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设计基础，从入门到入坟》 第1章 “你有改变世界的梦想吗？” “你有改变世界的梦想吗？” “你想成为拥有上帝之手的设计者吗？” 姜秋齐盯着ppt上的两行大字，心中疑惑丛生。 这是游戏公司的宣讲？还是诈骗集团在物色人选？要不是在学校里举行宣讲会需要正规报备，姜秋齐已经逃跑了。 讲台上，男子穿着随性，演讲却充满激情，时不时还会来个振臂高呼。 像极了……陈胜吴广起义宣讲。 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姜秋齐转过身，准备和室友吐槽。谁知室友双手握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神情中写满了向往和期待。 就算是签卖身契，她现在也会毫不犹豫？姜秋齐不禁摇头。 “我们公司的理念是，认真游戏，快乐工作。 其实，业内很多人说我们是游戏行业的养老院，我想说的是，我们确实提供养老院一般的待遇。 但是，在做游戏方面，我们有着幼儿园般的童心，永远年轻，永远在前行！ 最后，也希望大家积极参与我们的笔试哦，期待你的加入！i，want you!”台上的人双手向前一指，扬起下巴，双眉快速挑动。 如此装酷的动作，台下仍配合地一阵欢呼。 “哦对了，参与笔试即可获得精美周边大礼包哦~”他补充道。 “姜姜~”室友突然拉起姜秋齐的手臂，撒娇似的左右摇晃。 姜秋齐还停留在那句魔性的“i want you”，这才惊醒。 “嗯？可以走了？” “走什么呀，还有笔试呢。”室友语气更加诚恳，“拜托拜托，姜姜，你就参加一下，我真的太太太想要周边了。” 姜秋齐不能理解，一个周边，花钱买不就好了，一定要这么大费周章？ 她看向台上叫不出名字的手办。即便是隔了几米，穿着华丽的女子，领口细致的锁骨仍清晰可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能看得出来，它的价格不会太低。 如果按照这种质量的手办估算，做题一小时，相当于时薪八百了。 气味幽香低沉的檀木手串低调地缠在姜秋齐手腕上，被某人心虚地转了几圈。 虽说八百块对于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可赚钱就是快乐啊！ 姜秋齐瞬间认同了室友的决定。 周围的人开始喧闹起来，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安排笔试的座位。 姜秋齐略微想了想下午的规划，似乎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也想看看，究竟要做什么样的题，才配得上如此有志向的公司，当然，八百块，不赚白不赚。 “怎么参加？” “你去台上领卷子就行了！” 听到姜秋齐答应下来，室友满脸欣喜，赶忙推着她去讲台边上。 “同学，你想应聘什么岗位呢？” 讲台上热情的男子此时看着姜秋齐，眼神里竟是和室友一致的期待。 做游戏这么令人向往？ 姜秋齐对这个行业没有太多了解。虽然她平时也会玩游戏，甚至也在某个游戏里砸了几十万，可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游戏设计行业的门口，向未知的神秘宇宙窥探一二。 “请问你是什么岗位呢？” “我是关卡策划哦同学，不夸张地说，我们就是游戏的核心！”男子拍着胸脯，语气里充满骄傲。 听完他的演讲，还能相信他不会夸张的人，不是太单纯，就是过分理想主义了。 即便如此，“核心”两个字，还是准确地敲在姜秋齐的心头上。她认真地拿起一份试卷。试卷的纸质一般，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而它承载的梦想，却有千斤重。 这场策划笔试，答题时间是两小时，题目类型和文综有些类似，前面是选择、填空，大致占试卷的百分之三十，后面是五道问答题，占百分之七十。 填好名字，姜秋齐把卷子从头看到尾，内心从“让我看看能有点什么”，渐渐变成“这谁知道答案”—— “以下门派中，不属于《楚六香》的是（）” “《荒野大飚客2》中，是哪一章开始切换操作角色的？” …… …… 游戏测试题，问的都是游戏相关的内容……果然要相当热爱玩游戏的人才行啊。 姜秋齐蔫了下来，手肘撑在桌子上，头倚着胳膊，像极了考物理的文科生。她顺着题目一行行扫下去，希望有一些自己玩过的游戏出现。 十分钟刚过，姜秋齐勉强把选择和填空做完——虽然大半的答案都是猜的。 姜秋齐本想就此交卷，却在目光扫到问答题时，瞬间来了精神。她坐直身子，把题目又仔细地读一遍。 “你的面前有一道门，手里可运用的元素有：铁铲、铅球、水桶、铁丝，如何设计关卡，可以让这道门变得有趣，或是险象环生？可依照个人想法添加3个以内的元素，自行设计场景和通关目标，以图文结合的形式进行回答。” 画图，创造独特的规则，这是姜秋齐小时候和父亲玩过最多、也最喜欢的游戏。 姜秋齐思考片刻，抬笔答题。 增加的三种元素：密码输入器、激光控制器、一堵墙。 在姜秋齐的设定中，这道门更应该称为“门洞”。游玩者的目标是找到正确的行进方向。 设定好目标，接下来就是游玩过程了。 姜秋齐文思泉涌，一口气把脑子里的想法全都写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开始脑补自己写好的关卡画面—— 我的眼前逐渐浮现出关卡的名字：本能。 文字消失，我面前是一个门洞，我本能地决定前进，穿过它。旁边的墙上有密码输入器，密码未知，控制什么未知。 我穿过门时，被突如其来的红色射线击碎。屏幕上出现了八个英文字母，四白四红，交错分布。 我再次复活后，在密码输入器上，输入白色的四个字母。我看到输入器上显示：密码正确。 我松了口气，穿过门洞，无事发生。地上出现了一把生锈的铁锹。我捡起它，再向前一步时，一个水桶从天而降，我的血条瞬间空掉。画面变黑前，我看到一个铅球从水桶中滚出来……我又失败了。 再次复活后，我重复之前的操作，在水桶从天而降的瞬间，我按下攻击键，挥动铁锹，把水桶挡掉。 在我欣喜觉得已经通关时，远处的墙突然飞速朝我推进。 我非常紧张，本能地转身向后跑，这才发现，原来通关的小旗一直在我背后。 又有解密又有反转，姜秋齐自觉满意，继续埋头把后面的题也都答完了。 分针刚好转过两圈，姜秋齐把不会的选择题随便填上，交了卷子。 姜秋齐站在手办旁仔细端详一番，挑出一个粉粉的萝莉，拿起来就准备走。 “哎~同学！同学你等一下！” 第2章 面试邀请 肩膀被轻轻拍了两下，姜秋齐疑惑地回头。 身后站着的高个子男生没说话，看到她转过来，侧身让另一个带吊牌的工作人员凑近。 姜秋齐顿感不妙，左脚作势就要后退一步，转念一想，她什么坏事也没干，顿时挺直腰板，面色从容地看着眼前两人。 “同学，这个手办是要抽奖的，请稍等下。” 姜秋齐没明白：“之前不是说笔试完就可以拿的吗？” “不好意思哈，我们的奖品分四种，同学你拿的这个是一等奖。具体是几等奖还需要在现场等一下，我们的抽奖系统出了点问题。” 她伸出手，接过姜秋齐拿走的手办，礼貌示意她可以先找个地方坐下等。 “……姜姜，你没事。” 室友交完卷，小跑着坐到姜秋齐旁边，有些担心刚刚的小插曲让她难堪。 姜秋齐摇摇头，让室友不要担心。她倒是没觉得尴尬，他们定的规则，却隐瞒了获得的方式，无论如何，都是他们的锅。 不过这抽奖系统都能出问题，这公司的游戏真的能行吗？怎么也得扣程序员的鸡腿，上线补偿1000个钻石？ 讲台那边，检修的程序员不禁打了个喷嚏。 “句滇……哥，你要不起来弄？” 地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手指仍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维持着双腿盘坐的姿势。 “好了。” 他站起身，把电脑放在讲台上，插好电源线。 谁知这样的操作也能吸引到小迷妹。 “小哥哥，你是这个公司的程序员吗？我们能认识下吗？” 句滇满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嘴巴几次开合，却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这位同学~请你找个地方坐好，这位小哥哥和我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不方便和你认识哦~”之前慷慨激昂的主持人适时地拿起话筒，对这边说道。 句滇顺势对女同学点头致歉，转身离开。 姜秋齐回过神来，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刚刚说什么？游戏公司，这么……开放？ 不过修电脑的小哥看起来不太情愿的样子，是不喜欢主持人？还是不喜欢修系统？ 姜秋齐心中燃起更多好奇，游戏公司，你还有什么八……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喏，给你。” 不知是和萝莉手办有缘，还是和游戏公司有缘，姜秋齐还真抽中了一等奖的手办。 姜秋齐把手办塞到室友怀里，挽起她的手臂。 将近落日时分，阳光穿过树叶，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个女孩说说笑笑，向着微光前行。 “去吃饭？” “出发！” 校园里的路灯渐渐亮起，姜秋齐坐在阳台上，顺时针揉搓小腹，双腿规律地前后摇晃着。 月亮，好圆。又到十五了啊。 时光总是这样无情，转瞬已四年。姜秋齐回想起第一次坐在这里看月亮的心情，不禁感叹起来。 可惜的是，她极少住在寝室，能够这样发呆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毕业近在咫尺，姜秋齐虽然没有太长远的规划，却也早已申请好日本的研究生。 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读书总不会错。 不过，那边的月亮会不会一样好看？ 姜秋齐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恍然举起手，摆出向月亮敬酒的动作。 为转瞬即逝的过去，也为暂不可知的未来。 “姜姜！你手机响了~” “啊，来了。” 姜秋齐从椅子上跳起来，回到寝室里接起电话。 “啊对，嗯？……好的，ok，我可以。……嗯，明天见。” 姜秋齐怔怔看着刚刚来电的归属地，下午那家游戏公司的总部就是那里。 自己的笔试题写得应该算是惨不忍睹，为什么还能有面试？怎么说这也是游戏行业里的大公司？ 震惊之余，她的心中也充满说不清的兴奋感。既然有这个机会，当做是去参观也不错。 网上关于“游戏策划面试”的内容五花八门，关卡策划的问题更是什么都有。 姜秋齐约的是明天上午，没有太多时间，只能大致浏览。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睡眠闹铃响起。姜秋齐关闭网页，打开微博，切换到自己的树洞号上打字，发布。 “明天竟然要去游戏公司面试，又是新鲜的东西。希望你也可以每天都有新鲜感。 晚安。” 日月轮换，又是一个清晨。 姜秋齐坐在车里，向外看去。 热气腾腾的早点摊和骑单车的人群在窗外极速后退，然后消失，市井的烟火气温馨却短暂。 进入市中心后，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姜秋齐没去过任何公司面试，接触多的，只有爸爸的药品器械研究所。 虽说爸爸的企业已经到有地建园区的地步，不过出于研究的产品性质及成本考虑，怎么也不会就在市中心建厂。 之前姜秋齐接过兼职，给一些金融公司做翻译，他们的楼确实金碧辉煌，地段优渥，但人家是真金白银的买卖。 东湖居游戏做为虚拟业务，也不需要用楼撑场面，却选在全市最繁华的区域，拥有可远眺的高层，面朝大海，背靠商业区。 为什么需要这样的办公环境？姜秋齐不明白。巨额的租金投入，显然会让成本倍增。 “到了。需要我什么时候来接您吗？” 司机的询问打断姜秋齐的思绪，车已平稳地停在东湖居门口。 “暂时不用，需要的话我给您打电话。您先走。” 姜秋齐下车，一步步踏入未知的领域。 大楼的门缓缓打开，浓厚的游戏风扑面而来。 浅棕色的地毯从门口延伸到前台的公司logo前，两旁挤满了人形立牌，从古风到二次元应有尽有。 前台旁的等待区里，放着一台娃娃机，旁边还有一台老式格斗机。 类似爆米花的甜腻香味突然钻入鼻腔，姜秋齐不禁打了个喷嚏。 果然，游戏公司还真的不一样啊。 姜秋齐再次感到惊喜，面对未知的紧张感也有所缓解。 “姜秋齐对吗？这边签到。拿着简历，我带你去会议室。大约十分钟后开始面试。” hr带着姜秋齐穿过大厅，坐电梯到14层。 “喂，是我，你说。……嗯，嗯，好。……行，我马上来。”14层门口，hr刚刚刷开门禁。 她挂掉电话，转身抱歉地说道，“同学，你面试的会议室叫‘华山论剑’，离这边不远，前面左转左转再右转就到了，你自己找一下，我有点急事。” 姜秋齐一怔，还没来得及质疑，hr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电梯中。 “华山论剑”……左转左转再右转。 照着hr的指引，姜秋齐成功迷了路。 她已经从“九阴真经”走到“古墓派”、“乾坤大挪移”，却怎么也没找到传说中的“华山论剑”。 穿过会议室区域，一片整齐的工区出现在姜秋齐眼前。 工区共八排，每排有四座，通过简单的隔板隔开；每人面前都是两个显示器，他们时而低头，时而皱眉。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多了一个她。 姜秋齐看了眼时间，只剩四分钟就要面试。情急之下，她在工区内扫视一圈，打算抓个壮丁带路。 这个显示器后面一定是美女，头发好蓬松。 旁边这位，这个发量，加班一定不少…… 姜秋齐一一扫过，最终视线落在那顶微卷的短发上。而它的主人恰巧抬头，顿时四目相对。 被盯上的男人摸了摸鼻头，一副尴尬的样子。他慌乱地移开视线，低头捞起手机，起身离开座位。 姜秋齐见他就要走远，赶紧迈着小碎步跟上去，连叫几声“同学”“帅哥”，却都没能让他停下。 她只好一把将人拉住。 第3章 碰钉子（点点收藏 感恩的心） 男子一个急刹车，眉心瞬间拧在一起。 他转头看向姜秋齐，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抱，抱歉。”姜秋齐松手，诚恳地说道，“可以麻烦带我找下‘华山论剑’会议室吗？我的面试快开始了，hr临时有事，我自己找不到。” 男子没说话，轻轻点头答应下来。 姜秋齐边跟着他走，边偷偷打量他的侧脸。似乎有点眼熟……这不是昨天宣讲会上修电脑还被要联系方式的那个人吗？叫什么来着，句滇？ 耳朵上戴的是助听器……？好像还是爸爸公司生产的轻量款。 不能说话也可以到这里工作，这个公司挺人性化的嘛。 昨天他好像也没说过话，唉，也是可怜人。姜秋齐跟在他身后，不断在心中脑补他的凄惨过往，许久才想起自己是来面试的。而会议室，还没找到。 “你确定认识路……不是，要不你给我指指，我自己找？” 姜秋齐忍不住质疑，转而想到小哥有生理缺陷，也许会因此羞于社交，找路很慢很正常，索性让他指路，自己继续找。 小哥非常顺从，左手一抬，食指灵活地向里一勾，然后向前绕了两周。 眼看时间将近，姜秋齐顾不得确认，又一次冲进会议区。 他手势的意思是，右转左转直走，再左转？ 姜秋齐一阵无头绪地乱窜，终于在耐心耗尽前找到了“华山论剑”。 如果当年各位大侠找华山也这么困难，可能也不一定有那么多人愿意去论剑…… 姜秋齐双指并拢，在门上扣了三下，一重两轻，然后推开。 门内的男人闻声抬头，和姜秋齐对视的瞬间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姜秋齐同学，对吗，我是东湖居游戏手游项目的关卡策划组长，陶谦，给你做一面的。” 姜秋齐点点头，努力保持着微笑，在他对面坐下。 “面试官您好，我是姜秋齐，即将从帝都外国语大学毕业，我的专业是日语语言文学。在校期间，我曾多次参与并组织日本文化类项目调研，并取得优异成绩……” “ok，你平时喜欢玩什么游戏？” “最近一直在玩贵公司的《刀剑情缘录》，pve和pvp玩法都很吸引我。整体画面精美，沉浸感强，社交体验非常好，我经常沉迷游戏几小时而浑然不觉。” 姜秋齐本身没接触过这款游戏，不过昨晚的面试攻略上，建议回答公司知名产品。这段彩虹屁也是网上学来的。 果然，面试官在听到答案后，略感惊喜地挑眉，目光更加柔和了些。 “那你有充值习惯吗？充了多少钱？” “嗯……有的，大概几万。” 这个问题，姜秋齐也有看到。据说几万在大部分游戏里都是中等消费水平，是策划非常喜欢研究的一个群体，这样应该也可以增加面试官的兴趣。 面试官没接话，在姜秋齐身上打量一番，视线最终落在她的包上，瞬间转为了然的表情，没再深入提问。 “那你为什么想做游戏策划呢？” ……当然是因为你们莫名其妙让我来面试了。 姜秋齐在心中腹诽，回答却十分诚恳：“正因为我本身也玩游戏，我也很希望对游戏设计有更多的理解。最重要的是，我希望能够把自己的想法运用到游戏中，为游戏行业尽绵薄之力。” 陶谦频频点头，对姜秋齐的回答显然非常满意。 没过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不禁叹气，摇起头来。 “其实我和你是一个学校的，”陶谦把头转向窗外，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像是回想起曾经。 “那时我也觉得，中国游戏好玩的太少了，我这么有想法，会设计，一定能拯救游戏行业于水火之中。什么一刀999，氪金骗钱，只要有我，肯定能把中国游戏也做成马某奥系列、塞某达那样的品质。” ……果然游戏人都有那么一个梦想啊。姜秋齐的想法在两天中经历了微妙的转变。虽然她仍觉得这些做游戏的人非常中二，看着不那么靠谱，一点都不现实，可是他们的理想出奇的一致，也总是让人觉得真切。 这样的一群人，好像挺有趣的。 “可是，从我进入游戏公司那天起，就慢慢忘掉了自己的梦想……商业游戏，放在第一位的就是赚钱。挖数值坑，创造消费点，有些精妙的设计，也总是因为与创收冲突，连做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毙掉了。” 姜秋齐没接话，陶谦像是难得遇到可以倾诉的人，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像你们这样刚毕业、对游戏行业仍然抱有热情的人。 可是我也担忧啊，万一你们进了游戏公司，和我一样痛苦，但又为了生活不能放弃，怎么办？我不是想劝退你啊，游戏行业确实赚得不少。 有时候，梦想这种东西，在现实面前确实不值一提。但是，被现实打败梦想，是真的……很难受啊……呜呜……” 一个大男人，情到深处竟哽咽起来。姜秋齐从没见过这种阵势，赶忙掏出纸巾递给他。 “冒昧叫您一声师兄，您也别太难过了，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坚持梦想，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姜秋齐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在面试中安慰面试官，还唱了起来…… 真的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果然遇到奇怪的事情，人也会不自觉变得奇怪…… 面试官还沉浸在难过中不能自已，时不时摇着头抽动两下。 姜秋齐也不急，坐在一旁等他调整。也许眼前这位师兄压力实在太大了，有机会倾诉出来，也是好事。 几分钟后，陶谦情绪渐渐恢复，转而夸奖起姜秋齐：“你的笔试卷子是我看的，那些关卡设计做得很有灵性，我真的很欣赏你。 我们这边笔试题要过70分才有面试资格，你的问答题很完美，前面的游戏知识虽然有点惨不忍睹，总分还是达标了的。 我是你师兄，在我这一轮面试中肯定也不会给你挂掉。我认可你的设计，也认可你的态度。虽然做策划有一箩筐缺点，我还是希望之后有机会和你共事。” 陶谦站起身来，和姜秋齐郑重地握手。 像极了梦想传承的交接仪式。 门被关上，屋内只剩姜秋齐一人。 姜秋齐心生感慨，也许，实现梦想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做游戏真的这么赚钱？赚到可以养活几千人，边骂边打工，边流泪边说，“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还没等姜秋齐想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面试官一脸严肃，坐下后又一直沉默着，看都没看姜秋齐一眼。 “做个自我介绍。” 在姜秋齐准备开口打破僵局时，对面的男人冰冷地丢出这么一句。 “好的。面试官您好，我叫姜秋齐，即将从帝都外国语大学毕业，我的专业是日语语言文学。在校期间，我曾……” 背了很多遍的自我介绍脱口而出，姜秋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和他进行眼神交流，谁知对方的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焦点。 刚说到一半，对方突然皱着眉打断了她的介绍：“你学语言的，为什么会想要做游戏？或者说，你觉得自己的学科在这方面会有什么优势吗？” 姜秋齐有一点不知所措，这样咄咄逼人地表达不满，她只见爸爸处理过，真到自己身上，感觉有些棘手。 对面的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进攻性，但他不仅没有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反而将身体前倾，更加逼近姜秋齐。 方才无神的双眼现在直勾勾盯着她，似乎要将她完全看穿。 第4章 新想法萌芽 “首先回答您的第一个问题，”姜秋齐深吸一口气，将背脊挺得更直，学着他的模样硬气起来。 “想要做游戏是因为我本身对设计很感兴趣，平时我也会玩很多不一样的游戏，在其中，我能深刻体会到游戏设计的关键点与乐趣。 另外，语言文学赋予我优秀的理解和表达能力，我不仅能够正确认知，也可以高效表达。所以我个人认为，在设计和沟通方面，我拥有比其他人更强的能力。” 姜秋齐边答边观察，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些许情绪。 而对方在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什么人啊？！ 姜秋齐感觉完全没有被尊重，就算他不觉得自己有能力，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 还没等她生气，对方又继续进行言语压迫。 “所以你想做游戏，是因为你觉得你很强？可是你没有任何理论支撑啊，你没有任何deo作品，也没有实习经验，甚至你玩过的游戏都不是很多。你是不是有些过分自信了。” 面对连续的否定，姜秋齐反而冷静下来。 商务谈判中，最忌讳的就是被对方激怒。而且仅两个问题，姜秋齐觉得自己的回答已经被他带着走了，现在最关键，是如何把方向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 “首先我不觉得过分自信有错，不过既然贵公司招我来面试，总不会是看中我什么都不会。那我想问问您，在您看来我的优势和劣势分别是什么？” 短短几秒，攻守轮换。 面试官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他翻出姜秋齐的笔试卷子，抿着嘴低头阅读。 “你的关卡设计思路是不错，但是有致命的问题。” “比如这个终点在背后的，如果玩家开始就回头了，怎么办？” 姜秋齐当时没想那么多，不过就算有这种可能，只要加个限制不就行了吗？ “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会在做详细设计的过程中，明确关卡开始时，玩家的面向限制。” 面试官摇头，再次否定她的想法。“最好的设计永远不是限制玩家去做什么，而是要考虑，怎么能让玩家主动做出什么行为。” “你有没有玩过《超级马某奥》？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上手时候，没有任何提示和限制，你就自己往右走了？” 《超级马某奥》应该可以算是很多人的启蒙游戏了。 穿着红色背带裤的小人往屏幕左边一站，拿到手就不自觉想要向右走。棕色的蘑菇头过来的瞬间，也会让人忍不住想蹦起来。 更精妙的是头顶砖块，不仅可以获得金币，有时还能让人物长大、拥有攻击武器。 各种精心设计的障碍排列组合，不同的关卡总是能带来不同的乐趣。 姜秋齐确实玩过这个，不过也确实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好意思，我想一下。” 虽说要不卑不亢，但是礼貌也不能少。她诚恳地向面试官点头示意。 姜秋齐习惯性摸上腕间的手串，陷入思考。 这样的分析，应该从哪些方面入手呢？姜秋齐确实没有深入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一时没有头绪。 “对于这方面，您有什么思考方向提示吗？” 不懂就问，不论怎样，气氛也不会再差了。 对面的男人再次发出轻蔑的笑声。 “就这”两个字，就差刻在脑门上给姜秋齐看了。 姜秋齐倒是泰然自若，一副求知的样子，认真盯着对面的人。 不知道不可怕，气势丢了才是真的输了。 “首先，如果你知道关卡构成的要素，就可以有大致的框架来进行推断。 从设计目的上来说，这个和你写的关卡设计是一致的，希望玩家可以朝特定的方向前进。不过我不想直接告诉你答案，如果你真的感兴趣，可以之后自己去搜。 你要记住，世界上永远不缺好的点子，缺的是让好的点子变成流畅过程的人。” 男人每句话都听起来很讨厌，甚至说教意味极重。 “好了，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游戏真的很赚钱吗？ 这个问题一直在姜秋齐心里打转，。但话到嘴边时，姜秋齐赶忙收住。向这样的人问这种问题，怕不是嫌被怼的不够多。 “那请问，游戏公司招人是不是对情商要求比较低呢？” 言外之意是，我觉得你这个人就不咋地。 对方不怒反笑，重重地点头。 “是啊，情商这种东西，只有在能力足够后，才会是加分项。做游戏，硬实力是第一位。” 对方承认得坦然，姜秋齐瞬间觉得自己道行不够深，斗这种千年老妖，现在还不是对手。 “好的，我没有别的问题了。您还有问题吗？” “看你的包和首饰，应该不是缺钱的人。如果真是为了梦想，只有天分，远远不够。希望日后你能让我刮目相看。” 男人没再给姜秋齐说话的机会，直接站起身，拉开门，对她做出请的姿势。 二面，九分钟。 姜秋齐首次面试以失败告终。 姜秋齐拎起包，走到门边时，总觉得胸口被气堵着。 怎么办，好想怼回去。可仔细想想，对方的尖锐背后，又总能感觉到一丝慈父般的温柔。 温柔？ 姜秋齐瞬间觉得自己被师兄洗脑了。一旦接受了“游戏即梦想”的设定，人都更容易被pua了呢…… 姜秋齐赶紧摇头，试图把这种想法甩出去。 电梯里，姜秋齐仍不断回想着做游戏的事情。 她最在意的，是游戏行业的商业模式。毕竟……好像做游戏真的很赚钱。另外一点就是，看上去做游戏也没有那么不务正业，人家也是有理论基础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在姜秋齐心中萌芽。 嗡—— 姜秋齐停下，拿出手机，来电人显示：姜铭全。 “喂，爸爸。……好，那我到时候回去。……拜拜。” 东湖居办公楼的大厅里，姜秋齐背后的人形立牌突然动了一下。 句滇从立牌后面探出头，看着女孩的身影在门口消失。 他低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通操作。 “姜铭全”，女孩屏幕上的来电名称，网页上甚至有他的百度百科。 原来她是富家小姐。 所以……这样身份的人，也不会在意自己给她乱指路？ 句滇向门口望去，女孩的身影已消失在转角。 第5章 “我偏要勉强” “姜姜，面试的怎么样呀？” “我还等着你进公司，手办拿到软呢！” 面对室友在微信上的激情提问，姜秋齐实在不想回复。 参加面试是偶然，失败是既定结果，姜秋齐不想承认，可心里还是有点在意的。 “没过。” 姜秋齐如实说。 “我听说他们有压力面试的，面试官都特别凶。你不会也遇到了？” 原来这种没人性的面试方式还是传统？这是什么恶毒的风气啊。 姜秋齐越想越气，和室友一番吐槽。 “没事，破公司，咱不稀罕！” 听完她的经历，室友安慰道。 姜秋齐没再回复，转而拿出电脑，开始搜索其他游戏公司的招聘信息。 做为应届生，进入游戏公司，校招是最好的途径，它不会过分要求什么专业技能、什么经验，反而更看重创造力。 当然，还要遇到能够认可你创意的人。 除了招聘信息，网上还有专门的简历修改建议，姜秋齐对着电脑鼓捣了大半天，最终选择几家自认还算靠谱的公司投递。 天色渐黑，窗外仅剩蝉鸣。 姜秋齐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两天如梦般的经历。 人生的前二十二年，顺风顺水。原生家庭优渥，所以姜秋齐也没有过太多挫折。毕竟年少时期，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不会太多，就算有，也只是因为钱不够。 学习能力嘛，也是经过了国家正规考试的检验，虽然不算是天才，总归也不是蠢蛋。 但是说到梦想，姜秋齐也不能确定，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记得小学作文里，她的梦想是当科学家，可是后来她选择了文科；高中时期，又一心想做记者，惩恶扬善，好不快活，可惜大学志愿调剂到了语言。 姜秋齐心里明白，曾经梦想的这些，之所以可以放手，大致和一件小事错失爱情差不多。不是不可以，是不够爱。 现在嘛，她又突然想放弃同样“不够爱”的留学，选择游戏公司了。 不知是被连续的鸡汤激励，还是不甘心被否定，她就是很想再试一试。 失败一次，那就再尝试第二次、第三次。赵敏追张无忌还不是靠持久的努力。 她也想勉强一回。 更何况，就算面试入职不成，她也可以走那条路嘛。 就当是商业调研了！ 只是，不能对家里造成太大影响…… 想到家里那位平时的要求，姜秋齐决定还是先隐瞒着。 不知是太过专注于游戏，还是那位pua高手对姜秋齐打击太大，整晚的梦里，她都在昏暗的小屋里写关卡设计方案，身后还站着一位拿鞭子的黑衣人，不停对设计方案指指点点。 接下来的几天，姜秋齐参加了大小几家公司的笔试，又接到三家面试，分别排在周五的上下午。 最大的一家是当前游戏行业龙头，极鹅。面试足有五轮，安排在上午。据说前两轮是小组面，后面三轮才是个人面。 网上的面试经验贴也有不少，姜秋齐临时准备，熬得头秃。 下午就轻松一些，两家规模比较小的公司，都是单人面试。可惜网上能搜到的信息比较少，没办法针对性学习，只能暗自祈祷，希望他们和大公司不要差太多。 面试当天，姜秋齐还是同样的休闲装扮，宽松的t恤配牛仔裤，加上看不出logo的帆布包。 上一次被面试官认出包的牌子实在是尴尬的很，今天这副标准的大学生装扮，应该没问题不大。 背好行囊，奔赴战场。 极鹅游戏比东湖居更豪横，在距离市中心几公里的位置，直接建成十几栋楼的园区。 姜秋齐到得早，在门口签到之后，hr给了她一张餐券，让她去食堂买早餐吃。 极鹅的园区里都有明显的指示牌，这次也不用担心找不到路了。 姜秋齐已吃过早饭，距离面试时间还早，她也想四处走走，感受一下大游戏公司的氛围。 夏日的清晨，温度刚好。签到处不远，分为三条路，分别通往办公区、生活区和运动区。 办公区是等下面试的地方，姜秋齐站在指示牌下面眺望。属于运动区的尽头，似乎是很漂亮的足球场。 生活区应该更丰富？万一之后自己也……开了个公司，这些都是实地考察的经验呢。 秉着学习和探究的态度，姜秋齐选定方向。 茂盛的草地中点缀着朵朵白花；浅浅的池塘里，几条锦鲤隐约可见；水面上，一串小气泡泛起涟漪。几处景色串联在一起，如同小小的街心公园。 一阵醇厚的咖啡香，顺着风钻进姜秋齐的鼻子里。 深烘的咖啡豆与其他处理方式的不同，姜秋齐瞬间就分辨出来。 姜秋齐和爸爸一样，对咖啡情有独钟，可惜在妈妈的眼皮下，没有人能喝咖啡。 难得遇到自己喜欢的，姜秋齐当下决定，不能愧对机遇。 买咖啡的队伍出乎意料的长，姜秋齐看了看时间，专心在队尾排好，打开“面经宝典”复习。 “同学，你也是来面试策划的吗？” 闻声，姜秋齐回头看去，平行的视野里，是可以养鱼的锁骨。 这么高？姜秋齐惊讶地抬头，一张素净又坦然的脸出现在眼前。 这副长相，是最好相处的运动系女孩。 想到之前的足球场，姜秋齐不禁脑补起面前的人奔跑挥汗的样子，一时出神。 “同学？”脑补对象歪头叫她。 “嗯？嗯，对，你也是吗？” “是啊，我是看你手机上的内容发现的，”她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屏幕，“我也在看，好巧。 不过……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身高优势，我也是不得已。” 姜秋齐摇摇头，表示她不在意。又不是什么重要信息，被看到不会损失什么。 “你之前有面试过其他公司的经验吗？” 看到姜秋齐表态，女孩松了口气，继续问道。 虽然已经过去几天，姜秋齐仍然没有完全释怀。对于一个陌生人，也没必要分享自己的窘况。她想了想，挑出适合讨论的部分简述。 “有，之前的面试官有问到我分析关卡的思路，当时我不太清楚，后来回去查了资料，大概明白关卡有四要素，也有基本的制作体系。 比如他当时用《超级马某奥》举例，为什么不需要引导玩家就知道前进方向是右边，其实这一点可以从场景地形相关内容来分析。 马某奥脸是朝右的，站在画面左侧，进入的时候，棕色蘑菇的行进方向也是向右，这些都是潜意识的引导。 ……对不起，不自觉说了很多。” 女孩从倾听换成了思考的姿势，听到姜秋齐道歉，连忙摆手道：“你说的很有参考价值，理论看起来挺好理解，也好背的，重要的还是实际运用。” 被人赞赏的感觉确实不错。姜秋齐一阵开心，又和女孩探讨起来。 两人边排队边讨论，又从咖啡店门口一起走到会议室。 等待的时间转瞬即逝。 “请被念到名字的同学进场。” 姜秋齐被点到，只得匆匆结束和运动风女孩的对话。姜秋齐回头，打算和她道别，这才想到，一起讨论了这么久，还没问她的名字。 姜秋齐是最后一个进会议室的，被分在右边一组。 第一轮小组面试一共八人，分为两大组，组内再分为四小组，每人自我介绍后，进入小组环节。 小组环节随机题目，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而后需要进行三分钟的命题游戏阐述。 阐述结束之后，由队中另一人提问，阐述者回答，持续三回合。 最终将在每小组中选择一人晋级本轮面试。 按照规则来说，最稳妥的做法，除了答出对方的问题，还需要在答案中包含些诱导提问的字眼。而提问者需要避开这些诱导，找出答案中的致命伤，全力出击。 这场面试，就像一场悬崖边的相扑比赛。两人伸出手掌互相试探，虚虚实实。有时尽全力，反而会将自己推进深渊。 姜秋齐准备了很多种方案，心中有底，自然沉着很多。 “现在开始自我介绍，时长一分钟，从左边第一位开始。” 面试官说完，在他们一行人背后坐下。 第6章 和预想中不一样 按照规则，面试官会在必要时候干预，其他时间只做观察。 没有认可，没有否定，直接拿自己的结果。 姜秋齐深呼一口气，这不比所谓的“压力面试”更有压迫感吗。 “大家好，我叫张一，来自京北大学，大学期间，我主导制作三个独立游戏，其中两个已在ebic平台上架，日活近千万，版权已被平台买断。目前制作中的游戏已获得某手游平台投资，目前已放出首只资料片，预约人数达三十万……” 来之前，姜秋齐已经知道，面试会有很多大佬级人物。不过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自己创业完全无压力。 即便恐怖如斯，周围的人大多面色平静，做了三个游戏，似乎和在楼下卖了三颗西瓜没什么区别。 “时间到，停。” “不好意思，我还有最后一句。” “我说停。下一位。” 面试官毫不留情，刚刚慷慨激昂的大佬也只得收声，悻悻坐下。 “我叫李爱清，来自华清大学，在校期间，我创作了三部剧本，分别被两家影视公司和一家游戏公司买断，其中一部本月将在中央八台上映。我本身很喜欢玩游戏，对文本创作、台词脚本、画面表现都很擅长，我一个人，能顶一个团队。” 发言的女生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普通，说话却不卑不亢，自信沉着。有了前面的论据，最后这句略显夸张的话也让人无比信服。 果然能力带来的自信，远比所有外在条件都要强烈。 接下来的自我介绍基本延续前两位的风格，十几分钟内，姜秋齐感觉屋子里的虚拟资产不断增加，至少有几个亿。 姜秋齐是最后一个。她大学期间做的事情，大多和游戏关联不大。所以准备这一环节时，她选择剑走偏锋。 “大家好，我叫姜秋齐，来自京北外国语，对于游戏，我更喜欢抓住某个细节钻研。比如极鹅游戏近年的爆款极致荣光，看似近八千万的日活，我却认为，几月内将迎来暴跌。主要原因在于核心匹配机制。 对于这点，我也有准备一些修正方案，最重要的，是需要回归到设计目的上。 时间不多，我不能详细展开，大家应该也都玩过这款游戏，可以一起想一想，它的体验是不是真的满足了想要满足的需求？短期内的爆款，是不是真的意味着完全的成功？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一些看法，也希望能够抛砖引玉，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听到更多各位的思路。” 姜秋齐看向对面的面试官，尽管极力掩饰，他嘴角赞许的笑意仍未褪去。 大多数人沉溺于展示自我能力，却都忘了，极鹅缺的从来不是高手，而是愿意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螺丝钉。 接下来就是小组环节了。 每组一题，自选角度。 题目靠抽签，姜秋齐手掌向前一摊，礼貌地邀请队友动手。 四四方方的纸片被展开，姜秋齐凑近一看，是“魂兜罗”。 来之前，姜秋齐准备了近十款游戏的分析，根据面试经验，大部分题目都会选择爆款。谁知今天一改往日作风，换成经典游戏。 这大概就是，临时抱佛脚却抱到猪蹄上的感觉…… “要不……我先说？” 准备时间里，队友主动提出。 她的队友没有前面两个厉害，不过从他的自我介绍中听得出来，他的游戏经历非常丰富。提前几分钟开始，说个魂兜罗应该手到擒来。 再怎么说，这道题也是他抽到的。 姜秋齐开心应下，还和他小小讨论一番切入点。 两人就各自的切入点达成一致，又分头准备了五分钟。 虽然不是准备好的题目，不过根据既定方向，照猫画虎还是可以的。当年还小，爸爸和哥哥通宵打的就是它。姜秋齐最熟悉的莫过于ga over的音效了。 如果他不讲武德，把我的切入点讲了怎么办？ 准备之余，姜秋齐心头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防人之心不可无，姜秋齐尽量不动声色，瞥向一旁的草稿纸。 果然，对方的草稿纸上赫然写着“关卡要素”，是她的切入点！ 姜秋齐气不打一处来，如果没有提前了解面试可能出现的情况，她一会儿是不是要硬着头皮，临场发挥？ 在她的准备中，不包含任何诱导提问。她选择只做阐述，光明正大。她甚至早已下定决心，在提问环节，绝不会为难队友。 都是强者，各凭本事不好吗？ 可偏偏就让她遇到利用规则的队友，还是在欺骗她的情况下！ 爸爸常说，生意场上，主动请缨都是有利可图。姜秋齐本觉得不该把人想得太坏，如今才踏入社会半个脚尖，勾心斗角就来了。 “时间到。第一组同学，请发言。” 姜秋齐和队友同时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可否让我‘女士优先’？” 既然选择利用规则，那么也别怪她用道德施压了。 队友一时语塞，只得尴尬坐下。 姜秋齐按照准备好的框架，从视觉风格、音乐动效、场景地形、关卡流程四方面，分别阐述游戏设计的合理性，又抽出具体一关，从心流体验分析整个关卡的节奏。 而队友就没这么流畅了，他准备的内容和姜秋齐基本一致，自然不能再说。时间紧迫，他完全没准备好，只能东一句西一句，说得一塌糊涂。 “《魂兜罗》这个小人……不、不好意思，是主角……” 会议室里一阵哄笑，队友的脸涨得通红，话说得更加结巴，没再说几句，就被叫停。 该有的问答环节也只是草草带过。 所以说，害人之心不可有，谁知道什么时候孽力反噬到自己身上呢。 姜秋齐不是圣母心，自己差点被害了，怎么可能会同情。 突然，极具穿透力的哭声传入耳廓。 “面试官……呜呜，您得做主啊，我们两个商量好，分别说一个方面，可是她抢在前面，把我准备的内容说了！呜呜呜……那我，我怎么能临时想出来啊……” 利用规则的果然不是个例！姜秋齐下面一组又出现同样的情况。只是那组的受害者没她这么幸运，只得选择哭诉。 坐在对面的面试官皱着眉站起身来，像是见多了这种，反而对哭更加不耐烦。他没有丝毫同情地开口：“规则如此，你选择相信，她选择利己，都是自己的选择，社会的第一步，就是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下一位。” 姜秋齐突然觉得，这家公司有点毛病。 面试只是筛选员工的环节，勾心斗角被明晃晃地写进规则里，这不是诱导犯错吗？ 来之前，姜秋齐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错，甚至觉得，可能是对候选人正直的考验，谁知竟是对错误的纵容？还美名其曰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那之后的工作呢？如果人与人之间没有信任，要怎么推进？ 片刻等待后，姜秋齐拿到了通过卡，她却开心不起来。 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今天的面试，和之前遇到的热血没半毛钱关系。甚至是她最厌恶的状态：不真诚、互相猜忌、釜底抽薪。 这还是她想要勉强去实现的事情吗？ 第7章 新的决定 姜秋齐坐在休闲区，盯着精美的pass卡发呆。 “你也通过啦。……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 熟悉的声音传来，姜秋齐抬头望去。 之前遇到的运动系女孩再次出现，姜秋齐却无法立刻从情绪中脱身，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回向她关切的眼神。 “没事，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该不会，你们那边也有偷题的小人？” 果然不是个别现象！ 姜秋齐眼中本已收起的怒气，在此刻又重新累积起来。她望向女孩，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没有预想中的忿忿不平，也没有任何不满，女孩满脸平静，回道：“接下来？接下来当然是继续面试咯，又不是自己家的公司。凭一己之力整顿职场，这样的情节只会出现在小说和段子里。”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姜秋齐的肩膀，以示安慰。 无奈，又必须妥协。 姜秋齐明白，女孩做的决定，是当下最有利的一种。 毕竟，又不是自己家的公司。 等等，自己家的公司？ 如果是自己家的公司，就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招聘方式，可以选择自己觉得好的人，也可以做自己想要的游戏！ 这才是完完全全的自由！ 姜秋齐虽有过类似的想法，不过只是随便想想。 而现在，她突然觉得，开公司百利而无一害。不仅不用再受委屈，还可以开有趣的公司，赚他个盆满钵满。 这么一看，当下就没有任何必要再花时间在面试上了。 至少，这个公司她可以选择不要！ 下定决心后，姜秋齐和运动系女孩交换微信，准备离开。 “祝你好运！” “你也一样！” 正直午间，大楼外的阳光格外刺眼。姜秋齐却心情大好，嘴里哼着小曲，打算找家咖啡店，做初步的计划。 姜秋齐挑了个空调对面的空位坐下，一阵阵凉风吹来，瞬间扫去燥热。 下午的面试还去不去？ 两家公司都不大，成立年份也不算太久，做为考察对象来说，会更加适合初创公司参考。 既然要参考，不如现在看看需要注意的方面，也好重点观察。 说干就干，姜秋齐拿出平板和键盘撑好，打开网页，搜索相关信息。 几近中午，咖啡店的人慢慢变得多起来。 在嘈杂的环境中，姜秋齐仍保持着之前的状态，专注地浏览网页。 开公司本身并不复杂，只需要相关证明办理营业执照，再找到合适的办公地点就可以了。总结来说，就是钱和地。 钱的问题，姜秋齐心里有个办法，但是还需要准备一些资料。办公场地嘛，还是先考察一下别的公司再做决定。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市中心地段对于游戏来说，是不是必要条件。 其他的资质问题，姜秋齐爸爸，姜名全同志自有办法解决，完全不在担心范围内。——啃老嘛，适度就好！ 姜秋齐当下的斗志，比外面的天气还火热。 她匆匆吃了饭后，便往面试公司去了。 第一家公司主营休闲品类的游戏，招聘简介里写的是捕鱼。姜秋齐虽然没玩过这种游戏，不过听起来，和黄金矿工差不太多。 这家公司的位置比起极鹅和东湖居逊色很多，不仅靠近城市边缘，楼也不高。优点是在科技园区内，应该是有些政策扶持的。 经过两家公司，姜秋齐自以为对游戏的装修风格已经大致了解，可站在这家公司门口时，她不禁自我质疑起来。 “极桂”，姜秋齐眯起眼睛，看着这晃眼的环境。超大号的发光艺术灯牌，挂在金灿灿的瓷砖墙上；浅金色的地面光滑洁净，光明正大地透露着有钱的气息。 如果说之前的西山居是二次元风，极鹅则是简约风，这里嘛……似乎只有“土豪”二字配得上它。 也许……不同公司就有不同的风格，游戏行业的公司也才见过两个，嗯，一定是自己见识不够。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姜秋齐默默拿出手机，按下录音键，又检查了一遍快捷报警，用力推开公司的门。 “警察！不许动！” 一众穿制服的警察有秩序地上楼，脚步声整齐又规律，最前面的警察已经站在姜秋齐身后，一手持警察证，一手撑在腰间。 姜秋齐楞在原地，完全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乖乖停住脚步。 只见几十人的警察队伍轰轰烈烈地把公司包围，然后带着一群穿格子衫、抱着主机的人下楼去了。 “你是这个公司的吗？” 姜秋齐闻声抬头，是刚才领队的警察。 她从没见过这种阵仗，赶紧摇头，和公司撇清关系。 “我是来面试的，不过还没进去。……请问是发生什么了吗？” 听到她不是公司的人，警察的脸色明显轻松了些。 “你快走，不用面试了，这公司有问题，别的我不能说。” 姜秋齐的脑子终于恢复运转，朝警察道谢后，立刻逃离这里。 公司楼下，一众员工抱着电脑，依次上了一辆大巴。前后两辆警车开路，鸣着警笛离开了。 “哎，这是哪家公司被端了呀？” “你不知道嘛？就楼上做老虎机那个，早就涉嫌赌博了，你没去他们层看过，好家伙，装修得跟宫殿似的，听说最近开的新项目更贪，机制更违规。早就看他们不爽，可算被清理了。” 旁边围观的人有声有色地讨论着，姜秋齐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也太戏剧性了……难道，自己面试的公司，注定没有正常的？ 我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姜秋齐的倔脾气突然上来了，总不能下一家还这样？她倒要看看，究竟会不会有人真能一直倒霉！ 当姜秋齐坐在正常的会议室，拿着一沓要填的表格时，突然觉得，人有时候还是得认命。 还没面试呢，先从小学到大学的学历情况填了个遍，就差要班主任姓名和联系方式了；后面就更离谱了，家里几口人、家庭收入、名下房产，比人口普查都详细。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会利用信息做点什么坏事？ 联想到刚刚被端的那家公司，姜秋齐浑身一激灵，立刻起身离开这家公司。 之前和爸爸约好今天一起吃饭，姜秋齐索性直接回家。 下午过半，阳光愈发毒辣，被暴晒的植物陆续垂下脑袋，像是经受社会毒打后的小白，心力交瘁。 姜秋齐擦干头发，抱着笔记本在床上趴着。她强行打起精神，继续搜索一些开游戏公司的信息。 除了基础公司的准备，游戏公司还会比较特别，公司除了游戏项目研发，大多是做发行起家的，还有一些是做运营的赛道。 如果是只做研发，发行和运营是不是还要找别的团队？这样的话，收入就被分散了。 可是初创公司的程度，就算资金足够，去接别的项目的发行和运营，也不会有人相信。 姜秋齐戴上手串，习惯性转几圈，才清醒过来：当下考虑这些，完全是陷在细节里了。她还不了解整体行业的情况，怎么敢拍脑门决定。 第一步，改做行业调研报告。商业化不是儿戏，就算家里有钱，也不能瞎造呀。更何况，她看中游戏行业的，除了有趣，更重要的不就是钱多嘛。 顺着这个思路，姜秋齐很快找准调研方向：重点是他们投入产出是如何分配的，简言之，就是他们怎么赚到钱的！ “秋齐，吃饭啦。” 门外的人说完便走开了。 第8章 误会的开始 时针指向6点。 爸爸妈妈他们应该都到了，姜秋齐合上电脑，揉揉肩膀，踢着拖鞋下楼。 几个月前，姜秋齐的母亲因公出国，去日本考察学习，一直到今天才回来。正巧哥哥也同一天回国，一家人难得团聚，姜秋齐也只能再次压榨剩余不多的大学生活，回归家庭。 餐桌上，鱼虾齐全，蔬菜都有三四道。 只是周围除了还在厨房忙的阿姨，其他人都还没到。 姜秋齐拉开椅子的间隙，几位主角也都下楼了。 “姐！你回来啦！我还想去找你玩呢，过段时间你去日本了，可就好久见不到了。” 粗犷又略带沙哑的男声传来。 说话的男孩个子很高，面目清秀，一双眼睛像圆滚滚的葡萄，错落在白皙的脸庞上。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眼。 ——如果不开口，绝对是花美男的类型。 话音刚落，姜秋齐被来人一把抱住。 姜秋齐家一共五口人，除了爸妈和哥哥，她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名叫姜珉。 就是现在把她抱在怀里的这个。 弟弟从小就不太听话，逃课打篮球、翻墙去上网。少年叛逆期会做的事情，他一件没落。 说来奇怪，弟弟不喜欢听爸妈的话，却非常听姜秋齐的话。高考前几个月，姜秋齐一句“考不上我隔壁大学再也别叫我姐姐”，他突然就用功起来。 最后弟弟虽然没有在姜秋齐隔壁，倒也距离不远，他们也经常一起约着吃饭。 还没等姜秋齐开口，身后一个女声传来。 “你也知道姐姐要出国啊，自己什么计划，都要毕业了，做好了吗？” 不用想，上来劈头盖脸一顿指责，不是领导，只会是母上大人，唐知凉了。 姜秋齐赶忙站起身，把褶皱的裙角仔细抚平。 姜珉却没吭声，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双手抱在胸前，直接在餐桌旁坐下。 “妈妈，刚回来就好好休息下嘛，李姨做了一桌子菜，看看哪个最合您意。” 哥哥姜淮在身后小心地打着圆场。 妈妈在家里向来严厉，弟弟却是那个如来佛祖也驯服不了的美猴王。姜秋齐心里叹了口气，预感到美猴王又要被训诫。 “小珉一直都有主见，就是也没用在什么正经地方。你呀，也别护着他，他的人生还是得自己规划。” 唐知凉边说边坐下，筷子拿起又放在一边，一副饭都吃不下的样子。 姜秋齐也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妈妈向来是这样，对所有人都不满意，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 桌边四人各怀心事，手里拿着筷子，却再没有动静。气氛突然变得凝重。 “怎么都坐在这儿看菜？” 闻声，姜秋齐和弟弟姜珉的表情由阴转晴，像看到救世主般扑了过去。 “爸~你终于回来啦，我们都等你呢！” 一改刚刚的脾气，姜珉又恢复了撒娇的本性。 家里最重要的调和剂姗姗来迟，终于可以开饭了。 “干杯！” 一家人举杯，为难得的团圆庆祝。 “唉，还是国内好啊。” 唐知凉夹起青菜放进嘴中，随口感叹道。 “怎么？日本哪里惹咱们唐院长不开心了？” “看到他们医疗那么先进，总是想起些历史，不舒服。” 姜秋齐一口果汁差点呛死，猛烈地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唐知凉马上意识到，好像她内涵到姜秋齐的专业了。 她放下筷子，表面镇定，眼神却给爸爸飞了好几个来回。 唐知凉给自己的人设是严母，她一直都放不下面子认错。解释什么的，只能交给唱红脸的搭档了。 “你妈妈没有说日本不好的意思啊，小齐你是调剂的专业，不一样，不一样。” 姜爸收到信号，赶紧圆场。 姜秋齐缓过神来，心头一动，趁机说：“我也觉得日本让我不舒服，已经学了四年，我现在想放弃出国读研了。” 这个念头诞生得很突然，姜秋齐也还没计划清楚。但这两天的种种，如溪河汇聚成海，慢慢涌入她的心头。 夸张的宣言和信念、泪流满面的师兄、凶巴巴还疑似pua的面试官……“做游戏”三个字，如同陨石，突然砸落在姜秋齐的生命中。 她开始想要证明自己，她能做游戏。 当然，这点暂时还不能和家里人明说。至少爸妈的态度，应该不会太乐观。 “太好了姐姐！你要是不去，我们可以一起到爸爸公司打工！坐隔壁桌！” 还没等爸妈反应，姜珉率先表态，喜形于色。 “是不是有点突然？你有别的计划吗？”爸爸关心道。 “我还在规划，不过我确实也不太喜欢日本。”姜秋齐一本正经地说假话，“毕竟在我的规划中，这三年也只能算作资本积累。” 姜秋齐高考是调剂的，不过语言倒也是她的天赋所在。 她尊重历史，但也对某些日本文化心存好奇，当初选择去日本读研，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现在，她更想去探寻未知的游戏世界。 读书啊，日本啊，这些即使将来想要，也是可以实现的。 “也好，免得去了之后，像我一样不开心！”妈妈表面赞同，心里早已打算好怎么套话了。 “母上大人，你不是一直说想去家家辉的见面会吗，我知道过几天南京有一场，你有没有时间？” 哥哥适时地转移话题。 “别提了，他不是代言了那个，‘系兄弟就来砍我’吗？下头，不粉了！”唐知凉用前两天学来的词随意道，“游戏这种东西毒害青少年，不是优质偶像应该碰的东西！” 在场几人一时愣住。年轻的几个，对唐知凉会使用这么“饭圈”的词感到震惊；姜铭全则听的云里雾里，究竟什么叫下头？ 没等其他人回神，姜珉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提起翘臀就往楼上走。 “家人们，我先上去休息了，有点累。明天再叙旧啊。” 姜秋齐惊醒，想到妈妈一定会再次绕回她想知道的话题，必然就有一万个问题在后面等着。 她索性也放下筷子，跟着姜珉上楼了。 ”我明天要和老师讨论论文，再去准备下。” 姐弟两人一溜烟消失在楼梯转角。 “小齐，怎么感觉不太正常？”唐知凉看着消失的背影，喃喃道。 姜淮缓缓开口：“该不会，小齐是……因为爱情？” 姜爸一顿，筷子里的食物滑到桌子上。他眉头紧皱，索性放下筷子，把目光放在妈妈身上。 姜家男丁比例虽高，真正主事的却是唐知凉，除了教导孩子严厉些，她自己的事业心也非常重，二十几年，从实习医生到院长，其中辛苦不言而喻。 恋爱脑？在家里看傻白甜电视剧都是会被嘲笑的！ 可姜秋齐终究是女孩子，情情爱爱随时都有可能让她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怎么会，小齐安稳乖巧，从小就明事理，肯定是知道轻重的。” 唐知凉嘴上否定，心里却如同有一只拨浪鼓，敲得她心烦意乱。 “没事，我去问问看。”姜爸拉过椅子，安慰地拍着唐知凉的背。 家庭聚会，最终以姜爸的安慰结尾。 第9章 说干就干 姜秋齐对楼下几人的担忧毫不知情，满脑子都是调研报告。今天晚上还借机说了不想去日本的事，也算是解决了一大难题。 她心里窃喜，一路小跑上楼，然后迫不及待地跳上床，再次投入到公司调研中。 有之前的核心——赚钱，姜秋齐查资料的方向就很明确了。依照之前零星的观察，和网上搜索到的信息，她已经大致拟定财务收支方向需要的条目，数据则主要参考极鹅和东湖居。 虽然游戏公司都有不可复制性，不过，成功的商业模式中总是藏着同样的规律。只要按照一定比例，对资金进行调整，整体预期和规划都不会跑偏。这样的计划，对公司长远发展也是利大于弊的。 姜秋齐把“投资、回报、收益率，股权结构、占比、返还率”一一列出，按照年份标好，再开始填入每个阶段做的项目，具体按照研发、运营、发行标注。 对研发中的，按照游戏类型、开发周期、人员安排三方面进行主要研究；代理运营的项目，侧重于运营的类型、代理周期、运营模式、收益分成几方面寻找参考。 发行的项目，仔细研究后，姜秋齐发现是需要有渠道的，说白了就是要有人脉和资源。 隔行如隔山，爸爸在这方面也帮不上忙。这部分只能暂时先留空，以后如果有机会，再慢慢打算。 网上的信息远比姜秋齐以为得多，只是这两家公司从起家到现在的白皮书，页码加在一起可以比上小半本英汉辞典了！ 姜秋齐出去接了杯水，又把十一点的睡眠提醒闹钟关掉，深吸口气，抱着电脑端正地坐在书桌前。 她简单估算了下阅读整理需要的时间，而后立刻埋头其中，不敢有一丝耽误。 窗外的蝉声慢慢稀疏，天空的边缘泛起一丝白光。 姜秋齐揉揉眼睛，才发现简简单单看两份白皮书，再总结性地写进表格，天就要亮了。 惜命要紧，姜秋齐合上电脑，倒头就睡。 “今天的我也在为头脑发热的兴趣而拼命，你呢，今天开心吗？” 迷迷糊糊中，姜秋齐想着今天要发的微博，却已没有力气再拿起手机。 梦里，姜秋齐又遇到了他。 明明想要吃鸡腿，嘴里却咬着生菜叶子，像极了哀怨的小仓鼠。200斤的肉，这次看上去已经少了很多。 嗯，他的眉眼也日渐清秀了。 就在姜秋齐准备靠近，近距离观察他时，空气中突然出现炸鸡的味道。 姜秋齐左闻闻，右嗅嗅，猛吞一口口水，突然醒来。 姜珉的脸就在她视野上方。 “……你干嘛啊？”姜秋齐皱着眉，内心极度不悦，一把推开他的脸。 “姐，你知道吗，猪都知道不能错过任何一餐。你还不如猪呢。”姜珉乖乖退开，表面嫌弃地嘲讽。 话音一落，姜秋齐面前突然出现一根鸡腿、一对鸡翅。 “知道你健身，鸡皮剥了。这么大人不知道吃饭，想让谁担心呢？”姜珉看她没清醒，顺手把食物在床头放好，转身边走边说，“爸妈哥都出去了，这几天可能见不到人，你可以放肆，但是不能不顾身体！我走了，记得吃东西。” “哎……”姜秋齐才清醒些，心里明白弟弟是担心才来送吃的。 话说得不好听，事倒是没少做。那个跟在她身后要糖吃的小孩，已经反过来在照顾她了。 姜秋齐心生感慨，起床气就此被亲情抚平。她猛然想起昨天还没做完的事情，赶忙爬起来，边啃鸡腿边写报告。 接下来的几天，姜秋齐基本都是这样的生活节奏：吃饭、睡觉、写报告。 爸妈和哥哥确实没有回来，姜珉顿顿送饭到房间。有时间，有环境，姜秋齐全身心投入到计划中。 调研报告的表格一点点增多，没看完的计划书越来越少。姜秋齐内心被巨大的成就感填满，想到之后自己开公司，动力十足。 “完成！” 姜秋齐敲完最后一句话，保存。她欢快地举起双手，活动肩膀。 调研报告做完，公司的雏形在脑海中已有大概。这份报告不能说是完美，她也是第一次做。做人，还是要虚心。 姜秋齐想先和爸爸沟通下，要点意见。一代老企业家，这些东西看得应该不少。 最后，她把几个表格数据整理进附录，再添上报告封皮，打印，装订。 从项目概述到年度收支分析，姜秋齐对整体内容和结论都很满意。现在需要定下和爸爸商讨的日子，最好是去他办公室，不要让母上知道。 怎么约呢？打电话给他秘书？会不会显得太生疏。 可是工作时间，爸爸很少有空能和她讨论这些。小时候放假，她经常去公司，就坐在爸爸办公室的外间，看书、画画、写字。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一个个高大的叔叔来了又走。 爸爸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疲惫，一天都和她说不了几句话。 之后，是不是我也会这么忙？ 姜秋齐瞬间陷入沉思，当老板会不会没有那么爽？ 还没等她想出答案，爸爸的电话突然打来。 “爸，怎么啦。” “你现在在哪儿？”姜铭全语气焦急，身后人声嘈杂，似乎还在开会。 “怎么啦，我在家里啊，很安全的。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 “小珉说，你……最近在忙‘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 这两天她确实和姜珉提过创业的想法。事业，还是全新的事业，确实是人生大事。 “对呀，我已经计划好了！爸爸，我也想找你讨论一下，宜早不宜迟，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你公司谈，好不好？ 不过……我还不想让妈妈知道。”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了一下。 姜铭全心中觉得不好，哪有女孩子自己决定了人生大事，只和爸爸商量，不和妈妈商量的。这事情也不能说“宜早不宜迟”？对方是谁，家庭怎么样，都没有了解。更何况结婚，怎么能不提前几个月计划。 “可以，我让秘书把明天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你妈妈要去门诊。你呢，方便吗？” 姜铭全一想到唐知凉可能出现的反应，立即决定赞同姜秋齐的决定。 “当然方便啦！那明天见呀老爸。哦不对，今晚饭桌上还能见到，嘿嘿。” 姜秋齐更开心了，不用想方设法，爸爸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这次还得好好感谢弟弟。 电话挂断，姜铭全心思有些乱，甚至开始在网上搜索“女儿想私奔怎么制止”，直到秘书叫他才勉强回神。 他仔细想了想，又打开女儿的对话框，选择唐主任的值班排期表，发送。 既然不想她知道，这份宝典必须得有。 晚饭上，只有姜秋齐、弟弟和爸爸三人。妈妈在忙医院的事，哥哥也有约。 姜秋齐几次看见爸爸投来的目光，对上视线后，他又慌忙躲开。 爸爸对创业的事这么关心？是怕我亏钱，还是怕行业不行？ 姜秋齐一阵紧张，边喝汤边想调研报告结论还有哪些能完善的地方。 另一边，爸爸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网络上那些话：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再独立的女性步入婚姻都是步入坟墓。 不行！他决不允许宝贝女儿进入坟墓！ 第10章 “人生大事” 姜明全气在心头，放筷子不自觉用力了些。“啪”，碗筷碰撞的声音引得一桌人一惊，抬头看过来。 纵使当事人驰骋商场多年，面对家人隐藏秘密，仍然有一丝心虚，只得尴尬赔笑。 唯一知情的姜珉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一会儿给姜秋齐碗里放青菜，过会儿又给姜铭全盛汤。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姜珉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一顿晚饭结束，三个人各怀心事回到屋内。 姜秋齐拿出调研报告，又通读一遍，找出一些细小的点，继续挖掘，生怕哪里有漏洞，影响明天和爸爸的讨论。 就在她沉迷于报告时，门外传来三短一长的敲门声。 ——是她和弟弟的约定，有重大秘密交流的信号。 姜秋齐把人迎进来，窝回转椅上。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报告，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实际一个字没看进去。 她太了解姜珉了，对于秘密，越是表现得想知道，他越是会吊人胃口。 姜珉也不急，坐在她化妆凳上，盯着一盒串珠，左摸摸，右瞅瞅，时不时还点个头，像是专门来研究这个的。 姐弟两个彼此心知肚明，谁都不开口。 “……姐，你这盒串珠，有没有什么寓意特别的？” 姜秋齐随即放下手里的报告，嘴角扬起，这次沉默对峙，是她赢了。 “你想要什么寓意的？” “爱……情的，有吗？” 纵然在腹中打了很多遍草稿，真的说出来，姜珉还是卡了壳。 “啊？你谈恋爱了？” “不是，爸常说，情之所托，是立业之本。他一直主张喜欢的工作才是事业。我的建议是，明天就迷信一点，戴个主‘情’的，展现你的热爱啊。”姜珉说完，心虚地低头，再次把目光放在串珠上。 姜秋齐狐疑地看向他的耳朵，嗯，没红，似乎不是说谎。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商人做大之后，即使再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还是会有些对玄学的执着。比如家里客厅正东方位的貔貅和南向窗下的山水盆景，虽然没人明说这些是干什么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姜秋齐想起这几天，姜珉每天跑前跑后送吃的，还帮她解决了联系爸爸的顾虑。 也许，弟弟是真的很希望，他们两人不用隔着海峡和时差。 她心头一热，柔声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弄个夜宵吃？” “不用了姐，你好、好好准备，明天加油！”姜珉转过头，发现姐姐竟然没有再多问，还一副相信又感动的表情，顿时更加心虚，快步逃离姜秋齐的房间。 姜珉扑倒在床里，把头蒙住，想象着明天爸爸和姐姐会面的场景，不禁笑出声来。 另一边的房间里，姜秋齐又打开电脑，带着姜珉的鼓励，又做了一份演示文档。 翌日。 姜秋齐吃过午饭，早早到爸爸办公室里等着。 还是那个熟悉的座位，小时候在这里玩耍的日子恍如昨日。谁能想到，今天她再坐在这里，要谈的是几千万的事情呢。 她习惯性转动手腕上的金草莓晶，今天早上出门，她特意按照姜珉的嘱咐，换成了有“情”寓意的那个。 姜铭全知道她在，推门进来后也不着急坐下，转而站在窗边晒太阳。 他用余光看了看女儿，装作不在意地感叹：“你从小就爱跟着我到公司，看你长大，我还一直没感觉，你已经到谈人生大事的年纪了。爸爸也老了，没别的，就是希望你幸福、安稳。” 姜秋齐愣住，从包里拿资料的手停滞在空中。 人生大事？幸福？安稳？ 怎么听起来更像是要结婚，不是创业？ “爸……你，您知道我要干什么吗？”姜秋齐不安地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试探，睁大眼睛盯着姜铭全所在的方向。 姜铭全目光落在她的腕间，一眼认出是当年自己送她成年时，告诉她除了亲情和友情，还有爱情的串珠。他一阵心痛，叹了口气，闭着眼说道： “小珉都和我说了，你在忙‘人生大事’！做规划，写方案。我当然明白，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婚礼是亲自策划的，没有遗憾的，不过你也不该瞒着爸妈，都到要结婚才说。 ……算了，也是我们对你关心不够，不过爸爸希望，现在关心还来得及。” 姜秋齐差点昏过去，忍不住用力掐起人中。 姜珉，好小子，故意挖坑是。 “爸……要不，你先看看这个？”姜秋齐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只得掏出有力证据，证明自己想做的不是那件事。 姜铭全百感交陈，又站在窗前做了几组深呼吸，心理建设完毕后才走过来坐下，不情不愿地接过一沓厚纸。 《关于成立游戏公司的可行性分析报告——以极鹅、东湖居为调研样本》 姜铭全瞳孔骤缩，猛地抬头盯着姜秋齐：“你，你说的‘人生大事’，是什么？” 姜秋齐吞了吞口水，正色道：“爸，我想创业，开一家游戏公司。” 女儿不是要突然地结婚，只是想开个公司！ “开公司好啊，好啊。” 姜铭全紧绷的情绪瞬间得到缓和，嘴里念叨时，甚至开始点头。就像听到别人说要凿开你家天花板，最后只是在墙上砸个洞一样。 姜秋齐看着面前叱咤商场的父亲，他因为担心自己，把情绪变化完全暴露出来，心里莫名一阵感动。 家人在她这边，永远都是可以依靠的。 只见姜铭全拿出老花镜，一板一眼地阅读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纸上圈圈画画。 姜秋齐见爸爸开始认真，也不再说话，安静等着他的指导。 办公室内温度舒适，隔音极好，空气中只剩下父女两人的呼吸，以及纸张被翻动的摩擦声。 几天没好好休息，姜秋齐在这样的环境中终于有些顶不住，缓缓陷入沙发中，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姜秋齐是被关门声惊醒的。 她回过神来时，眼前除了爸爸，还有四位长辈。现在，他们全都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周围的温度在几人凌厉的目光下瞬间变低，姜秋齐不禁一阵发抖。 这场景，仿佛在哪个表情包里出现过……她调整状态，从沙发上起来，凭借着儿时的记忆开始叫人。 “田叔叔、董哥哥、明姐姐……小妈，好久不见。” 这四位长辈是姜铭全公司里，分别掌管发展方向、财务、人事和行政四方面的老大，员工们亲切地称他们为“四大天王”。 田清和姜铭全年纪相仿，两人一同开公司，分管业务实施和规划，亲如兄弟。 姜秋齐口中的“小妈”，是唐知凉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她放弃三甲医院的邀约，选择做医疗器械。也正是因为她，才有了姜家父母的初相遇。 其他两位被叫做哥哥姐姐的人，实际也比姜秋齐年长至少十岁。两人从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在姜铭全的公司工作，一路晋升，比同龄人更早步入公司高层。 姜秋齐很久没来爸爸公司，但也知道，不是重要的事情他们一般不会同时出现。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她只是想和爸爸探讨一下报告的合理性，最多延伸到开公司的可行性方面啊！ 他们应该……不是冲这事来的？ 姜秋齐话音刚落，内心还在祈祷，爸爸千万不要说把这四个人给自己用，就听这句话从姜铭全嘴里飘了出来。 怎么办，她能不能拒绝？ “哈哈，爸爸您的玩笑好好笑啊，他们四大…”姜秋齐把天王二字咽回肚子里，改口继续，“…得力助手，您肯定不舍得给我，对。” 姜秋齐眼巴巴地看向姜铭全，试图通过眼神，传递自己不想要的信息。 “你们也都认识啊，我女儿，小齐，她想开一家游戏公司。” 信息传递失败，姜铭全自顾自地说起来。 第11章 征服？ “我刚看了她写的报告，确实有一定合理性，但还要更深入分析。”姜铭全无视掉她的眼神求助，转而向四人道，“我知道你们对这个领域也不了解，但有些基本的东西是共通的，尤其是公司前期搭建这部分。 我的女儿要做，我不拦着，我还必须尽全力支持她。你们四个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整个公司最有能力帮助她在短时间内做起来的人，我相信你们。 资金的部分，我会从私人款项中取出一部分，做为小齐公司的启动资金，后续将以公司的名义注资。所以，你们相当于是在给子公司铺路，明白了吗？” 四人齐齐点头，脸上的表情却各有千秋。 年长的两位，早已擅长隐藏情绪，却无法控制向周围散发的低气压；年轻的也大小是个领导，即便隐藏得没有太好，也不会让姜秋齐太过难堪。 一个清冷内敛的声音突然提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姜秋齐听出董启语气中的小心翼翼，他看向姜铭全的眼神里，还带有一丝拖延的希望。——他想留下，哪怕只是多拖延一阵子都好。 没办法呀，她要是明着说不需要，不是太狂妄了吗？ 姜铭全找这几人帮忙的原因她明白，天下父母心，还是希望她能够安然成长，不要走弯路。 她不禁联想到爸爸之前误会到寝食不安的样子，再硬的心肠也无法拒绝这天底下独一份的父爱。 姜秋齐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起来，接下来的“合作”，不会太顺利。 “就现在！”姜铭全大手一挥，把姜秋齐推到四人面前。“现在，你可以和他们简单讲讲情况，说明需要注意的问题，然后给他们安排工作内容，决定成果交付时间。” 本以为是两人的讨论会，现在突然升级成为公司第一次内部会议，虽然公司尚未成立，姜秋齐已经紧张起来了！ 身后的姜铭全拍拍她肩膀，像是安慰，更多则是鼓励。 姜秋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好状态。 “有没有会议室？我们边演示边说。” 带着身后四名猛将，姜秋齐昂首阔步，向会议室走去。 开公司，说干就干！ 装订好的四份报告被送进来，姜秋齐接过，一份份交到四大天王手上。 随后插上u盘，打开ppt。 姜秋齐现在无比庆幸，要不是昨天晚上姜铭全的反常，她还不会连夜准备成立公司一系列的宣讲资料。 如果是盲讲……姜秋齐赶紧摇摇头，不敢想，不敢想。 “咳咳，首先说明一下，我希望成立的是游戏公司，从调研结果来看，目前易上手的方向是游戏发行。 另外，如果公司希望在行业内有核心竞争力，还需要自己的研发团队，用真正的产品证明实力。发行和研发也是相辅相成的，我也准备按照这个思路进行筹备。 如果这方面没有异议，我就继续了。” 姜秋齐的视线从四人脸上一一扫过，没人提出问题。她松了口气，正准备按照ppt的内容，顺着把她能想到的计划都讲一遍。 “你刚刚讲到的，我大致理解为公司的投资部分，所以产出的部分在哪里？按照你刚刚说的，先算作有多方面产出，他们的长线短线占比是多少？每个阶段的回报率是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盈利？” 年长的田清不急不缓地开口，慢悠悠地提出一连串问题。 对于他来说，管了一辈子发展规划，不管是做什么行业，用什么思路，底层需要理清的就是这些问题。没钱，没回报，就不能叫做开公司，那是做慈善。 他隐约听说过，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做“梦想”。 梦想能当饭吃？ 姜秋齐嘴唇紧抿，无形的压力如山般压来。 这几个问题看似简单，背后却是公司运营起来不可或缺的整体性。而如果回答不好，很有可能，会被当做没有价值的项目废弃掉——即便有姜铭全支持。 他们是必须要过的一道坎，姜秋齐心里明白得很。 不过，姜秋齐并不觉得他想要的是具体的规划，毕竟如果她都自己搞定了，哪里还有金牌天团的发挥空间？ 这位田叔叔，爸爸在家经常叫他“田平等”，因为他很看重对方的态度。 记得有一次，爸爸回家后气急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电话打了一宿，给当晚吃饭的合作公司老板道歉。据说在酒桌上，因为对方敬酒的姿势太高傲，田清酒一口没喝，坐下来就开始讲合作公司未来几年将会如何走下坡路，每年的盈利下降估值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更可怕的是，他磕巴都没打一个。 席没吃完，那个老板就气急败坏地走了。 姜铭全舍不得一起打拼多年的兄弟，也舍不得赚钱的业务，只能低下头给人道歉。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如何姜秋齐不太清楚，这位田叔叔的脾气，她至今印象深刻。 知道对方的软肋，姜秋齐准备扮猪吃老虎。 “如果我在肖叔叔面前，卖弄几天恶补来的知识，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首先，我想明确表达一下我的观点，收入必须有，回报也是。 游戏可以贩卖梦想，可以用爱发电，但我们要用钱吃饭。” 姜秋齐满脸认真，一双大眼坦诚地看着田清。她拉开旁边的转椅，坐到田清旁边，一字一顿道： “我爸爸信任您，我也会像他一样，之后不论您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理解，就算再离奇，只要您解释，我就信。 对于公司，尤其发展规划方面，您的经验和能力是没人能匹敌的。我不敢说向您学习，只是在我的小鸟笼里，我会给您最大的自由。” 田清的脸色由阴转晴，他想要的，确实只是承诺，不是方案。 他点点头，左手一摆，示意姜秋齐可以回去继续了。 能屈能伸，能屈能伸！姜秋齐在心里默念两遍，为自己的卑微找好安慰。 姜秋齐还没这么委屈过。在此之前，她的做事准则一直都是：与其委屈自己，不如压迫他人。可是，她为开公司准备了这么久，眼看希望近在眼前，又怎么舍得放弃呢。 第12章 和“大人”博弈 她用力吸了口气，把情绪收好。随后转身向另外三个人道： “我知道几位也有问题，不过我们可以稍后再进入提问环节。我的ppt也许会解决你们的部分疑问，同样的，可能也会有其他方面的思路产生。 我的介绍结束之后，还请几位前辈赐教一二。” 三人几番对视后，齐齐抬起头，看向投影上的内容。几人的想法终于在此刻达成短暂地一致。 “刚才我的介绍，简单从‘是什么’方面，说明了游戏公司的主要业务，现在我将继续顺着话题继续，首先阐明进入游戏行业的合理性，以及如何正确进入行业的一些思路。” 姜秋齐的脑中，逐渐浮现出计划的全部脉络，她从主干延伸到细枝末节。需要展开的，连标点符号都不落下；暂时不那么重要的，也不多说一个字。 另外四人也开始做记录，在某些地方，还会叫姜秋齐再重复，生怕错过关键信息。 原本最不服气的董哥哥，董启，现在正摸着下巴，思考起公司的财务结构。 “……以上，就是关于成立公司的全部内容。”姜秋齐翻到最后一页ppt，诚恳地致谢。“也感谢四位从百忙之中抽身，和我一起，应对新公司的开始。 那么，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提出来。” 正值日落时分，大雁的孤影在夕阳下显得更加修长。在落寞、孤独的衬托下，它能找到队伍，并且回归应有的位置，就显得格外温馨。 就像现在，她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姜秋齐明白，真正做事情的人，从来不会被情绪左右。虽然另外三人对她的态度不算明确，可从他们的状态可以看出，公司的事情，他们已经在想、在了解了。 这样的结果，在短短一下午的接触后就能达成，姜秋齐已万分满足。剩下的拉拢工作，就在今后的相处中逐渐开展。 会后的讨论又进行了将近两小时。 咕—— 姜秋齐腹腔内突然发出的一声长鸣，打破在场所有人的思路。 她尴尬地笑笑，打起圆场：“讨论这么久，大家都辛苦了，我们先去吃饭，剩下的内容，之后再约时间进行。这样我们也可以再多些时间，收集需要的资料。” 几人认同地点头，把桌上的资料收好就离开了。 姜秋齐死死盯住身材窈窕的小妈，等其他人走后，一把拉住她的手。 “小妈~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被姜秋齐称作小妈的女人，本名宋眉柳。她听到熟悉的撒娇语气，回过头，一改刚才严肃的样子。只见她眉眼弯弯，唇间带笑，看上去亲切长辈。 姜秋齐一哆嗦，这副表情，看起来她要遭殃了…… “我知道附近一家日料很不错，稍等，我打电话约一下。”像是看穿姜秋齐的恐惧，宋眉柳直接定下吃饭的地点，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找借口的机会。 姜秋齐嘴巴开开合合，还没来得及说话。宋眉柳打着电话扭着细腰，一步步走出会议室。只留她在背后做尔康手状。 算了，不论如何，开公司的事情不可以让妈妈知道，就算是鸿门宴，她也得咬着牙参加！ 日料店距离公司有些远，姜秋齐坐在宋眉柳的副驾驶上，手和眼睛都开始无措起来，不知道该放哪里，又该看什么。 要不要说点什么？姜秋齐在心中盘算，如果只是她有求于小妈，按照小妈的个性，绝对不是吃顿饭这么简单，甚至根本不会有这顿饭存在。既然她选择吃饭，还选了吃起来更安静的日料店，是不是说明，她也有什么心思？ 姜秋齐决定绝不做先开口的那个。旁边这位只长年龄不变老的女人，得有八百个心眼子。要是一不留神落了下风，以她的修行，大概率是斗不过的。 正值晚间，路灯整齐地照亮前方。穿梭在公路上的汽车，如同姜秋齐的小心思般，左扭右拐，最终免不了被红灯拦下的命运。 “说说，怎么突然要开公司？日本不去了？” 姜秋齐正打算装睡，就听旁边的人这么问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掉……她不说，人家还不会问吗？先发制人这一招她怎么就忘了呢！ “哈哈……因为，我想做点有意思的事。恰好最近了解到游戏公司，研究了一下，觉得可行。” 姜秋齐语速放缓，转而委屈巴巴地说道；“您也看到了，爸爸看似支持，实际还是找了这么多监工来，表面上我是老板，实际上我就是傀儡呀。 小妈~我委屈，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旁边的女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抬手揉了揉姜秋齐脑袋，说道：“摸摸头，不怕。不过，以后在公司呢，我还是会像今天一样，这是我的原则。” 路口的指示灯由绿转红，女人一脚刹车，稳稳地停在界限内。 “不过我猜，你在意的不是我的态度，是有什么想要我保密的事情，对不对？” 姜秋齐身体一僵，转过头谄媚道：“怎么会，我只是想和小妈亲近一下嘛，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呢。” 上个月一起吃的饭，怎么能不算久呢？ 这么直接的问法，不就是在说“我已经猜出来了，你坦白”？姜秋齐选择嘴硬，就算确实被猜中，她也不能说！ 车子再次启动，驾驶者没再说话，姜秋齐也识趣地假睡。 到达目的地，停好车，两人一前一后下车，手臂亲昵地挽在一起，就像刚刚的沉默没有发生过一样。 相识多年的默契大概就是，早晚会知道的事，绝不影响感情。 两人刚进餐厅，服务员就一脸歉意地跑来道歉。 “什么？没座位了？” 宋眉柳秀眉紧蹙：“我提前定好的，如果提前沟通也会出现差错，可能贵餐厅不是很适合做会员制。” 她抬眼看着服务员，顿了几秒，直白地问道，“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大厅还有位置？” 闻言，服务员和姜秋齐都难掩惊讶的神色，齐齐向她看去。 宋眉柳唇角轻扬，温柔的红唇开始陈述残酷的事实。 “是你们经理叫你来这么说的？有别的客人临时要用包厢，人数至少6位。所以他嫌我们两个人利润不够高，更想要我们坐大厅？” 服务员涨红了脸，呼吸略显局促。他无助地看向远处柜台后的经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经理说这样是万无一失的说辞，怎么会被发现？眼前的女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他逃也不是，留也不是。 “去，把你们经理叫来。”宋眉柳及时解放服务员，顺口安慰道：“我这么了解你们经理，说明我们可能是旧识，你也不用太担心。” 服务员如释重负，点头如捣蒜，转身一路小跑，叫经理去了。 “经理认识还这么坑你？”姜秋齐不解。 “傻瓜，”宋眉柳抬手刮了下姜秋齐的鼻头，“我不这么说，他得像根木头似的杵在这里多久？” 姜秋齐同情地点头，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后面的剧情略显老套，经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把锅扣在服务员身上，要给他们免服务费，还不停道歉。 做为专业行政的宋眉柳，一副相信的表情，甚至还给姜秋齐的小公司定下了几个月后初次团建餐的场所。 两人终于落座。 姜秋齐还没想好怎么说，一阵铃声响起。 对面的宋眉柳看到来电人的时候，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随即挂掉。 电话连续响了四五次，宋眉柳深吸一口气，还是接了起来。 姜秋齐低头翻看菜单，心里对这个执着的来电人几番猜测，却在听到宋眉柳软糯的语气时一阵哆嗦。 “凉凉，怎么了呀，我还没吃饭呢。” 第13章 宋眉柳的秘密 “凉凉”二字一出，姜秋齐立马反应过来，电话另一边的是自己可亲可敬的母上大人。 餐桌对面的人一脸谄媚，语气娇柔。 姜秋齐灵光一现，瞬间抓住了什么重点。 按照闺蜜两人平常的相处模式，每天的电话粥必不可少，除非两人加班；而今天小妈似乎不情不愿，接起电话还撒娇，明显是有什么不想做，又不得不听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母上的电话简直是及时雨！两个互相有求于对方的人，谁比谁高贵呢。 “和谁？”对面的人声音突然提高一个八度，姜秋齐吓了一跳。她反应过来时，立刻拼命摇头。 宋眉柳仿佛没看到她的暗示，嘴角一扬，大声回道：“和我亲爱的干女儿，小齐齐呀。” 话音刚落，她把手机推到姜秋齐面前，示意她自己解释。 天真，太天真了。 姜秋齐内心感叹，大人的弯弯心思也太多了！怎么玩得过啊！ 她认命地拿起眼前的烫手山芋，满脸堆笑，轻轻咳嗽一声，把嗓音调整到乖女儿撒娇模式：“妈妈，是我。我和小妈联络感情呢。” “为什么不带您？哈哈，那不是恰好逛街遇到了嘛。而且，母上大人生日快到了，我得出来挑礼物呀。对对，这么多商场我们就撞见了，你说巧不巧，嘿嘿。” 姜秋齐干笑着，嘴里的句子没有逻辑，全是巧合。 “啊？喂喂？”她把手机举远，“怎么信号这么差？妈妈我回家和你说哦，先挂了，拜拜！” 红色的按钮被按下，屏幕变灰。姜秋齐长舒一口气，也算是蒙混过关了。至于最后说的回家……谁知道女超人什么时候才会回去，到时候这件事早被她抛在脑后，不用再费心想借口了。 “哟，去你爸公司买礼物，借口不错啊。” 对面带来危机的女人一脸悠哉地揶揄道。 哼哼，你的小秘密最好别被发现。 姜秋齐没接话，双手撑在桌上，凑近盯着宋眉柳。 柳叶细眉的下方，是一双杏仁型圆眼，薄薄的嘴唇配上尖下巴，精致又疏离。 好看但不好惹，大部分人看到这张脸，第一印象应该是如此。 对面的人被她盯得有些不适，表情没有变化，左手中指却在掌心反复摩擦。 姜秋齐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小动作，顿时明了。 “又是那件事？” 宋眉柳叹了口气，颓废地点点头。 姜秋齐毫不意外，毕竟这样的情境，两年来发生了无数次。每一次，宋眉柳都是这样的反应。 是谁说随着年龄的成长，人是会变的？这些小细节，怕是从出生到重生都会一直保持。 母上的强势里外如一。她的思想就是，如果她爱你，就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对你好，把她觉得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比如，现在母上对小妈的“好”，就是不断发现优秀男人，并且给她介绍。 在她心里，自己本来是要陪宋眉柳一辈子的，可是家庭、事业，让她没有那么多心思花在好闺蜜身上。尤其是前年，宋眉柳急性阑尾炎进医院，身边一个人没有。 那时流行“孤独诊断表”，唐知凉一看，自己做手术是孤独的最高境界，当即决定必须要给好闺蜜找到全世界最好的陪伴。 她的原话姜秋齐至今记忆犹新：“以后，那些寂寞的夜晚，没有我你也会感到温暖。” 至于宋眉柳，做行政二十几年，对那些稍微有钱有地位的老板了如指掌。除了姜秋齐她爸，哪个没有花花肠子。要找到地位对等的ssr，太难了。 而且她早就想通了，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自己自由还快活，有病痛花钱解决，不开心花钱解决。凡事都能花钱解决，她只需要赚钱就行。 她接受那些相亲，不过是给自己闺蜜吃一颗定心丸。 那年的手术，唐知凉为她提前回国，接受了对方医院提出的条件：义务支援两个月。 如果接受这些，她的好闺蜜能安心工作，不用再做一些无谓的牺牲，也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行政最擅长的就是和人打交道。 “这次有什么不一样吗？” 姜秋齐察觉到对方心情比以往更加沉重，索性直接问原因。 “你还记得……等等，先不说这个，我的事情你知道了，做为交换，是不是应该先说说你的？” 姜秋齐噎住，这个女人，思路清晰到不会被情绪左右吗？ 回答就在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宋眉柳这点小把柄，根本达不到和她的情况对等的条件。 根据先有情况，宋眉柳可以轻松预设出后续的场景：帮着隐瞒，某一天被唐知凉发现，怒火蔓延到她身上；不帮着瞒，直接让姜秋齐自己面临狂风暴雨，但如果被唐知凉接受，可以让之后的路更顺畅。 不论从利益还是人情角度，都会选择第二种？而且，在他们眼里，她应该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小朋友，放弃继续深造的机会，去做不确定的事，不告知家里最有决定权的妈妈，还鼎力支持才是怪咖。 当然，爸爸除外。 “您好，前菜到了。接下来，师傅会在这边现场制作刺身和寿司。” 包厢的门被推开，胖胖的大厨推着小车进来，暂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前菜四件套一一端上餐桌，姜秋齐把头埋在食物中，心虚地大口喝汤，不料汤水滚烫，她只能忍着烫吞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舌头上的痛感太强烈，姜秋齐突然一阵委屈，眼泪几乎充满眼眶。这段时间，即使再累、再紧张，至少她都是在全力以赴。而现在，她却突然在一切都有眉目的时候怂了。 她怕宋眉柳不答应，也更气突然退怯的自己。 “现在为您服务的是，安康鱼肝~” “现在为您服务的是，鲍鱼鱼肝~” “现在为您服务的是，青花鱼寿司~一贯~” 主厨把菜品做好后，语气轻快地上菜。 “小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菜异常好吃？” 姜秋齐闻言，偷偷把眼泪抹了抹，没抬头，又仔细咬了一口青花鱼寿司。原本腥气很大的青花鱼中，加入不知名青菜碎，瞬间变得细腻、顺滑，腥味被压住后，只剩下浓浓的海味。 确实不错，姜秋齐点头，礼貌地向厨师行注视礼，冲他竖起大拇指。 “那你觉得，为什么会这么好吃？” 姜秋齐没太明白，试探着答道：“做得次数多？经验丰富？……或者是对食材的把握精准，以及，后厨大家的帮衬。” “很全面，很官方。” 宋眉柳放下筷子，笑着点评。而后转头看向主厨。“师傅，你觉得为什么你的菜比别人好吃啊？” 第14章 萌混过关 主厨没抬头，手上继续处理着新鲜的三文鱼，他剔骨的动作比德芙还丝滑。 “因为是我。”他指指一旁的纸巾，上面印着他的卡通形象。 宋眉柳点头认可，随即下巴一转，冲姜秋齐柔声道。 “在你看来啊，我是成功人士，对？我还是赚钱好手，是叱咤职场多年的老人。不用否认，我都看得出来。 我也知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说理解你，我自己都不信。 不过，我看到了你在开公司这件事上，眼里流露出的光。热爱不会骗人，就像大厨一样。 白天会议的时候，是不是很紧张呀？我当年啊，也是这么过来的。没关系，你就大胆地往前走。别人不说，我啊，一定会在尽量保证你理想的情况下，再做决定的。 师傅，只有你的菜才为客人服务啊。” 是热爱吗？ 姜秋齐一怔。还没等她想出答案，情感上的波动已将她淹没。她从未说出口的担心被一眼看穿，宋眉柳还这样委婉地鼓励她。她眼眶一热，抿紧嘴巴，终于下定决心，直接说出来请求。 “小妈……其实，我想请你帮忙，瞒着我妈妈。我怕她会反对，她一反对，我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说完之后，姜秋齐把头低下，想到宋眉柳刚刚的鼓励，努力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向对面的人。 一双温热又柔软的手捏上姜秋齐的脸颊，宋眉柳好看的脸在她眼中放大。 “其实，你爸爸早就和我说过啦，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毕竟，谁不是个想让凉凉不操心的乖宝宝呢。” 姜秋齐被最后这声软软的“乖宝宝”逗笑，瞬间安心下来。 以互相试探为开始的一顿饭，最终以满足和信任结束。 姜秋齐站在夜色中，回头望向饭店的招牌。星光为伴，古铜色的“忆辉阁”三字，显得更加沉稳低调，却也更让人安心。 姜秋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开家门。 突然，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妈妈，你回家啦。” 唐知凉一身旗袍，端坐在沙发上。她没化妆，如少女般粉嫩唇抿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委屈。 “和你小妈吃的什么，味道好吗？” 她紧紧盯着姜秋齐的一举一动，像一位怕犯人逃脱的警察。 “小妈约的一家日料，非常好吃。下次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姜秋齐看出来了，妈妈是来兴师问罪的。俗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更何况，妈妈还不得哄着吗？态度好，一切都有转机。 唐知凉见她换好拖鞋，身子向旁边挪了挪，示意她坐过来。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哈哈，那不是要看唐大主任什么时候能从百忙之中，赏脸和我们一起嘛。” 姜秋齐满脸堆笑地在唐知凉身边坐下，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力道时轻时重地按摩。 “今天上手术几小时？肯定累了，我给您按按。” 沉稳有力的小手按住姜秋齐的手背，唐知凉眼神里充满探询，问道：“不是去挑礼物的吗？礼物呢？” 什么萌混过关，这些大人都和千年的狐……不，千年的人参一样，有沉淀，有内涵！ 姜秋齐干笑着，一步步挪到门口，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生日礼物不是随口编的，她前段时间就挑好了。甚至恰好在衣帽间的包里。 之前她只是忘记拿出来，谁知现在成了救命稻草。 唐知凉看着手上的盒子陷入沉思。 难道是真的？是她多虑了？ 她的左手习惯性抚上太阳穴，顺时针按压。 “头痛吗？我帮你按按。” 姜秋齐尽全力作出一副没有心虚的样子，坦然地看着唐知凉。她趴在沙发后面，双手覆上唐知凉的太阳穴，轻轻揉起来。 “妈妈，有空的话，您也停下来，休息休息。”姜秋齐顺势在她耳边说道，“一直以来都是您在为我们操心，偶尔，我也希望您不是母亲，不是主任，只是自己。” 唐知凉心头一热，顿时明白，女儿已经长大了。 在她心里，女儿和儿子不同，男孩子不管教不约束，就很可能走上歪路；女孩子呢，只要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就证明离成功不远了。 没错，她重女轻男，她就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全世界最棒的。 唐知凉叹了口气，也不再多问，轻轻点头，算是对姜秋齐的回应。 “不说你了，眉眉呢？我要给她介绍相亲，她有没有说什么别的？” “没有啊，小妈说，‘任听唐·目光如炬·世界第一媒婆·知凉安排。’”姜秋齐声音放缓，学着宋眉柳的语气，搞怪地说道。 “唉，其实我也知道，眉眉喜欢自由，可是我真的很想有个能照顾她的人。这次这个人，我倒是有信心她会喜欢。” “哈哈，那肯定啦。母上大人的目光如炬，谁能不信服！” 姜秋齐支支吾吾糊弄着。吃饭的时候，小妈都告诉她了，这次母上给她介绍的，是他们大学同学，和她一个系，追了她七年，在一起一个月，因为太粘人被她嫌弃，分手了。 这些年他们都有联系，但不多。 不过当初的恋情太短暂，唐知凉还没来得及知道。恋爱这样的大事，闺蜜不知道肯定是要生气的！ ——这才是需要姜秋齐保守的秘密。 对不起妈妈，为了你们的友情，我选择闭嘴。 夜深了。 姜秋齐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一天神奇的经历，不禁感慨起来。果然，一个人成长的最快的方式，就是被无数事情推着向前。 她拿起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上一条条明天需要确认的事项。 最后，打开微博，切换到那个账号，写了一篇长长的流水账。 之后的几天，姜秋齐又和“四大天王”开了几次会，有几次一不留神到深夜。她知道母上大人一定会问，只得谎称回学校住，在外面的酒店熬了几个通宵。 姜秋齐拿着手上厚厚的资料，顿感责任重大。 公司的发展方向有了，短期的、长期的，游戏产品方向的、运营的；根据其他公司的人员配置，整体人员框架有了，第一个小组的招聘计划也拟定了；需要采买的设备和办公用品也根据人数有了预估。在这些的基础上，整体的投资和回报也有了基本的预期。 不过，一些游戏领域更专业的调研，比如发行具体该怎么做、研发团队成员扩展、晋升和绩效评定等等，他们还没有完全商量好。时间紧迫，几人决定各自查阅资料，后续再做讨论。 第一笔拨款还是来自姜铭全，主要是对前三个月投入的支撑，共五百万。后续嘛，姜秋齐倒是有其他办法，不过暂时不着急，现在最让她焦头烂额的，就是公司选址了。 几个老人家跟着一起熬了几夜，一方面精神跟不上，另一方面也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最重要的是，据说游戏圈子里有个传统，老板选地，才是个好兆头。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为了好兆头，姜秋齐勉强信了。 姜秋齐之前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游戏公司喜欢往繁华的地段凑。 几经了解，大致是为了政策和通勤。而且，游戏公司的老板大多重视牌面又有些迷信，一栋金碧辉煌的楼，不仅是财力的体现，也寓意公司日进斗金；楼越高，收入越高。 自己的公司，就是要有自己的想法。姜秋齐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选在远离闹市区，又不是通勤很困难的地方。 看看极鹅，人家的厂子不就偏远吗？可是自己一大片地，规划得像个小城市，多好！ 即使现在公司还没有，但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嘛，她就是想做大做强！ 况且，距离远，意味着价格低，初期的员工提供住宿不过分。