿意占余夏的便宜,于是不用内力,干跑。余夏也那么干追,想用内力他也没有。 就这样一老一少外加一个略微苏醒的图库在山林里疯跑。老虎吓得瑟瑟发抖,兔子吓得躲在洞里不敢出来,贻害一方山林。 第二十八章 一场后果不怎么恶劣的赛跑 余夏和黄辉冯以及图库的赛跑扰了整个府前山的清静,不过所幸周围没有什么居民区,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除了护林员的工作变得轻松到不行之外,大概没有什么人的生活受到什么影响。 不过也只是大概。 受到影响最大的是图库,这个啥事都还没来得及犯的小特务已经吐的不行,整个山林里充斥着一股呕吐物的味道,时间长了余夏都诧异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能吃,自己本是一个支持哥本哈根的环保人士,结果到了这里却带头支持尾气排放。 老虎们已经怀疑人生,自己喝了半条河的水才好不容易撒尿画出来的圈就这么被别人套在了里面,而且他们画出来的圈更大,味道也更大。 难道食物链顶端的地位就此不保? 一时之间整个山林的动物集体疯掉,这与所谓的病毒无关,只是纯粹的心理在作用。 吐得昏天黑地的图库吐了一裤裆,但是即使这样,两个人时速超过一百二的暴走族仍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仍然在疯跑,没有停下的意思。 两个人从早晨跑到了中午,余夏开始渐渐地感觉后悔,光请行痴吃饭,自己都没怎么吃饱,自己又扛着一个人怎么能跑过一个八品实力的老头子?幸亏自己天赋异禀要不非跑死不可。而黄辉冯也开始有一些后悔,自己倒不是跑不动,而是开始厌倦了这种毫无目的的奔跑,自己先他一步,到现在还是先他一步,怎么也甩不掉,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开始厌倦了这场没有结果的赛跑。但是碍于面子只能继续跑。 两个人的脚步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已经不是两个人想停就能停下来的情况,两个人越来越快,后来竟然隐隐听到了风雷之声,余夏已经觉得自己变成了闪电侠,身上的衣服开始微微冒烟,而自己的经脉也开始更快地运转余夏有点嗨皮了,趁着自己感觉还行,向着前面大喊一声:“老头,别停啊!” 黄辉冯慌了,从没见过这么能跑的后生,原本不用内力的他,现在也用了五品的水准疯跑。图库已经不行了,时刻感觉自己会脑溢血,原本已经昏了过去,又被疾风削醒,结果醒来又被吓昏,如此数次,不由得紧闭双眼暗自发誓自己再也不从事一切不利于闶阆安定团结的一切活动。 余夏感觉自己的经脉仿佛在燃烧,有些舒爽的剧痛传来,原本限制着自己的枷锁仿佛产生了破裂的迹象。或许赶不上楼观云的速度,但是余夏相信,论耐力,楼观云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余夏渐渐明白,毕竟人种不一样,自己和别人的修炼方法终究不同,别人的是以内修升外功,而他是以外功升内修。一扇崭新的大门正向他缓缓开启,余夏顿时感觉自己的人生属于自己,神马世外高人,谁愿意被你主宰人生,人家要做自己银生的主人。 他的血液仿佛开始沸腾,整个身体似乎已经被一股无处宣泄的气胀满,虽然是痛彻心扉的剧痛。但是在此时,哪怕下一刻就会全身爆炸而死,余夏也不想停下。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啊。余夏打心底觉得这句话绝对是人世间第一真理。 黄辉冯仍然在疾跑,但是冥冥之中感觉有些不对,回头一看差点没吓死:浑身通红的余夏依然在疯跑,衣服着火,隐隐露出焦黑的皮肤。 “我靠,这可咋办。”黄辉冯万万没想到赛个跑能搞出这么严重的后果。沉渊子的后半生可就指着这个少年,一旦咽气了自己可怎么交代? 远处一股风雷袭来,一道黑影仿佛瞬间出现,两只手抓住了疯跑的两人,两个人顿时停下,根本没有给人一丁点反应的时间。 正是沉渊子。 “这是怎么回事?”沉渊子问道:“你搞了什么?” “院长,我。。。”黄辉冯也没想到怎么回事:“我就跟他赛了个跑。” “我靠,你能跑多快自己不知道吗?把他玩死怎么办?” 沉渊子当机立断,盘腿坐在地上,双掌贴在余夏后背上,开始用自己的内力为余夏疏通经络,在雄浑的内力作用下,原本困在余夏经络中的无形阻隔被强行破开,原本如同枯井一般的经络此时开始了久违的井喷。 “我靠。”沉渊子没想到自己用来要挟余夏的最大砝码就这样失去了作用,谁知道余夏就这样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自己还不能不救他,否则自己可就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已经被恐吓到怀疑人生的图库就这样被沉渊子拖回了府前院,之后他会受到什么样的非人类不人道待遇没有人会知道。而脱离了危险的余夏被黄辉冯送回了自己的住处,对于杨敬书的质问,黄辉冯极其没有节操的把一切事情都推到了新来的行痴身上,反正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的确是他。想到这里黄辉冯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罪恶感。 一夜暴富的杨敬书为了受伤的余夏请了最好的大夫,尽管大夫们也不需要做什么,但正所谓花钱买个心安。而黑峰卫里浩浩荡荡地走出了两个人,两个七品高手向着皇城最大的寺院山关寺走去。 山关寺,是整个闶阆京城乃至整个闶阆最大的寺院,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十步一景,一山一水。反正是整个人间最美丽的地方之一,民间俗称高干疗养院。 而行痴正在这里疗养,此时他正敞着胸口,侧卧在一个草席上吃西瓜浑然不觉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朱红色的大门镶了九九八十一根金钉,反正是华贵到了极点,与金色的琉璃瓦交相辉映,无时无刻不在炫耀着自己的富有。 两道人影像箭一样翻过高墙,翻过所有阻拦者他们的墙壁和人,冲到了最为华贵的禅房。 “行痴!出来!”一声大喊,打破了寂静寺院的天空。 第二十九章 不坏金身与一座大山 山关寺的方丈法号行森,出家六十余年,佛法精深,执掌山关寺三十余年,日日晨钟暮鼓,诵经不倦,他一度认为这样的人生很完美,死后随侍我佛左右,乃人生之大欢愉。 但是他从没想过会有今天的光景。 两个大汉冲进离大殿最近的禅房,来找佛子的麻烦! 行森年岁大了,心脑血管不可避免地不像从前一样经得起考验,猛念十句不知道从哪来的佛经才渐渐安定下来。 行痴有些疑惑,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不说,看装扮这两个人还不是同行,这两个人吃饱了撑的来找自己的麻烦? 饶是如此他仍然摆出了佛子的风度:“敢问二位施主来找贫僧所为何事?”随即露出了一个如同春风般温暖的笑容,而阮凌峰恨不得一拳打掉他所有的牙齿。 另一个怒汉自然是楼观云。 楼观云的哲学是打不服你,就拿钱砸服你,而比他强的人很少,比他有钱的人更少,所以他并不着急,而是很有风度地说道:“佛门戒律不可杀生,而我兄弟余夏为大师所伤卧病在床,不知道大师对此作何解释。” 行痴不解:“敢问受伤的是哪位施主?与贫僧又有何干?” 阮凌峰道:“你这和尚还装作不知,自然是今日与你相识的余夏!” 行痴摇头:“我说了他印堂发黑,他还楞是不信我。如今自食恶果,怪得了谁?” 阮凌峰道:“不论如何,我兄弟受伤,但是总是脱不了干系,如今我们兄弟前来寻仇,既然大师坚持我兄弟受伤与大师毫无关联,那么我们就手下见真章吧!” 楼观云道:“我们今天两个人来,就是给你个选择,你可以在我们之中任选一个人,也可以带着帮手一起上。” 行痴双手合十:“看来今天很难善了了。” 行森一听是比武,悬着的心咕咚一下掉进了肚子里,行痴为佛门佛子,除了自身佛学修为深厚之外,他本身的武学修为仍然在整个佛宗首屈一指。可况自小跟从德刚大师修行,夜枭局的武功尽数修行。自然不同凡响。 但是今日气势汹汹来找骂烦的两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一般人绝对不会傻到得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是行痴就这样不明不白不知不觉而又有些活该地得罪了这两个人。 佛宗的弟子分为武派和文派,而武派之间的的切磋是免不了的,所以寺院一般都会为他们专门修建一个小小的比武场,而此时他们三个人就在这里对峙。 行森虽然对行痴的实力很有信心,但是面对着这两个人还是不免为了行痴捏一把汗。 阮凌峰突然出手,自幼在军中长大的他向来很看重时机,毕竟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公平。 “东南倾!” 这是阮凌峰最强的一招,既然是对敌,自然要尽可能地高爆发一套连招直接带走,于是一方四万八千丈的大以摧枯拉朽之势向行痴碾压过去! 行痴双脚不丁不八地站在原地,手中佛珠被袭来的劲风打得急速颤动,下一刻,东南倾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烟尘四起。 楼观云感觉有些不对,堂堂佛子哪怕真地无法躲闪也不至于对此毫无反应。 烟尘散去,阮凌峰一脸惊愕,只见行痴的身体,散发着金光,矗立在原地,原本摧枯拉朽无坚不摧的东南倾居然没有给行痴造成任何的伤势,哪怕即使是衣袍也没有半分破损。 “不坏金身!”行森看清行森的身体猛然跪下,眼里的泪水哗哗流淌。不坏金身乃是佛子才能施展出的佛门武学,身为一名佛家弟子,能在有生之年得见不坏金身,乃生之大欢愉。 阮凌峰急忙退开十丈开外,他没有想到,原本要传说中的九品才能施展出的不坏金身居然能被不过七品上的行痴施展而出。 不过不坏金身也并不是没有缺点的,这门功法的缺点就是会极大地拖慢施术者的速度,并且身躯会变得极其沉重。所以除了九品的佛子会自然而然地施展之外并没有什么人会去研究这一招。 阮凌峰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选择快速与行痴拉大距离,防止行痴的攻击。 但是行痴突然动了,行痴双腿微顿,又猛然绷直,整个人像离现的箭一样冲出,直奔阮凌峰而去施展出了一招从天而下的掌法。 “怎么回事?不坏金身居然没有降低他的速度?”阮凌峰大惊失色。身形急动急忙避开原地,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行痴的气势所压迫,速度全面减缓以往转瞬而致的距离居然变得难以企及。 “他怎么还这么快?”楼观云也大惑不解。 行痴自上而下一掌挥出,尽管阮凌峰已经快脱离了他三丈距离,但是他还是挥下了这一掌! 轰地一声巨响,演武场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手印,强大的冲击波不由分说地达到了阮凌峰的身上。 噗!阮凌峰一口鲜血喷出,在演武场上那个手印的中指指尖留下了一朵凄惨的血花。 “老阮!”楼观云突破气压,瞬间到达了阮凌峰的身边。 “别动!”阮凌峰赶忙阻止:“我死了,你再来。” 我死了,你再来。 我死了,你再来。 我死了,你再来。 楼观云回到原地,没有半分的不解,这是阮凌峰的坚持,也是阮凌峰的尊严。 “善哉,两位施主兄弟情深令人钦佩,而施主明知身处劣势,仍然坚持与贫僧公平相战,也是英雄本色,贫僧佩服。” “来,我们继续。”阮凌峰道。 行痴没有迟疑,继续维持着不坏金身,同样全力以赴,是他对阮凌峰,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施主,我要出第二掌了。” “大师请。” 行痴扎了个马步,身上金光闪烁,右手微微发光,显然已经积聚了极强的力量。 “施主,我要上了。” 阮凌峰再吐一口血,露出了略微疯狂的笑容。 行痴小腿处的裤管突然炸裂,明黄色的布片四散飞舞,露出肌肉极其发达的小腿。 楼观云惊诧于行痴的肌肉强度,但是以佛身的重量来说根本就不是能靠力量能强行提升速度的。 行痴双腿突然绷直,巨大的力量在地上留下了两个布满裂痕的深坑而行痴的身体再次爆射而出,充满力量的右掌拍向阮凌峰的右肩。 “白日掌!” 第三十章 白日依山尽 行痴散发着金光的的右掌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向阮凌峰袭来。强大的气势更胜原来的一掌,原本可以勉强移动的双腿此时竟然像是灌了铅一样被固定在原地再也无法移动丝毫。 所有人都以为阮凌峰必败无疑,这样的一掌如果落在实处,阮凌峰势必重伤,而且那强大的气息压迫似乎已经封闭了任何的躲闪机会。 行森略微沉吟,显然对于佛子的实力极其满意,心中对于这场对决的结果已经了然。 似乎全场都是这样认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痴心妄想挑战佛子,如今受到佛子的严惩,想必是极好的结果。日后传出去,也能壮一壮佛宗的声势。 除了一个人,楼观云。他始终不相信阮凌峰会这样输掉,他知道阮凌峰的性情就像一座大山,而大山,就是一块石头,一颗让想要吃掉它的人崩掉牙齿的石头。 “老阮,别输啊。”楼观云喃喃道:“不是说好了给床上那个家伙报仇吗?” 阮凌峰看着袭来的一掌一言不发,他似乎忘记了这一张带来的危险和自己如今并不乐观的处境,他只是看着行痴的佛身有些好奇。行痴的右掌光芒越来越大,逐渐蔓延到了全身,仿佛一轮白日下凡。 白日掌,就是这样吗?似乎也并不像想象中一样难以抗拒。 在白日掌拍到阮凌峰身上的那一刹那,阮凌峰终于懂了,终于动了。 “白日尽!” 伴着行痴惊讶的神情,滚滚浓烟再次升起,遮住了每个人或期待或焦急的目光。 府前院大饭馆 “你丫到底干了什么?”沉渊子质问黄辉冯:“那几个瓜娃子去找和尚的麻烦了!” “啥?”黄辉冯大吃一惊:“我也没想到这几个孩子那么傻!” “等会,我能说几句吗?”图库的声音响起。 “滚!”沉渊子和黄辉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大骂:“都是因为你!” 图库欲哭无泪,心想着这天下第一圣地的人咋都这么无耻又不讲道理。 黑峰卫军部 余夏辗转醒来,觉得浑身酸痛。身边是一脸心痛的杨敬书。 “余哥哥,你醒了!”周围一个人也惊了一下,是十七皇子傲辰。 “余先生,您醒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 “余哥哥,你被行痴那个混蛋秃驴打伤了,府前院的黄先生把你送回来了。” “啥?我受伤不是行痴打得,是我自己跑步的时候弄伤的。” “什么?阮哥哥和楼哥哥去找行痴报仇去了!“ “什么?”余夏翻身下床,却没有丝毫杨敬书和傲辰以为的一丝一毫的病态。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奔跑。听着风掠过耳畔,余夏感到了一种叫做自由的美妙滋味,不过他并没有时间可以用来享受这种美好,他很害怕自己的两个兄弟吃什么危险,毕竟行痴确实是被冤枉的,而且行痴真的是一个很痴的人,把那个奸细撞个半死就是极好的证明。 至于黄辉冯为什么让行痴背黑锅这个问题余夏不想去想,毕竟从沉渊子可以看出来,大饭馆里没有一个好饼,都是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货。沉渊子用功法要挟他给自己当打手,黄辉冯一个八品高手居然跟自己赛跑,还一点都不让着自己。 原本要奖金一个时辰脚程的山关寺转瞬之间就到了眼前,余夏不由分说翻过高墙,便听到了一声巨响。 浓烟散去,每一个人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之间右掌佛光闪耀的行痴右掌按在阮凌峰的右肩上,阮凌峰嘴角流血,却并没有后退一丝一毫。 “什么?佛子的白日尽居然没有让他后退!”和尚们大惊失色,行森几乎怀疑人生他不敢相信佛子的成名绝技白日尽居然没有打败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 “好!”楼观云突兀地喊了一声,显得格外突兀,格外勇敢。 阮凌峰这一招取作巍巍青山之意,白日落山,不过一瞬而已,却能不伤丝毫。 “阁下好功夫,敢问这一招叫什么?” 阮凌峰想到了余夏曾经剽窃过的一首诗,虽然他并不知道余夏是剽窃了前人的诗词还以为余夏为何如此天赋异禀,随口一首诗居然有如此高的水准云云,心想余夏一旦能修炼该有多么妖孽,自己活着还有什么尊严。但是此时他想起那首诗中的其中一句觉得格外贴切此情此景。 “白日尽。” 白日依山尽。 好诗啊好诗。 行痴拱手:”阁下果真霸气。” “请继续。” “贫僧自当全力以赴。” 阮凌峰经历了这一次的碰撞,心里对行痴的实力又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佛子又如何,年纪摆在那里,都是一样的年纪,任你天赋异禀,可你强又能强到哪去? 阮凌峰的肩头隐隐作痛,自己的白日尽毕竟火候不到,卸去了白日掌的大部分力道却还有些力道深入骨髓,隐隐作痛。 行痴再使一掌,而这一掌比起之前的白日尽更加强大,佛子毕竟是佛子,进步自然也是神速,原本人们印象中佛子的最强一击已经早已被他自己超越,能以七品的实力施展不坏金身的佛宗弟子自然是天赋异禀。 “阮施主,这一掌是我今年刚刚悟出的最强一击,如果你能将它破解,那么贫僧自当认输!” 行痴弓腰俯身,双手撑地,两条肌肉发达的腿猛力蹬地,迅速起跑!右掌再次积聚了强大的佛光。而在高速移动中,他的右手在地上摩擦出一条不浅的沟壑。 阮凌峰双眼放光,看着高速冲来的行痴,微微蹲下,坐出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得到的动作。 匆匆赶来的余夏看着这一幕双眼中满是惊愕。 然后他无比精确地擒住了行痴的手腕,那充满死亡气息的一掌落在了空处。 仿佛在天空中接住一枝飞行的箭一样,阮凌峰那精确的穿针引线仿佛太空飞船对接。 然后他的左臂重重地击打在了行痴的胸口。 时间仿佛静止了,阮凌峰微笑,他知道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误。 行痴练就的并不是真正的不坏金身,而只是一部分而已,就像阮凌峰猜的一样,年纪都差不多,你能强到哪去! 行痴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第三十一章 全世界都为你转身 行痴一口鲜血吐出,引来一阵无法置信的惊呼。 金刚不坏的佛子,居然受伤了! 行痴后退倒下,阮凌峰微笑,他知道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误:行痴的确没有练成不坏金身,或者说他炼成的不坏金身并不是完整的,而是只有两只手掌的大小。 首先就是行痴极为年轻,却拥有九品佛子才能练成的不坏金身,这首先就不合理。再加上行痴拥有极其沉重的不坏金身却仍然能够以极快的身法移动,这就证明,他的功法不是不坏金身,或者他的不坏金身并不完整。再加上佛光汇聚的手掌,可以证明很多事情。 所以阮凌峰选择尽量架开那无坚不摧的一掌,用自己的白日尽略微消融白日掌巨大的威力,再用自己的将雪满,强行架开这一掌,随后用东南倾以肘击击打空门大露的的行痴。 不过他的推断略有错误,那就是行痴的不坏金身并不只有一只手掌的大小,而是有两只手掌的大小。所以在手肘打到行痴肋下的时候,剩余的不坏金身防御抵挡了大部分力道,但是毕竟手肘攻击的攻击面积更大,所以仍然有一部分达到了行痴的体内。 虽然只有一部分,但是也足够了。 “施主,贫僧认输了。” 余夏很高兴,但也在默默盘算这件事到底怎么收场,即使是因为黄辉冯和稀泥,说出去也毕竟不太好听。而且自己三个人被一群和尚围殴致死说出去也太难听了些,丢人丢到异次元。 “哎呀,大师你还好吗?”行森都快哭了,佛子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伤了,传出去说不准自己会被全行业通缉,弄不好年终奖就没了,更别提佛宗先进工作和尚奖状,反正前途一片黯淡。 “没事的,行森大师。”行痴右掌再次散发出金色的佛光,佛光照耀之处,所有伤痕一应痊愈。 行森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佛子已经修炼了佛光术,那么任何的伤势对佛子来说便不再算是伤势。估计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余夏!”楼观云兴奋地大喊:“你醒了!” 阮凌峰高兴得很,却是因为自己的伤势不轻嘴角一裂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余施主,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行痴双手合十。 “大师,麻烦你了。”余夏有些歉意,毕竟是自己的缘故让行痴和阮凌峰经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行痴倒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施主客气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出家人的职责。” 行痴右手再次散发佛光,印在了阮凌峰肩头,阮凌峰顿时觉得胸中的沉闷减轻了不少。 “那个,老阮,老楼,我的伤和行痴没有关系,主要是黄辉冯和稀泥,回去和你们细说。”余夏逼音成线逼进了两个兄弟的耳朵里。 “这次切磋,让我等大开眼界,但是果然不愧为佛子,实力果真强悍,我等受教了。” 余夏把事情定性为切磋,企图蒙混过关。但是行森却不干了:“阁下的切磋,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行痴竖起一只手以示阻止:“阁下武功精湛,贫僧受教了。” 余夏有些内疚,最然这个行痴有点招人烦,但是无法否认的是他是个挑不出任何道德问题的好和尚,如见看到他一点也不介意之前毫无理由的挑战,这让余夏有些内疚。 “大师,下次请你吃馄饨。”余夏道,算是给行痴的一点补偿。 “施主果真是个有善缘的人呐,不过山关寺在此,为何不留下一些香火钱呢?” 余夏一瞬间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了,那是一个佛宗佛子的节操。 “老楼,掏钱。” 行痴送着三个人出了关山寺的大门,后面是舔着食指点票子的行森。 “干啥呢?玩呢?你以为我们哥俩骗着挺好玩是不是?” 余夏毅然放下尊严为两位以为自己快咽气而跑前跑后帮自己报仇的兄弟端茶倒水“哥们这不是挺好的吗,主要是黄辉冯那个老不要脸的和稀泥,本来是跟他斗气,我跑着跑着发现自己好像能修炼了,结果我就一直跑一直跑,给自己跑成了低血糖。” 楼观云和阮凌峰完全没有意识到重点:“你没事瞎跑什么!” 杨敬书却和这两个家伙完全不一样:“余哥哥,你能修炼了!” 楼观云和阮凌峰猛然意识到了重点,疑惑地看向余夏,却看见余夏一脸欠揍地表情。 “我看看你是什么境界了。”楼观云伸手把住余夏的脉搏。 “怎么样?”阮凌峰问道。 楼观云一脸诧异:“五品。” “啥?”阮凌峰想吐血,自己经年累月地修炼还比不上人家随随便便跑个步,果然是命运从来不公平。 “余哥哥你好厉害!”杨敬书一脸崇敬。 “那是当然!”余夏的表情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何为欠揍,留下楼观云和阮凌峰一脸的嫌弃。 “大哥,大哥~大哥哥~~”世界上还有一个比余夏更欠揍的人,那就是黄辉冯。 辉冯此时正在向自己的大哥兼老板沉渊子求情,希望将自己从轻发落。 “算了,反正修炼的功法我迟早要给他,再说他光凭自己瞎跑也跑不出什么幺蛾子。” “谢大哥!”黄辉冯千恩万谢。 “谢还来得及,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把自己的事情推给别人!”你能不能要点老脸。我在山关寺看见那三个后生我都脸红!“ “你现在代表的是大饭馆的面子!你得给五处六处的人做个榜样,你这一天除了丢人就是丢人,你知不知道五处六处那些小孩子是怎么看你的!” 黄辉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确实是太不要脸了,直接转移话题:“那个叫图库的奸细说了什么?” 图库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即使他知道的都说了还是没有办法摆脱无尽的精神折磨,只能投诚到大饭馆里当个打杂的。 “大爷!”图库又要哭了:“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可别折磨我了,我情愿投诚到饭馆里打杂啊!” “哈哈哈,你居然想到饭馆里打杂?”黄辉冯大笑。 图库没敢说话,他感觉自己又要受到不次于那天的精神折磨。 “行。” 图库简直要傻了,真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好找的工作。 第三十二章 继承者们 最近的十三皇子有些不太得意,任长风输给了世杰,原本板上钉钉会落到自己手里的葬天卫就这样变成了煮熟的鸭子扑棱扑棱飞走了刺杀又失败了;行痴又输给了阮凌峰,本来他还想着自己和佛宗想来关系好没少捐钱,到时候,让佛子把世杰打败,然后让他当葬天卫的主将。但是也流产了。 最尴尬的是图库被抓住了。 十三皇子决定投诉这个无良的杀手组织,但是却很尴尬地发现自己无处投诉,这行虽然有自己的行业规范,但是自己这等事关皇室的事情一般没有人敢瞎掺和,因为即使有那个胆子搞投机,世界上除了夜枭局也没有什么组织敢跟五处六处叫板。 十三皇子默默盘算,自己的爹还能活多长时间。虽然最近变故不少但是自己相信只要不出大问题皇位还是自己的。 十三皇子很有自信,因为有一件事情只有他和自己的父亲知道。 那一日他还是个不过九岁的孩子,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书房里念书,突然一个从未见过的太监向自己下跪磕头,说皇子殿下,皇上召见。 他的父亲很慈祥,像一个乡间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幼子,然后说: 朕已属意你为皇子,在这诸多皇子中唯有你最适合继承皇位。 然后就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并不是他真地想要去做,但是人的欲望,如同高山滚石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饶是如此,十三皇子仍然很相信自己会走到最后。 于是他换上了最为正式的衣服,走进了自己府邸的正堂。 今天的事情是他迈向皇位的一道坎。 正大光明的牌匾挂在了正堂上,一股王气从匾上弥漫开来,那是他十岁的时候亲手写下的,他那时选择的道路至今没有变过,他的决心也没有变过。 正座上坐的是葬天卫的主帅——世雄。 世雄作为闶阆第一主战部队的主帅,他的经历极富传奇色彩。 传说三十年前,乱军丛中,当时他还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兵,默默无闻。和皇族的培养方式一样,葬天卫和皇剑卫未来军队主帅人选必须在军队中历练。 当时没有人知道他是葬天卫的继承人之一,和普通的军队一样,他所在的军队遭受了敌军的突袭,而突袭他们的部队,正是夜枭局的局长亲卫队。 他所在的部队伤亡惨重,而他凭借一己之力拯救了近三十位战友,单骑杀出重围,传递消息,引得救兵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局长亲卫队。 再后来他带领着五千兵马,奔袭千里,强杀了那位传说中最强的夜枭局局长。 然后他就无可争议地成为了葬天卫的第一继承人。 而葬天卫在他继承之后也无可争议地成为了除了十六卫中除了皇剑卫的第一卫。 郑日曾经这样评价他: 葬天卫里有一只猛虎。 十三皇子每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都在心里默默对这一句话点一百个赞。 世雄头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变得越发深刻,但是那双浓黑双眉下的锐利双眼,隐藏在宽松衣袍下的肌肉仍然昭示着这位老虎的虎威犹存。 十三皇子深深施礼:“见过世主帅,见过各位长辈,傲运有礼了。” “十三皇子殿下请起。”世杰说道,却并没有一丝丝要搀扶他的意思。 “谢主帅。”十三皇子起身直视着世雄的眼睛,世雄的眼睛像一个剑鞘,里面藏着绝世神锋。 神锋爆射而出,那是一种见惯了生死的漠然以及果断,十三皇子很难想象世雄曾经杀了多少人才练就了如此的锐利带血的目光。 “敢问主帅此来所为何事?” “小儿前日在与小侄切磋武艺时受伤,不知殿下知否?” “这件事傲运已经知晓,最近正在加紧勘察,一定替世杰兄弟讨回公道。”十三皇子说得义正词严,实际上却有什么都没说。 “小儿不过是一介军卒,与殿下兄弟相称……”世雄顿了顿:“不合适。” 不合适。 十三皇子有些尴尬,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了,只能继续装傻:“在下仰慕葬天卫雄风已久,一直刻意交好,虽然我做得并不好,但是愿意学习。” 这些话和刚才一样,还想说了很多,却又是什么都没说。 “十三皇子的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啊。”世雄轻轻拍掌:“前几日黄大师在街头抓住了一个奸细,不知皇子殿下可知此事?” 十三皇子心道不好:“这件事情,我略知一二。” “那就好。”世雄目光逼近:“据奸细交代,他刺杀小儿是殿下指使,不知殿下如何回应?” “傲运对天发誓,我与此事绝无关系,若有虚言,情愿天打雷轰。”十三皇子三指向青天。 “原来如此,老夫也以为十三皇子断不可能做出此等恶行。”世雄略微眯起眼睛。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傲运之心,青天可鉴!” “殿下何必发如此毒誓?老夫从未怀疑殿下。” “傲运能得世主帅信任,此生无憾!”十三长揖及地。 “院长暂时留着那个奸细,关在府前院里,到时候一定还殿下一个清白。”世雄眯着的眼睛散出一点充满杀意的亮光。 世雄终于离开了十三皇子府,在世雄离开自己视线的时候,十三皇子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 “老家伙……” 最后的那句话是对十三皇子的警告,谁不知道谁啊,十三皇子那点小手段早被世雄看透了。应该是觉得十三皇子的反应还不错才继续留着他的命。 “殿下,要不要杀了那个奸细?” “蠢货,且不说能不能做得到,这摆明了是个圈套,只要我一动,便是不打自招。”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老皇对他说过的话,心里默默思量,父皇是不是还对别的儿子说过这样的话。 军方的人到了,佛宗的人到了,道宗的人也快来了。 这闶阆,要起风了。 第三十三章 时光一去永不回 年迈的老皇坐在自己的龙椅上,眼皮微微翕动,头脑之中不断回放往昔的峥嵘岁月稠。 老皇傲皇的经历很奇特,身为一个年少成名,才华横溢的著名非典型闶阆皇子,他的一生都是一场无休止的战斗。他从未想过自己的鲜血会想今天一样冷却。 果然是往事只能回味啊。 在他年幼时候的某一天,那是他还没有被分散送往各地,皇子们被送到沉渊子的府前院学习,对于这位传说中庇佑了整个闶阆几百年的先祖,历代皇子都是极为敬重且崇拜的。 而那一天沉渊子极为慈祥地发给了每一个人一束乱麻,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理好。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有快刀斩乱麻这样的一个典故,但是他的想法与做法都与那位来自不同世界的前辈不谋而合。 他拔出自己的短刀,斩断了互相交错的每一处,原本的乱麻被很快理好。 但是他并不是最快的。 刚从外地归来的大皇子傲潜与他采用了一样的方法,却比他更快,不是因为他的短刀更加锋利。而是因为他的大哥眼光更加锐利,对事情的见解相比于他更加深刻。 他的先祖微微皱眉,觉得非常意外。不过还是非常慈祥且睿智地称赞了两个采用这种方法解开乱麻的孩子,并且说他们两个的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定然有一个后辈之明君,而另一个是治世之能臣。 当时他也不知道这句话还有下一句。 后来,他被黄大师送到他大哥的府上向他的大哥傲潜学文,习武,学习一切该学习的东西。 他还很清楚地记得他刚刚满心欢喜地牵着黄大师的手被送到皇兄府邸的时候,黄大师那时问自己和大哥:“你们斩乱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他回答道: “乱必斩之。” “那大皇子呢?” 他的大哥回答道: “乱必斩之,斩之必斩源头。” 一句话说得黄大师称赞不已,说大皇子果然天资聪颖,才华横溢云云。 然后就离开了大皇子的府邸。 那是他真地以为自己看到了闶阆未来的曙光,那时的闶阆正是疲态渐显的几年,与珥散连年的战火,让闶阆国力大损,甚至就连国库也开始渐渐衰竭,虽然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每一个家庭米缸里的米,正在以肉眼不可见的状态削减着。 身为一个皇子,又恰巧是被寄予厚望的一人,自然自幼就在心中养成了对国家的热爱,以天下为己任。什么世俗皇位都不重要,只要能为国效力,哪怕在军中做个马前卒也是心甘情愿。 就这样他在从国外归来之后,在傲潜的府邸里学习了三年,成为了在诸多皇子之中除了傲潜之外,无可争议的第一,无论是文科还是武科。 而就在那第三年中,傲潜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向来身体强健,不近女色的傲潜,突然生病,生病的前几天突然恶心呕吐,腹痛腹泻,本来家人还以为是肠胃出了问题,而且病情急剧恶化,肝肾损伤严重,呼吸困难,短短三天便散手人寰,医生诊断是得了急病。 但是傲皇本能地觉得不对,一方面是因为大哥的身体实在太好,另一方面是他认为像大哥这样的人绝不该这样早夭。 于是他开始秘密调查,原本与大皇子关心最近的他没有出席大皇子的葬礼,奔走在整个皇城的各大医馆,却未曾获得一丁点的线索。 后来本来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却引起了他的疑心,沉渊子秘密买了一批蓖麻,这种东西一般没人用,但是也不是太稀罕的东西,令他惊异的是,押送这批蓖麻的人居然是黄辉冯。 后来,他借故进入了藏书楼,查阅历朝历代的史书,他终于发现,在闶阆刚刚建国的时候,周围的国家对闶阆虎视眈眈,豫河国更是曾经多次进攻闶阆,闶阆一度要迁都,后来当时豫河的皇帝暴死,豫河国高层内斗,放松了对闶阆的进攻,闶阆才渐渐安定下来。 而那个皇帝暴死的死状,和大哥一模一样。 那时候有很多人说是沉渊子施法,才拯救了风雨飘摇的闶阆。 沉渊子杀了大哥。 虽然这成了剩下了唯一的可能,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赤裸裸的现实。 他屏退其他人问自己的父亲,先祖为何如此绝情? 而他的父亲说:“乱必斩之,斩之必斩源头,源头即为府前山。” 傲皇很愤怒,他终于发现,所谓的闶阆皇权,不过是那个人的傀儡而已,虽然是名义上的先祖,不过几百年过去,权倾天下的老人心中又能剩下多少亲情?他突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把皇子们送往国外,远离京城。其实是独自面对喜怒无常的沉渊子,将生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儿子们。 而那一夜,他的父亲暴死,死状和自己的长子一模一样。 傲皇就这样继承了皇位。 四十多年了,他没有丝毫异动。 但是他的心从未忘记过自己要做的事情。 现在他感觉到,斩源头的时候到了。 他在昏暗的书房里抬起了自己搭在扶手上的一根手指,一个少年道士突然出现。仿佛一道虚影显然武功极高。 “诚意朕已经给足了,不知何时道宗才能动手?” “时机已经到来,雷火即将绽放,请陛下耐心等待。” 第三十四章 万水千山总是情 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少年在熹微的晨光里走向了闶阆皇城,他是道宗派出的代表,一个十六岁的珥散少年,他的名字叫王治河,别人都叫他治河道人。这并不是说他和某一位豆制品宗师有什么关联,也不是说他家里有什么祖传的河道治理经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宗一员。 王治河和道宗其他的人不大一样,从里到外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的——生活。 王治河是个命苦的孩子,他的父亲很有天资,在村里看到了科举的消息,在他三岁的时候不告而别,撇下了他和他的母亲一个人去了京城娶了国王的女儿并且在那个国家当了总督。 他的母亲听到了这个消息口吐鲜血,一蹶不振,几天之后撒手人寰,他一个人带着两把捡垃圾的铁钎一路捡垃圾,开始了一个人的上京之路。 他与他的父亲不同,他没有高干专车,珥散地况又很复杂,要啥有啥,于是王治河穿过了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就靠一双铁钎,扎一些行走的小型生物,茹毛饮血,解渴又解饿。但是在海上,一双铁钎划拉不起来,很幸运地他被一条鳕鱼船带了一路,一路就负责给鱼刮鳞,然后把鱼片片。 当他带着一身鱼腥味上岸的时候正是他的父亲成亲的日子。他本来想闹上一闹,不过他并没有冬哥春妹一样的好娘,也没有愿意帮忙的韩琦和包拯,他转念一想只好放弃了,弄不好暴尸街头还没认为自己收尸。 但是珥散毕竟是一个佛国,选择出家当道士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对于出家当道士这件事一开始他也是拒绝的,但是教宗大人显然没有给他说不的权利。 他在回乡的鳕鱼船上遇见了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宗大人,当时他正在片鳕鱼片,教宗大人就穿着一身麻布衣服,看起来很普通又有一些猥琐。 他说:“孩子,你片鱼的手艺不错,以后专门给我片鱼吧。” 王治河刚想说句放你娘的屁,船长突然就跑了过来噗通跪下说:“教宗大人大驾光临,小人真是三生有幸。” 船长是三兴人而道教正是三兴的国教,于是王治河生生转了意说道:“大人给我脸,我不能不兜着。” 于是王治河就成为了教宗大人的御用片鱼刀手,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职位,因为教宗大人天天吃鱼,副教宗大人作为教宗大人的弟弟曾经对于大哥爱吃鱼的习惯极为鄙夷,但是当教宗大人一气呵成空手从一条鱼肚子里抽出完整的鱼骨的时候,副教宗大人终于服气,或者是无话可说。 教宗大人的眼光很奇怪,不像其他人一样收徒弟看心性,看根骨。教宗大人收徒弟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的九十分全靠脸。 而王治河看起来特别像教宗大人叔伯大哥家媳妇的干爹的二舅姥爷。 嗯,都是实在亲戚。 教宗大人传授徒弟主要靠唱歌,能不能听懂全看缘分,但是恰巧王治河是一个很有缘分的人。 对于教宗大人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名为鼠来宝的艺术形式王治河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体悟能力,短短几年居然能够自创新曲,同时自己的功力却很没有理由地突飞猛进。 后来,道宗随着歌声走遍了几十个公国,当仁不让地成为了除了佛宗以外的第一大教。道宗也就有了向沉渊子求学的资格。 “道宗的人到了没有?”接待处负责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沉渊子收徒怎么着也是全天下的大事,这道宗咋就这么不上心? 此时的王治河正在城南大街上的某处小摊上胡吃海塞,哐哐造了两碗拉面,并且深深地觉得在路边摊吃饭才是吃饭的最高境界,虽然他觉得人生的境界应该不至于吃,还有嫖,但是身为一个出家人,能在吃这一项上勇攀高峰已经够了。 王治河放下碗,看着远处府前山中那一座若隐若现的建筑,心里想,那是自己人生的终极目标之一。 行痴在他隔壁扑啦啦啦吃完了一碗馄饨,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却发现自己没有带银两,虽然馄饨摊老板已经是熟人了,坚持不收大师的钱,但是大师很罕见地显露出了为佛宗捍卫尊严的本色。 