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猎者:暗夜都市》 第一章 楔子 当你合上百叶窗,定好闹钟铃,换一身舒适的睡衣沉浸在夜的怀抱时,或许那一窗之隔的都市中霓虹与灯酒背后的暗影角落里,正在上演着血与灵魂的搏杀…… “嘎吱!”一辆豪华的加长版林肯轿车在宁海市最高的建筑圣维尔纳克皇家酒店大门前停下,服务生见状疾步赶到轿车后门前,微笑着躬身拉开车门。车内走出一个穿整套白色阿玛尼西服戴着茶色墨镜的中年男子,他冲着来迎的服务生微微一笑,径直走进了眼前这栋装饰极尽奢华的建筑。来到电梯前,男子掏出金卡刷了一下,随后步入电梯直接升往顶层。 “叮”一声脆响,电梯门缓缓打开,柔美优雅的钢琴曲立即传入电梯。男子整理了一下衣装,看着电梯镜壁上映出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大步走进顶层空间。 这是全市最豪华的五星级旋转餐厅,只有酒店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凭手中的限量版金卡进入。餐厅围墙全部用高强度钢化玻璃替代,放眼望去海波连起,远岛隐现,星月倒映在夜色下的海面美不可言。男子颔首微笑,从侍应生的端着的盘中接过一杯红酒,随后找个僻静角落坐下,呡着红酒观察着眼前欢快的人群。他的目光停留在另一个僻静的靠窗角落,目光的尽头一位身着白色晚礼服的褐发少女正端着酒杯望向海面。他笑了笑,起身向那女孩走去。 “你好小姐,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他走到桌前,摘下墨镜浅躬着身体礼貌地问道。白裙少女似乎正在沉思,忽然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惊,右手一抖杯中酒洒出不少。女孩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非常抱歉是在下惊扰了小姐,在下请酒一杯以表歉意!请小姐不要拒绝。”说罢,男子对身边服务生说:“请给这位小姐来一杯法国罗讷地区原产的西拉,谢谢。”服务生点头离开。不等白裙女孩说什么,男子又微笑着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女孩愣了一下,点点头。男子拉起女孩的左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才就坐。女孩的脸上又泛起红潮。 “能和您这么美丽的小姐共饮,真是在下的荣幸啊。”男子举起酒杯在女孩的酒杯上轻触了一下,端起酒饮了一口。“能见到荣威集团的副总,我更荣幸。”女孩晃了晃酒杯,一饮而尽。男子呵呵地笑了:“小姐认识在下?”“不单在宁海市,就算是在整个南平省,有几人不认识您呢?”女孩微笑着放下酒杯,双手撑着下巴眯眼看着对面的男子。“方才见你在此独饮,似是有心事的样子。在下冒昧,愿意陪小姐一叙。”“没有什么心事,只是被这夜色吸引,一时看的有些入迷罢了。”“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获知小姐芳名呢?”“叶梦晴。”“真是绝好的名字啊!就像你一样美丽迷人。”“谢谢。我将要出生的那几天,一直阴雨连连的。出生前夜我父亲做梦梦到云开雾散晴空万里,没想到第二天雨真的停了!我母亲也顺利生下我,家父大喜为我取了这个名字。这都是我母亲告诉我的。”女孩笑着说,脸上荡漾着幸福。“真是有意义的又美好的名字,来!为你的名字干杯!”一个小时过去了,女孩不胜酒力,已经面色红润眼神迷离了。“小姐不觉得这里有些太吵了吗?可否赏光借个安静处继续畅聊呢?”女孩当然明白男子指的是什么,她摇晃着站起身走到男子身边伸手挽住男子的胳膊,将头靠在对方肩膀上。二人并排离开了座位走向餐厅的VIP包间。 一关上门,男子便迫不及待地捧着女孩的脸和脖子狂吻起来,女孩顺势伸手搂住男人的腰,随后喘着粗气去帮对方解开皮带。肩带从女孩如玉的肌肤上剥落,男人温热的大手在她的臂膀上摩挲着。“嗯哼……”女孩很享受这个动作,贴近男人的耳朵吐出一口芳香的热气。 然而下一秒,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猛地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在她细长白嫩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下去!“啊……唔……”女孩瞪大了双眼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这瞬间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一切,本能促使她拼命地想挣开男人的死亡拥抱,但一切努力终归都是徒劳的。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不断地涌入男人正激烈吮吸的嘴里。她无力地拍打着,眼中的世界渐渐失去色彩…… “啪!”男子推开怀中的尸体,满意地擦一把嘴角残留的血迹。女孩依然圆睁着美丽的双眼,面部的表情却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看着脚下的猎物,弯腰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不屑地冷哼一声拍拍手。顿时从包间的内门应声走出两个黑衣大汉等候着男子的下一步指示。“十号冷柜。”男子向其中一个丢出一串钥匙,转身走出了包房。接过钥匙,两个大汉抬起地上的尸体,走进了房间内门。 餐厅中的人群依然在跳舞,在饮酒,在用餐。没有人一个人注意到,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第二天的天还未彻底亮透,寻人启事便贴满了宁海市的大街小巷。宁海市所有的警察出动,几乎把整个宁海市全翻了一遍。宁海市盛鼎国际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失踪,省公安厅直接下的命令要求宁海市公安分局三天内破案,公安局长何天骏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啪!”何天骏恼怒地将手中厚厚的一沓寻人启事和资料文件甩在面前几位民警的身上,那些文件像雪花似的飞得到处都是。“连个人都找不到!那么大个酒店没有监控吗?”何天骏咆哮着,“给我把监控掉出来我亲自看!”“何……何局,监控是有的……可是监控显示昨晚十点二十八分时被害人走出了酒店大门,没有开车沿着主干道步行走了十分钟拐进了了东湖路的一条小巷子,那条巷子没有监控。我们问了酒店门口的保安和那条路上所有店铺的店主,都没有人表示见到过被害人……这是最后的线索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呢?再去查!找到所有见过她的人,尽快给我一份详尽的询问笔录!”“是……何局……”几个民警答应着赶紧退出局长办公室,何天骏眉头紧皱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一页一页翻着手中的案件登记表颓丧地说:“这个月第六件失踪案了,到底是哪个狂徒胆敢在省会连续作案……” 此刻,荣威集团副总裁办公室里男子双脚搭在办公桌上,一手端着刚煮的咖啡一手捏着寻人启事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没有人知道,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颗尖锐的獠牙。 第二章 莫枭 清晨的阳光晒进来,铺洒满整个宽大的办公桌。男子扔下手中的寻人启事,站起身厌恶地拉过两边的窗帘把桌子旁边的落地窗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咚,咚,咚!”有人敲响了男人办公室的门。“进来。”男子重坐回座位上,低头翻看文件冷冷地说了一句。门被推开,秘书小姐端着一盘早餐走了进来。“莫总,请慢用。”放下盘子,秘书对着座位上的男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关门离开。男子立刻扔下手中的东西,揭开盘子上的盖子。盖子下边是一小碟鲜红细嫩的肉,一碗血一般的液体和一块红白相间的软物。 男子夹起一块嫩肉,在液体中蘸了一下,闭上双眼放进嘴中慢慢地嚼着。“咕咚。”随着喉结完成一次上下的运动,男人享受地咧开嘴笑了。很快,盘中的东西就被男人吃得一干二净。“真是世间最难得的美味啊。”男人拿起盘中的纸巾,边擦嘴边咂吧着回味盘中的味道。“叮铃铃!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男人起身将纸巾丢入垃圾桶中,转身接起电话:“喂,我是莫枭。”“莫总,公司楼下来了几个警察说要找您了解些情况……您……”“好了我知道了,让他们上来吧。”挂了电话,男子坐回到椅子上,捡起桌子上的一支钢笔在指间把玩着,眉头微皱思索着什么。“咚咚咚!”敲门声又响起。“请进!”男人转身坐直身体,整理好袖口和领带。话音刚落,两个警察推开门应声走了进来。男子起身,与他们分别握手。“请坐!”男子冲两个警察指了指墙边黑色的皮沙发。“谢谢莫先生,打扰您一下。有一宗案子需要来找您做个笔录,希望您能配合。”一个警察正说着,另一个已经打开本子掏出笔。“好的好的,这是当然!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小刘过来泡茶!”男子靠在椅子上,神情非常淡定自然。 “昨晚九点至十点半期间,您在哪里?” “在圣维尔纳克皇家酒店顶楼餐厅用餐。” 问话的警察愣了一下,接着问道:“您认识盛鼎国际集团董事长叶昊雄先生唯一的女儿叶梦晴吗?这是她的照片。”男人接过递来的照片看了一眼,坦然地说:“认识。不过我们是昨晚才在酒店相识的。啊,那真是最美好的一顿晚餐了。”男子开始回忆,同时陷入了陶醉。说话间秘书小姐将三杯热气腾腾的新茶端到了桌上,男子向两个警察各递出一杯。 “谢谢”,对方接过茶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又问:“既然这样,您知道她离开酒店后去哪了吗?”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两个警察立刻来了精神,看着男人的眼睛认真地问,那架势仿佛能从对方的眼睛里把失踪者挖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并没有提到过,我想送她回去的但是她拒绝了。”男子摊开手,无奈的耸耸肩叹口气,眼神中尽是回味与不舍之意。两个警察面面相觑露出苦色,做笔录的民警有些恼火地合上了本子,啪的一声将笔用力插进笔帽里。另一个民警站起身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唉,那就先这样吧。打扰了莫先生,如果有什么线索还请你及时跟我们联系。”“那是应该的,我一定会积极配合的。二位先忙,我就不送了。” 送走了两个警察,莫枭走到窗帘前,慢慢拉开一条缝隙。透过窗帘的缝隙,他充满鄙夷和得意地笑着,亲眼看着两个警察在经理的陪同下坐上警车,发动车子离开了。“哼,我看你们这辈子也别想找到她了。”莫枭冷哼一声,拉开小冰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瓶鲜红的液体倒进酒杯中一饮而尽:“说了半天渴死我了,呵呵,还是冰镇的好喝。” “啪啪啪啪……”身后忽然传来的掌声令男人一惊,他急忙转身,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皮衣嚼着口香糖的陌生年轻人倚门而立。 “莫总真是好演技!佩服,实在是佩服!”年轻人走进办公室径自坐下,饶有兴致地端起酒杯打量着杯中的残液,冷笑道:“您真是会挑,啧啧,瞧瞧这血多干净啊!一看就是吃着名贵补品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我们这些穷人根本没法比啊!”“你到底是谁!再不说重点别贵我不客气了!”莫枭死死地盯着这个年轻人,双拳紧握沉声问道。 年轻人放下酒杯,也打量着莫枭,摇摇头说:“屈屈一个三级魔阶的魔,就敢这么嚣张,看来再不好好清理清理这天下还真的要乱了!”莫枭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瞬间瞳孔放大肌肉紧绷高度戒备地盯着面前的年轻人:“你能看出来我的魔阶?你到底是魔还是人?你到底是谁?” “别紧张!放轻松!”那年轻人龇着牙笑着,背靠着沙发双手抱胸将双脚搭在茶几上:“我这人有规矩,白天不动手的!放心吧你这会儿还死不了哦。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你的三个宝贝儿子想爸爸了赶紧回家看看去!其中一个好像快要孵出来了,不用谢,我先替你照看着呗。” “什么?你到我家里去过了?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莫枭听对方这样说,瞬间被激怒了。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手上指甲在迅速变长,像一把把利刃指着沙发上的人。“哎哟喂!生气啦?不生气不生气啊!我不是说了吗你的儿子们都好着呢!记得晚上九点到西五环路与园区大道的交叉口旧炼铁厂来接你儿子呀!地址够详细了吧?那我就先走了不用送了。”说罢年轻人便刷地跳起身站在莫枭面前,拍拍衣服裤子,伸手拉开门,刚迈出半步又回过头来对着莫枭说了句:“对了,我不喜欢迟到。如果超过九点,每过一分钟你就会不幸地失去一个儿子。”“你!我不会放过你!我要把你抽筋扒皮!吞骨食肉!我要吸干你的血!”莫枭狂暴地怒吼一句,再看门口那神秘的年轻人已经消失不见。 “莫总!您还好吧?您……啊!”刘秘书听到莫枭的怒吼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却正好看到头上生出两只角的莫枭瞪着血红的眼睛,完全一副魔鬼的样子。刘秘书立时吓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别过来……求你……”她拼尽全力想站起来逃命但她的腿却根本不听她的命令,只能无力又绝望地看着这个魔鬼舔着嘴唇狞笑着走到她跟前,伸出布满青绿色鳞片的手抚摸她沾满泪水的脸颊。“我……我什么都没看见……莫总,我……不会说出去的……呜呜……” “我亲爱的小刘秘书,我似乎,该吃午饭了呢……” 第三章 魔猎 莫枭猛地伸出手将可怜的秘书按倒在地上,撕开猎物的衣领张开大口咬了下去。“喀嚓!”獠牙刺入血管发出的细微声音刺激了魔鬼的食欲,喉结频繁地上下运动将大量鲜活的血液送进莫枭贪婪的肠胃。秘书的脸色由红润迅速变得苍白,双腿无力地在地上踢打着直到渐渐趋于平静。她甚至都没来及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叫,生命就像沙漏中的细沙一般在莫枭的口中流尽。 放开怀中新的尸体,莫枭满意地伸出舌头舔舐着嘴唇上的残血,又变回那个儒雅绅士的中年男子伸手合上了秘书惊恐的双眼。“铃铃铃!铃铃铃!”他正在思索如何处理这具尸体时,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索。莫枭烦躁地走到桌前接起了电话:“喂,我是莫枭。” “莫总!家里出事了!”电话另一头的语气急促慌张,莫枭心中顿时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家里怎么了?你快说!”莫枭立刻想到这件事很可能和那个穿黑色皮衣的神秘年轻人有关联,心中更慌了。自己的住宅不仅各种安保措施齐全还聘请了几十个退役的特种兵做保安,普通人是绝不可能进的来的。能闯进他的住所并且抢走三颗恶魔之卵,这个不速之客绝非等闲之辈。 “总...总之莫总你快回来!” “我马上就到。”莫枭挂了电话,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从没感受过如今天这般的慌乱与不安。 莫枭不敢耽误,踩着油门一路狂飙连闯数个红灯路口赶到自己位于市郊的豪华别墅。车还未停稳,莫枭一把推开车门三两步冲向别墅。 一进门,莫枭就看到满目狼藉的大厅里十几个保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抽搐着。“谁干的?人呢?”莫枭怒不可遏地捏住其中一个保安的脖子将他拽了起来连声问道。保安被捏得喘不上气来,痛苦地拍拍莫枭的手指了指楼上。莫枭抬头看了看,扔开保安,双腿微屈纵身一跃站在了二楼的栏杆上。瞪着充血的双眼环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虽未发现他的敌人,但他还是从静谧的空气中感受到一股潜在的杀气。“嗖!”突然感知到了几股来自背后的杀意之冷,他急忙向右侧偏移身体。就在这一刹那,三枚钢针闪着寒光贴着他胸前的衣服飞过,扎在楼梯木质的栏杆上。栏杆应声而断! 莫枭刚站稳脚跟,又赶紧向后移两步,三枚钢针齐刷刷地钉在他脚尖前的地板上。莫枭顺着暗器飞来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一个黑瘦的小个子男人倒挂在吊灯上。两击不中,男人不再继续攻击,向后一甩身双脚离开吊灯落在莫枭面前。 “你究竟是谁?找我干什么?”莫枭盯着眼前的小个子沉声问道。 “没想到你能躲过我的两次攻击,不错!虽然只是个三级的魔,有这个能耐已经很不错了!”小个子男人并不答话,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莫枭。那神态,就好像是在欣赏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莫枭慌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天之内会接连遇到两个能一眼就看出他魔阶和身份的人。难道他们是......想到这,莫枭显得更不安了。“你猜的没错,其实你早就该想到的。我就是魔猎者!”莫枭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个子男人,在他的印象中“魔猎者”这一只存在于上古时期与魔族传说中的职业,怎么可能还存在于现代社会呢! 也正是因为他一直深信这一点,莫枭才敢如此胆大狂妄地在都市中自由狩猎无所顾忌。“把那个女孩交给我,我饶你一命。”小个子男人低头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冷冷地说道。“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那我就要她的尸体!”“你有本事就来拿吧!”话音刚落,一股酸臭的黄绿色液体从莫枭口中径直射向对方。小个子却并不躲闪,用右手持匕首自上而下凌空一劈,那股液体立刻被从中间分向两边,落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坑洞。“好臭啊!”男人捂着鼻子用另一只手在空中使劲地扇了扇,刺鼻恶臭的味道迅速蔓延到别墅的每个角落,就连一楼被打伤的保安们都忍不住呕吐起来。“妈的,学黄鼠狼呢这是。糟糕!这畜生跑哪去了?”小个子这才注意到莫枭早已从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处查看均无莫枭的踪影,男人只好恼怒懊丧地走下楼梯。 “别动!举起手来!”“举起手来!”小个子男人刚走下楼梯,大门外就冲进来三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把他死死地堵在楼梯口。男人一惊,缓缓地举起双手。被这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即便有再好的身手,他也终归是血肉之躯。再怎么说,私闯民宅这条罪是坐实了。其中一个警察上前从他身搜出钢针和匕首交给另一个警察,从腰间摘下一副铐子铐住了他的双手。“带走!”最先冲进来持枪对着他的警察一摆手做了个收队的手势,有两个警察上前一左一右押着男人走出别墅。 还没坐稳,男人右边的警察毫无预兆地朝着他的腹部猛力一击。这一击重拳打得他头晕眼花,胃中翻江倒海。男人痛苦地躬身去保护腹部,不料紧接着面门上又挨了由下而上的一勾拳。拳头落下一股子热流立刻从他的鼻腔中奔涌而出。“连莫总的府邸都敢闯,你他妈的真是活腻歪了!”说话间又一拳直逼男人的脸而来。这次男人却出乎对方意料地一偏头躲了过去。拳头带起的风从他耳边刮过,男人心惊:若被这一记重拳打到必定非死即伤啊。“妈的,你还敢躲!老子弄......“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一枚从男人口中送出的钢针就刺破了他的喉咙,被击中的警察立刻用双手捂着颈部剧烈抽搐着瘫倒在座位上。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右边的警察目瞪口呆地看着同事死去。回过神来已为时太晚,他只觉颈部一凉就再也喘不上气来了。前面开车的警察从镜子里看到这几秒钟之内发生的一切,愣了片刻,迅速踩下刹车拉开车门夺路而逃。后排的男子完全不在意,擦拭着手中的微型刀片,重新藏进自己的袖口。又用舌头从口中递出一根钢针,牙齿紧咬着塞进铐子上的钥匙孔中划拨了几下,手铐便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男子活动了一下手腕,移身坐上驾驶位发动了车子。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魔猎者有很多条行规,其中最重要的有三点:不得杀人,不得相残,不得助恶。眼下男人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他只想尽快找到莫枭。 方才从上车开始,他的直觉就告诉自己这几个警察有问题。别墅区内虽有警务室,但他事先观察过那里的警察并非是来抓他的这几个。莫枭接到他放出的消息全速赶来用了十分钟,即便接到报警,警察的速度也不会比他更快了,而这几个警察最可疑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来的太快了。莫枭刚消失他们就出现,这未免也太巧了。和莫枭的打斗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保安们的通讯工具也被他全部收缴,不可能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报警。这些疑点是他敢于向“警察”出手的心理依据。而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是正确的,这几个警察就很有可能是莫枭安排的。“呵,在实力上无法与我抗衡,就借助政府和法律的力量假以打击“男人恨恨地说,“这个畜生真够卑鄙的!”。然而最令他感到懊悔的还是莫枭的逃跑。费尽心思设下的圈套不仅套到莫枭,反而把自己套进来了。换做是谁都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吧。 “该死!”男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拨转方向盘,掉转车头往别墅方向急速驶去。 第四章 危机 男人忽然意识到自己范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魔物的嗅觉异常灵敏并且报复心极强,若不能在战斗中将它们彻底杀死,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它们会记住敌方身上的气味再通过追踪气味的方式找到对方。有经验的魔猎者通常都会在准备狩猎魔物之前用其它气味掩盖住自己身上原来的气味,欺骗魔物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实力高强的魔猎会直接念动咒语让自己在猎物面前隐身。具备这种能力的魔猎者是魔物心中最为恐怖的存在。 男人全速驾驶汽车由郊区前往市区。紧张情绪刺激汗腺分泌出的汗液让他有些抓握不稳手中的方向盘。男人掏出手机给妻子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但每一次都被告知无法接通。“快一点!再快一点!”油门已经被踩到底,时速表上的指针也标到了180的数字上,车身已经因速度过快而出现了飘摆。男人却不敢降下一点儿车速,他是妻子活下去的希望。男人的眼角流下了悔恨自责的泪水,他知道因为自己的疏忽,家人或许已经……“不会的!它只是个三级的魔而已,这都市中气味繁杂,这畜牲不一定这么快就能找到的!”男人抹去眼泪,咬紧牙关冲上进入城区高架桥。虽然心中不停地劝说着自己,但他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却随着离家距离的不断缩短而变的越来越强烈。男人驾驶的汽车超速行驶在双向高架上,三辆警车响着警笛紧紧地追在他身后,交警不停地示意他靠边停车接受检查。男子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因此受到丝毫的影响继续加大油门向前飙去。 “我是02!我是02!呼叫01,呼叫01!有辆未登记警车不听劝阻在高架违章超速行驶,怀疑有人冒充警察,前方路口尽快设卡拦截!完毕!” “01收到,完毕。” 男人还未驶出高架,离得老远已经看到出口处有两辆警车设好了路障闪烁着警灯在等待着他了。 “前方警车听着!立即减速靠边停车接受检查!”一个交警躲在路障后面冲他支起喇叭喊着命令。 见状,男人紧皱眉头,紧咬下唇,将档杆推上五档踩死油门直直地冲向路障! “停车!停……”躲在路障后的交警见状立刻扔下喇叭向道路右侧躲闪。“呜——”车子咆哮着撞开两辆拦路的警车继续向前狂奔而去,浓浓的黑烟从面目全非的车头中不断地冒出。 “我是01,我是01,有人驾车闯关!呼…呼叫支援……呼叫支援!完毕!”那个交警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骂了一句,立即发动警车追了上去。 “砰!砰!砰!”三颗子弹射击在汽车上,打出了两个弹孔和一块破碎的后车玻璃。男人迅速将车子汇入车流左右躲闪,跟在身后的警察不敢再开枪。车子仍然在全速行驶,他的神情看似镇定内心却已极度慌乱。刚才拨打的几个电话依然无法接通,“啪嗒!”一滴眼泪落在他紧握方向盘的手上,他已在心中做好了家人遇害的最坏打算。男人红着眼眶大声嘶吼着冲进一条窄小的巷子,宽度刚好仅够一车通行。“嗞~嗞~”车身不时与墙壁剐擦发出刺耳的噪音,车后的警笛声音逐渐变小了。男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后的麻烦暂时被解决了。 “嘎吱!”车子开进一个居民小区,停在一幢老旧的八十年代风格的居民楼前。男人推开车门疾步奔入其中一个单元,用最快的速度向六楼冲去。 “嘭!”男人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屋内。“子荟!子荟你在哪!子荟你快出来啊!”男子哭喊着把几个房间都搜了一遍,却绝望地发现屋内并没有妻子的踪影。厨房里冰箱的门半开着,案板上的芹菜被切了一半,锅里的水在沸腾,但是妻子消失了。男人跪倒在地上,他已经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泪水止不住地从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眶中涌出,迅速发展成不可遏制的痛泣。“子荟!是我害了你啊!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他忽然意识到了之前被完全忽视的一点——他的儿子!妻子在家里为他准备午餐,儿子却在学校并没有回来。自己是上午从家里出发的,并没有去学校和儿子有接触,所以魔鬼莫枭只追踪到了家里带走了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应该还是安全的!想到这儿,男人赶紧掏出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到备注为“赵老师”的人拨了过去。“嘟……嘟……”男人双手握着电话,心中无比煎熬。仿佛一个嫌犯在等待法庭的判决。 “喂,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通了,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您……您好,我想问……洛辛他……在学校吗?”男人愣了一下,忐忑而又期待地问。 “抱歉……” “你说什么?”