这一下子不就比其他公司强多了。 姜秋齐看着中介信息美滋滋地想着。 收藏，咨询，留电话，再和中介约定看房时间，一套流程下来，姜秋齐已经开始感到疲惫。 好想把这些活儿丢给什么人干一下。 也许，公司的第一个员工，应该是她的助理？ 第15章 新阶段第一天！ 正值初夏，连续几场深夜到来的暴雨将城市洗刷干净，又懂事地在清晨停下。 残留在宽大叶片中间的露珠不规律地滑落，在渐渐出现的晨光中蒸发、消逝。 又是新的一天。 姜秋齐拉开窗帘，深吸一口气。 不对，不是新的一天，是新阶段的第一天。 想到今后的新身份，姜秋齐心情大好，不禁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前段时间辛苦的自己。 ——公司注册好了。 手机上最新的一条已读消息停留在六人的群聊内，屏幕久久没有熄灭。 “今天要去公司上班吗，姜~总~” 语音的发出者声音略显稚嫩，语气中难掩喜悦。 简单来说，姜秋齐不仅找到了办公的地方，还找到了助理，甜澄。 初创团队再次扩大，另外，从今天起，他们就真的是一个公司啦！ 姜秋齐第一次体验到如此巨大的成就感，嘴角就快咧到耳根，比恋爱还甜蜜。 “各位只差九十九年就是百年老司的公司元老们，”姜秋齐按住语音发送，“今天我们去公司再议发展大事，十点公司见！ 甜澄，你开车来接我啊。” 被cue到的甜澄马上在群里回了ok的表情。 “遵命，立刻出发！” 群里其他人也回了ok的手势，没再多说什么。 姜秋齐盯着屏幕出神，开心和兴奋之余，还有一些不真实感。 游戏公司，现在自己也是游戏公司的一员了。重要的是，作为老板，她有几近绝对的话语权，可以左右公司的一切。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身份从学生转变为社会人，还是社会里的人上人，感受十分微妙。 一阵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门外的动静听起来就是甜澄的。 “你先下去吃饭，我马上到。” 门外的脚步停顿一下，又渐渐远去。 姜秋齐搓搓掌心，又将腕间的手串摩挲两遍，终于静下心来。 新的开始，也要全力以赴！ 车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在进入市区后，车速度逐渐下来，最终在那座熟悉的大楼前完全停下。 姜秋齐打开车窗，“东湖居游戏”五个字映入眼帘。 正值毕业季，东湖居为了吸引更多应届生，在外围广场办起了异次元活动。穿汉服、洛丽塔，各种风格衣服的少年少女在装扮古风的小商铺中穿梭。如果晚上再加一场烟花表演，简直是国版夏日祭。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恳切，回过神时，车窗外多了一位手拿传单的男生。 本着礼貌的原则，姜秋齐把窗开到最大，面带微笑地双手接过传单。还没等她说谢谢，对方已经走远了。 前方拥堵的车队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姜秋齐叹了口气，低头阅读传单上的内容。 跳动的文字经过大脑的加工，逐渐变成曾经来面试时候的场景。 如果没有那场宣讲会，没有那次面试，也许现在，我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去日本了。 不过……招聘，应届生？ 我们要招应届生吗？ 姜秋齐低头，把东湖居的招聘职位仔细看了一遍。 目前来说，公司更需要的是有经验的大佬，初入职场的新人对行业没有了解，再加上公司还没有培训体系，可能会导致项目没做好，新人也要辞职的后果。 可是，如果有老人带呢？招几个新人是不是也可以？或者，有什么部门专门需要新手的？ 同为应届生的姜秋齐太懂找工作的难处了，自己的好室友到现在也在灰头土脸地碰壁呢……做为企业，怎么也要分担点社会压力。 姜秋齐不禁握紧拳头，深感责任重大。 就在姜秋齐苦恼之际，手机突然来电。 是负责人事的“长老”——明月昕。 “小姜总，关于第一个项目的负责人，目前有一位合适的人选，简历发你看看？” 姜秋齐闻言，眼睛一亮，如捣蒜般点头：“没问题，发我邮箱就好。” “这个人经验丰富，成功项目多，虽然要价比较高，不过看起来会更符合我们现在的需求。薪资这部分，到时候我去谈。” “您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呀，江湖第一砍价王都要出手了，是不是可以直接拟发offer了？” 姜秋齐言语轻松地调侃道。 电话对面一阵沉默，清冷的女声再次传来：“我会继续物色人选，有合适再联系。 另外，小姜总，你的定位已经20分钟没变过了，东湖居真的没有合适挖的人。人事交给我，你就别费心了。” 还没等姜秋齐解释，电话已经被挂断。 ……征服老家伙们的路，看来还要走很远呢。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邮箱，查看那份传说中很合适的简历。 工作七年，三个上线项目。上线首月日流水五千万，这是最差项目的数据。 姜秋齐回想起国民第一游戏，首月日流水一亿多，差距不算大。他的经历里面，还有参与现在的国民第一游戏前期立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不过不是真正有实力，也不能在极鹅的变态面试中脱颖而出。 再退一步讲，就算他没有那么厉害，到这个程度，在圈子里总该有点人脉和自己的忠实部下，要搭建团队就没那么困难了。 思考时间虽短，姜秋齐基本已经确定，这位大佬，会是带着项目从一无所有到初见规模的那个人。 如果他真的来的话。 不过，谁来面试他呢。 姜秋齐自觉对游戏设计有些天赋，却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她抬头望向窗外，路上的拥堵丝毫未减，距离东湖居也只开出三百米。 东湖居？ 姜秋齐挑眉，刚刚的问题，这不就有答案了。 “小姜总。” “明姐姐，这份简历非常不错，烦请您和他约个时间面试。 这样，我来找人做业务方面的面试，如果通过，后面您来商议。哦对，最好就今天！”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一个“好”字后，电话再次挂断。 姜秋齐不禁再次感叹：富二代开公司，不容易呐。 另一边的明月昕也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位小姜总，虽然年纪小，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不过还能怎么办呢，要不是那件事，她也不用偏来这里受气。 忍一时风平浪静，早完成工作，早解脱。 她低头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咖啡，开始联系这位候选人。 姜秋齐也没闲着，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击，时而皱眉，时而抿唇。 车子再次发动，眼看就要开出拥堵路段。 “甜橙，前面路口停一下。” “啊？老板，好不容易要上大路啦。”被叫到的人一脸不情愿，要不是还在开车，一定立刻回头，和姜秋齐理论一番。 身后一片沉默。 她从后视镜望去，姜秋齐正趴在窗边，使劲向后张望，恨不得把头伸出去。 玻璃上模糊的倒影都有些许扭曲。 甜澄叹了口气，认命地把车停到路边。 原本停滞的车队开始加速，逐渐驶出视线。 甜澄转过头，老板还是没动，索性调整电台，听起广播。 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从音响中传出，甜澄一扫焦躁的情绪，开始耐心等老板回过神来。 欢快的旋律突然一转，进入音符密集的炫技部分。 “来了来了，甜澄，开门！” 第16章 业内大佬 车门被拉开，一只运动鞋伸进车内。鞋的侧边被擦得白净，前端却仍有泥土残留。 “抱歉啊，赶上早高峰，下电梯花了点时间。” 那人说着，坐在姜秋齐旁边，并礼貌地保持了一段距离。 “没关系啦，您没删掉我微信，就谢天谢地啦。”姜秋齐满脸堆笑，眼神十分诚恳。“甜澄，开车。” 还没等那人再开口，车飞快向前驶去。 封闭的空间中，只剩下小步舞曲来回游荡，在三人耳中进进出出。 “哎，这就走了？” 男人一副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看着被甩在身后的东湖居大楼，眼神游移。 “两千一小时，来回的时间也算。”姜秋齐转过身子，认真地对男人说道。“就是一个面试而已嘛，就当……是当初您面试我那样。” 陶谦，当初给自己做一面的同校学长，自上次加了好友，除了看他朋友圈分享的各种关卡设计和分析文章，两人再无交集。 姜秋齐今天发消息的时候，还担心会不会被删掉好友。不过现在…… 既然来他了，就代表可以谈。姜秋齐知道，对方在意的，面子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价格。 毕竟他朋友圈中，少之又少的生活分享，全是关于孩子的。 “怎么可能！那位你知道在业内多大名声吗？我面试他，怕不是要被怼得裤……子都不剩。” “三千。” “别开玩笑啦，小姜你刚开公司也不容……” 姜秋齐毫不慌张，手指随着旋律，在膝盖上打着节拍。 “四千。” “能包午饭吗？” 一曲结束。电台里，男主播的笑了，似乎是在科普莫扎特创作的过往。 “成交！” 公司门口。 “小姜总，待会儿你把他的简历打印两份，会议室准备一间冷风足的，门上的会议室号拿掉，打印一个‘天龙八部’贴上。”陶谦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交代。 ……华山论剑、天龙八部。 姜秋齐欲言又止，说服自己，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然后示意甜澄快去准备。 “有没有好的绿茶？好像叫……安吉白茶？我听说大佬喜欢。” “我们倒也不是非他不可，现在做这么多讨好的行为，不会太明显吗？” 姜秋齐有些不开心地嘴硬道。安吉白茶不是没有，只是不想现在拿出来。面试双方，不应该是平等的互选关系吗？ “如果不是非他不可，确实不用。”陶谦一顿，转头在空旷的办公室内扫视，补充道，“这种情况，除外。” ……好，当下确实不是。 是他们求着大佬来，不得不摆出更低的姿态。 这该死的职场规则。 姜秋齐不想再过多纠结，索性揽过甜澄，推到陶谦面前。 “有什么事情都交代给她就好。到时候记得把会议室里的摄像头打开，我在办公室里看。” 当老板的唯一好处就是，不想干，可以推给下面。 姜秋齐揉揉眉心，在办公室里等待面试的到来。 窗外的天突然变得阴沉，整片的乌云笼罩天空，像是大雨将来的预兆。 姜秋齐面前的大屏幕缓缓变亮，会议室的声音和画面传来。 “您好，久闻大名，请坐。”陶谦双手拘谨地叠握在小腹前面，脊背弯曲鞠躬。也许是坐太久了，背影看上去略显僵硬。 进会议室的人个子很高，腰板笔直，白衬衫加牛仔裤包裹着柔弱的身形。蓬松的齐刘海加上黑框眼镜，整个人一点没有大佬的架势，反而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三十多岁的男人，却还是大学生的模样。 姜秋齐不禁萌生出“做游戏永葆青春”的念头。 坐下后，他半带微笑，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郝庄，目前就职于圆橙游戏，是一款在研二次元游戏的制作人。” “您好您好，久仰大名。我叫陶谦，是个无名小卒。您在行业里的传说我都有听过，今天也很开心有机会当面和您聊天。您的经历就不用介绍了，简历里都有。” 姜秋齐在屏幕前扁了扁嘴。 原来面试官知道简历上什么都有，还要听自我介绍。但大佬就不用。 这个社会，永远充满着不平等。 “您可以聊聊现在项目的整体筹划和进度吗？不用非常详细，需要保密的略过就好。” 陶谦目光诚恳，尾音略有些颤抖，与面试姜秋齐时完全不同。 “目前项目已经在研两年，你应该知道，我最擅长的是剧情和关卡的结合。 这款游戏我们也是在这两方面下了功夫。核心玩法中，我们更希望玩家在关卡中去获得剧情，而不是被硬塞或跳过。 另外，关于商业化，这款游戏会将时下热门的元素整合进不同的系统中，以保证游戏在玩法和收益兼顾的情况下，获得更长久的运营周期。 按照原定计划，我们是要在明年8月上线的。不过目前开发难点很多，包括开发周期内人员的变动，导致现在预计需要再延期一年。” 关卡中获得剧情？难道像拼图一样，需要凑起来自己脑补？ 姜秋齐略有些兴趣，毕竟市面上的手游，大多注重人物成长，剧情虽然也有相应的受众，但普遍冗长的对话、毫无新意的情节，总是让人忍不住大手一挥，全部跳过。 可是，碎片化剧情，真的可行吗？ 屏幕另一边的陶谦也提出了类似的问题。 “首先，这个概念并不是我最先提出的。”郝庄低头喝了口茶，眉毛上下挑动两下。“主机上的独立游戏已经使用过相应的套路，只不过他们设计了更特殊的闯关模式。在我心中，这款游戏是今年拿奖的黑马。 当然，它也有缺点，比如剧情收集后的承接系统就很简陋，整体在剧情上花费的笔墨也不是很大。 我不能保证我做得一定更好，但是在探索的路上，我会坚持前行。” 这下轮到姜秋齐挑眉了。 他是怎么做到，顺理成章说出很有行业责任感的话，还让人感觉信服的。 嗯，不愧是大佬。 “看来是我疏于业务了，很久没有关注独立游戏，您说的游戏都对不上号。” 郝庄连连摆手，笑着说道：“术业有专攻，你做o，关注同类型自然会更多。” 陶谦有些意外：“您认识我？” “只是有过一面之交，可能你不记得了。”郝庄又抿了口茶，“还有什么问题，我们继续？” “那，您为什么会接受这家……我们公司的邀请，来面试呢？” “我想找一家没有任何底蕴的公司，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有时会自我怀疑，究竟是大厂光环造就了今天的我，还是我的个人能力。 做游戏的人，谁没有梦想呢？我也想为梦博一次，年纪再大点，就再也没机会了。” 陶谦心底沉睡的游戏梦被唤醒，心中又感慨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坐得笔直。 梦想。 这两个字再次击中姜秋齐的心。 第17章 阴差阳错 后面的面试主要围绕郝庄想要做的游戏展开。 陶谦主动说明，公司目前还是初创阶段，具体的项目方向，可以由他主导，进行规划。 “所以，对于选题，你更偏向于做一款以‘聊斋’为原型的二次元国风？” 陶谦边做记录边提问。 郝庄沉默片刻，沉吟道：“这个问题，我更想和公司老板讨论。所以，我能见见他吗？” 陶谦还在想“斋”字怎么写，听到这个请求不由一顿。 姜秋齐也没说能不能见，贸然答应也不合适。 “您稍等，我需要去问一下。” 陶谦起身离开。 办公室里的姜秋齐一阵纠结。 见，还是不见？ 依照这位大佬在行业中的名气，以及刚刚的面试内容，以姜秋齐浅薄的认知来说，他很优秀，也有能力组建团队。 公司是想要他的。 他要见老板，无非是考察公司的一个手段。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样的老板啊！明姐姐怎么就没多给点信息。 姜秋齐撑着脑袋，一脸懊恼。 敲门声响起，清脆的敲击声，和小时候在爸爸办公室里听到的一样。 姜秋齐猛然惊醒，刚刚一瞬间，自己陷入了求职者思维，而明明自己才是老板。 人才是不可多得的，但并不是唯一的。他不行就换下一个呗。 见就见！ 站起身的一瞬间，小腹的坠胀感袭来，姜秋齐失去平衡，再次跌坐在椅子上。 姜秋齐回头，椅子上一片血红。 “甜澄！” 姜秋齐按下桌边的快捷呼叫。 生理的不适，加上没解决的问题，让姜秋齐一阵烦闷。 不是我不想去啊，是天意。 姜秋齐挤在卫生间的隔间，慢吞吞地换衣服。 姜秋齐仔细将紫奇楠手串摘下，透过缝隙递给门外的甜澄。 “这手串一点水都沾不得，你先戴上，等会儿给我。”姜秋齐嘱咐道。“也不要拿在手上，汗液和指尖的油脂也对他不好！” 甜澄“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接过。 平日里姜秋齐戴在手上，没机会仔细端详，甜澄还以为是一串异形的石头。她戴在手上才发现，这手串散发着幽香，令人心静。 “姜总，陶大哥还在外面等着，我让他过去稳住大佬？” “你让你陶大哥走，然后你去会议室，告诉大佬，老板有事不在，之后再联系。记得表现得高冷一点，不要让他觉得我们卑微！” 姜秋齐想明白了，不是最好的时机，就不见。 实在不行，之后约在餐厅赔他一顿饭，好好谈谈。当然，那时候资料丰富，谈起来也更有底气。 “好！”甜澄转身就走。 “别忘了给你陶大哥打钱，一万二！” “知道啦！” “但也别装得过分高傲！” 姜秋齐不放心地补充，门外却再无回应。 会议室外。 甜澄深呼吸，敲门的手悬在空中，像考试前临时抱佛脚一样，心中反复默念编好的句子。 推开门时，郝庄恰巧从手机中抬头，两人视线交汇。 “大……郝庄，你好。我们老板今天、今天不在……”甜澄手心冒汗，不禁双手交握在胸前揉搓。“但我们诚挚希望您慎重考虑，我非常期待和您成为同事。” 说完后，甜澄舒了口气。好像还是有点卑微，还漏了点什么。但是试都考完了，谁还在乎知识点呢。 郝庄上下扫视眼前的女生，目光在她手腕处停留片刻，不禁挑了挑眉。 紧张、借口、价格不菲的手串，搭配普通的休闲服。 微服私访？ 郝庄心里有了判断，沉稳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你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甜澄慌忙握住那双骨骼分明的手，答道：“我叫甜澄。” ——这场景，怎么那么像大学考试只考了59分，还没写名字呢！ “田、橙……” 郝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之前查的公司资料里，公司注册人似乎也姓田。他随后继续道：“感谢贵公司的邀请，我会慎重考虑。另外，可以加你的微信吗，田橙小姐。” “我只是个打杂的……不不，我只是老板的秘书！加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我没资格帮你涨薪的。” 欲盖弥彰。 郝庄不由摇了摇头，笑着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既然加上也没什么影响，那就加。” 姜秋齐再见到甜澄的时候，是疑惑的。 好好的甜澄，去会议室之前是活泼的，回来半小时，一句话没说。 “甜澄，你……我的手串。” 话到嘴边，姜秋齐怕把孩子吓哭，还是选择转移话题。 被叫到的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摘下手串，放在桌子上。 还是没说话。 姜秋齐清了清喉咙，装作不经意问：“刚刚郝庄……怎么说啊。” 甜澄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放到她面前。 “他好像，把我当成老板了？对……对不起，姜总，我好像搞砸了……” 甜澄的五官挤在一起，马上就要泪如雨下。 “好啊，好啊！”姜秋齐慌忙装作惊喜状，满意地揉了揉她脑袋。 看着眼前的人震惊的表情，以及挂在眼角没再流出来的眼泪，姜秋齐终于放下心来，继续编道：“其实我也是想考验郝庄的，如果公司老板年轻、对行业不了解，他还会不会选择？如果不会，即使他选择了我们，日后还是会出问题。” 甜澄吸吸鼻子，觉得哪里不太对：“老板，你和我同岁，甚至还比我小两个月。” “……这不重要！你就当这事过去了，”姜秋齐一时语塞，赶忙把人推走。“之后你也不用刻意解释，就当多了他这么个朋友。” “可是……他怎么会把我当成老板啊？”甜澄抵住她的力气，努力回头发问。 “你忘了，我身份证年龄不够，先注册在田清名下了。” 姜秋齐把她扭回去，强行推出门。 “去去，我在忙。” 姜秋齐把门一关，回到椅子上瘫倒。 也好，不用见大神，至少今天可以不用动脑子了。不过，他以为甜澄是老板，还会接受吗？ “他……” 他把我的姓当成“田”了啊。 甜澄面对着紧闭的大门，有些晃神。 手机收到的消息再次响起，发出者是郝庄： “下次见面，我给你看看手相，好不好？” 十一点，睡眠闹钟准时响起。姜秋齐窝在被子里，累和痛交织，瞬间睡着。 手机屏幕没有熄灭，编辑好的微博，停留在发送框内。 “很久没去健身房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再瘦下来一点？希望我等来的，全都是好消息。” “明姐，早啊……” 姜秋齐闭着眼睛起身，从一旁捞过手机接听。 心里的小恶魔暗骂：大早上打电话要死吗！ “喂喂……” 电话那端声音朦胧，她不情愿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再把手机上下翻转。浓烈睡意难以控制，她的眼睛再次闭上。 “听得到吗？” “可以，你说。” 心里的小恶魔怂恿道：躺下，她说她的，接着睡才舒服！ 姜秋齐顺从地躺下，手机就快从手中滑落。 “真的？！” 心中的小恶魔“咻”地一下消失，姜秋齐坐了起来。 第18章 公司装修好啦！ “嗯，没错，郝庄接受offer了。我已经和他谈过薪酬部分，在我们预算之内。”对面的明月昕声音清冷，“另外，他自己也会带一些人过来，还缺哪些人手，一周内他会告诉我，我们再另外批招人的名额就好。” 自己带团队过来？听起来方便很多，工作上应该配合也更好。 姜秋齐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你有想亲自挑选的人吗？” “倒是没有，这样也好。有明姐姐你把关，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嗯，那就这样，挂了。” 房间恢复寂静。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时不时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几声重响。 手机的屏幕亮了又灭，姜秋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郝庄同意来公司了？研发团队，初步组建成功？ 一切顺利得有些不真实。 不过，之后还有背景调查的部分，也能够免去一些风险。 姜秋齐拍了拍脸颊，昨天与“四大天王”达成三月内计划，公司事宜暂时不用太多操心。 今天她准备去看看公司内部装修得怎么样了。 公司最终选址在雨花区，距离市中心大概二十分钟车程；步行六百米内有地铁站。 她曾经设想的园区暂时没实现，出于成本考虑，还是先租了写字楼。 她当时一眼看中这栋大楼的基础装修风格：墙面是奶油纹路的卡其色瓷砖，身处其中，不会感觉过分严肃；层高有接近八米，大落地窗光线极好，几乎不会存在距离窗很远的工位。 他们的十二层，东边可以看到江景；向西远眺，可以看到城市最繁华的地区。 公司附近，生活还算便利。一公里内，有三个中型小区、两家大型超市、家便利店；物业也有准备食堂，吃住都不会耗费太多成本。 楼下还有一个筹备中的商圈，建好之后，餐饮选择会更丰富，娱乐会有保障。 “名牌架放在这里，部门名称贴那边去。”姜秋齐现场监督，已经入职的三名行政同学开始按照她的指挥布置。“甜澄，你去把我办公室的三把沙发椅、茶几和几个屏幕推出来。” 姜秋齐双手撑在桌上，满意地环视四周。 公司前台背后的展柜里，一半放满了bearbrick的熊，另一半则是各式的和田玉兔子雕刻件。展柜中心是空的，刚好放下“熊兔互娱”四个字。 洗手间、餐、会议室，全部明亮整洁；几块白墙上，手绘着姜秋齐最喜欢的动漫主角团——《黑子的篮球》，奇迹的世代们。 办公桌椅已经摆放整齐，一排4人，每个座位中间都有隔板，避免相互打扰；办公椅则选用了打游戏最热门的电竞椅，加上公司的定制logo，一只简笔画的兔子，看起来有模有样。 工位的左前方是名牌，方便找人； 项目研发部、调研部、运营发行部、行政部、财务部，根据需要的人数，几个部门也已经划分好了领地。 值得一提的是，她调整了公司布局，放弃传统的开放式小台，选择在落地窗前，分别搭建三个隔间。 隔间贴近落地窗的一侧是透明的，座位是沙发椅，椅子正对面挂着高清显示屏；每个房间里还贴心地准备了毛毯、零食角。 除了基本的休息，每个房间都放了所有的主机设备：ps5、xbox、switch。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房间里还单独装了摄像头和求救按钮。 姜秋齐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无声的车水马龙。 以后她也是社会的一份子，她的公司，也会为更多人提供工作机会。至于她的游戏……应该也会是非常有趣，还赚钱的！ 咦？ 她的目光突然被一间异常少女风的店面吸引。从招牌到门头，都是粉蓝色系，旁边还立着巨大的甜甜圈和冰激凌。 店的名字是……冰甜酒书网？ 冰甜酒，听起来像是甜品店，可书网又是什么东西？ 现在收拾得差不多了，要不偷懒，下楼看看？ 说走就走，姜秋齐和甜澄打了招呼，奔着奇妙的店铺而去。 “叮铃铃——” 姜秋齐推开门的同时，一阵悦耳的风铃声传来。 如小溪汇入河流、清风吹拂山岗，姜秋齐顿时感觉轻松愉悦，快乐的多巴胺疯狂分泌。 好别致的小鸟风铃。 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 正值工作日，又是下午，店内空空荡荡，除了她似乎没有别人。 姜秋齐环视四周。 屋内大致分为三个区域。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围成六边形的书架，畅销书展台被书架包围，正对门口。旁边的猫咪立牌写着：图书区。 进门左手边，是饮品区，姜秋齐粗略看了下，大致有十几种果茶和咖啡供应。玻璃橱窗里，还有一些面包，形状都是小猫小狗，非常可爱。 右边的区域，两个座位为一组，构成了仅有八人座的网。 甜品饮料、书、网，这三个竟然可以开在一起。 装修风格年轻化，难道也是创业项目？姜秋齐对这家店的老板十分好奇，却没看到人影。 她索性走到畅销区，随便拿起一本书翻阅。 “ ‘是他回来了吗？’neko跑到门口看看，门没开，不是他啊。 一个小时后。 ‘是他回来了吗’neko又到门口等待。 三个小时后。 neko趴在门口睡着了，天黑了，灯突然被打开。neko等的人终于回来，他兴奋地跑过去，蹭着那人裤脚。 最下面有一行小字——再难熬的日子，想到回家有猫等，就充满期待。” 姜秋齐抬头看向这本书的宣传海报：q站热销榜前十！史上最治愈猫咪漫画——《猫咪观察日记》，从猫咪视角看人类，无限可爱喵~ 好像……确实很可爱。 姜秋齐一阵纠结，看可爱的漫画，怎么想都不太符合老板的身份，带到车上，甜澄不得笑掉大牙？ “老板？我要退货！” 书店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位中年女人快步走进来，大声喊道。 “您小点声，这边退款。” 姜秋齐循着声音看去，她以为的网区域，其中一个竟是收银台！ 收银台后面，竟然窝着一位戴眼镜、双马尾的女生。 女生语气平静，面部毫无表情，看她淡定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 “小酒，练习册里夹漫画书，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夹带私货？ 姜秋齐忍住没笑出声，赶紧拿起书挡在脸前，装作在认真看书。 第19章 立项 “喏——参考书加漫画书，七折。”被叫做小酒的女生侧过身，指了指墙上贴的传单。 “现在退的话，还需要补上参考书折扣的钱，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儿子买的是七年级英语，漫画书还回来，再给我十块就好。” “你！你这是为了什么啊！” 中年女人听到还要补钱，气得直跺脚，手指着小酒，想多说点什么，又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我锁柜子里不让他看，不退了！” “谢谢光临~慢走！” 小酒仍旧面无表情，机械地鞠躬，送客。 姜秋齐眼睛一转，火速凑到柜台前，眼巴巴地盯着小酒，问道：“教游戏制作的书，算不算参考书？” “啊？”小酒面露疑色却没多问，直接回答道：“不算。” “不对不对，我是想问，这里有没有教游戏制作的书？” “那边，左前方的书架，后面第三排。” 小酒抬手一指，随后又坐下，完全没有要带姜秋齐过去的意思。 这家书店的老板，有点怪。但是很可爱。 姜秋齐站在店门外，火速拆开《游戏设计基础》的塑封，把刚刚的漫画夹好，光明正大地带上楼。 夏日的午后总是很漫长，但是遇到有趣的事就不同了。街边的橘猫目送姜秋齐离开后，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转身跳入阴影。 终于到了项目组入职的那天。 制作人郝庄带来的熟人共十个：系统、战斗、关卡、ui策划，各一人；文案策划两人；技术两人；美术两人。 如果按照初创团队来评估，这个人员配置已经非常豪华。 不过，郝庄还额外申请了几个人员指标，包括四名策划和三名技术。 上周还没入职时，他已经开始面试，一天稳定面试三人，目前已经填补了主策划、系统策划的空缺。 这些姜秋齐没有插手，最终明月昕觉得合适的，都批了offer 项目第一步，立项。 姜秋齐摩拳擦掌，内心难掩心奋。 第一场立项会议安排在下午三点，主要内容是项目初步设定的讨论。 时间将近，姜秋齐偷偷褪下手串，小心地收在抽屉里。 “甜澄！出发~！” 姜秋齐抱着笔记本电脑，跟在甜澄身后，在会议室最里面的位置坐下。 组内的成员陆续入场，每个人都是带着活页本和笔。 几人时不时看向姜秋齐和甜澄，似乎是在猜测她们的身份。 郝庄最后一个进来，他的装扮和之前类似：白衬衫、浅色牛仔裤，抓得很蓬松的头发。 他环视一圈，视线停留在姜秋齐身上片刻，转而紧紧盯着甜澄。 “田……秘书，你旁边的这位是？” 甜澄被点到名，赶紧站起来，准备隆重介绍他们的老板——姜秋齐。 她清清嗓子，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与柯南破案时相似的自信。 “她是我老……” “老姑家的女儿，亲戚。”姜秋齐赶紧站起来接上话，“田姐姐说，她的公司在做游戏，我也要毕业了，想来观摩一下。” 甜澄愣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姜秋齐。 被盯的人假装没看到，满眼崇拜地看着郝庄：“你就是制作人吗？我听说过你！你……你好厉害！ 我一会儿就安静地听，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 姜秋齐说完后立刻乖巧地坐下，她拽了拽甜澄的裙角，示意她也坐下。 郝庄什么都没说，默默把门关好，算是默许了。他心中更加确定，甜澄是公司的老板。 哪个秘书能随便带亲戚来公司？说不定，之后还要把人塞到项目组里呢。 郝庄把电脑上的ppt投屏，又拉过一块大白板，直接进入正题。 “今天呢，是我们项目设定的初步讨论，包括世界观设定、玩法设定、美术风格设定这几个部分。首先，和大家说说我的想法。” ppt切换到世界观部分。 “我想创造一个以‘聊斋’为基础的世界。” 郝庄指着几张图解释。 “在这个世界里，人和妖怪并存。白天的时候是和谐的，晚上的时候，妖怪会变回真身，失去理性，放飞自我。 莫名的杀戮、无规则的抢夺，导致人间混乱，却无法根除祸源。 捉妖师应运而生。 玩家做为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狐妖，白天总是化成人形，扮演卖糖葫芦的小男孩。” 小狐妖？ 姜秋齐一愣。玩家不该是捉妖师吗？斩妖除魔，侠气冲天，快意江湖。 不对不对。 她赶紧摇摇头，听了郝庄的描述，怎么想法都变得文绉绉了。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啊。”其中一个策划举手。 “这里捉妖师的出现有点突兀，应该给他也补充一些场景，能和主角有更好的联结。” “对，听起来捉妖师和主角会有更多联系，而且也很适合创造包袱，放在开头更能吸引人。”另一个策划认同道。 郝庄点点头，在白板上记录：捉妖师和主角联结。 “在这个世界观下，我希望讲述的故事，能够更多兼容现代的元素，比如女权。你们对参考的所属朝代有没有想法？” “唐朝不错，开明。” “但是唐朝为背景，美术上会和很多游戏重复，rpg类已经快要把唐朝挖个底朝天了。” “宋朝？工商崛起，政治还算清朗。” “你忘了上一个爆款就是宋的背景啦？还因为对烟花柳巷过度描写，下架了一段时间呢。” “你是说《清明图上雨》吗？” “是咯。” “那要不元朝？异域风情有了，还很少被用到。” “妖怪打外域人，小心被骂歧视少数民族哦。” …… …… 姜秋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个小时了，朝代这个话题还没有结束。 她抬头看了看郝庄，只见他眉头紧锁，一手摸着下巴，另一手则在记录关键信息，好不认真。 分针又转了半圈。 “ok，你们刚刚的想法我都记录下来了，这部分还需要再整理一下，或者会有更合适的想法。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其余几人点点头，不再说话。会议室中突然安静下来。 姜秋齐迷迷糊糊的，眼前有狐妖、狗妖、兔妖、各种妖怪，他们的眼睛会发出火焰，盯得她头顶发烫。 她吓得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这历史课比高中老师讲得还催眠，她听着听着就失去意识了…… 她抬起头，会议室的全部目光竟然都汇聚过来，和梦里的恐怖有得一拼。 甜澄怎么不叫我！ 第20章 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学习 姜秋齐在心里抱怨，脸上却堆起笑容。 “好！哎呦……痛死了。” 旁边的人趴在桌上，突然振臂高呼。 姜秋齐吓得站了起来，这才发现，甜澄还没醒，甚至还在说梦话！ 尴尬，太尴尬了。想逃跑。 姜秋齐捂脸。 “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回去之后，大家各自整理下内容，明天继续。” 郝庄适时出声，示意其他人可以离开。 “田……助理？会议结束了，回去休息。” 郝庄走到甜澄面前，轻轻拍了拍她。 甜澄终于醒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到姜秋齐时，动作不由一顿。 “会、会开完了是。没、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的眼神飘忽，从头到尾，都没敢看郝庄一眼，一溜烟跑了。 这两个人，怎么一个跑，一个追的样子？所以，是谁插翅难飞？ 姜秋齐不明所以，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 办公室内，姜秋齐站在窗前看晚霞。 那抹橘色，从天际一直蔓延到整个天空。像极了油画。 好美，要是她的心情也可以这么美丽，该多好。 今天下午的立项会，她竟然睡了过去……大学时期的思修课她都没睡着啊！这得给组内其他成员留下多差的印象…… 不对。 她说她是，甜澄老姑的女儿！ 虽然被当做老板的甜澄似乎睡得更香…… 姜秋齐努力甩甩头，试图把丢人的片段忘掉。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姜秋齐悻悻地走回桌边坐下。 “姜总，郝庄交来的立项首日工作报告。”甜澄拿着几页纸进来，放在姜秋齐桌子上。 “今天下午……”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委委屈屈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故意睡过去的。他们讲的故事实在太催眠了，特别像历史课。” 姜秋齐努力去忘记的事情又被提起，她扶着额头，身心俱疲地摆摆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没事。” “那我……先出去了？” 甜澄说着踮起脚尖，像小仓鼠一样小挪一步，只等待姜秋齐一个点头就能蹿出办公室。 “等等，郝庄不是以为你是老板吗，你坐在办公室外面，他没怀疑吗？” 甜澄停下脚步，一脸骄傲道：“这个啊，我看你好像不太想让他知道你才是老板，我就说办公室让给表妹，表妹在和男朋友视频呢。” 她挺起胸脯，扬高下巴，就等老板抱着她痛哭，说她甜澄才是最懂她心的人。 “咳咳咳……你出、出去。” 姜秋齐被呛到，怕她再说什么更离谱的话，赶紧让她走人。 “哦。” 没等来想象中的夸奖，甜澄扁扁嘴，低着头离开。 “对了，郝庄还说，老板最好能给些反馈。老板，加油哦！” 她转过身，对姜秋齐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下班你！” 门被关上的瞬间，姜秋齐叹了口气。 反馈，反馈他们的会太无聊，老板都睡着了吗？ 她心里一阵烦躁，胡乱翻着那几页纸，却在看到内容后眼前一亮。 说是工作报告，更像是项目的初步设定集。 第二页还贴心地整理了目录，从世界观到商业化途径都有，也算是帮姜秋齐补充了项目前期筹备的必学知识。 难道是，郝庄看到甜澄睡着了，生怕她听不懂，所以写了这份简洁明了的报告？ 姜秋齐对两人的关系愈发好奇起来，碍于老板的身份，只得先耐下性子，看报告。 郝庄在开头直接了当给出结论： 游戏的世界观，是以宋朝为参考蓝图，《聊斋志异》为故事原型的。在这个虚构的朝代，人与妖共存，黑夜与白天有严格的分界线。 捉妖师做为跨越两个种族，维护公平秩序的职业，被饱受折磨的人类推上神坛，又不知为何突然消失。 玩家初期将扮演一只狐妖，通过变身为卖糖葫芦的小男孩，游离两个种族之间，寻找曾经辉煌却失踪的捉妖师，并逐步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姜秋齐还是希望，玩家是个侠客捉妖师！ 从一个狐妖的角度，看世界还能是公平正义的吗？更何况，狐妖在小说原型中都是美女的形象，为什么偏要反其道而行，塑造一个小孩子的形象？ 她想了想，拿起笔在这两处写了批注，做为反馈。 后面的内容都是对前面那段话的详细解释，特地说明为什么要选择宋朝，在游戏中有什么拓展的空间，以及其他朝代有哪些弊端。 除此之外，还写明了《聊斋志异》中，哪些文章适合改编，改编的方向分别是什么。郝庄特别标注出，这些故事该如何体现人物弧光，为主线情感递进做铺垫。 姜秋齐沉默片刻，打开手机网页，搜索“什么是人物弧光”。 ——“人物弧光一词来自于英文character arc，指的是人物在故事里经历的成长的考验和磨难，他的状态及品质逐渐发生了改变。” 不就是转折点吗？为什么要用这么文艺的术语？提高行业壁垒？ 姜秋齐放下手机，左手揉搓眉心。 腕间的小叶红檀散发出幽香，木质独特的清冷味，让姜秋齐头脑渐渐清醒。 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对于游戏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能够设计出关卡，并不代表她的想法就是完全符合游戏设计规则的；那些被行业内嗤之以鼻，戏称为“游戏皮毛”的理论书，她甚至都没看几页。 有没有天赋，和有没有去学、能不能做好是两回事。 姜秋齐默默拿出之前买的书，拂去灰尘，在桌上摆端正。突然又想起什么，赶忙把夹在里面的漫画书抽出来，塞进最下面的格子里。 从今天开始，认真学习做游戏！ 姜秋齐闭上眼睛，做了两组腹式呼吸，满怀热情地再次看起项目报告书。 “喂，小齐？” 陶谦探头看了眼婴儿床上的宝宝，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对着电话内小声问道：“怎么了？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急事？” “对不起陶大哥，我也不是故意想打扰你。”姜秋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说问题：“今天我公司立项了，我去参与立项会。” “这么快立项了？恭喜啊。” “陶大哥，我好像真的……挺外行的。”姜秋齐的声音更小了些，“郝庄，那个大佬，交上来的立项初步思路整理，字我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陶谦沉默片刻，安慰道：“你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些，看不懂很正常。要不，你都画出来，我给你讲讲？” “真的？！” 姜秋齐没想到陶谦这么爽快，两句话就进入正题。 “当然。不过不能太久，半小时后孩子要喂奶，她妈妈一个人顾不过来。” “没问题！我都画好了，其实也不是很多。”姜秋齐正襟危坐，拿起纸张，一段一段寻找。 “这个，‘核心循环’是个什么意思？我本来以为是字面的重复玩，看到后面，甚至还粗略列举了一些循环中必要的系统设计？” “这个啊，你说的也没错。我是用o来作比方，仔细讲一下你就懂了。 你是一个侠客，想要杀更高级的敌人，就需要更好的装备，那么对于你来说，游戏循环就是：获得更高级的装备-杀人。 而在这个简单的重复中，你得到的体验除了‘杀’这个行为，更丰富的体验，比如装备从哪里获得、装备如何搭配、针对不同的敌人如何释放技能等等。 体验丰富之后，你获得的除了表面上的装备，还有自身的成长。 这就是核心循环的意思。 至于你说的系统设计，根据我的描述，系统就应该有：装备系统、升级系统、技能系统等等。 系统就是承载玩法的外在部分。” 第21章 制作人的脑回路 姜秋齐听得认真，顺手把解释都记在了报告上。 “那核心玩法呢？我看他的描述里，剧情也是核心玩法的一部分，可是网上说，核心玩法应该是类似战斗、下棋，这样的部分。” “这点呢，每个游戏的核心玩法都不一样。郝庄写的是你们游戏的，网上写的是他分析的游戏的，需要具体分析。 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想象你的游戏是手里的一支玫瑰花，美术啊、任务啊、世界观啊，全都是花瓣，把它们摘掉。 到最后，你的手里只剩下玫瑰花的枝干，这就是核心玩法。” “你的意思是说，褪去所有包装后，游戏必须保留的部分？” “没错。” “我好像懂了。” 姜秋齐仔细琢磨了一下，在报告上圈起“核心玩法”四个字，写下反馈。 两人进行了至少十轮一问一答，姜秋齐终于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 “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吗？” 陶谦耐心地问道。 “我们这个游戏，我可以简单和你说一下，你帮我评估下是不是符合市场需求吗？” “不行。”陶谦直接回绝。 “你也要注意，像立项报告这种东西，不可以给任何不是团队核心成员的人看。 也许你会觉得我把人想得太坏了，但在游戏行业里，盗取设计成果、剽窃创意，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你要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姜秋齐先是一愣，忍不住笑出声来：“陶大哥，你这台词，好像小说里面，叛变后心里还惦记着主角的反派啊。 这时候如果……给你加一个叛变后又良心发现的桥段，再为主角牺牲一下，你的人物弧光就有了。” 陶谦跟着笑笑，调侃她，“不错，今天没白学，可以去当文案策划了。” 他不放心地再次嘱咐道：“你别不当回事，相信总是一切灾祸的起源。” “你一个关卡策划，怎么也这么文绉绉的！” 姜秋齐笑着忽略了陶谦的最后一句话。 电话那边突然一阵嘈杂，婴儿的啼哭声由远及近。姜秋齐大致明白，是陶谦的孩子醒了。 “陶大哥我先挂了！拜拜！下次给小妹妹买芭比娃娃。” 她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回应，索性直接挂了电话。 不懂的知识点已经全部解决，姜秋齐拿起报告，再次通读。 很好！很多地方都能提出建议，要不要再附上建议怎么修改？ 姜秋齐瞄了一眼时钟，惊觉已经十一点了。 她赶紧拿起手机，找到陶谦老婆的微信，转账两千元。 ——嫂子抱歉，晚上打扰到你们了，事出紧急，希望您谅解。这是按照陶大哥之前帮忙面试的时薪给的工资，请接收~祝你们生活愉快，幸福美满！晚安！ 按下发送后，姜秋齐向后一靠，把身体埋进真皮老板椅里。 咕噜噜—— 果然一放松下来，身体的感官就会变得强烈。 姜秋齐揉了揉腹部，认命地把资料整理好，装进包里。 翌日清晨。 “一直偷看我干嘛？” 姜秋齐抬眼。 后视镜里，甜澄的目光实在太强烈，在她第十次偷看时，姜秋齐选择言语警告。 “老、老板，你的黑眼圈似乎有点大……昨晚没睡好啊？” 甜澄错把警告当成提问，顺势开启早间聊天服务，关心老板。 “没有。我只是整晚没睡而已。” 昨晚回去，姜秋齐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又开始研究立项报告。她甚至把郝庄列出来的《聊斋》必读篇目都看了一遍。 读到《尸变》的时候，姜秋齐有些困倦。谁知短短几行文言文，描写女尸暴起的画面感扑面而来。愣是吓得她睡意全无，挑灯夜读到天亮。 唯一庆幸的是，今天继续开会，她不会毫无准备了。 “甜澄小姐，一会儿到了公司，你把文件送去给郝庄。”姜秋齐把文件放在副驾驶座上。“顺便告诉他，下回发电子版。” “你不上去吗？” “我……去买个早餐再上去。” 甜澄疑惑：“你不是在家刚吃过吗？我还在车里等了将近十分钟呢。” 姜秋齐敲了把脑袋，熬夜是真的会变傻，怎么才发生不久的事就忘了。 懒得再找别的借口，姜秋齐直言：“和你一起走，我怕瞒不住假装是你亲戚这件事。” 甜澄的嘴永远比脑子快，她怕，她好怕。 “怎么会？你说是我亲戚，和我一起走才真实啊。” 当事人并没有听懂她委婉的表达，再次提出疑问。 姜秋齐揉揉太阳穴，问道：“你叫我什么？” “老板啊！” “呵呵。” 姜秋齐冷笑两声做为回应。 甜澄自知理亏，一路无言。 姜秋齐下车后，先是去咖啡店买了杯咖啡，又跑去对面的超市买了些零食。 提着吃的来找表姐玩，总是像亲戚了。 姜秋齐先是躲在门边张望了半天，看人流逐渐减少，低头确认了时间，估摸早高峰已经过去了，这才走进大楼。 闸机前，她偷偷从零食袋子里扯出员工卡，刷完就立刻往里钻。 谁知零食袋子勾住了闸机，被冲力一带，瞬间破裂。 零食散了一地。 熬夜使人倒霉啊！ 姜秋齐发誓，再也不会睡前看鬼故事了。 她认命地走出闸机，把零食一包一包捡起来，塞进包里。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她视线内，捡起棒棒糖，放在她眼前。 姜秋齐的手瞬间僵在空中。 不放手里，放地上，有这么帮别人捡东西的？ 内心吐槽，面带微笑。她顺势把手一抬，装作是握手。却在抬起头的时候愣住。 “谢……谢，郝哥哥。” 眼前正是她最想躲开的人。 “没事，下次小心点，不要这么鲁莽了。” 郝庄没和她握手，反而拍了拍她脑袋。 “你表姐还给你准备了员工卡？不如，毕业了来我们组，我教你当策划。” 姜秋齐脑子没转过弯来。 是她的愚蠢表现，让郝庄成功相信她是甜澄亲戚了吗？大佬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 为什么邀请她来当策划？他都不讨厌关系户的吗？ 第22章 二次立项会 没等姜秋齐回过神，郝庄看了眼手表，眉头一皱，立刻起身走开。进电梯时，还不忘和姜秋齐挥手。 “公司见，小表妹。” 姜秋齐假装低头捡东西，确定郝庄的电梯已经走了才起来。 又到了立项会议时间。 姜秋齐没再带笔记本电脑，找甜澄去行政那里领了两份和其他人一样的笔记本和笔，例行坐到会议室最深处。 “我先说一下今天的会议内容，一，根据老板的反馈，对昨天讨论的内容做部分修改，稍等我把修改后的版本发到各位手中。二，进行核心循环体验模拟和评估。” 郝庄把两点写在白板上，又给每人发了一份方案。 最后，他走过来，把最后两份放在甜澄面前。 “田秘书，一份给你……你带回去给老板看，另一份给小朋友。” 姜秋齐在一旁尴尬地挠脸，微笑表示感谢。 小朋友？ 早上吃的小笼包快要吐出来了。 她怎么觉得，郝庄时不时有点……油腻。 好在他没有再说什么，开始认真主持会议。 “首先，老板反馈，希望玩家直接扮演捉妖师的角色，降妖除魔，更加有江湖味。” “这不行啊，捉妖师和已经上线的痒痒鼠，设定一致了。” “而且‘江湖气’，是需要环境来烘托的，不是几个故事、几张图片就能够让人代入的。听起来，更符合rpg类的设定。老板要做rpg？” “rpg超预算了？而且制作周期长，回本慢，市场现在对rpg也有点疲倦了。” 姜秋齐没想到，第一个反馈就这么多反对的声音。 陶谦先是看了一眼甜澄，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对众人说道：“老板的反馈只是初步想法，我们要做的不是反对，是要想一下，怎么把它合理化。” “不行，按照老板的意思，我们昨天做的设定都白干了呗。” 站出来反对的人名叫齐高天，主要负责游戏美术统筹。在游戏圈里，这个职位称为“主美”。 他在圈子里也算有名，据说能够适应多种画风，对游戏美术风格整体性的把控也非常到位。 他之前还负责过政府出资的国风公益游戏，凭借美术，拿到了那年“最具画面感、代入感游戏”的奖项。 “猴哥，不能这么说嘛。”郝庄没生气，开解道：“昨天的又不是说全都不用，搞搞融合就可以了，对不对？ 而且，哪有游戏做设定就全听项目组自己的？老板有想法，自然是要顾及的。没有老板，谁给咱们发工资？” 齐高天没再说话，算是勉强同意了。 “既然这点大家都不太有想法，我们先进行下一个讨论……” 会议室中的讨论声逐渐远去，姜秋齐陷入沉思。 她说一定要改了吗？只是反馈而已，为什么郝庄一点一点拿出来和整组人讨论，而不是先和“老板”沟通？ 还是说，他知道每天的会议“老板”都会参加，是想借他人之口，把“反馈意见不合理”传达给她？ 可是，这样绕圈圈，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她习惯性摸上左手腕，才想起手串摘下来放办公室了。 算了，先按兵不动，看看郝庄究竟是什么意思。 “关于老板的反馈，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摇摇头。 刚刚过去的两小时中，姜秋齐的反馈被反复鞭尸。 “这不符合游戏调性。” “你让老板出门打听打听，魔都游戏三条街，哪个二次元公司敢这么做，笑掉大牙了。” …… …… 忍耐，她只能忍耐。 本以为经过陶谦的指导，她已经学会了游戏设计的皮毛。没想到，她想的那些还是有不符合逻辑的部分。 被打击倒是有的。从小到大，她姜秋齐没受过什么挫折，从决定做游戏开始，虽然一直在向前走，却一步比一步难。 姜秋齐也知道，从小白成长为大神，需要很多磨砺和经验，也许要经历无数次失败，和无数次爬起来。 她的身后还有那么多支持她的人，提供全权支持的爸爸、虽有怨言还是短时间内帮她开起公司的“四大天王”、还有弟弟，包括莽撞呆萌、却还是关心她的甜澄。 况且，从公司组建成功开始，她就不是一个人了。 姜秋齐看着小小会议室中的初代团队成员。 既然他们愿意来，她就需要对他们负责。 无论如何，她没有理由退缩。 “既然没有问题，我们进入下一环节。” 郝庄看了一圈，大家脸上疲态尽显。他转身拉开会议室的门。 “先休息十分钟。” 几人活动着肩膀，龇牙咧嘴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剩下郝庄和姜秋齐她们。 甜澄趴在桌子上，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姜秋齐抬头，和郝庄对上视线。 “田老……秘书一直这样吗？”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点点头：“甜……表姐她从小就是这样，上课睡觉，下课拼命。” “哦对，她学习成绩可好了，之前还申请好了国外研究生，准备出国来着。” 郝庄的视线又落在甜澄身上，唇角的笑意加深。 “我是说，她睡觉一直流口水吗？她嘴边亮晶晶的，都反光了。” 姜秋齐绕到甜澄脸朝的方向，只见亮晶晶的一串，已经流到地上了。 她瞬间很想捂着脸跑出去。本着不能不讲义气的原则，只得硬着头皮蹲下，翻口袋，找纸巾。 还没等她找到，郝庄已经走过来。他手里拿着纸巾，示意她让开些，优雅地蹲下身子。 纸巾一点点吸干略带粘稠的液体。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睡着的人。 甜澄毫不知情，甚至还砸了两下嘴。 “你对我表姐……挺好啊。” 姜秋齐忍不住说出口。 谁知郝庄只是笑了笑：“同事之间，互帮互助，应该的。” 这是同事之间的互帮互助？这男人的心思，她闭着眼睛都看懂了！ 不行，她一定要找机会和甜澄问清楚，她是什么想法。再找别人打听打听，郝庄究竟是不是渣男。 郝庄淡定地起身，回到会议室门口，等待其他人回来。 “根据我们初步讨论的核心循环，我做了一份体验模拟，我们一起看一下。 先是首次进入游戏啊，我们播一段cg，告诉玩家他目前的身份，是一只狐妖。接下来进入玩法部分，告诉他需要化身为人，去人间卖糖葫芦赚钱。 变身后进入人间，买糖葫芦的人没给钱跑了，玩家追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由此展开第一段故事。 在这个故事中穿插对话、寻找线索以及战斗。 故事结束之后，进入夜晚，玩家需要回到自己的领地休息。回去后就又变身为狐妖，听到其他小妖怪结伴出去的声音，跟过去看。发现他们在欺负人类，这时提供选择，救或不救。” 郝庄把每一步的关键词写在白板上，讲到选择这里停下。 “简言之，我们之后做deo，重点验证的部分就是黑夜与白天的重复，以及不同剧情分支的走向是否能够引起玩家兴趣。 唯一的需要考虑的就是，在不同的选择之后，玩家能不能从存档点重新开始。 我目前更倾向于，不可以从存档点开始。这样，每次玩家需要重新体验一遍剧情，并且，在每一个大的昼夜循环剧情结束后，我们可以设计下一次循环增加更多剧情分支碎片。 这样设计，玩家在可以在重复的过程中体验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感觉大致上没什么问题，不过，每个部分的时间还需要再估算一下，或者做成可配置的，在验证的时候看看，哪个时间段体验最好。” “嗯，说得对，时间的把控也很重要，每个昼夜甚至需要增加倒计时，不然都没有紧迫感。” “这个我不同意啊，倒计时必须用在合适的地方，不能滥用。 根据心流，玩游戏是需要有张有弛的。” 姜秋齐托腮，脑中想象着游戏的画面。 旁边的甜澄依旧睡得香甜，睫毛被未间断的哈气打得湿湿的。 “小表妹，你有什么想法？” 郝庄突然点名。 第23章 五年老系统 “多次体验重复的剧情，玩家会不会很快觉得疲劳？” 姜秋齐站起来，提出疑问。 她这次的意见没再引起反对。 “小朋友说的这点有道理，我之前玩《七日循环》的时候，刷三轮就不想再玩了。 当然，他们卡点做得比较多，体力、战力，都有要求。不花钱玩不了。再加上他们也做了强制重复，有时候选项误触了，直接一轮白费。体验超级差。” 一位系统策划补充道。 姜秋齐的五官都舒展开来。 她得到认同了！这次没有再说让别人一听就皱眉的问题！ 认同她的系统策划名叫王烁，看着脸很清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说话的时候摇头晃脑的，语速不是很快，却字字清晰、笃定。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不是他们的目标玩家？” 说这句话的人，斜着身子瘫在椅子里，一手撑着脑袋，仰着下巴对着王烁说道。 好难听的公鸭嗓。 姜秋齐在心里吐槽。 说话的人叫褚举昆，是郝庄面试进来的主策划，擅长关卡和数值设计。正因为如此，在第一天的世界观讨论会上，他基本没有发言。 “当然不会，另一款同类型游戏——《复活如一日》就很好，和《七日》相比，缩短循环周期，减少时间折磨对玩家的负面影响，同时，在内容填充上，增加支线，削弱重复带来的疲倦感。 系统上，他们比较出彩的是成就系统，和其他游戏的成就不同，他们的成就不止是勋章，更像是在把世界线丰富和拓展，对于一些人物关系还有补充的作用。 这个思路和郝哥的很像，到时候具体设计系统，也可以考虑一下。” yes! 姜秋齐在心里暗暗叫好，为王烁有理有据的反击摇臂呐喊。 褚举昆坐直身子，正要开口，郝庄赶忙当和事老。 “体验上的事情，每个人会有不同的感觉。我们要做的是减少容易导致不满的硬性问题，而不是让每个人都能一起玩下去。 关于系统呢，王烁五年经验，自然是更在行。术业有专攻，昆哥，你负责统筹就好。” 王烁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褚举昆则是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也没再说话。 “顺着小朋友的问题，我们也可以继续探讨一下机制方面的设计。根据刚刚的讨论，我总结为三点。 首先，一轮的耗时是体验的基础。我们设定黑夜和白天，这两个的时间比例也需要慎重考虑。 最后，整个游戏的剧情、关卡、战斗及提升，在玩家游戏生命中的占比，也需要纳入初步设计。” 郝庄一手招呼姜秋齐坐下，另一手将白板一翻，再次写下几个关键词。 “这部分估算需要一定时间，就先交给昆哥，回去做个大致估算，之后游戏有个模型再进行具体的安排。” “我有个问题啊，”主美术齐高天举手，“我们游戏2d还是3d？” “2d加3d。” “那操作视角呢？移动方式呢？”他继续提问。 “第三人称，画面固定，人物可以在画面内进行八方向移动。” “也可以，就是这样场景的表现力会受到一些限制。关卡里不能设计太多复杂的探索，基本上东西都是在可视范围内的。” “嗯，是这样，关卡的话，预计本身的探索不会太难，还是以剧情导向为主。” “战斗模式定了吗？讲了半天，这个部分漏掉了的呀。” 姜秋齐循声看去，说这句话的男生胖胖的，戴着一副极细的金丝框眼镜，说话声音嗲嗲的，语气绵柔。 “嗯哼，这部分你有什么想法？” 郝庄不答反问。 “其实战斗模式还是很简单的哈，像我们这样的二次元游戏，可选择的本来就不多的呀。回合制、半回合制、即时制，几种模式比较起来，我觉得还是半回合制更合适的咯。 这种模式好就好在，又有技能提供的养成线路，还有一丢丢操作空间，又能保证手残玩家顺利通关，的咯。” 这人叫什么来着？ 姜秋齐一时对不上。 “胡桃说的，和我想得大致一样。 既然我们只是想在剧情题材上做些新的东西，就不要在战斗方面另辟蹊径，选择传统，不会出错的就很好。” 郝庄认同道。 胡桃？男孩子，叫桃？ 不过他看起来的确圆润又甜美…… 姜秋齐一阵走神，赶忙摇摇脑袋，继续听讲。 “ok，经过两天的讨论，我们设计方面的想法都拉齐得差不多了，我回去整理成ppt，发一份给老板看看，如果还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我们明天再继续。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着手做deo了。 猴哥，美术部分你可以先做简易模型，白模的话，不需要太精细。” 主美术齐高天比了个ok的手势。 “王烁，你主要和我一起，搭建整个游戏的框架。 昆哥就负责关卡和时间的初步规划。”郝庄继续分配任务，“胡桃就等猴哥那边模型做好，把常用战斗模型套进去。 其他人，文案组最近负责《聊斋》话本中故事的挑选和思路发散，选题可以参考我之前列出来的那些； 关卡那边，配合猴哥手下的建模，讨论一下关卡设计和地形结构。 程序组也可以着手底层逻辑的搭建了。” 姜秋齐看着郝庄，他指挥得从容不迫，和私下对甜澄油腻腻的男子判若两人。 一个人，真的能有这么大的区别？ 会议结束。 姜秋齐叫醒睡了一下午的甜澄，回到办公室。 她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眼前一直打哈欠的人不说话。 “怎么了老板？啊~”甜澄又是一个哈欠，“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啊。” “你还困！睡了一下午！脸都给你丢光了！”姜秋齐站起来，在她脑门正中心来了一记糖炒栗子。 “啊痛！”甜澄捂着脑门，委屈地辩解，“那还、还不是你要我假装老板，我又听不懂！天书一样，一群男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偶尔还有女苍蝇的声音，催眠极了。” “你说谁是苍蝇？！”姜秋齐绕过书桌就要打她。 甜澄一边跑一边求饶：“老板，老板我错了，我是苍蝇，我在嗡嗡嗡！” 说着开始学习苍蝇的口技表演。 两人又在办公室里胡闹一通。 “好了，你和郝庄到底怎么回事？” 他给你擦口水都不嫌弃！ 姜秋齐倒在老板椅里面，对甜澄提问。 第24章 甜澄 “我……我不好说。”甜澄坐在会客沙发里，默默偏头，看向窗外。 “他还没来公司的时候，就加了我的微信。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嘛，他误会我是老板，但是又从来没提过要我为他做什么的事情。” 窗外，一对小麻雀停在窗沿。两小只靠在一起，互相啄啄羽毛，亲昵地像在热恋。 “……他每天都给我发消息，有时候看着很油腻，有时候又觉得很有趣。你也知道的，他长得好冷清，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也能接受了。 我……有一点心动。 老板，你还记得他入职那天吗，他偷偷带了一大把棒棒糖，放在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还叫我去楼下，让我猜有什么神秘礼物要收。 ……他那么大一个男人，平时打扮又低调，这鼓出来的口袋，走路上得有多丢人啊。 但是他为了带给我，愿意这么做……” 甜澄眼中闪过一丝低落。 “可是，我真的只是一个小秘书，不是他以为的大老板。我的身份，对不起他的期待。” 姜秋齐语塞。她好像，见到了活的恋爱脑。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他郝庄是开车来的呢？裤兜鼓鼓囊囊只是在见你之前才塞的啊！傻妹子！ 再说了，都三十好几的年纪，送女生棒棒糖不觉得太小儿科了吗？ 她想把甜澄骂醒，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她回想起在房产中介见到甜澄第一面时的样子。 甜澄难得遇到一个大客户，要签了三年的商用，就在她去准备合同的间隙，她的同事把客户领走，暗中商量了价格。 回来的甜澄自然是一脸懵。 那个同事还亲昵地叫她“小甜甜”，说她拿下了大单，要请客吃饭。听得姜秋齐直反胃。 甜澄呢，却不知道自己丢单是被同事抢走，傻乎乎地跟着乐，还恭喜人家。 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有点傻。 傍晚，姜秋齐要回来签合同时，看到甜澄蹲在店后面掰泡面。 一个袋装的泡面饼愣是被她分成四份，也不冲热水，直接两口啃完。剩下的再小心翼翼封好口。 姜秋齐心一软，当即拉过她，点名要和她签合同。 甜澄一直推辞，说是自己的同事带看的，这个业绩她不能抢之类的话。 姜秋齐态度强硬，又是个大单，店里为了赚钱，只得把业绩算在甜澄名下。 “你会不会开车？” 这是姜秋齐问甜澄的第一句话。 甜澄眼睛一亮，开心地点点头。 “我很喜欢开车！早早就考了驾照！就是我自己没有……” 说完又低下头。 “麻烦叫你们经理出来。” 姜秋齐一通强硬嘴炮，愣是让经理同意了甜澄离职，并且立即结算工资。包括刚刚她的那笔。 姜秋齐拉着甜澄，把她塞到自己的驾驶位。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秘书了。主要负责开车接我，还有日常辅助工作。 工资按你在这里的双倍给。” 姜秋齐始终没有告诉她，是那个同事抢了业绩，她是在替她报仇。 虽然最后，带她走是个意外。 只属于霸总的意外。 天色阴沉，突然一阵风吹来，气流引起的呼啸声吓到窗边的麻雀，一只向左，另一只向右，仓皇逃走。 姜秋齐还是把那些打击的话语吞回腹中。 她知道，单纯如甜澄，是不能理解这些的。更何况，她已经对郝庄产生好感，一个理智的家长，应该做的是引导，而不是一味压制。 家长？ 姜秋齐认命地叹了口气，捡回来的姑娘，可不是孩子吗？ 就在她纠结该怎么表达时，甜澄突然蹦起来，兴奋地说道：“郝庄约我去小会议室单独聊天呢！” 末了又看眼手机，悻悻坐下。 “但是，是讨论项目方案的。我……真的听不懂。” 姜秋齐看着甜澄失落的样子，不禁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她没有让误会加深，也许甜澄也不会和他有交集？ “我去。” “什么？” “我说，我去。”姜秋齐起身，继续说道：“误会是因为我引起的，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去做我本应该做的事情。” “可、可是……”甜澄撇着嘴，眉头紧皱在一起，突然看向姜秋齐，下定决心说道：“我去！既然他误会我的身份，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别的。 如果是为了别的，我就当是真心喂了狗！” 姜秋齐愣在原地。 这是甜澄？她被夺舍了？怎么突然这么清醒？ 算了，孩子长大了，给她自由。更何况，她都认领甜澄表妹的身份了，就算说她才是老板，可信度也不高。 “去去，记得录音。” 姜秋齐摆摆手。 轻快的步伐一深一浅，在关门后消失。 希望……是个好结果。 “喂，明姐姐，可以麻烦您把项目组人员的简历和背景调查情况发我一份吗？嗯……我想看看。” 除去甜澄和郝庄暧昧的因素，姜秋齐还想仔细看下项目组的人都是什么来头。 尤其是那位言辞不善的主策划。 朱举昆，男，二十六岁。大学毕业之后，在魔都某大厂做数值策划两年，后面又做了两年关卡策划。 他没有主策划的从业经历，因为能力出色，面试的时候表现出色，被郝庄相中。工资涨幅百分之八十。 花大价钱，请了个祖宗。 姜秋齐一阵心疼。 他的背景调查中，前两家公司的上司都给出了相似的评价——稳定、数值计算精密、关卡设计规矩。 姜秋齐隐约觉得，这样的评价有些问题。 从他会议上的表现看，这个人很高傲，总觉得别人不如他；脾气也不是很好，一个讨论会，差点和系统策划吵起来。 她没做过策划，却也知道，沟通在工作中是非常重要的部分，他行吗？ 姜铭全常说，看人不能看表面。既然郝庄把他招进来，就一定有他存在的理由。 还是再观察看看。才两天就开除员工，团队怕不是会在一周之内直接解散。 姜秋齐又翻了翻其他人的档案，除了王烁，都是郝庄自己带来的。整体上都有相当丰富的项目制作经验，经验在两年以下的，也都是毕业之后就在郝庄手下工作，稳定性很高。 太阳逐渐落下，橙色逐渐在天空中蔓延，像一枚巨大的橙子。 姜秋齐舔舔嘴唇，这么大的橙子，能榨不少橙汁？ 好渴，想喝橙汁。 她正准备呼叫甜澄，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老板，我进来咯。” 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回来的正好，我想喝橙汁了，你去点两杯，其中一个奖励你，甜澄喝甜橙，甜甜蜜蜜呀。” “老板，你怎么这么开心。”甜澄垮着一张脸，把录音笔丢给她。“我在那里和郝庄周旋了好一阵，八百个心眼子都用上了，还是想不透他什么意思。” 你哪有八百个心眼子，有一个就不错了。 姜秋齐心里吐槽，嘴上关切地问：“他都说什么了？” “他说‘老板的想法非常好！大家有不同看法，只是说的方式不够委婉。’而且，他说他会努力帮我……帮老板做成她想要的游戏。” 姜秋齐有些意外。 她以为，郝庄所谓“听老板的”，不过是安抚下级的手段。他真的愿意，全都听老板的？在他明知道老板什么都不会、提的意见没人会接受的前提下？ “哦对，他还夸老板，‘学习能力很强，能够感受到对游戏的憧憬和期待’。以及……” “以及什么？” 甜澄清清嗓，学着郝庄的样子，双手插兜，满面笑容。 “如果有不懂的，不用硬学，交给我。” 第25章 有人在背后骂她 懂了，她懂了。 郝庄的意思是，意见提得很好，下次不要再提了。学得很好，以后也不要再学了。 之前的意见他可以容忍，以后还是不要再添乱了。 甜澄在一旁却是一副沉浸在甜蜜中的样子。 “他知道我开会就会睡着，知道我学不会，让我不要操心了，交给他就好。他好温柔，是谁又心动了，是我！” 姜秋齐扶额。 她就知道！甜澄的脑子，只会短暂地存在一会儿。 “算了，你和郝庄怎么说？” “我说，这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我也要和老板说一声，如果她还是想累死自己，我也没有办法。” 郝庄这样都还信甜澄是老板？ 姜秋齐忽略掉甜澄的嘲讽，忍不住夸一句：“你们俩在某些方面，是真的很般配。” 甜澄完全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一副娇羞的样子：“好了好了，关于项目的一些问题，都在录音笔里了，我去给你买橙汁！” 小兔子再次一蹦一跳地离开办公室。 姜秋齐打开录音笔，对照着邮箱里最新的立项报告研究。 这一次，郝庄把报告做成了ppt的形式，每一个描述都更加简短，后面还附上了几张概念图。 除了世界观设定，核心玩法也按照会议上讨论的思路进行了整理。 最终，宣传亮点写成了：无法逃脱的命运循环中，人妖可殊途，亦可同归。当选择权交到你的手里，你将如何选择？ 短短两句话，游戏亮点明确，要是随便放在上面广告位上，她能立刻点下载。 郝庄带来的文案团队，功底确实不错。 后面的核心玩法介绍，这次附上了说明图：地图上方有时间和昼夜，时间与玩家行为关联，每次玩家行动后，时间自动缩减。 姜秋齐脑补了一下，觉得这样设计确实比与现实关联更合理，也更自然。 行为设定中，玩家的操作主要分为两部分：交互和战斗。 其中，交互又分为与npc交互和与物品交互两部分。 玩家的剧情推进主要是靠npc交互，游玩的趣味性，除了文字提供，就是物品寻找和交互提供了。 郝庄还在下面写了一小行批注：交互方式可以融合更多小游戏玩法，如qte、即时反应点击等。 姜秋齐慢慢觉得好玩了。 既然不能像rpg类一样，提供宏大的世界场景，有更多可以操作的玩法也不错，至少不会在盯着文字看疲劳的时候，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再后面的战斗、系统、数值，郝庄基本只定义了类型，没有做过多描述。 战斗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在姜秋齐的理解里，这部分在游戏中占的比重不大，主要是通过动作和特效，给玩家提供一点挂机时观看的趣味性。 根据她查到的资料，郝庄提到的白模，一般也不包括动作、特效之类的东西，只是对玩法做快速验证用的。 姜秋齐扫完后面几页，心里觉得制作deo应该不会用太久，一个月内怎么也有个初始版本，甚至还能再更新一次。 姜秋看完ppt、听完录音，决定游戏可以先忽略她上一版本的反馈，先按照郝庄的思路做一版。 deo完成时间、预计完成度、开发时期分阶段的计划。 她把这几点列出来，做为后续需要郝庄提供的内容。 做完手上的工作，姜秋齐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 甜澄去买橙汁之后就再没回来，只发了条消息，说自己突然有事需要下班，橙汁下次她请。 她一个老板，难道没钱喝个橙汁吗？ 姜秋齐向外看去，只剩零星几家店还亮着灯，仔细一看，全都是自助银行。 都已经这么晚了吗？！ 她叹了口气，走出办公室。 她吸取上次摸黑回家的经验，提前打开手电筒。 门外却还有灯光。 她不禁好奇起来。 谁这么晚还不回家？正常下班时间不是七点吗？ 还没等她走到项目组的位置，一阵骂声传来。 “老板几岁啊，她做过游戏吗？”熟悉的公鸭嗓继续输出。“她写的那是什么反馈，瞎xx放屁！我还要为她的傻x想法加班？” 姜秋齐停住脚步，找个桌子躲起来，继续听墙角。 “你看这句‘核心玩法不明确，设计思路发散。’，她是想要一个千字说明吗？核心玩法就是要几句话能概括的东西。” 褚举昆一个停顿，嗓门瞬间提高三度。 “‘昼夜模式自由切换’，这又是什么鬼？肯定不能让玩家自由探索啊，写的都是自己瞎想的，玩过游戏没有？” 姜秋齐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这些，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公鸭嗓的拥有者一直如此，怼天怼地怼空气，在会议上她已经见识过了。 即使她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做好了被骂的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低落起来。 原来进入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领域，是自信心被消磨的感觉，是想要发火却没有充足底气的感觉。 “这t不是最离谱的，”褚举昆气极反笑，“郝庄竟然同意这些修改，让我在这里连夜加班写方案，我写￥&……” 郝庄同意？他现在在改方案？ 她不是已经发了撤回所有修改的反馈吗？郝庄怎么会？ “好了好了，别气了。”主美齐天高的声音传来，“我和郝哥搭档有两三年了，他就是这样，对老板的想法非常顺从，直到做不下去，老板心思有所动摇，他才再改回正确的路。” 郝庄竟然是这样的人？ “不过啊，他也有他的难处。你现在是个主策，只需要和郝哥对接，你不知道老板有多难对付。 我们上一个老板，一言不合就是问候全家，郝庄去之前，换了四五个制作人了，就他性格好，能承受得住。 你再多工作两年，就知道朝令夕改不是最难受的。一个月改完，三个月之后再改回第一版才是窝火。” “得了猴哥，你也是个和稀泥的。”褚举昆毫不留情。 “我又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就是郝庄的态度让我觉得，他干不好这个制作人。 我们在加班，他人呢？” 郝庄也不在？和甜澄出去了？ 姜秋齐摇摇头，工作的事情，再加上甜澄和郝庄的事情，实在让她烦躁。 如果是爸爸，现在会怎么做？ 第26章 再次相遇 她突然回想起之前差不多的情形。 某个药物研发，几近动物实验阶段，姜铭却突然提出重新退回第一阶段。当时的技术骨干一定要坚持，他的实验没有问题，不需要重做。 可是姜铭全已经提前收到确切消息，早一点做就能早一点解决问题。 姜铭全当时没有强迫，反而给了他们五天带薪假期，说决定回来再做。 这段时间的拖延，让几人有机会看到国外文献更丰富的内容。 直到现在，几人还奋斗在药物研发的第一线，是姜铭全公司稳定的不动产。 虽然她的决策不如姜铭全，她还是决定学这一招——拖延。 既然是郝庄惹出来的，就等着他摆平。逞一时之快，可能会带来更负面的影响。 今天她忍了。 不过这个骂老板的仇，她也记下了。 她转身离开，身后的骂声逐渐远去。 下雨了。 姜秋齐站在楼门口，看着雨一滴一滴顺着屋檐落下。路上只有零星几辆车路过。 肚子好饿。 但是这么晚了，还下雨，叫甜澄来接显得有点过分。 不知道我们的游戏能不能做天气系统，这种在屋檐下躲雨的舒适感，好希望时时刻刻都能体验到。 她的思绪从饥饿又飞到游戏上，不知不觉在路边站了许久。 马路对面，一家店的灯短暂地亮了一下，又熄灭。 姜秋齐闭起眼睛，眼前是模糊的光影，几秒之后终于恢复正常。 深夜食堂？十点开张？ 她再次睁开眼，试图看清对面开灯的是什么店铺。 对面的灯光仍然在闪烁，长短不一，似乎有规律可循。 摩斯……密码？ 现代社会，不是什么秘密组织，会用这个沟通吗？ 姜秋齐瞬间警觉起来，仔细观察灯光表达的意思。 短长短短，短长短短。 l、a、i 这是什么意思？ 来……吗？ 这到底是给谁看的？ 由于场景实在太诡异，姜秋齐不禁想要报警。 对面是什么店？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的“书网”。 又是它！ 姜秋齐的好奇心瞬间被吊起来，立刻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快走到店门口时，店内的灯不再闪烁，明亮的区域逐渐变大。 叮铃铃—— 熟悉的清脆门铃声，在夜间略显诡异。 “有……人吗？” 姜秋齐小心地探进脑袋，内心不自觉念起南无阿弥陀佛。 “将将——” 扎着薄荷色双马尾的萌妹自带音效，从柜台后面跳出来。 “恭喜你，有缘人。奖励柠檬乳酪蛋糕一份！喏~” 姜秋齐被吓了一跳，确定眼前的是人之后，顺从地把蛋糕捧在手里。 柠檬香混合着乳酪的粘稠味钻进她的鼻腔，肚子不由咕咕作响。 “哈哈，你还真的饿了。”萌妹亲昵地挽起姜秋齐的胳膊，把她带到桌边坐下。 “尝尝，新鲜出炉的！” 还没等她还没回过神，手里已经被塞了勺子。 对面的少女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老板呀，你可以叫我小茉莉。” 清新、甜美，确实像一朵小茉莉。 可爱的女生，加上香甜的蛋糕，姜秋齐瞬间感觉被治愈，精神逐渐放松下来。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在附近上班？我和你说哦，这附近好吃的不多，好吃的蛋糕店更不多，我这里是整条街甜品的南波万哟。 ……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话太多了？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小茉莉一通输出。 有了先前褚举昆说话的对比，她温柔又絮叨的表达方式，反而更像是家人的关心。 想到褚举昆，她瞬间没了胃口。 “怎么啦？是不是你的上级骂你了？别委屈，吃点甜的就好了。”小茉莉坐过来，拍了拍她的背。 “这栋楼里，应该都是互联网公司？我哥哥是敲代码的，他这两天才到这里面试。 你不知道，他刚工作的时候经常被骂，每天晚上十二点都下不了班。他又很喜欢哭鼻子，每次回到家，眼睛都是红红的。 不过，也就两年的时间，他就变成了大神。虽然我也知道，他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不过你看，谁都会有从不熟悉走到熟悉的过程，不必被情绪困扰，大胆地向前走就好。” 姜秋齐看着眼前的女孩。明明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安慰人一套一套的。人有点自来熟，但是都没有问她的个人信息，甚至连名字都没说。 她突然想把发生的事情，都倾诉给眼前刚认识不超过十分钟的小茉莉。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你信吗？” 姜秋齐试着开口。 “当然啊，我也是这家店的老板，”小茉莉点点头，双马尾跟着上下抖动。“之一。” 之一？ 姜秋齐终于想起，上次坐在店里的女孩叫小酒，不是她。 “所以，你主要经营甜品店？” “对，我和我的室友三个人，毕业之后一起开了这家店。 我们都有各自想做的店铺，只是单个店铺的租金太贵，我们合计了一下，干脆把书店、网、甜品店都合在一起，做个大乱炖。” 好有趣的想法，还有强大的执行力。 姜秋齐赞赏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对她的信任感又提升几分。 她开始讲她开了间什么样的公司，最近两天的立项会又遇到了怎样的困难。 当然，褚举昆在背后骂她的事情，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好难哦，人际关系这——么复杂。” 小茉莉听完姜秋齐漫长的故事，心情也低落下来。 她双手托腮，薄薄的嘴唇生气地嘟着，一副想要开解姜秋齐，却不知从何下手的表情。 姜秋齐长舒一口气。 果然说出来开心多了！尤其是骂了褚举昆一顿之后。 她挖了一勺蛋糕，塞进嘴里。 好吃！不甜！ 她赞赏地看向句茉，竖起大拇指。 对面的人却若有所思，没看到她的夸奖。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兴奋地拉住姜秋齐胳膊，眼睛闪闪发光。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你去加入项目组！这样的话，有人骂你，你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更重要的是，你可以从头学起，这样也更有底气嘛！” 加入项目组，做策划？ 这个方式，好像确实可行。毕竟他们只知道她姜秋齐是关系户，并不知道她是老板。 不过……她进组了，身份还能隐瞒得这么顺利吗？ 进组的好处倒是不少，基础能够更扎实，也能更深入地了解游戏制作的流程和思路。 以关系户的身份，比起老板还会多很多学习空间。 只是公司的事务，大部分要交由“四大天王”处理了。还是得和他们商量一下，也需要和爸爸商量下。 姜秋齐心里大致有了想法，不过还需要权衡利弊，再做出最后的决定。 她一把握住小茉莉的手，准备说些感谢的话。 外面突然一声鸣笛，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店门口。 叮铃铃—— 清脆的门铃声再次响起。 姜秋齐循声看去，蓝绿相间的格子衫闯入她的视线。 “哥！” 小茉莉松开姜秋齐，开心地扑向进来的人。 待两人站定，姜秋齐才看清他的脸。 嗯……怎么有点熟悉？ “这是我如假包换的亲哥哥，句滇。” 句……滇！怎么会是他！ 第27章 新身份 “这是……呃，小姐姐你叫什么呀，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小茉莉一脸抱歉，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姜秋齐。” “姜姜！” 男声和女声同时说出不同的名字。 姜秋齐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她。 她摸摸鼻子，尴尬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叫我姜姜。和小茉莉一样，是昵称。” 小茉莉没说话，她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试图寻找一些透露他们关系的蛛丝马迹。 “句茉。” 句滇没再看姜秋齐，反而叫了小茉莉的大名。 “……是！十分钟之内收拾好店，立刻回家！” 小茉莉话音刚落，人就消失了。 ……有点尴尬。 姜秋齐回想起把句滇当成聋哑人的事情，生怕对方发现，赶紧转移话题。 “小茉莉手艺好棒，你吃过她做的蛋糕吗？” “吃过。一般。” “哈哈，这样。嗯，每个人口味不同，挺好的。” 姜秋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点点头，露出模式化的笑容。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麻烦帮我和小茉莉说一声，谢谢她的蛋糕。” “嗯。也不贵。” ……什么叫“也不贵”？这是在暗示她付钱吗？ 她可不是要吃白食啊！ “加我。记得推给小茉莉，我付钱。” 姜秋齐转身掏出手机，把微信二维码递到句滇眼前。 “……好。” ——我是激一昂姜。 ——您已成功添加。丶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啦。 ——名片推送：茉茉莉莉嘻嘻嘻。 姜秋齐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在书网时的场景。 啊！太丢人了！死了算了！ 她眼睛一闭，扎进枕头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坐直。 等等，小茉莉说，他在这附近面试？ 且不说游戏公司有多少，那周围只有他们那一栋楼啊。 算了算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他恰好到她们公司面试呢。再说了，就算面了，也不一定会通过……？ 她拿起手机，登上几近生灰的微博账号。 “今天遇到了几个月前偶然认识的人，也不算认识……说来比较尴尬，我把人家当成听觉、语言障碍了。 你说，这个城市这么大，怎么就能遇到呢？ 可是，这个城市真的好大，怎么就遇不到你呢？” 姜秋齐盯着屏幕呆愣片刻，点击发送。 一片枫叶随风飘落，在她阳台上停留片刻，又随风而去。 “我同意。” 电话里传来姜铭全沉稳的回应。 这么果断？ 姜秋齐一早就给他的秘书打电话，约了八点半的电话会议，只占用十分钟。 她想着，去项目组里潜伏做策划这件事，姜铭全怎么也要犹豫一下，毕竟当老板偏向于管理，而做策划，完全属于是个人兴趣了。 “你不是喜欢吗？那就安心去做。” 姜铭全见她没说话，又补充道，“不过，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三个月之后，投入本钱的事情你自己搞定。” “那田叔叔他们那边……” “你自己去说。这是你的公司，不是我的。” 姜铭全回绝。 “好了，没什么事挂了，一会儿要见董事会。” 姜秋齐叹了口气，能让姜总这个大忙人抽出十分钟，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第一步就这么轻松达成，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找甜澄约了“四大天王”，决定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 姜秋齐挑了间离项目组最远的会议室，几番确认没人过来后关好门。 “是这样，”她盯着眼前桌子上的小黑点，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道，“我想进组当策划。” 一片寂静。 她抬起头，只见几人表情毫无波澜。 “你们……没什么想说的？” “去可以，”田清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姜秋齐。“去多久、为了什么目的、目的达成的量化标准，以及优劣势都说一下。 这是你的公司，你可以做想做的事，但是要对公司负责。 我们几个人是可以代替你做决策，也可以帮你管理公司。本身我们来这里，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老姜怕你在某些问题上拍脑门。 我不反对你追求梦想，也不干预你希望在游戏项目上深耕的心愿，只是，我要看到，这件事对你个人的发展究竟是不是合理的。 你的未来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未来，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公司的未来。” 田清难得一口气说教这么多。姜秋齐第一次觉得，田叔叔在规则之内，对她已经很是纵容了。 “早就知道您会关心这个，喏。” 姜秋齐从一旁拿出几张早已打印好的纸，分给在场四位。 “刚刚田叔叔提出来的问题，我已经全部列在这里了。另外，我还写了一份三个月后的资金筹措方案，需要几位帮忙看看是否可行。” “现在项目组人员基本齐全，你要去哪个岗位？” 明月昕把纸放在一旁，抬眼向看她。 “系统策划。” 姜秋齐已经想好了，她想学习的，不是怎么做一个有趣的关卡，也不是怎么设计玩家和npc的战斗。 怎么统筹游戏，做出能够支撑游戏的骨骼，才是她真正想参透的。 “这个岗位倒是还准备了一个实习生名额，你去顶上，也不是不行。” 明月昕见她能将职位脱口而出，瞬间觉得没什么好反对的。 “你的资金筹措方案现在看着还很初级，我来完善就好。如果你想学，我把设计思路发给你。” 负责财务的董启难得发言，不谈是否接受她去当策划，只谈自己该做的是什么。 “他们都同意了，我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宋眉柳把头发别到耳后，继续道，“唯一的问题就是，如果你被发现了，会有什么影响，你有想过吗？” 姜秋齐一时语塞。 她没想过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老板，你有没有听说过，欺骗是团队大忌。” 宋眉柳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提醒道，“当然，如果你觉得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东西，比如真正学到你想学的，那就放手去做。” 那就放手去做。 第28章 关系户进组啦 所有人都在支持她。 姜秋齐眼睛一热，勉强把眼泪憋回去。 “那，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就要劳烦各位，打理公司的事务了。” 她深深鞠了一躬。 “好了好了，不要搞这些形式主义，之后如果有紧急的事情，我们怎么见面？” 明月昕急切的声音把姜秋齐从情绪里带了出来，转而开始考虑更现实的问题。 “让甜澄来叫我。我之前……假装是甜澄的关系户了。” 她低下头，小声说道。 几人纷纷摇头，作势就要离开。 “田叔叔~小妈~别走嘛，咱们一起吃个饭，就当……就当是给我践行！” “呸呸呸，你压缩学习时间，给我早点回来正常当老板！” 宋眉柳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 “那一定！一定！” 姜秋齐满脸堆笑，讨好地看着宋眉柳。 几人没再说话，默契地离开会议室，留姜秋齐一人偷偷摸摸行动。 项目组，我来了！ 当天下午，姜秋齐背着小书包，小碎步跟在郝庄后面，和项目组众人正式见面。 “介绍一下，我们组新入职的系统策划实习生，姜秋齐。” 十几双眼睛瞬间汇集在她身上，紧张感油然而生。她摸摸手腕，跟着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姜秋齐，请多指教。” 她微微弯腰，以示尊敬。 “小妹妹，刚毕业吗？平时喜欢玩什么游戏？” 主美齐高天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今年毕业，还有一个月就拿毕业证了。平时喜欢玩的很多，一时让我说上一个，有些想不出来。” “猴哥，初版设计图做咋样了？” 褚举昆打断他们的对话，直接把人赶走。 他盯着姜秋齐看了几秒，什么都没说，回到自己的座位。 如果姜秋齐没看错，他的眼神里是厌恶、是轻蔑，甚至还有点想干掉她的杀意。 至于有这么大的恶意吗？！姜秋齐不由哆嗦。 “你先坐到那边，”郝庄修长的手指向窗边，“王烁做为你的指导人，会带你熟悉工作。” “没问题！”姜秋齐看着窗边的景色，不由开心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这里昨天坐的是别人。 “你有没有玩过《七日循环》？” 姜秋齐刚坐好，一旁的王烁凑过来，开始提问。 “没有。我需要玩一下吗？” “嗯，今天你先玩一下这个游戏，保证游戏时长达到五小时。”他顿了一下，回头看眼电脑。“四小时，四小时后就下班了。然后你明天来写一份体验报告。” “就这样……？” 姜秋齐有些不确定，她要带薪打游戏？ “就这样啊。”轮到王烁疑惑了。 “怎么，觉得太简单？或者觉得没必要？”他转过椅子，正对姜秋齐，严肃道，“做为商业游戏，最重要的就是符合市场需求，在上线后获得与预期相符合的回馈。 你刚刚毕业，是不是想创新？觉得研究别人的设计，不就是抄袭吗？ 其实更多的情况下，研究别人的设计，是爬上巨人肩膀的过程。别抗拒，做游戏也是需要学习的。” 王烁一通输出，姜秋齐愣愣地点点头。 她没想这么多，只是对上来就要玩游戏，有点惊讶。她又想起昨天会议时，王烁从容举例，不畏上级的样子。果然，肚子里有东西，才能有底气。 涨工资！下个季度一定给他涨工资！ “游戏圈里，我们一般管带新人的叫师父，被带的叫徒弟。” 王烁拖着转椅，滑回自己的电脑前，又转头补充道。 “王师父……？” “……随便你，叫我什么都行，除了‘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 姜秋齐憋住没笑，打开手机下载游戏。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会议室的门开了又关上。 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散落在键盘前。姜秋齐避开阳光，抱着手机的姿势却没变，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怎么会这么虐！游戏里温柔善良、整天为天下人担忧的妹子，七天后的结局怎么可以是封印！永无天日却活着，比死掉都虐心！ 她多想一通电话打给文案策划，问问她们，是不是没有心？！ “大家停一停哈，今天还有一位新同事入职。” 郝庄出现在视野内。 姜秋齐循声望去，顿时呆住。 郝庄身后那位，身穿蓝绿色格子衫，头发微卷……怎么又是他！ “这位是技术美术大佬——句滇。” 郝庄拍了拍他的背，让他站到前面。 还没等句滇开口，褚举昆站起身来，皱紧眉头打量着他，最后视线落在郝庄身上。 “等等，招技美干嘛？我们还没到做到需要ta支持的程度？” “是没到，所以他先做前端，顶替一段时间。需要ta支持之后，再转回本职工作。” 褚举昆嘴角撇了撇，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行。” “我叫句滇，句是句号的句，不过读作勾，滇是云南的滇。大家可以叫我小滇，但是别叫小勾。”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手指不停比划着句号和对钩。 “小狗，是小奶狗，还是小狼狗？” 主美齐高天又开始调笑。 句滇皱着眉，摸了摸后脑勺。 “也许，是电子狗？我是电子专业的，前后端、技术美术都能做。” 齐高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这是属于程序员的幽默吗，还真是笑不出来呢…… 谁知冰山笑话刚好戳中姜秋齐的笑点，她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把嘴捂上。 句滇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他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应该也没想到，昨晚刚见过的人，今天还会再次遇见。 “okok，小滇你先坐猴哥旁边，猴哥就是笑得露大牙那个。” 句滇点点头，在猴哥身边坐下，脱下黑色的双肩包，开始捣鼓。 姜秋齐也回过神，低头正要重新投入游戏中，一条微信消息弹出来。 ——。丶：你的妆花了。 她的脸瞬间红透。 卫生间里，姜秋齐仔细地补好底妆。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懊恼地嘟着嘴，吹起刘海。 她和这位句滇一共见面三次，是怎么做到次次尴尬的呢？ 不对，最开始见面是宣讲会……那时她还以为他是弯的…… 不能再想了，还有两个小时就下班，她要抓紧玩游戏。 姜秋齐用力甩甩脑袋，深吸一口气，准备离开。 “……别甩了，我衣服湿了。” 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姜秋齐暗叫不好。 她抬起头，果然是句滇。他的格子衫上，多了几条深色的印记，应该是刚才被她甩到的。 “对……对不起。” 姜秋齐抽了几张纸，一股脑塞进他手里。她没敢抬头，直接冲回工位。 “遇到贼了？跑这么快。” 王烁从屏幕上移开视线，好笑地看着她。 姜秋齐僵硬地扯起嘴角，勉强露出八颗牙齿：“没……没事，急着玩游戏。” 王烁摇摇头，重新投入工作中。他屏幕上的脑图错综复杂，就快变成电视剧里的人物关系网。 “下班。” 七点十分一过，王烁把电子产品装进背包，敲敲姜秋齐的桌子。 “啊？……哦，好的！” 姜秋齐还沉浸在剧情中，被他吓了一跳。 “师父，你走这么早，怎么不七点准时下班？我还以为你要加班呢。” “游戏活动，七点十分开始。每天都要做呢。” ……这就是正经游戏策划吗，时间安排好细致！姜秋齐一阵感叹。 再回想起自己玩游戏的时候，只知道好玩就充钱，日常什么的，能用钱解决的，绝不浪费时间。 “你玩到什么程度了？”王烁收拾好东西，凑到姜秋齐身边。他礼貌地保持社交距离，高度近视的他，为了看清屏幕，不得不眯起眼睛。 “已经第四次循环？！” 王烁一惊。 “你……一下午充了五千块？”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像一只看到巨大橡果的松鼠。 第29章 受伤 姜秋齐眼珠一转，感觉哪里不对。这个金额，多了？ “我……我打了一次卡住了，找朋友借了个号，是她充的。” 王烁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 “玩游戏充钱，不丢人。这是公费玩游戏，你可以申请报销。” 申请……报销！？ 财务他知道吗？！ 姜秋齐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你们之前的公司……都报销游戏充值？” “哈哈哈，你想什么呢，我开玩笑的。”王烁摆了摆手，把书包背好。“走了，拜拜。” 他步伐轻快，书包左右晃荡，像极了小学生放学的样子。 姜秋齐收回思绪，把游戏里一轮循环打完。 “玩啥呢？”褚举昆凑在她身旁，盯着屏幕看。 他靠得很近，姜秋齐都感觉到呼吸近在耳边。 “《七日循环》。” 姜秋齐边答边躲，抽身从座椅上站起来。 他的边界感是不是有点差？！不懂得和异性保持社交距离吗？ “王烁让你玩的？他是不是还让你写个调研报告？” 褚举昆哼了两声，直白地表达对王烁的不屑。 “那您又有何高见呢？” 姜秋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 “明天我和王烁说，你先做个系统试试。”他拉过一把椅子，人往里一缩，翘起二郎腿。“之前开会，你不是挺有想法吗？让我看看第一次上手做系统，能做成什么样子。” 姜秋齐很想问他，是故意这么欠揍，还是不自觉的。 她不禁想起第一次面试时，面试官关于情商的回答。 “在能力面前，情商不值一提。” 行，她倒要看看，这位情商低至谷底的主策划，能力能不能高到天上，做出震惊游戏行业的游戏。 “早点回去，别对游戏行业产生恐惧。” 褚举昆没再说什么，双手插进裤兜，吊儿郎当地走了。 姜秋齐想了想，也关了电脑。 “等下。” 电梯门刚要关上，又被人从外面打开。 姜秋齐抬头，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太久没有去上香。 楼层的数字开始变化，句滇缓缓转过头，和姜秋齐打招呼。 “……晚上好。” 姜秋齐瞳孔一阵，抬起手挥了挥。 “晚上好，下班了啊。” 她心里不禁吐槽，要是没话说，可以闭嘴。 “嗯。” “你也拥有脱发的困扰吗？