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没缘来了也白费。多年以后行痴想来当年和自己一生之交王治河相识的原因,无外乎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 “兄弟,道宗的?” “嗯,你是哪位?” “贫僧行痴。” “哦,原来是佛子。”王治河不由得感叹这命运真是神奇,自己是道宗的弟子,在大街上碰见了佛子,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大师有何贵干?” “哦。是这样的。”行痴挠挠自己的光头:“佛宗普度众生,请道友捐个功德。” 王治河一瞬间疯了,他不知道世界上何时如此和谐,一个佛宗的佛子居然向一个道士化缘? “大师,你觉得你这样合适吗?”王治河问道:“先不说我给不给你,就算是我给了,你觉得佛祖会收吗?” 行痴一时无语。 “得,您慢慢想,我先撤了。” 王治河拔腿就走,留下了恨这社会不和谐得行痴和尚。 一旁的黄辉冯实在看不下去,替行痴付了帐。 王治河刚走,却发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这个家伙看起来很有钱,一身的锦缎,却掩藏不住一种暴发户的感觉,虽然他替和尚付了帐,这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绝对干不出来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位别人口中的黄大师长得很像当时在听一条鳕鱼船上陪他一起杀鱼的老男人。 王治河摇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觉得这绝对不可能。 他来到了金碧辉煌的富人区,然后穿过了它,他又来到了繁华富饶的商业区,然后穿过了它。最后他来到了贫民区,人均占地面积不足三平方米,至于公摊面积,接近于无限。 闶阆国都的道观就在这里,其实接近于违建,王治河走进空无一人的道观。 这个道观只有四平方米左右,至于道士早就跑了。 他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块抹布,细细地把每一处打扫干净,感慨着世事无常,上床睡觉。 第三十五章 听海哭的声音 世界上充满了面试,无论是找工作,考试还是干其他别的什么。 就连相亲,也是面试。 余夏在府前山前面的官场上,看着只比入学的时候多,不比入学的时候少的乌泱乌泱的人群这样想。 沉渊子将在今天,选拔出他的关门弟子。 沉渊子并不是没有徒弟,只不过他的徒弟们大部分都不在京都,或者已经死了,正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人人都以为像沉渊子这样送了不知多少黑发人的老妖怪一定经受了太多的伤痛不会在再想收徒弟,哪知道人家送着送着就习惯了。 站在府前院大门前的黄辉冯,轻身一跃,便跃上了特意搭好的高台,灌注了内力的声音响彻全场: “开始!” 说罢,便跃下了高台。 余夏心想,这就是逼格,高手就是不一样,人家就根本不跟你扯犊子,更不会欢迎你来,你爱来不来,反正沉渊子他老人家千秋万代活下去,在人家面前,你说不定啥时候就嗝屁了。 “大哥,说完了。”黄辉冯对沉渊子说。 沉渊子对黄辉冯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很不满,说:“你让他们上前一步了吗?” “有想参加选拔的选手,上前一步!”黄辉冯扯着嗓子大喊,声音比之前还大。 沉渊子一脚踹在黄辉冯的屁股上:“给我滚上去!” 沉渊子收徒对于世界上各大国家的政府,贵族,乃至于对于寒门学子,亦或是对于各大宗教,都是极为重要的事他不光是一个寻求知识的无上良机,同时也是一个改变身分阶级,从此成为贵族的好机会,更是各国政要人际交往,寻找最美女婿的最好机会。 于是几十号人上前一步,震得广场上地砖裂缝。 “轻点!要赔的!”黄辉冯冒出这样一声大喊。余夏冷汗直冒,觉得这样一个人要不是实力超群没人敢叫板,早就被揍得不要不要的。 “你给我下来!” 半个京城都听见了这样一声大喊。 “下面,由我来主持这一次收徒选拔。”沉渊子清了清嗓子。 “相信,大家对自己都很自信,那么就请大家越过这片海。” 余夏眼前渐渐出现了一片海,而自己则变成了一个驾着一叶小舟的渔夫。 他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离海岸多远的地方。 好吧他什么也不知道。 海浪渐渐大了起来,暗蓝色的大海渐渐翻腾起白色的浪花,小舟开始摇摆, 他不知道这里是南半球还是北半球,这里的人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居住的星球到底是不是圆的,换句话说们这里也没有什么世界地图。 对于这些参与考试的人来说,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接受了这样的考试。 “靠,怎么办?” “陆地!陆地在哪里?” “我去他的考试!” 一天过去,不少人发出了这样的哀嚎。 但是也有人有办法。 行痴的的确确没有辜负他发号里的痴字,他看了看阳光照在他的光头上映出的一条光线,然后他抄起那把像调羹一样的桨开始卖力划。 王治河看了看蔚蓝色的大海,回想起自己当年在鳕鱼船上的时光,他想起了很多事情,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 还有一位老船长。 王治河看了看白云心想大海呀大海,就像妈妈一样。 于是他找到了陆地的方向,其实他也不确定,就是个感觉。 除了这两种比较常规,偏向于撞大运的方法之外,封启采用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方法。身为博览群书的学生自治会主席,封启自然有不同的方法。 封启把自己的手伸进了水里,开始探测洋流。 于是封启很舒服地找到了一条通向陆地的暗流,一叶小舟开始向陆地行进,封启舒服地躺在船底,看着白云飘飘。 楼观云则非常地简单粗暴,没什么别的,就是轻功,于是他舍弃了自己的小船开始在水上行走。就像散步,楼观云很相信,只要自己一直走,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地方对他来说很远。 阮凌峰的方法,和行痴大致相同,不过显然他更卖力一些。 余夏身为一个从外地来的理工男,和这些人都不一样,他学理科属于半路出家,在学习理科以前,他是一个学文科的孩子,虽然学得不好,但是最基本的还是懂的。 在成功找着北之后,他找了个桶,然后在桶底下钻了个眼,然后往里灌海水,观察漩涡的旋转方向。 “嗯,北半球。” 然后她、他开始观测洋流。 嗯,知识就是力量。 沉渊子看看了沉浸在环境中的众人有些意外,以前他考的都是文史类的考题,要不就是直接乱打一通,忒没意思。 但是他没想到,这次这么有意思。 “大哥,我斗胆问你一句,你的那片海,有边界吗?” “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咱们兄弟,应该都是相似的。” “谁跟你相似!”沉渊子照着黄辉冯的屁股又是一脚。 “其实,真的没有边界。” 这第一关,考的是坚持。 谁也不知道海上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正所谓大海是最难驾驭的情人。 黄辉冯看着自己根本就不怎么正常的大哥,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大全。 一天一夜过去,有人开始学露丝跳船,但是根本没有人去当杰克去说妮儿,你跳我就跳,于是两天两夜过去跳船的人越来越多。 到了第三天,船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妥了,就这么着吧。” 黄辉冯觉得自己的大哥完全是嫌人数太多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这么选拔特别高明?”沉渊子问道。 “是的,我觉得大哥这一手真的很高明。”黄辉冯狂点头。 “其实不是,我就是嫌人太多了,刨除去一些。”沉渊子说得非常猥琐。 “啊?”黄辉冯顿时演绎捧哏的自我修养。心想谁不知道谁呀。 “好了,这回合结束,还在坚持的通过,放弃了的自觉点马上滚蛋。”黄辉冯大喊。 沉渊子觉得自己的脸快被丢光了。 坐在龙椅上的老皇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突围的人选,觉得还算满意。 第三十六章 让我们忘了那片海 虽然传说中的第一关就这么过了,虽然在外人看来只是短短的三天,而且啥都没有发生的考试实在是没有任何的看头,就连主持这次比赛的沉渊子都感觉不到这对于他们是多么强大的精神折磨。但是正所谓当局者迷,环境中的参赛者所经历的时间,是实打实的一个月。 所有在海上航行过一个月的人都知道,大海究竟是多么令人感到孤寂和绝望。 那时,没有游艇,也没有地图,所谓的出海,都是撞大运。 能到不能到,全看造化。 而他们的处境显然更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不知道这里天气如何,不知道海里游什么鱼,不知道自己离陆地还有多远,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沉渊子设计这个考试的原因主要是出于对鲁宾孙鲁大爷的景仰,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大海上漂流漂流这种东西是有后遗症的,鲁大爷尚且孤单地养了一只小鹦鹉还有一个星期五,回家了之后还挺长时间不自觉防备着野人。 而这一个月中,参赛者们不约而同地享受着孤单的折磨。 余夏还好一些,毕竟脑袋里有《老人与海》还有不朽艺术经典四大名著加上八大样板戏在脑中循环播放,没事给自己唱上一段奶奶你听我说。 王治河索性开始唱鼠来宝,将丐帮一样的道宗发扬到大海深处,想当年鸿钧老祖教授自己的三个徒弟,其中的通天教主丝毫没有种族歧视执念,点化众多非人物种成精,其中包括各种动物,甚至石头。虽然王治河没有那种大本事,点一个就成精,但是为大海中的朋友们唱个小曲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向那些可能成精的海带,皮皮虾,还有象拔蚌等等众多海洋生物宣传教义,来增加海底生物成精的机会,将众生平等的教义践行到海洋深处。 行痴这样一个非典型性身兼学术研究以及营销管理集为一身的超级和尚自然不会害怕孤单,想当年唐三藏西行取经,中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还有几十号女的无论是不是人类都想与大师发生点啥,但是为何能守真抱元,坐怀不乱? 靠得自然是念经坐禅。 海上自然没有漂亮的女施主可以化缘,但是坐禅还是没有问题的,海浪还把小船轻轻地摇,坐起来非常好玩,咋坐也不腻。 这当然是和尚的心理。 这人一孤单,就容易上火,这人一上火,就容易缺心眼。 说实话,这人都是一样的,比如阮凌峰,此时阮凌峰生生地意识到,自己绝对不适合到人迹罕至的地方生活,时间不长,人就精分了。 于是阮凌峰开始探索人体扎马步的极限时间,开始了在大海上的人体极限研究。 在他的军体拳打了一万八千七百九十二遍的时候,一个月终于到了。 但是还有的人丝毫不把这种旅途当成罪受,那就是从来不回家的楼爷。 楼爷在家里有一句话,那就是楼爷在哪里,就把夏天带到哪里。从小开始,楼爷就从来不知道冷,身体好得过分要不是怕丢人,连衣服都不爱穿。如今到了大海上更是开始暴露本性,穿着一身小马甲,扛着一把巨大的木桨,开始搏击风浪,那里浪大去哪里,搅他个大漩涡。 再加上刨除去封启这种随波逐流睡大觉之人,坚持下来的人都通过了。 而沉渊子这几天过得分外滋润,一来是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五处六处来报告工作,二来是京城里鱼龙混杂,风云际会,各方势力盘踞京城,倒是谁也不敢动手。 所以他就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捏着小叶紫檀,享受着烤鸭和狗不理。 但是除了他之外的人过得显然没有这么好,毕竟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有家的人,比如世杰的成功与否关系着的不只是自己的名誉,还有自己家族的面子。 不说别的,如果他失败了刚刚复原的任长风就饶不了他。 至于楼观云的富得流油的家长自然不会这样,楼老太爷往府前院捐赠了几十万两银子,自然是一点也不担心。 这都是特权阶级,余夏羡慕也没办法。 但是索性,第一轮终于结束了。 “恭喜如今还站在这里的人,这说明你们通过了第一轮的考验。”沉渊子的声音响彻全场:“相信你们中有很多人正在猜测到底有多少轮。” 沉渊子狡黠一笑:“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轮,我会一直考下去,直到我想要的弟子出现。” “所以你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这第一关考的是耐性,那些连一个月都扛不住的人,麻溜回家,这里不收连点耐性都没有的人。” “有一种叫做熊掌的美食,它的工序很复杂,吃一次需要三天,正因如此,能品尝到它的美味的人并不多。因为很多人都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就把它给吃了。” “府前院,不要连熊掌都吃不到的人。” “有很多人说,为什么样让你们呆在海上一个月。” “那是因为,在真实的世界中,三天过去了,熊掌熟了。” “沧海映泰岳,鱼翅烹熊掌。” “我等着你们和我一起吃。” “现在是第二关,拉比林斯。” 许多人对于这个洋名字听得不甚明白,正在考虑着蜡笔到底是啥,咋就临死了呢? “出去就算过。” 幻境再次出现,这一次出现的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迷宫,哐哐一堵大墙出现在众人周围。余夏心理极度怀疑,一个清朝人咋就看过希腊神话呢? 余夏被孤零零地丢在了一个迷宫的中心,最倒霉的是迷宫还是封顶的。 走迷宫有一个方法叫做靠墙法,意思是靠着一堵墙走下去,总能走到出口。 但是事实证明这个方法不一定管用,尤其是当一座迷宫不只有一条路通向出口的时候。 于是余夏就一次又一次地在迷宫里绕圈。 在他绕到第六次的时候,他终于发现自己正在绕圈圈。 “靠!这可咋办!” 第三十七章 世上无难事,只怕肯放弃 迷宫的历史很久远,最远可以追溯到希腊神话中的米诺斯迷宫,当时这个迷宫用来关押一头牛头人身的怪物,虽然这个怪物是让国王戴了绿帽子的王后生下的,而国王显然不接受这个喜当爹的命运,把这个自己老婆和牛生下的孩子关进了迷宫。 再后来,迷宫就大致成为了一个成本比较大的娱乐项目。成为了探险家们和迷宫爱好者们的天堂。 于是一大群自诩聪明的人们就开始给自己找事,美其名曰挑战自我,实际上就是吃饱饭没事做。 但是余夏也是这一大群人之一,虽然他并不是没事做的人。 世上无难事,只怕肯放弃,尤其是当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用的时候,这句话尤其管用。 余夏也不知道这老头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弄了这么一出,还迷宫,尤其是这个迷宫长得实在是太过暧昧,土黄色的地面,红色的墙砖,白色的石灰,还有灰色的天花板。 “这到底是什么呀,温兜子九八还是两千?” 想当年忒修斯他老人家带着一个毛线球走进了迷宫,可天知道一个毛线球到底有多少米毛线,自己又应该往哪里走。 再说代达罗斯他老人家带着自己的儿子飞出迷宫的时候那迷宫也不是封顶的。 余夏开始疯狂地在迷宫中寻找那个笑脸,然后让墙降下来,赶紧结束这个让自己感觉自己变成了蓝色小三角的倒霉考试。 但是出不去还是没办法。 有人说,只要摸着一面墙,手不离开墙面,就总能走出迷宫,有人说这句话明显有漏洞,虽然余夏觉得能出去就行,但是有人说一旦走岔道走到会死人的地方可怎么办? 余夏对此无法反驳,因为确实有可能,沉渊子身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学贯古今的老妖怪,说他规规矩矩地搞了一个一点机关都没有的迷宫,说出去,任谁也不信。 而余夏这样一个深深体会过沉渊子他老人家的无耻与没有底线的人更是愿意用自己的祖宗发誓沉渊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余夏换了条路,毅然离开了他曾经走错过六次的圈子,走进了另一个圈子里。 在成功地躲开了弩箭,陷坑,地雷等一系列这个时代应该有或者不该有的暗器袭击之后,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优先考虑新路径。 一走到走过的岔路就回头。 所有的路径绝不走两遍。 余夏在无数前任的经验教训的光芒照耀之下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他以前走过的迷宫都是讲理的,该咋地就咋地。而这一个迷宫是一个专门兜圈子的迷宫,就是耍赖,就是不让你没处走,就是让你走不出去。 余夏再一次响起了前世曾无数次滋养自己的毒鸡汤: 世上无难事,只怕肯放弃。 余夏想放弃了,对于这些怎么选都不对的问题,余夏惯常得得选择是——不选。 有时候不选,也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说实话,这个考验对于余夏尤其难。以为他是现存参赛者中修为最低的一位,阮凌峰直接见墙砸墙。楼观云直接狂兜一大圈,搞得幻境直接跟不上,蹭就出来了。 两个宗教人士,直接开始念经,搞了个人工声纳,就那么出来了。 最吓人的是封启,封起在岔路口搞假动作,兜来兜去,找了个孔子就钻了出来。 只有余夏什么都没有。 而沉渊子看着他却感觉到有些欢喜,他需要这样的人。 余夏突然睁开眼睛,抽出了自己的弓箭,射向一处墙壁! 余夏晋入五品,实力更胜往昔,射出的弓箭,弧度更刁钻,威力也更加强大! 三箭齐发,齐齐射向了一个点上。 三朵火花轰然爆炸,在墙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洞穴。 “过。” “恭喜各位,通过了第二关。” 幻境渐渐散去,坚持的只剩下了几个人,至于原本乌泱乌泱的观众人群以及卖花生瓜子矿泉水的小贩们早就因为没有生意各回各家。 余夏环顾四周,发现剩下的人着实不多了,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世杰,封启,楼观云,阮凌峰还有自己。 就连原本的实力人选何礼袖等人都吐晕在了大海上,吴峥,兰登等人却因为没有勇气打破那没有出口的迷宫败下阵来。 余夏一看这些人自己腿肚子就打颤,除了那个不认识的道士不知道深浅,剩下的自己一个都打不过。 “各位进饭馆吧。”迎接他们的是黄辉冯,行痴施礼对他一笑,倒弄得黄辉冯有点不好意思。 “呦,这么快啊,佛跳墙刚好,那就坐下吧。” 在海上呆了一个多月的人们坐了一桌,一见有好菜吃自然不会再客气,因为这个时候客气他们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一关考的主要是决断,还有有没有以力破局的勇气。” “谦虚确实是一种美德,但是他和任何事物都是一样的,都要适度。” “恭喜各位,你们过关了。” “三天之后,我们考最后一关。” 几万个人挑出几十号人,再千挑万选,选出了六个人,淘汰率着实不低,留下的人自然是英雄一般的人物,几率快赶上河南考生考上了清华北大。 余夏回到家,觉得吃完了佛跳墙,再喝杯凉白开实在是美丽的享受,正所谓饭后一杯茶我似神仙的牙。 同时他也开始想着自己所能接触到的等级最高的事情——皇子被杀案。 有一句话叫做以天下为己任,不过这样想的人大部分不是国家领导人,而许多改朝换代的皇帝们源自极其中二的想一些不归自己管的事情。比如拿破仑,比如朱元璋,比如刘邦。 毫无疑问,如今剩下的两位皇子都是皇子被杀案的被害人和直接受益者,基本上已经被知道内情的人们默认为凶手的人选。而两个人都陷入了一个比较神奇的尴尬之中,如果其中一个人被杀了,那么另外一个人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为了杀人凶手,也成为了板上钉钉的皇位唯一继承人。 所以现在的两个人,谁是凶手都不重要了。 所以余夏决定试探一下这两个人,再根据结果决定是否跳槽。 第三十八章 皇位欢迎你 在现代电视剧中,四爷和八爷的宫斗永远是一个玩不烂的梗,无论有没有一个名叫若曦的女子像挑白菜一样挑老公,这个外皮有点黑不好换一个,这个叶子长得不均匀换一个。女怕嫁错郎,选的严一点挑个好老公无可厚非。其实挑太子也是一样的,为帝国挑一个好的继承人是每一个好皇帝的义务,更何况康熙爷雄才大略,体力过人,一百多个子孙,四爷和八爷更是优中选优,随便哪个放在明朝都是个高质量皇帝。虽然这种行为未必是有康熙爷特意煽动的,但是两个人的争斗时时处处都有他们老子的影子。 身为一个资深电视剧发烧友,从《步步惊心》到《甄嬛传》余夏已经熟悉了宫斗的各种套路,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事要躬行。关于十七皇子和十三皇子之间的隐形争斗,其中自然免不了他们的老子那更加隐形的推手。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余夏迈着四方步极其装逼而又不可一世地走到了自己的现任东家,刚刚穷人乍富的十七皇子家门口,就听到了一声巨吼:“余小爷驾到!”给余夏吓了一跳,心想有钱就是好,等自己有钱了雇人陪自己跳广场舞,好好过一下人民公园之王的瘾,好长时间没回去,也不知道那里的老头老太太有没有想念自己。 余夏迈进中堂,就看见十七皇子迎了出来: “余先生,在下这厢有礼啦。” 余夏心想怎么地你要唱啊。 “殿下真是容光焕发啊,是什么事情让殿下这么开心?” “余先生您还不知道啊,世杰和任长风决斗的时候,小杨开了个盘口,让我帮忙,我一想,反正也是一贫如洗,也不怕欠一屁股外债,索性就和小杨子一起干,结果爆了个大冷门,本皇子一下就回到了当年挥金如土的生活,本来贫富都一样,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有必要彰显一下实力,要不然肯定死得惨。” 余夏心想,这皇子的辛酸恐怕也只有他们才懂,现在想来其实有个好爹也没什么用。 “看来殿下的生活也并不如一般人想来那么无忧无虑啊。” 十七皇子道:“其实无论是皇子还是乞丐,都有自己愁的事,不过是不一样罢了,他们愁自己明天能不能吃饱,我们盘算的是能不能活到明天。” 余夏一想也是,毕竟世界是公平的,也是不公平的,早死早超生和好死不如赖活着其实并不矛盾,于是说道:“殿下,如今的皇室只剩下只剩下十三皇子和殿下您,殿下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说实话现在这安保反而容易了,反正就剩我们两个了,就是他不来杀我,我也得想办法搞定他。要杀彼此的只有彼此,反而没什么意思。” 余夏心想这十七皇子还真是个实诚人,不搞什么套路,就是靠真心打动你,靠得就是军营里学到的的简单粗暴。好像啥都说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从不留人口舌。十七啊十七你什么时候能实诚点。 “殿下,最近黄大师对我说,皇子谋杀案略微有了一些眉目,基本上可以锁定凶手的人选,但是黄大师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名字。“余夏说到这里,明显地看到十七皇子的眼神里略微闪动了一下:”不知殿下可有什么线索帮助调查?“ 十七皇子似乎被煽起了一些伤心事,眼圈略微红润。余夏暗骂道你这时候煽情有点过早。 ”余先生,你随我来。” 两个人穿过中堂,来到了后堂,这里十七皇子从未让外人进入。 这事皇子们的祠堂。 宣德炉中的香火从未断绝,墙上挂着二十几幅人像,从眉眼间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十七皇子的兄弟。 “殿下高义,令人佩服。”余夏拱手,生于帝王之家能为自己的兄弟做到这份上,的确令人无话可说。 十七皇子小心翼翼地将香案挪开,撬开下面的第三块地砖,取出了一个密封了好几层的小盒子:“余先生,这些是我所能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余夏突然有些感动,又有些喜悦,自己发达的日子终于就要来了。 “殿下,我现在很确定,杀害几十位皇子的凶手,就是十三皇子。” 十七皇子痛哭流涕,口口声声说要将余夏引为毕生知己,相见恨晚,友谊天长地久,友谊万古长青。 余夏回到自己的居所,看着那个盒子中的所有文件,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今天十七皇子的表现太完美了一些,没有丝毫破绽,就好像天天都对着镜子练一样。 而且这么多的证据,是否侧面证明了他对每一个皇子被杀都或多或少知情呢? 十七皇子送走了余夏,坐在一把摇椅上,手里捏着两颗狮子头,模样像极了他的祖宗。 十三皇子添上两杯窖藏的的陈年老酒,一杯一饮而尽,另一杯洒在地上。 “愿逝者护佑生者。愿闶阆万世不朽。” “皇子殿下,我们都准备好了。” “行动。” 数道人影从京城的隐蔽处悄然出现,十三皇子默默看着眼前的灵位,似乎刚才的事情与他并没有半分的关系。 山关寺里原本应该上晚课的僧人们很出奇地没有上晚课,而是早早睡下,整个寺院内,只有佛祖面前的香烛闪动着微微的火苗。 而那个贫民窟中的没有人会注意的道观还在,而道观中那个没有人会注意的刚来的那个很爱干净的穿着青衣的小道士却失去了踪影。 总之,这是不平凡的一夜。 “院长,迁安山要出事了。”武期久单膝跪地,向沉渊子报告。 “我不管他们有什么事情,如果是往日,大不了我就放他们一马,就当没看见。但是这几天是我收徒的日子,谁也不可以造次。” “是,院长。” 城外十里的迁安山里此时灯火辉煌。酷似余夏极其想念的国安山八大山寨,而正有几队人马向当年的余夏一样,悄悄摸到了山中。 第三十九章 想问天问大地 迁安山中,一处隐蔽的山坳。 这里聚集着一大群和尚和一个道士。 山坳里还贴着一个横幅,显得特别的和谐:闶阆皇城佛宗道宗第一次暨最后一次交流大会。 王治河心里想着要不要这么绝,第一次本来是个比较喜庆的事情,结果你们还非要整个最后一次,搞得哥们一点心情也没有,要不是教宗大人叫我来,老子现在拔腿就走。 和尚方面主持的人是行森,虽然行森大师德高望重,潜心修佛多年,对佛宗大人忠心耿耿,但是这些并不足以让佛宗大人把山关寺交给他。最重要的是,行森是一个极其否认异端的人,而这才是佛宗大人派他来闶阆的最重要原因。 乌泱乌泱的和尚们占据了大半个山坳,一些年事已高的和尚们作着马扎,看都不看,而那些年轻的和尚们站了一大片,手里不是拄着齐眉棍就是各种降妖法器,搞得王治河心里直发毛,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还怀疑自己的物种是否还是人类。 行森首先开口,充满了内力的声音扫荡全场,在山坳的回音下显得格外有威严,而且还听不清:“王道友,此次前来闶阆有何贵干?” 王治河心想,到底是交流大会还是交代大会,你们还真打算拿我当异教徒烧了? “沉渊子是整个大陆的宗师,如今有机会向大陆宗师求学,我们道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是吗?”行森突然从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变成了一个怒目圆睁的金刚:“可是在哈根达斯公国,我们的佛宗弟子们居然被道宗强行驱逐!这总做不了假,谁知道你这次来是不是为道宗渗透闶阆的行动打前站!” “你们佛宗收费太高,美食就得捐钱,哈根达斯公国的百姓转而信奉我们不收费的道宗,不是很正常的吗?” “什么!”行森大怒。 “什么!”整个山坳里的佛宗弟子集体大吼,巨大的声浪震得山坳外几十丈内的露珠碎成了无数瓣。 王治河开始默默地准备逃跑,但是面对着几百个和尚他觉得自己逃跑的可能真的不大。 “我佛宗普度众生,才是真正的天下大道!你们道宗不过是一群宵小之徒,无耻之尤!在这里偷窃我们佛宗的成果,才真真正正地应该下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 几百根齐眉棍拄在地上哐哐震得地面直发颤,几百个和尚仿佛瞬间肉身成佛,准备诛杀恶魔。 武期久带着几十号人噌噌在山里头飞,在经过了全体和尚发出的几次无意识大范围音波攻击之后,五处处长武期久深深地把这整个佛宗当成头号威胁。 “兄弟们,六处的那几头蒜仗着国外事多,把咱们五处压制好多年了,不过咱也没办法,毕竟没人敢在院长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犯事,所以咱们不光没有机会立功,反而出事了还得挨骂!” “六处刘巴陵那个老小子跟我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弟兄,嘲笑我一直从新兵连一直到现在!老子忍不了了!,无论如何,我这次一点更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处长放心,早就想看着刘老匹夫吃瘪的样子啦!” 王治河想问天问大地,虽然说不遭人忌是庸才,常遭人忌是蠢材。但是也没有人这么嫉妒的吧!自己有十万块钱嫉妒人家有五千,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更想问的是自己的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跟从师傅学习已经好几年了,自己这父亲咋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呢? 和尚们的情绪开始失控了,虽然佛祖说过出家人不能犯嗔戒,但是对于连自己原名都忘却了的和尚们早就不起作用,更不要说那些永字辈和延字辈的小和尚们。 王治河一身的暴脾气,再顶上这么多的和尚,不炸毛都怪了,这样的行为好听点说叫虽千万人吾往矣,不好听点叫光屁股打狼——胆大不嫌丢人。 王治河作为一个污衣派道宗弟子自然不乏打群架的经验,平日里拿着一根没毛的拂尘跟别人抢地盘的日子他也没少过,但是面对着这么多的和尚,自己只有一个人,王治河表面上没怎样,可实际上自己的腿肚子转转,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下一步。 “来吧,你们这群秃驴,小爷我不怕你们!” 身为一个和尚,最恨的自然是被人骂秃驴,于是几百个和尚的怒火被集体点燃,就连几个坐在马扎上不知道还能活多长时间的老和尚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准备聊起自己那价值不菲的袈裟,抬起自己接近丝毫不听话的脚在王志河的尸体上踩上一下。 王志河面对着几个六品高手,和几十号五品高手虽然行痴不在但是他也没法不害怕。正准备掉头以蹲踞式起跑逃出生天,却没来得及起跑就被一闷棍呼在了地上。 “教主救命啊!” “这里没有教主,却有我们五处!” “在闶阆境内作乱者,杀无赦!” 几十道人影突然出现,把几百号和尚外加一个道士吓了一跳。 “什么鬼!” 没有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这种老套的开场白,也没有你有权保持沉默的人道宣言。虽然在府前院里不管是沉渊子还是黄大师,欺负五处都是家常便饭,但是出了府前院,在闶阆境内,五处就是爷! 虽然他在府前院里把脚丫子跺烂了都不会有一颗石头颤一下,但是在府前院以外,他随便跺一下,整个官场都要抖三抖,走路快点有些官就要去换衣服(吓出一身冷汗),武期久走快点就有人要去换裤子。 就是这个死神一样的武期久就这样出现在了山坳里! 行森虽然向来不在人前出手,却是一个实打实的七品高手!甚至就连行痴的白日掌也有一半师承自他,而此时也正是他出手的时机。 道宗已经成为了佛宗的心腹大患,必须扼杀在萌芽之中。而如今已经确定了王治河是道宗的弟子,而且很有可能是将来道宗的继承者,如今能够将他杀死在这里,这样的千载难逢的良机绝对不能错过,那怕是死,也绝不能! 第四十章 佛廉冲突 面对着府前院下属第五办事处兼闶阆廉政公署兼武林宗教事务处处长武期久这种足以让闶阆抖三抖的威胁,行森显得非常的淡定,不只是因为自己多年作为闶阆的佛宗代言人,同样也是因为佛宗足够有钱,在无数近乎传销得推销员得辛勤工作下,佛宗不说富可敌国,也是富甲一方。 被抓就被抓吧,未经允许集中开会死不了人,反正佛宗也有的是钱,虽然出家人不能乱花钱,但是能换来佛宗今后的长治久安,咋着都值了。 于是行森大喊:“动手!” 王治河眼见不好,几十个彪形大汉带着几十杆齐眉棍来叉自己,拔腿就跑,却被一根齐眉棍扫中脚踝,倒在地上。瞬间被几十根棍子按住,动弹不得。 “白日掌!”行森运起全部力量,对着躲闪不及被戳在地上的王治河天灵盖拍去! 行森本人作为一个时间少见的七品高手,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想杀人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这只是一般情况下,今天他面对的对手是五处处长,武期久。 一道黑色的人影闪过,武期久瞬间出现在了行森面前,一拳打在了行森右掌之上!原本摧枯拉朽一般的白日掌力被那只平淡无奇,甚至似乎没有任何内力波动的拳头生生打散! 行森被拳劲伤及内脏,爆射而出,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拒捕,并且暴力抗法,蓄意伤人,跟我走一趟!”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处安内拳吧,老衲领教了。”行森从地上缓缓坐起来,对着武期久抱拳。 “你的行为严重触犯了沉渊子所制定的《宗教活动行为规范》,我现在以五处处长对你进行缉捕,希望你配合调查!” “放人!”武期久大喊,带着内力的音波直接震飞了那几个用齐眉棍按着王治河的武僧。 “带走!”武期久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是!”几十号人大吼。 “慢着!”行森嘴角的鲜血还没擦干净。 “去你的吧,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继续进行恐怖活动?”武期久嘲笑道。 “我们佛宗别的没有,只有数之不尽的钱财和剪不断的善缘!”行森的嘴里露出一个哨子,发出了短暂而又清脆的鸟鸣声。 武期久神情一凛心中默默祈祷不要是那一伙人。 但是天不遂人愿,此处山坳外的树林里传来了此时武期久最不愿意听到的猫头鹰的叫声。 “夜枭局么?”武期久喃喃道。 武期久的副手大喊:“全员戒备,夜枭局敌袭!” “武处长,好久不见了。”一道声音从山坳外面传来:“以前见的都是刘巴陵刘处长,如今得见武处长,也算了了我一个心愿。” 武期久不屑道:“我从不自诩是什么英雄好汉,但是能成为你的人生目标还是很令我恶心的。这只能说明你没有见过什么英雄好汉,你有功夫可以看看书,院长跟我说有个叫陈近南的人真真是个英雄好汉。没事多学习学习吧,郑处长。” “郑处长?”王治河惊声叫道:“郑少春?” 山坳外又有一个人笑了:“不只来了一个郑处长,我是他弟弟,郑少夏。”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叫郑少秋?”王治河一句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被武期久踹了一脚:“麻溜给老子滚蛋!” 王治河被一脚踹出了山坳,在地上摔了一个稳稳的屁股墩,不过他没有功夫喊疼,他知道武期久已经手下留情了,换了别的高手让自己坑得遇到这么大的危险,非把他踢残了不可。王治河猛然从地上弹起来,开始冲着府前院疯跑。 “你跑不了的,束手就擒吧!”几十个和尚瞬间冲出,直奔王治河,五处干部们正想出手阻拦,却被夜枭局春夏大队的人拦住。 “你的对手是我们!” “救命啊!”人来在受到惊吓或者性命攸关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巨大的声音,而此时的山林里正栖息着刚刚受到余夏惊吓而搬来的猛兽们。 猛兽们吓得作鸟兽散,生出了一种创伤应激反应的奇怪病症。 王治河毕竟不是余夏,虽然杀伤力没有余夏那么大,但是给那些连遭不幸的猛兽们心理上留下了新的创伤。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一个五字在天空中炸开,映红了半边天空。 “果然是沉渊子啊,这些东西我们珥散根本就没有。”郑少春摇头:“沉渊子他老人家说得果然没错,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废话少说,你们是怎么来的?”武期久大声质问。 “你猜啊,镇守闶阆和珥散边境的到底是十六卫中的哪一支呢?” “你就这么出卖了自己的同盟?”武期久嘲讽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郑局长是怎么教你们的,你三弟明显比你强,什么都不说,上来就是一通揍,上次遇见他,被他踹了一脚,直到现在后腰眼还疼。” “我三弟是天纵之才,我自然是远远不及他,如今沉渊子年岁已高,多年不出,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再收徒弟,按沉渊子的脾性明显是关门弟子,否则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所以。”郑少夏顿了顿:“只要我们兄弟俩伤一个死一个能在这里耗死你,那么我们珥散就绝不会输。” “那么你们是奔着我的命来的?”武期久问道。 “主要原因是辅助佛宗铲除道宗,佛宗是我们珥散的国教,能输入闶阆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如今你来了自然也不能放过你。” 武期久脊背发凉,珥散人的确心眼死,认准的事就肯定一条道跑到黑。想不到今天本来是搞搞业绩,结果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郑家那几个兄弟一个个都是武功高智商高不要命的货,自己死了不要紧,关键是自己死了五处肯定瘫痪,那府前院的实力起码折损三分之一,这还怎么斗得过夜枭局? “老刘啊,咱哥俩斗了大半辈子,今个兄弟有求于你,你可别掉链子了。” 第四十一章 地下工作者的行业竞争 被夜枭局春夏大队围困千万重的五处处长武期久焦急地等待着六处处长刘巴陵的支援,但是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把武期久坑在这里的郑少春和郑少秋显然不想给他这个咸鱼翻身的机会。 “你们不是要一命半换一命吗?”武期久冷声说道:“那就来吧。” “我们只是作好了这种觉悟,但是如果能活下去,谁不想活呢?”郑少夏说道:“上货。” 春夏大队的队员们一人拿出了一把劲弩,弩箭的箭簇上闪着冷酷的光,对着武期久和他带来的几十号人。 武期久带着自己的几十号人摆出了防御阵型,几十把寒光闪闪的佩剑抽出,正所谓剑拔弩张是也。 “放。”郑少春一声令下,几十枝黑色羽箭飞向五处的队员们。 “冲!”武期久很清楚,在这种没有任何地方可躲的山坳里,只有冲散敌人的弩阵,自己等人才有逃命的机会。 几枝弩箭射中了几个来不及格挡的五处科员,留下了三五具尸体,不过武期久首先冲入敌阵的决定非常正确,弩箭在人群中很容易伤到自己人,所以原本五处的劣势很快被弥补了很多,五处的科员们和春夏大队的队员们短兵相接,鲜血四溅。 五处身为整个闶阆两大特务机构之一,他们的实力自然是无可挑剔,但是春夏大队的队员们同样身为珥散唯一特务机构夜枭局的下属第一大队,实力自然也是强得可怕,足以和五处的科员们殊死搏斗而不落下风,但是他们毕竟人多势众,整个春夏大队都来了,而五处却只来了几十个人。此消彼长,武期久蹬腿只是迟早的事。 与此同时,面临死亡威胁的不只有五处,还有之前跑路的王治河,身后几十碗大光头拎着棍子疯狂地追,王志河从来没有想到,和尚们居然这么能跑,也不知道和尚们是把西天取经这一个沉渊子编出来的故事当成了佛宗的光荣传统,一个个地都把跑步当成了必修课,还是因为他们每天都在进行推销活动追着客户们天天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居然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哪怕自己是一个七品的高手,运起全部功力疯跑,身后却还是有几十号人穷追不舍。 “救命啊!和尚杀人啦!”王治河扯着嗓子大吼希望能有人来救自己。 “不行!不能让他继续喊!”有和尚喊道。 “全体听着,念经,吧今天的晚课给我补上!”一个和尚大喊。 “是!”全体和尚大喊。 喊话的和尚是佛门的佛刃永心,是行森已故师兄行乐的弟子,多年修法,是整个佛宗年轻一辈,除了佛子行痴之外最为光芒耀眼之人,不过他与行痴不同的是,他不像行痴需要树立一个光辉的形象,虽然行痴本来就很光辉,正相反永心是佛门污秽处掌舵人。 正所谓有人当了面子,就得有人当里子,行痴是佛门的面子,永心就是佛门的里子。这种不怎么光彩的沾血的脏事,不适合面子,还得是里子来干。 于是里子决定不能让王治河逃出去,赶紧把还没有在闶阆生根发芽的道宗赶紧呛死在粪坑里。于是他把他那只布满了伤疤的手伸到了背后,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此刀名为罗喉戒刀,由天外陨铁打造,是第一任佛刃在临终时用尽自己的鲜血打造而成,历任几十任佛刃佩刀,杀人无数,佛宗的罪孽尽由此刀所灭。 这是他们的观点,虽然在佛宗之外知道这把刀的人并不多,但是那些人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把刀很神圣。 在念经声中,罗喉戒刀仿佛嗜血魔刀一般由原本妖异的绿色转变成了鲜血的红色。 永心挥臂,将戒刀大力掷出,直射王治河的后心! 后心空门大露是一个任何习武之人都无法抗拒的机会,因为后心最难防御,也最难反应,王治河如果要突然转向的话,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会将速度降低,而那样的话,戒刀就百分之百地会要了王治河的性命。 在戒刀的刀锋滑破王治河的道袍,距离王治河的后背脊椎只有三厘米的时候,一把剑突然出现,在王治河大出血的边缘击飞了那把喝过无数人鲜血的戒刀。 王治河继续跑着,后背的冷风已经让他知道了一切,当一个人在危难的时候那怕遇到一个帮手,勇气也会呈几何倍数地增长。 王治河此时对这句话有非常深刻的理解,右脚轻轻点地,停住身形,转身看着帮着自己的那两个帮手和几十号和尚,觉得自信爆棚,即使这两个帮手他并不认识。 两把五处六处的制式佩剑对着几十根齐眉棍,来的人是宿清海和徐勒。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这是你们府前院的口号吧!” “今天的事情,沉渊子不打算追究,行痴毕竟是佛子,也是沉渊子的弟子候选,所以这次佛宗只要收手,我们可以当这件事没法生过。”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永心喊道。 “六处已经去那个山坳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选择杀了我们然后被愤怒的五处和六处碾成渣渣。” “可以,我相信沉渊子和府前院的信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师伯,您怎么在这里?”永心问道。 说话的老者是行厄,他是行森,行乐的师兄,现如今佛门辈分最高的和尚,也是佛宗第一寺常青寺的方丈,在佛宗说话的分量颇重,现如今教主不怎么管事,所以佛宗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说了算。 “最近闶阆要出大乱子,掌门师弟让我来看看。” “师伯,这个机会不能放弃啊。”永心说道。 “退下。” “可是师伯。” “退下。” “是。” 行厄对宿清海和徐勒说:“今夜,佛宗从未来此。” 徐勒和宿清海自然明白,集体装瞎:“诶呀,这天咋这么黑,啥也看不见呢?” 宿清海和徐勒拖着对天发誓啥也忘了的王志河匆匆离开。行厄带着几十个和尚在沉默中渐渐远去。 第四十二章 明枪易躲 春夏大队的全体同仁们此时还不晓得和尚们已经临时决定反水,还在和五处的同仁们进行着殊死的搏斗,武期久和郑少春打得难解难分,郑少夏手持佩剑游走缠斗,不时地找个机会对着武期久怼上一下,郑少春和郑少夏的实力还略逊于武期久,他们是八品前期,而武期久已经是八品中期的高手,虽然等级略逊那么一点,但是相差不大。再加上以二对一,武期久有些渐渐落入下风,身上也挂了几道彩,身上漆黑如夜的制服虽然看不出血的红色,却也渐渐开始滴血。 武期久深知此时危险,他必须寻找机会摆脱这个尴尬的局面,否则真可能把命交代在这里。 “武处长,您还好吗?”郑少春嘲讽道。 “我还撑得住,等一会刘巴陵来了,你们可就惨了,你们现在最好祈祷一下,如果黄大师来了,你们还有活路吗?” “您知道郑少秋和郑少冬在哪里吗?”郑少夏好心提醒。 武期久突然后背一凉,他想到了一些事情:“那刘巴陵呢?” “武处长能执掌五处多年,自然是聪明人,我们既然来此,就不会不对刘巴陵刘处长先行准备,现在他大概正和我那两个兄弟打架呢,说不准已经扑街了。” 黄辉冯坐镇皇宫,沉渊子坐镇府前院,这两处一处是皇室的居所,另一处是闶阆众多机密的存放地,也就是说,现在谁也走不开。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无情了,你们俩的命,今天我全要了。” 武期久从嘴里迸出几个字,格外冷酷无情。 这是他所能做的最后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他必须要把入侵者的实力尽他所能地降到最低。 因为沉渊子的实力正在减退,如今的皇城,极度空虚。所以府前院最大的战力并不是沉渊子,而是黄大师。而只要能保住皇宫和府前院,哪怕是整个闶阆只剩下这两处地方,闶阆就亡不了! 武期久从身上掏出几粒药丸,吞进嘴里,在药力的作用下,他的肌肤渐渐变成了红色,经络中的内力急速增加,将血管撑的粗了一圈。 “安内拳第十式——天下无贼!” 这是武期久的最强一招,极度耗费内力,甚至在平常的状态下根本无法施展,如果不吃药,连一击也施展不了。而这一次,他直接吃了三倍量的药。是药三分毒,等他退出这个状态之后,后果会非常严重,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是大力丸和血液兴奋剂的混合物,沉渊子在他和刘巴陵的血液中输入了大量未激活的红细胞,而这三粒药,正是激活红细胞,提高血液运载氧气能力的诱导剂。 武期久急速挥拳,拳头与空气摩擦,带出阵阵火焰,漫天火雨向春夏大队飞去,带走了一条有一条生命。 郑少春和郑少夏眼见不好,虽然他们知道武期久这一击之后必然会遭到极其恶劣的后果,但是自己两个人很有可能集体扑街。春夏大队负责的是珥散的外线,如果自己两个人死了,那么春夏大队负责的外线将全面崩溃,而那样的后果显然是珥散承受不了的。 “不好!”郑少春喊道:“快撤!” “想撤?撤得了吗?”武期久大喊。天下无贼带起的火雨渐渐转移方向,对准了山坳里最为脆弱的一处山壁,极为脆弱的山壁,渐渐碎裂,山体破碎,落下。 “快逃!”也不知是哪个大喊了一声。于是一大群人也顾不上打架,集体逃命。 “站住!”武期久大喊一声:“集合!” 五处队员集体停住脚步,到武期久身边集合。 春夏大队们看着五处被巨石埋住,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郑少春和郑少夏感叹武期久一世英雄就这么宁死不屈而死虽然可惜,但是真他娘的高兴啊。 宿清海和徐勒匆匆提剑赶来,看着落下的滚石大吼一声,双双跃起,提剑直刺郑少春后背! 郑少春躲闪不及,再加上刚才和武期久对打消耗过大,竟然没有躲开,只能将将让长剑避开自己的要害,然后让两柄长剑把自己刺穿。郑少夏眼见自己兄长受伤了,大叫一声,疾步上前,运起全部修为,一脚踢向手持长剑的两头出林乳虎。 宿清海的右臂被直接踢成骨折,长剑脱手,巨大的力量将徐勒也一并推远。 “大哥!你怎样!”郑少夏看向他受伤的大哥。 “我没事!别让他们逃了!” “杀!” 几十号人应声而动,将宿清海和徐勒团团围住,两个受了重伤的半残盯着几十号人心里半是愤怒半是恐惧。 “两位大队长,这些事情,还是让我们来吧。” 宿清海和徐勒难以置信,行厄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两位大队长请好好休息,如今闶阆京城能够行动的队伍只剩下了军方的人马,而他们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行厄!你无耻!” “阿弥陀佛。” 永心再次拔出了那把罗喉戒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凝重的仿佛杀人才是他生命的意义。 “嗖!”一声箭响,一只拂尘直奔永心的面门飞去,永心眼睛都不眨一下,挥刀挡在了自己面前。 麈尾在刀上擦出了一点火花,然后轰然爆炸。 浓烟散去,宿清海和徐勒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变故又生! “追,今天的事情不能留一个活口!让沉渊子知道就惨了” 几十个和尚再次开始了叉鱼的伟大事业,王治河扛着宿清海和徐勒在树林子里疯跑,他发誓自己绝对是疯了,才会放弃逃生的机会回来救这两个二货。 身为道宗的亲传弟子,王治河和和尚们的斗争经验早已经丰富得不能再丰富,他太知道行厄是个多么损招随手出,佛祖心头坐得无耻和尚。 所以他回来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快他妈跑啊!”宿清海说道。 “滚犊子!”王治河嘴里骂着,两条腿倒腾得却是更快了。 “五处处长与五处二十余名同仁遇袭牺牲,边防军私通外国,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放心吧,便宜不了他们!” 第四十三章 京都无处不五处 正在梦中吃着干豆腐卷大葱的余夏被一声巨响惊醒,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地震了,结果发现只是响声大,并没有什么恶劣的后果。 但是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了这么大的声音,还这么像地震。 “余夏!出事了!” 黑峰卫因为近年来逐渐式微,原本的军部也从本来坐北朝南的城南大道搬到了城南的城墙边上。 而现在正有一个道士扛着两个重伤半残的人,奔着城门而来。 “那道士是什么来路?”余夏问道。 “那是王治河,沉渊子的另一个徒弟人选。”杨敬书问:“哥,放不放?” “放!当然放!”余夏来不及吐槽这个名字,只能叫他赶紧开门。 王治河坐在一个厢房里,拿大海碗喝着凉白开。 “兄弟,那是怎么回事?”余夏问道。 “敢问阁下是哪位?”王治河反问。 “行,警惕性还挺高。”余夏摇头:“我是余夏。” “原来是余兄,贫道久仰了。”王治河抱拳。 “现在能说了吗?” “还不能,抱歉,事关朝廷机密我还是不能说。” “那能对我说吗?”来人是阮醉:“在下黑峰卫主帅阮醉。” 黑峰卫虽然在军方里势力不如从前,但是对外还是大名鼎鼎的四大卫之一,从古到今都是以骑兵突击为主的军队,王治河转念一想,既然黑峰卫并不是北部守军,那么告诉他也无妨。 “和尚们引我去开会实际上却是想杀我,五处去替我解围,却落入了夜枭局的圈套,被春夏大队围在了山坳里,现在他们已经被巨石压在了山坳里,这两位兄弟重伤了郑少春,现在春夏大队被打残了,还游荡在京城外围,边防军里有他们的内应,这件事必须马上上报府前院。”王治河长话短说。 “既然如此,我马上上报。” “黑峰卫现在能调动多少人马?” 说实话,这个问题很正常,但是这牛鼻子小道明显是不知道黑峰卫如今的情况,阮醉瞬间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告诉人家我们现在就几百号老弱病残?还是撒个谎然后出城找杀人不眨眼的春夏大队拼命? 这是一道丢脸和丢命的二选一。 对于阮醉老将军来说是一道无法选择的题目,命很重要,但是脸比命更重要,说出自己现在只有几百个手下,还不如现在直接杀了他。但是让他出城去找春夏大队然后被春夏大队搞死不是更丢脸?但是这个问题对于余夏来说非常好回答,和命比起来,脸算得了什么? 余夏正要答话,阮凌峰这个家伙却抢先说话了:“现在调动军队不方便,不如就由我们几个人先去调查。” 余夏心想你丫真是个傻子,仗着自己进了七品就不怕死可哪溜达,老子前几天才能修炼,虽然有多年积累也才五品,老子的人生还很长呢! 阮凌峰和余夏这种三思后行的人不同,他是一个行动派,话音未落就攥着余夏的胳膊冲出了厢房。 厢房外就是城门,阮凌峰显然是准备拉着她去拼命! “你干什么!”余夏想要挣开阮凌峰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 “当然是报效国家!” 余夏不得不感慨这闶阆的洗脑教育搞得确实有一套,一个一米八七的大傻个子哭着喊着要为国捐躯。 “等我拿东西,再叫上老楼,跟你一起去。” 铁三角就这样出了城,向着那处连一点山的样子都没有的山坳冲去。 但是春夏大队已经消失了,或者说已经去了别处,正所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过也正是这样的谨慎,才给了余夏等人寻找失踪五处的机会。 “五处不会真的全体阵亡了吧?”楼观云关切地问道,他们家往五处送了不少钱,现在自然担心效益,不过更多的还是一种对英雄们的惋惜。 “不可能,府前院里那一个个比骗子还无耻,比猴还精,不可能的。”余夏疯狂地刨着石头,想把人给刨出来,在他心里沉渊子的就是他的,虽然那只是一张空头支票,但是无论能不能得到,他都是不希望自己期望的理财产品贬值的。 “好小子,你对我还挺有信心的。”废墟里传来一道声音。 “有人!”阮凌峰和楼观云都听到了这道声音:“快刨!” 三个人一起刨,很快就刨出了一个很大的空间。 余夏这才发现,很多石头里都插着贴条,石头沿着铁条事先留下的痕迹逐层碎裂,这样才形成了一个在外面看不出来的空间,容纳藏在里面的五处科员们。 “小子,谢谢你了!”武期久说道:“不过看你就我的份上,刚才你骂我,我就不追究了。” “处长,春夏大队的事情怎么办?”阮凌峰问道,余夏心想果然是个热血青年,不搞点事情就不自在。 “等着吧,我们自有处置。”武期久非常自信,说实话,今天他本来是想和春夏大队同归于尽的,但是他在看到山壁上的裂痕的时候瞬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院长的计策,就连山壁碎裂之后露出里面事先藏好的一应生活用品。那么这样看来刘巴陵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于是武期久索性躲在这里,等着事情的发生。 阮凌峰听得眼冒小心心,对着武处长就开始狂拍沉渊子的马屁,敬仰之意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余夏和楼观云从来都不知道阮凌峰这么能说话,心里顿时改变了对他一个大老粗的印象。 “小子们回去好好呆着,等着沉渊子的第三个考试吧,闶阆的未来少不了你们出力。” 临走了他还瞟了一眼余夏,余夏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心里却想起了之前王治河说过的边防军背叛一事,对十三皇子产生了更大的怀疑。 谁人不知除了黑峰卫,军方都是十三皇子的天下,但是十三皇子并没有私通外国的理由,毕竟最不会私通外国的就是皇帝和皇帝的儿子们。 那到底是不是他呢? 第四十四章 余夏的幸福生活 时间这个东西实在是很神奇,当没事的时候,往往过得很快,当有事的时候,明明感觉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却并没有过去多一会。 而剩下的两天时间就这样过去。 余夏深知沉渊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说不准考着考着,自己命就没了。所以要趁着自己活着把该干的事情都干了,于是他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寄回了自己家,然后在这很有可能是自己生命最后时光的几天准备吃老楼的。 虽然余夏一度以为吃路边摊才是吃的最高境界,不过他也并不排斥所谓的五星级大酒店。以前自己以为路边摊才是吃的最高境界固然有道理,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吃不起。 京城是整个闶阆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但是余夏并不关心这些,他注意的是一个不会在却又名副其实的头衔——美食中心。 楼观云身为余夏的好兄弟很自然地甩给余夏三万两,而余夏也很自然地拿着这一张别人根本找不开的大票子走进了京城的各大饭店,然后牛气冲冲地拿着菜谱冲着服务员说炒一本。 然后服务员说我们没那么上过,我怕撑死你,然后余夏说你怎么说话呢,如果我要是认识字的话我不就点了么? 然后楼观云一脸鄙夷地说我替你点。 当然这是玩笑话。 在这两天里余夏把大饭店吃出了自助餐的感觉,搞得最后饭店的服务员一看见他就兴奋地大喊老板大买卖来了。 然后就是赌,余夏一直坚定地认为三俗事业是人世上最有意义的事业之一,给贫穷者以金钱,给绝望者以希望。 虽然这只是个财产随机分配的游戏,并且害人不浅,但是余夏还是愿意没事来两把,不说陶冶情操吧,起码防止老年痴呆。 余夏推牌九的技术极好,虽然还赶不上韦爵爷的水准,但是对付这些没什么水平的人们已经足够。 与饭馆不同的极高人气不同,赌场的堂倌,见了他就关门,赌场老板们甚至觉得这个人能用耳朵听出来色子的点数。也不知怎么了自从自己离开国安城之后,手气就越来越好,咋开都是大。余夏的解释是,在国安城生活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运气。 在被整个闶阆的博彩行业全面封杀之后,余夏终于死心了,决定回家睡觉,但是楼观云却神秘兮兮地将他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聪明如余夏怎能不知道这里是传说中的烟花柳巷,但是他还是装作不知道,毕竟表面上的面子一定要过得去,如果姑娘们一个个都认识自己,自己这脸可往哪里搁。 遥想当年自己因为马将军的爱护无法进入赌场的时候,除了在白一捧的馄饨摊里呆着,就是为各家各户解决生活问题,然后就是找那些可爱的姑娘们聊聊心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的老娘给自己刺字,刺的肯定不是精忠报国,而是妇女之友。 一股脂粉气扑鼻而来,余夏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觉得非常熟悉,也非常享受。而楼观云不同,吐出一口气猛吸一口,余夏粗略估计了一下,应该能把一支烟从头抽到尾,心想你再使点劲人都能抽过去。 “老余,带你见个人。”楼观云兴致盎然,余夏心想这一定是一个浪漫的故事。 巷子不宽,周围的小楼上住满了人家,或老或少,燕瘦环肥。 这里是京城客流量最大的地段,同时也是人群最拥挤的地段。 但是像楼观云这样的顶底富家子弟自然是不会在这里过多停留的。他拉着余夏,左拐右拐,在经过了无数岔道之后,人群终于渐渐稀薄,声音也渐渐散去。 随着最后一棵柳树离开了视线,余夏看到了一个极为平凡的小楼。看着楼观云朝圣一般的表情,就知道楼二爷的女神来了。 楼观云轻敲月下门,三短一长,又三长一短,余夏心想你是在做选择题吗。 只是片刻过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孩扑到了楼观云的怀里:“死鬼你还知道回来!” 这个女孩生得俊俏,却不妖艳,不施脂粉,身量不高自有一股天然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活泼,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楼观云也异常激动,抱着那个姑娘就开始哭。 余夏在一边站着好生尴尬。 两个人哭了有一柱香的时间,楼观云终于想起了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回过头去看着一脸尴尬的余夏,自己更加尴尬。 “那个……宁儿,这是我的兄弟,他叫余夏。”楼观云介绍的非常尴尬。 “余大哥好。”宁儿有些羞涩,毕竟自己和情郎拥抱被人看了那么长时间,任一个女孩子都受不了。 “嫂子好。”余夏行礼。 “我来把你介绍给我兄弟,让他们认识认识。” 饭吃的非常顺利,宁儿的手艺比起一些大饭店的厨子也不差很多,而余夏也知道了楼观云为什么要出走。 三年前楼观云在京城外偶遇了宁儿,宁儿不是建宁两个人相处的非常好,后来要谈婚论嫁了,楼家人非常默契地表示了反对,然后楼观云非常默契地离开了家,后来,楼家派人找他,说你随便,然后楼观云才回来,遇到余夏。 宁儿之所以住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地价便宜,楼家人之所以吐口说可以是因为宁儿祖上是伯爵。 就像平民王妃一样,平民王妃往往是没落贵族,祖上得是什么大官或者贵族,你说我祖上是售票员,那么皇室,贵族这些人已经与你绝缘了。 余夏吃了饭,赌了钱,又见了嫂子,觉得人生格外美好,现在的自己,就缺一个老婆。余夏默默盘算,等明天过去了如果自己还活着,那么一定要吧乡下的老爹老娘,和老婆接来,白姑娘要是不愿意家给自己,自己就去求,反正我要这脸也没用。 余夏吃完了饭,楼观云说等考试一结束,就结婚,然后让余夏一个人回去,余夏则是很担心地嘱咐他不要误了时辰。 余夏看着月光,一脸开心地回到了居所。 第四十五章 人生不过一场秀 醉生梦死的日子很快过去,第三场考试迅速来临。 余夏等人提心吊胆地来到了这里,起紧张程度不亚于等待考研成绩。 “你这么紧张干嘛,这次考试咱们也不参加。” 余夏很讶异,看着嘴里大嚼驴打滚的楼观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这一场考试上座率极高,远远超越了之前的第二场考试,甚至比第一场考试的观众还要多些,除了卖那些花生瓜子矿泉水的小商贩们全都来了了之外,还来了一大群售卖月饼等一些高等小吃的人。 这一场考试,观众的成分极其复杂,除了有只有几个道士的道宗,被敲打了一下有些心神不宁的佛宗,扬眉吐气的黑峰卫和脸色谦和的十七皇子,面色平静的葬天卫,其他不怎么开心的军方卫率和十三皇子,还有一大群的达官贵人。 余夏本能地觉得这次考试肯定不一般,先不说别的,如果自己被淘汰了,自己的爹肯定是不会来的。也不知道那些军方的大佬们咋就那么不要脸怎么就还好意思来呢? 但是他低估了沉渊子大人他的思想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程度。 这并不是一场什么所谓的决胜局,而是传说中黑幕的代名词——复活赛。 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们往往都会选择一个值得自己投资的人,来参加这一场复活赛,不说别的,哪一个举子捞一个晋级的名声,对自己前程的帮助,就够那些达官贵人们吃回本。不管怎么说,沉渊子赚到了钱,丰富了一下自己的菜馆,为国家选了一些好人才。反正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余夏正在默默心想是不是那个举子和哪位贵族家的小姐有一腿,才搞出了这样的复活赛,然后热热闹闹再办一场婚礼,说郎才女貌,干柴烈火,人生何处不相逢。 随着几声炮响轰轰轰轰,一群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复活赛参赛选手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在敲锣打鼓声中进场了,余夏心说果然没有错,变相的新郎展出而已。 台下的达官贵人们,乐呵呵第互相抱拳,然后不时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站起来笑呵呵地指着出场的人,说这是我的女婿外甥大侄子,让各位老兄弟们互相关照。 后来吴峥和兰登出场,然后栾海卫的老帅和登州卫的老帅面色不善,瞅着自己的儿子胡子微微颤,然后一群人恭维说你们俩真是生得好儿子,然后两个老头子面色微微转缓,心里却乐开了花。 最后出场的是宿清海和徐勒,并没有什么达官贵人认识他们,然后自然对他们这两个人居然在吴峥和兰登之后压轴出场不太满意,说话自然不太好听。 “大侄子,大外甥,你们真潇洒!”一声大吼在人群中响起,引起一大群达官贵人资本家们的怒目而视:“什么东西,真没眼力价,这样的人也配潇洒二字?” “就是就是,这样的乡巴佬是怎么混进来的?” 那个声音的主人显然不高兴了:“来人!把这几头蒜给我赶出去!” 只听见轰的一声笑声响起:“那个敢来赶我走?” 一群侍卫一路小跑过来一脚把说话的这个人踢翻:“我们来赶你!”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贱嘴皮子被揍得说不出话赶了出去。侍卫头子一路小跑来找那个说话的乡巴佬:“黄大师,有事您说话!” 一群之前贱嘴的人们面面相觑,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黄辉冯懒得理他们,继续毫无仪态地为自己的侄子和外甥加油助威。 然后几个伪新粮官被请进了一处小黑屋里,至于是补考文试还是找个地方集中掐架,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沉渊子选徒弟的标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但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搞点事情实在不是黄大师的风格,黄大师一向执着地仗着自己是沉渊子的弟弟为所欲为,自由地发展文化艺术,以及各种三俗事业。 黄大师一声令下七八个饭馆跑堂扛着设备从角落里跑了出来,几脚踹走了几个原本坐着的观众,腾出了一块空地。迅速搭好了一个戏台子。 几个演员凭空出现,身着奇装异服开始演一出达官贵人们从来没有看过的戏码,具体讲的是一个英雄和一支小部队打土匪的故事,英雄乔装打扮打入土匪内部,然后和小部队里应外合剿灭土匪的故事。 达官贵人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戏剧,实在是欣赏不了,于是几个达官贵人们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黄大师无法忍受这样的艺术瑰宝被这些不识货的人看轻,于是几巴掌拍过去,人群里多了几个鼻青脸肿的人,打瞌睡的人自然是一个也没有了。 余夏肺都要气炸了,他无法忍受这些不识货的人,这些滋养了自己三观的艺术瑰宝在这里咋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 “大家说好不好!”余夏大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一方面是不给余夏面子,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出卖灵魂。 “好不好?”黄辉冯问道。 “好!老好了!”一大群人立刻威武能屈,感动得痛哭流涕,狂拍巴掌。 余夏凑到黄辉冯身边耳语道:“这可是智取威虎山,这些人也太不识货了。” “所以这正是我们这些人为之奋斗的理由啊。” “什么时候能看到其他的戏?”余夏问道。 “我哥还教了我其他七部戏,准备慢慢推出,到时候一定票房大卖。” 七加一等于八,这个数字实在是暧昧,余夏心里不由得怀疑这大陆宗师沉渊子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 经过了长达一天的轮番轰炸,达官贵人们终于在无法理解之后找到了无法享受的感觉。回家了之后脑海里还在循环播放,不听不行,一时间座山雕这个名字成为了整个京城最讨厌的名字,孩子起名叫子荣的孩子突然出现了一大片。 直到太阳西沉,四个人互相搀扶着从小黑屋里出来,嘴角挂着血,身上带着伤。 随后沉渊子从小黑屋里走出来,宣布这一次的考试,没有人及格。 第四十六章 光明正大骗点钱 沉渊子,是世间最为特别的存在,不光是因为他拥有无上的智慧,无上的武力,更因为他所拥有的巨大权力,对闶阆的绝对控制力,和在无数国民乃至全大陆上所拥有的绝对声望。 也正是因此,面对着沉渊子这样赤裸裸的骗钱让人补考的行为,人们只敢在心里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并骂这老东西早死早好,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人民币。 但是沉渊子也明白这个人言可畏的道理,直接将四个学生打回原形也不好,于是将这四个学生一股脑地塞给了黄辉冯,考生家长们觉得自己的孩子从天下第一的徒弟,变成了天下第二的徒弟虽然差点,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好,前途一样远大,于是就很给面子地没有说什么。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简单,其实翻开历史,人们总会发现,沉渊子总是仿佛什么也没干,却总是每一场角逐的最后赢家。 如今也不例外。 沉渊子把他们叫进了那个小黑屋,说了一些事情。而那四个人也很默契地什么也没有说。 沉渊子继续说:“这四个孩子虽然没有进入最后的考试,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够优秀,而是我发现他们更适合做一些其他的同样很重要的事情。 黄辉冯看着自己站在高台上睥睨天下的兄长,不禁悲从中来,不是因为自己穷其一生也无法望到兄长的项背,而是一些无尽的惋惜与忧伤。 这件事情沉渊子只告诉了他一个人——沉渊子的时日,不多了。 在过去的二百多年中,沉渊子在整个闶阆的人民心中,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死去的神话,永远强大,睿智,且不可战胜。而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他已经很苍老了,即使他是全天下最为强大的人,他活到现在也是一个奇迹,而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奇迹发生得理所应当。 余夏看着黄辉冯的面色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考试。 这的确不是一场单纯的考试,而是交代后事。 吴峥和兰登是未来军方各方防御军队的未来统帅,而宿清海和徐勒则是未来五处和六处的继承人,而这四个人所掌握的实力,则是未来闶阆能否固守不为外敌入侵的关键所在。 此时暴露在万众目光之下的四个人,面色平淡,似乎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而沉渊子所说的那四个人并不是他们,似乎他们已经忘记了一切。 比起这一场无人胜出的比拼,刚才的非传统戏剧似乎只是一场盛大闹剧的餐前酒。 在四个人接受了左右人的欢呼之后,在场的观众,又被黄辉冯强行拦住,为了所有头痛遁尿遁亡父亡母遁的人们,黄辉冯建设了足够半个京城使用的公厕和医院。 不过一次收费一千两不还价。 反正没有人敢罚。 几千个人一点也不情愿地盯着场上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的神奇表演,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感觉心脏有点有点不太好受,有些年轻人们昏昏欲睡,但是敲锣打鼓的声音太大,睡也睡不着,于是一群年轻人和老人们大眼瞪小眼,除了一群啥也不明白连学也没上的孩子们看得津津有味之外,便只有余夏和黄辉冯陪着仿佛乡下豪绅一样的沉渊子。 沉渊子和黄辉冯喝着小酒吃着几乎没有人见过的饺子,看着台上的节目哈哈大笑,乐得前仰后合。余夏在一旁伺候着,仿佛一位子侄一般,伺候着自己家里的老父亲。 余夏明知道这个老人是个老骗子,一个摇摆不定的资产阶级,在统治阶级和普通民众之间摇摆不定,到现在余夏也不知道这个伪独裁者兼伪大学教师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跟你说件事情,其实我不是清朝人。” “我一早就知道。”余夏喂了老头子一口炸春卷,淡淡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老头子问道。 “虽然很多时候你都可以蒙混过关,哪怕你说你是洋人的传教士南怀仁,汤若望,马可波罗我也都认了,但是清朝康熙年间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是狗不理包子。”余夏狡黠一笑:“原来羊肉泡馍什么的历史都很悠久,就是上次你吃狗不理包子,以为我没看见,其实我都看见了,羊肉胡萝卜馅的。” 沉渊子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骗局居然就这样崩溃。 “每个人都有弱点,而你的弱点——就是吃。” 晚会终于结束,结束的曲目是一首别人没有听过的歌曲,歌词很简单,但是非常好听,其中有四个字戳动了余夏和沉渊子的泪腺,那四个字是难忘今宵。 人群终于散去,就连黄辉冯也识趣地离开了,留下了余夏和沉渊子两个人月下小酌。 “那个,贡献点,到底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我还没死呢,上次那个破电脑话说了一般就没电了。我之所以创立闶阆也因为我有一个必须要见的人,哪怕两百多年过去了,她也应当像以前一样年轻,美丽。” “那前辈想必是快要回家了吧。”余夏问。 “嗯,这倒是件好事。”沉渊子又喝口酒,开心得像个孩子:“临走之前,有些事情拜托你。 “前辈请说。” “第一就是这个国,傲家后辈总有些不服我管,总想着用点什么方法把我弄死,不过他们毕竟是我这辈子亲兄长的后代,我也就由得他们,以后我走了,这些人你该杀就杀,只是让闶阆别断了根就好,如今的皇帝虽然不出声,但是一点都不简单。你以后要小心。” “第二件事就是珥散,我这辈子全家都是被珥散军队所害,我这辈子不行了,所剩的时间不多,我会在剩下的时间里尽量帮你扫清障碍,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余夏其实真的不爱干这事情,但是这人一旦喝了酒,舌头就往往不怎么听自己脑子的话。于是余夏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老头子的请求。然后说咱们兄弟谁跟谁,包在我身上,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云云。 第四十七章 金钱观的讨论和究极考生们的造势 沉渊子近乎闹剧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达成了目的的补考兼文艺活动很快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因为没有人敢吐槽他老人家光拿钱不办事,而且补考的考生未来的前途肯定不会差。 而且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那场究极角逐上,虽然当事人们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考试结果会对这个社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他们的考试结果却实实在在地牵动着很多人的心。 还有他们兜里的钱。 每当这种国家级的竞赛发生,就是整个博彩业的春天。 杨敬书自从在上次的葬天卫内斗中因为掌握了第一手情报而大赚了一笔之后,深深地觉得这钱果然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好东西。想吃啥就吃啥,想玩啥就玩啥。即使有一些东西金钱买不到,但是杨敬书还是十分执着地将金钱当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大奋斗目标。 知道杨敬书人生目标的三位兄长自然坐出了不同的反应。 首先是根正苗红的军人子弟,每天要唱三十遍军歌国歌的英雄儿女阮凌峰。 他对自己的小弟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杨,总是想着赚钱,有什么出息呢?你看看哥哥我,每一天过的都是那么的充实,有一个高尚的目标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有极其重大的意义和极其深远的影响。只要心中有梦想,什么都不是事!” 然后杨敬书说:“哥,我想吃阳春面。” 阮凌峰被瞬间击败,他吃的向来是军部的食堂,而军部的食堂里从来没有阳春面,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堂堂黑峰卫少帅没钱吃阳春面。 第一回合,杨敬书胜。 然后是世界首富家里的公子,每个月几百万零花钱老爹还觉得自己节俭的,钱多到刷不完每天要拿鱼翅漱漱口的楼观云。 他接替了老阮的战斗位置,对自己的小弟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杨,你现在确实有钱了,但是钱并不能买到所有的东西,我来问你,这金钱能买到亲情吗?” 杨敬书瞬间想到自己的父亲,摇头说:“不能。” “你拿着钱去找阎王爷去了,说王爷,吧我爸爸放回来,要么让他生个二胎吧,可能么?” 杨敬书继续痛心疾首:“不可能。” 楼观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继续乘胜追击:“你觉得,这金钱能买到爱情么?” 杨敬书突然打了鸡血一般,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哥哥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能。” 一道霹雳径直劈在楼观云头顶,楼观云瞬间被打败,疯狂摇头,苟延残喘: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建立在金钱上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风一来,就散了。” 楼观云点点头,对于自己的言论觉得非常正确,十分的有哲理。并且默默地在心中对自己点上三十二个赞。 杨敬书沉默许久说道:“哥,嫂子好像是你在妓院旁边认识的吧。没钱你去那里干什么?” 又一道雷劫击在楼观云身上,楼观云彻底放弃,并且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虽然自己的爱情是真的,宁儿对自己也确实是真爱,否则也不会等自己这么长时间,但是自己的人品就真的没有问题? 余夏连忙开始安慰楼观云说只要是真爱,在哪认识的又怎样? 然后狠瞪杨敬书。 其实余夏心里想的也确实是这样,就像尔康到妓院里才找到失明的紫薇一样,紫薇不会问你去那里做什么,尔康也不会在意紫薇是否真的开始营业。 “下一个,还有谁?” 杨敬书连下两城,非常地不可一世。 “还有我。”余夏挺身而出。 “哥你想说啥?”杨敬书有点犯怵,毕竟自己的这个哥哥最能折腾。 “挣了钱咱俩分。” 世界上从未真正到来却又一直都在接近的事物不多,其中明天算一样。 这一夜京城的睡眠质量集体下降,尤其是对于沉渊子当祖宗崇拜的愤青和老年愤青们,再有,就是下了重注的赌客们,杨敬书抱着数不清的钞票进入了梦想,梦里是自己在钞票的海洋中徜徉,蛙泳蝶泳自由泳,冲浪滑浪各种浪。 余夏睡得还可以,而楼观云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毕竟自家有钱,追求的是肉体和精神上的最大自由,和别人绝对不一样。 唯一睡不着的是阮凌峰,放在当年黑峰卫都是在各大军事演习中担任被打的角色,一般他们的对手都是什么扬州卫的下属部队的下属部队,如今自己和世杰同台竞技,前几天又硬杠了行痴,顿时感觉黑峰卫崛起就在明天,不知道自己的老爹能不能睡着觉。 到底是父子连心,其实这几天阮醉老将军一直都乐得睡不着觉,往往睡着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笑醒了,平日里一直吃萝卜白菜的老将军嘴里破天荒地传出油焖大虾的味道。 其实当爹的都是一样的,楼老爷子开始玩命地向各大慈善机构撒钱,虽然他原来就没怎么少撒,但是原来是用箱子装,现在是用车拉。