听到这两个字,男人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说连儿子也……他的心瞬间沉到无底的深渊,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最后的希望也被掐断,男人彻底被绝望击倒。不等对方说完,男人电话里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呃……洛辛家长,您还好吧?”赵老师被男人的哭声弄得一头雾水,完全想不明白一句普通的“抱歉”怎么会有这个大的杀伤力。 “虽然不明白您这是怎么了,但我希望您听我说完好吗?” “嗯?您说。”男人失魂落魄地回复着,对方再说什么他心里已经毫不关心了。还有什么比在同一天中同时失去妻儿更沉重的打击吗? “洛先生,我是说抱歉,今天没有我的课,我不知道洛辛是否在学校。请您稍等我给您打个电话问问代课老师好吗?” “你说什么?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我……”正要解释,电话里却传来了盲音。“真是奇怪的家长,话没说完就让你打断了,怪我咯?”赵老师有些生气,但还是从通讯录中拨了一个电话。 宁海市西城区西城中学高二年级三班的教室里,教物理的老头正在兴致勃勃地指着黑板讲着小方块的故事。台下学生却睡倒了一大片,只有前排几个戴着厚重眼镜片的学生盯着黑板兴致勃勃地听着。“爱上你是我的错,可是离开又舍不得……”物理老师的铃声骤然响起,引起台下一阵哄笑。老头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满眼放光地拨下接听键走出了教室。身后顿时响起哄乱的说话声。 “喂,是小赵老师呀!这时候找是想约喔吃饭吧?我就知道……”老头对着电话眉飞色舞地说,本就不大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呃……周老师,这节是你的课对吧?我就是想问一下洛辛在教室吗?” 老头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叹一口气低声说:“洛辛?这个学生我认识,上次模考物理竟然才9分!全班水平就是他拉低的你一提他我就来气!这会儿在走廊罚站呢。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呢竟然在我的课堂上写情书!回头我给你念念,笑死人了哈哈……” “好吧……呵呵……您继续上课我还有点事先挂了……嘟…嘟…嘟……” 老头还想继续说,却只能很无奈地把手机放回兜里。转头看着站在走廊里正在偷笑的那个叫的男生,老头走到跟前用力踹了他一脚恨恨地说:“笑个屁!我看你是站舒服了,给老子去操场跑十圈!不,二十圈!”说着又要抬起脚去踹,男生敏捷地一闪躲过坏笑着从楼梯跑了下去。 跑出教学楼,物理老头还趴在三楼教室的窗台上不依不饶地冲他喊:“跑不够二十圈就叫你家长来见我!” 这个叫洛辛的正是我,高二三班的或者说是全校的学渣,老师们眼中的刺头,同学们眼中的屌丝,老爸眼中的废物儿子。总之,我的生活过的一团糟。不知为什么,此刻我跑在操场上,心中却忽然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第五章 父亲 我所在的西城区中学是一所寄宿制高中,学校实行的是全封闭式的管理模式,学生们只有每周的周末才能回家一次。我之所以在这里上学,都是父亲的主意。由于我从小就不怎么爱学习而且经常给家里闯祸惹事,再加上父母平时都工作忙碌无暇照顾我,他们商量之后就决定送我来这里读书。 这么多年来一直令我费解的是父亲对我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从小父亲就对我很冷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排斥。我的童年时期都是在乡下爷爷家度过的,那段时间我经常跟着爷爷去田野里去山间玩,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快乐最美好的童年回忆。小学毕业后,父亲把我接到了城里来读中学。虽然非常舍不得离开爷爷,但迫于父亲的威严我不得不跟着他回去。 我当时读的就是西城中学。这是一所初高中合一的中学,我的整个初中时期都是混过来的。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父亲看了一眼成绩单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那是自我出生起父亲第一次打我,即便他对我的态度一直有种莫名其妙的冷漠,但在这之前他真的从来没有打过我。当时,我捂着脸颊恨恨地看着他,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拉开门就跑了出去。我以为他会来找我的,可是当我在外面黑网吧里包了三天夜浑浑噩噩地走上大街却连一张关于我的寻人启事都没看见时,我的心彻底凉透了。我很想当着他的面问他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冷漠地对我。但是当我每次与父亲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这些疑问却堵在心口根本问不出去。从网吧出来的那天,我鼓足勇气回到家中,令我颇感意外的是父母亲并没有过多地责骂我。我一进家门,母亲就冲过来泪流满面地紧紧抱着我,什么话也不说。而父亲却神情复杂地将一张西城中学高中部的录取通知书递给了我。看到那张薄薄的纸,我心中的震惊与愧疚可想而知……正是这张沉甸甸的纸片在瞬间打消了我对他所有的不满与抗拒,使得我的心中在任何时候都会有个声音主动跳出来为他辩护:父亲是爱我的,他以这种态度对待我一定是因为心中深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苦衷吧…… 今天听到班主任赵老师打电话给物理老师询问我的情况,我就猜到这肯定是来自父亲的关心,对于我这样常年拖全班后腿的差生班主任早就放弃了,绝不可能会主动来问的。这个电话让我的心很温暖,这说明无论父亲他怎么对我,他都是爱着我的。可是同时这个电话也让我感到很不安,以父亲的作风,他几乎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我在学校的情况。今天忽然托人来问,会不会是家里出事了他放心不下我呢…… 我在操场上缓慢的奔跑着,想到无论是基于哪种原因父亲心中都在乎着我,我的心顿时为之一暖,大吼一声卯足力气在跑道上加速奔跑起来。 下课铃声响了,学生们陆陆续续地从教学楼里出来向着食堂的方向狂奔而去。我依旧孤单地奔跑在烈日下的橡胶跑到上,浑身被汗液湿透却丝毫不想减慢速度。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忽然很畅快,长期压抑的感情似乎就在这操场上瞬间得到了释放。 “洛辛!洛辛!”不知跑了多久,也数不清跑了多少圈,直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才慢慢停下脚步向后看去。一个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女生一边冲我招手一边快步跑来。 直到她跑近我才认出,原来是我的同桌谢雨薇,我一时想不明白她这时候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物理老头还要整我,她来给我报信的?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撩起衣服擦擦脸上的汗水眯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由远及近地跑来,手中还拎着什么东西。 “洛辛,呼……给你……快拿着……呼……”谢雨薇跑到我面前,一手扶着膝盖,一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接过手,打开袋子看到里面装着一个快餐盒、一瓶水和一双筷子。再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喘着粗气汗流浃背的女孩,我的心忽然被一股来自父亲以外的人所给予的强烈的感动紧紧地包裹着。 我傻傻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这些什么。她见我这么看着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捋着发梢儿说:“你…你愣着干什么呀,赶快吃啊菜都快凉了。下午还有课呢你不吃饭怎么行呀!那个……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说完,谢雨薇就低着头转过身迅速向着女生宿舍的方向跑去。 “谢谢你!”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冲她的背影大声喊道。她跑了几步停下来转过身,笑得很开心:“同桌之间就该互相帮助嘛!那个…记得把饭盒还我啊……”说到这,不知道是因为跑累了还是因为害羞,她的脸更红了。 我这才注意到洁白的饭盒盖子左上角用马克笔隽秀地写着“谢雨薇”三个字。我蹲坐在操场边,含着眼泪吃完了这顿饭。在我的印象中,食堂里打的菜从来没有这么好吃过。 从这一天起,在这个被众人遗弃的孤岛上,我第一次看到了航经近海的游轮。 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宿舍,其他五个人都已裹着被子睡下了。我躺倒在床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虽然非常困,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我想到了父母亲,联系到今天来自父亲的不同寻常的问候,我的心忽然跳得越来越快。我坐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完,心惊的感觉依然没有缓解。我站起身从上铺胖子的枕头下摸出他的手机,再三犹豫还是给拨打了父亲的号码。“嘟……您好,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我看了看号码并没有摁错,再次拨打话筒里却依然传出机械而相同的回复。“也许是凑巧没电了吧……”我安慰着自己,却无法解释心为何莫名其妙的慌乱。将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我躺下身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强迫自己不去乱想尽快进入睡眠。可越是这么想我越是无法入睡,实在忍受不了被子里的闷热我只好掀开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时,宿舍的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第六章 警察 “妈的谁啊大中午的影响老子休息……”上铺的胖子了骂了一句,翻了个身捂住头继续睡。其他人也发出不满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起床去开门。我只好爬起来,穿上鞋子烦躁地走过去打开门。 门口站着宿管大妈,她打着呵欠朝我身后的宿舍里看了一眼问道:“谁是洛辛?有人找。”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是来找我的,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在这个学校里谁会有闲功夫找我这个被遗忘的人呢?我疑惑地看着宿管:“阿姨,我就是,谁找我啊?” 听到这话,宿管转过头眼神中充满鄙视与嫌恶地看着我说:“洛辛就是你啊,切,这模样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自个去教务处问吧。” “你他妈的说什么?说谁呢?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宿管大妈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我的怒火,也狠狠地践踏了我的自尊。我不禁冲着正准备离去的宿管吼出这一句。宿管大妈愣了一下,刚走出几步又扭动着肥胖的身体折了回来,一手叉腰指着我骂道:“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你把刚才的话给老娘再说一遍!”我瞬间被这泼妇的气势震住了,说到底我还只是个未成年人,而且在这学校里本就没什么地位,面对宿管咄咄逼人的气势我再也没勇气重复刚才一时冲动喊出的话。 “啪!”正在我犹豫时,我的左脸上重重地挨了宿管一巴掌。我惊愕而愤怒地盯着眼前的老女人,委屈与愤怒重新占据了我的内心。“瞪什么啊?被你这破事扰的老娘觉都没睡好,我他妈还没找你这茬呢!老娘我先教教你怎么做人,以后给老娘把嘴巴放干净点!治你这种狗崽子老娘有的是办法。啊呸,真是什么样的爹生出什么样的东西!”宿管一口气骂了这许多,觉得还不解气又在我脑门上使劲戳了一指头。我一时没防备,向后猛地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再看宿管大妈已经扭着肥腰往回走去。宿舍里其他人已经被吵起来,于是纷纷坐在床上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这让我感觉自尊被进一步地蹂躏了。盯着眼前宿管逐渐远去的肥胖背影,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几步冲上去用尽力气往宿管大妈的腰部踹去! 那泼妇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危险,转过身的瞬间我正好一脚落下蹬在她堆满脂肪的腹部。“啊!”宿管惊叫一声沉重地后仰倒在地上,我听到她的头部与地面撞击发出的闷响。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中瞬间畅快多了,不等她反应过来我立即撒开腿往宿舍楼外跑去。 “打人了!来人呐!保安快来啊!妈的造反了!”身后传来宿管歇斯底里的怒吼,部分宿舍有人打开门探出头来好奇而疑惑地观察情况。我丝毫不敢减慢逃跑的步伐用最快的速度趁保安赶过来之前跑出宿舍奔向教务处的楼。 一口气跑到到教务处的楼下,我一屁股跌坐在楼前台阶上大口喘着气。被物理老头罚跑了那么多圈我的体力就已经耗尽了,中午还没休息好就跟宿管大妈杠上了。这时候我只觉得双腿发酸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一想到我今天的壮举今后可能会让我在学校一举成名成为公众人物,我的心里就不由得有些小激动。不远处忽然有两个保安嚷嚷着冲我所在的位置跑了过来,我瞬间觉得后背一凉。 “糟糕!”我一个激灵翻身站起来,迅速转身往身后的楼上跑去。这个时候平日里最令学生们恐惧的地方反而成了我暂时的避风港。来到二楼教务处的门前我想都没想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呼……呼……报……报告!”我在屋子里站定,双手扶着膝盖艰难地喊了一句,抬起头才发现屋子里除了我和教导主任外,黑色的皮沙发上还坐着两个警察。他们满脸惊讶与疑惑地看着我,教导主任非常不满地皱起眉头撇了撇嘴,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他转过头笑容可掬地对沙发上的警察说:“同志,这个就是你们要找的洛辛。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了?我们学校一定好好批评教育他,他还是个孩子你们……”一个警察赶紧微笑着摆摆手示意教导主任不要再说,随后他站起来走到我跟前看着我说:“你好,你就是洛辛对吧?你别紧张我们找你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说到这他停住了,转过头看了眼教导主任,主任立刻明白了警察的意思连忙站起身说:“你们先聊,我出去抽根烟!”说着就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顺手又把门关上了。两个警察来找我谈话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在脑海中迅速地回顾了一遍近期做过的事并没有找到一件和违法乱纪有关系的。今天中午虽然踢了宿管大妈一脚但在那之前她就通知我去教务处了啊…… “你们到这来干什么?”门外忽然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有个叫洛辛的学生把宿管打了,我们一路追过来他刚才跑进了教务处!”一个男人的声音愤怒的回答道。 “完了!”我心中一惊,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啊。但教导主任却“解救”了我。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这事我会处理的。” “那……”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回头会处理的。行了你们赶紧走!”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后又归于平静。 “孩子,你先坐,咱们慢慢说。”站在我面前的那个民警把目光从门口收回来,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我说。我懵懵地点点头,坐在沙发上的那个民警的对面。见状,他绕过茶几重新在同伴身边坐下,然后用深沉的目光看着我。 “呃……叔叔,你要跟我说什么啊?”我紧张地看着他们,心中猜到他们要说的事很可能和我的父亲有关。 “咳咳,”那个警察清了清嗓子,看了他身旁的同事一眼。另一个警察冲着他点点头,两个人都转过头来再次注视着我。 “我们要说的事……是关于你的父亲……”果然与我猜测的一样,我的心顿时狂跳着,沙哑着嗓子问:“我爸他……他怎么了……” “他……这么说吧,他涉嫌假冒警察在市区高架上危险驾驶。我们还在你父亲的卧室搜出了一把弓箭和一把短刀,初步怀疑他可能还涉嫌其他暴力性犯罪……”他停顿了一下,关切地注视着我,唯恐我的情绪会为此失控。我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响,瞬间明白了宿管大妈那句“真是什么样的爹生出什么样的东西”所指的是什么,我的大脑瞬间陷入彻底真空的状态。 “不会的!叔叔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爸爸他是个好人!真的是个好人!”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意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被警方通缉的犯罪分子啊!告诉我这些的警察不再说话,他从同事手中接过一包纸巾递给我:“孩子,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们来找你就是了解一些你父亲的情况看看能不能争取宽大处理……”“我不要!”我一把打落他手中的纸巾,“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父亲绝不会犯罪的!绝不会的!”我哭喊着拉开教务处的门,向外面跑去。劝我的警察想拉住我,却被他的同事制止了:“算了,让他去吧。这种事没办法劝的……”走廊里正在抽烟的教导主任见状吓了一跳,他丢开手中的烟头想来拉住我却被我一把推开了。 “洛辛!你这学期的课别想上了!”教导主任气急败坏地冲我喊着,可我根本不理睬他径直往学校门口跑去。 第七章 朋友 校门口保安亭里的保安见我跑来,立即打开门握着橡胶棍朝我冲了过来。我心中一急,加快脚步在保安拦住我之前双脚一蹬攀在铁门上,用尽力气翻过铁门跳下。双脚一落地,我赶紧压低身体就势一滚,再爬起身拼命地往街对面的小巷子狂奔。这是我每次逃课逃寝偷着去网吧的路线,拐到那条小巷子的尽头再翻过一堵墙就是合庆路,那条路上车流密集可以打到出租车。心中计划着,我加快了脚步沿着小巷奔向尽头。 “喂!前面那个穿校服的!给老子站住!”我回头一看,那两个保安竟然一路跟着我追了过来。我暗骂一句,跳过眼前的一堆杂物奔到墙下,踩着墙边堆积的破箱子一步跨过了墙头。我骑在墙头上,看着两个保安喘着粗气追到墙根下,嘿嘿笑着挑衅地冲他们吐了口唾沫。“妈的,小兔崽子最好别让老子逮住你!不然非打断你的腿不可!”“费什么话!上,抓住他!”两个保安被我的挑衅彻底激怒了,气势汹汹地踩着箱子登上来伸手就要抓我的脚。我不敢大意,赶紧跨过另一条腿翻身从墙上跳下。 “啊!卧槽!”也不知是哪个缺了八辈子德的混蛋,竟然在墙角下扔了一大片啤酒瓶渣子,我没注意观察就仓促地跳下,脚刚一落地就结结实实地被扎了好几块碎玻璃片。“噗哈哈哈哈!”一个追我的保安正好从墙的另一头探出脑袋目睹了我这窘迫得一幕,顿时唾沫星子横飞的大笑着。也算我运气好,有辆出租车正好停在路边下客。我不等车里的青年男女走下车站稳身子,迅即强忍着剧痛冲过去,一瘸一拐地挪到车边钻了进去坐在后座上。 “师傅,快!快开车!”我恐惧而急迫地冲着司机喊,同时递上一百元钱。司机一看顿时两眼放光,一把接过我手中的钱踩下油门挂档蹿出。我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去,那两个保安站在路边冲着我所乘的车又是招手又是大喊,我赶紧告诉司机不要理睬他们开得再快一点。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呢?”司机转过头疑惑而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你他妈该不会是犯了事正被人逮吧?” “你他妈才犯事了!钱不用找了,专心开你的车!”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脚底又传来阵阵剧痛。“去民心家园。嘶……好疼啊!”我吃力地脱下鞋袜,仔细查看着伤口。 “你……不要紧吧?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你这脚好像伤的挺严重的。呃,还有你这味儿也太……”司机听到我痛苦的哼哼声,有些同情地回头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谢了……你还是快点送把我送到民心家园吧,我回家简单处理下就可以了。”我听到司机师傅这么说,感到心头有点暖。“那个……刚才冲你说的那些话……我不是故意的,付不起啊师傅……”这司机似乎心眼并不坏,一般情况下看到有人被保安追着跑肯定会下意识地将此人定性为作奸犯科者。司机先前对我说出那些话,想想也是情有可原的。一个正常人在正常情况下做出那样的反应是人自身警惕性的体现。稍微舒缓了紧张的情绪,我想到之前对司机说的那些话又不由得心生愧疚。 “呃……没事,我还以为你干了什么坏事了哈哈,误会误会!这样的话……我也向你道个歉。”司机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时没料到我的态度会短时间内发生这么的转变。我这人虽然有点脾气,容易冲动,但我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再说了这会儿在人家车上呢,跟司机吵起来没好处万一被赶下车就麻烦了。 “我看你还是个学生吧?怎么搞的,挨打了?”司机的性子倒是爽朗,没有再跟我计较,又看了我一眼半开玩笑地问。 “唉,别提了!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一言难尽啊。” 两个陌生人之间的隔阂就这样被打开,我和司机之间的交流逐渐多了起来,把今天遭遇的所有不顺从被罚站罚跑到跟宿管吵架再到被警察问话的事一股脑儿的全部告诉了对方。司机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安慰我几句。一番倾诉之后我的心里顺畅了很多,我们之间越聊越投缘。这个司机挺年轻的,看着比我大四、五岁的样子,性格很开朗也很健谈。家里的生活条件同样不宽裕。因为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家里没办法凑了些钱从出租公司买了这辆车让他谋个生计。总的来说,意外地和他认识让我觉得非常值得。 “吱——”出租车很快就停到了民心小区的门口,司机关切地看着我说:“你确定你的脚可以吗?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吧?”“没事,不碍事的!呃……家里没人,我自己就可以。”我冲他尴尬地笑了笑,打开车门忍痛走下车,抬起一只脚弹跳着向小区里跳去。“等下,这个给你。”我疑惑地回过头,司机走下车递给我一张名片和一把零钱。 “你零钱忘了!我这人有原则的,该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我的多一分也不要。跟你聊了这么一路,我觉着你跟我挺像的,真心想交你这朋友。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就打我电话,给你优惠的,嘿嘿。”我讷讷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低头看着名片上的字:“宏运出租,陈儒君”。再抬头,他已经轰着油门开远了。 “谢谢你,陈哥。”我喃喃地说着,眼角竟然没出息地出现了泪花。我咬着牙转身,走近眼前老旧的居民楼进入三号单元吃力地往六楼爬去。此刻,我只想急切地回到家里见到父母亲,从父亲口中了解整件事情的真相。虽然我清楚地知道此时的家中很可能空无一人。 推开门的瞬间,我的心就凉了。屋内一片狼藉,所有的物品都被杂乱地扔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着光。家里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海啸,一时间我严重地质疑我所站的地方是昔日美好的家还是痛苦黑暗的地狱。 “爸!妈!你们在哪?”我哭喊着搜遍了每一间屋子,对着空气呼喊父母的名字,抓起电话不停地拨打父母的手机,但回应我的只有该死的沉寂和话筒中机械的录音。我捧着相册坐在床边,翻开相册满眼都是回忆。泪水无声地滑落,那些美好温馨的回忆一股脑地钻进我的脑海,以前所有发生在这间房子里的幸福与欢乐都在这一天突然烟消云散了。 “爸,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一声不吭地离开我啊!”内心那令我慌张不安的预感果然是对的。合上相册,我再也无法遏止内心的委屈与心酸,痛苦与绝望,伏在相册上嚎啕大哭。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正当我沉溺在被抛弃的痛苦中无法自拔之时,家里的电话忽然响起。电话响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我放下相册表情麻木地挪到电话前,拿起了话筒。 “喂,洛辛!”电话里竟然传来爸爸的声音!我愣住了,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冲着电话哽咽地喊:“爸,你去哪了?我妈呢?你们在哪啊!” “哭个屁,你老子还没死呢!”爸爸在电话里厉声训斥着,嗓音却有些嘶哑。 “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抹干眼泪,清清嗓子期望父亲能给我一个回答。 “时间紧迫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在楼下垃圾桶边藏了个盒子,你去找到打开就什么都明白了。”电话那头忽然传来警笛的声音,父亲的语气顿时变得很紧张:“我先挂了,打开盒子你就会懂的!嘟……嘟……嘟……” 我愕然地听着话筒中的盲音,父亲说的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再处理受伤的脚,以最快的速度弹跳着冲向楼下。 第八章 绑架 走出单元门时,我远远的就看到几辆警车鸣着警笛闪着警灯从小区门前的街道上极速驶过。一想到他们很可能正在追捕父亲,我心中更加难过。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赶紧去按父亲所说的寻找垃圾桶边的盒子。 记得父亲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把盒子放在垃圾桶边上了,我走近三单元门口的垃圾桶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盒子。