你也受够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吗？章光101，还你青春的发丝，还你自信！” 电梯里的广告突然切换，本就奇怪的气氛更加诡异。 句滇被广告吸引，认真地看起来，就差拿出手机扫码下单了。 姜秋齐踮起脚尖，想对他的头发一探究竟。 “不是地中海。” 他突然开口，姜秋齐一个没站稳，脚腕“嘎嘣”一声脆响。 嘶……有点痛。 姜秋齐眉头紧皱，靠向栏杆。 “叮~一楼到了~” 甜美的播报传来，句滇率先下电梯。 姜秋齐试着往前迈步，右脚强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蹲下。 “明天见……你怎么了？” 句滇回头告别，被姜秋齐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好像是脚崴了。” 句滇走进电梯，一手按住开门键，另一手握住她的右手。 姜秋齐顺着他的力气，一瘸一拐走出电梯。 “谢谢你，好像每次遇到你，我都很狼狈啊。” “你要把我开了？……小心台阶。” 句滇眼睛盯着前面的路，随意说道。 “啊？”姜秋齐停住脚步。 莫非他知道什么？昨天她和小茉莉说过要保密的！ “怎么，你还真要开掉我？你表姐应该不会同意。” 姜秋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好，他是在调侃她的关系户身份。 句滇把她放在一楼的休息区，叉着腰喘气。 程序员的身体，似乎有点虚弱。 姜秋齐在心中吐槽。 “你怎么走？” 他没坐下，眼睛看向门口。 姜秋齐估摸着他着急下班，赶忙回答：“我没事，等会儿和我表姐一起回去。” “嗯。” 他转身就走。 “明天见。” 姜秋齐看着他同样小学生的背影，笑起来。 “明天见！” 她喊道。 夜幕降临，繁星挂上天空。 姜秋齐坐在车里，偷偷戴上耳机。 甜澄双眼专注于路况，手脚灵活操作，嘴巴还不停输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不去医院，回去还不是又要被骂！你知不知道脚崴了不是小事，留下病根，以后有你受的……” 明明比她还小，说话却如此老成。 姜秋齐默默把音量调高。 “你自己能行吗？” 家门口，姜秋齐按完指纹，就要推甜澄离开。 她甜澄可不能进去，要是爸妈在家，三言两语就能把她的老底翻出来。 “没问题，上去我就喷云南白药。你快回去。” 不等甜澄回应，姜秋齐就关上门。 “回来了？” 还没等她喘口气，母上大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姜秋齐开了公司，唐知凉也要忙着上手术，自上次谈心之后，虽然住在一起，两人竟也有一个月没见到。 开公司的事情，姜铭全和唐知凉说了一些。业务内容不知怎么糊弄过去了，她只知道，现在姜秋齐的公司开了起来，还算不错。 “唐主任，今天下班挺早呀。” “你脚怎么了？刚门外是谁？怎么不让人家进来？”唐知凉皱着眉头，问题像连珠炮似的。 “……不小心崴到了。是我助理，她住得远，小姑娘一个人，太晚了也不安全。” 姜秋齐一瘸一拐，坐到唐知凉身边。 “都肿了！我去拿药箱。” 唐知凉只扫了一眼，就匆匆走掉。 姜秋齐心头一暖。 “来，先敷冰袋。” 唐知凉坐下，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冰袋温度很低，她却像没感觉似的，在姜秋齐脚腕处左右滚着，时不时还要吹几口气。 “小时候摔了，你也是这么忍着。第二天直接骨折动不了了。”她念叨起来。“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臭毛病。” “是，那次之后，我不是一摔倒就哭了吗？疼不疼先不说，总得让您知道呀。” “那你可真是小机灵鬼哦。”唐知凉扁着嘴，嘲讽道。 姜秋齐被她夸张的语气感染，终于笑了起来。这些天的委屈、不安，以及害怕暴露而紧绷的神经，此刻烟消云散。 “妈妈，想要抱抱。” 她头一歪，靠在唐知凉肩头。 “怎么，公司不顺利了？”唐知凉手没停，麻利地给她喷药。“你爸就知道糊弄我，说开的是正规公司，让我别担心。就是不说到底在做什么。” 姜秋齐背脊一僵。 “嗯……就是，互联网公司嘛，我们主要，是做……招聘的！”她脑子转得飞快，随口胡诌。 “招聘？”唐知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做这个？” “就……毕业季嘛，我看大学生找工作都蛮困难的，包括我室友，面试好多都没结果。我就想，想做个平台，专门面向应届生，整合信息，然后多找些需要人才的厂商合作。 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 “这样啊。”唐知凉若有所思。“你最近上班了？” “对呀，最近我们还在讨论具体设计方向。”姜秋齐说的这句，是今晚唯一一句真话。 “好，好，那你快去休息，啊。” 唐知凉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推着姜秋齐上楼。 “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我可以。”姜秋齐不想再猜，一蹦一跳消失在转角。 “喂，阿全，小齐公司地址发我。……干什么？你别管那么多。” 唐知凉一个电话，给姜秋齐成功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第30章 高傲的主策 姜秋齐洗完澡，躺在床上继续打起《七日循环》。 第二天一早，甜澄准时出现在姜秋齐家楼下。 “姜总！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很明显吗？”姜秋齐打着哈欠拉开车门。“我还专门热敷了半小时才化妆。” 她本以为《七日循环》设置一个be就够了，谁知结局一个比一个be，害得她哭了一晚上。 嗡嗡。手机来电。 “爸？这么早，怎么啦？” “我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一声，昨晚你妈妈找我要了你公司的地址。” 姜秋齐一惊，这是，母上大人要来实地考察的意思！？ “今天她调休，不知道有什么计划，你提前防备着。” “没问题，对了，我昨天还随口编了个公司业务……”姜秋齐也把昨晚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姜铭全，免得说漏嘴。 “记住了吗？”地下车库，姜秋齐拉着甜澄对口供。 “记住了！” “我妈问起我去哪儿了，怎么说？” “姜总去厕所了，我先带您参观一下……” “公司是做什么的？” “我们公司主要业务是做中间商，类似于猎头……这边是业务团队，他们都在工作，要不要叫主管来给您说说？” 以她对唐知凉的了解，应该不会真的叫主管出来。 “ok！大致这样，有什么问题你可要随机应变。” 姜秋齐松了口气。 下车前，她再次叮嘱：“她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放心！”甜澄拍着胸脯保证。 “你脚怎么了？……眼睛又怎么了？” 刚到工位，王烁就关心起她来。 “嗯……昨天不小心摔的。”姜秋齐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拉开椅子坐下。 “《七日循环》玩怎么样了？产出体验报告的时间能不能预估出来？” 王烁直奔主题。 “呃……我看了看攻略，还有三个结局我没玩到，英雄的话，我才收集到一半，有些养成的还卡资源了。 要写体验报告，我还需要研究一下格式。” 姜秋齐揉揉眼睛，如实回答。 “不过，昨天褚举昆说要让我上手做系统？” “做什么系统，别听他的。”王烁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不自觉压低声音。 “王烁，姜秋齐，小会议室里开个会。” 说曹操曹操就到，褚举昆站在会议室门口，冲他们喊。 王烁没了笑脸，随手抄起笔和本，朝会议室走去。 “你带她，要不先出个计划给我看看？”褚举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鼻孔朝天，手指在桌子上乱敲。 “我不是第一次带新人，不过你想看的话，可以。” 王烁腰板挺得笔直，倒是没被他的态度影响。 “ok，先给她个小系统练练手，没问题？”褚举昆目的没达成，开始新一轮进攻。 王烁没有马上回答，先是翻开笔记本，写了几行字，又咬着笔杆想了半天，褚举昆眼看就要不耐烦，他缓缓开口： “不行，我看了目前的设计思路，就算deo一次过，也不能保证现在做的系统之后不需要修改。 她是新人没错，但也不该做些将来要被改掉的东西。” 褚举昆扯过他的本子，看了几眼，往桌面上一丢。 “你列出来的都是核心系统，她肯定做不了。找个公告、激活码之类的，这些最多只是换个ui，差距不大。” 姜秋齐在旁边插不上话，隐约觉得褚举昆又暗中贬低了她一番。 “做这些系统，算是策划的入门课吗？” 她举手提问。 王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褚举昆，最终妥协。 “可以，先做激活码。这个比较考验逻辑，对之后工作很有帮助。” 姜秋齐换上笑脸，乖巧点头。 “那就这样。”褚举昆率先起身开门，临走前又拍了拍王烁的肩膀。“培养计划书别忘了发我啊。” “行——”王烁不情愿地拖长调子。 “师父，他为什么要找茬？”姜秋齐看褚举昆走远，小声问道。 “有些人，心眼比针眼都小。他怕被我取代。”王烁答得毫不遮掩。 取代？不至于？ 姜秋齐又想起褚举昆简历上的面试批注：心高气傲，但是能力不错，数感好。 数感，是指他之前做过一段时间数值策划，擅长游戏内数值体系规划。 王烁的批注，则是：易于相处，沟通协调能力极佳，擅长系统功能的规划和制作，数感弱。 褚举昆能当上主策划，主要能力和王烁的完全不同。 不过也许，她这位师父只是没从事过相关工作，私下自己学了不少呢！ 姜秋齐还是放不下偏见，本能地站队到王烁这边。 “师父，请指示！”姜秋齐回到座位，摩拳擦掌地准备进入系统设计工作。 “嗯，就是激活码，你玩《七日循环》，里面是不是有个输入一串代码，给你发奖励的。” 姜秋齐打开游戏，找到功能。 “嗯，然后呢，我需要做什么？” “系统策划的工作主要分为两方面。”王烁拿过本子，随意扯下一张纸，在上面列出要点。 “第一，是系统逻辑，说白了就是这个系统怎么运转。就拿激活码来说，发奖的条件是什么，不能发奖的条件又是什么，这就是它最核心的逻辑。” 姜秋齐也拿出小本子，记下“触发条件”四个字。 “第二，是交互逻辑。这个主要是表现层的东西，比如说，玩家点了按钮要给什么样的反馈，反馈是指发奖、提示等等，这些肉眼可见的结果。” 姜秋齐点点头，又记下“反馈”二字。她扬起脸，等待王烁的进一步教学。 王烁也看向她，半晌才问：“有什么问题吗？” 她看了看笔记，摇摇头。 “那就开始做！” 啊？开始做？从哪里开始做？ 姜秋齐愣在原地。 王烁已经顺畅地滑回电脑前，再次打开他的思维导图。 没等姜秋齐追问，策划群里赫然弹出一条消息。 郝庄：请大家暂停一下手上的工作，打开boss直聘。 姜秋齐抄起手机，一溜烟钻进厕所。 是唐知凉来了！ 第31章 母上来视察 “甜澄，人到哪儿了？”姜秋齐坐在厕所上，焦急地按着手机。她不自觉抖起腿来。 隔板左侧一阵敲击。 “姐妹，你便秘吗？” “……抱歉，抱歉。”姜秋齐控制住自己的腿，赶忙道歉。 甜澄：坐电梯中。 千万不要暴露，千万不要暴露！ 姜秋齐双手合十，把手机握在掌心里祈祷，比烧香的时候都要虔诚。 电梯里，唐知凉回头看了一眼自称是姜秋齐助理的小姑娘。 “那个……你成年了哈？” 甜澄抬起头，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您是问我吗？我都大学毕业半年啦。” “那就好。”唐主任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她的女儿也不会傻到雇佣童工。 她也是心急，昨晚睡不着就算了，早上醒来发现下巴上长了一颗痘，喉咙还直冒烟。 “唐老板，您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午饭？这边有点偏，要是吃的话，我得提前安排上了。” “这么麻烦？不吃了，下午我还得回去查房。我就是来看看。”唐知凉顿时觉得，这个姑娘还挺靠谱。“咱俩加个微信？之后也方便沟通。” 甜澄正偷着发消息，听到后半句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了。 “没、没问题。” “唐总，这里就是我们的楼层了。您这边请。”甜澄努力回忆昨天补的职场电视剧，下一步应该是带去参观工区。 “这边是我们的研发团队。”甜澄带唐知凉来到研发组，双手撑在没人的工位上。 她低头一看，桌上的纸张散乱，上面赫然写着：《游戏核心玩法探究》。 好在唐知凉正盯着头顶的彩旗，没注意到桌上的东西。她赶紧收起来，把纸卷成筒状，当做指挥棒。 “你们这个旗子上面，怎么都是卡通小人？” “啊……这个，就是我们想做得可爱一点，卡哇伊~”甜澄绞尽脑汁，想不出什么专业的词，只能卖萌。 “您好，您是唐总？” 郝庄依旧是穿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配上金丝边的眼镜，整个人显得非常有学者气质。 “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叫郝庄。” 他伸出手，和唐知凉握了握，继续说道：“刚刚您问的卡通小人，是我们产品差异化的重要方向，在解决用户痛点的同时，提供足够的记忆点，这是产品突围的关键。” 甜澄在心里小声重复，“差异化”、“痛点”、“记忆点”、“突围”……不愧是郝庄，这些听着高级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词，充分体现出，什么叫做专业。 她松了口气，看向唐知凉。 唐知凉错愕的表情，暴露了她也没听懂的事实。 “你很专业，按照你的预期，这个项目得做多久能上线？我听小齐说了主要功能，感觉对社会很有帮助啊。” 小齐？郝庄一顿，转念又想起姜秋齐是甜澄表妹，两个人联合演戏，也说得过去。 “唐总，很多事情不能太着急，尤其好的产品，需要线上验证，也需要好好打磨。您是医生，自然知道好用的手术刀能够事半功倍。” 甜澄心中一阵赞叹。 郝庄一通输出，既表达了做这东西的难处，又展现出他要做好东西的决心，最重要的是，还没说准确时间。 她得学个一年半载，才能学到他的皮毛。 “唉？小齐呢？”唐知凉这才想起一直没看到姜秋齐。 “哦，她肚子痛，去厕所了。”甜澄背出答案。“那个，我再带您看看休闲区？” “不用，我还想去看看他们电脑屏幕上都是什么。” 唐知凉抬脚就朝里走。“对了，郝庄，你回去干活就好，不用管我。” 郝庄先是看了甜澄一眼，见她点头，才放心走开。 甜澄跟在唐知凉身后，从项目组最中心的区域横穿而过。 所有人的屏幕上，清一色是boss直聘。 王烁不明所以，还登陆了账号。唐知凉路过的时候，恰好收到另一家公司发来的打招呼：王烁，我们对你的经历很感兴趣，可以仔细说说么？ “唐总，喝水。” 甜澄看到饮水机，才想起来漏了这一步。她赶忙把手上的纸放在一旁，接了杯温水给唐知凉。 唐知凉不经意瞥了一眼那沓纸，双手接过水杯。 “我也看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她抿了口水，杯子拿在手里就往外走。 “那个，我送送您！”甜澄小碎步跟上去。“您有哪里不满意吗，要不再等会儿，姜总说她就要出来了。” 唐知凉按下电梯。 “不用了，让她注意身体，一直去厕所给她买蒙脱石散。”她钻进电梯。 “你也别送了，之后有事联系。” “好的，唐总慢走。”甜澄深深一鞠躬，直到电梯门关上才直起身子。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马上给姜秋齐通报。 收到消息，姜秋齐立刻从马桶上蹦起来，冲出厕所。 “妈耶，终于有位置了。”排队的人上下打量一番，甚至有点嫌弃姜秋齐没洗手。 姜秋齐开心极了，完全忽略掉脚痛，一蹦一跳回到工位。 策划群里，郝庄已经宣布危机解除，其他人也没多问。 “去干嘛了，这么久？刚才好像是大老板来了。……哦对，你是关系户。” 王烁自问自答一通，姜秋齐嘴巴张开又合上，没来得及接话，最后点了点头。 “那个策划案，你今天先给我出个脑图和流程图，脑图写下你准备怎么设计，类似……论文的框架；流程图写我之前说的系统逻辑……算了，你先把框架写出来给我看。” 姜秋齐点点头，心想这才过去半小时，王烁忍不住又指导起来，真的很像操心的老妈子。 手机叮叮两声，收到两条新消息。 母上大人：小齐，不舒服让甜澄买药，别总是不说。 母上大人：公司不错，人选得也不错，好好加油。 危机解决，姜秋齐放下心来，把手机改成专注模式，专心研究策划案。 既然要参考其他游戏做，不如把别人做的什么样先整理出来。 她打开xd，也就是王烁口中的脑图，再打开游戏，一一对照记录。 《七日循环》的兑换码放在设置里，相当不起眼。不过自她玩这款游戏以来，都没怎么打开过这个功能。 她敲下“入口”二字，在后面备注：“不是常用功能，入口较深。” 点击入口后，会弹出输入框，内容简单，只包含标题、输入提示和输入框里闪烁的输入指针。 姜秋齐想起王烁讲的，这些外在的，应该都属于交互表现部分，于是把他们通通塞进“表现”里。 终于到输入环节。 姜秋齐依稀记得，这种码某宝上一抓一大把，想要体验后续的步骤，可能还需要花点小钱。 她搜了半天，关键词从“七日循环激活码”改到“七日礼包码”，甚至都搜到外挂。 所有商品都是代充值、代过剧情的，没有一个真正卖礼包码。 这怎么办啊？姜秋齐烦躁地摸上手腕，想起今天又忘带手串了。 焦虑的情绪没得到安抚，她开始有些急躁。 要不问问王烁？但是这么简单的问题，问出口都丢人…… 她单手托腮，随手翻起网页。 网页？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天天就想着花钱！ 第32章 学习第一个系统 她手指轻快地输入关键词，三秒后，一大波激活码展现在页面内。 百度一下诚不欺我！ 他们的激活码一共13位，由大写字母和数字组成。 姜秋齐对照着屏幕，仔细在游戏内输入一个。游戏内弹出提示：激活码已使用，无法获得奖励。 那如果，是随便输的呢？字母有26个，数字10个，这排列组合怎么有几千万个？ 她随手打了一串字符，点击【兑换】。提示变成了：激活码无效，请核对后再兑换。 这些应该是很关键的行为反馈？姜秋齐几次尝试，认真记下。 “完成！” 姜秋齐敲下最后一行字。调研结束，她的脑图也完成了。 她退出游戏，电话那一栏赫然显示15+未接，来电人是甜澄。 微信里，甜澄连续轰炸了二十几条，都是“快接电话”、“紧急情况”等等没用的信息。 最后一条，是死了算了的猫咪表情包，发送时间在一小时前。 她想起之前看过的段子，是说发消息一定要问“在吗”，对方回了没及时看到，还要问“现在在吗”。 这种本该是娱乐效果的聊天，竟然就这样照进现实。 姜秋齐欲哭无泪。 难道是开会了？之前行程安排里，今天没有需要老板参加的会议才对。 她站起来，装作活动筋骨，左右扭扭，脖子伸得老长。 褚举昆不在座位上，郝庄也不在。 她往外走了几步，看向齐高天的座位。 完蛋了，也不在！ 现在给甜澄打电话也来不及了，只能暗自祈祷，她自己能应付。 姜秋齐双手在胸前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小声念叨。 “干嘛呢？佛也不能帮你写策划案。” 是公鸭嗓！姜秋齐睁看眼就看到褚举昆不屑的表情。 “你怎么嘴这么毒啊？新人需要的是鼓励和认可！别欺负人啊。”齐高天喝了口奶茶，转向姜秋齐。“没事啊，别理他。他就是这个。” 他小指向下，满脸鄙视。 “你们刚刚，去楼下买奶茶了？”姜秋齐试探性地问。 “对啊，对面新开的甜品店，说是新品。下次你和你表姐说，订个下午茶呗。” 齐高天冲她眨眨眼。 “没问题！” 不是开会，姜秋齐就放心了。公司创立也有一段时间了，下午茶确实应该提上日程。 今天就快到班，订明天的。 不过，既然没开会，甜澄又怎么了？ 姜秋齐打了几通电话，又发微信，都没有回复。 郝庄还是没回座位。 姜秋齐轻手轻脚地离开工位，往总裁办公室方向走去。 甜澄不在座位上。 来都来了，要不进去戴个手串？手腕空空，太不舒服了。 姜秋齐左看看右看看，周围暂时没人经过。她抬起手，正要按在指纹锁上，身后传来句滇的声音。 “找你表姐啊？” 姜秋齐吓得手一抖，门锁转动，传出开锁成功的提示音。 “我表、表姐让我进去拿点东西，之前给我录的指纹锁。”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你、你这是去上厕所？” 问出口的瞬间，姜秋齐就后悔了。 这句话怎么能说得像“今天吃了吗？”一样顺口？ “是，我去了。”句滇没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真、真的是我表姐……”姜秋齐忍不住在背后解释，人已经消失在转角。 他应该，会相信？ 姜秋齐拿出手串，回到工位。 “去摸鱼这么久？脑图写得怎么样了？”王烁停下打字，转头问她。 “啊对，我写了一版，师父帮我看看？”她拖动文件，点击发送。 文件瞬间显示已查收。 姜秋齐余光瞥向王烁的屏幕，看他认真阅读的样子，不禁有点紧张。 “还不错！”王烁看完，先是鼓励一番。“你的逻辑不错，明面上有的元素都观察到了，结构也规规矩矩按照我说的来了。” 姜秋齐松了口气。 “不过，有些细节还是缺了。你先试试按照这个写策划案，大致上没什么问题，写完了我再给你批改。” 果然是老师父，非常懂怎么带徒弟。这招欲抑先扬，她很受用。 “我发一份之前的策划案模板给你，你按照大概格式来。” 电脑上弹出文件查收提示。 “师父，这客户端逻辑，就是指表现层吗？” 姜秋齐大致浏览结构，直接提出疑问。 “对，客户端也叫前端，主要负责表现方面的东西。 还有一个服务器逻辑，有时候也叫后端，你要把功能背后的实现方式写在这部分里。” 姜秋齐赶忙记在纸上。 她拉回顶端，准备复制进新文档。 名为“宠物系统设计”的doc文件里，最开始是王烁的名字，和文档的创建时间、修改记录。 “师父，这文档为啥还要署名？” 做游戏这么有仪式感？ “策划是功能从设计到开发的负责人，每一次修改，意味着团队在功能上多花了一次时间。” 王烁凑近了点，声音压低。 “更多时候，是为了不背锅。” 姜秋齐懵懂地点点头。 “写你的，到后面做功能你就懂了。”王烁意味深长地说道。 姜秋齐对着王烁给的文档，一次次纠正措辞。 在文档里，主语“用户”要写成“玩家”，几个功能入口放在同一个页面里，叫做“聚合页”。 按照脑图的内容，她把各部分填写在对应的位置上，最后再拉回最前面。 修改记录的表格后面，是“设计思路”和“设计目的”部分。 这个兑换码，是主策要求做的，思路是师父给的，她的目的……就是完成这份文档。 她看着原文档里的内容，不太明白，但大为震惊。 “为玩家战力提供数值验证”、“丰富付费维度，拉长玩家游戏时间”…… 原来那些玩家吐槽的付费点、设计冗余的玩法，在策划心里，都是有规划的。 策划早就想好要怎么割韭菜了…… 姜秋齐托着下巴想了半天，一个字都打不出来。只能再向王烁请教。 “设计目的，就是这个功能放在游戏里是干嘛的。”王烁被打断多次依旧耐心。 “比如《七日循环》的兑换码，你在游戏里对它是什么感觉？” “……存在感很低？”姜秋齐想了想，如实回答。 “没错，这个系统很小，入口又很深，很多时候不去认真看都找不到。”王烁认同。 “但是它为什么要存在？” 姜秋齐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答不出来。 第33章 送拐 “说到这里，我就要教你怎么从策划视角看游戏了。” 王烁没有强迫她回答出什么，再次抄过手边的笔记本。 “我先说一下，玩家角度和策划角度，是不同的。很多时候你玩游戏抱怨的缺点，在策划眼里反而是关键点。” 姜秋齐举手。 “这个我有点感觉，就像师父你写的设计目的，丰富付费维度，其实玩家就觉得这个东西是做出来坑钱的。” “没错。”王烁点头。“这也是商业化游戏的弊端，我们没有办法只做满足玩家需求的东西。 或者说，如果只做玩家喜欢的，我们就吃不起饭了。” “是哦……”姜秋齐若有所思。 “不过呢，怎么把付费点做得自然又流畅，是很关键的。” 王烁看她有点失落，又耐心开导。 “你看《七日》，一下午让你花了多少钱？你觉不觉得亏？” 姜秋齐摇头。 “那是因为游戏有强烈吸引你的地方，你愿意为了这份体验买单。 或者说，你愿意为了更快的获得更多体验，所以消费了。 一个好的策划，即使是做商业游戏中最让玩家不齿的消费部分，也能设计得趣味十足。” 姜秋齐有被开导到。 “我一定也会成为这样的策划！” 王烁笑着点点头。 “一定会的。 言归正传啊，秋齐你还可以多了解点游戏的运营方式、传播手段这些。 你现在做的兑换码，其实更多是为游戏传播服务的。” 王烁直接讲要点。 “你在网上是不是能搜到很多兑换码？但是如果不做这个功能，你会去找吗？” 姜秋齐摇头。 “因为你是中r甚至大r玩家，平时玩游戏，没少充钱？”王烁了然地看着她。 “呃……确实是这样的。”姜秋齐有点尴尬。 “把我上面说的两点结合起来，这个系统的设计目的大概就出来了。 兑换码主要是给一些主播啊、渠道之类的，做为他们那边来的玩家的特殊奖励。 而且，针对的主要是白嫖玩家，或者小r。” 他一口气解释完，转而向姜秋齐提问。 “我讲明白了吗？” 姜秋齐拼命点头。能遇到王烁这样，专业、耐心，说话有条理的老师父，也太幸运了！ 涨工资，三个月后就给他涨工资！ “那你来总结一下，设计目的应该从哪些方面考虑？” “呃……大概是目标玩家，和系统作用？”姜秋齐努力得出结论。 “思路上大致没问题了，但是设计目的也不止这些，你再继续想想，我只教你怎么钓鱼，不代表池子里只有这一条。 那我继续说设计思路了，还是你需要记下笔记？” 姜秋齐飞快地在本子上写下关键词。 接下来的时间，王烁提问，姜秋齐回答，他再由具体的设计，讲到可抽象的方法。 表针不知不觉转动三圈，周围人陆续下班。 “哎呀，今天的公会活动忘了！” 王烁一拍大腿，痛心疾首。 “公会活动给的奖励很好吗？每天定时上线也太麻烦了。”姜秋齐小声嘟囔。 “这种娱乐模式也很常见啊，你果然是那种花钱解决一切问题的玩家，哈哈哈。” ……姜秋齐感觉被内涵了，憋得一句话说不出。 “不过，你有空也可以研究研究，很多游戏里都有这种模式。”王烁站起来，背好双肩包。 “毕竟，做游戏可不是只赚有钱人的钱。” “呃……好的师父！” 姜秋齐小心翼翼地转回电脑前，敲键盘的声音都低了几个度。 “走了，拜拜！” “拜拜，明天见！” 王烁也走了，姜秋齐站起来看了一圈，除了褚举昆还在座位上，其他工位都空了。 不对，程序组那边，句滇竟然还在？ 手机铃声响起。 “姜……姜总。”是甜澄。 “嗯？都到下班时间了才回电话？” “呃……我在楼下，我们车上说？” 姜秋齐语气随意，甜澄却感受到无限压力。果然老板的语气越平静，下面的人越紧张。 “行，挂了。” 甜澄坐在车里，紧张地把手机按亮，又熄灭。 这个甜澄，上次也是这样，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姜秋齐不是生气，只是担心她遇到不好解决的事情，还不和她说，最后变成无法挽回的结局。 也怪她，除了工作，一直是心里在惦记甜澄的事情，从来没和她认真聊过。 她把文档存好，几条需要思考的点拍照记录，关了电脑。 “等一下。”她快转弯时，句滇叫住了她。 姜秋齐回头望去，句滇一手提着黑色的包，另一手拿着一只……拐杖？ 没几秒，对方已经到眼前。 “拐你拿着用，天天跳容易长短腿。”句滇认真地把拐杖塞到她手里。 “而且在办公室里跳来跳去，太吵了。” “……好的，谢谢。” 她本来是有一丝感动的，但是……这直男发言，保持礼貌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大尊重。 句滇背好书包，转身就往电梯走去。 ……果然没有绅士风度。姜秋齐拄着拐杖，慢吞吞地挪到电梯旁。 最近的电梯门开着，一双好看的手扶在门边。 是句滇。 “……谢谢啊。” 姜秋齐靠在电梯里，再次道谢。 刚刚怎么能那么想呢？我真不是人啊。姜秋齐被愧疚感击退。 出了公司大楼，两人默契地停下。 “你回家？” “嗯……”姜秋齐左右看看，甜澄的车停在十米开外。 “先去书网。” 真的到了眼前，她又有点担心，担心到能短暂逃避一下也好。 “一起。” 句滇走到姜秋齐左手边，和她一起过马路。到中间时，又默默换到她右手边。 叮铃铃—— “小茉莉！” “姜姜！” 句茉依旧活力四射，从柜台后面冲出来就要抱她。 姜秋齐张开怀抱，却没有想象中柔软的身体钻进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句茉停在距离她几公分的地方。 “干嘛！”句茉衣领被句滇抓住，勒得脖子疼。 “她脚崴了，我怕你这一扑，把她弄进医院。” 句滇松开手，眼神示意句茉带她坐下。 接收到信号的人皱起鼻子，狠狠盯了他一眼。转身又恢复笑容：“姜姜，过来坐！” 句茉拿来一杯金灿灿的饮料让她品尝。 第34章 暴露在即 “好喝！”姜秋齐夸赞。 “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约明天公司的下午茶的。” 话都说完了，她才想起句滇还在边上，急忙补充：“我和我表姐说有家很好吃的甜品店，她授权我来采买！” “没问题呀！我把菜单拿来，你告诉我份数和价格，我来准备。” 姜秋齐认真研读菜单，顺手拿起饮料，又吸了一口。 “哥，你知道对面那辆香槟色的车是什么吗？真好看！” “宝马7系的。” 句滇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看手。 “死直男！你跟着说一句好看能怎么样！不懂情趣！”句茉双手抱在胸前，气得嘟起嘴。 姜秋齐顺着句茉指的方向看去，饮料差点喷出来。 ——是她的车。 驾驶位坐着甜澄。她低着头摆弄手机，时不时还揉揉眼。 “小茉莉，”姜秋齐喃喃道，“你说……办公室恋情，真的没有好结果么？” 除了利用和利益，真的没有任何感情吗？ 句茉听到她的提问有些意外，转头看了一眼句滇。 他还在玩手机，没什么反应。 “这个嘛，还是要看两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认识、又怎么在一起的。”句茉接话。 “是吗……” 姜秋齐意识到是句茉在回答，顿时回过神。 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她挑了几种小蛋糕，又选定杨枝甘露、苦瓜柠檬茶做为饮品，付好定金，转身向问题进发。 书网的门再次关上，句茉在句滇对面坐下，假装在看书。 “……你还学java语言？” 句滇忍不住问。 “咳咳……”句茉从书后面探出八卦的小脑袋。“刚姜姜说的，是谁呀，什么故事？好哥哥，你给我讲来听听，好不好？” “我哪知道。收拾东西回家。” 句滇站起身就走。 他确实不知道，他需要每天埋头写代码，关注姜秋齐的脚，已经是他唯一能分心出来做的事情了。 他看向人行横道上拿着拐杖单腿跳的女生，摇了摇头。 姜秋齐在路边顺了顺气，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甜澄见她上车，慌忙整理刘海，又抹了把眼睛。 “怎么了？” ——郝庄欺负你了？姜秋齐把后半句吞回腹中。 “老板，我……能不能，找你借三十万。”甜澄没抬头，手指绕着衣角。 “你借钱干嘛？” “我……” “哎，你可别说郝庄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你帮忙。你只是一个小助理……” “不关郝庄的事。”甜澄打断她。“是我舅妈，前段时间住院了，今天突然被送进icu，说要三十万手术费，不然可能……” 她把头低得更深了些，肩膀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姜秋齐这才意识到，是她误会了。 她误会甜澄会因为爱情，耽误工作，甚至还以为甜澄会为了刚认识没几个月的人，抛弃她。 怎么能这么想，真不是人啊。姜秋齐内心再次遭受强烈谴责。 她解开甜澄的安全带，把她揽到怀里，手在背上轻轻拍打。 “没事啊，不就是钱吗，你也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姜秋齐一口答应下来。 “你记住，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怀里的人点点头。 “老板，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 甜澄声音闷闷的，时不时还吸两下鼻子。 “当时舅妈刚怀孕，大冬天的，还是冒着风雪把我接回家。后来，我弟弟出生了。我不仅没失宠，还多了一个听话的小跟班。” 怪不得甜澄进入社会了，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姜秋齐抽了张纸，默默塞进她手里。 “我舅舅是边防战士，一年最多回家两次，平常就是舅妈带着我们，我以为工作了之后，就能让她省点心，没想到……” “好了好了，没事的，我把钱打给你，你赶快去交手术费，好不好？” 姜秋齐实在不忍心继续听下去，只得打断她。 “对，对，要赶快去缴费。” 甜澄胡乱擦了擦脸，从姜秋齐怀里出来，又扣安全带。 “老板，我先送你回家？”甜澄一顿。 “不用，先去医院。” “那……你坐后面？”她过意不去。 “好啦，快走。” 姜秋齐直接扣上安全带。 夜晚的风湿润又粘稠，姜秋齐关上窗，撑着胳膊偷看甜澄。 和甜澄认识以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甜澄开车很认真，从不抢路，遇到黄灯就立刻踩刹车。就是这样规矩的女孩，她还误会人家。 真该死啊。姜秋齐心里又骂了一遍。 “老板，郝庄他……今天确实陪我去医院了。”甜澄开口。 “不过他只是陪我去医院楼下，我没暴露身份。” 她急忙补充。 “你回来了，他呢？我出来的时候也没见到他。” “他回家了。哦对，他还说，这是为了私事，下午算请假，明天补申请。” “哦——” 姜秋齐点点头，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是、是我今天下午太着急了，”甜澄又慌忙解释。“刚接到电话我就跑，手抖得打不开车门。 他跟在后面出来，说怕我出什么事，他送我。但是我们真的只是同事关系，没有其他！” 啧，郝庄还真是贴心。 “我不管你和郝庄之后会怎么样，”姜秋齐语气认真。“只要你说你没错，滚蛋的就永远是他。” “……嗯。谢谢老板。”甜澄一阵感动。 “你要记住，男人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底气，只有你自己才行。” 做为清醒的事业批，姜秋齐的发言非常女权。 “不过，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也可以是你的底气之一。” “信！当然信！”甜澄点头如捣蒜。 “老板，你也太好了！” 她恨不得停下车，把姜秋齐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脸上猛亲几口。 “好啦，还有多久到？”姜秋齐掏出手机，准备继续研究策划案。 “二十多分钟，有点堵车。” “好。”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温柔的钢琴声萦绕。 “交、交过了？！”医院缴费处传来甜澄震惊的喊声，周围人一阵瞩目。 “是、是谁交的，您知道吗？”甜澄抬手挡住脸，放低音量。 “高高瘦瘦的一个男人，好像……姓郝。” 郝……那不就是郝庄吗？！ 第35章 暂时躲过 “什么？！”姜秋齐吓了一跳。“你是说，手术费郝庄给你垫了！？他可能已经知道真相了？！” 确实，她们的隐瞒策略有点简陋，只要郝庄知道甜澄的甜不是田野的田，就露馅了。 姜秋齐摸着下巴，许久没说话。 “怎么办老板，我要不要再和他解释点什么？”甜澄快急哭了。 “别急，现在你舅妈的手术可以安排了，你先去忙这个。”姜秋齐表面安慰，内心早就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刚医生发来消息，已经安排在明天早上了。” “行，那你在这里陪着，有什么事叫我。”姜秋齐打算先回家，再做计划。 “老板我送你！”甜澄没给她拒绝的时间，拉起她就走。 路上，甜澄隔一会儿就瞄一眼姜秋齐。有几次险些闯了红灯。 “淡定。”姜秋齐拍拍甜澄手背。 “你想想，你有说过你是老板吗？这都是郝庄脑补的。” 甜澄一个急刹，停在距离前车3毫米的位置。姜秋齐吓得屏住呼吸，握紧扶手，赶忙继续开导。 “是郝庄他误会的，也是他主动献殷勤的，你被动接受，完全没问题的呀。” 姜秋齐把锅扣在郝庄头上。 “可是……”甜澄犹犹豫豫的。“算了！如果他知道真相也是好事，至少我不会再良心不安……” “对啊对啊，知道你真实的身份，还愿意像之前一样对你，这才是真的有感情呢！” “嗯！没错！” 甜澄思维简单，立刻被安慰好。 姜秋齐长舒一口气，甜澄稳住了，可是团队才刚刚成立，如果他因为这个要离开…… 开公司可真难啊，她还偏要伪装身份，当个小小关系户，这不是给自己额外增加难度吗？ 果然当老板，最忌讳冲动行事。 姜秋齐怎么都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索性瘫在座椅上，放空身体。 车稳稳地停在姜家门口。 姜秋齐拉开车门，深吸一口气。她上半身钻进车里，和甜澄交代。 “甜澄，回去之后，你把钱还给郝庄。”她顿了一下。“然后明确告诉他，你不是老板。” “啊？”甜澄懵了。 “但是别说老板是我。” “……好。” 听到她的答复，姜秋齐点点头，转身关上车门。 如果做先坦诚的人，会不会能把影响降到最低？目前最好的结果，就是项目能平稳发展，郝庄和甜澄也能正常相处。 “他回了记得也告诉我一声。”姜秋齐想了想，又给甜澄发了条微信。 她吃过饭、洗完澡，坐在桌前开着文档发呆。 都过去两个小时了，甜澄应该和郝庄聊了？ 手机静悄悄的。半小时前的消息，甜澄也没回复。 她看向文档，思绪却没办法集中，短短两行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 又熬了半小时，姜秋齐选择放弃。 “今天我又遇到了难题，不管结果怎么样，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是我。是我活该。但是……希望你今天也能开心，越来越好。” 姜秋齐写完微博，关灯睡觉。 她裹着被子在床上烙饼，很久才睡着。 梦里，郝庄把项目方案甩在她脸上，平常好脾气的他竟然破口大骂。 全组人都看着她摇头，王烁直说没她这个徒弟。 她不断退后，逃不掉，也醒不来。 晨雾散去，噪鹃规律的叫声逐渐清晰，天边泛起白光。 姜秋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甜澄在凌晨的时候回复她：“说来话长，明天见面再说。” 姜秋齐气得想翻白眼。她是写小说的吗？这么会吊人胃口？ 不行，以后一定要让她发重点。她立刻至百度了一份助理培养计划。 短短几个字，挠得姜秋齐心痒极了。就像明知道是be的结局，还期待作者更新。 “小齐总，烧麦再带一个？”烧饭的阿姨见姜秋齐没吃早饭，跟在后面叫。 “不用啦~晚上见！拜拜！” 她穿好鞋，转了转脚腕。似乎恢复得差不多了。 家门口。 “早啊，姜总。”甜澄已经在车里等她。 “甜澄，我必须要说一下。”姜秋齐系好安全带。“以后你发消息能不能直接讲重点？” 甜澄转过身来，听到姜秋齐的话愣了一下。 “我……之前直接发消息给客户，被同事看到，直接给了比我还低的报价，抢了单。” 她低下头。“所以我都要先确认下再说事情。” ……这是什么魔咒吗？怎么又是“我真该死”的瞬间！ 姜秋齐有点疲倦：“努力……忘记过去。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好，我记住了。” “嗯，郝庄怎么说？” 甜澄嘴巴张开又合上，几番犹豫后，终于在姜秋齐的注视下开口。 “他嘴上说信了，也收了我的转账。可是我听他的语气，怎么感觉像是逗小孩呢？” 语气？ “你们打电话说的？” “嗯。”甜澄点点头。“他说这些不要留下可以查到的证据比较好。” 他是反侦查能力点满了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姜秋齐想不明白。 “他还说什么了没？” “他说……他会好好带项目，也会尊重我的所有决定。” 什么？郝庄这何止是没信啊，这是怕他追甜澄追得太紧，连工作都丢了？ 可是他怎么这么笃定，甜澄就是老板？ 姜秋齐左思右想，犹豫着问出口：“甜澄，你舅妈姓什么？” “姓……田，田野的田……” “……”姜秋齐这一刻才懂，什么叫天意。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她瘫在座椅里，只想再补个觉。 到了公司，姜秋齐打开电脑，专攻文档。 她打第四个哈欠的时候，王烁忍不住了。 “秋齐，你……要不去冲杯咖啡？” “啊？不用。”她又打了个哈欠，转头一看文档里，全是“困”字。 “我去去就回。”姜秋齐捂脸，带着杯子去茶水间。 茶水间有两台咖啡机，一台美式的，一台半自动的。 美式咖啡机还冒着热气，出口处偶尔几滴残留落下。半自动的那台，甚至连塑封都没拆。 姜秋齐对着半自动的一阵操作，站在旁边等咖啡完成。 “这玩意这么费时间，还真有人用啊？”又是褚举昆。 第36章 下午茶时间 “每个人习惯不同，谁的人生五分钟都没有啊？”姜秋齐脑子还出于混沌状态，怼人毫不留情。 “哼，关系户就是不一样。”他在旁边接了杯水。“有的人享受生活，都享受到公司来了，真是不同命哟。” “真是抱歉啊，”姜秋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投胎也是门技术。” “我倒要看看你策划案什么水平，不达标您还是收拾行李，回家享受去。” 褚举昆威胁道。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关系户，能力不行，要么你走，要么我走。” “好的主策大大。”姜秋齐没生气，还礼貌地半鞠躬。 褚举昆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刚到转角，他就撞在齐高天身上，水差点泼一身。 “你在这儿干嘛？”他气更不顺了。 “这走廊你家买的？”齐高天想开玩笑。 “我家可买不起，她家买的！”他指了指姜秋齐，左摇右摆地走了。 “那个，小齐啊。”齐高天一脸尴尬地解释，“他就这样，很看不惯关系户，也不知道犯什么神经。” “没关系，猴哥，他说得也没错，我不能白拿工资。” 更何况，褚举昆的推论不成立，要走，只可能是他走。 姜秋齐抿了两口咖啡，终于清醒许多。 她再次回到电脑前，完成文档中关于目的和思路的部分。 “ok！”姜秋齐站起来，活动手脚。“师父，我写完发你啦！” “你自己读过、改过没？”王烁提问。 “改了三遍左右。” 王烁点点头，这才收了文件。 姜秋齐坐下，滑着凳子到王烁身边，盯着他给她的文档增加批注。 “你先回去干点别的，我看完传给你。”王烁赶她走。 “好的。” 她慢慢滑走，眼睛还依依不舍地看着王烁的屏幕。 这才看了一页，怎么满篇都红了！ 她只好打开文档，再自查一遍。 十五分钟后，王烁的头像闪动，文档传回来。 “我给你讲一遍，你再改。” “好的。” 姜秋齐打开文档，面对满页批注，难免有些失落。 “其实你写得还不错。”王烁还是照例夸奖。“第一次写文档，缺胳膊少腿太正常不过了。 你知道我第一次写文档改了多少次吗？十五次！是不是心理平衡多了？” 十五次？当策划的心理都这么强大吗？ 那……她还有十四次的修改空间。 “我刚刚看了几个，有标点符号的问题，还有序列的问题。这些都要计较吗？” “是，有的人觉得，只有文学作品中才会强调标点，但策划最重要的是细心、严谨。 一个句号看起来不算重要，如果下次漏掉的是逻辑呢？” 姜秋齐赶紧点头，表示认同。 “再说序列，你看，你的每一次换行，都代表一个逻辑的结束。程序会根据你的大点去搭代码框架，然后根据小点进行细节填充。 策划写的层次都不明白，程序怎么能做出逻辑清楚的功能呢？” 姜秋齐再次点头。 “策划其实是个人人都能做的职业，每年有很多应届生抱着美好的幻想进来，没多久就觉得干不下去了。 走的时候，他们都会说‘和我想的不一样’。” 王烁不禁叹气。 姜秋齐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这些老策划都很容易感慨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一遇到她都想倒苦水？ 好在王烁没扯太远，很快回归正题。 “这些小问题你自己改，我再和你说说其他具体的东西。 比如判断逻辑，你写得很清楚，每一种情况该给什么反馈。 但是这些判断之间的先后顺序呢？有一些判断如果先进行，是可以节省更多计算成本的。这也是好策划和普通策划的重大区别。” 姜秋齐认真记笔记，下午又修改了三遍，直到自己满意，才再次发给王烁。 “下午茶到咯！” 甜澄带着句茉出现在办公室。 句茉环视一圈，冲姜秋齐眨了眨眼。 姜秋齐吓了一跳，又是挤眉又是摆手，生怕句茉扑过来，谢谢她这位金主爸爸。 手机震动。 句茉：紧张什么呀？大～老～板～ 姜秋齐随着人流取下午茶，偷偷绕到句茉背后，掐了一把她的腰。 “哎呀！”句茉毫无防备，惊叫出声。 句滇拿蛋糕的手一顿，瞪了句茉一眼。 “哥！”她脆声叫道。 句滇转身就走。 “感谢大家呀，也谢谢我哥哥句滇帮我拉生意。还要谢谢公司大老板！ 我的甜品店就在对面楼下，欢迎大家前来品尝，多多光顾！” 句茉也不是吃素的，大大方方给自己的店打一波广告。 听到“大老板”三个字的时候，姜秋齐也是一哆嗦。 句茉是懂怎么拿捏的。 “不错啊小齐，她家甜品好吃！”齐高天又冲姜秋齐使了个眼色。 “咱们主策那么忙，要不你给他拿一份？” 他把手里的那份放到姜秋齐桌子上，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 齐高天真是为了这个团队操碎了心。 姜秋齐不想让他难堪，拿着东西，放在褚举昆桌子上。 “哟，关系户还讨好我呢？”褚举昆阴阳怪气。 “有病吃药。”王烁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音量不大不小，足够褚举昆听到。 “这就攀上关系户了？可以啊，老策划。” “呕，有人嘴巴臭到污染整片空气，我溜了。”姜秋齐转头就跑，没几步又回过头，一把拿过褚举昆手里的蛋糕。 “别污染了小茉莉亲手做的甜品。” “你！”褚举昆气得站起来。“来来来，你的策划案写两天了，发我看看。” 王烁也站起来，正要护崽。 “没问题啊，欢迎挑刺。”她抢先应战。 姜秋齐在位置上坐好，打开文档，字号调到20。 她身后是一道人墙：左边王烁，中间齐高天，右边褚举昆。他们身后，还有赶来看热闹的郝庄、甜澄。 这阵势，好像她在做什么不得了的battle “……各位大佬，这个大小能看清吗？什么时候需要我滚动就指挥我。” 姜秋齐回头才看到，句滇也混在看热闹的阵营里。 “这设计目的和设计思路，都是你自己想的？”褚举昆有点惊讶。 “当然不是，有师父指导的。”姜秋齐实话实说。 “你写的第一个案子，这两部分能自己写成这样？”王烁毫不客气。 “确实不能。” 褚举昆难得没反驳。他认真看起内容，嚣张的气焰逐渐收敛。 “这里的按钮是不是少了个不可点击状态？”他问。 “秋齐，翻页。”王烁答。 “这两个判断逻辑，调换下位置是不是更好？” “我认为区别不大。” “……” “……” 褚举昆提出的问题都被王烁抢答，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插话。 趁沉默的间隙，郝庄赶紧解围：“这不是写得不错嘛？” “对啊，作为新人，很不错了。”齐高天跟着给台阶。“是，昆？” 褚举昆摸着下巴，半晌没说话。 第37章 主策的心结 “王烁能力确实不错。” 褚举昆回答完，转身要走，又被齐高天推回来。 “新来的小妹妹，你不夸两句？她上手也很快啊。” “等她配了再夸。”他就是不松口。 “昆儿，到会议室等我！”郝庄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人群逐渐散去，只剩王烁一人。 “别放在心上，做游戏的，尤其是年纪小就身居高位的那些人，多少带点傲气。”他安慰姜秋齐，“你悟性很高，不用多久，也能达到不错的水平。别太在意。” “好的，谢谢师父。” 姜秋齐笑了笑，视线又回到策划案前。 她对褚举昆的看法已经逐渐不那么在意了。他表现出来的抵触，更多是对“关系户”这个头衔的。 而且，在不停被怼的情况下，他能因为一份简单的策划案认同王烁，看起来也不完全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个人没有必要和褚举昆搞好关系，但是团队需要一份和谐，至少表面上和谐。 想解决褚举昆，还是要从他讨厌关系户的原因入手。 姜秋齐脑子一转，立刻给甜澄发消息。 很快，甜澄回了收到，承诺三天内给她答复。 手机又是一声震动。 。丶：别放在心上，社会上总是充满打压和反抗。 姜秋齐笑了，这位程序员的兼职是rapper吗，还挺押韵。 不远处，句滇从电脑的缝隙中看到她五官舒展，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师父，我这份策划案，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吗？” 姜秋齐收回心思，继续工作。 “刚刚看得不够仔细，你再发我一版。” “没问题！”她信心满满，能让褚举昆落荒而逃的策划案，肯定不会差。 很快，王烁看完，文件又传回来。 “还是有一些小的问题，我把不用改的都删除了，现在这些你再看看。” ……不愧是师父，细致到一定境界了！ 姜秋齐乖乖查收、修改。 短短半小时，他俩的聊天记录多了十几条，每个都是文件传输。 她有点累了。 昨晚没睡几小时，今早又是策划案大战，再经过王烁柯南式的检验，咖啡完全失效。 距离下班还有大半个下午，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脑袋摇摇欲坠，差点一头撞在桌子上。 “这么累？这次改完，去休息间睡一会儿。” 王烁似乎被她吓了一跳，和她说话的时候还在抚摸胸口。 “确实有点撑不住了。”她承认。“不过上班时间去休息区，会不会不太好？” 她依稀记得，当初布置的时候，行政有在休息间贴开放时间，就是不想有人上班时间划水。 带头违法，关系户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你也知道的，做游戏的上班都在玩游戏，你去划水一会儿，没关系。偷懒二十分钟，效率提高，比在这里犯困有用得多。” 王烁真的很护崽。 姜秋齐没再推辞，把策划案改好，又全文浏览两遍，终于找不出什么毛病，点击发送。 “师父有事叫我。”她身还在工位，心已经窝在沙发里和周公约会。 “好，去。” 休息间里，姜秋齐把沙发拖到角落的位置，拿出一套新的毛毯，舒舒服服躺好。 她戴上耳机、眼罩，上好闹铃，准备进入短暂的休息。 “你以后能不能收敛点？”门外传来郝庄的声音。 姜秋齐进来时拉上了拉帘，外面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她的手指顿住，一时不知道该继续听下去，还是选择继续听歌。 “好——我努力。” 褚举昆？ 姜秋齐瞬间放弃所有的君子想法，甚至还期待他们能说点什么有效信息。 “你之前的经历很惨，不代表现在就可以撕烂别人的伞。”郝庄语气中充满无奈。 “姜秋齐没做错什么，甚至没有因为你的刁难、难听的言语，就用关系户的身份打压你，甚至她还愿意从专业角度和你正面交手。” 原来在郝庄心里，她的形象还挺高大。 至于褚举昆，还真是把她当成仇人，复仇来了？这是什么令人生气的替身文学！ “你哪天把她惹毛了，到时候是她会走，还是你走？”郝庄的语气略显急躁。 褚举昆一直没说话，还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昆啊，你年轻，有能力，就是心性还需要修炼。” 他叹了口气，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褚举昆的肩膀。 “得了。整个项目组都是老好人，我就当个恶人，可以吗？” 褚举昆推开郝庄。“我愿意来这里，是你承诺我有一定的设计主导权。我不是为了和你学什么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道理的！” “好好好，随便你。但是你要分清，你的仇恨到底是针对事，还是针对人。或者，你只是在抵触过去的自己。” 郝庄好像在感化一颗冥顽不化的石头。 褚举昆没再说话。他摇摇头，不再浪费口舌。 门外没了动静，姜秋齐好奇褚举昆什么反应，悄悄掀起帘子的一角。 他颓然地靠在柱子上，掏出一粒口香糖丢进嘴里。 这是姜秋齐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的样貌。 一头微卷的短发在脑袋上乱飞，他的皮肤很白，只是脸上有许多未褪去的痘印。 和王烁朴素的白t黑t不同，他更偏爱明亮的色系，裤子总是松松垮垮的，倒是和他走起路来六亲不认的形象很配。 这样张扬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户能真的伤到他？ 她等不及了，想更早知道结果。 按照之前的计划，甜澄会在这两天去褚举昆之前的公司蛰伏，用她擅长的方式，打听出过去的事情。 不过现在看来，郝庄是知道真相的，也不用那些弯弯绕绕了。 她赶紧告诉甜澄，让她从郝庄那里直接打听。 甜澄回复得倒是很快：不好，郝庄选择单独和褚举昆说，就是怕刺激到他。 甜澄：现在他告诉老板，哪天褚举昆知道了，不是要闹翻？ 姜秋齐很难不怀疑她在给郝庄打掩护，不过冷静下来想想也有道理。 一言不合就跑路，看起来是褚举昆干得出来的事。他那暴脾气，知道是郝庄告诉了老板，走之前可能还得给郝庄来两拳。 距离摸鱼结束还有10分钟，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眼前全是褚举昆在乱跑。 完全睡不着！ 她懊恼地坐起身。 第38章 第一个策划案，完成！ 师父是临市来的，从之前的表现来看，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圈里的瓜应该不怎么了解。 姜秋齐拿起手机，找到熟悉的电话。 “陶大哥，上班呢？”陶谦接得很快。 “怎么啦，摸鱼呢。” 这么巧啊，她也在摸鱼。 “就是……我想问下，之前圈内有没有什么关系户的瓜？本地游戏圈的那种。” 她选择隐去褚举昆的名字。 “你也摸鱼呢？都开始找瓜吃了。”陶谦笑了笑，停顿几秒。 “别说还真有一个，之前安心集团，就是做婴幼儿用品的那个，老板的三女儿某天突然要投资游戏。 这位公主比较单纯，从小只会要钱和买买买。要投游戏，其实是看上了某个独立游戏项目的制作人，用钱买男朋友呢。” ……这位公主要是生在她们姜家，怕不是要变成反面典型。 “更糟糕的是，公主眼光非常差。她觉得完美无瑕的制作人、白马王子般的男朋友，在外地已经有两个家庭了。 最后的结局就是，她投了3000万，享受了和渣男三个月的甜蜜，就被渣男老婆踹进医院了。据说还瘫痪了。” 姜秋齐一阵唏嘘。 怎么看都是渣男的错误，为什么受伤的却是女生？ “那，项目最后怎么样了？” “公主虽然单纯，但她爸不是傻子啊，渣男太自傲，以为她全家都好骗，天真地签了接受投资合同。 第二天，公司账被查了，不仅入不敷出，还有偷税漏税的问题，渣男人进去了，还背上几千万的负债。” 这个惩罚听起来还是大快人心的。只是那个女生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了。 姜秋齐叹了口气。 “怎么样，这个瓜够不够？”陶谦抽了口烟，“游戏圈确实挺乱的，所以真心做游戏的人真的很难得。” 所以，这就是郝庄愿意忍受褚举昆的脾气，受他冷脸也要留他、保他的理由？ 姜秋齐对褚举昆的负面印象大大降低。 “喂？小姜总？”陶谦见她半天没出声，叫了一句。 “在、在呢。不过这个和‘关系户’有什么关系？” “哦哦，忘了说了，这位公主直接入职工作室，每天坐在制作人旁边，两个人当着全组的面秀恩爱，组里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这么说确实是关系户进组，扰乱工作的情况。 “那这个项目所属的公司叫什么？” 她找到褚举昆的电子简历进行对照。 “翰星工作室，怎么了？” 褚举昆上家公司叫银哆唻互娱。 ……热闹了半天，根本不是她想打听的那个！ 宝贵的摸鱼时间，她就听了个故事！ “……没、没事，谢谢陶大哥的摸鱼小故事，我要回去工作了。” “嗯嗯，好。”陶谦掐灭烟头，塞进垃圾桶。“我也回去赶关卡了，提前做完，早点下班回去看女儿咯。” 姜秋齐挂断电话后，还是照例给陶谦的老婆发消息，说明通电话的原因，以及打钱。 休息室收拾整齐，她回到工位。 “休息好了？”王烁看了看她。 “嗯……差不多！” “文档没什么需要改动的了，你有没有计算一共改了几回？” 姜秋齐坐下，数了数他们之间文件传输的次数。 13次！ “师父，是13次！”姜秋齐的开心溢于言表。 “不错，在开始已经超过我了！”王烁笑着鼓励。 “这个功能我和褚举昆商量下，等搭建完成再做，到时候你都忘了自己写了什么了，我想申请程序配合，先做个大概，你也能熟悉流程。” “好啊！”姜秋齐眼睛亮了。 给王烁加工资的事情必须早日提上议程！ “你这两天可以继续调研《七日循环》了。”王烁点开日历。“到周五，给我一版初步的调研报告，ok吗？” “没问题！” 看来褚举昆已经信任王烁，把带徒弟的任务全权交给他了。 “对了，你有没有看过什么游戏设计的书？” “呃……《游戏设计基础》？”姜秋齐想起被她锁在办公室里落灰的工具书，脸微微发烫。 “这本比较枯燥，能读下去？”王烁一脸意外。 ……她不知道这本书枯不枯燥，里面夹的漫画是很有意思的。 “嗯……买回来没动过，今晚回去一定开始学习。”她如实交代。 “没事啊，这本确实不太有趣，你也可以看些日本制作人写的书，他们很擅长用轻松易懂的方式讲设计。” 王烁说完，开始在键盘上打字。 姜秋齐以为他临时有事，也没再出声打扰。 几分钟后，电脑弹出文件接受提示——《游戏策划入门书单》。 王烁做的并不是简单的罗列，他根据书的作用分门别类，还对阅读难度、读完之后能得到的能力进行了批注。 最重要的是，每本书后面还有下载链接！ “师父！好详细！”姜秋齐竖起大拇指。 “主要是带徒弟多了，这些我准备了不少。”王烁大方一笑。 “突然很好奇，师父的师父会是什么样的人。” “我师父啊，曾经是非常优秀的制作人。”王烁的笑容逐渐收敛。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在游戏行业了。” “……这样啊。” 姜秋齐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好像不小心戳到了王烁不好的回忆。 王烁没再说话。 两人陷入奇怪的沉默，几分钟后，又默契地进入工作状态。 时隔一天，《七日循环》又更新了活动。姜秋齐很快沉浸其中。 “你玩游戏，不要只是玩，最好开个表格，好玩的地方做个记录，不然要写报告的时候，很容易大脑一片空白。” “……好的。”姜秋齐乖乖打开表格，敲敲打打。 玩有沉浸感的游戏，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七点十分，王烁准时站起来。 “你不是没休息好吗？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再弄。这些都不着急。” 王烁催她下班。 姜秋齐半撑起上身，往工区扫了一圈。除了王烁，其他人都还在座位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师父，你简直是反内卷第一人。” “年轻人，能早下班的日子，一定不要浪费。” 王烁回答得意味深长。 “好的！师父再见！” “拜拜。” 姜秋齐还是决定打完活动再下班。 突然有人敲了敲她桌子。 “有空聊聊？” 褚举昆不自然地推推眼镜，眼神盯着她的键盘。 第39章 善变的男人 “明天？” 姜秋齐不想打断手里的事情。 “现在很忙？”褚举昆说着就要看她的屏幕。 “好好好，就现在。” 姜秋齐慌忙按下锁屏，往最近的会议室走。 她推开“六合塔”的门，顺手开灯、开空调，在会议桌一侧坐下。 褚举昆跟进来，把门推上，随意跨坐在桌子上。 桌子的高度刚好到她肚子往上一点的位置，视野范围内，是褚举昆不太雅观的位置。 姜秋齐感觉到被冒犯，划着椅子就往后退。 “聊什么？”她抬头看向褚举昆，率先提问。 “你为什么来项目组？” “快毕业了，要找地方实习。之前喜欢玩游戏，表姐又是开游戏公司的，我就来了。” “认真的想做游戏？我认识一些富二代，嘴上说着喜欢，实际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还需要看看这个目的和做游戏冲不冲突。我是另有目的，我要当制作人。” 姜秋齐眼神坚定，褚举昆挑了挑眉，没有继续说难听的话。 “你和句滇之前认识？” 姜秋齐没反应过来，这话题跳跃得是不是有点快？ “是啊，之前见过。怎么了？” “哦，怪不得。”褚举昆又换回平常不屑的表情。“你喜欢他？还是他喜欢你，你钓着他？” ……怎么说都是她的问题咯？ 投屏设备的红灯规律地闪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些和工作有关系吗？” 姜秋齐本来想解释，话到嘴边又收住。褚举昆这样性格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她。而且，她的事情，为什么要和他解释？ “没关系，就希望你对待工作能纯粹一点。”他两手一摊，耸起肩膀，一副是她想太多的表情。 “呵呵，”姜秋齐气笑了。 “这句话我也想送给你，希望你对待工作纯粹一点！针对我有意思吗？能让你生活快乐还是发大财啊？” “okok，我尽量。工作上我不会因为你是老板的亲戚有任何滤镜，该加班就加班，该骂就骂。 关于你说的针对你，我会注意一点，尽量客观。当然，如果你不能用工作上的表现征服我，那我肯定还是会在你的转正申请上打个叉。” “没问题啊。” 姜秋齐站起来，和他平视。 “行了，早想溜了？下班。”褚举昆哼了一声，拉开门就走。 “切！”姜秋齐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刚说完尽量不对她有偏见，立刻就打脸。 她转念一想，他不会想用激将法，留她加班？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姜秋齐回到座位，文件都发给自己，关了电脑就走。 她要回家默默卷，再惊艳所有人。 姜家的灯再一次亮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姜秋齐一到工位，就瘫在椅子上。 “……你这是？”王烁看着她的黑眼圈，睁大眼睛。 “不是让你回家好好休息的吗？又熬鹰了？” 他摇头叹气，心里吐槽年轻人不知道爱惜身体。 “我昨天……”她打了个哈欠。“把几种结局都打完了。然后我一想，做系统策划，现在应该更侧重于研究系统设计啊。 我又抓紧时间，列了他们的系统有什么，特色是什么。回过神来就天亮了。” 姜秋齐困得不行，正要张开嘴再打个哈欠。 王烁笑了：“你是个策划，不是老板，研究大框架，有点早了。” “老板”两字一出，姜秋齐吓得哈欠都憋回去了。 “昨天只是记录要点，还没开始具体思考报告怎么写，对吗？” 她点点头。 “那就好，不算浪费时间。今天你就想想你的调研报告要写什么内容。 偷偷告诉你，调研报告中重要的不是他们怎么设计的，而是你觉得他们的设计都有什么优缺点，怎么举一反三。” 新的工作日，依旧从老师父的谆谆教诲开始。 姜秋齐艰难地伸个懒腰，打开电脑。 她随便抓了把头发，看到脱发量时，不禁感叹：工作使人头秃啊！ 十点半的时候，王烁叫她一起去开会。 “游戏deo设计方案和计划出来了，你要不一起去听听？” 这么快？郝庄厉害啊。 姜秋齐抄起纸笔，跟上王烁的脚步。 “事先说明，这个方案只是我的初版，还没到老板那里。有什么意见大家放心提。” 郝庄开始前，对着众人说道。 姜秋齐有点不开心，她又不是暴君，是她看过的方案，就不能接受改动意见了？ 王烁坐在她旁边，悄悄说：“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不用害怕你的意见不够专业。” 她点点头。 郝庄打开ppt开始讲解。 上一次在这里开会，姜秋齐还是以老板的身份坐在最后面，现在她变成团队的一员。 这样的感觉有趣又奇妙，心态上来说，也轻松很多。 只是独自坐在最后犯困的甜澄，看起来有点可怜。 对不起小甜澄，下个月给你加工资。 姜秋齐收回视线，注意力回到郝庄身上。 短短几天，他的ppt上已经有了风格鲜明的草图。 “我先讲一下deo制作的目的和思路。”郝庄讲完目录，开始进入正题。 “初步的deo只做玩法可行性的验证，基于我们游戏，分为循环大流程和关卡设计两部分。 流程方面王烁负责，这几天已经有大致的框架，等会儿具体讨论； 关卡设计方面，昆儿也写了几版方案，我觉得各有优缺点，所以也想和大家一起讨论下。 我目前的思路是，框架先行，王烁辅助程序把底层结构和流程搭建成功。这个我今天晚上就要和老板拍定。 关卡的话，根据今天的讨论情况，我们看看本周内，能不能给老板一个明确的筛选方向和验证方法。” 郝庄视线和褚举昆、王烁二人对上，眼神询问他们有没有问题。 两人同时摇头。 “行，那我们先看流程。”郝庄缩小ppt，点开视频播放。 视频中是流程的白模。 姜秋齐简单了解过，这种是用unity制作的。 设计者只需要通过简单的摆放和连接，就能让游戏人物跑动起来，并且在不同位置交互，产生不一样的反应。 “厉害啊。”褚举昆冲王烁挑了挑眉。 “我还以为你只会做系统，对工具使用仅限于下载打开关闭呢。” “多点了解，少点偏见。”王烁看都没看他。 第40章 初步白模 “这个白模比较简陋，还是需要美术配上具体的设计，才能感受到昼夜交替的氛围，以及紧张感等等。” 郝庄没搭话，笑着点击播放。 视频里，一个人物在画面正中间，拖动左边摇杆可以控制他朝八个方向转动。 姜秋齐这才理解之前说的“八方向”的含义。 平时玩的游戏，角色快速朝各个角度旋转，会随着操作，精准停在那里；而视频里的，只有在类似“米”字的八个方向上固定停顿。 角色继续向前走，碰触到地上的正方体，正方体顶部出现可交互的按钮。 一阵白光后，角色进入另一个地图。地图里有各种npc，分别用不同颜色的圆柱体代替，头顶还有各自的功能。 角色穿过npc，地面上出现光圈。他又通过光圈回到出生的场景。 左上角出现类似游戏界面的长方形框，开始显示昼夜、时间，还有特殊的转换按钮。 “我解释一下啊，”王烁开口。 “这是玩家第一次进入游戏时的体验。玩家需要有一次人界和妖界的穿梭，再开启昼夜、身份转换等系统。 我这里偷懒了，两个传送门没有进行gates和valves的区分。 真正做deo的时候，我还会和文案、场景同学一起设计具体什么样表现会更好。” 原来好玩的游戏形成前，是这样枯燥又漫长的模型制作。 她看王烁工作轻松，开始只是写写脑图，后来也总是能抽出时间指导她，她还以为他做的东西很简单呢。 从这样的模型，到最后精美的关卡，究竟还要经历多少个日夜，和多少次推翻重做？ 姜秋齐对游戏制作者又多了几分崇敬。 视频继续。 场景逐渐变得丰富起来：地表上有明暗交替的引导线，和平时游戏中的寻路有些类似； 除了正方体样式的传送盒子，还多了圆体、尖刺等等需要玩家自主进行区分、判断要不要交互的东西。 角色碰上圆体会获得金色的光环，再碰上尖刺，光环则会消失；没有光环的情况下碰触尖体，玩家则会倒地。 “这些是我在制作中简单加入的关卡部分。”王烁再次开口。 “对于真正的关卡设计来说，只能算是抛砖引玉，到时候还需要褚举昆、胡桃他们设计一些更精妙的障碍。” 再后面的视频内容中，开始出现大量对话框和选项。 “这里是叙事部分，我和王烁说随便做点，他真的做得很随意。” 郝庄神态轻松，还冲王烁笑了笑。 “这部分我的设计会进行补充，后面也是我和文案同学一起负责，主要还是需要场景叙事来丰富表达内容。” 视频到这里接近尾声。 “我再补充一下，我们这部分需要验证的很多东西还是数值体验上的，需要数值同学根据实际情况出方案，再根据体验慢慢优化。” 王烁自我反思的部分结束，顺便点了点褚举昆。 “没问题！”褚举昆没多费话。 deo流程完全看下来，姜秋齐对这样的制作方式突然产生疑惑。 没有美术、场景，只是简单的操作和操作结果，再加上一些简陋的文本、数字提示，一点都不好玩啊。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这样做出来之后，该怎么判断能不能进行下一步的呢？” 姜秋齐举手提问。 褚举昆稳定发挥，先“嘁”了一声，又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问得很好。”王烁点头赞许。 “这就要说到做deo的意义了。你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个，而不是根据策划案、设计思路，直接把美术什么的都搞上吗？” “为了省时间？”姜秋齐试探性回答。 “差不多，还有就是节约成本。有没有美术、光影变化、美丽的场景设计，对于策划来说并不重要。 有人打麻将上瘾，是因为麻将的图案好看吗？更可能还是因为，他喜欢赌和随机性带来的刺激感。” 王烁的举例生动形象，会议室里顿时充满笑声。 “老王，你这个例子妙啊，有一种在解释为什么男人喜欢花裤衩的意思。” 胡桃笑得开怀，浑身肉颤。 “在场这么多女生，能不能文明点？”郝庄皱着眉头，走过去拍了拍胡桃。 “就是啊，还是郝老板绅士。”说话的是文案策划尹嫱。 她打扮得很干练，光洁的额头上没有一丝碎发，浑身透出一股厌世的气息。 尹嫱看胡桃的眼神里充满鄙夷，到了郝庄这里，眼睛里则是满满的崇拜，活脱一个小迷妹。 之前开会时她还没入职，这是她第一次参与立项讨论。 郝庄没接话，反而看向甜澄的方向。 姜秋齐敏锐地嗅到一丝异样。 “秋齐，你明白了没？”王烁点名。 她赶紧回过神。“明、明白了！” “对策划来说，这些白模足以判断游戏能不能做好。如果你觉得不好玩，就是设计有问题。” 王烁接着上面的话继续解答。 姜秋齐缓缓点头。所以，这个白模有问题。 问题在哪儿？她一时想不出来。 “ok，流程看完了，你们都有什么感受？从昆儿开始说。” 郝庄是合格的会议主持。 “过程重复性高，体验上感受不到游戏的乐趣；关键数值缺失导致没办法感受到情绪的传达。” 褚举昆顿了顿。 “能不能再看看视频？” 郝庄又重新播放一次。 “还有就是，虽然所有过程都在里面了，但关卡和剧情部分都没有在合适的位置，导致整体有些散乱。” “嗯，这些确实还需要调整。”郝庄转头和王烁交代。 “他说的这些回去再调整一下，确实有点过分粗糙了。” “没问题。我也是赶着做一版什么都有的，后面这些确实生硬。” “什么时候能再出一版？” “这周五。”王烁想了想答道。 “ok，其他人还有没有问题？”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子。 原来做游戏的也怕被点名提问啊，姜秋齐像是看到大学课堂时的情景。 “我有问题！” 声音来自会议室后方。 姜秋齐循声望去，只见甜澄站了起来，眼睛还闭着。 “你有什么问题？”郝庄朝她走去，提问的语气比和他们讲话温柔十分。 第41章 尹嫱 甜澄没醒来，又重重坐在椅子上。 郝庄跑过去扶住她，又把她上身轻轻放在桌子上趴好。 “既然没有其他问题，今天先到这里。”郝庄宣布散会。 说完，他蹲下去，视线停留在甜澄身上，再没转开。 姜秋齐跟着人流离开会议室，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两眼。 下一秒，她感到脑门一痛。 身前的人是尹嫱。 显然她也在看郝庄和甜澄的方向。 “没事？” 姜秋齐摇摇头，侧身从她身旁走过。 这个尹嫱怎么也怪怪的？姜秋齐叹了口气，怎么团队里的人都充满故事？ 她刚回到座位，尹嫱追了过来。 “你是新来的策划实习生，对吗？请你喝奶茶！” 说着她打开手机，放在姜秋齐面前。 姜秋齐有些迟疑，她不是第一天到项目组，这位小姐姐来得更早，现在才和她亲近，目的会不会太明显？ “我叫尹嫱，是文案策划，之前就和郝老板一起工作了三年，一直都是他带我的。” “哦。” 姜秋齐把她的手机推回去。“最近减肥，不是很想喝奶茶，谢谢你。” 和她说这些，是想让她告诉甜澄？ 她累了，心累。本来郝庄和甜澄的事情就很烦了，最近又有褚举昆到处挑事。 现在倒好，郝庄还带着前世的风流债。 吃瓜吃多了也是会胀肚子的好不好！ “那喝咖啡？”尹嫱不依不饶。 “不了，谢谢，我要工作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头戴式耳机，直接套在头上。 尹嫱被拒绝得彻底，显然有些难堪。 “尹嫱？刚好我想找你讨论剧情设计的部分。” 王烁甩甩手上的水，坐下打开文档。 “说，我准备好接受文化人的洗礼了。” 他的出现适时地缓解尴尬。尹嫱倒也专业，马上和王烁讨论起来。 她还站在王烁和姜秋齐座位中间，姜秋齐没办法专心投入，时不时偷瞄他们一眼。 甜澄发来消息：郝庄说最晚这周发方案给老板看，请老板留出时间。 姜秋齐一阵无语，郝庄在开会的时候，第一句就说了这个。甜澄是怎么做到开会就秒睡的？ 看来周末又要加班了，她坐直身子，强迫自己投入工作中。 师父之前说，要重点分析某一部分。 她打开网页，看其他人的调研报告找思路。 一整页搜索里，十条有八条都是商业设计分析。 游戏这么好玩，能研究的方向那么多，怎么都想着赚钱！姜秋齐感到惋惜。 她完全忘了，她当初想开游戏公司，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赚钱。 浏览一阵后，她想到开会时说到的流程。 当时褚举昆说了一些缺点，那这些能不能从《七日循环》里面，找到一些优化的灵感？ 她打开游戏，创建新账号，开始体验。 《七日循环》的开始是剧情对话，交代世界观和玩家身份；接下来由核心人物带入重要战斗。战斗结束后，又是剧情。 引导结束，进入主场景。 有哪里不一样。 姜秋齐停下来，脑子里不断回想会议上的白模视频。 《七日循环》里，每天结束时大大的“还剩6天”倒计时，加上每个任务结束后，光线明暗的变化，总是能带来强烈的紧迫感。 再加上进入游戏就知道，每次做出的决定会影响世界的变化，所以做决定都会非常谨慎。 正因为如此，也更在乎选择之后小剧情和大世界的发展。 对，紧迫感！危机感！就是这两个词。 如果只是单纯的循环，她根本不会觉得那些任务一定要完成。 我们的白模里这些都是缺失的。 不过师父老谋深算，怎么会漏掉这么关键的体验环节？姜秋齐有点想不通。 她摘下耳机，想和王烁交流，才发现尹嫱还没走。 “我明白你意思了，你们想分别从人物和世界观两方面给玩家制造悬念。” 王烁边说边打字。 “对，我觉得你的方案里缺少很多紧张感，就很容易让人弃游。” 姜秋齐一惊。这不是她刚想和王烁说的东西吗？ 王烁偏头看到她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呃……没什么，就是觉得尹嫱同学说得很有道理。 师父，我刚想和你说，我研究《七日循环》，想从如何制造危机感入手。” “没问题啊，这个方向不错的，研究到位还能给我们项目提供不错的优化思路。” 王烁赞同道。 “哦对了，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文案策划尹嫱，文案功底非常不错，擅长世界观搭建和主线故事设计，你有空也可以和她多交流。” “……嗯，好的。” 姜秋齐头皮发麻，看起来王烁既没注意到郝庄和甜澄的诡异关系，也没发现她和尹嫱氛围奇怪。 看来师父不是不爱八卦，是对其他人根本没什么关注的意愿。 “我想说的也差不多了，辛苦王哥继续优化咯。” 尹嫱撑着桌面站直，一头波浪卷向后甩去，对着姜秋齐开口。 “这位新来的小朋友，要不要一起下楼溜一圈？” 姜秋齐看向王烁，想通过眼神暗示，让王烁留下她。 “去呗。”王烁没看懂她的挤眉弄眼。 “你们年轻人多交流，好事。咱们组策划的男女比例有点失衡，秋齐你能找到合得来的上班也会开心点。” 王烁的表情有几分落寞，像是回想起从前不开心的时光。 他上一家公司是做女性向游戏的，人员性别比例应该是女多男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已经开始操心姜秋齐的人际关系了。 她收回上面的想法，至少师父还是关心她的。 “好的师父。” 姜秋齐不好再拒绝，跟着尹嫱下楼。 快到午休时间，工作轻松的已经提前休息，坐在便利店里吃饭。 姜秋齐不经意扫了一眼玻璃窗。 这炒面，看着好香啊。她吞了吞口水。 “你是田秘书亲戚？” 尹嫱沉默一路，现在才开口说话。 “啊？哦，是啊。她是我表姐。” 姜秋齐依依不舍地和别人碗中的炒面告别。 “郝庄和她走得很近啊？”她轻飘飘地问。 果然是冲甜澄来的。 第42章 将计就计 “我不知道啊，只是表姐妹，我们两个平常也只有过年见面，关系一般。” 姜秋齐随口胡诌。 “关系一般还让你进公司实习？”尹嫱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 “那不是我爸妈一定要我来嘛，说什么体验一下职场，就不会拒绝继承家业了。” 姜秋齐装出无奈的样子，重重叹气。 尹嫱被她这凡尔赛的言论震惊到，一时语塞。 “你为什么选择做游戏啊？”姜秋齐反客为主，岔开话题。 “为什么？因为我没钱开公司，家庭也不能支撑我选择热爱的事业。 好在天生对文字敏感，能做个游戏策划，混口饭吃。” 姜秋齐一时听不出她是不是在嘲讽。 “你之前说，你和郝庄认识3年了，那你们很熟咯？” “熟啊，我们之前周末都一起出去玩。不过你别误会啊，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姜秋齐用力闻了闻，怎么一股茶味？ “能遇上这么好的同事，带你一起跳槽，也很幸运啊。” 姜秋齐顺着她的话夸，努力回忆她的工资是多少。 “他可能是我的贵人。” 尹嫱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她眼眸低垂，一副求而不得的样子。 “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要来挑事。” 姜秋齐有点看不透了，她这是耍威风不成，开始卖惨了？ “我就是看郝庄对别人照顾有加，心里有点难受。他倒是从来没对我说过什么暧昧的话，这点你放心。” 这就是文案策划吗？峰回路转，还是想暗示她和郝庄那若有似无的关系。 “好的，你放心，我也不会和我表姐说，我俩不熟。” 姜秋齐顺着她的话装作纯真的样子。 “饿了，先走了。” 她抛下尹嫱，独自上楼。 甜澄又发来消息：老板，午餐准备好了，今天去哪儿吃？ 姜秋齐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电梯的门即将关上，她赶忙按开门键，跑出电梯仓。 电梯来来回回好几趟，她终于等到尹嫱。 尹嫱看到她有点意外：“等我？” “没有啊，午高峰，人太多了，要等好久。” 轿厢内的人流拥挤而出，两人肩并肩走进去。 空气中满是沉默。 “叮咚~12层到了！” 开门的瞬间，姜秋齐精准在人群后找到甜澄，跑过去抱住她。 “表姐，你真好！我饿死了，中午吃什么？” 甜澄没反应过来，呆呆回答：“茶香烤翅、茶碗蒸，还有龙井酥。” 今天的菜式很有内涵。姜秋齐憋笑。 她挽起甜澄胳膊。“那快走，最喜欢到你办公室一起吃午饭了！” 身后的尹嫱在听到菜色时脸色铁青，看她们有说有笑地离开，转而一脸轻松。 她就是想要甜澄知道她的存在，姜秋齐不告诉她，她才不开心呢。 办公室里，姜秋齐靠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 甜澄打开所有食物，整齐地放在她面前。 “姜总，不吃吗？” 都是烦心事，哪还吃得下！ 她抬手揉揉太阳穴，轻声答：“待会儿吃。” 她的语气中充满疲惫，甜澄也没多问，安静地退出去，关上门。 原本她以为，甜澄和郝庄最多只是办公室恋情。她对郝庄的印象还挺好的。 尹嫱突如其来的挑衅，多少让她感觉不安。 要不……她还是先不告诉甜澄，看他们自己发展？毕竟尹嫱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能确定。 更何况甜澄之前也承诺过，如果郝庄不合适，她也绝不会恋爱脑。 又要做策划，偶尔还要履行老板的职责，她还时不时要撒个谎。精力分配下来属实不够了。 她拿起筷子，勉强塞了几口饭，继续窝在椅子里睡觉。 办公室里，空调温度刚好，甜澄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给她盖了小被子。 强大的隔音窗和隔音门，成功让姜秋齐睡到下午五点。 她睁眼看到太阳藏在对面楼半腰的位置时，还以为穿越了。 时针已经指向五点。 她吓得直接站起来。 企业微信上，有三条王烁发来的消息，一直在问她去哪儿了。 微信上是甜澄的消息：把你手机静音了，好好睡一觉。大黑眼圈，看了心疼。 姜秋齐又坐回椅子上。 甜澄说得对，这两天她绷得太紧，人都快透支了，再不休息，怕是公司要失去老板。 她决定给自己放一下午的假。 工区里，王烁和郝庄、褚举昆两人又核对一次流程修改方案，回头姜秋齐还是没出现。 他打开企业微信，收到她发来的消息。 姜秋齐：师父，我不太舒服，可能中暑了，下午请个假。 王烁从担心她的人身安全，变成担心她身体。 “有没有药？去医院了没？” 消息一直显示未读。 王烁想和她交代明天的新任务，想想她也不一定能来，索性删掉。 姜秋齐还在办公室里。 回完消息后，肚子开始抗议。她勉强吃了两个龙井酥，又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倒头进入梦乡。 再次醒来，办公室里漆黑一片。 姜秋齐望向窗外，星星已然挂上夜空。 晚上八点，郝庄他们应该也下班了？ 她靠近门边，悄悄打开一条缝。 “滴~滴滴~”是密码锁输入的声音。 “啊——痛！”门被突然推开，姜秋齐毫无防备，捂着额头倒地。 “姜总？！你还没回去啊？！”甜澄也被吓到，赶忙扶她起来。 “没事？我看看。” 好在甜澄力气不大，只是红了一片，没有伤口。 “我当然没走啊，一下午没出现，现在从办公室出去也太尴尬了。他们都下班了没？”姜秋齐缓过劲来。 “基本上走了，我刚刚路过没看到人。”甜澄歪着脑袋想了想才答。 “好，咱们回家。”她也没回工位拿包，直奔电梯而去。 “哎，等等！” 电梯到了，姜秋齐钻进去等甜澄。一个高瘦的身影出现。 “……” “……” 又是句滇。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姜总，您真行，手机还在桌上，要不是我，你就哭……。” 甜澄一路念叨着，进电梯就看到还有别人。 她眼珠转了几圈，装模作样地拿手机放到耳边。 “姜总，我们明天再聊投资细节，ok？”她转向姜秋齐。“表妹，一起吃个饭？” “啊？……哦，好，好啊表姐。” 姜秋齐跟着假装。 她从镜面中偷偷看向句滇。他站在前面没什么反应。 电梯终于到一楼，姜秋齐和甜澄同时舒了口气。 眼看句滇走出电梯，他突然回头。 姜秋齐呼吸一窒，难道，他发现了？ 第43章 改变 “你脚没事了，拐杖记得还我。” “……哦，好、好啊。” 姜秋齐愣愣答道。 看来他是没发现，她悬着的心再次放下。 晚高峰已过，道路车流量却丝毫不减。 有的人骑着小电驴在汽车中间来回穿梭，有的人站在公交车里一脸麻木，被旁边的人挤到都只是冷淡地回一句“没事”。 姜秋齐坐在车里，难得地关心起他人的生活。 他们快乐吗？疲惫吗？到底是在为热爱而忙碌，还是只为生活而奔波？ 她恍惚间看到，骑着小电驴的男人身后带着妻子和孩子，他们面色黝黑，却难掩喜悦。随着危险刺激的车流，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也许快乐不完全源自工作，单纯就能更快乐。 姜秋齐的视线落在专心开车的甜澄身上。 和尹嫱比起来，她就单纯的多。 她叹了口气。 尹嫱和甜澄对比起来，她当然是更希望甜澄得到更多更好的。 不过当下，也只能希望公司顺利，不要再有什么幺蛾子了。 家门口。 姜秋齐和甜澄道别，转身就看到姜珉坐在台阶上。 “怎么不进去？”她按下指纹。 “妈又催我交计划书！” 姜珉烦躁地抓乱头发。“姐，你当初的计划书呢？借我抄抄。” 计划书，指个人发展规划。姜秋齐从记事起就没少写过这个。 大到想上什么大学、找什么工作，小到这次期末考试最低要排第几名、每科成绩最低多少分，都要仔仔细细列出来。 据说，唐知凉在科室里一直执行这样的计划，所以他们科室的优秀人才层出不穷。 她也就此把工作上的习惯带回家里。 “你自己的人生，怎么能抄我的计划？”姜秋齐关上门，坐到他身旁。 “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姐！我也22岁了，是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他满脸急切。 “所以呢？” 姜秋齐盯着他的脸，总觉得他和之前有些不同。 姜珉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随手捡起树枝在地上乱划。 “我……我想打职业……”他含糊不清地说。 “啊？你说什么？”姜秋齐没听清。 姜珉嘴巴一开一合，又小声嘟囔了一遍。 “姜珉！”她沉声道，“如果你说都不好意思说，别人怎么相信你愿意坚持做下去？” 姜珉丢掉树枝，转身面对姜秋齐，深吸一口气。 “我说，我想打职业，做职业游戏选手。” ？ 姜秋齐满脸疑惑，想到姜珉可能会被她的情绪影响到，赶紧转到一边，轻咳几声。 在她的印象里，姜珉小时候不怎么打游戏。她和爸爸一起打魂斗罗、马里奥，他就在一边拍篮球。 如果他说想当篮球运动员，她还能理解一些。 “呃……是什么游戏？” 姜秋齐保持理智，决定先把事情问清楚。 “cf” “你为什么想打职业？打职业能给你带来什么？这个游戏现在在国内是什么热度？你的水平又是什么程度？” 姜秋齐脱口而出。 “姐！”姜珉气得站起来。 “原来你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和爸妈一样，做什么之前都要把原因问得明明白白？ 我想打职业，就是想了，想要立刻这么做。合不合适、有没有用、能不能坚持到最后，这些我都不想考虑。” 姜秋齐摸摸手腕，低下头。 姜珉说得对，如果是以前的她，只会告诉弟弟，勇敢去尝试，不论如何，家庭永远是他的后盾。 “对不起啊小珉。”她道歉。“是我最近工作魔怔了，想什么都要考虑目的、思路规划。” “姐，你的工作开心吗？”姜珉坐下，姿势端正。 他也知道姐姐是关心他，之前他什么都以姐姐为榜样，偷偷计划着出国读研。 本以为他们两个都会按照“人生赢家”的剧本一路手拉手向前走，姜秋齐却中途跳车，找到了她的热爱。 他不服气，不想输，偶然的机会，他开始打cf。 “开心啊。”姜秋齐很快回答。“从一个想法变成一个团队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她想到这几天的策划工作，虽然各种事故层出不穷，可是她也写完了第一个策划案，有了小小的成就感。 “而且，我现在非常确定，我喜欢做游戏的感觉。” 她不自觉露出满足地笑容。 “可是，你也是尝试了之后才知道的，不是吗？”姜珉眼神急切。 姜秋齐顿了一下。 确实，如果没有那场宣讲会，没有后面奇怪的面试，更重要的是，她没有真的写开公司的策划书，也许她根本不知道，做游戏是这样的体验。 “小珉啊，”她想明白了。 “勇敢去做。 去做你想做的，哪怕再难也要试试。毕竟，除了爸妈和哥哥，你还有姐姐呢。” “好嘞！”姜珉笑了，转身跑掉。 姜秋齐早早躺在床上。 她最近总是被其他人影响，做出一些赌气的事情。 比如褚举昆的挑衅，让她背后偷偷用功，透支身体；尹嫱更是让她对郝庄的印象发生改变，不停思考他们几人的关系，透支精力。 最后导致她荒废了一下午，用来休息。 还有就是……她抬起手，挡住灯光，又挪开。 今晚面对姜珉时，她脱口而出的话是自己都惊讶的程度。 她是不是太利益至上了？ 对姜珉是这样，就连对甜澄的担心，也是放在对公司的影响之后的。 她身上的某些特质，似乎在悄悄发生改变。 海平面上，健硕的白鸽穿越地平线，消失在天际。晨风吹过，总能抚平焦躁的心灵。 “早啊师父！” 姜秋齐元气满满，坐在工位上打开电脑。 “恢复得这么快？身体不错啊。”王烁的语气中充满惊讶，这就是年轻人吗？ “哦对了，昨天我和褚举昆商量了下，你的策划案再修改一下，这周开始进入制作流程。” “啊，还要改。”姜秋齐像个漏气的皮球，仅有的成就感就此流失。 “很正常啊，策划案总是要调整的，你需要接受。而且，你这个改动很小，十分钟之内做不好，我请你喝奶茶，怎么样？” 姜秋齐晃着椅子过来，看着王烁拼命点头。 第44章 师父哄小孩 王烁无奈地笑了，徒弟果然还是小孩子，得用哄的。 “这次改动主要是增加功能的通用性，简单来说，就是做完了这里能用，别的地方也能用。” 姜秋齐点头。这样听起来，确实有修改的必要。 “下面我就要教你怎么操作了。” 王烁打开文档，新建了一个表格。 “在游戏设计里，很多数据不能只依靠代码，策划需要自己控制一些东西。 比如一件装备的属性、活动的名字、临时发送的系统邮件等等。 这些都是通过表格来实现的，我们叫它‘配置表’。” 王烁停顿一下，看向姜秋齐。 姜秋齐接收到眼神询问，又点点头。 “配置表是由两部分构成的，表头和数据。就有点类似……秋齐你是什么专业的来着？” “我……日语。” 姜秋齐的眼神有些迷茫，这和专业有什么关系？ “哦……那你的专业不太好类比。这个可能比较像财务做的那种……呃，算了，我不太懂，你估计也不懂。” 王烁举例失败。 姜秋齐一头雾水，这个例子是非举不可吗？ “咳咳，我接着说。虽然每个公司的表结构有些不同，不过核心原则是一致的。 表头，指第一行，需要列举出每一列数据的名称，我就用邮件发放举例，它得有标题、内容、发件人，对？ 这些都是需要单独写在表头里面的。 你还能想到什么邮件需要的数据名称不？” 王烁再次提问。 “嗯……奖励内容？游戏里的邮件经常是带点道具什么的。” “没错，这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当然可能这个邮件会有些限定的打开时间，或者失效时间，所以这也是配置表里需要的内容。” “明白了，功能里要什么，表头就得列出来。” “没错。”轮到王烁点头。 王烁放下鼠标，看向姜秋齐。 姜秋齐没明白教学关卡怎么就突然停了，也睁大眼睛看回去。 两人对视五秒后，还是姜秋齐先沉不住气。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回去操练一下？把你功能的表头列出来。” 王烁哭笑不得，“你刚刚在等什么。” “我还以为课没上完呢。” 姜秋齐皱了皱鼻子，尬笑着回到电脑前。 “我发一份之前的配置表给你看看，会比较复杂，还都是数值类的，你尽量参考，写完我再带你改。” 企业微信里，两人再次开始文件传输模式。 “师父，这些英文是干嘛用的？” 姜秋齐发现，他发来的表格里不止有刚说的名称，下面还有几行英文。 有的是名称对应的英文，她看得懂，只是下面什么t、strg，她就不懂了。 “嗯，再和你科普一下，我们管名称叫‘字段’，是和程序代码里对应的。 那些英文单词就是给程序用的，可以把代码和表格准确关联起来。” “怎么还要重复两行？” 姜秋齐又问。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程序分为客户端和服务器两部分吗？这两行分别是给两端看的。服务器不用的字段，可以空着。” “那t、strg呢？” “这些是数据的类型。t指数字，strg指非数字类字符。其实还有更多，等你用到了就知道了。” 姜秋齐点点头。 王烁拿起手机晃晃：“还有问题吗？没有我要开始倒计时咯？” “啊？”姜秋齐突然紧张起来。 “啊什么啊，说了十分钟，得给你点压力。” 王烁一脸轻松地说出令人紧张的话。 手机屏幕上，数字10已经变成9，她立刻转头，投入配置表制作中。 “唯一id、激活码名称、激活码生效时间……”姜秋齐一边打字，一边小声念叨。 “这干嘛呢？” 齐高天接完咖啡转弯，老远就看到姜秋齐坐得笔直，忍不住凑过来一探究竟。 “哎，我给她做测试呢，让她十分钟完成，你别打扰。” 齐高天眯着眼睛还要往前凑，被王烁拉住。 “你真行，不当老师可惜了，办法这么多呢？回去我也给我组员用用。” 被王烁阻止后，他的好奇心只增不减，身体走了，脑袋还在张望。 “哎呀。” 手里的被子似乎撞上了什么，他赶紧转过头。 尹嫱白色的紧身短t上多了一片咖啡渍。 “对、对不起啊，咖啡估计不好洗，我赔你一件。” 尹嫱没计较，反倒笑得灿烂。 “没关系啊猴哥，这种衣服很便宜，我再买一件就是了。别放在心上。” 说完，她凑近齐高天，发丝擦过他的下颌。 齐高天早有家室，被她突然的靠近吓得耳根都红了，不由别过视线。 “猴哥，你家养的是美短？肩膀上好多毛！” 她捻起一根猫毛，举到齐高天眼前。 “啊……哦，对，我家是美短，掉毛可严重了。”齐高天回过神，结结巴巴回答。 “猴哥你别在意啊，我就是有点强迫症，看到了不拿下来，不舒服。” 尹嫱解释。 “没事，没事。”齐高天慌忙抿了口咖啡，又被呛到。 “咳咳……” “没事？”尹嫱说着又要凑过来。 “没、没事，我回工位去了。” 他风一般逃离现场，咖啡杯摇晃一路，在地上形成一串美丽的引导线。 “完成！”姜秋齐开心地点击保存，又看向王烁。“师父，倒计时结束！我用了多久？” 王烁摘下耳机，不紧不慢地按下暂停。 “3分20秒。”王烁挑眉。“就看接下来你还要改多久咯。文件发我。” 姜秋齐飞快地检查一遍，点击发送。 王烁看得飞快，一遍遍给她讲漏掉的地方，下次该怎么思考。 两人的聊天记录再次被新的文件传输填满。 “9分31秒。” 王烁终于按下停止键。 “恭喜姜秋齐同学达标！” “耶！”姜秋齐开心地跳起来，仿佛拿到什么不得了的成就。 “能不能小点声啊，当这是你家吗？” 褚举昆头都没回，大声喊道。 “抱歉，打扰了。” 姜秋齐的笑意立刻褪去，双手在胸前合十，给各位同事道歉。 她撇着嘴悻悻坐下。 “好了，别太激动，来看看下午喝什么？师父请客。” “师父真好！”姜秋齐又开心了。 和王烁越熟悉，她越觉得他像一位慈祥的父亲。 和他相处，不用想问的问题会不会小儿科，也不用担心做事情没做好。 他总是耐心、温柔，用鼓励的方式引导她向前走。 姜秋齐心里暖暖的，不用想太多的职场真的很舒服！ “秋齐同学，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尹嫱步履婀娜朝她走来。 “我的衣服弄脏了，你有没有可以替换的？借我穿穿。” 第45章 意外惊喜 姜秋齐本想拒绝，低头就看到她衣服上大片咖啡渍。 “……我这里没有，要不我去问问我表姐？” 姜秋齐努力回想着办公室里有没有衣服。 “好呀，就是怕你表姐的码比我还小，我穿不上。” 尹嫱接近一米七，甜澄不到一米六。这个女人又在这里茶言茶语。 姜秋齐没理她，去办公室。 甜澄在办公室门口坐着，看到她来，紧张地看向她身后。 “老板你怎么来啦？”她小小声问。 “表……表姐，有没有干净的短袖？” 姜秋齐也怕被别人看出端倪。 “有啊！” 甜澄蹲下，从桌子下面掏出一件未拆封的短袖。 “这是……？” 姜秋齐看着t恤胸前的卡通形象，感觉有几分眼熟。 “嘿嘿，我偷偷去做的公司文化衫，这是试样。” 甜澄一副邀功表情。 姜秋齐打开袋子，完全展开。 和普通的文化衫不同，甜澄挑选的版型更修身，肩线明显能收束视线；袖子不仅能遮住肩膀，还可以遮挡赘肉。 胸前的公司logo做成了3d的样子，还上了颜色。小兔子手里抱着一根胡萝卜，看上去快乐又满足。 最重要的是，文化衫上完全没有公司的名字，哪怕是日常穿也不会尴尬。 “你好棒！！”她立刻赞美。 “我本来想下班时候再给你看的，算啦，现在看到也没关系。” 这是公司第一件文化衫。姜秋齐瞬间舍不得给尹嫱穿了。 “你认识尹嫱吗？” “啊？项目组的人吗？我不太记得。”甜澄挠了挠头。 “是文案策划。” 姜秋齐继续解释。 “我找你要短袖是给她穿，她衣服脏了一大片。不过这件短袖是你专门做的，还是第一件，要不要借她，你决定。” “借呗。”甜澄无辜的大眼睛眨巴几下。 “既然是你的朋友，也是公司的人，穿文化衫合情合理，我也没那么小气啦。” 姜秋齐笑了，伸手在甜澄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单纯善良的，从来没小气过好吗。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想听你拒绝我。” “好好好，不借不借，你还给我。” 甜澄摸了摸鼻头，伸手就要抢。 “你们干嘛呢？” 郝庄一脸诧异，盯着两个小孩子打闹。 “没、没事，我先回去工作了。表姐拜拜！” 姜秋齐把衣服抱在怀里，拔腿就跑。 甜澄见到郝庄，赶紧站直身子，又拨弄几下刘海。 “没事，我就是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郝庄没再提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不了，我和表、表妹约好一起吃午饭。哦，我还有事，先走了！” 甜澄慌张跑掉，直接进了死胡同。 郝庄站在原地，看她折返回来，又冲向厕所。 “是不是我追太紧了？可是手都还没碰到呢。” 他看向小兔子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喏，给你。” 姜秋齐递了件衣服给尹嫱。 “……新买的？” 尹嫱接过短袖，翻出标签，就看到价格那一行是四位数。 这就是富二代的实力吗？ “洗完记得还我。” 姜秋齐没和她多说，直接回工位。 从甜澄那里出来，她就立刻决定，去楼下商场另买一件。 她不是喜欢浪费钱的人，但更不会浪费别人的心意。 甜澄那件短袖早被她塞进包里，准备回家找个合适的画框，装起来作纪念。 “小徒弟，做得小有成就的时候不能骄傲，更不能突然划水啊。” 王烁深深看了她一眼。 “好的师父。” “快午休了，我就再上一小会儿课，绝不拖堂。” “好的师父！拖堂也可以的师父！” 姜秋齐乖乖搬好板凳听讲。 “一个系统从设计到上线，一共要经历几个阶段。 第一个呢，就是你已经完成的策划案，这属于策划内部沟通需求，统一输出方式的部分。 第二阶段就要进入制作了，我们需要和其他部门进行协同，一起把它做到游戏里。 第三阶段呢，就是功能做好了，需要进行测试，测试没问题，就可以放到游戏里了。” 姜秋齐进入日常点头模式。 “现在我们该做的就是第二阶段，为了大家都能理解该怎么做，我们需要拉不同部门的人一起开个会。” 懂了，下午要开会。 “游戏圈里，有的人喜欢叫功能会，有的喜欢叫评审会，怎么叫都行。 主持会议的人是策划，除了制作的程序，还需要带上ui和测试。” ui策划，她知道的，主要负责界面相关的美术内容支持，是连接策划和美术的重要桥梁。 “那我要怎么讲呢？”姜秋齐举手提问。 “先按照文档来就行，最好的就是先说说系统是干什么的，然后分别讲每个部分。” “没问题！” 就和读ppt差不多，姜秋齐理解到位。 时针准时指向十二点。 “报告师父，该下课了！”姜秋齐一脸认真。 “好好好，”王烁无奈。“怎么才认识没几天，感觉你没有刚认识的时候成熟了。” 有人疼的孩子当然调皮一点。姜秋齐开心地笑了。 “哎，等等，回来记得拉个群，把会议的时间、地点、会议内容发进去！” 姜秋齐在前面跑，王烁的声音在身后追。