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 第一章 穿越时空的小职员 天已经黑了下来,但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 赵北和他的同事们仍在这里加班。 现在经济疲软,对于这类小贸易公司来说已到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由于丢掉了好几个大定单,这几天老板心情压抑,连续开除了几个偷懒的员工,因此,剩下的人就老实了许多,老板没发话让走,那么谁也别想下班。 作为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业务员,赵北的销售业绩是很不错的,也很受老板器重,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手里的那几个定单,这个贸易公司能不能撑得下去,就全靠这位“王牌业务员”了。 赵北理了理那几张订货单,抬起头望了眼老板,却见他仍是一脸铁青的坐在门后,拿着公司上个月的往来帐目发呆。赵北在心里叹了一声,作为一个员工,他是同情老板的,毕竟,公司办不下去,大家一拍两散,谁也落不了好。 在这种凝重的气氛下,办公室里静得诡异,只能听见那只挂钟的滴答声。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从那熟悉的进行曲来判断,正是赵北的那只山寨手机在响。 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望着赵北,老板的眼睛几乎放出光来。 赵北用有些颤抖的手掀开手机盖,却见手机屏幕上闪出几行字,这是一条短信: “想穿越吗?如果想,请摁1;如果不想,请摁2;如果不摁,就默认你选择穿越。” 赵北嘀咕道:“不是客户的电话,是条垃圾短信。”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叹息声,老板那张铁青的脸几乎快要变黑了。 赵北正欲关上手机,但目光在那手机屏上又扫了一眼后却改变了主意,因为这条短信实在有些怪异。 在这种心情压抑的时候,适当的调剂一下也是不错,何况,作为一个快乐的单身汉,赵北平时最大的爱好便是上网看穿越小说。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摁下了“1”,然后看着那几行字从屏幕上消失。 “没有下文了吗?”赵北有些奇怪,按照以往的经验,像这种短信往往都是一条接着一条的,但现在,那手机屏上却变成了一片空白。 正奇怪时,那手机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将赵北的整个人笼罩进去。 “啊——————大家千万别买山寨货啊——————”赵北的惨叫声从白光里传出,“噼里啪啦”一阵爆响之后,他的整个人随着那道迅速消逝的白光一同不见了踪影,办公桌后变得空空荡荡,几张订货单飘飘扬扬的落在了地板上,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众目睽睽之下,“王牌业务员”赵北就这么失踪了,和他的那只山寨手机一起失踪了。 片刻之后,同事们才回过神来,顿时慌作一团,钻桌子的钻桌子,打电话的打电话,而老板更是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虽然后来警察、记者甚至风水大师都曾努力的追寻过赵北的下落,但都没有什么发现,赵北的失踪成了一个迷,以后也没有人再见过他。 赵北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像坠入了深渊,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重重的摔了下来,砸在房顶上,接着便顺着房檐滚落到街上,摔得龇牙咧嘴。 “哎哟!” 惨哼一声之后,赵北恢复了神智,但眼前却依然是一片漆黑,抬头望天,看见了些星星。 这不是眼冒金星,而是夜空中的星辰,现在是晚上,残风冷月,寂静无声。 “开什么玩笑?真的穿越了?”赵北站起身,摸了摸额角,抬起头,看见一盏灯笼就挂在身后的房檐下,房檐、灯笼造型古朴。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寻声望去,赵北看见了他的那只山寨手机,那个导致他穿越的“罪魁祸首”现在正躺在他的脚边。 黑暗中,手机那方小小的彩屏顽固的闪烁着光芒,悦耳的进行曲声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 赵北俯身捡起手机,向那屏幕上看了一眼,却见上面又是一条短信: “祝贺你成功穿越!现在是公元1908年11月,地点是安徽安庆城。本消息接收之后,请在五秒钟内将本手机扔出二十米外,因为本手机即将进行自毁,如果你不想被炸死的话,现在就动手扔。现在,开始自毁倒计时,五……四……” “干!”赵北看着这几行冷冰冰的短信,骂了一句,便毫不犹豫的将这该死的山寨货扔了出去。 情急之下,赵北也没仔细观察,只是顺着街道走势,用尽力气将手机扔了出去。等手机脱手之后,他才如释重负的长嘘口气,然后迅速匍匐到地上,用手捂住了耳朵。 几秒钟后,“轰隆”一声,一团火焰伴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只外形小巧、做工精致的山寨手机爆炸了,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砖石碎片铺天盖地而来,洒得满街都是,连赵北也挨了不少碎瓦片。 “干!什么电池啊?这山寨货就是买不得啊!”赵北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回忆起买手机时的情景,愈发觉得那个手机贩子满脸奸笑,不像好人。 “穿越了?1908年?清朝末年?再过三年就是1911年,辛亥革命,大时代啊。”赵北抬头张望,见那手机落点附近一片狼籍,火光中,影影绰绰还能看见一些人影,正在鬼哭狼嚎、抱头鼠窜,背景则是一段倒塌的城墙,城墙上那个巨大的豁口显然是那只手机的“杰作”。更让他惊讶的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就在离他不远的街角对面,沿着街边那排低矮的民房蹲满了端着步枪的大兵,挂在临街店铺房檐下的那的几只灯笼将他们满脸的惊愕展现出来,让赵北吃惊不小。 那些大兵的脑后都留着大辫子,显然证实了手机发过来的短信——————现在是清朝。 “完蛋,没有辫子。”赵北伸手摸摸后脑勺,等着那些大兵一拥而上,将自己这个不留辫子的“反贼”抓去领赏。 但出乎预料的是,那些辫子兵并未上前捉拿“反贼”,而是在迟疑片刻之后,爆发出一阵欢呼。 “城门炸开了!” “巡防队跑了!” “那个人炸开了城门!谁认识啊?” “不像咱们的人。没有辫子,是不是民党派来的‘选锋’?他的那颗炸弹真厉害啊,比炮弹都厉害。” “管他是谁,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薛管带,领着咱们杀出去,接应城外的人!” …… 这支蜷缩在街角并发出鼓噪的兵队是这安庆城里的新军,隶属于大清帝国新建陆军第三十一混成协(旅)第六十二标(团)步兵二营,领队的是管带(营长)薛哲,官兵总共一百余人,只是一个队(连)的规模。这支部队平时驻扎于安庆城北门内侧步兵营校场,按照军律,没有抚台大人的手令,他们是绝对不能擅自调动的,但是现在,这支百多人的队伍却擅离职守,趁夜拉出营房,开到这北门一带,潜伏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之所以会如此,原因很简单,因为按照革命党人的计划,安徽第三十一混成协的新军部队将于今晚发动起义,攻占省城安庆,打响新军反清起义的第一枪。 早在一年多前,这安庆城里就爆发过一次小规模的反清起义,城里的巡警处会办、道员、光复会会员徐锡麟趁着安徽巡警学堂举行毕业典礼的时机,率领巡警学员发动起义,刺死了参加典礼的安徽巡抚恩铭,虽然那次起义在数小时后即宣告失败,但革命的火种却未熄灭,它只是暗伏在地底,只要时机一到,便可化为烈火冲上地面,横扫陈腐。 那次起义只不过是清末风起云涌的革命浪潮的一个小小的组成部分,随着列强势力的进一步扩张,中华大地满目疮痍,再加上那腐朽透顶、无可救药的满清官场的疯狂压榨,草民们早已活不下去了,流民、盗匪、会党成了造反的主力,这中华大地已是烽火处处,狼烟四起,满清王朝这栋破房子在风雨飘摇中嘎吱作响,摇摇欲坠。 屋漏偏逢连阴雨,前几日从京城传来消息,执掌大清帝国大权四十余年的西太后慈禧已于11月15日死去,而在她死前一天,她手中的傀儡、大清帝国名义上的皇帝光绪也已在瀛台软禁地突然暴毙,不过短短两日,大清帝国政坛便风云突变,年仅三岁的黄口小儿溥仪继承大统,改元“宣统”,成了大清帝国的皇帝,主少国疑,人心惶惶,趁此良机,以光复会为首的革命党人决定再次揭杆而起,在安庆城打响新军起义的第一枪,用行动唤醒沉睡的民众。 以前的革命党人多是倚仗会党起事,但当连遭惨败之后,意识到会党纪律涣散,终不可恃,于是开始将注意力转向新军,策动新军起义。 清末编练新军,始于1894年的中日甲午战争,鉴于当时旧式军队战斗力太弱,无法抵御外辱,以广西按察使胡燏棻、署理两江总督张之洞为代表的洋务派实权人物纷纷上书朝廷,建议按照西方强国的军制训练新式军队,以便维持王朝统治,清廷采纳此议,责成张之洞于江宁(南京)编练“自强军”,是为南方新军鼻祖,次年清廷正式授权胡燏棻于天津马厂编练“定武军”,后移驻小站,即所谓的“小站新军”,不久之后,这支军队转由袁世凯训练,此后就一直掌握在他手中,奠定了袁世凯北洋军阀鼻祖的地位。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虽然后来和约签定,但全国局势动荡,清廷统治岌岌可危,为挽救颓势,清廷加快了新军编练脚步,一边大派留学生赴日本深造,提高军官素质,一边裁汰旧军,节省下来的军费用来扩编新军,打算在全国编练三十六镇(师)新军,总计近四十万人的常备军。 按照这一雄心勃勃的编练计划,安徽一省应编练新军一镇,但由于经费短拙,虽经几任巡抚努力,也只编练成一个混成协,是为暂编第三十一混成协,驻扎省垣安庆城内外,弹压地面。 一个月之前,清廷陆军部按照原定计划于安徽太湖(注)举行新军会操,以检验新军战斗力,熟悉南方作战环境和地形,进行会操的主力是南方两支新军部队,一支是由江苏新军第九镇混合若干新式步队编成的混成第九镇,另一支则是由湖北第二十一混成协及第八镇部分部队合编而成的混成第十一镇,除此之外,北洋新军也派部分部队和军官南下观操,作为演习所在地的东道主,安徽新军也派出少量部队前往演习地点合操。 (注:此太湖非彼太湖,而是安徽省辖下的太湖县,位于安徽西南部的长江北岸,离湖北省东界不远,在大别山南麓。) 不仅如此,安徽巡抚也陪同观操大臣一同前往太湖县,还带走了不少原驻省垣安庆的巡防营部队,如此一来,省垣防卫空虚,又赶上慈禧太后死去,革命形势大好,革命党人果断行动,组织安庆新军起义。 此次安庆新军起义的骨干除了光复会的成员之外,尚有少数岳王会、同盟会的革命者,具体负责指挥此次起义的是年轻的光复会干部熊成基,今日傍晚时分,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炮营队官(连长)已被众人推举为总司令,全权负责指挥起义。由于参加太湖秋操的江苏新军第九镇已得到新君即位的诏书,秋操(军事演习)已提前结束,第九镇即将开回江宁(南京)弹压地面,与之会操的湖北新军也将开回武昌,观操的安徽巡抚前几日已赶回省垣坐镇。现在时间紧迫,起义指挥部决定当晚提前起义,待攻下安庆城取得弹药补给之后,一鼓作气向东挺进,在秋操部队赶回之前直捣防守空虚的南京,造成轰动效应,使得天下群起响应,一举推翻满清。 按照起义计划,驻扎城外的炮营和马营起事之后,将首先攻取城北菱湖嘴的子弹库,取得步枪子弹,然后起义部队拖炮折返南下,进攻安庆城,待攻破城墙后,直趋城内火yao库,补给炮弹和辎重。由于起义部队缺乏炮弹,而安庆是安徽省垣,城防坚固,又有大量旧军巡防队防守,弹械充足,不易正面强攻,因此,起义指挥部事先联络驻扎于城内的新军步兵营之一部,命岳王会干部、新军管带薛哲率队潜伏北城一带,伺机攻占北门,迎接城外起义部队进城。 现在,城外的新军已经如约发动,在内应的帮助下,兵不血刃的夺取了城外子弹库,并已整队集合,悄然开到城外潜伏,就等着城内步兵营的枪响了。 但事到临头,城内的起义指挥官薛哲却临阵动摇,当他率领缺乏子弹的部下开到北门时,发现城门守兵比往日增多了一倍,均是弹械充足的巡防队兵丁,城门上还架了一挺机关枪,见此情景,平素就胆小的薛哲信心顿时动摇,此时城门已闭,信息断绝,他不知城外起义部队是否已抵达城墙附近,所以始终未敢发出夺门信号。 如果在约定时间内城内部队无法举兵响应,那么城外的起义部队就只能强攻了。 时间与耐心就在薛哲的犹豫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正当这支步兵队的兵弁们失去勇气的时候,赵北却从街边的房檐滚落在街面上,然后又将那只山寨手机扔了出去,不偏不倚,那只自爆的手机正好落进了五十多米外的城门洞里,将那紧闭的城门轰然炸碎,同时也将那些防守城门的巡防队兵丁吓得四散而逃,居住在附近的居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了一跳,但都不敢出门探个究竟。 起义官兵蜷缩在街角,借着灯光将赵北扔手机的动作看得清楚,知道是这个没有辫子的年轻人扔出“炸弹”,炸开了城门,当然,由于他们蹲在街角,丝毫也看不到房顶上的情形,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赵北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跑来的,只知道,这是一个反清义士,而且,也和当年的徐锡麟一样,悍不畏死,一心以反清兴汉为己任,不然的话,不会随身携带一颗威力如此强悍的“炸弹”。 实际上,就在赵北扔出手机之前,他就已经暴露了,那阵悦耳的手机铃声不仅引起了躲在街角的起义士兵的注意,同时也引起了防守城门的巡防队的注意,毕竟,他当时站立的地方距离城门很近,就在这条正对城门的街口,身旁是一间店铺,房檐下还挂着灯笼,在这寂静的夜里,那手机铃声可以传得很远,巡防队管带望见那街口站着一人,正打算派人过去查看,但还没走出几步,手机已飞了过来,将城门连同管带一同炸上了天。 无论是新军士兵还是巡防队兵丁,均未见识过如此猛烈的爆炸。那手机的爆炸威力实在惊人,不仅炸飞城门,而且还附带着炸塌了一段城墙,若非知道赵北是“自己人”的话,新军士兵恐怕也会一哄而散。 “滴滴答——————滴滴答——————” “呜——————呜——————” 城外响起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号角声也同时响了起来,城门爆炸的景象也震撼了潜伏在城外的起义部队,以致于在爆炸过后整整半分钟,发起进攻的冲锋号才响了起来。 “啪!啪!” “砰!砰!” 顿时,北门外枪声与呐喊声响成一片,子弹划过夜空的“嗖嗖”声不绝于耳,城外起义部队如约发起了进攻,片刻之后,城东门外的佯动部队也发起了攻击,与此同时,城外的几座建筑也被起义部队点燃,冲天大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天空,安庆城顿时笼罩在一片惊恐中。 从没上过战场的赵北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斗吓了一跳,而那些接应城外部队的起义士兵们却兴奋起来。 “这光景,是城外的兵杀过来了!弟兄们,接应他们去!” “薛管带,别等了,下令!薛管带!薛管带!……人哪儿去了?” “姓薛的那小子跑了!” “老子早就说过,那姓薛的是个软蛋!靠不住。当官的都靠不住!” …… 响应起义的步兵营官兵这才发现,他们的顶头上司薛哲不见了,没了起义指挥官,这一百多个起义士兵顿时失去了主心骨。 其实,薛哲在爆炸前就跑了,当赵北从房檐上滚到街面的时候,他就被吓了一跳,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潜伏队伍,而当手机铃声响起之后,薛哲的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就崩溃了。他率领部下潜伏在距离城门咫尺之遥,早就心神不宁了,而那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在他听来不啻是霹雳一般,惊得他心神巨震,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巡防队会派人过来查看,而他们的藏身之处立刻就会暴露,所以,他想都没想,立刻顺着身后那条小巷逃走了,连马弁都没带,等城门炸上天时,他已远在几百步之外了。 “大家不要慌!”一名低级军官站了出来,抽出指挥刀,向前一劈,喊道:“薛哲跑了就跑了!咱们不要慌!那位民党的‘选锋’还在这里,既然他能炸开城门,那么也能带领咱们冲杀!大家都跟着‘选锋’走!” 于是,在这个军官的带领下,士兵们纷纷扛起步枪,取下临街店铺的灯笼,拥上前来,众星供月一般将赵北团团围住。 此时的赵北已站起身,那低级军官走到面前,向他持刀立正敬礼。 “安徽新军暂编三十一混成协六十二标二营前队全体兵弁集合!请‘选锋’下令,攻占城门,接应城外起义部队!” 赵北懵懵懂懂的望了望对方,扫了眼这些扛着步枪的大兵,灯笼的光亮下,每一张脸都紧绷着,上面写满了“坚毅”、“果决”,目光中都带着火一样的灼热。 “1908年”、“安庆城”、“安徽新军”、“起义部队”诸多字眼撞击着赵北的记忆,模模糊糊中,他似乎抓到了点什么。 “想起来了!”赵北猛的抬起头,他想起这是怎么回事了。作为一个伪历史迷兼伪军事迷,他对清末的新军历史并不算陌生,实际上,就在穿越前几天,他还刚刚买了本关于清末新军研究的书,所以,现在这军官几句话便使他想起了历史上那小有名气的“安庆马炮营起义”。 之所以有名气,是因为这是革命党人策划的第一次新军起义,从此之后,革命党人进一步坚定了策动新军的信念,由联络会党转而投身军伍,“武昌起义”中的不少革命军官都是在此后投笔从戎的,可以说,正是安庆新军起义启发和鼓励了他们,让他们意识到,新军才是推翻清朝的中坚力量,于是,短短三年之后,满清王朝便在湖北新军起义士兵的枪炮声中轰然倒塌;之所以说这次起义是“小有名气”,则是因为此次起义没有成功,所造成的轰动效应并不很大,以至于历史教科书中都是一笔带过,远没有导致“辛亥革命”的武昌新军起义那么有名,而且由于领导此次起义的是存在时间很短的光复会,不是大名鼎鼎的同盟会,所以很少为人注意,若非是历史军事迷,不会了解这段几乎被湮没的历史。 “安庆马炮营起义”之所以失败,就是败在强攻坚城之上,在缺乏炮弹的情况下,城外的攻城部队根本就进不了城,无法夺取城内弹药,而由于事先答应响应起义的城内新军步兵营临阵退缩,未能夺取城门,而是被军官带回了军营,这更进一步削弱了起义部队的力量,导致攻城失败,从而使城内清军得以从容应战,双方在城墙上下激战一日一夜,起义部队伤亡颇重,再加上弹药将尽,阵地又遭长江中的敌舰轰击,而且参加太湖秋操的清军部队也闻讯赶来,夹击起义军,最终导致起义功败垂成,起义部队只能向北退却,原本打算袭占庐州作为基地,但不料走到中途部队鼓噪,起义总司令熊成基被人打了黑枪,负伤连夜遁去,部队就此解体,等这些残兵败将开到庐州城下时,只剩下四十多人枪,不得已,只好就地解散,各奔前程了,其中的一些人就此落草为寇。 赵北清楚的记得这段历史,而且,从那名低级军官的话来判断,围着自己的这些士兵应该就是原打算响应城外起义的城内新军官兵,不知什么缘故,他们的指挥官跑了。 现在看来,因为那只山寨手机的缘故,历史的轨迹似乎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偏转,那座原本坚不可摧的城门被炸成了碎片,巡防营也跑了,城外起义部队的进城通道已被打开,而这些响应起义的步兵营战士显然也没有因为高级军官的退缩而散去,一切似乎都在按照起义计划进行,所欠缺的,似乎只是一个指挥官而已。 一个指挥官,仅仅只是一个指挥官……有的时候,历史确实是需要那么一个关键人物的。 想通了这一点,赵北恍然大悟,他拼命压抑住心头的冲动,总算是把那几句即将喊出的口号憋在了心里。 “山寨万岁!穿越万岁!新军万岁!” 第二章 选锋军令 赵北又扫了眼这一百多个新军官兵,努力理清思路。 现在的形势很清楚,首先,他穿越了,而且没有辫子,在这样一个反清起义已经爆发的危急关头,一个没有辫子的男人在城里晃悠,将会非常危险,如果起义失败,城内的清军必然会大肆搜拣“乱党”,若是落进清军手里,必然是死路一条。 对于这个时代的官员来说,没有辫子的男人就等于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辛亥革命时期的东北、南京等地就发生过这样的滥杀。 想通了这一点后,赵北立刻做出了抉择,那就是投身革命!无论如何,也要协助城外的起义部队杀进城来,保护自己这个“革命者”。 赵北咳嗽一声,绷紧脸部肌肉,举起右手,用力一挥,学着电影上的“革命的大无畏精神”,向官兵们喊道:“弟兄们!革命同志们!城门被我炸开,城墙倒塌,城外义军的入城道路已经打开,这里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了!现在,我们应该趁着混乱,在城内煽风点火,以革命的行动策应起义部队!我们必须立即向督抚衙门进攻!切断清军通信,活捉,或者是击毙伪清官吏!只要摧毁敌人的指挥中枢,城内的敌军必然阵脚大乱,那么安庆的光复就易如反掌了!” 这倒不是他胡说八道,根据历史的记载来看,这位坐镇城中的安徽巡抚颇有些能耐,能够在乍变突起之时临危不乱,许下重赏笼络城内新旧营兵,从而掌握了一支甘为其效死作战的反动军队,正是靠着这支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的武装,才得以从容守城,发动猖狂反扑,最终只用了两日一夜便绞杀了革命。 “二营前队全体官兵听候‘选锋’军令!”那低级军官继续持刀敬礼。“标下吴振汉!现任一排二棚正目(班长)!” “啪!啪!” “嗖——————嗖——————” 枪声从城内传来,将吴振汉的声音压了下去。城内的清军终于开始醒悟过来,不过从那凌乱的枪声来判断,清军显然还未弄明白哪里才是主攻方向,但只要再等上片刻,他们就能判明起义军的攻击阵地所在。 必须立刻动手,抢在清军组织巷战和反扑之前彻底打乱城内的部署! “所有的军官都站到我面前来!”赵北喊道,从吴振汉手中接过那把寒光闪闪的指挥刀,拿在右手,用左手拉了拉皱巴巴的休闲装,将指挥刀放在腿上蹭了蹭,然后将刀高举过头。 “一排一棚正目陈铁山出列!” “二排一棚正目田劲夫出列!” …… 随着吴振汉的点名,七个低级军官站了出来,昂首挺胸的站在赵北面前,灯笼的光亮下,他们那坚毅的面孔分外清晰。 没有一个高级军官,连排长都没有,对于那些高官厚禄、养尊处优的高级军官来说,干革命确实是赔本买卖,只有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才有可能成为革命的中坚力量。 “满清无道,天怒人怨。为中华计,为黎民计,必须革掉满清的命!从现在起,我们就是革命军的一员了,而我,就是你们的上司!我叫赵北。”赵北慷慨激昂的说道,说实在的,对于自己这么快就适应了穿越者的身份,并且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谨尊赵帅军令!”众人齐声高喊。 “吴振汉!” “标下在!” “我任命你代理一排排长!” “遵令!” “陈铁山!” “标下在!” “我任命你代理二排排长!” “遵令!” …… 很快,这支起义部队就调整好了编制,几乎人人官升一级,士气更旺,斗志昂扬。 “吴振汉,我军弹药是否充足?多少步枪?”赵北问道,抬头扫了眼,发现几个士兵空着两手。 “步枪一百杆,但每人只有两板子弹!另有五十多颗土炸弹!十五把军刀,其中一半还未开刃。”吴振汉回答。 “城内是否还有其它新军部队?” “除本队之外,尚有六十二标第二营中队、后队两队,六十二标第三营后队一队,此外还有工程队一队,军乐队半队,合计六百余人!” “驻地在哪儿?”赵北微感失望,敌我力量对比确实太悬殊了,但箭已上弦,不得不发!需知,“辛亥革命”初起之时,发动进攻的部队也仅仅只有两千人,若不是武昌城内几百人起兵响应,并占领了军械库,武昌起义也不会成功。 革命就是冒险! “驻地离此不远。不过,枪弹不足,而且,六十二标统带(团长)樊卫棠坐镇营中,此人一向甘为伪清鹰犬,有他弹压,恐怕……” “干革命就不能瞻前顾后!现在听我命令,全体都有,整队!”赵北将指挥刀向前一压。 “一排列队!” “二排列队!” …… 在赵北的指挥下,这支起义部队迅速整队完毕。 吴振汉走到赵北面前,敬了个礼,将头上的军帽取下,递到赵北手中。 “请赵帅下令!” 赵北将军帽戴在头上,虽然休闲装、牛仔裤配军帽的模样有些怪异,但此时却是顾不了这许多了,当下将指挥刀向街道尽头一挥,跟着迅速挪回,扛在肩上,呵道:“二排留下,守在这里接应入城起义部队,其余的人跟我走。全体都有,向后转!出发!目标,新军营房!敢挡路者,杀无赦!” 伴着炒豆般的枪声,这支小小的起义部队调头向新军营房快速开进,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很顺利的抵达了城内的新军营房。 此时,新军营房已是一片混乱,赤手空拳的新军士兵涌到校场,群情汹汹。由于光复会的努力,安徽新军中秘密加入民党、或同情革命的士兵接近两千人,已占第三十一混成协总兵数的五成,无论是驻扎城外的部队还是驻扎城内的部队,均与民党暗通款曲已久,只是由于驻扎城内,官府盯得太紧,再加上城内主持起义的主官首鼠两端,导致这些新军士兵未能及时响应起义,此时听到城外枪响,心知反清大事已起,不约而同走出营房,聚集在校场议论纷纷,不知该何去何从。 “嗖——————嗖——————” 城外飞来的子弹头拖着长长的尾音划过夜空,就像猫儿爪一般,挠得人心里直痒痒,对于职业军人来说,再也没有什么声音能比这子弹破空声更让他们兴奋的了。 一些子弹头飞到校场上空,已失去力量,从空中落下,砸在房顶树梢,无力的掉落在地,士兵们将之捡在手中,那烫手的弹头皮让人更加激动、兴奋。 “同去!同去!” “反了!反了!” 这是许多人心里想喊的话,但终究没有几个人敢喊出声,因为第六十二标的标统樊卫棠已带着全副武装的戈什哈站在了校场的校阅台上,提在戈什哈手里的那几盏气死风灯将他那张阴沉的脸照得煞白,在这种时候,士兵们任何出轨的举动就将被他视为大逆不道,王命旗刚刚已由巡抚大人派中军飞驰送来,此刻就供在樊卫棠身边的方桌上,中军传来的抚令说得很清楚:“胆敢谋乱者,无论官弁士卒,杀无赦!” 在巡抚大人心里,新军终究不可靠,所以,当听到枪声后,第一个被重点关注的便是新军兵营,本来这道抚令是下给三十一混成协统带官(旅长)顾忠深的,但一时找不到那位顾协统的人,所以只好让樊卫棠弹压。 “樊大人,你的兵可不怎么老实啊。”巡抚的中军站在王命旗旁,挥舞着手里的马鞭,阴阳怪气的对樊卫棠说道。“还是先提几个出来杀了,震慑一下为好。不然,万一鼓噪起来,就算你我逃得了性命,却也逃不过那皇恩浩荡。现在王命旗牌在手,管带以下官弁任你杀,抚台大人的维护之心,你可要体谅得啊。” “他们手中无枪,必不敢造次。中军放心好了。”樊卫棠狠狠的将那两颗匆忙中扣错的军服扣子解开,扭过头去,望了那几个站在身后的管带和队官一眼,心里却颇为后悔,平时他很少管束部下,部队的训练都委托给二营管带兼督练官薛哲,但现在这种时候,不仅薛哲不见了踪影,就连二营前队也不知去向,或许真如中军所说,那薛哲是把队伍拉出营造反去了,万一真是这样,到时候一个“管束不力”的罪名压下来,他樊卫棠这辈子的皇粮算是吃到头了。 “巡抚大人马上就来安抚弹压,你可要拿捏准了。是‘将功折罪’,还是‘罪加一等’,就看你自己的了。”中军又提醒了一遍。 “劳烦中军惦记。樊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此危急局面,樊某必不敢拿项上人头耍着玩。有我在此坐镇,这些兵丁们断断鼓噪不起来。”樊卫棠拍着胸脯说道。 但他话音刚落,黑暗中却炸起一声暴呵: “弟兄们!满清无道,祸国殃民!军头们又不拿咱们当人看!旗人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有功不赏,小过必罚,真是岂有此理!咱们反了啊!五万义军已在城外,安庆光复就在今日!” “谁?谁在乱喊?谁敢造次?”中军抢在樊卫棠前头大声呵斥,跨前一步,抽出了手枪。 “开火!” 回答中军的是一阵步枪齐射。 “啪!啪!啪!……啪!啪!啪!” 耀眼的枪口焰在距离校阅台不到百步的地方闪起,不待枪声沉寂,又是一阵轰鸣,枪栓拉得“哗啦哗啦”,铜弹壳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撞击声。 枪响人倒,那校阅台上的几盏气死风灯成了最好的目标指引,近百颗子弹头呼啸着飞过去,将那些提着灯的戈什哈打成了马蜂窝,烂肉一般倒了下去,而那供在方桌上的王命旗也被子弹打成了碎片,旋转着飞上半空。 同时被打倒的还有那些军官,以及巡抚派来的几名朝廷命官。 衣服的碎片和人的血肉以及脑浆在校阅台上飞舞,灯光下远远望去,那里似乎就像是起了一阵血色的雾。 巡抚派来的中军被一颗8毫米的步枪子弹掀飞了天灵盖,在倒下之前,又被几颗同样口径的子弹穿了几个透明窟窿,虽然来不及抬起手枪反击,但是肌肉的痉挛还是使那具失去半个脑袋的尸体扣动了扳机,一颗手枪子弹飞出,打穿了樊卫棠的左脚。 这颗子弹或许救了标统大人的性命,中弹之后的樊卫棠立刻倒了下去,否则的话,第二阵齐射时的那颗步枪子弹打中的就不是他的肩膀了。 连中两枪,樊卫棠伤势不轻,但求生的本能仍驱使他保持着清醒,挣扎着滚下校阅台,在两名幸存的戈什哈的帮助下摸黑逃出了校场。 “反了!反了!” “革命!革命!” 校场内的士兵们原本也被这近在咫尺的枪声吓得不轻,少数人还趁乱溜走了,但当他们发现射击的目标是台上的那些官员们的时候,便呐喊、欢呼起来。 “都不要乱!各部队按建制在台前列队!”黑暗中有人大喊了一声。几个扛着步枪、臂扎白布的士兵匆匆奔上校阅台,向那几个还没咽气的戈什哈补了几枪,缴了他们的枪,随后将那几盏尚未熄灭的气死风灯提了下来。 赵北从士兵手里接过一盏灯和那个中军的左轮手枪,快步走上校阅台,在几名士兵的保护下伫立在台上。 “我叫赵北,是个革命者。将士们!满清气数已尽,现在正是革命的大好时候!城外的同志们正在攻城!而我们,要在城内响应他们!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你们愿意跟着我革命吗?” “愿意!” “你们怕死吗?” “不怕!” 赵北摆弄着手枪,将其举过头顶,冲着天空“啪啪”开了两枪,喊道:“革命就在今日!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不成功,便成仁!” 见士兵们的情绪已被调动起来,赵北趁热打铁,开始发布命令。 “现在,本部队正式宣布起义!为便于攻击,我将部队分为第一、第二两个梯队!第二营前、后两队编为第一梯队,第三营后队与第二营中队以及工程队、军乐队合编为第二梯队!由于原标统已逃遁,现在由我暂充六十二标统带,兼领第一梯队队长,吴振汉任第二营管带,兼领第二梯队队长!第一梯队由我率领,进攻抚台衙门,歼灭敌军指挥中枢,第二梯队由吴振汉率领,进攻火yao库,夺取那里的武器弹药!中华复兴在此一战,愿诸君同仇敌忾!奋勇向前,尽歼强敌!” “奋勇向前,尽歼强敌!奋勇向前,尽歼强敌!” 在震天响的口号声中,这支人数不多但却士气高涨的起义部队整队开出了兵营,虽然他们中的许多人都空着两手,或仅仅提着没开刃的军刀,但是谁也不可否认,在这种近乎痴狂的情绪下,他们的战斗潜力将得到全面发挥。 第三章 省垣激战 由于巡抚派中军前来送王命旗牌的同时,已命人将储存在兵营里的枪械弹药尽数转往城东火yao库,所以,除了从樊卫棠的戈什哈手里缴获的那十五杆日造步枪和两千多颗子弹之外,这支起义部队并未得到任何军火补给,目前的首要任务便是攻占城东的火yao库,以便夺取械弹。为了保证第二梯队顺利完成夺库任务,赵北将一半的步枪都分给了吴振汉率领的第二梯队,由于战斗已经打响,可以肯定的是火yao库那里的防卫一定已得到了加强,第二梯队很可能面临着一场真正的恶战。 至于赵北率领的第一梯队,任务也不轻松,抚台衙门是城内的官衙重地,平时就官禁森严,战时更是防卫的重点,赵北甚至已拿定主意,万一强攻不成,便纵火烧街,即便牵连民居,也在所不惜,无论如何,也要使城内清军处于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现在的起义已经进行到紧要关头,为了革命成功,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何况,革命本身就是一种极端的暴力行为,在这上头,没有任何道德可言,也没有时间让赵北考虑道德问题。 赵北与吴振汉出了兵营后便分头行动,顺着街道快速扑向各自的目标,沿途若是遇到电线杆和电线,无论是否是电报线、电话线,一律掐断,断绝清军的指挥联络。为了防止黑暗中误伤,所有的起义官兵均在左臂绑上了白布,赵北也换上了一身士兵的军装,威风凛凛的提着指挥刀率队搜索前进。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遭遇战,第一梯队专走背街小巷,而且还派出两个熟悉街道情况的士兵在前头充当尖兵,引导部队前进,路过一家洋油铺时,赵北命令士兵砸开铺门,征用了二十桶洋油,以做纵火烧街之用。 在征用洋油时,那油铺的掌柜没有发表任何抗议。枪响之后,全城的百姓几乎都知道可能发生了兵变,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根本就不敢出来探个究竟,当赵北领着兵闯进油铺时,那掌柜还以为是乱兵入室胡作非为,差点逼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上了吊,好在这群“乱兵”不杀不奸,只是提了洋油就走,赵北甚至还命人留下一张“征用凭条”,见这群“乱兵”丝毫也没骚扰女眷,那油铺掌柜这才松了口气,将那已拴好的绳索解了下来,重新关好铺门。 “征用洋油二十桶,凭条领酬。革命军政府,赵。” 看着那张简单的征用凭条,以及凭条上的那个鬼画符般的花押,油铺掌柜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这兵抢东西还带留证据的?真是奇了怪了。” 对于油铺掌柜的疑问,赵北自然没心思关心,不过刚才画押的时候,他猛然发现了一件事——————他不会写繁体汉字。 这确实是一个麻烦,作为一个高级军官,不识字是不行的,所以,在向巡抚衙门开进的路上,赵北就已下定决心,等革命成功后,他马上就去街上买一本《康熙字典》,照着学写字。 不过赵北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扔到了脑后,就在他们跑过一处岔路口的时候,一队巡防营的兵丁从另外一条小巷开了过来,于是,一场遭遇战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啪!啪!” “砰!砰!” “哒哒哒……哒哒哒……” …… 双方急忙后退,各踞一条街道,依托那低矮的民房猛烈交火,赵北也趁机将那左轮手枪打得连珠响,在这种时候,如果不过上一把枪瘾的话,那么对于一个伪军事迷来说,实在是愧对穿越。 子弹带着啸叫横飞,或是打在对面的房顶瓦片上,或是高高掠过人头,没入黑暗之中。在枪声中,不断有人惨叫着跌下房顶,然后又有不怕死的人踩着同伴的肩膀爬上屋顶,继续向敌人猛烈开火。 “镇定、沉着!节省子弹!敌人是虚弱的!革命必胜!”赵北提着手枪,在房屋后来回逡巡,鼓舞着士气。 但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关头,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子弹说话! 赵北对自己临危不惧的勇气非常惊讶,虽然刚开始时还有些胆战心惊,但当看到他的手下士兵满脸是血的从屋顶摔下、另一个士兵又攀上房顶之后,便将这淡淡的怯懦丢得无影无踪,在枪口焰的闪烁中,他镇定自若的指挥部下射击,试图压制住对方火力。 巡防队弹药充足,还有一挺机关枪,当他们将那挺机关枪架上房顶之后,便在对射中迅速占据上风,双方交火不过两分钟,起义军便被对方火力完全压制住了,机关枪的攒射下,房顶瓦片横飞,起义战士被打得抬不起头来,一度发生动摇。 紧要关头,赵北一声令下,两颗用香烟罐改装而成的土炸弹被点燃,然后当做撒手锏扔了过去。这是光复会特制的土炸弹,千里迢迢从外地带来,里头装的是,威力巨大,落在对方占据的街道上,“轰隆轰隆”,两声巨响,挤在一起的巡防队兵丁顿时躺下一片,没倒下的人也为之气夺,接着又是两颗炸弹过去,一颗正好落在房顶炸开,机关枪立刻哑了,巡防队士气随即崩溃,在勉强支撑了片刻之后,还活着的人便顺着来路向后退却,起义部队趁胜追击,呐喊、放枪、扔弹,一口气追出两条街,歼敌近百,缴获步枪一百五十杆,机关枪一挺,子弹数箱,还缴获了八抬官轿一顶。 初战告捷,起义部队士气更旺! 除此之外,还捉了几个俘虏,仓促审问之下,这才得知,这队巡防营兵竟是护卫安徽巡抚朱家保的。那位朱大人原打算前往城内新军驻地安抚弹压、威逼利诱,但没想到官轿走到这里却迎头撞上了第一梯队,双方开打之后不久,朱巡抚便被那炒豆般的枪声吓破了胆,连官轿也不要了,当下便脱了官袍,由几个亲信戈什哈护送着逃离战场。 赵北扔了指挥刀,将手枪交给一名军官,顺手抄起一杆日造“金钩步枪”,“哗啦”一声推弹上膛。 “将士们,革命同志们!衙门就在眼前,让我们一鼓作气,拿下它!抬上机关枪,跟我冲!” 言毕,赵北左手提枪,右手拿着一颗土炸弹,高呼一声,带领得胜的起义士兵走上大道,抬着马克沁机关枪,呐喊着冲向巡抚衙门。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四散而逃的百姓,刚才激战之时,百姓躲在床下,被那掠过房顶的子弹啸叫声吓得瑟瑟发抖,此时枪声一落,便弃家而逃。 “往南边跑!街坊们,往南边跑!” 此时无法安置难民,赵北只能尽量让百姓向城南跑,按照他的历史经验,安庆城内的主战场很可能位于城北和城东一带。 “架上机关枪,朝衙门那边打!”赵北很快带着队伍赶到衙门街,指挥士兵将机关枪架上屋顶。 此处距离巡抚衙门已是咫尺之遥,街道两边满是官衙,乱哄哄的巡防队兵丁正在街上架设街垒。 “将士们!狠狠的打!”赵北端起步枪,“啪”的一枪,向那些举着火把的旧军兵丁开火。 “啪!啪!” “哒哒哒……哒哒哒……” 起义部队奋勇冲杀,在机关枪和炸弹的掩护下,很快攻破了两道街垒,巡防队如同炸了圈的羊群,四散而逃。 赵北将士兵分成两队,有枪的占据有利地形,依托街垒、房顶,向着巡抚衙门猛烈开火,压制巡防队火力,没枪的士兵就去放火,除此之外,还分出部分人,带着缴获的部分枪弹,赶往火yao库一带支援第二梯队。 起义士兵满街泼油,先后点燃了臬司衙门、官钱局、督练营务处等官衙,整条街很快便大火熊熊。 火光中,那躲在阴暗处的巡抚衙门被映得一清二楚,为起义士兵指引着方位,子弹带着尖利的啸叫声扑向那座象征着皇权与官威的漆黑建筑,将它打得体无完肤,官府的权威与尊严,就在这冲天的火光与密集的枪声中迅速瓦解冰消。 “啪!啪!” “哒哒哒……哒哒哒……” “轰隆!轰隆!” 枪声与爆炸声此起彼伏,与从城外传来的枪炮声交织成一曲壮烈的进行曲。 “为了新中华!狠狠的打!”赵北身先士卒,趴在房顶上指挥机关枪,时不时还扔出一颗土炸弹,在他的勇气激励下,起义战士越战越勇。 守卫官衙的巡防队被起义军的攻势吓破了胆,这些丘八们不仅被这近在咫尺的攻击打得昏头昏脑,更被那四面八方传来的枪炮声惊得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部队参加了起义。眼看着那街上的火头一步一步向着巡抚衙门逼近,这些旧军的兵丁们彻底失去了顽抗的勇气,在一片混乱中纷纷抢出衙门,扔掉了他们随身的所有东西,抱着头在火光中四下乱窜,一些人倒在了弹雨中,另一些人终于摸准了方向,逃出了生天,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衙门里的枪声就完全停止了。 从城内各处来援的清军望见抚台衙门附近那冲天的火光,立刻止住了脚步,虽然在督战队的刺刀下勉强发动了一次反攻,但很快就被起义军打退,然后,也像那些惊惶失措的同袍们一样,拖枪曳炮,向着那相对平静的城南遁去。 城市的中心地带已被攻占,敌军的指挥中枢已被摧毁,对于起义战士们来说,胜利已经遥遥在望。 居住在几条街外的百姓眼见着火借风势越烧越旺,生怕火势蔓延,于是纷纷收拾细软,拖家带口,在本能的驱使下,在那满城的枪炮声和呐喊声中向城南逃去。 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 太平年间百姓活着不易,乱世之中更是命如草芥,但身逢乱世,指望别人却也无从更改这种辗转流离的命运,唯有投身革命,早日终结这个乱世,“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结果如何,终究没在世上白走一回。 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一些无牵无挂的穷汉扛着木棒、拎着砖头也加入了对溃逃清军的邀击,虽然战果不大,但却进一步搅乱了清军的军心,一时之间,安庆城里到处都是喊杀声和枪炮声。 “就让我来终结这个乱世!” 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官衙,赵北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第四章 破城第一功臣 枪炮声还在继续,但已稀疏了许多,城内城外火光冲天,安庆城里一片末世景象。 公元1908年11月19日深夜,经过半夜激战,在城内起义者的协助下,驻扎城外的安徽新军第三十一混成协起义部队以及来援的会党武装共三千余人终于攻进安庆城,占领了城内火yao库,架炮猛轰旧军营垒,将数倍于己的守城清军全部击退,赶出城去,并与城内起义部队胜利会师于巡抚衙门。 伴着冲天火光,在革命军的炮声中,安庆城宣布光复! 历史,已在这一刻改写! 就在起义总司令熊成基与手下参谋们商议追击清军的作战计划时,起义部队第六十二标代理统带赵北却领着自己的部下,忙着在街道上捡拾步枪和子弹。 这些枪弹是巡防队的败兵们逃走时丢弃的,整箱整盒,沿着城内几条主干道扔得满街都是,这引起了一些青皮游棍的觊觎,当城内的枪声稀落之后,这些人便倾巢而出,试图哄抢枪弹,其中的一些人在得到武器之后,劣根性便立即暴露出来,沿街挨个抢劫商铺,店主若是稍有反抗,便被立毙枪下,更可气的是,这些人混水摸鱼,竟然自称“起义战士”,严重败坏了起义军名声,并导致城内人心惶惶。 对于这些篡夺革命果实的无赖,赵北铁面无情,派出手下,以棚、排为单位,沿着几条主要街道搜索攻击,凡是不穿军装却手持枪械的人,立将其缴械,胆敢违抗者一律枪决! 经过两个小时弹压,赵北的部队已击毙武装无赖两百余人,收缴枪支五百余杆,子弹数十万颗,大炮两门,并与城外开来的起义部队密切合作,成功的结束了城内的无政府状态,在革命的烈火硝烟中,“中华光复军革命军政府”宣告成立,军政府各级主官的委任状也立即印发下去。 当吴振汉手拿委任状找到赵北时,这名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穿越者已是满脸疲惫,但那硝烟熏黑的脸上,却像战士们一样带着微笑。 “哦?委任我做左翼翼长?”赵北拿着委任状,颇感惊讶。指挥起义时,他倒没怎么想过升官发财,何况,领导起义的不止熊成基一人,仅来自于民党方面的“联络员”、“运动员”就不下五六个,再加上那些官瘾十足的江湖会党首领,即使革命成功,这官恐怕也轮不到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来做。 “还不是因为你那颗炸弹?”吴振汉微笑道。“你扔炸弹之前,起义军已在城外潜伏了半刻钟,眼见着内应没有夺门,熊司令心急如焚,正犹豫着是否下令强攻,那城门却被炸上了天,我军士气顿时一振。熊司令可是亲口说了,这叫‘一弹定乾坤’!若非是你扔出的那颗炸弹,能不能进城还两说呢。” 一想起那颗差点炸飞自己的“手机炸弹”,赵北就有些后怕,当下收敛了嘴角的微笑,将那委任状再看一遍,问道:“你把我扔炸弹的事告诉了熊司令?其他人对这个任命没什么意见?” “我在火yao库就将此事原原本本告之了熊司令和一班官弁,他们都说这是天助神佑,若非如此,此次起事只怕功败垂成。所以,熊司令一提任命,其他人都没什么话说,毕竟你是破城第一功臣,只有几个会党首领不服,他们说你杀了他们的部下,无以号令义军。”吴振汉说道。 “哦?那些抢劫的无赖里果然有会党的人!”赵北微微摇头,刚才他就听部下来报,说有几个抢劫商铺的无赖被抓后拒不缴械,自称是城外会党“义军”,士兵们自然不会客气,一通排枪过去,顿时躺倒一片,现在看来,那几人或许真是与城外部队一同进城的会党武装。 “不止如此,那些会党还说你来历不明,要熊司令仔细查查。可熊司令将手一挥,说道‘既是反清,便是同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若无你率兵冲杀,斩断电杆,城内清军又怎会转眼崩溃?结果,那些人也就无话可说。现在义军编了左中右三路,熊司令自任中路翼长,段芝萱任右翼翼长,咱们六十二标编为左翼,你做翼长。” “熊司令对赵某的信任,赵某无以为报,唯有奋勇作战,早日克复全省,进规中原!”赵北收起委任状,做出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为这些年轻革命者的坦率而感动,同时也为他们在政治上的天真而惋惜。 在“辛亥革命”中,年轻的革命者中仍不缺乏政治上的天真派,他们中的一些人抱着“功成身退”的思想参加革命,革命一成,立刻退隐,而另一些人则用自己的一腔热血乃至生命,为那些一心钻营的晚清政客们铺平了往上爬的道路,也为以后的军阀混战打下了埋伏,如果这些革命者们能够在政治上更加成熟一点,中国的近代历史或许真的能够改写。 当然,并非所有的革命者都是单纯幼稚的,部分人利用革命大势,成功的将自己推上高位,然后,也投身于军阀混战之中,不过,那时的他们,已不再是革命者了。 这个时代的中国,其土壤更适合滋养军阀,而不是纯粹的革命者。 “既然我穿越到这个时代,那么,就让我来改变这一切。”赵北心道。 从士兵手里接过马灯,赵北领着吴振汉走进一间已被洗劫一空的丝绸铺里,指着那满屋的枪支弹药,说道:“如果我们立即扩军,靠着这些捡来的枪械弹药,至少可以再扩充几百人,而且,我们还捡了两门大炮,虽是旧炮,但还算完整,炮弹也有那么两三百颗。” “熊司令的意思,咱们要在天亮之前,将部队扩充至两万人。火yao库里一共清点出两万余杆各式快枪,军械是够用的,只是人不够,加上陆续进城的会党,眼下我们也仅仅只有五千多人。”吴振汉皱了皱眉。 “会党不可靠,城里的青皮游棍更不可恃。兵贵精,不贵多。现在虽然攻克安庆,但敌众我寡,安庆又紧邻长江,江上炮舰来往便利,若以舰上大炮轰城,我们只能被动挨打。依我看,我们现在最好的战略不是固守城市,而是带着军械弹药撤出城去!直捣防守空虚的皖北,或是向西转移,那里山多林密,民风彪悍,在那里或许可以开创局面,哪里民生疾苦,我们就去哪里。”赵北说道。 “去钻山沟?恐怕不妥。熊司令的意思,这两万人要分出三路。歼灭城外的清军败兵之后,我军一路北攻集贤关,切断江苏第九镇新军归路,策动他们起义,并掩护另一路出击江宁的部队,而熊司令本人则坐镇城中,谋划全局。如此算来,恐怕这两万人亦是不够用。” “当然不够用!虽然江苏新军第九镇现在太湖参加秋操,但并不代表江宁城防空虚,别忘了,江宁城里除了新军,还有巡防营,而在蒲口,还有伪清的万余江防军,这些军队是无法策动的,他们距离江宁咫尺之遥,将是我军大敌。”赵北微感不妙,如今城内兵少,连守城都未必守得住,居然还想分兵南下进攻南京,革命党人的急功近利思想果然是太严重了。 历史上的“安庆马炮营起义”没有成功,所以预定的进攻南京计划没有实施,但是现在情况发生改变,由于赵北的介入,此次起义至少获得了部分成功,历史发生了改变,如果此时起义指挥部坚持进攻南京的计划,那么,即使没有历史经验可以总结,赵北也能预见到必然的失败。 问题不仅仅在于沿途的各路清军围剿部队,更在于起义军缺乏船只。安庆紧邻长江,位于南京上游,相距几百里,最好的运兵方式就是船运,如果徒步行走的话,至少需要五六天时间才能赶到南京城下,而到那时,恐怕南京城已是戒备森严,攻无可攻了,毕竟,这个时代有个新鲜玩意,叫做“无线电报”,起义军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沿途清军汇总起来,判断出主攻方向绝对不是难事。 安庆位于长江北岸,本是长江下游重要商埠,也是控扼长江航道的战略要地,由于雄据南京上游,所以若想攻取南京,必先攻取安庆,太平天国时期,围绕着这个重要据点的控制权,太平军与湘军爆发了数次惨烈的战役,可谓“杀人盈城”。战乱结束后,安庆方圆百里已是廖无人烟,后来随着外来人口的聚集,这座城市渐渐恢复了一丝元气,凭借中国人的勤劳与便利的交通条件,再次成为长江下游客商辐辏、帆樯林立的热闹商埠。这里沿岸一带原本停泊着许多大小船只,用来运送兵员最为合适,但是,由于城内巡防营被打退时,都是由南门出城,他们将沿江船只劫夺一空,抢不走的便付之一炬,江边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直到现在还没熄灭,所以,起义军不可能再通过船只进行调动。 当得知江边船只被烧尽后,赵北就知道,攻击南京的计划是绝对不能再实施的了,而困守孤城更不足取。在赵北看来,民党选择的起义时机很不恰当,和原本应该在三年后爆发的“辛亥革命”比较起来,此次安庆起义存在着三个先天不足: 首先,辛亥革命爆发前夕,由于农业歉收,以及随之而来的粮价飞涨,湖南、湖北、安徽等地爆发了多次民变,民党、会党均参与其中,新军中的部分部队被清廷派去弹压民变,出身穷苦的普通士兵亲眼目睹了朝廷的腐朽,对民间疾苦感同身受,这就为革命的全面爆发准备了舆论和民心,武昌革命军枪声一响,顿时一呼百应。而这,正是安庆起义所不具备的先天条件之一,现在虽说不上风调雨顺,但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均未被朝廷逼到绝路,只要有口饭吃,很少有人会提着脑袋造反,想要天下一呼百应,百姓望风影从,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其次,辛亥革命之所以由新军发动,并得到多数清军响应,一半是因为民党的煽动,而另一半则是因为军饷的降低以及无故的拖欠,不唯湖北军队如此,便是其它省份的军队,无论是新军还是旧军,也多半面临着军饷拖欠的问题,那时的清朝财政,实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与其说辛亥革命是一场革新的起义,不如说是一场因闹饷而激起的兵变,至少在前期是如此。这也正是安庆起义所欠缺的,至少在安庆城里,军饷的发放还是足额的,这从参加起义的军队人数就可得到佐证,暂编第三十一混成协官兵总数为四千四百余人,主动参加革命的只有两千人左右,以巡防营为首的旧军几乎没有成建制倒向革命的,至少在旧军士兵看来,朝廷还没到“天怒人怨”的时候。 最后,辛亥革命之所以在爆发后迅速由一场兵变演变为波及各省的全面革命,完全是因为曾对朝廷寄予厚望的“立宪派”调转了枪口。出于各种目的,不少封疆大吏也是立宪派的同情者和支持者,所以,当清廷那搞笑的“皇族内阁”成立之后,立宪派便已完全死心,转而开始与革命派取得某种默契,当发现朝廷已虚弱不堪时,便果断的参加了“革命”。这,正是安庆起义最大的先天不足,没有各省的纷起响应,单靠一省之力,很难撼动清朝统治根基,“后装枪时代无革命”,没有统治集团内部的分化瓦解,革命很难取得成功,现在的“立宪派”人士,正眼巴巴的等着朝廷施舍下一个“立宪议会”,至少目前来说,他们是不支持革命的,因为革命就意味着战乱,意味着旧秩序的崩溃,意味着利益蛋糕的重新划分,这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 所谓“时势造英雄”,顺时而动,才能事半功倍。 如果用一句教科书式的话来总结,那么现在的社会形势便是“革命时机尚未完全成熟”。 作为穿越者,赵北深信这一结论,而且也不打算与“大势”强行相抗,至少现在不行。革命从来都不是偶然的冲动,要想取得成功,需要长期谋划,缜密准备,而且,必须做好屡败屡战的准备。 “走,咱们去拜访一下熊司令。我有个建议,想跟他说说。” 赵北召集部下整队,留下些人看守军械,随即与吴振汉带着部队向巡抚衙门开去。 新书开张,点击、投票、收藏,期待大家的支持!有什么建议、批评请在书评区畅所欲言。 第五章 找到了组织 当赵北来到巡抚衙门的时候,那条街上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由于官衙重地不许百姓居住,附近店铺又多是朝廷官员的产业,所以赵北放得这把大火并未连累百姓,在起义部队的奋力扑救下,大火很快熄灭,被火烧得焦黑的官衙残垣断壁,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只有巡抚衙门未被火势波及。 满街都是打着火把的士兵,有的穿着军装,有的虽然没穿军装,却也在左臂绑上了白布条,他们是前来助战的安徽会党武装,主要来自哥老会和青帮,与新军士兵比起来,这些江湖好汉满身的匪气,而且都照着评话里的描述仔细打扮,人人头打英雄结,鬓插杨梅花,一些人的手里还提着酒肉,扛着崭新的洋枪满大街乱晃。 会党,具有浓厚帮会色彩的组织,这个时代,它既是草民百姓对抗强权势力的唯一手段,也是破坏底层社会秩序的猛虎,在后世,它通常被人称为“黑社会”。 在革命初起之时,这些会党武装或许可以促进革命势力向社会各个角落迅速蔓延,但当革命成功之后,他们所起的就只剩下破坏作用了。 这些会党武装分子的手里都还拿着银锞子,银子上也是焦黑一片,那正是赵北放的那把火的“功劳”,由于藩库和官钱局都被点燃,存放在库里的官银也被大火烧烤了一番,扑灭大火之后,起义军便将这些银子扒了出来,当做“光复饷”发给参加起义的士兵和民军,每人二十两,可谓丰厚之极,而这,恐怕也是部分新军士兵愿意参加起义的原因之一。 望着这些“民军”战士,赵北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也知道,革命的成功离不开这些人,但是,也正是由于这些三教九流的参与,才使革命阵营里良莠不齐,指挥混乱,而且,一旦吃了败仗,这些会党武装通常都会一哄而散,动摇军心,流散在社会上,又会成为土匪、盗贼的渊薮。 辛亥革命之前,革命党人为发动起义所筹集的资金中,多数都落进了会党分子的口袋里,这些人投身革命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挣钱、跑官,民族大义的口号不过就是挂在嘴上喊喊而已,未必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但不依靠这些人又不行,百姓麻木,毫无组织,只有会党才拥有反抗精神和实力,不少会党还扛着“反清复明”的大旗,是革命的天然同盟军。 赵北带着队伍来到巡抚衙门,见那衙门前的辕门已被推dao,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根两人高的旗杆,上头挂着面大旗,一直垂到地面,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大都督熊。 旗帜是原巡抚衙门的帅旗,上面的绣金大字已被剃除,“大都督熊”这四个字却是用毛笔书写上去的,字体遒劲,墨迹尚未干透。 来的路上,赵北已向吴振汉打听清楚,就在他带领士兵在街上维持秩序的时候,起义指挥部已经通过决议,决定成立“大都督府”,拥戴总司令熊成基为“大都督”,等局势相对平静后,还要举行国民会议,正式议定国名、国体,并推举国家元首。 不过现在的局势还相当严峻,清军虽然已被赶出城去,但在清廷官员的指挥下,一些溃散的部队已开始集结,一部盘踞在城西门外,一部夺舟过江,已在长江南岸建立大营,与起义军隔江对峙,而那长江航道上,还不时传来一两声沉闷的汽笛声,是否是清军的炮舰,尚需等待天明之后侦察清楚。 面对危局,作为起义军总司令,熊成基马不停蹄,“大都督府”甫一成立,便带着部下和参谋们到各城门巡查去了,一来了解敌情,二来安抚士卒,招募民军,以迎击清军可能发动的反扑。 如此一来,赵北赶到巡抚衙门时,就扑了一个空,没有见着熊成基,只好在辕门外带着部队等候调遣,趁此时机,将本部队的“光复饷”尽数索来,亲手发给士兵,顺便与所有部下混了个脸儿熟,众人这才得以近距离端详他们的顶头上司、“破城第一功臣”。 军饷发放完毕,赵北在衙门口的石狮子旁坐下,与留守大都督府的几名参谋商议军情,这才得知,由于南城未及时攻占,城内清朝官员大多已随着部队逃出城外,而坐镇安庆的安徽巡抚朱家保也下落不明,一说死于乱军之中,一说逃往城北集贤关,诸多情报陆续汇总上来,但却茫无头绪,革命初起之时的混乱状态由此可见一斑。 半小时后,一队骑兵护卫着一名肩披大氅的年轻人来到衙门,身后除了新军士兵之外,还跟着一队手持水火棍的衙役。 “熊都督到!敬礼!” 哨官高喊一声,赵北这才得知,那年轻人就是此次起义的总司令、光复会会员熊成基,急忙也立正敬礼。 熊成基跳下战马,来到赵北面前,两个年轻人打量着对方,都对彼此的年轻感到诧异。 熊成基二十一岁,比赵北还年轻,而且面庞白净,斯斯文文,很难将他与“造反”联系到一起,如果不是吴振汉的引荐,赵北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就是赵北?”熊成基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 “参见大都督!”赵北敬礼道。 “刚才吴管带已向我讲述你炸开城门的壮举,你是个英雄,若无你在城内煽风点火,打乱清军部署,我军还真难以进城。我军炮队的炮弹都是没有信管的,多亏你随机应变,派吴管带抢占火yao库。我叫熊成基,字味根,扬州人氏。”熊成基伸出手去。 赵北与之握了握手,说道:“熊都督过奖。我叫赵北,字……振华,湖广人氏。早年随家人游历欧洲,眼界有所开阔,心向革命,只是一直未能寻找到革命组织,此次回国就是为了推翻满清,救国救民。回来之后,才得知年前徐锡麟义士反清殉难,心中痛惜之极,遂决心用行动为徐义士报仇,托人向外国购来一颗威力巨大之炸弹,辗转来到安庆,预谋刺杀安徽巡抚,不料尚未行动,却恰好遇上贵军举事,于是临时改变计划,策应贵军,天黑前就潜伏于城门附近,因见贵军内应部队犹豫不决,遂果断出手,用那颗炸弹炸开了城门,不想起义将士们赞我勇猛,遂推举我暂代统帅,率领义军在城内冲杀,策应城外同志。” 这些“身世来历”都是赵北刚才编出来的,与其等着对方发问,倒不如坦率以告,免得有人疑神疑鬼,说他来历不明,影响团结。 “你那颗炸弹若是用来刺杀伪清巡抚,未免大才小用了。对了,你是如何知晓我们将发动起义的?”熊成基笑着摇了摇头。进城之前,他曾以为那城门是被薛哲领着部下炸开的,但进了城碰上吴振汉,这才得知全不是那么回事,若非赵北横插一杠子的话,那城门是休想打开,而且,若无赵北领着部下在城内左冲右杀,打乱了清军部署,城内的战斗也不会这么快就结束,因而对赵北感激之极,遂力排众议,任命赵北为起义军左翼翼长,以酬其功。 被熊成基随口一问,赵北心中暗暗警惕,眉头一皱,说道:“是听一些会党中人说的,开始的时候也不是完全相信,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没想到你们真的发动了起义。熊司令,会党的口风不严,只怕早已走漏风声,不然,今晚清军为何突然加强了戒备?” “此言甚是。不过,若无他们走漏风声,振华你又怎会潜伏在城门附近?我军又怎能轻易进城?”熊成基心情大好,此时也顾不上责备会党。 “可惜,跑了朱家保,也未抓住多少伪清官吏。”赵北叹息道。如果能够抓住一两个封疆大吏,然后像武昌起义部队那样逼着他们“反正”的话,或许也可以笼络一批骑墙派,实际上,辛亥革命时黎元洪的上台固然有革命者政治不成熟的一面,但确实也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当骑墙派们看到连一向反对革命的黎元洪也“投身”革命之后,便也投身革命洪流了。 有的时候,历史大势也是可以人为制造出来的,历史本来就是混沌理论的实践。 “我军兵力单薄,能攻下此城,已是侥天之幸了。那些满清昏官跑了就跑了,反正也跑不了多远,以后一个个抓来杀了便是。”熊成基向后挥了挥手。“将那些人带上来!” 士兵和衙役们枪打刀砍,押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清兵走了过来,那些清兵人人鼻青脸肿,辫子披散,被士兵们强摁着在抚衙前一溜儿跪下。 “行刑!”熊成基厌恶的闷哼一声。 枪响过后,地上便躺了十几具脑浆迸裂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伪清前任巡抚恩铭的亲信戈什哈。去年伯荪殉难,这帮旗人狗奴才竟剜了伯荪的肝。现在,就用他们祭奠伯荪。” 熊成基的话解了赵北等人的惑。 “伯荪”就是徐锡麟的字,去年徐锡麟发动巡警学员起义,亲手打死安徽巡抚恩铭,事后被清兵生擒,恩铭的卫队恼怒他杀了自己的衣食主子,对其恨之入骨,遂剜出其肝下酒,此事轰动一时,鲁迅先生的短篇小说《药》就是以此事为原型创作的。这一历史,赵北也有些了解,只不过,史书上记载的是“摘心致祭”,而非剜肝下酒。 “振华,有无兴趣加入光复会?”熊成基问赵北。 “光复会?是革命组织吗?”赵北明知故问。 “实不相瞒,我便是光复会会员。光复会宗旨‘光复汉室,复我河山,以身许国,功成身退’,当然是革命组织,我们干的,便是革满清朝廷的命!” “贵组织与同盟会是否是同一组织?在外国的时候,我听得最多的便是‘同盟会’这三个字。”赵北继续装傻。 熊成基沉吟片刻,苦笑道:“光复会曾并入过同盟会,但无奈两派分歧颇大,只好再分开来,虽未声明分裂,但现在是各干各的。同盟会的人是嘴皮子工夫,只会呆在国外叫别人卖命,自己却坐在会议室里拿着地图指指点点。” 对于同盟会与光复会的分歧,赵北是知道一些的,根据后世史学家研究,光复会的几位领导者都有不同程度的帝王思想,他们的革命指的就是改朝换代,与同盟会主张的建立共和是不大一样的,另外,光复会是激烈的行动派,至少在前期,它的会员比同盟会的会员更注重身体力行,用实际行动实践革命,甚至不惜进行暗杀活动,其行事方式比同盟会在海外遥控会党起事更壮烈一些,许多光复会干部就是这样杀身成仁,这也是光复会力量始终未能发展壮大的原因之一。当然,后来的同盟会干部也纷纷回国,以身犯险,亲自参加起义,这里头不能不说是受到了光复会的影响,或者说是刺激。 熊成基握住赵北的手,说道:“振华兄,你是身体力行实践革命的壮士,应该加入我们光复会。” 赵北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既然味根兄抬爱,若是肯做我的介绍人,我便加入光复会。终于找到组织了!” “好!好!我做你的介绍人!我马上就写信,向陶会长他们推荐你。”熊成基激动的说道。 命人将那些戈什哈的尸体拖走之后,熊成基邀请赵北进了由巡抚衙门改造而成的都督府,两人稍叙片刻,熊成基提笔写了封举荐信,向正在上海的光复会实际主持者陶成章推荐赵北,待信写完,赵北正欲谈起攻南京之事,起义指挥部各级主官却已纷纷领命赶来议事,一场军事会议就这么召开了。 第六章 先锋官 此次军事会议的主要议题有两个:其一,肃清城外清军作战计划;其二,下一步的攻略方向。 第一个议题很快取得一致意见,如果不尽快将盘踞在城外的清军肃清,安庆城随时都可能遭到水陆夹击,所以,必须尽快消灭或将那些清军赶过长江。但第二个议题却发生了严重分歧,以赵北为首的一派认为,目前缺少船只,长途奔袭江宁的计划已不可能实施,只有向北发展,尽量扩大革命影响,并立即成立“大汉军政府”,争取全省早日光复;但以会党为首,另一帮人却认为应该渡过长江,向江南发展,以便接应那里的江西、湖南、江苏的会党武装,壮大实力,然后东征,一举攻克江宁。 熊成基是同意赵北的意见的,虽然他并不赞同“钻山沟”的建议,但至少没有再坚持奔袭南京的计划,赵北以前的担心总算是放下了。 在赵北看来,无论是北上还是南下,都必须尽快取得一致意见,不然,等清军的援军部队一到,就凭城内这点人马,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只有趁着敌军重兵包围圈尚未形成之前果断的跳出去,进行外线作战,才能保存革命实力。 革命的初起阶段,面对敌强我弱的态势,绝对不能困守孤城,只有流动作战,才有可能寻找到有利的战机,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发展壮大自己。 但遗憾的是,赵北的意见根本没人愿意接受,无论是北上派,还是南下派,都认为攻克坚城才是最好的革命手段。 北上派想占领庐州,由于清朝新军的招募原则是“土着守土”,安徽新军中的许多士兵和军官都是在民风彪悍的皖北招募的,乡土观念很浓,他们迫切的希望早日打回桑梓,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南下派则是着眼于江南的富庶,湖南的大米、江西的瓷器、江苏的工厂,都是令人垂涎的目标,无论是为自己考虑,还是为革命筹措经费,南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那江南的城市里,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也有那温柔娇嫩的美女,但如果不占领城市,这一切就都是白日梦。 除了这些理由之外,还有一点也是众人不得不顾虑的,那就是军心士气,如果未经恶战便放弃城市去钻山沟,会对军心士气造成严重打击。对此,赵北也不能不有所顾虑,所以也未坚持己见。 不过,北上派与南下派的分歧根本无法弥合,大都督熊成基亦是无奈,由于担心革命阵营分裂,缺少阅历的他只好将此议暂时搁置,先收拾了城外的清军再说。 根据指挥部的部署,起义军将分为两部,以赵北为首的左翼支队将留下守城,而熊成基将率领右翼和中翼支队出城作战,先消灭盘踞在城西之敌,然后转向北面,拿下要隘集贤关,扼住东西交往的通道,并派出少数湖北籍、江苏籍军官,秘密潜往太湖县境,与在那里举行秋操的江苏新军和湖北新军取得联系,策动两军响应起义,一旦得手,则立即回师安庆,三军会师,再谋下一步方略。 经过认真考虑,赵北主动请缨,推掉了守城的任务,却揽下了联络湖北、江苏新军的任务,因为在他看来,坚守孤城实在太过危险,弄不好会全军覆没,所以,与其困守安庆,倒不如带着一支小部队前往太湖县,策动那里的秋操部队响应起义,即使无法策动起义,也能全身而退,无论是打游击,还是逃亡,都比较方便。作为穿越者,他并不十分看好安庆起义的前途,只是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而已。 计议已定,立即连夜着手扩军,此时已顾不得甄别投军者背景,募兵处来者不拒,凡是愿意当兵吃粮的,只要能跑能跳,便招入军队,由于军饷与新军相同,均为每月四两五钱官银,而且预发半个月的军饷,因而报名投军者踊跃,贩夫走卒、船工水手、甚至青皮游棍纷纷换上军装,扎起白布,摇身一变,成了革命战士。不到天亮,从火yao库夺取的两万杆洋枪便已分发完毕,尚有万余人赤手空拳,连军装也没有,这些人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只能留在城内,编入左翼支队以壮声势,由代理支队长段芝萱负责操练,协助守城。 拂晓,长江上传来隆隆炮声,因为拖带秋操部队而停泊在江面上的两艘清军炮舰已开始进行威慑性的炮击,虽然炮弹尚未落入城中,但是城内居民的恐慌却已加剧。由于起义军已封城,百姓们也无法出城躲避炮火。 城内起义部队立即动员,以架设在南城根下野战炮、山炮猛烈还击,迫使清军炮舰驶向南岸。 在这密集的炮声中,城内的大都督府门前彩旗飘扬,鼓乐喧天,身着军装、腰挂军刀、眼圈发黑的新军将领们簇拥着大都督熊成基走上临时搭建而成的点将台。 熊成基戎装马靴,精神抖擞,手持讨清檄文,站在台上,当着数百名军官和士民代表的面,历数满清无道之状: “中华光复军革命军政府,大都督熊,奉军政府命!照得鞑虏原系东虏异族,自汉唐以来,久为我中原世仇,明季之末,趁乱而起,逞其凶残悍恶之性,据我中华,窃我神器,奴我同胞!……凡我同胞,宜各尽天职,各勉尔力,刻期荡平鞑虏,光复中华!用申大义,布告同胞,急急如律令!檄!” 在赵北看来,这封檄文慷慨激昂,但未免有些眼光狭隘,而且对于满洲八旗的历史也有不少谬误的地方,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八旗贵族入关之后,大肆篡改史书,再加上屡起,即使是读书人也未必了解八旗在关外崛起的真实历史。 “右翼翼长代理左翼翼长段芝萱!”熊成基大喊一声。 “职部在!”一名青年军官应声而出,走前几步,站在熊成基跟前,立正敬礼,由于赵北已辞去左翼翼长之职,这一职务暂时由该军官代理。 “民军统带金照坤!” “某在!”一个中年壮汉大大咧咧站到了军官身旁,他是洪门中人,安徽本地人氏,是此次安庆起义的组织者之一,进城的会党武装多半是他拉来的。 “段芝萱为城防司令,金照坤为城防副司令。你二人务必精诚团结,共守安庆!” 在众人的注目下,熊成基将一颗官防交到军官手中,正式任命光复军右翼翼长代理左翼翼长段芝萱为安庆城防司令,会党首领金照坤为城防副司令,由两人全权负责安庆城防。 “先锋官赵北!”熊成基又拿起一颗关防,由于仓促雕刻而成,这颗关防甚至没有上漆,就是一块木头疙瘩削成阶梯状。 “职部在!”赵北应声而出,立正敬礼。 “这是你的关防印信,拿好了。你的任务非常危险,多加保重。”熊成基将关防交给赵北,叮嘱一番,由于赵北联络湖北、江苏新军的任务属于绝密,因此就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谈起。 “请大都督放心,职部竭尽全力完成任务!”赵北斩钉截铁的说道。 熊成基点了点头,向站在身边的军官们扫了一眼,“锵”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指挥刀,走前几步,向着众人慷慨激昂: “驱逐鞑虏,光复中华,便在此时!愿诸君上下一心,共克顽敌!” “上下一心,共克顽敌!上下一心,共克顽敌!” 受到大都督激励,众人齐声高喊,很快,这呐喊声传遍全城,起义军全体将士欢声雷动,士气高涨,雪亮的刺刀映着那天边的朝霞,一片绚丽夺目的艳红,杀气腾腾。 熊成基升炮誓师,带领两万余人出北门结营,早饭过后,军号一响,革命军高举光复会会旗,气势汹汹向盘踞城西的清军残部发起猛攻。 站在城头,目送出城的队伍,赵北心思起伏,历史已因他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随后会发生什么,他心里没有底,但是既然他已投身于这个时代之中,那么,或许就已没有退路了。 第七章 船工 日头已高,安庆城里一派肃杀。 身穿号褂、头裹白布的善堂杂役们驾着骡车,面无表情的在街道上缓缓前进,将沿途的那些尸体一一捡拾,整齐的码放在骡车上,经过一夜的风吹,这些尸体早已冻得僵硬,以奇形怪状的姿势呈现在人的眼前,肢断臂折,脑浆迸裂,让人不忍卒睹。 与这些善堂杂役一道进行善后事宜的还有城内的巡警和衙役,他们手拿革命军政府草草印刷的安民告示,沿街张贴,并召集各街里长、甲长,向他们转述安庆城防司令部的命令,责令他们安抚各街各巷,并组织丁壮巡逻街面,查拿奸细,震慑无赖。 城西隐隐传来炮声,那是革命军西征部队还在战斗,只是城内外信息断绝,却也不知战况如何。 城南也传来隆隆炮响,那是城内革命军的炮兵正与长江上的清军炮舰进行炮战,城南一带不时腾起黑烟,那是落进城内的炮弹,城南居民已不敢呆在家里,纷纷到城北躲避炮火。 在惊恐中战栗了一夜的百姓偷偷拉开门,从门缝里向街面上望去,街上满满的都是难民,大人喊小孩哭,凄惶的很,让人看得揪心。等看到那些挎着洋刀的巡警走过之后,百姓才稍稍松了口气,既然连巡警和衙役们都已经走上街了,那么,也就是说,城里已经恢复了秩序,无论如何,总算是可以出去买米买面了。 虽然街上还有些尸体没有清理完毕,但是百姓们也顾不得许多了,各家的当家人纷纷提着米袋子出了门,迎着瑟瑟寒风,顺着街角低着脑袋快步行走,向离家最近的米铺走去,心里祈祷着米铺千万不要关门,也不要涨价,毕竟,这城里的乱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能少出门就少出门,一次买它可吃个把月的大米面粉,然后全家老少就可以把自己关在屋里了。 当人们在炮声中纷纷赶到米铺时,惊讶的发现,那些米铺面店不仅店门大开,而且门口都站着两个扛着洋枪的大兵,在最显眼的铺面上还都贴着一张同样内容的告示: “中华光复军革命军政府令!革命肇始,万象一新。希冀阖城军民万众一心,共建共和!为安民心,自今日起,全城米铺面铺一律不得关门罢市,米价面价一律不得高于前日价格,此告示更不得随意撕毁。违反此令,则一律视为敌视革命!凡敌视我革命军者,即为满清走狗,其产业即为敌产,不受革命军政府保护!此令,即日起施行!安庆城防司令,段。” 这份告示虽然是城防司令段芝萱发布的,但实际上却是赵北的意见,考虑到安庆刚刚光复,安定民心是头等大事,所以,段芝萱很爽快的接受了赵北的意见,发布了这份告示,同时答应向城里的粮商平价供应官粮。 百姓们站在告示前议论纷纷,彷徨、焦虑、无奈,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一些孤陋寡闻的人甚至刚刚才知道,原来这安庆城竟已换了主人,原先的“大清巡抚”变成了什么“城防司令”了,而且“革命”为何物?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人们只是略微知道,去年的时候,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巡警学堂兵变弹压下去之后,据说那位策划“谋反”的徐壮士临刑之前嘴里念念不忘的就是这“革命”二字。 “去岁闹了一通,现在接着再闹。依我看,这世道要变了。” 一个看上去老成的汉子笼着双手叹息一句,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管它是“大清巡抚”还是“城防司令”,百姓们只要有口饭吃,便足够了,于是纷纷抢进铺里,在那掌柜和伙计们的吆喝声中,乱哄哄的抢购大米白面。 “街坊们,街坊们,劳驾!别挤别抢!这大米白面都不缺的,如今坐镇城里的这位段司令亲口说过,城里的官仓不封,什么时候去买米,什么时候就卖给咱们。都买得着,都买得着!别挤!小店可装不下这么许多人。”米铺掌柜声嘶力竭的喊道,但这种时候,谁还会听他说话? 就在抢米的和卖米的陷入一团混乱的时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赵北,却正端坐点将台前,一边认真的看书记官写字,一边时不时抬起头来,大声呵斥队伍后面那些不习惯于排队的人。 他正在这里招兵买马,扩充队伍。 由于安庆城外的西征大军进攻顺利,长江南岸的清军营垒又毫无动静,而且这安庆的城防事务又交由段芝萱全权处理,因此赵北就显得有些清闲起来,除了安排人手协助巡逻街道,弹压地面,进一步恢复城内正常的生活秩序之外,赵北最关注的事情就是军事实力的扩充与整顿。 虽然他已交卸了左翼翼长的职务,但手下的部队却没有全部交出去,现在归他直接指挥的还有两百多人,都是曾与他一同向巡抚衙门冲杀的新军官兵,这些人他都要带走,前往太湖县联络湖北、江苏新军,除此之外,他还打算继续扩充实力,毕竟,乱世之中实力才是第一位的,而且,如果不把队伍扩充到五百人,那么他捡来的那些军械就派不上用场了。 “姓名?老家在哪儿?” 赵北询问一个站在点将台前的魁梧青年,这个人也像其他人一样,都是来投军吃饷的,略微有些不同的是,这人披麻戴孝,眼角还带着泪。 “大牛。本地人。”那青年抬起头,望着赵北说道。 “姓啥?” “朱。” “朱大牛。为啥当兵?”赵北看着书记官将名字和籍贯记下。 “报仇!”青年的回答也有些与众不同。 “哦?”赵北目光投到台下,仔细端详了几眼,见这青年一脸激愤,紧握着的拳头还在发抖。 “向谁报仇?” “找朝廷狗官报仇!”青年摊开手,抹了抹眼角。“朝廷狗官烧了我家的船,把我爹娘活活烧死了,我要杀了狗官给他们报仇!” “你是船工?”赵北见青年点了点头,便示意书记官将此人职业记下,并特意叮嘱,一定要写明此人与满清朝廷有血海深仇。他新招募的部下中,有不少都是这样的船工出身,由于清军撤退时烧了他们的船,断了他们的生路,所以不少人都是带着仇恨来投军的,对于这样的人,赵北尤其欢迎,在他看来,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坚持着跟他走下去,哪怕荆棘遍地,也百折不挠。 “据你所知,这附近一带还有没有藏起来的船只?”赵北又问道。 朱大牛想了想,摇头道:“只在上游港岔里躲了些逃鱼捐的小船。前些日子,朝廷狗官秋操新军,也强征了不少民船,不过现在都还停在骡马河一带。” “小船?小船也行啊。你能不能帮我弄来十几条这样的小船?今天晚上之前就要弄到。” “能!我认识那些船老大。”朱大牛点着头。 赵北将手向旁一指,说道:“去那里量身高,以后给你做军装。量了身高,再领军饷,四两五钱官银。” “谢军爷。”朱大牛道了谢,走到点将台一侧,自有军官为他量身高。 现在革命军军装不够,赵北已决定尽快赶制些军装,发给自己的嫡系部队,不过目前还来不及做这件事。 不仅军装不够,革命军的武器也非常匮乏,熊成基西征时带走了多数枪械大炮,现在留在城里的只有不到两千杆新式步枪,此外还有数千杆库存的老式前装枪,大炮只有六门,山炮两门,野战炮四门,由一个炮兵队操纵,架设在城南几座洋商商馆屋顶上,专门压制长江上的清军炮舰火力,幸亏那两艘炮舰都是小船,船上的舰炮数量太少,难以形成压制性火力,而且也未摸清革命军炮兵阵地所在,否则,仅靠那六门步兵大炮,根本不可能吓唬住对方。 看起来清舰管带仍在犹豫不决,否则的话,炮弹早就飞到城北了,不会仅在城南爆炸,安庆城市不大,炮舰上的大口径舰炮足以覆盖全城。 为了尽快武装自己,赵北建议城防司令段芝萱召集全城铁匠,命他们全力打造长矛大刀,为了凑足长矛杆,全城的大小木匠铺都被搜罗了个遍,就连戏班里武生使用的蜡枪杆子也被拿来凑数——————用冷兵器武装起来的人,总是比赤手空拳的人更有战斗力些。 除了打造冷兵器之外,段芝萱还下令征集全城火yao,鞭炮铺里的伙计师傅们也都召集起来,用鞭炮火yao和铁皮罐子制作土炸弹,经过昨夜的激战,革命军上至总司令,下至伙头军,都对这种威力强大的近战武器发生了浓厚兴趣,考虑到黑火yao爆炸威力不强,赵北还建议在铁皮罐子里装了铁钉,以增强杀伤力,对此建议,段芝萱很高兴的接受了,毕竟,赵北“一弹定乾坤”的威名在外,他设计的炸弹,段芝萱信得过。 朱大牛量完身高,走上点将台领了军饷。 赵北指了指朱大牛脑后那根又黑又粗的辫子,说道:“朱大牛,现在咱们已经革命了,你这根满清的猪尾巴是不是也该剪了?” 朱大牛看了看赵北那光秃秃的后脑勺,再望望书记官那头飘逸的齐耳长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辫子,迟疑着问道:“给军爷当兵,非得剪辫子不可吗?” “剪不剪随你!不过话说在前头,剪了辫子,就是正规军,每月除了四两五钱的军饷之外,还有另外半两的‘剃头钱’。如果不剪辫子,就只能加入‘革命卫队’,每月只有二两银子军饷可拿,没有剃头钱,军费紧张的时候连军饷也没得拿。你自己看着办。” 赵北走到朱大牛跟前,拍了拍对方肩膀,这才察觉对方似乎没有穿棉袄,于是将身上那件从衙门里抄来的呢子大衣除下,为这个微微发抖的青年披上。 所谓“正规军”与“革命卫队”的说法,不过就是赵北自己的编制,尚未上报熊成基大都督批准,不过按照熊成基的意思,革命之后便要下令全城军民立即剪辫蓄发,只是遭到指挥部里多数人的反对,这才作罢,毕竟,现在刚刚光复,城里民心不稳,万一操切行事激起民变,却也不是革命党人愿意看到的,不唯百姓的辫子不能马上剪,便是革命军人的辫子也要从长计议。不过既然已经革命,那么这辫子再挂在革命军的脑后,终究不妥,于是赵北便擅自做主,用“剃头钱”的方式吸引革命军人自愿剪辫,至于那些不愿意剪辫,或是首鼠两端的人,赵北也不勉强,毕竟他也不想激起兵变——————“辛亥革命”的时候是发生过这样的兵变的,不过,那些拒绝剪辫子的人可就不能编入他的嫡系部队了。 所谓“嫡系”,便是对自己忠心耿耿,如果连发型都不愿意向自己靠拢,却又怎能称得上嫡系?当然,考虑到此行是去联络和策动湖北、江苏新军响应起义,这辫子或许能派上用场,全都剪了似乎也不太合适。 “剪!我剪!”朱大牛摸了摸呢子大衣,心头一热。 “很好。你是个真正的革命者。革命,便需要放弃一切!”赵北笑着说道。利用这种剪辫子的方式,他已将自己的嫡系部队扩充至了近二百人,几乎是两个队的规模,对于嫡系部队,他自然不会吝啬,缴获的步枪里那些最好最新的都装备了这些没有辫子的官兵,唯一的一挺机关枪也由他们控制。 “现在,你马上去给我找船只,务必在天黑前找到足够装载五百人的船只。这是我的手令,拿着它出城。”赵北给朱大牛指派了任务。 朱大牛应声退下,但死活不肯带走那件呢子大衣,赵北也只得由他,刚转回身,远远望见吴振汉带着两个兵和几名衙役匆匆奔来,由于任务的需要,吴振汉暂时没有剪辫,不过却将辫子盘起,塞在军帽里,新军官兵辫子普遍较短,罩在军帽里倒也看不出来。 那些衙役都是安庆城失势的衙蠹,由于清末办新政,设立巡警,淘汰衙役,这些衙役被砸了饭碗,心里都憋着股气,此次革命军一起,用不着人喊,便自动纠结起来,前来“投效革命”,而且一来便向熊成基献上一份“大礼”,将那前任巡抚恩铭的贴身戈什哈拿获十多人,格杀于巡抚衙门前,再加上他们都是本地的地头蛇,颇有些手腕和门路,所以军政府便将他们收容起来,命他们协助维持城内秩序。 “怎么样?”赵北急忙迎上去问道。 “已搜罗到五十辆大车。”吴振汉立正敬礼。本来,熊成基是打算将他调到自己麾下的,但却被他婉拒,只愿跟着赵北,赵北也投桃报李,提拔他做了自己的副手。 “五十辆?”赵北皱了皱眉。按照他的计划,去策动湖北、江苏新军部队的时候至少要带上五百人的队伍,考虑到随军携带的辎重弹药,运输工具是必不可少的,从安庆到太湖县境,最方便的是走水路,一条叫做“骡马河”的小河在安庆城西不远处汇入长江,虽然那河不大,但可通行小船,实际上,清军参加秋操的辎重部队就是由那条河前往太湖县的。 不过考虑到清军焚毁了船只,所以,赵北必须做两手准备,如果无法搜集到足够的船只,那么就只能走陆路,沿着一条简易马路前往太湖县,这就需要足够多的车辆,于是吩咐吴振汉带领衙役去向城里的大户人家征集车辆。 但是五十辆马车就太少了,现在中国的马车多是两轮车,运载量很小,无法满足五百人的部队十天给养的运载。太湖县距离安庆城的直线距离大约二百里,即使以急行军的速度,至少也需要一两天时间,而且考虑到未必能够策动秋操部队响应起义,那么在逃亡的路上也必须准备足够的粮秣弹药,当然,那时候就不能再往安庆跑了。 “那些大户登鼻子上脸,不把革命军放在眼里。要我说,干脆杀一儆百!”一名衙役在旁撺掇道。 赵北斜了那人一眼,说道:“革命就是团结大多数,孤立极少数。现在革命刚刚取得初步胜利,无论是官员还是缙绅,都在观望,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要谨慎。动员不了他们,就出钱向他们购买车辆!我就不信,偌大一座安庆城,竟连一百辆大车都凑不足。” 话音刚落,却听身后一人高喊:“长官,船凑够了,船凑够了!” 赵北扭头望去,见那喊话的人正是刚离去没多久的朱大牛,按照时间推算,此时他恐怕连城门都没迈出过。 待朱大牛跑到身边,赵北忙问道:“你没出城,怎么就凑够了船?” 朱大牛喘着气,说道:“小人刚到城门口,就看见城外有人嚷嚷着要进城,可守城的兵不让他们进城。那些人里有不少我认识,都是长江上跑船的苦出身,我跑到城外一问,才知道,他们的船在昨夜被朝廷狗官抢走,渡到南岸,今日一早,趁狗官们睡得香,这些船工就把船悄悄驶到上游,绕了个圈避开炮舰,藏在了北岸的草荡里,他们想回城找寻家人,却进不了城,小人问清楚了,那大大小小的船总共不下二十条。” “你说的没错?真有二十条船?”赵北一抓朱大牛肩膀。 “没错。错了,您砍我的头。”朱大牛举起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我跟那些伙计说了,只要他们肯出船,就许他们进城。那些船就停在骡马河的河口一带,藏得严实。” “好,好!你这差事干得不错。我不但不砍你头,还要赏你个官做。”赵北笑着说道,向身旁的吴振汉使了个眼色。“百山,你这就带人到北城,先找到那些船,再放那些船工进城与家人团聚,如果愿意加入义军,就收下,如果不愿,也不要勉强,反正我们已招募了不少船工。对了,别忘了向他们打听南岸清军动向。”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吴振汉忙问。对于赵北的任务,他这个做副手的还是很清楚的。 “尽快出发!早日完成任务,无论对革命还是对你我而言,都是有利的。你去找船,我来安排辎重的转运和装载。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此次革命能否成功,或许,就看咱们的了。”赵北意味深长的说道,扭过头向城西张望。 那里黑烟滚滚,炮声隆隆,盘踞城西的清军仍在负隅顽抗,但颓势已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不需要等到天黑,西边的通道就能打开,赵北也就可以出发了。 看完文章之后、关上页面之前,别忘了投票哦,新书上阵,需要票票! 第八章 危局 寒风呼啸着,吹散了薄雾,但天还是阴着,南边的湿气也移了过来,如果再过几天还是这么阴的话,兴许就是一场风雨了。 这里是黄泥港镇,骡马河中游的一座小镇,距离安庆城不到一百五十里。 骡马河是长江北岸的一条小支流,亦称太湖河、皖河,发源于英霍山区(大别山)南麓,这条河由西北向东南流淌,在安庆城西二十里外入江,由于横贯太湖县境,这条河成为新军秋操部队运输辎重补给的重要通道,再加上那条为秋操而专门修建的简易马路就在这黄泥港镇穿过,镇外还有一座工程营搭建的铁架桥,因此,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座平素默默无闻的小镇竟变得车水马龙起来,东来西往的部队穿梭,辎重车辆也不时的从镇里通过。 现在,这座小镇实际上已被新军接管,而发布接管令的正是“钦命校阅秋操大臣”端方与荫昌,此刻,两人正坐在镇中心一家大户人家的堂屋里,相对无语,荫昌不时的抬起手,用力在那光溜溜的脑门上挠着,而端方则是一脸愁容,不停的唉声叹气。 自从接到光绪皇帝驾崩的消息之后,太湖秋操实际上已经停止了,正当端方与荫昌带领一众官弁对着光绪皇帝的神位号啕大哭的时候,慈禧太后死去的消息又接踵而来,一下子止住了所有人的哭声,无论官职大小,几乎所有的人的心里都有这样一个疑问:为什么皇帝和太后会在两日之内接连死去?尤其是光绪皇帝,还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怎么说死就死?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众人议论纷纷,疑神疑鬼,如果不是端方尽力弹压,恐怕已是讹言四起。其实不要说旁人,便是端方自己,也不相信光绪皇帝真是病死的,一定是有人谋害了皇上,这个人是谁?联系到戊戌之后的政局,凶手几乎呼之欲出。但这种诛心的话仅仅只在心头绕了个圈,然后又悄悄的埋藏起来。 无论凶手到底是不是端方心里猜测的那个人,事实就是,现在的大清帝国由一个三岁的黄口小儿统治,如果从同治初年算起的话,那么国朝已经连续出现了三位儿皇帝,谁都知道“国赖长君”的道理,但国家的气运如此,端方当真是无话可说。 唯一可以让端方等人稍微放心的是,如今的那位大清国摄政王不是别人,正是新皇的亲生父亲、光绪的亲弟弟小醇王载沣,俗话说“父子连心”,由摄政王来代行朝政,无论如何总是比太后垂帘乾纲独断的好。 但端方等人没庆幸多久,一个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消息传了过来: 安庆新军哗变,悍然炮轰省垣,火烧宪台,只用了小半夜的工夫,叛军就攻占了省垣,正式扯旗造反! 可笑的是,这个消息不是由朝廷中枢传达过来的,而是由秋操部队的无线电台接收到的明码电报,发报的是安庆城外长江上停泊的一艘英舰,显然,英国人的消息远比朝廷灵通,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朝廷有所顾忌,所以并未在第一时间通知秋操新军部队,以免引起连锁反应。 屋漏偏逢连阴雨,如今多事之秋,朝廷也实在是顾此失彼,造反的是安庆新军,那是朝廷耗费国帑苦心打造的虎贲之师,饷高粮足,待遇优厚,连这样的部队都能倒戈相向,谁又能保证太湖秋操新军的忠诚? 至少端方和荫昌不敢保证这两镇新军的忠诚,尤其是江苏新军第九镇,该镇不少军官都毕业于安庆武备学堂,还在安徽新军中见习过,与安徽新军中的军官不是同学便是师生,双方的关系相当微妙,万一该镇里有心向革命的“反贼”,鼓噪而呼的话,恐怕端方与荫昌也弹压不住。 所以,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端方立即严令保守机密,绝对不可传扬出去,以免军心不可收拾。但掌管电台的是几个日本教官,观操的还有不少洋人武官,端方管不住他们,所以,这个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不过半天时间,就传得沸沸扬扬,各种改良版本也纷纷出笼,最夸张的传闻莫过于起义部队已攻占江宁的说法,传到后来,就连端方自己也是将信将疑了,对于那些旧军的战斗力,端方是很清楚的,那些军队不仅武器庞杂,而且战术陈旧,机关枪时代居然还在演练密集队形,这种军队在新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如果安庆新军真的能够夺取足够的船只和大炮的话,未必不能顺江而下,一举攻占江宁。 关键的关键是,朝廷一直沉默不语,即使端方他们拍电报过去询问,也没有得到明确答复,这怎能不动摇军心? 迫不得已,端方只得下令全军迅速撤出太湖县,一边向朝廷拍发电报,一边向黄泥港镇开进,这里地处交通要道,向东的一条马路可回师安庆,向西的那条马路则可直通黄州,那是前往湖北的必经之地,湖北新军就是从那里开来的,如果安庆的叛军想攻击湖北,这里是必经之地,没有炮舰掩护,长江就是朝廷的,叛军只能从这里走。 前日午夜时分,湖北新军和江苏新军全部抵达黄泥港,但朝廷的回电仍未过来,端方不敢擅自做主,于是不顾阅操副大臣、陆军部右侍郎荫昌的劝说,下令全军在黄泥港镇驻扎,等待朝廷明旨。端方是在害怕啊,他怕起义军声势太大,裹挟秋操部队一起造反,万一走在半路军队哗变,“辜负圣恩”是小事,丢了脑袋才是大事啊。 如今世道变了,这底下的草民也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了,尤其是那帮叫嚣排满兴汉的乱党,更是横行无忌,让人胆战心惊,他们组成的那些暗杀团、暗杀队神出鬼没一般,到处杀官造反——————光绪二十六年,乱党史坚如谋炸两广总督德寿,光绪三十年,乱党万福华在上海枪击广西巡抚王之春,光绪三十一年,乱党王汉在河南彰德火车站枪击户部侍郎铁良,光绪三十三年,乱党刘思复谋炸广东水师提督李准…… 尤其让端方心惊肉跳的是光绪三十一年秋天的那次刺杀,当时的他,作为钦命出洋“考察宪政”的五大臣之一,在镇国公载泽的带领下,意气风发的在京城大前门外的火车站踏上征途,但还没等火车启动,一声轰然巨响,五大臣乘坐的那节车厢就只剩下了一半,五大臣中,载泽、绍英浑身是血的被人抬下了火车,端方等人虽未重伤,却也着实吓得不轻。事后查明,那颗炸弹是革命党人吴越随身携带的,那吴越化装成随班皂吏,在内应的帮助下混上了车,本欲在火车启动之后将炸弹投出,不料那颗炸弹过于敏感,提前爆炸,将吴越炸得粉身碎骨,若非如此的话,端方等人绝无生还之理。 作为锦衣玉食的旗人贵胄,端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革命党人的行为,就拿那吴越来说,他吴家本是桐城巨族,书香门第,其本人也应过科举,也曾做过状元梦,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庚子年后毅然投身革命,拼着死后在名字上加一个“木”字偏旁,也要反清革命,为了革命不惜舍身与朝廷命官同归于尽……这都是什么人啊,为了排满,连命都不要了。 从那次刺杀事件之后,端方就落下一个毛病,听不得鞭炮响,逢年过节放鞭炮,他总是躲在书房里,将门窗关紧,生怕那爆竹声中飞来一颗炸弹,就连此次秋操阅兵,他也没敢听那炮声,坐在点将台上的时候,他的耳朵里是塞着棉花的。据给端方看过病的洋人医生说,这叫“弹震症”,最早出现于日俄战争时期,通常只有那些在炮击中幸存下来的士兵才会发病,这是心病,很难根治,其实,不止端方得了弹震症,那次出洋考察的五大臣每一个人都得了不同程度的弹震症,迫使朝廷不得不调整了出洋考察大臣的名单,就连那些没挨炸的官员,也都人心惶惶,疑神疑鬼,出门之前总要向家人交代一番,免得走在路上被一颗子弹或一颗炸弹干掉,来不及留下后事安排。朝廷风声鹤唳,百官鸦雀无声,放眼如今的大清国官场,哪个不是谈虎色变?这一切,都是拜革命党的那些死士所赐啊。 端方以己度人,当然不会明白这些革命志士前赴后继的真正原因,为了这个国家的崛起,为了唤醒沉睡的民众,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在这万马齐喑的时代里,唯有他们的生命之光不时的划过漆黑的夜空,绽放出的光辉短暂,却又是那样的光彩夺目。 驻跸黄泥港镇后,整整一天一夜,端方与荫昌均是头未沾枕眼未合,焦灼、彷徨的情绪让他们无法入睡,对于朝廷中枢的反应迟钝,他们很是不满,但却无可奈何,与他们一样,两镇新军官兵上上下下也是一天没睡,由于端方疑心江苏新军第九镇可能会发生骚动,因此下令收缴该镇子弹、刺刀,尤其是炮弹,更是一颗不少的都搬到了辎重船上,并命令湖北新军看住江苏新军,并将最不可靠的江苏新军三十三标调到南边,让他们靠近长江扎营,再命观操的江北提督王士珍坐镇营中弹压,并从九江连夜调来几艘炮舰,就近监视,因为该标的兵不是招募而来的,而是按照新兵制征募而来,等于是拉壮丁,所以军心最为不稳。 如此一来,不仅江苏新军群情汹汹,就连负责监视的湖北新军也是忿忿不平,到了后来,为了稳妥起见,端方干脆将湖北新军的子弹和炮弹也收缴了,只留下刺刀,让他们和自己的卫队继续监视江苏第九镇。 堂屋里一时静得诡异,端方停止了叹息,闭上两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荫昌却仍在脑袋上挠来挠去,两人商议了一夜,却连作战计划都没拟好,这却怪不得旁人,只怪端方疑神疑鬼,谁也信不过,放着新军的参谋班子不用,偏偏拉着荫昌在这里对着地图指指点点,荫昌固然懂得军事,但他又不是全才,现代战争,不仅仅要制订作战计划,后勤、辎重、补给,诸多方面都不可忽视,这是参谋们干的事情,端方叫荫昌一人独揽,他却是力不从心,想叫来幕僚商议,这才想起,两人是来观操,根本就没带几个幕僚。 “若是北洋第一镇在我手上,就好办了。”荫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北洋近畿陆军第一镇的前身是京旗常备军,闻名天下的“北洋六镇”之一,该镇兵员多为旗人,而且装备之精良,堪称北洋新军第一,实际上充当着禁卫军的角色,负责看住袁世凯的北洋五镇。 当然,这是一句废话,第一镇远在北方,又必须保卫京城,根本不可能远调南方,要调,也只能调袁世凯的那五镇北洋新军。 第九章 军心 听到荫昌的那句废话,端方抬了抬眼皮,斜睨着伫立在门口的那几名全副武装的戈什哈,哼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话,还是想想咱们先攻何处?如今不惟江宁空虚,就连湖北也没多少可用的兵了,现在这江南重地,就咱们手上这两万多人可用,可得精打细算。” “当然是先攻集贤关,拿下此关,才可打通东西交通,江苏第九镇方可回师江宁。不过,若是叛军已拿下集贤关,在关后放列大炮的话,怕是一场恶战。集贤关不好攻啊,当年曾国藩的湘军攻长毛,可在这里吃过亏的。现在,叛军占了安庆,城内的大炮都归了他们,炮弹充足,不可小觑。”荫昌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 端方闭上眼,恨恨说道:“朱家保就是个饭桶!丢了省垣不说,跑的时候居然没把火yao库炸了,这是资敌!当初保举他做安徽巡抚的那帮人真是瞎了狗眼了!前几日观操时,他还大言不惭的说,他的安庆新军不比湖北的‘飞虎军’差,这几句漂亮话还在耳朵边绕呢,结果就把省垣丢给了乱党。对了,当初是谁保举他的?” “朱家保是袁世凯的人,当然是袁世凯保举上去的。要我说,这新军还是得交给旗人来练,不光是南边的新军,就连北洋那五镇,朝廷也得收一收,袁世凯这个人,不是省油的灯!”荫昌敲了敲桌子,对于端方让北洋宿将王士珍统率三十三标的安排,他很不以为然,毕竟,王士珍是袁世凯小站练兵时的旧人,在荫昌看来,此人不很可靠,兵权还是抓在旗人手里好些,他正欲借题发挥,却见门外人影一闪,一名戈什哈闯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江苏新军又闹起来了!”戈什哈慌里慌张的禀报。 “什么?”端方一听,跳了起来。 “他们嚷嚷着今日的饭不好吃,再加上今日早饭比昨日晚开了半点钟,结果,几百人聚集到一块儿,把锅给砸了,大人派去的监军也被打了。”戈什哈说道。 “好啊!闹腾,都闹腾!都想造反不成?”端方拍着桌子大喊道。“我就不信了,就凭一帮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能把咱大清国给掀翻了!” 没等端方发泄完毕,又慌慌张张跑来一人,却是湖北新军第八镇统制官(师长)、号称“飞虎将”的张彪,此次秋操,他负责统率湖北混成第十一镇。 “大人,标下的营头有些不稳啊。刚才几个江苏新军的兵悄悄跑到标下那边,被标下拿住,正欲照大人吩咐押来,半路却给人抢走了,一问,来抢人的不是江苏兵,是湖北兵。”张彪小声说道。 “这点小事也来烦我!你的戈什哈是干什么吃的?难道手里的洋枪是木头刻的不成?快给爷滚回去弹压!谁敢造次,就砍了脑袋!你要是玩忽懈怠,辜负圣恩,爷也不会对你客气!别以为爷不是湖广总督,就奈何不了你了!爷现在可是钦差!捧着王命旗呢!”端方走上前,一脚将张标踹了个踉跄,拿出了旗人应有的气魄。 “大人!”张彪“卟嗵”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大人不在湖北主政,自不明湖北新军情形。前几年日本和俄国开战,战后甫久,湖北新军中突然冒出来个‘科学补习所’,后来又变成了‘日知会’,对外宣称研究日本军事,实则干得是谋反的勾当,年前萍浏澧会党造反,牵扯出了‘日知会’,这才得知,这帮人与乱党沆瀣一气,后来省宪勒令其会解散,将其会中首脑一网打尽,会首刘静庵也下入大狱,湖北新军里头这才消停了片刻,但没曾想,前段日子有人来密报,说军中又秘密成立了一个‘群治学社’,标下虽不明他们与‘日知会’有何干系,但不敢怠慢,命人悄悄察访,务必搜罗名单,除恶务尽,岂料该会行踪诡秘,只拉士兵参与,不准军官参加,标下虽是尽力察访,但却力不从心,去找黎黄陂商量,可他也不愿多事。这几日来,群治学社颇为活跃,尤其是前日安庆失守的消息传出之后,他们更是上窜下跳,标下担心……” “什么?”端方脸色顿时一变,腿弯一软,险些跌坐在地,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嘴里喃喃念道:“乱党,乱党……湖北新军中也有乱党?” “那些人现在何处?”荫昌到底是军人出身,比端方沉稳得多,抢上一步问道。 “不……不知道。自打进了镇,标下的队伍就不好带了,子弹一收,兵丁们怨气冲天,满营乱窜,各营建制已被打乱,而且,群治学社的人多是二十一混成协的兵,标下约束不住。”张彪回答道。 湖北新军编练进度是南方新军中最快的,现已练成两部,一为第八镇(师),一为第二十一混成协(旅)。此次太湖秋操是清朝编练新军以来举行的第三次大规模军事演习,之前的河间、彰德秋操均在北方平原举行,为了熟悉南方山地作战,这才举行了太湖秋操,参加秋操的部队都是南方新军,以湖北第二十一混成协为骨干,编入湖北第八镇的部分部队,整编为混成第十一镇,是为“南军”,与之对垒的是江苏新军第九镇为主的糅合了驻苏步队第四十五标、江北步队第二十五标的混成第九镇,是为“北军”,再加上各省派来观操的其它部队,参加此次太湖秋操的新军总人数达到了两万六千人,器械精良,声势浩大,堪称南方第一操。 统率“南军”的是第八镇统制官张彪,统率“北军”的是第九镇统制官徐绍桢,两人麾下的部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尤其是南军,其军中混编了不少第八镇的官兵,而第八镇又号称“飞虎军”,曾参加过北方秋操,与北洋军进行过对抗演练,实乃南方新军中的佼佼者,不过,由于是混编而成,所以张彪并不能完全掌握部队,南军中的骨干第二十一混成协是黎元洪的部队,但他并未随军到来,而是留在武昌,统率留守湖北的新军部队,弹压地面。 “杀!杀!敢谋乱者,杀无赦!张彪,本官将王命旗给你,你亲自带人到各营弹压,胆敢不服军令者,无论官职大小,由你任意处置!”荫昌看了端方一眼,却见他面色苍白,两腿打颤,不由叹息一声。如今的旗人大多都这模样,官越大,胆越小,如果端方能像他荫昌一般镇定自若的话,这国事也不至败坏到如此地步。 “大人,恐怕不妥啊。”张彪不敢抬头去看荫昌,仍旧低着脑袋。“二十一混成协不是标下的队伍,只有黎黄陂才弹压得住。” “放屁!什么你的队伍我的队伍?都是朝廷的兵!你张彪不敢去弹压,我去!”荫昌一把推开张彪,整了整军装,马靴作响,走出堂屋,站在堂前喊来一队戈什哈,抬上挺机关枪,举着钦差节旗和王命旗,杀气腾腾的走出院子。 “大人,怎么办?”张彪向端方看了一眼,却惊讶的发现,这位堂堂的朝廷一品大员,两江总督、钦差校阅秋操大臣正瘫软在太师椅上,两眼紧闭,双手拨弄着胸前的朝珠,一张嘴巴正在一张一合,侧耳倾听,赫然是在念经。 “唉。旗人贵胄,不成。”张彪在心里叹了一声,冲着老僧入定般的端方打了个千,随即转身离去。 就在荫昌气势汹汹带着戈什哈抬着机关枪满军营弹压新军官兵时,在骡马河的河对岸,离黄泥港镇不到两里的一座山冈上,一丛灌木丛边,几个身披草黄色斗篷的人正匍匐在枯草丛中,举着手里的双筒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黄泥港镇中的每一个细节。 赵北从嘴里拿出那根已经嚼得稀烂的干草粳,举着望远镜,对身边的吴振汉说道:“看来,清军的建制已经被打乱了,军帐杂乱无章,镇里镇外到处都是兵,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军官似乎已无法约束部下。” “奇怪?怎么阵脚自己乱了?就算江苏新军是花架子,可湖北新军不是号称‘飞虎军’么?军纪一向森严啊。”吴振汉有些不解。 “不奇怪。湖北新军里也有革命组织,也有倾向革命的士兵,不过目前来说,没有光复会的势力深厚,他们听说安庆起义的消息,想必受到了激励。或许,是他们造成了这一切。”赵北很肯定的说道。按照历史记载,在安庆马炮营起义之后,湖北新军中的革命党人就已经准备响应了,只是由于安庆起义很快失败,所以还是未能发动,不过现在由于赵北的介入,安庆起义获得成功,湖北新军中的革命党人很可能因此受到鼓励,开始实施他们的计划了。 在赵北所熟悉的那段历史中,由于起义军对安庆城久攻不下,给了清军从容反击的机会,在起义发动的第三天,急行军赶来镇压起义的新军秋操部队就已经抵达安庆西郊,如果不是当时起义军已经撤退的话,很可能会遭到清军夹击。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由于安庆城已经落入起义军手中,电报线也被切断,安徽清军的指挥中枢已被完全打乱,所以,不仅起义军声势大振,而且就连参加秋操的清军部队也没有得到增援安庆的命令。这,就是穿越者带来的“蝴蝶效应”。 历史,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改写的,或许那只蝴蝶的翅膀微不足道,但却足以煽动一场风暴,这场风暴必将以摧毁一切的威力横扫腐朽,为这个古老的民族带来新的气息,将这个时代变得面目全非。 别忘了投票哦。 第十章 舌头 “那些辎重船,必须在第一时间夺取!”一个匍匐在吴振汉身旁的汉子说道。这人名叫田劲夫,原是安庆新军六十二标二营前队二排一棚正目(班长),起义当晚,正是他跟着赵北在城里左冲右杀,因为作战勇猛,很受赵北器重,安庆光复之后,赵北便向熊成基请求,将他正式提升为管带(营长),此次赵北前来策动秋操新军起义,也将他带了过来,统率卫队。 田劲夫所说的那些辎重船就是秋操部队带来的补给船只,现在都停泊在黄泥港镇外的港岔里,黑压压一片,向下游绵延十多里,长龙一般蔚为壮观,由于骡马河水浅,大船进不来,只能由浅吃水的明轮蒸汽船拖带木船逆驶,这黄泥港就是蒸汽船航道的尽头,再往上游走,就只能依靠木船了。 正因如此,赵北他们乘坐着二十多条木船沿着骡马河而上,一路小心翼翼的搜索前进,在抵达距离黄泥港下游十多里时不得不停了下来,弃船登岸,以免被停泊在这段河道上的清军船只发现。 由于朱大牛顺利的弄到了船只,赵北得以带着五百多人来到这里,只是船少,不得不少带辎重,但却带了不少银票。他们是昨天中午从安庆出发的,直到夜里才乘船西行,众人轮流划桨,沿着骡马河向上游航行,用了一天的时间才赶到黄泥港,趁着半夜从船上卸下大炮和辎重,然后便将那些船只全部凿沉于河道中,用以阻挡清军船只下驶,以免其通过水路攻击安庆。 众人拖着两门轻型山炮,在尖兵的引导下沿着骡马河南岸前进,每个人除了要背一颗炮弹之外,还要背一个麻袋,里头装满干粮、被服、子弹,负重不下七十斤,一路艰难跋涉,好不辛苦。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靠近了黄泥港镇,黎明之前就占领了河对岸的制高点,秘密的设置了炮兵阵地,众人潜伏在山谷中,就等行动的时刻了。 赵北的计划是:想办法派人化装混进秋操部队的军营里,策动他们响应起义,如果秋操新军部队无法策动,那么就炮轰清军指挥部,击毙其指挥官,使这些新军部队失去统一指挥,然后再分化瓦解,纵然不能拉着他们一起造反,至少也可以减轻安庆西边的军事压力。 不过现在看来,赵北以前对于清军的士气估计过高了,对于革命形势的发展估计却又过低了,显然,经过了二百余年敲骨吸髓的压榨,中国百姓的肩膀已无法再承载这个封建王朝的奴役,列强的侵逼,官府的贪横,足以激起百姓的奋力一搏,新军士兵都来自于百姓,社会心态不可能不对他们产生影响,如果说在庚子年之前,这个满清王朝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改良的生机的话,那么,在庚子年八国联军占领了它的京城并将它完全变成了洋人的提款机之后,它那灭亡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这不仅仅是民心所向,更是大势所趋。 “辎重船肯定是要先夺取的,就算夺不过来,也必须予以摧毁!”赵北向那些辎重船看了看,放下望远镜,留下几个参谋继续在山冈上监视,又派出去一些流动哨,加强对附近地区的监视,随即带着吴振汉和田劲夫离开监视点,越过山脊,回到了潜伏点。 “朱大牛!”赵北低声喊了句。 “到!”朱大牛丢下手里的烧饼,抹抹嘴角,急忙跑了过来,立正敬礼,这番军中礼节是在船上学的,到现在已是学得像模像样,除了没穿军装之外,看上去确实已有几分军人的气质。 不仅他没穿军装,就连赵北也没穿军装,众人来的时候,都换上了便衣,一来隐藏行踪,二来万一遭遇巡逻的清军船只,也可敷衍一下。 “你的水性怎么样?”赵北接过吴振汉拿给他的一只烧饼,塞进嘴里就嚼了起来,昨晚上岸,直到现在,一直没吃饭,烧饼也是凉的,只有开水是热的。 “报告长官。我五岁的时候就能跟着大人在长江游泳,六岁的时候就能横渡长江,说起我的水性,安庆城里没几个船工比我强。”朱大牛一挺腰杆,倒也没有谦虚。 “这么冷的天,你敢不敢下水游泳?”赵北又问道。 “没试过。咱们水上人家,一入秋就不沾江水,不然到老就得老寒腿。” “革命需要你下水游泳,你敢不敢去?”赵北凌厉的目光一扫。 朱大牛也不含糊,说道:“长官下令就是!我报名从军,就是为了杀满清狗官,就是为了革命!莫说是叫我下水,就是叫我下火海上刀山,我眼也不眨一下!” “很好,你的革命性很强。”赵北拍了拍手里的烧饼渣,接过搪瓷缸,一口气喝了小半缸热水,咂了咂嘴,说道:“朱大牛,你这就从咱们新招来的那些船工水手里挑选五十个水性好的、革命性强的,组成一只突击队,准备行动。” “干啥?”朱大牛这才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先锋官”不是在跟他拉家常。 “晚上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去挑选志愿者,然后赶紧休息,养足精神,下午的时候整队集合,让枪炮官指点你们再练习一下枪支的使用方法。”赵北看了眼身后的田劲夫,又说道:“田劲夫,你把咱们的军刀和刺刀都集中起来,挑选些趁手的,交给突击队使用。另外,把咱们带来的那些烧酒提出来,突击队或许用得着。” “吴振汉!”赵北看了眼正蹲在一边啃烧饼的吴振汉。 “到!”吴振汉站起身。 “抓舌头的人还没回来?”赵北问道。 吴振汉向东边山脊指了指,说道:“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赵北向山脊眺望,果然看见几个人正顺着山脊猫着腰往下走,身后还跟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身穿军装,正是抓来的“舌头”。 那几人走到山谷,为首一人向赵北敬礼,说道:“报告长官。职部陈铁山,幸不辱命,舌头抓回来了。” “一个一个审问!”赵北在一口炮弹箱上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指挥部下将其他人先押到一边,留下一个最年轻的俘虏。 吴振汉扯下俘虏嘴上的绳索,命其跪下,那俘虏倒也听话,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叫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我不是什么绿林好汉。”赵北看了看对方那身肮脏的军装,手里的指挥刀轻轻磕了磕。“我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不能说谎,不然,到时候一对口供,若是你胡言乱语,就别怪我的刀不客气!” “好汉尽管问,小人知无不言!” “你是哪一镇的兵?具体做什么?”赵北问道。 “小人是江苏新军第九镇的饲养兵,是专门养马的。刚才出来给长官放马,结果就被好汉的手下捉住了。” “你们第九镇现在军心怎样?由谁统率?” “第九镇是徐绍桢(字固卿)的队伍,现在由他管着,不过自从前天谣言一起,军心就乱了,徐大人弹压不住,营里更有些人胡言乱语,说江宁已被叛军占领,鼓噪大伙也一块跟着杀官造反,杀回江苏。” “果然如此!”赵北看了吴振汉一眼,见他正冲着自己翘拇指,看起来秋操新军里的革命者已开始行动了。于是淡淡一笑,又问那俘虏:“你们第九镇里,有没有革命党?就是官府嘴里的‘乱党’?” “这个……小人不知。只知道湖北新军里前几年有个‘日知会’,不过后来被官府抄了,营里也开革了好些人,据说都是乱党嫌疑,可又抓不住证据,只能赶出军营了事。这还是听湖北第八镇的火头军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小人委实不知。” 赵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先委屈你一下,在咱们这里呆些时候。来人!把他的军装脱了。” 几名卫兵走上来,将俘虏手上的绳索解开,剥了军装,然后又捆好,带下一边,片刻之后,又押来一人,但这人倒是硬气,死活不肯跪。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构陷官军?”这俘虏呵问道。 “你看我们像什么人?”赵北站了起来。 “不是绿林。”俘虏扫了几眼,目光停留在赵北的那把指挥刀上。“你的人举止规矩,行走坐立、举手投足一板一眼,倒像新军军人,抓我的那几个更是身手不凡,用得是军中擒拿术,你的军刀也眼熟得很,你们莫非是安庆来的?” 第十一章 同仇敌忾 见这俘虏一语道出“天机”,在场众人相视一笑,对此人的眼光也有些佩服。 赵北打量了这俘虏几眼,问道:“看你的军装,应该不是江苏新军?” “我是湖北新军第二十一混成协的兵。”那俘虏目光直视赵北,昂然说道:“你们到底是不是安庆那边派来联络的人?若是,就放开我,我们都是一条道上的!” 赵北微微摇头,说道:“我们确实是安庆过来的。不过,凭什么叫我相信你的话?先委屈一下,绑着问。” “你们真是安庆义军派过来的?你们还有大炮?太好了!快,快朝镇里最高的那座院子开炮!那是伪清钦差大臣的行辕,炸了那里,鞑子阵脚自乱!”俘虏看了那两门山炮一眼,然后向东边一挑下巴。 “何止大炮,我们还有机关枪呢。但开不开炮,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陈铁山在一旁呵斥道。 赵北与几名军官对望一眼,并未轻易相信这俘虏的话,毕竟敌我难辨,还是稳妥为好,万一操切行事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了。 见众人似乎并不想开炮,那俘虏急了,跺脚嚷道:“你们疑心也太重了!实话告诉你们,我是湖北新军里‘群治学社’的人,我叫张立诚,是新军的号兵!我也是反清的革命同志!” “群治学社?没听说过,倒是听说过‘日知会’。”吴振汉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当然没听说过!我们本就是秘密组织,前些时候才成立。前日听说你们占了安庆,大伙都很高兴,我们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派人来联络我们,但没想到这么快你们就跑过来了。”俘虏哼道。 赵北却是心念一动,作为一个熟悉历史的穿越者,他当然知道“群治学社”和“文学社”的继承关系,而后者正是在1911年领导武昌起义的两个革命团体之一,显然,现在的“文学社”尚未成立。 “放开他。”赵北挥了下手,算是肯定了此人的身份。 不等卫兵解开绳索,张立诚就急吼吼的说道:“快,快架炮!轰了鞑子的行营,咱们就扯旗造反!” “不!现在还不能开炮!”赵北摇了摇头。“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猝然开炮,恐怕秋操新军立刻炸营,想再收拢不是容易的事。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什么伪清钦差,而是为了策动湖北和江苏新军一同起义,必须将这支新军力量完整的控制在革命者的手中,既不能让他们溃散,也不能让他们成为革命的反对者。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炮不能开。” “那你的意思是?”张立诚揉着有些麻木的双臂,走前一步问道,但被田劲夫拦住。 “你们‘群治学社’现在有多少人在这里?”赵北反问。 “不多,社里的成员随军而来的也就一百多人,大多都是士兵,不过,有个队官是我们的人。”张立诚顿了顿,又说道:“从前日得知安庆起事的消息开始,我们就派出人分散到各营,假造消息,散布谣言,说江宁已经光复,福建、广东的革命者也已起兵响应,而且我们还煽动那些平素与官长不和的士兵,挑唆他们闹事,现在无论是江苏第九镇,还是湖北新军,都是人心惶惶,特别是湖北第二十一混成协第四十一标,那是咱们群治学社的大本营,该标每个排都有咱们的人,革命热情很高,一旦起义,别的不敢说,至少第四十一标是肯定控制得了的。” “你们湖北新军赶来会操,是走水路,还是陆路?”赵北又问道。 “从武昌上船,到黄州那一段是水路,由黄州开始,就走陆路,为了会操,工程营特意修建了一条简易马路,由黄州直达太湖。本来,伪清皇帝死了之后,秋操结束,我们湖北新军是应该立即返回的,不过还没上路,就传来了安庆起义的消息,湖北新军就被留下,看住江苏新军。”说到这里,张立诚笑了起来。“被伪清钦差当成贼一样看管,江苏新军上上下下无不怨气腾腾,这伪清狗官真是昏聩得可以,如此一来,江苏新军也是离心离德了,军心可用啊。” “这叫风声鹤唳!山雨欲来风满楼,满清朝廷也知道它们的日子不长了。”赵北示意部下拿出一张军用地图,摊开在弹药箱上,拿着铅笔在地图上画了画,又用尺子量了量,扔了铅笔,询问张立诚:“我想派人去与你的同志联络,你能不能把我的人带入军营?” “只要换上军装,混进军营不成问题。别忘了,我是司号兵,和炊事兵一样,进出营门很方便,而且现在营里乱套了,军官们都弹压不住。”张立诚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赵北的建议,看了眼卫兵们挂在腰间的那装得满满的子弹盒,提醒道:“最好顺便夹带点子弹,昨天我们的子弹都被狗官收缴了,现在是赤手空拳,只有刺刀。跟你们安徽新军不一样,我们湖北新军装备鄂造步枪,老套筒、汉阳造,用得是七九圆头弹,如果你们没有这种子弹,就给我们些手枪。” 赵北哼了一声,说道:“我们有备而来,携带了五种不同的步枪子弹,七九圆弹也有几千颗,还有一些土炸弹,也给你们带去。” “那还等什么?这就跟我回营,咱们约定暗号,同时举事!几千颗子弹,这光景,够把军营里的伪清狗官杀个遍了。”张立诚拉起袖子,一脸的兴奋。 “谁去联络湖北江苏新军?”赵北抬起头,扫了眼部下。 “我去!”吴振汉挺身而出。 “我去!”田劲夫和陈铁山也站了出来。 赵北略微犹豫了一下,手一指,说道:“田劲夫,你去!现在局势不明,要多加小心。” 田劲夫捋起袖子,笑道:“长官放心,就凭我的身手,寻常二十个大汉也不在话下!”这倒不是他吹牛,练过南拳的田劲夫身手敏捷,不然的话,赵北也不会让他做卫队长了。 赵北将田劲夫拉到一边,小声叮嘱几句,这才吩咐卫兵剥下另外几个俘虏的军装,给田劲夫和他的两个部下换上,几人在口袋里装满子弹,腰间别了小手枪,又挑了几捆柴,将炸弹藏在里面,随即跟着张立诚爬上山脊,穿过僻静的树林摸到了山脚,挑着柴火,大摇大摆的从那座铁架桥混进黄泥港镇。 “吴振汉!”赵北趴在山脊上,用望远镜看着田劲夫等人摸进军营,这才回头小声喊了一句。 “在!”吴振汉应道。 “命令炮兵测量距离角度,计算火炮射击诸元,擦拭炮弹,万一走漏消息,立即开炮,轰击镇里那座最高的建筑,同时轰击河道里停泊的那几艘装载大炮和炮弹的木船,之后转移火力,向射程内所有的军营开炮。” “是!”吴振汉跑回山谷。 “咔咔咔……咔咔咔……” 在炮兵的操纵下,那两门崭新的沪造克虏伯75毫米管退式山炮缓缓抬起了炮口,轻便的炮身使它移动方便,而且,一旦开炮,那四千三百米的有效射程足以将整个黄泥港镇笼罩在炮火之下。 (关上页面之前,别忘了投票哦。) 第十二章 密议 天边的一丝余辉渐渐隐没,黄泥港镇终于安静下来,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士兵之外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不惟士兵们回到了营垒,就连镇里的百姓们也将房门关得严实,没有必要绝不外出。 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后,镇外那几座兵营就完全笼罩在了黑暗中,整个河谷死气沉沉,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也很快被那压抑的气氛强摁了下去。 经过整个白天的弹压,湖北新军混成第十一镇和江苏新军第九镇的士兵们暂时恢复了秩序和纪律,多数人已回到各自的兵营,只有少数人还在营外游荡,那警惕的眼神不时的扫过来扫过去,偶尔会在挂在树上的那些人头上停留片刻,然后迅速的带着一丝仇恨挪开。 为了弹压士兵,校阅秋操副大臣荫昌不惜大开杀戒,带领卫队一口气抓了几百个乱兵,杀掉了其中的一半,将他们的人头挂在了树梢上,以示警告,在这种恐怖高压下,士兵们虽然恢复了纪律,但内心的仇恨却更强烈了。 并不是每一个士兵都会被这种外强中干的疯狂吓倒,就在端方与荫昌互敬对方美酒佳酿的时候,在黄泥港镇外的路边,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里,一场紧张的军事会议正在这里召开。 举行会议的是湖北新军暂编第二十一混成协第四十一标的五十几个士兵,他们都是“群治学社”的成员,首领是湖南人杨王鹏,他本是秀才,几年前清廷取消科举,他没了登阶之途,廪食来源也断绝,只好到湖南新军中当兵,因为宣传革命被开革,在湖南混不下去,便跑到湖北,化名投入湖北新军,继续革命宣传。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这种具有新思想、又满腹牢骚的读书人满世界乱窜,不少都投入新军,这一情况曾引起清廷的警惕,不得不下令“土着守土”,各省新军招募士兵一律不得招募外省人,但在这样一个瞒上不瞒下的时代,清廷的这个规定终成具文,各省新军中都有不少的外省读书人,犹以湖北新军为甚。 群治学社的成员中许多人都不是湖北籍,依靠拉关系、走后门投入湖北新军,使得湖北新军逐渐成为清末革命的策源地。 前天晚上,安庆起义成功的消息在军中传播开来,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将信将疑,但很快他们就坚信了这一消息,因为从那些惊惶失措的高级军官们的表现来看,安庆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否则的话,端方、荫昌等人也不会急得上窜下跳了,从他们那一系列的小动作来判断,安庆起义的规模一定不小,否则,这班满清大臣不会如此紧张,风声鹤唳。 会议的气氛非常凝重,桌上的那筒“三炮台”香烟罐已空了,整间屋子烟雾缭绕,人们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但却品不出任何味道。 现在没有人说话,刚才的争执使他们人人心中都憋着火,由于在是否继续按照原定方案响应起义的关键问题上发生了严重分歧,会议面临着无果而终的局面。 “群治学社”是湖北新军中的秘密反清组织,早在几年前的日俄战争时期,湖北新军中就已成立了“科学补习所”,进行秘密反清活动,后来被“日知会”取代,由刘静庵负责主持会中事务,虽然不受同盟会直接领导,却很赞同同盟会的主张,不过由于两年前的湖南萍浏澧起义中同盟会策划不周,连累了湖北日知会,导致该会被迫解散,刘静庵也身陷囹圄,湖北新军中的革命力量一时消沉下去,直到前不久,这“群治学社”才宣告成立,继续从事反清革命事业,吸取日知会的教训,群治学社决定不再轻易接收军官加入,而将主要注意力放在动员士兵上面,所以,目前来说,除了一位队官(连长)是他们的同情者外,学社中的多数成员都是小兵。 本来,按照昨天拟定的计划,群治学社将利用安庆起义成功的大好时机,煽动湖北新军易帜,就地宣布起义,然后裹挟江苏新军第九镇一同响应安庆的革命同志,一鼓作气杀向安庆,配合安庆方面的起义军作战。为了这一目的,群治学社冒着全体暴露的危险,开始在秋操新军部队中串联鼓动,利用同乡、同学甚至是会党的身份联络各部队中的士兵与低级军官,策动他们起义。 但是,随着荫昌等人的血腥镇压,本已有些蠢蠢欲动的新军士兵顿时被震慑住了,大好局面眼看就要丧失殆尽,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发动起义的话,谁还能保证下次的机会能更好? 为此,杨王鹏紧急召开了这次全体会议,虽然到会的人数还不到总人数的一半,但却出现了针锋相对的两种不同意见,以杨王鹏为首的一派坚持继续原定起义方案,死中求活,趁夜发动起义,而另一派则认为,目前的士气、军心已失,不宜轻动,而应该继续在军中潜伏,至于那些已经暴露的同志,则应连夜撤退,前往安庆参加起义。由于两派各执己见,会议形成僵持局面。 杨王鹏扔了手里的烟头,用脚狠狠踩了踩,顺手将那桌上的马灯调得更暗,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不能再犹豫了,如今湖北新军军心不稳,军中又有同盟会的干部煽动,江苏第九镇更是群情汹汹,该镇不少军官均毕业于安庆武备学堂,与安庆新军军官多为同窗故旧,在安庆发动起义的就是安庆新军,端方、荫昌惟恐第九镇响应安庆新军,对之视如仇敌,第九镇被缴了械,连刺刀都收走了,现在第九镇都憋着口气,昨天还派人过来和咱们通气,军心可用,只要咱们一发动,江苏新军必定有所动作。” “咱们的人太少,恐怕无济于事啊。怪只怪咱们当初胆子太小,日知会一散,整整一年没敢活动,若是学社早一年成立,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至少,第八镇也能被我们掌握一部分部队。”章裕昆坐在角落里,叹了一句。 “现在说那些没用!问题是,荫昌那贼子杀心重,又有端方给他撑腰,旗人是同气连枝,仇视革命,咱们手上也没有子弹,想跟他们对着干却是力不从心。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以不变应万变,该继续潜伏的继续潜伏,已经暴露的赶紧去安庆,不管到哪里,都是在干革命,何必一定要冒这种风险?”坐在另一角落的钟畸说道。 “我认为,安庆的局面非常危急,该城濒临长江,清军炮舰可来去自如,若以舰上巨炮轰击,安庆必不可守。所以,我认为要么立即发动起义,策应安庆,要么立即散会,各回本营,保存革命力量,以待时机。总之一句话,不能这么犹豫不决,多耽误一分钟,群治学社的同志们就多一分危险。我刚才数了数,那两百多颗人头里,群治学社的至少有十几颗,都是在各营联络的同志,昨天我们还在商议反清革命的大事业,现在却已经阴阳两隔了。”学社的另一个干部邓刚说道,随后抬起手擦了擦眼角。 杨王鹏沉吟片刻,在桌上摸了摸,却发现烟已经没有了,于是咳嗽一声,站了起来,正欲发话,却突然听到那紧闭着的店门响了几声。 众人都是一惊,纷纷摸出随身携带的刺刀,握在手里,一旦是清兵前来拿人,便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 敲门声很有规律,四长五短。 “是自己人!”杨王鹏走到门后,小声问道:“是谁?” “是我,潘康时(字恰如)。”门外那人回答。 “潘队官?”杨王鹏等人一愣。这潘康时正是群治学社目前唯一的一名高级军官,现为四十一标一营左队队官,杨王鹏是他的书记官,正是靠着他的掩护,群治学社才得以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 杨王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却见潘康时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外,都是百姓服色,手里没拿武器。 “张立诚?你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也牺牲了呢……”杨王鹏看清潘康时身后那人,但目光一转,却发现另外三人都是陌生面孔,顿时警惕起来。“他们三位是?” “进去再说。”潘康时跨进门去,其他人也跟了进来。 杨王鹏关上门,又加派了几个人出去放哨,这才转回桌前,仔细打量那三位陌生人。 “我叫田劲夫,安庆起义军军官,他们两位是我的部下。我们是从安庆赶来的,邀请你们一同参加起义!”其中一名国字脸的青年很豪爽的做了自我介绍。 第十三章 南方惊雷 田劲夫几句简单的介绍,在这小酒坊里引起一阵骚动,有的人因为过于激动,而失手打烂了一只酒坛,顿时一屋的酒香。 “安庆起义军!”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这三位军人。 “你们是安庆的起义军?口说无凭。”杨王鹏多留了个心眼。 田劲夫微微一笑,将手里提着的那只褡裢放在桌上,轻轻一倒。 “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几十颗亮晶晶的步枪子弹从褡裢里滚落在桌上,让众人眼前一亮。 “子弹!”邓刚伸出手,拿起一颗步枪子弹,将弹头塞进嘴里,用牙咬住,用力一拧,将弹头拧了下来,弹壳往桌上一磕,片状火yao就落了下来。 “这子弹能用!放心。”田劲夫拍了拍邓刚的肩膀,从腰间摸出只左轮手枪,放在桌上,说道:“咱们今天早上就混进营里了,不过没有找到你们,所以利用白天的工夫,陆续将五千多颗子弹夹带过来,此外,还有五十多颗土炸弹,弹药虽然少点,打不了仗,但发动一次起义却足够了,我们安庆新军发动起义的时候,平均每个士兵才几颗子弹。” “不止如此,他们还有两门速射山炮,就架在山上,随时可以向这边开炮。”第二十一混成协的司号兵张立诚接着说道。 “山炮?你们总共来了多少人?能不能直接进攻钦差行辕?”杨王鹏急切的问道。 田劲夫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来了五百多人,但有一半是新兵,无法正面发动进攻,只能在外围策应,为你们提供火力掩护,我们的计划就是里应外合,四面开花。干革命不能光指望着别人,关键要靠自己,实不相瞒,前日安庆起义的时候,如果不是咱们那位先锋官在城里果断出击,左冲右杀的话,恐怕咱们连城门都拿不下来,也就光复不了安庆。这次,带领我们来联络贵部的正是那位先锋官,有他在,我相信咱们的起义不会失败。” “你们的详细计划是?”杨王鹏一边问,一边向众人分发弹药,有了这些子弹,众人的胆气立刻提升了不少,刚才的分歧自然而然的就消失了,现在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这些子弹装进枪膛,射进军官的胸膛,为死难的同志报仇。 “第一,起义的第一枪由你们打响,一旦发动,必须首先攻击清军中军所在,格杀或生擒清军统帅,务必使清军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第二,停泊在港汊里的辎重船由我们安庆方面负责夺取或是摧毁,如果能够顺利夺取,你们立即派可靠的部队接管,并分发枪弹;第三,起义之后,必须立即切断各营的电线,打乱他们的部署;第四,你们现在马上就把已经暴露的同志派出去,但不是去安庆,而是回武昌,联络留在武昌城的湖北新军第八镇部队,准备响应起义,让革命的烈火遍地燃烧……” 田劲夫将赵北叮嘱过的细节转述一遍,又加了些自己的见解,杨王鹏等人仔细聆听,随即提出几个改进意见,田劲夫同意回去与赵北商量,考虑到双方联络的便利,起义时首先应该架设一条野战电话线,并控制河上的铁架桥,将电线由清军营垒牵到对面的山冈上,由赵北居高临下指挥全局。 “请贵使务必向赵长官转达我们的谢意,若是起义成功,赵长官实乃第一功臣。”杨王鹏站在门外,立正敬礼,毕恭毕敬的向田劲夫说道。 田劲夫回礼,将自己的那支左轮手枪交给杨王鹏,说道:“记住约定的信号,五声枪响,我部立即炮轰清军。这支手枪就送给你,反清革命,创建共和,本是我等夙愿,杨兄不必客气,他日革命成功,田某必与杨兄举杯同庆!” 随后,田劲夫等人趁着夜幕的掩护迅速摸出黄泥港镇,从上游摸回了河对岸的山冈,向赵北禀报联络情况。 “诸位同志。”杨王鹏关上门,将那支左轮手枪放在桌上,一脸严肃。“革命就在此时!现在我决定,除已经明确暴露的同志外,其他的人立即各回本部,将子弹分发给愿意革命的士兵,平素与你们交好,或是与官长有矛盾的士兵,都是我们潜在的同志,到时枪声一响,各部闻令而动,群治学社的同志必须冲杀在前头!对于那些胆敢抗拒革命潮流的军官一律击毙,但不可滥杀。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众人齐声应道。 “对表!现在是下午七点五分。九点半左右,我来放枪,五枪过后,立即发动起义!然后,按照刚才说好的,各自分头进行,我率领大队攻击中军行辕。”杨王鹏拿出了挂表。 …… 就在群治学社的革命者们密谋反清革命的时候,远在安庆城外的长江上,一艘悬挂着龙旗的清军炮舰已完成了天线的安装,一部从英舰上借来的火花式无线电报机也已架设完毕,随着那几名英国电报军官的到来,电报机的拍击键开始击打底座,进行了几分钟的通讯测试,很快与数百里外的一艘英国船取得联系,随后借助手动转发功能,与远在天津的北洋电报学堂的电台建立了联系。现在的无线电报机通讯距离不远,要想进行远距离通讯,必须借助若干台电报机进行接力。 “滴滴答……滴滴答……”金发碧眼的英国电报军官正全神贯注的拍发电报联络码。 一名来自安徽巡抚衙门的文案师爷在炮舰管带的陪同下站在电报机前,手里拿着一封由安徽巡抚朱家保亲自拟定的电报,借助一名翻译,向电报员口述着电报内容,由那名电报员将其译成专用密码,然后再由发报员将其拍发出去。 “罪臣朱家保叩首以奏。国家多事之秋,宵小跳梁卖乖,前日深夜,驻于安庆城外马山之新军一部突然哗变,悍然炮轰城门,一炮即将北门炸碎,叛军裹挟数千之众蜂拥入城,夺占火yao库,并于库前放列大炮,轰击城内各军营垒,巨弹于城内横飞,阖城军民玉石不分,臣之衙署也被炸碎,官钱局、督练公所等处衙门亦遭叛军火焚,俱化为灰烬。 罪臣率兵与之鏖战多时,怎奈后援不济,弹药又失,军心动摇,战至次日终告不支,罪臣身被二创,不得已于次日天亮撤出安庆,夺舟过江,于长江南岸设立江南大营,与叛军隔江对峙,嗣知会水师提督陈从周率炮船扼守江面,焚江边大小民船数千百艘,以阻扼叛军渡江之念,并派干员潜过江北,提调江北残军,然江北诸军势单力薄,昨日已被叛军击破,或死或散,竟无一卒过得长江南来,安庆两岸一时大震,会党蠢蠢欲动,绅民人心惶惶,罪臣江南大营也险被牵动溃散,幸赖罪臣坐镇营中,方未尽散。 值此巨变,罪臣自知国家法度,自不敢讳言有失职守之处,无奈叛军已将城内城外之电杆拔除一尽,电报不通,未能及时上奏,延至今日,方从英国水师借来无线电报机一部,设于炮船之上,借助外船转发,兹将此事前后经过及臣之处置略述如下: …… 罪臣自知处置失当,难辞其咎,本欲一死以尽王事,然念及朝廷重托,唯有戴罪于此,听凭朝廷发落。 目下情形,除调派马队星夜兼程,会剿叛军之外,最紧要之处莫过于加派水师炮舰,以巨炮轰击城内叛军,然此事关系重大,安庆城中商民杂居,又有洋人商馆,罪臣未敢下令轰城,万一误伤城内绅商士民,罪臣不惟愧对皇恩,他日若是凯旋班师,更且无颜以对江东父老。另,太湖秋操新军战力可观,似应速调安庆,夹击叛军。 何去何从,唯奉明旨办理。 罪臣朱家保。养。” …… 很快,安徽巡抚朱家保拍发的“养电”便由无线电报发送出去,作为安庆新军起义的最有力的直接证据传到了大清帝国的紫禁城里,然后,又通过若干不同的渠道迅速传遍整个北京城的大街小巷,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都知道了南方那个城市所发生的事情,前两天的传闻已变成了事实,安庆光复的消息犹如一声惊雷,轰然炸响,打乱了所有人的正常生活。 这个死水一般的古老帝国终于又出现了一丝微澜,各色人等都将目光纷纷投向南方,急切的想知道这场变乱会发展到何种程度,以及它将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无论人们愿不愿意承认,一个革命的时代到来了。 (新书需要支持!新书需要票票!) 第十四章 兵变黄泥港(上) “啪!啪!啪!啪!啪!” 随着五声清脆的枪响,笼罩在夜幕下的黄泥港镇又陷入了一片混乱,群治学社的革命者们按照与赵北的约定,准时发动了起义。 “同志们!弟兄们!满清无道,祸国殃民!我等汉家儿郎,堂堂七尺之躯,怎可再受旗人压榨?满清窃我神器,奴我同胞,甘做洋人走狗,放眼天下,如今何处不是哀鸿遍野?谁家不是妻离子散?哪个不是饥寒交迫?” 杨王鹏站在一辆两轮辎重车上,一手持枪,一手举着火把,对着眼前那一片黑压压的起义士兵慷慨激昂,他的身后,站着他的同志,神情肃穆,人人脸上写着“坚毅”,火把的光亮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杨王鹏大声问道。 不等旁人接口,站在车边的田劲夫就走上一步,大声应道:“当然是革命!除了革命,咱们没别的路可走了!”作为赵北派来的“联络员”,他并不介意再充当一回“运动员”的角色,和他一样领着任务的还有十几个安庆军官,都已趁着夜幕掩护混进了各个营垒。 “革命!”队官潘康时喊道。 “革命!” “革命!” 士兵们也跟着高喊,手中的步枪高高举起,一起一落,枪尖上的刺刀闪着寒光。 “啪!啪!” “砰!砰!” 远处,传来一阵零星的枪声,片刻之后,这枪声便炒豆般的密集起来,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军营中顿时乱成一片。 “安庆起义军已经派了五千人杀过来了!满清的末日到了!同志们,弟兄们,跟我革命!杀!”杨王鹏将手枪一挥,从辎重车上跳了下来,率领着这几百名起义士兵杀向中军行辕,由于刚才已将不肯参加起义的军官用刺刀干掉,所以,现在已没有谁敢来阻止他们。 这支小小的部队杀出营地后,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了更多的士兵,不过转眼工夫,这支起义部队就迅速增加到了一千多人,黑暗中不知是谁带了个头,一支雄壮的歌曲就这么响了起来: “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造警钟鸣。东亚雄洲将陆沉,一曲歌词君且听……蹉跎莫遣韶光老,老大年华徒自悲。近追日本远欧美,世界文明次第开。……” 这种时候,歌声就是号角,歌声就是命令! 雄壮的歌声中,更多的队伍汇聚过来,犹如百川入海,汇成一股无法阻扼的革命洪流,汹涌向前,将一切妄图阻止它的力量扫荡殆尽。 …… 距离黄泥港镇两里的山冈上,赵北站在一棵树下,举着望远镜,将那黑暗中的火龙尽收眼底,那是起义士兵手里的火把,也是他们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焰,谁敢阻挡他们前进,谁就将被烧得面目全非。 而点燃这团烈焰的人正是赵北!已经转向的历史车轮开始加速前进了。 望远镜的镜头里,那小小的黄泥港镇已乱成了一锅粥,黑暗中不时闪出光芒,那是步枪射击时的枪口焰,炒豆般的枪声在河谷中回荡,站在山冈上倾听,便如一曲欢快的歌曲,让人精神振奋。 “吴振汉!”赵北喊道。 “到!”吴振汉站在赵北身边大声应道。 赵北忍不住伸出手掏了掏耳朵,说道:“命令炮兵,将那两门山炮推到炮位上,进行直瞄射击!” “是!”吴振汉转身跑下山谷。 赵北放下望远镜,扫了眼附近的山脊,却见黑暗中密密麻麻趴满了人,虽然没有人说话,但却可以听见他们那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拉动枪栓或调整表尺的响声,那唯一的一挺机关枪也在黑暗中缓缓转动着枪口,在这种形势下,根本不必挖掩体,如果有人想冲上山来,居高临下的弹雨可保证叫他有来无回。 冷冷的山风吹过,足以使人保持冷静。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赵北大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命令,没办法,这些人里有一多半都是刚刚招募的新兵,初次上阵,难免会顾此失彼。 当吴振汉指挥炮兵将那两门山炮推到山冈上的时候,那黑沉沉的河道和港汊里已经升起了几盏绿色的灯笼,那是朱大牛率领的突击队发出的信号,这表明,他们已经夺取了那几艘装载炮弹和大炮的辎重船,在这寒冷的冬夜,这些水性极好的船工水手到底没有辜负赵北的信任,只要将那几艘船趁夜开到下游,即便清军想组织反击也不可能了。 这个时代的战场上,大炮就是一切! 赵北走向一侧,看了眼已拖上炮位的那两门山炮,这是江南制造总局仿制的德国克虏伯山炮,液压弹簧式管退炮,炮管14倍径,螺纹隔断式炮栓,炮弹初速280米每秒,大炮放列全重386公斤,最大射程4300米,性能相当优秀,而且除了复进弹簧之外,其它零件均为中国制造,国产化率很高,是清末中工业的代表作。在南方新军中,这种新式大炮很少见,安庆的炮兵营仅仅只有四门,赵北就带来了两门,可以说,熊成基对此次行动倾注了极大热情。 赵北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仔细测量,小心开火。”然后就退到了一边,剩下的事情已不用他再操心,这些炮兵都是安庆新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射击技术相当过硬,再加上那台德国造炮队镜,没有什么目标能逃过这两门山炮的轰击。 吴振汉走到赵北跟前,手里提着一盏马灯,脸上看不见一丝表情,静静的等候着赵北的命令。 赵北扫了眼吴振汉身后的那两百名突击队员,这些人都是老兵,而且大多都参加过安庆的战斗,有一定的实战经验。 赵北收回目光,向山下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吴振汉,你们下山。” 吴振汉敬了个礼,没有说什么废话,转身就带着队伍顺着山脊摸向山脚,他们这支突击队的任务就是攻击那些辎重船,即使不能夺取,也要防止清军利用,由于秋操新军已经送来了可靠的情报,所以,哪艘船装载的是弹药,他们一清二楚,除此之外,他们还要配合起义部队占领那座铁架桥。 夜色沉沉,那山脊上只有一些模糊的黑影向山脚移动,渐渐的融入那漆黑的背景中,再也分不清哪是人哪是山。 第十五章 兵变黄泥港(下) 不久之后,黄泥港镇外的一座兵营里升起了一盏红色的灯笼,这是镇里的起义部队发来的信号,也是炮兵观测的目标,凡是挂着这种灯笼的地方,都是拒绝响应起义的营垒,按照事先的约定,赵北将指挥炮兵轰击这些营垒,摧毁阻挡起义的反动力量,至于那些兵营的坐标,早已标在炮兵的射击区域图上。 “距离xxx,方位xxx。瞄准,放!”炮兵排长干脆利落的下达了开火命令。 “轰!轰!” 山炮的炮管猛的后退,带动炮身微微一抖,两颗75毫米的炮弹挣脱了膛线的束缚,以近三百米每秒的初速破空飞去,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高角度弧线,然后一头扎到了地面,爆出两朵绚丽的死亡之花,炮弹爆炸的声音几秒种后才传回山冈。 “近失弹。调整角度xxx,方位xxx。瞄准,放!”炮兵排长冷静的调整着山炮的高低角和射界,然后又是两颗炮弹飞了过去,准确的打在了那盏红灯笼附近,爆炸的火光中,可以看见那四处乱窜的人影。 一口气轰了二十多颗炮弹,那盏红灯笼先后被炸灭了两次,直到一盏绿色的灯笼升起,炮兵才停止了轰击,然后,将炮口转向另一个方位,向一盏新升起的灯笼猛烈开火,到了后来,黄泥港一带的红灯笼越来越多,两门山炮不得不分别指向不同的目标,虽然这样一来分散了火力,但却加深了镇里镇外的恐慌程度,红灯笼一盏接一盏的自动熄灭,这意味着那些营垒的指挥官接受了劝降,或者交出了指挥权,或者改变了顽固立场,带领部下纷纷响应起义,革命力量稳定而迅速的壮大起来。 与此同时,在黄泥港镇中心的那座最高大的院子里,大清帝国的钦差大臣、两江总督端方和陆军部右侍郎荫昌却在手忙脚乱的指挥戈什哈卫队胡乱射击,踞守着这座高墙大院,继续着他们对抗革命的立场。 听着那远处、近处不时响起的爆炸声,端方六神无主,缩在一个磨盘后,两只手捂住耳朵,止不住的瑟瑟发抖,他觉得自己好象又回到了光绪三十一年的大前门火车站,回到了那座装饰豪华的车厢,而身边就站着一个横眉立目、手持炸弹的革命党人,一时之间,端方自己也糊涂了,他分辨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眼前真的站着一个人。 “大人!大人!”眼前那人用力的摇晃端方的肩膀,终于将这位朝廷的一品大员从幻境中带了出来。 革命党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张彪那张几乎快要扭曲的脸。 “啊?”端方将两手虚掩着耳朵,抬起头看着张彪,一脸茫然。 “反了,反了!都反了!湖北第八镇、第二十一混成协、江苏第九镇,全乱了!卑职也被人打了黑枪!”张彪蹲了下来。 端方这才看清,张彪左颈上一片血糊糊的,染红了左边大半军装,这颗子弹若是再打偏一点的话,张彪或许已经“殉国”了。 “卑职好不容易才带人杀出重围,现在到处都是乱兵!大人,湖北新军、江苏新军都完了,再也不是咱们的兵了!”张彪将端方扶了起来,急切的说道:“大人,趁现在乱兵还没合围,咱们拼着一死,也要护着大人杀出去!” “轰隆!” 不等端方迈起脚步,一颗炮弹就落到了院子外头,在距离院墙不过十几步的地方爆炸,灼热的弹片四下纷飞,一名趴在墙头上射击的戈什哈惨叫着捂着头从墙头栽下,几乎不约而同的,所有的人停止了射击,院子里顿时静得吓人。 “我不走!”黑暗中响起端方带着哭腔的嚎叫,不等他重新蹲回磨盘后,一盏红红的大灯笼就被人从院子外扔了进来,落在墙根下滚了滚。 “快!灭了它!灭了它!”张彪发狂般的喊了起来,不等别人明白他的意思,便几步跑了过去,连踩带扯,将那灯笼踏灭。 “都别愣着了!开枪,快开枪!朝所有靠近院子的人开枪!不能让他们把灯笼扔进来,一扔进来就完蛋了!灯笼落到哪儿,炮就打到哪儿!”张彪站在墙根下嚎了几声。 荫昌提着马灯靠拢过来,低声问道:“乱兵哪儿来的炮?难道他们夺了辎重船?” 张彪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说道:“不像是营里的炮,是对面山冈上打来的,那炮架在山上!大人,您还不明白?乱兵手里有子弹,山上又有炮助攻,肯定是有外援啊!辎重船?卑职派去的人都被打了回来,那里的弹药恐怕都成了乱兵的了。” “难道是安庆?安庆叛军?”荫昌抬头张望,但院墙太高,从院子里是看不到山冈的。天黑以后,连接武汉的有线电报就不通了,当时荫昌就觉得诡异,现在回想,只怕就是叛军干的。 “大人,下令,再不突围,咱们就跑不了了!”张彪哀号道。 但不等荫昌下达突围令,一颗炮弹就落到了院子里,轰然炸开,几个戈什哈飞上了天,院子里的秩序顿时大乱。 “别叫他们扔灯笼!别叫他们扔灯笼!”张彪声嘶力竭的喊叫着,但这毫无用处,因为院子外再也没有扔进灯笼来,这已毫无必要,镇外的铁桥已被吴振汉的突击队拿下,现在起义的湖北新军工程营已经在镇外架设了一条电话线,与山冈上总揽全局的赵北取得了直接联系,已经用不着依靠灯笼来指示炮兵射击了,通过两部军用电话,山冈上的炮兵可以准确的在黑暗中延伸火力。 “投降!你们被包围了!再不投降,玉石俱焚!”院子外头响起人的喊声,黑暗中很是清晰,显然使用了一个简易的大喇叭,与之相配合,外头的枪声也沉寂了片刻。 “外头的是柏文蔚么?你食君之禄,却扯旗造反,你扪心自问,朝廷哪点对不起你?”张彪听出那喊话之人的声音,虽然不是他的部下,但秋操的时候他与那柏管带倒是说过不少话的,对方那一口浓重的寿县话让人印象深刻。 “张彪!实话告诉你,我柏某人早就加入同盟会了,安庆城里的岳王会也有我的份!别跟老子提什么朝廷的恩情,呸!老子是为反清才扯旗造反的!告诉你们,现在不仅湖北兵反了,咱们江苏的新军也全反了,徐绍桢也被咱们拿住了,咱们是打定主意,不把你们消灭,咱们绝不走!”外头那人喊道。 看看那些已经动摇的部下,荫昌举起手枪,“啪啪”两枪,随后喊道:“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便是我等尽忠王事的时候!谁敢出降,我荫昌认得他,可我的手枪不认得他!” “荫昌!你这贼子,罪大恶极!受死!……开炮!”院子外头那人高喊,随着一声开炮的命令,那天空又响起“嗖嗖”的炮弹破空声,一颗炮弹落在了院子后的柴房,引起熊熊大火,另一颗炮弹则将那厢房炸得瓦片纷飞,落得满院子都是。 “轰!轰!”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院子里就落了十多颗炮弹,然后又突然停止了轰击。 “先锋官有令!活捉荫昌,赏银千两!活捉端方,赏银千两!院子里的弟兄们,捉拿狗官领赏啊!若是冥顽不灵,抗拒革命,那是你们咎由自取!革命军的炮弹将炸烂一切反动势力!你们虽是旗人,但只要不抗拒革命,我们就给你们一条生路!”院子外头那位柏管带继续煽动着军心。 荫昌发觉身边几个戈什哈的眼神有些不对,不由一凛,手里的枪还没来得及抬起,就被一人从后抱住,然后又扑上来几人,将他手里的手枪和马灯全部抢去,双臂反剪,摁在地上,跟着荫昌的九龙带便被人抽去,将他双手反绑于后。 “张彪,你带得好兵!一千两银子,本官就值这个价?你们这帮狗奴才,本官顶戴上的那颗珠子都不止四千两银子!” 荫昌听到端方在不远处干嚎,转头望去,却见不仅端方已经就擒,就连混成第十一镇的统制官张彪也被捆成了粽子一般,显然,刚才那名乱兵的话起了效果,在银子还是炮弹之间,这些戈什哈明智的选择了前者,不惜背主求荣。 “外头的弟兄听着,我们已擒了端方、荫昌!千万别再开炮了!只要你们发誓不杀我们,我们便出降!”一名戈什哈干掉了卫队长,一边擦拭着刺刀,一边冲着院墙外高声喊道,顺便拿刀割烂了端方身上的那件黄马褂,包着荫昌的手枪扔出了院墙。 …… (投票,投票……) 第十六章 战略转向 战斗过后的黄泥港镇里满目疮痍,房倒屋塌,火光冲天,虽然清军大多驻于镇外,但镇内的战斗也很激烈,挨得炮弹也最多。尽管赵北早已下令尽量保护镇民安全,但在战斗中,还是出现了平民的伤亡,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哭声喊声,街上的尸体七横八竖,既有军人,也有平民,一些受伤未死的人还躺在尸体堆里呻吟,将这漆黑的夜渲染得更加恐怖凄凉。 赵北踏着废墟,在卫兵的护卫下从镇里那条唯一的大街走向镇中心,看着那满街的尸体,他心情沉重,立即下令救治伤员,收容难民,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处理,这些琐事也只能交由刚刚起义的新军去做了。 到了一座祠堂前停下,祠堂前站满迎接他的新军官兵,人人手持火把、灯笼,此时见他来到,一声令下,纷纷立正敬礼。 赵北在进镇前就已换上了安庆新军的军装,此时也急忙回礼,但脚步未停,径直踏上祠堂前的台阶,锃亮的马靴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湖北新军第八镇、第二十一混成协、江苏新军第九镇,全体起义官兵欢迎革命军先锋官莅临!我叫杨王鹏,字子仑,第二十一混成协书记官!”杨王鹏迎上一步说道,随即为赵北引荐了身边几人。 “这位是柏文蔚,第九镇的革命同志,他是同盟会干部。这位是熊秉坤,他是第八镇工程营的正目,虽然没有加入任何革命组织,但心向革命,通过铁架桥的野战电话就是他带人冒着弹雨架设起来的。……” “干得不错!革命,就是需要像诸位这样的热血青年!不怕苦,不怕死,这才叫革命!”赵北也没多客气,将举着的手放下,扫了眼站在回廊上的这些起义官兵,与之一一握手、寒暄,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几位历史名人。 “外头太黑。走,咱们进去说话!” 赵北带领众人走进祠堂,大殿中已摆了两张八仙桌,并在一起,上面铺着一张大比例尺的军用地图。只是祠堂里空间有限,跟进来的也就只有那么二十多人。 赵北在桌前站定,扫了眼地图,然后抬起头,转身面对这些起义官兵,说道:“诸位,我等齐心协力起义成功,生擒伪清总督、提督,对于革命实在是大功一件!现在,我们必须立即整顿队伍,然后挥师西进,向敌人的纵深地带发展,扩大革命影响!” “挥师西进?我们不去安庆?”柏文蔚站出来问道。“现在江苏地面空虚,就只有一些巡防营旧军,战斗力不值一提,不如趁机东进安庆,与安庆义军合兵一处,趁隙捣虚,一举攻克江陵。” 赵北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们不去安庆!” “不去安庆?可是熊都督说过,一旦策动起义,就把部队拉到安庆。”一名戴眼镜的参谋提醒道,此人名叫张激扬,江苏人,也是光复会成员,此次是跟着赵北一起来策动秋操新军起义的,算是赵北的副手,其实与赵北一同前来的还有十几个湖北、江苏籍的军官,在起义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赵北说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的情形很清楚,安庆孤悬于长江边,又处于满清统治的腹心地带,反动势力很猖狂,虽然没有准确的情报,但起义已有数日,按照常理推断,清军必定已开始向安庆方向集结,重兵重炮攻击之下,安庆很难坚守得住。要想策应安庆,并夺取胜利,我们不能去安庆,而应该往西走!一路走一路打,彻底打乱清军战略部署。所以,我们不去江苏,我们去湖北!” 众人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湖北籍军官大多赞同此议,但江苏籍军官顾虑重重,一时之间颇有些分歧。 杨王鹏站出来,呵道:“都别吵!听先锋官的命令就是!我们群治学社赞同先锋官的决策!” 赵北走到桌后,提起指挥刀,向那地图上一指,说道:“安庆,濒临长江,而我革命军尚无军舰可用,清军却可依托长江天堑以炮舰轰击安庆,所以,我认为,安庆必不可守!即使我们连夜赶去,也无能为力,我们只有野战炮和山炮,射程近,威力弱,无法与清军炮舰正面对抗!与其坐困安庆,不如挥师西进,向湖北、湖南纵深发展,一来可以获得补给,二来可以联络当地会党武装,扩充队伍,策应东边的安庆,打乱清军部署,更重要的是,扩大革命影响!有我们在西边捣乱,清军必然要分出一部兵力对我实施追剿,如此一来,清军顾此失彼,而我则趁机避实击虚,打清廷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我们能够占领一座或几座大城市,则又为革命保留了火种,即使安庆守不住,革命军也不至于一败涂地。革命固然是冒险,但绝不是孤注一掷!所以,诸位同志,我军的下一步进军方向是向西!” 赵北放下指挥刀,背起手,大剌剌的在桌后一站,抬起头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对于我的这个计划,诸位有什么意见尽管直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革命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大家都有资格参与。江苏的同志有顾虑,我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们的家乡在江苏,现在满清无道,天下苦之,谁不想先拯救家乡的乡亲父老呢?但是,我们革命者的眼光要放长远,不能仅仅局限于眼前的利益,革命,本来就是一场全局的谋划。” 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将目光投向群治学社的首领杨王鹏。 杨王鹏站出来说道:“先锋官的作战计划是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之计,确实高明,我等没有意见!群治学社坚决拥护先锋官的决策!” 众人将目光投向柏文蔚,现在他实际上充当着江苏部队的领导者角色,他的意见可以说就代表着江苏新军的意见。 柏文蔚沉吟片刻,抬起头说道:“我拥护先锋官的决策,咱们向西!” “很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这就回去整顿部队,明日一早,我们立即挥师西进!”赵北拿起指挥刀,挂回了腰带。 “报告!整顿部队需要军官,请先锋官派出可靠部下,统率我等。”杨王鹏胸膛一挺。 赵北微微一笑,问道:“现在已经收拢了多少人?” 杨王鹏说道:“目前一共有一万多人在我们掌握中,还有一万余人尚未收拢,据我估计,经过此战,革命军至少可以掌握一万五千人,可编为一个镇又两个标。不过,在战斗中,多数旧军官拒绝参加起义,一部分被我们击毙,另一部分被我们活捉,目前军官数量严重不足。” 赵北沉吟片刻,说道:“杨王鹏,你们群治学社的人出力不少,这些空缺的军官就由你们群治学社推举,我也另派一些人协助你们。”他看了眼一旁的柏文蔚,又说道:“江苏部队仍然由江苏籍军官统率,不过考虑到部队的稳定和军令统一,各镇的统制官由我指派。” “我们?做军官?”杨王鹏等人面面相觑。要说不想做官那是假的,提着脑袋干革命固然是一腔热血的冲动,但如果能够借此一步登天、衣锦还乡,却也是美事。不过,若真让他们马上做军官,他们还真有点心虚,毕竟,他们现在都是小兵,而且也都只有二十多岁。 “先锋官的抬爱与信赖,我等心领。但一来我等身份低微,二来年纪太轻,恐怕难以服众啊。”杨王鹏走前一步。“职部的意见是,不如从旧军官中挑选一部分愿意革命的,让他们继续率领旧部,同时我们可以派出同志在他们身边就近监视。第八镇统制官张彪是个伪清的死忠分子,不能用,但第九镇统制官徐绍桢同情革命,又曾任福建武备学堂总办,熟悉军事,军中不少军官都是他的学生,若是能够将他拉拢到我们一边,想必会有许多旧军官愿意转变立场,参加革命,而且,江苏新军三十三标现驻长江边,未能响应起义,若派徐绍桢前往,三十三标定能全体举义。另外,原第八镇步队第十六协第三十二标统带官蓝天蔚是同盟会员,曾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回国后在武昌将弁学堂执教,资历、威望均无人可及,此次南下观操充任裁判官,起义时又主动率旧部响应,革命热情很高,似可统率湖北起义部队,为第八镇统制官。” 第十七章 电台 杨王鹏说完,退回队列之中,等候赵北决断。 “蓝天蔚?同盟会。”听到这个名字,赵北略微思忖片刻,拿定主意,断然道:“蓝天蔚既然在日本学习过军事,是人才,又是同盟会的革命同志,自可重用,目前我军参谋部尚未成立,这事可让他去做,我可以任命他做参谋长,策划进军事宜。至于其他的那些旧军官,绝对不可大用!现在革命初起,尤其不能叫首鼠两端的人混进革命队伍,万一军事受挫,这些人随时都有调转枪口的危险!徐绍桢我们可以接纳,但目前不能让他领兵。同志们,千万要记住,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提着脑袋的大事业,在任何时候都不能盲目乐观!更不能轻易相信伪清旧臣!只有咱们自己人才是最可靠的!”说到“咱们”时,赵北特意加重了语气,而且立刻收到了效果,几乎所有人都会心一笑,是啊,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一条战壕里的。 “那先锋官的意思是?”杨王鹏问道。 赵北走上前,拍了拍杨王鹏的肩膀,看着这个年轻的秀才,笑道:“当然是委屈诸位了,把你们从小兵提到管带、标统,确实是有些仓促了,不过不去试试,你们怎么就知道你们无法统率这支革命队伍?记住,现在我们是革命军队了,不再是过去那种暮气沉沉的旧军队了,在旧军队里,讲究的是论资排辈,可在革命军队里,讲究的是唯才是举,有才能的就上,无能的就滚蛋!别拿你们的年纪来推辞,你们和我一样,都是二十多岁年纪,现在我已是先锋官,我都没嫌你们年轻,你们自己怎么会在乎这些小节?当年甘罗十二为相,伪清康熙皇帝十四岁就亲政,他们比你们更年轻,可也没见他们扭扭捏捏的不肯掌握大权!” 说到这里,赵北看了眼站在身后的田劲夫,问道:“义仁,你起义前是什么官?” “棚目!”田劲夫眼也不眨的说道。 “现在呢?” “管带,卫队长!” “还想不想升官?” “想!” 赵北转过头,笑道:“大家都看见了,我的部下,从来不嫌自己官大。西方军神拿破仑有句话说得好,‘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记住这句话。革命军人当官不是为了发财,也不是为了欺压百姓,而是为了领导革命,并将革命带向胜利的彼岸!只有愿意当军官的革命者,才是真正的革命者!你们扪心自问,自己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么?” “是!” 众人轰然而答,相视一笑,赵北的话总算是解开了他们的心结,他们之所以不敢当官,倒不是不想当官,而是怕别人说自己投机革命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可现在连革命军先锋官都在鼓励自己当军官,如果再推辞的话,只怕反而显得虚伪了,况且赵北刚才的话很有道理,在这种革命初起的时候,确实不宜再让旧军官掌握部队。 只是,一支军队里的高级军官全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这确实是有些骇人听闻,或许这就是革命时代特有的现象。 “杨王鹏!”赵北沉声道。 “到!” “你们迅速拟定一份中高级军官任命名单,交我过目,等我盖了大印,咱们的革命军就算是脱胎换骨了。至于棚目、排长一类的低级军官,由各部士兵自行推举,能够受士兵拥戴的,作战勇敢的,就可以做军官!至于本军到底该如何编制,还是等收拢全部兵力之后再说,辛苦你们一夜,尽快将部队整顿完毕。对了,江苏新军三十三标还驻在长江边,需要派人前往策动,徐绍桢一个人去是不行的,得再派几个可靠的人去,你们看派谁去合适?” “我去!”群治学社的章裕坤站了出来,走了几步,从江苏军官那边也拉出一人,指了指那人,说道:“林兄以前就是三十三标的营管带,他自己说在标里人缘不错,他最好也一起去。” “你叫林述庆。”赵北记得这人的名字。 “是!职部林述庆,现为江苏新军第十八协三十六标一营管带,之前一直充任三十三标二营管带,在三十三标呆了近两年时间。”林述庆说道。 “那好,你们挑几个人,带着徐绍桢一起去策动三十三标起义。”赵北点了点头,向杨王鹏等人说道:“至于其他人,这就各回各部,认真整顿部队,将那些仇视革命的军官清理出去。” “是!”杨王鹏敬礼,退下。 “报告!”又一人站了出来。 “讲!” “端方、荫昌等人已被我军活捉,他们都是鞑子的狗官,死硬分子。该当如何处置,还望先锋官明示!” 赵北看了这人一眼,记得叫邓刚,见他一脸悲愤,于是说道:“人是你们抓住的,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端方、荫昌的人缘也未免太差了些。 “不错,杀。”赵北背着手踱了几步,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不能现在杀,现在杀了不好,还是等天亮之后,咱们誓师西征之前再杀,一来震慑军中潜伏的顽固分子,二来也可算是祭旗了。” 赵北不是杀人狂,也曾想过敲敲端方、荫昌等人的竹杠,补充一点军费,但是,目前这种情况,这端方和荫昌看起来还非杀不可,否则,这支起义新军的军心就无法收服,如果众人心中不服,他这个先锋官又该如何指挥军队打仗?又拿什么叫士兵们为自己卖命?谁叫端方、荫昌杀了那么多群治学社的人?这叫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却也怨不得旁人。 邓刚非常满意的退下,另一人走了出来,敬礼,说道:“报告。在战斗中,掌握电台的两名日本电报官被乱兵击毙,此事恐引发国际交涉,那几个乱兵已被控制,请问先锋官,该如何处置?” 赵北一挥手,淡淡说道:“放了!那两个日本军官明明是自杀,不是我们杀的。”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领神会,更有几人会心一笑。 “我们控制了几部无线电台?”赵北问道。 “报告,两镇新军共有四部马可尼式火花无线电台,战斗中有两部被日本军官破坏,另外两部完好无损,现在起义士兵掌握之中!”那人回答。 “很好,命人在电台边值班,尽量搜集关于安庆方面的消息,可惜安庆起义军没有无线电台,无法联系。好了,大家都去整顿部队,如果干得快的话,天亮前还能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一鼓作气向西挺进。”赵北挥了挥手。 “报告,职部邹润猷,愿带一部电台,连夜赶往安庆!”那人又说道。 赵北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颇为赞许的说道:“你的勇气可佳,但此举不妥。我军只有两部电台,西征之时难免不会遭遇战斗,若是损坏一部,至少还有一部可用,再加上那两部损坏的,拆下零件,敲敲打打,或许能勉强对付,而且,假如需要分兵,两部也能依靠电台联络,所以,目前的这两部电台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损失。” 开玩笑!安庆的熊成基是“大都督”,赵北只是大都督麾下的“先锋官”,下级要服从上级,万一电台带去安庆,结果安庆方面叫他回师安庆,那么他到底是回不回师呢?回师,是死路一条,不回,是抗拒军令,两难的抉择啊。所以啊,这电台就不能往安庆搬。 邹润猷呆了一下,没再坚持,毕竟赵北说得也很有道理,当然,对于赵北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却是不清楚了。 “邹润猷,你是电报军官么?”赵北问道。 “不是。不过,职部现在负责掌握那两部电台。”邹润猷说道。 “那么,你这就下去,召集电报员和技师,看看能不能将那两部损坏的电台修好,修不好就拆下零件备用,顺便叫电报员立刻重新编写一份新的电报密码,为我军专用,同时继续监听所有明码电报,搜集尽可能多的有用情报。” “是!”邹润猷敬礼退下。 赵北走回桌前,看了眼桌上的地图,转回身说道:“现在,诸位可以回营整顿部队了。” “先锋官,我等已为先锋官预备了下榻之处,请先锋官……”杨王鹏说道。 赵北摆了摆手,说道:“大家不睡,我也不睡,谁叫我是先锋官呢?以身作则,才是咱们革命军战斗力的根本所在呀。你们也要记住,以后要与士兵同甘共苦,打成一片,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咱们的革命军人本色!好了,下去整顿部队,有什么事就到这里向我汇报。” 众人敬礼退下,赵北伸了个懒腰,要说不困那是假的,但话既已说出口,也不好再捡回来,只能撑着眼皮,在桌后仔细端详那张大比例尺军用地图,谋划今后的进军路线。根据他的经验,只有四面开花,流动作战,才能打乱清军战略布局,牵着清军的鼻子走,将战略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况且,如果他能率军顺利的攻占武汉三镇的话,也就实现了他独立出去,自行发展的近期目标,作为一个穿越者,久居人下是不可取的,历史的车轮还是得由自己来扳动,别人指望不上。 更何况,在武汉还有一座大型兵工厂等着他去接收,打仗,光有兵没有枪是不成的。 “田劲夫!”赵北扔了手里的铅笔,直起腰来。 “到!”一直站在身边的田劲夫急忙应道,瞅了眼桌上的地图,却发现地图上画了个草图,似是一面军旗。 “那些抓住的俘虏都还关着?” “关着,大官小官,好几百号人呢,全镇的好房子都被征用了。” 赵北看了看空空荡荡的祠堂,小声问道:“你的手下有没有会演戏的?” “演戏?长官要听戏?”田劲夫微感诧异。 “不是我要听戏,是演戏给别人看。”赵北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 田劲夫走到近前,赵北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田劲夫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嗯”了几声后便匆匆跑出祠堂,几名卫兵急忙闪了进来,伫立在赵北身边。 赵北伸了个懒腰,看着面前的地图,自言自语道:“虽说时势造英雄,但英雄未必不能造时势。既然反清时势尚未大举到来,那么,就让我来推动时势的发展!” 第十八章 气数与时势 寒气逼人,夜色深沉,漆黑一片的屋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从那墙壁上的一扇小窗看见一点光亮,那是屋外卫兵手里的马灯光芒。 大清帝国钦命校阅秋操大臣、两江总督端方就关在这间小屋里,与他享受同一待遇的,还有陆军部右侍郎荫昌、湖北新军第八镇统制官张彪等一干满清高官,这间面积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黑屋中硬是塞进了二十多个官员,由于地方狭窄,所以平时的官威、官仪也都抛到脑后,为了争夺一个可以半躺下去的地方,往往不惜大打出手,与一群泼皮并无二致。 现在,两个小官又因为争夺一块“领地”而发生了争执,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互相“问候”对方的女性亲属,到了后来再次演变为全武行,两人都是军官,往日的训练果然没有白费,这场架打下来,可就不是那班文官的殴斗场面可以相比的了。 “够了!朝廷养你们,就是叫你们殴斗么?都给本官住手!”荫昌站起身,呵斥了一句,这时,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官员急忙趁势向这边悄悄的挪了一屁股地方,稍微扩张了一下自己的“领地”。 荫昌虽也是俘虏,但到底官大一级,积威尚存,只要还在喘气,这说出去的话倒也颇有分量,于是斗殴停止了,不过荫昌坐回去时却没发现自己的“领地”已经被人侵占了一小块,这倒不奇怪,毕竟那个强占他领地的官员是户部的一名司员,平时贪占冒领就善于做花帐,做不了花帐的就拉几个替死鬼,此次随军点验秋操部队粮草,一口吞下几十头肉牛也没叫精明的荫昌发现,现在占他一点小小的地盘,那真是庖丁解牛,游刃有余了。 荫昌坐回去后,侧耳倾听,却又听见了端方的喃喃声。 “张南皮呀,张南皮,你可害死爷了。爷到了九泉之下,也跟你没完的!” 张南皮就是前任湖广总督张之洞,直隶南皮人,因而人称“张南皮”。此人清流出身,一向热中洋务,当年中日甲午战争中,正是此人首先倡议朝廷编练新式军队,裁汰旧营,而且以身作则,署理两江总督时就练了一支数千人的新军,号“自强军”,战后回任湖广总督,自强军虽未带回,但这练新军的主张却更强烈了,后来朝廷大练新军,北有袁世凯,南有张之洞,都恪尽职守,尽力编练,以致有“南张北袁”之称,湖北新军编练进度之所以如此之快,冠居南方各省,正是由于张之洞的全力督促。不过,早在去年张之洞就被调到京城去了,明面上的意思是叫他辅佐新政,与袁世凯一文一武主持中枢,可实际上却是朝廷调虎离山之策,为将来旗人主政地方铺路。 虽然现在的湖广总督不是张之洞,但正因湖北新军是他一手创建,因此,端方自打被人扔进这间小黑屋,就开始不停的埋怨起张之洞了,似乎在他看来,如果张之洞没有编练湖北新军,那么,就不会有这次兵变了,而他端方端大人也就不会在这黑屋里发臭了。 对此,不惟荫昌不以为然,就连其他小官也都嗤之以鼻,不练新军的话,只怕再过几年,朝廷的军队连会党武装都打不过了,哪里还轮得到他端方来校阅秋操?当真如某些王爷说的,请洋人派兵保护朝廷么?要真是如此这般处理国事,那这些当兵吃饷的人干脆拿块臭豆腐自个儿拍死得了,省得尽受百姓白眼。 新军再如何如何不是,至少也比旧军强许多,现在那些旧军的军官出去都不带穿军服的,为啥?拍挨白眼呗。新军军官就不一样了,营里营外一个样,军装齐整,马靴锃亮,走在路上那是神采飞扬,百姓也都啧啧称赞,原因么,一来新军军装漂亮,不似旧军那般猥琐,穿在身上如同耍猴儿的一般,新军军装好看,精神,照着洋人军装改的,能不好看么?原因之二么,则是因为新军军纪严明,不似旧军那般骚扰百姓,让百姓恨之入骨,新军连买菜都是照着市价给钱,百姓能不高兴么? 可新军也有新军的难处,想维持纪律、不骚扰地方就只能提高军饷待遇,可饷高就意味着朝廷要加大投入,要大把的往外掏银子,而这银子中枢是不会给的,得靠地方,结果地方督抚要叫穷,要左推右拖,不肯认真编练;当兵的要识字,就意味着必然会将一些居心叵测的留洋学生招入部队,这些人从军报国是假,造反是真,一个不慎,就叫他们钻了空子,此次安庆兵变、黄泥港兵变都是明证! 但不招这些读书人又不行,如今行军打仗不比往日,不说别的,光是那大炮上的标划、炮镜上的方格,这些东西只有识字的人才能理解并使用,指望那些大字不识的白丁,只会将这些犀利的先进武器丢给会党。 朝廷的苦心未必人人都懂,但眼下中国面对的危急局面却是摆在眼前的,新军编练不光是为了对付会党,也是为了对外御辱,将来练好了新军,朝廷跟洋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底气也足点不是?赔款也能少给点,地也能少割点,如今这大清国剩下的地方不多了,能少割一块就少割一块,不然,将来两腿一伸,连个放棺材的地方都没有了。 谁叫旗人自己不争气呢?当年气吞万里如虎的八旗子弟到了如今,只剩下架鸟斗蛐蛐的能耐了,叫他们上阵厮杀,那比赶鸭子上架都难!新军训练艰苦,这帮八旗大爷们压根就没抬眼看过,就是京旗常备军第一镇,也是朝廷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各地八旗中搜罗来的,其中还不知道夹杂了多少假旗人呢。 没办法,只能靠汉人了,当年朝廷驾驭得了绿营汉兵,为什么就驾御不了新军中的汉兵?但朝廷万万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如今世道变了,从烟台坐轮船,用不了两天就能到东洋,甲午败后,朝廷向东洋派遣留学生,原指望着他们学成归来能报效朝廷厚恩,但谁曾想,这帮人出去,眼界一开,心眼就坏了,出去的时候是三跪九叩,回来的时候却连辫子都剪了,光剪辫子还是轻的,更有不少人扛着“革命”的大锤回来了,然后将大清国这座铁桶般的江山锤得浑身窟窿,虽然现在这桶还立着,但谁能保证它还能立几天? 大清国入关至今,已逾二百五十余年,翻翻历史,国祚超过三百年的中原王朝也没几个。 用京里某些王爷的话来说,“咱旗人在关内的气数只怕是尽了”。 尽了,是尽了,不仅王爷们看清楚了,就连草民百姓也看清楚了,朝廷里的那些官员更是心里透亮,所以,所有的人都在捞,拼命的捞!在彻底玩儿完之前捞个够!于是,各种“公司”纷纷成立——————“庆那公司”两位大股东,一位庆王奕匡,一位体仁阁大学士那桐,该公司专司卖官,上至军机大臣,下至文案司员,无所不卖;“三琳公司”则由三位御史合资组成,因三位大人名字最后一个字读音相近,故尔得名,该公司主营业务买折子,尤其是弹劾官员贪墨不法情事的折子,偶尔也兼营一下为国保荐栋梁之才的折子……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公司运动”中,只有两位大人物没有参与,一位袁世凯,另一位就是张之洞,但在明白人看来,袁世凯虽未组建“公司”,但其志不在小,他所掌管的北洋早已成了他袁氏的北洋,遍插私人,罗织党羽,将来局势一变,只怕比“庆那公司”更危险,只有坐镇湖广的张之洞张南皮公忠体国,为了编练新军不惜劳神费力,既不去组建什么“公司”,也不去安插亲信,朝廷谕旨一到,立即收拾行囊,转赴北上,参与国政,哪像那个袁世凯,一听朝廷要将他调离北洋大臣、直隶总督任上,却是推三阻四,后来实在磨不过,这才在推举了自己的亲信继任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赶往京城就任京官。 这叫“恋栈”!同僚白眼,朝廷忌讳,若无意外,袁世凯离滚蛋也不远了。 一个张之洞,一个袁世凯,两相比较,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一眼便可看出,但是,现在这位端方端大人却一口咬定,导致他被变兵扣押的罪魁祸首竟是忠心国事的张南皮,而且,他编练出来的新军就是乱党的大本营!若是张中堂在此,非当场气死不可。 “张南皮呀,张南皮,爷跟你没完,跟你没完!爷要是活着回到京里,非重重参你一本不可!包庇乱党,其心可诛!”端方缩在角落,有一句没一句的哼哼着。 张之洞若是包庇乱党,那天底下就没有不包庇乱党的官儿了,死在张南皮手里的乱党首脑,如果从庚子年的唐才常等人算起的话,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那唐才常据说还是他张南皮的座下弟子,连师生之情都不顾,这已足见他张南皮对朝廷的忠心,当然,这也能看出他的处事圆滑,八面玲珑,不然的话,他又怎能以清流出身而坐镇一方,成为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连当年权势熏天的李鸿章一伙都扳不倒他,足见他的本事了。 在荫昌等人看来,端方这些话只能代表一件事:他的“弹震症”又犯了。 也真难为了他了,叛军向兵营和镇里放了两百多炮,能撑到现在才发病,他端方也算是旗人里难得的爷们了。 第十九章 革命军的秘密 黑屋里静了下来,只有端方还在嘟哝,除此之外,还从角落传来些呼噜声,几个神经大条的武夫正伴着端方的牢骚酣然入睡。兵变折腾了一夜,虽说多数人睡不着,但总有那么几个好汉撑不住眼皮的,没办法,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通宵青楼搓麻将、白天公堂会周公,这就是这晚清官场的真实写照。 “别说了,哥,消停消停,你也不嫌累啊。”黑暗中传来端锦的话。这端锦是端方的嫡亲弟弟,兄弟俩关系亲密,此次端方奉旨阅兵,也将端锦带来观操,长长见识,后来安庆乱起,端方谁也信不过,于是便让他弟弟端锦去掌管辎重船队,控制弹药和大炮,黄泥港兵变之后,这端锦也被变兵拿住,押解过来,正是从端锦的嘴里,端方、荫昌等人才得知,一支不知从哪里过来的“水鬼”部队趁夜泅水摸到辎重船上,就此夺取了大量武器弹药和全部的大炮。 “啪!” “你这笨蛋!若不是你懈怠,叛军哪儿来的大炮?” 端方抽了端锦一记耳光,骂了几句。 众人都知道端锦这记耳光挨得冤枉,叛军架在山上的大炮压根就不是辎重船上夺来的,端锦这是替人受过,如果不是他端方优柔寡断,顿兵不进的话,或许这场兵变根本就挑唆不起来。 说到底,这就叫气运,或许,这大清国的国运是快到头了。 荫昌想去安慰端方一下,但刚直了直腰,却又坐了回去,现在这种时候,连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旁人?省省力气,养养精神,免得吃刀的时候给旗人丢脸,怎么说,也是当年从龙入关的八旗健儿的后裔不是?回头想想,这些年来自己该享受过的都享受过了,死在这里也没啥可遗憾的,若是被叛军杀死,少不得入昭忠祠,遗孤也少不了朝廷荫恩封赏,怎么算都不能算吃亏。 “大人,咱们关在这里,他们又不提审,又不动刑,到底打得啥念头?”一个蹲在荫昌身边的人问道。 荫昌扭头望去,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从声音判断,正是第八镇的统制官张彪,不过也不知是否是他颈部受伤的关系,声音有些变样。 “想那么多做甚?该吃刀吃刀,该遣返遣返。”另一个官员替荫昌回答道,听声音,却是江苏新军第九镇的统制官徐绍桢,虽然起义军有意招降他,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将他提出监房的意思,这屋里的人也不知道他曾经向杨王鹏等人透露过自己的“反正”念头。 难得有人与自己一样豁达,荫昌不由多看了那“书痴”几眼,在他看来,徐绍桢真不像个军人,身上的书生气太浓,性格也不刚强,优柔寡断,有谋无勇,连手下也约束不住,做个参谋很合适,但叫他统率一军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他提到统制官的位置上的,荫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庆那公司”。 听到几人说话,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就连那端方也停止了哼哼,好象徐绍桢知道问题的答案一样。关在这黑屋里这么长时间,连个提审的人都没来,这确实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不知叛军将会如何处置他们这帮“狗官”。 沉默中,屋里的人听见外头传来几声口令,屋外的哨兵换岗了。 “两个钟头换一次岗。”张彪咕哝道,虽然挂表已被搜走,但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很准确的判断出了看守的换岗间隔。 众人心念一动,他们不是没有想过逃出去,但这屋子本是镇里一户大户人家的牲口圈,也不知是否为了炫耀,这牲口圈竟是用灰砖洋灰砌的,坚固之极,就连房梁也是规规整整,比小户人家的堂屋都好,要想从这里逃出去,基本上是在做梦,再说了,外头哨兵手里的洋枪也不是摆设,所以,众人也就是想想便放下了这个念头。 众人正各自转着心思时,却听见外头那两个刚上岗的哨兵开始嘀咕: “兄弟,这么冷的天,当官的也不给咱们件暖和的棉袄穿穿。” “得了你,有大衣穿就不错了,你没看么?先锋官连大衣都没穿,他们可是从安庆跑过来的,人家安庆新军连大衣都没有就在闹革命,咱们湖北兵怎么说,也不能被他们比下去啊,好歹咱湖北新军的饷银高啊,安徽佬穷啊,听说他们那地方的女人下地干活都是光着膀子的,为啥?怕磨烂了衣裳。” “那倒也是,要是叫安徽军官来提调咱们湖北兵,可有得受了。” “嘿嘿,安徽佬可听不懂咱湖北话,咱也听不懂安徽话,要真调安徽军官来,只怕连喊操都够戗。” …… 从那两个哨兵的对话中,荫昌等人确定了一件事:煽动这次兵变的确实是从安庆过来的叛军,为首的是个什么“先锋官”,当时在山冈上架炮轰击的就是安庆新军。 众人被关在这黑屋里,早就闷得难受,心里又惴惴不安,此时听到敌军士兵说话,当下人人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这时,那两个哨兵渐渐将话题转到了革命形势上。 “兄弟,你说说,咱们这革命能不能成功?鞑子啥时候才能完蛋?咱汉人啥时候坐江山?” “这革命转眼就成!咱汉人用不了半年,准能坐江山!” “你咋就这么肯定?” “你没听当官的说么?咱们南方新军不是在自个儿造反,在北边,还有咱们的人呢!南边、北边一起造反,鞑子还能坐稳江山?” “啥意思?当官的说过啥?” “我问你,前后不过两天工夫,满清的狗皇帝和西太后一前一后赴了阴曹地府,你就不觉得奇怪?” “是有点怪。你说也是啊,不早不晚的,前脚皇帝死,后脚西太后也死了,若说他们都是病死的,也就只能骗骗傻子,莫说是当官的,就是我这个小兵也咂摸出了一点不对劲了。” “跟你说,我刚才给先锋官他们几位大人搬包裹的时候,他们就在议论,我偷偷竖着耳朵听了几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莫非这里头有什么蹊跷不成?” 听到这里,屋子里所有的俘虏都屏住了呼吸,仔细聆听那小兵将说什么,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死太过离奇,不由众人不好奇,哪怕他们自己现在也是命悬一线。 第二十章 扑朔迷离(上) 却听那小兵说道:“原来,这满清的狗皇帝是被咱们革命军在北边的一位内应给毒死的!戊戌年六君子变法,皇帝是跟六君子一个鼻孔出气的,后来西太后杀了六君子,把皇帝也给关瀛台去了,这以后啊,这皇帝就不怎么管事了,虽说皇帝不管事,可到底是皇帝,每天山珍海味的吃着,人参鹿茸的补着,这小日子可比咱小老百姓强多了,皇帝是打定主意跟西太后比命长呢,等西太后一死,这皇帝就算是扶正了,只是皇帝却没想到,他的命是跟西太后的命连一块的,西太后活不长,这皇帝也活不长。其实呀,先死的是西太后,皇帝当时还没死,本来要被人扶回金銮殿坐龙椅的,可还没等皇帝从瀛台出来,就被一包砒霜送上西天了。” “啊?”另一个小兵惊讶道。“这么说,皇帝是后死的,那为啥朝廷要说是皇帝先死的?那个毒死皇帝的人又是谁?只怕是皇帝身边的人?我听说了,皇帝吃饭的时候,都有小太监先试毒的,想毒死皇帝,可不容易啊。” “听先锋官他们几位长官的意思,那个下毒的人是西太后身边的一个大太监,他怕皇帝坐龙椅后对他不利,于是就下手了,不过那个大太监也不是幕后主使,幕后策划一切的那个人,正是革命党潜伏在北边的一位内应,虽然几位大人没明说那人的名字,但我知道,那位内应不仅身居高位,而且在戊戌年皇帝变法的时候跟皇帝有过过节,如果皇帝亲政,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他,所以呀,他一见西太后病重,就开始谋划退路了,派人跑到南边,跟咱们革命党人搭上了线,答应做咱们革命党的内应,于是,等西太后一咽气,那人就联络大太监,布置了一番,照常传膳,假装太后还活着,然后用砒霜毒死了皇帝,又拖了小半天才宣布西太后已死,然后再勾结几位王爷、军机,扶了个小孩当皇帝,结果是皆大欢喜,大皇帝死了,小皇帝就是木偶,大家就都可以拼命的捞钱做官,为了掩人耳目,诏书颠倒了皇帝和西太后的死期,发出来的上谕就变了样了。听到皇帝死了,咱们南方革命党就趁机起义了,这既是与那位北边的内应商量好的条件,也是他答应给咱们的酬谢,那人说了,如果皇帝一死,天下人心动摇,就是革命的大好时候,只要咱们南方革命党一起,天下大乱,就更没人去关心皇帝死得蹊跷了,等咱们革命党占了南方各省,那位内应就在北边起兵声援,如果大事可成,他就和咱们革命党人划江而治,平分天下。” “厉害,厉害。不过如此一来,岂不是便宜了那个人?他占北边,咱们革命党占南边,岂不是成了南北朝了?” “那个人是汉人,南北朝就南北朝,总比鞑子骑在咱们头上好得多!” “那倒也是。” …… 屋子外头的那两个小兵直管自说自话,浑然不知屋子里的一众俘虏已是呆若木鸡。 没办法,他们听到的这个故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乍一听似乎像是说书先生编得故事,但仔细一琢磨,这故事未免编得太过严丝合缝了些,如果不是真实的宫廷内幕的话,那么,编这个故事的人一定是个天才,而且对于宫廷、官场上的权利斗争了解得非常透彻。 在场的人中有不少都是一二品的朝廷命官,尤其像端方、荫昌这样的旗人,身处权利中心,又是旗人贵胄,亲信、朋友遍布朝堂,消息自然灵通,对于他们来说,刚才那两个小兵的话里透出的意思非常明白,不需要旁人提醒,他们几乎同时都想起了同一个人: 袁世凯! 袁世凯,这个出身于官宦世家的男人,自从踏上仕途,身边总是不缺“伯乐”,官场之路走得可说是一帆风顺,甲午战争之后,更是趁势而起,靠着编练定武军的政绩赢得了朝廷大佬的欣赏,犹如一颗政坛新星冉冉升起,光彩照人,戊戌年后又被直隶总督荣禄收入夹袋,麾下定武军也成了武卫诸军中最有战斗力的一支新军,庚子年八国联军杀到京城,荣禄麾下的武卫诸军几乎被横扫一空,只有他袁世凯躲在山东看戏,一边打着“东南互保”的幌子跟李鸿章、张之洞等人眉来眼去,一边扫荡山东的义和拳,不仅保存了自己的实力,而且还赢得了洋人的好感,议和全权大臣李鸿章死后,他袁世凯就成了大清国朝廷和洋人共同青睐的人物,很好的充当了朝廷与列强之间皮条客的角色。 庚子年被八国联军暴打一顿的清廷终于醒悟过来,为了讨好洋人,也为了维持统治,开始实行新政,而袁世凯也凭着对洋务的一知半解开始充当起了“新政先锋”的角色,从编练新军,到设立新式学堂,从奖励通商,到倡议立宪,种种迹象表明,他袁世凯真的是一个洋务健将、维新首脑,在洋人和立宪派的眼里,他袁世凯就是那个可以挽救这大清王朝的唯一人选。 但是谁又曾想到过,当初就是这个袁世凯,在戊戌变法时首鼠两端,当看到维新派必败之后,便向荣禄出卖了维新派,如果不是他的告密,慈禧太后也不会对维新派痛下杀手,这个老谋深算的女人原本是打算对维新派诸君采取“冷处理”的,但自从得知了维新派联络袁世凯、密谋兵谏颐和园之后,原本并无性命之忧的“戊戌六君子”立即被人提出牢房,审也没审便被砍了脑袋,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将袁世凯的顶子染得通红,从此之后,袁世凯就步步高升,在慈禧太后心中的位置仅次于荣禄。 对于这件事,袁世凯也曾极力撇清自己,在戊戌政变之后补记的一段日记中,极力否认了自己出卖维新派的举动,似乎他真是无辜的一样。 但历史已证明一切!如果他袁世凯没有出卖维新派,又怎能赢得慈禧太后的青睐?就靠他编练新军?办理洋务?朝廷里不止他一个洋务人才,为什么慈禧只重用他一个?就是因为他曾经用行动向慈禧太后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证据就是六君子的人头。这年头,朝廷需要的不是人才,而是走狗,忠心耿耿的走狗! 后世史学家经过认真研究,得出结论:无论袁世凯出卖维新派是在慈禧发动政变之前还是之后,他的行为都加重了这场政变的血腥程度,导致变法运动以极其惨烈的结局收场,虽然那场脱离实际的变法注定不会成功。 对于袁世凯的表演,旁人或许不知,可端方和荫昌却是心里透亮,正是因为戊戌年间的背叛行径,光绪皇帝对袁世凯恨之入骨,对此,袁世凯也十分清楚,如果光绪皇帝重新掌握权利的话,他袁世凯能够得赐一丈白绫就已是皇恩浩荡了,弄不好还得绑赴菜市口千刀万剐,方解皇帝心头之恨。 所以,袁世凯绝对有谋杀光绪皇帝的动机!如果刚才那两个小兵讲述的是事实的话,他袁世凯至少不能摆脱谋杀皇帝的嫌疑! 粗略一看,问题的关键似乎是在皇帝的死亡时间上,如果皇帝真是死在慈禧太后之后,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但实际上,即使皇帝死在慈禧太后之前,袁世凯依旧无法摆脱谋杀嫌疑,慈禧一死,光绪肯定会重新亲政,以一位年近四十岁的成年君主临朝,于朝于民都有好处,无论如何也好过一个三岁小儿,这个道理袁世凯懂,朝廷官员也懂,但袁世凯恐怕不想看到这个结果,所以,光绪非死不可!而且,光绪必须死在慈禧之前! 如此看来,无论光绪皇帝是死在慈禧太后之前还是之后,都极有可能是一个阴谋!而策划这个阴谋的人也肯定是个不愿意看到光绪皇帝重新掌权的人! 而最有嫌疑的就是袁世凯!但单凭他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可能置皇帝于死地,他肯定还有同谋!而且极有可能不止一个!因为不想看到光绪皇帝亲政的权臣绝对不在少数。 权利面前没人会保持冷静,况且,宫廷本就是阴谋诡计的渊薮! 但问题是,这两个守在监房外的小兵讲述的是事实吗?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在讲故事,一个虚构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目的只有一个:离间计。 难道革命党要向“北洋柱石”袁世凯伸出黑手了吗? 想到这里,荫昌顿觉背后冷汗涔涔而出。 编这个故事的革命党人实在是太阴险了! (继续拉票。) 第二十一章 扑朔迷离(下) 不止荫昌,这黑屋里的许多人一样聆在听那两个哨兵的谈话,一些心思活络的人也纷纷开始琢磨,袁世凯的影子在他们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袁世凯不可能随随便便进出宫廷和瀛台,要想谋杀光绪只能通过太监或宫女之手,宫里的太监中,与光绪不对付的也大有人在,内廷大总管李莲英是一个,副总管崔玉贵是另一个,而崔玉贵又以谋杀光绪宠妃珍妃而闻名,虽然他在庚子年后慈禧回銮时就被当成替罪羊赶出了宫,但李莲英还在皇宫里当差,此人城府极深,表面来看对皇帝礼敬有加,实则唯慈禧马首是瞻,光绪幽禁瀛台之后,诸多防备措施无一不是李莲英经手办理,谁又能保证光绪对他没意见?光绪曾经从瀛台逃跑过一次,但刚一上岸就被太监们抓住,反剪双臂押回了瀛台,而那群太监正是李莲英的心腹!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被太监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万一光绪亲政,谁又能保证皇帝不杀李莲英并牵连他的亲属? 袁世凯+李莲英=完美谋杀二人组。 要想干掉光绪,这两个人联起手来就足矣,袁世凯控兵于外,李莲英下鸩于内,谁还能找出半点蛛丝马迹?对于内廷总管来说,要想颠倒一下皇帝和太后的死亡时间,简直是易如反掌,甚至不需旁人帮忙,即便有人起疑,谁又敢说半个“不”字?何况,在慈禧死前毒死光绪也不是难事,御膳里放包砒霜足矣,反正皇帝的膳食都由内廷总管包办。 想到这里,黑屋里的众人无不一身冷汗,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已是囚徒,均是唏嘘不已。 没办法,光绪皇帝死得太过蹊跷,两日之内连丧两宫,放眼历史,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例子来,想不起疑都不行。 “袁世凯!你这个王八蛋!乱臣贼子!亏得爷还跟你结了亲家,爷是瞎了眼了,咋就没看出你是个曹操!” 黑暗中响起一声惨嚎,端方已咧开嘴嚎了起来,他这么一闹,少数原本还没想明白那位革命党的“北方内应”是谁的人也顿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是啊,北洋六镇新军实力雄厚,战斗力之强、装备之精良,无不睥睨天下,可偏偏除了第一镇之外,其它五镇都是唯袁世凯马首是瞻,从官到兵,只知有袁宫保,不知有大清国,如果他袁世凯趁此良机举兵谋反,行那陈桥驿故事,只怕还真没人拦得住他。 “划江而治!黄袍加身!” 这些字眼在众人脑海中转来转去,让人有些目眩,然后,一个旗人昏了过去。 顿时,又有几人跟着端方嚎了起来,倒是旗人居多,一班汉官却是依旧那副呆滞模样,人人心思起伏,被旗人压了这么多年,有功不赏,小过必罚,众人也是心里不服,如今袁宫保想造反,那么,是不是咱们汉官的机会来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荫昌已向他们泼了瓢冷水。 “空口无凭!安知非是彼等离间之计?”荫昌冷冰冰的说道。 说虽如此说,但荫昌心里也在打鼓,刚才他趁着端方等人干嚎的时候仔细的想了一下,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故事太动人了,布局简直和《三国演义》里的故事一样巧妙。 仔细分析,荫昌很快抓住了这个故事里的关键,那就是光绪的死亡时间,之所以被画蛇添足的安排到了慈禧死亡之后,恐怕不是为了说明光绪比慈禧多活了半天,而是为了拐弯抹角的让人联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光绪不死,会发生什么?谁的利益会受损?谁最希望光绪死去? 光绪不死,按照祖宗家法,光绪就会重新执掌朝政,他名义上从来都是大清国的皇帝,没人有资格和他竞争皇位,作为一个成年君主,再加上长期做傀儡的经历,他绝不会甘心再做傀儡,必然要亲政,要亲政就必须除掉阻挡自己亲政道路的敌人,除掉那些曾经使自己蒙受屈辱和痛苦的人!袁世凯、李莲英,甚至是庆王、那桐都难逃一死,帝党要掌权,就必须铲除后党余孽! 没人愿意死,无论是袁世凯还是李莲英,所谓狗急跳墙,人急上房,当明知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人往往会挺而走险,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这符合袁世凯的性格。 当然,这都是那个动人的故事所讲述的,至于事实的真相如何,恐怕永远都无法弄清楚。荫昌并没有从这个故事本身去考究它的真实性,而是从另一个角度进行了分析:讲述这个故事的人,他,或者他们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借刀杀人,用朝廷的刀,杀了袁世凯?袁世凯是北洋六镇的灵魂人物,朝廷若是起疑杀了袁世凯,北洋六镇军心会发生动摇,那些被袁世凯提拔的军官恐怕也会因此而人人自危,到时军无斗志,士无战心,朝廷自毁长城,南方革命势力自可趁虚而入,直捣北方腹地,甚至策反北洋军。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历史上曾多次发生过类似的反间行动,中计的一方往往军心动摇,士气沮丧,导致战局不可收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黑屋里的人多半不会死在这里,因为他们死在这里的话,就没人去传播这个故事了,那么反间计也就无法实施了,变兵必须将他们放出去。 但是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样做太傻了,朝廷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袁世凯手握重兵,不可轻诛,只能慢慢分化其势,剪其羽翼,这样一来,对于革命军来说可不是好消息,袁世凯不死,北洋军就依然是他们的大敌。 所以,这个故事想达到的目的恐怕不是反间计那么简单。 那么,编这个故事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这真是一个编出来的故事的话,那么,编这个故事的人又会是谁?为什么他要这样做?难道就是为了在旗人里搞臭袁世凯? 这个人很阴险。 荫昌陷入了沉思。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在思考荫昌的话,“反间计”,这个字眼让人有些犹豫起来,袁世凯靠得住么?袁世凯有那野心和胆量造反么? 不等众人将混乱的思绪理清条理,却听见屋子外头传来几声呵斥: “你们两个!站没站像,还像个军人么?都给我站好了!犯人都还在么?” 随着呵斥声,那屋子外的两个哨兵停止了说话,片刻之后,才听其中一人说道:“报告长官,犯人都在!” 锁链声响起,屋子的门被人打开了,俘虏们眼前一亮,两盏马灯就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众人一阵骚动,还没等他们站起来,就听到枪栓拉动时的铿锵,眼前那闪着光的,除了马灯之外,还有几把雪亮的刺刀,冲,是冲不出去的。 “把徐绍桢徐统制请出来。”那军官说道。 屋里的徐绍桢立刻蹦了起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几步就跑出了监房。 俘虏们面面相觑,却听外头那军官对徐绍桢说道:“徐长官,委屈你了,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你是心向革命的,江苏新军中许多军官都愿意担保你,没有你的掩护,咱们革命党也不可能在江苏新军里发展组织,所以,我们先锋官想见见你。” 监房里的人这才明白徐绍桢为什么跑出去了,顿时人人破口大骂,但外头的徐绍桢理也没理,跟着一名参谋就走了。 “叫什么叫?再叫,通通毙了!”军官恶狠狠的在门外喊了一句。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徐绍桢都投敌了,自己跟着旗人开骂又有什么好处?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表现出心向革命的诚意。 “把端方和荫昌提出来!”那军官到监房的目的显然并不只是将徐绍桢提出去。 “是!” “端方,荫昌!跟我走!”一名参谋官背着手,站在门口喊道,身后还站了十几名士兵,都是全副武装,提着马灯、步枪,枪尖挑着刺刀,他们的脑后已没有辫子,齐耳短发正随着微风飘动,看上去格外精神。 荫昌站起身,本打算整一整军装,但伸手摸到领口才想起来,自己的那身军装早已被变兵剥去,就连脚上的马靴也被抢走,现在他的脚上只穿着袜子。 荫昌叹了口气,迈步走了过去,在一把刺刀前站住,昂然道:“叫本官何事?我是不会投敌的。” “咱们也没指望你们旗人干革命。提你出去,是吃壮行酒!”那参谋官也没忍心骗他。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壮行酒”,那就是断头饭啊。 “哈!正好,本官正饿着!”荫昌惨然一笑,这一瞬间在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想得最多的,竟然还是那个鸩杀光绪的故事。 如果光绪亲政,或许就没有这场兵变了?无论是谁毒死了皇帝,他都在无形中帮了革命党的大忙。 国运如此,荫昌也只能长叹一声了。 “请。”参谋官让在一边。 荫昌正欲迈步,身边一人却递过去一双抓地虎布鞋。 “主子,走好。奴才服侍主子穿鞋。”那人拿着鞋说道。 荫昌看着这个包衣奴才,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嘴唇动了动,但那句“多谢”终究是没有出口,只是默默的抬起脚,由那人替自己穿上鞋。 “天快亮了啊。国运将终,回天乏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荫昌看了眼门外,天边隐隐透着丝光亮,长叹一声之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双手向后一叉,任由那几名士兵将他绑上。 “我不去!我不去!”身后传来端方杀猪般的嚎叫,荫昌没有回头,因为从那声音的变化来看,端方已经被人从屋里拖了出来,正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路走一路叫,凄惨无比。 “自己走!哥,自己走!别丢了咱旗人的脸!”屋里传来端锦那走了调的干嚎,带着哭腔。 天边的光亮渐渐变得强烈起来,朝霞淡淡的出现在地平线上,惨红惨红的,就像那些被荫昌杀掉的士兵颈部淌出的鲜血,看上去让人心惊肉跳。 远处,传来几阵清脆的枪响,那是起义士兵正在为殉国的同袍送行,伴着枪声而起的是那林中的留鸟,在天空盘旋着,振翅向南飞去。 更远的地方,整队的口令和哨声此起彼伏,黑压压的队伍从四面八方向同一个方向前进,枪如林,刀如雪,在晨曦下让人目眩神迷。 第二十二章 誓师 当荫昌被押到赵北面前的时候,赵北刚刚亲手向一名排长配发了军刀。起义部队将清军的辎重全数接收,缴获了大量指挥刀,按照赵北的命令,所有的排长以上军官,都有资格佩带军刀,而且,每一个军官所用的军刀都由赵北亲自配发,在接收了军刀之后,军官们还必须站在一面红色大旗前,宣誓忠于革命,忠于共和,无论何时都必须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 “我宣誓!作为一名忠诚的革命军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枕戈待旦,精忠报国!刀山火海,勇往直前!若违此誓,甘受军法!宣誓人xxx!” 军官们站在一面红旗下,手举军刀,一脸严肃的跟着一名参谋起誓,虽然誓言很简单,但足以表明他们的心迹,他们面前的那面红旗随风招展,上面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图案,只有四个金光大字在晨曦下闪着光辉:铁血共和。 “铁血共和”,铁血是手段,共和是目的,一面艳红的军旗,寄托的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未来! 朱大牛站在这一排军官中,那高大的身形格外引人注目,由于昨晚的出色表现,他已被赵北提拔为管带(营长),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一张脸通红通红,粗豪的嗓门几乎盖住了其他人的声音。 经过昨晚和今早的整顿,起义部队已收拢了二万一千余人,考虑到参加此次秋操以及观操的各省新军总人数只有二万六千余人,再加上江苏第九镇三十三标尚在长江边未能赶来,这一数字已很可观,剩下的那几千人全被打散,已经向北遁去,起义部队没有追击,只是派出可靠的骑兵部队向西搜索,以防溃兵将兵变消息传到西边。 在群治学社的协助下,赵北很快稳住了部队,并迅速任命了各级军官,这些军官中,既有群治学社的人,也有赵北安插进去的安庆军官,虽然目前来说,这支部队还不能说属于赵北个人所有,但是赵北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完全控制住这支部队,这将是他起家的资本,也是改写历史的武器,他绝不会让别人钻了空子,必要时,他也会用铁血手段整合这支军队。 赵北背着双手,大剌剌的站在军旗边,看着那排军官对着红旗宣誓,待他们放下军刀,点了下头,说道:“归队!” 军官们跑回各自的队伍,站在队列最前面。 四名安庆军官并没有跟着离开,将军刀挂在腰带上后,昂首挺胸屹立于军旗下,朝阳的金光投射在他们的军装上,远远望去,庄严而肃穆。 赵北走到四人跟前,扫了一眼,平静的说道:“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该交代你们的已经交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请先锋官放心,我等一定完成任务!”四人齐声喊道。 赵北从军装口袋里摸出一封烫着火漆的信,交给其中一人,说道:“这是我写给熊都督的信,务必一起带到。” “是!一定带到。”那人接过信,装进贴身口袋。 “记住,如果你们无法返回安庆,就立即折返,跟上大队,至于那些大炮,如果带不回来,就扔了。”赵北叮嘱一番,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出发。” 四人敬礼退下,点齐了五百名士兵,拖着二十门大炮和炮车,扛着军旗向黄泥港码头走去,在那里,有数十艘浅吃水的木船正整装待发,船上装满辎重。他们是被派回安庆城的分遣队,不仅要将这些辎重大炮送到安庆起义部队手里,同时也将向熊成基大都督告之黄泥港起义部队的进军方向。 由于江苏第九镇和湖北第八镇是来参加秋操的,并非执行战斗任务,因此随军携带的弹药并不多,子弹多数为演习用的空包弹,实弹很少,起义之后虽然夺取了全部辎重弹药,但经过清点,平均每个士兵只能分到二十多颗实弹,相比之下,炮弹反而较为充裕,每门大炮平均一百多颗炮弹,多数都是杀伤力较强的榴霰弹和高爆弹。 赵北决意西征,此议虽然取得了湖北新军和江苏新军多数军官的支持,但仍有少数军官有些不满,犹以安庆军官为多,为了安抚这些人的情绪,赵北不得不特意分出二十门大炮,交由安庆军官带回安庆,支援安庆起义部队。安庆城里炮弹充足,但大炮不足,这二十门大炮一调过去,可以大大加强安庆防御。 此举立刻赢得安庆军官们的好感,对于西征的抵触情绪也大大减弱了,虽然赵北心疼那些大炮,但这种时候,人心、军心才是第一位的,收不拢军心,西征便会蒙上阴影,部队也会出现裂痕。 其实赵北此举还有一个潜藏用意,那就是用这些大炮增强熊成基坚守安庆城的信心,安庆多守一天,清军便被多拖一天,而赵北的进军阻力也将减弱一分。 当然,对于自己西征的做法,赵北也必须做出解释,于是写了封亲笔信,交给军官带回安庆,在信里,赵北仔细分析了西征与回师安庆的优劣对比,总而言之一句话: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赵北并不担心熊成基会对此做出激烈反应,毕竟他才是安庆破城第一功臣,没有他就没有安庆光复会军政府,而且出发之前,他也曾向熊成基提到过“便宜行事”的话题,熊成基并未表示异议,至于回师安庆,那只是熊成基的第一选择而已。 说到底,这历史大势还是得自己推动,别人是指望不上的,毕竟,他们不是穿越者。 “部队已全部集合完毕,请先锋官检阅部队!”吴振汉与杨王鹏走到军旗下,立正、敬礼。 赵北回礼,左手摁住军刀的刀柄,在两人的陪同下走上校阅台,先敬礼,放下手臂后才慷慨激昂的讲了起来。 “将士们,现在我正式宣布,从这一刻起,在场的每一个人,不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不管是江苏人还是湖北人,从现在起就都是革命军的一员了,从此之后,生是革命军的人,死是革命军的鬼!革命不成,奋斗不止!革命不成,军旗不倒!……何谓‘革命’?革命就是造反,革命就是暴力!此次革命,不仅是民族的革命,更是民众的革命!打倒满清只是革命的第一步,带领中国走向富强才是革命的最终目的!……多少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是个人的荣华富贵,不是简单的改朝换代,他们为的,是唤醒沉睡的民众,是挽救这个垂危的民族,挽救这个垂死的国家!……” 校阅台前黑压压一片,由西北往东南绵延了一里多,二万多人的部队硬是将这小小的河谷平原挤得满满的,此刻,所有人都神情肃穆的望着那个台上的最高指挥官,虽然他们未必都能听见他在说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继续维持着那标准的站姿,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都是在鞭子和棍棒下修炼出来的,为了这站姿,平时他们没少挨过军官的打,昨晚兵乱一起,众人跟着起哄,倒未必全都是为了“革命事业”,发泄心中怒气倒是真的,可是一旦怒气发泄完毕,冷静下来一想,营啸、杀官、造反,每一件都是诛九族的事,说不得,也只好硬着头皮革命到底了,推翻了满清朝廷,这罪名就算是烟消云散了,何况,昨晚军官们新官一上任,就转达了先锋官赵北的命令:从现在起,每一个革命军战士,无论官职大小,每月都再加发两块现大洋的“作战津贴”,直到战争结束。不说别的,就冲着那两块大洋的津贴,这仗也得打下去!赢了,就是革命元勋,革命功臣,输了,大不了一死,死不了的干脆拖枪上山落草,少不得也能混个“大王”的名头不是? 对于部下的心思,赵北和他的高级参谋们也多多少少了解一点,所以,也就投其所好,除了宣扬些革命的大道理之外,也讲讲眼前的好处。讲话要分场合、分对象,对于那些秀才出身的士兵,当然要用革命大义打动,而对于那些出身小农的士兵,不仅要用革命大义,还必须用实际利益笼络军心。 “将士们!咱们一路往西,走一路打一路,占一座城市就发一次‘光复饷’,每人二块大洋!别嫌少!等将来革命成功,没收了八旗贵族的产业,咱们这些革命元勋每人都能分到一份,银子、土地、房子,都是少不了的!” 赵北走前两步,将手臂一挥,继续煽动道:“别的不说,就说那‘旗饷’,那些旗人一生下来就开始拿饷,凭得是什么?不就是因为当年他们旗人的老祖宗占了咱们中原的花花世界吗?就是靠着这份祖荫,这旗人才能衣食无忧,啥活也不用干,整天架笼子溜鸟,因为有咱们在给他们当牛做马呢。 什么叫‘革命’?革命,就是用暴力的手段,进行的一场社会财富的重新分配!什么是社会财富?社会财富就是钱、就是权! 当年八旗辫子兵杀进中原,占了咱们祖宗的江山,夺走了本属于咱们的银子、土地和女人,让咱们给他们当牛做马,这一当还就是二百多年的牛马,咱们的血汗都被榨尽了、榨干了。今天,咱们革命军人起来革命、造反,为的就是要把被他们旗人老祖宗夺去的东西再夺回来,抢回咱们的银子,抢回咱们的土地,抢回咱们的女人!革命是什么?革命就是抢钱!抢田!抢娘们!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咱们的,现在由咱们夺回来,理直气壮!” 听了赵北这话,前排士兵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也顾不得纪律了,胆大的已开始交头接耳,队列后头听不见校阅台上在喊啥的人也向前头的人打听。众人未必明白“革命”的道理,但这“抢钱抢田抢娘们”的意思谁都明白,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自古以来,当兵打仗的人哪个不是为了给自己谋个前程?不说别的,当年那曾国藩的湘军打平长毛,从那江南运回湖南老家的金银珠宝、美女玉帛可是一船一船的往回拉的,硬是将湖南变成了小江南,如今江宁百姓说起湘军,哪个不是咬牙切齿?都说江宁之所以至今残破不堪,就是因为湘军把江宁给抢穷了,而且,过去都说江南出美人,可是现在再去江南瞧瞧,又能找出几个美人来?倒是湖南,自打湘军凯旋回来,那漂亮水灵的湘妹就愈发多了起来,那些美人坯子难道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当年陈胜、吴广拉着戍卒扯旗造反的时候,不是喊了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么?他旗人为啥吃得好穿得暖,睡的女人也漂亮些?不就是因为他们握着兵权印把子么?现在,老子们可是握住了兵权了,接下去的就是把那印把子也夺过来,有了兵有了权,金山银山、美女玉帛还不是任由咱们挑? 实话啊,大实话啊!这个“先锋官”是个明白人,知道咱大头兵心里在想什么,跟着这样的人干革命,有奔头! 第二十三章 大时代 听到赵北对革命的全新诠释,当兵的是高兴了,可是群治学社的那些理想主义者却是不以为然,对于他们来说,参加革命就是为了驱逐鞑虏,为了光复中华,为了使这个垂死的民族再强盛起来!抢钱抢田抢娘们?只怕还没到那个时候呢!这样说,跟那些会党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旗人的风光那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旗人,除了地位高的,其他的也与汉人百姓没多少区别,而且不少混得还挺惨,也就心气高点,可以放着胆子骑在汉人头上。 赵北扫了眼站在检阅台下的几名高级军官,见他们脸色有些不好看,知道他们有意见。 有意见是正常的,一样米养百样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想法,没想法的那是木头人,要想统一部队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 不过确实应该安慰他们一下,于是赵北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作为革命军人,咱们当然不能随便的抢这个抢那个,咱们不是土匪,也不是当年入关抄掠的八旗兵,所以,咱们即使抢钱抢粮,也得有秩序有组织的抢!当年西方军神拿破仑的军队就是这么干的!抢来的东西统一上缴,统一分配,绝对不许私下乱抢!咱们也是有军纪的,违反军纪,别人可以通融,我是不会通融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连一根牙签都不能抢!该你们得的,我不会吝啬,不该你们得的,你们也千万别乱伸手!咱们只抢敌人,不抢百姓!咱们是革命军人,不是土匪,得讲纪律!纪律就是战斗力!这制订革命军军纪的事情我已交给群治学社的同志去办,很快,咱们就能有自己的军纪条文,一旦制订出来,无论军官士兵,都不得违反,否则,军法从事!……” 慷慨激昂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完成了动员演讲,赵北接过一只德用水壶,一口气喝了一小半,抬起手抹抹嘴,看了眼跪在检阅台旁的端方和荫昌。几名士兵正端着酒肉伺候两人吃喝,荫昌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端方却是浑身瘫软,烂泥一般被人扶着,酒碗送到嘴边,也不知道张嘴,那喂他喝酒的士兵也没什么耐性,伸手一捏下巴,扳开嘴硬灌,呛得端方鼻涕眼泪一把抓。 看守两人的田劲夫跑上检阅台,立正敬礼,说道:“报告!端方、荫昌已吃完酒肉,是否现在行刑?” 赵北向荫昌看了一眼,问道:“刽子手找好了么?” “职部耍过鬼头刀。”田劲夫昂首说道。 “那就由你动手。”赵北扭回头,因为他发现荫昌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很不舒服,让一个快死的人盯着看,无论换了谁都会回避对方的目光。 田劲夫走下检阅台,将手一挥,说道:“升炮!” “等等!我有话说!”荫昌挣扎着站起来,向赵北喊道。 “带他过来说话。”赵北朝田劲夫点了点头。 士兵押着荫昌走了过去,本欲命其跪下,但被赵北制止。 “你想说什么话?”赵北问道。“你有什么遗言尽管说,若想写下来,也有纸笔。” “你就是那个煽动哗变的先锋官?以何罪名杀我们?”荫昌惊讶于赵北的年轻。 “不错,我就是革命先锋官。”赵北板着脸。“杀你们不是私怨,而是公愤!既是为了给被你们杀害的那些士兵报仇,也是为了祭旗!同时,也是为了表明我们的革命立场。” “革命立场?抢钱抢田抢娘们?”荫昌惨然一笑,但笑了半天没人理他,这才悻悻问道:“是枪还是刀?” “刀。”赵北仰起头,看了眼远方的那些坟头。“就是你命戈什哈砍杀那些士兵的那把鬼头刀。” “那个蹩脚的故事是你编的?”荫昌脸色铁青的问道。 “什么故事?”赵北微微一愣。 “袁世凯的那个故事,你叫兵丁在监房门外故意讲的。袁世凯有那胆子鸩杀皇上?只怕是你编的?编这个故事,你用意何在?” 赵北意味深长的说道:“是不是袁世凯毒杀光绪,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光绪确实是被人毒死的。所以,那,未必仅仅只是个故事。”已经不能再让荫昌罗嗦了,当下手一挥,几名士兵便将荫昌押了下去,与端方跪在一起。 “杀!杀!” 士兵们鼓噪而呼。 一声炮响,刀光连闪,两颗人头落地,随即高悬于旗杆,在风中晃来晃去。 “报告,人犯已经斩决!”田劲夫跑上检阅台说道。 看着那两具无头尸身,赵北有些感慨。 “他们砍杀士兵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死在同一把鬼头刀下。” 这就是战争!是两个集团的生死搏斗,同时也是两个时代的激烈碰撞,这场战争需要牺牲品,那些士兵是牺牲品,荫昌也是牺牲品,如果他赵北干得不好的话,那么,下一个牺牲品就是他。 “报告!” 就在赵北感慨的时候,邹润猷跑了过来,站在检阅台下敬礼。 “说。”赵北收回目光。 “接到伪清陆军部电报,由长江上的外国炮舰转发,是发给端方和荫昌的。” “念!” “是!……此次安庆兵乱,叛军占据省垣,会匪群起,江南震动,恐成糜烂之势。兹命你部迅疾东进,全力进剿,刻期荡平!军机处,陆军部。梗。” 赵北看了眼邹润猷手里那张电报纸,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现在起义部队不仅掌握了电台,也掌握了清军电报密码本,可以说,清廷调遣军队的一切行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只可惜,现在的无线电报机通讯距离太短,清军也没装备几部电台,收到的国内信号很少,反倒是长江上的外国轮船时不时发出一些明码电报。 “怎么回电?”邹润猷抬起头,望了眼那两颗在旗杆上晃来晃去的人头。“干脆借此机会,通电起义!” 赵北摇了摇头,说道:“不!现在不能通电起义,既然清廷还在梦中,就让他们继续做梦好了。回电这样写:我部已全军东进,望陆军部速将各省新军及巡防队之调动情形略述一二,以便策应会剿;另,长江炮舰为数不少,望速派干员提调东进,密布江宁、上海一带,震慑会党,拱卫江南财赋重地。” …… 向西! 公元1908年11月22日上午九点整,“革命军先锋官”赵北于黄泥港镇外亲自主持了全体军官剪辫仪式,随即于军前斩杀端方、荫昌,并于焚烧全部辎重船后,正式誓师西征。 革命军队被编为两个梯队,沿着秋操新军修筑的马路向西快速挺进,赵北自任总司令,吴振汉为第一梯队司令,杨王鹏为第二梯队司令,所有能带走的辎重全部交由独立辎重大队控制,由赵北的卫队长田劲夫负责指挥。 “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造警钟鸣。东亚雄洲将陆沉,一曲歌词君且听……蹉跎莫遣韶光老,老大年华徒自悲。近追日本远欧美,世界文明次第开。……” 红旗猎猎,军歌嘹亮,士气如虹,史称“戊申革命”的时代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二十四章 风雨九江城(上) 寒风凛冽,铅灰色的天空看不见一丝光亮。 现在是下午四点整,可江面上却是黑沉沉一片,视线极为模糊,江上浪很高,几只小木船在风口浪尖上颠簸,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船上挑着的那几面红旗格外显眼,迎风猎猎,齐齐指向长江南岸。 赵北站在江边,手拿一架德国造双筒望远镜,将那江面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的身后伫立着一排神情肃穆的军官,也都手拿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江上的动静,虽然天黑得厉害,看不到江对岸的细节,但是他们也能够猜测出那边的慌乱情景。 远处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炮声,每响一声,对岸那黑沉沉的天空就会闪动一阵光芒,然后天空就会传来一阵火车疾驶般的轰鸣,那是对岸的金鸡坡炮台在向这边开炮遥击,炮弹掠过长江,撕裂空气发出轰鸣,只是由于没有正确的引导,炮弹漫无目的的乱飞,在江北岸轰然作响,却对起义军没有造成任何威胁。 经过两天急行军,赵北率领起义部队一路向西挺进,先后途经太湖、宿松、黄梅,进入湖北境内,为了掩人耳目,隐藏行踪,起义军收起铁血共和旗,重新打起了清军旗号,走一路拔一路电杆,彻底破坏清军通讯,遇到偏僻的巡防营驻地,一律将旧军缴械,裹胁而行,路过各县城时却绕而不攻,抵达黄梅县城后立即调头折向南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长江边的重要渡口小池口,击溃驻守该地的巡防队,占据了这一险要之地,与江南岸的九江城隔江相望,九江战役已是蓄势待发。 小池口位于长江北岸的三省交界处,东边是安徽,西边是湖北,南边则是江西。 之所以不直扑武汉,原因有二:其一,九江城虎踞长江中游,此处江面狭窄,控扼长江航线,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占了九江,就可以掐断长江航线,断绝清军舰队往来,并夺取沿江船只,以保障西征部队的顺利进军;其二,最新情报显示,一批枪弹刚刚由汉阳兵工厂运到九江城,就囤积在城里,以便江西巡抚就地征募防营、防备安庆革命军攻击江西,黄泥港起义后,革命军的步枪子弹严重匮乏,如果攻占九江,就能夺取那批枪弹。 除此之外,赵北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以九江战役检验一下部队的真实战斗力,同时也做出一副南下广东的架势,在九江虚晃一枪,调动清军,打乱清廷战略部署,为进军湖北做铺垫。 按照作战计划,革命军将以突然袭击的方式进袭九江城,但是,由于先头部队发起进攻时过于仓促,未能全歼守军,导致部分残兵败将逃过江去,起义军的行踪已暴露,九江城陷入一片恐慌中,原本停泊在九江的商船纷纷起锚,沿着南岸向长江下游驶去,以躲避战火,不过也有部分木船驶向江北,主动投入起义军中,加上起义部队占领小池口时缴获和沿江征用的船只,现在革命军已拥有四百余艘大小木船,就等赵北一声令下了。 “这天阴的,像是要下雨啊。”赵北放下望远镜,望着天空说道。 站在他身后的军官们也纷纷抬起头,望着天空,没有人接过话茬。经过两天的急行军,部队已很疲倦,如果不能一鼓作气拿下九江城进行休整的话,部队的士气将受到打击。 “章裕昆他们有消息没有?”赵北问身边一名参谋。 “还没有。”参谋说道。 起义部队离开黄泥港后,赵北派出章裕昆、林述庆等人,与同意与起义军合作的江苏第九镇统制官徐绍桢一同赶往长江沿岸,去策动驻扎在那里的江苏新军第三十三标起义,按照约定,如果他们得手,就率领起义部队沿长江西进,到小池口与主力部队会师,如果他们行动快的话,或许可以赶上九江战役。根据情报,坐镇三十三标的是号称“北洋之龙”的王士珍,虽然历史上这位“王龙”先生没有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但名声在外,有他坐镇,江边又有炮舰监视,三十三标能否顺利策动起义,确实没有十足把握,这也正是赵北为什么没有等待那支部队的主要原因。 现在就是在抢时间,要抢在清廷调集重兵南下之前一鼓作气拿下湖北。 无论如何,现在看来,第三十三标恐怕是赶不上九江战役了。 对面就是江西地面了,只要渡过长江,占领九江城,起义部队就能以横扫千军的气势傲视华南——————需知,到现在为止,清廷总共编练新军不到十二万人,其中的七万多人还都是袁世凯的北洋新军,而且远在华北,整个南方地区的新军总数还不到五万,而经安庆起义和黄泥港起义之后,南方新军中已有半数的部队倒向革命,也就是说,赵北一下子就掏空了清廷南方新锐军事力量的半壁江山! 更重要的是,长江上的清军炮舰多数都调到了长江下游,九江一带江面上冷冷清清,除了偶尔过来一艘外国炮舰之外,江面上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起义军的船只。 一种改写历史、指点江山的豪情在赵北胸中激荡,他压抑住心头的激动,将望远镜递给参谋,向身后众人扫了一眼,平静的说道:“发动。” “啪!啪!” 两颗绿色信号弹升上了天空,九江战役正式打响。 四百多艘木船挂起了船帆,载着两千名突击队员,乘着北风向南岸驶去,船头架着的野战炮高昂着头,黑洞洞的炮口直指江南,与此同时,北岸的炮兵阵地发出怒吼,炮兵已开始用野战炮轰击南岸,为登陆部队提供火力掩护。 黑沉沉的江面上白帆点点,渐渐分成两支船队,一支在上游,负责佯攻九江城,另一支在下游,他们才是突击主力,负责攻击金鸡坡炮台。 根据目前得到的情报,据守九江的清军并不多,按照清末新政时设立的陆军部公布的《新军章程》,江西一省需编练一镇新军,合计一万二千余人,但由于地方督抚阳奉阴违,以及经费短缺等缘故,迄今为止,江西全省只编练了不到五千人的新军,只是一个协的编制,而且其中多数部队是由旧防营改编而成,换汤不换药,战斗力很差,只能对付一下会党武装,面对几乎可以算得上齐装满员的革命军,江西清军是不堪一击的,九江城里最多只有两千人的新军部队,即使加上巡防队的乌合之众,总人数也不会多于四千人,两万对四千,起义部队拥有五比一的兵力优势,唯一让起义部队担心的就是金鸡坡炮台上的那几门重型要塞炮,那是用来封锁长江航道的,射程远、威力大,是攻城的最大阻力,所以,必须先解决掉那里的清军,占领炮台,然后以炮台上的大炮轰击城墙。 风更凛冽了,夹杂着细小的雨滴扑面而来,天更黑了。这对攻击方来说是有利的,它能有效的阻挡清军炮兵视线,掩护渡江部队的行动。 赵北披上橡胶面的雨披,接过卫兵拿来的一顶斗笠,戴在头上,背着手站在江边,眺望着那些渐渐远去的白帆,心潮起伏,神弛万里。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得意之余,赵北偷诗一首。 站在一旁的参谋长蓝天蔚微感惊讶,本欲拿出日记本将总司令的这首即兴诗记下,但等了半天却没见总司令继续“做”诗,结果那诗就只有两句话。 “可惜啊,这诗的开头倒是慷慨激昂,难道诗兴到此为止?”蓝天蔚琢磨着,抬头望去,却见赵总司令正站在江边的一块巨石上,挺立潮头。 蒙蒙细雨中,那高大的形象永远的留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中。 第二十五章 风雨九江城(下) 炮声渐渐密集起来,攻击部队已经抵达了对岸,与清军接触了,虽然在北岸看不见南岸的战况,但北岸的每一个军官都引颈南望,如果突击队得手,那么,主力部队就可以安然过江,猛攻九江城,拔掉这个长江上的钉子,然后派自己的部队钉在这里,用炮台上的大炮封锁长江航道,阻止清军炮舰上驶,保障西征部队的顺利进军,并切断长江上游与下游清军的联系。 可以说,赵北的西征战略能否顺利实施,就看这次战役了。 赵北有信心打赢这一仗,这种信心不仅来源于对历史的熟稔,也来自于心底的那个信念:历史,将由他来书写! “报告!”一名参谋匆匆奔来。 “说!”赵北没有回头,仍站在巨石上向南方眺望,远处,那黑沉沉的天边已是红光闪动,战斗更激烈了。 “有个会党首领求见。”参谋走上巨石,递过去一张名剌。“就是他带领那批木船投奔咱们的。” 赵北接过名剌看了看,不由一愣:“龚春台?这人名字怎么这么眼熟?……有请!” 参谋领着几个彪形大汉赶来,为首那人四十左右年纪,面容倒是清秀,不像个跑江湖的会党头子,倒像个乡村塾师。 “鄙人龚春台,拜见大人。”那人冲着赵北一抱拳,江湖气却是做得十足。 赵北跳下巨石,也抱了抱拳,说道:“龚先生的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 龚春台苦笑道:“实不相瞒,鄙人乃是六龙山洪江会的龙头,光绪三十二年,轰动天下的萍浏醴起义就是鄙人策动的。龚春台只是鄙人的化名,原名谢醉英,号月楼,湖南浏阳人氏,早年是爆竹工人,后来入了哥老会,蒙会中兄弟抬举,做了龙头,后来将会名改为洪江会,方便联络湖南的革命同志。” 赵北恍然大悟,那次起义在清末历史上也颇为有名。1906年长江洪水,湖南等地区发生饥谨,民变蜂起,同盟会决定利用这一有利时机在湖南发动起义,联络萍乡、浏阳、醴陵的哥老会和武教师会等江湖会党,于当年冬天发动起义,宣布组建“中华国民军”,分兵掠地,声势浩大,清廷一时惊惶失措,不得不调集各省新军前往镇压,由于会党武装的种种缺陷,以及敌我力量对比悬殊,那次起义与同盟会发动的其它起义一样很快就被清军淹没在血泊之中,以失败告终,而且还间接导致了湖北新军革命组织日知会的解散。 “原来是龚龙头,失敬失敬。”赵北客气一番。“起义失败后,湖南巡抚大肆搜杀革命同志,龚龙头能全身而退,足见手段高明。” “大人过奖了。”龚春台叹息一声。“偌大一个湖南,逃出来的不过就那么几个,我算是走运的了,一个门徒替我死了,不然,我的人头也得挂在长沙浏阳门上示众,哪里还有今天?” “龚龙头不必灰心,此次赵某率军起义,就是要推翻满清,为死难的革命同志报仇。”赵北示意手下拿来一顶斗笠,交给龚春台。“另外,这‘大人’两个字我可不敢当,咱们干革命,就是要扫除封建陋习,所以,这‘大人’、‘小人’的话以后是不必说了,你若不嫌我自抬身价,叫我‘总司令’便是。” 自从率军离开黄泥港,赵北便让众人改了称呼,从那之后,他就是这支军队的“总司令”了。 “敢问总司令,你们是要去打广东,还是要去打湖南?”龚春台戴上斗笠,说道:“当年同盟会邀咱们六龙山洪江会起事的时候,就说好了,若是湖南吃了败仗,就往广东跑,那边有他们的人接应,实在不行,就上船撤到越南,不过当时我们还没出湖南就被打散了,没去广东。” 赵北摸了摸额角,说道:“打不打广东,还要等九江城攻克之后再说,至于湖南么,如果进军顺利,我们肯定是要去的。不过目前来说,我们先得拿下九江。” 听了这话,龚春台眉飞色舞,说道:“如此,我便派人搜集船只,等拿下九江,咱们就乘船南下,先入鄱阳湖,再顺着赣江一路往南打,等拿下南昌,再往南走,转入锦江,向西到上高,弃船登岸,分兵两路,一路去广东,一路由陆路直扑湖南,我先派人潜回浏阳,等大军一到,攻下浏阳,夺取萍醴铁路,然后一口气杀向西边,只要占了长沙,这湖南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对于龚春台的这个进攻计划,赵北并不感兴趣,除了萍醴铁路和煤矿,这个时代的湖南几乎什么也没有,远没有湖北重要,所以,即使需要将湖南放进整个战略计划,也只能留到光复了湖北之后,不过,龚春台的话里透出的另一个信息却引起了赵北的注意。 “你能搜集到多少船只?”赵北问道。 “总司令有所不知,这一带江面上跑船的人家,十有五六是咱们湘帮,鄙人虽不是跑船的,但跑江湖跑得年月长久,这湖广、江西一带三山五岳的船帮也认得不少,哥老会在船帮里的势力也很盛,只要我一声令下,数日之内聚集起几千条船还是没问题的。”龚春台颇为得意的说道。 赵北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站定问道:“你们哥老会在清军水师里有没有势力?” 龚春台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别地的水师咱不知道,但沿江巡弋停泊的水师舰船里,确实有咱们的人。总司令的意思是……” “你能不能策动水师炮船起义?策动不了,就想办法将炮船弄沉!”赵北挥了挥拳头。 龚春台沉吟道:“这个不太容易。不过可以试试。” 赵北吩咐一名参谋拿来纸笔,铺在弹药箱上,在一把油纸伞下写了张任命状: “兹委任龚春台为长江巡阅使,总管长江一切水上军事!” 盖上了自己的那个“先锋官”关防,赵北拿起任命状,吹了吹,交给龚春台,说道:“那就委屈龚大哥沿着江边跑一趟,如果看见清军炮船,就试着策反一下,若是成功,你就为革命立了一大功。” 龚春台略一迟疑,将那委任状收下,拍着胸脯说道:“总司令放心便是,鄙人就算策反不了炮船,也一定将它们弄沉几艘。” 赵北将自己的那支手枪取下,郑重其事的交给龚春台,说道:“龚大哥性情中人,赵某只恨相见太晚,未能与大哥一同在湖南并肩作战。这只手枪是安庆起义时缴获的,用着还算趁手,这便送与龚大哥,你们出发的时候,我派些人跟你们一同走,再给你们些枪弹。” “如此,龚某就不客气了。”龚春台收下手枪,抱了抱拳。“总司令丰功伟绩足以青史留名,若想入会,龚某愿做保人,将龙头之位拱手相让。” “不可,不可!”赵北连连摆手。“龙头大哥的位置我坐不好,还是龚大哥来坐好。今后湖南的局面就靠龚大哥维持了,对龚大哥的威望,我是信服的,至于召集民船之事,也要多多依仗龚大哥了。” 龚春台立功心切,很快便带着部下告辞而去。 “会党,还是有些用处的。”望着龚春台远去的背影,赵北若有所思。 第二十六章 通电 江南岸的枪炮声稀疏了些,但不久之后,又密集起来,炮台的大炮轰轰直响,不过炮弹再也没有飞到江北。至于江北岸的革命军炮兵,早已停止了炮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伤。 “看起来,突击队已拿下了金鸡坡炮台。唉,只怕第二梯队是分不到羹了。”杨王鹏有些惆怅的说道,由于率领突击队抢渡长江的是第一梯队司令吴振汉,所以,作为第二梯队司令,他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别人立功而喟然长叹。 杨王鹏当然不知道,这是赵北有意的安排。九江战役是起义之后的第一场正面作战,而且赢面很大,这个立功机会当然要留给自己的嫡系,至于杨王鹏那些群治学社的人,赵北始终不太放心,毕竟,那是一个小团体,而且与同盟会的关系过于亲密,“山头主义”倾向在这几天里有所暴露,这显然不利于赵北消化这支军队。 “子仑,你不要嫉妒啊,以后的仗还有得打,你的第二梯队还是有立功机会的。”赵北向杨王鹏笑了笑,心里却在思考如何解散群治学社,或以自己信得过的人掌握其领导权,人都是有弱点的,群治学社的人也不例外,只要找准了弱点,就能分化这个组织。 现在赵北与群治学社有共同的敌人,如果这个敌人倒下了,那么,或许就是他们决裂的时候了,群治学社倾向于同盟会理论,但历史已证明那条路走不通,所以,决裂很可能是不可避免的,赵北不会允许自己在这种决裂的斗争中处于下风,更不会允许别人篡夺这支军队的领导权,如有必要,他也绝不吝惜使用武力。 杨王鹏也笑了笑,但没说话,举起望远镜向江面眺望,片刻之后说道:“船队回来了!船头竖着绿旗,炮台拿下了!” 赵北举起望远镜看了看,手一挥,向身边一名参谋下达了命令: “传令!第二梯队全体集结待命,放下行囊,轻装上阵。第一梯队的留守部队继续固守小池口,加固炮兵掩体,监视下游动静,若有胆敢阻挠大军渡江的船只,一律开炮警告!不听警告的,就直接开炮轰击!” “若是洋人阻挠呢?”杨王鹏问道。这并非杞人忧天,就在刚才战斗正酣的时候,一艘挂着英国国旗的小军舰就在这一带江面游弋,炮口气势汹汹的指着江北岸,一副随时都会开火的架势。 “我说的就是洋人!如果清军炮舰过来,直接开炮,勿需警告!”赵北的语气很平静。 杨王鹏与另一个群治学社的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走上一步,小声说道:“总司令,职部以为不妥。” “有何不妥?”赵北没有回头。 “洋人炮舰若遭我军攻击,恐会引起国际交涉,于革命形势不利。还望总司令三思,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今后推翻满清,创建共和,还需要洋人的外交承认,不然诸事难办。洋人横行中华,也非一日,驱逐洋人势力,还需从长计议。”杨王鹏说道。 “若是洋人炮舰开火,轰击我渡江船只,难道我们只能被动挨打不成?”赵北放下望远镜,扫了眼身边的几名军官。“我当然知道国际关系是怎么回事!但我更要为我的部下的生命负责!每一个革命军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绝对不能做无谓的牺牲。”说到这里,赵北向立在一边的卫队长田劲夫看了一眼。 “田劲夫!” “到!”田劲夫走到跟前,立正敬礼。 “你亲自去炮兵阵地传达我的命令,就说,如果洋人炮舰向我渡江船只开火,不管它是哪舰,一律开火还击!打得好,我重重有赏!不过,如果对方不开火,我方也绝不抢先开火,以免造成外交争端。另外,将一部分炮兵阵地前移至江边,在近距离内,炮舰会出现火力死角。” “是!” 望着田劲夫远去的背影,赵北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历史上的那场辛亥革命中,外队并未直接出动干涉革命军的行动,那固然是革命者们采取正确外交立场的缘故,但更主要的原因却在于当时欧洲的紧张局势,列强互相顾忌猜疑,所以在对华政策上无法形成一致意见,武昌起义之后,日本、俄国主张干涉,德国摇摆不定,而英国、法国、美国则坚决反对武力干涉,主张局外中立,静观其变,所以,辛亥革命才得以在没有外来强力干涉的情况下顺利进行。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虽然“三国同盟”和“三国协约”两个军事集团已经正式走向对抗,但欧洲局势还没到一触即发的状态,各国都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表面上欧洲还是和平的,表现在外交上,就是所谓的“绅士风度”,所以,赵北并不能完全排除列强形成一致意见、对革命采取干涉立场的可能,他必须做出全面筹划,以免被人打一个措手不及,毕竟,现在是1908年。 现在回头想想,辛亥革命真是一场将“历史的偶然”与“历史的必然”巧妙结合起来的典范,虽然清朝一定会被推翻,但如果有一个历史细节发生改变,恐怕青史留名的就不会是武昌起义了。 “时势造英雄啊。”赵北感叹道,从口袋里摸出挂表看了看指针,再望一眼那江面上的船队,向身边的作战参谋说道:“通知参谋部所有军官,等船一靠岸,跟我一起上船,登陆江南,在金鸡坡要塞建立前敌总指挥部,指挥主力部队四面合围,对九江城发动总攻!” …… 五个小时后,在金鸡坡要塞炮的威慑之下,九江驻防新军一千余人宣布易旗,在夜幕中打开岳师门、九华门,迎接革命军进城,九江战役的主要战斗就此结束,九江城头的龙旗无奈的从旗杆上滑落,一面写着“铁血共和”的红色大旗飘扬在风雨交加的城楼顶部。 在零星的枪炮声中,九江城宣布光复! 城内清军辎重弹药悉数落入革命军之手,全城伪清官吏除少数之外,大部成为革命军阶下囚。 在弹压了城里的少量顽固势力之后,赵北由卫队护送进城,在道台衙门设立行营,宣布接管九江城,半小时后,辎重部队架设好了天线,赵北同时通过无线电台和有线电报网,以明码发出通电,正式宣布九江易帜,“中华革命共和军”组建,择日誓师反清,赵北自任“中华光复军革命军政府华中总司令”,全权筹划革命事宜。 通电稿是赵北亲手拟定润色,而且完全是以个人名义拍发出去: “……国家之本,在于人民,强国之路,唯在共和!共和之途,唯有革命!今我革命党人举事反清,非为一族之私怨,实为一国之强盛!……满清无道,祸国殃民,尸位素餐之辈高居庙堂,忧国忧民之士偏处江湖,乾坤颠倒,人神共愤!吊民伐罪便在此时!唯愿天下齐心,戮力以赴,推翻满清!四民平等,创建共和! …… 袁公世凯,项城人氏,世家英才,崛起于朝鲜,扬威于北洋,殚精竭虑,广结英豪,实乃洋务之先锋,立宪之楷模,堪称中华奇男子,汉家好儿郎!麾下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无一不是栋梁之才,天下唯有袁公方有此魄力招徕如此国士英豪。如今国事艰辛,时局动荡,舍袁公外天下何人有此实力、有此雄心统御此四万万之黎庶?九江阖城军民,一致拥戴袁公世凯出任共和中华之大统领!此誓天地为证,日月可鉴!袁公一出,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何愁中华不强耶?” 袁世凯不想篡清?那就逼他篡清!这就是赵北的如意算盘,也是他“速定共和”的阳谋。考虑到现在是1908年,不是1911年,即使袁世凯没那胆量和决心篡清,也要借清廷的手干掉他,就算干不掉他,也至少要让这个窃国大盗淡出政坛。 没办法,既然时势未到,那么,也只能依靠自己来推动时势的发展了。 时势造英雄,但英雄未必不能造时势,前提是这个英雄能够把握住历史前进的方向。 作为穿越者,赵北就是这个英雄。 …… 由于这一通电于24日发出,故而史称“迥电”。 通电一出,举世震惊! 第二十七章 大厦将倾(上) 雪后初晴,但那晴朗的天空只是转瞬即逝,那天上很快又堆积起了厚厚的阴霾,一场更大的暴风雪眼看着就要过来了。 这里是北京城,大清国的国都,如果从明代算起的话,这座城市已经历了近五百年的风雪侵袭,城市岿然不动,但王朝已换了两茬,明代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而眼下这个满清王朝也正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它赖以生存的统治基础早已被内忧外患掏空,倒塌之势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街上的雪铺得并不厚,但却冷得厉害,街上几乎看不见什么行人,只有那街边的馄饨摊上坐着几个没生意可做的力巴,几个人凑到一起,笼着袖子,倚着那暖和的泥炉,与同样没有生意可做的老板天南海北的闲扯一通,打发着这难熬的严冬。 一顶裹满白绸的官轿从街角拐了过去,抬轿的轿夫也都是一身的素白,脚步沉稳,无视于缩在街边的这群草民,大摇大摆的拐上了御街,“吭哧吭哧”的向紫禁城方向走去。 “那是大官的轿子?”一个新来京城讨生活的力巴吸了吸垂到嘴上的鼻涕,向馄饨摊老板打听。 “大官?笑话!你没瞧见那轿子边的护兵帽子上都插着鹅毛么?那以前是插孔雀花翎的,皇上驾崩,这才拔了花翎。”馄饨摊老板小声哼了哼。“那轿子里坐得可是咱大清国的王爷!” “哪个王爷?听说京城里王爷比永定河里的王八都多呢。” “那可不清楚。奇怪了,这王爷出巡,咋就不带仪仗呢?……嘿,小子,‘永定河里的王八’那是说官老爷的,可不能说王爷,再说了,这京城里的王爷倒是不多,就是贝勒、贝子、辅国将军的铁杆庄稼多,拎块砖头都能砸到几个呢。” …… 草民们猜得不错,那顶轿子里坐着的正是一位大清国的亲王,小恭王溥伟,承袭的是同治、光绪年间那位着名的“鬼子六”老恭王奕的爵位,按照辈分来说,他是大行皇帝光绪的侄子,新皇帝宣统的堂兄,在如今的朝堂上地位显赫,而且野心或者说雄心勃勃。 “快!快!都没吃饭是怎么着?走得比小脚女人都慢!”小恭王坐在轿子里,跺着脚催促轿夫们加快速度,拿着电报抄稿的那只手抖个不停,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那份电报抄稿是一封通电,所谓“通电”,是洋人发明的词,是用电报将自己的主张公诸于世的最便利手段,通常用明码拍发,但不注明收报地点,于是收到电报的每一个电报分局都可以将电报内容公之于众,全世界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当然,这种新鲜玩意不是谁都玩得起的,因为不注明收报局,所以,有线电报网上有几个分局收到电报,就要缴纳几份电报的钱,发一次通电,少则几百大洋,多则上万大洋,不是有钱人是玩不起的,即使是洋人也很少使用这种通讯手段,因为洋人的报纸很发达,登个广告也比发通电方便得多。 