并且狂拍胸脯说没有我给添。 第二天天色未明时,三个人就已经起床,怕自己饿早饭早饭吃了平常的两倍还多,又怕自己上厕所,一点水都没喝,结果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非常渴。然后从道边买了三碗酸梅汤,老板死活不收钱,楼观云说那好给我来三壶我要带走。老板强忍肉痛说楼爷给我脸我不能不兜着,然后给楼观云弄了三大壶。 楼观云又喝了一口,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整个闶阆酸梅汤一霸。 小老板自然千恩万谢,然后在楼家的帮助下成为了整个闶阆最大的酸梅汤经销商。这件事让小老板祖宗十八代吹了大概有三十年。 余夏一行三人骑着马走向了科场,身后尽是一片赞誉,或者相反的声音。无非是说余夏的出身,说黑峰卫崛起之日不会太远,说楼家出了个有出息的人。 也有个人说,今后的闶阆不会很太平。 第四十八章 同是天涯无钱人 余夏坐在自己的马上,有些不太高兴,只要是因为这匹马。 黑色的马鬃在自己眼前摇来摇去,蹄子又密又有力,后背硬朗,兔头铃耳小圆蹄,样样都好。 除了矮,一点毛病都没有。 余夏心想自己当年是个弓箭手,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当上个骑兵,所以从来没有可以学过,昨天自己吞吞吐吐想阮醉老将军说明自己的情况,那老匹夫狂拍胸脯说包在他身上,一准不会让你出任何危险。 然后他就为自己准备了这一匹名字叫做旺财的马,看着楼观云那匹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骐骥和阮凌峰的那匹浑身漆黑的黑风,再看看自己这一匹有缸粗没缸高的小矮马,十分地嫌弃,要不是考试规定必须骑马,余夏真不想骑,但是旺财倒是很谄媚地舔他的手,余夏想起了前世自己也曾经养过一只名叫旺财的狗,有点不忍心拒绝。 于是余夏就骑上了这匹血统纯正的小矮马,鞋底在地上蹭着,忍受着路人的目光,恨不得把脸藏起来,向着府前山行去。 想当年岳飞岳鹏举,带着自己的四个兄弟黎明进校场,张弓搭箭就是一个九箭定太平,沥泉枪一挥枪挑小梁王,威风的紧,而自己这场考试,似乎从一开始就离正确的道路越偏越远。 阮醉看着余夏不太高兴,也没说什么,心想到底是小娃娃不识货,这种进口货,就是专门为了你准备的。 在距离府前山只有一个街区的时候, 这里已是人山人海,而皇城更是再一次显示了作为整个闶阆美食之都的名副其实,余夏甚至怀疑人们到这里主要是为了吃,然后捎带着看看自己这一堆人到底哪个能当上沉渊子的徒弟。 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世杰。 世杰同样骑在一匹看起来异常神骏的马上,虽然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世杰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并不怎么介意,但是这样的表情只让余夏感觉更加不舒服。 遥想当年,自己就是被一个炫富的的家伙坑死,到了现在还是有人在自己的面前炫富。这让余夏非常想借来金山银山砸死他。省得碍自己的眼。 第二个映入眼帘的是学生自治会主席封启,说实话两个人都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毕竟他们对于对方的印象都不是太好,而封起一身羽扇纶巾坐着一匹黑马,虽然不算名贵,但是还是比余夏的气派,于是余夏更加不高兴。 第三个前来的是佛宗的行痴,这下余夏更不高兴,行痴的出场堪比当年的白云城主叶孤城,十六个僧人抬着只坐了行痴一个人的巨大华贵轿辇,黄花梨外包覆着一层金漆和精心挑选的宝石,而此时除了阮凌峰和世杰目不斜视,封启面无表情,楼观云觉得佛宗的轿子真土之外,余夏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一群僧人开始念经,然后还有连衣服都不系好的僧人们开始撒花,行痴面带微笑向众位信徒招手致意。人群中发出阵阵欢呼,甚至还有不少少女在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就开始中暑倒地。 余夏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做个有钱人。 时间快要临近,头一次穿的人五人六的黄辉冯一点人数,发现还差一个人。 王治河没来。 虽然闶阆没有多少人把道宗当回事,但是道宗毕竟在逐渐崛起,成为了当仁不让地地表第二大教派,虽然还刚不过佛宗,在闶阆也没有什么势力,但是不来毕竟不好。 黄辉冯清清嗓子大喊一声:“王治河!” “你小子来不来,再不来我们可不等了!” “来了来了!”从人群中挤出一个小道士,平日整洁的青色道袍,此时显得有些破烂,手里还捏着一个敞着口的葫芦和吃了一半的饼。 余夏一眼仿佛看到了亲人,深感同是天涯无钱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兄弟啊,咱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啊。” 除了比较寒酸的余夏和王治河算是一点小插曲之外,这个仪式还算顺利。 准备好了吗? 沉渊子再次出现在了高台之上,身后站着宿清海和黄辉冯,面前摆着一张古琴,这个老头此时正在极其拙劣地模仿一位不费一兵一卒吓退了敌军的古代智者,即使余夏觉得有些恶心,但是他仍然不打算揭穿。主要是怕挨揍。 “各位,我年纪大了,我需要一个弟子,来将我一生所学尽数传下去,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各位都是闶阆未来的栋梁之材,今天我选的不是你们之中最好的,而是最适合的,不论你们是不是那个人,你们仍然是闶阆未来的栋梁。” 余夏不得不说沉渊子很会说话,再配上他此时的强大造型,居然很有一种说服力,外加一种至圣先师的感觉。 “请进来吧,各位。”沉渊子走进前几天刚刚用过的小黑屋。 一行人下马,开始他们最后的试炼。 没有人知道他们即将经历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一些人蠢蠢欲动。 失踪了许久的春夏大队,再次出现,摸出随身携带的制式匕首,开始了默默的行动。 大理寺门口,裴东来正在为了今天也要值班而头痛不已,默默地盘算今天能不能赢点钱,不知道世杰会不会让自己失望,然后默默地想一位钦犯的事情。 门口的哨兵有些困了,值了一整个夜班,天已经快亮了,这个时候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哨兵握着腰间的长刀,拄着一根长矛,眼皮不停打架。 突然有些不对,哨兵想到,现在的街上安静的有些奇怪,哪怕是整个皇城都在参与没人管自己,这街上也太冷清了点。 一只手突然扣住了他的喉咙,像是一条蛇,又像是一根冰凉的绳索。 随后一把匕首轻轻地在他的颈动脉上像情人一般亲吻。一条人命离开人间。 几个手执匕首的人凭空出现,一个领头的轻轻划了几下手势,几十个黑影翻墙进了大理寺。 第四十九章 剩下的盛夏 郑少夏揭开自己的黑色面巾,青青吐了一口气,在深秋的空气里化为一道白烟,郑少夏有些紧张,毕竟这里是闶阆的大理寺,搞定了几个哨兵算不了什么,大理寺里藏龙卧虎,如果大理寺是个苹果,那么自己现在顶多削了皮,而自己的目的,是把核挖出来。 大理寺的正中央,是大理寺卿七品上高手裴东来的办公室,这里存放着从闶阆创立到现在二百多年里所有案件的所有卷宗,大到投敌叛国,小到偷鸡摸狗,无论是什么样的案件,在这里总能找到最全面,最详细的卷宗。 但是这并不是大理寺最机密的所在。 尽管这里坐着捕神裴东来,裴东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安装了四面黑板,上面钉着无数人的头像,不同颜色的丝线连着不同的关系,这里往往是他所侦办的案件最简洁正确的分析。 虽然裴东来在这里分析往往是足以震动朝廷的大案,但是整个大理寺最机密的所在也不是这里。 在裴东来正对面的那一块黑板的后面,有一个很难发现的机关,而这个机关只有沉渊子,黄辉冯和裴东来一个人知道怎么打开。 而机关的后面,才是整个大理寺最机密的所在,一处转为一个人设立的牢房,整个天下只有一个人最有资格被这一座监狱关押。 又是一轮朝阳升起,天色又开始明朗,黑牢中的通气口折射出一丝微弱的阳光,照在一个戴着铁面具,浑身枷锁的人的身上。 他的名字叫郑四季,是郑少春郑少夏郑少秋和郑少冬四兄弟的父亲,是郑日的大哥,夜枭局理所当然的继承人。 郑四季睁开眼睛,尽力想看清那么一丝阳光,他的眼睛有些浑浊,呆在黑暗处太旧了,就连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瞎了没有。身上的关节仿佛锈住了一样,他很想转动一下自己的关节活动活动,但是枷锁把他锁得很紧,就连他想活动活动脖子,下巴,哪怕是脚趾头都做不到。所以他这几年的人生过得很没劲,是一种想死都没办法的生活 不过他很清楚地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 “老家伙,祝你生日快乐,一会给你买碗长寿面。”裴东来的声音传过来,一个铁皮的小桶子挂在他的耳边,桶底连这一条线,这一条线通向裴东来耳朵边上的另一个小铁桶。 黄辉冯当年对他说,这叫电话,双向联系。 郑四级心想,这个电话真他娘的抗用,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耗得过它。 “谢谢。”郑四季从嗓子里逼出两个字,听起来很像哼哼。 “先等一会,等他们回来的,我就叫他们去买,你想吃兰州拉面还是阳春面?” “哼哼哼哼。”郑四季哼了四下。 “得嘞。”这是两个人的习惯,哼几下就代表几个字,郑四季一度怀疑自己如果有朝一日出去了,除了哼哼能不能说出来几句像样的话。 郑少夏继续向大理寺中心区域推进,见到一个哨兵就干倒一个,郑少夏心里有点发毛,这样的重要地段,怎么就这么几个人守着? 郑少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这大理寺一点都不简单。郑少夏,拔出自己的匕首,左怼右怼,怼出了好几枝冷箭,外加毒镖,差点把自己弄死。 郑少夏心想,这才是大理寺应有的水平,要不然也太不靠谱了一些。 “哎呦,有点事,我出去一趟,还去城东那个?”裴东来说道。 “嗯。”这是郑四季唯一能说清楚并且表达出真正意义的单字之一。 裴东来推门出去,哐当一声有些细微,但是郑四季听得格外清楚,毕竟十多年的牢狱生活不是白过的,现在他的双耳在二十丈范围之内就像雷达一样。 知道裴东来出去了,郑四季突然开始玩命地舔一颗后槽牙。毕竟舌头是锁不住的 他的后槽牙是假的,而在他的那一颗后槽牙里藏着一根极其细密的铁丝。 突然他的舌头抽筋了,时间太长不说话,他的舌头都容易抽筋了。 于是他面部肌肉一边抽搐着,一边狂舔后槽牙。 不因为别的,他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来临,这个东西一直没有什么准确的玄学解释,但是亲情这种足以战胜一切的感情从来不讲道理。 裴东来从后门出去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儿子。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虽然自己的那个假的后槽牙装的很牢固,但是毕竟经过了自己长时间的唾液浸泡,再加上每个人都挺爱舔自己的蛀牙,或者口腔溃疡之类的比较不符合常规的口腔内结构。而郑四季爱舔的就是自己那颗假的后槽牙。虽然他很克制,但是仍然忍不了没事舔舔。 他的后槽牙很快被自己的舌头推出自己的牙花子,露出了后槽牙里装着的细小铁丝。 他用自己的上嘴唇和下嘴唇吸着那颗后槽牙,开始默默地凿开着自己的面具,郑四季被禁锢多年,但是实力不降反升,他脸上的面具从嘴处的洞渐渐开裂,然后扩散到整个面具,最后砰的一声碎成一地的渣渣。 然后他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开始破坏陪伴了他十几年的铁链。 叮叮当当。 感觉自己轻了好几十斤的郑四季摸着身上铁链勒出的痕迹,觉得活着真好,然后开始默默运功调息,准备破墙而出。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陪了自己十几年的裴东来,他的心里居然有点不舍得,他不知道这其实是病,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简称贱。 石头摩擦的声音响起,这是熟悉的机关门开启的声音,郑四季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裴东来回来了,却发现了一脸难以置信的郑少夏。 “爹?”郑少夏试探着问。 “儿子!” 父子二人相拥而泣,为了骨肉重逢而欣喜。两人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大儿子,你瘦了。” “爹,我是老二。” 第五十章 四季回家记 一脸尴尬的郑少夏顿时感觉自己是被捡来的,但还是安慰自己可能是老爸被关的时间太长了,把自己认错也不是不可原谅的。 其实余夏也有相同的困惑,在前世身为一个孤儿的他曾经多次怀疑自己是移动公司办活动充话费送孩子的时候剩下的,并且很多年都很爱吃油炸食品,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比花生油值钱,某对夫妻选择了花生油而不是自己,非常的不明智,简直是人生的损失。 “爹,咱们走吧。” 郑少夏背着他多年不见的老父亲,心情极其复杂地往外跑。 大理寺还是像之前一样,没有任何人把守,只是刚才地上的毒箭毒镖,全都失踪了。那些倒下的哨兵,也全部都失踪了。 “这还是大理寺吗?”郑四季非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干什么去了?” “今个,是沉渊子收徒的日子。”郑少夏也是心里发毛,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本能告诉他,自己肯定被坑了。 “那也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吧?我毕竟是曾经的闶阆第一通缉犯,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郑少夏心想,爹呀,这个时候不是越不被人当回事越好吗?“咱们先走吧。” 郑少夏浑身的肌肉绷得很紧,连上他的手下,个个都非常紧张,毕竟是劫囚,这也未免太顺利了一些。 “你们来了几个人?”郑四季问道。 “我和大哥来了,老三和老四在边境上料理刘巴陵,实在来不了。” “那你们这次是专门为我来的?”郑四季有些不敢相信。 “嗯算是吧。”郑少夏说道:“不能让我爸爸老在这里遭罪。” 郑四季热泪盈眶。这养儿防老果真是一点也不假,儿子就是好,女儿一嫁人就不想着自己了。 郑少夏背着自己的老爸,在大理寺里疯跑,心情十分复杂。 郑四季的挑理不是没有理由的,在二十年前,四季爷绝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务头子,业界标杆。 郑四季师从上上代夜枭局局长也就是当年创立夜枭局的那位好汉的重孙子——黎阳,黎阳是史上公认的贡献最大的夜枭局局长,原本的夜枭局只是为了监察百官,而在黎局长的苦心经营下,夜枭局在珥散之外也建立了牢不可破的情报网,整个夜枭局的势力变得更为广大,并不再局限在珥散之内,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那黑色猫头鹰的目光之下。 而四季爷正是这位黎阳的嫡传弟子,四季爷在年轻的时候就显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对于文化怎么学也学不好的四季爷,搞阴谋诡计实在是如有神助,所有珥散官员历经几十年练就的的反侦察素质,在他的眼里都是小儿科,连贪污都干不好,还能干好什么? 一时间整个珥散的贪污率下降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百姓乐不可支,夸赞四季爷真是青天大老爷。 在踩实了珥散的土壤之后,四季爷将视线转向了国外,在成功征服了哈根达斯公国等一系列小国之后,他留下了佛宗当作后续的工作者,一面收钱,一面帮着管理,培植影响力。 后来,除了珥散,整片大陆都笼罩在珥散夜枭局的影响之下,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四季爷心怀天下第向闶阆进军了,最后马失前蹄,又或者是姜还是老的辣,四季爷很不幸地被捉住了。不过四季爷还掌握着一个足以影响到整个闶阆政局的大秘密,而这个秘密是沉渊子无论如何也想要知道的,所以留着他一直到现在。 四季爷十分怀疑,经过几十年,身为天下第一智者的沉渊子已经掌握了那个秘密,所以自己这个囚犯自然贬值,不必用太多的人手照看,但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想必自己早就已经被杀掉了。 裴东来一路溜达到了城东,在那个被楼观云钦点为闶阆酸梅汤一霸的摊子旁边,低头吸溜阳春面。 算算时间该差不多了,裴东来决定,那碗兰州拉面暂时先不买了。 “裴爷,事情成了。” 裴东来继续吃自己的阳春面。心里觉得其实兰州拉面真的很好吃,虽然自己对于阳春面的热爱不允许他转变成兰州拉面的信徒,但是他并不后悔。因为兰州拉面的信徒太多,并且对于放不放辣椒面和香菜有些不同的解释,裴东来嫌太乱了,不想插足。 裴东来端起画着公鸡的碗将剩下的面汤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额头被热气蒸得有点微微发亮。 “走吧,干活。” 裴东来带着自己的手下们向府前山走去,背着自己的双手,高昂着头颅,像是一只大白鹅。 闶阆得各大活动,总是充满了各种美食,有人说,闶阆绝对是整个大陆凝聚力最强的国家,其实不然,闶阆的民众们主要是爱吃,所谓的凝聚力强,不过是爱吃罢了。 郑少春呆在佛宗的队伍里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弟弟,心里想着郑少夏这个时候怎么也应该出来了,却迟迟没有出现,这究竟是为何? 一旁的行森非常的有信心:“二爷一会就回来了,大爷稍等等。” 其实整个佛宗有一半都是夜枭局的特务,其性质类似于鹿鼎记中的御前侍卫代皇帝出家。行森虽然是个原装的和尚,但是被夜枭局保家卫国的宗旨吸引,毅然加入。他说这既是保家卫国,也是清除异教徒,随你怎么说,反正性质是一样的。 行痴进去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说实话,他只是碍于行痴佛子的身份地位,再加上他代表着佛宗的身份地位,才对行痴礼遇有加,到了现在,佛宗的面子保住了。至于行痴这样的温和派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 第五十一章 盗梦空间 和尚篇 关于外面的事情,沉渊子并不是不知情,但是他懒得管,他很相信自己部下的实力,虽然他们的光芒都被沉渊子这个大陆第一智者的名头掩盖了,但是毋庸置疑,没有沉渊子,他们同样是全天下顶尖的从业人员。 把思绪从外面收回来,看着地上倒了一片,沉渊子不由得抹了一把汗,虽然这个方法地区是让人有些大跌眼镜,但是从小就看的鹿鼎记教育他,蒙汗药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的药之一。 来吧,让我来看看你们的三观。 先看谁好呢?沉渊子就像挑着看综艺节目一样拿不定主意,突然一道亮光晃到了他的眼睛。 那是行痴的头。 这个和尚,还真是……亮。 那就看你了。 眼前渐渐明亮,白云不停地在蓝天上面翻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睡着的天真可爱小和尚行痴从昏睡中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年幼时的山林之中,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映照着自己和蘑菇的脸庞,身边有一只小鹿用自己的头皮蹭树,春风把小溪里的溪水吹皱了一层又一层。一头老水牛把头买在水里咕嘟咕嘟冒泡,头抬起来之后嘴在不停地嚼。 行痴突然在这无限的美好中发现了一丝异象,那就是自己的视线似乎太低了一点,他把目光一道自己的身上,发现自己身高骤降,现在最多五尺。 行痴恨不得大吼一声,啊,回家的感觉真好。 远方的山上响起咚咚咚的佛钟,行痴反射性地往回跑,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回到这里,但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支配了他的身体,不管是不是自己住的地方,也不管是不是禅宗或是净土宗,先把木鱼敲上再说,只要木鱼的声音一响,什么都不重要了。 行痴气喘吁吁脚步咚咚地跑回寺里,瞧见了远没有刚才那么多白胡子的师傅,和远没有那么破的寺院。 “行痴,怎么才回来?”师傅责怪道。 行痴有点愣了,幸福来得太突然,行痴一瞬间觉得佛祖对自己是那么的好,比起其他佛子经历的无数苦难,自己简直是命好到能把人气死,哪怕前代的前辈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是自己不保证他们看到自己体会了这样的大欢愉会不会集体破功几十载修为毁于一旦。 “行痴,快做晚课啊,天就要黑了。”师傅有点生气。 “师傅,哪一本啊?” “还哪一本,你就学了一本,般若心经!” 行痴身体会到了小孩,仿佛心智也跟着退化了:“师父,我会背!” “呦呦呦,你还能会背?”师傅明显不信觉得他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然后袖珍版佛子就开始向寺里两个人的另一个,也就是他的师父展现他惊人的天赋,比如作弊版的过目不忘。 在连背了四本巨长无比的佛经之后,他师傅惊讶地接近可以把拳头塞进自己的嘴里。 “你什么时候会背的?”师父大惑不解。 “以前自己看的。”行痴说的是实话。 “但是你明明不识字。” 师傅说的也是实话,毕竟自己并没有教过这个平常贪玩甚至还有点缺心眼的徒弟什么叫做文字,更别提什么梵文。 “哦,我知道了。”师傅突然灵光一闪。 “师父您听我解释。”行痴有点不知所措。 “你一定是文殊菩萨下凡!”师父一脸虔诚。 行痴彻底惊呆,他原来一直以为浓眉大眼的师父聪明的粘上毛比猴还精,此时他突然发现师傅其实并没有比自己当年聪明多少。 “好了!现在我来教你梵文,唤起你前世的记忆。” 时间突然变快,佛子也的的确确变得更加聪明,学什么一学就会,而他也像以前一样慈悲善良,而在他的感化之下,佛宗的光辉洒向了更远的地方,二十几年过去了,他的名声更加远扬,人们越来越为他的德行的折服,在佛宗大人的微笑中,他接替了佛宗的职位,接近大陆的人们都觉得世界会变得更好。 但是闶阆人不这么认为,那个时候,道宗掌握了整个闶阆,闶阆的人们都认为世界上的人都愚不可及,居然相信那些光头的屁话。 一切都仿佛一出荒诞剧一般,宗教之间的战争很快开展,道宗如有神助,佛宗节节败退,又或者说佛宗的教义便是他们天然的劣势。 僧人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着千军万马的长枪铁戈,一个又一个地倒下,血流成河,但是他们还是安详地笑着,看着自己的血液一滴一滴地离开自己的身体,体会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却并没有传说中的阿弥陀佛来这里接引自己。 行痴带着自己的信徒端坐在都城之前,身后是所有的百姓。 皇室和贵族们早已离开,不知所踪,最后能守护这些百姓的,只有仅存僧人们的血肉之躯。 一点细碎的声音响起,就像是远处的手指叩击桌子的声音,然后越来越大,原来越多,越来越密,再然后,变成了炒豆子掉在桌子上的声音,再然后,无数黑色的骑兵骑着黑色的战马出现在地平线上。 已经不再年轻的世雄骑在站马上依然威风凛凛,手里拿着一根精铁所制的长枪,胯下的战马微微见汗,越来越近。 直到最后,他来到了行痴的面前。 世雄轻蔑地笑着,然后将长枪刺进了行痴的胸膛。 行痴双手合十,然后死去,就此死去。 刚刚闭上的眼睛突然从黑暗里感受到一束强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站在那个自己曾经修行的寺院之中,他在寺里慢慢散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又死了一次的师父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着他微笑。 行痴突然想起了一个叫做沉渊子的人,突然想起了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可是院长?” 师父微微点头,面容变成了沉渊子的模样。 “如果天下有人对不起你,怎么办?” 沉渊子问道。 “那就忍受他的伤害,然后耐心地教育他。” 沉渊子若有所思,继续问道。 “如果有人要杀你,怎么办?” “那就再耐心地教育他,如果还不行,那就用我的血教育他。” “如果还不行呢?” “那自然有别的同道帮我教育他。” 沉渊子叹了口气,拍拍行痴的肩膀,说道: “你是个好和尚。” 第五十二章 盗梦空间 道士篇 吊儿郎当的王治河被蒙汗药迷倒之后陷入了深度的睡眠,相比起行痴这样一出生脑袋就被水泡了的苦命和尚,王治河显得特别的聪明。一睁眼睛就知道自己肯定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因为自己没事是绝对不会回家的,哪怕自己有事,也绝对不会回家。 家里只有老娘的一座孤坟,然后含有被自己那个老爸搬空的房子,这样的家,还回去干什么?王治河边走路边踢石子,感觉自己非常的不爽。 但是家乡毕竟是他印象最深的地方,尽管很多年不回来,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应该说有一些不同。 远方的烟囱还没有立起来,在路边用两只脚弹琴的残疾人熊爷爷依然还活着,每天吼着秦腔,依然是那种尘土飞扬的感觉扑啦啦啦。早餐摊子依然冒着热气,摊子里的大叔依然会给熊爷爷倒上一碗,然后帮老爷子把脚擦干净说你慢慢吃。 熊爷爷是个好人,每一天他总会挣很多钱,他吼得好听,那些其他的卖唱艺人们也总是叫他爷爷。 通说熊爷爷是一个战场上下来的英雄,丢了胳膊之后不愿意在军队吃闲饭,于是回家,卖唱也就是图一乐。 他挣的钱多,但是没有人会去抢,因为每一天的傍晚,熊爷爷都会把自己一天挣的钱分给自己的小辈们,然后在小辈们的道谢声中潇洒离去,然后第二天周而复始。 后来有一天熊爷爷觉得自己快死了,于是潇洒地一笑,说老板,请我吃最后一顿饭吧。 然后就再也没来过。 熊爷爷是他心中的传奇,是一种生命的态度,王治河心想,哪怕是想熊爷爷一样潇洒地死去,这辈子也不枉了。 他恭敬地向熊爷爷问好,然后坐下喝了一碗豆汁。 然后他很不满意地向自己的家走去。 熊爷爷没死,老板没搬走,那么也就说明,自己的母亲还没死,自己的父亲也还在这里。 他推开那扇不怎么新的木门,听见了母亲洗衣服的木棒敲击声,啪,啪,啪,啪。 自己的老爹从私塾回家,坐着纳鞋底。 没有错,就是纳鞋底。 王治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向来不干活的老爹,居然在纳鞋底? “爹?”王治河试探着问道。 “去哪了?”他老爹问道。神情极其和善,王治河实在无法将这个人与抛妻弃子这四个字联系起来,甚至王治河觉得这简直是一种亵渎。 “去喝了碗豆汁。”王治河老老实实回答,等待挨揍。 “喝了几碗?”他老爹问道。 “一碗。”余夏怕说多了挨揍。 “李老板收你钱了吗?”他老爹头也不抬。 “没有。” 老王突然抬头,看着王治河。 王治河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挨揍了,结果却吹来了一阵春风: “治河,你现在正在长身体,多喝几碗也不是不行。但是下次不能让李老板在不收钱了,好吗?”老王摸着王志河的头,轻轻摩挲,从兜里摸出十几文钱放进王志河的兜里:“我这还有点钱,趁你妈洗衣服,我偷着藏得,我估计一会你妈也会给你钱,你就别要了,你爹我最近写对联挣了点外快。” 王治河简直要泪崩了,自己的老爹何曾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 老王站起身来,对自己的儿子说:“城南新进了一批花布,我要带你妈去看看。” 然后走进了后院,牵着王治河满面春风的娘亲向城南布行走去,临走只留下了一个孤单的自己。 王治河来到后院,发现鸡鸭鹅狗猫一个个懒洋洋躺在地上,洗好的衣服慢慢往下滴水,后院桌子上的油灯旁边放着二十五文钱。 王治河一瞬间来到了天堂,感觉啥都赶不上现在重要。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几年里,王治河一直过得诚惶诚恐,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而且还在默默地计算那张把自己搞得家破人亡的皇榜的来临。每一天都要跑到城东去看看贴告示的地方有没有考试的皇榜。 就这样一天天地跑着,跑了好几年,在这几年中,他认识了一个磨豆腐的小姑娘,然后他爹老王点头说好,他妈说这个姑娘长得就像是好生养的样子。 老王为了自己儿子娶媳妇疯狂砸钱,找到自己的亲家喝酒从中午喝到晚上,最后把自己儿媳妇的爷爷喝成了自己的大哥,反正事情算是定下来了。 王志河的这一辈子过得格外的顺利,在生了个孩子之后,他终于等到了那一道久违的皇榜。 他觉得这一生就这样过就很好了,于是他没有去揭。 后来,那张皇榜被风吹落。 没有人再去贴。 后来,王治河做了点小生意,又跟一个厨师偷师学了几招,开了个主营豆汁鲮鱼的饭店,后来逐渐连锁,成为了整个珥散的顶级美食,后来皇上尝过了,拍案叫绝说这真是天下第一菜。 虽然也因为皇上太长时间没吃过除了山珍海味之外的什么好吃的,但是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上能说出这句话,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道菜到底的有多好吃。 后来豆汁越发发扬光大,豆汁鳕鱼,豆汁比目鱼,豆汁鲨鱼,豆汁鱿鱼,豆汁甲鱼。 王治河这一辈子过得都特别开心。 他原本的王八蛋老爹,再也没有让他想用刀刮鳞,然后拿刀片片。 后来他的母亲,父亲相继安乐去世,再后来他的豆汁姑娘也离开了人世,最后,他看着自己的满堂儿孙,含笑离开了人世。 王治河知道这是一场梦,沉渊子也知道他已经醒来,但是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半晌,王治河的眼里,淌出两道泪水。 “谢谢,无论我能不能成为您的弟子,我都想表达我对您的感谢。” “没关系,正所谓寓教于乐。” “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人伤害你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难,你得容我想想。” “没关系,你慢慢想。”沉渊子微笑。 “三。” “二。” “一。” “到底是什么?”沉渊子咄咄逼人,丝毫不给王治河思考的时间。 王治河对于此人的无耻没有丝毫办法。 但是他已经想出了答案。 “那就让他伤害呗。” 第五十三章 盗梦空间 王子篇 在和尚和道士的世界观检查结束之后,沉渊子将视线转移到了封启的身上。 他对于封启这个年轻人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很熟悉,沉渊子对于封启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越了宿清海和徐勒这两个五处六处处长候选人。 这样的事实宣扬出去一定会有人觉得很奇怪,哪怕封启是对于整个学生团体影响力最大的学生自治会的会长,也不至于让沉渊子如此看重,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在沉渊子没有找到余夏之前,一直都想把院长的位置交给他。 不为别的,封启是一个和沉渊子极其相似的人。 封启的出身很差,比起一般人更差。 有人觉得,奴隶这样的出身应该是最差的,还有人觉得在金矿里劳作到死才是最差的。 封启想,那他们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 封启睁开眼睛,看到了久违的华丽吊顶。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回到了永远也不可能回到的家里。 他和王治河不同,王治河是有家不愿回,他是想回家,却已经无家可回。 封启来自已经灭亡了一百多年的风起帝国,传说中风的故乡。哪里充满了劲厉的风暴,也练就了国人不屈不挠的性格,随着一条绵延十里的宝石矿脉被发现,向来沉默寡言与世无争的风起帝国成为了珥散的目标。 风起帝国是典型的小国寡民,虽然国民沉默寡言逆来顺受且不屈不挠,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几万铁骑的刀锋下化为一片焦土。 整个风起帝国如今只剩下了这么一支,也可以说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人。 封启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这么一天能回到这早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皇宫,有些不知所措。对于这样松软到能把脑袋陷到床单以下,打三个滚才能下床的至尊大床,封启想都不敢想。 “殿下,您怎么自己下床了?”一个相貌清丽的侍女惊呼道。 封启吓坏了,难道自己都不能下床? “我自己不能下床吗?” “殿下一岁就会起床了!”侍女惊呼。 封启心想怪不得那床那么大那么软,自己三岁的时候还正在被自己的老爹抱着自处逃亡呢,连床都没怎么睡过,更何况高端席梦思。 “我儿子能起床会说话啦!”国王陛下和皇后娘娘兴奋地跑进来,抱起自己的儿子,争着抢着红光满面地一阵乱亲。 从来没有被老爸亲过的封启在恶心之余居然觉得有些享受。在老爹把自己恋恋不舍地放下之后,封启终于可以说话了:“老爸老妈咱们今天上哪玩去啊?” “我儿子会说话了!” 国王陛下和皇后娘娘再次把自己的儿子抱起来一阵狂亲。 王子殿下在一年不会说话突然会说相声的灵异事件瞬间传遍了全国上下。举国人民纷纷夸赞王子殿下真乃神人也。 王子殿下不光聪明而且热爱学习,十几岁就考中了状元,当时有人怀疑王子殿下是使了诈,但是经过十几位大师集体公开考核,从几千个题目中现场抽取,结果王子殿下技压群雄,又成为了众望所归的第一才子。 王子殿下文韬武略样样第一,十几岁帮着父亲处理朝政,风起帝国越发强大,悄然之间发展起一股巨大的军事力量,凭借着王子殿下找到的天赐宝石矿脉,风起帝国已经成为了一个足以和其他两大帝国对等说话的一个新的大陆霸主。 上天赐予的宝石矿脉,引来了无数的觊觎,珥散的进攻在原本的十年后发生,却和原本十年前的那场进攻结果截然不同,风起帝国愣是拿钱砸服了珥散,珥散的十万铁骑被打得七零八落,王子殿下的声誉达到了顶峰。 国王陛下想把皇位传给他,但是封启王子执意不从,说爸爸你千年万年活下去,啥事咱爷俩一起干。我不想当皇上,压力太大。 国王陛下非常地长寿,直到封启王子五十多岁才继承王位,那时,他们家已经四世同堂。 封启大帝威名远扬,带着自己的军队南征北战,让风起帝国摆脱了原本的大风之地。进入了中原地区,成为了天下第一大帝国,而原本的珥散与闶阆,被挤到了边远地区,风起称霸天下,万邦来朝。 天下海晏河清,歌舞升平,封启娇妻美妾,好不快活。 他的儿子和他一样聪明甚至犹有过之,封起一度怀疑是不是谁的魂魄附身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他儿子比他还聪明,国家越发稳固,在他退位之后,他的儿子将目光放到了大陆之外,无尽的海洋也成为了他必须征服的疆土。 风起之处,必有风起。 数不清的船只出海,将风起名声传到了四面八方,名声远扬国外,更多的东西被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了风起帝国,世界越发美好,啊活着真好。 封启在无数人的唏嘘声中闭上了眼睛,他的遗像被挂在城门楼子上,每一个走过城门的人都不免要竖起一根大拇指,说这是我们国家最伟大的帝王。他的灵位和开国的帝王并排放置,风起以封启为荣。 封启从梦中醒来,沉渊子觉得这一个梦做得太短了也太平凡了一些。 但其实平凡的生活,就是封启这个不平凡的人向往的生活。 “你这个梦真的很平常。” 封启眼角带泪,单膝跪地,像沉渊子虔诚地行礼: “多谢院长,完成了我毕生的愿望,哪怕这只是一个梦,也未免太美好了一些。” 沉渊子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乖,摸摸头。” “我本来数意你为下一任的院长,可是下一代的沉渊子却已经出现了,委屈了你,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 “能被您照顾本来就是我的荣幸,如今您碰到了如意的弟子,我自然要为他让路,我会尽力帮他。”封启很懂事,毕竟沉渊子对他有恩,他也非常地感激。 “那倒不必了,我送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死了之后,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你来做,但绝不是帮他。” “晚辈谨记,曾祖。” 第五十四章 盗梦空间 富二代篇 在所有的考生中,最令沉渊子讨厌的,是余夏,最让沉渊子喜欢的,是封启,最让沉渊子大跌眼镜的,是王治河,而最令沉渊子无可奈何的,就是楼观云。 俗话说,有钱就是硬气,而楼观云无疑是全天下最硬气的几个人之一。正所谓无欲则刚,虽然楼观云这个人并非无欲,但是他有钱,几天前又被杨敬书重塑了金钱观,现在的他无比的自信,无比的无耻,无比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怎么办呢?沉渊子很为难。 之前让行痴重新经历人生,是为了让他看到一个佛宗本来应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了污秽,现在的佛宗不像一个劝人向善的宗教,更像是总是搞传销的黑社会,至于以后的行痴会对佛宗产生什么样的意见,那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了。 至于道宗,他想让王治河体会一下自己没有的东西,比如安全感,比如信赖他人的感觉。 佛宗控制了大陆上的绝大多数国家,如果再让佛宗控制了闶阆,那么在自己死后,经历了佛宗心灵轰炸的闶阆是否能继续存在还真不好说。 所以他必须从现在开始准备。 但是毕竟自己能活的时间还长,而最紧要的还是给自己的衣钵找个传人,而面前的楼观云,也很不错。 算球吧。 既然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就把你想要的夺走吧。 这对你还是有一些残忍,即使这只是一场梦。 楼观云从黑暗中苏醒,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而且身上已经不再是平素习惯的白色锦缎,而是一身亚麻衣裳,不是进口货,就是很平常,甚至很劣质的衣服。 楼观云没有像沉渊子想象中一样惊慌失措,然后大哭上天为何对我如此不公云云。 楼观云向往自由,讲究的是身体和精神上的最大自由,而他自己也有一段长达三年的离家出走经历,至于捡点破烂之类的杂活,他的筷子用的格外好。 沉渊子决定故技重施,既然你一无所有失无可失,那我就给你点东西。 楼观云的人生过得不好,但是乡民们都觉得他是个好人,勤勤恳恳,为人又诚实可靠,于是帮着他脱离了这个苦活,凑了点钱,帮他盖了一个小房子,作为一个单身无知男青年,他的生活过得算是很好了。 后来他到了从军的年龄,乡亲们都觉得他参军是个好的选择,于是乡亲们又帮他凑了点钱,让他当了兵。 如果人生有四季的话,那么他在从军之前,都是春天。 楼观云在参军之后,他的人生开始急转直下。原本的春天突然回到了隆冬。 他的长官看不惯他不服管教,他的同袍看不起他喜欢珥散的自由,总而言之,军队这种地方是不适合自由这种东西存在的,哪怕是心底的渴望,哪怕是一点最细微的想法。 