我绕着居民楼走了一圈,在所有的垃圾桶边检查了一遍,连一个盒子都没有看到。我心中不禁有些恼火,我爸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得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盒子在哪也不说清楚点这不是存心难为我么。我垂头丧气地蹲在垃圾桶边上,心里揣测着盒子里的东西和父亲这么做的原因。联想到家里那一片狼藉的样子,就好像刚被鬼子搜刮过的村子,我心里更窝火了。想到这我忽然明白过来了,把这些线索联系到一起做了一个假设:有人来我家偷某件重要的东西,而父亲恰巧把这件东西带了出去。这个不速之客把我家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在我到家之前就离开了。随后父亲赶到家里,打算出门来找我却没想到被小区附近蹲点守候的警察发现了。情急之下,父亲把这件重要物品藏在垃圾桶边,在逃跑过程中给我打了那个电话。这个推理看起来严丝合缝有理有据,应该是成立的。我不禁想给自己的机智点赞,同时也陷入寻找盒子的困境,脚上的伤口也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我的神经。我不禁又一次对父亲神秘的职业产生了好奇,从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便总是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我无数次问过父亲,却每次都被他的一句“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给堵了回去。无论我怎样央求他或是母亲,我这个疑问都始终没有得到过解答。也许,盒子里装着的就是这个父亲整整对我守了十七年的秘密吧。 “请恕我冒昧,你也许是在找这个盒子?”这句话忽然在我背后响起,犹如一颗炸雷瞬间把颓丧的我从苦恼中拽了出来。我立刻站起身向说出这句话的源头看去,发现我的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穿着整套白色阿玛尼西服戴着茶色墨镜的中年男人,而他的手中正掂着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微笑地看着我。不知为何,他的微笑让我感觉到了一阵浓烈的寒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找这个盒子吧。我从那个垃圾桶边上捡到的。”男人说着用下巴指了一下三号单元口那个垃圾桶,继续微笑着看着我。 “对,对!我就是在找这个,谢谢你叔叔!快把它给我吧!”说着,我伸手去拿盒子却被男人用手势制止了。这让我很疑惑,他知道是我的盒子为什么又不给我?“别着急孩子,想拿到盒子是吧?你先跟我去个地方。”见我不解地看着他,男人立刻解释道。听到他这句话,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他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家没钱你就算绑架我也没用!”男人听了以后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大笑着着说:“绑架?啊哈哈哈……真有意思,你觉得我像缺钱的人吗?”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问得有些愚蠢,面前这个男人长得温文儒雅气质彬彬的穿着一身名牌怎么看都不像劫匪啊。如果他真是劫匪,那也用不着跟我废这半天话啊。 “那你……什么意思啊?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吗?”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内心揣摩着这个男人的意图。 “我不喜欢在室外谈事情。喏,我的车就停在那里,我们不妨去车里说,如何?”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辆豪华的林肯轿车停在小区门口,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驾驶位的车门边看着我们。说实话,我做梦都想体验一把坐豪车的感觉。看到男人所指的那辆车,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却完全不曾想到就为了这可耻的虚荣心我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当然这是后话了。 男人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到车前,黑衣人将后车门拉开,微微一躬身说了声“请上车”,第一次被人这么尊敬地对待我的虚荣心都快要爆棚了。“谢谢,谢谢,客气了!”我嘿嘿笑着冲那男人和黑衣人分别点点头,一低头坐进了车里。穿白色阿玛尼的男人打开另一边车门坐上来,打了个响指黑衣人就发动了汽车,缓缓驶出小区汇入了车流。 “我们这是要去哪?”还未从坐上豪车的激动与喜悦中回过神来,看到车子开出了小区我不由得有点紧张。 “放轻松孩子,我说到做到。喏,盒子还给你。”男人微笑着把盒子递到我怀里。虽然他戴着茶色墨镜,我却明显地从他的墨镜之后感受到一股寒冷的杀意。看到车子向着郊区方向行驶,我的心慌乱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究竟要带我去哪?”我抱着盒子,背靠着车门手摸索到车门开关上,随时准备着瞅准时机跳车逃跑,内心为自己轻率上车的决定后悔不已。 “先把手从车门上拿开吧孩子,我说了不要紧张。你就不想看看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吗?”男人从车座下的箱子里拿出一出一个杯子和一瓶红酒,倒了半杯依旧微笑着对我说。 没想到被对方看穿了心思,我有点尴尬地把手从车门上拿开。好奇心被男人勾起,我才想到上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拿到这个盒子吗。注视着男人片刻,并没有从他的脸上观察到任何异常,我才长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上的盖子。正欲看看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秘密,却不料盒子里竟然喷出一团黑雾。我来不及反应,在接触到那黑雾的瞬间就觉得浑身无力一股强力的疲倦感席卷全身。我想大声呼喊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我挣扎着用疲惫的眼神盯着身旁的男人,却惊恐地在他上扬的嘴角看到一颗尖锐的獠牙! 男人狞笑着俯下身,凑到我的耳边叹口气低声说:“比起你的父亲,你真是连最愚蠢的废物都算不上。”不知道是因为那团黑雾的作用,还是男人这句话极大地刺激了我脆弱的神经,他话音刚落我就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色的林肯轿车已经驶出城区,轰鸣着开往人烟稀少的荒郊。 第九章 身世 当我醒过来时,我正躺在湿冷的水泥地面上,周围一片漆黑静得可怕。我想站起身,却发现手脚似乎都被无形的锁链捆绑着,根本动弹不得。“救命!有人吗?救命啊!”我声嘶力竭地大喊,回应我的却只有空荡空间里渐渐消弥的回音。 “咳咳咳……”也许是因为吸入了那团黑雾的原因,没喊几声我就感到得喉咙深处烧灼般的剧痛。身处在黑暗的陌生环境又躺在冰冷的地上无法动弹,这种感觉令我无比恐惧也极度绝望,想到那男人嘴角的獠牙,我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全身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 “吱呀——”伴随着这一声门被推开的异响,周围的世界骤然被照亮,光线强烈地刺激着我的双眼。我眯着眼睛痛苦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关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在门口处隐约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笔直地站在那里。我知道这个身影一定是那个魔鬼般存在的男人,恐怖的阴影在我身上弥漫,令我感到窒息般的惊恐。 他走到我身边,依旧如之前那样微笑着,但是此时这微笑却带给我无尽的恐惧。他俯视着我,那神情完全是在欣赏着一件属于他的战利品。“你很荣幸。”他舔了舔嘴唇,接着说了一句更令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你是我俘获的第一个魔猎者。虽然,你可能是你们家族中最废物的一个,但这绝不影响你在我所有战利品中的价值。”他嘿嘿笑着,俯下身子近距离看着我的脸。“你……你在说什么?魔……魔猎者?”我被他这句话说得懵住了,根本不理解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从他口中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标准发音的汉字。“啧啧啧,”他咂着嘴换成十分同情的眼神看着我的眼睛,摇摇头说:“没想到连你自己的家族都觉得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窝囊。我真的很同情你。”“你究竟在说什么?快告诉我!你他妈的凭什么说老子是废物!有种你放开我,老子要打得你这怪物满地找牙!来呀!”听到我的怒吼他竟毫不气恼,微笑着打了一个响指,那捆绑着我手脚的无形力量瞬间消失了。我立即愤怒地支起上身攥紧拳头准备给他一个充满“爱意”的问候,没想到拳还未出我的胸膛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脚。顿时我整个人都倒飞出四五米,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胸口传来断骨般的剧痛,一时呼吸困难头昏眼花。“咳咳咳!”我咳嗽着吐出一口鲜血,用充血的双眼死死地瞪着他。 “呵呵,我似乎踢的有点重了呢。”他冷笑着摇摇头,从脚边向我踢来那黑色的盒子。我深怕盒子里又藏着陷阱,急忙向后挪动身子。“哈哈哈这次你不用担心,孩子。”他大笑着,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名表对我说:“我可舍不得再伤害你了,你可是我的重要筹码呢。你难道不想知道这盒子里的秘密吗?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盒子里。现在是晚上八点整,再有一个小时你就会重获自由了。”他咯咯笑着走出了仓库顺手关上了铁门。我的眼睛已经基本上适应了,等他走出门我犹豫着慢慢地打开了盒子,这次并没有黑雾喷出来。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低头看才知道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封信和一块白玉。 我暂且不去研究那块玉,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找寻答案期待着能解开我所有的困惑。 “洛辛,我的儿子,这个守了十七年的秘密终究是要不得不告诉你了。”看到这第一句,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语气……不会是要告诉我我其实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吧!我有些不安,心中忽然很慌乱。我用力地在大腿上拧了一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接着去读:“这个世界并非如你所看到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是有魔存在的。既有魔物祸害人间残害生灵,也就有猎手猎魔除邪守护凡境。而我们一族,正是后者。每一个魔物猎手在出生之时就被赋予异于常人的能力,或者有强大的近战攻击能力或者在攻击速度上快于他人总之因人而异各有所长。而你,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你六岁我们也没有在你身上发现任何的异能。家族崇尚强者,因为你的缘故我和你母亲承受了太多来家族的压力和屈辱。他们都不止一次地劝我们放弃你,放弃你这个他们所认为的家族废物。可是,洛辛,你是我的儿子啊!这也许就是天意吧。即便你普通如一介凡人,我和你母亲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你的!”我的眼眶湿润了,眼泪滚落在信纸上发出“啪嗒”的脆响。为父母这深沉的爱,也为我这天生无能的躯体。我长叹一口气,抹去眼泪接着看下去: “直到后来,族内甚至有人扬言要为了家族的荣誉杀了你。我担心这样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和你母亲商量之后决定把你送去远在乡下的你爷爷那里,对族内宣称你已经被我们抛弃了。他们假惺惺地来安慰了我们几句,我打算瞒过他们等着风头平息后再悄悄把你接回来。我和你母亲以去城市打工为由离开了家族,来到了这里。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啊孩子!希望你不要再怨恨我们……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我放下手中的信,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无声地留着眼泪。这么多年,父亲和母亲为了我真的太不容易了。他们既要装出一副失去我的样子,又不得不强忍屈辱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孩子来养育。这份恩情,我如何回报得起啊! 我摇头叹息,对父母的抱怨与不满瞬间烟消云散。注意到和信放在一起的那块白玉,我不禁心生好奇拿在手中细细地查看。这玉的外表光润无暇,流光闪烁,一看就是块上等的美玉。“父亲留这么一块好玉给我是什么意思?跑路的盘缠?”我摇摇头立刻否定这个想法,信里也没有提到这块玉啊。也许是时间紧迫父亲来不及告诉我?我正盯着手中的玉冥思苦想,仓库的铁门又被打开了。 我赶紧把玉藏进口袋里,拉好口袋上的拉链站起身紧贴着墙壁警惕地注视着门口的黑影。那穿着白色西服的魔鬼走了进来,双手抱胸看着我冷笑着说:“看了信,很感动吧?咯咯咯,真是感人的亲情啊。”“你打开过我的盒子?”我瞪着他愤怒地质问。“盒子?啊哈哈哈,你要知道我虽然不是人类但我和人类一样也是有好奇心的啊。”“你……混蛋!”我想冲上去狠狠地一拳砸在这个恶魔的嘴上,先前但股那捆绑手脚的力量瞬间恢复,把我沉重地绊倒在地上。我挣扎着抬起头瞪着他,心中充满强烈的屈辱与不甘。 “我这缚身咒可能对付不了其他人,但对付你这样的废物还是绰绰有余的,嘎嘎嘎……”他抬起一只脚踩在我的脸上,狞笑着说:“你父亲没告诉你那玉的作用,我来告诉你。你们家族里每个人都有一只守护兽,就像每个猎人都拥有一只猎犬。但是对于像你这样百年难遇的废物,你的家族是绝不可能浪费资源给你也配一只守护兽的,我猜这玉里封印的兽应该是属于你父亲的。” 我惊讶地看着他,无法想象这块小小的玉里竟然藏着一只异兽。“呵呵,难以置信是吗?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明知这玉的能力却还把它留给你,因为像你这种废材一辈子也不可能召唤出这玉中的兽啊!啊哈哈哈哈……”说罢,他无视我仇恨与愤怒的目光,抓着我胸前的衣服,拽着我向门外走去。 “时间到了孩子,是自由还是死亡,你的命运由他来决定。” 第十章 除魔 “他?他又是谁?我自己的命运,凭什么要由你们摆布!凭什么!你这怪物,你他妈的放开我!放开我!”我倾尽全力地嘶吼,白衣的魔鬼依然踏着沉稳的步子毫不动摇地走向前方的黑暗。“你他妈听没听……”“啪!”还没骂出口,我的脸上被他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我感到右脸上迅速地肿起了一座小山,火辣辣的烧灼感令我忍不住长吸一口冷气。 “嘘!”他把食指伸到嘴巴前冲我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我喜欢安静,如果你再发出一句声音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唇亡齿寒的。”他严肃地盯着我,一甩手将我丢在前方的空地上。我落地时正好被一块石头垫了一下,腰部疼得一度让我怀疑我会不会要被摔瘫痪了。但我强忍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刚才对我说的话可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看到我想喊疼却又皱着眉毛留着眼泪不敢喊出来的样子,男人满意而又轻蔑地笑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抬起头冲着黑暗的旷野大喊:“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你也该现身了吧!”我竭力扭动着身子,寻找着他约定的那个神秘人。因为某种心灵深处的预感告诉我,这个神秘人他今晚会救我。 喊话没有得到回应,男人显然变得很急躁。他在我身边来回地度着步,不时地冲周围举目张望,寻找着对方的踪迹。“嗖啪!”一道光柱忽然冲上天际,炸开后将这片黑暗的土地照得如同白昼。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得睁不开眼睛,却听到那恶魔痛苦地咒骂:“啊!快把这该死的光收起来!我已经如约到这了,你还想怎样!”我勉强把眼睛撑开一条缝隙,所看到的情景让我心中大惊也感觉很畅快:那魔鬼暴露在这刺眼的白光下,竟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身上被光照到的部位都“嗞嗞”地冒着青烟,刚才还在我面前嚣张跋扈的恶魔此刻活像一只架在火堆上的蚂蚱。“我呸,在老子面前那么狂,没想到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我心中大爽的同时,也被这个神秘人的力量所震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把他给降住了。 随着那白光渐渐消弱,一个男人的身影迈着沉稳而自信的步子从余光中走来。白衣的魔鬼颤抖着站起来,向后几步退到我跟前一把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怎么样莫总?呵呵呵,我给你的见面礼还不错吧。”黑暗中我无法看清对方的穿着和面孔,但我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他的血气方刚。看他对恶魔这态度,应该也是一名魔猎者。不过他的实力真的让我无比汗颜,同属魔猎一族,我怎么偏偏就是个任魔欺辱的废物呢?想到这里我心中的不甘与愤怒又一次涌上心头。 “我承认你比我强,但魔族也是有尊严的!年轻人,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要找的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她的尸体还在我的冰柜里冷藏着。现在,请把我的儿子们还给我!”这个被他称之为“莫总”的恶魔喘着粗气,瞪着眼前黑暗中的身影痛苦又无奈地说。 “没问题,我信守我的承诺。只是,一具尸体的价值太低了。”那年轻人说着,脚下传来蛋壳被踩破的脆响。“不!不!不要这样,你放过我的孩子!你说过不会伤害他们!”听到这声音,身后的恶魔瞬间变得极度狂暴,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尖锐的指甲猛地刺进我的肉里。“啊!”我痛苦地喊了出来,那指甲却仍不减速继续向我的肉里前进着。我感到自己要被他匕首般的指甲刺穿了。 “住手,否则你会再失去一个!”年轻人平稳冷漠的语调中多了一丝愤怒。 “你要是再敢对我儿子不利,我就杀了他。”魔鬼恶狠狠地回应,语气却明显有些发虚。 “呵,畜牲,你胆敢威胁我?我并不介意再用一次白光术,你知道这对我而言消耗不了多少魔元的。”年轻人说着掌心向上举起右手,一团微弱的光在他掌中出现并且越闪越亮。 “住手!既然你决定要救他,我饶他一命。你让我带着我的孩子离开,一命换一命!他是你们家族的废物,不值得你以命相搏!”刺入我身体的指甲被缓缓抽出,我能感到后背被血液浸得湿热。 “也许他在你们魔族以及我的许多族人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但你别忘了,在我的心里他始终是我洛猫的弟弟!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年轻人沉默片刻后爆出的这句话令我惊愕不已,还未听明白这句话,就见那年轻人猛地一蹬脚冲我奔过来。准确的说,是冲我身后的白衣男子奔来,速度之快堪比一道闪电。从蹬出身子到出现在魔鬼的身后出刀刺出仅用了不到两秒的时间。 那魔鬼立刻意识到了危险,在对方手中的刀将要刺中的瞬间原地跳起并在半空中向我们吐出一口黑雾。他一把拽住我往旁边一甩将我移到安全处,自己却被黑雾所笼罩。“嘎嘎嘎嘎!”空中传来魔鬼的狞笑,我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那魔鬼不知何时已在背部生出了一对巨大丑陋的翅膀,拍打着空气停留在半空中。这一幕令我瞠目结舌,我的三观被彻底地动摇了。眼前浮在半空中的怪物与书本影视中的魔鬼完全没有两样。那魔鬼转过头,用胜利的狞笑注视着我,仿佛在向我宣告它才是真正的强者。我被它盯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下一秒我就该进到它的肚子里最后变成它的一坨翔了吧…… “嗖!”就在我们对视的空当,一支白色的光箭从黑雾中射出准确地穿过魔鬼心脏的位置消失在夜空中。“啊!”愣了几秒,方才得意洋洋的胜利者瞬间捂着心脏的位置在空中痛苦地胡乱拍打着翅膀,带起的阵阵狂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由于手脚被它的“缚身咒”所制,我只能躺在地上承受这被狂风吹打的痛苦。 年轻人捂着口鼻从黑雾中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把白色的长弓。他冷漠地看着落在地上抽搐的恶魔,一脚踏在对方的身躯上,弯弓拉弦一支白色光箭凭空出现,箭头直指恶魔的头颅。 “呵,一命换一命。你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这些命又该怎么换?” “那些卑微懦弱的人类吗?他们像蝼蚁一样地活着,这样弱小的存在有什么值得你们去守护的意义?”恶魔捂着胸口,不甘又绝望地与踏在身上的猎手对视着,发出它的最后一次狞笑。 箭尾离弦,箭影飞纵。随着光箭击出,恶魔的身躯也为之一颤,迅即由腿至脑渐渐化散,带着它的罪恶彻底消失在人世。地上只留下一块血色晶石,在黯淡的月光下发出诡异的红光。光箭射入恶魔头颅的一霎那,我手脚上的无形之力也瞬间消散了。我活动活动手脚,赶紧站起身激动地向那不知名的救命恩人跑去。 “你别过来!”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强硬地制止了我的靠近。 第十一章 女孩 我赶紧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受到他这句话的刺激不禁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怎……怎么了?”我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问。他并没有回答我,却说了一句与我的问题毫不相干的话:“都是同行,何必这么藏着?”借着黯淡的月光,我看到他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左侧十几米外一颗大树茂密的树冠。出于好奇,我也朝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却任何危险的异常情况都没有发现。夜色忽然静得可怕,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在脚边的草丛中发出聒噪的声音。就在这时,那树冠忽然动了动发出一连串树叶摩擦的声音,一个黑影三两下从树上爬下,身手灵巧如一只黑猫。 “哼!竟然被你发现了。”黑影径直从树下向他走来,令我没想到的是听到这声音我才发觉藏在树上的是竟是!一个女孩。“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女孩说着走到那年轻人的身边,手心朝上高傲地伸出右手:“废话不多说,把魔晶给我。”我注意到年轻人手中一分钟前才从地上捡起的泛着血色微光的石头,想到女孩所指的叫“魔晶”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我不出声,继续疑惑地看着前方个各不相让的两人。 “呵,笑话。大爷我凭本事挣的,凭什么拱手让给你!”那年轻人说着,将手中的魔晶塞进夹克的内兜里,双手抱胸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站在那女孩面前。 “你!洛默你别忘了,上次你从我身上偷走了一块魔晶体这次难道不应该还给我吗?”从女孩的语气中,我能听得出此刻的她正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呵呵,你有本事也从我身上偷一回啊!”“你!你们洛家竟有你这样的无耻之徒!我这就替你族长好好教训教训你!”女孩话音未落,手中忽然白光一闪多出一把长剑。剑锋寒光冷冽,直向面前那个叫洛默的年轻人刺去。见状,洛默迅速向右侧一移身,堪堪躲过这一剑,随后立即屈膝跳起接连倒退着几个空翻与女孩拉开距离落在我的身后。 “我靠!你他妈来真的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洛默站在我身后,惊讶又愤怒地骂道。可那女孩毫不在乎他所说的内容,一击不中又提剑冲了过来。我就站在洛默身前,看到对方气势汹汹地握着剑冲过来顿时就吓傻了,一时竟忘记了躲闪。“喂!你快躲开!”女孩手握长剑拼力刺出根本没料到我竟站在原地不知躲避,身后的洛默反应过来想冲上前来拽我却已经来不及了。女孩出剑速度太快加上用力过猛根本收力不住“噗呲”一声把剑头刺进了我的胸口。我只觉得心口一凉,时间瞬间凝固了。女孩的剑刺入我的身体,洛默抓着我的衣服,而我站在他们俩之间惊慌地看着面前的持剑人。 “咣当!”几秒之后,剑从女孩手中脱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女孩向后踉跄几步跌倒在地,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惧茫然地看着我。我愣愣地低头往被刺中的部位看去,在黯淡的夜色中只模模糊糊地看到胸前的大片衣服被新鲜的血液浸得湿透,这才感觉到胸口骤然袭来的剧痛。 当时我只觉脚下一软,整个身体好像被抽空了力气顿时失去支撑倒在了地上。洛默立即冲过来从地上扶起我,蹲下身子让我趴到他的背上,回头恨恨地瞪了瘫坐在地上的女孩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疾步向大路上跑去。 “洛辛!千万别睡着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他边跑边焦急地对我说着话,我清楚地看到月光下他的眼角有泪光在闪烁,联想到他与莫枭的对话有提到“弟弟”两个字,我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波澜,心跳急剧跳动的同时胸部的伤口冒出更多的血来。 “你……你是……是我……”即便伤势严重到话也说不清了,我依然急切地想知道这个正背着我狂奔的人究竟是谁。“别说话!用手按住伤口,你不会有事的!”他当然知道我想问什么,“等你脱离了危险,我慢慢告诉你!” 我不再说话,一股强大的困意席卷全身。