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 姜秋齐约了王烁交代的各个职能的同事，三点一起开会。 “师父，一会儿开会，你去吗？” “怎么，一个人害怕了？”王烁脸上写满得意。 “不是，我想你要去的话，得定个大会议室。”姜秋齐若有所思。 “就多我一个，坐不下了？”王烁不信。 “不定大一点的会议室，放不下师父您的大脸呀。” 她没看王烁，埋头笑得开心。 还差五分钟，姜秋齐提前去会议室准备。 她打开投屏，调整文字字号到合适的大小；又数了一遍椅子的数量，都没问题才坐下。 其他人陆续到达。 “人齐了，咱们开始？” 姜秋齐关好门，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遍。一不小心就和句滇对上视线。 她慌忙看向屏幕。 “首先提前感谢各位同事的配合，希望我们的功能顺利完成。 这个功能就是游戏中很常见的激活码，当然，为了保证通用性，需要辛苦服务器同学多做一些处理。” 第46章 自卑小澄 王烁看她从容的样子，有点意外。 他早听过有钱人家的孩子更自信，但姜秋齐第一次面对陌生的人，讲她不熟悉的内容，一句都不磕巴，确实厉害。 有五年老策划的审核，姜秋齐的策划案几近完美，等她说完，其他人都表示没意见。 “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如果有问题，我们可以随时沟通。” 其他人点点头，准备离开。 “哎，等一下。”王烁叫住他们。“回去麻烦各位估算下完成时间，发到群里。” 姜秋齐听到后默默记下，开完会就要问完成时间。 她关掉文件，再删除账号信息，这才关电脑。 王烁倚在门上，看她一通操作。 “这么谨慎？” “呀……师父你没走啊，吓我一跳。”姜秋齐惊魂未定。 “算是我的习惯，如果是公用的东西，不太喜欢留下痕迹。” “好习惯。奶茶到楼下了，你去拿？顺便休息一会儿。” “好！” 会议结束，确实需要换换脑子。 “我的手机尾数是3241”王烁交代。 新鲜的柠檬混合香茅独特的香气，一口就让姜秋齐神清气爽。 “师父，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她决定做一次伸手党。 “之前的表格发到群里，艾特程序。然后改一下群公告，写上大家完成的时间。” 王烁指导。 “对了，这些都弄好，把郝庄和褚举昆也拉进群里。” “啊？” 姜秋齐猛吸一口柠檬茶，被冰得牙痛。 “拉他们干什么，监工吗？” “对啊，监工。”王烁重复。 “正常来说，老板是不会监督这些小功能的进度的，不过有时候群里遇到问题，他们在也是好事。” 姜秋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按照王烁的要求操作。 “完成啦！”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开心也变得小小声。 肩膀有点痛。 她按照健身前的热身动作，活动几下手臂。 ……健身？上次健身是什么时候来着？那时她还往学校跑呢。 开始做游戏的这一个半月，她半点运动都没做！ 要不明天早上重启健身？ 不行。姜秋齐很快否定。很久没运动，现在相当于回到解放前了，早上运动完，班应该是上不了的。 而且家里的健身房有时会撞到爸妈，要是再被问起来公司的事，就得不偿失了。 算了。姜秋齐放弃思考，重新投入工作。 “师父，他们写代码的时候，我又该干点什么？” 好学的小姜同学又来请教。 “他们有问题的话，你回答一下。” “就这么简单？” 那和划水有什么区别？ “然后继续写你的调研报告！想什么呢你。” 王烁满脸无奈。现在的徒弟可没两天前的好管了，还经常抢答。 “好的师父。” 姜秋齐也意识到，她放飞得有点多。 她在桌子上贴了张便签：先想再问！拒绝伸手党！ 快到下班时间，姜秋齐收到甜澄信息。 “老板，今天请假去趟医院，要辛苦您自己回家。” “好，记得吃饭。” 姜秋齐的调研报告写了一大半，主要围绕前期节奏怎么吸引玩家进行。 她已经写完了剧情、关卡、各个初级系统出现的合适时机，做为设计节奏参考。只是后面更复杂的养成系统，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怎么了？卡壳了？” 王烁已经提前完成今天的工作量，准备下班。转头就看见姜秋齐一筹莫展的样子。 他瞟见桌子上贴的纸条，估摸着她有事不敢问。 做为中国好师父，他选择主动凑上去。 “师父，我的调研报告，后半段研究不出来了。” 她惨兮兮地回答。 “那些养成系统，还有抽卡系统，我有点摸不明白他们的设计思路。没办法评价出现的时机是好还是坏。” “很正常，这些都是大型系统，你才刚接触，明白才奇怪呢。” 王烁安慰。 “没思路的时候，就休息会儿。别一直僵在这里，浪费了时间，也熬不出答案。” 他不想直接告诉姜秋齐怎么做，这也不是她现在听了就能立刻理解，再运用到新的地方的。 “别想了，马上下班了，想想吃什么？” 姜秋齐还是没反应。 “秋齐同学，晚上有空吗？”尹嫱突然出现。 “我去个厕所。”姜秋齐一蹦三尺高，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立刻溜走。 “你俩很熟了啊？” 王烁对于女生之间的关系总是捉摸不透。 “不能算是很熟，就是，”她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这件是秋齐特意去给我买的。” 正在穿越工区的甜澄停住脚步。 “王哥你知道的，今天早上我衣服沾上咖啡了，我本来是想和秋齐借一件衣服穿，谁知道她直接去商场买了一件回来。 这件衣服我看了眼价签……” 尹嫱压低声音，具体的金额甜澄没听到。 她就是……老板说的尹嫱吗？ 听她的意思，衣服应该不便宜。 定制的文化衫，果然不太拿得出手啊。甜澄心里有些失落。 也对，老板的朋友，怎么也不该和她一样，穿几十块的衣服。 她努力收起情绪，低着头朝电梯走去。 “甜澄？现在去医院吗？” 姜秋齐刚好从洗手间出来，看她在等电梯，赶紧来打招呼。 “嗯，我现在过去。” 甜澄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和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完全不同。 姜秋齐也看出来了。 “你……没事？舅妈还好吗？” “没事，挺好的，再过两天就能转出病房了。” “那就好。” 甜澄点点头，没再说话。 姜秋齐大步跨到她身边，陪她等电梯。 “你怎么不回去？”甜澄赶人。 “你不知道，就我和你说的那个尹嫱，天天缠着我，我想出来躲一会儿。” 缠？甜澄没明白。 “她缠着你给她买衣服？” 话说出口，甜澄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不对劲。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她着急解释，又编不出合适的借口。 “还不是舍不得你准备的文化衫。那可是公司第一件！” 原来，是因为她？不对不对，是因为她的衣服！ 甜澄的心情一下就从乌云万里到雨过天晴了。 “嘿嘿，老板拜拜，明天一定送你回家。” 电梯来了，她一蹦一跳地钻进去，笑着和姜秋齐挥手。 轮到姜秋齐懵了，甜澄怎么也变得阴晴不定的了？ 她估摸着尹嫱应该走了，蹑手蹑脚地回到座位。 时针指向七点，她正要溜之大吉。 “秋齐，你回来啦，一起走？” 尹嫱又来了！ 第47章 健身房 “不了，我约了人。”姜秋齐拒绝。 “去哪里？我开车了，顺便送你？”尹嫱晃了晃车钥匙。 “离得不远，我自己走过去。” 姜秋齐强硬拒绝，背起包就走。 尹嫱也不恼，立刻大步跟上。 “不能一起回家，总要下楼的？一起坐电梯，你总不会拦着我？” 姜秋齐勉强扯出微笑：“当然，这是公用的，我没这个权利。” 电梯门打开，里面挤满了人。 姜秋齐没挪步，对着尹嫱做出“请”的手势。 “你先？我不着急。” “我也不着急。”尹嫱没挪步，双手抱在胸前。 两人一起等了三趟，才终于一起坐上。 尹嫱随意地靠在电梯里，不经意露出一小节腰。 旁边的男人不停回头，脸色逐渐变红。 “秋齐，你该不会是傲娇人设？” 她抬手勾起姜秋齐的下巴，暧昧地挑眉。 偷看她的男人脸色大变，再也没回头。 姜秋齐满头问号，拿开她的手。 “我和‘傲娇’两个字，可真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想了想，又揶揄道：“不过，你们文案策划看人这么不准，该不会写不好角色的人设？” “小秋齐你放心，我写过的人设，比你玩过的游戏都多。” 尹嫱完全没被嘲讽到。 电梯到达一楼，姜秋齐立刻和她告别。 “拜拜，明天见。” 还没等尹嫱挤出来，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哼，总有办法拿下你。”尹嫱站在电梯里，默默按下负二楼。 姜秋齐跑出大楼的门才回头看，幸好尹嫱没跟上来。 为了逃尹嫱，她还没想好去哪儿。 回家的话，她忘记提前叫司机来接；去对面书网？万一句滇也在呢？ “小姐姐，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姜秋齐手里多了张传单。 健身？ 她抬起头，发传单的小哥已经走出一米。 “哎，你好，请问你们健身房在哪儿？” 发传单的小哥显然没料到真的会有人问，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哦哦！我们健身房就在这栋楼里！” 他左手指向姜秋齐公司隔壁的商场。 “好的，谢谢你，我去看看。” 姜秋齐在传单上也找到了地址。 “我带你去！这边！” 发传单的小哥拉起她就走，兴奋极了。 “小姐姐你看，我们健身房最近才装修好，都是全新的设备。” 姜秋齐环顾四周，这家健身房环境确实不错，细节也很到位。 前台的瓷砖明亮大气，显得高端；健身房内部，全部铺了减震防滑安全垫，连接处都是没有高度的密封线，而不是胶带纸随便粘在一起；另一侧的泳池则是充满海洋气息的深蓝色防滑砖。 前台有明确的分区：会员签到处、非会员咨询处，还有私教课程咨询处。 每个对应的区域，都有统一着装的漂亮小姐姐坐镇。 “小姐姐你主要是想游泳还是报私教课？” “私教课。” “那我带你进去参观一下健身房。” 小哥哥递给姜秋齐一个参观证。 “这边是跑步区，我们规模比较大，一共20台；那边是器械区，各种器材都是5台起步。” “那个玻璃间是干嘛的？” 姜秋齐偏头看向健身区最里面的部分。 “那边是v上私教课的地方，房间里各种器材都只有一套，为了满足特殊顾客需求的。” 姜秋齐有些心动。 “v什么价格？” “啊？”小哥脑子宕机了。 他是在做梦吗？路上随便发传单带来的小姐姐，问的是最贵的卡？！ “这、这个我不太记得了，稍等我一下！” 他慌忙往前台跑，生怕晚一步，姜秋齐这只肥鸭子就飞了。 “好，别急。”姜秋齐在他身后喊。 小哥哥离开的间隙，姜秋齐在场馆里随便溜达。 跑步机正对的方向，是一片巨大的玻璃幕墙，玻璃的另一边是游泳馆。 穿着各色泳衣的男女，在清澈的水中畅游。 小姐姐的泳衣真好看！身材真好！ 姜秋齐看得开心，凭借20的视力，把整个游泳馆里的人都看了个遍。 等等……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郝庄？！ 她凑近玻璃，哈口气，再用手擦擦，仔细看向泳池边做热身的男人。 真的是他！ 没想到他还会游泳。 “小姐姐，你在这儿呢。”发传单的小哥气喘吁吁地过来。 姜秋齐正要收回视线，郝庄身边突然出现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 她和郝庄靠得很近，正歪着头和郝庄说话。 郝庄目不斜视，身子偏向另一侧。 美女紧追不舍，拿出手机，像是在要联系方式。 郝庄没理她，径直走上跳板，一个漂亮的落水，向对面游去。 这么看起来，郝庄还挺守身如玉的嘛。姜秋齐对尹嫱说的又多了几分怀疑。 她该不会是暗恋郝庄，臆想出他和自己亲密的故事。 “小姐姐？”发传单的小哥见她没反应，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 “哦，哦，你说。” “v的价格是每年三十万，平均一个月两万多一点。” 小哥哥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观察姜秋齐的表情。 价格这么高，小姐姐该不会直接甩手走人？ “私教是什么配置？”姜秋齐想了想，价格还算合理，如果配上不错的私教的话。 “啊，私教……有私教名单！我再去前台一趟！” 见她还想继续了解，小哥哥实在受宠若惊，跑得更快了。 姜秋齐左右看看，坐在水平推举架上等他回来。 游泳馆里，郝庄已经游了两圈，上岸休息。 “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他拿出耳塞，摘掉眼镜，这才发现身边有个人。 身边的人身材火辣，面容姣好，连微信的二维码都准备好了。 “稍等，我擦擦手。” 他掏出手机，扫码添加。 “小姐姐！你看看这份名单。” 发传单的小哥再次跑回来，手扶在旁边的墙上，拼命喘气。 “你不用着急，我要是想办卡，肯定是愿意等的。” 姜秋齐把所有教练浏览一遍，指向名单角落里，一位瘦瘦小小的女生。 “我想选她，可以吗？” 小哥凑近看了看，眼神里充满诧异。 第48章 兴奋过头 “小姐姐，你确定？她平时价格不高，做为v教练，可能你有点吃亏。v的费用选谁都一样，不如选最好的。” 他指了指顶部肱二头肌高得像小山的教练。 “不用，就她，我可以先见见吗？” “可以！可以！” 见面、付钱，一套流程结束得很快。 姜秋齐刷完卡的那一刻，发传单的小哥就差抱着她哭了。 “呜呜呜……小姐姐谢谢你，你是我的贵人！我以后一定认真发传单！” 说完他就跑了。 只留下一脸懵比的姜秋齐。 “老板，今天练吗？”教练小姐姐青春活力，仰着小脸看她。 “练！”姜秋齐揉揉肩膀。“今天就先练肩颈背。” “没问题！我自制了一套专门针对上班族的肩背课程！包你满意！” 姜秋齐走出健身房时，只觉得浑身舒爽。 她相中的教练非常厉害，国内外的证书拿了个遍，只是怎么都不长肌肉，输在了形象上。 “……嗯嗯，我知道的，你也注意身体。……回去就给你打钱，一万够不够？再加一个包包？” 门外走廊有人在打电话，听声音，又是郝庄。 姜秋齐转身躲在芭蕉叶后面。 郝庄打完电话，又钻进游泳馆。 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姜秋齐才走出来。 他刚刚说什么打钱？包包？总不会是甜澄需要这些？ 给家里长辈的？ 回家后，姜秋齐躺在床上，举着ipad看王烁给的书单。 “入门级”一栏，第一本书叫做《任天堂的体验设计》。 她翻了几页就发现，之前面试时候被问到的“马里奥为什么面向右边”，就是这里提出的。 再往后阅读几章，她又找到一些可以加在调研报告里的东西，立刻兴奋地爬起来写文档。 之前不会写的复杂系统索性放弃，调研报告里，只关注前期的游戏体验设计。 挑灯夜战后的工作日，总是难熬的。 突然的健身更是加重身体的负担，姜秋齐丢了魂似的飘到工位上。 王烁看她的样子，默默给她桌子上放了几个咖啡糖。 “师父！我昨晚把调研报告写完了！发你看看好不好？” 姜秋齐强撑起身体，盯着红肿的眼睛开机。语气中却难掩兴奋。 “好啊，你昨天不是卡壳了吗？怎么回家灵感乍现？” “多亏师父的书单，我看着看着就有想法了。” 她开心极了。 “好，你发我，我一会儿看看。” 姜秋齐满心欢喜地点击发送，企业微信多了一条未读消息。 句滇：那些提示文本，你要不要配成通用提示？ 通用提示是什么？ 姜秋齐第一时间选择百度，没找到答案。 她看了一眼王烁，他正皱着眉头，调整白模呢。 算了，直接问句滇好了。 姜秋齐：通用提示是指什么？抱歉，我第一次做，不太明白。 句滇很快回复：就是输入错误和正确的激活码后，飘出来的那些文字。 他又发了一条解释：通用就是，以后别的地方要用提示，可以由你们策划配在表里关联。 句滇：一般游戏都是这么做的。 姜秋齐盯着最后一句，当即决定：做！ 姜秋齐：那需要我做点什么？ 句滇发了一个配置表过来。 句滇：按照我写的表头，你写上对应字段的英文和类型，再把你那些提示语放进来就行。 姜秋齐回了个ok的手势，立刻开始按他的指示操作。五分钟后，文件回传完毕。 句滇查收，回复了“1”后，再没说话。 这么高冷。 姜秋齐摇摇头，打开昨天没读完的书，继续往下看。 之前是带薪玩游戏，现在是带薪看书，当游戏策划也太幸福了。 ……如果没有挑灯夜战的话。 姜秋齐打了个哈欠。 “秋齐！”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拍她的人穿着清凉，还戴了夸张的头饰。 “怎么样，好看吗？”尹嫱手做观音状，扭腰展示。 她一身西域风情的s服，摇晃起来还有叮叮当当的声响。 虽然说游戏公司穿衣自由，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姜秋齐默默数了数她头顶的装饰，有蝴蝶、珍珠、贝壳……加在一起怎么也有三十几个了。 这还不算，头上的簪子左右各两个，随着她走路晃晃悠悠。 “好……好看，不过你不冷吗？公司空调开得挺足的。” 姜秋齐低头看了看她裸露的肩膀和肚脐。 “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尹嫱错把她的话当成关心。 “小秋齐，还说不是傲娇，这么关心我。既然如此，赏你把毯子借我盖。” 姜秋齐默默把毯子塞进她手里。 “上班，尹大美女？” “遵命，姜总！” 她笑着跑掉，只留姜秋齐一个人在座位上紧张。 什么情况？她是开玩笑，还是知道了什么？ “秋齐，报告写得不错啊。”王烁正要继续夸奖，就看到她神色慌张，望着尹嫱工位的方向发呆。 “怎么了？”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 “没、没事。师父你刚说什么？”姜秋齐赶忙收回思绪，生怕王烁也发现端倪。 “我说你写得不错！”王烁重复。“而且对我做白模有很大帮助。” “真的？！”姜秋齐瞪大双眼，像是听到彩票中了五个亿。 她才来不到一周，竟然能帮到做了五年策划的师父！ “没错，我之前很少做白模，都是看别人的，所以也有些生疏。你的报告里，刚好能解决我白模中设计乏味的部分，创造更好的游戏体验。” 王烁认真说道。 “秋齐，你真的很适合做策划。” ……！是来自师父的高级肯定！ 姜秋齐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脱口而出：“师父，你说你想涨多少工资？” ？ 轮到王烁愣在原地。 “啊……”姜秋齐张大嘴，一时不知该怎么找补。 “就……就是，我可以和表姐说说，让表姐和老板说说。也……不一定能成。” 王烁听懂她的意思，摇摇头。 “我带你是把你当徒弟，不是想利用你得到什么好处。就算你不是关系户，我也会这样带你。” 姜秋齐当然相信。 随手就能拿出一份完整书单的老师父，自己工作和带徒弟都能兼顾的老师父，怎么会是为了钱。 “不过，有一点我还真想你能找你表姐帮帮忙。” 王烁低头想了想，再次开口。 “嗯？”姜秋齐眼睛睁得像铜铃，“是什么？” 第49章 无法专心 “这电竞椅坐起来太难受了，能不能换一批普通的办公椅？” 很难受吗？这批椅子可是她定制的。 姜秋齐站起来又坐下，腰部紧紧贴在靠背上。这不是挺舒服的吗？ “就是……我有一些川渝人民很容易得的病，坐这种不透气的椅子不舒服。” 王烁含糊地解释。 “哦，倒是也不用给大家都换，我自己买一个就行。” 他顺着姜秋齐的话就被带跑偏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不用啊师父，我和表姐说一下，每个人的习惯不同，之后人越来越多，准备点不一样的也不错。” 姜秋齐赶紧接话。 师父的第一个请求，怎么能就这样忽略？买！周末就安排采购！ 她默默给行政主管宋眉柳发了消息，说明用途。 这次是她无意间提起，师父才说的，其他人会不会也有一些想说没机会的建议？ 姜秋齐又安排甜澄去做个意见收集箱。 调研报告不用改，激活码功能已经完成临时的ui搭建，交给句滇写代码了。 她看书累了就去喝喝咖啡，窝进休息室的沙发闭闭眼睛，一天很快过去。 六点五十九分，甜澄准时发来消息：这是郝庄发来的最新版项目立项报告，请老板查收~ 姜秋齐：1 “下！班！”时间跳到19点，胡杨率先站起来，高声喊道。 众人神色轻松，纷纷起身收拾东西。 就连平常下班稳如磐石的褚举昆，都准时关机。 姜秋齐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叹了口气。 别人都是过周末，她的周末是要用另一个身份打工。 当老板，难呐。 姜秋齐带着沉重的课后作业回家。 为了周末能全天作战，姜秋齐九点就上床，光速入眠。 仲夏的清晨没有风，鸟儿早早在枝头鸣叫。满天星辉逐渐消散，炙热的阳光席卷而来。 姜秋齐站在阳台冥想片刻，开启奋斗的一天。 “小齐，下来吃早饭！” 七点，她揉揉手腕，下楼。 “姐姐，和我玩会儿cf？给你展现下准职业的实力！” 八点，姜珉缠着她打游戏。 “小齐啊，上次你妈去公司，一切正常啊？我太忙了，今天才想起来问你。” 八点半，姜铭全又偷偷来聊天。 “秋齐，下午陪我去逛街？” 九点，唐知凉难得休息，也来凑热闹。 姜秋齐慌忙合上电脑，都没来得及点保存。 “妈，那个……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下次陪您，好不好？” 她双手并拢，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求求你啦，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招聘的公司周末都不上班，你这么急干嘛？” 唐知凉不吃这一套。 “对了！昨天小妈和我说，她今天要和你推的相亲对象一起吃饭，告诉你了没？” 姜秋齐拉出宋眉柳当挡箭牌。 “她怎么不告诉我？刚好周末，我要去给她审核一下！” 唐知凉立刻着急了，转身就走。 对不起了小妈，祝你好运。 姜秋齐脑补出三人见面时的修罗场，忍不住一哆嗦。 姜秋齐锁上门，第四次投入立项报告中。 “小齐，在吗？”做饭阿姨敲门。 她才刚看三个字。 “在，怎么了？”她打开门。 “家里的中央空调有点问题，我找了维修的来，想着先问问你方不方便。” “方便，我换好衣服了。”她回头看到凌乱的床铺，反手拉住阿姨。 “那个，他需要到我的房间吗？” “这可说不准，我和他说尽量不要进来，可以不？” “行！谢谢阿姨。” 门再次关上，姜秋齐火速把床铺整理好。 敲门声再次传来时，姜秋齐绝望地想：这个家没法呆了。 她抱着电脑，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小姐，去哪里？” 周末，家里的司机是随时待命的。 姜秋齐犯了难。 去公司？万一郝庄他们偷偷去加班，撞见就不好了。 图书馆的话，现在不一定有位置。 要是有什么地方，有吃有喝又安静就好了…… 有了！ “我发个目的地，去这里。” “小姐，需要我来接您的话，提前联系。” 低调的商务车停在距离书网百米的位置，姜秋齐下车。 叮铃—— 姜秋齐走到甜品台前，清了清嗓子：“把店里的甜点和饮品都来一遍！” “啊？有毛……”句茉抬头，骂人的话还没说出来，转而欣喜叫她的名字。 “姜姜！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吗？还上班？早上吃东西了没？要不要尝尝刚出炉的面包？” 姜秋齐连忙摆手。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回答不过来。我就是有点事情，想到你这里图个清净。” 她转身看了看周围，除了她好像也没别人。 “这么早，确实没什么生意。你随便坐。需不需要有插座？” “好，我自己找地方就好，你忙你的。” 她选了一个靠近书架的地方落座。 就算是人流最大的时候，这里应该也没人打扰。 句茉端来一份青柠蛋糕。 “喏，我们店可是有强制消费的，小姐姐走的时候不要逃单哦。” “是！黑心大老板！” 句茉继续准备食物，姜秋齐打开电脑，终于能安心看立项报告。 时隔一周，郝庄的报告里除了游戏设计，还附上了更多商业化方面的调研。 简单来说，二次元游戏近几年在国内才兴起，大多也都是复制痒痒鼠的设计和盈利方式，只是在选材上有所不同。 目前市场上的游戏，基本上是靠题材取胜。 他还列举了一些固定的盈利系统设计，包括每一个付费点出现时机与游戏时长的关系。 姜秋齐看下来安心了许多。 其中有一家二次元公司，靠战旗玩法的末日主题，已经运营三年了。 这家公司日渐扩大，公司里的其他游戏表现平平，却仍然能靠这款游戏的收入养活所有人。 他们有更稳定的资源，还有实力还算强的团队，再加上在二次元中独特的古风题材，肯定也行。 她决定，同意做这个方向的项目。 新的白模展示，增加了褚举昆设计的初级关卡，还加入一些简单的剧情对话。 第50章 又是句滇！ 郝庄曾经提到过的小游戏玩法，虽然没设计出来，不过也在出现的地方做了标注。 姜秋齐看了一遍，就觉得比之前有意思多了。 她又重复播放，每20秒暂停一次，写下这部分的情感体验。 这种方法也是她这两天看书学来的。 书上说，不能只玩游戏，要不停的做记录，最关键的，就是玩的时候产生的情感。 比如开始进入游戏的时候，人物出现。 她心里是疑惑的：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一般的游戏都会增加引导，不过她玩游戏的时候，总觉得引导又臭又长，非常劝退。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但是可以先提出问题。 姜秋齐在桌面上新建表格，开始写反馈。 “出生后对人物身份的解释，能不能不加引导实现。” “关卡和战斗插入得有点突兀。” …… …… “昼夜交替看不明白。” “剧情……”姜秋齐想到尹嫱的脸，赶紧按删除键删掉。 她反复将视频看了几十次，确定没有遗漏后，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这只是她个人的感受，要是有更多的反馈，一定更好…… 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姜秋齐感觉腰有点酸。她站起来左右扭扭，扭到右边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句滇？！他怎么在这儿？ 姜秋齐警惕地合上电脑，确定旁边的人还在认真看他的屏幕，这才放心些。 “姜姜，尝尝我做的咖啡！第一次尝试水果咖啡，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 句茉端了两杯咖啡来，一杯放在姜秋齐面前，一杯给了句滇。 姜秋齐偷偷拉过句茉。 “你哥怎么也在，你没告诉我啊！”她压低声音。 “他啊，被我妈烦的…… 不过，他这么大一个人，你都没看到？我还以为你故意坐他附近的呢。” 句茉拍了拍她肩膀，了然道：“也是，我哥存在感比较低。” 他的存在感可不低啊！每次都能把她吓个半死！ 姜秋齐默默抱起电脑，踮脚溜走。 “小心！” 她闻声回头，桌上的咖啡已经朝她飞来。 “没事？” 姜秋齐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裙角。 她今天穿了一条湖蓝色长裙，此时裙角在句滇手里，上面的咖啡杯和底座严丝合缝，只是咖啡洒出来大半。 湖蓝色已经变成干涸的黄河色。 “我倒是没事……就是，你能把咖啡端走吗？我不敢起来。” 句滇乖乖听话。 “小茉莉，不好意思啊，我刚没注意，线把咖啡带倒了，我帮你打扫一下，工具在哪儿？” “没事，我哥去弄就行。” 她说话的功夫，句滇已经拿着拖把清理了。 “哎呀，你裙子脏了！” 句茉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到员工室给她找换的衣服。 于是好看的裙子变成了花裤衩子。 姜秋齐的头抬得高高的。只要她不看，就不知道它丑。 “对不起啊姜姜，只有这件了。当初买小了，我哥穿不上。” ……买s码，他能穿上才不正常？ 姜秋齐勉强笑笑：“有的换已经很好了，就是下次，给你哥买个朴素点的。” 她的工作差不多完成了，索性在店里逛起来。 中午的时候她太过投入，加上句茉的爱心蛋糕，也不是很饿。 她在畅销漫画前停下脚步。 之前买的那本漫画书还没看完，现在反而有点想念。 姜秋齐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拿起试读版，翻到没看过的位置。 “咦，你喜欢看这本漫画~？” 句茉突然出现。 “……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姜秋齐惊魂未定。 “是你太投入了。”句茉撇撇嘴。 “你觉得这本漫画好不好看？”她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姜秋齐。 “好看啊！非常治愈。搞得我都想养只猫了。” 姜秋齐真诚回答。 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着小腿。她低头一看，竟然是只橘白色的猫。 “它和漫画里的一模一样哎！”姜秋齐蹲下来，指着它胸前的心形惊呼。 “难道……是你画的？！” 句茉连忙摇头。 “我只会做蛋糕，这个我可做不来。” 姜秋齐鬼使神差地望向句滇的方向。 他依旧坐得笔直，眼睛盯着屏幕，根本没注意她们这边。 “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帮你找作者要个to签。” 句茉饱含深意地笑起来。 “那倒也不用。对了！你有空的话，要不要看看我们游戏？” 姜秋齐突然想到，句茉不就是那个合适的体验官吗？ “可以啊！你们游戏这么快就做好了？” “那也没有，不过我们得坐远点。”姜秋齐又瞄了句滇一眼。 “你应该知道，你哥到我公司上班的事？”她悄悄问。 句茉点点头，跟着她往反方向走。 两人坐在书架前的石凳上，开始游戏体验。 “咦，主角怎么变样了？” 游戏里的角色变成妖形时，句茉才第一次发出疑问。 姜秋齐拿着纸笔，默默记下。 “哇，这个关卡有意思！我像是拥有法力强大的高手！一击制敌！” 句茉对着褚举昆设计的关卡不停称赞。 原来这样是会让玩游戏的人开心的，姜秋齐的笔记又多一条。 两人有说有笑，玩了很久。 姜秋齐看着笔记，无比满足。 咕—— 她饿了。 “小茉莉，为了感谢你收留我，还帮我体验游戏，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 姜秋齐伸直腿，双手撑在膝盖上伸展。 句茉对着她上下打量。 “就穿花裤衩去？”说完，她背过身去，笑得肩膀一直抖。 姜秋齐本来都忘记了，被她一笑，瞬间涨红了脸。 想到她还穿着这个在书店里坐了一下午……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那，你挑个地方，我回家换件衣服就来？” 姜秋齐的钞能力按捺不住了。 得到句茉肯定后，她打电话给司机。 “小姐，我被派来接宋姐了，暂时过不去。” 是她利用宋眉柳，现在报应到她头上了。 “那……要不要带我哥一起？他会开车。” 句茉提议。 “小茉莉，你确定你哥不知道我是老板的事？真的没告诉他？” 姜秋齐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 第51章 光速迭代 “当然啊！别看我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保密我在行！” 句茉自豪地拍拍胸脯，丝毫没意识到她还自黑了一把。 “那就好……” 姜秋齐又看了远处的句滇一眼。 他仍然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坐在那里，像一尊石像，纹丝不动。 “你哥为什么这么喜欢写代码啊？” 姜秋齐忍不住好奇。 “他之前说，代码稳定的结构里，让他感觉非常安全。” 安全？他一个男人，这么需要安全感吗？ “好奇男人就是心动的开始~” 句茉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我要是心动，也是冲着你的蛋糕来的。” 姜秋齐笑得坦荡，大方回应她的调侃。 她想了想，又说：“今天这顿饭先欠着，我想回家整理下资料，尽快弄好。” “没问题，姜老板！”句茉调皮地敬了个礼。 “谢谢你，小茉莉。” 姜秋齐抱着电脑，打车回家。 一天已过大半，早上喋喋不休的虫鸟现在也没了声响。 姜秋齐膝盖上放着工具书，边学习边写修改建议。 关于进入游戏后，玩家不知道该干什么的问题，书里给出了答案—— “运用暗示性的画面，让玩家对后续行为产生预设。” 结合她们游戏，姜秋齐想到几种方案。 第一，还是利用故事代入，比如小男孩（玩家本人）的糖葫芦被妖怪抢走，妖怪飘走的方向就是需要行动的方向。 第二，学习超级马里奥，利用面向。不过她们是3d游戏，最后不一定可行。 第三，增加行动前置行为。比如每次玩家往哪儿走，都要抛个硬币。 但是，大富翁会不会告她们抄袭？ 姜秋齐拍拍脑袋，郝庄他们也不一定会听她的，先写上也无所谓。 关于体验部分的建议，她写了大概两个小时。 书的后面，还着重讲了游戏故事应该怎么设计。 既然她们是以碎片化故事为主要卖点的，故事怎么也应该在白模里做个大概？ 姜秋齐在反馈里加上一条：故事设计梗概需要额外提交。 最后是视觉化风格方面。 她翻回报告的最前面，仔细观察齐高天给的美术参考图。 郝庄选定玩家角色是狐妖，所以游戏的核心元素被做成了佩戴铃铛的狐狸尾巴； 人和妖的主题，少不了悬疑的情绪，场景的几张图片都是以深色为主，再加上沟壑与树林，烘托气氛； 关于人物的设计，姜秋齐只能看出是日系风格和中国古风结合的感觉。 齐高天的美术能力确实很强，光是这些图片，已经足够脑补出一些有趣的场景了。 只是，这么多图，有的细节表现得过分清晰……姜秋齐有点不安。 正常的美术团队，能在短短一周里出这么多图吗？ 而且齐高天还不怎么加班，上班的时候喜欢乱晃。 “姐，你在吗？” 门外传来姜珉的声音。 “我在，进来。”姜秋齐合上电脑。 姜珉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来就杵在她面前，不抬头看她，也不说话。 “小珉同学，今天不对劲啊，有求于我？” 姜秋齐身子向后，靠近椅子里，双手抱在胸前，仔细审视眼前的弟弟。 “姐姐，我之前和你说打职业的事情，能不能替我保密？” 他弱弱开口。 “那天你不是挺有信心的吗？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准备，要面对母上大人的狂风暴雨了呢。” 姜秋齐故意考验他。 “我是认真的！”姜珉急了。 “可是、可是你也知道妈妈对游戏的态度，我害怕她直接和我断绝母子关系。” “你之前也没少怼咱妈啊，不是一直放荡不羁的样子吗？” 姜秋齐不松口。 “不想听她说教，和这种人生大决定不一样！我惹她也是为了让她多关心我……” 姜珉说出真心话。 她懂了，这一招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帮你保密这件事情，不是不可以。” 姜秋齐故意卖关子。 “不过你也知道的，咱妈比较聪明，哄她肯定是要费些心力……” 她闭上眼睛，装作头痛的样子，手肘撑在桌子上。 姜珉半天没反应，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姜珉吐了口气，认命地走到她背后，给她按摩一番。 “我的好姐姐，这样可以了吗？” 他仔细地按过每一寸头皮。 “差不多了，好弟弟，再坚持一下。” 姜珉又按了一轮。 “行，我考虑考虑，你退下。” 姜秋齐大手一挥，把他赶出房间。 “我就当你答应了！”姜珉隔着门，喊完就跑路。 她重新坐回电脑前，想了想，又给姜珉发了条信息。 “放心，姐姐在呢。” 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姜秋齐再抬头，又是十二点半了。 她再次检查文件，确认无误后，发送给甜澄。 一分钟后收到回复：老板，周末不放假吗？ 姜秋齐：你可以放假，郝庄不行。 她要当周扒皮，让项目尽早运行起来。况且发给郝庄，他也只是想一想，具体的修改方案，一定是周一和大家一起的。 姜秋齐发完消息，倒头就睡。 第二天，她是被消息提示吵醒的。 消息全部来自甜澄。 姜秋齐强撑着点进去，看到内容后，瞬间来了精神。 郝庄竟然用了一晚上，把她提的修改建议都做出来了！ 这是什么效率！他是神仙吗？不用睡觉吗？ 姜秋齐牙都没刷，立刻跳下床打开电脑。 从项目报告到白模视频，全都更新了。 她打开她写的建议，一条一条对照。 开头的部分，郝庄采纳了她抛硬币的建议，还批注了会修改硬币元素，并且和开头cg联系起来； 碎片化的故事，暂时以道具图标的样子体现在游戏里。 郝庄另外发来了完整的故事梗概。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她不说，为什么不拿出来？ 其他的建议郝庄也都采纳，并且做出修改。 姜秋齐扫了一眼故事梗概的文件，一共28页。 里面从世界观到初期人物设定，以及后续变化，都做了详细的说明，甚至还列出不同版本的故事上线规划。 她没仔细看下去。 平时玩游戏，她也不是剧情党，很多对话都是拼命点跳过。 她看了也只会说三个字：挺好的。 一转眼又到午饭时间。 姜秋齐发消息告诉甜澄，郝庄的立项她看完了，这次没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进入制作阶段。 第52章 立项成功！ 甜澄很快回复：耶！太好了！！ 看起来比姜秋齐还开心。 过了两分钟，她终于想起姜秋齐来。 甜澄：恭喜老板！项目要进一步发展啦！ 甜澄：对了，我们游戏叫什么名字？ 对哦！游戏叫什么名字，她没提过，郝庄的立项书里也没有。 姜秋齐开始百度：游戏名字什么时候取。 网页内容不是教游戏名字该怎么取的，就是游戏id怎么取的。 没等她找出结果，企业微信收到一条新信息。 郝庄：首先，宣布个好消息：我们立项成功了！ 郝庄：所以我订了今晚洲际料理的自助餐，12个位置，能来的扣1 洲际料理位于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 菜品从冷到热，从天上飞的到海里游的，一应俱全，算是是市里小有名气的饭店之一。 郝庄也是下血本了。 姜秋齐有点懵，就算饭店不错，选在周日晚上聚餐，会不会被骂死？ 很快，群里有人回复。 齐高天：666！这么开心的日子，晚上开瓶红的？我第一个到！ 王烁：史上最快立项，必须庆祝一下。 句滇：1 姜秋齐想了想，也跟着打了个1 下午过半，项目组大部分人都承诺会来，还一副开心的样子。只有褚举昆迟迟没回复。 姜秋齐想问甜澄要不要来，转念一想，项目聚餐，她来是代表老板，到时候反而尴尬。 夜幕降临，洲际料理的招牌逐渐点亮。“洲际”两个字上面，还有个可爱的小皇冠。 一行人在饭店门口集合。 “都到齐了？” 郝庄最后一个到，脚刚站稳，就开始数人头。 “昆儿没来呢。”齐高天看了一圈，提醒道。 “不管他。可能昨天晚上加班太晚，还没睡醒呢。” 齐高天还想问，郝庄不给他机会，直接招呼大家进去。 “您好，郝先生订的包间，2108花开富贵，麻烦几位这边等下电梯。” 接待小姐姐双手放在腹前，微微鞠躬，礼貌极了。 “哇，这风景真美，郝老板，大放血啊今天！” 尹嫱靠在电梯的玻璃窗前向下张望，笑着调侃郝庄。 “立项成功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选个好地方。” 随着楼层升高，深城的夜景尽收眼底。城中央的公园散发着温柔的光，一派惬意祥和。 “哇！” 推开包间的门，尹嫱再次惊呼。 “这也太豪华了！郝老板，之前可没带我们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 老实交代！这边给你开了几倍工资啊？” 说话的功夫，她挤走齐高天，凑到郝庄身边，用胳膊撞了撞他。 “行了，就你话多。”郝庄倒也没生气，不动声色地拉开和她的距离。 包间分为两个区域，左边是一张长桌，靠窗的部分没放餐具和座椅，方便欣赏夜景；另一边是休闲区，电视、k歌设备都有。 12个人站在桌前，盯着座椅发呆。 领导上座，这个姜秋齐熟。 “干嘛呀，认识一个多星期了，现在是不是要临时安排破冰环节？” 郝庄先是推着王烁坐到中间，再把齐高天、姜秋齐安排在他左右。 “我坐这儿。” 尹嫱毫不客气，主动坐在姜秋齐旁边，又指着旁边的座位朝郝庄吆喝。 “郝老板，坐这儿呗。” “我去那边，方便点菜。” 郝庄独自坐在侧边的椅子上。 这里虽然是自助，还是需要点单的。 服务员贴心地叠好餐巾，给每个人铺在腿上。又递上精美的菜单。 “这一份是多少啊？”齐高天指着新西兰鳌虾问。 “您好顾客，一份一只。” “来三十只！” “我们建议您少量多次点单，不然浪费就不好了。”服务员声音温柔，笑意盈盈。 “放心，我吃得多！” 十二个人点了满满一桌菜。 “您好，第一轮菜品上齐了，有空您按呼叫键即可。” 服务员给每个人都满上饮品，关好门离开。 “咳咳，那个，我先说两句。”郝庄手里握着高脚杯，站起来。 “首先，再正式宣布一遍，我们的项目今天正式立项了！” “芜湖~”尹嫱制造气氛。 “虽然今天老板没来，我还是要谢一下。感谢老板的信任，愿意给我机会，带着大家一起把这个项目做下去。 大家也知道的，老板对办公环境啊、项目的内容啊，都很关心，就是有时候可能，是，关心则乱。” 郝庄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姜秋齐身上，她手里的松叶蟹瞬间不香了。 这段话是说给她听的啊，这奉承的，实在难以下咽。 “猴哥，还有尹嫱，所有跟着我跳槽到这个全新的公司，以及今后共事的各位，我郝庄承诺，一定认真对待项目，丝毫不马虎。 第一杯，敬合作！” 他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我的目标也很明确，这个项目，我要做到行业头部。 第二杯，敬目标！” 他仰起头，又喝了一口。 “第三杯，我想敬在座的各位。”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灼灼地扫过每一个人。 “你们将是两年后，最成功的商业游戏团队的一员！你们，将改变中国游戏！ 从今天开始，我们不仅为kpi而活，更肩负着中国游戏的未来！” 这些夸张的言论，姜秋齐竟听得想掉眼泪。 郝庄做事稳重，性格和善，没想到他还有改变行业的野心。 “好！”齐高天想了半天，憋不出别的词，带头站起来鼓掌。 “那我们，一起敬梦想！” 尹嫱的声音饱含感情，周围人也一个个起立，举起酒杯。 “哎呀，我进来早了？” 一直失联的褚举昆出现在门口。 “明白了，老板没来，郝哥正替老板画饼呢？要不我再出去待会儿？” 他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玩味地笑。 郝庄脸色不太好看，还是保持礼貌。 “昆你来了就进来坐下。” “哎，关系户，你说几句呗。”褚举昆没接他的话，反而点名姜秋齐。 ？ 战火是怎么引到她身上来的？ “之前你说不戴有色眼镜看我，现在又不算话了？” 姜秋齐也不惯着他。 “就让你说两句，一会儿也许我还让猴哥说两句呢。你想这么多。” 褚举昆话锋一转。 “你不说也行，郝哥，你说说，这公司第一个项目成立，老板为什么不来？ 还是说，她其实来了？” 姜秋齐呆住，他是什么意思！？ 第53章 意外的收尾 褚举昆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姜秋齐全身僵硬，屏住呼吸。 他在郝庄身边停下，拿起桌上的手机。 “老板，听墙角的感觉如何？” 手机上，是微信语音通话的界面，对方备注是田澄。 郝庄抢过手机，按下静音键。 对面的甜澄正要嗦面条，听到“老板”两个字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什么声音。 看到对面关闭麦克风的提示，她赶紧点了挂断。 刚刚说话的是谁？ 项目组的人，除了郝庄和姜秋齐，她都不太熟悉。 不对。 甜澄吓得站起来，筷子“当啷”两声，掉在地上。 什么老板？什么听墙角？难道老板被发现了？ 她赶紧打开手机，找到姜秋齐。 甜澄：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甜澄：你没事？没人打你？ 甜澄：要不要我报警啊？！ 姜秋齐的手机不停震动，褚举昆挑了挑眉，走到她身边。 “关系户，老板着急问你情况？”他手肘撑在姜秋齐的椅背上，冲着她身后吹了口气。 “你放尊重点！” 姜秋齐噌的一下站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直说，别在那里阴阳完这个阴阳那个！” “哈哈，好啊。”褚举昆冷笑两声，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我们的好制作人，郝老板，也是老板的关系户。” 啊？这是什么展开？ 姜秋齐惊掉下巴。 她都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身份暴露，大家肯定是生气的。实在不行，她给补偿嘛！ “我是关系户？”郝庄也很意外。“怎么看出来的？” “你和老板什么关系？别说你们没关系，那天下午我还看到你开车送她回家！” 褚举昆不客气地指着郝庄。 “你不会要说，那个甜澄只是秘书，不是老板？她的身份谁没看出来啊？还真演起来了。” 郝庄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反而放松下来。 他先是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昆儿能来，我很开心。这杯敬你，没有你，项目不会这么快立项成功。” 酒杯刚举到嘴边，被褚举昆一把夺下。 “你跟我还要演到什么时候？我最讨厌欺骗！要么解释，要么明天给我办离职。” 他毫不客气。 郝庄低头看看衣服上的酒渍，拿纸巾轻轻擦拭。 包间里静悄悄的，王烁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姜秋齐耳朵里。 所有人都在等郝庄说些什么，他却不紧不慢地从褚举昆手中拿回酒杯，又满上。 “要不，给你看看我和田秘书加好友的时间？还有什么能让你信服的，我都能拿出来。” 郝庄直视褚举昆，满脸坦荡。 “我和她没关系。” 褚举昆收敛了些，抿抿嘴唇，又想到什么。 “那你逃班送她，怎么解释？给她送饭，怎么解释？我总是撞到你去找她，真有这么巧合？” 郝庄更放松了，坐下翘起二郎腿，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敲打。 “那天田秘书家里人突然住院，她手抖到按不了电梯，我送她过去，不过分？ 你说的送饭，我不记得了。难为你总盯着我看，以后你继续监督，要是有问题，我给你打一顿，ok吗？” 褚举昆的站姿从六亲不认式变成小孩子犯错式。 “真、真没骗我？”他的声音也低了两个度。 “真正的关系户在那边坐着，要不你问问她，之前有没有见过我？” 郝庄边摇头边笑。 褚举昆眼珠一转，仍然不服气：“那、那老板怎么不来？不是避嫌，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想一起庆祝？” “是我劝她别来。”郝庄大方承认。 “我怕老板来了，你们都放不开。但是又想让老板知道大家都很开心，没告诉大家，就打了语音。 这点是我的错，对不起。” 褚举昆这枚炮仗遇到突然泼来的水，已经哑火了。 郝庄好脾气地解释，还道歉，众人听下来，也知道该相信谁。 “昆昆，别这么冲动嘛！郝哥是有错，也不至于你跑来怒气冲冲地质问。” 之前两人剑拔弩张的，齐高天也不敢说话。 再加上大家也想吃瓜，想知道郝庄是不是真的关系户，才一直没人吭声。 现在误会解开了，总要有个和稀泥的人站出来。 “对啊，不至于的，现在也说清楚了，坐下来一起吃？” 尹嫱也赶紧打圆场。 “我也有问题，没核实情况，突然冲进来，打扰了各位的兴致。” 褚举昆还算聪明，懂得借坡下驴。 “不过，饭就不吃了，我自罚三杯。” 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又自己倒酒，再喝两杯。 几杯下肚，褚举昆的脸有些泛红。 “吃得愉快。” 他放下酒杯，转身就走。 “哎……”齐高天想拦，门已经关上。 郝庄一直没说话，等他走了，才又恢复往常温柔的样子。 “褚举昆就这个性格，我们继续啊。” “这家真不错啊，好吃！”齐高天往嘴里塞了一口已经凉掉的东坡肉，夸赞。 “你们也快吃啊，这么晚了，饿了。” 气氛逐渐恢复，姜秋齐咬着青菜，不知不觉一口嚼了三十下。 “怎么了？你不会说，没你家的菜好吃？” 王烁停下筷子。 “秋齐？” 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姜秋齐才回过神。 “师父你叫我？怎么了？” “看你心不在焉的，菜不好吃？” “也不是，就……感觉挺奇怪的。”姜秋齐凑近些，压低声音。 “褚举昆为什么突然来闹啊，好像是什么人故意让他知道甜澄在和郝庄打电话的一样。” “也是，褚举昆虽然平常就不太讨人喜欢，也不至于没情商到挑今天挑事。”王烁认同。 “还有就是，他们竟然就这么吵完了？！” “……啊？”话题跨度太大，王烁没跟上。 “就是……我以为他们怎么也要打一架，就算不打架，也会说些类似‘我早就看不惯你了’这样的狠话？” 王烁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学生吵架才放狠话，大人吵架，是讲逻辑的。褚举昆又不是真傻，郝庄如果没触碰他的底线，他还要在这里继续打工呢。 打工仔，都是能屈能伸的。” 第54章 打工人的修养 姜秋齐再一次震惊到。 她以为褚举昆来闹，就是已经做好跳槽的准备。她都要给招聘大佬发消息，说下周开放主策岗位了。 王烁见她一脸震惊，不禁摇头感叹：富家子弟，对社会的了解不够啊。 饭局持续将近两小时。姜秋齐早早放下筷子，看着他们社交。 两位程序员坐得板正，一句话不说，都在低头看手机。 尹嫱像一只花蝴蝶，一会儿和美术组的人相谈甚欢，一会儿又和文案组的人咬起耳朵。 王烁早早打开游戏，做日常去了。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想玩的可以去那边看看。” 郝庄率先走到休闲区，打开k歌设备。 “咱们组有没有麦霸啊？第一个唱歌且不跑调的人，可以抽红包！” 他手向后一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沓红包。 “我来我来！” “我！” 一听有红包，全组人争前恐后地跑过去，饭桌上只剩姜秋齐和句滇两人。 姜秋齐看了他一眼。 “你不去？” “五音不全。”句滇平静地回答。 “狼~烟起~江山北望~”那边传来真正五音不全的歌声。 姜秋齐努力憋住不笑。 夜色渐深，月亮高高悬在天空。 姜秋齐一行人站在饭店门口，一一告别。 “秋齐，你怎么回去啊？”王烁追上来。 “我？我等会儿看看……” 虽然关系户的身份坐实，她也不太想叫家里司机来接。 太招摇了。 王烁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人，走到稍远的地方才接。 “怎么了？我们项目组的人聚餐……嗯，你也注意身体，今天没吐？” 王烁声音轻柔，嘴角带着笑意。 姜秋齐隐约听到什么“吐”，不禁产生额外的联想。 “不回家？” 句滇在她身边停住。 “哦，我等会儿车。” “我送你？” “不用。” “好的。”他没有一丝犹豫，立刻走开。 姜秋齐望着他的背影，想起褚举昆当初说他们两个的话。 如果他这样也能算喜欢，天底下岂不是人人都互相喜欢了？ “秋齐，我打的车到了，要不要一起走？”王烁打完电话回来。 “不用了师父，你快回去，明天见！”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姜秋齐才凑到尹嫱身边。 “一起走走？” “大小姐喜欢晚上散步？我怕黑，要回家了。”尹嫱拒绝。 “是你？” 尹嫱正要走，听到她的话，脚步一顿。 “什么是我啊？这饭店是郝老板挑的，轮不到我插手。” 姜秋齐拉住她手腕，强迫她转过身。 “我不是说这个。褚举昆一个男人，对郝庄和甜澄肯定不会那么敏感。倒是你，很早就注意到了？” 尹嫱任由她拉着，低头不说话。 “你也知道褚举昆最讨厌关系户和欺骗，故意利用他来报复郝庄？ 这是职场，不是你的情场！” 姜秋齐越说越气，声音不禁大了几分。 “你吼我干嘛？我就是看不惯郝庄暗戳戳和老板炫耀项目成果，丝毫不提是谁熬夜给他递方案！” 尹嫱也气了，一把甩开她的手。 “你不知道，你那好姐姐，周六晚上十二点给反馈意见，郝庄一点拉我们几个人开会，让我们加班做。 那世界观、人设、故事规划，之前只完成了一半。我一个人又是查资料，又是找参考的，十个小时没睡才赶出来。” 她说着，硕大的泪滴砸向地面，开出一朵透明的花。 “我满心欢喜地去他家求表扬，却不经意看到，他给甜澄发的消息里，没有提我们一点。满篇都是他在给自己邀功。” 真相竟然是这样…… 姜秋齐一时说不出话。 甜澄没说这些东西是怎么一夜之间完成的，她也想当然地认为，都是郝庄一个人在改。 她还在感慨郝庄能力强，文案还都提前好准备。谁知道在她进入梦乡的时候，他们几个人还在挑灯夜战。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姜秋齐柔声道。“但是你怂恿褚举昆去，害他丢了工作怎么办？” “大小姐，世界上不止你一个富二代。” 尹嫱没再多说，深深看了她一眼，扭着腰走了。 姜秋齐最终还是叫了司机来接，回到家偷偷摸摸，生怕被发现。 一番洗漱后，她躺在床上，失去思考能力。 “今天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职场上的人性颠覆我的认知。 不过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 哎呀，我怎么也变得文绉绉的了？ 希望你今天开心，天天开心。” 姜秋齐难得记得发微博。 第二天一早，甜澄照例来接她上班。 她顾着低头玩手机，过红绿灯才发现，甜澄总是透过后视镜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说呀。”姜秋齐缓缓开口。 “老板……昨晚……”甜澄的语气中充满犹豫，说两个字还要看她一眼。 “昨天晚上郝庄为什么给你打语音啊？”姜秋齐看不下去，抢过话头。 “他说项目组的人聚会，我去了不舒服，但是也一定想知道大家什么感受，一定要我听着。” 果然，是郝庄想讨好“老板”。 “昨天挂断之后，他和你说什么了吗？” “他给我发消息，说大家在玩整蛊游戏呢，让我别放在心上。” 姜秋齐一时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信了？”她艰难开口。 “没有啊，这不是骗三岁小孩吗？”甜澄急忙辩解。“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姜秋齐不知道该怎么讲，是把真相都告诉她，让她知道郝庄是个表面温柔绅士，背地里利用员工加班，给自己揽功的伪君子？ “说来话长……” 她含糊道。 “哎，你就在这里把我放下，我想散散步。” 距离公司一公里的位置，姜秋齐灰溜溜逃跑。 又是新的一周。 姜秋齐深吸一口气，走进公司。 经过昨晚，项目组和之前竟然没什么区别，甚至褚举昆和郝庄有说有笑地从她面前经过。 这就是包容性极强的打工人吗？！ “站那儿干嘛？不想上班啊。”王烁看她在那儿站了五分钟，出声提醒。 “师、师父，早啊！” 她夹着尾巴，立刻落座。 “早啊，今天游戏就要开始为小规模测试做准备了，开不开心？” 王烁看起来心情不错。 第55章 第一个系统做好啦 “开心啊！”姜秋齐赶忙点头。 “其实接下来这个阶段，和我们关系不太大，主要是褚举昆和美术那边的活儿。” 难怪王烁看起来很轻松。 “那，我们这阶段要干什么？”姜秋齐提问。 “配合美术进行一些系统上的简单设计，主要还是把白模变成可玩的第一个简单版本。” 姜秋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对了，你之前不是研究了《七日循环》的前期节奏吗，现在再研究一个画面与操作，我们用得到。” 王烁布置任务。 “好的师父！” 她再次打开别人家的游戏。 《七日循环》的画风非常日系，故事也是偏日式架空的。 基于这一点，他们的操作也以25d为主，玩家可以自由行走，但是视角固定。 姜秋齐想起王烁做的白模，似乎也是这种操作模式。 她再次打开视频，仔细对比。 看起来，白模中的角色很轻盈，是不是走得更快些？ 姜秋齐打开计时器，同时操作行走。 五秒后，白模里的角色已经超了《七日》的一大截。 这样会有什么不同吗？姜秋齐翻着游戏原型设计的书，开始找答案。 书上说，想不出来的时候，就参考现实世界。 姜秋齐不禁想到，弟弟姜珉擅长运动，步速比别人都快；而师父性格沉稳，平常也不锻炼，走路不仅慢，还总是让人感觉很悠闲。 既然如此，游戏里的角色，还是应该更贴近他们的性格才行。 姜秋齐立刻在脑图里写上这点。 研究了一整天，她的报告再次成形。 “师父！别走！” 王烁已经背好包要下班，听到她喊，又折返回来。 “怎么了？” “我写完了，呃……没事，师父你明天看看？” 姜秋齐想到昨天尹嫱说的话，王烁周末肯定也是一起加班了的。 “这么着急干嘛，公司又不会倒闭。”王烁开玩笑。“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是关系户，pua到师父头上啊。” “明天再看。”他潇洒转身，挥手告别。 王烁下班了，她也不急着回家，又打开游戏研究起来。 第二天，姜秋齐早早爬起来，第一个坐到工位上。 “早啊！”郝庄到了。 “早呀宝贝~”是尹嫱。 姜秋齐低头装作没看见。 “……早。”褚举昆哼着小曲路过，看来心情不错。 “今天来这么早？”王烁脱下背包，例行开机。 “能跟着师父一起做项目，正开心呢！”姜秋齐打直球。 “这么会说话，等游戏上线了你去做公关好了。”王烁也跟着开玩笑。 两人对着姜秋齐的报告研究，王烁把他觉得有用的点单独提出来，整理到另一个文档里。 “你说的这个移动速度，确实是很多游戏关注的细节。能想到这里非常好。” 王烁开始熟悉的先夸再讲问题环节。 “不过现在想完全定下来，不太现实。也许我们后期设计中，想要玩家可以操纵其他角色，速度就会变成不同角色的特殊属性，而不是单一值。 我讲明白了吗？” 姜秋齐点头。 “而且，我必须说明一点，移动速度除了表现角色外，还有个策划的小心思。” 姜秋齐睁大眼睛，等他继续。 “游戏时间。对于一款游戏来说，玩家的消费和每日游戏时长、连续登陆天数，是衡量游戏设计成功与否的重要指标。所以……” 王烁留了半句话在肚子里。 她了然地点点头，表示懂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策划不过是为老板赚钱的打工人。 其他的部分，两人又持续讨论了一上午。 午休结束，激活码的群多了个红点提示。 句滇：做好了，今天联调。 后端-江河：1 “你也和他们一起，功能的事情优先。” 王烁嘱咐。 姜秋齐赶忙跟着扣1。 所以，接下来要做什么？ 还没等她问王烁，句滇走了过来。 “目前底层没搭好，暂时没办法在unity里看，你要一起的话，可以到我那边。” unity这个词，似乎有些熟悉。姜秋齐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 王烁转头，恰好看到她不解的表情，立刻解释道： “unity是我们选择的游戏编辑器，等之后游戏有初版了，就能在编辑器上体验了。” “好的师父！我记住了。那我先跟他过去看看功能。” 姜秋齐站起来，稍微整理下裙摆，跟在句滇后面。 “哎……” 王烁还想和她交代一下什么叫“联调”，策划需要看些什么、怎么看，她人已经走远了。 他想了想，徒弟确实也该有些自己探索的过程，于是收起老妈子心态，重新整理游戏框架。 句滇回到工位，眼睛瞟了一眼屏幕，立刻拉开电竞椅窝进去，长腿往前一伸。 他的手自然落在键盘上，开始敲击。 姜秋齐站在一边，不明所以。 叫她过来，然后呢？她要站着看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秋齐看他打代码入神，索性自己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句滇按下回车后，看着屏幕上的代码，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他坐直身子，才想起姜秋齐还在旁边。 她单手托腮，撑在膝盖上，眉头紧皱，专注地盯着他屏幕上的代码。 “你也懂代码？哪里有问题吗？”句滇忍不住提问。 “我是文科专业，不懂代码。”姜秋齐移开视线，盯着他的脸。 “就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看了一眼代码，魂就被吸走的。” “呃……”句滇认真地想了几秒。“可能因为专业。” ？ 程序员都这么自信吗？姜秋齐一时搭不上话。 “……不好意思，刚扫到一个bug，没顾上招待你。我现在调出功能给你看。” 句滇自然地进入正题，完全没觉得刚刚说的话太过自信。 “这是ui临时搭的界面，比较丑，你忍耐一下。” 姜秋齐看向屏幕，激活码的输入框和她设计图里的蓝色底框一模一样。 “……嗯，没关系。”她的脸黑了一度。 “这里输入激活码，我找后端生成了一批，我开表格给你看。” 他自顾自地打开激活码的表格，里面已经有很多种类型的码生成。 “你的表格设计得不错，清晰明了。” 句滇夸了一句。 第56章 连累师父挨骂 姜秋齐的脸色又好了些，夸奖来自一个从来不说假话的人，总是会让人更开心。 “谢谢，是我师父教得好。” 她谦虚起来。 “不过表是后端用，具体好不好，你也可以问问江河。” 句滇一边复制验证码到输入框，一边补充。 ……这就是直男吗？ 姜秋齐的心情仿佛坐上了过山车，起也快，落也快。 “你看，我生成的激活码，有效期从明天开始，今天用就会提示‘激活码未到使用时间。’。” 他又换了一个激活码。 “这个是过期的，提示‘激活码已过期。’。” 他清空输入栏，随便打一串数字。 功能内再次弹出提示：激活码无效，请重新输入。 接下来，他又演示了按钮点击关闭，以及入口点击打开等操作。 “怎么样，是不是没什么问题？”句滇操作完，转头问姜秋齐。 “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下一步是什么？测试吗？” “嗯，理论上来说是的。不过项目还没做好底层，没什么测试的必要。再者，我们也没有招测试。” 姜秋齐这才想起，郝庄要的招聘名额里根本没提测试。 这个阶段不需要，所以节约人力成本？还是他有什么考虑？ 等会儿得先问问明月昕知不知道这个事，再让甜澄打听下郝庄什么想法。 姜秋齐在心里盘算起来，一时走神。 “hello？激活码功能就先做成这样了，后面需要换正式的ui资源，我们再看一遍。” 句滇的眼神开始赶人。 “好的好的，那辛苦了。之后有需要我再来找你。” 姜秋齐连忙答应，起身回座位。 “怎么样？看完了？” 王烁立刻凑了过来。 “嗯，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姜秋齐点点头，双手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忙着给招聘大佬明月昕发消息。 “你干嘛呢？”王烁对她的敷衍有点不满，语气比平时重了几分。 姜秋齐听着不对，立刻放下手机认错。 “对不起师父，我摸鱼了。” “功能没问题？”王烁又问一遍。 “对，我看和策划案上的完全一致。” 王烁点点头。 “做得不错……对了，提示那些是写在界面上的吗？我忘记和你说，这些先做临时的。” “报告师父，是做的通用的，配置在ngua表里。” “谁让你这么搞的？”王烁一听，声音瞬间高了两度。 “呃……程序告诉我这是通用的做法，我觉得通用很好，就做了。” 姜秋齐疑惑。“不应该这样吗？” “唉，算了，下不为例。”王烁叹了口气。 “这种通用的东西是该有，但是需要额外的时间开发。你和程序商量了，他没说要晚点才能完成？” “没有啊。”姜秋齐翻出记录。“他只说要个表格，我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 “没事，这次就这样。”王烁没再深究。“以后要加什么额外的东西，一定要问程序，需不需要加时间做。记住了吗？” “好的师父！”姜秋齐坐得笔直。 下午，姜秋齐又看了一遍立项书。 临近下班，褚举昆突然叫她和王烁去会议室。 他关上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们在干嘛？一个激活码功能，还要程序周末加班？人家都来抱怨了！” 周末加班？抱怨？ 姜秋齐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关键词连在一起。 “后端和我说，你们突然加了个通用提示表，周六他还来公司加端口呢。” 褚举昆把手机往桌上一丢。 “你们俩谁做的决定？” “我。” “是我。” 王烁和姜秋齐同时开口。 “师徒俩，真行。”褚举昆气得笑出声。“才当策划没几天，就学会抢着背锅了。” “确实是我和程序商量的，但是我不知道需要额外的开发时间，之后我注意。” 姜秋齐没理他的情绪化发言，直接认错。 “那你师父怎么要替你背锅？他没错？” 褚举昆侧身靠在桌子上，手不客气地指着王烁。 “是你要单独带徒弟，管好一点。这种时间上的问题，在关键节点会出什么错，你应该清楚。” “嗯，我知道，这次确实有问题。” 王烁也低头认错。 姜秋齐看不惯他嚣张的样子，却因为是她的错，没办法替师父辩解。 “行了，去忙。”褚举昆没再多说，摆了摆手。 师徒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工位。 “对不起啊师父，害你挨骂了。”姜秋齐闷闷地说。 “没事，确实有我的问题，开始把这点忘了。”王烁慈祥地看着她。 “但是啊，你以后一定要记得，这种事情不能轻易拿主意。实在不知道，就找我确认。” “好的师父！以后一定不让你跟着我挨骂！” 姜秋齐承诺。 “不过，后端为什么要告状？”她不太理解。 “也不算是告状，周末公司都会断网，他要做东西，需要申请的。” 怪不得句滇是在书网加班的。 姜秋齐这才想起，他那天出现在书网，是因为公司要申请才…… 他为了按时完成她的功能，偷偷加班？ 这么一想，他没提前说，也算是在默默帮她。 “来，让一让啊~搬工位啦~” 尹嫱抱着个大箱子，在郝庄与褚举昆的工位旁边来回穿梭。 姜秋齐循声望去，她的手办、键盘，已经全都在褚举昆旁边的工位上归置好了。 他们怎么坐一起了？ “秋齐~我现在离你近多咯，有空一起上厕所呀。” 尹嫱站在新座位上，冲她飞吻。 姜秋齐匆忙收回视线，恶心得浑身冒寒气。 微信收到明月昕回复：测试招聘计划在下个月，要等项目有初步框架后才招。 她回了个“明白”的表情。 明月昕：一周了，立项成功也和我们同步下？ 姜秋齐：好的明姐姐。 她把立项相关文件都发进和“四大天王”的五人群里，配上一句开心的：“我们立项成功啦”。 宋眉柳率先回复：恭喜老板！ 董启（财务版）：预算充足，可继续开发。 发展部-田清：后续规划我会跟上。 hr-明月昕：要不，我们每周定期开个会，同步下进度？ hr-明月昕：小老板下凡历劫了，天庭也需要管理的呀。 姜秋齐偷偷瞄了眼王烁，没发现她在聊天。 姜秋齐：可以。 董启（财务版）：工作日可以，周末不加班。 姜秋齐咬牙：行！但是要提前确定时间。 几人终于达成一致：每周五根据彼此的安排，确定下周开会时间，时长不得超过一小时。 姜秋齐想了想，告诉甜澄，每周四要郝庄给她发一份进度报告，除了设计，还要包括程序底层搭建的进度。 “秋齐，你过来看下。”王烁叫她。 “哦，好的！”她赶忙关掉微信。 第57章 又见宋眉柳 “这是美术做的风格测试，对于人物和风景都做了简单的贴图。你说说你什么感受？” 王烁打开齐高天发来的最新图片。 第一张图是昼夜交替的表现。 白昼时，烈日当空，远处的山川透出一片金色。山川中间，一条小溪静默悠长，穿过田野和沟壑，消失在村庄的尽头。 到夜晚时，高耸的山川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诡秘。蜿蜒的山脊如同沉睡的恶龙，让人忍不住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惊醒。 和立项书里的平面图不同，这次的美术立体又有光照，很有游戏的感觉，虽然粗糙了点。 “哦对了，秋齐，你下载一个unity，公司买了企业版，等会儿我发账号给你用。” 王烁想起什么，点开姜秋齐的对话框，发去一个网址。 “昨天还说暂时用不到，今天就用到了。” 姜秋齐笑着点击下载。 “师父，他们美术，才一两天的功夫，就能做出这么好的效果？” 她思虑再三，还是问出口。 “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王烁摸摸下巴。 “也有可能是来之前，郝庄他们就已经策划过了。为下一个项目提前准备，提早进入制作流程，也是正常的。” “这样啊。” 那这个项目做起来的时候，他会不会已经在计划下一个，盘算着去别的公司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他会背叛公司，只要项目做得好，他应该还是愿意在这里做下一个的。 姜秋齐赶紧把这个想法甩出脑子。 有了昨天饭局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怎么了？猴哥的美术这么牛？看了两张把你吓到了？” 王烁见她脸色不对，故意活跃气氛。 “啊？哦，没有，就是觉得挺好的，原来场景的表现能力这么强，没有白模对比，我都不知道。” 姜秋齐回过神，继续看图。 第二张是简单的人物建模，配上了符合身份的衣物。 左边的小男孩手里拿着糖葫芦，门牙缺了一颗，笑得一脸童真；中间的小狐狸浑身橘色绒毛，蓬松的尾巴高高卷起，可爱中带着一点魅惑。 最右边是人形狐妖，长得高大又俊美，眼睛修长妩媚，姜秋齐差点一眼沦陷。 这也太好看了！！ 两个人形的衣服也有明显的不同：小男孩身穿普通粗布衫，裤脚还有几个补丁；狐妖的服饰华丽，领口、袖口处，都有弯月形的金坠装饰。 一个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另一个是魅惑众生的妖精。 “师父，到第一次试玩，美术还需要细化多久？” 姜秋齐已经迫不及待要上手了。 “大概两周？他们真的很迅速，你看到的这两张图，放在我原来的公司，怎么也要小半个月才能看到。” 王烁也再次感叹他们速度惊人。 这么算下来，最多只要一个月，他们游戏的雏形就有了。 姜秋齐开心极了，又想到昨天庆功宴是郝庄组织的，老板没有任何表示。但今天再不表示，就不礼貌了。 “师父，我下楼买点吃的就回来。” 姜秋齐准备去老地方进货。 “行，顺便想想对美术的图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有！他们太棒啦！” 太阳逐渐落山，姜秋齐踏着轻快的步伐，推开书网的门。 再回到工位，王烁已经在拿有颜色的场景做进一步的玩法设计了。 “师父，你之前做的那个，是不是能当做deo的初版，之后在基础上优化调整就行？” 姜秋齐看他操作，忍不住又开始问问题。 “想什么呢，”王烁语气里充满惊讶，“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要是我那个就能当做初版，还要这么多人、分这么多工种干嘛？” “……哦，这样。”姜秋齐扁扁嘴。 “我做的那个没有任何代码基础，只是操作演示，是没有办法做成真正的游戏的。” 王烁又认真补充。 “所以，现在程序已经在写底层框架了是吗？” “对，他们也需要大概一个半月的时间来搭建。做游戏就像建房子，底层逻辑不清晰，房子再漂亮也是危楼。” 姜秋齐觉得有理，该花的时间还是要花，为了快，没做好就得不偿失了。 手机持续震动。 宋眉柳？小妈怎么会突然打电话。 她屁股还没坐热，又悄悄起来，找了个会议室。 “小妈？怎么啦，突然给我打电话？” “小齐，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宋眉柳开门见山。 姜秋齐想了想，晚上也暂时不用加班，回家主要是看参考书，这一周已经读完两本……吃个饭，问题不大。 “可以呀，就我们两个吗？” “嗯……也不是，还有你母上大人。”宋眉柳支支吾吾。“你有空就行，我等会儿把地址发你，不用我去接？” “嗯……不用。” 姜秋齐的直觉告诉她，宋眉柳不对劲。 “那就这样，挂了。” 对面挂得飞快。 会是什么事？她隐隐有些不安。 七点一到，姜秋齐卡着时间背起小包，难得比王烁先走。 “师父，我先走啦。” “好，拜拜。” 甜澄的车早早在路边停好，带上她一路飞驰，提前到达饭店门口。 宋眉柳订的餐厅依旧是日料，只是这家距离市区更近，旁边还有家老公园。 姜秋齐突然想起小时候，一家五口逛公园时的情景。 爸爸领着姜珉放风筝，妈妈拦着她去买，哥哥偷偷溜走，买了她最喜欢的粉色。 回忆里，那个的味道，比任何一种糖果的都更香甜。 “来啦。”宋眉柳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小妈，好久不见呀。” 姜秋齐先是一惊，看到宋眉柳的脸，立刻开心地笑起来。再往旁边一看，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宋眉柳身边，是位穿着朴素，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他的手和宋眉柳的十指相扣，非常甜蜜。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源，我的相亲对象，现在是我男朋友。” 姜秋齐瞪大眼睛，满肚子找词，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们简直是天……天作之合！” 怎么听起来有点嘲讽？ 第58章 饭局 “小姜总你好，我是秦源，宋眉柳的大学同学兼前男友，兼现男友。很高兴认识你。” 秦源一板一眼地说着搞笑的介绍，末了还礼貌地冲她点点头。 姜秋齐第一次见妈妈辈的情侣，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先进去？凉凉说她还要十几分钟才到。” 宋眉柳松开秦源，过来挽姜秋齐的手臂。 “不、不用了，你们先进去，我等等我妈一起！” 姜秋齐慌忙拒绝。 还要和他们待在一起十几分钟，那得多折磨？ 她见宋眉柳还在犹豫，又往外走了两步。 “我给我妈打个电话，你们先上去就好。” 宋眉柳没再劝，和秦源手牵着手进去了。 姜秋齐拨通母上大人的电话。 “亲爱的妈妈呀，你到哪里啦？” 她语气柔和，还带点撒娇。 “怎么，见到你小妈和她男朋友了？”唐知凉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是呢妈妈，前两天你们不是见过了吗？怎么今天还要一起吃饭？” 姜秋齐依稀记得，她周六的时候拿宋眉柳当挡箭牌，急坏了唐知凉。 “那天啊，见面不够正式，今天想着带上你一起。本来还想叫你爸爸，但是他又是眉眉老板……就算了。” “……这样啊。” 母上大人应该还不知道，她也是宋眉柳老板…… “我快到了，你等我一小会儿。” 唐知凉交代完就挂了电话。 “姐姐，买花吗？”一个小女孩突然从角落钻出来，抱住姜秋齐的腿。 “是康乃馨，妈妈喜欢的康乃馨哦。” 她仰着小脸，一脸期待，双手抱着姜秋齐的腿左右摇晃。 姜秋齐蹲下身来，仔细打量小女孩。 大大的眼睛，粉嘟嘟的嘴唇，两个麻花辫上，还绑了蝴蝶结。 “姐姐，最后一支了，你买了送给妈妈，好不好？” 她奶声奶气地提问。 “乖，你爸爸妈妈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卖花？” 姜秋齐担心是什么被拐卖的小女孩，耐心询问。 “苹苹没有妈妈，爸爸让我来的。” 姜秋齐看着女孩的小脸，有点心疼。 “你的花多少钱呀？” “30块！” “……？” 姜秋齐正要扫码付款，听到价格一顿。 “小齐？蹲在那儿干嘛呢？” 唐知凉来了。 “妈！你来啦。” 姜秋齐站起来打招呼的功夫，小女孩一溜烟跑掉了。 “什么情况？”唐知凉望向消失的的背影。 “没什么，我们进去。” 母女二人上楼和宋眉柳回合。 “2091，请进。” 唐知凉刚进包间，脚步一僵。 “怎么了……妈……”姜秋齐凑进来，也楞在原地。 房间里，宋眉柳和秦源正相拥而吻，两人面色潮红，越贴越近。 “咳咳……”唐知凉不自然地别过头。 “……你们来啦。”宋眉柳把人往旁边一推，拨了拨刘海，装作淡定地样子。 姜秋齐跟着唐知凉尴尬地笑了两声，终于落座。 菜上了几道，几人开始动筷。 姜秋齐夹起一片三文鱼，在筷子上晃来晃去，皱着眉看三个大人寒暄。 “你是做药物研究的？药物研究好啊，平时除了实验室，别的地方也不怎么去？” 唐知凉夹了个寿司塞进嘴里，还不住点头。 明明是她介绍的人，还能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 “他啊，平时没什么时间，周六日都是在实验室的。” 宋眉柳笑得皱纹都快出来了。 怎么回事？她们平时也没这么客气啊。姜秋齐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对了，小齐公司你去看过没有？” 唐知凉把话题引导姜秋齐身上，吓得她赶紧放下筷子。 “哦~去看过，挺不错的呢，年轻化。你也去啦？” 宋眉柳先是一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给姜秋齐打掩护。 “互联网我没有研究，你知道她们那个什么招聘，符合发展趋势吗？” “嗯……我是做行政的，主要负责的也不是这些，你一定要我说，那肯定是可以的啦。” 宋眉柳回答得滴水不漏。 趁唐知凉夹菜，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姜秋齐一眼。 整顿饭吃下来，菜有什么，吃没吃饱，姜秋齐都不知道。她全程比严阵以待，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唐知凉发现什么端倪。 “要不要送你们回去？” 四人站在饭店门口，宋眉柳看着唐知凉问。 “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你们先走，到家了告诉我。” 唐知凉温柔叮嘱。 宋眉柳没再客气，挽着秦源手臂离开。 刚才跑掉的小女孩再次出现。 “姐姐，给妈妈买支花，只要10块。” 姜秋齐再次蹲下来，笑着看她：“怎么才过两个小时就降价啦？” “爸爸说，卖不出去不能吃饭，苹苹饿了。” 小女孩噘着嘴，说到吃饭还舔了舔嘴唇。 “好，姐姐买。” 姜秋齐认命了，被骗就被骗，谁还没上过可爱的当呢。 “爸爸爸爸，苹苹卖完了！”小女孩开心地跑远，抱住一个男人的腿。 “苹苹这么厉害，真的能卖完。”男人蹲下身子，宠溺地摸摸女孩的脑袋。 “而且苹苹能一直坚持，果然是做大事的好苗子。爸爸明天就给你买钢琴，我们当大钢琴家，好不好？” 姜秋齐看到男人的时候，本来还想追过去教育一番，现在才明白，这是父亲考验女儿呢。 男人把女孩高高举起，架在脖子上。 “小钢琴家是谁呀？” “是我！是苹苹！”小女孩拳头握得紧紧的，高高举过头顶。 “你是不是以为小女孩被人贩子拐了，正心疼呢？” 唐知凉站在一旁，这才出声。 “有时候，亲眼所见的，背后的故事不一定是你脑补的那样。” 她的话里有话，姜秋齐缓缓点头。 “所以，小妈和秦源的事情，妈妈你早就知道了？” “看出来了？我在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唐知凉笑了笑。 “要不要去公园走走？小时候你最喜欢到这里了。” 她向姜秋齐发出邀请。 “好啊。” 姜秋齐望着那对父女，直到背影模糊才收回视线。 她挽上唐知凉的胳膊，久违地将头靠上肩膀。 “妈妈，我想你，好久没好好抱抱你了。” 第59章 师父！他们吵起来了！ 唐知凉没说话，安静地和姜秋齐抱在一起，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夏日的晚风清凉，公园中灯光昏黄，母女两人勾着手指，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 “妈妈，你还记不记得这有个小商店？” 姜秋齐指着路边一角问道。 唐知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破败的砖瓦房中，还藏着一块老旧的招牌，上面写着：冰激凌特价，2元3个。 “记得啊，以前一到这里，你总是缠着我买吃的，我就会说，‘路边的小吃都不干净，不准吃！’。 然后你哥哥就偷偷把你想吃的都买下来，回家被我没收所有零花钱，你爸爸再偷偷给他口袋里塞。” 姜秋齐笑着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看向天空，繁星点点，静谧又舒适。 “有一次啊，我们三个小孩闹着要吃东西，你们两个大人让我们站在原地，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在冰激凌摊前面亲在一起。” 她不敢看唐知凉。 “当时我都吓傻了，还是哥哥捂住我的眼睛。” 唐知凉跟着笑起来。 “你们都看见了啊？还不是你爸爸，偏要我先吃一口。我本来就不想给你们吃，直接一大口放嘴里，他就急了，和我抢……” 说着说着，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唐主任也害羞起来。 “年轻真好啊。”她感叹。 两人沉浸在回忆里，把曾经的小桥、凉亭都走了一遍。 “妈妈，你今天晚上怪怪的。”姜秋齐开口。 “就算你早就知道小妈和秦源叔叔在一起过，也不至于这么放心他们。” 按照唐主任的脾气，闺蜜的男朋友可是要过五关斩六将，才有机会抱得美人归的。 “那天你不是和我说，眉眉和别人约会吗？” 唐知凉走累了，找了块草地坐下。姜秋齐也坐到她身边。 “我到的时候，她满脸慌张。”唐知凉自嘲地笑了一下。 “当时我就想啊，我闺蜜也四十几岁了，谈个恋爱怎么还要偷偷摸摸，谨小慎微的？再仔细想想，还不是因为我？” “妈妈，你别这么说……”姜秋齐有点心疼。 “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的。其实是周围的人都在迁就我。你爸爸、眉眉，甚至包括你们三个孩子，都是在不停顾及我的感受。 就那一刻，我突然懂了。有时候管得太多，不是爱，是负担。 笼子里的金丝雀，也向往自由？” 姜秋齐沉默地听着唐知凉说着伤感的话。 在她的印象里，妈妈属于那种不会回头看爆炸的人。 她事事果断，就像她的手术刀一样，向来直切要害。 没想到，这样的女强人，在面对在乎的人的时候，也会变得感性。 “唉，算啦。” 唐知凉撑着膝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不属于笼子里的鸟，该放手就放手。要是哪天撞了南墙哭着回来，我再张开双臂拥抱她就好了。” “那也许，南墙是纸糊的呢？还是要撞过去才知道。” 姜秋齐嘟着嘴反驳。 唐知凉笑了笑，没再接话。 “我们回家？” 第二天，姜秋齐刚下电梯，就听到办公室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这样不行！”褚举昆气得摔笔。 “怎么不行了？你别带个人情绪，就说故事驱动型游戏是不是存在？” 郝庄的声音也比平时高一个八度。 “师父……他们吵什么呢？”姜秋齐小声问。 “唉。”平时乐观的王烁也摇头叹气的。 “郝庄想要做碎片化剧情，褚举昆觉得他的设计已经超出碎片化，完全变成碎片了。” 王烁止不住摇头。 “关卡是干嘛的？是让玩家通过特定的玩法，获得成长、经验、金币等等可量化的数值型快乐的！” 褚举昆明显压着火气在讨论。 “所以呢？碎片剧情的收集就不能算快乐了？你这么说，天底下学文科的是不是都得抑郁症？” 郝庄反驳。 “……你这是狡辩！”褚举昆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你告诉我，慢吞吞地收集碎片剧情，关卡时间怎么控制？紧迫感去哪里找？被分散掉的注意力怎么拉回关卡的玩法里？” “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郝庄毫不退让。 “时间太长，加倒计时会不会？紧迫感不够，能不能来点难打的战斗？注意力分散……说明你关卡设计得不到位啊。 人家哈迪斯就能做到关卡和碎片化剧情兼顾，我们为什么不行？” “你！”褚举昆气得来回溜达。 “我们是个二次元游戏，哈迪斯是硬核act，你和人家比？ 你要做强剧情，关卡和战斗就不能太复杂，搞个o的副本来，玩家没过新手期就弃游了！”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做碎片化剧情？当初为什么不说？” 郝庄语气冷了下来。 “大哥！你看看你的剧情写的是啥？当初说碎片化，你现在是主线都支离破碎了！我做不下去！” 褚举昆气得不停抚摸胸口。 姜秋齐眼看两个人都快要气昏过去。 “师父，他俩争论的，你觉得谁说的有道理？” “要我说，两个人出发点不同。郝庄就想着做好剧情，要关卡配合；褚举昆呢，光考虑怎么把现有的关卡和剧情揉在一起。 就他们这种吵法，吵到公司倒闭都不会有结果！” “也就是说，其实两个都可行咯？” “理论上来说，是的。” 得到王烁的答复，姜秋齐快步走到两个气得冒火的人中间。 “你们都别吵了。既然各有想法，不如都做出来对比一下，看看哪一种更好。” 两人同时扭过头看她。 “你知道两个都做要花至少一倍的时间吗？” 褚举昆还在气头上，对和事佬也没有一点客气可言。 “除了时间，还有什么条件限制吗？” 姜秋齐深吸一口气，权当没感觉。 “别的……暂时没有。” “那好说，我去和我表姐说一声。关系户的身份，不用白不用啊。” 既然大家都已经误会甜澄是老板了，她也懒得再说什么，索性坐实了这个传言。 “需要多久，你们什么时候能估计出来？” 姜秋齐毫不含糊。 “下午，我需要看一下按照郝庄的想法做，应该怎么规划。” 褚举昆的火气消了大半，对姜秋齐的说话语气也没那么差了。 “行，那下午确定了告诉我。” 她没多停留，回到工位。 一场内战就此解决。 第60章 支援褚举昆 自从吵完架后，褚举昆和郝庄两人去了会议室，一直到午休结束都没出来。 该不会是直接打架了？其中一个直接被打晕了？ 姜秋齐有点担心。 又过了半小时，两个人终于出来了。 姜秋齐探出脑袋，只见他们搂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对彼此的赞赏。 ……这是在会议室里约了个会？ 男人也太怪了。 姜秋齐收回视线，不住摇头。 褚举昆从企业微信发来消息：需要延长一个月左右，最快20天。 姜秋齐：1 她和“四大天王”同步之后，紧张的双版本制作就开始了。 褚举昆本来就不喜欢早下班，从这天起，他有时拉着美术加班到十二点，隔天又拉着程序干到夜里两点。 “……师父，我们要不要帮什么忙？” 姜秋齐看着褚举昆疯狂的状态，甚至有些害怕。 “我们？我们不是在做基础系统，还有和程序一起打底层架构吗？” 王烁从电脑中抬起头。 “你想和褚举昆一起做关卡试试吗？” 姜秋齐嘴巴微张，想点头却有些犹豫。 对方是褚举昆。 王烁看出她的心思，开解道：“如果只是因为不喜欢某个人，错失很难得的机会，将来会后悔的。” 姜秋齐咬紧嘴唇，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我这边一个人也忙得过来，你也看见了，我每天准时下班。” 王烁见她还在犹豫，主动推她一把：“去，对你的策划生涯有好处。” “好的师父！” 姜秋齐受到鼓舞，立刻给褚举昆发消息：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也想参加。 消息很快显示已读，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就在她以为要被拒绝的时候，褚举昆回了：我这里需要一个简单有趣的解谜环节，你来设计一下？ 姜秋齐：没问题！ 褚举昆给她传来一个文件，又主动过来，教她怎么导入unity。 “这个也是简单的模型，你先体验一下，你要做的是绿色这部分。” 他指着姜秋齐的电脑屏幕，再没有之前看不起她的态度。 “好的，我先看看。大概要在什么时候完成？” “最好是这周之内，你设计稿出来之后先给我看，可行的话我带你找程序做。” “ok！” 褚举昆“嗯”了一声，转身回去。 姜秋齐深吸一口气，专心研究褚举昆安排的任务。 unity里，曾经只是个白模的角色，现在已经穿上好看的衣服。 ……就是走路像个僵尸。应该是角色动作还没做。 她操作着角色进入下一个场景。 简单的黑屏传送动画后，角色进入村庄。 画面中一共有三条路，一条蜿蜒曲折，通往山里；一条宽阔平整，终点在画面外，还有一条在画面最前方，通往副本门票获得处。 姜秋齐要设计的部分，就是门票的互动。 按照之前设定，玩家需要到这里采购糖果，做出不同的糖葫芦，代替副本门票，给玩家进入关卡的资格。 姜秋齐托着下巴想了想，总觉得已知的信息不够多。 她给褚举昆发消息：做糖葫芦，是每个关卡都需要的步骤吗？ 褚举昆：对。 褚举昆：你可以理解为，这个是副本的入场券，没有不能进下一关。 姜秋齐又问：难度是不是需要跟着副本一起进阶？再有趣的东西重复玩，都会厌烦？ 褚举昆：随便你，不想要重复玩，除了提升难度，也有其他办法。 姜秋齐：1 这褚举昆说话只说一半是什么套路？他也想像王烁一样，给她自我探索和学习的空间？可是时间不是不允许吗？ 得门票还要玩游戏？这又是什么设计。 姜秋齐再次发出疑问。 褚举昆：这是一种神秘的仪式感。 姜秋齐：…… 求人不如求己，姜秋齐打开别的游戏，开始研究。 他们的副本门票都是怎么获得的？ 经过数小时的奋战，姜秋齐终于找到答案：五花八门。 但是有一点大家都做得一样，就是不要让获得门票变成轻而易举，没有付出就能得到的事情。 除了获取门槛，有的游戏还会设置每天参与上限，为的就是让玩家心里痒痒，惦记着明天再来。 策划们真坏。 姜秋齐一边想方案，一边在心里骂。全然忘了此时她也是策划中的一员。 只是门票，那玩的时间不能太长；门票是必须的，难度不能太大，要让玩家尽量少的失败。 还有就是，刚刚说到的重复性问题…… 姜秋齐心里有了大概方向，开始在网上搜索，时不时拿出手机，再体验几个游戏。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我走咯，拜拜。” 七点十分，王烁依旧准时。 “师父拜拜！”姜秋齐忙着设计关卡，头都没抬。 “你这架势，看着像要加班到深夜啊？”王烁临走前看了一眼她的屏幕，意外地挑了挑眉。 “嘿嘿，没事的，我年轻！师父你快回家。” 王烁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怎么样了？”褚举昆迈着外八字走来，拉开王烁的椅子坐下。 “我现在有了大致的想法，这里还是适合插入一个小游戏，比如碎片拼图之类的。 就是和你方案里的做糖葫芦有些差异。 我目前的想法是，以不同副本的小地图为底，拆分成不同碎片，有的可以简单点，有些可以复杂点，这个很自由。” 姜秋齐歪着脑袋，继续说。 “这样可以解决重复性问题，拼图本身的变化就足够了。” 褚举昆听完点了点头。 “还有吗？” “哦对，还有就是，如果需要增加紧迫感，通过宽松的倒计时可以实现，同时如果玩家没有在时限内完成，可以返还一些消耗。” 姜秋齐又想了想，急忙补充：“还有还有，如果不想玩拼图，可以通过某种特定道具直接兑换，道具可以和一些重要系统关联起来。” 褚举昆又是一阵点头。 姜秋齐左思右想，看着脑图捋了一遍，基本上没有遗漏。 “我想到的暂时就是这些。” 她转过身，双手搭在膝盖上，等待褚举昆挑刺。 “我听下来觉得没什么问题。” 褚举昆难得笑了一下。 “还不错。” 姜秋齐以为她看错了，褚举昆还会对她笑？不会她耳朵也出问题了？他还夸了一句！？ 第61章 被夸了 “你把刚刚说的写成方案，发给我看看。” 褚举昆没再多说，回去继续加班。 姜秋齐看着他的背影愣了片刻，马上打开文档。 他在加班，她也不能输！ 接下来的两天，姜秋齐都在不停研究玩法细节，一点点写成五页的策划案。 “师父，我写了一个玩法设计的策划案，你帮我看看？” 姜秋齐不想第一时间发给褚举昆，趁王烁低头玩手机，顺势请求。 “你怎么知道我有空了？是不是早就写好了，就等着我干完活蹲我呢？” 姜秋齐吐了吐舌头，没否认。 她可是从一大早就开始等王烁了，谁知道他每天还挺忙。他在工位上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打字；站起来时，除了上厕所就是去找程序。 能准时下班的人都不简单。 “行，你发我，刚好现在有点时间。”王烁放下手机，揉了揉肩膀。 “师父，你是不是肩膀疼？我在旁边办了张健身卡，还不错，你要不要也去锻炼一下？” 姜秋齐看他一脸吃痛的表情，忍不住提议。 “宅男和运动不配。” 王烁没再多说，打开她的文档看了起来。 姜秋齐又体验到等待审判的忐忑感。 十五分钟后，王烁发出评价。 “写得还不错啊。” 姜秋齐看向他，一副探询的样子。以王烁的脾气，夸奖之后就该接批评了。 “整体看下来，流程完整，有些细节也考虑到了，就是制作的时候，可能还有些地方需要和程序商量。” 王烁又一通评价，还是没有差评和意见。 “……就这样？那有什么还需要改的地方吗？” 姜秋齐感觉不可思议，上次她的策划案可是改了13次才过，后来表格又改了不少。 “差不多，你可以先发给褚举昆看看，你们两个讨论一下，没问题的话，剩下的时候可以做的时候遇到问题再解决。” 王烁关掉她的文档，重新打开自己的。 “好……好的。” 姜秋齐有点懵，但还是相信王烁，直接把文件发了出去。 褚举昆：我要开会，晚上留一下，一起看。 姜秋齐：1 她已经习惯游戏行业这种简洁的回复方式。 距离下班还有两小时，姜秋齐短暂放空，又想到公司的事情。 最近一周，项目组内加班严重，很多时候，晚上大家都要再加一餐。 她记得之前有看过某互联网论坛，上面说大厂的福利，有一点就是加班管饭，还报销打车费。 看现在这个形势，她们也应该立刻搞一个出来实行。 饭的标准是什么，什么时候预定，谁来订？ 还有打车报销的问题，是需要提供发票？还有什么时间限制？ 姜秋齐拖出便签本，在上面简单写了些加班福利的要点。 她看着差不多，复制粘贴，发送给宋眉柳，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宋总管，小的公司最近加班比较多，能否来点福利？[图片]” “有些拙劣的想法，临时写的，希望大佬再帮忙丰富一下。” 她弄得差不多，褚举昆也刚好开会回来。 “过来呗。”褚举昆招手。 “你这玩法设计写得挺快啊，我还以为一周之内根本看不到初稿呢。” 姜秋齐“嗯”了一声，没多回答。 她在褚举昆身边坐如针毡。 他倒是悠闲，看一会儿喝一口水，再找个本子出来写写画画。 “真意外，你还挺擅长写玩法。” 褚举昆摸着下巴评价。 姜秋齐也很意外，这是本周内，不，是她认识褚举昆以来，第二次被他夸。 “不过，你这个拼图的拆分方案我不是很喜欢。太普通了。” 姜秋齐写的拆分，是把地图切割成9块，随机打散后，放置在右侧。玩家需要在时限内复原它们。 “你的意思是，按照拼图的方式，但不要太规矩？” 姜秋齐的脑子里很快冒出其他想法。 “差不多，比如不要拼整个图，把个别地方镂空之类的。” “巧了，我刚也想到这点。我们还可以把地图做成老旧卷轴的样子，有一点粘贴老地图的感觉。” 姜秋齐把想法一口气表达出来。 “可以啊，不过这些都是需要和文案以及美术商量之后再决定的，你先按照不规则的拼图改一版方案，其他的暂时没问题。” “好的。”她站起身，准备回工位。 “对了，你把刚刚那些美术想法也都附在最后，再找点参考图什么的。对我们之后动工也是有帮助的。” “没问题。” 王烁已经下班，姜秋齐窝在工位上改方案。 褚举昆：我把你这个的制作时间排在下周二，这周五下午有时间的话，拉个会议。 姜秋齐：1 发完之后，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先不想了。她摇摇头，开始修改方案。 褚举昆：你提前找美术要几张图，模拟一下你的效果。会用ps吗？ 姜秋齐：……不太会，但可以学。 褚举昆没再回复。 “你饿不饿？要不要一外卖？” 十点的时候，褚举昆举着手机问姜秋齐。 她想拒绝，又想起加班福利的事情。 提前知道他们的口味、喜好，把点餐这件事交给专人负责，也能省出一些时间。 “要！你们一般吃什么？”她凑过去。 “我是北方人，什么都吃，郝庄比较娇气，南方人，不吃辣。尹嫱晚上都吃沙拉。” 褚举昆日渐和善。 “……那你们怎么一外卖？”姜秋齐愣住。 “你想吃和我们一样的，就跟其中一个人点呗。不过我懒得想，郝庄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看外卖，浪费时间。” 褚举昆有点烦躁。 “今天郝庄偏要休息一下，带尹嫱她们文案组出去吃了，要不，你随便选个外卖，带上我？” ……？ 姜秋齐一阵无语，原来他说的“一外卖”，是指她来选，他跟上。 “那我随便点了。”她也不客气，拿起手机，三分钟结束战斗。 “多少钱，我转给你啊。” 褚举昆打开付款码。 ……？ 姜秋齐再次震惊，他们都没有微信好友，也不考虑借着机会加一个？打开付款码，当她是商家吗？ 第62章 时间管理大师 “付款码我怎么扫？你扫我，三十八块两毛。” 姜秋齐打开收款码，放到褚举昆面前。 “……大小姐，有零有整的，牛哇。” 她也不生气，看钱已经到账，回了座位。 “我只是一个小实习生，一个月三千块工资，扣完税才两千四百块，请不起大主策吃晚饭咯。” 她坐下才想起来，程序、美术也都还在，没叫他们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姜秋齐打开企业微信，直接拉了个群，名字叫“代号：加班”。 姜秋齐：刚和主策点了外卖，还有人想吃吗？可以一起。 几人纷纷拒绝。 宵夜到的时候，褚举昆也没邀请姜秋齐一起吃，独自一人去了休息区。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两天。 周五下午，褚举昆提醒姜秋齐：“记得拉会，最好是三点半，我其他时间还有别的安排。” “好的。” 姜秋齐选好会议室、拉群，发文档、通知会议时间，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微信消息弹出。 发展部-田清：下午三点半开会，有空吗？ 姜秋齐愣住，她忘了说好周五开会了！ 姜秋齐：我也要开会，能不能换个时间？比如四点半？ 她估计四点半可以结束。 董启（财务版）：四点半可以。 行政-宋眉柳：四点半ok 发展部-田清：我四点半有会，要不你先加进来，我们几个先开，你结束了再开麦。 hr-明月昕：ok 姜秋齐一想，也不是不行。 下午三点二十分，“四大天王”发起会议，姜秋齐提前到会议室里，戴好耳机，接起电话，又按下静音。 三点半，程序、美术和褚举昆陆续入场。 玩法设计功能会，和公司高层周会同时开始。 姜秋齐手机扣在桌上，开始介绍功能要点。 “这个玩法比较类似拼图，但是会有些麻烦，需要技术同学对完整的图片进行预处理，以达到每次分割的小块形状不同的效果。” 另一边，田清也在讲近期调研，和后续发展规划。 “现在我们公司以研发为主，如果要靠研发回本，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 我建议，从现在开始物色运营人选，组建相关团队，尽量在三个月后，可以开始试行代运营。 