他也同样不喜欢闶阆的压迫,富饶之下的隐形高压,表面上的自由,然后有一大群人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当你说错话或者做错事的时候,便会有一大群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将你骂得体无完肤,然后享受骂人的快感。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楼观云不知道自己如何知道的这句话,但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他在军营里摆放上了佛宗的佛像,开始执行佛宗的教义,在一个充满了道士的国家里当了一个扎眼的和尚。 闶阆确实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军人笃信佛教,但是这个国家的国教毕竟是道宗。 于是楼观云被莫须有的罪名开除了军籍,了无踪影。 沉渊子觉得,被自己的国家背弃,这应该是很重要的失去。 但是楼观云不这样想,在他离开了军队之后,做了一名行脚僧,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天下,当他走了一百万布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佛宗也并不自由。 于是他又蓄起了长发,当了一名山林中的樵夫,没事砍砍柴,钓钓鱼。 不亦乐乎。 沉渊子又觉得,这样似乎太便宜他了,于是大手一挥,又有新的苦难向他袭来。 既然什么民族大义管不了你,我想看看你能不能为了自由抛了爱情与生命。 于是一个名叫小美仙女空降在了她的生命中,然后理所当然不出意外地发生了很平淡的爱情。 但是小美的身份并不平淡,小美是珥散贵族的后裔,小姐出走自然会有无数人前来寻找,于是楼观云和快被发现,他的岳父给了他一个机会,要么入赘为婿,要么与世长辞。 楼观云呵呵一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与世长辞。 沉渊子从未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人,似乎细想起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地配得上楼观云如今的轻功的境界。 拿钱是贪,拿枪是反,楼观云不拿枪,不拿钱,却比贪,比反更厉害。 沉渊子决定不让楼观云继续活下去,这样的人对自己危害太大。 但是不能在这里,现在的自己实力因为冲击九品比以前弱了太多,搞不好楼观云就跑了,或者来个反杀,自己就毁了。 楼观云醒来,看见沉渊子双手背后的背影。 “如果有人伤害了你怎么办?” 这是个很经典的问题,也很难回答。 但是对于楼观云来说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我只要自由。” “不伤害我的自由那便任他伤害,如果他伤害我的自由,我必将用我的一切来守护我的自由。” 沉渊子陷入了沉思,他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而这个回答,让他无言以对,偏偏这楼观云又是一个很不好杀的人,除了他跑得快之外,还家大业大,什么都不怕。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自由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自由嘛……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能说的是只要我觉得舒服,就是自由,我能说我想说的,做我想做的,只要对别人而不会有人来限制我,或许我会伤害别人而被别人杀掉,但我也无怨无悔。” “大概就是这样。” 自由的概念确实宽泛,但是这个解释的确滴水不漏,沉渊子再次陷入了考虑。 第五十五章 盗梦空间 武痴篇 在楼观云哪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沉渊子决定在别处找一点安慰,这样受宗教洗过脑的,遗落在外的皇族,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主,都不是好糊弄的。 他把目光转移到了世杰的身上。在这么多参赛的考生中,他就觉得世杰这个武痴,和阮凌峰这个根正苗红的愤青最好糊弄,自己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创下闶阆几百年基业,靠的就是一手完美的洗脑之术。 曾几何时自己洗了十六个人的脑,组成了军方的十六卫,现如今自己居然接连折在道士和尚,官二代和一个富二代的手里,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武行四大忌:和尚道士,女人小孩。 真他娘的至理名言。这几个小孩,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还有一个和尚一个道士,难道自己大限将至,非得晚节不保? 这事,无论成是不成,传出去都不好听。 沉渊子决定在世杰的身上挽回荣誉。 “来吧好孩子,我还指望你以后当皇剑卫的主帅呢。” 世杰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仍然与原来一样,还是葬天卫的少帅,还是七品的高手,只是这个世界变了。 “世杰!怎么还不起床!”父亲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一身戎装的世雄还像一只老虎一样威武,只是这只老虎已经变成了白额虎。 世杰这才发现自己起的委实晚了一些,太阳已经烧屁股了,被子的外面都是热的。 他翻身下床,开始运功调息,却发现这个世界变化了太多。 最主要的就是天地之间的元气数量多到不可思议,自己的七品实力远远没有之前那么有震慑力,似乎在这个年纪进入七品的境界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自己的父亲早已进入了九品初期的境界,黄辉冯和沉渊子在已经在九品顶峰徘徊多年,随时准备冲击人类的极限,更别提什么阮凌峰楼观云也已经进入了七品上的境界,任长风已经在八品中期境界难觅敌手。 世杰真正地感觉到了恐慌,当年他虽然也是一直在追逐自己兄长任长风的脚步,但是差得也远没有这么多。 他很伤心,觉得自己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这人一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就容易自暴自弃,这人一自暴自弃就会觉得别人都欠他的,这人一觉得别人都欠他的,就容易报复社会。什么开飞机撞大楼,当恐怖分子,都是一个道理。 但是这世杰毕竟是一个除了练武没有什么其他特长的人,开始认真学习败家子们怎么玩。 斗蛐蛐,赛马,架鹰,盘核桃,反正自己家有钱,那都无所谓了。 世杰开始混迹于京城各大赌场,修炼赌技,虽然没有像余夏一样被整个博彩业封杀,但也积攒了自己的小小名头。 已经头发全白的世雄老将军十分失望,再也不想管自己这一个没有天赋还不努力的孩子,于是也就任他玩,自己给不了自己的儿子天赋,但让他随便玩,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其实世杰的实力并没有减弱,而是整个大陆的强者水平都向上拔高了一个档次,原本他强大的天赋,现在也不过平平。而自己的层次能接触到了强者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所以造成的心理落差也就越来越大。 世杰就这样玩了一年,在赚钱发家之后突然浪子回头,开始从事其他的事业,比如厨子,比如卖唱,比如其他的第三产业。 在不务正业十年后,世杰终于厌了,他不想再干这些东西,或者是其他的事情都做过了,于是他又转回来,开始继续修炼。 正所谓万法通则无一法不同,或者说触类旁通,世杰的实力突然暴涨,超越了之前在他之前的几乎所有人,一朝八品,十日九品。 一时间他成为了世界的传奇,天命所归之人。 皇帝下诏,让他征讨珥散,他率军十万纵横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连下一十三城,珥散皇室弃城投降。 皇帝下诏,给予葬天卫无上荣耀,世袭亲王,封地万顷什么好给什么,要什么给什么,看上什么了,不管要不要,就是给,有一种要拿钱砸媳妇的感觉。 或许是爱国,或许是被砸晕了,世雄老将军接受了朝廷的封赏,继续为帝国开疆拓土,立下赫赫功勋,不计报酬,天下在世杰的努力之下最终变成了闶阆的皇家之物。 狡兔死,走狗烹,历史的轮回总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向人们验证着它的正确,那一日,世雄老将军寿终正寝,皇帝深感悲痛,亲自上门吊唁,并奉送礼物若干,譬如雪山******世杰向来对所有的奉送之物足够小心,可是这次,他却犯了错误,悲痛过度的他没有将奉送之物进行检查,于是毒发身亡。 皇帝再次下诏,说葬天卫密谋造反,株连九族。 世杰醒来,沉渊子一脸关切:“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不怎么样。”世杰如实回答。 “对于你这个梦,你怎么想?” 世杰毕竟年轻,对于这样的帝王心术,还是不懂,于是很老实地摇摇头,等待至圣先师的教导。 “年轻,天才,这是你的资本,而已你的实力今后的命运绝对逃脱不为帝国开疆拓土,你觉得你能让葬天卫逃脱灭顶之灾吗?” 世杰很清楚自己没什么心眼:“不能,请前辈教导。” “你还年轻,皇上却已经年老,而今后的皇帝是谁,还没有个定论,我建议你选择一个能让你相信,不会在你拼死拼活之后在后背捅你一刀的人,帮他做皇帝。最近闶阆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皇子被杀案,我觉得那个凶手之外的皇子正是你要寻找的人。” 世杰一想起之前的梦就觉得不寒而栗深深地觉得沉渊子此言不虚。 “说说吧,关于皇子被杀案。你都知道什么?”沉渊子一脸慈祥,声音却冷厉如刀。 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过所有人的眼睛,正所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世界上本没有什么天衣无缝。 尽管十三皇子所做的一切很接近天衣无缝,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世杰还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而且还是很关键的事情。 第五十六章 盗梦空间 傻根篇 在沉渊子看来,在这一届的考生中,最好糊弄的要数阮凌峰。 阮凌峰是一个很典型的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走在春风里,准备出人头地的本地漂。身上有一身不低的本领,准备卖与帝王家,时刻想的是梦想和希望。 这个人颇有一些古代的名士风采,再加上当年,沉渊子也算是默许黑峰卫一步一步从仅次于皇剑卫的崇高地位变成如今的边防部队,而当年黑峰卫为自己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再加上沉渊子年事已高,对于黑峰卫的愧疚,也越来越浓厚。 于是他决定培养一下阮凌峰,也算是为了闶阆的将来打造一个不错的班底。 阮凌峰卡巴卡巴眼睛,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是在做梦。 一向以装备简陋而出名的黑峰卫现在富得流油。现在的自己在也不是那个兜里缺钱的伪富家公子。想起当年在老家的时候,逛园子都要逃单,想起来自己就脸红。 但是穷人乍富的阮凌峰,好歹也是个官二代,所以并没有将骨子里的那股没见过世面的猥琐气息表现到脸上,而是迈着四方步,漱漱口,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 “少爷,您今天约了兰登兰少爷喝酒,兰少爷已经来了。”身旁的老叔说道。 这种外事活动,阮凌峰向来不请别人,因为自己没钱,尽管现在自己似乎是有钱了,但是阮凌峰并没有忘乎所以,而是试探着问道:“老叔,咱家还有多少钱。” 老叔一时语塞,至于黑峰卫到底有多少钱他也不清楚,但是好像仅次于皇家禁军皇剑卫,至于到底有多少,反正阮老将军一个月划拉个十几万两不成问题,毕竟闶阆有钱。 “少爷,您尽情花,不够我再给您送去。”老叔没有想到自己的少爷也有心疼钱的一天,尽管这被自己家老爷看来是非常没出息的举动,老爷认为钱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了咱再赚。 穿上龙袍也撑不起来架子的阮爷,系这样走进了重阳楼的大门,身后有人哐哐放炮,前面的迎宾小姐哥哥国色天香,看着自己眼冒粉红小心心。 以前一脸欠揍样的兰少爷站在门前恭迎自己,看着自己不怎么想迈步,简直想把自己扛到脖子上,这种感觉让阮凌峰越发得意,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楼观云过惯了穷日子,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暖,总要想想是不是什么捆绑消费。 “兰兄今日请我前来,想必有要事相商,你我兄弟,但说无妨。”阮凌峰先出招。 兰登一见今天的阮凌峰格外好说话,感觉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立刻起立,为阮凌峰亲自斟酒:“阮哥,这一次的事情,还得请您多帮忙啊。隔壁长乐国拍了一个军事考察团,听说领头的是个叫七品的高手,年纪跟咱们相仿,听说这个家伙非常好战,到时候肯定得找咱们的麻烦,到时候,可得请您出手啊。” 阮凌峰没想到是这么个烫手山芋,打不过不太好,丢人。要是赢了人家不高兴,还是自己的锅。 阮凌峰决定把这个锅丢出去:“世杰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不叫他呢?” “唉,世杰他怎么能和您相比?”兰登拍马屁的确是一绝。阮凌峰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貌似是整个闶阆年轻一辈修为最高的人。 “兹事体大,我得好好考虑。” 这对于阮凌峰来说,的确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首先,阮凌峰是一个爱国青年,绝对把国家的利益放在自己的尊严,甚至生命之上。但是到底该怎么做呢? 自己的老爹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儿子有心事,更何况以黑峰卫今日的威势,知道点啥简直易如反掌。 于是阮醉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淡淡说道:“尽管去打,就这么一场比试影响不了大局。” 这一世的阮凌峰,有权,有钱,有声望,皇上稀罕,朋友稀罕,姑娘也稀罕。 阮凌峰活得格外卖力,抡圆了就活。 整日鲜衣怒马,横行街头,除了不欺男霸女之外和一个阔少毫无二致。身为一个特权阶级,阮凌峰的人生活到了人生巅峰,而与此同时,他也更了解了自己所想要的生活,不光代表着快乐,荣耀,还有更多的是责任。 阮凌峰就这样在责任的道路上飞奔着,享受人生,觉得这一辈子格外恣意潇洒,不少姑娘瞧见他的背影就想嫁给他,什么才子英雄,在他的面前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日子一天天过去,阮醉老将军终于受不了别人总是怀疑他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愤然辞职,并且说明自己的儿子,就是自己的,两个人长得都快一样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其实是一个托词,老将军早就想为自己的儿子腾个地方,不过借故发飙而已,知道内情的人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理所应当。 终于把自己老爹熬退休的阮凌峰得到了皇帝的命令,挥师南下,进攻珥散帝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剑锋所指,所向披靡,这个梦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阮凌峰被皇帝封为平等王,荫及子孙后代,美的冒泡。 阮凌峰觉得人生都美好了,先把自己的军队调教好,然后没事调戏调戏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小姑娘,再没事替皇上巡视四方,再没事就去喝点酒赌赌钱。阮凌峰就这样过了几十年,来到了死亡的边缘。 阮凌峰闭上眼睛的时候众人唏嘘,皇帝停朝三天。 所谓一个除了皇帝之外,最荣耀的人也不过如此。 “小伙子,梦醒了,就把眼睛睁开吧。” “唉,好吧。” 死皮赖脸非要赖在梦里的阮凌峰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沉渊子背对着自己,看着啥也看不见的窗外,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其实沉渊子是在憋笑,被看见了于自己形象有损。 还是这个孩子好糊弄啊,其他的那几个都是什么玩意。 “孩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沉渊子问道。 阮凌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抬头回答道: “我现在感觉,很自信。” 沉渊子笑笑,至此,他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第五十七章 药劲过了 终于搞定了不怎么好搞定的学生们,沉渊子长出一口气,深深感觉这已经不再是自己这种老家伙的时代了,好在自己时间已经不长了,随时准备回家的感觉,有些紧张还有窃喜。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余夏面前,继续开始自己的造梦仪式。 所谓仪式往往是没有什么具体用途,却对于搪塞别人拥有非比寻常的作用,难道真的告诉别人说我链接了你的神经元,然后亲吻了你的大脑? 所以把事情推给神是一种很靠谱而且很有用的方法,其实这种方法在哲学界拥有极其广泛的应用并在导师糊弄哲学系的学生上,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所以沉渊子继续弯下自己的老腰,开始用猪血画一个自己瞎画出来,但是觉得很有古代炼金术师气质的一个阵法,旁人只觉得他除了是个大智者之外,还是个通神的艺术家,而不会生出其他感觉他在故弄玄虚的感觉。 但其实,他就是在故弄玄虚。 沉渊子费劲巴力地画好了最后一笔,这个屋子还是有人会来收拾的,画不好可就全漏了。他抬起头来,准备把自己的手抬起来,准备在天空中可劲划拉,然后进入余夏的梦境,一脸淫笑地说我来看看你的梦。 他抬起头来,正巧和余夏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非常暧昧。 非常尴尬。 “你这功力真是突飞猛进,居然能不受药力的影响。我果真没有看错人。”沉渊子点头,也算是化解尴尬。 “不是啊。”余夏挠挠头,打了个哈欠:“我哪有那么厉害,虽然我隐隐约约猜出你会下药,但是我吃早饭的时候,还真没觉得早饭里面有药。” “那你这是?” “你那个蒙汗药的药劲过了。” 沉渊子极其不爽,他暗骂黄辉冯就连买蒙汗药的钱都要贪污,结果现在好了,自己就这样和余夏尴尬地对视着。 “那现在怎么办?” 沉渊子很想一巴掌把这个欠揍的家伙扇昏然后为所欲为,但是他很怕一巴掌把这个家伙真抽死。 “既然你不睡了,我也懒得再给你下一回药,那我们不妨来谈谈三观。” 余夏后背有点发毛,前世一般要和自己谈三观的,都是自己想要交往的对象,结果人家总是因为自己跨进门先迈左脚而对自己说自己是个好人。 一股寒气从余夏的脖颈处冒出:“你要干啥?” 沉渊子一瞬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猥亵幼童的禽兽。就连一个快二十的少年也对自己噤若寒蝉。 于是恼羞成怒:“看老子不撕了你!” 于是余夏再次开始跑路,每一次跑路总会给他出乎意料的收获,但是这次没有,他号没跑出几步就被沉渊子像拎小鸡一样拎在了手里。 “你倒是跑啊!” “不跑了,真不跑了。”余夏求饶。 “好的,我们来谈谈人生吧。” 沉渊子化身处长,狞笑着。身后仿佛出现了老虎凳辣椒水。 谈就谈吧。 背着自己老爹疯跑的郑少夏正在寻觅一个地方把自己的老爹安置一下,毕竟老爹带着一群人在雷区里跑也不是个事,跟何况什么时候裴大人吃完了面还得回来着自己的麻烦,而一碗面里面条的长度毕竟是一定的,嘴大点一会就吸溜完了,自己的老爹身受重伤,自己也跑不快,在不找个地方安置自己简直是找死。 人的潜力往往会在绝境中爆发,于是郑少夏,做出了令自己多年后都无法超越的明智决定。 “老爹,您的秘密,到底是什么?”郑少夏问道,他必须尽快把消息传出去,否则自己死了也是白死。 自己的后背突然感到老爹的心跳加快,但是他并没有往别的方面想:“老爹受伤了?” “还可以吧,不要停,继续跑。”老爹有气无力。 “我的秘密只有和郑日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拼凑成完整的信息,很难记,我说了也没有用。”老爹说道,仿佛是觉得冷,又在郑少夏的后背上缩了一下:“总而言之,我们的目的是先出去。” 郑少夏感觉有些不对。 后方有情报传来,有人追了上来。 郑少夏略微放松了一丝,毕竟没有人追也太不正常了: “有多少人?” “大概和我们的人数差不多,应该是大理寺的人马。” “全体戒备,保持前进,等待春队长接应,准备杀人。”郑少夏一扫刚才的孝子形象,转变回了冷血的样子。 后背上的四季爷仍然睡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身后有人在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张毯子,全程没有声音,所有人继续赶路。 身后有破风声传来,大理寺卿裴东来,脚下带风,甩开自己的属下,转眼就已经到了夏大队的后方。 郑少夏站定,冷冷地看着裴东来。 裴东来囚禁他的父亲十几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父亲救出来,他一定会选择正面把裴东来杀掉,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你来这做什么,嫌命长了?”郑少夏的言语中充满了寒意,他毫不介意就在这里把裴东来杀掉,现在的他怒火中烧,但是他还是按捺着自己的情绪,一旦暴露,自己就绝不可能回去了。 裴东来看都没看他一眼,恭敬说道:“四季爷就这么走了?就不跟我告个别?” “裴大人,您待本座不错,这么多年,你给我买兰州拉面的恩情我没有忘,今日我不让我的夏儿杀你,已经算是报恩了。” 郑四季没有抬头,仍然伏在郑少夏的后背上,像一只树袋熊,虽然看起来很好笑,却自有一种威势,折人心魄,仿佛一睁眼便能从一只树袋熊变成史迪奇,大杀四方,血流千里。 “也罢,既然四季爷去意已决,我也不便阻拦,只希望四季爷想好回去之后的事情,您回去之后,身上的情报一定会和郑日的结合变成一份完整的信息,当您的秘密被郑日知道,掌握了夜枭局多年的郑日,还会给你生存的机会吗?” 第五十八章 诛心之语 大理寺,是闶阆主管刑狱案件的组织,大理寺卿一般的任期都很短,毕竟这个工作的危险性很大,历代大理寺卿不是死在了任上,就是在卸任之后被仇家追杀,最后死于非命。所以尽管大理寺卿的地位被闶阆的皇帝强行抬高三档,再加上手中的权利,足以让文武百官都听自己的,但还是没有什么人愿意干,累倒是没有什么,生命诚可贵,一人可就这么一条。 但是裴大人是个例外,裴东来身居大理寺卿将近二十年,先不说他就任的时候不过二十一岁,他绝对是闶阆有史以来,功绩最辉煌的大理寺卿,也是在任时间最长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里流传着一句话:别人办案考靠的是刑,而裴大人靠的是演。裴大人的办案方法很特别,就是还原现场,然后把案件重演一遍,然后瞎猜。 可怕的是裴大人对于人心的揣测无比精准,套路无穷无尽,套话诱供,无所不能,几句话就能将自己的业绩冲上去。 二十年来,裴大人侦办刑事案件三百余起,其中涉外案件高达一百余起。 也正是因此,黄大师经常将这个家伙的业绩挂在最边上,然后嘲讽武期久和刘巴陵,所以五处和六处的处长曾经对于这个家伙非常不服气,认为不过是办几起案子,至于这么折辱我们兄弟吗? 但是他们还是服气了,因为在这二十年中,裴大人除了这三百余起刑事案件之外,还有四百余起民事案件,其中包括,驴车和轿子追尾,包括婆媳关系的调和,包括老王太太丢了十六块七,包括一个姑娘的孩子被怀疑是不是自己的。 这一百多起民事案件,准确地说是交通事故和家庭关系以及一系列居委会管的事情。 裴大人常说:“一屋都不扫何以扫天下,居委会都当不好,干什么警察!” 这句话被大理寺全体同仁奉为圭臬,所以他们面对着烦人的时候,总是像居委会一样温暖。 哪怕像四季爷一般心狠手辣,也在这二十年中裴大人给买的各种小吃消除了戒备,甚至隐隐约约把他当成了朋友,虽然四季爷不会承认,但是他点菜的行为已经出卖了他,他甚至知道京城的各家店都是什么口味。 所以面对着裴大人这样的诛心之语,他也没有生气,命令自己的蛾子把他乱刀砍死,而是开始默默地思考,自己这个二十多年的伪朋友说得到底对不对。 “父亲,休听他妖言惑众蛊惑!”郑少夏急了“混蛋,看我杀了你!” 话音未落,郑少夏挥起一掌就向裴东来的天灵盖砸去。 郑少夏毕竟是一个能和五处处长打架的人,虽然没有办法对半开,但是纠缠还是做得到的,如今要杀裴大人这样一个半文官,自然是手拿把掐,而多年以来的事实证明,坐机关的确有损人的体质,要不然也不会发生明朝东厂这样的特务机构,官员已经不行了,只能用太监。 郑少夏也是这么想的,坐机关二十多年的裴东来,哪有那么高的武功?什么七品,肯定是别人吹出来的。 很多人也这样想,但是事实证明,不是。 裴大人的修为,是实打实的七品。 不说别的,裴大人的保命功夫,绝对是天下无敌。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章,裴东来极其诡异地一缩,就好像整个人变成了一直破麻袋,垮在地上。待郑少夏反应过来,裴东来已经脱离了他三丈的距离。 郑少夏暗暗吃惊,自己这一掌看似随意,却蕴含了自己巨大的怒气,极快极迅速,裴东来的身法如此诡异,说明他的七品实力绝无掺假,甚至在一些方面,比普通的七品高手强得多。 郑少夏双脚猛蹬,身体爆射而出,双掌前探,像一道弹起的蛇飞向它的猎物。 裴东来再次做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他放弃了防御,身体猛然向后躺倒,丝毫不顾地上是能把他扎死的石头,还是柔软的芳草地。 但是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运气,他只是以一只脚为轴,而另一只脚猛踹郑少夏的膝盖! 郑少夏眼见攻击刁钻,差一点自己就有可能断子绝孙,于是郑少夏只能在空中强收身形,轻轻落地。少夏的一击再次被化解,但是裴东来已经躺倒在了地上。 这对于郑少夏来说似乎是一个好机会,拔起腰刀就要去补上八刀,让这个家伙赶紧离开人间,免得他让自己的爸爸不能再爱我一次。当腰刀距离裴大人,还有十公分的时候,裴大人决定撒一个谎,虽然不能保证让这个马上要杀死自己的人爱上自己,但是自己还得争取一下,一旦要成功了呢? “等等!”裴大人发出临死的喊声。 “喊你妹!”郑少夏丝毫不准备放过他,毕竟这个家伙破坏了自己和老爹的感情,再加上这个家伙的诱供实力太过强大,再让他说话,自己的爹可能都不要自己了。 “住手!”四季爷说道。 郑少夏住手,愤愤不平地走到一旁。 “我有一些话,想对四季爷说。” “你说吧。”四季爷转过头去,冲着郑少夏淡淡道:“你看好他。” 裴大人开始编故事了,经过多年的处理邻里纠纷。他对于无数的三角恋,婆媳纠纷,前任介入等无数案例了然于心,绣口一吐就是邻里纠纷,只不过邻里之间变成了皇室之间,皇室之间总有些不得不说的事。 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之下,四季爷成为了郑日为了夺得夜枭局局长职位的牺牲品,被极其卑劣地出卖给了闶阆,从而夺得珥散黑暗帝王的地位。 经过多年的案件处理,无数案件种植在了裴大人的记忆深处,于是一切都变成了裴大人的辩论素材,无数案件中的蛛丝马迹,成为了自己故事的佐证,虽然自己知道都是子虚乌有,但是就是那么寸,他看到了四季爷的面色明显变差,他知道自己可能歪打正着,挽救了自己的一条命。 “多谢裴大人,只是我虽然不能回珥散,但是这天下,我也大可去得,您的恩情,郑四季铭记在心。” 裴东来一阵暗爽,觉得当居委会下属街道委员会委员真是天下最好的工作。 第五十九章 论居委会工作的重要性 每一个身居高位的统治者,或者说地方管理人员,必然有一段基层工作的经历,尤其是帝国的皇太子们都有一段代天子巡牧,或者说在皇帝休假的时候监国的时日。历朝历代,屡试不爽,无论是扶苏参加蒙恬的军队,还是四爷和八爷,在外面搞政绩比赛。 在就任大理寺寺卿的裴东来,之前做了五年的居委会负责人,处理了无数的邻里纠纷以及人际交往问题,这也是他上任大理寺卿的重要底牌。 虽然他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丰富经验,并且将四季爷的心智用面汤泡了将近二十年,但是他仍然没有把握,让四季爷相信他所说的话,或者说饶过他一命。 四季爷是著名的冷血之人,所谓杀人不眨眼对于形容他来说一点都不过分,甚至还有传言说四季爷杀人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从哪里把刀砍进去死的最快,怎么砍人血放的最多,怎么杀人最为痛苦。并且四季爷还专门为此编了一本书,在刑侦界和特务领域广为流传。 很多人都以为这肯定只是传言,但是裴大人确实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 所以当他听到四季爷对于他的话信以为真的时候,他觉得这居委会的工作果然没有白做。 郑四季伏在郑少夏的身上,渐渐离去,裴大人抹了一把汗,觉得自己刚刚在刀尖上跳了场四小天鹅。 裴大人此来的目的主要是打探一下情况,看看郑少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郑少夏此来的目的似乎只是拯救郑四季,但是,郑家的兄弟来的可不止郑少夏一个,如果裴大人此来看见了两个人,那么他可能不必太担心,保命功夫天下第一的他,刚才是故意落入了下风,如果郑四季没有喝住郑少夏,自己衣服下面的护身软甲,也足以保住自己一命,然后一个兔子蹬鹰,把郑少夏踢成重伤。 目送着郑少夏背着自己老爹离去的背影,裴大人处理过无数案件的神奇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郑少春到底去哪了?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五处遇袭,那么空虚的京城必定成为了郑少春的目标,大理寺才值区区几个钱呀? 那么,皇宫还是府前院? 皇宫里现在只有禁军皇剑卫,自然不是春大队的对手。看似是一个极好的第一选择,但是就没有比的可能吗?现在黄大师和沉渊子都坐镇府前山,但是府前山上还有下一代的沉渊子。如果能把下一代的沉渊子弄死,裴大人相信哪怕是整个夜枭局都会因此而全部阵亡,郑日也会试一试。 不是为了杀沉渊子,虽然沉渊子很重要,但是当一个人快死了,也就消失了被杀的价值。沉渊子一度让人们忘记了他也是个人会死这个问题,甚至夜枭局也忽略了这个问题,但是这一次沉渊子收徒太火急火燎让人不得不怀疑有问题,于是他快死了这个答案顺理成章地浮出了水面。 既然这个人快死了,那也就没什么价值了,但是能把他的徒弟掐了尖,断了香火,却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不说别的,起码能让闶阆的发展停滞好几年。 “去沉渊山!” 裴大人带着一大群人疯狂地向府前山奔跑而去。 “你的生活就是这样?”沉渊子简直无法想象自己选中的继承人居然如此无聊,就连生活也是如此乏味。 作为一个非典型性的技术宅,余夏的的生活一直在闷骚的道路上不断前进,不是看书就是做实验,原本的他不招女孩子喜欢,现在瞧上他的也只有馄饨姑娘一个人。 “这不是上您这里来找平衡吗,我过惯了没人注意的日子,想改变一下,就得靠您了。” “扯什么蛋,你不过是因为对原来的社会没有归属感,找了个地界自己还挺中意,打算活得好一点罢了。”沉渊子撇撇嘴,表示十足的轻蔑。 余夏的心思被看穿:“小时候人们都说我这辈子完了,没爹没妈,英语还咋都学不会,没人喜欢没人爱,以后说不准会去报复社会,派出所民警没事就来了解了解我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我还过他干什么?” “你说的倒也是这么个理。不过这件事也好办,以后你帮我把珥散打下来看好闶阆,你自然出人头地名垂青史,我还会把自己的修炼秘诀交给你。” 沉渊子看向他,表现出一副童叟无欺的表情,完美地掩盖了自己强买强卖的实际行为,就像一只狮子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笑得极为真诚地和一只小羊谈条件。 余夏装作非常感动的样子再三表示感谢,并且暗地里祈祷这个老家伙没有帕金森。 “说干就干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失踪已久的郑少春带着自己的春大队出现在了府前山前面的广场上,略加休整,准备搞搞事情,看着许久没出来的沉渊子和他的徒弟们默默地准备暴起发难。 烤羊肉串的还有炸土豆条的香味传来,春大队的人们不由得食指大动,说实话,做人看着一堆好吃的却不能吃是一种非常令人难受的体验,尤其是马上要上战场的人,却不能吃一顿好饭,这是非常令人沮丧的,闶阆和珥散的死囚们都允许吃最后一口人间食,这种连死囚都不如的生活令他们非常难受。 “分散,吃饭。”郑少春发信号。 一百多号人散开,奔向各个小摊,拜沉渊子所赐,闶阆的美食业非常发达,基本上大陆上有的,在这里就能吃到。 大吃大嚼的春大队有些享受这上战场之前的最后一口美食,于是一百多号饿死鬼让人群中有些骚动,而那些小摊的摊主们则是笑逐颜开,手上搓丸子的速度越发加快,手里搅拌面粉包里脊条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裴大人终于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回到了府前山之前,开始以自己的目光寻找自己的目标们。 “大人,动不动手?”大理寺的副主管问道。 “等着,一旦这帮人狗急跳墙,挟持人质,咱们还怎么搞社区工作?” 第六十章 垂死饿中惊坐起 副主管的一席话引起了裴大人的思考,面对着这么多的恐怖分子,虽然说坚决不向恐怖分子妥协是他们一贯的宗旨,但是现在的一百多个恐怖分子散在人群中,随时准备挟持人质,并且准备刺杀国家领导人。却真正令自己犯了难。 到底动手还是不动手呢? “还是拉倒吧,随机应变吧,准备疏散人群。” 大理寺的员工们散入人群,一个大理寺员工,就跟着一个春大队的队员,时刻准备挟持恐怖分子。 人群之中吃面条的春队长正在享受最后的热汤,心满意足地把一碗阳春面吸溜进肚子里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勺热汤洒在了手腕上。 汤并不热,却把他吓了一跳。而他的头在抬起来的一刹那,却看到了几个一看就是业内人士的家伙向自己的队员接近。 不好,有人接近。郑少春吹了一阵尖锐的口哨,听起来就像大陆上流行的一首很古老的歌谣,虽然已经没有什么人能记得歌词,但是旋律还是很反常地流传了下来。主要是因为这首歌非常的有意义,主要是说团结还是什么的,而且这一首歌在珥散的流传尤为广泛。 主要是因为这首歌的意义是为了让饱受女同胞们欺凌的男同胞团结起来,在夜枭局里的意义,就是全员集合。 正在大吃大嚼的春大队队员们垂死(饿死)饿中惊坐起,集体向着阳春面摊子靠近。 卖阳春面的摊主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来吃饭呢,虽然自己知道这一次是国家型的大型活动,肯定有人来吃,而且生意一定很火爆,但是也没有想到有这么火爆。别说凳子够不够,就连一人一个碗都做不到。 但是他们并不是来吃饭的。在靠近的过程中,他们也感觉到了身后的跟踪者。 表面上,这是个俱乐部在这里很偶然地聚首了,于是他们聚到一起吹吹口哨,虽然是儿歌,但是看起来未免有一些瘆人。试想一下,一百多号人齐声高唱香水有毒,是怎样的一个场面,相信没有人会觉得感动,只会觉得有一股想要马上跑路的感觉。 大理寺的人随之聚集到了一起,裴大人站在人群中漠然地和郑少春对视。 郑少春冲着裴大人竖起一根中指,裴大人竖起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外卖的生意依然火爆。 沉渊子对于余夏的教育也即将进行到尾声。 沉渊子和余夏,不是这个世界来的人,运功的经络自然与这里的人不同,沉渊子经过了几十年的研究终于搞定了。而余夏因为自幼身体素质异于常人,而平日里练功虽然没有成效,却也没有懈怠,他的功力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却一点一点继续了起来,就像积蓄起了一面湖水,只待一个渠道便可以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余夏的修为飞速攀升,以前尝试改变经络运行的方法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因为危险性太大,一个不合适就是半身不遂的下场,危险性太大。 原本五品下的修为在沉渊子的梳理下,飞速攀升,余夏的感觉也是异常的好,浑身暖洋洋的,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没有修为被人看不起的小孩子。 原本余夏的经脉像是一根竹子,一截一截,每一截都有一个屏障,反复阻隔,而余夏也就是因此而不能增长修为,而此时在沉渊子的巨力作用下,屏障被一个一个强行打通,余夏的修为也顺利突破了六品,转而向七品迈进。 一直胡吃海塞的黄辉冯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向着人群扫了一眼,便看到了裴东来和郑少春。 黄辉冯逼音成线说了一句什么,便匆匆离开。 裴大人表示理解,这个时候皇宫容易被袭击,黄大师得回去。 于是这里就剩下一群人和两伙特务,而这两伙特务现在都很郁闷。 贸然打破僵局,对谁都不好。 而一旦打破僵局,每一方都无法回头了,必然是不死不休两败俱伤。 他们都不想这样。 远处传来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郑少春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是裴大人额角却流出了一滴汗。 那是黄大师的戏班子。 演一些看不懂的剧,然后黄大师还觉得自己挺厉害。但是此时从外面来的戏班子,却成为了打破僵局的第一只手。 外面的人开始骚动,很多人开始自觉排队,很多人表示已经被黄大师的戏剧洗了脑,表示还想再看。而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很多人开始自觉向戏班子的方向靠近,反正黄大师是沉渊子的兄弟,跟着他走,肯定啥也不会错过。 于是小摊子随着人群迁移,原地留下了三百多号人。 其中一百多号是裴大人的大理寺员工。 而那两百多人是春大队,和杀了个回马枪的夏大队。 郑少春和郑少夏呆在自己的老爹旁边,看着对面的大理寺虎视眈眈。 四季爷开口了:“裴大人,请您让开。” 裴东来表示很想这样做,但是职责不允许。 四季爷面露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地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把裴大人轰杀至渣。 两百多号人散开,围成了一个圈,将大理寺的人围在里面。 