想好好睡一觉的欲望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正在背着我急速奔跑的洛默忽然刹住脚,这一颠又震得我精神了一些。我吃力地抬头,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有个人影挡在我们面前。 “滚开!”洛默厉声呵斥着,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掏出那块血色的石头用力掷在对方的脚下。“魔晶在这,拿着它赶紧滚!” “把他放下来。”那人却看都没看脚下那块先前激烈争夺的石头,注视着洛默冷冷地命令到。 “白胜雪,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我警告你别再拦着我!”洛默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向上托了我一把继续向前走去。 “你站住!且不说此地到医院的距离在时间上来不来得及,你这么背着他一路颠簸地往医院赶只会加重他的伤势!已经这么晚了,这里又偏僻,你觉得你能救得了他吗!”那个叫白胜雪的女孩伸开双手拦住洛默的去路,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急迫与愧疚冷冷地说。 “如果救不了那是他命该如此,我最后说一次,给老子滚开!”洛默用仇恨的双眼盯着她,女孩却仍然不为所动。 “我能救他!”女孩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不等洛默说什么就几步上前来,伸手从他背上接我。洛默并没有阻止她,由她把我从他背上放了下来。“你一定要救他,我只有这一个弟弟!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他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不要让他死啊!”半晌,沉默的洛默竟然哭了出来。他跪在地上,在我身旁双手掩面任涕泪奔流。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救过来的。别忘了,我们白家可是世习医法,深谙医道呢!”女孩说着,从一个小包里掏出几个制作精致的小罐子。这时我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只感觉胸口的衣服被撕扯开,一双绵软的小手在我的伤口处轻柔地涂抹着某种冰凉粘稠的液体。这种感觉立刻让我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平生第一次和女孩子这么亲密地接触,我不明白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个一脚跨进鬼门关的人了,竟然还会在这种时候因为被女孩子抚摸而如此激动。更令我无法把持的是,紧接着她竟然低下头将嘴唇靠近我的伤口,然后在我的伤口上呼出一口带着芳香的热气。那一刻,我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吐气如兰,什么叫柔若无骨。最尴尬的是,被这么一摸一呼,我竟然没出息地起了反应…… 我心中直骂自己没出息,却又很享受这种感觉。祈祷着她没发现我的异常反应,不然以后就真的没脸见她了。我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呢,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是个容貌非凡的美人。可能是她涂抹的药物发挥了药效,也可能是她吐出的那一口气有神奇的作用,我伤口的疼痛感缓解了很多,出血似乎也止住了。但我想要好好睡一觉的欲望却更加强烈,终于我支撑不住那强大的倦意接连地侵袭,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十二章 疑惑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地撑开眼睑,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模糊的白色世界。顿时,我心中凉了大半截:难道我已经死了?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如果这不是地狱,那我应该是在天堂吧。一想到自己可能已经死了,我心中无比的悲凉。是的,悲凉。不止是因为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孝敬父母活好人生,更是因为我是以一个别人眼中的“废物”的身份而死的。换句话说,我的存在不曾给社会创造贡献,反而因为就这么死了要连累很多人。想到这些,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静静地闭上眼睛,眼泪也随之簌簌地流了下来。我恨自己为什么活得这么没价值。 “呦,醒了啊!这怎么还哭上了呢?”听到这话,我猛地睁开眼,慢慢地转头认真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窗帘和白色的墙。还有穿着一身白色制服的小护士。“原来我没有死啊……”我喃喃地说了一句,眼神中充满欣喜地看着床边的小护士。那小护士见状“噗嗤”一声掩嘴笑了,她轻轻地摇摇头冲门外喊道:“洛先生!36床患者醒了!”说完,小护士嬉笑着看了我一眼,端起桌子上的药盘转身走了出去。 小护士刚走出门,洛默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看到病床上茫然地睁着双眼的我惊喜地笑了,随即奔到我的床前在我肩膀上用力地拍了一下。这一巴掌力道不小,我还没来的及喊出疼又被他一个极度激动的熊抱紧紧地勒住。这倒好,没死在白胜雪的剑下,要死在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哥哥”强壮的臂膀中了。我被他勒得呼吸困难,赶紧无奈地抽出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手。洛默还处在极度的兴奋与激动中,感觉到我的示意才意识到我的伤还没有痊愈,立即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放开我,转过身抹了一把眼睛。注意到洛默这个举动,我的心里无比的感动。长这么大,除了父母以外他是第一个因为我而流眼泪的人,而且是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我开始相信,他或许真的是我的哥哥。虽然这个哥哥出现得很突兀,很令我意外,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苦衷和理由。 洛默嘿嘿笑着转过身,从他进门看到我开始,他就一直在这样傻笑着。我也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他,阳光从洛默的身后照进来,铺在病床上,我从没觉得像现在这样舒服过。我们就这样互相注视着,傻笑着,为我的重生,也为我们战胜死神的自豪。良久,他从病床下搬出一个凳子坐在我的床前,掏出一包烟弹出一根夹在嘴唇间,又摸出一个打火机凑到嘴中的香烟前。正要点上,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又把烟和打火机收了起来。 “没事的,抽吧。给我也来一根。”我冲他眨眨眼睛,向他伸出两根手指。他愣了一下,破口大骂:“哎我说你小子行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学这倒挺快啊!你这毛病家里知道不?”我没料到他知道我抽烟后的反应竟跟父亲一模一样。听他这么训斥,我悻悻地别过头把手收回被子里不耐烦地闭上眼睛。 “啪叽!”一声脆响,我的嘴里被塞进了一根点燃的香烟。我睁开眼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得意地笑着吸了一口。洛默坐在凳子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猛吸一口悠悠地吐出来了,低头思索了片刻,又抬起头看着我说:“护士叮嘱我不要让你抽烟也不要让你产生情绪的波动。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你无非是想知道在你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以及我这个哥哥为何如此突兀的出现。我说的对吗?”我愣了一下,随后重重地点点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先说第一件吧。你在这床上已经睡了三天半了,那白胜雪先用白家秘传的止血药给你止住了出血,又用白家修复术帮你治疗伤口。之后,白胜雪叫了救护车来把你接走了。这家医院的院长就是她的父亲,白家擅医,族人也多以治伤医病为业。因为白胜雪还在上学,所以把你送到这里跟医护人员交代了几句以后就走了。对了,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她走的时候反复叮嘱我,你要是醒了马上通知她的。话说,你别看这丫头表面上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其实心眼不坏。那天不慎伤了你,心里一直在自责。这几天她不断地问我你的情况,就是想等你醒了当着你的面认真地给你道个歉呢。”说到这,洛默忽然表情一变,坏笑着看着我说:“我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我看这丫头对你挺上心的,你可得抓点紧啊!咱家的香火可千万不能断啊!嘿嘿嘿……” 听他说我已经昏迷了三天半,我顿时很震惊。三天半的时间就这么被我睡过去了,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但听到他告诉我白胜雪这么关心我,我心里又觉得很激动。想到白胜雪,我也马上想到了那天昏迷前的身体反应,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很尴尬。这洛默像是学过读心术似的,看到我脸上一连串的表情变化忍不住坐在板凳上哈哈大笑起来。看到他这个反应,我也猜到八成是当时出糗的样子被看到了。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尴尬地用被子蒙住头。 “行,你小子比我行!在那样的状态下都能挺起来,你知不知道你把人家姑娘都吓坏了!啊哈哈哈哈……”洛默粗犷的笑声引来了护士的关注,在护士的呵斥下洛默才强忍着不笑出声。我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到洛默因为憋笑而涨得通红的脸,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忽然觉得这个肌肉发达的粗人其实也挺可爱的。但是最让我关切的是关于“哥哥”这个称呼。十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这个“哥哥”的出现,让我意识到父母对我隐瞒了太多的真相。他真的是我的亲哥哥吗?如果是,父亲母亲又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呢?他们究竟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想到这些,我内心积攒多年的委屈与不满又一次爆发了,我们俩都是他们的孩子凭什么要让我受到这样的待遇!就因为我是个先天没有异能的家族废柴吗?命运为何要如此不公! 我瞪着他,双眼如刀目光如火。如果不是他分走了父母的爱,我也许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洛默也注意到了我表情的变化,咳嗽一声渐渐收敛了笑容,低头沉思不语。病房里欢快的气氛瞬间变得沉寂下来,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鼻腔,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很不好受。我注视着他,期望他能马上给我一个可以宽慰我心灵的解释。我觉得,他应该知道父母亲的下落,也许他出现并且解救我的行为就是父亲授意的。猜想终归是猜想,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才是关于我所有疑问的真真切切的答案。 洛默点上一支烟,仍然坐在凳子上低头皱眉沉思着。仿佛开口回答这些问题对他而言是件非常艰难的事。良久,他抬起头看着我认真而严肃地说:“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等你养好伤出了院以后,我们可以挑个时间好好地谈一谈。父亲母亲,他们绝对是爱你的。”说完,洛默站起身背对着我望着窗外。不知何时,本来晴朗的好天气已被连天的阴云代替,病房里昏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有一场大雨正在酝酿着。 “我现在就要听,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再不说,我会被自己炸掉的!你懂我的感受吗?”我冲着他的背影暴怒地吼道,胸口被纱布包裹的伤口因为气的带动又传来阵阵的疼痛,他却依然用如山的背影对着我不发一语。我快要被他这沉默的态度逼疯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却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洛默,请问有什么事吗?”洛默愣了一下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你说什么?卧槽,你等着,我马上到!”挂了电话洛默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汗珠。他看了我一眼,走到床前将那块白玉和一把钞票放在我的枕头边。 “出什么事了?你……你要去哪?”我被他这个电话弄得很紧张,感觉他遇到了很棘手的事。 “别问了,我得忙几天了。这块玉你一定要贴身戴着,好好培养和它的感情。这些钱你先拿着,要照顾好自己,尽快强大起来。我会通知那丫头来看你的。就这样,我先走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明白了。”说完这句话,洛默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病房。我愣在床上,端详着这块神秘的白玉,细细品味着他所说的话。 第十三章 师父 听着洛默在走廊中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恼怒地一拳用力砸在床头柜上,每次将要解开疑惑的时候,总是会被各种突发情况所阻断。心中有一团无名火炙热地燃烧在我的胸腔中。之前那个小护士听到我怒砸床头柜的响动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先是看了我一眼,又看到被砸碎了面板的床头柜,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说:“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我说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大呀,这床头柜碍着你了?你不喜欢说一声我搬走不就得了,你至于……”“滚出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里异常的烦躁愤怒不禁冲她吼了这一句。小护士立刻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我完全没料到我的脾气竟会这么反复无常。紧接着,两行清澈的眼泪从她的大眼睛里流了下来,她涨红着脸胸部因为急促地呼吸而剧烈地起伏着。她想说什么却最最终没有说出口,转身小跑着离开了病房。“对不起!我……”看到她被我气得流眼泪,我为自己一时的口不择言懊悔不已。说真的,从小到大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在我面前哭了。一看到女孩子在我面前哭,我就觉得心都要被哭化了,就感觉自己特别不是个爷们。 我向后斜靠在床头上,被这一连串发生的事件扰得心神不宁。顺手拿起手中的白玉对着太阳观察,我忽然惊奇地发现在那玉中有个诡异的黑影。仔细看那黑影,似乎还在玉中不安分地动弹着。我用力揉揉眼睛,再去看那块玉,里边的黑影竟然消失了。是我眼花了吗?我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白玉,翻来覆去地看却再也没看到那个黑影。 “难道……刚才看到的那个黑影就是这玉中封印的守护兽?”想到这一点,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玉中封印的兽究竟是什么样的形态和模样呢?洛默让我贴身戴着他好好培养感情,难道这就是召唤出它的方法? 想到这点,我试探着对那块玉说:“呃……你好我是你的新主人,请多指教!请问……你可以从里边出来让我看一看吗?”说完,我紧张地盯着手中的玉,期待着会有奇异的事情发生。然而令我失望的是,几分钟过去了那白玉却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反应。 我有些失落地把玉收了起来,又拿起洛默留给我的那一沓钱仔细数了数,没想到竟然有一千块之多!我又数了好几遍,确认这些钱的数目无误才激动地把它们了起来。要知道这可是第一次有这么多钱被交到我手中自由支配啊!我注视着这些钱,眼睛都变直了。这时,走廊里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一直走到我的门前才停下。我警惕地注视着门口,一个穿着白大褂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拎着一篮水果走了进来,看到病床上的我满怀歉意地笑了一下。 “你……你是?你找我吗?”我左右看了看不确定地问,这间病房里的的确确只有我一个人。 “我听护士说你醒了,特地来看看你。你不要紧张,我是胜雪的父亲。”男人和蔼地笑着,向前几步走到病床前将手中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了洛默先前坐过的那个凳子上。 “我……我的住院费已经交过了吧?您这是……”我忐忑地看着他,唯恐他是来找我要住院费的。但我立刻想到洛默说过他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哪有院长亲自来要住院费的道理啊!我的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不解地看着他接着问:“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嘿嘿,当然是来替我女儿向你道歉的!对不起,我教女无方,对于你的受伤深感愧疚。希望你能原谅她的过失,也原谅我!”中年男人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郑重地向我鞠了一躬。 我被他的话和他的行为搞得非常尴尬,也感觉极不自然。我连忙让他坐下,不用这么讲究。说实话,他这郑重的道歉让我非常感动,也非常敬重他。有过错不推脱不隐瞒勇于担当,算得上是真汉子了。然而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我始料不及。 “孩子,我家胜雪不小心伤了你,虽然过错主要在她行事不慎,但她是我的女儿我也脱不了关系。为弥补我的过错,我院决定免去你在本院住院期间的一切治疗费用,赔偿你人身损失十万元并安排专人照顾你住院期间的生活需求。我们联系过你的父母,但暂时还无法联系上。鉴于你还未成年,那十万元已经先行支付给你的哥哥了。还请你千万不要推辞,我只是希望减轻我的过错。而且,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胜雪虽因过失致你重伤,毕竟是触犯法律了。她还在上学,作为一个父亲我只想保护她。所以……这件事我们就这样处理了,千万不要再走司法程序好吗?那样的话无论是对我们医院的声誉来讲还是对胜雪的健康发展都会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孩子,答应我好吗?”白院长诚恳地说,用哀求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我。我也愣愣地看着白院长完全没想到挨了那一剑会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影响。“这还不够呢,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但是我的女儿作为这件事的‘主犯’她应该尽到更多的弥补责任。我们都是同行,都以猎魔除邪为己任,这就勿需多言了。但是,我却观察到你的魔猎之气很弱,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在我看来仍然有增强你魔猎之气提升实力的可能。我想让我的女儿做你的师父,先传授你一些基本护身之法以备不测。你意下如何呢?”院长微笑着看着我,眼神中充满期待之色。 听到院长这一席话,我完全没想到他不仅会向我诚恳地道歉还让他女儿教授我猎者护身之法。这可真的是因祸得福啊!我惊喜地看着他,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 “嗯?怎么,你还是不愿意吗?”白院长看我没有反应,言语中有些紧张和失望地说。 “不不不!我愿意,愿意!您这恩情太大了,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嘿嘿。”我赶紧摇摇头,感激地看着他。想到能和白胜雪成为师徒,那岂不是每天都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吗?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似乎就要来临了呢。本来阴郁沉闷的病房里,仿佛突然照进了一缕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与黑暗,照得我心里暖洋洋的。想到能与这样一个美人在一起,我不禁望着天花板猥琐地笑了。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有看清她的长相,但我的直觉不止一次地告诉我这个白胜雪一定是个大美女。 第十四章 异能 “不不不!我愿意!您都这么诚恳地说了,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啊!”我连忙答应着,院长听到我亲口答应了他不禁满意而欣喜地笑了。 “那太好了,胜雪早上有课,我让她下午过来你们见个面好好聊聊。最主要的就是让她亲自跟你道个歉,我回头再好好说说她。就这样吧,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咱们回头再聊。”白院长站起身,对我歉疚地一笑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从他背后叫住他,因为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还有什么事?你不是想反悔吧?我们可是说好了的!”白院长惊愕地转过身,忐忑而又有些恼怒地看着我。“不是,我怎么会反悔呢。只是……”我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一时竟没勇气说出后面的话。“你……还是不愿意见到胜雪吗?唉,也是……我不怪你。是我心急了,慢慢来吧……”白院长看到我这么犹豫的样子,以为我还在因为被白胜雪误伤的事而心存芥蒂,摇摇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准备离去。 “不是因为这个,我已经原谅她了!”院长背对着我愣了一下,又转身皱着眉毛疑惑而严肃地注视着我,等着我说出后面的话。“只是……我……”我犹豫着一咬牙低声说了出来:“我……从小就是个没有任何异能的……废物……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让胜雪教我……对不起……”后面的声音小到我自己都听不见了,我的声音渐渐哽咽,两行眼泪不争气地顺着面颊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浸湿了一小片。我恨,恨老天的不公,也恨自己的无能。从小遭受过的无数白眼与嘲讽让我变得极度自卑,我的内心深处也已经根深蒂固地将自己定性为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些话来已经是我勇气的极限了。 白院长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我,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吐出最后一个字,我就把脑袋深埋在臂弯里,泪水不断地从我炽热绯红的面颊上滑落。我听到白院长缓慢地走到我的床前,又坐在了那个凳子上。也许,他也对我失望透了吧,现在返回来坐在这里只是想说几句客套的劝慰话吧。我在心里这样想着,嘴角浮起厌恶的冷笑。 “我说过了,你身上的魔猎者气息很弱,但并不是没有。至于你有没有异能,这伤口惊人的愈合速度难道不算吗?”听到这句话,我猛地一个激灵抬起头注视着这个坐在凳子上的中年男人,就像从风暴云的间隙中挤出一缕阳光,我的内心瞬间被这句话照亮了一角。院长平静地看着我,我惊愕地注视着他。走廊中人来人往杂声鼎沸,这间病房却安静地与世相隔。 “你说的……是真的吗?” “句句是真,我从不欺骗我的患者。” “如果是绝症患者呢?难道你从没说过一个善意的谎言?” “你并非身患绝症,我又何须骗你!”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病房里又一次陷入了之前的沉静。我注视着院长黑框眼镜背后那坚定而诚恳的双眼,低下头盯着洁白的床单发呆。 “我们魔猎者的异能分为显性的和隐性的两类,就如同基因的遗传一样。诸如速度、力量、视力与敏捷度等,都属于可以被直接观察到的显性类。而隐性异能,在没有外力触发的情况下都是不容易被发现的。比如预感、记忆力和恢复力等。很显然,你属于隐性能力者……”正说着,院长的手机忽然在衣兜里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按下接听键说:“不好意思我这还有点急事,你告诉他们会议推迟十分钟。”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他挂掉手机继续看着我说:“那天你被救护车紧急送来医院时我都被你身上的伤口吓到了。如果换作是平常人受了你这样的伤,那创伤所导致的失血速度是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的。而你不仅挺到了医院,你的伤口更是在手术台上就已经开始缓慢而惊人地愈合了。难道你不觉得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以后只休养了三天时间就可以如此轻松地和我说话这一点本身不算是奇迹吗?”白院长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平静而期待地看着我。 “呵,那是胜雪的药在起作用,我是个几斤几两的废柴我自己还是清楚的。我谢谢你的假话。”我冷冷地看着他,有时候好意的假话真不比如刀一般的真话要听着舒服。 “你错了,我们白家的药,只对本身具备异能的魔猎战士起作用。如果属性相符,药的作用更是会因为与属性融合而发挥得更好。如果你的身体没有迅速自愈的属性,是绝不可能恢复得像现在这么好的。”院长依旧平静得看着我,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欣赏与赞叹之色。 我转过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对于“魔猎者”这个概念我所知甚少,可以说在这块领域的知识简直空白如一页白纸。