据我了解，国内还是有不少游戏想做出海的，我们需要找到一些出海的优势，前期面向小厂商，后期研究专项渠道。” “渠道……呃……”姜秋齐忘记摘耳机，一时被田清的话干扰。 她突然忘记讲到哪里，低头翻手机上的要点，不小心点开了麦克风。 “哦对，还有就是拼图和关卡、对应奖励道具的匹配，这个先做一个初版，后面迭代的时候，需要做成可配置的版本。” 另一边，田清也被姜秋齐突然的声音打断。 几人同时沉默。 姜秋齐还没发现，继续会议：“每次拼图的时间也需要支持策划配置，不过目前版本，可以先调代码参数。” “咳咳……”田清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姜总，麦开了。” 姜秋齐正要问大家有没有问题，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不、不好意思。”她给两边的人道歉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按下静音。 “不过，小姜总听起来已经适应了，并且变得专业了不少。” 宋眉柳打趣她。 一场会议下来，姜秋齐满头大汗。 “会议室有这么热吗？” 会议结束，褚举昆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倒、倒也没有。”她只是心虚罢了。 “上次和王烁开功能会，你也这么紧张？”褚举昆斜眼看她。“这素质，当策划还需要磨练啊。” “主策教训的是，谨记教诲。” 姜秋齐随口应付。 褚举昆耸耸肩，离开会议室。 她还留在这里，和“四大天王”汇报项目进度，又在会上说到加班福利的问题。 “财务这边倒是可以批，只要限额合理。” “人手够？行政那边出行不行？这种一般是组里的p负责，郝庄说没必要，就没招。” 郝庄在人力成本上还挺节约，姜秋齐非常赞同这种不浪费公司一针一线的行为。 “可以，我安排行政每天七点半统计一下当晚需要订餐的人数，但是九点或者十点才送到。避免有人为了蹭饭留在公司。” 姜秋齐非常认同。 为了一顿饭，在公司打发时间，不如回家躺着休息，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对了小姜总，你们加班很多吗？如果时间统一的话，也可以考虑某天固定强制提前下班，有张有弛才能做好事情。” 明月昕提议。 “暂时不用，就这段时间比较忙，如果需要，我再和你沟通，可以吗？” “好。” 会议愉快结束，几人约好下周继续。 姜秋齐回到工位，整理文档中需要注意的内容，写成流程图，方便之后自己做测试的时候用。 王烁背起包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又到了下班时间。 她和王烁道别，站起来活动筋骨。 褚举昆还在座位上对着屏幕叹气，好像还在调整关卡；尹嫱对着长到没有尽头的表格发呆，两个版本的剧情，属实需要时间。 姜秋齐有点后悔没听明月昕的话了，这群工作狂，确实需要强制下班。 她又向远处看了看，齐高天那边的美术大部分都走了。 后端的江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那一片只剩下句滇。 他戴着耳机，耳机顶部的猫耳露在屏幕上方，还是猛男钟爱的粉色。 姜秋齐悄悄走到他身后，看到屏幕上是她的玩法设计文档，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一个人加班啊？不需要后端支持再做？” 句滇戴着耳机，没有一点反应。 “hello？”姜秋齐轻轻敲他桌子。 “嗯？有事？”句滇摘下耳机，眼睛没移开屏幕。 “没事，你不下班？” 虽然她隐约知道，句滇是个加班狂。 “晚点走，有些可以先弄出来，也许可以提前两天写完。” “好，你忙。” 姜秋齐轻手轻脚地迈步，生怕再打扰到他。 “今晚可以带我一起定夜宵吗？” “当、当然可以啊，你想吃什么？” “汉堡，我要两杯可乐。” 果然是程序员，需求非常明确。 姜秋齐替他点餐，又发到群里，问其他人要不要一起。 “对了，句茉是不是还在等你？和她说一声？” 句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第63章 交集 “怎么了？和句茉吵架了？” 姜秋齐看句滇不对劲，关心道。 没等句滇回答，褚举昆毫不客气地使唤她。 “关系户，给我点个别的外卖！” 姜秋齐正要怼他，想到他天天加班都是跟着别人随便吃，难得有他主动想吃的东西，还是勉强满足一下。 “来了。” 她看了句滇一眼，转身朝褚举昆走去。 “外卖到啦！” 行政负责点夜宵的制度暂时还没落实，姜秋齐暂时代理。 她给项目组里的人分完，最后带着她和句滇的那份，去找句滇。 “一起去休闲区那边吃？” 姜秋齐发出邀请。 “……不去了，我边吃边打代码。”句滇有些别扭。 “就当放松一下？也许回来代码写得更快呢。” 在姜秋齐的坚持下，句滇不情不愿跟到休息区，开始啃汉堡。 姜秋齐也拿出她的原味鸡块，不紧不慢地撕掉鸡皮。 “你和句茉怎么啦？我刚给她发消息，她都气爆炸了，说今天下午收到五单投诉。” “她没事？”句滇听到妹妹被投诉，汉堡往桌子上一丢，紧张得立刻站起来。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姜秋齐看他反应这么剧烈，赶紧安慰。 “就是下手狠了点，糖浆加多了，重做就可以了。他们也没为难小茉莉。” 句滇“嗯”了一声，缓缓坐下，又咬了一大口汉堡。 “所以，是什么事情让你们兄妹两个吵架，导致客人遭殃的？” 姜秋齐其实已经听句茉说了原委，只是还想再听听句滇的版本。 “她要我帮她要一个朋友的手稿，是没发过的章节的大结局。 你看漫画吗？就是那种，少女漫画……” 句滇有些不自然，低头猛吸两口可乐，用力忍住顶上来的气。 “看过啊，多正常，你别不好意思。”姜秋齐的脸上写满了坦然。 “嗯……我拒绝了她。”句滇的声音低了几分。 “那个朋友人很好，我们也只算是网友关系，不过和他要剧透的人很多，他都给了。 应该是今年三月份，他因为结局提前被泄露，被平台警告，还要他赔了八十万。” 姜秋齐的手停在空中。 怎么会有人拿别人的东西，还理所当然地二次分享？ “那漫画家好惨……”她感叹。 “嗯……”句滇陷入回忆。 “当时群里的人都在帮他找律师，还有人替他分析记录，找到底是谁泄露的。 某天夜里，群主直接解散了群。她还是这位漫画家现实中的朋友，据说高中时候就认识了。” “群主是泄露的人？” 姜秋齐惊讶。 “就是说，漫画家身边的人害他赔钱，不让他找外援？” 这在姜秋齐听起来，简直是离奇故事。 句滇点点头，继续说： “后面他也不告了，直接和平台签了不平等条约，预签明年的两本新漫画给平台，收益五五分成。” “不是？就吃了哑巴亏？完全是那位朋友的责任啊？为什么自己背？？” 姜秋齐想到之前看到关于猫咪的漫画。 如果那位漫画家遭遇这样的事情，还能继续保持单纯，画出那么美好又治愈的东西吗？ 这一刻，她共情了，气得血压飙升。 “唉。”句滇叹了口气。“他那个性格，是不会和熟人撕破脸的。所以我不想去找他。” “我懂了。” “嗯。” 句滇顿了几秒，重新拿起汉堡。 “你也喜欢看漫画嘛？”姜秋齐有些好奇。 句滇没着急回答，嘴里的食物都咽下之后才开口。 “嗯，我喜欢看。” “那你有没有看过《猫咪观察日记》？句茉她们店里畅销区摆的那本。” “你喜欢看那个？”句滇动作一顿，没直接回答。 “什么叫‘那个’？很治愈的好不好？” 姜秋齐以为他在鄙视那本漫画书，不服气地反驳。 句滇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愣愣地点点头。 “挺、挺好看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顺便吃完了剩下的食物。 “回去？我还要加班，尽量提早完成。” 句滇主动收拾好垃圾，又抽出纸巾，把桌子都擦干净。 “哎呀，说了半天，都忘了我是要教你怎么哄句茉开心的了。” 姜秋齐一拍脑门，才想起这顿饭的正事。 她真不是来听故事的！ “没事，我了解她。她也不是真的怪我，只是觉得我的态度不好，还说教。” 姜秋齐想起小茉莉的原话： “我哥啊，我说的话不超过三十个字，他直接教育我两小时！ 什么做人不能总想着走捷径、在社会上用人脉达成不正当的目的是耻辱之类的……” 她都能脑补出句滇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多认真。 “嗯，你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就好，兄妹也不应该有隔好几天的仇，早点下班回去哄哄她。” “嗯。我会的。”句滇重重点头，承诺得很认真。 姜秋齐没再多说，率先起身往工位方向走。 “谢谢你啊。” 背后传来句滇的感谢。 “有时候，说出来还挺轻松的。” 姜秋齐没回头，向后挥了挥手，像极了武侠片里的女侠客。 “同事嘛，应该的。” 夜晚，不止酒的长街亮着灯，钢铁包裹的办公楼里也经常灯火通明。 电脑右下角的日期变换，新的一天到来。 姜秋齐揉揉干涩的眼睛，关电脑，背包回家。 临走的时候，她远远看了句滇一眼。 他靠在座位上滴眼药水，滴完也不休息，只是眨眨眼睛，继续盯着屏幕打代码。 第二天，姜秋齐拖着日渐疲惫的身体来到公司。 还没坐下，负责服务器的程序就叫她过去。 “怎么了，大佬？” 姜秋齐脑子还没清醒，被迫开机。 “你这个玩法，能不能改成策划控制啊？” 江河眉头紧锁，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策划控制？你指的是哪部分？”姜秋齐没明白他的意思。 “哎呀，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江河“啧”了一声，随后又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打开文档。 “就这部分、这部分、还有这里。”江河快速滑动鼠标，指了几处。 “……哥，你拖这么快，我是录频软件也记不下来啊。” 姜秋齐感觉有些不好，还是忍着脾气和江河沟通。 “看得这么慢，平时游戏打得不行？”江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要我说，女的就不合适干和游戏搭边的工作，懂什么啊？” 第64章 摆烂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江河还是郝庄带来的人，不能随便开掉。 姜秋齐耐着性子问：“大哥，你平时玩什么游戏？” “lol、dota啊，手游的话，王者荣耀也会玩一点。” “王者荣耀什么段位啊？” “王者20星。” 姜秋齐瞬间不生气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王者荣耀的个人信息界面，往江河面前一放。 荣耀王者70星。 他小眼圆瞪，嘴巴惊讶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还想说些什么，姜秋齐抢先开口。 “真不巧啊，我这个不是代打的。要是想lo，休息时间随时恭候。不过现在，我们能不能认真聊聊工作？” 江河合上嘴巴，转回电脑前。 “拼图读取地图，这个你们能不能提前配置好和关卡的对应关系？” “可以，但是之后正式版才能做，现在还没关卡呢。我手里有几张图，可以先放到一个固定的表格里给你，到时候迁移。” “ok还有这里，倒计时时间和拼图数量关联，数量和关卡难度关联，这俩能不能都做成策划配置的？” “你做和策划配置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数字计算吗？” 姜秋齐没懂。 “策划配置的话，能够按照需求随时调整，如果我按照你们给的公式计算，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哦。” 姜秋齐点点头，这样听起来，好像确实策划配置更好。 她正要做决定，又想起王烁之前的嘱咐，关于配置的东西，需要找他商量。 “这个先……待定，还有什么问题，我先一起看了，等会儿给你答复。” “我们大策划、关系户，还不能自己拿主意？”江河揶揄她。 “对啊，我们是一个团队，做什么当然不能独裁专断。” 这么明显的激将法，她要是听不出来才是真的蠢。 “行，还有这个，‘倒计时结束时，有增加时间的道具，使用可以继续本局’，这个设计是不是有点鸡肋？结束了重开一次不就行了？” “不是的，进入副本要消耗门票，门票和增时道具价值不一样。结束了只能重开，换做我是要骂人的。” 姜秋齐耐心解释。 “那失败了直接把门票退给玩家呗。”江河提出另一种方案。 “不一样的，我们这里的小游戏不是为了难住玩家，百分之九十九是可以过的。 只是有些玩家需要更多时间，我们就通过消费少量金币兑换道具的方式，给他足够的时间去过关。你可以理解成一种保障通关的最后兜底。” 江河听完她的解释，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嘴硬：“……反正我不是很认可。” 姜秋齐此时非常想说，你不认可，策划职位给你，你来写。 想到王烁平时来这边沟通，都是有商有量的，她忍了。 “没关系，你觉得哪里不好，我可以把设计思路解释给你听。” 江河没说话，文档翻来覆去，翻了好几遍。 “大哥，怎么说？” 姜秋齐在旁边站了半天，他也没再找出别的问题。 “……就这些，你回去商量好了尽快告诉我，时间很紧张。” “好的。” 姜秋齐长舒了一口气，转转站僵了的脚，回去请教师父。 “……他这么和你说的？” 王烁听了姜秋齐的复述，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哪是提建议啊，明明是不想干活，准备偷懒。看你不懂好欺负是，我去和他说！” 他撸起袖子就要去和江河理论。 “哎，师父等等。”姜秋齐赶忙拉住他。 “别生气嘛，气坏了不值得。” “欺负我徒弟！我不能忍！” 姜秋齐还是第一次见王烁发火。据说平时温柔和善的人，发起火来堪比地球爆炸。 她死命拉住王烁，试图说服他：“师父师父！这种事情策划总会遇到很多对不对？你交给我，我自己去处理试试。怎么说我也是关系户，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王烁稍微冷静了点。 “你确定？不然我陪你过去，你先说，我就站你身后。” “不用，师父，真的不用。相信我，我行的。” 姜秋齐拉着他不松手，直到他坐下来。 “唉。”王烁恢复往常的样子。“这些人，就知道欺负新来的。你先去，这些事情总会有你自己面对的一天。” “好，师父你放心！” 姜秋齐又来到江河身边。 “商量好了，方案不改，而且都用后端计算，我们不配置。” “这么快？你确定吗？真这么做了可是没办法提前完成的，时间很紧张，还有可能延期。” “延期？还没开始做你就要推翻之前的时间了？” 姜秋齐非常诧异，为什么有人为了偷懒无所不用其极？ “就是这样，你看着办。” 江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直接开摆。 对面句滇突然站起来。 “策划是负责游戏设计的，我们是负责游戏实现的。”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直勾勾盯着江河，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提出建议，但不是对着策划发脾气、摆烂。拒绝合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倒也不至于，我相信江哥只是单纯对功能有疑问，不是故意刁难我，对江哥？” 姜秋齐跟着唱红脸。 江河左右看看，缓缓坐直身子，支吾半天才开口： “当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陈述事实。昨天我估算时间没估好，完全按照你们的方案来做，需要加时间。” 姜秋齐估摸着江河的工作量是真的大，准备松口。 句滇咳了一声，朝她使了个眼色。 “服务器的部分，我昨天也看了一些，总体来说，只需要进行简单的计算，做几个监听就行。你想加几天？”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懂服务端逻辑吗？至少加三天！” 江河摸了摸鼻头，提高声音嚷嚷。 好在郝庄和褚举昆都去开会了，他叫破喉咙也没人来多说一句。 “加三天？太久了。最多加一天。这还是给你加了休息时间的。” 句滇一点情面不留。 “我说三天就三天！你觉得多一天够，那你来做？” 江河仗着全组就他一个服务端程序，开始耍横。 第65章 生气了 “我做就我做，你这个玩法，之后和我一个人对接就行。” 句滇也不惯着他，立刻应了下来。 “不是……” 这个结果，是姜秋齐完全没想过的。 江河哼了一声，离开座位。 句滇也坐下，继续码代码。 “不是……你两个都做，不是要花双倍的时间？” 姜秋齐绕到句滇身边，着急询问。 “……你关心的是这个？当然不会，我可以在之前预估的时间内，同时完成客户端和服务器两部分的内容。” 键盘的敲击声只停了一秒，又再次响起。 “我……”姜秋齐一时语塞，没再说什么。 转眼又到下班时间。 姜秋齐看句滇还没走，微信给他发消息。 姜秋齐：和小茉莉的事情怎么样了？解释清楚了吗？ 句滇很快回复：没时间。 姜秋齐：那今天早点下班？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书网？ 句滇：不用，要加班。 虽说句滇的回复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姜秋齐总觉得他在生她的气。 是气她没拒绝他替江河写代码？还是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帮助，却没感谢？ 姜秋齐没有要利用句滇的意思，也没有想让他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她已经约了能解决这件事情的人，明天就会有结论。 句滇没再回复，只是在加班福利群里，申请了一份夜宵。 第二天，姜秋齐又是难得的早到。 工区空荡荡的，反而显得有些寂寞。 她看向窗外，晨光穿透薄雾照向地面，对面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温柔的光。 走廊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姜秋齐回头，就见句滇戴着耳机，有节奏地甩着手上的水，从她身边路过。 快到她身边的时候，他停住动作，手在裤边上磨蹭了几下。 “早啊！” 姜秋齐怕他听不见，专门加大分贝。 “我只是戴了耳机，不是聋了。” 句滇停住脚步，皱着眉回头看她。 “早。” 他的下巴满是胡茬，白净的脸颊上还冒出一颗痘痘；眼睛里充满血丝，下面的眼袋大得装得下一头牛。 “你不会在公司通宵了？” 姜秋齐左右看看，他好像没背包。 “嗯，赶功能。”他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该不会是我那个玩法？” “是。” 姜秋齐突然就后悔了，她应该昨天和他说清楚，那个功能的服务器部分还是江河做，不需要他这么着急。 “对、对不起啊。”她道歉。 “没事，很正常，能者多劳，我能做出来，而且做得比他好。你放心，熬几天，不会死人。” 句滇以为她是因为他熬夜加班道歉的。 “不是……” 姜秋齐还没来得及解释，身后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早啊！你们两个说什么呢？”王烁到了。 “哟。”褚举昆随后出现，看到她和句滇聊天，出声调侃。 姜秋齐装作没听到。 “我先回去了。” 句滇没继续问她想说什么，自顾自回到工位。 十点十分，办公区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郝庄拉着褚举昆和尹嫱讨论，三个人时不时大喊一声，引得众人侧目。 美术那边偶尔传来“哦哦”的声音，应该是又有不错的产出。 程序那里，倒是比往常吵闹一点。 “句神，对不起啊。”江河赔笑道歉。“我昨天有问题，有大问题。哪能让你帮我做工作？” “不想做可以辞职，只是deo阶段，我一个人不是不行。” 句滇甚至一眼都没看他。 “句神这说的是什么话嘛。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也要休息不是？你不用帮我做，我自己做，保证提前完成任务！” 江河强忍尴尬，又主动贴上去。 “嗯，本来就是你的工作，刚好我还没开始，你继续就行。” “好！”江河咬牙切齿。 江河走开后，句滇切到企业微信。 姜秋齐收到一条消息。 句滇：你又和江河吵架了？ 姜秋齐看着消息，非常无语。 她看起来是那种会和江河抬杠，非要说服他的人吗？ 姜秋齐：没有，我去告状了。 昨晚郝庄开完会出来，听她说完情况，立刻给已经下班的江河打电话，告诉他：想干就好好干，不想干滚蛋！ 句滇：哦。 姜秋齐：谢谢你，昨天帮我解围，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 已读不回。 姜秋齐：我还欠小茉莉一顿饭，有时间的时候，我请你们兄妹一起吃饭，怎么样？ 还是已读不回。 “关系户，你来一下！”褚举昆叫她。 “来了！” 她加入褚举昆和尹嫱关于关卡和文案平衡的讨论，一直持续到午休时间。 回到工位时，屏幕上还是和句滇的对话框，最下面多了一条回复：好。 午休后的几小时，大部分是带着困倦的。姜秋齐双眼无神，坐着就快睡着。 她拍拍脸颊，端着杯子去找咖啡机。 “郝哥！救救我啊！真的不行了！”尹嫱的声音从休息区传来。 姜秋齐一惊，赶紧停住脚步。 “就再熬几天，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郝庄安慰。 “不是啊哥！我一个人做这么多，真的快要疯了。舒陶儿呢？她在干嘛！？” 舒陶儿是另一个文案策划。 “她能力不行啊，让她写东西，还得我再过一遍，也许还要改个两三次才能用。” ……嗯？这样的人带来干嘛？ 姜秋齐还没怎么接触过舒陶儿，听到郝庄这样的评价，不禁对她的能力产生强烈的怀疑。 “可是这次只是deo效果啊！就像那些什么关卡名字、过场文案包装，还有那些技能的名字、描述，是不是都能用临时的？” 尹嫱的声音又高了些，甚至还带着哭腔。 “可是要给老板看，大家也都要体验……我知道你能行的，真的，坚持一下。” 郝庄声音轻柔，语气里充满无奈，但是很坚定。 尹嫱半天没声音，姜秋齐不知道情况，生怕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立刻赶过去。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看向她。 郝庄靠在墙上叹气，尹嫱背对着他哭。两个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呃……尹、尹嫱？你怎么哭了？” 姜秋齐尴尬得直结巴，慌忙凑到尹嫱身边，抽纸给她擦眼泪。 第66章 不同的小心思 “呜呜呜……我真的好累好累……做不下去了……” 尹嫱立刻扑到她怀里，哭得更凶了。 “呃……没事，哭出来就好了……” 姜秋齐不是很习惯这样的肢体接触，背脊僵硬，脑子也只想得出生硬的安慰。 “呜呜呜……我不想干了，没钱就没钱，大不了我睡大街，捡破烂，别人捡破烂年入百万，比我强。呜呜……” 尹嫱越哭越大声，办公区的人开始向这边探头。 “郝老板！”姜秋齐发出求救。 “唉，要不，你去和老板说说，这个版本对文案要求别太高？给尹嫱一条活路。” 郝庄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似乎完全不担心尹嫱会离职。 姜秋齐回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内容，问道：“那个舒陶儿，不也是文案吗？她真的不能帮尹嫱分担点工作？” “也不是完全不行。”郝庄摸着下巴思考。 “她可以帮尹嫱写一些，但是还需要尹嫱审核。舒陶儿能力一般，不过才毕业半年多，还有成长空间。” “你用尹嫱超负荷工作换舒陶儿的成长，是不是有点偏心了？” 姜秋齐被尹嫱哭得心烦意乱，思维已经完全情绪化。 “你这么说也没错，但是我现在没办法立刻找到能分担尹嫱工作的人。” 郝庄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姜秋齐自知理亏，转而低头问尹嫱能不能接受这个办法。 “可以，让她留下一起加班！” 尹嫱的哭声渐小，只剩下偶尔的抽泣。 她从姜秋齐怀里离开的一瞬间，姜秋齐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这个尹嫱，怎么更像是看同组的人做更轻松的事情，还准时下班，心里嫉妒？ 果然，人心太软，就会被当枪使。 姜秋齐在心中又给尹嫱打了个叉。 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组里的人难得都没走。 王烁今天要帮褚举昆调流程，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江河竟然也在。 姜秋齐看着座位上玩手机的程序，莫名觉得蹊跷。 【加班夜宵群】收到一条新消息。 行政-李如雪：啊喽哈~项目组需要加班的同学，可以提前选择想吃的菜系，预约夜宵啦。 行政-李如雪：李如雪邀请您填写[今日夜宵]问卷。 行政-李如雪：从今天开始，就由我负责各位的夜宵啦，有什么想吃但问卷里没有的，可以私戳我~ 李如雪是公司新来的前台，以后预定夜宵的事情都归她管。 江河：请求组织增加烧烤！ 江河：妹妹辛苦了，晚上下楼不安全，我可以替你取外卖。 行政-李如雪：我们行政已经有取外卖的安排咯，谢谢同学的关心！ 江河一口一个“妹妹”，在群里和行政小姐姐疯狂聊天。 姜秋齐大概知道，是什么让每天准时下班回家打游戏的男人心动了。 她干活的间隙，看到江河不停往前台方向跑，十分钟来回三四趟。 这个江河，工作不好好做，追妹子倒是很积极。 他第七次去前台的时候，姜秋齐忍不住了。 她偷偷躲到前台旁边的植物后，扒开大片的芭蕉叶，看向两人。 江河趴在前台上，努力往里凑。 “如雪妹妹，你坐这里冷不冷？裙子有点短？” 他满脸堆笑，浑身透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谢谢同学关心，我裙子挺长的。”李如雪笑得甜美。“还有就是，同学这句话，上上次来前台的时候就说过了。” 噗。 姜秋齐笑得差点啃在叶子上。 “笑啥呢？”耳边有人问。 “嘘……小点……声。”姜秋齐一脸着急，回过头就看到褚举昆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这么八卦啊？跟老板似的。” 褚举昆偏头看了看前台，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姜秋齐最怕听到这两个字，脑子立刻一片空白。 “江河走了，你还看吗？嘿？” 他的手在姜秋齐眼前晃晃。 “啊？哦，不、不看了。” 姜秋齐回过神，立刻逃跑。 晚上十点，夜宵开始。 江河在群里发了一张夜宵的照片，美图秀秀的水印还在右下角。 江河：谢谢人美心善的如雪小姐姐，这顿夜宵吃得太幸福啦！ 姜秋齐看得直犯恶心。 她私信李如雪：那个，如果你不太舒服，我可以把江河踢出群聊。 李如雪秒回：不用啦，谢谢你，我能处理好。[猫咪亲亲] 看来妹子只是长得软萌，不是好欺负。姜秋齐放心了。 十一点，对面办公楼已经全黑，郝庄他们还干得如火如荼。 姜秋齐看了看手上的工作，明天上午不用多久就能做完。 她选择下班。 楼下，甜澄的车停在二百米外，此时正打着双闪。 “老板，这么累吗？” 车辆缓缓启动，甜澄透过后视镜看姜秋齐。 她整个人陷在座椅里，正闭着眼睛揉眉心。 “嗯，最近加班太多了，有点吃不消。” 过了几秒，她才有力气开口回答。 “要不，再给项目多点时间？”甜澄随口说道。 “郝庄和你说要多点时间了？”姜秋齐语气有点重。 “没有啊，我就是顺着你的话……”甜澄有点委屈。 “呃……对不起啊……”姜秋齐忍着头痛，勉强睁开眼。 “最近工作上……我条件反射。对了，你和郝庄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太忙，都没来得及问你。” 见甜澄不再说话，姜秋齐主动挑起话题。 “我和他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甜澄的语气里充满失落。 “自从那天团建后，他说我们必须在公司里避嫌，就没有主动来找我说过话了。” 甜澄在红绿灯前停下，昏暗的灯落在她脸上，照得泪珠闪闪发光。 “可是……周末的时候，他总是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等我，和我聊天。 医生还说，我男朋友找过他，问他有什么补品比较适合我舅妈。他没进去，东西都偷偷放在了门口。 ……可是，他不是我男朋友啊，为什么对我好，给我希望，又从来不说一句喜欢？” 姜秋齐深深叹了口气。 “要不，你靠边停一会儿？” 第67章 demo做好啦 姜秋齐回家后，澡都没洗，换了睡衣，直接倒在床上。 她太累了。刚才甜澄靠边停车，她坐到前座，又搂着甜澄，听她哭了一个小时。 她很想和甜澄说，实在不行，不要喜欢郝庄了。 可是看着甜澄陷进去的样子，她又不忍心再说重话。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找郝庄好好聊聊…… 所有思维被困意占领，姜秋齐几乎秒睡。 加班的日子又持续了两个星期，姜秋齐周末也去公司，生活变成简单的两点一线。 郝庄和褚举昆的两个版本逐渐成型，在最后期限前三天，终于竣工。 项目组大群里，郝庄发来消息：今天下午两点半，在最大的会议室做版本体验，全组人一起参加。 众人一阵欢呼。 齐高天：终于到这一天了！郝老板，要是老板看完通过了，我们能不能放个假？ 确实，大家连轴转这么久，应该多点奖励。 姜秋齐在纸上写下“奖励”两个字，准备之后找“四大天王”商量。 版本体验会上，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兴奋极了。 就连句滇都坐立难安，就等着最终版本的体验包发到手里。 “你不会是怕玩着玩着有bug？” 姜秋齐看他紧张，故意逗他。 “有bug是正常的，我只是想玩游戏了。” 句滇好像没听出来是玩笑话，姜秋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聊天。 “体验机来咯！” 尹嫱抱着一筐手机，开心地跑进会议室，给每个人发了一台。 “还有这个。” 王烁也站起来，把手里的文件发给众人。 “谢谢师父。” 姜秋齐接过来，仔细看上面的内容。 这是一份游戏体验报告的模板。 王烁担心非策划岗位的同事不知道评价游戏的标尺，索性把所有该注意的点都写成了选择题、判断题、打分题。 各类题目的针对性不同，选择题主要是围绕游戏模式和流程提问，而判断题偏向于玩法，至于打分题，主要是给文案策划做参考的。 “好！首先，非常开心我们游戏走到今天这一步。” 郝庄看看时间，开始例行发言。 “感谢各位同事这段时间的支持，也非常开心，能与如此优秀的你们一起创造出deo版本。 话不多说，现在开始体验。我们的deo体验时长大概在20~30分钟，大家可以稍微放慢速度，认真观察，之后提出建议。” 郝庄拿起手机，设置60分钟，开始倒计时。 姜秋齐跟大家一起拿起手机。 第一个版本是褚举昆提议的主线版本。 姜秋齐已经玩过几次，但坐在这里，和其他人一起打开，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四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会议室里一直很安静，只有手指在屏幕上摩擦的轻微响声。 郝庄按下暂停键。 “大家玩到哪里了？” “我结束了！三条路都体验了一遍。” “我也是。” “我还差一点点……ok！通关！” 看大家都已经完成，郝庄组织大家填写体验报告。 “你觉得好玩吗？” 姜秋齐小声问句滇。 “还可以，就是不知道每次只有关卡不同，我玩多少次会弃游。”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如果按照循环的设定，总是在重复，玩家很容易厌倦。 但这个是立项时候就决定的事情，还有同类型游戏参考。到时候按照他们的思路做设计，应该也不是问题。 会议持续了一整个下午。 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 “你仔细看碎片化那版的剧情没？三条线路都有同一个事件的线索，拼起来是一个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啊？我只顾着打打杀杀，没注意到！” “你说那个啊，我觉得有点乱，就是我先打的中间那条线，里面放的是结局！感觉很怪。” …… …… 晚上七点，郝庄、褚举昆、王烁、尹嫱还有姜秋齐五人留下，其他人难得准时下班。 “好啦，都说说。” “嗯……我和秋齐整理了一下体验报告，发现主线的那版，大家对剧情的理解度更好一点。” 王烁拿着小本子，说出结论。 “其次，关于玩法方面，循环对于只体验三次的他们来说，还挺新奇的。 但是这里还需要着重调研，到底重复多少次，会变成玩家厌烦的点。” 王烁总结结束，轮到姜秋齐。 “我看的是流程部分，大家对于这个世界的设定不是很理解。不过我们之前也讨论过，会有cg来辅助解决，暂时不多赘述。 另外，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只有小男孩很受限，只能变成狐妖很受限。除了性别，还希望能像o那样，加入种族或门派选择。” 姜秋齐向右看去，尹嫱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桌子上。 她推了一把，只得到拒绝的哼唧声。 “我和尹嫱一起看了文案的部分，对于碎片化，大家褒贬不一。” 姜秋齐看了眼郝庄。 “有的人觉得，碎片收集故事，有一种慢慢拼凑的美感；但是70的人觉得，收集顺序非常影响体验。 但是有主线线索的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我个人觉得，主线能让玩家更明确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碎片化的目标感更好。” 郝庄和褚举昆坐在一起，听完脸上没太大变化。 “我觉得，整体玩下来，传统的主线虽然缺少眼前一亮的感觉，确实更能让玩家留下。” 王烁也投了主线版本一票。 “行，这次的碎片化版本其实计划得有点仓促。”郝庄终于开口。 “我个人对碎片化剧情有特殊的执着，但是目前来看，确实是主线版本更符合大众口味。 当然，也是我没有做好设计，如果之后有机会，这部分也可以做为额外补充加到游戏里。 那，我们内部定了？主线版本？” 尹嫱的下巴哐哐几声，砸在桌子上，表示认同。 “好，我把两个版本都发给老板看看，告诉她我们更倾向于主线版本。 那么现在，我们要不要讨论一下，周末去哪里团建？” 郝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 “郝老板！”姜秋齐举手。“能不能不要周末团建？大家累了这么久，周末在家休息会舒服点？” “你说的很有道理。”郝庄点头，“那你要不去和老板说一说，给大家批几天工作日的假期，出去团建？” 第68章 三个人的约会 “没问题！” 姜秋齐立刻同意。 这一晚的十二点是幸福的。 姜秋齐一蹦一跳地下楼，总觉得空气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她正高兴，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小茉莉：恭喜deo完成！周六要不要一起吃饭，小姜总？ 她想都没想，立刻回复：没问题！挑全市最好的吃，我请！ 小茉莉：嘻嘻，你就别操心了，到时候我带你玩，保证姜老板满意！ 姜秋齐：叫上你哥一起？我也欠他一顿饭。 小茉莉：当然啦！ 姜秋齐收起手机笑笑，看来他们兄妹俩已经和好了。 周六那天，姜秋齐起了个大早。 她先是找了家健身房，办次卡，晨练了两小时，又去常逛的店里拎了几套衣服。 回家的路上，姜秋齐看见装修甜美的花店，只是站在门口，就被花香包围。 “您好，有没有茉莉花？” 她想送给小茉莉。 “有的，需要包起来吗？” “要！帮我包好看点！” 趁着打包的功夫，姜秋齐进到店里，左右看看，指着像葡萄串的花问道：“这个是什么花？看起来……好正直。” 很像一个人。 “那个啊，叫葡萄风信子。” “葡萄风信子……”姜秋齐轻轻摸了摸。 “这个也帮我包一束，要……更男性化一点的包装纸。” 她抱着两束花回家，站在衣柜前挑挑拣拣，最后还是选了一套更日常的短袖短裙。 下午四点半，句茉发来信息：你开车吗？需要我们去接你吗？ 姜秋齐本想拒绝，又怕家里司机见到句滇误会，再告诉爸妈。 姜秋齐：我家地址发你，麻烦句师傅来一趟。 五点十分，句滇的越野车停在姜秋齐家一公里外的路上。 “这里！” 句茉早早下车，看到她就拼命招手。 姜秋齐朝她跑过去，手拉着手坐上后座。 “呃……这样可以吗？” 句滇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司机？ “当然可以啦，我哥就是我们的司机！”句茉毫不在意。 “你知道吗姜姜，这次我约你啊。”句茉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 “是我哥指使的。” 姜秋齐没有来地紧张，耳朵瞬间红透。 “那、那个，给你买的花！”她慌忙把一捧茉莉塞进句茉的怀里。 ……她看着手里的葡萄风信子，心中犹疑。 他为什么想叫她一起出来玩？难道真的像褚举昆说的那样，他是…… 姜秋齐越想脸越红。 虽然句滇有点直男，可是很多时候，也有一点点可爱，而且他的车收拾得干净又整洁，平时也是个强迫症？ 她最喜欢有洁癖的强迫症了。 不是……什么喜欢……她觉得脑子有点不对劲，痒痒的。 “对啦，我哥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句茉从背后掏出一本漫画书，放在她膝盖上。 “你不是说喜欢《猫咪观察日记》吗？我哥亲……亲自找漫画家本人给你签的。” 姜秋齐回过神，这才注意到书封上有签名。 “还是to签？你哥怎么认识这么多漫画家的？” “哈哈……这个嘛，等我哥想告诉你的时候，让他自己和你说。” 拿了别人的礼物，送个回礼就顺手了很多。 姜秋齐探身向前，把葡萄风信子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这是给你的礼物，谢谢你的亲签漫画，我很喜欢。” “……嗯。”句滇声音很轻，看起来注意力都在路况上。 他不动声色地摇下车窗，晚风吹红了他的耳根。 一路上，小茉莉抱着姜秋齐胳膊喋喋不休，从杨枝甘露聊到jk裙，又聊到漫展，就像十年没和人说话一样。 姜秋齐倒是乐得自在，有句茉一直找话题，不会冷场，话题又日常，太轻松了。 是上班之后难得的快乐。 车速逐渐放慢，最终停在商场附近的停车场里。 “这是什么地方？” 姜秋齐一直没看路，到了才发现，这个地方她不认识。 “哈哈，绑架你的地方！” 句茉故意吓她。 姜秋齐笑了一声，等下车的时候，一把抓住句茉的手，使出缉拿式。 “哇！你怎么练过！我再也不敢了，大人放过我！” 句茉满脸委屈，抱着姜秋齐胳膊要安慰。 “你刚刚抓疼我了！你看！还有红印呢！” 她小手一伸，雪白雪白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好好好，今晚全场由我姜公子买单，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句茉立刻被哄好。 句滇在前面带路，和她们两个始终保持一点距离。 他们一路穿过商场，又绕了几条小巷，终于停下。 “到啦！”句茉兴奋地跳起来。 姜秋齐跟着看过去，前面那条路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路的两侧，是各式各样的老车，车尾朝前，里面用串灯装饰，远看像一颗颗星星。 老旧的石牌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老车尾市集。 “我们现在过去？” 姜秋齐没见过这样的市集，也迫不及待去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哇！章鱼小丸子！臭豆腐！粉丝虾滑！” 都是妈妈嘴里的“垃圾食品”！她好爱！ 姜秋齐兴奋得像个孩子，拉着句茉左边瞧瞧，右边看看，见到什么都要买一份。 “好吃吗？” 她叉起一颗虾滑，喂到句茉嘴里。 “好吃！”句茉的眼睛亮了。 “你要不要也尝尝？” 她又叉起一颗，伸到句滇面前。 他后退半步，从纸碗里拿出另一只签子，穿起她手上的那颗塞进嘴里。 “嗯，好吃。”句滇竖起大拇指。 老车尾市集大半都是吃的，还没吃到一半，姜秋齐就饱了。 “这里好吃的也太多了……嗝。句茉，你不会，嗝，吃饱了？” “还说我呢，你都打嗝了！嗝。” 两个女孩毫无形象地互相嘲笑，空气中满是快乐。 “哇，前面那个是什么？” 句茉眼睛直勾勾盯着前面卖小狗的摊子，跑得飞快。 姜秋齐终于不笑了，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才想起身边还有句滇在。 “呃……你买吃的了吗？抱歉啊，和句茉一起太开心，把你忽略了。” 姜秋齐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么没有情商的话，应该只属于句滇才对。 “没事，但是我还有点饿，你陪我回去再转一圈？” 句滇发出邀请。 第69章 两个人 “不等小茉莉一起？” 姜秋齐回头找了找，街上人影窜动，早就没了句茉的身影。 “没事，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姜秋齐点点头，快走两步，和句滇并肩前行。 没有句茉挑起话题，两人只能沉默。 “老公！我要吃虾滑！” 走到刚才的摊子旁边时，一个女生挽着男朋友的手臂撒娇道。 “你都吃这么多了，不怕胖吗？乖，我们走。” 两个小情侣还在闹，句滇抢先到摊位前点单。 “老板，来三份，微辣。” “你只吃这个？我来。” 姜秋齐挤进去，扫码付款。 “嗯，我不喜欢尝试新的东西。” 热气腾腾的虾滑出锅，句滇一手提着三个袋子，引着姜秋齐往回走。 刚走十几步，在丝毫没放慢速度的情况下，句滇已经干掉一份虾滑，打开下一份了。 “你平时吃饭都这么快吗？”姜秋齐诧异。 “嗯，吃饭是为了填饱肚子，我不太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他被烫得直咳嗽。 “今天是周六，这么着急干嘛？你该不会回家还要写代码，额外打工？” 姜秋齐从包里翻出一瓶水，打开递给他。 “咳咳……不写代码，干别的。” “……哦。” 他的回答一板一眼，姜秋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谢谢你。”句滇吃完所有虾滑，终于主动开口。 “谢谢你帮我和句茉调解家庭关系。” “不、不用谢。” 这么官方的感谢词，她听着别扭。 “还要谢谢你，没让我为我的逞能买单。” 姜秋齐一开始没听明白，仔细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抢着替服务器干活的事。 “那个应该我谢你才对，是你帮我解围。不是你的工作，当然不该你干。” “嗯。” 姜秋齐还想说些什么，怕句滇再呛到，没再开口。 临近老街中央的看台，人流越来越大。两人从中间隔着一尺的距离逐渐变成肩膀贴着肩膀。 “人多，小心。” 姜秋齐被句滇拉住手腕，躲过他人的撞击。 “谢……谢。” “那条路人少一点，我们走那边？” 句滇低头，略微凑近她，询问意见。见她点头，拉着她快速穿越人群。 两侧的人流逐渐向后退去，大看台上的演员逐渐清晰。身着汉服的男男女女说笑着，随着音乐起舞。 姜秋齐还想再看两眼，却被句滇拉去小路。 “好了，这里人少。” 句滇松开她的手腕，这才发现，她的目光还停留在后方，眼神里充满留恋。 “你想看？凑近了又是人挤人。” “嗯……啊？没有没有，只是有点好奇是什么活动。” 姜秋齐收回视线。 “你为什么做游戏啊？” “啊？” 句滇的提问实在太跳跃，姜秋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随着她的步调，也放慢脚步，伴着漫天星辰，欣赏闹市中难得的安静。 “该怎么说呢……”姜秋齐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就是第一次见到你那场宣讲会，让我对游戏产生了兴趣。后来面试又遇到你，再后来，又是通过句茉认识，最后竟然成了同事。” 她想起前几次遇见句滇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 “那时候你还和宣讲会的主持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呢，真的假的？” 句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谁。 “应该是……假的。” “哦。” 话题再次终结。 “……有点渴。” 姜秋齐清清嗓子。 句滇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还剩一半。 “我们回去买？” 两人又原路返回。 再从街里出来，他们手上分别多了一个冰激凌。 姜秋齐三下五除二就吞入腹中，反倒是句滇吃得很慢。 他小口咬着冰激凌，时不时还要舔一下蛋卷的边缘。 “没想到你吃这个这么慢。” 姜秋齐一直盯着他看，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多出来的餐车。 “小心！” 她的眼前飞速划过一道残影，等她回过神，脑门正撞在柔软的东西上。 好像……是谁的手。 没等她搞清楚状况，白色的冰激凌球从她眼前光速落下，恰好砸在她右脚。 “……对不起。” 句滇尴尬极了。 他只是看到姜秋齐要撞上柱子，又来不及拉她，只能替她挡下。 一个转身的功夫，右手的冰激凌好巧不巧掉在她鞋上。 “没、没事。” 姜秋齐一瘸一拐地挪到路边，从包里翻出纸巾。 “我帮你擦？” 句滇抢过纸巾就要蹲下。 “不不不不合适！” 姜秋齐慌张得直结巴。 等她擦完，布艺的鞋面已经湿了大半，袜子也有点湿了。 在她身旁，高瘦的人影晃来晃去。句滇想知道情况，又不敢凑得太近。 “没事，回去洗洗就好。” 她缓缓站起来，怕他愧疚，赶紧解释。 句滇低下头，仔细看了几眼，沉默地跑开。 句家的人都喜欢独自行动吗？三个人出来，现在莫名其妙地只剩她一个了。 她观察四周，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建筑，索性拖着脚往前走，准备找个显眼的位置，再联系句茉。 “你去哪儿？” 句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回过头，就看他额头前的碎发上沾着汗珠，胸腔起伏剧烈，一副刚运动完的样子。 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提着一双凉拖，前面还带着蕾丝蝴蝶结。 呆萌的直男配上少女的元素，这个画面异常喜感。 姜秋齐忍不住笑了，之前被抛下的烦闷一扫而空。 “你去给我买鞋？怎么都不说一声。” 她接过来，换下湿掉的鞋袜。 眼前又出现一个手提袋。 “鞋装在里面，拿着方便点。” 姜秋齐乖乖照做。 “那你为什么做游戏啊？”她心情大好，也问他同样的问题。 “我喜欢写代码，喜欢创造的感觉。”句滇想了想，又补充，“还有就是，我很聪明，适合做这个。” “……哦。” 他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陈述事实？ 姜秋齐总听他这么自恋，甚至觉得他已经连自己都骗过了。 “我本科在央美学美术，保送的。大学又对编程有点兴趣，随便就拿了省里的奖。 学校推荐我去理工大学计算机系，系主任点名要做我导师。” 句滇像是怕她误会，一口气解释了很多。 “这……这样啊，那你果然很聪明。” 姜秋齐顺着他的话夸奖。 不知道为什么，和句滇单独在一起，她总是会丧失部分语言能力。 和直男聊天也太难了。她在心里默默叹气。 “终于找到你们了！” 句茉一手牵着柴犬，一手握着几个小猪佩奇的氢气球，大喊着跑到他们面前。 她的刘海早被汗水浸湿，此时正贴在额头上，像是淘气的小孩刚摸完鱼回家。 第70章 人间烟火气 “你去哪儿了，这狗？” 句茉手里的柴犬见到姜秋齐，眼看就要扑过来，吓得姜秋齐连连后退。 句滇不动声色地拦在她面前。 “谁同意你养狗了？” 他眼眸暗沉，盯得句茉笑容立刻消失。 “哥……他这么可爱，如果我不带他回家，今天晚上就要上别人的餐桌了！” 她嘴角一撇，眼看就要哭了。 “哎呀，不就是一只狗狗嘛，你凶她干嘛。” 姜秋齐看形势不对，立刻站到两人中间，搂着句茉退后几步。 “不行。你没时间遛狗，我也没有。”句滇态度坚决。 “我不管！我要带它去店里，你不喜欢别来就是了！” 句茉扭头就要走。 “随便你。”句滇也不让步，转身朝反方向走。 姜秋齐站在中间，不知道该哄谁。 这选择题来得太突然，她的脑子里除了问号，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句茉想养狗，确实应该和家里人商量，自己做决定太草率，万一他们都不喜欢，不是还要和爸妈吵一架？ 句滇的拒绝太直白，又那么强硬，句茉正上头，肯定不会听他的；再者，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感觉，一点都不尊重句茉。 姜秋齐一阵分析后，还是决定从句滇入手。 谁知她刚走两步，两兄妹一起回头，都走了回来。 “哥，我错了。但是我是真心想养狗。” “我也有错，没有问清楚来龙去脉就责备你。” 姜秋齐看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走。” 他俩瞬间和没事人一样，转过头同时看向姜秋齐。 “啊？去哪儿？狗怎么办？” 姜秋齐还没反应过来。 “继续逛呀，狗狗，就带着一起。” 句茉一蹦一跳地走到他俩中间，一手牵起姜秋齐，另一手牵着句滇。 句滇自然地接过狗绳，牵到另一侧。 同为有哥一族，姜秋齐还是不能理解，这兄妹俩是怎么迅速和好的。 “走！前面有汉服展，还有游行，我们也去买来体验一下！” 句茉拉着姜秋齐，飞快地挤进人群，又精准找到汉服换装区。 “就……在这里换？” 姜秋齐抱着句茉塞来的一团汉服，看着眼前简陋的露天试衣间，犹豫地开口。 “对呀！快进来！” 句茉率先进去，撑着门帘，朝她招手。 所谓“试衣间”，只是几个硬隔板搭成的小屋，顶上盖了一片薄薄的布，透过布，还隐约看得见天上的星星。 “不不不，我不行。” 姜秋齐后退一步，全身写满了拒绝。 “来嘛！没事的！汉服不用全脱，你的短袖刚好紧身，穿在里面就行！” “快点啊，不换就走。”后面排队的人不耐烦了。 句茉赶紧拉她进来，主动给她穿上汉服。 “大小姐，今天由小的为您更衣，您撑起胳膊，站着不动就行。” “哎呀，太紧了！” 句茉用力扯紧腰带，痛得姜秋齐大叫出声。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句茉又解开，重新给她系好。 “哥！好看吗？” 句茉拉着姜秋齐出来，在句滇面前转了一圈。 句滇接过她们手上的袋子，打量起眼前的两个人。 句茉穿了一身橘红加绿色系的抹胸款，裙摆柔软飘逸，配上奶白色的鹿角装饰，显得活泼灵动。 姜秋齐的打扮就更加稳重一些。句茉给她选的是诃子裙。 上身是墨蓝色打底配米白色的蝴蝶刺绣，下半身繁复的米色裙摆层层叠叠，给她又添了几分贵气。 暗红色的腰带在风中飞舞，姜秋齐随意地绕在指尖，宛如画中人。 一个是森林中的精灵，另一个更像城堡中走出来的公主。 “好、好看。” 句滇摸摸鼻子，从姜秋齐身上移开视线。 “你也去换一身！” 句茉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一套男款汉服，塞进句滇怀里。又主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和狗绳。 句滇出来时，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哥！当大唐侍卫的感觉怎么样？” 句茉看见他，开心地大笑起来。 姜秋齐也看过去，“噗嗤”一声笑出来。 句滇又高又瘦，穿一身黑色加暗金色条纹的修身汉服，距离侍卫只差一把佩剑。 “……我去换掉。” 句滇黑着脸。 “别！哥！超级帅的好吗，你这样的，在电视剧里保证活到大结局！” 句茉忙拉住他，紧跟着就往汉服游街的队伍里凑。 一路上，句茉叽叽喳喳说不停，姜秋齐和句滇逐渐放松下来，慢慢享受这难得的热闹。 三人顺着人流，一直走到江边才停下。 “姜姜，要不要体验一下江船夜游？” 句茉指着江里的小木船，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呃……我们这打扮，不太合适？” 她不喜欢弄湿衣服，更不喜欢太陈旧的设施，看着就很危险。 “没事！划船大爷技术很好的！”句茉没注意到她为难的表情，拉着她就要上船。 “句茉！” 句滇拉住她。 “她不愿意，下次。” 句茉这才冷静下来，看着姜秋齐的神色，瞬间改口。 “对，湿了新买的衣服不太好，下次再说。” 姜秋齐舒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 江边距离停车场不远，没多久就回到车上。 “啊！太累了！” 句茉一上车就瘫倒。 姜秋齐掏出纸巾，替她擦汗。 “你也知道累？我还以为你出门前打了兴奋剂，准备整晚不回家呢。” 句滇没搭话，默默把狗安顿在副驾驶，给它系上安全带。 “它坐那里不安全？让它来后面？” 姜秋齐探身向前，准备接它。 “不用，你不是怕狗吗？它挺乖的，我也给它做好防护措施了。” 句滇扣好安全带，准备出发。 姜秋齐靠在窗边，看着城市边缘的热闹繁华，嘴角扬起满足的笑容。 这一晚上，她过得很开心。 在深市生活了二十多年，她还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她的视线落在句茉身上，又短暂地看向句滇。 这两兄妹，和她从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她的同学知道她家庭条件不错，有的专门带她去高档餐厅，想花她的钱；有的则敬而远之，有什么活动都把她排除在外。 只有零星几个人，真的把她当朋友。不过他们要么家庭相当，要么会主动避开花钱的地方。 之前带她去宣讲会的室友，甚至从没和她一起吃过食堂以外的任何一餐。 原来……人间烟火，应该是这样的。 第71章 幸好在组里 姜秋齐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盯着衣柜前的汉服和拐杖发呆。 这一晚上，仿佛是一场梦。 她又想到分别前，句滇提出帮她洗鞋的事，尴尬得直冒汗。 他怎么能面无表情地说出那么暧昧的话？他长这么大，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嘲笑他的时候，她好像忘了，自己也是个母胎lo。 “今天体验了不一样的人生……很快乐，希望你也有个愉快的周末。” 姜秋齐发完微博，戴好眼罩，十一点准时入眠。 周日一早，甜澄发来两个体验包，分别命名为碎片化剧情和主线剧情。 姜秋齐等了半天，她都没再说别的。 什么意思？之前讨论他不是说会和老板反映，组内的意见是选择主线剧情版本吗？ 姜秋齐直接给甜澄打电话。 “喂，老板？怎么啦？”甜澄声音轻快，背景有些嘈杂。 “你在医院？” “嗯，舅妈今天转病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我长话短说，郝庄没说别的？只说他个人推荐碎片化版本？” 姜秋齐不再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没有啊，我截图发你。” “好，没事了，你照顾家里人，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我找人过去。” “好的，谢谢老板！拜拜！” 她挂了电话，点开甜澄微信发来的截图。 郝庄给她传了两个录屏文件，确实只说了他的个人倾向。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 她有点看不懂郝庄。 更何况，只要她和甜澄稍微聊一下，就知道其中的问题。 还是说，他在赌？赌甜澄愿意相信他，把项目的未来全权交在他手里。 那，如果不是这样呢？他会怎么对甜澄？ 姜秋齐的好心情逐渐消失，回忆起郝庄进公司以来的表现。 不管怎么说，郝庄是他们花大价钱挖来的业内大佬，目前来看，虽然方向上有冲突，但也不能就此断定他要搞垮项目。 可替代他的人能不能找到暂且不说，组里有一大半都是他带来的，开他事小，项目整个瘫痪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她在组里，知道实际情况，可以做出更客观的选择。 只是，她选择和他推荐不同的方案，可能会更加影响他和甜澄的关系。 思虑再三，她又给甜澄打了个电话。 “老板，怎么啦。……舅妈！你等我扶你！……小姜总，等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电话切断。 姜秋齐叹了口气，点开视频，研究起体验过很多次的deo。 碎片化剧情的视频，和她体验的似乎不太一样。几个碎片的顺序似乎被刻意剪辑过。 视频里的剧情连贯性非常好，看起来和主线剧情也没什么差别，只是增加了“探索”要素。 难怪郝庄不再提组里人的选择。 按照视频的版本，碎片化和主线版区别不大。再加上他的力荐，以及碎片化这种新兴的概念，如果她没进行过实际体验，还真的会选则他的方案。 郝庄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对碎片化这么坚持，总不能是为了搞垮公司？ 电话铃声打断她的思绪。 “喂，老板，我现在方便了，你说。”甜橙喘了口气，应该是刚忙完。 “……” 姜秋齐现在不方便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很想直接说，你不准继续喜欢郝庄了，他绝对是利用你！ 可是她没有证据，这样说很可能会像劝分的家长一样，把他们越推越紧。 要不，问她下周末有没有空，给她介绍个对象？ 姜秋齐一阵恶寒。她怎么能为了拆散他们做起红娘？况且她完全没有人选。 “老板？喂？” 甜澄见她半天没说话，不禁拿着手机确认是不是还在通话中。 “啊，那个，就是，你有没有听过灰姑娘的另一个版本？” “啊？”甜澄愣住。 老板打电话来，是给她讲故事的？ “就是，其实灰姑娘的生父是国家的将军，拥有全国最高军队的统治权。 王子早就知道这件事，特意安排了南瓜马车，安排舞会，甚至安排水晶鞋的掉落时间，就是为了让灰姑娘相信，他是一见钟情。 ……他在娶了灰姑娘之后，带她认亲，并且以她的生命要挟将军，以此收回兵权，终于把整个国家的权利都握在自己手里。 灰姑娘失去利用价值，被王子随意地抛弃在城堡的地牢里，每天洗衣服、打扫牢房，过得比在养母家还惨。” 姜秋齐一口气讲完，口干舌燥，端起旁边的杯子。 “所以，老板你想告诉我，我其实也有个有钱的爸妈？” 甜澄不确定地提问。 姜秋齐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甜澄的关注点还真是清奇。 “要不你再想想？” “……你想让我去给你洗衣服？” “……” 果然，暗示这种办法对一根筋的人行不通。 “没事，算了，先这样。” 姜秋齐挂断电话。她怕再说下去，要立刻打120。 另一边的甜澄听得莫名其妙。 难道……老板想看故事书了？ 她默默打开橙色购物软件，搜索黑童话，点击下单。 姜秋齐晚上的时候才回甜澄消息，让她告诉郝庄，选主线版本。 不知道明天郝庄会是什么反应？她甚至有点期待他露出狐狸尾巴。 又是新的一周。 姜秋齐刚到公司，就被王烁拉进会议室。 项目组内所有人围着会议桌站成一个圈，郝庄站在正前方。 “大家早啊，我们项目的制作方向定下来了，是主线剧情版本。”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说完之后短暂撇了撇嘴。 “为了能够同时了解各部门的进度，我们从今天开始加入晨会环节。 每天早上十点整，在这个会议室，每个人都进行简短的汇报。主要说一下今天的工作任务，以及昨天的工作总结。 如果部门之间有协作的问题，也可以直接在会议上提出来，方便解决。” 他扫视一圈，最终看向王烁。 “今天的汇报先从王烁开始。” “ok。之前的话，我一直在做游戏deo的流程框架，还有跟程序一起搭建底层代码结构。 目前deo阶段结束，底层也搭建得差不多了，最多再有一周，就可以开始进行更多层面的开发，把deo移植过来。” 他舔舔嘴唇，又接着说：“今天的话，我会开始系统的规划，带着秋齐一起，尽量在两周内把游戏里所有系统都理清楚。” “ok，下一个。” 轮到姜秋齐。 第72章 选择 “我的话，上周也主要是协助deo版本的制作，本周就和师父一起，学习系统规划和制作。” “学习？”郝庄挑眉。“虽然是实习生，也不是让你来学习的，我也要看到你的产出。” 姜秋齐明显感觉到，郝庄对她的态度变了。 “好的，我也会固定每周总结工作成果，及时在组内同步。” 她随即补充。 “下一个。”郝庄没再看她。 接下来的几分钟，从策划到程序，再到美术，都简单说了工作内容。 “ok，今天先到这里，去干活。” 郝庄率先拉开门出去。 回到座位后，王烁凑过来。 “郝庄和你表姐吵架了？怎么感觉他晨会的时候有点针对你。” 连不爱八卦的师父都感觉到了啊。 姜秋齐咬着嘴唇，有些为难。 她总不能说，因为她否定了郝庄的方案，导致他不满？ “嗯……大概就是有些小矛盾，我也没细问。”她支支吾吾地回答。 “师父，你不是说要搭系统框架吗？现在教我？” “啊？好，那你过来我这边。” 王烁也不是傻子，知道她不想说，也就顺着她的话，进入教学环节。 他打开思维导图。 “先给你讲个概念，之前做的白模，我们叫做‘玩法’，根据玩法延伸出更多可玩性的部分，叫做‘玩法循环’。” 他的思维导图的主题就是玩法循环。下面分为三个部分：玩法、养成、体验。 玩法部分列举的是白模中的内容，并且对玩家的行为进行了拆解。 姜秋齐凑近屏幕，仔细看每一条内容。 体验那一栏，第一条是“传送功能”。 “师父，传送不是简单的功能吗？怎么在体验里，它比关卡内容的地位都高？” 姜秋齐开始提问。 “deo你也相当于参与全程制作了，我想考考你，如果用简单的几个词语概括我们游戏，你会用什么？” 王烁不答反问。 “悬疑、解谜……重复循环？” “那你觉得，我们和《七日循环》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王烁没得到满意的答案，又换了个问题。 姜秋齐想了想，如果抛去背景设定，好像也没太大的不同。都是重复循环，打怪，然后收集不同的角色卡片。 “画风？关卡设计？” 她硬着头皮答。 “这些都是外在的，你想想我们做两个版本，最大的区别在哪里？是剧情？ 虽然郝庄的碎片化被否定了，可背后应该有的剧情关联，还是不能少的。” 王烁继续解释。 “《七日循环》里，每个人物鲜明，故事完整，但是他们之间的交叠很少。我们想做的差异化，除了题材上的不同，更重要的是关系网。” “师父的意思是，我们要把所有主角都串联在一起？” “没错，这就要求策划有更强的设计能力，不仅是剧情上，更是系统上的事情。 比如，你从a角色故事里得知b故事的开头，c角色中得知b故事的结尾，中间去哪里找？他们怎么合在一起？玩家为什么要看这个故事？” 这不还是碎片化？ 姜秋齐迷茫地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这种也是碎片化？这个我不给你讲，你找尹嫱问问，剧情上有没有这样的设定。” 王烁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回到你刚刚的问题，传送这种行为，在其他游戏里是普通的加载，在我们游戏中，是不是可以通过传送，表达一些特殊的东西，比如剧情呢？” 他没再绕弯子，直接说出答案。 “另外，体验不单指某一环节的感受，还包括整体的流畅程度，和自然的过度。” 姜秋齐点点头，拿过笔记本，记下重点。 “哟，开始上课啦？” 褚举昆站在王烁背后，看向屏幕。 “这么复杂？用这个入门，你是在劝退关系户吗？” 姜秋齐停住笔。 “你入门学不来这个，不代表她不行。”王烁淡定反驳。 “切。等她哭着要离职，你别后悔。” 褚举昆气呼呼地离开。 王烁叹了口气，喃喃道：“其实不该让你从这部分开始学的。 只是你进组的时机不太对，项目还没搭建起来，很多东西都是规划层面的，需要时间去理解、感受。 褚举昆没说错，对于初学者是挺劝退的。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你的能力能更快让大家看到。” 姜秋齐看他惆怅的样子，反而笑起来。 “师父，你这算不算在给我画饼？” “我给你画饼？金钱都蒙蔽不了你的双眼？不在乎钱的人最不好pua了。” 王烁看她毫不在意，也轻松了很多。 “对了，你什么时候转正？” “呃……” 姜秋齐噎住，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一般都是三个月？ “算起来应、应该还有一个半月？师父，你再给我讲讲，玩法循环应该怎么思考？” 她拉回话题。 一整天的时间，姜秋齐基本都在听王烁讲课。 只是褚举昆路过的次数有点多，存在感强到无法被忽略。 姜秋齐摸不准他想做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王烁讲课。 “王烁，你来一下。” 褚举昆第十三次晃到他们这边的时候，带着王烁去了会议室。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姜秋齐探着脑袋看了几眼，透过会议室的玻璃，只能模糊看到，两个人都很平静。 “你和她商量一下，好。” 两人走出会议室，褚举昆拍了拍王烁的肩膀。 王烁回到座位上，没开电脑，也没说话，反而低头玩起手机。 “师父？怎么了？” 姜秋齐小声提问。 她总感觉，他们刚刚聊的和她有关。 “等下啊。” 王烁似乎在回信息，又过了两分钟，才放下手机。 他看向姜秋齐，深吸口气。 “褚举昆想让你转做关卡策划。 他说，做deo的时候能够看出来，你有做关卡的天赋。正好他那边也缺人手，招人也需要时间，就想看你愿不愿意顶上。” 姜秋齐嘴巴微张，有些不可置信。 “那……转做关卡策划，还能继续学系统吗？” 第73章 犹豫再三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稍微学一些，但肯定要以关卡能力为主了。” 王烁的回答留有余地。 “也就是说，我要去学着怎么设计好的关卡，学习技巧、设计思路，对于系统，只能做为空闲时候的技能补充？” 姜秋齐翻译得更加直白。 “嗯，是这样。所以还是要看你个人的意愿。我没觉得你在系统方面的学习能力比关卡方面低。” 王烁自始至终都没有劝她选系统，只是客观说明情况。 “今天也不早了，我活动都没打。”王烁瞥了眼时间，扯出笑容。 “徒弟抢手，师父很欣慰啊。” 说完，他站起来收拾东西下班，也没和姜秋齐说再见。 姜秋齐木讷地待在座位上，一直没动。 周围的人陆续离开，她一遍遍挥手告别。 “没事？”句滇在她旁边停住，关心地问。 “嗯……没什么事。”她的眼神失去焦点。 “要是有什么，也可以找我，和句茉。”句滇还是没走。 “你当初学美术，为什么不画画了啊？”她抬起头，满面愁容。 “谁告诉你我不画画了？”句滇有些意外。“虽然我现在是代替前端的工作，不过你们招我进来，是以ta的身份。” 姜秋齐的表情从恍然大悟转为愧疚。 她又忘了，句滇之所以被叫做句神，就是因为ta在游戏行业稀缺。而他又做得比别人更好。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热爱和天赋，总是可以找到微妙的平衡。” 热爱和天赋的平衡…… 姜秋齐用力点了点头。 “谢谢你！” “不客气。”句滇摆摆手，转身离开。 姜秋齐吐了口气，心中有了大概的想法，背起包准备回家。 “关系户，你等下。” 她刚迈出两步，就被褚举昆叫住。 “聊聊？” 还是上次聊天的那个室，还是他们两个。 只是这次，内容与之前大不相同。 “王烁和你说了没？” 褚举昆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靠着门站得七扭八歪。 “说了，你想让我去做关卡策划。” 姜秋齐复述。 “怎么说？”褚举昆挑眉。 “老实说，我还没想好。”姜秋齐也很坦然。“我这个人比较贪心，系统和关卡，都想要。” 褚举昆笑着点头，眼神里竟是赞赏的神色。 “可以啊，当初是我带偏见看你，现在我必须承认，你还不错。” “谢谢。不过我也必须说，我不会因为得到你的认可，就高兴得直接答应下来，明天就去做关卡。” 姜秋齐靠在桌边，抬头和他对视。 “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为了表示诚意，我和你说说我的条件。 我本身是做关卡和数值的，两个都还算擅长，郝庄找我来做主策的那天，我入行才刚满三年。” 褚举昆双臂环在胸前，非常得意地说着他的履历。 “你可能不太清楚这是什么含金量，游戏行业里，能混到主策的只占5，这里面有一半又是系统策划； 再者，3年在行业里不过是刚摸到门道的年份，你懂我意思？” 姜秋齐当然知道，之前制作的deo，已经能体现出他的策划能力。 “我能同时做关卡策划和系统策划吗？” “不能。”褚举昆拒绝得干脆。 “很多人在游戏行业里反复横跳，什么都做，实际上哪个都没有深入了解，反而一事无成。” 看来，爱好和天赋也不一定可以兼得。 “我再想想。”她低下头。 “我还没说完，刚才只是我的情况，如果你来做关卡策划，我会从头带你，一直到你能独立做高级关卡为止。 王烁应该也说了？我觉得你很有天赋。 天赋这种东西，不是说有了就能用的，很多人找不到天赋适合的工作，还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看得到他天赋的人。” 姜秋齐懂他的意思，她是千里马，他是伯乐呗。 在这点上，有之前东湖居不能欣赏她的面试官做对比，姜秋齐承认，他说得对。 “还有，我带你，这个项目大概，做个两年？到时候你可以做下一个项目的主策。” …… 姜秋齐顿时瞳孔地震。 刚才说他三年做主策是行业内的凤毛麟角，这就给她画饼两年做主策了？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 “大哥，你这都不是画饼了，这是把饼做成新衣服，直接套我身上了啊。” 她忍不住嘲讽。 “那咋办？我想说关卡策划工资高来着，可是您缺钱吗？” 褚举昆双手一摊，无奈极了。 “算了，你自己回去决定，大不了我再花时间面试、招人呗。” 似乎到了他忍耐的极限，褚举昆推开门走了。 姜秋齐又在会议室里呆了一会儿。 手机一阵震动，微信弹出新消息。 吴双：hello，好久不见。有空出来聊聊吗？ 是之前去极鹅面试时遇到的运动系女孩。 自从加上微信，她俩就没说过话。算起来她们也有将近两三个月没联系过了。 姜秋齐想起她之前也通过了面试，也许现在也是游戏策划，抱着同行交流的心态，她简单回复。 姜秋齐：好久不见，不过最近比较忙，不太有时间。 姜秋齐：还没问过你，现在是在做游戏策划吗？ 吴双：是，但又不是。我在极鹅做关卡策划。你呢？ 姜秋齐想了想，还是发了公司的名字过去。 对方没再回复。 第二天，王烁依旧给她讲系统设计思路，虽然没明着问她的打算，却也没给她安排新的工作。 褚举昆上一趟卫生间，就要来他们这边晃一圈。王烁老是被打断，烦躁得很。 姜秋齐满是心事，却不知道能和谁说。 “小秋秋，怎么愁眉苦脸的？” 尹嫱轻轻拍她左肩一下，人却出现在右边。 “别闹，正烦呢。”她托着腮，叹了口气。 “你当初做游戏策划，就没纠结过要做什么策划？铁了心要做文案？” “我啊，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还有的选？你是不知道文案策划工资有多低。要不是真的吃不起饭，谁会选它。” 看来尹嫱是没有这样的困扰，毕竟工作对她来说，不是梦想，也不是天赋。 姜秋齐没再说话，懊恼地趴在桌子上。 就这样持续了一天，工作时间很快结束。 王烁依旧没有和她打招呼，背起包就走。 第74章 启示 姜秋齐看着王烁的背影，有点失落。 她以为王烁是非常喜欢她这个徒弟的，不说像褚举昆一样渴望她去帮忙，至少应该挽留一下？ 不过也才不到两个月，凭什么要求他这样做呢？抛开所谓的师徒关系，他们只是普通同事。 ……只是这样想，似乎更难过了。 姜秋齐像一条失去骨头的鱼，瘫在座位里。 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 吴双：我在你公司楼下，方便下来一起聊聊？这家店叫书网。 …有点突然。 姜秋齐坐起身来，望向窗外。 路上的人行色匆匆，书网明黄色的灯光反而显得安逸。 既然人都堵到公司楼下了，她也没有不见道理。 姜秋齐收拾好东西下楼，推开书网的门。 拴在门边的小柴犬“汪汪”两声。 “大福，安静！姜姜，你怎么来了？” 句茉看到她，举着沾满面粉的手朝她扑来。 “小茉莉~”她勉强打起精神回应。 “店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 两人抱完，姜秋齐小声询问。 “有啊，那边。”句茉左手一指。“那个女生六点多就来了，坐在那里一直没点单，过去找她，她就说等朋友。” 姜秋齐顺着看去，正是吴双。只是她看起来比那次面试时憔悴了许多，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有朝气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那个朋友。”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走到吴双那桌。 “hello，好久不见。” 吴双闻声从手机中抬起头，露出八颗牙的微笑。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你呢？” 姜秋齐摘下包，在她对面落座。 “我啊，之前面试完就在极鹅实习，做关卡策划。”她换了一边跷二郎腿。 “不过现在，我要离职了。” “啊？” 姜秋齐下来的路上，还想着她也是关卡策划，能和她聊聊，也许对她做决定有些帮助。 “对，我要从极鹅离职了，可笑，才两个月。” 吴双笑得苦涩，眼睛里充满悲伤。 “我一直都很喜欢玩游戏，大四的时候，一心想进游戏公司。极鹅啊，在国内也算是大厂，直到坐进办公室的那一刻，我都觉得我是天赋异禀、游戏界的紫微星。 带我的师父是项目组的主策，他有绝对的话语权，也很有主见。只是他脾气太暴躁了，经常因为一点小事，把我训得狗血淋头。 你知道最夸张的是什么吗？有一天我被他喷了十八次！最后他嗓子都哑了，当着全组人的面叫我滚蛋。” 吴双的双眼泛出泪花，她倔强地别过头擦掉。 “对不起啊，我知道我们不是很熟，贸然来找你，主要是实在没有其他人可以听我说话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姜秋齐听了也有几分心疼。 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那个……我去点点东西，这里的甜点师是我朋友，她手艺很不错的。” 姜秋齐借机离开。 她刚走两步，又悄悄回来，从包里拿出纸巾，放在桌上。 也许，她不想被别人看到的情绪，可以在这段时间里短暂发泄一下。 “怎么回事啊？我远远就听到她说的话了，还越来越大声。” 生怕她听不到一样。 句茉八卦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唉……说来话长……我不太擅长安慰人，所以逃掉了。” 姜秋齐耷拉着脑袋，手指在柜台上画圈圈。 “你给我们随便上两杯果茶，再加小蛋糕，要超级甜的。钱我等会儿转你。” “没问题！” 她缓缓回头，观察吴双的情况。 吴双没再哭了，单手撑着下巴，正看着窗外。 姜秋齐犹豫片刻，又坐回桌前。 “回来啦。刚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抱歉啊。” 吴双无力地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写满了疲惫。 “没事，就因为带你的师父，你就要离职？”姜秋齐顿了一下。“这个是可以问的吗？” “当然可以。”吴双吸了吸鼻子。 “主要还是我缺乏天赋。关卡看起来简单，我也想着之前玩过那么多游戏，设计关卡我还不行？ 谁知道设计出来的东西，在每个人眼里都是垃圾。我看了很多书，也跟着很多教程学做关卡，可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您的果茶和蛋糕。”句茉端来两杯杨枝甘露，又分给她们一人一块抹茶千层。 “小姐姐，别难过了，不合适的人，放下了才能和对的重逢！” 姜秋齐看句茉还想说什么，轻轻碰了碰她手臂，轻轻摇头。 “你说得对。”吴双看向句茉，点点头。“我曾经以为，喜欢玩游戏就是我进入游戏行业最大的优势，可是我忘了，喜欢是会被时间磨灭的。” 姜秋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句茉没走，搬了椅子坐过来，开始和吴双聊天。 吴双有了倾诉的对象，说得也更加仔细。句茉听到生气时，狠狠拍了把桌子，震得小叉子当啷一声响。 姜秋齐就在旁边，看着她俩从不熟的陌生人，变成抱头痛哭的挚友。 “早点回去，下次有什么可以直接过来，我一直在这里！加油！” 吴双走了，句茉还在门口依依不舍。 “小茉莉，你还真是乐于助人哦。”姜秋齐嘟着嘴巴，有点吃醋。 “嘿嘿，那还不是因为她是你的朋友？”句茉抱住她，在她颈间蹭了蹭。 姜秋齐瞬间被哄好，看了看时间，又想起自己的烦心事，也和句茉告别回家。 到底该选哪个？系统和关卡，真的没有办法兼得？ 姜秋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这段时间以来，她做了关卡，也做了系统，可是说不上来究竟更喜欢哪个。 关卡嘛，她是从小就喜欢设计的，看褚举昆的说法，她在这方面也是有天赋的。 系统的话，她才做了一个小小的激活码，看着王烁列的图，错综复杂的系统纠葛、各种各样的系统设计也让她非常向往。 这个决定，真的会对她有非常大的影响吗？ 姜秋齐想了想选择关卡的情形。也许某天，她也要承受褚举昆的脾气，她也会因为某些时候缺乏天赋而难过。 做系统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样，都会有王烁兜底。她一定是信心满满的，是充满希望的。 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姜秋齐几乎就要下定决心。 关卡策划……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怎么就把五年老关卡策划——陶谦给忘了？也许他能提供新的思路。 姜秋齐看了眼时间，不到十点，还是先给陶谦发了微信，询问是不是方便。 陶谦直接电话打过来。 第75章 内心的决定 “怎么了，小姜总？” 陶谦的声音比平时小一些，还多了几分沙哑。 “陶大哥你……没事？” 她没直接说问题，还是先关心他的身体。 “没事，就是最近加班有点多，累了，烟也没少抽。现在还在公司呢。” “这么晚？最近有版本更新？” 陶谦轻轻“嗯”了一声，两秒后又开口：“说说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就是……我现在进组了嘛，岗位是系统策划，但是我们组的主策觉得我更适合做关卡，他想拉我转岗。” “这样啊……当初看你的关卡设计，真的觉得你有天赋。”陶谦也对她的能力表示肯定。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进组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秋齐这才恍然大悟。 之前她一直在纠结鱼和熊掌能不能兼得，把最重要的目的给忘了。 当初姜珉做决定，她分析得一套一套的，现在到了自己，反而又犯了只关心细节的错误。 “当初进组，我是为了学习游戏的系统架构，也是为了当老板能够判断游戏设计的好坏。” 她总结。 “这样啊，其实关卡和系统在这方面不冲突。你了解什么样的关卡好玩，某种程度上也是对游戏设计的把控。” 陶谦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呼……我给你说说关卡策划都做些什么。我的日常呢，就是做关卡。 先看关卡用在什么地方，再规划地图、规划战斗类型。类型就是，要打架？qte？还是其他的玩法。然后和提关卡需求的策划一起核对方案，反复修改，最后才是关卡制作。 有的时候，一个关卡要做很多遍，做出来之后，也要自己玩到吐。” 陶谦轻笑一声，“是不是听起来很无聊？” 重复性的工作多了，确实会觉得无聊。 姜秋齐开始揉太阳穴。 “关卡策划啊，其实发展道路比较窄。你想，一个关卡做得再好，都没办法统筹游戏。从大面上把控游戏方向，还得是系统。” 陶谦一根烟抽完，火光在浸入灭烟水时瞬间消失。 “好了，不多说了，你自己考虑。我回去加班咯。” 陶谦没多说一个字，挂断电话。 姜秋齐向后自由落体。手机被她丢到一边，还在床上弹了两下。 好像一切都指向系统策划。她心中的答案逐渐明晰起来。 日月轮换，又是新的一天。 王烁刚到电梯门口，就看见姜秋齐在座位上不停地向后张望。 “怎么了？今天又来这么早？” 他拉开椅子坐下，打开背包，照例掏出ipad，挂上游戏。 “师父！我决定好了！我选系统！” 姜秋齐眼睛微微发光，充斥着下定决心的愉悦。 “你确定？” 王烁没看她，熟练地开机、登录企业微信。 “确定啊，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跟着师父学系统设计，争取早日出师，能够理解系统设计的真谛。”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看待策划工作的。”王烁正色起来。 “你不差钱，对游戏行业可能也只是短暂的喜欢，系统策划需要学习很多繁杂无趣的架构，如果到时候后悔，再转行关卡，就是浪费时间了。” 姜秋齐蔫了几分，她以为选择系统策划，王烁是会高兴的，甚至夸她有眼光。 “师父……你就不想我选系统策划吗？不想带我？” 她可是因为有这样的师父而自豪的。 “不是这样，我当然希望你能继续当我的徒弟。但是你更多还是要考虑自己的未来。 我见过很多这个行业的失败者，进入时踌躇满志，离开时满脸麻木。只靠喜欢，是不足以支撑你在这个行业长久待下去的。这就是现实。” “我……” 姜秋齐低下头，嘴唇紧抿。 她差点想说，我短时间内不可能离开游戏行业，因为这个公司就是我的，我要做下去。 王烁看她的样子，以为她又在犹豫，拍拍她椅背，安慰道：“我不是拒绝你继续做系统，只是希望你想清楚。 想清楚需要几天无所谓，做错的决定，可是要用几年，甚至十几年去改正和弥补的。” 况且…… 王烁低头摸了摸左手的戒指，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他重新转回电脑前，没再看姜秋齐。 接下来的几天，姜秋齐依旧在纠结中度过。她想告诉褚举昆她做了决定，但是又怕王烁怪她匆忙。 正当她对着系统结构发呆时，吴双发来微信。 吴双：秋齐，谢谢你和你朋友那天的安慰。钱我就不还了，下次请你们吃饭。 姜秋齐：我们没做什么，你没事就好。 尹嫱和褚举昆又从她身旁路过。 “关卡策划啊，这个工种真的很吃天赋哎，我上家公司好几个没天赋的关卡，水平还不如我。” “成功的关卡策划在业内可比系统策划少多啦，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块广告牌砸在游戏公司楼下，砸死的十个人里，五个干过系统？” 姜秋齐知道，她转岗的话，最轻松的就是褚举昆，不用额外面试，也省了慢慢磨合的时间。 她掏出耳机，音乐声调到最大。 吴双又发来消息：我准备继续坚持热爱，做游戏。但是我不适合做设计，以后就转行做游戏测评，再兼职直播啦。 姜秋齐挑眉，游戏行业这么大，哪还能容不下一个人？ 况且，她不是缺少试错机会的人。 她不再纠结，下定决心，坚定地选择系统策划。 下午，又到了和“四大天王”的会议时间。 姜秋齐和四人同步了项目进度，目前处于开发初期，主要还是把之前的deo做成可更改、可调整的完全版本。 其他人也没有太多需要讨论的内容，会议很快接近尾声。 “哎，对了，最近郝庄提交给我一份人员增补计划，你要不要看看？” 明月昕在群里发了一份文件。 姜秋齐“嗯”了一声，打开查看。 除了文案策划、关卡策划，还新增了主程序、测试工程师两个岗位。 文件最下面有一行批注：系统策划三个月后可招入组长级别一人，避免人员流动对项目产生影响。 系统策划？那不是王烁吗？ “这批注什么意思？”姜秋齐询问。 “郝庄也没明说，就是让我们先准备着，可以关注组长级别系统策划的人才动向，三个月后招一个进来。” “现在的人没走，为什么招？” 第76章 是师父啊 “……小姜总，你之前说，人员安排百分之九十都交由郝庄安排，现在问的对我来说，已经超纲了。” 明月昕话里有话，一方面是在抱怨郝庄没说明白原因就安排招聘，不合理；另一方面，是说姜秋齐安排不当，放权不合理。 “是，我冲动了，对不起。先按他的计划来，其他的暂时不用管。” 姜秋齐不打算收回权利，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结。明月昕很难快速了解游戏行业，公司其他部门的人员还好，贸然干涉项目组内部招聘事宜，很可能影响项目发展。 “好的。”明月昕语气沉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今天先到这里。” 姜秋齐很急，急着去搞明白王烁是不是要走。 “哦对了，之前你说的团建方案，我们找人做了三个版本，等下发你邮箱，你筛选之后，我安排。” 明月昕是个毫无感情的工作汇报机器。 “好的。那，散会？” 从会议室出来，姜秋齐隔几分钟就要偷瞄王烁一眼。 “怎么了？这两天划水不习惯？” 王烁笑她。“你也别想休息太久，项目很快就要进入制作阶段，你的责任也不少呢。” “知道啦，师父。” 她心虚地收回目光，想了又想，打开企业微信，找到尹嫱。 姜秋齐：你知道我师父什么情况吗？ 尹嫱：？ 姜秋齐：你平时不是最八卦了！这都不知道！ 尹嫱：？？？ 姜秋齐关了对话框，没再回复。 尹嫱满脸迷茫，却按捺不住想要八卦的心。 王烁总觉得，今天下午的气氛不太对。 先是姜秋齐欲言又止，一副心虚的样子；尹嫱也来了，说是讨论系统和文案交叉设计的部分，看他的眼神却充满探询。 “在忙？”句滇也来了。 “嗯，有什么事吗？”王烁看到他，心头一紧。 按时间来说，底层架构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这时候要是出问题，可就是大问题了。 “没事，你要离职？” 姜秋齐当场石化。 这么直接？？？ 她找句滇的时候，句滇说，包在他身上。她还以为句滇会有什么特殊的沟通技巧，或者私下和师父很熟。 尹嫱还站在王烁背后，此时的她圆眼微瞪，嘴巴越长越大。 “你……再说一遍？”王烁觉得他一定是听错了。 “师父，他是问你，如果离职，这些东西应该和谁对接。” 姜秋齐想都没想，飞快接话。 “……你要离职？”王烁懵了。 “……”句滇深深看了姜秋齐一眼。“嗯，有这个打算。” “那要先招到客户端再说，郝庄知道吗？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好的，我再考虑考虑。”句滇顺着台阶下来，佯装淡定，逃离现场。 “我好像漏了一个很重要的剧情节点！我也先回去了！”尹嫱夸张地跳起来，也跟着跑了。 “说说，怎么回事？小徒弟。” 王烁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盯着姜秋齐。 “呃……师父，对不起。我……”姜秋齐低眉垂眼，被王烁左手的光闪了一下。 “师父？这戒指？” 她印象里，王烁资料里的婚姻状况是未婚。 “嗯……其实我结婚了。你别告诉你表姐啊。”王烁倒是没再遮掩。 “我老婆在老家，已经怀孕三个月了。预产期大概是十月中旬。” 姜秋齐愣愣地听着，心中满是师父要离职的难过。 “当初来这边的时候，郝庄告诉我，可以允许在项目基本搭建成功的时候放我走，也会给我补偿。 不过我还没下定决心。” 原来是这样…… 郝庄为了招王烁进来，替他隐瞒结婚的消息，承诺他离职时可以拿钱走人，只要他能帮着项目完成前期基础的系统框架搭建。 “可是之前没见师父你戴戒指呀。” 姜秋齐盯着他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 “今天啊，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我和我老婆在一起七年了。 之前她也是游戏行业的，就是觉得在这个行业没有出头之日，才放弃梦想，回家去公家做稳定的小职员了。 可是游戏行业工资高，我也放不下对游戏设计的执念，我们约定，等孩子出生后再做打算。” 王烁说到老婆的时候，眼神温柔了许多。 姜秋齐不能理解，两个相爱的人，怎么愿意分居两地，还有一方怀孕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 “所以，师父你到时候离……走的概率，很高吗？” 姜秋齐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词。 “应该，还挺高的。”王烁苦笑一下。“我知道项目的发展前景不错，人员配置也是比较豪华的。只要老板不突然跑路，这款游戏，在游戏行业至少能留下痕迹。” 他抬起左手，盯着那枚戒指。 “可是我都让我老婆一个人面对怀孕了，难道还能继续让她一个人面对之后的人生吗？那和没结婚有什么区别。” 姜秋齐无法反驳。 “实话说，让你再考虑选什么，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每个系统策划的思考方式不同，在你思维没成型之前，接受太多不一样的教学，不一定是好事。而我不能确定，在那之前能带你出师。 我们不一样，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还在分叉路口。” “我选系统。”姜秋齐毫不犹豫。“我坚定地选择系统策划。” 她抬起头，认真地说：“我想学习的，一直是游戏的整体框架和结构，知道好与坏的判断标准。我也知道利用天赋会轻松很多，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策划生活。” 王烁点点头。 “你放心，我会努力让你出师的。” “我也会努力，努力成为出师最快的人！” 褚举昆知道她的选择后，也没再多挽留。 “反正你是关系户，什么时候想转了，到时候我没有好用的人，还是愿意勉强收留你的。” “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但是如果我闲着，也可以勉为其难帮你做做关卡。” 两人相视一笑，往事就此翻篇。 第77章 团建要启动啦 又是周末，姜秋齐咬着吸管，望着窗外发呆。 句茉又做了新品，她借着尝鲜的由头，又来书网加班。 “好喝吗？我特意尝试在柠檬茶里加咖啡和椰汁，想做个温柔的提神醒脑神器。” 句茉忙完，在她对面坐下。 “好喝！”姜秋齐不住点头，为了表示真诚，又猛吸一大口。 椰汁温润的甜在舌尖短暂停留，取而代之的是咖啡的香醇，几秒后，柠檬茶的酸涩占领高地。 “层次丰富，每种味道融而不合，非常有特色！” “点评得很好，下次不准再点评了。” 句茉皱起鼻子，冲她哼了一声。 “哎对了，我们公司打算团建，你帮我看看哪个方案好？” 姜秋齐转过电脑，给句茉展示。 明月昕提供的方案，都是周边游。根据游玩难度，还贴心地标注了“低”、“中”、“高”。 低难度的，是温泉酒店。团队内所有人一同前往后，就没有任何集体活动了。 酒店内有室内外温泉、泳池，还提供三餐自助。相当于带薪度假。 中级难度的，是海景酒店。这个方案里，除了安排基本的食宿，还有沙滩排球、新兴的浆板活动。 两种运动都不需要会水，很大程度提高了团队的参与度。 高级难度的，是集体报名快乐向前冲，挑战复杂的关卡，看谁能登顶，拿到大冰箱。 句茉刚吃了一口龙须酥，看到最后这个，直接喷了姜秋齐一脸粉末。 “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她快速抽了几张纸巾替姜秋齐擦拭，说话间，粉末又喷了出来。 “……” 姜秋齐就这样被上了个妆，还是最白的面粉色号。 “你觉得哪个好一点？从参与者的角度来说。” 她去后面洗了脸，折腾了半天才坐回原位。 “嗯……低难度的看起来像是度假，可是去团建，和同事一起，怎么度假？反而会让我觉得紧张、浪费时间。我不喜欢。” 姜秋齐本以为度假躺平方案会是最受欢迎的，这样一看，确实还不如放三天假。 公司花了钱，却吃力不讨好，不行。 “中级难度的嘛……浆板是什么啊？要怎么玩？”句茉提问。 “浆板有点类似冲浪板，但是又比冲浪板多了两个划桨。你可以理解成，更安全的冲浪板。” 姜秋齐是很喜欢这些运动的。 “这样啊……可是团建玩这个，有什么乐趣吗？” “大概就是，可以按照阵型，摆不一样的字啊、形状之类的，然后拍照；另外也可以进行竞速比赛。 不过可能大家都没太玩过，组里的男生多，对拍照也不太感兴趣。” 姜秋齐觉得这个方案也一般，甚至有点敷衍。只是预算价格不低。 “高难度的方案，虽然乍一看有点离谱，不过仔细一想，还是挺特别的。” 句茉对让她喷粉的方案表示赞赏。 “不过，只是去参加这一个活动，是不是太少了？你们不是做游戏策划的嘛，团建活动不能自己设计吗？” 姜秋齐摇摇头：“组里面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再花费时间在团建上面，我怕大家累。” “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万一大家就喜欢玩自己想的东西呢？” 句茉还是坚持。 姜秋齐想了想，在策划组的群里分享了团建方案。 姜秋齐：周末快乐呀，我表姐想犒劳团队的大家，组织一次为期三天的团建，上面是一些方案，要是有其他想法，也可以提~我去和表姐商量。 尹嫱第一个出来发言：哇啊！是团建！我拒绝团建！晒黑不说，还无聊！不如直接放假+发钱。 褚举昆：听郝庄说，你前天还在问立项成功的团建什么时候办呢。 尹嫱：……你可以不说话的。 郝庄：团建时间是工作日，每个人的预算是3000，工资和节假日不扣。 尹嫱：我行！我可以！晚上就写一份万字策划案！ …… 尹嫱真的是个令人摸不透的女人。姜秋齐摇头。 “姜姜！” 句茉突然喊她的名字。 她从手机中抬头，就见句茉抱着大福，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怎么了？” 她凑近一人一狗，才发祥大福嘴边全是白色泡沫。 “我、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去医院？” 句茉急得快哭了，围裙都没脱，抱起大福就要往外跑。 姜秋齐连忙拉住她。 “你先冷静点，店里就你一个人，我又管不来这里的事情。我带大福去医院，你再检查一下它到底吃了什么东西，这样方便医生诊断。” 句茉看看店内几桌客人，又看看姜秋齐，最终还是把狗绳交到她手里。 “乖，放心。” 姜秋齐来不及叫家里的司机，直接打了豪车，去最近的宠物医院。 大福还是一直吐白沫，姜秋齐带的纸都用光了，只能拿外套的袖子给它垫着。 “师傅，还要多久到？”她轻轻抚摸大福的脑袋，心里也焦急起来。 “很快。” 司机一脚油门，又提速了。 “医生！”姜秋齐抱着三十几斤的大福，冲进宠物医院。 门上的风铃叮铃铃响个不停。 “小姐姐别急，这边登记。” 姜秋齐按照引导等待，十分钟后，终于带着大福进了急诊室。 医生先是在它身上摸了一圈，又拿起手电筒，托着它下巴，检查嘴里有没有异物。 “正常来说，口吐白沫不是食物中毒，就是心脏先天有问题。” 姜秋齐的心“咯噔”一下。 大福不是她的狗，但如果狗生都不能任意奔跑，句茉也会难过的？ “不过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做个心脏彩超，另外化验一下唾液，我们看看过敏原是什么。” “好的，哪里缴费？” 大福被医生带走。 姜秋齐坐在等待区，和句茉简单说明当前的情况后，重重靠在梆硬的椅背上。她的眼睛盯着对面墙上的“猫狗心脏病科普”，无意识地按亮手机，又熄灭。 “怎么样了？” 她闻声抬头，是句滇。 “去检查了。你怎么来了？” “句茉说大福出事了，让我过来陪着。” 他没说出口的是，句茉想让他帮忙看店，临走的时候，他给蛋糕上错了桌，导致句茉又要重新做…… 姜秋齐收回视线，不安地舔舔嘴唇。 “医生说……大福也有可能是心脏的问题。如果确诊，那意味着它的狗生都不能随意狂奔了，只能看着同类玩耍，在一边像个异类。” “……你代入了？” 第78章 定下安排 句滇的直男脑回路完全无法理解姜秋齐的心情。 “我开车去那边找卖狗的，看看能不能换一条。或者实在不行，我们一会儿去旁边宠物店买一条一模一样的，别告诉句茉。” ……？ 姜秋齐头顶冒出无数问号。 “你这解决问题的能力，是计算机老师教的吗？” “对，只要找出问题，想对应的解决办法就行。是不是很简单？” ……怎么听起来还挺骄傲？ 和句滇说了几句，姜秋齐的焦虑感有所缓解，此时的直男发言倒是也起到了好作用。 “报告结果出来了，一号诊室稍等一会儿。” 护士来叫他们。 “好的，谢谢您！” 姜秋齐和句滇一前一后，走进诊室等待。 “结果出来了……”医生看着手里的报告，走进诊室。 “不是心脏的问题，常见过敏原看了一遍，也都没有。” 姜秋齐松了口气。 “那……这口吐白沫怎么治？” “我刚给它打了一针，现在已经不吐了。就是要麻烦你们回去自己找找过敏原，以后让它离远点。” 医生递给他们诊断证明，又叫护士把大福抱了过来。 大福比起刚才精神了许多，见到句滇，立刻凑到他腿边蹭蹭，尾巴摇得很欢。 “好，谢谢医生，那我们先走了。” 姜秋齐给大福戴上狗绳，两人一狗再次坐上熟悉的车。 “你不是怕狗吗？”车里，句滇偏头询问。 这次姜秋齐坐在了副驾驶，大福自己在宽阔的后座享受。 “其实也不怕，只是不太喜欢和狗狗亲近。毕竟，和它们产生了感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思念的代价。” 句滇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吭声。 车刚停在书网前，句茉就冲了出来。 她矮下身，大福“汪汪”两声，跃上她肩膀。 “大福！你没事啦！”她说着就哽咽起来。