拔出自己的刀,狞笑着,仿佛胜利即将来临。 “裴大人,给你三炷香的时间,到了午时,我们就要你的命。” “可是父亲,夜长梦多。”郑少夏制止道。 “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春夏表示可以接受,谁让你是爹。 是啊金一分一秒地过去,那边的唱戏声一直没有结束,汗珠子砸在地面上,好像能砸出一个坑,在地上溅出豆大的汗渍。 “裴大人,时间到了,父亲不会再帮你了。”郑少春说道。 “来吧。”裴大人强忍着心虚。郑四季别过头去。 “且慢!”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如同炸雷的声音。几十道人影凭空出现,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们是何时来的。 他们是五处。 第六十一章 几个老人 历史上的京城,局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复杂,不说别的,最起码在此时之前,府前山前,从来没有胆敢大张旗鼓表明身份的境外势力涉足。 英雄迟暮之感顿生,沉渊子很想出去,但是他还不能,就现在来说,现在闶阆方面的实力还是高于珥散方面,但是五处建制残了,原本科员之间的默契,有不少都被打破了,气势必定不如以前,搞不好还真地会被击败。 其实打仗或者搞地下活动这种事情,气势都很重要,就像各种谍战剧中的处长们一样,不需要说是什么处的,光是处长这么一个头衔,再加上一身军服,几乎就可以断定这个人的身份真伪,不用掏证件,杀人无数的气势,比啥都好使。 但是令裴大人表示意外的是,四季爷身上的气势淡了很多,似乎重见天日之后,就被阳光蒸发了一部分,就连刚才他让郑少夏放过自己这种事情也很让他怀疑。 四季爷这样完全可以六亲不认的人,怎么会对自己这些年来的面汤轻易软化,从而放过自己? 包围着五处和大理寺的春夏大队仍然按兵不动,珥散军队的纪律非常严明,没有两位队长发话,或者四季爷说话,没有人会轻举妄动,哪怕是身上刺挠,也不会有人挠一下。 五处并没有退缩,虽然建制残了,人员也不齐,但是五处身上的血腥气味却越发浓重,尽管他们这几天以来得到了很好的休整,而且身上并没有沾血,但是那一股血腥气味仍然不可避免地从他们的骨髓之中渐渐渗透了出来。 “给你们个机会,马上退出闶阆。”武期久说道。 “父亲要动手吗?”郑少夏询问道。 “刚才的事情已经证明,我老了,现在的事情,你们兄弟商量着来。”郑四季的头仍然低着,神情间满是落寞,仿佛一个迟暮的老人。 自古人间便有两大悲剧,英雄迟暮,和美人谢顶。 郑少春不知道美人谢顶算不算悲剧,但是他此时此刻真地认为英雄迟暮,确实很悲。 “动手。” 二百余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刀尖向里,渐渐收紧包围圈。 裴大人的额头上渗出汗珠。干了多年人事工作,他看得出来五处有些人之间的配合还不熟练,前几日的战斗五处虽说逃出生天,但是毕竟损失不小,很多人都是带着恨意和滴血的伤痕站在这里。 虽然说哀兵必胜,但是互相之间的配合却并不只靠一个哀字就能弥补。 “一切为了闶阆!” 武期久大吼。 “一切为了闶阆!” 大理寺和五处齐声响应。 “你们以为真的这么简单吗?”郑少春笑道,似乎觉得那充满气势的战吼不过是笑话:“你们真地以为我们夜枭局此次深入敌后,而且是刺杀沉渊子和拯救我父亲这样的重要行动,我们会没有内应?” 武期久心里一凉,不说则已,他已经猜到了接应春夏大队的人到底是谁。 “阿弥陀佛,武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在宫殿前的长街上,一个穿着大理寺官服的老人孤独地行着,看起来他有八十多岁,但是步履却格外矫健,就像一个六十岁的人。 他的嘴角淌着血,但是并不是很多,他也没有时间处理,只是用自己的衣袖胡乱擦一下,下巴上留下一道浅红色的痕迹。 斑白的胡须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庞,眼皮颓然无力地盖在他深陷的眼窝上,仿佛两团风干的皮。 伛偻的后背让他的衣服前摆拖到了地上。 一般人也许会认为,这人都老成这个样子了,还走什么走,再走都可能死掉,但是这个老者并不这样想,虽然他走得很慢,而且走几步就要停一下,但是他似乎很享受走路的过程,不免让人感叹这个老者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向命运低头的勇气。 老者继续前行,漫长的地毯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另一头,但是老者仍然在走着,偶尔看看站在地毯另一边的得那个人,那个人比自己的年龄大好多,却年轻得看起来象是自己的子侄。 老人恭敬行礼,尽管这个礼对于他来说很难,但是他还是一丝不苟,撩起自己衣服的前摆,单膝跪地,拱手为礼 这是标准得晚辈之礼,而整个京城有资格接受他这一道礼得人不多。 而面前的这个人绝对有资格。 他是黄辉冯。 “我等你很久了,我知道大理寺的那个壳子根本关不住你,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能熬,而你这些儿子们也这么有能耐。”黄辉冯说道,言语间充满了真诚,是一句诚心诚意的赞许。 “没法子,干咱们这一行的,没有耐心可不成,要不是快死了,我才不出来呢。”老人说道。 “不可能,你的寿元明明还有几十年,怎么可能快死了?”黄辉冯不信。 “要是像之前那样苟活的话,我自然活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如果我想活得有点质量,那么我便真地快死了。”老人答道。 “其实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下。”黄辉冯真诚不改:“那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如果你说的是像之前一样算是赖活着,那我还是赶紧好死吧。”那老人也是一样真诚。 “那今天看来是很难善了了。”黄辉冯叹道:“我是真地不想与你为敌。” “您是怕了么?其实我也怕,我不敢奢望能够打倒您然后进宫大杀四方,我只希望能够用我的命还您的半条,就足以了。”老人微笑道:“我们自打一开始,就注定要斗到死。” “那就来吧,咱们这些快入土的老东西,总要给年轻人们做一个表率。”黄辉冯开始挽袖子,露出充满了老年斑却依然强健得小臂,那里纹着一只黑色的乌鸦。 “您纹的乌鸦有些掉色了,我的还好一些。”老人有些感慨:“先祖当年没有战胜大师,一直耿耿于怀,临死传下祖训让我们一直将这个图案代代相传,直到战胜您。” “可是职业潜规则不让我们这样做。” “其实我也曾怀疑过老祖的决定,可是自打第一眼看到您得能耐,我就觉得老祖的祖训一点都没错。” “承蒙你错爱了,既然你执意要做个了断,那就来吧。” 老人双手抱拳,鬓角的白发随风舞动:“晚辈郑四季,领教大师高招。” 第六十二章 一个时代的逝去 五处和大理寺面对着从一开始到现在面对过的强大敌人心中有些突突,但是这已经是整个闶阆腹地中的腹地,没有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也么有什么地方让他们继续逃了。 本来,在武期久的计划中,在这里联合大理寺全歼春夏大队,是可以成功的,但是佛宗在这里一搅,完全把这个计划破坏的干干净净。 宗教不能干政,这是大陆的潜规则,在佛宗以前,有无数宗教因为妄图干涉内政,把控朝廷而变成亡魂,而每一代得宗教创立的时候,教主都会在两大帝国的国君面前发下重誓,宗教永远不得干政,直到地老天荒。 “你们就不顾当年发的誓吗?”裴大人道,心里十足的惊异。 “我佛普渡众生,救人是参禅,杀人,也是。”行森双手合十,理直气壮地说道,仿佛对自己这一番言论非常地满意。 武期久万万没有想到这佛宗居然无耻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却说是为了完成什么所谓普度众生的目标。 “那行痴呢?你们连佛子的性命都不顾了?” “为了完成普度众生的目标,谁都可以死,您二位可以死,我可以死,那么他为什么不能死呢?” “无耻。”武期久说道,眼神就像是看着一群低贱的畜生。 “自今日开始,佛宗不得再入闶阆。” 在大概二百年以前,那时候闶阆才刚刚立国,根基不稳,强敌环伺,夹缝中求生存。 而那时候,尽管闶阆的国力不强,有时候粮食甚至不能自给,却仍然倔强地成长到了今天。 有一个人功不可没,他就是当年的五六处处长,如今的府前山门房,黄辉冯。 黄辉冯大师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所谓大师,并不是说是因为他的修为有多么深厚,也不是说他的实力有多么强悍,他的大师称号,是因为他是整个业界的祖师爷,而他们的业界,在余夏的印象中俗称特务。 特务和大理寺不同,大理寺监察百官并且有一定的执法权,但是基本没有生命危险。而特务们不分国内外,手握生杀大权,于刀尖上舔血。 黄大师作为此中鼻祖,居然能活到现在,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他寿命长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杀得死他。 这并不是因为想杀死他的人实力不足,历代夜枭局局长,有三个死在了黄辉冯的手上,而夜枭局的局长,基本上就是整个珥散境内得最强者,不是修为最强,而是杀人最强。 在第三个夜枭局局长变成黄大师的手下亡魂的时候,大师这个名字也霸道而又崇敬地戴到了他的头上。 即使如此,黄辉冯在面对如今的郑四季的时候,仍然不免会害怕,那是因为郑四季在十几年囚禁生活中磨练出的强大意志。 “那么你身上的秘密呢,你要是死了可就真地是个秘密了。” “当年这个计划,是个秘密,可是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执行地差不多了。不让任何人知道,才对于珥散更为有利。”郑四季道。 原本剪裁得略微宽松的大理寺飞鱼服,被一股气胀满,满脸的老年斑变成了妖异的红色,发出闪闪的亮光。他的容颜迅速苍老,相貌体态向这死亡飞速前进。 这是夜枭局的秘法,透支生命而让自己的实力飞速增长,透支的生命多少不同,获得的力量多少也不一样,而此时郑四季透支的生命是他剩下的几乎全部。 黄辉冯深吸一口气,既然多说无益,那么不如速战速决。他的双手渐渐握拳,那是五处六处的秘传功法,攘外拳和安内拳,但是除了他很少有人知道,攘外拳和安内拳同时施展,才是他至今不死,也是五处六处如今在江湖上接近无敌的秘密所在。 “国安拳,来吧!”郑四季大笑一声,这看似是历代夜枭局局长的宿命,而他也不例外,但是他很清楚,今天自己就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帮助以后的夜枭局后辈们摆脱这个名叫黄辉冯的噩梦。 四季右脚等地,身体向着黄辉冯飞速前进,原本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留下浅浅痕迹,而他身上的衣服,也略微有些崩裂的迹象。 黄辉冯右拳猛地挥出,带出一道霸道无匹的黑色罡风,罡风中似乎有威严的审判声音传出,摄人心魄。不知有多少广有威名的高手,抵挡不住这一拳而命丧黄泉。而这一拳,也隐隐超越了八品的限制,天上传来雷声,乌云汇聚。 郑四季不闪不避,应向那蕴含了无尽杀机的罡风。 “正义吗?在业界干了这么多年,我在清楚不过了,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谈什么正义,因为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非正义的。” 黄辉冯的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郑四季的左胸,一口鲜血混杂着一些内脏的碎块从郑四季的口中喷出,喷在黄辉冯的脸上,黄辉冯没有躲避,甚至没有眨眼,郑四季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他必须小心,连死都不怕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郑四季的身体仍然挂在黄辉冯的拳头上,双脚却直直提出,直袭黄辉冯的肋下! 黄辉冯连忙后撤,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被郑四季擒住,短时间根本拔不出。 而此时两只脚已经踢在了黄辉冯的肋下,这一脚蕴含了郑四季燃烧的生命力,实力比起一位八品高手的全力一击还要强!黄辉冯连退三步,喉咙发甜,连忙强行将血咽下,自己的肋下痛的钻心,大概断了几根肋骨。 而胸口被拔出拳头的郑四季又吐出一口鲜血,苍白的脸上遍布着斑驳的血迹,看起来格外恐怖。 地上溅满了鲜血,似乎有小半盆,而一个人的血只有一盆,而郑四季只有大半盆了。 长街上本应站满的士兵,此时却不知所踪,黄辉冯想着,果然是攘外必先安内啊。 第六十三章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虽然自己的血只剩下大半盆,根本流不了几次,而且自己的时间也剩下不多,但是郑四季依然冷静,这是职业赋予他的素质,也是在黑牢中十几年练就的强大意志。 那时正是六处和秋冬大队争斗最激烈的时候,背靠着珥散的秋冬大队天然便具有一定的优势,针对着六处,策划了一次包围行动,而那次行动几乎成功了,而那时的六处也几乎消耗殆尽,虽然秋冬大队也损失惨重,但是四季爷觉得非常值,不论代价如何,能让大陆第一智者沉渊子失败一次,人生无憾了,起码光宗耀祖是没问题的。 但是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秋冬大队,为了包围六处,郑四季抽了四周边城的守备力量,在他们围剿六处的时候,闶阆的军队也悄悄行动了。 周围的几个空虚的城镇被以早已经埋伏好的葬天卫迅速攻占,并且针对着秋冬大队进行了一次反围剿。 而也就是那一次,战无不胜的四季爷马失前蹄,被闶阆世雄所擒,关押进了大理寺,而他后来得知,葬天卫之所以能在当时出现,是因为他们包围的并不是六处,或者说不是完整的六处,葬天卫的精锐混杂其中,向边防军传信,才导致计划功亏一篑。 四季爷很愤怒,敌人的构成,这是最基本的情报,而且是在自己家大本营的珥散境内,居然连这样的情报都搞不准? 但是他没有机会向那个情报的负责人发泄自己的愤怒了。他被关进了大理寺,关在了大理寺卿裴东来的屁股底下。一关就是十几年。 世界上提升自己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学习,比如抱大腿。 而四季爷的方法是蹲监狱,而且富有成效。 四季爷被戴上了铁面具,捆在了一张椅子上,每天由裴大人伺候起居,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方法提升自己。 一个修行者打坐运功十几年,就算是一个傻子,也会变成世间有名的高手,何况成名已久,天赋异禀的四季爷。 于是四季爷在那一具特制的枷锁上突破了七品,进入了八品的境界。 四季爷提升的不只有自己的修为,还有他的心性,这和达摩面壁是一个道理。 于是四季爷在府前山之前看清楚了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的两个傻儿子被人盯梢了,于是他假装不小心在自己家老二的手上洒了一点热汤,让他看看该看的地方。 比如自己的傻儿子救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假货,而自己的两个傻儿子也看出了一些门道,而两个傻儿子准备围歼五处和大理寺为自己报仇,顺道把府前山闹个天翻地覆。 而他也要为自己的儿子做好掩护工作,在这里拖住黄辉冯,起码要打到他半残,至于之后是否自己还有命,则不在四季爷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看着面前的黄辉冯,想着今生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他默默计算时间,想着战斗应该已经开始了,论战斗力如今的春夏大队比起大理寺和五处,要略强一些,但是并不大,真要斗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但是这种差距并非不可以弥补,比如在闶阆境内的内应。 于是早就是珥散国教的佛宗来人了,几十个和尚的大光头,在府前山前的广场上闪闪发光,好像一个肥皂盒里的樟脑球。 他看着面前捂着自己肋下的黄辉冯,心中开心得很,原来你这混蛋也会老,那么想必沉渊子也会老。那么珥散的春天不会太远了。 两个人对视着,在那道仿佛没有尽头的红毯上画圈圈。 四季爷再次向前冲去,速度比起刚才更快,苍白的脸色再次涨红,对着黄辉冯就是更加暴烈的近身肉搏! 拳头,脚,膝盖,手肘,脑门,乃至人体的所有器官似乎都成为了四季爷此时的武器,不由分说,没有差别,不留情面地击打向黄辉冯身上的每一处。 两位八品高手额度贴身肉搏说起来应该会吓坏很多人,因为这样在一般人看起来犹如天神一般的高手互博简直像是神话一般不可思议,但是这样的事情就切切实实发生在这里,歌舞升平的皇宫之中。 皇帝并非毫不知情,此时的他正站在整个皇宫的最高处,看着这一场传说一般的战斗。 身旁的侍女们为他奉上可口的瓜果,但是皇帝陛下明显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往日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仍然眯着,但是他想看到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 最近的侍婢们觉得皇帝陛下有一些奇怪,往日的陛下虽然并不健谈,但是还是会说一些的,有时候是问自己这些奴婢们家里怎么样,想不想出宫嫁人什么的,但是近日,他却总是和一个道士讲话,说一些没人懂的东西。其实皇帝身边的侍婢们藏龙卧虎,没事就听着皇帝聊天,搞政治下午茶听着听着就懂了很多东西,尽管她们并不怎么想懂。 她们看得出来,陛下最近在搞一个大动作。但是在沉渊子收徒这样的大型活动下这样做显然不合时宜。 他们并不敢说话,如今的皇帝绝对是整个闶阆历史上最神秘的人。 四季爷如同雨点一般的攻势迅捷到不可思议,但是仍然被黄辉冯接住了大部分,但是这并不是结束,四季爷的时间不长了,所以他的每一击,都有他的目的。 经过连续的击打,四季爷的双臂上套着的一些东西碎裂了,从他的袖口里喷出了一股浓烟。 挡住了这三尺地面上的所有视线。 然后四季爷挥出了这一番的致命一击,他的袖口掉出了一把匕首,而这把匕首准确地落在了四季爷的手中,在浓烟中,他将那柄匕首刺向了黄辉冯的咽喉。 第六十四章 春夏秋冬 当熟悉得切肉感觉顺着那把从大理寺武器库捡来的破旧匕首到达自己的手掌,又从手掌传到自己的神经,通过不知道几个神经,神经元传到自己的大脑的时候,郑四季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果,哪怕是自己收养了四个孩子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开心过。 黄辉冯是一个不败的传奇,甚至除了沉渊子之外从来没有人让他受伤过,当他不愿意被人触碰的时候,也只有沉渊子一个人轻而易举地踢到过他的屁股。 但是现在又要加一个人了,似乎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让黄辉冯受了如此严重危及生命的伤。 虽然他想了很多,但是只过去了一瞬间,下一瞬间,命运和郑四季开了个不轻不重的玩笑,那只捏着匕首的手,被一只布满着鲜血的手捏住了。 那只手毫无疑问是黄辉冯的,浓烟散去,那把匕首洞穿了黄辉冯的手掌,那只残损的手掌托住了那把匕首,将它停在了自己咽喉前一寸的地方。 郑四季将自己的左手手掌按在刀把上,向前猛推,黄辉冯的手掌流血更加剧烈,而他却没有用另一只手来和郑四季角力,而是在那把刀刺进自己的匕首之前,抢先用另一只手攥成拳头狠狠地打在了郑四季的胸膛。 于是那把刀划破了黄辉冯咽喉处的皮肤,但是郑四季也被黄辉冯打飞了。 刚才一拳打出的凹陷变得更大,几乎是一个窟窿,肺都被打穿的郑四季仍然站着,他有些自责,刚才太过冒进,不如让他别处受伤,自己还不至于受这么严重的伤,起码可以多周旋一会,咽喉确实诱惑很大,但是确实很容易防御。迄今为止自己只让他断了几根肋骨,刺穿了手掌,还让他的喉咙破了点皮,这让郑四季很失望,但是他的机会不多了,很可能只剩下了最后一次。 “皇上,怎么办,看来郑四季的行动并不太顺利。”道士俯首对着龙辇上的皇帝说道。 “那就帮他一下吧,别太过了。”皇帝陛下从嘴里吐出一块葡萄皮。 “是。”道士俯首。 郑四季想想,自己的一盆血现在估计还有小半盆,而自己要用这小半盆血做什么,这是一个问题,现在的他不可以再犯错,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都是要死的,不过是死的好看一点还是不怎么好看的区别,反正现在的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死得好看了,大不了就再不好看一点。 郑四季开始吸气,原本涨红的脸色涨得更加红了,身体也开始渐渐膨胀,把原本打出窟窿的地方也渐渐填满,发出噗的一声恢复原状。 郑四季还是老样子再次前进,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打算停,他打算让黄辉冯来拦着自己。 要么自爆炸死皇帝,要么自爆炸伤黄辉冯,这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买卖,反正自己早就够本了,再拉上几个垫背的也好,就是拉不上也无所谓,反正闶阆的脸已经丢了,传出去变成大陆的笑柄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开始疯跑,此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减少,哪怕是留给他自爆的时间也不多了。 于是他跑得更快,冲向一直冷眼旁观的皇帝陛下,陛下还是那一副样子,不知道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还是缺心眼。陛下知道自己跑也没用,这个距离想炸死自己跟玩一样,所以作为一个皇帝,他选择很有威严地不动。 黄辉冯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有些着急:“快他妈把陛下整走!” 一声巨响如同炸雷,估计半个京城都听见了,几十个太监跑出来,并没有扛着龙椅往回跑,而是挡在皇帝陛下的身前,而皇帝陛下还是往外吐葡萄皮。 “祖宗啊。坑死我了你!” 黄辉冯挡在皇帝面前无可奈何,运起全身修为,手掌鲜血狂喷,挡在皇帝面前,迎接疯狂的郑四季。 郑四季狞笑着,心里却是无比快意,快意的是黄辉冯即将要挂的彩,也是自己终于可以死了。 黄辉冯感觉自己快死了,但是皇上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出来,把他往后拉了一下。 一声巨响,郑四季轰然爆炸,黄辉冯承受了大部分的压力,一口鲜血狂喷,但是幸亏陛下拉的一下,他还没死。 这个皇帝是那个道士假扮的,才有这样的眼力,有这样的时间,把黄辉冯从生死边缘救出。 “做的不错。” “谢陛下。” 黄辉冯的一声大吼,无形中为了春夏大队长了威风。 “呦,听听,看来皇宫里有事啊。” 裴东来脸色不善,武期久倒是很轻松:“黄大师怎么会有问题?” “是啊,黄大师怎么会有问题。” “行森大师啊,您的手段我们确实甘拜下风,不过我想知道,去袭击皇宫的,到底是谁?”裴东来问道。 行森不知道,于是他看向郑少春和郑少夏,他们也不知道,背上的郑四季也不知道。 “看来你们也不知道是谁,那你们高兴什么?没准是我们陛下冷风吹多了,你们开心得也太早了吧。” 郑少春道:“不论那袭击皇宫的人是谁,起码他的目的和我们是相同的。就现在看来我们似乎领先,也有可能继续领先。” 郑少夏道:“是很有可能。” “废话少说,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不大的广场上,愣是搞出了满城尽带黄金甲得感觉,两伙人厮杀在一起,行森带着僧人们在后方压阵。 行森想道,之前袭击皇宫的究竟是谁呢,难道是佛宗的另一派?不过为什么黄辉冯还没有出现? “我来告诉你吧。”行森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是郑四季。” “什么,难道你不是是郑四季!”行森惊呼,却被一刀扎进了后心。 “父亲!为什么?”和武期久缠斗一起得春夏兄弟惊呼。 “谁是你爹,我可没你这么傻的儿子。”那个假扮成郑四季的人笑道,一把撕下自己脸上的面具:“老子是徐勒!” 第六十五章 就没什么条件吗 无论在哪个世界上,总是充满了套路,尤其是在各个国家的地下工作行业中,套路成为了各业界人士们的生活主旋律。 于是春夏大队黑进了闶阆的皇城,于是五处在春夏大队的攻击下装死,于是郑少春去救他的老爸,沉渊子给他换了个假的老爸,于是他的真老爸将计就计逃出黑牢,然后把黄辉冯炸了个半死不活,于是五处复生和大理寺联合一道围堵春夏大队,但是春夏大队还找了佛宗当帮手。 所以此时的情势有些扑朔迷离,在皇宫方面郑四季拼死把黄辉冯炸成了重伤,达到了自己的愿望,而郑四季也死了,黄辉冯也不是不能接受,而皇帝陛下和他的道士朋友做了一些事情,他们也很满意。 但是府前山这里的情况就很难看了,即使五处和大理寺联手也未必是春夏大队的对手,更何况春夏大队还拉来了佛宗给他们当帮手,而现在那个假的郑四季实际上是沉渊子留下的暗桩徐勒,虽然徐勒隐藏得确实好,但是一个人未必能起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后心被戳了一刀的行森,脸色苍白,手中还握着刀柄的徐勒嘲讽道:“我的儿,爹实在是忘了你是谁啊。” 郑少夏满脸通红,一想到自己曾经把这个家伙当成自己的爹,还以为自己的爹不爱自己了,实在是人生之耻:“混蛋,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那你先问问行森大师吧。”捏着刀的手腕颤动着,行森苍白的脸上渗出无数汗珠惨白的嘴唇中间渗出一条红线,行森几欲吐血。 “住手!”永心大叫,身为佛刃的他自然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但是毕竟为了自己的师父行森,面子什么的,他也不在乎了。毕竟师父的性命要紧。 “让我住手?”徐勒挠挠自己凌乱的头发,为了完成好沉渊子的第一个嘱托,他对于装一个老头子这件事情非常的上心,把自己折腾得够呛,首先他的头发就好多天没有洗,这几天来他也没怎么洗澡。所以他对于这样一个仅仅四个字就想让自己住手的永心非常不满意,老子费了那么大劲给这两个二货装爹,你就这么回应我? “不对,后边还有。”徐勒冲着永心问道。 “没有啊,就这些啊。”永心很疑惑:“你还想怎么样?” “就没什么条件吗?”徐勒微微转动刀柄,伤口被蛮横地扩张,行森更加虚弱。 “停!快停手!”永心心痛欲裂:“你到底要什么?尽管提!我说到做到!” 徐勒心想这才对,沉渊子故事里的光头汉奸陈小二劝降自己的队长还要用金票大大地诱惑,何况自己现在还握着一位佛宗大人物的性命,怎么能就这么放开? “此话当真?”徐勒问道。 “当然,出家人不打诳语。”徐勒心想你还真能说出这话,身为整个佛宗杀人最多的人,还好意思剃光头烫戒疤,自称出家人我也是醉了。 “带着你的人离开闶阆,能做到吗?”徐勒道。 “你做梦。”永心咬牙。 “那就算了吧,反正我看这老和尚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不了咱们就来一个一拍两散!” “可以。”一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勒扭头一看。 是行厄。 整个闶阆方面佛宗的主事人。 “你就这么看重你这个后辈?”徐勒嘲讽道:“要用整个佛宗的利益来做交换?” 行厄不语,双手合十。 “你错了,他不是让你放手,而是让你动手。”一直没吭气的行森说道。 “行厄他做出一切决定的出发点都是唯一的,那就是整个佛宗的利益,无论你杀不杀我,他都会这样进行到底。”行森极其虚弱,气如游丝。 “师弟大义,师兄佩服。”行厄低头说道,言语之间满是哀伤。 “师父走好。”永心低头含泪。 徐勒一瞬间觉得非常尴尬,自己明显是抓获了一个很重要的俘虏,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都没怎么和自己谈条件,居然就这样干净利落的放弃了! “老头,看来你的人缘真不怎么样。”徐勒很不爽,干净利落地将匕首从行森的后背上拔出,手腕没有一丝颤抖。 行森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杀了他们。”行厄咬牙说道。 这几乎是一场几乎三比一的富裕仗,没事搞暗杀的夜枭局总是一个人打一群,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几十个彪型大和尚冲着徐勒围了上去,都是六品的高手,显然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节奏,春夏大队开始一边向着五处和大理寺方面发射暗器,一边向他们的方向推进。 “不好,要出事。”徐勒捏了一把汗,十几根棍子就像他的头顶袭来。 徐勒实在是无力吐槽这些人,打不过人家就一起上从不顾江湖道义,能打过的时候有死要面子让来让去,非要留下一个好名声。 看着几十道棍影向自己的头上招呼过来,徐勒脚底抹油,身形狂退,其实这套身法是有名字的,它也是五处六处秘传的身法,一般人还真没有资格学。 这就是泥鳅步。 没有什么形象,没有什么速度,就是滑不溜手。十几道棍子看似打中了他的身上,却只是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几道褶皱,抻一下就平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徐勒就这样出溜了几下就出溜回了五处身边。 武期久说道:“大外甥干得好,我老早就看那反复无常,没事就杀回马枪的行森不顺眼了,你这一刀还真是让你老舅高兴!” 徐勒暗想我可是要压岁钱的,去年你没给我,我差点剪头发。今天帮你纯粹是看在我大舅的面子上,老舅你也真好意思。 裴大人一瞬间以为自己实在是比这个传说中的五处处长强得太多,除了自己的实力比不上这人之外,自己简直是毫无弱点。 被愚弄了的郑氏两兄弟怒不可遏:“少说废话,纳命来!” 第六十六章 闶阆安得杜吴 杜吴是一位不怎么著名的历史人物,他只是历史之中出现了一下下,然后就堙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但是无论这个家伙著名与否,他毕竟弄死了王莽。 而沉渊子虽然没有篡位,但是他的作为和历史地位其实和王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因为他不是外戚,而是货真价实的皇帝老祖宗,才让他在国内没什么非议。 但是只要是王莽,就总会有人来当杜吴,无论成功与否。 但是也总会有一千人无论死活都要与王莽在一起。 于是在府前山之前,历史惊人地相似。 沉渊子的一千人准备反扑,也只怕是最后的反扑。 行森的伤势很严重,永心只来得及为他简单地处理伤口,鲜血从简单包扎的绷带中渗出来,行森双眼紧闭。 裴东来和武期久都知道,此时沉渊子闭关授徒,黄辉冯坐镇皇宫,此时真的郑四季没有出现,那么他只有可能去了皇宫,而郑四季的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如果谁能和黄辉冯拼死拼活,那么闶阆现存的高手中大概也只有郑四季一个人。而就刚才那一声巨响,再加上黄大师此时还没有出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黄辉冯被牵制住了,或者是受了伤,至于死没死,他们不敢想。而沉渊子哪怕此时强行出关,恐怕实力也是十不存一。 所以他们很清楚,面前的局,是一个死局。 “兄弟,来世咱再一起干。”武期久说道。 “别说遗言,说遗言就真成遗言了。” 这是裴东来的处世哲学,首先是坚持不要脸,再就是不放弃希望。人的处世哲学的养成和工作有绝对的关系,尤其是做了多年的刑侦和居委会工作之后,简而言之就是诈之后,他变成了一个热衷于冒险的机会主义者。 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要奋斗到底,所以他的保命功夫才能成为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 即使这一次他背靠着自己国家的心脏无处可逃,他仍然固执或者自信地认为哪怕是逃跑天下第一,也是一种天下第一。 “纳命来!”首先出手的是郑少夏,他避开了武期久和裴东来,手掌带着巨大的力量,毫不留情地向徐勒劈去。 “你这是公报私仇啊,儿子!”徐勒嘴上仍然不忘出言讥讽,身体却奇怪地扭动了几下,迅速避开。 郑少夏的掌风又重又快,连续不断地向着不断后退的徐勒身上打去,叫了几天这个小子父亲,郑少夏早已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现在大局已定,他最想做的就是杀了这个混蛋。 “四季诀,夏雨掌!” 四季诀,这是由郑四季为了自己的四个儿子创造的功法,不得不说四季爷此人的确天赋异禀,虽然比不上黄辉冯和沉渊子这些有作弊器和自己本身就是个作弊器的诡异存在,但是在人世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世间的功法其实也就是那么几种,毕竟人的经脉是一样的,运行的方法也不会太多,所以余夏不能修炼这里的功法,这也是沉渊子创造功法的原因所在。而四季爷居然能从有限的经络运行方法之中找到新的方法,并且分成四份分别教给自己的四个儿子。而且这四种功法还能让四季爷的四个儿子成为接近八品的高手,而且他本人说过,当四季齐聚的时候,四季诀将会迸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夏雨掌的掌风极其绵密并且快速,就像夏夜的雨,在绵密中消耗着对方的力量,在暗处蕴含着惊天动地的雷电。 而这绵密的夏雨,已经足以让徐勒疲于应付,只是他的泥鳅步确实精妙,且滑不留手,夏天的雨,或许会让其他的动物很是狼狈,但是泥鳅只会得瑟得更欢实。 郑少夏的袭击开启了全面攻击的序幕,两群人看着广场中央追打着得两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再看下去,只好动手。武期久缠斗这郑少春,外加若干掠阵的春夏大队队员,满脸气得通红的永心提着罗喉戒刀对着裴东来就是一阵狂砍,而裴大人必然不会让他就这样砍下去,于是又一波追打出现了,这两个人外加郑少夏和徐勒,四个人围绕着整个广场疯蹽,绕着广场中央缠斗得一群人。 在整个广场的中心有一束光格外醒目,那就是闶阆佛宗的主事人,行厄。 他没有动,或者说没敢动,说实话,按照现在的形势,黄辉冯和沉渊子这样的超重量级高手没有出现的时候,他作为在场修为最高的人应该是出力最多的人,尤其是刚才皇宫方面发生大变故,黄辉冯身为最应该出现的人却至今没有出现,他是最应该去看看的。 但是他没有。 修为到了八品之后的高手,与七品的高手之间隔着一条极其难以跨越的鸿沟,而跨过了这一条鸿沟的人,便拥有了很多常人难及的力量,比如气息感应。 此时的行厄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并不来自沉渊子或者黄辉冯,他待在闶阆多年,对于这两个高手的气息熟悉的不行,而就他感觉而言,此时的沉渊子的气息内敛,黄辉冯的气息微弱,便冒出了这样一股神奇的气息。 所以他还坐着,等待着。 周围的砍杀声没有停止的迹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外加国仇家恨新仇旧账,双方都杀红了眼,现在得他们都对于战斗的结束无比期待。 而随着战斗的进行,五处成员之间的默契也渐渐产生,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战壕里打仗的兄弟,只不过不在一个战斗小组里罢了,但是他们的工作和信任都是一样的。 五处和六处得战斗阵形非常的先进,十一人一组,他们分别带着不同的兵器,攻击连贯而又强劲,任你再强,我们也是执法机构,而你们是间谍,感觉自然不一样。 有的人执盾,有的人拿刀,有的人掷标枪,有的人使长矛,形成了一个完美攻击的整体,而春夏大队往往都是间谍,从事的都是地下工作,习惯了单打独斗,而五处和六处信奉的一直是弄死你就行,一时间五处的上望少了许多,而春夏大队得伤亡却多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力量源自漫长岁月 裴东来想起来,这是五处和六处秘传的战阵,是沉渊子的独创,虽然名头很响,但是真正见过的人却实在不多,或者是因为他们足够低调,或者是因为见过的敌人都没命了。 而这个阵法叫做鸳鸯阵,在狭小范围内的威力极其强大,而这个战阵足以证明,五处和六处的强大确实不是偶然。而如果余夏看到这个战阵的话当然能认出来这是戚家军的独门绝学。 在中国的历史上,只有三个用自己的姓氏为自家军队命名的猛将,而位列其中的戚将军自然不止这么一点能耐。 当年倭寇入侵,气势汹汹,个个都是浪人中的高手,有的甚至修炼了传说中的日本武士绝学——阴流,据说生劈猛虎不是梦。 但是戚将军除了在战斗队形上完虐对手之外,在单兵战斗能力上,也力求突破,打造了中国单兵作战的梦之队——少林僧兵,别的不说,比老虎厉害多了。 但是此时的鸳鸯阵居然用来对付一大群和尚,不知道戚将军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双方对阵的战场上,此时居然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四季爷为了自己的儿子们设计了专属的功法,自然也不会看着自己家的儿郎们在战场送死,所以在看到了全方面攻击不成气候,并且会对于己方造成较大代价之后,他们也展开了自己的阵型。 珥散与闶阆不同,珥散的人数较少,地形复杂,但是物产丰富,所以珥散人往往不会把身外之物当回事,而他们单兵携带的东西往往比闶阆人携带的东西多,而这种行为对于闶阆人民来说绝对是非常可耻的,不是因为闶阆没钱,身为两大帝国之一,闶阆极其有钱,甚至比一半的公国加起来都要有钱,但是闶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对于余夏这种人来说,更是令人心痛的可耻。 因为沉渊子的存在,闶阆人对于修炼有不同寻常的热情,而珥散人天生的劣势,让他们不得不在别的方面寻求突破,比如科技方面,而珥散人认为命最重要的哲学也令他们花钱格外大手大脚,无论是军备方面还是其他的什么。而珥散能与实力雄厚的闶阆相持至今,靠得的也就是他们强大到简直无解的军事技术。 再珥散人的眼中,爆炸也是一种信号,而且是一种强大的信号,代表着请求支援,其作用与一支穿云箭差不多,而且更加有效,并且与穿云箭不同,一半的执法人员看到穿云箭是去报官,或者干脆没注意,而爆炸就不同了,无论你是谁,都想跑,而这样也在无形之中为目标地点腾空了区域。 一直到和尚们都没有倾巢而出,但是现在他们真的来了。 几十个和尚扛着寺院的门板一路小跑来到了这里,震得地面有些微微发颤。 那些门板不是普通的门板,否则也不会这样重。 那是盾牌。 在余夏的印象中,原本的世界里有一个叫做史蒂芬罗杰斯的使盾高手,不过人家用的是圆盾,而这里春夏大队和佛宗用的东西明显要大上一大圈,而且还是方的,而当这些方方的塔盾组合到一起的时候,就会展现出更加强大的战斗力,古代的罗马人用这种东西组成乌龟阵,纵横欧洲,而现在他是珥散的文化留存。 设备的差异往往决定了战争的胜负,就像木牛流马完全解决了蜀国的后勤问题一样,科学技术永远是第一生产力。 珥散制作的塔盾极其轻盈而又坚韧,所以当了那么多年的镶钉大门,任凭风吹日晒雨淋也没有一丝破损的痕迹,而就凭这神奇的塔盾,也正是鸳鸯阵的克星。 一时间春夏大队和佛宗方面的伤亡迅速下降,钩镰枪和标枪们扎在盾牌上,带出一道火性子,却只是划掉了一点大门上的红漆。 “这就是武器的力量。”郑少春格外喜悦,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是有限的,而能够通天彻地达到九品的人又太少,所以这个世界的归属还要仰仗军队的力量。 珥散的军队格外强大。 “列阵!” 场中一阵机括声响起,而机括声的来源正是那些轻盈而又坚韧的盾牌。卡拉卡拉,锯齿状的棱角从盾牌的侧面迅速突起,一面盾牌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拼图。 