白院长这一番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让我不得不选择暂时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他站起身,用手扶着我的肩膀迎着我疑惑的目光接着说:“你身上是有魔猎之气的,我能感觉的出来。虽然很弱,但我能捕捉到这猎者独有的气息。这就说明你的气只是被锁住了,只要你能冲开这把锁你的实力会在短期内迅速得到提升的。尽快强大起来吧,小伙子。我对你有信心。” 说着他在我肩膀上用力地拍了两下,冲我微笑着眨了眨眼睛,双手插兜走出了病房。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的内心瞬间犹如被一把烈火点燃,整个胸腔都燃烧起狂舞的火焰。我低头看着胸前的纱布,脑中不断回想着他刚才所说的一切。感受着心脏在胸腔中逐渐加速的跳动,血液在每一寸血管里沸腾地流动,我感到身体仿佛被一束充满力量的强光温暖地照耀着。我伸手抚摸着胸前纱布,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指引,我一咬牙怒吼一声斯开了胸前的纱布! 伴随着纱布被我猛力撕扯开,胸前缝合伤口的针线牵动伤口传来阵阵隐痛。我深呼吸一口,低头慢慢地看去,却震惊地看到道差点刺破心脏的刀伤竟然变得细长如一条小小的划痕。 第十五章 胜雪 我被所看到的伤口彻底惊呆了,轻轻抚摸着胸口细长的疤痕,感受着皮肤下年轻的心脏健康地跳动,我顿时在空荡的病房里尽情地大笑着。走廊里来往的护士和患者经过病房门口时都不禁用看精神病人一般带着好奇和惋惜的眼神瞄我一眼,叹息着加快步速走开。我全然不在意,此刻只有我知道自己的内心充斥着怎样的惊喜与畅快。那感觉,就好比被诊断为绝症的病人忽然被人告知诊断书是错误的,好比被关押十几年的囚犯终于等到沉冤昭雪被无罪释放的那一天。我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冲到窗子前,不顾楼下来往的路人冲着窗外尽情地大喊:“老子不是你们眼中的废物!老子不是!不是!”楼下的行人听到我的呼喊,纷纷惊讶好奇地抬头向我所在的位置看来,一边指着我一边相互间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我知道此刻的我已经被他们当成了一个精神失常的怪物,但我毫不在乎!积压在胸口多年的一块顽石被如此粉碎地击破,我的身心从未感受到这般的舒畅与惬意。重新回到床上,我枕着双手凝望着天花板,躺在柔软洁白的床垫上感受身体沐浴在这晨风与阳光中无与伦比的舒爽,困倦感渐渐从四方涌来使我不知不觉间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从胳膊上袭来的钻心疼痛将我从美梦中拉了出来。“啊!疼!疼啊!”我下意识地猛然从床上弹坐起来,迅速抽回胳膊“嘶嘶”地吸着冷气轻轻按揉莫名其妙地遭受攻击的部位。我回过神来正要发火,转头才发现刚才狠掐我胳膊的竟是一个秀发披肩拎着水果却怒目圆睁的漂亮女孩。 “你……你是?你走错了吧,我……我好像不认识你啊……”我惊愕又恼怒地看着她,这姑娘长的挺漂亮下手竟然这么狠,不问缘由就把我胳膊给掐出血了。 “呵,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那姑娘瞪着我冷笑一声,接着说:“洛辛是吧?我问你,我家小茉她怎么你了?你至于把人家气哭吗?呸!” 我有点懵了,她既然知道我的名字说明肯定没有认错人。难道她就是白胜雪?这么说,我的直觉果然没有欺骗我啊。那她口中被我气哭的女孩又是谁?我正在努力地思索,那女孩见状却以为我故意装傻又向我的胳膊伸出手。我条件反射地捂住胳膊向后靠在床头上,警惕地盯着她。仔细一看我才发现这女孩生气的样子倒是别有几分动人。她看我直勾勾地盯着她,更加恼怒地抓起枕头朝我抡过来:“你!你看什么看啊!我警告你别逼我对你不客气!”我看这女孩真的动怒了,赶紧低下头举起手做出一副求饶的姿势对她说:“好好!我不看,不看行了吧!真是的,长的好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没恶意……”我故意这么嘀咕着,变相地给她说着好话。这招果然有效,女孩听了“噗嗤”一笑,随即干咳两声又恢复了之前的严肃。 “我可以把头抬起来了吗?只要你别再掐我,咱们什么话都好说!”我把头靠在膝盖上蹲在床角试探着说了句。 “你给我坐好!不记得了是吗?那好,我帮你想一想!”女孩将手中的水果扔在床上,毫不顾忌地坐在了病床靠门的一侧。我抬起头坐直身子疑惑而认真地看着她等着她说出下文。 “我问你,你这床头柜是怎么碎的?”女孩瞄了一眼被我砸碎面板的床头柜,又用冰冷愤怒的眼神注视着我。听她问起床头柜,我这才意识到她是在暗示我早上发生的事。她这么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我肯定不是为了这个被砸坏的床头柜,一想到那个小护士被我气得哭着跑开的情景,我顿时后背一冷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她。见我沉默不语,她的火气更大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是吗?我真该一剑刺死你个懦夫。”女孩冷笑几声,站起身准备向外走去。 “等等!”我被她这句话激到了,自从我发现自己是隐性异能魔猎者,我就下定决心要让别人知道我洛辛绝不再是一个废物,也不再是一个软弱的懦夫,我要成为魔猎者一族的最强者。然而,如果我连对一个女孩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勇气都没有的,我又何谈实现我心中的理想呢?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我不能再让自己在任何人眼中表现得无能。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女孩在病房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非常不屑而冷漠地看着我,用嘲讽的口气对我说。 “对……对不起……”我不敢与她的目光对接,低着头鼓起勇气挤出这一句。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对不起!我说‘对不起’!”我抬起头大声地冲她喊。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你是在向我道歉吗?” “我……我对不起她……那个…被我气哭的小护士……”我的声音开始衰弱下来,但终究说出了这三个字。我终于取得了战胜我自己的第一个胜利。 女孩叹了一口气,从门口走到床边再一次坐下。看着因愧疚而不安的我说:“她叫沈茉,是我的好姐妹。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她,却听到她在电话里哭泣!追问之下我才知道原来是你这混蛋干得好事!弄伤你的人是我,你有气冲我撒啊!你冲她发什么脾气?真该让莫枭整死你。”女孩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着仿佛恨不得把我抽筋断骨再生吞活剥。 “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了,当时我正在气头上,我绝不是有意的……”若不是白胜雪为此来找我提起这件事,我都忘了早上气哭小护士的那场风波。她为此来兴师问罪,我确实无话可说。 “你跟我说这三个字有什么用?你给我听着,一会儿自己去找她,当面跟她道歉!她要是不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我歉疚地点点头,心中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自责不已。虽然白胜雪差点不小心杀了我,但如果不是她救我就真的死定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得罪她,不能得罪白家。虽然这样承诺着,我却仍然不敢抬头看她。 “好了,这茬就算过了。我警告你长个记性,最好不要再有下次!”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扭过头去伸手递给我。 “这是?你这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看着她递来的信封,愣了一下赶紧伸手接了过来。 “你别问了,自己打开看吧……”白胜雪说着,低下头脸刷得一下就红了。我打开信封,伸出两根手指从里边夹出几页粉色的信纸,不由心中一惊:该不会是情书吧?我这心里完全没准备啊!我该怎么答应比较好呢……我激动地猜测着,抽出纸头却看到居中位置用隽秀的字体写着三个字:“检讨书”。我的心中闪过一丝失落,坏笑着抬头去看,发现她的脸颊已经红得如同天边的晚霞。 第十五章 我完全没想到,那个外表冰冷如雪高傲不驯的女孩,也会因为一封道歉信而羞成这般可爱的模样。此刻的白胜雪浸润在午后慵懒的阳光里,垂下的秀发上反射着阳光。她因为尴尬和害羞而紧这张地揪扯衣角的样子,唯美如艺术世界中的女神。如果我有手机或相机,当时一定会抓住这一瞬间拍下她最美的一刻。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抬头朝我看了一眼又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沉声说:“你看够了吗?觉得我出糗很好笑是吧?”她的语气中带着屈辱和愤怒,我感觉到她身上在迅速积攒着杀意。“没……我没有!我……我接受你的道歉,我早就原谅你了!你别生气啊我没别的意思……”我慌忙解释着,不等我说完她转过身一把夺走我手里的信当场撕得粉碎,随后几步走到窗前将手中的纸屑扬了出去。我呆呆地望着窗外随风飘洒的“人造雪花”,门口方向响起了脚步声。我再回头去看,白胜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我垂头丧气地仰面躺在床上,为自己没有来得及看到道歉信的内容而深感懊悔。这时白胜雪却又折了回来,站在门口用手指着我严肃地说:“不管你看没看,这个歉我已经道过了。你别多想,写这封信给你都是我爸要求的。我告诉你,现在我们两清了,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没任何关系!”她恶狠狠地说完,刚要离开却又想到了什么,再一次用手指着我说:“差点忘了,以后别用我爸来压我,要我给你当师父?我呸,你想都别想!像你这种废物就算有一百个师父也是摆设!”“你!”我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正要开口驳回去,她已快步离开了。我死死地盯着她离去的位置,一股深深的屈辱感和挫败感从心底升起。白胜雪对我的蔑视严重践踏了我自尊的同时,也极大地激发了我的斗志,再一次激发了我迫切地想要变强的欲望。 我从床上跳下,冲出病房光脚站在冰冷的走廊里,冲着走廊转角处白胜雪即将消失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吼到:“白胜雪!你给老子记住,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洛辛会让你,让你们所有看不起老子的人在我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永远!”白胜雪愣了一下,转身皱着眉毛看着我,随后冷笑一下冲我竖了竖中指就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我站在原地浑身气得发抖,走廊中路过的医生护士纷纷对我投来鄙夷与嘲讽的目光,我知道此刻的我在他们眼中如同一个舞台上的小丑,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刺激他们的笑点。我愤恨地用力一拳打在雪白的墙壁上,不再理睬他们的目光,径直走回病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洛默离开时给我在床下留了一个黑色旅行包,我把包拽出来拉开锁链拿出一套洛默的灰色运动服换上,由于他的身型比我宽壮,这身衣服穿在我身上显得很宽松。我顾不得这些,心想着先尽快离开这个让我感受到一次次屈辱的地方,出了医院再去专卖店买件好衣服,吃一顿大餐。这样计划着,我急匆匆地跑出去却正好和一个要端着药盘进门的护士撞了个满怀。那护士“哎呀”一声惊叫跌倒在地上,手中的盘子“咣当”一声脱手掉落,盘里的药剂纱布也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我心中一慌,暗骂自己今天也太衰了。 “对不起!我没……”正准备道歉,看清被撞倒的护士我不禁心中一惊:这…这不是早上被我气哭的那个小护士吗?地上被撞倒的小护士揉着腰抬头看清撞她的人是穿着运动服背着旅行包正打算离开的我,脸上同样一惊指着我脱口问道:“你!你这是……要跑?”我没料到逃跑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被她撞见并且识破了,“没……没有!我就是闷得慌,打算下去透透气!”我尴尬地笑一笑,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她冲向电梯。 “哎!你站住!来……来人呀!有病人要跑!快拦住他呀!”我身后紧接着就传来她的呼喊声,走廊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转过头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来。我心中的惊慌无法用语言来表述,就像一个正在黑夜里行窃的贼忽然暴露在警方的聚光灯下。我拼命地按着电梯向下的按钮,但电梯上方显示的数字却迟迟不肯降下来。 “喂!站住!”一个男医生反应过来,率先向我冲了过来,随之带动走廊里的其他医生一齐向我跑来。 “妈的这破电梯!”我骂了一句狠踢了电梯门一脚,赶紧往楼梯间跑去。几个医生紧跟在我身后一边喊着让我站住,一边呼喊着保安。我心说傻逼才站住呢,边跑边对他们喊:“别追了!这破医院老子待够了!” 我沿着楼梯向下跑,探头从楼梯上下层的扶手间看到楼下也有人在向楼上奔来。被前后夹堵,我只能推开所在这层楼梯间的门跑进走廊里。上层和下层追我的人汇成一群,紧跟着我推开门冲进了走廊。 “让开!快让开!”我把旅行包从背上拿下来提在手中一边跑一边用力左右抡扫,推挤着把面前的人群分到两边。“前面的人拦住他!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身后追我的那群人扯着嗓子冲前面的人群喊着,我慌乱地把走廊里所有能推倒的东西通通放倒以阻延他们追上来的速度,一时间整个走廊里惊叫连天狼藉一片。前面的人群中也有人从这不明所以的突发状况中反应过来,推挤着向我冲过来。我意识到前方也有来阻拦者,急忙刹住脚步前后左右地查看寻找着可以突破围捕的地方。然后前后方都人潮涌动根本没有空隙可钻,情势危急我来不及多想只好迅速冲进右手边的病房并从里面反锁上了房门。 这间病房里有两张病床,其中一张床空着,最里边靠窗位置的床上一个右脚打着石膏的年轻女孩正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窗外,听到我推开门冲进来立即转过头惊讶不解又警惕地打量着我。当看到我反锁了房门,她顿时变得很不安双手抱着被子捂住胸部恐惧地往墙角缩。我不去理她,奔到窗前拉开窗子向下看才发现我被困在四楼的一间病房里。 “嘭嘭嘭!嘭嘭嘭……”身后的门被剧烈地拍打着,刚才追我的人愤怒地冲屋里喊:“喂!把门打开!你快把门打开听到没有!”我回头看了一眼,在这样的踢打砸击之下那扇门根本撑不了多久。“怎么办?怎么办?”我焦急地问自己,额头上冒出了黄豆大的冷汗。 我转头看着病床上被吓得发抖的那位,估计是把我当成了在医院作案而被抓捕的犯罪分子吧。我顿时急中生智有了主意:“喂,你!把床单搓成绳子,快点!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被我这么一威胁,她怔了一下立即连连点头,颤抖着抽出压在身下的床单,抖抖索索地在手中搓着。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拽下另一张床上的单子搓成绳,抬头看她战战兢兢地忙活着竟然还连一半都没有完成。我顿时又急又气,伸手从她手里夺回床单与已经搓好的那条绑了个死结连在了一起。 加上她床上那条,绳子的长度还是不够,至少也得超过三楼的高度才行啊。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拖过一张床顶住门,靠在墙上气喘吁吁地看着她。从早上到现在,我只喝了一碗护士端来的稀饭,身体早就饿得发虚了。再加之这么刺激的追逃游戏,我的两腿已经在不由自主地抖动了。更要命的是,伤口处的线似乎被挣开了胸前衣服上不知何时渗出了血迹。 “对……对不起!我尽力了,求求你别杀我!”那女孩见我喘着粗气盯着她看,慌忙抱住头向我求饶。我被这姑娘气笑了,像我这么虚弱又带伤的“劫匪”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看着地上的绳子,我实在没办法了,颤颤巍巍地走到她床前,挠着头用商量的口气对她说:“那个,你……你可不可以把衣服脱了……” 第十七章 跳湖 听我忽然说出这句话,她猛地抬起头无比惊惧地盯着我,双手把胸前的被子搂得更紧了。看到她这个反应,我这才意识到对一个女孩说出这种话确实非常不妥当。 “那个……你别误会!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你借一下衣服续这条绳子,我……我会还你的!”我连忙向她解释着,安抚这个泪眼汪汪地紧贴在墙角快要被我吓哭的女孩。她颤抖着听我这么解释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一些,低头咬着嘴唇有些无奈地嘀咕着:“你……你把被套拆了不就够了吗……” 听她这么提醒,我一拍脑袋:“对呀!刚才怎么没想到呢!嘿嘿……对不住啊,我这是急昏头了!”说话间我已经动手拆下了一条被套接着绑了上去,当我正准被拆第二条的时候门突然“啪嚓”一声巨响被砸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紧接着就从破洞处伸入一只手摸到门锁抠了一下打开了房门。“打开了!快进!”说话者用力推了一下门却仍没能顺利打开,由于有那张床顶着我还剩下不多的时间可以准备。 “门被床顶住了,快用力推啊!”门外众人叫嚷着,顶着门的铁床缓慢地向后移动着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来不及拆另一条被套了,我强忍着噪音迅速捡起地上的床单把其中一头绑死固定在女孩所在那张床的床尾护栏上,再把另一头从窗子里抛了出去。这时门口已经被挤开一条宽缝,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喘着粗气费力地从缝子里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我正准备拽着床单从窗户翻出去慌忙示意我别动:“你这是干什么!别动,危险!赶紧下来!”说着,他更用力地去推那扇破门,身后的人听到他这么喊也猜到了我打算干什么纷纷七嘴八舌地跟着劝阻。我往窗外瞥了一眼,双腿顿时抖得更厉害了,手心渗出的冷汗让我有些抓握不稳,病床上的女孩见此情形也附和着劝说我不要冲动同时害怕得用手捂住了眼睛。那个男医生已经挤了进来,站在门口半躬着腰身惊恐地示意我赶紧从窗台上下来,同时招呼后边的人快去楼下守着。 我转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绳子在手上缠了一圈,闭上眼睛大喊一声跳了出去!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一阵惊叫。我紧拽着绳子迅速向下滑,手掌因急速的摩擦而异常地烧灼疼痛。我顾不得去想任何事,只是闭着眼睛感受着跳楼带给身心的强烈刺激。 “咣!”一声巨响,身体的极速下滑忽然停止,悬在半空中身不由己地晃动着。我睁开眼睛向下看了一眼,发现我正吊在二楼病房的窗户前。临窗的病床上坐着一个老大爷,坐在病床右侧的老太太正背对着我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我向上望去,看到四楼那间病房的窗口上挤了不少向下观望的人,他们看到停在半空的我紧张恐惧的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冲二楼病床上愣愣地看着我的大爷笑了笑,一咬牙松开了拽着床单的手,身体继续坠落。 “人,窗外有人。”病房里,喝了一勺粥的大爷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抬起干瘦的胳膊指着窗外对他老伴平静地说。 “老头子,你看你这老年痴呆又来了不是。来,张嘴,喝完粥还要吃药呢。”老太太无奈地摇摇头,把嘴凑到勺子边轻轻吹了一下,送进老头子干瘪的嘴唇间。 我双脚一落地迅速就势在楼下草坪上滚了两圈减缓冲击,然后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对两只红肿的手狂吹冷气。如果楼层再高一点,恐怕我这两只手都可以被烤得直接吃了。 “在那呢!太好了,人没事!快,快围住他别再让他跑了!”来不及平复受到剧烈刺激而疯狂乱跳的心脏,又有人追朝我追了过来。“卧槽,还来!”我暗骂一句,撒开腿继续奔跑,险些撞翻轮椅上被一个护士推着的老头。“对不起!”我转过身冲老头追喊一声,继续没命地往前跑。先前在四楼的窗台上,我就注意到住院楼的正后方穿过一个小花园有一片人工湖。我猜湖水应该不是很深,只要游到湖对岸上走上滨湖路就有机会打车离开了。只不过我现在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能否支撑我跑到湖边也是个问题。 跑到小花园的中心,我已经实在没有力气往湖边跑了,只好扶着一张公园椅瘫坐下来竭力呼吸着空气。“他要往…往湖边跑,你们赶紧……赶紧拦住他!”一个领导模样的医生上气不接下气地指挥着,停下脚步双手扶膝同我一样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 眼看就要被包围了,我很不甘心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又被送回病房。虽然我很清楚他们带我回去只是为了继续治疗,但我的身心却十分地抗拒。脑中有个声音不止一次地告诫我如果就这样放弃,我会彻底颜面无存。“不!你们别想带我回去!”一吼出这句话,我的体内骤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这力量迅速注入我的四肢,汇入我的血液,让我在一瞬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与充实感。 “啊!”我怒吼着站起身,竟将公园椅从水泥地面上拔起并朝着那些医生抡了出去。所有目睹到这一幕的人都呆住了,像看怪物一般惊恐地看着我。“快躲开!”那个像领导的医生冲周围大喊一声,立即向后翻滚着离开原地。 “嘭磅!”“咔嚓哗啦!”连声巨响,公园椅砸在我面前不远处的花坛上,把花坛前的青石地砖砸得四分五裂,树枝花瓣洒落一地。我的身体完全被这股力量支配着,操纵着我的身体向人工湖的方向疾速奔去。 “不好他要跳湖!湖水很深绝不能让他进去!快追上去拦住他!”那个医生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我向湖跑去,慌忙招呼他周围的人去拦住我,但所有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上前拦我。我刚才的举动已经极大的颠覆了我在他们心中先前的定位,此刻的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丧失理智力大无穷的疯子。 “噗通!”我跑到岸边,没有丝毫的犹豫一纵身跃入水中。然而身体一触到湖水,那股强大的力量就如它的神奇出现一般神奇地消失了。我的四肢瞬间瘫软毫不听使唤,身体如同一艘被击沉的潜艇笔直而缓慢地向湖底坠去。这种感觉是非常痛苦且恐怖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面岸边的光影渐渐远去,任何试图重返水面的挣扎都是徒劳。绝望和恐惧如同黑夜,迅速吞噬掉内心对生活的向往与期待,生命就这样在水中快速地融化着,我躺在湖底松软的泥沙上,看着小鱼在周围游过,无助地等待着死亡在分秒中注定的造访。 第十八章 玉兽 水压终于榨干了储存在我肺中的最后一口氧气,我吐出一串水泡,平静地望着水面之上。此时的我很为自己在这最后一刻异乎常态的平静而感到意外,没有挣扎,也没有哭泣,仿佛是准备好了经历一场普普通通的睡眠。也许是因为我真的太累了,刚才突然爆发的力量耗尽了我的体能。又或许是因为已经预知了必死的结局,深知无果的挣扎不过是徒然的绝望。我隐约看得到岸边聚集了很多观望的人影,却始终无一人肯入水将我救起。 “再见了,父亲,母亲。洛辛今生有愧,来世再报吧!”我心想着,带着这最后的不甘,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水波涌动,光影琦旎。我躺在摆动的水草丛中,从未想到死亡竟能唯美如斯。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吧,也许像我这样的废物消失了对这个社会来说未尝是一件坏事。呼吸越发困难,我的生命已经开始以秒为单位计算。我忽然睁开眼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然而转过头,我却意外地看到在脑袋旁的草丛中一条被螃蟹的钳子夹住了尾鳍的小鱼正奋力挣扎。这自然界中再平常不过的一幕却瞬间在我的内心深处激出一股强力的电流,使我那沉落深渊的心在被这电流击中的一刻又燃起了求生的欲望! 为了我的父母,为了向白胜雪发出的挑战,也为了那句成为至强的誓言,我绝不能在这样一个僻背的角落悄无声息地死去,不能就这样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社会沉渣。我必须活下去!活下去!这样想着,脖颈上光洁通透的白玉表面忽然闪过一丝银光,整块玉从水底渐渐升起,在我的眼前射出刺眼的白光。 双眼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这瞬间出现的神秘白光之下,我只觉眼睛疼痛难忍并且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暗中。我慌乱地拍打着湖底,扑腾着搅起大片混浊的淤泥。这突如其来的失明让我无比绝望,我不明白老天为何如此地恨我,总是给我希望又无情地掐灭。 “啊……”我痛苦地想开口发泄被刺瞎的痛苦,却一时忘了此时所处的环境根本容不得我用口来表达任何思想。刚一张嘴,大量苦涩腥臭的湖水就灌入了我的嗓子,喉咙深处顿时有如一团烈火在灼烧。混乱的绝望中,我忽然感到有两只轻柔的手分别从我的颈部和腰间向上发力,托举着向生的方向游去,被这双手触碰到的瞬间我的心就重归于平静了。水波浮动,我无法看到她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的长发在水中舞动着抚摸我的脸颊。或许是错觉,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沁人心脾的体香。处在她的怀抱中,我从未感到如此的安详与舒畅,她的怀抱赐予我极大的安全感。 我知道,这及时出现将一脚迈入鬼门关的我重新拉回人界的力量一定来自于我玉中的兽。我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召唤出她的,但在这一刻我深切地知道当我的生命受到威胁,她一定会及时地出现并救我于危难。这是她作为守护兽的使命,也是她的信念之所归。 “噗哈!”一冲出水面,我迫不及待地猛力吸入一口空气,托举着我的力量在出水的瞬间加大力度把我抛起后便消失了。几秒钟后我的身体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被重重地摔到岸上,落地的一刻我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摔得移位了,随之胃里一轻一大口湖水掺着杂质的混合液体从我口中喷出。 “爽!”我闭着眼睛,不顾喉咙的疼痛仰面朝天喊出这一句,放声大笑着。眼泪在面颊上纵流,虽然鼻涕和异物阻塞了鼻腔但这不影响我用嘴贪婪地摄入空气。