“都怪我，呜呜呜，以后一定给你戴好嘴套。” “医生说没什么事。”姜秋齐凑近，轻轻拍她的背。 大福像是要感谢她，突然伸出舌头，在她脸上狠狠舔了一口。 姜秋齐冲进卫生间，把脸洗了八百遍。 “哥，谁付的医药费？”句茉恢复平静。 “不是我。” 他刚答完，就挨了句茉一脚。 “干嘛？” “哪有让女生付钱的？你能不能绅士一点？” “……我等会儿转她。”句滇没再多解释，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 “回家，今天到交稿的日子了。” “大神也有拖稿的时候？我要上漫画社区宣传！” 句滇没理她，只留下一抹黑色的残影。 夜色渐深，姜秋齐躺在床上，看尹嫱发来的团建策划案。 里面按照日期、时间、项目类型、游玩时长以及参考价格，列出了一份完整严密的行程规划。 姜秋齐忍不住在群里扣“666”。 姜秋齐：就决定了，按照你的计划来！ 她发完之后，意识到哪里不对，赶紧撤回。 姜秋齐：我表姐批了，就按这个方案来。郝老板，你定个时间？ 郝庄：再往后拖，项目就要忙起来了，不如下周？ 姜秋齐没想到要这么快，只能说先确认一下。 于是周日一整天，她都和明月昕连着语音，一点点确定团建细节，直到深夜才结束。 周一的早上，姜秋齐丢了魂似的站在会议室里，等着开晨会。 “怎么周一状态就这么差？”王烁推了推她肩膀。 “说来话长……”她又打了个哈欠。 门再次被推开，郝庄迈着轻快的步伐，在最前面站定。 “郝老板，这么开心，是有好消息？” 郝庄唇角上扬，点了点头。 “明天开始，去团建。一共三天。” 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 “工作日团建？那是不是要扣工资？” “该不会也要弄个调休制度？这周末要来公司补班？” “团建什么内容啊，加班这么久，我只想休息，要么就得全程都有意思的。” 众人议论纷纷，郝庄也不阻止，等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 “不扣工资、不调休，周二去，周四回来，周五继续休息。每个人的团建费用是按5000来的。”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顿时没了声响。 “我不是在做梦？”齐高天掐了掐脸颊。 “不是，老板年轻，有很多职场上的规则她看不惯，比如无趣的团建。”郝庄笑道。 “好了，除了常用的东西，其他也都不用带，老板都安排好了。大致行程我等下发在大群里，具体内容暂时保密。 那我们现在开始晨会？” 愉快的晨会结束，姜秋齐回到座位后，一上午都在研究签到系统。 按照王烁的安排，她看了orpg类的、二次元卡牌类的，还有一些休闲游戏的签到设计。 “师父，这些签到不是大同小异吗？都是‘签到-点击-奖励’这样的流程，为什么要我研究这么多？” 她对着差异表，疑惑极了。 “东西是有了，设计思路都是什么，你想了没？” 王烁停下打字，看了她一眼。 “……好的师父。” 姜秋齐再次研究起来。 “我提供一个方向啊，不要只局限于你看到的东西，要更关注深层次的目的。” 王烁看她没有头绪，主动提示。 “难道又是传说中的‘策划思维’？” 之前王烁讲过。 “没错。虽然每个人看待同一件事情会有所差异，不过设计核心的东西，看不到就不能算是好策划。 刚好今天下午有个面试，你和我一起去，顺便听一听别人是怎么思考的。” 姜秋齐来了精神。 “没问题！我保证一句话不说，在旁边非常安静！” 过了午休时间，王烁敲敲她桌子，又指指会议室室。 来面试的是个男生，穿着纯色t恤，戴黑框眼镜。 见他俩进来也没站起身握手，只是点头示意。 “您好，我是这个项目的系统策划，王烁，旁边这位也是系统策划。方便做个自我介绍吗？” 面试者的自我介绍很长，姜秋齐翻着王烁推过来的简历，数了数三页纸上的工作经历和相应的时间，不禁感慨：他的经历真坎坷！ “……我的经历就是这些，你们二位方便介绍一下自己吗？” 他的视线落在姜秋齐身上。 第79章 前夕 ？ 姜秋齐不记得面试环节需要面试官自我介绍啊？ 她疑惑地看向王烁。 “不方便。”他的语气冷了下来。“你刚才说，你在上一个项目负责核心系统设计，可以展开说说么？” “好的，之前那个项目其实没什么人，整体也是抄袭别的游戏的，所以我做的角色系统、装备系统，基本上也都是照搬来的。”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王烁，说完之后，又看向姜秋齐。 ……？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姜秋齐的疑惑再次加深，忍不住摸了摸脸。 “咳咳。”王烁有些不开心了。“你做了三年策划，只会抄和照搬吗？” “那也不是，我和程序、美术之间的关系可好了，不仅工作上互相配合，私下里也经常约饭呢。” 面试者笑嘻嘻的，丝毫没感觉到王烁的情绪。 “你最喜欢玩的游戏是什么？能不能就其中一个系统，展开讲讲设计目的和设计思路？” 王烁好脾气地继续提问。 “最近在玩《永劫无间》，这个游戏整体都做得不错。你玩过吗？” 王烁点点头。 “我就说说他们的‘资源刷新系统’。首先设计目的是保证玩家出生范围内有大于1处资源点，避免玩家裸奔；设计思路嘛，就是按照资源的稀有度，安排不同的随机概率。” 面试者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王烁一怔，又等了十几秒，才不确定地开口：“就这样？” “嗯，就这样。” 面试者倒是坦然。 “好，那请问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或者想要了解的其他情况？” 姜秋齐挑眉，王烁本来是想带她上一课的，听这个意思，面试是要进入尾声了。 “没有，但是我想问下你旁边的小姐姐，你单身吗？” ……啊？？ 姜秋齐震惊到说不出话。 “抱歉啊，面试过程中不能涉及私人问题，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如果没有其它问题，你可以走了。出门右转是电梯。” 王烁礼貌赶人。 面试结束，直到回到座位上，王烁都还是黑着脸。 “师父？没事？” “丢人。给系统策划丢人。”王烁忍不住骂道。 “他的简历包装得那么好，结果就是个只会抄袭、面对好的系统分析不出来设计思路的傻。” 姜秋齐默默后退了两步。 认识王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骂人。 “算了，你就把他当成反面教材，不要像他一样！” 王烁发泄完，脸色总算正常起来。 “你打开你做的对比分析的表格我看看。” 她乖乖照做。 “你的分类做得很好，天数、奖励内容、签到类型都有了。不过是不是还缺了系统开启时间？以及，你知道这些奖励对应他们游戏里的什么系统吗？来自哪里？用在哪里？价值多少？” 姜秋齐呆愣片刻，立刻找出纸笔记下。 “这就是我说的，不要只看表面。表面上，这些道具只是一个图标、一个名字，最多在道具描述上，有些获取途径。这些是玩家要知道的信息。 而策划要知道的，是这些道具为什么发，发多少，发了之后有什么效果。 这个奖励发完，玩家能多玩几分钟？几小时？还是因为奖励丰厚，明天还会继续玩？” 姜秋齐又在纸上记下：道具发放原因、结果。 “其实签到系统非常普遍，几乎每个游戏都有，可是每个游戏都力求做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好了，你就朝这个方向研究，最好能总结出一份关于不同签到系统设计的目的与套路，如果还想深入了解，还可以试着想想，签到系统怎么创新。” 王烁一口气说完，留下姜秋齐独自思考。 姜秋齐有点沮丧。她以为按照之前做激活码的思路，后面的系统都大同小异，谁知道连个小小的签到，门路都这么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情绪清空。 绯色染红天际，夏日的晚霞如同油画。 姜秋齐从报告中抬起头，转转僵硬的脖子，不禁被窗外的景色吸引。 “下班了，你还不走？” 王烁看着她惆怅的背影，又忍不住开口安慰：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开始的时候是会难一些，这个签到和激活码不同，会更侧重内部的逻辑，而不是外部的表现。 所以你也不用过分担心，就连师父我，现在也是在不断学习的啊。” 太阳跃下地平线，天空归于黑暗。 姜秋齐这才转过头，发现王烁看着她，又摘下耳机。 “师父？怎么了？” “……” 王烁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一句：“早点回家。” “我调研完了就走！”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电脑前。 又是熟悉的两点一线，姜秋齐踩着夜晚的尾巴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阿姨帮她收拾行李。 “秋齐，这件衣服你要带着吗？” “不用啦，只去三天，有箱子里这些就够了。”她想了想，还是从阿姨手中接过宽松的短袖。 “还是带着，万一用得到呢。” 甜澄也早早等在楼下，见姜秋齐出来，兴奋地打开后排的门。 “将将~老板你看，这是什么！” 姜秋齐看到的瞬间也开心起来。 “这么巧？文化衫也做好了？” “我厉害！”甜澄自豪地扬起下巴，等着她的夸奖。 “太厉害了！我当初真是慧眼识英，捡了你个大宝贝回来！”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甜澄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好啦，我开玩笑的，这次做得真的很棒！快走。” 姜秋齐冲她竖起大拇指，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老板，等会儿我就不和项目组的人一起坐车去了。ok的？” 甜澄依旧在距离公司几百米的位置停下。 “可以啊，本来就是给你放假的，你开车带上李如雪一起，这次她负责后勤。” 姜秋齐拉开车门，又想到什么，钻回去补充道：“李如雪是我们前台的可爱女生。” “放心老板，保证完成任务！” 甜澄拍拍胸脯。 公司楼下，一辆全身白色、印有公司logo的大型客车低调地停在边。 王烁几人已经到了，背着包站在车附近。 第80章 和对头一组？ “王烁，你玩那个新的二次元手游没？” “你说二次元机甲那个？《蔚来纪元》？他们引导做得有点差，我愣是打了半小时才过去。” “是啊，虽然关卡不错，开头就劝退，估计数据不太行。” 姜秋齐哼着歌，和几人打招呼。 “师父，主策，早啊。” “早。”王烁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向手机。 “哟，关系户今天这么开心？”褚举昆调侃。 “是啊。”姜秋齐笑着回应。 她是很开心。走过来的路上，两个女生在她前面讨论她们公司，似乎是楼下另一个游戏工作室。 “看见前面那辆车了没？据说是楼上公司的，人家工作日带薪团建，羡慕死了。哪像我们，大小周还不给加班费！” “我愿意用抠门老板十年寿命，换一个去这样公司的机会！” 她的公司被羡慕了！她非常自豪！ 姜秋齐收回思绪，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的出发时间还有十分钟。 只剩郝庄和尹嫱没到了。 “秋秋！快来帮帮我！” 尹嫱站在马路对面，提着两个28寸的大箱子，冲姜秋齐大喊。 一辆洒水车恰好路过，她的声音被轰鸣的机器淹没，人也成了落汤鸡。 姜秋齐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那可怜的样子，像极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怎么了？” 尹嫱抬头，就看到姜秋齐递过来的毛巾。 “洒水车水管没关严实，怎么就恰好遇到你。天选之人啊。” “得了，天选落汤鸡。” 尹嫱接过毛巾，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箱子里的衣服湿了没，我可是从昨晚回家挑到今早出门的，晚饭早饭都没顾上吃。” 姜秋齐听了有点无奈：“先别管那么多了，到楼上，我给你找件干衣服换，别感冒了。” 早上应急的短袖派上用场。 趁尹嫱换衣服的功夫，姜秋齐偷偷溜到办公室门口，打算进去拿个吹风机。 门虚掩着，里面突然传出郝庄的声音。姜秋齐动作一顿，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不选我的方案，还躲着我，你就这么烦我吗？” 躲着？她怎么不知道甜澄开始躲着郝庄了？ “我……我老板不同意！” ……？？怎么又扯上她了？ “你老板？”郝庄轻笑一声，“懂了，周末我和你回家见家长。” ？？？ 这是什么逻辑的飞跃？ 姜秋齐估摸着尹嫱也换好衣服了，没再继续听下去。她悄悄后退几步，转身溜走。 等她和尹嫱上了车，郝庄还是没下来。 “时间到了啊，再不出发赶不上午饭了。”齐高天坐在最前排，非常着急。 “郝老板还没来？要不再等等？” “那……那个！我表姐说她和郝老板有事情要聊，让我们先走！” 姜秋齐举着手机，开始胡编。 齐高天立刻站起来，叫外面的司机师傅上车。 车启动的那一刻，尹嫱站起来，兴奋地举起双臂： “芜湖~团建开始啦！” 大巴车在市区中穿行片刻，一个转弯，上了高速。 车速逐渐平稳。 “咳咳。”尹嫱跳到车的最前面，从车前扯出麦克风。 “既然郝老板不在，就由我来介绍一下团建的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团建这么复杂？”齐高天坐在最前面，替大家问出疑惑。 “对呀，虽然大家之前都是游戏公司的，不过我们团建也都比较无聊，只是消磨时间罢了。 这次老板花了钱，还在工作日放假，我们必须发挥优势，做个真正属于游戏行业的团建呀！最重要的是……” 尹嫱故意拉长调子，不说后半句。 “是什么，快说说！” 江河催促。 “最重要的是，这次团建活动，有丰厚的奖励！除了带薪团建，单人奖金最高金额是两万元人民币哟~” “两万啊！老板这么大方！”众人感叹。 姜秋齐坐在后面，心里愈发得意。 “不会只有第一名才能拿到奖励？我们怎么说也有15个人，一个团队，争得头破血流也不好？” 齐高天再次发问。 “当然不会，奖励大家都有，但是要靠积分兑换。也就是说，完成的任务越多，能得到的钱越多。 曾经幻想在游戏中赚的钱可以兑换到现实的家人们有福了，这次真的实现啦！” 尹嫱越说越兴奋，对奖金的憧憬都写在了脸上。 “规则呢？快说说。”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尹嫱身上，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就连褚举昆也对这样的团建充满好奇。他假模假样地看着窗外，眼神却总是不经意瞟向车内。 “现在由我宣布规则：首先呢，我们会抽签进行分组，两人一组。分组完成后，你们可以在任务卡上看到当日需要完成的任务。 除了分组任务，还有公共任务，相当于游戏里的日常。所有任务完成，都会发放不同数量的道具，道具可以兑换积分，积分等价兑换人民币。” “这么麻烦？什么道具、积分的，不能直接换算吗？” “嘿嘿，我们做了一个特殊的设计，每天不同时间，道具可以兑换的积分数量会发生变化。 举个例子，一个道具，在早上十点能兑换100积分，晚上变了，能兑换300积分。 需要注意的是，积分在最后一天截止时，就只能按照最后一次的价格兑换了。 最后，提醒大家，如果发现神秘物品，可以领取特殊道具哦！” “这个好玩哎，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团建！” “抽签怎么抽啊？我想和你一组！合力搞钱！” “那个什么兑换制度，感觉很看脸唉，我是非酋，哭了。” “盲猜特殊道具对这个兑换会有影响，我们重点关注这个！” 车里的讨论激烈，对于团建的游戏，似乎大家的接受度都很高。 “好啦，大家安静一下。” 尹嫱从前座拿出长方形的纸箱，上面写着大大的“签”字，被不规则的红色圆圈圈着。 “猴哥，你先来。” …… 组内的人依次抽完，到姜秋齐的时候，数量已经过半。 她小心翼翼地伸进手，摸出一个纸条。 等尹嫱走向其他人，她才打开，上面写着：10号。 “这怎么配对的？我是10号！” 江河在她身后几排，高声嚷嚷。 ……不会，她和江河一组？ 第81章 任务 不会这么背？ 姜秋齐皱紧眉头，回头看了一眼。 恰好和句滇对上视线。 句滇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她收起表情，轻轻摇头。 “好啦！现在我念到数字的两个人举手，自动配成一组。” 尹嫱回到最前面，继续流程。 “一号！” 齐高天和褚举昆举手。 “二号！我是二号，另一个呢？” 尹嫱举着号码看了一圈，没人回答。 她也没多纠结，继续念后面的数字。 …… “10号！” 江河跳起来举手，姜秋齐认命地叹了口气，正要站起来。 “还有我。”句滇缓缓起身，看着江河开口。 ？ 姜秋齐屁股刚离开座位一寸，又悄悄坐下。 “句神，我们一起搞钱！”江河眼睛发光，冲句滇油腻地敬礼。 “嗯。” 配对很快结束。 姜秋齐低头打开微信，正要问句滇什么打算，一个纸团出现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她回头，句滇指了指她手里的10号，示意她丢过去。 姜秋齐打开微信，删掉询问的话，改成一声“谢谢”。 “2号？还有谁是2号？小秋秋，你是几号？” 尹嫱凑过来，看她手里的纸条。 “啊？啊，是我。抱歉，我走神了。” “没事，我还以为要和不在场的郝老板一组了呢。和你好呀，非常好，嘿嘿。” 尹嫱又一蹦一跳地走了，继续给大家发任务卡。 “卡片大家要好好保存，每一组的任务不一样，丢了没有第二份，就只能看着别人赚钱啦。” “谢谢。” 姜秋齐接过编号“2”的卡片，前后翻看。 任务卡质地坚硬，边缘被贴心地处理成圆弧状，避免割伤；写着内容的一面，和游戏内的任务界面差不多，外框还是颇有设计感的鎏金色线条。 第一个任务是签到，任务描述里，写了签到的时间段、地点和成功条件。 第二个任务是寻物，需要在酒店里找到指定的道具； 第三个任务，是晚上的密室剧本杀获胜。 三个任务的难度逐渐升高，奖励道具的数量也成倍增长。 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任务？ 姜秋齐坐直身子，想偷瞄前座褚举昆的任务卡，被他发现。 “关系户，不准作弊！” 大家一路上都在讨论，尹嫱也一直很兴奋，流程全部走完后，拖出点唱机，开始唱歌。 伴随着“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一行人终于到达酒店。 甜橙、郝庄，还有李如雪，三个人站在前台，拿着房间钥匙，等着分发。 “老板来了？” 本来欢乐的气氛，在有人发现甜橙后逐渐冷了下来。 姜秋齐见状立刻给甜橙发消息，让她过来打招呼，再假装离开。 甜橙：东西和安排我都和如雪说好了，我直接从后面走。 甜橙和郝庄低头说了些什么，转身走掉。 “哇……刚刚老板是不是亲了郝老板脸一下？” 姜秋齐听到他们的议论吓了一跳，赶紧抬头看，只是甜橙已经走了。 姜秋齐给她发消息：你和郝庄？现在什么情况？ 等她拿到房间钥匙的时候才收到回复：嗯……我们在一起了。 ？？？ 这是什么速度？前两天还为爱神伤，今早还在办公室里吵架，怎么才两个小时，直接朋友变情侣？？ 郝庄也在旁边，姜秋齐不好细问，想着等晚上有空的时候再去找她。 “好啦~大家现在可以先回房间整理东西，酒店的自助午餐一直到下午三点，我们的团建游戏也将在三点之后开启哦。” 李如雪举着小喇叭，甜甜的声音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 姜秋齐住在1307号，旁边是队友尹嫱。 房间里，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下楼去吃饭。 “小秋秋，你在吗？” 姜秋齐把房卡揣进兜里，给她开门。 “怎么了？你干嘛？” 门外，尹嫱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身边是早上遭受洒水车洗礼的两个大箱子。 “那、那个房间有这——么大的蟑螂，我不敢睡！我和你一起好不好？反正床大，而且我睡相很好的！” 尹嫱抱住她胳膊，左右摇晃。 “好不好嘛，救救我嘛，小秋秋~” 姜秋齐想起上次被她利用的事情，扒开她的手，头别向另一边，强硬道：“不可以。” “我们还是队友呢！住在一起，方便一起行动呢。别这么绝情嘛，多了解我一下，也许你会爱上我呢？” 尹嫱还不放弃。 “我不喜欢女生，很直。另外，我不知道你接近我什么目的，我要说清楚，如果是冲甜……我表姐的话，我管不到她，尤其是感情。” 姜秋齐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弱了几分。尹嫱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啊？”尹嫱诧异地看着她，随后笑了。 “我不喜欢郝庄啊，也不是想和你表姐抢男人什么的。当时我只是借这个接近你罢了。 不过，我们一定要在走廊里说这些吗？让我先进去？” 姜秋齐犹豫片刻，侧身让出位置。 尹嫱生怕她反悔，一口气拖着两个硕大的箱子，从她身旁挤过去。 她进门之后一直没闲着，先是检查衣服湿了没有，又把她的三大包化妆品放到卫生间。收拾完了，人像瞬间失了斗志般倒在床上。 “说。” 姜秋齐在床边坐下，无奈地看床上呈大字展开的尹嫱。 “你想听什么？我为什么要跟郝庄关系好？还是我为什么要讨好你？或者，你想听我过去的故事？” “先说说前两个，长话短说，我饿了。” “用文案策划的思考方式来说，我是急功近利人设。”尹嫱从床上坐起来。 “郝庄喜欢女生和他暧昧、崇拜他，而我这样表现，恰好可以得到更舒适的职位、更高的薪水。你看，他跳槽也带我来了。 小秋秋，能给我拿瓶水吗？” 姜秋齐走到小冰箱前，看着各色饮品，回头问：“你想喝什么？” “就给我拿最便宜的矿泉水。” “喏。” 尹嫱笑着接过来，抿了一口。 “你看，对于你们来说，这些饮料都是选择范围，可是对于我来说，我的选择永远只有矿泉水。 这就是我要和郝庄保持关系的原因，也是我要接近你的原因。” 面对尹嫱的坦白，姜秋齐倒是显得不够坦荡。 “你都是这么和人交朋友的？你像是在直接说：‘你好，我要利用你，你愿意吗？’” “你又错了。”尹嫱将矿泉水一饮而尽，拧上瓶盖，捏了几下。 “对于我来说，没有朋友，只有利益。” 姜秋齐那些大道理瞬间被她堵了回去。 第82章 寻物游戏（一） “好啦，我们去吃饭，吃完饭做任务。小秋秋，你应该知道怎么才能拿最多的奖金？我想要。” 尹嫱穿着酒店的拖鞋，拉起姜秋齐就走。 两人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完饭，尹嫱又拉着她上楼换衣服。 “刚刚怎么不换好？你要拿奖励，还这么墨迹。”姜秋齐有点着急。 团建的游戏，虽然她已经提前知道大概，可是还没玩过。和这么多人线下一起比赛，还是以平常玩游戏的形式，她着实很期待。 “你不是不差钱吗，应该是我着急才对。这话说的，跟死直男似的。” 尹嫱小声嘟囔。 “呃……抱歉，是我太着急了。我们签到任务的时间限制好短，只有三点十分到三点半之间，我怕赶不上。这些任务是你设计的？” 姜秋齐从口袋里掏出任务卡，再次阅读。 “当然不是啦，是你师父，还有郝庄做了一些设计。而且为了保证游戏体验，那些寻物啊、签到模式之类的，都是行政小姐姐们自己弄的，项目组的人完全不知道。” 不到两天的时间弄成这样，公司招的人能力都好强。 姜秋齐又想给他们加工资了。 尹嫱看看四周，凑近姜秋齐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我偷偷听到他们说，这些任务不是唯一的，比如说寻物，有可能几组人都要找同一个东西。” 还要竞争？更有意思了。 “快点，你现在就想好要换哪件，三分钟必须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姜秋齐反手抓住尹嫱的手腕，拉着她快步向房间走去。 “啊喂……大小姐，救命，我的拖鞋啊啊啊！” 尹嫱的叫声回荡在走廊里。 她再次出现在姜秋齐面前时，已经换上一袭黑色的性感短裙。配上精致的妆容，甚至可以立刻去参加一场晚宴。 “……三分钟，你竟然能搞定换衣服加化妆？！” “嗯哼。” 尹嫱骄傲地甩甩秀发，一阵蔷薇香味萦绕在她周围。 “不是着急去做任务吗，出发！” 她自然地挽上姜秋齐手臂。 “这签到处的位置，怎么还要猜谜啊？”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里，尹嫱这才第一次拿出任务卡，看上面的内容。 “这种文字游戏，应该难不倒我们绝世文案策划？” 姜秋齐早就知道答案，但就是不说。 题目是：田中、公而忘私、反比。 “这种猜字谜的游戏，我小学时候就能一分钟答十题了！” 尹嫱夸下海口。 电梯到了一楼，姜秋齐带着她走出电梯，在旁边停下。 “现在有请小学时期的尹嫱同学出战。” 她冲尹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田中是十，公而忘私是八，这反比嘛……是北。连在一起，应该在十八楼北面。我们上去看看？” “厉害啊。” 姜秋齐重新回到电梯旁，按下上行。 “小秋秋，你好坏啊。”尹嫱凑近姜秋齐，鼻尖就快贴上她的鼻尖。 “刚刚还那么着急，现在还有时间考验我。” “刚才是怕你让我等一会儿，半小时就过去了。现在时间充足，我还知道正确答案，当然不担心咯。” 姜秋齐后退两步，摸摸鼻头。 十八层北面，是个小台。 “怎么没人啊？” 姜秋齐环顾四周，又低头读了一次题目，应该是这里没错。 “那边看看呢？也许是不想让我们一下子就发现。你去左边，我去右边。” 两人分别从台的正面找到两侧，终于在左侧的小门边上，找到了印着公司logo的卡片。 姜秋齐按照上面的指示，用手机的nfc贴在卡片上，手机屏幕上显示：15:16，2号队打卡成功。 “有点高级哦。” 尹嫱照着她的样子，扫出下一个卡片上的内容—— 寻物任务指引： 物品1：古老的钥匙。 物品总数：2 物品2：被遗弃的红线。 物品总数：2 物品3：角落里的洋娃娃。 物品总数：1 物品4：离别的礼物。 物品总数：2 姜秋齐凑在尹嫱旁边，和她一起看题目。 “虽然就四种东西，可是楼这么大，该从哪里找起？” 姜秋齐摸着下巴思考。 “我的职业嗅觉告诉我，谜底在谜面上。”尹嫱指着物品名称前的形容词，开始推理。 “古老的钥匙，我们的房间全都是现代的房卡，如果要找‘古老’的，怎么也是这个酒店里有些年代的东西。” 有些年代的？ 姜秋齐在手机上搜索酒店的信息，立刻发现酒店顶楼有仿巴黎圣母院建造的小钟楼。 钟楼只在固定时间开放给游客参观，他们送的参观纪念品，正是带有巴黎圣母院高窗样式的复古钥匙。 “可以啊！虽然推理方式很粗暴，不过着实有用。” 姜秋齐向尹嫱投去赞赏的眼光。 “那当然！”尹嫱自豪地扬起下巴。“跟着我混，必须拿大奖好吗？” 于是两人又乘电梯到顶层。 电梯门还没开，外面就传来江河的声音。 “句神，这里今天不开放啊，怎么办？” “找工作人员。” 姜秋齐反应极快，立刻按下关门按钮，又按了一层。 “怎么了？” 尹嫱还没反应过来。 “我听到句滇和江河的声音了，他们要拿的应该也是钥匙。他们说今天不开放，要找工作人员。我们必须先他们一步才行。 现在立刻马上，去前台！” 电梯门刚打开一人宽，尹嫱就向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前台飞奔而去。 姜秋齐看着她的残影愣了片刻，赶忙追上去。 还没到前台，她又被尹嫱拦了回来。 “怎么了？” 刚才尹嫱又兴奋又着急，现在怎么一脸别扭的样子？ “那个……郝庄和舒陶儿在那边。好像……他们两个是一组。” 姜秋齐不解：“他们两个一组，和我们要去找工作人员问钥匙有什么关系？” “我……她……哎……”尹嫱话在嘴边，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到底怎么了？” 姜秋齐回头看向电梯，估摸着句滇他们要下来了，也不管是什么情况，快步朝前台走去。 “别！” 尹嫱拉住她。 “我看到郝庄他……摸了舒陶儿的脸，看着就快……快亲上去了！” 第83章 寻物游戏（二） 姜秋齐拉住逃跑的尹嫱，朝着前台大步走去。 “好巧啊，郝老板，你们找的也是‘古老的钥匙’的线索？” 她在前台站定，装作惊讶地看向郝庄和舒陶儿。 舒陶儿见到她，慌忙躲到郝庄背后，手紧紧攥着郝庄的衣角，像极了老鹰抓小鸡游戏里的小鸡，和鸡妈妈。 “对啊，你们也是？”郝庄一手向后，轻轻拍了拍舒陶儿的小臂，另一手攥紧任务道具。 “是啊，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抢先一步，我们只能承认技不如人咯。” 姜秋齐瞟了一眼郝庄背后半露的脑袋，努力压住心中的火气。 “这应该也是你们找到的第一个道具？不如让给你们，我们还有更多线索，找起来也很快。” 郝庄言辞诚恳，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 姜秋齐看得出来，他很护着舒陶儿，虽然没看到他们更亲密的举动，她心里已经相信尹嫱刚才说的“两人快亲上去”。 刚和甜橙在一起，就来这里和同事搞暧昧，他的女朋友真的能接受吗？ 甜橙恐怕现在还沉浸在恋爱的喜悦里，对着手机犯花痴呢。 她越想越气，正要拒绝他让出来的道具。 “谢谢郝老板！郝老板不缺钱，那我们就笑纳啦。” 尹嫱飞快地从郝庄手里拿出钥匙，转头冲姜秋齐眨眨眼睛。 “不客气。”郝庄楞了片刻，收回空空的手。 “秋齐你别误会啊，我和舒陶儿是师徒关系，就像你和王烁一样。只是她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你见谅。” 姜秋齐心里的怒气值蹭蹭往上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郁。 她看着郝庄被捏皱的衣服，冷冷道：“我和我师父可没这么亲密。谢谢郝老板的谦让。我们先走了。”、 没等郝庄再辩解，她转身走掉。尹嫱见状，也跟在她身后，一直到电梯前才停下。 电梯门打开，句滇和江河一齐走了出来。 句滇刚要和她们打招呼，姜秋齐看也没看他，直接钻进电梯。 “嗨”字僵在喉咙里。 “句神，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江河的视线在句滇和姜秋齐消失的方向来回切换，一脸坏笑。 “别瞎猜。再走慢点，道具就没了。” 句滇收回手，仍然一脸平静，看不出其他情绪。 江河撇撇嘴，悻悻跟上。 电梯里。 姜秋齐双手抱在胸前，时不时还用力呼口气。 “怎么了？看到郝庄和舒陶儿在一起，你生气了？” 尹嫱非常诧异地看着她。 “难道……你喜欢郝庄？！” 姜秋齐重重呼了口气，正要说出实际情况，却被电梯提示打断。 她的脑子瞬间清醒，甜橙的事情，怎么能和尹嫱说？ 见她出神，尹嫱拍拍她的肩膀，又开口：“我和你说过了，郝庄就是这样的人。他喜欢女生围绕在他身边的感觉。” “那个舒陶儿，什么情况啊？”姜秋齐皱着眉头，说出心里的疑问。 “她是郝庄捡回来的。” ？ 什么年代了，还有“捡人”一说吗？ 姜秋齐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他们的相遇，确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尹嫱无奈地耸耸肩，等电梯里没人，才继续道。 “舒陶儿很内向，毕业的时候半年没找到工作，她在我们之前同一栋楼里的公司面试，应该是没通过，然后在楼下咖啡店里哭。 郝庄每天下午都喜欢下楼去买咖啡，正好看到她，给她递了纸巾，又看了简历，直接带上楼，和hr说，‘这个人我要了，招进来做文案策划’。” 她站在电梯操控台前，又按下1楼。 “我们去一楼干嘛？” 姜秋齐总算清醒过来。 “继续做任务啊。”尹嫱指着下一个任务道具。“那什么红线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你有什么想法吗？” 姜秋齐摇摇头。她刚才全部心思都在郝庄和他身边的女性身上了。 “时间有限，不如这个先跳过。这个‘被遗弃的洋娃娃’，我倒是有点感觉。” 电梯到达一楼，尹嫱引着姜秋齐去前台。 “怎么又到这里？总不能被遗弃的洋娃娃是在前台失物招领处？” 姜秋齐触景生情，怕在这里又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你的想法很特别啊，也不是没可能。” 尹嫱嘴上说着她有道理，却还是在距离前台几米的地方停下。 她摸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台的客人来来往往。 “你有什么想法？尹大策划？” 姜秋齐没明白。被遗弃的洋娃娃，和前台有什么关系？ “我在观察。”尹嫱凑近她耳边，神秘道：“根据我的经验，被遗弃的洋娃娃，一般出自小孩之手。” “你的意思是说，要找刚退房的、带小孩的？” “bgo！”尹嫱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他们放道具，肯定是趁我们做完上一个任务的间隙，为了呼应题目，找带小孩的房间偷偷放进去，是最可能的情况。” 姜秋齐点点头。 “那你准备怎么办？尹侦探？” “你看我的。” 尹嫱挑眉，飞快锁定目标。 她跑到一对带小女孩的年轻夫妻面前，聊了几句，又回到姜秋齐身边。 “搞定！我们去7楼。” 姜秋齐追上她，问道：“你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告诉你房间号了？” “当然是一通夸奖咯。我说他们看着就很爱干净，想知道他们住的是哪间房，立刻定下来。” 姜秋齐对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两人没敢耽误，直接上七楼，找7123房。 房间门没关，门口还放着保洁用的推车。 “阿姨！您在打扫呢，我们下楼之后觉得落下了东西，能不能进来再找一下？” 尹嫱笑得无害，保洁员看她不像坏人，放她进去了。 “阿姨，你有没有在房间里看到洋娃娃？” 尹嫱半跪在地上，一手拉住衣角，另一手撑地，像床下看去。 “没有啊，我看这间房很干净，连个卫生纸都没有！” 尹嫱一无所获，又去翻了旁边的宝宝床、衣柜。 最后也没找到那个“被遗弃的洋娃娃”。 “会不会不在这？”姜秋齐想了想，说道：“如果让我设计，这个东西就应该在垃圾桶里。” “不会？！行政这么恨心？要让我们翻垃圾桶？！” 尹嫱惊呼。 “阿姨，您知道楼里的垃圾都在哪儿放着吗？” 她转头问保洁员。 得到答案后，两人朝最近的垃圾桶出发。 “对了，你刚刚说，舒陶儿很内向，她是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只和郝庄交流吗？” 姜秋齐还是很在意他们两个的关系。 第84章 寻物游戏（三） “嗯，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个词叫‘雏鸟情结’。”尹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师徒关系里，很容易因为照顾和爱护，产生超越师徒情谊的感情。” 姜秋齐没接话。 她之前玩过的游戏里，确实有这样的情况。师父和徒弟在游戏中，因为日日夜夜的相伴产生感情。甚至她还听说过同一个游戏的师徒在现实中结婚生子，幸福美满的。 “怎么，接受不了？”尹嫱看她一脸严肃，揉了揉她脑袋。“人嘛，总是有缺失的东西，在其他人身上找到的时候，就会努力抓住不放手。” “倒也没有。”姜秋齐轻轻摇头。“郝庄对她又是什么感情？” “他做为男人，当然是享受年轻女性的仰望和被需要咯。” 姜秋齐不置可否。 两人继续向下走，又过一个转角，红、绿、灰、蓝四色的垃圾桶整齐排列在楼梯口。 尹嫱三步并作两步，率先来到垃圾桶旁边。 她左瞅瞅右看看，始终没打开垃圾桶的盖子。 姜秋齐跟着下来，观察片刻后，绕到背面，用力拽出一只半人高的兔子玩偶。 “厉害啊，亏我还在做心里建设，准备和垃圾桶来个第一次亲密接触呢！” 尹嫱接过兔子，直接抱进怀里。 “哎……” ……有点脏。 姜秋齐看她毫不在意的表情，选择把后面三个字吞回肚子里。 尹嫱耐心地把兔子耳朵上的毛理顺，又拍拍它脑袋。 “好啦，我们找到你啦，不怕。” 她语气轻柔，像是在哄哭闹的小孩。 “你喜欢兔子？” 姜秋齐皱眉看着她的举动。 “喜欢啊，所有可爱的我都喜欢。包括你。” 说完，尹嫱还冲她眨眨眼，一副调皮的样子。 “不过，这个要一直抱着还挺不方便的。我们去坐电梯？”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姜秋齐托着兔子玩偶毛绒又柔软的双腿，尹嫱抱着上半身，一会儿是她步子迈大了，一会儿又是另一个没跟上，好不容易到了电梯前，两个人都已经满头大汗。 “抱着这个，也没办法找下一个了？” 姜秋齐掏出纸巾，先是替尹嫱擦掉即将流进眼睛的汗珠，又换一张新的，擦拭自己手臂与玩偶接触的部分。 “你看看下一个任务的开启时间，是不是快到剧本杀了？” 她掏出手机确认时间，惊觉只是找两个道具，两小时就已经过去。 “剧本杀是四点半……我们拿着这么大的东西，过去确实需要一会儿。别的道具就算了，不找了。” 找道具的人不止她们两个，其他的也许已经被其他人拿走了。 两人乘着电梯，再次回到一楼大堂，朝大门走去。 旋转门边，是一位焦急的母亲和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孩。 “宝宝，妈妈回去给你买个新的娃娃，好不好？” 女孩的妈妈蹲在地上，语气温柔地哄她。她穿着长长的防晒服，此时大半散在地上。乌黑的长发此时凌乱地披在肩膀，连头发丝都略显烦躁。 尹嫱艰难地从兔子玩偶后面探出头，看到她的背影，脚步一顿。 她这一停，姜秋齐好不容易熟悉的行动节奏又被打乱，险些拽着玩偶的腿，给它来个截肢手术。 “怎么了？” “……她们母女，就是我问房间号的。” “过去看看？” 刚才他们愿意提供房间号，也算是帮了大忙，不说报恩，在能力范围内帮忙也是应该的。 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近，她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只剩下嚎啕。 “小妹妹，怎么啦？” 兔子玩偶被强行塞进姜秋齐怀里，尹嫱蹲下身，用指腹擦去小女孩脸上的泪水。 “姐姐……呜呜……娃娃丢了……是宝宝最喜欢的娃娃……” 小女孩抬起胖得像发面馒头的手，笨拙地揉揉眼睛。 在得到她母亲的允许后，尹嫱把她抱进怀里安慰。 “没关系，之前的娃娃啊，想去其他地方冒险了，它现在已经背好小书包，准备出发啦。宝宝应该不会用你的喜欢，束缚住它？” “不、不能强迫娃娃做不喜欢的事……妈妈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娃娃，也、也一样……” 小女孩逐渐安静下来，正当尹嫱以为哄好了，想要放手时，她又大哭起来。 “可、可是宝宝真的很喜欢娃娃，没有娃娃，宝宝睡不着觉，吃、吃不下饭……呜哇……娃娃能不能为宝宝留下……” 尹嫱呼吸一窒。 “那，宝宝看看这个大兔子怎么样？” 她朝姜秋齐伸手，举着兔子玩偶到女孩面前。 女孩的哭声只停止了一瞬间，又哭得更凶了。 “不要！这不是宝宝的娃娃……呜呜呜……” 她妈妈眼神示意尹嫱不用再哄了。作势就要抱女孩走。 尹嫱拉住她，随即藏在兔子玩偶背后，细着嗓子，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很可爱的，但是我没有家，也没有人要我，带我回家，好不好？” 女孩睁开眼睛，认真地打量起兔子。 几秒后，小小的身子用力抱住了它。 她摸着兔子长长的耳朵，奶声里还夹杂着哽咽：“从今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流浪啦。” 三个大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谢谢你们啊，这兔子……不然我转钱给你们？”女孩的妈妈说着就要扫码。 “不、不用，姐姐，这是我们公司团建准备的东西，如果没有宝宝，也许几小时后就会出现在垃圾桶里。是我们要谢谢宝宝收留它呢。” 尹嫱说得文艺，搞得女孩的妈妈有些不知所措。 “哦对了，姐姐您回去给兔子清洗一下，我怕有什么细菌，对孩子不好。” 姜秋齐适时插话，缓解气氛。 “哎、哎，她爸爸开车过来了，那我们先走了啊，谢谢你们！” 两人站在酒店门口，一直目送一家三口离开。 他们的车消失了很久，尹嫱才缓缓放下手臂。 她的眼神里，有羡慕，还有一丝恨意。 “剧本杀还有二十分钟，我们现在过去？” 姜秋齐看了眼时间，抬头问尹嫱。 尹嫱如梦初醒，低头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时间充足，跟我回去换身衣服？” ……谁家好人一下午换两套衣服啊？！ 第85章 剧本杀（一） 在尹嫱百般撒娇下，姜秋齐不情愿地被拖到电梯门口。 进电梯时，一个熟悉的女声喊道：“请等一下！谢谢！” 姜秋齐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头戴遮阳草帽，墨镜加口罩全副武装，俨然是不想被其他人认出来的打扮。 她又仔细打量起女孩的身材，心中有了答案。 两人下了电梯，有说有笑地往房间走。一道黑影从消防通道闪过。 “尹嫱，你去屋子里换衣服，记得关好门。” 被叫到的人乖乖进屋，开始挑选今晚的衣服。姜秋齐趴在猫眼上，等待猎物出现。 门虚掩着，只露出一条小缝。 不久前在电梯里出现的遮阳帽，悄悄进入姜秋齐的视线。 她的手缓缓摸上把手。耳朵贴在门上，宛如听墙角的狗仔。 姜秋齐看她已经摆好姿势，猛地拉开门，熟练地把人接在怀里。 “句茉？你怎么在这儿？” 她早就认出来了。 倒是怀里的人格外惊讶，一股脑摘掉武装，杏眼圆瞪，又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又着急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就在句茉纠结该以哪个问题开头时，门已落锁，不用再担心被什么人听到。 “说说。” 姜秋齐双手抱在胸前，眼神锐利地看向句茉。 “姜姜，你怎么像审犯人一样，我怕！” 句茉看隐瞒不过，只能先撒娇。 恰好这一套对姜秋齐有效。她的眼神缓和下来，柔声问：“你来这里玩，句滇知道吗？” 句茉点点头，眼睛看向地面。 “是我缠着我哥带我来的，他就给我在旁边开了一间房。但是……明令禁止我出现在你们公司的团建活动中，也不让我告诉你。” 句滇这个人，时而妹控，时而对妹妹很严厉。她完全摸不清兄妹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咦，这位小姐姐，好眼熟。” 尹嫱换了一条白色吊带长裙，显得她腰肢纤细、四肢修长，风情万种中又透着些纯情。她刚靠墙摆好婀娜的姿势，打开门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句茉。 “呃……这是句滇的妹妹，之前订的下午茶就是她家甜品店的。” “我们要去剧本杀，一起？”尹嫱发出邀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句茉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被这句话点亮。 她眨巴着眼睛，双手交握在胸前，像面对神仙许愿一样看着姜秋齐。 “……剧本杀，你哥可能也在。”她的神明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我可以全副武装！可以全程不说一句话！” 句茉在嘴边比了个拉链拉上的手势。 今晚的剧本杀，除了项目组的人，应该还会有一些工作人员，句茉混在其中也不一定会被发现。 “……还有十分钟，那我们出发？” “出发！”句茉举手欢呼。 姜秋齐想到另一个在酒店里孤独的人，顺便也给她发消息：十分钟后剧本杀馆，一起来玩？ 甜橙回复：不用啦老板，我自己在角落玩泥巴就好啦。 ……看起来是有小脾气了。 姜秋齐：郝庄也去。 看到消息的甜橙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冲到行李箱面前翻找衣物。 几分钟后，她回复：保证准时到达！ 剧本杀场馆门口，赫然立着“欢迎熊兔互娱来此处团建”的大招牌，字体眉飞色舞的，看得出来老板收了他们高额的临时安排费，是真的很开心。 “剧本杀，这边~”李如雪笑得甜美，声音柔柔的。 甜澄已经到了，此时正站在李如雪身后，用外套挡着脸。 姜秋齐左右手各牵一个大麻烦，快步向入口走去。 “这么遮遮掩掩的干嘛？”她上前拉下甜澄的外套。 “你化妆了？！” 不怪姜秋齐惊讶，自她认识甜澄以来，甜澄一直素面朝天，和刚上大学时没两样。 之前开车接触阳光多，还是在她发现甜澄有晒黑迹象时，强迫甜澄用防晒霜的。 “……嗯。”甜澄低下头，不敢说这是她学了一中午的成果，也不敢问一句好不好看。 “你们有没有找到宝物？” 李如雪适时地打断，没让甜澄继续尴尬。 “有！”姜秋齐伸出手，掌心躺着那把钥匙。 “那你从这边进去。”李如雪手向左一指，偏头看向尹嫱。“你呢？” “啊？我们两个是一队的呢。” “是她拿着东西哦，你去右边。” 尹嫱刚想争辩什么，看着李如雪秉公执法的架势，还是乖乖走到右边去。 她不舍地回头，像姜秋齐挥手告别。 “……你呢？” 李如雪抬头望了望天空，接近日落时分，太阳还是异常毒辣。……但这不应该是面前这位小姐姐全副武装的理由。 句茉摘下口罩，脸颊上，两道勒痕涨得通红，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 “那个……工作人员还够不够？我想带她进去。” 姜秋齐拉过李如雪。 “不行哦。我们这是项目组团建，你怎么能拉其他人来？要是被其他员工知道了，肯定会骂我们行政的。” 李如雪果断拒绝。 “就说是我要安排的，没事。” 甜澄向前两步，握住李如雪的手，朝她点点头。 “好……那你们进去左边换衣服。田秘书，你也玩吗？” 李如雪看着她的扮相，总觉得和旁边的小妹妹有几分神似：主打的就是一个全面包裹。 “嗯，我也一起。” “按照设计，我们是通过是否拥有道具来分组进行剧本杀的，田秘书你走右边哦。” “对了！我们刚才其实拿到了两个道具，一个是钥匙，还有个洋娃娃，只是为了哄小朋友，把娃娃送给她了。” 姜秋齐眨眨眼，“所以，田秘书是不是可以当成是‘被抛弃的洋娃娃’的拥有者，加入我们左边？” “……好。” 三个人一起进了房间。 一进门，拿着运动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对着她们拍摄。 “这是你们的剧本，那边是更衣室，根据剧本编号换对应的服装哦。” 工作人员拍完镜头，耐心指引。 句茉没有剧本，和工作人员要了手卡，准备担任剧本杀的主持工作。 两人出来时，已经是20世纪初大小姐的打扮。 “你怎么捂得这么严实？！”句茉一脸震惊地看着甜澄的装扮。 “……剧本需求，偷偷告诉你，我的角色还是个哑巴。” 第86章 剧本杀（二） …… 句茉对剧本设计感到无语，玩剧本杀不能说话还有什么意思？！ 姜秋齐和甜澄两人在桌旁落座，又过了十多分钟，人终于齐了。 桌边一共七人，四人的装束是文物保护局工作人员，另外三人看起来更像公职人员，胸前绣了个“管”字。 他们手里拿着寻宝环节找到的道具。 句滇拿的是和她相同的钥匙；王烁和褚举昆手中各一袭毛毯；而郝庄和舒陶儿手里，只有一根红线。 一根红线，怎么算两个道具？姜秋齐心中纳闷。 “好了各位！既然人齐了，我们剧本杀就此开始！下面由主持人宣读规则介绍。” 不愿意留下姓名的工作人员退场，句茉仍戴着墨镜帽子，拿着话筒，站在距离句滇最远的地方。 “咳咳，风云变幻，历史如长河。我们国家的文物几经周转，终于回到国土上。今天，我们将在此处，进行一场智谋的斗争。这场斗争，关乎国宝的未来。” 句茉声情并茂地读完剧本背景，伸出手指，指向对面的三条岔路。 “现在，拿钥匙的人一组，去1号门里拿文物；拿红线的和娃娃的一组，去2号门；剩下的两个人，去3号门。” 众人依次起身，带着自己的剧本，进入对应的通道中。 摄影大哥正要跟上，句茉拦住他。 “这1号门的摄影任务就交给我，我曾经也是专业的摄影师！” 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可能是觉得她确实有艺术气质，没怎么犹豫，就把相机交给了她。 句茉立刻跟上。 她没看到的是，背后也要悄悄溜进1号门的褚举昆，在她进去之后默默转身，回去了。 三人进入一号门后，门完全关闭，里面漆黑一片。 “呃……你看到哪里有开关了吗？” 姜秋齐倒是不怕，双手在墙壁上摸来摸去。 “没有。” 另一边，句滇也在摸索。 “我去前面看看。”姜秋齐胆子大得很，沿着墙壁的方向快步向前。 “嗯。” 句滇向后伸手，去找句茉。 “啊啊啊啊啊！！有鬼啊！！鬼在抓我！！” 句茉本来就怕黑，冷不丁被一双手抓住手腕，尖叫出声。 房间空旷，更是让她的喊叫声持续回荡。 “别怕，小心脚下。” 句滇镇定地声音再次响起，他握着句茉的手紧了紧，生怕他一松手，句茉就摔倒了。 “找到了！” 话音刚落，房间内瞬间明亮起来。 姜秋齐松了一口气，看到句茉被句滇抓在手里，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句滇不会已经发现了？！ 另一边的甜澄也在忐忑，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担心的问题逐渐从“郝庄不会认出我了”，变成“郝庄怎么还没认出我？！”。 刚才关门时，里面一片漆黑，舒陶儿本来站在甜澄身后，谁知走在最前面的郝庄愣是越过她，将舒陶儿一把拉到前面。 “没事？别怕，我在呢。我们去找灯。” 黑暗中，隐约还有手掌在背部抚摸的摩擦声。 甜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从进了剧本杀馆，郝庄就对这位同事照顾有加。 “啪嗒”一声，灯亮了。 眼前的两人双手紧紧牵在一起，甜澄只觉得眼睛酸胀。 “苏羽羽，跟上啊。”郝庄朝着她的方向喊。 苏羽羽是谁？ 甜澄苦笑着摇头，他还能把她错认成别人。 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巷子的尽头，甜澄深吸一口气，尾随过去。 她也想好好看看，她的男朋友，在没有她在的时候，都是在对谁好？ 甜澄满怀心事，被脚下的门槛一绊，身子歪向一边，撞在墙上。 身旁的墙突然“咚”地一声，句茉吓得跳起来。 “这剧本杀是带恐怖元素的？怎么开始没告诉我啊！” 她的声线有些颤抖，句滇又将她拽紧了点。 “你是工作人员，你不知道？” 看破不说破，句滇在暗示句茉，不用装了。 姜秋齐走在最前面，不知道他一直拉着句茉，闻言心头一紧，害怕兄妹俩又吵架，连忙在肚内搜刮话题。 “啊，那个……你之前有玩过剧本杀吗？” “我吗？没有。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相处。我也没什么朋友。” “……哦。” 似乎戳到他的伤心处了。 “我们项目组的人都不错啊，以后想玩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啊。” 姜秋齐干笑两声，脚下一滑，脸很快就要和地板亲密接触。 “小心点。” 句滇一把搂住她，用力扶起来。 “谢……谢谢。” 姜秋齐尴尬地整理衣服，心想刚才句滇还在身后几步，是怎么飞奔过来扶住她的？ 她是有惊无险，句茉是险象环生。 刚才句滇用力一带，她差点摔个狗啃泥。这哥哥真是见色忘义。 “哎对了，那个《猫咪观察日记》的画手和你很熟吗？会不会出第二本啊？” 姜秋齐总算找到一个更合适的话题。 “熟……但还不知道，目前在计划中。” “除了猫咪，他还喜欢什么动物啊？”姜秋齐好奇道。 “嗯……你喜欢什么动物？” 姜秋齐皱着眉头想了想，直到眼前出现新的房间，才回答道：“熊和兔。” “好。” 好是什么意思？还没等她问，句滇三步并作两步，抢在她前面进了里屋。 里屋大约十平，正中间放着一张木质的桌子，桌上是一只古朴的瓷花瓶。 这花瓶是剧本中的道具，他们的任务，就是取花瓶回去。 姜秋齐偷偷翻了翻剧本。她属于正义的阵营，除了找出内奸，还需要辨别花瓶的真伪，把假的花瓶打碎。 刚刚怎么忘了问句滇的身份和任务？她有些懊恼，随即在心里盘算起回去路上该怎么套话。 “前面有一段路很黑，我拿着花瓶，你们两个小心点。” 句滇先一步退出里屋，调头走在最前面。 郝庄他们也在差不多时间拿到了花瓶。 “师、师父，那边还有个纸条……”舒陶儿指着桌上，颤声道。 “我去看看。” 郝庄拍拍他腰间的小手，等人松开他的衣角，才走过去。 纸上是额外的任务，完成可以获得神秘奖励，如果奖励是兑换道具，就意味着可以比其他人多换些钱。 “你在这里等着，我做完了就回来。” 郝庄把花瓶放在舒陶儿手里，一溜烟消失了。 第87章 剧本杀（三） 甜澄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想接过花瓶的，谁知道郝庄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塞进舒陶儿怀里。 舒陶儿也是乖巧，抱着东西站在那里，只是摸了摸耳垂。 哪怕屋子里只剩她们两个人，舒陶儿害怕得直哆嗦，也没和甜澄说一句话。 “好了！” 郝庄喘着粗气跑回来，二话不说，从舒陶儿手中拿过花瓶，又在她手上放了一个小小的香囊。 “工作人员说，拿这个可以出去换神秘奖励，你拿着，就当是你完成的任务。” 甜澄的心情在此时跌落谷底。 她没参加比赛，奖励对她来说没用。可是三个人一起行动，郝庄这么光明正大地偏心舒陶儿，忽略她，合适吗？ 更何况，她是甜澄，不是什么苏羽羽。 “抱歉啊羽羽，”郝庄这才想起她的存在，转头向她，语气里充满愧疚。“这任务是陶儿发现的，积分给她，你应该不会生气？” 郝庄还是没认出她。 甜澄的心又寒了几分，只是摇了摇头。 好在她在剧本里的角色不能说话，此时此刻也算是替她省去了麻烦。 她也不想再看两位好同事你侬我侬，径直离开。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七个人再次回到前厅的长桌前。 桌上多了一模一样的两个瓷质花瓶。 “各位，在你们去取文物期间，同事发现另一个收藏库里的文物失窃了。经过一系列确认，盗贼就在你们之中。 现在开始第一轮推理，时限二十分钟。” 句茉主持流程。 “我先来。”褚举昆第一个站起来。“刚才我和王烁去看了前厅的博物展览，有个文物确实不见了，甚至连导览牌上都抹去了它的痕迹。 从这点上来看，至少完成偷盗的人是文物局内部人员，我和姜秋齐、王烁，都是上面派来取东西的，不能在短时间内偷走，所以暂时排除。其他四位在我这里身份都不做好，我先听听你们的发言，再做决定。 另外补充一点，从存放的地点来看，丢的不是特别大的东西，如果其他人有观察到什么方向，也可以补充。” 他左手边是王烁。 “我没什么好说的，就像褚举昆说的一样。不过我还看到一个细节，那个失窃的展柜旁边，是皇后的衣服展示，也许失窃的展品和皇后有关。 啊对，我是好人身份，其他的我也听完发言再补充。” 王烁向左一看，轮到姜秋齐。 “我非常赞同主策的说法，我们三个铁好人。”她指了指身上的制服。 “另外，既然展品失窃，现在下落不明，我们是不是应该搜身一下？万一就在窃贼身上呢？” 众人没有异议，分成女生组和男生组互相搜查。 几分钟后，他们又坐回桌前。 一张小纸条被褚举昆丢在桌子上，是从郝庄口袋里搜出来的。 “说说，什么叫‘今晚十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只不过是我和女朋友之间的情趣，传小纸条约会，不可以吗？”郝庄轻松道。 “你女朋友？在现场吗？” “不在现场我怎么敢说出来？但是她不想承认，我不会强迫她。” “噢哟~” 褚举昆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问道：“这女朋友，是剧本里的，还是现实里的啊？” “现在我们在剧本杀，你问这些能推出谁是窃贼吗？”郝庄不答。 甜澄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 郝庄说到他有女朋友的时候，她的心怦怦直跳，就怕郝庄来个当场公开；当她知道他是在说剧本里的人物关系时，后知后觉，刚才他对舒陶儿百般照顾，只是游戏。 可游戏中就能没有边界感了么？ 郝庄仍然没注意到她的情绪，继续指桌上左边的花瓶发言： “我说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刚才去房间里，就是取这个花瓶。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可以互证。” 关于被盗的是什么、现在在哪儿，众人一时没有其他想法，只能沉默。 句滇站了起来：“既然现在丢的东西没找到，刚才大家都有不在场证明，是不是也都该说一下来这里之前的行动线？” 众人认同。 “两点十分的时候，我从午休室出来，换好工作服到展厅巡视了一圈。大概两点半结束，那时候展品都还在。两点四十几分，我就到修复室修复文物去了，一直到刚才五点，被叫到这里。”句滇率先说道。 “你去巡视，不知道丢的展品是什么？”褚举昆质疑。 “我哪知道丢的是哪个区域的东西？”句滇答得很快，脸上尽是坦然，也不像是在说谎话。 “关系户呢？” “两点的时候我刚从家里出来，两点二十左右，我到了咱们厅门口，然后三点和褚举昆一起坐大巴来的。” 姜秋齐照着剧本总结。 “我也差不多，不过王烁为什么没一起啊？”褚举昆看向王烁。 “我老婆今天生孩子，我一直陪在医院，三点多的时候，孩子出生，我立刻赶过来取文物了，连是男是女都没仔细看。” 众人的目光落到舒陶儿身上，她的眼里顿时充满恐惧，作势要往郝庄身后躲。 “……她社恐，你们这么看着她，她说不出来。”郝庄转头安慰舒陶儿：“不都是平时的同事吗？你又不是窃贼身份，别怕。” 姜秋齐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平时没觉得，怎么一遇到舒陶儿，郝庄就好像丧失了理智？她是社恐，怎么搞得像其他人的错？ 她对舒陶儿、对社恐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看不惯郝庄这种无脑护还甩锅的行为。 “我……我是好、好人。”舒陶儿从郝庄身后露出半张脸，声音有些颤抖。 “两点的时候，我、我在展厅里逛了逛，两点半的时候，那、那保安小哥说要去卫生间，让我一人在展厅里看着。然、然后……不到五分钟他就回来了。三点的时候，我回到修复室，看到句、句滇在那边，和他一起修复文物了。” 等她说完，郝庄立刻给她竖起个大拇指，像是鼓励害羞的女儿走上舞台一样。 姜秋齐是有话想问的，比如那五分钟，她有没有带着钥匙，打开展柜，拿东西出来？再比如两点到两点半，每天都在展馆的人，为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逛？ 可是看到舒陶儿的样子，她一点要问的欲望都没了，甚至觉得剧本杀都索然无味，只想快点结束。 “她说完了，你们没什么问题？那我接着说了。”郝庄假模假样地提问，实际眼神却在警告众人，不要问。 第88章 剧本杀（四） “那五分钟，你在干嘛？”句滇完全没读懂郝庄释放的信号，站起来提问。 “……我、我，就是在展厅里逛……不要怀疑我，我、我真的是好、好人！” 舒陶儿紧张得快要哭了。 句滇还想接着问，被郝庄阻止。 “五分钟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还不至于能单枪匹马地偷走文物。 说说我的行动轨迹。两点我去公共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大概两点半，又去食堂小铺子买了份泡面。吃完之后，也是三点左右，我回去展览室，没太注意展品都有哪些，只是看了大概十分钟，就回去修复室，和他们一起工作了。” 郝庄那句“没太注意展品有哪些”，颇有几分为舒陶儿遮掩的意味。 轮到甜澄。 她从桌下拿出小白板，写了一段话：“我两点到四点都在宿舍休息，四点的时候才到修复室。” “你怎么不说话？”郝庄率先发难。“遮这么严实，不会是有什么秘密？” 甜澄咬住下嘴唇，又在白板上写到：“我天生不能说话，还畏寒，一直都是这样的打扮。” 郝庄只好作罢。 “各位，时间差不多咯，再一分钟总结，我们要开始第一轮投票了。”句茉cue流程。 “ok。这一轮只是预选，我来归下票。虽然王烁那个不在场证明听起来有点离谱，不过我还是更倾向于在文物局工作人员里面选一个的。 根据刚才他们四个人的阐述，我觉得舒陶儿嫌疑最大。信我的话，可以跟我投一波。过。” “我反对啊，你们不能因为陶儿说话紧张就投她，她真的是好人。我觉得还差很多有效信息呢，建议弃票。实在不行你们投我。” 郝庄听到褚举昆归票到舒陶儿身上，立刻揽责。 闻言，姜秋齐看了看他身旁的甜澄。厚厚的墨镜遮住她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好！下面就是投票时间啦。” 最终舒陶儿票数最多，有5票，郝庄和甜澄弃票。 姜秋齐惋惜地看着甜澄，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心太软。 “ok！那我们进入下一环节——吃宴席！请各位进入换衣间，换上晚宴的衣服~” 几分钟后，众人又聚在大厅。之前的长桌被换成了圆桌，桌上铺着印着碎花的白布，布上的餐具齐全，甚至还有量酒器。 “大家先坐，我说下这轮的规则啊，其实主要目的是给各位大佬加餐，次要目的呢，就是通过这一餐，有些人可以完成特殊任务……” 句茉神秘地眨眨眼。 “具体的是什么嘛，就要各位自己探索了。” 她说完，一蹦一跳地回到旁边，大手一挥，西餐厅服务员打扮的工作人员开始上菜。 一直在玩不觉得，第一道凉菜上来的时候，姜秋齐闻着牛肉的香味，瞬间觉得饿了。 菜一道道上来，众人望着丰富的菜色，都不住咽口水。 没有齐高天在身边，一群矜持的人等到热菜全部上齐，才开始动筷。 “这凉拌核桃仁里怎么混了两颗花生？”褚举昆站起身来，在凉菜盘子里翻翻找找。 ？ 姜秋齐没看懂他在抽什么风。 “你确定是两颗？我看着怎么像一颗呢，就在你旁边。”句滇接话。 姜秋齐停下筷子，视线在这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他们像是在对什么暗号，一颗、两颗……难道是指窃贼的数量？ 剧本里没有明确的说窃贼是一个还是两个，好人阵营的目标只是在最后抓出窃贼，并且推断出被盗的珍宝是什么、找到它在哪里。 其他人没接话，都在埋头吃饭。 “糖藕~这道菜更适合做下午茶啊，你们今天吃下午茶了没？工作间隙也能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褚举昆又开始套话。 句滇也没好好吃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桌边的两个花瓶，又顺着花瓶，找到看花瓶的其他人。 姜秋齐夹菜的时候，时不时会看看花瓶，王烁就没挪开过眼睛，而舒陶儿，有点像是发呆的状态，吃也只吃郝庄给她夹到碗里的。 “吃不吃糖醋排骨？”郝庄低头，凑在舒陶儿身边，柔声问。 画风到郝庄这里突然一转，像是从今日说法突然切到流星花园。 “你这么瘦，不多吃点可不行。”他自顾自地说着，不等舒陶儿回答，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苦菜。 舒陶儿的表情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吃东西的时候明显放松一些。 郝庄另一侧的甜澄就非常没胃口了。眼巴巴看着她今天刚刚在一起的男朋友，贴心地给别的女生夹菜，连身边坐的是她都没发现。 换了衣服后，甜澄没再戴着墨镜和帽子，只是在眼睛上简单地带了蝴蝶形状的面具。 只要郝庄转头，多看她两秒，就一定能认出她来。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郝庄拍着舒陶儿的背，手向甜澄这边一伸，头也没回地说： “苏羽羽，给我递张纸。” 甜澄愣愣地放下手里的勺子，抽出纸巾，送到郝庄手里。 郝庄甚至避嫌地没碰到她的手。 姜秋齐看了对面爱情修罗场的全过程，连连摇头。 要是这样甜澄还能和郝庄在一起，怕是脑子里除了恋爱，什么都不剩了。 “哎，你的个人任务是什么？”句滇突然凑近姜秋齐，压低声音问。 姜秋齐一惊，忙说道：“好人的任务不就是找出窃贼吗？还能有什么额外任务。” 她眼珠一转，反问句滇：“难道你有什么额外任务？” 句滇睁大双眼，赶忙转头去问褚举昆了。 姜秋齐又观察一遍众人。 除去三个掉进恋爱旋涡的人，句滇之前和她在一起，但也没问出有用的信息；褚举昆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过推凶很积极；王烁倒是一直在低头吃饭，少言少语的，只是时不时看向花瓶。 说时迟那时快，王烁放下筷子，伸手就要拿眼前的花瓶。 “干什么！” 句滇先他一步，按住花瓶口。 “我就是看看，不行吗？” 王烁看起来很淡定。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任务？为什么突然看花瓶？” 褚举昆也凑过去，坚定地站在句滇的那边。 第89章 剧本杀（五） “我只是想到一种可能，如果文物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或者被偷走的文物是假的，窃贼的真正目的是偷走这两个花瓶中……其中一个呢？” “这和你要看花瓶有什么关系？一会儿你们带回去看不行吗？”句滇抓住重点。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褚举昆摸着后脑勺，笑得尴尬。“要不……你们考虑在一起？” ？？？ 他眼前的两人顿时顶满问号。 姜秋齐注意到，句滇对王烁那边的花瓶很是在意，那个极有可能是真品，那么另一边的…… 她的视线放在左侧的花瓶上，全身肌肉用力，准备冲过去，完成砸碎假花瓶的任务。 她刚要行动，王烁一个箭步冲过来，眼看就要抓住那个假花瓶。 句滇长腿一迈，竟然抢先护在怀里。 姜秋齐有点看不透了。她的任务是打碎假花瓶，王烁为什么也要抢？句滇就更奇怪了，明显知道真假，怎么两个都要保护？ 还没等她想明白，另一旁的恋爱剧场突然也进入推理模式。 “你的饮料味道不对！有人想害你！”郝庄左右手各拿一杯橙汁，反复品尝后，又举起来仔细观察。 “舒陶儿这杯饮料里还有些未溶解的粉末！有人下毒！” 众人被他的喊声吸引，一齐围了过去。 “还真的是哎……难道有人想害她？这粉末看起来是后面加的，我建议再搜身一次，重点找一找有没有可以包粉末的纸，或者小瓶子。” 姜秋齐看向甜澄，她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站起来，等待搜身。 郝庄怎么会喝舒陶儿的东西？他刚刚拿的杯子是舒陶儿用过的话，岂不是间接接吻了？ 几人轮番搜身后，真的从甜澄身上找到一张油纸。纸上还残留少许白色粉末。 褚举昆沾在手指上舔了舔，又倒出舒陶儿杯中的橙汁。 “是这个！一模一样！” 众人看向甜澄，等她解释。 郝庄比旁人多了一分怒意，他双手环在胸前，仿佛在说：让我听听你能说出什么理由害我家舒陶儿。 他还是没认出甜澄。 甜澄倒也不慌，又拿出那块小白板，写道：窃贼是舒陶儿，她丢进花瓶里了。 姜秋齐稍微回忆了一下，他们拿出来的花瓶，不就是假文物吗？ 她三步并做两步，抄起花瓶，重重摔在地上。 花瓶落地的瞬间，大小各异的瓷片落在地上，绿色的宝石藏在其中，在光线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句滇看着他的任务，叹了口气。 他的个人任务是要保护文物，不管真假。是他本能地想保护真品，对待真品更紧张，才导致其他人猜出情况，让假文物被摔坏的。 不过往好处想想，至少好人阵营的任务完成了一部分。 “她说是舒陶儿放进去的，你们就相信？万一是她放进去之后嫁祸给陶儿的呢？” 舒陶儿又躲在郝庄身后，让他替她面对困难。 “首先，舒陶儿的时间线和其他人比起来有明显的嫌疑；其次，这宝石耳钉要带在身上，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戴在耳朵上。” 句滇站出来解释。 “而现场中有耳洞的，只有她一个。” 褚举昆适时接上话，给舒陶儿盖棺定罪。 “万……万一是扎在衣物上呢？也不是不行！再者放在口袋里也行啊！” 郝庄还不死心，依旧在为舒陶儿辩驳。看都没看甜澄一眼。 甜澄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下半张脸也仅仅是嘴角略微向下，没有露出更多的情绪。 姜秋齐有点后悔了。如果她没带甜澄过来，甜澄是不是就不会看到这样的场面，还能安心地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不，不对，这样的郝庄，根本不值得谈恋爱。 她狠下心，硬是憋住没说，戴面具的是甜澄。 “不是，你怎么这么偏心啊？你看看女孩子都穿的是什么衣服！全身上下哪里有方便装耳钉的口袋？所有证据都指向她了，你怎么还护啊？你喜欢她？恋爱脑？！” 连句茉都看不下去了，连珠炮似的发出一串质问。 “我……”郝庄沉默片刻，终于冷静下来。“每个人有不同的任务，我也有我的。” 意思就是，他只是在完成任务？可他和舒陶儿太过亲密，甚至有点假戏真做的感觉。 “做为主持，你管的才是有点宽了。” 郝庄的语气平静，内容却是很明显的嘲讽。 “也许主持家住海边呢？就能管这么宽。”句滇反驳。 …… 姜秋齐和句茉对视一眼，两人都想不通，句滇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骂人方式是和谁学的。 “好了好了。现在到最后的投票环节，2分钟内，投出你们心中的窃贼。如果有人想再发言的话，还可以抓紧时间。” 句茉的手卡翻到最后一张，整个剧本杀接近尾声。 “我要为舒陶儿再说一句，是她被下药、被别人说是窃贼的。另一个人全程不说话，万一是假装拿哑巴的剧本呢？你们怎么能因为一个耳洞就相信她。” 郝庄还不死心。 “我说一句啊，你看我们，有面具吗？她有面具，注定有特殊身份。所以，安心投舒陶儿。” 褚举昆不理他，又把结论拉回正轨。 归票后，只有郝庄投给甜澄，其他人都投了舒陶儿。 “我宣布，本次剧本杀找窃贼——成功！窃贼就是舒陶儿！” 句茉公布答案。 “好人阵营的集体任务都完成了，个人任务的结果如下：句滇的任务是保护文物，失败；王烁保护假文物，失败；郝庄保护舒陶儿，失败；褚举昆撮合一对情侣，失败；姜秋齐毁坏假文物，成功；甜澄给窃贼下药，成功。 甜澄的身份是文物局局长之女，伪装成同事来调查真相的，是好人阵营。” 听到甜澄的名字，郝庄僵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甜澄早就进了试衣间。 “师父……我想去、去吃夜宵……”舒陶儿又拽上他的衣角。 “先不去了，你回房间，我有其他事。”郝庄冷着脸，没管舒陶儿，打着电话就往外走。 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姜秋齐和句家兄妹。 “热不热？别捂出痱子了。” 句滇薅下句茉头上的帽子。 “哥！你早就发现了？！”句茉捂着脑袋惊呼。 “不然呢？一起生活二十几年，你打个哈欠我都能听出是你。” 句滇说完，又转向惆怅的姜秋齐：“有些事情，需要当事人自己去解决，你再担心都没用。” 他看出来了？！甚至还知道她在为这件事苦恼？！ 姜秋齐一方面惊讶于句滇的观察能力，另一方面则是惊讶他还会关心人。 “时间还早，还能赶上九点的围炉烧烤，一起去海边？” 句滇见她没回答，又发出新的邀请。 似乎……他有点不一样了。 姜秋齐点点头，跟上兄妹俩。 他们虽然还在聊天，却也刻意放慢脚步，给她留出中间的位置。 第90章 大头菜系统 酒店的沙滩边摆满了休息用的长椅。 姜秋齐和句茉坐在一边，伸直双腿，看着夜晚里深邃的大海。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甜澄的消息。 自从甜澄离开剧本杀馆，就一直没回复过。 姜秋齐叹了口气。今天郝庄的表现，应该足够甜澄认清他的面目，彻底和他断舍离了？ “在想什么？”句茉戳戳她的胳膊。 “没……没什么。”姜秋齐回过神，冲她苍白地笑了一下。 “你之前问过我，办公室恋情会不会有好结果，主角就是甜澄和那个郝庄？” 姜秋齐挑眉，这小姑娘还挺聪明啊。 “他们目前还没有官宣。”她变相承认。 “这样啊，反正根据今天下午的表现来看，我觉得这郝庄不像好人。他和旁边那个同事也太亲密了？” 句茉愤愤不平。 “嗯……尹嫱，就是我们组另一个同事，她说舒陶儿，就是你口中的‘旁边那个同事’，对郝庄这种倾慕，叫做‘雏鸟情节’。” 姜秋齐指了指人群中玩得正兴奋的尹嫱，算作是介绍。 她也不想带着私人感情去评判郝庄的做法，只能借着复杂的说辞逃避。 “这个我知道，徒弟对强大的师父心生爱慕，很多小说、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设定！但是，师父不能见一个爱一个？郝庄在剧本杀里简直就是个纯纯的恋爱脑！” 句滇走过来，打断她们的聊天。 “那边有烧烤，你们想吃什么？我去点火。” 见状，姜秋齐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顺着他的提问转移话题。 “有没有蔬菜？比如玉米、娃娃菜之类的。我想吃清淡点，最好盐都不要放。” “你吃东西什么时候这么挑剔了？”句滇嘴巴微张，对她这一连串的需求有些意外。 “……抱歉，刚才走神了。我想吃烤玉米。” 一直以来，她没有在外暴露过对食物的苛求，包括之前和句滇他们出去吃饭，都是最简单的路边摊。 在外她对食物的包容度很高，只对家里的饭挑剔。 “你呢？”句滇看着一脸愁容的句茉，眼神逐渐变为探询。 “我要吃死渣男……不是，我要吃肉！各种肉都来一点！” 句茉眼神凶狠，要是郝庄在，怕不是要被她碎尸万段。 句滇咽下想要关心妹妹的话，飞速逃离是非之地。 “各位大佬们~兑换时间到！”李如雪甜美的声线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敲锣的声音。 姜秋齐皱着眉头捂紧耳朵，这阵仗，主打一个反差萌是吗？ 众人齐齐看向李如雪，等待她接下来的发言。 “现在每组可以来我这里，问今天的道具可以兑换多少积分啦。如果有特殊道具，等大家都领完之后，可以到我这里交换神秘好礼。” 道具价格？ 姜秋齐和人群中的尹嫱对上视线，立刻冲了过去。 “我们是2组！猴哥你别挤我！” 尹嫱拦住身后的齐高天，眼巴巴盯着李如雪。 李如雪动作利落，没几秒就找到2组的卡片。 “这是你们的，偷偷看。” 一张精美的小卡背面朝上，交到尹嫱手里。 她拉起姜秋齐，跑到人最少的地方才翻过来。 1道具=300积分。 300是什么概念？ 姜秋齐和尹嫱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当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300是多还是少。” 姜秋齐摸着下巴继续说，“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组拿到的价格，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问个大概。” “怎么说？”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很久。 “我这就去！” 尹嫱正要走，舒陶儿怯生生地过来，拉住她胳膊就往旁边带，丝毫没顾及姜秋齐。 被人这样不尊重，姜秋齐心里是生气的。可是想到舒陶儿过分内敛的性格，又只能暗暗骂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说什么？！” 尹嫱发出惊呼。 她拉着舒陶儿来到姜秋齐面前，气得声音都变了：“她说她有特殊道具，现在要和我们换价格牌！” 之前介绍规则的时候，似乎有提到过这特殊道具，原来是这个作用。 “那我们可以拒绝吗？”姜秋齐问。 “不能。她就是来通知我们，需要和她交换的。” 说到这里，尹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哪有这样的道理？虽然不知道我们的价格是高是低，还没在手里捂热就要拱手让人，太离谱了！她的肯定是一眼看上去就不如我们的，才想要交换的！” 一旁的舒陶儿头快低到地里，身体微微颤抖。她下意识想站到尹嫱身后，却被尹嫱躲开。 看着她的举动，姜秋齐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不是性格内向，而是习惯性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需要别人照顾、同情、帮助、忍让。 不过，即使交换的价格低，也不是坏事。这可是比找其他人打听他们的价格更容易得到准确消息的机会。 “好，拿来。” 姜秋齐上前一步，从尹嫱手里拿出卡片，放在舒陶儿手里。 “你干嘛给她！”尹嫱急了。 “之后还有机会呢，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忘啦？” 姜秋齐冲她眨眨眼。 尹嫱没再闹，任由舒陶儿拿着她们的价格卡去兑换积分。 舒陶儿看到价格的瞬间开心极了。郝庄不在身边，她还能靠自己的力量，拿到是原来六倍的价格。 师父，放心，总有一天，我也可以站在你身前保护你的！ 她暗自捏紧拳头。 被她惦记的师父此时正排队给甜澄买橙汁。 “等久了？”郝庄端着一杯橙汁和一杯咖啡，在甜澄对面坐下。 他讨好似的替甜澄插上吸管，顶部编成爱心的形状。 “果茶类这里只有橙汁，可以？我怕你喝了咖啡晚上睡不着。” 见甜澄没动，他又把杯子向前推了推。 “尝尝？刚玩那么久剧本杀，还戴着面具，现在肯定渴了？” 甜澄盯着面前的橙汁出神。 每次和郝庄在一起，他都是拿橙汁给她喝。有时是瓶装的，有时候还是他自己在家鲜榨的。 让她错以为，郝庄是因为她叫甜澄，想要示好才这样做的。 直到今天，她看到郝庄开了瓶橙汁，递给舒陶儿。 原来他的温柔，除了给她，还能给别人。 第91章 和好 “想什么呢？要我喂你？” 郝庄看甜澄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不用。” 她忙低头吸了口橙汁。 郝庄见她喝了，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从桌下摸到甜澄的手，紧紧握住。 “生气了？那剧本杀里，我和舒陶儿是情侣身份，就是这样我才保护她。没别的。” 他声音轻柔，继续哄道：“我和她在公司里是师徒关系，她是我从上个公司带来的徒弟。她性格很内向，不擅长和别人交流，但是文案水平很不错，我只是想培养她。” 甜澄听着，气也消了大半。郝庄愿意解释给她听，说明还是在乎她的，能说得这么坦然，也不像真的有猫腻。 况且，他们早就认识都没在一起，现在也不会有什么？ “那你一定要和她在一组，也是因为她内向？” 甜澄终于开口。 在剧本杀开始前，她上了趟厕所。出来就看到郝庄和舒陶儿在门口和李如雪纠缠。 她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大概就是郝庄和舒陶儿一组，但只拿到一条红线，李如雪不同意他们两个一起进左边。 郝庄只是看了舒陶儿一眼，就强硬地要求李如雪破例放他们进去。 “没有这样的规矩呀郝老板，就算是老板本人想进去，也得有道具。不然大家都没办法玩了。您体谅一下嘛。” 李如雪还是坚持原则，解释这么多，已经很给郝庄面子了。 “好。” 郝庄挑眉，双手拽住红线的两端，试图扯断。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太阳穴旁的青筋凸起，红线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师父……手……”舒陶儿掰开他的手，手指勒的全是血印。 李如雪看到也是一惊，赶忙回头翻急救箱。 “郝老板，你别弄了，我问下同事，如果红线没有其他人找到，我放你们俩进去。” 她是没想到，一个剧本杀分组，都要拼命了。 最终郝庄如愿和舒陶儿一起进了左边。 “你吃醋了？”郝庄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可我觉得，一个师父，就是有保护徒弟、满足徒弟的责任。” “嗯嗯，你说得对，徒弟嘛，年纪小，娇滴滴的，确实应该保护。”甜澄说完，嘲讽地勾起嘴角。 “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郝庄语气冷了下来。 “我喜欢你，选择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我以为你能懂我，知道我的心思……” 郝庄眼神暗了几分，像一只受伤的老虎。 甜澄手不自觉握紧，就听郝庄“嘶”了一声。 她立刻想起，他的手受伤了。 “很疼？你这么瘦弱，干嘛要在这方面逞强。” 她把郝庄的手拉到桌面上摊开，扯起创可贴。 他的手掌磨破了皮，刚才被甜澄一捏，又有点渗血。 甜澄从包里掏出消毒棉签和新的创可贴，给他仔细擦拭，怕他疼，时不时还吹口气。 “我错了，宝贝。”郝庄的语气软下来，甚至还带点撒娇。 “我发誓，即使是徒弟，以后也好好保持距离，不再让我的宝贝吃醋。” 一声声“宝贝”，叫得甜澄心里痒痒。 “就这些？”她用力按下创可贴，惹得郝庄又一阵吃痛。 “还、还有以后不逞强，对不起嘛，让宝贝心疼了。” 郝庄见她已经不生气了，立刻站起来，半蹲在她身边，环住她的腰。 “别、万一撞到公司的人。”甜澄娇羞地推他肩膀。 “他们都去围炉烧烤了，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这家酒店我来过，我知道有家秘密小店……” “好……”甜澄被他抱的脸都红了，赶忙抽身出来。 “那我去结账。” 趁郝庄离开的间隙，甜澄打开手机，这才回复姜秋齐消息—— 没事，我们……和好了。 海边，众人围在烤炉旁边，抢着烤肉和蔬菜。 “可以啊句神，还不知道你有这手艺！” 齐高天一口吞下肥的流油的羊肉，不停地唧嘴。 “看来不写代码，句神也不怕被社会淘汰，还能去开个烧烤店！” 在众人的夸奖下，句滇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又从背后拿出新的食材，在火上熟练地翻烤。 “烤玉米，没加任何调料。” 穿成小串的玉米出现在姜秋齐面前，她抬头，就看到句滇平静的脸。 “谢谢。” 她接过来，尝了一口。 “你要的娃娃菜得有锡纸盒才行，我找酒店工作人员说了，还要一会儿才能送过来。” 她的手一顿。 只是随口一说，他竟然真的按她想要的做。 “没事……不用麻烦了。剧本杀的时候我也吃了不少，不饿的。” “想吃什么，说明身体缺什么，要补。” 句滇态度也很坚决。 “……那，提前谢谢句神，不，是句厨神。” 姜秋齐又吃了一大口玉米，笑道：“很好吃。” 听到她的夸奖，句滇的神色终于轻松了几分。他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回到烤炉前。 “我还想吃烤板筋，有没有人要一起？” “我！” “句厨神！我也要！” 他又被人群围住。 灯火明亮，人头窜动，热闹极了。 句滇穿着一件纯白色的t恤，双手拿着一大把肉串，在烤炉上飞舞。 好像还有点像钢琴艺术家。姜秋齐看着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又咬了一口玉米。 手机铃声响起，是甜澄的消息。 她慢悠悠地打开微信，心里还想着失恋了该怎么安慰。 消息列表加载出来之后，姜秋齐还以为她是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一遍。 和好了！？郝庄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今天还是第一天在一起，她是怎么做到原谅的？ 姜秋齐跳起来就要去找她。 “各位同学！安静一下哈。”李如雪拿着大喇叭，宣布接下来的行程。 “明天早上十点，我们在酒店大厅集合，前往下一个活动地点。由于明天的活动运动量会大一些，建议大家今晚早点回去休息。” “是什么活动啊？”齐高天用手背在嘴上抹了两把，羊油在嘴角均匀地闪着光。 “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个‘男生女生向前冲’？明天大家都是参赛选手，我们包场了。” 李如雪笑得灿烂。 第92章 向前冲（一） “没开玩笑？”齐高天惊讶得张大嘴巴。 “这向前冲是团建该有的项目吗？” 质疑声一出，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觉得很有意思，但是怕受伤；有人觉得会很累，想申请明天还待在酒店，泡泡温泉。 “好啦，大家安静一下~”李如雪慢悠悠地拿起喇叭，再次宣布： “公司给大家安排了两种方案，想要继续留在这里的，可以找我续房，不过在这里没办法拿到道具哦； 想去向前冲挑战一下的同学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们和节目组商量过了，每个人可以在现场体验的时候选择合适的难度，并且公司安排了额外的救生员，现在已经在现场了。” 议论声停了半晌，又沸腾起来。 “那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完成不同的难度对应不同的道具数量？” “去了没完成还有奖励吗？” 李如雪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 游戏公司的人还真难管啊，出来团建有一种小学生春游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玩游戏的孩子永远长不大”吗？ 讨论声越来越大，她举起双手投降：“大家不要想那么多啦，今晚的任务就是早点休息。这些我们明天在路上的时候，会由策划同学公布~” 人群终于彻底安静。 第二天一早，白色的大巴再次出现，带着一行人前往团建的新场景。 酒店距离向前冲的场地大约两小时车程，这次行政团队也跟着一起，车上比之前热闹许多。 “来~这是我们准备的小零食，路上饿了吃、到现场补充体力都可以，不够找我们拿。” 李如雪带着她的同事，给项目组的人发放准备的水和食物。 能量棒、黑巧，还有保护胃的梳打饼干，一齐装在小巧的袋子里。袋子可以收束，束口的带子刚好可以挂在手腕上，方便携带。 她微笑着递出手里的东西，嘴上也没停： “我们还为大家准备了手机防水袋，可以挂在脖子上，也可以拴在手臂上。” 江河接过东西时，指尖碰了碰李如雪的手，笑得一脸油腻： “谢谢如雪妹妹，你真是人美心善，手巧心细呀。” 姜秋齐刚打开能量棒，被江河这一通夸奖搞得吃不下去了。 “谢谢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如雪面不改色，熟练地躲开江河“不经意”的触碰，走到后面坐下。 嗯，能量棒又香甜了。姜秋齐满意地咬下一口。 这次的山路蜿蜒，尹嫱没再站着讲游戏规则，而是在群里发了一页ppt。 向前冲的奖励大概分为几个档次： 只要参与，立即奖励一个道具；根据难度的不同，挑战到不同关卡，也会奖励不同数量的道具，下面根据难度分类，附了两者的对应关系。 尹嫱没讲，也是怕大家记不住。 姜秋齐从手机里抬头，望向窗外。 南方的夏天总是伴随着高温和暴晒。索性今天是阴天，即使是下午，户外也不会像平时一样热。 无聊的公路旅途终于结束，车在场地入口处停稳，一行人陆续下车，进入更衣室准备。 “哇，这是公司的文化衫？！” 女更衣室里，尹嫱拿出柜子里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开心地对着镜子比划。 看似宽大的文化衫在腰线的位置做了特殊处理，长度刚好在小腹之上。穿在尹嫱身上，更显得她摇曳生姿。 “你穿着真好看。”姜秋齐上下打量一番，赞赏道。 “谢谢宝儿，我很开心。”尹嫱冲她飞吻。 十分钟后，项目组众人在准备区汇合。 姜秋齐透过窗户，看着已经运转起来的障碍，审视起关卡的整体地形。 整个向前冲占地大约一个足球场，一共七关。前面是类似滚筒和转盘的设计，只需要快速跨越，基本就能通关； 中间三到五关难度有所提升。有的是快速移动的抓杆，有的则是需要身体和脚步同时配合的钻洞、躲避。 第六是最难的，需要玩家双手握紧平衡杆，在空中躲避障碍，飞跃大概50米的距离。 第七关只是扯着绳子向上爬。能过了前六关的人，也不太会倒在这里。 姜秋齐活动手腕脚腕，准备一展身手。 正当她看着关卡，盘算行动策略时，齐高天的声音传到她耳朵。 “哇！句神，你这身运动装一穿，还有几分运动员的神采啊。” 她转头看去，句滇穿着公司的文化衫，搭配简单的短裤、运动鞋，正俯身拉伸筋骨。 随着动作，袖子从大臂移到肩膀，他结实有力的肌肉逐渐显现。 他双手交握，高高举过头顶，短袖的下摆略微扬起，腹肌隐约可见。 姜秋齐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视线。 在她印象里，程序员不是瘦得像猴，比如句滇穿着衣服；就是胖得像土财主，比如任何时候的江河。 看来句滇平时也会锻炼啊。 她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凑近几步，睁大眼睛盯着句滇看。 句滇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姜秋齐慌忙看向别处：“没、没事。” 只是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让她做为精神寄托，写了将近一年微博的小胖子。 应该不会这么巧？ “那什么，你从小就这么瘦？胖过没有，大概这么胖？” 姜秋齐还是没忍住，走到句滇身边，边问边在自己身上比划。 “胖？一百六十斤算不算胖？我现在一百四十斤，还是在健身房练了两年才有的结果。” 不是他。 姜秋齐松了口气。 她不希望有那样的巧合，句滇就是那个小胖子。 关于小胖子，她说不清是什么感情。但是对只见过一面，甚至没说过话的人一见钟情，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句滇…… 她又偷偷抬起头瞄了他一眼。 也不是喜欢，可能，是欣赏？欣赏他的工作能力，也佩服他对工作的热爱。 “小秋秋！走了！” 尹嫱跑过来，拉起她就往场地里走。 “我们要报最难的关卡！还要闯到最后一关！” 她的手用力握紧姜秋齐的，眼神比选今晚吃什么的时候坚定多了。 “你确定？哎，小心台阶！” 姜秋齐赶紧拉住脱缰的尹嫱。 “确定！我！要！拿！第！一！” 第93章 向前冲（二） 下午两点整，专属“熊兔互娱”的《男生女生向前冲》正式开始录制。 官方主持人一男一女，由下方的升降台来到准备区中央。 “欢迎熊兔互娱来到我们节目组！熊兔互娱啊，是我们临市一家做游戏的公司，据说他们目前在研发的二次元手游，人员配置非常豪华，大家也可以期待一下！ 那么下面，我们正式开始今天的比赛！首先登场的是项目组中国宝级别的女策划们！” 听到关键词，尹嫱拉着姜秋齐冲上舞台，接过话筒。 “大家好，我是熊兔互娱的文案策划，别的不说，这次我一定要拿到第一名！” 她兴奋极了，声音比平常还大几倍，震得男主持揉了揉耳朵才缓过神，继续说串场词。 “好，我们可以感受到女生策划的热情，这气势，着实是巾帼不让须眉！ 接着这位小姐姐的话说，我们本次比赛虽然是合作的形式，但拿到第一名，除了有你们公司内部的奖励，节目组还会送上一台超大的双开门冰箱！” “芜湖~”尹嫱闻言，双手凑在嘴边做喇叭状，兴奋极了。 “咳咳，那旁边这位呢？”主持人靠着过硬的职业素养，硬是顶着尹嫱的叫喊，把麦克风递到姜秋齐手里。 “大家好，我也是策划组的一员。我的话，有自知之明，只要不在前两关落水就行。” “没志气！”尹嫱听到她在内涵，气得背对她。 “好！这位小姐姐还是谦虚啊，不过在这里上下嘴皮一碰，随便怎么说都行，到了闯关的时候，就得凭真本事了。” 主持人内涵道。他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尹嫱，算是对叫到他耳鸣的小小报复。 “现在请第一位同学准备，我们的闯关正式开始！” 尹嫱出发前，还很有仪式感地和姜秋齐叠手背，大喊加油，又惹得主持人一阵侧目。 闯关计时开始，机关缓缓动起来。 尹嫱先是原地小跑热身，而后看准面前转动的滚轮，拼尽全力向前冲。 她左脚踏过第一个滚轮，右脚又飞速接上，终于在三个来回后，到达第二关门口。 “好棒！加油！”姜秋齐在边上替她呐喊助威。 “小嫱！冲！”齐高天拿着昨天李如雪用的大喇叭，也在旁边加油打气。 尹嫱平常很少运动，这一阵冲刺费了不少体力，此时正双手撑膝，大口吸气。 听到他们的鼓励，她立刻振作起来，整理好衣摆，向第二关进发。 接下来的关卡，需要依次穿越三个巨大的硬币状障碍，障碍两旁，有浮在水面上的方块区域。 三个硬币旋转速度、角度相同，但开始旋转时间不同，中间会形成夹角；夹角越大，越适合一口气冲过去。 如果不能及时通过，用力跨到方块区域，也是可以避免落水的。 尹嫱搓搓手，看到第一个硬币转到可通行的夹角时，立刻加速跑。 她跑过第一个硬币时，第二个恰好转过来。 尹嫱一慌，全然忘记在岸边背好的通关攻略。 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抓的东西，情急之下，她抱住第二个硬币，跟着它转出独木桥。 “啊——” 噗通。 挑战失败。 尹嫱被救生员从水里拉出来，摸了把脸。她精心扎的高马尾在落水的瞬间就已经散开，此时胡乱地贴在脸上。要不是白天，姜秋齐还以为她是水鬼化身。 “小秋秋，我第二关就被淘汰了。” 尹嫱去更衣室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就冲上台，抱着姜秋齐哭诉。 “等……我要跑了，乖，你很棒了，接下来交给我。” 姜秋齐安慰完，站上。 她顺利通过第一关和第二关，进入真正考验能力的关卡。 “小秋秋！为了部落！”尹嫱在台下乱喊。 姜秋齐正要让尹嫱闭嘴，转头就看到句滇也站在旁边，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明明是她在比赛，句滇紧张什么？ 她好笑地看着大直男在台下拽衣角，差点忘了还要继续比赛。 尹嫱见她半天没动，以为她是在害怕，急忙喊道。 “秋秋勇敢冲！大不了落水！我们输得起！” 姜秋齐这才回过神，观察起面前的赛道。 第三关是旋转火箭筒。共由3个顺时针旋转的圆筒组成。困难的是，他们之间有高度差，每个圆筒中间还有三道隔板，一不留神，就会被打进水里。 这关不仅考验参与者的体力，还必须即时反应，如果跳不过去，要立刻决定回退。 第一个滚轮的可站立区域呈现在姜秋齐眼前，她没再多想，直接跨过去。 她随着滚轮的转动来到最高处，第二个滚轮恰好是隔板转过来。她立刻决定往后退一步。 等到时机成熟，她快速起跳，谁知脚下一滑，直接跳进水里。 噗通。 挑战失败。 姜秋齐咳了两声，拖着被水浸湿的身体，跟着救生员回到岸边。 “没事？”尹嫱贴心地给她披上大浴巾。 姜秋齐摇摇头，脸上还是难掩失落。 虽然开始说只要不在前两关落水就算完成任务，可是真的就在第三关失利了，对挑战向来有好胜心的她，也是小小的打击。 “下一组是其他策划了，我倒要看看，细胳膊细腿的褚举昆，还有像电线杆子一样的郝庄能不能撑起策划组的脸面。” 尹嫱一句话成功转移了姜秋齐的注意力。她重新打起精神，火速去换衣服。 等她再站到岸边时，郝庄已经在第一关落水了。 “哈哈哈哈，小秋秋，你是没看到啊，郝老板走到第一个滚筒的时候，像是被鬼推了一样，直接向左一歪，掉水里了。 真笑死我了……” 尹嫱绘声绘色地和她讲起郝庄落水的过程，说到最后笑弯了腰。 还没等她笑声停下，只听“噗通”一声，落水家族又添一员。 策划组只有他们四个人来参加，至此全军覆没。 “该不会，我们公司这次向前冲，都没一个人能薅走节目组的冰箱？” 尹嫱止不住摇头。 “白瞎了这么好的宣传机会，还砸了那么多钱和节目组合作！” 她抱怨的功夫，项目组唯二的两名程序员站上挑战台。 第94章 向前冲（三） “江河看着也不太行啊，这脚力还没我稳当。” 尹嫱看着江河跌坐在第一关圆筒上的样子，叹了口气。 “果然是游戏公司，线上喊得凶，线下没有一个能打的。” 她话音刚落，又是清脆的落水声。 江河挑战失败，换上句滇。 “他可是我们研发组唯一的希望了，那些美术更不靠谱，希望句神给点力。” 尹嫱掌心相对，双眼紧闭，嘴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什么。她在求人和求己之间，选择了求神。 等她睁开眼睛，句滇已经顺利通过前两关，来到姜秋齐落水的地方。 “芜湖~！句神好厉害！”尹嫱高兴得跳起来。 “别闹，这里离得近，你别把句滇吓得掉水里了。” 姜秋齐拉住兴奋的尹嫱，视线却没从句滇身上离开。 句滇倒是没受到任何干扰，等面前的“火箭筒”转到适合的角度时，直接跳了上去。 眼看第二个“火箭筒”转过来，他纵身一跃，右脚搭上阻挡板，左脚却还在第一个滚筒上。 “啊啊啊不会，我这乌鸦嘴，是不是我不看会好一点？” 尹嫱揽过全责，赶忙转过身去，生怕看到句滇失败。 姜秋齐的心也悬着，这个位置，再多停两秒必定落水。 句滇腰部用力，借着滚筒的推力，后腿用力一蹬，瞬间化险为夷。 第三个滚轮角度正合适，他轻松通过，找了个台阶，坐下休息。 主持人见状赶紧插话： “哇！这是我们熊兔公司目前走得最远的同学了！走过前三关总算是有惊无险，到这里确实应该休息一下。后面只需要集中精神，我看这位同学有望登顶！” 句滇休息够了，才站起来审视面前的关卡。 第四关是巨大的圆形滚轮。参赛者需要站在里面，跟着滚轮顺时针转动，并且找到凸出来的延伸板，等它和另一侧的桥对接时，趁机跑过去。 如果晕车的话，这关就会很难，找不到方向。 句滇没有犹豫，直接冲进去。他不想等转动的时间，直接抓住顶端的挡板，全身用力，一个引体向上，从小洞里钻进延伸板，顺利通关。 “哇啊！刚才句神是不是毫不费力地做了个引体向上？实在想不到天天打代码的人能这么有力气！我好像隐约看到腹肌了！” 尹嫱抓着姜秋齐的手，用力一捏，脸上写满兴奋，恨不得冲过去对着句滇“斯哈斯哈”。 “尹嫱同学，收一收！你的口水快流到地上了！” 姜秋齐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不知道为什么，看尹嫱对句滇这副花痴的样子，她内心有一点不开心。明明句滇这样为公司争光的表现，她应该高兴才对。 她努力赶走奇怪的思绪，继续看句滇闯关。 第五关主要考验臂力，对于刚刚展现了引体向上实力的句滇来说，自然通过的毫不费力。 他站在第六关面前，神色异常轻松。只要过了这个软球阵，再拉着绳子爬上顶峰，就算完成了。 软球阵由四十个球体，和下方的支撑柱组成。一排五个，共八排，黄色和紫色相间，有效避免眼花踏空。 句滇轻盈地踏过两排，踩到第三排的时候，左脚一滑，右脚顺着缝隙直直下落，鞋尖已经点在水面上。 “完了完了，句神要落水了。” 