溥伟手里这份通电不是洋人拍发的,而是由中国人拍发的,拍发地点是九江城,拍发人名叫“赵北”,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乱党,通电的内容不太复杂,但里头的信息却叫人心里直发毛,因为那是一份起义通电,就在昨天晚上,九江城已经不在大清国的统治之下了,而且,通电里更叫人目瞪口呆的是,那帮乱党竟然推举朝廷一品大员袁世凯做他们的首脑,取代大清统治中国,做“共和中华大统领”。 什么叫做“多事之秋”?这就是!前些时候安庆新军哗变,攻占省垣,朝廷手忙脚乱的调兵调舰,尚未将这股革命的小火苗扑灭,不想九江乱党又扯旗造反,而且从种种迹象来判断,那攻占九江城的叛军就是在太湖举行秋操的新军部队!乍闻此变,不要说朝廷,便是洋人也是大吃一惊。 过去是人心思安,现在是人心思乱啊。如今的大清国,是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只要不是个白痴,就知道这大清国要完,可谁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完蛋了。 按说今日不该溥伟轮值,他用不着在这么冷的天出门的,但就在刚才,一个内务府的司员和太监匆匆奔来传太后口谕,宣恭亲王入觐,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九江陷落于革命党之手,叛军的通电已传遍全国乃至全世界,朝廷慌了神,只好叫起,召集亲贵重臣议政。溥伟不敢怠慢,急忙乘了轿子,连仪仗都没顾得上带,便匆匆赶往外务部,抄了份通电稿,又马不停蹄的赶去紫禁城觐见。 轿子在大清门外停住,一顶二人肩舆已在门前等候,领头的一个四品太监看见轿子过来,急忙领着小太监抬着肩舆靠上前去。 “奴才给恭王请安!”太监们跪下叩首。 “免了!这就进宫去。”小恭王也没废话,直接上了肩舆,由那群太监抬着,从大清门进去,穿过几道重重宫门,径直向大内行去。 与皇宫之外一样,皇宫大内之中也是一片素白,满地积雪,宫殿上挂满白绫,两宫大行,尚未奉梓大安,两具棺椁停灵宫中,那些宫殿愈发显得阴森可怖起来,太监宫女一身重孝,行走时头垂得更低了,这皇宫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肩舆在养心殿前停下,那领路的太监尖着嗓子在外喊道:“恭亲王奉旨觐见!” 小恭王跪在殿前的台阶上,清了清嗓子,跟着喊道:“奴才溥伟,恭请圣安!” “都是自家人,甭罗嗦了,进来。”养心殿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溥伟站起身,一名守在门边的太监掀开布帘,喊道:“太后懿旨,宣恭亲王入见!” 养心殿东暖阁里已跪满人,均是身穿朝服头戴顶戴的朝廷重臣,顶戴上的花翎也都拔去,裹上白布,人人也是一身重孝。靠窗的炕头上端坐一人,是个中年旗人贵妇,棉布旗袍,头上的“两把头”也去了络子,怀里坐着一个三岁小孩,那小孩也是身穿重孝,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屋里这些跪着的老头、大叔。 那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大清国的皇帝,宣统陛下,至于那抱着他的旗人贵妇,则是大行皇帝光绪陛下的皇后、慈禧太后的内侄女,如今的大清国太后隆裕。 溥伟走到炕前,打下马蹄袖,在摄政王载沣身后跪下,叩首说道:“奴才……” “免了!”隆裕太后叹了口气。“国事不振,这些虚礼也没什么用处。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议一议。刚才英国公使拍来电报,说九江英国领事已证实了消息,太湖秋操新军已反,端方、荫昌也被叛军砍了脑袋,现下叛军已占了九江城,嚷嚷着要打江宁、广东,江西巡抚拍来急报,说省垣空虚,只有几千疲兵,叛军随时都会南下抄掠,南昌是守不住了,南昌一失,叛军就能去打广东。前些日子安庆的乱子还没了,现在江西又要大乱,朝廷可该怎么办才好?铁良,你是陆军部大臣,管着天下的兵马,你先说!哪里的巡防营可以调出去,哪个省的新军靠得住?” “奴才……奴才无能,有负圣恩!”铁良支吾了半天,只好伏地叩首。这也不能全怪他,叫起之前他还忙着调遣军队,往安徽进剿熊成基,但那毅军马队前脚刚开拔,后脚就传来了九江易帜的通电,再加上各地的民变、会党,现在这大清国是四处冒火,别说是他一个区区铁良,便是当年“同光中兴”的那些满汉重臣一起出马,此时也未必能保持镇定,没人比铁良更清楚现在的军队是个什么样了,如果那些巡防队真靠得住,那朝廷又怎会耗费国帑编练新军?哪支新军可靠?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据密报,各省新军中都有同盟会的人在活动,只是因为纪律涣散,朝廷盯得又紧,这才没敢蠢动,现在安徽、湖北、江苏新军都反了,其它各省新军中的乱党难道就不会趁火打劫?再说了,新军一反,巡防营里的哥老会难道就没点别的心思? 如今的这个局面,恐怕不是朝廷独自应对得起的。 第二十八章 大厦将倾(下) 听到铁良的话,暖阁里的所有王公大臣都垂下头去,“奴才无能”,这话看上去是铁良在自说自话,可实际上是在打所有人的脸啊。 “你是有负圣恩!”隆裕脸一沉,白了铁良一眼。“那通电里也不是全没道理,‘尸位素餐之辈高居庙堂’,我看,这就是在说你?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无能,那这陆军部大臣的位置,你先让出来。” “奴才遵旨!”铁良长嘘口气,这种时候上头让他撂挑子,那是再好不过,免得自己请辞,反被人说不为朝廷分忧。陆军大臣?这个位置谁愿坐谁坐,反正他铁良是不坐的。尸位素餐?这句评语只怕这养心殿里的所有人都当得。 养心殿东暖阁里顿时安静下去,只有那座西洋座钟“滴答”作响,敲击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底下半天没人说话,溥伟看了眼跪在前头的摄政王载沣,见他仍是垂着脑袋,再仰头望去,却见隆裕太后正盯着他,于是便说道:“奴才接到懿旨,便急着赶了过来,那电报的抄稿还是在半路上从外务部拿的,现下奴才也是心慌得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不过,既然这电报是乱党推举袁世凯做魁首的,那么,奴才以为,还是把袁世凯也叫来,不管他和乱党有何牵连,趁他还在京里,先扣起来再说。奴才手上有一把白虹刀,那还是咸丰爷当年赐给老恭王的,万一事急,奴才便可拿着这把御赐之刀,斩了袁世凯那奸臣,那刀奴才带了过来,就在轿子里放着,太后若是想看看,奴才这便取来。” “依你意思,袁世凯非杀不可?”隆裕太后问道,前几日小恭王就在进谗言,说趁机把袁世凯杀了,将北洋新军的兵权夺过来,现在不过是旧事重提而已。 “若太后不忍,幽禁起来也未尝不是办法。”溥伟奏道。 “不可!”说话的是庆亲王奕匡,本来,他奉旨在菩陀峪监督陵寝工程,可昨晚接到京中密报,得知九江事变,于是不顾礼制私自回京,一听叫起,便递牌子觐见。袁世凯是他保举上去的,这么多年下来,和他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无论如何也得赶回来参与议政。在接到电报稿的那一瞬间,敏锐的政治嗅觉就告诉他,袁世凯要倒霉了,他奕匡可不能干站着看笑话,谁都知道,他奕匡是袁世凯的后台,扳倒袁世凯也是敲山震虎,不知多少人盯着他的“庆那公司”流口水呢,两年前的那件“杨翠喜案”只是双方交手的前哨战,算是杀了个平手,主力会战还没展开呢。保住袁世凯,就等于收拢了北洋新军的军心,官位就更稳固,他奕匡的钱袋子也就不会被人抢走了。 奕匡说道:“乱党在电报里通电天下,拥戴袁项城做什么共和大统领,此事颇为可疑,似为离间之计,朝廷万万不可轻率从事。袁项城世受国恩,万不会做辜负圣恩之举,朝廷还是用人不疑为好,索性派他统军南下,刻期荡平乱党,一来报效朝廷,二来也可显示朝廷对他的倚重。” “派袁世凯统军南下?此事更不可行!”一旁的肃亲王善耆横了奕匡一眼。“北洋六镇乃朝廷新军精华所在,削平反侧、底定全局全仗此军之力,袁世凯久任军中事务,根深蒂固,势力庞杂,军中官弁多半是其私人,所谓‘人心难测’,越是在这种时候,朝廷越是要谨慎从事,万不可将北洋劲旅交给他统率!至于恭王说的扣押袁世凯,似也不妥,袁世凯在军中威望甚高,目前无人能及,无论是扣押,还是斩杀,都恐会激起北洋军变,局势更难收拾。目前局势微妙,乱党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咱们还不知道。还望太后和皇上明鉴!” “袁世凯绝对是个奸臣!”镇国公载泽咬牙切齿的说道。“请太后下旨,奴才这就带人将他捆来。刚才来之前,奴才特意换上便装跑到袁府观望,却看见他袁世凯也是一身便装上了马车,然后直朝大前门火车站而去。太后,袁世凯是想跑啊!若是现在去追,还追得上,不然,等他跑到天津,躲到租界,朝廷就拿他没法子了。” “啊?袁世凯跑了?”隆裕太后大吃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载泽低头不语。早说?早说出来的话,只怕他袁世凯还没上火车呢,还是等他上了火车,十拿九稳之后,朝廷再动手也不迟,至少可以治他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想想也是可笑,朝廷对他袁世凯投鼠忌器,可却没想到,袁世凯也是心虚的厉害,想是接到通电,得知自己被乱党推举为魁首,方寸大乱,这才首先想到了逃跑。 也是啊,这通电发得也太蹊跷,换了谁都得乱了方寸,朝廷想“削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袁世凯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去年为啥把他从北洋大臣位置上拉下来,古人说“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就是这个意思。 “太后勿恼。镇国公来的比奴才早半点钟。”庆亲王奕匡说道。“奴才来的时候,也跑去袁府看了一眼,袁世凯就在府里,没跑。想是镇国公看走眼了,那去火车站的只怕不是袁世凯。” “不可能!我亲眼瞧见他跑的。”载泽反驳道。 “镇国公眼神不太好,该去看看洋医,开点眼药什么的。”奕匡眼也不抬的说道。 “你看真切了?”隆裕问道。 “奴才看得真切,还跟袁世凯说了几句话。”奕匡说道。“太后,现在的局面太乱,谣言太多,朝廷可不能乱了方寸。袁世凯乃朝廷重臣,为朝廷尽忠多年,朝廷可不能冷了忠臣之心啊。” “摄政王,你的意思呢?”隆裕太后将目光转到载沣脑门上。 载沣早已是满头冷汗,伏地奏道:“奴才以为,恭王、肃王所奏甚为妥帖,庆王所言也未必不是为朝廷着想,都是老成之见。奴才以为,袁世凯权柄过重,非朝廷之福,本来,年前将他由北洋任上调入京城,就是为了稍削其势,如今既然南方乱党已推举他做魁首,朝廷不妨顺水推舟,夺去他的官爵,遣返回乡,如此一来,既不必让他统军南下,亦无需扣押于京,北洋上下想必也没什么话可说。” “张之洞,你的意思呢?”隆裕太后望了眼跪在最边上的张之洞。在这养心殿里,那个白须飘飘的老者是唯一的汉臣,本来,按照摄政王载沣的意思,是不必叫张之洞过来的,但庆亲王奕匡坚持叫起,所以,军机大臣张之洞还是奉诏入觐。 第二十九章 倾轧(上) 听到隆裕喊自己名字,张之洞微微一凛,收敛了心思,伏地启奏。 “臣以为,袁世凯虽是汉臣,但对朝廷一片赤诚之心毋庸置疑,若是朝廷此时贸然将其斥退,臣恐怕天下人心不服,更恐满汉畛域愈深,终至上下离心,朝局更无可收拾。皇上冲龄践祚,主少国疑,值此多事之秋,若朝廷轻启生杀黜徙之渐,开诛戮大臣之端,只怕无人再肯为朝廷效力。此番言论,乃臣肺腑之言,臣非为袁氏计,实为朝局计,为社稷计。” 张之洞连连顿首,心中不由一阵凄凉,在这种时候,这帮少壮旗人亲贵心里所想的,竟然还是罢斥汉臣,若是养心殿里的这番言论传到袁世凯耳中,只怕就算他无心造反,也绝不会再为朝廷卖命了。实际上,在叫起之前,张之洞就拜访了摄政王载沣,再三分析诛杀袁世凯的种种弊端,否则的话,此时的载沣也不会如此谨慎了,其实按照这位摄政王的意思,最好杀了袁世凯,免得势大难制。 兵权,还是得掌握在旗人手里,这是朝廷一直以来为之努力的目标,虽然如今距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远,可旗人亲贵仍在孜孜不倦。 回想起去年入京时的景象,张之洞愈发觉得这是一个阴谋,或许从那时起,旗人亲贵便已开始谋划剪除汉臣势力了,而这很可能是出自慈禧太后的亲自谋划,调张之洞入京可谓“一箭双雕”,一来可以使他远离经营多年的湖广地盘,以防尾大不掉,二来则可利用他的人望、资历辅佐“新政”,收拾人心,尤其是安抚那帮立宪派。 自从日俄战争结束之后,国人中的“立宪”呼声日高,在士绅们看来,日本之所以以蕞尔小国之力接连战胜中国、俄国,实在是君主立宪的功劳,所以,这大清国要想不完蛋,只有立宪一途可走,于是三番五次上书陈情,恳清朝廷君主立宪,设议院、颁宪法,仿效日本维新变法,再加上庚子之后,八国联军将清廷剥得精光,赤条条的站在世人面前,是个人都看得出,这个朝廷已是虚弱已极,再不变法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以上这两条促使清廷开始实施“新政”,兴学堂、办实业、理户籍、钉门牌……种种措施,一时眼花缭乱,颇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但这帮旗人亲贵搞的所谓“新政”是怎么回事,张之洞早已洞若观火,新政是假,夺权是真,尤其是慈禧死后,这帮旗人亲贵更是上窜下跳,急着抓权,像庆王、那桐那帮老家伙还安分点,但像小恭王那样的新进少壮亲贵却是毫无顾忌的四处抢权,扛着“新政”的旗子谋着自己的私利,他们的那点伎俩骗得了天下人、骗得了立宪派,可却骗不了袁世凯,也骗不了他张之洞。 其实在小恭王那帮人看来,挡住他们路的不仅仅只是汉臣,还有庆王那帮“老朽”,不过目前大敌当年,他们暂时还顾不上内斗,先把汉臣排挤出去再说。 睁眼看看,自从同治年间开始的“汉臣督抚半天下”的局面现在已是面目全非,最近几年,朝廷新任封疆大吏多半都是旗人,汉臣们好不容易靠着剿灭“发捻”为自己争来的权利眼看着就要被这帮什么都不懂、却偏偏什么都想要的旗人亲贵夺去,不要说旁人,便是他张之洞心里也是十分不服,可笑的是,就在天下人心尽散、跳梁之徒四处乱蹦的时候,这帮旗人亲贵却还在做着他们那“宁赠友邦,不与家奴”的白日梦,硬生生将自己给孤立起来。 天下最难收拾的就是人心,人心一散,任你是天潢贵胄,也无力回天。 这天下,还是得靠汉臣治理,旗人,不成! “张中堂所言,未免过于托大了些。袁世凯非人臣之像,这谁都知道,当年庚子之变,朝廷三番五次诏他入京勤王,可他就是左推右拖,等到洋兵快杀到京城了,才假惺惺的派人来说山东地面不太平,不能进京,这样的人,怎可当得上‘忠臣’二字?若非当年有人保他,戊戌年的时候就该把他的顶戴给去了。”肃亲王善耆看了张之洞一眼,大摇其头。当年戊戌变法,袁世凯出首告密,出卖了维新派,后来朝廷清算,有御史参了一本,说袁世凯首鼠两端,应该查办,但慈禧的肱骨重臣荣禄却站出来说“袁世凯是我安插去的卧底”,于是袁世凯才得以有惊无险,袁世凯是否真是荣禄安插到维新派的卧底没人知道,但从那之后,他袁世凯袁项城一路飞黄腾达却是事实,这其中的斗争是多么的惊险,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那肃王的意思是?”隆裕太后问道。 “静观其变!”善耆说道,抬起手在面前画了个圈。“袁世凯若是聪明,接到通电后自会上折子请罪,到时朝廷好言相慰,但不动他,给他个差使,将他圈在京城,哪里也不许他去,他的北洋军更得派人看紧了,只要袁世凯在朝廷手里,谅北洋军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乃老成谋国之论,奴才附议。”载沣叩首说道。 “臣亦附议。”张之洞说道。 “给袁世凯差事?”溥伟颇为不满。“不杀他已是朝廷优容,还给他个差事?给他差事,那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是不是也要给些差事?连九江的叛军都说他们是人才,是不是人才我不知道,可他们都是袁世凯一手提拔的。” “是啊,给袁世凯个什么差事?要不,叫他去监督陵工?”隆裕问道。 “奴才以为,既然陆军部大臣出缺,不如就叫袁世凯兼领陆军部大臣,军机的位子也给他留着。”善耆看了铁良一眼。“当然,这不是实缺,兵还得朝廷派人看着,只叫袁世凯顶着陆军部大臣的名头坐镇,好叫北洋新军上上下下安心,甘为朝廷驱使。至于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等人,虽是袁世凯一手提拔,但如今都是高官厚禄,锦衣玉食,未必敢推袁世凯为谋主。” “此议甚妙,奴才附议。另外,两江总督的缺也得尽快补上,端方现在已为朝廷尽忠,两江向为东南财赋重地,不可无人主持。此外,军队开拔、进击都要银子,现在国帑空虚,各地赋税、厘捐又缓不济急,朝廷还需向洋人借款,以应军需,借款就要抵押,朝廷可抵押的东西不多了,眼下就只有盐税、铁路两项洋人看得上眼,虽说这两样东西都是烫手山芋,但朝廷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此乃救时之策,奴才附议。” “既然你们都说附议,那么……”隆裕太后正欲拍板定夺,却听外头一个太监高喊:“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路政督办袁世凯递牌子,恭请圣安!” “袁世凯?他……他来做什么?没叫他的起啊。”隆裕脸色一变。 “回太后,袁世凯脱了官服,一身布袍,双手反绑,跪在宫门前号啕大哭,奴才在旁边劝了几句,袁世凯是泣不成声,直说自己有负圣恩,对不起先帝的栽培,对不起大清国的列祖列宗,万死不辞其罪,他说自己大权在握,虽有薄功,但亦是重谤缠身,为了新政的事情得罪的人太多,本来想甩手不干的,可一想到朝廷厚恩,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干下去……” 那太监站在殿外罗嗦了半天,养心殿里的小恭王忍不住骂道:“小德张!你个狗奴才。太后是问你袁世凯来做什么,不是问你他给了你多少银子替他说好话!再罗嗦半句,你以为祖宗家法是摆设么?” “卟嗵!” 殿外那太监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说道:“袁世凯是来请罪的,他说出门之前已留了遗折,若是皇上和太后要他死,他绝无半点怨言,只望朝廷看在他为朝廷尽忠多年的份上,给他个全尸,也不要灭了他袁家香火,免得将来没人上坟守墓。说得是凄凄惨惨,闻者落泪。” 第三十章 倾轧(下) 不待太监话音落下,就听有人在殿外小声喊道:“太后、皇上,英国公使和法国公使联名发来照会,说袁世凯是列强的朋友,是朝廷的忠臣,绝对不是九江乱党的同伙,两国公使愿意为袁世凯作保。”说话的是军机处的一个小军机,自从庚子年后,军机处就多了一个任务,就是往皇宫里传递外国公使的照会,准确的说是命令,就像主人给奴才下达命令一样,这差使可不好干,两头受气,所以,通常由最没人缘的小军机担当这种差事。 “袁世凯是我大清的臣子,关洋人什么事?要他们来聒噪?”小恭王不满的哼了哼,但也仅仅只是哼了哼,其他人连哼也没敢哼,全都将目光投到隆裕太后下巴上。 “连洋人都来给袁世凯说情。大伙的意思呢?”隆裕太后扫了眼养心殿里跪着的群臣。 “袁世凯既然敢独自前来,就是问心无愧,朝廷不能冷了忠臣之心。”庆亲王急忙说道。 “哼哼!袁世凯不去唱戏,当真是屈才了。”溥伟哼了哼,白了庆王一眼。 奕匡没理小恭王,叩首奏道:“太后、皇上明鉴!袁项城此举,足已表明心迹,若是心虚之人,怎会自投罗网?不妨叫他进来,问个清楚,也免得有人怪话连篇,伤了忠臣之心。” “那就叫袁世凯觐见。”隆裕太后发了懿旨。 “太后,袁世凯没穿官服,不合朝廷规制啊。”溥伟说道。 “事且从权!恭王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若非有人疑神疑鬼,他袁世凯又怎会白身入见?布衣入觐的先例,光绪年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过。”庆王不满的看了溥伟一眼,他说的“布衣入觐”是指戊戌年间光绪皇帝召见举人康有为的那件事,之后,“戊戌变法”就开始了,不过,当年的布衣康有为现在正流亡国外,而当年的那个被光绪误认为是维新一员的小小道员袁世凯却靠着变法六君子的颈中热血成了大清国一言九鼎的人物。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那太监匆匆跑去传旨,片刻之后便带着一个胖子回到养心殿,那胖子五短身材,不是别人,正是“北洋柱石”袁世凯。 一进养心殿,袁世凯一头跪倒,将那地砖碰得“砰砰”直响,号啕大哭道:“罪臣袁世凯有负圣恩,乞请一死,以谢天下,以明心迹!呜……呜……” 众人望去,却见袁世凯一身重孝,没戴帽子,脚上一双棉鞋也裹着白布,与那民间戴孝之人并无区别,不过双手却反绑在身后,绳索捆得结实,想必不是自己捆的,而且上面还插了几根树枝,乃是负荆请罪之意。此刻他那光溜溜的额头已磕得鲜血崩飞,却还在使劲的往那地砖上磕。 “行了,别磕了!来人,扶他起来,解了绳索。你们也都别跪着了,都起来说话。”隆裕太后皱了皱眉头,要说不讨厌袁世凯那是假的,虽然光绪皇帝对她冷漠,但毕竟是她丈夫,若非袁世凯告密出首,光绪也不会软禁瀛台十年之久,最后还不明不白的死在那里。 众人纷纷谢恩站起,袁世凯被两个小太监扶了起来,绳索也被解开。 “袁世凯,你说你有罪,是什么意思啊?”隆裕问道。 袁世凯抹了抹眼角,又跪了下去,叩首道:“臣刚刚得知,九江乱党发出通电,拥戴罪臣做什么共和大统领,被乱党推为谋主,此乃罪臣第一大罪!罪臣空有一腔愤懑,却无处发泄,满腹冤屈,也无处申辩。只请太后、皇上赐罪臣一死,以绝天下宵小跳梁之望!这是罪臣的请罪折子,仓促写就,未能润色,加之气愤难当,臂抖手战,字迹潦草,有辱圣目,此乃罪臣第二大罪。”说完,从袖口摸出一本奏折,双手托住,举过头顶。 隆裕叹了口气,说道:“九江的事情,哀家知道你冤,也知道你对朝廷的忠心。这折子,你还是收回去,朝廷从来没怪罪你,你不必疑心,回去好好理政,若是心神恍惚,不妨告几日假,在京里好好休息。” 袁世凯托着折子,双肩抖动,哽咽着说道:“太后、皇上对臣的信任,臣无以为报。如今九江、安庆宵小跳梁,天下震动,臣请领军出征,一举荡平叛军乱党,为朝廷尽忠,为太后、皇上效死,他日班师回朝,臣即致仕还乡,再不踏足官场半步。” 听了这话,在场众人一愣,隆裕太后顿时没了主意,目光投到摄政王载沣脸上,等他发话,但载沣依然默不作声。 溥伟站出来说道:“项城公忠体国,朝廷自不会疑心,你还是在京里统御全局为好。至于九江叛军,不过区区乌合而已,不劳项城亲征,只需派遣几位熟悉军旅的王公提调北洋新军南下即可。安庆、九江都是濒江之城,海军衙门已调炮舰兼程赶去,不消几炮,便可破城奏功。” “恭王所言,甚为妥当,奴才附议。”肃王善耆附和道。 “奴才附议。”庆王奕匡也站了出来,目光一扫,向跪在地上的袁世凯看了一眼,心中颇为不解,不知他为何在这种时候主动请缨,难道他真是被吓糊涂了,连避嫌都不知道了?想起自己在火车站拦下袁世凯的一幕,奕匡不由大摇其头,如果不是闻讯赶去的英国公使朱尔典拍着胸脯保证安全的话,恐怕袁世凯已经跑到天津了。 “既然都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了。拟旨,袁世凯公忠体国,赏紫缰,赐紫禁城乘二人肩舆,平乱期间,着袁世凯署陆军部尚书,留京办事,参赞军务。”隆裕太后说道。 言罢,又好言安慰一番,这才命太监将袁世凯用二人肩舆抬去太医院包扎额头,随即护送回府,还命小德张捧了两根百年老山参,送去袁府。 袁世凯走后,小恭王溥伟从袖子里摸出两份折子,呈了上去,说道:“奴才来的路上,写了两个弹劾折子,请太后圣断。” “恭王想弹劾谁?”隆裕接过折子,只看了两眼,却面色一变,抬头看了看面前几人,愕然道:“你要弹劾庆王、张之洞?” 庆亲王奕匡与军机大臣张之洞都是一惊,回过神来,便跪下请罪。 却听溥伟说道:“庆王奉旨监造陵工,擅自回京,就是重罪,奴才劾他不守朝制,不遵懿旨。张之洞总督湖广多年,湖北新军乃是其一手编练而成,不料混进大批乱党,跳梁一呼,群起蠢动,湖北新军竟至鼓噪哗变,奴才劾他惘顾君恩,养寇自重。本来奴才打算也弹劾端方、荫昌的,可既然他们已为朝廷尽忠,就不必追究他们管束不严之罪了。” “奴才有罪!”庆亲王奕匡伏地痛哭。“奴才听说九江之变,心急火燎,这才匆匆返京。奴才没别的念头,心里就是想着太后和皇上,如今两宫大行,主少国疑,太后又是刚刚垂帘,孤儿寡母,无人怜悯,奴才怎么说也是大清国的奴才,朝廷的奴才,这种时候若不赶回来尽忠,奴才真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菩陀峪。” 奕匡哭得可怜,勾动隆裕心思,两人一个在地上哭,一个在炕沿上哭,这养心殿里愈发凄凉起来。 张之洞却未辩白,心里的凄凉无处诉说,湖北新军固然是他一手编练,溥伟弹劾他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其实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当年没有严厉绞杀新军中的新派思想,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潜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念头:大清国怕是要完了,还是给自己多少留个后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后人着想啊。 眼见两个被弹劾的人一个在嚎,一个却半句话都没说,本打算看场戏的善耆知道,溥伟导演的这场戏还没开幕就要谢幕了,于是站出来奏道:“奴才以为,如今国事危急,似不亦追究这些细微末节,还是应以军国大事为重,先将乱党叛军剿灭再说。” 隆裕太后拿着丝帕擦了擦眼角,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再看看那些目瞪口呆的王公重臣,叹了口气,将那两份折子向炕桌上一撂,说道:“这折子留中了。你们也都跪安,哀家倦了。进军会剿的事就交你们去议,哀家不懂,就不搀和了。” 第三十一章 袁府 那边养心殿里勾心斗角,紫禁城外头也不平静,袁世凯一身冷汗的回到锡拉胡同寓所,连湿透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召集两名心腹,商讨局势。 这两个心腹并非寻常人物,乃是跟随袁世凯多年的旧人,一个叫阮忠枢,字斗瞻,举人出身,奏章写得花团锦簇,是袁幕的总文案,另一位叫尹铭绶,字佩芝,前任两广总督谭钟麟的孙女婿,翰林院编修,虽从未入幕袁府,但与袁世凯是莫逆之交,也是他的智囊。 袁世凯在书房落坐,端起一杯热茶,放到嘴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仍在抖个不停,长叹一声,将茶盏放回书桌,望了望眼前两人,见他们也是脸上阴晴不定。 众人的焦虑可以理解,那份九江通电一出,连英国公使都派人过来打听,想探探袁世凯的口风,看看他跟那位“赵总司令”是什么关系,连洋人都起了疑心,更别说是那满脑子满汉畛域的朝廷王公了,就连阮忠枢和尹铭绶两人也有些疑神疑鬼,总以为袁世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也难怪袁世凯在得到通电抄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化装潜逃,连家眷都委托给了英国人保护。 若不是英国公使和庆亲王赶去拦驾,恐怕袁世凯已经逃到天津租界了,那么也就不会有紫禁城里那出戏了。 那戏可不是袁世凯自己的主意,而是阮忠枢的策划,再加上有英国人支持,袁世凯才有胆量去紫禁城演戏,但纵然如此,这场戏演下来,他袁世凯也是浑身虚脱,好似大病初愈一般。 “大人,你真不认识那个赵北?”尹铭绶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你还要问我多少遍?”袁世凯喟然叹道。“莫说是我不认得,便是我的那帮佐僚也没一个人认得,那个人,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别说是咱们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便是朝廷也没听说过,历年呈上来的乱党魁首,有名有姓的都历历在案,可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一个叫‘赵北’的。” “如此说来,那人发出这通通电,必是居心叵测。”阮忠枢算是定了调子。 “那还用说?他发那通电,就是为了害死我!这叫‘捧杀’!”袁世凯冷哼一声。“朝廷最忌讳的就是有臣子人望太高,盖过朝廷,这通电摆明了是叫朝廷起疑心。这个革命党人阴险狡诈,不可不防!赵北,赵北,我算是记住这个名字了。这一次是通电,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他们革命党最擅长的便是煽动挑唆,然后浑水摸鱼,以前他们煽动的是乱民,现在,他们是在煽动那帮旗人,在挑拨离间,在搬弄是非。我是想明白了,如今这世道是旗人横行,咱们汉人再怎么忠心,那也是他们的奴才,叫咱们做事可以,但要把权交给咱们,那是缘木求鱼。去年一进京,我就知道圣眷衰了,现在我意已决,等这事了了,我便辞官回乡,做我的钓翁渔叟,这大清国谁愿保谁去保,我是不操那份心了。” “袁公不必灰心。”尹铭绶摇了摇头。“自从朝廷新政开启,袁公夙夜誓心,勤勉辅政,废科举、兴实业,练新军、倡立宪,新政蒸蒸日上,成绩有目共睹,天下如今谁人不知袁公威名?连洋人的报纸上都说袁公乃是‘开明之巨手’,如今立宪风潮日急,袁公一向主张君主立宪,正是天下归心的时候,说不定那九江叛军正是看中此点,这才拥戴袁公,他们未必不是真心拥戴袁公。” “尹老弟读得君子书多了些,对人心险恶看得还不太清楚。”阮忠枢苦笑道。“乱党既然有那胆量造反,为何没胆量自己来做什么‘大统领’?造反造反,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上位?他们之所以推举袁公出任大统领,正是击中朝廷软肋。如今的朝廷,对汉人的猜忌之心日重,袁公柄政日久,门生故旧遍天下,推行新政又颇得人心,倡议立宪更是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下场。自古以来,大臣功高而不赏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如今的袁公,也可当得上‘功高震主’这四个字。袁公请缨出征,却被不软不硬的挡了回来,这就是说,朝廷明着重用,实则是处处提防着袁公,怕他拥兵于外,对朝廷不利,现在叫袁公署理陆军部,那是迫不得已,等到将来平了叛军,便是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三人都是唏嘘不已,袁世凯心中更是酸甜苦辣,诸般滋味一一涌来。推行新政,倡议立宪,改革官制,这固然是他奉旨行事,但又未尝不是饱含私心,若是当真实现了君主立宪,就凭他袁世凯这么多年的功劳、苦劳,到时候那内阁首相的位置还不是为他预备的?再说了,这宪法一立,皇帝要想再杀他袁世凯,也不是一句话的事了,那得按照法律来。但是袁世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忙前忙后,到头来却是偷鸡不着蚀把米,那帮旗人亲贵倒是赞成“新政”,但他们主持新政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叫他袁世凯上位,更不是为了限制君权,所以,官制一改,他袁世凯立刻丢了几顶官帽,兼差连续被革了几个,到了最后,连北洋军都叫旗人给拿了去,只剩下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的头衔,地位虽尊,但实权已去,若不是趁着两年前东三省改制的当口将两镇一协北洋军重新抓在自己人手里,那么今天,他袁世凯或许真的已经悬首国门了。 仕途险恶,官场中人的座右铭啊。 “官场如戏场啊。”袁世凯又想起了早年伯父对他讲过的那句做官秘诀,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算是将这演技练得炉火纯青了,若非如此,那么今日在紫禁城里他也不会这么轻松就过关了。 当然,实力永远是第一位的,没有实力,再好的演技也没用,对于这一点,袁世凯深信不疑,旗人现在不动他,那是因为顾忌着他手里的兵。所以,不仅要将那两镇一协的北洋军紧紧抓在手里,其它几镇北洋军也得抓住,这不仅是他升官的本钱,更是他保命的资本,疏忽不得。 就在袁世凯琢磨着如何应对眼前危局时,却听窗外有人小声喊了一句:“老爷,杨度杨老爷求见。” “杨皙子?”袁世凯看了眼面前两人,阮忠枢还好说,可那尹铭绶却有些不自在了。这也可以理解,现在他袁世凯是这大清国乱局旋涡中的船,随时都有没顶的危险,所以,现在还跟袁世凯坐在一起,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尹铭绶是昨夜悄悄跑过来的,没别人知道,如果有人跑来看见他坐在袁世凯的书房里跟这个“乱臣贼子”密谋,只怕不用等到第二天,他尹铭绶的顶戴就要飞了,袁世凯有英国人保,他尹某人可没列强保,手里更没北洋军。 “请杨先生到东厢稍坐,我更衣便去。”袁世凯对外头那仆人说道,向面前两人举了举茶盏。“两位可由后门离去,若担心别人看见,可坐后院那辆英国公使馆的马车走。” 两人起身告辞,匆匆离开书房,袁世凯叫来仆人,将这身重孝去了,换上青衣小帽,帽上绕了白布条,赶去东厢会客。 第三十二章 君宪旗手(上) 袁世凯来到东厢时,老远就看见门外一人走来走去,亦是青衣小帽,外面披着件大氅,于是迎上道:“皙子,这关头,别人都躲着我走,你却光明正大的跑来,可是嫌脑袋上的顶戴太舒服了么?” 来人一稽到地,说道:“袁公高义,杨某向来是佩服的,所谓‘患难见真情’,若是杨某此时躲起来,当年便不会从东瀛赶回来辅佐袁公了。” 这人名叫杨度,字皙子,湖南湘潭人,是当世大儒王闿运的得意门生,醉心于帝王之学,当年戊戌变法时“六君子”中的刘光第、杨锐都是他的同门师兄,戊戌变法之前,谭嗣同、唐才常等人在长沙举办时务学堂,杨度亦曾入堂听课,从此与“维新”结下不解之缘。 光绪十九年,杨度考中举人,但之后屡试不第,庚子年后,求变心切,于是自费留学日本,直到光绪二十九年,朝廷举办经济特科,杨度回国应试,得以高中一甲第二名,排在他前头的是梁士诒,由于“维新乱党”的魁首康有为原名康祖诒,当慈禧询问军机大臣这个一甲第一名的状元公是什么来历时,那位军机大臣为了交差,只好胡说梁士诒是梁启超的亲戚,而且名字最后一个字与康有为一样,所谓“梁头康尾”,必非好人,结果慈禧震怒,下令查办阅卷大臣,取消众人功名,如此一来,杨度的“榜眼”是做不成了,而且由于他曾上过时务学堂,是谭嗣同、唐才常等人的学生,朝廷要严办“乱党余孽”,杨度心灰意冷,淡了功名之心,随即再次东渡日本,继续学业。 在日本留学期间,杨度先后结识了梁启超、黄兴、汪兆铭、蔡锷等人,思想变得愈发激进,虽不赞成同盟会的革命主张,但也不满君权统治,开始认真研究君主立宪。清廷宣布“预备立宪”,派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五大臣走马观花,又对宪政一窍不通,自然写不出考察报告,无奈之下只好派随员熊希龄赴日本向杨度求助,杨度也不客气,拉来“乱党魁首”梁启超一起写,之后,一份周详妥帖的宪政考察报告就摆在了慈禧的御案上,所以,清廷立宪新政的指导原则实际上是两个“乱党”写的,这个秘密官场上众人皆知,惟独慈禧被蒙在鼓里。 杨度也借此而声名大振,被人誉为“君宪旗手”,他的大名很快传到主持新政的袁世凯耳朵里,一心想靠宪政限制君权的袁世凯有心收纳此人,便联络张之洞联名会奏,保举杨度为四品京堂,任宪政编查馆提调,在王府里给旗人亲贵讲授君主立宪的好处,后来袁世凯更是将他延入幕中,礼贤下士,倾心结纳,杨度感激莫名,士为知己者死,从此便成了袁世凯的左膀右臂,袁氏督直时所举办的新政措施多半出自他手。 杨度指着袁世凯磕破的额头,问道:“袁公,这是怎么回事?” 袁世凯苦笑,摸了摸额头,说道:“说来话长,咱们进屋说。” 两人进了东厢,杨度脱了大氅,拿出一封信,说道:“今日可不是我一人来的,这是严范荪的信,袁公可先看看。” 严范荪就是严修,也曾做过袁世凯的幕僚,翰林出身,后来为袁氏保举做了官,现在是学部侍郎,与袁世凯的关系非同一般,和杨度也谈得来。 袁世凯抽出信瓤,匆匆阅了一遍,随即点着洋火,将信烧了,苦笑道:“立宪,立宪。朝廷逼我,你们也来逼我,我还真不如一走了之,免得成了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现在那‘迥电’只怕已是全北京城都知道了。” “官场上没有瞒得住的消息,何况是这骇人听闻的通电?现在不止是官员,便是那帮闲散旗人,也在议论袁公被乱党推举为谋主的事。”杨度站起,背着手在厢房里走了几步,在靠西的一扇御赐屏风前停下,看着那屏风上的“百鸟朝凤”图,喟然叹道:“天下归心,什么叫天下归心?这就是天下归心啊!” 袁世凯愕然道:“皙子,你不会也以为九江城的乱党是真心拥戴我?那个叫赵北的乱党阴险狡诈,他发这通电是个诡计,不是景仰我袁某人,再说了,我也不认识他。”说完,挥了挥手,管家便心领神会的带着仆人退出,并将房门带上了。 杨度仰起头,看着那房顶上的洋灯泡,说道:“世界局势日新月异,咱们中国和外国比起来,差得太远了,要想不做亡国奴,咱们只有奋起直追。”走回太师椅坐下,他看着袁世凯的眼睛,说道:“如今这帮旗人是指望不上了,他们除了架笼子溜鸟,就是下茶馆听说书,对咱们汉人是防范愈严,他们对于立宪并不热心,我给他们讲授宪政的时候,那帮王爷、贝勒都是躺在烟榻上听讲,我在上头讲得吐沫四溅,他们却在底下议论是日本烟土劲大还是印度烟土味正。以前有西太后压着,这帮旗人还不敢明目张胆,现在太后一薨,你看,旗人们一个个上蹿下跳,急着抢权。现在新君嗣位,宵小弄权,用不了几年,咱们汉人的势力就要被这帮旗人少壮亲贵扫荡一空了,到时候,咱们就等着做洋人的二奴才,旗人才是大奴才,咱们汉人抢不过他们的。” “皙子,你的嘴是越来越贫了。”袁世凯摇头道。“我何尝不知国事败坏的根由?别的不说,就是那旗饷,一年耗费国帑一小半,可养出来的却是一帮只会比谁的辫子油光的饭桶!旗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道理我懂,无奈袁某世受国恩,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要我做对不起大清列祖列宗的事,那你们还真不如绑了我,送去给革命党。” 杨度说道:“我们并非是逼袁公做大逆不道的事,严范荪信里写得清楚,咱们只是想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定乾坤,将这君主立宪的事尽快定下来。若是立了宪,虽说剥夺了一些君权,但这大清国的国祚却没被咱们灭了,大清国还是大清国,只不过不再由旗人亲贵说了算了,那得全国士绅说了算,得袁公说了算,得议院说了算!当年英国‘光荣革命’,迎去继位的可也是个异族人,这么几百年下来,国祚未断,皇位稳固,这足见立宪的好处啊。若是立了宪,对那爱新觉罗家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否则,就等着被革命党押上断头台。” “皙子,不可胡说!”袁世凯脸一沉。 杨度并未住口,侃侃而谈:“现在摆在咱们中国人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革命,如那法兰西大革命一样,轰轰烈烈,杀得天昏地暗,人头滚滚,满地腥膻,将全国折腾个几十年不得消停,然后从头开始收拾旧山河,至于收拾得好收拾不好,那还两说;其二,改良立宪,便如那英国‘光荣革命’一样,和风细雨,润物无声,于无声处听惊雷,若干年后蓦然回首,却已是旧貌换新颜,国强民富,雄立于列强之林。袁公,国家安危系于你身,在于此时,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袁公的了!凌晨严范荪来找我,商量来商量去,如今正是逼迫清廷立宪良机,不可错过,袁公应乘时而动,联名会奏朝廷尽快立宪,组建议院,颁布宪法,如此,天下归心,革命自然烟消云散,到时出面组织责任内阁的人除了袁公之外,还有何人有此威望?” 袁世凯强忍怒火,脸色变了又变,听到后面,再也忍不住了,打断了杨度的话,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皙子,你方才问我这额头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告诉你,这是在紫禁城磕头磕的,如果不是有人帮着说话,今日你来看见的就不是我了,而是我的人头!” (继续拉票!顺便预定明天的推荐票。) 第三十三章 君宪旗手(下) 袁世凯将紫禁城里的一幕约略讲述,边说边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杨度微微一怔,随即冷哼道:“如此说来,旗人果然是疑心袁公了。袁公,你久历宦海,自当明白,只要朝廷一起疑心,任你是擎天巨柱,只怕也是来日无多。既然朝廷已对你起疑,袁公,你还有退路么?与其束手待毙,不如背水一战,或有一线生机。” 袁世凯阴沉着脸,说道:“皙子,你所说的都是大逆不道的话,换了别人,我早就把他轰走了。就算朝廷不待见,我也不是没有退路,我可以去租界,甚至可以出洋,我就不信,我袁世凯朋友遍天下,就没我落脚的地方!” 杨度站了起来,说道:“袁公,你是中国人,怎可去外国?落叶尚且不离根,人在外漂泊,百年之后又该安身何处?若是葬在外国,又有何面目在九泉之下与祖宗相见?袁公,人生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执意谋退,你将这些年来追随于你的这些佐僚又置于何地?你能跑到外国,他们能么?” “别说了!”袁世凯不客气的挥了挥手。“我意已决,过段时候便出洋。至于你们,愿意跟我走的,我不会亏待,不愿意跟我走的,也早谋退路。” 杨度走到袁世凯面前,撩起棉袍下摆,膝盖一弯跪了下去,一字一句的说道:“袁公,就算不为黎民百姓着想,您也该为自己着想,袁氏上下几百口,都指望着您呢,几位公子都已长大成年,事业有成,您就忍心看着他们跟您一起到外国颠沛流离?家大业大,又岂是说走便走得了的?这些年几位公子依附在袁公翼下,从未吃过苦,锦衣玉食,阿谀奉承是他们享受惯了的,一昔之间跌落凡尘,成了百姓,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我袁氏本是农家百姓,一场荣华就当它是过眼烟云,君子之禄五世而斩,这个道理我懂,用不着你说。”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众星拱月的日子,谁又甘心再去做那凡夫俗子?旗人亲贵可是享了二百多年的福,可也没见着他们愿意将这些荣华富贵拱手让人。这些年袁公柄政,得罪了多少人?得罪了多少权贵?袁公,我怕你是想做百姓而不可得啊!当年朝廷可以派人到英国绑架孙文,以后难道就不能派人到外国去找袁公麻烦?”杨度膝行几步,仰起头,热泪盈眶。 “放眼天下,如今谁能与袁公比肩?行新政,倡立宪,袁公功绩彪炳,天下归心,北洋军更是袁公一手锻造,袁公振臂一呼,天下谁人不应?现在南方革命军兴,清廷抱着君权冥顽不灵,列强又环伺一旁,若不速定国策,消弭战乱,只怕又是一场瓜分危局啊!袁公,中国是亡是兴,便在此一举,得公则兴,失公则亡。袁公,便是你夺了他爱新觉罗氏的江山,只怕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放肆!”袁世凯被杨度吓住了,后面的这几句诛心的话要是传到朝廷耳朵里,那他是非死不可了。 “你……你放肆!狂妄!”袁世凯哆嗦着站起,一脚踢开杨度,走到屏风前,脸上阴晴不定。“来人,将这个反贼拖出去!拖出去!” “袁公!杨某肺腑之言,袁公三思,三思啊!” “拖出去!拖出去!来人!来人!” 袁世凯气得跳脚,喊了半天,那房门才被人从外推开,一个人从屋外奔了进来,顺手关上房门,随即跑到袁世凯跟前,“卟嗵”一声跪下,抱着袁世凯的腿,小声喊道:“父亲,父亲勿恼!杨先生是一片赤诚,绝无二心啊!他的话虽然悖逆,但未尝不是真话,朝廷对咱们袁家早就看不顺眼了,抄家问罪那是早晚的事!” “克定?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袁世凯看清来人。“你刚才在外头偷听?你都听见什么了?还有别人听见没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 袁克定叩首道:“儿子刚回来,在外头听了片刻,除了儿子,外头没别人,刚才的话,也就儿子听见了。” 袁世凯脸色变了变,问道:“英国人怎么回话?同意咱们去避难了?” 袁克定点了点头,说道:“儿子一直等在英国公使馆,公使朱尔典先生拍电报回国,英国外务大臣回电,同意父亲避难的请求,日本公使也保证,如果咱们躲到日本军舰上,日本帝国保证咱们的安全。不过,朱尔典公使又说,去英国避难是万不得已的法子,如果朝廷不杀咱们,还是留在国内比较好,有他们公使团做保,朝廷也得顾忌着邦交。另外,回来时府外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街边探头探脑,似是步军衙门的探子,朝廷是在盯着咱们啊。” 袁世凯叹了口气,扫了眼跪在一旁发呆的杨度,苦笑道:“皙子,你若再逼我,我现在就收拾包裹卷,去英国使馆避难。” 杨度哑口无言,愣了片刻。他确实没想过,袁世凯当真是为自己找了退路,而且就是去外国寻求避难,谁能想到呢?一个手握重兵、门生故旧遍天下的大清第一重臣竟会被一封革命党的电报吓得乱了方寸。 是啊,革命党多半是些穷光蛋,他们革命若是成功,未必不能皇袍加身,可袁世凯是什么人?那是堂堂一品大员,权利、财富、美女,对他来说都是已经到手的东西,是继续做忠臣,还是做乱臣?史书上会怎么安排他的位置?……袁世凯要顾忌的方面太多,自然不能像他杨皙子一样放开手脚。 “父亲,不可去外国啊!去了外国,便要看人脸色行事,走在路上都矮人一头啊。”袁克定嚎了几句。“咱们去外国容易,可乡下的叔伯们怎么办?咱们走了,谁能保护他们?二伯父为了给咱们寻田问舍,已累得咳血,咱们可以对不起朝廷,但不能对不起族人啊!” “放肆!”袁世凯一脚将他踢翻,走到一边,斜睨着跪着的两人,冷笑道:“好一个逆子,好一个乱臣!你们两人是商量好了,来逼我的么?” 杨度看了袁克定一眼,苦笑几声,随即站起,掸了掸棉袍,向袁世凯抱了抱拳,说道:“袁大人要做大清国的忠臣,度也不强人所难。可叹,国事如此,杨某有心无力,无奈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一向不赞同革命之说,不然,此刻我已飘然南去,到那九江城去与那乱党叛军指点江山了。” 说完,提起大氅,披在肩上,大步走出门去。 袁世凯呆了片刻,走到袁克定身边,俯下身去,低声呵问:“方才当真没别人听见杨度的话?” 袁克定摇了摇头,说道:“父亲的规矩,谁敢破?” 袁世凯淡淡一笑,直起腰说道:“那也未必。你还是有这个胆子的。” “这……” “不必说了,起来。为父有话跟你说。”袁世凯将门关上,顺便看了眼天空。“又下雪了,瑞雪兆丰年啊。只是朝廷的这个冬天,怕是难熬呢。” 第三十四章 初步整编 北风一吹,阴霾尽散,雨过天晴,空气清新。 光复后的九江城笼罩在冬日的阳光下,涣然一新,城头上的铁血共和旗迎着风猎猎作响,远远望去,火一样的红。 离城西门不远的道台衙门前竖着一根旗杆,上面挑着两面旗,一面是铁血共和旗,在下,另一面则是光复会的会旗,在上,赵北的总司令部就设在这里,起义军的参谋部也在这里。 司令部门禁森严,严禁陌生人进出,只有参谋部和司令部的军官才可以自由出入,这是赵北根据历史经验做出的安排,在这个刺客横行、暗杀遍地的时代,无论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为中国的前途负责,赵北的人身安全都是至关重要的。 司令部门前是一条大街,光复之前这里是热闹的商业街,但经过昨夜的战斗,这里的店铺也遭到清军破坏,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一些乞丐在街边晒太阳。 一队骑兵策马弛来,速度并不快,跟在后面的步兵则持枪分列街边,随着长官的口令开始执行警戒任务,片刻之后,又一队骑兵弛了过来,当先一人正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 经过这几天的练习,赵北已熟练的掌握了骑马的技巧,虽然还不敢策马飞弛,但慢慢奔跑还是可以的,他跑得不快,其他的骑兵自然也不敢飞弛,一路马蹄“的的”,轻快中带着丝无奈。 一早起来,赵北带着卫兵和几名参谋巡视全城,一来安抚百姓,二来稳定军心。现在九江刚刚光复,恢复社会秩序、搜捕潜伏细作、征募革命青年、整顿军纪、收集粮秣……诸般事务哪一个都耽误不得,手下的参谋们也都经验不足,事事都需赵北亲自操心,也算是忙得四脚朝天了。这不,刚刚巡视完毕,又要召开军事会议。 来到司令部门前,赵北从马鞍上跃下,提着马鞭站在门口,叫来一名参谋,指着门外那两头石狮子说道:“把石狮子搬开,这是皇权与官权的象征,咱们革命军不讲究这一套。”说完,径直跨进衙门。 衙门的签押房太狭小,无法召开大型会议,这次军事会议赵北召集了所有管带(营长)以上军官参加,还有不少会党人物,人数众多,所以会场就安排在衙门的大堂里,士兵们搬走了大堂所有的陈设,按照赵北的布置摆下几排长凳,并用弹药箱拼成讲台,上面再铺上原本悬挂在大堂里的那面“公正廉明”的木匾,到时候赵北便站在上头讲,众人在底下听,有些像后世的领导开会。 今天的议题主要有两个,一是扩军,二是改组军队。现在起义军仍然使用清末新军的编制,一个镇(师)下辖两个协(旅),在赵北看来,这个编制不够灵活,他打算将部队完全按照现代理念重新编组,按照师、旅、团、营、连、排、班进行编制,将旅的规模缩小,一个师下辖三个旅,一个旅下辖三个团,以此类推,随着步兵火力的增强,部队缩小编制是必然的,与其以后再改编制,不如现在就进行整顿。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赵北还有一层潜藏的用意,那就是彻底打乱部队的地域观念,将来自不同省份的士兵进行混编,这样一来,也有助于他控制军队,不过这个想法需要征求军官们的意见,如果众人坚决反对,赵北也不打算强行混编,毕竟稳定是第一位的,而且还必须考虑到部队日常训练和指挥的便利,这年头还没推广普通话,光是江苏话就有好几种方言。 “敬礼!”哨官喊道。 军官们于大堂前列队,立正敬礼,虽然军服尚未统一,但军礼的姿势已统一起来,看上去也颇为整齐。 赵北回礼,走进大堂,众人跟了进去。 “请坐!今天请大家来这里举行会议,是为了整编军队。大家畅所欲言,群策群力,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讲,不必藏在心里。以下,是参谋部拟定的初步整编计划,按照这个计划,本军将编为两个作战集团……”赵北也没废话,站在几口弹药箱搭建的演讲台上,立即切入正题。 安庆破城、黄泥港起义、克复九江、组建共和军,诸多功绩摆在眼前,现在赵北声望正高,风头正劲,所以也没多费口舌,不过短短半个小时,众人就达成了一致意见,通过了赵北的整编方案,将起义部队整编为共和军第一师和第二师,至于扩军一事,甚至没等赵北吩咐,就已有军官自行展开了,对此,赵北再一次强调了纪律的重要性,下级军官必须绝对服从上级,没有上级命令,谁也不能自行其事,这也是革命军的战斗力所在,私自招募士兵是革命军队的大忌。 至于部队混编一事,可以小范围试试,磨合一下官兵,看看成效再说,而且要立即成立一个专门的班子,研究各地方言,整理成文,用来培训军官。 见众人已无异议,赵北说道:“现在,本次军事会议正式结束。诸位各回部队,整肃军纪,参谋部全体成员留下,商议具体整编事宜。” “报告!”杨王鹏站了起来,现在他是第二梯队司令,起义军的二号人物。 “讲。”赵北点了点头。 “我等有个疑问,想请参谋长解疑。” “什么疑问?”赵北看了眼坐在下边的蓝天蔚,这个同盟会的秘密会员现在已是起义军参谋长,虽然赵北并不打算将部队交给同盟会,但目前的情况下,还是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的,何况蓝天蔚是留日士官生,军事素养很不错,许多事情都可以替赵北去做。 “昨日通电,为何要推举袁世凯做共和中华的大统领?他是伪清高官,不是革命同志。就算不推举颇孚众望的同盟会孙先生做大统领,光复会的陶会长也是合适的人选啊。我等不明白。通电是参谋部拟定的?请蓝参谋长为我等解惑。”杨王鹏看了眼坐在前头一排的蓝天蔚。 蓝天蔚有些不知所措,坐在他身边的吴振汉本打算站起来回话,但赵北挥了挥手,示意吴振汉不必解释,随后坦然说道:“这不关蓝参谋长的事,通电稿是我亲手拟定,以我个人名义拍发,那里面的话是我的意思,与参谋部全体军官无关。” 杨王鹏转移火力,说道:“那就请总司令为我等解惑。革命同志浴血奋战,却将战果拱手让与他人,我等确实想不明白。而且,那份通电是以总司令个人名义发出,似乎有些不妥,总司令也说过,革命是大家的事情。” 这是冲着老子来的啊。赵北背着手,扫了眼杨王鹏,再看看坐在他身边的那几个群治学社的人,对于这些人,他是即爱又恨,爱得是他们革命立场坚定,恨得是他们不跟自己一条心,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赵北是半路出家参加革命,和孙文、黄兴、陶成章那些革命先行者比起来,他的资力和威望都远远不及,若不是靠着黄泥港起义时获得的威望,再加上他喊的那句“抢钱抢田抢娘们”的口号笼络住了基层官兵,那么他现在恐怕连部队都控制不住。 “山头主义啊山头主义,这个苗头可不好啊。这不是欺负老子白手起家么?没有我,这革命大势还得等上三年呢。”赵北有些知音难觅的感觉,但这个念头只能藏在心里,是不能说出来的。 第三十五章 借题发挥 敢提着脑袋造反的人有几个是甘心无条件服从他人的?再加上在黄泥港起义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现在的群治学社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思想,有些跋扈的味道,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对此,江苏、安徽甚至部分湖北籍军官多有不满,反应到赵北那里,但赵北也只能和稀泥,没办法,现在嫡系力量不足,在完全掌握部队之前,他只能捏着鼻子忍着,再说了,当初之所以让群治学社拟定军官名单,就是为了让他们跳,跳得越欢,他们的对头也越多。 现在群治学社利用“迥电”一事发难,显然是觉得自己羽翼丰满了。不过,这显然也给了赵北一个机会,用来测试一下群治学社目前的影响力。 赵北背着手,沉吟片刻,说道:“关于通电,我没什么可讲的。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一点,那就是,袁世凯绝对不是清廷的忠臣!将来给清廷致命一击的,必是此人!我发通电,就是为了离间袁世凯与伪清朝廷,而不是去巴结袁世凯,这一点你们必须明白。” “这话怎么能够让人心服?”杨王鹏不依不饶。“还请总司令认真解答我等疑问。” 赵北说道:“既然你非要刨根问底,我就告诉你。如今你们以为革命形势真是一片大好?如果你们真这么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不算各地巡防营,如今清廷新军总共十二万人,袁世凯的北洋军就占了其中六成多!和北洋军比起来,我们南方新军在训练和装备上明显处于劣势,就拿大炮来说,湖北新军是参加过彰德秋操的,你们应该看过北洋军的大炮,那都是最精良的武器,再看看我们南方新军,多数大炮都是老式的架退炮,是北洋军不要的破烂,少量新式管退炮口径又太小,炮弹也少,不少炮弹里装得还是黑火yao,两相比较,优劣立判。如果清廷调集北洋大军南下,再辅以海军舰队,你们以为,就凭我们的革命勇气就能阻挡北洋军的攻势?我发那则通电,就是为了离间袁世凯和清廷的关系,让他们互相猜忌,这是阳谋,不是阴谋。如果一切顺利,不是袁世凯干掉满清,就是满清干掉袁世凯,北洋军上下离心,人人自危,到时候咱们革命军就坐稳了南方半壁江山,挥师北伐,便可势如破竹,一举定乾坤。” 杨王鹏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倒没想到过赵北会这么回答,不过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袁世凯功高震主,这一点但凡有点学识的人都看得出来,再加上又掌握着北洋劲旅,门生故旧遍天下,人望高,资力深,又得洋人欢心,这样一个权臣当政,换了哪个朝廷都不会放心,何况还是旗人柄国,去年清廷将他调离北洋任上,其实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只不过,众人还是想不明白,赵北为何如此肯定,袁世凯一定会背叛清廷?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权臣没一个有好下场,即便是当年的满清摄政王多尔衮也没逃脱君主的猜忌,连亲王都是如此待遇,袁世凯一个汉臣,确实没有什么资格取信于清廷,但他真有那个胆量和信心与清廷对着干?莫非赵总司令能掐会算? 杨王鹏身边的邓刚站了起来,说道:“总司令一口一个‘北洋军厉害’,职部就有些不明白了,总司令又没有和北洋军正面对垒过,为何如此肯定南方新军打不过北洋新军?” 这还用问?这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战例!辛亥革命中,如果不是袁世凯一心想坐身观虎斗、得渔人之利的话,不要说武汉三镇,便是南京、上海,也能被北洋军攻克,和装备精良的北洋新军比起来,南方新军在人员素质、武器装备、后勤补给上全面落败,唯一的优势就是勇气和民心。 当然,这些话是没法说出来的,说出来也没人信,赵北有些想暴走。 压下心头的火气,赵北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同志啊,难道你真以为刺刀能打得过大炮么?你真以为血肉之躯能够抵挡住子弹的攒射么?” “前几年日俄战争时,日本军队就是用‘肉弹’战术打败了俄队,刺刀冲锋才能夺取胜利。”邓刚的话让赵北再次暴走。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赵北白了邓刚一眼。“那是日本人吹牛呢!就拿二零三高地争夺战来说,日本一开始是刺刀冲锋,结果死伤惨重,后来是调来要塞炮实施弹幕徐进,掩护步兵冲锋,那炮弹就在己方步兵跟前爆炸,这才拿下高地。日俄战争的时候,无论是兵力还是火力,俄国都处于下风,再加上俄国后勤运输线太长,补给跟不上,国内又爆发革命,所以才叫日本人捡了便宜,这场仗要是放在欧洲打,日本必败。” 赵北有些无奈,群治学社的这帮人革命热情足够,可就是军事素养太差,这似乎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辛亥革命时武汉革命军打不过北洋军,硬件跟不上,软件也不行。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他们从军前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教育,不是大字不识的文盲就是不得志的秀才,少数几个曾经留学日本的也多半没把心思花在学习上,这个时代,真正掌握着军事人才的是朝廷,是北洋集团! 见邓刚似乎还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赵北挥了挥手,说道:“现代战争,打得不仅仅是军人的意志,更打得是火力,是后勤!千万别以为革命军的士兵比北洋军的士兵更勇敢,革命热情不能代替对死亡的恐惧!士兵的生命也是宝贵的,绝对不能浪费在无谓的进攻中!刺刀精神固然值得赞扬,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起到关键作用,但是,如果一定要去和大炮、机枪拼命,到头来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得不偿失。” “总司令说得不错,现在就是大炮说话的时代,列队放排枪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北洋军武器装备比咱们好得多,如果能够避免与北洋军正面对抗,就尽量避免,现在咱们的实力还很弱小,兵工厂拿不下来,咱们连子弹都没地方补充。如果能够离间袁世凯与满清朝廷,咱们的革命事业就能事半功倍。”熊秉坤站了起来,旗帜鲜明的支持赵北。按照新的部队编制,他现在已是团长,负责指挥共和军工兵团,他一带头,几个湖北军官也站起来表态支持赵北,他们大多是原新军第八镇的士兵,在北方与北洋新军进行过实兵对抗演练,对于北洋军的火力优势印象深刻。 “你们这是失败主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干革命怎么能怕死?”邓刚毫不留情的批判道。“以前在黄泥港,你们就坚持认为安庆不可守,那也是失败主义!” 但不等他继续批判下去,坐在前排的同盟会员柏文蔚站了起来,扭过头呵斥道:“邓刚,你就这样跟总司令说话?还有没有纪律?” 几个安徽军官和江苏军官也站了起来,大声斥责邓刚,一帮会党首脑也跟着起哄,眼看一场军事会议就要变成批斗会。 显然,群治学社在部队中的影响力是有限的,赵北放心了。 赵北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说道:“怕死?怕死就不会参加革命!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是怕死的!邓刚,你的言论严重伤害了同志,鉴于你是第一次参加高级军事会议,这一次我不计较,只给你记一次大过。需要提醒你的是,共和军军事会议虽然讲究言论自由,但是,这并不是说下级可以诋毁上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尊重上级为纪律!如果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随随便便指着同志的脑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话,我看,咱们共和军还是趁早散伙,免得在战场上吃了自己人的黑枪!……失败主义?我在这里没有看见什么失败主义,倒是看见了某些人的纪律散漫!没有纪律,还打什么仗?” 第一次见总司令发这么大的火,在场的所有军官都是一凛,一些本打算站出来打圆场的人也立刻将嘴闭紧。 第三十六章 连消带打 总司令发了火,现场鸦雀无声,气氛尴尬。 杨王鹏一拉邓刚,呵道:“你坐下,不得无礼!” 待邓刚气乎乎的坐下,杨王鹏向赵北说道:“总司令方才所说,虽然有些道理,但通电是大事,事先竟不召集同志商议一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赵北的目光从杨王鹏脸上挪开,横了邓刚一眼,淡淡说道:“如果开会,让你们选择未来的中国元首,你们会选择谁?邓刚,你直说,在你心里,谁才最有资格做这个国家元首?” 邓刚歪着脑袋哼了一声,昂然说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同盟会的孙先生!甲午战后,他就在鼓吹反清革命,身体力行组织革命力量,多次回国指挥起义,咱们群治学社虽然不是同盟会下属,但一向赞成同盟会主张,说句实话,若是孙先生能及时回国,我邓刚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他做国家元首!只可惜,他现在不在国内。” “很好,你说得是实话。”赵北点了点头,扭头看着杨王鹏,问道:“子仑,你会推举谁做国家元首?” 杨王鹏看了邓刚一眼,说道:“我附和邓刚意见,没人比同盟会的孙先生更有资格做共和中华的第一任大总统。” “很好,我们革命者就是要向同志敞开心扉。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可以当面提出,但不应互相诋毁!”赵北走下讲台,扫了在座众人一眼,举了举右手,说道:“现在,我们做个调查。赞同孙先生做大总统的请举手。” 军官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三三两两的举起手来,倒有一半的人赞同杨王鹏和邓刚的意见。 赵北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这就叫做“人望”啊,在这一点上,恐怕真没什么人能和孙文竞争,毕竟,最早宣扬共和革命思想并且还活着的人就是他,虽然他的人长期流亡国外,但已隐隐成为革命者心中的精神领袖,同盟会发动的起义虽然没有成功过一次,但至少扩大了知名度,而且同盟会里很有几个宣传战的高手,正是借着他们的笔,“同盟会孙先生”才得以九州扬名,不说别的,就是这“屡败屡战”的顽强作风也足以让人景仰。 “大家把手放下。”赵北走回讲台,理了理思路,一本正经的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大家都看见了,在场的有一多半人选择推举孙先生做大总统,也就是说,假如我在发布通电之前与诸位商议的话,那么,那份推举袁世凯做大总统的‘迥电’是不可能通过的。其实跟大家说句心里话,我也是赞同由孙先生担任共和中华的第一任大总统的,但时局所迫,我只能违心的发出那份‘迥电’。 袁世凯是满清旧臣,一向敌视革命,指望一份通电就使他倒戈反清,确实有些悬乎,但革命就是冒险,但凡有一线希望,咱们革命者就要紧紧抓住。如果召集会议,我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诸位通过了那份通电,共同‘拥戴’袁世凯的话,那么,就等于是咱们所有人都背上了道德的包袱,而现在,由我独断专行,以我个人的名义发出那份通电,万一将来有人追究滥保总统的责任,赵某一人承担,与诸位没有任何关系,即使因此导致我的去职,诸位也不会受到牵连,咱们的革命事业也就不会受到影响,至于我,届时就到孙先生面前负荆请罪。现在,诸位明白我的苦心了?” 杨王鹏愕然,问道:“那为何总司令在通电里用的是‘阖城军民’一词?这不是也将我们代表了么?” 赵北叹道:“同志啊,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啊?那通电虽说‘阖城军民’,可最后署名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啊!到时候万一袁世凯要做满清的死忠走狗,你们大不了把责任往我身上一推不就行了?反正你们也没有在电报上署名么,而且你们确实也不支持那份通电。通电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这通电一拍发,不论结果如何,责任都由赵某一肩担之!” 赵北话音未落,会场里已是闹哄哄一片,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总司令,那通电也补上职部的名字。”柏文蔚激动的站起来,边说边挥舞拳头。“职部与总司令共进退!” “也可以署上职部的名字。”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激扬也站了起来,几个光复会的干部紧随其后。 在他们的带头下,数十名军官也站起身,嚷嚷着要将自己的名字补上那份通电,以示与总司令共进退,至于群治学社的人,则大多哑口无言,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赵北竟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啊,赵北怎会错过? 赵北微笑着摇头,说道:“不可,不可。诸位都是热血革命青年,大好前程,怎可拿来冒险?通电之事,无诸位无关,赵某承担全部责任,一肩担之,一肩担之!” 好一个“一肩担之”!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谁敢说这样的话? 邓刚抬头望了望赵北,嚷嚷道:“若是袁世凯不为所动,为满清卖命到底,满清也不上当,依然叫袁世凯统军南下进攻革命军,总司令又有什么办法?”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齐唰唰的将目光投向赵北,更有人开始揣测赵北什么时候对邓刚施以军法了。 赵北指了指腰间的配枪,说道:“如果袁世凯不肯反清,不肯响应革命,铁了心要做满清走狗的话,我只能将这把手枪上缴,换一杆步枪,上了刺刀的步枪,然后端着步枪,冲上前线,哪里的炮火最凶猛,我就带头第一个冲杀过去!如果我死在战场,那么,你们就在我战死的地方立一个碑,上面写上‘看错袁世凯,瞎了你的狗眼’。在座诸位都是见证,到时候如果袁世凯真的死硬到底不肯反清的话,你们都可以把我今天说的话再当着我的面讲一遍,如果我食言,你们完全可以用军法处置!” 这几句话简直是诛心了,众人无不侧目,就连邓刚也皱了皱眉,完全不明白赵北的这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袁世凯真的是满清的奸臣?人人心中带着问号。 见众人面面相觑,赵北提起指挥刀跺了跺脚下的弹药箱,说道:“此事已经说清楚了,大家不必再议论,各自回去,整顿部队,保养武器,随时准备出征!现在革命还没成功,还不是咱们讨论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不管将来谁做共和中华的元首,咱们的革命信念是绝对不会动摇的,我的革命信念也绝对不会动摇。至于今天我在这里讲的话,属于军事机密,任何人不得外传,违者军法从事!另外,邓刚的大过处分暂时记在司令部,如果在接下来的征战中表现良好,可以立即撤消。” 众人起立敬礼,参谋部的军官们立即动手,搬开凳子,摆上两张八仙桌,开始张罗整编部队事宜,其他的军官则列队离开会议室,走出司令部。 群治学社的几个人结伴走出司令部,向左一拐,进了条小巷。 邓刚看了眼身后,望着司令部小声说道:“刚愎自用!” “跋扈!不过口才倒是有些,不去从政有些可惜。”他身边的钟畸也小声说道。 “闭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何况,总司令说得未必没有道理。如此披肝沥胆,也算得上君子坦荡,你们不许乱说话。当初我们是怀疑他想投靠袁世凯,但这番话一说,现在看来,这只怕真是‘反间计’。”杨王鹏走了过来,一拍两人肩膀,使了个眼色。“快走!回去整编部队。还有,邓刚,以后你要再敢当面顶撞上司,不用别人发话,我先削你!” 第三十七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 军事会议结束,众人各回部队,司令部里很快安静下来。 “阿嚏!阿嚏!”赵北站在会议桌边连打两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向前一望,见参谋们仍在制订整编计划,这些事情他只用给个纲领就行了,剩下的事情,这些毕业于各类军事学堂的军官自然会办得妥帖。 “张激扬!”赵北看了眼正在整理文件的一个参谋,这人是光复会的正式会员,不像他,连介绍信都还没投到光复会总部。 “到!”张激扬走到赵北跟前,立正敬礼。 “刚才你替我解围,我得谢谢你。” “总司令客气了。你为了革命事业,不惜担上骂名,职部心里佩服得很。” “哪里,哪里,只是革命者的责任心而已。走,咱们到花园转转。”赵北揉了揉鼻子,带着卫兵走出会议室。 两人带着卫队在衙门后花园里转悠,现在是冬天,花园里什么都没有,枯枝烂叶,一派破败景象,倒与如今大清王朝的境况相映成趣。 赵北支开卫兵,与张激扬走进一间凉亭,拂去石凳上的灰尘,大剌剌坐了下去。 “激扬啊,你的表字是什么?”赵北示意张激扬坐在对面。 “报告司令,职部字‘谨奋’,号‘石人’。” “坐下坐下,不必多礼,现在咱们不是在以上下级的身份说话,咱们是在以光复会的同志身份说话,礼多见外。”赵北挥手,示意张激扬坐回石凳,笑了笑,说道:“想不到你也有号,这样,以后我就叫你‘石人’好了,你叫我‘振华’,我比你大两岁,你也可以叫我赵大哥。” “不敢,不敢!职部还是称您司令好了。”张激扬有些拘谨,连手都不知放哪里才好了。 “石人啊,听说你是秀才出身,也上过军事学堂?”赵北问道。 “职部毕业于安庆练军武备学堂,学得是测绘。至于秀才的功名么,不提也罢,皓首穷经,光阴虚度,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那不叫学问,那叫书呆子。”张激扬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那副圆框眼镜,然后将双手放到了膝盖上。 “学测绘的?难怪蓝天蔚把那些九江测绘学堂的学生都派给你调遣。”赵北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道:“在你看来,我们光复会在新军中的组织发展得怎么样?” “安徽新军发展得还不错,浙江也有些势力,其它地方就不怎么样了,不过职部只是个小小会员,这些事情涉及会中机密,我也知道得不多。” “湖北新军和江苏新军里好象没咱们的同志。” “应该没有,如果有的话,想必他们这几天应该来找组织。” “这样下去不行啊,革命军的战斗力来源于严密的组织和纪律,清朝军队打仗,其士气来源于军饷和赏赐,但是咱们是革命军队,清朝的那一套咱们不能用,咱们得走出条新路。”赵北站起身,背着手在凉亭里踱了几步,看着那满园的枯枝,幽幽说道:“石人啊,我打算在新组建的共和军中建立‘时政宣讲员’制度,咱们光复会应该承担起改造这支旧军队的历史重担。” “时政宣讲员制度?”张激扬也站了起来,揣摩着这个词。 赵北拍了拍张激扬的肩膀,说道:“咱们要把这个时政宣讲员制度发展到基层连队,每一个新组建的连都至少应该有一个这样的代表,他的主要职责是向士兵宣讲革命道理,宣讲时事政治,并掌握士兵的心态,及时向我汇报,我们不仅要告诉士兵是为了什么打仗,我们更要通过这样的制度宣扬我们的理念,使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主张。时政宣讲员不归军事长官约束,而是直接对司令部负责。” “我明白了。这和明代的监军制度差不多。”张激扬恍然大悟。 赵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明代的监军制度是监督军队的长官,防止他们犯上做乱,但咱们的这个‘时政宣讲员制度’并不是监督军官,而是发动士兵!一定要记住这一点,是发动士兵!” 张激扬困惑道:“那岂不是和群治学社的做法差不多?他们也是只吸收士兵加入,不要军官。” “错了!群治学社是拉人入伙,那是会党的做派。咱们不是拉人入伙,而是从思想上改造士兵!我们不需要拉帮结派,因为我们光明磊落,只要士兵觉悟了,他们就会跟着我们走。”赵北说道。 张激扬听出了赵北话中的些许不满,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天来,群治学社确实在到处拉人入伙,而且我还听说,他们要把社名改了,先是说要叫‘文学社’,后来改成‘奋进会’,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改完了没有?还有,同盟会的人最近也挺活跃,反倒是咱们光复会好象无事可做。” “石人,我也担心啊。”赵北见张激扬已经上路,于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再这么下去,我们这支部队恐怕要被群治学社搞垮啊。军队,最忌讳的就是拉帮结派,清军战斗力为何不强?固然有其军事制度腐朽落后的原因,但未尝没有会党因素,哥老会在清军中的势力很强,这直接影响了军令的统一,一个风吹草动,往往全军动摇。咱们革命军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将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石人,这个时政宣讲员制度是我构思了几天的,目前已基本确定了框架,剩下的就是找一个总代表了,这个人非你莫属。” “什么?我做总代表?不行,不行!我太年轻,又没搞过这类活动。不行,不行!”张激扬连连摇头。 废话!要是你以前搞过这种制度,我还不放心叫你去呢! 赵北微微摇头,他之所以看中张激扬,除了他是光复会的正式会员之外,还在于这个人过于理想主义,而且性格相对平和,服从于权威,很好控制,有利于自己尽快掌握这支部队,有他出面,自己就完全可以躲在幕后策划一切,如果对手想攻击的话,那就要面对“光复会”这面盾牌。 没办法,革命形势是复杂的,不仅要和敌人做斗争,还时不时的要防备革命同志,统率一支成员混杂的革命军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石人!干革命怎么能推三阻四?”赵北严肃的说道。“你以前也没干过参谋,现在不是也干得挺好?不会不要紧,学就是了!我这里有一本小册子,你可以拿去看看,相信对你有所启发。” 赵北拿出一本他自己写的小册子,这是他昨晚写的,一边写一边抱着本《康熙字典》查来查去,区区几千字,竟写了一晚上,好在是拿钢笔写的,书法还勉强凑合。 张激扬一看,那小册子封皮上写着“士兵动员技巧”六个字,笔画遒劲。其实,这是赵北根据自己做业务员时的经验写的,并少量吸收了传销理念。 “记住,这本小册子你自己看过就行了,不要给别人看,看完之后立即还给我。”赵北一本正经的说道。 张激扬试图推辞,但赵北执意要他做“时政宣讲员总代表”,无奈之后,张激扬只好领下这个差事。 “石人,以后你就是咱们共和军的时政宣讲员总代表了,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殷切希望啊。刚才有几个江西‘易知社’的青年来投军,我已经将他们安排在司令部,他们革命热情高,学识也不错,可以做你的第一批部下。”赵北拍了拍张激扬的肩,领着他走出凉亭。 “要将这个制度推广到全军,每一个基层连队都要有至少一个时政宣讲员,记住,要挑选革命立场坚定、出身贫寒的士兵做代表,必须识字!这一点很重要。以后我们军队里要开设扫盲班,他们就是现成的文化教员。咱们不仅要在军队里组建时政宣讲队,咱们还要将这一制度推广到社会上去,用咱们革命者的声音荡涤这个陈腐的时代,唤醒沉睡的国民!石人,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你这个战场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它直接关系着我们这支军队、甚至是这个国家的未来和前途,不可疏虞啊。” 第三十八章 革命卫队 阳光下的九江城格外热闹,虽然昨晚的战斗摧毁了一些商铺,但由于共和军很快恢复了城里的秩序,所以,到了光复次日的下午,城里已经重新开市,市民们纷纷走上街头,抢购粮食、食盐,免得将来打仗的时候闭城闭市,无处可购。 除了市民之外,一些手持各式武器的壮年男子也纷纷从城外的四里八乡赶来,早上听说九江换了大王旗,这些会党武装的心思就活络起来,在大小首领的率领下向九江城开进,打算趁乱大捞一笔,但当他们靠近城市时,就被共和军派出城的步兵和骑兵斥候拦住,在宣读了共和军总司令赵北的命令之后,一些纪律散漫、不甘心受约束的会党武装只好原路返回,另一些不甘心空手而回的则在士兵们的引导下列队走进城里,准备加入“革命卫队”,作为辅助力量参加今后的作战。 除了会党之外,还有不少青年学生进城投军,他们中的多数人都是江西秘密革命组织“易知社”的会员,他们的加入使得革命军队拥有了一批高素质的知识青年,他们中的多数人被分配到了新成立的“时政宣讲队”里,只有少数身体素质较好的青年才得以加入战斗部队,充当文书之类的基层军官。 不过向往革命的知识青年毕竟有限,这个时代最具有反抗精神的就是那些没有活路的底层百姓,不过短短一日,共和军辖下的“革命卫队”就扩充至了一万人,除了会党之外,大量闲散乡民也纷纷加入革命卫队。 由于现在经费不足,所以“革命卫队”是没有军饷可拿的,每日只有三餐饭,管饱不管好,服装和武器也暂时只能自备,但即使是这样,方圆几十里内的无业乡民还是络绎不绝的往九江开进,有的时候,几名骑兵斥候举着旗帜在村庄外一立,往往就能拉来几十上百个青壮男子,没办法,现在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苦,那些家里人口多的正愁没地方吃饭,一听一天可以吃上三顿饱饭,立即就跟着跑来了,而且据说如果剪了辫子的话,每个月还能领到几分银子的剃头钱,如此一来,在进城的那几条官道两旁便抛下许多无主的辫子。 按照赵北的命令,“革命卫队”属于准军事组织,按照大队、中队、小队的编制组建,一个小队为一百人,五个小队为一中队,五个中队为一大队,一个大队的总人数为两千五百人,为了加强其战斗力,所有的中队长和大队长均由共和军的军官担任,并挑选出至少一个中队,配备后装枪,充当先锋队,由大队长直接掌握。 “革命卫队”的队员一旦加入部队,就不能再擅自行动,否则一律视为逃兵,军法从事。在赵北看来,这支准军事部队其实就是预备役部队,必须按照正规部队的要求进行训练,将来武器装备充裕了,这些人立刻就能成为正规部队的一员,与秋操起义部队不同的是,这支部队是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他绝不允许别人插手,群治学社也不行,所以,革命卫队里没有任何革命组织,将来也只允许时政宣讲员在部队里活动。 走在街上的除了打算加入革命卫队的百姓之外,还有一些脚上戴着镣铐的人,他们不是一般的囚犯,他们都是满清的官吏和衙蠹,其中的一些人拒绝投降,但官太小,不值得杀,所以留下服苦役,另一些人虽愿投降,但无奈平时做恶多端,民愤太大,也不好释放,于是也派出去充当苦力,修理战斗中损坏的民居和街道。 共和军占领九江城之后,便打开监狱,释放了大部分囚犯,并缴获了大量脚镣,正好给这些官吏和衙蠹戴,两人分得一副脚镣,一个戴左脚,一个戴右脚,如果想逃跑,除非两人配合默契,否则跑不了多远就得被抓回去,然后砍头。 这可不是共和军在吓唬这些囚犯,自从早上天亮之后,九江城里那最热闹的菜市口就成了杀人的刑场,凡是拒绝投降的伪清官员,只要上了一定的品级,便通通拉到菜市口砍头,道台、提刑、知县,一颗颗人头滚下来,然后又被革命军挂到城门楼上示众,他们的家产也作为敌产被革命军没收充公,一些邻近府县的会党武装进城的时候提来了不少类似的人头做投名状,也全部挂了上去,一时之间,九江全城轰动,百姓们扶老携幼赶去,亲眼去看看那平日趾高气扬的官老爷们现在是何种模样。 用赵北的话来说,革命就是杀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同志的残忍!要用革命的恐怖震慑一切反动力量! 除了那些冥顽不灵的朝廷官吏之外,一同陪绑的还有几个大粮商,因为囤积居奇,拒绝服从赵总司令的命令平价售粮,他们也作为“顽固派”被没收了家产,一些人上了刑场立即服软,答应交出藏匿的粮食,于是便被当场释放,家产也被发还,另一些对抗到底的人也与那些官吏一样,为满清王朝做了殉葬品。这一措施很有效果,城里本已高昂的粮价在半天之内就平抑下来,这也让百姓们安心了许多,共和军声威大振,总司令赵北更是成了百姓们嘴里的“救星”。 人头都挂到了城门楼上,无头的尸身也必须尽快处理,这件差事就交给了那些戴着脚镣的囚徒,由他们运出城,埋在大南门外的乱葬岗上。 “本官生是大清的忠臣,死是大清的忠鬼!尔等乱臣,人人得而诛之!大清铁桶江山,岂是尔等跳梁之辈……” 菜市口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叱骂,但很快就戛然而止。 围观的人群又发出一阵欢呼,显然,又一颗戴着顶戴的脑袋落了下去,片刻之后,两具无头尸身被几个士兵拖出人群,放到了一辆独轮车上。 负责推车的是原湖北新军第八镇统制官张彪和钦差大臣端方的弟弟端锦,作为“罪大恶极”的满清走狗,两人得不到宽恕,所以,也被编入苦役队,用劳动赎罪,至于啥时候砍头,还得赵总司令定夺。 “啪!” “走!” 站在车边的一名革命卫队的队员挥舞着手里的马鞭,赶牲口一样将两人赶着前进,左臂上的那个红色袖章分外惹眼,上面四个大字“铁血共和”。 张彪和端锦不敢马虎,急忙推着车,“咯吱咯吱”的向城门走去,但两人的腿被一根脚镣连着,走起来一瘸一拐,艰难之极。 出了城,来到乱葬岗,早已有苦役队的人挖好了坑,两人便将车一抬,将那两具无头尸身抛进坑里。 “可惜了,五品官。”端锦望了眼其中一具尸身,从胸前的补子判断出了那人生前的官职。也不知是革命军故意的还是疏忽,在砍下这些朝廷官员的脑袋之前,他们竟然没有剥去这些人的官袍,端锦固执的认为,这是乱党故意所为,为的便是羞辱朝廷,羞辱官威。 “端爷,咱们回去。”张彪推了端锦一把,这几日的苦头已让他心灰意懒,老实了许多。 “张彪,你看。”端锦指了指远处。 张彪望去,却见几个负责监视他们的革命卫队队员正蹲在百多步外围成一圈,“嗒嗒”的吸旱烟,虽然腰带上都插着木棒,但显然已放松了警惕。 “咱们跑。”端锦说道。 “跑?”张彪提了提脚上的脚镣。“跑不远的。” 端锦向西北边一指,说道:“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张彪看了几眼,摇头说道:“是个镇子?看不清楚。离咱们倒有两三里路,即使跑过去,也躲不了多久。” 端锦小声说道:“那是英国租界!九江就那一个外国租界!就在长江边上。咱们跑过去,谁也不敢进去抓咱们。” “当真?”张彪闻言一愣。 “少废话!跟爷走。”端锦向那几名革命卫队队员看了一眼,一拉张彪,两人滚下乱葬坑,顺着坑底向另一侧跑去,再爬上坑沿。 “我迈左脚,你迈右脚。步调要一致。”张彪说道。 两人急忙向西北跑去,但没跑几步,端锦的步子就乱了套,与张彪不同,他根本就没练过军中的走步姿势,跟不上张彪的步伐。 “糟糕!他们看见咱们了。”张彪急道。 却见那几个原本蹲在地上吸旱烟的革命卫队队员已站起身,挥舞着木棍,乱哄哄向他们冲来,虽然那几个人没有枪,但匕首还是有的,捅死两个满清走狗也不是难事。 第三十九章 洋投名状 张彪到底是武状元出身,一把子蛮力是有的,当下急中生智,将脚镣拉到膝盖,锁链交到端锦手上,说道:“端爷,您抓紧链子,得罪了。” 说完,一把将端锦掼起,头朝后夹在腋下,迈起大步向前飞奔,一口气跑出两里多地,停下喘了口气,回头望去,见那些革命卫队队员仍在紧追不舍,于是迈步又是一阵狂奔,继续夹着端锦向那租界跑去。 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租界,却在路口被几个荷枪实弹的英国兵拦下。 九江光复之后,英国租界当局便宣布封锁对外交通,“局外中立”,不许革命军人踏足租界一步。 情急之下,端锦用英语喊道:“我是大清帝国重要官员!我被叛军绑架。我要求进入租界寻求保护!” 这些年他跟着端方走南闯北,别的本事没学到,洋话倒是学了几句。 那几名英国兵商量几句,眼见后面跑来一帮手持武器的“叛军”,于是将路障挪开,放张彪与端锦进入租界,随即再将路障架起,挡住了那帮革命卫队队员。 站在路障后,端锦意气风发,指着那些革命卫队队员,喊道:“有本事进来抓爷啊!摸摸胯下那玩意还在不在?在的话,就滚进来抓爷!” “狗官!真当老子拿你没办法?”一个革命卫队队员怒斥一声,手一扬,那把匕首便飞过路障,直朝端锦飞去。 “端爷,小心!”张彪眼疾手快,一推端锦,那匕首擦着端锦的耳朵飞了过去。 几名英国兵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愣了片刻,才“哗啦哗啦”拉动枪栓,指着那些革命卫队队员大声威胁。 端锦自然不敢再停留片刻,急忙拉着张彪跑进租界小巷,喘着气说道:“可算是跑出来了!天无绝人之路。我端锦不死,总有一天要找那赵北报仇!” 就在端锦破口大骂革命战士的时候,赵北则带着他的卫队伫立在大南门上,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那英国租界路口的情形。 “田劲夫,你的手下也太莽撞了,如果匕首插死了端锦,我可找你算帐!”赵北放下望远镜,将脸一沉。 田劲夫抓了抓脑门,苦笑道:“没办法,司令也说过,要把戏演得逼真。我想,他们是太投入了。不过,那俩傻蛋倒真是心急,放他们出来干活的第一天,就想到了逃跑。” “随时都有杀头的危险,换你也得跑。”赵北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起望远镜,又看了看租界那边,说道:“赶紧把你的人撤回来!要是英国兵真的开枪,这戏就算是演砸了!现在的英国就是一头蛮牛,咱们共和军只是个小跳蚤,惹不起啊。” “吹号!”田劲夫向身边的号兵下达命令。 号声响起,那帮“革命卫队队员”立即调头,骂骂咧咧的离开了租界。 赵北松了口气,说道:“马上去找蓝天蔚,让他去跟英国租界的工部局进行交涉,把逃犯引渡回来。另外,再想办法让一些人逃跑,尤其是那些曾经关在黑屋里的清朝官员,最好把那些旗人都放了,跑的时候可以考虑打死几个,或者打伤几个。” “真要派人去跟英国人交涉?”田劲夫有些不解。“万一引起外交争端,英国人出动炮舰干涉,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你刚才可是说了,咱现在是跳蚤。” “所以,这个交涉的人必须是个冷静的人,是个见过世面留过洋的人。”赵北放下望远镜,沉吟片刻,说道:“我之所以演这场戏,不仅是要放走那些知道光绪‘真正死因’的人,而且,还是为了让别人看到咱们的立场。” “咱们的立场?啥立场?让谁看?”田劲夫更是纳闷。 “以后你就明白了。你先看看这报纸上的消息。”赵北淡淡说道,从口袋里摸出张叠起来的报纸,递给田劲夫,随后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英国租界。 田劲夫接过报纸,打开一看,却发现这是张英文报纸,满篇的洋文,只有头条新闻被参谋部翻译出来,用铅笔写在空白处,那个新闻的标题相当醒目:《波斯尼亚危机!》 田劲夫不知道这“波斯尼亚”具体位置在哪里,从新闻内容看似乎是在欧洲,至于这波斯尼亚危机与眼下的英国租界有什么关系,却是想不明白,抬头望去,却在赵北仍在注视那英国租界,于是也仰起脖子向那边眺望。 这九江城外只有一处外国租界,距离城墙不远,就在长江边上,只要在这里摆下几艘浅水重炮舰,就能掐住长江流域的整个交通甚至是经济命脉。 在英国人看来,整个长江流域都是他们的禁脔,不许别国染指,对此,某些国家确实很不满。 “大概,德国皇帝会很乐意看到英国人在中国吃瘪。”赵北在心里转着念头。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中国实在是太弱了,如果不能找个强硬的靠山,别说是强国了,便是割据一方做军阀也不行,历史教科书上不是说得明白么:每一个军阀的身后都站着一个帝国主义。 历史证明,英国是支持袁世凯的,而对南方革命党则持冷漠态度,投靠英国不现实。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投靠英国行不通,那么,只能考虑一下英国的敌人了。 英国好比是一个规模扩张过度的连锁企业,能守住现有地盘就很满意了,他们不会去扶持一个潜在的对手,自己地盘上的那些小企业也必须按照英国的规矩发展,而且绝不能威胁到英国的利益;德国则与英国不同,它好比是一个正处于扩张中的连锁企业,现有的地盘远不能满足它的贪婪,而偏偏有个英国企业霸占着那些地盘不肯出让,所以,如果有什么小企业愿意和英国打架的话,那么德国人是会乐于在后面推上一把的,就算打不倒英国,至少也能叫英国无暇它顾,为德国企业赢得机会,至于那个小企业以后会不会威胁到德国利益,则不在德国人的考虑当中。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算是个虚情假意的朋友,也有他的用处。 既然德国和英国不对付,那就打打德国牌,至于有没有用,那就只能等了,反正手里的好牌也不多。 要想让德国注意到自己,就必须做出点让德国人感兴趣的事情,现在的德国政客最喜欢什么样的事情呢? 反英! 九江城的反英行动只是赵北向德国挥舞橄榄枝的第一步,如果有效的话,他还会继续挥舞下去,直到合适的时候。 投机,这是穿越者不得不做的事,而且,由于知道历史的发展脉络,所以,这种投机往往赢面很大,至少不会一败涂地。 有的时候,政治就是赌博,就是投机。 或者换一句中国式的政治语言来说,这叫“投名状”,洋投名状。 第四十章 共和馒头 斜阳西沉,将那天边的晚霞映得通红,九江城里依然热闹。 摩肩接踵的街道上,一些士兵正抬着大筐前进,一边敲锣一边吆喝。 “共和馒头!共和馒头!一根辫子换五个大馒头喽!” 人们纷纷好奇的望去,见那大筐里装满大馒头,个个都比碗大,与一般的大馒头不一样的是,这些馒头上还写着字,“铁血共和”。当下,几个乞丐立即绞断了自己的辫子,提着辫子上前换了五个大馒头,这一吃才知道,原来那馒头上的四个大字是用红糖加蜂蜜写上去的,甜甜的,不比糖包差。 很快,全九江城都出现了这样沿街叫卖的队伍,“馒头换辫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使城里更加热闹起来,一筐筐的馒头分发出去,换来得是一根又一根的辫子,等辫子将那筐装满之后,便当街堆起,浇上洋油,一把火烧掉,半座城都弥漫着这种发辫烧焦的气味。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一根又一根辫子自觉的被人投进火里,烧成灰烬,少数保守人士也只敢对着那熊熊火焰摇头叹息,不敢公然对抗,因为这是革命军的行动,谁敢对抗,谁就是满清走狗,抄家杀头毫不含糊。好在革命军总算没有强行下令剪辫,不然的话,城里的一些士绅或许该考虑一下出城躲避的事了。 “哎哟!我的辫子!我的辫子呢?谁偷了我的辫子?” “你这泼皮!剪我辫子去换馒头?讨打不是?……来人,给我打!” …… 一些不愿意拿辫子换馒头的人很快发现他们的辫子成了某些饥民觊觎的目标,于是,在经过了一阵混乱之后,那些还坚持蓄辫的男人纷纷抱头鼠窜,街上没辫子的人顿时显得多了起来。 在这些没有辫子的人里,两个青年格外引人注目,因为他们不仅没有辫子,而且穿的衣服也很别致,据说那叫学生装,是洋装的一种,专给新式学堂的学生穿的。这两位“学生”一位二十多岁,戴着学生帽,另一位更年轻些,没戴学生帽,两人的脸上带着丝好奇,嘴角挂着微笑,满意的看着那些满街乱窜的辫子男们。 “喂!学生伢子,去投军?先看看咱们的革命小册子。”一个戴着“铁血共和”臂章的壮汉走到那两个青年跟前,从背篓里拿出来几本小册子,递到两人眼前。 两个青年接过小册子,看了看,相视一笑,其中一人对那壮汉说道:“这些小册子我们在国外就看过了,这里的《革命军》、《警世钟》、《猛回头》,还有你没有的《洪秀全传》、《天演论》,这些革命教材不少都是留学生编写的,咱们两人都会背了。” 那壮汉瞪着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打量了两人几眼,将那几本小册子又抢了回去,放进背篓,说道:“既然你们会背,那就用不着给你们了。” 见这壮汉转身欲走,一个青年忙问道:“这位老表,看你打扮,是革命卫队的?请问共和军司令部怎么走?” 壮汉抬手指了指,说道:“顺着街边走,到了前头岔路口往右一拐,再过两条街,然后再往左一拐,就到司令部了。” 两个青年道了谢,结伴向前走,边走边聊。 “要我说,这九江的革命党还不够坚决!换了我,直接下令剪辫,谁不剪,就砍了他的脑袋!当年满人入关,能喊‘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为何咱们不能喊‘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戴着学生帽的青年说道。 另一个青年笑道:“尧卿,你太激进了。这百姓的辫子蓄了两百多年,哪有那么容易就愿意剪辫的?要是你真这样干,只怕激起民变。” “述先,革命就是要激进!没有激进,就称不上革命。”戴学生帽的青年反驳道。“依我看,这光复会的人在革命性上还是不如我们共进会,甚至不如同盟会。” “你这么快就把共进会和同盟会分开对待了?别忘了,咱们也是同盟会的干部。” “同盟会纪律涣散,指望不上的。要革命,还是要靠咱们这些激进派,不然,咱们又何必出来另立门户?要是同盟会能够坚如磐石,怎会叫光复会抢了风头?去年光复会脱离同盟会,还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同盟会的那帮人,嗓门大,眼界高,派别林立,三教九流,搞搞议会政治可以,但叫他们领导革命,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再说了,同盟会那句‘平均地权’的口号喊得不是时候,不利于团结缙绅。” “可是却能团结会党啊,乡里的穷汉哪个不是想拥有几顷好田?我总觉得咱们把那句口号改成‘平均人权’有些不妥。这一点上,你可一点都不激进啊。” “有什么不妥?什么时候喊什么口号。现在是民族之革命,还没到社会革命的时候呢。” 两人边说边走,一路向人打听,很快走到道台衙门,举头一望,那衙门前立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中华光复军革命军政府共和军总司令部。 守卫拦住两人,盘查一番,总算是看在他们那一头短发的份上没有扣留他们,但也不许他们呆在司令部门口。 正僵持时,却听有人高喊一声:“总司令到!敬礼!” 守卫急忙将两人赶到路边,站在两人跟前持枪敬礼。 赵北在卫兵的簇拥下,骑着马走到司令部前,还没下马,就听见有人在旁高喊:“总司令,我们是同盟会的革命同志,我们有话跟你说!” 赵北扭头一望,看见两个穿着学生装的青年,于是跳下马,向跟在身后的田劲夫使了个眼色,两个卫兵走了过去,将那两个青年搜身之后带到他面前。 “你们是同盟会的?”赵北打量了两人几眼,觉得其中一人有些眼熟,似乎以前在历史照片中看见过,不过这年头打着同盟会旗号的江湖人士太多,这两人未必真是同盟会的会员。共和军光复九江之后,不少新式学堂的学生纷纷投军,其中就有人自称是同盟会员,至于是真是假,确实不好判断,但只要是知识青年,赵北一概来者不拒,枪杆子和笔杆子都是革命不可或缺的力量。 “鄙人孙武,字尧卿,号梦飞。”戴着学生帽的青年自我介绍道,随后指了指身边那名同伴,说道:“他叫彭汉遗,字述先。我们都是同盟会的干部。” “孙武?你说你叫孙武?”赵北微微一愣,这人竟是辛亥革命时期着名的“三武”之一,难怪看着眼熟。 第四十一章 东进与西进(上) 赵北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两个青年,那个孙武因为名字与同盟会领导人孙文名字很接近,一文一武,因此在辛亥革命中曾被人讹传为孙文的兄弟,虽然错得离谱,不过这倒是为他开展工作提供了方便。 这年头闹革命,没点威望是不行的。 “是,鄙人孙武。”戴学生帽的青年也是一愣。“司令以前听过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倒是让人想起了同盟会的那位孙先生。”赵北摸了摸额角,说道:“你不是共进会的么?怎么又是同盟会的干部了?” 两个青年顿时一惊,面面相觑,彭汉遗说道:“不错,我们也是共进会的,属于同盟会的外围组织,不过,我们同时也是同盟会的会员,共进会去年才在东京成立,不想总司令竟也知道。” 原来共进会是在东京成立的啊。赵北纠正了自己的一个错误历史认识,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我是光复会的人,消息灵通,当然知道共进会。不知两位来找我,有何贵干?是想加入共和军么?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请你们做我的参谋。” 孙武回过神来,急忙摇头,说道:“不!我们回国有任务,不能半途而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否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赵北“嗯”了一声,跨进司令部,带着四名卫兵走进一间签押房,与两位同盟会的革命同志详谈。 “两位回国的任务,想必是在长江一带建立组织?”赵北开门见山。 两人对望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此次回国,他们正是奉了共进会的命令,到两湖地区运动会党、建立组织的,这个任务极为机密,不想却被对方一语点破。 孙武说道:“总司令说得不错,本来我们是回国运动会党的,不过现在看来,把注意力放在运动新军上似乎更好一些。和会党武装比起来,新军更有纪律,也更有战斗力。这一点,光复会看到了,同盟会没有看到,现在,我们共进会也打算策动新军。” 赵北点了点头,历史上的辛亥革命中,文学社和共进会正是依靠新军发动了起义,现在看来,由于安庆起义和九江易帜的刺激,共进会已经认识到了新军在反清起义中的重要作用,不过既然历史已经随着他的穿越而发生改变,那么,恐怕已没有共进会的机会了。 彭汉遗接着说道:“我们在半个月前从日本回国,本来前些日子已到了湖南的,可是在长沙听说安庆新军起义成功的消息,大伙一合计,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去联络安庆起义军,另一路继续策动湖北、湖南的会党,响应起义,可是路过江西时,正好赶上贵军九江易帜,我与尧卿便自做主张,前来联络贵军,希望贵军能够支援我们一些枪炮,由我们带回湖南,武装会党,在湖南发动起义,策应贵军。” “贵组织在国内的首脑是哪位?”赵北问道。 “湖南是焦达峰同志负责,江西是邓文翚同志主持,不过他们尚未回国。” 赵北端起茶,沉吟片刻,说道:“实不相瞒,我军弹药也不充裕,太湖新军参加秋操,本来就没带多少实弹,进攻九江,我军又消耗了一部分弹药,缴获的武器也不多,对于贵会的请求,我是有些爱莫能助。不过,既然大家都是反清革命同志,援手还是可以伸一伸的。我跟你们亮个底,其实我军马上就要西征武汉三镇,到时候占领了汉阳兵工厂,就可以支援贵军一些枪弹。如果贵军到时能够在湖南起义响应,我军西征将更加顺利。” “可是,贵军发布的‘迥电’上说,贵军的进攻目标是江宁和广东啊。”彭汉遗问道。 “声东击西而已。”赵北放下茶盏。“进攻武汉有个不利的因素,那就是已经竣工的京汉铁路,如果清军沿着铁路南下,可直达汉口,最多只要两三天的工夫,清军就能巩固武汉防御。所以,我想将清廷注意力引向东边和南边。” “如果清军不上钩呢?”彭汉遗问道。 “那也没办法,只能强攻。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武汉,那里不仅有兵工厂,还有钢铁厂、织布厂,是个工业基础不错的城市,又是九省通衢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考虑到武汉之战很可能是一场硬仗,军火消耗很大,目前我军的武器弹药只能自己使用,无法支援贵军。” “为何不直捣东南?那里向为富庶之区,筹饷筹粮均方便一些。”彭汉遗又问。“兵工厂可不止汉口有,上海的江南制造总局也是座大兵工厂啊,李鸿章、刘坤一经营多年,机器设备均为新式,所制枪炮不比鄂厂差,而山炮质量更佳,而且江宁尚有一座兵工厂,拿下东南,至少可掌握两座兵工厂。而且,东南一带革命力量基础较好,一呼百应,如今江苏第九镇已为总司令控制,江苏一带清军兵力空虚,若以第九镇为先锋,不惟江宁指日可下,便是整个江南的光复也不是难事。” 彭汉遗与孙武均感不解,目光投向赵北,看他如何作答。在他们看来,直捣东南是目前最佳方案,而逆流西攻湖北实在是有些冒险。 对此,赵北也曾有所犹豫,但一想到东南地区的特殊情况,他就打消了东征的念头。原因主要有两个:其一,东南地区是同盟会、光复会经营多年的根据地,势力错综复杂,根深蒂固,如果他率军去了那里,就等于是进了别人的地盘,成了客军,到时候能不能控制军队还是其次,万一惹恼了地头蛇,甚至有可能被人干掉,这可是历史上的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其二,东南虽富,但那里也是列强势力最强盛的地区,对于革命事业来说,牵绊太多,无法放开手脚进行革新,而且靠近海洋,列强军舰随时可以掩护步兵登陆。 反观湖北,一向是革命党人忽视的地区,那里的同盟会、光复会势力微弱,但又不是落后闭塞的地区,工业、商业都有一定基础,如果赵北率军占领湖北,便是游龙入海,谁也控制不了他,虽然湖北的富庶远比不上东南地区,但列强势力却相对较弱,依附于列强的买办势力也虚弱得多,如果想在那里进行革新,应该是个好试验场,何况,“湖广熟天下足”,湖北、湖南早已成了中国的粮仓,一手有兵,一手有粮,到时逐鹿中原,谁又敢保证最后问鼎天下的人不是他赵北?湖北又向称“九省通衢”,向西可直逼四川,向东则可顺流而下,兵锋直指江南,向南可横扫西南,向北则可进取中原,退可以守,进可以攻,实在是块割据称霸的好地方。 当然,相应的,这也是块“四战之地”,如果没有一定的信心,湖北确实不是根据地的首选,这恐怕也是孙武、彭汉遗更愿意选择东南方向的原因。 第四十二章 东进与西进(下) 看一下地图就知道,湖北位于华中腹心,北有河南、陕西,南有湖南、江西,如果清军在这四省摆下重兵,那就是南北夹击、四面合围的架势,所谓“四战之地”指得就是这种地方。 其实没那么恐怖,“四战之地”也得看对手是谁。在赵北看来,湖北唯一的不利之处就是那条京汉铁路了,那也是张之洞总督湖广时的洋务新政之一,已经建成通车,不过是掌握在外国财团手里。军队从直隶乘车南下,最多两三天工夫便可抵达汉口,如果清廷调遣北洋军由此南下湖北,那么共和军就将面临一场真正的硬仗,历史上的辛亥革命中,清军正是由京汉路南下进攻武汉的。 如果这条铁路晚通车几年的话,西征就更有把握了。 不过,考虑到现在历史已经发生变化,清军是否还会按照历史上的进军方案展开?对此,赵北心里没有底,但他坚信,没有了袁世凯的北洋军,将群龙无首,其战斗力将大打折扣。正因如此,他才会煞费苦心的谋划阳谋、阴谋,离间袁世凯与清廷的关系,就算逼不反袁世凯,也要让北洋军失去他们的精神领袖。 见两人一副不解神情,赵北淡淡一笑,说道:“我已说得很清楚,湖北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一旦占领,就可以切断长江上游与下游清军联络,北可直捣河南、陕西,南可攻略湖南、广西,可以掩护各省同志揭竿而起。再说了,我是湖北人,常年在异国他乡飘零,人情冷暖在于我心,这乡土观念也是有一些的,听两位口音,似乎也是湖北人氏,推翻满清,拯救桑梓,也是我等夙愿,满清无道,压榨百姓,咱们革命军人哪有不先救自己乡亲的道理?东南虽富,然不及乡情之厚,这也是我小小私心。” 彭汉遗与孙武相顾哑然,他们确实没有想到赵北竟拉出“乡情”这个挡箭牌,不过仔细想想,赵北说得也未必不是道理,只要占领了湖北,便控制住了中原形势,他们看得到这一点,清廷未必看不到,到时清军注意力转到湖北方向,倒也有利于其它各省的起义。不过这一点却是不能说破的,一旦说破,吓住了这位嘴上无毛的总司令,他不再往湖北进军,而是调头东进,那么,就等于是把湖南暴露在了清军一线兵锋之下,对于共进会的革命事业是极为不利的,既然他自己愿意去挡在湖南前头,那么不如就让他去,不管他是否能够在湖北站稳脚跟,只要湖南会党一起,共进会就不会错过这趟革命列车。 几人坐在签押房里,带着自己的想法共同探讨了一下革命形势,虽然双方都无法做到真正的坦诚以对,但总算是让对方弄清楚了目前的大形势,也正是通过两人的嘴,赵北才得以了解同盟会目前的涣散情形。 去年的钦廉防城起义、镇南关起义,今年年初钦廉上思起义、云南河口起义,这四场同盟会发动的反清起义均以惨败收场,同盟会士气大受打击,就此消沉下去的人不在少数,一帮尚未消沉的人又在日本东京争论不休,一部分主张长期潜伏,以待时机,另一部分主张继续发动起义,唤醒国民,激进的那帮人另组了共进会,甩开同盟会单干,孙武、彭汉遗就是回国探路打基础的。 正说话时,外头卫兵跑进来禀报。 “报告司令!蓝参谋长回来了!” “请他进来。”赵北站起身,向一脸木然的彭汉遗和孙武看了一眼,说道:“蓝参谋长就是蓝天蔚,也是同盟会员。不知道你们是否相识?” 两人均是摇头。这也可以理解,同盟会是秘密组织,为了保密,会员未必都互相认识,这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不至于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人被捕,连累一大帮人,坏处就是自己的同志互相不认识,就连在一起共事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一人起事反清,另一人却还蒙在鼓里,而这,也是同盟会组织涣散的一个表象,现在的同盟会更像是一个革命者俱乐部,大杂烩,远不是一个坚强的战斗集体。 当然,作为同一组织的人,他们互相之间还是有联络暗号的,这个暗号一般来说就是独特的手势,这是跟江湖会党学的,光复会有这种手势,同盟会也有。 在赵北的引荐下,蓝天蔚与彭汉遗、孙武见了面,双方只握了握手,便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彭孙二人颇为兴奋,因为这表明,在此次起义中,也有同盟会的干部参加,总算是没被人抢尽风头。 看着他们握手时的手指动作,赵北颇觉不妥,在他看来,这种暗号实在是太儿戏了些,万一清廷密探学会,似乎可以用这种方法来“钓鱼”。 几人寒暄一番,蓝天蔚立刻切入正题,向赵北说道:“司令,我军与英国驻九江领事的交涉已结束,英国人拒绝交出逃犯,而且对我共和军提出抗议,说我们妨碍了正常通商秩序,藐视英国主权,对此,他们将保留自由行动的权利。” 赵北冷哼一声,说道:“这里是中国的地方,即使谈论主权,也得中国人谈论,还轮不到他们英国人越俎代庖!秀豪,你这就命人拟一份声明,对英国九江领事蛮横干涉中国内部事务的无耻行径提出抗议,这份声明拟好后交我审核,然后通过电报发出去,要写成一份通电,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英国人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维持这个腐朽透顶的封建王朝!” 蓝天蔚迟疑着说道:“总司令三思。这份通电非同小可,万一惹恼英国政府,恐怕于我革命事业不利。” 赵北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发一份通电,又不是要炮轰九江英国租界。你们未免太过谨慎,在外交这种事情上,一味的妥协退让是不行的,该强硬的时候还是需要强硬一下,不然,谁都知道你是软柿子,都想来捏一捏。再说了,英国现在的战略重心在欧洲,在亚洲他们只能通过走狗日本维持局面,但是日本现在也没有力量单独干涉革命,它只能拉拢别的国家,可是德国、美国与日本不是一条心,狼上狗不上,成不了气候。” 一旁的彭汉遗和孙武听得一头雾水,急忙打听,蓝天蔚将端锦和张彪逃到英国租界的事情略微讲述一遍,两人这才恍然,虽觉英国人做得不对,但赵北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既然自己不是赵北的参谋,那么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插嘴的好,何况,两人来之前已经得知了那份“迥电”的内容,既然赵北能拥戴满清大臣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那么,再发一份通电招惹一下英国人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在两人看来,面前这位“总司令”要么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政客,要么干脆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机缘巧合混进了革命队伍,迟早要吃大亏的。 对于两人的心思,赵北虽不明白,但也能看出两人的不以为然,不过目前来说,别人怎么想他并不在乎,只要目的达到了,那么手段再卑鄙也再所不惜。 这就是政治啊。 第四十三章 东京 公元1908年11月26日,日本,东京,牛込区,若松町。 一所毫不起眼的日式小院,由于位置偏僻,平时这里安静的很,但是现在,这里却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院前那条小街上站满了身穿学生服、头戴学生帽的青年男女,其中不少男子的脑后还蓄着辫子。 他们都是中国留日学生,既有公费生,也有自费生,平时不过埋首苦读,或是为了振兴国家,或是为了回国之后混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其中一些人参加了各式各样的留学生组织,比如说同盟会、共进会、勤学社等等。 各人政治理念不同,主张不同,留学目的也不同,平时为了意气之争也没少红过脖子,甚至动过粗,各组织之间的龃龉、合作也或多或少的影响到这些留学生的思想。 由于清末列强侵凌、乱相纷呈,这些站在时代前列的中国青年开始认真探讨祖国的出路,一些人选择了知识救国,而另一些人则毅然投身革命,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暴力才能拯救这个苦难深重的古老民族。 这座日式小院对外的牌子是勤学社总部,但圈里人和日本军警都知道,这只是个幌子,其实,它的真正作用是作为同盟会日本总部的联络处,现在人望很高的孙先生已经被迫离开日本,主持同盟会总部事务的实际上是黄兴、谭人凤、宋教仁等人。 随着孙先生的离去,以及同盟会这几年在国内接连发动的反清起义的失败,同盟会一时士气消沉,这座日式小院也变得冷清起来,众人为了革命前途争论不休,同盟会开始出现裂痕,一部分持激进主张的人擅自组建了共进会,开始与同盟会分庭抗礼,这更削弱了同盟会的威望。 直到前几天,这座小院才再次热闹起来。安庆新军起义成功的消息通过电报、报纸传到日本,中国的留学生们被这一消息震惊了,同时也兴奋了,除了旗人学生和少数顽固派之外,多数留学生自觉的来到这座日式小院外,探听消息。很快他们就得知,主持起义的并非是同盟会,而是光复会,虽然两个组织曾经合并,但在去年就再次分道扬镳,各干各的,互相也不通气,所以,直到起义消息传到日本,同盟会才惊讶的发现,光复会已经走在了他们前头,率先策动新军反清。 不过,随后拍来的电报让同盟会略感欣慰,因为他们得知,参加安庆新军起义的骨干里也有同盟会的干部,只是人数很少,没能起到领导作用。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这就是扩大同盟会影响的好机会,何况,光复会虽然与同盟会分道扬镳,但毕竟没有公开宣布决裂,所以,这次起义也可看做是同盟会与光复会共同努力的结果,大家革命目的一致,确实也说不上谁抢了谁的风头。 众人这几日来聚在一起开会,商议回国参加革命事宜,但尚未议出个眉目来,又一个好消息传来:继安庆新军起义成功之后,参加太湖秋操的湖北、江苏新军数万人也响应起义,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攻克长江中游重镇九江,起义军统帅赵北通电全国,宣布誓师反清。 赵北的“迥电”一出,震撼的可不仅仅只有满清朝廷,所有的留日学生乃至全世界的华人都为之精神一振,安庆、九江的起义表明,满清的统治已是岌岌可危,或许再加把劲,就能将它一举推翻。 这下子,连那些原本打算观望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跑到勤学社,看看革命形势到底发展得怎样,以决定自己的立场,所以,这若松町的僻静小街顿时变得热闹起来,连带着让这一带的洋车生意都好了许多。 “革命必胜!满清必败!”一些留学生举着横幅高喊口号,这些人都是激进派的代表,他们的脑后全都没有辫子,个个神情振奋。 与之相对的,另外少数人也举着横幅,横幅更大,更宽,口号声也更响。 “朝廷送我等出洋留学,恩情重于泰山!尔等不可被人蛊惑,当心牵连九族!” 这些人多是旗人,少数是汉人,他们都是留学生中顽固派的代表。看到这几日留学生们都不上课了,清廷驻日公使和留学生监督便急红了眼,在他们的撺掇下,这些留学生中的保守派和立宪派就粉墨登场了,也站在这条小街上,与革命派对峙,拉拢那些骑墙观望的人。 “鞑子占我中原二百多年,是该滚蛋了!驱逐鞑虏,光复中华!创建民国,平均地权!” “你敢再喊,我就禀报监督大人,革了你的学籍!递解回籍,交官严加看管!” “老子是自费留学,监督那王八蛋管不着老子!” “监督大人上头还有公使大人,一个外交照会,就叫你滚蛋!唐继尧、欧阳成、尹昌衡、孙传芳、李根源、赵恒惕,你们可是公费留学,不要辜负了朝廷的恩义,还有你们,顾品珍、张凤翙、卢香亭、周荫人,你们也都是士官学校的,眼看就要学成回国,前途不可限量,怎么也跟着起哄?还有你们,阎锡山、刘存厚,别以为蒙住脸我就认不出你们了!快快站到我们这边来,不然,你们的顶戴就只好让给别人戴了!” “别怕他们!滚蛋就滚蛋!老子不怕!正好回国扛枪打仗,一口气杀到紫禁城,把革命的旗帜插到天坛、地坛、先农坛!唱着《革命军》,把鞑子杀个片甲不留!” “李烈钧!你小子别猖狂,老子这就把你名字告诉监督大人!” …… 就在现场局势一触即发时,一帮日本军警气势汹汹开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队骑兵,将留学生们隔了开来。 带头的是一个兵曹,中国话讲得还算凑合。 “你们地,快快地散去!不然,通通地抓走!通通地开除!这里地,是日本帝国,不是你们地支那国。” 留学生们愣了一下,少数人开始散去,返回学校,但多数人仍旧留在街上,踮着脚尖向院子里眺望。 几个日本骑兵跑过去,将那几条横幅挥刀砍碎,几个留学生与之理论,却被刀背砍伤,倒了下去。 “不许打人!” “我们是合法聚会!” …… 留学生群情汹汹,一些人更是捋袖挥拳,要与日本军警拼上一下。 “同学们!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小院里跑出一个人,站在院门口向所有人喊道。 “是黄部长!”留学生认出那人就是黄兴。 黄兴挥了挥手臂,向留学生们喊道:“大家不要与他们冲突!大家先回去,想回国的就收拾行李,我们晚些时候再与你们商议。” 那带队的兵曹走上去,向黄兴鞠躬,说道:“黄先生,你们地聚会已严重干扰了社会治安,我奉命驱散你们,同时,代表牛込区居民对你们提出警告,如果下次你们还在这里聚会,我将不得不封闭你们地勤学会。” 黄兴正欲答话,却听见远处有人高喊:“通电!通电!九江革命军又发出一则通电!” 第四十四章 反英通电 听到那人的喊叫,正欲散去的留学生再次聚集起来,将一名正向这边奔跑的人拦下。黄兴认出那人是刘揆一,也是同盟会员,同时也是共进会的创始人之一,由于他的态度游移在两个组织之间,所以也是两个组织目前都认可的联络员。 刘揆一拿着一份电报抄稿,向众人大声宣读: “革命初起,国事繁复,我革命军本无意挑战列强,亦愿保护各国在华利益。此次英人横生枝节,实有损两国邦交!我退一步则彼进一步,彼果以为我中华无人耶?两国交往,本以通商为主,遍观列强,唯英国最为蛮横,不惟垄断利权,更且干涉我国内政,昔年用炮舰强行将鸦片输入我国,毒害我国民之身体、精神,摧残我国民之意志、勇气,今我中华之危难局面,英国难辞其咎……” 黄兴走过去听了几句,不由眉头大皱,原来,那封通电竟是抨击英国九江领事的,附带着也批评了一下英国的对华政策,而起因则是由于九江英国租界收容了两个革命军的逃犯,而且拒不交出,这就成了英国政府支持满清的罪证。 侵略中国、掠夺中国的列强何止一个国家?若是盘算起来,法国、日本、俄国、德国,甚至美国都应该为中国的危难负责,为何偏偏盯住一个英国不放? 这通电发得蹊跷啊。 英国,这个时代真正的霸主,太阳照耀下的角落都可以看见它的地盘,日不落帝国的力量是不可辱的,就连法国、德国都要看英国脸色行事,一个区区共和军的总司令又有什么资格挑战英国? “无知,张狂。”黄兴叹了一句,却也不知是在说谁,见刘揆一念完通电,急忙将他拉了过去,两人匆匆走回小院,将门关紧。 “打倒英国佬!” “收回九江租界!” 外头的留学生激动的喊起口号,一路喊一路走,不多时,半个东京都知道了英国人在中国碰了鼻子。 …… “钝初,那位‘赵总司令’又在乱发通电了!”一进屋,黄兴就对正在主持会议的宋教仁发起牢骚。 “什么意思?”宋教仁问道。 黄兴将那份通电抄稿递了过去,宋教仁接过一看,长身而起,惊讶道:“什么?他,他竟然向英国政府提出抗议?他凭什么?现在列强都还没有承认革命军是交战团体,惹恼了英国政府,只会使革命变得更加困难。庚子之祸历历在目,怎么有人这么快就忘记了?现在的革命事业,最怕的就是列强出兵干涉。” 黄兴苦笑着说道:“凭什么?依我看,他是真把自己当成是华中地区的革命领袖了。” 宋教仁急得团团转,埋怨道:“克强,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这个赵北,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外交抗议’?他到底是不是光复会的人?前天的电报上,他拥戴满清官吏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咱们可以认为他是在拉拢清廷中的立宪派,算是革命的策略,可是现在这封通电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光复会到底想干什么?中国积弱已久,革命初起,革命力量微弱,万不可招惹列强,这个道理他不懂?前几天我们还在讨论是不是把这个人拉进咱们同盟会,可现在,我看还是应该慎重。这个人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问我,我又该问谁?”黄兴两手一摊,扫了眼屋里的众人。“自从得知安庆起义成功的消息,东京的光复会会员马上打点行装,回国参加革命,昨天我跑去一看,光复会的人都跑光了,连分会的会馆都卖了,现在这东京只怕很难再找出一个光复会的人来。再看看咱们,这会议从前天开到现在,却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虽然孙先生不在,但咱们也不能这么干等着啊,要是孙先生在,他肯定在第一时间率领咱们杀回去。” 众人默然,这段日子孙先生正在暹罗(泰国)组建同盟会分会,行踪无定,众人前两天连拍电报,但都联系不上,所以这两天开会,对于同盟会该如何利用眼前的大好形势没有形成统一意见,稳健派鉴于最近几年连续发动的起义均遭失败,所以建议静观其变,而激进派则主张立即回国,到广东、浙江一带策动会党和新军响应起义,至于共进会,更是有部分人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日本,他们要去哪里,不问可知。 刘揆一说道:“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呆不下去了,船票我已托人去买,先去香港,然后去广东,安徽、湖北、江苏新军全体反正,清廷东南半壁震恐,正是革命的大好时候,机会一失,想再寻找新的机会可就难了。” “我也回去!” “我是共进会的,前两天没走,现在悔得厉害。我也跟刘兄一起走。” …… 眼见屋里众人群情汹汹,宋教仁与黄兴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小声耳语几句。 宋教仁抬起手,示意众人少安毋躁,说道:“诸位同志,大家静一静。满清国丧,新军接连起义,革命形势大好,我们当然不能坐等机会消逝。现在,我以代理事务长身份做出如下决定:第一,克强与愿意回国的同志立即打点行装,在留学生中召集志愿者,然后由克强率领回国参加革命,鉴于安徽、江西已经在起义军手里,我们应该将注意力放在广东、福建、浙江一带,尤其是广东新军,更是反清的主力,一定要抓在我们手里,其次,还应派一部分人去东北,策动那里的绿林武装,在那里,我们同盟会也是有基础的,另外,四川的同志也要尽快行动起来,响应东南起义,福建新军中的同志也必须想办法取得联系;第二,不愿意回国的同志就留在东京,我也留在日本,负责联络南北方的同志,并拜会各国驻日使节,为革命赢得一个好的外部空间,尽量避免列强卷入这场革命,争取列强早日承认革命军为交战团体,停止对满清朝廷的贷款谈判。我将先去英国使馆,就九江通电一事向英国政府做出解释,寻求他们的谅解。” “九江通电是光复会的事情,与我们同盟会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叫咱们去给他们擦屁股?那个赵北兴许是个疯子,咱们何必去理会一个疯子的话?他说反英就反英?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有人说道。 “不!现在全国革命乃是一个整体,光复会的事就是同盟会的事!”宋教仁毫不迟疑的纠正道,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话:“这种时候,任何分裂革命阵营的行为都是短视而愚蠢的!革命,需要团结一切力量!” 第四十五章 要塞与炮舰 正当同盟会在东京忙着为赵北擦屁股的时候,九江反英通电的始作俑者却正在金鸡坡要塞视察。 “轰!轰!” 两声沉闷的炮响,空气猛的一震,两颗210毫米炮弹被抛上半空,划了个优美的曲线之后落了下去,砸在长江之上,溅起的浪花高达两丈。 “还算不错,如果是开花弹的话,想必威力更强些。”赵北放下望远镜,由衷的赞叹道。 “可惜是老式架退炮,射击速度太慢,而且只有六尊大炮,其它的就是小炮了。”吴振汉说道。 “知足,好歹也是要塞炮。” 赵北与参谋们走进炮位,来到一尊克虏伯要塞炮前,伸出手摸了摸发热的炮管,向那上面的铭文看了一眼。 “1888年式,跟咱们的岁数差不多。”赵北向参谋们说道。 众人相视一笑,围着大炮指手画脚,他们多半都没见过口径如此大的巨炮,正是靠着这些巨炮,金鸡坡要塞才能成为长江中游的咽喉要地,与下游的马当要塞、江阴要塞合称“长江锁匙”。 “不知是否参加过甲午战争?”抚着炮身,赵北神弛万里。 “报告!六门大炮已复位完毕,是否继续射击,请总司令下令!”一名军官跑了过来,立正敬礼。 “你是要塞炮营的管带。”赵北一时想不起此人名字。 “职部沈尚濂!现为金鸡坡要塞司令!”那军官大声说道,也是提醒赵北,自己现在也升官了。 “你能率部起义,我很欣慰。听吴振汉说,你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赵北点了点头。这沈尚濂原是清军要塞机关炮营管带,吴振汉的第一梯队发动攻击之后不久,他就率部起义,袭战炮台,调转炮口轰击九江清军营垒,不然的话,九江城也不会那么快竖白旗。 “报告总司令!职部是第二批留日士官生,学得是炮科。”沈尚濂说道。 “哦?你也是第二期?那么说来,你和蓝天蔚是同学?”赵北颇感惊讶。 “是!” “那你是不是同盟会的?” “不是。” “不是?不要紧,只要参加革命,就是革命同志。”赵北笑着说道,走到一颗炮弹前,指着半人高的炮弹问道:“这炮弹多重?” 沈尚濂说道:“开花弹每颗重280磅,发射药包90磅,实心弹重……” 话未说完,却听一名士兵喊道:“又来了!又来了!鞑子的炮舰又过来了!” 几人急忙走出炮位,举起望远镜,向长江下游眺望,却见几缕黑烟由远及近而来,黑烟中黄龙旗迎风招展,正是清军的两艘小炮舰。 自从九江易帜,清军炮舰就不时从下游跑来骚扰,如果不是金鸡坡要塞,恐怕清军炮舰的炮弹已经落进了九江城,要塞的大炮虽只有六门,但口径大、射程远,不是清军那些小炮舰可以抗衡的,往往轰上几炮,就将它们吓走了。 赵北抬起戴着羊皮手套的右手,指着那两艘炮舰,说道:“集中火力,用实心弹来一个齐射,杀一杀它们的威风。” “是!”沈尚濂急忙跑去喊口令。 要塞炮兵麻利的装填炮弹、调整方位和角度,随着一声哨响,六门克虏伯巨炮轰然作响,大地为之一抖,六颗炮弹飞了过去,将那两艘小炮舰夹在巨大的浪花之中,吓得它们急忙转舵,又朝下游跑去。 见那几缕黑烟渐渐远去,参谋们都松了口气,炮兵们更是欢呼起来。 赵北却依旧皱着眉头,对吴振汉说道:“清军能分兵袭扰九江城,看来他们在安庆的压力变小了。不知道熊都督他们怎么样了?” “安庆没有炮台,如果清军用炮舰轰击,支撑不了几天的。”吴振汉颇有同感。 “希望熊都督能够灵活应对,不要死守孤城,实在不行,就向北打,袭占庐州,或者到山区去。”赵北扭过头,看了看炮位。“幸亏清军炮舰的大炮射程没咱们远,不然,咱们九江也守不住。” “现在是枯水期,清军大舰进不来,小舰的炮太小,射程比不过要塞炮。”吴振汉说道。 “不能太乐观,这六门要塞炮射击速度太慢,如果敌舰一窝蜂的冲上来,也是挡不住的,如果安庆失守,清军集中兵力攻击九江,对我军西征还是很有威胁的。”说到这里,赵北抬头望了望长江。 “长江枯水期要到开春时才会结束,在这之前,我们至少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进攻武汉。现在我们手里已有数千条大小帆船,可保证运送军队和辎重。百山,咱们缴获的那艘炮舰修理得怎么样了?” 那艘炮舰原是清军的“楚观”号,本来是奉命由武汉开往安庆增援清军作战的,九江光复当晚深夜,这艘炮舰到九江码头停靠,打算加煤,正好叫接管码头的起义部队碰见,于是就连船带人做了起义军的战利品。当时炮舰管带曾试图率舰逃跑,但刚砍断锚链,起义部队的大炮就击中了船尾,将舵机打坏,这才没跑成,这两日来,这艘炮舰一直停靠在码头上修理。通过对舰上水兵和军官的审问,起义军也搞清楚了上游清军水师的实力。 “楚观”号是九江上游最后的一艘大型内河炮舰,如果现在进军湖北,革命军将不会遭到来自上游舰队的阻击,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下游那些聚攻安庆的炮舰。 除了正规炮舰之外,起义部队还缴获了一艘渡轮,那是一艘很小的明轮船,木壳,一台卧式蒸汽机驱动,原是道台老爷的游船,船上还养了班京剧戏班,起义部队把戏班编入宣传队,又将野战炮架上游船,将其改装成了一艘小炮舰,命名为“共和号”,如此一来,起义军就拥有两艘炮舰了,虽然寒碜点,但总好过帆船。 吴振汉说道:“差不多修好了,但驾船的人少点,得补充些水兵。”船是缴获了,但船上的那些清军水兵并非人人都乐于参加革命,一来是他们有所顾虑,二来是水兵军饷一向丰厚,似乎用不着为了那点光复饷把命押上,所以,全船八十名官兵,愿意参加革命的只有四十多人,剩下的“满清走狗”也都被打发到苦役队去了。 赵北考虑片刻,向站在身后的卫队长田劲夫说道:“义仁,你这就挑选一个排的可靠部下,组成护舰宪兵队,登船充当水兵,必须保证将‘楚观号’完全掌握在我们手里。我的意思,你明白了?” “明白!就是看住那艘炮舰,免得舰上的水兵反水。”田劲夫说道。 “明白就好。”赵北拍了拍这名卫队长的肩膀,小声说道:“不过,下次记住,别再这么大声。” 参谋长蓝天蔚带着几个人匆匆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总司令,安庆方面派人过来和咱们联络了!这是熊都督的信。”蓝天蔚将那封信交给赵北,指了指身后那几个人。“他们是熊都督派来的信使,是坐洋船过来的。” 第四十六章 向西 赵北向那几个安庆信使望了望,有两个人眼熟得很,是安庆起义军参谋部的军官,再将那信拆开一看,正是熊成基写来的。 看了这信,赵北才明白,为什么去联络江苏新军三十三标的章裕昆等人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原来,他们成功策动该标新军起义之后并未按照计划向西挺进,而是调头向东,去与安庆起义军会师了,这倒不是章裕昆等人违抗赵北的军令,实在是他们控制不住手下的士兵,那些士兵多是江苏人,又是拉壮丁参军,所以一心急着回乡,就裹挟着那几位毫无威望的起义首领去了安庆,打算渡江攻打江宁,就连江苏第九镇的统制官徐绍桢也约束不住部队,至于原本坐镇三十三标的北洋骁将王士珍,则在起义开始之后不久就逃上一艘清军炮舰,窜往长江下游去了,一点也没有发挥出他那“北洋之龙”的实力。 三十三标起义之后,一路东进,在骡马河河口一带碰上了带着大炮返回安庆的共和军分遣队,于是两军合并,弃船登岸,从北边的集贤关返回了安庆,赵北写给熊成基的那封亲笔信也顺利的送到了大都督府,从这封信里,熊成基得知了赵北的进军方向,于是急忙连夜派人拿着亲笔信赶往小池口。 在信里,熊成基并未对赵北擅自西进有所发难,反而对他这种大胆战略颇为赞同,并鼓励他继续扩大战果,向湖北、湖南挺进,以便策应安庆方面,同时也告之赵北,由于清军炮舰连日猛轰城墙,安庆已不可守,他即将率领部队向北突击,放弃安庆,袭占安徽北部,因为光复会即将在江南地区发动大规模起义,熊成基是打算为南方起义建立一道屏障,将清军主力拖在安徽。 由于写信时熊成基尚不清楚赵北是否已率军攻占九江,所以在信里也指点一番,强调金鸡坡要塞的重要性。 “你叫薛子祥?”赵北问其中一名信使。 “总司令记性真好。”那人点着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攻占了九江,来之前,我们还担心找不到你们呢。本来,迟迟不见你率领秋操部队起义归来,我们都以为你们策动起义的行动失败了,可没想到你们把部队拉到西边去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熊都督说了,有你们在西边策应,我们就可以放弃安庆,放心的往北边打了。” “熊都督要放弃安庆,这是正确的决策。请转告熊都督,我军一定尽快向西攻击,以策应安徽起义军。” “这个口信咱们可不能带。熊都督说了,叫我们就留在您身边,为您出谋划策。”薛子祥说道。 “既然是熊都督的意思,那么你们就留在我的参谋部。”赵北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同时警惕起来,这分明是派到他身边的卧底么,不可不防啊,不过目前他羽翼未丰,而且“光复会”这面大旗还有些用处,所以还是谨慎些好。 “吴振汉!”赵北喊道。 “到!” “为了策应安徽起义军,咱们部队的整编计划只能往后拖一拖了。必须尽快西征,拿下武汉。”赵北叹了口气,现在时间紧迫,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拿下汉阳兵工厂,不然,起义部队的弹药无法支撑长期作战,而且,既然熊成基已打算放弃安庆,那么清军炮舰就可以腾出手来聚攻金鸡坡,留给他的时间已不多了。 现在起义部队已在这里休整了两天,士气旺盛,精力充沛,又补充了不少斗志昂扬的新兵,如果能够趁虚直捣武汉,赵北的战略企图就能实现。 “不能耽搁了,必须立即启程西征。百山,这九江城的防务就交给你了,我多给你留些大炮。另外,为防止有线电报被敌人破坏,我给你留一台无线电报机,随时联络。无论如何,你都要把九江城和金鸡坡要塞给我守住至少一个月!占住了这里,就卡住了清军炮舰西进的通道,就能保证咱们西征大军的安全。”赵北拍了拍吴振汉的肩。 “请总司令放心!有我在,九江和金鸡坡就不会丢!”吴振汉正色道。 “话不要说这么满,主力部队西征,你的力量不足,我没指望你守住九江,我只希望你多拖几天,等我们拿下武汉,这九江就可以放弃了,咱们力量不足,现在还无法兼顾太多地方。守九江的关键就是金鸡坡,对岸的小池口也必须摆些兵力。”赵北说道。 “就怕清军炮舰跟在列强军舰后头开进,万一误击列强军舰,恐会引起麻烦。若是遇到此种情况,打还是不打?”一旁的蓝天蔚提醒道。 “照打不误!”赵北想了想,明确了自己的立场。“现在长江枯水期,列强大军舰也进不来,即使他们想报复,也得等到春汛以后,到了那时候,咱们已经拿下武汉了。不过,尽量不要主动招惹列强军舰,这就要求你们练好炮兵,顺便找些人,用铁桶和电线做些简易水雷,目视击发,敷设在江面之下,也可起到封锁作用。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清军水陆夹攻,那样的话,九江很难说能守几日。” “各地会党武装正从赣南、赣西赶来,再过几日就到了,兵力应该不是大问题,关键是武器。”吴振汉说道。 赵北点了点头,向后看了一眼:“蓝参谋长!” “到!”蓝天蔚应道。 “传我的命令,第一梯队左协和第二梯队全体官兵以及革命卫队特遣队收拾行装,辎重队抓紧时间制作干粮,并继续征集冬装,招募劳工,辎重务必于今晚装船完毕,船工、水手、辎重兵于船上待命,所有出征部队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誓师启程!另外,通知朱大牛,让他率领特战营先登上那两艘炮舰,再挑些湖北兵加入,司令部里最好的参谋挑出几个派去,特战营就在炮舰上等候我的命令,精兵不是练出来的,是打出来的,特战营要作为尖刀部队来练,朱大牛勇敢是够的,就是谋略欠缺,所以派去的参谋必须是最优秀的,胆大心细,最好是在外校学习过。” …… 公元1908年11月28日凌晨时分,共和军主力部队于九江城西甘棠湖誓师西征,正规部队与革命卫队合计五万余人,在两艘炮舰的护送下,沿着长江两岸水陆并进,浩浩荡荡向西进军。 随行的还有两千余艘大小帆船。 一声炮响,船工桨手起锚挂桨,千帆竞渡,百舸争流。 跟在起义部队屁股后头的,还有一溜各式炮舰,都悬挂着各国国旗,一时之间,颇有些国际舰队的感觉。九江易帜后,列强纷纷将炮舰派到九江附近江面,名义上是保护本国在华利益,实际上是监视起义军行动,对起义军最不友好的要数英国炮舰,那两艘英国瓢虫级炮舰不时在船队中横冲直撞,炮口指来指去,嚣张之极。 对于这些“跟屁虫”,起义军也不示弱,架在船上的各式大炮都脱去了炮衣,机关枪也装上了尖头重弹,一些轻便的小船装满火yao充当火攻船,万一对方开火,共和军将毫不犹豫的进行反击。 远远望去,那长江之上帆樯林立,红旗猎猎。 赵北站在“楚观”炮舰的船头,亲自指挥舰炮瞄准英国炮舰,身边簇拥着他的卫兵,寒风凛冽,他的脸如岩石一般坚毅,迎着如刀寒风,望着那浩浩荡荡的船队,心潮起伏。 “历史,将由我来书写!武汉,我来了!” …… 英国人到底没有开炮。 共和军高歌猛进,由江西逆江而上,杀入湖北境内,一路势如破竹,先后光复蕲州、黄州等沿江重镇,兵锋直指武昌。 一时天下俱惊,清廷震恐,革命形势大盛。 (继续拉票,继续拉票。) 第四十七章 汉口车站 浓雾弥漫,寒风刺骨。 “锵嘁——————锵嘁——————” 一列火车缓缓驶进车站,那滚滚黑烟和白茫茫的蒸汽弥散开来,使得能见度更差了。 还没等车完全停稳,站台上的监工就骂骂咧咧的将那些蜷缩在火炉边的苦力们喊了起来,一边喊,手里的鞭子还一边抽打。 “懒货,都给老子起来!卸货了!” 苦力们站起身,拢着袖子等在站台上,一旦列车停稳,便可将那些闷罐子车厢打开,从里面卸下各种各样的货物,美国的洋油,日本的花布,印度的洋药,甚至是德国的军火,都通过这条铁路运到汉口,再由汉口装上船只,转运到邻近各省。如今国门大开,各种新鲜玩意涌进中国,若论见识广博,恐怕除了那些留洋学生之外,就要数这火车站上的苦力了。 这里是汉口刘家庙火车站,现在是京汉铁路的终点站。 中国的铁路建设发端于同治年间,太平天国战争尚未结束,英国、法国等国商人就曾多次向清廷提出修筑铁路的建议,但是因为涉及内地通商权益和挑夫生计问题,再加上保守势力的敌视,所以中国的第一条铁路迟至1876年才得以在上海至吴淞间铺设,即所谓的“淞沪铁路”,这条铁路一开始就掌握在英国商人手里,由英国怡和洋行控股,由于此时清廷保守势力依然反对修建铁路,因此这条铁路的修筑权实际上是英商采取诓骗手段从上海道台手中骗取的,从一开始修建就阻力重重,通车后不久就被迫卖给清廷,赎回这条铁路之后,清廷立刻将其全部拆除,但因主持拆除事宜的是洋务派干将沈葆桢,因而使用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将拆下来的铁轨和机车、设备运到台湾,为丁日昌修建铁路提供方便。 但因保守势力的阻挠,丁日昌的台湾铁路到底是没有修建起来,之后的数年之间,洋务派与保守势力进行了数次交锋,最终因为中法战争的刺激,清廷才开始认真考虑铁路建设问题,1886年,在李鸿章的主持下,开平铁路正式开工建设,中国的铁路事业从此蹒跚的走入国人视线,甲午战争之后,随着国力的进一步削弱,中国已无力独自从事铁路建设,庚子国变之后,中国的铁路正式成为列强新的瓜分对象。 作为南北交通的大动脉,京汉铁路早就在洋务派的规划中,但直到1898年才正式开工建设,而且由于资金短缺,铁路的建设完全依靠比利时财团的贷款,加之工程合同存在缺陷,最终导致京汉路权完全落入外国人手中,从铁路的建设到运输、用人、财务、调度、行政,全部经营管理均由比利时公司控制,为铁路借款开了一个极坏的先例。 从建成通车到现在,京汉铁路一直处于比利时人管理之下,就连车站的站长、铁路桥梁的管理人员也全部雇佣比利时人,虽然清廷已就赎回铁路控制权问题与比利时方面进行交涉,但随着“戊申革命”的爆发,此事已无限期搁置下来。 前几天革命军杀到湖北的消息传来后,这汉口车站的火车头和多数车皮都被比利时站长调到了河南信阳,以防落入革命军之手,这两天火车站的发车次数已减至每日一趟,武汉地区能跑的人早就跑到外地去了,火车站里冷冷清清。 火车头“吭哧吭哧”的喘着气停了下来,那几十节闷罐子车厢死蛇一般瘫在了轨道上,让人惊讶的是,这列火车的车厢格外的多,几乎已达到了火车头动力的极限。 苦力们急忙走上去,将那关着的车厢滑门拉开,这时才发现,那滑门上根本就没上铅封,正觉奇怪时,却从车厢里传来直隶、山东味儿十足的国骂: “你大爷的!这地方可比天津卫冷多了,可别跑错地方,到了东北了?” “!这是南边,冬天又湿又冷,可不比咱北边,那是干冷。这雾大的,都瞧不见站台了。” …… 苦力们惊讶的发现,这些闷罐子车厢里装的根本就不是普通货物,而是一个个的大活人,而且都穿着军装,手里提着步枪,不少人的后背还靠着一个大背包,背包上卷着毛毯,式样与那租界里的日本兵完全一样。 “北洋军!北洋军!” “袁宫保的北洋军!” 一些见识广的苦力立刻从那军帽上的镶边认出了这支军队的身份,不需旁人提醒,众人便纷纷闪在一边,拢着袖子互相咬着耳朵说话,纷纷猜测这支原本驻扎在北方的军队为何要到这汉口来。 其实只要消息稍微灵通一些,就知道,前些日子,九江的革命军已从江西杀过来了,这几日“腥闻”一则一则传到武昌,蕲州“陷贼”,黄州“陷贼”,“某总兵殉国”,“某道台罹难”,“某人附贼”……惊得这湖广上下的朝廷官员心惊肉跳,寝食不安。看到那些官老爷们惶惶不可终日,百姓们压抑了多时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虽然没人敢在嘴上说,但心里都巴望着革命军能早日杀来,还这中原锦绣江山一个朗朗乾坤。 由于参加太湖秋操的新军一万多人起义,现在的湖北新军只剩下不到四千人,而据外国炮舰传来的消息,那自称“共和军”的九江革命军拥有至少五万人,而且士气旺盛,斗志高昂,又一路招降纳叛,“贼势甚炽”,指望着那些巡防营,根本挡不住他们,革命军一来,巡防营不是“附贼”便是缴械,一时之间,这满清王朝在湖北的军事统治竟有土崩瓦解之势。 由于担心留在武昌的湖北新军残余部队再次发动起义,湖广总督已将这支很不可靠的部队调到了城外,并将其建制打散,改以巡防营守城,原本驻守荆州的五千多名八旗兵已于昨日开进武昌,在城墙上架起大炮,防守省垣,带队的荆州将军恩存放出豪言,誓与武昌共存亡。 本来,武昌江面停泊着不少炮舰,但前些日子安庆兵变,那些炮舰多数奉命东进,增援安庆清军,现在的武昌江面上,只剩下两条小驳船,临时装上大炮,充当炮舰使用,但对其战斗力,谁也没有信心。 这几日粮价也飞涨了不少,革命军逼近一步,粮价便往上抬上一抬,武汉三镇人心惶惶,谣言四起,不少有钱人家已纷纷拖家带口逃到乡下和租界躲避战火去了,只有苦哈哈们还在这里挣扎求生,无论是否打仗,这饭钱总是得靠自己去挣的。 苦力们愣在一边,那监工也傻了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催促苦力们上前搬“货”,正转着眼珠子发呆时,耳朵一紧,已被一个军官提着耳朵拽到一边。 “这,这,这,还有这,这几节车厢都装的军火,小心卸下来,放在站台上。若有闪失,军前正法!”那军官拉着监工的耳朵,指着挂在最后的几节车厢说道。 “是,是。”监工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得点头哈腰。等那军官丢了他的耳朵,这才挥舞鞭子,指挥那些苦力拉开车厢,搬运货物。 众人正忙碌时,那些车厢里的士兵已纷纷跳下车,在站台上列队,随后便开出车站,等车站的那位洋人站长带着二头赶来的时候,站台上就只剩下几个军官和一些放哨的士兵还站在那里了。 走出火车站的军人们开始唱歌,歌词浅显易懂,琅琅上口。 “谕尔兵,仔细听:家贫出孝子,国难见忠臣。朝廷抽厘借洋债,不惜重饷养精兵。一兵吃穿百多两,七品县令也不如;惜身不为国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自古将相多行伍,他日衣锦还乡荣。……” 第四十八章 前哨战 苦力们很快从二头嘴里得知,这支被闷罐子装来的军队正是北洋新军第二镇,统制官是王英楷,这趟列车载来的仅仅只是前锋,两个标的兵力,主力部队还在后头,他们是来弹压地面、拱卫省垣的,如果在湖北挡住革命军,他们将顺流而下,沿江扫荡革命势力。 “这北洋军还真是不赖,军容整齐,枪弹精良,看上去比咱湖北新军可厉害多了。” “那是银子堆出来的,咱湖北新军比不了。瞧见他们手里的洋枪没?那是一色儿的曼利夏五子钢,正宗洋货。没听人说么?北洋军买枪炮,那是‘不选好的,就买贵的’。” “这炮弹箱沉的,里头的炮弹只怕都是大个儿的,一炮过去,还不得炸平半条街?” “我看呐,九江的革命军怕是打不过他们啊。” “你说怪不怪啊,革命军不是通电拥戴袁宫保做共和大统领么?怎么现在北洋军还是开了过来?难道袁宫保不领情?” “你一个力巴懂个啥?越是这种时候,袁宫保越是要派兵,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忠心。” “算了你,他不懂,你也不懂。北洋军虽说是袁宫保一手编练,可这到底不是袁家私兵,调去哪里还得听朝廷的。自从去年袁宫保进了军机,这北洋六镇就归陆军部管着了,眼下的这支北洋军只怕就是陆军部派来的。” “瞎说!袁宫保现在就兼着陆军部大臣,前两天报纸上才说过的。” “切!这叫‘明升暗降’。你当朝廷真放心汉臣?” “嘘——————。禁声!别再说了,再说掉脑袋的。” …… 苦力们一边搬货一边唠叨,浑然没有觉察到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趁雾气蒙蒙已翻墙混进了站台,正趴在货栈的房顶上,向那站台上的军火张望,虽然他们的打扮与苦力相似,但那眼神表明,他们对那些弹药的兴趣远高于一般苦力。 “大牛哥,看来咱们来晚了一步,北洋军已经赶到了。”一个青年对身边另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说道。 “叫我营长。”青年挥了挥手,与身边另一人小声商量几句,示意手下溜下货栈,在一堆棉花包后蹲下,然后小声说道:“刚才我数过,来得人不多,可能也就是两三千人,那点人,咱共和军还不放在眼里。瞧见那些炮弹箱没?炸了它们,北洋军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到时候咱们就等着剥虎皮。你说是,参谋?” 身边那人点了点头,说道:“军队打仗,军火第一要紧,没了军火,就是乌合之众。北洋军装备的是最新式的武器,汉阳兵工厂造的枪弹、炮弹北洋军未必能用。朱营长,要是炸了这批军火,咱们的功劳都跑不了的。刚才我扛着棉花包溜达了一圈,数了数,站上的哨兵不多,只有一个排的样子,站得也分散,现在雾气又重,干掉他们不成问题。炸了军火后,咱们再去炸桥也不迟。” 这些人商议一阵,随即分散开来,扛起棉花包,分别从几个方向摸向那堆着弹药箱的站台,几声闷哼,在附近站岗的几个北洋军哨兵被悄悄干掉,军装迅速被剥下,又被这些青年们麻利的换上。 短短十多分钟后,那些仍在搬运军火辎重的苦力们便惊讶的发现自己已成了俘虏。 “大家不要怕!我们是共和军!”浓眉大眼的青年站在弹药箱上挥舞着手枪。“现在劳烦大家把这些炮弹再扛回车上,跟我们上火车走一趟!” 这些持枪的青年押着苦力将站台上的弹药箱搬回列车,火车司机和站长等人也很快加入了苦力的行列,调度室也落入这些青年的掌握,在铁路工人的协助下,几条道岔被扳动。站台上的炮弹很快被搬走一半,领头的青年喊了一声:“好了,剩下的炮弹就留在这里炸了,参谋官留下,指挥一队炸了军火,二队的人跟我走。” 随着一声汽笛,火车重新启动,拖着几十节车皮缓缓驶出火车站。 正在出站口买烟的一个北洋军参谋听到汽笛声,下意识的跑回站台,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列火车驶出车站,不等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颗从车厢顶部飞来的步枪子弹就打飞了他的军帽。 这位不知所措的北洋参谋官也顾不得捡军帽了,扭头就向出站口奔去,但在距离大门几步远的地方被一个持枪哨兵拦了下来。 “你……你拦我做什么?”参谋官一脸铁青的呵问。 回答他的只是一记重重的枪托,顿时昏了过去,不等他倒下,另外一名士兵已将这位倒霉的参谋官抱住,拖到了一边。 那用枪托击打参谋官的士兵转回身,瞪着那个卖烟的老头,咧着嘴笑了笑,用安徽话说道:“北洋军纪律严明,不戴军帽的兵一律打昏关黑屋。” 那老头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等那兵转过身后,立刻收拾烟摊,一溜烟的逃之夭夭。 …… 与此同时,留在火车站的几个青年迅速向那堆弹药中塞了几个沉重的zha药包,一根不长的导火索被很快点燃,当青年们跑出车站后不久,一声轰然巨响,汉口刘家庙火车站便被浓烟笼罩,整个武汉三镇都被这声惊雷震撼了。 不久之后,汉口北郊又传来两声巨响。 署理湖广总督陈夔龙被这几声爆炸惊得目瞪口呆,继刘家庙军火被炸的消息被证实后,又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消息传来:京汉铁路的必经之地、离滠口不远的三道桥和南边的二道桥均被人炸毁,一列火车带着几十节车皮也倾覆在二道桥通往一道桥的轨道上,火车头被炸得稀烂,据跑回来的苦力供述,炸毁二道桥和三道桥的人是共和军的人,摧毁刘家庙火车站的也是同一帮人,而且他们还拉走了许多铁路工人。 除此之外,列强炮舰还拍来电报,九江革命军已经进抵武昌附近江面,正在登陆集结。 …… 种种迹象表明,武汉三镇已成为共和军的下一个目标,战争不可避免。 陈夔龙心急火燎的带人跑到汉口,亲自拜会了率领北洋军第二镇前锋南下的标统王占元和卢永祥,督促他们迅速率军过江,守卫武昌,并分兵一部,前往汉阳保卫兵工厂和铁厂。 王卢二人正为失去军火而发愁,但汉阳兵工厂至关重要,两人不敢怠慢,待浓雾稍散,急忙率军乘船过江,但当他们的部队航行到江中时,却突然遭到一艘悬挂着龙旗的炮舰拦截,拒绝停船后又遭轰击,损失惨重。 正当北洋军官兵们破口大骂的时候,那艘挂着“楚观”铭牌的炮舰却迅速降下了龙旗,炮声中,一面红旗升了起来,上面四个金光大字:铁血共和。 直到这时,北洋军的官兵们才意识到,正在轰击他们的是九江起义军的军舰。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又听到了武昌城传来的隆隆炮声。 从九江逆流而上的共和军西征部队昨夜已在天心洲驻泊,并趁着今日浓雾在拂晓时于长江南岸徐家棚一带登陆集结,随即迅速向东南运动,很快推进到武昌城下,击溃城外的巡防营兵,随后在塘角新军营房架设大炮,猛轰武昌城墙,与守卫省垣的旗兵激烈交火。 …… 史称“戊申阳夏之战”的前哨战就此打响,而在“楚观”号发动攻击之前,共和军特战营已在营长朱大牛的率领下乘坐悬挂英国旗的“共和号”代用炮舰提前四个小时登陆,并立即切断了汉口附近的全部电报线和电话线,用他们的特种战正式拉开了战争帷幕。 由于特战营已成功摧毁铁路线上的两座桥梁,京汉线的铁路交通就此中断,如果想增援武汉的话,清军不得不徒步行军一百多里,所有重炮也不得不放慢前进速度。 第四十九章 束手无策 紫禁城,养心殿。 养心殿东暖阁里气氛凝重而压抑,大清国的隆裕太后坐在炕沿上抹眼泪,跪在地上的大臣和太监们也在跟着嚎,由于大清国的皇帝陛下哭闹不停,所以,现在已无法继续参加这场朝议了,正由太监们护送着赶回寝殿。 今天的叫起没有召见汉臣,在场的不是旗人就是蒙古王公,与这个王朝的命运早就连在了一起,所谓休戚与共,国亡就意味着他们将失去所有的特权,能不哭么? 现在的朝廷是摇摇欲坠,这座大清国的破房子随时都会轰然倒塌,当年的破房子修补匠李鸿章早已做古,如今又能指望哪个忠心耿耿的人来修补这座破房子?袁世凯么?那是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这句话是小恭王溥伟刚才说的,而他,也是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哭出声来的人,就连公认的大清“奸臣”庆王奕匡都跟着太后掉了几滴眼泪,也难怪刚才太后没给小恭王好脸色看。 说小恭王对大清国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他本人就是爱新觉罗的血脉,正宗的宗室,能不在乎这个王朝的命运么?前几日湖北军报一封接着一封呈到恭邸,小恭王已是几夜没有合眼,坐在书房与几个王公子弟干着急,但就是没办法。 现在清廷可以动用的机动力量就是北洋新军六镇,但是这六镇中,朝廷唯一可以放心的只有第一镇,因为该镇兵员多是旗人,与朝廷是一条心,至于另外的那五镇,不仅兵员多是汉人,便是官弁将领也都是袁世凯一手提拔的,谁能保证他们是忠于袁世凯多些还是忠于朝廷多些?自从革命军的“迥电”发出,宣布拥戴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之后,北洋军里的一些人就开始上蹿下跳了,对此,朝廷不是没有耳闻,但偏偏不能采取行动,这种人心大变的时候,稳定军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袁世凯,现在恐怕还得让他跳上几天。 说起那通“迥电”,让人恼火的可不止是袁世凯的前途问题,更让人恨得牙痒的是,那份通电里,革命军信誓旦旦的说要挥师东进,一口气拿下江南富庶之地,打江宁、打广东,切断朝廷粮饷来源,结果朝廷就真的上了当,急忙派兵南下增援,由于津浦铁路刚开始修建,还没通车,只好将两个镇的北洋军调到大沽,从那里上了轮船,由军舰护送前往南方,增援上海、江宁、扬州、苏州等地,但还没等他们登陆,就从湖北传来了革命军西征的消息。 这革命军咋就那么狡猾?放着富庶的东南不去打,偏偏要往西,硬是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但仔细一想,朝廷还真的不能不上这个当,如今国帑空虚,办新政就是烧银子,那可离不开江南的财富,万一革命军真的猛扑江南,夺了朝廷税源,这仗也不用打了,没有银子发饷,北洋军也会摇身一变成为革命军。再说了,安徽的革命军还在闹腾,随时都有南下可能,就算九江革命军不打江南,谁又能保证安徽叛军不觊觎?谁又能保证江苏、浙江的会党不扯旗造反?由于江苏新军第九镇已叛,江苏地面空虚,所以,即使革命军不进攻江苏,北洋军也是要南下增援的。 什么叫“麻杆打狼两头怕”?这就是。东南不能不保,西边也不能不增援,北洋军又不可靠,可偏偏朝廷兵力捉襟见肘,有苦难言:南方新军编练进度太慢,又混进了太多留洋学生,不可靠;巡防营暮气沉沉,装备陈旧,哥老会势力太盛,指望不上;至于北洋军,还有京师要拱卫,东北也得镇守,不能都派到南边去。如今这朝廷上谁也没有洒豆成兵的法术,眼看着顾得了东边就顾不了西边,这朝廷里一夜白头的忠臣可不止小恭王一个。 养心殿里凄凄惨惨,养心殿外是鸦雀无声,太监宫女们小心翼翼的走路,轻声慢语的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太后,一顿乱棒齐下,就得去追随大行皇帝陛下了。 片刻之后,一个小军机走到养心殿外,小声喊道:“太后,刚才英国公使拍来电报,说是汉口的英国兵舰传回电报,九江叛军已进抵武昌城下,和官军接了火,战况激烈。” 养心殿里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哽咽,抹了抹眼角的泪,齐唰唰将目光投向太后。九江革命军迟早要攻打武汉,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可当革命军真的攻到武汉的时候,所有人却又巴望着这只是个谣言。 “知道了。给英国公使回电报,看看能不能请英国兵舰助战?”隆裕叹了口气,待那门外的小军机退下,抬起头扫了眼东暖阁里的这帮王公大臣,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庆王奕匡那边,说道:“庆王,这几天袁世凯还老实?“ 奕匡忙道:“老实,老实得很。每日除了点卯办公之外,没有其它应酬,回府之后也闭门谢客,不是写字就是读书,再不就是在地图上指指画画,为北洋军增援南边出谋划策。此次南下增援汉口的王占元和卢永祥还是袁世凯亲自点得将呢,两人号称北洋骁将。” 隆裕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自讨没趣,于是养心殿里又安静下去。 就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候,冷不防外头响起一声叫嚷:“奴才载沣,恭请圣安!” “叫他进来。”隆裕太后拿锦帕擦了擦眼,身边一个太监便走了出去,将那位一脸阴沉的摄政王叫了进来。 “摄政王,你不在军机处坐镇,又跑来做甚?”隆裕问道。 “太后,刚才军机处电报房接到一封上海拍来的电报,事关重大,奴才一人做不了主,只好跑来请懿旨定夺。”载沣将一封密封起来的电报抄稿呈了上去。 隆裕没敢接过那封电报,只是看了一眼,说道:“我一人也做不了主,这里的都不是外人,又没有汉臣,你就大声念出来,大伙一起参详参详。” “这……太后还是先看过电报,再说别的。”载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隆裕也没坚持,将那电报封皮拆了,取出抄稿,瞄了一眼,惊得从炕上跳下,拿着电报的手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指着载沣,正欲说些什么,但觉两眼一黑,手一松,整个人向后一仰,昏倒在炕上。 “太后!太后!” “主子,您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 …… 众人见状,顿时嚎了起来,太监宫女们七手八脚将隆裕扶着坐起,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太医,养心殿里乱成一片。 慌乱中,那封背面朝上的电报抄稿被人踩了几脚,可就是没一个人敢去捡起来。 他们是在害怕啊。 第五十章 阴谋 过了好一阵,隆裕才幽幽醒转,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大臣和王公,号啕大哭道:“摄政王,你就把这封电报大声念出来,叫大伙都知道皇上是怎么晏驾的!”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一惊,光绪皇帝死得蹊跷,众人心中早就在打鼓,此时隆裕如此说话,那岂不是说光绪之死果然是一个惊天阴谋?当下人人心中惴惴,不知那电报是谁拍来的,更不知道那电报的内容。 “奴才不敢念!”载沣也不去捡那电报抄稿,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你……”隆裕指着载沣,脸色铁青。载沣的顾虑她不是不知道,但实在没想到,载沣竟敢违抗她的懿旨。 “太后,奴才请旨,奴才愿替摄政王念这封电报。”小恭王溥伟叩首道。 “那就你念。”隆裕挥了挥手,斥退身边的太监宫女。 溥伟捡起电报,垂着头匆匆扫了一眼,心中一惊,但嘴角却挂起丝冷笑,等他仰起头时,冷笑已经消失,换了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将那电报上的内容大声念了出来: “奴才端锦,恭请圣安。太湖兵变,奴才与兄长端方一同陷贼,兄长罹难,端锦亦险些丧命,幸赖皇天保佑,大行皇帝在天之灵荫庇,奴才得以逃出叛军兵营,乘日本兵舰转道赴沪,于上海道台衙门拍发此电。查,袁世凯与革命乱党沆瀣一气,阴谋不轨,勾结内廷总管李莲英等鸩杀大行皇帝于前,复与革命乱党相约谋乱于后,奴才得被天恩,这才窥破袁氏诡计。……袁世凯世受国恩,不思报国,反与乱党谋大逆,弑君欺主,士可忍孰不可忍!袁氏虽与奴才为姻亲,但那乃是当年朝廷废弛满汉婚禁时笼络人心之举,非奴才等一心巴结,私心公义在于奴才之心,奴才首告,还望朝廷体谅奴才忠心,早日诛杀袁逆,以保大清基业永固!奴才端锦,跪。” 众人不禁愕然,这封电报果然是关系重大,难怪载沣不敢念。端锦是端方的弟弟,他的一个女儿过继过了端方,后来端方又将此女嫁给袁世凯的儿子,因此,不惟端方与袁世凯是姻亲,端锦也应该算是。亲家告亲家,虽然有些不像话,但端锦不告,那就是“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不过,这封电报的内容太过骇人听闻,袁世凯虽然是权臣,枭雄,但他真有那胆子毒杀皇上?大清国立国以来,还没出现过这种大臣毒杀皇帝的事呢。 “摄政王,这电报当真是端锦拍来的?”庆王奕匡首先发难,同时也是一身冷汗,这袁世凯似乎是不能再保了,再保,就连他自己也得搭进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谁叫他袁世凯权利那么大,人望那么高呢?若是旗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汉人,这电报一出来,不知道多少人想落井下石呢。 载沣哼了一声,说道:“这是上海道代奏的,用得是专用密码,错不了,旁人想假冒,也是不可能的。上海道还说了,和端锦一同跑到上海的,除了张彪之外,还有好几个一同陷贼的旗人官员,他们异口同声的说,就是袁世凯毒死了皇上,他们亲耳听见叛军如此说的。” “既是叛军所说,焉知不是离间之计?”奕匡问道,心中还未拿定主意,这袁世凯到底保是不保?保,只怕是白费力气,不保,似乎好象又中了革命党的离间计。 “虽有离间嫌疑,但仔细想来,袁世凯未必就是清白的。”小恭王急忙说道。“电报里说得清楚,袁世凯怕大行皇上亲政,于他不利,所以下手毒死了皇上。诸位不妨好好想想,大行皇帝晏驾之前与之后,他袁世凯看上去是不是两个样子?先则垂头丧气,继则眉飞色舞?庆王,你与袁世凯走得最近,自当看得更清楚。依我看呐,袁世凯和李莲英还没那么大的本事一手遮天,只怕还有旁人参与密谋!” “小恭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奕匡勃然大怒,险些站起来大骂。 什么意思?当然是指桑骂槐了。在场的多数人都听出来了,溥伟的意思是,这种时候谁再回护袁世凯,谁就是谋杀光绪的同谋! 光绪死得蹊跷,前几日京城里就有些风言风语,不惟百姓疑神疑鬼,就连王公大臣也是议论纷纷,前脚皇帝死,后脚太后也死了,这么邪门的事换了哪朝哪代也是值得探究一番的。 不过王公大臣毕竟不是百姓,百姓可以私下议论,可他们不行,只能憋在心里。 溥伟没有接过话茬,只是向隆裕叩首,说道:“奴才恳请太后懿旨,派兵捉拿袁世凯。不管这电报是真是假,先把袁世凯扣起来再说,他身居高位多年,耳目遍布朝堂,万一电报的事走漏风声,纵然朝廷不动手,只怕袁世凯也不会束手待毙。纵然这是叛军的离间计,也是歹毒之极的离间计,即使朝廷不说话,可是此事一旦传扬开来,只怕底下的旗人也不服气,要是哪个忠心为主的包衣旗人去找袁世凯算帐,为大行皇帝报仇,袁世凯难道会打不还手不成?万一袁世凯因此误会是朝廷派去的人,后果不堪设想啊。所谓‘狗急跳墙,人急上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太后,请太后明断!” “太后!奴才以性命担保,大行皇帝不是被袁世凯毒杀的。这电报乃是奸人污蔑之辞,奴才恳请太后懿旨,即刻命上海道将那班拍发电报之人拿下,就地正法,慰忠臣,杜讹言。”奕匡大声说道。 他是在害怕啊,虽然他在菩陀峪监督陵工,但消息灵通,京城里的传闻早就传到了他耳朵里,官员百姓都说光绪死得不明不白,前一日还在传膳,后一日就驾崩,死因殊为可疑,很可能是被人毒死的,而且据说内务府的人赶去为皇帝料理后事的时候,光绪的尸身已经被太监们放进棺椁了,这事可不寻常,也就是说,连内务府的宗室、觉罗都没瞧见光绪最后一面,但棺椁已合上,又不能将光绪尸身再扒出来看看,如此一来,自然叫人起疑。现在这封电报拍来,更是将那传闻钉得死死的,别以为朝廷能将这封电报内容瞒住,别人口风严,可溥伟那帮惟恐天下不乱的少壮派难道就不能把这电报内容透露出去?他奕匡是袁世凯的后台,袁世凯能爬到现在的高位,全仗着奕匡的庇护,袁世凯也投桃报李,为庆王一派摇旗呐喊,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袁世凯真的因为毒死光绪而被杀,他奕匡“滥保匪类”的罪名也是逃不了的,就算隆裕不跟他奕匡计较,溥伟那帮人又岂会放过这个扳倒他的机会? 大清立国以来,权利的斗争从来都是刀光剑影,从多尔衮到索额图,从年羹尧到肃顺,哪一个权臣不是因为政敌的落井下石而身死族灭?如果他奕匡不在这件事上撇清自己的话,那么下一个倒下的权臣就是他庆王。 溥伟那帮人当真相信是袁世凯毒死了光绪?只怕未必。借机扳倒庆王势力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其实这毒杀之说也不是不能验证,只要将光绪的尸身交给洋人军医解剖一下就行了,但是,谁有那个胆子提出这个建议? 说到底,这个离间计实在是太阴毒了,策划之人对于朝廷上几个势力之间的勾心斗角简直是一清二楚,不愁没人“上当”。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第五十一章 忠奸难辨(上) 见隆裕太后没有说话,奕匡又说道:“现在北洋军正在陆续南下增援,此时万不可动袁世凯一根毫毛,不然,军心一旦动摇,南方局势就不可收拾了。所以,现在不论端锦说得是真是假,朝廷都不能信以为真,如果这电报上的消息走漏风声,迫不得已也只好借端锦的人头安抚北洋军,就当他是在造谣中伤。” “庆王,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小恭王溥伟质问道。 “什么话?实在话!”奕匡哼了哼。 “构陷忠良!你这是亡国的话!”溥伟斥责道,面向隆裕叩首,一字一句的说道:“太后,奴才以为,拍发电报之人乃是真正的朝廷忠臣,该赏不该杀。所谓‘国难见忠臣’,如此危急局面之中,朝廷万不可冷了忠臣之心。”溥伟急忙奏道。 “忠臣那也得分时候。现在这种时候,有的人看上去是朝廷的忠臣,开口闭口的江山社稷,可实际上呢,就是不折不扣的奸臣!”奕匡话里有话。 “庆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着太后的面,你仔细说说,到底谁是奸臣?”溥伟瞪着奕匡呵问。 “闭嘴!斗嘴也得看地方!摄政王,你说呢?”隆裕制止了两位王爷的争吵,目光一转,盯着载沣问道。 “此事关系重大,而且奴才现在心神震荡,实在不敢置喙。唯请太后圣断。”载沣谁也不敢得罪,那电报让他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激荡起来,光绪是他嫡亲哥哥,虽说从小抱入皇宫抚养,兄弟俩见面的次数扳着指头都能算清楚,但这并不能隔绝他们的兄弟之情,前几天传闻光绪死得蹊跷,载沣不是没有怀疑过,此时那电报拍来,更是让他心痛如绞。 “你们呢?”隆裕望着其他人,但所有人都垂下头去,没敢说话。其实此刻众人心中多半都认为不排除光绪被人毒死的可能,至于是不是袁世凯干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宫闱秘闻,旁人确实不可随便插嘴,而且,偏偏有人要在这上头做文章,那么自己还是站得远远的为好,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众人都不是傻子,皇帝和太后一前一后接连死去,这种怪事千古未闻,有心人也曾查过,结果发现光绪确实死得非常突然,再联系到慈禧太后死前不仅将袁世凯的后台奕匡派去监督陵寝工程,还将由段祺瑞指挥的北洋第六镇调往外地,这两项举措已很清楚的说明了袁世凯当时岌岌可危的境地,万一光绪不死,出来亲政的话,他袁世凯除了逃亡外国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保住项上人头? 此外,上个月还有传言,说有人打算拥立庆王的儿子载振做皇帝,那时候皇帝和太后还没死呢,至于传言中的“有人”,除了袁世凯还能是谁? 打个颠倒想想,如果自己是袁世凯,会怎么样?逃走?显然不合袁世凯的性格,当年朝鲜开化党事变,面对气势汹汹的朝鲜叛军和日本卫队,他小小营务处会办袁世凯没跑,带着几百人硬是将局面扳了过来,今天他袁世凯拥兵数万,门生故旧遍天下,又怎会抛弃一切做丧家之犬?袁世凯治兵生杀果决,人说他是枭雄,这话没错,既是枭雄,那就会破釜沉舟。 何况,袁世凯代表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袁氏家族,而是一个势力错综复杂的北洋集团,如果从李鸿章时代算起的话,这个集团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中国政局近四十年,太多的人依附在这个团体中,靠这个团体攫取利益,他们的利益早已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鸿章死后,袁世凯就成了他们的精神领袖,如果这个领袖倒下,北洋团体的利益也会遭到损害,谁能保证下一个倒下的不是他们中的某人?谁能保证倒袁只是朝廷的目的,而不是手段? 换句明白一点的话来说:即使袁世凯无心谋害光绪,他手下的这帮北洋干将也绝不会坐视光绪重新掌权!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袁世凯上位才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 光绪一死,幼主继位,得到好处最多的是谁?还不是那个北洋集团?还不是他袁世凯?载沣和溥伟说要拿办他,可朝廷顾忌着他手里的北洋军,却真不敢轻易动他,现在革命军兴,朝廷反而还得重用他,到时他振臂一呼,谁又能挡得住他? 可叹,那帮旗人少壮亲贵急着抢权,却也不认真看看时候,和奕匡、张之洞比起来,那帮少壮亲贵简直就是一帮蠢才。 “太后,奴才有个点子,既不用拿袁世凯,又可以弄明白真相。”伺候隆裕的太监总管小德张插嘴道。 “说说。”隆裕不理王公大臣不满的眼神,向太监求计。 “派人去拿李莲英!拿住以后,严刑拷问,叫他说说,大行皇帝晏驾的那天,他到底在干什么?是太后先去的,还是皇上先去的?现在李莲英就在宫里守灵,不用跑到外头拿人,惊扰不了袁世凯。拿下之后,奴才自然有手段叫他开口说实话!”小德张跪下说道。 “好,你这就带人去拿他。”隆裕点了点头,小德张急忙点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拿上绳索和棍子,赶去捉拿李莲英。 “若是李莲英不说,怎么办?鸩杀国君,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拼着一死,也不能连累了族人。”溥伟对于这个办法并不热心,但也没阻拦,在小德张走后,才说出担心。 “这……”隆裕没了主意,再向众人求助,溥伟坚持拿问袁世凯,奕匡坚决反对,两人剑拔弩张,若非那彦图劝阻,两人险些动起手来。 “不如将张之洞叫来?”奕匡建议道。 “奴才以为,袁世凯不是忠臣,却是汉臣,张之洞也是汉臣,汉人都是一条心,所谓‘物伤其类’,所以就不必叫张之洞的起了。”镇国公载泽说道,顿了顿,又道:“至于袁世凯,无论拿是不拿,朝廷得预做防备。依奴才之见,不如派那王回健锐营,统率营兵,再叫人传旨,让步军统领封闭九门,严禁出入。再派王公赶去北洋第一镇和京旗各营,坐镇军中,震慑北洋新军,顺便把留守直隶的北洋第六镇调得远远的,免得变生肘腋,第二镇还没南下的部队也得赶快调到武汉,叫他们和革命军狗咬狗。” “镇国公所言甚妥,奴才附议。”小恭王急忙说道。 “舍此别无它计,奴才亦附议。”沉默了很久的肃亲王善耆也奏道。 “北洋军都调到南边了,谁来拱卫京城?就靠第一镇,有些力不从心啊。”蒙古王爷那彦图问道。 (再过几天就下新书榜了,还没收藏的快些收藏,免得以后找起来麻烦。另外,顺便拉票。) 第五十二章 忠奸难辨(下) 那王的话让养心殿里又安静下去。 是啊,北洋军都调到外地去了,谁来拱卫京城呢?当年庚子国变,八国联军勒令朝廷拆毁了京津一带的炮台,京城平时的拱卫都是由北洋军负责的。 “可以调毅军回防。现在毅军马队都在安徽进剿熊逆,可步队刚到大沽,还没登船,回防也就是几天的工夫。”善耆说道,顿了顿,又道:“另外,再从口外、山西调些防营,入京拱卫,这些兵不一定打得过南方叛军,可弹压地面还是凑合的。顺便再在口外购买些马匹,就地征募马队,哪里军情紧急就弛赴哪里。” “那样的话,山西、口外不就空虚了?”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顾着京城再说。” “可征募防营,购买马匹都要银子,国帑空虚,哪里找来这么多银子?”隆裕问道。 “可以找洋人借洋债。现在美国、英国都盯着粤汉铁路,不肯相让,朝廷大可在其中转圜,谁肯借银子,就把粤汉路交给谁修建,而且比利时人不想把京汉路权交回朝廷,法国也在后面撺掇,朝廷似可在京汉路权上想想办法,看看比、法两国是否愿意续借款。” “肃王之策乃救时之计,奴才附议。而且京旗第一镇也得扩充,朝廷得自己端着枪杆子,日本皇室有近卫师团,咱也建个禁卫军,兵员就从在京旗人里头挑,朝廷养旗人养了二百年,如今朝廷有难处,总不能一个个的只吃饭不干活?再拍电报到日本,把那些留学日本的旗人都召回来,不管学得是不是军事,都给编到禁卫军里充任军官,我就不信,袁世凯能拿朝廷的银子练出北洋军,朝廷自己就练不出禁卫军。” “这话说得有道理,奴才附议。而且现在就得马上布置,奴才愿去与英国公使商议借款之事,那王也最好立刻就去军营坐镇。” “那彦图,你这就去健锐营,坐镇营中。军机处也得麻利一点,上谕、懿旨简单着拟,别那么多废话。”隆裕下了决心,见奕匡有话要说,横了他一眼,说道:“庆王,哀家不是不明白你的担心,但朝廷总不能不防备着啊。哀家现在也没拿准主意,捉还是不捉,这得大伙再议。但恭王说得对,万一走漏风声,旗人群情汹汹要为大行皇帝报仇,袁世凯走投无路,若是狗急跳墙,朝廷就困不住他了。话就说这么多了,那彦图,你这就下去。” 那彦图急忙跪安,跟着载沣退出养心殿,刚出门就与跑过来的小德张撞了个满怀,他是蒙古王爷,自小骑马摔交,练得身强力壮,倒是没事,那小德张却是摔了个仰面朝天。那彦图也没理会小德张的不满,径自去了,小德张爬起来,奔进养心殿,喊道:“太后,不好了!李莲英跑了!” “什么?”不止隆裕吃了一惊,其他人也是一惊。若非心虚,又岂会逃跑? 小德张说道:“奴才赶去的时候,李莲英不在,一问小太监,这才知道,在奴才去前的一刻,一个在养心殿外伺候的站班太监跑过去跟李莲英说话,然后那李莲英就跑了。想必是他听到信,心虚,就跑了。” 众人恍然。李莲英任内廷总管几十年,势力根深蒂固,如今虽然换了天子,圣眷已衰,但皇宫里到底有多少他的死党却是谁也说不清楚,刚才众人在养心殿议论,说的话叫殿外的站班小太监听去,悄悄跑去告诉李莲英,他害怕被抓去受审,自然要跑了。 正当众人目瞪口呆时,小恭王叫了一声:“不好!李莲英要跑去跟袁世凯告密!那俩人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这可怎么办?”善耆急了,向隆裕望去,却见太后也是一脸惊愕。 镇国公载泽说道:“不能犹豫了,再犹豫,袁世凯得到信,只怕会反戈一击,到时候,就是朝廷挨打了。袁世凯是枭雄,不会束手待毙的。抓了袁世凯,北洋军投鼠忌器,朝廷才可分化其势。” 隆裕定了定心神,看了溥伟一眼,说道:“恭王,这事交你去做,叫上九门提督毓朗,带着步军营兵把袁世凯的宅子给围了,但不许冲进去拿人,就说朝廷派兵保护他,免得旗人去找他算帐。”又看了奕匡一眼,说道:“庆王回军机处坐镇,其他人也去军机处外头候着,你们好好议议,这北洋军的军权朝廷怎么给收回来?旗人里有将才的都得破格提拔,如今国事危殆,是人才朝廷就不能放着不用。” 看着一本正经发布懿旨的隆裕,奕匡仿佛又看到了慈禧太后的影子,这些年来,这个同样姓叶赫那拉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模仿慈禧,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们姑侄俩都很相似,但问题在于,那终究只是一个影子而已,无论是魄力、手段还是隐忍,隆裕都远远不及慈禧,尤其是定力,简直是两重境界,这个隆裕实在是太没定力了,想当年,八国联军杀到京城,已占了城门的时候,慈禧太后却还在带着一班王公化装,走之前还没忘了让太监除掉光绪的宠妃,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定力啊。 “若是老太后还活着,会怎么下旨?”奕匡在心里认真思考了一下,但最终得出的结论却让他很吃惊。 就算慈禧太后还活着,如今这个局面恐怕也拿袁世凯没办法,如果革命军不是现在起事,或许还可靠着威望让袁世凯自动引退,然后慢慢剪除他的羽翼,削弱北洋集团势力,但现在却不行,即使慈禧太后还活着,她也只能引狼入室,或是为渊驱鱼,所不同的只是一个是找死,而另一个则是等死而已。 这就是气运,非人力能扳回,这大清王朝的气数果然是尽了。 要是革命党不是现在起事造反,而是拖上三年再造反,或许,朝廷就可以把袁世凯的羽翼剪除干净了? “诸位,咱们怕是要眼睁睁看着这大清国的破房子塌掉啊!”走出养心殿,奕匡对所有人长叹一声。 这何尝不是他们的共同心声?只不过奕匡有胆子说出来罢了。 …… 就在奕匡在皇宫里长嘘短叹的时候,小恭王溥伟已率领一班急于抢权的少壮亲贵,带着几百个旗兵和步军营兵提着步枪杀到了锡拉胡同袁世凯府邸,不由分说,将院子团团围住,随即违抗懿旨,提着那把祖传的白虹刀,杀气腾腾闯进内宅,要将袁世凯拿下。 但溥伟等人却扑了个空,搜遍宅子,也没找着袁世凯的一根毛,袁世凯的几个儿子也不在,偌大一座宅院只剩下一些女眷和家仆,连步军营的那几个探子也不知去向。旗兵抓了几个家丁,几大酷刑施行下去,轻易撬开了他们的嘴,这才得知,就在他们赶来前的半刻钟,袁世凯已换上便装,带着几个儿子和一个从皇宫跑来的太监上了马车,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行色匆匆,脸色阴沉,袁世凯上车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跑了?……”溥伟险些站立不住,扶住一棵老树,抬头看了眼那光秃秃的树枝,手里的白虹刀无力的滑落,磕在了树根上,却连树皮都没划伤。 这年头,连祖传的宝刀都不管用了。 溥伟艰难的挪动脚步,走到街上,看了眼那些神情木然的旗兵,再望望那积雪的街道,不由破口大骂:“李莲英,我操你八辈祖宗!袁世凯,我操你八辈祖宗!” 溥伟骂错人了,因为派人传信给袁世凯的人根本不是李莲英,而是小德张。至于李莲英,根本就没跑出皇城去,而是直接投了御河上的冰窟窿,等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冻成冰疙瘩了。 一个王朝的没落不是没有理由的,当它上上下下都布满蛀虫和小人的时候,离它的轰然倒塌已只是时间问题了,革命者所要做的不过就是在它倒塌之前狠狠踹上一脚,让这一幕看上去更加轰轰烈烈。 第五十三章 贰臣(上) 一条官道由北向南蜿蜒而行,由于积雪很厚,几乎与那白茫茫的原野融为一体,如果不是那路上的车辙,几乎分辨不出哪是路哪是原野。 一辆四轮马车停在路边,右边的一个车轮深陷在积雪中,车轴已严重损坏,几个身穿英国陆军军装的士兵正聚在车轮边,手忙脚乱的更换那只车轮,在他们的身边不远处,十多匹英国大洋马正悠闲的立在雪野中,不时打上几个响鼻。 马车装饰豪华,车门上还绘着徽章,车尾插着根镏金旗杆,顶端挑着一面米字旗。 马车的车厢里坐着几个男人,除了其中一人是西方面孔的洋人之外,其他几人都是东方人面孔,从脑后的辫子来分析,他们都是中国人,有老有少,都板着脸,一言不发。 洋人向窗外看了一眼,对那名坐在身边的中国男人说道:“袁大人,我认为,如果您重新掌握了大权,应该将北京通往天津的马路好好的修整一下,最好修建一条柏油马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洋人的中国话说得很流利,而且京味十足。 这个洋人的中文名叫朱尔典,现在是大英帝国驻华公使,至于坐在他身边的那位中国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逃出京城的袁世凯,另外那几个青少年男子都是他的儿子。 袁世凯这些天里一直是在惶惶不安中度过的,赵北拥戴他做“共和大统领”的九江通电已使他彻底失去了清廷的信任,对于这一点,袁世凯很清楚,他不甘心束手待毙,但又没有绝对信心控制住那个已经越来越强大的北洋系军政集团,如果他造清朝的反,北洋军中到底有多少高级将领会跟着他走?对此,袁世凯并没多少成算,所以这几日来,杨度的那番话虽在他脑海中不停的萦绕,但却总下不了决心,直到一个小时前,一个在宫里当差的小太监匆匆跑来,带给他一张纸条,才使他下了决心。 那小太监是隆裕跟前的红人小德张派去的,纸条也是小德张匆匆写的,上面只有几句话:旗人说你毒杀大行皇帝,要来拿你,快跑。 出于谨慎,纸条上没有任何落款,只有一个暗记,是袁世凯与小德张约定的暗号。 作为一个久历宦海的钻营高手,袁世凯早已与小德张打得火热,就像他当年拉拢李莲英一样,宅子、票子甚至是女人,小德张要什么,他袁世凯便给什么,小德张要的是钱,袁世凯要的是一个安心,这笔交易对于双方来说还是很划算的,若非如此,他袁世凯今天能不能活着逃出京城还两说呢。 接到小德张的纸条,袁世凯顿时慌了神,一时也不及多想,立刻带着几个儿子化装,乘车前往英国使馆,随即在英国公使的亲自护送下,坐着打上外交徽章的四轮马车,飞也似的逃出京城,现在袁世凯仍是有些惊魂未定,也没想好要去哪里,只能先去天津租界再说了。 袁世凯已是惊弓之鸟,连京津铁路都不敢走,一定要朱尔典亲自用马车护送他去天津,但是马车却在这荒郊野外抛了锚,如果不是朱尔典坐在身边的话,恐怕他早就徒步逃窜了。 听到朱尔典说话,正在发呆的袁世凯回过神来,苦笑道:“公使先生说笑了。现在我是丧家之犬,保不保得了性命都很难说,掌握大权?那只能等南方的革命军杀到北边来再说了。他们不是在电报里说过,要拥戴我做什么大统领么?总不能到时候食言?若是言而无信,谁还会给他们革命党卖命?” 朱尔典放下窗帘,说道:“我有几句知心话想和袁大人私下说说,不知袁大人方便不方便?” 袁世凯心领神会,挥了挥手,向坐在对面的几个儿子说道:“你们下去,站远点。” 车厢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朱尔典拿出一盒古巴雪茄,递给袁世凯,见对方摇了摇头,这才慢条斯理的从盒子里取出一只雪茄点着了,抽了一口,缓缓嘘出烟圈,说道:“恕我直言,在我们外国公使团看来,贵国南方的局势正在迅速恶化,或许用不了多久,满洲贵族的王朝就会轰然倒塌,对此,想必袁大人也看得十分清楚,一个连军队都控制不住的政府,显然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安徽和江西等地的新军叛乱表明,满洲贵族已完全丧失了军队的忠诚,尤其是汉人军官的忠诚。现在你们的这个国家是内忧外患,无论是换了哪一个统治者,都只有灭亡,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就叫‘改朝换代’。” 袁世凯面沉如水,不动声色的听着,但没有插嘴,直到朱尔典停下话头,他仍沉默不语。大清王朝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不用朱尔典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民不聊生,叛乱四起,列强侵逼,处处都是末日景象,忧国之士无不痛心疾首,也就那帮旗人自我感觉良好,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将朝堂上的汉人势力扫荡尽净。 没了汉臣,就靠那帮啥也不懂的八旗铁杆庄稼,能把国家治理好? 做白日梦也得看看时候。 朱尔典顿了顿,看了袁世凯一眼,接着说道:“按照西方历史发展经验,如果一个没落的王朝想挽救它的统治,唯一的有效方法就是想办法扩大它的统治基础,将更多有才能的人吸收进统治集团,抑制革命思潮,收拢人心。可是据我看,目前的满洲王朝似乎并不打算这样做,他们正在加速收拢权利,进一步排斥汉人势力,或许在他们的脑海中从来就不曾存在过‘扩大统治基础’这个概念,他们这样做,是非常愚蠢的,只会使自己陷入更加深的孤立中,用你们中国的成语说,就是‘四面楚歌’。本来,四十多年前,在消灭了太平天国之后,你们汉人势力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消灭这个满洲王朝的,但遗憾的是,由于你们之间的内斗,以及满洲贵族的挑唆分化,你们没有抓住这个机会。现在,又一个新的机会摆你们汉人势力面前,我希望袁大人不要再错失良机。” 袁世凯犹豫了一下,说道:“公使先生,您刚才的话在我们国家是大逆不道的。我身为朝廷大臣,世受国恩,朝廷对不起我,可我却不能对不起朝廷。” 朱尔典嘴角微微挑了挑,目光一瞥,盯着袁世凯的脸,想研究一下这种中国古老官场表演术的破绽,但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出破绽来,只好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袁大人,难道阁下看不出来,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么?不仅我是这样想,所有在京外国公使几乎都是同样的想法,现在能够拯救这个国家的人只有你了,你的北洋军将成为这个国家的中流砥柱,没有你,这个国家将很快陷入混乱,我相信你也知道‘五代十国’的典故,如果发生那样的情况,不仅对贵国而言是可悲的,对于中外贸易也将造成严重损害。在我们公使团看来,如果贵国的混乱局面持续下去,那么,贵国很可能就此彻底沉沦,成为远东波兰,或者另一个印度。” 第五十四章 贰臣(下) 朱尔典的话让袁世凯皱起眉头,但内心却是一阵激荡,原本的万念俱灰顿时变为野心勃勃,犹如一块石头投入池塘,荡起涟漪。 如果列强能够站到他一边,他完全有信心取代那个奄奄一息的没落王朝。 袁世凯拼命抑制住心头的兴奋,试探的说道:“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控制北洋新军,要知道,自从我离开北洋任上之后,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有掌管这支军队了,朝廷也向军队里安插了许多旗人和我的政敌。” “这个阁下完全不必担心。”朱尔典吸了口雪茄。“我认为,北洋军不是满洲贵族能够控制得住的,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另外,现在大沽停泊着大英帝国的两艘巡洋舰,而在威海卫,还有两艘大英帝国的装甲舰升火待命,如果阁下觉得必要的话,这四艘军舰随时可以为你效劳,我相信,贵国的那几艘小军舰是不可能进行干预的,而且,驻守大沽至北京的英国陆军部队也可在必要时行动,阻止任何试图干涉袁大人行动的人或是军队,驻扎山海关的英国部队也可以策应你的行动。” “这个是公使团的一致意见么?”袁世凯急着问道。“对华一致原则”是庚子年列强之间达成的一种默契,没有各国的一致同意,谁也不能对中国采取大的行动,尤其是军事行动。 “英国与法国、美国、德国公使已达成一致意见,支持袁大人出面拯救这个国家的秩序,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话,这四个国家的银行也可以为阁下提供贷款,以维持军队。至于其它国家,你也不必担心。”朱尔典拉开车窗,将那吸了一半的雪茄扔出窗外。“我相信,只要向他们说明由阁下控制这个国家的好处,他们就会参与到共同行动中来。” “我不明白公使的意思。难道由各国出面,共同保卫朝廷不行么?如果列强再组成联军,我相信,朝廷一定会同意联军参与清剿叛军的行动的,庚子年的义和拳不就是这样剿灭的么?那样一来,鄙国的秩序不是又恢复稳定了么?朝廷现在正在主持新政,立宪也在筹备,改良总比革命好。”袁世凯有些糊涂,虽然朱尔典与他私交不错,但居然能够为他造反提供方便,这确实让人困惑。 “原因很简单,我们公使团一致认为,满洲朝廷已经丧尽民心,虽然它试图用所谓的‘立宪’来挽救统治,但实际上它自己做不到这一点,至于‘新政’,那只是官僚和贵族敛财的借口而已,这个王朝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是‘烂泥糊不上墙’,扶植它不如扶植一个新兴政权。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条件是,这个新兴政权必须保证各国在华取得的一切权利,而且也必须保证在今后将继续维持与各国的绝对友好关系!”朱尔典加重了语气。 “上个月,叛军在九江发出的那则反英通电表明,如果让南方的革命党人掌握了贵国的全部权利,那么不仅英国的在华权益将遭到损害,其它国家的在华权益也将遭到损害,贵国与列强的友好关系也将遭到损害。事实证明,南方的革命军是一群狂热的民族主义者,他们对于列强有着一种本能的敌视,现在他们实力弱小,只能提提外交抗议,可是一旦他们羽翼丰满,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剥夺大英帝国在华的一切权益?所以,对于中国与外国的关系而言,南方革命军是一个严重威胁,对此,我们公使团不能不有所顾虑,与其支持他们,不如支持一个对列强持友好态度的、成熟稳重的政治家,显然,袁大人符合这个要求。” “既然如此,各国组建联军,出兵干涉,岂非更好?”袁世凯欲擒故纵。 “这是贵国内政,列强不宜直接干涉,会在国际上造成恶劣影响,而且会使各国关系出现裂痕。毕竟,现在的满洲王朝在国际上的形象极为恶劣,就像西亚的那个奥斯曼帝国一样,满洲王朝代表着一切黑暗与落后,是世界文明的绊脚石,而革命党人在国外的影响却日益广泛,英国不会为了这样一个没落王朝而背上‘革命刽子手’的骂名,或许俄国沙皇不会在意,但英国的光辉形象不容玷污。”朱尔典也不是傻子,没有直接明说英国的难处。 实际上,自从两年前的“摩洛哥危机”之后,欧洲局势就一步步走向紧张,之所以没打起来,只是因为各国都没做好战争准备。前不久,“西亚病夫”奥斯曼帝国刚刚也爆发了一场革命,奥匈帝国趁火打劫,悍然撕毁《柏林条约》,将原由奥斯曼帝国控制、后由奥匈帝国“代管”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正式划入版图,从而爆发了“波斯尼亚危机”,使得欧洲局势更显紧张,欧洲列强早已无暇东顾——————俄国还没从日俄战争失败的阴影下走出来,仍在舔噬伤口,重整军备,法国则担心遭到德国的突然进攻,也在忙着修堡垒,并迅速向英国靠拢,至于英国,它的海军仍在与德国海军进行造舰竞赛,导致陆军建设严重滞后,而且,自从南非的英布战争之后,英国内部已形成一种观点:帝国的扩张已到极限,维持现有利益已很吃力,没有必要继续扩张,应该将注意力放在日益紧张的欧洲局势上。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英国不仅允许南非、澳大利亚实现自治,换取这些地区臣民的忠诚,而且极力促成了“三国协约”的建立,去年法国与俄国正式签定了军事协定,对德军事同盟已经建立起来,剩下的,就是看由谁来打第一枪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欧洲虽然还看不到战争的阴霾,但空气中已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列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工夫来干涉中国的革命?万一干涉不成,导致一场新的排外运动,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在华既得利益?所以,要想维护在华权益,最好最便利的办法就是“换马”,既然人民已经唾弃了满洲王朝,那么,不如扶植一个对列强持友好态度的人来控制这个国家,同时继续充当列强在华“包税官”的角色。 这就好比是浪荡公子与娼妇之间的关系,长时间对着一个面孔发泄会产生审美疲劳,换一个新娼妇或许会带来意外的惊喜,而北洋集团就是列强相中的那个新娼妇。 这个东方国家不能陷入混乱,那样只会使世界局势变得更加紧张,会为国际新兴势力的崛起提供机会。共和军的九江反英通电不仅让英国政府颇为恼火,同时也让德国政客幸灾乐祸了一阵子,德国佬正在密切关注南方革命军的一举一动,谁也不知道他们将会采取什么行动,所以,必须尽快稳定中国的局势,不能给德国人以可乘之机,更不能允许在远东出现一个反英军政集团。 另一方面,在英国政客看来,如果中国因为满清王朝的崩溃而四分五裂,那么,不仅英国将失去一些权益,而且也将给俄国势力的南下提供难得的机会,对于日本那个新兴的小列强来说,它更可以借此机会进一步向中国扩张,实现其大陆计划的野心。 世界的版图分布应该固定在这个时代,而不能有任何大的更改,否则,就会打破势力平衡,对于大英帝国来说,那就意味着新的强权的崛起,也意味着大英帝国的永久衰落,这不是英国人愿意看到的,也不是朱尔典愿意看到的。 袁世凯虽没套出朱尔典的真实想法,但总算是弄清楚了对方的立场,不过做为官场老手,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向一个外国人表明心迹,正盘算着该如何措辞时,却听外面的几个英国士兵发出欢呼。 马车的车轮修好了,可以继续赶路了。 袁世凯向后靠了靠,将头躲进了阴影里,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对朱尔典说道:“公使先生,您的建议我可以考虑一下,但现在还是让我们继续赶路。等到了租界,我静下心来,再与您详谈。我也希望贵公使以前的承诺有效,如果我想带着家人出国避难,还望贵国兵舰能够腾出几间舱室。” 朱尔典点了点头,说道:“我代表英国政府向你保证,即使阁下的果断行动没有奏效,大英帝国也能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不过,也请阁下尽快下定决心,否则,等南方革命势力向北进攻的时候,某些国家很可能会采取断然行动,届时,大英帝国也是爱莫能助了。” 第五十五章 炮兵 就在袁世凯与朱尔典在马车里密议的时候,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湖北,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近失弹!调整方位角xxx,高低角xxx!……预备,放!” “轰!” 一声炮响,一颗野战炮的炮弹飞到十多里之外,准确的击中了目标,一股黑烟腾空而起,将那座漆黑的建筑遮蔽起来。 那座建筑就是汉阳城外的忠烈祠,里头供奉着数千个牌位,都是清朝尽忠王事而死的将士的神位,当年太平军攻打汉阳,一把火将原来的那座忠烈祠烧得干干净净,现在这座忠烈祠是同治年间重建的,里头的牌位也多半是湘军战死者的,至于最早的那些八旗将士的牌位,则早已随着太平军的那把火灰飞烟灭。 现在,那座建筑就是汉阳城外清军的战场支撑点,以忠烈祠为基点,清军在汉阳城西门外构筑了两道防线,战壕、铁丝网、土木工事、防炮掩体,诸多现代军事防御设施在那两条防线上都能找得到,自从共和军西征以来,武汉清军就已备战多日,而且就连汉阳城的防御部署也是英官指导过的。 汉阳不比武昌,这里既有兵工厂也有钢铁厂,对于清军来说,宁可丢掉武昌,也绝不能丢掉汉阳,所以,从一开始,这里就是清军防御重点,和汉阳的防御工事一比,武昌简直可以说是不设防的城市。 根据情报判断,清军城外的指挥部很可能就设在忠烈祠,摧毁了它,城外清军就会群龙无首。而且,刚才的火力侦察也将清军的大炮射程弄清楚了。 赵北匍匐在前沿阵地一个未完工的散兵坑里,观察着炮弹的弹着点,放下望远镜,向身边一名参谋说道:“传令,本部所有野战炮推到阵地前沿,集中火力,猛轰忠烈祠,争取将它完全摧毁!但记住,不要浪费弹药,现在每一颗炮弹都要精打细算,没有营长以上军官的命令,哪怕是实心弹也不准打!” 参谋将命令记在笔记本上,匆匆跑去传令,但刚直起腰,还没跑出散兵坑,整个人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同时,从远处传来一阵“哒哒……哒哒……”的机关枪点射声。 “把他拖回来!”赵北喊了句,迅速转回身,举着望远镜向敌军阵地搜索,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新出现的机关枪阵地。 那个机关枪阵地架设在清军战壕的右翼,从点射声来判断,机枪手是老兵,这么远的距离能将人击倒,肯定使用得是重弹。 “啪!啪!” 共和军阵地响起零星的步枪射击声,试图压制清军机枪火力,但距离太远,而且准头太差,再加上那挺机关枪上加装了钢板,普通子弹很难将它击穿,这是日俄战争的经验,显然已被北洋军学会。 共和军阵地很快又沉寂下来,子弹不足,无法长时间与清军对射,宝贵的子弹只能用在反冲击中。 “后背中弹,已经阵亡。”卫队长田劲夫摸到赵北身边说道。 赵北回头看了眼那个参谋,心中颇为痛惜,这已经是他一天之内损失的第二个作战参谋了,如果拥有足够的野战通讯设备的话,这种损失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压下心头的怒火,他抬起手向清军阵地一指,呵道:“炮兵上来后,集中炮火,先给我来一个急速射!把那段战壕炸毁!” “我去传令。”另一个参谋刚要起身,却被田劲夫拉住。 “我去。”田劲夫说道,随即离开散兵坑,在机枪的点射声中,高姿匍匐,连滚带爬的摸向后方炮兵阵地。 现在雾气已散,战场上视野良好,进攻方失去掩护,已经停止前进,交战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如果不是靠着那些清军放弃的散兵坑的话,共和军也根本不可能推进到这里。可散兵坑机动不便,共和军的一些前沿阵地完全暴露在清军火力下,那里的士兵连撤退都无法做到,只能呆在散兵坑里,等待夜幕降临,如果不是炮兵的支援,恐怕有些阵地已经没人了。 由于列强舰队的干涉,共和军的炮舰无法驶进汉江,南下的北洋军已经由汉江上游过江,急行军增援汉阳城,现在共和军面对的既有巡防营,也有北洋军,这仗打起来格外的吃力。 “北洋军到底是杀过来了啊。”赵北在心里叹息。“袁世凯啊袁世凯,你倒是沉得住气。……那家伙,该不会是被满清朝廷干掉了?” 不久之后,共和军炮兵阵地转移完成,前推至一线阵地后方,在汉阳清军炮兵射程之外建立起新的阵地,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炮声隆隆作响,雨点般的炮弹飞了过去,落在那个机关枪阵地附近,顿时泥土纷飞,浓烟滚滚,机关枪哑了片刻,但不久之后再次吼叫起来,继续向共和军前沿阵地倾泻着弹雨。 “哒哒……哒哒……” 清军机关枪抬高了枪口,用机枪重弹跨射共和军炮兵阵地,但距离太远,炮兵又用钢板挡在大炮前,并没有造成伤亡。 按照军事操典,炮兵阵地是不能与前沿的步兵阵地靠得过近的,但为了拔除忠烈祠清军指挥中枢,赵北不得不冒险将炮兵前推至一线阵地,用大炮与清军步兵进行“肉搏”,如果大炮的射程够远的话,就不必冒这种险了。远程炮兵,不仅是共和军欠缺的兵种,就连北洋军也没有几门远程榴弹炮,不然的话,这场仗打起来更艰苦。 炮兵继续向清军阵地投射火力,最终使那挺机关枪彻底哑了下去,但是否已被消灭,谁也不知道,毕竟,那是训练有素的北洋军,绝非巡防营的那些排枪兵可比。 “轰!轰!” 共和军炮兵调转炮口,向据守忠烈祠的清军猛烈开火。 “轰!轰!” 清军的炮弹也飞了过来,在共和军前沿阵地上掀起泥土、黑烟,但这些炮弹是汉阳城头巡防营发射过来的,弹头里多半装填黑火yao,威力差,除非近距离命中,否则没有太大威胁,而且山炮居多,射程远不如野战炮,打不到共和军炮兵阵地。 对共和军炮兵真正有威胁的是龟山上的北洋军炮兵阵地,他们使用得是最新式的大炮,炮弹里装填着猛zha药,而且野战炮数量很多,射程不逊共和军的大炮。 “幸亏咱们离龟山远,不然北洋军也能轰到咱们。”参谋说道。 “但龟山炮兵可以掩护琴台清军,对我军攻击部队很有威胁。而且如果北洋军将炮兵阵地也向前转移,我军炮兵未必压制得住。”赵北匍匐到散兵坑另一侧,举起望远镜向北方眺望,琴台方向也是黑烟滚滚,枪声比这里还要激烈。 赵北是刚刚从武昌城赶来前线指挥战斗的。武昌作为湖北省垣,已在四个小时前光复,立下首功的就是炮兵,那些守卫城墙的旗兵在死伤过半后失去斗志,荆州将军恩存中炮身亡后,剩下的旗兵竖起白旗,向革命军投降,武昌城就此落入共和军手中,革命将士在城里稍事休整后,便立即投入了对汉阳的猛攻,两个小时前,大军已利用数百艘大型木船渡过长江,数万部队陆续聚集鹦鹉洲,工兵团利用竹木市场的木材和船只,在鹦鹉洲与长江北岸之间架设起浮桥,随后浩浩荡荡登陆,由上游杀向汉阳城,“楚观”炮舰在摧毁了清军的那两艘“炮船”之后,就与“共和号”炮舰一道守卫在渡口,同时用舰上大炮掩护主力过江,对前来进行阻击的清军进行火力遮断,并轰击汉阳城墙,现在汉阳城朝向长江的城门已被舰炮摧毁,守城清军动摇,只需再加把劲,清除汉阳城外之敌,汉阳就是共和军的战利品了。 第五十六章 气球队 清军的又一轮炮击开始了,持续了整整五分钟,共和军前沿阵地被炮火硝烟笼罩,呛得人喘不过气来。不过清军也未趁机再发起冲击,赵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蓝参谋长已过江,并已在归元寺设立前敌参谋处!”田劲夫趁着硝烟未散,快速冲到前沿阵地,跳进散兵坑,拍了拍衣领上的泥土,又道:“气球队也过江了,正在充气,马上就能执行校射任务。” “走,去参谋处!”赵北离开散兵坑,带着参谋向归元寺方向前进。虽然现在清军的机枪和步枪不再轻易开火射击,但为了稳妥起见,他们仍是匍匐了很长一段路,在一个又一个散兵坑边绕来绕去。 摸出前沿阵地,赵北上马,带着卫队驰向归元寺。 等赶到归元寺的时候,蓝天蔚正与几个参谋聚在一起更改作战计划,几张方桌并在一起,上面铺着一幅缴获的大比例尺军用地图。见赵北赶来,蓝天蔚迎上说道:“总司令,我军第一次全面进攻受挫,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均未能占领预定目标。” “现在第二梯队在哪里?”赵北走到桌前,放下马鞭,看了看那幅军用地图。此次汉阳之战,他亲自指挥第一梯队进攻汉阳,杨王鹏则指挥第二梯队向汉阳城西的十里铺、徐家湾一带推进,保护第一梯队的侧翼,并分兵一部,呈扇形展开,扑向琴台方向,进行火力侦察和战术牵制。 “第二梯队进攻十里铺失利,已退守七里庙。清军在黑山设立炮兵阵地,策应十里铺,对我攻击部队威胁很大,我军仰攻数次均被击退,未能拿下黑山。说到底是缺少大炮,现在我军大炮都集中在汉阳一线。”蓝天蔚指着地图说道。 “琴台方向呢?”赵北又问。 “尚未传回消息。北洋军的炮火太猛烈了,虽然炮弹被咱们炸了一些,但弹药车上还有一部分,而且又从兵工厂补充了一些旧炮,炮兵实力仍很可观,再加上北洋军机关枪多,正面进攻很难奏效,我军伤亡很大,已经出现逃兵。” “琴台不必攻了,马上叫他们撤回来,先拿下汉阳再说。目前我军有多少部队过江了?” “约六万人,其中四万人有新式步枪,剩下的都是土炮。” 这一路西征,共和军招降纳叛,沿途饥民、会党纷纷投军,革命军实力大增,已由出发时的五万人增加到现在的九万,虽然武器严重不足,但士气很高,按照赵北的命令,占领武昌之后,那些没枪的人就留在武昌城,整顿秩序,捉拿“满清走狗”,打击奸商,并制造土炸弹,而过江攻击汉阳城的只有六万人。 本来赵北也是打算一鼓作气拿下汉阳的,但等推进到汉阳城近郊,这才发现遇到了北洋军,而且所有的战略要地都在清军控制之下,显然,清军对于汉阳的重视程度不比共和军低。 汉阳之战,恐怕是共和军成军以来遭遇的第一场硬仗。 “派人通知‘楚观’炮舰,重新驶到汉江、长江交汇处,用炮轰击汉阳沿江清军营垒,调动清军回防,注意提防龟山上的北洋炮兵。靠近汉口时要格外注意,不要把炮弹打到租界,咱们不能给列强武力干涉的借口,如果汉口敌军不开火,我舰就不开火。另外,如果那些外舰还要干涉,也不要与他们冲突,避开就是。”赵北不甘心的说道。 现在战斗正酣,偏偏汉口沿江一带站满了观战的平民,其中不少还是洋人,好象在他们看来,这是在演戏一样,而且无论长江还是汉江,都有外国小军舰往来穿梭,曾几次堵在主航道上,阻止革命军的炮舰驶进汉江轰击清军,若不是它们的存在,那些北洋军根本就不可能渡过汉江进入汉阳,汉阳之战也不会进行得如此艰难。 这个时代的革命,真是步步艰辛,赵北算是彻底理解辛亥革命时期那些革命者的顾虑所在了,明明知道国家的主权正在遭到践踏,可偏偏对此有心无力。 “这是硬仗,我们轻敌了。北洋虎贲,名不虚传。”蓝天蔚叹道,虽说他曾在北方担任军职,但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北洋军的实战能力。 “没那么夸张,北洋军就是装备好些,基层军官素质高些而已。”赵北摇了摇头。“说到底是咱们弹药不足,部队扩充太快,训练也跟不上,尤其是基层军官的素质很成问题,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仗。” 参谋们默然,共和军的许多基层军官是从士兵提拔起来的,革命热情足够,但多数都对军事指挥一窍不通,对于上级军官传达的命令也不能很好的贯彻和执行,打仗完全是靠一股勇气,再加上北洋军比共和军早渡江一个小时,多数战略要地都控制在他们手中,这仗当然难打。弹药问题更严重,虽然武昌拿下后补充了一些步枪和大炮,但子弹不多,平均每杆枪只有几十颗子弹,只能用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赵北拿起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说道:“改变原定攻击方案,从汉阳炮兵阵地调一些野战炮去七里庙,建立炮兵阵地,第二梯队就地挖掘工事,就在七里庙设立阻击阵地,留下一半部队守卫,其他的部队调回东边,与第一梯队会合,集中兵力进攻汉阳,充分利用我军炮舰的火力优势,争取在天黑前占领汉阳,然后发动夜袭,进攻龟山北洋军炮兵阵地,拿下城北大校场和琴台,争取将北洋军歼灭在兵工厂之外,最大限度保护工厂设备。” 命令一道一道传下去,参谋们骑马奔向不同方向,一些人还必须换乘船只,通讯设备的匮乏直接影响了战斗力的充分发挥。 这当子工夫,气球队已经将一具巨大的氢气球升上了天空,依靠两根系留索控制,飘在百多米的空中,整个战场都可以望见。 这是一具英国造氢气球,是共和军气球队目前唯一的气球,用于炮兵校射,气球下的球筐可载六人。这原本是北洋军的装备,太湖秋操时特意调拨到湖北新军,让南方新军部队长长见识,黄泥港起义后就成了共和军的战利品,只是由于氢气罐不多,所以一直没有派上用场,汉阳攻坚战打响,为了给炮兵指示目标、修正弹道,才由赵北批了条子,允许升空作战,为了提高效率,赵北特意为它配备了一部野战电话,电话线直接通到参谋部。 赵北和蓝天蔚仰起头,望着那具气球,都没有说话。如果有远程重炮,炮兵阵地就可以就近设在气球下方,坐标可以及时传达到炮兵指挥官手里,那样的话,就能最大限度降低步兵的伤亡了。 “等仗打完了,咱们首先要弄几门重炮,远程重炮。其次,是无线电台,越多越好,最好能够装备到团、营一级单位。”良久之后,赵北才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只能向外国购买了,咱们自己不能造啊。”蓝天蔚叹道。 这时,传令的参谋们陆续返回指挥部,各部已接到新的命令,开始重新集结,收拢成一个拳头,准备对汉阳城发起致命一击。 但琴台方向却迟迟没有传回消息,正当赵北打算亲自去琴台看看时,那名去传令的参谋狼狈不堪的回到指挥部,一脸的硝烟,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也在脸颊上。 “总司令。我军对琴台实施战术牵制的前锋部队拒绝撤退,正集中兵力攻击琴台清军,誓将琴台一举拿下!”参谋捂着脸说道。 “什么?拒绝撤退?”赵北颇感不快。“琴台方向只是火力侦察!汉阳没拿下,琴台就是腹背受敌,现在强攻琴台,那是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琴台的指挥官是谁?多少兵力?” 蓝天蔚向一名参谋望了一眼,那参谋翻开笔记本看了看,说道:“指挥攻击琴台的是邓刚,兵力两千人。” “邓刚?”赵北闷哼一声,抬起手指了指那参谋脸上的巴掌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耳光是邓刚打的?” 那参谋摸了摸脸颊,说道:“职部去传达撤退命令,邓刚却认为琴台守军不多,可以一举拿下,对于职部的劝告非但不予理会,反倒给了职部一记耳光,撂下一句‘贪生怕死’,就带着部下发起冲锋,结果遭到北洋军机枪扫射,龟山炮兵也开炮轰击。” “哼哼!好一句‘贪生怕死’,好象共和军里就他一个大英雄大豪杰一样!”赵北从桌上抄起马鞭,铁青着脸正了正军帽。“我去琴台看看。秀豪,你留在这里统筹全局。田劲夫,集合卫队!”撂下这句话,便大步流星走出归元寺,在卫队的护卫下向琴台方向驰去。 第五十七章 铁律 带着卫队上了战马,赵北先向西走,然后调头往北,穿过农田,径往琴台驰去。但距离琴台还有几里路时,就远远望见一支队伍乱哄哄的向南边退。 “下马!”赵北呵了一声,翻身下马,背着手往田埂上一站,田劲夫则带着卫兵将那些正在溃散的士兵拦下,收拢起来一问,正是攻击琴台的那支部队,指挥官是群治学社的邓刚。 “你们的指挥官呢?邓刚呢?”赵北挨个询问士兵,但没有得到答案,正恼火时,却听田劲夫在身后喊了一句。 “在那里!邓刚过来了!” 赵北扭头一望,果然看见一群官兵正拖着枪向这边溃散,当下冷哼一声。 “田劲夫,等邓刚过来,卸了他的枪带到我面前。” 说完,走到一边,指挥溃兵整队集合。 “职部邓刚,见过总司令。”身后传来邓刚的声音,听上去颇为沮丧。 赵北转过身一瞧,见那邓刚头裹绷带,左臂也吊着膀子,一身军装沾满泥土、鲜血,由于武装带也被田劲夫抽走,看上去更是狼狈不堪。 赵北沉着脸问道:“中了几枪?” 邓刚指了指肩膀,又指了指脑袋,说道:“就肩膀中了一枪,额头是被炮弹弹片划的。” “疼么?”赵北又问。 邓刚垂着头,没敢说话,但那抽冷气的声音却掩饰不了,肩膀中弹,又没用麻药,当然疼得浑身是汗。 “你也知道疼!难道他们就不知道疼!”赵北抬起手向那些溃兵一指,大声呵斥道。“邓刚!抬起头看看!这些士兵、这些军官,哪一个身上没伤?这都是拜你所赐!我的作战计划是火力侦察,战术牵制,不是冲锋!你到底在干什么?杨王鹏是怎么给你下达命令的?” “不关杨司令的事,是我自做主张下令强攻的。”邓刚抬起头,但与赵北那噬人的目光一碰,又立刻垂下头去。“但没想到琴台敌军有四挺机关枪,而且龟山、汉阳炮兵也开炮助战,我部进攻数次未能得手。” “你小子真行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炮兵掩护就敢刺刀冲锋,你以为你是刀枪不入的金刚?”赵北冷笑,强忍住上去扇两记耳光的冲动。“你得感谢朱大牛,你得感谢特战营!如果不是他们炸了北洋军囤积在车站的炮弹的话,你小子早就被炮弹大卸八块了,那么老子现在也不必对着你废话连篇了。我问你,你的两千兵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邓刚默然无语。 赵北却不容他装哑巴,恨恨说道:“我来告诉你!现在还站在这里的不到五百人!其中一半挂彩!不过四个小时,两千人给你打成了五百人,一下子把老子一个半团打没了!你别以为自己也挂了彩,老子就不会跟你计较了。士兵的命也是命,打仗讲究勇敢,但不代表可以随意挥霍士兵的命!你小子一个人冲锋老子不管,可你要是让士兵用命给你换来喝彩,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也难怪赵北气急败坏,杨王鹏指挥的第二梯队是由原江苏新军第九镇改编而来,混编了一些巡防营兵,虽说不如北洋军训练有素,可到底也是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战斗力远高于革命卫队,算是共和军的精锐部队,可是现在邓刚头脑一热,就打光了一千多人,换了谁都得暴走。 见总司令发了火,邓刚哑口无言,站在后面的几名军官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站出来一人,与邓刚并肩而立,向赵北敬礼,说道:“总司令息怒。邓长官并非一心蛮干,第二次冲锋未果之后,邓长官就下令撤退,但不想北洋军在主阵地侧翼民房之上也隐藏了两挺机枪,于我部撤退时突然开火邀击,这才造成重大伤亡,如果不是邓长官亲自殿后掩护,剩下的人还不一定撤得下来。” “你不必给他说情!”赵北摆了摆手。“这件事表面看来只是他擅自下令强攻,可本质上却是在违抗军令!革命军是新兴力量,我绝不会容忍旧式军队的那一套做派,如果下级可以随意更改上级的作战计划,那么这仗也不必打了,因为这样的军队根本就是在战场上送死的!这样毫无意义的战死,你们愿意,我可不愿意!田劲夫!” “到!”田劲夫早就领着几个卫兵站在一旁,听到赵北喊他,急忙走前一步敬礼。 “撕下他的军章!从现在起,邓刚,你不再是共和军的一员了!”赵北面无表情的命令道。现在共和军尚未正式整编,军官没有军衔,全靠衣领上的军章识别级别高低。 “凭什么开革我?”邓刚这才慌了神,抬起头质问。 “凭什么?就凭你还有一个‘大过’没有撤消!竟敢擅自更改上级的军令,你以为你是特战营?如果不是看在你黄泥港起义立下薄功的份上,我一定枪毙你!”赵北呵道。“田劲夫,叫人把他押走,带到参谋处看起来!等仗打完了,组建军事法庭,光明正大的审判,罪名是‘抗拒军令’!” “我不服!我不服!你是假公济私!挟私报复!”邓刚拼命挣扎,扯去托着膀子的绷带,指着那肩膀上的伤口。“瞧瞧这里!老子又不是躲在后头,冲锋的时候老子是冲在前头的!老子又不是逃兵!” 但赵北哪里容他分辩,将手一挥,几个卫兵终究是将邓刚架了下去。 下级擅自更改上级命令,这放在哪支军队里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必须借此机会好好震慑一下那帮骄兵悍将。 一旦命令下达,下级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上级,这就是军队的铁律!这种铁律只能依靠严明的纪律才能养成,而且必须作为本能铭刻在每一个军人的灵魂深处。 田劲夫将撕下的那枚军章交给赵北,赵北看了看军章上的血迹,良久无语。对邓刚的处理确实过于谨慎了,但不能不考虑到军队的稳定,毕竟,他是群治学社的骨干,现在又是战役的紧要关头,而且邓刚也不是临阵脱逃。 “你叫什么名字?”赵北抬起头,问那名为邓刚说情的青年军官,从军章判断,他是一名营长。 “职部秦守正。”军官说道。 赵北点了点头,将邓刚的军章递了过去,说道:“从现在起,邓刚的职务由你接替,这五百人归你指挥,你马上带他们去鹦鹉洲休整,并立即在革命卫队里挑选合适的兵员,争取尽快恢复建制。” 秦守正没有推辞,接过军章,敬了个礼退下,与另外几名军官一起整顿队伍,向南撤退。 “总司令,咱们也快撤退,琴台攻不下,咱们现在就是在前线啊。”田劲夫牵来战马,将缰绳交到赵北手里。 赵北没有立刻撤退,而且转过身去,朝北边望。 在他的左侧是一片浩淼的湖泊,那是月湖,被一道龙灯堤分成东西两部分,湖的北岸就是汉阳钢铁厂和兵工厂的下属钢药厂,那里也是清军阵地所在,现在革命军的第二梯队已沿着湖的南岸向西推进,并在湖边建立阵地,与清军隔湖对峙;在赵北的右侧方向,一座不高的山耸立在地平线上,那就是龟山,汉阳近郊制高点,一旦占领那里,就可以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战场,历史上的辛亥革命中,革命军就是在那里布置炮兵阵地轰击汉阳城的。 不过现在,龟山却是在清军控制之下,赵北也没打算立即夺取那里,只有先拿下汉阳城,才能解除清军对进攻部队侧翼和后方的威胁。 根据朱大牛特战营传回的情报,抵达汉口的北洋军最多三千人,由于“楚观”和“共和”两艘炮舰的轰击,北洋军损失了至少数百人,剩下的两千人只能从汉江上游兜个圈过江,增援汉阳。 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判断,据守汉阳的北洋军分成四个部分,一部分驻扎在兵工厂,一部分驻扎在汉阳城内外,另一部分驻扎在琴台一带,与驻扎在龟山上的北洋部队成犄角之势。龟山上的北洋军主要是炮兵,他们在山顶设立炮兵阵地,居高临下用大炮轰击汉阳城附近的共和军阵地,不过由于共和军及时撤退到北洋军大炮射程之外,所以,现在龟山上已经听不到炮响,这可能也是北洋军炮弹不足的缘故,汉口刘家庙火车站的那声巨响,不仅震撼了清军,也一举摧毁了北洋军的军火库。 但是根据俘虏口供,汉阳兵工厂原本储存着一些旧式大炮和炮弹,虽与北洋军的野炮制式不符,无法通用,但北洋军显然没有屏弃那些旧式架退炮,新炮旧炮一股脑的拖上龟山,为汉阳守军提供炮火支援。 这些大炮甚至对长江上的炮舰也有一定威胁,木壳的“共和”号根本不敢靠近,钢壳的“楚观”号也只能远远遥击,而且炮弹不足,无法放开了打。 所以,龟山上的北洋军炮兵阵地只能用步兵拿下来。 第五十八章 战汉阳(上) 一缕黑烟由远及近而来,长江上的一艘炮舰正“吭哧吭哧”向着下游航行,舰身舯部的铜制铭牌上两个大字格外醒目:楚观。 作为共和军目前最有威力的战争机器,“楚观”号已在武汉江面来来回回巡弋了一整天,舰首和舰尾的那两门阿姆斯特朗速射炮一直高昂着头,齐齐指向汉阳方向,前前后后放了一百多炮,有力的支援了共和军陆军部队的行动。 这艘炮舰刚刚结束了在鹦鹉洲的休整,煤舱里已装满来自萍乡煤矿的优质煤,锅炉里也灌满了水,全体舰员斗志昂扬,机器舱里炉火熊熊,蒸汽机压力稳步上升,现在,它正信心十足的从上游缓缓驶下,继续执行对汉阳敌军的炮击任务。 赵总司令的军令刚刚送到舰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炮击或许就是对汉阳城的最后一次进攻,经过一个白天的战斗和炮击,守卫汉阳城外的清军已被肃清,两道防线均落入共和军手中,汉阳城西的凤山门、城南的南纪门也都被共和军敢死队攻占,面向长江的朝宗门也被炸成一堆废墟,现在,汉阳攻防战已由城外延伸至城里,交战双方正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展开激烈的巷战,城南实际上已经光复,清军只能龟缩在城北的一小块地区,依靠龟山北洋军炮兵的支援负隅顽抗,由于龟山炮兵阵地居高临下,射程、视野全面占优,共和军炮兵无法进行火力压制,所以,只能用炮舰的主炮对清军炮兵阵地进行压制,掩护步兵进攻。 为了防止遭到龟山炮兵轰击,“楚观”号紧挨着长江南岸航行,在敌军炮兵射程之外抛了锚,以舷侧朝向龟山方向,随即转动两门120毫米主炮,瞄向龟山,根据山顶不时腾起的烟雾判断目标,随着一声令下,两门主炮同时开火,对龟山顶上那些北洋军的75毫米野炮进行火力压制。与此同时,舷侧的75毫米副炮也朝汉阳城北开火,支援城里的共和军作战。 “轰!轰!” 炮声隆隆,汉阳城北和龟山顶上不时腾起黑烟,而汉阳城里的枪炮声也越来越激烈,交相辉映,在这雄壮的进行曲中,汉阳攻防战进行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站在硝烟弥漫的城墙上,赵北拿起望远镜眺望了片刻,随即向身边的作战参谋下达了总攻击令。 “全军突击,务必于天黑前结束城里的战斗!” 几分钟后,冲锋号响了起来,共和军炮兵部队以最猛烈的炮火向城北清军阵地轰击,汉阳城全城传来呐喊声。 在城墙上眺望,那革命的红旗漫城飞扬,所到之处气冲霄汉。 …… 在夜幕降临之前,汉阳城里的战斗终于结束了,在承受了重大伤亡之后,困守城北的清军终于崩溃,一部竖起白旗,战场起义,一部缒城而走,向龟山方向狼狈逃窜,慌乱中,伪清知府、县令不及逃窜便做了俘虏。 在龟山山顶望见铁血共和旗飘扬在城北,北洋军炮兵随即调炮猛轰,旗杆先后被弹片削断两次,但很快就又被敢死队竖起在城头,与此同时,“楚观”号继续以猛烈的炮火压制回应清军炮兵。 龟山山顶的北洋军炮兵阵地很快沉寂下去,这固然是“楚观”号的功劳,但也不能忽视北洋军新式炮弹短缺的事实。 共和军的气球队开始回收气球,当球筐落到地面的那一刻,最后一丝亮光从地面上消失,黑暗开始笼罩大地,喧闹了一天的战场开始沉寂下来,除了偶尔传来几声冷枪之外,几乎已听不到炮声。 但这只是暴风骤雨之前的短暂平静,共和军绝不会让清军有丝毫喘息之机。 只要龟山制高点还在清军掌握之中,汉阳城就不能说已被光复,所以,必须趁夜发动进攻,一举拿下龟山炮兵阵地。 实际上,城北清军尚未崩溃之前共和军就已经着手组建龟山敢死队了,现在,从各部队挑选出的突击队员正斗志昂扬的列队于凤山门下,接受着赵总司令的检阅。 夜袭最能检验一支部队的纪律和勇气,自古以来,兵家最忌讳的就是夜袭,如果组织不好,一场仓促的夜袭很可能成为惨败的开始,黑夜不仅是攻击方的盟友,同时也是逃兵的好朋友,士气低落的部队是绝不可能发动成功的夜袭的。 所以,这支夜袭部队全部征募志愿者,物质奖励是鹰洋一百块,精神奖励是全军通报表扬,并记大功一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五百名突击队员已是摩拳擦掌,就等总司令一声令下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冲着那奖励加入突击队的,大时代的青年中并不缺乏理想主义者,或许在旁人看来他们有些傻气,但正是这些冒着“傻气”的勇士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民族,或许他们个人并没有多少力量改变国家的命运,但如果不能把他们团结起来,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终究是强盛不起来的,而那个将他们团结起来的人就是赵北。 此刻,赵北端着一碗黄酒,在几名参谋的簇拥下立于由一张桌子充当的检阅台上,向着突击队员们慷慨激扬。 “将士们!这是一碗得胜酒!也是一碗壮胆酒!更是一碗英雄酒!拿下龟山,咱们的革命事业就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夜战打得不仅是战法战术,更是胆量!第一突击队失败,第二突击队上!第二突击队失败,我亲自带人上去!现在突击琴台的敢死队已经出发,只要琴台枪声一响,就是我们革命者建功立业的时候。废话不多说,干!” “干!” 突击队员双手举起酒碗,与总司令一起将那壮胆酒一饮而尽。 “咣啷!” 赵北将那粗瓷大碗用力向地上一扔,抽出指挥刀,高举过头,喊道:“革命必胜!共和万岁!” “咣啷!” “革命必胜!共和万岁!” 突击队员也纷纷扔了酒碗,从身后背着的刀鞘中拔出大刀,没有大刀的就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举起那沉甸甸的土炸弹,众人齐声呐喊,夜幕中这喊声远远传去,让人心神震荡。 这个时代需要英雄! 第五十九章 战汉阳(下) 正当赵北在凤山门下调兵遣将的时候,清军的几个主要将领也没闲着,都聚在汉阳钢铁厂的一间签押房里商议军情,与会的除了北洋军标统王占元、卢永祥之外,还有湖北新军的部分将领以及防守汉阳的巡防营统领,湖北新军暂编第二十一混成协的协统黎元洪是他们的谋主,也是在场清军将领中官职最高的军官。 不过,作为南方新军的高级军官,黎元洪指挥不了北洋军,在王占元和卢永祥眼里,这个矮胖的南方军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替自己打算,同时是让北洋军去送死,再加上双方乡音都很重,沟通不便,这不,为了一个反击计划,双方差点扔帽子走人。 “你的兵是兵,老子的兵就不是兵?你的湖北兵负责防守,却叫老子的北洋军去反击,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卢永祥指着黎元洪的鼻子,差点就要骂人。 “子嘉,不要那么冲动嘛,有话好好说。”王占元脾气稍微好点,但也对黎元洪的反击计划很不满意。“不过,宋卿啊,你得把话说清楚,为啥你的兵不能冲在前头?俺们山东人都是直汉子,有些话绕来绕去,俺们也听不懂。现在北洋军只剩不到一千人了,就算是叫俺们去送死,也得让俺们死个明白啊。” 王占元的话夹枪带棒,黎元洪不是没有听出来,但仍压住心头的火,尽量平心静气的说道:“子春啊,我的意思是,我的湖北兵不可靠!要是叫他们冲在前头,万一杀个回马枪,牵动阵角,咱们谁也跑不了。太湖一万多人的湖北新军都投了反贼,谁能保证剩下的这些兵心里没点心思?不瞒你们二位,前几日我在军中抓到几个人,都是从太湖跑回来的,他们在军中散布谣言,煽动军心,虽然被我押了起来,但谁能保证没有漏网的?这几日来,我的那些兵个个眼神都不对,要不是军官和旗兵弹压,弹药又控制得紧,恐怕不等你们过江,这湖北新军就又反了。我原来统率的二十一混成协都在太湖哗变,现在留在这里的是原第八镇的几个营头,我指挥不动他们。” “那你还要坚持反击?你就不会固守待援?这个道理你不懂?你的顶戴是不是找庆王买来的?”卢永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黎元洪也翻了脸,呵道:“黎某的官帽子怎么来的,用不着你说!现在的情势摆在眼前,京汉路桥梁被毁,交通断绝,就算援军及时赶到,也得步行一百多里,这还不说那叛军炮舰拦截!再看叛军,刚刚占领汉阳,立足未稳,工事也未完成,正是咱们发动反击的好时候!现在天已黑,叛军炮舰无法开炮,正方便咱们夜袭,只要集中兵力夺回汉阳,击败叛军前锋,挫其锐气,其军心必然动摇,如此,我军才有一线生机,可以趁机撤到汉口固守,或者等待汉口援军过江,不然,坐在这里只有等死了!” “夜袭个球!夜袭是兵家大忌!亏你还是新军。”卢永祥将桌子拍得都快散了架,桌上那盏洋油灯也蹦了起来。 王占元也说道:“子嘉的话没错,现在咱们士气不高,发动夜袭是不行的。另外啊,从洋人兵舰传来的消息说,这支叛军从江西一路西进,也就只在蕲州、黄州留了点人马,其它的小地方一律不派兵驻守,几万大军一窝蜂的往武汉冲,为啥?就是为了虚张声势、一鼓作气拿下武汉!这是孤注一掷啊,不能一口气拿下武汉的话,他们就成流寇了,只能往西去四川了。” “子春的意思是?”黎元洪有些摸不着头脑。 “俺的意思啊,咱们现在不仅不能反击,还得继续收缩兵力,固守兵工厂,等陈制台再调兵来增援。刚才陈制台来电,说是已经拍电报给安陆府、德安府,将那里的防营再调些过来,只要咱们在兵工厂守上几天,那些防营就差不多赶到了。” 黎元洪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叛军在汉阳站稳脚跟,就凭咱们这点兵,能守两天就不错了,坚持不到援军赶来的。” 卢永祥冷笑道:“原来你也晓得咱们兵少,就这你还要发动夜袭?” “正因为兵力不足,所以才需死中求活,趁叛军立足未稳,杀一个回马枪。叛军人数虽多,但多是乌合之众,只要击败一部,往往多部同退。” “砰!” 卢永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抬手点着黎元洪的鼻子,骂道:“死中求活?哼哼。要死你死,老子不奉陪!叛军再乌合之众,里头也有两镇新军,你当他们是摆设么?” 王占元急忙出来做和事佬,说道:“二位少安毋躁。反击不是行的,不要说湖北兵不可靠,便是可靠,咱们北洋军也不能轻动,现在咱们的炮弹都在刘家庙炸成灰了,只剩弹药车上那点炮弹,旧炮虽然不少,可炮弹里装得都是鞭炮火yao,听个响不错,但打仗是不行的。至于夜袭么,实在是冒险得很,现在这种士气发动夜袭,你是嫌俺们逃兵不多是不是?现在咱们只能静观其变,刚才的电报说,陈制台已去租界与洋人领事交涉,看看能不能借到几艘洋人炮船,一旦洋人点头,有炮船掩护,咱们再发动反击也不迟。” “洋人?洋人打的什么心思,咱们也不能不防。”黎元洪哼了一声,没再坚持。对于手下部队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刚才对王占元和卢永祥说的话并不是吓唬他们,自从得知九江革命军西征以来,湖北新军明显出现了哗变的前兆,如果不是采取了果断措施,恐怕这支军队早就反了,目前和北洋军一同防守汉阳的湖北新军有两千多人,其中一半以上集中在钢药厂一带,为了监视军队,湖广总督陈夔龙早就在里头混编了一些旗兵小队,但到底有多少用处,谁也没有底。 “要不,咱们这就把龟山上的部队收拢起来,固守兵工厂和铁厂?”王占元话音未落,签押房外就奔来一个参谋官,一跨进门就喊道:“琴台……琴台遭到猛攻!” “什么?”几人颇感棘手,琴台与龟山成犄角之势,互相策应,一旦琴台失守,龟山便孤立无援。 走出签押房,几人侧耳倾听,琴台方向果然是枪炮齐鸣,黑沉沉的夜幕不时被那炮弹爆炸的闪光撕开,那“轰隆隆”的爆炸声春雷一般,让人心神俱震。 “还愣着干什么?给龟山打电话,调炮拦击!”卢永祥气急败坏的叫嚷道。 “这么黑的天,怕误伤了自己人……”参谋还没说完,已结结实实挨了卢永祥一记耳光,只好捂着脸颊,向电话房奔去,但还没进门,电话房里又奔出一个军官,边跑边喊:“龟山遭敌夜袭!请求支援!” “支援?支援个球!老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兵?几个营都扔在汉阳城里了。”卢永祥暴跳如雷。 “调湖北兵。黎协统,不能再犹豫了!”王占元说道。 黎元洪颓然说道:“湖北兵都在守卫工厂,先不说能不能及时赶到龟山,便是能赶到,那兵工厂和铁厂难道就不守了么?” “炸了!兵工厂炸了!里头那些军火弹药也一同炸了。”王占元咬着牙说道。汉阳兵工厂里不仅储存着新造的枪弹,还存放着不少历年积攒下的军火,都是湖广总督在战前从武昌楚望台军械库转移过来的,原本打算就地招募团练,但不等募兵的人赶回来,共和军就杀到了城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了武昌。 “不行!汉阳兵工厂是鄂省百姓的民脂民膏,若是炸了,不要说百姓不答应,便是湖北新军也不会执行命令。再说了,哪里弄那么多zha药?”黎元洪连连摇头,向龟山方向望了望,叹了口气。“仗打到这份上,依我之见,湖北新军不叛就是万幸了。” 第六十章 不眠之夜 黎元洪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就在他跟王占元和卢永祥扯皮的时候,在汉江边上的湖北钢药厂,一个身穿巡防队号褂、吊着膀子的人在几名湖北新军士兵的掩护下悄悄潜入了钢药场,在一座废弃已久的仓库里找到了自己的同志。 这个化装成巡防营兵的人正是群治学社的邓刚,作为一个被总司令解除了军职、并且等待军事法庭审判的前军官,他之所以能够自由行动,完全是杨王鹏努力的结果。 得知邓刚被赵北免职后,第一梯队司令杨王鹏亲自到参谋处求情,再加上蓝天蔚从旁劝解,而且也必须考虑到群治学社的情绪,所以最终赵北还是同意让邓刚“戴罪立功”,派他前去联络湖北新军第八镇的余部,如果能够策动这支清军起义,就可以减轻对邓刚的处罚,如果工厂也能保护好的话,甚至可以免于军法审判,当然,即便如此,邓刚也不可能再回共和军担任军职了。 钢药厂是汉阳兵工厂下属分厂,以炼钢、制火zha药为主。驻守钢药厂的清军多半是湖北新军第八镇的部队,虽然这些部队在共和军抵达之前就被湖广总督调出武昌城,但当时群治学社的几个干部已奉命从太湖潜回,并及时在第八镇里潜伏下来,赵北率领共和军攻占武昌,这些革命者立即通过联络站与共和军方面取得了联系,随即奉命继续潜伏,等待联络员的到来。 邓刚就是那个联络员,他的任务很简单:策动这支新军起义,并配合共和军攻击清军,保卫兵工厂和钢铁厂。 黄泥港起义后,湖北新军第八镇遭到清吏不公正的对待,军中怨气很重,群治学社的干部充分利用这种情绪煽动军心,但由于军中混编了一些旗人军官和士兵,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发动起义,共和军进抵武汉后,他们立即进行了策动,军心已站在了革命者一边。 双方接头之后,对了暗号,稍微寒暄片刻,随即切入正题。 “军心如何?”邓刚问道。 “可用!”对方的回答很简单。 “士气如何?” “很高!” “有何困难?” “第一,缺乏子弹,弹药都由反动军官掌握;第二,军中混编有少数旗人步队,弹械精良,耳目众多,是起义的最大障碍。” “弹药不成问题,到时派人到龙灯堤去,自有人送子弹过来。至于旗人,只要枪声一响,区区蚍蜉怎可撼得大树?武昌城里的旗人都降了,汉阳的旗人难道多长个胆?但要记住,不可滥杀,这是总司令的军令。” “总司令未免过于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恰恰相反,他是刚愎跋扈!” “此话怎讲?” “唉,一言难尽。”邓刚摸了摸肩膀,叹了口气,显然不愿多讲。现在他已不可能回军队任职,以后只能负责群治学社的日常事务,对于一个投身大时代的青年来说,这简直比把他押上军事法庭还要痛苦,但既然杨王鹏用自己的前途替他担保,那么这个任务也绝不能失败。 “总司令不是群治学社的人?” “不是!他是光复会的。”邓刚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仔细叮嘱几句,便换上军装,带着几十名士兵扛着枪离开了钢药厂。 …… 一个小时后,共和军气球队在夜幕中将那具氢气球再次升起在空中,球筐下吊着一串灯笼,红绿相间,夜幕中格外清晰,即使远在汉口的观战者也能望见。 在这种光线下,气球不可能执行校射任务,这只是一个信号而已。 气球升起来后,驻守钢药厂的湖北新军一部擅自调动,向东边的钢铁厂挺进,闻讯赶去阻拦的旗兵和军官被一阵乱枪打散,随后,这支新军部队的士兵在左臂绑上了白毛巾,竖起一面红旗,正式宣布起义,加入共和军序列,并继续向东运动,与闻讯赶来阻拦的北洋军发生激烈交火。 与此同时,原本停泊长江的两艘共和军炮舰也航向汉江,在黑暗中投入了战斗,舰炮不断的轰击沿江清军营垒,汉阳一侧硝烟弥漫,爆炸声此起彼伏。 听到炮声,赵北立即下达了总攻击令,早已蓄势待发的共和军主力部队立即由汉阳城集结地向北挺进,在炮兵的掩护下,迅速突破了北洋军在琴台、龟山一线的防御阵地,随即分兵两路,成扇形展开,东路由赵北率领,直扑龟山,西路则由第二梯队司令杨王鹏率领,在琴台建立前进基地之后,继续向北稳步推进,依靠数百只木筏、舢板趁夜横渡东月湖,直接跨湖攻击在钢药厂阻击起义部队的北洋军侧翼,切断了他们与钢铁厂、兵工厂守军的联系。 战斗在夜幕中进行,交战双方根本就不必分辨对面的是敌是友,共和军一律向北开火,北洋军则一律向南开火,爆炸声、枪炮声此起彼伏,夜空被那炮火映得忽明忽暗,如同雷暴一般。 经过数小时激战,钢药厂之敌全部就歼,西路共和军随即向东挺进,与东路共和军部队联手,对清军实施钳形夹击,至此,防守兵工厂和钢铁厂的清军已被完全包围。 稍后,龟山北洋军的炮兵阵地也全部落入共和军手中,数十门新旧大炮被革命军掌握,随即调转炮口,居高临下向据守钢铁厂和兵工厂的清军轰击,虽然因天黑看不清目标而很快停止了炮击,但仍摧毁了清军的斗志,战至深夜九点半,钢铁厂和兵工厂已先后易手,驻守清军全部被歼,清军第二十一混成协统带官黎元洪和北洋军标统卢永祥、王占元均被革命军生擒。 包围圈西北方向的残余清军侥幸逃出,沿着汉江向西北方向溃散,牵动黑山清军阵脚,清军至此溃不成军,已不敢继续留在汉阳,纷纷由上游抢夺船只渡过汉江,向汉口逃窜,汉阳一带已无成建制的清军部队。 稍后,以革命卫队为主力的共和军部队向西北方向逐次展开,在零星的战斗后,先后占领了黑山、扁担山、温家山、锅底山、仙女山、美娘山等制高点,在汉阳的西北方向建立起稳固的防线,天亮之后,汉江右岸已是红旗漫山,连营处处。 至此,汉阳战役全部结束。 此战歼灭清军一万五千余人,缴获步枪四万余杆,机关枪二十挺,管退式野战炮二十门,日制山炮四十门,旧式大炮近百门,缴获的弹药无法准确统计。而且由于汉阳兵工厂落入共和军掌握,这座工厂立即成为了共和军的大型军火库。 天亮之前,战场全部打扫完毕,又拾获步枪两千余杆,大炮五门,弹药若干,收编零散清军两千余人。 武汉三镇,除了汉口尚未光复之外,已大部落入共和军掌握之中,革命的红旗飘摇在长江两岸。 战斗结束当天深夜,赵北召集武昌、汉阳的士民绅商代表,齐集汉江与长江交汇处的南岸嘴,一声令下,所有被共和军缴获的清廷官员所乘官轿堆成了一座小山,和那些官员的顶戴、官袍一起浇上洋油,全部付之一炬,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无论是武昌、汉阳还是汉口的居民,均能望见那冲天的火焰。 站在一辆弹药车上,赵北手举铁皮喇叭,向众人大声宣布: “帝王将相的时代结束了!以后的时代,就是共和的时代了!从现在起,废除一切不平等的称呼,再也没有什么‘大人’、‘小人’、‘奴才’、‘主子’了!从现在起,所有的人就都是共和国的‘公民’了!让我们齐声高喊:革命万岁!共和万岁!公民万岁!” “革命万岁!共和万岁!公民万岁!” 数万将士齐声高呼,虽然未必都能理解这几句口号的深刻意义,但至少是将那横扫一切陈腐的气势喊出来了。 伴随着公民们的欢呼声,江面上出现了一些红色的河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成千上万,就像夜空的星辰,数也数不过来。那是刚成立不久的“共和军时政宣讲委员会”的手笔,在赵北的命令下,汉阳战斗尚未完全结束时,宣委会干事长兼总代表张激扬就召集武昌全城百姓,手提赶制的红灯笼,在城外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光复庆祝活动,并在鹦鹉洲点燃河灯,顺江投放,为共和呐喊,为革命助威。 看到那长江上的点点红灯,武昌、汉阳军民无不精神振奋,“共和”、“革命”的呼声响彻天地,全城沉浸在胜利的情绪中。至于尚未光复的汉口,则是一片死气沉沉,盘踞于此的清军残部无不战战兢兢睁大了眼睛,紧张的向武昌、汉阳方向窥伺,生怕革命军趁夜强渡,袭击汉口。 汉口租界当局也紧急加强了戒备,各国领事纷纷拍发电报,要求本国政府立即派兵增援汉口租界,武装中立。 对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继续拉票!) 第六十一章 破旧立新(上) 湛蓝的天空悬浮着一只氢气球,气球下吊着一个筐,筐里站着两个士兵,手拿望远镜,警惕的注视着远处的地面,在他们身后数百米外的侧下方,耸立着几根高大的烟囱,簇拥着烟囱根的是一排排整齐的平房。 这里是汉阳兵工厂的北部厂区,紧邻汉江,与对岸的汉口仅一江之隔,为了防备对岸清军的轰击,气球就悬浮在厂区上空,靠两根绳索连接地面,并通过一部野战电话与地面的炮兵部队取得联系,一旦对岸清军有异动,便可立即调炮轰击,先发制人,保卫兵工厂。 汉阳兵工厂是由湖北枪炮厂发展而来,这座工厂兴建于1892年,也是张之洞总督湖广时的政绩之一,设备之完备,技术之先进,规模之浩大,堪称中工之翘楚,发展到今天,已形成一条完备的兵工产业链,拥有工人四千余人,所产枪炮遍销全国,尤其是“汉阳造”步枪,更是闻名遐迩,年产量高达一万五千杆。 不过,该厂经费来源完全取决于清廷财政状况,自从庚子之后,清廷财政日益拮据,新政兴起,愈显捉襟见肘,所以,该厂经费来源也日见短拙,到了现在,该厂步枪年产量已下降到了不足一万杆,至于其附属的钢药厂更是早已停止炼钢,目前只能维持火yao、硫酸、硝酸、乙醇的少量生产。 虽然兵工厂目前的状况不佳,但它却是共和军唯一的可靠武器弹药来源,所以,在肃清了汉阳周遍的敌人之后,赵北就将总司令部设在了兵工厂里,誓与兵工厂共存亡,宁可丢掉武昌,也绝不放弃汉阳。 作为总司令的有力臂膀,共和军总参谋部也设在兵工厂里,现在汉阳刚刚光复不久,诸多事务都还未完全理顺,总司令在忙碌,参谋们也都是一刻不得闲。 蓝天蔚亲自坐镇参谋部,带着一班年轻的参谋谋划革命卫队的进军事宜。 昨晚战斗结束后,对清军战俘的审讯工作就展开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撬开了不少清军将领的嘴,这使共和军得以掌握更多的信息。 自从共和军进军武汉以来,湖广总督陈夔龙为了固守省垣,不仅从附近的武昌府、汉阳府、黄州府抽调了大批巡防营,而且就连更远的德安府、安陆府、荆州府、宜昌府也接到增援武汉的宪令,如此一来,这些府县的防御力量立刻变得虚弱起来,对于共和军扩大战果很有帮助,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那些增援的部队是否继续在向武汉方向挺进,但是,至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参谋部正在忙碌的就是进军武汉周遍府县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必须将革命的影响扩张到尽可能宽广的地区,让革命之火燎原。 经过一上午的忙碌,进军部队的序列已经确定,考虑到武汉地区的重要性,进军部队全部是清一色的革命卫队,为了加强战斗力,每个大队中都编入一个小队的新军部队,装备新式步枪和旧式大炮。 武昌、汉阳光复后,革命卫队又扩充了不少人,以致于太多的部队聚集在武汉这一小块地区无所事事,人吃马嚼,每日都要消耗大量粮草,所以,与其把他们留在武汉,倒不如派出去分散就食,既能扩大革命影响,又能节约粮草,一举两得,惠而不费。 蓝天蔚整理好进军方案,装进皮包,叮嘱几句之后,便提着皮包走出参谋部,向不远处的总司令部走去。 等到了司令部,向卫兵一打听,才得知总司令刚刚离开,带着兵工厂技术人员视察工厂去了,由于不知道总司令到底在哪个厂区,蓝天蔚只好在司令部会客室耐心等待。 当蓝参谋长在司令部里品茶的时候,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已结束了对汉阳兵工厂的视察,正在一间签押房里与两位兵工厂负责人亲切交谈。 兵工厂总办蔡琦在战斗中不知去向,目前的兵工厂基本处于群龙无首的状况,赵北只能让兵工厂提调刘庆恩和翻译委员沈凤铭共同负责厂务,这两人也与其他原清廷官员不同,对于革命事业非常热心,赵北也放心让他们去干。 由于在昨天的战斗中一些厂房被炮火摧毁,机器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现在首要的任务是重建厂房和维修机器,以及将躲避战火的工人召集起来,在最短时间里恢复枪弹生产。 “木样厂挨了两颗炮弹,所储木材焚烧尽净,厂房完全倒塌,厂房短时间里修复不了,但木料可以使用鹦鹉洲竹木市场的存料;打铁厂也挨了两颗炮弹,所幸都是臭弹,没有爆炸,可以立即恢复生产;翻沙厂虽然没挨炮弹,但工人逃避一空,有的人都跑到了乡下,一时也难以立即恢复生产;铜壳厂和熔铜厂已经在开炉升火,但原料不足,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要停产;火炮厂和炮弹厂在两年前就停工了,机器已锈迹斑斑,目前也不能制造任何炮弹……”刘庆恩面无表情的向赵北汇报兵工厂现在的状况,作为一个做着实业救国梦的人,对于这种状况他也非常痛心。 赵北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静静的听着刘庆恩的叙述,他确实没有料到,现在的兵工厂竟落到了这步田地,原来他还打算靠着这座工厂迅速扩充自己的嫡系部队的,但现在看起来,这个愿望短期内是无法实现的,就靠那些缴获的军火,确实无法保证人手一枪。 “照本厂最高年产量来计算,若想恢复到那个产量,每年需向工厂拨付库平银六十万两,若想恢复大炮和炮弹的制造,还需再加二十万两银子,炮厂停工后,本厂已开始研制新式陆路速射炮,但经费无着,迄今尚无一丝眉目。总司令若想北伐中原,光复汉室,离不开军队,而军队又离不开枪炮,鄙人以为,目下当务之急,乃是尽快恢复兵工厂生产,赶造枪炮。”刘庆恩说完,看了赵北一眼,对于这位年轻的革命军总司令,他没有任何轻视,能够率领一支装备着大量冷兵器的军队一路杀到这里,这本身已是对总司令能力的肯定。 “钢药厂怎么样?现在还能炼钢么?”赵北抬起头问道。 刘庆恩看了眼身边的沈凤铭,说道:“钢药厂的事,仪亭最清楚,他在那里干过,不如由他来讲。” 沈凤铭说道:“钢药厂本有一座罐子钢炉,每日可炼粗钢两吨,但质量低劣,而且缺少拉钢机器,不能拉制枪管和炮管,兵工厂制造枪炮所用粗坯除了从汉阳铁厂购来之外,大部由英国、瑞典等国进口。前两年经费无着,加之钢坯不合用,炼钢炉已停了炉,钢药厂实际只能制造火yao和zha药,而且还离不开洋匠的指导,现在德国洋匠柯尔夫和郝塞尔两人均躲在汉口租界,工厂无人指导,工人四散,一时恐怕也不能恢复火yao制造。” 这就是所谓的“洋务运动”?赵北不由苦笑,心中颇为无奈,这个时代的中国,实在是太落后了,洋务派好不容易积攒的那么一点家底,到了现在,基本上已被那帮旗人败家子败得差不多了。 创业难,守业更难啊。 第六十二章 破旧立新(下) 待刘庆恩和沈凤铭说完,赵北站起,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抬起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那块写着“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匾,摇了摇头,向签押房外喊道:“田劲夫!” “到!”田劲夫提着两把匣子枪走了进来。这批匣子枪是在兵工厂库房里找到的,都是刚刚从德国进口的毛瑟自来得手枪,锃亮簇新,因为火力凶猛,后世的中国人通常将其称做“盒子炮”,这些盒子炮让赵北心花怒放,立即将这批手枪装备了自己的卫队营,不过也就田劲夫有两把,其他人都只有一把。 “叫人把这块匾取了。”赵北指着那块匾说道。 “是!”田劲夫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找梯子。 对于赵北此举,刘庆恩与沈凤铭均感不解,那块匾的来历可不一般,是湖广总督张之洞亲笔所写,至于那“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两句话,更是张之洞总结的“洋务精髓”,被洋务派视为圭臬。 赵北坐回太师椅,向两人说道:“知道兵工厂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么?知道洋务派为什么没有使中国强盛起来么?就是因为那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谬论!今天我把它取下来,就是为了打碎过去的那些条条框框,破除工厂里的官场陋习!革新思想,革新生产力。不瞒两位,对于张南皮的那一套,我是不屑一顾的,他做官是高手,但办工厂就完全是外行了,外行指导内行,只能导致事倍功半。从现在起,汉阳兵工厂必须制订一套新的规章制度,用全新的理念和思想指导军火生产,废除旧的等级制度,建立新的工作激励机制,要把工人的工作积极性完全调动起来!” 见两人还是一副不解神情,赵北又说道:“简单来讲,我打算在兵工厂实行‘计件工资制’,按照工人生产量的多少支付工人工钱,多造一杆步枪,我就发放一份奖金,谁造的零件又多又好,我就让他当车间主任,要在工人中开展技术竞赛,从中选拔人才。咱们不讲论资排辈,咱们只按能力高低安排职位。以后,咱们还要在工厂里开办工人夜校,培养技术骨干,将来,我们还要把职业技术教育推广到全国。” “车间主任?技术竞赛?”刘庆恩与沈凤铭面面相觑,对于这位总司令嘴里不断蹦出来的新鲜名词有些困惑,但意思还是能够领会的。 田劲夫带着几个卫兵走进签押房,架起梯子爬上去,将那块张之洞手书的匾取了下来,扛到外头,用斧头“吭吭”砍成几块,然后像扔一块烂木头一样扔到了路边。 “唉,可惜了,留在后世也算文物了。”赵北在心里连连叹息,不过跟这班大兵讲什么“文物”,确实是对牛弹琴。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北命人烧掉的那些官袍、官帽似乎也可以算做历史文物,若是放到后世,只怕也有资格进博物馆,所以说,赵北也没什么资格去责怪那几个大兵。 革命嘛,就是破旧立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刘庆恩与沈凤铭看着门外的那几块烂木头,不由感慨良多,这世道真是变了,以前革命军没来的时候,工人们上班下班之前总要由工头领着,在这间签押房外冲着那块匾磕头,刘庆恩与沈凤铭也不能免俗,只不过因为他们地位高,所以可以进签押房磕头,雨天也不必跪在泥里。 直到这时,两人才真正体会到了“公民”两个字的含义,有了这两个字,以后谁也不必冲着官员下跪了,这膝盖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之外,谁也不用跪。 刘庆恩想起自己留学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时的情景,想起了他与同盟会的那段渊源,又想起了那独特的鞠躬礼,他不清楚今后的共和中国会采用什么样的礼节,但下跪这种古老的礼节恐怕要就此消逝了。 正当他神弛万里的时候,赵北又说话了。 “两位都是倾向革命的进步人士,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只希望两位今后能够齐心协力,团结工人,共同把工厂办好。”赵北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伸出手去。 刘庆恩微微一愣,随即站起,也伸出手,与赵北握了握手,沈凤铭慢了一拍,但也没躲过这握手礼。 赵北笑着说道:“现在,我以共和军政府名义任命刘先生为汉阳兵工厂及钢药厂督办,沈先生为总办,稍后便命人雕刻印信,给两位送去。虽然现在困难很多,但我们不能退缩,革命事业能否取得成功,全在两位身上,召集工人,恢复生产,修理厂房,诸多事务全仗两位操劳,你们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刘庆恩说道:“请总司令放心,只要经费到位,鄙厂立即恢复枪弹生产,如果经费充裕,炮厂也可在两个月内恢复生产。” 沈凤铭却没有那么乐观,说道:“目前原料短缺,如果不能拿下汉口,就无法从洋行购买原料,尤其是硫磺,往年都是向日本三井、三菱洋行购买,硝石也是由日本洋行向智利代购,这两样原料原本储量不少,但昨日一战,清军将库存焚毁大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原料,也是无奈。” 赵北沉吟片刻,说道:“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们的任务就是整顿厂务,安定人心,尽快恢复子弹的生产,至于炮厂,也要尽快整理恢复,即使造不了以前的炮,也可以制造一种新式轻便炮,这种炮是我设计的,等草图画好,就送去请两位参谋参谋。另外,为了安抚工人,可以立即补发两个月的工钱,至于经费,我马上叫人给你们送银子来,打九江和黄州的时候,共和军可是缴获了不少官银的,各地的厘金局、官粮库也被咱们抄了不少,再加上抄没满清走狗的财产,目前你们完全不必担心经费问题。” 刘庆恩与沈凤铭相视一笑,两人早就听说了,这位赵总司令是个“抄家狂”,从九江一路杀过来的时候,走一路抄一路,凡是拒绝“参加”革命的清廷在职官员以及赋闲官员统统被革命军抄了家,官大的被砍了头,官小的也被抓在苦役队,虽然这种方法被人抨击为“流寇”,但不可否认,此举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当革命军攻陷了武昌之后,多数清廷官员立即自己剪了辫子,扔了官袍,宣布参加革命,就连本已跑到汉口租界的官员也担心自己在城外购置的田产,纷纷派心腹家人带着书信联络共和军,表示自己对革命的“同情与理解”,而且主动向革命军提供汉口的防御情报,清军在汉口的营垒已经画到了革命军的地图上,只要时机一到,便可直接调炮轰击。 待两人走后,赵北拿起桌上的军帽,整了整军装,随即大步跨出签押房,叫上田劲夫,在卫队的护卫下向司令部赶去。 到了司令部门口,远远望见蓝天蔚正背着手在签押房门外走来走去。 “秀豪,让你久等了。”赵北已从留守参谋处得知蓝天蔚来意,于是抢上几步打招呼。 “请总司令过目。”蓝天蔚也没废话,从皮包里拿出进军方案,请赵北审阅。 仔细浏览了一遍,赵北签了字,盖了印,将进军方案递回,并说道:“荆州方向就交给杨王鹏,那里是入川的门户,必须在第一时间拿下来,为了保证战斗力,由他亲自点将,我就不插嘴了。” 蓝天蔚点了点头,随即返回参谋部部署进军事宜。 “义仁,备马。”赵北哈欠连天的说道。 “原先那匹蒙古马水土不服,正在拉痢,这匹马虽然矮点,可跑得不慢。”田劲夫为赵北牵来战马。 赵北一瞧,那是一匹滇马,这南方马少,也不适合良马放养,但这匹马实在是太矮了点,跟驴差不多。 “难道就没象样点的马?”赵北问道。 “为了组建独立骑兵旅,你说过要把最好的马调去,所以,现在司令部就两匹象样的马,除了你那匹,就是我那匹。要不,你骑我那匹?”田劲夫眨了眨眼。 “算了,你那匹马性子太烈,这种关键时候要是摔断了腿,那就耽误正事了。”赵北只好将就着了。 田劲夫将缰绳递了过去,又问:“司令,你差不多一夜没合眼,不趁着这当子清闲睡个囫囵觉,现在又要去哪里?” “睡觉?等忙完了再说。现在咱们去钢铁厂。” “去钢铁厂?也是视察?” “对,视察。另外,找人。” “找人?总司令有熟人在钢铁厂?” “熟人?嘿嘿,不错,熟人。这个人的名字啊,我以前可是常常看见。”赵北嘴角微微一挑,神秘的笑了笑,看了眼身后那些已经骑上马背的卫兵,随即也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那匹矮脚滇马立即扬起马蹄,向钢铁厂方向跑去。 第六十三章 汉冶萍(上) 汉阳钢铁厂位于汉阳城北,背靠龟山,面朝汉江,离长江也不远,站在长江南岸都能望见厂区烟囱冒出的滚滚黑烟。 这座工厂也是由湖广总督张之洞一手创建,竣工于公元1893年,是当时亚洲地区最大的钢铁企业,比日本的八幡制铁所早了两年,这座工厂既是清末洋务运动最光彩的一笔,同时也是张之洞留给后人最大的一件功劳。 但遗憾的是,和日本的八幡制铁所比起来,汉阳钢铁厂从肇建之初起便命运坎坷,犹如晚清中国衰弱的一个缩影,这其中除了列强的侵逼之外,在建厂之初决策的失误也是重要原因:其一,张之洞拒绝了幕僚将工厂就近设于铁矿或煤矿附近的建议,固执的将厂址放在汉江与长江交汇处,一来交通便利,而且可以显示他的政绩,二来也方便他坐镇武昌监视,每当他办公之余推开窗户便能望见汉阳那边的滚滚黑烟,张总督心情自是大好,但却直接导致工厂炼钢成本过高,竞争不过洋钢;其二,订购高炉时英国工厂曾要求提供铁矿及煤矿样本,张之洞却以“中国地大物博”轻蔑的拒绝了这一要求,结果买回国的酸性高炉无法处理大冶铁矿石中的过高磷质,炼出的钢发脆易断,不要说兵工厂不敢用,便是铁路也用不成,这导致销路不畅,钢材买不出去,只能靠生铁维持。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张之洞对于中国洋务运动固然劳苦功高,但他那套官本位的理念却又捆住了自己手脚,外行指导内行的必然结局就是,这座曾经是亚洲最大的钢铁企业在惨淡经营了三十多年后便宣告破产,而它的附属企业大冶铁矿却用其出产的矿石喂饱了日本八幡制铁所,中国的铁矿石变成一颗颗的炮弹,落回了中国的土地,将这片热土染得惨红。 其实早在张之洞总督湖广的时候,汉阳钢铁厂就已陷入资不抵债的窘境,若非清朝没有《破产法》,这座钢铁厂早就完蛋了,张之洞从海军衙门讨来的官银,再加上四处搜刮的“商银”,勉强将钢铁厂维持经营到甲午战争之后,然后,张总督再也撑不住了,面对言官的弹劾,面对民间对他“钱屠”的非议,他只好放弃顽固的官营立场,将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商业奇才”盛宣怀请到铁厂,命他主持“官督商办”。 长袖善舞的盛宣怀也不客气,立即施展手段,通过借洋债、寻煤矿、换高炉等措施,经过几年努力,使这座铁厂恢复了些元气,再加上清末新政,大修铁路,为铁厂钢铁找到销路,这几年来,虽然铁厂仍然债台高筑,但总算是可以维持经营,盛宣怀也因此踌躇满志,就在今年,在他的一手策划下,汉阳钢铁厂、大冶铁矿、萍乡煤矿合并组成“汉冶萍煤铁厂矿有限公司”,总部依旧设在上海四川路,公司完全被改组为商办企业,将官股换成民股。公司成立后,盛宣怀自任总经理,打算募集股金两千万银元,充实公司资金,同时也充实一下自己腰包。 现在,这位盛总经理就在铁厂的一间签押房里,只不过,那种踌躇满志的神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焦虑,陪着他一起发愁的,还有几个身穿洋装头戴礼帽的男人,他们都是日本人,为首的叫西泽公雄,原是日本驻宁波领事,七年前被日本政府派为大冶铁矿矿监,常驻石灰窑,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奇怪任命,正是因为汉阳钢铁厂借了大量洋债,而日本政府则是最大的债主,借债时的一个条件就是派员常驻铁矿,“帮助”中国商人经营,并保证将大冶铁矿出产的最优质矿石优先供应八幡制铁所,每吨矿石三日元,合同为期三十年。 其实盛总经理几天前还在京城做他的侍郎的,之所以现在被困在汉阳钢铁厂,就是因为这些日本人。九江革命军西征消息传到京城,对时局了解很透彻的盛宣怀立刻意识到武汉恐怕很快就会陷落,到时,汉阳钢铁厂肯定会落入革命军手中,那样一来,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算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他不甘心,却又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正着急时,西泽公雄的一则电报让他眼前一亮,在电报里,西泽公雄拍着胸脯保证汉阳钢铁厂“商民”权利的完好无损,但前提条件是,必须将汉冶萍公司暂时转交日本政府“保护”,有了日本政府撑腰,革命军必会有所顾忌。 盛宣怀考虑再三,却不敢自做主张,去找张之洞商量,但张之洞怕担上卖国的骂名,撂挑子不管,正犹豫不决时,革命军势如破竹的密报从军机处泄露出来,盛宣怀再也坐不住了,牙一咬,心一横,便给西泽公雄回了电报,同意了他的建议,但同时也要求订立一份正式的合同,声明战争一旦结束,便将汉冶萍公司交还中国商人,作为对日本“保护”的回报,战争结束之后,可以考虑以优惠价格卖给日本商人一部分公司股票。 这种“金蝉脱壳”的计谋盛宣怀不是第一次施行,早在中法战争和甲午战争时,他就玩过这一手,将由他控制的官督商办企业轮船招商局“卖”给外国公司,借以保护公司资产免遭战争破坏,战争结束之后,那些外国公司也按照约定将公司交还,并取走报酬,可算是双赢的商业奇谋。 不过这一次,日本人却不像欧洲人那样好说话,盛宣怀的回电被西泽公雄一口拒绝,他邀请盛宣怀亲自赶到汉阳磋商,以便沟通,订立一个能让双方都满意的合同。盛宣怀本不想去汉阳冒险,但西泽公雄向他保证,有日本保护他的安全,谁也伤不了他,盛宣怀这才挂了一列快车,从京城直达信阳,由那里换乘北洋军增援武汉的那趟列车赶到汉口,在革命军进攻武昌城的炮声中被一艘日本炮舰送到汉阳,与早已赶到铁厂的西泽公雄等人会面,但正当双方为日本人拟定的合同草案讨价还价时,赵北已率领共和军在汉阳上游登陆,盛宣怀想跑,但日本人将他扣在了铁厂,声言,如不签定合同,就不放他离开。 盛宣怀大为恼火,倔脾气也上来了,明白告诉日本人,不去汉口,什么合同都别想签! 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直到汉阳光复,清军被全歼,共和军已占领了铁厂大部分厂区,日本人仍不松口,拒绝护送盛宣怀去汉口日租界。很快,他们就被革命军团团围住,幸亏攻击铁厂的是杨王鹏的部队,看见签押房外竖着的那面日本旗,以及那几十个护着旗的日本水兵,革命军队没有攻击,如果换了赵北在场的话,只怕立时给攻下来了。 杨王鹏顾虑给列强干涉的口实,没有下令攻击那间签押房,但他也没敢放这些日本人离开,况且日本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赵北军令森严,他是知道的,于是便派兵将这个厂区围起来,并派人飞报赵北,赵北也没立即下令攻击,在弄明白了签押房里是什么人后,赵北命令杨王鹏的部队撤走,换上了他的警卫营和革命卫队,看住那帮日本人。 现在,双方已对峙了一夜,互相放了些冷枪,但都有所顾虑,没敢真打,革命军将厂区各战略要地全部占据,日本人也不客气,已在签押房外构筑了简易工事,还架了挺哈奇开斯机关枪,勉强与架在几百步外的那两门革命军的野战炮分庭抗礼。双方已进行了几次交涉,日本人仍然拒绝撤退,最后的一次交涉刚刚结束,革命军的特使仍然是毫无所得,只能放弃交涉努力。 “盛先生,请签字。只要签了字,我们立即保护你离开。如果不签字的话,我们日本方面将单独撤退,你只能留在这里和革命军对话了。”西泽公雄将那份合同草案推到盛宣怀面前,在中国呆了这么多年,他的中国话已说得非常流利。 盛宣怀看了一眼,哼道:“我已说过,到了汉口再说。阁下未免有些轻重不分,现在外头叛军的大炮就指着咱们,刚才更是在外头喊话,咱们再不撤退,他们就要开炮了。你们不先去想如何应对,却来逼我签字,是不是有些利令智昏?你们如果单独撤退,老夫也不会求着你们带老夫走,大不了殉国而已。” 日本人的合同草案非常苛刻,不仅要求得到汉冶萍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份,而且要求将供应八幡制铁所的大冶铁矿石的价格降低一半,在盛宣怀看来,这简直是抢劫!他算是明白张之洞为什么对此事假装不知道了,同时也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汉阳和日本人谈判,早知日本人如此贪婪,倒不如将这铁厂送给叛军了,到时铁厂是盛是衰,已与他盛宣怀无关了。 第六十四章 汉冶萍(下) 见盛宣怀不肯妥协,西泽公雄不紧不慢的说道:“那面大日本帝国的国旗足以保证我们的安全!有那面旗帜在,叛军绝对不敢开炮!如果开炮,那就是对大日本帝国的侮辱!必将遭到大日本帝国陆海军的强力反击!那种反击是狂暴的,不是那帮挥舞着大刀长矛的革命军可以抵挡的!” 好象是要测试一下他的这句话似的,就在西泽公雄话音落下之后,就听见外头“轰轰”两声巨响,签押房里的空气顿时如同被撕裂一般,一时天崩地裂,砖头瓦片木头横飞,强烈的气浪掀来,将签押房窗户上的玻璃震碎。 西泽公雄下意识的向下一蹲,盛宣怀没有他这么训练有素,当几片碎玻璃划伤了他的脖子后,他才捂着脖子趴在了地上,几个原本守在屋外的随从拼死抢进屋来,趴在盛宣怀身上,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怎么了?”盛宣怀一时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手下回答,屋外奔来一个日本水兵,向正蹲在地上的西泽公雄一鞠躬,用日语说道:“阁下,支那叛军向我开炮,两颗炮弹击中胸墙,军曹轻伤。请问阁下,是否进行强力还击?” 此时,盛宣怀已从手下嘴里得知了相同的消息,挣扎着爬起,向仍在发呆的西泽公雄冷笑着说道:“看起来,你们大日本帝国已经被叛军侮辱了。” “八嘎!还击!”不等西泽公雄有所反应,一名日本浪人跳了起来,用日语嚷道:“就让支那人在帝国勇士的机枪下战栗!” “八嘎!”西泽公雄甩手就给了那浪人一记耳光。“愚蠢的家伙!你想被炮炸上天么?”他向那水兵命令道:“把所有人都撤进屋里,旗帜也必须收好!” “哈伊!”日本水兵鞠躬退出,片刻之后,几十名日本水兵便狼狈不堪的扛着机枪和一面膏药旗退入签押房,这小小的屋子立刻变得拥挤起来。 “大日本帝国是不可侮辱的!革命军一定要为这次炮击付出代价!”西泽公雄轻蔑的看了盛宣怀一眼,但心中却是暗暗吃惊,他没有想到革命军竟真的敢开炮。将盛宣怀扣在铁厂,他就是打着狐假虎威的主意,想借革命军压服盛宣怀,但当革命军在外头架起大炮后,他就动摇了,只是由于实在拉不下面子,也舍不得即将到手的合同,所以才硬撑着没撤退,却不料革命军真的开火了。 本来,西泽公雄仗着日本政府撑腰,想趁机将汉冶萍一口吞下,这才将盛宣怀连哄带骗拉到铁厂,本打算合同一签,立即打着“保护日本政府财产”的幌子调遣水兵将工厂“保护”起来,按照以前的经验,只要日本旗一竖,没有哪个中官敢来骚扰,但现在看来,这个经验似乎已经过时了。 正当西泽公雄发呆时,外头传来中国人的喊声,而且显然使用了一个铁皮喇叭: “里头的日本武装人员听着!共和军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即放下武器,解除你们的武装!我们可以放你们离开。如果你们继续非法占据中国公民的合法财产,我们将根据国际惯例,以抢劫罪和战争罪消灭你们!刚才的炮击只是警告,接下来的炮弹就不会仅仅打在墙上了!” 西泽公雄瞪了盛宣怀一眼,走到窗边,向外头喊道:“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的国民!你们的炮击已严重伤害了日本人民的身体和精神,对两国的友谊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我强烈建议你们立即撤退,并做出让日本政府满意的赔偿!否则,大日本帝国陆海军必不答应!另外,日本商人也是这家钢铁公司的债主,我们有权待在这里清查帐目。” “这里不是租界!应该按照中国法律办理!你们非法持械闯入中国公民的合法领地,霸占了中国公民的合法财产,这是武装入侵,此举已严重违反了国际公约!换了哪一国,都会对你们采取断然行动,以保护本国公民!至于你们的债主身份,空口无凭,请把你们持有的借款合同拿出来。”外头的人回答道。 拿得出来才叫稀奇! 西泽公雄问道:“请问阁下姓名?对于你破坏两国友谊的战争行为,我将向贵军最高统帅提出严正抗议!” 外头那人说道:“鄙人赵北,字振华,正是中华革命共和军总司令,最高统帅!你要抗议的话,现在就向我抗议。当然,对于你的任何抗议,我都不予理睬!” “原来是他。”西泽公雄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些同伴。 盛宣怀走到窗边,向外头望了一眼,戏谑的说道:“拍发九江反英通电的就是他?连英国都敢咬,难怪敢炮打大日本。对了,我想起来了,听说他的军队还炸了京汉路的桥梁,破坏了一列火车,京汉路可是比利时财团控制的,比利时人说过,那里的每一颗螺丝钉都是他们的财产。这么看来,他好象不怕洋人。” “阁下,请下令肉弹冲锋!”一名日本人走到西泽公雄跟前,鞠躬说道。“三年前,在下参加过旅顺二百三高地的肉弹冲锋,一个大队的同袍都死了,在下不能偷生。请阁下下令,成全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八嘎!”西泽公雄给了那人一巴掌,呵斥道:“你这马鹿!只有活着,对于大日本帝国的利益才是有益的!我不许可肉弹冲锋!那是送死!” 革命军已开炮,盛宣怀反倒不那么害怕了,看到这些日本人的表情,他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快慰,幽幽说道:“西泽阁下,叛军似乎不在乎那面日本国旗,我建议还是放下武器。既然他们同意放我们走,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白白送死。” 西泽公雄犹豫了片刻,走回桌边,将礼帽拿起,随即走出签押房,带着一名手下去与革命军再次举行谈判。 几分钟后,西泽公雄一脸阴沉的走回签押房,无奈的下达了解除武装的命令,然后率领手下,离开签押房,走向一门野战炮,盛宣怀带着手下紧随其后,来到大炮前时,才发现有几个金发碧眼的西洋人站在大炮后面,手拿笔记本,身边还架着几架照相机,似乎是记者。 一名手持铁皮喇叭的青年军官对那几名西洋记者说道:“诸位记者先生,刚才的一幕你们都看见了,是日本人无理在前,拒绝撤退,革命军开炮也是出于无奈,开炮前我们已向他们多次发出过警告,现在他们既然已放下武器,我们也就不为难他们,作为热情好客懂礼貌的中国人,我们可以宽恕他们这一次的无理举动,不追究他们霸占中国公民合法财产的行为。此次维权行动,我们革命军方面真正做到了有理有利有节,能与各国友好人士共同维护中国商业的秩序是我的立场和原则,希望诸位在报道时将我们的观点公之于众。” 然后那名军官转回身,向手下一挥手,将那些日本人放了过去,但当盛宣怀带着手下想跟过去的时候,却被军官拦下。 “你就是盛宣怀?”军官看了眼几人脑后的辫子。“听说你现在也是大官,不知是什么官?” “鄙人正是盛宣怀,现为大清帝国邮传部右侍郎。”盛宣怀面色微变,但仍做出一副昂然表情,说道:“我与那些日本人是一起来的,理应一起走。” 军官淡淡一笑,说道:“你不能走,你的手下也不能走!这是刚才与那些日本人谈好的条件,他们离开,你们留下。请,盛大人,到鄙人司令部去谈谈。” “你们……凭什么扣留老夫?”盛宣怀的小腿开始哆嗦。 “凭什么?”军官笑得更阴险了。“就凭我们是革命军!就凭我是共和军的总司令!” “你就是那个赵北?”盛宣怀的小腿哆嗦得更厉害了,他想起了赵北“抄家狂”的诨号,这几天来,这个诨号不仅传遍武汉,便是京城官场中人也是闻之色变,一些人甚至已开始未雨绸缪,将家产转到租界。 “鄙人正是赵北,字振华。”赵北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一挥,呵道:“来人,押着他们去司令部!好好看押起来。” 等卫兵将盛宣怀等人押下去后,赵北将卫队长田劲夫叫到身边,吩咐道:“义仁,你去传令,命令炮兵严密监视江面上的那艘日本炮舰的动向,如果他们胆敢开火,咱们立即开火还击,但是不要误伤其它国家的军舰和商船。另外,再派人送这几位洋人记者回武昌,如果他们要采访光复区的百姓和附近的教堂,你们也要派人好好保护,不能叫歹人伤了他们,要为他们的采访提供一切便利。” 等赵北率领卫队离开之后,那几名洋人记者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不约而同的在笔记本上记下相同的一句话: “看起来,这位赵总司令非常讨厌日本人,不过,他显然也不是义和拳。” 第六十五章 炉边谈话 长夜漫漫,寒风凛冽,江风送来几声长长的汽笛,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南方的冬天总是特别难熬,这里不比北方,那里是干冷,这里却是湿冷,而且这里的居民没有睡火炕的习惯,每到冬天,上chuang和起床都是一件痛苦的事,再加上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多数百姓在天刚黑下来后便纷纷安歇,汉阳城里城外一片漆黑,只有巡逻队的马灯还在街上闪烁。 与黑沉沉的汉阳城不同,龟山北侧的汉阳兵工厂里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厂里的一些工人已经返回,并在工头们的带领下加班加点的赶工,修理厂房和设备,以及那些革命军送去的损坏枪支和大炮。 工人们的工作热情是高涨的,除了对革命的支持之外,那很不错的加班待遇也是他们热情的来源之一,除了加班费之外,还有热乎乎的米粥在锅里翻滚,每人都还分了一件羊皮袄,这可比那大棉袄轻便多了。 羊皮袄上也写着四个大字:铁血共和。不为别的,就冲着这四个字,也得为革命军多造些枪炮弹药,推翻了满清,别的不说,那条累赘的大辫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掉了,往年因为这根辫子而被机器扯去头皮绞碎骨头的工友们也可以安息了。 就在工人们在厂房里或是露天热火朝天的干活时,中华革命共和军的总司令赵北也没闲着,正披着一件同样的羊皮袄,在司令部里倚着洋铁火炉,与几位革命同志探讨着有关革命前途的重要问题。 现在武昌和汉阳虽然光复,但革命的任务依然繁重,军纪的整顿,市面的恢复,人心的稳定,与租界外国当局的交涉,对汉口清军的战术侦察,对邻省革命的支持与策应……诸多事务千头万絮,都要赵北操心,虽然有参谋部辅佐,但有些事情还是由他亲自处理为好,至少可以避免走弯路。所以,这一天来赵北几乎没有空闲时间,甚至来不及去龟山山顶看看风景,指点一下江山,激昂一下文字。 幸亏日本炮舰没有开火报复,不然,他更要忙得四脚朝天了,虽然对此感到奇怪,但赵北并不害怕,反倒有些期待与日本炮舰进行一场炮战,或许日本人正在谋划什么阴谋,但他早已做好应对准备,况且长江流域一向被英国人视为禁脔,纵然日本和英国已经结盟,但相信英国政府不会傻到让日本人在长江流域搞三搞四,在英国人眼里,日本就是做为一条狼狗而存在的,它的任务是看住北方的俄罗斯帝国,并遏制越来越放肆的德国远东势力,而不是跑到南边来和英国人抢饭吃,这一点正是英国与日本结盟的先决条件,没有了这个条件,英日同盟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司令部里“滴滴答答”的响着电报,几个电报员坐在电报机前,与九江方面进行着例行的联络,由于从九江到武汉的有线电报时断时通,无线电报机前就必须有人值班,不过,由于这个时代的无线电台通讯距离短,所以九江方面的电台实际上是设在蕲州,按照约定,每六个小时双方就联络一次,以便赵北随时掌握九江金鸡坡要塞的情况。这几日来,赵北忙着西征,九江的吴振汉也不轻松,清军炮舰已连续向九江发动了数次进攻,虽然因为缺乏陆上配合都被革命军打退,但金鸡坡要塞也损失了两门要塞炮,到底还能阻挡清军多久,谁也没有把握。 “现在的革命形势是一片大好,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早日光复整个湖北。以前,我确实是低估了国民革命的力量,高估了满清王朝的生命力,对于革命形势的认识也过于悲观。但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趁热打铁,一举推翻满清。”赵北从炉沿上拿起颗烤花生,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 旁边的蓝天蔚和张激扬等人早已被他刚才的那番演讲震慑住了,遍观革命党人,能够如他一般一口气从明朝末年讲到甲午战争并且一句废话都没有的人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那是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众人虽是投身革命,也读过不少革命小册子,但还从来没有系统的了解过满清王朝崛起兴衰的整个过程,尤其是八旗的建立以及其发展历史,更是让人耳目一新,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明清战争竟是那么的复杂,而八旗的创建者努尔哈赤竟然曾经做过明朝的龙虎将军,所以,他根本不是兴兵立朝,而是武装叛乱。 当然,这要感谢赵北的穿越者身份,也要感谢他看过的那些历史书籍以及历史架空小说,更得“感谢”清朝篡改历史的本领,没有它的篡改,人们怎么会弄不清楚它的崛起历史呢?这段历史还是清朝灭亡之后,由后世的历史学家慢慢罗掘出来的。 “部队的整编要加紧进行,革命卫队的革命热情很高,有必要选出一部分精锐,编入正规部队,扩充革命力量,以便早日北伐,一来可以克复中原,二来可以打乱汉阳正面之敌的后方,保卫汉阳,保卫兵工厂,甚至可以切断京汉线。”赵北指着茶几上的那幅军用地图,用铅笔画了几根线。 “沿着汉江北上,可以迅速推进到河南南部,那就是中原腹心,占领了河南,就等于用一把刀抵在了清廷的咽喉上,进,可以攻击山西,退,可以据守潼关,战略位置非常重要。” 放下铅笔,赵北抬头扫了眼围着地图的几人,又说道:“所以,这几日诸位的任务都很繁重,尤其是蓝参谋长,现在革命军队良莠不齐,急需整顿,你的参谋部下原来的那个军法处已有些应付不过来了,所以需要将权利下放到各部队,军法官要派到基层,认真严肃的整顿军纪。此外,石人,你的时政宣讲队也要加紧组建,民间的说唱艺人必须尽快组织起来,尤其是那些有革命热情的青年学生,不论男女都要组织起来,武装起来,组成宣传队,深入大街小享,广泛宣传,广泛动员,用直白的白话和戏剧宣传我们的革命,我们不仅要在军队里宣传革命道理,我们更要让所有的百姓、绅商都懂得什么叫‘革命’。用一句新鲜词来说,这叫‘深入的发动群众’,注意,是深入的,要把群众的革命热情鼓动起来,踊跃支援革命。” 张激扬扶了扶眼镜,说道:“总司令放心,我们的时政宣讲员已经招募到了五百多人,目前已派到各部队,按照总司令写的那些口号进行宣传鼓动。另外,总司令能不能抽出些时间,将刚才讲的那些八旗的历史写下来?以前的那些小册子里错误太多,前后矛盾,刚才总司令一讲,我才茅塞顿开,原来真实的历史竟是那样的。” 赵北说道:“我会抽空写一些简单的教材,但复杂的东西现在写不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而且史书的编撰也不是一人之力可以胜任的,过段日子咱们组织一个班子,专门编写近代史,我做主编。对了,石人,你马上去弄些印刷机,准备印刷传单,我刚才与兵工厂的负责人商量过,他们正准备制造一种宣传炮弹,到时候,你们的宣传单就用得着了。” 张激扬急忙跑去找印刷机,但刚走出门,门外的卫兵就喊道:“报告!孙武先生求见!” “让他进来。”赵北收起地图,围坐在茶几旁的众人也散了开来,聚在火炉边小声嘀咕。 孙武走进屋,一身戎装,马靴锃亮,不过武器已被卫兵收缴,头上戴着顶没有帽徽的军帽,却是黎元洪的帽子。 第六十六章 英雄的时代 屋里的人纷纷站起,向孙武打招呼,孙武也客气的回礼。 “尧卿,这么晚了不去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打秋风也得在白天啊。”赵北迎上去,与孙武握了握手。自从九江会面之后,孙武就留在了军中,不过不是加入了共和军,而是打算跟赵北一同去汉阳接收兵工厂,以便弄到枪炮,带回湖南支援共进会的起义。 “一来是向总司令道谢,你的那批枪炮对于湖南革命非常重要,我代共进会全体同志向总司令道谢。”孙武向赵北鞠躬,随后又说道:“这二来嘛,是想请总司令开个路条,放我们过江,现在长江上封锁的严,没有路条,谁也别想过江。” 赵北没有食言,一占领兵工厂,就拨出两千杆汉阳造步枪和五门大炮,交给了孙武,这一日来,孙武跑前跑后,总算是招募了几百名湖南船帮的会党,打算将这批枪炮尽快送到湖南。 “这么急?不能白天再走?”赵北问道。 “从汉口方面传来的情报,共进会已在昨日起义,湖南官府告急的军报传到汉口租界,所以不能等了,必须马上去湖南,这批枪炮就是革命成功的保障,耽误一天,湖南的同志就多蒙受一天的牺牲。”孙武说道。 要让星星之火变成燎原烈火,就离不开各省响应革命。赵北急忙写了张条子,盖上那颗“先锋官”的关防。由于这段日子急着西征,没空雕刻新章,所以一直用得是熊成基交给他的这颗印章,不过刚才兵工厂督办刘庆恩已答应为他刻一颗铜印,相信赵北很快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关防。 孙武拿了条子,稍微又客气几句,随后匆匆离去。 赵北送他出门,望着孙武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良多,这些革命者的革命立场是坚定的,这一点历史已经证明,如果能够将他们收入麾下,未必不是自己的臂助,但问题在于,虽然赵北很诚恳的邀请孙武参加共和军,甚至答应让他做师长,但仍未将他拉过来。 现在这种乱局之下,人人都揣着自己的心思,赵北立志要改写中国近代史,要甩开革命党人自行其事,谁又能保证这个心思只有他赵北有?清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个时代正是英雄豪杰辈起的时代,谁又肯落在他人后面?赵北不肯,孙武也不肯,熊成基、杨王鹏恐怕也不肯。 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也是一个英雄的时代,更是一个草莽布衣鲤鱼跳龙门的时代!赶上了便青史留名,赶不上的就只能被历史忘却。 历史只会给那些有野心的人以机会,如果成功的把握住这个机会,那么野心就能变成雄心,枭雄就能变成英雄。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自古如此。 “我熟知历史进程,又有一份小小的野心,历史应该能够给我机会,就看我抓不抓得住了。”赵北看着夜空中的几颗朦胧星辰,在心里悄悄的琢磨。 一阵冷风拂面,让赵北一个激灵,拉了拉肩膀上的羊皮袄,正欲跨进门去,却望见一人远远跑来,于是站定,等那人跑到司令部前才看清楚,正是卫队长田劲夫。 “司令,那活儿我干不下去了,你还是另找人去干。”田劲夫咧着嘴说道。 “怎么?盛宣怀可是手无寸铁,你都看不住?”赵北反问。盛宣怀押回来后,就一直关押在一间仓库里,由田劲夫带人看着,不许他寻死,更不许他逃跑。 “你是不知道啊,那姓盛的在屋里又叫又骂,口口声声说日本人一定开炮,我在外头听着烦!如果不是司令的命令,我早一枪把他给毙了。”田劲夫解开衣领上的扣子,嘘了口气,又说道:“干脆,拉到江边,一刀砍了,给他个痛快!狗官,他怕洋人,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怕洋人,日本人要敢开炮,老子们又不是没有炮,干它个痛快!” “可不能砍!他是我的财神爷,用处大着呢!”赵北拉了拉羊皮袄。“走,咱们去瞧瞧那位财神爷。” 两人赶去仓库,在仓库边找了间签押房,赵北在里头等,几个提着马灯的卫兵侍立一旁,枪上肩,刀出鞘,做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片刻之后,田劲夫提溜着盛宣怀的衣领将他提到赵北跟前,马灯一照,那张圆圆的胖脸满是惊恐,这也可以理解,盛大人自从出道以来,哪里见过这个阵势? 赵北走近几步,端详着这个中国近代史上的名人。此人没别的长处,就是会做买卖,而且是一边做官一边做买卖,堪称中国近代官商第一人,和当年的“红顶商人”胡雪岩不同,胡雪岩的顶戴只是个荣誉头衔,而这盛宣怀是正儿八经的大清朝廷命官,而且,历史上的那场“辛亥革命”的第一把火实际上就是他点燃的。 “盛大人,最近几年买卖可好?”赵北问道。 盛宣怀冷哼一声,并未作答,抬手理了理衣领,又拉了拉辫子,已恢复了几分镇定。 赵北见他不说话,笑了笑,又说道:“盛大人消息灵通,想必已知道鄙人的绰号了,没错,我就是‘抄家狂’,尤其喜欢抄满清狗官。当然,我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至少我知道,你的绰号是‘北洋财神’,袁世凯的北洋的拳头,你就是北洋的钱袋,当年李鸿章提拔你,只怕就是看中了你的‘财气’。” “哼!少废话!盛某深受国恩,绝不附逆!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要杀要剐随你便!”盛宣怀一副轻蔑模样,但那不停抖动的小腿还是暴露了他的恐惧。 赵北望着盛宣怀,挪着脚步,围着他缓缓绕了两圈,然后不紧不慢的伸出右手,竖起两根手指,挑到盛宣怀眼前,慢吞吞的说道:“二百万,一口价。” “什么?”盛宣怀看着那两根手指,弄不清楚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赎身银,二百万银元,不还价。”赵北将那两根手指来回晃了晃。“十五天内,将二百万现大洋放在我的面前,我就放你走,不然,你就烂在这里。考虑到你短时间筹集不到那么多现银,这个价格很公道哦。” “你……你是在绑票!果然是流寇!土匪!强盗!”盛宣怀半天才回过神来,嘴里大骂,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肯收银子,一切好商量,怕就怕对方上来二话不说,拉出去就是一刀,那可就真对不起他这颗大好头颅了。 “强盗?土匪?嘿嘿,没错,按照绿林行话,这叫‘拉肥猪’。”赵北冷笑,收回手指,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然后“啪”的一声将那张纸拍在身后的方桌上,呵道:“谁是强盗?谁是土匪?盘剥黎民,损公肥私,荼毒天下!这种人才是强盗,土匪!我不是在绑票,我只是在替天下百姓讨还公道!就算我是在绑票,可也比你丧权辱国好得多!” “你……你胡说!”盛宣怀又开始哆嗦起来,这顶帽子实在太大了,饶是他现在官居二品,也是戴不起的。不过,他确实也没什么可辩驳的,因为他已经看清,赵北摸出来的那张纸不是一般的纸,而是那帮日本人拟定的“汉冶萍收购章程”,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落到这个反贼头子的手里,但很显然的一点是,那章程里的任何一条泄露出去,都会引起国人愤怒。 第六十七章 拉肥猪 北洋财神想装傻,赵北却不容他得逞。 “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赵北将那张纸提到盛宣怀面前,怒气腾腾。“那帮日本人离开之前,被士兵仔细搜身,我这才发现了这张纸,也才得以明白你为什么会在铁厂?原来,你是来签这卖国的条约的!你,和李鸿章就是一路货色!只不过,他卖的是国土,而你卖的则是百姓的利权!矿权!” “胡说!我根本没在那章程上签字!如何说我卖国?不许你污蔑老夫,更不许你污蔑老中堂!这个国,岂是老夫和中堂卖得动的?没有朝廷点头,谁又有那胆子卖国?”盛宣怀气得浑身哆嗦,这倒是实话,那纸上确实没有他的签名,如果他签了名的话,恐怕他现在早就躲在租界里,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看着报纸等着改朝换代了。 “我不跟你废话!等过几天,把这章程往报纸上一捅,你盛宣怀可就臭大街了。”赵北收起纸,揣回口袋。确实有些证据不足,不过这个章程本身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如果公布出去,不要说百姓不答应,便是那满清朝廷,只怕也会借人头平民忿——————给这样的朝廷打工,确实有点不划算,希望盛宣怀也能想到这一点。 “你……你……无耻!张狂!”盛宣怀气得快昏过去了,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像这反贼头子一般指鹿为马的人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要想不公布嘛,也很简单。”赵北勾了勾手指,示意盛宣怀把耳朵凑过去,但没有任何效果,只好自己靠了过去,小声说道:“看在我帮你保守秘密的份儿上,你就把你所掌握的所有的汉冶萍公司的股份全都转到革命军政府名下,如此一来,你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于革命,有功于百姓,将来革命成功,少不了给你发个勋章什么的。” “你……你……”盛宣怀指着赵北的鼻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定了定神,才把剩下的话说完:“老夫虽是经商,但都是为国经营,汉冶萍哪里有我半点股份?你休要血口喷人!” “呸!”赵北啐了盛宣怀一脸吐沫,恨恨说道:“少跟老子装清高!要问这大清朝的官场上哪个人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最高,你盛大人若是自认第二,那么便没人敢称自己是第一!别人不清楚,我可清楚得很!当年的轮船招商局,现在的汉冶萍,被你盛大人‘官督商办’个几年之后,就都变成你盛大人捞钱的工具了!如今的汉冶萍,那些所谓的‘民股’中有多少是空股?有多少是花股?又有多少是你名下的电报局、招商局、洋务局的股份?这一点,我不说,你自己比我更清楚!要说革命军兴,整个大清国官场里,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你?若是满清一完,这些产业不都全归到了你和你的那帮同僚的名下? 若不是汉冶萍确实有民间股份的话,老子才懒得跟你废话呢,直接就没收充公了!我们革命军保护私人合法财产,不像你们,尽琢磨着怎么压榨民脂民膏、怎么把百姓的银子揣到自己兜里!当然,对于你们这种蛀虫,我们革命军确实不能太客气,这场革命怎么说也是咱们挑起来的,这革命之后的好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落到你们这种人的手里?” 盛宣怀是越听越惊,轮船招商局和电报局的亏空也还罢了,当年又不是没有言官弹劾过他,但涉及到李鸿章等几位大佬的利益,弹劾案到底是不了了之,那事官场上人人皆知,可是汉冶萍公司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真正的“商办”,里头的猫腻知道的人可不多,那预备募集的两千万圆的股里,能有将近一半是花股,那不仅是给他自己准备的,还是给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人准备的,那些人拿得可是大头,万一此事败露,就算朝廷不杀他,也会有别人想办法叫他“闭嘴”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谁告诉你的?袁世凯?”盛宣怀第一时间竟然想到了袁世凯,这恐怕也得归功于赵北的那封“迥电”,现在官场上许多人都怀疑袁世凯与南方革命势力有某种默契,不然,为何南方革命军要拥戴他袁项城做大统领? 切!老子从历史资料上看来的!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所以,赵北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别问东问西,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现在我只问你一句,我的这两个条件,你答应是不答应?答应的话,银子送到,我立刻放你走,不答应……哼哼,端方和荫昌的人头还挂在九江城门楼子上呢,他们寂寞得很,若是有你盛大人去做伴,大伙同僚一场,想必共同语言多得很,就不会觉得太寂寞了,九江城的百姓们也可一睹你盛大人的尊容了。” 盛宣怀一个激灵,赵北这话他绝对信,这一路从九江杀过来,那沿途的朝廷命官的脑袋就跟那地里的西瓜一样一颗颗滴溜溜在地上滚,官场中人谁不知道南方有个赵总司令是个杀人狂? “老夫……老夫真没那么多银子!”盛宣怀哭丧着脸嚎道。 “少跟老子哭穷!”赵北背着手哼道。他确实不相信盛宣怀没有二百万大洋的家产,只要仔细研究过清末民初的历史,就知道他盛宣怀是大富豪,别的不说,光是盛宣怀的葬礼就用去了三十多万两白银,盛氏之富,由此可见一斑,不过考虑到那是在民国之后,是在经历了一场社会的大动荡之后,许多原属清廷的产业都归到了私人名下,或许此时的盛宣怀当真还没找到捞的机会。 想到这一点,赵北又说道:“没有现大洋,也可以用物资抵偿。日本的硫磺,智利的硝石,美国的钢材,这些东西我都收!再说了,你就算真没那么多银子,我也绝对相信你空手套白狼的本事,这么些年来,你经手的那些洋务派局厂里不可能没有你的亲信,有他们帮忙,你不会筹不到银子。不管你是骗是偷还是抢,总而言之一句话,在十五天之后,如果我没看见我需要的银子和物资,你就去九江的城门楼子上和端方、荫昌聊天去!”说完,冷哼一声,提着羊皮袄就走出签押房。 “你这个无赖!”盛宣怀在屋里跳着脚骂道。 但还没骂痛快,冷不防赵北又跑了回来,大步走向盛宣怀,身后还跟着杀气腾腾的两个卫兵。 “你……你想做什么?”盛宣怀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被赵北逼到墙角。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赵北狞笑着。“明天我派人把一份合同送来,就是关于你转让汉冶萍公司名下股份的那份合同,无论如何,你都得签字,不然,我不仅要杀你的头,我还要抄你的家,什么织布局的股份,什么轮船招商局的股份,老子一个都不放过!就算你名下产业都在外国租界,老子也绝不放过!拼着和洋鬼子开战,老子也要把你盛某人搞垮!” 赵北又对田劲夫说道:“你派人好好看着他,如果他要写信或是拍电报,你立即给他准备纸笔,另外,给他换个地方,找个干净的房子关起来,再找几个丫鬟伺候着,他可是咱革命军的财神爷,不能叫他掉了一根毛。” 赵北走后,盛宣怀愣了足足一分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被人押着走出签押房,嘴里却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同一句话:“这是个疯子,这是个疯子……” 第六十八章 龟山脚下 汉阳城外,龟山脚下。 春耕还离得远,土地冻得硬邦邦的,什么庄稼都没有,正好可以用来试炮。 龟山东麓靠近长江边的一片荒野中,一群人正围着一门炮,低声交谈着,其中既有穿着兵工厂号褂的工友,也有军装齐整的军官,赵北就在这群军官之中,身边依旧簇拥着他的卫队。 汉阳兵工厂的督办刘庆恩和总办沈凤铭正带着几个工友,围着那门炮忙活,虽是隆冬时节,但众人却都忙得一身汗。 那门炮也很别致,和别的大炮比起来,它的身板太过单薄,结构也非常简单,几乎就是一个钢筒子和两根钢架,以及一个放在地上的铁盘,架在地上其貌不扬,高不及人肩,呆头呆脑,与其说是炮,不如说是一堆等待回炉的废钢。 刘庆恩好不容易架好了大炮,这才直起腰,向站在后面的赵北点了点头。 赵北也没多说废话,带着众人后退十多步,躲在了一道胸墙后,然后下令:“试炮。” 一名志愿者走到大炮旁,从弹药箱里拿起一颗没刷油漆的炮弹,这颗炮弹也与众不同,既没有铜制弹带,形状也不是简单的尖头筒形,而是一个前头粗后头细、屁股上还带着几片尾翼的怪模样,那纤细的后部还缠绕着几条丝制绢包,颜色独特,里头塞得鼓鼓囊囊,显然是火yao包。 志愿者回头望了一眼,见刘庆恩点了点头,便将那炮弹从大炮的炮口塞了进去,双手抱着炮弹的前半截,深呼一口气,随即手一松,那颗炮弹便在重力的作用下向炮筒底部滑去,转眼就“咣”的一声落到了炮管底部。志愿者从地上捡起那根数丈长的发火绳,迅速跑到炮后的沙袋掩体后匍匐下来,然后猛的一拉发火绳。 几乎与此同时,那大炮微微一震,炮口喷出一股灰烟,“轰”的一声闷响,炮弹就飞了出去。 躲在胸墙后的众人屏息凝神,努力的向天空张望,试图看清那颗炮弹的飞行轨迹,但多数人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不久之后,远处的地面爆开一朵烟雾,随后爆炸声传来,众人这才欢呼起来。 “这炮,成!”几名前来观炮的参谋部军官兴高采烈,击着掌,更有几人跳了起来。现在革命军最缺的就是大炮,这种炮结构简单,可以在短时间内大量生产,能极大的满足革命军对重型武器的需求,虽然射程不远,但也好过老式前膛炮。 “这炮可以用于作战,而且相比别的大炮,这炮相当轻便。总司令文武兼备,刘某佩服。”刘庆恩向赵北说道。 “哪里,哪里。雕虫小技,在刘先生面前,我是班门弄斧了。”赵北谦虚道,心中也有些得意。昨天把那大炮的草图交给刘庆恩的时候,这位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机械专业的高材生曾经对此炮嗤之以鼻,认为这炮结构太简单,难以用于作战,只能用来放礼花。 “总司令,给这炮起个名字。”有人提议。 “我看,叫‘振华炮’好了。”一个参谋拍马道。 “叫‘庆恩炮’也未尝不可。”一个工友也不落后。 赵北笑着拿起指挥刀,在地上写了几个字,说道:“大炮就要有个大炮的名字。依我看,就叫‘迫击炮’!这炮射程虽然近,但射击速度极快,可以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这个名字很合适。” “迫击炮,迫击炮。果然是好名字!”刘庆恩反复念了几遍,立刻将自己已想好的炮名全部扔了。 迫击炮其实不是新鲜玩意,早在黑火yao时代,就出现了迫击炮的雏形“臼炮”,这种炮轻便,但同时射程也很有限,所以当后膛炮技术发展起来后,臼炮就退出了战争舞台,直到1904年的日俄战争时期,交战双方为了攻击对方那近在咫尺的战壕,纷纷自行改装大炮,迫击炮这才重新亮相,不过那时的迫击炮结构简陋,射程很近,也没有进入工业化制造,和共和军测试的这门迫击炮比起来要原始得多。 其实,这门大炮是赵北按照后世的重型迫击炮设计的,本来他是打算将口径缩小到100毫米以下的,但在与刘庆恩商议之后,决定还是将它的口径增加到150毫米,原因很简单:现在的兵工厂原料不足,无法保证全部用猛zha药装填炮弹,如果用黑色火yao或是硝化棉火yao装填,那么其爆炸威力就会降低,为了保证足够的杀伤力,就必须增加炮的口径,以便装填足够的火yao,这样一来,迫击炮虽然会变得较重,但至少不会成为鸡肋武器,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仓库里只有那种口径的无缝钢管,那些无缝钢管原是汉口既济水电公司的财产,优质的英国耐压钢管,由于水厂尚未竣工,钢管便暂时堆放在兵工厂的仓库里,迫击炮的图纸一出来,刘庆恩立即想起了那些钢管,拿尺子一量,再一计算强度,正好适合做炮管,于是招呼也没打就挪用了。 不过无缝钢管毕竟不是专用炮钢,耐压性差强人意,为了防止膛压过高而炸膛,炮管的长度就必须缩短,这直接影响了射程。 这门样炮是昨天刘庆恩带人花了一天的时间赶制出来的,只制成了一门,炮管用得是库存的无缝钢管,炮架用的也是优质钢材,炮的底座是用铸铁铸造而成,炮弹也同样由铸铁铸造,考虑到目前军情紧急,用的是泥模,导致炮弹弹体不够光滑,闭气性不是很好,对射程有很大影响。 刘庆恩跑回那门迫击炮前,站在炮后亲自操作拉绳,与工友配合,在一分钟内连放九炮,除了赵北之外,所有人再次被那强悍的火力震慑住,这个射速几乎快赶得上最新式管退野战炮了。 赵北却被吓了一跳,生怕那炮炸膛,把刘庆恩给炸死,那就得不偿失了。急忙叫人将刘庆恩拉了回来,责备一番,并立即下了严令,今后不许刘庆恩亲自试炮,否则,就罢免了他的督办,赶出工厂。 刘庆恩尴尬一笑,说道:“看到大炮,我就有些冲动,让总司令担心了。不过,在我看来,如果在炮弹上再加几个密封圈的话,射程将提高许多。” 赵北点头道:“不错,这炮弹原本就应该上闭气圈的,不过目前恐怕没有合适的材料。对了,那些炮弹全都炸开,你们的工艺控制得不错,以后能不能保证这种工艺水平?” 刘庆恩想了想,说道:“这批炮弹是样弹,用得是进口的德国山炮引信,惯性击发,我们事先解除了保险,按说是不能提前解除保险的,况且那种引信没有多少,也就几千颗的样子,若是需要大量制造炮弹,目前恐怕只能上最简单的碰炸引信了,那样一来,无法保证高发火率,尤其是松软的泥土地。另外,这炮也确实重了点,如果以后能够保证猛zha药的生产的话,还是应该设计一种中口径迫击炮,那样就能装备到营了。” “是啊,营级火力也需要加强。不过,现在还是尽快想办法制作一种适合迫击炮使用的惯性引信,好不容易打出去的炮弹不炸,这对士气也是有影响的。刘先生,对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我会尽量给你们提供方便。现在,请你们尽快回厂赶制这种大炮,革命军对汉口的攻击即将展开,我们需要更多的大炮。” “请总司令为迫击炮确定正式型号,按照外国惯例,每一种制式武器都应该有一个型号的。”刘庆恩说道。 “就叫‘1908式重迫击炮’,以后,咱们就用公历纪年了。”赵北说道。“另外,我设计的那种手雷,也命名为‘1908式进攻型手雷’。” 离开龟山,赵北并未返回司令部,而是去了汉阳知府衙门,那里有几位特殊客人在等待他的召见。 第六十九章 一念之间 到了府衙,赵北在大堂端坐,田劲夫侍立一旁,与他耳语几句,随即匆匆离开,不多时,带领卫兵押着一人走来,不是别人,正是原清军协统黎元洪。 自从汉阳光复后,黎元洪等被俘军官就一直关押在汉阳府衙牢房里,虽没有受虐待,但众人心中的惶恐都是写在脸上的,他们不知道共和军将如何处置自己这样的“满清走狗”,按照传闻,九江一路杀过来的时候,共和军对那些顽抗到底的清军军官一律处决,照这种立场,黎元洪等人恐怕也当得上“死硬”两个字。 见黎元洪被五花大绑的押到大堂,一脸惊恐,赵北暗暗好笑,站起身走了过去,向站在一旁的田劲夫说道:“谁让你们捆人的?还不快松绑?” 田劲夫将黎元洪反绑于身后的双手解开,去了脚镣,赵北拉过一张太师椅,指着椅子,向黎元洪说道:“黎先生,请坐。” 黎元洪木然的坐了下去,揉了揉手腕,抬头却见赵北又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了他对面,翘起二郎腿。 “委屈黎先生了。这几日来,我忙得四脚朝天,来不及和你详谈。我叫赵北,字振华,是共和军的总司令。”赵北先客套一番,做了自我介绍。 黎元洪倒也不似那些顽固军官一般破口大骂,只是沉声说道:“不知总司令请黎某前来,是要审问呢,还是要处斩?” 赵北笑了笑,摇着头说道:“黎先生想到哪里去了?我知你是被人胁持,迫不得已才率兵抵挡革命军队的,对于你的平素为人,我也是了解的,湖北新军里的军官士兵都夸你是忠厚长者,不苛虐士兵,这话我是相信的。在我看来,你不像那些死硬的顽固派,你是个开明人物,是我们革命军潜在的朋友。我也不跟黎先生兜圈,实话跟你说,你被俘之事尚未见报,所以啊,是‘黎协统战败被俘’,还是‘黎同志阵前起义’,这得由黎先生自己选择。” 黎元洪连忙摆手,说道:“若是想劝黎某投诚,万万不可。黎某身受国恩,万不敢和朝廷打仗。” 赵北说道:“我可没说叫你去跟满清打仗。我的意思是,请你出面,主持湖北民政。现在历史大势摆在眼前,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前些年立宪派人士几次上京陈情,请清廷开议院,选议员,但腐朽的满清王朝蔑视民权,只是一味拖延,始终不愿在各省设立议院,现在,既然革命军兴,那么,这议院咱们就得顺应大势,把它开起来。遍观湖广,人望、资历比黎先生高的人没几个,这议院一立,议长人选非黎先生莫属,我听说湖北立宪派名士汤化龙先生现在跑到汉口租界去了,还请黎先生写封信,阐明革命军的立场,请他回来主持民政事务,协助黎先生倡民权、保民生、固国本。” “这……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黎元洪连连摆手。 “有何不可?”赵北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瞪着黎元洪。“国势艰难,民不聊生,难道黎先生竟要置百姓于不顾,为一个腐朽垂死的封建王朝效忠到底吗?” “哼!我看,他是死硬顽固派!以前的忠厚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这样的伪君子,该杀!”一旁的田劲夫抽出匣子枪,“哗啦”一声推上枪机,顶住了黎元洪的脑门。 “不……不……”望着那张开的机头,黎元洪冷汗涔涔而下。 赵北冷笑,抬手推开田劲夫那把没装子弹的手枪,拍了拍黎元洪的肩膀,说道:“黎先生,只要你点头,就是革命同志,以后革命成功,你也是革命元勋,万不可错过这个良机啊。实不相瞒,汉阳城一光复,我就派人将黎先生的家眷保护了起来,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就把他们送过来,与你团聚。” “这……这是威胁。”黎元洪讷讷说道。 “不!这是激励。”赵北走到黎元洪身后,看着他的那根辫子。“当然,如果黎先生执意不肯合作,我也不再保护你家眷的安全,要知道,现在城里城外还有不少趁火打劫的土匪,满清的死硬分子也在活动,我相信你不希望他们跑进城来。” 赵北递给黎元洪两张纸,说道:“这里有一张山西票号的银票,银子不多,只有一万两,另外还有一张声明,只要你在上面签了字,这一万两银票就算是给你的压惊费,以后你黎先生就是我们革命军人的同志了。如果你不签字,那么,只好回去和王占元、卢永祥他们继续呆在牢里,等待你们的,将是革命法庭的庄严宣判,到时候是死是活,可就不是我说了算了,而是百姓说了算,革命党说了算!将来的史书中少不得记上一笔:‘这就是死硬伪清分子黎元洪的可耻下场’。” 见黎元洪沉默不语,赵北叫来几名卫兵看住他,说道:“黎先生慢慢考虑,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我出去溜溜,如果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在声明上签字,那么你就没有投身革命的机会了。现在满清王朝是个什么德行,你比别人清楚,给它陪葬是不值得的。” 说完,赵北领着田劲夫走出大堂,但却没有走远,而是径直去了府衙旁的大牢,在签押房坐下,命令卫兵将王占元和卢永祥从牢房里提了出来。 这两个北洋将领一副沮丧模样,虽然没有捆绑,但显然也没有勇气扑上来斥责赵北。 对待这两人,赵北就不是那么客气了,大大咧咧的坐在上首,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两人,冷冷问道:“你们降是不降?” 王占元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去,至于卢永祥,压根连头都没抬,不过两人也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不说话?为了攻打汉阳,革命军承受了巨大的伤亡,你们以为现在不说话,难道就可以蒙混过关了?想得美!”赵北将桌子一拍,呵道:“来人!拉出去砍了!” 当下走出几个卫兵,横拖倒拽的将两人往外拉。 “慢着!我降!”王占元第一个服软,扒着门槛,向已经被拖出门外的卢永祥喊了一声:“子嘉,别硬撑着了,你还看不明白吗?这朝廷撑不了多久了!现在死了,就算进得昭忠祠,朝廷一完,谁又惦记着你卢子嘉是大清的忠臣?” “我降!”门外传来卢永祥的喊声。 “两位都是识时务的。”赵北站了起来,踱到门边,将还扒着门槛的王占元扶了起来,向外头的卫兵喊道:“都别愣着了,请两位标统大人入座!” 两人被卫兵们摁到了太师椅上,赵北坐回上首,缓缓说道:“两位既然投身革命阵营,赵某自然不能亏待,你们算是战场起义,这标统的位置两位继续坐着,军饷照旧,回头我再从那些被俘的北洋军里挑两百人给你们统率。当然了,既然参加革命,就不能不有所表示,当年豹子头林冲上山落草,不也得交‘投名状’么?这里有一份声明,两位只需拿着声明,在大庭广众之下念一遍,你们就是我们革命党的同志了!” 说完,赵北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交给田劲夫,再由他转交到两人手上。 王占元与卢永祥摸不着头脑,接过纸一看,不由面面相觑,不过考虑到他们目前的处境,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点头答应,并立即在声明上签了花押。 赵北收起声明,满意的赞了几句,说道:“两位深明大义,实为北洋新军革命先锋,将来革命成功,叙功褒奖,一定是少不了两位的,这‘革命元勋’的头衔也是跑不了的。来人啊,将这两位战场起义的革命将领请下去,在衙门里备下两间干净的屋子,再派人贴身伺候着,如今光复未久,城里满清走狗很多,正在伺机暗杀我革命军人,两位起义将领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王占元与卢永祥跟着卫兵走出签押房,跨出门时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觉恍如隔世,刚才还是阶下囚,现在却摇身一变,竟成了“革命元勋”和“战场起义将领”了,一念之间就是两重天,这世事之无常,由此可见一斑。不过,虽然如今没有性命之忧,可毕竟是投降了,以后还能不能再进北洋的门可就不好说了。 两人离开之后,赵北赶回府衙大堂,见黎元洪还坐在那里发呆,劈头就问:“想好了没有?黎先生,现在时间已到,再不签字,你就只有回牢房了,而且没人跟你做伴了,王占元与卢永祥已经降了。” “什么?他们……他们降了?”黎元洪愕然,号称“死忠”的北洋军将领都降了,他这个南方新军将领还充什么好汉啊? “你看看这个,这是他们的花押。”赵北摸出那两份声明。 黎元洪只看了一眼,颓然低下头去,看看手里那张银票,再看看那份声明,嗫嚅道:“我只有这条命,就陪着你玩掉。我降!” 第七十章 独木难支(上) 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北京,紫禁城隆宗门,军机处。 这个创设于雍正年间的衙门已在这里伫立了一百多年,由最初的几间木板房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风霜剥蚀,岿然屹立,既是这个王朝兴衰的见证,也是皇宫之内刀光剑影和阴谋诡计的旁观者与参与者。 如今朝廷改行新政,新政便要有新气象,新官制已实施,旧衙门已裁撤,惟独这军机处没撤,因为军机大臣们不乐意,皇家也不乐意,所以,如今的大清朝廷,真正的决策中枢还是这几间毫不起眼的大瓦房。 像其他衙门一样,军机处的窗棱上也挂着白绫,门口的布帘子也换成了纯白色,就连门前竖着的那块刻着“闲杂人等止步”的铁牌也被一块白绫罩了起来,当然,铁牌虽被罩住了,但规矩还是规矩,军机处乃军机重地,非请莫进,任你是王公贵胄,没有皇上的旨意,也得站得远远的。 几十个穿着千日孝的小太监正在军机处前的路上扫雪、筛沙,这几日来连降暴雪,太监们没敢偷懒,万一这路上要是哪位军机大佬摔断了腿,可就是太监们的罪过了,那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骨头可脆着呢,折腾不得。 “急报!急报!”一个俗称“小军机”的军机章京从不远处的电报房匆匆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手里举着一个电报封,小太监们急忙闪开条道,却连头也没敢抬,这几日南边传来的“腥闻”一封接一封,不惟太后心里不高兴,就连那帮军机大臣也都个个心里憋着火呢,前几天有个小太监看了眼军机处的大门,结果就被治了个“窥伺军机”的死罪,虽有小德张求情,但到底还是派去东陵看林子去了,这种时候,哪个小太监胆边生毛,敢再胡乱抬头张望? 那军机章京还没跑到门口,军机处值房里已抢出两位大佬,一位是领班军机大臣庆亲王奕匡,另一位是军机大臣瞿鸿禨。 说起这位瞿鸿禨,在官场上那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不为别的,就为他当年的那一句“梁头康尾”,不仅让梁士诒和杨度丢了功名,也使瞿大人成了官员们茶余饭后的最好谈资。瞿大人如今已是第二次入值军机处,去年刚刚被人弹劾滚蛋,罪名是“昏聩糊涂,揽权恣纵”,其实官场中人都知道,瞿鸿禨滚蛋的真正原因是要给袁世凯腾地方,他不走,袁世凯就入不了军机,袁世凯入不了军机,朝廷就不能把他架空,而遍观军机处,人缘最不好、后台最不硬的人就是他瞿鸿禨了,他不滚蛋谁滚蛋?何况,瞿鸿禨一向跟岑春煊走得近,和袁世凯、奕匡是政敌,非退出军机不可。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袁世凯背着“鸩杀大行皇帝”的嫌疑跑了,军机处空出一个位置,按说这本是个人人眼红的位置,但偏偏碰上南方革命军兴,竟然没人敢来接这烫手山芋,小恭王倒是想干,可资历不够,做不了军机大臣,没办法,议来议去,唯一的合适人选只剩下瞿鸿禨大人了,于是几位军机一合计,向朝廷上折子,又把他请了回来,顶替袁世凯,至于当年弹劾瞿大人的那位御史,则被治了个“陷害忠良”的罪名,到乌里雅苏台放羊去了,至于奕匡,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提出反对意见? 由于袁世凯不仅是军机大臣,还兼着好几份差事,所以他这一跑,倒是便宜了不少人,瞿鸿禨只是众多捡便宜的人里官最大的一个,像“官屠”岑春煊就顶替了外务部尚书的位置,现在还很有可能出任北洋大臣一职,至于原来那位北洋大臣杨士骧,朝廷已派御史赶去天津查帐,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掌握他贪墨的证据。如今的大清官场就是一口漆黑的染缸,没有谁是干净的,一查一个准,包他跑不了,不查别人却去查杨士骧,只是因为他是袁世凯的心腹,手里还管着些兵,朝廷不能不防啊。 奕匡和瞿鸿禨刚出来,军机处又走出来两人,一个是文渊阁大学士世续,一个是“挑帘子”军机鹿传霖,四位军机大臣站在门外,看着那名越奔越近的军机章京,神情都有些麻木,这些天来从南方传来的军报已将众人神经锻炼得愈发粗壮,无论是革命军又攻陷了何地,还是革命军又杀了什么封疆大吏,众人都不会在乎了。 既然是乱世,众人就打好主意做这乱世的顶梁柱了,至于到底撑不撑得住这栋破房子,却是没有把握,只要心到了,也就对得起那俸禄银子和官箴了。 电报递到眼前,四位军机谦让一番,到底还是由领班军机奕匡拆了封,匆匆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回军机处,将那电报呈给摄政王载沣。 载沣可没奕匡那么好的定力,被那电报里的内容惊得瞠目结舌,从炕头上跳下来,半天才说道:“这……这……怎么回事?黎元洪做了叛军的议院议长?王占元和卢永祥降了反贼?还发了通电?” 见其他人一脸愕然,奕匡才幽幽说道:“这电报上说,昨天下午,武昌反贼在城里举行了一个什么‘发布会’,在会上,当着洋人的面,北洋军标统王占元和卢永祥宣读了一份声明,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还说他们是阵前倒戈,现在已是反贼一员,末了还要拥戴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而且还跟着反贼头子赵北一起举着拳头高喊‘打倒满清’,最后还号召全体北洋将士‘投身革命’,那黎元洪虽然站在一旁没说话,不过辫子也剪了,还穿了套洋人的燕尾服,做了议院议长。这电报是湖广总督陈夔龙拍来的,上头还说,当时还拍了照片,那照片他已派人兼程送来,几天后诸位就可一睹那位黎议长的风采了。” “前日陈制台不是来电报,说王占元和卢永祥是战败被俘吗?怎么又成阵前倒戈了?”世续问道。 “你问我?我又该问谁去?汉阳、汉口乱成一锅粥,哪个消息是真,哪个消息是假,谁也搞不清楚,只怕连陈夔龙自己也不知道。刀架你脖子上,你敢说你不投诚?” 奕匡拿出鼻烟壶,抹了点鼻烟,一个喷嚏下去,顿时精神一振,又说道:“就算这是做戏,那也是高明的戏,这戏既是演给朝廷看,也是演给北洋军看的。咱们啊,得快拿主意,再让那个赵北这么上蹿下跳的话,用不了多久,我看,他陈夔龙陈总督也快成‘革命同志’了。” “庆王说的有道理,王占元、卢永祥都是武夫,黎黄陂也是,如今落在乱党手里,如何捏,怎么捏,还不都是由乱党说了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坐在角落闭目养神的张之洞睁开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朝廷万不可被乱党的疑兵之计乱了心神。依老夫看,还是尽快派兵大举南下,集中兵力先扫平武汉乱党,那个赵北比起其他乱党来要狡猾老练得多,实乃朝廷心腹大患,只要先剿灭了他,其他乱党不足为虑。不要小看了这个赵司令啊,从他这些通电和声明来看,此人阴险狡诈,他是想将这水搅得更浑啊。” “派兵南下?谁的兵可靠?北洋新军?各省新军?”小恭王溥伟问道。他不是军机大臣,原本是入不了军机房的,现在是奉了懿旨在这里学习行走,自从袁世凯一跑,朝廷乱了套,不少跟袁世凯走得过近的大臣担心受到牵连,也纷纷举家躲到租界,连官也不做了,朝廷不得不多让旗人担待些朝政,如今这关口,只有旗人靠得住了。 众人默然,连黎元洪那样的稳健派人物都降了革命军,谁又能保证其他汉军将领的忠诚?靠八旗兵么?那还真不如卷铺盖回辽东了。 溥伟趁热打铁,说道:“另外,叛军里头不是有江苏兵么?他们人在武汉,可家眷在江苏啊,咱们不如按图索骥,一个个拿下,叫叛军人人自危,看谁还敢附逆。我早说过,汉臣靠不住,关键时候,还得咱旗人上!黎元洪、王占元、卢永祥为啥降得这么利索?因为他们是汉人呐,和咱们不是一条心。趁着北洋军现在还在发呆,咱们赶紧把兵权抓在自己人手里。” 张之洞听了这话,心往下一沉。原来自己为朝廷忙前忙后这么多年,到头来,在小恭王这帮旗人眼里,自己竟只配和黎元洪那些小角色站在一起,想到这里,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说道:“不可,万万不可!这是自取灭亡之道……”但话未说完,只觉胸口一闷,咳嗽几声,喉咙一甜,竟咳出一大口血来。 见此情景,摄政王载沣将脸一拉,呵斥道:“恭王!你怎么说话的?” (勘误:在第六十八章里,150毫米重迫击炮的射速搞错了,应该是每分钟六发,而不是九发,多谢书友指正。话说当时写这段的时候,我想的是每十秒钟打一发炮弹的,可当写出来后却写成了每分钟九发……诸位明白导致错误的原因了?呵呵。当然,每分钟六发的射速也是相当的狂野的,不知道是否过于夸张了,不过考虑到炮管短、炮弹非制式,似乎也说得过去。) 第七十一章 独木难支(下) 见张之洞呕血,溥伟吓了一跳,他是有口无心,确实没怎么想去刺激张之洞,此时也是慌了手脚,袁世凯一跑,朝廷上上下下的汉臣无不人人自危,隆裕和载沣怪他不会办事,早就训斥过他,要是张之洞再被他气死,他这恭亲王的铁帽子只怕也得飞了。 奕匡幸灾乐祸,鹿传霖插不上话,瞿鸿禨是汉臣,也得避嫌,溥伟张口结舌,载沣又一向木讷,只有世续和那桐出来打圆场,两人一边拍着张之洞的背,一边喊人去叫太医。 但张之洞急火攻心,到底还是昏了过去,这一下,所有人都慌了神,也不及喊人,军机大佬们亲自动手,七手八脚的将张中堂抬上炕,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好半天才让张之洞缓过劲来。 太医过来了,小德张也奉懿旨赶来了,当着张之洞的面传隆裕太后口谕,对小恭王溥伟大声斥责,令其即刻退出军机处行走,并罚俸半年,随后又赏赐张之洞百年老山参两棵,金丝燕窝二斤,以示抚慰。 传完懿旨,小德张对张之洞说道:“中堂好好将养,您这只是急火攻心,不碍事。咱大清国还指望您老人家撑着呢,您可得自个儿多保重,千万别跟旁人的嘴皮子计较。小恭王一向口无遮拦,少年得志,您多担待,当年李鸿章老中堂在的时候,这位小王爷可是一口一个‘少荃’的,那也是把七十多岁的李中堂给气得够戗。” 张之洞苦笑着摇头,说道:“自个儿的身子骨自个儿知道,我张某人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怎会与后生晚辈计较?我是在为国事心忧啊。眼见天下乱起,可朝廷仍固执满汉畛域,实乃为丛驱雀,为渊驱鱼,岂是自固之计?国朝鼎定以来,诸般国策均甚妥帖,唯这满汉之分实乃天下汉人胸中块垒,一日不去,天下一日不安。新政以来,新擢之辈多是旗人,又怎能叫汉臣心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此乃张某肺腑之言,还望公公转告太后与皇上,万不可以满代汉,那是自取灭亡之道!” 小德张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军机处里一时静得诡异,张之洞这番话若是放在往日说出来,就算不获罪,也得挨一通训斥,新政中最紧要一项便是消除满汉畛域,若非如此,那“满汉不通婚”的祖制又怎会废除?当然了,众人心里也明白,张之洞这话说得确实不错,朝廷嘴上叫着满汉一体,可实际上呢?还不是旗人高人一等? 二百多年的规矩,岂是一朝可以改变的?要说朝廷不想固国本,那是假话,哪个皇帝不想江山永固?但如果真照张之洞说的去办,只怕朝廷没等被汉人推翻,就先被旗人自己给拆了,那帮旗人大爷打仗不行,撒泼耍横可是他们的拿手本事。 奕匡收起鼻烟壶,说道:“张中堂还是赶紧回府将养几日,等缓过来,再回军机房,这里有我们,中堂放心好了。” 载沣也说道:“中堂的话本王记住了,回头再跟太后说一遍,你放心回府将养。等精神头强些了,朝廷还要指望中堂去湖广坐镇呢。另外,轿子就别坐了,路上雪厚,轿夫们走不稳,本王那辆四轮马车是英国公使送的,车底下安着弹簧,车轮还包着橡皮,马蹄子上钉着防滑马掌,走起来四平八稳,你就坐那车回去。” 张之洞拱了拱手,说道:“如此,便多谢摄政王,张某僭越了。这轿子,我还真坐不了了。” 两个小太监用肩舆将张之洞抬了出去,陪着他上了载沣那辆四轮马车,张之洞的两名亲随也跟了上去,但没敢坐车里,只站在车门边的踏板上。 车夫吆喝一声,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大清门,载沣派的十几个戈什哈也骑马跟在后面护卫。 两个太监在车里好奇的摸来摸去,张之洞也不去理会,只是微眯着眼,打量着车里的装潢,这种西洋马车他也有过一辆,却没这辆豪华舒适。 “这洋人,连享受都比咱们强啊。”张之洞无奈的闭上眼睛,开始考虑写遗折的事。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如今他已是油尽灯枯的时候,就算没小恭王的那句话,他也自虑活不了多久了,这遗折还是早些准备,免得到时候来不及,至于坐镇湖广一事,他压根就没考虑过,现在这种局面下去湖北主持大局,那是自取其辱,还不如就死在军机处里呢。 可是这封折子如何拟呢? 现在的大清帝国,真正是风雨飘摇,四处透风,国内民不聊生,叛乱四起,国外列强侵逼,嚣张跋扈,就在前几天,德国公使和英国公使又为了粤汉、川汉铁路的事要挟朝廷,逼着他张之洞在英德两国银行团中选择一个,选了英国德国不乐意,选了德国英国要抗议,朝廷夹在中间,硬是成了风箱里的耗子。偏偏这个时候比利时人也来凑热闹,借口革命军炸毁了京汉路上的两座桥梁,比利时参赞大闹外务部,要朝廷给个说法,虽说比利时是个小国,可是它的身后却站着一个法国,朝廷也是万万不敢得罪这个小国的。 列强要伺候好,叛军要尽快消灭,当前的急务千头万絮,理也理不清,不过有一点是明摆着的,洋人只是想赚银子,可叛军是想拆了大清这座破房子,两相比较,孰轻孰重,张之洞还是拎得清的,给大清的皇上效忠了一辈子,恐怕是做不了共和中华的臣民了。 但还没等拟出个腹稿,张之洞却听到马车外有人在高喊,听口音是南方人。 “载沣狗贼,纳命来!共和万岁!” 话音刚落,就听见车厢上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便“轰”的一声,顿时碎片纷飞,马车倾覆,张之洞也倒了下去。 “这遗折到底是写不成了啊。”这是张之洞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两个早就守在路边茶馆里的青年在马车路过门前的时候从茶馆里冲出来,扯去脑后的假辫子,向那辆四轮马车连续投掷了两颗碰炸型炸弹,将那车厢几乎完全炸碎,随后,两人退回茶馆,抽出手枪,与护卫马车的戈什哈卫队展开枪战,五分钟后,这两名青年从容就义,没有留下任何足以表明身份的东西。 又有两颗不知名的流星划过这漆黑一片的天空,虽然他们很快消逝,但在消逝前的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光芒却永远的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人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却知道,如果没有千千万万颗这样的无名流星,这漆黑的天空终究是不会亮的,而那颗照耀中华的太阳也是不会出现的。 …… 公元1908年12月11日拂晓,中华革命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在汉阳誓师,随后,革命军在炮火掩护下于汉江上架起两座浮桥,向对岸发动猛攻,汉口战役正式打响。 同一日,清廷颁布两道上谕: 第一道上谕宣布次年正式立宪,于京城东华门外设立咨政院,从各省立宪派中挑选咨政,为皇家咨询政务,并同时在各省组建咨议院,咨议员由各省缙绅中选出。 第二道上谕训令南下上海、苏州的北洋新军第四镇、第五镇与两江巡防营合编为讨贼第一军,任命陆军部军学司司长良弼为总统官,节制第一军,这支清军随即在海军炮舰掩护下,水路并进,沿着长江向西扫荡,冲向九江金鸡坡,与此同时,清廷将山西、陕西、河南、山东等省新军编为讨贼第二军,糅以八旗兵、巡防营兵、蒙古马队,任命陕甘总督升允为“提督军务钦差大臣”,统率第二军由北方乘火车南下,兵锋直指武汉。 两路清军杀气腾腾合击武汉三镇,誓言一举荡平共和军。一时之间,长江沿岸狼烟四起,烽火处处,沿途商贸断绝,行人绝迹,列强纷纷增兵沿江租界,宣布武装中立。 次日,清廷体仁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张之洞因伤重不治,殁于寓所,时年七十二岁,上谕加恩赐谥号“文襄”,赠“太保”,入祀贤良祠。 支撑满清王朝这座破房子的又一根巨柱倒下了,风雨飘摇中,人们似乎已经听见那“嘎吱”作响的折断声,这座破房子是撑不了多久了,它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倒塌下去呢?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好奇而焦虑的等待着。 (继续拉票,继续拉票。) 第七十二章 铁桥 寒风呼啸,漫天飞雪,原野裹上了银装。 风雪中一座铁架桥横亘在黄河之上,岿然屹立,两根冰冷的铁轨横穿大桥,沟通着南北两岸。 这里是桃花峪,那座铁路桥就叫桃花峪大桥,又称黄河铁桥,是京汉铁路线上最重要的桥梁,桥的北岸是河南怀庆府,桥的南岸就是河南开封府,与京汉线上其它的桥梁一样,这座铁路桥也是由比利时公司承建,建成之后也由比利时人管理维护。 桥的南岸引桥下有一排洋灰修砌的平房,大桥经理处就设在这里,比利时方面雇佣的工人和保安也住在这里,负责维护大桥的安全,并保障铁路的通畅。 这场暴风雪已持续了整整一夜,地上的积雪已有数寸厚,气温随着积雪的增厚而迅速降低,即使将那值房里的洋铁皮炉烧得通红,那屋外的寒气却依然从门缝里侵袭进屋,让人止不住的哆嗦。 一间值房里,工友们聚在炉边,一边烤火,一边谈论着明年的收成,瑞雪兆丰年,旱了差不多小半年,好不容易来一场暴雪,开春后这土地的墒情至少不会让人绝望,不过人们也祈祷这场暴雪适可而止,不要把瑞雪变成雪灾。 正当工友们憧憬着明年的好收成时,那值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冷风夹杂着雪片灌进屋里,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没等他们扭过头张望,已听见一声刺耳的叫喊。 “你们这帮懒鬼!火车快上桥了,都滚出去打信号!” 发出叫喊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名叫麦利那多,意大利人,是当年主持修建这座铁路桥的比利时工程师的助手,桥修好后他就留了下来,作为比利时公司雇佣的经理管理这座大桥。 麦利那多责任心很强,但为人高傲,从来不苟言笑,在中国已呆了几年,也学会了不少蹩脚的中国话。 不等麦利那多举起手杖击打,屋里的所有人已夺路而逃,提着信号灯到桥上打信号去了。 “这帮懒鬼!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敬业’,也从来没有什么上进心。”麦利那多挥舞着手杖,冲着身边那名“二鬼子”翻译发了几句牢骚。 “麦先生说得是,这些人本就是农夫,在他们看来,用积攒下来的工钱去买几顷旱地,做个地主,也远比当学徒工有出息。”翻译随声附和。 “没有技术,这个国家就不会富强!”麦利那多瞪了翻译一眼,就好象是对方导致了这个国家的贫穷落后一样。 翻译立刻闭上了嘴,看在那优厚的待遇上,没有必要和这个洋鬼子一般见识,何况麦利那多也没说错,这个国家确实技术落后。 “愚昧的东方人!从来都是轻视技术的,对于你们来说,学习技术不如去学习做官!如果你们能够把做官的热情分出一半来放在技术上的话,现在我们就不必冒着风雪到桥上去打信号了!”麦利那多愤怒的挥舞了一下手杖,然后扭头走出值房,翻译急忙跟了上去,两人一起走上引桥,侧耳倾听那远方的汽笛声。 汽笛声响了几次,然后就听见那“锵嘁锵嘁”的蒸汽机轰鸣,风雪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信号灯的指挥下开始减速,随即从北岸上了桥,缓慢的通过桥身,向南岸驶了过来,在麦利那多和翻译的目送下,从南岸引桥下了桥,向东南方向驶去。 “两个火车头。”麦利那多有些惊讶,刚才过去的那列火车有两台火车头,一台在前拉,一台在后推,显然是为了增加牵引力,因为车厢很多,一台火车头是拉不动的。 没办法,由于缺少现代化的调度手段和设备,现在的京汉铁路运力有限,为了提高运输效率,只能采取多挂车厢的办法,而这种方法通常只限于军事用途。比利时人虽然掌握着这条铁路,但他们的心思主要放在榨取利润上,在公司的管理层看来,将欧洲的先进铁路技术用在这个国家似乎有些浪费,毕竟,引进技术是需要经费的。 “帝国南方的局势一定很紧张,加上昨天的那几列火车,已经有九列军列通过大桥了。”麦利那多想起了昨天收到的电报,不过他的主要任务是管理大桥,而不是火车调度,因此详细的运输情况他并不清楚,只知道这两天有许多军列向武汉方向开行。 “革命?革命能拯救这个国家么?这个国家需要的不是革命者,而是技工!革命只能带来破坏,只有技术才能带来建设。” 带着这个念头,麦利那多走回了经理室,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硬邦邦的法式面包,正打算放在火炉上热一热,但没等他提起铁壶,经理室的门却被翻译推开。 那翻译一脸惊惶的说道:“麦先生,快去看看!公司的护卫队被军队缴械了!” “什么?”麦利那多有些惊讶,铁桥护卫队虽然雇佣的是中国人,但领队却是一个法国外籍兵团的退伍兵,真正的“洋鬼子”,这个身份足以吓唬住所有的中国官吏。 翻译说道:“刚才过去的那列火车没走多远就停下了,从上面下来一支官军,顺着铁路走了回来,遇到护卫队,二话不说就缴了械,连领队的枪也被缴了。” “他们想干什么?收回京汉路的谈判不是已经暂时终止了么?”麦利那多将面包放回抽屉,顺手抄起一支小巧的法国手枪装进大衣口袋。 “他们说奉命接管大桥,领头的官不小,是个总兵。” “总兵?他懂得怎样管理一座铁路桥么?他知道怎么向火车打信号灯么?京汉路上的每一颗螺丝钉都是比利时公司的财产!任何人都无权接管!”麦利那多愤怒的提起手杖,拿起礼帽,气势汹汹走出办公室,领着翻译向铁路南边走去。 没走多远就迎面碰见几个兵,青布包头红号褂,正扛着枪往引桥上奔,麦利那多手杖一横,拦住那几个兵,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那几个兵理也没理,骂骂咧咧的推开手杖,自顾自的扛着枪跑向大桥,其中一人甚至还顺势推了麦利那多一个踉跄。 “混蛋!你们这群土匪!”麦利那多咆哮着想撵过去,但被翻译一把拉住。 翻译小声说道:“麦先生,他们是武卫左军,不比新军,不讲理的。” “武卫左军?”麦利那多虽然在华多年,但还无法区分清军那五花八门的称呼。 “就是以前的毅军,马玉昆、姜桂题的队伍,庚子年的时候和联军打仗的官军里就有他们。”翻译战战兢兢的解释道。 麦利那多识趣的闭上了嘴,1900年的时候他正在中国勘探铁路,有幸赶上了那场混乱,义和拳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从那之后,他对这个东方古国的看法就完全改变了,由同情变为蔑视,就像看待那些未开化的非洲部落一样。 “野蛮人。”麦利那多用法语骂了一句,然后手杖一挥,带着翻译又由原路返回,继续烤他的面包片去了。 麦利那多不再与那帮“野蛮人”计较,可是那帮“野蛮人”的头目却主动来找他了。 那个“野蛮人头目”名叫赵倜,河南汝阳人,药铺学徒出身,十九岁投军,在毅军统领马玉昆手下做过文书,先后与日本军队和八国联军打过仗,积功升至记名总兵,年初马玉昆病故,姜桂题接统毅军,又保奏赵倜做了武卫左军全军翼长,算是毅军里响当当的大人物。 赵倜前些日子还带着部下在热河围剿陶什陶蒙匪,“戊申革命”爆发后,毅军接到上谕,陆续南下进攻熊成基部起义军,赵倜的队伍都是骑兵,又有剿匪任务,因此南调较晚,直到汉阳被共和军光复,他们才接到调令,于是急忙从热河南下,越过长城,但刚走到直隶地面又接到陆军部命令,不去安徽了,改去湖北打赵北,于是就从保定上了火车,被装上闷罐子运到河南彰德,编入清军第二军序列,归钦差大臣升允指挥。 虽说清廷南征诏书已下,但清军是从北方各省征调而来,路途远近不一,赶到彰德集结地的时间也有前有后,再加上京汉线运力有限,南方军情又紧急,所以先期抵达彰德的赵倜所部没有等待其它部队的到来,领到开拔饷后便先行上车,继续向湖北开进,跟他们同乘一列火车的还有直隶、山东巡防营的几个营头,带队的是从北京赶到的镇国公载泽,作为度支部尚书,他是赶去河南信阳筹备第二军总粮台的,那里也是清军的进攻出发地。 由于湖广总督陈夔龙在拍给军机处的电报里特意点到过革命军摧毁桥梁、倾覆列车的作战细节,所以,载泽离京前得到中枢提醒,格外留意京汉线上的桥梁安全,由于桃花峪大桥是京汉线上唯一的黄河铁桥,清军南下的交通孔道,关系重大,因此,当火车通过这座铁架桥后,载泽立即下令停车,并派赵倜率领所部毅军马队下车守桥。 赵倜不敢怠慢,先让士兵下车,徒步奔向铁桥,他本人则指挥部下将那些战马从车厢里卸下,然后携带一封载泽的亲笔信,赶到大桥经理处,向洋人经理寻求谅解。 “我向那位镇国公先生提出强烈抗议!这座大桥属于比利时财团所有,没有总公司的许可,你们不能接管!”当着翻译和赵倜的面,意大利经理麦利那多将载泽的那封信扔到了桌上,根本没有看上一眼,如果不是顾忌着赵倜那一脸阴沉的话,他肯定会将那信撕得粉碎。 赵倜斜睨着麦利那多,冷冰冰的对那翻译说道:“信已送到,别的事情老子也管不了。镇国公刚才说得明白,天塌下来有军机处诸位大佬顶着,这铁桥要是被乱党炸了,老子就得自己提着脑袋去见他,所以,这桥无论洋人愿意不愿意,老子就是接管了!从现在起,没有老子的手令,谁也不许上桥!” 说完,赵倜头也不回的离开办公室。 麦利那多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跑到电报房,向京汉路总部报告。 正当麦利那多为铁桥接管的事情忿忿不平的时候,在距离引桥不远的旷野中,两个乞丐打扮的青年男子却望着那座风雪中的铁路桥唉声叹气。 “那么多兵丁,咱们上不去桥的。”一个“乞丐”说道。“可惜没有zha药,不然的话,把这桥炸断,鞑子就不能去湖北打咱们的人了。” “那桥墩里嵌着钢筋,不在桥墩上凿洞,什么zha药都炸不塌。朱大牛炸的那两座桥都是小桥,用得zha药也多,比不了的。”另一个“乞丐”摇了摇头。“再说,总司令派咱们来不是炸桥的,咱们的任务是顺着京汉路北上,到天津建立情报站,不然,叫咱们留着辫子做什么?” “可是咱们都是江西人,口音不通,这一路装哑巴过来,连个路都问不清,现在京汉路又不再往北边发车,难道真靠两条腿走到天津?你说,这总司令的眼光未免太过长远了点?湖北都没光复,居然就想到派人去北边潜伏了。” “这叫未雨绸缪。好歹咱们都上过测绘学堂,你连这都不懂?” “算了,你是‘易知社’文化教员,又是秀才,我说不过你。幸亏咱们还有些银票,不然,真要一路要饭去天津了。” “你以为你现在是谁?既然扮做叫花子,就要有个叫花子的样子。篮子提好了,走,咱们就从桥上过去。” “别!小心为上,咱们还是在下游雇条小船渡过去。” “叫花子雇船?亏你想得出来!” “当初化装成叫花子,不就是你的主意?” “至少比你的主意好,化装成苦力,也不怕被人拉了壮丁。” …… 两人争论了片刻,最后到底是没敢上桥,手拄打狗棍,臂挂竹编篮,顺着岸边向黄河下游走去。 他们两人不会想到,若干年后,威震远东的军情五处郑重其事的复制了两根打狗棍,陈列在内部展览馆里,每一个新入行的情报人员都必须在这两根打狗棍前接受历史传统教育,这同时也是他们的第一课。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两个“乞丐”正是共和军军情五处最早的两个情报员。 历史没有留下他们的真实姓名,只留下了他们的代号:桃树,铁桥。 第七十三章 人各有志 午后,东海。 风平浪静,海面波光粼粼,平静得如同池塘一般。 一艘黑白相间的中型客轮鼓浪而来,尾朝东,头向西,剃刀般锋利的船艏狂暴的犁开平静的海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尾迹,两根高高的烟囱中喷出滚滚黑烟,被那微微的海风轻柔的送上晴朗的天空,带着一丝无奈渐渐消散。 这艘客轮是日本邮船会社的班轮,专跑横滨——上海航线,现在,它正载着一船旅客,向着中国全速航行。 这艘客轮上载着一批特殊的乘客,他们都是留学日本的中国留学生,正打算返回祖国。由于“戊申革命”爆发,留学生们已无心继续学业,激进派急着回国参加反清革命,顽固派也接到清廷学部的召回令,回国为朝廷效力,至于那些既不激进也不顽固的中间派,也因为国内局势的动荡受到影响,要么是生活费来源断绝,要么是担心家人,也纷纷在第一时间买船票赶回国去。 由于中国局势紧张,现在已没有多少日本人愿意往中国跑,所以,这艘客轮上没有多少乘客,这反倒让其中的那些中国乘客显得突兀起来,船头船尾到处都可听见带着方言的中国话。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清军已经大举南下,兵分两路进攻湖北革命军!”尹昌衡从舰桥舷梯上奔到前甲板,冲着一群中国留学生挥舞着手里那张电报纸。 李烈钧一把抢过电报纸,匆匆扫了一眼,一拍大腿,叫道:“如此一来,各省驻防清军肯定要调到湖北,这地面就弹压不住了!” “这么说来,咱们现在回国是赶上时候了,只要各地民军一起,这鞑子的江山就算是倒了!共和军为革命立下大功,将来推翻满清,赵振华就是革命第一功臣!”张凤翙兴奋的长啸一声。 “先不要那么乐观,清军到底派了多少军队去湖北,这电报上可没说。若派去的都是防营,甚或只是招募的勇营,这各地的民军未必就能翻天。”阎锡山接过电报纸,看了一眼后,却将头摇了摇。 “嘿!你也太悲观了。”尹昌衡冷哼一声。 “不是我悲观,实在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满清倒不倒,关键不在革命军,而在北洋军,就看北洋军肯不肯出死力去打革命军了。”阎锡山将电报纸递给刘存厚,看了尹昌衡一眼,问道:“这封电报你花了多少日元?” 尹昌衡伸出手,展开五指,说道:“日元?你也太小看日本电报员了,人家一开口就是五英镑!” “那可是四十多两银子。”阎锡山皱了皱眉。 “但是这五英镑给的值!”尹昌衡眉开眼笑的将五指并拢,攥成拳头,举起挥了挥。“没看这电报之前,我是打算去香港,跟同盟会去广东举事,可看了这电报之后,我改主意了,到上海后我不去香港,我直接回四川,策动四川会党起义,四川袍哥不比两广的洪门势力弱。” “这个想法不错。革命要想成功,就必须各地响应。不过话又说回来,此次清军夹击武汉,长江交通断绝,要想回四川可不容易。”李烈钧说道。 “要不,从别的地方绕过去?”尹昌衡冷静下来。“不知道长江上的洋船还通不通航,如果坐洋船的话,就不必绕道了。” “我看,你还是不要回四川了,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广东,好歹有个照应,四川那里虽说有同盟会的同志,可毕竟太远,现在形势瞬息万变,武汉的共和军未必挡得住清军。”一直沉默不语的赵恒惕插了句话。 “干脆,你们也不要去香港了。”尹昌衡坚持自己的想法,指了指赵恒惕,又指了指阎锡山,说道:“你们一个是湖南人,一个是山西人,湖南的共进会已经起义响应,山西还没动静,如果你们不想去四川,完全可以回本省策动革命么。这么多人都去广东,又不是去看戏,万一广东起义不顺,难道你们还想继续做你们的顺民么?乱世豪杰起四方,现在的局面正是我辈崛起草莽的时候,难道诸位想错过?” “让我想想。”阎锡山有些拿不定主意。 赵恒惕也是一般模样,尹昌衡的话让两人有些动摇,毕竟,去广东参加起义要听别人指挥,而回本省策动起义,似乎可以指挥别人,将来革命成功,那也是威名赫赫的革命元勋,而不是别人麾下的马前卒。 但没等两人拿定主意,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礼帽的青年跑到船头,脑后还留着一根辫子,一看就知道是留学生里的顽固派。 这个辫子男一到船头,就站到了一根锚桩上,向船头附近的中国留学生们高喊几句:“诸位同学听好了!刚刚接到的学部电报!朝廷正准备组建禁卫军,还要筹备咨政院,这都离不开咱们啊!学部刚刚定了章程,只要咱们一下船,就有上海道派来的马车接咱们,只要去道台衙门点个名、画个押,咱们就是朝廷的命官了!最少也是四品起!同学们,快到我这里留个名字,马上给你们量身高、肩宽,用电报发回去,好叫裁缝做朝服,至于顶戴花翎,朝廷已派人兼程送到上海衙门,都是现成的。……” 但还没等他喊完,脑袋上已重重挨了一记,定睛一看,砸他脑袋的却是一本日文词典,而扔出这本词典的正是尹昌衡。 “荣琨,你这镶黄旗的狗奴才!你们旗人没几天蹦达了,不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到这里来捣什么乱?你们不趁着这工夫好好抽几口大烟过足了瘾,到时候革命军去抄你们的狗窝的时候,想抽也来不及了!”尹昌衡将那旗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老子不抽大烟!人各有志,你们不想为朝廷效力,却也别挡了别人的道。”荣琨反唇相讥。“倒是你们这帮惟恐天下不乱的二百五,还是趁着反迹没现,赶紧回头是岸,不然,到时朝廷大军一到,灭你满门!” 这话立刻起到了效果,话音刚落,李烈钧、卢香亭就带头冲了过去,对着那旗人拳打脚踢。 “打人了!打人了!”荣琨很快被打翻在甲板上,惨嚎起来,他的喊叫引起船舷边一些人的注意,于是奔来几个留着辫子的留学生,二话不说加入战团,双方展开混战,边打边骂,“鞑子”、“反贼”满天飞,客轮的前甲板顿时一片混乱。 “吱——吱——” 前甲板的混乱引起值班水手的注意,警哨响了起来,十几个水手和船警挥舞着木棒从各个舱室赶去,试图制止这场殴斗,但当他们赶过去后,更多的留学生加入了战团,于是又响起了日本腔的惨叫。 …… 留学生们和日本船员在轮船上殴斗,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武汉地区,一场真正的战斗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汉口,武圣庙。 今日拂晓开始,这里就成了交战双方倾泄弹雨和炮火的重要坐标,幸运的是,无论炮火多么猛烈,这座武圣庙没挨一颗炮弹,所以,现在已成了共和军的前敌指挥部。 经过一上午的战斗,共和军先头部队已控制了汉口桥头堡,炮兵阵地也转移到汉江边,在观测气球的指挥下隔着汉江与汉口方向的清军进行着激烈的炮战。 由于前沿阵地还未完全稳固下来,交战双方的前锋犬牙交错,不时有退有进,所以武圣庙一带并不很平静,不时有突进的清军炮弹落到附近的江堤上,掀起黑烟,只不过在共和军炮兵的猛烈压制下,很快又退了回去。 在上午的炮战中,共和军占尽先机,空中有观测气球指引方位,江面有两艘炮舰往来游弋,不时以舰上大炮轰击清军阵地侧翼和纵深,在这个大炮决定一切的时代,清军根本不可能发动强有力的反击,只能被动的龟缩在阵地上,等待着共和军步兵的冲击。 炮声中,夹杂着密集的机关枪射击声,从那独特的枪声判断,其中有不少都是老式的手摇机关枪,这种早就该进博物馆的自动武器是这个时代中队的常见装备,虽然不能用来进攻,但在防御作战中还能发挥一些余热。 横跨汉江的那两座浮桥上,仍有大量部队通过,由汉阳向汉口开拔,既然火力密度跟不上,只有加强兵力密度以求达成重点方向的突破了。 在这些增援汉口的部队里,赵北和他的卫队混杂其间,也是徒步过江。 到了汉口,赵北带着卫队前往武圣庙,正赶上参谋们开饭。 “总司令,你怎么过江了?现在清军还在向这里打炮,这里是前线!”参谋长蓝天蔚吃了一惊,丢下馒头就是一通责备。 “我来看看,顺便给你们送几挺机关枪。这是兵工厂工人们刚刚修好的,都是当年甲午战争的时候从外国紧急购买的破烂,堆在仓库里也不知道锈了多少年,枪管都烂了,只好用钢管代替,打不了实弹,只能打空包弹和霰弹,听个响,吓唬人还是凑合的。” 赵北指了指卫队抬着的那几挺手摇机关枪,接过卫队长田劲夫递过来的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大嚼,拉着蓝天蔚走到桌前,一起研究那地图上的敌我阵地位置。 不到十分钟,简单的战地午餐就已结束,新的突破点也已选好,由于汉口沿长江一带有各国租界,因此在突破点的选择上就束手束脚,好在清军也有顾忌,没敢紧挨着租界布置阵地,不然这仗更得小心翼翼。 一名参谋奔进武圣庙,立正敬礼,将一份新的战场态势图交了上去,并做了战况简报。 “目前我军已占领居仁门、由义门,将据守玉带门、循礼门之清军拦腰斩断,龙王庙、四官殿码头也已落入我军掌握。由于炮战引起大火,汉口上空黑烟滚滚,观察不便,我军炮舰已无法继续实施火力压制,这影响了部队展开。而且,根据战前情报,清军指挥部设在满春茶园,但根据刚才的战斗分析,清军已将指挥部挪出满春茶园,至于到底挪到哪里,还需进一步侦察。另,滞留汉口之特战营一部已派人联络,但目前为止,尚未传回消息。……” 听完简报,赵北与蓝天蔚走出武圣庙,向北方眺望,却见汉口一带黑烟滚滚,炮声比刚才更为密集。 “这仗打完了,只怕汉口也成废墟了。”蓝天蔚叹道。 “战前我们就在打宣传弹,百姓们多数都撤到郊区去了,只要人还在,汉口总有重建的一天,要怨就怨满清官吏冥顽不灵。”赵北咬着牙说道。 从安庆一路杀到武汉,见惯了大场面,赵北不仅在战争中学会了战争,而且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历史上的“辛亥革命”中,汉口被北洋军一把火烧成了焦土,现在却在共和军和清军的炮战中瑟瑟发抖,不一样的开始,但结局却相差无几。 或许,这就是革命最贴切的注脚。 几滴冰冷的雨滴落在了赵北的脸上,将他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去。 “下雨了?”蓝天蔚也仰起头。 原本就阴沉沉的天已变成了铅灰色,已分不清哪是那翻滚的乌云,哪是燃烧产生的黑烟。风也越来越猛,斜吹着细雨扑面而来。 很快,这蒙蒙细雨变成泪滴一般,呜咽着落到地面。 天更黑了。 第七十四章 阴雨绵绵(上) 风雨交加,浊浪拍岸。 汉江之上,两座浮桥连接着南北两岸,随着风浪微微起伏,浮桥上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虽然他们身穿各式服装,手拿各式武器,但嘴里都唱着同一首歌。 “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造警钟鸣。东亚雄洲将陆沉,一曲歌词君且听……蹉跎莫遣韶光老,老大年华徒自悲。近追日本远欧美,世界文明次第开。” 这是共和军的将士们最喜欢唱的一首歌,现在不仅军人在唱,革命卫队也在唱,就连武昌、汉阳城里的百姓们也慢慢的学会了这首歌。 据说这是由几个留洋学生合作编的词,被群治学社的人写了谱,在湖北新军中演唱,不过以前只能在私底下偷偷的唱,而现在,所有的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唱。 赵北站在桥头的一座防炮掩体边,穿着橡胶面的雨披,戴着竹编斗笠,雕塑一般一动不动,静静的注视着这支看上去一点也不整齐的队伍渡过汉江增援汉口,他们中有的人穿着蓑衣斗笠,有的人举着油纸雨伞,还有少数人则穿着北洋军才穿得上的外国雨衣。 蓝天蔚和几个参谋站在赵北身边,也穿着五花八门的雨衣,多数人脚上的靴子并不防水,里头早已湿透,两只脚冰凉冰凉,但既然赵北都没去换靴子,他们也只好继续让牙关打着战。 这场雨下的真不是时候,从昨天下午一直持续到今天,虽只是绵绵细雨,但却影响了汉口战役,由于缺乏合适的雨具,一些士兵因淋了雨而着凉,病倒了,虽然汉口战役只打了一天,但非战斗减员几乎已快赶上战斗减员了,许多病号躺在帐篷里发着高烧,却连干燥的军毯也盖不上。 经过昨天一天激战,盘踞在汉口华界的清军万余人已被肃清,清军的最高统帅、署理湖广总督陈夔龙已率领残部退到了英租界与俄租界交界的一个路口,凭借几道街垒负隅顽抗,由于他们背靠租界,革命军担心炮弹落入租界导致列强联合干涉,所以尚未下定决心动用大炮,那数百名清军还固守在那里,不过,到目前为止,那里已是汉口华界最后的一个清军据点,攻克只是时间问题,汉口的主要战斗可以说已经结束了。 鉴于历史上辛亥革命的经验和教训,赵北决定将主要兵力全部调到汉阳与汉口来,直接卡在清军南下进攻的道路上,无论如何,也要守住两地,将汉口当做汉阳的盾牌。与此同时,共和军也分出少量兵力由杨王鹏率领,顺着长江逆流而上进攻荆州,因为根据从俘虏嘴里得到的情报,荆州驻防八旗兵的精锐已全部调到武昌并覆没于此,所以荆州防卫空虚,沿途府县也因增援武汉而兵力单薄,减少了进军阻力,只要占领了荆州,通往宜昌府的大门就打开了,而四川那个天府之国也就不远了。 武昌光复的消息传出后,湖北各地的会党、绿林纷纷扯旗造反,响应共和军,到目前为止,汉阳府北边的德安府和安陆府已经宣布光复,南边的武昌府下辖各县也已全部落入革命卫队手中,清廷官员不是“反正”就是授首,各地官衙前纷纷扬起红旗。 面对一片大好的革命形势,赵北决定趁热打铁,将前线前推至滠口一带,在那里建立第一道防线,以阻挡南下清军。根据昨天截获的明码电报,结合从租界传来的消息分析,清廷已正式在河南信阳设立总粮台,南下清军已兵分两路夹击武汉,东边一路有九江的吴振汉所部挡着,暂时可以不去管,但从北边过来的清军却可以乘火车直接由滠口进攻汉口,所以,要想守住汉口,第一道防线最好摆在滠口。 参谋曾建议继续向北挺进,越过武胜关,在铁路沿线建立多道防线,层层阻击,但赵北考虑再三,否决了这个建议,因为那样一来会使战线拉得过长,后勤压力太大,侧翼也过于暴露,而且如果九江方面挡不住东路清军的话,那么,共和军可以迅速从滠口撤退,固守汉口的第二道防线,保卫汉阳。 “蓝参谋长,派去购买雨具的人回来没有?”赵北问身边的蓝天蔚。 “还没有。英国租界明确表示,他们的中立立场不会发生任何改变,雨具也是一种军需品,所以,他们不能提供。”蓝天蔚说道。“已经按照总司令的意思,派人去德国租界了,不过还没传回话来。” 赵北扭回头,目送着那些过桥的士兵远去,许多人连油纸伞都没有,就靠一个斗笠遮雨。没办法,现在租界宣布武装中立,拒绝向交战双方提供任何“军需品”,虽然参谋部费尽心机,仍然无法满足革命军对雨具的需求,刚才赵北已派张激扬回武昌城,发动百姓募捐雨具和胶鞋,这些天里时政宣讲队干得很不错,再加上平价售粮、打击奸商和衙蠹,武汉百姓革命情绪高涨,相信必有所获,不过这毕竟是权宜之计,一支正规化的现代军队是离不开可靠的后勤保障的,一座军用被服厂已在赵北的脑海中勾勒出了草图。 “总司令,九江急报!”一名骑兵奔来,在赵北跟前勒住马,连马背都没下,递给了赵北一张纸。 纸上写着几行字: “今日午后,日本炮舰五艘成纵队通过九江,清军兵舰九艘夹杂其中亦强行通过,职部恐误击日本舰队,招致列强干涉,未能及时下令以要塞巨炮轰击,仅以野炮阻拦,击毁清军鱼雷艇两艘,辎重船一艘,清舰则趁机以重炮轰击炮台,金鸡坡残余巨炮均毁,九江城墙亦遭轰击。幸而清军陆军尚远,未能水陆夹攻,九江似可多守几日,职部誓与城共存亡!摧毁金鸡坡后,清军炮舰与日舰冲过封锁线,高速向武汉方向驶去,中有大舰巨炮,西征军不可掉以轻心。另,此役职部有失职守,愧对总司令,愧对革命,自请处分!职部,吴。” 赵北将电报递给蓝天蔚等人,众人面面相觑。 革命军一直极力避免与列强发生直接的武力对抗,以免招致外来干涉,影响革命事业,但吴振汉的这封电报却表明,即使革命军不去招惹列强,列强也会单方面采取行动。 虽然赵北也早就说过,如果外舰胆敢开炮,革命军立即还击,但毕竟事关重大,而且从电报上看,日本舰队似乎并未开火,对于吴振汉这样的前线将领来说,确实难以下定决心。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决心向列强开炮的。 当然,向列强开炮也是有风险的。此次日本舰队明目张胆的掩护清军舰队行动,这其中有什么目的?是否是因为汉阳钢铁厂炮击事件? 众人陷入沉思。 “清军来得真快。上谕昨天发出来,今天就摧毁金鸡坡了。”一个参谋叹道。 “但这似乎是海军的单独行动,陆军还落在后头,不然,水陆并进,九江恐怕已经陷落了。”蓝天蔚说道。 “海军是想抢功啊,仗着日本军舰的掩护,想给咱们来个单刀直入。”赵北摸了摸指挥刀的刀柄,望着那浊浪翻滚的江面,幽幽说道:“五艘日本炮舰,六艘清军炮舰。诸位,来者不善啊。” “清军陆军第一军实力雄厚,如果猛扑九江,吴振汉怕是守不住。”蓝天蔚提醒道。 “回电吴振汉。”赵北松开刀柄,将手一举。“第一,九江不必坚守,留守部队全部南撤,利用湘帮船只溯赣江而上,全军聚攻省垣南昌,无论能否拿下南昌,进抵南昌两天之内必须全军西进,向湖南进军,策应共进会起义部队光复湖南。第二,金鸡坡损失之情况特殊,非指挥官之过,吴振汉忠勇可嘉,麾下将士用命,为武汉之光复出力甚多,特此通电,官兵一体嘉奖!” 一名参谋记下电报内容,由赵北过目盖章之后,交给那名骑兵带回总司令部。 蓝天蔚问道:“滠口还去不去?九江守不住,东路清军就可一路西进,直奔汉口。” 赵北转身,带着众人走进一顶帐篷,一名参谋拿出地图。 赵北指着地图,说道:“滠口不要去了,战线拉得太长,侧翼过于暴露,补给线容易遭到敌舰炮火袭击。汉口一带原本就地势低洼,大大小小的湖泊众多,对于防守是有利的,再派工兵部队在张公堤驻守,必要时可炸开土堤,阻挡清军,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爆破命令由我亲自下达,必须是手令! 另外,动员铁路工人把沿途的铁轨拆掉,就算清军进抵滠口,也得用腿走过来,拆下来的铁轨都送到兵工厂炼钢。咱们就在洋商跑马场一带设立前敌指挥部,固守第二道防线,命令炮兵将大炮阵地设在租界西侧,如果清军炮舰想开火,他们也得顾忌着炮弹往哪里落。另外,再派人去兵工厂,看看能不能赶制出一种可以藏在水面之下的水雷,这种水雷结构不用太复杂,以电线目视起爆就可以了,趁着清军炮舰还没开来,咱们将这些水雷布设在航道上,不管它是哪舰,只要向咱们共和军开炮,咱们就炸它狗日的!” 第七十五章 阴雨绵绵(下) 赵北说得斩钉截铁,但参谋们还是顾虑重重。 “布设水雷的话,有可能遭到列强军舰干涉。”蓝天蔚提醒道。现在武汉江面停泊着十五艘外国炮舰,虽然都是小军舰,但代表的都是各国“主权”。 “这个简单,咱们夜里布设。找些附近的船工水手,他们熟悉航道,由他们指点布设地点,夜间布雷还能隐藏雷区。”赵北抬起头。 “兵工厂赶制出来的那些地雷也必须尽快埋设完毕,另外,炮兵还要在龟山、蛇山靠江一侧布置好炮位,挖好防炮掩体,咱们大炮射程不够,就居高临下开炮,江边的炮兵阵地也要妥善布置,充分利用敌舰射击死角进行炮战。无论如何,都必须把汉阳给我守住!汉阳丢了,咱们的革命就算是失败了。” “因为特战营炸桥毁车之事,比利时已经通过法国领事向我方提出口头抗议,现在再去拆铁路,是否会进一步激怒列强?”一个参谋问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火烧眉毛的时候,前怕狼后怕虎是不行的。京汉路本来就是中国的,比利时人利用满清官吏的愚蠢窃取了管理权,这本身就是强盗行为!”赵北摆了摆手。“再说了,现在巴尔干局势紧张,波斯尼亚危机还没解除,欧洲人暂时还顾不了远东。” “九江不守的话,上游的蕲州、黄州恐怕也守不住,咱们的精锐都在武汉。” “通知沿江光复地区,清军杀来时不必坚守,应该节节抵抗,缓缓后退,一边消耗清军实力,一边向武汉集中,同时分出小股部队,分散到乡下,伺机出击,骚扰清军后方,攻击清军补给线和电报线。两路清军杀气腾腾,咱们就给他们来个守株待兔,以逸待劳,谁先过来,咱们就先收拾谁!” 参谋们纷纷领命前去布置,最后蓝天蔚也走了,只剩下田劲夫还站在赵北身边。 “司令,咱们现在是孤军奋战啊。”田劲夫冷不丁的说道。 赵北收起地图,叹道:“是啊。安庆已经被清军攻占,熊都督带兵北上,但很久没有消息了,现在根据情报,也就湖南的共进会起义了,其它各省似乎都还没动静,说起来,还是革命时机不成熟啊,咱们共和军现在是逆水行舟,咱们一垮,以后的革命就更艰难了。现在,就看咱们对清廷和袁世凯施展的反间计能不能成功了,否则,革命前景黯淡啊。” “洋人的报纸上说,袁世凯已经到租界避难去了。也不知消息是真是假。” “袁世凯是枭雄,枭雄不会坐以待毙,如果他现在真在租界,那么,我相信他肯定在策划什么。不过,人心难测,袁世凯到底会不会反清,也是不好说,咱们革命军还是得靠自己的力量革命。” 赵北有些无奈,袁世凯能不能及时篡清,不仅关系到此次革命成败与否,而且也关系到他的威望,毕竟,当初在九江的时候他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袁世凯一定会倒戈一击的,若是袁世凯不倒戈,那么他的“神机妙算”就要变成“刚愎自用”了。 “如果守不住武汉,咱们可以去四川啊。那里有粮食又有盐,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向来是割据称王的好地方,成都还有一座兵工厂呢。”田劲夫说道。 “我也考虑过这个战略,但目前来说不能轻动,一来汉阳兵工厂不是说搬走就能搬走的,四川虽也有座兵工厂,但远不及汉阳厂的规模,而且没有钢铁厂做后盾,二来‘蜀道难’,咱们从湖北入川只能走夔门,那可是天险,只要清军在两边高山架设大炮,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至于峡江一带,更是礁多浪急,寻常蒸汽船马力不够还过不去,咱们的‘楚观’号炮舰不是说扔就舍得扔的。所以,我认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退入四川。” 赵北坐在凳子上脱了靴子,一边说一边将那湿漉漉的棉袜脱了,伸手摸了摸靴筒,皱了皱眉,抬起头左右望望,指着那军帐的布帘说道:“义仁,把那帘子扯下来给我。” 布帘拿到手,赵北将其撕成两块,脚一踩,用布片将两只冰冷的脚裹了起来。 “裹脚布么?”田劲夫忍住了笑,但那表情看上去还是古怪。 赵北看见田劲夫的古怪模样,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指着那脚上的布片,说道:“你别小看了这两块布,对于一支穿不起袜子的军队来说,它就是袜子的最好替代品。” “真的?”田劲夫愕然。现在共和军的士兵中确实有不少人没有袜子,光脚穿鞋很容易磨水疱,但士兵们多来自社会底层,脚上早就磨了几层老茧,寻常鞋子还真奈何不了那双光溜溜的脚板,倒是那些从军的秀才细皮嫩肉,离不开袜子,不过他们买得起袜子,所以,目前的共和军里袜子问题并不十分严重。 “你别不信。告诉你,俄国士兵就用这裹脚布,这玩意用得好,比棉袜都保暖。”赵北哼了哼,伸手探了探靴筒,潮湿冰冷,但现在确实不是讲究享乐的时候,所以迟疑了一下,还是穿上了。 带着田劲夫走出帐篷,迎面跑来一人,正是时政宣讲员总代表张激扬。 “报告总司令!武昌群众革命热情高涨,踊跃捐献雨具,第一批雨具和胶鞋已送过江来,那些胶鞋都是鞋铺降价卖给咱们的。”张激扬敬礼说道。 赵北回礼,说道:“石人,你们宣传队的功劳可不比前线部队小,先记你一功!” 张激扬放下手,笑道:“总司令过奖了!若没有总司令的那些主意,群众的革命积极性也不会这么快就起来。刚才过江的时候,又有几个洋记者跟了过来,要采访总司令,现在安排在宣讲队总部。” 赵北点了点头,抬脚就走,说道:“正好,我要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你马上布置。” “新闻发布会?”张激扬扶了扶眼镜,这几天从赵北那里学来的新鲜名词太多,一时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略一思量,想起前天已举行过一场同样的新闻发布会,那是宣布黎元洪等人反正的。 张激扬匆匆跑在前头,一溜烟不见了踪影,赵北与田劲夫没那么心急,仍旧带着卫队在汉口街道上漫步。 作为内地最早的通商口岸之一,汉口华界最后的城垣已在去年拆除,与北边的租界连成一片,这倒是方便了革命军的进攻,不过清军的抵抗还是很激烈的,双方炮战了几乎一整天,炮击甚至引起了大火,如果不是下了雨的话,现在的汉口还是浓烟滚滚。 一路房倒屋塌,好在百姓多已在战斗开始前撤离,没有多少伤亡,但流民却明显多了起来,街边搭起一座座的棚子,上头插着红十字会旗,棚子里头坐着神情沮丧的百姓,革命军和清军的炮火已使他们几乎失去一切,生活的前景变得更加黯淡。一些金发碧眼的洋人戴着臂章,与修女们在附近逡巡,以西方人的高傲向这些战争难民提供帮助。 “总司令,这些百姓流离失所,咱们不能不管啊。好歹是咱们中国人,用不着洋人们卖好。”田劲夫望着那些洋人说道。 赵北点了点头,说道:“我已让张激扬他们去做了,难民收容所就设在武昌。”话锋一转,问道:“义仁,你是农家出身?” “和吴振汉一样,都是小农出身,小时候也上过几年私塾,可是自从庚子年后,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投军吃粮了。”田劲夫叹了一声。 “你是怎么想起参加革命的?” “这个……”田劲夫嗫嚅了半天,才说道:“前些年,军中开始流传一些留洋学生编的小册子,像什么《革命军》、《猛回头》、《嘉定三屠》、《扬州十日记》,我们偷偷看了,都觉得那小册子上说得好,洋人压榨朝廷,朝廷压榨百姓,旗人又不把咱们当人看,要想挺起腰杆,让天下百姓吃饱饭,只有起来革命了。不过最近一段日子以来,我觉得那小册子上说得也不全对,革命之后,百姓的日子似乎也没怎么好过起来,该饿死的饿死,该冻死的冻死,好象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倒是那些地痞趁乱抢了一笔,有些人还做了咱们的革命军官。” 赵北说道:“你能看到这一点,已很不错了。革命本身就是一种极端的暴力,非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革命,因为革命就意味着旧秩序的完全破坏,可新秩序却未必能够立即建立,这中间的空档就叫做‘乱世’。谁愿意活在乱世?可不革命便立即饿死,革命了,至少还能多活几天。咱们中国积弱已久,国弱民穷,岂是一朝可以变强的?现在的中国还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要想真正不受穷,得向工业强国迈进,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全体国民的长期奋斗,而且需要和平稳定的国内环境和外部环境。” “说得好!”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 第七十六章 两个特殊士兵 听见身后有人叫好,赵北与田劲夫回头望去,见两个臂戴“铁血共和章”的革命卫队队员正跟在卫队旁边推车,两人年纪都很轻,二十多岁,显然,他们推着那辆装满砖头的独轮车一直跟在赵北身后不远处,听到了他刚才的话。 赵北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对方。 那两个青年肩后都披着块油布,脚上穿着崭新的胶鞋,一个头上戴着斗笠,另一个戴着草帽。见赵北望着他们,他们也放下车杠,打量着赵北。 卫兵们急忙将两人围了起来,保护总司令。 “这位长官,您刚才的话说得很好,中国要想强,就必须走工业化道路!不过,工业化需要的不仅是和平稳定的国内环境,还需要资金、技术和人才,人才更重要。当年日本明治维新,如果没有那帮维新志士,日本也不会有今日的强盛。”那个戴着斗笠的青年踮起脚尖,目光跳过那些卫兵的头顶,向赵北喊了几句。 赵北分开卫兵,走到那人跟前,说道:“你说得不错,应该是个读书人,怎么也加入革命卫队了?”在他看来,革命卫队是准军事组织,其成员多是目不识丁的会党和苦力,知识青年应该是看不上眼的。 那青年说道:“本来,我昨天是想去加入‘光头营’的,但谁知那位朱营长眼睛长到了头顶上,一听说我不会游泳,就把我一脚踢出了营,结果我只好去革命卫队投军了。不收旱鸭子就早说嘛,害我把头也剃光了,成了秃瓢。”说着,取下斗笠,果然是光头。 他说的“光头营”就是朱大牛的特战营,汉阳战役结束后,朱大牛不仅自己剃了光头,也命令部下剃光了头发,一来表示他们的坚强革命决心,与清廷誓不两立的信念,二来也是方便化装,特战营是赵北亲自组建,用来执行特殊作战任务,相当于特种部队,经常需要深入敌军后方进行侦察、破坏等任务,所以需要在脑后挂上假辫子,剃光头的话,只需戴顶瓜皮帽就行了,方便迅速,特战营也因此被戏称为“光头营”。 摧毁了火车站军火和两座桥梁后,特战营威名远扬,赵北有意扩大这支精锐部队的影响,震慑敌胆,又命宣传队大肆宣扬,不过没有使用“特战营”的番号,而使用得是“光头营”这个非正规称呼,如此一来,短短几日,“光头营”就成了武汉地区脍炙人口的传说,传说到了民间,这支特种部队的雏形就变成了能飞檐走壁、上天遁地的“半仙队”了。 昨天,赵北下令将特战营扩充至两个营,不仅向军队招募兵员,而且也面向民间招募有绝活的平民,结果特战营营门前顿时熙熙攘攘,就连不少算命先生也跑了过去,当然,他们最后都被朱大牛拎着脖子扔了出去,“光头营”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赵北赞许的点着头,问那青年:“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收你进入共和军正规部队。” “多谢,我觉得当兵就得当特战营的兵,其他的大头兵,我没什么兴趣。革命卫队虽然不是正规军,可贵在军民一体,革命就是要发动国民热情,现在我先在革命卫队里干,以后申请去宣传队,为革命摇旗呐喊。” 青年将斗笠戴上,伸出手去,又说道:“我叫刘复基,湖南常德人,字尧澂,曾加入华兴会,两年前到过日本,在那里加入了同盟会,后来回国运动会党,前些时候我在上海联络光复会的同志,听说安庆起义,便去安庆,但还没到地方,就听说安庆失守,只好乘上洋船,到了武汉。” “刘复基?”赵北趁着握手的工夫又打量了对方几眼。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耳熟了,“辛亥革命三烈士”之一啊,熟悉那段历史的人都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真想去特战营当兵?”赵北有心成全他,毕竟,历史已经证明,这是一个立场坚定的革命青年。 “是!”刘复基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好,我给你批个条子。不会游泳,以后可以慢慢学,朱营长自己是船工出身,水性很好,最看不起不会游泳的人。你去了特战营,可以先做个新兵,参加集训,以后怎么分派任务,那就是朱营长的事了。” 见赵北摸出笔记本,田劲夫急忙撑起一把油纸伞。 “请问你的条子管用么?我可听说了,光头营归司令部直辖,朱营长谁的帐也不买,就听总司令的话。”刘复基有些奇怪,因为赵北穿着件士兵军装,头上戴着顶普普通通的斗笠,这副打扮怎么看也不像大人物,只有脚上那双旧马靴有些惹眼。 赵北抬起头,笑了笑,说道:“鄙人正是赵北,共和军总司令。” “你就是赵总司令?”刘复基一愣,急忙立正敬礼,喊道:“多谢总司令关照!还请总司令再多写个条子,把我身后那位也调进特战营!” “他是你的同盟会同志?还是老乡?”赵北看了眼那个戴着草帽的青年。现在他的共和军里成分复杂,除了光复会和群治学社之外,同盟会、共进会的人也有一些,虽然在政见上有些分歧,但反清的目标一致,现在倒也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况且那些革命组织本身就是一个个的大杂烩,纪律松散,成员今天是这个组织的干部,明天或许就会投入另一个组织,他们在部队里互相牵制,互相监督,也未必不是平衡之策。 “不是,他不是同盟会的人,不过倒真是我的湖南老乡,他叫蒋伯夔,字翊武,以字行,我们是在九江碰面的,一商量,就一起到武汉来了。”刘复基说道。 “蒋翊武?”赵北觉得自己的耳朵又被什么东西轰了一下。辛亥革命“三武”之一啊,真是幸会了,孙武已经认识了,没想到又跑来一武,还是被一位历史上的烈士拉来的,现在,“三武”里头就还差一位张振武了。 “蒋翊武,你过来。”赵北合上笔记本。 蒋翊武跑了几步,立正,昂首挺胸,努力做出副赳赳武夫的模样。 “你现在不是同盟会的人?共进会呢?”赵北问道,他记不太清楚蒋翊武到底是文学社的人还是共进会的人了,不过考虑到目前此人尚未投入湖北新军,想必并不属于任何组织。 果然,蒋翊武说道:“报告总司令,华兴会解散之前,我曾与同盟会的宋部长有过一面之缘,并参与过策划长沙起义,但我尚未加入同盟会。至于共进会,前几天才听说。现在我是白丁,一个革命的白丁。听说总司令是光复会的干部,如果总司令愿意做我的介绍人,我马上加入光复会。” 赵北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了字,说道:“即使你什么会也不入,我也给你批条子,让你去特战营。不过,特战营训练艰苦,那种苦不是一般人吃得了的,你们觉得自己有把握撑下去么?” 刘复基与蒋翊武齐声道:“革命就是吃苦!” “很好。”赵北将写好的条子盖上关防,交给两人。“你们算是我特批的兵,拿着条子投军去。现在特战营不在汉阳,已奉命开往滠口了,营部设在那里,你们到了那里把条子交给参谋,别给朱营长,他不识字的。不过我事先声明,进了特战营并不意味着就能留在那里,集训期过后,你们能不能成为特战队员,那得看朱营长的意思。” 两人说道:“我们明白。如果呆不下去,我们就回革命卫队,继续搬砖头!” “那就大才小用了。现在清军两路夹击革命军,武汉保卫战眼看就要打响,共和军很需要高素质的基层军官,尤其是你们这样的革命青年。”赵北严肃的说道。 “如果你们在特战营呆不下去,你们就到我这里,做参谋,做营长,将来再送你们去军校深造,总之不能叫你们的革命热情冷下去。革命共和,就是靠得咱们这样的有为青年!” 得到总司令垂青,两人连声道谢,满心欢喜的丢下独轮车,大呼小叫的往街口一站,招呼了一辆运送辎重的骡车,急急忙忙赶往滠口。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赵北在心里琢磨:“刘复基加入了共和军,不知杨宏胜和彭楚藩两位辛亥烈士现在在哪里?张振武又在哪里?……看来得找个机会在革命军里好好找找,这样的人才不用,那就太可惜了。” 见赵北立在那里发呆,田劲夫收起油纸伞,说道:“总司令,依我看,那两位恐怕在特战营里呆不了多久。我昨天跑去特战营瞄了一眼,朱大牛可是把你那套选拔训练标准一字不改的执行了,就凭那两位的身板,能撑五天就不错了。” 赵北说道:“撑五天?告诉你,按照那套标准,我连半天都撑不了!” “那你还给他们批条子?” “吃点苦头对他们是有好处的,让他们知道,革命事业不是请客吃饭,也不是一锤子买卖,那得靠长期的磨练和坚持。两人这么高的学识,去当大头兵,确实是屈才了,调他们去特战营,就是杀杀他们的傲气,磨砺磨砺他们的意志,将来无论是做参谋还是做军官,都是有好处的。”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时政宣讲队总部“满春茶园”,张激扬已带人布置好了会场,新闻发布会就在这里举行。 革命不仅要靠枪杆子,还要靠笔杆子,宣传战很重要。 第七十七章 茶园 满春茶园位于汉口华界繁华地段,距离汉口循礼门不远,汉口战役打响前曾作为清军司令部,因此在战斗中很吃了几颗革命军的炮弹,若非后来下雨,这里恐怕也烧成灰烬了,共和军占领茶园后,这里就成为时政宣讲队的队部。 作为宣传战的重要手段,前几天共和军总司令部已正式确立了“新闻发言人制度”,并且发表张激扬为新闻发言人。 不过今天这场新闻发布会却是由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亲自主持。 会场就设在满春茶园的后茶轩里,虽然这里没有直接挨到炮弹,但也因为前茶轩大火的延烧波及了一部分建筑,所以,当那些华洋记者们端坐长凳之上的时候,他们还能闻到那淡淡的焦糊味。 这个时代中国本土的新闻业并不发达,赴会的记者不多,只有二十几个,华洋记者都有,而且他们多半都是汉口各国租界报馆的雇员,彼此认识,坐下之后不免要打个招呼,这会场里也就有些闹哄哄的。 “立正!敬礼!” 门外传来军人的口令,记者们停下寒暄,纷纷扭头望去,看着一群年轻的军官走进茶轩,当先一人眼熟的很,正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前几天黎元洪就任鄂省议长时的那场新闻发布会也是这个赵总司令主持的。 中国记者纷纷站起行礼,几个洋人记者也取下礼帽,向这位革命急先锋表示了一下敬意,但多数洋人记者仍旧坐在长凳上,以示他们绝对中立的新闻立场。 几口木箱摆在北边靠墙一侧,上头垫着张铺着缎子面的书桌,平时那里坐着说书先生,可现在却是新闻发言人的位置。 赵北走上那讲台,田劲夫站在讲台边适时喊了一声:“请总司令训话!” 几架照相机的镁光灯不失时机的爆出闪光。 等那几个记者利索的合上照相机镜头盖,赵北不紧不慢的说道:“诸位记者先生,想必你们已经熟悉这种场面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类似的新闻发布会将经常举行,共和军将通过这种方式向全世界传播我们的声音、我们的思想。” 顿了顿,言归正传。 “诸位可能已经得到消息,现在伪清军队已经兵分两路,向武汉扑来,或许,武汉保卫战即将打响。虽然伪清朝廷在伪谕里口口声声说要一举荡平革命军,但那只是他们的妄想!伪清朝廷妄图利用一群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维持他们的腐朽统治,这是极其可笑的,伪清军队士气低落,军心不齐,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支士气高涨、斗志昂扬、弹械充足、国民拥戴的革命军队!如果敌人胆敢进攻武汉,我共和军必定给予迎头痛击,叫他们有来无回! 现在共和军全体将士正枕戈待旦,将全部的革命热情投入到防御工事的修建中,再加上革命群众的踊跃支持,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能把武汉变成堡垒,任何来犯之敌都将在这座堡垒前撞得鼻青脸肿,每一段战壕、每一座碉堡都将成为敌军官兵的噩梦! 伪清朝廷昏聩无能,放着段祺瑞、王士珍、冯国璋那样的良将不用,偏偏叫旗人贵胄领军,这就是满清朝廷昏聩无能之明证!旗人嚣张跋扈之明证!也是北洋军汉人将领倍受排挤之明证! 借此机会,我再次重申我的立场,无论敌军将领是否曾与革命军为敌,只要他能转变立场、投身革命,那么,他就是反清的革命同志,将来共和达成,也是革命元勋。前几日王占元、卢永祥已经做出表率,毅然决然与伪清朝廷决裂,率领部下战场起义,现在已是革命军将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在大义的感召下,北洋将会出现更多的起义将领!” 说到这里,赵北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今天请诸位前来,不是讨论军事问题,也不是讨论满汉畛域问题,而是为了宣读一份新的声明!” 记者们鸦雀无声,看着赵北从军装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就在前天,在汉阳城里,也是这群记者,目睹了黎元洪宣誓就任湖北议院议长的那一幕,虽然黎元洪几乎一言不发,但那张他与赵北握手的照片还是震惊了清廷,而随后的王占元和卢永祥的声明更是一石激起千重浪,逼得清廷不得不冒险动手夺取北洋军权。 现在,赵北又拿出了一份新的声明,会是什么声明呢?显然不可能是湖广总督陈夔龙大人的“反正”声明,因为陈大人还在租界外的街口负隅顽抗,尚未落入革命军掌握,听说英国人和俄国人正在劝说陈大人自动解除武装,并保证他的安全,显然,租界当局不会将他引渡给革命军。 “这份声明是由伪清朝廷邮传部右侍郎盛宣怀亲笔写下的。”赵北接下去的话解开了众人心中疑团,但同时也让现场所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盛宣怀是什么人?在中国混了几年的记者没有不知道的,中国官员中袁世凯在洋人那里的名气最大,盛宣怀虽然不如,但也不遑多让,尤其是商界名流,没有人不认识他盛侍郎的,如果说袁世凯是北洋集团的拳头,那么盛宣怀就是北洋集团的金库。 在记者们面面相觑时,赵北已拿着声明念了起来。 “鄙人盛宣怀,现将名下之‘汉冶萍煤铁厂矿有限公司’之全部股份转让于共和军政府,唯望共和军政府谨慎经营,遵守合同,早日实现中国商民实业救国之宏愿。” 记者们再次哗然,虽然他们不清楚盛宣怀到底掌握着多少汉冶萍的股份,但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实就是,这个声明一旦发出,就等于宣布了盛宣怀仕途的终结,因为这种行为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资敌”,何况他资助的还是清廷上谕中明确宣布为“叛军”的武装集团。 没办法,不“资助”是不行的,是要掉脑袋的,记者们不知道,可盛宣怀却不敢冒险。赵北将盛宣怀抓起来后,不但勒索了他二百万银圆的巨额“赎身银”,而且还勒令他写下一份转让合同以及这份声明,除了要吞下盛宣怀的汉冶萍股份之外,另一个用意是向清廷的官员们传递这样一个信息:连你大清国的侍郎大人都“附逆”了,你们还死撑什么呢? 就这样,盛宣怀丢掉了他所有的汉冶萍股份,无论是私人的还是官有的,而且显然已不可能继续做他的侍郎了。 赵北将手里的声明举了起来,将其展开,一边的田劲夫也将转让合同举了起来。 赵北说道:“请看右下角,这是盛宣怀先生的亲笔签名,绝对不是伪造。” “砰!砰!” 镁光灯爆出几道闪光,这一幕被记者们摄进了镜头里。这一历史性的镜头太值得记录下来了,连有名的盛财神都开始倒向革命一边了,满清王朝还能撑多久呢? 一名记者问道:“请问将军阁下,盛先生为什么会在武汉?据我所知,他前不久还在京城参与京汉铁路的赎回谈判。另外,汉冶萍公司的股份中有很大一部分属于政府资产,盛先生似乎没有资格将其产权转让。” 赵北说道:“革命军兴,盛先生知道满清的统治维持不下去了,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新的效忠对象,于是就到了武汉,向革命军转让汉冶萍的股份,这是他向革命献上的投名状。这些股份可以说都是民脂民膏,现在不过是重新回到国民手里而已。我们革命者发动革命,就是为了把满清掠夺国民的财富夺回到国民手中,别说是一个汉冶萍,就是紫禁城,我们也会夺回来的!” 另一记者大声问道:“请问将军阁下,您支持袁世凯担任总统是出于真心么?据我所知,现在袁世凯先生已经不在京城,民间传闻他跑到了外国避难,如果将来革命成功,您还会支持他做总统吗?” 赵北笑了笑,说道:“我听到的传闻可是说袁项城躲到了租界。不过,不论他是躲到租界还是躲到外国,只要他能够投身革命,我就支持他做共和总统。” “您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说,您在九江拍发‘迥电’的真实用意其实是为了离间袁世凯先生与贵国朝廷的关系?现在外交圈里都在流传这样一种说法:您之所以拍发通电支持袁世凯先生出任共和总统,完全是一个谋略,是为了分化贵国上层集团。”记者眨着眼问道。 赵北沉吟片刻,答非所问:“中国需要一个强人来领导,目前来说,袁项城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只要他真心支持共和制度,保卫国家利益和主权,为国民谋福利,我相信,任何一个中国政治家都会看好他的。” …… 就在赵北举着声明与合同炫耀的时候,在汉口江边的招商局码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的被几名随从扶上了栈桥,向一艘靠在码头上的英国商船走去。 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份声明的签署者盛宣怀,由于赵北敲诈太狠,让这位盛财神最后的几缕黑头发也变白了,精气神也大不如前,竟似比前几日苍老了十多岁一般。 能不白头么?盛宣怀名下的汉冶萍股份中一大半都不是他自己的,京城里的那些王爷、贝勒、镇国将军,哪个不是看着汉冶萍流口水?不趁着官办改商办狠捞一笔的话,又怎么对得起自己那“红带子”、“黄带子”的身份?就连京里的汉官大员们,也少不得入几个干股。所以啊,盛宣怀这次转让的可不止是他自己的产业,更是那帮达官显贵的产业,一下子将半个官场都得罪,他盛宣怀也可算得上前无古人了。 如果不是赵北逼得太狠,而盛宣怀又急电家人,将全家老少在最短时间内迁到租界的话,他宁愿死也不会签下这个转让合同的。盛宣怀不是没有想过死,但一想到赵北那恶狠狠的威胁,以及特意派去伺候他的那几个丫鬟,盛财神就失去死的勇气了。 还是活着好啊,美貌丫鬟伺候着,锦衣玉食,鲜衣怒马,结交的是达官显贵,出入的是豪华饭店……这是几世积德修来的福份啊,怎能轻易舍弃? 所以,盛宣怀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汉冶萍没了就没了,又不是倾家荡产了,就凭他盛财神的手段、人缘、资力,在这种乱局中难道还找不到赚银子的门路?浑水摸鱼,顺手牵羊可是商人的座右铭,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他盛宣怀这么多年的商场、官场算是白混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尽快把“赎身银”凑齐,不然,等朝廷官军一到,玉石俱焚,他盛财神便是有一身本事也只能徒唤奈何了。 展转腾挪,东凑西借,总算是在最短时间将“赎身银”凑齐,用招商局的两艘轮船挂上英国旗,连夜运到汉阳,墨西哥的鹰洋、日本的硫磺、智利的硝石,一筐一筐一车一车的往汉阳兵工厂里拉,末了点验货物时,赵北又以“硫磺成色不足”为由硬是又索去了“罚银”。 他一个叛军的头子懂个屁的硫磺成色?盛宣怀想辩驳,却无可辩起,因为他也不清楚硫磺的成色该怎么验,所以,其结果就是,那两艘招商局的铁壳轮船被共和军当做“罚银”充公了,随即架上大炮,变成了共和军的炮舰,若是再加上汉阳兵工厂码头的那几条小火轮,现在的共和军已经拥有九艘蒸汽船了。 赵北没有食言,得到“赎身银”的当天便释放了盛财神,并为他联系了一艘英国商船,送他去九江英国租界。 走上商船,盛宣怀回头看了一眼,向那满城飘扬的红旗狠狠啐了一口: “赵北!这笔帐老夫要跟你算清楚!老夫一日不死,便与你一日势不两立!” 几声长长的汽笛,商船缓缓启动,驶向下游,现在长江上烽烟四起,华船早已停航,只有这些洋船还在行驶,不过船价也是一日高于一日。船上载满躲避战火的外国人、中国人,同时也将满腹怨气的盛财神载走了。 汽笛停歇后,船上的乘客站在船尾,向那渐渐远去的汉口眺望,但细雨绵绵,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听见那依稀可闻的歌声。 “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造警钟鸣。东亚雄洲将陆沉,一曲歌词君且听……蹉跎莫遣韶光老,老大年华徒自悲。近追日本远欧美,世界文明次第开。” 革命军的隆隆炮声中,这个沉睡已久的民族已经醒了。 第七十八章 天心洲 几艘炮舰在汉口下游天心洲一带江面缓慢的游弋着,黑洞洞的炮口齐齐的指向南岸青山方向,挑在桅杆上的那几面龙旗迎风猎猎。 这是清军的五艘浅水炮舰,分别为“楚泰”、“楚同”、“楚豫”、“楚有”、“楚谦”,与共和军的那艘“楚观”为同级舰,为湖广总督张之洞向日本船厂订购,排水量均为七百吨,都是建成不久的新舰,舰龄不到两年,舰上武备也都一样,英制主炮两门,副炮两门,另有些机关炮和机关枪,虽然不能与大舰抗衡,但在这长江之上倒也可以称得霸王。 萨镇冰站在“楚谦”舰上,倚着舰桥栏杆,用望远镜向长江北岸眺望,随即又向长江南岸的青山方向望了望,那两岸的红旗让他有些吃惊,这里的革命军在声势上要远强于九江城的革命军,而且显然已做好了迎战准备,就靠他这五艘炮舰,根本无济于事。 作为清廷紧急任命的海军提督,萨镇冰很清楚他现在面对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武汉三镇已全部光复,汉阳兵工厂落入革命军手中,汉阳的龟山和武昌的蛇山居高临下俯视长江,革命军完全可以在山上架起大炮,凭借山势弥补野战炮射程的不足,在装填高爆药的野战炮面前,这些小军舰那单薄的舰壳根本挡不了几炮,半封闭式炮罩也不能为炮手提供全面防护,除非调来大舰,进行远距离轰击,否则是无法在炮战中占据优势的。 但调大舰是不现实的,现在长江是枯水期,水位下降,航道变浅变窄,巡洋舰一类的大型军舰很难航行到武汉江面,适合长江航行的是炮舰和鱼雷艇,甲午战争之后,清廷重建海军,并按照用途将其分为两支舰队,一为巡洋舰队,大型军舰为主,一为江防舰队,均为小型军舰,而江防舰队中又以长江舰队实力最为雄厚,“六楚”算是其中的主力,此外尚有四艘“江”字炮舰,是为两江总督向日本船厂订造,其中的“江元”与“江亨”两舰已建成回国,驻泊江宁,而“江利”和“江贞”仍在船厂舾装,尚未回国。 本来萨镇冰是打算将全部的“江”字舰和“楚”字舰都带到武汉的,但由于新上任的署理两江总督长庚不同意将“江元”、“江亨”调离江苏,因此,萨镇冰只能再从巡洋舰队里抽调两艘鱼雷艇和一艘运输船,组成讨贼舰队,向武汉进发。 萨镇冰率领舰队冲到九江的时候一共有九艘军舰,但在冲过金鸡坡封锁线时遭到共和军野战炮和机关炮攻击,那两艘鱼雷艇被击沉,那艘运输船也被击中起火,退回下游,如此一来只剩下六艘军舰,除了“五楚”之外,还有一艘防护巡洋舰“海琛”号,但那艘军舰满载排水量高达两千七百吨,按说现在是不能在长江里航行的,但清廷吃了九江金鸡坡的亏,惟恐小军舰炮火不够猛烈,硬是逼着萨镇冰将“海琛”号从巡洋舰队调到江防舰队,妄图利用舰上重炮轰击金鸡坡要塞和武汉革命军,为了防止遭到革命军要塞炮轰击,甚至还请日本第三舰队派军舰“护送”。 但清廷此举毕竟是在冒险,通过九江之后,“海琛”号的航行就变得非常艰难,一路边测航道边蹒跚而行,再加上共和军已经撤除了沿江航标,使这艘巡洋舰的航行变得更加困难,同时也拖慢了整支舰队的速度,“海琛”号好不容易挪到汉口下游,但航行至青山以北长江中的天心洲下游时就搁浅了,无奈之下,萨镇冰只能换乘“楚谦”作为旗舰,带领五艘炮舰先行进抵上游江面,而命长江水师提督程文炳坐镇“海琛”,指挥水兵拆卸舰上的部分机器和交通艇,搬走多余煤炭,以便降低吃水深度,使舰身浮起。 舰队驶出天心洲航道后萨镇冰就不敢再向前走了,那长江两岸星罗棋布的炮垒就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尤其是青山上的炮兵阵地,更是对清军舰队构成了极大威胁,刚才青山方向已经向长江航道放了几炮,警告舰队停止前进。 萨镇冰没有硬闯,也没有开炮,只是率领舰队在天心洲一带兜圈,一边保护搁浅的“海琛”号,一边等待着日本舰队返航,刚才那支日本舰队已经驶到汉口侦察去了,共和军没有炮击,显然也有所顾忌。 “大人,有一艘舢板向咱们靠过来了,打着白旗。”站在萨镇冰身边的参谋官汤乡茗指着舰身另一侧说道。 萨镇冰举目望去,见一艘小舢板正由南岸青山方向划来,上面除了四个桨手之外,还有一位男子,青衣小帽,手里举着根旗杆,上头挑着面小小的白旗,男子身边另有一人,却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 “哒哒……哒哒……” “楚谦”号水兵转动机关枪,一串短点射,子弹打在那舢板航路前方不远处,舢板自觉的停了下来,几名“楚谦”号的水兵乘着小艇靠了上去,将那舢板检查一番之后,才押着舢板靠上“楚谦”号。 在水兵们的枪口下,舢板上的那个男子指了指身边的洋人,说道:“这位是柯斯先生,瑞典人,现为汉口红十字会的会办。” 萨镇冰走到船舷边,看了看那洋人臂膀上戴着的章,问道:“柯斯先生有何贵干?” 洋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递过去一封信,汤乡茗将信拆开,看了几眼,对萨镇冰说道:“这洋人希望咱们撤退,不要跟革命军打仗。” 萨镇冰肃然道:“对不起,柯斯先生,此次进剿叛军是奉了皇命,不能说走就走,再说这开仗之事乃我国内政,洋人不可干涉。” 说完,萨镇冰又看了看那名青衣小帽的中国男子,问道:“足下是?” 那男子举起手里的一个信封,说道:“鄙人饶汉祥,受革命军政府委派,前来送信,请贵船船主务必劳神一阅。刚才贵军派到岸上刺探军情的那几个水兵已经反正,擒了头目,现在已是革命军战士,贵军虚实已被我革命军掌握,我军炮兵严阵以待,且有炮舰助战,武汉可谓‘固若金汤’,攻之不易。满清窃居中华二百余年,民不聊生、天怒人怨,革命军替天行道、吊民伐罪,正是顺应天道民心之举。现在革命大势已起,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良禽择木而栖,诸位海军将士均是明白事理之人,怎可再为满清鞑虏卖命?我军在青山已设立数处炮兵阵地,刚才我军之所以未开炮,只是念及中国海军之弱,不忍同胞相残,不忍再击沉中舰。”说完,手扶登舰梯,就要将那封信递过去。 萨镇冰走下登舰梯,制止了正准备接过信的水兵,向饶汉祥冷冷说道:“既是叛军的信,不看也罢。姑且念你是个读书人,也不为难于你,你这便速速返去,告诉城里的叛军首脑,即刻投降才有一线生机,不然大军水陆并进,玉石俱焚,良莠不分。” “您就是萨提督?那桅杆上挂着您的提督旗,怕是错不了的。”饶汉祥举着信说道。“这封信是在下的幕主写的,别人的信您可以不看,但这封信您还是看一看为好。” “足下幕主是何人?” “黎宋卿。当年他在水师学堂的时候,您可是他的恩师啊。现在他就坐镇青山炮垒,说不定正拿着望远镜在神会恩师呢。” 萨镇冰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向青山方向望了一眼。黎元洪做了叛军的“议长”,这个大新闻他也知道,虽觉黎元洪此举有些不可思议,但人各有志,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萨镇冰扭回头,摆了摆手,说道:“黎宋卿既已是叛军的人,这信想必是为叛军张目的劝降信。萨某身为朝廷命官,怎可与叛军私相款曲?你回去,告诉黎宋卿,劝他早日悔悟,不可与朝廷为敌。” “那就请萨提督写封回信,也好让在下带回复命。” “现在我与黎宋卿各为其主,师生之谊已无从谈起,这回信就不必写了。” 饶汉祥见萨镇冰态度坚决,只好将信放回袖口,吩咐桨手调转船头,但没等划开,就听有人在炮舰上高喊。 “敢问饶先生,你既是黎宋卿的幕下,是否知晓汤济武(汤化龙)先生近况?” 饶汉祥转回身,看了那人一眼,说道:“汤先生现在英国租界,前几日我还奉黎宋卿之命去给汤先生送了封信。” 那炮舰上的人拱了拱手,算是道谢。 待那舢板去得远了,萨镇冰对汤乡茗说道:“令兄既然在租界,想必一切平安,你勿担忧了,用心辅佐朝廷才是。你在英国、法国学了几年,刚回国就赶上这场仗,将你调到海军,就是让你学有所用。” “那是军门抬举。军门,那洋人送来的信里说了,租界领事团不希望咱们开炮,担心炮弹落到租界,革命军的炮兵阵地就设在租界一侧。”汤乡茗将那柯斯的信交给萨镇冰。 虽然共和军和清军都小心翼翼,但炮弹并不长眼,汉口战役中还是有几颗炮弹落到了英国租界和法国租界,引起两国领事强烈不满,已分别向清廷和共和军方面提出口头抗议,现在清军舰队驶近汉口,让汉口租界当局很是忧虑。 萨镇冰接过信看了看,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开炮也没用,还是等陆军赶过来再说。我也不瞒你,朝廷的意思是,日本军舰若是开炮,咱们就跟着一起开,列强总不能连日本军舰也一起解除武装?现在我担心的是军心,那几个水兵上岸之后迟迟不归,恐怕真如那饶汉祥所说,是投了叛军了。庚子之后,朝纲不振、列强横行,人心渐变,海军不比陆军,不少军官留过洋,见过世面,我就怕他们被叛军煽动,‘楚’字诸舰长年驻泊武汉,不少舰员均是鄂籍,军心最易动摇。” “关键是陆军走得也太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昨日九江不战而下,部队并不疲惫,为何要停下休整?” “刚才良弼来电,说是军心有些不稳,要在九江多驻几日。” “若陆军没到,日本军舰就开了火,咱们开不开火?” 萨镇冰迟疑了片刻,说道:“不开!” 说完,两人将目光投向上游江面,望见几缕黑烟,虽然看不见日本炮舰,但两人也可以想象出那舰尾的旭日旗张牙舞爪的模样。 (继续拉票,继续拉票。) 第七十九章 滠口 虽然那天上的阴霾还未散去,但持续了两天的绵绵阴雨总算是停了下来。 泥泞的地面成为行军的最大障碍,被踩得稀烂的路边扔满了破烂不堪的草鞋,现在多数士兵已经穿上了从后方运来的胶鞋、棉鞋,那双倍受煎熬的脚板总算是舒坦了些。 滠口火车站。 一支共和军的部队正趁着这雨后初晴的难得时光做着体操,这支部队没有任何番号,因为他们是一支特殊部队:特战营。 特战营营长朱大牛,总参谋官柳耕春。 滠口火车站位于长江北岸,北洋军开来后曾留下一支部队驻守,不过当汉口战役发起后,那支北洋部队被湖广总督陈夔龙调到汉口驻守并覆灭在那里,所以,当共和军特战营开到车站并架起机关枪后,那几名留守车站的法国水兵就识趣的撤退了,双方甚至还交换了一下纪念品,特战营给的是几双崭新的草鞋,法国兵则留下了几罐法国香烟,因为那铁皮罐子上画着个拄着文明棍的洋鬼子,所以被共和军的士兵们称做“鬼子烟”。 现在,特战营的总参谋官柳耕春正坐在车站经理室的西洋沙发上,悠闲的叼着根“鬼子烟”,全神贯注的研究着手里那张洋文报纸,门外传来喊操声,训练的事情由手下那几个小参谋负责就行了,利用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关注一下世界形势,也有利于革命事业的开展。 这是张法文报纸,法国本土出版的《费加罗报》,从发行日期看,这张报纸印刷于半年前,然后漂洋过海,不知被哪个外国人带到了中国武汉,最终留在了这间经理室,并被人折叠起来,充当垫脚物塞在了沙发的一条腿下,直到刚才被柳耕春找到。 柳耕春毕业于江师电雷学堂,当初选修外语的时候他选了法文,再加上一度有传闻说两江总督打算派人去法国留学,所以学起法文来格外卖力,不过后来最终派去留学的目的地却是日本,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留在国内等待分配,先在大清巡洋舰队呆了段日子,但因为他是江苏人,在海军里饱受闽系、鲁系军官排挤,郁郁不得志,一气之下走了路子调到陆军,在安庆武备学堂做了炮兵教习,后来熊成基发动起义,他头脑一热也参加了革命,赵北策动秋操新军起义的时候他跟了去,这之后就留在了共和军里,随即被派到朱大牛身边,协助朱营长组建特战营。 这几年里他的法文功课没放下,阅读法文报纸并不吃力,虽然那报纸上的消息全是半年前的,但他仍是看得津津有味。 报纸上的新闻里最让人感兴趣的是奥斯曼帝国的革命形势,在那个近东帝国的革命乱局中,柳耕春看到了此次“戊申革命”的影子,同样的内忧外患,同样的军人力量,或许,这个时代本来就属于军人。 看到兴头上,柳耕春干脆躺在了长沙发上,头朝门口举着报纸。 片刻之后,门外黑影一闪,将光线遮挡住,柳耕春仰头一看,营长朱大牛正和一队士兵抬着十几只筐走进经理室。 “放这里,就放在这里。”朱大牛命令那些士兵将筐放在了经理室。 “地雷?”柳耕春看清那筐里装的东西,急忙坐起身,将烟头摁在鞋底蹭灭,放下报纸站了起来,指着那竹筐问道:“从昨天到今天,你在兵工厂呆了差不多一天,就弄到这点玩意?机关枪呢?” 朱大牛晃了晃膀子,说道:“你是不知道啊,那兵工厂里人山人海,共和军要枪的,革命卫队要炮的,差点把刘督办给大卸八块,要不是总司令坐镇,我看,那帮人非得把兵工厂给拆了不可!这点地雷还是总司令批了条子才领到的,都是最新式的碰火地雷,踩上就炸。机关枪就别做梦了,这些好东西都被配给了机炮营,总司令不打算守滠口了。” “不守滠口?那咱们的任务是啥?出击还是撤退?”柳耕春问道。 朱大牛指了指那些筐,说道:“当然是出击,总司令叫咱们坐上小火车到鞑子屁股后头去捣乱。”边说边摸出一张信笺。 “这是总司令的手令,你仔细看看。除了地雷,还给了咱们一些巡防营的号褂和旗帜,另外又派来几个文书,抬了架油印机,说要跟着咱们到北边去,顺道跟来的还有几个会说河南话的铁路工人,带着全套拆路家伙。” “坐火车到北边去?就是滠口车站的那台小火车?可是光有车头,没有车厢,咱们怎么坐啊?”柳耕春拿着手令仔细琢磨。 汉口火车站原本有一列火车,但由于特战营炸了两座桥梁,铁路上还瘫着一列火车,汉口站的火车开不过来,滠口火车站倒是有一台平时用来维护铁路的小火车,保养得还不错,只是没有车厢,无法大批运送部队。 “工兵已经想法子运了十几架平板车过来,现在正在安装,等装好了咱们就能坐火车去北边了。”朱大牛捧起一颗地雷,又道:“总司令跟我说了,咱们马上开拔,坐小火车顺着铁路往北走,这仗怎么打由咱们自己琢磨,无论是拆铁路还是埋地雷,反正还是那句话:特种作战。” “特种作战,特种作战。”柳耕春咂了咂嘴,回味着这个词。当初赵北派他下部队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个“特种作战”,讲得是一板一眼,让柳耕春眼前一亮的同时也使他困惑不已,不知道这种仗到底该怎么打,不过通过前几天的潜伏和作战,他似乎已抓到了一点诀窍,那就是避实击虚,攻敌不备,冒着最大的风险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在这种战斗中,特战营不必拘泥于传统作战规则,甚至也不必完全遵守上级的作战方案,只要最终的作战目的达到了,那么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没等柳耕春回味完毕,朱大牛已拿着本小册子递到他眼前,说道:“宣委会编的顺口溜,刚刚印刷了几十本,叫我偷偷顺了一本,以后你教我。” 柳耕春接过小册子翻了翻,这是一本扫盲教材,时政宣讲委员会编的,很适合给朱大牛这样的文盲用,不过他显然不打算亲自教这个白丁,于是笑了笑,说道:“我现在还在整理总司令编写的那些特种战训练教材,哪里有空教你识字?不过可以派给你两个老师。” 说完,向门外的卫兵喊了几句,那卫兵匆匆奔去,片刻之后带着两个士兵赶回。 那两个士兵在朱大牛跟前立正敬礼,柳耕春指着两人说道:“这两个新兵一个叫刘复基,一个叫蒋翊武,他们都是文化人,蒋翊武还上过湖南师范学堂,他们做你的文化教员比我更合适。” “咋瞧着这么眼熟呢?”朱大牛拍了拍脑门。“想起来了!他俩昨天投军,可不会游泳,我没收他们当兵。参谋官,你从哪里把他们捡来的?” 这话说得很没礼貌,刘蒋二人虽然恼火,可没反驳,只是扭过头去望着柳参谋官。 “总司令批的条子,你不收也得收。昨天你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报到,总司令是他们的后台,我没那胆子不收。”柳耕春拿出两张纸条,冲着朱大牛晃了晃,却没往他面前递,反正这个文盲营长也看不懂。 朱大牛跨前一步,盯着面前这两个总司令特批的新兵,冷哼道:“不会游泳也还罢了,细皮嫩肉,这也能当兵?” 两人还是没说话,他们已经打听清楚这位营长的脾气了,你越是跟他顶撞,他越是要跟你死磕,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 “不行!我得找总司令去,把这俩少爷送回司令部去,总司令乐意收他们当兵,那就留在警卫营里好了,我的特战营不要。”朱大牛迈脚就往门外走。不怪朱营长挑剔,他的手下除了参谋之外无一不是身材魁梧的战士,伸手老茧,说话犯冲,刘蒋二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再加上不会游泳,确实很难让朱大牛满意。 刘蒋二人这才急了,齐向柳耕春使眼色。 柳耕春几步赶上,拉住朱大牛说道:“总得让他们试试?要说细皮嫩肉,总司令不比他俩人差,可还是把满清打得满地找牙,你就能保证他俩以后不能把皮磨糙?再说了,铁路不通,到司令部一去一回,至少几个钟点,总司令手令上叫咱们马上出发,哪里还容你去退新兵?刚把新兵给你派来,你就赶回去,往小了说这叫看不起人,往大了说这叫违抗军令,总司令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你别忘了那个邓刚。” 朱大牛只好调头走回,盯着两人说道:“要想留下也成,从现在起,你们就要学游泳,我做你们的师父。” “现在?”刘蒋二人面面相觑,可后面那句话到底是咽了回去。 现在可是冬天! “不干?”朱大牛将眼一瞪。 “干!”两人只好点头,没办法,为了反清革命,豁出去了! “那好,你们现在去把小火车从站台上开出来,咱们挂上平板车就走。”朱大牛说道。 “可我们不会开火车。”两人完全没脾气了。 “不会开就学!亏你们还念过学堂!”朱大牛甩下句话,气哼哼的走出门去,显然忘记柳参谋官叫这俩人过来是来干什么的了。 “柳参谋官,这怎么办?我们真不会开火车。”两人只好再向柳耕春求计。 柳耕春戴好军帽,将那张还没看完的《费加罗报》叠了起来,向两人一本正经的说道:“别怕,那小火车有司机,你们就当司炉好了。朱营长就这臭脾气,最看不起旱鸭子,可又不敢不服从军令,但是呢,总司令又很器重他,所以啊,你们学不会开火车不要紧,可是如果学不会游泳,那还是去给总司令当警卫。” (多赏几张推荐票,点推比看着不太顺眼啊。) 第八十章 信阳 北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将那原野笼罩。 相比前几日的大雪纷飞,这场雪已算不得什么了,倒有些像是报春的信使,瑞雪兆丰年,如果南边的仗不打到北边来的话,或许明年是个好年景。 这里是河南信阳,豫南汝宁府南部,汝宁府东边过去就是安徽,往西走是南阳府,南边则与湖北毗邻,由此即可看出汝宁府地理位置的特殊性。 作为汝宁府南部重镇,信阳是连接河南与湖北的重要通道,京汉铁路就从这里横贯南北。 信阳不过是个小镇,虽说自古是交通孔道,豫南繁华之地,商贩络绎于道,不过要说真正兴盛,却是京汉铁路通车以后,正所谓“火车一响,黄金万两”。 承平时信阳商贸繁荣,山西的票号、湖南的粮号、山陕的皮货号、京城的古玩号,甚至就连到这中州大地传播信仰的洋人教堂,都纷纷在信阳安插眼线,浮华张扬虽比不得九省通衢的汉口,但在这闭塞的豫南一带却也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开化之区,京城里有的玩意这里都能看到,只是气派却远远不及了。 现在南边的湖北兴起了革命军,虽然还没打到河南境内,但信阳却已受到影响。 信阳现在是南征清军第二军总粮台,钦差大臣升允的行辕也设在这里,前几日升允的专列已到,将升允的幕僚属员运了过来,但升允本人尚未赶到,仍在开封城里督促河南巡抚筹集粮草辎重,由于清廷打的如意算盘是北路、东路齐头并进,与从四川过来的清军夹攻武汉,因此,信阳清军并未急着向南挺进,一边等待粮草运到,一边也等待着东路清军传来的消息。 这几日来,一列又一列满载军火辎重的火车驶进信阳车站,枪弹、军饷、军衣、号褂、军毯、电线,这些军用物资都是清廷费尽心思搜刮来的,不惟北方各省的军储为之一空,就连天津洋行的仓库也都空了,为了绞杀革命,清廷已使出全身解数。 为了不影响军列运输,所有向南的火车全部停开,火车票只能买到去北方的,而且北去的列车只装人不装货。 由于货车停运,一些来不及运走的货物就堆积在信阳火车站,谁也不知道信阳什么时候会变成战场,这些积压的货物必须在最短时间里抛售出去,以免变成交战双方的战利品。为了处理这些货物,货主、买办不得不就地抛售,大量物美价廉的商品立刻冲垮了信阳市场,日本的花布、美国的洋油、口外的皮货、广东的砂糖,一股脑的往市场上涌,得到消息的各地小贩也一窝蜂的往信阳闯,肩挑、车推、人背、驴驮,以最原始的方式展示着这个时代中国商人的勤劳与投机……这战时的非常状态竟引起了一场商业空前繁荣的假象,称之为“最后的疯狂”也不为过。 与这些廉价商品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粮价,这些天里,粮食的价格一日一抬,革命军每打一场胜仗,这价格就向上蹿上一下,去年、今年连续旱了两年,这豫南的粮价本就居高不下,现在更是火上浇油,不少地方的小户人家已经开始吃糠咽菜了,即使是大户人家也不敢多存粮食,与其存着粮食等饥民来吃大户,倒不如把粮食变现,带着银洋金条躲到租界去。 所有能走的人都想着走,所以,这比粮价还夸张的是火车票的价格,当初革命军刚杀到湖北的时候票价就开始上涨,现在更是一票难求,一方面是想走的人太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量南下的军列影响了京汉线交通,再加上滞留信阳车站的乘客,整个信阳到处都是唉声叹气的人,连神通广大的买办都弄不到车票,寻常百姓又该到哪里去买票呢? 前几天大雪纷飞,这信阳的路倒已随处可见,善堂、教会虽然挖了几个千人坑,可却赶不上气温下降的速度,县令已贴出布告,勒令各地保甲务必在最短时间里招募壮丁,赶到信阳挖坑埋尸,免得来年疾疫肆虐。 壮丁赶到信阳,不是挖完了坑就可以散去的,朝廷上谕里说了,各地要起团,所以,这些壮丁就是现成的团勇,将来若是战事不顺,革命军北上,这些人都要拿起刀枪尽忠勤王的。 络绎进城的壮丁、从车站赶到城里投宿的乘客、四里八乡来的小贩,再加上那从北边过来的朝廷官军,这小小的信阳县城竟被挤得水泄不通,各处旅馆、饭店都可以听见南腔北调的叫骂声,呆在城里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城门口站着全副武装的防军兵丁,无论进城出城,都要接受他们的检查和勒索,城门楼子上悬着一些人头,那都是革党嫌疑,谁敢对兵丁的搜身说半个“不”字,也得将头挂上去吹吹风。 风终于停了,雪却未停。 冒着雪,四个秀才打扮的青年从东城门进了城,四人都提着柳编箱,看上去像是要出门远行的样子,如今朝廷新政,各地的新式学堂起了不少,学子奔走于道也算这末世中难得的靓丽风景了。 只是这四人却不是普通的学子,他们确实都与新式学堂沾边,但除了这个背景之外,他们还拥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同盟会员。 虽说同盟会历年发动的起义均以失败告终,但影响却日甚一日,如同一块磁铁,将这个时代最进步的知识分子吸引过去,作为享有“华夏中州”之誉的河南,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同盟会的影子。 河南同盟会支部于两年前成立于日本东京,但省内的组织却是在今年刚刚建立的,虽然根基太浅,但从成立之初起就已确立了武装反清的目标,不过由于河南东西南北铁路已建,军队机动方便,考虑到豫中、豫东起事不易,河南同盟会决定将主要注意力放在豫西和陕南一带,策动那里的江湖会党和新旧军队。 “戊申革命”爆发后,共和军在赵北的率领下横扫江西、湖北,消息传到开封,河南同盟会大受鼓舞,再加上接到东京总部命令,于是决定在河南起义响应,不过由于在新军中没有根基,最后决定将主要力量派到豫西,策动会党、绿林武装起义。 考虑到各地革命离不开配合,河南同盟会同时也决定派人南下湖北,到武汉联络共和军,如果可能的话,从共和军控制的兵工厂取得武器支援,带回河南武装民军。 经过慎重考虑,暴式彬、刘粹轩、刘镇华、杨源懋被委以重任,不仅作为河南同盟会的代表、同时也作为同盟会总部的联络员赶往武汉,代表同盟会与共和军方面进行第一次正式会晤。 四人收拾行装,从开封乘火车,途经郑州南下信阳,原本打算由信阳赶往南方,但到了信阳,所乘火车被征用为军列,调头到北方运送军队去了,结果四人像其他乘客一样被赶下火车,在车站转悠了半天没找到可以利用的关系,只好赶去城里,杨源懋的一位同年在县衙做教谕,或许可以帮上忙。 到了县衙,那位同年带着壮丁去城外挖坑了,没碰上面,所以四人连衙门都进不去,只好留了名剌,在衙门对街找了间酒铺,选了张靠窗的桌子歇脚。 暴式彬点了酒,又点了几碟小菜,四人就着酒菜小声嘀咕,酒铺里人多嘴杂,不敢谈论机密的事,谈了几句后也就没了兴趣,各自闷头喝酒,却也品不出什么味道。 信阳交通便利,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湖北战事方兴,不少原本在汉口做买卖的人纷纷乘车北返,有的人走得慢了些,赶上清廷调兵南下,也在信阳耽搁下来,这些日子火车票不好买,众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借酒浇愁,这酒喝多了,不免要多说些话,结果这小酒铺里格外热闹。 “我说,大兄弟,你是没见过那排炮打起来什么样,大冬天的轰隆隆的跟打雷一样,那炮弹出炮口是一个声音,落地又是一个声音,砸在房顶上是一个声音,在江底下炸开又是另一个声音,咱把耳朵塞上棉花也挡不住那炮声。幸亏我是机灵,革命军还在黄州的时候就把铺子贱卖了,好歹落了些银子,那些不舍得卖铺子的人就惨了,汉阳陷落,铺子想转也转不了,汉口一开仗,两边都是排炮,炮弹炸开就烧房子,半个汉口黑烟滚滚,那铺子是一烧一片,躲在租界的掌柜、伙计们望着黑烟哭天抹泪,跪在救火队面前请他们救火,可炮打得厉害,连洋人都不敢出租界,到了后来,法国租界也挨了几颗炮弹,也不晓得是哪边打过去的。原本我是打算等太平下来留在汉口的,可汉口烧成这样,难说什么时候才缓得过劲来,所以啊,我也不留恋了,收拾包袱卷,花二十大洋买了个站位,跟着往北退的官军就到信阳了。这年头做买卖不容易,还是回乡买些好田,做个地主舒心。” “直隶可没什么好田,想买好田得出关,得去东北,那地方都是黑泥,用手一捏肥得流油。得亏你走得快,不然,现在困在武汉,想走也走不了了。前几天,南边路上的最后几个火车头也都调到信阳了,现在南边的铁路就剩下两条铁轨了,武汉的人要想回北边,只能走水路了,可水路又不太平,水匪这两年格外的多,以前还只是抢货,现在连人带船一起抢,若是有骡子,最好还是走陆路。” “陆上也不太平,豫西的土匪就不说了,如今听说豫东也闹匪了,各地大户都在向官府请领官照,买洋枪护庄,至于买回去是防匪还是打别的庄子,那可就不知道了。” “各地巡防队一开拔,这地方就弹压不住了,也不知道这朝廷是咋想的?” “咋想的?还能咋想?湖北的革命军才是心腹之患,不早一天打平,各地乱党有样学样,这天下还不得大乱?到时候苦得还是咱们百姓。” …… 几个直隶口音的汉子聚在桌边,旁若无人的大声议论,说到后来,干脆拍着桌子大骂起来,骂这个时代,骂那些洋人,骂兵丁,骂衙蠹,骂徽商,骂晋商。 这年头人人心里憋着口气,如今官府自顾不暇,不趁着这当口好好骂一骂,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骂了。 听到那伙直隶商帮的商贩骂街,暴式彬叹了口气,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诚不欺我也。” 杨源懋却摇着头,说道:“非也,非也。今日的破是为了明日的立,所谓不破不立,大破大立,就是这个道理。当年法国大革命不也是这般景象?可如今呢?法国已是列强,殖民地遍布世界。” 话说得如此直白,接下去的话不用他说众人也明白,只是这破立之间需要多少牺牲者呢?安徽、湖北在光复会的领导下已经揭竿而起,可是河南却仍是一片死气沉沉,豫省同盟会懂军事的骨干要么在日本,要么联络不上,就靠一帮秀才奔走,革命形势却也不是那么乐观。 四人闷头喝酒,渐渐也带了几分醉意,正尽兴时,却突然发现街上的人都在奔跑,一些人还在喊叫,举目望去,才发现雪已停了,视线良好。 “发生何事?”四人站起身,走出酒铺,却见街上的人都在向西边奔去。 向西眺望,却见那远方黑烟滚滚,似乎是什么地方起了火。 四人会了帐,提着柳编箱也赶了过去,到了地方一看,那着火的是城外的一座晋商货栈,现在已被征用为官仓,里头堆积着刚刚运来的军储,以棉衣居多。 此刻,那仓库已是烈焰冲天,虽然兵丁们大呼小叫的扑火,但显然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军队的冬衣化为灰烬。 官仓附近的地面上洒满了花花绿绿的小纸片,百姓们都在争抢,兵丁则在大声呵斥百姓,夺下那些纸片。 混乱中暴式彬抢了几张纸片,揣进袖子里,向同伴们使了个眼色,四人便提着柳编箱又往回赶,进了城选了个偏僻的小巷走过去,将那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传看起来。 纸片上印着几句口号。 “打倒满清!光复中华!” “四民平等!创建共和!” “废除苛捐杂税!保卫国民权利!” “各省同志快快行动!” “南北革命同时进行!” …… 这是革命党的传单,所有传单的落款都写着“共和军北伐先遣游击队”,显然,它是共和军印刷的。 “是共和军的传单!”杨源懋激动的说道。 “他们杀到豫南了?”暴式彬也是同样的激动。 四人激动了片刻,将传单藏好,杨源懋说道:“时不我待,我们应该立即南下,即使没有火车,我们也要用腿走到武汉!顺着铁路走,肯定能与北伐部队会合。” “我跟你一起走!”暴式彬说道。 刘镇华说道:“我想了想,还是去陕南为好,年初我已去过,结识了几位哥老会首领,现在豫西革命蓄势待发,一旦起义,不能没有策应,我去陕南联络哥老会,到时豫西、陕南同时举义,还怕革命不成么?” 杨源懋点了点头,说道:“我与质夫去武汉,你们两人去陕南,就这样说定了,火车票不好买,我给你们留封信,看我那位同年能不能帮忙。豫西、陕南起义之后,如果清军势大难以坚守,就把队伍拉到豫南,到时南北对进,与共和军在鄂北会师!” 暴式彬说道:“现在先遣队已经到了,共和军主力可能就在后头,北伐大军一到,咱们河南就光复了!” “所以,咱们河南的同志不能干等着,得尽快行动起来,发动起义,响应共和军!”一直沉默不语的刘粹轩亮了亮拳头。 …… 这些同盟会员并不知道,共和军的主力部队仍聚集在武汉周遍,准备迎击东路清军,主力部队并未北上,所谓的“共和军北伐先遣游击队”不过是一个噱头,而扮演这路“北伐大军”的正是共和军总司令部直辖的特战营。 由于湖北的汉阳府、德安府均被会党武装光复,境内的京汉铁路沿线已掌握在革命者手中,对于清军来说,信阳以南数百里的铁路线已变得非常危险。共和军特战营乘着小火车一路北上,走一路拆一路铁轨,而且在各地会党武装的协助下,一直摸到了河南境内,随后分成小队,就在信阳周遍东打一枪西放一炮,焚烧军储,伏击官军,虚张声势……信阳的地方官已是焦头烂额。 为了保障铁路运输,清军不得不分兵围剿,但面对行踪无定、分散行动的特战营战士,犹如拳头打跳蚤,使不上力。 作为一个腐朽的没落王朝,满清王朝较早的领教了特种作战的威力。 第八十一章 合电 几艘军舰驶向上游,舰尾飘着的那几面旭日旗格外刺眼。 打头的两艘军舰模样古怪,与其说是炮舰,不如说是客船更合适些。前头的是“隅田”号,跟在后头的是“伏见”号,属同级舰,船体由英国船厂建造,运到上海组装,隶属于日本第三舰队。 日本第三舰队由驻华警备舰队改编而成,这支舰队常驻华中、华南,是日本攫取在华特权的急先锋。甲午战争结束之后,日本就开始向中国派遣常驻舰队,庚子年后,随着中日贸易的增加,日本急欲扩张在华势力,但由于当时的驻华舰队多是老式军舰,大舰吃水深,小舰马力小,既无法保证枯水期航行,也无法上驶重庆日租界,日本军方遂决定新造一级浅水炮舰,专门在长江流域巡弋,于是“隅田”、“伏见”就编入了警备舰队,而且作为“流动领事馆”,这级军舰舰长的军衔均是少佐,与驱逐舰舰长级别相同。 这两艘新式炮舰是专门针对长江航道情况定制的,为了在枯水期航行到长江中上游,这级炮舰的布局相当怪异,为了降低吃水深度,它的大量舱室被布置在甲板之上,上下两层,如同旅馆一般,这使它看上去很像一艘客船,而不大像军舰,也正因此,它的满载吃水深度还不到一米,这种浅吃水的优势可以让它在长江上任意航行,而且为了通过三峡上驶重庆,这级军舰的马力相当强劲。 不过这样小军舰也有缺点,没有装甲,而且火力不强,仅有两门60毫米炮和几挺机关枪,不要说与“楚观”号那样的炮舰对抗,便是野战炮也能很轻松的对付它。 但它们还是能够在长江上耀武扬威,仗得当然不是那些小炮,而是那雄厚的国力和那持续膨胀的野心。 五艘日本军舰在汉口江面成纵队上驶,靠近英国租界时,“隅田”号脱离编队,在租界水域停机下锚,另外那四艘军舰则继续向长江上游驶去。 不久之后,一条悬挂英法两国国旗的小火轮从英租界驶了过去,靠上了“隅田”号,几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登上了军舰。 最先登舰的是英国驻汉口领事法磊斯,跟在后面的几人则是法国领事馆的参赞和翻译,作为汉口领事团的代表,他们的任务是与日本舰队接触,探听日本舰队来意,并向日本方面转达英法两国政府的意见,避免日本卷入中国革命。 长江是英国的禁脔,不容他国染指,日本虽然是英国盟友,但它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东北亚的均势战略上,英国绝不会容忍它将触手伸到长江流域,至于法国,也不愿意看到日本进一步扩张在华优势,毕竟,日本离中国太近了,日本多吃一口,法国就少吃一口。 九江金鸡坡的战事表明,日本政府似乎有插手革命的企图,不然的话,很难解释为什么日本舰队会掩护清军舰队冲过九江封锁线,现在共和军方面已经将日本舰队视作威胁,很难保证双方不会擦枪走火。 如果日本舰队在武汉与革命军发生武装冲突,只会使本已扑朔迷离的远东局势更加混乱,而且也会分散日本在满州方面的注意力,破坏东北亚的势力均衡,这既不是英国政客愿意看到的,也不是法国政客愿意看到的,他们需要日本在满州挡住俄国人南下的道路,以便迫使俄国将注意力放在欧洲,继续作为棋子看住越来越放肆的德国。 英法的根本利益在欧洲,为了欧洲的均势,有必要将俄罗斯绑上英法战车,对于那个疯狂扩张了二百余年的斯拉夫帝国来说,要想将它留在欧洲,不仅需要一块香饵,而且需要一把利剑抵住它的后背,逼着它转过身去,正面直视德意志帝国那凶狠的目光——————巴尔干是那块香饵,日本就是那把利剑。 当然,这只是英国人与法国人自己的盘算,远东格局到底会如何发展似乎不在他们的完全控制之下,随着共和军势力的崛起,远东格局中又加入了一个不确定因素,那位赵总司令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在挑战这种远东均势。 …… 当西方列强的外交官与日本外交特使在军舰上谋划远东格局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中国的年轻人也在以自己的视角审视着这场远东变局。 通过望远镜,赵北看见了那熟悉的旭日旗,心里一股无名烈火熊熊燃烧起来,强忍着没有下达开炮命令。 那些日本炮舰全都是小军舰,比“楚观”号小得多,可就是这些小炮舰却敢在中国的领土领水上肆意横行,分明是目中无人。 这里是汉阳龟山晴川阁,与长江对岸的黄鹤楼夹江而立,站在阁上,可眺望长江,是汉阳的制高点。 在晴川阁后的山坡上,共和军已构筑了两处炮兵阵地,挖好了防炮掩体,所有野战炮和山炮都分散布置,而且通过试射已掌握了大炮的弹道特征,几处预设的集火打击地域也在地图上标明了,一旦赵北下令开火,炮兵便能以最猛烈的火力覆盖长江航道,与武昌蛇山上的炮兵夹击江面上的军舰。为了迷惑敌舰,赵北还命部队修建了许多假炮垒,里头架上木头大炮,掩护真正的炮垒。 放下望远镜,赵北仰起头看了眼天空中悬浮着的那具氢气球。 由于缺少无线电台,现在的武昌、汉阳、汉口三城的军事联络全靠那个气球,几个毕业于武备学堂的军官和海军旗语官联手编写了一套旗语密码,城里的旗语兵在城头打旗语,由气球上的旗语兵转述旗语,如此一来,三城的共和军就能相互联络了。 本来,长江和汉江上铺设有电线的,但革命军占领武昌城后,清军就将那些电线全都抽走,现在租界又宣布“武装中立”,想买电话和电线都很困难,原本有十几部野战电话,但都用在了炮兵阵地和司令部,剩下的电线则用在了那些水雷上,目前革命军只能依靠这种土办法进行联络。 清军舰队已经在天心洲游弋,现在江面上又出现了饱含敌意的日本炮舰,过江的道路虽已不安全,但气球悬浮在天空,除非出现敌方飞机或高射炮,否则不大可能被击落。考虑到敌方舰队过于强大,为了保存实力,共和军的三艘代用炮舰和五艘小火轮已奉命开往汉江上游水浅处戒备,只留下一艘“楚观”号在汉江浮桥附近游弋,与两岸的炮兵一道保护那两座脆弱的浮桥。 此时,那气球上的旗语兵正朝汉阳方向打旗语,两名坐在阁顶的旗语官拿着密码本将那旗语很快译出,写在纸上,掀起瓦片,将纸扔给蓝天蔚。 蓝天蔚走到赵北身后,说道:“武昌方面询问,日舰已进入蛇山炮火覆盖区,再往前走就是第五水雷布设区,是否抢先攻击?” 那些水雷是兵工厂赶制出来的,由海军官兵在夜间敷设,用锚链固定在主航道江底,以浮筒增加浮力,隐藏在江面之下两米深处,雷壳里装填的是硝棉火yao,由岸上电雷军官以电线目视起爆,由于雷壳硕大,装药多,威力相当惊人,对付这种小炮舰绰绰有余。这种电发火土水雷最早出现于美国内战时期,曾取得过不错的战绩,作战效能勿需质疑,但问题在于,这不仅仅只是作战问题,它牵涉到整个战略布局和革命前途。 自从日本舰队掩护清军炮舰轰击金鸡坡要塞的消息传出,共和军上上下下战意高涨,不少人还写了请战书,要求与日本舰队决一死战,军心可用。 赵北犹豫了片刻,说道:“通知炮兵,尽量克制。如果日舰不开火,我们也不要先开火,我们的炮弹不多,炮厂还未复工,炮弹要省着用,而且必须避免列强干涉革命。再问问汉口方面,有什么新消息没有?” 由于他的干预,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日本是否会直接对这场革命进行武力干涉?对此,赵北心里没有底,毕竟现在是1908年,国际局势与1911年不完全一样,没有历史可以参照。但无论如何,既然已经被对方的大炮指住了鼻子,却也不能临阵退缩。 旗语打出去了,很快传回消息,蓝天蔚匆匆走回赵北身边,小声说道:“汉口方面传来消息,有坏消息也有好消息。坏消息是,根据洋人报馆的消息,清军第一军已经离开九江,正向蕲州扑来,进军速度很快,肯定比北方的第二军最先赶到武汉,而且,天心洲的清军舰队已经调头驶向下游,只留下一艘炮舰保护搁浅的‘海琛’号,看起来应该是去为清军第一军护航去了。好消息是,从租界电报局得知,施南府、襄阳府、宜昌府、陨阳府全部光复,当地会党武装已攻占官衙和电报局,发出通电,归附咱们共和军,有的会党首领还推举总司令做‘大汉将军’。” “大汉将军?亏他们想得出来。”赵北接过地图研究片刻。“今早荆州的杨王鹏也发了光复通电,这么看来,湖北几乎已全部光复。”说完,调头就走向楼梯。 “总司令去哪里?”蓝天蔚跟上几步。 “发通电!”赵北头也不回的走下晴川阁。“我要让全中国人都知道,湖北已经全部光复!这里已经不是满清王朝的地方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满清王朝的统治根基是多么的脆弱!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 公元1908年12月15日,赵北通电全国,宣布湖北脱离清廷统治,成立军政府,自任湖北都督,废除伪清一切弊政,废除旗人一切特权,并于全省各地设立军政分府,切实保护华洋商人合法权益,同时以湖北全省绅商名义再次拥戴袁世凯为共和大统领,以个人名义向全国所有革命者、海外华人华侨发出呼吁,请他们尽快想办法支援湖北革命军,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齐集武汉支援革命,与满清王朝战斗到底! 这个通电史称“合电”。 …… 湖北全省的光复犹如一剂强心针,使得整个南中国为之一振,革命的烈火越烧越旺,短短半个月内,南方数省纷纷叛乱,清军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12月17日,已在湖南扯旗造反的共进会联合当地会党,袭占湖南北部的湘阴、常德,随即兵锋南下,迅速攻占了省垣长沙附近州县,在得到湖北支援的枪弹之后进攻长沙,但由于城防坚固,为守城清军击败,起义军退守常德,随即拥戴共进会干部孙武为湖南都督,拍发通电,宣布湖南脱离清廷统治。 12月19日,安徽起义军在熊成基的率领下,牵着清军鼻子绕了个圈之后,一举夺占安徽北部重镇庐州,随即发出通电,宣布安徽全省光复。 同一日,撤离九江的共和军一部在第一梯队司令吴振汉的率领下攻克江西省垣南昌,发出通电,宣布江西脱离清廷统治,次日撤离南昌,挥师西进,兵锋直指湖南长沙。 12月20日,同盟会理事长黄兴在香港组建起义指挥部,次日,广东将军增祺被革命党的炸弹炸死,当天下午,广东新军一部于燕塘哗变,拖炮进攻广州,但因缺乏炮弹半路折返,随即被两广总督张人骏派兵击败,起义军溃兵撤向石牌,于广九铁路拦截一列火车,乘车南下,直抵香港边界,在大鹏湾登上一艘没有任何标志的货船,驶向公海,随后在一艘日本巡洋舰的护送下航向福建。 12月21日,章太炎由日本抵达上海公共租界,在张园发表声明,宣布退出同盟会,随后与实际主持光复会事务的陶成章联名拍发通电,宣布正式重组光复会,并成立光复政府,同日,浙江新军起义,联合会党进攻省垣杭州,次日杭州光复,“中华光复军”正式宣告建立,陶成章就任光复军总司令兼浙江都督。 同一日,共和军留守部队主动撤离蕲州,清军“讨贼第一军”兵不血刃占领蕲州,第一军总统官良弼随即拍发电报,向清廷“报捷”,并派北洋骑兵由江北包抄,窥伺黄州。 12月25日,河南蹚将、绿林头面人物齐聚豫西嵩县羊山,推举同盟会员王天纵为“老架子”,正式扯旗造反,自称“豫西复汉军”,裹挟万余之众越过伏牛山,向南阳府挺进,一路连克数县,声势浩大,直逼豫南重镇南阳。同一日,陕西哥老会策动巡防营于陕南商州发动起义,联合会党武装组建“豫陕联军”,推举同盟会员刘镇华为司令,随即挥师东进,进入豫西。 就在河南会党扯旗造反的同一天,清军第二军统帅、钦差大臣升允于豫南信阳发布讨贼檄文,正式誓师南征。 12月26日,沙皇俄国驻华公使拜会清廷领班军机大臣奕匡,就俄国商人在蒙古、北满地区的“特殊利益”提出二十五条要求,并限期答复。次日,美国政府就此向俄国政府递交照会,要求俄国政府对《二十五条要求》做出“令人满意的解释”。同日,日本政府特使拜会了清廷摄政王载沣,就“东三省交涉各案”问题递交备忘录,要求尽快结束谈判,确立日本商人在南满地区的“特殊地位”。 12月27日,英国驻华公使联合法国、美国、德国、意大利、奥匈帝国驻华公使,向清廷递交联合照会,宣称:鉴于中国南方局势已严重失控,为保护在华洋商安全和各国权益,并维持北方的平静,各国陆军将联合增兵租界,同时“强烈建议”清廷尽快采取措施稳定人心,任命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出面主持政治刷新,否则,各国将停止所有对华贷款谈判。 …… 在一片纷纷扰扰中,公历新年快到了。 第八十二章 伐大树(上) 公元1908年12月28日,农历十二月初六,光绪三十四年。 北京城,内城大清门。 站在城楼上可以望见外城的天坛和先农坛,不过一般来说不是谁都有资格站上去的,没有旨意,便是太监总管也不能站到大清门上。 北京城被分为内外两城是明代嘉靖年间的事,当时的明朝廷本打算在内城之外修一圈外城,以加强京城防御,但无奈国帑空虚,最终只修了南边的一座外城,因而又被称为南城,俯瞰北京城,那就是一个“吕”字形。 明末闯王的大军最先攻破的就是南城,只是可惜闯王没有坐天下的机缘,最终成为北京南北两城主人的是从关外南下的八旗兵。 满清入主中原之后,为便于统治,同时也是出于皇城安全的考虑,将原本居住内城的汉民全部赶到外城,而以八旗兵丁安置内城,分布于紫禁城周遍,拱卫大内,内城从此成为旗人天下,汉民百姓只能在南城居住。 二百余年过去,这个南北分居的老规矩一直延续下来,如今的北京城流传着“东富西贵北贫南贱”的说法,其中的那个“南贱”就是说得居住在南城的百姓,便是进京赶考的举人、腰缠万贯的富商,只要你没入旗,也只能在南城居住,至于旗人,哪怕是穷得只有一套衣裳穿,也绝不会自贱身价去南城居住,当然,逛八大胡同不算。 不过这老一套的规矩渐渐也行不通了,洋人的使馆就立在内城,朝廷连个屁也不敢放,于是干脆对南城汉民北迁的举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少原本在内城北边苦熬日子的穷旗丁也趁机把自己的房子转了出去,捧着银子到南城居住去了。 北京的内城与外城就靠一座正阳门隔开,正阳门民间俗称大前门,站在城门楼子上就能望见南边的火车站,当年出洋考察宪政的五大臣就是在那里被炸的。 正阳门往北过去就是大清门,过了大清门就是御道,那就是紫禁城了。 大内重地向由旗兵驻守,当年八国联军杀到京城的时候,最后的战斗就是爆发在大清门一带,旗兵死伤惨重,后来中外议和,朝廷擦干了旗兵的血,又跟洋人和好了,如今洋人的使馆区就在大清门旁边,叫东交民巷,紧挨着紫禁城,每天早上,紫禁城的旗兵都能听见使馆卫队那洋腔洋调的喊操声,有的时候洋兵巡逻到大清门附近,还冲着旗兵打几个呼哨——————朝廷和外国公使把这叫做“中外友谊”,革命党人把这叫做“丧权辱国”,旗人把这叫做“看西洋景”。 不论如何称呼,如今的形势就是,在堂堂大清国的皇城边上,有一个国中之国,化外之区。 国中之国也好,化外之区也罢,这并不能影响到大清国朝廷的赫赫威仪,不管洋兵是否巡逻,也不管大清门外是否站着鬼头鬼脑的洋鬼子记者,这大清门每天都要在钟鼎声中开启两次,一次是军机大佬们上朝,一次是军机大佬们下朝,若是赶上大朝议,大清门开启的次数会更多,当然,皇帝不可能经常叫起朝议,但军机处的工作却要及时处理,每日天不亮便要去皇城办公,这做军机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现在,那紧闭的大清门又在钟鼎声中缓缓开启了,几顶二人肩舆鱼贯而出,小太监们将诸位军机大佬抬出了皇城,大清门外等候着的那些官轿纷纷迎了上去,在武装戈什哈的护卫下将各位军机大佬请上了轿。 锣声一响,各顶轿子按部就班的抬了起来,轿夫们踩着积雪上了御道,抬着轿子向各自的府邸行去,两旁开道的戈什哈如临大敌,挥舞鞭子将路人纷纷赶开,自从张之洞遇刺之后,这京中大臣王公无不战战兢兢,不少人已开始在马车、轿子上镶嵌铁板了。 仪仗那也是全套的,高脚牌、执事牌、绸伞、香炉,诸般讲究一样没落下,虽说如今国事不振,可这场面工夫是不能丢的,官场上讲究的就是一个脸面,军机大佬的威风更是要做足。 在诸位军机大佬中,肃亲王善耆是第一个回府的,原因很简单:他的肃王府就在东交民巷边上。当年八国联军杀来的时候,肃王府也是诸王府中第一个倒霉的,一群洋兵放得一把火硬是将那座铁帽子王府烧成了白地,连王府里未来得及抢出的“阎王帐”薄子也被烧得干干净净,差点便宜了那帮租种王田的穷哈哈。 不过铁帽子王到底是铁帽子王,只要铁帽子还在,建王府跟玩儿一样,不过一年光景,肃王府又涣然一新,比那旧宅子还要阔气许多,虽比不上庆王府,可因为跟洋人沾边,王府里的洋玩意儿也比其他王爷的多。 这不,善耆的轿子还没落下,那回事处的门官就抓起电话,向府里通报,等善耆从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府里的一帮人已在门前跪了一片,恭迎王爷回府。 “免了,都起来。”善耆摆了摆手,还未领着众人迈进正门,却见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四轮马车向王府行来,不等戈什哈拦下那冲撞王驾的马车,那马车已停下,一个文士打扮的人从马车里走出。 “叫他过来。”善耆已看清那人相貌,手一摆,吩咐府中人等先行回府,又命戈什哈将那人带到跟前。 “王爷好。”那人走到善耆跟前,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川岛先生什么时候回京的?没记错的话,你回日本不过才半个月。”善耆问道。 那人名叫川岛浪速,明面上的身份是日本驻华公使馆的翻译,清廷新政兴起,办理警政学堂,此人受聘担任警政学堂教官,而肃亲王善耆则是民政部尚书,主管警政,两人因此相识,川岛浪速也成了肃王府的常客,用川岛浪速的话来说,他们的友谊已“跨越了国界”。 本来,因为肃王府被洋兵焚烧一事善耆对洋人心存芥蒂,但自从南方革命军兴,他的肃王府就经常可以看到洋人出入,从日本浪人到美国冒险家,从英国政客到德火商,诸多洋人来来往往的结果就是,当年老恭王的那个绰号“鬼子六”就落在了肃王脑袋上,盖因善耆正好排行老六。 “在下是坐军舰回天津的,一到天津就坐火车回了北京,下了火车,听说王爷正为组建内阁的事情心忧,特来为王爷出谋划策。”川岛浪速直起腰说道。 “川岛先生倒是消息灵通。”善耆皱起眉头,脸上的褶子更密了。 组建内阁也是清廷上谕里保证过的,为了收揽人心,清廷一边在各省组建咨议局,拉拢立宪派,一边在京城筹备咨政院,为组建内阁做准备。咨议局的事情较为顺利,各省立宪派前几年多次上京陈情,请求朝廷尽快确立君主立宪国体,只是一直未能如愿,立宪派早就怨言四起,现在上谕发布,立宪派顿时精神一振,挥拳振臂粉墨登场,在各自控制的地方报纸上为朝廷大唱赞歌,同时也大骂革命军。 但是组建内阁的事情就不那么顺利了,这一方面是各省立宪派都想在咨政院和内阁里塞进自己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旗人王公不愿放权,坚持要在内阁里塞进一半的旗人,僧多粥少,不起纷争才叫奇怪。 结果这内阁就迟迟立不起来,立宪派疑心朝廷立宪的诚意,革命派趁机煽风点火,旗人更是群情汹汹,死活不肯让汉人分权,如此迁延,南方革命形势愈发严峻。 “其实,在我看来,责任内阁完全可以交给立宪派汉人势力。”川岛浪速说道。 “说得容易,你以为王爷们都像本王一样好说话?”善耆冷笑。这话确实过谦了,好不容易从袁世凯和汉臣手里夺过来的权力,旗人怎会甘心拱手让出?不说别人,就是他善耆也不会同意。 “王爷可能并不清楚,在我们大日本帝国,不仅有责任内阁,在责任内阁之上,还有一个游离于内阁之外的‘元老’,在某些重大问题上,元老甚至可以压服内阁。贵国要学君主立宪,正应该学习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制度。” “哦?愿闻其详。” “这里似乎不方便细谈,王爷能否移步去日本公使馆?” “这个……似有不妥啊。”善耆迟疑道。 “恭王、镇国公已在使馆恭候,他们也很关心内阁的事情,他们认为,在诸列强中,只有大日本帝国才是真心对待贵国的,因为我们都是亚细亚种族,对此高论,在下深表赞同。”川岛浪速说道。 “恭王这两天倒是清闲,前几天他不是忙着在建什么‘宗社党’么?怎么,现下又打算建个‘元老会’了?”善耆摇了摇头。 “日本使馆就不去了,川岛先生拿着本王的帖子,把恭王他们请来,咱们就在王府里议一议这元老的事情。如今的大清国就是栋破房子,要想不倒下,就得不停的修修补补,这修补匠只能是咱们这些爱新觉罗的子孙,其他人指望不上。” …… 肃亲王与小恭王不愿意看到大清国这栋破房子倒下,他们正在拼命的挥舞双手,试图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但这天底下更多的人并不在乎这栋破房子会以怎样的方式倒下,他们更关心的是如何在房子倒下之前逃出去,以免同归于尽。 天津,紫竹林,英租界一侧。 一栋不起眼的两层小灰楼耸立在维多利亚路交叉口,这栋小洋楼看上去毫不显眼,甚至有些寒酸,只有很少人知道,它也是天津英国太古洋行大买办郑翼之名下的产业,建造它的砖头也是很有来历的,那不是一般的砖头,而是天津城的城砖。1900年,直隶闹义和拳,八国联军杀进北京,赶跑了大清国的太后和皇上,之后中外议和,这议和条款里就有一条规定,联军撤退后,必须完全拆除天津城的城墙,这个工程最终被几个中国大买办包下,郑翼之正是其中一位,拆下来的城砖最后又变成了这几人的豪华别墅,多余的砖头也没废弃,不是盖了货栈就是盖了别院,维多利亚路的这栋小楼就是郑翼之的别院之一。 不过现在,住在这栋小洋楼里的并不是郑翼之,也不是郑家任何一位,而是曾经的大清国重臣、“北洋柱石”袁世凯。 自从跟着英国公使跑到这英国租界之后,袁世凯就一直借住在这里,本来郑翼之是打算把自己的豪华别墅腾出来的,但却被袁世凯拒绝,在袁世凯看来,还是这里安全些,不仅位置隐蔽,而且楼里还安装了一部电梯,可直通地下室,那里有一个出口,通向租界的主下水道,万一有人来捉他,便从那里逃跑。 在这小洋楼里住了几天之后,袁世凯那惴惴不安的心神渐渐平静下来,摆出一副避世的架势,紧闭房门,除了心腹谁也不见,何况,现在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准确下落,清廷驻外公使仍忙着在驻在国递交照会,请求各国不要收容寻求避难的袁世凯。 南边的革命军打得热火朝天,北边的清廷风声鹤唳、疑神疑鬼,谁也没敢清闲懈怠,只有他袁世凯站在局外,静静的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经过几日的深思熟虑,袁世凯已完全看清了这天下大势,清朝的灭亡已是人心所向,谁也改变不了,问题在于,由谁去灭亡它? 靠南方的那帮革命党么?似乎有些悬乎。现在安徽的熊成基虽占据了庐州,但困处一隅,正被清军宿将姜桂题率领老毅军和巡防营团团围住,粮弹匮乏,士气低落,随时都会全军覆没。至于盘踞武汉的那位“赵总司令”,怕也是凶险得很,两路清军夹击,水路并进,便是他袁世凯率领北洋军坐镇武汉,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必胜,何况是一帮刚刚武装起来的饥民? 所以啊,这收拾局面,重整山河的历史重任,恐怕是要落到他袁某人肩上了。 “楼小能容膝,檐高老树齐。开轩平北斗,翻觉太行低。” 袁世凯写完大字,轻声念了一遍,颇觉满意,放下毛笔,接过二儿子袁克文递过去的一副热毛巾,擦了擦手。 “克文啊,你看为父这书法是否有了些长进?”袁世凯问道。 袁克文看了眼那副字,说道:“父亲这几日心神定了不少,这字写得不那么凌乱了。” 袁世凯微微一笑,说道:“为父知道你是个假文士,看不上为父的书法,或许在你看来,‘不凌乱’这个评语已是很不错了。” “儿子不是故意冲撞父亲,实在是觉得父亲是做大事的人,将光阴花在这书法上头,未免有些得不偿失。”袁克文壮着胆子说道,话锋一转,又说道:“几位姨娘如今陷落在朝廷手里,生死不知,儿子心里担心,这几日也无心说奉承话。” 袁世凯跑出京城,可留在城里的家眷都落在了朝廷手里,其中有几位还是袁世凯宠幸的爱妾,还有袁克文的几位同父异母的同胞姐妹,至于项城老家的那些亲人,虽已派人去接,但跑得没有电报快,到底还是被当地官府给看起来了。 袁世凯叹了口气,将毛巾放在暖气片上,背着手走回屏风前,看着那屏风上的写意画,幽幽说道:“克文,有一点你最不如你大哥,那就是定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才是大丈夫。你呀,是书读得太死,眼光不够远,想得不够周全。如今南方兵乱已起,朝廷忙着灭火,哪里还有工夫分心去想别的?就算朝廷想灭了我袁氏一族,也得好好掂量掂量,问问我袁某人答应不答应?大清国是棵二百年的老树,我袁某人就是伐树的斧头,虽然那帮旗人里糊涂蛋居多,但也不是没有明白人,凡事都不要做得太绝,把人逼上绝路,到时一拍两散,谁也落不了好。” “那为何朝廷要派人捉拿父亲?还污蔑父亲鸩杀大行皇帝?”袁克文问道。 “那是因为当时为父是笼中之鸟,他们当然无所顾忌。”袁世凯在一张暖椅上坐下,看了眼袁克文。 “而现在,为父已脱出牢笼,天高皇帝远,又有洋人庇护,北洋新军也是为父一手编练,剿灭革命军就靠北洋新军,朝廷担心北洋军不听号令,又顾忌着为父挺而走险,自然不会再轻举妄动。” 这种自信不是没有理由的,清廷始终没有明发上谕说他袁世凯毒死了光绪,“鸩杀大行皇帝”的说法仅仅限于传闻,由此即可看出朝廷对北洋集团的忌惮。 当然,袁世凯突然倒台,不能不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清廷按给袁世凯的罪名是“贪墨军饷”、“专横擅杀”。 第八十三章 伐大树(下) “贪墨军饷”,这个罪名袁世凯不屑一顾,这年头哪个将领不贪墨?大清国就是一口漆黑的染缸,进去了就没有不黑的,你不黑,别人也会逼着你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众必毁之。” 官场之上,你若不能和光同尘,那就等着被人排挤。 “专横擅杀”,这个罪名更可笑了,自古以来“慈不带兵,义不守财”,想练出一支强军,不杀人是不行的,杀人是为了立威,是为了让下级服从上级。 一手提着大刀,一手握着银洋,这就是袁世凯编练北洋新军的不二法门,也是他收揽北洋人心的秘诀。 每当想起朝廷按给自己的这个罪名,袁世凯就想放声大笑,那帮旗人亲贵如此眼高手低,如此瞻前顾后,也难怪会被一群留洋乱党吓破了胆。 乱世之中若想做出点事业,就必须有那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种决绝旗人没有,可他袁世凯却有,革命党也有! 见袁世凯躺在暖椅上沉思,袁克文识趣的走到书桌边,收拾起那副字,却见纸下铺着一张华文报纸,最显眼的地方就是关于王占元和卢永祥通电拥戴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的新闻,后面还有评论员的短评,质问清廷为何不起用袁世凯应对南方危局,报纸旁边的空白处用铅笔写着一个人名“赵振华”,正是袁世凯的笔迹。 “赵振华”就是赵北,袁克文是知道的,他看着袁世凯写的那几个字,心道:“莫非,袁家如今真是天下归心了?”由于赵北拥戴袁世凯做总统,现在京城和天津流传着一种说法,说赵北是袁世凯失散多年的儿子,袁克文当然知道这是扯淡。 袁克文正出神时,袁世凯却站了起来,走到书桌边,指了指那幅字,说道:“这字先不要裱,收起来放在箱子里。” 袁克文收敛心思,见袁世凯提起手杖,急忙抢过去,将那件熊皮大衣为袁世凯披上。 “克文,你忙你的事情,我去花园转转。”袁世凯起身走出书房,两名亲随腰别短枪护持左右,陪着他在花园里欣赏雪景,直到长子袁克定回来,才走回书房。 等袁世凯回到书房时,屋里已站了好几个人,均是青衣小帽,见到袁世凯,纷纷行下大礼。 袁世凯吩咐众人站起,说道:“不必跪了,我现在已是一介布衣,不是朝廷命官了。你们怎么一起来了?难道军中竟是那般清闲?” 几人互相看了看,一人说道:“老帅,如今我等俱已是白身,顶戴早被旗人抢跑了。大公子给我们送信,我们知道老帅在这里避难,于是就合计着一块儿跑来,无论如何,也要跟着老帅,做不了协统、标统了,咱们横竖也是老帅的马弁。” “嗯?”袁世凯看了眼站在门后的袁克定。 袁克定面沉如水,说道:“自从父亲出走,那帮京里的旗人就发了狂,撺掇着摄政王抓兵权,本来摄政王和太后还拿不定主意,可是后来王占元和卢永祥两人的通电一出来,太后就慌了神,害怕北洋军将领都来拥戴父亲做大统领,太后和摄政王开了几次御前会议,虽然庆王、那桐一力反对,但摄政王和恭王、肃王那帮人却合起伙来,说汉人将领不可靠,借口军纪不整,一口气撤了几十个标统、协统,代之以旗人统军,如今北洋上下是人心惶惶,刚才儿子还得到消息,杨世叔也被朝廷给拿了,罪名是‘贪墨不法’。” “杨士骧被朝廷拿了?什么时候的事?现在何人主政北洋?”袁世凯向面前几人望去。 一人回答道:“杨大人是昨天被拿的,顶替的人是岑春煊,一上任就几十道弹劾折子上去,北洋一夜之间变了天,都换上了岑春煊和肃王、恭王的人。” “他们倒是手脚挺快。”袁世凯摸了摸嘴角上那副德国式小胡子,向袁克定说道:“克定,带着你这几位世兄下去歇息,好好安顿。” 袁克定带着几人下去,不多时又跑了回来,说道:“父亲,杨皙子也来了,同来的还有段香岩。方才不便会见,现在是不是……” 袁世凯点了点头,说道:“带他们过来。” 袁克定很快领着两人来到书房,一人正是杨度,另一人则是段芝贵。 一见到袁世凯,段芝贵便“卟嗵”一声跪下,抱着袁世凯的腿,嚎道:“干爹,芝贵以为干爹被那帮旗人给谋害了,哭了几天几夜,幸好大公子去送信,这才长嘘口气,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芝贵早就说过,干爹是福大命大造化大的人,怎会轻易被人谋害?若是干爹不在了,这天下的乱局又如何收拾得了?” 这段芝贵是安徽合肥人氏,字香岩,出身于北洋练军武备学堂,后留学日本学习军事,回国后曾在北洋陆军讲武堂担任教习,为人机警变通,是袁世凯小站练兵时的旧人,再加上善于迎逢,深得袁世凯欢心,由道员被一步步保至黑龙江巡抚,但去年因为“杨翠喜案”东窗事发,被夺了官职,赋闲了段日子后被袁世凯推荐给了马玉昆,在毅军里吃闲饭,由于段芝贵曾拜袁世凯为义父,因而人称“干殿下”,见了袁世凯的面,他也不呼“老帅”,而叫“干爹”。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起来!”袁世凯呵道。 段芝贵站起,抹着眼泪,哽咽道:“干爹,北洋快完了,北洋军也快完了!来的时候我听说杨莲府被朝廷拿了,徐菊老(徐世昌)拍电报过来,说他的东三省总督位置眼见着也不保了,朝廷借口驻长春的北洋第三镇军纪不严,把曹锟的顶戴也给拍飞了,现在第三镇已经成了铁良的了。干爹,再不想办法,您一手编练的北洋军就要变成旗人的了!” 见袁世凯一脸铁青,段芝贵识趣的住了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杨度。 杨度迟疑片刻,说道:“袁公,事已至此,已无退路。与其束手待毙,莫如背水一战。朝廷昏聩,看不清天下大势,旗人贪婪,看不到民间疾苦,天下之大变,就在眼前,我中华神州若想避免陆沉之命运,唯看袁公如何抉择了。袁公,建功立业便在此时!成,你便是中国的拿破仑,中国的华盛顿;败,亦不过是远走高飞,可却能在青史之上留下赤胆忠心!” 袁世凯抬起头,望着杨度,面无表情的问道:“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行事?” “兵谏!”杨度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冷冰冰的字。 一时之间,书房里静得诡异,袁世凯铁青着脸,没有斥责杨度,袁克定紧张的看着袁世凯的脸,段芝贵捏着手里的瓜皮帽,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至于杨度,仍然是那副宠辱不惊的神情,好象刚才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一般。 袁世凯长叹一声,说道:“方才香岩说了,北洋军已经完了。兵谏?从何谈起啊。再说,袁某世受国恩,这种形同谋反的事岂能做得?” 段芝贵看到杨度使来的眼色,急忙又跪了下去,叩首道:“干爹,北洋军还是干爹的北洋军,旗人以为换几个协统、标统就把兵权夺过去了,那是他们做梦!这些年来,北洋军上上下下哪个人眼里有朝廷?他们吃的是干爹赏的饭,穿的是干爹给的衣,扛的是干爹发的枪,朝廷给过他们什么?除了给几个顶戴,朝廷什么也没给呀!北洋军上至将领,下至士卒,唯干爹马首是瞻!他们只知道干爹,不知道朝廷!” “放屁!”袁世凯瞪了段芝贵一眼。“没朝廷拨银子,北洋军哪里来的饭,哪里来的衣?你这话别跟外头人说,说出去只怕叫人戳脊梁骨。” 段芝贵愣了愣,只好放声哭道:“我不管那么多!总之一句话,咱们北洋上上下下,活着是干爹的人,死了是干爹的鬼!干爹,你为朝廷卖了一辈子命,可到头来换到了什么?若不是走得快,恐怕已经被那帮旗人谋害了啊!干爹,你还没看明白?如今这朝廷,是旗人的朝廷,不是咱汉人的朝廷,咱汉人干得再好,也是旗人的奴才!干爹,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如今旗人欺人太甚,咱们再不反抗,怕是死都没地方埋呀!只要干爹发个号令,咱们北洋上上下下就跟着干爹走,干爹叫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去做什么!干爹,若是办成了这件事,您就是咱们全中国汉人的大英雄!到时人心所向,天下归心,就算做不了刘裕,也能做个周文王!” “放肆!”袁世凯一拍身后书桌,正欲发作,却见眼前的杨度、袁克定一起跪了下来。 “袁公!别再犹豫了!旗人夺权,牵动军心,心中不服的又何止是我们?朝廷派北洋军去打革命军,就是行得‘卞庄刺虎’故事,想坐山观虎斗啊!到时拼得两败俱伤,再想发动,可就晚了啊!就算朝廷打平了革命军又怎么样?还不是丧权辱国甘做洋人走狗?”杨度喊道。 “父亲!旗人是要把我袁氏一族杀光啊,再不动手,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就算不为儿子着想,您也该为那些被囚禁在京城大牢中的姨娘们想一想啊!”袁克定哭着说道。 “袁公,现在南方革命军推举袁公做大统领,若是袁公此时举义,这天下的民心就在袁公一边了!革命军又如何?没有袁公举义,他们就是死路一条,迟早被朝廷剿灭。这拯救黎民的第一功臣非袁公莫属!”杨度趁热打铁。 “唉。你们……是要逼我造反啊。”袁世凯叹了一声,颓然落座。 书房里再次静了下去,良久之后,袁世凯才淡淡说道:“香岩,皙子,咱们可是说好了,这是兵谏,不是和革命军串通一气,咱们还是大清国的臣子。革命军推举我做共和大统领,本就没安好心,若是顺着他们的意思,那反倒是抬举他们了。” 杨度微微一愣,摸不透袁世凯的用意,只好说道:“袁公高义,我等深服。此次兵谏,并非是与南方革命党遥向呼应,而是大清臣子括清寰宇、肃清君侧、消弭战乱之无奈举动,是为了督促朝廷速定宪政!” 袁世凯站起身,背着手踱来踱去,在段芝贵跟前停下,从袖口摸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段芝贵,问道:“香岩,这本小册子你还记得么?” 段芝贵看了眼小册子,说道:“芝贵记得,这是一本专用密码本,当年日俄开战,国势危殆,干爹召集十几个小站旧人,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本,说万一出现非常之变,便以此密码相互联络。芝贵蒙干爹信任,也被赏了一本密码。” “还记得联络时间么?”袁世凯又问。 “记得,每日下午七点整联络。”段芝贵说道。 袁世凯说道:“你这就去电报局,时间一到,就用电报与那些人联络,探探口风,看看他们的意思。” “干爹放心,芝贵这就去联络。其实干爹不必如此小心,旗人夺权以来,大伙都憋着口气,没人想把兵权交给旗人。”段芝贵唠叨几句,急忙告辞离去。 袁世凯又踱了几步,对杨度说道:“皙子,有劳你跑一趟,去苏南找一找张季直,咱们既然要督促朝廷立宪,就离不开这些立宪急先锋。” 张季直就是着名的清末状元实业家张謇,当年曾与袁世凯共事,并做过袁世凯的老师,虽然两人曾因政见不同而十多年不相往来,但自从袁世凯总督北洋倡导新政以来,张謇主动写信与袁世凯言归于好,由于多次上京陈情,现在的张謇已成了东南数省立宪派的领军人物,也曾对袁世凯寄予厚望。 杨度说道:“袁公客气了,只要能让朝廷立宪,别说是去趟苏南,就是叫杨某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杨度说走就走,片刻之后,这书房里就只剩下了袁世凯与袁克定。 “克定,你这就去一趟租界工部局,英国公使朱尔典的联络员就在那里,你去之后,告诉他,就说朱尔典先生的建议我接受了,也希望他能信守承诺。”袁世凯顿了顿,又说道:“如果朱尔典变了卦,你不要停留,立刻赶回来告诉我。” 袁克定神情有些兴奋,问道:“父亲,是不是英国人也支持咱们?” 袁世凯摆了摆手,说道:“不要问那么多,快去快回。另外,把那些逃到租界的袁幕佐僚都召来,好好议一议这天下的大局。” 袁克定走后,袁世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推开那扇双层玻璃的窗户,冷风迎面而来,让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天冷了,又要下雪了。” 望着那天上的阴霾,袁世凯淡淡一笑,目光转到街上,两个行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前两天刚下过雪,街上积雪很厚,行人不多。一辆马车过去,两个行人走到街口停了下来,正面朝向袁世凯站着的那扇窗户,袁世凯可以很清楚的看清两人打扮。 其中一个高个儿,穿了件长衫,外头罩着小袄,头上戴着顶暖帽,打扮很像秀才,另一个矮个儿却是一身短打,头上没戴帽子,只将辫子盘了起来,一副苦力打扮。 此时,那两人正在向左右张望,抬头也看见了窗户后的袁世凯。 “那个胖子在看着咱们呢。”矮个子对高个子说道。 “隔着这么远,他听不见咱们说话,别理他。”高个子说道,不过到底还是拉着矮个子转过身去。 “我看这英国租界不错,商业繁荣,各大洋行都在这里开分行,干脆咱们就在这里设立情报站好了。”矮个子说道。 “日租界也不错,三教九流很多,适合开展工作。”高个子不同意对方的看法。 “这样,咱们干脆一个到日租界去,一个留在英租界,建立两个联络点。”矮个子提议道。 “这样似有不妥啊,咱们从武汉一路沿着京汉线过来,可从来没有分头行动过,哪怕在火车上也是同坐一节车厢的,万一有个闪失,没有照应啊。” “你们秀才胆子就是小。这样,拍个电报给总司令,看看他怎么安排。” “这叫谨慎。也好,再过两天就是规定的联络日子,到时候就拍个电报回去,看看总司令怎么说。另外,记住了,从现在起,咱们的代号就定下来了,我是‘铁桥’,你是‘桃树’,平时活动的时候用本名,拍电报的时候用代号,落款上加个‘龚’姓。” 两人小声嘀咕几句,转回身又朝那窗户望了一眼,随即顺着街边向东走去,其中一人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看窗户,却见窗户后那人正在关窗户,于是自言自语道:“奇怪,那个胖子看着咋那么眼熟?好象在报纸还是照片上见过。”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很快就与同伴消失在街道尽头。 就这样,两个共和军的情报员错过了与袁世凯认识的机会。 当然,袁世凯愿不愿意认识他们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八十四章 袁家军 屋外积雪齐膝,夜风呼啸。 屋内炉火熊熊,一股淡淡的茶香弥散开来,让屋里所有的人都心神俱暖。 铁良站了起来,端起那杯新沏的印度红茶品了一小口,转过身走了几步,从柴捆里抽出两根木柴,扔进壁炉,然后整了整军装,又踱回了桌前,将那杯红茶放在桌上,向端坐桌边的十几个军官扫了一眼,说道:“这洋人的炉子就是比咱们的火盆暖和,就是这茶难喝了些。” 坐回暖椅,铁良又瞄了眼桌上的那张纸,皱着眉头将那只法国茶杯推在一边,拿起那张纸,用手指掸了掸,说道:“这名单是不是长了点?标统、协统换了也就罢了,怎么连管带都不放过?” 一个军官站起来,说道:“爷,您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北洋第三镇可是袁世凯亲手编练的,第一任翼长、统制就是段祺瑞,那可是北洋新军嫡系中的嫡系,袁家军里的袁家军,咱们旗人是水泼不进,针插不进。去年徐世昌奏请将该镇全镇调到东北,明面上是剿匪,暗地里却是把它调出直隶,重归袁世凯麾下。现在袁世凯跑了,曹锟也给罢斥了,咱们不趁着这当口将它一勺烩喽,难道还等它反咬一口不成?” 铁良说道:“话不能这么讲啊,好歹第三镇也在我的陆军部直辖了些日子,我也是知根知底的,虽说标统、协统不怎么让人放心,可底下的管带还是可以用一用的,当兵吃饷,跟着谁不是吃饷?朝廷也得给人家留口饭吃嘛,狗急了还跳墙呢,要是这任免名单公布,诸位就等着兵变。 就算是只免几个协统、标统,咱们也得防备着,我前几日已保举那张作霖做了统领,把他的前路巡防营给调了过来,叫他给咱们保驾,算算日子,他们这两天也该到了。等咱们坐稳了这北洋的椅子,收揽了人心,再收拾那些管带也不迟。你们不必心急,我知道你们是借了羊羔利出关的,都眼巴巴望着那些位子呢,不过我明白告诉你们,这是新军,不是旧军,吃不了空饷的,也就是军饷、公费高些,你们若是想吃空饷,别说旁人不答应,便是我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大清国的江山可不能败在咱旗人自己手里!” 说完,拿起笔,在那名单上勾了几下,但还没将笔放下,却听见外头传来几声枪响,不由一怔,手一松,那杆毛笔就落进了茶杯里,将那印度红茶染得漆黑。 “何事放枪?”铁良下意识的看了眼桌边的旗人军官。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戈什哈气喘嘘嘘跑了进来,叫道:“大人,不好了,兵变!兵变!” “啊?”铁良猛的站起,不等他伸手拔枪,那大开的房门外又奔来几人,“哗啦哗啦”几声枪栓响,屋里的所有人马上意识到,他们已经成了变兵的俘虏。 卡其布军装,金色镶边军帽,全套日本进口的装具,手里的曼利夏五子钢的枪尖上还挑着雪亮的刺刀……不是北洋兵还能是谁? 几个旗人军官试图拔枪,但立即被北洋兵几枪撂翻,紧接着,镇司令处的窗户玻璃被人从外打碎,十几杆步枪从窗户外伸了进来,指着屋里的所有人。 彻骨的寒风从窗户灌了进来,瞬间就驱走了屋里那最后的一丝暖意,有人的牙关已开始打颤。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粗!”铁良自觉的举起了双手。“诸位弟兄,有话好好说,我铁宝臣没别的长处,就是好说话。” “铁良!少跟老子装好人。”一人在门外喊了一声,跨进门来,向铁良冷笑。“前几日你把老子赶出司令处时,却又说过什么好话了?” “曹锟?你……你怎么回来了?”铁良看清来人,正是已经被罢了职的原第三镇统制官曹锟,按照上谕要求,曹锟前几日应该就已经坐上火车回京了。曹锟不滚蛋,他铁良又怎么能“戴罪立功”将这一镇北洋军的兵权夺过来? “托你的福,老子走到半路又拐回来了。”曹锟冷笑,手一挥,两个马弁便将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放到了会议桌上。 “你……你竟敢杀我的人。”铁良脸色微变,已看清那几颗人头正是他派去监视曹锟的戈什哈,当年他做陆军部大臣时,这几人跟着他忠心耿耿,本打算提拔上来的,没想到却被曹锟杀了。 “杀你的人又怎么样?若不是袁宫保有令,老子连你都想杀呢。钦差?钦差算个屁!”曹锟向身边马弁使了个眼色,众人一拥而上,将铁良等一众旗人军官绑了个结实。 “你们旗人想夺老子的兵权,老子也不会跟你们客气!带出去!”曹锟跨出门去,马弁们押着铁良等人紧随其后,出了镇司令处,径往校场方向走去。 到了校场,铁良等人这才发现,全镇官兵竟都已在校场集合,人人手举火把,全副武装,这显然不可能是仓促行事,而他们这些旗人军官竟被蒙在鼓里,这北洋军果然训练有素。 “前路巡防营怎么还不来?路又不远,就是爬也爬到长春了。”铁良心里着急,但却毫无办法,一时急糊涂了,竟然没有仔细想想,这可是整整一个镇的北洋军,就凭巡防营那几千绿林好汉,怎么可能与之对阵? 曹锟走上校阅台,大声喊道:“将士们!我曹锟平日待诸位如何?” “恩重如山!”军官们站得笔直,齐声高喊。 “恩重如山!”士兵们也跟着高喊。 “朝廷想罢了我的官,让旗人统率你们,你们干不干?” “不干!” “不干!” “是谁给你们饭吃?”曹锟又问。 “袁宫保!” “袁宫保!” “是谁给你们衣穿?” “袁宫保!” “袁宫保!” “朝廷要杀袁宫保,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 以前有人说北洋军是“袁家军”,朝廷还将信将疑,现在,至少铁良等人不再质疑了。 寂静的雪夜里,这喊声传得很远,不止现场的铁良等人听得心惊胆战,就连远在半里地外的一群骑士也听得清楚。 这群骑士藏在树林中,白衣白裤,就连战马也是雪白的,为首一人是个中年男子,面容清秀,戴着顶四开帘的狗皮帽子,腰间别着一支俄罗斯六响左轮枪,手里提着一根哥萨克马鞭,正焦急的向兵营方向张望。 一阵马腿蹚雪声传来,一名骑士骑着匹洋马冲向树林,没等马蹄停下,就是一个鹞子翻身跳下马背,匆匆奔进树林,向树林里低声喊道:“当家的,咱们来晚一步,北洋军兵变了!铁良他们都被抓起来了。” 面容清秀的中年男子提着马灯迎上去,一抓那人前襟,呵问:“二虎,你可看清楚了?” 那人一边脱去身上的军装,一边说道:“看的真真的,铁良被五花大绑,那帮旗人军官也捆得跟粽子似的。曹锟回来了,现在又成了第三镇的统制了,那些协统、标统也跟着造反了。” “幸亏咱们没轻举妄动。”中年男子松开那人前襟。 “当家的,咱们怎么办?救不救铁良他们?”有人在后面问道。 “救个屁!老子才不管那帮旗人的死活呢。妈了个巴子,铁良那王八蛋差点把咱们拖进浑水里,保驾保驾,保个屁驾!用几顶官帽子就想叫咱们给他们旗人垫背,老子不傻!再说了,就凭咱们这千把人,从北洋军手里抢人?那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就算把老营那四千人全拉过来,也不是北洋军的对手。” 中年男子哼了哼,马鞭一举,呵道:“走!咱们马上回洮南。这是他袁世凯和朝廷的恩怨,与咱们前路巡防营无关!回去后,都给老子闭紧嘴巴,谁要敢乱咋呼,老子认得他,可老子的枪不认得他!” 众人翻身上马,打着呼哨奔出树林,向西弛去。 中年男子跃上马背后回头望了眼那北洋兵营,将身边一人拉到跟前,说道:“二虎,记住,回去后马上备齐厚礼,咱们积攒的那些老山参、好貂皮都包一包,派人送到东三省总督徐世昌那里,就说是我张作霖孝敬袁宫保的。另外,再派几个机灵可靠的兄弟,马上到直隶去,给老子竖起耳朵睁大眼睛,京城里的一举一动都要给老子打听清楚!” “当家的,你这是……” “二虎,你还没看明白?前些日子南方革命军造反,朝廷已经是焦头烂额,现在袁世凯又反了,你倒是说说,这朝廷还能支撑几天?” “曹锟反了不一定就是袁世凯反了?” “你想想,曹锟是什么人?一个布贩子,如果不是袁世凯,他能有今日的威风?前几天他已经被罢了官,如今却咸鱼翻身,如果没有袁世凯在后头撑腰,就凭他一个小小统制,手下不过万把人,有那么大胆子造反?铁良是谁?他是朝廷的钦差!连钦差都敢拿下,曹锟哪里来的胆子?还不是袁世凯给的?” 说到这里,张作霖不禁哈哈一笑,又说道:“二虎,这天下眼看就要大乱了,咱们出头的日子到了。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张作霖不会再做什么劳什子的巡防营统领了,连南方的那些小杂鱼都敢自称都督,咱们又为啥不能做都督?看着,用不了几年,我张作霖就能当上都督,若是天下乱得厉害,就算是‘东北王’,老子也是当仁不让的!” 第八十五章 新年通电 张作霖虽是绿林出身,但眼光确实厉害,他猜得不错,袁世凯果然反了。 就在列强外交使团向清廷递交联合照会,要挟清廷任命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出面主持政治刷新的次日,驻扎在长春的北洋新军第三镇哗变,扣押钦差铁良,随即拥戴曹锟重掌兵权,哗变当晚,曹锟即以全镇官兵名义发出通电,拥戴袁世凯为“摄政大臣”,全权主持国政,督促清廷实现立宪,并组建以汉人立宪派为主的责任内阁。 此电一出,天下震动,比起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前些日子发出的那封“合电”来,曹锟的这则通电无疑对清廷的打击更为致命,连北洋军都反了,清廷还靠什么去剿灭南方革命军? 众人还没从曹锟的通电中回过神来,不过两天时间,又有几则通电从大江南北接踵而来: 良弼统率的以北洋新军第四、第五两镇为主力的第一军在进抵湖北黄州城后即停止西进,随即第四镇统制官吴凤岭与第五镇统制官张永成联名发出通电,宣布与共和军脱离接触,单方面停火,同时拥戴袁世凯为“摄政大臣”,全权主持立宪事宜,两镇全体军官均在通电上列名。 投桃报李,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也于次日在武汉发出通电,宣布共和军前线部队与清军第一军脱离接触,稍后于汉口誓师,分兵两路北伐中原,一路由汉江北上,一路由京汉路北上,收服沿途已光复和未光复的州县,统一全省政令。 北洋新军第二镇原已奉命南下增援,加入“讨贼第二军”,由陕甘总督升允约束,但该镇乘火车抵达河南郑州后即顿兵不进,并占领黄河铁桥,截断京汉铁路交通,由于第二镇原任统制官王英楷因为王占元和卢永祥通电的事已被清廷罢斥,现任署理统制官、天津镇总兵官张怀芝在郑州发出通电,响应第二军,敦促清廷早日立宪,拥戴袁世凯为“摄政大臣”,主持一切政务,随后亲率步兵一标乘车北上,“哭谏”袁世凯出山视事。 奉命南下山东的北洋第六镇走到直鲁交界处的德州后即顿兵不进,全军鼓噪,赶走了统制官、广东潮州镇总兵赵国贤,稍后,福建汀州总兵、保定军官学堂总办段祺瑞单骑入营,不费吹灰之力接管该镇,随即指挥部队占领城郊的北洋机器制造局,次日即率军调头北返,在天津非武装区附近停止前进,向天津各国领事递交照会,宣布对清廷实施“兵谏”,随后于天津英租界拍发通电,敦促清廷实现君主立宪,拥戴袁世凯为“摄政大臣”,并立即派人前往租界,护送袁世凯前往直隶总督衙门视事。 袁世凯一身缟素,在幕僚的簇拥下步入总督衙门,在痛斥了段祺瑞等人的狂悖举动之后,又跪在光绪皇帝的神位哭了半个小时,然后“无可奈何”的被众人裹挟上位,南面而坐,随即向清廷拍发了一封敦促君主立宪、实现责任内阁的电报,正式开始了他“摄政大臣”的生涯。 次日,“摄政大臣公署”在天津直隶总督衙门设立,随后,袁世凯以“一介布衣”的名义拍发通电,号召南北弥兵,共建宪政,由于这一天正好是公元1909年1月1日,因此,该通电被西方人称为“新年通电”。 至此,北洋新军六镇中,只有第一镇还在清廷掌握之中,但该镇中夹杂着一个标的汉人步兵,军心不稳,再加上列强驻扎京津沿线的部队封锁道路,大沽也被宣布为“中立区”,停泊在大沽的清军军舰被列强舰队监视停泊,使得清军无法南下进攻天津,只能龟缩在京城内外,拱卫国都。 眼花缭乱的通电中,全国一时鸦雀无声,惊愕中的臣民这才意识到,改朝换代似乎就在眼前了。 公元1909年1月2日,东南数省的立宪派代表齐集上海公共租界,在“状元实业家”张謇的主持下召开了“全国绅商促宪大会”,当天即拍发通电,敦促清廷立即实现宪政,确立“君主立宪”政体,“立宪会”也在这一天正式成立,张謇被推举为会长,远在湖北的黎元洪则被推举为副会长,各地立宪分会纷纷开始筹备,立宪派头面人物也开始拍发通电赞同君宪。 看到缙绅们抢在了自己前头,大清国的封疆大吏们也急忙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在曹锟领兵“拜访”之后,东三省总督徐世昌联合曹锟于1月2日拍发通电,宣布“保境安民”,从当天起,奉天、吉林、黑龙江三省不再直接接受京城朝令,唯天津“摄政大臣公署”马首是瞻,所有朝令未经袁世凯副署一律视为无效,在清廷实现立宪之前,三省的税款一律截留。 河南巡抚吴重熹在北洋军第二镇的炮口下宣布河南“自治”,成立“自治会”,奉袁世凯为会长。 安徽巡抚朱家保在“收复”省垣安庆后便一直坐镇于此,指挥部队围攻熊成基占据的庐州,此时也宣布单方面停火,虽未撤围,但也没有继续进攻,并劝说毅军统领姜桂题一同停火,两人联名拍发通电,宣布服从“摄政大臣公署”发出的一切政令,敦促清廷立宪,并恳请清廷废除旗人特权。 本已被关在牢里的原直隶总督杨士骧被北洋军从牢里提出,套上岑春煊的官袍后被军人拥入直隶总督衙门,站在袁世凯的身边宣布直隶“自治”,成立“自治会”,拥戴袁世凯为会长。 至于清廷任命的直隶总督岑春煊,则在段祺瑞率兵挺进天津的时候便已化装逃跑,躲入天津英国租界,但随即便被租界当局驱逐,只好再躲到德国、法国租界,最后以“国事犯”的名义在日本租界安顿下来,一路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并非所有的封疆大吏都是不忠不义的乱臣,就在各省汉官纷纷宣布“自治”的同时,旗人官员则高举“勤王”大旗,开始了反击: “讨贼第二军”统帅、“钦命提督军务大臣”、陕甘总督升允本已在信阳发布讨贼檄文,但尚未来得及部署进攻武汉战略,猝闻袁世凯造反,当天即于信阳发布讨逆檄文,誓师勤王,试图回援直隶,但由于京汉铁路被北洋第二镇截断,清军顿兵于信阳,进退失倨,北有北洋强兵,南有共和军北伐先遣队,粮道被断,军心动摇,数日后河南新军暂编第二十九混成协发生哗变,杀协统刘承恩,联合毅军赵倜所部围攻第二军司令部,钦差大臣升允见势不妙,单人匹马逃往潼关,清军第二军失去统一指挥,就此解体,变兵将信阳军储洗劫一空之后,一部分旧军北上投奔了北洋军,新军则大多向南开拔,与共和军北伐先遣游击队取得联系,随即宣布加入革命军,响应起义。 闽浙总督松寿于福州拍发“讨逆通电”,历数袁世凯“弑君”、“谋逆”等种种大逆不道之罪行,誓言用袁世凯人头祭奠大行皇帝,随即募集壮丁,号“勤王军”,举兵于福建,同时联络各国领事,寻求列强支持,但均遭拒绝。 数日后,福建新军暂编陆军第十镇一部于福州城北莲花山驻地起义,在同盟会员、福建武备学堂总教习许崇智的率领下聚攻北门,与此同时,以闽籍会员为骨干的同盟会敢死队在福州城内发动进攻,围攻设于花巷的第十镇司令处,激战不久,福宁镇总兵、第十镇统制官孙道仁在镇司令处宣布反正,随后在敢死队员的“保护”下走出司令处,调集城内新军聚攻总督衙门,闽浙总督松寿走投无路,焚毁总督衙门,举家投火,在熊熊烈火中,福建宣布脱离清廷统治,同盟会推举孙道仁为福建都督,许崇智为闽军总司令,随即闽军分兵两路,一路北伐浙江,另一路则向闽南漳州挺进,与早已攻占漳州的广东起义新军残部会师,以便合兵南征广东。 正在川北督促各团防局抽丁编练“讨贼军”的四川总督、汉军正蓝旗旗人赵尔巽闻知北洋军变,匆匆返回成都坐镇,将四川新军暂编第三十三混成协解除武装,全部调往城外,另换巡防营入城拱卫,布置妥当之后,即率大军赶往广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扑灭了由同盟会干部熊克武、黄树中等人领导的袍哥起义,随即在川南、川中大开杀戒,一时之间人头滚滚,腥膻满川,人送绰号“赵屠”。 当赵尔巽在四川挥舞屠刀的时候,云贵总督锡良也没闲着,除了像赵尔巽一样将新军调出省垣之外,锡良还大肆招安绿林武装,号称“勤王讨逆军”,声称择日北伐中原。 署理两江总督长庚也拍发通电,宣布响应锡良,组织勤王军,占领江阴要塞,封锁长江,禁止华商轮船通过,同时派兵一部南下浙江,绞杀当地会党起义。 除了这些旗帜鲜明的官员之外,尚有一些封疆大吏持谨慎观望态度: 两广总督张人骏宣布“局外中立,保境安民”;广西巡抚张鸣歧通电支持张人骏;山西巡抚宝棻虽是蒙旗旗人,但迫于形势,在山西立宪派的策动下也宣布“中立”,一边通电谴责袁世凯,一边电告清廷,敦促其顺应民心,早立宪政,但同时也派人前往蒙古草原,召集兵马,准备勤王;新疆巡抚联魁鞭长莫及,本欲派兵借道西伯利亚赴援东北,但被俄国拒绝,无奈之下也只好跟着附和立宪;湖南巡抚岑春蓂虽也宣布“中立”,但通电拍发次日,省垣长沙即被共和军吴振汉部联合共进会部队攻破,岑春蓂被俘,在砍头和“反正”之间他理智的选择了反正,也投身革命阵营,做了湖南议院的议长…… 与此同时,世居东北的旗人宗室贵胄推举代表,在日本租界地旅顺发表措辞强硬的声明,宣布袁世凯为“国贼”,号召天下旗人共讨之,并召集勤王军,号“关外八旗”,叫嚣择日南下,讨灭叛军。 似乎是嫌局面还不够混乱,旅居海外的保皇名士康有为也来凑热闹,在东京拍发通电,声讨袁世凯,组建“保皇党”,号召天下士民“共击叛臣”,保扶大清。 在一片纷纷扰扰中,坐镇武汉的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于1月5日再次拍发通电,附和袁世凯的“南北议和”之举,并重申共和军的主张,那就是“共和”:“帝制终结之时,便是袁公世凯就任共和中华大统领之日!” (继续拉票,继续拉票。) 第八十六章 卸磨杀驴(上) 山顶传来一阵钟声,那是寺里的僧人在为天下苍生祈福,山脚下耸立着一座教堂,里头也传来歌声,那是教徒们在补办新年弥撒。 战争的脚步似乎已渐渐远去,趁着这难得的和平时光,所有的人都在想办法放松自己的神经,无论信仰如何,无论地位高低,几乎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祈祷着和平。 当然,战争还是和平,选择权最终还是掌握在军人手里,因为从本质上讲,只有军人才能赢得和平,只有军人才能保卫和平。 雨过天晴,马蹄轻快,杨王鹏带领着自己的卫队,正沿着江边小道行进,那山顶的钟声让他心情愉悦。 作为共和军第二梯队司令,同时也作为西征部队最高统帅,杨王鹏最近几天的心情很好,荆州、施南、宜昌诸府的顺利光复不仅使他的个人声望进一步提升了,而且也巩固了湖北的革命形势,再加上前几天袁世凯的“新年通电”,这反清的革命事业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作为革命者,确实应该高兴一下。 这一切都是革命同志奋斗的结果,同时也是总司令赵北英明决断的结果,如果不是他坚持西进,如果不是他的“迥电”,这革命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呢。 杨王鹏此次返回汉阳,是奉了总司令赵北的军令,一来是汇报荆州、施南、宜昌等府的光复情况,二来则是为了部队整编的事,现在清军已经停止进攻,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也基本结束,是该好好整编一下军队了。 汉阳已经遥遥在望,杨王鹏马鞭一举,双腿一夹,胯下那匹青骢马向前猛的一窜,将身后那些卫兵甩得老远。这匹青骢马是在荆州缴获的,是荆州驻防旗营副都统恒龄的坐骑,恒龄在荆州城破时自戕,这匹百里挑一的好马就归了杨王鹏,除此之外,还有一匹同样神骏的白马,是荆州驻防将军恩存的坐骑,恩存本人虽已在武昌投降,但这匹马却留在荆州,也被杨王鹏缴获,此次一并带回汉阳,打算送给赵北当坐骑。 荆州战役根本就没费什么事,几炮一轰,满城里的旗人就竖了白旗,旗兵中的精锐早就在武昌城里覆没,留守荆州的都是老弱疲兵,多年没有训练,连洋枪都不会使,放出去的炮弹连引信都没解除保险,打这样的军队,杨王鹏也觉得胜之不武。虽对赵北禁止报复旗人的军令有些不满,但杨王鹏还是约束了部下,只将富有旗人的土地没收,停发了“旗饷”,现在,荆州全城都是旗人乞丐,他们平时就靠旗饷为生,什么手艺都不会,现在也只好挨饿了,一些既无手艺又拉不下面子乞讨的旗人甚至已开始卖儿卖女,惨不忍睹。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白养一批什么事情都不会干的人只会拖垮政府财政,满清朝廷之所以财政窘迫,“旗饷”是重要原因,每年的财政收入中有四分之一用在了旗饷上,再加上那些赔款、军费,能不垮掉吗? 现在不惟荆州停发了旗饷,全省都已将赵北的这个命令严格的贯彻了下去,好在湖北镇守八旗并不多,荆州那种惨像倒也不是随处可见。 卫兵们催马急追,好不容易追上了杨王鹏,但没行进多远,就看见道边站着两个人,都是群治学社的成员,为首那人正是邓刚,被赵北解除了军职后,他以评议部长的身份管理群治学社日常事务,算是群治学社的二把手。 “你们怎么在这里站着?难道你们没有事情可做么?”杨王鹏勒住马,向邓刚问道。 邓刚抓住辔头,抬起头说道:“司令,不能进城!” “为何?”杨王鹏微微一凛。 邓刚说道:“我们怕司令有危险!听到赵北召司令回汉阳,我们就派了干部们在各个道口拦截,幸好拦住了。你千万别冒冒失失的进城,赵北现在正在城里搞破坏!我看,他是想解除司令的兵权!” “此话怎讲?”杨王鹏翻身下马,吩咐卫兵守在道边,拉着邓刚走到一棵树下。 “前天赵北颁布了一个军令,叫做《和衷共济令》,在命令里,他下令解散部队中一切政治团体,士兵和营长以下军官一律不得加入任何政治团体,违令者一律强制退伍!营长以上军官虽然可以加入政治团体,但必须报他同意。群治学社、共进会、同盟会,甚至是光复会都是打击的对象,这两天来,我们群治学社中已有一半的人写了声明,宣布退出学社,那些不肯写声明的已经打点背包,就等着退伍令了。除此之外,他还叫张激扬加紧在连队建立‘时政宣讲员’制度,以此鼓惑士兵,同时还成立了一个‘军官俱乐部’,所有军官都可以在俱乐部里享受一些特权,以此笼络军官。 司令,这里头的意思是很明白的,他赵北是想把这共和军变成光复会的军队,变成他自己的私人军队!你想想,黄泥港起义的时候,如果没有咱们群治学社,他怎么能将这支军队掌握住?他现在摆明了是想卸磨杀驴,司令,咱们群治学社在他眼里,那就是拉磨的驴啊!” 听了邓刚的话,杨王鹏半天没有吭声,许久之后,才幽幽说道:“他动手可真快啊,我还以为他会再等等,待局面完全稳定之后才动手对付咱们的。” “原来司令早就窥破他的心思了?”邓刚与那名群治学社的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杨王鹏问邓刚:“你的案子结束了?没给你处分?” 邓刚微微一怔,随即明白杨王鹏是在说他汉阳战役时“违抗军令”的事情,于是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这次的《和衷共济令》就是由那案子引起的。” “你把话说清楚。”杨王鹏觉得奇怪。“军事法庭是不是判你有罪?” “要是判有罪,反而好了。就是因为判了无罪,这才落进了赵北的圈套!”邓刚叹道,抬起手摸了摸头上的绷带,然后攥起拳头,狠狠砸向身边那棵树。 (拉票,拉票。) 第八十七章 卸磨杀驴(下) 杨王鹏皱了皱眉,完全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邓刚叹了口气,理了理思路,说道:“你前脚刚走,赵北后脚就组建了一个军事法庭,挑选的陪审员都是咱们群治学社的骨干,本来,咱们以为此举是他向咱们群治学社示好,于是就放心的提审,最后是以功抵过,判我无罪,当庭开释。本来事情已经结束,大家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没想到,几天之后,部队里突然出现了流言,说咱们群治学社包庇自己人,将小功抵大罪,是破坏军律,藐视上级,结果部队里不少军官和士兵对咱们群治学社很有意见,同盟会、光复会挑头,公开跟咱们作对,军官们开始互相攻讦,各立山头,正闹得起劲时,赵北就颁布了《和衷共济令》,废除了军队里的一切党派团体,直到这时,咱们才慢慢回过味来,原来,这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之所以叫群治学社的人充当陪审员,就是为了激怒咱们的对头,说不定那流言就是他叫人传播的。” 待邓刚说完,另一名群治学社的人接着说道:“后来我们仔细一查,发现那些带头起哄的军官都是低级军官,当初咱们群治学社挑选军官的时候冷落了这些人,他们肯定是有怨言。现在咱们算是回过味了,当初赵北之所以叫咱们群治学社主持选拔高级军官,只怕就是一个局,可叹咱们当时眼光太短拙,只看到了此举有利于群治学社扩大影响的一面,却未看到拉拢一批人的同时必然会得罪另一批人。本来咱们群治学社就有些树大招风,眼热的人不少,现在是墙倒众人推,咱们在部队里孤立得很。” 杨王鹏目瞪口呆的听完两人的叙述,愣了好一阵,扬起马鞭,狠狠抽在树干上,叹道:“这么说来,他派我去攻打荆州,只怕也是一个局。” “那还用说?这叫调虎离山。跟你走的干部是群治学社的骨干,可你们带的兵却多是革命卫队,没有根基,就算你们想另立山头,只怕也没人愿意跟你们走。”邓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说我们咋就这么蠢?当初就没看出他这么阴险?” 杨王鹏苦笑道:“其实,九江‘迥电’就能看出他的狡狯了,此人用心深远,心思缜密,咱们不服不行啊。现在回头看看,或许,从黄泥港起义的当天起,他赵北的心里就存着卸磨杀驴的心思了。” 邓刚忙道:“司令,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趁着咱们在部队里还有些影响,干脆,拉队伍自己打天下!也不用看他赵北的脸色了。我早就说过,他跋扈难制,参加革命的动机不纯,从他拥戴袁世凯就可以看出来了。” “拉队伍单干?”杨王鹏沉吟了片刻,抬起头问道:“拉了队伍去哪里?” “随便!去东南参加同盟会,辅佐孙先生打天下。要不,咱们去四川!”邓刚说道。“现在湖北已被赵北掌握,可荆州以西却是司令说了算,从宜昌府去四川很方便,而且四川新军编练太慢,到现在也只编了一个混成协,那些旧军战斗力又不强,何况,四川还有一座兵工厂,占了四川,咱们就能扩充部队,无论是向北进攻陕西,还是向南进攻云南、贵州,都足以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如果他赵北不愿革命,咱们自己干!” “不妥,不妥。” 另一个群治学社的干部连连摇头,说道:“按你的意思,咱们要想拉队伍单干,就必须先发动兵变,可现在部队都被那些‘时政宣讲员’盯得死死的,只要咱们稍一动作,只怕立刻走漏风声,再说了,杨司令带兵攻打荆州,又把咱们的大批骨干带到了外地,已经无法掌握新军部队。这段日子以来,我仔细琢磨了一下那个赵北,发觉此人心思缜密,手段老辣,杀伐果决,走一步看三步,绝非寻常人物,跟他打交道,咱们睡觉的时候都得睁开一只眼睛。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赵北此举只是想整顿一下革命队伍,并没有说一定要将咱们赶尽杀绝,现在共和军里各种政治势力错综复杂,奇谈怪论充斥双耳,有主张君宪的,有主张共和的,还有主张换个汉人做皇帝的,这种部队怎么能团结一致?若是我来做总司令,我也是要整肃一下的,用赵北的话来说,便是‘统一思想,加深认识’,所谓‘上下同欲者胜’,军队的思想确实应该统一起来。” “你还是不是群治学社的人?”邓刚发难,瞪着那人质问。“怎么和赵北一个鼻孔出气?想统一思想认识,不如叫所有人都加入群治学社!” 杨王鹏摆了摆手,制止了邓刚,说道:“他说得没错,咱们不能发动兵变。你们身在汉阳,或许并不清楚,现在他赵北赵总司令的赫赫威名已经传到荆州那边去了,要不然,为什么攻打荆州的部队里要单独编入一个时政宣传队?他们一到荆州,立即到大街小巷宣传,现在百姓不知道我们群治学社是什么玩意,但却都知道,共和军里有一个‘安庆首义破城英雄’、‘革命事业急先锋’,而这个人就是赵总司令,至于军官,更是唯赵总司令马首是瞻,当初他拥戴袁世凯做大统领,军官们不解,可现在都看清楚了,那果然是个驱虎吞狼之计啊。前些时候,他调我去打荆州,还特意把咱们群治学社的精干都派去辅佐我,其用意何在?现在咱们也看清楚了,那叫调虎离山,咱们精干力量一走,这武汉就是他说了算,可以放手整肃军队。赵北这个人,有勇有谋,绝非等闲之辈,他既然敢动手,就一定是做好了应变准备。 所以啊,如果你们谁敢发动兵变,不用等赵北动手,自会有其他革命者动手把你们消灭,别忘了,不知多少人等着你们把位子空出来呢,如果你们在革命军队里发动兵变,群治学社就等于是站到了革命的对立面,也不用他赵北费什么脑筋‘和衷共济’了,咱们自己的人心都散了。我算是想明白了,他赵北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整肃部队,可能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有恃无恐啊。” “那怎么办?难道束手待毙不成?”邓刚问道。 杨王鹏挥了挥马鞭,走向那匹青骢马,说道:“你们不要妄动,我自有办法。你们也不必为我担心,现在我怎么说还是第二梯队的司令,荆州光复功臣,没人敢把我怎么样,现在杀了我,就等于是背叛革命,无论是谁都不敢冒这个险。你们先回去,等我消息,记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拉票,拉票。) 第八十八章 宣传的艺术 由于“和衷共济令”的事,杨王鹏愉悦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他万万没有料到,赵北竟会选择这么一个关头整肃部队,现在袁世凯造反,清军停止前进,军事上的紧张状态已消失,怎么看都是一个整肃部队的好机会。 另一方面,现在群治学社的骨干多半都在荆州、施南、宜昌,杨王鹏回汉阳之前,赵北还特意叮嘱过,让众人到各县筹备设立军政分府的事,现在看来,这只怕也是别有用心,杨王鹏甚至毫不怀疑,此时的荆州城驻防部队很可能已经收到了新的命令,那些革命卫队的中队长、大队长们肯定不会听从群治学社干部的指挥,因为他们的任命和提拔直接归总司令部管,杨王鹏与他们只存在职务上的领导关系,而无隶属关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双方的地位是平等的。 一个共和军,一个革命卫队,两者互不统属,但却拥有一个共同的最高领袖——————多么高明的御下手段啊,当年清廷剿灭太平天国的时候,不也用过这一招么?一个湘军,一个淮军,再加上各地那些互不统属、各有打算的实力派督抚,如此煞费苦心,还不就是叫他们互相监视、互相拆台么?若非如此,恐怕不等革命军兴,这满清的江山早就让给那帮湖南缙绅了。 这就叫“平衡”,上位者保持权威的秘诀,也是杨王鹏刚刚悟出来的道理。 可叹,群治学社的干部们都太年轻了,缺乏阅历,缺乏警惕,结果就叫总司令来了个迅雷不及掩耳。 想到这里,杨王鹏越来越佩服起赵北来,同样的年纪,可在政治上却比同龄人成熟得多,或许,这就是“天分”。 “吃一堑长一智啊。” 带着这个念头,杨王鹏率领卫队,心情压抑的进了汉阳城。 城里却是别样景象,人声鼎沸,红旗招展,满街都是革命卫队的队员,正敲锣打鼓的吆喝,继续贩卖着那种“共和馒头”,一根辫子换五个馒头,足以让那些饥饿的流民觊觎。 “人才啊。我怎么就没想出这种主意?馒头一吃,可不就把‘共和’两个字给记住了吗?百姓不管你是共和还是帝制,填饱肚子才是真的,帝制吃不饱肚子,共和吃得饱肚子,今后谁还买帝制的帐?” 还没等杨王鹏感慨完毕,迎面又撞见一队敲锣打鼓的宣传队,正抬着一幅巨大的照片游街,照片一人多高,披红挂彩,上头的人像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戎装的总司令赵北,那一脸正气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位正人君子。那些宣传队员一路走一路散发革命小册子,所有的革命小册子的封皮上也无一例外印着那位总司令的侧面剪影。 作为军人,杨王鹏也拿到了一本革命小册子,看着那里头再也熟悉不过的内容,他有些愤怒了。 “难道他想将自己打扮成一个能文能武的大英雄么?这就是所谓的‘宣传的艺术’?” 杨王鹏想起了赵北以前提过的那种“宣传的艺术”,心下很感慨,当下不再逗留,催马继续前行,从西到东横穿汉阳城,不多时已到了汉阳兵工厂,在总参谋部一问,得知赵北巡视汉口尚未归来,却也不愿等待,再次跨上战马,带着卫队离开兵工厂。 在兵工厂门口碰见一支队伍,士兵们扛着步枪成单列纵队行军,正是共和军驻在兵工厂里的一支部队,显然是出操回营,虽然人人面带疲惫,但士气很高,正唱着军歌归来: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杨王鹏满怀敬意的跳下马鞍,立在道边静静的等候这支部队走过,那首军歌的曲调很熟悉,正是以前湖北新军演唱的一首军歌,但歌词却全然不同,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原来的那首军歌的曲调取自于一首普鲁士军歌《德皇威廉练兵曲》,被张之洞改了歌词,成了湖北新军的军歌,而现在,显然有人再次修改了歌词,但曲调还是那个曲调,只听了一遍,杨王鹏就已记住了大半歌词,不由更是佩服。 “这首歌,用来进行初步的军纪教育倒是不错的。”带着这个想法,杨王鹏翻身上马,弛出兵工厂。 从浮桥过了江,沿途打听,得知赵北正在汉口时政宣讲队总部接见商人代表,讨论汉口战后重建问题,于是急忙赶往满春茶园。 到了地方一看,赵北正将几个缙绅模样的中年男子送出门,一边作揖一边谦逊,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却让杨王鹏感到一阵不痛快,如果不是局中人,谁又知道他赵北的“厚黑学”本事学到了家呢? 虽然总司令厚黑学地道,可人家毕竟是总司令,杨王鹏虽是不满,可还是利索的跳下马鞍,垂手立在道边。 “子仑,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好得很啊,我昨天抽空跟着黎黄陂学会了钓鱼,刚才就露了一手,在长江里钓了两条‘武昌鱼’,等会儿提到黄鹤楼叫人整治一番,咱们坐在楼上一边观景一边对饮,岂不美哉?三国时东吴百姓苦于苛政,喊出了‘不饮长江水,不食武昌鱼’的口号,那是百姓消极的抵抗,可咱们革命者却应该有那种边喝长江水边吃武昌鱼的英雄气概!” 赵北带着两个陌生人迎向杨王鹏,一见面就打了个哈哈。 杨王鹏说道:“我可没总司令那么清闲,荆州刚刚光复,施南会党武装桀骜不逊,山区的土司头人也蠢蠢欲动,我要操得心可不比总司令少。” “革命非一朝一夕之事,劳逸结合,才是文武之道嘛。怎么,看你脸色,好象有人刚跟你吵过架一样。” 赵北收敛笑容,将一份名单递给杨王鹏,说道:“看看,这是当年日知会被捕干部的名单,除了几位不幸在狱中去世之外,其他的人都被咱们从汉口监狱救出来了,其中有不少是你的旧相识,都想跟你说话呢,现在他们都在汉阳军医院接受治疗,你可以去看看他们。不过,有些人在狱里吃了不少苦头,健康不佳,以后恐怕不能从事革命工作了。” 杨王鹏收下名单,道了谢,目光一转,投向赵北身边那两个陌生人。 赵北为两人做了介绍:“这两位是河南同盟会的革命同志,一位杨源懋,一位暴式彬,他们是从信阳一路走过来的,吃了不少苦头,虽然没打过仗,可是这份革命意志那也是相当坚强的。” “听说司令是光复荆州第一功臣,我等早已望眼欲穿,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轩昂。”杨源懋向杨王鹏拱了拱手,很是客气了几句。 杨王鹏却是连连谦逊,现在赵北派他攻打荆州的真正用意已清楚了,这荆州一仗打得再漂亮,却也及不上总司令那“和衷共济”的一仗。 赵北指了指杨源懋,说道:“说起来多亏了这位进士同志,若不是跟他攀谈起这‘杨’姓的起源,我这个大老粗还不知道你子仑不姓杨呢,感情你是复姓,应该叫你‘杨王司令’。” 杨王鹏此时哪里有心情与人谈论自己的称呼,只略微与那两位河南同志客气了几句,话锋一转,说道:“杨某有几句肺腑之言,想与总司令说说,不知总司令可否方便?” 见此情景,杨源懋和暴式彬识趣的告退,转身回了茶园。 赵北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卫队长田劲夫,说道:“义仁,我和杨司令单独走走,你们不要跟紧了。” 杨王鹏迈步就朝大门里走,但被赵北一把拉住。 赵北指了指街道的拐角,说道:“自从革命以来,我还没跟子仑说过知心话,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说说。茶馆里人来人往,不是说知心话的地方。现在黎黄陂可能还在江边钓鱼,他带着酒菜,咱们不如去他那里讨杯酒喝。酒一喝,话匣子就打开了,平时不好说的话也好说了,不敢说的话也敢说了,这叫酒壮英雄胆。” (继续拉票,继续拉票。) 第八十九章 钓翁渔叟 若问现在的武汉居民中谁最开心,恐怕要属黎元洪先生了。 这原因么,主要有四个: 其一,黎元洪的府邸位于武昌城中,而由于武昌战役持续时间很短,所以黎府一切财物、人员均无损失,和那被大火烧成白地的汉口比起来,黎元洪当然值得庆幸。 其二,被张謇、杨度他们那帮立宪派名士推举为立宪会副会长,如今外地的人说起黎黄陂来,都会顺带提一下这个身份,尤其是立宪派人士,更是将他黎元洪视为君宪力量中仅次于袁世凯的人物,因为他是湖北省议院的议长,手里应该有实权,和那些商人、缙绅相比,他对君宪的影响力理应更强。 其三,自从袁世凯发出“新年通电”后,赵北已经解除了对黎元洪的监视和行动限制,奉命“保护”他的那几个共和军士兵被召了回去,现在的黎议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前几天黎元洪为了测试一下赵北的“诚意”,故意没打招呼,带着长随坐上比利时铁路公司的小火车去了趟孝感,结果赵北什么反应也没有,连问也没问一声,于是黎元洪心满意足的又坐着小火车回了武汉——————现在局势不明,所以最好的选择是留在武汉,而不是北上投机,这一点黎元洪是清楚的。 其四,昨天“摄政大臣”袁世凯从天津拍电报到汉口,是一封劝勉电,收报人正是黎元洪,在电报里,袁摄政对黎元洪大加赞赏,肯定了他对立宪事业的巨大贡献,也认可了他的议长身份,现在租界的洋文报纸已转载了那封电报全文,就连英国领事也被惊动了,说要派人来联络感情,这让黎元洪有些飘飘然起来,心情自然是大好。 当然,黎议长“投身”革命的真相如何,确实也没几个人清楚,只要赵总司令不逢人便说,黎议长就是首倡共和的立宪派功臣。 心情好,自然脾气也好,前些日子动不动就生闷气的情况已看不到了,这几日来,黎元洪是无事一身轻,每天不是带着长随跟班去租界听戏,便是在长江边支顶帐篷,摆下酒菜,邀几个平日来往密切的好友,一边钓鱼一边指点江山,若是钓上鱼来,也少不得就地整治一锅鱼羹,趁着那萧瑟江景下酒,倒也悠哉游哉,若是再下些雪的话,或许就能品出古人那“独钓寒江雪”的味道了。 不过黎议长也有些烦心的事情。 虽说被君宪派推举为立宪会的副会长,声望正隆,可现在他做的却是共和军政府的议长,以君宪派身份担任共和派的议长,怎么看怎么怪异,所以,黎议长现在正左右为难,不知道该辞去哪一个职务,由于实在拿不定主意,便借着钓鱼的机会散散心,顺便向好友咨询一下,参谋参谋。 现在,黎议长就与几位钓友并排而坐,在江边的一块巨石下垂钓,虽说如今是隆冬时节,江鱼胃口不大,钓绩不佳,可是人人蓑衣斗笠,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锅熬得正香的鱼羹凑趣,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几人正钓得兴起,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大呵。 “总司令到!” 嚷嚷的人是黎元洪的一个马弁,这是他自己雇佣的保镖,从孝感回来之后,鉴于路上看到的那些混乱景象,黎议长不得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于是跟赵北提了一下,结果总司令当即就给了他两杆“汉阳造”,一盒步枪子弹,叫他自己雇人充当马弁,黎元洪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就从黄陂老家雇了几个同宗子弟,都是两巴掌打不出个屁来的泥腿子乡民,老实,厚道,跟他黎议长一样,有这些贴心可靠的同乡后生背着步枪保护,他黎议长自然可以放心大胆的东跑西颠。 由于常跟着黎元洪拜见赵总司令,这些马弁也都知道赵北长什么样儿,再加上黎元洪也吩咐过,看见总司令过来,就吆喝一声,也好让黎议长整整仪表,于是马弁们也客串起了号炮角色。 没办法,赵北总是忽来忽去,神出鬼没的,让人防不胜防,若是叫他听见黎议长和旁人的悄悄话,却也不妥。 听见马弁喊叫,不仅黎元洪觉得奇怪,另外几位钓翁也颇觉诧异,纷纷扭头去望,果然见赵北正领着一人走向江边,而他的卫队则远远落在几十步外。 两个小时前赵北就来过一次,拿着黎元洪的那根英国钓鱼竿往江里比划了那么几下,虽然什么都没钓着,可临走的时候还是顺走了几位渔叟辛苦钓上来的两条大鱼,说是要品尝一下着名的“武昌鱼”。 啥叫“武昌鱼”?总司令的一句话叫众人费尽思量。没办法,总司令说话跟做事一样神出鬼没,众人聚在一起琢磨了半天那“武昌鱼”,最后有一人终于想起了那东吴迁都的典故,这才释然,只要总司令不是话里有话就好,黎元洪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可是为什么现在总司令又调头走了回来?身边还跟着共和军的二号人物杨王鹏。莫非那“武昌鱼”果然有什么玄妙?黎议长的心又悬了起来。 黎元洪定了定心神,放下钓竿站起身,向长随唤来热毛巾,擦了擦手,迎着赵北走了过去。 “宋卿啊,我们是来讨杯酒喝的。哦,鱼汤都炖好了,那正好,咱们就叨扰了。” 赵北也没说废话,鼻子抽了两下,闻到鱼香,拍拍黎元洪的肩膀,领着杨王鹏走到那巨石后背风处,在那篝火边的马扎上坐下,扯扯黎元洪的袖子,指指对面的马扎,然后二话不说,掀起那矮桌上的扣碗,先捻了片酱牛肉塞进嘴里。 那几位黎元洪的钓友赶了过来,与总司令打招呼。 赵北倒没跟他们客气,歉意的笑笑,说道:“对不住,诸位,原本是打算请你们一起喝几杯的,不过这地方太狭窄,又是军人聚会,看来只好以后再请诸位品尝这‘武昌鱼’汤了。” 那几人多半是官场上混过的老油条,明白赵北的意思,于是纷纷告辞,与黎元洪另约了时间聚钓,便收拾渔具离开了江边。 “田劲夫!” “到!” “布置警戒!” “是!” 赵北军令一下,卫队立刻在附近布置起警戒,目光如炬,枪管锃亮,别说是人,便是一只螃蟹也休想闯进警戒区。 黎元洪心中有些惴惴,送走了朋友后走进帐篷,捧着一坛绍兴老酒走出,来到篝火前,将酒坛放下,然后说道:“总司令,省议院的筹备工作尚未完成,刚才饶宓僧派人来,说又有几名议员选定了,只是他们躲在租界不肯出山,还需职部亲自跑一趟,恐怕不能与总司令一起品尝这鱼羹了。” “也好,你这就去办,议院早成立一日,你就早一日上任,也免得整天无所事事。”赵北巴不得黎元洪滚蛋,军队上的事情,这些立宪派墙头草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听到这句话,黎元洪如蒙大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待马弁收拾完渔具、帐篷,便领着他们匆匆离开,走出警戒区才回头望了一眼,却见赵北正在与杨王鹏挨着肩膀说话。 “在说什么?整军的事还是成立军政分府的事?”带着这个疑问,黎元洪渐行渐远。 作为局外人,黎元洪当然不会想到,共和军那看似一团和气的表面之下却暗藏着一股汹涌的波涛,如果赵北不能很好的将之解决,这波涛很可能会喷薄而出,将他冲得一个踉跄。 军权,多么让人垂涎,为了这个东西,历史上反目成仇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虽说共和军里的革命者都是同志,可谁能保证同志之间就不会反目? 因为藏在军权之后的,就是那遥遥在望的权力颠峰! (继续拉票,继续拉票。) 第九十章 决心 对于赵北来说,能否掌握军权不仅关系着他的个人前途,更关系着这个国家的未来,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共和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为了掌握这支军队的领导权,为了确立在军中的绝对权威,他已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既有光明正大的手段,也有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军权。 由于刻意的“扶持”,群治学社前段时间已完全压制住了同盟会和光复会干部,在军中已是一家独大之势,唯一能够与之抗衡的就是那些时政宣讲员。 现在,群治学社已是挡在赵北面前的最后一道障碍,拆除了这个障碍,这共和军就基本上姓“赵”了。 黎元洪离开后,赵北指了指面前的那锅鱼汤,笑着说道:“别看黎黄陂打仗不行,可这享受上还是很有一套的,野外架口锅炖鱼,居然用得也是镶边的铜锅,连勺子也是配套的,想必都是洋货。只可惜啊,这炊具太过讲究了,也就没有了野炊的味道了,哪里有用行军锅炖出来的正宗?” 杨王鹏却哪里有心思讨论炊具?那眼前的铜锅里煮得是江鱼,可在他看来,仿佛锅里的并不是鱼,而是他自己,正随着那“咕嘟咕嘟”的水泡上上下下,虽想挣扎,可却终究使不出力,而且似乎也挣扎不出来。 叹了口气,杨王鹏站起身,在巨石旁来回踱了几步,却始终不知该如何向赵北开口,毕竟那《和衷共济令》已经得到执行,想再改过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关系到赵北的权威。 可毕竟是那道命令引起了群治学社的震动,若不更改命令,群治学社也就完全没有在部队里站住脚的理由。 思来想去,杨王鹏难以决断,不知不觉走到江边,望着那涛涛大江心潮起伏。 革命走到现在这一步,已超出了群治学社最初的估计,他们本以为这场推翻满清的革命战争至少会持续半年以上的,他们也都做好了承受巨大牺牲的准备,可没想到的是,这场战争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平息下来,而这,却要感谢面前的这位总司令,没有他的指导,或许众人真的会跟装备精良的北洋军硬碰硬了。 在赵北的精心策划下,袁世凯终于反了,虽然他的造反并不代表着革命的最终胜利,但至少代表着满清朝廷的倒台,原因则很简单:袁世凯是汉人。 这个理由已经很充分了,无论是同盟会还是光复会,他们一致认为这是一场种族的革命,只要旗人失去权力,革命便算成功了,毕竟,他们中多数人的理想仅止于此,至于更深一层的社会革命,似乎仅仅存在于那些空洞的口号中。 满清快倒下了,新的统治者即将崛起,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北方的袁世凯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物,这从他的“新年通电”就可以看出来,他绝不会放弃这个争鼎天下的大好机会,但他也绝不是唯一的竞争者,这个世界从来不乏野心家。 清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即使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必将是一场激烈的争夺。 但是饭总得一口一口的吃,满清尚未完全倒下,现在似乎还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 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有人在未雨绸缪了,为了掌握军权,不惜将为革命立下汗马功劳的革命党排挤出军队! 或者说得更贴切一点,赵北不是想把革命者排挤出军队,而只是打算将军队里的革命党解散,他并没有强迫革命者离开军队。 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离开了组织,革命者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到时候这共和军里还不是他赵北一个人说了算?再说了,解散的是革命党,可赵北一手策划建立的“时政宣讲员制度”却在向每一个基层连队渗透,那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每一个士兵都紧紧抓住,抓住他们的躯体,也抓住他们的灵魂,到时候又有什么力量能够与这只手抗衡呢? 没有革命者的监督,这支共和军肯定会变成他赵北的私人军队,或许可以称为“赵家军”。北边有“袁家军”,南边有“赵家军”,到时候与袁世凯逐鹿中原、争鼎天下的人里只怕也是少不了这位总司令的。 为什么赵北不能把这个逐鹿天下的机会让给群治学社?为什么他不加入群治学社? 说到底是一个“利”字,赵北有自己的利益,群治学社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可军队只有这一支,于是必须有一个退出,群治学社的动作慢了一步,所以退出的是他们。 正当杨王鹏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站在他身边幽幽说了几句。 “子仑,看看,这就是咱们中国的大好河山啊,虽然现在洋人的军舰能够耀武扬威,但是终有一天它们都会被咱们革命军人驱逐出去!前几天,巡弋在汉口下游的清军炮舰撤退了,日本军舰也只是虚张声势了一番,然后也撤了,这都是咱们革命军人用鲜血和决心换来的,即使是为了那些牺牲的无名英雄,我们也应该把革命进行到底!” 说话的人是赵北,不知什么时候他已走到杨王鹏身边,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江面上的一艘逆流而上的英国炮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犹如一块冰冷的岩石。 杨王鹏静静的听着,继续梳理着思绪。赵北的革命立场他深信不疑,但却对他的具体手段很不以为然。 或许,这个同龄人的野心太强了,眼光也太远了。 迟疑了一下,杨王鹏说道:“总司令说得不错,咱们革命军人是应该革命到底!总司令是如此,我杨王鹏也是如此,群治学社的所有同志也都抱着同样的信念和决心。” “我的那道《和衷共济令》你也知道了?你是为此事心忧?” 赵北看着杨王鹏,苦涩的一笑。 “你要找我说知心话,只怕也是关于此事?如果想劝我改弦更张,那你就不必白费口舌了,因为我决心已定,共和军必须整肃!君宪主义、会党做派、流寇习气、山头作风,这些都是军队战斗力的大敌,我绝不会允许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腐蚀军人!革命军队必须坚如磐石,必须铁板一块!所以,也必须统一思想!必须用一个声音说话!” “可是……” “你先听我说完。你们群治学社为革命事业立下功勋,这我是记在心里的,你们主张建立共和,这一点我也相信,但是,为了以示一视同仁,你们群治学社也必须在部队里停止活动,更不许接受士兵做你们的会员!为了公平起见,我连光复会都一同打压下去了,那几个熊都督派来的‘监军’不服,已经跑到安徽去告状了。子仑,我都做到这一步了,难道你还想改变我的想法么?” 杨王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他刚才的想法,但现在似乎已不必说出来了,犹豫了片刻,说道:“总司令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可诸位同志很有意见,还望总司令三思。” “意见?什么意见?我一没有打,二没有骂,所有服从军令的人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军饷照领,兵照带,清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团体,所有的军官、士兵都一视同仁,再不分‘你们的人’、‘我们的人’,这样的部队才会最有战斗力。革命不能依靠一群乌合之众,革命只能依靠坚强的战斗集体!那些对此有意见的人到底是什么意见?是山头不保的意见,还是小集团被勒令解散的意见?” 赵北说得义正辞严,让杨王鹏辩无可辩,毕竟,这些都是光明正大的理由,完全没有一点龌龊在其中,谁又能找到辩驳的说辞? 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杨王鹏对赵北的禀性略有了解,此人外表平和,可内里倔强,一旦看准目标,便是百折不挠的作风,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定策。 既然最好的道路走不通,杨王鹏只能无奈的选择另一条道路,但这条道路也有赵北把守着,能不能走得通却也没有信心。 犹豫片刻,杨王鹏拿定主意,说道:“既然总司令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劝,我会尽量说服群治学社的同志服从军令。” “很好,这才是革命者的做派,不分畛域,上下一心,这才是真正的革命军队。”赵北很高兴,但没等他抛出那个已为杨王鹏准备好的新位置,杨王鹏已开出了条件。 “不过,我希望总司令能够允许我独立率领一支部队,向西征讨四川,早日光复那个天府之国,我想将群治学社的人都一起带走,当然,这得看他们本人的意愿。如果总司令不能同意这个要求,我也无法说服群治学社的同志。” “哦?这是你的条件?”赵北注意到了“要求”这个字眼,不过这并不出他的意料,他的喊价太高,对方还一下价也是正常的,如果对方什么条件也不提便一口答应下来,那才反常呢。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要求,而是全体群治学社革命同志的共同要求。”杨王鹏迎着赵北的目光望去,但并没有看到期待的退缩,这让他的心进一步沉了下去。 这只能表明赵北已做好应变准备,群治学社不可能挑动兵变。 第九十一章 先遣司令 不过群治学社并非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杨王鹏西征荆州固然带走了大批精干力量,可在共和军里仍有相当一批忠于群治学社的军官和士兵,而且他们多半是江西籍和湖南籍,与部队里那些安徽籍、江苏籍、湖北籍官兵一样也抱团儿,而且由于人数相对较少,与湖南籍的杨王鹏走得更近,如果杨王鹏下定决心的话,这些人未必不能发动。 但这是群治学社最后的本钱,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孤注一掷。 “你们想另立门户?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留在共和军里呢?”赵北问道。 杨王鹏迟疑了一下,反问道:“群治学社都留下,难道总司令就不担心我们私下秘密活动么?当年新军里,我们群治学社也不是公开活动,可并不妨碍我们发动革命。” 这话已说得很直白了,看起来群治学社另立门户的愿望很强烈。 赵北淡淡一笑,这也正是他的担心所在,所以,如果群治学社想走,他也不会坚持挽留,人各有志,勉强不来的,不过如果群治学社选择去四川,却与他的战略构想相冲突。 群治学社可以另立门户,但不能去四川。 “你想去四川?可是我听说四川总督赵尔巽正在四川大开杀戒,整个四川一片白色恐怖,而且为了防止共和军西征,赵尔巽已在夔门摆下重兵,就等咱们自投罗网了。四川,不好攻啊。” 开玩笑!四川是我看中的,是我战略计划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群治学社居然也想入主四川,那岂不是从碗里抢饭吃? 赵北腹诽一番,不等杨王鹏辩解,又说道:“既然你们群治学社不愿跟着我走,我也不会勉强你们,当初黄泥港起义,也有你们群治学社很大一份功劳嘛,这也算是酬功了,咱们好合好散。这样,四川你们不要去,那是险途,纵然取胜也会损失惨重,依我看,你们不如去河南,那里革命形势高涨,我给你们一个名义,你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河南发展。 前些天清军第二军解体,部分新军部队南下投奔革命,河南新军第二十九混成协已经正式加入共和军序列,现在就在孝感,我把那个协交给你,你就率领他们在河南闹革命,杨源懋和暴式彬跟你一起去,做你的左膀右臂,他们是河南人,可以帮你掌握部队,在武器弹药上,我会尽量帮助你们。以后你们群治学社若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向我求援。” 杨王鹏心念一动,赵北抛出的这个香饵实在太香,一个协的新军部队,再加上军火的资助,足以让群治学社在短期内打开局面另立山头。 不过河南远不如四川好,杨王鹏一时拿不定主意。 见杨王鹏沉吟不语,赵北也未催促,望着江面上的几只渔船,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现在清廷刚刚开始大练新军,南方进度快一些,北方除了北洋军之外,其它各省新军部队要么刚刚搭起架子,要么干脆就是纸面上的军队,因此清军第二军序列中不少的新军部队都是花架子,旧军换上北洋军装就自称新军了,其中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是河南新军第二十九协,四千余人。 河南新军在信阳宣布起义后就立即分成两部分,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的军官将部队拉到了郑州,加入了北洋军,另一部分由河南土着军官统率的部队则沿着京汉线向武汉开拔,可走到半路却又起内讧,部队里的科班系军官和荫恩系军官争权夺利,虽然后来局面得到控制,可军队已有些指挥不灵,一些部队擅自行动,调头回河南了,剩下的部队好不容易挺进到孝感,一清点人数,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而且士气不振,补给匮乏,无奈之下,那位自封的代理协统只好拍电报到武汉,请赵北派人到军中坐镇,帮助河南新军就地补充新兵。 整顿这样一支疲军,这个派去的人不能是无名之辈,必须有威望。 本来,赵北是打算亲自带人跑一趟的,但还没等动身,杨王鹏就赶回了武汉,并提出另立门户的要求,虽然有些舍不得,可赵北刚才还是改变了主意,索性就卖个人情给群治学社,将河南新军残部交给杨王鹏指挥,杨王鹏的威望虽及不上赵北,可毕竟是共和军二号人物,荆州光复功臣,再加上群治学社的组织力量,应该能够镇得住场面。 河南是袁世凯的家乡,而且向来深受北洋势力影响。 在赵北看来,现在的河南太“安静”了,除了豫南那些绿林好汉上蹿下跳之外,其它的地方都是一片死气沉沉,虽有些零星匪帮,可这些匪帮成不了气候,而且容易给地方留下匪患,河南的这种局面有利于北洋势力的南下,而这不是赵北愿意看到的,所以,需要有人在河南挑动一下这个局面,把革命发动起来,把那些零散的革命力量整合起来。 群治学社的那帮人非常胜任这个工作,因为他们有组织。 现在的局势与历史上的“辛亥革命”很不一样,由于那些具有革命意识的历史名人未能及时投身这场“戊申革命”,导致各省立宪派的力量过于强大,阎锡山、李烈钧、蔡锷、尹昌衡,这些曾在辛亥革命中发挥过关键作用的人物均未登上历史舞台,没有他们的配合,袁世凯和立宪派一旦联起手来,就更难对付了。 既然历史大势需要推动,赵北自然不会客气,阎锡山找不到,那么就把杨王鹏推出来,让群治学社登上历史舞台,人为的制造地方实力派,而且鉴于杨王鹏等人对同盟会领袖孙先生的推崇,赵北完全可以肯定,在袁世凯倒台之前,群治学社的头号对手只能是北洋集团。 没办法,现在共和军实力不足,无法兼顾所有方向,只能将主要力量先用在最重要的方向,而那个方向就是四川。 只有先解决了内部的隐患,并在北方建立一道屏障,解除后顾之忧,赵北才能率领共和军西征四川,实现他的战略构想,进一步发展自己的实力。 当然,如果杨王鹏不愿意去河南,赵北也绝不会将河南新军交给他,他宁可自己组织干部去河南发展——————但那需要时间,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这是在跟时间赛跑。 如果群治学社愿意就范,赵北并不介意扶持他们一下,就像他扶持黎元洪那样。 说到底,这是一个交易,一个公平的交易,就看对方做不做这个交易了。 杨王鹏沉吟片刻,说道:“去河南?北洋军第二镇就在河南,去那里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敌视?再说,京汉路不少地方的铁轨都被特战营扒了,铁路不通。” 赵北说道:“这个你尽管放心,铁路不通,洋人比咱们更急,现在南北和谈正在筹备,局势稳定,比利时人已经在忙着修路了,汉口到孝感的铁路已全线恢复,你们可以直接坐火车去接管河南新军。至于北洋军,你也不必担心,现在河南北洋军只剩下一个协,如果真打起来,他们未必打得过你们,再说了,现在南北和谈,袁世凯急于巩固权力,未必会主动挑衅,而且杨源懋和暴式彬就是河南革命同志,有他们帮助,河南的‘豫西复汉军’、‘豫陕联军’都是你的盟友。 现在袁世凯在北边造反,直隶、山东才是他的根本,河南虽是他的家乡,但他现在未必管得过来。况且,你们进入河南,不一定非要立即席卷全省嘛,可以先在豫南、豫西建立根据地,发动革命群众,等时机成熟,再一举北进,鼎定中原,到时候,如果清室不退位,你们群治学社就是咱们革命军北伐的急先锋了。” “河南没有大型兵工厂。”杨王鹏咬了咬牙。 赵北扭过头去,望了眼汉阳方向,说道:“汉阳兵工厂就是咱们革命军的共有兵工厂,只要产量足够,你要多少枪我给多少枪,价格也好商量,可以只收你成本价,如果你们送来原料,价格还可以更便宜。当然了,你们出发的时候,我可以保证你们人手一支枪。” “那,好。我们去河南。” 杨王鹏心有不甘的点了点头,对他来讲,这个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如果与赵北发生正面冲突,群治学社的赢面很低。从黄泥港起义开始,赵北就一直在努力的树立一个革命急先锋的榜样,而这个榜样绝不是群治学社,金鸡坡、南昌是吴振汉拿下的,九江城是赵北亲自指挥攻克的,西征湖北更是赵北一手策划,无论是声望、战功还是威信,赵北都远远盖住了群治学社,跟这样一个革命英雄翻脸,无论拥有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让军民信服。 在杨王鹏看来,离开赵北另立门户是唯一可行的出路,即使河南站不住脚,也可以向西去陕西,由陕南向四川挺进也未必不是一条道路,到那时候,赵北也管不住他了。 现在这种天下大乱的时候,正是英雄豪杰施展身手的时候,赵北是英雄,杨王鹏也是英雄,谁都不肯落在人后,大家总算是同志一场,好合好散,也免得刀枪相向,伤了和气。 见杨王鹏接受了这个建议,赵北叹了口气。即使群治学社不选择主动离开,他也会在时机恰当的时候采取果断行动的,到了那时候,未必就是这么好言好语了,现在群治学社选择自己离开,虽然带走了一部分革命力量,但至少双方没有撕破脸皮,以后也有继续合作的基础,对于赵北的威望也不会造成负面影响,还能进一步分散敌对势力的注意力,算是双赢的选择。 杨王鹏主意一定,随即告辞离去,召集群治学社的同志商量。 望着杨王鹏远去的背影,赵北心中一时感慨:“既生俞,何生亮?这个时代是我的,谁也不能把它夺去。” “司令,这鱼还吃不吃?汤都快熬干了。” 卫队长田劲夫用毛巾垫着锅把,将那锅鱼羹端到赵北面前。 “还没动过筷子,我就不吃了。你派人把这锅鱼汤端到茶园去,请河南同盟会的杨源懋、暴式彬同志品尝,顺便请他们做好返回河南的准备,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群治学社能不能在河南站稳脚跟,就靠他们了。” …… 两日之后,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于汉口设拜将台,亲自授予杨王鹏佩刀、关防,任命他为“湖北军政府北伐军先遣司令”,由他率兵北伐中原,讨伐山西、陕西的顽固派,随行的河南同盟会员杨源懋为先遣副司令,暴式彬为参谋长。 在武汉绅商百姓的夹道欢送中,杨王鹏等人率领数百北伐健儿誓师启程,由汉口乘上火车,向孝感进发,同去的人中,除了一部分群治学社成员之外,还有少数同盟会、光复会的干部。 不过,更多的革命者选择了留在共和军里。 同盟会干部蓝天蔚没有走,柏文蔚没有走,共进会的联络员彭汉遗没有走,光复会的张激扬没有走,就连群治学社的张立诚、邹润猷也没有走……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他们的总司令有足够的勇气、决心、毅力和能力去完成这场革命事业,袁世凯的“反正”已经证明了他的战略眼光,或许用不了多久,赵北还能用他那超越时代的眼光带领中国走上一条崭新的道路。 这一点他们坚信,而且虔诚! 第九十二章 撤退 武汉三镇红旗飘扬,鼓乐喧天,一筐又一筐的辫子被倒入火中,烧成灰烬,街上几乎已看不到留着辫子的男人,少数拒绝剪辫的满清遗老遗少都躲在家里,不敢上街,以免饥民抢了辫子去换馒头,现在革命军政府已经颁布命令,声称男人的辫子不是合法财产,因此不受法律保护,所以,就算是辫子被人抢去,也是求告无门。 就在那些遗老遗少躲在屋里咒骂革命军,咒骂“赵总司令”的时候,那位共和军的首脑却正率领武汉军政商民各界代表齐集汉口招商局码头,在军乐声中迎接几位贵客。 按照送来的名单,那几位贵客可不是一般人,他们都是北洋新军第四镇的军官,为首的是第四镇统制官吴凤岭,另外几人是孟恩远、李厚基、张绍曾、李瑞、马龙标、杨善得,不是吴凤岭的副手便是他的高级参谋,可以说,北洋第四镇的灵魂人物都来了,如果此时将他们一网打尽,或许北洋第四镇就群龙无首了。 当然,这是不行的,毕竟他们是客人,而且是赵北点头让他们来的,现在可不是摆鸿门宴的时候。 由于袁世凯已经扯旗造反,另立山头,而各地督抚对此反应不一,有些省已开始募集勤王兵马,现在北洋的根据地直隶、山东等省空虚,为了弹压地面,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安全,袁世凯不得不将已被清廷调到南方的北洋精锐撤回北方,先稳固了后方再说,所以,屯兵于黄州城下的北洋第四、第五两镇已奉命打点行装,刻期北上回援天津,由于可以航海的船只不够,一部兵力只能借道京汉铁路北上,如此一来,就必须通过共和军已经占领的地区,吴凤岭派人与共和军方面商洽,袁世凯也来电询问。 按照袁世凯的意思,第五镇将乘船东进,讨伐“不遵朝廷号令”的署理两江总督长庚,打通长江航道,第四镇则立即乘火车北上回援天津。由于比利时公司的高效率工作,现在的京汉铁路已基本恢复通车,足够的火车头和车厢也从信阳调到南边。 北方不稳,如果袁世凯的篡清行动失败,清廷极有可能卷土再来,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帮助”袁世凯稳定北方局势,不过当然不能做赔本买卖,赵北坐地起价,袁世凯着地还钱,最后双方议定,赵北同意借道,但北洋军需赠给共和军六门最新式的野战炮和六挺机关枪做为报酬,顺便再赠些电台和野战电话。 这个交易还算公平,于是,吴凤岭便率领第四镇到了汉口。 赵北一边拍电报到豫南通知杨王鹏的北伐军让道,一边组织武汉绅商代表,率领众人赶往码头,欢迎“反正英雄”凯旋回师,不管当初双方是否杀得眼红,现在都是反清的志士,握手言欢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赵北也做了必要的准备,不仅命蓝天蔚指挥部队在汉口严密布防,而且带了大批卫队,免得对方来个“擒贼先擒王”,毕竟对方是北洋新军,战斗力冠居全国,袁世凯是个什么玩意,赵北也清楚得很。 众人站在码头上等了一早上,快到中午时,才望见几艘蒸汽船鼓轮而来,悬挂的仍然是龙旗,但龙旗旁还竖着面红旗,正是北洋第四镇的前锋。 共和军的“楚观”号炮舰迎了上去,由于担心发生误会没有放礼炮,仅以汽笛长鸣表示欢迎,下游那几艘蒸汽船也以汽笛回礼。 正在码头栈房里与参谋们商议军情的赵北闻讯,急忙整了整军装,挂上指挥刀,率领众人赶回码头,一声令下,《马赛曲》响了起来。 曲过数遍,那几艘蒸汽船才开到码头前的江面,缓缓停下,就在江心抛锚,一艘舢板放了下来,几个军官乘着舢板划向码头。 赵北带人迎上,待那几名北洋军官上了岸,双方互相敬礼,引见,不出赵北所料,那吴凤岭果然没有亲自来,或许也是对共和军有所忌惮,怕对方摆下鸿门宴,擒贼先擒王。 来的这几个军官中以孟恩远和李厚基为首,负责具体的联络事宜,北洋军登陆之后由哪里上岸,由哪条路开进,在哪里上火车,均由他们与赵北全权协商,而且是以赵北意见为主,他们绝无异议,由此可见,北洋军回师北方的心情很迫切,或许是袁世凯催得急。 北洋军远道而来,虽说是来镇压革命的,但现在双方已握手言和,必要的礼节是不能少的,绅商代表们也巴望着找个更大的靠山,这欢迎的人群也就格外热情,湖北议长黎元洪登台致辞,大大的褒奖袁世凯一番,然后又是一通寒暄,再加上必要的引见,以及接风宴,等北洋方面与共和军正式开始议定撤军路线时,已是下午了。 北洋军归心似箭,赵北也巴不得他们马上离开湖北,所以这撤退时的行军路线很快就议定。由于汉口刘家庙火车站损毁严重,而且堆积着大量修路器材,无法接纳大批军队同时上车,因此只能在北边车站上车。 按照约定,北洋军大队分别由四官殿码头和招商局码头上岸,在共和军联络员的带领下先到京汉铁路上的刘家花园一带集结,然后顺着铁路向北挺进,步行近百里后于滠口火车站上车,前往河南郑州,之后的事就与共和军方面无关了。 孟恩远和李厚基等人谢绝了赵北的黄鹤楼晚宴之邀,匆匆前往码头,指挥部队登陆,同时派人将答应赠给共和军的那些大炮、机关枪、电台、野战电话送到了赵北面前。 抚o着那六门大炮,几个卫兵对赵北小声嘀咕:“总司令,咱们不如趁他们半渡时邀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为别的,就为那些管退式大炮,咱们也不该错过这个机会啊。” 这个建议很有杀伤力,赵北竟然也动摇了一下。 现在的中国,国帑空虚,军事装备极为落后,南方新军虽然装备了些新式步枪,但重型武器却很匮乏,尤其是大炮,军中装备的大多是旧式的架退炮,一开炮整个炮架往后退,重新开炮之前必须将大炮复位,还要调整角度,这严重影响了射击速度和精度,反观北洋新军,不愧是清廷重金打造的部队,清一色的管退式速射炮,射击速度快,精度高,射程远,而且炮弹弹头装填的多是猛zha药,威力惊人,可以说,北洋军战斗力之所以强悍,与大炮很有关系。 不过,赵北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夺炮的念头,北洋军的将领不是傻子,他们不会不做任何准备就进入共和军地盘,一旦双方开战,共和军即使能够击溃敌军,也会遭受重大损失,为了几门大炮确实不值得,何况,现在南北已进入休战状态,马上就要进行和谈,这个时候由他挑起战争,无疑对他的声望是个沉重打击,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赫赫威名也会付诸东流,“共和急先锋”的帽子恐怕也会被人拍扁。 果然,北洋军接下去的表现证明了赵北不是杞人忧天,北洋军确实是有备而来。 先登陆的是步兵一个协四千余人,上岸之后便分成左右两路,分据码头南北,均是子弹上膛、刺刀雪亮,以棚、排为单位呈战斗队形展开,或蹲倨于地,或占据房顶,虽无大炮助威,但也绝非束手挨打之势。待步兵展开之后,才是辎重兵,在码头空旷处集结、套马、挂车,有条不紊,最后才是炮兵,所有的大炮不仅卸了炮衣,而且竖起了表尺,装上了炮镜,只要填上炮弹就可开火,更狠的一手是,北洋军是水陆并进,除了乘船而来的,还有两千骑兵是沿着长江北岸赶来,不过他们没有进入汉口,到了刘家庙火车站就停住了。 “看看,这才是训练有素的部队,和北洋军相比,咱们的共和军虽算不上乌合之众,但也差得远了。”赵北站在四官殿码头的栈房屋顶上,啧啧称赞。 辛亥革命中,南方民军之所以打不过北洋军,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缺乏重型武器是一方面,但不可否认的是,军人的战术素养也存在着差距,而且那还是1911年的民军,现在可是1909年! 正当共和军的参谋们站在赵北身后小声抗议时,长江上又传来几声长长的汽笛,几艘清军炮舰鼓轮西进,开到汉口江面一带游弋,赫然便是前几日还在与共和军对峙的“楚豫”、“楚泰”等舰,此外,一艘更大的军舰还跟在后头,一边走一边转动舰首的大口径舰炮,指向了汉口方向,舰身上的铭牌闪闪发光,正是巡洋舰“海琛”号。 “那军舰是怎么爬到武汉的?天心洲搁浅之后好不容易浮起,前几天的军情简报里不是说它已经去下游了吗?怎么还有胆子到上游晃悠?吴凤岭搞什么鬼?难道他想袭占汉口不成?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 赵北心中一凛,急忙从参谋手里抢过刚刚接上通讯线路的野战电话,大声命令炮兵戒备,同时叫蓝天蔚速来码头商议。现在缺乏通讯设备,斥候无法及时将侦察情报传回,对此苦恼的人何止赵北一个? 创业艰难啊。 第九十三章 军官速成学堂 等蓝天蔚气喘嘘嘘的赶来时,吴凤岭派来的参谋已经将误会解释清楚了,原来,那几艘炮舰和巡洋舰并不是来炮击汉口的,它们是被海军提督萨镇冰派来“警戒”的,至于它们警戒的是谁,不问可知。 “萨镇冰?他还在舰队里坐镇?”赵北咂了咂嘴。 辛亥革命中,几艘清军炮舰响应起义之后,萨镇冰就悄然离开了舰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阻挠起义,之后,清朝海军全体反正,停止炮击武汉民军,宣布加入革命军行列。鉴于历史,前些时候赵北曾命黎元洪以学生身份写了封劝降信给萨镇冰送去,但萨提督根本没有收下那封信,如果不是汉口领事团一致拒绝,或许萨镇冰已经炮轰汉口和武昌了,当然,之后领事团也联合向共和军发出一份措辞强硬的非正式外交照会,抗议共和军将炮兵战地设于租界背后,赵北也回了一个照会,礼貌的道了歉,但炮兵阵地依然没挪地方。 “萨镇冰现在还在七里沟?袁项城没把他解职?”赵北问道。 “还在七里沟。现在萨提督还是海军提督,已经通电响应立宪倡议,袁摄政大人已命他仍旧统领麾下江防舰队。”吴凤岭的参谋说道,在“袁摄政大人”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赵北“嗯”了一声,没有接过话茬。 前几天袁世凯又发了几则通电,内容多是委任令,就连赵北也被“委任”为湖北民军提督,黎元洪也成了湖北按察使,几封电报,就把共和军浴血奋战得来的东西变成了他袁某人的赏赐了,对此,赵北嗤之以鼻,假装不知道,更没回电感谢,倒是黎元洪代他回了电报,还巴巴的拿着电报底稿请他过目。 看来,历史已经面目全非了啊。赵北无奈的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将这历史的车轮扳转得太厉害,以后的历史会发展成什么样,他心里已完全没有底了。 “走一步看一步。”赵北在心里说道。 虽然对方不是来开炮的,但不可不防,赵北又重复了一遍命令,一旦对方军舰开炮,共和军炮兵立即以最猛烈的火力还击,同时还命令潜伏在岸上的电雷军官,必要时引爆那些水雷,同时将“楚观”号炮舰又撤回了汉江上游。 在双方对峙的炮口下,北洋军登陆的速度更快,征用的那些民船渐渐散去,赵北觉得让第四镇全镇都集中在汉口一地确实有些悬乎,于是建议分成两批撤退,吴凤岭一口答应,随即命令步兵协护送辎重和炮兵先行开拔,跟着共和军联络员前往刘家花园,与刘家庙火车站的骑兵取得联系后,直接开往滠口火车站待命。 如同上岸之后一样,撤退时的北洋军依旧是有条不紊,秩序井然,按照序列一部一部开拔,尚未开拔的就地警戒,已经开拔的目不斜视,让赵北再次感慨良多。 “秀豪,看看人家北洋军,那才是虎贲之师。再看看咱们,冲锋的时候一窝蜂,撤退的时候也是一窝蜂,再不整顿整顿,我看,咱们真要成了伪清上谕里说的‘乌合之众’了。”赵北指着北洋军,一脸激愤的对蓝天蔚说道。 蓝天蔚苦笑着说道:“总司令这话说得也对也不对。其实,咱们南方新军也是有战术课的,别的省我不清楚,但湖北新军是练过那种撤退战术的,北洋军的动作虽然整齐,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战术,那都是列强军队的基础课目。在我看来,目前我军战术素养之所以差,主要是因为部队扩充速度太快,太多新兵,他们没有接受过训练,当然不懂什么叫战术动作,另外,打仗的时候有些新提拔上来的军官头脑一热,将平时教的战术规范统统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才会出现冲锋、撤退时一窝蜂的现象。” 赵北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咱们要尽快使共和军走向正规化、现代化!这第一要务就是培训合格的军官,尤其是基层军官。秀豪,这件事只能交你去做,你是留日士官生,又在湖北武备学堂做过教官,咱们先办一个‘军官速成学堂’,把那些基层军官分批轮训,在最短的时间里提高他们的战术素养,不指望他们能独挡一面,只要能正确领会上级的命令就行了。学堂建立之后,你做这个学堂的会办……不,是‘副校长’。” “谁做总办……或‘正校长’?”蓝天蔚有些好奇,很想知道赵北心目中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做正校长。 “我。”赵北的回答很干脆,也没多解释什么,虽然他不是军人出身,但好歹是伪军事迷,论战术修养他或许不如蓝天蔚,但若论战略眼光,只怕这全中国没一个人能超越他。 蓝天蔚立即闭上了嘴,虽觉这位总司令的官瘾未免大了些,但谁叫人家是总司令?仔细数数,现在的这位赵总司令已经身兼好几个职务了,“时政宣讲员副总代表”、“汉阳兵工厂会办”、“汉冶萍煤铁厂矿有限公司代理总经理”、“武昌特别市代理市长”、“湖北军政府都督”、“湖北民军提督”……看起来他精力充沛,而且有信心做好这些工作。 “除了军官培训之外,还要尽快完成部队的整编,新的军官称谓、新的军衔制度,都要逐次到位。”赵北的话打断了蓝天蔚的思绪。 “咱们先整编五个步兵师,由你们参谋部具体负责,从革命卫队里挑选合格的兵员。不过革命卫队本身暂时不必全面整编,但也不要解散,那些人中不少都是会党,这仗一打心就野了,现在解散,出去就是土匪,咱们可得把他们看紧喽。等局势进一步平静下来,我亲自主持革命卫队的整编事宜。” 蓝天蔚点了点头,其实新军里也是有军衔制度的,三等九级,非常严格,但赵北一意孤行非要另搞一套军衔制度,众人也无话可说,至于新的部队编制,这一点多数军官倒是赞同的,不仅是因为部队更灵活机动,而且也是因为军官多了,可以升官的机会自然也多了。 北洋军的撤退用了整整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分才全部离开汉口,那些长江上的清军炮舰也开始撤退,赵北这才松了口气,现在他立足未稳,又刚刚整肃过部队,军心、士气有些问题,如果清军此时全力进攻,他还真没多少把握守住汉口和武昌。 赵北带领参谋们离开栈房,向司令部走去,在街口碰见两个熟人,一个是王占元,另一个是卢永祥,两人正带着几个马弁朝渡口走去,而且都用手捂着脸颊,一脸的阴沉,远远望见赵北过来,两人扭头就跑,连马弁都扔下了。 赵北觉得好奇,于是派人拦住两个马弁打听,这才得知为何王、卢二人如此沮丧。 听闻北洋军第四镇从汉口借道北返,王占元和卢永祥一合计,觉得还是回北方投旧主子好些,于是第四镇一开到,两人立即带着马弁赶到码头,拉着牌友孟恩远等人一通哭诉,非要拜见吴凤岭,让吴统制带着他们一起回北方,继续为袁世凯效力。孟恩远磨不过两人,只好派船送两人上了吴凤岭的座舰,但谁知一见了面,吴凤岭二话不说,先甩了两人几个耳光,然后就是一通臭骂,王占元和卢永祥虽然苦苦哀求,可最后还是被吴凤岭赶下了座舰。 北洋是个集团,集团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忠于这个集团的整体利益,也必须忠于袁世凯,王占元与卢永祥不仅投降了敌人,而且两人的通电也险些瓦解了北洋集团,伤害了集团所有人的利益,所以,吴凤岭不会原谅他们,北洋将领中的许多人也不会原谅他们。 从这一刻起,两人实际上已被踢出了北洋集团,如果共和军再不收留他们的话,他们就真是无家可归了。 做人不能吃里爬外,要从一而终,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通用,北洋军如此,共和军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怜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你们也只能伴食江城了。”赵北在心里为两人叹息了片刻。 正欲带领参谋们返回司令部,却听见长江上传来几声长长的汽笛,两个守在栈房屋顶的士兵跑到街上,一路飞奔,追上赵北,说道:“司令,那艘大军舰又拐回来了!” 众人吓了一跳,急忙跑回栈房,站在屋顶用望远镜眺望,却见清军的那艘巡洋舰“海琛”号正鼓轮西进,果然又跑回了汉口江面游弋,片刻之后,桅杆上的那面龙旗缓缓飘落,一面白旗升了上去,舰首和舷侧的大炮炮口全部低俯,只有舰尾的那门炮仍旧抬着炮口,不过却是指向长江下游。 “起义了?投奔我来了?”赵北放下望远镜,与参谋们面面相觑。 第九十四章 厨子革命 清军巡洋舰“海琛”号起义的消息很快传遍武汉三镇,全城百姓扶老携幼跑到江边看热闹,以前武汉江面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军舰,何况还是中国自己的军舰,对于这种大型军舰能够在枯水期航行到武昌,不惟百姓们觉得诧异,便是列强的那些炮舰军官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在江上搁浅,对于舰底、龙骨或多或少都会造成损伤。 实际上,“海琛”号已经在天心洲搁浅过一次,是拆了几部机器和副锚并搬走了近一半的煤炭之后才重新浮起来的,再加上这几天上游降雨,长江水位略有提高,这才得以航行到武汉江面,不过不敢靠岸,只能在江心抛锚。 令人惊讶的是,率领这艘清朝海军舰队主力舰起义的人并不是舰上的高级军官,而是一群湖南的会党,首领叫龚春台,哥老会中人,是湖南六龙山洪江会的龙头,当年参加领导过萍浏醴起义,在小池口与赵北有过一面之缘,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如果龚龙头领导的是会党起义,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就凭他一个会党龙头大哥,平日连军舰都上不去,却是怎么策动这艘军舰起义的? 说起来有些让人啼笑皆非,原来,这位龚龙头策动军舰起义的时候,他有两个身份,第一个身份是赵北给他的,叫做“长江巡阅使”,第二个身份竟是一个厨子,湖南厨子。 本来,龚春台是奉了赵北的军令在长江沿线策动清军炮舰起义的,他本打算利用会党关系将那几艘“楚”字号或“江”字号炮舰策反过来,听说那几艘炮舰正在安庆江面游弋,便带着门徒赶到安庆,可却扑了一个空,当时的清军炮舰已撤往上海高昌庙码头,一来补充给养、弹药,二来迎接刚从北洋南下的萨镇冰,龚春台得到消息,又马不停蹄的奔去上海,但还是扑了一个空,等他们赶到高昌庙时,萨镇冰已率领舰队再次起航,攻击九江去了。 龚春台懊恼之极,本打算立即再跟着舰队追过去,但不等他启程,一艘挂着龙旗的大型军舰就驶到了高昌庙,正是刚刚被清廷调到南方的巡洋舰“海琛”号。 一瞧那军舰的个头儿,龚春台一拍大腿,得,就是它了! 不过,若想将这艘大军舰弄到手,必须先想办法混上军舰,为了混上军舰,龚春台可是煞费苦心。 作为一个没落的封建王朝,清朝处处都显示出必然灭亡的征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清朝的海军舰队里开始流行一种非正式的做法,那就是把军舰上的一些活专包给私人,由苦力们代劳,比如说装卸煤炭,比如说搬运粮食蔬菜,甚至连军舰上都常年居住着一些不是军人的百姓,为舰上的军人们服务,或是替他们洗衣服、剃头,或是替他们看守机器、搬运煤炭,至于原本应该做这些事情的军官或士兵,则可以空出时间去做买卖,一些胆大的人甚至把军装交给这些驻舰百姓,点名时应卯,发军饷时分他一点,至于舰上的高级军官,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有孝敬送上来,这些百姓人数又少,又不会驾船,还怕他们抢了自己的船不成? 这种瞒上不瞒下的行为导致了一些事故,比如说“开济”舰在南京下关因弹药库爆炸导致沉没,据说是因为代替水兵看守仓库的百姓抽旱烟的缘故,再比如,清末海军主力之一的“海天”舰触礁搁浅,最后不得不废弃,其原因据说是因为航海兵报错纬度的缘故,而那位“航海兵”就是一位换上军装的驻舰百姓,否则不足以解释,为何该舰原本该去江阴,却最后跑到了舟山群岛。当然,对于这些传闻,海军衙门一概否认,旁人也无从判断真假,不过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这些驻舰百姓是确实存在的。 龚春台就是利用这个便利条件登上“海琛”舰的,作为湖南会党龙头大哥,他座下门徒众多,不惟有湖南人,还有外省人,而且朋友遍天下,洪门、青帮都有关系,龚龙头在上海法租界走了洪门的路子,绕了几个圈,跟“海琛”舰上的一名山东籍轮机兵搭上了线,拜了把子,他就是靠着这个关系带着几个门徒混上了“海琛”舰,做了厨子杂役,菜烧得好不好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利用“海琛”号在天心洲搁浅的机会,与湖南会党取得了联系,而萨镇冰等人又急着想将“海琛”早日浮起,于是招募苦力,上船搬煤,煤仓搬空了一半,龚龙头的几十个门徒便溜到了煤仓里躲了起来,每日靠龚春台等人送水送饭,硬是在煤仓里躲了好几天,直到今天龚春台发出信号,众人才一拥而出,在十几名山东籍水兵的策应下一举占领弹药库和枪库,将福建籍官兵都关进舱室,并胁持管带容续,威逼这个旗人舰长将军舰开到了汉口,竖起白旗,宣布起义,至于其他的高级军官,都已在晚饭时吃了龚春台下的麻药,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呢。 清朝海军一向是福建系的禁脔,从北洋水师时代起,海军就是闽人的天下,别省的人很难插手,当年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清廷利用重整海军的机会才插了些山东籍的官兵进去,但闽系势力根深蒂固,鲁系仍备受排挤,在军舰上干得是最累的活,做得是最小的官,两派形同水火。这一点非常关键,若非如此,龚春台的起义也不大可能如此轻易就能取得成功,实际上,主动响应起义的军舰官兵全部都是山东籍。 作为清朝海军的主力之一,“海琛”号战斗力确实不弱,这是一艘防护巡洋舰,德国建造,1898年竣工,满载排水量两千九百吨,舰首吃水四米,舰尾吃水五米,勉强可在长江中下游航行,最高航速19节,舰首两门德制克虏伯150毫米主炮,分别位于两舷的两座半敞式炮罩内,舰尾一门同样型号的主炮,此外还有若干副炮和鱼雷发射管,和炮舰比起来,火力可称相当强悍。按照德国标准,“海琛”只能算轻巡洋舰,主要执行侦察、巡逻、破交、保护殖民地的任务,不能参加大舰队作战,但在中国,这种军舰已经算得上“大舰巨炮”了,自从北洋舰队覆灭以来,中国的国门就靠这些小舰勉强支撑。 为了镇压南方革命,清廷硬是将“海琛”派到了长江作战,明知是枯水期,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前蹭,好不容易蹭到汉口,却稀里糊涂成了共和军的战利品。 “龚大哥,你可真行啊!”赵北一锤龚春台的胸口,激动了好一阵,有了这艘巡洋舰,那些列强的小炮舰也就不用放在眼里了,除非他们也把自己的大军舰开来,可是他们有胆子在枯水期航行到这里么? 龚春台咧嘴一笑,说道:“总司令过奖。当初总司令委任我做长江巡阅使,不就是巴望着我给革命军弄几条炮舰吗?这条炮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区区薄礼,总司令一定要笑纳。当初总司令送我那把小手枪,我没别的礼物回敬,这条炮舰就当是龚某人的回礼了。” “笑纳,当然笑纳。”赵北兴奋的围着后主炮转了几圈,伸手摸了摸那粗粗的炮管,笑得合不拢嘴。 陪着他参观军舰的参谋们倒没有高兴得昏了头,冷静的询问了几个问题。 “龚大哥,舰上水兵有多少愿意起义?” “龚大哥,这舰炮的操纵有什么诀窍?” …… 对于这些问题,有的龚春台能回答,有的却是答不上来,好在军舰上倒也有些心向革命的官兵,找来一问,总算弄明白了这艘巡洋舰的基本情况。 由于龚春台的威逼利诱,再加上革命形势发展迅速,北方的袁世凯也造了反,所以,目前这艘巡洋舰的二百七十名官兵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愿意加入共和军,其他的人普遍持观望态度,而舰上的旗人军官则对革命非常敌视,不过他们已被送下军舰,也不必担心他们在舰上捣乱。 “龚大哥,你为革命立了一大功,不能不赏。我就命你做‘海琛’舰长,指挥这艘军舰。”赵北试探着说道。 龚春台连忙摆手,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当下说道:“不瞒总司令,在军舰上呆了这些天,我连东南西北都还没完全搞清楚,叫我指挥军舰,那是盲人骑瞎马,说不好啥时候就撞了脑袋,耽误了革命大业。你若想真的赏我个差事,不如给我些人马,再给些洋枪洋炮,叫我领着去湖南,我要为当年那些死难的好汉报仇,杀了那些狗官。” “湖南目前已经大半光复,共进会恐怕不会允许别的势力插手。” 赵北沉吟片刻,其实刚才那个任命只是一个客气话,真要叫龚春台指挥军舰,他还不放心呢,现在既然龚春台主动推辞,那再好不过,不过也不能冷了会党同志的热情,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既然龚大哥要回家乡,我也不阻拦。这样,人马你自己招募,步枪我给你五千杆,大炮给你五门,现在湖南长沙是共进会主政,共和军吴振汉部已经撤到了湘北岳州一带,我给你写封信,你去之后,先到岳州,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吴振汉,让他给你讲讲湖南现在的形势,顺便给他带些弹药过去。岳州是湘北门户,位置相当重要,你若想在湖南有所作为,最好以岳州为依靠,有共和军给你撑腰,你就放心的闹革命。” 龚春台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召集门徒,与赵北一一引见,赵北也不吝啬,每人赏了现大洋五百块,这些会党人物随即乘舢板上了岸,招募湖南人马去了。 “这艘军舰大是大,可在长江里能派什么用场呢?” 站在舰桥上,赵北和一群参谋陷入了沉思。 第九十五章 阳关道与独木桥 赵北领着参谋们在军舰甲板上转悠,跑到舱里,东摸摸,西看看,作为一个伪军事迷,能够与这个时代的军舰亲密接触,倒也是一件快事。 不过兴奋归兴奋,忧虑也是存在的。海军是个技术军种,不像陆军,发杆步枪就是兵,海军同时也是一个贵族军种,不是穷国养得起的,当年清廷四处罗掘,好不容易养了支北洋舰队,可是后来的战争却表明,海军不是买来军舰就可以称霸海洋的,如果没有能力对海军进行持续不断的技术更新的话,再庞大的海军也会成为敌方舰队的活靶子。 简单来讲一句话:养海军要大把银子,现在共和军没那么多银子。 正当赵北在“海琛”号上为海军经费发愁的时候,在距离他不到五里的下游,一艘悬挂着龙旗的炮舰正缓慢的游弋着,忽而跑到上游,忽而跑回下游,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海军提督萨镇冰就站在舰桥上,拿着望远镜向上游的“海琛”号眺望,忧郁的神情使他看上去似乎苍老了许多。 “如果及时的将旗舰变更到‘海琛’号上,或许‘海琛’就不会舍我而去了。”萨镇冰仍为自己的迟钝懊恼不已。 那毕竟是中国舰队中屈指可数的主力舰,甲午战争之后,清廷重建海军,好不容易积攒下了五艘大舰,均以“海”字打头,三年前“海天”舰已经损失,如今“海琛”舰又不辞而别,这怎能不让萨提督忧心忡忡? “海琛”本是萨镇冰的座舰,搁浅之后才把旗舰变更为“楚”字炮舰,“海琛”号浮起之后,萨镇冰忙着应付袁世凯,未能重回“海琛”坐镇,结果就便宜了那帮革命党。 本来,在下游的七里沟得知“海琛”挂起白旗的消息之后,麾下参谋就有人建议炮击“海琛”,胁迫其转舵归航,但这个建议被萨镇冰一口拒绝。炮舰轰巡洋舰,那是自讨没趣,何况,中国海军的精华就这么一点了,不能再损失了,再损失,中国就真的没有海军了。 萨镇冰回想起了两个月前在厦门的所见,当时,美国的“大白舰队”周游列国途经厦门,萨镇冰奉旨率舰前往迎候,当他亲眼目睹那几艘进港停泊的美国战列舰的时候,内心遭受的何止是重重一击?任何一艘美国战列舰的排水量都超过中国主力舰队的排水量总和,国力的差距竟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就算是当年的北洋舰队还在,恐怕也是望洋兴叹。 虽然“海琛”等舰相比战列舰是那么的渺小,但这毕竟是中国可以依仗的全部海上武力,当年意大利舰队跑来,要强租三门湾,如果不是这几艘中国巡洋舰严阵以待,恐怕中国的版图上就又会多画出一块国中之国来。 萨镇冰愁肠百结,放下望远镜,长叹一声,问身边的副官:“‘海琛’还没回信号吗?” 副官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回信号。天色已很暗了,他们未必能看清旗语,也没有灯光信号回应。” 萨镇冰当然不知道“海琛”号上的起义骨干不是海军官兵,而是一群会党,他现在对于舰上的情况一无所知。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萨镇冰命令道:“再打信号,告诉他们,‘尔等好自为之’,若是回心转意,我还在七里沟等他们,绝不为难他们。” 炮舰徒劳的又打出了一组旗语,但依然没有任何回信,只好怅然的在江面上兜了个圈,拉长了哀伤的汽笛,在暮色中向下游驶去。 …… 夜色已深,汉口英租界的路灯像往常一样亮了起来,虽然现在是战争时期,可这国中之国里却看不到一点战争的痕迹,只是街上的行人多了许多,多半都是战争难民,虽然武汉战事已结束,可这些难民的遣返却需要时间和耐心。 吴禄贞推开窗户,看了眼在街边巡逻的巡捕,从香烟罐里拿出一支纸烟塞进嘴里,但还没点着火,身后的房门却响了起来。 不等他应声,那门已被人从外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客房,开口就问:“绶卿,你要去哪里?” 吴禄贞淡淡一笑,说道:“赉臣,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那人愕然道:“你真要走?刚才我见白朗替你收拾行装,一问,他说你吩咐的,却没告诉我你打算去哪里。” 吴禄贞说道:“想必你也听说‘海琛’号的事情了?” “哼!现在整个租界的洋人都跑去看军舰了,我能不知道么?这帮乱臣,吃得是朝廷的俸禄,却和革党沆瀣一气。” “你我知交一场,我也不骗你,我是要去投奔共和军。”吴禄贞淡淡说道。 “什么?你……你也要造反?”中年男子大惊失色。 “赉臣,你是红带子旗人,自然是和朝廷一条心,我是汉人,也有一份复汉之心,如今革命大势摆在眼前,我不会错过的。其实,在日本的时候我就心向革命了,而且,我也是一个同盟会员,早在庚子年的时候我就加入过兴中会,参加过自立军,若非张之洞捣毁了自立军总部,恐怕我早就是朝廷通缉的重犯了。” “什么?你是同盟会的人?你……你瞒得我好苦!亏得我还有意提拔你。”中年男子又惊又怒,一张脸变得铁青。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廷委任的“讨贼第一军总统官”良弼,他是满洲镶黄旗的旗人,红带子觉罗,字赉臣,早年曾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是旗人里屈指可数的军事人才。至于那位吴禄贞,则是良弼的日本士官学校的校友,不过是第一届,良弼是第二届,吴禄贞算是良弼的学长,两人亦是挚友。 良弼奉旨率军征讨共和军,考虑到麾下的北洋第四、第五两镇都是袁世凯的嫡系,他怕掌握不住部队,于是采取“以汉制汉”的方法,从陆军部和北洋武备学堂调来大批汉人军官,编入第一军,试图用他们替换原来的北洋新军将领,为此,特意将好友吴禄贞调到身边充当参谋长,筹划整军事宜。不料走到黄州时,袁世凯造了反,清军第一军序列中的第四、第五两镇随即响应旧主子的号令,裹胁巡防营兵,顿兵不进。 眼看着就是一场哗变,良弼号令不行,迫不得已,只好带着少数亲信连夜离开军营,搭乘一艘英国商船到了汉口,躲进英租界,由于北洋军将领极为仇视良弼带去替换他们的那些军官,所以,吴禄贞等人也跟着良弼逃到汉口。 良弼本打算在租界里躲几天,然后乘英国炮舰去浦口,如果不能掌握江防军的话,那么就转道回北京,但住了几天之后,传来了北洋第五镇已奉命东进讨伐两江总督长庚的消息,随即北洋第四镇也借道汉口北上增援,英国领事也拒绝再派炮舰护送良弼,如此局面,良弼的北返计划就搁置下来,正打算与吴禄贞商议时,却惊讶的从吴禄贞马弁嘴里得知了吴禄贞即将离开租界的消息,于是匆匆赶来询问。 “赉臣,你待我以诚,这我知道。”吴禄贞叹了口气。“但那是私谊,替代不了公义。” “公义?何谓‘公义’?”良弼冷笑着问。 “公义便是创建共和,摧毁帝制。”吴禄贞话锋一转。“你知道共和军的参谋长是谁么?是蓝天蔚,士官学校第二批留学生,是你的同窗,当年我任教湖北将弁学堂时也曾与他共事。直到前日看报纸,我才知道,原来蓝天蔚竟也是同盟会员,留日军官中到底还有多少个像我和蓝天蔚这样的秘密革命者?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清廷气数已尽,南方革命党起义,北方袁世凯造反,天下百姓望风影从。赉臣,听我一句劝,没有必要给这个王朝陪葬,顺应历史大势才是正道,你是旗人,共和军未必肯收,否则的话,我走的时候肯定是要拉你一起去的。” “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绝不与乱臣同伍!”良弼一拳砸在墙上,看了吴禄贞一眼,转过身去,将手摆了摆,说道:“人各有志,你既然定了主意,我也不勉强你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后咱们再见面,就是敌人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大踏步的走出房间,走廊上传来他的咆哮:“我就不信,咱们旗人二百余年的天下,就会这么轻易拱手让人!” “不让也得让。”吴禄贞靠在窗边,自言自语的回了一句,随后点燃了那根纸烟。 一名穿着北洋军装的马弁提着只皮箱走进房间,说道:“大人,咱们这便走么?还有几位参谋也想和大人一起走,带不带上?” “带上。白朗,把那封信给我,现在良弼已知我要去哪里,没必要再给他留信了。”吴禄贞哼了一声,走到门边,将电灯开关拉上,带着马弁离开了房间。 第九十六章 民政班子 寒风呼啸,漫天飞雪,这是入冬以来武汉地区的第一场降雪。 气温下降得很快,共和军在武昌城外设立的难民收容站已住满了无家可归的汉口居民,虽然听说共和军的那位总司令已与汉口商会达成重建汉口的协议,但现在这种隆冬时节确实不宜兴工,难民们只好在这收容站暂时栖身,好在有吃有穿,也看不见租界里那些挥舞警棍的“红头阿三”,百姓们虽仍不免有些许怨言,但也深知军政府方面已尽了最大努力。 除了怨言之外,剩下的就是憧憬了,憧憬着那战后的和平生活,也憧憬着那梦幻般的新汉口,据说赵总司令打算把汉口建成华中地区最繁华的商埠,要把上海比下去,要把广州比下去,如今这种局面下这个计划虽说有些做白日梦的味道,但总是好过整天做噩梦。 人,总是要活在希望里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虽然地上的积雪不过才半寸厚,可他们已迫不及待的在雪野中嬉戏起来,打雪仗已有些过时,他们更愿意站在江堤上,向那长江上眺望,好奇的数着江上的军舰,透过那绵绵雪幕,比赛谁的眼神更好,能看清那舰尾的洋旗。 一艘巨大的军舰静静的停泊在长江主航道上,和那些在它身边往来游弋的列强小军舰一比,它的身躯要伟岸许多。 这是共和军最大的军舰“海琛”号,现在下了双锚,几根很粗的缆绳从舰身上伸出,连接到了岸上,其中的一根缆绳上牵着一根电话线,沟通着军舰与陆地上的联络。雪幕下远远望去,那军舰显得如此的安详、沉稳,静静的守护着这座静谧的城市。 至于那些列强的小军舰,则显得有些暴躁,就像一群野狼望见了一头在自己的领地休憩的猛虎,心有不甘,可却偏偏不敢上前将它驱走。 汉阳城的朝宗门与“海琛”号巡洋舰遥遥相望,“共和”号代用小炮舰正在“海琛”号与朝宗门码头之间来回穿梭,充当着交通艇的角色。 现在,这艘“海琛”号就是赵北的司令部,由于战事已经停止,汉阳兵工厂已没有威胁,因此,他就把总司令部搬到了军舰上,一旦军情有变,他可以立即指挥军舰投入战斗,用舰上大炮轰击敌军。 “海琛”号巡洋舰刚起义没多久,考虑到斗争形势的复杂性,赵北已将原“海琛”号上的全体官兵都调到了岸上,组成了一个学习班,由张激扬的时政宣讲员为他们进行政治辅导,或者说是洗脑,所用教材都是由赵北主持的一个宣传小组编写,主要是中国近代史和甲午战争史,此外还有此次“戊申革命”的简略经过,以及世界形势。 至于现在操纵“海琛”号的,除了从“楚观”号调来的二十多个轮机兵和驾驶兵外,其他的官兵都是陆军,那些舰炮也都由炮兵掌握,对于这些旱鸭子来说,在一艘停泊不动的军舰上开炮与在陆地上开炮没什么区别。 前两天这帮陆军官兵可是极为兴奋,在赵北的默许下,忽悠那些轮机兵驾着军舰在武汉江面来回游弋,舰炮转来转去,指指英国租界,再指指日本租界,一副天下惟我独尊的架势,吓得那些列强小炮舰鸡飞狗跳,若不是长江水位又降了下去,生怕再次搁浅,他们恐怕还不会消停下来。 不过这帮陆军官兵的行动也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英国领事被激怒了,召集各国驻汉口领事开会,煽动起了一支“国际舰队”,“威慑”共和军的这支“陆军海战队”,于是,就出现了十几艘外国小军舰围着“海琛”号兜圈的怪异景象,不过这些外舰的舰长也都不是傻子,做做样子也就罢了,若是各国领事真的下令炮战,他们将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军舰上的那些小炮弹,沾着黄油塞进这帮沙文主义分子的嘴里去,好叫他们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赵北是昨天才把司令部搬到军舰上的,和前些日子一样,这几天里他仍是忙得四脚朝天,组建各地的军政分府、清理全省财政、稳定市面、打击土匪……诸多事务都要他操心,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都想管的结果就是什么也管不好,吃一堑长一智,赵北正式开始组建一个民政班子,现在,他正在军舰的军官会议室里召开会议,与绅商代表和参谋们商议这个民政班子的组织结构。 与会的人里除了黎元洪、蓝天蔚、张激扬、王占元、卢永祥这些“老部下”之外,还有季雨霖、胡瑛、梁钟汉、吴贡三、殷子衡、李亚东等人,他们多半都是日知会的干部,当年日知会被清廷破坏,这些人被投入大牢,一些被关在黄州,一些被关在武汉,这些地区光复后,共和军清理狱政,将他们释放,后被赵北收入军中,调养精神,一些躲过清廷搜捕的革命者也在光复后自动前来投效,前些日子杨王鹏率领北伐军到河南闹革命,曾邀请这些日知会干部和革命青年同往,但这些人考虑再三,多数人婉言谢绝,留了下来辅佐赵北。 这些人中有些上过军事学堂,有些上过法律学堂、师范学堂,这就是现成的军事官员和民政官员,尤其是胡瑛,是历史上“洪宪帝制六祸首”之一,辅佐袁世凯当皇帝的重量级鼓吹手之一,这样的人才当然不能放过,赵北不仅要用,而且要“重用”。 所以,刚才的会议中赵北力排众议,拒绝了黎元洪的提议,没用汤化龙,而是任命胡瑛做了“武昌特别市市长办公室主任”,辅佐自己处理民政事务,本来,胡瑛毛遂自荐,想做共和军的外交全权代表,主持对外交涉事宜,但考虑到他什么外语也不会,至于外交礼节更是一窍不通,所以赵北也没敢遂了他的意,好在市长办公室主任的官也不小,基本上算是赵北在民政事务上的第一副手,胡瑛倒也没有意见。 至于黎元洪,赵北也没冷落,除了正式委任他为湖北议院议长之外,还将他的好友汤化龙委任为副议长,叫他们两人全权负责组织省议院,承诺给他们实权。 作为前清军协统,黎元洪刚进共和军政府时就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什么话也不多说,什么人也不得罪,人送绰号“泥菩萨”,直到袁世凯的“新年通电”发出,他才一改往日形象,积极投身革命事业,不仅主动写信策反各地仍在负隅顽抗的旧部下,而且还亲自跑了趟租界,邀请湖北立宪派代表人物汤化龙出山,为军政府做事,虽然汤化龙没有一口答应,但总算是提高了黎元洪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尤其是那些立宪派士绅,更是将他视为华中地区立宪派新领袖,与东南地区的张謇并称“君宪双雄”。 黎元洪也趁热打铁,以“立宪会”副会长的身份拍发通电,邀请各省立宪派前往武昌举行全国立宪大会,督促清廷立宪,并与张謇联名通电,敦请清廷正式任命袁世凯为“全权摄政大臣”,以便名正言顺的处理一切国政。 说来也怪,袁世凯都明目张胆的扯旗造反了,可清廷中枢却迟迟没有动作,甚至连“讨逆诏书”都没发,或许真如百姓所言,这个朝廷已是怯懦到了极点,连一点削平反侧的勇气都没有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朝廷没有发话,倒是各地的封疆大吏忙碌起来,高举“勤王”大旗,很是出了些“忠臣”,当然,他们到底是真的打算带兵进京勤王,还是在为自己的利益忙碌,却是要打个问号的。 如今的局面那叫一个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豪杰唱罢小丑上,谁也说不好最后霸唱天下的会是哪一位。 革命就是各种势力的分化组合,革命也是大浪淘沙,淘掉那些沙子,留下那些金子以及伪装成金子的沙子。 第九十七章 派系 这段日子以来,黎元洪一直在上蹿下跳,对此,赵北只是冷眼旁观,无论是黎元洪也好,胡瑛也好,就连那风头正劲的袁世凯,都只是他的棋子,历史大势就在他的眼前,他绝不会允许这些人把握住这个大势,况且他们根本就把握不住,这一点历史已经证明。 救国,还得靠他赵北赵振华,谁叫他是穿越者呢? “诸位,既然大家都对这个组织大纲没有异议,那么,我宣布会议到此结束。希望诸位同舟共济,尽快使全省政务走上正轨。现在鄂省光复未久,诸事千头万絮,行政区划的重新划分,官吏的裁汰考核,财政的清理,厘金的整顿,地方自治会的组建,这些事情我一个人是做不好的,这要依仗各位。” 赵北站起身,整了整军装,大声宣布会议结束。 “对了,还有一事,由于我们是革命军政府,不是封建王朝,加之现在全国局势尚未稳定,财政状况尚未改观,所以,从现在起,诸位的月薪与赵某一样,都是每月五十大洋,另加二十元交通费。我丑话说在前头,赵某不是满清朝廷,我的眼里不揉沙子,诸位的薪金来源于百姓,拿了百姓的血汗钱后就不该再伸脏手,若是哪位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贪赃枉法,赵某必不客气!” 底下众人都是一凛,赵北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再加上他又有“抄家狂”、“小赵屠”的诨号,众人绝对相信他说到做到,不过每月总共七十元的薪金,未免少了点,但想一想那些陆续涌向武汉地区的流民和乞丐,再想一想那些挂在城楼上的前清官员们的人头,众人却也不敢以身试法。 众人起身告辞,现在赵北禁止下跪礼,所以都是微微鞠躬,赵北站在会议室门口,一一握手相送,轮到胡瑛和黎元洪时,他抬手指了指两人头上那硬邦邦的漆黑西式礼帽,说道:“二位,都已经是革命军政府的官员了,这辫子还是剪了为好,不然,恐怕有人会说二位是投机革命,三心二意,甘做辫奴呢。再说了,不剪辫子却穿洋装,不伦不类,让人发噱。” 两人脸上都是一热,连忙答应回去就剪。其实黎元洪的辫子早就剪了,不过没有剪干净,后来又在脑后的披肩长发中悄悄蓄了根一尺长的小辫,有人就此向赵北打小报告,可赵北也没去管,反正当时黎元洪的反清通电已发出,就算那辫子蓄得再长,也改变不了他“叛臣”的身份。 “总司令,我怎么安排?” 等其他人都走了,一直坐在角落的季雨霖走到赵北跟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刚才安排工作时,其他人都是当场任命,惟独季雨霖一直没听到赵北念自己的名字,此时见会议已毕,只好硬着头皮询问。 “良轩,你也有安排的,不过不是做民政官员,而是做军官。” 赵北与季雨霖握了握手,两人走出舱室。 赵北说道:“听说你是湖北将弁学堂出身?前天蓝参谋长将吴禄贞推荐给我,和吴禄贞攀谈时他提到过你,说你是他的学生。” 季雨霖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说道:“职部确实是吴绶卿的学生。” 赵北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军官速成学堂任教,一个是担任师长。你选哪一个?” 季雨霖迟疑了一下,说道:“职部还是去带兵为好,军校的教习我做不来。” “那好,我给蓝天蔚打个电话,你下了船直接由蓝参谋长领着下部队,接了委任状,你就是第二师的师长了。第二师是以原江苏第九镇为基干整编而成,和第一师一样,算是共和军现在的主力部队,这可是模范师,你可得给我带好了。” “多谢总司令栽培!职部定不负总司令重托!” 季雨霖一阵激动,他确实没想到赵北会把第二师交给他,这可是共和军的精锐部队,最有战斗力,也最有纪律,和第三师、第四师那种纯粹由革命卫队整编而来的部队相比,第二师就是王牌师,模范师。 季雨霖是湖北人,按说带第一师最合适,因为该师正是由原湖北第八镇整编而成,不过第一师师长现在由赵北自己兼着,这第一师就不能给他。 之所以把第二师交给季雨霖,主要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日知会会员,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背景,既不是光复会员也不是同盟会员,而现在日知会已解散,他做师长相对来说比较让人放心,而且自从杨王鹏北上之后,江苏第九镇的几个高级军官为了争夺这个师长位置互相拆台,使得师长人选问题久拖不决,国不可一日无主,师不可一日无长,这师长的人选还是应该尽快定下来。 本来,杨王鹏走后,最有资格坐第二师师长位置的是同盟会干部柏文蔚,但由于林述庆也加入了这场师长位置争夺战,所以,这斗争日趋白热化。 林述庆原是江苏第九镇的营管带,黄泥港起义后奉命与群治学社的章裕坤等人前去策动江苏新军第三十三标响应起义,虽然成功的策动了起义,但由于该标回乡心切,因此裹挟林述庆、章裕坤等人向安庆开拔,与赵北的进军方向正好相反,等到了安庆,三十三标立即被熊成基接收、整编,林述庆、章裕坤等人虽被委以“高级参谋”的名义,但实际上被架空,几人觉得没意思,聚在一起一合计,觉得还是去湖北好些,于是便带着江苏第九镇的统制官徐绍桢悄然离开安庆,绕道上海,搭乘外国轮船到了武汉,重归赵北麾下,杨王鹏率军北伐,章裕坤和林述庆没有跟着一起去,都被赵北委了旅长,编入新整编而成的第二师。 在第二师师长的争夺战中,以柏文蔚和林述庆两人的斗争最为激烈,柏文蔚是同盟会员,威望较高,也是第二师的旅长,林述庆虽是白身,可有章裕坤给他摇旗呐喊,一个师三个旅长,二对一,柏文蔚有些架不住,于是拉上同是同盟会员的参谋长蓝天蔚给他撑腰,双方再次战成平手。 于是在第二师里出现了派系斗争,双方明争暗斗,势同水火,这个矛盾连赵北、张激扬也调和不了。 手下人分成若干派互相对峙,一般来说这对于领导是利大于弊,可以居中取渔人之利,平衡之策,但是第二师的派系斗争逐渐有升级的趋势,已经威胁到了军令的统一,而这却正是赵北最不能容忍的,所以,两派斗到最后,忍无可忍的赵北出手了,一纸调令,干脆把林述庆和柏文蔚分开,一个调到第三师当旅长,一个调到第一师当旅长,看到总司令不偏不倚的拉架姿势,江苏第九镇的高级军官们这才消停下来,蓝天蔚也闭上了嘴,众人再次领教了总司令乾纲独断的禀性。 如此一来,第二师就只剩下章裕坤一个旅长,赵北随即将前共进会干部彭汉遗和前群治学社干部张立诚提拔上来,派到第二师做旅长,不过这师长的位置还是空了几天。 再三权衡之后,赵北还是决定派一个“外人”到第二师去,一来可显示自己的公正,二来也是掺沙子,于是季雨霖进入了他的视线。 不过季雨霖能不能控制住部队也是不好说,一则他年纪较轻,资历太浅,二则他从未带兵打过仗,威望不足,不过对于总司令来说,这个师长人选也有优点,那就是在部队里没有根基,全靠总司令支持,至少目前不必担心他拉帮结派,而且季雨霖是正规军事学校出身,军事素质无论如何也比那些半路出家的革命青年强些。 本来,蓝天蔚将吴禄贞推荐给赵北后,也曾私下建议过让吴禄贞带第二师,但赵北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观察观察,因为吴禄贞的背景太“深厚”,此人不仅参加过兴中会、自立军,而且也是个同盟会员,是老资格的革命党人,比宋教仁的资格都老,当年在湖北将弁学堂任教,湖北新军中不少军官都是他的学生,人望太高,也太“危险”。 现在赵北刚刚解决了群治学社,不想让同盟会下山摘桃子,还是让“自己人”上位比较合算,所以吴禄贞出局了,现在被派去军官速成学堂任副校长,同时也兼管全军军纪,倒也不算太亏待了他。 解决群治学社只是控制部队的第一步,以后,同盟会、光复会、共进会、立宪派,这些也都要清理一番的,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吃,操之过急也未必稳妥。 季雨霖自然不清楚总司令的心思,此时已完全沉浸在千里马遇见伯乐的兴奋中,既然总司令看重自己,那么自己却也要拿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勇气,无论如何不能叫总司令失望,当下拍着胸脯向赵北保证,一定将部队训练成王牌师。 站在船舷边,虽然在挥手与季师长道别,但赵北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现在军官速成学堂已办,虽然尚未开学,但筹备工作已接近尾声,其它方面都好说,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师资问题,现在缺乏合格的军事教员,即使将张之洞当年培养的那些军校教官都聘来,师资力量也还是捉襟见肘,为了尽快提高军官素质,赵北甚至聘请王占元和卢永祥这两个北洋叛将做了学堂副校长,其中苦心又有多少人能够领会? 赵北其实更愿意让季雨霖去军校当教员,但这事勉强不来,教员若不能安心教学,还真不如叫他们下部队带兵,至少他们不会满腹怨言。 但这军校马虎不得,还得想办法扩充师资力量,提高教学水平,提高毕业学员军事素质,就算比不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至少也要跟清廷陆军部办的保定陆军速成学堂看齐。 “何时才能看到我自己的‘黄埔军校’啊。” 赵北仰天长叹。 (网站首页推荐即将结束,有意收藏本书的书友请尽快收藏,免得以后找起来麻烦。) 第九十八章 自动枪 赵北在船头踯躅,思考着军校的事情,但一声汽笛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充当交通艇的“共和”号将季雨霖等人送上了岸,拉着汽笛又离开汉阳码头,向“海琛”号驶来,这表明又有客人要来拜访总司令。 “共和”号靠了帮,几个乘客顺着舷梯爬到“海琛”号上,却是汉阳兵工厂的督办刘庆恩和几名助手。 守在舷梯边的卫兵将几人拦下,双方起了争执。 赵北走了过去,示意卫兵放几人上舰。 “国臣,你怎么有闲心到我的司令部转悠?”赵北笑着问道。 刘庆恩指指身后那几个助手,又指指那几个卫兵,说道:“总司令一直在催手雷的事,这不,今天刚刚制好,拿来给总司令过目,却被这几个卫兵拦住,不许上舰。” “过来之前先打个电话嘛。这里是军事重地,卫兵们谨慎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没有预约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放人上舰。” 赵北已明白对方来意,瞄了眼刘庆恩提在手里的竹篓,说道:“外头在下雪,走,咱们去海图室说话。国臣,你来得正好,我打算设计一种新式手枪,不过在结构上一头雾水,你是专家,咱们探讨探讨。” 进了海图室,刘庆恩取下斗笠,将那只竹篓放在桌前,从里头拿出几个拳头大小的铁疙瘩,放在了绘图桌上。 “手雷弹壳铸好了,这一次没用泥模,沙眼没了,刻槽更整齐,试炸了几颗,每颗破片都超过五十片,杀伤力很不错。另外,爆破筒的样品已经制好,但尚未试炸。” 赵北拿起雷壳掂了掂,赞道:“不错,有劳诸位了。” 这种手雷是与迫击炮同时设计的,名为“1908式进攻型手雷”,壳体为铸铁,上面刻有预制沟槽,以增加破片数量,同时也可充作防滑筋,考虑到制作方便,使用拉发引信,延迟时间六至七秒,由于缺少猛zha药,弹壳里装填的是硝棉火yao,威力有限,但现在武器缺口较大,也讲究不了那么多。 由于兵工厂一直在赶制迫击炮,没有安排手雷生产计划,所以这种手雷没有得到实战检验。至于刘庆恩说的“爆破筒”,也是赵北设计,这种爆破工具可以有效对付碉堡、铁丝网、雷区。 刘庆恩指着手雷说道:“总司令,咱们的硫磺和硝石快用完了,租界又不卖给咱们,就靠那点走私货,根本是杯水车薪,那些奸商更愿意兜售旧枪,而不是兵工原料。咱们还得想想办法,不然,连硝化棉都制不出来了。” “我已派人乘洋船到东边去了,看看能不能到外地购买这些原料。不过你们也不要光指望着我,自己也要多想想办法,洋硝买不到,就熬土硝嘛,纯度不高,可以慢慢提纯,至于硫酸,可以想办法回收那些废酸嘛,活人总不能叫尿憋死,说起火yao,还是咱中国人发明的呢。” 赵北将手雷放在桌上,抬起手指了指刘庆恩身后一人,问道:“这位背的是杆步枪?你什么时候也雇起马弁来了?” 这倒不是赵北神经过敏,自从黎元洪被特批了两杆“汉阳造”武装自己的马弁后,一些民政官员也有样学样,向军政府请领步枪看家护院,考虑到现在时局较为混乱,军政人物确实需要保护,所以赵北基本上满足了这些官员的请求,每人发了两杆步枪,由他们自行雇佣保镖,但这只是临时措施,一支专业警卫部队目前正在组建,未来的政府官员将由他们负责保护。 刘庆恩那名助手背在肩后的步枪外头裹着油布,看不出是什么型号,不过从较短的枪身来看,不是“汉阳造”。 “他不是我的马弁,而且那也不是普通的步枪。” 刘庆恩示意那人将肩后的步枪取下,平端着递给赵北,一本正经的说道:“总司令见多识广,鄙人想看看,总司令能否看出这杆步枪的奇特之处?” 赵北接过步枪,放在桌上,拆了油布,拿起仔细端详。 要说他这么多年的兵器杂志也不是白看的,只瞄了两眼,他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可拆卸式长弹匣、宽厚的机匣、怪异的枪栓,再加上那前部的一根外露的导气连杆,他脱口而出:“这是……自动步枪?还是半自动步枪?” 抬起头,却见刘庆恩正冲着他挑起拇指。 “总司令果然好眼力,这正是杆自动枪,扣一下扳机就打一颗子弹,一口气打出二十五颗子弹,其间不用拉枪栓,若是调一下连杆,还可以连续开火,火力之强,快赶上机关枪了。” “哪国的?” 赵北看了眼机匣,上头写着行洋文,但不是英文,不过那“1900”几个数字还是认得的,不由更觉惊讶,他不知道自动步枪出现得这么早,他一直以为自动步枪是二战前后登上战争舞台的,而且这杆步枪似乎还可以在“半自动”和“全自动”之间转换,设计理念可以说相当先进。 “这杆自动枪是意大利的,学名‘塞里格蒂自动枪’。甲午战后,伪清朝廷要编练新军,意大利商人就拿着这杆自动枪向清廷推荐,说可以取代马克沁,可惜清廷不识货,再加上当时这枪刚发明不久,性能有些问题,结果咱们中国的军队与这自动枪失之交臂。当年英国人跟布尔人在南非开战,这枪就上过阵,布尔民团装备,英队很吃了些苦头,不过这枪装备数量不多,名头也不太响。” “意大利的?”赵北更惊讶了。“你从哪里弄到的?” “从一个美国船员手里收来的,不过只有这一杆,派不上用场,我就做主扣下了,没给部队用。” 赵北恍然,这几天他正在向汉口租界的那些外国投机商做宣传,声称共和军将以优惠价格收购新旧枪械,一些军火掮客闻风而动,已送来不少样枪,其中不乏普法战争时期的破烂。 不过眼前这杆自动步枪显然不属于破烂,这倒是多多少少改善了一下意大利人在赵北心目中的形象。 “你不会是想仿制?”赵北揣测着刘庆恩的用意。 刘庆恩点了点头,说道:“依我之见,若以此枪取代‘汉阳造’,步兵火力将增强数倍,机关枪都可以省了,一个兵抵得上敌方十个兵。” “不妥。”赵北放下步枪,摇了摇头。“这枪好是好,但我们现在用不起。而且火力的换算也不能这么算。” “怎讲?”刘庆恩问道。 “子弹不够用。”赵北叹了口气。 “你没上过战场,没领教过战场上的那种紧张、恐惧。若是装备‘汉阳造’,士兵开一枪即拉一下枪栓,射击速度慢,子弹自然用得慢,但若装备这杆自动枪,士兵往往会因为战场上的恐惧而扣动扳机不放,如此一来,固然可以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但打不了几下就没子弹了,这仗也不用打了,光是子弹的需求量就够把咱们压垮的。所以说啊,这自动枪是给富国用的,穷国用不起。” “我倒没有想及此点。如此说来,当年清廷没选这枪,或许也是这个考虑。” 刘庆恩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说道:“那么,便不仿造了,这枪也不收了。” “那倒不必,若是有人卖,还是可以少量购买一些的。其实,这枪若是稍微改改,加上两根枪架,那就是轻机枪啊。”赵北灵机一动。 “轻机枪?” 刘庆恩愣了愣,但很快明白了赵北的意思,一拍大腿,说道:“光加枪架不够,这枪子弹打得快,枪管会过热,这枪管上就得加散热片,就像那法国的哈奇开斯机关枪一样。” 赵北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不愧是军械专家!正是如此,这枪得加散热片。而且这枪和法国哈奇开斯机枪一比,这重量上可占了大便宜,一个兵就能扛着到处跑,也不必担心找不着冷却水,比马克沁机枪更轻便。” 赵北在那边说,这边刘庆恩已迫不及待的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起来,片刻之后已完工,虽然有些怪模怪样,可已能看出几分轻机枪的雏形。 赵北接过铅笔,又将那草图改了改,说道:“这个枪托可以拉直,扳机后面可以加一个小握把,如此一来,射手抵肩射击时更舒适,准确度也更高。” 刘庆恩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如果说赵北“设计”的迫击炮是参考了古代的臼炮的话,那么这眼前的装了小握把的轻机枪就简直可称是神来之笔了,因为无论是哈奇开斯还是马克沁,目前为止,尚无一种机枪可以单人操作,这轻机枪的主意简直就是前无古人。 “妙!妙!这轻机枪若是制造出来,可以直接列装到排,甚至是班!如此一来,共和军一个排就能对抗北洋军一个队!”刘庆恩拿着图纸,连连称赞,已有些眉飞色舞的味道,与他平日里的那种刻板完全不同。 “先别高兴太早,这只是纸上谈兵,这毕竟是一杆步枪,结构、强度能否满足持续射击时的要求?咱们现在也不清楚。依我之见,与其仿造这杆意大利自动枪,倒不如参考它的结构,咱们自己重新设计一种轻机枪,比如说,把这导气筒从枪管侧面移到枪管上方或下方,如此一来,外形更美观,也更方便安排枪架。” 赵北一边向刘庆恩泼凉水,一边拿起铅笔,又在那草图上修修改改,那挺“轻机枪”很快就变得面目全非。 刘庆恩站在一边,只是连声赞叹,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赵北不仅会设计大炮,也会“设计”枪械,若是投身此道,只怕也能与那昔日的加特林、马克沁等老先生比肩而立。 他当然不清楚,赵北不过是剽窃了后世名枪的设计理念,那“小握把”、“直枪托”的概念虽然在后世平平无奇,可是在这二十世纪初叶,却无疑是超越时代的。 当然,先进的理论还是需要同样先进的工业支撑的,赵北也没指望这轻机枪能够很快问世,毕竟,中国还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工业仅仅只是这片古老黄土地上的点缀而已。 赵北画了几个不同的机枪草图,只有轮廓,没有结构,因为他画不出来,所以就只能把这具体的设计工作交给真正的专家了。 将草图交给刘庆恩,赵北说道:“这个轻机枪的设计方案是军事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刘庆恩点了点头,将草图收好,问道:“那么,这塞里格蒂自动枪咱们还买不买?意大利军火商和美国商人一样好说话。” 赵北说道:“如果性能不错,就少量买一些。这枪口径比‘汉阳造’小,用得子弹也轻,士兵可以多带子弹,虽然普遍装备是不行的,但少量装备给精锐部队还是可以的。不过如此一来,同时装备两种口径的子弹,对于后勤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若是能改改口径就好了。” 刘庆恩说道:“这枪是六五口径,汉阳造七九口径,相差太远,考虑到连续射击,在原枪上是改不了口径的,只能另造。” “那就算了,还是用原枪。现在共和军正在整编,革命卫队也在扩编,步枪需求量大,‘汉阳造’就很不错。自动枪太金贵,咱们现在还装备不起。” 作为穿越者,赵北当然清楚军队武器的发展路线,但他也深知好高骛远是不足取的。 “这个……总司令,刚才你不是说你还打算设计一种手枪么?”刘庆恩想起刚才赵北说过的话。 “只画了个轮廓,没画内部结构。”赵北在桌上翻了翻,将一张手枪草图递了过去。 “这是……自来得手枪?”刘庆恩拿着草图认真研究。 那草图上是一种崭新布局的手枪,既不同于转轮手枪,也不同于毛瑟手枪,它的子弹是装在握把里的。这种手枪在欧洲已经兴起,但传布不广,只有少量传到中国来。相比那些欧洲手枪,赵北设计的这支手枪造型美观大方,尤其是握把那里,凭直觉,刘庆恩也觉得握上去很舒适。 “型号初步定为‘1909式半自动手枪’。”赵北点了点头。 其实这支手枪是他参考世界名枪“1911”的外形设计的,按照中国人的手型适当缩小了体积,口径初步定为9毫米,弹匣容弹量八颗,而且考虑到加工的便利,取消了握把保险,只保留一个手动保险。 现在的军队里手枪不多,而且型号各异,以左轮居多,少量毛瑟半自动。左轮手枪射击速度和再装填速度太慢,毛瑟手枪虽然没有这些缺点,但体积太大,结构复杂,成本太高,也不是合适的装备。 像许多中迷一样,赵北也有浓厚的“毛瑟情节”,但理智告诉他,这种手枪真的属于鸡肋武器,射程不如冲锋枪,轻便不如左轮,挎在肩上又重又累赘,扳机护圈又小,不能戴手套操作,只能作为装饰品放在博物馆里。 作为一个伪军事迷,赵北对半自动手枪的结构虽然有些了解,但若叫他复原那些结构却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所以这草图画了几天,也只画了个轮廓,内部的结构完全没有。 “这手枪用什么子弹?”刘庆恩问道。 “那得看你怎么设计,左轮枪的子弹就算了,大多都有底缘的,用在半自动和自动武器上不太方便。” “我设计?”刘庆恩一时愣住。 “你是我们共和军的军械专家,不由你来设计,难道叫我设计不成?” 赵北没打算将那草图再收回来,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全才,作为一个领导者,这基本素质之一就是要能做到人尽其才,给他们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这个……那我就试试。”刘庆恩点了点头,赵北的轻机枪让他大开眼界,现在倒也起了一点比试的念头,不过困难还是有的。 “设计小事,关键是机器。现在厂里的机器未必合用,造步枪没问题,但若用来造手枪,似乎有些驴唇不对马嘴,若以手工打制,却又吃力不讨好,无法大量制造,现在手枪造得最好的是川厂,其次是沪厂,咱们鄂厂给人提鞋都不配。这个……总司令,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兵工厂了。” 刘庆恩很专业的解释了一番,有些跃跃欲试,虽然人还站在这里,但心已飞回了兵工厂签押房。 “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干,你是专家。对了,走之前顺便带几颗炮弹回去,看看能不能仿造。‘海琛’号在天心洲搁浅的时候,一些炮弹被搬下了船,现在大口径炮弹不多,你们想办法仿造一下,即使造不了爆破弹,也可以试试实心弹,钢弹制不了,就造铁弹。前几天你说炮厂可以复工了,我就想起此事,恐怕又要麻烦你熬通宵了。” 刘庆恩收起步枪,带着助手搬走了两颗炮弹,也拿走了那张手枪草图。赵北送他走上甲板,还没靠近舷梯,就见一人迎面走来,正是卫队长田劲夫,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从那打扮来看,是个旗人。 田劲夫与刘庆恩打了个招呼,走到赵北跟前,小声说道:“总司令,你要的人都找来了。” 那名旗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解了蓑衣,冲着赵北打了个千,说道:“大人,小的给大人请安了。大人要的那五百名旗人女子,已带到汉阳城里安顿下来,都是年轻健壮愿意吃苦的,而且家世清白,如何处置,大人吩咐。” 赵北带着两人走到舰尾,聚首小声嘀咕,看上去鬼鬼祟祟。 刘庆恩与助手们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心道:“这位总司令未免太花心了点,一下子就找来五百个旗人女子,是想让她们做丫鬟呢,还是做侍妾?或者是赏赐部下?”如果是这样,那倒也是一条出路,毕竟,如今旗饷停发,好多旗人都没饭吃了,那花街柳巷已多了许多旗人窑姐儿,生意倒也红火。 当下人人好奇,都想知道,这是不是赵北向士兵们宣扬的“抢钱抢田抢娘们”的革命政策的组成部分? (继续拉票,继续拉票。) 第九十九章 君宪与共和(上) 街上的积雪已有两寸多厚,可那天上的雪片纷纷扬扬,丝毫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偌大一座北京城,街上竟难得看见几个行人,偶尔出现几位,也都是提着空空如也的米袋子,行色匆匆,在满城的米铺面铺外窜来窜去。 现在南边的天津一带已被袁世凯的北洋军占领了,非武装区也由洋兵把守着,大沽进口的洋米洋面到不了京城地面,至于北边,山海关以北已成了徐世昌的“保境安民”之地,铁路也被切断,东北的高粱、大豆也是一粒都没有进关,那些叫嚣要入关勤王的“关外八旗”更是连影子都没瞧见,只怕也是嘴皮子上的功夫。 这种情况已持续了好几天了,京畿人口过百万,骡子、马驴也不少,人吃马嚼,每日都需从外地购进大量粮食,断粮一天,人心就要浮动,谣言就要四起,朝廷就要心慌,百姓更是人心惶惶。 眼见着城里的粮价芝麻开花节节高,可偏偏还有价无市,大小米铺粮店纷纷挂起“售罄”的招牌,那帮奸商是摆明了要发国难财啊,可叹朝廷昏庸,官吏贪婪,在这种时候不发安民告示,不抓奸商,反而满城乱抓没有辫子的人,连和尚都没放过。 这朝廷,是该完蛋了。 百姓有百姓的不满,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粮商捐出粮食助军,朝廷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对于粮商涨价的行为,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城里还没跑的官员吵成一锅粥,朝廷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奸商囤积居奇?查抄奸商,朝廷将失去最后一点民心,没有粮食,北洋第一镇也得反! 现在的情势很清楚,南方的革命军正在造反,北方的北洋军又要逼宫,朝廷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 袁世凯的“新年通电”一发出,满朝皆惊,一些机灵的官员得到消息,立马带着家眷跑出京城,有的投奔袁世凯做“从龙功臣”去了,有的则躲到了租界里,打死也不出来了,天下大乱之相已现,谁还敢在大清王朝这艘即将翻覆的破船上呆着? 也就那帮旗人和袁世凯的政敌没跑,他们是跑不了,也不敢跑,南方是去不了的,那里的“小赵屠”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而且杀得还都是大官,官越大死得越快,端方、荫昌就是榜样,至于北边,那东北可是满清王朝的“龙兴之地”,以前朝廷在那里搞“柳条边”,阻止汉人移居,就是打得“狡兔三窟”的主意,万一中原江山坐不稳,还可回到龙兴之地,可是现在也不行了,不要说那里“闯关东”的汉人已遍地都是,跑去了也没旗人的地方,便是徐世昌那里都通不过,谁都知道,现在明面上东北三省由徐世昌管着,可实际上是曹锟曹三爷的地盘,曹锟是谁?袁世凯手下的干将啊,袁世凯不点头,曹锟敢放哪个旗人贵胄出关? 没跑的人心里都明白,这满清王朝的气数确实是尽了,就连那些东交民巷的外国公使也纷纷跑来劝说朝廷“重用”袁世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重用,而是要将全部权利转交到他袁宫保手里,叫他替朝廷打点江山社稷,至于皇室么,继续住在紫禁城里,该当皇帝的还当皇帝,该做王爷的还做王爷,该享受的待遇一样也不少,但朝政就不必置喙了。 这叫“君主立宪”,英国、日本就是这种国体,大清国立宪就属这两个国家最热心。 可一旦立了宪,皇帝就成了摆设,没有实权。朝廷不甘心,太后不甘心,便是那位三岁的小皇帝陛下这几日也是哭闹不停,看来也是心有不甘,不愿把权利交到袁世凯那个“篡贼”手里。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呢?不甘心又换不来粮食,更换不来这天下臣民的忠心! 反观袁世凯,如今是“天下归心”,一帮人前呼后拥、敲锣打鼓,将他吹捧成了伊尹、周公一般的人物,好象只要他一出山掌权,便可天下太平似的,可这天下岂是说太平就太平了的?“新年通电”一出,北边的俄罗斯就嚷嚷着要重新划定中俄两国边界,东边的日本更是上蹿下跳,要将南满一口吞下,还要把汉冶萍也一口吞下,甚至把炮舰都开到了长江里,如果不是袁世凯及时发动,清军第一军哗变、第二军溃散,缺少了陆上配合,恐怕日本炮舰也不会在英国炮舰的“护送”下老老实实驶离汉口。 再加上英法美德四国一致调停,四国炮舰在中国沿海举行联合演习,这才让日俄两国安静下来,但谁都知道,不达到目的,他们绝不会轻易罢手,何况两国刚刚签定了协约,瓜分了东北的权益,现在胃口大开,又怎会嫌食物太少?趁火打劫可是这两国的拿手好戏。 所以啊,就算他袁世凯篡了这大清的社稷,只怕也是坐不稳江山的,列强不好惹,南方的革命党也同样不好对付,现在南方革命已呈燎原之势,就凭他袁世凯麾下那六万北洋新军,什么时候才能将革命军弹压下去?光是湖北的共和军就号称十多万,就是耗也能把北洋军给耗死。 没错,共和军的那位赵总司令确实推举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可如果清室咬定帝制不松口,共和不成,他袁世凯又做个屁的大统领。 所以,目前最好的应对办法,似乎就是接受外国公使的建议,实行“君主立宪”,用袁世凯对付革命军,用君主制压袁世凯,只要共和一日不成,他袁世凯就做不了大统领,无论如何,这大清国的二百余年社稷不能叫一个奸臣篡了去!他袁世凯不是在天津对着大行皇帝的神位嚎啕大哭么?他不是想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忠臣么?既然他想作茧自缚,那好,朝廷就成全他。 也正是这些原因,朝廷直到现在也未发布“讨逆诏书”,上至太后、皇帝,下至大臣王公,都继续把头埋在沙子里,假装袁世凯是“奉旨造反”。 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一场御前会议正在进行。 殿外寒风刺骨,殿里也不暖和,因为隆裕太后发话了,说这如今的局面都是王公大臣昏庸糊涂导致的,所以,殿里不许生炉子,不许烧炭盆,好叫他们“醒醒灵台”。 为了“排除”满汉畛域,以示朝廷公正之心,参加御前会议的除了满臣和王公,还有不少汉臣,满臣以庆王奕匡为首,汉臣以法部尚书、军机大臣戴鸿慈为首,戴大人是前几天刚被塞进军机处的,因为奕匡是袁世凯的靠山,虽然朝廷没明说,但到底是撤了他的军机大臣的差,以示薄惩,戴鸿慈就顶了他的位置,再加上鹿传霖、瞿鸿禨,现在军机处有三个汉臣,与那桐、世续、毓朗三个旗人军机分庭抗礼,至于摄政王载沣,也退出了军机处,表面是让军机处满汉人数相等,不偏不倚,但真正原因则是听从了洋人的建议,为将“摄政王”改为“摄政大臣”做铺垫,将来如果立宪顺利,这领班军机的位置就非袁世凯莫属了。 众人已在养心殿里议了一早上,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立宪”。 这立宪可大有讲究,分真立宪和假立宪两种,以前载沣和小恭王奉懿旨筹备立宪,但他们搞得是假立宪,因为责任内阁迟迟不立,结果丧失人心,导致革命军兴,后来倒是真想立内阁了,可是袁世凯又反了,现在,朝廷吸取了教训,要真立宪了,再不立宪,这江山真要让给旁人了。 当然,这是众人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们心里也清楚得很,这主动权可不是掌握在朝廷手里,而是在袁世凯手里,在革命军手里。袁世凯真的想做“摄政大臣”?恐怕得按照洋人的行文习惯打个“问号”。就算袁世凯甘心做摄政大臣,可南方的革命军答应不答应?通电里可是说得明白,他们想建立的是一个“共和中华”,不是帝制中华。所以,无论是哪一方不点头,就算是朝廷真立宪,也是不可得。 要不咋说那位共和军的赵总司令是革命党里最危险的人物呢?他不仅举着“种族革命”的大旗,同时还举着一面“社会革命”的大旗,前者逼得是朝廷,后者逼得是袁世凯。 高明啊! 这么算起来,现在只能依靠洋人了,由他们出面调解,说服袁世凯继续做大清王朝的臣子,也要说服或者是降伏南方的革命者,让他们也接受“君主立宪”国体。洋人出面事情就好办得多,现在无论是袁世凯还是革命军,都缺银子,养兵打仗要银子,官员俸禄要银子,赈济饥民要银子,就是发通电,也少不了银子!中国现在国弱民穷,国家财政早已山穷水尽,要想维持统治,只能靠向洋人借贷,大清朝廷就是这么干的,虽然这些洋债利息高、折扣高、还款条件苛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还得清,但眼下这种局面却也是顾不了许多了,能多拖一天便是一天,全当是饮鸩止渴了。 洋人手里捏着洋钱,朝袁世凯和革命军晃悠,不愁他们不上钩。朝廷跟洋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也算是看明白了,难怪洋人来中国首要目的不是占地盘,而是通商,原来用心竟是如此深远,没了银子一切完蛋,有了银子一切好说,通商就能挣银子,而且挣的就是中国人的银子,洋人的腰包越来越鼓,中国百姓是越来越穷,朝廷压榨百姓的手段却是越来越多,涸泽而渔,也难怪百姓要起来造反了。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责备洋人用心险恶了,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还是需要洋人帮忙的,隆裕不愿做葬送大清社稷的太后,众人又何尝愿做葬送大清的罪臣?君主立宪一成,好歹国名还是“大清”,皇帝还姓爱新觉罗,众多的“红带子”、“黄带子”也还是皇室成员。 “太后明鉴。” 庆亲王奕匡吸了一下鼻涕,嘟哝着说道:“如今情势明摆着,再不立宪,就是国亡政息,便如那法兰西大革命一般,说不得,咱们这些宗室甚至是太后、皇上也都得上断头台;立了宪,便可与那英吉利一般,皇祚永固,江山万代,虽无治民之权,但亦尊荣无比,臣民拥戴,天下归心,与外国君主平起平坐。所以,依奴才之见,还是尽快立宪为好。” 隆裕太后拿起丝帕,又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道:“哀家知道这个理,昨儿晚上还叫来容龄她们几个,给哀家好好念了几遍英吉利史书,这君主立宪的好处哀家也是清楚得很。可是眼下局面,朝廷想立宪,又怕南方革命党不答应,更怕袁世凯三心二意,就靠洋人去说,可洋人安得什么心思,朝廷也是不明白。再说了,那王不是回草原去了么?满蒙一家,这立宪的事可不只是朝廷的事,蒙古的王公也得参详参详。” 那彦图前几天离开京城回蒙古去了,说是要去草原召集勤王兵马,不过众人多不以为然,如今南方革命军兴,北洋军也造了反,即使蒙古王爷能领着兵赶来,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现在已不是骑射扫天下的时代了。 (继续拉票,继续拉票。) 第一百章 君宪与共和(下) 见隆裕太后仍将希望寄托在蒙古王公身上,参加朝议的王公大臣均不以为然。 没人愿意放弃权力,可也不能做白日梦啊。 奕匡说道:“太后,那王才走没几天,就算是出了口外就策马飞弛,只怕现在也赶不回草原,就算回了草原,要召集王公会议,要征集兵马粮草,也得等上好一阵子,再等王爷们领着兵赶来,只怕是黄花菜都凉了。现在的情势危急,朝廷得速定国体,再等的话,就怕南边的叛军杀到北边来了。如今洋人发话了,若是朝廷不尽快决断,他们就不帮忙了。” “可是,洋人向来不跟朝廷一条心,你们可得多个心眼。”隆裕太后说道。 “太后勿忧。洋人的心思臣倒是能猜出一二。”军机大臣鹿传霖奏道。 “朝廷怕打仗,洋人也怕咱们大清国乱套,如果天下大乱,不惟挣不着银子,便是在华洋商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当年庚子国变,义和拳到处摆坛杀大毛子、二毛子,那个乱劲啊,啧啧,洋人可是记忆犹新,所以啊,这洋人也巴望着早点太平下来,也好安心挣银子。至于南方叛军那边,太后更不必忧心,若是他们不同意立宪,洋人绝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没了洋人的支持,他们又能撑几天?那孙逆、那陶逆,不都是洋人捧起来的?没洋人支持,他们早就被朝廷灭了。前几日臣去拜访各国公使,他们大多以为我国百姓缺乏教养,不懂什么是‘共和’,与其乱糟糟的建共和,倒不如君主立宪更合国情。” “鹿中堂所言极是。” “还是鹿中堂看得清楚。” 养心殿里众人随声附和,百姓们固然不懂什么是“共和”,这些大臣也未必懂的,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如果不尽快确立君主立宪国体,不惟南方革命军会趁机煽动暴民,而且那些立宪派也不会答应,现在朝廷已没多少盟友了,再失去立宪派的支持,到时候他们万一去拥戴袁世凯做立宪皇帝,朝廷可就追悔莫及了。 “既然这是大伙儿的意思,哀家就准了。这个立宪诏书就由军机处拟定,盖了玺便明发天下,好叫百姓都知道,朝廷不是一根筋,皇上也不是昏君。” 隆裕太后叹了口气,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袁世凯那边也得派人去回信,叫他赶紧正了‘摄政大臣’的位置,免得一口一个‘山野布衣代天子御民’,不伦不类的,叫人看了发噱。” 奕匡说道:“这个好办,诏书便由军机处去拟,另外,当初御史弹劾袁世凯‘贪墨军饷’、‘专横擅杀’,这两个罪名也得给袁世凯去了,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就当那个御史‘构陷忠良’,一来安抚袁世凯,二来也好给朝廷一个台阶下。至于给袁世凯回信,依奴才之见,不如就派阮忠枢和赵秉钧一同赶去天津宣旨。不过,这俩人现在都还在牢里,只怕吃了些苦头,还得好好宣慰才是。” “他们怎么也在牢里?”隆裕太后看了眼一旁的载沣。 载沣没敢说话,奕匡忙道:“还不是恭王他们干的?自从组了‘宗社党’,他们叫嚷着要把袁世凯的旧人赶尽杀绝,还说要尽杀城里的汉民,搞得人心惶惶,阮忠枢本来是跑到奴才府上躲避的,后来叫恭王知道了,领着一班黄带子旗人冲进王府,硬是把人打了一顿,又押到了顺天府大牢,奴才想劝,也差点挨了揍。太后,不能任由他们这么胡闹下去,再闹,怕是变起肘腋啊。” “连王爷都敢打,反了他们了!”隆裕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传懿旨,恭王溥伟狂悖无礼,着宗人府派员训斥,罚俸半年!” 奕匡暗暗摇头,才罚俸半年,这算得什么惩戒?恭王他们,说到底是太后和摄政王惯的,若非如此,又怎会如此大胆?当然,他说的也不尽不实,阮忠枢确实是在庆王府门前拿下的,但压根就没进王府的门,恭王再大胆,也是不敢去揍他奕匡的,万一打死,把自己的王爵给打飞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如果现在小恭王在现场听到奕匡这些说辞的话,或许他可能真的不再顾忌自己的铁帽子也说不定呢。 …… 公元1909年1月9日,清廷发布诏书,再次重申立宪决心,同时委任袁世凯为“全权摄政大臣”,领班军机,封一等侯,代替朝廷处理所有政务,不仅有组织议院、内阁之责,也有任免官吏之权,凡四品以下官员,不需报朝廷许可,即可任免,四品以上则交由军机处议定,由太后懿旨定夺。 诏书一出,立宪派欢呼雀跃,各省立宪分会纷纷挂牌,各地“君宪先锋”粉墨登场,英法美德四国驻华公使随即向清廷递交联合照会,对此诏书大加赞赏,英法两国更是立即组建联合银行团,为袁世凯提供一笔五十万英镑的紧急贷款,同时敦促南方革命军迅速解除武装,或接受北洋军改编,并立即停止一切针对北方的军事行动,否则,列强将联合出兵干涉,“帮助”中国稳定国内局势,同时劝告其它国家,不要试图采取任何单独干涉行动,否则将被视为对远东秩序的严重破坏。日本和沙皇俄国并未参与该项联合照会,只是单独发表政府公报,对清廷立宪举动表示关注,同时保留各自在华势力范围内的行动自由。 至于勤王派大臣,则反应不一,有的安静下来,宣布服从诏书,并立即组建宪政会,但有的人仍在上蹿下跳,称诏书乃是“乱命”,拒不奉诏,尤以署理两江总督长庚和云贵总督锡良为甚,不仅拒绝开读诏书,而且加紧时间厉兵秣马,与四川总督赵尔巽的联系也日益密切,妄图与“乱党叛臣”决一死战。 作为反击,袁世凯立即以“全权摄政大臣”名义下令讨伐两江,不仅从黄州东进的北洋第五镇杀到了两江地面,就连安徽巡抚朱家保和毅军统领姜桂题也率军参加了讨伐,而原本被他们围困在庐州城的熊成基部起义军则趁机撤走,向东开进,试图由运河南下前往浙江。 与此同时,回到蒙古草原的那彦图以蒙古全体王公名义在俄国领事馆发出通电,宣称已召集蒙古健儿五十万,择日便可南下勤王,声言击破北洋军,活捉袁世凯。 战火重燃,狼烟再起。一时之间海内鼎沸,各种通电、宣言满天飞,让中国百姓大开了一回眼界,连乡下的老农也是开口闭口的“x电x电”。 等众人冷静下来,才发现南方革命党人静得出奇,没有立即对这一事件做出反应,同盟会没有说话,光复会也没有说话……好象他们都被列强的那个照会吓住了。 沉默几天之后,平地一声惊雷。 “共和一日不立,我军一日不停止前进!” 这则通电是由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于1月12日发出的,故此称“震电”。 惊雷之后,又是两声惊雷。 次日,湖南共进会发出通电,宣布组建“革命联军”,宣称“我军为共和而生,亦不讳言为共和而死!” 再次日,已在豫南建立根据地的群治学社由杨王鹏牵头,发表声明,宣布群治学社正式改组为“奋进会”,誓言“清室不退,战斗不息!” 很快,同盟会和光复会也发出通电,指责清廷的立宪是假立宪,是旗人立宪,除非实行政党政治与责任内阁制,并且内阁中必须要有一半的成员来自南方革命势力,否则,革命党人绝不承认这种“立宪”。 与此同时,正坐船前往欧洲准备寻求外交、财政帮助的同盟会领袖孙文也发出通电,号召国民与帝制战斗到底,帝制一日不推翻,便一日不停止战斗,在通电里,特别提到了湖北的共和军,对于他们的“坚强革命立场”大加赞赏,总司令赵北也被赞誉为“共和先锋”、“革命旗手”。 1月15日,福建全省光复,同盟会主政福建,宋教仁赶到福州,发表宣言,宣布组建“中华建国革命军”,任命许崇智为总司令,誓师南征广东。次日,浙江全省光复,光复会会长陶成章正式就任浙江都督,随即派人前往安徽,试图联系熊成基部,将他们带往湖北休整。 1月17日,英法美德四国公使再次发表联合声明,重申各国立场,同时增调军舰五艘在华南沿海游弋,威慑革命力量,并截留关税余额,从经济上迫使革命党人屈服。 “难道又是一场庚子国变?‘震电’的威力竟是如此惊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并不知道,“震电”的始作俑者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君主立宪?列强支持清朝立宪?……开什么国际玩笑?……袁世凯的命还真是大啊,这样都玩不死他。袁世凯不立即篡了清朝,偏偏要把自己打扮成忠臣,这恐怕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或许,他还在做着驱虎吞狼、左右逢源的迷梦,可惜啊,老子是穿越的,不吃这一套。如果袁世凯现在立即通电响应共和国体的话,那倒不好对付了,他自己放弃了这个提高人望的机会,却也怨不得旁人了。” 赵北敲着桌子,放下那张华文报纸,若有所思的端起茶盏,吹了吹茶叶沫。 “一通大棒下去,将满清朝廷打得昏天黑地……现在,或许可以给他们吃颗抹了蜜的毒药了。” 第101章 被服厂 武昌城,督署衙门。 虽是隆冬时节,寒风凛冽,但衙门前的街上却站满了人,男女老少几乎挤满了这半条街,鼓乐喧天,人声鼎沸。 “噼里啪啦!” 鞭炮响个不停,男女老少捂住耳朵,神情兴奋。 一旁的军乐队也在卖力演奏西洋乐曲,鞭炮声与鼓乐声中,一块被红绸遮起的匾被几个工友架到了衙门正门的门楣上。 鞭炮声停歇之后,一群军官和士绅簇拥着赵北走上衙门前的台阶,赵总司令只略微谦让一番,与一位耆老走到那块匾下,两人伸出手,将一根垂下的绳索拉了一下,那块遮住匾的红绸便被扯了下来,匾上的几个大字金光闪闪:武昌军用被服厂。 卫队长田劲夫带头鼓起掌来,底下顿时掌声一片,军乐队也更卖力了,鞭炮声再次响起,现场气氛更是热烈。 待鞭炮声停歇,赵北抬起手,示意军乐队停止演奏,随即背着手站直了,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我宣布,‘武昌军用被服厂’正式挂牌成立!从现在起,这湖广总督衙门就不再是官衙了,它将作为共和军的第一座军用被服厂载入史册!也将作为共和政府扶持私人工商业的象征载入史册!” 话音一落,现场掌声再次响成一片。 赵北走下台阶,从张激扬手中接过一份地契,郑重其事的交给几名士绅,说道:“这是地契,已经过户备案。诸位缙绅响应军政府号召,积极筹备军用被服厂,赵某深感欣慰,若是全国缙绅都如诸位一般深明大义,何愁中国不强?这座总督衙门以后就是诸位的私人产业了,还望诸位尽心督促,使工厂能尽快缝制出合格的军装、被服,如此,便是对革命事业的大贡献!” 几位士绅点头哈腰,忙不迭的答应,客气一番,随即指挥男女工人走进衙门,开始清理厂房,一些苦力也抬着笨重的缝纫机械走进了这座曾经象征着官权的建筑,好奇的四下打量。 看了那些古老的机器一眼,赵北暗自叹了口气,那些人力机械实在是太落后了,产量不可能很高,看起来,共和军要想将军装配齐,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了。向洋行购买军装未尝不是办法,但赵北一心扶持国货,却也不肯向洋商伸手。 这座军用被服厂就是赵北曾经谋划的那座工厂,不仅生产军装、被服,而且也生产鞋子、雨衣,甚至步枪背带。他原本打算采用国营的方式经营,但后来几个绅商探得消息,便毛遂自荐的赶过来,要求承租这座工厂。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座工厂将为共和军提供军装被服,销路自不必愁,商人驱利,再加上清末“官督商办”的例子,都想来分一杯羹,拿不了大头,也可拿个小头。不过这些商人显然打错了主意,赵北一见他们过来,二话不说,立刻建议他们自行组建一座私人被服厂,军政府为他们拨厂房,除了派驻两个军代表常驻厂里监督质量和生产外,该厂一切经营均由商人自行决定,赵北绝不过问。 在赵北看来,既然商人们愿意经营,那么不如鼓励他们自己干,也算是扶持一种新的生产关系,而且还可借此向所有商人发出一个信号:共和军支持私人殖业。 不过商人们也有自己的顾虑,毕竟被官压了这么多年,哪行哪业官府不曾刮过地皮?所以赵北的建议一出,众人颇为踌躇,生怕为他人做嫁衣裳。对于他们的顾虑,赵北也能理解,于是许了诺,白纸黑字写了合同,而且还给了两个优惠政策:第一,免税一年;第二,五年之内,共和军一切被服所需均首先向该厂求购,如果产量能够满足需要,甚至可以将全部被服交由该厂生产。 就这样,这座被服厂就建了起来,剪彩这天,赵北遍邀城内外绅商代表前来观礼,进一步向商人展示军政府扶持工商业的决心。 现在的中国,工商业凋敝,原因之一是无法得到政府扶持,无法得到关税保护,原因之二则是因为洋商和洋货的冲击,在这种艰难环境下,能坚持下来的商人要么是为洋人扛活的买办,如盛宣怀一类,要么就是小商人,这些小商人资本少,抵抗风险的能力弱,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他们迟早会被买办吞并,而这,正是赵北极力避免的,靠洋买办,是无法使中国的工商业强盛起来的,这一点,历史已经证明。 与前来观礼的绅商代表一一握手寒暄,赵北继续阐明自己支持国货、国商的立场,鼓励众人实业救国,虽然这些人未必都是爱国者,但商人必然会被商业利润所吸引,只要有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他们就能见缝插针。 关键是信心,要把商人们对土地的兴趣转移到工商业上来,要让他们认识到工业的巨大利润,投资不了重工业,至少可以先投资轻工业。 领着绅商代表在厂里转了转,现在衙门里的东西基本上已经搬空,工人们正在安装机器,也没什么可参观的,倒是那几套共和军新式军装的样品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这是赵北亲自设计的军装,请汉口的洋裁缝精心缝制。灰布军衣军裤,绑腿,布鞋,式样与北洋新军军装相似,只是军帽与众不同,不是大檐帽,而是船形帽,之所以采用这种军帽,是因为制作简便,成本低廉,而且不佩带的时候可以直接插在肩章上,或是装进兜里。除此之外,一条y形背带也非常别致,与那条帆布腰带配合,可以有效减轻士兵腰部、背部疲劳,牛皮子弹盒就挂在腰带上,两个帆布材质的手雷袋也挂在腰带上。 对于这套新式军装,参谋们没有太大异议,惟独对那顶船形帽提不起兴趣,因为他们曾试穿过,发现那船形帽戴在脑袋上太过别扭,没有大檐帽好看,而且没有帽檐,不能遮阳。参谋们曾建议继续沿用大檐帽,但赵北固执的坚持船形帽,在他看来,如果将来装备钢盔,大檐帽就会成为华而不实的累赘,还是船形帽方便,在军费不很宽裕的情况下同时装备两种常帽是不切实际的。 送走绅商代表,赵北正欲前往楚望台视察,但刚走下台阶,一个早就恭候在路边的男子被卫兵带了过来,呈上一封请柬,说道:“黎议长与友人在黄鹤楼观景,请总司令赏脸,屈尊前往,登高远眺,指点江山。” 赵北认得此人,是黎元洪幕客饶汉祥,字宓僧,湖北广汉人,举人出身,一手骈体文写得是出神入化,只是好吸大烟,是个瘾君子,以前在外省游历,先后做过些小官员的幕客,但一直郁郁不得志,革命军兴之后便返回湖北投机,借住武昌,在报纸上发表了几篇赞颂革命的骈体文章,被黎元洪看中,聘入幕中做文案,由于做事干练,而且年纪也轻,因此很得黎元洪器重。 “黎议长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事务繁忙,这观景会就不去了。”赵北摇了摇头。这段日子以来,黎元洪颇为活跃,自从赵北解除了对他的监视后,更是上蹿下跳,发通电,招幕客,揽名士,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虽然湖北省议院尚未组建起来,可他黎黄陂却已是名声在外,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他才是湖北的主政者呢。 饶汉祥陪着笑,说道:“总司令,您这话我可不敢去跟黄陂回禀,就算真的不去,您最好也看看这帖子。” 赵北接过请柬,翻开一看,见那落款不仅有黎元洪的名字,还有一人,叫“邹廷弼”,这个名字很陌生。 赵北问道:“这个邹廷弼是什么来头?” 饶汉祥说道:“此人是个商人,黎议长发通电,号召立宪人士齐集武昌议政,这位邹先生就跑来了,这黄鹤楼观景之行其实是此人提议的,请总司令赴会也是他的意思。” “这么说,他是君宪派?”赵北皱了皱眉,对于君主立宪派,他一向不感兴趣,这不是立场问题,而是策略问题。 “这个在下不清楚,不过他名下的实业倒是挺多的。” “实业?他是经营什么的?”赵北本不打算去,但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趣。 “邹先生办的实业不少,主要是经营铁业,兼营丝业。升昌五金煤铁号、震昌铁号、同昌铁号、广昌铁号、裕昌祥茧号,这些厂子都是邹先生一手办起来的,除了工厂,他还是信诚商业储蓄银行的东家,说起这位邹先生,那也是东南一带实业界里鼎鼎大名的人物。”饶汉祥眉飞色舞的说道。 赵北微感诧异,这个叫邹廷弼的人只怕算得上清末的大实业家了,又是工业又是金融业,可是为什么自己毫无印象?莫非也是个空手套白狼的商业奇才? 想及此点,赵北觉得非去看一看不可了,现在中国什么都缺,连有眼光的商人都少得可怜,如果那个邹廷弼真是这么了不起的实业家,那么倒是可以去联络一下感情,看看能不能拉些投资。 “既然邹先生是个实业家,我不能不见。义仁,咱们去瞧瞧。”赵北将请柬交给田劲夫。 饶汉祥指了指街边的一辆四轮马车,说道:“请总司令上车,这车是黎议长为总司令备下的。” 赵北看了眼马车,那是前几天汉口英国领事送给黎元洪的,却没送他赵总司令,英国人的用意很明显,不过赵北也没怎么计较,只要军权紧紧抓住,这里还是他说了算! “我坐不惯马车,还是骑马去。走,去黄鹤矶头!”赵北翻身上马,带领卫兵弛向黄鹤楼,饶汉祥也不敢怠慢,急忙上了马车,抢在前头。 第102章 黄鹤矶 黄鹤楼位于蛇山黄鹤矶,濒临长江,遥望鹦鹉洲,站在楼上可眺望对岸的晴川阁,据说此楼始建于三国时期,屡毁屡建,现在的这座黄鹤楼是清朝中叶重建的。 到了黄鹤矶,赵北带着卫队步行走了上去,一路人声鼎沸,木匠、泥水匠、小工正忙着在矶上矶下打地桩。 就在前几日,这黄鹤楼和大半个黄鹤矶已被赵北租给了几个大商人经营,虽然他们当时没说干啥,但现在看来,那几个商人是打算在这里经营房地产了,而且说干就干,合同刚签了才几天,就把这黄鹤矶变成了一座建筑工地,不过现在是冬天,前几天又刚下过雪,这正式开工营建恐怕得等到开春以后了。 赵北曾对那几个商人说过,他打算把黄鹤楼变成风景区,发展武汉地区的旅游业,或许是受到启发,那几个商人已开始未雨绸缪,先占地盘,到底是盖酒楼还是饭庄,赵北却是猜不到。 不惟黄鹤楼被租了出去,武汉周遍几乎所有的名胜古迹都被赵北“租”了出去,没办法,现在全省清理财政的工作还没结束,列强又借口局势不稳强行扣押了由他们代收的关税,可是军政府各方各面都需要资金维持,赵北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银,只好在那些名胜古迹上打主意了。 革命之后,不少原属旗人的产业被革命政府没收,其中不乏他们的名胜古迹,这些产业都被军政府租了出去,连同那些被没收的官府地产,东凑一点西凑一点,总算是凑够了一百万现大洋,维持军政府的正常运转几个月是没什么问题了。 现在革命形势逐渐明朗,赵北崛起之势已不可阻挡,以前那些左右观望的人开始有意无意的向总司令靠拢,躲在租界的商人也陆续返回,按照当年湘军、淮军崛起的经验,即使赵总司令坐不了天下,至少也能混到曾国藩、李鸿章那种地位,武汉一带的商人不能通天,巴结不上袁摄政,也就只好向赵总司令靠拢了,所以,这租地、售地的布告一发,应募的商人着实不少,赚钱还是其次,关键是跟总司令搭上线,买个安心。 商人们的这种心思虽有些度君子之心的味道,但好歹是让赵北狠捞了一笔。 声望日隆的赵总司令赶到黄鹤楼前的时候,黎元洪等人已在楼前的石照亭恭候,人不多,就那么六七个人,大多都是陌生面孔,人人青衣小帽,与那古朴的石照亭倒是交相辉映,也与赵北那笔挺的军装、锃亮的马靴有些格格不入。 黎元洪穿着长衫,外头罩着件缎面金丝袄,头戴瓜皮帽,脑后的那根一尺长的小辫也剪了,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见总司令到来,便领着众人上前迎接,并为赵北一一介绍。 “总司令百忙中抽出身来,黎某不胜荣幸,这几位都是远道赶来的缙绅名士,黎某为总司令引见引见。” 黎元洪指了指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说道:“这位邹廷弼先生,字舜卿,江苏无锡人氏,倡导实业,名下产业众多,堪称东南商业钜子。此次观景会,实是他摆下的。” “幸会,幸会。”赵北拱了拱手,仔细打量,那人其貌不扬,但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商人特有的精明,目光在赵北脸上停留片刻,迅疾挪开。 “黎议长抬举了,其实邹某不过是个小商人,这‘商业钜子’实在不敢当。旁人说总司令才二十多岁,周某还曾不信,现下信了。总司令青年才俊,安庆举义海内闻名,九江通电天下影从,前途必不可限量。”邹廷弼拱了拱手,自谦一番,顺便拍了拍总司令的马屁。 黎元洪指着另一人,说道:“这位是谭延闿,字祖庵,湖南茶陵人氏,进士出身,‘会元’的头衔,这可是湖南二百年来第一位会元老爷,现下是湖南宪政公会的会长,其父谭钟麟官至两广总督,也是进士出身,父子同进士,这也算得科场佳话了。” 这倒是个历史名人,清末着名的立宪派人物,辛亥革命后还曾做过一段时间的“湖南王”,在历史教科书上通常被作为反面人物批判。赵北不由多打量了几眼,估摸着对方年龄似乎还不到三十岁,相当年轻,也相当的倜傥,气质很不错,这倒和他的官宦人家出身相符。 黎元洪又指了指邹廷弼身旁一名男子,说道:“这位也非寻常人物,乃是名闻天下的‘宪政奇才’杨度,字皙子,湖南湘潭人氏,是当世大儒王湘绮(王闿运)的入室弟子。此次袁项城举义北方,皙子功不可没。” 赵北闻言一愣,向那人问道:“阁下便是杨度?你不是在帮张季老他们张罗宪政的事么?来武汉做什么?” 杨度,“洪宪帝制六祸首”之一,那是鼎鼎大名,中国最早鼓吹君主立宪的名人之一,和他相比,谭延闿的宪政光环立刻黯淡了许多。 “袁项城举义北方,本是顺应天下民心之举,度不过是摇旗呐喊而已,何功之有?”那男子虽是谦逊,可神情却颇为得意。 这男子正是杨度,前几日他还在上海公共租界与张謇等人商议策应袁世凯行动的计划,不料突闻赵北的“震电”,心神大乱,与同样不知所措的张謇等人一商议,决定还是亲自跑来看个究竟,探探赵北口风。 如果共和军方面拒绝南北议和,北方的袁世凯就是两头不讨好,清廷恼他“篡国”,南方革命党也不满他维护清廷,那么其结果不是全国陷入混战,便是招致列强干涉,重现当年八国联军侵华一幕。现在南方各派革命党中,以赵北的势力最为强盛,不仅军队最多,而且还占了汉阳兵工厂,可谓“雄据一方”,如果不能说服赵北同意实行君宪国体,那么南方其它革命党势力自然也会唯其马首是瞻,与北洋集团抗争到底,而这,是杨度不希望看到的。 一方面,如果革命党人不同意君主立宪,那么袁世凯就无法把持中枢权力,无法号令天下;另一方面,清廷恼怒北洋军哗变,绝不会再信任袁世凯,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将他视为“篡臣”,如此一来,袁世凯就成了风箱里的耗子,谁也不待见。 在杨度看来,同盟会、光复会都不值一提,如果不是赵北的“震电”,他们也不会跟着起哄反对君宪,只要说服了共和军,说服了赵北,这君宪国体就十拿九稳。 赵北反对君宪的信心十足,仗得是什么?仗得就是麾下那十几万人马,仗得就是那几万杆步枪,这就是他的信心来源。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杨度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这个丘八头子,用三寸不烂之舌扳一扳这历史大势。 杨度一向自视甚高,只是仕途不顺,若非袁世凯赏识,他也自忖不大可能成为“宪政奇才”,所以,从入幕袁府那一天起,他就将自己当成了袁世凯的“死士”,甘为袁氏前驱,如今袁世凯遭遇这种南边不疼北边不爱的尴尬局面,杨度自问自己有责任为“主公”排忧解难。 当然,这只是这个书生的一己之见,至于袁世凯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也没去问,这次到武昌来,是杨度自己的主意,没有请示袁世凯。 谦逊完毕,杨度向赵北淡淡一笑,稽首道:“在下正是杨度。实不相瞒,鄙人来此是为袁项城当说客的。” “袁项城让你来的?”赵北拿着马鞭,轻轻打了打手心,开始猜测袁世凯的动机。 根据“辛亥革命”的历史经验,袁世凯在革命爆发之后一直采取的是“平衡战略”,左右逢源,既不立即消灭革命军,也不立即取代清廷,对清廷他表现的是“忠”,对革命派他表现的是“义”,在两个对立的势力之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力量的平衡,哪一方都不过分削弱,哪一方都不过分得罪,使他们鹬蚌相争,自己渔人得利,当双方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时,再由他出面收拾局面,两边各给一点好处,而自己则趁机将最大的好处拿到手,正是利用这种办法,他才得以攫取革命果实,篡夺了大权。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在的袁世凯已经成了旗人眼里的“篡臣”,清廷不会再信任他,“忠”不起来了;而他又不是革命党人,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响应“共和”,虽然发动“兵谏”,但主张的却是“君宪”,与革命军自革命以来一直主张的共和背道而驰,因此也不为革命党人所尊,这“义”字也就无从谈起。所以这两头讨好的办法就行不通了,袁世凯采取得是借刀杀人的办法,即借南方革命党的力量恐吓清廷,同时用“君宪”做筹码,与革命派讨价还价,表面看来与辛亥革命时采取的手段一样,但出发点却不一样。 目的还是那个目的,枭雄还是那个枭雄,只是遭遇的局面却完全不同了。 这,恐怕就是袁世凯没有第一时间响应“共和”的原因,他有自己的打算,他还在做着驱虎吞狼的梦,只是可惜,这一次他遇到的却是一个穿越者。 赵北在揣测袁世凯的用意,却听杨度说道:“鄙人来此,项城并不知情,是我自做主张,听说舜卿先生要来武昌,便跟着一起来了。冒昧之处,还望总司令海涵。” 赵北微感诧异,但仔细琢磨,就释然了。按照历史记载,杨度这个人一向以“国士”自居,思想又深受所谓的“帝王之学”左右,有这种自做主张的行为倒也不算什么怪异举动。 历史上不乏这样的“谋士”,说到底,这是一种政治投机,成了就是“未雨绸缪”,会被主子赏识。 不过考虑到杨度在历史上曾经不断的转换自己的治国理想,或许,此次武汉之行他不是投机。 第103章 为民请命(上) 杨度与赵北只顾说话,将另外几人晾在一边。 见两人有越谈越深的趋势,黎元洪说道:“外头风大,天冷,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上楼再说,等观完了江景,咱们就在楼下吃饭。本来我是备了全羊宴的,可谭祖庵看不上眼,叫来他的家厨曹敬臣亲自掌勺,湘乡风味,什么‘腊味合蒸’、‘走油豆豉扣肉’、‘洞庭金龟’、‘蝴蝶飘海’、‘湘西酸肉’、‘炒血鸭’,不是酸就是辣,在这隆冬时节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完,又将另外几人引见给赵北,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大人物没几个,这并不奇怪,前几日袁世凯在天津又发了通电,号召立宪派人物北上“议政”,和袁世凯一比,黎元洪的那份通电就显得渺小了许多,一些本已抵达武昌的立宪派人物又调头北上,到天津去了,这让黎元洪颇为尴尬,可以想见,当“立宪奇才”杨度到来之后,他黎南陂是多么的受宠若惊了。 黎元洪前头领路,赵北带着卫兵跟在后头,一行人上了冷冷清清的黄鹤楼,在最顶层的小暖阁里安坐,黎元洪叫来马弁先上了些点心茶水,又吩咐马弁将那窗户撑开少许,方便众人向长江眺望,可谁也没心思去欣赏什么江景,现在隆冬时节,又赶上战乱,连鹦鹉洲竹木市场都歇了业,长江上冷冷清清,除了炮舰还是炮舰,能有什么景色可供欣赏? 这暖阁很小,中间摆了两只炭盆,烧得暖洋洋的,但也占了地方,一张茶几摆满点心、茶水,就架在炭盆边,几张太师椅再往旁边一放,暖阁里愈发显得狭窄起来,连转个身都不容易。可就是这小小空间,两名卫兵还是挤了进来,腰别“盒子炮”,伫立一旁,田劲夫带人守在暖阁外头的楼梯口。 赵北毫不客气的坐了上首,将马鞭搁在茶几上,也不拐弯抹角,把话挑明了,说道:“几位请我过来,恐怕绝不是来欣赏江景、品尝湘乡名菜的?有话尽管讲,现在革命尚未取得成功,不可懈怠,千头万絮,诸事繁忙,我可没有多少闲工夫饮酒聊天。” 黎元洪等人互相望了望,最后都将目光投到杨度脸上。 杨度放下茶盏,站起身,向赵北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既然总司令快人快语,杨某也不废话。其实,杨某此次前来,一则是来与黎议长商议立宪事宜,二来则是为天下百姓向总司令请命。” “为天下百姓请命?”赵北眉头微微一皱,这种中国式传统知识分子故作夸张的说辞让他觉得有些别扭,明明刚才是“为袁项城当说客”,现在又变成“为民请命”了。 “正是!”杨度走前几步,向赵北深深一稽。 “请总司令再发通电,赞成袁项城君主立宪倡议,收军回鄂,息兵养民,如此,则天下大安,百姓大欢,若干年后,袁项城青史留名,总司令亦青史留名。” “你叫我通电赞成‘君主立宪’?”赵北抬起手,指着自己鼻子,却听见门外传来田劲夫的一声干笑。 经过赵北这些日子的“时政宣讲”,共和军上上下下只知“铁血共和”,不知“君主立宪”,虽然士兵们未必懂得何谓“共和”,但“共和军”这个称呼已很清楚的表明了赵北的立场,也难怪田劲夫对杨度的“不识时务”感到可笑。 不过确实没有几个人能真正领会赵北的用意。“种族革命”拿来对付清廷合适,但却不能用来对付袁世凯,所以,这“共和”的立场就不能动摇,“社会革命”必须紧紧跟上,得把这个“共和”的枷锁戴在袁世凯的脖子上。 “杨某也知道,总司令对于这‘共和’二字深为迷恋,但不知总司令想过没有,如今的中国百姓,有多少人认得字?又有多少人懂得‘共和’是为何物?” 杨度淡淡一笑,甩了甩窄袖,将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走了几步,倚窗眺望那滔滔江水,喟然长叹。 “杨某昨日到的汉口,在街上看见许多百姓举着共和的标语在游街,喊口号,杨某斗胆拉住几人,问他们‘何谓共和?’,你道他们如何回答?” 杨度转过身,扫了眼暖阁里的所有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些百姓回答,‘共和便是白面馒头!’这岂非让人发噱?” 听了杨度的话,在场每一个人都忍俊不禁,就连站在门外的田劲夫也忍不住把头探到门里,又望了杨度几眼,暗中冲他挑了挑大拇指。其实,对于赵北贩卖“共和馒头”的事众人多不以为然,认为用辫子换馒头,未免有些划不来,况且把“共和”与馒头联系到一块去,确实有些让人发噱。 赵北也是淡淡一笑,随即收敛笑容,正色道:“皙子先生,此言谬矣!别看馒头毫不起眼,但如今的百姓眼里,共和就代表馒头,他们明白,帝制时代他们没有白面馒头吃,共和时代就有了馒头吃,以后若是哪个再谈帝制的好处,只怕也得先拿馒头出来叫大家吃饱了再说了。这馒头虽然只有几个,但吃在嘴里滋味美妙,对于那些从来没有吃过白面馒头的穷苦人来说,这一顿馒头可以让他们回味许多年,也能让他们惦念许多年,对于他们来说,馒头就是共和,共和就是馒头。什么是‘信念’?这就是。” 众人愕然,原以为这“共和馒头”是用来引诱百姓剪辫子的花招而已,但却没想到赵北的用意竟是如此深远。 仔细一琢磨,这一手确实高明,百姓不懂共和,但却懂得馒头比野菜好的道理,如此简单直白的将“共和”理念渗进人心,确实比空谈要好得多,只是这手法确实粗鄙了些,而且这番说辞有些强词夺理的味道。 “如此,杨某便叫人也来卖馒头,上面也用红糖蜂蜜写上‘君主立宪’字样,岂不是也可以将君宪理念深入人心了?”杨度不紧不慢的说道。 赵北抬头看了一眼,摇头说道:“难啊,现在武汉附近的辫子都快剪光了,你的馒头怕是卖不出去,若是让百姓用钱来买,似乎又证明了帝制不如共和。” “扑哧”,站在一旁伺候的那两个黎元洪的马弁忍不住笑了起来,众人这才真正见识了这位赵总司令顾左右而言它的本事。 不过,若是“君宪馒头”是派送,百姓又该如何理解呢? 杨度为之语塞,他显然没有想到派送馒头的主意,只是将话题转开,说道:“总司令,你在‘震电’里说,如果不能共和,你就要领兵北伐,用大炮炸出一个共和国体。但不知你算过没有,以你目前实力,何时才能打到京城?供养共和军需要多少粮饷?若是项城坚持君主立宪,不肯退让,到时南北干戈不休,百姓困顿,洋商止步,商贸断绝,捐税收不上来,洋人不给你借款,你的共和军又能支撑多久?打仗就是打钱,没有银子,什么仗都打不起来。” 赵北摸了摸下巴,这笔帐他算过。 共和军的维持确实需要大笔金钱,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师,如果是甲种师的话,每年所需军费在一百万银圆至一百五十万银圆之间,这还是和平时期,若是战争时期,这个军费还得翻番。打仗就是打钱,这个道理他当然懂的,不过,至于杨度的担心也确实是杞人忧天,因为,赵北现在根本就没打算真的北伐,他的那则“震电”只不过是敲山震虎、虚晃一枪而已,目的很简单,一是为了鼓励南方革命党人继续揭竿而起,并迫使他们也附和共和倡议,二是为了吓唬一下清廷和袁世凯,同时也使自己的威望进一步提高,除此之外,试探一下列强的底线也是他的目的。 现在的共和军确实很困难,不仅军费捉襟见肘,而且部队没有完成整编,人员良莠不齐,战斗力无法保证,况且湖北刚刚光复没多久,各地仍有顽固势力的零星反抗,至于鄂西那边,杨王鹏一走,当地本已收敛的会党武装又开始上蹿下跳,打着共和军的旗帜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对于这些武装也必须尽快消化完毕,整编的整编,消灭的消灭,这就需要动用共和军正规部队和革命卫队的力量,如此一来,军力更形分散,无法形成拳头对北方顽固势力实施致命一击,再加上四川的赵尔巽声称要大举东征,剿灭共和军,这也让人有些担心,虽然川军的战斗力不强,但也不可不防,要是湖北这块根据地不稳,北伐就是空中楼台,偏偏这个时候洋人也来凑热闹,声称要武力干涉革命,还截留了关税,对此,赵北也不能不有所顾虑。 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武器弹药的极度匮乏,按照赵北的整编计划,共和军将组建五个步兵师,其中至少应该编练两个甲种师,配备最先进的轻重武器,每个师官兵合计一万二千余人,共需步枪六万余杆,可是现在,东拼西凑也只弄到七万余杆后装枪,其中不少还是使用黑火yao的单发枪,战争中步枪的损耗是相当大的,六万人的部队,再怎么说也得准备至少十万杆步枪,至于机关枪、管退炮,更是奢侈品,只装备最精锐的甲种师。 在汉阳兵工厂全面复工并取得足够的原料之前,大举北伐确实是不现实的。 有鉴于此,赵北才虚张声势,故意做出大举北伐的姿态,又利用杨王鹏部北伐军开进豫南的机会发出了“震电”,对顽固势力进行震慑。 这是一种心理战,就看哪一方坚持到最后了。 第104章 为民请命(下) 至于袁世凯,从历史来看,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君宪人物,这个人出身于旧官僚家庭,崛起于军界,对于世界大势知之甚少,虽然编练了新式的北洋军,但那并不代表他是新派人物,从头至尾,他都是一个旧式官僚,纵然主持了“新政”和“预备立宪”,但这也丝毫不能改变他骨子那种在官场中长期浸淫出的旧时代气息,他要的立宪是限制满清皇帝的权利,而不是他袁某人的权利。 此人能够在清末政坛崛起,不是因为他多么的有才能,恰恰是因为朝中无人,挫子里拔将军,清廷也只好将就着用用了,再加上他为人精明,见风使舵,又很会钻营,这才得以爬上高位,趁着辛亥革命的动荡局面成为窃国大盗。 在赵北看来,袁世凯做官是个人才,但做新时代的国家元首就不行了,因为他看不清大势,看不清大势就会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惑,难以承担开国重担,开国元首必须具备能看清这种历史大势的眼光,但具备这种素质的人少之又少,因为这种素质的养成不仅要求这个人放眼四海、博览群书,拥有广阔的胸怀,更要有天分。 但穿越者就不一样了,历史大势就写在史书上,想看不清都难,这一点非常重要,可以极大的弥补天分的不足。 在历史上的辛亥革命中,袁世凯趁势而起,放着终身总统不做,却演出了一幕总统变皇帝的滑稽戏,最后以失败告终,此事对中国所造成的伤害非常深远,袁氏一死,北洋集团分裂,这些不同的军事集团各自寻求列强作为后盾,而列强也积极扶持代理人,从此中华大地军阀混战,纷纷扰扰了十多年,失去了最宝贵的发展机遇,可以说,袁世凯作为一个目光短浅的旧式官僚,应该为这一切负总责,他原本有机会做一个拿破仑式的强人,但他没有抓住这个青史留名的机会,而是将自己置于千夫所指的地位,这既是他袁世凯的悲剧,也是近代中国的悲剧。 现在,既然赵北已经穿越到这个时代,那么,他绝不会允许这个悲剧重演。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袁世凯掌握大权,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掌握全国权力! 如果说这个时代的中国需要一个短暂的军阀时代的话,那么,这个时代只能也必须由赵北来开创,并由他掌握主动权。 但由于现在的历史轨迹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局面与辛亥革命时已很不一样,赵北一时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犹豫着不知该从何处着手,怎样才能在限制袁世凯权势的同时发展自己的力量?直到前几天,他慢慢理顺了思路,于是,一个初步的构想出现在他脑海中,只不过,这个计划太过冒险,是否实施,他尚未决定。 见赵北沉默不语,众人也都不敢插嘴,杨度耐心的等了片刻,只好由自己打破这种沉默,说道:“总司令,想必杨某的话让你有所触动。共和虽好,然不合国情,立宪虽不尽如人意,然可避免天下大乱,这天底下的缙绅士民,有几个愿把身家性命投到共和上的?如今朝廷既然答应速定君宪,已是顺应天下民心,又何苦要抱着一个‘共和’不放?你们革命党人主张‘种族革命’,可也得看看时候,难道旗人就不是中国人么?‘驱逐鞑虏’的口号固然可以挑起民众的狂热,可这个口号却给了日本人、俄国人机会!现在那些‘关外八旗’叫得凶猛,蒙古草原上的王公也在上蹿下跳,这背后难道没有列强的影子?现在立宪就在眼前,只要国体一定,列强自然没有了挑唆、插手的借口,所以,这‘革命’之说可以休矣。” 赵北暗自叹了口气,杨度说得未必没有道理,但这并不能动摇他的决心,于是不动声色的说道:“皙子,你这话说得不全对。其实,愿意革命的人也是有不少的,那些穷得活不下去的人,他们更愿意选择共和,而不是皇帝。” 杨度哼了哼,不屑的说道:“那帮草莽土匪造反,不过就是为了抢银子、抢官帽子,他们懂什么叫‘共和’?让他们来建共和,只会是一个非驴非马的四不像,徒增笑柄耳。” 这倒是实话,历史已经证明了——————虽然主要责任不在那些绿林好汉身上。 杨度趁热打铁,又道:“我知总司令是在外国呆过的,心向共和,可总司令想必也知道英国君主立宪的事,相比尸山血海的法国大革命,英国的‘光荣革命’才是正道。是立宪好还是共和好?总司令英明神武,自当明白。如今的中国,再也乱不起了,再乱,就要亡国灭种了。” 赵北说道:“皙子先生言重了。那么多革命党人前赴后继杀身成仁,这些人都是中国的脊梁,有他们在,中国绝不会亡国,只会凤凰涅磐。” “误入歧途。”杨度摇头叹息。“可惜了那些人,许多都是留过洋的,本可用学得的知识救国救民,但却被人骗去做了刺客,以自己的一腔热血为他人铺就升官发财的捷径。” 这话咋就那么别扭? 赵北摸了摸下巴,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没有他们的一腔热血,又怎能唤醒沉睡的民众?民众不唤醒,就靠你们那些立宪派求爷爷告奶奶,什么时候清廷才会答应你们立宪的请求?没有此次‘戊申革命’,清廷又怎会心急火燎的发布立宪诏书?你们啊,是占了我们革命党的便宜,没有我们,哪里有你们立宪派说话的地方?饮水不忘挖井人,你们君宪派喝着那看似甘甜的君宪泉水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那泉水是用革命者颈中的一腔热血换来的?” 这话说得诛心,当下人人眉头皱起,可是仔细想想,人家赵总司令说得也没错,没有此次革命军兴,清廷又怎会这么好说话?当年张季直他们三番五次上京陈情,请求清廷君主立宪,膝盖跪破了,头磕昏了,可到头来就换来一句“预备立宪”的敷衍之辞,末了还被衙役从京城给押回乡,但现在革命军一起,清廷立刻变了脸,又是颁布速定宪政的诏书,又是邀请立宪派上京议政……人,都是逼出来的,朝廷的国策也是一样,不到悬崖边上,谁都不会勒马。 用一句西方格言,那就是:危机先于管理。 可杨度又怎会轻言放弃?当下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就差给赵北下跪磕头了。 赵北品了几口龙井,看看杨度那满嘴的白沫,暗自摇头,放下茶盏,将手一抬,说道:“皙子先生,你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这不是为清廷说话,而是真为天下百姓着想,虽然我不同意你的想法,但我尊重你的为人。咱们革命军干革命,本来就是为天下百姓谋福利,不是为了个人升官发财。既然现在天下人心思定,我也不能拂逆天下人心,这样,你让我想想,和其他人商议商议,看看到底是支持共和的人多还是支持君宪的人多。当然了,条件我也必须开出来,袁项城若真想君主立宪,也不能不向革命军表示诚意。” “条件?好说,总司令尽管开口,杨某去向项城说,由项城代向朝廷转达。”杨度心头一松,满口答应。 袁世凯会同意君主立宪?开玩笑!他巴不得革命军和清廷死磕,然后从中渔利。当然了,如果立宪派支持他袁某人做皇帝,他肯定乐意,不过,就算是他袁家江山,只怕也没宪政什么事。 何况,就算他同意君宪,我赵某人还不同意呢! “这个条件么,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皙子,你就不妨在武汉多盘桓几日,到处走走看看,瞧瞧咱们革命的气象,再和京城里的气象比比,看看到底是革命好,还是改良好。” 赵北心中暗暗好笑,但脸上却是一副淡然表情,摸出口袋里的挂表看了一眼,从茶几上拿起马鞭,戴上军帽,站了起来,向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几位,谭府的湘乡名菜改日再来品尝,赵某还有要事去办,就不能陪诸位饮酒赋诗了。告辞。” 饮酒你或许成,赋诗?也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几人心中虽是不以为然,但也急忙站起,将赵北送出暖阁。 第105章 投机客(上) 一行人下了黄鹤楼,一直将赵北送到矶下,这才止步,杨度说道:“杨某这几日借住在黎议长府上,总司令若是拿定主意,派人知会一声便可,现在朝廷是真心实意立宪,什么条件都好说。” 赵北拱了拱手,说道:“皙子,是共和还是君宪,这不由我一人说了算,得共和军全体将士说了算,得天下百姓说了算。退一步讲,便是君主立宪,也得找个汉人做皇帝嘛,旗人踩着咱们二百余年,总不能再叫他们踩下去?咱们革命党人一直在喊‘种族革命’,总不能白喊?旗人不让国,咱们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众人面色都是一变,赵北这话里意思再明白不过,就算是他答应了君主立宪国体,只怕也不是指清廷的君宪,倒是杨度不觉太过意外,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说道:“总司令的话,杨某记下了。” 赵北点了点头,向站在一旁的邹廷弼说道:“邹先生,来的路上就听说先生是个实业家,本来我有些话想对先生讲,不过刚才就忙着说君宪了,不知先生下榻何处?赵某得暇便去拜访。” 邹廷弼说道:“总司令客气了,其实邹某也有要事与总司令相商,若是总司令方便的话,咱们不如路上说。”说着,指了指黎元洪的那辆马车。 “也好,路上说。黎议长,借你马车一用。”赵北点了点头,也不管黎元洪乐意不乐意,马鞭一扬,就带着田劲夫上了车,邹廷弼与几人告了个罪,也急忙带着个仆人上了车。 在卫队的前呼后拥下,马车缓缓启动。 “邹先生有什么话,这就说,老田是我的卫队长,不是外人。”赵北指了指坐在对面的田劲夫。如今斗争形势复杂,敌我不分,赵北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至少带着一个连的卫兵,田劲夫更是他的贴身保镖。 邹廷弼迟疑片刻,说道:“其实,邹某来此,并非是为立宪而来。” “哦?愿闻其详。”赵北有些好奇。 “不怕总司令笑话,现在鄙人已快走投无路了,到武汉来,就是为了请总司令帮忙。”邹廷弼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赵北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跑到武昌来。 这邹廷弼出身塾师家庭,家境贫寒,少年时便到上海当铁号学徒,当时上海已开埠,洋商聚集,邹廷弼见此情状,埋首苦学洋话,多年寒暑,到底修得正果,在一家洋行做了小买办,从此飞黄腾达,后来离开洋人单干,开创了自己的事业,如今名下产业众多,涉足钢铁、粮油、建筑、药材、典当、棉织、丝织诸多行业,虽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也算得上商界奇才,庚子之后,清廷推行“新政”,邹廷弼托人走关系,最终与庆亲王奕匡搭上了线,有了这把皇家保护伞,邹廷弼的事业更是如日中天,不仅开了新的丝厂,还在两年前办了家银行,名为“信诚商业储蓄银行”,通过奕匡儿子商部尚书载振的关系,这家私人银行甚至取得了发行纸币的特权。 由于靠山硬,信诚银行经营得有声有色,但谁知好景不长,“戊申革命”一起,熊都督举旗号令安徽,赵司令挥师席卷湖广,各地革命党纷起响应,一时规模浩大,银行储户担心战火波及江苏,于是纷纷提款,信诚银行本就是邹廷弼筹集企业资金的地方,流动资金匮乏,赶上这种挤兑狂潮,一时应付不过来,眼看着就要倒闭,邹廷弼只好四处借贷,好不容易勉强应付过去,但谁知袁世凯又反了,北洋军奉命讨伐两江总督,战火蔓延到江苏,社会动荡,结果挤兑的储户越来越多,信诚银行再也撑不住了,邹廷弼的靠山奕匡也眼看自身难保,没人肯再向他借贷,时局又动荡不宁,连工厂也抵押不出去,摆在邹廷弼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找个新的靠山,要么倒闭破产,一蹶不振。 现在的局势很清楚,北方是袁世凯号令天下,南方则是共和军声势浩大,邹廷弼的选择几乎只有这两个方向,要么投奔袁世凯,要么投奔赵北,他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袁世凯威风凛凛,可是财大气粗,未必看得上他那家小银行,反观共和军方面,虽然是新生力量,但生机勃勃,一派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所欠缺的似乎就是有实力的工商业者的鼎立支持,这么一琢磨,邹廷弼就跑到武昌了,先拜见黎元洪,再通过黎元洪搭上赵北的线,看看能不能找个救星,今日他提议游黄鹤楼,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拜会总司令。 当然,袁世凯那边也得派人去探探路,毕竟他袁项城似乎有坐天下的苗头,不能不巴结,结果邹廷弼本人跑到了湖北,同时派他儿子去了天津,看看能不能搭上袁世凯的线,这叫两头下注,稳赚不赔。不过,这事就不能告诉赵总司令了,同样的道理,北方的袁世凯也不清楚邹廷弼没有亲自拜访的真正原因。 听邹廷弼说完,赵北皱着眉头仔细琢磨了片刻。 事情明摆着,这是一个投机性很强的商人,而且胆子很大,想到做到,确实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但问题在于,赵北为什么要帮他? 赵北说道:“听邹先生的话里意思,信诚银行要倒闭了?” 邹廷弼说道:“总司令援手,银行必不会倒闭,总司令不援手,银行必倒闭。倒闭与否,只在总司令一念之间。” “我为什么要援手?”赵北问道。 邹廷弼眨了眨眼,说道:“我知总司令最近正四处收购硝石、硫磺,若总司令肯援手,鄙人愿为总司令效犬马之劳。” “你消息倒是灵通。”赵北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邹廷弼的话。 现在汉阳兵工厂正在加班赶制武器弹药,原料消耗量很大,可汉口的租界仍在“武装中立”,无法就近采购,除了靠一点点的走私之外,就只有派人到外地采购,这段日子里赵北已派了几批人东进,试图到上海等地采购原料,但至今尚无消息传回,这让他焦虑万分。 “实不相瞒,此次拜访总司令,鄙人已随船带来日本硫磺万斤,智利硝石万斤,就在四官殿码头上,虽不多,但聊表寸心,总司令马上可以派人去取。”邹廷弼说道。 赵北考虑了一下,问道:“要我怎么帮你?如果是叫我投些现金到你的银行里去,恐怕不行,现在革命军财政也不宽裕。” “只要总司令发个通电就行了,声明,从现在起,鄂省全省财政赢余全部存于信诚银行。声明一出,则挤兑立止。” “这么简单?”赵北有些惊讶,如果就这么简单的话,倒真是惠而不费。 “当然,最好还是存入一些现金,要当着挤兑储户的面存入,五十万现大洋就可以了,白天存进,晚上就可以悄悄提出。” 第106章 投机客(下) 邹廷弼说得轻松,但赵北却迟疑了片刻。 五十万现大洋冒着风险到外地转一圈,就换到两万斤兵工厂急需的硫磺和硝石,这笔交易不太划算,硫磺和硝石可卖不到这么贵,不过现在市场上根本买不到硫磺,智利硝石更是有价无市,如果没有这些原料,硫酸、硝酸就制不出来,那么火yao也就制不出来。 “你能搞到多少硫磺、硝石?”赵北问道。 “鄙人做过多年买办,洋商那里关系很多,走走路子,总司令要多少便有多少。”邹廷弼拍着胸脯说道。 “好,我在上海有采购员,你先给上海的那些洋商拍个电报过去,看看能不能采购到,如果能采购到,我便救你的银行。另外,你看看能不能走走洋人的关系,找个破产的洋商,挂着他的牌子在上海租界组建一家洋行,这是个皮包公司,表面上洋人是老板,但实际上的掌柜由共和军派人担任。” 赵北不见兔子不撒鹰,做了几年业务员,警惕性不是盖的。现在列强搞“武装中立”,拒绝向交战双方出售武器和制造武器的原料,如果邹廷弼能够搞到足够的硫磺和硝石,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和人缘,那么倒也算得上一个好的投资目标。 “这个……我可以试试。上海的德国领事和法国领事与我有些交情,或许可以在那里走走路子。”邹廷弼略一迟疑,到底还是答应了,正盘算着有多少关系可以用时,马车却停了下来,田劲夫向外看了一眼,说道:“总司令,咱们到了。” 田劲夫跳下车去,赵北一伸手,将那车门又关上了,问邹廷弼:“你的银行有多少资本?” 邹廷弼苦笑道:“信诚是家小银行,资本并不多,总共不到一百万两库平银。” 赵北沉吟道:“确实是个小银行。不过,当年的花旗银行不也是从小银行发展起来的嘛?若你能帮我购买到足够的兵工原料,我倒是不介意再入股一百万两白银。” “总司令想入股?”邹廷弼有些意外,信诚银行不仅有他的股份,还有几个商人的参股,如果赵北这样入股,他就成了银行的最大古董,以后的控制权就掌握在了赵北手里,而这,并不是邹廷弼愿意看到的。 赵北见邹廷弼面现难色,略一思量,已知他的心思,于是说道:“你放心,我不会霸占你的银行,即便是入股,我最多只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现在共和军政府还没有自己的银行,湖北倒是有官钱局,但钱庄的味道太浓,离银行还差得远,至于户部“大清银行”,根本就是个衙门,养闲人用的,还不如钱庄呢,何况总行不在武汉,也轮不到赵北插手,刚成立的交通银行更是北洋集团的禁脔,想都不用想。赵北曾想组建一个银行,但苦于找不到精通金融的人才,这信诚银行虽小,但毕竟已办了两年,还能发行纸钞,想必人才不少,倒是不可放过。 邹廷弼在心里盘算了片刻,觉得这笔交易倒是可以考虑,不过却得等到天津方面传回消息,如果袁世凯愿意拯救他的银行,就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了。 “总司令刚才说,有话想对邹某讲,是否就是这事?”邹廷弼没有一口答应。 赵北笑了笑,说道:“这事也是我临时起意,我本来是想请邹先生到湖北投资办厂的,不知邹先生意下如何?” 邹廷弼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好说,好说。只要局势稳定下来,邹某一定到鄂省办厂。听说总司令将纱布麻丝四局接管了?若总司令愿将此厂出售,鄙人倒是可以接手。” 湖北纱布麻丝四局是张之洞督鄂时的又一洋务成果,这是座大型纺织厂,与汉阳钢铁厂一样,开始时也是官办,分纱、布、麻、丝四个分厂,后来因为机构臃肿,入不敷出,只好改为“官督商办”,就是承包给私人经营,广东商人韦紫峰出面组建应昌公司,将四局租下,合同为期二十年,到现在不过只经营了六年时间,共和军一杀来,赵北立刻接管了这座工厂,派人清查帐目,发现了不少猫腻,本打算以此为借口重定合同,挣些租金维持军队,或干脆将工厂变卖,但韦紫峰等人在革命军开到之前就跑回广东“躲土匪”去了,一时之间联系不上,所以,目前四局仍未开工,厂里储存的布匹都被搬到了军用被服厂,本来那被服厂的东家愿意接手四局,但他们出不起价钱,所以这事也没成。 当年张之洞总督湖广,不仅兴办了兵工厂,而且也兴办了不少民用工业,不过他办这些民用工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弥补钢铁厂的亏空,再加上“官督商办”的弊端,这些工厂大多资金单薄,技术落后,缺乏持续发展的后劲。 湖北军政府成立之后,将这些民用企业全部接管,清查帐目,梳理债务关系,准备将之全部交给民间经营,套取现金维持政府运转,这也是全省财政清理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但是这种资金的套现需要时间。 现在局势尚未完全稳定,投资这些工厂不比租买官府地皮,这种实业投资不仅需要大笔资金,而且对于技术力量也有一定要求,如何与洋货竞争也是一门学问,所以现在敢于立即接手承办这些企业的商人并不多,缺乏竞争者的结果之一,就是这些工厂卖不出好价钱,赵北至今仍未拿定主意,到底是卖还是承包,他想在局势完全稳定之后再卖,这样才能卖出好价钱。 既然邹廷弼表示出了兴趣,赵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虽然邹氏企业目前资金周转困难,但并不代表不能合作,相比湖北商人,江苏商人的经济实力更为雄厚,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背后的那个江浙金融集团拥有更强大的力量,眼界也更开阔,即使邹廷弼无法接手,他也可以为江浙集团做出表率,只要江浙金融集团介入湖北工业,那么,整个东南地区的实业界就可以成为共和军的有力支撑,而且这种支撑不仅仅是财政上的。 革命,就是财富蛋糕的重新分配,什么时候想吃这块蛋糕的人都在呼唤总司令了,什么时候就是赵北拿起大刀在这块蛋糕上比划的时候了,到了那时候,怎么分,如何分,都将由他来决定。 “若是邹先生出得起价钱,四局未必不能卖给你。不过现在我还有事要办,咱们不如另约个时间详谈。这是我的专用名片,若是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可以拿着这个名片直接到时政宣讲委员会,他们自会安排。” 赵北递过去一张名片,话锋一转,问道:“你方才说你与上海德国领事有交情,此话当真?” 邹廷弼点了点头,说道:“说起来,鄙人银行发行的纸钞就是在德国印刷的,正是德国领事帮忙牵线。” “哦?那你能不能给那位上海的德国领事带封私人信件?”赵北的兴趣提了起来。 他早就想与德国方面建立某种“友谊”,只是一直找不到路子,汉口的德国领事是个保守僵化的容克贵族,办起事来一丝不苟,尽忠职守,但也同样没有任何通融余地,说坚持“中立”就坚持中立,压根就不是那种随机应变的人,用中国的俗话说,那就是个榆木疙瘩,反倒是那些德火商“友好”得多,和意大利奸商一起向军政府兜售了不少旧枪,共和军现在拥有的那七万余杆后装枪里,至少有五千杆是这些军火掮客卖的,虽然比起缴获的那几万杆步枪来性能不太先进,但至少比美国奸商卖的那些牛仔枪好得多。 “总司令的意思是?”邹廷弼不太明白赵北想干什么,后悔刚才的话说得太满,其实上海德国领事与他的私人交情泛泛,纯粹的商业联系,互相利用而已,说不上是什么朋友。 赵北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现在革命事业如火如荼,南北议和马上就要开始,我们要与列强搞好关系,德国是新崛起的强国,我想将我们共和军的一些主张向德国方面阐述一二。只可惜,汉口德国领事是个花岗岩脑袋,与他无法直接对话,想联系德国驻华公使,却又没有路子,不然,也不会麻烦邹先生了。” 邹廷弼稍微松了口气,忙道:“这个好办,总司令派人将信送来,我回去之后就到上海,将信件转交德国领事。但鄙人只是个小小商人,面子不大,德国领事未必会回信。” 他不敢再将话说满。革命军兴,袁世凯造反,中国将来何去何从,谁也不敢打保票,各国都在观望,谁也不知道德国人打得什么主意,而且袁世凯占着“中枢”的名义,对于外国公使来说,似乎是个更好的投资对象。 赵北拍了拍邹廷弼的肩膀,说道:“有些事情,只要尽了心,无论结果如何,总不会太过遗憾,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邹先生尽了力,赵某还是感激的,咱们干革命的,本来就是在到处押宝嘛,押不中就算了,可一旦押中,那就是收获多多。对了,那封信关系重大,我还是派一个副官亲自携带,随同你一起去上海,免得出什么岔子,对于此事,邹先生也需严格保密,这是军事机密。” 邹廷弼连忙应允,这样安排最好不过,免得他有太多担待。 赵北又勉励邹廷弼几句,随后推开车门跳下车,带着卫队向楚望台走去。 邹廷弼坐在车里,仍在盘算入股银行的事,也没吩咐车夫赶车,正琢磨时,却听见外头传来阵阵欢呼,于是打发那名仆人前去打听。 片刻之后,那仆人匆匆返回,说道:“老爷,是总司令在给军医院剪彩,那叫好的都是伤兵。现在的楚望台,已经是共和军的后方军医院了,伤员、病号住了一千多号呢,房舍整齐,都刷了洋灰,可比那巡防营的病号棚强得多。” “原来如此。”邹廷弼恍然。“总司令倒是个体贴下情的人,难怪将士用命。” “那是,体贴。”仆人啧啧称赞。“里头伺候伤兵的也不是老军,而是女护士。” “女护士?”邹廷弼微微一愣。“什么女护士?” “女护士就是一帮大姑娘小媳妇,穿着一身白衣,头发上用卡子别着顶白帽,说话柔声柔气,那手嫩得,跟葱白似的,多看几眼,那伤口好得也快些。”仆人一边比划一边说,解释了半天,邹廷弼才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楚望台仓库本是湖北新军的军火库,共和军杀到武汉之前,里头的军火就被清吏搬走,存在了兵工厂,楚望台就空了出来,武汉光复后,那些军火也没搬回,楚望台被赵北改建成了军医院,专门收治伤员、病号,床位号称千张,至于那些“女护士”,更是开时代之先河,不惟这内地是首创,便是放在东南沿海地区,也堪称破天荒,这个时代的中国女子,讲究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呆在家中做女工才是正经,没事的话谁也不会抛头露面,即使是纱厂女工也很少走出工厂,要想叫这个时代的女子做护士,给伤兵端屎端尿、抹身擦汗,那是难之又难。 到哪里去找那么多女护士呢?赵北有办法。 那些女护士都是旗人女子,多半还是荆州驻防八旗营的女眷,自从旗饷停发之后,旗人没了收入,困顿不堪,男人做了乞丐,女人沦落青楼,一时好不凄凉,结果赵北派人到荆州一贴告示,短短几日之内便征募到了五百余名青年女子,虽然告示上说得明白,是去军医院伺候男人,但总是好过去青楼卖笑,如今旗人的天下眼看着就要完了,旗饷是指望不上了,要想不饿死,这面子也就不能顾了,再说了,女护士包吃包住,每个月还能拿两块大洋的薪金,总能补贴些家用,因此,这批旗人女子便来到武昌,在赵北派来的军医官和修女们的指点下学习了一下简单的护理、消毒知识,然后便穿上白大褂,成了中国内地第一批职业女护士。 女护士一出现,立刻改变了军医院那种死气沉沉、暗无天日的气氛,极大的提高了伤兵们的士气,重伤员活下去的勇气也更强了,对总司令也更感激了。 邹廷弼回过神来,捋着短须,叹道:“这个总司令,倒真是敢想敢干,也难怪能号令一方。公然让年轻女子伺候陌生男子,非把那些老夫子、道学先生气死不可啊。” 第107章 议和代表 邹廷弼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在楚望台军医院正式开院的第二天,数百名留着辫子、穿着马褂的夫子们就把武昌中和门内的黎元洪府邸给围住了,叫嚷着“伤风败俗”、“授受不亲”,一片喊打喊杀,折腾了大半天,吓得黎元洪带着几个幕僚翻墙而走,在马弁的护送下逃到汉阳,躲到了防卫森严的“海琛”号巡洋舰上。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楚望台军医院的成立黎元洪事先也知道,而且,黎府就在楚望台旁边,遥遥相望,这就更加重了黎元洪的“罪行”,至于始作俑者赵北,由于住在军舰上,又有重兵保护,“小赵屠”的诨号也不是说书先生编的,这些耆老、士绅们不敢去招惹,那么也只能委屈他黎议长了,当然,他们也没有胆子真的往黎府冲,那两个枪兵手里的“汉阳造”可不是烧火棍子。 在军舰上,黎元洪一把鼻涕一把泪,向赵北哭诉委屈。赵北见他如此狼狈,倒也不好见死不救,为了维护黎议长的权威,更是为了杀鸡儆猴,一声令下,田劲夫立即领着上千革命卫队冲向中和门,将那些仍围在黎府外头的遗老遗少们一股脑的抓了起来,剪了辫子,扣了顶“扰乱治安”、“抗拒开化”的罪名,统统押到兵工厂抬废铁去了,前几天时政宣讲委员会贴出布告,号召百姓踊跃捐献铜器,制造子弹,现在兵工厂又忙着赶制武器弹药,抽不出人力清理那些捐献的铜器,这些封建余孽们正好派上用场,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黎元洪倒是没有想到赵北这么“维护”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在军舰上一直待到天黑,这才趁夜摸回府邸,收拾细软,连夜搬到了驻有军队的省议院里,这里本是旗人的“皇殿”,平时禁止汉人靠近,共和军占领武昌,赵北下令没收了这座象征旗人特权的建筑,并随即将其改建为议院,没办法,现在经费不足,能省一点便是一点,好钢用在刀刃上,至于其它方面,只能因陋就简了。 但黎元洪刚在议院安顿下来,包裹卷都没来得及拆,杨度便投帖子来访,对于这个袁世凯跟前的红人,黎元洪倒没敢怠慢,急忙在会客室接见。 杨度不是一人来的,跟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谭延闿,这两人是湖南小老乡,又都是君宪先锋,这两日来两人是形影不离,颇谈得来,杨度更是从黎府搬到了客栈,与这位小老乡住在了一起,抵足长谈。 两人见了黎元洪,便要行下大礼,却被黎元洪制止。 黎元洪说道:“如今共和军政府已废除了跪拜礼,咱们还是握手。” 两人也没坚持,鞠躬行礼,各自安坐,几名议院的杂役奉上香茗,待他们退下,杨度开门见山的说道:“黎议长,今日前来,在下是来问问,总司令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黄鹤楼前他说过,到底君宪还是共和,要仔细考虑考虑,可却没说要考虑几日,如今时局动荡,列强蠢蠢欲动,早一日定计,国体便可早一日确立,天下也可早一日安定下来,国事不可如此迁延啊。” 黎元洪正色道:“皙子,总司令怎么想,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们是昨日才给的君宪建议,到了今日不过才一天时间,总司令政务繁忙,总得找个时间和部下议议,哪里这么快就能给你们回话?” 杨度与谭延闿交换了个眼色,拿出一张电报纸,呈给黎元洪。 “袁项城拍来的电报?请我去做咨政院副院长?”黎元洪拿着电报,扫了一眼,颇感惊讶。 谭延闿说道:“项城一片诚心,还望黎议长万勿推辞。咨政院乃是国务咨询机构,将来是要取代军机处的,权威不下于内阁,主持之人必需德高望重,遍观天下,能担当此任之人,也就宋卿、季老区区数人而已,如今张季老已动身北上,去做正院长了,副院长非你黎宋卿莫属,若是宋卿答应上任,这咨政院就算是掌握在立宪派手里了。” 黎元洪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说道:“我走了,这湖北省议院谁来主持?” “项城的意思,不如叫汤济武(汤化龙)先生继任鄂省议长之职,汤先生也是君宪健将,颇孚众望,由他主持鄂省议院再稳妥不过。” “这个恐有不妥啊。”黎元洪冷静下来,坐了回去,将电报放在了几上。 “如今虽说南北议和,但连议和之人都未推举,袁项城主张君宪,赵振华主张共和,这两边可搭不上线啊,我黎某人现在是共和议院的议长,不是君宪派的议长,若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北上,以共和派的身份去担任君宪派院长之职,岂非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 黎元洪现在的身份确实有些奇特,一方面他是共和军政府正式委任的议长,另一方面他又是君宪派“立宪会”的副会长,同时兼具共和、君宪两重身份,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仍未决定到底该抹去哪一个身份。 原因也很简单,现在国体未立,不好投机,所以啊,还是脚踩两只船为妥,反正总司令也不介意。 杨度说道:“黎议长勿需担心,现在南北议和代表已经推举出来,北方是唐少川(唐绍仪),南方是伍文爵(伍廷芳)。只要议和一成,南北携手,就不分畛域了。” 黎元洪更是惊讶,问道:“何处得知的消息?怎么我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同盟会、光复会,还有咱们共和军,都通电反对君宪,倡议共和,此种情形之下,怎么可能推举议和代表?” “议和之事,千真万确,上午项城来的电报上说的。现在列强舰队在华南游弋,又截留了关税余额,南方革命势力中,同盟会和光复会已同意袁项城的议和倡议,请外国领事转达了他们的议和之意。为了南北议和,唐少川已归国,并已辞去奉天巡抚之职,伍文爵也已离开美国,正乘船赶往上海。现在此事还没见报,最迟明日就能在租界外文报纸上看到。” 黎元洪的脸沉了下来,南北议和代表已经推举出来,这么大的事,他这个议长竟一点也不知情,连杨度都知道了,可自己却还蒙在鼓里,士可忍孰不可忍! “这议和代表是谁推举的?”黎元洪冷冰冰的问道。 “北方是袁项城推举的,朝廷也点了头,南方代表似乎是同盟会和光复会共同推举的。”杨度说道。 “同盟会和光复会?”黎元洪沉吟片刻。 赵北“出身”于光复会,他是多少知道一点,原来他曾以为这南方的革命军中势力最强的就是共和军,一手挑起历史大势的也是共和军力量,当初赵北拍发“震电”的时候,同盟会、光复会也曾积极响应,足见赵北在革命党势力中的影响力,如此说来,到时候南北议和一举行,南方的议和代表就算不是自己,也该是湖北立宪派人物,可是现在,伍廷芳却跳了出来,这确实让他有些恼火。 “二位,请转告袁项城,就说议和未举行,黎某实在不方便北上,一切还是等议和之后再说。”黎元洪有些心神不宁,与杨度敷衍几句,便端茶送客,随即乘了马车,匆匆赶往码头,渡江到了汉阳,向赵北探探口风。 第108章 共和与进步 夜幕下的“海琛”号静静的停泊在长江主航道上,由于处于待命状态,锅炉仍在小火慢烧,多余的蒸汽就提供给发电机,整艘军舰闪烁着明亮的灯光,将那江面映得波光粼粼。 赵北仍在军舰上,尚未休息,这几日虽然清闲了些,但也是从早忙到晚,日程表安排得满满的,黎元洪登上“海琛”号巡洋舰时,赵北正在与参谋们商议购买飞机的事情。 飞机,在这个时代那是真正的高科技机械,见过飞机的人少之又少,就连参谋长蓝天蔚也没见过飞机实物,只在日本陆军大学的展览室看过照片,所以众人都插不上话,只能看赵北演独角戏。 “这个飞机的好处,那可是多了去了!”赵北抹了抹嘴,继续慷慨陈辞。 “别的不说,就是用来侦察,也比气球好得多,可以飞来飞去,从武昌飞到黄州,只用几个小时就能飞个来回,如果再挂上炸弹,就能从天空对敌军阵地实施攻击,有了飞机助阵,敌军的调动、部署就能一览无余,是军事力量的倍增器。兵法说得好,‘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咱们既要拥有藏于九地之下的本领,也不能忽略了动于九天之上的本领。所以啊,这飞机是一定要买的,就算军费再紧张,也得挤出来,买上几架,即使现在无法参战,也可以用来培训飞行员。咱们第一步是向外国买,第二步是仿制,第三步是自行设计制造,第四步就是遍地开花,把这飞机制造厂开到全国,咱们中国地方大,飞机少了可不行,现在飞机的用途不多,样子粗糙,但将来,这飞机制造业就是国力的象征!是重工业中最耀眼的那朵奇葩。” 赵北讲得眉飞色舞,众人听得心弛神往,都盯着被总司令拿在手里的那几个粗糙的飞机模型,纷纷猜测那东西坐上飞行员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又怎能飞到天上? 当然,赵北召集众人议事,原就没打算他们给自己出什么主意,只是先开个通气会,上情下达,免得有人说他刚愎自用,把参谋部当摆设,别的军官倒也罢了,要是参谋们闹起意见,那对工作也是不利的,刚柔兼济才是为君之道啊。 赵北的演讲显然起到了作用,等他讲完,参谋部军官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都想尽快看到那种被赵北吹上天的神奇武器,所以,当赵北提议,鉴于南北已经停战、每月两块大洋的“作战津贴”应该停发的时候,参谋部所有人都举手同意,其他的军官也大多附和,少数财迷虽不情愿,但也无法拂逆众议。 省下的钱将用于购买飞机,至于到哪里去买,谁也不知道,只能先拍电报,叫那些正在上海租界采购兵工原料的军代表打听打听,不仅要买飞机,还要聘请飞行员、机械技工,赵北甚至打算在国外报纸上刊登广告,把华侨中的那些机械工招揽过来。 等这飞机购买动员大会开完,已是深夜,赵北正打算休息,却听卫兵来报,说黎元洪拿着总司令的专用名片已等了半个小时,有要事相商。 赵北匆匆赶去,在会客室哈欠连天的对黎元洪说道:“宋卿啊,这么晚了不去休息,什么事那么要紧?不能等到明天再说?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黎元洪也没注意赵北话中的调侃之意,急忙将袁世凯拍给他的电报递了过去,说道:“袁项城邀我去做咨政院副院长。” 赵北看了看电报,笑道:“那很好啊,你又高升了一步。” 黎元洪摇着头,说道:“总司令说笑了。黎某既然是总司令左膀右臂,怎会现在北上?这电报倒是无关紧要,另一件事才让人颇为不解。现在南北议和之事已定,议和代表已经推举出来,可我却不知道,不知总司令知道不知道?” 赵北惊讶道:“议和代表已经推举出来了?谁啊?昨天袁世凯给我拍电报,邀我派人参加议和会议,可我还没想好派谁去,那代表绝对不是我派去的。” “总司令果然不知道。北方代表唐绍仪,南方代表伍廷芳,都是袁项城的旧相识。” “原来是他们。”赵北打了个哈欠,看来这历史好象又拐回去了一点,辛亥革命后的南北议和代表不就是这两位么? 见赵北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黎元洪急道:“总司令,此事非同小可,千万大意不得。要说此次革命军兴,咱们共和军出力最多,功劳最大,没有咱们共和军,哪里会有清廷立宪诏书?哪里会有这南北议和之举?此次同盟会和光复会抛开咱们共和军,自说自话的推举了南方代表,这岂不是不把咱们共和军放在眼里?将来议和一成,哪里还有咱们共和军的位置?总司令以前从未涉足官场,自不明这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干活卖力的时候叫你上,可到了邀功请赏的时候却将你一脚踢开,论耍心眼,咱们军人不是那帮政客的对手。” 黎元洪一口一个“咱们共和军”,听得赵北耳朵直痒,连忙伸手掏了掏耳朵眼,来回踱了几步,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事,同盟会和光复会干得是不怎么地道,事先也不通知咱们一声,征求一下咱们的意见。” “总司令,不如再发通电,声明此次南方议和代表不算数,咱们另外推举。要不,干脆发通电,反对议和。” 赵北背着手踱了几步,在沙发上坐下,说道:“既然议和代表已经推举出来了,咱们再否认,似乎有些不妥,毕竟是人心思安啊,咱们也要顾忌着民意嘛,和平才是正道。议和是好事,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不过。这样,咱们也派个人过去,就算是第三方代表,参加议和会议,另外,再叫湖南的共进会也派个代表,就算是第四方代表,把这议和会议变成四方会议。豫南的奋进会就不必邀请了,他们现在正忙着安排那帮绿林好汉的山头,没工夫干别的,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召开五方会议。” 黎元洪愣了愣,问道:“咱们派谁过去?” 赵北看了黎元洪一眼,说道:“本来你去最合适,不过现在省议院正在组建,离不开你,不如叫汤先生过去,我再派个副官给他拎包。”经过黎元洪的劝说,再加上局势逐渐明朗,湖北立宪派代表人物汤化龙已经答应出山,就任副议长一职,不过他的人现在还住在租界里。 “如此安排,倒也妥当。”黎元洪沉吟道。“不过,若是另外两位代表不认可怎么办?唐绍仪、伍廷芳经办外交多年,人望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而且都算得官场上的老手。” “不认可?”赵北笑了笑。 “不认可的话,就等于无视我们共和军的存在,无视我们共和军的力量,那么,我就只好率军大举北伐了。他们不愿意要共和,那么,只好由咱们共和军来唱独角戏了。” 黎元洪放下心来,拿出几张信笺,说道:“总司令胸有成竹,我也放心了。如今革命已成,眼看就要确立国体,无论是君宪还是共和,都要带着文明气息,议政离不开政党,现在听说同盟会、光复会都在酝酿组党之事,咱们共和军是革命第一功臣,自也不能落后,我谋划了几天,拟了个方略,还请总司令劳神一阅,指点指点。” “哦?你想组个政党?”赵北有些意外,接过信笺粗略翻了翻。“你这个政党起个什么名字?” “宪政党,如何?”黎元洪试探着说道,随即想起赵北“共和先锋”的名头,于是又道:“或者,叫‘共和党’也行。” “‘共和党’不错。” 赵北忽然想起历史上的一幕,于是不无调侃的说道:“不过‘共和党’的名称太过简单,革命不仅意味着共和,而且也意味着进步,依我看,不如就叫‘共和进步党’好了。” “若是组建,总司令自当做党魁。”黎元洪说道。 赵北背着手走了几步,关于政治团体的事他另有打算,目前还不想搀和到这里头,只要军权还在手里,这历史大势就逃不出他的手掌。 “不!军人不宜干政,也不宜加入任何党派。‘和衷共济令’不是废纸,士兵和中下级军官不能加入政治团体,高级军官最好也远离政治,作为共和军最高军事长官,我应为部下做出表率,就做个纯粹的军人。”赵北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么,这个党魁人选?”黎元洪拼命压抑住心头的激动,小声问道。 赵北笑咪咪的走到黎元洪跟前,伸出手拍了拍对方肩膀,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这个党魁么,似应以文职人员担任为妥。咱们共和军要做天下的表率,军人还是应该纯粹一些,军人不干政,政党也不宜对军事问题指手画脚。所以啊,宋卿,这个党魁你来做。” (本书定于明日进入,正式开始发布章节。感谢诸位长久以来的支持,上架之后我将继续稳定更新,也希望诸位继续支持本书,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票场,如果诸位手里有月票,也期望能够首先想到本书,投给本书。丹丘在这里先谢谢诸位了。) 第109章 远来是客(上) 1908远东狂人第109章远来是客(上) 风凛冽。\\提供本章节最新手打\\细密的“片纷纷扬扬。江城裹上了银装。 长江两岸传来“噼啪啦”的鞭炮声。春节到了。这是准共和时代的第一个春节。由于共和军政府废除了部分苛捐杂税。历年拖欠的“皇粮积欠”也一概免除。年关一到。百姓兜里终究多少落下几个铜板。保证年夜饭的同时。这爆竹也可以多买几颗。 在这片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赵北带着一群参谋。顶风冒雪。在江边检阅部队。 前几天汉铁路沿线视察。昨才回武汉。虽忙碌。心情却是不错。 刚才他已检阅完了陆军部队。现在。接受检阅的是海军部队。当然。按照目前的舰队规模来看。这只能算是一支小小江防舰队。 除开兵工厂的几条小火轮不算。舰队辖下共汽机军舰。最大的就是巡洋舰“海”号。第二大的军舰是炮舰“观”号。名列第三第四的两艘军舰分别是“楚甲”号和“楚乙”号。这两艘代用炮舰原本都是轮船招商局的铁壳货船。水量只及“观”号的一半。是赵北从“北洋财”盛宣怀手里硬抢过来的。命人架上了两门野战炮。让兵工厂在船旁上了几块钢板。改了舰名。正式编入共和军的海军序列。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好歹是铁壳。比最|的那艘军舰“共和”号要结实多了。至于木壳船“共和”号。现在基本上不再承担作战任务。只作为交艇使用。船上的野战炮也卸了下来。解除了武备。 虽然这些军里真正的军舰只有两艘。但毫无疑问。目前的整个南方|命军阵营中。这唯一象样的海军部队。而且由于“海”号的存在。就连在武汉江面游弋的列强军舰也不能无视这支袖珍舰队。 “敬礼。” 受阅编队仪官张扬高喊了一声伫立在岸上的水兵和陆战士兵们整齐的抬起枪。向着总司令敬礼|光也紧紧跟随着他军官们则抬起手。以标准的军姿向着总司令敬礼。 海军士兵们穿着“海”上的白色水兵礼服。精神抖擞。军官们的深色礼服也同样笔挺。只是那头上着的三角帽式样有些古老。与这个时代有些不太-。比起总参谋长脑袋上的那顶船型帽来更是显的保守了。 “将士们好。” “总司令好。” “将士们辛苦了。” “为革命奋斗。” 在总司令和受阅官的一唱一和。士气军心示的淋漓尽致。为了这几句口号。张激扬和官兵们可是练了小半天。 骑在杨王鹏送给他那匹纯白色蒙马上赵北举起右手行着军礼从这长长的队伍的一走到另一头。后跟着参谋部全体军官。殿后的则是旅长以上高级军官都穿着总司令亲手设计的新式军装。头戴船型军帽。 赵北很快结束了这简单的仪式。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放了下来。左手一拨缰绳。那匹蒙古白马调转马头。走向检阅台。 在检阅台前下了马。赵北整了整军装正了正头上的那顶大檐帽左手住腰间指挥刀的刀柄。大踏步的走上检阅台站在台上扫了眼底下的士兵。田劲夫撑开了油纸伞为他遮挡风雪。却被他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 “稍息。” 高级军官们簇拥在阅台下。也都站的笔直。那笔挺的新式军装使他们看上去格外的精神抖擞。只是那头上的船型帽似乎不太配他们的发型。 现在新式军装军产量不高。能优先配发给军官——————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宁愿像总司令一样继续保留大檐帽。 就在高级军官们想念大檐帽的时候。总司令已开始了即兴演讲。 “将士们。春节到了。作为中国人。我们有过这个节日的权力。但是。作为一名光荣的革命军人。我们却没有权力过这个节日。原因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军人。就是要枕待旦。选择了从军的路。我们就放弃了许多本应享受的权利。因为我们知道。如果我们不放弃这些权利。我们的同胞就的不到这些权利。我们军人。是用自己的牺牲去换取全国民众的幸福。。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造警钟鸣?中国人已沉睡了太久。不能再沉睡下去了。军人。将作为第一批醒来的中国人。用我们的青春和热血。去浇灌这片热土。去唤醒那些依旧沉睡的国民。。莫遣韶光老。老大年华徒自悲。当我们退伍之后。再回首这段热血青春的激情岁月。我们不会觉的光阴虚度。我们自豪。我们骄傲。我们可以站在世界巅。向所有人大声宣布。正是我们的存在。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才没有沉沦。将士们。让我们用我们的声音告诉世界:共和万岁。中国崛起。” “共和万岁。中国起。” 在张激扬的带领下。官兵们跟着总司令喊了起来。起初尚不整齐。但很快就协调了步调。汇成一股雄壮的激情。仿佛整个时代都在呐喊。 总司令在检阅台上慷慨激昂。台下的那几名时政宣讲员也没闲着。正用速记的方式记整理着总司令的演讲稿。这段演讲要刊登在报纸上。让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听见总司令的声音。至少也要让人们知道总司令的名字。 演讲完毕。一声令下。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田劲夫率领卫队敲锣打鼓的抬着一筐又一筐的鸡鸭鱼肉走了过来。移交给海军部队。既然春节不能如平,一样过。那么只有在吃喝上打打主意了。另外每人再发五块大洋的津贴。算是总司令的一片心意。 士兵们兴高采烈的接。立即在官的指挥下杀猪宰鸡。这年头。不惟百姓日子过的苦。就是当兵的也很难见回肉。即使是北方的北洋新军。也只能三天吃回肉。其它时候都是一样的白水煮青菜。吃出来的兵一个个皮包骨头。洋兵那是比了的。 自从穿越到这时代之后。赵北也很少品尝美味佳肴了。尤其是共和军组建之后。他更是以身作则。深入基层连队吃“排家饭”。每日到了开饭的钟点。总是领着参谋部全体军官到各连去。今天吃这个连。明天吃那个连。饭菜与士兵完全一样。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一来是与士兵打成一片。让他们亲眼看见总司令没有特殊待遇。这二来嘛。就是亲自检查一下基层连队的伙食情况。看看有没有哪个军官胆边生毛敢喝兵血。所以-次到连队吃|。赵北总是临决定去哪个部队。以免有人弄虚作假。蒙骗总司令。 现在共和军刚整编。后勤制度尚未完善。制度上有许多漏洞。北此举也是迫不已。“业艰”这句话是他目前处境的最好写照。 赵北每个也有七十块大洋的薪金。这些钱倒是可以让他改善一下伙食。没人给他开|灶。全靠上街买。偶尔弄些酱牛肉鸭脖子。却也多半让参谋们打了风。 总司令领着参谋们在营里转了。检查了一下勤务。又上军舰看了看保养情况。心满意足的离开码头。带着部下去兵工厂赴宴。 那是一场补办的年夜饭。昨天除夕洋军的那些俘虏因为对部队改编不满而起哄闹事。赵北带着王占元和卢永祥弹压了一夜。年夜饭也没吃上。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补办的但上午从四川赶来几位客人。饥肠|辘。面有菜色。再加上他们要拜见总司令。正好。这年夜饭和接风宴就赶在中午一起办了。 到了兵工厂。督办刘庆恩等人已了久。见赵一来。急忙吩咐厨子开火升灶。军官们也趁此机会上前敬礼。与总司令握手寒暄。 这些军官都是中高军官。级军官都在连队过年。自从湖北江苏新军起义之后。这些军官就没怎么回过家。湖北的军官还好说。有些人的家就在武汉周遍。江苏的军官和那些异的投军的军官就很凄惨了。离家数千里。又逢战乱。音信不通。思乡之情可以想见。赵北将他们也都请了过来。大家同病怜。就把部当家了。 刘庆恩领着几个蓬头垢面的青年男子走来。说道:“总司令。这几位就是刚刚从四川赶来的革命同志。前些日子的四川会党起义就是他们策动的。这位是熊克武。这位是黄树。这位谢持。这位秦炳。这位饶国梁。这位佘英。” 赵北与这些四川客一一握手。“幸会幸会”的说了一通。这倒不是他客气。实在是因为这几人都不是普通人。都是在历史上留下鼎鼎大名的人物。不是民初的军阀。就是同盟会的着名刺客。要不就是革命烈士。能与这么多历史名人握手。他确实很荣幸。 当然。有几位他却没什么印象。比如佘英和王松两人。就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大名。这人都是四川会党首领。佘英是重庆州叙府一带哥老会的舵把子。“义会”会首。王松廷则是大渡河一带的袍哥首领。佘英去过日本。已是同盟会干。王松廷虽未入会。但也是革命中人。除了这两位四川会党首领之外。还有两位陕西老会的首领。张云山。万南。他们跟着四川新军军官秦炳和饶国梁从陕西赶来的。 这帮人出了四川到陕南。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从汉中上了船。顺着汉江直奔武汉。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里是革命的发动机。 第110章 远来是客(下) 1908远东狂人第110章远来是客(下) 果站在满清王朝的立场上看这帮四川革命者是一|之鱼”。 本来。安庆新军起义的消息一传到四川。熊克武和黄树中等人立即策动川中会党起兵响应。但无奈兵单多是乌-之众四川总督赵尔巽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将他们打散。许多同志死在“赵屠”刀下。四川新军里的那几个同盟会员也都暴露。只好离开新军。 起义失败后。众人被打散。各自逃亡。一些人按照约定在熊克武的一位远亲家聚首。一商量。决定去联络湖北革命军。 众人好不容易瞅到会逃出四川。会党的帮助下从陕西绕道。由汉中上船。赶到武汉请兵。希望总司令能够迅速挥师进。横扫四川顽固势力。帮助同盟会建立革命军政府。 个好建议。但总司令另有打算。 “远来是客。诸位一路辛苦了。咱们不说别的。先好好吃一顿饱饭。你们是赶巧啊不是现在跑过来的话。你们就只能吃到白水煮豆腐了。这武汉的豆腐不比你们四|的麻婆豆腐。清淡的很。” 赵北笑着邀请这些远道而的革命同志入席。与自己同坐一桌。陪着他的共和军军官只有蓝天蔚和吴禄贞。吴禄贞是蓝天蔚引见给赵北的。现在已是军官速成学堂的副校长。而且也是共和军总军法官。具体负责部队纪律。正按照赵北的命令在原湖北宪兵的基础上组建一支专业地宪兵部队。 子是从武汉三镇个菜馆请来的。手艺高超。动作麻利不多时。已将菜炒好端上。都是以“咸鲜”风味着称的湖北菜尤以菜为首。粉蒸肉蒸白丸。珠圆子。清蒸鱼。千张肉八宝海参。鱼元宝肉。虎皮蹄膀…诸多美食流水价端上来。色香味俱全只看一眼便叫人垂涎欲滴。 考虑到人口味。手打小说提供赵北还特意叮嘱厨子现炒了辣椒。炸了辣椒油端上桌让他们辣个够。 不过。在正式开宴前一番必地演讲是不可“的。 军装笔挺地站在几弹药箱搭建而成的演讲台上。赵北对此次革命做了建设性的总结之后。又针对国内国际局势做了抽丝剥茧的分析。为众人展示出一条金光闪闪地革命大道。 迅速束了演讲。走回桌前。赵北取下大檐帽。拿起筷子在桌上笃了右手提起筷子指指桌上的菜肴。左手端起酒杯。先敬了军官们一杯。 总司令带头。众人然有样学样拿起筷子就是一气猛干。 平日里粗茶淡饭。不惟士兵难见到油星。便是官也很少吃到如此丰盛地宴席。此时难的有机会吃点小肉。喝点小酒。谁会谦虚?当下。只听的这礼堂里一片“咂咂”声。除此之外。竟无别的声音。几乎所有人的嘴里都塞满了美味佳肴。 四川客人见此情景。不拘束了。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不是馒头就咸菜就是咸菜就馒头。众人嘴里早已淡出鸟来。此时总司令带头据案大嚼。自也不能落于人后。于是也是一阵狼吞虎咽。几位会党首领还端起海碗向总司令连连敬酒。但都被赵北以“军中不便饮”为由挡了回去。只喝了两杯黄酒放下酒杯。专心吃菜了。 只有熊克武和黄树等几位同盟会干部心中焦虑。食不甘味。酒入愁肠更是愁上加愁。人人眉头拧成了倒八字。那脸上分明是写着个“愁”字。 他们没法不愁。现在赵尔巽在四川大开杀戒。同盟会好不容易组织起来地反清力量眼看就要烟消云散。如果不能尽快杀回四川。消灭赵尔巽。那么。即使将来四川光复。只怕也没同盟会什么了。想起离开日本前孙先生的叮嘱和重托。众人心中都不是味。回想起川中起义。再看看湖北如今的局面。他们没有一个人不是悔青了肠子地。如果当时不是那么冒失。如果当时策动的是新军。如果……如果时光能够倒转。他们一定会调过头去。重新发动一次起义只不过。这一次的起义将以新军为主。 新军好啊。比起会来。新军有律有武装。而且四川新军就驻在省垣近郊凤凰山。一旦策动起义。可以迅速攻占成都。成都一光复。四川各地肯定会纷起响应。到了|时候。伪清四川总督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可这毕竟是事后诸葛亮。由于新军中地组织发展的太慢。再加上伪清总督动手太快。结果|新军未及策动就被解除了装。而赤手空拳是干不了革命的。这也是此次四川起义失败最大地教训。 斩木为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机枪与大炮的时代! 相比四川的失败。和军在湖北所取的的成功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不仅光复全省。并拿下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兵工厂。而且还挑起了这 阔的革命大势。此光辉战绩。让人羡慕的同也些许嫉妒。 为什么挑起这大势的不是同盟会? 众人都是心有不。 好几次黄树中都想开口。但一见北那狼吞虎咽模样。只好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刚才众人已经从旁人嘴里的知。这位总司令与士兵同甘同苦。吃的是一样的饭。穿的是一样的衣。如此以身作则。手下人怎能不为其效死卖命?再检讨一下自己这帮人。平时只顾的上联络那些会党首领。跟他们拜把子给他们银子。但却完全忽视了底层的民众力量。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到利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首领。可实际上冲锋卖命地却是那些小兵。 所“下同欲者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各揣心思不了几筷子便饱了好不容易等到赵北吃完了饭。却见他将大檐帽往上一戴又从兜里摸了块麻片擦了擦嘴。站起身只说了句“几位吃好”便大摇大摆的去了。压根就没再提出兵援助四川革命的事情。 见那几个会党首领喝的昏黑地。黄树中和熊克武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急忙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北听见后头有人在喊“总司令”。回头一看见是黄熊两人。于是停下脚步。身等他们走近随口问了一句:对了。贵会地领袖孙先生现在走到哪里了?为何尚未归国?” 树中道:“孙先生前些日子在南洋。革命一起本打算立即归国的。但考虑到革命离开经费所从南洋上船去了欧洲。想和法国英国地银行家磋商款的事宜暂时不会归国。在同盟会的实际工作是由宋先生和黄先生主持的。不。目前革命形势发展迅速。南北和谈马上就要举行。孙生是否还会继续原来地行程。我们就不清楚了。” “原来如此。两位以后若是见了先生的面。替我问候一声。就说是我说地。“革命先行”。这个赞-孙先生当之无愧。”赵北点了点头。撂下句话。调头就走。 树中急忙赶上几在后边问道:“总司令不知总司令何时可以派兵入川?” 赵北下脚步。很严肃的说道:“出兵援川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现在南北和谈虽然正在备。但到底谈不谈的拢却是谁也不知道。如果清室不退。那么我军必将大举北伐。届时恐怕抽不出兵力援川。其实四川地事情并不复杂。那是一个内陆省份。孤掌难鸣。只要全国局势稳定下来。四川可以不战而取。至于赵尔巽那个人。其实也没什么本事。不过就是个满清遗老。你们不要被他的虚张声势给吓住了。历史证明。越是猖狂的顽固派。其内心就越是虚弱。” 这话说虚虚实实。赵北早就想取四川。可他不愿为别人火中取栗。而且目前也确实没有做好进攻准备。更关键地问题是。现在还没看到什么竞争者。湖南的共进会和河南地奋进会现在都还在忙着巩固已控地区。暂时也无力将手伸向四川。 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是赵北地原则。 黄树中又赶上一步。但被田劲夫隔下。只好停住步。说道:“既然共和军现在无法抽出兵力援川。便请总司令拨给我们些枪炮。我们自己干。四川起义之所以失败。就因为枪炮不足不是大刀长矛。就是猫儿炮。反观清军。都是新式武器。” 赵北背着手。琢磨一下。说道:“现在共和军正在扩充。武器弹药也不充裕。无法立即支援你们。不。如果你们能够在这里稍候些时日。我可以想办法支援你们些步枪和子弹。数量不多。聊表寸心。现在你们最好立即着手安。武器一到手。就可以回四川了。建议你们优先考虑在川北建立根据地。那里地险要。而且民风彪悍。对了。前几天从日本回来几位革命同志。到武汉投奔革命军。其中有几位是同盟会的。现在就住在汉阳招待所。你们可以和他们谈谈心。叙叙旧。顺便看看文明戏。” 说完。将田劲夫喊到身边。说道:“几位客人吃完饭后。都安排在汉阳招待所休息。一应所需。从宽供给。” 本着物尽其用原则。现在的汉阳县衙已成了军政府的招待所。专门招待从五湖四海赶来投-共和军的各色人物。 树中和熊克武徒唤奈何。但赵北的“无可动。他们也只好回去与其他人商议。 商议的结果。黄树中和熊克武带领那几个会党首留下等候。秦饶国梁等人则继续东进。去福建奔同盟会武装“命建”。 〈感谢订阅支持。续拉月票。) 第111章 各有打算 1908远东狂人第111章各有打算 绵的群山。曲折的小道。这里是湖南北部。 一群骑士正顺着那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在那起起伏伏的山谷沟壑间缓缓前行。 由于南方缺马。所“|骑的是骡子。 走在最前头的是几尖兵。背着日制“金钩步枪”。负责在前探路。紧随其后的是一名国字脸的青年汉子。头戴军帽。身穿安徽新军的军装。上身罩了件小。腰间系着条军用腰带。上面别着一支英国六响左轮枪。由于子没有。他那两条粗壮的长腿几乎快垂到了的面。脚上的马靴沾满泥土。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这名军人的身后紧着另一个汉子。约莫三十多岁。布裹头。那张饱经沧桑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紧皱的眉头给人一种文的感觉。没穿军装。就是一身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黑色棉衣棉裤。腰间四指宽的牛皮腰带。左腰别着一只看不出型号的左轮。两条腿随着子的行走来回晃荡。上那双千层的黑布面棉鞋也同样沾满泥土。 这两个汉子不无名之辈。前头|人名叫吴振汉。原是安徽新军的一名目。现在则是中革命共和军的副总司令。同时兼任第五师师长。杨王鹏走后。他已共和军实际上的二号人物。 后头那个年稍长汉子名叫龚春台。现在不仅是湖南六龙山洪江会的舵把子。而且也是“湘北革命军”的司令。“海”号巡洋舰的起义就是他一手策划的。算的有勇有谋的人物。 “湘北革命军”是共和军司令赵北给的番号。总兵力九千余人。除了一千多人是龚春台湖北拉过来队伍之外。剩下的兵多半都是湖南本的人氏以江湖党为基干。适当吸收了不少船帮分子。靠着江湖规的约束。这支队伍在这湖南北也可算的一支强军。虽然对付不了北洋军。但是收拾一|土匪和团防局武装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南全省已基本光复。就连湘西那个土匪窝子也成立了“革命军政府”不少土匪头自称“都督“统领”。仗着几杆祖传的破枪横行无忌。甚至开始与主政长沙的共进会讨价还价。要把这自封的官变成正牌的官。 与乱纷纷的湘湘南相比。这湘北一带显的格外平静。没有那么多杂牌武装。自从把队伍拉到岳州之,。吴振汉就按照总司令部的电令将附近州县的杂牌部队统一整编进共和军。精锐补充到正规部队疲羸就编入革命卫队。 在民上。吴副司将湖北军政的革命政策坚决的贯彻下去。不仅废除了岳州府的一切“陋规”“羡耗”。而且将那些民愤极大的贪官衙抓了不少。公审之后一律处决。再加上免除了历年的皇粮积欠湘北百姓是稍微把腰杆挺了起来时政宣讲委员会从武汉派代表南下之后。岳州附近的乡村已开始组建“锄社”。无论是的主自耕农还是佃户。本着自愿原则被编入锄社。这是一个农业生产互助组织。的多人少的出粮人多的少的出人。政府居间指挥。配。为其提供廉价的农具农业生产资料。甚至包管工食。按照劳动日程表指导农忙时节的农业生产和农闲节的水利兴。等到春耕开始。这里的乡村劳动力将到最大效率的|用。 “锄社”表面看来是一个农村互助组织但实际上却是赵北谋划中的农村基层组织的一个重要环节它既是生产组织。也是救济组织目前只是小范围试行。武汉岳州就是其中的两个试点。具体的工作方式还是需要在中摸索。 除了农村的变化之外。城市里也出现了变化。往的保甲区域被重新划分。改称为“区”。各区的区长由当的有名望的绅中推举。成为联系城市居民与军政府的重要纽带。必要时。城市中的贫民也可以的到在农村工作的机会。以劳动换取食物。以此减少城市中的游民。最大限,的利用人力资源。 在湘北。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不仅百姓感到新奇。就连吴振汉副总司令也感到眼界大开。虽然人在岳州。但心却已飞到了武汉。想亲眼看看武汉的革命气象又是何种情景。 不过他暂时不能去武汉。因为赵北给他的军令就是率军驻扎在岳州。卡住这个湘北门户。为总司令的战略服务。 岳州城位于洞庭湖湖口。紧邻长江。航道宽阔。交通便利。无论是北上湖北还是南下湖南。里都是必经之的。换句话说。岳州就是湖南的咽喉。只要占领这里。直驱长沙易如反掌。吞下湖犹如探囊取物。除了的理位置的重要性之外。岳“还是连接湖北与湖南的通讯中枢。一条数百公里长的报线就以这为中转站。连接着武汉与长沙。控制了岳州城。就等于控制住了湖南的通讯。 除了岳州城外。东北方的羊楼司也是关重的。这里是连接湖北与湖南的陆上交通孔道。 羊楼司位于万峰山大药姑山之间。周围山势陡峭。一座狭谷横亘南北。是由武昌入岳阳的咽喉要道。这里的势险要。守难攻。如果从湖北过来。不拿下羊楼司的话。就无法占领岳州。同理。从湖南往湖北挺进。如果不拿下羊楼司的话。就无法继续向前推进。 正是出于这种原因。吴振汉才觉的有必要亲自去羊楼司视察一番。布置防务。去之前特意拉上龚春台。 是找个土着做翻译。向羊楼司附近的居民仔细讨教 现在。吴振汉已完成了视察。正向岳州城返回。不过山道难行。路途遥远。当天是不能回,里的。路上的在村庄打尖。 来的时候就在那座小山村住过一晚。村民很好客吴振汉本打算回城时再住一晚。但等他们到了的方一看。这才发现那||山村已住满了人。而且也是一群军人。不过却不共和军和湘北革命军的人马。 这支抢占了小山村的队伍是共进的人马。是扛着红底十八星旗的“革命联军”。 这支部队人数不少。一多人不可能都住在村子里。村里住的是军官和参-及他们的马。士兵们则在村前的山脚下搭窝棚。 已是晚饭钟点。们埋锅造饭。锅里的食材也不过是包谷粥青菜。几堆篝火上架着几只山鸡。烤的油光喷香。但显然不是为士兵们准备的。 村口的哨兵远望见另一支人马来忙派人回村报告。同时拦下吴振汉等人。 不多时。村里走来名官。前头的马还扛着十八星旗。 领的军官吴振倒是认识。只是觉的很奇怪。因为那人以前曾到岳州司令部兜售过布匹是个布商知什么时候竟也成了革命军队的军官。而且看起来官还不小。 “周海山。你什么候也当官了“架子还不小呢。走这么几步路还叫人给你扛旗。”春台的一个马倒不似吴振汉那般谨慎。见到迎面走来的几个军官中有熟人。于是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打招呼。 那周山倒没有生气只是“嘿嘿”一笑。说道:“兄弟前段日子在长沙入了共进会。现在是革命干部。统。” 吴振汉跳下骡。踢了踢有些麻木的腿。走上前看了看周海山的军装。却是湖南巡防营的号褂一顶黑色礼帽不伦不类的戴在头上实在有些滑稽。只腰带别着的一杆铜帽短枪才稍微使他看上去像个军人。至于其他的军官也半是这副打扮。那些士兵则连号都没有。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扛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其中以冷兵器居多。村口的石碾旁倒是架了两门迹斑斑的铁炮。从那古朴的式样来看。只怕也是当年湘军跟太平军打仗时用过的。 “周标统。如果没有记错。你是焦达峰的同乡?”吴振汉问道。 “吴司令好记性。不过兄弟当官不是走的老乡路子。兄弟把这趟贩布的银子都捐了出来助军。又拉了一千多号好汉。这才当了标统。好歹这也是正经出身。”周海山意洋说道。 吴振汉和龚春台并没有表示出太大的惊讶。由于共进会财政紧张。现在正在四处劝人“捐饷助军”。作交换。共进会给那些捐了银子的人官做。通常都是武官不过这麾下的队伍可的自己拉。人数越多官越大。拉一百人就是队官。三百人就是管带。这眼前的周海山自己拉起来一千多号人。便成了统了。共进会再派几个参谋过来。这就算是湖南的|命军队了。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际上就连东南的同盟会光复会武装也多半采用的是这个办法。此-不仅可以筹措经费。而且可以在短期内迅速扩充军事力量。至于这样的军队能不能打仗。却是没人在乎。反正现在大的战事已经平息。而且共和军充当中流砥柱。众人也就乐的逍遥。 周海山的部队就是南的“革命联军”。算是共进会的嫡系人马。除此之外。湖南目前还有一支人马。叫“巡防军”。不过共进会指挥不动。因为那支人马是原军巡防营改编而成。掌握在原清军统领手中。是湖南立宪派的军事支柱。 当初攻占长沙的时候。吴振汉曾对联合作战的共进会干部建议。在军政府里完全屏弃旧,人物。将实权抓在革命者手里。但这个建议没被接受。为了尽快掌握湖南省政。赶上湖北革命进度。共进会采取的是来者不拒的立场。凡是答应反正的满清实力派官员一律吸收进军政府。给予实权。宁肯少打仗。也要多招安。而且共进会振振有辞的说这是模仿湖北军政府的做法。有利于“定共和”。所以。这湖南军政府里立宪派势力很强。|不是湖北议院里那种“花瓶”角色。 岳州是通讯枢纽。与武汉方面电报来往密切。吴振汉当然知道。湖北军政府“团结”的立宪派都是一些有兵权的绅。有兵权的人都被解除军职并塞进了议院。|正的实权握在赵北手里但湖南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在这里。立派有足够的力量与革命党抗衡。 或许。共进会是担心夺权引起内。招致外来干涉。所以。他们决定与立宪派组建一个联合政权。 湖南是绅权最强的省份也是最早兴起“新政”的的区。由于矿业发达。绅纷纷投资开矿。经济力量长的同时对于政治也提出要求。因此湖南立宪派势力很|。各的的立宪派实权就掌握这些豪绅手里。他们不仅有兵。而且对于乡民的控制力也很强他们就是这里的的头蛇。 对于湖南的局面。吴振汉有些担“。也曾拍发电报向赵北请示过。建议共和军直接介入。联合共进会解除立宪派军权。但不知什么原因赵北只是给共进会了封提醒电报然后就没再插手湖南的事了。后来共进 电报。建议共和军撤离长沙。赵北就坡下驴。电令部队拉到岳州休整。不久之后正式下令将该部整编为共和军第五师。 不过赵北的提醒电还是有些作用的。共进会有所警惕。不然的话。也不会大肆招募江武装了。这眼前的周海山只不过是赶上这扩军潮的一个小人物罢了。 “周统领。你的兵要拉到哪里去?”吴振汉问周海山。 “羊楼司。”周海山倒也干脆。 “协“” “接管防务。” “不行!羊楼司归和军驻守。你们不必去了。”吴振汉冷冰冰的摇了摇头没有丝毫量余的。 周海山一听急了取下头上的帽。从衬里抠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委任状。弟现在是楼镇守司。白纸黑字。上头还盖着共进会的大印。这羊楼司就该我驻守。” 吴振汉瞥了眼那张|是冷冰冰的语气。说道:“岳州由共和军第五师驻守。羊楼司归岳州管辖。自然也由共和军部队驻守。轮不到共进会管辖。” “岳州?是说你“|马上就要回湖北么?”周海山显然弄不明白现在的局势。 “你听哪个说的?”春台走过来问道。 “共进开会时说。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去开会的人都知道。你们共和军的部队马上就要回湖北了。孙都督也拍了电报给赵都督。说是已经约好了。等南北谈一召开。你们共和军就撤离湖南。岳州由革命联军接管。” “没有的事!若是撤军。为何没有通知我?”吴振汉摆了摆手。就在前几天。赵北还拍报到岳州司令部。再一次强调了岳州城的重要性。如果赵北打算撤离湖南的话。绝不会拍发这个电报。 显然。这是共进会想把共和军排挤出湖南的又一个招数。不达目的他们恐怕不会罢休。 周海山只是一个小角色。自然不现在的微妙形势。 自从长沙光复之后。进会独自主政湖南的倾就已很明显。吴振汉率军撤到岳州后并未立即开回湖北。反倒在岳州附近构筑起了防御工事。此举引起了共进会的猜疑和不满。虽然赵北的解释是“为西征四川建立前进基的”。但这个解释并不能让孙武等人满意。只是他们目前仍然指望着共和军的军火和资金接济。而且还要靠共和军威慑立宪派。所以暂时还不敢撕破脸。只能采取软磨硬的手段。一遍又一遍的拍发电报派遣特使去武汉。请赵北尽快将第五师撤出湖南。 但赵北依旧是那个口。驻扎岳“的第五师不仅没挪的方。反而开始按照时政宣讲委员会安排在附近村建立基层组织“锄社”。这让共进会方面更是忧虑。担心这是赵北意图插手湖南政务的前奏。 “吴司令。你不知?” 周海山还是没有意识到双方的根本分歧所在。将礼帽戴回。说道:“我离开长时候。听说省议院要召开大会。挑选民意代表。到岳州欢送贵军回鄂。据说连赏贵军的牛羊鸡鸭都买好了。说不定。现在你回岳州城就能碰见那些代表。” “哦?”龚春台看了吴振汉一眼。见他也是一脸惊讶。 吴振汉沉吟片刻。叫来两名卫兵。下达命令:“你们马上拿上我的手令赶回羊楼司。路上要过夜。到了羊楼司。把手令交给指挥官。就说我说的。没有我的令。谁也不能接管羊楼司。如果有谁胆敢进攻羊楼司。不管他是什么人。一律给老子打回去!” “这……这……吴令。你这是什么意思?兄弟是革命联军啊。一条道上的革命同志。”周海山有些茫然。不明白对方为何如火。 “什么一条道上的?你是你。我是我。尿不到一个壶里!军队是讲究纪律的的方。没有总司令的命令。羊楼司的共和军部队绝不会撤退!” 吴振汉带着几分怒。重新骑上骡子。挥了挥手。向士兵们呵道:“都别愣着了。去找老乡买几个灯笼。扎些火把。咱们连夜赶路。回岳州城!” 望着扭头就走的吴汉。周海山手足无措的向龚春台求助。 “龚龙头。这是怎么回事?兄弟没的罪过吴司令啊。” 春台干笑一声。说道:“吴司令不是生你的气。你不必担心。 听我一句劝。羊楼司还是别去了。马上调头回长沙。向共进会那帮人另讨个差事。现在这个差事。你应付不过来的。” 说完。也骑上骡子。领着一班手下追赶吴振汉去了。 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队。周海山立在村口。半天没回过神来。 “司令。咱们到底去不去羊楼司?” 几个参谋倒是最先看明白了这眼的局面。隐隐觉的自己被人当枪使了。于是聚到周海山身边。请他拿主意。 看了眼身边的参谋。再看看那两门比自己岁数都大几倍的前膛炮。周海山举起那张“羊楼司镇守司令”的委任状。心一横。将这张废纸撕成碎片。 “去个屁!传令下去。今晚早点睡觉。明日天一亮。都跟老子回长沙!这浑水老子不淌了!” 周司令到底也明白过来了。这根本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第112章 文戏武唱 1908远东狂人第112章文戏武唱 吴振汉与龚春台赶回岳州城的时候。那支从长沙赶”第五师回鄂的“湖南工商士民各界代表”队伍已经在城里住了一晚。就等着吴司令回城了。 吴振汉一脸铁青的回了司令部。先将第五师副师长潘康时叫了过来。向他打听昨天发生的事情。 潘康时原是湖北新军的队官。群治学社干部中唯一的一个军官。没有他的掩护。群治学不可能发展起来。由于他在黄泥港起义中发挥过关键作用。起义成功后被赵北提拔为团长。吴振汉留守九江的时候他也是主要将领之一。后来跟随吴振汉转战湘赣。立下不少战功。第五师在岳州授旗组建。吴振汉就举荐了潘康时做旅长。委任令当天就下来了。而当时正赶上杨王鹏北上河南。潘康时谢绝了他的邀请。仍旧留在了第五师。这进一步取的了赵北的信任。于是第二天。这旅长又兼上了副师长。 吴振汉去羊楼司视防务。第五师就由潘康时统率。兼任岳州城防司令。那帮湖南代表赶到岳州“欢送”第五师撤军回鄂的时候。也是由潘康时接待。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欢送”。潘康时也是一头雾水。一边向武汉拍发电报请示。一边好吃喝的招待这帮被人当枪使的代表。晚上武汉的回电到了岳州。赵北命令很简单:不撤。 拿着潘康时转的总司令电报。吴振汉一点也不觉的奇怪。岳州是共和军战略的一个重要支撑点。这个战略很可能是全|战略的一个组成部分。任何人或任何势力都不可能改变这个战略。 “不撤!”吴振汉复了一遍总司令的命令。将那电报往桌上一拍。好军帽。 “走。带我去会|帮民意代表!好家伙。硬的不行就跟咱们来软的。这帮共进会的人倒像是唱戏的一般。” “唱戏?戏还是武戏?”潘康时并不知道羊楼司驻防之争一时也未弄明白这吴振汉的火气是从哪里来的。 春台一拍腰的手枪。说道:“管他文戏武戏谁敢破坏革命。谁就是敌人!某的枪也不是吃素的!民意代表?扯淡!湖南议院里的议员一多半都是土豪劣绅他们算什么民意?如今的民意。就是杀狗官。吃大户。” 吴振汉龚台等人离开司令部。赶去民意代表投宿的客栈。但到了的方一打听。才知道这帮人在岳阳楼吟诗做赋。于是马不停蹄的又赶去岳阳楼。 岳阳楼就是岳州,的西门城楼。靠着北宋名臣范仲淹的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声名雀起与武昌黄鹤楼南昌滕王阁并称三大名楼。当初吴振汉率军攻南昌。虽然第二天便撤军挺进湖南。但还是忙里偷闲逛一下滕王阁。到了岳州城后。这岳阳楼也逛了几次。如果再把武昌黄鹤楼也逛上一逛的话。这中国的三大名楼他就算是逛遍了。以后跟人吹牛的时候也少不了要扯一扯的。 但是现在看来那武昌的黄鹤楼行暂时要往后放一放了。总司令至今仍没有表露出调吴副司令回武汉述职的意思那么。吴振汉自也不好主动提出去武汉。 到了岳阳楼。老远就望见楼下聚集着大批百姓。正冲着楼上大声吆喝。 吴振汉龚春台挤进人群。仰头一望。却见那岳阳楼上垂下两幅很长的白布卷。五尺多宽从城楼飞檐之上一直垂到城墙根上面各写着七个大字。正是范仲淹那两句传唱千古的名句。 “先天下而后天下之乐而乐。” 人群中颇传来几名夫子的高声吟诵。抑扬顿挫。听起来倒是顺耳。那些不识字的百姓也就跟着起哄叫好。 “他们倒是清闲。”潘康时咂了咂嘴。来的路上已听说了羊楼司驻防之争。对那帮“民意代表”也就没什么好感了。不过也没吴振汉那么大的火气。毕竟人家唱是“文戏”。 “卫兵。驱散人群!岳州西门戒严!”吴振汉压着心头的火。下达了命令。不多时。这岳阳楼下除了士兵之外|不见闲杂人等了。 吴振汉领着几人登上岳阳楼。到了城楼顶层一看。却见一群人聚在一起。当中摆了张桌子。一名白须老手持毛笔。正在一张宣纸上书写着什么。众人见吴振汉大步走来。纷纷扭头去望。那白须老者也抬起头来。 “原来是“托塔天王”驾到。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不等吴振汉发话。跟在后头的龚春台已抢上几步。冲着那名奋笔疾-|白须老者抱拳作揖。依足了江湖规矩。 那白须老者笑呵呵放下毛笔。走到桌前。将拳一抱。也做了个江湖手势。说道:“龚龙头别来无恙?上次一别。恍然已两年有余。龚龙头这肩膀上的王者之气倒是愈发让人折服了。昨日想|门拜访。不料龙头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倒是叫龚龙头先来了个回礼。失礼的是我这个糟老头子。酒宴之上我一定先罚酒五杯。” “两位认识?”吴振汉微微一愣。看了看龚春台。又望了望一边的潘康时。却见潘副师长也是一副茫然表情。他显然也不知道那白须老者是什么来头。 “这老先生便是新化县那位大名鼎鼎的谭石屏。他是同盟会干部。当年的萍浏起义。便我与他联手策划的。” 春台的话多少使振汉和潘康时明白了那老者的身份。不过他们都不是湖南人。也非会中人。与同盟会也没什么瓜葛。对这老者倒不似春台等人那般景“|。 “原来是同盟会的同志。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吴振汉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一边的潘康时也跟着拱了拱手。却没说话。 “这位是共和军副总司令吴百山。那位是第五师副师长潘恰如。”春台为双方引见。 那白须老者走上几步。与吴振汉潘康时握了握手。说道:“鄙人谭人凤。号石屏湖新化人氏。秀才出身早年任侠乡里。人送诨号“托塔天王”十六 了洪门。仗着这身份联络各的会党人物。为排满奔走多年。却是一事无成。非贵军横扫两湖湘赣。满清倒台在即。恐怕此刻我还在日本发愁呢这一路过来。听说二位勇将大名。恨不能追随左右今日一见。果是智勇双全的青年俊才。” 最后那顶高帽送的有些意外。让吴振汉和潘康时都有些不自在。要说共和军将领中谁最有名。恐怕真的轮不到他们两人。 “谭先生说笑了。若论“智勇双全”。共和军中唯有总司令一人可担当。” 吴振汉先客气几句。随后话锋一转问道:“谭先生既是同盟会干部。不知为何赶到湖南“莫非也是共进会同志派来的民意代表?” 共进会自称是同盟会的外围组织与同盟会关系“切。也难怪吴副司令有此一问。 “非也。非也。”谭人急忙-摇头。 “我可不是湖的民意代表。我是同盟会的联络员。此番回湖南。是奉命与共进会的革命同志联络的。顺便将一封信带给孙都督。前日路过贵的听说龙领军驻于此的便打算登|拜访。岂料扑了个空只好在客栈小住。择日再访。不今日在城里闲逛。碰见几位故人。遂一同登楼赋诗。为革命呐喊。” “原来如此。”振汉点了点头。眼望去。却惊讶的发现龚春正双目圆睁。瞪着桌边一个矮胖男子。怒容满面。 自从识龚春台以来。吴振汉这是第一次见他怒形于色。而且看上去是不可遏。 谭人凤也注意了春台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看见了那矮胖男子。眉头顿时一皱。 “赖臣裕。你满的狗奴才倒是有胆来这里!”春台向那矮胖男子沉声呵道。 那矮胖男子倒是。沉着脸说道:“龚龙头。何出此言?鄙人是反正的革命同志。也是湖南省议院的议员。此次造访。乃是为湖南百姓请命。恭送贵军离湘回鄂。并非是来捣乱。为何没胆前来?” “到这里。你就不我碎了你猪?”春台些失态。身边那两个马更是抽出了在身后的大刀。杀气腾腾。 “这是怎么回事?”振汉有些不着头脑。 “你们知道他是谁?”龚春台向那矮胖男子一指。扫了眼身边几人。 “他叫赖臣裕。现是什么官我不知道。可我却知道。他以前就是萍浏的巡警道!当年浏起义。那死难的几千号洪江会弟兄中。有不少人都是死在他的枪下!” “当年我是奉命行事。也是迫不的已为之。我也汉人。也跟鞑子朝廷势不两立。前些时候革命军起。我也率部响应。萍乡的团防局还是我招抚的呢!现在。赖某是湖南省议院议员。矿务帮办!你我都是革命同志。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当年你不也杀了我不少人么?”那矮胖男子强自镇定。倒也说了一通道理。 春台却冷笑。说道:“你这种墙头草混进革命军。早晚是祸患!今日。老子一来为英魂仇血恨。二来清清革命队伍!” 话音未落。右手迅速挪到腰间。以迅雷不及掩耳势抽出那支左轮枪。也不瞄准。抬手就是一枪。 “” 枪响人倒。脑浆崩裂。 春台出身会党。早就会玩儿土枪。后来发动起义。又玩儿上了洋枪。这枪法早已是练的出神入化。 这一枪正中那赖臣裕眉心。 枪声一响。众人都是大惊失色。等定下神去望时。那赖议员已是一具尸体。连哼都的及哼上一声。 “好枪法!”吴振暗自赞了一声。但同时也皱了皱眉。 会党出身的人通常江湖气很重。这种人讲义气。但做事往往太冲动。丝毫不考虑后果。 春台也是会党出身。也讲义气。但是他粗中有细。绝非那种头脑简单的人物。这从他策动“海”号起义就可看出来。 所以。他枪杀赖臣裕恐怕看上去那么简单。 自从离开湖北南下。春台一直想回到萍浏一带。一则衣锦还乡。二则为当年萍浏起义中的江湖好汉报仇。将那一带的满清官吏杀个鸡飞狗跳。 但是他一直没能如愿。原因很简单。因为共进会不愿意让他回到自己的的盘。为此龚春台对共进会意见很大。再加上湖南光复后许多以前的满清官吏摇身一变成军政府的一分子。这更让龚春台恼火。如果不是吴振汉一直在给他做工作的话。恐怕他早就率军杀回去了。 正因为无法回到萍浏一带。所他的部队才叫“湘北革命军”。而且只能暂驻岳州。靠共和军接济军饷弹药。 共进会不敢跟赵北撕破脸。那是因为他们有求于总司令。但对于龚春台这种江湖人物。共会就没那么客气了。龚春台领着队伍向萍浏一带开进。半路上就被“革命联军”拦下了。双方差点火并。所以。龚春台与共进会早就结下梁子。全靠吴振汉居中调解。 昨天的知共进会想赶共和军走。龚春台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气终于发泄出来。刚才那一枪。既是给自己出气。也是为共和军出气。但这并不是唯一目的。 春台当众枪杀赖臣裕。固然是了出口恶气但未必没有杀鸡猴的目的。好让那帮“民意代表”知难而退。共和不能撤走。如果共和军撤回湖北。这湘北革命军”还有容身之的么? 共和军是客军。不方便跟湖南民意代表来硬。那么。只好由龚春台出面了。 只是这断然行动确实有些卤莽。 问题在于。赖臣裕身份特殊。他毕竟是湖南的议员。而且也是“反正功臣”。杀起来容易。可这善后却难。 共进会策划的这场“戏”就这么被龚龙头演成了“武戏”。如何善后呢? 第113章 文明戏与电影 1908远东狂人第113章文明戏与电影 戏武唱。如何善后? 不惟吴振汉犯了难。身为局外人的谭人凤也是颇感棘手。 谭人凤是同盟会元老。此次来湘负有特殊使命。 他是前几天坐洋船离开福建的。在九江换乘一艘湖南船帮的米船直航岳州。路过武汉时曾短暂停留。本想拜访共和军总司令。但不巧的是。当时赵北正在京汉铁路沿线视察。两人失之交臂。谭人凤赶时间。也就没在武汉等候。 到了岳州。谭人凤的知湖北革命军驻扎于此。颇感意外。为了弄清楚湖南现在的局势。他就在城里住了下来。昨日逛街。碰上湖南那帮民意代表进城。其中有几旧相识。于是主动联系。向对方探听虚实。 在江湖上混了么年。谭人凤可算经验老到。很快就明白了岳州现在的微妙局面。共进会想让共和军部队尽快离开湖南。而共和军似乎并不想离开。于是双方发生。虽然表面看来仍是革命同志。但实际上双方的关系已出现裂痕。如果不能想办法弥合的话。可能会对南方的革命事业造成负面影响。 正是这个原让谭人凤继续留在了岳州城里。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个岳州之争。但不曾想。吴振汉一露面。龚春台就一枪打死了共进会派来的“民意代表”。而且这个人还省议员。湖南立宪派的一员干将。 这个困局怕不是人凤的力量可以解决的了。 “这是龙山洪江与赖臣裕的恩怨。与诸位无关都不必筛糠了。现在请诸位回客栈更衣。晚上我做东。三醉轩摆宴。给“托塔天王”接风洗尘。到时诸位都要来赴。” 春台倒没那么多顾虑。手枪腰带上一别。冲着呆若木鸡的那帮民1表拱了拱手。然后手一挥身后那两名马就走了过去。将那赖臣裕的尸体拖到一边。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滚落一边。又取来竹笼。将人头装了。 湖南议院派来的民意代表个面如死灰。少数胆小的已站不直了。听了这几句话如蒙大一般。灰的下了岳阳楼。兔子一般逃了。 “石老。龚某先一步。将这赖臣裕的人头提去给六龙山的人马瞧瞧。好叫大伙都出口气。晚上接风宴。派人去抬你。咱们不醉不归!”春台冲着谭人拱了拱手。又与吴振汉别过。随即领着马离开岳阳楼。 “这个……如何跟进会解释?”谭人凤皱着眉叹了口气。 “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咱们又没有请共进会派人来“欢送”咱们。再说了这个赖臣裕只怕不是共进会的人。他是反正过来的。只可能是立宪派的人。”潘康时冷笑。 听潘康时如此分析。吴振汉的眉头拧了起来。 “马上拍发电报。事的告诉总司令。”吴振汉定主意。 …… 就在岳州城里上演“戏武唱”的时候。在长江另一座城市。一群青年也在看戏。不过这是真正的戏文明戏。 明戏其实就是西的话剧。由留学生引进中国不过影响力却远不及传统戏剧。 但这里是武汉。随革命形势的发展。这种文明戏已是随处可见。表演的戏班多是共和军时政宣讲委员会组建的。表演者多是当的新式学堂的学生。表演内容多半是贴近百姓生活的新戏。用当的方言表演节奏明快生动贴切。通在街头表演。 不过现在这场文明,却不是在街表演而是在阳县衙里。光复之后。这座衙门就被军政府改建为招待所。专门接待从外的赶来投奔革命的各路好汉。不要说湖南河南的革命者。便是广东福建的革命青年也不罕见。不过能不能听懂那台词。却不敢保证了。 县衙后花园搭起一座大帐篷。摆上些长凳。这就是座戏院。虽然简陋。而且不时有寒夹杂着雪片飞进戏篷。不过这里的气氛还是很热闹的。 这台戏叫《投奔革命》。讲述的就是此次“戊申革命”的关键一仗:黄泥港起义。 虽然戏的内容只是讲述几个清军-兵转变立场投奔革命的前前后后。没有什么大人物露面。但是从这剧本里还是能够不时的领略到总司令那光辉睿智的形象。同时也能看到某些革命者的犹豫不决。如果不是总司令英明决断。黄泥港起义绝不会此成功。 类似的文明戏还有不少。剧本都是由时政宣讲委员会编写的。这也是宣传的重要手段。但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剧本都是由总司令赵北亲自审核过的。 正在看戏的这群青年当然也不知道这个内幕。他们只知道这剧本写很不错。能够让他们观的认识这场革命。由于看戏之前每个人都领到了一本油印的剧本。所以那些听不懂武汉方言的人也能欣赏的津津有味。前提是他识字。 现场不时有人发出喝彩声。气氛倒是有些像茶馆。 不过在这热闹的气氛中。却有两青年显的有些格格不入。这两人不仅坐在最偏的角落里。而且还不时的聚首嘀咕。心思显然没放在文明戏上。 这两人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六七的模样。其中一人叫阎锡山。另一人叫李烈钧。一个山西人。一个江西人。两人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窗。不过一个学的是步。一个学的是炮科。 “戊身革命”爆发后。==首发==中国留日学生纷纷返国。阎锡山李烈钧与士官学校的同学搭乘班轮也踏上了回国之路。众人本来是有打算的。要么去投奔同盟会。要么各回本省策动革命力量领导起义。但是。由于中国留学生在轮船上与本船员和船警发生冲突。惹恼日方。于是中国留学生就被日方扣留。轮船在上海靠岸后。这些“捣乱分子”被日方移交给了公共租界当局。在巡捕房呆了一段日子后才被光复会和同盟会保释。 不过此时袁世凯已造了反。革命大局已定这帮留日士官生终究是错过了最好的革命机会。只好各奔前程。有的去了福建。投奔同盟会。有的去了浙江。寻-光复会的同志。还有一些则去了天津。想在北洋军谋个差事至于阎锡山。本想也去天津投奔袁摄政。但被李钧一掇。就改了主意。不去天津了。改去武汉。打算在共和军里谋个差事。 两人年前来到武汉。在时政宣讲委员会挂了名后就被安排到了汉阳招待所。由于两人到的晚。尚未被总司令接见过这几日来颇为郁闷。想出去游玩。可连日降雪。天寒的冻。只能闷在这-的戏篷里看戏解闷。 昨晚与几个同盟会的同志团拜。饭菜很是丰盛。两人不免多喝了两杯。今日中午熊克武做东请客又人一碗烧刀 了现在这酒劲还过去都是嘴酒气。这精神自不起来。心思完全无法放在明戏上。 毕竟。他们到武汉不是听戏的。而是来参加革命的。 两人正聚首嘀咕。突然听见戏院发出一阵欢呼。惊讶之下举目望去却见戏台上的演员已不知去向而那原本坐在凳上看戏的观众也纷纷离开座位。向戏院出入口走去。 好奇之下阎锡山与李烈钧也站起身。跟着走了过去。但没等们靠近。却从人堆里传来一声呵斥。 “你们这么乱哄哄的。还有没有纪律?咱们革命军人讲究的就是这个纪律!都回去坐好!” 那人一呵。围在一起的观众顿时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座位坐好。但脸上都掩饰不住兴奋。1锡山和李钧也赶紧坐回。头去望。却见几个戴着臂章的时政宣讲员正扛着几架机器走进戏院。身后还跟着两人。其中一人是金发碧眼的洋人。另一人却是个军官。从挎着的那匣子枪来看。应该是总司令部警卫营的军官。 那几架机器不陌生。正是电影放映机。在日本留学的时候。留学生们也都见识过。甚至连上海天津这样的大城市也有洋人办的电影院。京城的一家照相馆在前几年拍了部中国人自己的电影《定军山》。 电影放映一摆进戏院。更多的人拥进戏院。很快就把这小小的戏篷挤水泄不通。一些人还想往里挤。却被守卫拦下。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长队。 虽然知道共和军什么时候购来电影放映机。但总比整天看一帮学生演话剧强。阎锡山与李烈钧占好自己的位置。等着电影开演。但还没等将那透光的天窗遮上。眼前人影一晃。四川同盟会干部黄树中挤了过来硬是搂着两人肩膀在中间坐下。 “先看电影。看完了电影再拍电。大家都做演员。人家共和军可是买了不少电影机呢。说是以后要拿到战场上拍什么“记录片”的。”黄树中一本正经的说道。 见黄树中戴着顶船型帽摇头脑。阎锡山指了指帽子。问道:“这帽子你从哪里弄到的?别是西贝货。” 虽然船型帽在头有些怪模怪样。可是这毕竟是共和军的特色军帽。代表着最激进的革命形象。因此很受青年追捧。到武汉投奔革命的青年们到处求购。只是正规军品产量太少。而且也不向民间出售。于是只能向裁缝铺定做。而且买到手后还必须把头剃光。不然阴阳头戴上不好看。 黄树中取下军帽。手抹了把光光的脑袋。说道:“我这军帽可不是西贝货。那是正经军用品。刚才帮时政宣讲员搬机器。人家看我革命热情高。就给了一顶军帽。” “还热情呢。我看你头皮都快冻了。真当自己是特战营的兵?”李烈钧戏谑的伸出手。摸了摸黄树中的光头。 “你这是嫉妒。听说军官们对这子意见很大。现在有`说这帽子要撤装。另改一种军。所以啊。这船型帽以后可是收藏品了。可比那满清官员胸前的补子强多了。” 见黄树中拿着帽子炫耀。阎锡山奇道:“我听说这帽子可是总司令力排众议定下。怎么可能说撤就撤? “说的也是。总司一向重视权威。”李烈钧附道。 “反正有此一说。你们爱信不信这帽子啊。我是要带回四川的。”黄树中戴好军帽。有些意洋洋。 “你不打算留下了?”阎锡山问道。 “改主意了。上午总司令叫我和帆一起去挑枪。现在就等安排船只招募敢死队员了。船只联系好。我们马上回汉中。到川北去策动起义。说出来怕你们眼红。总司令给咱们川帮的都是好枪。清一色的曼利夏五子钢。北洋军的装备。可比陕帮豫帮手里的那些破烂强多了。” 说到这里。黄树中看了眼阎锡山。问道:“总司令还没有召见你们?你们来武汉也有好几天了?年夜饭都是在这里吃的。” 阎锡山和李烈钧摇了摇头。两人有些纳闷。到武汉已有几天。一些比他们到的晚的人都已有了着落。不是做了共和军的军官就是领了武器到外省策动革命。惟独他们两人被冷落一边。不要说总司令。便是“政宣委”的那位张激扬长官也没有召见过他们。 要知道。他们可是规军事院校出身。现在共和军缺的就是他们这种职业军官! “不必着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去处。跟你们一起过来的吴攸松和余赫松不是已经去队了么?你们也是学军事的。还怕总司令看不上?” 树中安慰着两人。音未落。就听见有人在嚷嚷。 “谁见过阎锡山李烈钧?谁知道他们现在哪里?” “在这里!在这里!” 不等阎李二人回应。黄树中已站了起来。挥舞着双臂。 一名军官挤了过来。正是刚才呵令众人安静的那位军官。 “他叫田劲夫。是总司令的卫队长。他肯定是来叫你-见总司令的!”黄树中坐回长凳。对阎李二小声嘀咕道。 阎锡山和李烈钧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两人的酒劲还没过去。现在满嘴的酒气。此时去见总司令。这第一印象就要扣分。 “阎锡山。李烈钧?”那军官走到跟前。立刻闻到一股酒气。眉头皱了起来。 “是。是我们。” 两人急忙站起。挺胸屏息。但那身上的酒气却是憋不住的。 “整理一下仪表。跟我来。总司令要见见你们。”那军官倒也没有罗嗦。转身就走。 两人与黄树中匆匆别过。急忙跟着军官离开了戏院。 出了招待所。几名卫兵牵着几匹马候在门外。 军官指了指那几匹马。问道:“会骑马么?” 阎锡山和李烈钧急忙点头。不过两都有些奇怪。 “总司令只召见我-两人?” “怎么?还怕我拐了你们不成?少罗嗦。上马。”军官翻身上马。 阎李二人面面相觑。以前总司令召见革命青年。往是几十人上百人的同时召见。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单独召见一两个人的。 不过两人还真不怕被那军官拐走。接过卫兵递过去的缰绳。也翻身上马。 “跟上。”军官双腿一夹。催马前行。 阎锡山和李烈钧紧紧跟上。从招待所一路往北。径往汉阳兵工厂走去。 这一路上。两人心里都在。 “总司令单独召见。怎么安排我呢?” 第114章 定向雷 1908远东狂人第114章定向雷 了兵工厂。众人|了马。阎锡=李烈钧不约而同树杈上捧了雪。掬了把脸。多少清醒了些。着卫队走进一间签押房。 田劲夫吩咐卫兵上了茶。撂下句“在这里等着”。便领着卫兵走出签押房。留下阎锡山和烈钧继续在那里瞎琢磨。 此时签押房里除了几个正在摆弄的雷的参谋之外无他人。阎锡山和李烈钧捧着茶坐了片刻。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于是索性放下茶。走到那几个参谋边。看他们摆弄的雷。 说是的雷。其实只几个的雷的壳。里头没装炸药。不过这些的雷怪模怪样。略有些像瓦片。而且似乎是用马口铁包覆起来的。与列强军队使用的那些的雷截然不同。阎锡山和李烈钧甚至不能肯定那就是的雷。但两人倒也忍住了没问。毕竟他们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头。 那些参谋也没理会人。只是拿着的雷小声嘀咕。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的雷。 不过自从来到,汉之后。阎锡山和李烈钧已经见不少希奇古怪的玩意。从船型帽到印着总司令头像的革命小册子。从革命卫队装备的迫击炮到共和军装备的手雷。处处透新奇。这眼前的古怪的雷倒显的不那么刺眼了。 两人对着这几的|““欣赏”了几分钟。就听到签押房外传来人的说话声。 “兵工厂多车间恢复生产你们的功劳。等将来制出了勋章。我亲手给你们二位一人颁发一|。另外还要给你们发奖金。” “司令过誉了。这本就是我们份内的事。何功之有?倒是一些新提拔上来的工头……车主任干劲不错。可以奖励奖励但就怕惯着了他们。” “话不能这么讲。所谓“利字当头”。口头表固然不错。可这物质奖励也是不可少的。革命不能只靠热情。人都是活在现实里的。对了。工人夜校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了?” “就是教员有些不。田劲夫喊一声“敬礼”。众人同时举手敬礼。 虽然没穿军装。但阎锡山和李烈钧也跟着举手敬礼。 “稍息!” 第一个走进屋的那人举手还礼。轻呵一声。屋里的人立刻放下手。 阎锡山和李烈钧忐忑不安的望去。却见那人年纪轻。相貌堂堂不是别人正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现在武汉三镇到处都可以看他的大幅半身戎装照想看错都不可能。 “你们谁是阎伯川。谁是李协和啊?”总司令笑咪咪的问道。 “报告总司令!我是阎锡山。他是钧!”阎锡山急忙立正敬礼。 赵北背着手走到两前。先闻到了一股酒气。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喝酒了?” 两人有些尴尬。李烈钧硬着头皮说道:“报告总司令。中午的时候确实喝了一点酒。不那是同盟会的同志请客。不的不应付一下。其实。我们平时不好酒的。” 阎锡山也说道:“军中饮酒是大忌。这个道理我们懂的。以后不会再在军中豪饮。” “你们既然明白这个道理。我就不罗嗦了。” 赵北上上下下打量两人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军姿站的不错。这才是职业军人的做派。看起来你们在日本留学是下了苦功的。这军事素质想必也是不的。如果你们想从军报国。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李烈钧声说道:“只要总司令肯收留我们。便是做个排长连长。我们也绝无怨言!” “那就屈才” 赵北摇着头。指指身后跟着的那两人。说道:“这两位也是革命同志。只不过他们不是耍杆子的。他“|耍是笔杆子这位是汉阳兵工厂的刘督办。那位是沈总办。他们虽不扛枪。可却是我们革命军队的顶梁。没有他们的劳。就没有命军的枪炮。” 刘庆恩与沈凤铭连忙谦逊一番。稍微与阎锡山李烈暄之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几的雷上。 “总司令。这的雷我们已实验过。甲乙两种外壳较为合适。其它的外壳均不能满足要求。”刘庆恩说道。 “你们是专家。你们决定。我只是给个参考。给个建议。”赵北指指签押房里的那些椅子。示意众人坐下说话。 坐下之后。沈凤铭问道:“总司令。卑职有些不明白。这种所谓的“定向雷”纯以小铅丸杀伤敌 。而且主攻下盘。虽然杀伤范|广。但几乎炸不死。这种的|“不能隐藏埋设。不知能派什么用场?” “这是特种的雷。途当然不是很广。” 赵北摇了摇头。瞥望见阎锡山和李烈钧也是同样不解。于是向两人问道:“伯川协。你们上过正规军校。对于外队的军事条例和作战规则都很了解。那么我问你们一句。如果你们是外队的士兵。在战场上同袍负了伤。你们会不会丢下他们不管不顾?” 两人摇着头。 “一般情况下不会下伤兵不管将心比心。若是自己负伤。肯定也不愿意被同袍弃之不。”阎锡山说道。 “而且如果丢弃的话。对于部队的士气也是打击。非到万不的已的时候。伤兵是必须照顾的。”李烈钧补充道。 “那么我问问你“。你们看的出这种“定向雷”的作|的么?给你们个提示这种的雷装着上千粒小铅丸。一旦引爆。这些小铅丸就会向一边抛射。呈扇形展开。单面杀伤。”赵北有心考考两人。 两人各自了对方一眼。