那一刻,没有人更能比我体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真正含义。我无力地笑着,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从周围赶来,有人在我的胸部双手交叉着按压挤出腹腔里余下的湖水,有人打电话呼叫担架和护士。黑暗中,有人手忙脚乱地脱去我湿透的衣服把我抬上担架并铺好被子,晃荡着向前移动。就这么一丝不挂地躺在被子里被众人围观着,我感到无比的尴尬和后悔。 是的,无论我为了这愚蠢的逃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做出了怎样的努力,最终仍然“屈辱”地回到了那间病房。能从绝望的水底死地重新回到病房触摸到阳光,所谓的“屈辱”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活着,努力地活着。从这一刻开始,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任何人也别想再动摇这个信念。 护士拍打着我的手背,涂了一层酒精将针头刺入动脉。估计是消炎药之类的吧,从水里出来后我胸口的伤一直在作痛,很可能已经感染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恐怕要为我的冲动付出更多代价,也不得不为此在这医院里待更久了。一直被抬回病房重新躺回病床上,这场经我一手导演的逃院闹剧才彻底收场。 一只温热的大手塞进被子将冰冷的听诊器放在我的胸口,停留了数秒又抽了出去。一个熟悉的男音响起:“好了,你们都出去吧,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听到周围的众人轻生抱怨着纷纷走出了病房,床边的凳子却发出“咯吱”一声有人坐在了上面。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跑。”方才熟悉的男音带着愤怒和不解冲进了我的耳朵。 “咳咳……”我咳嗽两声,轻了轻嗓子,把脸转向对方:“我想变强,我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为了变强?呵呵,好,先不讨论你的脑子是怎么抽筋的,咱们先来算笔帐吧。按照我院的进价,你这次逃跑过程中损坏的医院财物加起来总计十二万七千八百元,对其他患者造成的精神损失赔偿费还需另算。本来你可以在下一周出院的,可现在就算是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这么做很值得,对吧?”男人慢慢地对我说着,话语中透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什么?这么多钱?白院长您是骗我的吧!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听到这个赔偿数额我顿时懵了,回过神来立即向他求饶却被他无情地制止了。我的心咯噔一下瞬间从获救的喜悦跌入寒冷的千年冰渊,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凉气。 “什么也别说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需要赔偿。年轻人,这医院不是免费的慈善机构也不属于我一个人,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有勇气有责任承担与之等价的后果。如果做错任何事都不必偿付代价,活在这世界跟活在魔界又有什么区别?我还有事先失陪了,给你的脑子降降温吧,最好先想清楚你最应该干什么!” “嘭!”我听到房门被用力地关上了,白院长的愤怒可以理解,他一定对我失望透了吧。“是啊,我最应该干的是什么?”我喃喃自语,听着药水在输液管中滴答滴答地缓慢流淌,陷入了对这个问题的沉思。 第十九章 偷窥 “最好先想清楚你最应该干什么!”白院长抛给我的这句话点醒了我。“洛辛啊洛辛你最应该干什么?”我不禁问自己,这个问题确实是我从来都没想过的。在被莫枭绑架之前我已经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十七个春秋,在这十七年里我除了给家里带来数不清的麻烦沦为被整个学校所敌视的最差学生以外,我似乎连一件有意义的事都没干成过。这也难怪他们都视我为扶不上墙的烂泥,把我看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社会废柴。 以前的我在遭受旁人的白眼与唾弃时,只会找个角落委屈地流泪,即便是对他们有着刻骨铭心的愤恨也只敢偷偷地藏在心底,意淫自己总有一天会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跪在脚边乞求苟活,却从未认真地思考过为什么我会把自己活成今天这个窝囊的样子。我无数次思考要如何变得强大,要如何不被人欺负不被人看不起,却第一次去想怎样才能迈出成为强者的第一步。 我知道在我的身体里一定潜藏着巨大的异能,但正如洛默所说的在我体内同样的也有一把锁,牢牢地锁住了我所有的潜能让我脆弱得胜不过一介凡人。想到这里,我终于理清了思绪。我要成为强者就必须迅速提升实力,而提升实力的前提却是先打开这把无形的锁。这感觉就好比装满珍宝的箱子摆在面前而钥匙却同所有珍宝一起被锁在其中,空有砸碎这箱子的冲动却手无缚鸡之力。我颓丧而挫败地把脑袋埋进松软的枕头,感觉自己就像苍茫汹涌的岁月大河中一粒无所适从的石子,不晓昔年今月也不知何去何从,被一只唤做“迷茫”的蛇怪紧紧缠绕到窒息。 思索无绪,我顺手取下颈上的白玉拿捏在手中,一股凉意透过指间传彻全身。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回想起水中发生的那一幕,感受着手中之玉寒冰一般的质感,对玉中之兽的好奇感也越发强烈。“谢谢你救了我……”我将玉贴在胸口,低头细语。“我很迷茫,你可以给我一些指点吗?”我闭上眼睛,抚摸着胸口的冰石,期待她能再次出现告诉我前行的方向。然而几分钟过去了,回应我的却依然是空旷的病房中周而复始的“滴答”声。 那熟悉的烦躁感又一次从四方向心头汇聚,想一拳怒砸床头柜的冲动又被点燃。但这次我强迫自己努力平静了下来,刺进静脉血管里的针头向我发出了警告。只怪自己没出息,十二万的赔偿费还等在那里呢,再砸东西拿什么赔……我无奈地摇摇头,一股强烈的尿意忽然袭来,膀胱胀痛欲炸。 “护士!护士!有人吗?我要上厕所!”我赶紧冲周围大声呼喊,万一憋不住尿到床上可就糗大了。双眼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视力但视物依然非常模糊。我喊了半天喉咙都快喊哑了却没有一个人过来询问,整个医院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能听到走廊外杂乱的人声,却被像空气一样无视,这说明整个医院都已经放弃我了吧。 我苦笑着坐起身,摸索着取下药瓶挂到床边的移动架上,一手扶着架杆一手向前伸出试探着往走廊里走去。依靠有限的视力,我成功地走下床并且走出门,来到走廊里。我记得厕所是在出门右侧的走廊尽头,便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经过一间间病房,我来到最后一扇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借助模糊的视力,我一进门就察觉到厕所的格局似乎有些怪异。按道理讲男厕应该在靠墙位置安装有一排站着撒尿的溺器啊,我进门靠墙而行却看到了一排小隔间。难道这家医院这么有钱厕所安装的全是坐便器?不对!我这才意识到这样的设计格局分明就是女厕所啊!这万分尴尬的场景竟然被我遇上了,我只觉脸颊发烫汗毛倒竖,心脏像是刚坐完过山车那般狂跳不止。“卧槽!快离开这里!”心中有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命令着,我慌忙转身跌跌撞撞地向门口冲去,却没想到正好撞到一个边解着腰带边往里边跑的护士。 就在那一霎那,我们都愣住了,各自在脑中快速地思索这种情况下究竟是谁跑错了厕所。几秒钟后,护士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啊!来人呐!抓色狼啊!啊!”她这一声破空之音对我而言如同晴天霹雳,我被对方这一嗓子吓得倒退几步瞬间觉得膀胱似乎突然没有之前那么胀了…… 听到护士的惊叫,立即有人推开隔间的门蹿了出来,看到我又是一声尖叫:“你他妈的刚才是不是偷窥老娘!看老娘不戳瞎你的狗眼!”“不!不是!你们听我说……”我彻底慌神了,暗骂自己今天怎么这么点背,又是跳楼又是溺水现在还误入女厕所被当成偷窥的变态,我的命途怎么就如此多舛。 “我不听我不听……”护士捂着耳朵使劲地摇头,指着我向那女人补刀:“别听他胡扯,我什么都看见了!一进门就瞧见他趴门缝那笑得欢呢!呸,死变态!” 听到她的“证词”,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就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刚进门就及时地发现走错了,想赶紧退出去正好被撞见,何况这眼睛都算是半瞎了就算偷看我看到的也跟打了马赛克一样,怎么在她口中就化身这么一个猥琐的恶棍了? “我说你怎么血口喷人呢!我怎么……” “啪!”我着急辩解,脸上已经被重重地扇了一耳光。我下意识地捂住被打的脸,却来不及护住另一边。随着“啪”的又一声响起,我的两边脸都迅速肿了起来。 “好了李姐!教训一下就行了,他还小,就饶他这一次吧。”那护士看到我挨打,竟然改变态度上前劝阻。 “你……我说你就是太心善了!这小兔崽子,小小年纪的学什么不好学着偷看女人撒尿!你别拦着我,看老娘我今儿不打残这小变态!” 我欲哭无泪地捂着红肿的脸颊紧靠在隔间与墙壁的夹角里,把遭受这委屈的所有怨恨都归到那股闪瞎我的白光上,继而又埋怨起那玉中的兽,她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把我推入又一个地狱的。不对,我忽然注意到这劝阻对方的护士似乎有些熟悉…… “沈……沈茉?”我蹲在角落里抱着脑袋试探地问了一句,同时明显感觉到对方因此而愣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护士惊鄂地问,空气也瞬间凝固了。还真的是她!我顿时不由地被她勾起一肚子的火气,要不是她发现我逃出医院的企图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差点被淹死还欠下十二万债务的悲惨地步。我对她的恨意有如被烈火引燃的干柴,恨不得将她烤成灰烬。 “这……你们竟然认识啊!”见此情形,另一个女人也是一惊,一时被逆转的情节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我说小茉啊,你怎么会跟这种人认识啊!听姐的,这种人渣你最好离得远远的。真是的,既然该教训的我也教训了,那我就先走了!”打了两个耳光的女人顿时有点尴尬,又接着骂了我几句便“噔噔”地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了,走到门口又没好气地补了一句“晦气”。 我慢慢地从角落里站了起来,瞪着眼前穿白衣的模糊人影,指着对方的手因为出离的愤怒而止不住地发抖。 “你……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沈茉慌了,她急于辩解却被我粗暴地打断。 “滚!”我咬着牙冷冷地吐出这个字,话音落地我就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啜泣。 “沈茉!找你好半天了,快跟我去急诊科!出大事了!”这时另一个护士慌慌张张地跑来,拉着沈茉就往外跑。 “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快走吧!”沈茉擦了一把眼泪转身跟了出去。她俩的声音在走廊里渐行渐远,我的心头忽然升起了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章 血煞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厕所外响彻整栋楼的嘈杂声让我没来由地感到心惊。强烈的预感告诉我医院里一定出了大事,普通的急诊是不可能把所有医护都召集过去的。我猜测,医院可能迎来了大批需要即刻抢救的病患。 “算了!关我什么事,这破医院倒闭了才好呢。”我忿忿地骂了一句,朝地上吐了一大口唾沫快步走出了这倒霉的女厕所。今天在厕所的遭遇摆明了就是沈茉这贱丫头想借机整我,本来想找机会跟她道歉的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摸索着回到病房恼怒烦躁地躺回床上。 我只是猜测医院遇到了大批次的病患正处于繁忙期暂时无暇顾其他患者,根本不清楚此刻突发的事件是多么的恐怖。殊不知包括我在内的整个医院的人即将经历人生中最为血腥恐怖的一幕…… 急诊楼下,一辆辆救护车停在楼前,车厢内的医生和护士匆忙而紧张地抬出一台台担架狂奔着冲进急诊大楼。白正明双手反剪背在身后一脸严肃地注视着大门前进进出出忙碌的医护,冷汗渐渐浸透了他的后背,自从这家医院成立以来的十年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紧急的事件。向上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抹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他伸手拦住一名慌张向楼里跑的医生紧张而急迫地询问:“怎么回事?这么多病人都是从哪来的?”那医生急忙停住惊恐地看着他说:“白院长,这……我……我也不清楚啊,这些患者全都通体发黑眼窝深陷颤抖不止,而且严重营养不良,就……就像一两周没有进食一样!我们初步判断可能是吸食毒品过量所致……” 面对如此严重的态势,虽然白正明院长已经预想过很多种原因考虑过很多种应急预案,但是当他听完医生的描述时仍然吃了一惊,竟不由地倒退几步险险跌倒。那医生急忙扶住他,紧张而关切地问:“院长,您怎么了?不要紧吧?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我们会处理好的。”白院长稳住身子轻轻推开医生扶着他的手臂,双眼空洞面色苍白。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调节了一下呼吸,失魂落魄地脱口而出:“血煞!袭击他们的是血煞!没用的,他们……活不了的……” 那医生怔怔地立在白院长面前,他从未见过向来沉稳内敛的院长也会有如此惊恐绝望的时候。从院长极度不安的话语和反常的表现中,他隐约感觉到了一种不为人知的恐怖正在向医院侵袭。 “血…血煞?那是……是什么?”医生忐忑地注视着院长,期望从对方口中印证自己不安的猜测。 “别……别问了!”白院长却暴喝一声,那医生颤就一下连连后退,他不明白平日里平易近人温文尔雅的院长怎会如此暴怒。一抹悲凉的神色从白院长的空洞的双眼中闪过,他摇着头无奈地冲医生摆摆手接着说:“最好不要见识到它们的恐怖,凭我们现在的级别和实力根本不可能斗得过它们!现在……通知所有医护人员,放弃治疗全员退出大楼,火速将此事通知长老!快去啊!” 医生愣愣地看着院长,答应一声迅速冲进急诊大楼。 第二十一章 腥风 话音未落,医院的上空瞬间风云突变乌云蔽日,阵阵阴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不好!来不及了,出来!快出来啊!”白院长见此歇斯底里地冲着大楼里喊,正在抢救的医生护士愣了一下,一时想不明白院长为何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指令,其中一些人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不对扔下担架上的病人拔腿就向外跑。 白正明站在门口无比焦虑地注视着往外奔逃的人群,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却提示号码占线无法打通。乌云越发密集,白正明的心也渐渐被阴影笼罩。早在他小的时候,就听家族长老谈起过关于“血煞”的传说。据家族长老所说,“血煞”属于魔族的一类,虽身小如蝇却集群而动,极端嗜血破坏力惊人。被“血煞”盯上的猎物极少能逃脱被食骨吸髓的厄运,更可怕的是“血煞”会特意让部分猎物丧失行动能力而将魔卵产入猎物体内。虽然产卵后的“血煞”会立即死亡,但是不消一天它们所产之卵就会孵化并纷纷从猎物体内钻出汇集形成新的血煞,继续为害。 白正明从医生的描述中判断这些遍体发黑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患者听起来像极了被“血煞”植入魔卵的猎物。正是因为这个判断,他才如此惊慌恐惧。破除“血煞”危机,只能借助地狱之火的烈焰灼烧,而白家能使出如此级别法术的只有白家的三大长老。 看着头顶阴暗欲雨的天空,他的心如被置于火上炙烤。“来不及了!”白正明咬牙注视着昏暗的天空,心中做着艰难的决断。“院长,我们的员工和三分之一的患者都撤出来了,三位长老回复说他们会尽快赶到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一个男医生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身边紧张地汇报着情况。“全部撤离已经来不及了……”白正明的眉头陷得越深了,为了避免“血煞”扩散出去,他不得不催动咒术封闭整栋大楼的外部出口,但那样做的话楼里余下的病人必将尸骨无存…… “怎么办,怎么办!”白正明站在急诊大楼前望着眼前的建筑急得直剁脚,如若不舍弃这部分患者等新的“血煞”孵出整个宁海都将陷入恶魔的恐怖阴影。“不好!”白正明忽然意识到,住院楼与急诊楼之间是有一条走廊相连的,如果不锁死那扇门两栋建筑里所有未能撤离的患者都将丧命于“血煞”…… “你们……有谁能进去看看通往住院楼的走廊是否锁住了?”白正明转过身凝望着大楼台阶下的众人,但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畏惧地低下了头。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停顿了几秒郑重地说:“唉,我去吧。” “等等!院长,让我去!”沉寂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第二十二章 地狱 “尸体?”我瞪大了眼睛,像对待一个疯子一样打量着面前这位声称自己被一群尸体追逐着逃命的医生。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印象中胆怯爱哭的沈茉听到这些竟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仿佛这个结果是她早就料定会发生的。 “叮!”电梯响了一声,缓缓地打开了门,我们跨步走出电梯时瞬间被眼前所看到的地狱般的景象吓呆了,那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为残忍血腥的场面…… 支离破碎的断肢残肉毫无规则地散落在走廊的地板上,殷红的鲜血从各个病房的门缝里汩汩地流出汇集成肆虐在走廊里的血之洪流。两边洁白的墙壁上喷渐的血水仍没有凝固的趋势从那墙壁上“滴滴答答”地跌落,演奏着单调而可怖的末日之歌。 “呕!哇……”扑鼻而来的血腥气息剧烈地刺激着我的胃脏,在这地狱场景的冲击下作为一个普通人没有人能承受这样的感官刺激。我的呕吐之举就像一剂催化剂紧接着催动身后的沈茉和眼镜医生接连扶墙狂呕。 我几乎要吐得累晕过去了,但胃部那无比强烈的反胃感却没有丝毫的减退。贴着墙壁坐下来,我扭过头闭上眼睛,轻轻抚摸着痛苦的胃部,努力地不去回想这血腥的场面和缔造它的魔鬼,努力让自己的大脑先平静下来思索接下来究竟应该怎么办。 “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呜呜呜……”沈茉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呕吐,瘫坐在我身边伏膝痛哭。她终究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支撑她心灵防线的力量在这种地狱力量的一次次冲击下终会崩塌。看到她痛哭无助的可怜模样,对她的所有不满与恨意都在那一刻被她击得粉碎。我不知道自己忽然哪来的勇气竟然伸出胳膊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把她的脑袋靠在我并不宽广厚实的肩膀上。沈茉并没有抗拒,依偎着我的身体靠在我的肩膀上哭得更凶了。那个同乘电梯的男医生就这样被我们忽视了,我并没有注意到他瞪着我们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妒意。 “救……救命啊!啊……妈的……这什么狗东西!给老子滚开!啊……啊疼死老子了……”一声凄惨地哀嚎忽然从走廊拐角传来打断了我们各自的思绪,我愣了片刻迅速推开怀中的沈茉站起身向传来呼救的源头奔去。沈茉和那医生愣愣地对视了一眼也慌忙起身紧跟着我跑去。 “坚持住!我们来救你!”我大声地回应着对方提高速度冲向走廊拐角。然而,当我转过拐角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我为自己盲目赶来的行为感到万分懊悔。储存着那样惨烈景象的记忆区我永远也不愿叶不敢再去触碰。而亲眼目睹那一幕的发生,也深深地坚定了我发誓要成为一名出色的魔猎者的决心。 距我十几米远的前方地板上,一群赤红色的蜂鸟般大小的东西正攀附在一个胖子肥硕的身躯上凶狠地撕咬着,活生生地把尚存一口气的猎物啃成了半具血淋淋的白骨……“救……救……”胖子看到我的出现,吃力地抬起一只手半睁着眼睛望着我,充血的眼睛里释放出求生的欲望。我呆呆地立在那里,却丝毫没有冲上前的勇气。“救……”胖子虚弱地吐出一个字,用乞求的双眼望着我眼角滚出大颗的泪珠。几只赤红色的小恶魔从胖子的背上爬到头顶,接着从他的额头爬下停在胖子的鼻梁上。紧接着,差点令我恐惧到昏厥的一幕发生了:那些不知名的鬼东西竟用匕首般的前肢刺进了胖子的眼球…… “啊!啊啊!我的眼睛!啊……”胖子瞬间张大嘴巴爆出了极度痛苦的嘶吼,更多的小恶魔趁机从他的嘴里涌进他的身体。“啊!卧槽!”我被这些恶魔蚂蚁一样的猎食方式吓得瘫倒在地双手用力向后挣扎着挪动身体。听到我这一声大喊,部分小恶魔立即从它们快节奏的宴会中反应过来发现了我的存在。顿时,大片的红**鬼从胖子的背上扑闪着翅膀起飞向我冲过来,我的双腿却软得像面条似的根本站立不住。“救命!”我几乎要哭出来了,一想到胖子临死前被啃噬吞食的惨样我对这群魔鬼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 第二十四章 堇瑟 这突如其来的警告立即让我摸到门把的手下意识地触电一般抽了回来,愣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胸口的白玉忽然变得冰寒刺骨,我慌忙掏出白玉置于掌心发现那玉正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弱的白光。 “刚才是你在跟我说话?”我端详着手中玉,凑到跟前低声说道。话音刚落,白玉立即闪烁了几下仿佛是在回应我的问话。我心中惊喜不已,看来它不仅能在关键时刻救我一命还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啊! “差点忘了,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呢!白玉啊,谢谢你上次救了我。呃……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能出来让我看看吗?我还没见过你呢。”说完,我赶紧把玉放到地上紧紧地捂住了眼睛。水中那道白光差点闪瞎我的眼睛,现在唤它出来我自然得长个记性做好防护。 然而,我捂着眼睛等了半晌却始终没有任何异光产生。难道这样无法召唤出玉中的兽吗?我无比郁闷地松开手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背眼前兀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惊叫。 “啊……呜”但我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一只绵软的酥手便抢先捂住了我的嘴。“嘘……”那人影竖起手指递到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接着说:“别怕,你让我出来,我就出来了呀。” 我竟然成功了?听到这句话,我顿时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她,对她悄无声息毫无预示的出现在心理上没有丝毫的防备,完全没想到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召唤出玉兽了,这一刻发生的事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自从上次被她所救以后,亲眼见她一面的欲望便无比的强烈。可是当她真的就这样出现并站在我面前时,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与她交流。虽然昏暗的环境使我看不清她的相貌,但我能大致看出她的身上散发着浓厚的汉唐古风,也感觉得出此刻的她正在对我温柔地浅笑。 努力让心情变得平静,我指了指她捂着我的手示意她可以松手了。酥手一离开,一股夹带着她身上特有体香的空气就被我吸入鼻中,那令人舒爽陶醉的体香仿佛在我的整个鼻腔里都开满了五彩缤纷的山花。 她“咯咯”地轻声笑了笑,挥动衣袖绕着我飘了一圈,将我包裹在带起的香风中。我闭上眼睛,陷入一种从未品尝过的幸福感中无法自拔。 “喜欢吗?”她见我被她逗成这个样子禁不住又轻声地笑了笑,伸手挥了辉衣袖。 “嗯嗯!喜欢!真好闻啊……”我嗅着鼻子意犹未尽地说,面前的这位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子啊怎么可以称之为兽呢。我很为她感到愤愤不平,立即把这个想法当面告诉了她,谁知她听了以后非但不生气反而以袖遮面笑得更开心了。 “你……你笑什么啊?你就是仙子!有什么不对的?”我被她的笑声弄得摸不着头脑,难道她除了会笑没有其它的表情了吗? “公子说笑了,我哪里敢以仙子自居。”她看我实在不解,顿了顿接着说:“非小女有意欺瞒公子,只怕公子得知实情为小女所惊,是故羞于相见。” 听她这文绉绉的一番说辞,我越发不明白了:“你说你怕惊吓我?嘿,你说你长这么好看还救过我的命,这惊吓又是从何说起啊!”她听了以后拂动宽大的长袖从我面颊上扫过一阵香风,咯咯笑着说:“公子莫急,且听小女慢慢道来。” “实不相瞒,小女唤名堇瑟,乃是唐皇仪凤三年于普陀山修得正道的白狐,因蒙恩于公子先祖,故而栖身此玉,以佑后辈。”她说完这一连串半文言的话,竟有些羞涩地遮挡住了面部。 我听得有点懵,勉强听出来她本是一只白狐,后来得到修成正果为了报恩才进入五中。唐朝的仪凤三年?从那时到现在少说也得一千多年了吧?想到她比我要大一千多岁,我开始纠结应该怎么称呼她,难道要叫她奶奶吗?可就算叫奶奶都太年轻了吧…… 她看我愣在那里没有反应,以为我被她的身份吓到了顿时有些自责地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小女本无心惊扰公子,今罪矣!但请见谅于公子,君责罚便可。” “没有没有!责什么罚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客气!你叫我洛辛就行了!”我回过神来,连忙劝阻她不要多想。得知她是狐仙,我非但没有任何害怕反而更对她感兴趣了。也许是经历了这些恐怖的劫难,我的胆子已经不知不觉比以前增大了许多吧。“对了,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眼见我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她开心地笑了:“小女唤作堇瑟,这厢有礼了……” 从小到大一直被当成废物对待的我,如今被一个美得超凡绝尘的仙子以这样高规格的礼遇对待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与幸福。我一拍脑袋忽然想起来沈茉受了伤还等着我找药呢!而且救援人员也到了我应该尽快跟他们汇合才对啊,这样想着我急忙转身要去拉开门却被堇瑟阻止了。 “你这是干什么呀?我还有个朋友在等着我呢,她受伤了不能耽搁!”