既然是拼图,那就一定能够拼起来。 两面盾牌猛力一靠,两块盾牌便组合在了一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四面墙便垒了起来,将手持挠钩的五处和大理寺围在了中央。 四面墙迅速推进,围着五处和大理寺的空间越来越小。而春夏大队显然想要斩尽杀绝,门上原本的金色大钉子突然脱落,露出了钉子下隐藏的巨大尖端。 春夏大队居然想把五处和大理寺整个扎死在这里! 黄辉冯陷入了昏迷,而且是深度的,四季爷蕴含了几十年寿元的强大自爆的确让他受伤不轻,其实他本可以不用正面抵挡那一道毁灭般的强大攻击,但是毕竟皇帝陛下在那里,他不得不动,皇帝陛下虽然近几年来管事少了,但他毕竟是一代英主,又是国家的象征,黄辉冯不得不去为他抵挡这一击,他很清楚,自己如果去抵挡,肯定不会死,重伤却难以避免,但是如果让皇帝陛下面对着这一击,则毫无幸理。而一旦皇帝陛下驾崩,那么闶阆朝局的动荡,绝对会为闶阆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打击。 重伤换条命,黄辉冯觉得这笔买卖非常划算。 所以他很放心地混了过去,他相信自己重伤救下的皇帝陛下一定会带着皇剑卫拯救府前山。 但是他倾注了自己半条命的皇帝陛下却并没有像他希望的一样,但这皇剑卫拯救府前山,此时的皇帝陛下再次坐到了原来坑掉了黄辉冯半条命的地方,拿着一个别人可能根本没有见过的两边安装着小镜片的伸缩圆筒,饶有兴致地看着不远处的腥风血雨。 皇帝陛下并不是因为个人的恩怨而不想去救援府前山,暗中观察了府前山几十年,他很清楚沉渊子这个人到底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和智慧,对于春夏大队进攻的事情,就连皇帝陛下自己都有所预感,沉渊子又怎么会没有察觉? 他很自信,府前山必然拥有足够的实力去解决这一次的危机,如果不能,那么皇帝陛下也不介意,在府前山的人都死光了之后带着皇剑卫将春夏大队和佛宗一举歼灭,然后迅速掌握没有了沉渊子爪牙的闶阆帝国。 现在的他决定像一个看客一样看完这一场戏,再决定是否和演戏的戏子们交流一下自己内心的感受。 第六十八章 刀锋入骨 在皇帝陛下的冷眼旁观之下,五处的圆盾渐渐地在和塔盾的角力之中落得下风,一个又一个的儿郎们被塔盾上的巨大尖端刺穿了胸腹,倒在地上,然后被塔盾下的长矛戳死,拖走。 “武处长,看来你的人快死光了。”郑少春笑道。 武期久心急如焚,皇剑卫仍然没有到来。而就这样下去,五处和大理寺必将被全歼,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整个闶阆的传承都会断绝。 现在的他,必须从失败中寻求胜利,从绝望中寻求希望。 但是有一个人动得比他更快。 那个人就是传说中逃跑功夫天下第一的大理寺卿裴东来,裴东来原本应该是在永心的追杀之下的。但是裴大人毕竟是天下身法第一的高手,此时的永心已经不止去往了何处。 迅速出现的裴大人开始扰乱战阵,塔盾再强再坚韧也只能防御一个方向,而没有防御的地方,就是裴大人最后的机会。 衣袖中的短剑迅速弹出,裴大人手腕一动便将短剑握在了手中。 在塔盾的另一侧开始了几乎无人阻拦的一场屠杀。 在场中原本能够阻拦他的人,却因为不约而同的原因而不能出手,比如郑少夏,见势不妙的他在第一时间就想要回来阻拦裴东来,但是他却被他正在追逐的徐勒拦住了:“儿子,爹还没玩够呢!” 被会泥鳅步的人纠缠实在是人生最令人讨厌的事情,甚至没有之一。这是四季爷生前说过的话。郑少夏正在经历这一人生最恶心的事情,并且强烈感觉那句没有之一,绝对是至理名言。 有实力可以拯救全场的还有郑少春,但是他正在被怒目圆睁不惜自损修为强行嗑药的的武期久打的抬不起头,如同暴雨一般的强大拳头让他面前的每一个人都只能后退,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府前山的宗旨,而武处长的实力也确实比刘处长的实力要强上一丝。而这意思就在于他真的是敢拼命的人。 与刘处长不同,武处长没有地方可逃,而刘处长没有地方可以依靠。所以刘处长很有耐心而且很会逃跑,但是武处长不一样,虽然干的是没有什么太大风险的国内官员监察工作,但是每当他们有危险的时候,对手都强大到不可思议。 所以五处的全体同仁享受着国家最高的福利待遇,没有人有一丝一毫的异议。所以武处长在掏出那一把完全可能把自己搞死的药丸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永心终于出现在了广场边缘,但是即使是这样,要阻拦裴东来,也太困难了一些,拔剑而出的裴大人穿行在塔盾组成的战阵之间,短剑接连飞出所到之处,飙出一蓬血花,裴大人的技巧并不高明,一切的强大都在于一个快字。 裴大人没有什么强大的攻击招式,其实就个人的实力来说,裴大人可能就连一个七品高手的护体罡气都没有办法击穿,但是对于一切修为低于自己的修行者,裴大人就是一个无声无息取人性命的死神。 只是一瞬之间,封闭着五处和大理寺的盾墙的战士们就已经受伤或者死掉了六个人,刚好够五处突围。 虽然五处的战阵被局限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但是在五处战士们的苦心经营之下,鸳鸯阵的阵型并没有被打乱,此时看到一面盾牌出现缺口,立刻动用全部武器迅速突围。一面无主的盾牌立刻收到了无差别的强大攻击,终于在无数的期待或者愤恨目光中开裂,露出了一个令人喜悦或者失望的缺口。 但是此时此刻,永心回来了,永心高高跃起,速度和高度都是他人生得最巅峰,罗喉戒刀仿佛生了眼睛一样,带着嗜血的刀光斩向了裴东来的后脑。 但是裴大人自然能够躲的开,裴东来右脚猛蹬,整个身体向左一滚,裴大人便感觉到了罗喉戒刀擦着丫的衣服斩了下去,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但是裴大人还没有来得及庆幸,下一道攻击就来了,只是这一道攻击并非来自永心,而是一直在一边站着的行厄。 行厄挑选的时机很好,恰好是在这一场战斗的过程中,裴大人唯一一次失去平衡的时机。 一根齐眉棍,狠狠地扫在裴大人的两条小腿上,行厄这一棍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就连用黄铜包裹了两端的齐眉棍都被打成了两截。 裴东来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软,便再没有了力气,颓然跪在了地上,然后就是无尽的痛楚袭来。 “老裴!” “裴大人!” 晕晕乎乎的裴大人还尝试着爬起来,但是两条腿已经再也没有了一点站起来的可能。 “去死吧混蛋!” 罗喉戒刀仿佛感应到了即将嗜血,好像通灵了一般,从地上飞起,径直飞到了行厄得手中。 行厄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边将戒刀捅进了裴大人的左胸。 很不巧,裴大人的心脏并不再右边,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他的心脏已经被罗喉戒刀洞穿了。 裴大人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但是他很奇怪并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很痛,而是有一种暖洋洋的充实感,而且他的伤口并没有流多少血就连罗喉戒刀从裴东来的后背突出的部分,也没有沾上太多的血迹。 那是因为他的血正在从他的心脏流出灌进他的腹腔与胸腔。 行厄一脚蹬在裴大人生命渐渐流失的躯体上,罗喉戒刀一下子拔出,裴大人倒在地上,就此死去。 大理寺曾经有一项研究,就是研究人的潜意识,他们认为潜意识,是人控制自己的行为的最高准则,平常并不显现,但是在人弥留之际的时候,却会给人最正确也最真实的心灵感受。 这些感受往往是多种多样的,人们想的事情不同,潜意识的反应也不一样,但是身为大理寺卿,裴大人的潜意识里掩藏的便是关于闶阆和珥散局势的预判。 裴大人颓然倒在地上,眼前开始过电影。 他看到了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还有漫天的大火。 还有在夜空下仰望繁星的沉渊子。 裴大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的是,自己快不行了。想也没用。 他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笑了一下,就永远地把眼睛闭上了。 第六十九章 天外飞箭 裴大人倒在战场的外侧,去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身为第一个在这场战斗中死去的高手,他死的是在窝囊。 裴大人被称为天下第一身法,在他亲自追缉之下,从未有任何一人能够逍遥法外,而即使是几十人的围攻,也从未对他造成一点伤害。但是那传奇的裴大人就这样死了。 手里还握着罗喉戒刀的行厄身上还沾着血,花白的胡子随着胸膛的起伏而微微颤抖,虽然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对于一般人而言,绝对是应该入土的年纪,但是他的身体仍然很好。身为前任佛刃,他杀的人几乎快要比上现任的佛刃,他现在的起伏,不是因为消耗过大,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仿佛重新回到了年轻的时光,为了佛宗而杀人,对于他而言是无上的荣耀,至于手段是否光明正大,他并不在意。他将自己当成了佛宗的黑暗面,越是污秽,对于他便越是享受,他相信,即使自己死后不能进入极乐世界,自己也必将随侍地藏王菩萨左右。 但是这样的结果对于武期久显然不能接受:“老裴!” 大理寺的部下们一个个眼里含泪,却没有任何的失态,他们的手段比起之前更加果断,充满血丝的双眼并没有被场间的血红而转移视线。 这就是裴东来多年来对大理寺苦心经营的成果,他并不像其他的老大们一样,拼命地在自己的组织内建立自己的威信,正相反,他对于大理寺的制度进行了极其明确的规定,无论自己在或者不在,大理寺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紊乱。大理寺和五处拼命突围,成功地到达了盾墙的外侧。裴东来的死亡总算没有白费。 五处的突围对于原本春夏大队和佛宗的战略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在春夏大队和佛宗的计算之中,五处和大理寺原本是没有突围的机会的。但是棘手的裴东来毕竟死了,这对于春夏大队和佛宗来说,勉强是一桩不亏的买卖。五处的盾墙立刻合拢,盾墙再次面对着远远不如之前强大损失更加惨重却红了眼睛再也不惜死亡的五处和大理寺。 他们并不知道这场战斗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五处和大理寺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这里拯救自己,而春夏大队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在胜利之后或者回去。 换句话来说,他们都是在死之前做最后的翩翩起舞,然后等待代表死亡的铡刀咔嚓落下。 带着尖锐尖端的盾墙向五处和大理寺的方向再次无情推进,五处和大理寺面带不甘地想着沉渊子闭关的方向渐渐后退。 盾墙无情地推进,就像当年的罗马帝国一样,用盾墙推倒所有的敌人,珥散秘传的盾墙阵虽然无人知道是何人在一百年前创造而出,而又是何人具有这样的天纵之才。一百年间,盾墙在无数次的战斗中验证了自己的强大。 余夏的修炼终于告一段落,而此时的沉渊子已经累到虚脱,余夏很感动,这样一个老人居然为了自己而累成这个样子,虽然他不知道沉渊子做了什么,但是感觉到自己暴涨到七品顶级的实力,觉得这个老人无论对自己做了什么都会对自己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随着修为的增长,余夏渐渐地对内力的波动气息产生了一些感应,而他也感应到了此时府前山前的大战。 “去吧,去看看,顺道把行厄的头给我带回来。”皇帝陛下放下眼前的小圆筒,对着那个道士说道。 青衣道人略微躬身,退了出去。 皇帝陛下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原本对称院子俯首帖耳的五处和大理寺,心想现在无论做真么事情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青衣道人仿佛仙人一般,脚踏虚空,好像空中存在着看不见的阶梯一般,青衣道人一步一步向上走去,走得格外不仅不慢而又漫不经心,就好像他要去的地方不时血雨腥风,而是去做一件平常的事情。 一般的高手们都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跃上高空,在感应空气的力量来控制身形,像青衣道人这样直接凭借外部的条件而不用自身的力量的高妙手段实在是少之又少。 盾墙终于开始渐渐残破了,再坚韧的盾牌经受了五处和大理寺的不间断攻击也会被毁坏,更何况作为闶阆的重要部门,五处和大理寺使用的都是整个闶阆最为强大的武器,此时盾牌的残破也正是情理之中。 但是盾牌仍然坚韧,虽然耐久度下降,但是仍然能起到该有的效果。 余夏悄然走到屋外,深吸一口气拉开自己久违地弓箭。 嘣的一声弓弦弹动,带着镭酸汞盐的铁箭画出了一道弹簧一样的弧线。 轰的一声巨响从盾墙的背后传来。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那只铁箭从天而降,径直射向倒在地上的行森。 躲过了无数人目光的铁箭却没有躲过行厄如电一般的目光,在铁箭即将射入行森体内前一秒的时候,一把血红色的刀挡在了那支箭前面。 铁箭应声而爆炸,绽放出了巨大的火球,行厄和行森都被火焰吞没了。 行厄刀光一闪,火球应声一分为二,行厄没有躲避,带着身后的行厄躲过了火焰的侵袭。 但是来袭的铁箭不止一支,第二支箭隐藏在了火焰之中,行厄手腕一翻,罗喉戒刀再次飞出,在空中带出了一道火星,击飞了第二支箭。 但是来袭的铁箭不止两支,而这第三支是余夏现在能射出的最快一箭,而这一箭也恰好是行厄所无法抵御的。 铁箭刺破了行森的胸膛,行森还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彻底归西。 “一命换一命!” 余夏的这一箭仿佛为五处和大理寺打了一剂强心针,裴东来死去为他们带来的愤怒和哀伤终于因为这一箭而减轻了些许。而令他们高兴的是救兵终于来了,其实无论救兵多少,只要有,就可以了,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很好很享受。 第七十章 那一箭的风情 随着行森这个和尚的死亡,双方高层的伤亡达到了一比一平,但是珥散方面的行森一直没怎么出手,所以也就是合着闶阆方面的裴大人不幸出局之后,加入了余夏这么一个炮台。 闶阆方面的劣势并没有被扭转,珥散除了死了一个半残的和尚之外没什么损失。 但是余夏毕竟是从沉渊子的屋里出来的,没有人知道沉渊子对他做了什么,所以对于这样一个实力不明的人,珥散方面抱有极强的戒心,更何况,余夏刚才通过极为漂亮地解决了秃驴行森,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或许没有弓箭的余夏很容易解决,但是现在他的手里有箭,他就是一种强大的威慑力。 射出了三箭的余夏感觉良好,自己的弓箭无论从力道,还是威力速度,都不是以前的他可以想象的。他不禁想起了一个在另一个世界的一个重要人物,算是自己箭道上的祖师爷,但是他非常地不愿意承认。 那个人叫后羿,是世界上的第一个裸官。据说他用弓箭射太阳,还射下来了好几个,虽然余夏知道这是假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把后羿当成自己的祖师爷,真正影响他把后羿当成自己祖师爷的原因是这个家伙的老婆跑了。虽然对于他的老婆为什么跑路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但是他连自己的老婆都整不明白是不争的事实。 后来他的老婆跑到了月亮上养了一只兔子,过了好几千年,隔壁还有一个砍树的汉子,至于有没有发生什么余夏实在不愿意去想。神话传说毕竟经不起推敲,美丽的幻想很容易土崩瓦解。 余夏深吸一口气,从背后的箭筒里又抽出一枝箭,搭在弓弦和自己的手指上,缓缓拉开,对准了行厄,觉得自己正在参加游乐场的活动,射中有奖,奖品就是功成名就。 青衣道人在远处饶有兴趣地坐在一堵墙上,手里握着一把瓜子,觉得这个青年好生有趣,有担当,有热血,有道德,就像自己的徒弟王治河一样。而这样的青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好骗。 青衣道人一瞬间转变了计划,他想看看这个青年到底有几斤几两。 行厄表面上很镇定,但是大脑正在飞速旋转,本来自己的存在是为了制衡皇城内的另一位高手,但是这是哪位高手还没有出现,却出现了这么一个棘手的后生。虽然这个后生修为并不是很强大,但是他手里的弓箭却格外有威慑力。 刚才两道火焰虽然被自己轻易解决,但是那不过是仗着自己手中罗喉戒刀强大刀罡,如果没有自己的兵器,自己虽然不见得拦不下这几支箭,但是不可避免地会受伤,更不用说已经经过了战斗的洗礼有些损坏的塔盾,如果这个后生将自己的弓箭射向盾阵,那么盾阵绝对会土崩瓦解而珥散这一次代价巨大的行动,也绝对会以失败告终。 巧了,余夏也是这么想的,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虽然除了剿匪,没参加过什么正经战役,但是对于那些间谍,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却把尖刀通向同袍后背的间谍,余夏的恨意和那些久经沙场的的士兵是一样的。 箭尖对准了行厄那戒疤和老年斑交相辉映的光头,余夏带着无比的自信和十足的恨意松开了弓弦。 飞箭随这弓弦的弹动飞出,没有丝毫的弧线,有的只是绝对的速度,目标是行厄的天灵盖。 行厄作为整个闶阆佛宗的主事人,自然不是善于之辈,在之前的几十年里,他虽然没有出过手,但是身为整个佛宗为分最高的三个人之一,行厄的修为极其深厚,为人极其老辣,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与闶阆对立的闶阆执掌佛宗几十年。 此时处境不妙的行厄非常冷静,就好像在这里面对着余夏和身后不知何处有一个不次于自己的高手准备随时偷袭的人并不是他。 飞箭向他的头顶飞过来,行厄并没有着急躲避,而是在这顷刻之间端详着这一支充满着死亡气息的铁箭, 这一支铁箭非常特别,箭头并不是像那支会爆炸的那只是银白色,但是上面充满了余夏的内力,在行厄的眼中,这一支铁箭的奥秘并非难以看出,这一支铁箭的尾羽并不像一支普通的羽箭一样等长,而是有一只尾羽比其他两只更长一些,按理来说这一支铁箭不应该飞得这样迅速笔直,但是这一支箭通过几乎不可能由人力完成的超高速旋转强行改变了轨道,让这支箭飞行的极其迅速,但是行厄知道,这一支箭不可能就这样寻常。 但是顷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一只铁箭还是飞到了他的眼前。 在那支箭距离他的眉心还有一寸的时候,遇到了一把血红色的戒刀。 戒刀雨铁箭的箭尖相撞,擦出一道火星。 铁箭带着火星飞出。 但是铁箭的身形仍然没有被打乱,旋转的速度减慢了,加长尾羽得作用显现出来,被击飞得铁箭在空中画了个圈,射向了行厄的后脑。 面对着这样的攻击,行厄就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一记裹脑刀挡在自己的后脑之前。再次挡开了这一箭。 经过与罗喉戒刀两次碰撞,铁箭再也没有了力气,颓然落在地上,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这只是余夏试探性地一箭,余夏的箭筒里能爆炸的箭矢并不多,而行厄又是自己平生仅见的第三高手,也很可能是当世的第三高手,所以余夏非常的谨慎,他不敢浪费自己依仗的强大力量。 虽然能成为行厄的对手,但是此时的余夏没有一点开心的情绪,因为很容易死。 行厄也同样在端详自己的这一位年轻对手,在刚才的短时间交手中,他已经感觉到与自己交手的这个年轻人,无论是心性还是实力,都是上上之选。 但是有一样不行,这个年轻人太过谨慎。 其实这样说并不准确,与其说是谨慎,不如说是胆小。 第七十一章 道宗往事 余夏开始冷静地分析局势,此时春夏大队和五处大理寺的战斗依然胶着,虽然双方都杀红了眼,但是大理寺的纪律仍然严明。徐勒在裴大人死去之后彻底红眼,再也不顾永心会不会杀死自己。他完全已经不要命了。 但是已经死了师父的永心也已经红了眼,拿着一把包铜的六角棍和拿着两把钢刀的徐勒互殴。 这是一个勉强维持的平衡,而别处的还有一个平衡,那就是鸳鸯阵和归家真的平衡,双方的武器持有者都是有功力在身的,就连修为相对较弱的大理寺成员最低的修为都是五品,他们组成的阵型所造成的优势并不是简答的几级修为就能弥补的,而珥散的盾牌也有些磨损,让珥散方面不敢死命往前突,只能进行一系列的试探性攻击。 余夏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不要死到,等沉渊子出来。 但是沉渊子已经恢复了。 沉渊子扛着自己的几个徒弟候选者,把这几个孩子一人又灌了一大碗蒙汗药之后,开始像一个普通的广场老人一样喝茶遛鸟盘核桃,顺道看着外面自己挑中的徒弟刀头舔血。 “你怎么看。”沉渊子看着身旁的青衣道士,青衣道士仍然持晚辈礼。 “闶阆千秋万代,连续三代沉渊子都出生在闶阆,珥散人仗着仅仅一代沉渊子的遗产怎么会是如今闶阆的对手?”青衣道人恭敬道。 “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我很好奇,是怎么看出来余夏是第三位沉渊子的?”沉渊子问道。 “就凭先生对他的不同寻常的关心。出于对府前山的尊重,我从来不敢在皇城搞事情,但是皇城里发生的事情我也并非不知情,仅就修为而言我并不比黄大师要低。” “这个理由似乎不够充分,我对徐勒和宿清海也挺照顾的。” “我查过余夏这个人,他也来自国安城。”青衣道人顿了顿:“是您的同乡,而且我的师父也是从那里来的。” “你还真是消息灵通,这件事我还真没告诉过别人。” “是师父告诉我的,国安城有一个道观,我们也让他们看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余夏这样一个很符合标准的人。”青衣道人很诚恳。 “道宗出了你这么个人我很欣慰,想必你的师父泉下有知也很欣慰。”沉渊子淡淡道。 “谢师祖。”青衣道人回答。 “不过我们可以猜测一下,就余夏那几支箭能抗住行厄多长时间。不是吗?我觉得这会是一个很有趣的赌约。”沉渊子双手交叉:“你怎么看呢?” 青衣道人很自信:“行厄会死的。” “巧了,我也是这么看的。”沉渊子微笑:“且让我们看下去吧。” “我怎么有资格和您站在这里?我只是怕您交托给我的事情有所纰漏,我还是在下面接应吧。”青衣道人道。 沉渊子明显对于这个恭敬的后辈很是宠爱,挥手便让他离开了。 青衣道人悄然离开沉渊子的茅屋,神色中满是厌恶,他想起了自己的师父,那位创立道宗的传奇人物,人们只知道他在几十年前悄然离开,去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青衣道人知道,自己的师父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坐在角落里,撩开自己的道袍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看着场的和尚和余夏。 和尚又感觉到了那股熟悉却一直没有出现的气息,而且非常靠近。 那里有一个坐在地上的青衣道人。 余夏一看那个和尚面对着自己还敢走神,气得简直不行:“看老子射死你。” 余夏再也不再试探行厄的实力,反正就剩你一个,炸死了你,屋子里的人怎么着也醒了。 余夏再次射箭,每一箭都是不同的弧度,每一箭都是不同的速度。 行厄不得不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回余夏射来的那几支箭上,虽然余夏的实力不及他,但是这几支箭很麻烦。 第一支箭拐了一个螺旋状的弯,射向行厄的左太阳穴! 行厄后退一步,第一支箭拐了一个弯从他的眉毛前一寸射飞扎在地上轰然炸开。 爆炸产生的巨大火球阻挡住了行厄的视线,余夏本来就没有想着就这么一支箭能对行厄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所以这一箭只是虚张声势,下一箭才是真正的攻击。 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破风声,行厄耳朵一动,迅速行动。 第二枝箭直袭行厄的后脑,行厄才刚刚向右跨出一步,那第二枝箭就从他的耳朵边上飞了出去。 行厄暗自诧异余夏的间为什么这么快,居然只比声音慢这么一丝,但是他没有时间惊讶。 因为射向他左边太阳穴的箭不止一支。 这是一个交叉式的攻击,封闭行厄的路线,迫使他必须面对这一箭。 行厄身为一个八品高手,在这个时候仍然没有失去冷静,尽管在浓烟之中,他仍然能够看清,这一支箭的箭尖是黑色,而不是银白色。 于是他轻轻抬手,用两只手指夹住了这支箭,铁箭在他的手指间疯狂转动,转动得几乎看不见箭尖本来的形状。但是总算停了下来,行痴松开自己夹着铁箭的拇指和食指,因为强烈的摩擦,他的手指有些发红,甚至有些灼痛,但是这支箭毕竟停了下来。 浓烟散去,行厄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广场中央,手里夹着一支铁箭。 行厄的大头有些发亮,那是汗水,不知道是因为爆炸发出的热量,还是因为他和余夏的对决浪费了太多的体力。 黑色箭头的铁箭掉到了地上,行厄的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就被一个火球淹没了。 火球来自他的脚下,那只被他扔下的铁箭。 那支箭的箭尖的的确确不会爆炸,但是那支箭的箭杆会。 余夏在府前院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如果一点进步都没有恐怕他自己也不会允许。 火焰散去,行厄被燎得就连眉毛都缺了一大块,身上的袈裟也被烧的焦黑。总之行厄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但是行厄并不愤怒,毕竟是几十年的和尚了,基本的定力还是有的,但是随着行厄情绪的稳定,余夏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危险。 而最令他感到危险的是,自己的箭不多了。 第七十二章 从前有个平西王 自古以来,弓箭就是一种代表了人类进步的强大武器,而正因为弓箭人类的实力才开始进一步增强,从猎物变成了猎人,再后来的后羿射日,从侧面也表达了一种人类对于这一种神奇武器的崇拜。就连现在的军队也有军用的弓箭使用。 但是一直以来,人类对于弓箭的使用一直局限在战斗和狩猎,当然最普遍的还是射靶比赛。 但是也有那么几位前辈将弓箭的使用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比如冒顿单于的响箭,射死了自己的老爸,比如兰博凭着一把弓箭演电影,再比如吴三桂追着永历皇帝一直到了缅甸,然后用弓弦勒死了他。 这几位前辈开创了弓箭创新的先河,尤其是吴三桂更是余夏最为敬佩的一个,不是因为他放了满清入关,而余夏又恰好是一个满族人,也不是因为他勒死了明朝的最后一个皇帝,而是因为他的老婆是陈圆圆。 陈圆圆的女儿阿珂只有她一半美丽就让韦小宝神魂颠倒了一辈子,更何况陈圆圆的老情人还包括传说中的闯王李自成,虽然是金庸老先生的小说所写,但是这并不妨碍余夏对于这个拥有全天下最漂亮女人当老婆的人的强烈嫉妒。 而吴三桂也向他展示了当自己的箭射完之后,自己应该做什么。 就像猎人也会有一把猎刀护身一样,当一张弓的箭射完之后,起码也还是可以当成一根短棍的。就算再不行,当着撬棍也还是可以的。 但是行厄的手里有刀。 这一把传说中的罗喉戒刀一直让余夏很是恼火,也许是因为余夏对于这一把刀的传说并不了解,才有这样恼火的胆量,罗喉戒刀是一把传奇的戒刀,它不仅是佛宗秘传佛刃的信物,更是能令整个佛宗教徒为之疯狂强心剂。 传说当年罗喉天星降世,蔓延起十里大火,而当年的佛刃佛宗宗主赤膊抱起这一颗蔓延起参天大火的天星碎片,然后用自己的血将其冷却,再经过佛宗的另一位大德倾尽十年的时间,将这一把戒刀铸造成型,而那个把罗喉戒刀铸造成功的大德成为的整个佛宗的第一任佛刃。 而自从佛刃的出现,佛宗才真正地变成了一个刚柔并济的宗派,夺得了整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宗教霸权,而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神化传说,什么天降考验,让佛宗拥有今日威势乃是天命所归。 但是最靠谱的是关于罗喉戒刀的传说,这把刀喝过的人血大概是世界上最多的,戒刀身上的赤红完全是由于血的浸染,这足以说明佛宗是如何杀伐果断,里子给人插刀的本事一点都不差。虽然对于一个传说很多人都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有一些宣称自己真地见过的人,无一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做担保。 那就是罗喉戒刀会飞的事实。 佛刃有时候会把自己的罗喉戒刀扔到天上,然后戒刀就会像长了眼睛一样地插到他的咽喉上。 很多人都说这个传说是真的,但是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全都不信,即使余夏没听过这个传说,也开始感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行厄右手随手一抛。罗喉戒刀就打着旋飞到了空中,然后转动突然停止,刀尖正对着余夏的方向。 不明觉厉,余夏体内的怕死因子,让他只想着不管这是什么,先解决了再说。 但是他的手指甚至好没有摸到后背背着的箭筒里最靠近自己的那一支羽箭的箭羽的时候,那把血红色的刀已经在空中以一种难于言喻的速度想着他的脖子飞来。 在生死危急的关头,往往能够激发人的潜能,比如此时的余夏,被这一把刀压迫出了潜能,那一把刀不过冲出了三丈的距离,余夏便已经射出了三箭! 虽然戒刀飞在空中,但是归根结底,控制这把刀的人,毕竟是传说中的佛宗高手行厄八品高手,内力的强大往往能克服其他条件的劣势。 扳平了兵器的劣势,行厄的强大开始更加凸显。 嘣第一声,第一支铁箭和戒刀在空中相撞,却只是擦出火星,却并没有把刀崩飞,恰恰相反,锋利的刀刃劈开了箭簇,第一支箭变成两截,凌乱在风中。 嘣地第二声,第二枝箭也被戒刀劈成了两半。 余夏深吸一口气,以他之前匆忙射出的这几支箭,恐怕并不是这一刀的对手,但是在第一支箭与戒刀相撞的时候,余夏还没有来得及拔出第三支箭,在那千分之一秒的瞬间,他射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爆炸箭的一支。 但是这一团火球或许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一个强大的武器,但是一把喝过了上千人的人血的戒刀怎么会被这一团火球伤到? 但是这一团火球足以阻挡行厄的视线。 当罗喉穿出火焰的时候,余夏已经不在原地了。 余夏除了射箭,最大的特长,就是跑。反正不说别的,他跑的是真快,尽管他推断,但是在小范围内的快速移动方面,他很有研究。 余夏一瞬间很感谢当年国安山八大寨的各位土匪前辈们。因为是他们对自己在国安山里经年累月的教育,自己才有了这样一种丢盔卸甲的快速逃跑法。他并没有给这种步法起一个名字,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跑法除了适合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的优点,而且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丑。 旋转跳跃我闭上眼,余夏窜得很快,虽然鞋都跑掉了,但是余夏还是跑得很快,余夏并没有回头,但是射箭还没停,正所谓敌疲我扰,在行厄闭着眼捏剑指的时候余夏必然想要射死他。 “反正你又没有不动金身,也得让我尝试一下吧。” 三支铁箭射出,从不同方向射出,但是戒刀更快,浓烟还没有散去,戒刀又飞了出去,准确地拐了三个弯撞飞了每一只箭。 余夏没有招,继续奔跑,但是他没有跑出这个广场,他认为今天哪怕有转机,也应该在这个广场里,或许是在那个茅屋里。 第七十三章 八步赶蝉 余夏现在对屋子里的那个老头子非常地不满,不为别的,这个老贱货帮着自己突破了几重屏障,然后就把自己扔了出来,孤独地面对着这样一个神奇的和尚,不仅武艺超群,而且还有特异功能,一把刀在空中毫无依仗地超低空飞行。 如果说刚才杀掉行森算是一个测试,让余夏显现一下自己的价值,那么无论如何沉渊子的目的也应该已经达到了,现在的行为除了拿自己开涮,然后自己出现力挽狂澜好好地装个逼之外,余夏想不出有其他的可能,而且这样的行为他完全相信沉渊子干得出来,虽然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和显圣没什么区别,但是看过《西游记》的余夏早就看腻了这种神仙下凡平事的古老戏码。 现在的余夏身后追着一把刀,碰着就死,沾着就伤的神兵利刃,除了刀不会爆炸,这种感觉和开着战斗机,屁股后面追着一颗导弹没有什么区别。余夏仍然在跑,周长几乎有两个地铁线长度的府前山广场,余夏几乎跑了个圈,而且速度和地铁也没差多少。余夏确实跑得快,但是也开始渐渐地感到了疲倦,刀尖离他的屁股又近了好几寸。 余夏已经没有力气了,整个大腿酸的就像豆角一样,左半边屁股被刀子捅了一下,居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爽感觉,但是府前山毕竟是整个闶阆地区的最高山峰,所谓的高原反应虽然并不强烈,但是确实有,一股血从他的屁股喷出来,虽然出血量并不大,但是在毛细血管丛生的腹腔下,伤口不大却有很多血管受损了,再加上高原反应,裤子红了一大片。 余夏一瞬间觉得自己本来被风吹得凉飕飕的屁屁热乎乎的,不用摸,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挂彩了,于是余夏更加恼怒而且对于沉渊子这样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非常不满。 哪怕说沉渊子因为替自己提升功力现在很累睡着了,那么刚才连番爆炸,哪怕喝了一缸的蒙汗药也该醒了。现在还不出来纯属故意的。 放了点血,余夏跑得更快,在这种高海拔的地区,放血往往会对一个人的身体状态有所改善,但是这种方法无异于饮鸩止渴,毕竟血放着放着就没了。被刀子狠戳了一下屁股的余夏一下窜出了好远,裤子上红了一大片。 余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决定大胆地去吧刀子引到茅屋里,他知道自己的几个兄弟和其他的参赛者们都在里屋,至于会不会扎到某个不要脸的老头子,余夏并不在意。 奔跑中的余夏仍然没有忘记那个神神叨叨的和尚,拿着捏着剑指遥控着一把红刀子追着他屁股狂扎的和尚。 五处的各位同仁们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余夏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被沉渊子看重并不是没有理由,就他现在的表现来说,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七品初级的高手所能做的做好水平,对方是传说中的佛宗顶级高手,手中还有佛宗密传的罗喉戒刀,五处的同仁们根本没有想到,余夏居然有这样的能力做到这种程度,不仅帮助了战局,而且还一定程度上地牵制住了对方的最强战力。 武期久心里是自责的,让这样的一个后生替自己搏命实在是令他汗颜,但是他此时能做的就是以自己寥寥数人为这个小子争取时间。余夏很快兜了个圈,想着茅屋跑去,刀子跑得比自己更快,几乎要在自己右边屁股再戳一下,为自己的两边屁屁达到一个平衡。 但是余夏再也不想被扎了,太丢人了,于是他用一根铁箭的箭簇划在自己的右臂上,自己的右手臂顿时爆出一蓬鲜血。 再次放血,余夏跑得更快,在戒刀的刀尖划破自己的裤子距离自己的右屁股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就连他的屁股都感觉到刀尖的凉意的紧要关头,余夏速度再次猛增,戒刀渐渐后退,在余夏的裤子上破了个洞之后,离开了余夏。 余夏觉得两边屁股的温度很不一样,一边享受着血的温暖,另一边享受着自然的气息,这两种气息让余夏产生了一种与享受截然不同的感受。 这种感受简而言之为丢人。 让地上这些以后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同僚或者属下的人看见了,以后自己还怎么混! 但是地上的人们并没有这么想,他们只看到了余夏躲开了又前任佛刃控制的罗喉戒刀。而行厄的大脑袋却越来越亮,那是行厄的汗水。 行厄本来是想要以雷霆手段迅速杀掉余夏,才动用了罗喉戒刀的最后杀招,但是他没有想到无形中那个与自己平级的高手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股许久没有出现,却几十年来始终令他恐惧的那股熟悉气息。 那是沉渊子的气息。 那股气息已经将自己锁定了,本来自己的八品的功力支撑罗喉戒刀恐怖的消耗,也不至于体力消耗的这么快,只是沉渊子对他刻意产生了巨大的压迫感,并且迫使他持续用戒刀追逐着余夏。 行厄很害怕,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选择赶快杀掉这样一个令沉渊子格外看重的后生。 但是他们都没有考虑余夏这样一个当事人的实际意愿,无论如何,生死这种大问题还是应当由本人做主的,要是余夏的老爸老妈在场,恐怕拔出菜刀就要把和尚生劈了,然后称称没有头发的头颅是不是七斤半。 余夏越想越气,哪有这样玩人的,戳一下,让你跑一下,你是斗鸡还是斗蛐蛐? 茅屋越来越近,余夏的脚步越来越大,他在为了自己最后的冲锋,用尽最后的力量蓄力。 大概还有八步的距离,余夏想起了当年的李逸前辈以及一众高手所使用的神奇轻功八步赶蝉,余夏估计着自己今天能不能活命就看这八步了。 小说中的八步赶蝉需要跃起一丈多高,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做到,即使捏不到尖刀的刀尖起码可以躲开见到的刀把。 第七十四章 红刀子只进不出 但是毕竟余夏的八步赶蝉是山寨的,只是把自己仅剩不多的内力压缩,然后在脚上喷发出去,说来也巧,他的内力只能支撑他走完接下来的八步。 仅剩不多的内力从丹田处挤压而出,原本充沛的内力经过连番大战的消耗本就所剩无几,此时又被余夏压榨而出,顺着腿上的两条大筋,就像两条高速公路余夏的不多内力,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向下飞速前进。 余夏平时内力的运转绝对没有此时快,就像一辆车在高速上会不自觉开快一样,这八步他跑得格外惊心动魄而又迫不及待。 “死老头子,我看你到底救不救我!”余夏低声骂道。 地上出现了八个着火的脚印,地砖几乎完全碎成粉末,余夏最后的内力喷射而出,原本坚硬的青石板,坚硬到胸口碎大石从来不用的青石板,就这样像豆腐一样,被一脚跺成粉末。 “你这混蛋,即不能让我多睡一会?” 茅屋里传来一阵怒骂。 “你先把这把刀给我解决了,哪怕你睡死了我也不管你!”余夏在空中面对着茅屋的破门低声骂道。 轰隆一声,破门被余夏的脸撞出了一个大窟窿,然后应声破碎。就好像一只筷子,插在了一块饼干上。 饼干一样的破门立刻四分五裂,血红色的戒刀则随之冲进了茅屋。 余夏刚刚与门亲密接触过的脸,再次在茅屋的地面上进行了一次硬着陆。余夏刚刚抬起脸就看到了一双穿着拖鞋的臭脚。 那无疑是沉渊子的。 “小子,咱们中国人不兴亲脚,赶紧起来。”又是那一道无耻的声音,但是对于此时的余夏来说,如同天籁。 但是余夏的一句妈卖批还没说出口,罗喉戒刀就悍不畏死地冲进了茅屋,正所谓瞎子趟雷,这把刀也是一样。 余夏来不及骂人,啪啪往前爬了三步,把自己的身体迅速缩到了沉渊子身旁,大有一股老子讹上你了的感觉, 但是正所谓刀子不长眼,戒刀连弯都没拐,马上就要来个一刀两命,穿一个糖葫芦。 沉渊子却微微发笑,不是因为余夏的行为有多么误区且没有出息,恰恰相反,他对于余夏此时此刻的反应非常中意。 