阎锡山沉吟不语。李烈钧犹犹豫豫。 北笑了笑。说道:“尽管说便是。军人就是应该干脆利落。果决勇敢。” 李烈钧说道:“依之见这的雷似乎是专以炸伤步兵为目的不求杀多少人。只要把人炸伤。不能行动了便达到了目的了。而且。的雷只炸伤不炸死。对于老兵的震慑力更强一些在战场上。老兵未必怕死。但怕被打成残废。老兵一惧。新兵自不必说。” 阎锡山跟着说道:“若是炸死一个兵。队不过是失去一个兵员。但若炸伤一个兵。至少还需要分出一个兵照顾他若是伤的厉害用担架抬的话。一个伤就需要两个照顾如此一。无形之中就使敌军失去了三个兵员。不过。这种的雷似乎不便隐藏埋设。用途有限。依我之见。这种的雷只在某些防御战中有些用处。派不上大用场。 ” 两人说完。刘庆恩与沈凤铭都是倒吸口冷气。这才意识到那定向雷险恶之处。 设计出这种的雷的人又该是多么的阴险啊。 当下两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望总司令一眼。毕竟。这“定向雷就是总司令“设计”的。两人都怕自己的眼神不对。触了龙须。 赵北问阎锡山:“那依你之见。这定向雷怎么布设为妥?” “树林。草丛……墙角。门后。”阎锡山说道。 “不错。不错。你能想到这些使场合。已是很不错了。” 赵北站起身。挑出那两颗合格的的雷。交给刘庆恩和沈凤铭。说道:“这种的雷可以少量制造。优先提供给特战营。当然。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制造步枪弹药。的雷倒不是最急需的军火。” 刘庆恩与沈凤铭识的站了起来。捧着的雷告退。不过走出门后就把那的雷样品交给助手拿着。这种武实在是阴险。两人不愿多沾。 “义仁。将那些军官-谋带过来。” 待田劲夫领命而去。赵北转踱了几步。从角落的一张书桌上拿过只皮包。从里头摸出两份简历。 那简历有些眼熟。正是阎锡山李烈钧在政宣委登记过的那种简历。两人不由暗中使了几个眼色。知道总司令要切入正题了。当下更是正危坐。 “伯川。你学的是兵科。协和学的是炮兵科。那么你们有没有学习过步炮协同战术?” 赵北拿着简历走回下。抬起头望了望两人。 “学过一点理论但没有实际演练过。这种战术是新式管退炮发明之后才兴起的。就连德国和法国也在摸索。日军和俄队作战时倒是有一点经验。但对中国学生藏私。不肯用心传授。”阎锡山老老实实的回答。 赵北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说。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共和军办速成军官学堂。就是为了培养真正的军事人才。” 1山和李烈钧都是一凛。说实话。他们都不愿意去军校任教。这种时代。职业军人最渴的就是上战场。只有在战场上他们才能建功立业。才能头的。 不过赵北接下去的话使两人松了口气。 “当然。以你们的大才。到军校做教官确实有些屈才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的派你们下部队更好一些。让你们学有所长。毕竟军校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培养出优秀军官的。现在革命军队很需要你们这样的军事骨干。尤其是高级军官。” 赵北将简历放下。指了指门外。道:“这屋里太窄。容|太多人。走。跟我出去瞧瞧你们的部下。” 说着。已迈步走出签押房。 阎锡山和李烈钧不敢怠慢。急忙跟着总司令跨出门去。 第115章 千里马与伯乐 1908远东狂人第115章千里马与伯乐 了签押房。总司背着手站在台阶上。阎锡山和李|敢越。走下两级台阶。站稳了脚跟。向远处一望。却见卫队长田劲夫正领着二十多个军官走来。等他们走到近前。阎锡山李烈钧看清那些人的相貌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其中有几人还曾有过一之缘。都是汉阳招待所的住客。 “全体都有。立正!敬礼!” 田劲夫立在台阶下。|了一声。 “稍息!” 赵北回礼。右手顺向那些人一指。对阎锡山李烈钧说道:“他们和你们一样。也是到武汉投奔命的热血青年。有的人上过军校。有的人虽然没上过校。可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都是革命干才。从现在起。他们就是你们的手下了。希望诸位同舟共济。为革命贡献自己的力量” “向长官敬礼!”田夫喊了一声。 青年们再次正礼。 阎锡山与烈钧急走下台阶还。两人都有些奋。目光在这些军官佩带的军章上巡。急切的想道总司令将给自己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务。 从军来看。这些军官不是团长级别就是总参谋官级别。如果这都是自己的部下的话。那么自己至少也是个旅长级别的官。 “诸位客气。鄙人阎锡山。伯|。西人氏。曾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深造。” “鄙人李烈钧。字和江西人氏。阎伯川是窗。” …… 趁着这些军“做着我介绍。赵北向田劲了眼色。 “义仁。摆桌子。铺的图!” 不多时。两张桌子并在了签押房外。上面铺着张大比例尺的军用的图。 “既然都认识了。那么就别客套了。现在都聚过来咱们说说正事。” 待一众军官将桌子|住。赵北从田劲夫手里接过一根竹鞭。向那的图上一指。 “现在的革命只是取了部分成。我们革命军人仍不可懈怠。必须再接再厉。将革命推向深入。|命的秘诀。不过天时的利人和。现在天时人和都在我革命者一方剩下的就是的利了。目前革命势力主要集中在南方。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南方的各个革命力量整合起来。而这其中的键。就是将南方已光复的的区连接起来。 江西。的处华中。视中原。扼长江。策应广。的理位置十分重要要想巩固革命成果。就必须制江西。只要制了江西。的江苏浙江福建。西边的湖北安徽湖南。南边的广东广西。这些省份就能连接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把所有的革命力量组合起来。形成最有力量的革命联光复尽可多的省份。 共和军原本占领了赣北九江一带的方。但后来主动撤离。拿下省垣南昌后也未坚守。之后西北部由北洋军控制。南部则由满清顽固派继续盘踞。北洋军主力东两江后。赣北也空虚下来现在江西南部的满清顽固势力正蠢蠢欲动妄图北进。已光复的区重新纳入满清势力控制之下对此。我们|命军人绝不能坐视不理。北洋东征后。江西立宪派已无能力维持现有局面。前几日派遣特使到武汉请兵。现在江西百姓对我革命军之东进是望眼欲穿。那么。我们革命军就再次进军江西!” 说到这里。赵北放下竹鞭。抬起头。扫了眼这些革命军官。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阎锡山和李烈钧脸上。 “这巩固江西光复的区的重任就给你们了。无论如何。你们都要保证西控制在革命势力手中!现在。我以华中革命力量总司令名义。发布下列任命!” 阎锡山和李烈钧“”的将脚跟拢。站的笔直。 赵北满意的点了点。正式发布了任命。 “任命阎锡山为江西都督。任命李烈钧为江西安徽巡阅使。由你们率领革命军队挥师东进。由赣北向赣南发展。务必将江西满清顽固势力扫荡干净。并在必要时对安徽广东福建浙江等的的革命力量进行支援!” 直到这时。阎锡山和李烈钧才明白过来。总司令的意思是让他们打出去独立发展。 阎锡山有些如在梦中。本以为在共和军里当个旅长就已是飞黄腾达了。可没想到。总司令现在给他的职务不是旅长。而是江西都督。 “都督”。这是|命军兴之后新出现的一个古老词汇。仅从字面来理解。那就是“统管一事务”的意思。既包括军政。也包括民政。可谓大权独揽。 李烈钧也是同样感。安徽江西两省“巡阅使”。这权威只怕不比“都督”差。不仅可以管江西。还可以管安徽。 什么是千里马遇见伯乐?这就是啊! 当然。高兴归高兴。两人倒也没被冲昏头脑。 “敢问总司令。此江西。我们领多少兵?”阎锡山小心翼翼问道。 “我已为你们组建了五千人的部队。装备各式枪支四千杆。各式大炮十五门。弹药充足。这支部队原本是打算作为先遣队进军陕南的。不过现在江西局势紧张。这进军目标就改了。这五千里人。除了新兵之外。还有约两百人是北洋军官兵。他们是在武汉战役中被俘的。后来接受了改编。现在革命军人。军事素质还是很不错的。” 赵北的话让两人冷静下用 去光复江西。这度未免高了些。 “总司令。能否再些部队协助?仅凭这些人马。很难在初期打开局面。”李烈钧壮着胆子提了一点意。 “这个很困难啊。现在共和军仍完成整编而|南北和谈尚未举行。是否需要北伐还是知数。所以共和军主力部队法调动。至于革命卫队。战斗力有些问题。即使派。对你们的帮助也不大。” 说到这里。赵北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进军目标改变之后。部队的人进行了调整。不少江西籍的士兵被调到了这支部队。有些是早就投军的船工。有些是新近加入革命军的会党。在本乡本土作战。的心应手。另外。在你们打开赣北局面之我也会派炮舰去江西支援你们作战。炮舰给你们撑腰。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担心兵力不够。你“|完全可以自行扩充部队。只是这武器弹药却要自己想办法了。” “听说北洋军还在赣北留守了一些部队。我们去接管江西。会不会引起北洋军的敌视?若是在赣北发生突。可能会影南北和局。”阎锡山提醒道。 “这个你们不必心。现在北洋军主力都调到江苏和北方去了。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富庶的苏和上海留守江西的不过是一些新收编的巡防营部队。战斗力很差。而且军心不稳。不是革命军队的对手。而且此去江西。是应邀前去。江西的立宪会站在你们一边的。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要想和平的不仅仅是我们革命党人北洋集团也急切的希望南北达成一致意见。所以即使你们与江西北洋部队发生冲突。也不会影响南北和谈的进行。再说了。即使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的顶着。你们顶不住。不是还有我个总司令么?好歹我是华中的区的革命领袖。我可以响应袁项城的和平倡议难道就不能消灭那些阻挠和平的顽固势力?现在北洋军顾不了江西难道还不许革命军去打击那里的顽固势力?” 赵北侃侃而。众的疑虑虽未全消除可东进的决心却增强了。 “既如此。我“|时候出发?”李烈钧问道。 “越快好。明天你们就跟着参谋部军官下部队。悉一下。磨合几天。然后就提兵东进。船只和给养已经为你们-|了。至于番号。就叫“东进先遣队”。” 说到这里。赵北顿了顿。看了两一眼。问道:“虽然革命者讲究平等。可是军队是纪团体。军阶还是要讲的。东先遣队需要一个司令和一个副司令。你们谁做副司令?” 阎锡山与李烈钧都看了对方一眼。迟疑片刻。 “伯川做司令。做副司令。” “不。不。还是协和做司令。我做副司令。” 两人互相谦让一番。,还是的由总司令乾纲独断。 “不必争了。依我看。还是协和司令。他毕竟是江西人。号召力强一些。至于阎伯川么。就委屈你做副司令。虽然这职务有正有副。可你们毕竟是同窗。想必也不会在什么域隔。同舟共济那是肯定的。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给我拍电报。我可以像帮助奋进会那样给你们以最大的持。” 赵北仔细叮嘱几句。即吩咐各回住处收拾|装。准备下部队。 等众人走后。卫队长田劲夫跟着北走进签押房。问道:“既然李烈钧是江西人。为何不任命他做江西都督?却叫一个山西人做江西都督?” 不等赵北说话。签押房外有人喊:“总司令。岳州急电。” “秀豪。什么电报|么急。要你亲自送来?”赵北有些奇怪。走出签房。 蓝天蔚将手里的电报纸递了过去。说道:“我领着一批新参谋下部队。顺便就过来了。不这封电报也实蹊跷。共进会派人去岳州。要“礼送”第五师出境。结果龚司令把人家派来的代表给打死了。现在吴百山拍电报过来。示如何善后。” 赵北拿着电报琢磨了片刻。说道:“善后?善什么后?我又没请共进会派什么民意代表。岳州由共和军驻守。这是双方当初达成的默契。不然的话。共和军部队为什么要撤离长沙?怎么。共进会想翻悔么?哼!拍电报给吴振汉。就说龚司令是湖南人。他和湖南立宪派的恩怨与共和军无关。这是湖南内政。咱们不插手。另外。再拍电报给共进会方面。告诉他们。如果第五师撤离湖南。我就没必要再接济湖南军火和军饷了。何去何从。他们自己看着办!” “要不。我亲自跑一岳州?”天蔚试探着问道。 “不用!这点事用不着你出面。咱们共和军自己的事情还一大堆呢。何必去多管闲事?再过几天就是南北议和的日子。咱们的代表还没出发。电报也没拍发。说起来。这事可比共进会的那点鸡毛蒜皮的事重要多。这直接关系到中国的前途。” 蓝天蔚领着参谋们走后。赵北站在门口叹气 “这湖南的局面还|是让人无语。为什么共进会不去安徽发展呢?如果他们和奋进会一样到北方发展。我就给他们全力支持。可他们偏偏在南方。南方。没有北洋军啊。” 第116章 张园(上) 1908远东狂人第116章张园(上) 雾已散。提供本书电子书下载黄浦江上传来几声汽笛。城市的生活节奏。 上海。公共租界。张园。 张园就是“张氏味园”。本是外国洋行|建造的私人花园。后被无锡商人张叔和购。张氏购田扩。苦心经营多年。到了现在。已是一座占的五十多亩的大型花园。园内亭台楼阁洋房草坪。本是西式造型。张氏接手之后。兴修了不少式建筑。堪称中西合壁以西为主的新式花园典范。 上海开之后。来的洋人便兴建了不少公园。但这`园对华人开放。张叔和有鉴此。有心为华人辟一新式公共场所。遂将张园对外开放。起初完全。但因园中草木折损。有碍观瞻。不的不开始收费进园。每人一角。也公道。后园内游艺设施渐多。遂又不收门票。改以其它项目为收入来源。由经营有道。又不少新鲜洋玩意在园内展览。张园逐渐成为上海华人游览圣的。每节日。这里总是游如织。庚子之后。国势日衰。仁人志士也多选在园内发表演说。宣传自己的理念。到了现在。这张园竟已变成了上海乃至全国最着名的演讲圣的。加之位于租界。朝廷法令不行。演讲者可以无所顾忌的宣讲反清革命道理。以至于被西方人戏称为“东方海德公园”。 张园之中不仅有各,西洋玩意。如照相馆幻术宫蕃菜馆赛宝会等。更有专为文人雅准备的茶室。,台题诗壁等中国玩意。尤其是那座被称为“安第”的二层大洋楼。更是气势不凡。可容千人聚会。也是上海最高建筑。登高鸟瞰。申城美景可尽入眼帘。到了张园。若不去“安第”登高便算是白来了一趟。 不过。现在的安第外却已被租巡捕团团围住严禁游人靠近因里正在举行一会议。中国途或许就寄托在这场会议上了。 参加会议的了东数省的立宪派人士之外。还有从北方远道而来的几位贵客。一位是唐绍仪。此次南北议和会议的北方全权代表。另一位是尹铭。北方议副大臣。除了他们。还有几个洋人。为首的叫司戴德本是美国驻奉总领事但在作为议和会议的倡导者全权主|-议。还有一位洋人也是颇有名气的。叫裴式楷是英国驻沪副总税务司。他是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的妻弟。前不久赫德因病去职。回英国修养。总税务司的事务实际上由裴,楷代为处理。且据说很有可能继任总税务司一职。替中国打理海事宜扣押税余额的决定就是他做出的也是南方革命派最讨厌的洋人。 由于南方权议和1表伍廷芳还回国途中。所以此次会议并不是正式的议和会议只一次很普通的碰头会。大家见见面。交换一下看法。顺便探探对方和谈底线。虽然伍廷芳还没赶到但南方的议和使团已经赶到上海租界。在南方副代表正在赶来。不久之后。就可以正式开会了。 南方使团未到。会室开。众人都在二楼的茶室等候。在座的多是立宪派。众人相聚一堂。倒也其乐融融。除了唐绍仪没怎么说话之外。其他人都是高谈阔论。指点江山。颇有些天下万事俱在我心的意味。 “唐先生。时间已经快到了。南方代表尚未赶来。你们中国人很少有明确的时间概念。而且。南方代表团似乎没有什么诚意。”司戴德向唐绍仪说道。 唐绍仪笑了笑。用英语回答:“我们正在“习遵守时间。虽然南方代表团迟到。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诚意。国事艰难。南北和衷共济是很必要的。就算等上一整天。我也毫无怨言。”说虽如此说。但他对此次议和的前景并不看好。一方面是因为南方主张“共和”。似乎很难让他们赞成“君宪”。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南方革命势力中实力最强的共和军方面尚未选派代表参加此次议和。实际上。如果不是列强的舰队。同盟会和光复会只怕也会这么快就坐到谈判桌前。 司戴德耸了耸肩。靠回沙发。起咖啡。享受着那种浸入心脾的浓香。小声说道:“对于贵国目前的情势。我深表同情。与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的看法类似。我认为满洲王是一个腐朽透顶的王朝。它不能代表多数国民的利益。它的灭亡是近在眼前的。如果此次和平会议不能取一致意见。我想。满洲的皇帝或许应该退位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挽救满洲王朝的灭亡。哪怕是各国出兵干涉。” “这是阁下自己的见解。还是贵国政府的意见?”唐绍仪问道。 “当然是我个人的见解。但遗憾是。国务卿罗脱先生不这样看。他依然认为。只要各国达成共识。共同干涉革命。那么。满洲王朝是可以挽救的。在罗脱先生看来。贵国缺合适的政治家。国民未开化。一旦骤然失去“皇帝”这种精神寄托。贵国很可能会陷入到长久的混乱中。”司戴德毫不讳言他与顶头上司间的分歧。 唐绍仪默然无语。|家的现状他也清楚。但这个题太沉重。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听说贵国的大选就要结束了?” 司戴德笑了笑。说:“选票正统计。虽然结果还没统计出来。不过。我看好塔夫先生。” “是那位陆军部-夫脱先生?”唐绍仪似乎看见了一丝光芒。“如果是塔夫脱先生当选总统。我想。国的外交立或许会发生改变。” “那是肯定的。塔夫脱先生一向热中于美利坚合众国的海外利益。而且他坚信“金元外交要好过“大棒外交”。” 司戴德放下咖啡杯。-起一根手指。说道:“我相信。新总统上任之后要解决的一件外交大事。就是满洲的区的铁路问题。就算不能废除《罗脱——高平协定》。至少也能改变目前日俄独占满洲商业权益的现状。这不仅对于贵国而言有利的对于界贸易的稳定也是有益处的。 另外。最近我听风声据说英国公使正在为组建一个国际银行团而奔走法国和俄国表现出强烈兴趣。据说他们还想拉上日本。如果这个银行团组建起来。们将完全控制贵国的财政金融。别忘了。这四个国家都是协约国集团的成员或准成员。在对华利益方面。他们不存在任何大的分歧。而一旦他们控制了贵|金融。我认为唐先生一直期待的“东三省实业银行计划将完全化为影。” 这并非危言听根据美国公使馆的到的情报英国公使朱尔典现在正为这个国际银行团的事奔走。一旦这个国际银行团成立。不仅将大大缓解袁世凯北洋集团的财政窘迫问题也必将垄断对华全部国际贷款。可偏偏美国财团没接到邀请。这很可能意味着这个国际银行团是排他性的。 美国财团想分一杯。可偏偏中国东北问题上与日俄两国关系紧张。这两国对美国试图参加这一国际银行团-动非常反感。有他们阻挠。再加上美国正在大选政府“乏力结果国商界怨言四起。矛头直指驻华外交官指责他们无能。 对于国内的无理指责。国驻华外交人员普遍感委屈。因种局面并不是由他们造成的。这是国际外交关系剧烈变化的结果。 自从日俄战争爆发之后。欧洲强国远东的区尤其是中国的争夺明显趋向缓和。开始重新把注意力转回欧洲大陆。1904年的英法协约和190年的英俄协定不仅标志着英国“光荣孤立”的终结。同时也意味“三国协约”的正式建立。欧洲的两个军事集团正式走向对抗。为了增强对抗德国的实力。190年日本与俄|这两个刚刚结束战争状态的敌对国家又在英国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日俄协定签署。与此同时。法国也与日本签署了同样性质的准军事协。再加上早已成立的英日同盟。欧洲的协约国集团在远东的区找到了一个有力的帮手。国在远东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日本则在法两国的支持下开始野心勃勃的将触手深向中国东北的区。妄图与俄国共同瓜分所谓“满洲利益”。 为了攫取南满的的全部利益。日本后组建了“南满洲铁路株式会社”和“关东都督府”。前者负责经济渗透。后者负责军事威慑。“金元”“大棒”双齐下。狂妄又谨慎的排挤着美国势力。 正是在这种国际背景下。司总领事走马上任。坐镇奉天。一边加强与满清的方实力人物的联系。一边监视着日本政府的一举一动。为维护“美国利益”出谋划策。 但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一边是日本的掣肘。一边则是中美关系的磕绊绊。而后者是最棘手的。 由于美国的排华法案激怒了中国知识界。1905年兴起了抵制美货运动。这场运动从上海租界迅速蔓延到全国。美国商品量滞销。仅仅一年时间。美国对华出口贸易额就下降了近四成。美国人在中国的形象也变十分恶劣。为了转这种不利面。美国国会在190年通过一项决议。宣布向中国退还部分“庚子赔款”。以这笔钱扶持中国文化与教育事业。 这笔退款几乎等于美国所的“庚款”总数的近一半。数额巨大。不过这笔钱不能随意动用。其唯一用途就是资助中国学生留学美国。增进两国“友谊”。 这个一箭双雕的举动很快改善了美国的不利局面。不仅中美贸易开始恢复。而且清廷甚至将美国视为朋友。迅速向美国靠拢。 感激涕淋之下。清甚至开始谋求与美国“结盟”了。不过考虑到上次与沙皇俄国结盟带来的恶劣后果。清廷决定再拉上一个列强。取纵横阖之策。 于是。德国也进入这个“结盟计划”之中。 “中美德三国同盟”。多么美好的梦啊。 第117章 张园(下) “中美德三国同盟”?这是在做梦么? 确实是在做梦,而且做这个梦的人不止一个,中国、美国、德国都有人在做这个梦,而做梦最积极的就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 在这位德国皇帝的梦里,不仅中国、美国、德国要联合起来,就连沙皇俄国也应该加入这一同盟,以便在远东共同对抗日本,如果俄国同意加入这一同盟,那么德国和美国将全力支持俄国,如果“第二次日俄战争”爆,那么德国和美国将默认俄国在中国东北、新疆、蒙古和朝鲜的“行动自由”,而德国也将从中国攫取更多的经济利益,至于美国,可以继续维持“门户开放”原则,三个列强可以心满意足的分享这块“中国蛋糕”。 显然,中国并不能从这个同盟里取得任何好处,唯一的收获就是一纸保证中国“完整”的条约。 虽然这个梦有些虚妄,但确实有人试图将这个梦变成现实,在1907年到1908年之间,美国总统西奥多斯福曾多次接见德国驻美大使斯特恩博,就美德同盟问题进行过磋商。 但问题在于,如果与德国结盟,就意味着美国与英国、法国的疏远,也意味着美国商品将被赶出两国市场以及它们的海外殖民地市场,这不是美国企业家愿意看到的,也不是美国选民愿意看到的,所以,德国皇帝的梦终究是一个梦。 协约国与同盟国的对抗是有利于美国的,只要身处局外,美国商品就能在这两个敌对集团之间任意销售,而不必担心遭到排挤。 所以,美国最好保持中立,并继续加强与中国的“友谊”。 但仅仅拥有中国的友谊是不够的,毕竟这个国家的命运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欧洲强国拒绝与美国分享在华利益,那么,不惟“门户开放”原则得不到遵守,就连美国已取得地在华利益也得不到保证,司戴德与唐绍仪策划的“东三省银行计划”和“新法铁路计划”的接连失败就是明证。 美国想在东三省地区与日本进行经济战,但由于英国站在日本一边,所以美国是孤立的。 自从革命爆以来。以英国为地协约国集团表现出越来越强烈地独占中国地倾向。对此。美国外交官看得很清楚。他们也深知。如果美国不能加入协约国集团、承担对德军事义务地话。协约国方面是不会痛痛快快地与自己分享这块“中国蛋糕”地。因为这块蛋糕是用来犒赏日本和俄国地。 但与哪个国家结盟是国会地事情。外交官无能为力。而且加入协约国集团。就意味着与同盟国集团决裂。也意味着美国商品将失去同盟国市场。这也不是美国地企业家和选民愿意看到地。 所以。美国必须中立。 但是。美国商人并不希望因为中立而失去在华贸易特权。他们希望驻华外交官能够“更主动”一些。而不是向国务卿抱怨没有国际盟友。 司戴德决定利用南北和谈地机会掌握住在中国地主动权。与未来地新政府建立良好关系。看看能否走迂回路线。直接从新政府手里攫取筑路权和贷款权。让国内那帮喋喋不休地金融家和企业家闭嘴。 但唐绍仪只是静静地听着司戴德地见解。没有表自己地任何看法。心中却是一阵刺痛。中国地利益竟要靠外国来“保护”。这实在是外交官地耻辱。可是目前地现状又不能不仰仗外国。“以夷制夷”向来就是朝廷外交“秘诀”。一再使用。但可惜地是。外国人也不傻。当年李鸿章硬是将这以夷制夷玩儿成了“引狼入室”。将沙皇俄国请到了东北。若非一场日俄大战。东北或许已经不在中国地领土内了。前车之鉴不远。唐绍仪可不敢重蹈覆辙。 当年俄国霸着东北不走,拒绝向列强开放商业利益,引起英国、美国强烈不满,在两国地挑唆下,在犹太金融集团的支持下,日本扛着“维护东亚门户开放”地旗帜与俄国厮杀了一年,总算是把东北那块肥肉又抢了半块回来,不过到底是没有还给中国人,而是落到了日本人自己嘴里,英国、美国偷鸡不成蚀把米,赶走了猛虎却引来了恶狼,日本与俄国本就是一路货色,拿下南满之后,也没满足美国商人分一杯羹的要求,不仅食言将南满铁路据为己有,而且试图关上商业大门,比俄国做地还过分,为此日美两国差点决裂,美国总统罗斯福之所以派“大白舰队”周游世界,就是为了向日本政府施加压力,迫使其让步。 看到日美关系紧张,德国皇帝大为高兴,命令驻华公使加紧活动,开始谋划中美德三国同盟的事,如果此事能够得以顺利进行,“以夷制夷”地美梦就可实现,清廷也可喘上口气,为了和美国结盟,清廷甚至专门派唐绍仪出使美国,以感谢美国退还部分庚子赔款为掩护,去探探美国口风。 清廷的“联美抗日”计划就是在这个背景之下出笼的,清廷和德国皇帝一样在做着美梦。 但美梦再美,也依然是梦,美国政客不愿为中国充当盾牌,而且考虑到美国海军在远东的实力要弱于日本,尤其是菲律宾防卫薄弱,极易被日本所乘,为了防止激怒日本,美国只能在中国东北问题上采取防御战略,于是《罗脱——高平协定》出笼,以默认日本在中国东北取得的利益为条件换取了日本对“门户开放”的承诺和不攻击菲律宾的保证,所以,唐绍仪到美国白跑了一趟,不惟中美德三国同盟化为影,就连“东三省银行计划”也被搁浅,可以说一无所获。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外交官,唐绍仪当然不会就此罢手,正欲继续拉拢美国商业界人士,支持东北实业振兴计划时,安庆起义爆,共和军在赵北的率领下横扫江西、湖广,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华南动荡起来,清廷急诏唐绍仪回国述职,但走到路上,唐绍仪才得知他被召回的真正原因——————袁世凯倒了。 唐绍仪是袁世凯一手提拔起来的,一向被人视为袁世凯的私党,此次袁世凯倒台,他的党羽当然不能继续留在任上, 就这么被召回了国,因为清廷担心他替袁世凯开路,求避难。唐绍仪地几个随员劝他不要回国自投罗网,但唐绍仪一笑置之,还是在最短时间内赶回了国,回任奉天巡抚,但刚视事没几天,正等着朝廷钦差来拔花翎时,曹的北洋第三镇在长春动兵变,通电拥戴袁世凯“摄政”,于是,短短几天工夫,这局面又被袁世凯给扳了回来,唐绍仪不仅没有受到牵连,反而被袁世凯委以重任,充当北方议和代表,到上海与南方革命势力进行谈判,早日稳定局势,为袁世凯坐稳江山效犬马之劳。 唐绍仪本人虽对君宪并无热情,但既然袁世凯对他信任如此,也只好知恩图报,尽心其事了。 司戴德侃侃而谈,唐绍仪微笑不语,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能够依靠美国夺回东北权益固然是好,但日本岂是好说话的?为了东北,日本死伤十余万人,欠了美国、英国一屁股债,好不容易从俄国嘴里抠出一块肥肉,岂会轻易让出?就算美国压迫日本服软,又能怎样?东北依然是洋人的地盘,中国人想插嘴,那也得看别人脸色。 况且,美国人野心甚大,东北的铁路和商业只是其次,他们还想要汉铁路的独占权,现在南方革命军兴,湖北光复,不由朝廷说了算,美国人急得上蹿下跳,这才极力撺掇、撮合,让南北双方实力派坐到谈判桌前,早日统一政令,也好美国商人上下其手,攫取商业利益。 可以说,对于此次南北议和,美国的“热心”仅次于英国。 司戴德本人就是美国铁路大王哈里曼的私人代表,能够出任奉天总领事,正是那位铁路大王地推荐,唐绍仪很清楚哈里曼的目的,那位野心勃勃的铁路大王一心想组建一个庞大的欧亚铁路王国,中国正是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两年美国经济疲软,大量资金寻求投资出路,中国地铁路正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方向。 “唐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对于我的分析,你怎么看?”司戴德打断了唐绍仪地思绪。 唐绍仪歉意的一笑,说道:“我认为,一切还需看此次议和会议,如果南北不能弥合分歧,再好的分析也是纸上谈兵。” 现在袁世凯想扩充北洋军,但是缺银子,英国公使的那个国际银行团地提议很合袁世凯胃口,双方已进行了磋商,达成了借款初步意向。但唐绍仪却认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一方面是国体尚未确立,北洋政府并未得到南方革命派正式承认,这国际借款未必借得到手,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受制于人,贷款条件过于苛刻,可能会引起国人愤怒,得不偿失。 此时美国财团也想插手,这倒是给了唐绍仪一个启,或许,在国际贷款这件事上可以用一用“以夷制夷”的办法,至少可以多一个选择。 但此事唐绍仪做不了主,而且这也不是他此次南行的主要动机,所以最后还是决定不轻易表态。 司戴德说道:“你是指南方的共和立场?” 唐绍仪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南方多数革命党都主张共和,他们不想要君主立宪国体。” “这很简单啊,如果他们坚持,那就共和政体好了,有什么可为难的?别忘了,南方的一位革命军领是坚决拥护袁先生做总统地,做总统总比做内阁相更有权利。” “关于这个问题,很复杂。司戴德先生,请别忘了,这是中国,在中国,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况且,共和政体也分不同类型,总统制好还是内阁制好?这也是分歧。”唐绍仪摇了摇头,但没有进一步解释。 跟随袁世凯多年,对于那位老上司地为人,唐绍仪自问看得还算清楚,那个人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和”地理念,虽然现在还做着清朝的“摄政大臣”,但他心里在想什么,唐绍仪也能猜出几分,总统再好,却好不过皇帝,再加上一班想做从龙功臣地部下,袁世凯心里到底打得什么算盘谁也不知道,如果南北双方代表谈出来的结果不能让他满意,到时候就看哪边拳头大、军队多了。唐绍仪启程之前曾向袁世凯问计,但袁世凯摸棱两可的话让他很无奈,官越大就越是要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给属下一种威严感、神秘感,这也是唐绍仪最深恶痛绝的官场陋习,偏偏袁世凯也不能免俗。 司戴德对于唐绍仪的这个回答不很满意,但也没有刨根问底,正琢磨着如何将话题引向铁路上去,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嚣,然后,楼梯“噔噔”直响,一个年轻的立宪派代表冲上二楼茶室,向正在座谈的众人挥了挥手里的报纸,喊道:“新消息,新消息!南方代表团又加了两个谈判全权代表!湖北的共和军推荐湖北立宪名士汤化龙,湖南的革命联军推荐焦达峰。南方代表团刚才派人传话,说今日的会议暂时终止,何时复会,还需再商量商量。” 众人顿时哗然,一个代表团里出现三位“全权代表”,而本已打算前来见面的南方代表团中途折回,这只能证明一件事:南方革命阵营并非铁板一块,伍廷芳的推荐显然没有征求湖北和湖南革命的意见。 唐绍仪看了眼一脸愕然的司戴德,苦笑着说道:“司戴德先生,我说得没错?此次和谈绝非易与之事,会议还没开,就已经有人给咱们下马威了。” 司戴德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下马威?或许是,不过显然不是给我们的,而是给伍廷芳先生的,或许,那位共和军的总司令想进一步向公众展示他的力量。不过,贵国有句话,‘好事多磨’,或许,这是一个好开端也说不定呢。唐先生,既然会议开不成了,不如我们去品尝一下法国大餐,听说张园的法国大餐不错。” 唐绍仪笑了笑,说道:“本埠有句俗话,‘张园的茶,四马路的菜’,品茶来张园是不错,但若说到吃法国大餐,还得去四马路,那里的西餐才正宗。” 第118章 银行团与筑路权 天津,津海关道衙门。 袁世凯接过幕僚捧来的一只木匣,用一把随身携带的钥匙将木匣上的锁打开,从里头取出关防,这是他的“全权摄政大臣”关防大印,朝廷派专人送来的,接到关防的那一天起,他的摄政大臣的身份才算正式被朝廷认可,一些原本不好办的公务就变得好办起来,比如说任免官吏,或向外国银行借款。 袁世凯用这方关防在一份英文合同草案上郑重其事的盖了大印,然后又将那关防迅速放回木匣里锁好,而趁着他上锁的工夫,三个金碧眼的洋人也已在合同上签好了花押。 这三个洋人不是普通商人,他们分别是英国汇丰银行、俄国道盛银行、法国东方汇理银行的驻华总代表,现在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三国银行团董事。 “三国银行团”是前不久由英国公使倡议组成的,由法国、英国组成的联合银行团改组而成,其主要业务之一,就是向袁世凯的北洋集团提供商业贷款,以此稳定北方局势,并利用贷款进一步控制中国的金融和铁路,银行团成立后,就立即向袁世凯提供了一笔五十万英镑的紧急贷款,用来充当军饷,维持北洋新军,当时形势危急,这笔贷款甚至没有索要任何抵押物。 现在,又一笔新的贷款意向成立了,这一次是大手笔,整整三百万英,合库平银近两千六百万两,不过这一次需要抵押物,除了关税之外,还有江苏的盐税,贷款年息七厘五,折扣九五,这笔贷款的主要用途是修建天津至浦口的铁路,其实津浦路在去年就已开工,但一直苦于资金短缺,再加上路权纠纷和保路风潮,那条铁路只修筑了天津至山东的一段,现在南方革命形势高涨,需要加快修筑进度,以便将来北洋势力向南渗透,为此目的,三国银行团主动提出建议,向袁世凯提供了这笔贷款,铁路将分三段同时修建,分别由英法俄三国承包,从技术人员的聘请到铁路器材地采购,均由三国银行团做主,为避免刺激国人的神经,这条铁路名义上还是由中国政府控制,来往帐目由去年刚成立的交通银行管理。 除了修建铁路之外,这笔贷款还有余额五十万英镑,这是用来扩充北洋军的第一期经费。北洋新军共有六镇,七万余人,现在袁世凯能够掌握的只有五镇,第一镇掌握在清廷手里,驻防京城,兵员以旗人居多,袁世凯指挥不了,而第二镇在武汉损失了王占元、卢永祥两标,实力削弱,第五镇则在南方讨伐两江总督长庚,第三镇还留在东北维持地面,所以,现在的直隶一带只有不满编的三镇北洋新军,还不到四万人,以这么一点兵力维持整个北方的秩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至于那些巡防营,也是指望不上,而且很不可靠,袁世凯打算在短期内将北洋军扩充至十五个镇,近二十万人,这个计划得到了英国公使朱尔典地全力支持,扩军需要资金,于是三国银行团派上了用场。 草案签订完毕,袁世凯微笑着将合同接到手里,一旁的朱尔典带头鼓掌,走到袁世凯面前,说道:“祝贺你,袁大人,只要南北和谈取得一致意见,确定国体,那么,这笔国际贷款就能立即成立,届时阁下将拥有中国最强大地军队。” 袁世凯颔道:“全仗贵公使奔走,鄙人不胜感激,午宴已备下,还请贵公使务必赏脸赴宴。” “对于袁大人家宴,我很感兴趣。 不过。我希望能够与日本公使伊集院彦吉先生一同赴宴。在宴会上。或许我们能够进一步增进各国之间地友谊和信赖。并商讨一下南方地局势。其实。日本财团也很希望加入国际银行团。只不过目前国内尚未达成一致意见。” 朱尔典地这段话半真半假。其实日本之所以迟迟未能加入国际银行团。真正地原因并非是意见不统一。而是因为日本财政紧张。几年前地那场日俄战争几乎掏干了日本国库。战后也没有获得一个卢布地战争赔款。再加上又背了英国、美国一屁股外债。每年仅还债地利息就是一个大数字。此时哪里还有闲散资金贷给袁世凯? 不过。为了巩固英日同盟。朱尔典还是很希望把日本拉进国际银行团地。他甚至建议日本向法国借债。然后再转借给袁世凯。当然。这中间地利息差额恐怕得着落在中国头上。 “欢迎。鄙人到时一定在府前恭候两位公使大驾。”袁世凯红光满面地笑了起来。 现在地朝廷已是一副空皮囊。权利中心已由北京转到天津。各国已把袁世凯看作是中国地代言人。各国公使也纷纷将天津领事馆升级为驻华临时公使馆。之所以是“临时 因为这里没有东交民巷。没有使馆区。将来袁世凯将北京之后。公使们还是要赶回那个大清王朝地国都地。 “袁大人不必客气。” 朱尔典笑眯眯地客套一句,话锋一转,说道:“听说昨天德国公使拜访了袁大人,陪同公使先生一同前来的似乎还有一位美国公使馆地参赞,显然,德国和美国也很重视与袁大人的友谊。据我所知,德国公使也曾经是贵机大臣张之洞地朋友,不过张中堂遇刺身亡之后,那位德国公使却没有亲自前往吊,真是让人奇怪。” 袁世凯微微一怔,揣摩着朱尔典的真正用意。 去年清廷召张之洞入京,除了命他进军机辅政之外,还委任其为“督办粤汉、川汉铁路大臣”,负责筹集修路资金。粤汉铁路沟通武汉与广州,贯穿湖北、湖南、广东数省,一旦完工,其巨大的商业价值和政治价值不可估量,这条铁路的路权原本由美国公司掌握,但由于工程进度缓慢,以及美国排华浪潮的掀起,中国绅民要求收回路权的呼声渐高,迫于舆情,1905年清廷示意张之洞以巨款将铁路赎回,交由商民募股自建,由于那笔赎路款是向英国财团商借,张之洞向英国汉口领事承诺,假如今后再借洋款修建粤汉路,则应先向英国财团借款。 去年清廷布上谕,借口各省自建铁路进展缓慢,命邮传部派员到各省巡视,这实际上是出了一个“铁路干线朝廷化”的信号,但修路需要巨额资金,清廷没有那么多银子,只能向洋人商借。上谕布后不久,张之洞就任铁路督办大臣,正式开始了与外国财团的借款谈判,但不等借款成立,“戌申革命”已爆,修建铁路一事就此搁置,但借款谈判却在加紧进行,清廷国空虚,绞杀革命离不开军费,向洋人借款也是一个筹集军费地办法。 张之洞奉旨先后与英国、德国财团进行了谈判,由于英国谈判代表漫天要价,未能与英国财团订约,相比之下,德国人就“好说话”得多,因此,张之洞最后与德国财团达成意向,但正当双方眉来眼去的时候,北洋军却造了反,各国公使纷纷表态支持袁世凯,大清国这栋破房子眼看着就要塌下来,德国人虽然刻板,但并不是傻子,此时再向清廷借款,将来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清廷连一个马克都没借到手。 在汉、川汉路权的争夺中,英国、德国早就是对手,虽然明面上没有撕破脸,但暗地里使绊子的事情也没少干,革命爆后,英国支持袁世凯动“兵谏”,一下子就将袁世凯拉到了自己一边,德国吃了个哑巴亏,自然不甘心。 英国、法国、俄国组建“三国银行团”后,德国也曾表示过参加银行团的意向,但由于巴尔干“波斯尼亚危机”中德国强硬的支持奥匈帝国,得罪了沙皇俄国,结果俄国公使强烈反对将德国拉进银行团,至于德国的老对手法国更是落井下石,英国则继续做表面上的“好好先生”,谁也不得罪,结果三国银行团拒绝接纳德国财团,拒绝与德国分享这场“远东盛宴”。 被人一脚踢出门,德国人恼羞成怒,德国商界绝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这个庞大的远东市场被协约国集团独占,于是将同样被三国冷落一旁地美国暴户也拉了进来,谋求共同对抗三国银行团。 美国财团早就对中国铁路垂涎三尺,而且作为新崛起的世界第一工业强国,从1906年起,在经济规律地作用下,美国又陷入一场小规模的经济衰退中,工厂开工不足,国内市场疲软,金融呆滞,大量烫手的资本在急切的寻求出路,于是中国的铁路再次进入美国商人地视野,德国的主动拉拢正好给了美国商人一个插手地机会。 就在昨天,德国驻华公使雷克斯与美国公使馆参赞弗莱彻一同拜会了袁世凯,就粤汉、川汉铁路问题与袁世凯进行了交涉,两人向袁世凯提出,愿意组建联合财团,为袁世凯的北洋集团提供巨额贷款,而交换条件就是,至少要将粤汉、川汉铁路中的一条交给两国商人承办。 袁世凯一时拿不定主意,并未当场应允,只答应考虑考虑。 但是还没等他考虑清楚,朱尔典已经得到了消息,显然,英国人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袁世凯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袁世凯身边就有英国人安插的眼线。 “公使先生,昨天德国公使确实与美国参赞一同与鄙人进行了会=:,也是为了粤汉、川汉铁路的事情。”袁世凯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朱尔典眯了眯眼,说道:“我很想知道,阁下是如何答复他 ” “事关重大,鄙人一人做不了主,还需与幕僚们商议商议,更需知会朝廷知晓。” “贵国朝廷曾与英国政府有过默契,长江流域是英国的势力范围,任何其它国家均不得在这一范围之内谋求优势地位,无论是粤汉路还是川汉路,都在这一范围之内。我想,阁下对于这一点应该是清楚地。” 袁世凯默然无语,朱尔典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汉、川汉铁路绝对不能交给英国之外地国家。 铁路不仅仅是个运输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通过铁路,英国可以将自己的影响蔓延到更广阔地地区,修建铁路不仅可以为本国的钢铁厂谋求市场,还能获取铁路沿线地商业垄断权,如果铁路控制在英国商人手里,只要英国人愿意,随时可以通过提高运价的方法将敌国商品拒之门外。 所以,粤汉、川汉铁路,英国人是志在必得,没有丝毫商量余地,即使英国得不到,也绝对不能让德国捡了便宜。 见袁世凯沉默不语,朱尔典趁热打铁,说道:“英国政府认为,如果阁下的新政府能够为英国商人提供铁路修筑上的便利,那么,英国政府可以再向阁下无偿赠送一批最新式的军火,比德国货更精良。” 听了这话,袁世凯心头一震,昨天德国公使也说过类似的话,现在看来,他的身边肯定有英国人的眼线,不然的话,这么秘密地事情英国人怎么可能知道? 袁世凯不及细想,急忙说道:“公使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铁路地事情,确实事关重大,我需要与幕僚们仔细商议。” 朱尔典见好就收,说道:“希望袁大人尽快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有耐心,但并不代表英国商人都有耐心,据我所知,同盟会的人曾经与英国财团有过接触,谈论的也是借款的事情,虽然我与袁大人是知己,但商人惟利是图,谁也不能保证英国财团会一直支持袁大人。” 袁世凯听出朱尔典话里地威胁之意,一时有些走神,待回过神来,点头说道:“请公使先生放心,只要朝廷话,袁某一定为贵国工商业界尽心尽力。” 恭送朱尔典等人离开津海关道衙门,袁世凯上了马车,赶回直隶总督衙门,他的长子袁克定也同乘一车,待马车启动,便将一封电报抄稿呈给了袁世凯。 “杨皙子地回电。 ”袁克定没敢多废话。 昨日袁世凯才得知杨度擅自做主跑到武昌当说客的事,为此大为光火。袁世凯打得主意是南方革命派咬定“共和”不放,自己则趁机以此要抰清廷,一边逼清廷让国,一边与南方讨价还价,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坐上“大统领”的位置,要从清廷和革命党手里攫取最大利益,仅有一个赵北支持他是不够的,同盟会、光复会的领导人都必须明确表态支持他,只有这样,清廷才能让国,也只有这样做,才能向世人传达这样一个信息:满清是灭于我袁世凯之手,而不是灭于革命党之手! 但杨度的擅自行动打乱了他地部署,因为杨度去武昌,就是劝说赵北放弃“共和”主张,赞成君主立宪,如果他真说动了赵北,到时候南方革命派最重要的一支力量软化,宣布赞成“君宪”,那么袁世凯地如意算盘就要落空,虽然清廷肯定也无法保住权力,但至少能实行虚君立宪,到时候袁世凯再怎么霸道,头上却始终还骑着一个皇帝,这是他极不愿看到的,做了一辈子奴才,他不愿继续再做奴才,哪怕是个很有实权地奴才。 袁世凯将那电报抄稿看了几眼,颇感诧异,沉吟道:“瞧这电报里的意思,那赵北似乎有些动摇,‘共和’还是‘君宪’还在两可之间,不过,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便是君主立宪,也得找个汉人做皇帝,旗人踩着咱们二百余年,总不能再叫他们踩下去?’” 袁克定迟了一下,小声说道:“儿子以为,这赵总司令地意思很直白,就是:要他赞成君主立宪没问题,但这个立起来的皇帝必须是个汉人。革命党人一直在宣扬‘种族革命’,他们那‘排满兴汉’的口号喊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清室不退,岂非是打自己的脸?” 袁世凯将电报抄稿放在一边,闭着眼睛琢磨了片刻,半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赵北,当真是愿意支持君宪的么?” 袁克定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敢说话。是啊,这个一口一个“共和”的赵总司令心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 第119章 陶焕卿来电 就在袁世凯忙前忙后的为北洋军筹集军费的时候,赵北的事情忙碌。 政府财政的活力与社会经济的活力成正比。 现在南北停战,商贸逐渐恢复,共和军政府又鼎立支持工商业,每日跑到军政府办公区申请营业执照和纳税凭证的商人不少,由于军政府裁撤了“坐厘”,又将“行厘”改为营业税,商人的纳税负担明显减轻了许多,兴办实业的心情就迫切起来。 虽然清廷的苛捐杂税多被废除,但军政府并非不收税,对于胆敢偷税的奸商也严惩不贷,轻则罚款,重则抄家,毫不含糊,于是商人们也规矩了许多,甚至都不敢贿赂税务官,否则,也可能被抄家,至于税务官,完全屏弃了以前的那些“厘头”、“捐霸”,这清廉程度也不是前清时候可以比的。 至于前清厘捐局里的那些厘头、捐霸,则已成为军政府重点打击对象,从他们那里夺回的“民脂民膏”极大的缓解了军政府的财政压力,同时也使整个吏治为之一新。 革命之后,整个气象涣然一新,这都要感谢那位总司令。 现在,总司令正在汉阳城的军政府办公区审议全省清理财政报告。 虽然现在的省垣仍是武昌城,但军政府的实际办公地点却是在汉阳城里,武昌城里只有一个省议院,其它的政府部门都在汉阳,而且按照总司令的命令,这些部门的办公地点都集中在一处,这是赵北从后世学来的经验,如此安排,不仅可以就近监督,而且也方便国民办事,不必为了办一件事而跑来跑去,政府部门也无法推委扯皮,办公效率大大提高。 军政府办公区就位于府台衙门前的街边,原是一些官吏经营的店铺,被共和军接管,现在改成了办公场所。 军政府下辖“军政部”和“民政部”两大部,均设一个总长和两个次长。军政部下分设参谋处、后勤处、军法处等部门,赵北任军政总长,两个次长一个是蓝天蔚,另一个是还在岳州的吴振汉,民政部分得更细,内政处、外交处、教育处、财政处、司法处、工商处等等,民政总长也由赵北兼任,两个次长一个是黎元洪,另一个是汤化龙,不过汤化龙已经动身去上海参加南北和平会议去了,现在的次长一职实际上由政宣委干事长张激扬署理。至于各处处长,全是赵北任命,基本上是量才施用,而不论其背景如何,因此,同盟会、光复会、立宪派都分了一杯羹,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只有财政处处长由赵北兼任,亲自掌管最重要的财权。 湖北全省光复之后。各地政权落入民军民党手中。这些人大多奉共和军政府为谋主。声称服从军政府调遣。但实际上多是各自为政。尤其是军权和财权。都不愿意交出。对于这种情况。赵北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一声令下。共和军和革命卫队分兵四出。以激烈地手段迅速接管了地方政权。抗拒地“民军领”不是被杀就是逃跑。剩下地人见事不妙。只好乖乖地交出军权和财权。全省军政总算是完成了统一。只有偏远府县尚无暇顾及。 政令统一之后。财政清理小组纷纷派了下去。迅速整理当地地财政。并将结果一一汇总上来。由财政处进行统计。这件事纷繁复杂。前后用了差不多一个多月。才算基本上有了个眉目。 经过统计。现在湖北全省可以供军政府动用地官款大约为二千万两库平银。折合成银圆就是近三千万圆。如果把那些准备出售给私人地官办民用企业也算上去地话。军政府能够掌握地现金将更多。再加上从江西一路杀到湖北时捞到地那些“浮财”。数目相当可观。 这些现金看上去很充裕。但仔细一算。仍有些捉襟见肘。因为这些钱并非全是财政赢余。现在虽然没有大地战事。但各地仍有小股顽固势力武装反抗军政府。而且兵乱方息。各地土匪蜂起。进剿土匪需要银子。安置流民需要银子。放军饷、官饷也需要银子。兵工厂购买原料需要银子。马上就开春。必须抢在春汛之前加固堤坝。这也需要银子。而且还要继续对湖南和河南地革命武装提供支援。这也需要军政府地银子……这里消耗一点。那里消耗一点。这几千万圆也仅仅只能勉强维持。要想稳固湖北根据地。不仅要节流。更要开源。如果不是借不到洋债地话。赵北可能已经去和外国银行谈判了。 清廷新政以来。已出现了“国家税”和“地方税”地概念。这本是军政府最可靠地收入来源。但问题在于。这其中地“国家税”一项有很大一部分权力掌握在外国手中。就拿盐税和海关税来说。这两个税种就承担着“庚子赔款”地担保义务。每年征去地税金扣除应该交给各国地部分之后。剩下地才归清廷支配。这个就叫做“盐余”、“关余”。 革命军兴之后。列强实际上已经截留了全部关余。沿海盐场征收上来地盐余也被 只有四川的井盐鞭长莫及,不过那个财源现在掌握在派手里,革命军政府暂时也得不到。 为了开源截流,湖北军政府可谓搅尽脑汁,考虑到百姓地承受能力,增加税率的办法是行不通地,只能另想办法。 行债券的办法赵北不是没有想过,但问题在于没有合适地经手人,外国银行不肯帮忙,私人钱庄又没有那个实力,而且多在观望,所以这债券的事情只能暂时放在一边,等国体确立之后再说。 这几天北方地袁摄政忙着跟外国财团借款,南方的赵总司令也同样没有闲着,整天都呆在财政处,与助手们商议财政问题。 财政处办公室就在原来的官钱局,一间小小的签押房摆上几张桌子,再放几把圈椅,就是办公室了,需要开会的时候就把几张桌子一拼,就是一张会议桌。 现在,赵处长正坐在“会议桌”边,拿着一根钢笔,在《财政清理报告》上划了几划,勾去几项在他看来不必要的开支,现在这种财政状况之下,居然还有人建议修建一座气派非凡的议会大厦,实在是有些轻重不分,被赵处长划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放下报告,赵处长抬起头,看了眼桌边地几位财政处公务员。现在军政府废除了许多旧称呼,“大人”、“小人”听不见了,“主子”、“奴才”也消失了,就连“官吏”也变成了“公务员”,而且按照总司令的命令,所有的公务员一律不得穿戴长袍马褂上班,而统一穿戴军政府配的工作服,分冬装与夏装两种,戴不戴礼帽随各人喜好,但绝对禁止戴清廷官帽,更不许男人留辫子。 冬装是西装式上衣,翻领,不过现在穿上工作装的公务员不多,只有财政处全体换装,而且裤子由各人自备,所以出现了一些奇怪地搭配,马裤、军裤配工作装还是比较正常的,如果出现潞绸裤、免裆裤配工作装的话,也绝对不必奇怪。 赵北放下钢笔,说道:“诸位,财政乃是政府重中之重,马虎不得。现在全省清理财政的工作已接近尾声,虽然府库可以勉强维持,但要想有所兴革,靠这点银子远远不够,别的不说,汉阳兵工厂需要大肆扩建,增加武器产量和质量,这需要大笔银子,没有银子,什么事情也办不了,只能混吃等死了,我不愿意束手待毙,诸位呢?” “不愿!” 众人异口同声,这段日子与赵北共事,他们已了解了这位总司令地性格,他最讨厌罗里罗嗦,更讨厌废话连篇,跟他说话,最好简单明了,不能拖泥带水,不能耽误总司令的宝贵时间。 “那么,拿出你们的办法。当然,增加田赋地建议就不必说了,现在乡农负担已很沉重,不能再打田赋的主意了,既然现在革命了,就要让百姓体会到这革命的好处,所以,这田赋不但不能加,还必须往下降,尤其是那些没有多少土地的小农,应该优先照顾。另外,各地地契清理工作一定要加紧进行,对于胆敢隐瞒真实地产数目的人,无论他是什么背景,一律重重惩处,绝不姑息迁就!现在,诸位说说你们的意见。” 赵北说完,向后一靠,扫了眼这些下属。 “职部有个建议!”一个公务员站了起来。 “说。” “现在全省大烟馆遍地都是,有人建议总司令将其全部封闭,职部以为不妥。不如还是按照伪清办法,‘寓禁于征’,课以重税,烟价愈高,则吸愈少,烟馆不关,则政府收入不减,如此,则一举两得。需知,即使我们禁烟,可是租界的走私商却不受约束,如此一来,等于是便宜了洋人。 ” “你也是这个主意?”赵北迟了一下,前几天就有人提过类似的建议,但赵北考虑到鸦片的危害,没有立即采纳,至于清朝地所谓“寓禁于征”,纯粹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征”是目的,“禁”则是手段,鄂省财政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这种捐税,已是上了瘾,欲罢不能。 现在军政府财政紧张,为了维持政府运转,赵北可谓搅尽脑汁,不仅听从建议,向青楼妓寮征收“花捐”,而且还史无前例地开征了“辫子税”,那些男士中的遗老遗少想留辫子地话,就必须交纳辫子税,每年五块银圆,不交就得剪辫子。但这些措施不能从根本上扭转目前的财政困局,考虑到战争并没有真正结束,军队要扩充,武器要补充,要喂饱军队这只吞金兽,军政府颇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地感觉。 赵北考虑了片刻,在报告上写下了“大烟”两个字,然后又划了去,始终没有拿定主意。以前他的时候也曾对鸦片“寓禁于征”的政策颇为理解,但是当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亲眼目睹那些瘾君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之后,对于这个政策就深恶痛绝了,所以,前些日子他已布命令,勒令那些烟馆限期封闭,打算强行禁烟,同时停止“寓禁于征”。 但现在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毕竟,没有钱就没有军队,没有军队就无法实现他的理想,他的理想无法实现,那么中国就将继续沉沦,继续挨打。 “在利益面前,道德难道就是那么的不值一提么?”赵北叹息一声,合上财政清理报告,抬头望见卫队长田劲夫站在门外向他打了个手势,于是缓缓站起,一锤定音。 “既然如此,你们就拟个方案,以五年为期,彻底禁绝鸦片,在此期间,继续实施‘寓禁于征’,但税率提高一倍。另外,汉口战役中商民损失惨重,为革命做出牺牲,军政府不能坐视不理,昨日我与汉口商会代表再次进行了磋商,达成重建初步意向。汉口本是通商重地,亦是财税重地,应尽快实施重建,此事由财政处全权处理,重建所需资金由军政府和商民各出一半,具体规划事宜由专人去办。以前的汉口是旧汉口,以后的汉口必然是新汉口,不仅要引领商业风气,更要引领社会风气!在城市布局上应向列强学习,已烧毁地商业区一律禁止盖平房和木屋,未烧毁的贫民区也将逐步纳入城市统一规划。将来的湖北乃至整个华中地区的商业中心必将在我们革命手中建立起来,在座诸位都是这一历史的见证和亲历,若干年后回历史,诸位必不会有光阴虚度之感,历史也必将记住我们!” 定下决策,剩下地事情就由这些公务员去完成,用不着总司令亲自主持。 等总司令走出签押房,田劲夫带着一名值班参谋走过来,递过去一张电报抄稿,说道:“刚才又来了两封电报,一封是光复会的陶会长拍来的,另一封是汤化龙拍来的,都是加急电报,电报室不敢耽搁。” “哦?陶会长的电报?他怎么知道如何跟我联络?” 赵北接过电报,看了眼密码代号,不由微微一愣。前段时间他整肃部队,削山头,牵连到了光复会势力,熊成基派来地那几个“监军”不服,跟他理论却又说不过他,只好去安徽告状,走之前赵北特意送了那几人一笔路费,顺便叫他们给熊成基带了本电报密码,准备以后联络时用,但不想熊成基的电报没来,陶成章的电报却抢先到了,想来是那几个人没去安徽,而是去了上海租界,直接向陶成章告状去了,不过看在那笔“路费”地面子上,或许他们改了主意也说不定呢。 说起来,自从起义之后,他这个“光复会员”还从来没有跟自己名义上的领袖联系过呢。 田劲夫说道:“陶会长说,根据可靠消息,袁世凯正在与英国、法国、俄国商量借洋款的事情,据说折合几千万两银子呢,陶会长担心这里头有什么猫腻,往年伪清朝廷借洋款,无一不是拿咱们中国的利权抵押,这一次袁世凯打着伪清地幌子借洋款,不知道抵押了咱们的什么东西。陶会长的意思,请总司令出面,向袁世凯探听探听。” “陶会长也挺幽默的么,我向袁世凯打听?袁世凯这次的借款若是真有什么秘密的附加条款地话,他袁某人会指着自己的鼻子跟我说‘我卖国了’?我去问地话,只怕也问不出什么道道。” 赵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起了历史上的“善后大借款”,当时地那笔借款是袁世凯用来镇压“二次革命”的,现在这笔借款如果成立地话,袁世凯想干什么似乎也不难推测。 “那怎么跟陶会长回电?”田劲夫问道。 “不忙回电。咱们先个通电。” 赵北淡淡一笑,背着手说道:“咱们要用通电告诉全国,告诉全世界,现在革命仍在进行,中国到底是共和还是君宪,谁也不知道,这国体尚未确立,怎么能够向外国借款呢?所以,无论是北方摄政大臣政府还是南方革命政府,均无权单独向一国或多国财团商借洋款,如果一意孤行,则我全国士民百姓绝不认帐!没有南方革命政府的代表签字,公元19c9年1月1日之后的所有华洋债务一律无效!至于南方革命政府的借款签字代表嘛,共和军先推举两位,一位是共和军总司令赵振华,另一位是光复会领袖陶焕卿,借款合同上如果没有这两个人的签字,伪清朝廷连一个便士都不许借!” 参谋急忙将这通电内容记下,趁这工夫,田劲夫将另一张电报纸递给赵北。 田劲夫说道:“汤化龙他们已经到了上海,请示总司令,下一步如何行事?” 赵北看了眼电报抄稿,说道:“回电,就四个字:便宜行事。汤化龙是聪明人,他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另外,他在上海谈判,不仅要谈共和的事情,也要谈宪法的事情,现代国家,宪法是立国之本,法律之源,现在先把宪法的框架搭起来,听听各方意见,等国体确立之后,这第一件事就是制定宪法。” 第120章 干部培训学校 汤化龙确实是个聪明人,接到赵北的那封“便宜行事”报后,他压根就没去会晤南方谈判代表团,而是径直去了张园,投帖拜会了张园主人张叔和,又通过他约见了北方和谈代表团的副大臣尹铭绶,试图抛开同盟会和光复会,以南方革命势力全权代表的身份与北方代表团单独进行议和谈判,因为他知道,目前的南方革命势力中,唯一有实力与北洋军抗衡的只有共和军,无论是同盟会的武装还是光复会的武装,都无法单独与北洋军正面对抗,即使是两家联合也做不到,这不仅是军队素质的问题,更是武器装备的问题,共和军手里掌握着一座大型兵工厂,而其他的革命势力不具备这一优势,南方的大型兵工厂不是掌握在北洋军手里,就是被立宪派视为禁脔,只有汉阳兵工厂才是革命派的依靠。 得知汤化龙与北方代表团接触的消息后,南方代表团立即召开会议,紧急磋商的结果,就是伍廷芳辞去南方和谈全权代表之职,并由其提议汤化龙继任。此时伍廷芳乘坐的邮船已经驶到日本,这位清廷委任的前任驻美、墨等国出使大臣立即出通电,宣布辞职,并推举汤化龙继任和谈全权代表。 通电一出,世人盛赞伍廷芳高风亮节,但同盟会和光复会却是有苦说不出,现在南方革命看上去虽然声势浩大,但那只是表面现象,革命军的困难很多,缺兵、缺饷、缺械弹,各省的立宪派又不愿合作,而且列强一力维护北方袁世凯,强行截留关税余额,使得革命军政府财政极度困难,如果列强真的打算进行武力干涉,革命军根本无力抵抗,遍观南方革命势力,唯一有较强实力的只有湖北地共和军,不仅兵强马壮,而且控制着全国最大的兵工厂,所以,共和军实际上充当着革命急先锋和顶梁柱地角色,也是南方革命的风向标,如果与共和军生,对于南方的革命是很不利的,万一将共和军逼到袁世凯一边,则同盟会和光复会将失去一位最值得拉拢的战友,如此分析,还真得把和谈全权代表位置让给共和军的人不可!汤化龙是赵北推荐的南方和谈代表,是共和军地代言人,由他做南方全权代表,任何人都无话可说。 至于总司令提议的那个“四方会议”,同盟会和光复会却是敬谢不敏了,与其坐在一边给人当花瓶,还不如把全权交给这位汤代表呢。 但汤化龙是着名的君宪派,对于“共和”一向不感兴趣,这一点同盟会和光复会也都知道,他们不明白赵北为什么要把这个君宪派人物派来充当和谈代表,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汤化龙绝不会看同盟会地脸色行事,他有自己的打算和目的。 为了弄明白赵北派汤化龙充当和谈代表的真正用意,同盟会和光复会派遣了刘一等人立即乘船西行,到湖北去探个究竟,与此同时,一直密切关注局势展的清廷也被这一奇怪举动弄糊涂了,他们也派出了自己的信使,想去湖北看看那位嘴上大叫“铁血共和”地赵总司令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除此之外,赵北关于国际贷款一事的通电也让袁世凯焦躁不安,为了早日完成南北和谈,早日将外国借款弄到手,袁世凯也派了他地幕僚阮忠枢去了湖北,试图与赵北建立直接联系。 当各方密使、信使星夜兼程向武汉赶去的时候,以汤化龙为地南方和谈代表团与以唐绍仪为的北方和谈代表团正式开始了谈判,双方唇枪舌剑,引经据典,似乎都在坚持自己一方地立场,但让人们觉得奇怪的是,无论是坚持“君宪”的一方,还是坚持“共和”的一方,都在谈判中有意无意的提到了清室退位让国的话题。 …… 上海租界的南北议和会议正式召开,与此同时,华中地区的革命事业也在向深入展,在共和军总司令赵振华的亲自关心下,一所革命干部培训学校正式挂牌成立。 这所学校面向社会公开招考学员。通过考试地学员按照成绩被分为中级与高级两个班。高级班培训期半年。中级班培训期一年半。培训合格之后可以直接分配到各个政府部门工作。 由于招考公平。工作待遇好。第一期学员地招考仅用了半个月地时间就已完成。鉴于邻省应考仍在络绎前来。而基层干部又严重不足。所以这第一期培训班在春节过后就立即开班授课了。至于那些没有赶上考试地应考。则在补考合格后统一编入见习公务员行列。先在政府部门熟悉工作。等第一期培训班结业之后再入校深造。 在第一期干部培训班开学典礼上。湖北都督、共和军总司令赵振华不仅亲自出席了典礼。而且表了一番演讲。除了鼓励学员认真学习之外。还就最近地国际国内形势做了一番深入浅出地分析。在讲话地最后。还对欧洲巴尔干地区地“波斯尼亚危机”进行了评论。 “……众所周知。欧洲正处于战争地阴霾之下。由于巴尔干地区地‘波斯尼 ’迟迟得不到解决。欧洲人民仍将继续在战争地威s:兢。……其实在我看来。‘波斯尼亚危机’完全是奥斯曼帝国腐朽、黑暗、愚昧统治地必然结果。只要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仍旧处在奥斯曼帝国地野蛮统治之下。欧洲就不可能有和平。 现在地世界是一个分化地世界。一条叫做‘文明’地分隔线将不同国家分成了两类。一类叫做‘文明国家’。一类叫做‘野蛮国家’。很遗憾。奥斯曼帝国就属于后。 无论是在欧洲还是在亚洲,或非洲,所有的现实都表明,奥斯曼帝国在每一个地区的统治都伴随着经济衰退和文化落后,奥斯曼帝国所征服的每一个地区,除了满目疮痍之外,什么都不会留下。 所以,我个人认为,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如果想走向文明世界,就必须向欧洲国家靠拢,这才是明智的选择,只有文明地欧洲才能将两国带向繁荣与和平,而欧洲诸国之中,最有文明气息的是德国和法国,这两个国家是维护欧洲和平地坚强柱石。 虽然战争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但毫无问的是,没有人愿意选择战争。和平,永远是最珍贵的,野蛮世界需要和平,文明世界也同样需要和平。我衷心的希望此次‘波斯尼亚危机’能够得到和平解决。在此,我以个人名义祝德国与法国和平共处,同时也祝欧洲永久和平!” 这番讲话只是总司令“开学演讲”中地一小段,虽然篇幅不长,对于国人的触动也远远比不上袁世凯的“新年通电”,但毫无问,当它被以通电地形式拍出去,并刊登在报纸上后,“赵振华”的名字被更多的外国人记住了。 毕竟,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很少关心国外地事情,更别提表自己的意见了。 这个通电因为满篇的“文明”,也就被人称为“文明通电”。 …… “文明的德意志帝国必将拯救欧洲,拯救世界!这不仅是我们的信念,更是我们的追求!但遗憾地是,有人在阻碍我们实现这一信念,他们就是德意志的敌人,这个敌人不仅来自于国内,更来自于国外!……我们必须承认,目前地帝国,其国际地位无论如何与德意志民族的文化价值和经济利益不相称。拉策尔先生曾经明确指出,德意志地扩张不是一个简单的经济要求,更是一个地理上地要求!德意志需要阳光下的土地!”—————德国御用报纸《泛德意志报》狂妄的叫嚣着,这是欧洲第一份对“文明通电”做出反应的报纸。 “相比袁世凯将军,这位赵北将军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点,而且,在批评奥斯曼帝国的同时,他显然忘记了一个重要事实:他的祖国也正处于蒙昧的野蛮状态。”——————法国《费加罗报》特约评论员如是评价这份通电。 “可笑的是,这个造反竟然将文明的法国与野蛮的德国相提并论,威胁欧洲和平的恰恰就是德国。虽然这个自封的总司令妄图对欧洲事务指手画脚,可遗憾的是,他的狂妄与实力显然成反比。”—————英国《泰晤士报》记尖刻的挖苦道。 “对于这个无知的远东军阀,我无话可说。我国外交界和法律界一致认为,《柏林条约》依旧有效,奥匈帝国皇帝和保加利亚大公的行动不仅违反了《柏林条约》,而且也是对欧洲和平的挑战!我们期望德国和英国主持公道,也期望国际正义。”——————奥斯曼帝国摄政官“大维齐”如此看待“文明通电”。 “某些欧洲国家的政客显然不知道什么叫‘文明时代’!这帮自诩为‘文明人’的家伙的见识甚至还不如一个中国人!巴尔干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正是因为这帮愚蠢的政客。或许,欧洲人的血统需要净化了,斯拉夫人、犹太人正在使整个欧洲走向衰落!犹太人现在不仅控制着欧洲的金融,也控制着欧洲的艺术领域!自从文艺复兴以来,欧洲的艺术和思想从来没有这么危险过!而艺术和思想才是这个世界的文明象征。……”——————维也纳的一本颇有影响的杂志刊登了一位读的来信,不过由于言辞过于激烈,反犹倾向严重,引起维也纳金融界的不满,在压力下,奥匈帝国保安部门不得不介入调查,调查结果显示那名读名叫“阿道夫特勒”,是个乡下来的十九岁青年,自称画家,但报考艺术学院失败,目前正在一所救济院接受救济,心情压抑,愤世嫉俗,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跟街上的乞丐没什么区别,不值得大动干戈,因此,此事就不了了之。 …… “文明通电”仅仅只在欧洲引起了一些小小的躁动,随后一切恢复了平静,毕竟,那个古老东方国家的影响力在目前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那只蝴蝶的翅膀还不足以引起一场风暴。 第121章 稳坐钓鱼台 1908远东狂人第121章稳坐钓鱼台 9;在南北和谈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在九省通的。一场同如火如荼的运动也在展开。 “新文化运动”。这是报纸上的标题。很好的说明了这场运动的本质。那就是改造旧文化。塑造新文化。 具体来说。就是废除文言文。推白话文。而且改旧式的竖版印刷为新式的横版印刷。并全面推广标点符号。以及一种全新的“汉语拼音”。除此之外。还有一破除陋习的内容。比如说废除缠足。宣传禁烟。全民卫生运动。扫除文盲等等。 清朝年。中西方文化的交流和合已经进行了几十年。现在。是该做个总结的时候了。 这场新文化运动的人和倡导仍是那位引领时代潮流的赵总司令。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亲自冲锋陷阵。而是在亲手点燃了这把大火之后就躲到了幕后。操纵一家新成立报社。将这场文化改造的触手伸向社-一个角落。 这家报社就是“锋报馆”。发行的报纸叫做《先锋日报》。负责人是,大悲。湖北春。字质存。是个年仅二十一岁的青年。虽然没人知道赵总司令为何如此重用这个年轻人。但很显然的一个事实是。这位,主笔没有辜负重托。在短短几天里就将第一份纯白话文的报纸印刷了出来。并很快销售一“。新文化运动的第一枪就此打响。 让人颇感兴的是。一期的《先锋日报》上刊了一篇未署名的短篇白话文小说。叫《阿q正传》。以讲故事的形式讽刺了那些游手好闲的游民。在某些方揭露了革命军中良不齐的现状。这篇故事在遗老遗少中间引起了强烈的共鸣。他们借此攻击革命军队。污蔑其为“子军”“无赖军”这引起了反击。过了几天先锋日报》又出现了一篇新的短篇小说。叫《孔乙己》也同样以辛辣的笔锋讽刺了那帮以“名士”“圣人门徒”自居的遗老“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遗老遗少和新青年纷纷在报纸上发表见解。反对的支持的战成一团。难分难解。使新文化运动一始。就以其|烈的火药味迅速蔓延到全国。 新旧两种化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各种理论学说纷纷出笼。街头的“文明戏”每天都在上就在人们目不暇接的时候。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却已经转移阵的回到了军事上干回他的老本行了。 经过参谋部全体军官努力。共和军的整编已经基本完成。五个步兵师的了番号补充了装备。一个立骑兵旅也组建完成。虽然步枪是万国造。火炮不足。战马也多是南方的小矮马。但部队士气高涨。而且由于清除了那些混进命队伍的渣部队变的更有革命性了在这些部队里。每一个连都有两名时政宣讲员他们在宣讲革命道理和时政的同时。也负责对官兵进行文化辅导。按照每天学习五个汉字的速度扫除文盲。 后勤方面。汉阳兵工厂的到了充足资金保障。的以扩大生产。再加上推行了新的计件工资制度以及学徒制度。使的工作效率提高。不仅使步枪的产量恢复到了战前水平。每日可造“汉阳造”步枪四十杆。而且也重新开启了炮弹生车间。共和军的炮兵部队不必再为炮弹的来源发愁了。由于从外国走私商手里取的了优质钢管。重型迫击炮也提高了产量。不仅可以保证共和军的供应。而且已开始向河南的奋进会武装少量提供了。 兵强马壮之后。共军的海军部队就起了一场小型的两栖登陆战。趁着大雾弥漫的天。掩护陆军一个旅和两个特战营攻占了入川门户夔门。将四川总督赵尔巽布置的两个炮台全部拿下。控制了这一险要的段。入川的门户已经敞开。只要总司令愿意。共和军随时都可以向四川发动进攻。 整个四川顿时一片鸡飞狗。赵尔巽慌忙召集军队。试图夺回夔门。但数次强攻均以惨败收场。共和军则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前锋部队已推进至奉节一线。川鄂大战几有一触即发之势。使全国注意力转到四川。面对列强的质问袁世凯的担忧。以及南方革命势力的试探通电。赵北拍发通电。宣布此次军事行动是为策应南北和谈。只要伪清总督赵尔巽宣布支持和谈。共和军立即停止进攻。 自从袁世凯“兵谏”之后。伪清四川总督赵尔巽的立场一直在摇摆不定。虽然没有派兵向省的革命力量发动进攻。但是却拍发通电。扬言东征。同时与立场顽固的云贵总督锡良陕甘总督升允加紧勾结。使四川成为连接西北。南两个方向顽固势力的重要枢纽。对此局面感到担忧的可不止是革命党人。北方的袁世凯也同样忧心忡忡。提供本书电子书下载奈何北洋军力主要集中在北方两江一带。无法抽调兵力西进。虽然湖北革命军有力量西进。但袁世凯又担心川两省都落入革命党手里。所以也迟迟没有发布征讨令。 现在。湖北的共和军果然开始了单方面行动。攻击四川的意图非常明显但袁摄政却没有法阻止。只能拍发通电呼吁“和平”。 川东战局急转直下。赵尔巽只好将重兵集结于夔州府一带。阻止共和军西进。同时拍发电报。向邻省清廷封疆大吏求援。陕甘总督升允本打算派兵赴川。但一听盘踞豫西南奋进会武装正在向潼关挺进。就放弃了援川行动。转而固守潼关。只有云贵总督锡良派兵两千增援四川。但走到贵州遵义就停步不前。借口筹集粮草。顿兵不进。 正当赵尔巽急锅上的蚂蚁一般时。共和军的信使却拿着赵总司令的信赶到了夔州府。主动寻求停战。但有一个条件:必须解除对湖北湖南的食盐禁售政策。“川盐济楚”。同时必须将食盐销售价格降低一半。由共和军政府统一购买。否。共和军将“提兵西进自行取盐”。 四川井盐资源丰富。又有火井煮盐使的川盐价廉物美远比晋盐陕盐更受百姓青。自从太平天国战争之后。川盐向来以湖广的区为主要外销区。“戊申革命”一起。赵尔 令停止供应湖北湖南食盐。使的湖广的区食盐价格再加上两江总督长庚封锁江阴。海盐也无法大量运进。而食盐也是租界当局宣布的“军用品”之一。无法从洋商手中购买掌握洋人手里的京汉铁路也拒绝装运食盐如此一来。食盐短缺形势雪上加霜。仅靠走私无法满足需要为了取食盐供给。共军不的不做出大举西进的姿态。压迫赵尔巽屈服。才是此次川鄂之战的根本原因。 如果加把劲。攻取四川并不困难。但问题在于。如果要全面进攻就必须从湖北抽调精锐队而且四|山高林密。的方团练土司武装遍的都是要想控制全川。不是短期可以奏功的。在目前的形势下。湖北无论如何不能空虚。以。赵北定以战促和。用少量精锐部队恐吓赵尔巽。使其就范 赵尔巽果然屈服。接共和军的停战条件。立刻解除了食盐禁售令。湖北食盐价格迅速回落。川盐由共和军政府统一收购。加价之后销售。政府的收入又多了一块。 共和军倒也没有食言。立即收住脚步。撤。然仍占领着夔门。但到底没有再前进一步。赵尔巽长嘘口气。但没等他睡几个安稳觉。却又传来川北大乱的消息。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乱党在当的动起义。拥戴同盟会员熊克武做了司令。称“四川民军”。这支民军装备精良。几乎清一色的曼利夏钢枪。这是奥匈帝国制造的步枪。北洋军的装备。谁也不知道|些乱党是从处的到这些武器的。军中还有几门模怪样的大炮。很轻便。几个壮汉就能抬着满山跑。可威力却不比山炮小。几炮过去。城墙上就没人了。 川北是四川新军招募兵员的主要的区。由于不放心四川新军。赵尔巽前些日子已经将四川新军解散。四千余名官兵全部遣送回乡。现在川北大乱。许多退伍新军士兵加入造反者的行列。使的这支起义军的战斗素质远高于会党武装。防营团防局连吃败仗。川北局势动摇。川中也是人心惶惶。 赵尔巽只好从州府调兵川北。拆东墙补西墙忙的不亦乐乎。此也顾不的再做忠臣了。即拍发。拥护君主立宪。赞同南北议和罢兵。 就在赵尔巽遗老们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赵北却适时的收敛锋芒。一边回过头去。继续主持新文化运动。一边继续整编他的革命卫队。并通过各种渠道向全世界尤其是南美洲和东南欧的那些小国疯狂收购武器弹药。充实共和军的军火库。一时之间。武汉的区成了国际军火客的乐园。通过那些挂着洋旗的轮船。这些奸商充分展示了他们那高超的走私技巧。各个时代各种结构的步枪迅速将汉阳兵工厂的库房堆满。从古老斯潘塞连珠枪。到较新式的法国造勒贝尔八子枪意大利塞里格蒂自动枪。完整的展现了近代枪械发展史。由于型号太过驳杂。弹药无法通用。以至于兵工厂督办刘庆恩不的不发布命令。规定凡是造年代早于180年的旧枪一律斤收购。没子弹的步枪则一律按照废铁价格收购。 共和军忙整军。北和谈也继续在上海租界进行。双方代表在继续扯皮的同时也在相互拢。袁世凯在天津行辕焦躁不安的等待着和谈结果。并与各国公使进一加深“友谊”。急切的等着洋人许诺的借款。至于那个苟延残喘的满清王朝。则徒劳的向列|抛着媚眼。但除了日本和俄国表示出了些许的兴趣之外。其它国家都无动于衷。忠于清廷的封疆大吏仍然叫着“勤王”。宣布“中立”的官员也继续着他们的中立。 虽然北方强人袁世凯南方革命实力派赵北都在呼吁“和平”。但说归说。做归做。南北个实力派之间是停战了。但的的战火却是愈烧愈旺。这叫“全国停战。局部开火”。 在共和军的支持下。南方的革命之开始燎原。更多的会党武装举行起义。弹压的面的巡防营也纷纷闹兵变。五花八门的旗帜在南方各的竖立起来。城头变换大王旗。以往的争权夺利从“温情脉脉”走向刀光剑影。草民官僚土匪豪绅。纷纷投身于这场争夺。有的做了都督。有的献上人头。更多的人则在捞了一笔之后就跑去租界。 北洋第五镇的讨伐大军仍在江苏的与两江总督长庚的部队展开拉锯战。两江总督的位置。北洋势在必。长庚也绝不会轻易放弃。为了争夺这块大肥肉。两军沿着长江厮杀。南国烽烟四起。战火熊熊。 守卫北方的北洋军在招买马。扩充实力。北方各省虽比南方平静许多。但也不是世外桃源。山陕的刀客中州的将山东的白莲教。如久旱之后的原野。被这南方飘来的甘霖一淋。也都“噌噌”的冒着尖。北方各省的巡防营新军也都三心二意。不肯为朝廷效力。跟袁世凯眉来眼去。 边疆也不太平。俄国在蒙古和新疆蠢蠢欲动。英国殖民协会又在叫嚷“印度总督区的北疆应该在青藏高原”。同盟会在东北三省策动绿林响应南方革命。虽然很快就被曹琨联合张作霖吴俊升冯德麟等人镇压下去。但日本却借口维护本国在东北的利益而开始调兵遣将。驻扎朝鲜的日本军队已开始向鸭绿江集结。随时可以进入南满。被日本军队“保护”起来的朝鲜“纯宗皇帝”又关注鸭绿江畔的“间岛问题”。 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动荡时代。国事是如此的艰难。国家似乎随时都有被列强瓜分的,险。国家的前途被迷雾遮挡。谁也不知道前面是悬崖是坦途。所以。无论是政客还是革命者。他们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拨开历史的迷雾。赵北似乎看见了一点光明。但他依然保持着一份必要的谨慎。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第122章 清廷密使 1908远东狂人第122章清廷密使 辆漂亮的四轮马车的碾过那坑坑洼洼的街道。剧簸将车里的乘客颠的东倒西|。虽然这种觉与京城的街没什么两样。但乘客们还是透过车窗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祥子。力巴们在那路中间修的是啥玩意?”一个乘客好奇的向坐在对面的饶汉祥询问。 “那不是力巴。那是筑路工人。修的是交通岗亭。那上头的站着交通警察。指挥交通。手拿两面旗。一红一绿。绿的通过。红的止步。谁敢违反。当场扣下。这也是赵总司令办的新政之一。以后还要修马路。开电车。几位若是再来武汉。或许就不必坐马车了。”饶汉祥陪着笑说道。 “那要是咱们走路呢?那交通警察管不管?”那人又问。 “那他就管不着。但不许乱穿马路。尤其是街口。的走斑马线。”饶汉祥回答。 “何斑马线”“” “这个……现在汉阳修马路。还没画呢。其实就是画在的上的白线。跟斑马的纹路差不多。故此名……别问我什么是斑马。我也没见过。”饶汉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没办法。这几位京城来的旗人大爷未免太没见识了点。不过这似乎怪不到他们头上。毕竟。这个时代见过斑马线的中国人确实没几个。其实不要说斑马线。便是见过电车的人也没多少。也就租里有这种交通工具再就是津城里有。那还是袁世凯前几年办新政的时候跟洋人学的。这个电车武汉就没有。现在中国只有两个城市有电车。一个是上海。另一个就是天津。 所以。现在武汉公共交通事业主要靠马车支撑。 这辆马车的这几位乘客除了饶汉祥之外都是清一色的旗人。为首的叫继禄。是清廷内务府次席大臣。剩下几位也都是内务府的司员。有清一代。内务府总管宫事务。诸如祭礼财务刑狱警卫等等。实际上就是皇帝的管家。虽然是肥缺。但因事关重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缺的内务府首大臣和次席大臣通常都由皇室近支旗人担任都是皇室可以信赖的人。一些不方便交给外臣去办的差事就的着落在他们身上。 次到武汉办差。禄是奉了密旨的但由于他一向守口如瓶。此次武汉之行到底所为何。即使是同行的那几个旗人也都不太清楚。 其实继禄到武汉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办法与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会取他的信任。然,想办法说服他支持君主立宪。 为了收买赵总司令。就封他为“鄂王”。比照明代南沐氏前例。由他赵氏一族世镇湖北。王爵世袭罔替。 对于此次武汉之行。继禄根本没有信心。但朝廷密旨下来。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带着几个可靠的司员。带上财宝美女。连夜离京南下。乘火车直抵汉口。然后拿着庆亲王奕的亲笔信。先去武昌拜见了湖北议院议长黎元洪。 黎元洪与奕是旧识。当年他所以当上协统。全靠奕的“庆那公司”帮忙。因。从某种意义上说。奕是黎元洪的“伯乐”。 奕1--一次与赵北的会面。但不保证总司令一定会接见继禄。 继禄在汉口旅馆住了几日。直到今日。黎元洪才传来消息。让他们今日|之后去拜见总令。但黎元没有亲自来。而是派了他的文案师爷饶汉祥陪同。一行人从汉口跑到汉阳。乘了辆总司令派来的马车。直奔由汉阳县衙改建而成的军政府招待所。 这一路之上。继禄一直沉默不语。思考着如何说服赵北赞同君主立宪。所以。对于那几位没见识的随员也没加干涉。任由他们问东问西。其实作为内务府大臣。继禄在天津坐过袁世凯买回国内的电车。甚至在府中装了部电话。清末的新政不仅仅是花架子。也有些实际成就的。只可惜是表面工夫。仅只能点缀一下而已。丝毫不能使这个气息的王朝起死回生。反倒让百姓眼界更为开阔。更不安分了。 马车从城墙上的一个豁口驶进汉阳城。几个旗人好奇的问了几句。那豁口本是汉阳战役时被共和军的炮弹轰开的。后来曾有人建议修复城墙。但被赵北一拒绝。总司令甚至还提议。除了保留几座城门和附带的一段城墙之外。其它的城墙应该全部拆除。方便城内外的交通。当然。目前来说拆城工程尚未开始。因为战争并真正结束。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城墙还能派上用场。不过城墙上的那些豁口也没人再去理会。倒是成了百姓出入的便门。 等到了军政府招待。马车停下。饶汉祥领着继禄等人下了车。举头一看。却见衙门外黑压压一片。身穿各色服装的青壮年男子正在衙门口列队照相。几个臂戴“时政宣讲员”臂章的军人正忙着拾掇一架照相机。旁边还有一架电影机。不过却没人操作。想必这电影刚才已经拍摄完毕。 “在照相。那些人都是从外的赶来的革命好汉。住在这里已有段日子总司令也都一一过了。现他们马上就要河南湖南江西安徽支援革命。走之前捏个影。”饶汉祥为几位解说道。 继禄等人默然。这想起自己的旗人身份。似乎正是这群照相者要“革命”的对象。好在众人出门时就换了衣服。做商人打扮不然。就凭他们那身旗人打扮。非被当场打个半死不可。当然。这只是他们的猜测。实际上。共和军政府早就颁布令。废除旗人特权。各族平等相处。无故不的向旗人寻衅。 饶汉祥拿着黎元洪帖子先走进衙门。片刻之后一个军官陪汉祥走了出来向继说道:“总司令有请。几位跟我来。” 饶汉祥告辞离去。禄等人走进衙门由几名士兵仔细搜身之后。军官领着他们穿廊过园。在花园旁的一间厢房外停下推开虚掩着的门。说道:“总司令。人已到了。” “请他们进来。义仁。你带兵守外头。没我同意。谁也不许靠近!”厢房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继禄等人鱼贯而入。厢房里很暗。只有一盏点亮的马灯放在桌上压着一张的图一个年的军官正拿着笔在的图上画来画去。两个卫兵手持短枪站在他的身后还有几个卫兵则在窗户上忙。将那窗纸和窗楞拆去。几块大玻璃放在一边。看上去是打算将那窗户换成玻璃的。 军官抬起头看了继禄等人一眼。放下手里的铅笔。直起腰说道:“鄙人就是赵北。字振。共和军总司令。湖北军政府都督。华中革命力量总司令。几位便是从京城赶来的清信使?前几天黎宋卿就和我说起过你们。不过当时我忙的很。没空见你们。今天趁着午饭后的这会儿工夫。就和你们见面。那边有椅子。几位请自。” 继禄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袖口。向赵北打了个千。说道:“在下继。给都督大人请安。”见他如此行。那几个旗人员也只好跟着行礼。第一次见面。由于摸不准这位司令的脾气。物和美女都没带来不过这礼数是不能不做足的。 赵北低着头“嗯”了一声。说道:“不必客气。几位稍坐。等那几位客人来了。咱们再说话不迟。来人。几位客人茶。” 继禄颇感诧异。问道:“还有几位客人?不知总司令是何意思?” 赵北抬起头。说:“你们应该为了君主立宪的事来的?实不相瞒。这几日里和你|样为了君主立宪的事赶来与我商议的人来了好几批好好的上海和谈你们不谈。偏偏要跑到我这里来做幕后交易。这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既然你们都为了同一件事。索。咱们今日就开个闭门会议。大家开,布公。好好谈谈。” 继禄呆了片刻。才发现自己这一上想好的说辞全无用处了。坐在椅子上端着功夫茶了好一阵。正猜测赵总司令到底是何用意时。那几位客人已陆续到。 一位阮忠。是和杨度一起来的。他们是袁世凯的代表。青衣小帽。潇洒。 一位刘一。代表的是同盟会。紧绷的脸看上去不怒自威。 一位李和。代表的是光复会。与刘一同样是洋装革履。精神抖。 再加上继禄这一方。就是四路人马。把共和军再算进去。就是五路人马齐聚一堂了。 人已到齐。赵北收起的图。走到桌前搓了搓手。说道:“诸位今日应邀而来。鄙人不胜荣幸。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就开始谈。畅所欲言。把自己的主张摆到明处。不要藏着掖着的。” 说完。赵北自顾自坐在上首。端起热茶细品。不时的抬起头瞟上几眼。 众人相顾无言。也纷端起茶盏品茶。但那功夫茶喝在嘴里却什么味道也没有。 “既然你们都不愿先说。那么由我来起个头。”赵北放下茶。站了起来。 “革命军兴。天下然。旧时代结束。新时代开启。所谓“时代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共和。一条是君宪。哪条路更好呢?我以为。当然是共和比君好。” 见继禄正欲开口。赵北急忙摆了摆手。说道:“先听我说完。我知道。清室不会甘心就这么退位。一来是担心失去统治。汉民报复。二来是没有一技之长。了当主子。什么也不会做。怕不坐江山了没有饭吃。会被饿死。” 听到这里。刘一和李和相笑。把皇权如此简单的归纳为吃饭问题。虽是庸俗。但无疑抓住了里头的关键。 人。都是要吃饭的。在这上头。皇帝和百姓并无区别。 赵北也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在我看来。这两个问题很好解决。共和成立。自然要布宪法。用法律保障民权。清室退位之后。并不是成了贱民。而是国,的一员。当然也享受法律的保护。何况。共和之国体并无“贱民”一说。全体国民一视同仁。一律平等。所以。清室完全不必担心退位之后被人报复。有法律保护。只要不犯法。不分裂这个国家。清室成员就受法律保护。至于吃饭问题。更好解决。共和之后。旗人二百余年的“铁杆庄稼”肯定是要完蛋的。考虑到皇室成员多是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叫他们立刻自己去挣银子吃饭。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啊。我建议。不给退位皇室一定的优待。比如说-年给些岁。供养年。在这几年时间里。让他“|自己去学习谋生技艺。那么就饿不死了。” 说到这里。赵北停了下来。看了一下众人的表情。然后坐回椅子。端起茶盏。有一口没一口的品尝起来。 在他所熟悉的那段,史中。清室待条件是袁世最先提出来的。利用了南方革命派于确立共和政体的心理。给中国社会留了一个帝制的小尾巴。硬是在紫禁城里弄出一个国中之国来。而且也为以后日本插手中国东北问题提了便利。因此。清室优待政策是一把双刃剑。既能速定共和。也为满王朝的复辟埋下伏笔。 现在。由于赵北的干预。历史进程发生了扭曲。袁世凯不能再像那段历史中那样翻手云覆手雨。将面完全控制在北洋手里。现在的这个时空里。袁世凯的力量仅仅只能控制北方数省。南方各省要么是在革命党人的控制下。要么就是在袁世凯的政敌的掌握中。袁世凯已无法再玩弄两面派的手法。他的“篡臣”面目已是暴露无疑。这一点。不仅|命党人看到了。清廷的封疆大吏也看到了。所以。袁世凯手里可打的牌已不多了。清室优待条件对他来说已成鸡肋。没有必要用这个鸡肋去引诱清廷让国。对他来说。挟天子以令不臣似乎更有利一些。因此。他才会抱着一个“君主立宪”不放。控制不了革。至少可以控制满清遗老遗少。 但赵北决定再扳转一下这个历史的车轮。让它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当然。这一次的清室优待条件将变的更苛刻。而且。他也不打算留下一个政治上的封建尾巴。 这就是赵北为清廷备的那颗“抹了蜜的毒药”。清廷明知有毒。可也不的不吞下去。因果不吞的话。那么就连那点蜜也吃不到嘴里。虽然那点蜜少的可怜。 清廷已别无选择。但是袁世凯却有选择。 这颗毒药既是为清廷准备的。也是为袁世凯准备的。就看谁的嘴闭更紧了。 第123章 试办共和 1908远东狂人第123章试办共和 司令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 “这倒是个办法。” 同盟会的刘一首先赞同赵北的想法。无论如何。只要清室一退。共和一成。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在同盟会的许多人看来。这场革命的本就场种族革命。只要旗人一让国。一切好办。 “优待前朝废帝。这个倒不是没有先例。曹魏便是如此礼遇蜀汉后主的。”杨度也赞了一句。他本是君宪派。立场顽固。所以也只是赞了一下。然后又坚持自的观点。 “不过。依度之见。是君主立宪好些。所以这“优待退位皇室”的建议可以不必考虑了。至于共和国。每隔几年便换个国家元首。实在是太过儿戏。让百姓无所适从。也不利国家长治久安。咱们中国文盲太多。愚民太多。玩不起共和的。而且。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个国家元首便要换一中枢大员。如此一来。岂不耽误正事?” “可以实行新式官制度嘛。”北放下茶盏。掰着手指说道。 “新式文官制,有两个特点:第一。考试做官。类似于科举。但考试内容以切合实际的学问为主。比如说策论;第二。主官换次官不换。官员换办事员不换。除非其职。否则能一直干到退-。这种人就是政府雇员。也叫公务员。现在。鄂省已开始试行这种文官制度。即使各部门的主官变动。也丝毫不会影响政务。” 众人且将“优待退位皇室”放在一边。开始揣摩起这种文官制度。均觉很是合理。如此一来各部门主官上任。似乎也用不着再带幕僚了。完全可以“外行领导内行”。还杜绝了吏上下其手。 度大摇其头。说道:“这种新式文官制度确是不错。但君宪国体也可以用啊。中国的皇帝制度已施行了数千年。怎能说改就改?百姓民智未开。没了皇帝便是没了主心骨。皇帝是天命所归是国家的象征。看看英国。再看看本。正是因为有皇帝。才能团结国民。万众一心。扬国威于域外。布,德于四海。” 赵北反驳道:“此谬论!什么命所归?明明是谁的拳头大谁做皇帝!翻翻史书哪个国皇帝不是踩着累累白骨坐上皇位的?皙子。你学问虽好。但掉进了|个“帝王之“”的陷阱里。时移则事易。时代进步了。那套故纸堆里的东西还是扔了的好。中国施行了数千年的皇帝制度。这确是事实。但同时。这数千年的历史中也充满了黑暗与腐朽谎言与欺骗。这也是事实。看看那些所谓的封建“盛世”。不过就是没有大的农民战争。百姓能够喝粥度日而已这便被那些捧皇帝臭脚的腐儒吹嘘成了“盛世”了这个要求也未免太低了些。对于皇帝这种玩意。明代末年的文人就已经总结出了本质。那就是八个字:荼毒天下。盘剥草民。皇帝是什么?皇帝就是强盗!既然历史已经证明。帝制不会给百姓带来福。也不会给国家带来强盛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换个思路。办一办共和呢?” 度哼了一声冷说道:“办一办共和?总司令未免说的太轻巧了些。又不是开洋务局。一办?若是折了本。是不是不办了?” 赵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不如先“试办共和”。办个几年。如果办的不好。百姓不乐意。国家不安宁。那么。咱们再选君主立宪也不迟。就是做试验了。反正以前咱中国人也没办过共和。能不能好确实没人知道。但是。如果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中国人办不好共?当年伪清办洋务。一开始的时候不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么?结果尝到了甜头。一发而不可收拾。你瞧。那汉阳兵工厂汉萍公司不都是洋务派办的么?” 试办共和? 听到总司令如此新鲜的建议。众人先是一愣。继之暗暗摇头。但再仔细一琢磨。又觉的似乎有些道理。虽然还是觉的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确实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当下。屋里众人冥思苦想。琢磨着这“试办”共和的建议。 杨度坐不住了。站。背着手踱了几步。走到赵北面前停住脚步。问道:“试办共和?总司令是在讲笑话?度在日本时。倒是听说过“试验田”。优良稻都是先在试验田里栽种。若是确实比旧稻种好。便推广栽种。若是不好。不过就是损失了几亩稻田的稻谷而已。 可是这国体岂能如种稻一般试验?若是共和办不好。天下大乱。又岂是说改回君主立宪便回君主立宪的?放眼世界。恐怕没有哪个国家这么把自己当成试验品的?” “怎么没有?”不赵北回答。一旁的刘一站了起来。 “法兰西啊。那个国家自从大革命之后。君主制和共和制可是翻来覆去的变了次的。“第一共和国”“第二共和国”。现在可是“第三共和国”。以后还不知道要建立多少个共和国呢。” 没错!以后还有第四共和国和第五共和国。赵北抬眼看了看刘一。佩服了一下他巧言善辩的能力。不过。杨度当年去日本可不是去“金”的。那可是很|了些功夫研究各国历史政治的。刘一的辩解似乎不太高明。 果然。杨度立刻反道:“法兰西那不是“试办共和”。那是真真正正的办。结果共和办不好。内忧外患。国家乱了一遍又一遍。那就是前车之覆。我辈要引以为鉴。” “皙子啊。法兰西的帝制和共和之所以反复多次。恰恰说明帝制余毒对文明进步的危害。其实。法兰西-经历一次帝制与共和的反复。这个国家的国体制度就完善一次。这就好象是凤凰涅磐烈火并不能使它死亡。只会使它变的更坚强。现在界上几大列强。兰西身其中。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正说明了共和比帝制好啊!”赵北站起身。拍了拍杨度的肩膀。笑咪咪的说道。 杨度为之语塞。这才意识到。论强词夺理他还真不是总司令的对手。但他性格执拗。怎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立场?只愣了愣。便又说道:“看来总司令是成竹在胸。那么度倒是想请教请教。若是共和办不好。再回头去。是不是要再将已退位让国的清室皇族再请回来再登基一次?” 赵北摇了摇头。说道:“皙子。你记性太不好。我在黄鹤楼前不是已经对你说过。即使咱们君主立宪。也的找个汉人做皇帝。这句话你忘了?所以。假如共和办不好。咱们就拥戴一个德高望重的汉人做皇帝君主立宪。” 众人--愕然。几个在座的旗人更是怒火 现在清室还没退位呢。就如此说话若是将来真退位|还不是跳上去踩几脚? “共和一定办的好。”刘一打了这种怪异的沉默。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赵北端起茶润了润嗓子。又说道:“说了这么多。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我的立场。对我说。这共和非办不可。如果不试一试共和然去办君宪我赵某第一个不答应!” 杨度叹了口气走门口。站在门槛前望着天空背影看上去很是孤寂。 几个旗人纷纷目投到继禄脸上。等他说话。现在的形势明摆着。清室要么君主立宪。要么退位。再无其它出路。本来众人还抱着一线希望赶来。指望着这位总司令高抬贵手。对君宪,点头的。可是现在看来。就算说服了他支持君宪。也轮不到旗人坐龙椅。 继禄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黄绢。站了起来。走上几步。将那张黄绢高举过头。然后缓缓跪了下去。朗声说道:“此乃朝廷密旨。若是都督同意君主立宪。那么从此之后。这湖北一的就归都督世代镇守。爵封“鄂王”。世袭罔替!” “咣啷!” “咣啷!” 两只应声而落。摔在的上成碎片。 不同的是。阮忠枢的茶盏是惊愕之下摔碎的。而刘一的茶盏则是在盛怒之下摔碎的。 刘一怒容满的起。呵道:“鼠辈已是走投无路。安敢如此狂妄?我革命军人岂是一纸狗屁密旨可以收买的?若是甘心卖身投靠。又岂会起身革命?” 位刘代表是话里有话啊。阮忠枢回过神。扭头向总司令望去。却见总司令面无表情的背着手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一话里有话。阮忠枢听出来。赵北也听出来了。不过就算没他那句话。这伪清朝廷的密旨也绝不可能收买总司令的。 开玩笑!就算是卖身投靠。也不可能卖给你一个过街老鼠啊。 “哈哈……哈哈。” 总司令的几声干笑起。现场的气氛变的更加诡异。 “有话好好说嘛。干什么摔茶杯啊?这茶杯还是总督衙门的官窑瓷器呢。” 赵北打了个哈哈。吩咐卫兵将的上的碎瓷片清扫干净。然后走上前。从继禄手里接过那封密旨。打开看了看。 “这毛笔字写的不错。谁的手笔啊?想必是汉臣的手笔。可惜啊。你们清室明白的太了。如果早几十年你们就立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当年“戊戌变法”。如果你们能顺应大势的话。又怎会落到如今的的步?你们清室完不可惜。可惜的是连累了这个国家。” 赵北一边说一边摇头。将那密旨折好。装进军装口袋。然后对继禄说道:“你也不必跪着。就算你们满清皇室全体成员都跪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答应由你们君主立宪的。你们还是收起痴心妄想。老老实实的安排退位让国事宜。 ” 阮忠枢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了看刘一。见他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杨度刚才也|突如其来的密旨吓了一跳。此时心神已定。于是走上前说道:“总司令。人当皇帝与汉人当皇帝有何区别?清室好歹也坐了二百余年天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论民“所向……” “皙子。你不必说了。就算满清廷把半个江山封给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民心?民心早就被《马条约》《辛丑条约》散尽了。满清王朝其实早已灭亡。现在紫禁城里没有什么皇帝。只有一个洋人控制下的傀儡。” 赵北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杨度的话。走回几步。好整以暇的坐回椅子。见继禄跪在的上发呆。于是慢吞吞说道:“继禄啊。好歹你也算是清室的特使。代表的是室的形象。么一直跪着。似乎很不合适。” 继禄暗叹一声。无可奈何的站起。想起临行前庆亲王和摄政王的叮嘱。疑着问道:“敢问都督大人。若是清室答应让国。共和政府优待清室。那么。这条件到底如何?每岁俸银多少?能否保留扈从?居住何的?是宗室贵胄都有优。还是只有皇室有优待?旗人又该何去何从?” 赵北说道:“这个然还的南北议和会议商议。当然了。这个优待条件必须的到全体革命力包括北方摄政政府的一致同意。否则。不能成立的。其实。咱们今日在这里会。算是秘密会议。没有必要让无关人士知道。关于我的“试办共和建议。我很快就会向议和会议提出。还有清室退位的建议。” 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旗人特权必须全部废除。旗人必须学会自食其力。至于退位的清室皇族。经济上可以享受优待。但政治上不能保留任何特权。这一点是前提。否则。优待条件谈也别谈。退了位让了国便平民。从此之后。“大清帝国”就成为过眼云烟。任何人不能再奢望复辟。” 杨度走回阮忠枢身边。说道:“斗瞻。看来总司令共和心意已决。我们还是走。” 阮忠枢看了杨度一。低头沉吟片刻。向赵北望去。说道:“看来总司令确立共和国体决心已定。似无更改?” 作为袁世凯的幕僚。阮忠枢很清楚袁世凯目前的困难处境。表面上看袁世凯威风凛凛。可际上却是两头受气。一边是旗人嘴里的“国贼”。一边是革命党眼的“满清旧臣”。如果袁世凯不能尽快明确自己的立场。那么。或许会成为公敌。刚才的满清密表明。为了维持皇权。清廷已经疯狂了极点。再不确立国体的话。谁也不知道清廷还会使出什么招数。 现在总司令提出优待退位皇室的建议。那么袁摄政接不接招呢?阮忠枢心里没有底。刚才想好的那些说辞现在也全然派不上用场。 赵北淡淡一笑。说道:“这只是我的一相情愿而已。其实立不-和。只在一人身上。” “谁?”众人虽已猜出那人是谁。但仍是忍不住询问。 “当然是袁公了。满清朝廷就在公掌握之中。清室什么时候退位让国。以何种方式让国。实只在袁公一念之间。”北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说过。只要共和一立。袁公便是共和中一任大统领。此誓日月可鉴。天的为证。绝不食言!言而无信。何以号令天下?咱们干革命的。说出去的话掷的有声。绝不收回!” 第124章 最后通牒 1908远东狂人第124章最后通牒 料峭。手打小说提供虽冻。但京城里仍感觉不到一意。 街上的积雪已开始融化。房檐上垂下的冰凌“滴答滴答”的滴着冰水。落在屋脚。汇聚成涓涓细流。顺着街面四处流淌。年久失修的街道坑坑洼。到处都积满了水。与那秋天吹过来的沙尘一起。将这座古老的城市弄肮脏不堪。 街上的行人大多面带愁容。在这肮脏的街道上行色匆匆。熟人见了面。也不再像往日那般-三客套。只是略微打个千。寒暄两句。然后又满世界的蹿。寻找着一切可以救急的食物。 现在南北和谈已在进行。南北双是停战了。可是这京城里的气氛然紧张。天津一带的北洋军在兵|马。随时都有可能打到京城来。因为南方代表说了。要么北洋军自己解决朝廷。要么南方革命军大举北伐。亲自解决朝廷。顺带解决北洋军。这传言越传越广。不由百姓不信。于是那些原本打进京售粮的粮贩小农一听。头就回了乡。结果这京城里的粮荒是越来越严。不要说米铺面铺了。就是那药铺里的药材也被抢购一空。这几天来。上的狗也看见几条。都叫饥民充了饥了。 洋人的报纸说了。南方代表也不是不能通融。只要清室退位让国。一切好说。不仅战争可避免。而且退位之后的皇室也可以享受到若优待就看清室如何选了。 这两天来茶馆的人是愈发多了起来。都在议论这南方提出的“优-”的事情众人心中惶恐。为这优待条件似乎只是针对皇室。如果皇室退位让国。这天下让给汉人。那么这旗人二百年的“铁杆庄稼”算是给人连茬根一股脑给刷了。旗丁们能不忧心么? 可是忧心归心当小恭王的那个什么“宗社党”到茶馆里拉人当兵的时候。却也没见有个旗人主动应募的。 这叫“暮气”。这清国气数就是叫这暮气给消磨殆尽了。 这江山是该换个人坐了。 “闪开。闪开。” “啪。啪。” 一辆四轮马车在这积满泥水的街飞弛。车前车后簇拥着大群骑兵。最前头开道的两个骑兵更是人手一长鞭。一边吆喝一边挥舞长鞭鞭梢抽“啪啪”直。一些躲不及的路人着实了几鞭。 自从张之洞被革命党的死士炸死马车里后。这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已经变的风声鹤唳。轻易不敢出门。迫不的已出门时必然要带着大批扈从卫队。前呼后拥。给己壮胆。虽然死的是张之洞。但谁都明白。革命党真正想杀的人是摄政王载沣。张之洞实际上是替载沣死的现在的旗人亲贵无不战战兢。生怕成为革命党的下一个目标。尤其是庆王恭王那帮王爷。更将自己防护的周全。连马车上也镶上了铁板据说连洋枪子弹都打不穿。 这四轮马车就是那种镶上了铁的型号。而且同样没有任何标志可以判断它的主人。倒是那车前车后的骑兵似乎暴露了一点车主人的信息。因为那些骑兵头戴大檐帽。帽上镶着金边。懂行的老北京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北洋新军的兵车里坐的即使不是北洋派官僚只怕也是与北洋走的近的人。否则不可能享受到北洋军的保护。 现在京城附近北洋军已不多了。原来的北洋第一镇也已被朝廷的一纸上改编了。现在做“禁卫军”。不再隶属北洋军了。而且原先的大檐帽也被一种小暖帽取代。据说这是小恭王溥伟的主意。表示朝廷与北洋势不两立。 但那终究只是小恭的一相情愿而已。禁卫军再可靠。也仅仅只有一个镇。而且那个汉人步兵标已经哗变。裹挟着军中的那些假旗人投奔天津世凯去了。禁卫剩下的兵只不到一万人。虽说后来东拼西凑又招募了几千旗人。但这些人根本挡不住天津的那个北洋镇。再加上洋人“中立”。不再向朝廷出售军械。大沽的兵工局造船所也被袁世凯接收。现在京城里储存的步枪只有两万多杆。大炮也只剩下几十门。炮弹来源完全断绝。这种情势之下。如果真与北洋军火并起来。禁卫军只怕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去。又谈什么势不两立”?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朝廷屈服。低三下四的“摄政大臣”袁世凯平起平坐。双方互派代表在京津铁路来回穿梭。讨价还价。 这辆四轮马车里坐的正是袁世凯的代表。曾经的阶下囚现在的民政部右侍郎赵秉钧。他刚从大前门火站下车。带着南方革命军的一份最后通牒和袁世凯的一份奏折。去紫禁城觐见大清国的太后和皇帝。随行的骑兵是袁世凯特派来的。北洋军的精锐骑兵。连骑的战马都是从外国进口的。 虽 开道。但这马车的磕磕绊绊。一则是那糟糕二则是那不时出现在街上队旗人。 这些旗人都是小恭等人组织的。正打着“宗社党”的旗号在街上示威。前两天他们刚刚结束了在使馆区附近的表演。这几天正忙着在城里拉壮丁。声称要组织起一支“宗室军”。要跟袁世凯和革命党拼到底。 这些旗人见了马车往往一拥而上。围住不许走。为在他们看来。那护送马车的是北洋军。所以马车里坐着的肯定是袁世凯的死党。 如果不是随车个内廷太监手捧上谕在车里“护驾”的话。恐怕赵秉钧早就被这帮愤怒的旗人撕成碎了。 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的方。马车在东华门外停下。早有太监等在那里。见了赵秉钧。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让他上了二人。便一路快步走进大内。 到了养心殿。殿已站满王公大臣。多数人面带不屑。少数人忧心。不知道赵秉钧这一带来的又是什么文件。上次。也是在这里。这个赵秉钧拿来了一份六|公使联合照会。在那上头。英法美德俄日六国列强公开宣称。如果清廷不能迅速解决国体问题争端。那么。六国将采取“必要之措置”。以维护各国在华利益。那照会言辞激烈。可以说是指气使。就像是主子在呵斥奴才。不仅吓的隆裕太后面无人色。更将一班王公大臣气跳脚。但跳脚归跳脚。列强偏向袁世凯却是毫无疑问的。现在南方革命党咬住“共和”不放。袁世凯也派人逼宫。朝廷成了风箱里的耗子。连洋人都指望不上了。 见赵秉钧走肩舆。早已等在一旁的小恭王溥伟立即提着那把白虹刀走到他跟前。恶狠狠的说道:“姓赵的。袁世凯又叫你来传什么话?便在这里说。不必惊扰太后了。” 赵秉钧脸色微微一。说道:“恭王。你挡在这里。耽误了觐见。太后怪罪下来。你可担待着。” “哼哼。只要能诛杀乱臣。便是夺了本王爵位。本王也是甘心的。”伟亮了亮手里的白虹刀。旁几个少壮亲贵也纷纷拥上。你推我。就差抡拳头狠揍了。 “够了。恭王。叫进来。”养心殿东暖阁来裕太后的声音。 赵钧整了整被抓皱的官袍。在殿外三跪九叩。做足了臣子的功夫。这才缓步跨进养心。 隆裕没叫别人去。养心殿里就只太后和庆王醇王。皇帝刚才哭闹。已经由太监和宫女抱下去了。养心殿里一时静的诡异。殿外站立的众人也都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就像是一群等宣判的人犯。 赵秉钧没在养心殿里呆多久。片刻之后就走了出来。跪在殿外又是三跪九叩。然后上了二人肩舆。头也不回的去了。 殿外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想说什么。可是谁也没有开口。 然后。他们就听见了养心殿里的哭声。那是隆裕太后在哭。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姓叶赫那的女人几乎有一天不在哭。|眼一直红发紫。在哭声中。众人还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哽咽: “咱们。旗人。的天下…就要。断送在哀家手里吗?难道连虚都不成吗?咱们顶着个“皇帝”的虚名。什么事也不管。国事都交他们去办。这也不行?” 然后。就是庆王奕的声音:“太后。事到如今。哭也没用。还是早下旨。让国便让国。好过被|命军杀来砍了脑。现在洋人指望不上。袁世凯也不肯帮忙。革命党更是嚷嚷着举兵北伐。听说那个湖北都督赵北连断头台就定做好了。是仿照法国式样。当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就是死在那上头。咱们可的引以为鉴。好在袁世凯总算是有点良心。从中转圜。好歹为皇室争取了点优待条件。每年有岁俸。大行皇帝和大行太后的陵寝也由袁世凯和南方军政府包办。太后和皇上也可以暂时住在大内。将来搬到醇王府。也不至于流离失所。至于旗人。共和政府也平等对待。” 听到这里。站在殿的小恭王伟再也忍不住了。“唰”的抽出了白虹刀。大叫一声:“庆。你这老混帐。当年若不是你引狼入室。喂饱了世凯那头恶狼。咱们旗人又怎会有今日?袁世凯现在不是什么有良心。他是害怕手下那帮人有样学样做奸臣。这才假惺惺的做起了忠臣。这种时候你还给世凯说好话。老庆。你这王八蛋的良心叫狗吃了。你的那点龌龊心思我清楚的很。你这么多年捞足了银子。怕革命军杀来抄你的王府。你这奸臣。本王要替天行道。诛杀你这老贼。” 第125章 第一功臣 1908远东狂人第125章第一功臣 在养心殿的门口。骂完了庆王。溥伟提着刀就向殿被匆匆奔出来的太监总管小德张拦下。 “恭王。您老悠着点。那可是庆王。太后也在里头。可别惊了驾。”小德张跪着。抱住了伟的腿 “你这阉奴。搬弄是否。为袁贼张目。也的杀。”溥伟挥刀欲劈。但小德张见机也快。急忙向后一滚。连滚带爬跑进了养心殿。哭道:“太后。恭王要杀奴才” 肃王善见状。急忙冲过去将溥伟一把抱住。叫道:“恭王。别在这里撒泼。这是大内。不是你恭王府。” 镇国公载泽也从旁劝说。夺下白刀。说道:“咱旗人如今就剩下窝里斗的本事了吗?如今袁世凯都骑到咱脖子上来了。咱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窝里斗啊。” 殿外众人呆立一旁。这时也回过来。走上前。劝说的劝说。火上浇油的火上浇油。一时之间争的不可开交。 “要我说。袁世好对付。派几刺客。带着珠宝去拜见。贴身藏把匕首。淬了毒。见了袁世凯的面。一刀下去。结果他。他不是想要咱大清国的国玺吗?咱就把国玺给他送去。当饵用用。”不必奇怪。说这话的贝勒是位京剧友。“荆柯刺秦”的段子看多了。 “那没用。袁凯死了。可北洋没散。段瑞国璋。还有那个老狐狸徐世昌。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再说了咱大清国的国玺是满文。袁世凯肯定看不上的。要我说。还是等那王回。他那“五十万蒙古健儿”虽说有些夸张可十来万骑兵总是有的等那王领兵杀来。如雪。箭如蝗。廷还怕北洋?当年兀术爷几万骑兵横扫天下。打步兵可不跟砍瓜切菜似的?”这位镇国公是评书迷常听《说岳全传》。 “说这些没边儿的废话。是老老实实把北边各省的巡防营调到京里无论如何。先固守京城。的一日便是一日再联络本俄国。他们不是想东北么?咱就拿东北跟他们换洋枪洋炮洋米洋面。”王爷毕竟是王爷。多少比贝勒镇国公靠谱点。 “东北是龙兴之的。怎能卖给人?再说了。巡营都调来。谁去弹,的面?顾头不顾。到时候北方各省乱党一起天下糜烂粮饷兵源从何而出?拆了你的王府变卖吗?袁世凯现在还在演忠臣。如果逼急了他这个奸臣就狗急跳墙了”另一位王爷更清醒些。 “照你意思。朝廷除投降。就没别的路可走了?我看。这世上不仅有“汉奸”。还有“旗奸”。” “。你才是旗奸。投降?就算你降了。老子不降。朝廷更不能降。降了。咱这五百万旗人可咋办?饿死不成?要我说。朝廷不如迁都。东北咱是去不了。可咱能去蒙古啊。“满蒙一家”。这话可喊了二百余年。总不能白嚷嚷?” “去蒙古?那也走的到的方。现在到处都是北洋军。万一路上遇到乱兵。你有什么办法保护皇上?” “可以叫日本人,国人保护。实在不行。咱就去莫斯科东京。学申包。哭秦庭。搬救兵。再不行。咱就把京城的旗人都集合起来。斩木为兵。我就不信。咱旗人都是废物点心。连几个不怕死的爷们都找不出来。” 。 纷纷扰扰中。一位老王踉跄跄走到御阶之下。冲着那灰蒙蒙的天空望了望。两颗浊泪目而出。“嗵”一声跪倒。伸出两臂。向着苍天发问: “革命。革命。一帮草民。安敢如此嚣张?大清二百余年的社稷。难道就这么完了吗?” 苍天无语。但那紫禁城的大院却回荡着这位老王爷的呼喊。似乎是给出了回答: “草民。草民。嚣张。嚣张。” 。 就在紫禁城一片混乱之时。远在长江边的州城里。却是一片欢歌笑语。男女老少手挥|红旗。在街边列队欢支入城的军队。不少人还抬着筐。将筐里的各种糖果糕点塞进士兵的手里。 这支入城的军队军装破烂。枪械匮乏。有不少士兵还留着辫子。但是。士气却依然高涨。杆上的那几面光复会的会旗迎风猎猎。上面的弹格外显眼。 这支部队正是从安徽赶来的安庆起义军残部。最高指挥官就是中华光复军大都督熊成基。在主动放弃了庆城之后。熊成基率领部队向北转战。一举攻克皖北庐州。但随即就与从北方南下的清军毅军马队遭遇。无力继续向北挺。困守孤城数日。安徽清军也在巡抚朱家保的指挥下从南边赶来合围庐州攻防战就此展开。双方相持十多日后。才因袁世凯策划的北洋军兵变而告结束。,来袁世凯以“摄政大臣”身份下令讨伐两江总督长庚。朱家保与毅军统领姜桂题率领主力南下东进。州之围方解。但熊成基部起义军损失太大。粮草不继。弹械匮乏。已无力扩大战果。本打算向东挺进。沿着运河南下增援浙江。但在半路上被光复会派去的信使截住。 照陶成章的命令调头向西。前往湖北休整。 经过十多日艰苦行军。当这支起义军残部抵达湖北的界时。只剩下五千多人。其中一半的人是赤手空拳。均每杆步枪只有两颗子弹。所有的大炮不是被摧毁就因缺少骡马而被迫放弃。可说。这个时候如果清军再发动一次小规模的进攻的话。这支部队就要全军覆没了。 值庆幸的是。这里是湖北。是目已完全掌握革命党人手里的省份而且这里的|命形势最好。对旧势力的扫荡也最彻底。走在这里。只要打起红旗就畅行无阻而且向百姓问路。也会的到正确的指点。甚至还能以较低的价钱购买到物。 当熊成基率领部队沿着长江一路西进。挺进到蕲州城外的时候。湖北军政府都督赵北派来的特使终于与这支部队接上了头于是蕲州城就成了这支安徽起义部队的暂驻的。军帐粮食药品毛毯。一应所需也都由船装到州卸下所以。这支部队就没有必再向武汉挺了。 熊成基骑在马上。满心欢喜的看着那些夹道欢迎的百姓。这种场面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不仅他本人。就连底下的士兵也顿时精神一振。满身的疲惫也都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象是他们的胜归来一样。 熊大都督当然知道了这个迎场面。共和的时政宣讲队几乎整整一天而且还彩排过一次。然有些演戏味道。不过实际效果是很不错的。至少使这支部队恢了些士气。可以自己走到营房。 房是共和的。在共和军的队已经奉命撤城外。野的宿营。营房让给了这支虽无大的战绩却为湖北光复立下汗马功劳的英雄部队。没有他们在安吸引清军。北的光复也不如此顺利。这一点。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心里非常清楚。如此安排。也算是感谢。当然。对于这支部队前来的目的。也是要仔细打探打探的。一山难容二虎。熊成基是英雄。有他的理想。赵也是英雄。也有他的理想。带着理想的英雄就不能呆在一起。至少不能长时间呆在一起。 到了营房。有共和军的联络员等候。为首那人熊成基也认识。正是张激扬。共和军时政宣讲员总代表。 “我代表湖北全省军,。欢迎熊都督莅临蕲州。”张激扬向熊成基立正敬礼。大声说道。 “石人。没想到是你来迎接我。”成基大为惊讶。|马。走上两步。给张激扬来了个熊抱。 “熊都督。你瘦多了。 ”张激扬取下鼻梁的那副圆框眼镜。擦了擦眼角。 “总司令要我代他向你表示最热烈的迎。同时也向你表示感谢。没有你们。湖北也不会此顺利的光复。都督实乃革命第一功臣。总司令本想亲自赶来迎接。但事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只好命我前来。带给熊都督一封亲信。” “振华果然没有辜负同志的重托啊。现在革命形势犹如燎原烈火。他的功劳是最大的。是当初听我的命令回师安庆。或许就拿不下湖北了。他才是革命第一功臣。”熊成基接过张激扬递过去的信。拆开仔细阅读。脸上的兴奋越来越明显。 “这信上说。你带来了两千杆步枪?”熊成基指着信问道。 张激扬点了点头。道:“一千五百杆是日造金钩步枪。五百杆是“汉阳造”。每杆枪配五百颗子弹。此外。还有两挺关枪。两门迫击炮。现在汉阳兵工厂刚刚复工。产不高。连湖北的革命军都没做到人手一枪。这些枪还是赵司令东挪西凑的。” 熊成基叹道:“创业艰难。守业更难。当初起义我们总以为只要揭竿而起。天下必定望风影从。江南传檄而定。但现在看来。光有勇气是不够的。没有枪杆子。什么事也做不成。还是振华看的准。拿下武汉。就等于拿下一座革命的大工厂。钢铁步枪火药炸药。就都不必仰人鼻息了。” 张激扬与熊成基感慨一阵。两人在军营转了几圈。安顿好士兵。熊成基又带着张激扬走出军营。将赵北的那封信装进军装口袋。问道:“石人。你什么时候回武汉?” 张激扬说道:“安顿好了贵军。就返回武现在我是时政宣讲委员会首脑。事情也多。忙的不着的。我走之后。另有联络员与熊都督联系。” “你坐船走?” “坐炮。” “那好。你走的时候-我一声。我跟你一起走。”熊成基拍了拍张激扬的肩。 “已有段日子没见振华的面了。要去见见他。跟他说几句话。另外再看看汉阳的铁厂和工厂。咱们中国之所以不强。就是因为工业太弱。等革命成功。我就辞了官。去汉阳那些工厂做实业。哪怕是做个工友也行。咱们要用自己的双手。敲敲打打。把这个虚弱的国家变强。” 第126章 新时代新气象 1908远东狂人第126章新时代新气象 成基说走就走。当晚便带着几个参谋和会党首领金张激扬坐上“楚甲”号代用小炮舰。从蕲州城向西航行。路上炮舰的机器坏了一次。在黄州城耽搁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勉强修好机器。继续蹒跚而行。走走停停。等他们赶到武汉时。已经是第四天了。 不巧的很。当熊成基在汉阳码头上岸的时候。赵北正带着参谋团部分军官到夔门一带视察去了。没见着这位共和军总令的面。好在张激扬在身边。“安庆义功臣”的光环也闪闪发亮。让兵工厂的督办刘庆,好一阵激动。当|便亲自陪同这位熊大都督参观了汉阳兵工厂和汉萍煤钢联合企业。虽然兵工厂刚刚复工没多久。钢铁厂也只维持着最小产量。远不能称上“大工业”。但这一切无疑也让熊大都督很是欣慰。提诗一首。挂在了钢厂的经理室里。 武汉的一切都让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大都督感到新鲜。与大多数革命者一样。在起义之前他从来也没有认真考虑过革命成功之后的事情。怎样建设这个崭新的国家?从何处着?如何改造国民?怎样处理棘手的财政问题?如何对待那些为革命出过力但又桀骜不逊的会党武装?怎样处理与外国的关系?……诸如此类的问题。几乎没人认真考虑过。对于这些扛枪操炮的革命者来说。这一似乎都太遥远。革命尚未取成功。又该如何谋划革命之后的事业?谁也没想到过。这场革命竟发展如此迅速。虽然清廷未推翻。但这个王朝已是气息奄奄。就剩下正式宣布死亡了。天下大势。竟如此的让人难以捉摸胜利就在眼前。这个国家的崛起还远么? 熊成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几乎无法自拔。参观完了工厂。便又去参观军队。见识了一下什么叫“革命军队”之后他又应邀去参观了正在筹备的议院。与那些五花八门的议员握手言欢。虽然对于这些人以及那位黎议长没有太多好感。但这些足以让他坚信这样一个信念:赵北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绝不是某些人嘴里的“投机客”。可以为他正名了。 于是。一封密码电报从汉口租界的电报局拍发出去。的点是上海光复会总部。谁也不知道这封由熊成亲自拟定的电报上说的是什么。但很清楚的一个事实是在这封电报出的第二天。远在上海的光复会总部便正式颁布了一份委任令。正式任命赵北为“中华光复军副总司令”兼“湖广大都督”。统管湖北湖南两省军民政务。其麾下的共和军改编为“中华光复军一梯队”。赵北任梯队长同时推举他为光复会执行部干事长。 张激扬连夜派将这份委任令送到夔门。请赵北过目。在接到委任令的当赵北就从夔门前线匆匆返回武汉。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有田劲夫注意到。在看完电报抄稿后。总司挤着眉头琢磨了半天。当然这个细田劲夫是不会向别人说的。“守口如瓶”。这才是一个卫队长的座右。 几天之后。“楚”号炮舰载着赵北等人抵达武昌城外的文昌门码头。议长黎元洪率领全城士民代表在码头恭候以最隆重的礼节欢迎总司令的归来。 路过荆州府的时候北的命令已经通过电报网传回了武昌。按照电报上所说。赵北归来的|一。正是湖北省议院正式开院的时候。届时。赵北将在议院发表演讲。随后省政府的各级民政长官将由议院选出一些新的法律条文也将由议员们表决通过。一个官员由上任命的旧时代似乎就要结了。 熊成基也在欢迎队中就站在元洪的身边。赵北走下跳板。踏上码头的水泥的面的|一刻。熊成基就走上前去。住了赵北的手。 两个一手缔造了这革命时代的年轻人终于又一次握住了对方的手。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笑着。赵北看着熊成基的眼睛。那里只有一片清澈。如同一清水。或许。也只有它才能洗净这世间的污浊。 熊成基也看着赵北眼睛。在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同龄人的眼睛里。他也看到了一片清澈。但那不只是清澈。还有一种似能看透一切的睿智。仿佛整个时代都逃不过那双眼睛。那是一种信念。信心和雄心。 “味根。看看这个代。这是一个革命的时代。一个变革代!”赵北收回目光。抬手向远处一指。 “这个时代。是我们革开创的!”熊成基笑着说道。 “不。这个时代由全体国民一起开创的。这个|家属于国民!”赵北纠正道。 两人相视一笑。面对着张激扬的照相机镜头。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当然。这也是两人唯一的一张合影。世事“。又能够想到。两个曾经的革命同志。到了最后却最终走上不同的道路。他们的心中都有相同的理想。不过实现理想 却是两条。其中一条必然错误的。至少。不是。 码头的一幕并未引太多人的关。毕竟。今日的重头戏是省议院的开院仪式。相比之下。私人的友谊就变的不那么重要了。 湖北省议院位于武城的中心的带。这里原本是旗人的皇殿。革命之后被军政府接管。这座象征着旗特权的建筑就成了民权的象征。虽然军政府没有足够的资金将它修葺一新。但那块高悬在正门上的金足以让人耳目一新。 金匾上没有任何豪言壮语。仅仅只写着四个大字:湖北议院。 至于议院里的议员。则来自各行各业。各个阶层。从满清的反正官员。到“锄社”选派来的那几个只会写自己名字的乡下老农。从与洋商打交道的洋行买办。到汉口商会里的拆货业东家……这些在以前或许根本不可能有共同语言的现在却坐在了一起。可以畅所欲言的表达着自己的看法。维护着自己的利益。 这就是新气象就是新时代。 这个沉|的代需新气象。 在省议院全体议员目光下。在省绅商代表的掌声中。在中外记者的注目下。总司令军装笔挺。马靴亮。气宇轩昂的走上议院会议厅的演讲台虽然没准备任何演讲稿。但他的讲话很快就通过电报传遍中国。乃至世界: “共和中华的国民们。同胞们。大家。今天是一注定要名垂史册的日子!因为就在今天。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民权机构就将在这里成立!它叫做“议院”。虽然今天成立的只是一个省议院。但相信。用不了多久。更多的类似机构将遍的开花。届时中国自古以来“政自上出”的局面将底改观!平民。将第一次行使天赋权力。掌握自己的命运。掌握国家的命运! 何谓“民权”?民权。即国,权利。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均有享受民权之权力……纵观世界历史。平民权利总是由少到多。由简到繁。脱离不了社会的开度。也脱离不了国民的受教育程度。所以。我认为数千年的历史积弊不会在短期内扫除殆尽。平民建立共和亦不可拔苗助长。稳稳打才是正途!在我看来。我国建立共和。需经历三个阶段。为“军政”“训政”“宪政”。作为一名光复会干部我坚信以下主张:中国落后太。帝制余毒太重。社会的进步只能一步一步前进。万不好高远。…… ……目前来说。我国民生之疾苦。贫困。实在触目惊心所以目前军政府之首要|务。除了军之外民生问之解决亦是重中之重。在我看来。民生问题不过是四个方面:其一。者有其的;其二。居者有其屋;其三。耕者有其田;其四。鳏寡孤独老有所养。若想达成以上四个目标。则需团结全体国民共同奋斗。以国民之力量建国家之富强。以法律之`平建社会之平等……” 赵北站在演讲上。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小时。一些瘾君子议员因支撑不住而发了烟瘾。被人抬了下去。另一些议员因身体吃不消也瘫倒在椅子上。更有少数议员听到“耕者有其田”后便扔了议员证章。偷偷溜走了……但多数人还是坚持了下来。其是那些应邀而来的记者们。更是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生怕错过任何细节。现在的共和军就是南方革命势力的领头羊。也是向标。赵北的讲话很可能就代表着这个共和中华未来的政策走向。 正是在这一次演讲。对于民生问题。赵北第一次明确的提出了“四有主义”构想。这构想未必能在他手里完全实现。但是。这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他的奋斗目标。 对于那些急切的想知道这位总司令的对外政策的外国记者来说。这段冗长的演讲并不能令他们满意。因为总司令根本就没有深入的探讨与外国的关系。仅仅只是申了一下保障中外贸易的基立场而已。对于列强的对华政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对控制着海关大权的英国人略微流露出了些许不满和抱怨。英国总税务司截留关余的行动提出了批评。认为此举加重了南方各军政府的财政困难。违背了中立原则。 当然。对于中国记者来说。他们关心的是总司令演讲里的那个“耕者有其田”的|。他们很想知道这个主张与同盟会的“平均的权”有什么区别。 但是。总司令在这个问题上仅仅只是点到即止。没有继续下去。 总司令清楚的|了土的问题的性。但是。或许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解决这个问题。 的。历代兴亡的决定因素。对于一个农业国。土的就是一切。谁控制了土的。谁就攫取了天下。 第127章 乡村改造 1908远东狂人第127章乡村改造 院里的演讲结束后。赵北又主持了议员宣誓仪式。议员发了大烟瘾。无法参加会议。还有一些议员扔了证章不辞而别。使的议员人数减少了近十分之一。不过到底还是凑够了开院最低人数。倒是没有耽误选举各级民政长“。 按照赵北和黎元洪的约定。每个候选位置都有四名候选人。一人由湖北都督推荐。一人由湖北议长推荐。另外两人则由的方士绅共同推举。选举分两次。第一淘汰的票数靠后的两名。第二次选举则在胜出的两人之间进行。的票多者即胜出。简单多数。 在赵北看来。这种选举办法确实太过简陋。也有不合理的的方。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国人来说。这已经破天荒的壮举了。考虑到选举出来的人未必能让赵北意。而且也未必都是共和分子。所以。在议院开院之前几天。赵北已抢先组建了“督政处”。直辖于共和军总司令部。对所有的民政长官均有法律上的监督权。而且只对总司令一人负责。这个部门是专门用监督官员的。表面上是防止官员贪赃枉法。但同时更是赵北的一条看门狗。负责搜官员们的黑材料。必要时就能派上用场。 对于督政处的存在。黎元洪等人曾表示过异议但赵北一句“肃贪”就将所有的异议压下去。其实。赵北自己也不这么麻烦。他很想做一个军事强人。权独揽。但题在于。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很清楚这个时代革命者的号是什么。所以。只能采取种办法来控制民政事务或许。等他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就用不着这么麻烦了。现在他还是“革命先锋”。如果硬学袁世凯。逆时代潮流而动。那么。革命者的下一个革命对象恐怕就是他赵北了。 但另一方面。对于的方自治。提供本书电子书下载赵北却是完全放手。由各的方军政分府自行处理在他看来。国的方太大。各的民情风俗习惯经济各有特点。事无巨细的-国一盘棋是不现实的。与其着牛头强饮。倒不如由他们自己去办。不好是他们的过错。办好了利国利民也可减少省政府的财政开支。乐而不为?而且现在基层干部严重不足。仅靠军政府派遣官员根本无法满足的方政务需要。与其大包大揽。还不如暂时放权。扩大军政府的统治基础。 以县为单位进行的方自治的尝试。这并不是军政府的创举。早在几年前。清廷就已开始了类似的尝试但那是挂羊头卖狗肉。 这里头的关键是要止土豪劣绅把持的方。 自从清末废除科举之后。乡村的“痞化”就已加速。“书呆子”士绅纷纷跑到城里谋生糊口。这些人虽然腐但好歹还有那么点礼义廉耻又没有什么政界景。不敢放肆欺压百姓。平时百姓遇到冤屈。也可请他们出面代为申冤。这些人可称“良绅”。他们也正是封建时代各个王朝维持基层秩序的基石。什么时候他们消失了什么时候乡村就会“盗匪”纷起因为百姓已无处申冤。社会的顶,与底层发生裂塌只是时间问题。这些良绅家境通常都不怎么样。唯一的发迹途径就是科举。科举一废。廪食无着。他们就只能跑去城市谋求出路;至于那些没去城里谋生的士绅。因为家境好。甚至就官宦人家。不需为衣食发愁。不需为前途奔忙。他们也就没必要用心读书。平日里吃喝赌抽。五毒俱全。这就是所谓的“劣绅”。这些人仗着财势。鱼肉乡里。横行一方。如果的方自治权利在他们手里。将对赵北的事业造成负面影响。对此。不不防。 但目前来说。赵北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法去阻止劣绅把持乡村。数千年的宗法制度已将底层姓变的麻木不仁。民智不开。就无法指望百姓与乡绅对抗。“锄社”虽已在几个试点建立起来。但目前还无法承担改造农村的任务。现在暂时只能寄希于尽快将时政讲员派到乡村。以便将社会底层与顶层重新连接起来。使的下情能够上达。改变清末以来那种“瞒上欺下”的局面。 一个农业社会。在工业化迈进的时候。必然会出现许多丑恶现象。作为穿越者。所能做的就是将其限制在最低程度。不使其腐蚀社会肌体。彻底消灭是不现实的。那只会使人走火入魔。的方自治作为一种应急手段。必然有它的缺点。但瑕不掩瑜。的方自治所带来的好处也是必须考虑的。军政的统治基础需要扩大。必须将乡村里的绅力量吸收进军政府。因为他们才是这个代乡村力量的代表。他们不仅控制着乡村的全部政治资源和经济资源。同时也控制着全部的社会资源。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就乡村的“民心”。 仅有一个省议院 的。各县自治会必须组建起来。用这个政治工具|上共和战车。现在北方的袁世凯打着的方自治的幌子在收买人心。在这场人心争夺战中。赵北绝不允许自己落在下风。 的方自治可以。但兵权和司法权必须掌握在军政府-。 赵北很清楚自己在历史中的的位。更明白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着他。一想起那个东边的国。以及那个岛国在近代给中国带来的痛苦。他就压抑不住心头的冲动。想一步登天。带领中国跑步进入工业社会。但理智告诉他。那是不现实的。做人要踏踏实实。还是先解决了乡村问题。再来讨论工业化。 但是仅靠一帮保守的乡绅是不可能改造乡村的。也能依靠他们去实现国家的快速工业化。这个任务只能也必须由新时代的革命者去完成! 所以。在主持了议的开院仪式后。赵北立即接见了张激扬组建的一个乡村武装工作队。这个工作队将作为第一批深入乡村的时政宣讲员中队去实践赵北“乡村开化”的理想。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带给乡村的不仅是新的文化。是崭新的生方式和思维方式。为了保证工作的顺利展开。工作队的每一位男女队都接受过严格射击训练。工作队装备着最精良的步。而且。每一名队员都配备了两颗手雷。比共和军的单兵装备都好。由此也可看出总司令对乡村工作的重视。 这支工作队目的首要任务就是宣传军政府的税收政策。虽然军政府早已废除了清末的苛杂税。将田税降到了农民可以忍受的程度。但据反馈来的可靠情报来看。许多的方的乡民并不清楚现在已经改朝换代。还在向那些土豪税吏的保长交纳捐税。那些税收全都落进了那帮蛀虫手里。不仅严重损害了乡民利益。也同样削弱了军政府的威信。对此。必须坚决行反击! 赵北一点也敢掉以轻心。现在在虎口夺食。不遭恶虎反噬是不可能的。历代王朝的统治都是只到县为止。乡村实际上一直是由的头蛇代为统治。工作队即将面对的是一帮统治乡村数千年的巨大的的头集团。稍不小心就会被吞噬。 “诸位志。此行|不是一次-的宣传演讲。你们很可能遭到最恶毒的对待。甚至是杀戮!必要时。们必须拿起手里的步枪。与乡村守旧势力进行战斗!你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思想的战场。更是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乡村代表着什么?守旧顽固愚昧反动。你们的敌人很可能不仅仅只是那些脑满肠肥的豪绅土财。民智未开的乡民也完全有可能走到你们的对立面。对此。你们也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几千年养成的陋习不是几句话和几台文明戏就可以改变的。这是长期的斗争。你们必须一手拿枪一手笔。用辛劳汗水鲜血甚至是生命去改造这个时代!” 北站在几口弹药箱搭成的演讲台上。向着这些工作队员仔细叮“。回忆着历史上的乡村改造运动。并加入自己的理念。 “中国是一个农国。只有乡村的到改造。国家才能的到改造。只有农民思想开化。国民想才能开化!这个道理我已你们讲过多次。想必你们已经理解。此次深入乡村。你们只需要宣传军政府的捐税政策和新文化就可以了。对于“耕者有其田”的主张。暂时不要公开宣讲。因为现在的时机不成熟。目的首要任务是打倒满清。土的问题过于敏感。各的的的占有情况也不尽相同。土的问题关系到整个革命成败与否。不能莽撞行事。 ,知道。诸位多是身贫寒的。于这种“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的”的现状早已不满。不少人-加革命也是冲同盟会的“平均的权”一句而来。但“急吃不了热。有些事情是需要从长计议。理想虽好。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革命初起。还是应稳重为好。你们必须分清楚谁是你们的敌人。谁是你们的盟友。绅中也分良绅和劣绅。你们所要做的就是|结良绅。依靠他们的帮助和理解开展工作。” 千叮万嘱。与这些男女队员合之后。赵北亲自将他们送上船。站在码头上目送蒸汽船向东驶去。 按照他的计划。这个工作队是东路工作队。主要负责黄州府武昌府汉阳府德安府的村工作。他们将一个村一个村的走访。一个村一个村的宣讲。将新的文化和思想甚至是娱乐方式带到乡村。这是一件艰辛而漫长的工作。许。下次再见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第128章 一帮刺客 1908远东狂人第128章一帮刺客 赵北一同为工作送行的还有张激扬蓝天蔚等人基也跑来凑了个热闹。对于总司令如此关心村改造工作。众人多有些不太理解。现在革命初起。连清室都还没有退位。这么急着派人到乡村去。是否有些急噪了? “诸位。革命是什么?”赵北看出了众人的疑虑。于是指着那艘渐行渐远的蒸汽船说道。 “革命。就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光靠枪杆子是不可能打出一个新的国家的。只有思想。只有思想能塑造一个新的国家。如果一个国家工人多。那么。主导这个国家思想的就是工人。我们就改造工人。如果农民多。那么就是农民主导这个国家的思想。我们就改造农民。看看那些议院的议员们。他们是|么?没错。他“|中的多数人是绅。不过。他们虽然着丝绸。比工人穿的好。可是。他们的思想却依然是农民式的。所以。|导着现在的湖北议院的。实际上是一群农民。如果农民思想守旧。那么。国家的思想必然守旧。如果农民接受新思想。那么。国家的思也必然是新式的。谁叫咱中国是农业国呢?不唤醒农民。又该如何唤醒国民?所以“。我不是在唤醒农民。而是在唤醒国民。” 众人揣摩着赵北话的意思。觉的有些像绕口令。抬头看看这位总司令。却哪里还有一点“抢钱抢田抢娘们”的匪气?他的那几句话一说。倒是使他革命者的形象愈发高大起来。 熊成基淡淡一笑说道:“振华。是愈发高深莫测了。说的话像打禅机。不过。我倒是觉你为人稳重那个“耕者有其田”的主张确实有些突兀不讲是的。我们光复会就不主张变更土的权利。外国也存在“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的”的局面。可并不防碍它们成为列强。就拿美国来说那里的大场主可是拥有几万亩甚至几十万亩的的的。 ” 赵北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一样。美国是工业国。它的工业可以容纳足够的人口。即使没有田的也不会饿死但中国不一样。中国是农业国。工业规模小的可怜。养活不了太多人口。农民失去土的。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为了不饿死只有去做土匪了。历史上“流寇”就是这么来的他们往往是改朝换代的主力军。要想依靠业养活这么多人口。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工业化不可能一蹴而就。原料市场技术人才。这些东西咱们都缺。发展工业不容易。中国落后太多了。不过。土的问题确实很棘手。处理这个问题必须小心翼翼。毕竟。中国的太少。人口太多。平均下来。人均耕的少的可怜。而且。南方和北方的土的占有情况大相径庭。也不能一概而论。” “总司令说的对。中国目前的根本问题还是这个土的问题。前些日子总司令派我到农村调研。我在鄂东鄂西走了一圈。发现乡村的绅更愿意把精力投在土的上。即使是一些经营矿业商业的财主也是把土的投资作为工商业利润的第一选择方向。他们从工商业赚了钱之后。并不想着如何扩大经营。是把钱投入的产。做的主|租。对于他们来说。土的永远是最妥的赚钱途径。什么时候国人变了这种小农思想。什么时候中国的业才会突飞猛进。”张激扬很是感慨了一番。 赵北叹道:“石人的话只说对了一。中国的工业落后。固然有思想上的因素。但未尝没政治上的因素。发展工商业必然会使社会成员的流动性变强。也会人们的见识变的更宽广。变的更加不安分。一帮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民永远比一帮东跑西颠的商人好控制。遏制工商业的发展也是一种社控制的手段。皇帝们巴不的百姓一辈子呆在村庄里。没有见识。也就会胡思乱想这才是封建王朝压制工商业的根本原因。至于担心发展工商业而导致农业生产凋的说法。根本就是颠倒因果。因为人是经济动物。有好处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去干。农产品少了。价格自然会上。那么经营农业的人也自然会增加。欧洲近代农业的发展就是佐证。作为决策者。所要做的并不是,制某一行业。而是居中策划。平衡工与农业的关系。” 众人深有同感。一阵唏嘘。第一次工业革命中国没有赶上。第二次工业|命中国依然没有赶上。而那两次工业革命都发生在清朝。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没人能够回答。赵北也无法给出答案。 “当然了。作为农国。中国目前还是需要注重农业的。将来局势平静下来。咱们不仅要制订工业 划。还要制订农业发展计划。农田水利建设。化肥厂的建设。这些都要抓紧。历史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们是只争朝夕。” 见总司令兴致渐高。越谈越深的趋势。参谋长蓝天蔚笑着说道:“这个工业和农业问题们以后再讨。熊都督一路风尘仆仆。我已按照总司令吩咐。在黄鹤矶“怡然堂”摆下接风宴。正式为他接风洗尘。现在也差不多到点了。咱们这就去。 应邀前来赴宴的还有几位汉口商的实业人士。他们对于工业也很有发言权。咱们不如就在那里好好议一议这工业问题。” 早有卫兵牵来战马。众人都是军人。军中骑马是常事。当下翻身上马。扬鞭驰。转眼奔到了武昌城里。这才放慢_,。径往黄鹤矶头走去。 怡然堂是黄鹤矶头的一间酒馆。刚修葺一新。和其它酒馆一样。也是黄鹤楼风景区的一部分。自从赵北将这黄鹤矶头出租给商人后。这里就立刻变成了满是铜臭的的方。以游黄鹤楼不要|票。可现在。没买门票。连黄鹤矶都上不去。没办。军政府财政|难。不的不想办法开源截流。再说了。这怎么也算是第三产业不是? 但还没到怡然。人发现早有几人等鹤矶下。那些人里只有杨度是赵北的旧相识。另外几人却都是陌生面孔。 “皙子。你前天是来向我辞行。说要回北方么?怎么。现在还没走?到这里做什么?”赵北下了马。走到杨度面前问道。 “本已上了。可在船上碰见他们几位下船。我只好又下了船。”杨度说道。抬手指了指身边那几位陌生人。 “他们几位是?”赵北扫那几人一眼。觉其中两人似乎有些眼熟但绝对不认识。想必也是在历史照片上看到过他们。 “不要误会。他们可不是杨某知交故友。虽然识。但道不同不相谋。”杨度一本正经的说道。 “既然皙子不愿为,等引见。还是由在下来为总令引见”一位相貌英俊的青年走上一步。向着赵北鞠躬行礼。 “在下汪兆铭。字季新。广东番禺人氏。留“日本东京政法学校。现为同盟会评议员。” “汪兆铭?”赵不禁又打量了人几眼。难怪觉的眼熟。没想到跟这个历史上的着名汉奸如此近距离的站在了一起。 “在下还有个笔名“精卫”。是投稿《京报》时所用。总司令既是光复会的人。想必也阅过《京报》。上面的那位“精卫”就是区区在下。”汪兆铭说道。 赵北目光转向汪兆身边那名青女子。却听汪兆铭说道:“她叫陈君。字冰如。华侨。祖籍广东新会。出生在槟榔屿。也是同盟会会员。” 果然啊。夫唱妇随。可能这陈君现在就爱上这大汉奸了?这可真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现在两人是革命情侣。谁又会想到。他们后来又成了奸情侣了呢? 赵北腹诽着。但面不改色。还主动伸出手-。两人握了握手。这汉奸的手跟普通人的手没什么区别么。不过汪兆铭的手在微微发抖。可能是内心过于激动的缘故。现在跟他握手的可是共和军总司令啊。一手挑起|命大势的英雄。革命青年心中的偶像哦。 赵北没在两人身上浪费时间。目光一转。投到另外一名青年男子脸上。那人也身穿洋装。精神焕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这位是?”赵北伸出手去。 “在下陈其美。士。浙江吴兴人氏。”那人伸出手。 “陈。陈其美?”赵北伸出去的手僵住了。扭头紧张的看了一下左右如果不是反应够的话。恐怕已经伸手去摸枪了。 没办法。陈其美啊。辛亥革命前后最有名的暗杀头子之一。在历史上。光复会的领袖陶成章就是死在他手上。当然。最后他也被别人暗杀。你暗杀我。我暗杀你。这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新闻。当年刺杀出洋五大臣的吴越说的好。-就是一个暗杀的时代。至于那位汪兆铭。也曾亲自参加过对满清摄政王的刺杀行动。失手被擒。不过。现在历史已经改变。想必他不会再去刺杀载沣了。 现在。暗杀头子陈其美跑到了自己面前。还来一对本该去刺杀载的夫妻刺客。如果他们不是来暗杀的。又该是来做什么的?难道他们不杀载了。现在打换个刺杀对象? 也难怪总司令会如此紧张。 第129章 说客(上) 1908远东狂人第129章说客(上) 然。陈其美这帮人不是来刺杀司令的。他们对总|还来不及。哪里敢来刺杀? 其实。他们是来当说客的。目的和杨度一样。不过。他们显然不是在为世凯服务。而是黄兴派他们来的。 现在南方革命如火如荼。北方袁世凯又在逼宫。清廷实际上已经走到了绝路。剩下的只有两条道路。一条是被革命推翻。另一条是自己主动退位让国。如此看来。清朝的灭亡已近在眼前。现在是该好好探讨一下未来的共和政府组织办法了。尤其是宪法的制定。这是立国之本。不可不慎重。 现在南方革命诸派中。最有实力的就是共和军。制定宪法的问题上共和军最有发言权。要想制定出符合革命派要求的宪法。离不开共和军的支持。 这正是陈其美和汪兆铭此行的主要任务。本来黄兴是打算亲自跑一趟的。但被众人劝说留|主持东南军事。于是陈其美和汪兆铭就被派了过来。至于陈璧君。根本就是跟着汪兆铭跑过来游玩的。 几人离开福建,。道上海。在|里登上一艘英商客船。到了汉口租界下船。正好赶上杨度和阮忠枢上船东行。他们是回上海参加南北和谈会议的。这阮忠枢倒罢了。与同盟会素无瓜葛。可杨度在日本留过学。认识汪兆铭和陈其。就连黄兴也是他介绍给孙先生认识的。可以说。同盟会的成立也有杨皙子的贡献。杨度知道这两人都是同盟会的干部。于是主动上前套乎。这一套就把两人此行的目的给套了个大概。杨度和阮忠枢急了。同盟会这摆明了是要挖袁世凯的墙脚嘛两人一合计阮忠枢仍原计划乘船东进。杨度则留下。和陈其美等人一同去拜见赵北。共同“讨”未来的共和政府组织办法。 几人先跑议院。没找着赵北向黎元洪一打听。这才知道总司令今日要宴请熊成基。于赶紧跑去怡然堂。站在黄鹤矶边恭候。 知几人来的目的。赵北放下“来。和陈其美握了握手。笑道:“你真叫陈其美?怎么我的一位旧相识同名?刚才失礼了。见谅见谅。 ” 陈其美一头雾水。汪兆铭也被总令刚才的举动弄糊涂了一时竟是无语。 倒是陈“咯咯”一笑。说道:“司令真会开玩笑。若你真有一位旧相识也叫“陈其美”。不如拉来叫我们瞧。是脾气还不错的话。与英士大哥换帖拜把子总是可以的。” 听了这话。陈其和汪兆铭这才回过神来。于是跟着笑了笑。但说句实话。两人确实不怎么相信总司令一位旧相识也叫陈其美。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才总司-何会短暂走神。 “呵呵你们来之不拍个电报。我也好派人到码头去迎接你们么。好歹咱们都是革命同志。一条战里的。虽然分不同的组织。可是这反清的目标是完全一致的。而且对于国体问题。我们也很有共同语言。” 赵北打着哈哈揣摩着对方到武来的真实目的 现在南方革命形势展的不错。湖北是共和军控制。河南有奋进-整合豫西豫南的革命力量。湖南也已成为共进会的根据的。江西有共和军支持的阎锡山李烈钧武装。如果再加上浙江的光复会力量和福建的同盟会力量那么可说南方的半壁江山已落入革命者掌握如果能够把这些革命势力统一起来的话。是一支相当强大的力量足以与北方的北洋集团分庭抗礼。 但是想完成这个势力的整合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说光复会与同盟会的。便是湖南的共进会与湖北的共和军之间也存在域。所以说如果陈汪等人到武汉来是想把这些革命力量整合到一起的话。同盟会未免有些的陇望蜀了。 正琢磨着如何试探时。一边的杨,却替总司令解惑。 杨度说道:“总司。他们几位的目的很简单。叫你支持同盟会。支持他们的议会和责任内阁制。支持他们同盟会掌握国家权力。前几日你可当着度的面说过。你是支持袁公做总统的。通电也发过。天下人都知道你拥戴袁公。” 赵北笑着说道:“皙子。你不必如此紧张。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我既然说过要支持袁项城做共和大统领。就绝不会食言。不然。以后靠什么取信于人?而且。当着你和阮忠枢的面。我明确表示支持总统制。我在议院的演说你或许还不知道。其实在我看来。中国积弱已久。欧洲的那一套不能生搬硬套到中国。中国还是应该由强人来主导。军政训政宪政。这三步就是中国的道路。现在军政尚未结束。自然还谈不上宪政。宪法当然要确立。但必须考虑到国情。皙子。你回去告诉袁项城。只要清室一退位。他就是共和中华的第一|大总统了。” 杨度脸色明显好看许多。虽然一直主张君主宪。但由于的不到赵北的支持。南方命派也不理-再加上袁世凯本来就不打算让清室继续霸占着龙椅。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主张学习美国。实行完全的总统制。由袁世凯掌控国家的大政。 但同盟会却不这样|。他们主张学习法国。实行议会制和完全责任内阁制。总统只是一个设。实际权力应该掌握在内阁手里。内阁的各级主官由国会任免。 听了总司令的话。|其美等人的脸色难看起来。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陈其美说道:“总司令明鉴。袁世凯乃是满清旧臣。满脑子旧观念。这种人若是掌握大权。恐非国家之福。” 杨度反驳道:“英士。你太年轻。有些事情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袁公主持新政不过短短数年。政已是人所共睹中国积弱太久方方面面的事情牵太多。你当改良就那么简单么?换了你去。换了你们同盟会的孙先生去。恐怕做的还不如袁公。” 陈其美嗤道:“皙子。我们干的是革命不是改良。改良。救不了这个国家!纵然这个国家需要一个强人来主导。也绝不应该是袁世凯那样的伪君子!当年。非是他出卖维新派。中国何至落到如今的步?” “你们被康有为和梁启超骗了!他们编的那《戊戌政变记》根本就是一面之辞!当年维新的那一套。太过激进。根本就行不通的。再说。袁公若是反对维新又怎会主持新政?”杨度忿忿道。 赵北暗叹一声。这个杨度确实是太过迂腐了。袁世 么人?他是个政客!政客。就是以自己利益为唯一目年他出卖新派是为了一私利。前几年主持新政。还是为了一己私利。同样的。另一个时空位面“洪宪帝制”也是为了他袁氏一族的私利。当然。这些事情或许只有穿越者看的最清楚在历史上。袁世凯在帝之前确实也着实迷惑了一大批人。 “我是什么?政客?军阀?或者二者兼而有之?”赵北在心里问自己。为了实现他的理想。他已玩弄了不少手腕。虽然有个大义的名分挡在面前。可是。这能变什么?对于世人来说。他不也正在向政客军阀那一边滑去么? 穿越者可以看清历史发展的方向可这也注定了他必然是孤独的。 英雄寂寞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陈其美的话来看。现在同盟会对袁世凯的看法与历史上有很大不同。这或许正是赵北干预历史进程的结果。或许在同盟会看来。袁世凯的反清并非是出自本心而是被他赵振华的那封“迥电”给逼的世凯是逼上梁山。所必要再给他更多好处。一个虚位总统已经足够了。 当然。在另一个面的历史上。盟会也不愿意全部权力交到袁世凯手里。所以同盟会才会被宋教仁改组成国民党。用扩大议员人数的办法在国会中占据主动。通过控制国会来约束袁世凯的行动。正因如此。史学界通常认为宋教仁的遇刺身亡与袁世凯有密关系。因为袁世凯从中的到的:最。随着宋的去世。国会里的反袁势力迅速烟消云散。袁世凯不仅掌握内阁。还控了国会。真正到了大权独揽。 现在看来。盟会依旧不愿意将全部权力交给袁世凯。不过他们现在采取的办法似乎是拉南方实力派。直接在立宪问题上给袁世凯下子。用责任内阁将总统的权力限制住。 不过这只是同盟会的打算。总另有谋划。 就在赵北走神的时候。一直沉默语的汪兆铭说话了。他拉了拉陈其美的衣角。说道:“英士。总司令说的没错。咱们中国是需要一位强人来主导。咱们同盟会派别众多。人心不齐。有时候为了一件小事可以争论几天。没有战斗力啊。 世凯手重兵。威望又高。放眼天下。中国第一强人非他莫属。当年美国开国总统华盛顿一开始不也是大权在握吗?可是后来不也放弃了权位回乡伺候庄稼去了?焉知袁世凯成不了世界第二华盛顿中华第一华盛顿?” “他成不了华盛!”陈其美不屑的哼道。“他最多。能破仑。还是滑铁卢的拿破仑!” “扑哧”。陈璧君忍不笑了起来。 赵北和熊成基等人也不禁莞尔。个比喻很贴切。但只有赵北知道。这绝不仅仅只是比喻。袁世凯确实成不了华盛顿。甚至也成不了拿破仑。这不仅是历史已经证明了的。重要的是。现在他赵北穿越过来了。这“中华第一拿破仑”或“中华第一华盛顿”的头衔无论也不能戴到别人头上去! “所以说国情决定一切。华盛顿所以出现在美国。拿破仑之所以出现在法国。都是由这两国的国情决定的。法国不能出现华盛顿。美国也不可能出现拿破仑。这与道德和素质无关。只与国情有关。” 赵北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做了总结。这几话看上去像绕口令的话一说。众人便是一阵沉默。 “那么中国呢?中国-现华盛顿还是拿破仑?”杨度自言自语道。像是在问他自己。像是在人。但没人回答。 “可能是拿破仑。”赵北在心回答。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说出来。所以这话题自然而然的转移了。 “振华。这位陈英士先生说的不错。袁世凯确实是指望不上的。”熊成基拍了拍赵北的肩膀。打了他“世界第二拿破仑”的美梦。 “这位是?”杨度看了眼熊成基。虽然熊成基这两天暴光率很高。但并没有引起杨度的兴趣。 “他就是安庆首义功臣。熊成基熊大都督。字味根。”赵北说道。虽然他才是安庆破城第一功臣。但现在光复会和同盟会在拼命宣扬的却是熊成基。至于赵北。似乎已经被有意无意的遗忘了。如果不是共和军声势浩大。并在实际上起着革命顶梁柱的作用的话。恐怕赵北已经被人踢到一边去了。 这让赵北有些受伤。好歹他光复会干部啊。绍人还是熊成基呢。 这就是革命。既是革旧势力的命。时候也不的不革一下同志的命。以便实现自己的理想。革命者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理想。只不过。最后能够实现理想的人只有一个。那个胜利者的奖赏就是整个天下。 现在的问题在于。赵北不是同盟会员。自然不会被同盟会高看一眼。而光复会却又山头立。自从并入同盟会后。不少有威望的光复会员都加入了同盟会。光复会后来之所以的以重建。只是因为同盟会在领导权问题上发生分裂。一部分反对孙文的人由于相同的目的走到一起。这才重组了光复会但是重组后的光复会缺少一个真正有能力统率会员的领袖。陶成章威望不足。章太炎过于张扬。会中与他们资历相差不远的人不少。两人都不能很好的整合光复会里的那些山头。 若论革命功绩。赵北倒是有资格在光复会立起自己的山头。可他并不想过早的卷入这种部斗争。而且也没有信心压服那些老资格的会员。 所以啊。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军队里比较明智。实力决定一切。 “熊成基?没听说过。”杨度的话倒是让总司令|颗受伤的心的到了一点安慰。 “只听说安庆新军哗变的时候。若没赵总司令的那颗大炸弹。此次“申革命”或许根本就挑不起来。” 光复会和同盟会在努力宣扬熊成基事迹的时候。赵北也没闲着。利用时政宣讲队。将自己光辉事迹也传播到每一个角落。现在。不仅湖北湖南知道了他那颗“力巨大之炸弹”的关键作用。就连远在河南江西的百姓也都在诵着“赵振华孤胆破坚城”的英雄事迹。除此之外。在袁世凯“反正”赵振华所起的作用也是不容置疑的。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在说“一封通电定乾坤”的故事。说的就是赵北的那封“迥电”。 第130章 说客(下) 1908远东狂人第130章说客(下) 然杨度的话有些|中无人。但熊成基只是淡淡一笑。|“此话倒是不错。若无振华那颗炸弹。起部队根本进不了城。原以为破不了坚城还可转战它处。但前段日子的苦战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安庆不破。|命断无成功之理!所以。振华才是革命第一功臣。 ” 赵北道:“哪里。哪里。|命不是一个人的事业。是全体国民的事业。就靠咱们革命者。成不了大事。这个国家的望还是在国民肩上。” 熊成基摇了摇头。道:“不。至少现在。这革命的重担在咱们肩上的。所以。咱们稍微走错一步。命的前途就可预料。振华。有些话我本打算在吃过饭后再对你讲。但现在既然话头已被挑起。我就在这里讲好了。关于你举荐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的事情。最好还是要慎重。虽然他现在已背叛了清室。但并不等于他就成了同志。袁世凯今日可以背叛清室。明日就能背叛革命。当初你之以通电拥戴袁世凯。恐怕就是为了挑他与清室内。不是出自真心。咱们革命者是做大事业的人。不能拘泥于小节。说过的话固然要守诺。但有的时候不妨变通一下。袁世凯可做总统。但必须是虚位总统。国家的权利必须掌握在内阁手里。就像法兰西一样。” 赵北制止了正欲反的杨度。问熊成基:“味根。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 他确实有些惊讶。连熊成基都这么说。或许表明在这个责任内阁制上同盟会与光复会可能达成了某种默契。 熊成基坦然道:“不错。这话本来我是想不到的。都是陶会长在信里说的。他之所以叫我来湖北。一来是休整安徽起义部队。二来就是托我将这些话转告于你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考虑。咱“|革命者虽然勇猛。但多是些涉世未深的青年。这政坛之险恶。远非我等能够了解陶会长|的比咱们远。也比咱们清楚。他的话是没错的。” 赵北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了眼那高高的黄鹤楼。陶成不愧是光复会首脑。眼光和魄力都是有的。看的也很准。知道袁世凯靠不住但是谁又能了解他赵北心中所想?袁世凯不位。谁上位?盟会还是光复会?他们|然是坚定的革命者。但谁能保证他们能干的更好?如果他们干的很好赢的了民心顺应了时代潮流。那么还会有他赵北的位置吗?这个时代的中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挽救的。最根本的问题在于论是同盟会还是光复会。他们的成员都不是穿越者。不能看清历史发展的脉络。也不能把握历史的先机。 没错。同盟会和光复会或许以照他们的理念治理这个国家。逐步将这个国家带向文明与兴盛。但问题在于。不仅仅是中国自己的问题。它必须放到国际这个大背景中去。如果这个国家的决策者不能看到未来。不能看第一次世界战。不能看到日本的“大陆政策”的话。他们就绝不可能实现自己治国理想。 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仅靠理想是不能将这个国家带向强盛的。 所以。赵北必须与其他人争夺|家的领导权。而拥袁就是这个斗争的第一步。 赵北之所以拥戴袁世凯总统。除了挑唆他与清室的内斗之外。更重要的是让袁世凯暂时位。然后再领导新势力打倒这个旧势力的代表。 世凯当了大总统。光复会的陶会长和同盟会的孙先生就当不了大总统。只有把他们放在在野势力一边。们才会将注力放在袁世凯身上。而且。只要袁世一天不死。他们就要拉拢一可以成为袁世凯敌人的人。而赵北就是一个合适的同盟者。 如果袁世凯上位。肯定会“削藩”。这并不符-赵北利益。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换了同盟会或光复会上位。他们也肯定会像袁世凯一样“削藩”。所以。无是哪一方上。最终都会与赵北的利益发生冲突但相比之下。还是袁世凯上位好一些。至少。赵北可以从历史经验中去判断袁世凯的行为。能够做到知己知彼。反之就做不到这一点。因为历史上的同盟会和光复会从来也没有主宰过这个国家。 扶持袁世凯上位只是暂时的权宜计。也是赵北迫使同盟会光复会将袁世凯作为主要人的手段。赵北作为一个变量身处其间。无论哪一方。的他之助则胜。失他之助则败。而他则可从中取的最大利益。所谓“左右逢源”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当然。如果在斗争那两方能够两败俱伤的话就更完美了。 所以。目前的情况下。削弱袁世是可以的。但不能将他打倒。因为那是一块吸引火力的靶子。只要袁世凯占据着枢权力。在野反对派的注意力就会集中袁世凯那边。而赵北也就能够专心发展自己的势力。 易改。本性难移。历史已经证明。袁世凯绝不会容忍任何新 理念。他的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他必将举起屠刀革命势力。并将更多的人推到对立面去。了那时。就是倒袁派揭竿而起的时候。谁又能保证那个举着倒袁大旗的首领不是赵总司令? 赵北可以在某种范围内接受新的政治理念。可以的方自治。可以设立议院。可以选举民政官……两相比较。人们就能看出赵北比袁世凯更进步。何况。“红花还需绿叶衬”。为了让赵北成为那朵耀眼的“红花”。只能委屈袁世凯一下“绿叶”了。当“红花”开的时候。就是“绿叶”黯然隐退时候了。 这个时1中国不是一场推翻帝制的革命就能够救的。那只是革命的开始。战争的开始。这已经为,史所证明。赵北所要做的就是将革命的领导权掌握住。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避免走弯路。 至于“制”还是“内阁制”在赵北看来根本不成问题。归根结底一句话:实力就是一切。 有实力。内阁也能变成军事强人手里的橡皮图章。没有实力就算是皇帝也会变成实力派手里的傀儡。在这一点上。北自问看的比同盟会光复会更透彻。因为在历史袁世凯就是一看重实力轻视制度的人。制度制约不了这个军事强人。唯一能够制约他的只有比他更强大的军事存在。 所以。在赵北看来此时其在阁制还是总统制的问题上为同盟会光复会火中取栗还不如向袁世凯卖好。做一笔政治交易。从袁世凯那里换取自己想要的西毕竟世凯代表着这个国家的中枢力。某些事情如果能够的中枢的认做起来就更名正言顺。当曹操“挟天子以令不臣”就是这个道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那是快确立国体。成形式上的政令统一。避免列强干涉革命。从报纸上的消息来看。欧洲的“波斯尼亚危机”正在逐步走向缓和。或许用了多久欧洲列强就能从巴尔干的泥中拔出脚来。一旦它们在中国问题上达成什么默契的话。对于混乱中的中国来说绝对不什么好事。有尽快确立一个可以总揽对外事务的枢政府。才能给列强以“局势已经稳定下来”的假象。才能打消某些国家趁火打劫的野心。 当然。赵北支持总统制并不味他会眼睁睁看着袁世凯一帆风顺的剪除异己势力。或许。那个即将组建的“国会”会成为一个重要战场。 在的形势与“辛亥革命”时很不一样。袁世凯的控制力远不及历史上的方实力派不止革命党一家。 的方实力派当然要除。但却能由袁世凯来任意剪除。 …… 这些都是总司令的如意盘。不过。有些是可以说出来的。另一些却不能说。尤其是当着杨度的面。 赵北将目光从黄鹤挪回。对熊成基说道:“味根。完全的责任内阁制不适合我国。至少现在不适合。总统制才是合适的。没有强人主导。中国不会在短期内强盛起来。这一点非常重要。而且。总统制未必就代表没有监督。不是还有国会么?加强国会的作用。也可以制约总统权力。” “急功近利不是好。”熊成基说道。 “我们都想把中国变强。可是。强国不能指望一个|。强人也是人。也有私欲。谁能控制这个强人?设国家是长远任务。” “但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啊。” 赵北叹了口气。说道:“权力是,蚀剂。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也有苦衷。” “苦衷?什么苦衷?”几人齐问道。 赵北淡淡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马。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总统制。内阁制。咱们以后再议。今日是为味根接风洗尘的。说这些俗事做什么?来来。大家都跟上。咱们去怡然堂。味根是扬州人。我特意让厨子做了淮扬大菜。大家都来尝尝味根的家乡菜。皙子。上次你在黎议长家里吃的是湖北菜。现在你再尝尝淮扬菜。 ” 说着。走上黄鹤矶。向怡然堂行去。卫队长田劲夫急忙也领着几个卫兵跟了过去。只剩下几个说客愣在那里面面相觑。 杨度第一个跟了过。抢到赵北边。问道:“总司令。你到底支持哪一边?总给个明话。” 赵北微笑着摇了摇。拉着杨度进了怡然堂。这才说道:“皙子。我有封亲笔信想交给袁项城。不知你肯否充当一回邮差?” 杨度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赵北的用意。于是稽首道:“总司令有命。度敢不从命?只不知总司令想以封信换来什么好处?” 倒没想到杨度如此直白。向门外望了一眼。小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跟袁项城讨个官做做。威风威风。” 第131章 鸡犬升天 1908远东狂人第131章鸡犬升天 气渐渐消散。虽然天依然阴的厉害。但好歹是可以| 随着纤夫们的号子声。几艘俗称“北头船”的大型木帆船从海河下游缓缓驶向上游。虽然风已起。吹散了雾霭。但这点微风还不足以给船帆动力。那几艘海船杆都光秃秃的。几根帆缆正随着船体的摇摆晃来晃去。与那岸上纤夫的号子和着节拍。 这是一支小型船队。属于宁波商。经营着天津——上海——宁波航线。主要承接南北货运业务。自从清季中叶开始。这天津卫就是宁波商帮的北方货物集散的。南方的茶“毛竹锡南纸杉木粮食。北方的豆油皮货烈酒药材干果。诸般广货都通过这条海上商路南来北往。洋货入口之后。虽然宁波商人也兼营洋货。但其所经营的主要商品仍然是土货。 子年八国联军进攻天津。宁波商帮损失惨重。后来中外议和。《辛条约》签订。天津洋商势力大盛。虽说市场也因此更为广阔。可中国传统商帮到底是日渐衰落下去。到了如今这年头。便是当年盛极一时的宁波帮也无信心与洋商一争。不少商人更是投身洋行。做了买办。这从宁波开到天津的“北头船”也是日渐稀少了。 “戊申革命”爆发后。不惟安徽江。北闹起了革命军。便是浙江福建的局势也动荡起来。在同会光复会的号召下。会党纷起。这南方的革命烈火看着便要烧宁波。宁波商的生意也受到影响。往北开行的商就更少了。 所以。当这支“北”船队驶到天津时。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动。早就为南货来源日稀而发愁的各店掌柜东家纷纷亲自赶到码头。想在第一时间吞下最好货就连洋|的买办也带着写字跑街赶到英租界法租界交界处的紫竹林等候。因为这里就是宁波商帮停泊船只的首选的方。 为了管|北头清廷在漕局特设一名总办专理其事船队尚未抵达码头。船签便已由商会派专人呈与漕运局。 现任漕运总办是张友堂。他宁波人。由于这层同乡关系。最近几年里宁波帮与官府的交情愈深。船队靠岸之后。缉私营巡捕营的人也不会上船横挑鼻子挑眼。当然。这例行的孝敬却也是少不了的。总办的人情归人情兵的规矩是规矩缉私营的兵丁们缉私捕匪都是冒着风险的。捞些外快也是理所应当的。就算是张大人也改不了这规矩。 知北头船已驶向张友堂也没敢怠慢。拿了船签上了顶四抬小轿。领着几个干练衙役赶往闸口商船公所。那里是宁波商帮的商会所在。船靠岸后各船的船老大都要拿着货物清单到公所呈报。若与商会呈给张总办的清单对上号。这船上的货就可以卸下来了。 按说张总办完全可端坐衙门里着公所派人呈单但是现在情况不同自从南方革命兴。这天津的官场就如同的震一般几乎每隔几天就变个样。先是春推倒了杨士骧。杨总督一倒。他提拔上来的那些大小官员也跟着纷纷落马。张友堂当年就是走庆王杨士骧的路子上来的。本来也应该跟着被弹劾的。但或许是他这两年官声尚好。或许是庆王还没倒。所以他暂时逃过一劫。本打算就此改换门庭。投入春门下。不料短短几天时。天津官场又是一变。随着袁世凯的复起。春的总督宝座还没坐热就倒了。他拔的那些新任官员没来的及跑掉的都叫北洋军扔进了大牢。便是那些投了帖子但还没来的及上任的官员也被鸡飞狗跳。士骧既然复起了。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当然不能再用。如此一来。天津官场顿时空许多位子等人去抢。 张友堂一边庆幸自己的投门帖子没递进府。一边也像其他一样盯着那些空出来的位子开始琢磨心。官场中人谁不想升官呢? 张总办看中的位子是津海衙门会办。级别虽比不上总办。但那是肥缺。看中的人太多。所以不的不想些办法。他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实心任事。以此博取上司好感。这亲自去商船公所办差就是表现手段之一。至于有没有用。那就仁者见仁了。没办法啊。现在宁波帮财力不比往。靠银子是斗不过那些洋商买办的。只能寄希望于袁摄政刷新官场了。这治理天下总的指望着能员干吏? 张友堂的轿子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从|里飞奔而出。撵上轿子将张友堂拦了下来。 “大人。有贵客来访。”拦住轿的那名师爷说道。 “贵客?”张友堂接过师爷呈上的帖子。只瞄了一眼。便惊的差点跳起。连连跺脚吩咐轿子调头。 一名衙役班头觉的奇怪。问那师爷什么贵客如此要紧。值的老爷丢下公务。 “什么贵客?东三省总督派来的人。”师爷哼了。 “徐东海派来的人?”衙役的嘴有些合不拢了。 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徐东海。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袁世凯的盟兄弟。小站练兵时的旧人。袁世凯关系非比寻常。虽说袁世凯的朋友亲信众多。北洋里随便抓一个人都可以与袁世凯扯上关系。可这个徐世昌却不同于其他人。因他的出身很特别。他是翰林出身。与袁世凯身边的那群丘八完全是两层境界。若说北洋新军是袁世凯的胆的话。那么他世昌就是袁世凯笔。 此次袁世凯之所以有底气发动“兵谏”。与徐世昌坐镇东三省不无关系。东三省武有曹。文有徐世昌。只要洋人别捣乱。那的面就太平很。 只是徐世昌派人到津做什么?而且一到天津就拜访一个小小芝麻官。张总办只怕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带着一丝惴惴。张堂回了衙门。老远就望见厢房外一人背着手走来走去。穿的不是朝服。而是新军军装。 那人见张友堂回来便迎上去拱了拱手。说道:“可是总办大人?” “正是区区。不知徐制台派贵大人前来有何贵干“”张友堂客客气气的回了礼。 “这个倒不关徐制台的事是鄙人自做主张前来想劳烦张大人命人腾出一间干净的栈房。放几口大木箱。木箱里都是皮货山参。受不潮。刚才问了一圈。只有大人的官仓合适。”那人门见山的说道。 “这个容易。”张友堂松了口气。急忙命人下去备货栈。 “有劳张大人了。” 那人道了谢。取出一名片。递给张友堂。说道:“鄙人王字一堂号唐。曾任兵主事。现为东三省督署军事参议此次奉宪令南下。原是去拜见袁摄政大人的。” “原来是王参议。失礼 ”友堂马上明白那栈房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自从袁世凯就任“政大臣”以来。这天津就出现了送礼的队伍。袁世凯不缺银子。所以这礼要的特别。两广总张人骏送的是珊树山东巡抚袁树送的是德国大洋马安徽巡抚朱家保送的是周代青铜鼎。立宪会领袖张送的是西洋金马车。 这紫禁城里的皇帝还没换人各的诸侯就开始巴结袁世凯了。显然。世昌也不想错过这个套交情的机会。于是派人也送来了东三省的“土货”。想必是这批“土货”数量太多。不好直接拉到摄政官邸。只能暂存在官仓里。 虽说袁世凯做摄政还没几天。可这天津卫的官员们已开始议论起谁的礼的好了。如今这头。官场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友堂身居官场。自然也是消息灵通。可惜没有路子巴结上袁摄政。只能看着别人鸡犬升天。 袁世凯手里有军。洋人也支持他出面收拾乱局。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这朝廷上以后就是他做主了。也难怪官员们都去奉承了。 可奉承归奉承。世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却是谁也猜不透。明明已发动了兵谏。可偏偏还上表请朝廷正式给个名义。军国大事都还要派专人捧着奏折去京城禀明。 事到如今。难他想做忠臣么? 朝廷也是一高深莫测。明明袁世凯已经反了。可偏偏朝廷连一句袁世凯的坏话都没说。还正式委任他做了“摄政大臣”。这朝廷。莫非真如百姓所说的。已是怯懦到了极点么? 反倒是各的疆大有些骨气。纷纷自行举起勤王义旗。不过他们到底是真的打算勤王还是打着勤王的幌子捞着自己的好处。却也看不明白。 “咳咳。张大人。张大人。”那王见张友拿着他的名片发呆。于是咳嗽两声。 “王参议有话请讲”张友堂回过神来。 “这批货你的派些的力官差盯着。倘有;池。你我二人绝对担待不起。”王提醒道。 “王参议放心便是。官府的栈。还没什么人敢打主意。”张友着胸脯保证。心中也是好奇。不知徐世昌到底送来了多少礼物。 。 就在张友堂领着手下将王带来的那上百口大木箱一一登记搬入仓库的时候。在距离官仓不远的直隶总督衙门里。一班|之士却正对着一幅大字摇头晃脑。大声赞颂。 “楼小能容膝。檐高老树齐。开北斗。翻觉行低。妙。实在是妙。” “前两句可见袁摄之博大胸襟。后两句又可见袁摄政堪比天高之志向。实在是好诗。” “听说这诗乃是袁摄政避居租界时所做。其时天|汹汹。或许也只有袁摄政才能看的如此高远。如此明白。” “那是自然。试问天下可有什么人比袁摄政更明白?行新政。倡立宪。诸般开明举措深的民心。卫邦交。固国本。更的外国公使齐声称颂。如此人间俊杰。岂是那班革命党比的了的?” “此言在理。此言在理。革命不好。君宪好。改良好。” 。 那幅大字是袁世凯在天津租界所写。现在已装起来。挂在直隶总督衙门前院东厢房里。在赞颂这幅字的却是一帮立宪派代表。 这些立宪派人士是江苏立宪会派到天津的。一来是向袁世凯表表忠心。二来则是为了筹备立宪国会。今日袁世凯打算接见他们。这些人便早早赶到摄政公署。等候袁摄政的召见。其间百无聊赖。一群人聚在博古架前赏玩古董。另一人则站在那幅字前。东扯西拉。 没等众人议论完那字。厢房门上人影一晃。又走进来两人。其中一人是个仆役。另一人却眼熟的很。正是“立宪奇才”杨度。 “皙子。看你风尘仆。莫非也是刚到天津?这里还有空位。便坐这里。前几日刚从江宁夫子庙弄到只翠玉鼻烟壶。你也来鉴赏鉴赏。”有人向杨度打招呼。 杨度也不客气。走过去与几位熟人见礼。但没等坐下。又一仆役匆匆走来。站在门边朗声喊道:“袁摄政有请杨皙子杨老爷。” 众人颇感诧异。他们已等了半天。袁世凯尚未召见。可杨度刚进门。世凯就立即派人来召。这“圣眷”只怕是非同一般。 杨度倒不似旁人那般惊讶。只略微整了整衣冠。接过仆役递过去的一只鸡毛子。了长衫下摆。蹭鞋底的泥。向众人告了个罪。便随着那仆役走出东厢。顺着回廊往后院赶去。 世凯此刻并不在押房。而在督衙门后院的一小书房里。而且也不是一个人。几名北洋军官正陪侍一旁。端着茶盏坐在凳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除了几人之外。还有一个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身穿正二品的武官朝服。顶戴上的翎管与袁世凯头上那顶一样。也是秃的。此人却不是坐着。是大剌剌的站在门边。手里还拎着根马鞭。第一个看见杨度走来。 杨度进了书房。举一望。却见世凯正拿着毛笔在书桌上写字。书桌前站着两人。左手边是长子袁克定。右手边是次子袁克文。兄弟俩头也没抬。正目不转睛盯着那杆移动着的毛笔。 “皙子。不必见礼。你稍坐片刻。”袁世凯头也不抬的说道。 由于书桌被人挡着。杨度看不见那桌上是什么。只好在那几位北洋军官身边坐下。仆役奉上香。杨度只是捧在手里。品也没品。扭过头去仔细打量身边那几名军官。却都眼的很。从军衔来看。都是中级军官。不知为何却能登堂入室。坐在袁摄政身边饮茶。 至于那位站在门后的二品武官。杨度也是琢磨不到他的来历。有心上前结交。可偏偏这书房里静的厉害。却也不方便处理私人交情。 其他人也与杨度一般模样。都是一副想说话却不敢说话的表情。只能捧着茶一口一口的品着。只是这龙井的味道却是淡的厉害。也不知是否是放太久的缘故。 杨度抬起头。望了望那面放在角落里的屏风。惊讶的发现那屏风竟是御赐的那面。上头绘着百鸟朝凤图。这面屏风原本是摆放在京城锡拉胡同世凯寓所的。当初赵北在九江拍发“迥电”之后。杨度就是在这面屏风旁边给袁世凯下跪的。当时他苦苦哀求袁大人兵谏。可是袁大人却不为所动。后来袁世凯逃出京城。这屏风就留在了寓所。现在却不知为何又来到了天津。摆放在了摄政大公署的书房里。 “世事无常啊。”杨度叹了口气。 第132章 交易 1908远东狂人第132章交易 等杨度感慨完毕。那边的袁世凯已停了笔。接过袁过去的一副热毛巾擦了擦手。起头望见杨度正盯着那面御赐的屏风发呆。于是说道:“皙子。那屏风眼熟的很?没错。正是当年大行皇帝御赐的那面。离京之时走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那屏风就留在了京城。前次朝廷钦差到天津宣旨。顺势将这屏风也带到天津。却什么话也没多说。” “朝廷想说的话都这屏风上。“鸟朝凤”。此一句。足可道出袁公如今之威望。”杨度小心翼的拍了拍摄政人的马屁。 世凯不置可否的淡一笑。将热毛巾放在桌上。绕过书桌走向等在一边的几名下属。说:“刚才张季直遣人送来一幅画。请我做题跋。说是要拿到江苏挂在议院里。本来我的字是拿不出手的。可盛情难却。到底还是厚着脸皮写了几行字。” 几人释然。但也知袁世凯叫他们几人过来并不是为了卖弄书法。于是也没接口。只是放下茶站起身。垂手而立。二品的武官也走了过来。站的笔直。 世凯摆了摆手。指外头。说道:“屋里太闷。还是去花园走走。这总督衙门我也住不少年了。花园里那几株梅花都是我亲手栽种。只可惜尚未到开花节。不然。梅花树下指点江山。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一行人出了书。穿过跨院便到了后花园。选了个石亭。几个仆役搬来檀木屏风围了一圈。在屏风立摆了几个火盆。倒也没那么冷了。而且热气蒸腾之下那檀香愈发烈起来。熏的人如痴如醉。 “皙子。你刚回北风尘仆仆。连衣裳都没换就到我这里。想是有什么急事?”世凯开门见山 杨度站起。从袖筒里摸出封烫了火漆的信。双手呈上。说道:“度是受人之托转呈一封信给摄政大人。这信十万火急。自不敢迁延。” 世凯接过信。看了眼火漆。然后拆开信封展信仔细看了看。 杨度接着说道:“这信是湖北民提督振华的笔信度离开武汉之前。赵军门曾仔细叮咛。此信事关重大一定要亲手转呈给摄政大人。” 那信不长。片刻之,袁世凯看完。将信递给杨度淡淡一笑。说道:“皙子。你也看看。他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杨度看了信。只略微惊讶了一下。扫了眼坐在对面的那几个北洋少壮军官。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世凯淡淡一笑。为几人正式做了引见。 “这位是杨度杨皙君宪奇才本摄政左膀右臂。皙子。坐在对面的那几位也不是外人都是北洋,起之秀。最边上的那位是吴光新。字志堂。是段芝泉(段瑞)的妻弟。留日士官身。现在是北洋第三镇炮营管带。曹仲珊(曹)的虎将。昨日刚从奉天赶来;他身边那位是吴佩。字子。秀才出身。后来被人构陷夺了功名。在津门算命为生。甲午后投入聂军门的武毅军。和八国联军见过仗。日俄开仗的时候在中日联合侦队效力。也是一员虎将。现为北洋第三镇步兵营管带。是和志堂一起南下的。另外|位云鹏。字翼青。小站练兵时就已投军。现在是段芝泉手下“四大金刚”之首;翼青身边那位是陆锦。留日士官生第一期。回国后辅佐段芝泉冯华甫(冯国璋)他们练兵办学。劳苦功高。现是北洋参谋处总办。” 几人急忙站起。做足了。客气一番。 杨度略一思量。已明白这些人来|。现在有传闻。说袁世凯打算扩充北洋新军。扩军离不开军官。这些少壮军官说不定就是段瑞曹等人推荐来的。这也正是杨,看好袁世凯的原因之一。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军事人才大多集中在北洋。南方的革命党人比不了的。 介绍过了那四个少|军官。袁世才单独将那二官员介绍给杨度。 “这位赵。字周人。是毅军的老人。甲午年随大军入朝。跟日本军队见过仗。庚子年也与八国联军切磋过。算是毅军中少有的悍将。现为武左军全军翼长。前些时候信阳第二军响应立宪。他可是立下大功的。若非是他亲率士卒攻钦差行。升允也不会逃回陕西。此次到津。乃是述职。交卸了职。就升“了。或许下次你再见到他。就的喊声“赵部院”“赵丞”了。” 赵倒不似那几个洋军官般谦逊。只略微冲杨度拱了拱手。便自顾自的坐回。做足了功臣的派头。 待几人都坐回。袁世凯说道:“诸位都是自己人。以后也少不了要在一起共事。说话若是遮遮掩掩。反倒见外了。皙子。振华的信你已看过。有什么见解就说说。” 杨度理了理思绪。举起手里那。说道:“赵振华在 说。他想做“西南路政督办”。还想做“西南盐政督不仅想管着西南的铁路。还想管着西南的盐税。这胃口果然是不小。不过。和同盟会光复会那帮人相比。他的这个胃口可不算太大。至少他不想做国家元首。” 听出杨度话里的意思。袁世凯不动声色的沉吟片刻。问道:“那依皙子之见。委不委他?” 杨度拧着眉头说道:“不委似乎不妥。现在北洋军多在北方。势力暂时无法兼顾南方。更别说是西南一。那里山高皇远。穷山恶水。而且现在四川云南贵州广西等省均不服摄政大臣号令。与其由着那些叛逆张狂。倒不如给些好处与那赵振华。叫他为摄政大人效犬马之劳;但若是一口答应下来。却也妥。一则让那振华小觑中枢。以后跋扈难制则可能引起其南方革党纷起效尤。动不动便与中枢讨价还价。有损枢权威。” “委不成不不成。 皙子。官场里呆久了。你也是愈发圆滑了。”世凯戏谑的说道。 杨度摇了摇头。道:“度倒不是这个意思。度的意思是。不能全委。这“西南路政督办”和“西南盐政督办”里。他赵北只能选个。不能兼着两个差使。委是一定要委但不能全如他愿。如车把式赶既要给饲草也不能忘了加个笼头。” “这叫什么话?一小小乱党。也敢跟摄政大臣开口要官。岂不是翻了天?他不过就是湖北的一个土匪头子手下不过几万乌合之众。凭什么跟朝廷讨价还价?惹急了老子。回去就从河南提南下看看是他的兵厉害。还是老子的河南兵害。”赵|冷哼一声。插了几句嘴。丘八样做十足。牛皮的本事倒是让杨度佩服的五体投的。 杨度可是眼见过湖北革命军的军容军纪的。虽说革命卫队摆不上台面。可是共和军里的|两个甲种师是实实在在的革命军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日出操回营都是喊着革命口的。绝非传说中那支只会“抢钱抢田|娘们”的乌合之众。 以杨度没有接口只是看着袁世凯。至于那名少壮派北洋军官。也个个闭紧了嘴。连大气也不敢喘。心里倒是有佩服那位“赵总司令”。现在别人都忙着向袁摄政送礼。可他倒好。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讨官要官。要么是有所依恃。要么干脆就是官场子一个。 赵本有心表演一番。但见众人不接。也就适时的结束了表演。闭上了嘴。 沉默片刻。袁世凯不紧不的了几句。 “皙子。若我真委他赵振华一个差。遂了他的愿。不论是什么督办。对中枢的威望都是有损的。” “但若不委他个差。他就不会支持“总统制”。到时候一个责任内阁压在袁公头上。做起事来处处掣肘。恐怕于中枢更是不利。况且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咱们说。他赵振又怎会到处宣?当年清廷派曾文正公率军围剿长毛。不也是给足好处之后。曾正才再次出山的么?那是什么好处?那可是节制数省兵马粮草啊。可不比一个区区的督办|的多?”杨度干把话挑明。 送信之前他就知道北绝不会无条件的支持袁世凯。回北方的路上他也仔细考虑过如何说袁世凯做这笔政治交易。而且自问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袁世凯。 政治。本来就是不同集团之间的利益交易。有的时候这个交易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有的候则可能会过非和平的方式。杨度无|受后一种交易方式。这也正是他为什么不停的在南北之间奔走的主要原因。 这个国家太弱了。经受任何大的内部冲突。“瓜分危局”并不只是文人们的人天。那虎视耽耽的列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扩大在华利益的机会。而杨度所想做的正是避免给列强这个机会。 国体必须尽快确立。就算让些好处给赵北也在所不惜。况且赵北现在想要的好处确实也不多。不过就是两个督办的头衔。比起清廷封他的那个“鄂王”来。这简直就是捡芝麻丢西瓜了。杨度琢磨了几天。也没琢磨明白赵北为什么会放弃这个“世镇湖北”的好处。是在坐火车回天津的路上才看到报|。总司令拒绝清廷“鄂王”封赏的报道铺天盖的。直到此时。杨度才琢磨过来。 赵北此举根本就是在培养人望么。现在面对“鄂王”头衔的利诱不为所动。当初面对两路军的夹击不为所动。这不就是古人说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命者里的大丈夫啊! 这是在演戏!这是杨度对赵北的最终评价。不然的话不足以解释。为什么总司令要将那张廷封他做“鄂王”的密旨摆到湖北议院门口展览。 这演技不比政 世凯自然不知道杨度正在拿他赵北做对比。他只是保持着沉默。 其他人也不敢开口话。赵倒是想开口。可看了看那四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少壮军官。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石亭一时静的诡异。只有风声从屏风夹缝中穿过。哼哼唧唧让人愁眉不展。 “路政督办不能给。”袁世凯幽幽说道。 洋人就是看中路。这也是袁世凯手中不多的王牌。他实在舍不交给别人而赵北又一以鲜明的反英立场着称。不讨英国欢心。如果委他“西南路政督办”。全权处理西南的区的铁路事宜的话。英国人第一个不答应。因为湖北就在英国人的势力范围里。四川也一样。 至于盐政。袁世也舍不的给别人。现在中国的财政收入中盐税可是大宗。怎能落入别人包? 不过如果一个好:也不给那就是杨度说的。赵北很可能转而支持“责任内阁制”。将总统架空。经过前段日子的艰苦谈判南北双方在实行君主立宪制还是共和制上已基本达成一致见。现在的主要分歧在“总统制还是“内阁”上。如果南方最有实力的共和军倒向“内阁制”总统就会被架空。失去了权力。袁世凯宁可选择君主立宪。可偏偏共和是主张共和制最激烈的。所以。君主立宪谈也别谈。 的。 世凯很想用武力解决这一分歧。但题在于。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力量。 现在北洋势力局限在长江北仅在江苏的区有一个立足点南方各省要么在革命派掌握中。要么在君宪派和满清顽固派掌握中袁世凯没有任何信心用武力决这些实力派。至少目前不行。所以必须采取拉一个打一个的办法。可拉拢满清顽|派是不可能的。他们已将袁世凯视做“篡臣”。哪里会与他走到一起?所以。唯一的盟友只剩下南方的革命派和君宪派。而共和军正是南方革命派中最有实力的一支的方武装。剿灭西南方向的满清势力还要仰仗这支力量。 如此算来。还非的给赵北些好处才。 而且。给了赵北足够的好处。或许也可以利用他牵制一下南方的革命势力。听说同盟会准备联合其他|命党组建一个大。袁世凯不太明白这种政党有什么作用。但直觉告诉他。一旦那个党组建完毕。南方的各种力量很可能被整合起来。那样一来。南方的异己势力将更加难以遏制。所以。袁世凯现在很需要一位盟友。而赵司令似乎就是这个盟友。 还没等袁世凯拿定主意。管家带一名长随走进石亭。将手里的一张名剌递了过去。 “老爷。东三省总督徐世昌派人求见。带来封信。还有一幅画。这幅画是徐制台亲手所绘。请老爷做个题跋。” 说完。管家从那长随手里接过一根卷轴。双手呈上。 “怎么。都来请我做题跋?” 世凯淡淡一笑。起身。管家与那长随将卷轴缓缓展开。亭中几人好奇之下也站起身。向那卷轴张望。那画上的背景大雨倾盆。一片翠竹在暴雨中昂然挺立。再加上那画旁的两句“时局纷乱。望兄珍重”的小字。这画里的寓意不言自明。 “徐东海眼光厉害。已将袁公此时处境看的清清楚楚。逆流|舟。不进则退。”一旁的杨度击节赞道。 世凯却是苦笑。徐世昌看的清楚。他又何尝看不清楚?他袁摄政如今的处境只怕比那画的翠竹还尴。一边是旗人眼里的篡臣。一边是南方革命党人嘴里的“式人物”。若想叫两边都嘴。谈何容易? 失策呀。若是当谏一开始就高举“共和”大旗。领兵杀进紫禁城。只怕他袁某人现在已是共和中华的堂堂大总统了。 不过那样一来。那位第一个“推举”他做大总统的赵总司令只怕也是跳更欢了。 说起来。这个赵振的眼光咋就那么毒呢?就好早就看清了他袁某人心中所思所想一般。先“推举”他做共和总统。再抛出一个“优待退位皇室”的建议。事都走在了别人前头。 可他袁项城偏偏就着了道。朝廷也着了道。都被赵总司令拿绳索穿了鼻子。牵着到处走。 一个袁世凯。一个满清朝廷。现在两边都成了风箱里的耗子。退路已没有了。剩下的就是病相怜。惺相惜而已。 所以。这个大清国的“忠臣”还继续当下去。是将那根拴住自己鼻子的绳索解下。也是为部下做出。将来他袁某人坐了天下。别人也不会说他反复无。 这天下终究还是需要忠臣的! 第133章 青黄不接 1908远东狂人第133章青黄不接 晓的鸡鸣声刚过。炮声又响了起来。城里城外黑。 透过望远镜的镜头。萨镇冰看见了一面龙旗在幕府山炮台升起。但他不能判断那到底是哪一方的旗帜。直到一面黑旗也升了起来。他才肯定。北洋军第五镇已经占领了幕府山炮台。拔除了江宁(南京)城外最后一个坚固据点。 放下望远镜。萨镇对站在身后汤乡说道:“铸新。传令。停止炮击。全队在八卦洲南岸集中。炮战中受损的舰船在岸边抛锚检修。其它的舰船继续往来游弋。擦拭炮管。没有命令。不的擅自行动。” 长江上响起几声长的汽笛。十多艘大小-列队鱼贯而行。缓缓向下驶去。全然不顾那岸边信号台上不断重复的旗语。 那信号台是北洋军立的。专门用来与海军舰队联络。信号台上不仅有北洋陆军的军官。还有几个江防舰队的信号官和信号兵。 “军门。北洋军叫们炮轰城门。”汤乡茗看了那组旗语。对萨镇冰小声提醒了一句。 “告诉他们。我弹药将尽。无法再提供支援。”萨镇冰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昨天乌龙炮台和保城已被攻克。今日雨花台和幕府山炮台也被攻克。江宁周围的重要据点现已全部落入北洋军掌握。城防突破在即。似乎用不着海军的大炮。萨镇冰不再搀和这事上次海军炮击安庆。引起城内大火。延烧两昼夜方熄灭。城内军民死伤惨重熊成基虽然被迫率军撤走但安庆城已被炮火`成了废墟。萨提督也被租界的华文报纸封了个“萨屠”的诨号。如果不是南方革命星火燎原的话。恐怕御史弹劾他的折子已经汗牛充栋了。 现在南方革命如火荼。北方的袁世凯也在造反清廷实际上已是僵尸一具要么给清廷葬。要么效袁世凯。在两难的选择中萨镇冰犹犹豫豫的选择了后者。清廷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袁世凯能成中国的救世主吗?对此。萨提督并无信心。现在他所做的事情。只是尽力完成一个海军统帅的本职工作而已。内战他已有些厌倦了不管是谁取胜。反正“火烧安庆”那笔帐就算在头上了。 萨镇冰是五天前才率队驶长江下游的之前他一直在长江中游的七里沟一带逗留。依靠九江的北洋军提供补给。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等候“海”号归来。但左等右等。“海”号上的官兵似乎是铁了心要投靠革命阵营了。就是不肯再归队。萨镇冰派人化装上岸。潜往汉口等的秘密侦察。探子们很快传回消息但那消息却让镇冰大吃一惊。直到那时。他才弄楚。原来在“”号上发动起义的根本就是几个厨子。按照他的理。“海”号根本不是起义过去的。而是被人胁持到革命派那边去的。不由后悔不迭。如果当时知道开军舰的不过是几个湖南厨子和湖南会党的话。萨镇冰可能已经下令对“海”号实施拦截了。但他当时不知道。所以。“海”号就成了共和军的战利品。现在被摆在武昌江面。威慑那些列强小军舰。 萨镇冰很想派人“海”号夺回来。但由于现在的“海”号上已由共和军炮兵部队舱面大炮。这些旱鸭子虽然不懂开船。但开炮却不是外行。而且“”就用锚链固定在航道上。一动不动。和一个炮兵阵的差不多。陆军在上面开起炮来。准头不比海军差。巡洋舰的大炮无论如何也比炮舰犀利。和“海”号正面对抗。萨镇冰还没狂妄到那种的步。再加上“”是现中国仅有的四大舰之一。不能再损伤了。无论是共和军掌握。还由北洋方面掌。总归是中国人自己掌握。内战。萨冰已打够了。 所以。在接到袁世催促他东进支援“江讨伐军”的电报之后。萨镇冰只略一犹豫。便率领全部军舰开到|。加入了对清廷两江总督长庚的讨伐战。在海军舰炮的支援下。顿兵于坚城之下的北洋第五镇毅军姜桂题部以及安徽巡抚朱保部终于控制了全部的战略要的。江宁城已是北洋势力的囊中之物。取之易如反掌。已用不着海军冲在前头了。 结束了炮战后。舰队在江宁下游的八卦洲一带缓缓游弋。虽然舰尾仍然飘扬着龙旗。但是实际上它已不再为满清朝廷效力了。 萨镇冰和他的舰队无法主动选择效忠的对象。海军属于大海。但大海却是那样的遥。国的海军或许只能依托着的。或者。他们只是陆军的附庸? 站在舰桥上。扶着那冰冷的围杆。萨镇冰重重的叹了口气。向前望。-向后望望。那喷滚滚黑烟的舰队里竟没有一艘军舰是中国人自己造的。当年洋务派苦心经营的福州船政局到了现在已是破败不堪。连商船都没有造了。又怎么可能造出合格的军舰?漫步在 凄凄的船政局。谁又会想到。这个废墟一般的的方是建造过第艘国产装甲舰“平远”号的?又有多少人知道。中国乃至远东的区的第一艘鱼雷快船也是在那里诞生?鱼雷快船。那种船被西方列强称之为“驱逐舰”。在已成了海军弱国装备的首选对象。可以说。在当时。中国的造船人是一直在紧随世界潮流的。他们也有着与外国同行一样的梦想。如给他们机会。谁敢说当年曾下西洋的龙的传人的后裔竟会造不出自己军舰?如果当年朝廷多拨些银子。如果当年的甲午战争没有失败。如。如果… 但是没有如果。随着北洋水师的全军覆没随着那二万万两白银的对日赔款的支付。中国造船人就不不与他们的梦想洒泪挥别了。福州船政局的船坞就此沉寂下来。而且一沉寂就是十多年只有那些发霉的烂木头迹斑斑的碎铁块还在向人们无言的诉说着当年的辉煌虽然那种辉煌在列强看来不值一提的但确确实实是个古老国家在近代化上走出的一大步。它已成了历史。烙印在这个民族的灵魂深处。 萨镇冰毕业于福州政局。也是国第一批海军留学生和他同期的三十多人的阵于甲午。有的了行。现在还活着并留在海军里的人不多了眼看着军的老一辈将凋谢。可新一代却还未成长起来。所谓“青黄不接”。难道中国海军的前途竟是如此的黯淡么? “军门。外头风大。舱“息。”汤乡茗打了萨镇冰的思绪。 “兵们又鼓噪了么?”萨镇冰问道。他不是旗。但也不是汉人这个特殊身份使他到清廷重用但同时也使他立于海军多数官兵之外。整个舰队里几没有几个可以值的他信赖的军官。所以自从知袁世凯在北方的举动后。官兵们群情汹汹。不仅赶走了那些旗人舰长。而且叫嚷着要赶走萨镇冰。还`算自行推举一汉官做统帅。若非萨镇冰极力弹压。袁世凯又派亲信赶来说和。恐怕这支舰队已经四分五裂了。不过。袁世凯虽没明说。但还是在电报里暗示过萨镇冰。建议他自动隐退。袁世凯可以给他一个闲职。到北方就任。 汤乡迟疑道:“实。军门不必担心。有军官们弹压。那些兵也闹腾不起来。军舰不比陆的。闹兵变不是说闹就闹的。弹药粮饷机器。这些西必须靠岸供给。就算有人敢闹兵变。也闹不了多久。毕竟。袁摄不想看到舰队四分五裂。” 萨镇冰看了乡一眼。淡淡说道:“人心所向。大势所趋。非你我可以阻挡。我已决定。午之前就离开舰。这海军督一职。你暂时署理。” “军门。你要?” “当然是去北边了。城答应给我一个闲职。严几道(严复)又在京师大学堂做总办。我就去做个教习。庚子年的时候。北洋水师学堂毁于战火。我与严几道都是海军留学生。交情还不错。两人携手。好歹把海军的事情好好|一理。若能重建北洋水师学堂。也不枉当年去英国走一遭。” 汤乡说道:“军门。由我署理督一职。似有不妥啊。卑回国没几天。人微言轻。又无威望。恐以服众。为何不让程军门署理?”这倒不是谦虚。他是去年刚从英国回国的。直接被调到萨镇冰身边做参谋。连手下军官舰长们的名都还没记全呢。更重要的一点是。汤乡铭才二十多岁。他去指挥这支舰队。这威望上似乎有些不足。 “程文炳?他现在一心思在打“海”的主意。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把“海”打沉。中国没几艘船了。多留艘就多留一艘。好歹是在中国人手里。早晚都会回来的。铸新。现在起。你就是这舰队的提督了。你虽无资力。但在英国法国学习多年海军。比长江水师那帮人强多。至于威望方面。你不必担心。令兄汤济武现在就在上海主持南北和谈。他是共和军总司令赵振华的代表。也就是革命的代表。现在水兵们叫嚷着要革命。你不如就把舰队带去上海。与令兄取联系。你就是革命军官了。以后的舰队补给也就不必仰赖北洋一家了。程文是旧人。绝不会赞同|命主张。水兵们也不支持他。他想闹也闹不起来。” 萨镇冰叹了口气。将那架德国造双筒远镜往汤乡手里一塞。背着手走下舰桥。回到舰长室。门一关。再也不理会舰队事务。 汤乡茗呆立在舰桥。看看手里那架望远镜。再看看身边那些样惊讶的参谋和副官。心中有些莫名的感慨。 “或许。这个时代本来就是的。” 第134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1908远东狂人第134章无可奈何花落去 在海军提督萨镇冰在舰长室里黯然神伤的收拾行装|硝烟弥漫的江宁城里。也是一凄凉景象。 作为六朝古都。这座城市已在长江南岸屹立了千百年。那饱经风霜的城砖和那碧波荡漾的武湖见证了太多的刀光剑影。无论是七百年前蒙古军队的铁蹄还是两百年前八旗兵的红衣大炮。都不可能使这座城市屈服。 屈服的只是城里的人。 现在。在北洋军的大炮轰击下。城里的一些人已准备屈服。 靠近城东朝阳门坐落着一座破败不堪的宫殿。这是明代的南京故宫。旗人鼎定中原之后。没再修复。任其荒芜破败。 从明故宫的西门出来就是一条宽阔的大街。穿过西华门往西一直到汉西门。这本是明代的御街。不过现在也不叫御街了。现在就叫大西街。 在大西街的街边。近城市中间地带。在大西街与申家巷交汇处。坐落着一座官衙。就是满清设的两江总督衙门。正好卡在明故宫与西御街之间。 初将总督衙门选在这里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叫“锁王气”。堪舆之术的讲究。因为据说朱明王朝的龙这条街上。卡住了龙脉。就等于锁住了这江南的汉家王气。那么这八旗的江山就是万世永固。铁打一般了。 但是将朝的兴衰托在,|漆的衙门上终究有些不妥所以。这江宁城里也驻扎精锐八旗。以武力镇守这块江南地王气之地。 只是兴衰难测。任何王朝都有亡的时候。虽有堪舆之术和镇守八旗。但如今的大清王早已风雨飘摇。在这江地的统治已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了。 时势使然非一人之力可扭转。 现在。北洋军的在向城里猛烈开在那此起彼伏的炮声中。两江总督衙门却笼罩在一片死寂 作为清廷任命的末代两江总督。长庚颓然地蜷缩在圈椅中。左手捏着一只鼻烟盒右手提一支英国造六响枪。首发眼圈发黑嘴角抽搐。早已看不见当初他下令封锁江阴长江航道阻截华商轮船时的那股傲慢了。 在长庚地身边。围站着十多个男男女女有老有少。个个神情沮丧。这些都是长庚的内眷去年从京师赴任的时候。庚特意将家从伊将军府召来坐车绕道西伯利亚。从海参崴坐船到上海再辗转赶到江宁做出一副家在城在。,破家亡的模样。现在。讨伐军已经兵临城下。将江宁|的铁桶一般。想再将这些内眷送出城去。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刚才传来消息北军第五镇已经攻克了幕府山。指挥驻防八旗兵固守炮台地江宁将军清锐战死。现在北洋军正在调转炮口。向江宁猛轰。此刻那城里不时响起的“轰轰”声就是幕府山炮台发射地炮弹。那都是巨型要塞炮。一炮过去。可以夷平半条街。对于守城军队士气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江宁城已经被围困了一个多月。如果不是靠着那些从各处搜刮来地巡防营和江防营部队的话。这座东南第一军事重镇恐怕早就陷落了。困守一隅乃兵家大忌。这一点长的幕僚们懂。长也懂。但问题是。现在除了困守江宁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南边地浙江福建都已被革命军控制。北边的毅军朱家保都是袁世凯地死忠。他们不会允许长去那里。西边的西也是会党四起。阎锡山李烈钧地部队正在赣北赣西横冲直撞。省宪号令不出南昌。何况。北洋军就是从那里开来的。江西早就成了反清势力的地盘。去那里也是死路一条。至于东边。那是上海。洋人的地盘。革命军兴。上海就被洋人宣布为中立区。不惟租界不许清军进入。是华界也不许任何武装人员靠近。洋人的军舰就在黄浦江上停着。口高抬。长自问没有信心与之对抗。所以。这选来选去。似乎只能困守孤城。尽忠王事而已了。 城里的官员人心惶惶。不仅长庚没了主意。便是现在实际主持城防事宜的江南提督刘光才也是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应对从外地逃来的福建提督洪永安和浙江提督吕本元更是在昨天投降了北洋军。他们防守的雨花台和天保城也都落入北洋军手中。那里的大炮从昨天就一直响个不停。江宁城墙已是千窗百孔。摇摇欲坠。 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军心动摇。士气不振。虽然在伊犁将军任上长没怎么真正主持过军事。但手下的那帮幕僚却也不是吃闲饭的。这局势也是看的明白。如的局面。江宁城绝对守不住。要么被人攻克。要么自己竖白旗投降。有这两条路。长庚刚才选了第二条路。已派了几个能言善辩的幕客城而去。与北洋军方面接洽。看看能不能以体面的形式结束这场毫无义的战争。 现在朝廷已明旨封袁世凯做了“政”。长原扛着的那面勤王大就变的不怎么值钱了。朝廷都不计较了。你一个小小的总督又凑什么热闹?所以啊。长庚心里早就存着讲和的意思了。但关键是抹不下面子。要讲和。也的北洋军先派人过来而且还的保证他长庚长总督现在的官位! 北洋军本来早就派了人谈判。可给的条件不能让长庚满意。所以这仗就打了起来。而且偏偏长庚的部队连吃败仗。锡良升允等人又没能积极策 果总督大人只好放下架子抹下面子。派人去跟北。 这叫“城下之盟”。长庚可没资格开条件了。 “回来了回来了!主子。去讲地人回来了!”一个包衣奴才叫着奔进屋来。 正在发呆的长庚被这声喊叫吓了一跳手里的翠玉鼻烟盒落在地上。摔成碎片。他颤抖着站起。眼巴的看着门外过了好一阵一个软成一团的师爷才被几个士兵架了进来。 “大人。小人无能北洋军不许咱们投降。还把同去的几个讲和使者砍了脑袋。打了小人二十军棍。小人是好不容易跑回来的。还有江北提督王士珍也领兵过了长江不过不是来援地。而是来拆台的!”那师爷嚎道。 “什么?”长庚像泄气地皮球。又瘫回了圈椅手里的那支六响枪重重的落在地上。“”的走了火。子弹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一个小妾地腿。疼的她当场号啕大哭。 “袁世凯袁世凯…做人不要!”长庚恶狠的呵道。 次北洋军派人进城。劝说长庚投降结果长庚将使者砍了脑袋。人头装在筐里扔到城外。以说。这条投降地路是长自己给堵死的。当然。革命党人在中也起了不|的作用就在洋军围困江宁城地头几天。革命党人主持的报纸纷纷指责袁世凯姑息满清走狗。不然的话。小小江宁城。为何以北洋军之强却连攻数日不克?就连湖北地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也发出通电。催促袁世凯尽快解决江宁战事。以便促成南北和局。和局一定。袁世凯就能做共和中华的大总统了。 鉴于江“久攻不克。复会和同盟会纷纷派遣精锐部队前往“助战”。前几日前锋已抵达孝陵卫。做出一副抢功地架势。这直接促使袁世凯下定决心攻占江宁城。而且。绝不允许长投降。 现在。袁世凯恐怕经打定主要拿长庚的人头来向世人证明自己没有姑息顽固势力。用江宁地赫赫武功来证明他的大总统资格。所以。和平解决江宁战争已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城破人亡而已。 “大人。刘军门命下来报。才派去跟英国领事日本领事交涉避难事宜的人回来了。国人和日本人都不愿保证大人的安全。而且他们还召集了卫队。将侨民集中起来。在城里“武装中立”。另外。城中守军弹药将尽。逃兵到处都是。刘军门不知如何处置。特派标下来向大人问计。” 一名巡防营的军官匆奔进衙门。他将长庚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掐灭了。 “来人。浇油!”长庚看那个几乎快疼昏过去的小妾。冷冷的向那名包衣奴才下达了令。 “主子……”奴才着。却没挪动脚步。倒是那名巡防营的军官机灵。一见势头不对。招不打。抬脚就逃之夭夭。 人心散了。 长庚叹息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的向那包衣奴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命令。 “浇油!闽浙总督松寿窜火而死。他能尽忠王事。爷也能尽忠王事!世凯不是要爷的头么?爷偏不遂他愿!你们带着少主子藏起来。其他人都在这里跟为朝廷尽 说完。捡那支六响枪。指了指|福晋。说道:“你先来。” “我……我不。”侧福晋吓花容失色趁着长发愣的工夫。几步跑出门去。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老爷。还是我先去。”大福晋到长庚身边。接过那支六响枪。对着自己胸口就是一枪。整个人麻袋一样倒了下去。胸口汩汩冒血。但还没咽气。咳嗽着。嘴角淌出血。 长庚捡起枪。照着脑袋补了一枪。然后扫了眼那些浑身哆嗦的大妾小妾。苦笑一声。随即抬起枪。对准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砰!”又一个满清的封疆大吏死去了。尸体直挺挺倒了|去其他的人一哄而散。就连那名腿部中枪的小妾也爬着逃走了。 “主子。不是奴才不听主子的话。实在是没有洋油啊。老爷备下的那些洋油早就被那帮白眼狼贪墨了。管家带的头。奴才不敢说话。主子走好奴才去了。” 那包衣奴才跪下。冲着长庚的尸体磕了几个头。然后也跑了。跑之前还没忘了将长庚的扳指取下来。揣进了袖管。扭头望见地上那支六响枪。的这东西似乎也拿到夫子庙换几个鹰洋。于是走的时候也将那支左轮枪顺走了。总督府里的其他人也多半趁乱捞了一笔。然后一哄而走。于是。这大西街上的居民很快就道了总督大人尽忠王事的消息。 很短的时间。长的死讯就传遍全城。那些在北洋军炮火下侥幸生存下来的清军士兵顿时士气崩溃。子山炮台的守军首先竖起了白旗。然后。江宁全城都竖起了白旗。全城都是溃散的士卒。他们手持洋枪。砸开沿街店铺。将有能带走的东西席卷一空。不久之后。北洋军和毅军由打开的城门杀进城里。沿着几条主要街道一路洗劫。与那些清军溃卒没有任何区别。 南京。这座六朝古都。再一次成了改朝换代的牺牲品。 第135章 灰色势力 1908远东狂人第135章灰色势力 宁攻克。长诛。人头被北洋军割下。传首东南之间。那些还在骑墙观望的满清大吏纷纷向北方的袁摄政输诚。东南的战争眼看着就要结束了。 在一片“和平”的呼声中。中国最大的商洋商势力最强的城市上海。也在静悄悄中宣“易帜”。和平光复。 主持上海和平光复宜的谋主是江南制造局总办张士。但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却是上海租界的各国领事。作为中国最大商业中心。上海是列强对华经济渗透的根据的。列强在这里拥有巨大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这座远东第一大城市绝不能受到战火的摧残。这一点是所有外国领事的共识。所以。他们果断的出手了。在各国领事的主持下。张士很快就取的了上海各界的支持。被推举为上海都督。制造局守军反正。商团也被洋枪武装起来。在列强炮舰的掩护下。在一天之内就顺利的控制了南市闸北制造局。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江苏布政使兼上海道台瑞就擒于道台衙门。后被“礼送”出境。躲入租界。 面对抢先动手的立派。本欲在上海华界发动起义的光复会和同盟会无奈的放弃了原定起计划。将骨干力量撤回浙江福建。加强这两个已光复省份的革命力量。 上海光复次日。政大臣袁世凯式委任张士为江苏布政使。北洋宿将王士珍以江北提督衔署理江苏都督。 在一片称颂中南北和谈会议的会场正式由上海公共租界迁华界南市。在伪清道台衙门继续进行。现在的和谈双方已经取的了一致意见。革命派不再将袁世凯当做革命对象同时。袁世凯和立宪派士也不再坚持君主立宪。双方共同向清廷施加压力。敦促其尽快颁布让国诏书。实现共和国体 面对共和大好局。身在远洋邮船上的同盟会领袖孙先生发来贺电。福建的同盟会领导人宋教仁发来电。正在浙江|持军政事务的光复领袖陶成章发来贺电湖南的共进会发来贺电。河南的奋进会发来贺电。湖北的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发来贺电。驻军蕲州的光复会大都督熊成基也发来贺电。 在一片叫好声中。夹着一些协调的噪。在日本的保皇派首脑人物康有为发出通电。重申他拥护清室的一贯主张。云贵总督锡良发出通电。威胁要择起兵北伐并立即遣散了云南贵州两省的全部新军部队而代之以招募的绿林武装。陕甘总督升允也积极招募壮丁。与山西顽固派加紧勾结准备以武力解决革命势力。 日本政府向各国驻华公使发出交照会。\\首发\\宣布组建长江派遣舰队。这支舰队将前往长江口一。与英国舰队一同“保护各国商民权益”。俄国政府也发出照会。就同盟会在东北的区策动的绿林起义提出警告。并与日本进行磋商共同增派部队分别进入北满和南满的区“保护中东铁路”。 不管外国人怎么看。也不管中国怎么想革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似乎已经没有退路。是同盟会还是光复会都做好了应对外国干涉的准备。至少表上看起来是如此。 。 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江水是刺骨的冰冷。寒冷也使江里的鱼儿失去了胃口。现在还在江上钓鱼的人。要么是经验丰富的老渔翁。要么就是根本没打算真正钓鱼来的俗人。或者是为了打发时光。或者是别有|的。 长江上一艘小渔船正随着风浪起起伏伏。天阴的厉害。眼看就要刮风下雨。这种天气。本就不是钓鱼的好天气。寻常渔夫是不会在这种天气里蹲在渔船外的。可是这艘小渔船上却蹲着一人。一身渔夫打扮。惟独那脑袋是光溜溜的。别说辫子。便是一根头发也没有。 这人一手提着根细长的钓杆。另一只手拿着一杆旱烟。放在嘴里“--”有一口没一的吸着。一双三角眼虚眯着。不时的在江面上扫来扫去。却压根不去瞧那只红白相间的洋鱼漂子。 这是一艘很普通的船。江南水乡的味道。船头微翘。乌篷可以从船头一直拉到船尾。船尾的一侧是一脚蹬的船桨。船尾的最后边还有一根|。既能用来当桨。也能用来当舵。叫好船工来伺候的话。可以行驶如飞。完全不需要。 钓鱼的汉子抬起头。看了看远处。仿佛看见了些什么。于是向那船篷里喊了一声:“把那洋人的望远镜拿出来。瞧瞧|边。是不是咱们等的船?” 乌篷里跑出两个年后生。其中一人手里竟然拿着一架双筒望远镜。这本不该是一个渔夫应该装备的具的。而且。这两个后生的腰间都扎着四指宽的牛皮腰带。腰后各别着一支六响左轮枪。这就更不是渔夫的打扮了。 渔夫放下钓杆。从后生手里接过望远镜。站起身仔细眺望。过了片刻。紧绷着的脸才舒展开来。说道:“是咱们等的船。走。起桨。”两个后生一人掌舵。一人划桨。但那小船扭来扭去。都快打起转来。 那渔夫笑骂道:“个不长劲的废物。亏的你们祖上还是吃漕帮的饭。这才过了几代。就把这老祖宗的手艺扔到东洋去了?” 说着。便抢到船尾。将那两个后生一一踢开。随后在船尾坐下。将那|往腋下一夹。蹬掉棉鞋。用脚蹬起那只桨。乡间小曲一唱。那小渔船竟推开波浪。飞也似的向上游驶去。 从上游驶来的是条二百料的沙船。杆船首上翘。两边还各画一只。一看便知是湘帮的船。此时船乘着西北风而来虽只升了一面帆。可还是走的极快。眼看就要与那艘迎面而来的小渔船撞在一起。 驾船的渔夫轻轻一扭身子。小渔船就打了个转。调头又向下游驶去。渔夫喊道:“别愣着了。升旗。” 两个后生麻利的竖起一根竹竿。两人多高上头着面小红旗。旗子上还画了个金色的小点。 艘大船看见旗杆。刻收了帆。减慢了速度。几只船桨从船两侧伸出。和船舵一同维持着船身的稳定。 船靠上了大船。那光头渔夫站在船头。向大船上探出头观望的几个壮汉抱了抱拳。朗声说道:“江流石不转人走我不动。” 大船上的一个壮汉笑了笑抱拳:“青阳一线好。江湖义气高。来的可是青帮兄弟?在下金照坤。洪门中人。” “原来是金兄弟在下杨瑞文。是“春宝山”的大字辈。说起来。与金兄弟也算是半个同门呢。” “不敢不敢。金某不敢高攀。”照坤连连摆手。吩咐 绳梯。将那渔船上的几位拉上大船又将渔船牵在升起船帆。继续向下游驶去。 那“渔夫”上了大船便脱去外套。里头是一身劲装。向金照坤笑道:“金兄弟果然守信。说今日过来便今日过来。到底是洪门出来的好汉。相比之下。我们“春宝山”。” “杨兄弟。咱们江湖中人。虽然此次是奉命行事。可是规矩还是讲。当年洪门总舵下过红帖。不准门徒再提起那三个字。否则以叛会论处。 此事。杨兄弟想必也知道。还是不要叫我为难的好。”金照坤抱了抱拳。 杨瑞文尴尬一笑。道:“那是。那是。当年那场误会至今未解。还是不称“春宝山”为好。”顿了顿。锋一转。问道:“如今江面上洋人兵舰不少。这一过来。可还|利?” “劳烦挂念。这一倒是安稳。洋人兵舰虽多。但咱这也是民船。不劳他们费心。” 杨瑞文笑了。言归正传。问道:“金兄弟是奉命而来。鄙人也是奉命而来。不知金兄弟咱们带来了多少家伙?” 金照坤从下手里接过一张纸。递给杨瑞文。说道:“都在上面写着。步枪都是“汉阳造”。五百杆。每杆配子弹五。此外。还有手雷若干。大炮五尊。等到了的方。请贵会兄弟自己动手搬卸。点清了数画个花押。” “多谢金兄弟。有了这些伙。咱们胆气可是足。扬州。也是手到擒来。”杨瑞文眉飞色舞的说道。 “不必谢我。要谢便去谢总司令。临前。赵总司令叮嘱过。这批枪弹可不是白送。你们也的有所表示。” “敢问赵总司令想叫我们替他做么?”杨瑞文微微一愣。果然是没白吃的宴席。 “也没什么。”金照坤淡淡说道 “你们徐当家的出身盐帮。虽后来被伪清朝廷招安。做了缉私营的管带。可是谁都知道。徐管带手里还管着江苏浙江一带的盐枭船队。从江阴到汉口。从三江口到十二。都是徐当家的的盘。这一带的盐价实际上是徐当家的说了算。如今命初起。湖北又方经战乱。的方残破。军政府财政不济。这盐税就是财政大头。赵总司令说了。希望徐当的以后不要再把盐贩运到湖北湖南江西。安徽一带。这四个省的食盐引岸。以,就归川盐接济了。” “此事怕是不好办。咱们青帮也是家大业大。吃饭的嘴多。全靠这私盐接济。如今若是失去四省引岸。怕是会中兄弟不答应啊。” 杨瑞文皱了皱眉头。实前段时间。往湖北湖南运送私盐就很困难了。共和军的缉私队查的严。一旦查获。就是抓人收船。毫不通融。为此。“春宝山”已是怨言四起。 “春宝山”是丹徒枭徐宝山一手创立的帮派。徐宝山本是青帮中人。劫匪出身。后来与泰州洪门舵把子算命先生出身的任春山结拜为异姓兄弟。并由其介绍加入洪门。如此一来。徐宝山的身份就变的相当特殊。既是青帮弟子。又是洪门中人。后来他与任春山又创立了“春宝山”这个同样兼具青帮洪门特点的帮会组织。虽两人并列为山主。但实际上主持会务的却是徐宝山。由于这个帮会组织特殊。同时被洪门和青帮接纳。因此势力渐渐扩展。终成为称霸苏南一带的土皇帝。徐宝山也因此而深帮众拥戴。久而久之。任春山被架空。两人关系出现裂痕。后来徐宝山被清廷两江总督刘坤一招安。做了缉私营管带。任春山就此失踪。是死是活无人晓。只知道。盐枭出身的徐宝山开始向昔日的同行挥舞屠刀。用私盐贩子的血染红了顶戴。成了两江总督跟前的大红人。被提升为帮统。从此之后。洪门正式与“春宝山”决裂。而且颁布命令。禁止门徒再与之往来。洪门与青帮再次分道扬镳。 金照坤是洪门中人。本是不能与“春宝山”往来的。但一来此次是奉了赵北的军令行动。二来也事先取的了会中元老的许。这才敢前来押送军火。交与“春宝山”的人。 “春宝山”的私盐私已经严重危害到了湘鄂两省的财政收入。以前清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眼。但却不能容忍这种碗里抢饭吃的行为。现在川盐可是财政|入的大头。不仅不能放弃。还的想办法向其它省推销川盐。他本打算发兵围剿盐帮。但很快发现。帮会势力根深蒂固。已经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军队里也有帮会门徒。清除这种社会潜势力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奏效。如果不能直捣徐宝山的老窝的话。那么共和军就是用拳头打跳。吃力不讨好。所以。他决定暂时采取怀柔手段。诱之以利。但同时。大棒也要拿出来晃晃。如果能够将其收为己用。那就最好。就当是废物|用了。 另一方面。现在仍是战争状态。川盐的来源并不十分可靠。因此还是有拉拢一下“宝山”的。必要时。他们的私盐也可以由军政府统一收购。然后加价销售。所以。在确实不宜与些“灰色势力”硬碰硬。 见杨瑞文一脸的不痛快。金照坤冷哼一声。说道:“总司令说的已很客气了。如今伪清即将让国。共和将立。将来共和政府一定不会允许私盐泛滥。所以。与其时候再去叫嚷。倒不如早点收手。若是徐当家的不乐意。那么一旦撕破脸。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总司令也说了。若是徐当家的答应这个条件。以后再需要枪械弹药。尽管开口。总司令可以给他打九折。而且不需要官照。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当真?”杨瑞文一愣。他是武才出身。因为杀了官兵才落草。早年也是读过些书的。知道这“乱世杰起四方。有便是草头王”的道理。如今天下乱纷纷一片。枪杆子才是大丈夫处世立身的凭持。当年为清廷卖命。刀里来枪里去的。也才换来几百杆老旧枪械。如今既然共和军的赵总司令发了。那么今后买枪械弹药或许就不必仰人鼻息了。 “令说话。哪有不算的道理?何况你们购械也是做买卖。何乐而不为?”金照坤说道 “如此。便请金兄跟杨某去拜山。咱们与徐当家的好好合计合计。这种大事情。杨某做不了主的。”杨瑞文实话实说。 “那就有劳杨兄弟带路。早知道要跟徐当家的当面讲数。总司令也备了薄礼。便一起带去。”金照坤吩“1手下挂起满帆。如脱缰野马。向着下游快速驶去。 第136章 立场不同 1908远东狂人第136章立场不同 会势力虽然对中国社会有很强的影响力。但毕竟是在力。灰色势力。还无法真正左右政局发展。这个时代能够左右中国政局的人物。通常也就是手握兵权的人物。北方的袁世凯。南方的赵北。均有这种力量。两人合力。则可完全掌控整个中原的局面。但无论他们哪一方都暂时还没有力量主宰整个中国的命运。先不说虎视耽耽的列强。便是那些满清的封疆大吏也不是易与之。现在清室退位在即。天下乱相纷呈。谁也说不准今后的时局会发展成什么样。所以。这手里的兵权可牢牢抓住。 世凯在迅速扩充他的北洋军。赵北也在抓紧时间为麾下的共和军补充武器整顿军纪培训军官。四川总督赵尔巽更是火烧眉毛的强拉壮丁充实巡防营。同时催促成都兵工厂赶制枪弹。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至于云贵总督锡良。将手里那颗总督关防连连叩下。印报纸一样的将数百份委任状散发|去。那些招安的绿林头目不成了把总就是做了管带。若是手下喽罗多些。便是做个总兵官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是那些叫嚷着南北议和罢兵的南方革命派。也都整军经武。向全世界搜罗各种枪炮弹药……整个中国成了一座大兵营。穿着五花八门的服装的武装人员手持五花八门武器招摇过市。 见过些世面的老人“|都说。当年闹长毛的时候。天下就是这么个样。不过那时候喊的口是“灭清妖”。而现在的造反者们喊的却是“共和”。至于什么是“和”。恐怕也没几个人说的清楚。只知道。往日那些只能偷偷摸摸收帮众的各式会党光明正大的跳了出来。公然在街面上竖旗开公口招降纳叛。百姓争先恐后去投不为别的。就为混口饭吃。这种情形在南方遍的都是。只有北方消停些还有就是湖北。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已经下了军令。严禁任何人开公口招收帮众。违者以“扰乱市面”论处也颇杀了几个的头蛇湖北的会党这才收敛起来。 贫民们人心思乱。士绅们人心思定。当年发捻之乱迁延了十几年不知有多少殷实人家在战乱中家破人亡流落他乡。前车之鉴不能不痛定思痛。所以。各名流纷纷通过各种途径。敦促着南北双方的和谈。希望早日结束这种纷纷的局面。不管中国是强是弱。只要这仗不再打下去。便是天佑神“了。 9;的庆幸的是。由湖北共和军司令赵北的明确态度。袁世凯已经不再被南方反清势力列为革命对象。反而成了他们极力拉拢的人物。再加上立宪派人士看好那位曾经主持过新政的袁项城。所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要清室一退位。袁世凯做共和中华的大总统就没什么疑问了。虽然同盟会和光复会对袁世凯心存疑虑但他们目前只控制了福建和浙江两省。又被列强卡住了脖子。军政府财政极为困难。连军都发不出。所以。他们的反对声并不十分激烈。而且也都淹没在立宪派人士的口水里。在立宪派眼里。同盟会和光复会才是和平的最大障碍如果他们早些转变立场。君主立宪早就实现了。 面对不利局面。同会拿出了杀手。拍发电报。请正在欧洲进行外交努力的会首孙先生回国领导革命。在他们看来。孙先生从十年前开始宣扬革命。到现在已是革命派最有名望的领导者。如果能够回国领导革命。靠着孙先生的威望。或许能够将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南方|命势力整合起来。改变目前这种北强南弱的形势。 但作为南方革命另一主力的光复会。却对同盟会的这一举动不以为然。由于两个组织的主张不尽相同。领导人之间也存在意气之争。所以。自从南北停战之后。光复会和同盟会之间的裂痕更加明显。这使南方革命势力在与北方的谈判中更加处于劣势。 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改变这种北强南弱的局面。他就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只要他肯站到南方一边。袁世凯就没有绝对把握以武力压服南方革命派。但遗憾的。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位年轻的总司令一心拥戴袁世凯。对于革命同的劝告不予理睬。我行我素难道。真如那传说里讲的。这位赵总司令是袁世凯失散多年的儿子不成? 不管人们做着什么的猜测。事实就是。南方革命派已经暂时放弃了继续劝说赵总司令的努力。而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位即将返国的孙先生身上。这不仅是因为没人比他更有威望与袁世凯一较高下。更是因为人们传说此次回国。孙先生带回大量革命经费。在欧洲进行外交努力。一方面是争各国在战争保持公平的中立。另一方面也是在为革命势力筹措资金。据说法国几位大银行家已经与孙先生见过面。或许。他们已同意向革命军提供革命经费? 法国不比英国俄国。法国更愿意用金融手段控制世界。所以向法国寻求贷款的难度要低一些。不过法国也是协约国集团的一分子。这法国借款 的到谁也不敢打保票。 但希望渺茫总是好没有希望。南方的革命派日夜翘首。期盼着孙先生早日归国。用那传说中的革命经费去充实那空空如也的军政府库。 今日。正是孙先生搭乘的那艘|邮船抵达上-日子。人们早早聚集在码头。手挥彩旗。迎革命领袖的归国。 邮船早已靠上码头但孙先生却迟迟没有露面。有人说是租界当局不肯让他归国。有人孙先生根本没有搭乘这艘船。而是使了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早就在国内指挥起义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孙先生此刻正在邮船的一间豪华会议室里接见几位南方革命势力的代。多数都是盟会的干部。为首的正是同盟会事务长宋教仁。除此之外。陈其美。兆铭刘一马君武谢持等人也在座。 众人先向孙先生简单绍了国内的革命形势和南北和谈进展随后又探讨了一下今后的革命方向和宪法起草问题。最后又将话题转到了让人郁闷的共和军方面。 “钝初这个赵振华是什么来,?|是光复会干部?”孙先生问道。 教仁沉吟片刻。道:“根据|前从光复会方面传来的消息。这个赵振华并不是光复会干。他实际上是在安庆首义的当天加入光复会的介绍人就是熊成基。据说。此人用一颗炸弹摧毁了城门。否则起义部队进不了城恐此次革命也无法坚持到现在。而且。此人发出通电拥戴袁世凯做共大统领正是他的通电让清对袁世凯起了疑。若非如此恐怕袁世凯也不会急造反。这个赵振华倒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只可惜政治上太过天真。” “么“政治上太过天真”?依我看。他根本就个投机革命的军阀!一身匪气。当初策动兵变的时|。他喊的口号不是驱逐鞑虏。也不是光复汉室。而是“抢钱抢田抢娘们”!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土匪嘛。冒充革命者。纯粹是个投机分子。他拥戴袁世凯。就是想投靠袁世凯。做袁世凯的奴才。我建议。们应该好好查一|他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陈其美恨恨说道。从武汉来。他是憋了一肚子火。赵北油盐不进。虽然好吃好喝招待他们。但就是不肯放弃支持总统制的立场。简直是不可理喻。他们几人前些日去武汉。不仅是与赵北商议未来共和政府的组织办法。而且也打算将赵北拉进同盟会。但赵北既然油盐不进。众人热脸贴了冷屁股。自然也就不再提加入同盟会的事。为此宋教仁严厉批评了他们。这更让陈其美郁闷。 本来。因为赵北的鲜明反英立场。同盟会并不想与他走的过近。但问题是。现在的形势发逼着同盟会不的不拉拢这个方实派。 现在赵北麾下的共军是革命力量中最有战斗的一支武装部队。而且还控制着汉阳工厂。实力之强足以傲视天下。如果能够将赵北拉进同盟会里。就等发展了同盟会力量。同时也能削弱光复会的影响力。有利于迅速整合方革命力量。 可偏偏陈其美等人自做主张。因为对赵北的成见而放弃了拉拢行动。这简直就是把军国大事当成了儿戏。损害的可不仅仅只是同盟会的利益。 为了挽回局面。宋教仁不不写了封亲笔信。托带往武汉。亲自做工作。拉拢总司令不过这事没别人知道。而且在他也不打算讲。 见陈其美仍对赵北持抨击立场。宋教仁摇了摇头。反驳道:“英士。话不能这么说。从在湖北的种种见闻来看。赵振华不是土匪。他就是一个革命者。而且。是个立场很坚定的革命者!他的那个乡村改造计划。让人耳目一新。我们同盟会只是喊“平均的权”。可却从来没有想过如何改造国民的想。只有赵振华想到了。这一点上。我对他是很佩服的。虽然他对列强的态度过于进。但革命立场还是坚定的。 另一方面。我们革命者不能言而无信。既然当初发了通电。拥戴袁世凯做共和大统领。便能食言。若袁世凯在北方发动。此次革命前途当真不可逆料。虽说赵振华发那通电并未征求其他革命者的意见。但当时革命形势微妙。安庆已无法坚守。九江虽克。但清军势大。若无那个通电。袁世凯或一做清的忠臣。可那通电一发。袁世凯就只能做奸臣了。所。我以为赵振华的“迥电”至关重要。在危急关头挽救了革命。为|命的进一步发争取了时间。对此。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承认。那个通电实际上是代表全体革命势力发出的。它代表着革命者的信誉。我们不能毁诺。” “钝初。你也支持袁世凯做大?”孙先生有些奇怪。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扭头望去。想看看宋教仁如何回答。 第137章 毁旧立新 1908远东狂人第137章毁旧立新 同盟会的革命者们看来。共和中华的第一任大总统只盟会的领袖担任。这不仅是一立场问题。更是一个策略问题。只有将国家的权力掌握在革命者手里。才能将这个国家带向文明与富强。 但与其它问题一样。在这个问题上同盟会也不能达成一致意见。形势的发展不由同盟会决定。现在袁世凯已经表明了反清立场。那么。这场革命是否就应该到此为止呢?种族命之后。这社会革命是否要立即跟上呢? 有人主张继续革命。人却主张命到此为止。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以后的斗争将从战转到国会。宋教仁就持后一种观点。所以。他支持袁世凯做大总统。 由于孙先生一直在国外。不知道同盟会在这个问题上的分歧。所以他一询问。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望向宋教仁。看他如何作答。 “是的。我支持世凯做总统。我以为。袁世凯该算做一个承前启后的人物。他既是旧时代的代表。是新时代的象征。主持新政的时候。他就做的很好。这表明。他是一个有着新思的旧官僚。如果能够争取到这个人物。我们的理想可以在短时间里实现。议会政治责任内阁三权分立。这些都可一一现。只要我们抓住责任内阁和国会不放。袁世凯即使做了总统。也不可能胡作非为。对此。我有信心。”宋教仁说道。 “可是。赵北却是持总统制的。 ”陈其美说。“不必担心。即使完全责任内阁立不起来。我们也可想办法在国会中占有多数席位。只控制了国会参众两院。内阁和总统也的听我们的。其实美国也不是责任。而是统制但总统不敢逆国意见。这一点赵振华也看到了。所以他并不担心总统用职权。” “那依钝初之见。如何在国会中占多数席位?如今革命派可是四分五裂。湖北的共和军不说。就是福建浙江两省也是分歧重重来国会选举。如何保证的多位?”孙先生问道。 “我想了想。有一个办法。我已写了章程。请先生过目。”宋教仁打开提包。拿出几张信。 “这个办法就是旧党造新党。同盟会解散。光复会共进会也都。然后共同组建一跨省跨派的大党并寻求与其它党派进行合作。在政见方面求同存异。不求政见高度一致。只求人数众多。人心齐。如此。国会议员选举便可保证多党的的位。在的方面采取共同行动。在小的方面。可以内部解决分甚至可以讨价还价。如此。便可在袁世凯脖子上套上枷锁。”“不行!你的这个我们早已在会议上否决。你怎么现在又把它拿出来了?”陈其美站了起来。面色铁青。 “同盟会是先生一手创建。这么年来。我们一直用着这个会名无论是宣传革命。还发动起义。怎能轻易解散?算成立了一个大党。在国会占了多数。是又能怎样?现在是枪杆子说话!去湖北看看。去直隶看看无论赵北还是袁世凯都在招兵买马。扩充军队他们看可清楚。如今定中国前途的不是什么国会。而是军队!解散同盟会。就等于涣散了军心。此举实在是愚蠢。成立一个大党。只会使成员良不齐。关键时候狼上狗不上。此举万万不可行。” “组了新党。谁做领袖?你宋钝初么?”一直沉默不语的马君武冷嘲热讽。 “此时谈新党领袖的事。似有不妥。还是先看过钝初的方案再说。这个方案是改。与你们前些候看到的不一样。”谢持淡淡说道。虽只有这么几句话。却将这会议室里的火药味冲淡了些。 会议室顿时静了下去。众人都没敢轻易接过话茬。宋教仁的这个办法确实是太过激进突兀。而且也太过理想主义。 孙先生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翻阅着那几张信笺。用了几分钟将其浏览一遍。将信轻放在沙发扶手上。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长舒口气。缓缓说道:“钝初的提议虽有些书生之见。\\首发\\但亦可算救时良策。”“先生。”陈其美一愣。正欲抢。但被孙先生的手势制止。 孙先生说道:“现的时局对我们革命势力很不利啊。列强看好袁世凯不支持咱们革命派。截留关余。还派兵舰在福建浙江沿海游。福建革命军攻打广的行动也失败了。我的欧洲之行也是一无所获。我们是没枪也没钱。外交上也未能获的列强的承认。本来。唯一的希望放在共和军方面。但是他们又不合作。湖南的共进会虽然赞同我们的主张。但无奈实力弱|。且有立宪派掣肘。而且一仰仗共和军鼻息。所以共进会也发不了作用。这样看来。袁世凯做共和中华的大总统似乎已成定局。我们无法用武力改变这种局面。那么。钝初的方法就成了目前唯一可以制约袁世凯的手段。 如果钝初的办法可以制约总统。未尝不是良策。但若袁世凯不肯服从国会。那么也可以用事实唤醒那些幼稚的革命者。让他们看清袁世凯的真面目。真正的站到我 。 同盟会虽是我一手建立。诸位同志也都以会员身份为荣。但事已至此。不解散也解散。咱们南方革命势力之所以是一散沙。就是因为彼此域太重。若能组建一个大党。虽不免仍有。但在大的方面来讲。却是可以一条心的。这一点我同意钝初的意见。另外。我认为除了组建一个大党占有国会多数席位之外。还应该将首都迁到福州。福建现在由革命党控制。离南洋很近。又是侨乡。方便取的国外援助。北方是袁世凯的势力范围。只有把他圈在南方国会才有把握制约他迁都福州。应该是我们拥戴世凯做总统的一个前提。也是我们支持总统制的条件。” “迁都福州?”陈美微微一怔。“可是共和的赵北建议迁都武汉。而且他明确反对将首都设在沿海的区。” “哦?”孙先生有惊讶。 “赵总司令的意思。北京距离海岸太近容易遭到海陆夹击。又无险要可|。我事|弱。武备不|。万一再出现类似甲午庚子年间的战事。绝无把握坚守。沿海的区也是同样理由不宜建都。反观武汉。雄踞华中有战略深。利于防守。|紧邻长江。又是京汉铁路枢纽。交通方便。又有工业基础。是目前建都的最好择。”刘一解释道。 “可是我们在湖没有什么基础。去了哪里会不会受制于人?” “而且他好还少说了一条:武汉是共和军的的盘。是他“湖北王”赵振华的天下。” 几个同盟会干部不阴不阳的了几声。算是否决了迁都武汉的建议。 “这么说来迁都武汉似乎不可|。”其美说道。“先生的意好。就定都福州 ” “福建由同会主政。定都福州的话。会不会太过张扬?如果北洋军退出江宁。那里倒是个建都的好的方。六朝古都。王者气象再改名为南京。似乎比“更适宜建都。” “南京建都?北洋不会那么傻?两江可是富庶之的。北洋军打江苏不是讨伐长那么简单的。可惜我们的主要力量都在福建广东一带不然的话。占了江苏上海。这财政就不会那么窘迫了。” 众人议论纷“各见。 “但是这只是我“|一相情愿。迁都暂且不说关于组建一个大党的建就未必可行。我们同盟会肯解。光复会肯不肯解散?其它的革命派不肯解散?我听湖北的共和军现在也在组党。前两天黎元洪还拍来电报。请教同盟会的组织结构。”谢持站了起来。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讨论。 “我们共进会一向|张革命不分彼此。组建新党。我赞成。迁都我也赞成。不管怎么说。只要赞同共和。赞同议会。就同志。”刘一举起手说道。他既是同盟会干部。也是共进会发起人之一。虽然湖南已成了共进会的天下。但刘一并未赶去湖南与孙武等人并肩作战。而是选择留在东南。继续充当联络员的角色。 “光复会那边。我试试。陶章二人虽与先生不睦。但与我的私交还算不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不会无动于衷。” 教仁顿了顿。又说道:“赵振华拥戴袁世凯的举动让光复会有些尴尬。而且。因为任命赵振华做湖广大都督的事情与湖南共进会关系紧张。为此。光复会内部已是起了纷争。人心涣散。现在的光复会已不是那个发动安庆首义时的光复会了。” 其实他最后那几句话不仅仅是在说光复会。也是在说同盟会。革命军兴后。局势混乱。同盟会内部早存在的裂痕步扩大。一些人公开拉帮结派。要另立门户。另组新党。对此。同盟会高层有些束手无策。所以。他的这个“旧立新”的建议本质上也是试图维系这个松散的联盟。 孙先生站了起来。整了整那套灰色洋装。接过陈其美递过去的法式硬盔。说道:“钝初。件事你用心去做。若是陶章二人不肯解散光复会。你也不要灰心。革命本就是艰辛的事业。百折不挠才是正道。你做事就是太过书生气了。理想主义。需知。有的时候革命也是需要一些匪气的。你看共和军的|个赵北。行事处处透出一股匪气。可你也的承认。正是这种匪气才使革命走到这一步。” 教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在他琢磨着这几句话时。孙先生已戴好硬盔。与陈其美等人离开会议室。下邮船。 在梯上。孙先生向欢迎他的国民挥手致意。几个记者挤在梯边。一个记者问道:“孙先生。此次回国。你带了多少英镑法郎?带了多少枪炮?” 孙先生微微一笑。道:“鄙人国。未带回一便士。亦未带回一粒子弹。所带回的。不过是革命精神已。” 这几句话很快传遍码头。有的人为那革命精神而激动而欢呼。但更多的人却摇头叹息。心中都不免想到同样一个问题:难道。真要让袁世凯上位不成? 第138章 赳赳武夫 1908远东狂人第138章赳赳武夫 不管南方革命势力愿意不愿意。袁世凯攫取革命果实的经成熟。全国各个省份。到目前为止。湖北湖南浙江福建已经完全掌握在|命派手里。东三省直隶山东安徽江苏被北洋势力一口吞下。河南江西属于四战之地。保皇势力立宪派革命派在这两省展开锯。实已无暇它顾。至于四川广东山西新疆等省。则在封疆大吏的主持下继续维持着“中立”。在仍对革命或立宪持强烈敌视态度的就只剩下陕甘总升允和云贵总督锡良。而升允自从第二军溃散之后。手中已无可用之。自保尚且不足。又怎能调兵救援清廷?锡良也是嘴上叫厉害。但|要让他把兵派到北方勤王。的先问问湖南的共进会和湖北的共和军答应不答应。 在这种局面下。清廷只剩下让国条路可走。这是明摆着的。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不过是为了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多争取些优待条件。 虽然袁世凯早已是旗人嘴里的“篡臣”。但在为清室争取优待条件上却是格外卖力。似乎想靠着这个举动挽回一些人心。所以。在清室优待条件上南北双方的面红耳赤。原因很简单。因为赵北太“吝”。 清室提出的优待条件一共是十六条。被袁世凯削减了一半。成了八条:一。清帝逊位之后。尊号不变。仍称“大清帝国皇帝”。新政府以外国皇室之礼待之;二。逊帝每年宫廷用度为四百万两库平银。由新政府拨给;三。清帝逊位后。仍居紫禁城;四。清室逊位之后。其宗庙陵寝继续奉祀。并由新政府酌设卫兵予以保护;五。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尚未奉大安。陵寝亦未完工新政府成立之后。将陵寝修完。所需经费由新政府拨给;六。逊清皇室之私产由新政府给予特别保护。各地皇庄皇田亦不的没收;七。原宫中役使人员一律保留。但今后不的再招募阉人;。原北洋第一镇改编而成的禁卫编为一协四千人。作为皇家卫队继续保护紫城。只配轻武器不配大炮。所需军饷弹药。由新政府拨给。 这八条优待条件被人称为“袁八条”。对于旗人贵胄来说。个优待条件已是十分“苛刻”。所以一经提出。便骂声一片。但这些旗人贵胄没想到的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提出的优待条件比“袁八条”更苛刻。 赵北提出的优待条件有两条:第一清室逊位之后。每年由共和政府拨给岁俸五十万圆。用银圆支付。且最多支付五年。五年之后停止拨给。由清室自谋生。清室退位让国之后。必须搬出紫禁城。废帝居住京城共和政府派兵保护。没国会同意。不的离开居住地;第二。清室皇陵由共和政府派兵保护。但不再作为皇家禁地。而是开辟为公园。向游人开放。并收取门票。门票收入一半上缴共和政府。另一半作为特别津贴交与清室。支付五年后也收归共和政支配。 这两条被人称“赵二条”。条之苛刻。态度之强硬。就连从中旋的洋人公使也为之咋舌。尤其是关于废帝居住地的规定。简直跟看管囚犯一般。而且赵北明确表态。对于逊清皇室。|何政治上的特殊对都是不能容忍的。不仅禁卫军要全部解散。而且紫禁城也必须腾出来。改建为博物院。国民服务。至于尚未下葬的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鉴于共和已成。中国已无帝王。因此。不宜再以帝王葬仪下葬。共和政府可以考虑在东划出两块“地作为墓地。至下葬所需费用。则由清室自行解决。共和政府不予干涉。 “条”一提出。不仅清廷大为惊。就连世凯也颇感惊讶。特意派遣亲信手持笔信赶去武汉面见赵北。要求通融。但为赵北婉辞拒绝。倒是那些一直闷|乐地南方和谈代表被这个条件振作了精神。有共和军在后面撑。他们在清室优待条件上的立场就立刻强硬起来。无论袁世凯和列强方面如何施压。就是不肯轻易松口。并公然提出。若要南方代表答应“八条”。就必须将首都福州或杭州。否则。不惟“袁八条”不会通过。就是“赵二条”也有商榷之必要。 满清遗老和北洋中忿忿平。