我着急又不解地问她,可她依然挡在门前平静地顺:“外边有危险,而且是冲你来的。” “什么?冲我来的?” 第二十五章 激战 “向洋,是你吗?太好了!原来你还活着啊!”当对方的身影完全进入电筒关线所及的范围时,我终于惊讶地确定他确是何向洋无疑!而他却并没有特别的反应,仍然一步一步地朝着我缓慢而呆滞地走了过来。 他的行为似乎有些怪异,但我并没有过多地怀疑。再次见到他的激动之情淹没了我所有的理智,心想着刚刚经历劫后余生的他一定是被那恐怖血腥的场面吓破了胆才会显得有些反常吧,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摇摇头立刻迎着他快步走上前去。 “公子!切勿轻举妄动!”一声急迫的呼喊忽然定住了我的脚步,我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见堇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先前温柔娇羞的仙子竟用泛着幽蓝寒光的双眼凶怒地注视着前方的向洋。我被这样的堇瑟吓懵了,退后两步回头去看向洋却发现他原本呆滞无神的双目竟然散发着刺眼的血光…… “啊!你!你们!”我踉跄地跌倒在地,双臂撑地倚墙而坐惊恐慌乱地左右打量着异样可怖的两人,一时不知道究竟应该选择相信谁。堇瑟的身后渐渐燃起了一团青蓝色的火焰,双手的指甲也在迅速变长。说来奇怪,那团怪异的火焰虽然烧得很旺盛,但近在咫尺的我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热气,反而觉得有些发凉。火光照亮了大半条走廊,我抬眼望去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庞。一刹那,我被堇瑟那超然脱尘的绝世美貌彻底惊呆了,说她是仙子似乎都不足以形容。 清纯,柔静。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贴切最美好的形容和赞誉了,一袭唐式雪纱花间裙,完美地勾勒出她至美的曲线。【零↑九△小↓說△網】我傻傻地注视着她幸福地沉浸在这份无以言说的惊世之美中。也许是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太久的缘故,堇瑟羞涩地侧转面部看了我一眼,随之凄婉悲凉地对我笑了一下,随即凌空悬身双手化剑,剑锋直指向洋“燃烧”着冲了过去。 我瞪着无比惊愕的双眼完全懵住了,脑中快速地思索着:难道堇瑟与向洋认识?看这样子不仅认识还有着深仇大恨啊!两个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种情况下我究竟应该帮哪边啊?同时我也悲哀地意识到凭我这又废又窝囊的身体别说帮谁了,连自保都成问题吧…… 而向洋直面堇瑟的双剑竟然豪无怯意,反而双臂高举凭空化出一团血雾。在燃烧的双剑即将刺到他的胸口时双臂猛地向前一挥,那团血雾立时化作无数只血煞排成盾形护在身前。“哗!”剑影所及血煞之盾霎时被劈得四散八落,盾后的向洋借机凌空倒飞出十几米与堇瑟拉开了距离。看到这我瞬间明白过来,这个何向洋原来是假的!不,准确地说他应该是被血煞控制了! “堇瑟!当心啊!”我双手呈喇叭状围到嘴边为堇瑟高声呐喊助威,她没有理我又一次敛气凝火单脚点地向对方再递出一剑。“向洋”见此再次唤出黑雾塑成一把巨斧向堇瑟奋力劈去。“哐!”剑斧相碰火光四射,堇瑟勉强受住这一击后飞几步,痛苦地皱眉冷视对方。“向洋”又塑出一把黑斧双手齐下再次劈来,堇瑟不得已举剑相隔却不料对方虚晃一招,双斧不但未下反而分出一把向我掷来! 我一时反应不及,瞪着绝望的双眼盯着那把黑斧迅速地飞来。完了!我心想,这次怕是真的逃不了要死在这里了。“嘭!”眼前骤然出现了一层半透明的蓝色光墙,那把飞斧撞在上面连同光墙一起在巨响中消失了。我怔怔地看过去,看到堇瑟正左手结剑指侧身指着我。是她又一次救了我。“小心!”来不及感慨,“向洋”竟卑鄙地趁着这个空档将另一把黑斧狠狠地劈下。 “啊啊!……”堇瑟根本来不及格挡右肩重重地承受了这一击,肩膀位置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半身白裙。“不!堇瑟!”我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只见她左手捂肩痛苦地伏倒在地上,身上的蓝色火焰也开始逐渐消弱。那恶魔不屑地冷哼一声,一脚踢开地上的堇瑟,继续迈着沉稳缓慢的步伐向我步步逼近。 第二十六章 残玉 他停在我面前,甩出长舌舔了舔上唇,邪笑着伸出左手一把扯住我的头发用力向下按住我的头,另一只手则举起了手中的巨斧,卯足了力气准备结束我年轻的生命。【零↑九△小↓說△網】 那一瞬间,或许是已经彻底绝望了,亦或是单纯地被恐惧变成了傻子,我的身体剧烈地颤动着大脑中的世界完全陷入空白。 “来吧,结束我的苦难吧。”我的泪水已经决堤而泄,无论我多么努力地想要摆脱“废物”这个人生设定,改变定稿十八年的人生剧本拼命挣扎着冲破世俗的捆缚,所有的梦想和不甘都将在这一刻永远归于徒劳。【零↑九△小↓說△網】 恶魔的屠刀却迟迟没有落下,我心中不由地泛起困惑,随即低着头将眼皮撑开一条缝,这才惊讶地看到对方的双脚上不知何时被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紧紧地缠绕着。 “堇瑟!”我的眼前立刻闪过她强忍伤痛拼死阻止恶魔挥下巨斧的模样,眼中的泪水流淌得更加肆意。无比强烈的求生意志瞬间支配了我的躯体,我大吼一声猛地向右侧甩动头部。伴随着“呲啦”一声,头皮一阵剧痛我从他的手中硬生生地摆脱了控制,接连几个急速的翻滚斜退到墙边拉开距离。 忍痛抬头看去,我才得知自己是如何从魔爪中逃得一命的。堇瑟,那个一心想着报达恩情的善良小白狐,此刻已化作她最原始的模样四肢撑地抡出三条尾巴控制着恶魔的行动。一条缠住敌人的右手防止斧头劈下结束我的生命,一条拦在腰间向后拖拽对方,第三条则捆住了它的双腿限制对手向反方向移动。 “滚……开……”恶魔眼见杀我近在眼前却无法攻击,愤怒地咬牙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它身后的白狐正瞪着血红的眼睛向后奋力地拖拽着它的躯体。恶魔一声怒吼抛洒开它手中原本属于我的碎发,左手凭空再现一刃对准缠着它右手的狐尾残暴地砍去。 “呜!”白狐凄惨地发出一声厉啸,一条狐尾在四溅的鲜血中断为两截。恶魔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个转身劈砍又将拖住它腰部的尾巴从中断开。“嗷!”一声更加凄厉的哀嚎响起,捆住恶魔双腿的最后一条尾巴在第三刀落下之前迅速地抽回到它的主人身边。两条冒着热气的血痕自恶魔的脚下流淌到我的身边染红了我撑着低面的双手。 白狐的惨叫还回荡在走廊的深处,那恶魔蔑笑一声活动活动筋骨左手拖刀右手持斧继续向我走来。刃上的狐血滴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滴答”声。我噙着眼泪向它的身后望去,堇瑟奄奄一息地趴伏在地痛苦地抽搐着发出阵阵低声哀鸣。 这只傻狐狸,相见才不过几分钟而已啊,仅仅是为了报答祖辈对她的恩情便几番舍命救我,我欠她的恩情又几时还清!为了我这样一个废物,就此葬送自己的一切,真的值得么? 我攥紧拳头眉头紧皱,牙齿相切在口腔中发出“咯嘣”的钝响。一股极度炽热的烈火燃烧在我的胸腔,抬头怒视着逐步接近的魔鬼,誓欲碎其肉饮其血的仇恨在这一刻赋予了我斩杀一切的力量。 第二十八章 白老 那股巨大的力量再次灌入我的肌肉筋骨,奔涌在我的血与灵魂。何向洋,堇瑟和沈茉,他们每一个人为了救我而受难的场景皆历历在目。他们或为报恩的信念,或为职业的操守,或者仅仅是为了萍水相逢的仗义,他们每一个人,付出的一切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为了让我活下去。他们所经历的痛苦一针一针地刺在我的心上,流出的每一滴眼泪中都燃烧着怒火。 “活下去!活下去!“灵魂深处有个充满力量的声音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着我,并支配着我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冲向那个魔鬼。 恶魔明显被我这一瞬间爆发的异常愣住了,惊讶地看着我怒吼着冲向他。不过这惊讶地表情只存在了几秒便被无比蔑视的无声冷笑所替代。【零↑九△小↓說△網】它站住脚,狞笑着静静地看着我。 “你去死!”我提拳运力向它的丑陋狰狞的面部砸去,它依然没有丝毫躲闪静静地站在原地狞笑。在他看来,躲避我的攻击似乎是毫无意义的行为,我此刻的所有举动都无异于猎物濒死前的蹬腿。 “嘭!”当我的重直拳触及到对方脸部的一瞬间,它立时瞳孔扩放血口猛张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咔嚓!”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心理上毫无防备的恶魔被我这一拳打得倒飞出五六米,身体在一声闷响中砸在走廊的地板上。它的脸上依然定格着被拳头打中的瞬间所展现出的极度震惊与不解,呆呆地注视着我向它走来。所有的恶魔,都必须死!我在心中呐喊着,紧握着拳头追了上去。 眼见我奔至跟前,恶魔收起惊讶的表情迅速弹起向后翻身站稳躲过了我的第二拳。一击不中,我用力过猛被惯性带着向前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再抬头那恶魔的黑色巨斧已劈到眼前。来不及避让了,情急之下我交叉两臂向上格挡。 “哐!”一声巨响,我硬生生地挡下了这一轮劈砍,双臂竟然未断,只是被震得发麻。随即胸口一闷,一口鲜血自胸腔中奔涌至口腔顺着嘴角留下。巨力作用下我的双腿也不由地向下弯曲,膝盖撞在地上磕破了地板的一角。顾不得缓和疼痛,我顺势向后一滚,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怒视着它。 恶魔收起巨斧并没有继续追砍,而是用一种非常奇怪而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毫不畏惧地抬头与它的双眼对接,在它的瞳孔中看到一个半跪在地勇敢不屈的年轻人。那一瞬间,我对那个懦弱窝囊的自己产生了质疑,我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但击杀恶魔一雪耻辱的必胜之念已经在我心中扎下牢不可破的根,眼前的恶魔虽然强大,却在我的心里变得越来越渺小。 力量带来的快感激励着我的身心,这是十七年以来我第一次用无比自信的微笑面对我的敌人。 “呀!”我右腿发力猛蹬地面如同一只离弦之箭射向恶魔的心脏,仿佛看到我的右拳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恶魔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惧,忙不迭地挥动巨斧横着向我砍来,意图将我从中间劈成两段。收身已然来不及了,我心一横用举拳迎着斧头打了过去。 “嘭!”一声巨响,恶魔的斧锋与我的右拳相接的一刹那,黑色的巨斧竟然被我的拳头打成一团黑雾,迅速地在空气中散得无影无踪。火拳毫不减势,继续向前击出猛烈地击打在恶魔的胸口。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恶魔的肋骨应声而折,白厉厉的骨头茬子沾着乌黑的血,如同一把把利剑刺穿了脆弱的肌肉和皮肤兀立在它的胸口。 我箭步向前单膝跪在恶魔的腹部,提起愤怒的拳头仇恨地注视着它,准备彻底结束它罪恶肮脏的生命。 “等......等,你杀了我也就杀了这具躯体的主人......你可想好......”恶魔从嘴角挤出这句话,我顿时愣住了。高举的拳头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打下去。 第二十九章 条件 “哐当!”我推开藏着沈茉的屋子,她给我的手机在激烈的打斗中被我弄丢了,我只能摸索着贴墙慢慢地走进去。 今晚的月光比较亮,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以后,借助有限的光源我在墙角的杂物堆里找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沈茉。我心中一紧,快步上前蹲在她跟前摇晃她的身体:“沈茉,沈茉......呼,呼,沈...沈茉你醒醒......”我喘着粗气虚弱地喊着她的名字,她口中呢喃着什么却紧闭双眼沉睡不醒。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我立即松开了手。 “这下可麻烦了,我这个样子怎么带她出去呢。”我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思忖着这个紧急的难题究竟该怎么解决。我挪到窗子前向外望去,远处万家灯火夜色初上。再看楼下,大楼周围聚集了很多人似乎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零↑九△小↓說△網】在那群人的中间,隐约可以看到三个模糊的人影,应该是这群人当中最具有话语权的人。 “白院长!”我的脑中快速地闪过这个名字。在这家医院里最具威信的人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了。那另两个又是谁?副院长吗?他们应该是在讨论如何营救我们的方案吧。我摇摇头,脑袋有些发晕。靠着沈茉坐下来,我静静地闭上眼睛脑中杂绪纷飞。如果堇瑟还在,她会怎么做呢...... 堇瑟,这个短暂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女孩,美如一朵绽放了千年的纯白雪莲,就这样寂静无声地消失在了一个月色晦暗的夜里。我的眼前全是她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羞一悦,她的痛苦她的伤悲......她的音容笑貌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就好像她并没有为我而死,仍然温柔婉静地活在这块玉里一样。 我的生命中将从此平添一块无法碰触之殇,我今后的人生将从此为一个女孩而活。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这漫长的一天里已经发生了太多令我无法忘却的切肤之痛。 “唔......堇瑟啊......我这辈子都要一直欠着你的了......”我努力收住这泛滥的悲伤,抑制住决堤的泪水重新思考当下的难题。冲楼下大喊引起他们的注意?我已经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了,而且在十二层的高度冲地面喊话,被他们听到并判断出楼层几乎是不可能的。坐电梯下去吗?我并不能确定楼下那些向洋口中会跑动追逐的尸体是否还在那里。排除这两个办法,我眼下也只能出去把手机找回来了。可以确定,手机一定落在这间屋子到初次见到堇瑟的那间屋子之间这一段的走廊。 堇瑟.......一旦想到堇瑟我就会条件反射般地想起她为我而死的场景。我赶紧摇摇头,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在这栋楼里,我是或者一度是她们共同且唯一的希望。 再次踏足这段走廊,之前的生死之战尤在脑中回映。空寂的走廊里那令人心慌的恐怖仿佛要吞噬一切。 我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在门口趴下身子伸出双手摸索着前进。汗水沾湿了我额前的发,手心里的汗沾附了大量的灰尘。我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汗水更密集地渗了出来。 我停止搜索,忽然意识到这气氛似乎有些诡异。这栋楼里的温度似乎在迅速地升高,虽然是初夏的季节,可这种逐渐加剧的闷热仍然让我觉得很不对劲。随着温度的持续升高,我的嗅觉敏锐地感知到了空气中的焦糊气味。 这栋楼里着火了! 我慌了,虽然我在这栋楼的最顶层,可是若能感受到火焰的烧灼,火灾发生的位置肯定离我不远。没多少时间了,我必须尽快找到沈茉的手机拨出救援电话,不然我们都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手机!手机!在哪啊!快出来啊!”我慌乱地用胳膊拨扫走廊的地面,黑暗中突然触及到一只冰冷的手。“啊!啊啊!”我被这兀然出现的手吓得连声尖叫,向后连退数米。我靠在墙上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这才意识到在这走廊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具向洋的尸体。 同时,我也意识到向洋的身上可能也有手机。我顿时心中大喜,大着胆子向前摸索着重新找到那只手。又顺着手摸着胳膊确定他所躺的大致方位,在他衣服的口袋里翻找起来。 突然,向洋的死尸猛地伸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第三十章 箱子 我转过身,惊愕而欣喜地看着他,瞬间被这句话点燃了激情,眼神中满含着期待与渴望。【零↑九△小↓說△網】白老微笑着冲我招招手,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我先坐下来。 我连连点头快步来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来,马上意识到这行为似乎欠缺礼节又立刻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坐到原先待的那张沙发上。白老见状轻轻地摇摇头,端起桌上的茶呡了一口,盖上茶盅坐直身体收拢了笑容严肃地看着我。 我一惊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应该很重要,立刻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好,认真而尊敬地看着他。 “首先,我要和你声明,你昨晚看到一切都不得对外人谈起,半个字都不可以!你能做到吗?”白老紧紧地盯着我,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精光。【零↑九△小↓說△網】 “我能做到!可是昨晚有很多人看见了,他们......”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都是我们家族的成员或者白家的弟子,有族约束缚他们不可能轻易泄露这些信息的。”白老知道我想说什么,抢先打断我的问话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点点头,这才想到沈茉,也不知她的情况如何连忙接着问:“和我一起落地的那个姑娘呢?她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白老没有回答我反而捋着胡子哈哈地笑了:“英雄救美,勇气可嘉。小小年纪有此侠义之心,老夫果然没看错。” “白老,您就别取笑我了。【零↑九△小↓說△網】她到底怎么样了您快告诉我吧!”我急迫地想知道沈茉的消息,向洋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替他做件事,告诉沈茉让她知道他对她那份深厚的情意。眼下,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你放心,她只是失血较多加上伤口感染,已无大碍。目前在我儿家中由胜雪照看,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来说说正事吧。”白老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茶准备说另一件事。 “等下!白老,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我有些恼怒又不解地向他发出质问:“你们,为什么要放火烧掉医院?你们难道不知道住院楼里还有病人吗!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撤出来?” 我红着眼眶激动地说着,泪水又止不住地从眼角流淌。想象着无辜的病人在烈火中挣扎的样子,我顿时对这起惨案的始作俑者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恨意。我严肃地注视着白老,期待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老的面色变得很凝重,他放下手中的茶先前挪了挪身子,紧皱着眉头眼窝越发深陷。他这副沉默的样子令我感到可怕,我甚至有点担心他会因此而杀了我。 墙上的挂钟“嘀嗒”地计算着时间的流逝,夏天的太阳总是落的很迟。客厅的地板上投射出两个人长长的身影。 “咳咳”,白老咳嗽了两声抓起桌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迅速用力几口吸完,将烟灰连同烟蒂弹进烟灰缸内,又抽出一根继续点上。 “你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孩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问我这件事的。”白老吸了一口将烟捻灭,眼神中充满无尽的悲凉与深深的无奈:“这次事件闹得很大,不止是惊动了宁海市政府,整个南平省以及全国都在议论此事。医院已经被有关部门封停了,遇难者的尸骨搜寻工作及灾后整顿正在进行。这件事的发生并不是偶然的,有人存心要报复。” 白老说着声音竟然哽咽了:“我白家几代人的心血,就这么毁了。我白某人心有不甘呐!孩子,你懂我的感受吗!”两颗浑浊的眼泪从他苍老的眼角滚落,鬓角的白发在黄昏的微风中颤动。 我不禁对他之前在我面前强撑的乐观表现而致以深深地敬重。我没想到这件事的后果会如此严重,也为我冒昧的问题给一个老人带来的心理的冲击感到懊悔愧疚不已。家族遇到这种事,还能够在外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可以做到。 第三十二章 箱子 “什么?强大的敌人?我说白老,您不是开玩笑吧?让我去对付一个你们都对付不了的敌人?这不是让我去找死吗?”听到他的条件,我顿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圆睁着双眼惊讶地瞪着白老,不敢相信他会让我去帮他做这样的事。 “你先别急啊!我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我看重你,只有你身上的能力才能战胜它。”白老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叹口气接着说:“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们医院十几万的债款呢。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做主帮你抵消这笔债务。你自己选吧。” 我无奈地别过头去,心中在激烈地挣扎。如果连白老这样的实力都对付不了,这个敌人肯定非比寻常。但是如果选择答应他的要求,我十有八九也要命丧其中。怎么办?我的内心陷入痛苦地纠葛,究竟应该如何回复他的问题成为我心中思索的关键。十二万的债务,我确实无力赔偿。眼下,似乎只有答应他了..... “我......我答应你......”沉默半晌,我咬着牙做出了我的最终决定。 白老满意地微笑着点点头,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你放心孩子,这件事对你只会有利而无害。你只需努力学习魔猎魔法提升实力,中有一天你会战胜它的。整个人类的命运就交给你了!”说着,他起身走进卧室,片刻只会拎着一个破旧的箱子走了出来,把箱子递给我说道:“拿好了,这个就是魔猎大会的入口。你只要在晚上十点打开箱子说一句”欧啦维亚,包克斯“然后跳进箱子就能进入大会了。” 虽然白老在十分认真地对我讲解着进入魔猎大会的方法,我依然无比惊愕地看着箱子完全无法相信这个小小的箱子能让我去往另一个未知的神秘世界。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希望你能守住自己的嘴。”白老将箱子放在我的脚边悠悠地说。 我拿起箱子看了看,对着白老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还是个学生,也该回学校了。”白老站起身冲我摆摆手径直走入卧室关上了门。 第三十三章 窃书 我掂了掂箱子,很轻,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空箱子。吹了一口箱子上的灰,打开看了看,内部破旧得如同餐桌上的抹布。我嫌弃地看着箱子,又看了一眼白老的卧室,心想这老头未免也太吝啬了,送这么旧的东西给我。 我叹口气,正准备提着箱子出门,忽然想到白老之前扔在沙发上的那本书。强烈的好奇心催使着我回到沙发旁,轻手轻脚地拿起了那本书。 书很旧,封面已经残破不堪了。泛黄的扉页上模糊地印着三个大字“阳魔志”,随意地翻开来看了看也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我赶紧合上书放回原位置,又想到白老阅读时那一丝不苟的认真样子,觉得这本书肯定不简单。最终我还是拿起书,向白老的卧室张望了一眼,发现白老正在书桌前认真地写着什么对我的窃书行为完全没有察觉。 我松了一口气,本着偷书不算偷的原则将书揣进怀里偷摸着走到门边站好。 “呃……白……白老!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鼓起勇气冲书房喊了一声,额头上冒出许多冷汗。 “稍等片刻,我这就把信写好了给你。”白老的声音从书房中传出,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因为过度紧张而忘记的介绍信。 “好……好的!我差点忘了,嘿嘿……”我尴尬地搓搓手,将箱子放在脚边,检查了一下藏在衣服中的书是否有容易被察觉的迹象。 卧室内传出椅子的响声,紧接着拖鞋的“啪嗒”声也向门口传来。我紧紧地捂住肚子,随着脚步声的接近而越来越紧张。 白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惊诧地看了我一眼:“怎么这么多汗,你很热吗?” 我的心顿时为之一惊,慌忙摆手解释:“没……没有!可能是……是……哦对我身体刚好,还有点发虚!肯定是因为这个!我……我不要紧的!”我注视着白老疑惑而关切的眼神,磕磕巴巴地把想到的理由说了出去,挤出一个自认为很放松的微笑。 白老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走到我身边,伸手将一个信封递给我:“拿好了!记得晚上十点,打开箱子念我教你的那句咒语再钻进去。这个过程绝不可以被其他人看见,你听明白了吗?” 我被白老严厉的眼神盯得发虚,慌忙地点头答应着。 “把咒语重复一遍。”白老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向前一步注视着我的双眼。 “是……欧…欧拉维亚,包…包贝尔……” “是包克斯!”老人猛地食指弯曲狠狠地敲在我头上,极度的紧张和惊吓加之突然袭来的疼痛不禁让我没出息地流出眼泪。 白老没好气地瞪着我,摇头转过身双手反剪背对着我说:“你走吧!以后,让你的眼泪珍贵点。” 我懵懵地点点头,伸手拉开门提起箱子抱着书狂奔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 风波 随着紧张感的消失,腹部的饥饿感紧接着来袭。我揉着不断“惨叫”的腹部行走在街上,饥肠辘辘地急迫寻找着可以饱餐一顿的饭馆。 这片居民区的位置比较偏僻,处于城乡结合部地带,人口杂乱。我很不理解白老贵为一家大型私立医院的长老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种地方。 我叹口气摇摇头,也许是和他那怪异古板的性格有关吧。这个老头身上透着太多的神秘,还是先解决生存问题要紧。 街角一家挂牌“白不吃”的小饭馆里飘出的菜香刺激了我的味蕾。 “好香啊!”我用力嗅了嗅鼻子,咽了一口唾沫迫不及待地快步走了过去,推开店门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了。 店里并不大,放置着四张小桌子。几个农民工打扮的食客围坐在一张桌前,喝着啤酒吃着桌上的小菜。老板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见我进来立即拿起菜单从柜台后面绕到桌前,眯缝着小眼睛笑着问我想吃点啥。 