因为换了他是余夏,此时的第一选择,也绝对不是死要面子然后送命。 现在的余夏足够不要脸,而且就像他当年一样。 于是沉渊子脸色极其暧昧地看着余夏,右手食指中指向下随意一夹。 红刀子在距离余夏后颈一寸的地方彻底停止,刀背被捏在沉渊子两指之间的罗喉戒刀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鸣声,似乎还在努力前进。 沉渊子感觉到自己指缝之间的颤动,眼神淡淡地扫过那把血红色的凶刀。 罗喉戒刀发出一阵悲鸣,颓然无力地失去了所有的神彩,然后泄掉了所有的力气,掉在沉渊子的脚趾前面,就像一把很长的指甲锉子。 “刚才干嘛呢?”余夏喘息未定,之前的追逐太过可怕,至今他都没有缓过气来,而且行厄对于他的压力太大,刚才又泄掉了全部的内力,现在他的丹田空空如也。 沉渊子仍然摆出了一副老奶奶吓唬小孙子的表情说道:“你需要这样一场大战,而行厄显然是最好的对象,而且我也要看看自己的眼光有没有出错。” “那你的眼光出错了吗?” 余夏喘着粗气,说话断断续续。 “没有,我的眼光一直都很好。” 沉渊子微笑,此时的他终于看起来有了一副和自己年龄相称的样子,把余夏吓了一跳。 但是余夏很确定这个样子的表情,沉渊子绷不了多久。 “去吧把他抓起来。” 余夏不知道沉渊子在和谁说话,黄辉冯失踪,能捉住行厄的还有谁? 后院里传来一阵嘈杂声音,然后有脚步声响起。 余夏吃了一惊,如今的他已经晋入了七品的境界,在整个大陆上都算是数得上的高手,却对于近在咫尺的饭馆后堂有人都无法感应到,余夏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本事,除此之外,更对与府前山的深不可测深信不疑。 “回去,没叫你。”沉渊子突然说道。 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发出了一声叹息,脚步声放缓渐行渐远。 出手的那个人是那个刚才见过沉渊子的青衣道人。 而他正是王治河的师父,如今的道宗大人。 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现的,但是一个大活人就那样出现在了行厄的面前。 行厄被沉渊子强硬地抹去了和罗喉戒刀的联系,整个人受了严重的内伤,但是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行厄的临死反扑绝对可以让余夏被炸死。 但是出手的是那个青衣道人。 青衣道人整个人漂浮在空中,神色谦恭,看着满头大汗喘息不止的行厄大师。 “沉渊子果然了得,轻轻一夹,贫僧便败下阵来。”行厄双手合十。 “沉渊子他老人家自然天下无敌,只是大师事到如今有何打算?” 行厄长叹一声: “败了便是败了,如何处置我等,自然由沉渊子决定。” “那便好,沉渊子吩咐我请大师移步大理寺。” “贫僧悉听尊便。” 这听起来像是异常朋友之间的谈话,一个年轻人去拜访自己的长辈,然后那位长辈的儿子,请他进屋坐坐。 但是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宣告了珥散此次的计划彻底宣告破产。 不知从何出来的小道士们拿着拂尘冲出,对着那些春夏大队和佛宗弟子们一顿狂打。然后像捆猪一样把他们五花大绑,不知送往何处。 行厄只怕要在那个伺候了郑四季几十年的铁锁里度过余生。 但是行厄并没有任何地不甘心,他用自己的失败极为彻底地把府前山看了个大概。 最重要的是,他证明了自己的错误。 当年佛宗的行动计划主要分为截然不同的两派。 而自己证明了自己的错误。 也就是说,与他截然相反的那位师兄的主张,便是正确的,而那位惊才绝艳的师兄,才是世界上唯一有能力杀死沉渊子的人。 第七十五章 尘埃落定 沉渊子站在高台上,看着行厄离开的背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便快步离开。 沉渊子沉在阴影里的面色苍白,沉渊子的衰老是一个就连他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他已经在人世间滞留太久,原本的他,本不需要这些手段,只要稍稍露面就可以让珥散人们拱手作揖,磕头如捣蒜一般滚回自己的老家。但是现在的他不行。 他需要为自己的身后事打算。 沉渊子几百年前创立闶阆,之后便一直在府前山待到了今日,虽然一辈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后凭借着自己是皇上的祖宗也渐渐地让整个闶阆甚至包括很多的皇帝们也从心底认同了这个角色。 其实沉渊子的心理很简单,毕竟都是自己家的产业,后辈们没什么本事,自己能够多帮一些就多帮一些,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为以后没有自己的闶阆打算打算。 这是他一生最后的事业。 他对于一直想杀自己的皇帝和青衣道人并非毫不知情,恰恰相反,对于五处和六处遍布天下的情报网来说,天下的事情恐怕还没有什么是他没有办法推算出来的。 沉渊子成名多年,被人们称为是大陆第一智者,其实此言不虚。即使五处和六处的情报网,没有办法网住珥散的夜枭局和佛道两宗,但是在整个闶阆境内,沉渊子总能掌握所有的事情。 在这些前来参赛的考生中,他为那个和尚准备了一次人生的重新开始,一直到最后的舍生取义或者说毫无意义的死亡,只是为了加深这个有一些迂腐的典型好和尚近乎执念一般的教义理解,并没有为他准备一些特别的好处。说实话,对于这样一个出身于对立面组织的无知小孩子,沉渊子没有杀了他已经算是善良了。 第二是王治河,王治河身为青衣道人选择的弟子,沉渊子极为看重,除了这个孩子天赋异禀之外,心性亦足够坚韧,但是唯一的缺点是太过偏激,对于往事尤其是他父亲的缺德行为为这个孩子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而沉渊子所做的就是给这个孩子一次从新来过的机会,让他享受一个幸福的人生,从而消除他心里的阴影。 身为下一代的道宗,沉渊子不希望在自己死后有人把道宗的教义变了味道变成了邪教。最后的结果不错,那句就让他伤害呗让沉渊子格外欣慰。 第三位就是封启,封启生为一个没落皇子,活得着实不如意,从他训练云舒再到组织学生自治会,无一不是为了风起帝国的复兴做着准备,沉渊子也确确实实对他说过可以帮助他完成自己的梦想。而沉渊子当然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让封启成为整个官场上的一颗秤砣,在自己走后成为整个闶阆代替自己的隐形存在。 于是他让封启体会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并且让他在那段人生之中学习了如何做一个以及如何做一个臣子。而封启做得很优秀,沉渊子也基本放心。 第四个就是楼观云。 沉渊子想要赋予他的东西很特别,与其说是一段经历,不如说是一种思想。 一种名为反抗的思想。 无论怎么看,沉渊子都觉得楼观云这个人就是为了反抗而生的。 富二代,有钱有能力,从小接受国内外最顶尖的教育,果断,叛逆。 一切事情都有可能脱离自己的控制,更何况余夏对于自己的一切手段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在余夏的面前,自己的一切手段虽然都不见得无用,但是作用必定会减弱。 于是沉渊子给了楼观云反抗的一生。 不断在人生之中做着艰难选择的楼观云最后选择了对这个自己根本无爱的世界大喊了一声爷不伺候了,然后干净利落地拍拍屁股滚蛋。 沉渊子无可奈何,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接近成功。 随后就是填补在自己死后,闶阆帝国出现的绝对武力真空。 首先是占据绝对强者地位。 沉渊子想到的是世杰,因为这个缺心眼的孩子,在武力上的天赋实在太过强大,甚至超越了自己,但是他的优点不只是修炼强大,而且在于缺心眼。 所以世杰才能战胜几乎不可战胜的任长风,这玉任长风的身体状况无关,而是真真正正地实现了一种超越。 从那时起沉渊子就看中了世杰在未来的世界里取代自己绝对强者的位置。 但是世杰也有不足,那就是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胜负除了无力的强弱,还有其他的因素。 换句话说,如果是一对一的战斗,沉渊子有把握让未来的世杰天下无敌,但是当条件并不公平时,或者当双方进行大规模战斗的时候,世杰很有可能会是陨落的第一个高手。 所以沉渊子在梦中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训练,让他知道了很多的东西,比如在自己处于劣势时如何生存。 现在的世杰仍然像以前一样缺心眼,但是道德底线下降了很多,刚好是沉渊子最喜欢的样子。 最后是阮凌峰,沉渊子对于他的安排是成为整个军方的第一人。 原本这个位置是留给世杰的,但是世杰这个人智商太低,当阮凌峰归来之后,沉渊子便相中了这个人。 这个孩子比余夏更像自己,甚至比起自己曾经的那个创立道宗的徒弟更令自己喜欢,于是沉渊子就给了他自信。 以前的阮凌峰实在是过于谨小慎微,对于一切都太过小心,这种谨慎源于他的经历,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这种习惯能让他活得很好,却没有足够的魄力去做大事,而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帅来说,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既然这是经历赋予他的习惯,那么沉渊子的解决方法就是再给他一段经历。 最后便是余夏,沉渊子虽然没有给他一场梦,但是打通了他的经脉,使他达到了七品的境界,而假以时日,余夏必然能达到八品的境界,今天的战斗就是明证。 但是对于余夏来说,八品也就到头了。 沉渊子并没有倾囊相授,在他甚至有一些卑劣的手段之下,余夏的修为在八品处打上了枷锁。 沉渊子又坐在了那个自己的摇椅上,把手里的小叶紫檀揣在兜里,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个水烟壶,他优雅地打着火,优雅地吸着烟,就连烟壶里冒泡的声音都一样优雅,直到最后噗的一声,放下水烟,沉渊子都十分优雅,他他看了看病榻上的黄辉冯,摇摇头,然后把一条毯子铺在自己的腿上,然后闭眼睡觉。 第七十六章 马屁后面一摊事 随着沉渊子烟壶里的水泡噗一下破裂,珥散在闶阆境内的最后残余力量也被缓过神来的五处彻底拔起,而余夏也顺理成章地大爆冷门成为了众望所不归的沉渊子关门弟子。 为了给沉渊子面子,顺带着表彰一下余夏的功绩,朝廷分给了余夏一套房子,虽然不算大,但是地段好,离皇宫非常近,就差和皇帝住对门了。 皇帝陛下什么意思自然是路人皆知,虽然没有人敢明着说,但是那些在官场里混了十年以上的老人精们,一个个心知肚明,在皇上象征性地封赏了一下之后,文武百官的礼也都到了。 而余夏只收了皇上的。其余的礼一概不收。 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个信号,沉渊子咕嘟咕嘟烟,最近他的烟瘾特别大,原来想着养生,结果现在感觉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就开始抽烟。结果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沉渊子心想这个小家伙倒是识相,知道该抱谁的大腿。 皇帝心想还要不要继续拉拢这个小孩子,毕竟趁着他现在没什么太大的实力,弄死他也不算是太大的损失。 但是他们都想错了,余夏这个人对于金钱的抵御能力在通常情况下无限接近于零。 只要不是生死攸关的时刻,都算是通常情况下。 余夏没有收礼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回家了。 是的余夏就这么点出息,想吃馄饨想得受不了的他,收完了皇上的封赏之后就上了阮醉送给自己的那匹矮种马,晃着屁股往家里赶,赶紧把债先还一还,至于剩下的,就慢慢还吧。 原来有些微瘦的余夏自从皇上赏了他五千两银子之后快乐的不要不要的,每天吃早饭,喝雇人从井里提上来的水,然后吃一个馒头就一整块腐乳。 至于像楼观云一样说先不忙点菜,先来碗鱼翅漱漱口这种贵族习惯他实在学不来,即使是从杨敬书那里偶尔借点钱也没有这样的花法。到了现在即使他在首都市中心有了一套房子,花钱也没有什么底气。 在文武百官的惊讶以及隐秘的鄙视眼光中,余夏做着一头号称短耳驴的小矮马,撅着屁股再回国安山上的官道走着。 而他这个马屁股后面,甩下了一摊子烂事。 文武百官请吃不成,没有办法转移方向,这段时间,京城新晋小财神杨敬书与无数大中型企业开展了合作伙伴关系,无论是富甲天下的楼价老号,还是酒吧巷拐角的大煎饼铺子,铁匠炉,杨敬书一概不拒,反正来的都是客,有钱大家赚。 而知名度渐渐提升的杨敬书也成为了文武百官们请吃的最好对象,而杨敬书的美食评鉴能力也从被余夏强行压制的馒头咸菜提升到了梅花参,澳洲鲍。 还好杨敬书生来谨慎,到了各位达官贵人的家里,没有露怯,搞出拿洗手水来喝的笑话。而这也导致了每一次有人请他再吃一点,他都不会拒绝,于是原本营养不良的杨敬书胖了二十斤,而他的个子也终于开始了像普通小孩子一样的快速生长。 但是这次经历影响的并不止杨敬书一个人,除了一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在沉渊子事先画好了道的人生里目标坚定地行走着。 那个人就是楼观云。 到底什么才是自由有很多人都在思考。基督山伯爵认为逃离伊芙堡报仇雪恨就是自由;安迪认为逃离鲨堡人生重来就是自由;杰克斯派罗认为自由就是不断地追寻至于不老泉喝不喝并不重要。 但是楼观云并不认识这些人。 而这片大陆的历代先贤们也很少有人谈论关于自由这个话题,毕竟在这里自由这种东西都是那些造反的头子们煽动群众的精神武器。 首先就是所有政府明令禁止,而且就连普通的民众除非活不下去,没有人会在意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是他们觉得自己足够自由。 所以楼观云格外困惑。 余夏这个杀千刀的没事就对自己的几个兄弟灌输自己的那一套三观,现在的楼观云坐在自己的榻上,屋子里写着各种关于自由的名言。 楼观云没事就看,虽然没有在字里行间看出什么别的东西,但是别的他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楼老爷子担心的要命,上一次楼观云闹幺蛾子的后果就是立即出走三年,而现在楼观云的状态和那时一模一样。老爷子担心坏了,往常能吃三个月的速效救心丸,在短短三天之内吃完,楼大爷恨不得把楼观云揍一顿,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动手了。 同样担心的还有那个楼观云曾经带着余夏去见过的姑娘,这个姑娘不愧是楼二爷离家出走爷要娶的姑娘,两人的灵魂简直就是完美契合的。 宁儿在听自己相公到底为了什么事情烦心之后,并没有对自己相公的病情起到一丝缓解作用,而是近乎理所当然地与自己的相公陷入了一样的思考。 杨敬书一瞬间觉得所谓的歪锅配个翘锅盖绝对是至理名言。 佛宗的落下帷幕,道宗在沉渊子的推荐下成为了闶阆的国教,王治河终于翻身得解放,至于他的便宜老子,王治河相信自己总有找到他的一天。 服饰的华贵程度往往与身份和地位相匹配,但是现在的王治河还是穿着那一身和自己师父一脉相承的青衣,住在那个小道观里。换了以前他肯定是要穿绣着金线的浮夸风道袍,住着仅次于皇宫的大殿。然而沉渊子的教育到底改变了他,现在的王治河身上正在散发着一股一个教主应该具有的气质,举国上下都很满意,就连被恩赐能够继续留在国内的行痴也这样认为。 重伤的黄辉冯在一个月的修养之后,终于能够勉强下地行走,据说他早就醒了,后来沉渊子发现自己的传说级别阿拉伯水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半之后把他从床上踹下来,然后他就没法不醒了。 皇帝陛下仍然没事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但是他对于这件事情的后续结果非常满意,虽然皇帝陛下也已经是风烛残年,说不准还活不过沉渊子,但是皇帝陛下从来没有着急过。 第七十七章 和尚们的尖端峰会 郑四季战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珥散国都,佛宗近十年来的最大行动宣告破产,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佛宗并未因此而产生想象中的巨大动荡。 珥散在世间被称为千佛之国,佛寺数不胜数,而这里也是佛宗最大的根据地,是整个天下佛宗信徒最多的地方。按说行厄这样的佛宗高层在闶阆被擒绝对是一件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和尚们该念佛的念佛,该看书的看书,改推销的推销。 而春夏大队,在闶阆遭受重大损失,几乎全军覆没,郑少春,郑少夏在闶阆被俘虏这等大事,虽然因为事处机密,在民间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知名度,但是即便在夜枭局里,也没什么人敢于提起。 因为这件事情,被郑局长压下去了。 郑日的局长职位是怎么来的,是个公开的秘密,当年他以卑鄙手段把郑四季弄进了闶阆的大理寺,成为了夜枭局唯一的继承人。很多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有人制止。 因为这是夜枭局的规矩。 局长未必是最强大的,也未必是最有智慧的,却绝对是最危险的。 既然是最危险的,自然会将自己的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由郑四季的四个儿子掌控的四季大队,早已经被郑日有意无意地边缘化。这次春夏大队和秋冬大队里应外合进攻闶阆,实在是夜枭局的边缘人物和佛宗的一支共同策划的夺权行动。 这些人在珥散的内部前途黯淡的人决定搏一搏,而行厄提出了乘此机会营救郑四季和刺杀沉渊子的计划,双方自然一拍即合,远赴异国决定抛头颅洒热血,回家搏一个好前程。而结果很明显他们失败了。 但是佛宗毕竟是当世第一大宗教,虽然收费高昂但是能够传承至今自然有它的道理。 珥散国都擎天寺 这是整个珥散最大的寺庙,拥有最大的佛像和最多的佛经。擎天寺的佛籍室,是整个天下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 而现今的佛宗宗主就在此处。 再度召开一场关于佛宗命运的尖端峰会。 在二十年之前,这样的尖端峰会曾经召开过一次,而就在那次之后,行厄远赴闶阆,为几天前的尝试做着为期几十年的努力。 宗主很佩服自己的师兄,明知事不可成而为之,此大勇也。 虽然行厄被擒,但是宗主心中却充满了欣慰,他知道师兄必然不是苟且偷生而是为自己趟出了一条路。 常青寺 这是行厄任方丈的天下第二大寺。 往常的常青寺作为历代佛刃的出身之寺,一贯听不见什么颂佛之声,而今天,常青寺里的颂佛之声,却比起擎天寺中的要强出数倍。 今天的珥散佛宗,常青寺最大。 常青寺作为佛宗的最强战力输出,和尚们只会念一种经,那就是往生经。 而往生经已经几十年不念了。 几十年不念往生经的常青寺今天又一次念起往生经。 缅怀那些为了佛宗的大业而死去的僧人。 当代的佛宗行乐,也在这人群之中。 他坐在行厄大弟子,如今的常青寺方丈永信的身边,敲着鎏金的木鱼,穿着镶嵌着无数宝石的袈裟,明眸皓齿,英俊潇洒,虔诚无比。 三天三夜,整个常青寺的僧人们滴水未进,嘴唇干裂,面色苍白,声音沙哑,却没有一个人停止过一瞬间。 红色的灯烛点了又熄,香烟缭绕了整个国都。 当第四天的晨钟响起的时候,行乐站起身来,咧了咧嘴,结果把自己的嘴唇抻出一个口子,漏出一滴血,啪唧掉在地上砸出一朵花。 行乐嗓子沙哑,发出的声音就像两块石头互相摩擦一般: “吾兄走好。” 行乐双膝跪地,双手合十。 在所有的僧人们喝了两大马勺的凉水和半屉菜包子之后,汇聚到了擎天寺。 “行厄师兄为我们用生命探索出了打败沉渊子的唯一方法,如今的府前山高手如云,黄辉冯暂且不算,道宗的实力越发强大,而且府前山后面还有一个做饭的厨师,据初步估计,实力不在黄辉冯之下。” “沉渊子时间不多,而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沉渊子死后,一旦道宗得到了闶阆国教的地位,那么道宗必将成为无可争议的大陆第一教派,而那时我们佛宗的地位势必一落千丈,道宗和我佛宗素有积怨,而皇室也势必倒戈,只怕那时,佛宗都会不复存在。” “所以我们必须团结能够团结的所有力量。” “比如道宗。” 众人愕然。 行乐道:“行厄师兄在闶阆多年经营,为我们取得了击败沉渊子,并且让佛宗地位更加稳固的情报。” 小矮马的屁股晃来晃去,余夏的屁股坐在马屁上晃来晃去,但是晃出京城还不到十里路,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王治河,此王治河,非彼王致和。但是熟悉的感觉是差不多的,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英俊潇洒版的王守义。 “呦干啥呀?”余夏问道:“推销啊?” “兄弟,这个香火钱我们是全凭自愿的……。”王治河反射性地回答道:“我呸!我不是推销的!” “你不是?”余夏对此表示怀疑:“那谁是?” 王治河一时语塞:“今天我不是来推销的。” 余夏还不相信:“那你到底是来干吗的?” 王治河正色道:“我今天是来问你个问题。” 余夏对于这些人的洗脑能力非常有信心:“什么问题?” “你知不知道关于道宗的事情?”王治河问道。 其实余夏还真知道不少,因为自己的老娘很信道宗的教义,不过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信道宗成本小,一张画像就妥活。 “我倒是知道不少。” “那你知道创教的那位前辈吗?” “知道啊,你想说什么?”余夏道,心里时刻提防着这又是什么营销策略。 “那位创教的大能曾经是沉渊子的徒弟。” “不能够啊,他不是已经飞升了吗?”余夏很疑惑,随时准备挑刺。 “并不是,他死于沉渊子之手。” “那位创立道宗的大能,死于沉渊子之手。” 行乐说道。 所有和尚尽皆愕然。 第七十八章 裴大发这下赔大发 大理寺会客室 大理寺的会客室里不算富丽堂皇,但是有一种厚实感,格外有威严。 “姓名?” “你不知道?” “性别?” “瞧着办吧。” “职务?” “你一天往我那跑八趟你问我?” “裴总,哥几个都知道你不容易,这不是走个流程让后跟上面说说让你待几天就出来吗?” “我在跟你说一遍这俩和尚是自己扑街的!跟我没有关系!” “是是是,裴总,我知道和您没关系,我也没说和您有关系不是?您得体谅一下老弟。”说话的人叫王老二,是大理寺的老员工。 裴大发是裴东来的堂弟,担任大理寺的后勤部长兼财务总监多年,最大的特点就是会花钱。大理寺的员工外出公干,花钱从来都是大手大脚,饭店客栈的老板们每一次看到他们都格外不待见,因为他们总会将自己的利益最小化。 所以他们花钱不比五处六处公干多,得到的却不比五处六处少。 裴总就是这样一个能把钱越花越多的人,所以有他做后勤的大理寺再加上有裴东来冲业绩,才有了如今的大理寺。 “哥,您别生气,大家知道那两个倒霉和尚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得,就是真是你杀的也和你没关系。”王二格外真诚。 裴大发想吐血。 身为代理大理寺卿,裴大发是一个格外遵守纪律的人,说不杀就不杀大理寺明令禁止不许伤害被缉捕人员的人身安全。顺带提一句,裴东来向来都是通过精神折磨来进行逼供,绝对符合规定流程。 昨天裴大发十分不情愿地端着饭送进了那个关了郑四季多年和裴东来接结下不解之缘的小牢房,准备给那两个倒霉和尚送饭。 当他看到那两个和尚已经扑街了之后,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一丝窃喜,心里全是惋惜。 即使没有人会相信,但是他还是恬不知耻地说了出来。 确实没有人会相信,顺带脚地就连人不是他杀的也不相信。 “哥我给你唱首歌吧,您说您为咱单位出了这么大一口气,您要是嫌哥们唱的不好,哥几个给你来个合唱,嫌吃的不好哥几个从南京楼给你带外卖。” 这样的美好待遇终于将裴大发的眉头抚平了一丝。 并不是因为王二合唱团唱歌有多么好听,只是因为足够恶心。 裴大发从吃完了早饭就来到了这里然后回答那些没有营养的问题,然后就开始听歌,听着王二合唱团的倾情演唱裴大发觉得格外膈应。幸亏有南京楼的外卖支持着他的意志,恐怕他早就疯了。 在中午放饭时刻的前一秒,裴大发迎来了一个现在不怎么令他高兴的消息——他被释放了。 裴总此时看着王二那一脸欠揍的样子心里嫉妒怀疑王二早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拖着自己当根本没人听的合唱团的听众。 裴大人心里暗暗发誓王二下次出差一定让他吃糠咽菜露宿街头,回来向自己沉痛道歉。 裴大发坐到了自己堂哥坐了好多年的椅子上,心情复杂,自己虽然很相当大理寺卿,向上面那些认为自己应该去户部的人们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但是绝不是通过现在这种方式。 手头摊着一摞后勤部刚刚送来的报告,从军械购买,到今天晚上吃什么,事无巨细的一摞总能搞定裴大发所有的钱。当他习惯性地忙到深夜,准备看看今天都发生了什么案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哥哥什么历史遗留问题都没有留给他。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裴大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堂哥。裴东来一直是培养自己的下属,让他们知道如果没有自己怎么办,而裴大发一直是事无巨细一手操办,结果把自己累够呛效率还不高。 裴大发虽然知道自己的哥哥这样做一半是因为自己比较懒,一半是因为要省下时间去和那个远道而来的特务头子调情。 虽然大理寺内部没有人对裴大发担任代理大理寺卿有什么异议,毕竟每次出差都是裴总给钱。但是裴大发仍然能感觉到,这些老兄弟们还是由于各种各样不尽相同的原因,有些事情不愿和自己说清楚。这些事情准确地说是为裴东来死得不值,也是对沉渊子拿自己这些人当炮灰的不忿。 裴大发没有办法压抑住大理寺内部这种越来越强的情绪蔓延,因为即使是他自己也是这种情绪,而且只会因裴东来是自己的堂哥而更加强烈。 而此时,一个令大理寺极其讨厌的人来到了大理寺。 他就是那个青衣道人。 他手下的道宗的确救了大理寺,而之前袖手旁观的人也是他和他的道宗。虽然道宗即使不救大理寺也没有可以责怪的地方,但是大理寺的所有人都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屈辱,屈辱来自自己为之奋斗的大理寺没有得到一点应有的重视和尊重。 青衣道人走进大理寺的正堂,身上落满了能杀人的目光。代理后勤部部长甚至说仓库返潮然后把几箱子刀枪剑戟放在大堂外面说我们这是让它们晒晒太阳。 青衣道人看看外面的夜色和根本看不见的太阳心想大理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裴大人阴沉得仿佛青衣道人欠了他多少钱一样,仔细听都能听到他在磨牙的声音。 “请坐。”裴大发抬手示意青衣道人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青衣道人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刚打算坐下,一只手却先自己的屁股一步把椅子拉走了。青衣道人刚回头就看见自己刚才想坐的椅子被几把斧子劈成了碎片。 “道宗大人来此,有何贵干?”裴大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看来大理寺对于我还是有敌意,虽然不知从何而来,但贫道在此先行道歉。”青衣道人鞠躬。 裴大发刚想说句你说呢,鞠躬有用吗,能让我哥活过来吗的时候,他的理智终于上线了。 “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想和裴大人说说我道宗的往事” 第七十九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 无论是哪一个世界,世界上都有传媒业,而他们的责任就是传递一切值得传递的信息,大到敌国入侵,小到捕风捉影,而对于如今的国安城而言,最值得传递的消息就是余夏在皇城混得风生水起。 当余夏立了大功的消息传到了国安城的时候,国安城爽得像是要过年。 马儿跑将军一边在牛儿叫将军面前喷响鼻,一边盘算着这回自己的天使投资必将换来巨大的回报,自己刚被老婆搜刮走的私房钱必将得到大大的补充。顺带着余夏那懂事的爹娘肯定会感觉到自己对于余夏的栽培,然后给自己送来一堆东西,虽然人家以后就是朝廷命官的爹娘,肯定不在乎那些东西,但是足够自己吃上好一阵子了。 余夏的爹娘乐得合不拢嘴,天天在城里溜达,一边明说暗说让城里的老乡们夸自己的儿子,一边在城里看房地产,恨不得见啥买啥,看中什么在上面签个字贴个条就算是自己的了。 馄饨摊子前,馄饨姑娘生意越来越好,很多人都觉得以后很难再吃到国安城的镇城美食,所以有不少人奔着撑死来吃,馄饨姑娘屯的面粉原本是一个月的量,却在三天之内吃得差不多,就连后院井里的的水都下去了不少。不少小姑娘特意来和她做朋友就是为了去见见余夏的兄弟们,说不准也能嫁一个前途无量英俊潇洒的兵哥哥。 就连和余夏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们或者根本就不沾亲的亲戚们都开始和自己的邻居们吹说那个小子我还抱过他。 周围实力八村的婚庆公司尽数前来竞标,反正是热闹得紧。 总之国安城里是一片歌舞升平,只待余夏衣锦还乡。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这么高兴。 比如谢大当家的。 虽然八大寨被余夏收编成为国安山外围的农业工作者,但是正所谓贼心不死,土匪们又名山贼,自然不可能就此甘心一直耕地。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准备越狱回到生自己养自己的八大寨,继续为土匪事业发光发热。但是这件事情一传到国安城,他们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被抓到这里当农夫,为整个行业抹黑的耻辱感消退而快乐,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样的人恐怕不会给自己逃跑的机会。 其实这些事情都没有什么,毕竟对于大局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当了多年土匪的谢大当家的发现有一种,情绪正在慢慢蔓延。 居然有些人拿着自己是被余夏抓的这件事出去显摆! 这令谢大当家的十分气愤,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个个的就不能有点出息! 本来就是局部的一股土顽,能干出的最大行动也就是劫劫道,就连劫色都不敢,现在居然有人拿着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出去招摇撞骗,一旦被大理寺知道怎么办? “现在在我们山寨内部,有一种哦你好很不好的气氛在蔓延!”谢宝庆拿着烟锅子狠砸桌子,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如果余夏看见他这副妇女主任的架势肯定会一觉踹到谢宝庆的屁股上。 “我都不愿意说,老脸都臊得慌!”谢宝庆拍拍自己的老脸,周围的皱纹都一波一波的颤。 “你们以为都被余夏抓了你和佛宗的高手就平级了?” “不说别的,人家不怕大理寺,你怕不怕!” 罪恶克星大理寺,是每一个警察的终极梦想。就好比是军队中的特种部队,连预备役都怕的山贼自然看着像孙子。 “怎么都不说话了?知道害臊了?” “这就害臊了?还有更害臊的!” “居然有人就此放弃了自由的希望!” “看看你们一个个现在的样子!一天天玩命干活,不包吃不包住,还没收入!现在国安城已经成了全郡乃至周围的六个郡,国安城的粮食产量已经越居第一了!” “咱们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大碗喝肉,大块吃酒,出去唱个歌国安山也要抖三抖,现在呢?锄头刨地刨三天都不会颤一下!” “我要提醒你们,我们以前是正规军,现在是土匪,,不是上门女婿!” 谢大当家扯着脖子大喊,脸色通红。 底下的土匪们一个个面色低沉,也不知道到底反省了没有。 拍手声响起,引得众人眼光向着拍手声望去,那是一个身长八尺,英俊潇洒的书生,羽扇纶巾,是一种很符合大多数男人心中小白脸形象的人。 小白脸本来就是欠揍的,而在大当家讲话讲得正上瘾的时候,擅自鼓掌的人就更加欠揍。 “你是不是欠揍!大当家的讲话,你敢打断!” 也不知道是哪个马屁精说道,引来了一大群马屁精的积极响应。 “弟兄们,揍他!” “揍他!” 几十只拳头朝着小白脸的脸上飞过去,好像下一分钟就要把那张帅到爆炸的脸打到爆炸。 谢大当家的终于看清了那个小白脸是谁,连忙大喊:“快给我住手!” 那几十只拳头的主人都听见了大当家的的叫喊,但是他们已经受收不住了。脚底下一滑,就把拳头怼了上去。谢大当家捂上眼睛不想看到接下来的惨剧。 砰砰砰砰,惨剧发生了,并不是小白脸的脸被打爆,而是几十个大汉飞了出去。 一个比小白脸大上三四圈的大汉挡在小白脸的身前,把他挡了个严严实实,几十只拳头稀稀拉拉地打在他的胸前,还流出了不少空间。 大汉一挺前胸,几十只拳头直接崩飞,山贼们集体倒地不起。 山贼们惊奇的目光从大汉的身上转移到地上的山贼们,再从伤员们的身上转移到谢大当家的身上,一部分人已经开始盘算着一会怎么逃跑,而另一部分人看着大当家的,期待着大当家的力挽狂澜于既倒,教训这两个不速之客。 大当家的一步步走下桌子,向着两个人走去,面色凝重。 所有人都以为谢大当家要展现自己吹了好多年却从来没有展现过的五品实力,揍翻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谢宝庆咕咚跪下。 第八十章 生活不止眼前的春夏 两个自杀的和尚搬走了,行痴捧着两个摞摞的骨灰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跺着脚丫子往珥散走。 武期久看着一个脑袋闪着电焊般光芒的离去背影,心里不断地盘算,这春夏被抓了,秋冬咋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其实这两个混蛋在哪里执行公务,对武期久没有什么关系,人家是珥散的内部公务员,自己则是闶阆内部的公务员,毕竟不是自己辖区的事情,武期久,主要担心的是自己那个名字和自己连号的便宜兄弟。 “你丫到底在哪啊。”武期久抹了一把脸:“这么长时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三个月前,刘巴陵带着六处外出公干,后来就不明就里地怼上了秋冬大队。 关于之后是不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而不可收拾,没有人知道,起码现在想知道的人都不知道。 “所以大人您是来国安城剿匪的?” “不是,我是剿匪然后误打误撞到这里的。”那位大人摇头。 马儿跑长舒一口气,自己家的粮食产量问题,一直是个问题。一旦要是被上面扣上一个随便什么帽子,不要说是自己的终极梦想做一个太守,就算是自己的政治生涯都要宣告终结。 “大人,我们国安城确实在用土匪耕地,虽然他们的成分有问题,但是我们这么做还是比较符合中央精神的,对吧。”马儿跑搓手,半弓着腰问道。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跟上面打个招呼,也就是了。”那位大人微笑。 马儿跑是个懂事的人,不知从何处端出了五条大黄鱼。 “用不着,都是同袍,养家不容易,你留着吧。”大人伸手推开。 马儿跑一瞬间觉得这位年轻的大人是那么的和蔼可亲,真是百官楷模,新时代的好公仆。 “大人,您刚才的行为真是令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像您这样权力大又清廉的官可着实不多了。”马儿跑说这句话的确出自真心,因为他的确很穷:“小的知道自己不配,但是小的真地想知道大人您的名讳。” “没什么配不配的,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我的名字叫刘巴陵。” “小的拜见大人!”谢宝庆郑重磕头。 “哥,他是那个谁来着?”彪形大汉向小白脸问道。 “可能是我们以前的暗桩吧。”小白脸挠头:“对对暗号。” “空气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彪形大汉说道。 “是啊,暴风雨要来了。” “诶呀我去,还真是。”彪形大汉很惊讶:“你是哪个队的?” 谢宝庆老老实实回答道:“小的是冬大队的。” 彪形大汉拍脸:“我那什么时候来了你这么个傻帽?” “一看他这智商,也就只可能和你那队有关系了。”小白脸嗤笑。 谢宝庆有些尴尬:“二位大人稍待,小的安排点事。” “都瞎啦?快他娘的好久好菜伺候着!” 小的们终于发现来了顶头上司,地上躺着口吐白沫的土匪们像打了肾上腺素一样从地上弹起来,勤快地端茶送水。 “两位大人到我们这偏僻之地肯定是有要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有有用的上小的的地方?” 谢宝庆完全是想离开想疯了,但是他没料到两位大人一直等着这句话。 “不仅有,而且很多。”郑少冬一脸老奶奶骗孙子的表情。 一旁的郑少秋面色诚恳,使劲点头。 “小的终于等到您了!小的是六处的暗桩啊!” “你是六处的暗桩?”刘巴陵明显不信:“没见过你的名字啊?” “小的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小的原名马騳骉!”马儿跑连忙表忠心。 “什么独彪?”刘巴陵没招了,这会不认字真不能怪他。 “就是一个马两个马三个马的那个马騳骉!”马儿跑有些急了,这事弄错可不是玩的。 “马六!也有人叫我马俩仨!还有人叫我万马奔腾!” “噢你是那个万马奔腾!”刘巴陵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实在难记,字又生僻,倒是万马奔腾这个名字有市场。 “对呀,小的是万马奔腾啊!”马儿跑终于开心了。 “按照沉渊子的性格,这个名字他还真能起的出来。“”刘巴陵想起自己的名字:“名字这种事情,他也能那么随便。” “可不敢那么讲,虽然是摇号得的,但是那沉渊子他老人家为小的取的名字,自然是最好的名字。”马儿跑连连摆手。 “说说吧,出来当暗桩这么多年都有什么收获?”刘巴陵问道。 “处长,隔壁城还有个六处的同志,除了我,他也攒了不少的情报。”马儿跑有了好事不忘好基友。 “是吗,他叫什么名字?”刘巴陵喝口茶。 “回处长,他叫牛儿叫。” 刘巴陵一口茶叶末喷出来,心想这个人也肯定是六处的不会假,一听着这名字就是配套的。 “他原名叫啥?”刘巴陵非常期待。 “回处长,他叫牛牪犇。” “啥艳奔?” “就是一头牛两头牛三头牛那个牛牪犇。” 不得不说沉渊子起的名字都是可以上笑话大全的。 “他是不是叫牛六?” “对啊对啊!” “牛俩仨?” “对!” “万牛奔腾?” “您真聪明!” “少废话,快把这货给我叫来。” 六处长摆摆手然让这个家伙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脑仁疼。 当马六和牛六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刘巴陵发誓,现在自己的感觉和在牲口棚里没有什么区别。 “说吧,有什么情报吗?”刘巴陵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回处长,给我们耕地的那群山贼,是秋冬大队的暗桩。” “什么?你们还真敢玩啊。”刘巴陵感叹道:“送你一根大拇指。” “那可不,咱可是沉渊子的徒子徒孙。”牛六拍胸脯。 “所以呢?”刘巴陵玩味道:“你们想做什么?” “大人想找的人一定和他们在一起。” “什么,国安城里有六处的暗桩?”郑少冬惊讶道。 “那也就是说,刘巴陵和他们在一起。”郑少秋道。 “哥,怎么办?” “怎么办?,就在这办他!” “大人不知您作何打算?”马儿跑问道。 “准备杀人!”刘巴陵枪口里吐出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