尹嫱才转过身，又立刻捂上双眼。 “看来之前你支持哪个战队，哪个就淘汰的传闻是真的。” 姜秋齐也担心得不敢看，借着调笑尹嫱转移注意力。 “哎呀！都是假的！我才不信玄学！” 尹嫱完全忘了刚才求神念叨的话，佯装镇定，再次看向句滇。 他双手分别抱在两个球上，左脚找到支柱的受力点，用力一蹬，右腿弯曲，跟着抬上来。 化险为夷后，他再不敢大意，只得放弃站立行走的模式，改为匍匐前进。 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来到最后一关。 台下的尹嫱和姜秋齐也跟着松了口气。 句滇成功登顶，按下属于胜利者的按钮。 “句神！好棒！” “句神，你是我的神！！” “好！我们看到这位同学在经历几次波折后，总算成功登顶！让我们期待一下他的获奖感言。” 主持人收到信号，安排后续事宜。 句滇从高处走下来，成为目前参赛者中，唯一一位还穿着公司文化衫的人。 “句神！好帅啊！你这肌肉哪里练的？回去也带带我！”齐高天羡慕极了，顺手捏了捏句滇的肱二头肌。 “健身房，如果你想去，下班之后我们可以一起。” 句滇还是一脸淡定，仿佛这场胜利尽在把握，倒是更像传说中的“神”了。 “同学，请问你来之前有做什么准备吗？看起来这困难关卡对你来说，也是游刃有余啊。” 主持人小跑过来，迎上句滇，递上话筒。 “还好，我也没做什么准备，主要在于平常的积累，要多锻炼。” 他淡淡答道。 主持人被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噎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呃……同学说得有道理。那我们比赛继续！” 句滇拉住他：“冰箱的事？” 主持人一愣，连忙答道：“这个后续会和你们公司联系，当然，这是你个人所得，到时候还是归你。” “好，谢谢。” 他转身回到休息室。 姜秋齐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视线。 “哟~小秋秋，是不是看句神的表现，还有身材，爱上他啦？”尹嫱看她恋恋不舍的样子，止不住调侃。 “是！我们尹嫱同学落水的样子也非常美，我爱上啦。” 姜秋齐回怼。 后面还有美术组和行政组的比赛，最终也都没人登顶。整个公司就只有句滇斩获一台冰箱。 几近黄昏，热闹的一天接近尾声。 大家都累了一天，回程的车上异常安静，齐高天直接在最后排躺下睡着了。 姜秋齐转过头，就看到句滇还坐得笔直。他戴着耳机，正一脸严肃地看手机。 橘色的夕阳穿过他细碎的发丝，用温柔的颜色将他笼罩。 第95章 团建结束 夜幕降临前，一行人终于回到酒店。 “今天的签到任务统一由私信通知~请各位即时查收消息，不要错过哦~” 下车前，李如雪叮嘱道。 众人无心再管什么签到和奖励，匆忙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各自的房间。 姜秋齐撑着筋疲力尽的尹嫱，句滇和她并肩而行，手里推着小推车。 小推车里坐着早已不省人事的句茉。 “她什么时候混进队伍的？也没见她挑战啊。” 姜秋齐努力回忆。 “她去搬砖了。” 一个转弯，句茉的头就要撞上推车的边缘。句滇眼疾手快，用手撑在边缘，面得她受伤。 “没想到你运动这么厉害，还拿到冰箱了。我替公司谢谢你啦。” 姜秋齐觉得不太对劲，又改口道：“替我表姐的公司。” “嗯。”句滇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看了眼姜秋齐，跟着上了电梯。 “这种考验爆发的运动，回去需要及时按摩肌肉，做做拉伸，不然容易受伤。” 句滇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好、好的。” 姜秋齐开始没明白，仔细一想，句滇这是叮嘱她回去要拉伸，随即又补充道： “蛋白质很重要，你也注意补充体力。” 句滇一顿，随后点点头。 回到房间后，尹嫱一头倒在床上。几秒后，呼噜声响起。 姜秋齐刚坐下，就收到关于签到的消息。 签到时间是半小时后。消息里还专门备注：连续签到有额外奖励。 这个设计妙啊。 如果今天不签到，相当于额外奖励不能拿。而且还没明说奖励是什么，大家又怕是好东西，错过了，所以哪怕再不想去，也都要强撑一下。 万一是钱呢！ 姜秋齐点点头，打开备忘录，记下关键设计和思路。 等她到了签到处，项目组大半的人都来了，看来这次没再搞区别对待，大家都一个时间。 “猴哥，你还能下来？” 齐高天看着精瘦，实际毫无运动天赋。在向前冲的关卡里，他跨步太大，差点劈叉。 回来的时候，还是美术组的人推着他轮椅上的楼。 “当然啊，金钱的诱惑！”齐高天抬起手机，冲她一个k。 “……呵呵。” 姜秋齐皮笑肉不笑，余光瞟到李如雪过来，赶忙迎上去。 李如雪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清爽好看。她的苹果肌鼓鼓的，眼睛依然有神。在一群丧尸一样的同事中，她的好状态尤为突出。 “如雪，你不累？其实也可以让其他同事替你来的。” 毕竟其他行政组的人也没参加挑战。 “没关系的，喏。”李如雪也不废话，直接在她手背上盖上一个章。 是熊兔互娱的标识。 姜秋齐又等了一会儿，李如雪还是没有其他动作，她忍不住问道：“就这样？” “对啊。”李如雪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还有什么？” “今天的道具能兑换多少积分？说好的一天两次，今天似乎只剩一次了。” “啊对哦！”李如雪脸上难得出现慌乱的表情。“我忘记拿了！在房间里。可以麻烦你帮我给其他人盖戳吗？盖过的人要记下来！” 她说着就要往楼上跑，跑到一半才想起印章还在手上，又折返回来，放在姜秋齐手里。 “你可以的！”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一溜烟消失在转角。 姜秋齐来不及拒绝，认命地给众人盖章，盖一个，在旁边的小册子上记一个名字。 忙了半天，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 是句滇。 他没说什么，直接伸出左手背。姜秋齐印章一扣，拿起来，上面并没有留下痕迹。 李如雪没给她印泥，她只能对着章哈几口气，再次用力盖在句滇手背上。 他的手被力道推得向下一沉。 有是有了，痕迹非常浅。 姜秋齐小脾气上来了，又用力哈气，四指托起句滇的手，再用力盖上。 “有啦！”她满足地笑了，对着他手背吹了吹，抬起头看着他。 句滇耳根微微发红，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视线和她的短暂交汇，又立刻挪开。 “嗯。那个……手。”句滇说完，呼吸又快了几分。 她这才注意到，句滇的手她还托着。 “不、不好意思，我只是、看那个印泥它没有所以……” 姜秋齐的脸瞬间涨红，脑子一时短路，说话磕磕巴巴的，讲不清重点。她慌忙松手，想要继续解释，又忘了刚才说到哪里。 “没……没事……” 他低头签下名字，转身融入人群。 在姜秋齐看不到的地方，句滇缓缓抬起手，放到唇边。 还……挺暖的。虽然是夏天。 另一边，姜秋齐将手背贴上脸颊。 刚才她是不是越界了？可她确实没想太多，不过……句滇的手比想象中软多了，皮肤又细腻。 “同学，我回来了！你……怎么了？” 李如雪手里捏着一沓卡片，见姜秋齐低着头，还以为她哭了。 “没、没事，我的兑换价格，可以先给我吗？” 姜秋齐从她手上夺过卡片，捂着脸跑掉。 直到关上房间的门，她才松口气。 洗漱完毕，姜秋齐坐在沙发上，脸还微微发烫。 句滇的指甲不是很好看，甲面有点宽，小月牙也不够多。 可是他的手指关节分明，血管清晰可见，像蜿蜒在雪山上的青松。 不对，怎么又想到句滇了？！ 她赶紧躺倒。 这次的房间和上次一样，是套房。 尹嫱早就在里屋睡熟，她怕两个人睡不好，干脆在外面的沙发上搬了床被子。 她闭上眼睛，耳边又响起句滇那些直男的安慰。 “拐杖给你，跳得太响了。” “你去哪儿？我给你买了鞋。” “狗不行我就拿回去换一条。” “记得拉伸。” …… …… 他的话语从耳朵传到心里，化作名为好感的种子，深深扎根、发芽。 句滇。 似乎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就很开心。 不，不对，只是因为最近接触很多，才产生的朋友之间的好感。 她对曾经的室友、远在异国的闺蜜，甚至甜澄、句茉，都是这样的欢喜。 姜秋齐开始欺骗自己，直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尹嫱就开始在屋子里折腾。 她先画了个烟熏妆，翻遍两大箱衣服，愣是找不出一条和妆容匹配的裙子。 卸妆、重画，直到满意为止。 折腾完自己，她又开始找姜秋齐拿回来的道具兑换数额卡。 “啊！！！小秋秋！！你昨晚用道具换积分了没？” 姜秋齐睁开朦胧的双眼，脸上写满迷茫。 “1道具可以换500积分！！” 尹嫱的咆哮声划破天空。 第96章 收尾 “什么！我、我昨天……” 姜秋齐想起昨晚脑子里的事情，一时语塞。 “呃……确实没看。” “啊啊啊啊啊！” 尹嫱发疯尖叫。“那天我打听到，他们拿到手的价格区间都在100~300之间，这500什么概念？直接翻倍了姐姐！！” 她皱起鼻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姜秋齐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尬笑两声，别开视线。 叮叮咚—— 手机提示音适时拯救姜秋齐。 尹嫱点开后看了一眼，招手叫她过去一起。 手机上，是李如雪发来的即时消息：同学～今天的签到即将开启，今日每队时间段不同哦。你们的签到即将在11点关闭。 两人同时看向现在的时间，又对视两秒。 “快走！！还有五分钟结束！” 尹嫱拉起姜秋齐，夺门而出。 姜秋齐被她拽着跑了一路，边跑边揉眼睛。她很想说还没洗脸刷牙，才醒不久，眼睛还被不知名物体糊着呢。可尹嫱哪给她说话的机会。 两人一路狂奔，来到电梯前。 等了两个分钟，电梯还没上来。 姜秋齐在五分钟内，完成了从睡眠到苏醒再到百米冲刺，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又被尹嫱拉着爬楼梯。 “电梯太慢了！我们只剩最后三分钟！昨晚亏钱就算了，今天可不能连签到的奖励都丢掉。” 酒店的安全通道楼梯很高，每层之间有三个转弯，正常走一层就要半分钟左右。 尹嫱一步两阶，硬是拖着姜秋齐，一分钟爬了五层。 姜秋齐脚底虚浮，如同踩着棉花，看到李如雪的时候，她还以为已经离开了美丽的世界，见到天使了。 “欢迎两位同学~你们好厉害，在这么苛刻的时间里都能到达，给你们鼓掌！” 李如雪迎上来，一脸佩服地拍手。 “这一层很开阔，360度的环形玻璃，能看到外围所有景色。你们甚至还可以找找公司在那里呢。” 她拿二维码的间隙，嘴上也没闲着。 “好、好的……” 姜秋齐虚弱极了，声音像蒲公英一样轻飘飘的。 尹嫱也不再管什么形象，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呼吸。 “好啦，签到成功！你们已经连续签到三天啦，现在可以领取连续签到时间最长的奖励~” 她又从台下的暗格里拿出一张卡片。 尹嫱原本佝偻着背，在听到“奖励”两个字的时候，像窜天猴一样跳了起来。 “给我给我。” 她忙接过卡片，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她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转向姜秋齐。 姜秋齐双手撑膝，勉强抬起头：“怎么……” 还没等她说出最后一个字，尹嫱冲过来，将她拦腰抱起，甚至还在空中转了几个圈。 “小秋秋！！我们可以恢复昨晚的价格！！啊啊啊！我们是要拿到最高奖金了！” 尹嫱眼中放光，就差抱着姜秋齐亲两口了。 “感谢你，昨晚我睡过去了，要是没有你坚持来签到，就没有今天这一切！” “好好好，让我看看。” 姜秋齐艰难地从她怀里挤出来，拿着卡片仔细阅读。 【额外奖励：选择任意历史价格，覆盖当前时间段兑换价格次数1。 注意：选择是否覆盖之前，无法查看本次兑换价格；覆盖机会仅限获得时使用，逾期作废。】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 她拉住身边狂跳的尹嫱，指着上面的小字。尹嫱肯定没耐心看完就开始鬼叫了。 “这是一场赌博啊，不，甚至比赌博还没有规律。我们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比500高，如果没有是赚了，如果被顶掉的是更高的价格，你会不会痛心疾首？” 尹嫱听完，还是没冷静。 “我不听，策划不能这么设计，肯定是500更高！我要赌！” 姜秋齐想了想，朝李如雪问道：“今天是按照计划完全休息吗？还会不会有其他隐藏任务？” 李如雪听到“按照计划”的说法，心中一惊，想到她关系户的身份，也没再起疑。于是开口道： “没有了，只剩晚上的一次价格查询和兑换的机会。” “那还愣着干嘛！恢复500的兑换价格，全换掉！” 姜秋齐叹了口气，示意李如雪可以操作更换，以及把他们的道具都兑换掉，算最后的积分了。 “恭喜两位，本次活动共获得6000积分！” “耶！~拿大奖！”尹嫱已经开始掰着手指，盘算奖金发下来该怎么用。 一群大雁从窗外飞过，引得窗边的人一阵惊呼。尹嫱也被声音吸引，又想到李如雪的介绍，也对外面的景色好奇起来。 “小秋秋，要不要去那边看看？我也想找找公司在哪儿。” 姜秋齐正要答应，身后传来江河的声音。 “小姐姐~早上好呀，是在这里签到吗？” 她回过头，恰好和他的队友——句滇，对上视线。 一时间，她心头一紧。 姜秋齐拉起旁边的尹嫱就往安全通道走，边走边“商量”： “啊，尹嫱，我好像有点饿，我们现在去吃午餐？你肯定也饿了，楼下的午餐特别棒，肯定合你胃口！” 直到安全门关上，她才不再说话，长舒一口气。 尹嫱眼神犀利：“小秋秋，你不对劲。怎么感觉你在躲着什么呢？难道……” 她的脸越凑越近，一双鹰眼就要把姜秋齐看穿。 “哪、哪有，就是很急，想吃饭！” 姜秋齐不安地攥紧拳头。 “哦~这样啊。”尹嫱装作相信的样子点点头，绕着她转了一圈，边看边上下打量。 “是……句滇？” 尹嫱在她耳边停下，故意拉长声线说道。 “太、太饿了！快走啦。”姜秋齐摸着发烫的脸，不敢看尹嫱。 酒店的餐厅在15楼，模仿某地标性建筑做了旋转餐厅。坐在窗边，视线最远处是一圈花园。 花园以十二生肖为主题，用各种植物，修成不同动作的动物形象。周围以鲜花装饰，随着旋转方向，有故事串联的感觉，就像在看漫画书。 姜秋齐和尹嫱落座，旋转餐厅开始转动。 姜秋齐望着窗外，漫不经心地叉起盘子里的食物塞进嘴里。 尹嫱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见她一直没反应，恶趣味地喊了一句： “句滇？” 原本出神的人吓了一跳，慌乱转过身，扫视四周。 第97章 回归工作 “还说没事，真没事的话，你心虚什么？” 尹嫱低头，一刀刀将盘里的牛排切成小块。姜秋齐不答，她也不急，吃光一盘食物，又去自助区添了一些。 她刚坐下，姜秋齐就主动交代。 “那个……我昨天不小心碰到了句滇的手。我和他也算是公司里关系比较好的人，就有一点点尴尬。” 说完她还怕尹嫱不信，再次强调：“真的是不小心！” “这样啊，那你对他有没有特殊的感情？” 尹嫱见鱼儿上钩，嘴角上扬。 她的问题很直接，姜秋齐措不及防，只能心虚地塞了口点心，眼神不自然地看向窗外。 “你从小应该不缺人追？怎么有喜欢的人这么害羞？” 见她这副反应，尹嫱觉得好笑，偷偷掏出手机，留下证据。 “不是的，”姜秋齐摇头，“我从小很少和男生一起玩。家里有哥哥有弟弟，两大保镖在身边，近身的哪怕是条公狗，都要盘问一番。” “上大学你们总不能还在一起？” 尹嫱诧异。 “我学的是日语。”姜秋齐无奈地耸肩。“语言专业本来男女比例失衡，到我们这届，班里竟然一个男生都没有。” “……怎么比我们汉语语言文学还惨。不说那些，所以你对句滇，什么感觉？” 尹嫱自觉扯远，又问回当下的事情。 “我也不清楚，可能最近和他接触太多，一时有点上头……毕竟和公司其他几位比起来，句滇除了直男了点，还是挺有意思的。” 姜秋齐想了想，又补充道：“昨天玩了一整天，又是闯关又是做任务，还挺累的。和句滇的话，也许我们应该都冷静下来想想，这样对谁都好。” 过了感性的夜晚，她也想明白了。 句滇和她在一个公司，又是一个项目组，很多时候还需要两个人一起合作。如果不能即时调整好相处模式，他们之后都会很尴尬。 再说得功利一点，像句滇这种水平的ta，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这样啊……”尹嫱听完，摸摸下巴。“那不如我们下午去海边冲浪？我看到酒店有这项业务！” 这话题转的，比汽车漂移的急转弯都大。 不过正好勾起姜秋齐的兴趣。 “好啊！没想到你也喜欢！走走走，吃完饭就去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把什么情情爱爱都抛在脑后。 海边，两位女孩努力征服海浪，直到夕阳出现才返航。 夜色渐浓，姜秋齐和尹嫱才回到酒店。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程。 晚上十点半，姜秋齐倒在熟悉的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深深睡去。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要重新投入工作啦！ 晨光穿透云层，照亮荷叶上新鲜的露珠，蜻蜓站在上面，抬头望向东方，以此迎接它短暂生命中，平凡又普通的一天。 晨会时间，姜秋齐站在会议室里，有种陌生的感觉。直到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 “好了，人都齐了，我先简单说下团建里大家最关心的奖金。” 郝庄依旧是最后一个进门，他倒是很快进入状态。 “按照之前说的，道具兑换积分，积分直接对应现金奖励。一积分等于五块。” “这么多！我们没怎么做任务，光是签到两天也换了将近一千积分，这就是五千块钱啊！” 齐高天和美术组的人小声议论。 尹嫱掰着手指，算来算去，她和姜秋齐能拿两万五千块！ “一个组的两个人是平分奖金吗？”尹嫱举手。 “不，每个人一份。” 在场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是更加激烈的讨论声。 “老板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么有钱！？” “别想那么多，我来之前查过的，公司资产很干净，还挂靠老牌药企，老板不会是糊涂人，放心。” 郝庄声音直接提高两度，盖过议论声： “团建的奖金会随这个月的工资发放，到时候要是少了，直接找hr。” “啊，还要等月底才能拿到？老板不是挺大方的嘛，怎么不赶紧发了，我还能背着老婆给游戏里充点钱。” “就是啊，不爽。” 姜秋齐默默听着，原本的好心情逐渐消散。 他们想要大方的老板，想要更多假期，可是真的有了这些，又会害怕这些美好，都是假象、是陷阱。 知道美好是真的，又会渴望更多。 人性总是这样贪婪，不知满足。 “好了，今天工作都打起精神，我们要开始新阶段了。来，还是从王烁开始，说说今天的工作安排。” 郝庄结束团建的话题，开始讨论工作。 晨会结束，姜秋齐回到工位，再次打开几天前准备的签到系统。 她在调研表格中又加了一行，专门写团建中签到系统的设计亮点和思路。 “昨天几点到家的？休息好了？” 晨会后，王烁又留下和褚举昆、郝庄开了小会，比姜秋齐晚几分钟回来。 “十点多，回家我就睡了，休息得非常好，今天能用十二分精力投入工作！” 王烁点点头，凑过来看她的表格。 他的视线飞快扫过新加的内容，随即表扬道： “不错啊，你也看出来团建的签到系统有特色了？” “是啊，是师父设计的？” “虽然确实是我，不过你这么说，有点狗腿，我不接受。” 王烁开起玩笑。 姜秋齐知道他是在谦虚，也跟着笑笑，转而继续请教： “师父，你设计的‘连续签到有额外奖励’，虽然看起来很诱人，可是如果没得到，岂不是很不爽？这样不会劝退玩家吗？” “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回去也有思考，很不错。” 王烁照例先夸一番。 “不过，你想的时候又犯了只关注细节的毛病。第一，连签的奖励是什么，你知道吗？第二，因为一个未知的签到奖励，你会放弃整个游戏吗？” 姜秋齐抿着唇想了半天，又提出问题：“虽然不知道奖励，可现在那么多游戏论坛什么的，奖励好总会有人分享，说不准也会有人因为没拿到就放弃？” 第98章 签到系统设计 “你说的也对，不过这就要看签到系统设计在什么时候了。一般来说，都是新手期。这时候很少有玩家会去看攻略的，除非是超硬核游戏。” 王烁说完，看向姜秋齐。 “签到系统你看了不少，也研究了不少，可以最近几天可以试着做个方案看看。我先不给你做限制，你按照你的理解，写个符合我们游戏用的出来。” 听到可以开始写新的方案，姜秋齐先是一喜，又想到这次没给限定条件，不禁皱起眉头。 “师父，那如果我做得不够好，是不是之后也不会用到游戏中？” 不能在游戏里见到，等于白做。 “别想这么远，你这就像还没开店，就想着火了之后下不了班怎么办似的。 更何况做好的系统，在上线前都还有可能推翻，这个小小签到，需要改岂不是很正常？” 王烁拿起手边的书，轻轻拍了拍她脑袋。 “是不是团建竞争性太强，突然就忘了平心静气了？” 姜秋齐吐吐舌头，摸了摸被他拍的地方。 她明白，师父是在替她的急功近利找借口。 “是我没调整好，放心师父，保证完成任务！尽力做个好签到，如果不行再慢慢改嘛。” “嗯，有不懂的、不确定的地方，还是可以随时问我，切忌闭门造车。” 王烁最后叮嘱了两句，回到他电脑前，又开始研究核心系统。 姜秋齐打开系统策划案模板，填好日期、姓名、修改内容等基础信息，先从设计目的和设计思路入手。 按照王烁刚刚说的，签到系统需要设定使用场景，使用场景又和针对的人群有关。 如果是新手期，那么签到必定会在进入游戏的前几天出现，也会在玩家差不多熟悉游戏，有一定打开习惯之后结束。 如果是做为日常的形式，签到可以和每日任务结合，也可以单独做为系统存在，设计固定的签到周期。 这两种的设计目的完全不同：前者是希望新玩家可以因为一些奖励留下，并且经过前期体验，对游戏产生兴趣，本质来说，就是提高前几日的留存数据； 后者则是帮助玩家养成每日登录的习惯，要提高的，在于老玩家的活跃度。 结合她们的游戏，尤其是测试，或者刚上线阶段，还是对新玩家的需求更高些。 姜秋齐决定先写一个针对新玩家的签到系统设计。 刚才想的设计目的都填在对应位置后，她又开始整理设计思路。 她打开调研表格，按照签到周期、签到类型、签到奖励，分别写了设计思路。 签到的周期应该和游戏进度有关，策划需要对前几天的内容有预估。所以现在还没办法确定。 姜秋齐在这里备注：需要增加配置天数，方便调整。 签到类型一般分为连续签到和非连续签到两种，两者的区别在于，错过的奖励还能不能领。新手期还是应该无脑送，所以非连续签到会更合理些。 至于签到奖励……这也和游戏玩法、玩法的奖励有关，一时还不好设计。她选择暂时跳过。 眼看基本框架差不多完成，姜秋齐拿起水杯，里面空空如也，她才惊觉，刚才无意识中把水干光了。 她伸了个懒腰，拿着杯子去茶水间。 站起来的时候，她看到句滇在座位上，故意从办公室的另一侧绕行。 路过平行于句滇的办公桌时，她小心翼翼地瞥向他的方向。 没被发现。她松了口气。 茶水间的饮水机不大，水流也是又细又慢的，倒是像溪流穿过石子的声音。 姜秋齐也不急，索性靠在一旁，静静聆听。 “小秋秋~摸鱼呢？”尹嫱的声音响起。 “什么啊，我……”姜秋齐睁开眼睛，刚想反驳，只见杯子里的水已经满了，正往外面冒，像喷泉一样。 她立刻过去按下停止键。 “刚才走神了，我也没想摸鱼。” “嘿嘿，没关系嘛！摸鱼也很正常。不是有句话说，‘上班叫拿薪水，摸鱼才是赚钱。’吗，你上道了~” 尹嫱看上去心情很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捡钱了？今天这么开心？” “团建那笔奖金有两万五呢！是我一个月工资的几倍！你说是不是捡钱了？”尹嫱说到奖金，一副恨不得立刻去财务那里抢来的样子。 “对了，你还是实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怎么两万五都不能让你兴奋？” 姜秋齐一时语塞，默默在脑子里搜索关于“实习生工资”的数值。 还没等她回答，尹嫱自顾自说道：“哦对，你是关系户，和老板是亲戚，家里应该也不缺钱。唉，真想劫了你这个富，来救济一下我这个贫啊。 不过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你工资是多少了。” 她凑近姜秋齐，眼神里充满探询。一副不达目的决不回去工作的做派。 “呃……”姜秋齐搜索失败，也不知道该编个什么好，只能搪塞她。“公司内不是不让讨论工资吗？你还在这种公众场合问我，非常不合适。” “那有什么？你是关系户，还只是实习生，我们两个工种也不一样。难道我要因为工资是王烁的二分之一而自卑吗？” 尹嫱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好好，我回去偷偷发给你，可以吗？” 姜秋齐想着先答应下来，之后再说。 “不行！回去之后你忘了怎么办？我再问你，你装傻又怎么办？”尹嫱不依不饶。“你要是不说，我就……我就去找句滇！” 听到这两个字，姜秋齐脊背一僵，表情极其不自然：“找他干嘛？你别瞎说啊。” 尹嫱半天没再说话，她回过头，就见句滇站在不远处，正接咖啡呢。 “我、我先走了。”尹嫱脚底抹油。 姜秋齐摸起杯子握在手里，正准备走，身后传来句滇的声音。 “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这都注意到了？她已经很小心了。 她顿了顿，也没转身，心虚地否认：“我躲你干嘛？没有啊。” “真的？那你怎么见到我就跑？办公室里都要绕着我走？” 句滇一步步靠近。 第99章 正常相处 姜秋齐身体一僵，抬脚就想逃走。 可是这一逃，不是更加坐实她在躲句滇的情况了吗？ 她深呼一口气，转过身面对句滇。 “是，我之前在躲着你，因为我没想好，那天晚上的事应该怎么开口和你道歉，才不会显得太暧昧。”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姜秋齐明显底气不足，眼神只敢落在句滇鼻尖。 “道歉？为什么道歉？虽然你盖得用力了点，不过我是男的，也不至于承受不住。” ……这是什么脑回路？ 句滇的直男发言再次让姜秋齐疑惑，不过看起来他也没在意，她干脆直接说出情况。 “呃……我是说没经过你同意就抓了你的手。” 说出来之后，姜秋齐反而轻松很多，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也在这一刻回归正常。 她坦然地抬起头，直直看着句滇眼睛，继续说道： “我为我的越界表示歉意，最近我们因为各种原因走得比较近，偶尔我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和我的关系，是同事，也是朋友，享受当下，计较太多反而得不偿失。” 句滇听完她大段的发言，也没完全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愣愣地点点头：“确实，我们是同事，也是朋友……” 不知为什么，听到句滇重复她的话，姜秋齐心里有点酸涩。他身后的白炽灯晃得她眼睛生疼。 “嗯，就是这样。”她合上眼睛，揉揉眉心。“之后我不会再做什么让你误会的行为，也会保持好朋友间的边界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越说语气越冷，说到最后一句时，更像是开评审会时，程式化的例行询问。 这句话在句滇脑子里转化，成功变成了：我不会再躲着你，还能继续做朋友。 他仔细回想这次对话的目的，似乎没什么问题，于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问题了。” “那我回去了。”姜秋齐只想立刻逃离现场。 “好。”句滇还傻傻回应。 回到工位，姜秋齐放下水杯，葛优瘫进电竞椅。 刚才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句滇的回应，也表明了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对她，也不过是同事之间的互相关心，再多一点，也只是妹妹的朋友，顺便照顾一下的感情。 一只小麻雀落在窗沿，啄了啄受伤的羽翼，重新踏上征程。 “怎么了？签到系统还没思路？愁眉苦脸的。”王烁只是伸个懒腰，就看到姜秋齐颓然的样子。 “没、没事师父，我想得差不多了，等下和你一起看看？没问题我再继续往下写。” 姜秋齐赶紧将其他心思清空，再次投入工作。 如果注定是朋友，那就让注定发生。 她决定了，就好好和句滇做同事、朋友。 打开文档，她又整理一番思路，开始和王烁进行第一轮讨论。 师徒二人凑在一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很快过去。 午休时，姜秋齐才有空打开手机，微信里躺着句茉发来的消息。 句茉：明天有没有空？我想去划船，还想去游乐场！我们一起？ 她想问句滇去不去。内容已经打好，要点发送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如果他去，她就不去，岂不是太明显？这样又会被句滇堵着问为什么躲着他。 姜秋齐：不了，下次。 怕这句太生硬，她又加了句：我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处理，周末加班~ 末尾特意使用了可爱的符号。 这样总没问题了。姜秋齐松了口气。 收件人句茉正在给客人结账，手机先是震动一下，隔了几秒，又震了一下。 “感谢您的光临~下次见！~”她浅浅鞠躬，目送客人出门后，才掏出手机。 看着姜秋齐的回复，她陷入沉思。 虽然平时姜秋齐说话也挺可爱的，可是她发消息，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语气，也不喜欢发表情包。 今天是什么情况？ 直觉告诉她，事情一定和句滇有关。 她没犹豫，直接拨通句滇电话。 机械的嘟嘟声响了很久，句滇才接起来。 “喂？怎么了？”他刻意压低音量，走廊里的回声闷闷的。 “哥，你在哪儿？”句茉问道。 “安全通道。”他边说边跺脚，感应灯再次亮起。 “我就直接问了啊，姜姜怎么了？” 闻言，句滇一愣。 姜秋齐怎么了？刚才还在茶水间和他聊天呢，现在不舒服了？午饭吃坏肚子了？ 他立刻想回去看一眼，手已经抵在门上。瞥见时间，想到她应该还在总裁办公室吃饭，他又有点犹豫。 “哥？哥？你还在吗？喂喂喂？”电话另一头的句茉半天没听到回答，急忙叫道。 “在。我不知道她怎么了。不过……这两天她躲着我，上午的时候我俩在茶水间聊了一下，没什么别的了。” 句滇想了想，还是把真实情况都告诉句茉。 万一女孩子更懂女孩子的心思呢？ 听完他的描述，句茉心中不禁感叹：钢铁直男真是块木头啊！ 哪有人和女孩子闹别扭，选择在公共场所、毫无情趣的茶水间解决问题的？ “她都说什么了？”句茉一边心疼姜秋齐，一边继续听故事。 好在句滇记忆力不错，姜秋齐的话他几乎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只是他讲完之后，对面是长时间的沉默。 “怎么不说话？” “……哥，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打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没装语言理解中枢。” 句茉叹了口气。 “你怎么能只理解她表面的意思？她说那么多，我只明白一句话，她对你有好感！” 好感？句滇被这个词吓了一跳。 不知怎么，他又想起姜秋齐手指的触感。她牵起他的瞬间，柔软又香甜的气息一直环绕在周围，久久没有散去。 “别、别瞎说，我们只是朋友。和……和同事。” 句滇红着脸否认。 “哦——好的哥哥，那你们就好好当好同事、好朋友，害得我想去游乐场都没人陪！哼！” 句茉不等他再多说什么，直接切断电话。 走廊的感应灯熄灭，句滇站在黑暗里，很久没动。 第100章 平衡 句滇的大脑飞速运转，只是处理起他毫不擅长的感情，cpu过载都没分析出什么有效信息。 句茉说姜秋齐对他有好感，可是姜秋齐说他们只是普通同事，最多只算是朋友。 就算句茉说的是真的，现在看起来，姜秋齐也只想和他正常相处？ 他决定尊重姜秋齐的意见，也收起那些莫名其妙想要靠近她的心思，做个好同事、好朋友。 午休时间结束，姜秋齐按照王烁的修改意见，又重新整理了签到系统的设计目的和设计思路。 这次她没再和王烁核对，直接进行细节设计。 签到系统本身就很小，只要搞明白设计方向，具体方案成型很快。 姜秋齐全身心投入，一时忘了时间。 手机突然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才想起今天又是周五，需要和“四大天王”开会。 已经迟到十分钟，来不及再准备什么，她拿着手机，直奔最近的会议室。 王烁身边一阵疾风吹过，小徒弟不见踪影。他看向人消失的位置，不禁疑惑：上厕所这么着急？冲进会议室干嘛？ “砰”地一声，会议室的门关上。 姜秋齐落锁后，赶忙加入会议。 语音界面，排列整齐的四个风景头像中，挤进一个可爱的二次元人物。 其中“一朵莲花”的右下角，麦克风开始闪烁。 “小姜总这团建完，都不记得日子过到哪天啦？迟到了十一分二十三秒。” 明月昕向来准时，对迟到的事情最为不齿。三点后，她就开始读秒，直到姜秋齐加入语音才停。 “不好意思各位，在忙工作，没注意时间。我上个闹铃，之后不会再迟到了。” 她忽略掉明月昕的抱怨，语气诚恳道。 “好了好了，已经耽误了一会儿，现在就别说这些，直接开始。”最后还是田清坐镇，压下话题。 姜秋齐想了想，说明本周只有两个工作日，主要任务就是团建。 “听说你们还搞去电视节目了？”田清的语气里有点不悦。 “这些都要提前报备的，要是你们中有人说了不合适的话，又被有心之人利用，影响到集团形象就不好了。” 开场三分钟，姜秋齐又道歉一次：“是我们考虑不周到，下次不会了。不过本身我们也没有占用节目组的录制时间，只是在他们场地空闲的时候租用。 签合同的时候也有说到您提的‘名誉权’，他们承诺剪辑完会先给我们审核。” “嗯，考虑得还算周到，下不为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吗？” 她松了口气，摇摇头。随即想到他们看不见，才又开口道：“暂时没有了，项目的进度之后有重大进展再同步。” “其他人呢？”田清承担起主持的工作。 “我没什么，最近行政已经搭建得不错了。包括各种职能支持，现在都在小姜总他们组内试行。”宋眉柳先答。 “我这边也没太大问题。”明月昕还不是很开心，淡淡道。 “财务需要重点关注下。”董启开口。 他平时不怎么发言，需要财务审批的时候，只要有理有据，数额准确，也不会为难任何人。 “根据计划，我们下个月需要引入新的资金，保证生产。之前小姜总说有想法，或者明天我们可以仔细聊聊。” 为了糊弄句茉，随口说的要加班，就这样应验。 “没问题。我今天写个大致的方案出来，明天发您看看，还请多多指教。” 她答应。 田清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继续，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都说完了？我说说我这边啊。 之前我们说要搭建发行代理，目前来说，人员已经就位了，只是他们分散在各地，还需要跑业务，我就同意了可以不来公司坐班。” 怪不得都没见到办公室里有新的面孔出现，只是企业微信的大群里人数蹭蹭上涨。 姜秋齐想了想，问道：“那远程怎么算考勤？他们工资和本地比起来有没有差距？” “这些是明总管的，她花了很大心力研究这种叫做什么，‘wfh’的工作模式，现在已经很成熟了，别担心。实在想知道细节，可以让她发方案给你。” “嗯哼，发群里了。”明月昕不多废话，直接操作。 “ok，辛苦明姐姐。”姜秋齐也没看文件，继续提问：“那现在代理到什么程度了？” “谈下来一个海外休闲游戏的代理，还有两个差不多的同款游戏在谈。目前来看，有这个方向的资源，只要第一个做好了，之后就能有更多。”田清总结。 “好，那辛苦田叔叔评估这些项目的发展潜力，如果合适，我们发行也可以更快的搞起来了。” “ok。那今天先到这？有其他问题随时微信或电话。” 其他几人没有异议，陆续退出语音，只剩姜秋齐和宋眉柳两人。 宋眉柳怕她挂断，赶紧开口： “小齐，你最近怎么样？虽然他们不说，可是我们几个代理公司事务，偶尔还要回总部，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你要是在项目组学好了，或者是学腻了，重新考虑从管理开始也不是不行。” 姜秋齐知道，公司管理没那么容易。一群“老”人，要研究不擅长领域的东西，还要为决定负责，确实是她丢出去的山芋太烫手。 “好的小妈，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还要辛苦你们再撑一段时间。”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游戏的评价标准，我现在知道一些了，只是还需要再待一段时间，深入了解才行。这样才能保证以后的决断不会太离谱。 之前也是我疏忽，没有关心公司的情况，以后我会更多关注的，不让你们觉得我不顾公司死活，只顾自己逍遥快乐。” “嗯，不过你也别太累啊。拜拜。” 宋眉柳没再说什么，也退出语音。 挂断后，姜秋齐把脸埋在掌心，用力揉搓几下。 看来之后的日子，要在公司和项目之间找到平衡才行。这就意味着，她更没有时间去管什么儿女情长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站了起来，准备在下班前搞定签到的策划案。 她回到座位，立刻打开文档，回想起离开前的思路，继续往下写。 七点零九分，王烁刚站起来，就被姜秋齐喊住。 “师父别走！帮我看看策划案！” 第101章 被迫加班 王烁手上的动作一顿。先是瞟了眼姜秋齐的电脑屏幕，而后为难地看向时间，认命地坐下，把包放在一边。 “你这是强行要我加班啊。”他无奈地摇摇头，“九点公会还有其他任务，看来是赶不上咯。” “嘿嘿。”姜秋齐笑得一脸讨好， “师父，按小时给加班费，你可以申请的。” 王烁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他立即进入状态，拖着椅子坐到姜秋齐身边。 “说。” “就是想让师父帮我看看策划案怎么样。”姜秋齐调整文档的缩放比例，又往远离王烁的方向挪了挪身子。 “一寸光阴一寸金的，给你表姐省点钱，我直接在你这里看。” “好的师父。”姜秋齐不再说话。 “把鼠标给我。” 她乖乖递过去。 “这里，为什么要让玩家知道每日奖励是多少？” 王烁用鼠标指着姜秋齐设计的ui问道。 在姜秋齐的设计里，每日签到的奖励都是可见的，即使在签到第一天，也能看到最后一天大奖的内容。 “就是让玩家知道都给什么呀，这样更有吸引力。” “你再想想呢？”王烁又引导她。 “第一点，根据你写的，签到的弹出时机是每天登录后，现在的玩家，大部分对上线之后要点点点的操作都习惯了，很少有停下看奖励的，告诉他们并不能增加黏性。 再者，就算他认真看了，别说玩俩小时了，玩十分钟他就能忘了。还不如设置签到推送，定时告诉他们。” 姜秋齐缓缓点头：“师父说得也有道理，而且据我观察，这种签到的奖励其实不会太大，放出来也可能被玩家嫌弃抠门，就不玩了。” “哈哈哈，那不至于。”王烁笑着摇摇头。 “有游戏是放出来的，这确实要看奖励的吸引程度。而且我刚才的意思，只时想确认你的思路是什么，没有要批评的你。 你记住，策划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对错，只要言之有理，能说服自己，说服别人就行。” “好的师父！” “这里你再想想，我猜你周末还要卷，你就自己记下来，不给你备注了。” 王烁说完，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又忍不住说教：“记住啊，设计不是非黑即白的。” 非黑即白？ 姜秋齐一时没想明白，只是觉得王烁在暗示她什么，又不想直接告诉她答案。 她默默拿出笔和本，记下修改要点。 “上面ui的问题你回去再想想，究竟要突出什么？这个要结合你下面的逻辑一起想，他们不是割裂的，而应该是构成你系统的骨和肉。” 姜秋齐疯狂点头。 “说说逻辑，你这开启时机，还真是只有每天上线时弹出啊。” 王烁略微皱眉。 “这点我要批评你了，观察不够细致。我问你，‘每日’的定义是什么？上线时弹出，我下线了又上线，弹吗？” 姜秋齐思索片刻，抬头答道： “呃……每日就是自然日，24小时？上线时就只是每天第一次登录，如果没领的话，下次登录也弹。” “嗯，后面那个说得还可以，记得补上。觉得啰嗦可以精简一下语言。关于‘每日’的概念，你想一下，如果是你这样设计，是不是每个玩家的奖励时间都跟着自己的走了？” “不是呀，我的意思是要有系统刷新的时间……嘿嘿，师父我懂了，这个我要写清楚每天什么时候刷新。” 在王烁眉头拧得更紧之前，姜秋齐找到了正确答案。 他继续阅读，一段逻辑足足看了五分钟，才再开口。 “这部分还行，没太大问题。” 听到王烁的认可，姜秋齐开心了点。刚才他的语气不算严厉，只是有那么多问题，还是面对面审阅的，她的自信心着实受到了一丢丢打击。 “你这奖励……”王烁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半天，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现在确实没有特别细致的规划，写不出来也正常。 不过我可以和你说一下思路，主要问题就是你的奖励放什么价值的，特殊价值的奖励放在哪一天。 比如你玩游戏，有没有发现第三天、第七天的奖励最好？其实这点是业内的共识，你上面的设计目的里也提到了，就是要提高这几日的留存。所以这两天的奖励会特殊一些，价值更高。” “嗯嗯。” 姜秋齐听懂王烁的意思了：小徒弟这里已经琢磨得差不多，暂时不深究了，我随便说两句，教学环节快要结束了。 “我再看看配置表。”王烁拖动鼠标，来到文档最末端。 “还行，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就是可以考虑做得更通用点，比如连续签到和非连续签到也可以控制，做成枚举的形式。” “是哦。”姜秋齐眼睛一亮，立刻记在本子上。 “其他的没什么了。”王烁舒了口气，看了眼时间。“才半小时，就不收你加班费了。” 姜秋齐看他滑回工位，身体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师父是真喜欢下班啊。 “那个……师父，我明天还有别的事，下周想能尽快开始别的学习，能不能，今天看我改完再走？”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脖子向里一缩，生怕王烁冲过来，按住她一顿胖揍。 “……” 听到她的话，王烁停住背包的动作，深深看了她一眼。 “今天的加班费，不让你表姐出，心里不舒服？” 王烁再次放包坐下。 “你改，改好了叫我。”他拿出手机，暂时进入“请勿打扰”状态。 姜秋齐看他留下，也赶紧趁着记忆完整，对策划案修修改改。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她终于完成。 “呃……师父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久。” 姜秋齐有点愧疚，她本来以为二十分钟就能改完的，谁知道一直思考，又重新做图、修改关联的逻辑，一通操作下来，已经过去这么久。 “没事，带薪玩游戏而已。”王烁放下手机，来到她身边。 “可以，普通日期的奖励设计成小图标、浅色底，大奖重点强调，放大显示区域，还加点特效，说明你理解了我的暗示。” 王烁点头，对她表示赞赏。 他又翻着看了几个地方，没再提出异议。 “还可以，有些小细节我需要一点点细看，这些留到周一，我给你详细批注了再改，不过分？” 才改了一次，就没大问题了。姜秋齐高兴还来不及，赶紧点头同意。 “哟，怎么还不走？正好来看看我的玩法规划！” 褚举昆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再次打断王烁的回家计划。 第102章 财务的事 “不看！”王烁果断拒绝。 “那明天一早和郝庄开会讨论，我叫你起床，一起啊~” 褚举昆冲王烁挑眉。 “……” 姜秋齐在一旁没插话，如果王烁留下，她是不是可以一起？ “行，去你那儿看？明早我手机一定静音。” 一晚上加班和周末加班，王烁短暂权衡后，立刻做出选择。 “关系户也一起？”褚举昆叫她。 “好！” 看到褚举昆复杂的玩法规划，姜秋齐默默掏出手机，告诉甜澄不用等她。 王烁很快进入状态，和褚举昆讨论起来。 “这个放在主线里，很有成长感。” “你做活动用这么复杂的玩法？开发成本是不是有点高？” “这里如果轻松点，体验还不错。” …… …… 两人讨论激烈，姜秋齐在旁边不停记笔记，不懂的地方就打个问号。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记到后面，她边写边甩手。 “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加班改？”王烁问道。 褚举昆的玩法规划讨论终于进入尾声。 “嗯，回家再说，一会儿不好打车了。” “ok，下周见。” 王烁的告别带着警告的意味。 褚举昆朝王烁的方向随便摆了摆手，转向姜秋齐，问道：“你怎么回去？” “呃……打车。” “那你报销……哦，差点忘了你是关系户，有钱人。” 褚举昆没再多说，和她也摆了摆手，当做再见。 姜秋齐也没再问他想说什么，回到座位上拿好东西，下班。 晚上十一点半，周围的大楼都已经熄灯，倒是酒还很热闹。 正犹豫要不要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在姜秋齐面前停下。 句滇摇下车窗，探身过来。 “我送你回家？” 她想拒绝，但又怕句滇多想。 之前在楼上的时候，也没注意到他在加班，怎么这么凑巧？ 该不会，他是专门等她的？ 姜秋齐摆摆手：“还是不了。”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等着也不安全，早点回去，你想干什么还有时间做。”句滇劝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姜秋齐想到还要回家写财务的方案，说好明天和董启一起看的。 她也不多纠结，伸手拉开副驾驶的门。 “你坐后排。”句滇手撑在副驾的座位上，转头示意她上后面。 ……可是那样不是把他当司机了吗？ 他看姜秋齐愣神，又补充道：“你坐旁边，我反而要分心。” 分心？ 姜秋齐不敢多想，慌忙拉开后门坐上去。 车子缓缓启动，舒缓的音乐环绕在车内，两人谁都没说话。 “对了，后面有毛毯，冷的话可以盖上。”句滇看向后视镜。“到你家还需要点时间，你可以睡一觉。” “好的，谢谢你。”姜秋齐有些拘谨，不好意思靠在椅背上，只好偏头靠着窗。 密闭的环境，将车外的热闹与缓缓流动的音符隔绝开来。 句滇开得也很稳，连刹车都不会有推背感。 姜秋齐逐渐放松，意识开始涣散。 半小时的车程很快过去，句滇在上次接姜秋齐的地方停下。 “姜……”他刚叫一个字，回头就看到她睡着了，身上还盖着毛毯。 他把音乐调小，打开手机，想等她自己醒来。 十分钟、二十分钟…… 句滇看了看时间，还是决定叫醒姜秋齐。 “姜秋齐？到家了。” 被叫的人砸两下嘴，还是没醒来。 他只好下车，打开后面的门，轻轻拍她肩膀。 “醒醒，到家了。” 姜秋齐迷糊睁开眼，看到面前有人，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啊，是你。” 她透过缝隙，隐约看到家门口便利店的招牌，后知后觉是真的到家了。 “不好意思啊，太累了，睡着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把毯子叠好，放回后座。 “拜拜，周末快乐！” 姜秋齐说完，头也没回地跑了。 等她快要转弯的时候，发现前面的路比之前亮了很多。 身后，是越野车温暖的灯光。 姜秋齐洗漱完已经过了十二点，刚才在车上睡了一会儿，体力补充好了，现在正精神。 想到路上和句滇无声的相处，她也释然了许多。 收回思绪，她打开电脑，开始写下阶段筹备资金的方案。 她之前看过国外以类似买彩票的方式拍卖房屋，既能让更多人参与，又能以廉价的入门方式，获取高于成本数倍的资金。 房屋嘛…… 刚上大学的时候，爸妈给她买了近郊的一套别墅，几年过去，房子已经升值。这次她想把房子卖出去。 虽说她理解财务说的资金解决办法，更偏向于拉投资这种长远的途径。 可现在项目还处于发展阶段，其他部门也刚筹备，想要拉其他人入股，一是不容易，二是分散权力，到时候就不好做决策了。 她打开网页，查询这样的方式是否合规时，恰好看到某游戏官方在微博发了抽房子的动态。 如果借由社交媒体，也许还能给公司带来一些粉丝。到时候游戏发行，总会有受众愿意为他们的游戏买单？ 这么一想，好像这个方案更值得尝试了。 她打开文档，把想到的内容一点点记录下来，最终写成三页的报告。 方案初版完成，姜秋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向窗外。 远方地平线上，太阳已经发出微弱的光。 又熬到了早晨……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头栽在床上。 睡前，她捞起手机，给董启发消息和文件，简单说明情况。 又打开微博，随便乱打一通，点击发送。 姜秋齐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梦里全是烧烤火锅的时候，她饿醒了。 在厨房搜罗到食物，姜秋齐坐到桌边，打开手机，就看到董启发来的，二十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 他先是说了一些个人对她方案的看法，以及修改建议，最后一条，是和她说今天晚上约了她爸爸一起讨论。 姜秋齐手里的饭顿时就不香了。要和大老板汇报工作，董启怎么不早说啊！！ 她端着碗冲回房间，抱起电脑，又开始改方案。 第103章 汇报 晚饭后，姜秋齐带着方案，和董启在药厂办公楼下汇合。 “董大哥，按照你的建议，我重新修改了一遍。只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再给你看。不过一会儿讨论的时候，你帮我看过方案的事，我也会如实告诉爸爸。” 她跟在董启身后上楼。 “小姜总这是拉我背锅？” 董启有一米八五，在她说完之后，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姜秋齐顿时感觉压迫感满满。 “当然不是。是我对方案有信心。还是说，董大哥觉得，我的方案根本拿不出手？只能是‘背锅’？” 姜秋齐顶着压力，正视他的目光。 “不会，承蒙小姜总信任，待会儿不该说的，我不会多嘴。” 董启早就听懂了她的意思，也没再辩解，答应下来。 “那就麻烦董大哥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 姜秋齐上前一步，敲了敲门，而后不等回应，直接推开。 “来啦。” 姜铭全从手机里抬头，站起来迎接他们。 “小齐，妈妈晚上是在家吃的吗？你没露出什么破绽？” 见到女儿，他赶紧关心她有没有暴露开游戏公司这件事。他到这里，给老婆大人打得报告是处理公司事务。 “没有，爸你忘了？妈之前去我公司参观过，已经相信我开的是互联网招聘app开发公司了。” 姜秋齐想了想，又补充道：“晚上妈妈也没在家吃，说是有紧急的手术要做。” 前半句话被姜铭全自动忽略，后面半句，成功转为“老婆还没吃饭”。 他“啧”了一声，立刻把办公室的两人晾在一边，抄过手机就打电话。 “喂？小林，你去医院看看，嗯，炒两个知凉爱吃的菜装保温盒里，给她先放办公室。 记得准备一碗热汤！还有放两块巧克力。” 姜秋齐和董启对视一眼，两人措不及防吃了把狗粮。 “你们愣着干嘛？那边坐。” 做为秀恩爱界的扛把子，姜铭全早就不在乎旁人感受。他交代完，手往旁边一指，安排两人落座。 两人分别坐在左右两个沙发上，各自掏出汇报的材料。 “先从小董开始，说说这几个月的财务情况。” 姜铭全本想和女儿坐在一起，又怕和她太过亲密，对董启不够尊重，最终还是放弃难得和女儿亲近的机会，回到冰冷孤独的董事长位子上。 “目前我们的资产构成全部是初期的启动资金，暂时没有负债和股东权益等等，我就不做赘述了。 值得注意的是，我们的流动资产占比非常低，按照预估，今年最好的情况下，也只能达到2，总体来说，整年都会处于亏损的阶段。” 董启顿了顿，眼神扫过姜铭全，又看向姜秋齐。 两人似乎都不意外。 “看来两位姜总对这点都有预估，我也不再解释了，游戏行业确实如此，也正是因为前期投入过大，很多公司在投资撤走后，立刻原地解散。” 他刚接触到这种奇怪的财务模式时，还不太习惯。 游戏公司全是虚拟资产，甚至在亏损三年的情况下，上线后盈利额是成本的几倍。 而医疗器械行业，起步时虽然也需要投资器械，但都是实体资产，哪怕日后折损，也是值钱的。 “这些我知道，所以前期小齐公司也不需要考虑太多盈利，她不是想搞什么发行吗？那个赚多少是多少，主要是为之后铺路。” 姜铭全大手一挥，示意董启可以跳过这部分，进入下一环节。 “嗯……除了这些，目前两个月的花销208万，除去一次性租金，和办公用品采买，在人员结构这部分，每个月的薪资消耗在70万左右。” “也就是说，之前的五百万，最多再花三个月，就不够了？” 姜铭全总算知道董启和姜秋齐的来意。 “后面你们打算怎么办？” 他不提给钱，想看看两人都是什么想法。 “这个嘛，如果能拉到投资，自然更好。”董启接话。 “不过按照小姜总的想法，投资会影响公司决策，尤其是项目组的一些设计决策。所以她不愿意。” 董启知道，这么说有点出尔反尔。可他心里还是更喜欢姜铭全。且不提他的知遇之恩，和小姜总比起来，他可成熟稳重多了，这样的老板，做什么决定他都愿意听。 可是小姜总不一样，她的很多想法都是一时兴起，甚至明月昕这样的大佬都不是很喜欢她。 为了她的公司，实在不值得他背锅。 姜秋齐突然被出卖，一时无语。董启这是要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她的方案没过，可不能影响他的事业发展。 “这样啊，小齐你说说，不拉投资，你有什么办法？” 姜铭全看出两个人之间有猫腻，还是选择听听姜秋齐的想法。左膀右臂他当然信任，只是女儿更年轻。年轻人，总会有些鬼点子，有时候也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嗯，我确实有些想法，只不过需要用我名下的房产做为投入。” 姜秋齐拿出计划书，放在姜铭全桌上。 “姜总，这是我的想法。总体来说，就是使用付费获得抽奖资格的手段，利用赌徒心理，让更多人自愿投资，直到达到指定数额，再从众人中抽出一个，给予奖励。 国外有很多这样的拍卖案例，我觉得值得借鉴学习。” 姜铭全没接话，拿起资料，仔细阅读起来。 “你写‘有利于公司人气积累’，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样的噱头，就会有更多人愿意为你们的游戏买单？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姜秋齐没直接回答他的质疑，她站起来，把手机往地毯上一丢。 办公室里的两人奇怪地盯着她，也没提问，只是等着她下一步行动。 “姜总，你看，我只是做了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就成功吸引了你们的注意力。” 姜铭全停顿一秒，然后笑了。 她说的没错，只要够离奇，总会有人持续关注呢。 “好，出发点没问题，但你们游戏上线还要很久？你怎么保证这样的吸引力，能够持续到两年，甚至三年后？” 第104章 父女 “这点确实需要持续运营的能力。目前我们还缺少点助力，我回去和项目组商量一下，看看下个月能不能出个概念片之类的，先拉一波人气。” 姜秋齐先认同姜铭全的说法，再提出进一步的解决措施。 “嗯，看起来还是可行的，里面的一些细节，比如募集周期、宣传方式、备案等等，你就和小董探讨，我不再深究。 另外，你写的预期结果，是本金的三倍，有没有加上那套房产这些年的维护费用？还有很多隐形费用，比如装修等等，这些我希望是包含在你本金里面的。” “嗯，具体的金额我会再和董大哥具体盘算，到时候给您一份更具体的。” 姜秋齐自知这套方案制作得过于仓促，想要尽善尽美，还需要时间，也更需要专业人士的支持。 “不过现在您手里的方案，已经是今天董大哥从早上开始加班，给我提建议，讲道理，我才修改出来的。” 虽然董启摆了她一道，不过说的也是事实。她言出必行，承诺他不会抢攻，就一定会在方案被认可的时候提到他的帮助。 “嗯，他本来就是派去帮你的，有什么问题多和他交流。” 工作告一段落，姜铭全合上方案，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儿。 怎么才工作几个月，人憔悴了这么多？这眼睛下面黑乎乎的，总不能是化的妆？ 他瞪大眼睛，眉头紧锁。 “小董，你还有其他事？先去忙，之后需要汇报，我们随时联系。” 姜总开始赶人。 “好的姜总。”董启也不啰嗦，收拾好东西，抬脚走人。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姜铭全从桌后绕出来，俯身盯着姜秋齐的脸看了半天：“你这是几天没睡了？之前的护肤品不好用了？再给你换几套试试。” 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姜秋齐尬笑两声，抬手摸了摸脸。 这段时间又是体力消耗，又是熬夜写方案的，今天出门连防晒都忘记涂了，手感的确比之前粗糙了不少。 之前她还不懂，为什么论坛说，做游戏的女生大多都素面朝天，现在她总算有所体会：根本没时间顾及其他啊！ “最、最近可能疏于管理，确实粗糙了点。”姜秋齐往远挪了挪。 “爸！晚上我还没吃饭，要不去吃点东西？” 她赶忙转移话题。 姜铭全也没再纠结，心里想着再给她多准备点化妆品补品的，再和那几个老家伙说说，多照顾她点，之后一定不能让女儿这么辛苦。 “行，正好我也没吃，你想吃什么？” 由姜秋齐导航，姜铭全开车，经过遥远的路途，终于在老父亲耐心耗尽前到达。 “这是什么地方？” 姜铭全看了看周围，除了商场看着还算像样，其他全都是破败的老房子。不知道谁家在做饭，老旧的防护网连着抽油烟机，轰隆隆直响。 “到了就知道了！那边停车！”姜秋齐故弄玄虚，就是不说答案。 宠女儿的姜总也没多说，停好车之后，任由姜秋齐拉着他，往不认识的地方走去。 姜秋齐带他来的，是之前和句家兄妹逛过的市集。 “爸！有没有一种回到童年的感觉？” 她看着姜铭全陷入回忆的眼神，就知道这地方爸爸也喜欢。 “我的童年虽然没有这么多种吃的，不过小时候能到这种地方，和过年没什么两样。” 姜铭全声音轻柔，将过去娓娓道来。 “你也知道，我是继承了你爷爷的资格，在药厂打工，只不过有想法，一步步从小工走到今天，还恰好在对的时候买了股份，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你爷爷人很老实的，对工作没太大追求，成天只想着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这也间接导致了我叛逆的时候，成天都不想见到他。” 这些姜秋齐知道。直到爷爷过世，姜铭全都没能从愧疚中走出来。 即使他在事业有成后，给爷爷买了一套又一套房子、新衣服，过去没有陪伴的遗憾，始终无法弥补。 眼看姜铭全越来越难过，姜秋齐赶忙转移话题： “爸，你看前面那些小吃，都是平时妈妈不让吃的，趁现在赶紧尝尝，来一回不容易。” 她带姜铭全来这里，是希望他开心的，可不是要看年过半百的老父亲，回忆起过去泪流满面的。 “哎，走。”姜铭全吸了吸鼻子，重新挤出笑容。 “今天就做一遭老小孩，体验一把返老还童的乐趣！” “出发！” 姜秋齐也不再多想，两人向着食物前进。 只是姜氏父女的美食计划，在第二站就被迫中止。 吃完句滇最爱的虾滑后，姜铭全腹部一阵绞痛，不到一分钟，脸上已经布满细汗。 “爸？？！”姜秋齐慌了，忙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打120。 “没、没事，那边有厕所，我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姜铭全咬牙强撑，一人钻进公厕。 姜秋齐愣愣地看着父亲的背影，突如其来的酸涩感哽在喉咙。 前几年，父亲经常带她出去吃饭，虽然比这里的小摊看着干净些，总归也是唐知凉口中的“垃圾食品”。 她怎么不知道姜铭全的肠胃这么脆弱了？还有他佝偻着的样子，和她印象中昂首挺胸，总是自信从容的父亲形象大相径庭。 岁月的痕迹在此时完全显露。 姜秋齐呆在原地，有些无措。 她只顾着实现梦想，忙着自己的生活，忘记曾经给她、给家里遮风挡雨的人，在逐渐老去。 以后也要多花点时间，和家人在一起才行。姜秋齐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要重蹈覆辙，像父亲一样，人走了还在悔恨。 没多久，姜铭全又神清气爽地出来了。 “小齐啊，你看，我这壮年的人，说不舒服就不舒服了。这次是我自己扛过来了，情况不危险，如果哪天突然危险了，谁来照顾你？” 姜铭全意有所指。 刚才那一瞬间难过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姜秋齐抱住眼前的父亲，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行！您要好好注意身体，不能危险，要活到九十岁、一百岁！” 老父亲本意是想劝女儿也谈谈恋爱，找到可以相守一生的人，谁知姜秋齐误会了，还哭了。 他宽厚的手掌有节奏地拍在女儿背上，安抚道：“没事啊，爸爸一定争取活一百岁，别哭别哭。” 第105章 反常 回到家后，姜秋齐久久不能平静。 她打开微博，登录小号，写下今天的感受：“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曾经的依靠，某些像参天大树的人，突然就不年轻了？如果是你，需要多久去接受，接受之后，又会怎么做呢？” 这段话写完，她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犹豫再三，她还是按下发送键。既然没有办法倒转时光，那就做好当下和未来。 刚发送完，手机弹出电话界面，是董启。 “小姜总，还没睡？”董启先开口。 “没有，你说。” “嗯，关于你的方案，主要规划和细节，接下来由我补充，你负责审核就好。如果有拿不准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找姜总再看一遍。” 姜秋齐愣了一下。 之前董启还不是这个态度，而且宋眉柳也和她说，希望她能多分担一点公司上的工作，怎么现在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难道是欲拒还迎？ “呃……董大哥，你有其他事情需要忙，我可以找时间写方案，绝对不会太久。” “不用了。你也挺辛苦的，项目组那边也不少活儿，两头都顾，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一场空。你专心去项目学习，这些交给我。” 董启异常坚定。 “对了，如果之后还有其他想法，可以直接发我个大概，具体方案我来做，不用小姜总亲自写、亲自改了。” 说完，不给姜秋齐说话的机会，他直接挂掉电话。 看着逐渐黑掉的屏幕，姜秋齐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不用她了？是方案有很多问题，改起来太麻烦？还是“四大天王”有别的想法，准备架空她？ 她有点慌。 没等她想明白，又一个电话进来。 是宋眉柳。 “喂？小齐，睡了吗？” ……这开场白，怎么莫名熟悉。 “没有，小妈怎么啦，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就是啊，那个，昨天我不是和你说，让你多顾及一下公司的事情嘛，是我的问题。” 宋眉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 “你去项目组学习本身就很累了，我们几个人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你，怎么还能为难你呢。之后你就专心学习，公司的事情知道个大概就行，有我们几个处理，不会出错的。” 姜秋齐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难道接下来明月昕、田清，也要一个个给她打电话，说让她在项目组好好干，再表个衷心？ 不行，她要问清楚。 “小妈，公司的事情我确实该管，是我之前关心太少，之后会多关心一点，也尽量帮你们分担压力的，你别多想，这也是我的责任。” 先揽责。 “不过刚才董大哥也给我打电话，说了差不多的话，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呀？我可以改的。” 再装可怜。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啊小齐，小妈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咱俩向来是有话直说的。”宋眉柳有些着急，语速比刚才快了许多。 姜秋齐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再次施加情绪压力：“那……小妈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吗？” “还不是……唉，还不是看你太辛苦，你黑眼圈那么重，谁看了不心疼啊！我们几个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是处理这些事情还是得心应手的，也不用熬夜。” 宋眉柳试探性问：“要不，我给你买几个好用的眼霜？听你爸说你皮肤也粗糙了，我知道有国外定制的护肤品，哪天带你去做个全面检测，换一套试试。” 终于明白其中的猫腻，姜秋齐语气恢复正常：“不用了小妈，有做检查、去定制的时间，还不如多看点方案，学习一下呢。” “嗯，不过刚才的事情，别告诉你爸爸啊。” 宋眉柳叮嘱。 “当然！” 原来是姜铭全。 姜秋齐把手机丢到一边，又想到什么，抓回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万一其他两位也要打电话来，她可真招架不住。尤其是明月昕，不知道又要阴阳怪气什么。 她叹了口气。 姜铭全是真的很心疼她。如果是哥哥，估计他是要打电话让几个老家伙再严厉点。 父亲的背影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不想陷在情绪里，姜秋齐从床上起来，去洗了把脸。 上床，睡觉。 周日早上，清晨的阳光爬上窗台，亲吻新来的葡萄风信子。 姜秋齐伸了个懒腰，捞过一旁的手机，就看到策划群里的信息。时间是昨晚三点。 褚举昆：今天一起加个班啊？去公司看看玩法设计和系统规划。 王烁：你加班到现在，明天还起得来？ 郝庄：大家多担待，我想大家也一定希望项目早点做出来上线？ 郝庄：明天我们几个去讨论就行，其他人自愿参加褚举昆王烁尹嫱 消息到这里结束，没有人再接着说话。 姜秋齐想了想，切到王烁的单聊。 ——师父，你们今天几点去？我也想参加。 王烁没回复。 她看时间还早，去洗漱了一番，又吃了早饭，回来才有新消息。 王烁：下午三点。 姜秋齐本来想说一句，怎么这么晚，讨论完会不会又到深夜。想到几个人昨晚三点还在群里说话，她还是选择沉默。 时间还早，她找出策划的书，开始考试前的临时抱佛脚，希望待会儿不要有太多听不懂的术语。 将近三点，几人陆续到达公司。 “小秋秋？你怎么也来了？”尹嫱打着哈欠，边流眼泪边和她打招呼。“我肝游戏到早上五点，就看到群消息说今天要加班。” 她胡乱抹了把眼泪，眼里写满绝望。 “呃……要不，今天算加班？你不忙的时候给你调休？”姜秋齐看她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 “真的！？”尹嫱的眼睛一下有神了，腰杆挺得笔直，拉着姜秋齐就往会议室里钻。 和刚才那个憔悴的她判若两人。 “不过，你这么说了，你表姐能同意吗？”尹嫱有点担心她。 “能……能的！我表姐很好说话，她和我说的，员工有什么需求要尽量满足，不然团队氛围不好，做不出好游戏的！” 姜秋齐吓了一跳，她刚才回答得太快，差点忘了身份。 “嗯！你表姐是好老板！一定深谙人才管理之术！” 好在尹嫱没发现什么端倪，就差把老板夸到天上去了。 会议室里，褚举昆早就准备好投屏，等她们坐下，直接进入主题。 “我们之前的规划里，玩法是以探索加战斗的形式，我今天会从这两方面分别进行解释和说明。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打断我，进行提问。” 他看向姜秋齐。 姜秋齐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第106章 重要会议（一） 褚举昆的视线回到投屏上。 “首先是探索。我会分为主线、素材本、活动本三部分来讲。 主线的话，我们会有剧情串联，所以每个关卡中的探索占比大概是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其中包含直接奖励、特殊任务接取、支线任务发放、交互玩法这几部分。” “这探索事件，有的没完成怎么办？会不会影响主线剧情？”郝庄提问。 “不完全会，和主线剧情有关的，进了关卡里会有追踪或者寻找提示，其他做为趣味性的，不要求玩家一定体验。” “那不是白设计了？还是说你想用这种来增加社区活跃度？”王烁问道。 社区活跃度？ 姜秋齐在脑子里搜索，还是没明白玩家的社区和宝箱探索有什么关系。 “差不多，我会安排某些特殊事件或宝箱，完成之后有特殊奖励。不喜欢这些的玩家不玩就好，喜欢又找不到的，去社区看。 我的原则就是，不要分散玩家主线的体验。” “ok，我没什么问题。继续。”王烁点点头。 褚举昆翻到下一页。 “素材本的探索就全靠玩家自己找了，占比大约百分之五十。首次通关后，探索类似于其他游戏的派遣玩法，只消耗时间，就能得到固定数量的奖励。” 派遣玩法？ 姜秋齐又不懂了。她戳戳尹嫱，准备请求支援。 被她戳的人一激灵。 “干嘛？”尹嫱睁大眼睛，眼神里带着刚从梦里醒来的迷茫。 褚举昆停下来，转过头来看她们。 “哈哈，没、没事，你们继续，继续。”尹嫱尬笑着摆手，缩着脖子窝进椅子里。 罪魁祸首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没再看她。 “那你这个设计成本会不会有点高了？探索占一半，结果是个只用一次的关卡。”王烁提问。 这个问题启发了姜秋齐。她想起来了，派遣玩法就是把不同的角色放进对应的地方，等时间过了就给奖励。 一般的游戏里，都会设计成外出探险。 至于派遣出去时的消耗，有的游戏对角色精力有要求，有的则是需要指定道具。 就像旅行的青蛙。 “确实有点高，所以我希望这里可以加入升级体系，不同等级可以探索的区域不同，探索同一区域，获得的奖励也不同。这样还可以做出梯度。” 褚举昆切换到下一页，标题是“限制探索”，下面放了一张游戏地图。 地图共分为六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是不规则的形状，颜色也不同。 “这里黄色表示已解锁，灰色表示未解锁，我只是粗糙设计，具体的ui还应该显示当前解锁的等级和奖励，以及未解锁区域的解锁条件。 条件和卡牌成长挂钩。不过养成脉络主要是王烁在负责，我就暂时不赘述了。” 姜秋齐明白了，褚举昆是想把探索做成分级的，不同等级的即使是同一块地，产出的资源也会有所提升，这样玩家想追求奖励，当然要不断升级。 不过，升级之后，同一个区域会不会加入新的内容？不加的话，还用不用再探索一遍？ 她没迟疑，直接举手，问出心中的疑惑。 “不加入新内容啊，也不用重新探索。对于玩家来说，素材本最重要的，就是产出对应的材料，越多越好。他们并不想在这里体验很多玩法。”褚举昆解答。 姜秋齐点点头。 “这部分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接着讲活动玩法了？” 褚举昆环视一圈，几人都只是点头。 “你们这样，之后我开始动工了，又说哪里有问题，我可不管啊。”他有些不满。 “文案哪敢有问题呀，向来是当牛做马。”尹嫱双手一摊，耸耸肩膀。 “没你事，你就是凑数的。”褚举昆手一挥，假装皱着眉头嫌弃她。 有了这一唱一和，开会的氛围轻松了不少。原本加班的烦躁也随着游戏细节的填充消散。 “你说，活动关卡要重新做一批？我倒是觉得用主线的改一改就行，或者直接在主线活动上做关卡。”郝庄摸着下巴，对上褚举昆视线。 刚才他讲到活动关卡的部分，说想要一些特殊关卡，来增加趣味性。 “也行，这个其实可以后面再想，具体还要看玩家对关卡的买单程度。”褚举昆难得没反对。 “可是用主线，会不会重复性有点高？玩家要重复玩同一个关卡，会开心吗？” 姜秋齐对“复玩”这个概念有点异议。 “关系户，回去多看点心理学的书。”褚举昆撇撇嘴，“王烁没教好啊？现在玩家思维还那么重。” “怎么了？好的策划不是要摒弃玩家思维，有时候恰巧是玩家思维的设计，才能拯救一些垃圾玩法。”王烁替她回怼。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褚举昆不想纠缠，直接投降。“策划要让玩家重复玩，当然要设置新的吸引人的地方。不会按头的。你回去多研究研究。” “好的。”姜秋齐小声回应。 “别这么紧张啊，你不懂很正常，又没做过关卡策划。”王烁正色道，“褚举昆他这么嘲讽你，你就嘲讽回去，以后你一定会有这样的实力，所以现在也不用怕。” 姜秋齐闻言，心头一暖。 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到褚举昆的时候，也是在被他骂。只是那时候没有这么维护她、愿意相信她的师父。 “好的师父！放心，我不会被他pua的。”姜秋齐大声回应。 “打住打住，在这儿师徒情深起来了，我不就说两句，至于吗？”褚举昆烦躁起来，说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觉得不至于，对于新人就是一种打击。她不能从你的回答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就算了，还要被嘲讽，以后不敢提问怎么办？” 王烁毫不退让。 “你……”褚举昆一口气提上来，指着王烁鼻子就要骂。 “行了，怎么吵起来了？昆儿你的脾气真的要收一收。” 郝庄站起来拉住他，看似劝架，实际在说他不对。 “行行行，就我不是人呗！” 褚举昆气得要掀桌，姜秋齐心里一阵紧张，却发现其他人都一副淡定的神色，好像在看戏。 第107章 重要会议（二） 会议室里只剩下褚举昆大口呼气的声音。 他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一分钟后，重新开口：“这部分有问题吗？没有我就说战斗部分了。” 他这是……调整好了？ 姜秋齐愣了一下。她之前已经见识过所谓“打工人的自我修养”，只是没想到，褚举昆不仅能屈能伸，恢复能力还异于常人。 她的注意力再次放回投屏上，想了想，举手提问：“那玩家的探索顺序怎么保证？看起来我们的探索更偏向于自由探索，玩家是能够随便前进和触发事件的？” “嗯，这个问题提得好，啊。”褚举昆夸得很僵硬。 “传统的探索是只能按照固定顺序前进的，我更想做的确实是你说的这种自由探索。所以我会采用事件点的方式，分布放在不同的地方。 任何事件点都可以触发对应的事件，比如战斗、解谜、奖励宝箱等等。 你说的探索顺序，其实只要在同一区域内，保证剧情的统一就行。别讲太多别的事情，成了碎片。” 听到“碎片”两个字，姜秋齐看向郝庄，果然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样的话，玩家丧失主线的行进目的怎么办？”姜秋齐又想到新的问题。 “你忘了我之前说的了？探索的内容会限制占比，不会打断主线的任务体验。至于材料副本和活动，就是用来探索的。 还有什么想问的要不你记下来？我私下可以给你讲。”褚举昆努力压制着不耐烦的情绪。 “好的，其他人没有问题的话，继续。”姜秋齐也知道问得太多，这时候她选择听话。 她的视线也在其他几人身上扫过，大家纷纷摇头，表示可以进入下一环节。 褚举昆开始讲战斗相关的内容。 主要的战斗模式还是以回合制卡牌为主，给牌面设置不一样的定位，比如输出、辅助；再加上每个角色特殊的属性，比如是冰系、火系，等等。 这部分很常规，褚举昆也没细化到每一部分，姜秋齐听起来倒是能和游戏里的对应上，就没再提问。 “怎么说，战斗方面，有问题没？” “会不会太常规了？战斗不做创新的？就包个国风二次元的壳？那我们的差异化会不会有点弱。” 尹嫱一直没说话，甚至还在打瞌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积极起来。 “你说的‘差异化’，这不是我们做deo之前该讨论的事情吗？”褚举昆快要抑制不住火气，准备爆发了。 尹嫱还火上浇油： “那时候我刚来，也没什么发言权，现在你给我解释一句不行嘛？” 眼看会议室的气氛又变得紧张，姜秋齐赶紧和稀泥：“尹嫱，我这里有之前立项时的文件，等下发你一份，应该能回答你的问题。” “那不行，要是今天主策大人不亲口说出来，我要怎么相信他是朝着差异化的方向进行设计的？ 如果没有方向，做这些只是浪费时间，最后项目根本没办法赚钱，老板砍项目了，我们又得换公司？” 尹嫱越说越大声。 原来她是怕项目不赚钱被砍掉。 “那不会啊，就算项目收益不好，人还是好的呀，还能接着再做下一个。总会有一个成功的？” 姜秋齐说的诚恳。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虽然她也很希望项目一炮走红，可是也要有pn b才行。 可尹嫱不吃她画的饼。 “万一你表姐突然没钱了呢？万一我们项目组根本做不到上线，团队就散了呢？” “好了好了，你们都说什么呢？”郝庄终于看不下去，开口打断两人的聊天。 “有我在，这个项目必须成。你们就做好手头的事情，不用担心太多。” 郝庄都这么说了，尹嫱也只好作罢，没有再为难褚举昆。 “我倒是有个问题，这里的战斗，你打算设计成几人一队？最多上阵几人？” 郝庄提问。 “四人，比较常规。” “ok” 两人一问一答，又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 “好了，我讲完了。”褚举昆关掉投屏。 姜秋齐以为会议已经接近尾声。 尹嫱也是这么想的，第一个蹿起来，抬脚要走。 王烁叫住她：“别走啊，我还要说说玩法循环和系统规划呢。” 原本昂首挺胸，要结束加班的人，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从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变成弯腰驼背、对生活失去希望的可怜人。 “一定要我在吗？这些我也不一定听得懂。”尹嫱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向郝庄投去眼神求助。 “你还是听听，之后和系统的配合还是得你来。”郝庄微笑着说出狠心的话。 “好的老板。” 她拖着步子，回到座位。 王烁的系统规划非常细致，每个系统的大致框架都想好了。 就这样，会议又持续了三个小时。 “天黑了！”尹嫱转头看向窗外，不禁诧异道。 姜秋齐也转过身，看到外面已经灯火通明，才发觉这场会开了一整个下午。 “是挺晚了，要不今天先到这里？”王烁看着还剩一半没讲的图，心里惦记起日常活动。 “那不行啊，今天讲一半，明天接不上了。都说完，你长话短说。” 不知道郝庄为什么急在这一天讨论完。可制作人的话不能不听，王烁认命地继续。 随着时间流逝，川流不息的马路也逐渐告别拥堵。 姜秋齐低头看了眼时间，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舔了舔嘴唇。 她又渴又饿，其他人看上去精神也不太好。不如等会儿开完会，请大家一起吃饭？附近有家花胶鸡火锅还不错…… 想到食物，她不禁又吞了下口水。 “好了，终于讲完了。” 王烁连着讲了接近5小时，从站着的姿势变成坐着，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到这句的时候，已经听得出嘶哑了。 不喜欢加班的师父被迫加班，甚至消耗这么大，姜秋齐有点愧疚。 这样的会议，以后一定能少就少，实在不行，她一定拉行政准备好吃的喝的，再也不能让主创团队这么痛苦！ “现在结束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公司报销！吃贵的！”姜秋齐提议。 “好耶！”尹嫱听到关键词，立刻举手支持。 “等下，我们再商量下完成时间？我想一个月内做好初版，然后进行邀请测试。” 郝庄一句话，又浇灭其他人散会的期盼。 第108章 时间 “这么着急吗？一个月怎么可能做出像样的东西，只光是核心系统，怎么也要做三四个月。”王烁眉头紧皱。 “不说系统，只是玩法，一个月之后的版本给内部人员玩一下还行，拿出去做邀请测试，不合适啊。”褚举昆也不同意。 姜秋齐回忆了一下，他们项目组成立到现在，也不过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能在这样的时间里完成deo，已经比其他公司快很多了。 郝庄为什么这么着急测试？测试完了之后，他能得到什么好处？还是说，只有测试才能让他安心？ 姜秋齐摸不透他的心思。 “郝老板，你也太着急了？文案也需要一点点铺，你现在上来要一个月之内有个拿得出手的版本，太为难了。 就算我住在公司，24小时不眠不休的给您打工，也做不到啊。” 尹嫱说得夸张。 “你们想太多了，我不要求版本的完整度和内容。只是想有个比deo更好一些的版本，征求一下玩家的意见。毕竟他们才是衣食父母嘛。” 郝庄继续解释，“现在二次元游戏有多卷，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我这样做，不仅是希望玩家能体验游戏，给我们反馈。 还是希望通过邀请测试，召集相应的玩家群体。这样我们游戏上线之后，至少能保证有第一批买单的玩家在。” 姜秋齐点点头，好像说得有道理。能找到目标玩家，并且让他们主动宣传，也是不错的传播方式。 据说，这样的玩家能触达的宣传群体，比正常投放宣传来的还精准。 “我支持！只是版本计划还需要研究研究。”姜秋齐举手。 褚举昆和王烁听到她说的话，同时皱着眉头转向她，异口同声：“你别凑热闹！” ……姜秋齐悻悻放下手。 “你们俩有什么顾虑？现在说出来，我们沟通。”郝庄显然有些不开心，扁着嘴看他们两人。 “这不符合正常的开发顺序？更何况赶工一个月拿出来的版本，真的能让玩家变成自来水？” “系统是撑起游戏的骨架，没有系统，你给玩家玩什么？咱们又不是操作型游戏。” 听两人说完，郝庄双手抱在胸前，腿不自觉地在地面上摩擦。他们说得有道理，可是他对一个月做出版本也很执着。 “那个……我还是想插句话。”姜秋齐小心翼翼地开口。 “如果只是想要宣传，并且拉玩家进官方群，其实一个月之后，我们出个宣传片就行，。” 这是她前两天研究财务计划的时候，顺便看来的。 那家在微博抽房子的公司，游戏也没上线，但是坚持带话题发微博，时不时放出一些概念宣传片和海报。 她那时匆忙扫了一眼，他们的粉丝群至少有五个，每个都有五百人左右。对于没上线的游戏，应该算是不错的基数。 “这个办法可行，猴哥他们不是一直在做吗？直接整几个，分成几次放出去，相当于做前期运营推广了。 对了，尹嫱不是高级文案吗？也可以每天发点什么‘早安’、‘午安’的，我看好多官博都是这样运营的。” 褚举昆接过话头，也认同姜秋齐的方案。 郝庄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动，也不知道听到没有，一句话也不说。 “郝老板，一个月真的不够，你想想之前那个《天之空镜》，就是因为压缩制作周期，拿出来的东西和当初的宣传完全不符，第一批支持游戏的玩家也是第一个站出来骂的。 直接导致他们上线三天就崩盘。咱们不能学坏不学好。” 尹嫱也加入劝局。她是最担心公司倒闭、项目流产的人。 “行，这事先放放，明天我们三个再做版本计划。”郝庄终于妥协。 “那现在，去吃个饭？”姜秋齐试探性问。 “不了，你们去，我还有点事。” 说着，郝庄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门边。他走得干净利落，甚至没和他们道别。 姜秋齐和尹嫱面面相觑：郝庄生气了？ 对视两秒后，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 姜秋齐想的是，郝庄之后一定还会找机会达成目的，担心他倒不如担心自己。 尹嫱心里只有一句话：人家工资多少，还用她操心？ “去吃饭？”两人一拍即合。 “你们一起吗？”姜秋齐向另外两人发出邀请。 他们纷纷摇头，表示她们去就好。 两个饿鬼手拉手，向火锅店进发。 周一早上，姜秋齐难得精神地坐在车里，看窗外的风景。 “老板，今天很精神啊，昨天休息不错？”甜澄透过后视镜，看向姜秋齐。 休息？周末她加班了两天！不过昨天的火锅确实抚慰了她的心灵。 只不过今天早上上称，比之前又重了两斤。 她捏捏肚子上的肉，有一点惆怅。 “老板……昨晚郝庄来找我，问我公司资金的问题。” 甜澄不安的眼神在前方和后视镜上来回切换。 “嗯？他问这个干嘛？” “就是……他说看公司的注册资金不算高，撑了这几个月，估计消耗得差不多了，问我是不是该拉投资了。”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这些专业的事情有专人在打理，我不负责。” 她又对郝庄撒谎了。想到这点，甜澄心情明显低落了几分。 “嗯，你说得对，这些有专业的人在考虑，不用他操心。” 姜秋齐还在思考郝庄这么问的原因，没注意到甜澄的情绪。 “他还说，要是有需要，可以找他。他认识很多游戏方面的投资人。还给我留了三张名片，说要我交给管事的那位。” 姜秋齐挑眉。 按道理来说，郝庄是大厂出来的制作人，大厂分工很细致，他不会负责拉投资这样的工作。 难道是他以前积累的人脉？觉得这个项目好，想要找更多朋友一起赚钱？ 名片是可以先看看，只是现在用不到，不代表之后没需求。 “名片呢？你给我。” “好的姜总，等下停车给你。” “对了，你们最近……感情还挺好的哈？”姜秋齐总算想起关心他们的感情。 第109章 新版本 “还挺好的……。”甜澄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失落。 “那个……郝庄和你的感情我不管，你们自由发展，可是一旦涉及到公司的事情，你不能包庇他，不能没有底线。” 姜秋齐酝酿很久，还是说出这番话。 在她心里，甜澄一直是懂分寸的，可今天她能为郝庄传话，明天也许就会被郝庄蒙蔽，瞒着她这个老板，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老板，我知道的。你可以相信我，真的。”甜澄急忙辩解。 “我只是和你说这些事情，就是怕会对公司有什么影响。你想想看，我从来没主动夸过郝庄，替他要什么福利的啊！” 姜秋齐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担心和害怕，连忙安慰：“我知道的，只是提醒你，要时刻记得，工作和爱情是两码事。” “好的老板。” 早上的通勤时间，以不算愉快的对话结束。 姜秋齐刚到座位，就感觉周围气压很低。 她扫视一圈，项目组里的人各个垂头丧气的，快到时间，也没有人去会议室，准备晨会。 “师父，你知道……你怎么了？！”她带着满脸困惑转向王烁，就见他鼻子下方两道暗红色的浓稠液体缓缓流下。 王烁注意到她的眼神，摸了把鼻子。 “哦，没事，最近加班太多，有点上火。”他若无其事地团了两个纸球，塞进鼻孔。 “对了，郝庄今天请假了。晨会暂时取消一次。” 姜秋齐拿起手机，恰巧收到甜澄转达郝庄请假的消息。 里面没说明具体原因，只是说身体不舒服。 她想了想，回复：如果你有时间，也可以去看看他。记得和我汇报。 甜澄立马回：收到老板！ 仅仅是文字，姜秋齐都想到，此时甜澄一定激动地跳起来，抱着手机不停亲。 放下手机，她想了想今天的计划，打开文档，继续上周未完成的工作。 王烁不知道提前多久到公司，策划案已经给她做好批注，连标点符号用错了都贴心地用红色标出来。 姜秋齐按照他的安排，修改，又再次找他核对。一天就这样过去。 下班时间，甜澄传回关于郝庄的消息：他胃炎复发，在家里打滚呢。 竟然是真病了。姜秋齐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会时，郝庄强硬要求一个月后进行玩家测试，到今天早上，甜澄说他想给公司拉投资，姜秋齐总觉得他的行为古怪。 不过再想想，之前他对待“碎片化”的设计，也是坚持到最后一刻。 难道是他性格就这样？ 姜秋齐思绪有点乱，一时摸不清郝庄的意图。最终只能安慰自己，再观察看看，他是花高价挖来的制作人，总不能坑她？ 日复一日，星星又挂上天空。 姜秋齐盖好被子，正要戴上眼罩，手机震动。 她不情愿地翻了个身，又墨迹了几秒，才接起董启的电话。 “董大哥，怎么啦。”她盘坐在床上，打起精神。 “没什么，我方案写好了，刚才发你微信，你没回。” “好，刚才没看手机，我现在看，稍等给你回复。” “嗯，如果有哪里不懂的，可以问我。另外，这个方案除了财务，还需要运营方和公关的配合，但是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搭建这两个部门？” 运营和公关确实是需要的，只是目前项目还没发展需要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姜秋齐忽略掉他自信的第一句，针对问题，回复：“运营的话，我咨询一下其他做游戏的人，看下前期有没有其他可以过渡的方案，毕竟招一个不划算。 公关的话，你去找明月昕说一声，让她物色人选。最好入职时间在你需要他们部署完成的前一两周内。” “ok。挂了。” 董启不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切断。 她从床上下来，坐到电脑前，查收文件。财务的内容有很多专业术语，她只能边看边查资料，忙碌半天，又到半夜一点。 总算翻到最后一页，姜秋齐困得眼睛都直了，反馈意见是写不出来了，只能给董启回复：暂时没什么问题，可以先按照计划安排。 她没时间多想，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只是她没想到，这天是接下来一个月之内，睡得最早的一天。 那天之后，姜秋齐没再听郝庄说过要邀请玩家一起测试的事情，哪怕是交上来的版本计划里，第一个初期版本都安排在三个月后。 但组里的每个人，都默契地开始加班。 先是王烁，一改之前雷打不动的七点下班，有时甚至九点都没吃晚饭，在和句滇他们商量系统的实现方式。 褚举昆原本就很卷，现在更是直接买了折叠床，超过两点没下班，就直接睡在公司。 姜秋齐见过很多次，他早上十点才从不够一个人翻身的小床上起来，从抽屉里摸出牙刷，去公共卫生间洗漱。 他的头发本身有点卷，又没时间打理，鸡窝看了恐怕都自愧不如。 尹嫱是几个人中唯一抗议过的人。前几天她还是按时下班，之后越来越晚，直到和大部分人下班的时间同步。 “小秋秋，活儿太多了！我干不完！呜呜呜！”某天，茶水间里，尹嫱这样和姜秋齐哭诉。 “你让你表姐劝劝郝老板，让他再招几个文案策划，行吗？” 姜秋齐不知道该怎么答应，只能轻轻抚摸她的背，说些无关痛痒的安慰：“没事的，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她自己也是这样。 自从设计签到系统之后，王烁没再给她安排其他系统的学习，每天的工作，主要是帮王烁跟进功能，以及对一些系统功能需要的表格进行设计。 那些长达二十几页的系统策划案里，只有最后一页表格是姜秋齐负责的部分。 据说，每个系统策划都是从配表开始的。她只是走每个人都走过的路。 就这样没日没夜地赶，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还真被他们赶出个勉强能看的版本。 “打包好了！”江河顶着比熊猫还黑的眼圈，在办公室内兴奋地喊。 第110章 邀请测试 “芜湖！太棒啦！”尹嫱跟着站起来鼓掌。 大家在两人的带动下，也纷纷站起来欢呼、鼓掌。 一个月的辛苦和不安似乎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测试同学辛苦安装一下，项目组的人一起去最大的会议室里进行体验。” 这一个月刚开始的时候，郝庄急招了两名测试。加上他们，现在组内的人员构成已经非常完备。 郝庄难得笑得露出牙齿，他大手一挥，继续安排：“接下来的三个月，大家都可以六点下班，周末也双休，不用加班了！过两天我们去吃庆功宴。” 听到“庆功宴”三个字，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不过只是几秒，又继续之前的热闹。 姜秋齐看着最新的版本，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也许，这就是一群人一起努力的魅力。 会议室内，兴奋劲儿过去，接连通宵三天的美术终于抗不不住，趴在桌子上几秒就睡了过去，嘴里还小声嘟囔：“画完了……！我画完了！” 两位测试最后进门，给每个人发了一部手机。 手机桌面上，只有他们游戏的图标。是一只狐狸尾巴和糖葫芦结合的造型，边缘圆润，还用光影做出了立体感。 之前的deo，还只是白色的图标…… 姜秋齐不禁感慨起来。 郝庄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还是老规矩，大家先体验，大约四十分钟的时间，结束后写一下感想。 对了，如果遇到bug，可以直接截图保存。这个版本不算最终版，制作也很仓促，这次测试，不仅是想要大家的意见，也是希望大家可以帮忙找出问题。” 众人点头后，开始埋头于手机中。 姜秋齐深吸一口气，进入游戏。 开场的pv已经做好了，以主角狐妖和奶奶的对话为背景，讲述捉妖师的传闻。 里面的镜头似有若无地给到狐族，也在台词中暗示其他种族的存在。 奶奶的故事还没讲完，主角狐妖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眼前是陌生的人。她身材高挑，面容好看，尤其是该被关注的位置，非常能吸引注意力。 陌生人和主角对话，问他的名字。 姜秋齐看到选择性别、输入姓名部分时，心里一喜。 这部分是她辅助王烁做的，虽然也不算是大系统，可进游戏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做为新人，她很容易知足。 她像之前做功能测试时一样，先是检查点击性别的角色切换，又看看输入姓名时的随机是不是符合随机逻辑。 这些都完整没有bug，姜秋齐吐了口气，认真想了个更像小狐妖的名字，点击确定。 后面的流程基本没变，只是增加了升级系统、装备系统等等几个核心的系统。 升级不用说，每个游戏几乎都有，他们做的也算是常规款，只是升级时，除了经验要求，还需要玩家完成指定主线、装备达到某一分数。 不过这次体验，还只能升到25级，很多设计还没有落实。比如装备的图标，都是王烁用photoshop抠图，找来其他游戏的图标p的。甚至还有一些是空白。 之前做功能之后的策划自测环节，姜秋齐对装备系统做了不下十次完整体验，她实在不想再看，于是跳过。 游戏里的小狐妖跳来跳去，身后的尾巴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松软，让人忍不住想伸进手去，摸上一大把。 姜秋齐盯着大尾巴，突然萌生出“饲养员”的想法。 好想把游戏里的角色都放在一起养起来啊，每天可以和他们交互，也可以给他们喂食喂水。要是可以猜他们的爱好，给他们送礼物，就更好了。 这样的玩法，能不能也加在游戏里？她立刻在纸上记下新想法，等出去再仔细思考，也问一问师父，这种是不是符合二次元卡牌游戏的游戏氛围。 她的体验接近尾声，从桌上摸过一张白纸，开始写体验模拟。 这是王烁教她的，说是新手入门策划最快的方式。 具体的办法，需要研究者按照玩家在游戏内的行为思维和模式，抛弃所有关于游戏的喜欢和成见，以玩家的想法，对游戏做出评价，并且找出设计不讨喜的地方。 之前她没时间，现在终于能实施了。 四十分钟过去，郝庄叫停：“好啦，大家应该都体验得差不多了？现在已经五点半了，体验反馈之类的，都由各组汇总给组长，明天下班前传群里就行。” “难道，今天的工作就要这么愉快的结束了吗？”尹嫱眨巴着眼睛，做痛心疾首状，却难以掩饰她的兴奋。 姜秋齐停下笔，又吐了口气。脑子里已经清空关于工作的事情，计划着今晚去哪里按摩、吃饭，回家几点上床了。 她喜欢工作，也非常喜欢加班做游戏、为公司做规划什么的，只是这段时间强度太大，她有点吃不消。 “好了，知道大家辛苦，等会儿回去没什么事，就下班。”郝庄走到门边，拉开会议室的门。 新鲜空气涌入，众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张开双臂，迎接即将拥有的自由。 尹嫱第一个站起来，带着手机，摆好姿势，准备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工位，再光速回家。 “等等！我也有好消息！”齐高天在尹嫱冲出去的前一秒大喊。 “我们的宣传片也最终完成了！美术组一共做了三版，等会儿我发群里，大家也一起看看，给点意见。” “恭喜恭喜，不过明天再说！”尹嫱双手抱拳做恭喜状，随意地晃了两下，跑得比兔子还快。 “恭喜猴哥啊，今天大家也都想休息，你干脆明天发。别像个老板似的，就知道压榨员工。” 褚举昆手背拍了拍齐高天的胸口。 平时要是听到“老板”两个字，姜秋齐早就紧张起来了，现在她根本听不进多余的话，只等着大家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混在队伍里回家。 其他人陆续离开，姜秋齐没回工位，直接朝电梯走去。 “你回家？” 身后突然传来句滇的声音，她差点吓得跳起来。 第111章 倒霉 “啊”字差点冲出喉咙，在看到句滇的脸时，姜秋齐拍拍胸口，憋了回去。 刚才在会议室里玩游戏还没觉得，现在要回家，她才觉得全身酸痛，用力的时候，手指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咔咔作响。 