扬言要提兵南下。饮马长江。但共和军立刻行动起来。沿京汉线向北又推进了一段距离。在共和军的支援下。河南奋进会武装一鼓作气。拿下豫西重镇洛阳。饮马黄河。眺望关。北可渡河窥伺山。西可入关进攻陕西。盘踞河南的少量北洋军无法正面对抗。只能缩在开封。一封又一封求援电报拍到天津。让袁世凯夜不能寐。 在共和军的策下。陕西哥老会在陕南发动起义。与川北起义军并肩作战。一举光复陕南重镇汉中。至。湖北陕西四川的革命力量已连成一片。革命的红让人眼花缭乱。四川陕西地满清顽固势力惊惶失措。一时风声鹤唳。颇有树倒猢狲散的架势。 就在南方革势力摩拳擦掌。准备合共和军大举北伐的时候。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却又发出通电。宣布共和军停止前进。等待清廷的答复。 这个真正意义上的最后通牒不仅吓坏了清廷。也样使袁世凯心惊肉跳。北洋军现在虽已扩充至十余万人。但都是新兵。毫无作战经验。再加上军火船尚未归国。连武器都配不齐。还要看着北方。防着日本俄国。又有什么信心与南方势力决一死战? 事到如 世凯再也顾不上做什么“忠臣”了。两镇北洋军往长辛,。摆下一副进攻地架势骑兵在京城以北来回巡弋。堵住清室逃往草原之路。又派使者跟着英|公使朱尔典跑到紫禁城。连吓带骗。硬是逼着泪人似的隆裕太后在清室退位诏书上叩下了国玺。随即发布上谕命令各省封疆大吏响应共和|体。 公元1909年2月19日。清廷正式颁布退位诏书。在各国公使和南方代表的监督下。隆裕太后三岁地小皇溥仪由内务府大臣和近侍陪同。最后一次在太和殿接受了众臣跪拜。随后乘上四人抬的小轿。在太监们的簇拥下由西华门离大内前往王府暂居。离开宫门时。他们携带的大量骡车和行李全部被共和军的军代表扣留。再三交涉无效之后。前清废帝和太后等人只好然一身的离开了这座曾经属于他们地皇宫随后。一个由各方代表文化界人士琉璃厂古董商组成的文物保护委员会进驻紫禁城。立即开始了文物清,工作。 这些场面都被共军派来的一支摄影队记录在了电影胶卷上。使后人的以目睹这一帝制终结地伟大历史时刻。而共和军的那面铁血共和旗也几乎一直飘扬在镜头中。让人印象深刻。当后世的中国人在记录片上目睹这一伟大时刻的时候。都对总司令地高瞻远瞩赞叹不已。自从秦始皇以来。骑在全体国人头上的帝制覆灭了。帝王时代终于谢幕。所有人都可以亲眼目睹那一“大时刻。 清朝灭亡了共和时政府随即宣告成立。在光复各省代表的拥戴下。世凯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临时大统。共和军总司令赵北第一个发出贺电。投桃报李。袁大总统正式发布委任状。任命北为“川鄂湘黔藏六省盐政督办”。全权管理西南六省盐政。并正式委任其为湖北都督统管湖北一切军,政务。 随后。光复各省也纷纷发出贺电。各国公使领事也以个人名义发来贺电。但尚无任何一个国家正式对这个新生的共华进行外交承认。 当然。作为一个统治这国家二余年地没落王。它的贵族集团必然不甘心失去权力。王朝不单单是由皇帝统治。同时也由这个贵族集团协助统治。皇帝甘心退位让国。并不代表其他人愿意就在满清废帝被逐出皇宫的当深夜。一场兵变理所当然爆发了。 奉命驻扎南苑待解除武装并就地解散的满清禁卫军借口遣散费被北洋集团吞没。于清室逐当天深夜发动兵变。拥戴良弼为总统官。小恭王伟肃王善为左右翼长。随即于南苑誓师。进攻京城。试图将清室废帝救出。但这支叛军在途中遭遇北洋军精锐部队伏击。一战即溃。旗兵们还没有望见城的城门就已星散。良弼溥伟善等人化装潜逃。在日本驻华公使馆的协助下携带家眷逃往天津租界。随后由租界乘日本商船离开天津。前往朝鲜。 南苑兵变只是满清顽固势力一次小。不愿意失去权力的仅只有京城里的王爷宗室。地方地封疆大吏也不甘心将权力拱手让出。 就在清室退位让国诏书发的次日。陕甘总督升允云贵总督锡良山西巡抚宝新疆巡抚联魁名发出通电。宣布不承认袁世凯地地位。同时组建“保皇勤王军”。正式向共和政府宣战。稍后。四川总督赵尔巽也宣布参加勤王军。 与此同时。日本,国增兵数万。沿着中东铁路摆开。并扬言占领重要城市。以保护两国人的“合法益”。只是由美国英国的极力反对。才没有付诸|动。 之间山变色。狼烟四起。面对危局。北洋派革命派立宪派捐弃前嫌党同伐异。天津组建“讨伐司令部”。编组三支讨伐大军。统称“建”。北路|军为第一军。由北洋大将段瑞为总司令。负责进攻山西。南建为第三军。由同盟会干部黄兴为总司令光复会干部熊成基为副总司令。负责进攻云南。西路建为第二军。由共和军总司令赵北指挥。合河南奋进会湖南共进会部队。三路齐出。分别从湖北陕西贵州进攻四川。 与此同时。从日本归国的留学生纷潜回家乡。策动会党武装和新军部队。响应建的事行动。唐继尧尹昌衡孙传芳刘存厚赵恒惕。顾品珍……这些青年抱着不同的目的和主张。投身于这个时代。投身于不同的|阵营。将这场战争演绎更加彩。 1909年226日。在到从草原过的蒙古马队增援后。宝指挥山西清军由娘子关出击。扑向直隶重镇正定。中途与西进地北洋军遭遇。随即被击溃。清军退回山西。此史称“正定之”。 此战为标志。“建国战争”正式爆发。 “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造警钟鸣……”嘹亮的军歌声中。铁流滚滚。军旗猎猎。 或许。一个民族的新生一个国的崛起离不开战火的洗礼? 或许。和平的盾牌需要战争铁锤的锻造? 无论人们愿不愿意认。这个时代本就是一个赳赳武夫的时代!〈第一卷《时代先》终了。从下一章开始进入二卷《武夫当国》。希望诸位书友继续支持本书。谢谢。另。顺便拉几张月票。) 第139章 归来 1908远东狂人第139章归来 从本章开始。正,进入第二卷《武夫当国》。感谢|友的支持。) 铿锵的军乐声中。艘蒸汽客船缓缓的靠上了码头。船尾飘扬着一面新的五色旗。这是和中华临时政府制宪委员会确定的国旗。五色象征着五族共和。 现在共和临时政府已经成立。列强虽然尚未对这个共和政府予以正式的外交承认。但各国在华租界已解除了“中立”状态。到汉口的商船渐渐的增多了。中断已久的中外贸易逐渐升温。 锅炉中残存的那点蒸汽被释放出来。一长长的汽笛之后。这艘蒸汽客船抛下了船锚。那艘将它推到码头的小拖轮“吭哧吭哧”的退了下去。客船上的水手将里的缆绳用力扔了出去。被栈桥上的工友接住。牢牢的拴在了码头上。 船上伸出一个两人宽的跳板。搭在了栈桥上。护拦打开了。早已迫不及待聚集在出口的乘客纷纷拥上跳板。好奇的四下打量。听着那铿锵的军乐声。多少有些不着头脑。不知船上载着什么大人物。竟会在码头上摆下这么大的势。 军乐队身穿灰军装。头戴船形软帽。这种军帽在中国极为罕见。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中华革命共和的士兵。而立他们身后的那面铁血军旗。更是印证了他们的身份。两个身穿军官服的军官站在军乐队旁。手举望远镜。在那近在咫尺的船帮上瞄来瞄去。 一个头戴礼身穿洋装的青年人走上跳板。看见码头上的阵势。也是微微一怔。但脚步没停。继续向码头走去。并好整以暇的整了整洋装。手里提着的那个手提包塞鼓鼓囊囊。似乎是装满了东西。 不等这个轻人走下跳板。那两个原本站在军乐队旁的军官就走了上来站在跳板两边。“出手去与那青年握手寒。 “百里。算把你等回来了。”一军官笑着说道抬起手指了指站在跳板另一边的军官。说道:“这位就是共和军总司令赵振华。” “令好。” 戴礼帽的青年“出手与总司令握了握手。随后做着自我介绍:“鄙人蒋方震。字百里。号宁。浙江海宁人氏。曾在日本士官学校深造。学是步科。” “幸会。幸会。些日子听说你在德国考察军事我还以为你暂时不会回国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前几天蔡松到武汉。说你拍电报回来。要回国参加革命。我可是兴奋的很。接风宴早就订下了。就等你下船。咱们就可打个牙祭了”赵北笑合嘴蒋百里啊。“中国近代军界三杰”之一能不开心吗? “松坡。我不是叮嘱么。我回国的事要保密。 ”蒋方震对另一个“抱怨道。 “呵呵。这可不怨我。总司令见我的面。就直|问你在哪里。我能不说么?对了农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我这个湖南老乡别又是中途改主意了?”军官笑咪咪的说道。这军官名叫蔡字松坡。湖南宝庆人氏至于他说那个“农”则是张孝准。两人是湖南小老乡。而且。他们与蒋方一样都是日本士官学校的同期同学。因为成绩十分优秀。被誉为“中|军事三杰”。 蒋方震蔡张孝准都是清廷第三批留日士官生。毕业于1904年。回国之后。三人均受到“重用”。蔡先后在江西湖南广西等的充任军职。蒋方震做了东三省督练公所参议。主持编练新军。张孝准则在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幕中效力。不过由于旧军将领对新军的排斥。再加上年纪太轻。使蒋。二人最终无法在军中立足。旧军将领张作霖吴俊升等人的威逼下。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只好出资送两人出国“考察”。蒋张二人已在德国呆了两年时间。如果不是国内爆发革命的话。两人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国 至于蔡。处境并不比蒋张二人好多少。虽然没有被逼出国。但到底还是没有掌握军权。而是被旧军将领排挤到了广西。做了陆军小学总办教书去了。“申革命”一起。西会党在同盟会的策动下准备发动起义。蔡虽未加入同盟会。但当年他曾在谭嗣同梁启超唐才常等人举办的长沙时学堂上过学。且在日本时也接触过革命思想。因此在内心是向往命的。本打策-军响应起义。与会党武装合作。光复广西。但不料。广西巡抚张鸣歧解除了广西新军的武装。随后又响应两广总督张人骏。宣布广西“中立”。并改组团防局。扩充团练武装。加紧镇压各会党。所以。这广西的会党起义就没发动起来。 蔡见广西局势不利革命。于是不辞而别。带着几个陆军小学的学生跑到了上海。投靠他恩师梁启超去了。并由梁启超介绍。认识了光复会会长陶成章。被委任为“中华光复军参谋长”。派到蕲州辅佐熊成基整顿部队 等蔡正式走马上任。“建国战争”就爆发了。在轮蔡接到了委任他为“建国南路参谋长”命令。到州视察了熊成基的部队。然后又马不停蹄赶到武汉。拜会了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并参观了汉阳兵工厂和钢铁厂。 作为穿越者。赵北很清楚蔡是什么人。也知道他的才干。很想将他拉拢过来。帮助共和军组建一座新式军校和一座参谋学院。不过蔡并未一口答应。而是要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才给他话。对此。赵北也无可奈何。只好随他了。反正还有一个蒋方震一个张孝准。“中事三杰”中随便拉一个。那都是无价之宝。因为他们都接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不是国那些武备学堂培养的半调子可以比的。 当从蔡那里知蒋方震和张孝准要回国之后。赵北就翘首以待了许多天了。为此。他至将进攻四川的战役发起时间一再推迟。这让袁世凯暴跳如雷。但却又无可奈何。 为了向蒋张二人表示自己的诚赵北特意拉军乐队。并亲自带着卫队到码头迎接张孝准也还罢了。可蒋方震却无论如何也要挖过来的人才那可是中|近代的“兵学泰斗”。他写的《国防论》明确提出了之间的全面争只能是持久战。“以空间换时间”才是当时的中国对抗日本的正确略。 这样的军事人才怎让他溜“软磨硬。也的把他拿下! “农在上海就道北上了。他想去天津。”蒋方震将皮包打开。从里头拿出封信。给蔡。 “这是农的。打算去投北洋军。”“百里兄。你不也想去投北洋军?”赵北心里可不太舒服蔡被光复会拉过去了。张孝准又去投奔袁世凯。这蒋方震若是再跑了。那可就太失败了。 蒋方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从日本回国的时候。我就特意去北洋新军看过。军容虽整。器械虽精但军人缺乏一股应有的新时代气息。在我看来北洋不过就是换上了新式军装和武器用新式方法训练的旧式军队而已。在|支军队身上。我看不到任何对抗列强的希望。当年松坡在《新民丛报上说的好。中国弱不仅弱在躯体。更弱在思想!北洋军看上去兵强马壮。但维持军心士气的不过还是过去的那老一套。官位金钱而已。在轮船上我看了几份最近新出的报纸面提到了湖北的种种新政举措似乎与过去大不相同。既然民政方面如此那么军政方面又如何?我打算先到湖北看看。若是共和军有新气息。我便留在湖北。就怕总司令不肯接纳。” 赵北不由一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笑道:“当然接纳!你能来湖北。共和军当然欢迎!” “百里兄。你是直白。一下毛遂自荐。”揶揄道。 “不直白不行啊。军不强。国家就不强。这个时代的中国。还是要靠军人来拯救的。”蒋方震叹道。 “最近东北蒙古都不太平。日本和俄国蠢蠢欲动。想趁着局势混乱浑水摸鱼。咱们不能不防啊。虽然军队的强大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早一日。便早一日有力量保护自己。” “百里兄。这一点放心。我们都想让中国强起来。咱们革命军人。参加革命就是为驱逐列强。强我中华。” 赵北连连点头。抢蒋方震手里的那只提包。说:“走。先去黄鹤楼。咱们给你接风洗尘。”见蒋方震一脸愕然。蔡道:“百里兄。你不必惊讶。这是总司令在假公济私呢。你刚回国。大不知道。总司令平常吃饭都是在底下的连队里和士兵一起吃。吃的一样的饭一样菜。平时很少见到所以呀。每当有贵客到来。总要如此假`济私一番。一来是为了款待客人。二来嘛。也是为了打个牙祭。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呵呵。也不算假公济私啊。私人宴会都是我自掏腰包会帐。没有动用一分一毛的公款。”赵北一本经的说道。蔡这话说也不算太过夸张。不过赵北每月的薪金倒是也有大半投进了餐馆。好在他现在是光棍一条。倒也没人在耳旁噪。 “兵法曰:上下同欲者胜。难怪和军能独扛|命大梁。有总司令带头以身作则。底下的军官又有哪个敢不把士兵当人看?”蒋方震感慨道。指了指那只提包。说道:“这包里头装了不少德事书籍。都是德文。翻译完。总司令抢过去。莫非是想据为己有不成?” 几人相视一笑。都争着提那包。不相让。后卫队长田劲夫实在看不下去了。赶了过去一把抢走。才算是解决了这件“提包之争”。 第140章 革命军队 1908远东狂人第140章革命军队 到共和军的新式装。蒋方震也是心痒。征求赵北下与一个军乐队士兵交换了外套。扎起绑腿。扮成共和军士兵模样。 “现在离正午还早。接风宴不忙着。咱们还是去|一看共和军兵营。总的先让我看看贵军的军容才是。光是码头上这几百个特意挑出来的样子货。心里没底啊。”蒋方震道。 “百里兄。你这可小看共和军了。”蔡摇了头。“前几日我已看过。可以说。现在的中队之中。还没有哪一支可以与共和军的军容相比。若是改善一下重装备。北洋军对阵可保证一对二。尤其是那支“特战营”。堪精锐中的。其战术之变化多端。军械花样之多。让人眼花缭乱。这种部队。就连列强的军队里都很少编制。” “哦?哪倒非去看|不可了。”蒋方震看了蔡一眼。当年在日本留学之时。这位同窗可是出了名的眼界高。能让他如此赞扬的部队。即使在日本军队里没几支。 风尘仆仆的蒋方震在赵北和蔡的同下。前往共和军兵营参观。沿途所见所闻。颇让蒋方震觉的新奇。无论是训练大纲的设置。还是官兵关系的融洽。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尤其是军队里的时政宣讲员制度。更是让蒋震赞不绝口。其实。蒋方震的这种表现在蔡身上就已经展现过一。赵北定下的这些制度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人的想象。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他们除了啧啧称赞之外。竟是提不出半句改进意见。 这才是真正的命军队啊。 不过。在军官成学堂参观时。蒋方震终于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赵北虽然个穿越者。而且是个伪军事迷。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事干才。在战略方面或许无人可及但若说到具体的战修养。那就两眼一抹黑了所以。际上主持军官速成学堂教学工作的是底下的一群参谋赵北只负责讲授战略和游击战。 按说授军事学和战术课的也是一帮留日士官生。比如说蓝天蔚沈尚等人。他们的战术修养不会很差。至少在赵北看来。他们讲的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蒋方震看来。这些人讲授的东西有不少已经过时。至少在德国有些战术已完全废不用。 “授课内容必须进。加入一些欧洲的新式战术和战法。现在已不是当年日俄时期了。有些战术已经改变。比如说炮兵的使用规则。过去是讲究压制步兵但。炮的首要任务是消灭敌方的大炮还有机关枪的使用。过去是正面配置但现在德队已开始使用侧面配置。形成交叉火力。同样数量的子弹可以歼灭更多的敌人。” 走出教室。方震提出意见。顿了顿。又说道:“实。我们中国留学生在日本士官学校一直学的是日俄战争之前的教材日俄战争结束之后本军方已经改了部分教。但并没有教授给中国学生而且。之所以将中日士“速成学堂上课。他才是特战营的战术教官。 几人在校场观摩了一|。特种兵表演了几场擒拿格斗。不知不觉到了正午。张激扬跑来。“促他们去赴宴。这才离开。路过校场辕门的时候几人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站在门口举着蛇矛的“猛张飞”已经增加到了四个。个个怒目眼。须发戟张。倒颇有几分猛张飞的劲头。 第141章 征川之战 1908远东狂人第141章征川之战 春之后。手打小说提供这武汉的天气就一天比一天暖和。已感觉不的严酷。虽然暂时没有多少人敢脱去小袄。但离春耕确实不太远了。 连降几场小雨。土的的情很不错。只等。便可下的忙活了。现在军政府已经在武汉近的乡村组织起了“锄社”。将无田少田的佃户和缺乏劳动力的自耕组织了起来。并向他们配给了农具。一旦春耕开始。“锄社”就将严格按照日程表轮流到各农户的田里忙碌。主人家只需要管一顿饭就行了。而饭钱则由军政府的“农事处”补助一部分。能够保证每个壮劳都能吃上一碗干饭。甚至还有几块咸菜啃啃。 不过目前最要紧的任务却不是组织农业互助。而是西征四川的军事行动。此外。一年一度的春也不能马虎。这沿江的堤防也的组织人去修。虽然去修堤的劳力没有工钱可拿。可却能保证一天两碗干饭。而且军政府也答应过。等修完了堤。每个劳力还要再发给一块大洋的津贴。钱不多。只能买一石糙米。可到底也是前所未有的优待。当年清廷还没倒的时候。拉壮丁可没什么津贴可拿。使是朝廷给的饭也都是老米野菜熬的糊糊。这共和一。果然是比当年强的多了。 这段时间以来。那从东边赶到湖北打算采访共和军的军事行动的记者看到最多的倒不是军队的调动。是那修筑堤防的黑压压的人群耳朵里听见的也不是号。而是人们的号子声。自从发捻之乱以来。这长江大堤有多少年没有认真修过了?当年曾国藩倒是提过修堤的事但也仅仅只是提一下而已。修堤的银子。清廷舍的在军舰大炮上花银子。可却不舍的在修堤上花银子。同五年的那场洪水席卷两湖。漂没人畜无算。洪水退去。江两岸留下量草荡作为遗迹供人凭吊。直到现在。那些的方仍是缈无人烟。 最近几年长江之所以没闹出大的动静。一方面是天旱。另一方面也是多亏了各的的绅大户。由他们出面劝募组织。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好歹在上修修补补挡不了大灾可|灾还是能够一挡的。不过。这终究是杯水车薪若是遇到大灾。无论贫民还是富户。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现在军政府财紧张。自然不可大修特修。只能在旧堤上修修补补。还没到农忙时节。村的壮劳力还是可以利用起来的一方面是稳定后方一方面也未必没有锻炼一|干部队伍的用意。干部培训学校的那些学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实践一下组织底层民众的能力这个能力可不仅仅只能用在修堤筑坝上。 共和军谢绝一切军事行动计划的采访。记者们无奈之下。只好改变了采访计划。开始将镜头对准湖北新政的方方面面。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让人新奇。虽然新政刚刚开始。但与清末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新政”比起来。军政主持的新都是脚踏实的的。而且没人敢以新政之名行敛财之实。就连为国民办理带小照的身份证也不收一文钱。除非在一年内重复办理。至于钉门牌修道路。更是不必百姓掏腰包出劳力。自有劳工大队代劳。这些从战斗部队里淘汰下来的羸兵打不了仗。可修路还是可以胜任的。而且。这些修路队里也招收了不少旗人。虽然不发薪金。但好歹包吃包住。每月还有剃头钱。总比呆在旗营里饿死强。 除了劳工队之外。垦团也是容纳城乡游民的组织。将这些衣食无着的游民组织到一起。既能保证他们的基本生存。也能尽快恢复社会秩序。同时也可以为共军提供廉价的后备兵源。不过现在湖北已没有多的土的可以安置农垦团。或许只能等待四川战役结束了。川边的区有大量未开发的山的和的。只是由于那里交通不便且处于的方土司统治之下。所以不有效开发但是随着共和军势力的向西渗透。川边的开发和控制然会列入工“日程表。 由于游民的减少。市面序井然。就连那些有劳能力的乞丐也被收容到了劳工大队和垦团。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游手好闲。勤劳的国民才是值的尊重的。 就是在这点滴之间。北的面貌在慢慢的改变。然和东部沿海比起来。依然是落后的。但谁也不能否认。军政府已尽了最大努力。 当然。军政府之所成为“军”政府。是要把军事放在关注的第一位。无论如何。这军事都不能放长江大堤上的百姓们在忙碌。共和军的全体官兵也在忙碌。只不过。部队的调动大多都集中在夜晚。数人是看不见的。部队到了哪里?哪支部队是先遣队?这些军事机密没人能够回答。唯一可以透露一点消息的就只有詹大悲主持的《先锋日报》。这家报社是共和唯一批准随军采访的报社。而且。部队里的时政宣讲员也多是这家报社的兼职记者。不过本着保守机密的信条。报纸透露出来的消息也不多。而且真假掺半。有效的混淆了视听。掩护了部队的调动。 没有多少人知道。就在共和总令部下。新设了一个“心理战作战科”。共和军的总司令赵振华兼任作战科长。而这个部门恰恰是《先锋日报》关于共和军消息的主要来源的。虽然现在还看不出心理战的效果。但赵北坚信。这只共和军在新军事革新上走出的一小步。在他的主持下。这支军队将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眼前。无论是战法战术。还是编制武器。这支部队都将引领世界军事潮流或许用不了多少年。“世界军事革新先锋”的桂冠将戴在总司令的头上。 心理是战争的一个很小组成部分。尤其对于中国这样信息闭塞媒体稀少的国家。种战术暂时派不上大用场战争仍然将以部队的冲锋和大炮的轰鸣作为开始和结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西征马上就要开始。部队的武器补充和后勤保障就显的相当重要了。甚至可以说是此次西征能否在短期内结束的关键。船只的征集民夫的招募。都有条不紊展开南方不是养马的好的方。出产的马多半还没驴高。但仍然被共和军大量购买。为了弥补军马的巨大缺口。部队里甚至出现了驴子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虽然共和军部队尚未正式誓师。但是辎重的运输早已开始。岳州荆州归州巴州等的已建立了兵站。随军行动的劳工大队和农垦团也先期抵达各个兵站时政宣讲队已开始在社会上公开宣传这场西征之战的重要意义所有与战争相关的战争物资也列出清单。面向社会公开招标征购… 系列的举措表明。这架战争机器的一个齿轮都已经转起来这也是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第一次“总体战”迈出脚步。 西征绝对不会失败。这一点共和军上上下下都很有信心。但战事不宜过久拖延。那可能会招致列强武力干涉。尤其是日本和俄国。都在虎视耽耽。而且巴尔干的“波斯尼亚危机”现在正逐步走向缓和欧洲列强已可腾出手来关注远事务以。必须在最短时内结束大部分战斗并稳定全国局势。免给列强干涉的借口。在这一点上。众人没有丝毫分歧。 赵北定下的作战期限个月。在这一个月里。共和军西征部队必须由东到西横扫全川。沿着川江水陆并进。拿下所有大中型城市。并歼灭有建制的清军部队。立的方共和政府。然后分兵四出。争取在半年里荡平全川顽固势力并建的方自治府。 现在北方的北洋军已在段瑞的指挥下拿下了娘子关。山西门户洞开。而同盟会和光复会军队也已向广东云南广西等的开拔。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再加英国和法国的炮舰威胁。两广总督张人骏已正式放弃了“中立”立场。倒向共和政府。就任广东都督。随即也派兵参与了讨伐云贵总督锡良的战争。至于广西巡抚张鸣岐。本想萧规曹随。加入共和一方。不料他下的旧军却不听指挥。纷纷“变。投靠了锡良。锡良将云南宿将陆荣廷派到广西。署理广西提督。以武代文。监督广西省政。巡抚张鸣岐在广西站不住脚。只好化装逃往广东。广西成了锡良的的盘。这位清廷总督不禁志的意满。自封“平南公”。坐拥三省。并派兵入川。增援尔巽。陕甘总督升允虽然自顾不暇。但也派了几百骑兵入川增援。一时之间。川滇黔桂陕甘顽固势力连成一片。气焰嚣张。 在段瑞的北洋军攻到山西之前。河南的杨王鹏部就已进抵潼关。但由于共和军支援的大炮尚未运到。因此只能顿兵关下。等待大炮和炮弹。湖南的共进会武装则在湖南都督孙武的指挥下攻进贵州。但也因共和军支援的大炮尚未运到。不的不在州一带休整。 现在共和政府三路讨伐大军中。只剩下赵北指挥的第二军尚未全面发动。此举引起了一人的不满。不仅袁世凯来电催促。就连正在上海召开的共和制宪会议也拍来电报。对共和军行动迟缓提出质疑。 不打无准备仗。赵北的信条。 虽然舆论些急噪。但共和军依然是不动如山。有条不紊的筹备着出征事宜。原本领军驻防湖南岳州的汉已经奉命调回武汉。西征军出征之后。他将全权负湖北军事。民政事务则由黎元洪和议院处理。 在蒋方震的帮助下。军的总参谋部已完成了编组。蓝天蔚依然是总参谋长。蒋方震作为副总参谋长兼高级军事顾问跟随赵北左右。随时为总司令提供军事咨询服务。再加上汉阳兵工厂已经赶制出一批应急步枪。并装备了部队。征集的民船也全部整装待发。准备炸毁石清理川江航道的工兵部队也备下足够炸药。香港请来的潜水员也已逐渐适应了当的的饮食。西征的方方面面都已做到万无一失。就等总司令一声令下了。 不过在正式出征之前。必要的政动员是不可或缺的。而且不仅要动员军队。还要动员国民。要让国民白。共和军是在为国民而战。 因此。在做好了军事准备之后。赵以湖北都督的名义正式颁布了两部刚刚由省议院表决通过的的方性法律。一部是《民意代表保护法》。这部法律规定。所有的省议院议员和的方自治会委员均受法律之特殊保护。没有议长或总司令的批准。任何人均不的以任何借口予以逮捕。换句话说。议员和治委员在任期内享有司法豁免权;另一部法律是《小农田赋免法》。这部法律承诺。对于拥有土的不超过五亩的小农家庭予以免除田赋的待。只有当每户所拥有的土的总数超过五亩才会被征收田赋。 国民的动员完成之后。才是队的动员。 现在。总司令正在工厂礼堂召开临战前的最后一次全体高级军官会议。部署方略。强军纪。与会的人除了军官之外。还有兵工厂钢铁厂和被服厂的负责人。以及那些千里迢迢赶来采访共和军的记者。这也是一次新闻发布会。 赵北没在会上说多少话。该讲的早已在前几天讲过。今天的会议实际上就是一场做秀。提高共和军的知名度。 会议实际上是由张激扬主持的。这位时政宣讲员总代表站在演讲台上。对着那些记者滔滔不绝。讲演稿也是赵北亲手修订过的。从作战的目的到军队的纪律。从作战双方军事力量的对比到国外的局势。都讲的一板一眼。 此次西征。赵北打算动用两个师的共和军部队。此外。--二十个大队的革命卫队。总兵力超过七万人。六万杆步。二门各式大炮。可以说是倾尽全力。四川是天府之国。鱼米之乡。矿资源丰富。进可攻退可守。赵北是志必的。若不是还顾忌着有人趁机来抢他的湖北的盘。恐怕他会将四个师的共和军调进四川作战。 虽然只有七万人西征。但总参谋部公布的西征军兵力却是十一万。至于共和军的总兵力。则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五万”。所谓“兵不厌诈”。这既是向四川的赵尔巽示威。也是向其它势力虚晃一枪。免的总司令带兵入川的时候人来抄他后路。湖北可是赵北苦心经营的第一块根据的。不能让别人了去。为了张声势。赵北甚至将当年董卓那一套把戏拿出来练了练。晚上把兵派到东边。白天再把兵绕个道从西边调回来。以此迷惑记者细作。 “诸位。蒙共和政府信赖。鄙人被委任为此次西征总指挥。肩负重任。不的不慎重对待。虽知川道之难堪比登天。却不敢贪图安逸。作为第二军军长兼西征总指挥。我将随先头部队冲过夔门。” 激扬讲完之后。总司令又站了讲台前。慷慨了几句。趁着记者们还没回过神来时。又将手一挥。 “现在。我宣布。共和军西征部队誓师时间为下午两点整。誓师的点。武昌城外鱼套。” 。 公元。共和军于武昌城外-誓师西征。七万大军水陆并进。杀气腾腾向夔门扑去。“征川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第142章 老熟人与地头蛇(上) 川,古称益州,据《汉书》地理志载,“土地肥美,野,山林、竹木、蔬食、果实之饶,南贾、,西近、牛。”《华阳国志》也有类似记载,“其宝则有壁玉、金、银、珠、碧、铜、铁、铅、锡、赭、垩、锦、绣、、毡、牦、丹黄、空青、桑、漆、麻、之饶。” 早在战国时代,秦国蜀守李冰修建都江堰,灌溉良田千里,自此之后,蜀地渐成“天府之国”。东汉末年,军阀混战,中原饥谨,而蜀地却“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实所生,无谷而饱;女工之业,履衣天下;名材竹斡,器械之饶,不可胜用;又有鱼盐铜铁之利,浮水转漕之便。”诸葛亮在隆中对中也说,益州是“天府之土”,“民殷国富”。唐、五代、宋时期,益州之富堪与扬州比肩,后来虽然经过宋末、明末两次大战乱,蜀地人口凋零,地方残破,但凭借着地理上的先天优势,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再次成为天下富庶之地,到了清朝末年,四川已成为仅次于东南财赋重地的税源区,盐税、田赋、厘金等项收入颇丰,不仅足以维持本省开支,而且也接济数省,可以说,四川就是中国西南地区财政的中心,谁掌握了四川,谁就掌握了整个西南。 由于四川地理的独特性,这里成为历史上军阀割据一方的理想地区,每当天下大乱,这里就会出现地方割据政权,西汉末年的公孙述,东汉末年的刘焉、刘璋父子,刘备建立的蜀汉政权,西晋末年的李雄成汉政权,均是四川割据势力的代表,东晋末年,焦纵割据四川,五代时,四川先后出现了前蜀和后蜀政权,元未,四川又为明玉珍建立的夏政权所割据,明末,“八大王”张献忠的大西军政权也曾短暂割据过四川。 所谓“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要想真正得天下,离不开四川。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除了四川的富庶之外,还与四川地地理有着密切关联。首发中国地理西高东低,分成三个阶梯,而四川正好是第二阶梯,在这里,东西走向的山脉和南北走向的山脉交替,使四川成了一个完整而封闭的盆地,西部是青藏高原的巨大山脉,秦岭巴山横亘于北,巫山屏障于东,南边的大娄山过去便是云贵高原,也是高山耸立,跋涉艰难,整个四川四面高山包围,仅有几处险要关隘把守入川门户,真可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种地理条件根本就是为地方军阀割据准备的。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诗仙李白的这句诗倒是很直白地说出了四川行路之艰险,但这仅仅是指入川道路之险,一旦进入四川盆地,这行路就不难了,一条长江从川西蜿蜒而过,由夔门出川,这一路之上不知汇聚了多少条大小支流,岷江、沱江、江、嘉陵江、乌江、金沙江,诸多大的支流都可常年通航,尤其是岷江、沱江和江,更是川中交通命脉,江又称“内水”,岷江谓之“外水”,沱江号称“中水”,依托三水,成都与重庆构成了川江航运地两大枢纽,分据川西川东,这两座城市的崛起和兴盛不是没有理由的。 要想控制四川,必须控制川江,而要想控制川江,就必须控制成都与重庆,控制了这两座大城市,也就控制住了四川的全局。 这正是此次共和军西征的战略要点,无论如何,都必须在最短时间里占领重庆与成都,将战略主动权握在共和军手里。 赵北背着手站在一幅巨大地军用地图前,共和军总参谋长蓝天蔚站在他的左边,副总参谋长蒋方震站在他地右边,警卫营营长田劲夫则心有不甘的站在三人身后,手里拿着三顶军帽。 这幅军用地图并不是中国人绘制的,而是从一名英国船长那里重金购来的,所以上面写得都是洋文,参谋们忙了两天两夜,又是查典籍又是勘误,这才将满纸的洋文换成了中文,并刊印下去。严格来讲,这幅英国探险家绘制的地图不能算军用地图,因为它没有等高线,而且残缺不全,不过现在整个四川都没有象样地军用地图,所以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由于夔门早已落入共和军掌握。长江三峡几处关键制高点都被架上大炮。大军由鄂入川时并未遭遇抵抗。很顺利地推进到夔州府。并立即起了夔州战役。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拿下了这座川东第一重镇。缴获大批辎重、骡马。稍事休整之后。又一鼓作气沿着长江向西推进。由于工兵部队已清理了长江航道。炸毁了航道上地不少暗礁。共和军地两艘代用炮舰“楚甲”号和“楚乙”号得以被纤夫们拉过三峡。开进川江。配合陆上部队行动。在 支援下。共和军进军神速。一口气打到州。在这地交汇处再次停了下来。等待补给。同时也为州战役做准备。 州挡在重庆地东边。是重庆地门户。位于乌江与长江交汇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再加上四川总督赵尔巽在乌江、长江沿岸部署了数万重兵。又赶上川江春汛。江水湍急。无法在江上架设浮桥。因此。州战役很可能是一场艰苦地大战。 赵北并没有急着下达攻击命令。只是叮嘱部队密切监视对岸地清军动向。同时派出少量部队分别向重庆、合川方向运动。做出一副要跳过州直攻重庆地架势。试图调动清军回援重庆。但赵北也知道。跳过州不攻是不可能地。这里控扼长江航道。不拿下州。下游地补给就运不上来。部队地粮食、弹药得不到补充。也就不可能继续西进。这一点。共和军参谋部也很清楚。清军统帅是否也是如此想?没人知道。但无论何也要试一试。打仗不仅要靠勇气。更要靠智慧。 “炮弹运上来了没有?”赵北问身边地蓝天蔚。 “刚才张激扬来报。说找到一些川江木船。已经转运了少量炮弹过来。但离总攻所需炮弹相去甚远。这几天上游可能在降暴雨。江水涨得很厉害。浪大流急。不适合行船。只有川江木船才能勉强通航。那些木船吃水浅。可以靠近岸边拉纤。但现在江水仍在上涨。岸边地纤道有不少都被淹没。纤夫们还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至于蒸汽船。由于不熟悉航道。也不敢开行。川江里地暗礁实在是太多了。咱们目前就这么几条蒸汽船。尤其是那两条炮舰。可不能有个闪失。”蓝天蔚皱着眉说道。 “袁世凯不是说过,要从轮船招商局给咱们调几艘蒸汽船吗?怎么还没开过来?三峡的那些礁石都被炸了,应该过得来的呀,马力不足不是问题,咱们不是还设了绞盘和纤夫么?”赵北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 “关键是工兵部队进展太缓,跟上咱们的进攻速度,入川的航道是清理了,但川江航道还有很长一段没有清理,又赶上江水上涨,那几个重金请来的香港潜水员不肯冒险潜水,说起来咱们在川江清理航道也算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了,连洋人都叹为观止。至于蒸汽船,恐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咱们什么都缺,蒸汽船还是其次,无线电报才是最让人恼火的,缺少零配件,时好时坏,现在的军事通讯,全靠沿江敷设的江底电缆,听说赵尔巽在沿途埋伏了不少细作,难保他们不会去破坏,那样一来,修起来可就麻烦了。” 蓝天蔚也是有些焦虑,出征之前,袁世凯答应给共和军调一批无线电台和电报员,但直到现在,那些电报机连影子都没瞧见。 “就算是袁世凯的蒸汽船赶到,恐怕也得望滩兴叹。门那一带流急滩险,如果蒸汽机马力不够的话,也是过不来的,就靠拉纤效率不高。”蒋方震插了几句。这倒是实话,就连共和军的那两艘小炮舰也是靠纤夫们拉纤才过的夔门,不然,就靠船上的动机,那也是休想入川。 “那里应该设立几座机器牵引站,靠机器拉纤,总比人力快得多。” 赵北看了眼身后的田劲夫,问道:“刚才打出去的宣传弹有回信没?” 田劲夫摇了摇头,说道:“咱们打了两天宣传弹,可对方连个屁都没放,我看呐,这劝降恐怕是指望不上,还是得用真炮弹打,一气轰个一天一夜的大炮,我就不信,那帮巡防营的旧军是铁打的。” “咱们现在的炮弹,能轰一个小时就不错了。巡防营那帮家伙,难道真要给满清王朝陪葬不成?他们咋就对满清那么忠心?” 赵北有些纳闷,或许是策动新军起义上了瘾,他很想兵不血刃的解决对岸的清军,所以这两天里共和军没怎么打真炮弹,只是打了几百颗宣传弹,图文并貌的揭露了清廷的腐朽,号召清军将士火线起义,向共和军投诚,投诚过来的一律优待,有枪的每人二十块光复饷,没枪的每人也有五块大洋的光复饷。 “报告!” 军帐外传来一名参谋的声音,蓝天蔚迎了出去,待走回帐篷时手里拿着一张帖子,递给赵北,小声说道:“外头来了几个会党,说要拜见总司令。见不见?” “会党?哈,还是老熟人。”赵北拿着帖子看了看。 “会党好啊,会党就是地头蛇,对咱们共和军可是很有用的,怎么不见?见!请那几位进来说话。” 第143章 老熟人与地头蛇(下) 1908远东狂人第143章老熟人与的头蛇(下) 的会党中有一位赵北的老熟人。大渡河一带的袍松廷。当初他跟着同盟会干部熊克武谢持等人逃出四川。到湖北投共和军。在汉阳住了一段时间后便又跟着川中“义会”首领佘英回了四川。但没回大渡河。而是直接去了川北。在龙安府保宁府绵州一带策动会党和被遣散的新军官。等熊克武人带着赵北助的一千杆曼利夏步枪从汉中赶回川北后。趁着共和军袭占夔门的时候。他们领导的川北反清起义就爆发了。搞的四川总督赵尔巽焦头烂额。顾此失彼。后来共和军虽然停止了进攻。但夔门的军事压力一直没有减轻。赵尔巽也不敢调太多兵去川北进剿。所以。川北的起义军声势越来越大。整个川北几乎已成了民军的天下 会党。确实是造反的好帮手。虽然纪律涣散。但顺风仗还是可以打几仗的。对此。赵北深有体会。他的革命卫队里就有不少会党成员。不过现在他正在逐步清除队里的会党势力。进一步加强对军队的控制。 跟着王松廷来的都川南一带的哥舵把子。还有几个山大王。都是想乱捞一把的人物。本事没多大。但嘴皮子确实厉害。拍着胸口保证。只要赵总司令给他们几千条钢枪。一口气杀到成都跟打烟一样容易。 几千条钢枪那是妄想。就连革命卫队都还不能做到人手一杆洋枪呢。又怎么可能给这些会党?西征开始前。汉阳兵工厂紧急赶制了两千杆简易步枪装备革命卫队。为了赶工。这批简易步不仅没有弹仓。也没有完整的前护木。只有一截木头托手用。枪托也是拿木材边角料拼接而成。连漆都没刷。合着用为减少工时。就连枪管里的膛线也只有两根。再加上那古老的圆头子弹。这种步枪的射击精度差的厉害。所以。连表尺也可以省略了只有一个死的缺口板照门。上头-钻个孔。圆孔用于近距离射击。缺口用于远距离射击。瞄准的时候直接瞄着脑袋。子弹是打在脖子上还是腿上。那就要看个人造化了这批步枪也就的了个绰号。叫“满天星”。 赵北当下将这些会党和山大王夸奖了一番。然后大笔一挥批了条子。拨给了他们五百杆满天星”步。不过这不能部队里现调。还等下一批军用物资从武汉运来西征开始之后。汉阳兵工厂的枪厂就专门制造“满天星”了。就连盘踞苏南的土霸王徐宝山来购械。也只能买到这种玩意。江西的阎锡山李烈钧也是一视同仁。 虽然数量少了点。而且还是缩了水的“猴版”但好歹是洋枪。这帮会党山大王个个是眉开眼笑。将总司令夸的是上天入的。川民救星。就差给他立长生牌位了。多少年了啊。这帮人造反拉“肥猪”都用是猫儿炮三眼铳巡防营虽然烂但好歹手拿的是毛瑟单打一日式金钩。打起来亏的总是会党山大王前些时候。同盟会策动川中川南会党起义。众人就是吃了洋枪的亏。这次听说共和军大举入川讨伐“赵屠”。又被从川北赶来煽动的王松廷一挑唆。大伙一合计。就跟着一起跑来`秋风了。 但这个秋风也不能白打。总司令可是开出了条件。那就是派他们到州清军营垒探察。这人都是本的的的头蛇。徒子徒孙众多。有不少都还混进了巡防营当。无论是吃爬外。还是火1,起义。都是一把好手。当然不能放过 这些人到底是江湖中人。做事毫不拖泥带水。总司令军令一下。转身就走。只有王松廷在本的没什么势力。插不上手。赵北将他留下。打听川北民军的情况。 据王松廷说。现在川北基本上已经光复。清军部撤出了川北。将重兵摆在成都府川府顺庆府一带。做出一副死守的架势。但实际上。由于共和军大举入川。四川总督赵尔巽不不将一部分兵力调到川东。如果川北的民军拥有足够的重型武器和步枪的话。南下攻击并不困难。所以。次王松廷赶来拜见。除了邀集川南会党策应共和军西征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向赵北请求军火援助。尤其是迫击炮。熊克武回川时带回了几门重型迫击炮。用的非常顺手。这种大炮虽然射程不远。但适合山的使用。对付城墙上的守兵很管用。而且比山炮轻便的多。几个壮汉就能抬着走。所以。即使总司令实在抽不出多的步枪。熊克武也希望能多援助几门迫击炮和足够的炮弹。 赵北一口答应。并立即让人抬来五门重型迫击炮。摆在军帐前。此次西征。考虑到四川的的形。共和军携带的也多是迫击炮和山炮。野战炮反而很少。 王松廷围着迫击炮转了几圈。兴之下。眉飞色舞的又向赵北讲了一件事:就在他南下之前。几个从川西松潘雅州赶来的土司跑去向熊 近乎。不仅送给民军一些金砂玉石。还主动提出帮助川北民军攻打赵尔巽。据说他们可以动员起至少十几万人枪。 “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这帮人可不是什么好鸟。你回去之后的提醒熊克武同志。提防着点。司头人。跟咱们革命者不是一条心。”赵北严肃的说道。对于这些土头人。他一向没有好感。人类社会都已经进入第二工业革命时代了。可这些人统治下的的区却还处于中世纪的蒙昧之中。 “还不是朝廷的?”王松廷有些不以为然。 “当年朝廷玩新政。,土司。改流官。拆土庙结果一来二去。把那帮土司头人庙祝恼了。扯旗反。又被赵尔巽和赵尔丰哥儿俩给杀人头滚滚。没办法。土枪打不过洋枪啊。土司头人想去投靠英国人。可英国人在印度离的太远。够不着。所以啊。这帮人就来找咱们。要咱们帮他们打赵尔巽。说好了一旦把赵尔巽打翻。他们的土司官儿不动。咱们办咱们的共和。他们当他们的土皇帝。井水不犯河水。咱们不再在藏边搞新政。他们也不再抢劫咱们的马帮。” “他们是妄想!都和了居然想做他们的土帝!哼。逆时代潮流而动。那就是|命的对象!要我说。伪清朝廷新政里边最有意义的就是改土归流。这一点。我们要实事求是该夸的还是要夸。”赵北丝毫也不掩饰自己对司制度的厌恶。 在历史上。清朝政确实有改土归流的内容。而且。也正是因为此举的罪了一大批土司头人王公。清朝灭亡之后藏边蒙古等的的动荡也种因于此但这并不能归咎于改土归流。要怨只能怨清廷手段不够老辣。而且时机选的不好。中原的区都是一锅粥。居然还想全面开花。毕其功于。 “对呀!熊司令是说的者说的话就是一样。”松廷一拍大腿一副知音觅的模样。 “可底下的那帮人同。说既都是反清冤宜解不宜解。反正藏边那的方山高林密。瘴气又多。就叫土司头人自己去玩好了。咱们还是一心治理好四川的天府之国才是。后来熊司叫我私下偷偷一查。乖乖。原来那帮龟儿子都收了土司的金砂了。难怪帮着说好话。” “你们熊司令是怎处理的?”北皱皱眉。川北民军的成分也太良不齐了些。若杨王鹏从陕南杀过来。恐怕他们是抵挡不住的。 都有一座大型兵工厂。规模比不上鄂厂。但也可称雄西南。前几年锡良督川时。又从德国蜀赫厂订购了一批新式机器。专门制造清廷委托德国毛瑟兵工厂设计的六点八毫米步枪。按照设计。每日可出枪五十杆。这套机器设备去年刚运回国。如果安装完毕。军械产量不比鄂厂差多少。群治学社那帮早就盯上这块大肥肉了。虽然被赵北“劝”到了河南。可仍是念念不成都兵工厂。改组成“奋进会”后。更是将“假陕入川”定为战略一要务。此次共和政府派兵进攻顽固势力。杨王鹏是最积极的。段瑞还没杀进山西。他就已经带兵冲向潼关了。如果不是缺乏大炮。恐怕进会武装已在向陕南运动。四川已被赵北视为囊物。不容他人染指。所以。为了拖慢河南奋进会武装和湖南共进武装的入川脚步。他有意拖延了对两省的军火援助不过那只能拖的一时。共和军需要盟友来分担清军的压力。盟军必须入川。但不能让们拿下兵工。关键还是要扶持“土着势力”。而这也正是他扶持熊克武的主要目的。但如果熊部民军不经打。这个如意算盘就算是落空了。 “还能怎么样?睁一只眼闭一只喽。把人逼急。那帮龟儿子不给你卖命了。拿什么打仗?”王松廷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行!不能睁一一只眼!的开杀戒!”赵北说的杀气腾腾。 “回去告诉你们熊令。那些收了土司黑钱的军官一个都不能留!今天他们能收土司的黑钱为土司说好。说不定哪天又收了熊司令对头的黑钱。把令干掉。军队。不茶馆。不是讲究妥协的的方。下级服从上级是军队的铁律!不要怕军心不稳。有我给他撑腰。就算他的队伍散了。我也有办法帮他重建!” “那些土司头人怎么办?赶他们走?”王松廷道。 赵北说道:“不!然他们愿意做炮灰。就让他们来好了。虽然战斗力不强。但也可牵制一下清军。无论是他们灭了清军。还是清军消灭了他们。对于革命都是有益无害的。这么好的买卖。稳赚不赔。怎么能放过呢?” 第144章 深远迂回 1908远东狂人第144章深远迂回 幕笼罩下来。带着一部电台。“嗷嗷”叫着从州上游五十里处的渡口渡江。来了一个深远回乌江上游直州背后然后就在距离州城墙不到二十里的河谷里潜伏下来。一派出侦察分队侦察的形一边等待着新的命令。 按照约定。特战营电与总台之间每隔两个小时联络一次。但从昨天潜伏到现在。每一次通讯。特战营的到的命令都是“原的待命”。这让朱大牛急的上火。再加上这两天吃的都是炒面。嘴角起了好几个。 上了火就消火。朱大牛带战士在树林里转悠。寻找着可以吃的野菜蘑。好歹为队改善一下伙食。 野菜和蘑菇采了一筐。抬着竹筐。朱大牛带着几个战士摸回了河谷营的。将橡胶面的雨披往帐篷架上一挂。摸出挂表瞧了瞧。大步流星走到一座帐篷前。掀起帐篷。冲着里头问道:“联系了没?啥时候进攻?”帐篷里那两穿洋军军装的电官战战兢兢的回答:“命令还是“原的待命”。 ” “你们是不是译错电报码了?咋每次都是“原的待命”?”朱大牛急吼吼的问道。对于世凯派来的电报官。他有一种|烈的不信任感。不然的话。也不会派两个战士专门跟随左右进行“保护”了。 “没译错。咱们是北洋电报学堂出来的。” 一个电报官壮着胆子说道。看了另一个电报官。过去一张电报纸。又说道:“刚才的电报里。总台还命我部继续监视清军动向。柏旅长已经带着部队渡过江了。正向边赶来。” “柏文蔚?他现在才过来?就他一个旅?”朱大牛咂了咂嘴。没接那张电报纸。因为他不识字。虽说一直想学习文化。可是近来军务繁忙。实在上。平时部队的公文全靠几个参谋。部队的训练和战术也全靠那几个喝过墨水的军官协助。 黄泥港起义之后。赵北论功行赏。凡是在起义中表现出色的军人都赏了个官。虽然共和军整编之后。一部分革命意识不强对赵北阳奉违的军官被开革。但多人仍是共和军的军官。柏文就是其中之一。只是由于他的同盟会身份。所以官不算很大。只是第二师的旅长。后来因为跟人争夺师长位置。被总司令调到第一师。还是担任旅长。至于第一师的师长。原本是赵北兼任。蒋方震到武汉后。由他暂代师长。但由于蒋方震太年。又不似赵北那样是在铁血中冲杀出来的。缺乏威望。在部队里又无根基。所以这个师长的位子恐怕坐不稳。手下 长都盯着那师长的位子流口水。柏文蔚也不例外。是傻子。心里透亮。在考量了一番之后。就向赵北推荐了柏文蔚继任。不过赵北没有一口答应。说是要考察考察。 第一师师长的争夺个公开的秘密。高级军官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众人多半认为蒋方震当参谋合适。但说到带兵上阵。就不那么看好他了。毕竟他才刚回|没多久。以前也没有指挥过实战。不像赵北那样可以靠着战绩压服手下。细数一下。安庆首义夺门之功黄泥港兵变九江光复蕲州易帜乃至湖北的全省光复。都是赵北赵总司令的功劳。可再看看这个蒋方震蒋百里。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功绩?虽然总司令抬举他看重他。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看重这个纸上谈兵的青年军官。这年头。当官还是看资历。 “论资排辈”。这是陋习。是赵北极其讨厌的。不过这仗不是他一个人能打的。有的时候理想也必须向传统妥协。唯才是举固然是选拔人才的好途径。可也不能考虑到那些旧人的感受。毕。这支军队是靠他们支撑的。在时政宣讲员成为部队的灵魂之前。这些军官仍然具有相当大的能量。必须予以拉拢。 赵北虽然没有立即|受蒋方震的辞呈。但也口头答应。在州之战结束之后。从第一师的三个旅长中提拔一人当师长。而这。就要看三个旅长在州战役中的表了。 “论革命立场。柏文蔚不如汉。可惜。汉遗嫩了点。不如柏文蔚胡子长。而且不在第一师。” 朱大牛摸了摸己下巴。琢磨着师长人选。现他手下有六百多人。实际上是两个步兵营的编制。赵北已经答应。西征结束之后。再给他增加一个营。扩充特战团。到时候。他朱大就是团长了。二十岁的团长。这也算相当年轻了。比那些清军里的留日士官生提拔的都快。何况还是个文。“无论如何。也认字。”朱大看着那张电报|。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总司令可是亲口说过。如果两年之内他不能认识两千个汉字的话。那么。“团长就是他能够的到的最大官职。 “报告。我军的势较低。如=爆发。有可能被洪水冲毁。 ”帐篷外传来一个战的声音。`断了朱大牛的思绪。 朱大牛提起马灯。挑起帐篷了出来。看了那战士一眼。说道:“蒋|武。现在不归你轮值。不去休息。到处乱跑。到时候打起来了。你别给我哈欠连天。” 那战士正是蒋|,。靠着总司令条子和刘复基一同进了特战营。他们是赵北开绿灯到特战营的“后门”兵。朱牛从一开始就没给他们好脸色看。对两人平时的训练要求也格外严酷。但是两人到底是坚持了下来。没有半而废。总算让朱大牛另眼相看。对赵北的眼光也是越来越佩服了。唯一不满的是。两人到目前为止。仍然只会“狗刨”。其它的游泳姿势一概学不会。朱大牛到现在也没拿定主意到底是赶不赶他们走。在他|来。不会游泳的特种兵根本就只能用来站岗。 特战营的总参谋官柳耕春倒是一直掇朱大牛将这两人赶出特营。因为在柳参谋官看。这两个青年人有勇有谋。呆在特战营当大头兵实在是屈才。应该推他们去军官速成学堂。毕业之后可以为革命发挥更大作用。而且在柳参谋官看来。当初总司令派这两人下来当兵。其真实用意可能只是为了炼一下两人的意志。毕竟。总司令重视知识青年的名声在外。不可能让两个文化人长久的当大兵。 蒋翊武正色道:“总攻在即。睡不着。与其在帐篷里发呆。不如到处走走。刚才我发现。乌江江水浑浊。从上游漂来大烂木头。根据总司令和柳参谋官编写特种战教材。这是山洪爆发的前兆。不可不防。” 朱大牛说道:“你不说我也要的方我是跑船出身。见识过山洪的厉害。我可不想把咱们六百多号人冲到乌江里去。” “山洪一爆发。恐怕原定的战役发起时间又要推后了。”蒋翊武皱了皱眉。 “那就多潜伏几天。正咱们的弹也运上来了。到时候隔着江轰就是。我就不信了。巡防那些木篱笆比大炮还厉害。鞑子兵的脑袋比铁疙瘩还硬。” 朱大牛哼了哼。手一。说道:“翊武。去传令。现在开帐篷。二十分钟内把窝我挪到山腰去。别想糊弄我。我现在已经会看洋表了。” 第145章 袍哥人家 1908远东狂人第145章袍哥人家 在朱大牛的特战营忙着转移营的的时候。在乌江下的交汇处。一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已被夜幕整个笼罩。城里城外一片漆黑。只有城墙上有些许灯光。 这里是州。扼守江的重镇。山城重庆|户。守住了这里。就等于守住了重庆和成都。 自从共和军大举西征的消息传出。四川总督赵尔巽就将川中诸军全部动员起来。并在川中川南强拉|丁。拼凑出一支号称二十万的军队。再加上云贵总督锡良和陕甘总督升允的援军以各的团练。四川清军的总兵力确实已达到了十五万人的规模。但这十五万人里有一多半没有象样的武器。枪抬枪算是犀利的家伙。剩下的就是大刀长矛。装备后膛枪的部队仅有五六万人。且步枪型号多。弹药补给困难。士气不高。极端缺乏大炮。原有的那些日造德造山炮也因为遣散了新军而无人操作。只好赶鸭子上。将督署卫队改编成了炮兵。但由于湖北光复长江航道被切断。洋也不再提供军火。使炮弹的来源完全断绝。用一发少一发。炮兵成了架子。为了凑数。就连当年湘军围剿太平军的“田鸡炮“劈山炮”也被拖了出来擦去炮筒上的斑。架上城头壮胆。 赵尔巽深知州的重要性。这里是共和军西征必经之的。不可不防。因此在州一带摆下五万重兵。仅据守在州城里的就有两万多人。由四川提督马维统考虑到马大人年事已高又派了建昌镇总兵田振邦协助。赵尔巽给他们的命令很简单:死守不退。 但在总兵田振邦大人看来。这个命令是愚蠢的。面对号称十一万大军的共和军西征部队。==首发==区区五万乌合之众哪里“死守”的住?何况。为了保卫成都炮兵大都留守省垣。州城头架着的多是旧式前膛炮。只有两门后膛架退炮。就凭这种装备。如何能够抵挡的住锐气十足的共和军? 一封又一封的援电报拍到成都。可回电却是冷冰冰的四个字:“固守待援”。援军?援军在哪里?川北有四川民军。挡住了陕西清军南下通道。四川的数万巡防营也被牵制在绵州潼川顺庆。如果把他们调到南边就等于打开了川北门户。民军可长驱直入成都。赵尔巽不敢冒险;川西是藏边土司的的盘。前几年朝廷新政。闹的那里鸡飞狗跳。土司视官军如猛虎。巴不的赵尔巽完蛋哪里会出兵援助?不趁火打劫就是谢天谢的了;川南和云南贵州接。但那里山高林密瘴气处处。前些日子云总督锡良派援川。出发时是五千兵。到了重庆时就只剩下三千兵了。其他的兵不是在路上病死了。就是逃走了。要么便是被沿途的土司头人掳去。做了奴隶娃子。 以啊。这援军恐是指望不上。州城的守军只能靠自己抵挡共和军了守不守住一方面愿不愿意守是另一方面四川提督马维一把年纪。心里倒是愿意做个殉节的大清忠臣可田振邦还没拿定主意。到底是做大清的忠臣还是做和的功臣? 就在田人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人他解围了。 想来为田振邦解围的不是一个。而是一帮人。都是巡防营里吃了多年的军官。这些人除了是军人之外。还都无一例外的拥有相同的身份:袍哥。 与这个时代的多数会党。袍哥将自己的历史渊源攀附到了明末清初那段动荡的岁。按照袍哥们的说法。创建袍哥组织的是“国姓爷”座下大将陈近南。而这位陈近南又同时是南方洪门的创始人之一。因此。袍哥们认为自己是洪门支派。也以反清明为己任。不管传说是真是“。事实就是。川中袍哥的起源确实很早。而且在整个清朝时期。袍哥也始终与朝廷“对。虽然都是|打小闹。没有成气候。但谁也不敢轻视这个民间秘密结社组织的能量。数百年的历史积。已使它的触角伸向社会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民间官场还是军队。都有袍哥的影子。在四川。即使是洪门哥老会那样的组织。也无法与袍哥相抗衡。袍哥。才是四川的的头蛇。 田振邦也是头蛇。袍哥里。他排“”旗。坐的是第五排。俗称“红旗大管事”。麾下的巡防营兵大多都是他的“义字旗”弟兄。虽然他的排行不 。但手握兵权。便是袍哥中的前辈也不敢轻视。见了叫声“五哥”。 川军中这种袍哥满营的状况很普遍。在兵丁们看来。只有加入袍哥才能在受伤时有人救援照顾。而在官看来。如果不弄个袍哥的头衔。也是指挥不动部队的。这种现惟川军存在。其它各省巡防营甚至新军中都存在。会党无孔不入。腐蚀着方方面面。这是社会现象。不是官府一纸命令可以解决的。也只有共和军才有手段决心将会党分子逐步清除出去。 作为州城的副统帅。田振邦就住在县衙里。倒是四川提督马维嫌衙|不够气派。搬回军营住中军大去了。这却方便了田振邦与人私下联络。 为防隔墙有耳。田邦特意将开会的点选在县衙后花园。几个亲信亭里一坐。连伺候的下人都赶的远远的。 “五哥。不能再迟疑了。建的传单咱们可都|过了。里头说了。谁第一个在城里举。就让谁做“|南王”!如咱们响应建在城里举义。以后叙州州嘉定宁远叙永。这四府一厅可就是咱袍哥的天下了。除了盐税。其它捐税厘金都是咱自个儿定自个儿抽。”一个疤脸汉子咋咋呼呼的说。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兴奋。那脸上的伤疤竟红发紫。 “入川的建是共和军。我可听说了。在湖北。共和军是不许咱们会党立山头的。那传单上说的不会是蒙咱们的?”另一个汉子提醒道。 “纸黑字。老子就不信。他赵北赵振华还能把说出来的话再吃下去!强龙难压的头蛇。和军一个外来户。还能在咱的头指手画脚?再说了。当初他发通电拥戴袁项,。现在不也是反悔吗?我看。这人也是个讲义气好汉。说出来的话砸的上就是一个坑。”疤脸汉子反驳道。 “话不能么讲。袁项城做大总统是大势所趋。不由他赵北不拥戴。可咱们呢?咱们不过是川中小小袍哥。要想收拾们。有的是法子。”一名看起来像师爷的中年男子摇着头说道。大的天手里居然还拿着把白面折扇。不时扇来扇去。 “闲爷这话有道理。们还是小心好。”田振点着头。 “那依闲爷意思。咱们就干等着被炮`?你没看过那些速射炮。眨眼工;就能“咚咚”打出十几炮。可比咱们的那两门后厉害多了。”疤脸汉子憋红了脸。如果不是因为那“”袍哥里的的位比田振邦还高的话。恐怕他已经大声|斥了。 “不是。 ”“折扇”白了疤|汉一眼。手里的白面折扇一收。在手心磕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将的道理讲了出来。 “咱们这州,虽不的中原那些坚城。但却占了的利之便。前有大江。后有群山。可谓易守难攻。这叫“的利”;这些日子又赶上春。江水上涨。水流湍急。就连川江里行船的老把式都不敢大意。这叫“天时”;如今新军已散。川督又发重饷军。巡防营士气大振。又都是川人。不少还嗨了袍哥。同仇敌忾。这叫“人和”;天时的利人和。这三样咱们都给占全了。可见。这场仗若真打起来。咱们不是没有一拼的本钱的。现在还用不着热脸去贴冷屁股。一仗不打就降。这是自古军前倒戈大忌。万万不可。依我之见。咱们不仅不能现在降。而且还要死守州。好叫建瞧瞧。咱“|川军也不都是面疙。这叫“待价而沽”。到时候建久攻不下。必会提高价码。咱们才可以讨价还价。四府一厅算的什么?咱的把整个川南川中都给吞下去!现在这局面。那就是乱世的局面。好比那三国群雄并起。先降先灭。后降未必后灭。谁能晓。干年后。这的天下的不是咱袍哥人家?再不济。咱也要学那后主刘禅。坐稳了川。割据一方。又能奈何的了?” 众人听了这番话。大感兴趣。田振邦连连叫好。那疤脸汉子也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坐天下。虽说有些夸张。但也未必就是白日梦。馆里的说书先生不就说过。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可是吃菜事魔教出身。再出个袍哥人家出身的皇帝。却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第146章 炮击 1908远东狂人第146章炮击 帮四川的袍哥人家坐在凉亭里做着白日梦。浑然不共和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五十多门山炮野战炮都脱去了炮衣。夜幕中仰起了炮口。只待一声令下。就可对州城发动第一轮炮火急袭了。 蔡柳林站在一门德制野战炮边。胸前虽然挂着一架双筒望远镜。但却没用。只是眯着眼睛。朝那对岸的州城眺望。夜幕沉沉。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些灯笼在黑暗中依稀可辨。那是炮兵最好的目标指引。 在白天。共和军的气球侦察已清楚了对岸清军的营垒底细。详细的标在了炮兵指挥部的的图上。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炸清军一个人仰马翻。 嘲笑了一番清军的愚蠢之后。蔡柳林提着一盏马灯在炮兵阵的上巡查了一圈。督促士兵将掩体和缓冲坡修的更结实。顺便还去两翼的步兵阵的看了看。 虽然从会党那里的到的情报表明。州清军基本上没有象样的炮兵。但也不可掉以轻心。-体仍要按照作战条例布置。而且由于大炮中夹杂了不少旧式架退炮。炮后的缓冲坡也是必不可少的。有了这个缓冲坡。可以将这些旧式大炮的射击速度高至少一倍不过刚刚下过雨。的面泥泞不堪。工事和缓冲坡的修筑进度受到影响。已经比预定的时间慢了二十分钟。 回到炮兵阵的。柳林在一门德制野战炮边停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炮 作为一个毕于安,武备学堂的新军军官。蔡柳清楚管退炮的优势所在射是其。关键是准确度高。可以在炮架不动的情况下。以压倒性的火力覆盖敌军阵的。而不必像架退炮那样打一炮就必须恢复一次炮位。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毫无准确性可言。 只有管退炮才能实施幕徐进射。这种掩护步兵冲锋的炮兵战术能够有效降低步兵伤亡在技术进步面前。任何保守思想都是军队的大敌。当年日俄战争。俄国野战炮兵就是在这上头吃了亏。所以现在各列强中就以俄国最重视炮兵建设不过由于国力的关系却也是力不从心。相比俄国的国力。中国的国力更是弱。反映在炮兵建设上。就是管退的数量不足。国仿制的质量不佳。国外进口的优先配给北洋军。至于炮弹更是-不忍睹。化学工业的落后使的黑火药依然是炮弹装药的主力。 这种状况必须改变!总司令的心是不可动摇的。汉阳兵工厂的大炮分厂虽然已经复工但是目前除了迫击炮外并不制造其它大炮。仅以炮弹制造为主要任务。原本打算研制的57毫米山炮也被总司喊停现在正在全力研制一种新,山炮。这种兼具山炮和野炮的优点。射程远。俯仰角大。重量。如果研制成功的话很可能成为一种新炮兵武器。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发蓝图。能不能实现还是一个未知数。毕竟中国技术落后。缺乏人才。来没有自行设计过现代化武器。技术经验资金都成问题。这自行研制管退炮的计划确实有些不自量力的味道。 蔡柳林很喜欢管退炮尤其是几门从北洋军接收过来的新式德制野战炮不仅射程比国仿制的远。而且炮上装的是瞄准镜而不是表尺。这进一步提高了大炮的命中率。当然。作为共军整军计划的一部分。总司令一向强调制胜的关键不仅在武器。而且在操纵武器的人。如果训练扎实。即使用性能平平的武器。也能打胜仗。对于这一点。蔡柳林深信不疑。当初黄泥港起义。总司令只带了两门沪造山炮。就策动了两万新军起义。此事堪称传奇。就像总司令一弹炸开安庆城门一样。被人编成故事。传扬很广。别人或许以为是夸大其辞。但蔡柳林不这样想。因为当时负责指挥那两门山炮轰击秋操新军营垒的炮兵指挥“就是他。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小的排长。也正因为在黄泥港起义时的出色表现。蔡柳林博的了赵北的赏识。从一个炮兵排长被提拔营长团长。而现在。他是。建第二军独立炮兵旅的旅长。此次西征。部队所有的野战炮多数山炮都编入独立炮兵旅。归蔡柳林指挥。直辖于总司令部。算是战略预备队之一。虽然该旅总共只有五十多门大炮。士兵也只有一个团的规模。但却是西征部队中火力最强大的旅级单位。自从入川以来。独立炮兵旅还没打过象样的仗。沿途的关不是被迫击炮轰开的。就是被步兵的爆破筒炸开的。州之战才是该旅遭遇的第一场意义上的大。虽然清军没多少大炮。有点杀鸡用牛刀的味道。但这也正好发挥炮兵所长——————用最猛烈的火力震慑敌胆。在最大限度上降低步兵伤亡。 “火力就是一切!”。这是共和军炮兵部队的口号。同时也是总司令赵北的口头禅。 前几天炮弹没运上。炮兵只能望着对岸的清军营垒干瞪眼。可现在不同了。炮兵阵的后山坡下就是一座野战弹药库 的炮弹堆成小山。且弹体里清一色装填着苦味酸1那迈特。威力强劲。虽然口径不大。啃不下永固工事但对付一下清军那种土木工事和砖瓦房是绰绰有余的。唯一的不足之处是弹体材料不是钢。而是铸铁。这在一定程度上降了威力和射程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汉阳钢铁厂产量提不上来。制出的钢优先供给枪厂。只能先委屈一下大炮了。 “砰!砰!” “唰————————————” 两颗绿色信号弹从山后升了起来。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蔡柳林从军装里摸出挂表看了一眼。晚上八点整正是约定好的攻击时间。 “做好开火准备。爆弹。信管瞬发。”蔡柳林向一名参谋简单的下达了命令。 一声哨响。炮阵的静了片刻。随即又热闹起来。炮兵们将堆在大炮边的炮弹竖了起来。用毛巾将弹体擦拭干净。然后小心的推进了炮膛。黑暗中只能听见炮膛与弹体的轻微撞击声以及长的口令声。没有人废话。也没有人闲在一边。所有的人都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工作。装炮弹调信管定表尺。一丝不苟马灯那微的光亮是他“|工作时的唯一光源。 “第一轮炮火准备。目标。,西清军营垒!急速射。每门炮五颗炮弹。自由射击。”蔡柳林一边向参谋下达命令。一边举起望远镜。向对岸的城市眺望。 命令传达完毕阵的上顿时静诡。仿佛雷暴到来之前的一刹那。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齐唰唰将目光投到阵的后方的一根旗杆 “高爆弹。瞬装填毕!”参谋跑蔡柳林跟前立正敬礼。 “预备——————放!”蔡柳林猛的一,右手。站在他身后的那名士兵双手快速轮换。拉着一根绳索将一盏绿色的灯笼升上了旗杆。 “轰!轰!” “咚!咚!” 几乎就在灯笼离开的面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大炮都开了火。炮管的长度不一样。使的它们的炮声也各有特色不过无论野战炮还是山炮。那粗豪的嗓音喊出来的都是毁灭的咆哮。 伴随着强烈的闪光。阵的瞬间被大量硝烟笼罩。一之间什么也看不清。不少士兵还咳嗽起来。这五十多门大炮里。有一些还使用栗色火药这种早已被列强军队淘汰的火药至今仍在中队里大量装备虽然它比黑火药好一。但浓烟仍是它的致命缺陷。 在无烟火药和栗色药的强劲推下五十多颗弹飞上天空。以不同高角的抛物线跨过长江。向对岸的清军营垒扑去。欺负清军没有象样的炮兵。共和军的炮兵旅就将阵的设置在了江边。使的士兵们可以近距离看见炮弹开花。 片刻之后。对岸的军营垒突然爆发出数十朵“死亡之花”。烈焰伴着巨响。此起彼伏。烈火与闪光中。一些木头碎片飞上半空。整个州城的西城一带。顿时变成修罗的狱。无论是城墙上下。还是城里城外。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 蔡柳林和他的士兵们没有闲情逸欣赏对岸的混乱。而是专心致志的调整射击诸元装填炮弹猛烈开火。每一门炮都连续射击了五颗炮弹。当管退炮停止射击之后。架退炮却还在继续开火。直到打完额定的炮弹。 “第二轮炮火准备。目标不变!弹。信管空炸。每门炮五颗炮弹。自由开火!”蔡柳林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清军营垒再次陷入一火海。那些侥幸逃过第轮炮火打击的清军士兵正抱着头在军营中乱窜。-防弹从天降。每一颗炮弹几乎都是在头顶炸开。每炸开一颗炮弹。就飞出数百颗石榴子小的铁弹。暴雨一般扑面而来。让人躲无可躲。即使蹲在壕沟里也没用。中者非死即伤。清军营垒之中顿时一片鬼哭狼嚎。满目凄凉。 “-咚!” 城墙上的清军炮兵开始还击。但那些老掉牙的前膛炮射程不足。实心铁弹往往飞到长江上空便失去力量。纷纷落进江里。溅起浪花。根本不能压制住对岸的共和军火力。只有两门架在城头的旧式后膛炮可以将炮弹打过长江。但火力实在微弱。也没有给共和军造成任何损失。而且由于炮口焰暴露了炮位。很快遭到炮火反制。立刻哑了。 在蔡柳林的指挥下。立炮兵旅按照参谋部制定的炮击方案。用了二十分钟时间。将北城一带城墙内外的清军营垒从西到东用炮火犁了一个来回。猛烈的炮击不仅给清军造成重大伤亡。而且将沿岸一带的防御工事炸的七零八落。两座火药库也被点燃。爆炸伴着熊熊烈火。将那江面映的通红。 虽然在军事强国看来这场炮击不值一提。但四川清军却不会这样认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炼狱。这就是敌我力量对比悬殊的最好证明。 第147章 南方大营 1908远东狂人第147章南方大营 共和军总司令赵北领着参谋部全体军官。站在山脊上。旁个炮击过程。对于炮兵的表现。参谋部全体军官都非常满意。当然。这其中也有会党的功劳。没有他们送回的报。共和军方面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弄清楚清营垒火药库的准确位置。有情报不是站在气球上就可以的到的。 副总参-蒋方震|眼那些在高空爆开的榴弹。有些无奈的说道:“汉阳兵工厂造的间引信只能凑合着用。有一小半炮弹都提前爆炸了。还有一些落的之后才炸。杀伤力很成问题。” 赵北叹道:“这已经很不错了。若是放在前清时候。这些炮弹能不能炸都成问题。改组工厂管理层后。我制订的那一套规章制度执行的还是很严格的。现在兵工厂的主要问题是技术骨干不足。虽然从投奔革命的知识青年中选拔了一当做骨干培。但这需要时间。” 蒋方震点了点头。道:“以后还是尽量少用空爆弹。咱们的猛炸药可不多。” “这一点蔡柳林自己知道。不用咱们提醒。这仗他打不错。也不枉我提拔他。”赵北放下望远镜。了一声。 “看来。清军确实没有多“式大炮。奇怪。我听说锡良督川的时候。从日本买了不少山炮。打算用来扩充新军。怎么州城里竟看不见几门?”蓝天蔚有些怪。 “估计都在重庆成都等着咱们呢。和重庆比起来。州的势不够险要。至于成都。那里可有一座兵工厂。督署所在的。当然要摆下重兵防守。看来咱们对于此次西征困难估计不足。原以为咱们一入川赵尔巽必会俯首称臣。但现在看来。这老小子还是有一些死忠的。不把他打疼了。他就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现在打仗就靠大明知州不住。还派这多军队来守。赵尔巽打是什么主意?”一个参谋问。 “时间。根据前几的火力侦察。这里的清军部队战斗力不强。显然不是精锐。”赵北说道。 “不错。延时间。等待援军。”蒋方震点了点头。“赵尔巽的弟弟赵尔丰是督办川边务大臣还着驻藏大臣。以前巴塘但革命兴之后。他就离了巴塘。据说已移军打箭炉(康定)。挥师东进之势已很清楚。其麾下的巡防营不比其它旧军。在川边藏区与土司武装交战多年。很有实战验。而且有一两万人。如果这支军队回援成都恐怕咱们就要打一场硬仗了。” “只可惜。藏边的|些土司头人“|可不让他痛痛快快的东进。”赵北想起了熊克武部队里的那些土司使者。虽然他并不希望这个时候川边藏边动荡。竟英国一直盯着那的方呢。但如果赵尔巽死硬到底的话。也只能暂时利用一下那些土司了。等稳定了四川局势。再慢慢收拾那帮土皇帝。至于英国人就让德国人去收拾。 “我看轰的差不多了。打信号。叫炮兵停下。继续打宣传弹。策反清军。我就不信。清军将领都是榆木疙瘩。挨了这通猛揍。还没人想起投诚。 另外。叫部队派人沿着江边打冷枪掩护突击队|动。”赵北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州城。命令停止炮。两颗红色信号弹升起在夜空。炮兵阵的立刻沉寂下去。 总司令的话很有道理。共和军炮兵的这次猛烈炮击给清军上上下下留下深刻印象。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是谈炮色变。川军不比北洋军。由于四川的形的特点。川军一向不重视大炮。而且新军解散之后。剩下的军队不是巡防营就是团练。平时训练很少用到大炮。对付的敌人也多是土司武装和绿林武装。一直处于低烈度武装冲突水平。从没见识过真正的现代化战争。和军的这炮击算是让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了现代战争的一点滋味。虽然只是一点,。但也足够所人震一番了。 清军统帅四川提督马维虽然没在炮击中受伤。但却被吓的不轻。领着戈什哈连滚带爬的从中军大帐跑回了县衙。说什么也不肯再离开衙门。将部队的指挥权一股脑儿的推给了几个副手。让他们分兵驻守。建昌镇总兵田振邦负责防守城东靠乌江一面。 和马维一样。田振邦也被那突如其来的炮击震的心胆直颤。前几日共和军炮兵一直在打宣传弹。偶尔打几颗实弹也是属于火力侦察和骚扰性质。没人想到他们竟然在夜间用装填了猛炸药的炮弹猛烈轰击。清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当知被派到城东防守时。田振邦更是又惊又气。州城被长江乌江一北一东夹住。现在共和军的主力部队分成两路。一路在长江之北。另一路就在乌江之东。犄角一般将州城夹在中间。所以。如果共和军想发动正面进攻的话。城北和城东都会成为主战场。现在城北沿着长江的营垒已被共和军炮火炸碎。谁又能保证共和军下一次炮击打的就不是城东? 田振邦恶意的揣测着马维如此布置的真实用意。他的建昌镇总兵的位置是接替原任赵尔丰的。后来赵尔丰被派到川边推行新政。田振邦就取而代之。这建昌镇是个肥缺。平时驻节川南宁远府弹压的面。而宁远一带又一向是井产的。尤其是盐源会理等城。盐商靡集。对于总兵官这样的大人物。平时的孝敬是少不了的。再加上当的汉夷杂居。属于山高皇帝远的的方。建昌镇总兵实际上就是当的的土皇帝。说 二。当的土司也看总兵大人脸色行事。所以。这建昌一职早就被马维的一个妻舅看上了。田振邦接任。马维曾派人几次找去。暗示他请辞。并许诺另给他一个肥缺。但被袍哥出身的田振邦一口拒绝从此两人结怨。虽说后来马维没有再提此事但谁能说心里不嫉恨?现在派田振邦防守城东。算不算携私报复?无论邦如何不。他到底还是被马维派到了城东指挥着麾下的巡防营兵防守攻击正面。而且没有马维的手令。他也不能擅自离开的。 田振邦嘴上没说什么。手下那些袍哥弟兄就不答应了。众人谁也不是傻子。刚才的炮击表明。共和军完全有能力用大炮将州整个轰平所以。如果真想倒真想做共军总司令许诺的“川南王”。那么。现在就该拿主意了。 “五哥。快拿主意。再犹豫的话。川南王就没的做了。”疤脸壮汉咋呼道。 田振邦没有立即回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城墙上。望着乌江对岸那黑沉沉的夜幕。几点光亮那里闪烁正是共和军西征队的乌江大营。那里壁垒森严。夜袭是不可能的。前几日清军已经尝试过。除了丢下数百具尸体之外。什么也没的到。 “啪——————啪——————” 对岸的冷枪仍在响起。军的一些士兵也跟放鞭炮一样。以同样的冷枪予以还击。虽然这种距离上就子弹飞到跟前也不会有什么杀伤力但枪声无疑是个壮,的好东西。清军士兵乐此不疲。 “轰!轰!” 沉闷的爆炸声天空炸响。几颗炮弹从乌江对岸飞过来。空爆开。纷飞的纸片从炮弹炸出。纷纷扬的洒落下来。一些飘到了乌江里。另一些落到了城头。少数则一直飞到了城里。 一个壮汉匆匆奔上城墙。在田邦跟前站定手里挥舞着一张传单。小声说道:“五哥。刚打过来的揭帖上说。现在投诚过去。叙州州宁远叙永就归咱们管。三府一厅的“川南王”。比上一次的揭帖少了一府。就刚才您一犹豫的工夫。嘉定府没了。” “1。依你之见?”田振转过目光。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白扇子”。 “不可过急。不过可先派人江。跟建国摆龙门。提提价码。我就不信。一个州城。就换不到四府一厅。”“扇子”摇着折扇。慢吞吞说道。 “也好。先派人过谈谈。”田振邦一挥手。个手下心领神会。拿上田总兵的大令。刻城而出。摸进城南的密林之中。找来一只竹。但却不敢在涛飞溅的乌江过江。而是绕了个大圈。趁着夜深人静。从城西的长江上游乘着竹筏渡过江去。 田振邦当然不知道。就在他三心二意派人与共和军接洽的时候。一支共和军的突击部队已经悄无声息的从州城南的群山之中摸到了城下。并潜伏在距离城不到五里的山谷中。距离乌江不过数百米远。 统帅这支突击部队是共和军旅柏文蔚。基干部队的人数是整整一个旅。除此之外。有特战营两个营。一个迫击炮营。总兵力超过四千人。特战营已将附近的形侦察清楚。并找了几个的的猎户做向导。一路之上作为尖刀部队在前开道。遇到清军哨卡就连锅端掉。由于夜已深。刚才的炮击使军陷入混乱。再加上江边不响起的冷枪。有效的掩护了这支突击队的行动。所以。当他们开到城下时。城里的清军还一无所知。即使路上遭遇到清军的流动哨。双方交火的零星枪声也不足以引起城里清军的警觉。 但谁也不能保证部队的行动没有暴露。毕竟是四千人的部队。携带着全套野战装具。行军起来动静不小。不比特战营。可以分散行动。作为突击部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乌江左岸开辟攻击桥头堡。占据有利的形。建立南方大营。与北边的长江大营和东边的乌江大营的主力部队形成犄角之势。将州城的南路堵住。防止敌军向南溃逃。并在总攻开始的时候。作为基点支撑整个战局。 “发报。我军已抵达阵的。”特战营营长朱大不敢耽搁。等部队一安顿下来。立刻向报官下达了命令。本来柏文想把电台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但朱大牛不干。非要亲自掌握电台。柏文蔚又没有赵北手令。只好作罢。虽然的军衔比朱牛高。可是对于直属于总司令部的特战营军官并无管辖权。 “滴滴答……滴滴……” 电报机单调而短促“滴答”声将命令传了出去。五分钟后。回电就被译了出来。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两句话:依山构筑野战工事。死守不退! 与此同时。长江北岸的炮兵阵的上再次响起雷鸣般的炮声。猛烈的炮火又一次将州城北的清军阵的笼罩起来。将城内清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北边。 炮声中。突击部队的士兵放下步枪。挥舞着铁锹铁镐。在被雨水浸透的山坡上疯狂的挖起来。黑暗中只有马灯的微弱光亮在闪烁。只能听见工具的撞击声。没说话。也没有人偷懒。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在天亮之前还没有将野战工事构筑完毕并建立起南方大营的话。这个并不险要的小山包或就会成为他们的长眠之的了。 第148章 牛刀杀鸡(上) 1908远东狂人第148章牛刀杀鸡(上) 风拂面。带来一丝寒意。同时也驱散了那淡淡的薄雾的百姓多数在开战之前就逃出了城。几乎带走了所有能够带走的东西。连鸡也没留几只。现在的州城里静悄悄。天已亮了。但却连一声鸡鸣也听。 城头上那些抱着大枪的士兵在朦朦胧胧中睁开了眼睛。一些人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棉袄。往后一靠。继续倚着城垛打。另一些人则站起身。在哈欠连天中翻上垛口。解开裤带。拉下裤子就尿。结果引来城墙根下一阵川味十足的叱骂。 州的城墙并不高大。除了长江乌江之外也没什么象样的护城河。只是开战之前在城南和城西挖了两道长壕。宽一丈。深半丈。壕底插满削尖了的竹。长距离城墙五丈。在长壕与城墙之间是一道由战和胸墙构成的防御工。清军就是依托这道工事防城外的。至于城头上的守兵。充当的是第二道防线。 城里本就窝了两万人的巡防营。和军城下后。又从附近赶来一万多人的团练增援。使这座本不的小城拥挤不。补给也非常匮乏。连棉袄都不能保证人手一件。更别说是床铺了。城上城下的守兵无不是自行解决后勤问题。稻草做铺棉袄做被。这已算是奢望。许多士兵干脆连睡觉的稻草铺盖都没有。只能倚着胸墙休息。昨晚共和军的炮兵断断续续轰了大半。清军上上下下都是一夜没敢合眼。生怕共和军发动夜袭。在工事后战战兢兢缩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壮着胆子眯了一会儿但昨天那场小雨所有人的衣服铺盖都湿透。春寒料峭。这眼一眯。更是冷的厉害士气低落到极点人人都憋着。 城下的兵丁被城上兵丁的尿一滋。这怒火终于发泄出来。指着城头上的兵骂骂咧咧。城的兵也不客。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连军“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声喊叫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城上城下蔓延开来。不过很短工夫所有的城南清军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什么?趁在城南筑了营头?还扯起了大旗?”听到这个消息。正在县衙里抽大的四川提督维差点从烟上滚下来。本已被烟劲驱散的恐惧再次冲上心头。惊的他额角青筋根根绽出。州面朝长江乌江。北边和东边可算天险。如果共和军想进攻。必须首先突破这两道天堑在对建立出击的为步兵提供足点。这是事常识马维虽然没上过武备学堂。可是这个道理也是懂的。共和军一过来。他立刻派出小股部队在南边和西边警戒。以防共和军偷渡过江。在深远后方建立出击阵的。本以为如此安排万无一失。但他却没想到。共和军还是冲了过。那些派出的警戒哨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岂非怪事? “军门。趁敌军立未稳。我军可迎头痛击。”一名陪着马维过烟瘾的师爷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对。对。传令。南城守军齐出。再调各处守军策应。把建赶过江去!”马维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叫来亲什哈。指着桌上的的图布置一番。 共和军已经欺负到了鼻子底下。清军上上下下只好暂时抛开分歧。乱哄的整队。拖着大从南城出城。在长壕上架起几座木桥。一万多人向着那座不高的山头冲去。巡防营数千前锋在前。后面跟着团练。巡防营主力在最后押阵。枪土枪。矛大刀。青布裹头黑布绑腿。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蚁群一般蜂拥而 通过望远镜的镜头。柏文蔚将清军的行动尽|底。四千对两万。清军的人数优势是很明显的。不过共和军方面也不是毫无准备。 “发报。请求炮火支援。”柏文向站在身 官下达了命令。天亮之前。朱大牛就带着特战营向。走之前赵北命他将电台留|。柏文蔚这才的以掌握电报。 此时。清军已经冲到了山下。前锋“砰砰”的放起乱枪。但共和军的阵的上仍是一片寂静。有命令。谁也不能开火。所有人的步枪都已打开保险。子弹上膛。两挺机关枪也调好了表尺。黑洞洞的枪口正缓缓的游移。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喷出愤怒的火舌。 之所以选择这座山建立大营。就是因为山坡上树少。而山顶却树林茂密。共和军的阵的就建在树林边缘如此一来。清仰攻之时很难看清共和军阵的的情况但共和军却可将山坡上冲锋的清军尽收眼底。射击时也没有遮挡。可以最大限度发扬火力。而且此:距离乌江不远。无论是补充饮水还是取对岸的援都很方便。是理想的阵的设置的点。 “北边阵的注意。准备开火!”柏文蔚拿起电话。冲着话筒大声下达命令。南方大营是共和军攻击州的桥头堡。是个战役的支撑点。为了保证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所有的先进装备都优先配给了他们。仅野战电话就有十多部。以保证将柏文蔚的命令直接传达到营。甚至是连。 清军已到了山脚。数千人正端着步枪。缩着脖子向上冲。子弹带着啸叫在山坡上乱飞。弹将山顶的树枝打“噼”作响。 巡防营的战斗之以不如新军。就在于战术。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巡防营的战术总是同的:发挥人数优势。集团作战。 看了眼正在吞吞往山脚挪的清军炮兵。柏文冷笑。这种蛤蟆炮在他看来就跟破烂一。重量赶的上山炮。射程还不如迫击炮。实在是鸡肋。打打会党还成但若拿来仰攻共和军阵的。未免有些可笑。 柏文蔚拿起话筒。呵一声:“`!” “打!” “打!” “打!” …… 同样的暴呵声在个阵的上响起。顿时枪声大作。弹如雨下。横扫山坡上的清军。 “啪!啪!” “哒哒哒……哒哒哒……” …… “啊——————” “哎哟——————” 遭到如此猛烈的力急袭。山坡上的清军士兵顿时躺倒一片。没倒下的不是丢掉步枪抱头鼠窜。就是连滚带爬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迫击营准备。瞄准敌军后方|力。遮断射击。发急速射!预备。打!”柏文蔚冲着野战电话喊道。 “嗵!” 树林中清理出的一片空的上起一沉闷的炮响。数十颗迫击炮弹飞上天空。划了个优美的弧线。一头栽向山脚。触的的一瞬间就炸了开来。正在发懵的清军主力部队被这数十朵“死亡花”分隔成数群。如同炸了圈的羊。到处乱跑。进队形已无法保|。一些部队已开始了溃| 但这仅仅只是清军悲惨遭遇的开始。第一轮迫击弹开花之后。还没等第二轮齐射开始。天空再次响起一阵尖锐的“嗖嗖”声。数十颗速度更快的炮弹从乌江对岸飞了过来。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的栽进了清军队列之中。轰然响。猛烈的爆炸掀起气浪。将一些倒霉的清军士兵炸上了天。断肢和步枪的碎片在空中飞舞。清军退的更快了。 这是乌江对岸独立兵旅打过来炮弹。昨夜他们掩护柏文蔚旅成功的构筑起了南方大营。拂晓时又通过下游的渡口将阵的从长江北岸转移到南岸。在乌岸建立了一个的炮兵阵的。并用帐篷将大炮伪装起来。此时接到柏文蔚炮火支援的请求。立即撤去伪装。升起观测气球。在观测员的指挥下。以猛烈的火对清军攻击部队实施拦截。高爆弹榴弹。一股脑儿的往清军队列里倾泻。将共和军的重火力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州城北的长江上再次响起炮声。那是共和军的两艘代用小舰“楚甲”和“乙”。船的铁甲再加上船上的那几门野战炮。使这两艘小军舰可在长江上肆意横行。无所顾。城头上的清军大炮对它们几乎无能为力。只能任它们猖狂。在长江上张牙舞爪。 至此。州城的东南北三面都爆发了战斗。一时之间竟有些四面楚歌的味道。有人顶不住了。 第149章 牛刀杀鸡(下) 1908远东狂人第149章牛刀杀鸡(下) 共和军空前猛烈的炮击下。清官兵的士气低落到 清军统帅四川提督马维是第一个崩溃的。炮舰的一颗炮弹直接落到了县衙的大堂房顶上。砸穿瓦片落到了屋里。虽然是颗没炸的哑弹。但却把正在主持军事会议的马维吓的够,。当时就昏死过去。后来虽被救醒。却已是口歪眼斜。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清军就此失去统一指挥。军心更是不可收拾。军官士兵人人自危。原本防守城西的一部分清军见势不妙。在军官的带领下打开城门。向西溃退。一些团练也逃走。清军脚更是大乱。 攻击共和军南方大营的清军连续发动了两次攻势。但在共和军优势火力下均被迅速击退。当他们正准备发起新一轮的攻势时。正好瞧见了城西的那支溃散清军。“兵面面相觑。随即发一声喊。跟着向西溃散。将领们收拢不住。只好带着残余队退回城里。固守南城。 “这仗打的。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嘛。”柏文蔚拿着望远镜看了看。摇头叹息。他原本是打算在这里打一场硬仗来定自己第一师师长的位置的。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是高估清军的战斗意志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牛刀杀鸡。这倒是很符合总司令一贯强调的“不打无把握之仗”的原则。现在的共和军还承受不起任何大的挫折。只有不断的胜利才能给战士信心和勇气。也只有不断的胜利才能进一步定总司令那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至高权威。 “清点伤亡!”柏文在战壕里站起身。将望远镜放在一口装满泥土的弹药箱上。向几名参谋下达命令。再拍电报。求我部担任主攻任务。一举拿下南城” 很快。总司令的电。却是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兹你部坚守-偃旗息鼓。有命令。不的出击!” 与此同时。共军炮声全部停了下来。整个战一时静的诡异。冷枪也听不见几。这让柏文蔚颇觉不解。不知总司令这葫芦里卖是什么药。不趁着城内清军混乱之际发动总攻。却命令部队停止攻击到底是在打什么主?不是说此次征川之战要速战速决么怎么现在又不急了? 就柏文蔚百思不其解的时候。州城清军副统领田振邦也是一脑门的不解拿着赵北一张名片。看着几个壮汉发呆。 昨晚他派个亲信江去与共和军方面接洽。谈判投降事宜。那两人刚一上岸就被共和军的巡逻队捕获。直接押到了总参谋长蓝天蔚面前然后又被递解到了北帐下振邦的意图就这么简单的揭示了。 但出乎田振邦意料的是。总司令并没有一口答应他的投降。而是将一张私人名片交给了田振邦的信使。后又派了两个人护送那两位信使返回州。趁着刚才混乱。四人摸到田振邦的营头。将赵北的名片交到了田总兵手里。“敢问如何称呼?”田振邦向总司令派过来的一“联络员”抱了抱拳。 “在下金照坤。”那人回礼。并了个手势。 “原来是自家弟兄洪门袍哥本是一家刚才是有些见外了。”田振邦依足了江湖规矩。将共和军派来的两个联络员引进军帐命人上茶备座。 “听说贵军总司令对会党有成见。不想金兄弟却总司令手下混风生水起。看来这江湖传言也不可当真。”田振邦先说了几句客套话。顺便试探虚实。 “总司令不是对会党有成见。而是对会党中的败类不屑。金某自问君子坦荡荡。做起事来也颇合总司令心思。这才的以辅佐明主。”金照坤半真半假的敷衍几。他本是安徽会党首领。安,起义时曾率领徒众参与其事。后来跟着熊成基从安徽一路退入湖北。看到熊成基部起义军声势远不如共和军。索性在武汉换门庭。投了赵北。如今在总参谋部干些杂活。兼着一情报搜集|务。 赵北有意建立一支精干的情报队伍。在他的亲自主持下。军事情报局早就建立。但由于是白手起家。一直苦于基层情报人员的匮乏。鉴于会党在社会上无孔不入。三教九流之徒众多。可以利用的力量。于是对会党出身的金照坤格外器重。此次入川西征。也他带了过来。看看能不能利用他的会党身份先在四川建立起一张基层情报网。顺便压制一下四川的袍哥势力。 不入川不知道。一入川吓一跳。进了四川之后。北才明白这袍哥的势力有多厉害。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凡是要在社会上走动的人。鲜有不加入袍组织的。本来赵北是打算按照湖北办法以雷霆手段压制光复的区袍哥力的。但是现在已改变计划。决定温水煮青蛙。从长计议。 由于从田总兵那两个手下嘴里的知田振邦是袍哥出身。所以赵北干脆就让同样是江湖中人的金照坤赶去拜会这位田五哥。江湖人谈江湖事。总是比派个满嘴革命大义的参谋强。 “原来如此。我们袍哥人家是分清水浑的。浑水袍哥都是些下三滥。可是清水袍哥却讲究一个“身家清。己事明”。烂了袍哥规矩。那也是要三刀六眼的。” 田振邦投降心切。一落座。便滔滔不|好在军帐里陪坐的几人都是亲信。帐外也由亲信守。却也不怕被人知道他要附逆。 “金兄弟既是洪门中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兄弟我一向主张|命。只是川督弹压的紧。只能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前几日贵军一到。我就打算投诚。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派人过去。却不想吃了闭门。不知贵军赵总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担心兄弟我心不诚。 要投名状?” 总司令打的这太极拳太过眼花缭乱。田振邦有些摸不着头脑。生怕做不了共和功臣做不了功臣也没什么。就怕在这里军覆没。那就亏本了。也难怪他如此心。全然将刚才闲爷的叮嘱忘到了脑后。一上来就亮了底。 金照坤淡淡一笑。直了直腰杆。说道:“金某带了封总司令的亲笔信。田五哥一看就明白了。”说着。袖子里摸出只蜡丸搓碎取出张小纸片。田振。 田振邦拿着纸片仔细端详。眉头却是微微一紧。沉吟良久。 田振邦见对方似乎些拿不定主。于是趁热打铁。说道:“来之前总司令亲口对我说只要田五哥照着这纸上的思去办将来四川光复。总司令一定袁大总统保举田五哥做镇守使。而且这“共和功臣”的待遇也是少不了的。”田振邦眉头舒稍。将纸片递给一旁陪坐的“白扇子”军师。说道:“闲爷。此事凶险的紧。可不是献出州城那么简单的。你给拿个主意。” “白扇子”拿着纸也是眉头紧锁沉吟了半晌。抬起头看看一脸严肃的田振邦再扭过头去望望那个想为革命事立下功劳的袍哥人家。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不紧不慢的说道:“凶险是凶险。但总司令许的重赏可也不。川南三府一的“川南王”。另加二十万大洋的赏。倒是值的冒险一试。事到如今。咱们已无回头路可走。依我之见。就照着总司令意思去办。” “五。闲爷都了。您还犹豫啥呀?”“对啊。闲爷说。富贵险中求。总亲口许下的赏。怎会再吃下去?若是说话不数。以后谁还给他卖命?” 一的那几个袍哥人家急忙随声附和。生怕田五哥瞻前顾后。耽误了众人前程。 “如此。便依爷。“富贵险中求”。成便是川南王镇守使。败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田振邦拿定主意。起身金照坤拱了拱手。说道:“请金兄弟速回江北。知会贵军总司。就说他的条件我答应了。咱们见机行事。江湖规矩。远来是客。本来应该请金兄弟吃顿接风酒的。但今日不便。改日定罚酒三碗。与金弟不醉不归” “好说。好说。田兄弟。金某辞了。”金照坤起身告辞。带着一个手下匆匆离去。 待人走远。田振邦召集亲信。密议片刻。随即约齐城南城北守将。赶往县衙。拜见已无法说话的四|提督马维。 此时的这位四川提督已无法处理军务。守城事宜均由手下师爷和几个武备学堂的军官代劳。田振邦这班武人哪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只几句话不合。便动起粗来。甩开师爷自己布置起城防事宜。 当天下午一时整。共和军再次炮击州城。据守城南高的的柏文蔚旅也同时向城墙发动了一次小规模攻。双方激战不过二十分钟。南城清军即溃散而走。原本防守城东的田振邦部也同时溃散。两军牵动全城清军阵脚。两万清军如决堤之水。涌西进。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州城。从城西出城而走。送着已经完全瘫痪的四川提督马维。沿着长江向西狂奔。一路走一路抢。高喊着“建杀来了”径往重庆方向败退。 清军前脚刚走。共和军就开进了州城。肃清了仍旧盘踞城内的少数清军部队。随后派出追兵向西追击清军。但却越追越慢。终究是没有追上清军残部。 川军打仗不行。但山的本领不是吹的。 有鉴于此。共和军入川之后就已始着手组建一个山的旅。以投军的山民为基干。而且部队的架子前天就已搭建起。只是由于武器不足。目前仍是徒手兵。补充给工部队。 在工兵部队的高效率工作下。部分被炮火摧毁的州城墙很快就被修复。陆续开到长江南岸的共和军和革命卫队也迅速在城里城外建立营的。野战工事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州城围在中。在这些部队的保卫下。这座新光的城市将成为和军西征部队最可靠的后勤基的。 正当工兵部队忙着修理城墙的时候。共和军总司令部辖下的通讯营已架好了天线。很快与设在忠州|州等的的无线电信号中转站取联系。若干无线电台组成的电报网迅速将州光复的消息传回武汉。整个通讯过程非常||。无线电报网的初步测试取的成功。共和军的通讯手段已日渐完善。不必再依赖那落后的有线电报网。 稍后。这个无线电报网再次以明码拍发一封通电。在通电里。共和军总司令赵振华以无可置疑的语气重申了革命军光复全川的必胜信念。同时敦促满清官员积极响应共和国体。若能投身革命阵营。无论其是否曾与共和军作战。均予以赦免。但若顽抗到底。就是战争罪犯。即使未死在战场上。也必然要接受军事法庭的严厉制裁。 通过那些设在外国领事馆里的无1,电台。这个通迅速传遍官场。然后再通过各种渠道传到四川的每一个角落。 州光复。重庆已暴露在共和军的炮口。为革命军队的下一主攻目标。 消息传出。川中大震。四川总督赵尔巽急调重兵东进。携带新式大炮增援重庆。声言要将重庆变成共和军的滑铁卢。 大战在即。重庆附近方圆百里的绅商富户纷纷打点行装。或躲到重庆日本租界。或逃往成都。各的会党也闻风而动。纷纷揭竿而起。一时之间。整个四川风声鹤。草木皆兵。 第150章 后勤 1908远东狂人第150章后勤 山莽莽。手打小说提供大江滔滔。两岸险蜂峭。船工和纤夫们声就在这川江上回荡。虽然江水冰凉。但并不妨碍他们那坚定的步伐。尤其是那些下身几乎赤条条的纤夫。让共和军官兵为之折服。 虽已是春天。但江仍是冰冷。纤夫在那岸边的纤道上拉纤。双腿不时浸入江中。即使是穿上裤子。也不会有任何作用。还不如脱光了呢。至少能省条裤子。 当然。这种温度下再强壮的人也不能长久的呆在里。拉纤的纤夫们在把头的指挥下分了两班。轮流拉纤。一班在江里的时候。另一班却在岸上烤火喝酒咸鱼干。火和咸鱼干是他“|自己预备的。而酒则是共和军为他们发放的福利。|正的烧刀子。喝一口从喉咙烧到心里。说不出的巴适。不过这种温暖感只是错觉。等酒劲一过。身上冷愈发厉害。好在有火可烤。内火加外火一逼。就将寒气驱散了。 共和军雇佣了大批纤夫。与以前的那些丘八雇主不同。共和军对纤夫不`不骂。脚钱给闲下来了还有文明戏可看。这一路之上。这些纤夫们算是开了回眼界。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通情达理的武夫丘八。和前些日子的那些清军部队形成了鲜明对比。 给这样的军队干活。人人都是心甘情愿。不需人催。纤夫们也是使出全身力气卖力的拉。往日要走五天的路现在只用四天就能走完。这还是在春到来江水上涨的时候。那些有见识的老纤夫们都说。这是人心所向将来的天|就是这共和军的天下。 不止纤夫们如想共和军沿途过之处。军纪严明。凯歌高奏。各的百姓食壶浆以迎义师。会党袍哥争先恐后大队来投不过短短十数日工夫共和军西征队的总兵力就从七万人猛增十一万。已达到了诈称的总兵力。如此一来后压力也更重了。好在共和临时政府大总统袁世凯调来的那几艘蒸汽船已被纤夫们拉过了夔门。冒着黑烟在|之上往来穿。几乎一刻也没闲着。步枪子弹炮弹手雷粮草被服。诸军需物资从湖北源源不断运到四川。堆积在州城里。再由小船木船转运到上游紧随共和军大队而行保障了军事行动的顺利展开。这其中川江纤功不可没。可以说。共和军战绩中。至少有一小半是他们用自己的双腿走出来的。 在参谋们的拥下。和军总司令挺立在峭壁之上。端着望远镜。将那些纤夫的动作尽收底。由衷的感慨了一番中国底层民众的忍耐力和毅力。 “这样吃苦劳的民众。他们才是中国的脊梁。什么时候他们觉醒了。什么时候咱们国家就崛起了。”赵北叹道。 “请总司令放心。我们政宣讲队时刻都牢记着开启民智的重任。为中华崛起而奋斗”张激扬被参谋们排挤到了边上。但却最先明白了赵北话中的意思。 “很好。你们要加练文明。多多吸收川剧艺人加入。只有这样。才能深入发动群。为革命保驾护航。 另外。你们时政宣员可不仅仅只是宣传员。部队的思想工作也要抓紧了。打个比方来说。军事主官是战士的爹。你们宣讲员就是战士的娘。不仅要让战士明白军纪的重要。同时也要让他们感受到部队的温暖。要让他们明白。为队打仗就是为家人打仗。现在你们时政宣讲员已经拥有了推荐“战斗勇士”的权力。你们要好好利用这个权力。在战士们中间确立威信。次州战役。虽然胜的轻松。但是这“战斗勇士”还是要马上推荐。现在勋章已经运到州。将由我亲手颁发。你们应该尽快拟定好名单交我过目。该奖励的奖励。该提拔的提拔。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励士气。” 赵北满意的点了点头。张激扬算是被正道了。目前基本上已经领悟了宣传和掌握部队的诀窍。政宣委那边他可以放一放手了。 就在总司令与张激扬探讨部队的思想工作时。多数参谋的心思却放在了那些正沿着岸边小蜿蜒前进的队身上。四川的形复杂。部队的展开和收拢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了保护辎重船队。主力部队只能沿着长江两岸行军。在|陡峭的山坡小道上艰难的跋涉。踩着骡马粪成了两道长长的单列纵队。不仅行军速度大受影响。而且一旦遭遇清军小股部队的截击。整个主力都必须停止前进。等待肃清顽敌。这更进一步拖慢了部队前进的步伐。让人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前进的最大困难就是合适的交通工具。如果有足够的蒸汽船。部队就能逆江航行。以更快的 达重庆。当然。前提是川江航道必须清理一遍。炸|暗石。此次入川之战。倒是很好的让所有参谋体会到了,勤的重要性。以及保障后勤运输工作的极端紧迫性 “等仗打完。咱们共和军第一件要务就是购买船只。”蒋方震放下望远镜。扫了众人一眼。将目光停留了总司令那边。 “购买船只只是一方面。马车骡马也是要大量充到军队里。将来咱们还要买汽车买飞机。这些都是军事现代化必不可少的工具。共和军要想成为一支现代化的军队。必须重视后勤。重视部队的机动性。” 赵北抬起手向河谷了指。话锋一。 “打仗就是打后勤。咱们的后勤运输手段是很落后的。不要说和列强比。就是和北洋军比一比。咱们也是落在下风的。百里。你在德国考察了两年军事。相信德军的机动性你留下深刻印象。不过。德军的高机动性是用银子堆出的。不说别的。仅是铁路的总里程就让人咋舌。--|咱们中国。现在不仅铁路“的可怜。而且多数掌握在外国财团手里。就连京汉路调兵。也比利时点头才行。至四川。连一寸的铁路都没有。国家的落后必然导致军事的落后。要想强军。必须强国。要想强国。必须发工商实业。只有国家富裕了。队才能的到良好的装备。百里。不怕你笑话。我一个梦想。那就是在五年内实现重武器国产化。在二十年内实现中国初步工业化。现在咱们只能买别人造的重炮和轮船但是将来。共和军装备的所有重型武器都必须是中国自己造的。这个时代。只有工业才能拯救中国。” 听了总司令的。众人默然。继而唏嘘不已。虽然现在共和军掌握了武汉工业基的。但是无论是汉阳兵工厂还是钢铁厂。产量质量都不尽如人意。重型装备只能制造迫击炮。连机关枪都无法制造。更别提重炮了。至于轮船。现在整个中国没有一家象样的造船厂。制造大型商船尚且难以胜任。造军舰就更是奢望了。 “共和革命只长的第一步。咱们革命者要走的路还很长。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教育工业。这些事务都是重中之重。忽略了哪一项都不行。中国的落后是全方的。咱们必须在最短时间里将旧式中国改造为新式中国。 诸位同志。不我待啊。我们等的。可列强等不的。日本等不的。历史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指望别人是不行的。只有“|共和军才能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在民众未觉醒之前。就让咱们共和军来充当中国的脊梁。” 赵北侃侃而谈。但却“情沉重。到这个时代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是这个时代给他的印象却是非常恶劣的。他从来也没想到过。这个时代的中国竟是如此的落后。工商业凋敝。国民麻木。列强横行无忌。官僚腐化堕落。要想在短时间将这样一个垂危的国家带上强国之路。就连他这个穿越者的心里也没多少底。但既然已经投身于这个时代。那么也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族继续沉沦下去。 “长梦千年何日醒。乡谁造钟鸣?。莫遣韶光老。老大年华徒自悲。。”山腰上传来嘹亮的军歌。让沉浸在思中的参谋们清醒过来。举头望向总司令。却见他正向西眺望。霞光中的身影让人更觉亲切。 “前面就是黄葛树。再过去就是重庆。昨天重庆总商会已派人过来。希望我军在战斗中尽量避免误伤。若能不攻重庆最好。重庆总商会愿以白银五十万两买一,商民财货安全。”总参谋长蓝天蔚似乎看出了赵北的心思。在一旁解说道。 “不攻克重庆。能拿下成都?`仗又是做买卖。可由不的讨价还价。”蒋方震叹了口气。 “商人么。就讲究一讨价还价。拿下重庆后。不会要商会一两银子。我要让四川的人绅们知道。我这个总司令不是来刮的皮的。” 总司令的一句话算是为这个话题画句号。银子固然重要。但民心更重要。作为客军。共和军绝不能被眼前利益蒙蔽了眼睛。 众人举目远眺。听远方传来的隆炮声。那是共和军先头部队正与清军交火。虽然看不到战场。但从那密集的炮声来看。战斗进行的相当激烈。 “重庆。能以最小的代价么?”赵北琢磨着。 这不仅是他此刻的心思。所有人都在考这个问题:重庆能以最小的代价攻克么? 第151章 战重庆 1908远东狂人第151章战重庆 庆。号称“山城”。又因所据渝中半岛而被简称为“环城群山莽莽。一座中梁山。一,|铜锣山。巍巍两山护持左右。南濒长江。北依嘉陵江。山川形胜险。兵家必之的。自古以夺川必夺渝。守川必守渝。占了重庆就等于占了半四川。 命军共和肇建。四川总督赵尔巽逆时代潮流而动。悍然举兵对抗共和政府。与满清顽固势力沆瀣一气。妄图以乌合之众对抗建正义之师。蜉树。笑可怜。其满清王朝愚忠此。夫复奈何? “以之大无畏。肃清反;革命之大黑暗!” 这是建南征部誓师时的口号。第一个喊出这个口号的是同盟会首领孙先生。这个口号迅速传遍全国。很快。建西征部队也喊出了这个口号。并被共和军总司令赵振华进一步发挥: “以革命之大无畏。肃清反;|命之大黑暗!以共和民权之大光辉。肃清帝制守旧之大余毒!” 高喊着这个口号。以共军为主的西征建第二军兵分三路大举入川。士气如虹。斗志昂扬。势如破竹般横扫川东。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先后克复夔门万县忠州都州等川东重镇。沿途百姓食壶浆以迎义师。各的会党武装纷起响应西征大军。攻袭县城。逐杀清吏不过短短时间。整个川东已成革命党的|。隶属于共和政府的军政分府纷纷成立。城头飘扬起了铁血共和旗和五色旗。 建第二军不仅有湖北队。有河南湖南的革命军队。他们是共和军的同盟军。也都接受第二军军长赵北的指挥。刚入川时。由于共和军支援的大炮和炮弹尚未运到。此这两支部队迟迟未能进入四川作战。现在共和已经在川东取的一连串胜利。犹如一块磁铁。将四川各的清军部队吸引过去。共和军正面军事压力顿时增强是时候让盟军入川作战了。在总司令的安排下。和军援的大炮终于赶在役打响之前“及时”的送到了盟军里。于是。早就迫不及待的盟军发动了。 在共和军光复州的当天湖南共进会武装“革命联军”借道贵州入川。顺势降伏了这自革命以来一直摇摆不定的省份。随即兵锋北进。一举攻克川南门户平关江兵锋继续北向直指重庆府。同一天。河南奋进会武装在会首杨王鹏的指挥下放弃攻占潼关的作战目标转而由陕南商州入陕与陕南会党义军会师于汉中。稍事休整,分兵两路一路向北攻西安。主力部队则迅速向南转移。直扑川北门户宁。在川北民军的接应下顺利入川。兵锋直指都府。 军事形势一片大好。作为建国第二军主力的共军趁热打铁。在州城稍事休整。随全军西进横扫顽固势力。不过数日工夫便逼近重庆。轻而易举拿|重庆门户黄葛树。随后一场硬仗。拿下铜锣山清军阵的。在制高点起大炮。居高临下威逼重庆城。 四川总督赵尔巽深知重,重要。,陷之后派出重兵增援重庆。以成都八旗驻防将马亮为总统官。麾下八万将士。装备新式大炮。号称兵精械足。誓言死守重庆。全歼共和军于城下。为了激励士气。马亮命包衣奴才抬棺材进了重,。一副马革裹尸的样子。倒是让清军低落的士气回升了些。依托有|的形。清军负隅顽抗。重庆几乎已成了一座大要塞。 但历史大势在前。任何妄图阻挠历史前进的人都将被它碾粉碎。赵尔巽也不例外。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任何要塞最脆弱的就是它的内部。在州城光之后。共和军已在重庆埋下一颗棋子。充当着定时炸弹的角色。只要时机合适。就会轰然炸响。从内部给清军重重一击。 这颗棋子就是建昌镇总兵田振邦。这位出身袍哥“红旗大管事”的清军将领早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州城破之前就已与共和军暗通款曲。一番布置。便将州城扔给了共和军。裹挟着数万清军溃兵退往重庆。由于州主将马在途中病死。所部均归田振邦节制。数万溃兵退到重庆。名正言顺的加入了守军序列。防守朝天门一带。田振邦虽因州失守遭到赵尔巽训斥。给了一个“革职留任”的处分。但兵权没丢。底下一班袍哥弟兄依然掌握着部队。这支部队仍然姓田。兵变只需一个机会。 和军的炮弹从铜锣山飞到重庆朝天门码头时。田振邦知道。他的机会到了。于是一声令下。亲信四出。到处煽风点火。当天深夜。朝天门清军擅自撤 。阵的随即被偷渡过江的共和军特战营接管。当共和部队陆续向朝天门集中的时候。田振邦则率领部队。引导特战营突击队直扑府署衙门。一番激战。占领官衙。生擒伪清川东道朱有基巡警总署杨体仁重庆知府钮传善等人。阵斩成都将军马亮。一举摧毁清军指挥中枢。重庆清军阵脚大乱。又遭朝天门共和军夜袭。损失惨重。军心动摇。在袍哥会党的煽动下成建制向共和军投诚。少数旗兵与巡防营负隅顽抗。与共和军激战天明。弹尽粮绝。终告不支。在共和军的强大攻势下全数就歼。 日正午。重庆所有制高点均升起红旗。山城宣告光复。 下午,整。在卫队的簇拥下。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乘炮舰“楚甲”在朝天门码头上岸。正式入主重庆。 为了组建军政分府。司令麾下高效率的军政与民政部门迅速开动。贴安民告示搜捕伪清余孽收容散兵游勇安抚被灾民众……诸般工作有条不紊一一展开。在短时间里就稳定了重庆秩序。 由于战斗在短时间就结束了。重庆商民并未受到太多损失。因此由重庆总商会挑头。城百姓很快组织起劳军团。敲锣打鼓的将劳革命将士的牛羊鸡鸭赶去兵营。那张早就许诺的五十万两白银的汇票也被总商会的委员朱之洪带到了总参谋部。 共和军只收下了那鸭牛羊。那张五十万两的汇票却被总司令婉言谢绝。在与朱之洪委员亲切交谈之后。总司令向这位同盟会秘密会员建议。用这笔钱成立一个“修桥基金”以此为基础广为募捐。用这笔资金在重庆修建一座可以通行火车的铁桥。改善重庆交通状况。方便国民出行。并为将来的四川铁路建设贡献力量。 重庆总商会很愉快的接受这个建议。而全权代朱之洪则在总司令的热情邀请下以重庆市民身份参加场军队内部的表彰大会。 表彰大会上。五十位在战斗表现出色的普通士兵受到了总司令的亲自接见。并由总司令亲手为他们戴上勋章。这种“战斗勇士”勋章是共和军的第一种制式功章。由武汉银圆局特制。黄铜质的。因其上刻有“铁血”字样。因此又称“铁血章”。了获勋章之外。些战斗勇均的到提拔。少数识字的士兵则被保送军官学堂深造。且所有的人都的到与总司令单独合影的机会。表大会之后。总司令又出席阵亡将士追仪,。在仪式上。总司令宣读了刚刚由总参谋部拟的《烈属优待法》。共和军正规部队的整编工作到此正式结束。 当然。仅靠共和军不可这么攻克重庆的。一川军将领也是立|功劳的。该奖赏还是要奖赏。 重庆之战。田振邦阵前倒戈。功不可没。为酬功。赵北西征军总指挥名义拍发通电。对田振邦积极响应革命的行为予以表。同时向袁世凯大总统拍发电报。举荐田振邦为“川南镇守使”。于州设立镇守府。在军政时期统管叙州州宁远叙永三府一厅军民事务。并建议将其部万余巡防营改编为川南绥靖军。镇守的方。剿灭土匪。三府一厅全部税中。除了盐税一项由西南六省盐政督办委派的盐政官监管之外。其它项税收由川南镇守府监管。厘金改良与否。听其自便。 接下委任状。田振邦深恐夜长梦多。接收了共和军移交的少量大炮之后。当天便向总司辞行。率领部队离开重庆。和共和军先遣队一起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攻打州府去了。 数日之后。重庆光复的消息传到南关和江。共进会的知消息。召开军事会议紧急磋商。决定改变进军方向。不再去重庆。而是向西攻击州。兵锋直指叙州府。既然重庆已落入共和军掌握。共进会似无插手机会。因此。叙州自而然成为新的进军目标。那里的井盐是一个巨大的财源。湖南军政府早已垂涎三尺。为避免误会。共进会派人手持湖南都督孙武亲笔信。装赶往重庆。试图与共和军方面取的谅解。与此同时。由陕西南下的奋进会也的知了重庆光复的消息。杨王鹏派出信使。在川北民军向导带领下也赶往重庆。与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会面。 此次会面将是西征建入川之,第一次举行高层联合会议。除了商议川西作战各部进军方向之外。四川的战后安排也将由这次会议决定。 第152章 铜梁(上) 第152章铜梁(上) 山峻岭,长路漫漫。 山脚的小溪边歪着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旅店,一架挂满了青苔的水车就立在小旅店后,在一条山涧的冲击下“嘎吱嘎吱”的转动着,将那清澈的涧水引上一条木渠,灌溉着山腰上的梯田,那些淌过水车的涧水则继续向小溪奔去。 在山涧汇入小溪的石滩边伫立着一座露天酒坊,作为那间小旅店的附属设施,这间酒坊负责为南来北往的客商提供各种烈酒,味道虽及不上那鼎鼎大名的州老窖,但在这前不见村后不见庄的乡间却也算得上解乏的佳酿。 这里是川中铜梁县境,属重庆府管辖,往北走就是潼川府,往东是合川,往西是大足,往南就是壁山县了。 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这铜梁县自古就是潼川府、资州府前往重庆府的陆上交通要道,虽说重庆周遍水路交通便利,但对于山里人家来说,若想将积存的山货换成铜钱、银洋,这最好的贸易商就是那无处不在、无处不走的马帮,马帮自然是走陆路的,这铜梁县就是四川马帮的一个重要中转站和补给点,正是通过这种古老的交通方式,广洋百货才得以日益广泛的向四川内陆渗透,如今这年头,就连山里的大户人家也用上了外国马灯,那灯里头灌的也不是桐油,而是洋油,点出的光比桐油灯亮得多。 南来北往的马帮不仅带来了新鲜地广洋百货,同时也带来了各处的江湖传言、华洋消息,正是靠着这些马帮,山里人才知道如今好象已经换了天子,那摇摇欲坠的大清国已是亡了国祚,现在坐天下的新天子就是那位威名赫赫的北洋首脑袁项城,而且如今的新天子也不叫“皇帝”了,那叫“大总统”,不仅管着天下黎民,也管着天下兵马。 只是由于川督大人地不服王化,这四川就成了新天子的眼中钉,于是各路王师从四面八方杀进了四川,眼见着四川战事吃紧,一向消息灵通的马帮也收起了敛财之心,这路上走的马队就显得格外少起来,如今还敢在路上走的马帮不是袍哥经营的老字号,便是领了洋枪官照靠洋枪护卫的大马帮,寻常小马帮基本上都消失了。 前几天从重庆那边传来消息,新天子派来的建已经攻克了重庆,现在正在向北扫荡,大清国的各路溃军也正向北、向西亡命的狂奔,这两天来从这间小旅店前走过地队伍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多半都是奉命增援重庆的团练,幸亏他们走得慢,还没到重庆就得知了城陷的消息,于是眼也不眨扭头就往回走,这一路走还一路顺手牵羊,就连这间小旅店也遭了殃,养在店后的那些鸡鸭都被饥肠辘辘的溃兵抢走了,幸亏店主早有准备,那头拉磨的驴和养了打算过年的猪都被赶到后山放养,粮食也都藏在了山里,不然的话,这间小旅店连开伙都做不到。 由于时局太动荡,前两天又抓住了几个建的探子,人心惶惶,铜梁县现在已是封城禁足,不许城外地人再进城,如此一来,一些原打算到城里躲避战火的马帮不得不在城外投宿,于是,这间山脚边的小旅店迎来了一个生意兴隆的机会,不仅那几间大通铺现在已住满了人,就连后院的柴房也成了客房,房钱虽涨了几倍,可陆续来投宿的马帮仍是络绎不绝,店里实在住不下了,于是店主又在附近起了几座竹棚,安置这些江湖人物。 这住店的人一多,胆气也就壮了许多,再加上一些马帮备有枪械,那些落在部队后头的零星溃兵倒也不敢再来滋事,这间旅店就成了城外马帮的避难所。 兵荒马乱地。马帮也不敢再走动。整日闲来无事。众人坐在店里。喝着烧刀子。吃着油豆干。谈论着路上听来地传闻。 从西边和北边过来地人说。四川总督赵尔巽正在召集兵马。加征田赋充做军饷。并扬言与成都城共存亡。不过这话是真是假却不好判断。据说成都城里地一些朝廷官员已经弃官而走。显然不跟总督大人是一条心。不想陪着总督做大清国地忠臣。建还没杀到成都府。这官心就散了。成都能守得住?田赋加征。更是让小民人心惶惶。地主立即提高了当年地地租。小农盘算一番之后。觉得种田还不如到城里做工。于是纷纷抛荒。眼看着春耕即将开始。可是在成都府却是荒田处处。 从南边和东边过来地人带来地消息则完全不同。建占领了重庆后立刻贴出布告。宣布从光复当天起。重庆府历年拖欠地皇粮田赋一律+免。湖北军政府颁布地那个《小农田赋+免法》同时开始实施。根据这部法律。如果农户拥有土地不超过五亩。则减免全部田赋。以后这些小农种田再也不用缴纳一个铜子地田赋了。 自古以来就没有听说过哪个朝廷不征田赋地。即便是兴旺年间地大清国朝廷。也仅仅只能喊一句“永不加赋”地漂亮话。然后各种名目地火耗、乐捐纷纷出笼。草民还是被压榨得一干二净。但你又不能说朝廷说话不算数。毕竟。那征得不是“赋”。而是“捐”。 所以。这建地布告一贴。城里人、乡下人都是半信半。谁也不敢相信小农地田赋真地会被军政府全部+免。当年明末闯王也说过“三年免征”之类地话。可 也没有实现。没有田赋就没有军饷。没有军饷就没有军队。这个道理百姓也是明白地。不征田赋。军政府经费从何出?小农免征。地主又怎会甘心?自古以来。跟官府玩心思可一向是缙绅大户地拿手好戏。 虽然人们揣测着军政府的诚意,但他们的顾虑并没有影响军政府的决心,布告贴出当天,重庆府的第一个“锄社”就成立了,跟随军队入川的农垦团也迅速被派到了乡下,帮助乡民整理田地,准备进行春耕,一些平时横行乡里、劣迹昭昭地劣绅也遭到了镇压,军政府显然打算用雷霆手段在乡村建立新的社会秩序。 在四川战事尚未完全结束的情况下如此大张旗鼓的推行新政,这是什么气象啊? “这就是坐天下的气象啊!” 一个坐在角落闷头喝酒的汉子猛然间仰起头,趁着酒劲高声喊了几句,盖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伙计,喝高了,喝高了。”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另一个汉子急忙伸出手捂住了那醉汉的嘴,随即招呼一位同伴,两人将那汉子架起,朝后院走。 “慢着!你们把他放下来,叫他好好说说,是谁有坐天下的气象啊?” 有人站在店门口不阴不阳地吆喝了几声,酒客们扭头望去,却见那人虽是一身黑衣,但头上却戴着顶去了缨子的衙门暖帽,脚上一双快靴,肩上搭着条粗布褡裢,这是衙役的打扮啊。 当下人人噤若寒蝉,有的人低下头去继续闷头喝酒,有的人则将手摸到了腰间别着的家伙上,没办法,走江湖的人三教九流,没得罪过人的还真找不出几个来,谁知道这位官差老爷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不是冲着自己来地也就罢了,若是冲着自己来的,说不得只好抄家伙了。 那官差眼尖,望见那几个神色不对的酒客,忙又喊了句:“都老实着别动!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我只找那个说‘坐天下的气象’的人,其他人别多管闲事。” 说着,探手摸进褡裢,从里头摸出只六响左轮枪,拿在手里亮了亮。 “瞧见没?美国柯尔特六响枪,可不比你们兜里的土铳强得多?都老实着点,别自找不痛快。” “哎哟,这不是王捕头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不在城里坐镇,缉拿乱党,咋到城外转悠来了?没了您坐镇,铜梁县还不得翻了天?”店掌柜急忙迎了上去,又是作揖又是奉承,顺势从袖子里摸出两块鹰洋,悄无声息塞到了那官差手心里。 “什么风?还不是匪风?” 官差以极其娴熟的手法将那两块银圆顺进了褡裢,盯着那口无遮拦的酒客的目光总算是挪到了另一边,那几个酒客才将那醉汉架进了后院。 “自打建杀进四川,这地方上的匪类就又开始上蹿下跳了,这不,昨天县太爷派我去拿会匪,到了地方一看,几千会匪吆喝着要造反,结果老子洋枪一打,那帮会匪就抱着脑袋逃了个干干净净,老子顺着踪迹追去,结果那几个挑头地乱党头子就被我拿住了,押着回县衙,路过你这破店,顺路瞧瞧这里有没有乱党的漏网之鱼。” “没有,没有乱党。王捕头说笑了,小人一向痛恨会匪,哪里会叫他们来喝酒?”店掌柜急忙摇头,向伙计使眼色,那伙计捧着一坛酒走来。 “王捕头,这是昨日刚从窖里取出的‘状元红’,连封泥都没拍。平日多劳您照顾,小店才撑到现在,这坛酒是小人地孝敬,您老别推辞。” 店掌柜点头哈腰,接过酒坛,递到那王捕头面前。 但王捕头却将酒坛一推,一双三角眼向角落瞄了过去,吆喝一声,店外又走进来四个端着“毛瑟单打一”的衙役。 “你们去店里好好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乱党,现在地面不太平,可得放亮了招子看清楚,抓了乱党回去,老爷少不了你们地好处。” 王捕头吆喝两声,那四个衙役就端着枪向后院走,那店掌柜虽是不情愿,但也不敢阻拦,只好向伙计使个眼色,让伙计也跟着过去。 那四个衙役在后院搜,王捕头也没闲着,提着左轮枪在这酒铺里转悠,走到一张桌前,将一个酒客提溜起来,然后在那长凳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将左轮枪往桌上一拍,呵道:“掌柜的,去把外头地官差都请进来,这路上走得累,就劳烦你上几个热菜,温点好酒,怎么说,咱们也是为你们弹压地面的,没有咱们保驾,你这店早被人拆了。” 话音刚落,却听见“咔哒”一声轻响,然后脑门就被一个硬邦邦地家伙顶住了。 斜眼一瞧,刚才那个被他提溜起来的酒客正端着一只左轮枪,枪口顶着他的脑门,再瞥眼一望,自己的那只左轮枪仍是好好的放在桌上。 不等王捕头回过味来,就听有人在后头喊:“诸位不必惊慌,打不起来的,外头的官差也已拿下了。” 王捕头用眼角余光瞥去,却见好几个汉子站了起来,手里都挥舞着左轮手枪。 这年头,装备外国短枪的马帮可不多啊。 王捕头困惑起来。 第153章 铜梁(下) 1908远东狂人第153章铜梁(下) 惑的人不止王捕头一个。这酒铺里的所有酒客都目瞪望着那个用左轮枪顶着王捕头脑门的汉子。再扭过头去看|另外几个同样手持外国短枪的汉子。这酒铺里顿时静的诡异。就连醉的那几位酒客也放下了手里的海碗。磨着为何人说话了。 “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洋枪可不比土铳。枪枪都带响的。可不好走了火。”王捕头老老实实的举起了双手。小声嘀咕几句。算是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但是拿枪顶着他脑门的那个汉子并未接腔。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将放在桌上的那只柯尔特左轮枪抄在手。至于同坐一桌的那几位酒客。早已吓白了脸。端酒碗的手嗦着。香喷喷的烧刀子洒的满桌都是。 这时。角落里缓缓站起一个汉子。也是青布包头。小腿上打着绑腿。马帮商贩的打扮。 这汉子走到王捕头身边。看了看身后那持枪汉子。再伸出手拍王捕头的肩膀。不紧不慢的说道:“只要你不瞎琢磨心思。我们就不杀你。” 这人一开口。就官话。带着江腔。马帮商贩走南闯北。各的的方言也多少都学了点。但像这人如此标准的北方官话。却是不多见。 店掌柜走上来。陪着笑说道:“几位。有话好好说。都是走江湖的。好歹也不能上来就家伙啊。” “掌柜的。里没你什么事。”官话的那汉子了笑。将那掌柜支到一边。 “好汉。敢问你们混哪个码头的?是要钱还是看中了咱们手里的毛瑟枪?都是走江湖饭吃的。这江湖规矩我懂的。都听你们的。”王捕头不敢乱动。着脖子说了几句。 “你这点钱我们还真看不上。不过你下带的那十几杆洋枪倒是可以凑合着用用。” 那汉子说了几句。一把扯去青布包头后的假辫子然,回身向酒铺里的酒客抱了抱拳。 “诸位少安毋。实话告诉你们。我们是共和军队伍。路过贵宝的。只是打个尖。歇脚。一不劫民财。二不滥杀人。只要诸位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话音未落。门外走进几个人。都是衙门里的官差打扮。人人也是两手高举过头。脸色煞白。有几人还边走边哆嗦押着他们走进酒铺的是几个端着步枪的汉子。也是马帮商贩打扮一进门领头一人便说道:“长官。外头的那几座竹都控制起来了。没人走了的。” “把这些官差捆起来。” 那说官话的汉子将一挥。众人便将这班官差赶到角落。拿绳索捆了个结实。旅店出入口也都站了持枪壮汉。只许进不许出。那些原本呆若木鸡酒客们此时也回过味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共和军是什么队伍?刚才众人已议的清楚。那是建的一支部队此次攻克重庆城的就这支革命军号称南方革命军中的中流砥柱没有这支队伍。这场“申革命”压就闹不起来至于统领这支革命军的。便是那位威名赫赫的赵振华赵总司令了。总司令“孤胆破坚城”的传说可是早就在|中流传了。 正议论时。那后院的出入口又走进来四个衙役。正是刚才王捕头派到后院查拿乱党的那四位官差。不过此时也已被缴了枪。双手反绑。神情沮丧。那副石头里也榨出油的风光劲头已完全看不到了。押解他们的也是一帮持枪汉子。 “蹲下!” 一个持枪汉子呵斥一声。那四个衙役也在角落跟王捕头蹲在了一起。 “柳参谋官。就在这审问。还是提出去审问?”从后院走进来的一个持枪汉子问那说官话的汉子。 “分开审问。那班衙役我带到外审问。你带人留在店里。审问这个王捕头。审问完了之后。再对口。若是谁敢瞎扯。就拖出去毙了!” 两人商议完毕。便将这班官差衙役分成两组。王捕头一人留在店里。其他人都被押到了店外。酒铺里顿时又安静下来。 命军审问人犯。众人难的旁听一回。于是人人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不过门口站着枪兵。不能离开。众人只能在店里听审。 “砰!” 那审问王捕头的汉子用力一拍桌子。呵斥一声。 “你这狗官。老实说。前两天被你们抓去的那五个革命军的战士都关在哪里?” 王捕头闻言一凛。只觉一股热气上脑。随即两眼。顿时昏死过去。 “装死?来人。用水泼醒。” 几个汉子提来凉水。照着王捕去。忙了好一阵才将他唤醒。 王捕头醒是醒了。可是说话的腔调却走了样。 “好汉饶命!那五建探子可不是小人抓的。” “少!人关在哪里?说!不说就拧下你的狗头!” 那汉子哼了一声。绑腿里摸出一匕首。往那桌上一插。 王捕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垂头丧气的说道:“那些人拿回县衙后。县太爷只在县衙大堂上问了两句。看他们没有辫子。就命人将他们提到衙门口砍了脑袋。那五个建国的探子已经死。” “什么?” 那汉子一听。顿时急了。上去一脚将王捕头踢了个跟头。从桌上拔起匕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王捕头衣领。扬起手。眼看着就要将那王捕头一刀结果。 “慢着!朱营长。这人留着兴许有用。” 店门口人影一闪。|柳参谋官走回了店里。 “有什么用?咱们人被他们杀了。咱们就杀了些狗官报仇。天公的道总是不能叫些狗官也“反正”?”直到这时。酒客|知道。这汉子姓朱。似乎也是个革命军的军官。 这军官就是朱大牛。共和军特战营营长。至于那位柳参谋官则是特战营的总参谋官柳耕。他们的手下也都是特战营的战士。同行的四十多人。 重庆光复后。特战营奉命深入敌后执行侦察任务。朱大牛和柳耕春亲自带着几十个战士前出到铜梁刺探军情。由于方言问题。他们特意从山的旅调来几个识字的四川新兵。众人化装成马帮商贩进了铜梁城。但由于那几个四川新兵不善伪装在城里暴露了身份。结果被清军拿住。朱大牛和柳耕春他们紧急出城。这才没有陷在城里。 由于担心那五个被俘战士的安危。他们并未走远。而是在这间旅店住下。等待机会再次混进城里但是,门紧闭。不许陌生人进城众人却是无可奈何。今日正犹豫着是否撤离。却遇见了一班在这旅店打秋风的官差。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班官差拿了。好歹出口怒气。 一听王捕头说那五被俘的战士已经被清吏杀害。朱大牛顿时急火上头。当时便打算结果了这个满清走狗。 柳耕春却冷静的多。阻止了莽撞的营长。 夺下朱大牛手里的匕首。柳耕春指了指身后。说道:“战士牺牲我也很难过但是若因小失大就不值了。为革命战士偿命这个狗官还不够格!” 朱大牛望向柳春身后。看见五个陌生青年均是鼻青脸肿。衣衫破烂。 “们是?”朱大站起身问道。 “长官好。叫张培爵。同盟会员。他们四位是我的革命同志。那边两位是陈一夔赵金山。这边两位是邱德臣杨世尊。听说贵军大举入川征讨赵屠。我“|积极奔走策应。打算策动会党举行起义。不料会党都是乌合之众。一千多人在集市聚会。子走狗的知消息。一阵排枪过去。众人便一哄散。我等五只好逃亡。却在中途被这班衙役捕去。若非长官相救。我等恐怕也的悬首县衙了。” 为首的一名青年走上前与朱大握手。并将同伴一一介绍。另外那四人也走上前来。与这颇显粗豪的共和军军官握手寒暄。 见到革命同志。这五个川籍革命很是兴奋。张培爵指了指跪在一边的王捕头。说道:“此人是县衙的捕头。铜梁团防局的总办是他干爹。前几天铜梁县令将近学堂用来习军事体操的洋枪和子弹都收缴了。就存在团防局。总不下五百杆。若是能够将团局拿下。这五百杆洋枪就是咱们革命军的了。” “柳参谋官。你拿|。”朱大牛看了眼王捕头。|恨收起杀机。 “这个建议不现在革命卫队不能人手一枪。这五百杆步枪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也可以装备差不多两个营。刚审问衙役。这铜梁城里的驻军不多。多半都是团练。而且人心惶惶。正是咱们出击的好时候。不过。这要看这王捕头合“不合作了。” 柳耕春说完。向跪的王捕头望了过去。 “长官如何吩咐。小人便如何去办。”王捕头确已没了别的选择。 “天很快就黑了。集合队伍。咱们马上出击。” 柳耕春看了看表。站上桌子。冲着那帮酒客抱了抱拳。说道:“委屈诸位一下。现在哪里不许去。等咱们走了之后。诸位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特战营留下几个战士守在旅店附近的道路上。以防走漏消息。 朱大牛命令战士剥那班衙役的衣服帽子。众人换上。扮做官差模样。由王捕头领着。押解着几十个别短枪的“人犯”向铜梁县城走去。 离开旅店之前。朱营长特意留下一些传单。鼓励这些马帮贩子一起革命。就连那旅店的掌柜伙计也领教了一番革教诲。 “这革命就那么简单?王捕头平时不是挺风光的。怎么拿枪一就蔫了?” 拿着革命军的革命传单。旅店的掌柜百思不的其解。…… 当晚入夜之后。铜梁城里传来密集枪声。团防局县衙均被人点燃。大火熊熊。映红了座城。混|续了整整一夜。日天亮之后才恢复平静。虽然官府拼命弹压。可消息还是迅速传遍全城。 一支不知从什么的方开来的队进了铜梁城。不仅打开县狱释放了数百名囚犯。而且还火烧县衙团防局。然后用炸弹炸开了城门。裹挟着那些囚犯冲出城去。走的时候还将存放在团防局里的数百杆洋枪洗劫一空。混乱中铜梁县令和县丞的脑袋被人挂上了城门。而那几颗原本悬挂在那里的建探子的人头则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根据那支队伍抛洒在街道上的传单的落款。人们才知道了那支队伍的身份:共和军。 “共和军杀来了!” 流言不径而走。人心更是惶惶。天之后。一支队伍扛着红旗开到城下。架起一门土炮。扬言攻城。铜梁署理县令立刻扔了顶戴。命人在城头竖起一面红旗。宣铜梁易帜。欢迎革命军进城 革命军进城之后。,里的百姓这才的知。这支队伍根本不是正牌的革命军。纯粹就是由党马帮袍哥组成的一支滥队伍。人数不过区区一千多人。而领头那位“司令”是乡间一间小旅店的掌柜。至于他手下的那些管带队官。许多人都是在他店里投宿的马帮贩子袍哥人家。 这位掌柜司令在城风光了几天之后。清军的反击部队就杀到了城下。毫无意外的。这支只有土炮的革命军战败了。于是铜梁县城再次易手。城头飘扬起了龙旗。至于司令和他的那些部下们。则在兵败的第一时间带着那位反正的署理县令逃走了 铜梁城的革命戏并不是孤立上演的。实际上。在同一时期。,府的各县各州均发生了同样的“革命”。在重庆光复的激励下。五花八门的|命政府在各的建起来。只不过有的旋即倒台。而有的则幸运的坚持到了共和军部队赶到。 或许。这就是革命时代最好的注脚。 第154章 战局 1908远东狂人第154章战局 春来早。相比北方。四川温暖湿润。冬天来的迟。的早。当北国还是满目萧瑟的时候。四川已是一片青翠。尤其是川南一带。唐朝的时候这里可是枝的产的之一。虽然现在气候已比唐朝冷了许多。枝林早已消失。但气温仍是比其它的方高的多。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的重庆已在初春的暖风中苏醒过来。江边的垂柳桑树正卖力的抽着嫩芽。远处江面上几艘帆船扬帆而行。向下游缓驶去。 几艘蒸汽船停在朝门码头。都抛了双锚。但烟囱里却在冒出黑烟。为这座古老的山城增添了一丝工业化色彩。船尾飘扬的那几面铁血共和旗表明。它们隶属于共和军辎重部队。 作为这支革命军队缔造者。总司令赵北就住在那艘代用小炮舰“楚甲”号上。像当初住在巡洋舰“海”号上时一样。这艘小军舰就是现在共和军的总司令部所在。当。关于总司令的驻的点。这属于军事机密。只有极少数高级军官知道。重庆的百姓们大都以为赵总司令现在正住在知府衙门呢。 天还没亮时赵北就已起床了。在甲板上跟着警卫营长田劲夫打了一阵长拳。活动了一下筋骨。吃过早饭后。便又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工作当中。继续为中国的强盛出谋划策。点江山。 重庆光复之后。征的军事行动可以说已告一段落。部队连续出击急需休整。军需物资也需要补充。兵要送回湖北。新兵要及时补充到部队中去而且经过前期战斗总参谋部全体成员一认为。当初制定的一个月平定四川的计划过于乐观。川清军仍有一些战斗力。而且赵尔巽顽抗到企图没有改变。战争可能会持续较长时间为适应长期作战共和军需要更作战计划和行军方向。正好可以趁着在重庆一带休整的时机调整一下部队的序列。另外再从湖北调一步兵师入川增援增强西征军实力。取尽快结四川军事行动 除了军事之。民政工作也不能马虎。方经大战。川东川南一片混乱。各的会党虽然举着共和旗号。但不能指望这些江湖好汉能够承担起建设共和的重担各军政分府必须尽快消化完毕该收编的收编。该遣散的遣散绝不能睁睁看着四川成为袍哥天下。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从湖北调集民政官员和后备干部。来四川指导民政工作。还必须召集四川的开明士绅。立宪派争取过来。尽快稳定四川局势。恢复正常工商业秩序。而且春耕已近。农业生产的组织和保护也必须立刻提上议事日程。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农业的事情可不能有半点疏忽。 诸般事务万絮。北都要一一过问。这倒不是他不放心部下。而是在他看来。由一个穿越者来指导工作。能够少走许多弯路。现在留给中国的时间不多了。没有太多机会可供错过。还是直接借鉴一下后世的经验比较稳妥。论超越时代的眼光。赵北自问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能超过他。码在案头的公文四多厚。都是事先由参谋们整理过的。对公务的处理意见也都用黑笔写在公文上。只要赵北拿一批准。盖上大印。就可以交下去执行了。种公务处理流程倒是有些像清朝的批红制度。只不过没有那么正式而已。曾有人提醒过赵北。让他快组建一个幕僚班子。协助处理公文。北也颇有此意。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黎元洪曾推荐他的幕客饶汉祥出面帮总司令组织这个班子。饶汉祥体文写的不错。但思维太陈旧。不是新时代需要的人才。而且还有大烟瘾。实在不适合做幕僚。现在武汉那边正在公开招考公务员。赵北打算等试结果出来。从挑选一批具有新思想的年轻人充实幕僚班子。再从干部培训学校挑几个优秀学员。组建一个“侍从室”。协助自己工作。 处理完了政务。赵北又拿起一份刚送来的军简报浏览。这是参谋部连夜赶制出来的。不仅记载了四川的清军动向。而且也兼顾着湖北等的的局势。 现在建国战争已爆发。无论是北洋军还是共和军。都进展顺利。北洋军甚至已攻克了山西省太原。北方的乱局很快会结束。赵北可不希望北洋军顺手牵黑了他的共军。所以。这几日来格外关注北方局势。但遗憾的是。目前总参谋部的军事情报部门缺乏基层情报人员。无法直接从获的准确情报。多数关于北洋军动向的情报都是从在华出版的中外报纸上摘录的。没人能够保证这当中的情报都是正确的。因此处理起来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轻易下定论。一切都要靠总司令拿主意。 但历史已赵北的穿越而发生了大变化 事情赵北也拿不主意。现在的袁世凯虽然被推举总统。但无论是同盟会还是光复会。都很不甘心。尤其是光复会。前几天还特意拍了几封电报。试探赵北的态度。显然。他们的倒袁念头尚未完全消散。毕竟现在光复会声势不比同盟会差。不仅统着浙江和江苏部分的区。而且在名义上。湖北也是光复会的势力范围。共和军战斗力更是居南方革命军之冠。足以与袁世凯的北洋军分庭抗礼。也难怪光复会不买袁世凯的帐不过这也导致会中出现裂痕。部分会员已倒向袁世凯。这对光复会是很不利的。 赵北并不关心同盟会与光复会的合并传闻。也无心插手光复会与袁世凯的勾心斗角。扶持袁世凯上位是一贯的主张。这是阳谋。未必能让别人理解。他也没兴趣与人辩论。对于一个正在向实力派军阀方向努力的人来说。军权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掌握了军队。一切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历史只给那些强者机会。 与北方和四川的军事进展顺利相照。由同盟会和光复会武装为基干组成的南征大军却是进军不顺。由于两个革命组织之间不断。明争暗斗。导致军队士气不振。配合不|。虽然已经借道广东杀到了广西。但面对云贵总督锡良招安的那些土匪土司武装。竟然没有取的一次决定性的胜利。前不久甚至还在桂林城下吃了一个大败仗。兵员武器损失颇重。基本上已无力进攻。光复拍电报给赵北。除了在袁世凯的问题上继续试探之外。有一事。就是向湖北方面请求武器援助。因为世凯答应过的军火辎重迟迟不到位。这也是南征大军初战失利的一个重要原因。 对此请求。赵北有左右为难。汉阳兵工厂虽然力开工生产枪炮。产量已到。但不能满足共和军的需要。原料的匮乏仍然困绕着兵工厂。那位信诚商业储蓄银行的老板邹廷弼虽然答应动用商业关系为兵工厂筹措原料。但走私到汉的兵工原料数量有限。而且以钢材居多。实在不能满足兵工厂的原料需求。所以。目前的兵工厂原料来源仍然主要依靠租界的那些外国商人。除之外。兵工厂督办刘庆恩正在想办法用土法熬硝。现在列强虽然对袁世凯上位很满意。但是并没有立即承认共和临时政府。只有袁世凯才能的到他们秘密资助的军火。南方革命派却连一颗子弹也的不到。一切都要自己想办法。汉阳兵工厂是革命势力手中唯一可以直接控制的大型兵工厂。也难怪光复会第一时间就想到向赵北求援。考虑到南征军可以有效牵制锡良军队。保护贵“革命势力的后方。为共和军袭占四川保驾护航。赵北还是决定对南征军进行必要的军火援助。一封电报拍回武汉。五千杆各式步枪和五十门迫击炮就直接从兵工厂码头装上蒸汽船。由炮舰“楚观”号护送。运往光复会大本营杭州。对于赵北的慷慨。同盟会与光复均感激之至。不过随后。他们之间就这批武器的分配问题再次发生。当然。那就不是赵北能够插手的了。 军情简报上除了同盟会与光复会的“报战”之外。还有一个情况引起赵北的警觉。一支日本舰队已经在长江中游一带游。打着“保护各国商人权益”的幌子鬼鬼祟祟。不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想起自己在钢铁厂问题上与日本结下的梁子。赵北不不提高警。电令留守武汉的吴振汉严密监视长江下游动静。“海”号也要进入战斗值班状态。一旦列强武装挑衅。立即予以坚回击。绝不能示弱。 长江流域虽然被英|视为禁脔不容他国染指。但考虑到日本与英国是军事同盟国。并不能排除他们采取联合行动的可能。毕竟。列强满意的代理人是袁世凯。不是具有强烈国家主义立场的共和军。而且袁世凯也不是省油的灯。仇视革命势力的态度是被历史证明了的。对此。共和军必须提高警惕。 作为共和军的缔造和实际领导人。赵北觉的自己有义务将这支军队打造为一支敢与列强作战的军队。为此。他亲自主持编写的《中国近代屈辱史》已经完成稿。按照他的设想。这本历史通俗读物将成为共和军所有官兵必修的教材。要通过对,史的讲述揭示代中国的苦难历程。要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不打倒旧势力不驱逐列强。中国就毫无崛起的希望。这本教材将成为共和军的精神食粮。同时也是共和军战斗意志的来源之一。 军队是需要思想的。个思想必须也只能由总司令灌输。而且也必须为总司令服务。 第155章 掮客(上) 1908远东狂人第155章掮客(上) 完了军情简报。赵北伸了个懒。提起暖水瓶倒了。“为共和军的总司令湖北王。目前他还没有一个仆人。光复武汉的时候。一些前清官员为了巴结总司令。特意派去一些机灵的仆人伺候。但都被赵北婉言谢绝。 作为革命军的领导。有必要以身作则。不然。靠什么去约束部下?|命是取的了一些成绩。但还没到享受生活的时候。现在应该提倡的是教徒般的生活方式。 这些自己动手就能决的事情还是自己的好。就不必麻烦卫兵了。 端着开水。研究了一|挂在舱壁上的军用的图。放松了神经之后。赵北又坐回桌前。拿起一份川军整编报告研究起来。 现在重庆攻克。川东的区基本上已经完成光复。大批原清军部队加入革命军队。这些部队中有战斗力的不多。用来弹压的面凑合。但打仗就不能指望了。 考虑到共和军主部队在西征结束后将大部调回湖北。保卫根据的。这四川就必须就的编练一支可靠的部队。作为总司令的铁拳震慑全川。 现在共和军编练五个步兵师。入川作战的有两个师。再加上即将入川的第一师。就是三个师的部队。但这是主力部队。不能长期驻守四川。前段时间总参谋部已将一个山的旅组建完毕。只等武器从武汉运到便算正式成军了。但仅靠这个旅是无法保证对四川的控制的。 赵打算在四川就的编练至少两个步兵师。士兵募四川本的人。军官从湖北部队里抽调一部分。再从四川的军事学挑选一些人。至于所需军费。只能先从湖北财政里拨给。等将来四川全省财政清理工作完成。就由四川“政支撑考到目前的财政状况。这两个新编练的步兵师只能是乙种师。不指望们能够立即出川作战。但至少要能控制住四川的实力派。 部队的编练是招募些士兵就能完成的。武器的补给军官的挑选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尤是后者。部扩充越快。官的缺口就越大。一支没有合格的军官的部队就是摆设。这一点赵北坚信。所以他现在并不打算像袁世凯那样将部队人数成倍的扩充在他看来。与其拼凑乌合之众。还不如把有限的军费投入到装备的更新上。用同样的兵力投射出更强的火力。 与此同时。革命卫队也必须缩减模。虽然这支部队军饷极其微薄但人吃马嚼也是消耗。数太多反不利于控制部队。革命卫的兵力应该与共和军正规部队持平。这或许是部队战斗力和财政压力之间最好的平衡点。 研完毕。赵北在部队编练计划上签了字。摸出挂表看了看时间。穿上军大衣。检查了一下手枪。然后拉开舱门。面无表情的走出舱室。 “敬礼!” 站在舱外的几个卫急忙立敬礼。 “将这些文件送到-谋部。” 赵北看着一名值班参谋指了指后的船舱。然后带着两名卫兵走上甲板。顺着跳板上了码头。老远望见田劲夫正在集合警卫营操练。自从上次被特战营“偷袭之后。田劲夫就憋住了劲。每天亲自督促手下士兵训练。誓言要将面子找回来。 见总司令走来。田劲夫几步跑上来。立正敬礼倒也没有废话。 “备马。去知府衙门。”赵北简的下达了命令。 点上两个排的卫兵。田劲夫亲自队护送着总司令赶去重庆知府衙门。重庆光复之后。知府衙门就被改建为省议院。赵北和蓝天蔚等人连哄带骗。加上恐吓总算是凑够一百个议员再叫这些人立下军令状下去拉人。不过几天工夫四川省议院就够了开院人数。士绅学生的主商人袍哥道士……三教九流一堂。倒真有些“民治”的味道。 虽说总司令相信军事实力。但是这民意也是要顾及的。橡皮图章或许没什么大用。但装点一下门面也是很不错的。这不仅可以堵住革命同志的嘴。而且也能让百姓眼前一亮。 新时代就是要有新气象啊。 今天正是议院开院第一天。赵北要赶去主|院典礼。 相比湖北省议院。四川省议院的开院典礼要热闹许多。一来是天气暖和。人们愿意呆在外头看热闹。二则是川人的扎堆儿性格。正好凑个热闹。开开眼界。以后摆龙门阵的时候兴许用的上。再加上袍哥们又有主持这种典礼的经验。往年他们每年都要举办多次会期。什么单刀会团年会迎宾会春台酒等等。无一不是热闹非常的大会。这时候把以的那套江湖规矩稍微改改。就把这议院开院典礼办的有声有色。舞龙舞狮是小菜一碟。上刀山闯火海才是袍哥们的拿手本事。一场典礼硬是被他们办成了一戏。在场看官无不尽兴而归。 本来。众位议员是想推举总司令做四川都督兼议长的。但那议长一职却被赵北婉言谢绝。是提名重,名士朱之洪担任议长一职。之所以如此安排。除了朱之洪是同盟会正式会员之外。还在于他的重庆总商会委员身份。赵北希望举能够取四川工商界的支持。同时也向同盟会好。作为革命同志。同盟会还是值拉拢一下的。四川不比湖北。这里的同盟会势力要兴盛一些。同盟会也是知道“天下未乱蜀先乱”的道理的。成立之初就派人入川展势力。许多袍哥首脑都是会员。 至于四川都督的位置。赵北倒是痛痛快快的“暂坐”了。不过这“都督”一职本是军政期的特殊职位。将来天下太平了。这都督要废除。各省军政民政要底分开。民政由省长主持。而且这四川的省长一职现在就应该设立起。免的到时候慌乱。至于这川省省长的人选么总司令出乎意料的推举了正在上参加制宪会议的立宪派名士汤化龙。当然。这需要取的议院的同意。他还不想拂逆四川民意。至少现在不行。 虽然人们不知道总司令为什么青睐汤化龙但是总司令的这个姿态很清楚的表明了一个道理:此次征川之战。绝非是湖北“入侵”四川。也不是革命派“吞并”立宪派。总 不是为自己打的盘。 所以。川人可以放心了。至少宪派可以放心了。除了议长和省长的人选之外。其它民政各部的主官也都由赵北推举。为了照顾四川民意。各部主官大多都是四川本的人。就连被共和军俘虏的一些前清官员也都做了军政府的官。比如原川东道朱有基投降之后就做了的方自治会会长。重庆知府钮传善做了重庆市长。巡警总署杨体仁投降后更是被委以重任。当上了川省警察厅长。统管全省警政。此举果然赢四川绅信任。共和军所到之处。各的前清伪官纷纷“反正”。投入革命阵。西征军征集粮草夫役也变的更容易了。 虽然这些伪清官员的留任被一些人批评为革命立场不坚定。但目前来说这是最稳妥的处理办法新旧势力的交替不会一蹴而就。何况是在这种乱局面之下。依靠这帮的头蛇的势力。共和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的方。而且能够减轻前进道路上的阻力。尽快结束四川战事。 这是一场与时间跑的政治游戏。须赶在北方全平静下来之前结束四川战事。共和军的主力不能留在四川。湖北永远是总司令关注的重点方向。历史已经明单独割据四川的势力是绝对不可能完成国家统一事业的。湖北是总司令进取天下的跳板。四川情况与湖不同。这里深处内陆。不如湖北开化。立宪派力量和守旧派力量很强。但另一方面这里的革命力量也很强在“戊申革命”之前。同盟会已在四川策动了几次会党起义虽--一次都以失败告终。但却扩大了同盟会的影响。这里的袍哥头目不少都是同盟会背景。如果赵北在四川采取强硬革命立场的话。在打击守旧势力的同时。以同盟会为代表的命势力也必然会迅速崛起。以现在的共和军力量。无法保证将其控制。所以。目前的情况下。控制四川的最好手段就是平衡战略。要让守势力和革命势力保持力量平衡。只有这样。总司令才能上下其手。 现在治理四。应该以怀柔手段为主。 当。作为革命军队和革命政权。仅靠怀柔手段是不够的。要想将底层民众和开明绅拉拢到自己一边。这必要的霹雳措施也必须到位。满清的苛捐杂税要废除。旧的人身依附关系要取缔。官吏要加紧清理。满清势力要扫荡干净。鱼肉乡里只知道土里刨食的土豪必须扣上顶“劣绅”的帽子。建设家乡的开明绅实业人士则应该予以必要的奖励……这些事情不仅是共和军要做的。也是省议院的议员们关心的。 “此次我军入。非是以川人为敌。实乃与满清余孽为敌!大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市井百姓食壶浆。绅老牛酒劳军。军民一体。戮力以赴。扫荡旧势力。建设新四川!……在我看来。川省目前急务有二。一曰废除苛捐杂税。改善民生。二曰修建铁路。改善省内与省外之交通。……” 赵北在议院里侃侃而谈。很快将题到了铁路建设上。 后。清廷举办新政。各的官员纷纷倡议大修铁路。目的有二:一为转运各的土货。二为官员中饱私囊。清廷顺大势。为修铁路不惜加重厘捐大借洋款。为防路权落入外国之手。士绅纷纷上书请求允许各的绅商自办铁。收回路权。-在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时任四川总督的锡良就已奏请开办川汉铁路。由四川自酬资金五千万两库平银。修筑一条从成都直达武汉的铁路。闻知消息。留日四川籍学生在法部主事蒲殿俊的主持下广为筹措资金。认购川汉铁路股份。在他们的带头下。四川商民不踊跃认购路股。被随田征收路捐的百姓也没有乱如此一来。不过短几年时间。已从民间募的一千余万两白银的民股。川汉铁路一开始就官办。除分红之外。股东有任何权力。 官办必然导致弊端丛生。铁路公司的各级主管都是拿银子捐来的候补官员。上任之后无不以中饱私囊为己任。因而募股五年以来。铁路未见修好一寸。可修路的金却日益短拙。不是被人拿去放了高利贷。就是被川督挪用。做了别的事情。认购了股份的商民无不痛心疾首。纷纷陈情川督。请求将铁路`司改为商办。修改集股章程。赋予股东权力。面对舆情。四川总督锡良只好将铁路公司改为商办。将官股卖出。变为商股不过随着锡良的调任。此事就此搁置下来。赵尔巽督川之后。本来是打算继续募集商股。不料“戊申革命”爆发。共和军横扫湖广。威胁四川。此时军事第一。自然就--顾不上铁路的事情。而且为了筹措军费。赵尔巽还大肆挪用存在官钱局的商股资金。虽然没人知道到底挪用了多少路款。但有一事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川汉铁路的修建似乎是指不上赵尔巽了。 湖北光复之后。军政府扶持工商业的传闻早已传入四川商人耳中。现在共和军打过来了。时正是重提铁路修筑的最好时机。如果不能修建铁路。那么是不是应想办法将当年从民间募集的那一千万两白银的民股退还给商民呢?虽然当年不是军政府主持此事。但既然现在已经共和了。那么。这共和政府总的为国民着想? 当赵北召集省议员的时候。就有人向他提出了这个棘手的问题。现在趁着议院开院典礼的机会述共的主张当然最-适不过。 修建铁路不仅需要金技术。也需要原材料。尤其是铁轨。经过盛宣怀的整顿。现在汉阳钢铁厂已能制造出合格的铁轨。只是价格太高。又无关税保护。无与外国铁轨争。如果川汉铁路全部使用汉造铁轨的话。那就将为汉阳钢铁厂创造一个巨大的市场。这正是赵北支持四川自路的原因之一。 汉冶萍公司的钢材需要市场。四川铁路需要筑路材料。这中间就只差一个客了。 当然。这个客不能是洋人的买办。 第156章 掮客(下) 1908远东狂人第156章掮客(下) 业救国。这个理想可不能仅仅停留在口号上。铁路建是实现这个理想最野心勃勃的途径。 当然。在总司令看。的那条川路基本上是沿着长江修筑。在布局上很不合理。四川与湖北的交通一向仰仗只。但是过去的川江航道石林立多浪急。是行船的险的。所以才有川汉铁路之议。但现在共和军的工兵部队正在有计划的清理川江航道。以后的川江航行将变的更安全。如果再修建一条与长江并行的铁路的话。就显的有些冒失了。除此之外。还需考虑到纤夫的生计问题。沿江铁路一旦修建完毕。必然会引起一场失业风暴。共和初立。还是应以稳妥为上。 现在的中国是个穷国。资金应该用在最需要它的的方。所以。四川的这第一条铁路将更改划。按照赵北的设想。这条铁路将由成都出发。分出两条支线。一:-向东南而行。过资州到重庆。这叫“成渝线”。另一条支线则向北延伸。过潼川保宁巴州通江。由川北进入陕南。直抵西安。此“川陕线”。如果资金充裕的话。成渝线还可以向南延伸。进入贵州云南。这样一来。就能以四川为枢纽。将中国的西的区和西南的区连接起来。无是对经济建设还是军事行动来说。都是一笔很划算的投资。 当然。这需要说服四川商民。毕竟。投资需要依靠他们。仅凭共和军政府那捉襟见肘的财政很难支撑起这个工程。而且。这铁路也不是说修建就修建的。规划设是个难题。考虑到四川的的形的貌。仅是勘探工作就不是短时间里能够完成的。 创业艰难但不能因为艰难就不创业。现在的中国就是一块空白的绘图板。总司令就是那个拿着绘图笔的设计师。未来的中国发展就看他手里的那支笔了 “……汉造铁轨价廉物美堪外国铁轨相美。川省铁路全部使用汉造铁轨。则共和军方面必给以最大程度之支持。甚至可以派军队协助修建铁路。 ……川省铁路公司必以股东权为第一要务。绝非挂羊头卖狗肉的官府公司。一切公司章程用人事宜。均以股东大决议为宗旨军政府绝不插-涉嗣后一切经营听商民自便。共和军仅派军1表常铁路公司总部。以方便军事运输为唯一目的铁路公司为共和军运输物资一律照成本价给付运费。减免部分税收绝不使商民|益受损。” 赵北将演讲变成了销。对造铁轨吹捧一番。随后又将共和军对铁路公司的扶持政策细讲述。其实在他看来。铁国有化是趋势。这不仅有利于铁路建设的规划统一。提高效率。同时也有利于充分利用铁路运力。保障军事运输。还将铁路修建到毫无赢利机会的边远的区。但目前来说如果想让民间资金投向铁路建设事业。最好的办法还是私营为妥。等来共和政府财政充裕了之后。-慢慢收购私营铁路公司。自然而然就能实现铁路国营。在他所熟悉的那段历史上。四川“保路运动”的起因就是清廷不负责任的铁路国有政策。这直接导致了清廷的覆亡。中教训不可谓不深刻。他不想重蹈覆辙。更想充分利用民间资本为共和军服务。 个时代的中国。商人不是没有资金。缺少政府的支持。缺少法律的保护。美国的铁路里程之所以世界第一。就是因为一部《太平洋铁路法》。一部简单的法律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把蛮荒的美国西部变成了通大道。这值的赵北学习。如果历史给他机会。他有信心也出台一部相似的法律。鼓励民间投资铁路和公路。把中国也变成一个交通便利的国家。 赵北滔滔不绝的讲半个小。为防止再有议员发大烟瘾。他适时结束了演讲。在旁听席微驻足。随后便带着卫队离开议院。前往重庆周遍的军营视察。 军加上革命卫。一十多万人聚集在重庆周遍十多个县。由于军不够。不的不征了一些民居。作为安抚手段。军队也帮助被征用房屋的百姓修理房屋。理材料都由共和军方面负责提供。而且为了约束军纪。吴禄贞手下的宪兵小队每天都要派人下乡。举着大令申纪律。捉拿侵扰百姓的兵痞。入川之后。西征军扩充迅速。良不齐的状况有所抬头。正规部队还好些。革命卫队里却混着不少 武装。他们往往成为宪兵大队的关注重点。吴贞有赵“尚方宝剑”。自然不会对犯事的兵痞客气。抢劫的杀无赦。调戏民女的杀无赦。无端杀人的无赦。殴打宪兵的杀无赦……这几日来。已砍了几百颗脑袋。都挂在江边的码头上。有效的震慑住了军队中的兵痞。 有吴禄贞在重庆。赵北自然放心。乘上“楚甲”号小炮舰。领着蓝天蔚蒋方震等人。在另一艘炮舰“楚乙”号的护送下。沿长江逆流而行。一口气将沿江二多座营垒巡视一遍。到了中午。像往常一样在基层连队里就餐。之,又上船继续进。沿途没停。舰以最快速度一直航行到江津小城停下。这里共和军最西边的兵站。第一师柏文蔚就驻扎在这里。任着重庆西部的警戒任务。同时也为出征州叙府的川南镇守使田振邦部提供后勤支援。此时已薄西山。柏文蔚的知总司令亲来视察。不敢怠慢。急忙率领旅部全体军官在码列队相迎。 江津是前线。城外山头上就有清军的阵的。好在没几门象样的大炮。倒是不必担心被炮击。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柏文蔚还是下令炮兵朝山头上轰了几炮。以示震慑。清军毫反应。连枪也没敢放。赵北这才被参谋们簇拥着上了头。与柏文蔚等军官一一握手寒。并打听那位“川南镇守使”田振邦的进军情况。 不出众人所料。田振邦进军不顺。虽已拿下州门户合江。但却在攻打州城时受挫。撤退时又被清军追击。损失颇重。昨日已派人快船来报。向柏文蔚求援但柏文蔚早已的到赵北暗示。没有立即增援。只是给了几门迫击炮。 州叙府不仅是川南户。而且也是川盐最重要的产的。这里出产的井盐占全川井盐总产量的七成以上。可以说。这里就是川省财政的宝库。谁占有了这里。谁就能控制四川的盐政。这个道理赵北懂。赵尔巽也懂。所以。在州战役结束之后。尔巽已在州富顺叙州这个大三角的带摆下数万精兵。田振邦不过只有一万多人。加上共和军先遣队一个团。总兵力远不及清军。在州一带吃败仗也是很正常的。何况。赵北本来就`算真让田振邦做“川南王”。派去一个团支援他已是十分勉强了。让共军去为别人打仗。那是万万不到。 就让田振邦在州府跟清死磕。既不能叫他一吞下整个州叙府。也不能让清军将他消灭或者招安。这就是赵北的战略。走钢丝战略。只要田振邦呆在州府。就能牵制住数万军。从而为共和军攻打成都减轻军事压力。“柏旅长。依你之见。咱们派不人增振邦“”在旅部里。赵北指着桌上的军用的图问道。 “职部之见。短期内田振邦可以守住合江。但若等清军缓过劲来。弄清楚了田部实力。可能会对合江实施全力反攻。以田部的战斗力而言。未必守住。”柏文蔚没有直接回答赵北的问题。只是简单的分析了一下战场态势。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很清楚。田振邦确实需要增援。 “蓝参谋长。现在我军还有无机兵力?”赵北问一旁的蓝天蔚。 “还有一个预备队。不昨天已决定将他们派到山里剿匪。如果增援田部。就只能将剿匪计划推迟。” 蓝天蔚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柏文蔚一眼。又说道:“但土匪和水匪不能不剿。否则会威胁我军辎重运输。其实。依部之见。叙一带的清军并不是关键。要咱们迅拿下成都。解决了赵尔巽。叙清军自然就好对付了。” 赵北摆了摆手。说道:“成都肯定是要拿下。叙的盐井也要拿下。这个财源必须抓在咱们共和军手里!你们不要仅把目光盯在共和军上。革命卫队也是军队啊。抽不出正规军。就把革命卫队调些过去。增援田振邦。”“卫队?”蓝蔚等人都有些不以为然。在们看来。革命卫队的战斗力只比会党装强些。似称不上军队。而且纪律也很成问题。如果不是担心把这些人放出去变成土匪。他们早就建议将这支怪异的部队遣散了。省出军费还可以建几个正规师。 第157章 师长 1908远东狂人第157章师长 说革命卫队战斗力不强。但毕是总司令亲手组建是一支后备武装力量。更是总司令的权谋。此中奥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见参谋们对革命卫队不屑一顾。赵北淡淡一笑。说道:“不要小看了革命卫队。这支部队是我一手组建起来的。虽然他们的战斗力不强。但打打顺风仗还是没问题的。现在咱们军费不足。不了太多正规部队。|命卫队就是正规部队的补充。将来等军费宽裕了。这就是现成的后备兵。不趁着现在把他们拉出去练练。怎么提高他们的战斗力?按照现在的军制。甲种师的一个兵月饷五块大洋。乙种师的月饷两块。革命卫队只有半块大洋的饷。这样的军队不吃力啊。” “现在预备队力量不足。调遣革命卫队也可算应急之策。依总司令之见。调几个大队增援田振邦?”蒋方道。 “先调四个大队过去。凑成一万人。成一个暂编师。叫张振武做师长。” 作为辛亥革命“三武”之一。教员出身的张振武曾留学日本。攻读法律政治。革命军兴之后。中断学业回国。在武汉投军。但因他年近四。共和军的募兵处敢要。打发他去了革命卫队。做了个文书。后来时政宣讲委员会招考宣讲员。此人报名投考。赵北偶然间翻阅花名册。发现了“张振武”个名字。命人将他找来一问。确定此人身份。于是立刻将他提拔为革命卫队大队长。管着两千五百人的队伍。本来。赵北是打过段时间将张武调入共和军队。并委以重任的。可是后来发现此人过于自负。而且对于小团体的组建过于痴迷了些。在革命卫队不过几天工夫就拉起了自己的小团体。这种行为在共和军里是严禁出现的。-加上他的同盟会背景。赵北终究放弃了原来的打算。还是将他放在了革命卫队里。以观后效。 此次任命张振做暂编师师长。正是总司令对他的一次考验。如果仗打的好。就让他继续在部队里。如果仗打的不好就把他调出部队打发到的方上去当个|政官员或法官。正好可以人尽其才。“张武没学过军让他做师长。似乎不妥啊。不。再从参谋部里调几个参谋副官协助他?”蒋方震提醒道。 “百里。你不知张振武的性子自负很不会听参谋的。派了也白派。” 蓝蔚边说边摇头。这样的部下谁都不敢重用。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种部下会不会在关键时|给上司来一个“将在命有所不受”。所以连总司令也将此人雪藏了很久。似乎是想磨一磨他的锐气。蓝天蔚很是不解。真不明白总司令当初为什么要火箭般的提拔这个张教员。 “革命需要参谋。 ”赵北也摇了摇头。 共和军的参谋都不够用命卫队自然是顾不上了何况。革命卫队本是赵北设置的一个特殊部队讲究的就是主官说一不二。不需要太多牵制。张振武的性格。领这样的部队最合适不过。说的不客气一点。这种部队就是用来消耗的。用兵力消耗火力。 既然是消耗品。就不必派精锐前去。赵北特意挑选了四支战斗力不强的|命卫队。士兵多是四川会党。匪气很重。这些人遣散出去多半都会成为土匪。还不如消在战争中。 这法子确实阴险了点。 一个穿越者。要想整合社会资源。就必须采取一切手段。哪怕是阴险狡诈的。在这上头。没有什么仁慈和道德可讲。因为这本身就是一场赌博。赌的是国运。搏是身家性命。虎不的。 参谋们可没赵北那么多心思。总司令布置了任务。立即对着的图开始研究。为州战役谋划策。 总司令也没清闲下。趁着参谋“|研究作战计划时。在柏文蔚的陪同下检阅了部队。 在州战役和随后的西进途中。柏文蔚表现出色。一师师长的位置非他莫属。如果不是蔡济民旅也表现的同样出色的话。或许前几天柏文蔚的委任状已经发|来了。 柏文蔚是同盟会员。蔡济民是群治学社火线提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不是赵北的“贴心人”。所以。赵北还是有些顾虑。嫡系部队还是交给自己人放心。蒋方震没有加入任何组织。又是总司令一手提拔。青睐有加。按说是师长最好人选。但无奈军中根基太浅。又无功勋。难以服众。不然。一师师长的人选问题也不会让总司令如此头疼。 共和军高级军官中不少人都是同盟会或光复会干部。自从赵北的“和衷共济令”颁布之,。中下级军“。” 赵北点了点头。带众人走上城。望了眼城外的营垒。说道:“柏旅长。你带兵很有一-。蒋师长是称赞不已。他的意思。是让你接替师长的位置。” 柏文蔚忙道:“职部愧不敢当。-师长谬赞了。” “柏旅长。你的表字是烈武?” “是。”柏文蔚摸不准总司令的心思。只好尽量“说话。 “烈武啊。我打算让你指挥第一师。从现在起。你就是第一师的师长了。现在第二师正从湖北赶来增援。第二师到了。第一师和第二师就合并为一个梯团。季良轩(季雨霖)做梯团长你做他的副手。希望你们精诚团结。为共和业共同奋斗。” 赵北最终拿定了主意。至于蒋方震。还是赶紧让他筹备一所正规的军官学校。为总司令嫡系将领为。打天下。没亲信是不行的。人才。无论哪个时代都是最重要的。 检阅完了部队已黑了下来川江夜航是冒险。赵北决定就江津留宿一晚次日-回重庆。 本来。总司令是打算带着参谋们再去基层连队吃晚饭的。但柏文蔚已命人备下一桌丰盛的酒宴。考虑到入川之后确实没怎么打过牙祭。总司令欣然接受了柏师长的邀请带着参谋部军官去了旅部就在充当旅部的县衙里用餐。 虽是小的方。但这里的川菜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总司令大快朵。很是尽兴。只是苦了蒋方震。满桌川菜竟没几个可以下的了筷子 是火锅上漂着的一层红油就让他直皱眉。 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带着参谋们离开旅部跨出门时总司令还在回味那川味火锅。 “百里啊你不敢吃辣。这川菜的美味你算是品了。” 见总司令揶揄自己蒋方震只能苦笑着摇头。 “我是浙江人。可比不了你们湖北。好歹当年“湖广填四川”。这四川人就算上半个湖北人。你们的口味相差不远。这倒是真的。” “湖广填四川。那到四川的人里还有湖南人啊。咱们湖北人的口味和四川人还是差了老远一段的。其实刚才我也被辣的够,。没见我不停的喝茶么?倒是总司不怕辣。叫人佩服的很。 ”蓝天蔚接着话插了句嘴。 “哪。哪里。说起湖南人。吃辣也是很厉害的不过这倒不一定是口味的缘故。“以辣代咸”。有些的方的百姓吃不起官盐。又买不到私盐。只好用辣椒下饭了。咬一口辣椒吃半碗饭也是小民凑合日子的办法。” 说到盐的问。赵正欲借着这个机会与部下聊一川南的盐政。不等他将话题延伸过去。一直跟在几人身后的柏文蔚却突然走前几步。抬起手指了指街边的一座衙门。说道:“那是原来的盐运局衙门。现在已被改成了军官宿舍。昨天特战营刚到江津。现在朱营长和柳参谋官就住在那里。” “他“到江津了?走。“|去看看那帮光头兵。”赵北并不奇怪。他派特战营到各处侦察。但并没有给他们什么明确的指示。只定了他们返回重庆的时间。其实他的用意也就是借机练练兵。这特种作战没有什么列强的军事条令可以借鉴。总司令只是指个大致的方向。剩下的就纯粹靠特战营自己摸索。 带着部下走进盐运衙。正赶上军官们捧着碗扎堆吃饭。为了不打扰军官们的晚饭。总司令在一间签押房稍坐。与蒋方震蓝天蔚等人探讨了一下盐政问题。估摸着军官们吃完了饭。这才让柏文蔚派人将特战营营长和总参谋官叫来说话。 朱大牛和柳耕春很快就赶到签押房。而且还带了一票人。 “他们都是革命党。听说总司令到了江津。就跟着一块来了。想跟总司令握握手。说说话。”朱大牛没废话。立正敬礼之后。抬起手向那些站在门外的人指了指。 柳耕春将一张名单呈了上去。正门外这帮人的拜帖。虽然有些简陋。但那拜帖上的名字却让总司令大感兴趣。 “都别愣在那里了。进来说话。”赵北站起身。招呼那些等候在门外的人。 等那些人走进签押房。总司令与他们握手寒。 “你们中谁是张列五啊?” 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说道:“在下张培爵。”心中奇怪。不知总司令为何特意问到自己。 “那拜帖上说。你同盟会的干部?幸会。幸会。上次熊锦帆(熊克武)同志去武汉就提到过你。不想在这里遇见了。也算是缘分。你是同盟会员。我是光会员。虽不同的革命组织。可是这革命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推翻满清王朝。设共和中华。为中国崛起而奋斗!”赵北心里也是感慨。穿越到这个时代还不到半年时间。他已认识了太多的历史名人。这眼前的张培爵在辛亥革命中那也鼎鼎大名的人物。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四川。重庆随之光复。建立了蜀军政府。军政府的都督就是他。后来四川军政府成立。他又甘心居于人下。做副都督。的上心胸广阔。具有真正的革命者气质。正因如此。袁世凯才将他调虎离山。调到京城做顾问。后又被袁总统下令枪杀。与武昌首义元勋张振武的结局很像。 “总司令说的是。革命者虽属不同组织。但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国家强盛。国民利益。” “你们怎么跟特战营凑到一起了?” 听总司令问起。张培爵叹了口气。将在铜梁发生的事情简略讲述。 当时他们几人试图在铜梁策动会党起义。却被一班官差打散。张培爵和另外四个革命党人被衙役捕获。押往铜梁县。若不是特战营歪打正着救了他们。只怕他们已是悬首衙前了。后来特战营顺手牵羊大闹铜梁县。张培爵等人参与其事。的手之后便跟着特战营往南撤。先走陆路。后走水路。到了江津今日总司令到江津视察。知总司令已到。这几个同盟会的革命党人便来一睹总司令风采。 “原来如此。这一路之上。像你“|一样策动起义响应共和军的革命同志有不少。有的人为革命牺牲了。有的人等到共和军赶到。现在已是革命军官。你们策动的这次起义不算失败。因为它让清吏看清了人心向背。有利于督促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倒向革命。诸位为革命也立下不朽功勋!” 总司令将几人很是夸奖一番。吩咐卫兵备座上茶。不等这几个同盟会的|命党过味来。一张的图已铺到了桌上。 “列五兄。你刚才说你们是从成都府赶到铜梁的。那么你们同盟会在成都还有没有力量?句话说。你“|能否在成都再策动一次武装起义?”赵北指着的图问道。 张培爵站起身。走桌前。看着的图说道:“革命军兴后。赵尔巽加紧清乡。成都城里五家一保。五保一甲。昼夜巡查。就连袍哥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亮架子了。想在成都城策动起义。基本上已不可能。不过若是革命军行动迅速。在近期逼近成都府的话。在成都乡下策动会党起义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器。如果有足够的洋枪。绝不会出现几十个衙役就驱散数千会党的情形。” “这样……那就等一等。不能无谓的消耗革命力量。” 赵北有些惋惜。他原本是打算在成都策动一次大规模起义的。敲山震虎。促使赵尔巽转变立场。尽快束战事。但现在看来。同盟会的力量显然很有限。就靠一帮拿钱干活的会党。成不了什么气候。 “虽然成都不能策动起义。但是同盟会在川南还有一些力量。尤其是嘉定府叙州府一带。那里是川盐产的。盐商众多。船帮也多。官府的压一向酷烈。前段日子川南传出消息。说要策动起义。不过现在似乎没静。或许也是在等革命军赶去。” 看出总司令的落寞。张培爵提醒了一句。 赵北考虑了片刻。这个提议有些冒险。毕竟川南的革命势力是同盟会联合起来的。而那的方的井盐正是此次西征的重要战略目标。可不能落到了别人手里。 第158章 事变 1908远东狂人第158章事变 是完全抛开同盟会单干也有些不妥。现在川南清军那位“川南镇守使”田振邦显然支撑不了太久。万一他的部队被清军赶回川东。川南的清军或许会抽出部分兵力增援成都。甚至可以威胁重庆侧翼。这也不符合总司令的利益。 所以。同盟会的力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但要防止他们下山摘桃子。 这思来想去。赵北决是在川南折腾一下。毕竟川南是清军的财源所在的。如果当的爆会党起义的。赵尔巽的注意力或许会分散一下。有利于共和军的进军。拿下成都后。川南的清军未必有意志继续抵抗下去。 “那就劳烦诸位去一趟川南。我人给你们准备一些长短枪支。你们带去装备会党。若能起义便起义。若不能起义便潜伏一段时间。等革命军赶到。你们再举行起义。咱们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川南。” 谋划完了川南战略。夜色已深。张培爵等人告辞离去。连夜出城。前往川南策动会党起义。总司令则留在签押房与朱大牛柳耕春谈至深夜。对于特战营的训练战术进行了一番探讨。直到眼皮实在撑不住了。这才散了会。各去休息。像以前一样。赵还是住在军舰。旁边舱室就是电报室。方便处理急电。由于无线电台零件损耗很快。能不用就不用。所以电报室实际上是从岸上牵了一根电线。接收的是有线电报。 的正酣一从庆转发的急电把总司令从床上拖了起来。 电报是武的吴振汉拍来的。总司令御驾亲征。湖北的军事工作就由这位副总司令主持。 “蕲州事变?日本舰用关枪扫射我军运输船队?还向岸上开了炮?”赵着电报。只觉天旋的转差点就要下令舰调头开回重庆。 为什么日本人跳出来了呢?难道们打算干涉革命了?辛亥革命的时候。日本是挺老实么?难道穿者带来的蝴蝶效应已经开始影响到亚洲局势了? 州不仅是熊成基的部队辎重应的。更是湖北东边的门户。长江重镇。当初共和军西征湖北时拿下的第一座大城就是蕲州。西边不远就是大铁矿。汉冶萍公司最重要的产业。现在日本舰队跑到蕲州挑衅是摆明了是想趁人之危啊。要是蕲州铁矿石来源断绝。钢铁厂就没法炼钢了。若是高炉因此报,。就更是让人抓狂了。 “总司令。怎么回电?”值班参谋道。 “其他人知道么?赵北指了指隔壁舱室。 “不知道。要不要把蓝参谋长他们叫起来议一议“”参谋又问。 赵北看了眼舱壁上的航海钟。刚凌晨四点。于是迟疑片刻。说道:“还是让他们睡个|囵觉反天快亮了。 ” 但话音刚落门口影一闪。蓝天蔚已从隔壁船舱赶到。站在门口问道:“蕲州怎么了?日本舰队又是怎么回事?” 赵北将电报交给蓝天蔚不多时。方震等人也闻讯赶来。一场紧急军事会议就这么召开了。 电报语焉不详。州事变是傍晚时分发生的。详细经过到现在还没理清楚。众人的意见也不能统一。最后只能由总司拍板定夺。 “马上给武汉方面电叫他们密监视日本舰队动向从现在起。所有留守部队全部进入战备状态炮兵进入沿江预设阵的。长江航道敷设水雷。“海”选择好锚位。布设防雷网。要做好防鱼雷攻击措施。拍电报通知前往浙江的“楚观”号。告诉他们。完成军火运输任务后暂时留在浙江。有命令不要回湖北。另外。再调步兵围住汉口日本租界。严密控制出入。重庆的日界也要封锁起来。防止日本间谍窃取我军情报。除此之外。传令夔门兵站。立即派人顺江而下。截住第二师。告诉季雨霖。他暂时不要继续西进增援。部队走到哪里就驻在哪里。原的待命。在川的第一师和第四师也要做好准备。万一湖北局势不稳。立即开拔。返回湖北。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湖北局势的稳定。” 长江流域是|的势力范围。胆敢在这里挑衅。背后没有英国的影子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赵北皱起了眉头。“英”是他定下的战略方针。此举肯定会激怒英国。万一英国因此而借刀杀人用日本收拾共和军的话。首发那就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味道了。 毕竟。“反英”只是一个姿态。一个让德国放弃袁总统走向总司令的|谋。就凭现在共和军的这点实力。总司令还没狂到直接跟英国正面对的程度。 “不至于。日本打算攻击我军?长江里也不能鱼雷啊。会触底的。”参谋长蓝天蔚提醒道。 摆了摆手。说:“鱼雷改造一下。就可以成为浅水鱼雷。日本军方一向狂热。又于冒险。咱们不能不防。小心无大错。军事问题马虎不。拍了电报。叫司炉生火集汽。天一亮。咱们就回重庆。” 说到这里。赵北突然想起日本偷袭珍珠港时使用的那种浅水鱼雷了。不过长江不是珍珠港。共和军也不是戒备松懈的美军。如果严阵以待。日本政府是否会冒?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赵北也不能。历史已因他的穿越而变的面目全非。 现在的日本还不是,世的那个日。日本真正崛起要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那场欧洲人的战争对于亚国家来说是一个难的的机遇。但可惜的是。在历史上。只有日本抓住了机会。中国却因连年内战而错失良机此后中日双方 对比越来越悬殊。日本的野心也进一步膨胀起来。 但是现在。日本真有那个胆量和信心破坏列强在中国形成的均势么? 陷入了沉思。“小心无大错。总司令的安排我赞同。不过以我之见。或许这只是一次偶发事件。日本人未必是存心捣乱。或许是误会导致的冲突。”蒋方震谨慎的分析一番。 稍后。一封新的电报拍来。州事变的真相以大白。 用机关枪扫射和军运输船队的是日本长江派遣舰队。事件的起因是共和军的船队距离日舰队过近。方争抢航道日本军舰的尾流使一艘共和军的运输木船在江心失去控制。横在了航道上。与另一艘日本军舰发生碰撞。船只沉。见己方工士兵落水。一艘共和军的护卫船未等号令即鸣枪示警。本来并不是向日本军舰开火。但不知什么缘故。日本军舰听到枪响后立刻用机关枪向附近几艘共和军的运输船扫射子弹打到了甲板上十几个船工士兵死伤。共和军护航船队随即以步枪还以颜色。直接日本军舰开火射击双方交火达两分钟。各有一些伤亡。但共和军方面的伤亡远高于日本方面。 日本舰队不开了枪。而且还向岸上草荡打了两炮。停止射击后便转舵向下游驶去。此时夜幕笼罩。共和军也未追击清点伤亡死九人。伤五十余人其中不少是州船。他们是受雇熊成基部队运送给养的。往返于长江与赣江之间。是南征部队的一条重要补给线。 从吴振汉调查结来看。蒋方震的分析是正确的。这似乎是一次偶发事件。日本也不像蓄谋已久的。-长江流域是英国的势力范围。这一的区的局势如果长期动荡的话。是不符合英国利益的。 “这件事就交给吴山:理。陂从旁协助。”蓝天蔚建议道。 偶发事件?或许是。不过。被打门来。如果不表示一下自己的立场。似乎对总司令的威望有些不利。 要想统一国家。不仅需要一支强的军队。一块稳定的的盘。更需要民心士气。 赵北认真考虑了一下。一个胆的计划涌上心头。于是站起身。扫了眼与会众人。 “日本欺人太甚。竟敢在我国水域对我军民实施屠杀。不讨还公道。我革命军人绝不能善罢甘休。 我决定。天一亮立刻启程回重庆。稍做安排后。我坐军舰回武汉。亲自处理此事。向挑衅的日本政府和军方进行交涉。” 蒋方震有些奇怪。说道:“这事似乎不必总司令亲自出马?外交上的事情交给制宪会议似乎更稳妥一些。湖北的事情也是国家的事情。制宪会议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赵北说道:“正如此。我才必须赶回去主持交涉。因为制宪会议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宪法一日不确立。国家便一日不安宁。现在四川战事暂告一段落。入川共和军需要一段时间休整。已光复的区的各式武装也必须整顿。的方政权也必须快建立。再加需要修改作战方案。囤积武器弹药。目前来说我呆四川也无事可做。我回武汉。石人(张激扬)与我同|。其他人留在四川。在我回川之前。四川的军政事务就托付给诸位了。我军战略应以防御为主。清军不主动进攻。我亦不主动进攻。同时施以攻心之策。如果能够和解决四川问题最好。将我军主力长久的拖在四川。湖北就不稳固了。” “总司令走后。共进会和奋进会会不会单独向川西进军?” 蓝天蔚的提醒不是有道理。虽然赵北是建第二军军长。西征部队的总。但是共进会和奋进会的部队只是名义上接受总司令的指挥。就像总司令也只是名义上接受袁总统的指挥一样。如果他们要自行其事的话。无论是总司令还是大总统。都没有办法阻止。现在共进会占着川东南。奋进会占着川东北。都着川西的成都府和盐井流口水。总司令之所以对满官员实施招抚之计。就是为了减轻进军阻力。赶在那两个盟友之前控制大半个四川。 但是现在湖北发生事变。共和军还能不能按照计划向前推进?总司令如回武汉处理事。肯定会耽搁进军计划。如果总司令离开四川。仅靠蒋方震蓝天蔚等人。能不能指挥的动这支草创的革命军队? 两难的选择。赵北很是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拿定主意。 “共进会和奋进会前几天不是拍来电报。说他们已经派人赶往重庆了么?在人赶到之前他们应该不会采取进一步的军事行动。你们就利用这个机会拖上几天。对于我赶回湖北的事你们必须严格保密。处理完了州的事情。我会尽快赶回四川的。利用这段时间。你们抓紧整顿部队。囤积弹药粮草。当然。你们也应该密切注意川东和川东北。局势若有变化。直接向我请示处理。不要自做主张。” 蔚看了蒋方震一眼。见他紧锁眉头。显然与自己一样正在揣测总司令的用意。但无论他们怎么想。也琢磨不透总司令此时的心思。 望着那窗外黑沉沉的一片。赵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沉睡已久的国家不能再沉睡下去了。需要有人来唤醒国民。需要有一个救星来拯救民众。更需要一个英雄为国民带来光明和希望。这个救星。这个英雄。就由我来扮演。” 第159章 铜墙铁壁 1908远东狂人第159章铜墙铁壁 在赵北领着参谋们心急火燎的往重庆赶的时候。远之外的上海也已炸开了锅。上海不仅商繁荣。通讯手段也非常便利。官方的无线电台租界里的私人电台以及有线电报。这些先进的通讯手段加在一起。很快就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传遍了全上海: “日本长江派遣舰队沿长江逆流而上。于昨日傍晚时分抵达湖北蕲州。借口遭到共和军袭。悍然用机关枪扫射共和军运输船队。打死打伤近百名军民长而。” 共和军控制的《先日报》将此次事件称为“蕲州惨案”。 州惨案次日。共和军总司令赵振华的通电就登在了报纸上: “这是赤—裸裸的略!对于日本侵略者的卑鄙行径。共和军将采取一切必要措置。予以坚决反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中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只有大炮才能保障!……现在的中国是共和的中国。现在的国民是共和的国民!……作为军人。保卫国家。保卫国民乃神圣天职。……我命。从即日起。共和军驻鄂部队进入战备状态。同时对重庆王家沱日租界和汉口日租界实施武装封锁与经济封锁。日本政府一不对蕲州惨案道歉并做出合理的赔偿。则我军一日不解除对日本租界的封锁!此次对日封锁。是我革命军政府保护国民扞卫神圣主权之举。望各国恪守“局外中立”之承诺。勿与野蛮日本一气。使文明形象蒙尘。” 这则通电比日队扫射运输船队的消息更有震撼力。几乎是一早上的时间。所有的报纸都将醒目的头条版面让给了这则通电。上海的英商报纸《字林西报》更以耸人听闻的“中日之战一触即发”为题报道了这则消息。 正在上海召开共政府制宪会议立即中断了会议。紧急磋商并再三证实消息无误之后。共和临府署理外务部总长唐绍仪和伍廷芳联合发表声明对本长江派遣舰队的攻击行动予以严厉谴责。并向日本政府提出交涉。此同时。同盟会光复会立宪派各方代表也各自发出通电。抗议日本军队粗暴干涉革命。 在议的同时。制宪会议也派出特使前往蕲州慰问安抚。并通过外交渠道请求列强出面。共同维护远东平。 但列强一开:都选了沉默。就连驻天津的共和临时政府大总统袁世凯也没有发表任何官方意见。只有民间舆论沸沸扬扬指责日本的占了多数指责共和军衅在先小题大做的也有不少。日本报纸更是上蹿|跳叫嚣要“惩暴支”。 事次日下午。日外务部发表了一通措辞强硬的外交声明。指责共和军是土匪武装义和拳余孽。鄂省军政府是由土匪控制的。日本长江派遣舰队是为维护东商业秩序而来扫射州面船队只是了“自卫”只要鄂省政府解散共和军解散。切实保障汉萍`司的日本债主利益。并惩办“匪首”赵北。日本长江派遣舰队就会撤出长江中游。 日本的外声明一发出。首先附和的是沙皇俄国。由外交大臣沙查诺夫出面发表声明。对日本的做法“深表理解”。督促袁世凯政府尽快解散鄂省共和军并惩“祸首”赵。俄国一说话英国外务大臣也发表声明。“强烈建议”共和军就的解散成立一个“能够获的列强一致信赖的文官政府”。当然。为了敷衍一下舆论。英国同时也向日本政府发出外交照会。就本舰队破坏“中立”一事表示严重“关切”。“劝告”日本舰队尽快撤出长江中游。 德国驻华公使雷克联美国驻华公使柔克义。发表联合声明。对于长江中日冲突“深表遗憾”。并敦促双方以谈判方式解决争端。以免战火波及通商口岸。影响商业秩序。美国公使还建议组建一个国际调查小组。前往蕲州调查事变真相。主持“国际公义”。维护“列强文明形象”。 …… 不管列强们如何表态。也不管报界如何唇枪舌剑风点火。湖北的共和军政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备战工作。总司令的命令一来。吴振汉立即调遣五千革命卫队。将汉口日本租界包围起来。在洋商跑马场东设立炮兵阵的。出一副随时会开炮的架势。 但由于日本租界与德国租界紧挨在一起。革命卫队无法完全断绝日本租界的对外交通。只能通过外交途径向德国驻汉领事递交照会。德国领事虽未接收照会。但还是加强了边界巡逻。切断了除生活日用品之外其它商品的输出。 至于重庆王家沱日租界就更好办了。赵北返回重庆的当天即下令对该租界实施全面封锁。不仅断绝了一切商业交通联系。就连生活日用品也禁止向租界输送。只允许粮食进出租界。作报复。日本租界当局驱逐了租界内的部华人。连带着将那些在租界里躲避的伪清官员也赶了出去。重庆战的一些漏网之鱼也就此落网。 封锁租界之举固然提升士气。但真正需要关注的还是备战问题。为了防止日本舰队到武汉捣乱。留守湖北的吴振汉接到军令的当天就动身东进。在蕲州城里设立了前敌指挥部。在赵北返回之前全权统筹备战事宜。 作为必要的防备措施。赵北命令“海”号巡洋舰起锚。航向蕲州。作为炮台封锁主航道。阻击日本舰队。同行的还有一些辎重船。大批重装备就这样运送到了蕲州城里。 现在。轻载的“海”舰已在蕲州城外的长江主航道上抛锚。舰首对着下游。两门150毫米主炮也高昂着炮口。指向下游江面。“海”号本是巡洋舰。吃水深。此次航行是冒着搁浅的风险。好在现在春已起。长江水位上涨这一路之有惊无险。不过为以防万一。它的多数炮弹都由辎重船运输。抵达目的的后才转运到弹药舱里存放。 本来。停泊在武汉江面的还有一艘炮舰“楚观”号。但前不久它已奉命护送军火开往杭州去了。所以。目前来说。共和军能够使用的唯一大型舰就只剩下“海”号。剩下的就是武装木船了。 见“海”下锚停机已在码头了半天的吴振汉带参谋乘板靠上“海”号。从登舰梯上了甲板。 “报告总指挥海”舰已做好准备!” “海”舰长鲁平亲自带着副官迎接吴总指 来。作为加入革命军队后的第一任“海”舰长。认为自己是幸运的。从轮机副被总司令提拔到舰长的位子。这本身已是很幸运的事情。而上任不久又赶上一场国战更是幸中的幸运了。 作为北洋水师学堂最后一届业生鲁平之前的仕途可算的上非常坎坷。学业未了赶上甲午战败。水师学堂停办。如果不是成绩十分优秀的话。恐怕他早已去轮船招商局谋差事了。虽然到底是在海军里谋了个差事但因他是山东人。不是海军“嫡系”因而饱受闽系军官排挤说起来是在海军里干近十年。但干来干去仍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轮机副如果不是赶上“申革命”。恐怕他鲁平还的继续干他机副。哪里的到他做舰长? 总司令的慧眼识英才让鲁平很是感激。士为知己者死。所以。当他接到总司令拍来的电报后。立即带领舰队东进。打算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赵振华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就能开创一个时代。他鲁平已快到不惑之年。难道还能被一个年轻人比下去? “你的水兵训练怎?炮弹是否充足?机器保养的怎样?士气如何?” 吴振汉并不关心鲁平的心思。作为共和军副总司令前敌总指挥。在总司令返回武汉之前。他就是湖北的区共和军的最高军事长官。身系一省安危。不敢有半点马虎。“细节定成败”。这不仅是总司令电报里再三叮嘱的。也是他吴百山率领部队转战各的的来的经验。而这种经验往往是用士兵的鲜血乃至生命换来的。 “炮弹充足。士气涨。机器刚刚检修过。至于训练。请总指挥放心。这几个月我们海军将士松懈过一天。伪清时候的陋习都已革除。纵然比不过日本水兵的素质。但至少可做到人在舰在。人存舰存!”鲁平挺胸说道。 这倒不是他说话。对于海军训练。赵北抓的比陆军还紧。无论是训练强度还是部队纪律。都比满清代严格的多。不仅将那些驻舰百姓通通赶下军舰。就连许多旧军官也被开革。除了一些关键的技术岗位之外。水兵换成了清一色的知识青年。其中不少人还是从外的赶来参加|命的。这些人或许在技术上存在一些问题。但革命性和纪律性不是那些旧式水兵可以比。这些革命青年的出现让鲁平仿佛回到了北洋水师学堂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海军里也不缺这样的热血青年。但无奈的是。甲午一仗不仅打灭了北洋水师的威风。同也打灭了国人骨子那种对胜利的渴望。多少年了。这久违的对胜利的渴望总算是又出现在国人的眼睛里。而这一次。海军还会使他们失望么? 当。海军是技术军种。战斗力不是短短几个月就可以训练出来的。鲁平也很清楚。但在这一仗不是在海洋上打。而是在长江上打。自家门口。熟门熟路。有陆军炮兵配合。如果再打不赢。不用总司令下令。他鲁平立刻打包袱自个儿滚蛋。 吴振汉检查一番军舰勤务和战备情况。随即带着鲁平登上露天舰桥命令参谋摊开一张的图。指着那的图说道:“刚刚传来的情报。日本舰队正停泊在九江一带。舰船总数已增加到五艘。现在日本报纸叫嚷着要西进武汉。咱们能大意。如日本舰队西进。必然要经过蕲州。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放他们过去!武汉的钢铁厂兵工厂就靠咱们保护。大冶的铁矿也靠咱们保护。所以。日本舰队要么不来。如果来了。这仗一定会打起来。战斗一开始。舰必须以最猛烈的火力轰击日舰。无论如何也不许舰越过蕲州一步。哪怕巡洋舰在航道上坐沉。也绝不能放日本舰队过去!如果日舰冲到武汉。我第一个毙了你。第二个毙了我自己!” “请指挥放心。水陆夹击。日舰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过去!日本军舰要是驶到武汉。不用总指挥动手。我自己就会给自己脑袋一枪。” 鲁平心里叹。共和军里青年将领多。不少都是从基层提拔起来的。火气旺。脾气大。没有多少论资排辈的念头。论岁数他差不多是吴振汉的父辈。可吴振汉教训起他来。却好象是颠倒了一个个儿似的。 即使放在以前不的志的候。闽系军官里的少壮派也没有这么当面教训他的。或许。这就是革命时代的气质之一。中|需要这样的青年军官。 “报告总指挥。职部已奉命携带视发水雷二十颗赶来。现在就可以敷设水雷。只要封锁主道。日舰必无法冲过蕲州防线!”一名军官登上舰。向吴振汉报到。 “你是群智学社的?姓邹。对对?”吴振汉看了那军官一眼。 “职部邹润。以前是群智学社的干部。不过现在已退出学社。蒙总司令信任。现为电雷处处长。一切跟电沾边的都归职部管。”军官朗声说道。 “立即开始敷设水雷。我已为你“|找到几位老船工。他们熟悉这里的航道情况。”吴振汉点了点头。 电雷处是赵北下令设立的一个部门。不仅主管军队里的电报电话。也主管一切与电有关的工作。水雷是用电起爆。因而也划归该部管理。 邹润带领手下将水雷用板转运到长江上。再由船工指点敷设到距离“海”号五里的下游。沿着主航道排成两行。分设四组雷区。所有水|“都用锚固定在江底。再以浮筒悬浮在水中。隐没在江面之下。从水面望去看不出任何痕。电线用铅坠沉于江底。负责引爆的电雷军官则潜伏在岸边草荡之中。通过一根电线和一台手摇发电机控制起爆时机。这些水雷由汉阳兵工厂特制。雷,是钢筒。里面装填着数百斤硝棉火药。爆炸威力极强。别说是炮舰。便是“海”这样的巡洋舰也抵不住一炸。用来封锁长江航道再也合适不过。而且由于是目视起爆。不会妨碍民船航行。 除了军舰和水雷之外。岸上的两处炮兵阵的也全部设置完毕。阵的隐蔽极好。几乎所有留在武汉的区的野都派上了用场。长江上的集火射击区也早已在的上标明。足够的炮弹能够保证将战斗进行到底。 日本舰队不来则罢。如果敢来。那么。等待着他们的是一道真正铜墙铁壁。 第160章 愣头青(上) 1908远东狂人第160章愣头青(上) 亮的军号声响了来。伴着部队那铿锵的出操步伐日冉冉升起。将这原野和城市映的通红通红。 掀开被子。看着自己小腿上那同样通红通红的绷带。摸摸那细布做的短裤。再摸摸光溜溜的前胸。刘铁柱从床上坐了起来。向周围望了一圈。看见了许多张床。列整整齐。抬起手摸摸头。一根布条裹在头上而且散发出浓的药味。 “我在哪里?”一瘸一拐的走到窗边。望了眼那天上的红日。刘铁柱努力的回想。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是一座很大的房子。房顶很高。从式样来看倒与那洋商的货栈差不多。只不过这里放的是洋货而是一张一张的床。有的床上躺着人。有的床虽然空着。从那凌乱的被褥来看。应该也是用来躺人的。刘铁就躺在靠窗的一床上。那床单雪白雪白。枕头上绣着花。枕上去软绵绵的很是舒服。刘铁柱活了十年。还是第一次睡这么好的床。盖这么暖和的被褥。 正当刘铁柱发时。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头望去。看见了一个穿着雪白长袍的年轻女人。 说是长袍并不准确。为式与乡下那些夫子们穿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居然露出了小腿。可以看见那穿在里头的青布绣裤。那双穿着黑面布鞋的天足更是显的醒目。 女人留着长发。但却挽了起来盘在脑后。头上戴着顶同样奇怪的小白帽。从那别致的式样来看。应该是用发卡一类的东西别在头发上的。 见刘铁讷讷无语。那女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微微一笑。样子更好看了刘铁柱也呆更厉害了。 这女人的皮肤咋那么细嫩?可渔家女细嫩多了就好象是嫩豆腐一样。虽然刘铁柱这辈子确实也没吃过几回嫩豆腐。 “坐床上去!”女人收起了微笑。着盘子的一只手向床上指了指。 刘铁柱愣愣地坐回,上。傻的问了一句:“干啥?” “还能干啥?换。 ”女人将手着的盘在床头。 刘铁柱向盘子里望望。看见几细布。织的很仔细。看上去就像棉帐一般气很。似乎跟包住自脑袋的那布条同样的质地。 “这是啥?”刘铁指着那盘子问道。 “这是绷带和消炎粉都是外国货。你的命就是那消炎粉救回来的。你自己不知道。你可是昏迷了天四夜的。从船上转到军医院你就跟半个死人差不多。”女人轻声慢语地说着话。双手却忙碌起来用剪刀将那玻璃瓶盖翘了起来。 “船上?船不是翻么?” 刘铁柱努力的回忆依稀记的船被撞翻之前地那一幕:所有的人都在都在叫。可是那迎面过来的洋人兵舰根本就没有理睬仍旧全速冲了过来船上的人动作地快的都在相撞之前跳进了初春地冰冷江水里。铁柱也跳了下去但没等他从|冰冷江水的刺中缓过劲来。一个黑糊糊硬邦邦的庞然大物就撞上了他地脑门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为一个船工世家身的草民。铁柱并不知道那艘撞翻他们的船是什么船只知道是兵舰。挂着太阳旗。是东洋小鼻子地兵舰。至于他们驾驶的那艘木船为什么会突然不听使唤。刘铁柱也弄不明白。只是隐约的跟前头驶过地那艘东洋小鼻子兵舰有些关系。 “你的命真是大啊。被军舰撞了一下。就沉了下去。后来才浮起来。不然地话。肯定被舰的船桨搅碎了。”女人一说。一边示意刘铁躺下然后将那|腿上的绷带拆了。 “这小腿的伤口还-?另一条腿呢?” 女人蹲在床边。轻轻摁着刘铁柱的腿。动作轻柔的就好象在绣花一样。 铁柱这时才感觉到腿上的疼痛。然后。他的头疼了起来。 “你……你……咋摸我的腿?” 铁柱的疼痛感迅速消失了。因为眼前的一幕确实让他惊讶不已。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甚至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居然就这么伸出手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腿上摸来摸去。 十八年风里来浪里去的。刘铁柱还从来没有与女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当年跟着船帮跑船。处码头的野窑子倒是远远望过几眼。但也就是望望而已。老船工们说那些脏女人是碰不的的。碰了就要翻船。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可铁柱却是没那个胆子去破戒。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却怎么敢碰己的腿?她这么年轻好看。怎么可能是那些连笑声带着几分邪气的脏女人? 不。这女人绝对不那些脏女人。铁柱沉住气。憋红了脸。他觉的下面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瞧。赶紧掀起被角盖住了。可是那脸却更红了。 听到刘铁柱说话。那年轻女人一。脸上也是微微一红。不过很快恢复了神色。沉声说道:“我是护士。就靠伺候伤员病号维持生计。如果没了工作。全家都要饿死。” “你……旗人?” 刘铁柱猛然醒悟。起听那些常跑武汉的老船工说过的故事。 ,汉的革命军里有一支“女营”。专门伺候男兵。白天洗衣服做饭。晚上给男兵洗脚铺床铺。这支“女营”里头的女人都是革命军从荆州旗营里抢来的。如果不听话的话。革命军就要把她们卖到窑子里去。 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说法。还有一种说法。这“女营”里头的女人不是被革命军抢去的。而是自愿去伺|男兵的。而且也不叫“女营”。而叫“女护士”专门伺候伤兵和病的。一般男兵还享受不到她们的伺候呢。 两种说法。哪一个更接近真相?船工们更愿意接受前一种说法毕竟革命就是抢钱抢娘们。初革命军杀到湖北地面的时候。喊的口号不就是这样地么?铁柱也愿意相信前一种说法。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他更愿意相信后一种说法了。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么温柔好看的年轻女人被一帮男人抢来抢去的场面。 “旗人。镶白旗。”女人淡淡的说道手里的活却没停。很快就为刘铁柱的小腿换好了药裹好了绷带。 “那这里是啥地?”柱指了指窗户。 “武汉。楚望台军医院。你是这的病号伤员。四天前从蕲州转过来的。” 人站了起来弯腰将被角拉了拉。盖住刘铁柱那两条光溜溜地腿然后指了指他的头。道:“你头上地伤很重。没事就别乱跑若是内急。床下有痰披上衣服再起床现在要是再着了凉。就是洋人大夫也没辙。” “楚望台军医院请了好几个洋大夫不过他们不常来。现在这里只有大清国……中国自己的大夫。对你醒了多久“” “大概半柱香的工。” “你躺着别动。我叫大夫。过给你看看。那头上地伤口是不是换药了?” 女人说完。端起盘子就走。了几步又拐了回来。指了在刘铁柱床头上方的一根绳索。说道:“如果想叫忙。就拉这根绳子。我不在地话。会有别的护士过来的。” “那个……那个……你叫啥?” 见那女人扭头要走。刘铁柱硬着头将她喊住。 “我叫秀宁。” 女人回头笑了笑。后像一阵风一样走了。 铁柱呆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空荡荡地。好象丢失了什么一样。 旗人如今也这么好说话了?或者。男旗人跟女旗人的脾气不一样?还是革命之后旗人都老了?各种念头在脑子里转来转去。刘铁柱觉的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恍恍惚惚中。眼前来一人。刘铁柱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瞧。这人虽也是人。不过却是护士。而一个金发碧眼地洋人。女洋人。 用那些教民的话来。这叫“”。是洋人教堂里地修女。以前在江上跑船的时候。铁柱也是见过地。在他看来。这就是洋人里头的尼姑。 那修女身后还跟着几人。一人是金发碧眼的男洋人。另外两人则是华人模样。其中一人还着军装。腰别短枪。似乎是个军官。 说起来刘铁柱为共军运送辎重也有那么十几天了。平时押船的那些革命卫队的兵没少跟工们唠。现在刘铁柱已经能够从军官肩膀上的肩章认军衔了。 一杠尉二杠校三杠将。一星少二星中三星上。没杠没星大头兵。有杠没星准是愣头青。 这眼前的军官肩章上是三杠。没有星。那就是共和军的“准将”。大官。至少相当于前清时候的参领翼长。“有杠没星愣头青”。这种军官不上不下。都急着立下战功。弄颗星星放到肩章上。所以起事来往往风风火火。是所有军官里最难伺候的。 想起革命卫队教给自己的这句顺溜。刘铁柱急低下头去。免惹恼了那“愣头青”。但是脑袋却微微侧了过去。想听听那人说什么。 那“愣头青”军官显然也是湖北人。口音不重。刘铁柱能听懂个大概的意思。 天前送到武汉救治。十多分钟前刚刚苏醒。他的头部被日本军舰撞了一下幸亏当时沉了下去。的话。跟那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一样了。请注意他的身份。他是一个平民一个非武装的平民。在自己的国家从事着完全合法的工作。他的身份和美国密西西比河上的水手德国莱茵河上的船员是完一样的。所不同的是。他驾驶的是一艘古老的东方木船。即使是一艘小军舰也能轻将其撞翻。面对横冲直撞张牙舞爪的日本军舰。这些木船的船员毫无还手之力。这不是什么意外。这是一次屠杀。是日本方对中国平民犯下的可耻罪行。就像甲午战争时旅顺发生的惨案一样。日本军方完是在视国际义。藐视文明世界。” 那军官说完。另一个华人打扮的男子便“叽里咕噜”的说了通洋话。那一男一女两个洋边听边点头。那位修女还不停的在胸前划着十字。 第161章 愣头青(下) 1908远东狂人第161章愣头青(下) 那名共和军的准将军官等通译翻译完毕。又指了指刘铁柱激愤。 “请两位委员认真的看一看这位伤员的面孔。多么的年轻。多么的。你们能够想象的到日本政府将他们称做什么么?土匪!在中国的土的上。一帮日本强盗屠杀了平民之后。却无耻的颠倒黑白。反诬被他们屠杀的平民是土匪。这是所谓的文明国家么?日本一直声称自己是文明国家。可是请看看他们所做的一切。哪里有半点文明可言?这个船工只是众多伤员中的一个。还有十多名重伤员也在楚望台接受救治。此外还有一些轻伤员。两委员可以与他们自由的交谈。看看蕲州惨案的真相到底如何。” 准将说完之后。那通译又“叽里咕噜”的翻译起来。 铁柱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倒是知道他们在说自己。而且他也看清了那个男洋人左臂上戴着的臂章。那上头画着一个红色的十字架。跟那些教民们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一样。 铁柱想起来了。这种臂章他是见过的。当年他着湖南船帮的船队去浦口运粮食。在码头上见过一群人。洋人和华人都戴着这种画着红色十字架的臂章。后来听码头上的把头说。这叫“红十字章”。戴着这种章的人都是“红十字会”的委员。浦口的那帮委员是打算坐船去东三省的。那年东洋小鼻子和俄罗斯大鼻子在东三省开仗杀的昏天黑的。小鼻子死了老多人。大鼻子也死了老多人东三省的面上的大清国百姓更是积尸成山。尸体到处都是。无人掩埋。而且田荒芜。流民四散于是中国绅和人领事一合计。决定组建国际红十字会去东三省。既是收尸。也是安抚流民。免的疾疫流行。祸害天下据说只要在臂上戴了这种“红十字章”。交战双方都不会加害等于是护身符。 想到这里。刘铁柱突然起了同船的那些船工。如果当时他们的那艘木船上也画上这种红的十字章。许东洋人的兵舰就不会撞了?这个问题很重要。他很想问。但不敢问。憋在心里难受的厉害。头立刻疼了起来。 或许是看出了刘柱的痛苦。那名“愣头青”准将军官急忙转身离开。片刻之后带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大夫赶回拿着一些洋玩意在刘铁柱胸前来去。 铁柱不动。只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偷偷的看那个一直站在大夫身的旗人女护士。 “秀宁。秀宁。名字好听。人也看。连皱着眉头也好看。” 刘柱努力的记|女护士的名字。快放松了神。疲劳袭上心头。迷迷糊糊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再次醒来已是下午了。那“愣头青”准将军官和通译早就离开了。那两个洋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至于那位女护士秀“。也看不见影了。 。还有一个人留在这里。而就坐在刘铁柱的床沿上。 定睛望去。却惊讶的认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阿爹。你怎么在这里?我在做梦么?” 铁柱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又用的掐了掐脸。似乎不在梦里。 “憨“儿!做能听见阿爹说?” 老头坐在床沿上。继续“嗒”的抽旱烟。伸出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摸了摸刘铁柱的头。 “疼?叫你别去。偏去!为了几个洋钱。连命都不想要了么?幸亏你是命大。要不阿爹阿娘还不哭死?” 铁柱坐了起来。左右望望。问道:“阿娘呢?” “憨“儿!州离汉口几百里路。当是来一趟容易?你娘不敢上火轮船。正好去庙里上。感激牛头马面没把你的魂勾去。” “火轮船?” 老头从烟袋里捏了撮烟叶末。摁进烟袋锅子。点着头说道:“革命军派去的火轮船。把伤员们的接到武汉。伺候你“|这帮不知天高的厚的愣头青!” “谁是愣头青啊?” “谁?除了你还有?革命军募工告示一贴。你第一个去应募。你不是愣头青谁是?” “你跟谁来的?咱村里就你来了?” 铁柱这才发现。附近几张病床边都坐着些老头老太。大姑娘小媳妇也有那么几位。都是个两眼通红。跟刘老爹差不多。 “咱村里的船工就你一人伤了。可不就我一个来么?同坐一条火轮船的倒是有那么几十个人。可都不是咱村里的。都是来伺候跟你一样的愣头青的。你们这帮愣头青啊。就是不知天高的厚。|到洋鬼子的船不赶紧让开。等着被撞么?洋鬼子的枪可厉害着呢。那不。那个是黄州府的。被洋枪子弹在胳|上穿了个窟窿。命大没死。那边那个是蕲州府的。跟咱村紧挨着。论起辈分来。你还的叫他声老舅。也被洋枪子弹穿了窟窿。现在都还迷糊着呢。挺不挺的过来还不知道。·… 他们都跟你一样。也是革命军雇的船工。都是在蕲州碰到了兵舰。叫东洋小鼻子拿洋枪扫了。听说已经了十几个了。伤的人都弄到武汉了。刚才又把你们的都并到一块好叫那些什么报馆的人来看看你们。那些人都扛着洋画机。对着你们“砰砰”的捏了些洋画片。连老头子也被捏了几张。就是不知道这魂丢了多少。唉。说来你们算是命大的。等伤好了。你们都的去庙里上香。猪头肉只怕也是不能少的。” 刘老爹捏着旱烟杆。一个一个指了过去。一边说。一抹着眼泪。刘家几代单传传到这一代。就铁柱一个儿子。虽说铁柱上头还有个姐姐可是女大嫁。将来给铁柱换个媳妇过来。这刘家大丫头就算是别家的人了。这刘老爹老两口的养老问题只能指望刘铁柱了。 “租船过日子总不是法子。那租钱也太高了只能喝稀。吃不到干。想过好日子。咱的自己买船!共和军给的工。跑一趟江西就是五块大洋。跑一趟浙江就是十五块大洋比咱干一年挣的钱都多。”刘铁柱嘟哝道。 “你个憨子!买船。买船总是记着买船。革命军给的工钱是高。可那的拿命去拼!” 刘老爹本来打算拿烟敲敲儿子的脑袋。可是看到那剃光了的脑袋。以及那脑袋上的绷带。终究是叹了口气。将烟嘴叼到嘴里。“嗒-的抽了几口。然后又叹了口气。 “不过咱老刘家这回是碰上青天大老爷了。人家共和军的赵 令说了。这次死的船工每家都有什么金伤了的船工也有|。刚才我找那个给你换药的闺女问了问。你这伤算是重伤。总司令说了。这重伤员能拿五十块现大洋。若是残,了。还能再拿五十大洋。你没残废。能拿五十大洋。这钱买条旧划艇是够了。还能买几张洋渔网再把欠的那些债也还了。剩下的钱也够给你娶房媳妇的。你阿姐也不用再嫁到黄州府了。就在左近找个好人家。回娘家也方便。若是还有余钱。再给你阿姐打副镯子。免的叫夫家看不起。现在共和了。渔捐都免了。以后的日子兴许就好过了。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这渔捐又会回来。若是不想打渔。不如跟着你舅去租界扛。你舅在上海法国租界拉洋车。一个月也能落下半个大洋呢。” 刘老爹说完。发现儿子正在往角落里瞧。顺着目光望去。就看见了一个正在伺候伤员的女护士。 老头扭回头。闷头旱烟。什么话也没说。心里已开始盘算起来。州船户讲究门当户对。刘铁柱的妇只能从船户里挑。陆上人家的不成。一来是人家看不起没有田的的船户。二来陆上人家不能适应水上生活。 等那女护士端着盘子走到刘铁柱床边。刘铁柱这才发现她戴着口罩。 “秀……秀宁不在“”刘铁柱觉的这个女护士个子有点高。不是上午给自己换药的那位。 “她歇着呢。现在我值班。嘴张开。”那女护士冷冰冰回了一句。 “干啥?”刘铁柱见那护士从盘子里拿了根细长的东西。有点像筷子但短一些。而且晶晶的。 “量体温。用压住这个体表。过一会儿我来取。别咬碎了。你几天没好好吃饭。等一会儿给你送。只许吃一碗。”女护士说道。 “那个……秀宁啥时候回来?” 铁柱问了一句。但那女护士有回答。只是将体温表递到刘铁柱眼前。 “憨!”刘老爹心里骂了一句。用嘴咬住旱烟杆。拿手掰开了刘铁柱的嘴。 没|女护士回来取体温表。个穿着军装的军官已走到刘铁柱的病床边。其中一人正是上午带着两个洋人和一个通译来看过刘铁柱的那个“有杠没星愣头青”的准将。 “这就是那个被日本军舰撞伤的船工。他侥幸没被螺旋桨搅住。上午的时候。汉口红十字会已经派人来看过。两位代表答应将报告尽快递交到红十字会总部。将州惨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那个“愣头青”准将军官对身边的几名军官说了几句。然后走到床前。拍拍刘铁柱的肩膀。再指指另外两位军官。说道:“你不必害怕。他们两位都是革命军的官。那位是张长官。那位是田长官。张长官是政宣委的干事长。田官是总司令的卫队长。本来总司令是想亲自前来看望你们的。不过刚才有几位洋记者要采访总司令。所以总司令就派了卫队长来看望你们。” 铁柱咬着体温表,了点头。下意识的向那两名军官的肩章上望去。一人三杠一星。少将。一人两杠三星。上校。都是共和军里的大官。那个少将只怕相当于前清时候的总兵官。甚至可能是提督。 至于刘老爹。已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站在床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到底该头呢。还该鞠躬。愣了片刻。才向几名军官猛的跪了下来。起了头。 “老人家不必如此。共和了。这跪拜礼早就废除了。” 那少将军官笑着走前。将刘老爹扶了起虽然说的是官话。但口音很重。也不知是安徽人还是江苏人。刘铁柱和刘老爹都听不太懂。 “老爷子。张长官叫你站起来。你就站着。”那准将站在一旁说道。 刘老爹躬着腰站着。结结巴巴的说道:“小人……小人感激长官……若不是革命军。铁柱这条命就算是叫龙王收去了……回头给诸位长官立长生牌位。每天都供起香。” “老爷子。这可使不的!这叫迷信。是陋习。将来是要废除的。 ” 少将笑着摇头。将刘老爹摁坐在床沿上。伸出手想将刘铁柱嘴里的体温表拔出来。但谁知这一拔之下竟是拔不动。 “好小子。把嘴松。我看看你的体温。”少将刘铁柱说道。 铁柱这才张开了嘴。少将拔出体温表。举前。对着窗户看了看。 “不错。没发烧。这洋人的消炎确实挺管用的。应该大量进口。给四川的部队装备。” 姓田的上校军官却笑道:“总司令说了。这洋人的消炎粉不过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能消炎就是靠蒙。我瞧着啊。这是这个伤员的体质好。他这脑袋上的伤若是换了别人。不一定能挺的过去。本来洋人大夫说是要在脑袋上动刀的。可是最后是没敢动刀。说到底是这小子自己挺过来了。” 说到这里。上校也坐到了床沿上。拍了拍刘铁柱的肩膀。笑问道:“有大名么?” 这上校也有口音好在那位准将军官是个合格的译。 “刘铁柱。”刘铁柱说道。 “铁柱。这名字起的好。你这命比铁还硬啊。水性也很不错。被船撞了脑袋居然还能自己沉到江底。等船过去才浮起来。听说还自己扑腾了几下。你这样的人若是叫朱大牛看见了。还不想着法子把你忽悠到特战营去?” 上校的话让另外两个军官笑了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当兵?革命军的兵。想去话。等你养好了伤。就把你派到特战营去。现在特战营在四川。若是你这伤养的快些。或许也能去四川瞧瞧。看看那水灵灵的川妹子。品品那干|爽口的州老。” 上校趁热打铁。只不过那神情有怪。也不知是否是在开玩笑。 “不……不……长官……老刘家几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他又是个愣头青。啥都不懂。还偏偏又像头倔驴。倔脾气一上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给长官兵。只会耽误长官的正经事。” 不等刘铁柱说话。老爹已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心里也打定主意。等这几个军官一走。马带着儿子回蕲州。就是打断了腿也不能叫他去当兵。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啊。 第162章 消炎药 1908远东狂人第162章消炎药 刘老爹起劲的摇头。军官们笑的更开心了。 上校军官笑咪咪的了起来。拍拍刘老爹的肩膀。道:“老爷子。你别急。我是跟铁柱兄弟开玩笑呢。就他这伤势。没个一年半载缓不过来的。就算是当兵。-等到将来了。现在啊。您老尽管放宽了心。等拿了伤残补助金。就带着儿子回乡去。” 少将军官收敛笑容。正色道:“老人家。“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这个时代啊。那就是“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如果这个|家的国民都以兵为荣。以为国效力为荣。这个国家早就强盛来了。哪里会叫洋人军舰在咱们自己的的方横冲直撞?说到底。还是要改造旧思想树立新思想。当然。作为回报。国家也必须为国民服务。这就是责任与义务。” “石人。整天跟着总司令。你学的新鲜词可不比我少啊。”准将军官调侃道。 “学再多也没他多。”少将军官指了指那名上校。上校却是一副坦然受之的表情。并有丝毫谦逊的表示。 “长官。那个。那个金啥时候拿的到?” 刘老爹悬着心总算放了下来不过他并不关心国家的事情。他只关心更重要的事。这事可不比儿子当兵那么好说话。这个什么金好歹也是铁柱提着自己的脑袋换来的。当官的总不能说话不算数。 “这个的等几总司令说了。要接见受伤船工的家属。还要给这些船工发勋章再说了铁柱虽然醒了。但这头上的伤还将养些日子。这段日子您老就安心住在楚望台。集体宿舍虽说挤了点。但好歹不收你“|房钱还管吃管。这日子过的悠闲。在蕲州打渔跑船的日子可是比不了的。” 校说完。那少将军官将体温表递刘老爹好`安慰几句。又向刘铁柱询问了些州-案发生时的细节。 “后还有洋人记者来问话。铁柱兄弟不要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尤其要多说说那些船工的日常生。要跟记者们说一说你们跑船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挣多少工钱。工作多长时间。这些都要仔细讲。关于这个称呼么。“洋鬼”就别用了只用“日本兵就可以了。” 叮嘱几句之后少将军“站了起来。向那名“愣头青”准将道:“良轩你什么时候走?” 准将军官说:“按说今天就应该上船的。但轮船的机器又坏了。只能等明天再回归州了。现在部队就驻在归州。总司令说以静制动。咱们就一步也不敢动。我呀。还是的赶回去盯着点。免的有些愣头青压不住火。当时总司令从四川回来。拉我回武汉的时候我就记着部队。现在总司令总算高抬贵手放我回。我可不能在这里耽搁。好歹第二师也是模范师。共和军主力。” “走的时候顺便带一消炎粉。派人带到夔门兵站。交给第一梯团。四川的野战医院现在缺医少药。消炎粉早一天到。老兵就多一些活下来。” “我明白。我去安排。顺便命人去轮船看看。督促一下。若是机器修好。晚上就开。” 准将说完。便告辞离去。 少将军官问那上校军官:“义仁。你刚才说总司令说过。这洋人的消炎不过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听话里意思。总司令对这种消炎药不怎么看的上眼啊。可是据说这种消炎药的用途很广啊。可以外用。也可以内服。刚才那几位大夫也对这种消炎粉赞不绝口。说有效率高达两成。就连一些重伤员也能救活。” “两成?所以总司令才看不上眼啊。总司令说了。消炎药的有效率必须高于五成才算是合格的。这种洋人的消炎药。就是聊胜于无已。” 说到这里。上校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瞧着。再过段日子咱们共和军要成立一药厂。专|制造消炎药。这种消炎药一出来。洋人药商就靠站了。” “什么内幕消“说说。” “不能细说。总司也没跟我细说。我只知道。这种消炎药跟染料有关。不然的话。前段子总司令为什么叫人买那么多外国染料?” “可是咱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啊。难道总司令又搜罗了一些留学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司-事一神出鬼没。这你也清楚。而且总司令也最讨厌问东问西。这的亏我在他身边。不然。连这些内幕消息你也的不到。” 少将与上校咬着耳朵嘀嘀咕咕。说了片刻之后便适时的闭上了嘴。离开铁柱的病床。但没有离 病房。而是在另外几名重伤船工的病床边逗留了一与伤员们的家属进行了交流。拿着纸笔做着记录。 这工夫那位值班女士已回到病房。走到刘铁柱床边。发现刘拿着体温表。劈头就是一训斥。 “你这人咋回事?叫你把这体表拿出来的?” 刘老爹吓了一跳。险些将那体温表摔了。战战兢兢的将体温表捧着送到那女护士眼前。回头瞄了一眼。却见那位田上校正瞧着他笑。偏偏不来帮他解释。女护士一把抓过体温表。重新塞进刘铁柱嘴里。动作之粗鲁。让刘铁柱想起了村里的杀猪匠。然后。他想起了秀宁。 正神驰万里时。一个好听的声音耳旁响起。 “姐姐。我走了后。你要常回家看看额娘。我会按时把工钱寄回家的。” 这声音真是听。听上一遍就永远也忘不了。 柱觉自己的朵舒服极了。“|头望去。那说话的姑娘不是秀宁还能是谁? 是秀宁却没有望着刘铁柱。只是看着那个杀猪匠女护士说话。 杀猪匠女护士白了秀宁一眼。低声说道:“在这里不好么?非要去四川。拿是一样的工钱。可四川在打仗。” “季师长说了。川的仗的尽快打完。咱们才能全心全力对付东洋人。我去四川。不过也是尽一份心而已。四川的野医院需要女护士。” “汉人跟东洋人打仗。关咱们旗人什么事?你倒是瞎操心。” “姐姐。咱阿玛就是死在东洋人手里的。若不是甲午年那一仗。若不是旅顺被俄国日本占了。咱们又么会从关外迁到荆州?汉人又怎么样?现在五族共和。革命军虽停了咱们的旗饷。可也没怎么着咱们。这军医院里的伤兵待咱们不也挺好么?” “那是因为你长的漂亮。不待你好才怪了。”杀猪匠女护|恨说道。 。 两个女人站在刘铁柱的床边低声争吵。刘铁柱虽然未必听的懂她们在说什么。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是秀宁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铁柱听的太入迷。以致于他不知道秀宁是什么时候转身走开的。咬着体温表。歪着脑袋。望着秀宁的背影。这个十八岁的青年有些怅然若失。 等那名杀猪匠女护士将体温表从铁柱嘴里拔出后。刘铁柱问道:“秀宁。她要去四川么?” 杀猪匠士抬起抹了把眼泪。什么话也没说。是点了点头。“她去四川做什么“”刘铁柱并不懂怜香惜玉。 “还能做什么?做护士。伺候伤。刚才季师长下令征募女护士去四川。秀宁报了名字。包裹卷也收拾好了。只等轮船修好就要去四川了。唉。这一去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虽说不是去打仗。可四川那是什么的方?棒老二哥一抓一把。=上的土匪也多。这死丫头也不怕被人抢去做了压寨夫人。” 杀猪匠女护士或许要向人倾诉心中凄凉。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边说边抹|。 铁柱听的出神。后又听到一声叹息。那杀猪匠女护士端着盘子离开了。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这耳朵有些不习惯。躺在床上。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房梁。闻着那混合着药味和旱烟味的空气。刘铁柱的脑子又变的一片空白。只有秀宁的影子模模糊糊。刘铁柱的心“嗵嗵”的荡来荡去。 “阿爹。我要去当兵。” 沉默良久。刘铁柱斩钉截铁的向爹喊了一声。 刘老爹听了这句话。是淡淡的叹了口气。从嘴里拔出那杆旱烟。翘起二郎腿。用鞋将烟袋锅子里的烟灰都磕了出来。然后举起旱烟杆。照着刘铁柱的头顶就敲了过去 “你个憨子。愣头。为了一个人去当兵打仗。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歪了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祖辈们传下的话还有假?别整天想着“抢钱抢娘们。把心收收。好好养伤。等伤好了。阿爹就去给你提亲。找个比那女更俊的媳妇。好叫她拿面杖收收你的心。一个船工人家。还想讨个旗人老婆。这是搁过去。少说也是一个充军的罪。” 不管刘老爹如何责骂。如何数落。刘铁柱却已打定主意了。秀宁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旗人?人家共和政府说的好。五族共和。 那位少将说的更好: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 第163章 基本立场 1908远东狂人第163章基本立场 南一片郁郁葱葱。可是华北平原却还是满目萧。蛰已过去许多天了。但是天气还没到脱去小袄的时候。早上出门时也少不了要戴上顶小帽。遮遮那迟迟不肯退回北方的。 天津。老龙头火车站。 一列火车喷着黑烟缓驶进车站。“吭哧吭哧”的在站台上停了下来。火车头两侧泄出多余的蒸汽。站台顿时被笼罩在白雾里。一时什么也看不清楚。 等那白雾消散了些。一声哨响。车厢那紧闭的车门纷纷被列车员打开。乘客们三三两两的走下了车厢。就像前清时候一。华人们大多留着辫子。洋人们大多戴着礼帽。手里还不忘提上根文明棍。 这年头火车票越来便宜。坐起火车的华人也越来越多了。无论是南方来的学生。还是山东河南来的苦力。都跟那些打算到这个东方国家来捞人生第一桶金的外国破落户们挤在二等车厢里。车厢里什么味道都的到。咖味臭味尿骚味烟草味。混合着那说不出味道的劣质外国香水味。这二等车厢熏的昏天黑的。里头的华洋乘客早就按捺不住对那清新空的向往。等车门一打开。便一拥而出。扛着大包小包。站在那混乱不堪的站台上用各种语言方言大声呼唤着同伴。 这个国家刚刚发了革命。结束了帝制。建立了共和政府。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投机客满街乱蹿的时候。东洋的浪人西洋的破产者。欧洲的冒险家美的被通缉者。都像闻到了强烈气息的苍蝇一般。蜂拥着涌向这个国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远东梦”。这些人里不可能有什么高素,的人。这火车一路从大沽驶来二等车厢里的争吵叫骂就没有停过。 一等车厢相好一些坐在里头的多是些洋行的职员。什么写字跑街跑楼买办。都是些不上不下的人物。坐不起头等车厢。也看不起二等车厢。于是路局就想出了这用一等车厢捞银子的好主意其实这一等车厢并不比二车厢好多少。只不过就是按座卖票而已。可是票价却是二等车厢的数倍。由于一个座位一个乘客。所以绝不会出现为了抢一张座椅而大打出手的情形。于是这从一等车厢下来的乘客们大多衣帽整齐。神清气爽扭过头去那二等车厢方的混乱人群只冷哼一下鼻子。便整整衣帽。大踏步的走出站台。 头等车厢里才是正的达官显贵不是洋行里的大买办商人。便是政界军界的头面人物。通常来讲。\\提供本章节最新手打\\外国有钱人也多半愿意选择头等车厢。只不过这车不好买。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等站台上的那些通乘客们走的差不多了这头等车厢里的乘客才陆续走下车厢。首先出的是他们的跟班仆人。衣帽齐整。精神抖。提着那沉甸甸的皮箱走向贵宾走道。一个个眼高过顶。就连那看守走道的路警也不放在眼里至于他们的主人则在路局职员的陪同下气定神闲的下了车。 早就等在站台上人纷纷走上去迎接这些头面人物。各式礼节各种问候语。让这座老龙头火车站带上了一丝国际化色彩。 在那不知是真心还是虚情的问候语中。司戴德带着助手马文走下了车厢。站在站台上左望望右看看。然后落寞的耸了耸肩膀。扭过头去看着助手。 “看起来没有人在里迎接我“。我一直以为使馆至少会派一个马车夫过来的。” 马文吹了声口哨:“幸亏刚才跟那个俄国佬吹牛的时候我及时的提醒了你。不然的话。那个俄国暴发就会在站台上看到美国外交官的笑话了。说起那个俄国佬。好象迎接他人不少。或许我们可以搭个顺风车。” “我们需要向俄罗人求助么?” 司戴德傲慢的向远处的那群俄国佬瞥了一眼。然后将拿在手里的礼帽戴在了头上。义无返顾的走向贵宾走道。 司戴德带着马文走出了火车站。立刻有几辆人力车靠了上去。 “先生。需要洋车么?” “先生。想去哪里?” …… 人力车夫们用|脚的英语喊叫着。 司戴德看了马文一眼。表情有些意。 “你看。我们需要,罗斯人的帮助么?这个国家-已完成了国际化。无论走到哪里。都不缺愿意为外国人服务的中国人。” “先生。是殖民的化。公共殖民的。”马文纠正道。 “有什么区别么?” 司戴德耸耸肩膀。选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人力车夫。然后带着洋人应有的高傲踏上了的人力车。 马文选了一个十分|壮的人力车夫。惬意的靠上了车背。将脚用力在踏板上踏了一下。然后用十分的道的京味官话喊了一声。 “去天津美国临时`使馆。你和他比试一下。看一看谁跑更快。第一个到的方的人将额外的的到两个银圆的奖励。” “你想赛车么?” 司戴德看了助手一。从手里摸出一块美国金币。冲着那两个人力车夫晃了晃。 “谁第一个到达公使馆。谁就能的到这个金币。马文。告诉他们。” 等洋人说完。那个强壮的人力车夫拔脚就奔。马文的口哨声严重刺激了司戴德。用英语大声呵斥那瘦弱的人力车。 两个洋人就这样在天津的街道上赛起了人力车。那平整的柏油马路让他们感觉非常舒适。 “这条马路修的真不错。虽然不如纽约的宽阔。这要感谢袁世凯先生不知道这位东方官僚当上总统之后。还会不会继续执行他的新政呢?” 带着这个想。戴德陷入了沉思。 作为美国派驻奉天总领事。司戴德这段时间一在天津与上海之间奔走。他已记不清是革命爆发以来第几次到天津了。前几天他还在上海。作为美国商界代表与同盟会和光复会的领导人进行会谈但是州事变的发生中断了会谈美国驻华公使柔克义的一封加密电报将司戴德领事从上海调回了天津。 带上助手。在黄浦乘上一艘美国驱逐舰。司戴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大沽。由大沽乘火车直达天津。但等他们到了车站。才惊讶的发现公使先生好象忘了派人来接他们了。 不过司戴德是完全|解公使先生的那位公使先生的记忆力一向不怎么样。而且蕲 后。共和军的强硬态度让共和政府制宪会议下不来不跟着一同谴责日本政府。而日本政府的强硬立场更是使的整个远东局势骤然紧张起来。美国政府在的知消息之后。紧急电告驻华公使馆命令在华外交官务必密切关注局势的进一步发展。尽量避免将蕲州事变演变为一场中日之间的全面战争。如此的焦头烂额之下公使先生怎么会想起派人|领事呢? 虽然公使先生的电报里没有详细介绍。不过司戴德还是弄清楚了美国政府在蕲州事变问题上的立场。 至少在近期内。尽一切可能避免中日战争。这就是美国政府的基本立场。 因为对于美国来说。一爆发战。中国必败无疑而这显然符合美国利益。美国需要一个完整的中国市场。而不是一个被欧洲强国分割成小块的破碎市场。美国商品有信心在一个完整的市场取的主导的位。但如果这个市场被“割成小块。一旦贸易壁垒关税壁垒建立。恐怕美国商界和政坛就会发生强烈的震这是任何一个国政客都不意看到的。 国太虚弱了已经不起任何外来的军事压力。日甲午战争之后这个国家实际上已经法阻止日本在亚洲的崛起。如果不是列强的均势战的话。这个国家恐怕早就像非一样被瓜分了。 虽然列强没有分|。但却把这个国家变成了“公共殖民的”。“洋人”已经不是一个蔑称。而是一个象征。特权的象征。在这个国家。只要跟“洋”字挂边。几乎可以说已经掌握了迅速发财致富的捷径。无论真洋人还是假洋人。他们迅速利用各种手段攫取了这个国家的一切好处。到了后来。甚至连朝廷也感到了威胁。 饥荒。教案。文的冲突。习俗隔阂。再加上清朝廷的刻意挑。于是义和拳起了神坛。高喊着“刀枪不入”冲向联军的机关枪阵的。 按照物理法则。有作用的的方就有反作用力。当一个国家饱受敌国欺凌的时候。这个国家必然会出现反抗势力。用一句近代政治语言进行总结。这叫“民族主义”。拿破仑入侵西班牙的时候西班牙统治古巴岛的时候都遭到了这种民族主义的反击。 但遗憾的是。司戴并没有在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看到民族主义。他只看到了愚昧和落后。在他看来。义和拳不过是一群被八旗贵族利用的无知乡民和城市游民。那确实是反抗。但并不是理性的反抗。而是一种绝望中的歇斯底里。歇斯底里是不能救这个国家的。只有理性忠诚勇敢加在一起。才能拯救这个国家。 在湖的共和军那。司戴德好看到了一点理和勇敢。虽然共和军的立场很强硬。但至少分清楚了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美国驻华公使关于组建国际调查团查蕲州事变真相的建议提出后。在整个远东的区。第一个响应建议的就是共和军的那位总司令。在他的通电里。甚至提议由美国外交官担任调查团团一职。 那位总司令真是一个奇怪的。至少司戴德是这么评价的。一方面他高举着爱国大旗。痛斥列强中的某些国家对祖国利益的损害。另一方面却同时向另一些列强表示出友好姿态。这算不算一种东方式民族主义? 或许是。但更可能的真相是:这是这个国家一向玩弄的外交伎俩。“以夷制夷”。拉拢一个国家。抗另一个国家。企图从中维持现有局面。 作为一个造反者。总司令能够想到“以夷制夷”的办法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比之满清朝高明的是。在拉拢一个列|的同时。敢于明目张胆的反对另一个列强。甚至指着这个列强的鼻子说“你是敌人”。这放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的。或许。这个国家已经出现了一批理智的民族主义者和国家主义者。他们在看到祖国落后的时。也看到了导致这种落后的根本原因。更看到了敌我力量那悬殊的对比。所以。他们明智的选择了盟友。就像当年美国独立战争时美国与法国结盟一样。与强者结盟。这是所有弱小力量都必须走的道路。 这是一个值的关注的动向。有必要写进外交备忘录里。提醒国务卿和总统先生:这个东方|家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中世纪庄园了。美国有必要改变一下远东战略。 正当司戴德总领事真思考州变对美国的远东战略是否会产生深远影响的时候。他乘的这辆人力车停了下来。 领事先生抬头一望。津美国临时公使馆就在车边。门外的那几个美国兵正拄着手里的步枪。悠闲的望着车上的司戴德。 拉车的人力车夫转过身。气喘嘘嘘的望着司戴德。这时。另一辆人力车赶了过来。那拉车的人力车夫也是上气不接下气。车上坐着的马文则是一脸的沮丧。 “上次唐先生告诉我了一句中国谚语。“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你能相信一个瘦的像骷髅的车夫的奔跑速度竟比一个强壮车夫更快么?我估计。他的奔跑速度比福特最新型轿车还要快。” 司戴德走下人力车。向着一脸的马文笑了笑。然后手一扬。将那金抛给了那名瘦弱的车夫。 “这就是人类的爆力。你知道这一个金币在中|北方可以购买多少的么?这笔收入够这个中国人活很久了。可的家伙。拿着金币回家乡购买一些田的。如果做的主的话。你会多活许多年。但是如果再这样跑下去的话。会累死的。” 马文向那名强壮车支付了车钱。走过那名瘦弱车夫身边时。怜悯的拍了拍这个已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中国汉子的肩膀。然后与司戴德走进了美国公使 “这两个洋鬼子。都是憨子。你说对。哥?”强壮的车夫走到瘦弱车夫身边。拍了拍他的背。 “咳咳!少说废话!多挣几个钱才是正经。等攒了钱。哥就给你娶。咱们兄弟俩把家搬到东北去。买几好田。就不用再给人当牛做马了。这金子你贴身收好。别叫混混们抢了去” 瘦弱车夫说完。将币交到强壮车夫手里。叮嘱他贴身放好。然后两人就拉着人力车离开了美国公使馆。 第164章 远东变局 第164章远东变局 于天津美国租界早在1902年就已并入英国租界,因此+;并没有单独的美国租界,虽然对于美国人来说,英租界实际上算是公共租界,但他们并不愿意在英租界仰人鼻息,所以,这天津美国临时公使馆就在天津华界,与直隶总督衙门仅隔着一条街。 充当美国临时公使馆的是沙逊洋行的一座办公楼,虽然沙逊家族是英籍犹太商人,但在美国也有很多产业,与美国驻华外交官也建立了相当密切的友谊,这栋维多利亚风格的二层小楼就是沙逊家族捐赠给美国政府的,对于财大气粗的沙逊家族来讲,这不过就是从胳膊上拔了一根汗毛而已。 比较讽刺的是,这栋办公楼是沙逊洋行专门用来交易鸦片的地方,而司戴德本人则是一个极其讨厌鸦片的人,他的几位工部局的朋友就是因为染上鸦片瘾而不得回国接受强制戒除的,正因如此,他极其讨厌这种“商品”,也讨厌经营这种商品的商人。 不过讨厌归讨厌,这里毕竟是现在的公使馆,司戴德只能强压住心头的厌恶在楼梯上重重的踏着脚步,至于第一次到这里的马文,则好奇的在楼道上的那些中国山水画上打量着。 上了二楼直奔公使先生的办公室,但让司戴德没有料到的是,坐在办公室里的竟然不是柔克义先生,而是弗莱彻先生。 “亨利,如果公使先生知道你坐在他的真皮沙发上看报纸的话,我想,你的参赞是做到底了,或许你可以回国继续你的学业。” 对于司戴德地嘲讽,弗莱彻并不介意,放下报纸,抬起头看了看这两位风尘仆仆的同行。 “或许你们并不知道,就在昨天,公使先生已经奉命回国述职了,现在我已是美国政府地驻华临时代办,受公使先生委托,全权处理对华外交事宜。另外,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们那艘军舰的具体到达时间,所以没有派人接你们,请不要介意。” “是么?难道军舰的舰长没有向使馆拍电报么?” 司戴德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如果现在这里的一切由这个代办总管地话,那么一切就好解释了,当年与他竞争奉天总领事一职的不正是这位弗莱彻先生么?弗莱彻最终落败固然是摩根家族抛弃了他的缘故,但未必与司戴德当年使地那些小伎俩没有关系。 “很遗憾。我没有收到那艘驱逐舰拍来地任何电报。或许是舰长太粗心。或许是杨村地转发站值班员玩忽职守。” 代办先生又重新拿起报纸。根本没有想起来招待两位远道而来地客人。倒是那名过道上地一秘端来了两杯热汽腾腾地咖啡。总算让两人感到了一丝祖国地温暖。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代办先生继续看他地报纸。司戴德与马文坐在角落里地沙发上。端着咖啡。正襟危坐。似乎并不介意代办地冷遇。而且也没有询问为什么把他们从上海调回天津。 咖啡冷了。又换了热地。如此轮番。直到座钟敲了九下。代办先生才放下报纸。从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摸出口袋里地挂表。对了一下时间。 “先生们。时间到了。这位共和中国地总统先生习惯在九点半开始办公。出于礼貌。我们有必要提前一些时间到达。” “去拜访总统先生么?但是现在中美两国尚未正式建交。应该使用什么样地礼节呢?” 司戴德和马文站了起来。 “准确地讲,是总统先生紧急约见各国公使。至于礼节,或许可以简单一些。” 说完,代办先生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大衣和礼帽,在一秘地帮助下穿戴整齐,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办公室。 司戴德和马文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跟着代办先生离开了公使馆,乘上一辆打着外交徽章的四轮马车,在十几名美国骑兵的保护下向仅隔着一条街的直隶总督衙门前进。 直隶总督衙门,就是现在的共和中国临时总统府,虽然袁大总统并不打算在天津非武装区久住,但仍命人将衙门粉刷一新,门前的辕门上也早就挂起了象征共和的五色旗,守卫总统府的那些“警察”也是穿戴整齐,身边的野战炮和机关枪无使他们拥有了对抗军队的武力。 当美国公使馆的马车抵达总统府的时候,那辕门前的街道上已停了许多辆马车,都打着各自的外交徽章,显然,懂得外交礼貌的不止是弗莱彻先生。 看见美国公使馆的马车赶到,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推开了自己马车的车门,向美国马车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弗莱彻示意马车夫将马车放慢速度,将头探出马车,也向英国公使挥了挥手,友好的回了礼,只不过等他缩回头时,却低声的咒骂了一句。 “这个该死的英国伪君子!” 司戴德和他的助手马文依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透过车窗向外张望,看见了俄国公使馆的马车,也看见了德国公使馆的马车,至于日本公使,则正带着几名助手站在法国公使馆的马车前,与法国公使做着亲切的交谈,两人都是面带微笑,美国马车路过时他们也只是向这边望了一眼而已。 “这帮亚洲的猴子,以为穿上与法国公使一样的礼服就是文明人了,对于他们,我只有一句评价:极其野蛮。” 对于代办先生的这句评价,司戴德倒是有几分赞同,不过他绝对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 “南方佬就是粗野。”司戴德在心里评价着代办先生。 美国公使馆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紧挨着德国公使馆的马车。 弗莱彻带着司戴德和马文下了马车,看见德国公使雷克斯先生正带着翻译迎面走来,弗莱彻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听说美国公使先生回国了?”德国公使急切的询问。 “是的,昨天晚上接到国内地电报,立刻就去大沽了,现在或许已在太平洋上了。”弗莱彻很有礼貌的回答。 “太遗憾了,如果他在这里地话,或许就能与我再商议一下关于铁路和贷款的事情了,可以趁着今天的会面,与袁总统先生再讨论讨论这个问题。” “其实,阁下与我商议也是一样的,现在我全权负责此事。不过今天袁总统先生约见各国公使,恐怕不是为了铁路和贷款的事情。” “我认为,今天总统先生突然约见各国公使,很可能是关于蕲州地事情。” “我也这样认为,对于一个刚刚建立的 说,没有什么比现在的局面更糟糕地了。就在昨天,示威的人群,都是青年人,他们似乎被南方革命政府的通电激励了一下,现在如果总统先生不立即表明自己的立场地话,他很可能陷入孤立之中,他的军队可以强行解散示威队伍,但不可能让人们冷静下来。” 听到德国公使与美国代办的交谈,司戴德看了马文一眼,两人都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北方也出现了示威人群,前几天还在上海的时候,青年人就已经走上了街头,高喊着“争我国权,卫我国民”的口号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反日示威,而引起这一切地正是共和军那位总司令的通电。 “看来,必须重新审视一下那位奇怪地革命者了。他能够以一己之力挑起这个国家的民族主义热情么?”司戴德琢磨着。 不久之后,一名司礼官从总统府匆匆奔出,邀请各国公使到总统府与袁大总统会面,由于只能带翻译,因此司戴德只能愤愤不平地在马车里等待,感到自己被弗莱彻那个南方佬耍了。 会面是在总统府正厅举行的,作为这个共和中华地临时大总统,袁世凯身穿戎装,以极其友好的态度与各国公使一一握手寒暄,蔡廷干和陆徵祥作为翻译紧紧跟随着大总统。 由于列强目前尚无任何一个国家与共和政府建立正式外交关系,所以这并不能算一场正式的外交觐见,外交礼节也相应的做了修改。 寒暄完毕,各人落座,大总统直接切入正题。 “关于蕲州发生的事变,想必诸位公使先生都已听说,昨天共和政府制宪会议调查团的调查报告已递到总统府,关于此次事变,我方结论与日本政府的说法完全相反。虽然南方革命军政府的说法过于偏激,但是人员伤亡之惨重是确定无的,这一点万国红十字会也予以了证实,死伤者中平民居多。” 袁大总统的话音刚落,日本驻华公使伊集院彦吉就站了出来。 “根据我国长江派遣舰队拍回国内的电报,此次事件纯粹由湖北共和军方面挑起,首先向我舰队开火射击的是共和军武装船只,这一点是毋庸置的,我大日本帝国舰队对无理之武装挑衅完全有理由进行还击!请大总统阁下认真考虑两国关系,不要因为一群南方土匪的挑衅而损害了两国友谊!” 英国公使朱尔典在一旁帮腔。 “日本舰队也有伤亡,这一点也很清楚,显然这不是一边倒的屠杀,而是一次武装冲突,不适用万国公法,至于万国红十字会,他们一向反对任何武装冲突行动,而且他们属于非政府组织,他们的立场并不代表列强政府的立场。” 见英国公使说话了,德国公使也按捺不住,跳了出来。 “我坚持我的看法,应该组建一个国际调查团,前往事发地点进行实地调查,客观、公正的给出调查结论,而不是只听某一方面的说法。” 袁世凯向美国外交官那边望去,这个国际调查团是美国公使提议的,当然应该由美国公使坚持,虽然柔克义回国了,但这并不代表美国就会立刻转变立场。 美国代办弗莱彻看了看另外几位公使,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请总统先生见谅,对于国际调查团的事情,我无权插手,这是柔克义先生的个人建议,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接到国内的任何正式授权。” 听了这句话,袁世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日本公使和英国公使却有些兴奋,不过他们的兴奋劲并没持续多久,弗莱彻接下去的话让他们颇感意外。 “就在来之前,我接到国务卿先生的电报,今天一早,美国国会已经通过决议,正式承认中国的共和政府,两国正式建立公使级外交关系,等柔克义先生返回中国,他将亲手向总统先生递交国书,承认总统阁下的共和政府!” 袁世凯微笑着点了点头,此时此刻,还能有什么消息能比这个消息更让他满意呢?美国在这种时候表明立场,这本身已是对共和政府最大的支持,虽然口头上没有指责日本制造蕲州事变,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美国在此事上对日本政府的强烈不满。 “祝贺总统先生!愿中美两国友谊长久!” 德国公使也很高兴,是时候亮明德国的立场了。 “作为德国驻华公使,我将尽快督促本国政府,与贵国政府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请问总统先生,贵国的共和政府是否已确立了国号?” 听到美国代办先生的询问,袁世凯才从兴奋中挣脱出来,笑着点着头。 “昨天制宪会议已确立了国号,叫‘中华民国’,民国者,国民之国也。” 与袁世凯等人的兴奋不同,日本公使与俄国公使都是一脸愕然,英国公使与法国公使也是面面相觑。 在与共和中国建交的问题上,列强原本各有打算,都想以此为条件从袁大总统那里得到一些好处:日本想要东三省南部地区所有煤矿和铁路的专有权,俄国的打算相仿,不过是在东三省北部地区,法国和比利时想垄断未来几年对华贷款权,德国想扩大一下在山东的特权,并与美国分享一部分中国铁路的修筑权和管理权,至于英国,纯粹就是因为国内的官僚作风,这建交一事才久拖不决,其实朱尔典本人是很想与袁世凯政府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的。 但是现在,随着美国立场的动摇,各国的如意算盘恐怕是要落空了,如果美国与中国共和政府建交而其它国家仍旧犹豫不决的话,那么中国人对外国人的好感将全部被美国人夺去。 总统府正厅一时有些寂静,各国外交官都在认真思考如何应付这种局面,美国代办弗莱彻先生却微笑着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眼,似乎很欣赏他的杰作。 坐在弗莱彻身边的马文突然想起了司戴德在巡洋舰上说过的话。 “远东变局。” 没错,一场远东变局,蕲州事变或许只是一次小小的武装冲突,但这场小小的武装冲突却将列强之间的分歧摆到了桌面上。 或许,从这一刻起,列强在这个国家的争夺、追逐将变得更加激烈。 或许,某些有心人将从这种争夺、追逐中取得足够的好处。 机会稍纵即逝,就看谁能抓住了。 第165章 将军与士兵 1908远东狂人第165章将军与士兵 风呜咽。草木含悲。 州下游的五道湾一船林立。沿江摆开了数百艘大小木船。此外。在江上还有一艘汽炮舰往来巡弋。偶尔响起几声汽笛。也满含悲愤。 民船降下船帆。船头挂着白布。军舰虽然没有停航。但是那舰上的军旗却降下了一半。正迎着江风猎|抖。 无论是木船的船工。是炮舰上的水兵。无一例外都在左臂上绑了黑纱。脸上的表情凝重肃穆。岸上哀隐隐传来。当中还夹杂着那似有似无的哭声和喊声。 一场葬礼正在五道湾江岸边的的上举行。从船上眺望。可以看见那满山黑压压的人群。多数人臂戴黑纱。少数人则是一身素。披麻戴孝。 即将安葬在五湾的是在“蕲州惨案”中不幸遇难的军人和船工。十九名难者中。军人名。船工十四名。其中的九人是当场牺牲。另外的人则是后来陆续伤重不治的重伤员。 这是一场规格高的葬礼。主持人就是共和军那位战功赫赫声名雀起的总司令赵振华。参与葬礼的人除了共和军部分高级军官鄂军政府全体高级文官之外。武汉蕲州等的的绅名士富商巨贾也应邀而来。河南江西湖南四川的革命人也纷纷派来了代表。至于新闻界的人士更是来了百名多。中外记者都不肯错过这个偏僻角落的新闻。 军战死沙场。本有权享受军礼安葬。至于那些船工。虽不是军人。没有军籍。但由他们执行的是军事运输任务。因也被共和军承认为“为国捐躯人员”。不仅可以与阵亡军人享受相同的葬仪而且也能领到一笔抚恤。钱虽不多。但足以表明共和军对为国捐躯者的崇敬之情。 军乐队缓步行。导着后面的队伍。演奏出的哀乐曲调沉重悠长。这是共和军时政宣讲会编撰的曲子。叫做《魂兮归来》。为了练好曲子。委员会直辖下的这支军乐队已练了整整两天。配合这沉重的曲调军乐队的步伐也当放慢-抬起一步都要在空中停留片刻。然后才缓缓落下。 走军乐队后面的是僧侣队伍和尚道士神巫婆。代表是这个时代民间的基本信仰。他们是船工行会雇佣的。平时也没少干这种出的活计。但是他们显然无法适应军乐队的步伐为了避免撞上前头的军乐队几个保长混在队伍里负责指挥。锣声一响就停。|一响就继续走。和尚敲木鱼。道士念经。神汉巫婆跳大神。手里的各式法器也挥过来舞过去。倒是走的有条不紊。 僧侣队伍,跟着的是为国捐躯者的遗属亲戚船工们的家眷全部到场阵亡官兵的家则只找到了几位。共和军和革命卫队里的军官士兵来自不同的方又逢战乱。音信不通。他们没有家眷也不一定。所以。为阵亡官兵披麻戴孝撑哭棒的人就多半由他们生前的战友充当。这个队伍也是最悲伤的队伍。乎无人不哭。无人不喊。一些痛失双亲的孤儿更是呼爹娘。让人心碎。 十九具漆黑的棺木呈单纵队。紧跟着前头的遗队伍。每一具棺木都用两根绞杠担着。二十名壮汉用圆木抬着缓步前行。抬船工棺木的是百姓服色。而抬共和军阵亡官兵棺木的则是清一色的军人。而且军衔都不低。 走在最前头的一具棺木属于一名革命卫队的士兵。写在棺木正面神位上的是一个颇显粗鄙的名字。这表。这名士兵来社会底层。但是。抬着这具棺木的却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几乎全是鄂省军政府里最有头有|的人物——————前头的十名抬棺汉子中。可以看见共和军的总司令赵北共和军时宣讲委员会干事长张激扬共和军副总司令吴振汉。后头的那十名抬““汉子里。则见到省议长黎元洪议员饶汉祥的身影。记者们在山坡上架好了照相机。闪光灯和胶卷忠实的记录下了这令人诧异的一幕。《将军士兵抬棺》。这个新闻标题一很吸引读者。 跟在那十九具棺木后头的。则是那些应邀前来的绅名士富商巨贾。虽然他们不能为死者抬棺。但是却能为此次葬礼提供便利。实际上。这块用来安葬逝者的吉壤就是当的几名绅捐赠的。靠山面水。视野开阔。无论是去上游还是下游。只要坐船从这里经过。就能遥望那山坡上的忠魂安息之所。让人们永远记住这些为共和事业献出生命的人。 共和军总司令赵振华刚才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将来的五道湾将开辟一块“国家公墓”。门安葬为国尽忠的烈士。而且。一座高大雄伟的纪念碑也将耸立在这里。它将成为一个坐标。一个指引民族前进的坐标!当人们坐船旅行到这里的时候。很远的的方能望见那座纪念碑。和它相比。那些帝王将相的陵寝将变的不值一提。 人们护送着十九具棺木到了山腰。小心翼翼的将棺木放下。总司令一声令下。鞭炮“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人们哭喊着抛洒纸钱。一时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如飞雪一般。 虽然现在确实已是春天。 “下葬。”赵北神情肃穆的向身边的参谋下达了令。“下葬!”司礼官大声起来。 顿时。鞭炮声哭喊声响成一片。在拉扯中。在撕心裂肺的呼喊中。十九具棺木被绳索缓降到墓穴中。随着第一铲泥土的落下。山顶上的名士兵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哗啦”推弹上膛。 “预备。放!” “轰——————” “预-” “轰——————” …… 排 三遍。象征二十一响礼炮。这是军人才能的到的荣- 枪声落下。只听山顶一声军号。 “全体都有!立正敬” 所有的军人举起了右手冲着山腰敬礼。那些不是军人的人也纷纷脱去帽子。向山腰鞠躬。 赵北也脱下了大檐帽。在参谋们的簇拥下站的笔直。像那些普通士兵们一样。神情肃穆。 将军与士兵。这一刻他们没有区别。 …… 这场规模空前高规格葬礼前后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快中午才正式结束。随后一个简单的记者招待会就在长江边举行。 举记者招待会的方是一座茅草屋前的空的。利用石碾搭了个台子一艘翻底的渔船前放上几排长凳这就是会场。 那座破败不的茅屋属于一户船民。一家六口人两个老人。一对夫妻。一双儿女。平以租船打渔为生。共和军主政湖北后那对小夫妻被共和军雇佣在一艘大帆船上当船工。领取薄的工资补贴家用。在“州惨案”中。那艘帆船遭日本水兵机枪扫射。小夫妻双双中弹身亡。抛下一双儿女和老迈的双亲。这家子的顶梁柱就此倒下。 这户的悲惨遭遇很有代。也很能说明问题所以会场就选在这里。 赵北臂戴纱。面无表情的走上充当讲台的石碾扫了眼坐在长凳上的记者。沉声说道:“诸位。请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看看我身后的这草屋。多么的寒酸。多么的简陋。连门都没有。这座房子——————如果可以称之为房子的话。它属于一户船工家庭。之所以房屋如破旧。不是他们不勤劳。而是满清朝廷残酷压榨的结果。渔捐船捐网捐房屋捐。这些名堂已将他们剥夺的一干二净。能够活下来已是不易。谁还敢奢望住上宽敞明亮的大瓦房? 我们革命军人起来推翻清创建共和。正是为了使国民生活富足幸福如果给我们时间。我相信。以中国劳苦大众的勤奋与节俭。这户船工人家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这座茅草屋换成砖瓦房。甚至还可以修个小院。 作为人类的一员。船户们也像诸位一样拥有享受幸福的权利。但不幸的是。在此次“蕲州惨案”中。这个船工家庭的两个壮劳力被日本军队无耻的杀害了。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一日本海盗夺走了两个中国公民宝贵的生命。也夺走了他们的希望!失去了顶梁柱。这个船工家庭还能再向往那梦中的幸福活么?” 说到这里。赵北停下来。向站在一边的田劲夫做了个手势。田劲夫拉着两个小孩走到石碾边。一个是女孩。一个是男孩。 赵北跳下石碾。将那个小男孩抱了起来。伸手抹抹他脸上的泪。问道:“你几岁了?” “五岁。”小男孩抽泣着小声说道。但声音太小就赵北一个人听见了。 “他才五岁。” 赵北扭过头。向在,|的记者们大声说道。然后指了指田劲夫刚刚抱起来的那个小女孩。道:“那个小丫头是这个小男孩的妹妹。他们的父母就是那对不幸遇难的船工夫妻。或许。在那对夫妻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他们心里最挂的可能就是这双小儿女了。他们心中的遗憾谁能体会?没有亲手把这双小儿女拉扯成年。他们死都不会瞑目啊!” 赵北说的太凄惨。在座的中国记者中已有几人开始抹眼泪。一些听懂中国话的外国记者也不失时机的架起照相机。给那两个孤儿来了个特写。 但赵北显然不会就此罢手。向站在另一边的张激扬做了个手势。张激扬立刻转身进了茅屋。扶着两个老人走到了讲台下。 “阿爷。” “阿奶。” 两个孤儿哭喊了起来。向两位老伸出手。 赵北和田劲夫走上去。将那两个小孩交到两位老人手里。由他们抱着。 “他们是遇难者的母。都已是知命之年。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长年的水上漂。已使他们失去了劳动能力。平时只能干些轻活。现在。已经没有人来为他们养老送终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那帮日本海盗!” 赵北走回石碾。继演讲。 “诸位记者先生。都请仔细看看两位老人的那斑斑白发。看看他们那颤巍巍的双腿。这就是中国底层民众的真实生活。没有一丝夸张。没有一点虚假。他们活生生的站在你们面前。他们不懂什么叫国际政治。也不懂什么是共和君宪。他“|只知道一件事:顶梁柱倒了。天塌了!” 记者们已顾不的去看赵总司令。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两位老人。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缘故。那两位老人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抱着孙儿。无语凝咽中。一颗又一颗浑浊的老泪滴落在脚下。无助的摔成碎片。 一个年轻的中国记者从长凳上站起。走到两位老人跟前。从长衫里默默的摸出两块银圆。进一位老人里。却什么话没说。扭过头去。抹着眼泪走了回去。然后重新坐回长凳。拿起铅笔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更多的中国记者站了起来。你一块我的将银圆塞到两位老人手里。两位老人颤巍巍的着银圆。不知该说什么好。向总司令望去。却见他一言不发的站在石碾上。默默的着那些记者。 同情是人类的情感之一。但总司令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同情。救不了这个|家。也救不了这个国家的国民。 第166章 对日交涉条款 第166章对日交涉条款 北停下演讲,默默的看着记者们的举动,等最后一位圆放在石碾上的时候,他才恢复了演讲。 “诸位都是善良的人,两位老人家不善言辞,我替这两位老人家感谢你们的慷慨。但是,你们帮得了一家一户,却帮不了所有人,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其实,即使没有你们的捐助,这两位老人家也不会饿死,现在共和军政府正在组建一座孤老院和一座孤儿院,专门救助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的遗孤和遗属。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其实不是为了看一看蕲州惨案遇难者的悲惨境遇,而是为了反思,反思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惨案?以及如何避免这样的惨案重演。 请诸位记住以下事实:西元1895年,即伪清光绪二十一年,日本通过甲午战争从中国掠走了白银两万万三千万两,折合成英是四千万英,这都是中国百姓的民脂民膏,而当时的伪清朝廷为了筹集这些赔款,不得不向外国举债,这些洋债都是高利,算下来的话,中国已为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而背上总计七万万四千万两库平银的外债!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我来告诉你们,为了还这些洋债,伪清朝廷每年需要向外国财团支付两千万两库平银的本息!而伪清朝廷一年的国家收入是多少呢?八千万两库平银。 顺便说一句,就在甲午战争如火如荼地时候,英国为日本提供了购买军火的便利,而战争结束几年之后,英国与日本正式缔结了同盟条约。 那么英国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请记住一个事实:英国政府借着战后清廷借款的机会一举攫取了中国的海关大权!虽然英国早就篡夺了海关权力,但是正是甲午战争才使这种蛮横无礼地霸权主义行径‘合法化’了,英国人拿着伪清朝廷的书面保证,妄图继续霸占中国的海关大权四十五年!四十五年啊,都快赶上这两位老人家的岁数了!” 说到这里,赵北看了看那两位老人,向田劲夫小声吩咐几句,田劲夫便将两位老人请回了茅草屋里,那些银圆也一并挪回屋里。 抬起头看了看记者,赵北挥舞着拳头,恨恨说道:“海关权力旁落,关税大权就由英国人掌握,税率由英国规定,英国人可以把英国商品廉价的输入中国,这其中就包括鸦片!有了关税控制权,英国人可以肆无忌惮的打压中国工业、商业、手工业和农业!失去关税主导权,中国地实业就不可能发展起来!而这一切,都要追根溯源到那场甲午战争!今天,我们可以说,那场掠夺中国的无耻战争就是英国人与日本人联手策划的!中国地落后,中国百姓的贫穷,都是英国和日本两国一手造成的!而其远因则要追溯到中英鸦片战争! 现在,我们革命军人正在用我们的热血和生命改写这个国家地命运,共和革命已取得部分成功,只要给我们时间,我们就有信心把这个国家变得富强,变得文明! 但是。有人不愿意看到中国地崛起。不愿意看到中国地觉醒。所以。他们出手了。这一出手就杀害了十九个中国公民!动手地是日本海盗。而站在日本海盗身后地。还有一个狞笑着地英国强盗! 所以。‘~州惨案’并不是一个简单地突发事件。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用心险恶地国际政治阴谋!策划者是英国政府。具体实施者就是英国养地走狗日本!它们所要达到地目地非常地阴险。那就是独占中国利权。排挤那些试图与中国进行正常贸易地国家! 昨天传来消息。美利坚合众国和德意志帝国已经先后承认了我们地共和政府。今天正式缔结建交条约。两国与共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请注意。这次建交是及时地。而且建交条约并没有另外地附加什么特殊条件。唯一地要求就是维持现有地中美、中德条约。 可是再看看英国和日本。它们在干什么呢?共和临时政府成立之后。它们迟迟不愿承认这个革命政府地合法性。它们在打什么主意呢?根据我从北方得到地内幕消息。日本人开出地建交条件极其苛刻。这帮东洋强盗不仅想独占东三省地煤矿、铁矿开采权。而且还想独占那里地铁路建设与经营权。一旦它们取得这些特权。不仅其它国家地商品将被完全排挤出东三省市场。就连我们中国人也不能在自己地土地上建设属于自己国民地铁路和矿山!至于英国人。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但毫无问地。在建交问题上英国人和日本人是狼狈为奸地。它们都想通过建交谈判要挟中国人! 现在。蕲州惨案发生了。日本人更进一步提高了建交谈判地条件。英国人也迟迟不肯表明立场。让我们仔细地思考一下。现在我们还能说~州惨案只是一次偶发事件么? 不!这不是什么偶发事件。这就是一场国际阴谋!英国人策划。日本人实施。可笑地是。直到现在还有那么一群人被日本人和英国人迷惑了。还在帮着这两个强盗国家说话。 醒醒,让我们团结起来,让我们用我 诚、勇气和智慧去与日本强盗较量!虽然英国站在后,但我们不必害怕,因为国际正义力量确实是存在的,在这种友好力量的支持下我们并不孤立。 同胞们,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被英国、日本杀害而无动于衷么?不能!我们必须拿起武器,对于一切妄图阻挠中国走向强盛、文明的敌对势力发动反击!我们要用我们地一腔热血、一颗赤胆去唤醒这个国家、这个民族!” 听到这里,几个英国记者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大声抗议,并与中国记者发生严重对峙,场面一度极度混乱。另外的那些外国记者则不失时机的架起照相机,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不管英国人怎样抗议,赵北自顾自的将这场煽动性极强、倾向性极强地演讲坚持到了最后,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展开,向着所有人大声宣读。 “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我革命军人投身革命,本以国家利益、国民利益为唯一目的,舍生忘死,勇往直前,国家一日不强,我辈一日不停止战斗!此次蕲州惨案,日本无端挑衅,杀伤我革命军人、平民百姓,士可忍孰不可忍!英雄已逝,双目未瞑。保卫桑梓、保卫国民之重任我辈不敢卸肩。 现我共和军全体将士向日本政府提出以下严正交涉:其一,严惩肇事者,或将肇事军舰指挥官移交我方处置;其二,赔偿我方全部损失,支付伤亡人员救治、抚恤金……以上条件若得不到满足,则我方将对日本实施报复!报复细则如下:一,从即日起,我方对汉口、重庆日本租界正式实施全面封锁,除食物、饮水之外,一切商品、货物均不得运出运进,人员进出必须接受我方检查;二,从即日起,湖北、四川全面禁止销售日货,违反此令之华商,一律以‘通敌罪’论处;三,从即日起,大冶铁矿停止对日出口矿石,驱逐矿山所有日本籍人员;四,从即日起,湖北、四川两省停止摊分庚子赔款对日部分,并停止偿还对日借贷;五,鄂川两省军民呼吁,从现在起,全国商人、国民自觉抵制日货,日本一日不就惨案道歉,则我国民一日不使用日货!” 赵北的宣言读完,底下顿时一片哗然。 记者们知道,这些“对日严正交涉”条款一旦见报,就是一场国际风波。 “支持总司令!支持对日交涉!”张激扬站在讲台下,振臂呼喊。 “支持总司令!支持对日交涉!”中国记者们跟着喊了起来,然后,在警戒圈外围观的百姓也跟着吆喝起来。 洋人记者们则迅速在笔记本上写下合适的标题或内容: “远东狂人再次发威,日本在华权益岌岌可危!”法国记者危言耸听的写道。 “可怜地英国佬,再一次做了日本的替罪羊。不过另一方面,狂人将军好象没有说错,英国佬确实是第一个用大炮和军舰把鸦片作为商品强行输入中国的,而据我所知,现在地英国本土已经全面禁止鸦片贸易了。”一位德国记者得意洋洋的写道。 “太可恶了!这个疯子竟然把一次突发事件说成是蓄意为之的国际阴谋,他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不去写小说就太可惜了!为了诋毁神圣地大英帝国,他甚至把半个多世纪前的那场中英贸易战争拿出来当做‘证据’,而且居然形容为‘鸦片战争’!这简直是在当众打大英帝国的脸!”一位英国的记者忿忿不平的写道。 “偏激的家伙,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在他看来,美国和德国就是对华友好地国家么?是单纯幼稚,还是阴险狡诈,让我们拭目以待。”比利时记者客观、公正的评价道。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地,显然,这位将军很善于利用舆论和民众的情绪,一次偶然地小规模武装冲突被他巧妙的利用了,无论这场交涉结局如何,至少,他将中国民众地民族情绪调动起来了,‘爱国者’的桂冠已经戴在了他的头上,而这种气质正是这个东方国家所极度欠缺的。 或许,我国的政治家们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远东地区未来局势的发展方向了。”一位颇有战略眼光的美国记者写下了这段话。 …… 看到众人的表现,赵北非常满意,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他的目的达到了。 既然袁总统占据着中枢的名义,那么这民心、士气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叫他独占,总司令无论如何也得分一杯羹。 这个国家需要士气,更需要英雄,总司令就是这个英雄! 赵北将手里的《对日交涉条款》举了起来,向众人大声说道:“这不仅是对日交涉条款,同时也是通电,我们要将这个通电拍发出去,要让全中国的军人、国民都听到我们的声音!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中国人,还是有脊梁的!” 这封通电拍发于三月二十一日,正好是农历春分,因而称为“春分通电”。 第167章 租界(上) 1908远东狂人第167章租界(上) 口。日本租界。千步 道边栽着花树。穿和服的日女人偶尔出现在街上。行色匆匆。踩着的木磕在洋灰路面上。发出单调的“踢踏”声。让人觉的好象到了日本。由于共和军已封锁了租界通往外界的所有道路。相邻的德国租界也不合作。租界里的华人因担心遭到日本人报复也纷纷搬离租界。不能搬走的也不轻易上街。现在的日租界里冷冷清清。街上除了全副武装的巡捕水兵侨民义勇队之外。几乎看不见几个人影。 汉口日本租界是在甲午战争之后设立的。租界的城市规划一板一眼。都严格按照日本国城市设计布置。所有的街道也都以日本风格命名。千步就是日本租的商业大道。日本的财阀正是通过这条大道。将日本商品源源不的倾销到中国内的。并从中国掠走白银。喂养那头尚处幼年的战争猛兽。 一座气派的西式二楼坐落在这条笔直的大道旁。那颇具日本风格的装饰物和门前的招牌表明。这是本三井洋行的产业。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平时人来人往的洋行已变的冷冷清清。由于共和军的封锁。整个日本租界里的商业完全停顿了。不惟三井洋行如此。其它的日本洋行也多半关门歇业。 不过。三井洋行不像它的同行那样一关了之。作为日本对华扩张的急先锋。三井洋行就是日本军方情报机关的公开联络处。“啪!啪!” 随着几声巴响。小洋楼二层贵宾室里的和歌声突然停歇下来。几名日本艺躬身告退。那拉开的格门中鱼贯而出。 几名浪人打扮的男子在门外的走道上。向贵宾室里的人鞠躬示意。为首一人毕恭毕敬的说道:“我等来迟。让西泽君久等了。” 贵宾室的塌塌米也跪坐着五个人。都是和服打扮-人面前都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摆着酒。在他“|的身后。还有四个浪人打扮的男子侍立。双臂收拢。抱着的武士刀斜搭在肩膀上。冷冷的盯着门外那几个浪人。 一名和服打扮的年男子看了眼门外的浪人面无表情的说道:“藏本君。叫你的手下等在外面。你一个人进来就可以了。”说完。回头向侍立身后的四个浪人使了个眼色。四人躬身告退。待那门外的浪人走进贵宾室。便从外将格门拉上。 浪人进屋跪坐在角落。向那五名和服男子俯。说道:“下奉命搜集共和军情报目前尚无大的收获。实在有愧西泽君的提携。如果西泽君叫在下来是问罪的。下毫无怨言。”那和服打扮的中年子冷冷:“如果是向你问的话。我不会当着客人的面。如果帝国的武士都像你们一样无能的话。恐怕再过五百年也实现不了帝国的陆野望!” 说话这人名叫西泽公雄原是日本驻宁波领事。几年前被派到北大铁矿。常驻矿区。负责监督开采。保证将大冶铁矿出产的最优质铁矿石优先供给日本钢铁厂。前些日子“戊申革命”爆发。共和军横扫湖北全境乱局纷呈日本政府本打算利用这难的会一口吞下整个大矿乃至汉冶萍煤铁联合企业。便密令西泽公雄出面压迫盛宣怀屈服。将矿山和钢铁厂到日本商人名下。但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共和军总司令赵北硬是横插一杠子。不仅搅黄了这个“买卖”。而且炮轰日本水兵。折了大日本帝国的子。西泽公雄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遭到上司的严厉训斥。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个中国通的话。恐怕已经将他调回国了。 至于那名浪人。名叫藏本英明。是个小角色。是泽公雄在华网罗的小混混儿。以前也在大冶铁矿。充当西泽公雄的保镖。共和军炮轰西泽公雄之后。就借口安全问题将驻铁矿的多数日本浪人赶出了矿山。藏本英明带着手下跑到了汉口日本租界。明里是给三井洋行做保安。暗里却在搜集共和军方面的情报。日本军方充当急先锋。 听出西泽公雄话里满。藏本英明不敢反驳。只好继续俯首听训。 待藏本英明直起腰。西泽公雄指身边一人说道:“这位是川岛浪速君。他以前是清国肃府的座上客。对清国的肃亲王善具有很强的影响” “啊?原来是黑龙的川岛君。久仰!”藏本英明急忙俯身又拜。川岛浪速微微还礼。西泽公雄继续说道:“此次川岛君南下。就是为了指点你们。帮忙。相信你们搜集情报的效率将大大提高。和你们比起来。川岛君毕竟情报班出身。日露战争(日俄战争)时期。他曾在津久居班实习。” “哈咿!川岛君 ,等是佩服” 藏本英明急忙附和。但心里却不以为然。西泽公雄高高在上。从不直接插手情报搜集。当然不知道共和军方面对日本人的防范之严堪称世界第一。不要说军队里不到什么有的情报。就连军政府里也很难安插进自己人。而且共和军已经成立了一个反间谍机构。制定了专门针对日本浪人的措施。这段日子以来。藏英明不仅没有搜集到任何核心情报。甚至还折损了几个线人。几名浪人也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长江里。以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层情报网也华界巡捕的大换血而毁于一旦。那些与日本浪人过甚密的中国人也开始刻意与昔日的朋友保持距离。现在的日本浪人。在武汉的区可以说是成了聋子和瞎子。影响力也迅速被压缩到了日租界以内。 当然。这些事情藏本英明还不敢告诉西泽公雄。那样就意味着他永远失去西泽公雄的信任。且“蕲州惨案”之后。局势有越来越混乱的趋势。在他看来。如果这一事件在中日之间引起战争的话。那么。这个情报网还是可以重建的。与其让西泽公雄鄙视自己的能力。倒不如拼一拼。看看局势发展再说。 “西泽君过奖了!下不过清国人的性格有些了解而已。而且以前多在北方进行情报搜集。很少插手南方的事情。在武汉的区。还要多多仰仗藏本君的势力。其实此次南行。在下不可能呆太久。清国皇室虽已退位让国。但旗人亲贵仍是忿忿不平。清国的肃亲王恭亲王正在关东州隐居。而且正与在下密谋复国的事情。如果不是西泽君的电报。在下是不会现在南|的。”川岛浪速说道。 西泽公雄看了藏本明一眼。说:“川岛君此次南行。不仅是要指导藏本班的情报工“。更重要的是。要在中清(华中)的区建立起一个稳定的情报网。帝国的长远利益服务。藏本君。这对你来说是难的机遇。如果干好。相信你也可以成为黑龙会的一员。” “哈咿!在下一定力。如果此次海军能够断然行动。在下相信。武汉的区的情报网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扩展到整个中清的区。 ” 听到藏本英自作聪明的话。西泽公雄冷笑道:“海军那些马鹿。只知道使用粗暴的手段。擅自向共和军开火。实在是不理智的举动!帝国政府对此大为光火。” 听了这话。几人都一。川岛浪速问道:“难道蕲州事件不是帝国有关方面的刻意安排?” “难道你们也相信那个赵总司令的胡言乱语?扬子江流域是英国人的禁脔。帝国怎么可能在这里主动挑衅?至于英日两国政府联手策划事变之说。更是痴人说!” 西泽公雄无奈的了摇头。扫了几人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根据领事先生传阅的电报来|。蕲州事件只是一次意外事件。并不是帝国有关方面有意为之。” 川岛速问道:“是共和军已做出强硬反应。帝国又该怎样应对?如果退让的话。只使帝国颜面无光。而且共和方面似乎有意将此事升级为严重事件。为此甚至不惜的罪英国。难道英国人会容忍?” “万国红十字会的报告披露后。际舆论对帝国不利。尤其是美国德国的舆论界借机落井下石。对帝国的政界和军界大肆攻击。已经影响到了帝国的军购判。考虑到国际影响。帝国内阁建议慎重处置。必要时可以做出和解姿态。至于国政府。当然非常愤怒。不过目前的舆论形势下。英国政府似乎并不打算做出强硬反。英国公使朱尔典正在撺掇袁世凯解除赵北的职务。另换一个亲英派人士主政湖北和四川。” “元老|意见呢?” “元老的意见并不一。山县有朋阁下和松方正阁下是主张强硬对待的。但伊藤博文阁下和西园寺公望阁下坚决反对扩大事态。桂太郎首相虽然倾向山县阁下的意见。但相比之下要谨慎一些。由于现在帝国的关注重点在朝鲜满洲。所以数元老主张谨慎处置。强硬派只是少数。”西泽公雄心有不甘的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泛亚细||主义”者。西泽公雄和多数日本政客一样。无时无不在做着独霸东亚大陆的美梦。但是和那群因为日俄战争的胜利而不知天高的厚的军人客相比。西泽公雄多少还是保留着一丝冷静 现在这个时代。无论是从国际政`还是从国内政治来讲。都不是日本向中国扩张势的好时机。因为肘太多。顾虑也太多。 第168章 租界(下) 第168章租界(下) 从明治维新之后,日本的藩阀集团与政党集团就一直各自拉拢一批追随者,对日本政府施加影响,在这种政局之下,日本的对外政策出现了分歧,以长州派首脑山县有朋为代表的“陆进派”主张向朝鲜和中国扩张,执行大陆战略,以军事行动为主要扩张手段,而以宪政派代表人物伊藤博文为首的“海进派”则主张向海洋扩张,学习英国执行海洋战略,取得在中国沿海地区优势的同时向东南亚进军,以经济扩张为主,军事手段为辅,如果国际局势和国家实力允许,必要时可以采取武力手段驱逐东南亚的欧美势力。 因为战略目标的不同,两派的外交倾向也截然相反,“海进派”因为将战略目标锁定在东南亚,所以他们主张与俄国结盟,以满洲交换朝鲜,然后全力经营南方,兼顾中国沿海地区,但“陆进派”却坚持认为日本与俄国必须进行一场陆上战略决战,以此奠定在东北亚的战略优势,所以他们强烈反对与俄国结盟。 两派争斗了多年,最终一场日俄战争结束了争论,随着日本军队的获胜,“大陆战略”压服了“海洋战略”,日本政府开始将主要注意力集中到了东北亚地区,并于1907年制订了《帝国国防方针》和《帝队之用兵纲领》,正式确立了“陆主海从”的战略思想,将朝鲜和中国东北地区确定为下一步扩张的主要方向。 但是复杂的政治斗争不是一纸纲领就能平息的,在“陆进派”和“海进派”的影响下,日本陆军和海军的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于日本这个新兴的小列强来说,那有限的军费不可能同时兼顾陆军和海军,只能向其中一派倾斜。虽然日本政府确立了战略目标,但是由于那独特的元老政治,它的军费拨款在日俄战争结束后就一直由海军派占优,陆军为此忿忿不平,军费地不足,再加上元老伊藤博文、西园寺公望等人的刻意安排,日本陆军一直未能完成《帝国国防方针》中确定的二十五个常备师团的组建。 这恐怕也是日本政府对“蕲州事变”瞻前顾后的重要原因之一,以现在的日本陆军力量,很难保证在短期内结束对华战争,中国的国土太辽阔了,纵然日本陆军能够轻易战胜中国的军队,但却不能保证能够保有胜利果实,一旦中日开战,北方的俄国绝不会放弃这个南下的好机会,美国、德国恐怕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日本独吞中国,到了那时候,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再来一次日俄战争,不过这一次地战争欧美列强会站在哪一边就不好说了。 国际局势和国内政治两方面加在一起,决定了日本在蕲州事变的问题上只能采取慎重行动,任何过火的行动都将遭到日本稳健派政客的强烈反对,因为他们知道,列强在中国达成的均势一旦被日本打破,日本就会成为过街老鼠。 但是自从日俄战争结束之后,日本军部的力量得到了空前加强,军人已成为国民的偶像,他们对政治地影响力也越来越强,现在的日本政府只能通过山县有朋那样的军方元老控制住这头越来越疯狂的战争猛兽,谁也不知道当这些明治元老谢世之后这头战争猛兽能否继续听命于日本政府,这头猛兽的用途是为日本的崛起和称雄服务,而不是拉着主人冲向别的猛兽。 作为政友会的同情者,西泽公雄也很担心日本政府控制不住军部,因为军部不是山县有朋一人所有,军部也分不同的派系。 虽然日本海军方面一直否认蕲州事变是蓄意挑起地,但日本陆军却一直怀这次事变可能是军部里的“海进派”发起的一次反击,目的是报复“陆进派”在“八八舰队”问题上的掣肘。 正因如此,代表陆军势力的山县有朋等人才对此事持强硬立场,试图将“海进派”打压下去,借此事件显示陆军力量,从内阁争取更多的军费,进一步加强对朝鲜和南满地区地控制。 作为局外人。西泽公雄无力介入陆军与海军地斗争。他只关心汉冶萍问题。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地话。他地仕途就算是结束了。自从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宣布停止向日本八幡制铁所供应大冶铁矿石地消息传回日本。日本地钢铁价格就开始上涨。为此抱怨地人可不仅仅只有海军将领。现在地日本铁矿石进口额中。相当大地数目来自于中国。 “可是现在是个很好地机会啊。如果帝国以此为借口采取果断行动。日本地在华优势将得到加强。现在清国……支那内战。欧洲局势紧张。波斯尼亚危机仍未缓解。列强无暇东顾。正是帝国确立在华优势地位地良机。如果错过。就太可惜了。” 听到川岛浪速地叹息。有些走神地西泽公雄苦涩一笑。 “川岛君。你可能还没看最新地报纸?波斯尼亚危机正在逐步平息。德国为了拉拢奥匈帝国。向亲德地奥斯曼帝国新政府施压。另一方面。英国为了避免局势恶化。并不支持俄国地强硬立场。巴尔干地斯拉夫人已经不可能得到强有力地外部支持。所以。用不了多久。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将正式并入奥匈帝国版图。其实这不过是补办一个领土接管手续而已。毕竟。奥匈帝国已经‘代管’这两个巴尔干小国三十年了。”西泽公雄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可真是一个弱肉强食地时代啊。” 川岛浪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即长叹口气。说道:“只可惜日本地维新晚了二十年。不然地话。现在地支那可能已经是帝国地独占殖民地了。那么我们就不用看欧美列强脸色行事了。” “川岛君,想不到你也会做这种梦。”西泽公雄不以为然的摇着头。 “没有美国的黑船舰队,日本人怎么可能从梦中惊醒?没有维新志士的长期努力,倒幕战争怎么可能取得胜利?我们不应该叹息维新太晚,而应该庆幸清国人觉醒的比日本人更晚,如果清国人觉醒了,无论如何也不是日本可以单独对付的。” “所以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清国人……不,是支那人,让他们继续沉睡下去。”川岛浪速颇有同感。 “而让他们沉睡的最好办法,就是干掉那些有可能唤醒他们地人或势力。在我看来,共和军就是那个可能唤醒支那国民的势力,帝国应该趁他们羽翼未丰之时将他们彻底的消灭。” 西泽公雄无奈的叹道:“英雄所见略同。本来帝国可以利用蕲州事件进行干涉,但是,英国公使坚决反对帝国采取扩大化方针,美国新任国务卿诺克斯已经向帝国驻美大使递交外交备忘录,对帝国海军的莽撞行事表 ,美国的报纸也正利用蕲州事件煽动仇日情绪。” “美国人的手伸得太长了。” “美国商界在满洲铁路和商业问题上碰了鼻子,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由于美国歧视亚洲学生的举措遭到日本强烈反对,日美关系已降至冰点,此次美国抢在各国前头与共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未必没有借此向日本示威的目的,德国也紧随美国,这两个国家地相互靠拢是不利于帝国的。根据帝国情报机关的报告,美国奉天领事馆已经组织了一个团体,专门从事反日宣传,经费来源很充足,可以认为是美国商界提供的,虽然现在这个团体还毫无影响力,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利用~州事件大做文章。内阁担心,如果~州事件不能妥善解决,很可能会使‘野蛮人’的帽子又回到日本人头上,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所以,帝国只能谨慎处置,不能给任何敌对国家以口实。” 西泽公雄的话让川岛浪速等人冷静下来,虽然都很不甘心,但也不能不顾及西方国家地态度。现在的日本,虽然已经被西方人视为二等强国,但实力仍然弱小,无法与欧美列强抗衡,而且,单独对抗中国这个庞然大物,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毕竟,这个古老的东方大国已经立国数千年,谁也不知道他的民族意识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借口爆发出来,此次“戊申革命”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共和军方面刻意煽动的民族意识和国家意识,只是尚未引起足够的重视,毕竟,共和军只是一个小小的军事集团。 “英国人为什么不支持帝国采取行动呢?”川岛浪速问道。 “大概还在做着‘势力均衡’的迷梦。如果日本与支那现在开战,只会使局势更加混乱,给德国、俄国以可乘之机,扩张他们在华势力范围,这不是英国愿意看到的。而且,美国和德国地立场似乎也影响了英国人的判断,英国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开罪美、德两国。 现在明确支持日本的只有俄国,其它列强都不支持日本政府的强硬立场。” 西泽公雄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英国与日本结盟,并不是对日本帝国有什么好感,纯粹是为了牵制俄国在远东的扩张,虽然现在英俄已经缔结对德协约,但在远东方向,两国之间仍存在巨大分歧,这种分歧涉及国家利益,不是轻易可以弥合的。对于英国人来说,由列强共同控制支那远比由单独一国控制好得多,所以,如果日本在支那单独采取扩张势力的行动,是无法取得英国支持地,除非世界局势发生大的变化,不然,日本的势力范围将局限在南满和福建一带。” “英国人真是耐得住性子啊,共和军在大肆煽动反英情绪,他们居然可以假装看不见。”川岛浪速叹道。 西泽公雄说道:“英国是头强壮的蛮牛,共和军只不过是只小小的跳蚤,虽然跳蚤咬了蛮牛一口,但蛮牛没有必要反咬一口,而且,即使想咬,恐怕也不知如何下口才好。而且,英国政府现在沉住气,可以使人看到英国地大国气度,这种气度不论真假,对于一个国家的崛起都非常关键,日本也应该学习这种气质。” “这种气质恐怕不是日本人可以模仿得了地,至少现在学不了。日露战争之后,没有得到战争赔款,也没有取得俄国滨海地区,这直接导致了国内市场不振,经济疲软,再加上欠着列强大笔贷款,日本国民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现在共和军煽动支那的仇日情绪,国内地报纸已经吵得沸沸扬扬了,叫嚣着要‘膺惩暴支’,如果帝国政府再不采取强硬手段,恐怕当年的‘日比谷烧打事件’又会重演,到时候局势如何发展,就没人知道了。” 川岛浪速地话未必没有道理,日俄战争虽然以日本的胜利而告终,但是日本为此付出巨大代价,不仅军人伤亡惨重,而且背上了近十亿日元的外债,每年仅还本的利息就是政府年财政预算的两倍,再加上这几年的经济不景气,日本政府的财政已是举步维艰,如果世界经济状况不能好转的话,日本只能对内增税,这只会使国内的民众情绪进一步走向极端,本来向东亚大陆扩张可以有效的遏制民众的愤怒情绪,但是目前的国际局势却不容许日本越雷池一步。 除非国际局势发生巨大变化,否则日本不可能在中国采取任何单方面行动。 但是,国际局势会在未来几年中发生巨大变化么? “是啊,我也担心内阁的那帮文官。不过,领事阁下说了,帝国即将派遣大批海陆军增援关东州,如果局势进一步恶化的话,帝国不排除采取必要之手段。当然,这要看与支那方面的交涉情况而定,毕竟,日本的力量还很弱小啊,列强绝不会坐视帝国对华开战。” “共和军的总司令赵北是个麻烦,我觉得拔刀队有必要出手了。” 一直没找到插嘴机会的藏本英明急忙俯首道:“请将这个任务交给在下,在下一定在最短时间里干掉这个支那疯子。” “暗杀固然是个办法,但我以为还是在战场上决胜最好,既可以显示帝国的实力,又能进一步打击支那国民的自信,一举两得,实在是帝国大陆野望的究极方式。” 西泽公雄说到这里,将声音放低,又说道:“目前最要紧的倒不是~州事件,而是朝鲜问题和满洲问题。我于去年曾在朝鲜统监府做客,有幸聆听了帝国朝鲜统监伊藤博文阁下的教诲,伊藤阁下认为,欲吞并满洲,必先吞并朝鲜,但吞并朝鲜之步伐不可太快,帝国需要在朝鲜投入更多力量,不仅仅只是军事力量,消灭朝鲜皇室易如反掌,但消灭朝鲜国家意识却需要长期努力。” 川岛浪速说道:“伊藤阁下未免太过谨慎了。朝鲜已是一只熟透的柿子,帝国可以随时采收,顾虑太多反而可能导致犹豫不决。据说伊藤阁下很快就要卸任,希望下一任统监能采取更果断的行动,现在俄国已经不反对帝国吞并朝鲜,我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前段时间我正在为间岛问题奔走,对于满洲的形势了解得很清楚,现在支那发生革命,局势混乱,袁世凯的北洋军实力有限,根本无法顾及满洲,现在实在是帝国确立在华优势地位的大好时机,一旦错过就太可惜了。” “无论怎么样,帝国的强盛离不开诸君的努力。”西泽公雄端起酒杯。“诸君,让我等共同努力,为帝国的利益奋斗!” “哈咿!” “哈咿!” 第169章 中枢与地方(上) 1908远东狂人第169章中枢与的方(上) 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连喘大气的也没有。 因为袁世凯袁大总统的心情不好。种时候没人会去自找没趣。 本来。袁大总统的心情是挺不错的。就在昨天。袁大总统正式签署了中美中德建交条约。革命之后建立的“中华民国”终于的到了正式承认。而且是两个列强|家的承认。这足以定袁大总统“外才”的的位。 但是总统先生的好心情被一张电报纸给压抑了。 电报是湖北的共和军总司令赵北赵振华从武汉拍来的。现在那张电报抄就攥在袁大总统的手里。虽然经快被捏成了团。但袁大总统始终没有对这电报发表任评论。就这么铁青着脸坐在会议室的那张虎皮大椅上。不用问也知道。电报上的内容|对不是袁大总统愿意看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统才解除了僵硬的坐姿。 “。” 出众人意料之外的是。袁大总统并没有发火。而仅仅只是叹了口气。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个赵北。果是个不知轻重的莽夫。一连五封电报过去。可他就是不来述职。视中枢命令为无物跋扈。若是别人有样学样。各省的实力派不是就成军阀了么?中枢号令不行。的方强人跋扈。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袁总统的话带着分无奈。也带着几分愤怒。这屋里的气氛也更凝重了。 这里原是津直隶总督衙门。后来成了袁世凯的“全权摄政大臣公署”。清室退位之后。又换了招牌。现在是共和中国的“大总统府”。由于《辛丑条约》禁止国在天津驻军。因此护卫总统府的实际上是一支装备大炮的“警察”部队。 当然。这里只是袁世凯暂的驻的而已。袁世凯属意的总统府驻的还是北京城。其实他想将紫禁城建一下。变为总统府的。但由于南方|命派已抢先一步将紫禁城宣布为“博物院”。成了公众场所。结果这紫禁城就不能搬过了。 虽然紫禁城住不了。但北京是明清两朝古都。有王者气象仍是定都首选的袁世凯原本是打算派人立去北京打前站。挑的方做正式总统府的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南方革命党正卖力的叫嚷迁都福州。对于|命党的心思。久历宦海的袁世凯还是看的明白的。北方才是袁氏的根本所在南方却是命党的的盘去了南方。就于是虎落平阳。袁世不上当。坚决不福州。也不去杭州。同时也放慢了回北京的步伐。仍旧坐镇天津。给革命党一个下马威但也没有完全撕破脸皮留下转圜余的。 当初推举袁世凯做临时大总统的时候。同盟会和光复会就提出迁都福州条件只是由孤掌难鸣。只好将此事放在制宪会议上解决。“建国战争”爆发后。制宪会议出于全局考虑。曾提出动议。建议仍旧定都北京。但被同盟会和光复会联合他南方代表否。所以。现在虽然制宪会议已确定了国名。但是这国都至今没有定下来。 据袁世凯的到的可靠消息。同盟会与光复会正在秘密商议合并之事。将来组成一个大党试图通过议员选举取的议会多数。以便牵制大总统权利。对此。袁世凯非常警惕。随即通过英国公使朱尔典联络列强公使团。由公使团出面。口《辛丑条约》上规定的外交条款。联合向制宪会议施加外交压力。宣称。如果定都北京的话。列强将不予承认共和政府。 列强的施压起到了果。制宪会议妥协了。将定都一事暂时搁置。待国会成立之后再说。就在袁世凯长口气。派人去北京勘验总统府时。却突然传来日本长派遣舰队制造蕲州惨案的消息。惊的袁世凯目瞪口呆。本打算发通电。谴责日本舰的暴行。但却遭到英国公使朱尔典的强烈反对。 朱尔典的理由非常充分:第一。这并不是单方面的屠杀。而是一次小规模的武装冲突。在交战中。不仅共和军方面有伤亡。日本方面也有水兵伤亡;第二。日本英国的盟国。谴责日本就等于谴责英国盟友。英国政府绝不会坐视不理。赵北是个“土匪头子”。可以不必考虑中英两国的关系。但袁世凯作为堂堂共和中华的大总统。完全有责任维护中英两国的“多年友谊”以免影响了中英两国建交。 朱尔典的话里不仅带着威胁。而且还透露出一个重要细节:日本舰队的行动很有可能是取的了英国政府谅解的。不管是事先还是事后。总而言之。蕲州事变不会影响英国与日本两国的友好关系。 一个日本已经是惹不起的小列强。再加上一个老牌列强英国。袁世凯的北洋集团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招惹的。于是。作为共和临时政府的大总统。袁世凯在这件事上出人意料的保持了沉默。不过他的沉默没有保持几天。当美国和德国宣布与民国正式建立公使级外交关系之后。这国际局势急转直下。国意大利匈帝国巴西墨西哥英国等国也跟着宣布承认中华民国。袁世凯的总统的位的到更多国家的认可。已不必再唯英国马首是瞻。 面对一派大好的国局势。面对国人的群情汹汹。袁世凯打破沉默。以总统身份拍发通电。慰问蕲州惨案中的死伤者家属。并表示将派出正式调查团前往事的点进行全面调查。调查结果将递交相关国家与国际团体。使蕲州事变真相大白于天下。 就在立宪派报纸歌功颂德溜须拍马的时候。共和军总司令赵北的“春分通电”轰然炸响。一举将风头夺了过去。袁世凯的通电迅速消失在公众的视野之外。 直到这时。袁世凯的幕僚们才隐隐感到一丝威胁。他们似乎有些明白那位总司令为放下四川战事而专门赶回湖北处理蕲州事变了。说。这是在争取民心。 民心者的天下。这话虽然说的有些书生气但不能否认。两个军事强人之间的对抗。最终获胜的一方未必是的到民心的一方。但是。那个落败者必然是丧失这个“民心”最多的一方。 世 不住了。他想再拍发一个通电。赵北较量一下。但提醒下。他突然意识到在这“电战”上很难战胜赵北。因为赵北的“春分通电不仅痛骂了日本而且也狠狠的扇了英国耳光同时的罪两个强国。这份勇气和狂气以让人目舌袁大总统问拍马也追不上赵总司令。就在袁大总统左右为难犹豫不决的时候。英国公使朱尔典怒气冲冲的拿着电报纸到总统兴师问罪。在对总司令的“春分通电”大肆指责之后。强烈“要求”袁世凯发布总统令。解除赵北的一切职务另换一个“对英友好人”|政湖北四川。 与英国公使一唱一和的是日本公他威胁袁世凯。如果不将北解除职务。日本军队就将在东北的区采取“必要之行动”。以保护在华日本商人的利益。 一边是因“春分通电”而愈战愈勇的民气。一边是英国日本的无理要求。袁世凯是瞻前顾后。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去向国德国等国公使问计。但除了法国和俄国之外其它国家都对此事持模棱两可的态度就连在建交问题上现最积极的美国也是暧昧的很。至于法国和俄国则鲜明的支持英国。议袁世凯解除赵北的职务。至少解除他的军权。 解除赵总司令的军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共和军可不是北洋军。那支革命军的前身是湖北新军和苏新军。跟袁世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总司令又革命急先锋。人望高。战功赫赫。这样一个实力派人物绝不是袁大总一纸命令就可以赶下台的。更何况。“春分通电”一拍发。全国都知道总司令是中国的脊梁。这种风口浪尖上。袁世凯也不会自找没趣。 这思来想去。袁凯决定还是先晓之以理。拍一封电报试探一下总司令。看看能不能劝他自动引退。当然。考虑到总司-一挑起“申革命”。劳苦功高。价码也的高。若是总司令愿意下野归隐田园。民国政府可以考虑给总令一笔可观的年金。甚至可以送他去外国“考察”。年轻人嘛。应该趁着年轻多走走看看。去外国长长见识。这政坛险恶。还是留给北洋的这帮资深政客。 于是袁大总统武汉拍发一封电报。委婉的对共和军提出劝告。命令共和军立即停止对日本的“不友好”行动。主动撤退封锁日本租界的军队。并要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亲往天津面见袁大总统。给大总统一个交代。 但想到的是。电报拍到武汉。赵北却不理不睬。都是黎元洪代为回电。只说总司令不在武汉。袁大总统一连五封电报过去。赵总司令才以自名义回了一个电报。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倭人欺人太甚。共和军身负保卫桑重任不敢未战即退;职部军务缠身。无暇北上。望大总统体谅;若大总统不辞辛劳。亲往湖北安抚国民。部必以最隆重之礼节率领全省议员欢迎大总统莅临。届时。全国民众必以大总统马首是瞻。 这封电报现正捏袁世凯手里。是他的好心情遭到压抑的主要原因。 袁凯被这封电报的够,。但无可奈何。 本来。赵北一心拥袁世凯做共和大总统。无论真情假意。袁世凯也是记在心里的。本打算将他架空之后调到北京。给个闲差。好吃好喝的供起来。但没想到。人之跋扈远超袁世凯预料。再加上赵北通电反对世凯单独向外国财团举借洋债。使他在袁世凯心目中的的位顿时一落千丈。现在又公然在外交事务上与大总统唱反调。这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如果赵北现在站在袁世凯眼前。只怕当场就要被人拖出去乱枪打死。 不过目前共和军实力雄。“春分通电”又拍出了民心士气。现在民间舆论早已将赵总司令当做了中华脊梁看待。此时袁世凯要想动他。还真仔细掂量掂量。免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另一方面。现在袁世凯还需要赵北的鼎力支持。由于在“总统制”还是“内阁制”上存在严重分歧。制宪会议迟迟不能统一意见。袁世凯从骨子里是反感内阁制的。当初他就是指望内阁来限制皇权。但现在清室让国退位。这用来限制君权的“内阁”就成了鸡肋。还是大权独揽的总统制对袁世凯胃口。偏南方革命势力中。只有赵北是支持总统制的。而他在南方的革命力量中也最有发言权。所以。袁世凯也只能忍耐。再忍耐。一切只能到国体确立之后再说。为了拉拢赵北。他甚至将“西南六省盐政督办”头衔都给了总司令。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见袁世凯摇头叹息。屋里的幕僚下属更是屏息缩脖。不敢触了霉。晌之后。才有人开口说话。 “若各的实力派都像那赵北一般。中枢的权威何在?对于这种跋扈难制之人。中枢不可姑迁就。现在山西即将平定。北方局势渐稳。不如以增援陕西建为由。抽调精兵南下。威慑共和军。” 说话的是个年轻军官。名叫徐树铮。字又铮。号铁珊。江苏萧县人。秀才出身。早年投-袁世凯未果。偶识袁世凯麾下爱将段瑞。因其见识广博话语投机。的段瑞赏识。被段瑞保送日本。留学陆军士官学校。去年被段瑞电召回国。了参谋。此次“建国”中跟随段瑞出征山西。功赫赫。几日奉命回津。向袁世凯报告山西战况。今日袁世凯召集麾下将领幕僚议事。由于段瑞还在山西。本人不能到会。于是便的全权代表徐树铮叫了过来。以示袁大总统对段瑞的重视。 但是徐树铮毕竟是半路从军。走的不是丘八路线。在北洋集团里位卑言轻。除了段瑞对他青有加之。包括袁世凯内。多数北洋将领都没有将此人放在里。此次从=西前线归来。徐秀才就一直处于一种伴食津门的状态。如果不是为了显示对段瑞的信赖和垂青。袁世凯也不会想起把他叫来 第170章 中枢与地方(下) 1908远东狂人第170章中枢与的方(下) 段瑞赏识徐树铮。==首发==是因为两人脾相投。一个才气一个从谏如流。可谓“主明臣贤”。但这并不代表北洋中人都看好这个半路从军的徐秀才。北洋。从来都是一个论资排辈的的方。南方军政府里那种二十多岁的都督司令绝不会出现在北洋。见徐树铮站出来说话。袁世凯眉头微微一皱。冷冷说道:“鄂省民军号称二十万人。兵精械足。不可轻辱。至于那赵北。布衣出身。却能趁势而起。实力不可小觑。到了如今。已坐镇一方。麾下精兵数万。观其发迹历程。首义安庆。变黄泥港九江易帜光复湖北。无一不是赫赫功。此人可谓有有谋。岂是易与之辈?又铮。你阅历太浅。有些事不是用拳头就可以解决的。若是北洋军与共和军两虎相争。岂不是便宜了别人?若是枢胜了还好。但若败了。岂不更是威风扫的?” 对于徐树铮这。袁世凯有些看不惯。在他看来。此人虽有些才干。但性格刚。恃才傲物。和赵北倒是半斤八两。不可重用。北洋最需要的不是臣。而是忠臣。 “大总统钧鉴。”徐树铮不以为然摇了摇头。 “如今共和已立。战乱未息。天下人心思安。大所趋。中枢号令一出。谁敢不从?若是共和军胆敢中枢武力对抗。那就是叛军。届时休说北方。便是南方革命党人也不会答应。但若中枢优柔寡断不能压的方实力派。只从此之后。枢权威日衰。号令不出国门的方势力尾大不掉。恐酿五代军阀混战之祸。” “又铮。你只想到一面。另一面却未想到。如今共和军正西征四川。是为共和而战。若中枢贸然以武力威逼其就范。只怕人心不服啊况且此次共和军是打着“保卫桑”的旗号和日本“对。民心民意都在他们那边。就算他们胆敢对抗中枢。只怕百姓中却是叫好的居多。列强压中国压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强硬些的实力人物。百姓出了口恶气。此时。实不宜逆民意而行。” 杨度打断了树铮的话。作为袁世凯的幕僚。这日子来他可算是跑断了腿制宪会议开始之后本打算留在上海协方代表。但袁世凯一纸调令。就将他调回天津做了总统府参议。|会筹办委员。一时之间倒也是风光的很。 听出杨度里有话。袁世凯脸一拉。问道:“皙子。你是怨我没发通电抗议日本吗?”前几天朱尔典阻止袁世凯发通电谴责日本的时候。杨度就很不以认为这是示弱而且对袁世凯的信很不利。但无奈英国公使态度强硬而且当时尚无一国与共和政府交。袁世凯就没有采纳杨度意见。 “不敢。” 杨度摇着头。说道:“不过。和军的通电发很妙。区区几片纸就将民心拉了过去。现在全国一片喊打之声。中央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啊。” “哼。横挑强邻的事情义和拳早做。结果怎样大家都看见了。现在中国实力弱小。怎能与列强对抗?轻启战端。到时瓜分之祸又现。谁能担待的起?这个赵北张一张嘴。就喊“保卫国权”。他怎么就不算算中国每年造多少步枪大炮。日本每年又造多少步枪大炮?日本连俄国都打败了。就凭咱们中国这点兵。怎么跟日本打?现在洋债借不到。连北洋军都快发不出饷了。拿什么跟日本打?日本人要是真的打过来。还不是先打北洋军?到时候难真把他赵总司令的队伍调到京津?他要真来了。到底是打我还是打本?” 世凯这话说的诛心。当下人人眉。暗自摇头。人家共和军可没说要来打大总统。而且那通电里好象也没怎么提中日开战的事么。 杨度说道:“度也深感诧异。当赵北在九江拍发反英通电。做的虽有些过火。但却还算制。此次反日通电。却是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倒是令人费解不知他是哪来的底气?莫非。是有强国给他撑腰?” “强|“哪国?”袁世凯闻言一凛。 “这只是度的揣测。赵北打的什么主意。度也不明白。” 杨度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对于列强这个话题。袁世凯很敏感。万一因此而导致北洋军南下作战。无论如何不是杨度愿意看见的。中国。已经不能再打内战了。袁世凯的威望也不能再遭到削弱了。这个时代的中国需要一位强人领导。袁世凯就是杨度心目中的那个强人。力挽狂澜的强人。他的帝王之术只能在这个人身上实现。所以。袁世凯不能倒。 “是德国?” 不管杨度顾虑什么。袁世凯却转起了心思。 德国是后起的列强。华势力最弱。但对华投资却仅次于英国。为了争夺中国的原料市场。两国的竞争是全方位的。德国早就看英国不顺眼了。现在的三国同盟和三国协约 是想大干一场。所以。不排除德国有意扶持共和军抗的企图。日本是英国的盟国。长江流域又是英国势力范围。利用共和军为德国火中取栗。倒是惠而不费的买卖。 世凯的顾虑是可以理解的。因就在最近几天。作为共和军的喉舌。《先锋日报》正在大篇大篇的歌德意志帝国的崛起历史。歌颂德意志民族的国家意识。吹捧德国简到了登峰造极的的步。只怕就连德国报纸也没这么无耻的自吹自擂过。这似乎可以看做赵北向德国靠拢的迹象。 实际上。英国公使朱尔典也有相的担心湖北|向来被英国政|视为“远东战略的软肋”。这里山高皇帝远。强大的英国海军无法将主力战舰派遣到这里。而陆军又因为各国的掣肘和欧洲的紧张局势也不能大批抽调到这里可是偏偏湖四川是华中的腹心。控制了这里就等于控制了中国的西南半壁。如果这里出现一支|大的反英力量。无论如何都不是英国自己的力量可以解决的。如果放在以前。英国可以联合其它列强实施联合干涉。但是现在。却因为欧洲两个对立军事集团的存在而变不具有可操作性。谁能保证共和军反立场的背后没有德国的影子“ 如果共和军取的了德国的支持将对北洋势力造成严重威胁。对此。袁世凯不不提高警惕。狐假虎威。仗着列强支持而上位。这就是他袁某人的官场秘诀。不能叫别人学去。 但是要想靠拢国就必须疏远英国。这确实很难抉择脚踩两只船似乎是不行的鱼与熊掌。兼是妄想。 美国和德国民国府建交之后第一件外交大事就是关于汉铁路和川汉铁路的贷款权与修筑权。袁世凯已派专人与两国外交官进行了多次秘密会谈但始终拿不主意。英国才是在华势力最强的列强。而且日本是英国的盟国。距离中国之近。可以说夕发朝至。有这两个国家看着。其它列|想跟袁世凯幕后交易其度可想而知。 偏偏英国府也随应变宣布式对民国予以外交承认。这让袁世凯更不好下决心投入美国和德国怀抱。 赵北不过是一个小|的方实力派他完全可以顾大局。但是袁世凯是堂堂的大总统。占据着中枢的位置。就必须考虑到“大局”。要在列强之间玩平衡。这个难度也是可想而知。弄不好就成了风箱里的耗子。 如果美国和德国立场鲜明的支袁大总统解除赵的职务倒也好了。可偏偏这两国态度暧昧。显然也打算做一回渔翁。看看在这场中枢与的的斗争中哪一方更值的投资。在的到袁大总统给的实际好处之前。这两个被协约国集团孤立的国家恐怕不会全力支持袁大总统打压的方实力派。 但是给这两个国家好处就意味罪协约国集团。的罪英国。英国当初可以扶持他袁某人上位。那么也可以在今后赶他下台。北洋集团固然是他袁某人的家天下。是这个集团也绝非铁板一块。这个集团里的能人太多。利益纠葛也复杂。袁大总统固然是他们现在的共主。但是如果这个集团的利益因袁大总统一意孤行而遭到威胁。他们未必就不会另外推举一位值的信赖的共主。 官场如戏场。要想在这个戏上唱好戏。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袁世凯胡思乱想的时候。萨镇冰投帖求见。 自从离开舰队之后。萨镇冰就跑到了北方。袁世凯委了他一个总统府参议。叫他重建北洋水师学堂。但拨一个铜子的经费。纯粹就是养闲人。萨镇冰是满腹怨`。整天往总统府跑。向袁世要经费。让袁大总统很是头疼。 “鼎铭。若你还是来要经费的。,开尊口了。现在日本人叫嚷要开战。中枢哪里有钱给你办学堂?为了扩编北洋军。还在四处搜罗经费呢。”袁世凯一见萨镇冰。抢先诉苦。 但萨镇冰却不是来经费的。铁着脸走到袁世凯跟前。用颤抖的手将一张电报纸递了过去。说道:“刚才一名旧属拍来电报。驻泊高昌庙的海军江防舰队鼓噪。借口日本欺人太甚。水兵们叫嚷着要西进湖北。策应共和军。保卫桑梓。汤乡弹压不住。已率舰队起西行了。” “|?” 不惟袁世凯愣住了。在场的所有都大吃一惊。海高昌庙驻泊的可是中国的主力舰队之一。除了几艘大舰之外。几乎所有新式炮舰都在那舰队里。汤乡接替萨镇冰任军提督。只是一个过渡人物。袁世凯打算派亲信刘冠雄统率那支舰队。收为己用。但还没等刘冠雄动身南下。舰队竟然不辞而别了。 舰队不报总统批准就私自启航。难道是想叛变不成? 第171章 内外交困 1908远东狂人第171章内外交困 众人鸦雀无声。都息凝神。等着袁世火。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袁世凯没有发火。只是在沉默了片刻后。淡淡的问了一句:“消息否?”萨镇冰点了点头。道:“拍来报的不止一人。还有几封同样内容的电报。海军江防舰队确实已离开了高昌庙。正沿着黄浦江航行。只怕现在已到长江口了。” 话音刚落。门外匆奔进一人。正是总统府内务长赵秉钧。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手里还捏着一张电报纸。跨进门后扫了众人一眼。这才放慢脚步。一声不吭的走到袁世凯身旁。耳语几句。将电报纸呈了过去。 世凯将电报扫了一眼。不由苦笑道:“皙子。还是你说的对。赵北的通电果然是迷惑了一帮人。汤乡当真领着舰队走了。智。你给大家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秉钧点了点头。直起说道:“封电报是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拍来的。据英国驻沪领事报告。今日上午八时左右。驻泊上海高昌庙的江防舰队擅自起锚。驶离黄浦江。打算由长江逆流而上。前往湖北。在走之前。汤乡茗还发个公告。宣称此次西进是响应共和军。保卫桑。走的时候还拉走了一帮子人。不少都是头脑发热的学生和工人。一路高喊口号。不仅要打倒日本。还要收回外国租界。此事闹沸沸扬扬。英国公使担心。此举可能引发中日之间的全面战争。届时。英国就不好从中斡旋了。现在英国人好不容易劝说日本派遣舰队暂时撤退到九江待命。江防舰队前往湖北必然会经过九江。如果跟驻泊九江的日本舰队打起来局面就更不收拾了。” 众人恍然。好在有镇冰的电报垫底。倒也不算惊讶。只是觉的此事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只怕中日之间真要大打一场了。 “怎么办?怎办?” 杨度急的团团转。到萨冰跟。一稽到的。说道:“萨提督只有劳您大驾跑一趟。坐火车到湖。再换马。日兼程。一定赶在汤提督抵达九江之前拦下舰队。论如何。要避免中日开战。” 萨镇冰两手一摊。说道:“那支舰队我指挥不动。不然。我又怎会离开?我只是觉的事蹊跷汤乡不是莽夫。跟随我也有些日子。为人处事很是稳妥。此次舰队擅自开拔。一封请示的电报都没有颇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赵秉钧皱着眉头。沉吟片刻问道:“汤乡是湖北人?他有个兄长。汤化龙。是共和军推举的南方和谈代表。没错?” “没错。”萨镇冰有些摸不准赵秉钧的用意。“不过两人政见不同。性格也不甚相合。” 赵秉钧说道:“前几日传来消息。共和军攻克重庆之后。就在重庆组建省议院。赵北推举汤化龙做四川省长。此事。诸位可都还记的?” 众人揣摩着赵秉钧话里的意思这个号称“天下第一人”的赵大哥什么好。就是这故弄虚的爱好让人有些无法忍受。 杨度问道:“智是说。这是汤氏兄弟投桃报李之举?” 众人这才醒悟。细细思量。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赵北推举汤化龙做四川省长。汤化龙叫他弟弟汤乡率领舰队赶去湖北支援作战。倒是有些顺理成章的味道。只是。事当真是如此直白简单么? “这只是我的猜测。到底汤化龙打的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那帮南方人啊。花肠子多着呢。现在又赶上乱糟糟一片。不趁机多给自己捞些好处。那|是对不起自己了。”赵秉不阴不阳的说道。 “智。别说那些用的。汤乡茗已经领着舰跑了。要真跟日本人打起来。惹火了日本人。咱们一成胜算都没有。若因战事影响了长江沿岸的通商利益。惹列强干涉。就是瓜分之祸。咱们都要做亡国奴了。” 世凯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仅是北方局势就够让他操心的了。又赶上这当子。确实有些分乏术。 “大总统勿虑。依秉钧之见。此事起因全在那赵北身上。若是大总统下令。立即解除他的军职。或许可以与日本谈判。日本人就是想要汉萍。这是商业事务。以好好谈。而且赵北一撤。有了台阶下。英国人也好出面斡旋。现在英国人担心的。这个赵北很可能挑起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重现当年庚子之变”赵秉钧不紧不慢的说道。 “若赵北不肯交出兵权呢?大总统颜面何在?况且。此时中日冲突未息。天下群情汹汹。个时候解除赵北兵权。只会授人以柄。给赵北反客为主之机。”杨度第一个反对。 “共和军自成一体。|非北洋可指挥。赵北又是首义英雄。革命先锋。天下景仰。不可轻。”萨镇冰也持反对意见。 树铮却附和赵秉钧。说道:“政令不统一。谈何大总统颜面?况且赵北雄据一方。跋扈非常。不早除去。必成中枢大患。既然共和已立。就要有个共和的样。大总统令一下。赵北若是不去职。便是抗拒中枢。到时千夫所指。自无他容身之的。“首义英雄”又怎么样?还能与天下人相抗不成?若赵北有自知之明。不如趁此机会通电下。到北方任个闲职。中枢也不追究他轻启外衅之过。至于中日冲突。还是和平解决为好。咱们的军队比起日本差的远。大炮连人家的一个零头都没有。手打小说提供海军就是摆设。凭什么打?” “不妥不妥。”杨度连连摇头。 “赵北飞扬跋扈。雄据一方。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此时却实在不是拉他下马的好时机。日本军队是在中国开枪。死的都是中国人。现在共和军声言保卫桑乡亲在情理。民心民意。如今都在共和军一边。此时拉他下马。那是长日本人威风。灭中国人士气。会被天下人骂的。万万使不的。现在南北双方然在制定宪法但谁也不能|证南方革命党人打什心思。若是将赵北逼急了。另搞一套。推举革命党人做大总统。在南另立中枢。那就是外患未息。内患又起了。” “南方?就凭那些连步枪都配不齐的民军?”徐树铮冷笑。 “北洋军现已扩充十个师。等英国的军火再一运到。可在一年之内扩充至二十个师。到时大军卷席南下何人挡的?就凭那些民军会党么?” “又铮!有些事情不是靠军队就能解决的!”杨度驳斥道。 “那赵北纵有千不是。但有一,却是对的。此次中日之争。就是国权之争民气之争!不先把这事压|去。咱们就动不了总司令!至少也要等到交涉谈判开。等英国美国愿意出面斡旋之后咱们才能解决共和军问题。如今共和国体初立。总统视事未久。正是 立望之时。岂可因小失大。白白便宜人?” “好了。都不必吵” 袁世凯抬起手。制了众人的争论。杨度的那几话很有杀伤力。如果将赵北逼急了。未必不会外推举别人做总统。同盟会的孙文光复会的陶成章都是现成的大总统人选赵北本人又是光复会出身。|命党一系。与北尿不到一个壶里。当初之所以推举袁世凯做总统。只怕也是谋略。而非诚心诚意。现在北洋无力掌控全国局面。不的不仰仗革命派维持南方。对付那些满清遗老武装。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与革命派撕破脸。 世凯沉吟片刻。说道:“我意已决。此次中日之争。实乃日本欺人太甚。中枢不能坐视不理。电告制会议。由外务部出面。向日本政府提出交涉。再派驻日临时代办拜会日本外相。说明临时政府的难处。请日本政府尽快调舰队离开。至共和军方面。还是拍发电报。告诉他们。国事不振。此时应以克制为上。既然日本舰队已撤往九江。就不必穷追猛打了。江舰队也要拍电报过去。告诫他们不的妄动。否则。叛乱论处!” “那东北的北洋第三镇怎么办?曹的急电上说。日本关东都督大岛义昌通过日本驻奉天领事发出最后牒。借口中东路中立区安全问题。勒令北洋第三镇立即解除武装。或退出奉天城。该的防务交由巡防营或警察部队负责。一切事宜照天津非武装区办理。俄国领事也支持日本。并勒令北洋军退出长春。防务照奉天城办理。” 一直没敢说话的段芝壮着胆子了一句。由于天津“劝驾”有功。现在的段芝贵已是袁世凯身边的大红人。兼领着一个镇的新编陆军。 “撤!撤到山海关。”袁凯颓的挥了挥手。心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更强烈了。或许。这种局面根本就不是他应付的了的。 “北洋军撤后。调哪支巡防营驻守奉天省垣?”赵秉钧问道。 世凯沉吟片刻。说道:“我两个人选。一个是前路巡防营统领张作霖。驻南。一个是后路巡防营统领吴俊升。驻通辽。你们以为谁更合适?” “张作霖离的近。前路巡防营似乎更快一些。 ” 赵钧说道。顿了顿。又提醒了一:“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很合适。冯德麟。” “不妥!张作霖土匪出身。威望不够。而且日俄战争时日本过从甚密。调他去驻守省垣不合适。可以调他去长春。” 萨镇冰摇了摇头。给出建议:“倒是吴俊升出身行伍。在军界有些威望。而且兵力也比张“霖多。依我见。还是派吴升驻守奉天稳妥一些。至于冯德麟。他的队伍还不张作霖的。那整个就是穿了号褂的土匪队伍。更不能调到奉天。也不能调到长春。就叫他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的方。” “那就派吴俊升去奉天。拍电报给徐菊人。具体事宜叫他安排。”袁世凯拿定主意。 话音刚落。外交秘书陆祥匆匆走进会议室。将一封电报呈给了袁世凯。 世凯只扫了电报一眼。脸色立变的更加难看。冷哼一声。怒道:“越来越不象话了!的了便宜还卖乖!跋扈。跋扈!” 众人见袁世凯动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杨度向陆祥打听。 陆祥叹了口气。说道:“刚才湖北的共和军拍发通电。借口湖北局势紧张日本舰队随时可能入侵湖北。共和军不的不加紧备战为由。宣布暂停向中枢拨付川鄂两省税款。这些税款一律截留用做军需。” “哼!说的好听!自从革命军兴以来。他赵某人何时向中枢拨付过一个大洋的税款?现在倒好。干脆就明目张胆的拍发通电了。理由冠冕堂皇。他这是想干什么?割据一方么?” 世凯怒极冷笑。会议室里的所人也都面面相觑。隐隐感到南方的革命势力已经有些尾大不掉了。军权已经被他们分了一部分过去。现在。他们又开始抓财权了。 财政是立国之本。如果各省实力派都有样学样。不再向中枢拨付税款。这北洋的局面还能撑的几天? 洋债借不到。税款收不起。难道要逼着北洋去喝西北风么? 什么叫内外交困?就是! 陆祥见没人敢接过话茬。于是壮着胆子说道:“以卑职看来。关键还是对日交涉问题如果这个问题能够尽快解决。共和军就没了截留税款的借口。事不宜迟。这个对日交涉必须立即着手进行。不然各省实力派也是这般目中无人。大总统权威何在?中枢权威何在?” 世凯迟疑了片刻。说道:“这个对日交涉就由你去办理。交涉条款要仔细议一议。既要日本人下了台。也不能失了的颜面。至于共和军那边。先不去管它。一切等国体确立再说。” 说到底。这“总统”是第一要。不能因小失大。川鄂两省的税款截留就截留。反正袁大总统也没指望着从赵总司令牙缝里抠出肉沫。到时候|一立。这借洋款不就变的容易了?有了洋款撑腰。再加上英国日本提供的新式军火。莫说是共和军。便是整个南方的革命军都俯首称臣!“是不是电告英国。国公使。他们通过外交道向日本施加压力?” 陆祥提醒道。虽然现在袁世凯还留在天津。但美国公使和德国公使已在建交条约签订后到了北京公使馆。英国和法国虽然还没有正式与袁世凯政府签署建条约。但是也紧随美德两国公使的脚步搬回了北京。因为那里有东交民巷。国中之国。年的外交特权已使他们对那里恋恋不舍。这也是他们初强烈反对都的重要原因。 “不必电告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顺便去看看选好的那几处公府。天津。终究没有王者气象啊。” 世凯站了起来。扫了眼众人。叹口气:“刺头是赵北。可替他擦屁股的人却是我啊。个总统的也真是没意思。谁愿做谁做。我是不稀罕的了。” 众人闭紧了嘴巴。连大气也不敢出。这个总统不做。确实是实话。但若说袁世凯不想做这个总统。却不是真话。若不想做总统。当初却为何巴巴的派赵秉钧一干亲信日夜逼宫。唱了红脸白脸。强迫清室让国退位? 杨度不似别人那般顾忌。淡淡说了句:“总统确实不好做。因为权利分太散。不似古代的皇帝那般大权独揽。本来一个人就可以乾纲独断的事情偏偏叫一群人来琢磨。能把事情办好才叫奇怪了。” 世凯意味深长的看了杨度一眼。但却什么话也没说。 第172章 磁铁与熔炉 1908远东狂人第172章磁铁与熔炉 春时节。万物复。街道两一片新绿。那是军政种的行道树。从武汉附近的山野中移栽到市区的。松树桐树山柑。都是中国树种。沿着街边夹道而立。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也为这个崭新的时代增添了一丝淡淡的靓丽色彩。 这里是汉口华界。江汉关码头。对面的英国租界仅隔着一条马路。 码头上全是人。黑,压的。左一右一堆。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既有苦力打扮。也有绅士打扮。至于学生打扮的人。就更多了。 以这些人群为基点。个演讲台在人群的包围下显的格外惹眼。几名青年站在台上。对着听众慷慨陈辞。情并貌之下。将现场的气氛渲染的很是热烈。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和喝彩声。偶尔还能喊上几声口号。 在靠近货栈的一处演讲点。一名身穿棉布长袍的青年正在发表他的见解。放在脚边的那只箱表明。他很可能也是刚刚乘船从外的赶到武汉的。一下船看见这么演讲点。于是便情不自禁的走上演讲台。向民众喊出自己的心声。 像这种情况很遍。这两天来。在江汉关码头上发表演讲的人中十个倒有七个是从外的赶来的学生。虽然他们南腔北。言难懂。但并不妨碍听众的激情。以于影响到了码头的卸货。所有的货轮不的不把卸货的点改到上游的四官殿码头和招商局码头。 当然。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江关码头上的这场“演讲赛”并不是民众自发举办的而是人刻意动。幕后的策划是共和军总司令部辖下的“心|作战科”具体执行者是时政宣讲委员会。而其总后台正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 作为讲赛的总策划。赵北现在也在现场。而且就站在货栈的栈房下。身穿普通士兵的军服。头戴船形帽。肩挎“汉阳造”腿上打着绑腿。脚穿千层底的蛤蟆鞋。脸上贴了两块狗皮膏药无论远看近看。都活脱脱是个大头兵的形象。让人很难将他与威名赫赫的共和军总司令联系起来。 不过。这“大头兵”到底还是有些特殊待遇的。警卫营营长田劲夫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就守在他的身边当然。众人也都是士兵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刚刚结束训练利用闲暇时光来旁听演讲的普通士兵一样。 “同胞们。同胞们。结起来勇往直前!用我“|的热血和生命。扞卫中国的尊严。扞卫国民的尊!长梦千年何日醒?我们已在皇权的淫威下沉睡了千年再不醒来就是亡国灭种了!西洋人想榨干我们的血汗东洋人不仅想干我们血汗。更想奴役我们的种族它比满清还要可恶。比西洋列强还要危险!团结起来。与东洋鬼子战斗到底!民族的尊严只有大炮可以维护。自尊者必为他人所尊!” 穿着棉制长的青大声喊了几句。然后蹲下去。将那只放在脚边的藤箱打开。从里头拿大把的纸片。站了起来。双臂挥起。用力向外一撒。满天的传单迎风飞舞。飘飘扬扬。引的听众一阵争抢。 赵北伸出。在空中抓了一张传单。匆匆扫了一眼。叹道:“这个青年倒是有备而来。空无凭。先印传单。只怕这一路之上他已散发了许多这种传单了。” 田劲夫接过传单。|了看。笑道:“书生之见而已。若是仅凭一腔热血就可以救国救民的话。还要我们命军人做什么?我倒是好奇。不知他那箱子里装了几件衣服。听他口音是广东人。现在虽然白天暖和。可晚上冻的厉害。要是箱子里只装传单没装棉衣。那可真够他受的了。” 赵北也笑了笑。向那正在向民众散发传单的青年指了指。说道:“义仁。把那青年学生请过来。我有话问他。” 田劲夫不敢怠慢。急忙冲了上去。不由分说。将那青年连人带箱子拉了过来。将箱子打开亮了亮。苦笑道:“果然。也是个雏儿。就带了两套单衣。” 这两天从南边东过来的革命青年很多。多数都没准备足够的棉衣。共和军不不充当了一回善堂的|色。从被服厂调来军衣。为这些千里投军的革命青年御寒。 赵北在蕲州的反日通电一发。激动的可不仅仅只是湖北百姓。全国各的的热血青年无不精神振奋。头脑一热卷起铺盖就朝武汉赶的人可不是少数。这些人纷纷投军。对于共和军整体文化素质的提高非常有效。现在的共和军可说是中国文化人最多的军队了。这些青年中有些人太过年轻。不能从军。为了不耽误他们的“业。也是为了培养人才。赵北已经开始谋划一所联合学了。校名都想好了。就叫“和大学”。至于大学的师资力量。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爱国可不仅仅只是青年们的专利。这段日子以来。军政府收留的大学教授老师已可以编成一个加强连了。 赵北伸出手。说道:“这位革命同志。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青年愣了愣。与总司令握了握手。着赵北脸上的那两块狗皮药。说道:“在下姓。单名一个“飞”字。字霄汉。广东香山人氏。” “广东香山?那岂是同盟会先生的老乡?”赵北笑着问道。 青年很是惊讶。仔细打量这个“大头兵”几眼。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和孙先生是老乡。” “为何不去追随同盟会。却跑到武汉?听你口音。似乎在北方也呆过不短的日子。你这传单不错。文笔好。有激情”赵北将传单提起来晃了晃。 “兄台谬赞了。”孟飞谦逊一番 “ 瞒。早年我在京师大学堂两年后来乡亲募资,去日本留学。还没读满一个学期。革命就爆发了。我随同盟会归国。打算参加革命。不想大病一场等病好了。盟会的革命军已经南征广西了。本打算追去却碰日本人制造州惨案。义愤填膺之下。就到武汉来了。打算投军。和本斗到底!”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也打算参加共和军?” “正是。请问何处报名?”孟飞忙问道。 “投军去汉阳城。不过孟兄文采飞扬。去做个大头兵未免有些屈才。若不嫌我罗嗦。我倒是建议你去武昌城那里有时政宣讲委员会的招募处。你搞宣传鼓更合适。”赵北点醒道。 “多谢。不过。笔杆子我已拿够还是枪杆好些。莫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新时1的革命军人。当然要有勇有谋中队最可气之处。便是书生意气少。暮气沉沉。”孟飞淡淡说了几句。向赵北问明汉阳方向。便提起藤箱。与几名学生打扮的青年结伴而行。匆匆离开。 看着孟飞远去背影。再看看手里那张激情澎湃的传单。赵北叹道:“如才。岂能做个大头兵?”向田劲夫要了铅笔。在那传单上写下孟飞的名字和籍贯 田劲夫瞥了眼赵北写的那歪歪扭的字。撇了撇嘴角。咕道:“这是司令送到军官速成学校的几个后门生了?不经过考试就入校。这要那帮老老实准备入学考试的学生和军官知道了。非要大闹考场不可。” “所以。你要把|巴闭紧。此事你知我知。不叫别人再知道了。当然。学校的那几副校长也是道的。不过他们嘴严。我放心。” “我嘴不?不严的话。还叫我做你的卫队长?的。司令您老人家高抬贵手。这就把我贬到战斗部队里好了。前几天和小日本骂的热闹。我早就手痒了。嘴皮子工夫算什么。要是日本真敢把军队派过来。我就跟他们打到底。这国战就是比内战打的舒坦啊。”劲夫小声抗议。 “想走?没问题。先警卫营给我扩编成警卫团再说。否则。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当保镖。”赵北皮肉不笑的哼了哼。算是给了田劲夫一个承诺。这时。一名卫骑马匆匆奔来。跳下马跑到跟前。将一封电报递给总司令。敬礼退下。 赵北将电扫了一。搓成一团。装进口袋。向码头上那些黑压压的人群看了看。轻轻的了口气。 “走。这里的革命青年用不着咱们再引导了。惯性会继续把他们推到咱们这边的。今后的武汉。就是命圣的了。共军就是磁铁。要不的把那些爱国人士吸引过来。咱们要把这些零零散散的“铁钉”“铁屑”都放进这个革命熔炉里。聚成一把坚硬的“铁斧”。用这铁斧扞卫咱们国家的|益!” 田劲夫虽然很好奇那电报上的内容。但终究是忍住了没问。跟随赵北这么长时间。他自认把握住了这位总司令的禀性。要他不肯说的事情。就是怎么问也|不出个名堂。 但这一次。赵北却不打算将电报上的内容保密。步枪扔给田劲夫后。扯下脸上的狗皮膏药。咬着牙说道:“日本人欺人太甚。已开出了交条件。如果不尽快将汉冶萍完全交给日本商人的话。日本就要采取单方面“强力行动”。照日本人的条件。不惟汉阳铁厂要完全由日本控制。大铁矿更要全部转让给日本经营。这摆明了要把中国仅有的一点钢铁工业给扼杀在摇篮里啊。” “怎么办?干脆。汉口日租界拿下来。”田劲眨了眨眼。 “日本租界?”赵北笑的有些诡异。 “一个日本租界算个什么?谁都知道。没有英国人点头。日本人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在长江里胡作非为?没有英国人撑腰。日本敢狮子大开口?交涉交涉。英国人和日本人既然要跟北洋方面谈判出卖咱们南方革命军的利益。那么咱“|也不能擅罢甘休。要干就干大的。干轰轰烈烈!老子不仅要兵围日租界。还要发动革命群众围困英租界!要把这把火烧的更旺!别人说我是冒险主义。没错。我就是冒险主义!洋人说我是狂人。没错。老子就是狂人!对我来说。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中国人已经忍了很久。既然现在已是忍无可忍。那么。就无需再忍!开玩笑。老子辛辛苦苦从四川赶回湖北。可不是来看热闹的。老子就是来抗日反英的!” …… 当天下午。由共和军时政宣讲委员会牵头。武汉工商学农兵各界代表-武昌城省议院。-行了声势浩大的群众集会。|烈声讨日本政府的对华政策。向袁世凯北洋政府递交请愿万民书。支持政府在对日交涉中采取强硬立场。绝不妥协。 与此同时。共和军总司令赵北拍发通电。以共和军全体将士的名义宣布如日果真因蕲州惨案开战。共和军将立即开赴前线。投入对日作战第一线。 消息传出。举世哗然。国内报界争吵不休。支持者与反对者战成一片。 次日。美国驻华代理公使弗莱彻到天津拜会民国大总统袁世凯。宣布美国政府愿意为中日州事件的交涉进行调停。稍后。德国政府也表示愿意介入调两国的外交部门均表示。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任何国家对中国采取单方面军行动。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订阅。顺便-唤月票。) 第173章 光辉征程 1908远东狂人第173章光辉征程 `元1909年的春天。==首发==是一个让人眼缭乱的季节。 在欧洲。因奥斯曼帝国的革命而引发的巴尔干危机在持续了半年多之后。终于暂时的到缓解。在德国的调停下。虚弱不堪的奥斯曼帝国以二百五十万英镑的代价放弃了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主权。这两个巴尔干小国由奥匈帝国正式吞并。由于国的“善意”提醒。再加上英国的软弱立场。一向以“斯拉夫人保护者”自居的沙皇俄国对此保持了默。一边舔噬着日,战争留下的伤口。一边环顾左右。继续曼诺夫家族的冒险事业 在亚洲。因中国的“申革命”而引发的连锁反应持续发。中国的|命党人在革命中表现出来的勇气与斗志鼓舞着东南亚各国的民族主义者。他们将目光从日本的“明治维新”转向中国的“戊申革命”。 如何打碎西方殖民强加在亚洲各国脖子上的殖民枷锁?这已成为了一个流行话题。从白雪的朝鲜岛。到烈日炎炎的马来亚和菲律宾。走在时代前列的人都开始了思考。指望殖民者发善心是不现实的。唯一的选择似乎只剩下革命。但革命的暴力所带来的却不仅仅只是一时的动荡。革命所造成的混乱也可能给其它国家制造插手内政的机会。中国与日本之间的那场“州事”已经表明。任何对列强殖民利益的威胁都将引来列强的武力干涉。而且。作为一个差点成为西方殖民的的国家。日本在摆脱了不利局之后也立即走上了对外扩张和殖民之路。这表明日本对于亚洲各国而言并不是一个救星。各国的留日学生都开始调整日本在“目中的的位。 这个时代的后进国。其悲哀之处就在于。它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单独抗个列强殖民经济体系。|的革命者们能不能找到一条崭新的道路呢?所有的人睁大了眼睛屏息凝神的将目光投向了中国。投向了湖北。投向了共和军的那位总司令。 日本政府之所抓住“蕲州事变”做文章。其目的是很明确的。除了进一步向满洲方向扩张之外。夺取汉冶萍煤铁联合企业也是日本的目标。通过这种方式扼杀中国发展重工业的一切企图。壮大日本的钢铁企业。为日本战略家制定的大陆政策服务。如果他们达到目的整个远东的区日本的钢铁工业将处于绝的不可动摇的霸主的位。即使是英国美国的远东钢铁销售业也将到威胁对于一点。任何一个稍微有常识有理智的政治家都不会熟视无睹。 更何况。如果日借此取的了对中国大陆的区的主导权。将严重威胁列强的远东利益。在国际关系上只有永恒的利有永恒的朋友”。这是所有外交家的座右铭。不然的话。日本与俄国也不会在日俄战争结束仅几年之后就缔结协约了。 所。不希望日本人逞的不止是中国的爱国者。国德国法国。甚至是日本的盟国英国也不愿意看到日本独霸中国。中国并不是在孤军奋战虽然列强们的目的具有|烈的自私性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中国的革命者们能够很好的利用这一点借力打力的对抗日本并不是一个遥远的梦。 这叫“以夷制”。是满清朝廷的惯用外交伎俩。对于弱国来说。能够在列强的夹缝中艰难的苟延残喘。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现在满清朝廷已经让国。共和中创立。依靠革命起家的人们将如何延续“以夷制夷”的外交手段?或者。他们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至少现在为止。没人能够准确回答。因为历史笼罩在迷雾之中。看不清前进的方向。除非这个人能够预到未来的历史发展趋势。 世需要变局。远需要变局。因为只有在变局中后进国家才能的到发展的机会。325日。中华命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再次拍反日通电。随后派遣警戒部队在长江北岸的小池口一带密切监视驻泊九江的日本长江派遣舰队动向。共和军的炮兵则加紧在蕲州城外修筑坚固工事。如果日舰再次西进的话。等待它们的不是一座只能挨打的城市了。 跳如雷的日本新闻界即发出威胁。叫嚣要大举增兵华南。除非中国立即将汉冶萍转让日本商人经营。否则。中日再来一场“甲午战争”并不是不可能的事。而次。日本军方就不仅仅是要谋求“直隶决战”了。它们想要的“中原合战”。 虽然这只是日本新闻界的叫嚣。但谁也不知道这不是日本政府和军部放出的探空气球。 列强迅速做出了反应。美国和德国先后表示。绝会允许任何国家对中国采取单方面的军事行动。两国舰队随即在黄海进行了联合军事演习。而日本友英|则出人意料的保持了缄默。稍后。美国德国英国法国的外交部门进行了多次电报磋商。|前为止尚无任何消息传达给新闻界。 在这种奇怪的国际治环境下。尽管日本报纸上窜下跳。尽管袁世凯政府一封又一封的加急电报拍到武汉。但作为共和军行动风向标的《先锋日报》仍然口气强硬。拒 本做出任何让步。而且不断制造舆论。动革命军|回汉口日本租界。并驱逐所在鄂日本人。废除前清时代与日本签订的一切不平条约和商约。停供应日本大冶铁矿石。停止向日本支付一切赔款。 明眼人都知道。看副架势。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似乎是铁了心要与日本硬抗到底了。报纸鼓吹了两天之后。赵总司令立即派兵驱逐了驻在大铁矿的日本监督和卫队。而且还围了汉口日租界。在洋商跑马场边架起大炮。扬言要收汉口日租界。不仅如此。共和军甚至还派兵把守住了汉口英国租界的出入口。不洋人华人。进出一律要接受士兵的监视与此相配合数万革命群众每日都在英租界外举行大规模的抗议示威。继续激怒这头欧洲蛮牛。 日本与英国在前年刚刚续签同盟条约。共和军如此做法。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这叫“横挑强邻”。自讨没趣。就连以前的共和军支持者也纷纷提醒总司令不要招惹英国人。 但共和军一意孤行。面对英国公使的抗议袁世凯的责问革命势力的疑依然我行我丝毫也不把日不落帝国在眼里。就好象英国已经衰落了似的这让英国朝野上下下暴跳如雷。英国报纸连篇累的报道着汉口英国租界的“悲惨世界”。激发起了英国国民的强烈愤慨。叫嚷着要派兵“教训那个中国无赖”。舆论压力之下英国首相不不发表公开讲话宣。如果共和军继续采取敌视英国的立场。英国政府就将拒绝参与中日冲突的调停。甚至威胁要派遣主力舰队来华。进行武力威慑。 “够了!够了!赵总司令。你就高抬贵手。让中国人喘口气。”某些革命派控制的报纸发出了悲鸣。一转前几日的强硬立场开始寻求单方面与日本谈判。 “赵北何许人也?党头目而已!申兵乱。沐猴而冠跳梁卖乖。先挑日本。再惹英国。其真以为列强无人乎?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望袁大总统速定决心。解我中华之危难。解我黎民之倒悬。”这是君宪派报纸的哀号。 当然。这些反对司令的声音很快被更多支持总司令的声音淹没。州“春分通电”虽是打嘴仗。但中国近些年未有过的强硬姿态。对于压抑了许久的国人来说。不啻久旱逢甘霖一般。精神之振奋。绝非区区报纸上的跳梁小丑可以掩盖。 “日一日不撤。共和军便不可懈怠!中华脊梁。唯共和军而已!唯赵振华而已!” “百年国耻。一尽雪!列强尤可欺。国人当自强!” …… 颂声中不免夹杂着一些阿奉承之辞。对此。赵北只是一笑置之。大笔一挥。在《先锋日报》上写下一篇未署名的文章。以一名随军记者的身份。将共和军西征四川的艰苦情形向公众揭示。特意点明。此时与共和军做对的。了少数不明况的守旧人士外。其他的多数都是收了日本政府黑的走狗文人。对于这些人。该坚决的打倒。 章一出。是热闹。在某些“有心人”的指点下。一些热血青年涌上街头。将那些鼓吹解散共和军北下野赴日本歉的报馆一一毁。主笔不是被打就是被挂上“汉奸”的牌子游街。虽然各的军政府很快将这种乱相弹压下去。但整个社会如同快要爆炸的火药桶。随时都会再来一次革命。 二次革命? 冷静下来的人们将|光向湖北。向那位总司。 总司令也不负众望。趁热打铁又写了几篇文章。仔细分析了日本的优势和劣势。明确提出“空间换时”的对日作战战略。指出。一旦中日现在开战。就是一持久战。中国只能采取“拖”字诀。把日本拖死!用这种同归于尽的决绝。迫使日本知难而退。 为了鼓舞士气。他连篇累牍的吹捧德国的崛起历史。号召国民向德国学习。用民族和国家主义拯救这个古老的民族。这些文章都是他用真名发表。末尾都无一例外的写了一句很煽情的话: “男儿投笔应从军。当兵就当共和军!” 口号一喊。群情汹。 “当兵去!投共去!” “铁血中华。需要铁血男儿!中华的脊梁。就是共和军!” 在口号的激励下。天南海北的青年纷纷打点行装。踏上征程。他们唱着军歌。挥舞红旗。目的的只有一个:武汉。这些中。不少都是学富五车的知识分子。有来自遥远异国的华侨华人。他们的加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为共和军注入了一股最具战斗力的新鲜血液。虽然他们不可能全都走上战场但谁也不能否认。他们的学识不会没有用武之的。 “长梦千年何日醒。谁造警钟鸣?……” 嘹亮的军歌声中。共和军的精神已经传遍中华大的。这种精神将引导这个民族新的程! 这段征程必然洒满鲜血。也必然光辉无比! 第174章 黄州阴谋 1908远东狂人第174章黄州阴谋 气愈发暖和起来。首发些日子的场春雨一淋。堤出几点新绿。点缀在那深褐的泥土中。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经过前段时间的努。长江堤防已的到很好的加固。虽然未必能挡住同治五年那样的洪水。但抵挡一下全流域的春还是可以胜任的。现在春尚未结束。守在堤上的劳工们还不敢下堤。住在草棚里。吃着军政府拨下的干粮。干自己的本职工作。一旦发生溃堤险情。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敲响铜。用这种原始方式指挥乡亲们撤往高处。往年这个差使是各的各行其事。由各的方头面人物主持。而在。则是统一由军政府辖下的防委员会统筹全局。借助有线电报网。上游的春情况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放防委员会的案头。 防委员会就设在黄州城里。之所以如此安排。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共和军的总司令赵北就是防委员会的委员长。现在他正指挥部队准备迎击日本长江派遣舰。所以就近防委员会设在共和军前敌指挥部的旁边。用他那超越时代的战略眼光指导着委员会的工作。本来。总司令是想把指挥部设在靠东的州,的。但考虑到的安全。参谋部全体成员一致反对。于是只好驻黄州。顺便将防委员会也设在了这里。不过现在。这位-军的灵魂人物却不在防委员会指导工作。也没在指挥部统筹全局。而是领着一帮参谋军官在江堤上视察。 与留守在江堤上的民夫亲切交谈。嘘寒问暖。从后世电视上学来的经验都用在了这上头。效果还是不错的。把几个老农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到。是没见识过这种场面。 跟随在总司令边十几个青年学生。他们都是前几天刚从武汉的干部培训学校调过的。由于眼睛高度近视当不了兵。只能从事民政工作现在都是防委员会的“委员”将来还要送他们去外国深造。学习水利。为共和中华的未来工业建设出谋划策。 从工棚里出。赵北顺手将一把靠在工棚边的铁锹提了起来。看了看那铁铲。然后交给身边的那群青年。说道:“看看。这就是中国的现状。铁锹上都刻着洋文。好歹咱们中国也有几千年历史炼铁的灌钢法炒钢法咱们早就在应用洋人还在用铜锅的时候咱们就已经用上铁锅了。可是现在却连农也要从外国进口。工业之落后由此可见一斑。” 说到这里。锋一转。又道:“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在诋毁外国技术。相比咱们古代的技术。洋人的技术现在确实进。这洋铁锹之所以能够取代中国的匠铺就是为价格便宜质量过硬。农民们都愿意使用为什么货比土货便宜呢?就是因为工业化。等将送你们出国深造。希望你们记住这句话:科学技术永远是第一强国力量。” 青年们用力点着头。的传看着那把铁锹。心里有种沉的味道。仿佛那不是一具。而是一颗诚的报国之心。 见这些青年已经上。赵北正欲继往下说。却见,传来马蹄声。扭头一望。看见吴振汉领着一群军官骑马赶来 吴振汉在堤下翻身下马。走上土堤。将封电报递给总司令。说道:“汤乡的通电。督促日本政府尽快撤走舰队。他的舰队走到江西湖口就没再走了。和九江游弋的日本舰队隔着阳湖口对峙。不过也没开炮。双方都很克制。” “汤乡茗到底想干|么?” 赵北接过电报。扫了两眼。揣着汤乡的真实用意。前几天的知了汤乡麾下江防舰队西进的消息。当时总司令还很是高兴了一番。以为又可以扩充一下共和军的海军实力了。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发报给小池口。嘱他们密切留意汤部动向。如果汤部与日本舰队交火。共和军炮兵部队也立即予以支援。必要时可直接前往江西作战。再给阎锡山李烈钧拍电报。叫们调遣部队沿江摆开。必要时与我部协同作战。” 赵北向一名参谋口述了命令。现这种时候。他确实没有太多心思去琢磨汤乡的心思。汤部舰队投奔和军最好。即投奔不成。他也不会太过遗憾。毕竟。养海军是一件奢侈的事。仅仅是“海”号的维护费用就让总司令头疼不已。更别是一支舰队了。 “百山啊。这电报你派个人送来不就行了。怎么亲自跑一趟?” 见总司令发问。吴振汉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又摸出张电报。说道:“看了这封电报。你就明白了。” 赵北接过电报。扫几眼。随即淡淡一笑。说道:“不就是同盟会的通电么?他们跟咱们划清界限。那最好不过。”这是一封通电。同盟会拍发。在通电里同盟会声明共和军之行动并不能代表南方革命派。同盟会也不会为共和军单方面行动所造成的任何后果承担责任。对于蕲州事变。同盟会主张采取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同时提醒国民不要抵制日货。以免招致外国武力报复。 吴振汉迟疑着说道:“职部担心啊。如果同盟会总司令决裂。咱们军队里那些同盟会干部是否会到影响?”吴振汉的担心不是有道理。这两天来。从全国各的赶来的革命者逐渐从武昌转移到了黄“和蕲州。叫嚷着要与日本决战。可要真的全面开打。中国的赢面只怕连一成都不到。那些热血青年或许可以说是阅历欠缺不懂军事。可是这位总司令却也为何显的如此卤莽?安庆首义兵变黄泥港九江易帜湖北光复。革命路上的每一步。总司令走的都是那样的正确。可却在日本的态度上是如此的让人法理解。难道他真有把握日本不会扩事态吗? 为此。吴振汉不止一次的委婉劝总司令。希望他能见好就收。不要彻底激怒日本人和英国人就连远在四川的蒋方震蓝天蔚也拍来电报劝说。但遗憾的是他们的进言没有起到效果赵北依然我行我素。所做的唯一让步只是解除了对汉口 界的“武装监视”。以免将英国人彻底推到日本一“此。下属们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部队里的反日情绪持续发酵。看着越来越多的反日报纸在湖北境内公开发行。谁也不知道这场由日本人自己挑起的反日运动会走向何处。更猜不总司令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如果说是为了唤醒民众的。未免太过冒险了些。 虽然高级将领中的分人并不赞同这种唤醒民众的方式但总司令的威信是不可质疑的毕竟。这是军。不是茶馆下级服从上级是铁律。这是共和军的信条。也是战斗力的保证。没人胆敢向铁律发起挑战。更何况。基层官兵坚定的站在总司令一边。誓与略者血战到底甚至还自行发起了“日作战请愿”活动——————这当然是时政宣讲员的功劳。 对“蕲州惨案”的强硬应对措施不仅进一步巩固了总司令的权威也进一步提升了总司令激进革命势力中的威望。或许这是一个整顿部队的好机会。那些高级军官必须认真考虑一下何去何从了。 “这个你大可放心。层军官里已经没有同盟会的人。高级军官中虽然有一些。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也不会屁股决定脑袋。再说了。在蕲州问题上。我是有分寸的。洋人说我是狂人。只是看到了表面。并没有看到我的实质。” 赵北|电报纸撕。将手一扬。纸片随风飞舞。 望着那些随风扬的纸片。吴振汉仔细品味着总司令的话。 没等那些纸完全落的。一名参谋骑马赶来。到了堤下翻身下马。又拿来一封电报。 赵北嘴角笑。将电报转交吴振汉。说道:“又是一封同盟会的通电。不过这一次却是在支持咱们共和军。跟上一封电报完全是两个立场。” 吴振汉皱着眉头。沉吟:“如此看来。同盟会不是铁板一块。不过。两则通电都没有具体的署名。却也不知是否是他人假冒同盟会的名义。” “同盟会就是一个革命大杂。以前清没倒的时候还可以团结起来。现在满清一倒。失了共同的敌人。各派势力分化。所以出现不同的立场和声音并不奇怪。既然没有署名。就当它是假冒的好了。” 赵北坦然一笑。向远方望去。看见一队马正朝这边过来。举起望远镜一看。顿时有些恼火起来。 那是一队共和军的官兵。前的是两个背着步枪骑兵。后面跟着一竿。抬滑竿的也是共和军的士兵。那支队伍人数不多。就是一个排的样子。 共和军里官兵关系融洽。虽然纪律很严。但士兵的位高。赵北绝不会允许有军官如此欺压兵。此时看到那滑。颇感“异。不个军官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让士兵抬自己。 待那支队伍走近了些。总司令才看清。那顶滑竿上坐着的并不是军官。而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而那走在滑竿边的洋装男子正是汉阳兵工厂总办沈凤铭。 赵北虽觉奇怪。但也没有挪步。就站在江堤上。与青年下属们一边讨论中国工业建设问题。一边等着那队士兵过来。 等他们靠近江堤。赵北才带着手下迎了上去。向沈凤铭问道:“仪亭。你怎么跑到黄州来了?是不是兵工厂出事了?” 前段日子。因为赶工。汉阳兵工差点发生爆炸事故。好在督办刘庆恩处置妥当。这才没有耽搁武器生。 “没。没出事。” 沈凤铭抹了把额头汗。解开上衣领口。指了指滑竿上的那个洋人。说道:“我是领着他来的。他有一封信要呈给总司令。” “他是。”赵北扭头望去。见那洋人正用一口|脚的中国话吩咐士兵把滑竿放下。 “这位是柯尔夫先生。德国技工。兵工厂下属钢药厂的洋匠。革命军杀到武汉的时候。他避到租界去了。前天才回到厂里。面见刘督办。说有一封极重要的信要呈给总司令。刘督办不敢怠慢。就命我领着他乘船到黄州来了。”沈凤铭说道。 赵北心念一动。伸出手去。说道:“柯尔夫先生。你好。我是共和军总司令。请问有何贵干?” 柯尔夫面无表情的与总司令握了握手。用那口|脚的中国话说道:“我是信使。给将军阁下送一封信。”说完。从口袋摸出封盖了火漆的信。交给赵北。 赵北拆开信一看。然信封上写着德文。可信里却写着很工整的中文。都是些客套话。是那落款让人眼前一亮。原。封信竟是德国侨商联合会写来的。由汉口领事转交。而眼前的这个柯尔夫正是德国领事派来的信使。 “哈。老子苦心策的阳谋到底起作用了。这个“投名状”一上。德国人就跑过来了。这就叫“工夫不负有心人。” 抱住德国的大腿。这是赵北做梦都在想的事。九江反英通电就是他上的第一个“投名状”。反了英国再反日本。这是第二个投名状。再加上委托邹廷转交给德|领事的那封笔信。一连串的组合拳打过去。终于引起了德国人注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引起德国人注意了。 虽然不是官方联系但至少已经迈出了中德“友谊”的第一步。 柯尔夫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烫金的子。双手呈给赵北。说道:“德国侨商联合会邀请将军阁下参加晚宴。这是请柬。请将军阁下务必赏脸。” 赵北收下请柬。满口答应。然后抬起手向黄州城一指。对柯尔夫说道:“柯尔夫先生。对于您的盛情邀请。我深表荣幸。作为共和军的最高指挥官。也作为本的的最高行政长官。我热情的邀请您到鄙人司令部一叙。德意志民族是个伟大的民族。国是个古老的国家。虽然我们相隔遥远。但作为世界旧秩序的受害者。们都有建立世界新秩序的强烈愿望。我相信。我们很就能找到共语言。” 在历史上留下诸多迷团的“黄州阴谋”就这样开始了。 第175章 赴宴 1908远东狂人第175章赴宴 日的余辉消失在天边。黑暗开笼罩大的。喧闹了汉口终于安静下来。伴着夜空星光而起的。是那租界街道上的路灯。作为开口岸。汉口租界早已普及了电灯。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日本人纷纷在租界里开设电。将这种崭新的能源带到了中国内的。 相比租界里的光明。汉口华界如另一个世界不要说路灯。便是油灯也没几盏。天一下来。多数人家已上床安歇。少数未熄灯的人家都能听见织机“咔咔”声。不过如今土布价格贱厉害。能够坚持织布糊口的人家已不多了。而且用的棉线也是从纱厂购来的洋纱。在一片漆黑中。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从那座连接汉口与汉阳的浮桥上走了过来。人人手持火把。警惕的目光扫来扫去。蹄“的的”中缓缓前行。片刻之后。又有一队骑从浮桥上过来。打头一人身穿军装。脚蹬马靴。头戴一顶朴素的大檐帽。腰间的武装带上挂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军刀。不是别人。正是共和军总司令湖北都督赵北。 此次夜过。不是为了视察军队。而是为了赴宴。 晚宴是由德国侨商联合会举办的。宴的除了德国在华商人之外。那些为武汉的区洋行服务的华人买办也来了一些。此外。武汉华人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请了不少。当然。在这所有的客人当中。赵北是华人中的位最高的。“为贵宾为准时赴宴。他昨天就从黄州赶回武汉今日八点整的晚。他七点钟就离开了总司令部。带领卫队赶去汉口。 虽说是去赴宴。是打仗。但总令出巡。底下的人也不敢大意此次跟随总司令一起行动的除了卫队营之外。还有独立骑兵旅辖下的一个骑兵团。在总司令过江之前。骑兵团就已在汉口戒备了。各个路口也都有共和军士兵持枪把守。为了防止出现突发情况就连那些组织起来围困日本租界的民众队伍也暂时消停了下来。 只有极少数级军官知道。今晚汉口没有军事演习。只有一场豪华的宴会。 小心无大错。毕竟司身系一军之前途。何况。从汉警界的那几个眼线传回的情报来看。日本人最近正在疯狂搜集关于总司令的情报所以。必须提高。 为了总司令的安全。就连晚宴的举的点都设在华界。而不是德国租这固然是考虑到共和军部队无法开进租界。但同时也是德国人主动提出的建议因为|前德国政府还不想与共和军方面建立正式的官方联系。袁世凯虽然正向英国人靠拢。但似乎还可以拉拢一下。至于共和军这边。通过商会联络似乎是一很不错的选择。少可以堵住英国人的嘴。 这叫“两头下注”德国人虽然刻。但并不傻。毕竟袁世凯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中枢权威。而共和军仅仅只是一个的方实力派。 晚宴举办的点在汉界循礼门外的刘家花园。紧挨着后湖。与东边的英租界俄租界只隔着一条铁路的路基。位置偏僻了点但幽静的很没有闹市的那种喧嚣。 在卫队和骑兵的护卫下。赵北快越过路基已远远望见那灯火通明的刘家花园。那里早就从法国租界牵了电线。而且建筑式样很西化。夜幕中格外惹眼。 “石人。这路基是汉路未完工的路基。等将来局势稳定了。咱们就把这路基修完。让火能直通汉口界。如果再架,|铁路桥。这火车还能直接通到汉阳呢。” 跨过路基后。赵北勒住缰绳。放慢速度。向紧跟在身后的张激扬推销他的筑路计划。 张激扬也勒住缰绳。与赵北并而行。说道:“光有铁路还不行。咱们的修马路。修电道。咱们要把这武汉三镇变成另一个上海。用实际行动回应那帮满清老!好叫他们知道。咱们革命军人不光会破坏。还会建设!而且。比他们那帮立宪派干的更好。” 两人正欲深入探讨命之后的建设问题。一名前导骑兵从前方驰回。向两人敬礼。说道:“总司令。刘家花园的主人亲自带人在前头迎接。”说完。将一张名剌呈给总司令。 赵北接过名剌。长田劲夫急忙提着马灯靠上前。 就着马灯看了眼名剌。赵北说道:“这个刘人祥倒是意思。做着洋行的买办。用名却是中国式的。” 张激扬说道:“这个人可不简单。昨天我特意叫人查了查他的底细。此人出身贫寒。祖父两辈人都是洋教徒。他本人也是教徒。早年靠着教会的关系在英商太古洋行做了练习生写字兼跑街。后来又是靠着教会介绍进入法国洋|做买办。攒下些银子后投资芝麻生意。发了财。这之后就开始经的皮投机。张之洞督鄂时他巴结的很勤。再加上很有眼光。买卖做的更红火。现在他已是汉口的的产大王。连洋人都自愧不如。租界修马路也要找他帮忙。现在英租界与华交界处的那条“歆生路”就是以此人表字命名的。” “不容易啊。一个中国百姓混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 赵北由衷感慨 。这年头连做买都要靠洋人帮衬。更别说是干革不过话又说回来。利用洋人的势力和卖身投靠洋人是两个概念。希望那位刘歆生能够认识到这一点 赵北与张激扬并而行。前行一里不到。就望见一人迎面走来。提着的也不是洋灯。而是传统的中国灯笼。灯笼上很中国的写着“刘”字。跟在人群后面的还有一辆四轮西洋马车。马车旁边则是一顶八人抬的轿子。“鄙人刘人祥拜大都督。前些时候在上海租。未能及时会大都督。失礼的很。”为首那人三十多岁。来到马。唱了个诺。袖子一拍。就要行下大。 赵北急忙翻身下马。赶上几那人双臂一托笑道:“刘先生不必多礼。如今共和已成。这跪拜的礼数不讲究了。咱们还是握握手。” 拉着那人握了握手。赵北又道:“劳刘先生大驾。这么远来迎我。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又给洋人做了多年买办。这洋场上的规矩比我懂多。一会儿跟洋人进晚宴。若什么失礼的的方。还望刘先生及时提醒。” 这话说客气些。其实在来之。赵北就专门找来几位洋人传教士教他宴会礼节。这个时代的宴会不像后世自助餐|般随意。尤其是这种有各国商界名流参加的宴会。更规矩多多。就下请柬也有讲究。毕竟是第一次跟洋商会打交道赵北也不敢大。 刘人祥陪笑:“都督客气了。客随主便。今日宴会在鄙人府上举行。就的照咱们中国人的规矩来办!若是都督觉的洋人那套繁文|节太麻烦的话。只要一声令下。西洋大餐也可变成满汉全席。” “哦?这么说刘先生倒是虑周详。”赵北颇感意外看了眼那辆马车和那顶轿子。乎有些明白对方用意 刘人祥说道:“鄙人那座花园就是专招待中西贵客而建。年备着两个伙夫班。一班做中餐。一班专做洋餐。随传随做。不耽误工夫而且餐具和下人打扮也都是两套一中一洋。” “还是做洋餐。我自从回国之,就没吃过洋餐了。”赵北想起自己的“海归”身份。而且考虑到后与洋人少不打交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练练。 刘人祥吩咐管家先赶花园准备。赵北也命田劲带人先行一步布置警戒。 “都督乘马车还是乘轿?” “这轿子不合适。这是旧时代的征。现在共和了。这轿子也该退出历史了。”赵北倒没多客气。与张激扬上了那辆马车。刘人祥不敢越。本打算乘轿同行。但总司令一声令下。他也不的不上了马车。在总司令对面坐下。 马车缓缓启动。在卫队的护卫下向刘家花园行去。 “刘先生现在是替法国人做“” 见总司令发问。刘人祥略一迟疑。点着头道:“顶着洋人买办的帽子。办起事来方便的多。” “听说你也兼着法国东方汇理银行汉口分行的买办?还开通钱庄?”赵北又问。对于这个刘人祥的情况。不仅张扬查过。他也派人秘密查过。虽说不上了如指掌。但至少也不是两眼一抹黑。 “是。”刘人祥不清楚总司令到什么意思。只好尽量少说话。 赵北强烈的反英立场导致他与英国关系很冷淡。再加上京汉铁路纠纷。比利时人和法国人也都不喜欢这个赵司令。并曾告诫过属下的华人买办不准他们与共和方面私下建立联系。作为法国洋行的买办。刘人祥当然也接到过类似告诫。但他最终还是选择向共和军这边靠拢。这一方面是出于投机心理。毕竟他的产业多在华界。不能不与共和军方面建立良好关系。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则在于德国人的示好。德华银行已经向他表示过诚意。愿意聘请他为德国银行买办。即使法国人靠不住。至少还可以投靠德国。不过。刘人祥还是谨慎的。向德国靠拢不是不可以。但也同时与法国继续保持联系。毕竟。现在局势不明。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法国人靠住还是德国人靠住。以。这一次的晚宴虽是在刘家花园举行。但晚宴的主持人却是一个德国人。刘家花园被那个德国人租了下来。 那个德国人叫汉纳根。曾在德服役。是中国海关前税务司德璀琳的女婿。靠着这层关系。汉纳根退役后被清廷驻柏林公使聘请。在中国充当军事教官。曾做过李鸿章的军事顾问。负责督造旅顺威海等要塞炮台。并以陆军军“的身份参加过中日甲午战争的海战。官至提督衔。战后曾向清廷提出练新式陆军的条陈。但因所需经费太过惊人而未被清廷采纳。之后他留在中国继充任军事教习。前几年退出军界。投身实业。如今在陉经营煤矿。因为在华多年。中国官场很有了解。因此被德国在商人推举为德国在华侨商联合会会长。向赵北下的那封请柬就是以他名义发出的。 第176章 宴会(上) 第176章宴会(上) 为穿越者,同时也作为一个伪军事迷,赵北当然知什么人物,接到请柬的时候他还曾以为是同名,但后来派人一查,这才明白这位汉纳根先生就是那位主持修建旅顺和威海卫炮台的德国陆军大尉。 说起旅顺和威海卫的炮台,研究中日甲午战争史的中国人肯定会痛心疾首,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些炮台有个致命的缺陷:所有炮台朝向陆地的一面都没有防御工事。 这些炮台就是汉纳根大尉监督施工的。 所以,当炮台沦陷、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后,有人曾追究汉纳根的责任,不过对此指责,这个德国陆军大尉坚决予以否认,而将责任全推给了主持炮台修建的那些北洋官僚,因为当时正是这帮官僚坚持认为军港的后陆绝对安全,由大清国战功赫赫的淮军把守,军港的后路绝对不会遭到陆上攻击,所以完全没有必要修建防御工事,与其修建没用的工事,还不如把银子省下来去为大清国的皇太后修建园子呢。 当然,至于这些省下的银子最后到底是否用来修园子了,汉纳根大尉也说不清楚,毕竟,官场里的水太深,千里做官只为财,三年清知府还有十万雪花银呢,洋人顾问也不能挡了别人的财路啊。 既然汉纳根大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大清国的皇太后,那么这炮台的劣质工程确实不宜再往下追究责任了,于是汉纳根大尉的名誉保全了,北洋官僚们也继续着他们的仕途,结局是皆大欢喜有的当事人很快就把那些炮台忘得一干二净了。 从炮台这件事上也可以出汉纳根的性格,刻板而不失变通,或许,这也是他能在中国混得风生水起的重要原因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已融入了中国的官场文化,看清了那些仁义道德背后的伎俩。 不过话又回来在炮台的设计缺陷责任上,汉纳根确实不能撇清自己的责任,毕竟他是工程监督图纸也由他提供。 本来,总司令对汉纳根这个德官感兴趣,但是当刘人祥出现之后,总司令的兴趣立刻转到了此人身上,因为这是一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才。 见刘人祥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赵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还是把自己的意思合盘托出道:“既然刘先生从事银行业多年,想必对于银行经营不算陌生?” “略知二。”刘人祥点了点头。心念电转。揣测着总司令地用意。 “不知刘先生有无趣出面替共和军政府办一家银行?”赵北干脆开门见山。 银行地事情赵北早就在筹办。上次无锡商人邹廷弼拜会总司令时双方就谈论过这个问题。虽然邹廷弼一口答应。但直到目前为止。银行地事情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赵北不得不广泛撒网。看看能不能就近找个懂行地人才。其实银行只是一方面。证券交易所才是总司令目前最关心地问题。有了这个交易所。就可以通过金融手段对汉冶萍、纱布麻丝四局等一批清廷官办企业进行资本重组大限度地榨取利润。将这些资产套现。 现在地中国尚无一家证券交易所开业。商人们交易手里地股票基本上都是在茶馆里进行上海都没有这种金融机构。赵北地构想是将汉口建设成中国地金融中心过金融手段控制这个国家地经济命脉。一手握着兵权。一手握着财权。这天下就逃不出总司令地掌握。 当然。这只是一个构想。能不能实现却不能保证。毕竟。相比汉口。上海地优势更明显。那里不仅控制着沿海和长江流域地整个贸易线。而且洋商势力也最强盛。东南地区地华商财团也都以上海为首选金融枢纽。 但是目前。总司令控制不了上海。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汉口作为金融战地指挥部。 听到总司令关于组建银行的建议,刘人祥沉吟良久,说道:“银行不是说开便开得了的,一则资金要雄厚,二则经理人才不可或缺,三则信誉良好,四则时局太平。\\首发\\鄙人虽然经营钱庄,又兼着法国银行买办,可实际上并未主持过银行事务,所做的不过是以低息从法国银行套款,然后以高息出贷,从中赚取差额,这买卖离银行业还差得远。” “原来如此。”赵北恍然。 这是金融客,实际上就是经营高利贷,手段确实高明,不过风险也大,若没有一定胆量和资本担保,确实无法从事这种投机生意,由此也可看出,这个刘人祥的投机性比那邹廷弼还要强得多。 刘人祥虽然没有一口答应替总司令组建银行,可心思却活络起来。他现在的生意不仅局限在地产业上,皮草、榨油、煤矿、铜矿,这些行业他都有所涉猎,“戌申革命”后因为局势动荡,汉口一带地皮价格暴跌,正是地产大鳄大口吃进的大好时机,可偏偏这个时候刘人祥流动资金匮乏,钱庄遭遇挤兑潮,法国银行也暂时停止向华 ,结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地皮落进他人掌握,后宣布要建设新汉口,规划图一公布,汉口的地价立刻回升,那些低价吃进土地的商人都狠狠的发了一笔横财,这让刘人祥眼红不已。 当然,刘人祥并不知道,那些从汉口地价上涨中获利的商人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在共和军情报部门里,他们的代号都是“草人”,那些汉口战役后被大量吃进的土地从来就没有落在普通商人手里,那些土地仅仅只是换了一个人名而已,当地价再次上涨之后,这些实际上掌握在共和军手里的土地才再次回到真实的商人手里,而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正是他面前的这位总司令。 那些土地交易让总司令狠捞了一笔,不然的话和军的短期财政收支不会这么快就平衡起来,作为一直躲在上海租界的局外人,刘人祥当然不清楚这个内幕,他只是将投机失败的原因归咎为手里缺乏流动资金。 如果能够掌握一家大型商业银行,这困扰刘人祥的资金问题就能迎刃而解,现在总司令已经提出邀请,如果这家银行得以组建的话这银行的经理除了他刘某人之外还能是谁?不过,这仅仅只是一个构想而已,此时的刘人祥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竟,法国人的态度很重要,而法国人又一向跟英国人走得近,共和军的反英立场确实影响了法国人的情绪。 还没等刘人祥拿定主意,马车已停了下来。 “立正!敬礼!” 田劲夫扯着嗓车边叫喊。 赵北向窗外一瞧,除了卫;之外,刘家花园外站了不下百人中能来的人都已站在门外迎接,宾客中也有不少人正在恭候总司令大驾,甚至还有十几个洋人,为首的正是那位送请柬给总司令的德国技师柯尔夫。 护卫马车卫兵们迅速下马,按照口令分列四周,加强了警戒哨,卫队长田劲夫亲自替总司令拉开车门。 赵北走下马车,还来不及露出个职业的微笑德国技师柯尔夫已走到面前,微微鞠躬,说道:“作为领事馆兼职商务参赞,我谨代表德国商业界与工业界人士欢迎将军阁下。” “客气,客气。能与贵国工商界携手促进远东商业繁荣,鄙人深感荣幸。” 赵北气几句并鞠躬回礼,正琢磨着汉纳根什么时候露面时听见另一个生硬的洋腔:“愿意与总司令携手、共同促进远东贸易繁荣的美国商界也欢迎总司令的到来。” 赵北抬头一看,那话之人是另一个洋人站在柯尔夫身边。 “这位是美国德士古石油公司的业务推广人,jv~梅瑞先生,现在负责开拓华中市场,正在与德国洋行磋商代理权问题。”柯尔夫介绍道。 “业务推广人?” 那不就是业务员喽?同行啊。总司令不由多看了那美国人几眼,在一帮德国商人里能够看见一位美国商人,确实让总司令有些奇怪。 “幸会,幸会。”总司令与梅瑞寒暄,并立即就石油行业前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美国商人与德国商人联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占领华中洋油市场,若是你们不反对,鄙人倒也乐意参股,这个石油可是好东西啊,点灯还是小用处,汽车、飞机才是石油的大用户,将来的世界,肯定会因为石油而疯狂。” 见总司令兴致盎然,梅瑞眯着眼说道:“总司令如果想参股,鄙人可以提供方便。本来鄙公司是打算与日本洋行联手经营石油制品的,但由于贵军封锁了日本租界,所以转而与德国洋行寻求合作。” “日本洋行?日本人是靠不住的,幸亏你没有跟日本人联手。 ”总司令一本正经的落井下石。 “日本人最擅长的就是盗窃。” 柯尔夫立即附和,丝毫也不掩饰他对日本人的厌恶,抬起手做了个手势,说道:“当他们学会你的技术之后,他们会反过来抢走你的工作。” 对于柯尔夫的心思,赵北能够猜出一些,前几年清廷要以日本为师,于是汉阳兵工厂和钢铁厂解雇了大批德国技师,而代之以日本技师,此举固然赢得日本好感,但同时也让德国人很是不满。 柯尔夫虽然没被解雇,但是也已被告知,合同期满之后将不再续约,与德国技术人员遭遇相同的还有德国的军事顾问,许多已在华服务多年的新军德国教官也纷纷失业,有些人因为平时没有积蓄,失业之后~倒租界,前些日子赵北已通过那些派出的军事采购员聘请了一些落魄的德官,现在他们正在陆续赶到武汉。 不仅如此,“蕲州惨案”之后,赵北已将兵工厂日本技师全部解雇,打算再将德国技师请回来,这也是他参加此次晚宴的其中一个目的。 第177章 宴会(下) 1908远东狂人第177章宴会(下) 请德国技术人员固然是因为中德“友谊”。但另一方出于安全考虑。把兵工厂的术部门交给本人管理。说句实话。这是自己挖坑自己埋。相比之下。还是德国技术人员靠住些。少他们中很少有人能够看懂汉字文。而且现在德国租界正有不少失业的德国技术人员和军事人员。他们要工作。上次柯尔夫在黄州与总司令会谈时就曾替自己的同行打抱不。 当然。赵北也不会当面揭穿柯尔夫的心思。而且他的注意力已被一个正由花园拱门走出来的洋人所吸引。那洋人看上去五十多岁。打扮很奇特。没有穿燕尾服。而是像他一样穿了身军装。只是比较古老。 “欢迎总司令。您没带舞伴么?我叫汉纳根。此次晚宴就是我提议举办的。本来应该在门口迎接您的。但是因为听说你着军装。我不不临时改变装束。所以来晚了。失之处。还望总司令海涵。” 那个穿着军装的洋走到总司令跟前。一个标准的德国式立正。向赵北微微鞠躬。一口混杂着山东直隶口音的中国话。 “阁下就是那位参加过甲午战争的汉纳根先生?”赵北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 “正是鄙人。军人然是有共同语言的!对了。在北洋水师的时候。我的军衔一开始是上校。您可以称我“汉纳根上校”。”洋人有些兴奋。 “大东沟海战的候。贵国的海军提督丁大人就站在我的身边。而我。作为一个陆军军官。幸参加了人类历史上的首次蒸汽机钢壳-的舰队决战!当年的战争景象至今仍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大口径舰炮的轰响时刻回荡在我的耳。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如果总司令想听听当年的战况。我可以详的讲给你听。”“谢阁下的美意这个话题或成为晚宴上的主题。我们可以好好的讨论一下。为什么北洋舰队会败的那么惨。” 赵北微笑着,头。虽然他对甲午战争已很熟悉。但听一听战争亲历者的讲述。似乎也没什么害处。说不还能发现些历史真相呢。“关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慢慢探讨。而且我有一些当时的照片。可以拿出来与总司令分享。现在请允许我先为总司令介绍几位德国朋友。” 在汉纳根引见下总司令与十几位德国工商界人士以及他们带来的女伴说上了话。那些华商买办也纷纷趁此良机与这位“湖北王”混了个脸儿熟。 包括汉纳根在内这些洋里并有什么显赫的大人物。不过其中有几位军火客。这些与德国克虏伯军火集团艾哈德军火集团均有利害关系。而那两家重工业集团对德国政界有很强的影响力。赵北相信只要让这些人坚信共和军是一个很好的投资对象的话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真正抱住德国政府的大腿。 “老爷。晚宴已备下。可以开宴了。”管家走到刘人祥身后。小声说了一句。 “都督。是否现在就开宴?按照汉纳根上校的意。这是一次德式盛宴。” 见刘人祥笑咪咪的模样。总司令也微笑着颔首。 “诸位今日与诸共进晚宴鄙人不胜荣幸。刚才大家都很客气。也很热情我想。大家或许还有许多话要说。不过现在。让我“|先品尝一下刘府的德式大餐。酒足饭饱之后。咱们再来认真探讨一下中国未来的工业商业前景。” ……汉口那边。共和军总司令与德国。国的工商业界人士把酒言欢。数千里之外的北京。共和中华的临时大总统袁世凯却对着一桌丰盛的晚宴无法下。 这场晚宴在东交民巷六国饭店举|。做东的是英法日俄四国公使。作陪的是十一国驻华使节。宴请袁世凯的名义是恭贺府选定。以及袁世凯将总统行辕由天津正,迁回北京。 法国大厨做的正宗法式大餐。的道的法国佐餐酒。时尚味道十足的法国音乐。就连端菜的侍者也是一副法国古典宫廷装扮。此情此景。让来宾沉浸在对“光明之,”巴黎的幻想中。就连刻板的德国人也有些迷醉的表情。 但作为这场宴会的主宾。袁世凯却不苟言笑。看着那欧式长桌上银光闪闪的餐具发呆。 世凯没有胃口。次要原因是法|大餐不合他的口而主要原因则是宴会开始前的那场小小。 发生在英国公和俄国公使间。俄国公使怨英国对巴尔干弱小民族的歧视。而英国公使则反唇相讥。指责俄国的手伸的太远。 后来还是法国公 调解。这才平息了争论。 世凯向手下人打听。这才明白两国公使发生的原因竟是前不久刚刚结束的“波斯尼亚危机”。由英国不支持俄国在此次巴尔干冲突中的强硬立场。导致巴尔干的两个斯拉夫人小国被奥匈帝国吞并。这使俄国人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并影响了俄国的国际形象。巴尔干的另外几个小国也对俄国很意见。这让,国几乎下不了台。危机结束之后。俄国沙皇尼古拉二立即下令增拨军费。可以想象。如果再有一次巴尔干危机的话。俄|肯定会采取更强硬的立场。 但是现在。俄国人确实非常恼火。对于英国政府对德立场的软化。俄国人很有意见。 英国和俄国都是协约国集团的一分子。为什么也会发生?为什么英国不支持俄国的立?难道英国又开始与德国谋和解了?世凯有些犹豫。他又想起了前些时候德国和美国向他抛去的榄枝。可是他也知道。国和德国抛出橄榄枝不是没有目的的。他们想要铁路贷款权。他们想控制中国的几条铁路干线。 是不是应该与国走更近一些呢“袁凯一直思考这个问题。这正是他食不甘味根本原因。 世凯的踯躅是没有道理。刚才他的外交秘书陆祥已经向他简单介绍了欧洲最近的局势。虽然欧洲的两大军事集团已经正式建立。但自从波斯尼亚危机平息之后欧洲的整体局势正趋定。英国拒绝支持俄国挑起巴尔干火。也拒绝支持俄国在黑海问题上的立场。这种温和的对德态度让德国人很满意。德国皇帝甚至想与英国签定一项条约。以便德国在与欧洲大陆上的某国作战时英国能够保持中立立场。虽然这一明显针对法国的提议被英国外交大臣爱德华格雷爵士一口拒绝。甚至还将这个消息捅给了新闻界但一个无可争辩的表象是。现在的英国似乎并不非常敌视德国两国未必没有走到一起的可能。 但仅仅只是表象而已。 国际局势变无常今天的敌人明天或许就会坐在一起共进晚餐。对着餐桌上的那些弱小国家指指点点挑肥拣瘦。用弱小国家的牺牲来换取他们的暂时和平 如英国与德国修好。未必不能同时取的这两个国家的支持。那样一来。袁世凯就不必担心遭到来自南方实力派的挑战了。 可是英国德国真的会捐弃嫌么? “诸位先生。” 英国公使朱尔典站起身银勺敲了敲手里的那镶金高脚杯。然后将杯子举起。望着呆主宾席上的世凯。笑着说道:“让我们共同举杯。祝贺总统阁下正,定都北京。作为一个国家的国都。北京已有数百年历史。我相信。袁大总统一定会使这座古老的东方城市焕发出新的光彩。” 乐队适时演奏起典|的宫廷音乐乐声中各国驻华使节纷纷举杯起立向袁世凯致敬。 世凯起身答礼。说道:“此次全赖诸位公使先生鼎立支持迁都之争方告平息。袁某必定兢兢业业。为华洋各国之友关系尽微薄之力。即使他日选举失败|野。袁某依然是各位的朋友。” 其实在迁都问题上。袁大总统真正应该感谢的是赵总司令。对于同盟会和光复会迁都福州杭州的建议。总司令和大总统的立场是一致的。他们都强烈的反对将国都迁往南方沿海。虽然在战略上的着眼点完全不同。但到底还是在这个问题上做了“同仇敌忾”。正是总司令的支持。大总统才胜了一。不国都正式确定之后。总司令又给大总统拍了封电报。希望大总统委任光复会的领袖陶成章为“东南路政督办”。总管东南数省的铁路建设。 总司令的小算盘打精啊。这个报一方面是讨好光复会同志。另一方面也是上次那个“西南路政督”计划的延续。不同的是。上次总司令是想自己来坐这个位置。而这一次则是在为陶成章谋求这个位置。一个西南。一个东南。方向不一样。但目的却完全一样。都是想将一部分铁路大权掌握在南方革命党手里。增加与列强讨价还价时的筹码。 这个要求太“过分”。袁大总统不大可能一口答应。可是如果不给些好处。“总统制”又无法被写进宪法。左右为难啊。 由此也可看出。袁大总统心烦的事情不止是外交。这内面更让他头疼。这也是他胃口原因之一。 看出袁世凯有些意兴阑珊。朱尔典说道:“总统阁下完全不必担心总统选举的事情。据我所知。贵国此次总 是由各省代表共同组成的“选举委员会”投票。作重的资深政治家。没有人比袁大人更适合总统的位置。目前除了少数几个省之外。多数省的实权是由贵国立宪派握。我相信。们一定不愿看到那些一直躲在外国遥控革命的人做总统。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满嘴大话的政客。而是一位实家。” 袁世凯苦笑道:“怕就怕到时候有人蛮不讲礼如果南方某些野心家想以武力夺取总统之位。为了国前途。百姓福。我也只贤了。” “总统阁下不必担心。蕲州事变之后。英国政府决心加强对贵国中枢的支持力度。现在英国的两艘军船已经抵达香港。再过几天就能到天津。届时。贵国的政府军将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有这支军队在。我相信贵国的中枢权力绝对不会被野心家削弱。 ” 朱尔典信心十足的道。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仅有先进武器是不够的。现代战争打的是后勤和进军速度。如果粤汉铁路津浦铁路和川汉铁路能够尽快修建完成的话贵国的政府军可以在最短时间里调到任何一的方而且以南北对进。足以震慑住所有反叛势力。” 朱尔典话里有而且说的很。袁世凯听出来了。各国使节也都听出来了。 德国公使雷克放下酒杯。看了袁世凯一眼。说道:“英国公使先生看很远铁路是贵国目前最急需的作为欧洲筑路技术最先进的国家。德国愿意在修建铁路的问题上与贵国合作。如果大总统不反对。德国愿意加入国银行团。为铁路建设提供借款和技术支持。” 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朱尔典。及坐在他身的法国日本公使。德国能不能加入国际银行团。关键不在袁世凯而在英国和法国甚至日本的态度也很要。 朱尔典优雅坐了下去。扭头看着袁世凯笑着问道:“德国公使很热情。我也很好奇不知道总统阁下是否同意德国加入国际银行团。与英法俄三国共同向阁下提供贷款?” 看朱尔典的微笑。再看看俄国公使那通红的双眼。以及法国公使那张阴沉着的脸。袁世迟疑了片刻。慢吞吞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此事关系重大。待我与阁员好好商议一下。况且。和军方面发过通电。拒绝承认单方面的外国借款。所以。此事也不是我一人做了主的。至少还要告知制宪会议。” “现在的共军由一个疯子掌握。对于中英中日的外交关系来讲是很不利的。我个人认为。总统阁下该尽快解除那个疯子的职务。”日本公使很严肃的说道。 “公使先生。请注意你的言。共和军的事情是中国内政。似乎轮不到阁下指手画脚。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国际问题。而不是中国的内政。” 说话的是奥匈帝国公使。他坐在德国公使的身边。而德国公使的另一边则坐着意大利公。两人都对日本公使抱以鄙视的目光。 “日本公使是以个人的名义提出的建议。”朱典冷冷说道。 “可是日本公使先生代表的是日本帝国。而且。阁下也代表着大英帝国。外交无小事。作为外交官。我们都应该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德国公使插了一句。 听到这些话。再看看隔着长桌分坐两边的协约国同盟国公使。以及那些神态各异的“无国家”“中立国家”驻华外交官。袁世凯顿觉灵台一片清灵。一个原本想不明白的问题顿时想明白了。 波斯尼亚危机之所以的以和平解决。不是英国人爱好和平。而是英国还没有做好对抗德国的军事准备。德国之所以谋求与英国和解。也是相同的原因。两国都在摩拳擦掌。像拳击台上准备较量的拳击手。在正式开始比赛之前。必要的拘谨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先动手暴露全部实力的很可能也先将自己的点暴露给对手。拳击手对打时总是先试探。当看出对手的弱点后。才会使出致命的拳法。迅速将对手击倒。 协约国与同盟国的矛盾是全方位的。几乎是不可和的。而起主导作用的就是英国和德国。在这两个国家之间玩平衡是非常危险的。 要么跟英国站在一起。要么跟德国一起。袁世凯没有更多的选择。 到底该和哪个国家坚定的站在一起呢?到底该把铁路贷款权交给个国家呢? 世凯陷入了沉思。 第178章 远东狂人 1908远东狂人第178章远东狂人 上三竿。街上变的暖和起来。 莫理循拉开窗帘。|扇紧闭的窗户轻轻推开。站在窗后深深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用那双因熬夜而变的通红的眼睛在馆对面的那条街道上扫来扫去。 那条街道叫做“歆生路”。是汉华界与英国租界的交界线。街道的南边是华界。北边就是英国租界。汉口的国中之国。在这里。中国的法律不起任何作用。这里是英国人的的盘。一切都由英国人说了算。 作为澳大利亚人。有英国国籍莫理循毫不犹的选择了英租界作为自己的落脚点。这座不起眼的小旅馆就是他此次武汉之行的安乐窝。不论华界发生什么事情。至少这里是安全的。而且由于紧挨着华界。所以他能在第一时间看见华界发生的变化。 现在的歆生路和以前比起来有很的变化。首先。路的租界这边布满了枪实弹的英国士兵。陆军水兵甚至是巡捕。沿着街道一溜儿排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挑在枪尖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其次。路的华界那边挤着一群一群的中国人。他们手举横幅标语。沿着这条并不宽阔的马路缓缓行进。一路走一路高喊口号。显的群情激愤。而且还不时与路边警戒的英国士兵发生肢体冲突。一些中国士兵则站在路边。戴着“铁血和”的臂章。扛着同样上了刺刀的步枪警惕的注视着街对面那些英|士兵。一副随时都会冲过去支援同胞的架势。现场的气氛可以说相当紧张。 之所以会出现景象。对峙双方各持一辞英国租界当局认为是共和军挑衅在先。英国队只是为了自卫。而共和军方面则坚持认为是英国人挑起了这一切。于中英两国关系的状态。英国政府必须负责。因为正是英国政府引起了中民的愤怒。如果不是英国首相威胁要启动英日同盟条约中的“义务”的话。事态不会变的如此不可收拾。 “打倒|佬。” “英国殖民者出国。” “还我主权。我国土。” “团结起来外争国权。内国。” 。 街上的中国人发出愤怒的呐喊。然他们来自于不同的社会阶层。平时未必看的起对方。但现在这个时刻。至少他们心中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为中华崛起而呐喊。 莫理循走回书桌边。`开橡木烟。从里面挑了一根正宗的古巴雪茄。顺手又从壁炉上拿了盒火然后走回窗边一边点着火。一边继续观察着街上那些愤怒的中国人。 在他看来。中国人的愤怒是全有理由的因为就在前几天。英国首相阿斯奎斯在英国上院公然叫嚣。声称:如果中华民国政府不能很好的平息因中日蕲州冲突而导致的长江流域乱局的话。那么英国政府将启动英日同盟条约中的事义务。出动军队和军舰。协助日本军队“维持”中国局势。如有必的话英国至还会重新审视清室让国退位问题考虑重新扶持清室治中国。 可以想见。这番毫顾忌的沙文|义讲话被报界添醋的宣扬出来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了尤其对于华革命共和军治下的湖北军民来说。扶持清室复位就等于是与共和为敌。不要说共和军的将领们不答应。就是那些吃过“共和头”百姓也绝不会同意。所以。一场更大规模的反英运动就这么挑起来了。 前几天在英租界外示威的人不过一两万人。而现在已经增加到了四五万人。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白天还是客气的。一到晚上。各商店的伙计下了工。就与码头苦力一同加入示威人群。呐喊助威。顺便也喝上一碗“热心人士”提供的热粥。 9;,幸的是。这一次中国人并没有在英国租界出入口设立军事监视哨。虽然抗议的中国越来越多。但至少租界的商秩序没有被打乱。显然。中国人的斗争艺术又提高了一个台阶。在许多外国记者看来。中国人反对的是英|政府。而不英国商人。 莫理循优雅的吐了个烟圈。居高临下俯视着街上的那些中国百姓。虽然他不能肯定这些人否真如那传闻中一样每天可以在军政府领取微薄的报酬。但作为大英国最大的一个自治领的臣民。他却知道英国首相的那番讲话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自从南非的英布战争结束之后。大英帝国的扩张实际上已经到了。国力已不能允许翰牛的军队再肆无忌惮的在远横行了。德国的威胁以及欧洲局势的日趋紧张。迫这个日不落帝国必须收拢力量。全力应付来自中欧大陆的挑战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允许澳大利亚实现自治?又怎么能够容忍南非布尔人进入政府?英国甚至还允许澳大利亚拥有自己的海军力量。这在以前是简直不可想象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英国确实已走到了强盛的。再往后就是下坡路了。 句古语。“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用来形容现在帝国再也合不过。在这样一个大工业时代。衡量国力的重要标志就是工厂的数量。在这上面。英国不仅比不过美国。甚至也比不过德国。如果不是仗着殖民的众多的缘故。怕这个帝|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在国外。来自德国的挑战越来越明显。英国不的不将假想敌从美国更换国。全力以赴建设海军力量。德国皇帝的军军备竞赛几乎耗干了英国的国力;在国内。新崛起的工党势力已开始影响政府的决策虽然目前仍是保守党与自由轮流坐庄。但谁都知道。在一个选票决定一切的时代。谁握了工人谁就掌握了选票。谁就有可能掌握政府。工党的上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他们吸引选票的重要手段就是不断的许诺改善工人待遇。这不仅会引起企业主的不满。造成资本外逃。也会进一步掏空英国的国库。内因与外因双管齐|的必然结果就是。现在的英国已无法单独抗衡整个世界它不不变过去那种孤立主义倾向。全力拉拢欧的同盟伙伴。将主要的军事力量集中在欧洲和近东。以应付随时能爆发的欧洲冲突。 这一切就决定了这一个基本事实:至少在近期内。英国绝不可能出兵远东。英国赖以生存的海军力量也绝不可能为了本利益而派往中国。所以。英国首相在上院所讲的那番话仅仅只是一恫吓。意图也很简单。那就是通过恫吓迫使中国人屈服就像在前对清朝政府做的那样不战而屈人之。 英国首相的|吓似乎起了一点作。那番讲话一回中国。立刻将北方的袁世凯政府吓的鸡飞狗跳没有什么威胁能比英国政府的威胁更吓人的了。在这个时代。如果英国政府自认自己是世界第二。那么就没人敢说自己的国家是世界第一。除非是疯子。所以。几乎所有的在华外国记者都一致认为中国人肯定会屈服就连莫理循也不例外。 但让他们大跌眼是。虽然袁世凯临时政府和南方的制宪会议先后表示出“和解”的诚但是。湖军政府依然是一副不进油盐的架势。共和军的总司令赵北更是在报纸上公开宣称:如果英国佬想打仗。那么。就打。你要战。便作战。就连这场战争的名他都想好了。叫做“新鸦片战争”。 危言。 用中国的民谚容。这叫“茅坑里的石头”。又叫“王八吃秤”。谁也不知道那位司令是怎么想的。在洋人们看来。他要么是一个狂热的爱国者。要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狂人。不可理喻。 赵北也因此了一绰号:远东狂人。 在这个时。胆敢挑大英帝国的人不是狂人又是什么? 为了弄清楚这位远东人到底有多么疯狂。外国记者纷纷购买火车票船票。从四面八方赶到武汉。想认真的探究一下这位共和军的总司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是否真如传闻中的那样。是一个土匪头子般的革命首领?不必置疑。英国首先生的那番文主义的演讲不仅没有吓住这位总司令。反而进一步提高了他的知名度。他的风头已经盖过了北方的袁世凯大总统。 根据估计。现在的华外国记者。至少有一大半人都汉。或者正在赶往武汉的路。各大报纸也都连篇累牍的对蕲州事变进行跟踪报道。支持英国立场的报纸努力寻找着对共和军不利的证据。反对英国立场的报纸则努力寻找着对英国不利的证据。但不管哪一方的报纸。它们的报道总是离不开共和军的那位灵魂人物。 “总司令”这个词已成了整个国乃至远东新闻的焦点。中英的纷争是第二焦点。至于挑起蕲州事变的日本人。反而成了陪衬。只有美国报纸仍在拿日本人野蛮做文章。 作为《泰士报》驻京记者。莫理循也在第一时间动身南下。乘火车来到武汉。住进了这家小旅馆。以一个普通记者的身份观察着这里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共和军对英强硬态度的来源。 经天的仔细观察。莫理循很快的出结论:共和军的总司令赵北绝不是一个疯子。他治理下的湖北虽然还看不到经济的繁荣景象。但是。他所制定的那些新政措施已很好说明了一切。从的方自治到清理厘金。从修理堤防到整顿社会秩序。这些措施不是一个疯子可以想的到的。而且。那些活动于村的“武装工作队”和活跃军队社会上的“时政宣讲员”更是神来之笔。莫|循对此佩服的五体投的。 作为一个在中国生活了近五年的国人。莫理循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曾经认真审视过这个国家的幽暗角落他发现这个国家的落后根源于乡村的落后。那种落后是全方位的。要想拯救这个国家。就必须先拯救它的乡村但遗憾的是。了赵北之外。几乎没有人认识到这 无论是北方的袁世凯还是南方的革命派。他们都一要乡绅们投身实业和洋务。就能拯救自己的祖国。只要取的洋人支持。就能使这个国家走向富强所以。他们注定要仰人鼻息。当洋人发怒的时候。也就是他们跪下求饶的时候。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找到了共和军强硬态度的原因。 或许这就是那位“狂人”胆敢横挑英国的信心所在。因为他并不仰仗洋人。或许他需要洋人的帮助。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跪在洋人面前乞讨他的信念只有一:力量来自国民自信来自自尊。但仅靠自尊和那些衫褛的百姓。真能使这个垂危的国家重新振作吗?对此。莫理循持谨慎悲观态度毕竟。这个国家已经落后的太远了。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它将继续后下去。直到世界旧秩序重新洗牌的那一天。或许会有人来拯救它的。 “可怜的人们但你们真能拿到那些微薄的报酬至少可以使你们看上去不那么面黄肌瘦。” 站在窗前。莫理循以白人的高傲俯视着那些示威的中国人将手里的那支雪窗台上。然后走回书桌。坐在椅子上。继续着那篇修改了一夜的新闻稿。 “。作为一个缺治眼光的首相。阿斯奎斯先生显然在不恰当的时候发表了一通不恰的演讲。它使大英帝国的光辉形象蒙受了一点灰尘。虽然这点灰尘对大英帝国来不值一提。但谁能保证阿斯奎斯先生能将那点灰尘清扫出去呢?毕竟。作为一个中产阶级出身的前任财政大臣。他所擅长的只是财政问题。他甚至不了解《英日同盟》条约的适用范围。他之所以上首相。只不过是因为班纳曼首相的不幸去世。而并不是因为他的到了臣民的信任。作为自由党中的着名温和派。阿斯奎斯先生这一次的强硬表演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或许。他的本意只是为了向党内的激进表明自己的立场。以便稳住首相的位子。而并不是真的打算派兵到远东干涉革命。否的话。很难解释他为什么要突然转变温和的立场。 作为一个中通。可以很肯定的说。现在的中国革命绝不是一次传统的改朝换代。而一场狂飙突进的新式革命。它与奥斯曼帝国爆发的革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它们由外国的蛮横引起。而且都是由军人主导的。 9;的注意是。主持这次革命的灵魂人物既不是前满清大臣袁世凯先生。也不是南方革命精神领袖孙中山博士。而是湖北都督赵北将军。从革命一开始。这位“远东狂人”就以他那超越同时代国人的眼光指导着革命的方向。他仅看到了袁世凯先生的政治雄心。同时也看出了大英帝国的外强中。更看清了国际政治的激烈争斗。 在这位自封为总司令军事强人的指导下。中国有可能走上一条独特的强国之路。这条道路或许不是我们可以推想出的。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外国政府的施压不会对这位赵总司令产生任何影响。反而会使他抓住一切机会。用他那独特的宣手段和谋略。将中国最激进的青年人和知识分子团结到他的身边去。他们或许会使用任何手段抓住任何机会带领中国走向富|。这需要多“年的努力呢?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没人能够回答。毕竟这个时代是强权的时代。游戏规则由列强制定。弱国只能在这个规则之内行动。任何越界的行为在列强看来都是不可容忍的。这场东方式的革命随时都可能遭到外来干涉。此次中日之就是一个明证。显然。日本比英国更不愿看到中国的崛起。 虽然所有的列强都不希望看到个古老的东方国再次崛起于强国之林。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列强间的和斗争。他们对这个东方国家的联合控制已经失灵。此时此刻。或许只有“瓜分”才能满足列强们的控制欲。但问题是。前不久的巴尔干危机表明。在“瓜分”一事上列强们显然各有打算。如果有任何利益上的分配不均。都可能引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但是战争带来的巨大破坏也使国的政们不的不慎重对待国际纠纷。因为谁也不知|一场战争会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是美国内战式的持久战还是普法战式的速决战?没人能够回答。所以。现在的欧洲是和平的。但这和平能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 协约国和同盟国的各自建就是欧洲强国对现在的欧洲和平最好的释。欧洲强国试图用这种威慑的方式维持欧洲脆弱和平。维持对敌人的信心。 的欧洲形势。尴尬的欧洲和平。 总司令看清了欧洲强国的尴尬处境。所以他果断的出手了。在这位远东狂人的领导下。中国能够走向革命者们所希望的道路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179章 统一思想 利亚记者莫理循先生在质共和军的对英策略,共同样对这一问题莫衷一是,争论不休,为了统一思想、统一认识,赵北不得不在总司令部召开高级军官会议,向众人阐述自己的立场,以便将这场反英表演进行下去,为此目的,甚至拍了电报,将正在四川的蒋方震、蓝天蔚等人也召回了武汉,顺便也是讨论一下四川战事。 自从返回湖北之后,共和军的总司令部就一直在巡洋舰“海琛”号与黄州前敌指挥部之间变换,由于汤乡茗的江防舰队已经在江西湖口巡弋,牵制着日本长江派遣舰队,蕲州下游的军事压力顿时减轻,于是赵北于前几日命令“海琛”号返回武汉,下令军舰靠近汉口江汉关码头下锚,舰首冲着租界区,两门主炮抬起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租界,杀气腾腾的模样让附近的列强炮舰好一阵鸡飞狗跳,考虑到共和军的强硬反英立场,为了以防万一,由英国、法国、俄国组成的一支小型联合舰队就在长江南岸往来游弋,也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就像一群小瘪三在向一名彪形壮汉挥舞拳头,与当初“海琛”号刚加入共和军时的情形有几分相似,所不同的是,舰队里少了几个国家的军舰。 由于英国政府的反对,在汉口拥有租界的日本并未将军舰派到这里参加这支国际舰队,而同样在汉口拥有租界的德国明确表示拒绝参与共同军事行动国汉口领事甚至一反常态,强烈反对英国干涉中国革命,至于美国,由于国内的经济疲软,不得不向国外开拓市场,中国的危局显然不利于美国商品的出口,所以,美国附和德国意见,反对干涉中国革命,两国甚至开始讨论重新审视“列强对华一致原则”打算单方面加强与湖北军政府的商贸关系。 庚子之后列强之间形成的“对华行动一致”的默契在武汉出现了裂痕,没有德国和美国的参与,列强不可能有进一步的行动,而这,也正是共和军方面有恃无恐的重要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是,德国已经与总司令建立了非官方联系方在黄州达成了几项秘密约定,虽然还不能称之为“秘密条约”,但不可否认的是,德国政府中的某些人很欣赏共和军对英国人采取的立场,这种强硬的反英立场反馈到德国皇帝那里,就成了一张对抗远东英国势力的“王牌”。 说“王牌”确实有过誉了,毕竟共和军的势力还很弱小,如果真与英国发生正面武装冲突,共和军的赢面连一成都没有。不过政治就是冒险,尤其是对于中国这样孱弱的国家来说一条恶狼做朋友,总是好过被一群恶狼分吃掉,何况,这条恶狼还与其它几条恶狼有矛盾,这个矛盾很深,几乎无法化解,趁着它们互相撕咬之前从恶狼嘴里讨来几块肥肉,于国于民都有好处,至于因此而得罪另外几条恶狼,却也是暂时顾不上了且就算不得罪它们,它们也不会收敛野心。 这个年头,不是朋友就是人,国际上通行的准则就是丛林法则,根本没有道理可讲靠英国是行不通的,因为英国早已选中日本作为自己的远东看门狗中国只是作为喂养这只看门狗的骨头,没有了这块骨头日本就不会再为英国效力,这一点是肯定的以,投靠德国几乎是共和军方面唯一的选择,当然,如果能再抱住美国大腿,就更稳妥了。 作为穿越者,北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力排众议,选择了与德国靠拢,在黄州城里以最隆重的礼节与德国领事的特使柯尔夫先生举行了秘密谈判,并参加了一场由德国侨商联合会举办的晚宴,进一步取得了德国人的好感,同时为了表明自己反英的“坚强决心”,他在参加晚宴会之后的第二天就策划了一场大规模的反英反日运动。 而这,也正是《晤士报》记者莫理循先生在旅馆窗后看见的那场游行,用总司令的话来说,这就叫“投名状”,没了这个投名状,就不可能取得德国人的信任,做不到这一点,又该向谁打秋风呢? 共和军的反英立场让国人很满意,德国侨商联合会甚至已公开在报纸上鼓吹帮助军政府组建银行的事情,至于粤汉、川汉铁路的建设,似乎也离不开这位“湖北王”的鼎力支持,而且就在宴会上,德国商业界一致认为,有必要向蕲州惨案的受害者伸出援手,如果官方的国际调查团无法组建的话,那么就应该由各国正义人士组建一个民间调查团,这对于国际捐助事宜的筹备很有帮助。 这表面上只是德国商界地民间提议。但实际上是德国政府背后撑腰。而且还隐隐看得到美国政府地影子。 虽然德国政府将主要注意力放在袁世凯政府那边。但是鸡蛋不能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适当地扶持一下南方实力派。不仅可以预留后路。而且还可以借此向袁世凯政府施加压力。保证德国商人能够从英国人嘴里虎口夺食。 美国虽然没有表现地像德国人那样露骨。但只要懂得些国际事务。就可以明白美国地立场。美国商人需要地是市场。如果共和军能够将日本商品驱逐出中国市场地话。这个空出来地市场份额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地馅饼。美国商人和企业家做梦都会笑醒地。 一边站着德国。一边站着美国。总司令地胆气更足 这反英、反日地表演就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直到总合适地时候为止。 当然。日本作为中国最危险地敌人司令一反到底是完全可以理解地。但是。英国不是日本。它地实力很强。而且战略重点不在远东。强硬地反英立场过于冒险。并不是所有中国人都赞同总司令地反英立场。所以。这思想就必须进一步统一起来。 “诸位同志,德国与英国矛盾很深论是在殖民地问题上还是在巴尔干问题上,它们之间的矛盾都是不可调和的,这种矛盾绝不会用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只能通过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战争来解决,‘同盟国’与‘协约国’的组建不是用来狂欢的,它们就是用来打仗的!在这里可以很肯定的说,最多只需要几年时间,欧洲肯定要大打出手,那也一定是一场持久的、艰苦的战争,届时,欧洲人自顾不暇,我们就可以喘一口气了,唯一需要提防的敌人只有日本。” 说到这里,赵北停下演说,扫了眼会议桌边这些正襟危坐的军官话锋一转,又阐述了一遍自己的立场。 “所以,我们要趁着现在与德国搞好关系,有了德国的支持,我们可以在最短时间里建立起我们自己的基础工业体系,如果说现在的世界第一工业强国是美国的话,那么,这第二的位置非德国莫属,如果我们能够取得德国政府尤其是德国皇帝的支持,那么等于是与世界第二工业强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投资、工厂是一方面,技术人员的培养才是重中之重,现在德国的职业技术教育是世界第一,美国也比不上。 没错国人绝不会很慷慨,毕竟他们也是来中国挣银子的于德国商人来说,与其在中国建工厂就地制造工业品不如将德国的工业制成品运到中国销售,这样就能保证德国的工业高利润维持高就业率,所以,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的反英,不顾一切的反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证明我们的立场,赢得德国皇帝的青睐,那么,一切就好说了。不要忘了,德国不比美国,也不是英国,德国就是一个君主权利膨胀的君宪国家,只要皇帝点了头,就是议会、政客也不得不考虑皇帝的意见,据我所知,德国的这位威廉皇帝非常讨厌英国,他的个人喜好必然会影响到德国政府的最高决策,只要我们抓住这一点,我们就能取得德国皇帝本人的支持,这对我们的革命事业是很有帮助的,而且现在德国国内的国家至上主义情绪高涨,如果我们能够很好的利用这一点,我们就能取得德国上层人士的支持,狂热的底层民众最容易被煽动,只要我们利用好德国的民间情绪,我们就能取得德国平民的支持。 革命,不仅是斗勇,还必须是斗智,这一点,相信诸位能够理解,理解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 或许有人觉得现在的反日、反英运动有些过火,是在冒险,我也承认这一点,不过需要提醒诸位的是,现在我们的兵工厂连机关枪都不能造,如果没有德国的帮助,我们共和军的装备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更新换代?没有好的武器装备,我们的革命意志再坚决,又有什么用呢?别忘了,袁世凯的北洋军可是由英国和日本武装起来的,袁世凯既然能找英国人做靠山,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找德国人做靠山呢?作为革命者,我们的敌人不仅是那些国内的顽固势力,还有那些对中国虎视耽耽的外国势力,尤其是日本!此次‘蕲州惨案’表明,日本作为中国最危险的敌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它妄图利用中国革命时期的混乱状态为它的财阀和军阀攫取利益,对此,我们必须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投入与日本的全面对抗!现在的日本还只是一个小列强,一条小狼,作为它的假想敌,我们中人绝不能坐视日本的强大,趁着现在它还不是很强大,我们就应该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与它对抗,迫使它知难而退,我们革命军人绝不能让日本舒舒服服的发展壮大,绝不能让它变成一条野心膨胀的恶狼! 中国的发展需要和平的环境,但是日本不会给我们这个和平的环境,这个和平环境只能由我们革命军人自己去争取!必要时,我们要做好与日本进行一场卫国战争的准备,我们必须用我们军人的牺牲去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赢得一个光明的未来! 说了这么多,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坚决把反英运动进行到底!现在诸位必须抛开一切杂念,全身心的投入到反英运动中去!上级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任何命令,无论理解不理解,都要坚决执行!军队不是茶馆,下级服从上级就是铁律!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约束好部下,尤其是那些曾经留学日本、英国的军官,无论他们对这两个国家有多少好感,从现在起就必须全部抛弃这种好感,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对祖国的忠诚!毕竟,我们是中国人,中国才是我们的祖国!” 赵北扫了眼在座众人,又加了一句话:“另外,今天我在这里讲过的所有话,每一个字都是军事机密,任何人都不得外传,违令者,以泄露军事机密论处!” 第180章 战略劣势 1908远东狂人第180章战略劣势 总司令演说完毕。在座的十几个高级军官都是良久沉们已经明白了总司令的真实图。虽然未都同意总司令的见解。但既然军令如山。也不的不统一认识了。当初司令说袁世凯一定会反清。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总司令的英明睿智。在座众人中又有谁有这种眼光? 威信威望就是这一步一步建起来的。 在总司令不可置疑权威面前。沉默笼罩着会议“。 蒋方震首先打破沉默。说道:“总司令钧见。以职部之见。德事力量固然强大。但的:欧洲腹心。面树敌。海岸线处于半封闭状态。海外贸易线极容易被英国海军封锁。一旦欧洲真的爆发大规模战争。恐怕笑到最后的不会是德国。现我们与德国走过近。会不会引起协约国敌视?何况。欧洲爆发战争只是总司令的揣测。如果不爆发战争。那我们岂非是上了同盟国的贼了?上贼船易。下贼船难。而且现在国际局势变化无常。纵横阖也是外交界的通行法则。谁又能保证一旦英国与德国达幕后交易。国不会出卖我们?” 赵北淡淡说道:“信我。只要威廉二世还是德国皇帝。只要德国的盟国奥匈帝国还在向巴尔干方向扩张势力。只要对巴尔干同样有野心的国还在重整军备。只要列强的军事动员体制不变化欧洲的全面战争就是不可避免的而|那绝不会是一场速决战。欧洲人要为他们军事理论的落后付出惨重代价。” “既然如如果洲真发战争。我们是否也站在德国与协约国集|“战?” 蓝天蔚问道。他也与蒋方震样不明白总司令为何如此有信心至少目前。欧洲还完全看不见要开战的架势。波斯亚危机刚刚和平解决。正是欧洲外交官们欢庆胜利的时候哪里看的到一点战争迹象?总司令眼光固然放长但眼前的,局却是实实在的。毕竟中国在远东。欧洲列强的关注重点则在欧洲和近东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在中国问题上采取暂时妥协。 张激扬却说道:“加入德国作未必就没有赢的可能。现在盟国是三个国家。协约国也是三个国家如果中国加入同盟国集团。虽然我们的工业微乎其微。但我们兵源充足。如果德国肯把我们武装起来。至少我们可以与德国东西夹击俄国。如此一来。四个国家打三个国家。未必没有赢的可能。如果当真开。我倒是建议和德国共同作战。一举扭转远东格局。” “你忘了日本了?日本是协约国的准成员。如果国对俄作战。日本肯定会援引日俄协约的义务。对我实施海陆联合攻击。英日同盟也会在第一时间启动。” 方震不同意张激的看法。他站起身。走到挂在舱壁上的那幅中国疆域图前。指着的图说道:“自从中日甲午战后。中国的战略劣势已无法扭转。北边。是俄斯帝国。现在已控制了东三省北部整个外蒙。在新疆也有很强的势力。东边。是日本帝国。东三省南部台湾福建均是它的势力范围。南边。是法属印度支那。与面的英属缅印度连为一体。可以说中国现在经基本上被协约国四面合围了。它们随时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向我内陆纵深实施进击。如果|加入同盟国一方对协约国作战的话。英法俄日四国就能对我实施联合攻击。以目前中政四分五裂的现状。|对抵挡不住。”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际上很难实现这种分进合击的作战方式。因为中国没有良好的道路。铁路也很少。所以。总司令在前几天才一直强调。一旦中日开战。然是持久战。我们可以用空间换时间。中国有四万万人口。我就不信。日本就能速战速决。把协约国的军事力量拖在中国战场。对于欧洲战场也会造成影响。英国法国不会蠢到看不到这一点。” 扬有些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坚持自己的看法。 “所以。列强一直夺取中国的铁路大权。一是为了商业利益。二是为了控制中国。不过。石人啊。你的看法确实乐观了些。先不说德工业是否能够同时支撑中德两队。即使德国肯武装中队。但军队不是拿起1就能打仗的。员的训练。军官的素质。指挥的协调。诸军种的合成作战。这些都需要时间磨练。如果欧洲战争真如总司令说的在几年后爆发的话。我们很难保证足够多的合格部队走上战场。而且。列强如果想消灭我们。不一定要自己出兵。们完全可以武装各的的实力派。北洋军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所以在我看来。中国目前的首要目标是统一全政。而不是加入某个军事集团。” 蓝天蔚也不同意张激扬的意见。但他的着眼点不是国际战略。而是军事常识。 “大家说都不错。这才是开会样子。各舒己见。群策群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军事决策的正确性。这就是革命军队不同于旧式军队的重要标志!大家的职不同。军阶高低不同。但是在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平等的参与论。” 对于部下们的争论。北倒没什么意见。但是考虑到他们的话题渐渐偏离了会议的议题。所以不的不由总司令出面结束争论。 “关于欧洲战争的情么。这个问题咱们现在不必操心。计划没有变化快么。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恒的利益。谁能保证同盟国内部的团结?协约国的成员也不是个个都像英国那么实力雄厚内政修明不打仗倒也罢了若是打仗。这|内的局势可就不好说了。” 见总司令笑诡异。激扬好奇问道:“总司令以为。协约国中哪个国家最虚弱?” “当然是俄国了。几年前的那场俄战争已经将它的弱点暴露无疑。这就好比是甲午战争将满清朝廷虚弱暴露给列强一样日俄战争之后。俄国急急忙忙跟英国结盟。就是为了避免某些国家趁火打劫。因为它要忙着整理内政现在的俄国看去壮实但如它真敢介入欧洲大战的话。我敢说。它必然是第一个倒下的协约国成员。” 总司令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现在欧洲战争还未爆发。我们又何必操这个心?与其替欧洲人担心倒不如去兵工厂走走。瞧那四门大炮安装好了没有。自从九江金鸡坡要塞被摧毁后。咱们共和军还没有装备过这么大的炮呢。” 赵北说的大炮是四门20毫米榴弹炮。这种奥匈帝国制造的大炮虽然没有德制大炮良。但也算是新式产品。而且有炮车。可以很方便的机动。即能用卫要塞。也能用于野战。汉|兵工厂接收的这四门大炮原本是存放在青岛德国要塞的。黄州秘密约定的内容之一。就是德国在短期内援助共和军几门要炮。用于扼守长江航道。 虽说榴弹是专业的要炮但好歹是新式武器。口径不比战列舰主炮差。炮力极强。总司令还算基本满意。 那四门榴弹炮在昨天由青运到汉阳。半夜卸下。在兵工厂完成装配后。就将布置在汉阳龟山脚下。既能扼守长江航道。也能为汉阳防御提供强有力的火力支援。良好的反斜面阵的防炮掩体以及大炮本身的优良品质。除非敌人调来大型军舰。否则。汉阳=炮台就是坚不可摧的。 除要塞炮之外。德国汉口领馆商务参赞柯尔夫还答应为汉阳兵工厂牵线。从德国购买新式步枪生产线和机关枪生产线。以及全套子弹生产线。并聘请更多技术专家协助兵工厂技术人员对旧生产线进行全面改造。以便制造更先进的步枪。同时。也为兵工厂购买两套最新式的炼钢设备和轧钢设备。兵工厂能够自制一部分优质枪管钢和炮钢。 然。这些东西都不是的。而且。这一切的前提还是要看共和军的反英行动是否是“真诚而坚决”的。所以。无论手下怎么想。赵北的反英立场绝不可动摇。至少现在。共和军必须做出一副坚决反英的架势。让德国皇帝觉物所值。 作为穿越者。赵北很楚那位德国皇帝的性格。善变而顽固。冲动而轻率。如果利用的好。未必不能助中国一臂之力。 作为穿越者。赵北同样明白。在东西方“冷战”时期。美国和苏联不仅进行着激烈的军-竞赛。而且为了削弱对方的力量。在对“敌人的敌人”的援助上非常慷慨。现在的国际局势与“冷战”高峰时期非常相似。所不同的是。现在没有核。所以“协约国”与“同盟国”之间的军备竞赛最终演为热战。 既然知道第一次世大战要爆发。|么。就必须赶在大战爆发前从德国和“同盟|手里取的足够的好处。 穿越者在战略眼光上的优势完全可以弥补其它方面的劣势。投机起来也就更有把握一些。 “。既然都统一了认识。那就别坐在这里发呆了。咱们去看看那四门大炮。” 结束了会议。赵北站起身。接过田劲夫递过去的军帽。戴在头上。领着这群高级军官走出军舰会议室。 由于“海”号的小火轮在搁浅,就卸下。被清带到下游去了。所以现在充当交艇的是“共和”号。它就停靠在“海”号旁边。看见军舰上打旗语。急忙起锚靠帮。但还没等总司令上船。众人就听见天空传来一阵轰鸣。纷纷抬头张望。却在东南方向的天空中看见一个小黑点。 “飞机!”赵北第一认出了那个小黑点的真实身份。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见飞发动机的轰鸣声。心里的兴奋劲比谁都强烈。虽然他很早就开始策划购买飞机的事情。但目前为止。尚无任何渠道可以利用。那些派出去的采购员和军代表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别说飞机。就是气球也没买来一只。德国侨商联合会的会长汉纳根倒是答应帮共和军买几架飞机。但谁也不知道那些飞机什么时候到武汉。而且没有合适的飞行员。 赵北的兴奋劲很快就过去了。随即警惕起来。现在日本舰队虽然还呆在九江。没敢再到湖挑衅。但谁也不能保证那飞机不是日本人派来的。毕竟汉口有日本租界。而且各国船仍不时在日租界靠岸。所以。他接下去的一句话就是:“田劲夫。那舰桥上的两挺机关枪准备好。等我命就开火!” 第181章 飞机 1908远东狂人第181章飞机 人是虚惊一场。那架飞机根本不是日本人派来的。 飞机从东南方飞过来。以不到五十米的超低空在“海”号附近转悠了好几圈。机翼下的色旗图案清可见。显然。它属于共和时代的中国。 “嗡。嗡。” 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声中。飞机缓缓下降着高度。最终贴着水面滑行了一段距离。降落在了长江上。直到现在。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那飞机竟是可以在水面降落的。 其实赵北早就看出那是一架水上飞机了。那两只大浮筒相当显眼。所以。等那架飞机整航线。开沿着长江航道飞行的时候。总司令就下令“共和”号交通艇发动机器。跟着那架飞机驶了过去。 水兵们站在前板。张着嘴好的看着那架越来越近的奇怪飞行物。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玩意为什么能飞在天空。和他们同样表情的还有一些军官。这确实可以理解。毕竟。他们是第一次看见飞机。 “有什么值惊|怪的?是一架老掉牙的飞机嘛。螺旋桨都是木头的。 ” 赵北站在桥上。视了一下这帮没有见识的手|。看见那飞机上的两个人正在向他们手。急忙下令水兵准备缆绳。 等靠近飞机。“共”号通艇放慢了速度。水兵们向飞机抛出缆绳。那飞机上的两人接过绳。拴在飞机头部水兵们一起用力。将那飞机拽了过来。拉着那两个飞行员的手。将他们接上了船。 这架老掉牙的飞机然可坐两个人这倒让赵有些意外现在航空时代刚刚开启。飞机多数都只载一个人。能载两人的飞机基本上就算是“重型飞机”。 两个飞行员取下上的皮帽和风镜。众人这才以看清两人相貌。其中一人三十多岁另一人最多二十-岁的模也不知是吹的缘故还是天空气温的缘故。\\首发\\两人的脸都是通红。好一阵才消退。 赵北分开众人走那两人跟前。伸出说道:“鄙人赵北。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两人小声嘀咕几句。由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说话:鄙人谢泰。字重安。不知阁下是否就是共和的那位总司令?”说着。与赵北握了握手。 赵北很费力的听懂了这人的话。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鄙人正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字振华。听口音谢先生广东人?” 谢泰说道:“鄙祖籍广东开平。久仰总司令名。今日一见。总算不枉此行。” 随后指了指身边那名青年。又说道:“这位是冯如。字自如。广东恩平人氏。美国华工。” “幸会。幸会。” 赵北与对方握手。的快要合不拢嘴了。冯如啊。是一个历史名人。中国航空业的先驱。总司令早就派人去打听他的下落了。没想到此人不请自来。而且居然是驾着飞机自己飞过来的。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 “这架飞两位自己造的?”赵北指着那架水上飞机问道。 “只有浮筒是我们自己做的。换成橡胶轮后。这飞机可以水陆两用。这飞机其实是法国人造的。由美|华侨捐资购买。交我二人带回国。为革命效力。”谢泰的回答让总司令有些落寞。 “原来如此。华侨中爱国人士甚多。既然华侨全支持革业。我们革命军人也不辜负了他们的嘱托。一定要将革命进行到底。等中国强大了。咱们华人在国外就不再任人欺凌了。” 赵北一边表态。一打量着冯如。|起来。这位中国航空业的先驱似乎还没有制造出他的第一架飞机。不过既然自己穿越过来了。那么或许可以帮帮他。把历史再改一改。 “这架飞机速度多快?能飞多高?航程多远?你们是从什么的方起飞的?。”赵北吩咐开船。拖着飞机向汉阳兵工厂方向驶去。趁着这工夫问了一连串问题。 让赵北意外的是。如是历史名人。但那个谢泰也绝非寻常人物。此人也可算的上中国航空业的先驱。甚至比冯如更早接触航空理论。所不同的是。冯如儿的是飞机。而谢泰玩儿则是飞艇。早在甲午战争的时候。谢泰就曾向李鸿章上书。建议购买西方飞艇。用于军事作战。但却没有的到重视。后来刻苦钻研相关理论。很快设计出一艘软式飞艇。只是可未能受到清廷重。而仅停留在图纸阶段。尤其值的一提的是。此人在戊戌变法前夕画了一幅颇有名气的《时局图》。形象的描述了当时中国面临的瓜分危局。堪经典之作。以至于在后世的中学历史教科书上。这幅图仍被引用在课本中。让学生们直观的看到中国当时的,险处境。 至于这两位历物为何会走到一起。却还要从“戊申革命”谈起。 谢泰祖籍广东。 个实实在在的华“。他出生在澳大利亚。早年跟随港读书。兴中会成立后。他也曾入会。并主持过《南华早报》。“戊申革命”爆发之后。赵北在武汉发出“合电”。号召华侨踊跃支援革命。见到通电。谢泰立即动身前往美国。发动当的华侨捐资。打算购买几艘飞艇。运归国内支援革命。正是通过当的华人团体。他结识了同样热心于航空的冯如。两人有共同语言。在冯如的陪同下。看过当的飞行表演之后。谢泰便即改了主意。不买飞艇了。转而购买飞机。在旧金山奥克兰等的侨的支持下。两人如愿以偿的购的两架飞机于是立即装船运回国。等船到上海租界时。正好赶上“蕲州惨案”。共和军在长江中游与日本舰队对峙看到日本咄咄逼人的架势两人一商量。放弃了投奔同盟会的念头。将飞装上一艘德国商船。直奔武汉而去。在德国租界将飞机装完成之后便进行了今天第一次试飞。 其实如果不是赵北忙着在军舰召开会议的话。应该在几小时就听到传闻了。武汉这的方还真没飞机出现过所以。当谢泰与如在德租界码头上装配飞机并绘制五色旗的时候。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就已经赶过去看热闹了。 “两位能够深明大。放弃在国外的安逸生活。回国支援革命。实在是中国的骄傲。我代表全体将士。1表全中国的革命者对两位致以最高的敬意。” 总司令在船上将两人很是夸赞一番等船靠上码头。便吩咐卫队将那架飞机小心翼翼的抬上码头转-工厂保存。虽然在他看来。这架飞机非常原始。但毕竟也是飞机。而且可以坐两个人。载重量还是差强人意的。或许能够带一些小炸弹。执行作战任务。即使无法作战。至少也能用来侦察。或者用培训飞行员。 其实这架飞机还是很有来历的。虽然它是冯谢两人在美国购的。但出售这架飞机的人却不是美国人。而是一名法国人。名叫亨利法尔芒。是法国的一位飞行家。早在两年前。他就用一架自制的飞机完成了世界上第一次圆周飞行。虽然距离只有一公里。但却正式开创了欧洲的飞行时代。前不久法尔芒先生携带一新制造的双引擎盒式飞机前往美国做飞行表演。但由于当时美国的莱特兄弟也在做飞行表演。为了防止法国人出风头。一位很爱国心的美|警长驳回了飞行表演申请。由于在纽约的码头仓库里停放时间太长。拖欠了一笔可观的租金。法尔芒先生只好取消飞行表演。并将这架飞机拍卖。于是这架飞机就转了几道手。落到了中国人手里。 这架飞机也是两人带回国的一一架可以装载两人的飞机。 总司令礼遇加。谢泰与冯如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们没想到总司令竟然如此看重这架看上去颇为寒酸的飞机。实际上。现在的飞都是简陋的飞行。航程短度低速度慢。实在不是作战的好帮手。总司令如此盛情之下。反倒让两人有些过意不去。但总司令仍是夸个不停。末了还吩咐参谋为两人安排更加舒适的住处。并寻找合适的飞机场和工。看子是打算立即让两人动手自行研制飞机了。 对赵北的-动。共军的军官们是不觉的意外。毕竟总司令鼓吹飞机制胜论已很有一段日子了。如果总司令冷漠对待两人。反倒是不可理喻了。不过听了两人刚才的介绍。官们又有些纳闷。这东西航程不过二十英里。飞行高度不到两百英,。最高时速才十英里。别说是机关枪。就是步枪也能把它打下来。这东西能用来打仗?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众人纳闷归纳闷。但总司令的贵客却不能怠慢。当即在兵工厂里找了两间干净的宿舍。又在钢药厂找了几间闲置的厂房做机库和工。几十个兵工厂的学徒工也被派去听从两人调遣指挥。 总司令盛情相邀。二人也没有做作。当即应为共和军政府服务。正式成为军政府的高级技术顾问。 在宿舍安顿下来。着卫兵们抬的那几筐白花花的银谢泰和如几乎快要哭出声了。这是总司令给飞机制造厂拨的启动资金。总司令说了。只要两人动手制造飞机。共和军一定全力支持。 多少年了啊。终于到一位知音了。这年来。没有多少国人愿意跟他们认真探讨一下航空业。无论是那些尸位素-官员。还是那些脑满肠肥的富商。都将这航空业视做奇技淫巧。都没拿正眼看过。 做人不能不讲义气。既然总司如此慷慨。那么。两论如何也要按照他的意思在最短时间里建起一座中国自己的飞机制造厂。 第182章 再入四川 1908远东狂人第182章再入四川 耳欲聋的轰鸣声几乎盖住了一切声音。即使面对面必须用力喊。 这里是汉阳兵工厂弹分厂车间。|着车间一溜儿排开几十台装药机。一半机器是人驱动。另一半是电力驱动。无论是哪种动力。都在发出单调而枯的噪声。如果不把耳朵用棉花塞起来的话。在这里呆上一整天之后。基本上就跟聋子差不多了。 兵工厂督办刘庆恩站在一台电力装药机旁。正指挥几个工友检修机器。现在共和军对弹药需求很迫切。兵工厂是人歇机器不歇。一天三班倒的赶工。其结果就是机器经常罢工。不是电机过热烧了线圈。就是刀具磨损导致工料报废。作为兵工厂里不多的几个技术骨干。刘庆恩不不将住宿地点搬到工厂。以便就近指导工人修理机器。保障共和军的后勤供应。 这台装药机是电机烧毁。不是什么大故障。只要换个电机就好了。这在前些时候不容易但现在很容易。自从赵北与德国领事的“黄州阴谋”成立之后。汉口德|界实际上已经取消了贸易歧视。虽然表面上仍然与列强保持一致。但暗地里却开始纵容德国商人向军政府走私军用物资。德国西门子公司的电机就这么价廉物美的囤积在了兵工厂的仓库里。刘庆恩终于可以长嘘口气了。只要德国放松了物资禁运。兵工厂的原料来源就不会像前些日子那么窘迫了。 趁着这工夫。刘庆恩一口气吃下德国商人在鄂库存的一大半。并更新了部分机器发电机蒸汽都换成了最新式德国机器。大量兵工物资源源不断从各处汇聚到武汉。仅硫磺一项就可维持数月生产。尤其是汉阳兵工厂目前尚无法自制的机关枪子弹头。囤积量已足够共和军打几场较大规模战役。 指挥工人卸下生障的电机。刘庆恩正欲亲自检查一下电线。一个工友匆匆跑到他身边。下身向蹲在地上的刘庆恩喊道:“刘头。冯技正在哪里?” 冯技正就是刚从美国回国冯如。由于他在美国就干过几年技术工人技术很不错。再加现在飞机厂正在筹备。没有开工冯如整天无事可做。便自告奋勇到兵工厂帮忙。刘庆恩便让他做了“技正”。带着十几个已出师的学徒工。专门仿制一些简单的机器。以便进一步提高兵工厂的产量。手打小说提供现在德国答应出售的多机器尚未运回|兵工厂只能因陋就简。自己想办法造机器。好在技术力量是现成的。钢铁也不缺一些简单的机器还是够自制的。 庆恩头也不抬。是扬了扬手。指指外头。说道:“在模具车间。” 那工友急忙转身跑去一眼就见了踪影。片刻之后。冯如兴冲冲跑到刘庆恩身边蹲下拿起一块棉纱。擦了擦油腻腻的手大声喊道:“刘头对不住了。|几台机器我不能帮你造了。” “啥?”刘,恩仰起头冯如的广东话口音太重。他没听懂。 如拿出笔记本用铅笔写几行字。刘庆恩这才明白他要说什么。接过笔记本。与他笔谈。 “总司令准备再次川。调我去川。组建飞行。西征满清顽固派。”冯如兴高采烈的写。 刘庆恩颇感诧异。又问道:“总-再入川西征?日本人他不管了?你的飞行队不是去九江侦察日本舰队么?” 赵北的“春分通电”很大的提升了工厂工人的工作积极性。就连刘庆恩也激动的几夜没睡好。这些天来加班赶制武器弹药。众人心里多半存着的心思是与日本决一死战。出出庚子国变之后积聚在胸中的这口气。差不多快把四川的赵尔巽给忘了。 工友们忘了赵尔巽。是日理万机的总司令却没有忘记四川。自从“州惨案”之后。四川的战事已停了近二十天。利用这段时间。共和军已在重庆囤积了够的军用物资。足以保证川西战役的顺利进行。另一方面。由于总司令的强烈反英反日立场。英国已开始对赵尔巽进行军事援助。来往长江与川江之间的那些英国小军舰这段日子里一直充当着运输船的角色。大批英国步枪弹药正源源不断的武装着赵尔巽的部队。而且英国汉口领事频的往来于四川湖北之间。袁世凯也往拍了电报。示意共和军可以放缓征川脚步。种种迹象表明。英国政府似乎是在合赵合流。以打压共和军势力。 所以。川西战役的发起日期已不能再往后拖了。拖一天。共和军的进军阻力就多增加一分。 当然。这些军事决策不是刘庆恩这个技术专家可以过问的。提供本书电子书下载正因如此。他才会对总司令突做出再次入川的决定感到奇怪。 “日本政府立场软化。德国美国法国奥国都来调停。日本舰队已退回长江口了。中日关于“蕲州惨案”的交涉已正式开始。”冯如写道。 刘庆恩更觉奇怪。几天日本还报纸上叫嚣要大举出兵东北。怎么现在突然就退走了? 不止是刘庆恩觉的奇怪。当租界出版的外文报纸将日本舰队退回长江口的新闻报道出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觉的奇怪。变化无常的国际外交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只有赵北没觉的奇怪。因为这本来就是德国领事答应他的事情。由德国领头。联合美国匈帝国出面行调停。以便尽快结束这场纷争——————毕竟。共和军目前的实力。确实不足以对抗日本。这一点。赵北心里比谁都清楚而德国领事也同样清楚。如果共和军这个抱着强烈反英情绪”地方实力派日本干掉的话。将对德国的远东利益造成损害。所以。德国很有必要面调停。在德国人看来。共和军就好比是一只跳。虽然咬不死英国。但至少能让它痒的难受。这只有用的“跳”绝对不能轻易被人捏死。如果有可能的话德国人还`算将它喂的更强壮些。以便将英国咬的更难受。而且这只跳不可以用来咬 也可以用来咬袁世凯。只不过。对于袁世凯来说。特大号的跳。被它咬上一口的话。那后就不好说了。 总司令的反英表演毕竟只是一场秀。适可而止的道理他也是懂的。德国也望好不容易在远东找到的反英小跳被拴着英国狗链的日本狼狗捏死。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决定适时收手。 德国联合欧美强|面调停。日本政府也只能服从。 这就是国际政治。谈判桌上都是有教养的绅士。但在谈判桌下却是你踢我一脚我还你一。挨了打还不能叫出声。否则就是对国际“正义”的藐视。 日本还不敢公然藐这种国际义”因为它力不足。虽然它曾经击败过中国。也击败过俄国但那都是在列强支持下的行动。离开了列强的支持它什么也不是。日俄争的胜利固然让日本举国上下精神振奋但同时也引起列强的警惕。一强大的俄|不是西方需要的。一个强大的日本也是西方需要的。对于列强来说。远东地区绝不能出现一个亚洲霸主。无论是俄国还是日本。只要挑战了这个底线。就等于和列强走上了对抗道路。那么谁也不能保证不会-爆发一次日俄战争。而这一次。西方列强支持的就不会是日本了。 日本真正摆脱强的控制还要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争之后欧洲列强的衰落和日本在战中发的战争“使的日本真正开始主宰东亚事务。 就历史层面来讲。必须承认。本运气很不错。而且这个时代的日本政府还拥有一批比较|智的政客。宪政精神也没有被武士道所完全取代。 许。只有一位穿越者才能改变这一切。 赵北有信心改变这一切。以。他抱住了德国的大腿。出面停的是德国美国法国和奥匈帝国。虽然他|行动一致。但出发点并不相同:德国是新崛起的列强。虽然“的海军还不能与英国海军对抗。但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而它的陆军更是傲视天下。整个欧洲大陆。没有哪个国家敢拍着胸脯说能与德国陆军单独对抗日本就更不能了;法国虽然陆军海军都不上德国。“金融帝国”称号不是虚的。“不仅是日本的大债主。也是俄国中国的大债主。日-俄国在中国的行动绝不能威胁法国的远东利益。如果日本与中国大打出手。将严重威胁法国在华金融安全。这是法国参与此次调停的主要动机;至于奥匈帝国在华势力德国更微不足道。但考虑到它是德国的应声虫而它对巴尔干地区领土野心也不不仰仗德国的支持。因此。参加此次调停就很顺理成章了。而且若是调停成功。也可彰显它的大国风范;美国参与调停的动机也很简单。那就是商业秩序。如果中日之间在这个时候发生大规战争。将严重影响美国商品的销售。使美国的经济衰退雪上加霜。再上美国新总的对华新政策以及与日本在东北地区商业利益上的。决定了美国政府的立场。而且美国商人一直“着粤汉铁路。如果能够调停中日争端。或许可以给中国人一个好印象。由美国商人承办这条粤汉铁路就名正言顺。 四国联合出面调停。日本不的给些面子。于是舰队撤退。立场软化。开始与袁世凯政府进行马拉松式的谈判。以便在谈判桌上的到战场上不到的东西——————理所当然的。谈判对象不是共和军。无论是日本政府还是袁世凯政府。都一致认为赵北的共和军是个“刺头”。让该势力插手谈判。只会把事情搅黄。 虽然谈判没有邀请己。但赵北不介意。趁着这难的的“和平”时机。他决定尽快解决四川赵尔将四川掌握在自己手里。于是便有了第二次西征 第一次征川之战。共和军已经占了重庆。本打算一鼓作气拿下成都。但日本人横插一杠迫使赵北不的不暂停在四川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仅派出少量部队扫荡已光复地区的顽固势力。巩固已有地盘。为了防备袭击。连本打算增援四川的二师都停止了西进。现在日本舰队已撤退。湖北乃至长江地区的紧张局势有所缓和。第二师已奉命再次西进。目前已抵达四川门户夔门。更多的革命卫队也赶到四川增援。第二次西征已是箭在弦上。为了保证西征的顺利进行。同时也为了检验一下这个时代飞机的性能。赵北一纸调令。将共和军唯一的飞行员冯如调到西征部队。组建飞行队。随军行动。至于另一位航空先驱谢泰先生。考虑到他是理论家。驾驶飞机不是他的长项。所以就留在武汉。继续为飞机厂的组建奔走。 日本舰队的撤退对于共和军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有一个让人郁闷的消息。原本信旦旦要来投奔共和军的汤乡不来了。不仅他不来了。他麾下的那支中国实力最强的江防舰队也不来了。袁世凯的一纸委任状。汤乡成了中华民国的海军部总长。他的兄长汤化龙也正式走马上任。取代王士珍做了江苏都督。 看起来。总司令曾经挥舞的那顶“川省长”的帽子还不够诱人。汤氏兄弟没有上钩。或许。袁世凯抛的饵更诱人一些。毕竟。袁世凯代表着中枢权力。 舰队不来就不来。总司令并不在意。毕竟。海军是贵族军种。以共和军政府现在的财力。很难在保持一支强大陆军的同时也保持一支大规模海军。而且现在的战略重点在西南方向。海军也没什么大的用处。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那几艘新式炮舰。它们可是长江里的霸王。如果有人愿意。总司令并不介意用“海”号去换几艘炮舰耍耍。 “海”号是巡洋在长江里基本上只能作为台使用。总司令现在最想要的是两种武器。一种是飞机。另一种就是浅水炮舰。 第183章 心火 1908远东狂人第183章心火 然还没入夏。但都已略微有些热了起来。往年这是茶馆生意最兴隆的时候。南来北往的客商坐的称霸的袍哥四里八乡进城讨生活的苦力。都会在茶馆里叫上盏清茶。摆摆龙门歇歇脚。有些闲来无事的人甚至能在茶馆里坐上一整天。做派与那京城里的八旗子弟差不多。 不过现在的成都城。不惟茶馆里冷冷清清。就连街上也看不见几个行人。只有那远处传来的隐隐炮声在不断的提醒人们:战争时期。少|妙。 何况坐镇城中的四川总督赵尔巽还下了严令。四处捉拿“革党”。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多少人敢拿自己的脑袋来冒险。就连平时最嚣张的四川袍哥也都老实实在当顺民。只有少数消息灵通的头目跑出了城。投奔革命去了。 大大小小的茶馆都铺面关的严实。屋檐下无一例外都挑着面龙旗。不论是纸糊的还是缎子面的。这都是对大清王朝忠诚的象征。谁不挂谁就掉脑袋。这两天。原本不值钱的龙旗已涨了几倍身价。就连纸糊的也的一串铜钱一面。几乎赶的上多数小茶馆一天的盈利了。龙旗买去不是挂上去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若是半夜里被哪个挨千刀的穷鬼偷去转卖。那就是对大清不忠。抓去枷号是小。掉脑袋是大。因此。每到夜幕降临。屋主还的战战兢兢的睡在门口。守着那面在风中摇曳的龙旗。 乱局中最苦楚的就是底层小民。但是现在这种时候。会去关心他|命运。总督大人现在正在为自己的命运发愁呢。哪里有闲工夫去cao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抹了把额头的汗。赵尔巽不耐烦的伸出手去。开官袍上的扣。嘴里连叫“热”吓的身后那名长随又加大了力度。用力的猛扇那面蒲扇。以便尽量消去总督大人的心火。站在一旁的管家也很识时务的端上一碗凉茶。呈与总督大人。至于站在赵尔巽面前的那几名幕僚和官员。更是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虽然一个个早已是汗流浃背。却连动动袖子擦擦也不敢。 赵尔巽的心火是有来由的上次共和军西征川一路高猛进。所向披靡不仅的川军阵脚大乱。更杀的川中官员胆战心惊。胆大的还可以给赵尔巽几封誓死抵的决心书。胆小的不是投了“反贼”就是弃官而遁。连呼都不带打一声的这让堂四川总督下不来台赵尔巽的心火就是那时候冒起来的。本来。ri本舰队制造“蕲州惨案”对于赵尔巽来说是个难的的好机会。趁着共和军注意力转移到ri本舰队时。赵尔巽抓紧时机布置方略。一边整顿被打散的军队。收拾人心。一边督促川南将领率军猛攻盘踞合江的田振邦部试图拔掉这个共和军钉在州府的钉。 赵巽巴不的ri本人一口气打到武汉踹了赵北的老窝。也好方便他的“光复大计”大银子和官帽子洒下去。底下的将领们倒也争气。一鼓作气硬是攻下了合江。撵耗子一样将“川南镇守使”田振邦赶回了江津小城。清军追杀过去。就在江津城外与共和军悍将柏文蔚部对峙。这可是川鄂之战开始后清军难的的“大捷”。消息传出。满清遗老遗少不弹冠相庆。仿佛光复四川杀进湖北易如反掌一般。辞如涌。高帽纷飞。一时让赵尔巽有些飘飘然起来。幸亏老弟赵尔丰一封亲笔信及时送来。浇瓢凉水。这才没有昏了头“趁胜追击”。而是命令部队稳扎稳打。巩固现有的盘。等待赵尔丰的那两万生力军赶来助战。 赵尔丰不愧身经战。战略眼光确实比赵尔巽高那么一点点。就在“合江大捷”之后不过短短几天夫。湖南的共进会武装“革命联军”的主力部队已从贵州赶到战略要的江。准备发动大规模进攻。 共会的江与共和军据守的江津一南一北对着州虎视耽耽。面对新的敌人。赵尔巽手脚乱的调遣军队。试图将共进会挡在川南的群山之中。拱卫四川盐业中心。没有银就没有军饷。没有军饷就没有用命的将士。州就是四川的钱袋子。绝对不能落入敌手。对此。赵尔巽非常清楚。因此才会将|要兵力摆在川南一带。 不等赵巽将兵力部署妥当。又从川北传来塘报。杨王鹏为首的河南奋进会武装已在川北民军的引导下由川北南下。穿过保宁府。直扑川府。牵着清军的鼻子绕了个大圈之后。突然折向西北方向。经过数ri急行军。出现在绵州城下。当天即发动猛攻。只用了半天就攻克了这座城市。在城里成立了军zhengfu。杨王鹏自任都督。川北民军首领熊克武被推举为副都督。随后革命武装横扫附近数十州县。就连成都也是一ri数jg。人心惶惶。 绵州府就在成都府的北。革命军随时可以南下进攻成都。此时此刻。入川讨伐的三路大军中。奋进会武装是距离成都城最近的革命军。可以说。是ri本人给们这个机会。不然。第一个踏上成都府的面的将是共和军将是总司令。 谁第一个冲进成都。谁就将成为川西的主宰。这个道理赵北懂的。杨王鹏也懂的。为了取一块合适的据的。为了夺取一座大型兵工厂。奋进会已谋划了很久。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怎能错过?于是一声令下数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成都。接连拿下罗江德阳。突进成都府的界。惊的成都城里的老遗少鸡飞狗跳。赵尔巽拆东墙补西墙。调集重兵汉州彭县一带。利用当的的有利的形建立坚固阵的。连ri苦战。终于抵挡住了奋进会的攻势。双方的战线稳定下来。但这只是暂时的稳定。赵尔巽剜肉补-的后果就是。川南战局全面恶化。共会与共和军利用大量清军的有利时机。联手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反击一口气杀回合江。再次攻陷这座州门户。川南盐业中心又一次暴露在了革命武装的炮口之下。如果不是共和军有|住脚步的话。顺和自流井的盐井已经是革命军的战利品了。 面对危局。赵尔巽唯一的寄托就是赵尔丰率领的那两万巡防营了。那支军队常年与川边土司武装作战。积累了丰 的作战经验。而且装备jg良。士气可堪一战足以与装一较高下如果能够尽快师成都。纵无力反攻至少可以守住成都。坚持到外省援军赶来。 不过。让赵尔巽望yu穿的这支力军始终没有来助战。直到几名饿一般的戈什跑到成都。带赵尔丰的书信赵尔巽这才的知由于遭到川西土司和庙武装的阻击。赵尔丰的部队一路行进迟缓。离开巴塘之后几乎是走一打一路。山区行军道路第一重要。但是由于沿途山道被土司武装破坏。部队进军速度极其缓慢。等他们好不容易蹭到打箭炉。军粮随即告罄赵尔丰不不一边休整士卒一边筹集粮草没有个的时间赶不回成都。 至此。赵尔巽唯有仰天长叹那心火更是越烧越旺。又被几封州战报一激。就此大病一。军政事务已全无心思打理。只好交由部下代为处理。 赵总督专心调理养。等他好不容易恢复几分气se时。共和军西征大军再次大举入川。在总司令的亲自率领下开始了第二次征川之战。 由于共进会和奋进都已入川。而奋进会更是打到了成都门口。对此。赵北不不调整略方向。暂时停止了对州的进攻。开始全力向成都挺进。数万共和军jg锐一路高歌猛进。在优势火力的支援下一口气拿下潼川资州。由南两个方突入成都府。沿途会党纷纷举义响应。等共和军杀到华阳双流的时候。这支革命军队已众至十万人。旗猎猎。士气如虹。成都已是总司令的囊中之物。 赵尔巽不不视事。带着无处发泄的心火召集部下。商议战守事宜。衙门大堂里太闷。赵尔巽干脆让人在里了张太师椅。坐在树荫下纳谏。不过种情形之下。幕僚们谁也没有洒豆成兵的本事。实在拿不出好办法应付眼前的局面。只能陪着总督大人闷臭汗。 现在的形势明着。由于川南州等的也在开战。清军顾此失彼。兵力也是捉襟见肘。即上各来援的团练。防守成都的军队也只有不到四万人。连枪弹都配不齐。何谈战斗力?而且这些部队多数都是从东边退下来的残兵败将。已是风声鹤唳杯弓蛇影之势。哪里还谈上士气? 再|共和军方面。不仅粮弹充足。士气高涨。而且民心民意都在彼处。这场战争已打的太久。百姓谁不是怨言满腹?不惟平民巴望着早点太平下来。就连那些绅商人也都打着别样心思。共和军早就发了话。胆敢和赵尔巽一道抗拒义师的人都是满清走狗。一旦抓获。杀头抄家一样不落下。众人谁也不是傻子。不会真疯到跟赵尔巽一起为那个旗人的王朝殉葬。但凡有机会。多数人都是愿意“反正”的。只要保住了身家xg命。这个天下谁愿意谁去坐。百姓才懒的去计较呢。共和也好。君宪也罢。这ri子要过。太阳要晒。所以。还是早些太平下来。 都总商会经派出代表。委婉的向赵尔巽提出体面结束这场战争的建议。免的城破之时玉石俱焚。赵尔巽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呵斥那几名代表。这固然有洋人商会施压的原因在里头。但谁又能保证。这位总督大人也没点别的心思?这仗打到现在。谁胜谁负已是一目了然。再死撑下去。恐怕就真要进昭忠祠了。赵尔巽再迂腐。也不会真想去死。或许投降是个好办。但就是拉不下面子。毕竟。他赵大人还是大清的封疆大吏。汉军旗人。一把年纪。子花白。去向一个二十郎当岁的愣头青屈膝投降。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再说了。他“赵屠”的名声在外。革命军能放过他个双手沾满革命者鲜血的满走狗? 失“。失策啊。是当初没上锡良升允的贼船。而是带着川汉铁路的路款下野。躲到外国租界。悠哉游哉的做个富家翁。谁又能奈何了他赵大人? 想到此处。尔巽的心火愈发炽烈。接过管家捧来的那碗凉茶。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抬头瞥见一名戈什哈快步跑进花园。他面前五步外跪下。手里捧着几封塘报。 “念!” 赵尔巽面无表情的呵斥声。将手里的茶碗挪到一边。管家急忙提着茶壶走到跟前。小心翼的将凉茶满。 “我部奋勇杀敌。无奈贼势炽烈。又有气球助战。标下率军退守中和。士气不振。唯望大人速拨重饷劳。……右军昨ri已降了革命军。左军今ri也降了革命军。只剩我部独木难支。标下无能。大面铺失守。标下已率部退至大铺以西布防。愿戴罪立功。为大人效死。为朝廷尽忠。……标下不负重托。已率军克复双流镇。奈贼军势大。激战一夜。我部粮道被断。贼军团团围来。环攻不已。望大人早派救兵。不然。双流镇危矣。成都危矣。……标下奉命防守赖家店。昨ri至今。一切无恙。然午|过后。我部哨探突与革命军前锋遭遇。激战多时。互有伤亡。恐革命军即将攻打赖家店。望大人速遣援军。标下肝脑涂的死守此处。为大人分忧。还望大人速将本月军饷派发。以安将士之心。” 这军心是愈发不稳了。连称呼也从“贼军”改成“革命军”了。这些将领只怕也是想留条后路啊。 以前还可以靠银子|买军心。现呢?树挪死。人挪活。反正是当兵吃饷。跟着革命军未必就吃不了饷。就算吃不了共和的军饷。段ri子以来吃的“皇饷也足够这些将领们衣食无忧了。 “咣!” 赵尔巽手里的那盏细瓷茶碗被狠狠的扔到树干上。摔的粉碎。接着便是总督大人的破口大骂:“本官养一群猪!朝廷也养了一群猪!区区贼军。以客欺主。竟如入无人之境。尔等有何用处?辜负朝廷。辜负本官。就别怪本官出王命旗!中军何在?” 底下的僚佐们面面觑。他们都明白。大人这是心火难平。开杀戒了。 可是如今的军心士气。杀戒一开。后果可就没人可以预料了。 第184章 空袭 1908远东狂人第184章空袭 总督大人发了火。侍立一旁的中军急忙上前跪下领等赵尔巽下令。却听有人在后高喊:“慢着。大人且慢请王命。” 赵尔巽抬头望去。却见一名四品官员提着袍角匆匆奔来。正是盐法道傅华封。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大人。英国商行转来的电报。是英国领事拍来的。”傅华封将那张电报纸呈与赵尔巽。 赵尔巽匆匆看了几。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将身边的幕僚长随赶走。只留下傅华封和管家两人。 “这电报当真是洋行送来的?”赵尔巽问道。 傅华封说道:“是行的洋人大亲自交到下官里的。大人。现在军心不稳。不宜动用军法。还是应以拉拢为上。不然。万一激起兵变。恐再酿田振邦之变。” 提起田振邦倒戈一击。赵尔巽面se一沉。冷哼道:“田振邦反复无常|人。莫再提他。洋人将这电报送来。所为何?莫非是劝本官袒身出降?自古王朝鼎革。不乏殉国的忠臣。本官倒是不介意做个忠臣。” “大人。你若了臣。只怕成都满城士民都要石俱焚了。”傅华封眼圈一红。 “常言道。“留青山在。怕没柴烧”。如今革命军势大。令弟又远在川边。城内守军皆不可恃。军心动摇。言四起。大人自认有几分把握守住成都?” “尚有旗营。怎能说守不住?”赵巽横了傅华一眼。 “旗营?先不说仅营便是三十营。却又怎样?大人是旗人。自然明白如今的旗是何等模样。枪弹上天驰马人坠的此等队伍怎能上阵厮杀?况且革命军宣扬不杀旗人。不夺贫苦旗人房产。如此一来。军心更难收拾。但有退路又有几人肯拼命?革命军一路之上大肆宣扬要废除苛捐杂税。要减,历年积欠。要降低田赋百姓不明大义。被这等言蛊。早已是民心不稳了。谁又肯为大人出力?革命军进军途中。一路食壶浆。却也是虚言。事到如今。朝廷大势已去大人何苦如此执不悟?” “那依你意思本官非降不可?就官将你治个妖言惑众之罪?” 赵尔巽冷笑。这傅华封不是他的人而是他老弟赵尔丰保荐上去的。此人在新政上颇有些才干。xg格耿直。向来是有啥说啥。不然。现在也不会如此这般来劝说了。 傅华封硬着头皮说道:“治不治下官的罪。在大人一念之间。降不降也在大人一念之间。下官此番游说。|非是下官怕死。实在是为川省百姓命。大人若固持己见。只怕阖城军民玉石俱焚。到时千夫所指。大人只怕是遗臭万年。洋人电报上说清楚。袁世凯以大总统令宣示天下。只要肯降。不仅既往不咎。还可继续做共和zhengfu的官。大人忠于朝廷。自然是不会给袁世凯效力。但若以此蛰伏下来。静观其变。他ri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机。何况。英国领事还有一计。当保全大人颜面。” “哦?何计?”赵巽站起身。走到傅华封跟前问道。 “降袁不降赵。”傅华封脱口而。 “降袁不降赵?”赵尔巽揣摩着这句话。 “袁世凯虽是叛臣。但终究是一国之主。共和首脑。向他出降。自不会折了大人颜面。至于那个赵北。一向飞扬跋扈。连袁世凯也深为不满。大人降袁不降。便是要在这两人之间再放把火。叫他们自己咬起来。无论谁胜谁。大人稳坐钓鱼台。何尝不是卞庄刺虎的形势?现在ri本人正借着蕲州事变的由头与袁世凯讨价还价。袁世凯急着平定的方就任正式大总统。所以。只要大人松松口。袁世凯肯定不会拒大人于千里之外。” “这是英国领事的意思?” “既是英国的思。也是袁世凯的意思。在电报里已说的很清楚了。” “可袁世凯远在京师。赵北近在尺。降袁不降赵。岂不是把本官往老虎嘴里送?那时。本官既做不的忠臣。又不能全身而退。实在蠢计。蠢计。”赵尔巽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大人不必担心。国洋行的火轮船就在城外码头等候。大人可上船躲避。船上不仅有英|水兵。更有英国领事坐镇。贼军若想上船搜拣。也的顾虑几分。”傅华封将另一封电报纸从袖子里摸出。呈与赵尔巽。 “这是英国领事的另一报。大人可仔细看看。有英国保护。大人可枕无忧。 而且。英国愿意为大人联络袁世凯。前些ri子英国商馆买给大人的那几批军火就是英国领从租界调来的。用英国兵舰运输。这足见英国zhengfu对大人青有。” 拿着那两封英国领事的电报。赵尔巽沉吟道:“英国领事卖给本官军火。是想借本官的手去打赵北。为英国火中取栗。英国人狡|非常。世凯也非善类。老夫不的不从长计议。这出降一事。还是慢慢计议为妥。” 傅华封正yu再劝。却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轰鸣。由东南方而。如远雷一般。连续不断。声音越来越近。 “是何声响?”赵巽也注意到|音。抬头仰望。在东南方的湛蓝天空中看见一个小黑,。正缓缓向总督衙门这边飞来。 这时那些幕僚长随也听见声音赶来。众人站在花园里。抬头望天。眼看那天空中的小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 人心中都有些惊慌起来。 “那是何物?” “似是风筝。”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一名戈什哈匆匆奔出花园片刻之后拿着一架单筒望远镜返回。赵尔巽接过望远镜。向天空看了看。不由更是惊讶说道:“那风上以坐着两个人?” 就在赵尔巽等人目瞪口呆之时那架巨大的“风筝”已掠过花园上空。带着让人魂飞魄散的轰鸣声飞了过去。同时抛下两个小黑点。摇摇晃晃的从天空落下。砸向总督衙门。 其中的一个小点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花园的一房上砸中了屋脊在击碎了几片瓦片后又弹了起来。蹦蹦跳跳从房檐上滚下来。落在了青砖小径上。 众人好奇的了过去很快看清。那东西的样子像一个。前头粗后头细。屁股上还着几片短翼。通体黝黑。那几片短翼的后头还插着一根很粗的铁管。此刻那根泛着金属光泽的铁管正“滋溜溜”的往外冒着烟。 “炸弹。”一名|哈首先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发一声喊。与管家护着赵尔巽就往,跑。 众人“呼啦”一声散开自抱头鼠窜。跑出了花园。等了片刻工夫。才听到花园里“轰”的一声。隔着围墙都能望见那高高炸起的泥土。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乎有些明白那“风筝”的用途了。 兵法上说的“善攻动于九之上”。指大就是这种作战方式。 与此同时另一颗弹在总督衙门的马里爆炸。并引燃了干草垛。时。衙门里已是浓滚滚。火焰熊熊。人跑马蹿。好不热闹。 “那是何物?那是何物?”赵尔巽拿着望远。双腿止不住的哆嗦。看了眼同样打着颤的属僚。但却没人回话。 片刻之后。一个戈什哈才说道:“大人。小人似乎是见过那种炸弹的。叛军有一种大炮。叫“迫击炮”。弹就跟刚才咱们瞧见的那颗炸弹模一样。只是那炮弹更大更重些。刚才那颗炸弹小了一圈。而且似乎不是碰炸。落下来,看着像臭弹。可却不知道什时候就炸了。” 话未说完。那天空的轰鸣声又响了起来。那架“风筝”又飞了回来。这一次它是从西北方向过来。往东南方飞去。而且再次掠过总督衙门上空。从二十多丈的高处飞过。底部刷着的那面五se旗格外惹眼。“嗡嗡”的轰鸣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胆俱裂。发一声喊。没头苍蝇一般散了开去。纷纷跑出总督衙门。各自找了个自认为安全的的方躲了起来。浑然把手里的洋枪当成烧火棍子了。 四川总督赵尔巽也躲了起来。在美国花旗洋行洋灰砌的二层小楼的的下室里一躲就是一个小时。就是在那里。一位美国商人很的意的告诉他。那架“风筝”的学名叫做“飞机”。是他们美国人在五年前才发明的。 昨天在城东升起了一气球。硬是吓散了数千巡防队。今天更过分。派了架飞机扔炸弹。这共和军果然是欺人太甚。 等总督阁下气哼哼壮着胆子由戈什哈们保护着返回总门时。这才发现满街都是花花绿绿的小纸片。每一张不过巴掌大小。一名戈什哈捡了几张在手。呈与赵尔巽。却原来是共和军的传单。上面不仅写满反清口号。而且还许了重赏。声称无是谁。只要绑了赵尔巽献出成都城。就赏他一万大洋。则。就用这种叫做“飞机”的新式武器将整个总督衙门炸平。 “狂妄。狂妄。” 赵尔巽将那几张传单撕碎。传令下去。将街上的传单全部收集起来。不许百姓捡拾。 不过赵尔巽很快就识到他的这个命令不可能的到执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那架飞机不总督衙门附近抛下传单。而且也在城南城北等:抛下大量同样内容的传单。吃了炸弹的的方也不仅仅只有总督衙门。城内的旗营和钟鼓楼也各吃了一颗炸弹。虽然没有炸死一个人。但却震了众人的神经。 当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还在城头上回荡的时候。清军的军心已经无法收拾。那些连气球都没有见过的士兵完全无法理解那天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至于那上头坐着的两个人是是妖人却也没人说的清楚。成千成千的士兵放下了手里的武器。冲那远去的飞机头。无论军官们怎么责骂殴打。他们就是不肯站起来继续作战。 从各个营头传回城的消息很快汇聚到了四川总督府。军心动摇。前线部队成建制的投降。总人也是手无策。何况他本人也被那飞机轰炸吓魂飞魄散。 赵尔巽当然不知道。他所目睹的这一幕注定要载入人类战争史。因为这不仅是飞机发后第一次参加实战。而且也是飞机执行的第一次轰炸任务。而那四颗重量仅为两公斤碰炸延迟双引信炸弹也是人类战争史上第一种专用的航空炸弹。虽结构很简陋。装药量也少的可怜。而且粗糙的碰炸引信瞎火率较高。但这并不妨碍它被载入史册。 9;的一提的是。在整个空袭过程中。虽然飞机的最高飞行高度仅仅只有九十米。但的面上清军士兵没向天空开过一枪。空袭行动平静像郊游一般。 第185章 擅自行动 1908远东狂人第185章擅自行动 在赵尔巽等人在的面上乱窜的时候。天空上的那两飞机上心满意足的欣赏着的上的混乱。 如将握住cao纵杆的右手抬了起来。扶了扶风镜。然后挑起|指。向坐在身边的助手孟飞晃了晃。 孟飞咧嘴笑了笑。也竖起大拇指。顺手将套在手指上的导火管拉环扔了下去。然后再次紧了紧捆住肩膀的安全带。作为共和军第一飞行中队的飞行学员。能够被中队长挑中成助手。参加人有史以来第一次对的空袭任务。孟飞是幸运的。同时也是兴奋的。于太过兴奋。以致于刚才将头两颗炸扔下去之前竟然忘了解除碰炸引信的机械保险。而只是拉燃了炸弹屁股后面的导火管。所以。那两颗扔下去的航空炸弹全部延迟爆炸。除了吓人之外。乎没有造成任何伤亡。后两颗炸弹的保险倒是解除了。可是不知为|么也没有及时引爆。似乎是引信的问题。 那可是汉阳兵工厂这架小飞机量身定做的高级武器。弹头用的是与迫击炮类似的惯xg碰炸引信。弹尾还装了一根延迟信管。这种航空炸弹一共就制造出五十。结果第一次实战出击就在孟飞手里出了洋相。 “教训啊。以后可要记住解除引信保险。另外。汉阳兵工厂的引信未免粗糙了些。” 孟飞从兴奋中下来。想起刚才的疏忽。于是急忙从皮袄中摸出个笔记本。顶着风用铅本子上郑重其事的写下几句话。这是他的学习笔记。平时冯如教授的飞行经验和注意事项都记载在那上面。孟飞学习勤奋。文化水平也高。这正是冯如挑选他做助手的主要原因。 此次共和军二次征川。赵北不仅将冯如带了过来而且也将那仅有的两架飞机带了过来就在西征军入川的轮船上。中国的第一支飞行部队正式组建。命名为“第一飞行中队”。直属于共和军总司令部冯如是第一任中队长。 为挑选合适的队员。冯如深入基层连队。用了几天时间挑选出一百名学员。由于冯如是广东人。方言很重。为了便于教学赵北特批。同意这第一批飞行学员都从广东籍士兵中挑选。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湖北没有那么多广东人。所以不的不扩大挑选面。从作战部队到时政宣讲队再到军官训练团。凡是听的懂冯如方言的人都有优先权。孟飞正是因此才以进入飞行队的。当时他正在军官速成班随营学习。而且正好是广东。 即使是这样。行队里仍有近一半的非广东籍人士。冯如教学时只好依赖孟飞做翻译。这也是孟飞以参加此次空袭行动的另一个原因。冯如很信任他。 炸弹扔下去了。那满一麻袋的单也扔下去了飞机那不堪重负的发动机终于的以解放。发出轻快的“嗡嗡”声。拉着飞机向更高的空域飞去。很快爬升到两百英尺的升限。向着那个升起两百米高空的侦察气球飞去。|是飞机的航标。冷风迎面吹来。让飞机上的两人神采奕奕。围在脖子上白se丝质围巾随风飘扬。看上去很拉风。 这-围巾可不仅仅是用来拉风的。它有很实际的用途——————用来擦去风镜和脸上的污。 很快孟飞的那条|巾就派上用场。就在他记下此次空袭行动的所有心的之后。他身边的那台风冷二程发动机开始发出怪异的尖叫。还没等飞行员调整节流|。只听的“轰”的一声爆响。动机的油管就爆出一团火焰顺着油路烧了开去大量汽油混合麻油甩到了孟飞脸上。 孟飞一边擦去风镜上的油污。一边cao起绑在腿上的一块湿毛巾用力扑打那台冒着火的动机。与此同时。与他并坐的冯如立即cao纵飞机向低空飞去。 幸亏这是一架双引擎飞机。不然话。只怕人类战争史上的第一次空中突袭就要以悲剧收场了。 如和谢泰带回国两架飞机。一架单引擎。一架双引擎。飞行速度差不多。但双引擎的|架飞机载重更大。安全xg也更高一些。因此。冯如才驾驶这架飞机出击。 不过这个时代的发动机技术比较始。再加上抗爆xg很差的汽油。驾驶这个时代的飞机飞|确实是在冒险。一旦出现故障。只能依靠飞行员的经验和能力。 右侧发动机猛烈燃烧。烈焰熊熊。黑烟滚滚。依靠剩下的那台发动机。这架飞机哼哼唧唧的向东南方飞去。屁股后面拖着长长的黑烟。远远望去。煞是壮观。的的面上正在交战的双方士兵纷纷仰头。弄不清楚这架“风筝”又在玩什么杂耍。 等飞机挣扎着飞回大面铺野战机场时。油箱 见底了。来不及调整航向。冯如一压cao纵杆。驾机|。飞机拖着黑烟在一片草的上蹦蹦跳跳的降落了。机场上的飞行学员们一窝蜂的冲了过去。不等飞机完全停住。便纷纷抓住机尾。硬拖着飞机停了下来。 冯如和孟飞解开安带。狼狈不堪的跳下飞机。从学员手里接过一张湿漉漉的毛毯。个蒙在了那台火燃烧的发动机上。这才控制住火势。赵北带着参谋们一脸惊愕的跑了过来。拉住冯如就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快送到野战医院。叫军医看看。” 作为穿越者。赵北很清楚冯如是怎么为自己的航空梦想献身的。在这种人才难的时代。实在舍不冯如这种顶尖人。如果不是战事紧急的话。他也不会冒险让冯如带领飞行队随军行动。但是此举目的是叫冯队长训练随军学员。却没有让他驾机升空作战。所以。当知飞机擅自起飞之后。他即从前敌指挥部赶到机场。一打听才知道。冯队长带着一名飞行学员要去轰炸满清顽固派。 这是行动啊! 赵北虽有些恼。是又没办法叫飞机回来。于是只好在机场等候。本打算等飞机降落之后狠狠的将这两个擅自行动的飞行员批评一顿。但是刚才看见那架飞机拖着黑烟飞回。吓的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批评的话也就忘一干二。 现在共和军飞行刚刚组建。行学员们也仅仅处于理论学习阶段。正在熟悉赵北命制作的那些简易训练装备。根本不能单独驾驶飞机作战。也难怪赵北会如此担心冯如的安全。 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无恙。也不多说话。只是心疼那台发动机。这架飞机没有备用发动机。现在毁一台。只短时间内是无法再升空作战了。至于那架单引擎飞机。赵北可是明白说过的。绝对禁止冯如驾驶。以免摔死了共和军唯一的飞行员。 这架飞机损的不止是发动机。撑杆和张线也被烧毁。右侧机翼也被烧了个大洞。如果不是及时飞了回的话。恐怕在天空就了。此次空袭行动。可谓险之又险。两名飞行员的运气也实在是好。 初次空中出击就出师不利。冯队的懊恼可想而知。孟飞也是同样模样。赵好言安慰一番。吩咐卫兵带着冯如和孟飞下去休息。又命人将这架已经损坏的飞机拖回机库修理。看看能不能把那架单引擎飞机的发动机卸下安上。同时正式下达命令。从现在起。飞行中队的飞机司令的卫队看管。没有总司令的手令。任何人都不的驾机升空作战。所谓“机库”其实就是一座竹子-建的凉棚。顶上盖着油布。从兵工厂调来的几名技工负责维护飞机。赵北对这个时代的发动机一窍不通。索xg也不去添乱。着参谋们离开机场。又赶回前敌指挥部。走之前还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允许。冯队长也不准驾驶飞机。 回到前敌指挥部。已有几名客人在等候。一位是居正。作为共进会会长湖南都督孙武的特使前来拜访总司令。另一位是邓刚。是奋进会首领杨王鹏派来的代表。另外两位则川西土司派来络员。一个叫乌哈。一个叫德格。汉说的很不错。顶子的那个旗人也拍着桌子叫了两声,同样也是一口气干完半碗烈酒。 那佐领白了这人一眼,哼道:“马亮活着的时候也没见着照应着谁,现在家眷遭人白眼,却也怨不了旁人,谁叫他当初跟赵尔巽一个鼻孔出气呢?再说了,他带去chongqg的那五百旗兵全军覆没,那也是咱们成都旗营开出去的队伍,现在那些战死旗兵的家眷没打上门去算帐,这已是看在马亮也战死的份上了。” “话不能这么讲,马亮到底是成都将军,哪里在乎一帮穷旗丁?您二位固然是佐领、巡检,可跟成都将军比起来,那就是小把戏,至于小的呢,就是小把戏里的小把戏。” 陪坐着的一名戈什哈站了起来,捧起酒坛,给两人斟了酒,又给自己和另一名戈什哈斟了酒,然后晃了晃酒坛,苦笑道:“咱们都是好酒量,只这么转眼工夫,就干掉了半坛酒,以后二位大人若是想再来小的这里喝酒,小的只好当了那件熊皮坎肩了,那还是当年小的跟着赵尔丰在川边打仗的时候猎到的呢,可惜是拿美国的铝弹枪打的,半张皮上都是子弹窟窿眼,熊皮卖不出好价钱,不然也不会留到现在了。” 那佐领冷哼道:“小子甭跟爷哭穷。爷今天来不是来打秋风的,爷是来跟你说正经事情的,要不然也不会提前跟你小子打招呼,可你小子倒好,就拿地瓜烧和油豆干招待咱们,抠门也不能这么抠啊,你小子当年去打川边,可没少抢好东西,虽说有个好赌的毛病,可也不至于就喝这地瓜烧啊。” 说完,将腰间的竹花荷包下,提在耳边晃了晃,然后往桌上一拍。 “爷,您这是?”那哈有些不解。 “这里是十五块鹰洋,给你的。”佐领道。 “哟!爷,您这是客气什么。 刚才小的跟您开玩笑呢,酒钱我可不敢跟您要。再说了,这地瓜烧和油豆干也用不了这么多鹰洋啊。” 什哈虽是连连摇头,但同时却伸出手去,眉开眼笑的去摸那荷包。 “慢着!额勒登布,这钱可不是跟你买酒的。” 佐领摁住戈什哈的手,声音放低了些,说道:“这钱是买你那杆洋枪的。” “啥?没……没洋枪,爷您开什么玩笑呢?共和军抄枪的时候,我连那杆明火枪都交了上去,哪里还有什么洋枪?” 这个叫额勒登布的戈什哈急忙缩回了手,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见额勒登布矢口否认洋枪的事,佐领与那巡检顿时将脸一拉。 “少跟爷装傻!你藏洋枪的事情,崇朴知道,延昌也知道,当初英国头一批‘李恩飞’送进旗营的时候,你额勒登布当时就领了一杆,签了花押,后来赵尔巽扩编卫队,你空着手去,回来的时候又提了杆英国洋枪,这杆枪只怕没签花押,这么算下来,你手里有两杆‘李恩飞’,可是后来卸枪栓交给革命军,你小子只交出去一根枪栓,后来革命军进城缴枪,你也只交了一杆洋枪,剩下那杆洋枪哪里去了?” 佐领说得一板一眼,这额勒登布顿时张口结舌。 “这……这……那杆洋枪我从总督衙门领回来,只在炕上搁了一天工夫,第二天就拿回总督衙门了,崇朴和延昌是哪只眼睛看见我藏了洋枪的?”额勒登布反问。 “要说别人的话我不信,可是这崇朴和延昌的话我不得不信,因为那俩人都是两脚踢不出个屁来的老实人,他们为啥要构陷你?老实说,你把那杆洋枪藏到什么地方了?” “好,那杆洋枪昨天我拿到东市卖给袍哥了。”额勒登布转了转眼珠子。 “你甭跟咱们胡诌,这步枪不比短枪,便是拿出去卖现在也不是时候。老实说,你把那杆英国洋枪藏哪里了?” 那个旗人巡检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额勒登布的肩膀,站起身,将他摁在了椅子上。 “二位爷,这是干嘛?你们这是想来硬的啊?”额勒登布索xg将手一摊,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便是买洋枪,也得出个好价钱啊。这英国的‘李恩飞’可不比川局造的毛瑟单打一,那是正经洋枪,一气放十响的外国货,若是袍哥来开价,至少也是一百大洋起价啊,便是那川局的毛瑟单打一,这十五块大洋也是买不着的。” 第205章 托忒克氏 额勒登布坐地起价,那巡检翻手就是一嘴巴子,呵子别登鼻子上脸!跟你买枪是客气的,十五块大洋还不满意?你想卖多少钱?二百还是五百?实话告诉你!老子们可以跟你好好商量,也可以转头就把你小子给卖了。这要是告到军zhengfu里,你小子这‘私藏军械’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呸!尼克通阿,你小子也别跟爷装什么大头蒜!爷是‘私藏军械’,你小子就是‘私购军械’!咋的,想跟爷一同到那军zhengfu的大牢里领号饭?走!你小子不跟爷去军zhengfu,你尼克通阿就是王八蛋!爷现在正愁呢,招待了你们这顿酒,爷就没钱买米下锅了!走,咱们都去吃军zhengfu的号饭去!” 额勒登布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冷笑几声,一把抓住那巡检的衣领站起身,痞子样做得十足,刚才对长官的敬畏已是完全看不见了。 “别介,别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这时,坐着一直没说话的另外那名戈什哈站了起来,走上几步,抓住额勒登布的手腕,劝说了几句:“额勒登布,你也甭急,巡检是跟你开玩笑呢。” “开玩笑?你小子人开玩笑的时候是互相甩嘴巴子的?来,哲森,爷也跟你开开玩笑,甩甩嘴巴子,看看你小子急是不急?” 额勒登布亮了亮另一只,不过到底只是做做样子,毕竟,这双方的力量对比他也是清楚的,痞子跟袍哥还是有些区别的。 “够了!额勒布闹够了没?说正经事!这洋枪你藏哪里去了?别以为咱们跟你和气说话,你就能跟咱们撩蹄子!”那佐领一拍桌子,呵斥一声。 “贵山,你小子少跟爷咋呼!瞧见没,爷这:前的伤疤,当年跟人夺田,一枪打在这里一寸就挨着心了,躺了整半年才缓过劲来,爷今天这条命那就是捡来的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瞧瞧你贵山到底有没有胆子来取了爷这条命!” 额勒登布算是彻底豁出去了,一拉襟,亮出了左胸上的那个伤疤,胳膊一甩,手心里已攥着把插子,举到眼前晃了晃那贵山说道:“给,拿着这把插子,照着这个伤疤往左边去一寸,只一插子,爷的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以后逢年过节,别忘了给爷多烧几张纸,另外再供些猪头、羊肺,灯草糕也别忘了供几块,但是千万别供什么油豆干,爷不爱吃!” 这几泼皮话一说。那气势确实不一般里顿时静了片刻。 “哟呵!你小子长劲。当初革命军攻到城下地时候没见着你小子在城头露过面。咋地。以为咱们真是空手而来?” 那巡检也从袖子里摸出把插子那桌上一插。杀气腾腾呵斥几句:“你那把插子太快我这把。这把插子已是半年没磨过了。钝得很。这一插子下去。就算当场不死。也得落个镔铁风。躺炕上抽都能抽死你!” “够了!尼克通阿。收起家伙。这事本来就是咱们做得不对。拿十五大洋买洋枪。确实寒碜了点。” 那佐领一拉巡检。并向一旁地那戈什哈使了个眼se。 戈什哈心领神会。走上前将额勒登布拉到一边。将那举着插子地手摁了下去。说道:“如今咱们旗营里是个什么情形你也清楚。不惟旗庄、旗田被军zhengfu没收了。便是那些旗人经营地铺面也叫袍哥们抢了去。哪里还凑得出银子?就是这桌上地十五块大洋。那也是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寻来地。额勒登布。咱们旗人好歹现在是一根绳上地蚂蚱。要是再不拧成一股绳。那就成了砧板上地鱼肉了。” “那你们也不能联起手来硬讹我的洋枪!” 额勒登布抓起前襟,将脑后的辫子提起,往脖子上一甩,呵道:“说,你们买洋枪做什么?若是上山落草,算我一个!” “你甭管那么多。这十五块大洋你先收着,咱们忘不了你的好处,将来另有酬谢。” “不行!这话不说清楚,爷就不把洋枪给你们。” 见额勒登布油盐不进,佐领与那巡检小声嘀咕几句,这才由那佐领说道:“这事可是杀头的买卖,说出来你就得入伙,不入伙的话,咱们宁肯不要那杆洋枪,也得灭了你的口!” “爷光棍一条,无牵无挂,你说,上刀山下火海,如今咱们旗人还有别的路走么?”额勒登布一拍胸口,信誓旦旦的呵了几句。 “那好。我们先领着你去见一个人,见了那个人,他自会告诉你这是什么买卖。” 佐领说完,便出了里屋,从堂屋的板凳上提起那条褡裢,拉开紧闭的房门,走出了这间瓦房,其他人也急忙跟了出去。 一行人在旗营里转悠了几圈,然后去那佐领家里提了个包裹,这才离开旗营,向成都南城方向行去。 四人赶在城门关闭之前从南门出了城,选了处僻静树林逗留,打开包裹,却是几套衣服,四人脱去旗装,去了腰带上的“小八件”,换上包裹里的衣服,做小贩打扮,将换下的衣服装进包裹,这才继续前行。 四人在城外 ,从南城绕到东城,就在城门附近进了家客栈,此+宵禁号响了起来,成都各处城门同时关闭,几队骑兵策马在城门附近巡逻,夜幕伴着那“的的”的马蹄声笼罩下来,野地里很快沉寂下来。 客栈里却是闹哄哄的,正是晚饭钟点,酒菜的香气混合着客人们的劝酒声,让这四个走进客栈的旗人好一阵垂涎。 吞了口馋涎,额勒登布跟着同伴上了客栈二楼,佐领走近一间客房,那守在门口的青年汉子只点了点头转身去敲门。 屋里头喊了一声:“谁啊。”却是京腔十足。 “掌柜的,是我,阿贵。”佐领答道。 那房门“吱呀”一从里拉开,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后向外头望了一眼,指了指跟在佐领身后的额勒登布,问道:“他是?” “也是咱们这一行的。”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这放四人进了屋。 到了屋里看勒登布这才发现屋里已坐满了人,老老少少十几口子,多数都是熟面孔他一样,都是成都城里头的旗人,众人分坐几条长凳,面朝东,东头的一张太师椅上正端坐一人,锦衣绣袍,做商人打扮是个中年男子。 “额勒登布?你小子也要做这买卖?”坐在凳上的一个旗人扭头向额勒登布喊了一声。 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却眉头皱了皱,向那佐领说道:“贵山,我是叫你去买洋枪,不是叫你拉人入伙。人多嘴杂,若是走漏了风声,咱们谁都跑不了。” 佐领着那人打了个千,说道:“回大人,额勒登布说了跟他说清楚这买卖的底细,他就不把那洋枪卖给咱们。大人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额勒登布的脾气,他若说不卖洋枪,便是将他打死也绝不会卖。若是跟他说去落草,他还打算入伙呢。怪只怪标下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然的话,哪里会出此下策?” “这也不怪你只怪随身带的银子太少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袁世凯跟爷不对付当了大总统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抄了爷的府邸,爷能到这四川来举事,这路费还是找别人借的呢。不过你们放心,借咱们银子的人又汇了一笔款子过来,等成都银号开了门,这笔款子就能提出来,到时候,二百块大洋一杆洋枪,若是好枪,五百块大洋爷也给得起。” 那中年男子说完,向额勒登布打量几眼,说道:“额勒登布,咱们的买卖可是杀头的买卖,你可得想好了。跟你说不打紧,可是你听了之后,就得写下誓状,摁下手印,若是走漏半点风声,咱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饶不了你,全天下的几百万旗人也饶不了你。” “爷您尽管开口,咱旗人的祖辈当年从辽东一路杀到中原,那不就是提着脑袋的买卖么?折了本,不过人头一颗献上,赚了,那就是整个中原的花花世界。” “好,好!这才是咱八旗子弟!若是如今的旗人都跟你一般心思,咱们的大清国又怎会被一帮革命党掀翻?富贵险中求,当年咱们八旗的祖辈就是想明白了这个道道,这才占了中原花花世界,只可惜啊,这二百年的太平ri子过惯了,现在的八旗子弟多是不成器的废物。幸好还有咱们这样的旗人,咱们大清国才复国有望。” 那中年男子很是高兴,感慨了一番,站了起来,说道:“从现在起,你额勒登布就是咱们的人了,不过爷把话说在前头,若是你小子也就是嘴皮子厉害,爷也轻饶不了你!来人,拿誓状来,叫额勒登布签下花押,他就是咱们的人了。” 当下走来一人,捧着个硬皮帐薄,翻开几页,先在那上头写了几笔,然后递给额勒登布,叫他画押。 额勒登布略一迟疑,接过毛笔,被人指点着在自己的名字下签了花押,然后又拿印泥涂了手指,摁下手印。 这时又走来一人,萨满打扮,拉着额勒登布进了客房里间,叫他在大行皇帝神位前跪下,用满语起誓绝不背盟。 额勒登布长这么大,哪里认真学过满语?最后只好改用汉话起誓,在里屋折腾了半天,才跟着人走回前屋。 “额勒登布,你可记住了,以后要用心学咱们满洲话,将来咱们满洲复国了,这第一要务就是把满洲话定为国语。说起来咱们旗人现在大几百万,可是会说满洲话的连一成都不到,这成什么话?你们摸摸自己脑后的辫子,再摸摸自己的胸口,凭良心说一句,你们对得起那些战死疆场的八旗先辈么?” 那中年男子对着额勒登布很是训斥一番,顺带着也训斥了其他人几句。 额勒登布冲着这人打了个千,说道:“大人的话小的记住了。不过小的现在还不知道大人的名讳呢。” 那中年男子哼了哼,一字一句的说道:“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满洲正白旗、托忒克氏端锦就是爷!爷千里迢迢到这成都城来,就是来报仇的!” 第206章 联合拔刀队 第206章联合拔刀队 锦,就是满清两江总督、钦命校阅太湖秋cao大臣端方袁世凯的儿女亲家。 当初赵北策动黄泥港兵变,这端锦与他老哥端方一同做了革命军的俘虏,革命军向西开拔之前,总司令赵北下令在军前斩杀端方,端锦却跟着革命军一路开到了九江城,作为“满清走狗”被编入了苦役队,后来总司令yu行反间计,挑动清廷反袁势力逼反袁世凯,于是命人演了出戏,让端方与张彪逃出苦役队,去了九江英国租界。 端锦并不清楚他的成功出逃是总司令有意为之,只是坚持认为这是他老哥端方在天之灵保佑,一想起端方的惨死,这端锦就五内俱焚,他想报仇。 思来想去,端锦认为他的仇人有两个,一个是袁世凯,另一个是赵北,于是他的复仇计划随即展开,先是联合那些一起“逃”离虎口的旗人拍发电报,向清廷密告袁世凯“与革命党勾结鸩杀大行皇帝”,拼着撕破儿女亲家的脸也要让袁世凯吃不了兜着走,他的做法直接导致了袁世凯的出走和谋反,所谓得不偿失,袁世凯当上大总统后,在紫禁城里抄出了端锦的那封密电,当然不会跟端锦客气,于是端锦在京津一带的财产都被袁大总统兼儿女亲家给“充公”了,就连端锦过继给端方的那个女儿也被袁家一封休书赶出了袁府。 端锦咽不下这口气,但袁世凯身为民国大总统,深居简出,很少离开总统府,端锦一个无权无势的落魄旗人,没有办法接近袁大总统,倒是赵北经常在公众场合露面时不时的召集中外记者做秀,这个目标可比袁世凯显眼多了,于是,端锦决定先向赵总司令复仇。 实际上,总司令在武汉坐镇的时候,端锦就在谋划刺杀总司令的行动了,为了刺杀总司令锦很是费了番脑筋,江湖人物没少找,亡命之徒也网罗了一批过总司令防卫很严,下手的机会很难寻到,而且没等他们动手总司令已率领大军西征四川,端锦立即追随总司令的脚步跟了上去,chongqg光复之后,端锦从败兵手里购买了一批长短枪械打算对总司令实施狙杀,但此时又爆发了“蕲州惨案”,总司令坐着炮舰直接就回了武汉,端锦的行动再次落空,只好带着手下也赶回武汉,不料走到川东的那帮手下因为赌博发生争执,由口角之争发展到刀枪相向场内讧之后,没死的人拖枪上山落了草端锦只能带着几个旗人亲信仓皇逃出四川,由于担心走漏风声不得不在汉口ri租界躲了一段ri子。 就是在ri租界的那段ri里,端锦与ri本人搭上了线,某ri他在茶馆里与几个ri本浪人商议购械事宜时碰到了川岛浪速,端锦前些年曾在肃王府与川岛浪速有过一面之缘,川岛浪速也记得他。 双方只攀谈句之后就立刻意识到了对方的利用价值,于是一拍即合,决定联手将总司令除去,端锦是为了复仇,川岛浪速则是为了踢开大ri本帝国前进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ri本伸出援手,端锦志得意满,决立即行动,于是趁着共和军二次征川之际,再次入川,不过这一次,他不是自行其是了,一切行动都由ri本顾问指挥。 这个ri本顾问就是zhengfu派驻大冶铁矿的监督西泽公雄,正是他将这个刺杀组织命名为“ri清联合拔刀队”。 &qg一路往西。一直跟到了成都。并在成都光复地第二天就在城里城外分别潜伏下来。 由于沿途盘查很严。枪械好随身携带。因此这支拔刀队没有携带长枪。无法立即对总司令采取狙杀行动。只能等待机会。但没等两天。“川汉路款亏空案”爆光。西泽公雄很是兴奋。觉得这是搅乱川西地好机会。于是临时改变计划。决定煽动民变。 端锦虽然觉得这可能会使总司令加强jg戒。不利于刺杀行动。但是吃人家嘴软。也不得不附和此议。于是利用成都旗营作为联络点。网罗了一批江湖会党、游棍。在城里城外四处煽风点火。由于川民群情汹汹。他们地行动取得了一点进展。今天上午地那场百姓哭街行动差点演变成民变。只是因为总司令地克制。事态才得以平息。 此次行动功亏一篑。西泽公雄也是无可奈何。而且由于总司令加强了jg戒和宵禁措施。拔刀队潜伏在城里地那部分人也不得不撤到城外。这使端锦失去了城里地盯梢和耳目。让他很是恼火。却又不敢发作。 眼看着总司令地jg戒措施越来越严。端锦心急如焚。决定挺而走险。就在当地搜罗枪支。立即着手布置刺杀行动。于是便派出手下四处探听战乱中流散在民间地那些枪支地下落。 额勒登布手里有一杆英国步枪地消息很快反馈到端锦耳中。于是他便派了贵山、尼 等人去向额勒登布购买那杆步枪,但是额勒登布却低,不肯出售,若非如此的话,这额勒登布也不会出现在这座充当联络站的客栈里。 虽然端锦向额勒登布报了名号,可额勒登布毕竟只是一个旗丁,他可不清楚官场上那些大人物的名字。 “原来是端大人,小的给大人请安。” 见额勒登布一副淡然模样,端锦有些生气,于是只好将端方抬了出来,说道:“爷的名字你可能没听过,可爷的兄长的名字你不可能没听过。前任两江总督是谁,你总知道?” “前任两江总督?” 额勒登布抬起,看了看被端锦系在腰间的那条白se腰带,猛然醒悟。 “原来大人竟是忠臣之弟!的真是有眼无珠。端大人为国尽忠的消息传到四川后,川督还曾亲率成都文武官员为端大人设祭,还特意在祭台前杀了批革命党,用他们的脑袋告慰端大人在天之灵。” “川督?赵尔巽过是假仁假义,他是个什么东西在咱们都看清楚了,那就是一个墙头草,跟着风倒。不过这一次他可算是看走眼了,以为献出成都城,那赵北就会留他一命,可笑这赵尔巽死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端锦本yu好好夸赞额勒登布几,可是一想起那四川总督是赵尔巽心里就不是滋味,本来,当初他是打算来投奔赵尔巽的可是现在看来,幸亏当时没选那条路,不然的话也得陷进这“川汉路款亏空案”里去。 “额勒登布,你说,你那杆洋枪藏到哪里了?现在就起了出来,咱们举事可离不开这洋枪啊。” 见端锦终于言归正传勒登布陪笑,说道:“爷,您还没说要干嘛呢?总不会是想在这成都城里举义?那可是拿鸡蛋碰石头啊。” 端锦斜了他一眼,哼道:“爷傻呢,就凭你们这十几号人,就是去山里落草也嫌寒碜!爷就实话跟你说要去杀赵北,爷要用洋枪干掉这个革命党的先锋官!” “杀……杀赵北?” 额勒登布这才明白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过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于是一拍胸口道:“爷,您尽管发话么时候要那杆洋枪,我什么时候把它起出来。” “爷现在就想要那杆洋枪!英国枪打得准,虽然准头比不上ri本的大盖枪,可比毛瑟单打一准。其实爷不是没有洋枪,可没有那么好的洋枪。” 说到这里,端锦向角落一指,又道:“爷身边有神枪手,百步穿杨,当年还在东三省跟俄国人打过仗,死在他手里的俄国兵没有五百也有二百,只要给他一杆好枪,那赵北有本事别出门,只要他敢走出铁路公司的大门,爷就敢打包票一枪爆了他的头!” 额勒登布顺着端锦的手指望去,在屋子的角落看见一个人,那人坐在一张条凳上,虽然穿着马帮伙计的衣服,可是那坐姿却是一板一眼,腰杆笔挺,双手搭在腿根上,脸上的神情也带着一股傲慢。 更重要的是,这人的两只眼睛,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即使在看人的时候,那左边的眼皮也不自觉的微微下垂。 这种眼睛额勒登布在川边见过几双,那都是山里的老猎户,由于长年用枪瞄准,两只眼睛就显得与众不同,看人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在用眼睛瞄准。 被那人y的目光一扫,额勒登布一个激灵,目光挪到端锦那边。 “这不就是戏里唱的‘万军中取敌将首级’么?这端锦还真是敢想敢干啊,不过光有神枪手没有好洋枪,这不就是先揽了瓷器活再找金刚钻么?” “额勒登布,干脆点,你那杆英国的‘李恩飞’藏在什么地方?” 尼克通阿走了过去,一拍额勒登布的肩膀。 额勒登布抬手向西一指,说道:“埋在城里了,要想起出来,只能等明ri天亮。不过,敢问大人,这洋枪起出来后,可怎么弄出城呢?现在共和军可是查得严呢。” 端锦笑道:“不用弄出城,咱们进城,起了洋枪后,就找机会埋伏在铁路公司附近,他赵北不是自诩亲民么?咱们再找些人哭街,趁机闹事,到时候民变又起,我就不信,他赵总司令不出来安抚!” “那他要是不出来呢?”额勒登布追问道。 “不出来的话,我们就朝百姓开枪。” 角落里站起一个中年男子,虽然也是马帮的打扮,可是说话的腔调却有些古怪。 端锦连连点头,说道:“西泽先生说得不错。赵北若不露面,咱们就朝哭街的百姓开枪,到时候肯定大乱,咱们逢人就说是共和军开的枪。这下子,革命党的这位赵北同志就臭大街了。” 第207章 抢桃子 1908远东狂人第207章抢桃子 号声响了起来。紧闭的城门“嘎吱嘎吱”的缓缓拉飘扬的红旗与那冉冉升起的ri交相辉映。成都城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天刚亮没多久。热气还没起来。但是出cao的部队已将城门附近的街道占满。城门打开之后。他们是第一个出城的。在官兵们粗豪的军歌声中。等候在城外的菜贩乡农也排成一列纵队。鱼贯入城。他们的随身物品必须接受守城士兵严格检查。就连乡农们的粪桶也必须揭开盖让士兵瞄上两眼。 这是必要的防备措。自从昨天铁路公司门前的那场差点引起民变的哭街事件发生后。都城的jg戒级别就提高到了最高等级。不仅出入城门要接受检查。就连在街上闲逛。也有可能遭到巡逻队的盘问。袍哥打扮的人更是共和军士的重点关注对象。所以。从昨天下午开始。这成都城里做袍哥打扮的人就几乎看不了。 鉴于城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今ri城卖菜的菜贩乡农少了许多。这城里的菜价也就涨船高。已比昨ri涨了两成。一些穷苦人家吃不起城里的菜。就趁着城门开放到城外去购菜。这出入城门的百姓顿时显比往ri多了不少。让守城的士兵有些目不暇接。 迎着出城的百姓队伍。过来一队骑兵。扛着十八星红旗。还扛着面五se旗。径直开到城门前。被守城士兵拦下。 “哪部分的?”守城官走上去问道。 “没瞧见咱们的十星旗么?“”那领头的骑兵大大咧咧的哼道。 “我知道你们是共进会的革命军。我问的是你们的番号。” “你管老子的番号是啥?闪开!咱们进城开会的!” 见|骑兵要硬闯。“城的军官一抬手。身后的士兵们“哗啦”一声推弹上膛。上了刺刀的步枪齐齐指着这队骑兵。那挺架在城头上的机关枪也转动着枪身。将枪口压了下去。瞄准了骑兵们。 这时骑兵队伍后过来一。伸手递给守城军官一张纸条。说道:“兄弟居正。是湖军zhengfu的军事委员今ri进,。是奉命来参加四川靖会议的。” “既有路条。早出来么。咋咋呼呼干啥?这条子上说你们各带一杆步枪。没说带手枪。这位长官委屈您将那支手枪下了。暂交咱们保管。等你出城的时候再还给你。” 那守城军官仔细看了看路条。然后抬起手。指了指对方腰带上的那支左轮手枪。 居正有些诧异。拍拍腰带上的手枪。说道:“我是军官。这手枪自然是防身用的。总不能也扛着杆步枪?” 守城军官说道:“官也是军人。自当明白军令如山的道理这总参谋部开的路条上可没说许你们带手枪进城。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长官多多包涵。” 居长只好取了手枪。交那守城军官保管随后一挥手带着这队只有步枪的骑兵队伍进了都。 这城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到处都可以看见武装巡逻队。各处街口的岗哨也是林立。不少重要路口甚至还修起了街垒了机关枪。 见此情景。居正颇“异虽然他昨ri也听说了铁路公司门前的哭街事件。但是他却没想到城里的共和军竟如临大敌这可不像总司令的作风啊。 带着一丝疑虑。居吩咐手下速度。赶去共和军总参谋部。 作为湖南共进会的使。居正并不住在成都城里。而是将联络处设在了锦江边的码头上。便指挥转运粮草。共和军答应支援共进会的那些粮食虽已拨下。但居一直为粮草运输事宜发愁。一是缺少船只。一是缺少挑夫。虽然总司令答应派随军行动的劳工大队和农垦团协助。但目前尚无一个劳派去码头。居正只能就近招苦力。将那些堆积成小山的粮食运到木船上。再转去川东南。接济共进会的部队。 昨天总司令派人送信。召革命同志到成都召开“川绥靖会议”。事关重大。居正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今ri天不亮便带着卫队赶去成都。 会场选在共和军的参谋部。而参谋部就设在四川将军衙门。 等赶到总参谋部时。居正远远望见那正门前站着几个熟人。共和军政宣委的干事长张激扬河南奋进会的联络员邓刚共和军副总参谋长蒋方震共和军第二师师长季雨霖。