我连忙接过他手中的菜单,只瞄了一眼就被菜的价位吓得不轻:烤串100元每把,大盘鸡中盘120…… “呃……那个,老板,你这有没有普通的家常饭啊?便宜而且量多一点的……”我尴尬地笑着,心中暗骂这老板心也太黑了。 男人愣了一下,迅即收起满脸地笑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有。肉馅饺子一斤80块!你要吗?”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把“要”字拖得很长加重了读音,看我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乞丐。 我顿时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但老板魁梧的身材和眼中的凶光让我完全不敢表现出半点的不满。而腹部强烈的饥饿感让我再也不想挪动半步去寻找新的餐馆。 “那……那就给我来半斤吧?”我讪笑着,低头把菜单递了回去。老板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低声骂了句“穷逼”伸手夺回了菜单,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了写着“闲人免进”的后厨。 我的心中很屈辱,也非常窝火。我实在想不通半斤饺子是怎么和“穷”这个词扯上关系的,而且他的菜价在这城乡结合部也确实不是一般的贵啊。 我扭过头看到墙上镜子中的自己,蓦地被自己现在的样子完全惊得呆住,迟迟不敢相信镜中那张憔悴颓丧而肮脏的脸属于一个正值十七岁的少年。 “这……这是我吗……”我颤颤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指间传来的粗糙与刺痛清楚地回答了我对自己的质问。一行清泪从我的眼角滑落,流经面颊传来蚀心的痛。 我依然无法让自己从这短短几天时间里的巨大变化和刻骨铭心的惨遇中挣脱出来。 “以后,让你的眼泪珍贵点。” 临别时,白老对我甩下的话清晰地在心头回荡着。我注视着镜中自己的眼睛,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一个颓丧的面孔上渐渐浮起坚定的微笑。 从这一刻起,正式告别过去的自己吧。 “啪!”临桌的啤酒瓶破碎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寻声望去,两个年轻的汉子正一前一后极力阻挡着另一个穿着红背心的中年男人。 “你俩别拦着我!老子今天就去做了那个龟孙!老子辛苦了一年的工钱啊!他说跑就跑了,这口气你们能忍?”中年男人红着双眼如同一只发怒的猛兽,另外两个年轻人虽拼尽全力阻挡却也无法停滞他奋力挣扎着前往门口的步伐。 “牛哥!别冲动啊!你先坐下咱好好寻思寻思……” “还寻思个屁!小五你放开我!你放……” 店老板端着一盘饺子满脸怒色地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啪!”一声用力将盘子丢在我面前。我不禁被他这个举动吓得颤了一下,立即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食物。 “不吃给老子结了帐滚!要闹事到外边闹去!特么的,一天天的净给老子整事。”穿红背心叫嚷的中年男人立即安静了,他转过头死死地瞪着店老板,脸上的青筋因极度的愤怒而根根暴起。 “你……你瞅啥瞅?信不信老子削死你丫的!”老板感觉自己在这家店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嘴上咒骂着撸起袖子露出了纹在大臂上的黑龙。“看到没?老子问你看到没?再说一遍,要么好好吃你的饭,要么钱留下赶紧给老子滚!” 老板一手指着那男人的额头,一手叉腰气焰嚣张地说。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他万万没有想到。 “啪嚓!”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瓶碎裂声,红背心的中年男人沉默片刻,忽然趁拦着他的两个年轻人不备,从桌上抄起酒瓶猛力挥臂拍在老板的脑袋上,瓶中的残酒溅在对方的脸上混合着汩汩的新血不断滴落。 老板懵住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看客也被这一幕震惊了。被打破头的店主捂着脑袋在几秒钟之后发出“啊”的一声犹如杀猪般凄厉的惨叫。 “你……你个穷鬼特么的敢动老子!呸,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 他立刻变得如一只出离了愤怒的凶兽,松开捂着伤口的右手张牙舞爪地向面前的红背心男人扑去,双方顿时扭打在一起。 “敢欺负我们牛哥,还等啥啊小七!干这黑心老板!”和他一起的那两个年轻人怕同伴吃亏立即加入了打斗。数量强的优势作用非常明显,那老板很快支撑不住抱成一团蜷缩在地上任凭他们踢打。 可以看的出,这三个顾客把自己的老板欠薪逃跑的怨气一股脑儿地发泄到了出言不逊的店老板身上。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而店里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别打了!别……别打了!我……我错了!我错了!”店老板趴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向殴打他的三人发出哀求。 穿红背心的中年汉子可能是打累了,冲另外二人摆摆手,拉过一张凳子喘着粗气坐了下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用极度鄙视和嘲讽的目光注视着地上的那位,掏出一根烟来塞进嘴里点上。 也不知是谁报了警,门外骤然响起了警车的警报声。那三人愣了一下,刚准备起身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警察!坐下别动!都别动!”两个警察冲了进来,端着手枪紧张严肃地指着我们。 又一个警察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屋内环境,又看了看饭馆里的所有人,冷冷地说道:“都带走吧。” 我惊恐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在构思该如何解释就被一声令下冲来的民警带上了警车。 第三十五章 重逢 饭店老板和那三个农民工都慌了,不等民警触碰到他们就立即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哀求着。 “起来!都给我起来!”一个民警恼怒地伸手拽着那个红背心男人的胳膊,使劲地向上拖拽着想把对方拉起来。 另一个民警见状笑了笑,收起枪去支援他的同事,但没想到那男人的力气竟出奇的大,任凭两个民警怎么出力都不曾挪动半步。 “你还来劲了是吧!”民警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对这些跪在地上痛哭着不愿跟他们离开的斗殴人员越发气恼。 “警察同志!是这老板先欺负牛哥,俺们受不了才打他的!不能怪俺们啊!”被同伴唤作“小五”的年轻人挪到警察面前一把抱住对方的双腿激动地解释着。 “你个臭打工的,别特么血口喷人!警察大哥,他们喝多了酒砸我的店,这事我能忍吗?你们该抓的是他们!”一旁的饭馆老板抹了一把汗和鼻子上的血,扑到另一个警察脚边也抱住了对方的腿。 “这……”两个警察一时被弄得手足无措,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他们身后年龄稍长的警察拨开他俩走进店内,看了一眼地上的四人不耐烦地说:“你俩愣着干啥?我说过了都带走!” 他又转头看了我一眼,表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孩子,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这个店里就你们几个人,我相信你没有参与他们的斗殴,但是我们需要找你做份笔录。可以吗?” 我愣了一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起来!走!听到没有?再不走给你吃枪子!”一个警察重新掏出了枪指着地上纠缠不清的几个人,神色严厉地呵斥道。 四人同时颤了一下,穿红背心的男人松开了抱住警察双腿的手,抹了一把鼻涕犹豫着站了起来。其他两人见状也跟着站起了身,三人低着头将目光投向了餐馆老板。 “还不走?”那个民警不耐烦地对仍跪在地上的餐馆老板问了一句。 “跟我没关系,我真的是冤……”餐馆老板仍抱有一丝希望地回应。 “咔嚓!”民警不再说话,动手拉了一下手枪。 “别!我走!我走还不成吗!”听到这一声,餐馆老板立即惊恐地从地上跳起,双腿弯曲,满面冷汗地向前伸出双手做出求饶的动作。 “收队!”年龄稍长的警察一摆手,四个人跟在两个民警身后垂着头哭丧着脸跟了出去,钻进了警用面包车。 “别紧张,走吧。”他看了我一眼,也转身走了出去。我叹口气乖乖地跟着他上了车,小小的面包车内顿时更加拥挤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沉默中,马达的轰鸣声“嗡嗡”地搅动着车内的空气。令人抓狂的饥饿感无比强烈摧残着我的胃,那半斤热气腾腾的肉饺子我还没得及吃上一口。 过了约莫有十多分钟,面包车“嘎吱”一声停下了。 “下车!”坐在副驾的年长警察一声令下,另两个警察立即跳下车打开后车门,带领那四人走进派出所的小楼。 我强忍着饿意,无奈地起身准备跟他们一起下车。 “孩子,你跟我来。” 我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副驾位上的年长警察,他并不多话开门率先走下车。我皱着眉头,只好下车跟着他走去。 派出所的警务大厅里人来人往的,我忐忑地走进门一抬头就在柜台前的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我愣住了,呆在原地使劲揉了揉眼睛,狠狠地眨了几下再次认真地去看,那个背影确实像极了他。 “洛……洛默!”我犹豫着大着胆子吼了一声,那背影似乎并没有听见为此无动于衷。走在我前面的警察听到我的呼喊,不解地回头皱着眉毛看着我。 “洛默!”我加大音量不甘心地又喊了一句,这次那个背影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迅速站起身,在大厅里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没想到还真的是他! 当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我身上时,他的神情顿时充满了惊讶与喜悦,迅速奔至我的面前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地砸了一拳。我看到他的眼里竟然闪着泪光,不禁心头一热眼角发酸。 虽然心底还对这个“哥哥”心存抵触,但一种兄弟般的情谊在这一刻给予孤立无助的我无以言表的激动与振奋。 “怎么?你们……认识?”那个警察不解地回身走来,看着我又看看洛默。 洛默从再次相遇的激动和喜悦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我身旁的警察,同样满脸疑惑地问:“你……你这是?卧槽,几天不见你又惹事了?” 洛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急败坏地指着我,又双手叉腰别过头去。 我苦笑着看着那个警察,一时不知该怎么跟他说。 洛默是谁?“哥哥”吗?我似乎还是无法认可这个称呼,目前为止洛默还没有向我解释过这个问题。是“朋友”吗?这样的回答会让洛默寒心吧…… 我紧咬着嘴唇,低头沉思着,心中无比地纠结。 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拍拍洛默的,伸手指了指一间贴着“谈话室”三个字的房门,径自走去。 洛默戳了一下我的额头,愤愤地白了我一眼,拽着我的胳膊跟了过去。我撇撇嘴,张口却无言。 最近这也太倒霉了吧!怎么什么破事烂灾的都能让我给遇上。我暗骂自己衰神附体,无尽的委屈如潮水般席卷心头。 “吱——”警察推开房门,走进屋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摘下帽子放在桌上。松了松衣领沉声说:“坐吧,咱们好好聊聊。” 洛默看了我一眼,拉着我坐在了警察的对面。 “我再问一次,他是你什么人?”警察向前倾斜身子严肃地冷声问道。“既然认识,为什么连是什么关系都说不出来?你们的行为很可疑,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 洛默也转过头盯着我,我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他对听到“哥哥”两个字的迫切与期待。 “他是……是……”我吞了一口口水,低头注视着桌面,不敢与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的眼神相对接。大脑在“哥哥”和“朋友”两个回答中艰难地做着抉择。 第三十六章 自首 警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洛默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示意我赶紧告诉他。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警察看了一眼手表,很不耐烦地发出质问。 “他是……”我的后背冒出了冷汗,“哥哥”那两个字梗在我的喉咙处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普通的称谓在我口中如此难言,也许是因为它承载着不一样的寓意和期待吧。 “哥哥!他是我哥哥!”我紧闭着眼睛,大喊一声,强迫大脑做出了最终的指令。 是的,哥哥。这两个字一脱口,仿佛压在心头的巨石瞬间烟消云散,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给我的全身注入了一种来自亲情的力量。 洛默笑了,在我说出这两个字以后,他愣了片刻,随即伸出右手一把揽住我的臂膀将头紧紧地贴在我的面颊上,他的热泪浸湿了我的脸,我清晰地听到了他心脏的狂跳。 警察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因为我的回答而变得舒展,反而因为洛默的举动而更加不解。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掏出两个一次性纸杯,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热水转身放到我们面前。“能告诉我让你说出这两个字为什么这么难吗?你这样反常的表现很让我怀疑你……你是否有可能是被拐儿童。” “不是!我有爸爸有妈妈,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是被拐的!他们,他们都在的!”听到他的怀疑,我立即拍着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冲对方吼道。眼泪也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触碰我的伤口。 洛默被我吓了一跳,连忙拉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赶紧坐下。 我甩开他的手,依旧那样站着与桌子另一头面色凝重的警察对视着。 父母,此刻的他们已经成为了我心头之痛。母亲不知所踪,父亲在留下一封信和一块白玉之后也同样杳无音讯。多年来缺失的关爱加上这莫名其妙的消失,我的心被他们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云。 这层云只是被这个不明所以的警察拨了一下,我的心却为之感到钻心的痛。 “孩子,你先坐下。如果……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我请你原谅。我只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我是想保护你的。”警察注视着我,抬手示意我冷静一点不要激动。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我抹了一把眼泪有些尴尬地坐回去。洛默有些责备地看了我一眼,站起身向警察递去一根烟劝说着对方不要生气。 那警察叹了口气,轻轻推开洛默的手,再次认真而严肃地看着我说:“好了,说吧,你知道我想你听什么的。” “我的爸爸妈妈失踪了。”我攥紧了拳头,低头死死地盯着桌面,低声对他说道。 洛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我的余光瞥到他转过头抬手擦了擦眼睛。 警察愣了愣,也叹了一口气。随即紧接着问:“失踪了?他们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的事?你尽量详细地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立案查找。” 我又一次被他问住了。父亲被通缉的事已经是全城皆知,如果告诉他,他又会怎么看待一个通缉犯的儿子…… “孩子,相信我。”警察站起身走到我跟前,一手扶着我的背低头轻声对我说。 “他们是一周前失踪的,我母亲叫辛子荟,我父亲叫……”我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回答他的问题,然而父亲的名字却再一次卡在了我的嗓子眼里。 我不知道此刻的洛默在想什么,也许他的心情和我一样复杂。 “你父亲是谁?”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对方明澈的眼神里读到了信任和坚定。 “洛……洛科勇……”我紧紧地咬着嘴唇,终于从牙齿的缝隙中挤出了这个名字。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降到零度,沉寂的气氛里唯有三个人心脏“砰砰”地发出有节奏的跳动。 “洛科勇?你确定吗?”几秒之后,警察的口中发出无力地回问。他掏出手机快速地翻找着,随后将手机摆在我面前。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证件照。 我瞪大了眼睛急促地呼吸着,那屏幕上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和蔼亲切的笑容正在刺痛我所有的神经。 “是他……”我抓着手机颤颤巍巍地吐出这两个字,情绪已几近失控。洛默用力锤打着墙壁,眼眶变得通红。他拍拍我的背,继续陷入自己的沉默。 警察呆在原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通缉犯的儿子会误打误撞地来到警局寻找他的父亲。他沉思了片刻,犹豫着告诉了我一个更令我无法接受的事实。 “我很抱歉孩子,也许我不该告诉你的。可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你的父亲在哪……” 不详的预感笼罩了我的身心,毛孔极速地收缩着冷汗浸透了我的全身。我似乎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要告诉我的事…… “你父亲他……他昨天已经自首了……” 我的脑袋犹如被五雷同时轰击,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我的脑袋完全变得空白,唯有“自首”这两个字在不停地响彻,有如回声在大脑深处传播不绝。 “孩子,你……你们不要紧吧?”警察伸手在我呆滞的双眼前晃了晃,我回过神来,看到一脸关切的警察和无声哭泣的洛默。 “他现在在哪,我想看看他。”我流着眼泪,哀求地看着身旁的警察。 洛默走过来用手拍拍我的肩膀,仰起头啜泣着对我说:“他一定是无辜的,把头抬起来,这样泪水就不会流出来了。我们是男人,该有男人的样子……” 说到最后他已经泣不成声了,我转头看向窗外,努力不让眼泪再流出来。可这咸涩的液体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挡不住…… “坚强一些孩子,我也愿意相信他是无辜的。”警察摇摇头叹息一声,走到我和洛默身旁说着安慰的话。随后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白纸上刷刷地写着什么。 “拿着,这是关押他的看守所的位置,你们调整好状态再去探望他吧,我会跟那边打招呼的。”警察说着,将白纸递到我面前的桌子上。 “你们可以走了,关于你们的关系或许另有苦衷,你有权不告诉我。”警察拿起桌上的帽子重新戴好,“只是,以后别让我抓到你们与违法犯罪有关联。这是我对你们的信任。” 说着,他率先走出谈话室并随手带上了门,只留我和洛默待在屋里。 “把你的事也告诉我吧。”我擤了擤鼻涕,盯着面前的白纸对洛默冷冷地说。 “什……什么?”洛默一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是……我为什么叫你‘哥哥’的原因。”我转过头盯着他,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迟疑和无奈。 第三十七章 解疑 洛默抽出一根烟默默地点上,走到那警察刚才坐过的椅子前坐下来,一边抽烟一边认真地思索着。 我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他这次无法再推脱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派出所吗?”洛默捻灭了烟头,抬头冷眼注视着我。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悲伤和愤怒。 “你……你是为了父亲的事吧?”我被他问得愣住了,猜测着回答道。 “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我更应该出现在看守所。”洛默的语气更加冰冷了,“我之所以在这里还不是为了你!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弟,我何必来管这些破事!你的死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而你,你这蠢货到现在还在怀疑我的身份吗?” 洛默猛地站起身愤怒地瞪着我,两只眼睛里闪着泪光。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我之前的问题伤到了他的心。 我慌忙站起来向他解释:“不!不是!我没有不把你当哥哥!你几次救我帮助我,都很让我感动。真的!我这么问,只是想了解你过去的事,了解我不知道的事而已!” 我极力地向他解释着,此刻的洛默像极了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双手撑桌急促地呼吸着,用充血的双眼瞪着我。 稍后,他才逐渐地平息下来,吐出一口气重重地坐了回去。我忐忑地注视着他,缓慢地坐了下去。 “你想听是吗?好吧,我就全都告诉你吧。希望你听了以后,不要再用这样伤人的问题来质疑你的哥哥!”洛默又抽出一根烟,一边点燃一边自顾自地说着。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端起热气腾腾的杯子吹了吹气小口喝了一点。 “你不知道我,这也不能怪你。毕竟我们十三年没有见过了。”洛默吐出一口烟圈,靠在椅子上回忆着说,“我大你两岁,在你六岁那年,父母就把你送去乡下的爷爷那里了。而我在你四岁的时候就被选中进入了魔猎者大会,关于这个我一会儿再跟你细说。至于为什么在那时候送你去乡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解释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插问一句:“我想不明白的是,父亲的信里为什么没有提到你?” 洛默愣了一下,叹口气无奈地说:“父亲还不是担心你的心里有负担,瞒了你三十年忽然有一天告诉你有我这个哥哥的存在,你会是什么感受?” 洛默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在那样的情况下知道这件事,我的内心怕是要崩溃的吧。【零↑九△小↓說△網】只是,恐怕父亲也没有想到我和他还是相见并相识了。 洛默咳嗽了两声,提醒我继续听他说:“四岁的你不记得我的事,这很正常,毕竟你不是记忆型异能者。这些年,我在那里受了很多强化训练,也经常外出去执行各种任务。期间我来过家里几次,可你一直在住校所以也就没有机会相见。” 我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积压的大部分疑问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对父亲和母亲长期以来积存的最后一丝抱怨也被这席话消除了。 “我被那魔鬼绑架那次,你是怎么知道的?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地谢过你呢。” 洛默愣了一下,摸着脑袋说:“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莫枭绑了你,只是在那天下午我收到了公会的匿名短信,附加了一条救人的任务,而我没想到救的人竟然是你。我看过你的照片,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惊呆了。没想到十多年后我们的首次相见竟然是在那样的场合。只是那个白胜雪怎么会出现,我确实没有注意到。” 洛默叹了口气,提到白胜雪,又不禁为她误伤我的事而感到自责。 “我不会再对你的身份有任何的怀疑了。哥,谢谢你。”我微笑着注视着他,郑重地对他道谢。洛默将烟弹进烟灰缸里,对我点点头回报以一个宽慰的笑容。 “那……我们怎么会在这相见呢?”我想起之前的疑问,紧接着问。 “说你蠢你还真不是装的啊!”洛默听了以后白了我一眼,“你知不知道医院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有多担心你!白院长的电话没有打通,我也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只好先来这里立案,借助警方的力量来找你。” “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在派出所遇见你。好在你没出什么事,不然我真是没法跟咱爸咱妈交代。”洛默的眼神中透出关切和责备,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你怎么会在派出所呢?你这浑小子又惹什么麻烦了?真不让人省心!” 我苦涩地笑了笑,把如何逃出住院楼又如何从白老家中出来又在小餐馆被卷进这场风波的过程简单地对他叙述了一遍。洛默如听天方夜谭一般地瞪大了眼睛认真地听我说着,最后不由地向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他们口中没有任何异能的废柴!没想到你这些天受了这么多苦,经历了这么多劫难。好样的,不愧是咱们洛家的猎人!”洛默的眼中流露出真诚的敬意和自豪之情,转过头望着窗外发出一声释然和欣慰的长叹。 “爸妈知道了,一定也会像我一样为你骄傲的。这几天时间,你成长了很多。” 这种被认可和赞赏的感觉如同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再次赋予我无坚不摧的能量。我的斗志被重新点燃,对未来的自己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只可惜……父亲留给我的守护兽为了保护我……”想到为我惨死的堇瑟,我的情绪再度低沉下来。 “为主人而死,是它们的信念。你不必太自责,这也是它们修炼的方式。”洛默安慰着我,同样为堇瑟壮烈的护主义举而感慨不已。 “哥,那个……我快饿死了,你看这……”心中的疑问全部获得解答,心里畅快的同时腹部的饥饿感又强烈地出现。 “哎呀!你看我,只顾着和你聊都把这事忘了!”洛默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哥带你吃顿好的去!” 吃顿大餐,这对我而言是最好的慰藉了。说走就走,我感激地笑着立即站起来率先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