就连喉咙都痒痒的，像是有羽毛在挠。她不想再多说话，一心想回家休息。 “是啊，这段时间加班辛苦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姜秋齐才转过身，又被句滇拽住胳膊。她疑惑回头，眼里的他满是焦急。 “等等，你刚才好像一直在吐气，是不是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憋着，呼吸起来都痒痒的？” 她摸了摸胸口，又呼吸一次，才点点头。 “你最近是不是还去健身了？”句滇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而手指又紧了紧。 姜秋齐略微回想了一下，最近一周实在感觉身体不舒服，想着运动能舒缓情绪，确实去了三四次健身房，还都是晚上十点左右。 “是去了，怎么了吗？” “你这种状况我之前遇到过，可能是胸口有气憋着，得多做扩胸运动，气排出去就好了。” 句滇的表情和缓了一些，他这才意识到还抓着姜秋齐，匆匆松手。 “总、总之要注意身体，熬夜之后更不适合剧烈运动，尤其是平板支撑这一类，做完不扩胸，很容易损伤器官的。” 姜秋齐感到胳膊一凉，对于句滇突然的关心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愣愣地点点头。 “好好休息。” 丢下这句话，句滇逃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姜秋齐才回过神。 他怎么突然说这些？是我在会议室的时候呼吸声音太大，影响到他的游戏体验了？ 她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变成句滇的思考模式。 不过…… 姜秋齐抬手，沉肩，双手向后做了十二下扩胸，顿时感觉胸前一团不知名气体消失了。 难得赶上晚高峰，姜秋齐坐在车里，望向窗外。 一位身穿职业装，脚上穿着运动鞋的女人，手里拎着一大包食物，步伐稳健，应该是要回家做饭。 她的对面走来一个小男孩，二话不说，直接抱住她的腿。 女人蹲下身，从袋子里拿出一支棒棒糖，仔细拆开包装，放进小男孩嘴里。 匆忙拥挤的人流中，他们仿佛忽略时间的存在。 车子缓缓启动，母子两人的身影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人海。 姜秋齐思绪飘远，又想起一个月前，她下定决心要多陪家人的事。 谁能想到自那天以后，她都没和家里人一起吃过饭呢？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 她拿出手机，给家里其他几位大忙人一一打电话。 回家的路还没开到一半，姜秋齐被父母兄弟都拒绝了一遍。 不用加班的第一天，家里所有人都有事情要忙，就连上大学轻轻松松，考试从来不愁的姜珉，都要忙着为城市赛做准备。 “那个……甜澄？晚上要不一起吃个饭？”姜秋齐实在不想一个人，只能对甜澄发出邀请。 甜澄在红灯前停下车。 “老板，我今晚约了……约了郝庄呢。” 她看向后视镜，嘴巴张开又合上，最终还是不忍心，问道：“要不……我推了？改天再和他约？” 姜秋齐赶忙摆手：“不用不用，郝庄也加班很久了，你们确实应该约会的，别管我。” 她怎么能破坏人家小情侣的约会，更何况甜澄并不是她的第一选项。 “那老板，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从来不静音的。” 姜秋齐“嗯”了一声，再次托腮看向窗外。 今晚她倒是能早回家了，家里却异常冷清，只能和阿姨说话。 不对，他们都不回家吃饭，阿姨一般四点就下班了，现在应该也不在家。 这么一想，她倒是不想回去了。 正当姜秋齐纠结按照原计划去按摩、吃饭，还是回家直接躺尸时，手机收到新消息。 蓝楚楚：秋齐，毕业典礼你来吗？ 蓝楚楚是她之前关系很好的室友。她选择游戏行业，还是因为蓝楚楚带着去的那场东湖居宣讲会。 只是出来打工之后，两个人几乎没有联系了。她只知道蓝楚楚也在忙着找工作，具体什么情况，对方没说，她也不好意思问。 今天正好没事，要不叫她出来一起吃饭？ 不行，万一吃得太贵，楚楚心里也许会自卑，太便宜的话，楚楚会不会觉得被看低了？ 两个人之前的关系得以维持，默契地不出去一起吃饭，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姜秋齐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这孤独的夜晚，只能一个人度过了。 她回复蓝楚楚：需要看情况，大概是要去的。 对方只回了一个“ok”的表情，没再说什么。 姜秋齐到家后，草草吃了饭，从收藏清单里找到想看的电影，正要点播放。董启突然打来电话。 “喂……”她哭丧着脸，即使努力克制情绪，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不情愿。 “小姜总，之前说的计划，下周可以启动了。”董启像是没听出她的不开心，依旧语气平淡。 “公关的方案有很多备份，我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我毕竟不是专业，您要亲自看看吗？” …… 姜秋齐语塞。 她难道是专业的吗？还是说董启的意思就是，大家都不专业，就不要对方案指指点点，想要她直接接受？ 那她才不会上这个当。 “发我看看。虽然不专业，也还是要看的。” “好。” 挂断电话后，董启发来几份文件，并且说明，如果想下周实行方案，最晚明天需要给出修改建议。 怪不得他想姜秋齐直接答应下来。 她哼了一声，嘟起嘴巴，愤愤打开电脑，再次加班。 想见的家人见不到，想吃饭也没人做，甚至想看的电影都不能看，又要加班工作。 姜秋齐越想越难受，只能化情绪为动力，尽量早点看完，实现久违的早睡。 又是查资料，又是整理反馈内容，尽量说得不那么外行。她终于在十一点半弄完，准时躺上床。 希望项目一切顺利！闭眼前，她许下近期心愿。 第112章 宣传片（一） 第二天一早，姜秋齐刚下电梯，就听到项目组的人在吵吵闹闹。 她估摸着是谁带了什么吃的来，或者是在讲什么故事，走近了才发现，所有人在移动电视旁围成一圈，边看边讨论。 “这是什么？”她挤到王烁和尹嫱中间，探出脑袋。 “哦，昨天猴哥说的宣传片，我们正讨论哪个更好呢，你来一起看看。” 王烁给她解释，又向左挪了两步，给她留出空位。 姜秋齐站进去，也专心看屏幕。 上一个版本播完，最新的一支视频从头开始播放。 视频开头，一只熊和兔子分别从门的两边探出头，熊左摇右晃、兔子蹦蹦跳跳，最后相遇时，特效交融，变成公司的logo； 一只狐狸尾巴将logo扫到屏幕左侧，又从右边卷了个糖葫芦进来，就此变成游戏标志。 全黑的大片氛围，加上图标边缘若隐若现，如萤火虫般的光电特效，显得格外高级。 接下来，是以主角的视角，看到初次醒来时周围景象的画面。 视频大约一分半，游戏里现有、制作完善的剧情片段都被塞进视频里，看着都很精美，就是连接性有点差。 视频很快结束，又回到第一支视频。 姜秋齐正准备欣赏其他两个版本，视频画面突然停下。 “除了小朋友，大家都看了一遍，可以先说说看法。”齐高天看了姜秋齐一眼，示意她可以晚点再仔细研究。 “你这概念片剪得，悬念是不是不太够？我看下来，对人物成长和剧情发展的期待都不是很高。”郝庄率先开口。 “郝老板，你说哪个？我们第一个悬念剪了很多啊，包括剧情开始，主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你们那个，捉妖师为什么销声匿迹的。” “第一个是有这些，但总觉得缺点什么。”郝庄还是坚持观点。“其他两个就更平淡了，我还以为我看了个完整的短篇故事呢。” “嗯……要不您和我们再说说，需要怎么改进？这样我们也有个方向。”齐高天嘴角逐渐下沉，语气也由之前的兴奋到礼貌，再变成现在的冰冷。 “一会儿让尹嫱和你说，现在先去开晨会。”郝庄率先走出人群，推开会议室的门。 尹嫱心里暗叫不好，战战兢兢地和齐高天对视一眼，勉强挤出笑容。 这个郝庄，明明是他说有问题的，感觉到齐高天有情绪了，就把她推出去挡枪。 文案组昨天就一起看了视频，尹嫱和舒陶儿都觉得第一个可以用，只有郝庄还不满意。舒陶儿听到师父说不行，立刻也叛变了。 今天他们师徒二人，一个躲在人群里，另一个站出来，又让她背锅。想到这点，尹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秋秋，我委屈！” 才开完晨会，姜秋齐就被尹嫱拉到隔壁会议室。 “因为早上视频那事？” 姜秋齐也认为郝庄做得不对。既然是他提出来的问题，为什么要尹嫱背锅，去和他得罪的齐高天解释？ “是啊，你不知道，在之前的公司他也这样。每次有问题，都是我背锅。” 尹嫱气得一推椅子，滚轮飞快滑动，撞得墙咚咚响。 “别气别气，不过他这样对你，你还跟着他？”姜秋齐不懂尹嫱的逻辑。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这个人，只看利益。言外之意就是，我不看人品。郝庄虽然利用我，可是我也从他那里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只要他不失业，就有我一口饭吃。” 尹嫱说得依旧理所当然。 这样的生存法则，是姜秋齐从来没接触过的。 她不知道尹嫱为什么这么担心失业，凭她的能力，即使没有郝庄，不用两年，也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文案策划，甚至是主文案策划。 不过眼下看来，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尹嫱找她倾诉是为了什么。 “那你找我，是想利用我什么呢？”姜秋齐问得直接。 尹嫱直勾勾地盯着姜秋齐，抬手勾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一番，说道：“嘿嘿，我只是想和你抱怨一下，等会儿还要去找齐高天，我压力非常大，需要先释放一些情绪，不然撑不住。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特别亲切，似乎你身边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只要在身边待着，就能净化掉所有负面情绪。” 姜秋齐愣了愣，半天才打掉她的手。 “你再这么说，我就要担心你爱上我了。” “是不是被我的甜言蜜语蛊惑了？啧啧，原来你还真是一张白纸，纯爱战士呀。” “你！” 姜秋齐作势要打，尹嫱早她一步行动，两人绕着会议桌跑了半天才停下。 尹嫱大口喘着气，一手撑膝，另一手做暂停的姿势：“好了好了，大早上的这么运动，我的小身板承受不住。” 见她投降，姜秋齐也不再追，转而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期待都放在郝庄身上，在我看来，你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掌控自己的人生。”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郝庄太差了，也许，我可以代替他，成为你依靠的对象。” 说完，她揉了把头发。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像某些偶像剧里，男二号的台词…… “小秋秋，你说的那句话还给你。你可千万别爱上我，我是渣女，我们不会有未来的！” 尹嫱直起腰，终于缓过来，肩膀上就落下一巴掌。 “啊，痛！！” 她疼得龇牙咧嘴。 “知道痛就好，真想敲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好啦，谢谢你，下午请你喝奶茶！我回去咯，去受刑。” 没等姜秋齐回答，尹嫱走了出去。 会议室的门晃了几下才完全关上。 姜秋齐见状，也摇了摇头，忘记刚才的一切，准备投入新阶段的工作中。 “你去哪儿了？” 刚回到座位，王烁就凑过来。 “接下来，你接手几个中型系统，还有配合褚举昆，做一些关卡方面的系统设计和优化。” “那，师父你呢？” “我要继续做核心系统，另外就是和文案他们配合，一起做和主线支线有关的系统设计。”王烁也不避讳，直接告诉她。 “那……或者，我们能不能交换一下？让我去配合文案，师父你做关卡那边的。” 关卡相关的东西，姜秋齐自认为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经过今天早上的事情，她更想多知道点关于文案的。 不管是工作配合，还是文案组里的人。 “你和褚举昆又吵架了？”王烁神色复杂。 第113章 宣传片（二） “怎么会。”姜秋齐哭笑不得。 “师父，我和他早就和好了，更何况本来也没什么太大的矛盾，最近我们都没交集，别担心啦。” 怕王烁不信，姜秋齐一本正经地解释。 “好，那就好。你想和文案接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整理一下最近文案的需求，能给你做的就给你，其他的如果有时间，我带你一起弄。” 王烁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没问题师父！” 一小时后，姜秋齐收到一份未来一个月工作的排期表。 “我们组还没安排p，郝庄说还在物色合适的人选，所以排期就先由我来做。”王烁转过头，和她解释。 “p，简单来说，就是管理团队的人。和制作人不同，p主要负责团队时间管理，比如每个阶段每个人，每天要花多久做什么事； 再比如项目的各种重要时间节点，比如近期的内部测试、之后的邀请测试、一测、二测、公测、上线等等，都需要有明确的规划。” 姜秋齐点点头。其实她略微了解过，只是王烁讲得更加详细，也更贴近游戏项目组内部的具体职责。 解释完后，王烁说回工作安排。 “刚才发你的文件，你先大致看下，尤其是后面的时间，如果你觉得不能完成的，要提前和我说。 今天下午我会找郝庄、褚举昆再一起商量时间，定下来最后版本，还会再发你一份。” “好的师父。不过估算时间我还不是很熟练，像之前做的，我以为五天就能完成，程序一共做了八天。” “没关系，你先去问程序他们，再加上你写策划案的时间就行。上次是特殊情况，江河不是还改了底层的bug吗？别想太多，放开做。” 姜秋齐重重点头。 “做为新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前阵子如果没有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可能一天最多睡两个小时。” 姜秋齐动作一顿，瞪大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王烁这是鼓励她，怕她胆怯呢。 但她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避免。 现在说出事实，是不是会伤害到王烁的心？她想了想，还是把解释的话咽回肚子里。 王烁回到座位，姜秋齐的注意力回到文件上。 剧情说明版、剧情回放…… 她一一扫过功能，刚看到第三个，不远处就传来尹嫱和齐高天吵架的声音。 姜秋齐吓了一跳，站起来朝那边望去。 尹嫱站在齐高天工位旁边，双手叉腰，下巴扬的很高，只是微微抖动的双脚暴露了她的不安。 齐高天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质问： “你们文案到底想清楚没？刚才要改小剧情，说情节老套，我忍了，改就改。 之前和我说，整个游戏表达的是‘对人妖是否能共存的探询，也是对现在不同立场是不是该和谐共处的探讨’，现在怎么又不让放在宣传片里了？ 这么重要的世界观，说变就变？” “那……那也不是说要变啊，只是后半句放在宣传片里太沉重，郝老板觉得不合适。” 尹嫱眼珠子一转，瞥到郝庄不在座位上，赶忙把锅推回他身上。 “郝老板郝老板，要是他的意见，你让他自己来和我说啊？现在和我说话的人是你。” 齐高天一改往常笑嘻嘻的模样，捏着拳头，像是在拼命忍着：“做剧情的时候，你们文案就改来改去，我们组的人天天加班到凌晨，那时候你们呢？还七点下班！” 尹嫱哑口无言。那时她确实能做完手头的工作，走得很早，可这不是她该被骂的理由？而且不管是当初改文案，还是现在改视频，发起者都不是她啊！ 她想解释，又想到之前公司时，齐高天对郝庄的态度，只能默默背下这口大黑锅。 “猴哥，是我们的问题，你别生气了。”尹嫱深吸口气，换上谄媚的嘴脸。“你想想，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项目，对不对？ 之前你们是辛苦，不管是要调休还是要加班费，我支持你们。我也会和郝老板说两句好话，能不改的尽量不改，你看行吗？” 齐高天看着尹嫱真诚的眼神，逐渐冷静下来。 因为文案的修改，他手下几个兄弟早抱怨过了，今天又欺负到他头上，他当然忍不了。 再说到宣传视频，短短一分半，他们几个人也是熬了几夜才做好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郝庄一句夸奖没有，上来就否定他们的成果，这谁能忍？ 开始见到来的人是尹嫱，他是压制住脾气的，只是后来实在忍不住了。 现在尹嫱说了几句好话，虽然改动无法避免，齐高天心里还是舒坦不少。 他松开拳头，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尹嫱见他收起脾气，趁热打铁：“我觉得郝老板这些想法，有的确实过分，不过一些小细节还能做得更好。大家都是为了项目能赚钱，猴哥你说呢？” 齐高天没再看她，只是“嗯”了一声。 “那我先回去了，猴哥你再想想，等会儿有想法了叫我，我立刻来和你继续讨论。” 尹嫱松了口气，趁机溜走。 另一边，姜秋齐看到齐高天站起来的时候，就准备过去劝架，幸好被王烁拉住。 见尹嫱回到工位，她知道问题解决，也没再多管闲事。 她屁股还没坐热，甜澄就发来消息：紧急！！需要来办公室！ 看到消息的一瞬间，她心脏怦怦直跳。 难道母上大人又要来巡逻？还是郝庄又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没再多想，姜秋齐悄悄离开座位，假装上厕所，看四周没人，才转向办公室。 见到她来，甜澄神神秘秘地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她进了办公室，才开口：“姜总！我们要上电视了！” 啊？ 姜秋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甜澄按到椅子上。 甜澄神神秘秘地打开电脑。屏幕上，是团队参加向前冲的视频剪辑。 “节目组联系你了？要播了？”她看向甜澄时，眼睛里闪着光。 甜澄点点头，不再掩饰，开心地跳起来：“yes~!” 第114章 曲线救美术组 姜秋齐看完剪辑，又问了一些基础的问题，比如播出时间、前后内容，以及预计收视率等等。 她大致算了一下，向前冲节目最快下周五播放，之后每五天循环一次；财务准备的宣传方案也是在下周实施。 如果宣传片也能在下周做好，岂不是可以三管齐下，一起发布？到时候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 想到这里，姜秋齐急着出去问宣传片的情况，匆忙和甜澄交代： “你先和节目组说，可以暂定下周发布，具体首播时间和公关部联系。之后这部分的工作，你可以全部移交公关处理了。” 甜澄下意识“哦”了一声，姜秋齐就没了踪影。 她望着姜秋齐的背影，微微有些发愣。 团建、和节目组合作，一直都是她和行政一起安排的，现在全都做完了，要交给公关部？难道她要被开除了？ 甜澄紧张得不知所措，眼泪就要掉下来。 “田……澄？”郝庄从办公室门外探出头，“怎么了？” 她也顾不得是在公司，直接扑进郝庄怀里。 从办公室出来，姜秋齐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去找气头上的齐高天要完成时间。 要不……找尹嫱帮忙？可是她才逃离苦海，这样推她出去面对问题，和郝庄有什么区别？ 不然直接去？就怕齐高天一句“要你管”，直接给她怼回来。被怼倒不是关键，很有可能拿不到真正的时间。 路过茶水间，齐高天和他手下美术的讨论声传来。 “第一个视频不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吗？最多剪掉两帧，有什么区别？我看郝老板就是故意找茬！” “小点声。”齐高天压低声音，“你就按他们写的反馈改，到时候我把两版的名字调换一下，就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找茬了。” 还有这种办法？姜秋齐对齐高天的印象有些改观。 第一次见面，看到他安抚暴躁的褚举昆，还不忘夸郝庄两句，还以为他是无条件向着郝庄的。 这些职场老油条，也许都是和尹嫱一样的心态：只追寻能真正带来利益的人。 再琢磨一番，姜秋齐才想到，她之前根本没看完三个宣传片！ 按照流程，郝庄会进行第一次审核，审核通过再发给“老板”。 不过现在，她也不是不能提前看到。 姜秋齐清了清嗓子，从冰箱旁边探出头：“猴哥，宣传片的三个版本都发我看看呗？我也可以偷偷发给我表姐。” 说到后半句，她还装模作样地向身后看看，生怕别人听到一样。 齐高天看着她，有些意外。刚才的话，她应该没听到？ “可以发你看看，但也不用发给老板看。项目组里，郝老板就是老板，他点头了才算的。” 齐高天不是不想越过郝庄，尤其是这一次。只是越过他，这下是痛快了，之后呢？还能次次都找姜秋齐的关系解决吗？ 姜秋齐隐约察觉到他的小九九，倒也不强求：“那行，让我欣赏一下中国第一美术的大作，洗洗眼。” “不敢当不敢当，如果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和我们提。毕竟小齐你这个年纪，刚好和咱们目标玩家一样。倒是我们这些老人，很难把握年轻人的心哟。” 齐高天逐渐带偏话题，姜秋齐跟着夸了两句，借口还有事，嘱咐他记得发视频，溜掉了。 刚到座位，视频就传了过来。 姜秋齐打开，逐一查看。又找尹嫱要了郝庄的修改反馈，研究一遍又一遍。 “怎么突然开始研究宣传片了？”王烁去了三趟厕所，每次回来，都看姜秋齐在拖进度条。 看得太过投入，姜秋齐差点忘了她还在工位上，赶忙解释： “啊，那个，排期的事情已经弄好了，我想着后面的系统也没那么着急做，就帮尹嫱看看宣传片。她说也许我能提供一些普通视角。” 王烁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这周不是很忙，你可以帮帮她，也顺便和她沟通，最新那个叙事版想怎么做。” “好的师父！” 姜秋齐松了口气，潦草在笔记本上记下“叙事版”三个字，又重新翻看视频。 她对照着研究了许久，还是觉得，郝庄的修改意见完全是在找茬。 第一个视频的节奏、内容、画面，都非常引人期待。郝庄写的那些什么删除标语的，在她看来，也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 如果不修改，岂不是能立刻决定，下周三位一体，同步宣传？ 姜秋齐没犹豫，直接告诉甜澄，让她通知郝庄，上交视频，就今晚。 甜澄：会不会太紧急了？ 看她护夫，姜秋齐有点不开心：工作哪有不紧急的？ 甜澄立刻回复：好的老板。 有了这样的时间压迫，郝庄总不能再为难齐高天他们，让他们再修改？ 她还没得意几分钟，就听到美术组那边传来哀嚎。 “啊啊啊！猴哥！放过我！再通宵我要猝死了！” “不是，之前问我们多久能改完，现在命令我们今晚加班也要改完？！有没有人性？” 手机也一阵震动。 甜澄发来消息：老板，郝庄说明天一定发最终版，让我给他点时间，我滥用了一点点权利答应了，可以？ 姜秋齐气得摔手机。 说好的不会在工作中带私人感情，怎么现在变本加厉了？ 甜澄这滥用权利，直接影响到其他人的工作时间，满足的只是郝庄不知哪里来的掌控欲。 其他时候，姜秋齐可以纵容甜澄恋爱脑，可现在不行。 她想了想，删掉对话框里的内容，直接冲到办公室前。 “甜澄，谈谈。” 姜秋齐敲了敲桌子，也不等她跟上，径直进了办公室。 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她立即开口：“你为什么先斩后奏？私自做决定？” “我……”甜澄从来没见过姜秋齐严厉的样子，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 “只是晚一点，郝庄说明天中午之前一定会交上来，真的不行吗？” 姜秋齐听到她声音里的颤抖，语气缓和了些：“我可以从头给你解释，只是下一次遇到同样的情况，不要再私自做决定了。” 听完事情始末，甜澄咬紧双唇。 她不知道，只是半天的时间差，会给别人带来这样的困扰。 “可是……郝庄为什么一定要他们改？”甜澄疑惑。 姜秋齐站在窗前，脑子里不断回忆着郝庄的行为，最终得出结论： “可能因为，大家都在夸齐高天的视频做得好。” 第115章 真相 从之前郝庄对待“碎片化”的态度，再到后来郝庄对玩法的提问，姜秋齐一直都觉得郝庄太古怪了。 直到刚才，她才想清楚郝庄怪在哪里。 他做不出什么东西。 关卡设计、玩法设计，是褚举昆做的；世界观、文案，是尹嫱写的；而系统他更是一点不管，全都丢给王烁。 虽然制作人在项目组中，担当的就是统筹的地位，只是从郝庄的表现上来看，他似乎只会挑刺。 如果能问到这个项目初始计划是谁做的，也许会更有说服力。 “你是说……郝庄没有能力，都是骗我们的？” 甜澄皱着眉总结。 “嗯，有这种可能。”姜秋齐回头看了她一眼，想要多说两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如果是真的，你会开除他吗？”甜澄的眼里写满担忧。 姜秋齐想说“是”，话到嘴边，还是心软了：“……再说，团队确实需要核心人物。” “没关系的老板，就算你觉得他不行，也不需要顾及我。毕竟……我已经因为冲动，给你造成困扰了。” 甜澄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再次承诺：“之后我一定分清感情和工作，绝对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好。”姜秋齐点点头。 她不是不相信甜澄，只是郝庄的蛊惑能力太强。也许，他们两个确实应该有一个离开。 经过甜澄同意，姜秋齐拿她手机和郝庄沟通，说宣传片立刻就要，哪怕是初版也可以。 她打完大意，甜澄拿过去，按她平时的说话习惯又改了改，这才发送。 郝庄半天没回复。 就在姜秋齐以为，郝庄又去为难美术组，想要出去看看的时候，甜澄手机响了。 她凑过去，就看到郝庄发来三个视频，最后又补充：第一个会好一些，整体完成度高，如果非常紧急，可以使用。 看来郝庄也知道，第一个视频本身没什么问题。 姜秋齐更加确定心里的想法，没再看后面他发的什么“亲亲”“宝贝”，出门去找尹嫱。 好在尹嫱的工位挪到褚举昆旁边，姜秋齐凑过去，只是冲她使个眼色，她就心领神会地跟着进了会议室。 “我开门见山咯，我们现在做的这个项目，是郝庄的主意吗？”姜秋齐靠在桌边，双手抱在胸前，时不时朝会议室外看一眼。 “当然是啊。”尹嫱不明所以。 “你确定吗？你们在之前的公司就已经开始做这个项目了？” 尹嫱张大嘴巴，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没告诉你表姐？” 尹嫱这反应，看来是真的。 姜秋齐原本不是很确定，只是之前王烁和她讨论过，一个团队短时间内做不出这样的成绩，应该是早有准备的。她只是在诈尹嫱。 “没有，我表姐不知道。”姜秋齐继续追问，“所以，整个项目都是郝庄的主意？” 尹嫱没看她，舔了舔嘴唇，拉开椅子坐了进去。 她双肘撑在桌上，十指头交叠，额头靠着手背。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这个项目最开始的制作人，不是郝庄。想法和设计也不是他，他当时只是文案组组长，我们组私下里经常吐槽他能力差，不干事，还喜欢和女同事搞暧昧。 有一次，上面要抽查项目进度，郝庄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只是开了个会，制作人就被开了，第二天，他成了新的制作人。 ……你应该知道？郝庄之前还是某国民手游的策划之一。我猜郝庄能来这里，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两点。 当然了，他也很会营销的，很多手游公众号都给他写过专访，什么‘天降文曲星于游戏界’、‘文案策划最后的倔强’等等，他还主动花钱，在某游戏账号上开课程，这才在游戏圈有点名气。”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尹嫱有点口渴，欠身从桌上拿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姜秋齐这才知道，郝庄的一切，都是伪装。 “可是项目怎么能允许他带出来做？之前没签保密协议吗？” 保密协议需要在入职时和合同一起签署，他们也有。总不能大公司还不如他们完善。 “你呀，太天真。”尹嫱放下水瓶，摇了摇头。 “郝庄都能做这么多怪事了，一份保密协议，还能限制住他？好像是老板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允许他带项目和部分人一起走。 你应该知道，郝庄来这里，工资翻了将近一倍？” 一倍？！ 姜秋齐的心在滴血。 本以为找到郝庄是挖到了宝，谁知道会是亏本买卖。 “不过到现在，郝庄也还可以，项目搭起来了，新来的人也足够弥补他的不足。”她看姜秋齐脸色不对，又补充： “其实郝老板管理能力不错，性格大部分时候也是好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来。 你表姐应该不会……想开掉他？”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姜秋齐非常想冲出去，直接开除郝庄。 她被骗了，还要给郝庄发那么多工资，不是大冤种是什么？ 听完尹嫱的话，她又深吸两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团队里的人大多是郝庄带来的，他要走，这些人能有多少留下？项目接下来要怎么办？ 即使立刻找人顶上，也要花不少时间调整。 能做到今天，郝庄纵然有不靠谱的地方，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现在，项目的宣传片有了，筹资方案有了，甚至连节目宣传都有了。 这是她第一个项目，她赌不起。 姜秋齐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不会。我不会让我表姐知道的。” “那就好。”尹嫱放松了些，悠闲地靠在椅子里，开始幻想未来。 “你看啊，我们项目最近开始宣传，然后再准备两个月，邀请测试，再研发大概一年左右，就能一测了。 运气好的话，明年年底就能上线，正好赶上过年，玩家手里钱多，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姜秋齐笑得惨淡：“希望。”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宣传期。 第116章 大爆 接下来的几天，姜秋齐每晚都和公关部的确认一遍方案，力求稳妥。 综合宣传片和向前冲节目播出的时间，他们最终决定，周五下午发布抽房子的微博。 不知是不是因为周末没加班，美术组的人精神满满，一整周都在不停修改视频。姜秋齐路过的时候，发现他们在逐帧查看，力求完美。 到了周五。 齐高天一大早就来到工位，再三检查，才发给郝庄。 公关组也再次检查方案，在微博提前编辑好内容，拉着微博抽奖的工作人员又确认一遍流程，最后确认买热搜的时间。 姜秋齐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写策划案也不能完全投入。 “你和尹嫱商量怎么样了？一周了，都没听你说进度？”王烁见她心不在焉，又关心到，“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我、我和尹嫱商量过了，叙事版的策划案我已经写完了，和她也确认过，没什么问题。但程序安排下周才能做，我想着也不着急和师父你核对，就先开始写下一个了。” 姜秋齐怕他不信，打开策划案的文件夹，展示给他看。 “嗯，文案那边的功能都比较简单，再用个两三天，把现在有的需求都写出来，一起给我看。下周我就带你做生活系统了。” 王烁只瞄了一眼她的屏幕，又转向她：“所以，你怎么了？看起来很焦虑。工作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 “没、没什么。”姜秋齐心虚地低下头，“师父你知道咱们的宣传片什么时候发吗？” “不知道啊，你担心这个？”王烁诧异了一下，随后想到她的身份，转而问：“你是已经知道时间，还是想知道时间？” 姜秋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如果她想知道，王烁会去帮她打听？ “我知道……不过只知道大概，可能是明天或者后天，所以有点担心，不知道我们游戏会不会受欢迎。” 她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抵不过王烁的诚意，说出实话。 不过现在……姜秋齐看了眼时间，节目应该已经播了，抽奖微博也发了。 王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声说了句：“应该会的。” 姜秋齐没听清，光顾着想微博现在有多少转发、多少评论。 见她又出神，王烁没多说什么，默默回到座位。 又忍了几分钟，姜秋齐悄悄观察四周，做贼似的偷偷打开手机，点进热搜榜。 神仙游戏公司抽别墅 他们的热搜买在第八位，就在第一页中后的位置。虽然不如前三位醒目，不过比起前几名，价格适中，据说是热搜位里性价比最高的。 这次抽奖是用公司名义进行的备案，发微博的也是公司名字“熊兔互娱”，已经提前申请了蓝v。 抽奖微博在置顶，姜秋齐点进去，又认真读了一遍已经看过几十次的内容。 “亲爱的朋友，你是不是缺一套别墅？可是囊中羞涩，一时没有那么多钱？ 想结婚，没房子！想躺平摆烂，要交房租！ 想中奖，想中大奖？彩票有内幕，我们很真诚！ 快看看我们！我们是熊兔互娱！我们抽别墅！只要一块钱即可参与！[下划线]点击此处参与。 （以上抽奖内容内容已备案，微博抽奖微博抽奖公证。最终解释权归熊兔互娱所有。） 这是什么神仙公司一块钱真的能抽别墅吗神仙游戏公司抽别墅” 微博还配了九张图，包括她房子所在的小区、房子外部和内部装修。 虽然读起来总有种诈骗的错觉，不过也许，是大众喜欢的夸张的风格？ 姜秋齐看了一眼数据：半小时前发布，粉丝涨了将近一万，转发也已经三百多，评论有一千三百多条。 她点进去扫了一遍，大部分都是质疑抽奖是不是有效的。 好在公关早就想到会被质疑，十几分钟前，已经发了关于公司的说明，附上了别墅的房产证。她的名字打了马赛克。 看到情况稳定，姜秋齐松了口气，继续手头的工作。 直到下班打开手机，她才发现，一个小时内漏掉了十几通电话，全部来自董启。 她没急着回电话，先打开了微信。 十几条新消息中，果然有董启的：小姜总，效果不错，募集金额已经达到十分之一。恭喜啊。 十分之一？两百……万？ 这才过去几小时，两百万人参与！？ 姜秋齐愣在原地，掐了把脸颊，感到痛才松开手。 “姜秋齐……干嘛呢？” 七点十分，王烁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就看她在那儿一副“我没做梦”的样子。 姜秋齐根本没听到王烁的声音。她脑子里全是成捆的人民币，挥着小翅膀飞来飞去。。 王烁摇摇头，背着书包走了，任由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从钱海里回神，姜秋齐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钻进会议室，给董启回电话。 “喂，董大哥。” “小姜总，挺忙啊。”董启声音轻快，一改往日严肃的样子，倒是调侃起她来。 “没什么，目前来说，效果不错，甚至还有人来问项目组缺不缺人的。根据公关那边的估算，明天粉丝能破百万，到时候再发项目组的宣传视频，ok吗？” “当然！”姜秋齐在电话另一边疯狂点头。 二十四个小时！一百万粉丝！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运营天才？也许不做游戏，她也能赚大钱！ “不过小姜总，”董启语气正经了不少，“之后还是需要考虑拉投资的问题，只是靠个人资产，抗风险能力太差了。而且你应该也只有这一处房产？”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灭了姜秋齐的幻想。 是啊，她只有这一套房子，能想出现在的办法容易，有实现办法的资本才是关键啊。 目前的成功，全部源于她家庭的支持。 姜秋齐彻底冷静下来，想了想道：“这笔资金到位后，你就着手筹备。我这里有几张名片，你拿去参考。” 她想起郝庄给甜澄的名片，也顺口提起。 交给董启去查，也许还会有其他收获呢。 “好，你发我就行。虽然拉投资也不是我管，不过我可以代劳。”董启先接活，再说明职责范围。 姜秋齐恍然想起，投资好像是风投部门负责。 她不想再多纠缠：“那就麻烦董大哥了。” 挂了电话，姜秋齐手指颤抖地打开微博，看着粉丝数量几秒变一次，开心得简直想蹦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们很成功！ 就在她沉浸在喜悦中时，微信收到消息。 母上大人：小齐，我同事给我看了条什么微博，网上有个抽奖的房子，怎么和你那套别墅那么像啊？ 姜秋齐瞬间石化。 火出圈也不全是好事！ 第117章 解开心结 姜秋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能收起手机，假装没看见。 拖延一阵，就多点想办法的时间。 她走出办公室，回家过周末。 刚到家门口，许久不见的唐知凉就迎了出来。 “妈？你周末不是要去隔壁开会吗？”姜秋齐看到她的身影，脊背一僵。 刚才在路上，姜秋齐给姜铭全打了电话，确认唐知凉暂时不会回家，才让甜澄从巷口开到家门口的。 姜铭全的情报也太不准确了！ “怎么？不想我在家？”唐知凉挑眉，“还是有什么秘密想瞒着我？” “哪有！妈，我换个衣服，下来和你一起吃饭。”姜秋齐满脸堆笑，想着先混过去。上楼的时间，也够想出办法了。 她换完鞋，刚跨上第一级台阶，就被唐知凉叫住：“我一会儿要赶飞机，就和你说两句。” 逃无可逃，姜秋齐一颗心悬到嗓子眼，默默退回唐知凉身边。 那微博能看到公司的名字，随便搜一下，知道主要业务是游戏也不难。 更何况抽奖微博里还提到了“游戏公司”…… 她越想越崩溃，几步的距离硬是磨蹭了很久。 “那房子是你的？为了公司筹集资金？”唐知凉盯着她的背影，不急不缓地开口。 “小齐，想做什么就去做。” 姜秋齐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唐知凉。 “我早就知道了，你开的是游戏公司。”唐知凉也不绕弯子，直接告诉她实情。“当时去你公司参观，你们的什么策划案没收好。” 唐知凉相当贴心，怕甜澄丢了工作，没点名道姓地说是她露出了马脚。 “那……妈妈，”姜秋齐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你不反对？” 唐知凉看她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站起身，拉着姜秋齐的手，在沙发坐下。 “你忘了？眉眉那件事之后，我说过，不会再用自以为是的方法对你们好了。 刚知道你做游戏的时候，我确实心里不舒服。我是老古董，不能接受游戏，打心眼里觉得，它就是坏的。” 唐知凉的手掌轻轻覆在姜秋齐手背上，食指和大拇指内侧的茧磨得她生疼。 “妈……其实游戏不是这样……” 她想辩解，又被唐知凉打断。 “我知道的，除了一刀999，还有很多优秀的游戏。只是对于我来说没有吸引力罢了。 你也不用着急解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理解，我尊重你的，你也不要试图改变我的。 今天偶然发现，我就想借机告诉你，不用瞒着我，不用担心有一天家庭会变成阻碍你发展的地方。哪天你爸不给你钱，找我。” 听完唐知凉一番话，姜秋齐感觉鼻头酸酸的。 她潜意识里觉得，唐知凉不仅不会接受，还会让她立刻停止。甚至在知道后，会勒令她出国留学，关掉公司。 就连姜铭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才想方设法瞒着唐知凉。 “妈妈，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她羞愧地低下头。 “你没误会，如果不是眉眉那件事，我可能真的会发很大的火，说一些伤害我们母女感情的话，再把你送出国，断了你做游戏的念想。” 唐知凉看出她的心思，语重心长道：“你不用为之前的隐瞒感到抱歉，反倒是我，一直都用错误的方法对待你们，才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和行为。” “不是的妈妈……你很好……” 姜秋齐听不得她这么说。 在外，唐知凉声名远扬，是外科金牌主刀大夫，也是人人口中的女强人。可她现在，却在向她心里认定离经叛道的女儿道歉…… 姜秋齐越想越愧疚，一把抱住唐知凉，在她怀里大哭起来。 “没事的，不哭，乖。” 唐知凉也不再解释，柔声哄着。她双手放在姜秋齐背后，有节奏地拍打。 “小齐最棒了，不用想太多，啊。” 几个月来的隐瞒一一浮现在脑海中，姜秋齐愈发愧疚。 她努力克制情绪，从唐知凉怀里出来。 “妈！”姜秋齐眼睛红红的，目光却异常坚定，“我不会走上什么歪门邪道，也一定努力做出成绩！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刚哭完，她说话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更像是小孩子在撒娇。 唐知凉笑了笑，目光温柔：“好，我相信你。” 母女两人的温情时刻，被软件弹出的值机提醒打断。 姜秋齐揉了揉红肿的双眼，送唐知凉上了车。 ——从今天起，努力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第二天一早，姜秋齐就爬起来写策划案。尹嫱周五的时候，又重新发来几个需要加上的功能，比如给宠物起名字、发放剧情道具等等。 没用两小时，她就完成了大半。 伸个懒腰，她拽过手机，打开微博。 项目宣传片发布了。时间是几秒前。 她深吸一口气，刷新看评论。 【哇！这款游戏画风不错！有没有业内人士透露一下，能不能放心入股哇？】 【抽别墅的公司，做游戏肯定舍得投资，对玩家也会大方很多？我先当一波精神股东！】 【国风万岁！有没有秋秋群？】 短短几秒，评论暴涨。 姜秋齐又拉回微博内容，看上面没有群号，又去策划群里提醒。 姜秋齐：微博看到我们游戏的宣传视频了耶！有人在下面问群号，谁负责呀？ 半天没人回复。 隔了一会儿，郝庄才发：文案组临时代理一下，群建过了，我拉你做管理尹嫱 群里又没了声音。 要是平时，姜秋齐肯定不会打扰尹嫱的周末，可是今天情况特殊，要是不抓紧时间，很可能会错过一大批自来水的玩家。 她没发消息，直接给尹嫱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尹嫱声音随意，似乎刚睡醒。 “看群消息。” “哦好知道了拜拜。”尹嫱说着就要挂断。 情急之下，姜秋齐赶紧喊：“加班双倍薪资！按小时计费！” “老板！你让我当牛还是做马？” 挂了电话，姜秋齐又找公关要了项目组的微博，一并交给尹嫱。 没过多久，微博上有了qq群号，第一批潜在玩家终于集中起来。 群里的人数越来越多，到了傍晚，一群2000人都满了，尹嫱又马不停蹄地建了二群。 策划群弹出消息提示。 郝庄：不如我们趁热打铁，连着玩家邀请测试一起做了？ 第118章 决定 褚举昆回得干脆：不行。 相比之下，王烁的回复就有理有据的：现在热度很高，拿半成品出去测试，反而显得没有诚意。 郝庄依旧不屈不挠：谁家邀请测试拿出去的不是半成品？过段时间是做好了，感兴趣的玩家早就跑光了！ 姜秋齐切回玩家群，看大家热切的讨论，又觉得郝庄说的不无道理。 再过一个星期，抽奖结束，热度消失，现在动辄一分钟99+的群聊，很可能会变成一潭死水。 如果测试结果不错，大家也会更有动力。项目越早上线越好。 心中的天平慢慢偏向郝庄的思路，姜秋齐唯一担心的，就是郝庄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有了之前的事情，她对郝庄的信任值已经降到最低，现在不管郝庄做什么，她都忍不住怀疑。 思虑再三，姜秋齐在群里回复：今天周末，大佬们，工作日再商量呗？ 尹嫱立刻跟上：同意！ 群聊瞬间安静。 姜秋齐叹了口气，刚放下手机，又有新的消息进来。 学校发通知，下周四举行毕业典礼，要各专业统计到场人数。 也许是最后一次回学校呢？姜秋齐删掉请假的信息，改成确认参加。 她的周末，就在赶策划案和翻微博、玩家消息中度过。 周一早上，晨会。 郝庄一进来，就直奔主题。 “周末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影响项目发展的大事，我们的宣传片发出去，反响非常不错，这几天玩家群已经建了五个，有将近一万人。” 众人一阵欢呼。 “这么厉害？我们没白加班！” “看来我们是在做大爆款啊！到时候奖金肯定少不了！” “咳咳，安静。”郝庄不重不轻地敲了敲桌子。“所以，我希望趁热打铁，这两周就安排邀请测试。” 姜秋齐听得睁大眼睛，这事难道要在晨会上投票决定吗？ 王烁也觉得不合理，项目组的进度安排应该是策划来确定，放在明面上，明摆着是想给他们几个不同意的人压力。 郝庄没看策划这边，继续输出：“我们现在的版本已经比较完善，策划看来，还是符合邀请测试需求的，今天也想在这里问问大家的意见，如果合适，我们又要加班几天，再把测试版本做完整一点。” 褚举昆听他说“策划看来”，就耐不住脾气了，要不是尹嫱拉着他，郝庄脸上现在必然要挂彩。 “谁说策划觉得可以邀请测试了啊？你别拉我！”褚举昆实在忍不住，挣脱尹嫱，从人群中走到最前面。 “我们策划的意见是先不进行玩家邀请测试。现在还做得稀碎，拿出去恶心谁呢？” 郝庄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望着褚举昆：“你就说，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时机？” 褚举昆咬牙：“是！但是……” “没有但是。谁都知道，游戏行业，时机最重要。哪怕是3a大作，赶不上好时候，也火不起来。 我们现在有人群基础，不抓紧测试，拖到没人记得的时候，做得再好有什么用？” “两周，就算不眠不休，能做成什么样？可以给玩家喂饼，不能喂屎！” “你觉得我们做的那么拿不出手？我的建议是换个团队。” 郝庄故意曲解褚举昆的意思，气得褚举昆摔门就走。 换做以前，姜秋齐又要担心团队氛围，可现在，她知道郝庄离不开褚举昆，等过了这意见不同的时期，还是要去哄他。 郝庄走到门边，扶稳被摔得晃悠的门，视线扫过众人：“大家都是为了项目好，没错？” 众人点头。 “我也是，所以我相信，做邀请测试百利无一害，只是要再辛苦大家一段时间，没问题？” 众人迟疑了一下，又纷纷摇头。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去和老板协商。散会。” 刚回到座位上，姜秋齐就收到甜澄的消息，是关于玩家邀请测试时间的。 她一边感慨郝庄行动力强，一边托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这一次，她真的非常想站在郝庄这边。可又不能忽略王烁和褚举昆的反对声。 她想了想，凑到王烁身边。 “师父，玩家邀请测试现在做，真的很仓促吗？其实……我们玩起来还可以……” “你怎么也关心这个？老板问你情况？”王烁停下手上的工作，转过身来。 “啊……嗯呢，我表、表姐找我打听，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姜秋齐不敢看他，支支吾吾道。 “其实也不是不行，玩家邀请测试本来就是一种快速验证的手段。”王烁也没再多问，给她解释，“一般来说，邀请测试版本的完成度不会太高，主要是想看设定等等能不能符合指定人群的胃口。” “那你们为什么反对？”姜秋齐不解。 “因为太奇怪了。”王烁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郝庄对游戏品质的把控……其实有些问题。这几个月接触下来，感觉他并没有做过多久制作人，很多时候决策都不到位。 具体是什么我就不多说了，总之现在这种版本，虽然能拿出去简单测试，可是放在任何一个游戏公司，这样仓促赶工出来的东西，都不算拿得出手的。” 姜秋齐点点头。 王烁虽然很像在说谜语，主要是想表达，游戏能拿出去，但效果估计不会很好。而且邀请的玩家越多，被拔草的可能性就越大，倒不如改得更完美一些，积累口碑。 甜澄又发来消息：郝庄说，如果担心邀请测试的玩家影响口碑，邀请名单他会负责审核，保证不会有负面新闻出现。而且严格限制人数，绝不超过三十个。 郝庄倒是聪明。 姜秋齐想了想，先是答应下来，又让甜澄找郝庄要邀请计划，包括测试内容、评定标准，以及最重要的人员筛选标准、后续评价把控等内容。 不是相信郝庄，她只是不想错过机会。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郝庄就在项目组大群里宣布：玩家邀请测试暂定下周五，老板同意了。 已读的人数越来越多，姜秋齐偷偷看了王烁一眼，他没什么表情。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这次没做错决定。 第119章 生活系统 重新投入工作，姜秋齐把周末赶出来的策划案打包发给王烁。 同时收到五个策划案，王烁点击接收时顿了一下。 “你这是周末偷偷加班了？”他有些惊讶。 “那个……就是想早点开始学习做更厉害的系统。”姜秋齐摸了摸鼻头。 “嗯，那你先去看几个游戏的生活系统怎么做的。我先和你大致讲一下，生活系统大部分是o游戏的设定，做为战斗模块的补充。 不过我们是二次元游戏，生活系统需要更加贴合游戏，需要它的目的，也是增加游戏的可玩性，不会和主线、主要战斗挂钩，只是做为战斗前加成和战斗后收益加成。” 王烁的课开始的猝不及防，姜秋齐忙掏出笔记本，记下几个关键词。 “那我还要参考o的设计吗？” “不是参考，是了解基础设计模式，比如生活系统的分类、等级等等，掌握基础，才能设计出变形。” 姜秋齐点了点头：“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师父？” “你先去看看，具体的设计，等你有了一定概念之后我再和你讨论，不然现在说不到一起去。” “好的师父！” 回到座位，姜秋齐立刻开始研究。 按照王烁说的，她先找了几款火爆的o游戏，又找到一些玩家的讨论帖，没进游戏，就了解到大概。 生活系统，通常是说游戏中的采集、烹饪、制药的集合，有些游戏还会做钓鱼、养殖等等衍生系统。 这些玩法里面，采集一般是生活系统的起始，玩家通过在指定地点收集材料，获得制作不同道具的机会。 烹饪和制药一般都有各自的配方，不同配方需要的材料不同。为了获得不同的效果，玩家不仅要找对应材料所在的位置，还要达到制造对应配方需要的等级。 生活系统看似简单，只是做饭、做药的，实际环环相扣，每个小系统的设计互相关联，才能让玩家玩得轻松。 最后姜秋齐还是下载了最火的《楚留香》，决定自己体验一下。 “师父，我感觉生活系统有点复杂，研究起来可能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可以吗？” 姜秋齐把晚上回家的时间也算进去，如果要体验三款游戏，再整理出报告，今天确实完成不了。 “可以啊，你就先研究着，两三天的学习时间，不多。”王烁满口答应。 “不过……师父，要进行邀请测试，这段时间都要加班再精修现有内容？不需要我帮忙？”姜秋齐担心王烁一个人承担太多。 “不用啊，系统的话，完整度上没办法很快填补，只能优化细节。所以我的工作量也不会太大。我刚才评估了一下，到测试之前，我都不用加班。” 姜秋齐舒了口气，又回到电脑前。 聊天的功夫，《楚留香》下载好了。 只是生活系统做为辅助，刚进入游戏还没开启，姜秋齐只好耐着性子，一步步升级，到午休的时候，总算见到生活系统的新手引导。 “新手引导”，姜秋齐拖出纸笔，一边操作，一边记下步骤。 “小秋秋~中午吃什么？要不要一起去楼下？有家新开的披萨店打折呢，听说榴莲披萨很好吃！” 尹嫱凑到她身边，低头看她玩游戏。 “《楚留香》啊？他们故事写得还不错，就是剧情太线性，密度不够。” 听到她的评价，姜秋齐抬起头：“那你觉得，他们生活系统做得怎么样？” “啊？我不太记得了，不就是做做饭、磨磨药吗？都是游戏老套路了，没什么特殊印象。” 姜秋齐点点头，又投入游戏中。 “不是，我问你要不要去吃披萨啦，别看了。” 尹嫱这才想起找姜秋齐的目的，一把捧起姜秋齐的脸，强行让她从游戏中脱离。 “不吃了不吃了，你看看我的肚子。”姜秋齐被迫抬头，看着尹嫱，双手掐上腰间的肉，展示给她看。 “好，那我自己去吃。”尹嫱悻悻收手，假装要走，眼睛却恋恋不舍，等着姜秋齐挽留她。 “好的，吃的愉快！”姜秋齐完全没注意，转身捧起手机，又研究起系统来。 一个中午加下午的时间，姜秋齐总算了解得差不多。 她的笔记写了满满五页，从采集道具分布规律，写到不同系统之间的关联。之后又想到王烁说的，生活系统为战斗服务，又去重点看了不同副本对血药、蓝药的要求。 姜秋齐一心想着早点完成调研，开始设计，完全没注意到王烁一下午去开了三个会，也不知道郝庄又背着她，偷偷给组里人加任务。 七点十分，姜秋齐伸了个懒腰，发现身旁的王烁还坐得笔直。 “师父，不下班？” “不了，要加班。”王烁忙得没空看她，甚至都没空叹气。 看他这么专注，姜秋齐也不好打扰，索性跟着一起加班，把一下午的研究成果整理成可以量化的表格。 十点半，姜秋齐整理完毕。 旁边的王烁已经切换战场，在和句滇他们讨论。 姜秋齐不明就里，站起来就看到，尹嫱也在加班。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尹嫱的肩膀，指了指茶水间。 对方心领神会，等她走远，才跟过去。 “你们怎么了？突然加班？”姜秋齐见四下无人，直接问。 “还不是郝老板！”尹嫱说起来就生气，声音大了一些，见姜秋齐比了个嘘的手势，才压低音量。 “还不是郝庄……他拉着我们几个开小会，说后面的体验可以暂时保持原样，进入游戏的部分必须做得更精致。” 刚进入游戏，是什么来着？讲故事？主角醒来？ “有什么说法吗？” “我也不知道啊，按道理来说，玩家邀请测试会根据不同部分来设计问卷，只要是能体验到的部分，都是重点，或者说是我们想得到玩家反馈的。” 怎么郝庄又开始做匪夷所思的事情？难道是为了给谁看？ 姜秋齐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开口：“如果只改前面，有什么人会更有兴趣？” 第120章 防患于未然 “……友商？”尹嫱不确定地回答。 友商？是竞争对手？还是郝庄想要拉的投资？ 姜秋齐歪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答案。 “我去和表姐说说，你们今天先做着，明天也许就不用了。” 她决定找郝庄聊聊，由甜澄代聊。 尹嫱把她搂进怀里，像撸猫一样摸她头顶：“小秋秋，你就是我心软的神！我爱你！” “好了好了，快回去。” 姜秋齐赶紧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找甜澄安排去了。 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她给甜澄发消息，在车里见面。 下楼前，她又看了一眼办公区。 郝庄人不在。句滇一手揉眉心，另一手似乎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王烁也是，背都勾着还强撑着加班。 不行，这样消耗下去，没等做出游戏，人就没了。 姜秋齐下定决心，如果郝庄有其他心思，立刻开除！就算是要经历阵痛期，也不愿意项目的人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车里。 姜秋齐坐在副驾驶，让甜澄先别开走。 “怎么了？” “你现在给郝庄打电话，问他人在哪儿，项目组为什么要加班，以及邀请测试的玩家定了没有，都是哪些人。” 姜秋齐冷着脸，说话快得像机关枪。 甜澄慌忙从后座翻出纸笔，脑子一片空白。 刚才姜秋齐说的，她一个都没记住。 “老板……你慢点说，再说一次？” 感受到她的低气压，甜澄说话小心翼翼的。 姜秋齐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重复，确认两遍后，才让甜澄拨电话。 “喂？亲爱的，怎么啦？” 背景音嘈杂，郝庄的声音却柔得能掐出水来，姜秋齐听了不禁一阵反胃。 “嗯……那那个，你现在在哪儿呢？”甜澄红了脸，脸转向窗外，声音也低了几分。 “刚洗完澡，从游泳馆出来，想我了？” “没……想问你点正事，你方便吗？” 姜秋齐听得直翻白眼，郝庄不愿意，她就不问了？到底是郝庄重要还是公司重要？ “方便，你说，亲爱的。” “我……我听表妹说，项目组又开始加班了？测试的版本不是准备好了吗，怎么又加班？” 郝庄轻笑一声，反问道：“是你小表妹不想加班，还是她心疼项目组里什么人？” 什么意思？郝庄觉得她在干涉项目组安排？还是在怀疑她和项目组里的人背地里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在公司里偷偷谈恋爱的明明是他！ 姜秋齐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抢过手机，直接骂郝庄一顿。 甜澄尴尬地看了她一眼，赶紧拽回话题：“都没有，我只是想听你说说原因。” “版本需要修正，修正需要时间，正常上班完成不了，就是这样。” 郝庄答得很快，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草稿。 甜澄眼神询问姜秋齐，这个答案满意吗？能不能进行下一个？ 郝庄说得避重就轻，丝毫没提及要改的只是进入游戏的部分。 无奈不能说话，姜秋齐只能点点头，示意甜澄接着问。 “那……之前不是说邀请测试的人员你来负责嘛，现在定下来了吗？有哪些人？” “什么哪些人？当然是玩家啦小傻瓜。你等一下，我进电梯没信号。” 郝庄话音刚落，电话就断了。 姜秋齐窝进座椅，深吸一口气。 “等下你直接问他，会不会请业内人士。” 她也不想再试探，只想听郝庄亲口说出答案。 “如果请的话，会有什么影响吗？”甜澄一阵紧张，指甲扣进肉里。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姜秋齐有点累，闭上眼睛。 车里的两人各怀心事，没人注意到，街道的尽头，熟悉的身影拿起手机。 甜澄电话响了。 “喂，亲爱的，你在哪里呢？”郝庄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我？我、我在公司楼下。准备回家呢。” “一个人？” “对、对呀。”甜澄偷偷瞥了一眼姜秋齐，赶紧转移话题，“刚才说到邀请测试的人员，你会请同行来吗？” 电话另一边没了声音。 甜澄紧张得不停舔嘴唇，她知道，姜秋齐说没事是骗她的。如果郝庄请了同行，后果一定很严重，说不定会被开除。 就在她按捺不住，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郝庄开口： “没有。” “那就好。” 甜澄眉头舒展开来，拍了拍胸口。 “早点回家，到家了告诉我。”交代完，郝庄切断电话。 甜澄放下手机，慢慢转向姜秋齐。 “老板，现在……回家吗？”她一字一顿，生怕姜秋齐突然发火。 “嗯。” 姜秋齐没多说什么，拉下安全带系好，转头看向窗外。 如果郝庄没撒谎，只修改前半部分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他们游戏现在的阶段，更适合打磨开场？还是像王烁说的，其他部分的完成度短时间内填充不了多少，所以选择把最开始的部分做到引人入胜。 不论如何，她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是不要让郝庄察觉，最好甜澄都不知道。 到家后，简单洗漱，姜秋齐打给宋眉柳。 “小齐？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她回答，宋眉柳的声音渐远：“……哦，是我干女儿，小齐！” “干妈，你在……忙吗？” “没有啦，有什么事，你说。” 姜秋齐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重点。 “想麻烦你帮我了解下，游戏公司的知识产权该怎么公正。” “好，我明天就安排人手去做，之前药企都有专人负责，只是和游戏行业不一样，我也只是简单了解，没想到这么早就要用到了。” “嗯，是啊。”姜秋齐叹了口气。 游戏的知识产权区分起来会比药品、医疗器械的更难一些，游戏研发过程中，可能在不同阶段转变设计思路，做成另一个游戏，之前的申请就白费了。 而且在国内，很多游戏变着法子抄来抄去，就算有产权也没太大作用。 可姜秋齐想要一份保证，让她的第一个项目，不会被别人利用的保证。 “怎么了？上班累啦？我听说你那方案宣传效果不错，想想成功的时候，是不是就有动力了？” 宋眉柳开导她。 姜秋齐心里暖暖的，重新振作起来：“是！我一定加油！” 第121章 又是生活技能 第二天一早，姜秋齐在公司楼下，碰到半死不活的尹嫱。 一见到她，尹嫱像失去骨头一样，立刻倒在她怀里。 “……你昨天几点回家的？”姜秋齐撑住她，看着她的黑眼圈，心里一惊。 “四点半！！”尹嫱虚弱又绝望，说完掩面做哭泣状。“这还不算，回家了还要打开群聊，回复那些热情的玩家。 啊啊啊该死的郝庄，说要招人，到现在八字都没一撇，摆明了是在压榨我！” …… 姜秋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摸摸她脑袋，捋顺她毛躁的头发。 “所以，今晚我们真的不用再加班了吗？”尹嫱像只委屈的小兔子，眼神里满是期待。 “……呃，可能，还是要等到测试的时候。”姜秋齐有点不忍心，愧疚地不敢看她。 “没事的宝儿，你努力过了就好，我知道的。这郝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妥协。”尹嫱咬牙。 是啊，郝庄主打的就是一个从不妥协。 姜秋齐叹了口气，拖着尹嫱上了电梯。 到工位刚坐下，她就看到王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每个人都吃不消，却都还在坚持。姜秋齐总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思来想去，对于打工人来说，最实际的回报还是钱。她悄悄给甜澄发消息，让她告诉郝庄，接下来这段时间按照打卡时间，每小时100计算加班费用，超过12点每小时200。 甜澄：老板，咱们今天也一点回家，行吗？ 姜秋齐没回复，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今天的工作。 之前研究《楚留香》，今天她要再看看经典游戏《梦幻西游》。 还是照例网页搜索攻略，姜秋齐看到说明时，差点惊掉下巴。 21种生活技能！ 王烁给她介绍完之后，她先入为主地以为生活技能只有烹饪、制药、采集这些，没想到能有这么多拓展！ 不过《梦幻西游》的攻略非常详细，从技能介绍到升级经验、消耗道具，一篇文章全部涵盖。 姜秋齐认真读完描述，把他们分门别类，最后发现，几项生活技能，都会指向同一个系统，提供不同的加成。比如“打造”“裁缝”“炼金术”和“淬灵”，看起来是四种不同的效果，实际上都是对装备的强化升级。 每个部位都需要升级一次，这样玩家在游戏中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会翻好几倍。 策划被骂真是一点都不冤枉啊。 除了这些，姜秋齐还注意到，所有的技能升级都离不开帮派。 帮派是类似于游戏内置qq群的组织，不同的是，帮派内有不同的集体性活动，参加后会有奖励，也会升级帮派。 帮派升级后，帮派内的玩家可以获得不同的效果。 虽然不太明白这么设计的原因，姜秋齐还是重点记下“帮派”两个字。 “研究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困难？”王烁接水回来，就看姜秋齐脸上的表情异常丰富，一会儿瞪眼睛，一会儿又恍然大悟的。 “师父！这《梦幻西游》好厉害，它的生活技能完全不一样，就是感觉玩起来会非常累。” “是啊。”王烁坐过来，看着她的表格问，“你这里写着‘帮派’，是觉得他们设计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嗯……就是这21个技能升级，都需要先加入帮派，然后每次升级都需要消耗帮派贡献值，我觉得一定有它的道理。” 王烁笑了两声：“是有他的道理。你的感觉很准确，就是还需要再理论化一点。比如你觉得有道理，应该怎么分析道理从哪儿来的？” “嗯……应该想设计目的？我就是没太想清楚他们的目的。”姜秋齐皱着眉头，声音低了下来。 “你都知道是和帮派关联了，是不是该想想帮派的设计目的？不知道的话，看看他是怎么玩的，再不懂，抬头看看，这游戏是什么类型。”王烁循循善诱，但就是不说出答案。 “orpg……多人？所以它连生活技能设计，都要关联能够让人聚集在一起的帮会，让他们为了成长，不得不投入社交中？”姜秋齐恍然大悟。 “可以啊，反应挺快。你还是那个毛病，看到一点眼前的事情，就会被困住，不能着眼全局。 做为游戏策划来说，这样会非常吃亏，因为你不知道系统彼此之间的关联，很容易把游戏做散。” 姜秋齐抿着嘴，慢慢点头。 “不过你可以有意识地培养整体思维。”王烁语气放缓了几分，“我之前给你的书单后面，还有一些思维逻辑的书，不知道你有没有继续看，如果是按顺序来的话，也可以优先看看那些。” “好的！那我接着写调研报告了？”嘴上这么问，姜秋齐的眼里却有其他的期待。 “嗯，你好好看看梦幻西游的阶段性设计，比如他们技能的等级，什么时候突然需要翻倍的经验值，什么时候奖励的数值增幅更大。这些会比较有参考价值。” “好的师父。”姜秋齐无奈地撇撇嘴，果然还是要研究完才能开始设计。 她沉下心来，把王烁说的两点都认真研究一遍，记在表格里。 午休的时候，姜秋齐接到大学室友蓝楚楚的电话。 她带着水杯，转身进了休息室，又拉好门帘，才按下接通键。 “喂，楚楚？” “姜姜，是我呀。”楚楚的声音清澈中带一点奶气，总是让人觉得她在撒娇。 很久没听到她说话，姜秋齐突然有点怀念。 “怎么啦，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明天毕业典礼，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约个写真跟拍？毕竟我的毕业可能就这一次啦。” 蓝楚楚尽量保持语气轻快，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姜秋齐张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知道蓝楚楚和她情况不一样，她需要打工赚钱养家。大学毕业对于她来说，基本是美梦的终点。 “姜姜？在听吗？” 听到楚楚的询问，姜秋齐才回过神，忙答道：“在听，我没问题，你有看好的跟拍吗？要不要我来约？” 她怕蓝楚楚逞强，约的价格不合适，到时候闹得不愉快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联系了上届毕业的学长学姐，他们在学校附近开了工作室，我去看过，还不错的，而且价格公道，你就放心。” “好！那明天我带几套合适的衣服？你和我身材差不多，我尽量挑闺蜜装。” “没问题！”蓝楚楚终于开心了点。 “那我们明天见呀，典礼加拍摄之后，我带你去吃饭，这一次你可不能拒绝！” 四年的大学生活，以及唯一一位关系好的室友，姜秋齐也想好好做个告别。 第122章 毕业啦（一） 临近下班时间，姜秋齐挑王烁吃饭的空档，和他请假。 “师父，我明天要去参加毕业典礼，需要请假一天。” 王烁诧异：“这么快就到六月份了？！” 他拿起手机再三确认，才接受时间过得比他想象得快。 “咱们项目也三四个月了，你都不用回去答辩？直接毕业？” “我导师在国外，是某个周末视频面试的。” “那也不用回去交论文什么的？” “师父？”姜秋齐哭笑不得，“他人在国外，当然是发邮件啦。只是我实习前就搞好了，所以也没花什么精力。” “哦，最近加班太多，脑子转不过来了。”王烁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你记得企业微信走请假流程，最好和郝庄也说一声。” “没问题师父！那我先走咯。” “嗯，明天玩得愉快，提前祝你毕业快乐！”王烁和她挥了挥手，转回电脑前。 清晨的阳光铺满阳台，姜秋齐关掉闹铃，疲惫地起床。 习惯了早上十点上班，突然要八点到学校，她还有点不适应。 匆忙吃过早饭，姜秋齐在车上又补了一觉，再睁开眼，人已经在学校门口。 古朴的校门像温柔的母亲，欢迎每一位投入她怀抱的学生。 走进校门，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捉摸不透的制作人，也没有需要周旋的“四大天王”。她不用担心项目的发展，也可以短暂遗忘隐瞒身份的压力。 姜秋齐左右看看，深吸一口气。 路两旁的凤凰花还没凋谢，有几个女生从地上捡起几朵，别在头上，对着镜头比耶。 她和蓝楚楚刚认识的时候，好像也在校门口捡过花，还带回去夹在书里，说要做成标本珍藏。 正怀念着，姜秋齐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两下。 “来啦！” 是蓝楚楚。她穿了一条白色的碎花长裙，配上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显得更加恬静动人。 姜秋齐回头看到她，笑着夸奖：“楚楚真好看！” 她也捡起一朵凤凰花，仔细擦干净，别在蓝楚楚头上：“这样更美！” 看着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发觉两手空空，她才想起来：“啊！我带的衣服落在后备箱了！” 蓝楚楚也笑了：“你什么时候也有丢三落四的毛病了？快打电话找回来，是打车的吗？还记得车牌号吗？” ……好在是自家司机。 姜秋齐怕蓝楚楚听了不舒服，躲在一边，和司机商量好一会儿给她送过来。 “走！”姜秋齐安排好，挽上蓝楚楚的胳膊，“去毕业！” 毕业典礼在学校的体育场里。全校的毕业生几千人，即使有老师组织，现场还是很混乱。 姜秋齐拉着蓝楚楚在人群里穿梭，许久才找到他们学院的队伍。 “来，你们俩的学士服。”发完衣服，年级主任亲切地握住她们俩的手，“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你们两个！上课的时候啊，他们都不知道在下面干嘛，我每次扒窗户，就你们一直在听讲。” 蓝楚楚低头浅笑：“老师过奖了，是我们应该做的。” “好！好！就是要有这样的态度，才能做成事情！哎，你们工作都找好了没？我看姜……姜秋……已经在公司实习了？楚楚你呢？” 老师没有放她们走的意思，继续聊天。 “老师，我还在找呢，您也知道，最近就业比较困难，我们的专业不太吃香，做翻译也要一些证书，我也在准备考试。”蓝楚楚的笑容逐渐消失。 “哎，没事的，你这么好的孩子，肯定能找到好工作！”老师自知问到伤心处，也没再多说，又寒暄了两句，就放她们入座了。 姜秋齐在旁边听得不是滋味。 蓝楚楚一直很努力，不管是学习，还是参加宣讲会找工作。只是现在的就业形势确实一般，本科学历一抓一大把，她们还是文科，要脱颖而出，需要高超的自我推销技巧。 她看了一眼旁边恬静的蓝楚楚。显然，这样的社会不是内向人的主场。 漫长的毕业典礼开始，从校长发言再到学生代表发言，姜秋齐听得昏昏欲睡。 “姜姜！到我们拨穗了！”蓝楚楚在上台前叫醒她，拉着她来到台前。 “你看我的穗方向对吗？” 姜秋齐这才回过神，仔细打量一番，冲蓝楚楚竖起大拇指：“非常不错！” 两人排在队伍里，上台，依次和院领导、校领导握手。 院领导看到姜秋齐，还亲切地问了一句：“工作找好了啊？” 姜秋齐只能尴尬地点点头，眼神瞥向蓝楚楚，希望她没听到。 流程结束后，又是和老师、辅导员合影，毕业典礼整整持续了一上午。 和全班同学合影完，姜秋齐吐了口气。 这毕业典礼幸亏只有一次，再来真的要命。 她捂着早就发出抗议的肚子，伸着脖子寻找蓝楚楚的身影。 “这边！”她招手。 “我们去吃饭？要不中午吃食堂，下午拍照什么的，我怕时间来不及。” 姜秋齐想了想，这也是最后一次吃食堂的饭，于是同意。 两个人混在大学生中，一时有点茫然。 “你说，我们是不是和他们不一样了？”蓝楚楚定定看着周围青春洋溢的学弟学妹，语气有些惆怅。 姜秋齐从饭菜中抬起头，想要安慰，又开不了口。 有人说毕业是伤感的，不过今天到这里，她俩都没哭；有人说毕业是新的开始，可对于蓝楚楚来说，毕业只是新的迷茫。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叹息。 见蓝楚楚还没缓过神来，姜秋齐只好用接下来的行程转移注意力： “别想那么多啦，下午还要拍照，天气这么热，我们得去补补妆，不然不好看了。” “好！”蓝楚楚勉强挤出笑容，匆忙吃了几口饭。 下午的时候，司机师傅准时送来姜秋齐带的服装，蓝楚楚约的学长学姐也早早赶来，贴心地给她们带了奶茶和捧花。 “毕业快乐！”学姐一脸温柔，旁边的学长也礼貌地笑笑。 “学姐你是哪一届的？”路上，姜秋齐和摄影师闲聊。 “我啊，你们上一届，也是日语语言文学。”学姐苦笑着摇头，“这个专业真的太难找工作了，我只能靠着之前的爱好糊口。” “那……那也挺厉害的，学姐技术这么好，工作室之后一定会红红火火。” 姜秋齐赶紧补救。 第123章 毕业啦（二） “没关系，你们都找好工作了吗？”学姐看向两人。 “呃……我现在在一家公司实习。”姜秋齐没想到话题又绕到工作上，有点担心地看向蓝楚楚。 蓝楚楚果然垂下眼帘，自嘲道：“我也没什么特长，主课成绩虽然还不错，不过和更多专业人士对比起来，也不算什么。找不到工作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努力提升。” 学姐和之前姜秋齐的反应一样，张大嘴巴想要安慰，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姜秋齐轻轻叹了口气，冲学姐摇摇头。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你们住哪个宿舍？要不我们去宿舍留念？”走在前面的学长折返回来，提出建议。 “好、好啊！”姜秋齐偷偷看了眼蓝楚楚，带头答应。 “出发！”学姐边喊边走到学长旁边，有意避开和蓝楚楚交流。 “楚楚……”姜秋齐还是想安慰两句。“其实你也不用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现在社会是这样，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呢，社会总是要淘汰掉不合适的人，而我就属于不合适的人。”她扯起嘴角苦笑，“没关系的，大不了就去找些和专业无关的工作，先养活自己，其他的事情，慢慢打算。” 姜秋齐没说什么，只是用力握紧她的手。 感受到她的力量，蓝楚楚回握过去，递给她一个“我没事”的眼神。 宿舍里。 “来~楚楚笑一下，对，不要太僵硬，想一下平时你们下课回来时候，轻松的感觉！很好！”学姐按下快门键，定格这一刻。 “来你们看看。” 两人凑到学姐身边，看向屏幕。 屏幕里的两个女孩穿着一蓝一粉的短袖，下面搭配白色百褶裙，看起来活力满满。 只是……蓝楚楚的眼睛里满是悲伤。 “啊……学姐，要不我们再拍几张背影？”姜秋齐怕蓝楚楚看到照片难受，赶紧提议。 “没问题！” 从宿舍出来，一行人又去学校出名的钟拍了照片。 “二百二十五、二百二十六……”学姐数了数底片，抬头询问：“底片不少了，挑一些做成相册，应该有将近三十张。你们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没有的话，就这些？” 太阳西斜，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嗯，我没有了。楚楚呢？” “我也没有了，辛苦学姐学长，晚点我拉个群，修好了照片发给我们就好。” 蓝楚楚和姜秋齐站在一边，准备和学长学姐告别。 “对了，你们是只要三十张精修，还是想要更多？我们的价格不贵的。”学姐临走前例行询问。 如果她们想要更多照片，回去就要精挑细选，如果只是三十张，大部分就都可以删除掉，节省内存了。 “就三十张，找你们来拍照片，其实我也有点冲动的，毕竟没找到工作，花钱总是不够安心。所以，其他的就不用了。谢谢学姐学长，拜拜。” 蓝楚楚向两人微微鞠躬，拉着姜秋齐往反方向走。 姜秋齐快步跟上，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家条件不错，哪怕不能如愿进入游戏公司，也可以自己开一个，而同样是找工作，对于蓝楚楚来说，就像是人生的一道坎。 公司……姜秋齐心里有了新的打算。 “好啦，折腾一下午了，你饿不饿？”她拉住一直往前走的蓝楚楚，问道。 “还好，不是很饿，你想吃什么？我们好像还没一起去外面吃过饭呢。” 姜秋齐笑得神秘：“这你就不用管了，跟我走。今晚全由我做主，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好！就算你把我拐卖了都行，就不用担心找工作的事了。”蓝楚楚打趣道。 姜秋齐冷下脸来：“从现在开始，暂时忘掉工作不工作的事情，和我一起享受一下毕业的快乐！我可是请了假来的，你好好珍惜我！” “好好好，不提！” 姜秋齐打了个电话安排，随后拉起蓝楚楚，朝校门口跑去。 女孩的裙摆在阳光下飞舞。 到了吃饭的地方，两人挽着手，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座位。 姜秋齐定的是景观雅座，从侧面望去，能看到学校的全景，还有远处公园的灯光喷泉秀。 蓝楚楚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等服务员走远，才小声和姜秋齐说话。 “姜姜……这里吃什么的？看起来……有点贵。” “吃炒菜呀，只不过是环境比较好，其实价格还好啦。对了，我来之前已经点好菜了，你不介意？” 说完，姜秋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没完全说谎，毕竟私房创意菜，也是炒的。 “没关系啊，不过……回去你把账单发我，我们aa”蓝楚楚还是担心价格。 “哎呀，不用啦，那个……我们公司最近在收发票，这一顿都能报销的，你别客气，就当是我蹭公司的福利，顺便带上你，好吗？” 姜秋齐拗不过她，只能搬出公司做挡箭牌。 “这样吗……不会有问题？”蓝楚楚皱着眉头，又担心起姜秋齐。 说话间，第一道菜已经上桌，服务员看她俩在聊天，也没介绍菜品。 “好啦，别想那么多，说好了今晚开开心心的。来，尝尝他家前菜，我好喜欢。” 姜秋齐夹了一块鲍鱼放到她盘子里。 蓝楚楚吃进嘴里的瞬间，小声惊呼：“好吃耶！” 看她惊喜又谨慎的表情，姜秋齐眼神变得温柔，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喜欢吃就多吃点！” “好！” 美食能解千万愁绪是真的，蓝楚楚越吃越开心，逐渐把找工作的烦恼忘在脑后。 菜刚上了一半，蓝楚楚就摸了摸肚子：“好像吃饱了。” “别呀，还有很多菜呢，你看看窗外的风景消消食？” “好。”蓝楚楚听话地看向窗外。 天逐渐变黑，校园里的路灯一盏盏点亮，从高处看，像一只只萤火虫。 她想起大学的快乐时光，又想到渺茫的未来，神色逐渐暗淡。 就在她神伤时，对面传来姜秋齐的声音。 “楚楚，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公司？” 第124章 邀请 闻言，蓝楚楚惊讶地转过头：“你们公司？你不是实习生吗，是要我也一起去实习？” “呃……我是因为还没毕业。之前一直没敢问你的情况，也是怕你压力太大。不过现在你还没有归属，也可以把我们公司纳入考虑范围呢。” 姜秋齐抛出橄榄枝。 “我知道你有你的骄傲，不会随便麻烦别人，可是你需要工作，而且，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 蓝楚楚感动地看着她，嘴唇颤抖，眼睛里很快积满泪水。 “哎，别哭呀，楚楚！”姜秋齐慌忙抽出纸巾，探过身子塞进她手里。 “我可没说这份工作一定能帮你拿到手，只是给你介绍一下，多一次机会！况且你还没听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万一你不喜欢呢？” “怎、怎么会……”蓝楚楚尽量控制情绪，“你能帮我介绍就已经很好了，这几个月，我疯狂投简历，得到的面试机会也就几个，面试结束也是石沉大海…… 我真的很没用啊，大学只知道学习，一个实习经验都没有。每次面试结束都要反复琢磨很久，把那些不会的东西恶补一遍，可是到了下一家，又有新的不会的东西。” 她越说越难过，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姜秋齐见状，赶忙坐到她旁边，拍着她的背安慰：“不是你的问题，是你没有遇到欣赏你的人。别哭了？听我说说我们公司？” 蓝楚楚只是抽泣了几秒，就停下来。她抬起头，眼睛里还有残留的泪水。 “我们公司规模不大，最近几个月才成立，主要是做游戏研发的，现在有一款二次元游戏在研，你来的话，可以尝试文案策划，现在正缺人手。” “文案策划？”蓝楚楚听了连连摇头。“我之前写过东湖居的答卷，连笔试都没过。让我去翻译还行，要写东西，我是有心无力。” “哎呀，别这么说。”姜秋齐看她不停否认自己，有点着急，“哪有人天生就会某样东西的？我现在在做系统策划，虽然有段时间了，还是天天被师父说思维模式不对呢。 虽然现在公司都更喜欢现成的人才，可是你也许是潜力股呢？我们公司就喜欢潜力股！” 蓝楚楚被她认真的语气逗笑：“你这么说，我还以为公司是你开的呢！” 姜秋齐呆愣片刻，跟着笑：“哈哈哈，你真敢想。” 还，想得很对……她在心里念叨。 “怎么样？你考虑的话，我明天就去帮你说一声，如果面试通过，我们就可以一起工作啦。” “好！不过……我的简历真的没什么优势，没问题吗？”蓝楚楚已经开始担心。 “放心，简历这一关我不会让你挂掉的，你面试好好表现，我相信你！” “嗯！” 看她状态稳定很多，姜秋齐又坐回位置上，边欣赏窗外的风景边夹菜。 点心都比之前甜了几分。 一餐吃完，已经八点半。姜秋齐送蓝楚楚回她住的地方。 “就送到这里。”蓝楚楚站在巷口，和姜秋齐告别。“姜姜，下周见。” “下周见！” 看着蓝楚楚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小巷，姜秋齐掏出电话，打给甜澄，安排蓝楚楚面试的事情。 她特意交代，不要暴露她是老板的事情，也告诉郝庄，面试不用考虑任何关系因素，只考察能力。 虽然她很想给蓝楚楚这份工作，可是如果不是自己争取来的，进组之后也是无限考验。 甜澄：老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来了，你要怎么和她相处？ 姜秋齐看到消息，立刻脑补出蓝楚楚怪她隐瞒真相，还猜想能拿到这份工作不是因为能力，是靠她的关系…… 也许，楚楚是该知道真相的人？ 一想到隐瞒这么久的谎言，她就心烦意乱，只能回甜澄：再说。 甜澄一心想着给她解决问题，又发来：老板，你告诉她，告诉她这是你表姐的公司。 姜秋齐扫了一眼消息，把手机扔到一边，没再回复。 她不想用同样的理由，欺骗多年的同学兼好友。 “师傅，开回家。” 第二天。 姜秋齐刚醒来，就收到蓝楚楚的消息。 蓝楚楚：姜姜，你们公司效率也太高了，hr昨晚给我打电话，约了今天下午的面试！我一定好好加油，成了请你吃饭！ 姜秋齐回复：加油！你是最棒的！ 发完消息，她起床洗漱，以最快的速度吃完早饭，钻进车里。 雨季到来，天空灰蒙蒙的，小雨淅淅沥沥。 姜秋齐望着车窗上的雨滴发呆，就听甜澄问：“老板，郝庄安排你同学今天就来面试了，你想好怎么和她说了吗？” “唉……还没有……”姜秋齐满脸愁容。 “你们要是关系非常非常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家庭情况？既然知道，怎么能相信你在这种公司打工？” 甜澄透过后视镜，看向姜秋齐。 “……是这样吗？她也只是隐约知道我家比较宽裕，大学四年我们都没有说过钱的事，也没怎么提过家里的具体情况，应该不至于猜得出来？” 姜秋齐不是很确定，毕竟蓝楚楚能坚持四年不和她一起出来吃饭，确实有可能知道些什么。她们的同学都很八卦，即使她什么都没说，其他人也能扒出来。 “老板，我觉得，也许你说了也没关系。你当初进组要隐藏身份，是怕他们因为你的身份影响决断。但你同学知道了，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影响。” 姜秋齐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今天怎么这么有条理有逻辑了？” 甜澄不服：“我平时没条理，没逻辑吗？” “确实没有。”姜秋齐实话实说。 本来是开玩笑的话，甜澄听了却垂头丧气的：“果然是这样。唉。其实是郝庄教我的，放心老板，我没出卖你，我就是说你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同学你是关系户，郝庄是这么给我分析的。” 姜秋齐坐直身子。 怎么又是郝庄？他会不会有其他心思？会不会对蓝楚楚不利？ 第125章 不对劲 甜澄见姜秋齐不说话，忙解释道：“郝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我主动问他的。”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气你主动问他？”姜秋齐抬起头，语气中带着疲惫。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和郝庄没关系，我不想他知道？” “……对不起老板。”甜澄满脸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了，没事，你专心开车。我刚才语气太冲了，也给你道歉，对不起。” 姜秋齐缓过神来，意识到她对郝庄的认知，已经影响到她对甜澄的态度。 甜澄只是想和男朋友分享，听男朋友说说对不同事情的见解，并没有要她不爽，泄露她私事的意思。更何况，蓝楚楚来面试，大概率最后还是要通过郝庄这关才行。 在开车的甜澄正自责，一边觉得她把她和姜秋齐的关系想得太过亲近，另一方面，也觉得郝庄说得对，她有时候想法太简单，根本给不了别人帮助。 “老板……” “甜澄……” 两人同时开口。 姜秋齐先反应过来，笑了一下：“你先说。” “不不，还是老板你先说。”甜澄看了看时间，把车停在路边，认真地转过头。 “好，那我先说。首先，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想帮我解决问题，刚才我的态度不对，我再次郑重道歉。”姜秋齐眨眨眼。 “我必须承认，你和郝庄的关系，以及郝庄各种表现，让我非常不喜欢从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尤其是夸他和说他意见的。 这也是我的问题，我努力克服。” 甜澄赶紧摆摆手：“没有的事，老板，我确实多管闲事了，你的朋友，你的决定，我偏要左右，是我越界，超出了秘书的职责范围。” “好啦，我知道的，你是想帮我，而且除了老板和秘书的关系，我们也是朋友啊。只不过……”姜秋齐顿了一下，“只不过郝庄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相处模式，让我变得多疑、猜忌，甚至刚才对你都恶语相向。” 甜澄垂下眼睛，沉默半天，才缓缓开口：“老板……郝庄真的，很不堪吗？” 姜秋齐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又不忍心说重话，只能糊弄：“也没有，只是在工作中，他总是和别人的想法不一样，我们有些冲突…… 你和郝庄是在谈恋爱，和工作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甜澄欲言又止。 她想替郝庄辩解几句，比如和大家想法不一样，是因为他比其他人更希望游戏早点上线；比如他会有点完美主义，所以对视频质量才会要求更高…… 可是，老板真的想听这些吗？ 她抬起头，看向姜秋齐，眼神里情绪复杂。 “好了，别一副被欺负了的表情，你只要把郝庄和工作分开，不暴露我，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 姜秋齐和甜澄对上视线，见她还是没反应，凑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颊。 “还想什么呢？再不走我要迟到了！” 甜澄如梦初醒，这才重新启动车子，朝公司开去。 由于路上的意外谈话，姜秋齐踩着点到公司，匆忙钻进会议室。 晨会上，郝庄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根据每个人的工作完成情况，安排周末加班情况。 姜秋齐的工作暂时不涉及测试版本，不用加班。除她之外，连舒陶儿周六都要来。 “郝老板~！”尹嫱虚弱的声音从墙角传来。“再加班我真的要废掉了，明天我下午来行不行？真的想睡个好觉！求求了！” 姜秋齐的视线转到尹嫱身上。 她一改往日的精致，没穿裙子，妆都没化，只是简单的白t加牛仔裤。 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 “咳咳，”郝庄开口，“周末加班，都下午来，今天也七点就下班，回去好好休息。” “耶！郝老板你是天使！” 姜秋齐没说话。本来正常的休息，现在却变成赏赐，有点嘲讽。 晨会结束，回到工位，王烁摘了眼镜，脸埋在双手中，一直没说话。 姜秋齐感觉奇怪，要是平时，王烁肯定会问问她，昨天毕业典礼怎么样，什么感受，不然也会和她交代今天要设计什么，怎么完成。 难道今天有什么心事？ “师……父……？”姜秋齐试探性叫道。 “嗯，怎么了。”王烁语气深沉，抄过眼镜戴上，才转向她。 满脸疲惫。 “师父你……还好吗？” “你想找我说什么？生活系统吗？”王烁避开她的问题，话题转到工作上。 “你之前的调研报告是不是写完了？发我先看看，下午我再和你说问题，还有设计的事情。” 王烁依旧面无表情，说完就转回去，没再多说一句。 姜秋齐也没再追问，打开企业微信，发送调研报告。 一上午，她都想和王烁搭话，只是王烁不是在工位看资料、做测试，就是在会议室，和郝庄他们开会。 眼看就要到中午，姜秋齐想趁休息的时候，好好打听一下。 手机震动。 蓝楚楚：姜姜，我下午面试，现在已经到楼下了，一会儿一起吃饭吗？我请你。 她是公司老板的事情，也确实该和蓝楚楚说明白。不然以蓝楚楚的脾气，之后一定会质疑她，也会质疑自己的实力。 姜秋齐回复：等会儿我下去找你，午休时间不多，随便吃点？ 蓝楚楚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 姜秋齐看向会议室的方向，王烁似乎正在走神，低头看手机。 只是他眉头紧皱，看起来有点阴郁。 直到午休开始，他们的会都没开完。姜秋齐只能先去和蓝楚楚汇合。 刚进711，姜秋齐就看到在窗边给别人让出座位的蓝楚楚。明明她手里也拿着水和吃的，不是白嫖。 姜秋齐快步走过去。 “怎么不坐了？” “姜姜，你来啦。人家打工人要吃饭，我肯定不能占着嘛。” 蓝楚楚怕坐她位置的人听到，等走出超市才说。 姜秋齐没再说什么，带着蓝楚楚去旁边的商场，随便挑了家面馆。 坐下点完餐，姜秋齐深吸一口气，看着蓝楚楚：“楚楚，我要和你说个秘密。” 第126章 蓝楚楚的面试 “面来咯，牛肉面是哪位的？” 服务员端着盘子，姜秋齐也不好继续，只能示意：“是我的。” 蓝色的碗放在姜秋齐面前，另一个红色的碗放在蓝楚楚面前。 上好菜后，服务员没急着走，还和蓝楚楚交代吃法： “这位美女，酸菜面是浇了浇头的，记得酸菜拌开了吃，不然上面咸，下面没味道。” “好，谢谢。”蓝楚楚礼貌道谢。 等服务员走了，她才好奇道：“姜姜，你刚才说的秘密，是什么？” 姜秋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推到蓝楚楚面前。 蓝楚楚拿起来，就看到纸条被透明胶带裹着，一时打不开。 “楚楚，我的秘密就在纸条里，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先认真面试，面试结束之后再看。”姜秋齐诚恳道，“之所以现在给你，是怕之后给你，你会胡思乱想。” 蓝楚楚点点头，小心翼翼塞进口袋，又拍了拍。 “我装好啦，面试完就看。” “好！” 两人低头吃面。 下午两点，姜秋齐开始搬砖，远远就看到蓝楚楚跟在李如雪身后，进了会议室。 没多久，郝庄带着尹嫱也进去了。 看起来，蓝楚楚状态不错，也没有心神不宁的。姜秋齐放下心来，认真投入工作。 另一边，蓝楚楚坐在六人的会议室里，打量着小空间。 墙上有智能电视，椅子和桌子看起来都很新，桌子上整齐地码着不同的遥控器，还有几瓶矿泉水、一桶笔。 蓝楚楚双手撑在座椅上，有点局促。 之前面试别的公司，不是要笔试，就是要填很多表格，难得遇到简历交了直接面试的。 她正出神，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男一女带着笔记本和笔，先后走进来，坐在她对面。 “小姐姐你好呀，我是项目的文案策划，尹嫱，这位是我们制作人。我们现在开始面试咯？” 尹嫱看着她就开心，如果她来了，不仅可以分担一些工作，她也不用天天一个人面对文案组那两张令人反感的脸了。 这么想着，尹嫱脸上不自觉挂上笑容。 蓝楚楚本来要开口，被尹嫱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着桌子，开始自我介绍。 “两位面试官你们好，我叫蓝楚楚，毕业于帝都外国语大学，专业是日语……” 听到这学校和专业，尹嫱眉头一皱：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蓝楚楚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在校期间，我成绩优异，有机会取得保研资格，只是条件不允许…… ……我平常喜欢玩o类游戏，也喜欢玩一些二次元的游戏，但都是白嫖党，最多充点卡。” 尹嫱的眉头就快拧在一起。 怎么会有人自我介绍的时候，暴露这么多缺点？ 有保研资格没去，说明对上学还是渴望的，那么工作之后很有可能不稳定；喜欢玩游戏但都白嫖，很多氪金的体验都没有，对于设计来说，也不是很有优势…… 她偷偷看了郝庄一眼。 郝庄面色温柔，视线一直停在蓝楚楚身上，听到她停顿，还会点点头。 虽然蓝楚楚都没看到。 “……以上，就是我的自我介绍。”蓝楚楚说完，长出一口气。 “很好啊，”郝庄先开口，“我想问问，文案策划的工作内容，你之前有了解过吗？” “啊……有、有的，”蓝楚楚抬起头，就看到郝庄温柔的脸，不禁一瞬间晃神。“呃……我、我……” “没关系，放轻松，我们只是随便聊聊。”郝庄面带微笑，出言安慰。 “我……我之前有参加过一些游戏公司的笔试，做过文案策划的题，感觉比较考验文学素养，和文案设计能力。 我虽然是学日语的，不过本身也属于文学专业，而且对于二次元文化比较了解，我……我觉得文案策划的工作我是可以胜任的！” 蓝楚楚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 她需要这份工作，非常需要。所以她必须鼓起勇气，努力拿下。 “ok~其实文案策划的工作内容没有你想得那么高大上，我们虽然也是和文字打交道，可是更多时候，是在用excel 你的工具用得怎么样？” “呃……基础操作都会，还有计算机二级证书。” 听到计算机证书，尹嫱莫名被戳中笑点，“噗嗤”一声笑出来。见两个人都看向她，赶紧摆手：“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文科生可以考到二级还挺厉害的。” 郝庄又问了一些关于游戏的问题，比如最喜欢的游戏里，哪一段剧情印象深刻，为什么等等。 蓝楚楚说着，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说话更有条理。 听到最后，尹嫱更是频频点头。 这个小姐姐有潜力！有发展空间！ “我没什么问题了，尹嫱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郝庄转头看向尹嫱。 她这才惊觉，这场面试竟然一直是郝庄在主导。 按照往常来说，面试都是同岗位人员先提问，上级再补充的，怎么这次反过来了？ “嗯？”郝庄看她愣神，出声提醒。 “啊，我也没什么问题了，小姐姐，你知道我们公司的福利制度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尹嫱看郝庄的态度，这次面试应该不会是一场空。于是非常热心，想要通过这些外在的好处，吸引蓝楚楚过来上班。 “嗯……我感觉贵公司福利应该不会很差，也不用麻烦您介绍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有个班上。” 蓝楚楚说完，怯怯问道：“请问两位……我表现还可以吗？” “很好啊，你刚才关于世界观的回答，惊艳到我了！很少有人玩游戏能看这么细致。”尹嫱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毫不吝啬地夸奖。 “嗯，挺好的，你别担心。”郝庄嘴角上扬，冲她点点头。 蓝楚楚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笑容。 “那没什么问题，我去叫hr进来，和你聊聊其他事情。”郝庄站起来，“蓝楚楚，期待和你共事。” 尹嫱也跟着站起来，却总觉得郝庄不对劲，不过眼下也不适合想太多，她也跟着笑笑，离开会议室。 蓝楚楚还没松口气，门又被推开。 “蓝楚楚是，刚才两位面试官对你评价很不错，我是hr，来和你谈谈工资以及福利待遇。” “啊、好！”蓝楚楚瞪大眼睛，一瞬间竟以为她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