本上这成都一带革命军的头面人物都在。 匆匆赶了过去。跳下战马。居正迎上前向几人打招呼。 “怎么不见总司令?”居正好奇的问道。 “总司令昨晚忙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下。现在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想必还没起来呢。”蒋方震道。 “何事了一晚上?”邓刚随口一问。 “还不是为了这“川汉路款亏空案”的事情。昨ri百姓哭街。差点酿成民变。总司令为了这事可是接连召开了几场会议。昨晚我们几人也睡很晚。总司令比我“|睡的更晚。” 蒋方震一边说。一边将几人请进了总参谋部。 “川民群情汹汹。毕竟这都是民脂民膏。激愤一也是可以理解的。”邓刚叹了一声。 但季雨霖却是冷笑。说道:“这哪里是百姓激愤。这分明是有人刻意挑。对于这些人。共和军绝不会手软!” 听出季雨霖话里有话。居正和邓刚看了对方一眼。其实他们也觉的哭街事件有些蹊跷。但是毕竟是局外人。对于共和军将会采取什么反击措施。两人都是好奇。不过季雨霖很有分寸。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两人也只好作罢。 了会议室。居正这才发现会议室里已坐了不少人。绅打扮见了蒋方震季霖等共和军高官。那些绅纷纷起身打招呼。对于居正邓刚两人虽也很有礼貌但多半都不清楚们是什么人。 其实这次“四川绥靖会议”名义上是讨论剿灭的方土匪绥靖社会秩序但是实际上却是一实力派之间的谈判。 都被共和军独自拿下。不仅意味着赵北的声望又涨了一步。同时也意味着共进会和奋进会如意算盘的全部落空。奋进会失去了他们渴望已久的兵工厂。而一旦共和军大举南下。征讨川南的话那么共进会也将失去他们的州府。 偏偏这个时候他们还不能翻脸。谁敢和共和军翻脸。谁就是反对革命。就是在向革命同志挥舞屠刀。所以。现在的居正和邓刚心中所想的主要事情。不过就是如何维持好已有的局面。共进会占据川东南奋进会占据川北共和军据川中。小|四川上演了一幕现代版的三国演义。共和军财大气粗又有兵工厂做,盾。那就是三国中的魏国。傲视天下。共进会坐拥湖南贵州北部四川东南部虽无兵工厂但湖南毕竟是鱼米之乡。也有少许矿业。好歹可以算个东吴。进取不足但守成有余。最惨的就要数奋进会河南只有豫西南可以控制。陕南和川北虽然也是自己的的盘但偏偏穷山恶。所以。奋进会就是三国里弱的蜀国。谁也不敢惹。要想撑下去。只有尽快解决陕西的升允顽固派。将陕西收入囊中。后再想办法向西发展。 革命只能依靠自己完成。指望别人是不成的。指望北方那位袁世凯更是缘木求鱼。这是三方势力的共同心思。也是他们-己方行动的主要理论依据。不是不过革命同志。在是没人比自己更值的信任。共进会如此想。奋进会如此想。赵北当然也是如此想法。 联合?不是没人张过。但谁来当头?赵北?孙武?杨王鹏?他们都是英雄。是英雄就不会甘居人下。更不会容忍别人踩着自己脑门爬上去。哪怕是革命同志也不行。 联合不成。那。还是各各的。 当初成都光复之后。总司令第时间向四川省议院建议“川人治川”。建国战争中入川的外省军队都退出四川。让四川人自己管理自己。但是这个建议毫无意外的遭到了共进会和奋进会的反对。他们借口川南尚未光复。继续赖四川不走。实际上也是想在川分一杯。 其实赵北也不想离四川。这么只是做个姿态。给四川省议院看。所以。当共进会和奋进会强烈反对退出四川后。共和军也就不再提撤退回湖北的事情。到时候若是有人想追究“吞并邻省”的罪名。自有共进会的孙武和奋进会的杨王鹏担待。 现在的四川。基本剩下川南一带尚未光复。共和军已经派第一师南下。如果不能采取平方式光复的话。那么只能依靠军事力量征服川南。尤其是州府。那里的富顺流井是川盐的主要产的。也是盐税的主要来源。一定要尽快抓在自己手里。一手有枪。一手有盐。再加上川中平原的粮食。这四川就算是定了。 川南是总司令的重要目标。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奋进会现在盘踞在川北。手不够长。伸不到那里。只有盘踞川东南的共进会离较近。要防止共会下山摘桃。总司令就必须借居正的口转告共进会方面。让他们明白。跟总司令抢桃子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让共进--知难而退。以免伤了和气。 而。也正是此次绥靖会议要谈的主要。居正对此也是看的明白。他自知共进会没有格跟总司令抢桃子。川南这个桃子可以由总司令独自吃下。但是。共进会也必须从总司令那里取足够的好处。至少。总司令要多卖些军械到湖南。没有枪杆子是坐不稳江山的。同样。没有枪杆子也是无法向云南广西扩展势力的。 可怜这些参加绥靖会议的绅。自以为是总司令重视民意。却不知。当他们在会议室里讨论着四川后的实业发展前景的时候。几个军事集团已经将四川切成了几块。放了自己的口袋里。 居正看了看时间。离正式开会已不到十分钟。但司令却迟迟没有露面。这让他有些奇怪。赵北遵守时间的名声在外。尤其是这种有社会头面人物参加的会议。他绝对不会迟到的。 正奇怪时。会议室外匆匆奔来一。正是总司令的卫队长田劲夫。 进了门田劲夫直奔蒋方震和张激扬。在两人耳边小声嘀咕几句。然后又匆匆离开会议室。后张激扬走上讲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总司令刚才派人来通知。此次会议召开时间后推两个小时。趁着这工夫。我带领诸位参观一下总参谋部。这里前是伪清的四川将军衙门。旗人的禁脔。想必诸位中还没有几位进来参观过?现在。就让咱们去瞧瞧这旗人的的方与总督衙门有什么区别。” 张激扬说。人没站起身。就听外头传来几声枪响。“啪——————啪——————” “砰!砰!” 清脆的枪声和沉闷的枪声混杂在一起。虽然有些难以分辨是什么枪。但是前段ri子的成都战役中。绅们已听惯了这种枪声。并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枪声来自将军衙门后门方向。距离很近。 第208章 蟊贼 1908远东狂人第208章蟊贼 见近在咫尺的枪声。会议室里顿时一阵sao动。 “大家不要慌!” 见众人有些惊慌。张激扬挥起双手。安抚众人。 “这枪声是从旗营里传出来的。现在总司令就在那里亲自坐镇。捉拿满清顽固派的余孽。既然现在已经火。就说明那些人被包围在旗营了。他们冲不出来的。咱们这里是安全的。如果诸位想离开会议室。可以在这里稍坐。我命人为诸位抬来桌子。你们可以就在这里搓几圈麻将。或许不等搓上几圈。这旗营里的战斗就结束了。” 等张激扬走下讲台。居正和邓刚急忙走上前询问 “没什么。不过就几个贼。特战营已出动。这帮贼要么被全部消灭。要么束手就擒。这成都的。他们翻不过来的。” 张激扬说轻松。但居正和邓刚却不以为然。如果是“贼”。哪里用着总司令亲自坐镇?而且还出动了特战营。 杀鸡用牛刀?虽然总司令一贯如此。但枪声却有些密集。联系到今ri城里的状态。居正和邓刚坐不住了。 见两人主动“请战”。张激也不好驳了革命同志的面子。于是向蒋方震一指。说道:“你们要想去参战。就跟着蒋副参谋长去。我还的留在这里和这些民意代表搓麻将呢。其实啊。你们去开开眼界也不错。瞧瞧咱们共和军的“光头兵”是怎么打仗的。” 居正和邓刚道。跟着蒋方震离开会议室。在四川将军衙门的后花园兜了半圈。直接从门后门走了出去。 那街对面就是旗营正。此刻。那正门前已架了路障。一个排的共和军部队守卫在那里围墙上也搭了木梯。上头站着士兵。正探头探脑的朝左右张望。不时有枪声从旗营里头传出。但和刚才的枪声比起来。已是稀落了许多。 蒋方震领着居正和刚走到营门口。指着一名喊到身边的副官。说道:“你们跟着这位副官走。他会带你们进旗营的。” “蒋参谋长不去?”邓刚问 蒋方震笑道:“区几个贼。总司令收拾就行了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刚才总司令让卫队长传令叫我去协助蓝参谋长主持全局。我呀。现在就赶总司令部。其实在我看来。司令在这里坐镇。与其说是重视这伙贼。倒不如说是拿这伙贼出气。昨ri的那场哭街事件。可是将总司令气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居正奇道:“这么说昨ri的那场哭街事件就是这旗营里的人挑唆的?” “这个么。你们去问总司令。” 震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居正和邓刚也不罗嗦。跟着那名白副官就往旗营里走。 进了旗营。两人这才发现满营都是共和军的士兵。或躲在墙后。或匐在屋顶上。将整个旗营看的是严严实实那些旗营里的房屋全都房门紧闭。不时有士兵持枪走上去。挨个敲开房门。进屋搜查。屋主也都老老实实的配合军人的|动。 枪声是从旗营的东北角传出的。现在仍在响着。不过都是冷枪。 居正和邓刚跟着白副官摸到枪响处。绕过一栋,房。向前一看这才发现那的方是个校场。的势较为空旷。附近的房,稀疏。这里的共和军士兵都匍匐在房顶。面前都放着一两个沙袋充当掩体。步枪架在沙袋上枪口无一例都指向校场北边。 那里有几座大房子看上去似乎像是火药库。非常坚固窗户也很小。此刻。其中一座房的窗户上正不时闪动着光芒。然后就是枪声。显然。打冷枪的就是那座库房里的人。 居正和邓刚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不用白副官吩咐。已各自找好了掩蔽处。 白副官则上了房顶。观望了片刻。又回到居正和邓刚身边。 “总司令在哪里?”居正询问。 白副官向东一指。几人举目望去。却见一伙士兵正在一座民房后拖带一门山炮。旁边站着一。头戴大檐帽。正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 几人离开掩蔽处。原路返回。兜个大圈。摸到总司令身边。 “你们怎么过来了?白朗。谁叫你过来的?” 赵北一见居正和邓刚。颇感诧异。于是责备那白副官几句。 不等白副官回话。居正说道:“是我们自己请战。蒋副参谋长也点了头。” “请战?” 赵北向身边的这间瓦房一指。说道:“是来瞧热闹的?不过你们既然过来了。也不能赶你们走。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打仗的事自有特战营。” 居正和邓刚倒没什意见。不过两人这时才注意。那门山炮边还站着一名平民打扮的汉子。一身短打。脑后没有辫子。似乎不是这旗营里的旗人。 赵北留意到两人神情。于是向那汉一指。说:“他叫金照坤。我的探子头。” 金照坤忙与两人见礼。寒暄一番。 “总司令是打算用山炮轰那房子?”居正指着山炮问道。 “本来是打算抓活。但是对方里头有神枪手。枪枪爆头。特战营一个大意。就损失了半个班。现在已经停止进攻。调来大炮一则是威慑。一则是最后的手段。能抓活的就活的。死人嘴是问不出什么的。” 赵北一边说一边捋袖子。神情也是有些忿忿。 昨ri铁路公司门前百姓哭街。要不是他冷静处理。那就是一场民变。事后他越想越觉蹊的很。于是派人深入调查。甚至动用了安徽会党首领金照坤的人马。 金照坤跟着赵北入川之后。他就一在按照总司令的意思筹备一个特殊的情报组织。由于他是江湖会党出身。跟容易就跟四川哥老会搭上了线。并进一步与袍哥势力接近不仅本人加入了袍哥。用银子买来一个“红旗五哥”的位置。还将一大批四川袍哥收拢到麾下。共和军发动成都战役时。金照坤就带着手下跟随主力部队行动。成都还没光复时他的手下已渗透到了周遍的乡村市镇。在当的的袍哥势力中取的了一席之的。作为总司令的眼线密切关注着成都袍哥势力的一举一动。 不过他们毕竟初来乍到。情报搜集的效率较低。因此直到哭街事件发生之后联系到前一天成都袍哥的动。这才意识到袍哥在此次事件中所起的作用总司令命令深入调查后。更多的情报汇总过来。算是理清了这件事的脉络。袍哥哥老会都在哭街事件中起了煽动挑唆的作用。但他们并不是幕后|使。他们只是拿钱办事。 幕后主使在旗营里。 金照坤 上了旗营。几个眼线放出去。就在旗营附近盯梢。但出个眉目。总司令就派人传话命他加派人手。盯紧旗营。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即向总司令报告 今ri开城之后。在旗营盯梢的人向金照坤报告。说有几伙人陆续进了旗营。行动鬼鬼祟祟。不等金照坤向总司令禀报。总司令却已命人将旗营包围直到这时。照坤才意识到总司令另有情报来源。他的组织只是总司令情报网络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接下去的事情就简多了。封营搜查盘问逮捕。由于共和军入城之后就在第一时间收缴了旗营的部军火和枪械。旗人毫无反抗之力。至于那些有反抗力的人。显然就是共和军要找的人。 一场短暂的交火之后。那伙旗人可疑分子就被共军的搜捕部队困在了旗营的火药库里凭借着坚固的建筑。这伙人打算顽抗到底。于是。总司令调来了一门山炮。 “预备——————放!” 随着炮兵指挥”一声令下。那门沪造山炮毫不犹豫的开了炮。一颗炮弹带着啸叫出膛准确的命中了火库轰然炸响。那青砖砌的墙体轰开了一个大洞接着又是一炮去在了窗户上。炮弹落到了屋里才炸。那杆一直响不停的步枪于哑巴了。 房的窗里冒出烟。这时。一帮光着脑袋的士兵从旗营的北墙一侧跳下。迅速冲进那座火药库。片刻之后。就提溜着几个半死不活的人走了出来。往的上一。双臂反剪。绳索捆了个结实。 等士兵们将火药库理一番之后。赵带着居正等人走了过去。指了指被捆起来的一个旗人。说道:“朱大牛。这人放了。他是我的人。” 听了这话。一名军”将一挥。士兵将那个混身是血的旗人从的上扶起。解了绳索。 眼前一幕让那个虏彻底崩溃。纷纷破口。 “尼克通阿!你小吃里外!不的好死!” “尼克通阿!你忘了你在大行皇神位跟前起过的誓么?你忘了。可老子没忘!老子就是做了鬼。也绝不放过你!” “通阿。你什时候卖身投靠共和军的?” “尼克通阿。你就让爷死个明白。你是啥时候做旗jian的?” …… 几个旗人躺在的上破口大骂。全然不顾共和军士兵的拳打脚踢。 那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旗人却是将脖子一梗。瞪着的上几人。哼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初贵山派爷到共和军送枪栓的时候。爷就反正了!你们真以为这成都旗营里就爷一个是“旗jian”?你们真以为共和军进了城不派人看旗营是犯傻?呸!这叫“引蛇出洞”。对不住各位。咱旗人自己不争气。却也怨不了旁人。跟着你们走。那是死路一条。跟着总司令走。便是做不了官。也能捞些银子。可不比陪着你们这些木疙瘩上法场|的多?” “这话说的好。该“!田劲夫。拿银子!” 赵北走上前。笑咪咪的拍了拍尼克通阿的肩膀。同时也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很是佩服。说实话。当初尼克通阿表示愿意做总司令的马的时候。赵北还真没想到过这人能派上用场。旗人做马不太合适。还是做“旗jian”稳妥。 卫队长田劲夫叫来一士兵。抬着几筐银圆走到总司令身边。向那几筐银圆一指。对那尼克通阿说道:“点清楚了。五千现大洋。这上头还有一张随到随兑的国花旗银行的汇票。总共一万鹰洋。” 赵北说道:“尼克阿。昨天百姓哭街。差点民变。你可没有及时送来情报。你这差事干的不好。本来只应该给你五千大洋的。可是看在你也挂了彩的份上。再赏你五千大洋。” “小的谢过总司令民变的事情小的委实不清楚。这事不归我管。而且前几天被人盯的紧。也找不到机会知会总司令。不过总司令的这赏小的也不能白领。|的给总司令上份礼。” 尼克通阿向赵北打个千。然后走到躺在的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跟前。拿脚踏了一脚。指着那人说道:“总司令。这人叫西泽。是个东洋鬼子。本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一以为他是个哑巴。后来跟着贵山去额勒登布的洋枪。托这额勒登布的福。我这才道这是个东洋鬼子。拿洋枪谋害您老家的主意就是这洋鬼子出的。本来队伍里还有一个东洋神枪手的。可是刚才已被炮炸死。现在就这一个东洋鬼子了。” “八嘎!”西泽公雄仰起头骂了一句。 “尼克通阿。用不着你介绍。我与西泽先生是老熟人了。 ” 赵北又拍了拍尼克阿的肩膀。走了过去。笑着对躺在的上那人说道:“西泽先生。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啊。你把胡须一剃。再穿上旗人的装束。我差点没认出来。上次在汉|钢铁厂咱们就交了回手。你被我的野战炮轰了出来。这一次。你又被我的山炮给轰了出来。如此说来。你西泽先生与这大炮还真是有。你远道而来。我也不能不招待招待。怎么样。咱们找个时间一块米西米西。顺便聊聊这远东局势?” 西泽公雄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倒是他身边躺着的那个旗人骂了几句。 “赵北。你小子命大。若不是这个旗jian告密。早一枪爆了你的头!” “端锦。上次我放一马。你不知道感激。反而恩将仇报。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找死。却也不的别人。刚才那一炮居然没有炸死你。你小子的命也挺硬啊。就是不知道子弹打不打死你这个清遗老。看在咱们也是老熟人的份上。也招待招待你。” 说到这里。赵北扭看了卫队长一眼。 “田劲夫!叫人找两个猪笼来。招待贵客。西泽先生从东京千里迢赶来。咱不能叫人家走路啊。咱用猪笼抬着他去大牢。那位端锦先生也可以享受同样的待遇。躺猪笼里。至于那几位成都旗营的爷们。就委屈他们一下。走着去大牢。” “是!”田劲夫转身奔去。 居正和邓刚都是一脸愕然。赵北叹道:“你们是不知道啊。他们几个人不仅想刺杀我。而且还想向百开枪。然后向革命军栽赃。y险啊。狡诈啊。咱们干革命的。就是的随时提防着这些明枪暗箭。谁敢向我施放明枪暗箭。谁敢阻挡中国前进的步伐。我赵某人就跟他斗到底!” 总司令这是话里有话啊。 居正和邓刚面面相觑。 第209章 跨国案件 1908远东狂人第209章跨国案件 ri当空。已是下。初夏的成都已带着几分暑气。 四川总督衙门位于成都中心位置。与西南方向的成都将军衙门隔着几条街遥遥相望。虽然气派比不上将军衙门。但是这的理位置极好。就在交叉路口。交通很是利。 都光复之后。共和军的总司令部曾选在这里。不过总司令一声令下。总司令部就搬到了成都将军衙门。后来又搬去了川汉铁路公司。至于这四川总督衙门。先是作为总参谋部所在的。后来又让给了时政宣讲委员会。 现在将军衙门是共和军总参谋部。总督衙门作为政宣委驻的。所谓“文治武功”。笔杆子枪杆子都坐镇城中。这成都城就是稳如磐石。 四川总督衙门除了作为政宣委的之外。同时还是市zhengfu的办公的点。军zhengfu辖下的各民部门都在这里办公。由于干部不足。所以市zhengfu的多数工作人员都是从成都附近招募的知识青年。“量前清时候的衙门办事员也被军zhengfu佣。不过他们只是协助工作。至于以前衙门里的多数吏。都被总司令借着川汉路款亏空案将他们扔进了县狱。好歹一榨他们的油水。补贴一下军需。顺便平平民愤。 光复未久。诸般务繁忙。市zhengfu的工作人员也是一天忙到晚。便是午饭也是军zhengfu统一配给的“光复餐”。荤有。倒也让人满意。吃过午饭后休息半个小时。就又必须投入到工作中去。前清时候的官场陋习可以说已是一扫而“。 今ri吃过午饭。像常一样。zhengfu的公务员们休息完毕。已赶回了各自的办公区。准备上班但不等开工鼓声响起。却听见外头传来喧嚣。一些人急忙赶出去|个究竟。却见门前的街上涌来大批百姓街边的行人也纷纷驻足。向一队走向总督衙门的队伍望去。 那是一队共和军的官兵。走在前头的是八个强壮的士兵。分成两组。每组各自抬着一只很长的猪笼。喊着号子走向总督衙门。 市的工作人员忙迎上去打这才的知。那猪笼里装着囚犯。之所以抬到这总督衙门。因为总司令打算在这里审问这些囚犯。这些囚犯可不是普通囚犯。他们是妄图刺杀共和军总司令的满清顽固派。这些人还打算在城里制混乱。屠杀百姓。 公务员们这才恍然悟。上午从旗营传来的枪声全成都的居民都听见了。后来又传来了炮让所有人都惊惶不已。以是城里的驻军发生了哗变。好在共和军弹压及时。枪炮声又很快沉寂下来城里的恐慌情绪这才迅速平息下去。 事后传出消息:总司令亲自挥在旗营逮捕了一伙满清顽固派。打死了十几个。活捉了几个。都已关押在将军衙门的的牢里由于这些顽固派拒捕。所以在旗营发生战斗共和军动用了大炮。一共只开了两炮那就是百姓们听见的炮声。 不众人也是奇怪。因为总参谋部就设有一座军事法庭。目前统管一切军民案件审理。由和军的总军法官吴禄贞主持。按说这刺杀总司令的案子也应该归他管。要审理也该去总参谋部所在的将军衙门。为什么把人犯押到这充当市zhengfu的总督衙门?而且此次提审的只有两个主犯。从犯一个也没有提来。这也让人觉的奇怪。 没等市zhengfu的公务员们议论完毕。成都的代理市长季雨霖已进了总督衙门。指挥手下将衙|正堂清理一番。布置妥当。充当法庭。 鉴于瞧热闹的百姓过多。季雨霖不的不加派jg戒哨。同时随意的挑选了一百名百姓。作为观审的市民代表。让他们进督衙门。 市民代表进去之后。又过来十几老。每人都在左臂带了个臂章。上面写着“陪审”几个字。百姓们瞧着好奇。向几位维持秩序的参谋官和副官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所谓的陪审员。现在共和了。过去的那一-刑讯法行不通了。以后审案。这陪审员就是法官的助手了。被告有罪没罪就靠他们一句话。 还没等百姓们回过来。政宣委的干事长张长官已走了过来。陪同几位金发碧眼的洋人也来到总督衙门正门前。满嘴洋话的请那几位洋人进了衙门。旁观的百姓互相打听。这才知。那些洋都是美|和德国人。其中还有两位大人物。一位是德国驻成都领事韦斯。一位是他的助手兼翻译费斯切尔。他们是应总司令相邀。前来旁听审讯的。现在共和了。也的让洋人们看看中国法律的进步。 张激扬陪同洋人们了衙门正堂。卫兵们搬来一些太师椅。先请陪审员们坐了。再请这几位洋人在稍靠后的位置分列左右坐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伺候着。考到洋人的口味。意为他们准备了印度红茶。洋人们捧着细瓷茶杯。好奇的在这总督衙门里四下打量。没等洋人们给这座古老的东方建一个客观的评价。总司令已在卫队的簇拥着赶到总督衙门。与洋人们握手寒暄后。就在衙门正堂上首落座。一拍惊堂木。呵令将人犯押上堂。 两个被五花大绑的被告跟着一队士兵走上正堂。士兵们大声吆喝着。勒令他们跪下。 “爷宁死不跪反贼”其中一人骂了几句。 “八嘎!”另一个也是神情激愤。用洋腔也骂了几句。不过没几个人的懂。 “瞧瞧。一个满清恐怖分一个东洋恐怖分子。这俩人策划实施对革命军人的刺杀行动。就是一个国际y谋啊!” 总司令又是一拍惊堂木。语出惊人。让身边的几部下又学了一个新鲜名词。 德国领事和一位美国商人同时站起。向总司令说了几句洋话。德国领事的翻译费斯切尔将他们的话翻译成汉语。 “未定罪之前。嫌犯也是有尊的。希望将军阁下允许他们站着接受审讯。而且。听说上午士兵们用装猪的竹笼装着嫌疑犯游街示众我们认为确实有些分了。” “几位国际友人所言很有道理。我也是在外国呆过的。知道文明执法的意义所在。今天请位来旁听审讯就是请几位来监督审讯程序的。用猪笼装 不是我的主意。这是士兵们太过气愤。有些过激了醒他们注意这个问题的。过去的满清王不懂什么是文明。现在中国已经走向了共和时代。社会将会越来越文明的。” 总司令摆了摆手示意士兵让两人犯站着接受审讯。不过那捆着的绳索却没解开。 “请诸位陪审员看看这两个被告。他们一个是旗人。一个是ri本人。就是他们策划了对人的刺杀。同时还妄图在城里制造混乱。” 总司令话音一落。陪审员们都目不转睛盯着那两个人犯。好奇的打量着。 其实众人进来之前就已听说了。这次逮捕的这伙“恐怖分子”中。有一个东洋人打死的|十几个“恐怖分子”中也有一个东洋人。众人都觉诧异。也很想知总司令怎么处置这个活捉的东洋人。毕竟这“远东狂人”与ri本人对付那是举世皆知的现在ri本人专门赶到这成都刺杀总司令。也难总司令要命人将这个东洋恐怖分子装在猪笼里游街。 相比之下。那个端锦的旗人遗老就没那么惹眼了。旗人的江山被总司令一把推倒旗人总司令一向是恨之入骨的。想刺杀总司令的旗人多很端锦不是最,一个。也肯定不是第一个只不过他敢想也敢干。甚至还拉上了东洋人。倒也算个旗人里的人物。 “啪!” 总司令连拍两下惊堂木。将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被告。刚才对你们的指控。你们听清楚了?你们想不想对此做辩解?”总司令问道。 被告却是冷哼。压根就没把场审讯放在眼里。 “那就是听清楚了。带证!”司令呵道。 “带人证!”卫队田劲夫跟着了一声。 正走进一人。旗人打扮。绅和市民代表中有人认的此人。正是原成都旗营的巡检尼克通阿。 “见过总司令!” 尼克通阿进了正堂。麻利的冲着堂上打了个千。倒是懂的规矩。现在共和zhengfu不兴下跪头。于是接着只是鞠了个躬。 “将你所见所闻。所知所听都仔细。” 或许是被这古典的衙门建筑感染了情绪。赵北不知不觉用上了官腔。也是古典的。 尼克通阿“喳”了一声。便奉命“打入敌营”的前后经过绘声绘se的讲述一遍。这人或许平时去茶馆听说书。这故事倒是讲的有些水平。听众很快进了角se。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赵北却与众人有些不同。对这故事提不起什么兴趣。毕竟这故事他上午已听过一遍。对于尼克通阿的吹牛虽然不反感。但是终究这个刺杀集团的落网是歪打正着。些取巧的味道。如果当初没有突发其想在旗营里埋下几个“钉子”的话。或许这帮“恐怖分子”已经实施行动了。就算没刺杀成功。也很可能在城里制造混乱。想起这一点。赵北就有些后怕。 斗争是残酷而激烈的。这个道理赵北当然懂的。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将卫队随时带在身边了。但是现在看来。仅有卫队是不行的。他还必须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减少在|生场合公开露面的次数。这一次敌人打的如意算盘是在他出面安抚哭街百姓的时候对他实施远程狙杀。不是近身刺杀。虽然对方手里没有专业狙击步枪。可是从上午旗营里的战斗来看。对方的|个狙击手枪相当厉害。如果尼克通阿不是在进城的时候想办法在络点留下一张纸条的话。恐怕那个ri本狙击手绝不会在旗营里展现他的枪法。 “看来有必要给卫队装备专业狙击步枪了。并对他们进行反狙击训练。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是否已出现了带瞄准镜狙击步枪?” 带着这个念头。赵打了个哈欠。起手揉了揉通红的眼圈。今ri天不亮才睡下。天刚亮克通阿的纸条就传到了总司令部。让他不的不立即着手围捕刺客。前,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再加上前两天也没怎么睡好。这困意就很足。上午抓完了恐怖分子又忙着主持绥靖会议。中午倒是眯了片刻。但那不足以补偿一天的劳累。 向尼克通阿望去。他仍在滔滔不绝的讲故事。赵北向田劲夫耳语几句。田劲夫急忙离开。片刻之后也给他端来一杯红茶。这半杯红茶下去。总算是将困意略驱散。 此时。那尼克通阿已讲完了故事。正站在堂下垂手而立。至于那些陪审员。则正在交头接耳。几位旁听的洋人也在窃窃私语。 这事可不一般啊。ri本人也参与密谋。这是国际刺杀事件。而且行动的目标直指一位声名赫赫的远东将军。这是政治暗杀行动。这事如果发生在欧洲强国。那就是一场外交风波啊。如果发生在巴尔干的区的话……德国领事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总司令未雨|。果断行动。等深感庆幸。此次敌酋y谋屠戮百姓栽赃革命军。在是y险狡诈。”一个充当审员的绅站了起来。侃侃而谈。 赵北定睛一看。那人他认的。叫傅华封。是原伪清朝廷任命的盐法道。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保举上一个洋务派人物。据说很有些才干。而且赵尔巽的投降也正是此人力劝的结果。赵北本打算将他委以重任。但是后来赵尔巽的管家在总司令跟前进谗言。说这傅华封当时虽然劝说赵尔巽投降。可是却同时献了一个“降袁不降赵”的主意。结果总司令对此人的好感顿时全失。于是成都光复之后。这军zhengfu就没给他安排位置。总司令一脚将此人踢到了成都总商会。做了一个委员。 或许知道自己的罪了总司令。这傅委员倒也识趣。这几ri里老实老实的协助总商会处理川汉路款亏空案的善后事宜。也算的上勤勤恳恳。现在又第一个站出来颂总司令的英明睿智。这立场转变的确实快。 识时务者为俊杰么。官场上混。就的学会见风使舵。 “傅委员说的不错!这帮恐怖分子y险狡诈。差点毁了成都光复后的大好局面。” 总司令投去一个赞的眼神。问道:“那依傅委员之见。这两人如何处置为妥?” 第210章 告状 1908远东狂人第210章告状 人将目光移到傅员跟前。看如何回答总司令的 傅华封撩子。将手掌往下一挥。说道:“旗人斩立决。东洋人斩监候。” “哦?为何东洋人不能斩立决?” “事关外交。似应慎重为妥。” 赵北不置可否的哼了哼。扫了眼在座众人。说道:“诸位的意思呢?现在共和了。制宪会议正在争论法庭审判是否该设立陪审团。虽然还没议出个结果。不过们倒是可以试试这陪审团的审判法。毕竟。诸位都是成都居民。这伙人不仅想刺杀本司令。更想破坏城里的安定局面。这也关系到诸位的切身利益。不能不征一|诸位的意见。本来。有人建议我将这些刺客秘密处决。勿需审问。但是咱们革命军人要以身作则。既然咱们讲究以法治国。就不能带头破坏法律。诸位既然在这里观审。我也不能不尊重诸位的意。” 众人低声商议。意见分歧较大。这分歧倒不是集中在如何处置那东洋人上。而是如何善后。一旦将这东洋人治了罪。无论是杀是关。总之是罪了ri本国。万一来引起外交纠纷。追究下来的话。总司令有军队保护。自然不会有事。可是众人只是一介草民。怎可去与那打败了中国俄国的ri本国理论? 所以啊。这来议去。最后的意见是:要么请总司纲独断。要么请那几位旁听审讯的国美国友人拿主意。 但那几位洋显然不想卷入此事太深。德国领事只是提醒了几句。说这“陪审团”只有定罪之权。没有:罚之权。也就是说。陪审团只能说被告“有罪”还是“罪”。至于定罪之后何量刑。应该是主审法官拿主意。 现在的主审法官就司令啊。于是众人又将目光挪回总司令跟前。 见众人怕担上干系赵北淡淡一。道:“诸要我乾纲独断。我当然可以立即下令处决这帮恐怖分。但是考虑到本人只是一介武夫。虽然也曾在外国呆过。略知法律。但毕竟不是法律界人士。既然诸位也是意见分歧。|么此案也不急着结案。所谓“术业有专攻”。咱们不如征求一下法律界人士的意见。其实啊。此次提审并不是正式审判。而是一次初审。现在制会议和袁大总推举的两位法官一位张法官。现正川南赶来。一位蒲法官。还一位律师团顾问。他们也正在向成都兼程赶来。虽然他们是主审川汉路款亏空案的但是他们可以在这件遂刺杀案上给些专业意见。诸位或许并不楚。眼前的这个东洋人可不是ri本浪人。他叫西泽公雄以前是ri本驻宁波的领事。后来又担任矿场监督。说起来他不仅是ri本国民。而且还是ri本zhengfu的雇员。此次未遂刺杀事件到底是他本的主意。还是ri本zhengfu幕后主使。确实需要认真调查调查。如果是ri本zhengfu所为那就是对我国内政的粗暴而野蛮的干涉这同时也是对国际政治文明的挑衅。如果此事ri本zhengfu脱不了干系的话。我共和军方面强烈要求民国外务部就此事向ri本zhengfu提出严正抗议。” 总司令说的义严众人却是有些奇怪。弄不清楚总司令到底是何用意。难道就是为了告诉国人这个洋人是ri本zhengfu派?不过。当那位德国领事表态之后。众人好象有些明白总司令的意思了。 德国领事的也不复杂。他建议这个案子暂时不要结案。他会拍发电报回德国。向德国的法律界资深人士咨询一下。看看有无案例可以遵循。当年中ri甲午战争时。ri本军舰沉运输中国部队的英国商船一事。就曾在国际法学界引起一场争执。那个案例很有名。当时德国的法律界也参与了讨论。 总司令是想将小事化大啊。和“蕲州事变”是一个思路。 众人恍然大悟。 “总司令说错了。而且。作为一位在华外国人。德国领事阁下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领事裁判权。” 德国领事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东洋人抬起了头。神情傲慢的说道:“鄙人西泽公雄。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我绝对没有参与这件刺杀事件。虽然鄙曾经是大ri本帝国派驻宁波的领事。但是早就卸任了公职。至于担任大冶铁矿监督一事。纯粹是商业行为。我是为汉冶萍公司的ri本债主服务的。与ri本zhengfu毫无关系。此次到成都来。也绝不是来刺杀总司令的。而是来勘探当的的矿产资源的。与这个所谓的“刺杀集团”毫无瓜葛。与这个叫端锦的旗人也不认识。之所以会出现在旗营。完全是一场误会。我当时正在旗营里参观旗人文化。贵军士兵搜查旗营。将我捕了去。但是我确实与刺杀事件没有任何关系。” “你放屁。你不认识端锦。那端锦咋认识你?你们还在一起吃饭喝酒。怎么会不认识?”尼克通阿跳了出来。 “这位旗人先生。你认错人了。从来没有与端锦吃过饭。更没有一起喝过酒。你空口无凭。没有证据。” 说到这里。西泽公雄扫了眼在座陪审员。一字一句的说道:“作为一个文明国家和法治国家的公民。我强烈要求聘请一位辩护士。为我做法律辩护。贵国所谓法律在我看来是很可笑的。不仅我是如此看法。欧美列强也是同看法。所以。强才会强烈求在华领事裁判权。我们大ri本帝国同样拥有在华领事裁判权。这一权力是神圣的。也是不可动摇的。任何挑衅这一权力的人和势力。都将遭到列强的一致视。当年的义和拳就是前车之鉴。那些支持义和拳的清廷官员在列强的压力下不是被杀就是被流放。这就是无视列强力量的凄凉下场。” 这简直就是威胁了。座众人多数面se一变。少数几人则站起身。大声呵斥这个狂妄东洋恐怖分子。 “肃静。肃静。” 赵拍桌子。呵止了那几位过于激愤的陪审员。 “刚才这个ri本人说的不错。外国人在贵国是有领事裁判权的。如果犯了罪。只能移交给该国领事馆由该国法庭审讯”一位美国商人站了起来。说了几句。然后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德国领事问道:“领事先生如果一位德|公民参与了这次刺杀事件。你会怎么处理呢?” 德国领事面无表情的说道:“阁下的猜测毫无依据。德国公民是文明的。绝不会参与这种犯罪行动。 ” “我是说“如果”。这是一个假设。领事先生。” 见美国商人一副刨根问底的 赵北觉的没有必要再让他表演下去了。于是说道:“判权我是知道的不过ri本府现在敌视我共和zhengfu。上次悍然制造“蕲州惨案”。这一次又派人暗杀共和政的将领。这样一个国家已不能称为文明国家。领事裁判权显然不适用于本案。而且这是一次跨国政治暗杀事件不是普通的民事或刑事案件。本案中。领事裁判权似有商榷之处。” 美国商置可否耸了耸肩识相的闭上了嘴。 德国领事的翻译费切尔与领事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对于领事裁判我国zhengfu列强是立场一致的。另外。军阁下。领事先生建议查看一下物证。仅有人证很难定罪。” “我正有此意。” 赵北点了点头。向卫队长使了个眼se。 “田劲夫。命人带审员和国际友人去旗营里转转看看那些,体再看看那些武器。今天的提审就到这里。把嫌疑犯先带下去等那两位在外国留过学的法官到了成都。咱们再问问他们。这案子到底该怎么审理。此案我已拍发电报。告之制宪会议和总统府。相信用不了多久。中枢就会做出反。” 人犯押了去。洋人们随后离开。这些“陪审员”和观审的市民代表“纷退下。但傅华封却被总司令叫住了。 “傅委员。你留下。我有事情与你商量。” 傅华封又坐了回去。卫新了红茶过去。他只是捧着茶杯。并未沾口。见这里已无闲杂人员。便向赵北问道:“总司令真打算将这个ri本人定罪?领事裁判确实不好处理啊。便是当年清廷想在租界里拿革命党人。也的跟洋人领事说好话。” “定不定罪只是一个立场。其实我也道。就凭那个尼克通阿的几句证词和几杆破枪。这子若是放在列强的法庭上。基本上是无法定罪的。” “那总司令还要意请来洋人观“何不照着军法将这ri本人秘密处决?” “这个ri本人不定的了罪并不重要。处决不处决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人们知道rizhengfu在干什么。这是跨国政治暗杀。放在列强那边就是开战的借口。其实想干掉我人多的很。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秘密处决这个ri本人只能让我痛快一时。可是不处决这个ri本人。却能让ri本zhengfu头疼一些ri子。这笔算下来。不是已很清楚么?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员。我叫你留下不是跟你讨论律事务的。把你留下。是想问你几句。” 赵北喝了几口红茶但困意不减。强撑着眼皮向傅华封问道:“傅委员做了几年盐法道?” “两年有余。”傅华封答道。 “这么说。对于伪清朝廷的盐政盐法你比较熟悉了?” “略有心的。” “听说这伪清时代的盐政弊端很多。每年的盐税收入中。有一半都进了私人腰包。这个说法不算过分?” 傅华封淡淡一笑。头说道:“此言谬矣。在傅某看来。每年清廷的盐税收入中。至少有七成落进私人腰包。而这七税收入中。一半归盐商。一半则是落入了各级盐官腰包里了。” “哦?那么。不知傅委员做盐法道的时候。有没有从中分润呢?” 赵北挑起眉头。问了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傅华封大大方方的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众必毁之。傅某以为。这句古语有些道理。不知总司令以为然否?” 赵北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么说。这就是制度问题。这伪清时代的盐政必须改一改。不然。这盐政就是漆黑一片。zhengfu的收入也是不到保证。既然傅委员对这盐政有心的。不知肯否写个条陈。将这伪清时代盐政的黑幕开?” 傅华封说道:“总司令下令。傅某怎敢不从?只是不知。总司令想怎么改这盐政?当年清廷不是没有改过。但迫于时局半途而废。盐政一事。说改也好改。说难改也难改。有人的利。就必然有人失利。如今时局不靖。人心不稳。总司令是否已下决心要改这盐政?” “盐政肯定要改。不过具体怎么改。这还要等你的条陈呈上来后再说。其实这个利益问题也好解决。过去的清廷之所以不敢改盐政。就是因为瞻前顾后。患患失。没有办法。对于一个没落王朝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过且过。应付了事。现在。我们革命军人既然有信心用武力推翻满清。那么。也同样有信心将这盐政的弊端清除干净。” 总司令信誓旦旦。傅华封将信将疑。不过既然总令将写条陈的任务交代下来。那就是自己的信任。无论如何这个差事必须干好。好歹把这顶“商会委员”的帽子扔了。 傅华封告辞离去。赵北也打算离开总督衙门。不过刚与张激扬走出衙门正堂。正在讨论如何在这件“国际刺杀案”上做文章时。就听见外头有人在敲鼓。 “咚。咚。” 总督衙门正门前有一大鼓。据说是给百姓鸣冤告状的“青天鼓”。满清立国二百余年。却也不知道这面鼓为多少百姓鸣了冤。只知道以前这鼓边站着衙役不许百姓接近这面鼓。所以这青天鼓终究只是摆设。成都光复之后。这摆设倒是派上了用场。市zhengfu的公务员听鼓上班下班。鼓点急就上班。鼓点缓就是下班。 不过现在。这鼓声却是有缓有急。听着既不是上班鼓也不是下班鼓。况且现在还没到下时间呢。 赵北与张激扬均觉的奇怪。于是打发田劲夫带人出门查看。 田劲夫很快就转了回来。说道:“司令。外头来了一老一少。是来告状的。” “告状?那叫他们去将军衙门。不管是什么案子。现在都归军事法庭审理。”赵北摆了摆手。继续打着哈欠。 “司令。这案子怕是吴禄贞审不了。”田劲夫神情有些古怪。“吴是个天不怕的不怕的人。什么案子他不敢接?” 张激扬看了身边的总司令一眼。调侃着说道:“除非是告总司令的。” 田劲夫苦笑。说道:“石人。你还别说。这一老一少过来。就是来告总司令的。” “啥?” 赵北张着的嘴立刻合上了。眼睛瞪了起来。 “告我?告我什么?” 田劲夫咳嗽一声。在赵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啥?拐带人口?” 赵北的嘴一歪。伸手将枪套里的那支左轮手枪一拍。迈步就走向衙门正门。 第211章 小才大用 1908远东狂人第211章小才大用 姓状告总司令。这可是共和时代的头一遭。这要是让|闻记者知道。总司令又要头了。所以。这状纸就不能在衙门口接。 赵北将那告状的一一少带进总督衙门。就在刚才审讯刺客的衙门正堂接了状纸。看了几眼。又问了几。这才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传令下去。叫总军法官吴贞跑步来见。 吴禄贞气喘嘘嘘的到总督衙门。赵北将那状纸往他面前一递。说道:“卿。有人告咱们共和军带人口。你好好看看这状纸。” 吴禄贞看完状纸。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总司令拐带人口?此话从何说起?你们两人老实说。不是有人教唆你们的?栽赃总司令。那可是重罪!” 这最后两句话是对那告状的一老一少说的。语气相当严厉。 那告状的一老少。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少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都是本的人氏。老头名叫秦时亨。是成都一家广洋货店的掌柜。少年名叫秦石头。是这秦掌柜的族侄。同时也是货店的一名伙计。 状纸上说。那个被总司令“拐”走的人名叫秦宏文。是这秦掌柜的独子。也是秦家广洋货店的二掌柜。现年二十一岁。上过成都高等师范学堂。业后曾在一家洋行做写字。后来洋行歇业。他便回了秦家铺子做二掌柜。共和军西征四川。成都光复后。这个秦宏文就被共和军“带”走了。所以。这秦掌柜要来|告总司令。 被总军法官呵问那秦掌柜先了几分。战战兢兢几乎不敢开口说话。倒是那货店伙计秦石头少年心xg。顶撞了几句。 “共和军就是总司令的队。共和军拐带人口。啷格不告总司令?总司令家法不严。底下人带人口。|就是总司令的错!” 这几句虽然很没有礼貌不倒是有些歪理。毕竟。这共和军现在基本上就是“赵军。 但是另一方面。总确实是无的。所以他很恼火。 其实这件事的真并杂: 总司令命吴禄贞负责组建一支专业宪兵部以加强部队的军纪。并在战争时期承担作战区的一部分jg察职能。这支宪兵部队对文化的要求较高。所有的士兵都必须识字。所以这兵源很成问题到目前为止。尚未征募足额。所以前两天成都光复之后。总司令同意吴禄贞就的征募宪兵。那个秦宏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在今ri上午应募。成了一名共和军的新兵。被编入宪兵营。报名之后他回家收拾了行李。留了张纸条后便偷偷离家出走。秦掌柜看见了纸条当时就昏了过去老秦家几代单传。秦宏文就是秦掌柜的掌上明珠。还指望着他来承家业呢。哪里肯放他去参军打仗当炮灰? 秦掌柜当时就想把子叫回来但是纸条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他只知道儿子当的是宪兵至于宪兵是个什么兵。谁也说不清楚秦掌柜是号啕大哭。惊动了邻居。也不知是哪个促狭鬼出了个主意。叫秦掌柜去告状。告谁呢?就告总司令。反正听说总司令“和蔼可亲”。想必不会治秦掌柜的罪。 什么叫“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就是啊。刚才赵北听到秦掌柜的哭诉之后。差,就要暴走。他亲民只是做个姿态。可不是想跟那位“泥菩萨”黎元洪黎长学习。看起来。以后还“恩威并施”才是。百姓可以优待。但总司令的权威必须的到尊重! 其实秦掌柜当时如冷静一点的话。根本就不敢来告总司令。自古民告官。便是告赢了也落不了什么好。何况。这位总司令不仅“和可亲”。而且还有一个“小赵屠”的诨号。虽说那是满清顽固派的污蔑之辞但也可看出这位总司令的禀xg。那就是刚柔兼。惹恼了他。未必不会剁几颗刁民的脑袋立立威。 但是秦掌柜爱子心。顾的了那么多。被人一撺掇。便找了个算命先生写了张状纸。着族侄秦石头就告到了总督衙门。至于为什么要告到这里。原因也很单。因为这里有“青天鼓”。革命了。共和了。过去看不见的青天现在总该给百姓做主了? 小伙计在跟总军法官顶牛。秦掌柜“嗵”一声跪了下去。冲着高坐上首的总司令磕了几个响头。号啕哭道:“总司令开恩。老秦家就这一苗苗。这上了阵枪林弹雨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叫我怎么活啊。总司令开恩。放我家宏文回家。若是要拉兵。差。小人愿顶替宏文。刀山火海跟总司令闯了。” 赵北见老头哭的可怜。恻隐之心也荡了荡。不过到底是忍住了没站起来。毕竟。这事他确实有些恼火。这老头的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是如此告总司令。实在是让人气愤。这好在是 了他们才来告状。要是刚才审问那两个刺客头子的时||闯进来闹腾。那可就不好收场了。虽然事情很容易就能够弄清楚。可是毕竟对于总司令的威望是有损害的。 “秦时亨。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根本就是诬告!” 赵北拿起惊堂木。力拍了拍。吓的老头差点昏过去。 总司令适可而止。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在共和军列了名字。便是现役军人。无论如何也必须服完兵役。现在既然你儿子已是共和军的现役军人。就不能随便离军队。否就是逃兵。要军法从事的!” 老头已是面无人se。是磕头。|么话也不敢说了。 那小伙计秦石也跪了下来。说道:“总司令开恩。掌柜的愿意出银子。只要秦上阵`仗。就是倾家荡产。掌柜的也愿意。”那老头连连点头哽咽的说出话。 “你们当我们革命是绿营八么?出钱就能不上阵?哼!其心可诛!”张激扬在一边冷哼一。其实他也是心虚。因为前两天他的政宣委也闹了几回。都是里人不同意儿女参军。只不过没有闹到总司令这里。这些闹事的人家多半都是ri子过的不错的。所以都视当兵为险途。这眼前的秦掌柜只家境也是不错。 “都不当兵都不国效力。这国家谁来保卫?不要说是洋人杀来。便是土匪强盗过。你们能抵?” 吴禄贞也是气够,。他更理解总司令为什么那么强调开启民智激发民力的重要了。没有国民的觉醒。就靠他们这帮军人。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个垂危的国家带险境? “够了!” 总司令又拍了拍堂木。向吴禄贞说道:“卿。这个秦宏文你有无印象?”“上午投的军有印象。这个人文化水平高。做宪兵确实可惜。本来我是打算推荐他去部学校的。”吴贞点了点。 “秦掌柜。你儿子既然已经从军。又是他本人的意愿。并非我们强迫他。按说不能立即退役。不过考虑到他是秦家独子情况比较特殊。我允许他再做一次选择。等他过来你跟他说说话但如果他执意要从军。你也不能|迫他。毕竟。现在共和时代了青年人有选择自己生活道路的权力。宗法制度也应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总司令新鲜词太多秦掌柜听的有些艰难。不过这意思是明白的当下连连点头。又从包里拿了张银票呈上。说道:“小人愿出五百两银子助军。” 赵北摆了摆手。说道:“我不要你的银子。不过。你这“告”的罪跑不了的。没有矩不成方圆。儿子的事是你儿子的事。你的事是你的事。没有任何证据就来告总司令带人口。要是放在前清时候。你有这子么?” 总司令冷言冷语。秦掌柜心里发。不过也梗了梗脖子。豁出去了。“只要宏文回家。总司令便是砍了小人的脑袋。|绝无怨言。” “就算你儿子不愿回家。你这“诬告”的罪名也是跑不了的。 卿。打个电话。命令秦宏文跑步前来报到。顺便叫宪兵营把他的军籍登记册拿过来。” 不多时。秦宏文跟着一名副官赶到总督衙门。秦掌柜一见儿子。顿时又是号大哭。 秦宏文拉着父亲走到一边。父子俩争论了一番。老头见无法说服儿子。干脆从天井捡了砖头。往自己脑门上拍。 这下子算是震慑住了儿子。秦宏文垂头丧气走到正堂。一个立正。向总司令敬礼。“感谢总司令给我个机会。不过父命难违。我只能选择退役了。革命时代。不能为革命力。实在无语。至于家父的“告”罪。我愿意替他承担。” “你当法律是菜市上的青菜。可以随便讨价还价的?” 张激扬冷哼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刚才这年轻人的好感顿时全无。扭过头去总司令发话。发现总司令仍在仔细研究秦宏文的军籍登记册。 共和军的军籍登记它军队的不一样。所有识字的官兵必须填写一份个人简历。附在登记册上。哪怕除了给人放牛之外并无别的经历。也必须写上去。这既便于以后的提拔。也便于总令掌握军官的社会背景人际关系。 赵北合上简历。问道:“秦宏文。这简历上说。前在洋行做写字。那家洋行是经营染的?” “是。那是一家英国洋行。经营各国染料。英国“德国货都有一些。不过本的并无大的印染厂。土都是用土染料漂染。洋行经营不下去。只好关门了事。” “简历上说。你曾被那家洋行送到香港总行学习化学。而且学了一年。都学的 ?” “基础化学。成绩尚可。本yu出国深造。奈何家父一力反对。只好作罢。” “学了一年化学。那应该算是半个专家了。你会不会制造染料并提纯染料?”赵北站起身走到秦宏文边。 “照葫芦画瓢应该没问题。总司的意思是?”秦宏文眉头一挑。 赵北来回踱了几步。示意田劲夫将无关人员遣散。这里只留下几个亲信。以及这个半调子化学专家。 “我打算在四川部建设一座大型化工厂。不知无兴趣助我一臂之力?” 总司令的抬举让秦宏文有激动。但很快冷静下来。 “若是总司令办个染坊。我或可一臂之力。但是化工厂这个我可不敢充数。” “化学专家。我的下也有么几个。还是留学生呢。不过他们都不是四川本的人。这座工厂既然建在四川。就离不开本的人的协助。” 说到这里。赵北拍拍秦宏的肩膀。笑道:“怎么样?一样是为革命效力。但不必上战场厮杀。你父必不会反对。” “既然总司令抬爱我充数一回。只是不知这座工厂设在哪里?成都?” 见秦宏文问直。赵北摇了摇头。 “既然是化学工厂。就不能设在人烟稠密的城镇。只能放在山区。而且考虑到动力的需求。个工厂必须选择一个有较丰富水力资源和煤炭资源的的方。” 秦宏文正琢磨着哪里设厂合适。见总司令摆了摆手。 “秦宏文。你这就回家等候命令等其他人赶到四川。我就派去找你。如果你愿意就做化学组的副组长。” “那那“告”一事?”“你父亲也是爱子心切。此事就不深究了。不过这惩戒是不能少的。这样。你们秦家出钱雇人将旗营的那几道围墙给拆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过记住这告状的事就烂在心里。谁都不许讲。” 秦掌柜领着儿子千恩万谢的告辞张激扬吴贞也各自散去。那张状纸则被田劲夫撕。 “那化学工厂不是要设在武汉附近么?怎么现在司令改主意了?” 见田劲夫一脸茫然。赵北说道:“这座化学工厂除了用来生产药品之外。我还打算用来制一种武器。种武器杀伤力巨大。还是设在偏远的方为妥。另外。川的处内陆。信息闭塞。有利于保密。” “如此。不如让化“组和钢铁组乘一船。赶到成都。” “还是分乘两艘船。我拍电报再从武汉借调一艘军火船。川江航行就是冒险。鸡蛋不装在一个篮子里。这些海外归来的留学生就是咱们中国的宝贝啊。好不容易把他们从同盟会袁世凯那边拉过来。可不能在川江里毁了大好程。” 说里。赵北看了看天井上空那湛蓝的天。 “创业艰难啊。所有的人才都是宝贵的。咱们要充分利用每一个人才。对了。另外再拍一封电报。告诉|位还没拿定主意的范旭东先生。虽然他的兄长范静生在北洋做官。还给他谋了个银圆局的职位。但是这北洋的官场就是继前清官场。像他这种一心实业救国的知识青年在官场里是混不下去的。与其在官场里遭人排挤。倒不如创办实业。我可以给他资金。告诉范旭东。如果此他不能立即动身入川的话。这顶“中国化学工业之父”的桂冠就要戴到别人的头上去了。” “中国化学工业之父?这也太抬举那个秦宏文了?就他那学了一年的半调子化学。能这个“中国化学工业之父”?好歹那范旭东是东京帝国大学化学系的高才生。虽然没毕业。可到底是正经科班出身。便是一定要找人来做这个“中国化学工业之父”。也轮不到秦宏文啊。” “这个道理说透了其实也不难懂。” 看着这个迷惑不解的部下。赵北苦笑。 “这叫“小才大用”。秦宏文固然是个半调子化学专家。可是他毕竟比我们懂的多。只委以重任。他必不会敷衍了事。这就好比是一台蒸汽机。额定马力只有一千。但是只要使用的当。就能使他发挥出一千一百马力的功率。”这叫什么歪理? 难怪田劲怪。“小才大用”本是后世商场上的经营理念。目的就是使雇员发挥全部潜力为公司挣钱。 “小才大用”都是小公司的伎俩。迫不的已为之。因为大才请不起。也不好找。 说到底。是这个时1中国太缺乏人才了。 “人才难的啊!” 望着湛蓝的天空。总司令喟然长叹。 第212章 宣慰使 108远东狂人第212章宣慰使 笛“呜呜”的响了两声。这艘汽船无奈的在江了下来。因为北岸已被各种船只挤的满满当当。实在是停不下了。 难道中枢另荆情报来源? 陆建章越想越觉得奇怪。—全文字版小说首发—除非是刺杀案的同谋出否则这件案子没那么快就水落石出想到这里陆建章很自然的想起了当年的那件陶成章遇刺案如果没有汪兆铭的出那件案子的“真相”也不会水落石出。 偏偏这件“一号专案”的被害人正是刺陶案中的关键人物这案子真是越想越蹊跷越琢磨越诡异陆建章是一身冷汗。 虽然陆建章疑虑重重。但是既然内政部来了命令他就必须执行于是叫来手下布置一番。到了中午的时候各方再的准备都已妥当下午两点整陆建章坐镇浦口一声令下江苏各地军jg宪特同时出动一张围捕的大网就这么撒了出去等到了晚上行动结束的时候;落网的“大鱼”有一百多人。 这些刺汪案“嫌疑人”中绝大多数都是社会名流、借伸者老没一个是穷光蛋过去他们是人上人但是现在他们却从高高在上的地方一下子跌落到了社会底层。都被关在南京陆军监狱里跟臭虫、耗子为伍在牢房里喊冤、叫屈。 几乎一夜之间江苏社会上层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陆阎王。果然是名不虚传。 次ri天亮之后这个爆炸xg的消息迅通过报纸、电讯等先进的新闻传播手段在整个江苏蔓延开去稍后又向全国蔓延开去就连中国第一座试运行的广播电台上海广播电台也通过电波将这个新闻传播开去许多有钱购置收音机的个人和单位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一帮阔佬竟然雇佣枪手刺杀了新任地方大员这个消息简直是让人膛目结舌。 国民震惊了江苏省议院震惊了江苏督军府震惊了就连司法部也震惊了。 于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建章立刻被舆论抛到了风口浪尖上痛骂者有之赞许者有之扬言上京告御状者有之通过都件往陆建章寓所寄子弹头者有之”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个社会的复杂人际关系在这次行动中展现无疑。 陆建章顿时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困境之中这种时候能够给他撑腰的只有内政部和司法部。 不过没等内政部和司法部公开表看法江苏督军徐宝山却兴冲冲的赶了过来对陆建章的“雷厉果决。大加赞赏甚至有修复两人关系的冲动。 陆建章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就明白徐宝山为什么这么支持他的抓捕行动了。 这次抓捕行动中抓来的绝大部分“嫌疑人。都是江苏的商人他们几乎全是前任江苏省长张士所的追随者是张士所那派金融实业集团的骨干成员在与徐宝山争夺淅粤铁路股权的时候正是这些人跳得最起劲而且他们也一直是徐宝山的那个。盐枭金融集团的死对头两派的斗争现在已随着轻工业的快展而变得越来越激烈。所以在徐宝山看来陆建章抓这些人那就是在帮他消灭商业竞争对手他当然非常兴奋。 “陆老弟你做得没错我支持你谁敢说你胡乱抓人我就把他抓进陆军监狱曰酣脚刺客们关在他们坏敢不敢乱叫乱就目初有人告说那帮jian商偷漏国税我本来是想追查到底的可是却被张士拚那帮人挡住了这次中枢派汪省长过来就是来调查这帮jian商的这就犯了众怒了难怪这帮jian商要对汪省长下黑手。” 徐宝山的话让陆建章很是吃惊因为徐督军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将本省的那些金融实业集团一网打尽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作为江苏督军徐宝山一直觊觎着江苏商人的巨大财力有了这笔钱徐宝山可以迅扩充他的部队以增加与中枢对话的本钱。 想到这一点陆建章更感到他正站在薄冰之上一个不慎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无论刺汪案的真相到底如何至少现在有人正打算利用这个案子掀起一场风波。 “徐督军过誉了。其实此案由内政部督办我只是奉命行事罢 r> 陆建章急忙谦虚一番。顺便也适当的撇清一下自己以免将来替人顶缸他现在确实糊涂了不知道内政部到底打算做什么而中枢又在这次行动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se? “陆老弟你过谦了。其实我今天过来跟你说话就是打算商量一下这下一步的行动现在你抓了一批嫌疑人但是没有抓完另外那些嫌疑人要么逃去了租界要么还在省议院里上蹿下跳仗着有司法豁免权妄图给同伙翻案。这不行!咱们得把他们也都收拾收拾以免他们狗急跳墙。” 见徐宝山想拉自己垫背。陆建章自然不肯就这么上当于是摇了摇头。 “徐督军人既然已逃去租界自有治外法权庇护咱们没有办法再将那些人抓来至于那些省议院的议员们这个司法豁免权是宪法规定的。没有司法部批准更是一个人也不能抓否则就有违反宪法的嫌疑国会不会放过我们的甚至可能会连累中枢和总统要想逮捕议员必须事先取得国会的谅解 “陆老弟你这话就书生气了。所谓“事且从权”咱们都是干大事业的人怎么能够被几条法律给吓住?租界是洋人管着咱们先不去招惹可是江苏省议院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收拾起来是易如翻掌。” “不不。徐督军。你这话说得不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jg务督察哪里敢毒抓议员?你要去抓尽可自毛带兵过去我不插手。” 徐宝山想拉陆建章上贼船陆建章死活不上去两人之间的友好磋商渐渐变成了火药味十足的对抗就在两人都打算撕破脸的危急关头陆建章的外甥冯玉祥走进了房间将一封电报交给了陆建章。 “舅父这是内政部刚刚拍过来的密码电报需要您亲泽而且必须立玄泽出内容。” “徐督军我要鼻电报。请你等在这里。” 陆建章自然不敢怠慢。急忙与冯玉祥去了里间找来密码本开始译那封电报等内容泽出陆建章脸se一变然后长嘘口气拿着电报泽稿匆匆走回徐宝山身边。 “徐督军这是内政部的电报司法部取得国会多数议员支持现在已经取消了江苏省议院部分议员的司法豁免权内政部命令专案组立即逮捕参与策划刺杀汪省长的部分江苏议员名单如下:” 待陆建章将那长长的名单念完徐宝山不由眉飞se舞当下抄了名单命令部队前去抓人而他本人则坐镇专案组与陆建章攀起了交情直到部下来报说人已按图索旗全部拿下徐宝山这才告辞离去与幕僚们商议如何接收“y谋集团”的财产去了。 “y谋集团。”这是徐宝山刚才评价的而且看上去内政部和司法部也是类似观点但是陆建章并不这样看他拿着名单仔细的琢磨了片玄然后让外甥去了一趟江苏省议院抄来一本花名册然后将上头的名字与内政部刚才拍过来的那封电报上的名单进行了仔细核对然后一切都清楚了。 这批被司法部撤消司法豁免权的江苏省议员无一例外都是“国民同盟”的党员或者是同情者在被捕的嫌疑人里没有一个是联合阵线的成员。 显然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刑事罪案的逮捕在国民同盟看来这可以看作是一次政变。 前些ri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外蒙古风波就是国民同盟挑起来的他们想对付总统和联合阵线那么也就别怪总统和联合阵线对此进行强力反击。于是就有了这次大逮捕。 但是事情真如陆建章想的这么简单么?江苏省议院里的国民同盟比联合阵线的力量更强而此次大逮捕中国民同盟的议员只损失了不到一半如果这真是一次政变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将国民同盟连根铲除呢?为什么不同时在全国采取同样的逮捕行动呢? 或者联合阵线和那位总统先生还留着什么后招不成? 想到这里陆建章只觉冷汗涔涔而下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一号专案”是个很大的y谋了。而他只是这个y谋里的一个小小棋子至于督军徐宝山恐怕也扮演着相同的角se。 第529章 各有所 入se越来越黑。天边的积雨云正在积聚,向着beijg城缓缓一,仙;过来,与那闷热难当的空气一起将人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啊。” 站在天井里。望了望那黑沉沉的天空,黎元洪叹了口气,面se沉重的走回了书房,拉了拉电灯开关,但是屋里还是黑沉沉一片,电厂那边肯定又断电了。随着重工业的快展,现在全国各地对烘炭的需求猛增,而北方的煤矿产能跟不上需求,而且出产的蝶炭也优先供应重工业项目,所以,这京津一带的几座火电厂就面临着蝶炭短缺局面,前几天山东兵工厂煤炭告急,威胁到了兵工生产,一个求援电报拍到总统,府,结果总统一个条子,将京津地区几座火电厂的存媒全部批给了山东兵工厂,如此一来。电厂自然要限电,在唐山的煤炭专列过来之前,这京津一带的民用电就基本上只能保证晚上照明了。 现在才下午四点半钟不到,不到供电时间,这灯自然也就亮不起来。 “来人啊,掌灯黎元洪喊来一名仆人,点上了一盏煤油灯,这屋里才亮了起来。 “你冉去。告诉伙房,今晚不必预备我的晚饭了,我晚上有应 打走了那名仆人,黎元洪在书桌边坐下,将那盏桌上的煤油灯调得更亮一些,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封已拆了封的书信,从信封里抽出信板,就着煤油灯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德国价商联合会的会长汉纳根先生在前段ri子写给黎议长的,信的内容也不复杂,除了套交情之外,就是商议组建一家山西煤矿公司的事情,汉纳根想请黎元洪入股,做他的合伙人。不过并不需要黎元洪直接出资。而纯粹是领个干股,不多,只占总股份的一成,但是考虑到现在全国各的市场对蝶炭的巨大需求,这个煤矿公司一旦建成,利润肯定相当可观,而作为公司股东,这每年的股份分红自然也是很可观的。 对于德国商人的拉拢,黎元洪并未一口答应,他身为国会参议院议长,与人合伙做买卖是可以的,但是如果收别人赠送的干股,那就是不道德的了,甚至有违法之嫌,总统府各部门中,那个督政处可不是吃闲饭的,而且,内政部中也设有廉政监督机构,虽说效率低下,可是也毕竟不是什么摆设。首发上次“廉政风暴”的时候,中枢各部已被扫荡过一次,虽然黎元洪并不能算是中枢zhengfu的工作人员,他是zhengfu监督机构的。但是作为一个一向重视口碑的政客,他确实不敢去挑战法律,尤其是这个法律还是那位“狂人总统”主持制订的。 可是另一方面。现在蝶炭行情大涨,跟风投资蝶矿的人很多,其中不少都是zhengfu里头的要员,对于这股投资矿业的热chao。总统那边确实也没有干涉,所以。黎元洪现在还是有些动心,干股他是不敢要,但是他打算出资买实股。毕竟,人是经济动物,有财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能甘心错过呢?虽然国会议长有俸禄,可是毕竟很有限,就靠出书、演说,确实也挣不了多少外快。还是做实业家最稳妥。 但是投资汉纳根的这个新蝶矿公司不比投资小作坊,按照汉纳根的计划,他的那座新煤矿将采用最先进的机器和设备,力求将成本降到最低,以方便与其它煤矿进行价格战,并最终将竞争对手一个接一个的吞掉,组建一个大型的煤矿辛迪加甚至是托拉斯,袭断北方地区的煤炭,场。 如此一来,如果不拿干股的话,这投资不了,以黎元洪现在的身家,远远不够一个零头,所以,如果他真的想投资实业的话,就必须想办法借钱。 跟银行借钱固然是一个渠道。可是黎元洪并不想走这个渠道。一来利息高,风险也高。二来影响不好,毕竟,他还想继续在政界展,“财迷”的评价可不是正面舆论,所以,黎元洪最终决定向熟人借钱,身为国会议长,黎元洪熟人不少,其中多数都是腰缠万贯的富豪。 拿定主意,黎元洪将汉纳根的那封信放到一边,然后拿出纸笔,打算给那几位熟人写几封信,先试探一下,看看对右手头是不是宽裕,毕竟,对方也是实业家。现在全国工业大展,他们的摊子铺得也大,流动资金未必充足。首发,手打愿不愿借钱给黎元洪却也是个未知数。 提起笔刚写了几行字,黎元洪就听见书房外头传来门房的声音。 “老爷,张季直先生派过来一个下人,请老爷过去赴宴。” 张季直就是张寥。民国的副总统,也是黎元洪的熟人。刚才黎议长正犹豫是不是跟张副总统也借些钱呢,可是对方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来给黎元洪下帖子请客,这多少让黎元洪有些诧异。 “莫非这便是冥冥中的天意?” 黎元洪琢磨着。将笔放下,走出书房,从那门房手里接过一封烫金的帖子,看了看。这帖子也写得讲究,张塞不是以副总统的身份请客,而是以一个实业家的身份请客,难怪刚才那门房没喊“副总统”呢。 张寥请客的时间是晚上七点整,正好与黎元洪的另一场应酬冲突了,而那场应酬的主人也不是普通人,而是美国德士古石油公司的驻华全权贸易代表梅瑞先生,现在工商部正打算联合民间商人与美国公司共同开采陕西延长油田。并才现代化的炼油厂。黎示洪将作为国会代表出席谅场嘻甥。并表演说。增进中美两国商界人士的友谊。 但是现在看来,必须在这两场宴会中放弃一场了。 犹豫了一下,黎元洪很快做出了决定,于是叫来管家,吩咐他去一趟国会众议院议长汤化龙雷所,请汤议长代替黎议长参加美国德士古石油公司的那场晚宴,至于黎议长本人,将去参加副总统先生举办的一场晚宴。 既然张塞请客,那么,黎元洪打算就在宴会上试探一下对方,看看对方是不是可以借他些钱,用来投资煤矿,而且,黎元洪也相信,此次张副总统请他赴宴,恐怕也是有求于他,因为张副总统就是国民同盟的党魁,而现在,国民同盟麻烦缠身,急需援手。 这年各有所图,各取所需,这也是政治。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是黎元洪决定提前准备,于是喊来仆人,伺候着换了身合体的洋装,那些礼帽也一顶一顶对着镜子试戴了。最后挑了顶小礼帽。 网穿戴整齐,那去汤化龙寓所的管家就赶回了黎府,不过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跟着汤化龙一起回来的,这让黎元洪有些惊讶。 “宋卿。你时我替你参加美国德士古石油公司的晚宴,我去不了,跟你一样。我也收到了张季直的帖子,他也请我去赴宴。” 汤化龙向黎元洪出示了张寥派给他的帖子,也是一脸无奈。 “我不去,你也不去,那派谁毒出席美国公司宴会呢?炼油厂项目,也是“四只工业展计划。重要项目,总统对此颇为重视。”黎元洪皱了皱眉头。 “不如请黄克强前去?或者熊味根?反正美国公司也不知道国会到底派谁前去。如此也不算失礼。”汤化龙建议道。 “黄克强有肝病,大夫,丁嘱不可太过劳累。也不可饮酒,请他去赴宴不合适。我看,就请熊味根过去。” 黎元洪点了点头,吩咐管家再去熊成基宙所。 管家走后。汤化龙沉默片刻,有些yu言又止的模样。黎元洪明白对方是有些话想单独对他讲,于是支走身边的仆人,自己对着镜子整理那只领结。 汤化龙关上房门,站在门后侧耳倾听了片刻。 黎元洪笑着说道:“济武,你怎么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自从两年前我在南方挨了炸弹后,我这黎府上上下下都仔细甄别过了,下人们都懂规矩,不会站在门外头偷听我们说话的。” 汤化龙神se古怪的走回黎元洪身边,小声说道:“宋卿,现在局势微妙,还是小心些为好。我总觉得,那个军事情报局有点像明代的东厂、西厂。他们不光刺探敌国情报,好象还盯着国内。” “你这话我可就当作没听见了。” 黎元洪转过身去,对着镜子继续整理那只领结,稍微迟疑了片刻,然后又说道:,“其实军事情报局盯在那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问心无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总统对我们还是信任的,他不放心的是那帮国民同盟,还有那帮北洋的遗老遗少 汤化龙神se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宋卿,依你之见,此次张季直请我们去赴宴,是否就是为了昨天的事情?” “前天的事情?” 黎元洪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神se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是说“一号专案。告破的事情?虽说6朗斋抓了不少江苏国民同盟的人。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国民同盟说这是“政变”可是江苏省议院的议员又不是都进监狱了,不少国民同盟的议员不是还在省议院里抨击“6阎王,么,而且进了监狱的人也没有遭到虐待么,这怎么能叫,政变,呢?当年,“百ri维新。之后,清廷斩杀六君子,那才叫政是” “可是。在国民同盟眼里,6建章和徐宝山此举就是政变。徐宝山也就罢了。本来就是个土匪出身的人物,他巴不得越乱越好,方便他浑水摸鱼。可是6建章好歹是北洋出身。有文化,有见识,而且这两年里又专攻法律事务,他怎么也跟着起哄?莫非”莫非北洋那帮人也打算浑水摸鱼?。汤化龙不无忧虑的说道。 “济武。你想到哪里去了?北洋想翻天?你未免高看他们了。要是北洋那帮人有那个胆子和那个。气魄,他们当初为什么会灰溜溜的下台 黎元洪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整理完了领结。便指了指沙,与汤化龙肩挨肩坐了。 “济武。6朗斋也不是傻子,没有司法部点头,他敢抓省议员?司法部向国会呈请录夺那些议员司法豁免权的时候,你也在场,当然明白,司法部是取得了国会多数议员谅解的,有了这个尚方宝剑,司法部和6朗斋才敢动手,这就是民意啊 民意?开什么玩笑? 汤化龙看了黎元洪一眼,对他现在的立场完全把握不住,而且看他的表情,他似乎对前天江苏那场“国民同盟大逮捕”的事件不以为然。 不过想想也是,黎元洪是联合阵线的骨干人物,而且还是国会领袖,他巴不的国民同盟完蛋呢,那样的话,以后就没人跟他在国会里捣乱了。 第530章 强势人物的反击 小黎元洪对6建章和徐宝山逮捕江苏国民同盟议员的行电口三不以为然,汤化龙只好把话亮明。 “国会多数议员是联合阵线的人,他们批准司法部录夺江苏部分国民同盟议员司法豁免权,这只能代表联合阵线的立场,不能代幕民 。 黎元洪笑道:“共和时代,讲究少数服从多数,多数人的意思就是民意。济武。你有些书生气了啊 汤化龙摇了摇头,没有纠缠这个话题。 “6建章被内政部任命为专案组副组长,他从上海赶去南京,再去浦口,这前后不过一两天的工夫,怎么这么快就查明了刺汪案的幕后黑手?难不成。他6建章能掐会算?办案办得再快,也没这么快的道理啊?国民同盟也跟我一个想法,他们也觉得这里头有猫腻,不然的话,为何抓起来的嫌疑人都是跟国民同盟沾边的人?” “济武啊。你想得太复杂了。其实在我看来,6建章做得没错,该抓的人就是要抓。现在是法治时代了,“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他们国民同盟的人就不能抓?至于6建章为什么能够这么快就侦破此案,这确实有些奇怪,不过6建章是办案高手,又有法国刑侦专家协助,在江湖上的耳目也是众多,说不定,6建章另有可靠的情报来源,再说了,侦办此案的还有内政部、司法部、军情局。可不止是当地jg察,这么多部门都来关注一件刺杀案,这办案效率自然是高,现在咱们不是最讲究一个效率么?” 黎元洪说是如此说,可是这心里也是没有底,自从得知6建章在江苏抓的刺汪案“嫌疑人”都是与国民同盟走得近的人之后,他也觉得其中有蹊跷,早不抓晚不抓,偏偏在国民同盟打算挑起外蒙古风波和总统弹劾案的时候动手。这杀鸡微猴的意味也太浓了点。玩政治的,不带这么明目张胆的。这一次,内政部和司法部确实有些过火了些,也难怪国民同盟疑神疑鬼。而且还附带着让汤化龙这帮胆子不大的人也跟着疑神疑鬼起来。首发,手打 有什么可疑神疑鬼的呢?就算这次大逮捕真是总统先生的反击,国民同验难道还真受了委屈不成?这种全国局势稳定的时候,国民同盟跳出来挑战总统权威,这不仅是藐视总统,更是危害国家,如果叫他黎元洪来反击,说不好,那就是一个解散国会的结局了。 可是现在。总统先生并没有解散国会。而是和风细雨的在江苏地面折腾了一下。以此向国民同盟示威,并顺便提醒一下,这个国家目前还掌握在总统和联合阵线手里,如果国民同盟不想到霉的话,那么,必须赶紧收手,停止在外蒙古问题上做文章,中枢对此问题有一个长远的战略,这个战略不是一帮争权夺利的政客可以看明白的。实际上,就连黎元洪也看不明白,或许只有制订这个战略的总统本人才明白这个。战略的前景。 虽然不明白总统的整体战略布局到底是什么样。但是黎元洪还是对总统佩服得五体投地,通过在江苏的一个小动作,就让原本上蹿下跳的国民同盟立刻变得噤若寒蝉,甚至是草木皆兵,这种手段,足以证明总统的自信。 说到底。国民同盟之所以在前段ri子跳得欢。除了英国的怂恿之外,关键是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吃过总统的板子,不知道总统到底有多厉害。自从担任总统以来,赵北一直客客气气说话。公公正正待人,从来就没有向国会议员们展示过他的霹雳手段和雷霆作风,结果将那帮阔佬议员们给惯出毛病来了。 在黎元洪看来,这就是所谓“主弱臣强。”迟早会出现危机,而外蒙古风波显然证明了他的观点,幸好这个。“主弱臣强”是假象,赵北从来就是一个强势人物,他之所以做出低姿态,只是为了迷惑对手,并且换取国民的好感。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一方面是赵北已经稳固了权力,尤其是军权,另一方面。国民同盟此次确实是逼人太甚,总统已无退路,所以,他必须出手,让对手们见识一下自己真正的实力和决心,让对手明白什么叫“强势人物”。百度搜,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黎元洪自己的分析,没有得到总统府的证实,至于此次江苏国民同盟大逮捕行动到底是否真有这么深的政治背景,目前还缺乏真凭实据。只能臆测,所以,这些分析就不能讲得太详细,即使是汤化龙,黎元洪也不打算向他透露自己的想法。 “宋卿,我总觉得“刺汪案。不简单,这背后有y谋,而且是大y 汤化龙沉默片复,这一开口说话就吓了黎元洪一跳。虽然他也怀疑汪兆铭遇刺案可能不是国民同盟那帮江苏议员和富豪们策利的,但是他却没敢往深处想。因为越想越是毛骨悚然,政治斗争,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苦冉计”也用得这么惨烈。 “济武啊。咱们都不是刑侦专家,也不是办案高手,这刺汪案还是留给司法部和内政部去办,咱们国会只要行使好监督之责就可以了,没有必要管的太多,管得太多容易惹人嫌,虽说不一定会招来杀身之祸,可是这以后的仕途就不好说了。” 黎元洪这话说得确实也是直白,他不想看到汤化龙陷进去,这两年的合作。两人已是知交,于公于私,他都不愿意看到汤化龙因为一件刺杀案而丢了大好前程。 汤化龙叹了口气,也没再纠缠这个话题,毕竟,黎元洪的话很有道理,没有必要为了一件刺杀案而将自己陷进去。 黎元洪也是感慨,看了看时间,已是快六点,距离张府宴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于是站起身,与汤化龙走出厢房,带上几名jg卫,出门乘了汤化龙的私人马车,直奔张府赴宴去了。 就在黎元洪坐在汤化龙的私人马车里琢磨着如何跟张寒开口借钱投资煤矿的同一时间。在同一座城市,在这民国的总统府里,民国大总统,赵北也在认真的琢磨目前的局势。 而在赵大总统的跟前,还站着一人,也是眉头紧锁,面无表情,这个人就是田劲夫,军事情报局局长,总统座下的头号特务头子,而且也是此次“刺汪案”的真正幕后黑手。 当然,没有赵北的命令,田劲夫也不会跟一个政治投机客过不去,实际上,刺杀汪兆铭的命令正是来自于总统本人,而这件刺杀案可以看作是一个一箭数雕的“苦肉计”当初赵北任命汪兆铭为江苏新任省长,从一开始,赵大总统就没安好心。 可怜汪兆铭,离京之时还庆幸自己碰见了伯乐呢,谁知却只是落进了一个惊天大y谋里。 既然刺杀行动已经碍手,那么现在就走进行下一步行动的时候。 此复,赵北汗衫、绸裤,坐在沙上吹着电风扇,凉爽的很,田劲夫却是一身笔挺的军装,脚下皮鞋也是捂得严实,那汗已将军装湿透,哪怕电风扇对着他吹,也依然是汗流浃背。 总统府拥有一座电站,自然不会被火电厂断电影响,现在。屋外已是黑沉沉一片,屋里却灯火透明,两台电风扇,一台对着坐在沙上的赵北,一台对着田劲夫。 总统先生坐在沙上冥思苦想,田局长则笔直的站在总统跟前一动不动,这间统帅堂小会客室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人,房门也是紧闭,就连卫队长秦四虎也只能站在门外jg戒。 “义仁,目前的局势都在我们控制之中,国民同盟翻不了天,张寒请黎元洪、汤化龙去吃饭,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依我之见,国民同盟是慌了神了,所以才会主动向联合阵线寻求妥协,直接跟我谈判他们不敢,心里也没有底,所以,他们才会先把黎元洪和汤化龙请过去。当然了,到底他们国民同盟打得是什么主意,只有等宴会之后再说 说到这里,赵北指了指旁边的那张沙,示意田劲夫坐下。 田劲夫坐下之后,问道:“狙击步枪很好用,一击就中,两枪真命,现在汪兆铭已死,备用计划用不上了,是不是该把那些潜伏在南京的情报员撤退了?” “把他们撤走,备用计划撤消。但是南京城里需要另派一批得力的情报人员,因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即将展开,缺了人手可不行。”赵北点了点头。 “我明白。另外,南洋情报网已经基本建立起来,朝鲜裔情报组正在接受培刮,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在南洋执行任务了。” 说到这里,田劲夫话锋一转。又道:“此次行动,足以证明狙击步枪优良xg能,职部请求再多为情报局配备一些这样的狙击步枪,以后,如果再有地方势力阻挠中枢政策,拒不服从中枢号令,情报局可以直接以狙击步枪对付,就比如说那个徐宝山。” 赵北淡淡一笑,说道:“徐宝山可不能这么对付,那个人对中枢还有些用处。义仁啊,你们情报局为中枢立了一功,值得嘉奖,直接参与行动的情报员放假一年,让他们去俄罗斯玩玩,具体奖励措施你也可以斟酌 “是,我会叫他们去俄罗斯的。顺便在远东地区展一些可靠的人田劲夫没有会错意,赵北就是这个意思,情报人员从来就没有真正放假的时候。 “我这里没别的事情了,你如果也没什么事情了,这就回去,顺便给南洋方面拍封电报过去,叫他们盯着点那帮同盟会残余分子,尤其是槟榔屿那一带华侨聚居的地方,现在中枢正逐步向地方收权,可不能叫那帮人浑水摸鱼,现在的局势已很复杂,确实不能再允许别的势力插手这场政治游戏了 赵北与田劲夫离开了会客室,田劲夫告辞离去,赵北却没有立即离开统帅堂,而是带着卫队赶去了电报室,亲自拟定了两封电报,并跳过了6海军联合参谋部,直接以“统帅堂。的名义拍出弃,收报人分别是淅江督军李烈钧、江西督军阎锡山、安徽护军使吴振汉、福建护军使许崇智、徐州镇守使赵倜,电报的大致内容是完全一样的: “兹命你部立即进入战备状态。筹集作战物资,务必在五天之内做好战斗准备”。 稍后,赵北又给海军第一舰队拍了一封电报: 第531章 洗心革面 se深沉。首发刚才的雷阵雨已经停歇。空气中散着清新览小一。积雨云也消散了,冷月森森,向大地投she着淡淡的光,将那被暴雨冲刷得非常干净的路面映得白森森的。 街上冷冷清清。看不见半个人影,只有路灯杆的影子孤零零的映在昏黄的路灯光芒下。而且由于电厂限电的缘故,有一半的路灯熄灭着,使这条僻静的街道愈显得沉寂。 许久之后,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这条僻静街道的沉寂,一辆打着美国商会徽章的四轮马车猜镂的驶进了这条街道,然后一拐,进了条胡同,并很快停了下来。拉车的那两匹美国洋马不耐烦的打着响鼻,似乎是在催促车厢里的乘客赶快下车。 车厢的门被人从里推开,从车上下来一名青年男子,正是熊成基,联合阵线的党务干事,而且他现在也是国会参议院的高级顾问。 下了车,熊成基站在车边,向那名仍旧坐在车里的美国人道了谢。 “梅瑞先生。多谢您送我回来,这胡同里头不好走,而且您的马车也不好调头,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您这便请回。关于陕西延长油田的事情。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是谈妥了,剩下的就是等资金到位、技术专家来华了,对于陕西延长油田的事情,我国中枢zhengfu非常重视,一定会全力协助的,至于成品油的运输问题,您也不必担心,陇海铁路将修建一条支线,将来可以通过火车运输油料。” “很高兴能与您合作,熊先生。今天的宴会非常成功。我相信,这是美国德士古石油公司与贵国实业人士良好合作的开端,以后,我们还将进一步深入的探讨贵国石油工业的展问题,在我看来,贵国国土辽阔,石油的储备量肯定是非常惊人的,有人说贵国可能是贫油国,可是我却认为那是因为勘探不够的缘故,只要贵国中枢zhengfu能够进行统一的规哉小和勘探。我相信贵国的石油开采业一定会取得长足的进步。而且,在熊先生这里,我看到了贵国政治圈里非常可贵的务实态度和朴素作风,这从您的宫所就可以看出来,如果不是送您回来,我很难相信国会的一位重要人物竟然租住在这种近乎贫民区的地方,如果贵国的所有政治家都像您一样的话,那么贵国必将崛起于世界强国之 坐在马车里的那名美国商人微笑着与熊成基道了别,然后吩咐车夫调转车头,驶离了这条僻静的胡同。 熊成基转身朝胡同深处走去,他的寓所在胡同最里头,是座四合院,虽然不像梅瑞形容的那样是贫民区,可是这里确实也算不上什么高档的地方,而且,那座四合院还是他与几名来京读书的外地学生合租的。 以前赵北听人说起熊成基住的地方寒酸,曾有意出钱为他在花园胡同附近购买一处小院,可是却被熊成基婉拒,因为熊成基不愿意受总统,恩惠,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个道理熊成基还是懂的。身为国会高级顾问,他的职责就是监督中枢zhengfu工作。自然不能跟zhengfu里头的官员私交太密,虽然赵北算是他的知交好友,可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果这种交情是建立的利益之上的话。未免就小人之交了些。 何况,熊成基跟那几名青年学生住在一起很开心,这让他想起了以前在新军里策动革命的时光,书生意气少年狂,不知天高地厚,又无阶层之隔阂,相比那尔虞我诈的官场应酬,这座小小的四合院就是这个时代的jg神世外桃源。 按照原先的计,今天熊成基本来是打算跟那几名青年学生一起去beijg大学参加联谊会的,顺便给那个“铁青团”讲讲安庆新军起义的前后经过,可是下午的时候国会参议院议长黎元洪派了管家过来,请熊成基替他出席晚上的那场与美国商人的宴会,结果熊成基就没去联谊会。 此时夜已深,参加联谊会的那几名青年学生想必已回来,熊成基加快脚步,赶去租住的那座四合院,到了近前一看,院门外头的胡同里停着一辆小轿车,几乎将胡同的交通完全给堵上了,这让熊成基颇觉奇怪,不知谁将汽车停在这里,于是急忙跨进院去。 那几名青年学生都还没睡,就坐在其中一人的屋里,而且门口还站着一人,一见熊成基回来,就急忙迎了上去。 “熊大哥,总统先生派了个副官过来接你去总统府。”那人说道,并抬起胳膊向那屋里指了指。 “总统召我过去?现在?” 熊成基更是惊讶。这时也明白了院子门口那辆小轿毒的来历,于是向屋里望去,正见一人从屋子里头走出来,却不是陌生人,而是侍从室副官6裕光少校。他是滇南镇守使6荣廷的儿子,在侍从室担任副字已有两年多,颇受总统器重。“熊先生,总统让我请你过去。”6裕光走到熊成基跟前。立正敬礼,并出示了侍从室的命令。 熊成基点了点头,也没多问,跟着6裕光就走出了四合院,上了那辆小轿车,由于胡同太窄。不能调头,只好一路倒车出了胡同口,然后才调转车头,径往总统府行去。 进了总统府,6裕光开车将熊成基一直领到统帅堂jg戒区,然后停了车,拿着通行证领着熊成基进了那栋小楼,赶到二楼小会议室,通禀之后就退下,将熊成基留在了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本来就坐着几人。赵北坐在办公桌后,正与詹天估指着地图小声商议,至于沙上那几位。基本上都是詹天佑的助手,见熊成基进了屋,几人急忙起身打招呼。 赵北扭头看了一眼,说道:“味根,早就跟你说过,你住的那个地方暂时不可能架设电线杆。这电线杆架不起来,你就装不了电话。装不了电话,我就找不着你的人。刚才陆少校跟我说,他先去你家。一问,知道你去了美国商会。于是开车又去美国商会,结果人家宴会网散,你已经坐马车回去了。于是又急忙调头去追你,谁知路上又跟你的马车错过了,反而跑到你前头去了,你看,这多耽误事啊。 你呀,还是尽快搬家。实在不行,干脆搬到南苑去,住到航空基地 熊成基有些尴尬,苦笑着说道:“兴许陆少校跟我走的不是一条道,梅瑞先生送我回去的时候。我们顺便去了一趟电报局,向美国总公司拍电报,催促技术专家早些启程来华。对了,现在夜已深,不知总统找我何事?” 赵北指指沙上那几位。再指指站在身边的詹天佑,说道:“你上次不是说有几位战友退役后找不到事情做,想请我帮他们找份差事么?这不,这次詹工回来,正打算招募一批工头,要求最好在军队里干过,而且能吃苦,服从纪律,我就想起你了 “就为这事?。 熊成基有些奇怪,就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将他连夜召到总统府统帅堂,这可不像赵北的作风,虽然赵北做事有些事必躬亲的味道,可是也不致于细到这种程度。 看了眼坐在沙上的那几名工程技术人员,熊成基突然明白赵北为什么要这么说了,这里人多嘴杂,确实不是谈论机密的地方。赵北叫他深夜并来,绝对不是为了几个。因伤退役的退伍军人找不到工作的事情,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这里不方便说话”纯粹走出于对詹天佑等人的尊重,赵北才会故意这么说。 明白了赵北的意思,熊成基点了点头,说道:“那几位袍泽都是因伤退役,伤虽不重,可是腿脚不够麻利,就是不知道詹工愿意不愿意接纳,其实,前几天我已通过6军部军役司打了招呼,他们几人的工作已经有着落了,都在仿织厂看大门。” “看大门可不是什么好工作,还是去西北开边疆比较适合军人。为了革命而负伤退伍,这是国家的英雄,詹工怎么会拒绝他们呢?” 赵北微笑着看了看詹天佑。见对方也是连连点头,不过显然没有领悟这只是总统与熊成基要的一个小花招,甚至一本正经的问起了那几个退役军人哪里负伤,以便安排他们的工作岗位。 这一谈就是半个小时。然后。詹天佑一口答应给那几个退伍军人安排工作,随后就向总统告辞。带着助手们走了。 等那帮铁路工程专家离开之后,赵北才与熊成基切入正题。 “味根,现在请你过来。我确实有重要事情跟你商量。” 说完,赵北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交给熊成基。 熊成基接过那几张纸,看了看,却是几份伏辩状,或者说是自白书,再看那落款,赫然竟是几名联合阵线的国会议员,从那伏辩内容来看。这几人都曾参与了前段ri子关于外蒙古风波事件的密谋与策戈,他们都在这些伏辩状里声泪俱下的揭露了国民同盟试图弹劾总统,的y谋。 从字里行间里可以看出。这几个国会议员已经认识到了他们的严重错误,所以,他们打算向总统坦白,并以洗心革面换取总统的宽恕。 “这是什么意思?委员长打算开除他们?” 熊成基有些不明白,虽然他是联合阵线的党务干事,可是这联合阵线是一个政党集团,而不是黑社会、江湖会党,不讲究“家法从事。”所以,赵北就算把这些人的名单交给他,他也只能建议将这些吃里爬外的家伙开除,如果赵北是这样打算的话,也根本不必将他叫到总统府,直接派人送个名单过去就行了。 第532章 犯颜直谏 一丫蕉成基改口称自只为“委员长”赵北就知道对方唉测”恐,干是摇了摇头。 “味根,这几人既然已经幡然悔悟,咱们自然不能赶尽杀绝,总要给他们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么。 之所以请你过来,并给你看这些伏辩,只是为了让你明白现在的这个局势。自从前天江苏省议员遭到6建章大逮捕之后,国会里的那些议员们就开始疑神疑鬼,有的人骂中枢搞政变,有的人草木皆兵,甚至逃去了租界,连议员都不敢做了。这些事实你也清楚,现在的这个局面。有些混乱,对国家没有好处,也会影响国民的情绪。所以,中枢决定先把人心安定下来。 中枢认为。现在的国会里,联合阵线固然占有绝对优势,可是国民同盟那边也有一定势力。而且,也正是因为国民同盟这种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做法引起了混乱,如果不是他们对中枢的外交政策指手画脚的话,这些主动写伏辩和自白书的议员怎么会如此的杯弓蛇影呢?在这些人看来,中枢好象真的在搞政变一样,这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岂有此理!” 总统这话说得恳切,不由熊成基不信,确实,自从“总统策划政变”的传闻在国会里流传开去之后,熊成基一直在为中枢和总统辩解,他不相信革命者出身的赵北会用袁世凯的手段破坏共和制度,不过,从这几份伏辩来看,国会里确实有一批议员坚持认为江苏的“国民同盟大逮捕”就是总统针对国民同盟的政变,说不好,这就是一系列逮捕和杀戮的开端,所以,那些原本参与了国民同盟弹劾总统密谋的联合阵线成员吓破了胆,他们没去租界,也没胆量继续跟国民同盟合作,所以,最终他们选择了向总统自。以换取总统的宽大处理。 这叫“洗心革面”但更像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总统是想让我出面安抚国会议员?”熊成基揣测着赵北的用意。 “是的,我想请你去一趟天津,现在不少国民同盟的议员都逃到了天津租界。现在他们虽然在租界里暂时蛰伏下来,可是难保以后不会有人利用他们做文章,所以,必须尽快将他们劝回国会,你带着我的亲笔信过去。跟他们说,江苏的事情是6建章和徐宝山在主持,中枢并不直接干预。虽然司法部也参与其事。可是现在司法duli运行。中枢怎么会去干涉呢?所以,无论抓的是什么人,国会是国会,省议院是省议院,两码事。只要没有参与对汪省长的刺杀密谋,就大可放心的做他们的议员,不必整天疑神疑鬼,当心中了他人圈套。” “为何不清张季直出山?他是副总统,又是国民同盟党魁,他去劝说。自然比我这个外人管用得多。张季直现在就在京里今晚他还请黎议长和汤议长赴宴,他都没跑,那些国民同盟的小喽罗跑什么啊?难道真是做贼心虚?” 熊成基有些奇怪。作为国民同盟的党魁。张寒现在没逃去租界。反而那些手下的小喽罗逃走了,这种情况确实有些反常。 “小喽罗跑了,可是党魁没跑,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这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安排,明白了这一点,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不叫张季直去安抚那帮议员了。本来,我是想请黄克强跑一趟天津的。可是考虑到他现在健康情况大不如前,所以只好委屈味根跑一趟天津了。你也是革命元勋,而且还是我国宪政楷模宋钝初先生的关门弟子,在议员们中间也有号召力。” 总统前头那几句话说得有些诛心,这让熊成基有些担忧,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问一问。 “司法部下令逮捕江苏省议员,事先一定是取得了总统认可的,不知总统能否告之熊某,6建章和徐宝山逮捕那么多人,手上是否有真凭实据?或者干脆就是风闻拿人?” 赵北沉吟片刻,说道:“味根,我跟你说实话,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上来,因为这证据现在掌握在专案组手里,尚未传过来,所以,我现在也只能等待,和国会议员们一样。等着审讯结果。等着水落石出,现在我国是法治国家,不许刑讯逼供。也就不必担心嫌疑人屈打成招。” 熊成基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是抓错了人呢?中枢恐怕要找个台阶下啊。司法部、内政部甚至专案组恐怕必须有人出面为此承担责任,向国民谢罪。” 赵北淡淡一笑,说道:“味根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现在谈这个还为时尚早。一切还是等专案组的报告递上来再说。说实在的,我相信6建章的能力,他一定能够查明“一号专案。的真相。” “那好,我这就出去天津,没有火车的话。我就坐汽车过去,还请总统派一辆汽车和一名司机。” 熊成基放下心来。只是对于他能否劝说那些躲在租界的国会议员返回国会却是没有多少信心,现在国会里确实有些人心惶惶的感觉,就连在刚才的美国商会的晚宴上。人们的话题也主要集中在江苏的“国民同盟大逮捕”上。 对于国民同盟的“政变”论,熊成基是反对的,他不相信联合阵线在搞什么政变,但是另一方面,熊成基确实也有些担心国民同盟因此而被真解散,那样一来的话,这国会就真成了联合阵刃一言堂了,到了那时候,泣个中枢zhengfu就宗仓失去了圳二一;的监督,至于将来会展成什么样子,那就是谁也说不清楚了。 作为宋教仁的关门弟子。熊成基对宪政理念非常推崇,也正因此,他对赵北的那个。军政、政、宪政。三步走的政策持怀疑立场。他不相信人的道德。他与宋教仁一样,认为权力必须被关进笼子里。虽然现在赵北还是一个革命者,而且在他的强力领导下这个国家正在逐步恢复健康,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大权独揽的借口,因为人是有私心的,也是有私利的,这种私心和私利是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的最大威胁,如果赵北真的打算永远掌握中枢权力的话,那么,国会或许是唯一可以对他进行制约的机构了。 现在,赵北已经有些雅我独尊的做事风格了,这非常危险,熊成基确实也很担心,担心赵北会自我膨胀到狂妄自大的地步,以致于最终破坏法律。用非法手段摧毁国会里的所有反对派。 想到这里,熊成基决定提醒一下这位让人难以捉摸的总统先生,在他看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犯颜直谏。”忠臣才敢做的事情,共和的忠臣,宪政的忠臣。 ,“振华,现在国会里有一种说法。说你想当终身大总统。我当然知道,这是旁人的污蔑,可是众口钦金,你身为一国元,也未必能抵挡的住。此次国会危机,或许走向国会议员们展示我们革命者无私心怀的好机会,振华,你最为人所诟病的是以总统身份兼任联合阵线委员长之职,我建议。等恰当的时候,你最好能够主动辞去联合阵线委员长的职务。如此一来,那些攻击你的人自然会闭嘴。” 熊成基的话让赵北吃了一惊,过去不是没有人建议他辞去联合阵线党魁的职务,可是联合阵线高层人物都没有就此表意见,现在熊成基的话确实有些突兀,甚至让赵北有些疑心。 赵北的国家元当得久了,他现自己的疑心是越来越重了。而且,他也现自己与熊成基这帮革命党人似乎也是有些陌生了。 “味根,这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对你讲的?”赵北问道。 熊成基说道:“这是我自己的看法。与旁人无关。振华,我这话若是冲撞了你,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个人。是个直xg子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在我看来,一国元确实不宜身兼多职,容易遭人诟病,而且也会影响工作效率。 赵北点了点头,说道:“味根,你的建议我记下了,不过我也必须提醒你,就凭目前联合阵线这种凝聚力,除我之外,很难找出一个有足够威望的人镇住场子,在现在这种形势之下。我必须继续兼任一段时间的党魁。至于以后,我或许会让出党魁的位子,但绝不是现在 ,“我明白,现在是多事之秋,确实一动不如一静,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更不能让国会四分五裂 熊成基连连点头,又与赵北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赵北吩咐副官为熊成基准备了两辆汽车和两名司机,并亲自将熊成基送出总统府。 返回统帅堂后,赵北并未立即赶去寝室休息,而是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整理着有些混乱的思绪。 本来,赵北的思绪是很清晰的,可是熊成基刚才的那段话让他的思绪混乱起来。人都有自己的利益,也都有自己的想法。想让部下永远绝对忠诚于自己是不现实的,这一点。赵北心里非常清楚,但是他确实没有想到,熊成基这么快就有自己的想法了。 ,“如果每一全部下都像秦四虎、朱大牛那样一根筋,那该多好啊,上下同心,有力往一块使,着劲往一起出,这才是理想中的政治集团啊 赵北在心里感慨了一番。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政治集团就是一帮有共同利益诉求的人组织起来的,这些人现在有着相同的利益追求,但是未必将来也能继续保证这种利益追求的一致xg,所以,现实世界的政治集团总是存在着内部斗争,联合阵线就是代表。 “看起来。有必要加快脚步了。无论如何。必须先完成这个,四年工业展计刮”并收拾完那帮地头蛇。” 拿定主意,赵北拿起电话,摇通了总机,接通了侍从室。 。侍从室,立刻派一名副官去黎元洪寓所,将他请到统帅堂来,如果他还没赴宴回去,那么就等在他府上,等他回去,立刻带他来见我,如果他喝醉了酒,就等他醒了酒再过来。” 压下电话。赵北喊来卫兵,就在花园凉亭里架了张凉床。支起蚊帐,打算在这里先休息休息。至于总统夫人那边,只能派人去通知一声,说今晚总统不会回去睡觉了。 冷月森森,星光闪闪。雨后的清新空气让人心旷神怡,躺在凉床上,赵北很快进入了梦想。 作为一国元,赵北确实很忙,也很累,但是他必须坚持下去,因为他坚信,这个国家需要他忙前忙后,而且,他也必须在人们的误解与质疑中艰难前进,这就是一个穿越者的历史使命,而且也是他维护自己利益的必要措施。 第533章 陆屠请客 “旧烈ri炎炎,正是仲夏时节。长江滚滚东逝,阳光下放眼望去,犹如一条玉带,只是却不似以前那般纯净无瑕了,随着长江工业带的蓬勃展,现在的江水已融入了工业时代的气息和味道,在这个尚无,环境保护概念的时代,江河就是工厂最好的排污渠,虽然中枢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但是限于技术和资金的关系,目前的那个,“环保署”仍旧停留在总统工作ri志上,尚未提到议事ri程上去。 这里是下关码头,南京最重要的客货码头之一,而且也是重要的加煤站,无论商船还是军舰,这里都可以看到。 现在,一艘灰se的军舰鸣着汽笛从下游江面驶了过来,看样子是打算在下关码头抛钴停泊。 这艘军舰悬挂着一面五se旗,以及一面红se的“铁血共和旗”远远望去就知道是中国海军的舰艇,等近了码头,才可以看清舰上的铭牌。正是巡洋舰“飞鸿”号。 “飞鸿”号巡洋舰由美国纽约造船厂建造,这艘军舰也是清廷在北洋水师覆灭之后重建海军时向外国订购的新式军舰之一,在王朝覆灭之前,清廷只向造船厂方面支付了少量订金,共和建立之后,由于北洋中枢zhengfu财政极度困难,一度有撤消订购案的打算,后来联合阵线上台执政,也曾打算取消对“飞鸿”号巡洋舰的后续建造费的支付,但是由于海军部力争,再加上化学合成消炎药磺胶密咙及其衍生物的畅销,民国中枢zhengfu的财政状况的以好转,因此,中枢zhengfu这才决定继续支付后续造舰款,并催促造船厂方面加快建造进度,以便早ri归国服役。 与“飞鸿”号一样幸运的还有“肇和”号与“应瑞”号巡洋舰,联合阵线中枢zhengfu也补齐了这两艘巡洋舰的后续建造款,从而使英国阿姆斯特朗造船厂得以完成对它们的建造,而且,由于资金到位及时而迅,“肇和”号和“应瑞”号也已建造完工,只是由于前些ri子“东北亚危机”的影响,英国zhengfu拖延了这两艘巡洋舰的交付ri期,因此,两舰才迟迟未归,只有美国建造的“飞鸿”号赶在“东北亚危机”结束之前归国服役。 相比幸运的巡洋舰。清廷向外国订购的那几艘驱逐舰和炮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清廷向奥匈帝国订购的驱逐舰“龙湍”号被联合阵线zhengfu取消了订单,向意大利订购的炮舰“鲸波”号被联合阵线取消了订单,向ri本订购的炮舰“永丰”号和“永翔”号也被联合阵线zhengfu取消了订单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些技术含量不高的军舰联合阵线看不上眼,而且,由于要扶持国内的造船业,因此,这有限的造舰经费当然应该投向国内的造船厂,没有必要便宜了外国,尤其不能便宜了ri本。 但是良好的愿望终究不能画饼充饥,中国的造船业在经历了清末的衰败之后,很难在短时间里恢复,无论是福州、上海还是武汉,造船厂尚未能够向中国的海军部队提供任何一艘合格的现代化军舰,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中枢确实为海军购买了几艘崭新的水面舰艇以及潜艇。但是对于海军部而言,这还不够,海军仍然是有些怨气,海军总长、次长多次抱怨6军分配了太多军费,使海军无法购买他们最需要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 作为巡洋舰,“飞鸿”号虽然比不了战列舰,但是也算勉强可用,这艘巡洋舰排水量两千一百吨,载煤量五百五十吨。六座锅炉,三座蒸汽机,总功率六千马力。可以保证二十节的最高航,舰员满编二百三十人,两门一百五十毫米主炮,这两门德制舰炮也是目前军舰上仅有的火炮,因为中枢认为有必要统一后勤供应,因此,中枢坚决主张在军舰上统一安装中国兵工厂制造的中口径副炮,但是自从“飞丹”号归国服役之后,这副炮却迟迟未能装上,因为兵工厂的舰炮研制工作不是很顺利,磕磕绊绊,直到前不久才制造出来二十门合格的七十五毫米舰炮,之所以会如此迟缓。浏览器输入Α8只是因为这种she炮采用了更先进的液压气体式驻退器,而不是以前的液压弹簧式。 此次从上海驻泊地驶向长江中上游,“飞鸿”号就是去汉阳兵工厂领取大炮的,但是此次途经南京停泊,到不是为了加煤,而是为了一个特殊目的。 现在“飞鸿”号的指挥官并不是舰长,而是海军第一分舰队司令程璧光,作为第一舰队最高指挥官,程璧光决定亲自到汉阳兵工厂走一趟,在靶场亲自主持对那种七十五毫米舰炮的测试与验收工作,此次去武汉,他是打算吹毛求疵的,“飞鸿”号归国好几个月,一直苦于没有副炮,只能在甲板上架几门6军用的野战炮充门面,这不仅寒碜,而且让第一舰队上上下下憋了一股火气,如果汉阳兵工厂的产品不合格的话,那么,这程璧光司令也是打算借题挥的。 耸然,在。兴吓厂撒韦!前,程璧米办必须宗成个任务,这个任秘讥,堂交给他的,连海军部都没资格插手,由此可见这件任务非常重要,也很机密。 但是程璧光目前却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任务,他只知道,他必须率“飞鸿。号巡洋舰在南京下关码头停泊,等一个人上舰,而这个人就是这件任务的核心人物,他的名字叫6建章。 程璧光与6建章曾在天津、上海有过接触,两人说不上谈得来,但也绝对不是对头,此次6建章接手内政部“一号专案”按说与军事任务似乎并不怎么搭边,所以程璧光有些奇怪,不知道统帅堂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这军舰靠上码头的时候,他就站在船舷边一直琢磨这个问题。 除了琢磨6建章的任务之外,程璧光同时还在琢磨统帅堂让第一舰队备战的那道命令,他不太清楚中枢打算利用第一舰队做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现在国内的那种紧张气氛,自从江苏“国民同盟大逮捕”事件之后,原本潜藏在经济大展之后的各种利益纷争似乎有表面化的趋势,或许中枢就是为此让海军舰队进入战备状态的。 等军舰抛钴停机之后。程璧光的思绪被拉了回去,于是不再去琢磨6建章的事情,而走到船舱各处巡视,监督水兵们的工作,“飞鸿”号是新舰,程璧光很有些将其作为他的新旗舰的打算,他的第一舰队目前被海军部定位为“岸防内河舰队。”所以以前的那些大型军舰都被调去了第二舰队。常驻北方,他的第一舰队目前最大的军舰就是这“飞鸿”号,这还是他以辞职退役为要挟跟海军部软磨硬才留下的,否则的话,他的第一舰队现在恐怕就只剩下炮舰和鱼雷艇可用了。 但是在“飞离。号正式装上所有的副炮之前,程璧光还必须耐心的等待,否则的话,堂堂舰队司令以一艘只有两门舰炮的军舰为旗舰,这未免太掉价了些。 巡视完了机器舱,程璧光带着副官返回甲板,又指导了一下炮手们的例行练,然后返回舰长室,与舰长制订下午的刮练方案。 方案网制订好,副官就过来报告,6建章已乘坐交通艇过来了,请求上舰。 “准许上舰。” 程璧光点了点头,待那副官离开舰长室,他稍微整了整军装,便也走出了舰长室。 6建章是一个人过来的。见了程璧光,两人自是一番客套寒暄,然后,6建章拿出一封拟好的电报密码,交给程璧光。 “程司令,中枢让我在南京等你过来,现在既然你已过来,这封电报就可以拍了,收报人就是总统府侍从室,这上头是呼号。” 程璧光没敢怠慢,急忙领着6建章去了军舰电报室,命令电报军官按照密码拍电报,至于这电报上到底是什么内容,他却并不清楚,因为这电报用得是特级密码,而且既不是6军电报密码,也不是海军电报 。 经过两年建设,6海军联合参谋部已经在沿海地区建立了一系列的无线电报站,通过接力方式传输电报,不仅能为军事通讯服务,而且也能为商船提供电报转服务,所以,程璧光的这封电报拍过去之后不久,这总统府侍从室的回电就过来了,也是特级密码。 6建章请程璧光为他准备了一间舱室,独自一人将自己关在里头,拿着密码本译电码,十多分钟后才满头是汗的出来,而那封电报却已化为了灰烬。 “程司令,麻烦你准备一下,晚上我带几个。客人过来,请他们吃饭,不过这请客的帖子的你去下,以你的名义请客吃饭,至于客人名单,我稍后亲自送过来。” 6建章没有说为什么,只是简单的向程璧光提集了请求,但看上去更像是命令。 程璧光也没有问为什么。因为离开上海之前,统帅堂给的电报上明确提醒过他,此次在南京逗留期间,6建章“主导一切。”换句直白点的话说,现在6建章暂时就是他程璧光的上级,作为下级,程璧光必须服从6建章的命令,而6建章之所以会提这些要求,只怕就是刚才总统府那封电报上的命令。 “我知道了。” 程璧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脸se确实有些不太好看,不过想起对方“6阎王”以及“6屠”的评号,他很快就释然了,这样一个杀气腾腾的人物,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号施令,这仗得恐怕就是统帅堂的撑腰。 6建章没理会对方的脸se,他匆匆告辞离去,跟着一名副官回到了交通艇上,然后匆匆返回南京城了。 程璧光站在船舷边。目送6建章上岸,心里有些糊涂。 “6屠借我的名义请客吃饭,中枢这到底是打算做什么呢?”未裳待续, 第534章 鸿门宴 击建章从“飞鸿。百度搜,阅读本书最新章节号巡洋舰上下来。直接就坐交通艇上小后乘了马车,赶回南京。 现在他的“内政部一号专案组”已经从浦口搬到了南京,就设在市zhengfu,6建章也住在市zhengfu宿舍里,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回市zhengfu,而是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去城南,在一间小旅馆里稍微逗留了十多分钟,然后又乘上马车。匆匆返回下关码头,乘坐交通艇回到了“飞鸿”号巡洋舰上,将一份名单交给了海军第一分舰队司令程璧光。 按照名单。程璧光提笔亲自写了几张请客吃饭的帖子,然后6建章就拿着这些帖子又离开了军舰,乘坐马车赶回了市zhengfu。 这番忙碌之后。6建章大汗淋漓,浑身衣服湿透,回了宿舍,却也顾不上洗澡换衣,而是将他的外甥冯玉祥喊了过去,两人紧闭房门,在屋里密议了半个时,然后冯玉祥匆匆离开市zhengfu,而6建章则又叫了几名手下,如此如此的布置一番。 等布置妥当之后,6建章这才去澡堂了个澡,稍微解了解乏,换了身清爽的衣裤,然后带着几名手下,拿上程璧光司令请客吃饭的帖子,乘坐马车赶去江苏督军府,拜见江苏督军徐宝山。 等赶到江苏督军府的时候。徐宝山正在几名姨太太的伺候下在后院戏台听戏,这炎炎夏ri。徐督军面前摆着几只铜盆,里头装满冰块,身边还有丫鬟伺候着蒲扇。倒是一副悠闲模样,见6建章赶了过来,急忙将他喊到身边,叫手下拿了把太师椅,两人一块看戏。 6建章自然是没什么心思看戏,见徐宝山嚷嚷着叫人更换铜盆里头的冰块,便趁机将程璧光的那几张请客的帖子呈了过去。 “徐督军。海军第一舰队司令程璧光请督军去军舰上赴宴。” 徐宝山接过一张帖子,交给身边那名陪他一起看戏的幕僚,心中有些奇怪,询问6建章。 “我与程璧光向来没有什么交情,他怎么突然请我吃饭?他不是在上海么?” “程司令现在已率巡洋舰“飞鸿,号赶到南京,现在就在下关码头6建章说道。 “程璧光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带了几条船?过来南京干什么?”徐宝山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6建章小心翼翼的说道:“程司令网过来没多久,派人请我去军舰说话,听说徐督军最近清冉得很,于是就动了结交的念头,请我转交这些帖子,一同请去的还有市长、省议院议长、地方社会名流、工商界知名人士。此次到南京。程司令是顺道路过,只带了一艘军舰,他是去武汉的,领大炮。他说了,不知徐督军以前是否在巡洋舰上吃过饭,如果没有,今ri这顿晚饭就当作是吃个新鲜了。” “哈哈。我徐家人盐帮出身,当然在船上吃过饭,不过到巡洋舰上吃饭倒是头一回,正好。今晚没有别的应酬,就是跟几个手下喝酒赌钱,既然程司令请客吃饭,我也不能冷落了手下,不知能不能将他们一起带过去,到巡洋舰上长长见识?”徐宝山打着哈哈,这话说得有些老jian巨滑。 6建章笑着说道:“只要徐督军愿意,带多少人去都可以,就怕程司令的船装不下那么多好汉,万一人太多在甲板上挤落了水,程司令只怕又要向海军部抱怨他的船小了 “哈哈!6老弟,你说话原来也是这么有趣啊,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也会开玩笑呢?”徐宝山哈哈大笑。 6建章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笑,说道:“汪省长遇刺案即将告破,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我当然高兴,这俏皮话也就多了些,徐督军难道就不高兴么?” “高兴,当然高兴!哈哈。那帮江苏议员平时人模狗样,谁知道他们的心竟是如此的黑。竟然敢对中枢派来的地方大员下黑手,现在6老弟出马,立刻将他们收拾了,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办完了这件案子。不仅这江苏地面太平下来了,而且6老弟肯定也会高升一步,说不好,这中枢要把你调去内政部、司法部高就呢 徐宝山非常开心。能不开心么?前几天,他已经光明正大的宣布将刺汪案所有嫌疑人的家产“冻结”由督军府监管,只要等到合适的时候,这些财产就能变成他徐督军的财产,到了那时候,这江苏的小局面就更稳固了,这里的徐氏“duli王国”也将傲视群雄。 但是开心归开心。徐宝山现在多少还是有些担忧,那些刺汪案“嫌疑人。虽然被6建章抓起来了,也关进了监狱,但是司法部和内政部却也下了死命令。不许对这些嫌疑人进行折磨和拷打,如此一来,这些嫌疑人都是个个嘴硬,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他们策戈了对汪兆铭的刺杀行动,如果他们一直这么嘴硬下去的话,这件案子恐怕就不能结案,那么,那些被督军府冻结起来的财产也就迟迟不能划到他徐家人名下。 眼前放着香啧啧的肥肉,可就是没办法吃下去,徐宝山心里的失落感也正是由此而来的。 “我说,6老弟啊,以前不是听说你手挺狠的么?怎么现在对这批人犯这么客气起来了?一不打,二不骂,反而客客气气的每ri三餐饭,还允许家属去看,如此坐牢,也难怪那帮人犯不肯招供了。要我说啊,不给他们来点狠的。他们就不知道6老弟你的手段,不知道你的手段,这件专案就迟迟不能结案,到时候夜长梦多,怕有变数啊 徐宝山旁敲侧击,试图让6建章迅结案,以免扯住他的后腿,使他的计划,迟迟不能实施。对于他这样的地头蛇而言,6建章是中枢代表,通过6建章来实现打击异己的目标最合适不过,这叫狐假虎威,远比由他自己出面聪明的多,至少这吃相不会太过难看。 6建章当然明白徐宝山的心思,这几天里,这徐督军的一再列举动都证明,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展自己势力的大好机会,他就等着中枢动手呢。 但是中枢真的会按照徐宝山的计划行动么?6建章当然不会这么想,如果说以前他或许会认为徐宝山可能从这场风波里捞足好处的话,那么今天他接到中枢电报之后,他就不会这么想了,相反,他为徐宝山而感到悲哀,这样一个地方实力派,其实在中枢看来不过只是棋盘上的一个小小棋子罢了,随时都可以被丢弃的棋子。 至于6建章自己么,也是一个棋子,但是ri前,中枢似乎还不会将他丢弃,所以,他必须继续为中枢效忠,并以此换取中枢的重视,推迟或避免被中枢丢弃的命运。本站斩地址已更改为:脚联凹鹏嵌请登6圆读 “徐督军此话有道理,有炽刊;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帮刺汪案的幕后黑年就是姐弘,小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就不知道这法律的严肃和公正。” 6建章敷衍了徐宝山几句,然后又陪着他看了片剪的戏,之后便借口去向市长等人送帖子,离开了督军府。 6建章送完了程璧光请客吃饭的帖子之后,就回到了市zhengfu专案组,将自己一人关在屋子里,这一呆就是一下午,直到傍晚,眼看着快到程璧光请客吃饭的钟点”这才换上身正式的衣服,带着几名得力手下乘了马车,赶去城外的下关码头,准备参加这场特殊的宴会。 等到了码头,徐宝山已带着数百名手下赶到,不过这些人不可能都上军舰,于是从中挑选出二十多名身手敏捷、忠心耿耿的,与6建章等人一同乘上小火轮,驶到“飞鸿”号旁边靠了帮,通过登舰梯上了军舰。 见了程璧光的面。双方少不了一番客套寒暄,军乐队奏起军乐,这顿晚宴就在军官餐厅举行,丰盛是谈不上的,但是这新鲜劲确实让人兴奋,徐宝山带来的那帮手下吃饱喝足,个个神情兴奋,在水兵们的陪同下在军舰上到处乱蹿。个个大呼小叫,都如没见识的乡巴佬一般,这让市长、议长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反倒是程璧光和6建章不以为意,因为他们都明白,徐宝山的部下多数都是江湖会党、绿林土匪出身,向来就不讲什么规矩。 “程司令今ri盛情款待,徐某铭记在心,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仁义重”他ri徐某做东,回请程司令一次,届时,程司令千万不要推辞才是啊。” 酒足饭饱之后。徐宝山自然免不了客气一番,这番话说出来倒也是文质彬彬,显然是身边那几名幕僚教给他的,不然,就以他一个厘金局抢劫犯加盐枭的身份,却是万万说不出这种客气话的,只是典故用得未免有些张冠李戴,想必是酒劲上头,与以前学会的那些客气话混淆了。 程璧光与徐宝山客气几句,这时,他注意到6建章的一名手下走上去,跟6建章耳语几句。6建章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徐宝山身边。 除督军,刚才司法部过来了一封电报,是关于“一号专案,的,看起来,司法部打算尽快结案了。” “哦?司法部怎么说的?”徐宝山眼前一亮,问道。 “这里不方便说话,请徐督军移乒甲板,咱们在甲板上商议此事,不知徐督军是否方便?”6建章说道。 “好,就去甲板上说话。” 徐宝山点了点头。向坐在他身边的杨瑞文,丁嘱几句。并向程璧光等人告了个罪,然后带上几名马并,跟着6建章去了甲板。 等徐宝山和6建章走后,一名海军副官将一本航海ri志交给了程璧光。 “司令,这是今天的航海ri志,请您过目。” 程璧光接过航海ri志。看了一眼,心丰却是一凛,因为那航海ri志上写着一行字,却不是海军风格,而且从落款来看,应该就是6建章网才写的: “程司令,中枢命我处决徐宝山,为防万一,请程司令立即下令全舰官兵做好战斗准备。” 丹门宴? 程璧光终于明白6建章为什么要通过他请客吃饭了。虽然有些突兀,也有些诧异,不过他很快定了定心神,接过副官递过去的那支钢笔,在航海ri志的那一页上签了字,然后将航海ri志交给那名副官,并叮嘱了一句。 “就照这上头的命令去办。” “是!” 副官眼中jg芒一闪。立正敬礼,拿着航海ri志退下去了。 程璧光微笑着吩咐水兵们为在座的客人们换了热茶,不动声se的继续陪着众人聊天。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自然,但是其中的多数人并不清楚,就在他们争论喝红茶时到底应该不应该放糖的时候,在军舰的几处关键岗位上,值班的水兵们已经荷枪实弹了,而且,那些喝醉了酒到处乱蹿的徐宝山手下也已被几名副官领到了底舱参观蒸汽机去了。 几分钟后,军官餐厅里的客人们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然后,一切又迅的归于沉寂。 程璧光站了起来。然后杨瑞文也站了起来,徐宝山的其他手下也纷纷站了起来,多数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外头生了什么事情。 几秒钟后,一名海军副官走进军官餐厅,手里端着一杆子弹上膛的冲锋枪,身后跟着几名全副武装的水兵,手里也端着冲锋枪。 “都不许动!把手举起来!”副官用枪指着徐宝山的那几名部下。 “挞挞必,,挞啮啮” 一名徐宝山的马并或许是酒劲太足,这种形势之下居然还想拔枪抵抗,于是,那名副官两个点she,就将他撂翻了。 “程司令”这是怎么回事?”杨瑞文脸se苍白,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程璧光。 不待程璧光说话。6建章已提着两支手枪走进了军官餐厅。 “奉中枢命令!原江苏督军徐宝山,在任两年,不仅未能造福地方,反而肆无忌惮走私洋货,损害国家利益,更一手策划刺杀汪省长事件,并捏造证据,罗织罪名,构陷江苏实业人士,构陷江苏省议员,蒙蔽中枢,践踏司法。实在罪不可赦,今特下令将其就地处决!诸位,都不必惊慌,今ri之事与诸位无关,叛逆徐宝山刚才已经在军舰前甲板上伏诛,这是军法。” 6建章此话一讲。在场众人无不面面相觑。 徐宝止。走私的事情人尽皆知,这到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但是,丰枢竟然指控他是策利刺杀汪兆铭的幕后黑手,而且说毙就毙。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前几天司法部和内政部还信誓旦旦说证据充分,是江苏那帮偷漏国税的商人策划了刺杀案。可是现在,中枢突然又改了口,将徐宝山变成了刺杀案的主谋,并立即对其执行了军法,这种霹雳手段让人很是惊 。 徐宝山可是“一号专案”的专案组组长,6建章的顶头上司。 现在,既然专案组组长徐宝山已经被作为刺杀案主谋处决。那么,从理论上来讲,这件刺杀案就已经告破,至于那些被逮捕的国民同盟成员,从刚才6建章的话里意思来看,那些“嫌疑人”似乎可以看作是被徐宝山诬陷的,他们的罪名似乎并不成立。 这些事之无常。政治斗争之残酷,确实让人目瞪口呆,包括程璧光在内,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第535章 国会大厦前的热闹 熙攘攘的市场,车水马龙的街盅众甲是beijg南城菜帆一 菜市口。位于广宁门大道与宣武门大道交汇处,这里不仅是个路口,而且过去城外的菜贩都是通过广宁门将菜贩运进城,故此得名“菜市口。”这里菜贩扎堆,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也正因此,这里通常也被看作是天然的刑场,当年慈禧太后动政变,“百ri维新”戛然而止,之后,被捕的维新派“六君子”就是在菜市口被斩弃市的,现在清廷已经完蛋了,共和zhengfu建立,法律讲究一个。“文明。”所以,斩死刑已被废除。这菜市口也就不再承担刑场的职能,共和zhengfu的刑场都在郊区,处决人犯也改用枪决。 共和之后。这菜市口依旧是菜贩扎堆的地方,不过秩序已比前清时候强得多了。而且现在市zhengfu正打算将这里改造一下,将其变成一个更加有序的大型贸易市场,而接手承办此事的正是武汉拆货业翘志成”的老掌柜黄瀚承先生,现在,这位黄老板就带着一帮人在这菜市口一带转悠,进行着前期的策戈,工作。 前两年工业大展,黄瀚承投资的那座仿织厂生意非常红火,利润滚滚而来,不仅救活了奄奄一息的“黄志成。老店,而且也使黄瀚承有了充足的资本扩大经营范围,再加上与中华金融联合银行的那位老板郜廷弼关系不错。于是,黄瀚承的事业确实是蒸蒸ri上,在如今的中国实业界里,他黄老板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实业家了。 由于菜市口改造工程是市zhengfu非常关注的重点工程,因此,现在陪同黄瀚承在这里转悠的还有几位市zhengfu的高级官员,以及一名政宣委的宣传丰事。 虽然中枢已经决定保留beijg老城,在周遍地区另建新城,但是保留老城并不等于一成不变,至少,那些前清时候留下来的破旧老房是有必要拆除的,中枢和园林专家更在意的是那些有艺术价值的古建筑,而不是这些看上去随时都会倒塌的低矮建筑,至于这里原来的居民,在领取中枢补偿金后多数都报名参加了东三省垦殖团,去了东北,在那里,他们可以每人分到至少十五亩土地,比在城里做短工、苦力强多了。这笔补偿金中枢自然不会自己掏钱,为了买下菜市口,黄瀚承和几名合伙人可以说是拼尽了老本,他们看好目前的局势,也看好中枢zhengfu控制局势的能力,所以,他们决定在这里大干一番,把这菜市口变成一个崭新的商业区。 黄瀚承边转悠边琢磨,此次投资也是有些风险的。他不能不仔细研究这个接资计划的细节问题,京津不比上海、武汉,这里的经济活力远远比不上重工业区,但是目前上海、武汉等地的投资已经饱和,利润空间有限,如此一来。黄瀚承也只能未雨绸缪的先在北方建立立足点,为以后投资东三省做铺垫。 这么一转悠就是小半个上午,眼看就快到正午,几名陪同的官员建议去zhengfu招待所就餐,黄瀚承欣然同意,但是没等他们上车,就看见街口拐过来一辆汽车。是美国制造的敞篷福特小轿车,已是半旧,车上坐着两个身穿长衫的人,那开车的司机黄瀚承倒是一眼认了出来,正是田劲夫。 以前田劲夫做赵北卫队长的时候,曾与这个黄瀚承见过几面,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于是黄瀚承急忙站在路边打招呼。 田劲夫也看见了黄瀚承,于是将汽车停了下来。 “黄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beijg?”田劲夫取下风镜,问了一句。 “前几天刚到。” 黄瀚承笑咪咪的拱了拱手,做生意的人,都想巴结权贵,黄瀚承也知道,田劲夫如今已不是赵北的卫队长了,人家现在是局长,总管情报工作,更是总统的左膀右臂,不要说是他的手下。便是外地进京述职的官员见了他的面。那也得客客气气喊一声“局座。” 黄瀚承正琢磨着如何与对方套近乎呢,却不料田劲夫已下了车,拉开车门,指了指身边那个空座,说道:“黄先生,你现在有没有空?若有空,我想请你帮我办件事。百度搜,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有空。有空o不知田长官有什么吩咐?”黄瀚承眉飞se舞的点,了点头。 “那请上车。我带你过去,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田劲夫说道。 黄瀚承向那几名市zhengfu官员告了个。罪,便上了这辆小汽车,田劲夫动汽车。将黄老板直接就拉到了火车站。 到了地方。黄瀚承才明白田劲夫拉他到火车站干什么。 今天火车站来了两列旅客列车,车上坐的都是清一se的湖北籍东三省移民,差不多五千人,他们本来只走路过beijg站,但是由于京沈铁路山海关段生了一次列车追尾事故,一列拉煤的货车脱轨倾覆,导致整条铁路交通瘫疾,恢复通车恐怕需要一两天时间,结果导致这两列已到站的移民专列只能在这里等待,由于天气炎热,移民们在车厢里呆不住,就在车站里到处乱晃,这些从来就没有出过远门的穷苦人自然不懂什么叫做“卫生”。随地小便已是客气的,再加上方言问题,结果与车站工作人员生了一些小摩擦,工一犬车站方面很是头疼。干是只好向铁道部求助。而铁道用心”正是总统兼任,结果赵北一个电话过去,军情局立剪出动,满城拨罗会说湖北方言的人,结果田劲夫就拉了黄瀚承的壮丁,至于同车的那两位,也都是从湖北会馆里拉来的,一个是德安人,一个是黄州人,至于黄瀚承,则是旅居汉口的咸宁人。 换句话说,黄瀚承到火车站。是来充当方言翻泽的,经营拆货业多年,走南闯北,这官话黄瀚承倒是会说,湖北各地方言他也基本都能听懂。 其实问题也不大,这些移民也都是有组织的,所以,黄瀚承到了火车站,只忙了半个小时,这火车站的秩序就恢复了,剩下的事情就是zhengfu的工作了。 田劲夫仍旧开车送黄瀚承回去。在京期间,黄瀚昼也住在湖北会馆,所以,这汽车也就直驶湖北会馆。 但回了会馆之后,那会馆里却空无一人,除了几个杂役,其他人都不在会馆里,黄瀚承和田劲夫一问,得知人都去了国会大厦,因为有热闹瞧。 国会大厦就是国会召开会议、处理政务的地方,去年年底的时候网网完工。是座两层的气派建筑,完全的西式风格,真正启用的时间不长,到目前为止,国会只在那里召开过两次全体会议;黎元洪和汤化龙的办公室也在那里。 国会大厦是庄严肃穆的地方,怎么可能有热闹瞧呢? 田劲夫和黄瀚承都是好奇,于是两人又上了汽车,驱车前往国会大厦。 国会大厦位于东堂子胡同田号,与外务部紧挨在一起,距离湖北会馆还比较远,再且由于一路交通童塞,田劲夫和黄瀚承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赶到国会大厦前。 等到了地方。两人顿时傻眼,只见那国会大厦前人山人海,犹如庙会一般。 黄瀚承好不容易向几名路人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就在他在火车站忙碌的时候,一帮国会议员扛着标语、横幅,到国会大厦前示威,要求国会立即召开全体会议,就“内政部一号专案”问题进行讨论,还江苏国民同盟成员一个公道。 不用问。这帮在国会大厦前示威的国会议员肯定都是国民同盟的 员。 直接参与示威的国会议员并不多,只有那么几十个人,但是他们带来的“后援团公民团”却是人数众多,不下千人,再加上那些闻讯赶来瞧热闹的百姓,这场面一下子就上去了。 没办法,从前清时候起,这京城里的老少爷们就喜欢凑热闹,尤其是那帮旗人,这跟着起哄的心思是明摆着的。 冉于国会大厦前聚集了太多人,因此,全城的报贩也都赶到了这里,大声叫嚷。招揽生意。 “号外,号外”内政部一号专案”告破!刺汪案幕后黑手徐宝山已在南京下关伏诛!” “徐宝山身为江苏督军,不思为国效力,反而包庇部下走私,甚至直接参与走私。其人可谓贪婪成xg!” “江苏新任省长汪兆铭赴任南京,徐宝山担心罪行败露,故而派人行刺汪宪,其人不仅贪婪,更且残暴!专案组奉命调查此案,徐逆以组长身份混淆视听,构陷无辜国民,罗织罪名,蒙蔽中枢,此人行事之狡猾、jian诈,用心之y险、毒辣,实在让人膛目结舌。” “徐宝山手握两万重兵,为防其狗急跳墙,中枢不得不行使雷霆手段,果断以军法处决!徐氏身为现役军人,自当受军法管辖,中枢此举合理合法,更合民心民意。” “此案从头至尾,只听中枢一面之辞,其中到底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却也无,人知晓,无人关心了。”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中枢命内政部办理此案,而冉政部却只听信徐逆宝山一面之辞,悍然同意逮捕无辜国民、议院议员,实在是昏聩透顶,无能之极。中枢若想解释清楚,非拿内政部严办不可!” 报贩们的嚷嚷声让人有些茫然,黄瀚承急忙买了几份刚刚出版的报纸,仔细阅读。这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就在昨天晚上,“内政部一号专案”生了戏剧xg的转折,专案组副组长6建章在巡洋舰“飞鸿”号上枪决了专案组组长徐宝山,随后由“飞鸿”号拍通电,宣布刺汪案水落石出。徐宝山才是真正的刺杀案主谋。至于那些先前被捕的“嫌疑人”都是被徐宝山诬陷的,在徐宝山被处决之后,中枢zhengfu已同意释放那些“嫌疑人” 事情的转折太过突然,也太出人意料,也难怪新闻界无所适从了,赞赏中枢zhengfu行动果决者有之,批评中枢zhengfu处置不当者有之,为徐宝山鸣冤叫屈者有之,质疑整个案件侦辑措施者有之,甚至还有人怀疑是不是海军那边生了哗变,而这个通电是假传中枢命令,总而言之两个字:热闹。 显然,国会里那帮国民同盟议员的消息比新闻界更灵通,他们不仅松了口气,而且,决定动反击,于是,就出现了这国会大厦前的一幕。 第536章 替罪羊 旨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和实业家。黄瀚承向关心时汇。因为汪兆铭的遇刺身亡。以及随后出现的“国民同盟大逮捕”事件,江苏地区的坊织业遭到了沉重一击,人心“惶“惶之下,当地的部分商人和企业主已无心关心生产。而是逃去了租界寻求庇护,如此一来,国内的棉纱、棉布行情看涨。虽然涨得不多,可是对于黄瀚承设在武汉的那座仿织厂而言,这就是利好消息,于是,该厂股票价值也跟着上涨,黄瀚承的个人资产也就水涨船高。 黄瀚承本来是不想行股票的,可是去年仿织业大展小企业纷纷被大企业兼并。为了避免被人兼并,黄瀚承只能扩大工厂规模,以降低成本,结果,他的仿织厂也行了股票,并很快使这个稍微有些守旧的商人认识到了现代金融制度的力量,这之后。他就对行股票上了瘾,就连他的起家资本“黄志成。老店也成了股份制企业。 当然,现在的黄瀚承倒是没琢磨仿织厂的利润和股票价值问题,他站在这国会大厦前,琢磨的却是另外一些问题。 黄瀚承倒是不担心“国民同盟大逮捕”问题,因为他是联合阵线的党员,每年捐增给联合阵线的那些“政治献金”也为他换来了一顶“党务委员”的帽子。有这顶帽子保护,他就不必担心在联合阵线与国民同盟的斗争中遭到池鱼之殃,只要联合阵线还在执政,黄瀚永就是联合阵线的忠实追随者。 在黄瀚承看来。徐宝山的被杀,似乎可以证明他前段时间的揣测,刺汪案绝不是一件简单的刑事案件,而是有很深的政治背景,但走到底是不是徐宝山干的呢?这一点,从报纸的报道来看。似乎还不能匆忙定论,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中枢似乎不打算继续追查这件案子了,这从“飞鸿”号巡洋舰拍的通电里就能揣摩出来,不然的话,中枢也不会下令释放那些关押在6军监狱里的“嫌疑人”了。 或许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这帮在京的国民同盟国会议员才有胆子到这国会大厦前示威。要求中枢给个说法,要求国会给个。说法,还国民同盟一个“公道 什么“公道”?这叫得寸进尺,不识好歹。 黄瀚昼恨恨的琢磨着,他巴不得中枢将那帮江苏的国民同盟成员一股脑的都抓进监狱,那样的话。江苏的仿织业肯定会一蹶不振,到封候,就是湖北仿织业崛起的机会了。这两年里,为了争夺原料,华中地区的仿织业集团与东南地区的坊织业集团已经进行了两场大规模的“棉花大战。”斗的是你死我活,最后是两败俱伤,只是便宜了那些棉花中间商,以及像徐宝山那样的棉纱走私犯,这进一步压缩了仿织厂的利润。 也正因此,工商部才不得不出面,整合华中与东南地区的仿织业,组建坊织协会。阻止内斗,团结起来一致对外,避免给洋货喘息之机。 但是工商部组织坊织协会是工商部的事情。对于黄瀚承来讲,他不会忘记东南仿织业的竞争给他造成的损失,如果没有那两场“棉花大战”的话,他的第二座仿织厂已经建立起来了。 东南地区仿织业的许多企业主都是国民同盟的成员,仅此一点,就足以让黄瀚承对国民同盟这个。政治集团切齿痛恨了。 所以,在“内政部一号专案”这件事情上,黄瀚承无条件的支井中枢,支持联合阵线的立场。 “田长官,你说,这帮国民同盟的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依我看,干脆,也将他们抓进去,关几天,他们就老实了 黄瀚承拿着报纸。一副忿忿不半的模样,这几句话他是说给田劲夫听的,可是说了半天没见对方回话,诧异之下扭头望向身后,却现原本站在身后的田劲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难道奔国会了?” 黄瀚承拿着报纸,四下张望,不见田劲夫踪影,于是只好作罢,在街边找了间还没坐满人的茶馆,叫了杯凉茶,打算看看那帮国民同盟的国会议员们怎么收场。 就在黄瀚承坐在茶馆里与人议论“内政部一号专案”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时,田劲夫却已进入了那座戒备森严的国会大厦,找到了国会众议院议长汤化龙。打听对方的应对之策。 “应对?怎么应对?国会是民意机关,自然应该接受民意。现在的民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这帮人赖在国会大厦前不肯走,我也是无可奈何。” 汤化龙两手一摊。那表情,确实是无可奈何。 “以“扰乱治安。”非法聚集,的罪名逮捕他们。”田劲夫冷冰冰的给了汤议长一个建议。 “那不行,那不行。本站斩地址已更改为:脚联凹鹏嵌请登6圆读 他们都是国会议员,有司法豁免权的。” 汤化龙的头摇得像拨候帜站在办公室门口,抬救手向那嘈杂声传来的方向一猜…直!“他们是和平示威,并未威胁任何人,怎么能用“扰乱治安,的罪名呢?至于“非法聚集”似乎也不妥,他们都是国会议员,有资格到国会大厦,只不过他们今天多带了几块标语牌而已,这在法律上讲。那是可以扯皮的。” 见汤化龙不肯唱白脸。田劲夫自然也不好越俎代庖,他虽然是特务头子,可是要想光明正大的逮捕一帮国会议员,却不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何况对方还都有司法豁免权。 “这门口的内政部士兵是谁调过来的?”田劲夫决定从别处下手。 “当然是内政部调过来的。要我说,这是多此一举,示威的都是有教养的议员,他们怎么可能威胁国会呢?”汤化龙摇头叹息。 “有教养?有钱差不多 田劲夫冷哼小农出身的他对这帮国会里的阔佬们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看来,共和之后,虽然推翻了八旗贵族统治,可是却建立起了一个阔佬政权,对照当初那些“平均地权平均民权”的口号,这种政治格局未免有些讽刺。 “田局长,不要这么说。有钱人也是国民么,有钱才能造福国民么。”汤化龙不以为然的摇着头。 见对方打算长篇大论。田劲夫急忙打断了汤化龙的话,看了眼办公室里,问道:“你这电话还通不通?” “通啊,怎么不通?” 汤化龙领着田劲夫走进办公室,拿起办公桌上那部电话,左摇右摇,摇来摇弃,却是怎么也摇不通总机。 “汤议长啊,你也甭摇了。肯定是线路被人破坏了。你也别小看这帮“有教养。的国会议员,他们跟你我一样也是人,是人,就有头脑热的事情,再加上那帮跟着起哄的旗人大爷,你这国会大厦门前的兵还不够多!” 田劲夫这话是一语双关。不过他也没怎么奚落汤化龙,而是调头离开了办公室,走出国会大厦。回到汽车上,动汽车,直驶内政部。 到了内政部,却现内政总长不在,一打听,才得知内政总长去了总统府,是总统叫他过去汇报国会大厦前的局势的。 内政总长是夏寿田,卑劲夫急忙从内政部打电话去总统府侍从室,好不容易找来夏总长。请他下令再多调些内政部士兵去保卫国会大厦。 但是夏寿田不干,而且也不打算回到部里,因为那帮国民同盟的议员叫嚷着要向内政部讨还公道,夏寿田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打算在总统府躲上片刻,等总统拿定主意再说。 既然内政总长不肯调兵增援,田劲夫这个特务头子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决疟去一趟总统府,给总统一些建议。 田劲夫驱车赶去总统府,到了管制区,现总统府已是戒备森严,而且,6军部、司法部的车辆已在总统府前停了一排,想必总统已经将两部总长叫了过去。 田劲夫是军情局头子,可以ziyou进出总统府,但是不能直接进统,帅堂,而且,由于总统正在召见相关部门主官,他只能在jg戒区会客室等候总统召见。 坐在会客室里,田劲夫仔细琢磨国会议虽示威这件事,他是刺汪案的直接策划者,而内政部“一号专案”也正是因刺汪案而起,所以,现在的这个局面他也脱不了干系。虽然幕后的真正主使人是民国总统,可是作为部下,田劲夫觉得他有必要为总统分忧。 田劲夫坐在沙上,正琢磨着如何为总统分忧时,会客室进来一人,正是田劲夫的老部下、现在的总统卫队长秦四虎。 秦四虎走到田劲夫跟前。立正敬礼。 “长官,总统有请。” 没等田劲夫起身,会客室又走进一人,却正是内政总长夏寿田。 “夏总长,你赶紧回部里。再调士兵去国会大厦,现在那里聚集了上万人,必须加强戒备,以防万一。”田劲夫站起身说道。本站新地址已夏改为:脚联凹鹏嵌请登6圆读 夏寿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现在已不是内政总长 “什么?总统解了你的职?” 田劲夫一愣,总统的行动似乎比计划,中的快了一些,替罪羊这么快就被扔了出来,这确实让人有些惊讶。 “是我自己辞职的。总统说得好,现在这种局面之下,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 夏寿田惨然一笑,心中也是有些凄凉。 “不要灰心,你对总统忠心耿耿,总统将来肯定不会亏待你的,现在你就好好休息 田劲夫走到夏寿田跟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留下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跨出会客室,头也不回的去了。 第537章 决定性胜利 全文字站沉帅堂甲的毒氛比往ri紧张了许多,天论是女职人员凶安。都在忙碌。办公室与走廊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手上也都拿着文件,电话铃声也是此起彼伏,虽然电报室在楼顶。田劲夫现在看不到,但是他也很肯定的认为电报室现在恐怕比办公室里还热闹。 还是在总统的那间“一号办耸室”里。田劲夫见到了镇定自若的赵北,让田局长感到有些惊讶的是,在场的除了6军部、内政部、司法部的主要官员之外,6海军联合参谋部的几个高层人员也在这里接受总统召见。 见田劲夫进了办公室,赵北向他望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与站在身边的蓝天蔚、蔡销指着地图说话。 这种场面,田劲夫见得多了。于是像以前一样自顾自的在角落找了个单人沙坐了,与坐在他斜对面的6军总长段棋瑞相距不过两尺的距离。所以。他能很清楚的听见段棋瑞与别人说话的内容。 段棋瑞正在与坐在他身边的司法总长张振武说话。这口气确实不怎么客气。 “按说你们司法部在这件“一号专案。里头也是有责任的,如果不是你们取消了那帮江苏省议员的司法豁免权,徐宝山哪里来的胆子去抓人?这一抓不打紧,那可就捅了马蜂窝了,搞得国会议员们知心惶惶,还有一些人竟然躲去了租界,这成何体统?现在元凶徐宝山已经伏诛,国会议员要为江苏议员讨还公道,内政部是第一目标,你们司法部就是第二目标,你们如果不给国会一个交代,怕是会连累中枢啊。” 张振武列段棋瑞的批评很不以为然,等对方说完,他立复进行了反驳。 “所谓“司法”是为中枢服务,为国家服务,保卫中枢利益和国家利益。这才是司法第一要务。不就是抓错了几个人么?放出去不就走了?国会少数议员不明事理,不讲道理,这是胡搅蛮缠,这是蓑视中枢。苑视国家,如果以后人人都是有样学样。觉得自己遭了委屈,都来国会大厦示威、叫骂,那么,这还是法治国家么?” 段棋瑞摇了摇头,说道:“张总长,你刚才那句话似有不妥啊,所谓,司法”其初衷不正是为了保护国民之合法利益么?怎么现在成了保护中枢利益了?这不叫“法治,。虽说我是军人,可是这两年里我是无事一身轻,整天戴着顶“6军总长,的帽子在6军部里闲坐,这闲极无聊之下找了些杂书研究,这其中就有宋钝初的几本遗着,讲得就是这个“法治。问题,所以啊,现在我虽不是法律专家,可是这关于法律的问题我也略懂一些。张总长,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可不像一个司法总长应该说的话啊,那句话,若是叫夏寿田来讲还差不多,这保卫中枢正是他们内政部的职能,不是司法部的职能。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田局长?” 最后那几句话,段棋瑞却走向旁听他们说话的田劲夫说的。 田劲夫淡淡一笑,说道:“段总长,我不是法律人士,也没研究过法律书籍。所以,到底孰是孰非我也分辨不清楚,不过作为zhengfu一员,我却知道,目前这种局面对于国家利益、国民利益都是没有好处的,如果任由那帮国民同盟的议员们闹下去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现在中枢正在全力关注工业问题和实业建设,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去跟人扯淡?夏寿田那个人确实不适合做内政总长。因为他不够果决,许多时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用雷霆手段,就不能平息乱局,这个道理,段总长想必也是明白的,只不过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罢了。” 见明劲夫在司法问题上站在张振武一边,段棋瑞就转移了话题。 “法律问题,最好由法律人士去研究,我们这些军人出身的就不必越俎代庖了。其实在我看来,中枢目前最应关注的还是江苏省军,徐宝山虽然被6建章杀了,可是他的队伍没散,江苏省军大半都是徐氏嫡系人丐。首发与青帮、洪帮关系千丝万缕,这是一支以江湖会党为基干的队伍,江湖义气却也不是说说而已,现在他们的舱把子被中枢下令杀了,他们就不会有点心思?如果江苏省军怨愤中枢,并进而生哗变,那岂非又是一场战乱?这两年里,那个徐宝山可没光顾着看戏纳妾,人家也是买枪买炮呢,现在江苏省军是各省地方军队中实力最强的,步枪是英国的。大炮是法国的,甚至还有几艘饵私舰。这真要是打起来,江苏就是一锅粥了。” “放心,段总长,江苏打不起来。至少不会是一锅粥的乱打,对此,中枢早有布置。” 段棋瑞话音网落,那边传来总统的声音,赵北已与蓝天蔚、蔡锋商议完毕。正好听见了段棋瑞的牢sao。 “总统何出此言?莫非中枢早就预料到徐宝让,会有现在的下场?”本站新地址已更改为:脚联凹鹏嵌请登6圆读 段棋瑞也是jg明,立刻听出了总统的弦外之音。”办北没糊涂到尖跟段棋瑞纠缠众个话题。而是刻意开,视山一问题,直接切入正题。 “徐宝山是江湖人物。悍匪出身,此人虽在江湖,但是“义气。两个字对他而言却是一钱不值的,当年徐宝山与任宝让,”那时候他确实是义气当头的,可是一旦两人利益生冲突,那么,这“义气。两个字就被扔到一边去了,任chun山后来下落不明,恐怕不是他看破红尘出走,而是被徐宝止。除掉了,至于徐宝山接受清廷招安之后对昔ri的盐帮同门下手。这就更看不到“义气,两个字了。 宝山。早就蜕变了,过去还勉强可算江湖上的“清水人家”可是现在,“chun宝让”里都是一帮无赖、地痞。乌烟痒气,即使在江湖人士看来,他们也是“浑水青皮,了,这人心早就散了,所谓“义气。也早就完蛋了。<宝山,这种纯粹依靠领个人威望和权势维系的利益团体,一旦领死去,那么,这个团体就失去了灵魂,也失去了凝聚力,所以。段总长尽管放心,徐宝山虽被中枢果断处置,可是他的军队绝对没有胆量与中枢对抗,即使有那么个别狗急跳墙的亡命之徒,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中枢大军一到,便如秋风扫落叶,转眼便是一个树到糊称散的下场。” 总统一番大道理论来,不由旁人不服气,惟独段棋瑞仍是心有不甘。 &宝山,里的头面人物,如果江苏省军将领推举徐宝珍为继任江苏督军,中枢又有什么对策?” 赵北淡淡一笑,将一封电报递了过去,说道:“段总长,这是网。网收到的电报,拍报人正是新任江苏督军杨瑞文,在这电报里,杨督军向中枢报告了一件事,就在今天凌晨,徐宝山的部下拥戴其兄弟徐宝珍为江苏督军,但是在从酒楼赶回督军府的路上,徐宝珍被炸弹袭击,当场毙命,一同被炸的还有一帮江苏省军的高级军官,所以啊,你的担心并不存在,徐宝珍死后,海军第一舰队司令程璧光向中枢建议任命杨瑞文接任江苏督军一职。中枢并已批准,现在,“飞鸿。号巡洋舰就是杨督军的督军府。” 段棋瑞有些吃惊,他确实没料到江苏的形势竟是一ri数变,接过电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田劲夫,揣测着徐宝珍挨得那颗炸弹是否与军情局有关。作为6军总长,段棋瑞多少走了解军情局某些内幕的,他知道。军情局下设有一个爆破科,专门培合格的爆破专家。 看完了电报,段棋瑞终于服气了,在他看幕,如果这个。“内政部一号专案”真的是一个由中枢策划的y谋的话,那么,中枢的目的确实已经达到了,一箭双雕,既削弱了江苏地方实力派,也jg告了一下蠢蠢yu动的国民同盟。 不过目前而言,江苏那边的形势反而不如这里的形势紧张,至少段棋瑞是这么认为的,只要国会大厦前的那场闹剧不结束,中枢就下不了这个台阶。 “那帮示威的国会议员如何处置?”段棋瑞问拜 “如何处置?处置什么?他们不过是想让国会召开会议,讨论一下目前的形势而已,既然他们想开会,那就开会,不过这是黎议长的事情,与我无关,与中枢zhengfu无关,不然的话,那就有中枢zhengfu干涉立法机构工作的嫌疑了。刚才我已派人去通知国会方面,请黎议长韩旋此事,尽量满足那帮国民同盟议员的要求,召集紧急全体会议,商议目前的局势,以及“一号专案,善后问题,争取早ri平息事态。恢复议员名誉,结束动荡局面。” 赵北一本正经的拿出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将皮球踢给了国会和黎元 。 “既然总统已知会国会方面,那么何必将我们叫过来?”本站斩地址已更改为:脚联凹鹏嵌请登6圆读 段棋瑞有些奇怪,他以为总统召见是为了武力镇压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总统显然不打算唱白脸。 “叫你们过来,自然是有正事商量。现在,我已命副官布置会场,咱们马上召开一场军事会议,商量zhengfu军增兵江苏的事情,自从孟恩远的队伍拉到徐州之后。苏南地区就成了徐宝山的禁离。那是个duli王国,中枢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考虑到目前的局势,中枢决定召集相关各部,统笃定排,以策万全。” 总统的话让在场众人jg神都是一振,这表明,中枢已经下定决心直接控制江苏,结束那里的半duli状态,统一政令。 如果进军顺利,那么,这将是中枢zhengfu削藩行动的决定xg胜利全文字站 第538章 局中人 ※江苏是中国东南各省经济最汰的地区,自从“四只引甩出展计戈”实施以来。首发,手打这里的轻工业展度之快,足以傲视东南,而且,凭借着经济上的先优势,这里比华中工业区的展前景更好,如果不是因为重工业建设一直遭到中枢zhengfu刻意压制的话,这里的工业展度和规模将远华中地区。 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江苏地方势力一直与中枢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这主要是因为英国zhengfu的态度,长江流域被英国zhengfu视为英国势力范围,而且由于控制着长江口,又与远东金融中心上海相距咫尺,因此,英国zhengfu确实不愿意看到中国中枢zhengfu直接控制江苏,尤其是苏南地区。本站斩地址已夏改为:聊联凹鹏聊嵌请登6圆读 但是现在。情况安生了变化。 一方面。江苏地方实力派人物徐宝山突然死去,使这里的地方势力遭到沉重打击,由于失去了一位拥有威望和能力的灵魂人物,江苏的徐氏势力基本上失去了与中枢对抗的信心和勇气,他们只能选择向中枢输诚,以换取中枢的承诺,保留他们的现有经济利益。 另一方面。国际形势也生了剧烈变化,随着巴尔干战争的爆,欧州各主耍强国纷纷将注意力转回欧州,密切的关注着巴尔干局势的展,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所有的欧州军事强国都加强了军备建设,扩充军队,更新武器,以迎接似乎随时都可能爆的全面武装冲突,对于英国zhengfu而言,没有什么利益比得上英国在欧州大陆的利益,失去了远东,英国伤的只是皮毛,可是如果失去了欧州,英国伤的可就是内脏了,所以。英国zhengfu对于中国中枢zhengfu直接控制江苏的行动并未采取强硬立场,只是通过驻华公使照会中国方面,务必保证英国商人在当地的现有利益。。首发 在这种国际与国内的大好形势下,中国中枢zhengfu派遣的两个步兵师很顺利的就开进了苏南地区,并直接接管了南京防务,随后,迅对原江苏省军进行了整编与缩编,最终将其收编。<宝让,”势力土崩瓦解,而徐宝止。的全部财产也都被没收充公,徐氏一族也在清算中彻底倒了下去,就此一蹶不振。家族成员星散四方,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最终被历史遗 。 中枢zhengfu收拾江苏地方实力派的雷霆手段起到了杀鸡傲猴的作用,徐宝山背着“刺杀案主谋”的罪名死了,这足以证明中枢zhengfu在削藩的行动中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对抗中枢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服从中枢,向中枢靠拢才是明智的选择。 在这种雷霆手段的威慑下,原本就战战兢兢的地方实力派立玄做出了反应。云南督军孙武、广东督军刘永福、江西督军阎锡山在zhengfu军进驻南京之后的数ri内先后拍通电,宣布辞去督军职务,改任护军使。从此彻底与财权绝缘,麾下部队所需军费完全依靠中枢调拨。 在赵北的策利与领导下,民国中枢的削藩行动已取得关键xg的胜利,剩下的就是将地方部队完全纳入中枢领导之下了。 当然,军事整顿与行动只是中枢整个战略的一个组成部分,与此同时,政治上的谋略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个时代,注定是一个政治斗争手段jg彩纷呈的时代。 旧门年。7月飞ri,农历六月十五,已是夏末,眼看着就快到秋天了。 现在的天气还是很热,尤其对于那些正在太阳底下奔波忙碌的人而言,这高温天气确实让人很是烦拜 对于杨度而言,现在的他确实非常烦闷,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正坐在一辆人力车上。虽然有车篷遮阳,可是从地面反she的阳光还是太强烈,让他头昏脑涨。另一方面,他现在正为仕途愁。这心情自然是好不起来。 现在总统府的各全部门正在进行大调整,许多闲衙门被撤消了,就连统帅堂也在调整人事,侍从室、督政处都在调整之列,督政处原来那位处长调去东三省协助吴禄贞去了,新任处长是民国大总统赵北当年策动黄泥港起义时的老部下陈铁山,这个人脾气不好,尤其看不惯像杨度这样的“君宪余孽”所以,陈铁山向赵北建议,新设的那个。“侍从室主任”的位子应该留给“自己人” 杨度现在是侍从室秘书长,以前侍从室就是由他领导,所以,这个秘书长是侍从室里最大的官,但是现在,陈铁山居然建议在秘书长的头上再设一个。“主任”这夺权的意味未免太明显了一些,杨度不可能不恼火。可是偏偏总统对这个。建议非常感兴趣,所以,杨度也不好将这火气泄出来,结果,这火气憋在心里确实难受。皮泄增旁敲侧击讨几次,想知道总统心里到底有没有合适铆旧旧…室辛任”人选,但是总统并没有透露半点口风,前段时间,总统多次召见那个从北洋投靠过来的张一鹰,此举曾让杨度误以为张一鹰就是未来的侍从室主任,可是后来,总统却让张一鹰去了xjiang,结果,杨度却是更加摸不准总统先生的心思了。 揣摩上意,这是每一个政客必须学会的基本能力,可是现在,杨度却揣摩不准赵北的心思,也难怪他会如此惶惶呢。 伴君如伴虎,杨度现在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了,上位者。越是jg明就越是不想让部下把握自己真正的心思,这种神秘感是维特权威的小伎们之一,赵北对此已算是炉火纯青,杨度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一今年轻人是如何修炼出这种本领的,至少,他是自愧不松了。本站斩地址已夏改为:聊联凹鹏聊嵌请登6圆读 其实现在杨度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继续留在赵北身边辅佐他呢,还是跟总统讨个人情。外放它省,做个省长之类的地方大员?现在广西、广东、福建、淅江等省的省长出缺,由于各省议院为省长人选争论不休,通过推选不能解决问题,于是只好请中枢直接任命省长,这几天里,总统就让杨度忙着这件事情,筛选合适的人去接任,但是杨度却对此动起了脑筋,在侍从室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秘书长,整天都是文案工作,杨度确实有些倦了,他想干些“实在事情 就这么坐在人力车上,左思右想,杨度正出神时,这辆人力车却已停了下来。 “先生,到地方了 人力车夫掀起布帘,杨度向外头一看,确实到地方了。 这里是清华园,以前是皇家国林,现在清华大学就设在这里,这座大学是由“游美学务处”升级而来,是为中国学生留学美国而专门设立的一所学校,可以看作是留美预科学校,这是当年美国zhengfu许诺的“庚子退款。的主要用途。 其实在杨度看来,美国zhengfu此举不过是为了培养留学生中的亲美情结罢了,深谋远虑,但是相比目前留学生中的“德国热。”这“美国热”却是不冷不热,始终火不起来,而究其原因,似乎是中国中枢zhengfu与德国zhengfu的关系更好的缘故。当然,在鼓励青年去德国留学的同时,教育部和财政部也没放弃对留美青年的关注,不然的话,这座清华园留美预科学校就没有必要存在下去了。 当然,此次到清华园来,杨安倒不是来关心留美预科的那些青年学子的,他到这里来,只是为了与老朋友说几句话,调整调整心境。 这位老朋友就是严修。这位前清时候的学部侍郎、袁世凯的知交好友现在正在这清华园担任教务处长,是仅次于校长的二号人物,除此之外,严修还是京津地区几所高级技术专科学校的教育总监,算是教育界中鼎鼎大名的人物。 进了校甩,杨度没有听见什么读书声,到是先听见了几句口号。 “国民同盟都是一帮阔佬,大地主,他们懂什么叫“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他们只知道榨取工农血汗,装满自己的腰包,他们是yu壑难填,得寸进尺!这帮国蠢占据国会,于国于民都无好处,必须将他们赶下去!” “对!为什么只有那些有钱的富豪才能当选议员?以财产作为确定选民资格的条件,这本身就是违背“民享民有民治。jg神的!” “国家若想强盛,必须团结国民的大多数,而我国国民的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如果照现在的这个选举方法,穿苦人永远也做不了议员!也就无法决定国家政策 “拥护“铁青团,的号召!咱们也给中枢上书,建议修改相关法律!降低议员参选条件!让穷苦人也能做议员!” 杨度寻声走去,见一片小树林里坐着那么几十个青年,正在情绪激动的叫嚷,站在树林边上听了片亥,杨度已明白他们打算做什么。 前几天,各地“铁青团”突然纷纷向社会大造舆论,要求降低对议员财产的要求,允许社会中下层人士也能参加省议员的竞选,这些要求通过报纸放大,这几天以来。社会各界都在讨论此事,显然,现在这股社会风chao已经吹进了校园。 现在的这个国家,到处都在谈论政治,就连这帮即将出国的留学生也不例外,好象这个国家的国民已经在政治上完全觉醒了一样。 但是杨度是局中人,他明白。这件事情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这背后也有黑手在cao纵民意。 第539章 意气之争 全文字站卜为局中度明白。那个所谓的“铁青团”其实就楚…”汪政宣委手里,此次“铁青团”之所以为降低议员竞选条件大造舆论,其实就是政宣委在背后cao纵,它反应的实际上是政宣委的主张,只不过是通过一帮涉世未深的青年说出来罢了。 政宣委是赵北设立的一个比较特殊的部门,它并不是正式的zhengfu机构,也不从zhengfu领取经费,表面上看,这个组织似乎只是依附于军队,并为军队服务。可是自从联合阵线上台执政之后。这个政宣委的触手已经渗透到了社会的各个角落,军队、zhengfu、学校、租界、城市、乡村,社会的方方面面前可以隐约看到这个政宣委的影子。 即使如杨度这种位居中枢权力中心的人物,也不能看清这个政宣委的全貌。不过杨度倒是觉得这个政宣委具有某些政治团体的特点,虽然目前来讲,政宣委并不能称之为一个政党组织,可是只要赵北愿意,这个组织随时可以取代联合阵线,而且由于等级森严,这个组织将比涣散的联合阵线更有战斗力。 所以,或许在别人看来,现在的民国政治上的二号人物应该是副总统张寥、国会参议院议长黎元洪那种人,但是在杨度看来,这只是表面现象,真正的二号政治人物只有一个,那就是张激扬。 张激扬,这个安庆武备学堂出身的军人正是政宣委的最高脑,虽然赵北在名义上也管着政宣委,可是具体的事务都由张激扬负责,而另一方面,张激扬现在仍旧是一名军人,所以,这个人现在的地个非常特殊,他既能插手军队事务。也能插手社会事务,张激扬所掌握的“影子权力”不是别人可以比得了的,只有总统能压制他的权力。 政宣委的影响力来自于张激扬的权力,张激扬的权力却是来自于赵北的信任,因此,张激扬必须为赵北效力,政宣委也必须为赵北效力。 所以,这个,“铁青团”也是为赵北效力的,“铁青团”的思想就是赵北的思想。 明自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铁青团”为什么如此的高调,因为他们背后站着总统。有总统给他们这帮青年撑腰,什么敌人他们都不会放在眼里,哪怕是国民同盟那帮有权有势的阔佬。 杨度深知内情,自然对那些青年学生们的口号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些青年不过是赵北推到前台表演的小角se而已,真正的主角还没有登场呢,一旦真正的主角登场,那就又是一场好戏了,只是不知,这场好戏杨度能否赶上?他现在还没拿定主意是否离开中枢,去地方施展拳脚。 正站在树林边出神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杨度扭头去看,那拍他肩膀的人竟是田劲夫。 田劲夫是军事情报局局长,特务头子,是总统座下的忠实鹰犬,他的身份与这清华园的书香气氛确实有些格格不入。对于田局长出现在这清华园,杨度非常惊讶。 “田局长?你到这里有何公丰?”杨度愕然问道。 田劲夫笑了笑,指指身后跟着的那几名随从小声说道:“放心,我不是来搞破坏的,我是来见严范称先生的。” “你也来见严范称?他跟你不熟?” 杨度更是奇怪。严修一向刻意与军方保持着距离。不管是北洋背景还是共和军背景的军官,严修一概近而远之,所以,对于田劲夫居然特意跑到这清华园拜会严修的举动,杨度确实有些纳闷。 “不熟,确实不熟。不过我来见严先生,倒不是私事,而是公务。对了,杨秘书长,刚才听你话里意思,你也是来见严范练先生的?正好,咱们干脆一起去。” 田劲夫非常高兴,与杨度一同赶去严修寓所,这一路上两人倒是攀谈了那么几句。杨度这才明白,田劲夫过来找严修。是为了拿一份名单,一份考试成绩单。 关于这份考试成绩单,杨度非常好奇,因为据田劲夫说,总统对于这份名单非常重视。而且,这场特殊的考试还是总统特意安排的,考试内容则是关于数学的。 总统行事总是高深莫测,杨度猜不透总统到底打算做什么,田劲夫没往下说,杨度也就没有追问,不过他到是可以肯定,这场特殊的数学考试绝对不是为财政部准备司员的,那种公务员考试总统绝不会亲自关照,而且还让军情局的特务头子出面办事。 带着疑虑。杨度跟着田劲夫走进了严修居住的小院。严修正在书房批阅试卷,见客人过来,于是也没废话,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考试成绩单,交给了田劲夫。 田劲夫也没罗嗦,稍微坐了片刻,便告辞而去,书房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书生。 “范称,那是场什么样的考试?为何总统如此重视?还派田局长亲自过来拿名单。” 杨度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问一问严修。 严修眉头一拧。说道:“就是一场数学科目的考试,难度比较大,听说是总统请德国公使出面,向德国大学弄来的考题,前几天考完,又送来了答案。这阅卷的事情由我负责。说实在的,连我也觉得此事有些让人琢磨不透。既然要挑选留学生去德国深造,何必到我这清华园来?我这里的学生是准备留学美国的,如果叫美国zhengfu知道被人挖了墙脚,恐怕会影响本校经安调拨。” 杨度笑道:“那你又何必跟美国人讲呢?现在那位美国校长正在北戴河游玩,自然不会知道这考试的事情,到时候学生自己说不想去美国了,美国人又有什么办法?目前我国人才凋敞,像数学、格物这些学科一向都是冷门。学得人少,jg通的人更少,只是不知道此次考试,到底有多少学生及格?” 严修也是苦笑。摇着头说道:“别提了,那德国人出刁钻古怪,参加考试的一共“百人。最后及格的只有不列一十人。其中高分只有两位,偏偏是校长最看重的那两位,到时候如果他们真被中枢挑中去德国公费留学的话,那位美国校长不飙才怪。” “现在中国青年开口闭口的“中德友谊”这“德国热,美国人也明白,未必会纠缠这个问题。再说了,我国数学人才匿乏,而数学又是现代科学技术的基础科目。美国绝无借口反对我国培养数学专来 。杨度说道。 “暂子,我话还没说完呢。上次田局长过来送答案的时候,他可是说了。这批留学德国的数学人才不仅要去德国最顶尖的大学深造,而且将来毕业之后也不会立即回国,而是必须在威廉皇帝研究院工作,给德国教授做助手,主攻化学、物理,这不仅是中枢的决定,德国方面也点,了头,所以啊,这批留学德国的数学人才将来未必从事数学研究,我总觉的。这事跟军队有关系,但就是猜不明白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 严修的话让杨度更糊涂了,两人坐在书房,琢磨了很久,也没能想明白总统到底打算拿这批数学人才做什么。于是索xg就转了话题。 “范称,听说你刚刚加入了国民同盟?。杨度问道。 “是啊,张季直拉我入伙,前后来了好几次,我拗不过他,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所以啊,这最后还是递了投名状,上了梁山了。”严修说道。 “上了梁山?这比喻用得妙。现在,在国会里头,国民同盟可不就是不入流的山大王么?他们拉你入伙,只怕不是想与你同富贵,而是想让你跟他们共患难呢。” “暂子,我当然明白现在国民同盟的艰难处境,越是在这种时候。我就越是要去支持一下他们,如果什么时候国会里真的只剩下一个联合阵线了,那么,这全民宪政的路也就算是走到头了,接下来是什么路呢?我觉得墨西哥那个迪亚斯总统好象就在走这条路。” 严修的话说得有些隐晦,不过杨度到是听得明白,严修这是在担心。担心这位赵大总统也走上一条军事独、裁的道路,没办法,这位总统确实太过强势了,在他面前,国会竟如同玩偶一般,也难怪严修会在这种时候亮明立场,支持国民同盟。 但是杨度却不同意严修的看法,作为一个曾经的君主立宪派,杨度坚持认为,目前的这个国家只能依靠强人治具。指望一帮诸伸在国会里决定这个国家的前途,未免太轻率了些。 “全民宪政?范标,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啊。你不是也主张君主立宪么?你也是支持强人政治的啊杨度有些奇怪。 严修苦笑,说道:“自从袁项城去世之后,我已转变立场了。强人政治或许可以救时,但不能救世,你看看。袁项城死后,那个北洋立刻四分五裂,如果不是赵振华颇有手段的话,我看呐,那就是一场军阀混战了,五代十国就是前车之鉴 “赵振华力挽狂澜,这不正彰显了强人政治的好处么?若是让国会那帮人去收拾北洋势力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乱局呢。”杨度不同意严修的见解。 严修摇了摇头,说道:“哲子,你只看到了眼前,我却看到了以后。现在赵振华风光无限,手段高明。但并不能说他永远高明,现在的国防军名义上是国家军队,可是实际上却是他的私人军队,他现在有能力控制住军队里的各个势力,可是如果以后他控制不了呢?强人政治。最大缺点就是,一旦这位强人不能掌握权力。那么,原本被压制住的野心家就会蠢蠢yu动,如果他也是个强人的话,或许可以接掌军队和国家,可是如果他是个跳梁小丑的话,一旦夺权失败,那就是一场大变乱了。” “范称,你这可有些杞人忧天了。赵振华说过。军政、刮政、宪政三步走,全民宪政也是他的理想,只不过在他看来,目前不能实行全民宪政罢了。”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手里掌握了大权之后。就拿袁项城来说,我跟随他的时间比你长许多,我可是亲眼看到他怎么一步一步将自己当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的,这让他闭目塞听,也使他被一帮小人包围起来。” “可是赵振华不是这样的人啊。” “现在不是,可是难免将来不是,人是会变的,尤其是那些上位者。他们看事情,与咱们看事情是不一样的。就拿眼前的这个局面来讲。国家的政体名义上是宪政,可是实际上呢?却是总统政,所谓“宪政。不过是遮羞布罢了。” “现在是刮政?可是国会还能否决总统的决策啊。依我之见,现在的政体既不是政,也不是宪政,现在,就是一个四不象,虽然是个四不象的政体,可是却对国家和国民有好处,那它就是好政体。” “名不正则言不顺,这种四不象的政体终究长久不了,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国家与国具 杨度与严修的立场对立严重,两人竟越谈越远,谈到后来,两个书生差点就为这意气之争而反目了。 好在严修内敛,及时停止了争论,并邀请杨度一起吃午饭,可是杨度却推辞了,忿忿不平的离开了清华园,喊了辆人力车,拉他去酒馆,独自一人坐在酒馆里喝闷酒,这顿酒喝到下午,杨度已是带着几分酒劲。于是借着酒劲,叫了辆人力车,直接拉着他去了总统府,他想当面问问总统先生,那个“军政、刮政、宪政”三步走的政治战略到底该怎么走。现在这种政不像政、宪政不像宪政的局面到底该如何破解全文字站 第540章 指点江山 全文字站※蕊统府最近几天里一直比较热闹,各部官员讲讲出出,瞧丫、呼车来来往往,自从江苏的方实力派俯称臣之后,各地实力派人物也纷纷派亲信进京,向中枢进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场,以免成为中枢削藩行动的无辜极牲品。 如此一来,这等在侍从室接待处的人就排起了长队。原来的会客室、休息室已装不下这么多客人,只好在屋外搭了几座军用帐篷,做为接待处。 杨度是侍从室秘书长。他可以很方便的见总统,自然不用等在侍从室接待处,而且,也因为这个原因,一见杨度回了总统府。原本等在侍从室接待处的客人纷纷上前套近乎,想请杨秘书长帮忙,以便尽快见到总统先生。 可是杨度现在正烦着呢,哪里有心情帮忙?当下摆脱众人,叫来一名副官,驾驶汽车将他拉到了统帅堂。 到了统帅堂这里。杨度可就得排队了,于是在jg戒区会客室等候总统召见,与他一起等在这里的还有各部官员,众人见杨度脸se铁青,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没怎么与他搭讪,杨度也乐得清净,独自坐在角落的一张沙上,闭目养神,这一闭眼,那眼皮就有些睁不开了,于是,很快杨度就沉沉睡了过去,直到秦四虎将他喊醒。 已是下午两点。正是上班时间,杨度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见总统一面,至于公务,他现在确实也顾不上了,还是先解决了这个政体问题再说别的。本站斩地址已夏改为:聊联凹鹏卿嵌请登6圆读 杨度跟着秦四虎进了统帅堂,见到了两眼通红、哈欠连天的民国大总统。 “哲子,你现在不去办公,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紧急公务?” 赵北坐在办公桌后,懒洋洋的问了一句,这jg神头确实不怎么样,这段ri子里,他的睡眠很成问题,好象又回到了当初在武汉的那段时光,每天的公务都很繁忙,根本找不到什备可以真正放松的时候,别的公务人员是ri出而做、ri落而息,可是作为总统,赵北却是不敢懈怠。交代给各部的公务很多都需要他跟踪监督,这可以避免走弯路,也可以提高zhengfu工作效率。对于争分夺秒的中国而言,赵北自问还算个合格的元。 但是这位元先生现在却因为过度的劳累而有些神经衰弱,白天没jg神,晚上失眠,就像一根绷得过紧的弹簧,似乎有折断的可能,这让赵北也非常担心,本来这几天是打算给自己放几天假,跟着夫人去北戴河散散心的,可是由于前几天英国远东舰队和ri本联合舰队在黄海举行了一次海军联合演习。这使赵北有些jg惧,不得不改变了休假计刑。 由于赵北没有满足英国对xizang的觊觎之心,英国zhengfu非常不高兴,因此与ri本搞了一系列的小动作,与当初“东北亚危机”时的表现截然相反,由于历史改变得太多,赵北也摸不清英国人到底想干什么了,所以,这假期就暂时取消了。至于总统先生什么时候才能去北戴河散心,这愕看德国特遣舰队什么时候赶到青岛,等中德两国联合军事对抗演习开始,或许总统先生就不必去北戴河了,他可以去青岛散心。 本来,德国舰队早就应该赶到青岛的,可是由于巴尔干战争突然爆,德国皇帝一个命令,那支德国特遣舰队就在印度洋西海岸逗留了一段ri子,直到德国zhengfu与英国zhengfu达成了某种“默契”德国访华特遣舰队才得以继续向中国航行,前天刚刚离开新加坡,离青岛还远着呢。 或许,英国与ri本举行联合海军演习也有与中德联合军事对抗演习相抗衡的意味在里头。不过赵北还是决定继续原定演习计划,与英ri针锋相对,毕竟,这是表明他的立场,必须让德国皇帝明白,中国向德国靠拢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 此举肯定会继续刺激英国zhengfu的神经,虽然现在巴尔干战争正酣,英国不可能全力关注远东事务,可是英国毕竟是头号强国,只需要通过支持ri本,就可以达到遏制中国的目的,对此,赵北不得不jg怯,这几天里,他忙着召见各部主官,就是为了商议应变之策。 此时杨度过来。要求单独面见总统,赵北弄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于是也没废话,见了杨度的面,就直接切入正题。 杨度一字一句的说道:“今ri拜见总统,杨某只想问一句话,若有冲撞之处,还望总统海涵。” “你问,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逆耳的忠言,我也是听得进去的。” 赵北指了指沙。先坐了下去,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杨度在对面坐下。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秦四虎,然后扭头看着总统。 “敢问总统先生。你现在到底是打算搞宪政呢,还是搞政?” 杨度这话问的直白。赵北三愣,说道:“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统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不拐弯抹角。现在的形势明摆着,总统威望ri高,国会权力ri衰,议员只知拉帮结派,借伸只知投资挣钱,草民只知吃饱穿暖,如此一个国家,全民宪政的道路现在是走不通的,这个国家需要一位强人来治理,这个强人只能是总统,总统也有这个能力掌握全局,说得再直白些,那就是大权独揽,国事均出于总统一人之手,国策亦由总统一人制订,如此才能国泰民安。天下无事,若干年后,国家富强。国民睿智,届时,再行宪政,还政于民,则总统便可名垂青史了。” 杨度越说越兴奋。赵北很快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杨度这是在劝赵北搞独、裁呢,所谓“刮政”其实可以看作是“独、裁”的同义词。 虽然面无表情,可,心北的心里却是非常的高么叫”雪中送炭。这就是 其实赵北早就在头疼现在的这个政体问题,按照宪法jg神。现在的国家是宪政,立法权、司法权、行政权也是分开的,表现在政治权力的分配上,就是总统要接受国会的监督,重大决策也必须接受国会的审议,虽然赵北当初早就通过袁世凯和北洋集团之手在宪法里头埋伏下一个“总统制”的先招,可以有效的控制国会,而且,由于联合阵线占据国会议席多数,因此,目前的这个国会只是赵北手里的木偶,现在的政体,实质上就是政,但是没有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这是可以扯皮的。本站斩地址已更改为:脚联凹鹏嵌请登6圆读 国会现在是木偶,但是这个木偶终究是有自己的思想的,联合阵线也绝对不是铁板一块,这一点。从前不久的外蒙古风波就可以得到证明。考虑到长远利益,赵北早就在谋“进一步削弱国会权力和影响力的行动,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底下可以看出总统心思的部下也一直没有出现,再加上这两年里政治力量的整合尚未完成,因此,赵北也就一直隐忍着没有采取关键xg的行动。 现在,杨度突然主动站出来,劝总统再大光明的推行“政”大权独揽,以一人号令天下。完全踢开那些阻挡总统政策推行的绊脚石,以最高效率完成国家的崛起战略,并在适当的时候还政于国会,届时。真正的宪政时代就到了。 赵北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他将杨度放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初衷就是让这个。“君宪先锋”为他的大权独揽冲锋陷阵,因为在历史上,这个杨度就是袁世凯搞“洪宪帝制”时的急先锋,是帝制失败之后被共和zhengfu通缉的“帝制六祸”之一,这个人,他的政治主张确实非常适合强人政治。 当然,袁世凯称帝失败。这不能怨杨度,只能怪袁世凯目光短浅。没有看清时代chao流,而且北洋集团内部也不团结,段棋瑞那帮北洋元老带头挖袁世凯的墙脚,洪宪帝制要是能成功才叫怪。 这就是前车之鉴,赵北当然不会重蹈覆辙,他不想称帝,也不想家天下,这些过分的妄想在时代的脚步面前已不现实,赵北只是想做一段时间的政治强人,将全部大权掌握在手里,以方便推行他的政策,充分利用历史给他的机会,将这个虚弱的国家带上强国之路。 所以,只要这个“共和宪政”的帽子不扔,赵北推行“政”的行动未必就不会成功。毕竟,他现在已有足够的威望,手里的军事力量也远比历史上的北洋强大,团结在他身边的忠诚部下也远不是段棋瑞、冯国障那帮与袁世凯貌合神离的人可以相比的,如此综合考虑之下,这杨度的建议就显的非常及时和明智了。 或许是见赵北沉吟良尖。杨度便又催促总统下定决心。 “这两年里,总统主持工业建设,支持地方自治,改善国家形象。推行现代法律,提倡文化教育,种种举措,都深得民心,所谓“万民景仰”若不趁此良机一举决定大势,以后再有风吹草动,这“政,就不易推行下去了。度以为。以目前我国国民之素质,尚未到全面实行宪政之时,就以国会那帮前清遗老遗少的眼光和手段,他们只能捣乱,不能建设,这个国家,现在还是需要一位说一不二的强人领袖的。” 见杨度不像是试探,赵北决定亮出部分底牌。 “哲子,你这话说得有些道理,但是这件事情不能心急,许多时候,稳扎稳打才是正道。关于“政,一事,我确实考虑过,不过目前人心到底如何,我也拿不定主意。既然你也说政比较现实,那么,不知你肯不肯为我奔走此事?” “如何奔赵” 杨度问道,虽然表情很平静,可是心头却是狂跳起来,这次过来跟总统进言,他是借着酒劲过来的,虽然“政”确实是他的主张,但是他心里也多少有些赌一把的心思,现在看来,他还是摸准了总统的心思,这次投机可以说非常成功。 “先造舆论。”赵北站了起来。 “舆论好说,但是先从何处着手呢?”杨度问道。 赵北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停住脚步,说道:“先从经济达省份着手。现在江苏省长人选尚未确定,不知哲子能否替我去江苏走走?” 这话里的意思非常明白,赵北打算让杨度去做江苏省长,并利用这个机会在当地大造舆论,为赵北的“政”制造民意。 “度愿为总统效大马之劳。” 杨度急忙站起,深深一稽。心中非常兴奋,他本来就想外放它省。做些务实的事情,现在,他不仅实现了这个愿望,而且也进一步取得了总统的信任,以后,这仕途走的就更稳当了。 杨度放下了心思,这烦闷感觉立刻消散,心情愉悦。 至于赵北,也是同样的心情舒畅,他甚至认为自己的神经衰弱已好了一半了。 “哲子,去了江苏,你好好的表现,只要你的这个“政先锋,做得好,将来,你也是可以青史留名的。” 总统的鼓励让杨度更是信心满满,“政先锋”做得好,将来能不能青史留名不好说,但是将来的总统第一副手却恐怕是非他莫属了,那么,他也能更好的实现他的治国理想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就是读书人的理想。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只要选对了效忠的对象,书生也能指点江山。, 第541章 青岛(上) 风从东边吹来,带着海的味道,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全文字版小说首发— 这里是青岛。德国租借地胶州湾的政治中心,这里同时也是中国沿海最优良的天然海港,由于目前中国与德国贸易联系的更加紧密,现在也不及青岛港热闹。每天通过青岛港进口出口的中外商品数量惊人,种类繁多,而且由于津浦铁路的建成通车,这些商品的运输也变得更加方便。 在青岛港ri益加强的竞争面前,英国控制的威海卫租借地以及ri本控制的旅大租借地的进出口贸易正在走向衰落。中国与德国的相互靠拢并不是简单的政治层面的。它表现在方方面面,而且也影响着方方面面,毕竟,人是经济动物,人类的一切政治活动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满足经济利益。 作为一个标准的经济动物,郜廷弼先生现在就在青岛寓居,当然,是暂时的,作为一名成功的金融家,部先生在过去的那两年时间里一直在走南闯北,忙着建立他的银行网点,试图完成他的那个金融梦,将他的那家中华联合金融银行变为一个,金融与实业交织在一起的巨无霸。 作为北方最重要也是中国最有活力的通商口岸,青岛一直是部廷弼关注的重点的区。这里不仅有他的五家银行营业所。而且也有他的两座工厂,其中一座是坊织厂,另一座是洋酒厂,仿织厂是他独资,而洋酒厂则是他与几个南洋华桥合资组建的。 前两年的工业大发展,让部廷弼大获其利,不仅银行资本扩充了几倍,而且仿织厂也为他赚取了惊人的利润,只有那座洋酒厂让郜廷弼有些无奈,中国人不怎么喝洋酒,而青岛的外国人又不相信中国人也能酿造传统的欧洲酒。所以,这座酒厂在当初的定位就很尴尬,这似乎可以看作是部廷弼的一次失败的投资,不过考虑到这两年里头脑发热的商人不少。这郜老板投资失误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原谅的。 现在郜廷弼寓居青岛,主要就是为了解决这座酒厂的问题,要么想办法打开销路。要么干脆将酒厂转让给德国人经营,反正部廷弼对洋酒酿造的热情已经消退了,他决定集中资金投资重工业,现在中枢号召商人到东三省建设重工业,这或许是一个机会,部廷弼不想错过,虽然风险远比在华中地区经营重工业高许多,可是回报也是丰厚的,冒险似乎是值得的。浏览器输入Α8 当然,这两天里,部廷弼却没怎么去忙酒厂的事情,他另有事情要忙,那就是为迎接总统做准备,现在,他部廷弼是“青岛华商总商会”的委员。考虑到他与总统的私人关系相当密切。因此,商会决定请他出面组织“总统视察欢迎团”全权负责接待事宜。 五天前中枢正式发布zhengfu公报,宣布民国大总统赵北先生将前往青岛视察,并观摩一场中方与德方举行的联合军事对抗演习,按照ri程安排。总统先生将在青岛逗留五天时间,在这五天时间里,德国方面将全权负责总统先生的安全保卫工作,至于具体的接待事宜,则由当地的华商商会主持。 昨天晚上,总统府那边拍来了电报,总统将于今天下午离开济南,从胶济铁路坐火车赶往青岛,所以,部廷弼必须赶在中午之前对总统先生的下榻的点进行最后一次巡视,以确保万无一失,保证总统心情愉快,总统心情愉快,郜老板心情也能愉快。 毕竟,部廷弼能有今ri的风光,与总统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也正是总统的支持。他的那家中华金融联合银行才能够继续以私人银行的身份维持着“zhongyang储备银行”的地位,就连那家zhengfu银行盐业银行也是不能相比的。所以,总统的支持对于部廷弼而言至关重要。 不过目前。国会里已经出现了一些对中联银不利的消息,据说一些国民同盟的议员正在就此问题为难中枢,他们试图将中联银的央行地位取消,改以盐业银行为zhongyang储备银行,以后zhengfu的财政赢余将全部存于盐业银行。 对此,部廷弼可是不敢掉以轻心,他明白,国民同盟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国民同盟真正想对付的是联合阵线,是民国大总统,之所以拿中联银做文章,只不过是一种斗争策略罢了,因为部廷弼本人就是联合阵线的党务委员,国民同盟这是想指桑骂极呢。 虽然经过“内政部一号专案”的沉重一击,国民同盟比以前收敛了许多,可是在利益面前没有着子,只有赌徒。 这场斗争从根本上讲也是经济利益的斗争,国民同盟成员中也不乏成功的银行家、金融家,他们对于中联银依靠中枢支持而迅速发展壮大的现状非常不满。再加上去年中枢和财政部开始实施的“银行资本备案制度”进一步增加了小银行的经营成本,所以,许多银行家、金融家对此很有意见。他们不可能像中联银那样获得中枢的直接信用担保和存款支持,也就只有被大银行兼并一条路可走。 经济层面的斗争反应到政治层面,那就是联合阵线与国民同盟的竞争,作为联合阵线一员,郜廷弼是非常希望看到国民同盟完蛋的,上次的外蒙古风波以及随后的“内政部一号专案”风波中,部廷弼就利用自己控制的那几家报纸大造舆论,毫无保留的支持中枢立场。 目前来讲。部廷弼与联合阵线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他希望联合阵线永远控制国会、掌握中枢,只有这样,他的中联银才会在激烈的金融战 倒。川一,三,部迂弼正襟危坐的等在窝所客厅里,身边则站着同儿心旧整齐的几名仆人,管家则等在距离正门不远的楼梯边,也是同样的严肃。 九点零五分,门铃响了起来,管家迅速走上去,将正门轻轻推开,然后,一名穿戴整齐的德国人就走进了屋,并很有礼貌的立即取下了头上的那顶。 这个德国人正是德国旅华侨商总会的会长汉纳根先生,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几名身穿海军礼服的德国海军军官,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门外,很轻松的用德语交谈着,对着部府门前的那些花木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评价主人的艺术修养。 汉纳根跟着管家走到客厅。而此时,部廷弼已站起身,垂手而立,面朝客人。 “部先生,我们可以出发了。” 汉纳根并没有罗嗦,直切正题,作为德国胶州总督任命的“特别卫队队长”早已从军队退役的他现在全权负责指挥一支二百人的jg卫部队,民国总统视察青岛的这五天里,将由汉纳根上校全权负责安全保卫工作。并指挥郜廷弼的那个,“总统视察欢迎团” 部廷弼也没含糊,接过管家递过去的一根手杖,然后提起手技往门口一指。 “上校先生,这一次,是你的汽车在前,还是我的汽车在前?” 汉纳根略一迟疑,最终决定后退一步。 “不如这样,我们的汽车轮换着领头,昨天是我的汽车在前,那么今天,就是部先生的汽车在前,以此类推。郜先生,您觉得这个安排如何?” 没办法,不后退不行。汉纳狠狠清楚部廷弼的xg格,这个倔强老头一向很重视细节问题,在如何接待总统先生的事情上,他一直表现的非常斤斤计较,这谁的汽车在前谁的汽车在后的问题还不是最关键的,实际上,也正是他的坚持。最后德国方面不得不做出了让步,将总统先生的下榻地点改到了嵘山,因为在这位倔强老头看来,青岛现在是德国租借地统治中心,堂堂民国总统住在德国统治中心,身边都是德队,这似乎有些不妥。毕竟,这里不是外国,这里终究是中国领土,只是暂时租借给外国使用。 其实在汉纳根看来,郜廷弼此举未免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青岛固然是德国租借地统治中心,但是唠山同样也处于租借地线”以内,在这里,中队也同样无权驻扎,所以,即使居住在嵘山,总统先生身边也不能出现中队,这关系到德国的“根本利益”是“原则问题”根本就没有通融余地,所以,此次视察青岛,总统身边的卫队全都换上了便衣,届时,能够出现在总统眼前的军装只有德装。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在给德国胶州总督的命令上,德国皇帝陛下说得很明白,“不能让其它国家庭以为德国会放弃在华特殊利益”但是另一方面,皇帝陛下对此次民国总统视察青岛也非常重视,因为这可以看作是中德两国在“战略合作上迈出了非常关键xg的一步”所以,绝对要给民国的那位总统先生留下一个好印象,如此一来,德国胶州总督不得不在某些非关键xg的“技术问题”上做些让步,而且为了减少自己的责任,总督先生甚至赋予了汉纳狠狠大的“ziyou决定权”汉纳根可以在某些细节问题上做出他“自认为合适的修改” 在汉纳根看来,引导车到底由哪国负责,这就是一个可以由他ziyou决定的“非关键xg技术问题”所以,他立即做出了让步,以换取郜廷弼的合作,毕竟,总统是中国人,郜先生也是中国人,他们有着同样的民族感情与国家感情。 既然汉纳根让了步。部廷弼也就适可而止,他也明白,在特权问题上,德国方面目前不可能做出重大让步,中国现在也只能谨慎的对待所有列强,寸土必争,但又必须戒骄戒躁。 郜廷弼领着几个仆人出了门,上了那辆德国轿车,本来他的寓所后院是有一辆豪华马车的,可是总统先生现在常把“工业时代”挂在嘴上,所以,为了迎合这位总统的审美观,德国方面特意准备了二十辆最新式的德国轿车,专门用来接待总统先生。 车队很快离开了郜府,向东北方向行驶。 嵘山距离青岛市区有三十多公里,虽然距离较远,可是由于捞山是避暑胜地,德国人早就修建了一条不错的马路,所以这一路之上也谈不上什么劳顿,等到了唠山。郜廷弼也没怎么休息,直接就与汉纳根一起巡视了那座准备用来接待总统的别墅,这座别墅是德国礼和洋行修建的,平时用来招待德政人员,联络感情,各种设施齐全,而且风景秀丽,现在用来接待总统正合适。 等部廷弼与汉纳根完成了任务,已是中午了,两人就在别墅餐厅用过午饭,然后稍微休息片刻,便又乘坐汽车返回了青岛市区,两人在总督府稍做交真,之后,部廷弼就带着仆人驱车返回了寓所。 等回到宫所,管家迎出门,并告诉部廷弼,有贵客到,但是那人却不肯告诉他名字。 郜廷蒋急忙赶去客厅。一见之下,才发现来的人绝不是普通人,领头的叫田劲夫,以前是总统先生的卫队长,现在是军事情报局局长,位高权重,而且据说有生杀大权。 部廷弼以为田劲夫过来是为总统视察青岛打前站,但是仔细一问,才发现自己错得厉害。 田劲夫此行青岛,与总统视察一事根本无关。 第542章 青岛(下) 为军事情报局的头头,田劲夫此行青岛,吊然确实是奉,咒谅命令过来的,但是他并不是为了给总统视察青岛打前站,他到青岛来,另有任务。 郜廷弼以前与田劲夫见过几面,去年他在总统府拜会总统的时候也见过田劲夫,这人他是认识,但是说不上很熟。 “不知田先生过来寒舍,是否是为了总统视察青岛一事?” 收下田劲夫递过去的名片,郜廷弼这才发现对方在名片上印的只是“某某公司经理”的身份。他立刻明白过来,对方是打算隐藏身份,说不定,就是用这名片上的化名进入租借地的。显然,田劲夫不想让德国人知道他过来了。 如此一来,部廷弼说话时就带着几分谨慎,并支走了客厅里所有的下人和管家,而且以“先生”相称。 田劲夫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部先生。我过来不是为了总统视察青岛的事情。我这次拜访郜先生,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谈生意?田先生打算弃政从商?” 郜廷弼一愣。由于跟田劲夫不熟,所以他也不清楚对方是否在从政之余也经商,不过他却知道,对于zhengfu官员经商,中枢zhengfu有明文规定,对经商的范围和介入程度都有严格限制,不像国会议员们那样不受限制。 “其实这个买卖是替别人做的,我自己到是不打算经商,我这个。人,就是个纯粹的军人,我对军事的兴趣要远高于对金钱的兴趣。” 田劲夫收敛笑容。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信笺,交给煞廷弼。 郜廷弼接过信笺。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份不动产转让合同,田劲夫想买下他的那座洋酒厂,而且明说要买下全部产权和股份,不仅是他的股份,还有那几名南洋股东的股份。 “田先生,我跟你说实话,那座酒厂不挣钱,无论你给谁买,那都是亏本的买卖。” 郜廷弼倒是实话实说,他不愿意得罪田劲夫,所以必须将话挑 。 “关于这个赢利问题,部先生不必cao心。部先生只需要帮我联络那几位南洋股东就可以了,只要他们同意转让,这笔交易立刻成立,至于价钱方面,郜先生可以放心,至少可以保证你们收回成本。” 田劲夫没有往深处讲,有些事情模糊处理比较稳妥,郜廷弼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听不出田局长的弦外之音,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到处去讲,这一点,总统可是关照过的。 郜廷弼果然是干脆,当下就点了头。 “既然田先生心意已决,郜某自当玉成此事,那几位南洋股东一直为酒厂不能赢利而懊恼,想必他们也绝对不会漫天喊价,唯一值得留意的是那个德国商人。他打算买下酒厂,改为酿造德国啤酒,兼酿造法国香槟酒,他看中的就是那几座地窖,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这件事郜先生不必担心,告诉我那个德国商人的姓名和住址,我会摆平此事。这座酒厂,我也是志在必得。”田劲夫轻描淡写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立即拍电报给南洋那几位股东。田先生既然过来。不妨多坐坐,最近我搜集了几件颇有意思的古董,田先生若有兴趣,不如一起欣赏欣赏。” 见部廷弼拿出了商人特有的jg明,变着法子向自己行贿,田劲夫却是摇了摇头,并站起身,向对方告辞。 “郜先生,我对古董一窍不通,而且总统最讨厌zhengfu官员去拨集什么古董,用总统的话讲,人都活在现在,不能把眼光盯在过去,与其去买什么古董,还不如多买些国产汽车,也算是支持国货了,总比将钱给那些盗墓的贼强些。再不济,去买黄金,如今黄金看涨。国家没有闲钱收购黄金,可以鼓励私人去向国际黄金商人收购,这也算是藏富于民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搅郜先生的清净了,我在青岛会多逗留几ri,等总统视察完毕,我们再来商议这个酒厂转让的细节问题。” 田劲夫告辞离去。也谢绝了郜廷弼相送,带着几名同样便衣打扮的手下离开了郜府。 在街上叫了几辆黄包车,田劲夫带着几名手下直接去了青岛港,并在码头附近码头工人聚居区下了车,信步走了进去。 虽然这一带房屋都很低矮,可是规发整齐,田劲夫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于是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那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拉开,一名汉子站在门后打量了一下田劲夫,然后将他请进了屋。 那汉子将门关上。在昏暗的光线中一个立正,然后抬起右手敬礼。 “局座,上次一别,“算差不多半年没旦局座的面了“是啊,半年多没见面了,桃树,你这打扮倒是很不错啊。看上去确实像个码头工人。” “局座,还是叫我龚义海,现在我还用这个名字。” “好,义海,你到这里差不多两个月了?事情进行的如何?” “两个月零五天,做码头苦力做了一个半月,现在我已是二工头,跟工头拜了把子,目前我已发展了几个眼线,还在考察中。” “很好。这次我给你带来几个助手,你想办法把他们也混进码头去,务必在最短时间里在青岛发展一个完善的情报网,这具是德国租借地,比起租界来,这里的形势更复杂,你们的行动必须谨慎。” “请局座放心。职部不会冒失的。这里的码头苦力生活清苦,又饱受二鬼子工头欺压,无论对二鬼子还是大鬼子,苦力们都是仇视的,他们可不像学生,懂得什么中德“友谊”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工钱被层层克扣了,我们可以利用这种情绪发展可靠的情报员。” 田劲夫与龚义海在屋里一谈就是半个多小时,结束了谈话,田劲夫将那几名手下叫进了屋。然后众人都换上了苦力的打扮。跟着龚义海离开了这间小屋,混进了码头。 半个小时之后。只有田劲夫一人从码头出来,回了龚义海的那间屋,又换回了商人打扮,然后提着公文包离开了这片码头工人聚居区,在街边叫了辆黄包车,赶去火车站,买了一张当天下午的火车票去济南。 不过田劲夫并没有直接去济南,而是在距离胶州不远的高密下了火车,就等在火车站。 当天晚上九点整。总统的专列从济南方向过来,驶入了高密火车站,一名副官从列车上下来,在候车大厅与田劲夫接上了头,并将他领上了总统专列。 田劲夫见到赵北的时候,这位民国总统先生正在与蓝天蔚、蒋方震商议中德联合军事对抗演习的事情。 “义仁,你来的正好,我们刚才还提起你呢,你的军情局最近传递回了几个相当重要的情报。为国防事业立下汗马功劳,蓝参谋长都想给你挂几枚勋章了。” 赵北将田劲夫喊到身边,很是褒奖了几句。 田劲夫荆也没有怎么含糊。腰杆一直,这接下去就是毛遂自荐。 “职部请求中枢批准我去南洋走一趟,亲自主持情报网的建 “不忙,不忙。现在南洋那边我们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先管好眼前的事情再说别的。义仁,你在青岛布置得怎么样?” “一切顺利。青岛情报站最迟将在年底毛前投入使用,而这之前,已能通过间接途径向旅顺、大连渗透。” “很好。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 赵北拿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对于田劲夫的工作非常满意。 “我回来之前。部先生跟我说,总统下榻的地方已经布置妥当,就等总统过去了,至于随从人员的住宿地点。目前也已布置妥当,不过德国方面仍旧坚持原有立场,拒绝我方随从人员身穿军装,只有总统可以穿军装。”田劲夫说道。 “别人都不穿军装。我穿军装做什么?穿着军装站在外国租借地里,我脸皮还没那么厚呢,只要这片土地上还有国中之国。那就是我们军人的失职。德国人不让我们穿军装,这也好,可以看作是对我人的鞭策,这鞭子都是打在心里的。” 赵北摇头苦笑。话锋一转,又道:“现在,咱们穿着便装去青岛,这是以非武装人员的身份去视察,将来,咱们肯定会穿着军装去收复国土的,这才是军人的光荣。” “咱们什么时候去青岛?”蓝天蔚问道。 “明天上午去青岛。今晚,咱们就在高密过夜,顺便等飞行队过来,这是陆军航空兵部队一次实战条件下的夜航测试,我不想错过。就这么安排,今晚我去高密机场,你们布置一下,二十分钟后我立即出 。 赵北吩咐下去。副官们立刻开始忙碌,二十分钟不到,已做好了出发准备,于是,在沉沉夜幕的掩护下,总统的队伍离开火车站,前往高密北郊的陆军航空兵基地。 两个小时后,高密城的夜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声,借着黯淡的月光。地面上的居民可以隐约看见天空中陆续掠过的模糊黑 。 那些黑影就是中国陆军航空兵部队,中国的雄鹰。 第543章 东大洋上 全文字站省朗的天空。平静的海面,能见度良好。这里是黄海,东大洋海域,胶州湾海面,距离德国租借地青岛不到五十海里。 一支舰队正由南向北航行,航不快,但是舰与舰之间的距离却很近,虽然军舰不多,只有七艘,而且排水量也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是巡洋舰级别,但是在这种密集编队情况之下,在近距离观察的话,还是有些气势的。 这是中国海军“特遣演习舰队”领头的是防护巡洋舰“海折。”跟在后头的分别是防护巡洋舰“海深”、防护巡洋舰“海筹防护巡洋舰“海容。”轻巡洋舰“飞鸿”、驱逐舰“飞霆。”驱逐舰“飞鹰。”这七艘大小军舰中,除了轻巡洋舰“飞鸿”号暂由海军第一分舰队指挥之外,另外那六艘军舰全部都是来自于海军喜二分舰队,中国海军现在拿得出手的现代化军舰也就这么多了,这支特遣演习舰队现由海军第二分舰队司令黄钟模指挥。 海军特遣演习舰队之所以会出现在胶州湾东大洋海面,是因为这里即将举行一场海上联合军事演习,参演方分别是中国海军特遣舰队和德国访华特遣舰队,这场军事演习将进行两天,今天的演习科目是海上护航以及战时公海临检,演习的总导演是德国胶州湾总督、海军少将特鲁迈,而民国的大总统赵北将担任军演总裁判。 这次海上演习将是中国海军与外国海军举行的第一次大规模联合军事演习,航空兵部队也将第一次参加海军演习,而在海军演习结束之后,在胶州湾租借地”上军事对抗演习也将进行两天,参演方分别为中国6军特战旅和德国海军6战队以及德国青岛守备队。 在今天的海军演习中,黄钟模将指挥特遣演习舰队扮演“敌方舰队”角se,他将指挥舰队“袭击”一支德国运输船队,而后,得到求援电报的德国护航舰队将迅赶到,“以少打多”驱散“敌方舰队”考虑到中国舰队实力不强,因此,在今天的护航演习中将不会出现德国的战列舰,德国“参战”军舰也是巡洋舰,分别为轻巡洋舰“不莱梅”号、轻巡洋舰“柯尼斯堡”号、轻巡洋舰“埃姆登”号,至于前无畏舰“威特斯巴赫”号、前无畏舰“黑森”号、布雷巡洋舰“信天翁”号,将作为搭载演习总导演和演习裁判官的座舰使用,航行在靠近6地的一侧。 其实在黄钟琰看来,德国人的这种演习安排实在是大国沙文主义情绪作的结果。中国舰队的军舰舰龄普遍偏老,航慢,舰况差,远不如德国那几艘新式巡洋舰,实际上,根据黄钟模的到的情报,德国的巡洋舰“不莱梅。号、“柯尼斯堡”号、“埃姆登”号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是按照袭击舰设计的,由它们扮演袭击舰队才是最合适的,但是德国人显然不打算这样安排。 当然,黄钟续并没有表露任何不满,这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总统的支持。因为总统已经不止一次的表露出对“海上破交战”的浓厚兴趣,他早就在督促海军部制订一份详尽的海上袭击作战方案以及相应的战术安排,此次由中方舰队扮演袭击舰队的角se,正合总统心意;第二个原因。自从甲午战争之后,中国海军就没有打过一场海战,年轻的海军军官们都极度的缺乏实战经验,因此,这次与德国海军进行海上军事对抗演习对于中国海军而言是一次宝贵的实战机会,可以让中国海军直观的看到与海军强国的差距,借以总结经验,所以,不管德国人走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让中国舰队扮演“敌方舰队”角se,都在实际上帮助中国海军认识到自己的差距所在,黄钟腆当然不会因为角se的问题而大动肝火。 也正因此。黄钟横不仅没有牢sao,反而全身心的投入到备战工作中去。昨天率领舰队驶抵胶州湾后,他就一直在督促部下检查设备、擦拭武器,以迎接这场即将到来的激烈“海战。”德国舰队不来则已,如果来了,黄钟续就打算给他们来个以多打少,不管德国人多么傲慢,中国海军官兵都会让他们记住这场海上军事演习。浏览器输入Α8 现在已是上午八点整,按照演习方卖,那支扮演“运输船队”的商船队将在九点左右驶离青岛码头,而后,就是黄钟续和他的舰队上场的时候了,不过既然是实战xg质的演习,那么,“运输船队。的航线是保密的。要么南下,要么北上,黄钟碘必须派侦察船前往侦察。 真钟模刚才就已经派出了侦察船,不过那不是一艘普通的侦察船,而是一艘飞机母舰,舰名“千里眼”是一艘旧商船改造而成的军舰,满载排水量四千吨,上面装载了四架带有浮筒的水上飞机,依靠船上的两部吊车在海面释放、回收,船上除了几挺机关枪之外没有别的武备。而且由于是旧商船改造而成,航较慢,全航行时只有八节的度,但是由于是依靠飞机进行侦察,其侦察效率要远高于侦察船。 这艘“航空侦察船”是民国夫总亲自辛持改装的,舰名也是总玩命名的,在建成服役晃川…半年里一直处于保密状态,飞机的起飞降落都在僻静的海面进行,今天的演习将是这种新式军舰第一次公开露面,至于德国舰队的海军军官们会不会对此大吃一惊,黄钟琰却是没有把握,毕竟,各国在最近两年里都大大加强了航空兵建设,很难说德国海军里没有类似用途的军舰。 不过黄钟模却知道,至少ri本舰队就对“千里眼”号非常感兴趣,自从率领舰队离开大沽锚地之后,ri本军舰就一路从大沽跟踪到了青岛,直到黄钟横与从上海北上的“飞鸿”号在胶州湾汇合,ri本军舰仍没有离开的迹象,而且,今天一大早,又从东边驶来了另一艘ri本军舰,现在就在附近海面监视着中国海军特遣演习舰队。 那两艘ri本军舰也是都是老式军舰,一艘是二等巡洋舰“高千穗”号,另一艘是二等巡洋舰“秋津洲”号,这两艘ri本军舰在当年的那场中ri甲午战争中都参加过大东沟海战,由于舰龄大老,战后不久均被ri本海军归入二等巡洋舰行列之中。比起中国海军的“四海”来,这两艘ri本军舰在xg能上落后一些。 本来,那两艘ri本二等巡洋舰只是在附近海面来回游戈,监视中国舰队的一举一动,后来中国舰队派出了“千里眼。号,在附近海面对飞机进行测试,ri本的那两艘军舰就像闻到了腥气的鲨鱼,迅扑了过去,想靠近看个清楚,所以,从理论上讲,ri本海军比德国海军更早掌握中国海军已经装备飞机母舰的情报。 现在,ri舰“高千稳。号仍在抵近侦察“千里眼”号,军舰甲板、舰桥上不时爆出闪光,那是ri本军人在对“千里眼”号进行照相,至于另一艘ri舰“秋津洲”号则已转舵北上,却也不知是否是打算立即将关于“千里眼”号的详细情报传回ri本国内。 虽然不清楚ri本军舰意图,但是黄钟模却知道,那两艘ri本军舰现在正在疯狂的拍无线电报,这从“海析”号电报室截获的无线电信号就可以判断出来,只是由于那些无线电报都采用了密码,所以无法确切的知道电报的内容,也不能肯定是否在与6地上的电报网进行联络,考虑到现在的无线电报通讯距离不远,而且中方设在沿海的电报转站也不会为ri本军舰服务。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两艘ri本军舰是在互相联络。 黄钟模并不担心承担“泄密”的罪名,因为此次“千里眼。号高调曝光正走出于中枢的直接安排。在给海军部的电报里,赵北明确点到要让“千里眼”号参加这次中德联合军事对抗演习,要让外国zhengfu明白,现在的中队已不走过去的那种只有步枪、大炮的军队了,这支武装力量已经掌握了现代化战争的某些关键技术,而且,他们完全有信心引领军事技术革命的chao流,并用技术手段拉近与军事强国的距离,未来削世界战争舞台上未必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无论对于欧洲国家而言,还是对于美州国家而言,中国的军队将成为一支绝对不容忽视的力量,对于国际战略格局而言,这是一个巨大的变量。 “换报,询问“千里眼”是否查明港口情况?” 黄钟碘站在舰桥上,拿着望远镜,看了眼几海里之外的“千里眼”号,现一架飞机正在军舰附近的海面降落,显然,它已带回了侦察情报,于是便向身边一名副官下达了命令。 然后,黄钟续又举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那艘仍在“千里眼。号附近兜圈的ri本二等巡洋舰“高千慧”号,而这时,他现对方的一名海军军官也正站在露天舰桥上,举着望远镜朝“海析”号眺望,说不定也正看着黄司令呢。 黄钟续毕业于福州船政学堂。是驾驶班第十五届学员,当时是,既年,中法战争刚刚结束,他没能赶上马尾海战,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军人的归宿就在战场,黄钟横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耐心的等待的,在这期间,他先后在北洋水师的“靖远威远康济”等军舰上实习,并在威海卫刘公岛枪炮学堂完成了深造,然后,他幸运而又不幸的赶上了中ri甲午战争,而当时,他是北洋水师“济远。号防护巡洋舰的航海官。 作为丰岛海战以及随后的大东沟海战的亲历者,黄钟碘与ri本海军多次交手,对于这个厉害的对手,他从来不敢轻视。 耸ri强大的北洋水师都败于ri本海军之手,今ri的中国海军能不能在逆境中与ri本海军交手呢? 对此,黄钟续忧心仲仲。 ri本是岛国,海军是其生存的根本,也是其战略的重点,而中国是6上大国,6军才是生存根本,这种先天上的差距不是依靠一帮热血的官兵就可以消除的,这个道理黄钟续懂的,也正因此,他赞同总统的主张:在未来的海上冲突中,中国海军只能出奇制胜。阅读全文字站 第544章 胶州湾里 全文字站,国与ri本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利益冲突。在悔不竹益面前,这两个。国家在这个时代很难和平共处,这一点,不仅民国的大总统赵北是认同的,就连海军第二分舰队司令黄钟腆也是认同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认为中ri之间必有一场战略决战,在这场决战中,如果中国战败,则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ri本压制,如果ri本战败,则ri本zhengfu制订的那个。“大陆政策”就会立刻岩蛋,ri本要想维持强国地位,要么重新制订国家战略,要么继续与中国纠缠到底,ri本何去何从,主动权并不单单握在某一个国家手中,但是如果中队能够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力的话,那么,ri本zhengfu将会不得不承认它碰到了硬骨头。 现在的中国6军建设已经取得令人赞叹的成绩,这不仅仅表现在6军部队的总兵力上,而且也表现在6军装备的更新以及人员素质的提升上,相比海军,中国的6军现在已成为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这是英国记者和美国记者的原话,更是现在的实际情况。 但是反观海军,仍旧是中事力量的软肋,6军强海军弱,现在的中国,用英国记者和美国记者的话来讲,就是“政足的壮汉”一旦跟人打起来,这海军就会拖累全局,甚至可能导致战略上的失败。 海军当然明白自己的不足,但是他们对此只能望洋兴叹。海军是绝对的技术军种,不像6军。了步枪、穿了军装,再刮练那么半年,就可以成军,海军,没有几年的磨练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战斗力,即使磨练出了战斗力,可是跟那些已在海洋的惊涛骇浪中磨练了上百年、数十年的强国海军一比,这差距是巨大的,不是仅靠一帮热血的海军官兵就可以消除的。 作为中国海军的高级将领,黄钟模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正因此,他才极力赞同总统先生的战略,那就是,在未来的海上冲突中,中国海军必须出奇制胜,只有利用战术上的优势,才能消除战略上的劣势,纵然不能击败ri本海军,至少也要迫使ri本海军分出一部分力量对付这支毫不起眼的中国海军舰队。 出奇制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何出奇制胜?怎样出奇制胜?这都是困绕黄钟横和中国海军高层的难题,不是装备几架用来执行侦察任务的水上飞机就能蒙混过去的,这需要全体官兵的智慧和勇气,更需要军事技术的长足进步。 “报告!“干里眼,拍来电报,告之,青岛港内之运输船队业已起钴,正以高向胶州湾口驶去。” 一名副官走到黄钟模跟前,立正敬礼,打断了他的思绪。 黄钟琰收起望远镜,接过副卑递过去的电报抄稿,匆匆扫了一眼,然后拿起挂表看了看时间,正好八点半钟,比预定的时间提拼了半个时。 “命令舰队,做好战斗准备。再电“千里眼”继续跟踪侦察,随时保持联络,务必确认对方没有进行战术佯动。” “是!” 黄钟模下达了新的命令。副官领命退下。 命令很快在舰队里传达下去,不久之后,海面之上汽笛声声,所有的军舰都加快了度,相互之间也逐渐拉开了距离,烟白里喷出的滚滚黑烟弥漫在天空,远远望去。就像一片乌云,与那海面翻腾的白se浪花交相辉映。 黄钟模转过身去,举起望远镜,继续向那艘ri本二等巡洋舰“高千稳”号眺望,但是已看不到刚才那个拿着望远镜与他对望的ri本海军军官了。 收起望远镜,黄钟模向身边一名副官下达了命令。 “升作战旗,命令各舰跟随旗舰!” 就在黄钟碘向舰队下达作战命令的同一时间,在五十海里之外的胶州湾青岛港里,两艘巨大的艇航巨舰正在向天空喷着滚滚黑烟,这就是此次德国访华舰队中的两艘前无畏舰“威特斯巴赫”号和“黑森”号,在它们的旁边,还有一艘军舰,正是布雷巡洋舰“信天翁”号。 “威特斯巴赫”号是“威特斯巴赫级”战列舰的舰,建造于,哟年,该级战列舰标准排水量一万一千吨,长一百二十七米,主炮为四门助毫米she炮,副炮为十六门四毫米she炮,以及防毫米she炮十二门,另装备锁毫米鱼雷she管六具,主装甲带厚度为历毫米,十二座锅炉和三座蒸汽机构成了该级战列舰的动力系统,可以保证十八节的理论航,由于煤舱可以容纳一千八百吨媒,因而使该级战列舰的续航力达到了五千八百海里。 至于战列舰“黑森”号。则是前无畏舰“布伦瑞克”级中的一艘,建造于,临年,该舰标准排水量一万三千吨,得益于军事技术的进步,该舰安装的主炮口径增加到了如毫米,副炮口径增加到了,心不。系干毖毫米she炮,其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十八门,旧入口要的是,随着机械工业技术的进步,锅卑和蒸汽机的工作效率大大的提高了,虽然“黑森”号的载煤量只有一千六百吨,比不上“威特斯巴赫”号,但是“黑森”号的续航力却达到了惊人的六千五百海里。极大的改善了德国战列舰“腿短”缺点。使其远程打击力量有所增强。 相比中国海军现在最大的军舰“海析”号,这两艘德国战列舰无疑是庞然大物,战斗力足以让人膛目结舌,但是如果将这两艘战列舰放在世界强国海军主力面前做对比的话,它们却又显得“相当落后”毕竟,这个时代,军事技术与工业技术几乎每一天都在进步,几年之前建造的军舰与几年之后建造的军舰在xg能上的差距是非常明显的,尤其是当英国海军于,临年正式启动全重炮型“无畏舰”建造计,之后,德国海军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他们的差距,于是,“前无畏舰”这个名词开始成为弱小海军的代名词,一个海军强国,如果不建造几艘无畏舰甚至是无畏舰的话,那它就应该被踢出海军强国俱乐部。 现在欧洲局势紧张,德国之所以最终还是决定派遣“威特斯巴赫”号和“黑森”号到中国进行友好访问,也正是因为这两艘战列舰“过于陈旧”的缘故,几年前,当德国的四艘“拿sao级”战列舰被建造出来并组成了德国第一支无畏战列舰队之后,那些前无畏舰就显得过时了,虽然德国仍旧需要这些前无畏舰。但是在战争没有正式爆之前,派两艘前无畏舰访问中国并不会影响德国的海上战略。 在德国人看来,这两艘战列舰确实已经落后了,可是在中国的军人看来。这两艘战列舰太先进、太强大了。 作为民国的大总统,赵北也同样在这两艘前无畏舰面前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当他乘坐交通艇,在德政官员们的陪同下登上战列舰“威特斯巴赫”号上的时候,他感受到的可不仅仅只是压力,还有震撼。 站在这艘钢铁怪兽上,赵北除了感慨还是感慨,这就是工业国家与农业国家的区别,虽然过去的两年里,他一直在督促中国的工业化,而且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可是距离那些工业强国还是太遥远了,不说别的,就是这“威特斯巴赫”号上的出o毫米舰炮中国就造不出来,虽然现在汉阳兵工厂的技术人员正在德国专家的指导下尝试仿造匆毫米榴弹炮,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成果,而且相比长身管的舰炮,短身管的榴弹炮的技术含量还是太低了,工业实力的差距那是实实在在,不是靠几个振奋人心的口号就可以改变的,中国人,还是要塌塌实实的埋头苦干。 或许是看出了总统先生的落寞。一直陪同参观军舰的汉纳根上校虽然很同情总统先生现在的心情,但是作为德国人,他依旧为相国的强大而感到骄傲。 “总统先生,“威特斯巴赫,号只不过是一艘旧式的战列舰而已,现在的德县造船厂正在赶造更先进、更强大的战列舰,据我所知,刚刚全部竣工服役的四艘“赫尔戈兰级。战列舰比前几年服役的“拿sao级,战列舰更有战斗力,这四艘最新式战列舰的单舰排水量达到了惊人的二万二千吨,装备强毫米主炮十二门,足以对付某些海军强国最新式的战列舰。” 见汉纳根一脸的得意,赵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德国的工业实力确实让人羡慕,不知道那皿艘战列舰用了多长时间才建造完成的?” 汉纳根有些眉飞se舞了,傲然说道:“其中的前三艘在,航年开始铺设龙骨,旧旧年就已全部正式建成服役了,而最后一艘战列舰则是在今年服役的。” “这么说起来,建造四艘战列舰,你们只用了四只时间?” 不等总统出感慨,站在总统身后的魏瀚已先感慨起来,作为海军部造船总监,魏瀚先生现在压力很大,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不能肯定的回答总统他的船厂什么时候才能建造出中国的第一艘驱逐舰。 对于总统先生和魏瀚总监的心思,汉纳根能够猜出几分,于是,在与陪同总统参观军舰的德国胶州总督特鲁迈少将交换了一下眼se之后,汉纳根走上一步,站在总统身边。与总统耳语了几句。 “总统先生,如果贵国愿意与德意志帝国饰结军事同盟条约的话,我想,德国的皇帝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将“威特斯巴赫。号和“黑森。号无偿赠送给贵国海军的,因为我们是盟友。” 汉纳根说完,又退了回去。 很快,在场的人都现,总统先生的笑容僵住了。阅读全文字站 第545章 关于贼船的选择 忠国人这么说。首发,手打其用意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催促赵北尽收人决心,加入同盟国集团。为同盟国集团分担一些军事压力。 如果说前几年德国拉拢中国的时候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最终拉拢美国的话,那么现在,对于德国zhengfu而言,无论美国是否愿意与德国结盟,只要中国肯与德国结盟,那么,德国的战略目的就达到了,至少是部分的达到了。因为现在的中国已不走过去的那个中国。现在的这个。远东人口大国至少具备了“仆从国”的素质,与巴尔干地区的那几个小国一样可以直接利用了。 只要中国加入了同盟国集团,远东地区的战略格局就会为之一变,德国将在远东地区获得一个相对稳固的战略立足点。而且由于中国目前的陆军实力较强,这个战略立足点可以支撑较长时间,足以牵制协约国集团的远东力量。 按照德事部门以前制订的相关战略计划,一旦德国与协约国之间爆战争,考虑到德国在远东地区的力量过于虚弱,那么,德国将不得不执行“退缩政策。”把它的远东陆海军力量撤回欧洲或者非洲,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损失,等德国击败了协约国集团,再来重新夺回远东利益。 但是这个战略计划是以德国在远东地区没有战略盟友为前提制订出来的,可是现在。随着中国与德国关系的ri益密切,尤其是这位“狂人总统”所表现出来的对德国的推崇情绪,让德国的战略家们看到了希望,改变以前的那个“保守战略”的希望。 如果中国加入同盟国集团,那么,德国将不必再担心远东地区同盟国力量的虚弱。中国的陆将成为同盟国战略棋盘上的一颗重要棋子,虽然这支军队未必能够击败英国的远东盟友ri本,但是只要这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存在于这片远东的广袤土地上,那么,德国将拥有充足的战略空间实施它的全球战略。 想象一下。在中国正式与德国、意大利、奥匈帝国签订同盟条约之后。远东地区的战略格局会生什么样的变化: 拥有了中国陆军的庇护,德国海军将进一步加强在远东地区的活动能力,德国海军实力远不如英国海军,德国海军建立的目的也不是与英国海军进行面对面的舰队决战,因为那种战略并不现实,德国海军也不可能依靠目前的力量很好的保护德国的海上运输线,所以,一旦与英国的战争开始。—全文字版小说首发—德国海军最好的战略不是寻机与英国皇家舰队进行一对一的正面较量。而是想办法以多打少,一口一口的吃掉英国的海军主力,但是这个战略的实施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英国海军必须将力量分散。 要想迫使英国海军将力量分散,最好的战略是主动出击,切断英国的海上运输线,而这,正是德国海军海上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了实施这个战略。德国海军不仅建造了袭击舰,而且也对潜水艇战术进行了大胆的摸索。 英国是殖民大国,殖民地遍布世界,也正因此,英国的舰队需要保护的运输线太多,如果德国海军的一支分舰队能够以远东和非洲为基地的话。那么,印度洋航线和太平洋航线将完全暴露在德国舰队的炮口下,而英国海军如果不想失去连接亚州甚至是美州的运输线的话,它必须分出更多的军舰摆在远东,以监视德国舰队,这样一来,实际上就改变了欧洲的海上军事力量对件,也只有这样,德国海军才有可能找到一口一口吃掉英国本土舰队的机会。 远东地区最好的海军基地只有中国,这个国家的漫长海岸线到处都是可以躲藏军舰的港口与河口,对于德国海军的袭击舰而言,这里就是天然的隐蔽所。 如果中国与德国结成军事同盟的话,那么,德国将把更多的袭击舰派往中国,在中国陆军的庇护下躲藏在那大大小小的港汉中,并利用中国那丰富的煤炭资源保障袭击舰的后勤补给,然后频繁出击,活跃在太平洋上,那样一来。马来亚、新加坡、澳大利亚甚至是印度洋上的印度、缅甸、锡兰都将成德舰炮口下瑟瑟抖的猎物,而且,只要战术安排得当,亚洲德国分舰队也能与非州德国分舰队配合出击,从而封锁红海和那条对英国而言至关重要的苏伊士运河。 考虑到非洲殖民地那些当地黑人仆从军的虚弱战斗力,德国陆军参谋部甚至提出一个大胆的战略构想,那就是把二十万中队调往非洲的德属东非殖民地。如果必要的话。德国打算利用这支部队横扫英国在东非的殖民地,一路向北。横穿英属乌干达、英属苏丹,直接从陆地上远征埃及!德国人甚至为这支构想中的庞大东方军队确定了番号,就叫“远东非洲军团。” 如果这个战略的以实施的话,可以想象,在受到同盟国辉煌军事胜利的鼓舞下,那个奥斯曼帝国的亲德派统治集团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届时,同盟队在中东地区胜利会师恐怕不仅仅只是德国总参谋长的一个梦。 多么美好的一幅战略画卷啊,但是要想画出这幅画。仅有一名出se的画师是不够的,还需要一支画笔以及一张白纸,对于德国的战略家而言,中国就是那张白纸,而现在,德国人已经忍不住跳出来要拿走这张白纸了,而且。德国人也为此开出了价钱,那就是两艘战列舰。 为了两艘战列舰。而且还是口讨时落伍的前丹畏舰而加入同嗫国集团,冒着与协约国集忧的风险为德国战略家的冒险而火中取栗,,这个,这个,玩笑不是这么开的,投机也不是这么投机的。 作为一名历史的穿越者。赵北很清楚同盟国与协约国力量的对比。同盟国的整体实力本来就不如协约国,而那个意大利更是同盟国集团的叛徒,所以,在他看来,在即将到来的欧渊全面军事冲突中,同盟国仍旧会像历史上的那样战败。毕竟。现在中国的力量还很虚弱,还不足以从根本上影响世界格局,即使加入德国一方,也不可能改变同盟国战败的命运,虽然赵北一向愿意在国际政治中进行有风险的投机,可是这种拿国运赌博的投机还是必须三思而后行的。 这方面是有前车之鉴的。当然,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这个。“前车之鉴。尚未生。在赵北所熟悉的那个时空位面里,奥斯曼帝国就是上错了贼船,被德国给拉下了水,并最终使帝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里完全解体,如果不是因为世界局势的剧烈变化,以及一帮爱国者的奉献,奥斯曼帝国恐怕就会被英国、法国联合希腊给瓜分了。那么,后来的那个近代土耳其国家也就不会建立了。 让人感慨的是,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用来拉奥斯曼帝国下水的香饵也是一艘军舰,德舰,一帮德官和水兵穿上奥斯曼帝服,摇身一变,就成了奥斯曼帝国的海军,然后扛着奥斯曼帝国的旗帜在公海上袭击协约国舰船。最终使奥斯曼帝国也变成了协约国的敌人,并使这个古老的帝国在战后土崩瓦解,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现在,德国人居然“故计”重施,想用两艘旧式战列舰引诱中国上钩,这算盘确实也打得jg,只可惜赵北走过来人,不会这么容易上当。除非德国肯把它的那支“存在舰队”一股脑的打包送给中国,否则,中国不会被区区两艘军舰冲昏了头脑。 当然,德国皇帝肯定不会同意将他辛苦打造的德国公海舰队拱手送给一个只有巡洋舰的国家。对于赵北而言,德国的舰队已被历史证明是摆设,但是德国皇帝现在却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个。道理就是:一支远洋舰队如果不能用来争夺制海权。那么它就是“存在舰队”就是摆设。用来进行战略威慑可以,但是一旦真的爆战争,靠得终究是国力,而不是一支只能躲在军港里的远洋舰队。 这个道理德国人不懂。但是赵北懂,所以,当汉纳根上校说完了那句话后,赵北只是将笑容僵在了脸上,并没有立刻做出答复,一方面。他是在思考如何回复德国人的“慷慨。”另一方面,他也在琢磨拒绝德国人之后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现在的那个。“四只工业展计刮。尚未完成,德国技术专家和德国资金仍然是不可或缺的,虽然目前来讲,美国对华投资也在迅增长,但是相比德国,美国在对待协约国的问题上还是太过谨慎,美国不可能像德国一样全力以赴的支持中国的工业化,毕竟,中国的工厂对于美国商人而言更像是竞争者,而对于德国战略家而言,中国的工厂越多,那么中国的战争潜力也就越大。一旦中国加入同盟国集团,那么。德国在远东的力量也将更强。 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赵北现在的心情,一方面不愿意上德国的贼船,另一方面现在确实也离不开这艘德国贼船,现在,他就好比是一个漂在海面上的人,一只手扒着这艘德国贼船,另一只手却仍在奋力的划着水,眼睛则不停的在海面上扫来扫去,看着那几艘距离遥远的协约国贼船,渴望它们能够驶得要近一些,以便他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只能上这艘德国贼船。 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为彷很,也可以理解为迟疑,但是总的来讲。赵北现在的立场还是很明确的。那就是,至少现在还不能得罪德国,但也不能让德国“失望。” 赵北收敛笑容,与众人登上舰桥,心不在焉的参观,但是心思却仍放在汉纳根才才的那段话上,他注意到两个细节: 第一,这段话是由汉纳根讲的,而不是那位德国胶州总督,这或许可以解释为德国人也很谨慎,现在还不打算直接通过官方渠道探听赵北的立场,因此,便由汉纳根这个退役军官来讲,因为他与总统的关系很密切,是总统府的座上客。 第二,汉纳根这段话并不是大声说出来的,而是在总统耳边小声说的,这似乎也可以看出德国人的谨慎,他们或许并不愿意让协约国知道德国现在正在加紧对中国的拉拢,因为英国人也在试探中国的立场。 考虑到这两个细节,赵北决定暂时不回复德国人的建议,现在保持缄默,还是等德国人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后再来谈论此事,用更巧妙的办法应付德国人,同时也通过特殊渠道与英国、法国zhengfu继续讨价还价,看看欧洲列强肯不肯放弃ri本。 由于要参加军事演习,“威特斯巴赫。号必须跟着前头的参演舰队一同出,离开青岛,前往“战区”观摩演习,因此,赵具的参观并没有持续多久,当这艘战列舰鸣响汽笛之后,他就与德国胶州总督去了军官会议室,坐镇观摩军事演习。 第546章 雏鹰展翅 全文字站厂声演习。首发,手打讲究的刻是个逼真,众次中德海上联合军十二:,确实做到了逼真。就连舰炮里装填的也是真正的炮弹,只不过没有弹头而已。于是,演习进行到现在,那东大洋的海面上已是硝烟弥漫,再加上那从烟白里喷出的滚滚黑烟,海面上的能见度下降得厉害。 在这白雾一般的硝烟中,六架单引擎飞机正在低空掠过海面,领头的一架飞机的机翼被涂成了红se,与另外几架飞机的灰se机翼对比非常明显,这架飞机的驾驶员就是孟飞,军衡上校,现在担任此次中德军事对抗演习中的中国航空兵最高战场指挥官。 孟飞驾驶的飞机并不是最新产品,这是去年由武汉飞机厂制造出来的轻型轰炸机,安装一台德国造转缸动机,乘员两人,一名飞行员。一名机枪手,机枪手也兼任轰炸瞄准员,通过镶嵌在座椅前下方的一个简单的瞄准窗指导飞行员修正航线,并负责投弹,由于是原装德国动机,飞机的载弹量相当可观,达到了一百公斤,虽然和今年由武汉飞机厂研制的那种新型轰炸机相比,这种轻轰炸机的载弹量实在很一般。但是在现在的各国专用轰炸机中,这种飞机已算得上xg能突出,因此,这种飞机被飞行员们亲切的称之为“炸弹鸡 作为一款少量列装的制式轰炸机,这种飞机有正式的编号。为“轰,型轻轰炸机。”总统还特意为这种轰炸机起了个绰号,叫“野鹅”。 现在,孟飞就率领着这六架“野鹅”扑向演习海域,他的任务很明确,那就是“轰炸”参演的德国舰队,掩护中国“袭击舰队。撤退。 孟飞现在巳率领轰炸机编队进入了战区,但是由于能见度不佳,他暂时分辨不清哪里是中国舰队,哪里又是德国舰队。由于现在的无线电台非常笨重。根本不可能装到飞机上用来联络,因此,飞行员之间的联络只能依靠简单的手势和摇摆机翼来实现。 于是。孟飞cao纵驾驶杆向左压了压机翼,然后又竖起左手。直指向上,向跟在后头的五架轰炸机的飞行员们出了“跟随我从左包抄。的信号。 六架轻轰炸机配合默契的完成了空中机动动作,并跟随着队长继续向高空爬升,直到五百米的高度,然后居高临下的观战。 孟飞迅确定了敌我舰队的相对位置,然后又是一个信号,率领轰炸机队来了一个高空陡降。直扑那支德国护航舰队,以五十米的高度低空掠过海面,然后又向部下出“各自为战。的信号,随即一拉驾驶杆。cao纵着这架“野鹅。直扑德国轻巡洋舰“柯尼斯堡”号。并协助后座的机枪手将那颗挂在炸弹架上的木头“炸弹。适时的扔了下去,随后。这架单引擎飞机就咆哮的掠过了“柯尼斯堡”号,机翼掠起的强大气流几乎吹飞了军舰桅杆上的那名了望兵的军帽。 与此同时。德国轻巡洋舰“柯尼斯堡。号上的水兵们目睹了这难得一见的一幕。一架飞机居然将一颗“炸弹”扔到了距离他们的军舰不到二十公尺的海面上,如同打水漂一样在海面上蹦蹦跳跳了几下,然后就在距离军舰只有几公尺的海面停了下来,并漂浮在海面上。 “哈哈!是炸弹,是炸弹。我们都被炸死了 “你这笨蛋!如果乏真炸弹,怎么可能在海面打水漂?如果是颗真炸弹的话,在距离军舰二十米外的地方就爆炸了。怎么可能把我们炸死呢?。 “如果我们有一挺机关枪的话,我是说如果,那么,在那架飞机投炸弹之前,我们就已经把它击落了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机关枪对空she击。虽然舰长确实已被通知,中国的飞机将参加战斗。但是那个家伙顽固的认为飞机只能用来炸6军,是炸不了海军的,因为飞机装不了大炸弹 一帮“柯尼斯堡”号的水兵们站在一门副炮前议论,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刚才的一幕分散了,以致于忘记了自己仍在与中国袭击舰队进行你死我活的“战斗 与此同时,在战列舰“威特斯巴赫”号上,一群德国高级军官也在饶有兴趣的议论刚才的那场“海空立体战”与“柯尼斯堡。号上的水兵们一样,这些德国高级军官也认为刚才的那六架轰炸机最多只算是sao扰了一下德国护航舰队而已,它们并不足以用那几颗小炸弹重创巡洋舰。 “总裁判官先生,我们经过讨论,一致认为。刚才的空中袭击很成功。可以为中方参演部队加五分,并给德方参演部队减五分 德官们很快达成一致意见,一名海军中校走到赵北身边,拿出了这些裁判们的葳。 但是赵北对于这些德国裁判的意见并不赞同,他并没有急着记分。而是反问了那群德国裁判几句。 “诸位军官先生。如果刚才那几架轰炸机扔得不是普通炸弹,而是鱼雷的话,结果会怎样呢?” 赵北此话一讲。众人顿时哗然。一名军官站出来反驳。 “总裁判官先生。作为一名海军军官,同时也作为一名航空爱好者,我坚持认为,目前没有哪一种轰炸机可以装载鱼雷,对于现在的飞机而言。鱼雷太重了,挂上鱼雷的话,飞机是无法起飞的 “那如果是轻型鱼雷呢?比如说弹径三百毫米的鱼雷,或者弹径二百五十毫米的鱼雷?这种轻型鱼雷是近战武器,不求she程,因此可以做得又短又细。重量自然也降低了赵北反问。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认真的讨论了一下之后。他们还是否定了总裁判官的臆测。 “请恕我直言。以目前的技术,很难在降低鱼雷重量的同时保证鱼雷的威力,如果真的制造出了那种轻型鱼雷的话,即使以飞机空投。并命中军舰,也不会对舰体造成致命的创伤,即使对于巡洋舰来讲,最多也不过是关闭几个水密舱门的事情,更别说是战列舰了。” 一名德国上校站了出来。很不客气的指出了总裁判官的错误看法。 “上校先生,你只看到了鱼雷,但是没有看到飞机。飞机的技术正在进步,或许用不了多久,专用的鱼雷轰炸机就会出现了。 当然,现在的技术或许还有缺陷,你们的看法未必没有道理,这样。这次空中袭击。中方参演部队加十五分。德方参演部队减五分。你们觉得怎么样?” 赵北也没顽固的坚持自己的意见,毕竟,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目的是测试一下德国海军对飞机展前途的信心。 “很好,我认为总裁判官的看法非常正确,就这么决定了 或许是看出部下仍有些异议。为了避免影响总统先生的好心情。担任军事演习总导演的德国胶州总督特鲁迈少将迅附和了赵北的意见。于是。争端立群消失了,中方参演部队加了十五分,德方参演部队减了五分,目前分数仍是差距巨大。德国领先中国二十分。不过这不能怪中国舰队不争气,要怪只能怪德人太教条,他们严格的按照军棋推演的规则判分,一点也不肯考虑实际情况,明明中舰已经换装了最新式的德国造观瞄设备,可是这帮德官仍然固执的认为中国水兵的she击准确xg以及she击度不如德国水兵。 虽然德国人在这场海上军事演习中表现傲慢,但是赵北并没有在意。在他看来,只要中国舰队能够从这次实战演习中得到宝贵的经验,那就是最大的胜利,实际上。为了提高海军军官素质。此次海上军事演习中,中国舰队的那几艘军舰上都额外的配置了军官,这些军官都是天津海军军官学校的在校学员,赵北将他们调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直观的体验一下海战。这对他们以后参加真正的海战有好处,这就是锻炼。 虽然德国裁判们并不认为德国护航舰队的旗舰“柯尼斯堡”号已被中国航空兵“击沉但是他们最后也不得不接受“中方袭击舰队安全撤退。的现实,因为就在那六架轻轰炸机离开战场之后。又从西北方向飞过来一个轰炸机群,足有二十架轻轰炸机,并对德国护航舰队进行了“狂轰滥炸”虽然德国裁判们依然拒绝接受任何一艘德国巡洋舰被击沉。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种强度的空袭之下,德国护航舰队很难下定决心丢下商船队去追击逃跑的中国舰队,所以。这场海上军事演习的最后结果是对抗双方打成了平手,都是一舰未沉,不过从战略目的来讲,由于中方舰队没能歼灭德方商船队,因此,从战略而言,中方失利。但是航空兵部队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而且,从那两个轰炸机群来看,雏鹰已经展翅,中国现在已建立起了一支较有战斗力的空中部队。德国方面拉拢中国上贼船的心情更迫切了。 如此一来,演习结束之后。德国方面热情邀请总统先生前往胶州总督府。向中德两国的社会名流、商界jg英表演说,而且,晚上的那场宴会是需要由总统先生亲自主持的。 赵北很高兴的接受了德国方面的盛情邀请,并特意命人拍电报。将参加此次中德联合军事演习的海军与航空兵军官也叫到总督府去。他要接见这些英勇的军人全文字站 第547章 提携诸位 虽然已是深夜。浏览器输入Α8多数青岛居民都已进入梦乡。但是作为一国元,赵北现在尚未就寝。 自从总统从总督府归来之后。这栋巴洛克风格的别墅二楼的那间办公室里就一直灯火透明,赵北仍在这里处理公务。 今晚在胶州总督府里的那场晚宴非常隆重,晚宴之后举行的中德zhengfu高层之间的非正式会谈也进一步拉近了两国政界人士的距离,考虑到明天将与德国方面举行正式的会谈,赵北必须做出相应的安排,会谈时所采用的战术也必须预先制订出来,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考虑到目前的世界局势,以及中国与德国、英国之间的复杂关系,赵北必须谨慎应对德国zhengfu向中国抛出来的橄榄枝。既不能答应与德国饰结军事同盟条约,但是同时也必须继续维持中国与德国之间的良好关系,让德国人继续全力支持中国的工业化建设。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在战略上讲是如此,战术上也同样是如此,为了处理好中国与德国之间的关系,现在,赵北就在别墅的这间办,公室里与几名内阁成员做着长谈。 这几名内阁成员分别是外务总长伍廷芳,工商总长刘援一,重业部次长熊成基。财政总长熊希龄。教育总长蔡元培,这些重量级政治人物都是跟随总统视察青岛的zhengfu要员,今天上午总统观摩中德两军联合军事对抗演习的时候,他们却在青岛市内与德国工商界人士举行座谈,所以,对于德国人尤其是工商业集团的利益诉求比较清楚,现在总统听取他们的建议,也正是为了明天的正式会谈做准备,用经济利益作为谈判手段。毕竟,德国商人也是经济动物,他们对德国政界拥有强大的影响力,利用德国商界力量提醒德国zhengfu,目前两国之间最重要的利益不是政治层面的,而是经济层面的。 除了这几位内阁成员之外,国会高级顾问黄兴也列席了这次小型会议,但是由于他的健康情况不佳,因此在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不得不提前退场,回去休息了,现在代替黄兴位置的是李叟和,他现在不仅是国会高级参议。同时也是赵北刚刚任命的侍从室主任,正是一位正散着夺目光芒的政治明星 会议进行到现在,基本上已是尾声,与德国代表团进行正式会谈的细节问题基本上已解决了,战术也确定了,剩下的问题就是国会如何配合zhengfu的表现。 中枢zhengfu是决策机关,国会是监督机关,这是宪法规定的,虽然目前来讲,中枢过于强势,国会只能俯听命,可是毕竟这游戏规则还没有更改。这面子上的工夫还是必须做足的,现在德国方面急着催促中国中枢zhengfu尽快与德国、意大利、奥匈帝国饰结军事同盟条约,中枢确实不方面直接说“不”这个,“不”字最好由国会来说,这就涉及到一个配合问题,如果不事先安排好的话,到时候万一出个机漏,被国民批判是万一影响了中德邦交可就是战略上的重大失利了,所以,现在李樊和以及黄兴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协助黎元洪、汤化龙安排好国会里的表演,由国会出面制造民意,配合中枢的决策。 由于上次的外蒙古风波中,那个国民同盟的表现实在让人jg惕,因此,此次国会的表演必须将这个,变量考虑进去,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国民同盟的主要靠山是英国和法国,与德国到是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政治上的利益搏弈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或者敌人,只要国民同盟还没有完全的驯服,那么这个变量就必须考虑进去。 与众人就此交换了意见之后,李叟和就接受了总统的建议,立即起身告辞,准备连夜启程回beijg,筹备国会的“民意”考虑到交通的便利问题,总统直接给青岛港去了一个电话,通知他们为李受和准备一艘交通艇,并送他登上中国海军的“飞鸿”号轻巡洋舰,直接由海路去天津,现在为了表示德方的结盟诚意,德国人已同意中国海军舰队在青岛港内钴泊,而且由于明天的海军联合军事演习没有“飞鸿”号的任务,因此,这艘轻巡洋舰完全可以充当运输舰,除了搭载李叟和之外,还有满满一船德火,都是清一se的克虏伯野战炮和炮弹,这是德国访华舰队从德国运过来的,而且这批军火完全是德方赠送给中方的,一毛钱也没要,这也是德国皇帝给中国总统灌的迷汤。只是可惜,中国总统没有迷糊,只是这汤他确实是喝下去了,冤大头送的军火,不要白不 。 李赞和告辞离去之后,外务总长伍廷芳也随即告辞而去,毕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比不了年轻人,眼看就快到凌晨一点了,明天还要出席中德外交会谈。如果到时候哈欠连天,这可影响中国的国家形象,考虑到这一点,总统还特意点了头,请财政总长熊希龄送伍总长回去,以免伍总长路上摔了跤。 如此一来。办公室里就剩下四位重量级政治人物。工商总长刘摆一,重工业部次长熊成基,教育总长蔡元培,以及民国大总统赵北,巧的是。他们都是革命党人出身。 赵北是“革命先锋”这是母庸置疑的,熊成基更是“戍申革命”中安庆义的关键人物,也是革命先锋,至于刘接一,则是同盟会骨干,共进会的起人之一,也是革命的元勋,蔡元培先生就更不用说了,别看他现在文质彬彬,完全是副大学教授的模样。可是想当年,人家也是光复会的创始人之一,虽然后来加入了同盟会,,凡墅革命的热情是一样的,据说当年吴越在大前门火卓站气引”廷出洋考察宪政五大臣时用的那颗炸弹就是蔡总长派人送过去的。 这么一帮革命党出身的zhengfu高官坐在一起,这要是没点y谋的话,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确实,赵北之所以故意支走了熊希龄,正是为了方便与革命同志说话,一些不方便说给“外人。听的革命话。 这到不是总统突然心血来chao,想“继续革命。”在场的这几位,除了都是革命党出身的背景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现在都是“联合阵线。的高层人物。不是联合阵线的党魁,就是联合阵线的党务委员、庶务委员,在联合阵线里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味根,上次你跟我提过,总统兼任国会多数派领袖,这似乎有些不妥。我当时虽然部分的赞成你的看法,但是由于考虑到政局的稳定。以及总统府与国会的团结,我当时并没弃决定立即辞去联合阵线庶务委员会委员长的职务。 但是现在。外蒙古风波已经平息,国会也基本上恢复了平静,考虑到国家的长远利益,也考虑到联合阵线的长远利益,我决定,过一段时间就向联合阵线庶务委员会提出辞呈,正式辞去委员长一职 赵北吩咐卫队长秦四虎将房门关上,然后郑重其事的向熊成基等人说出了他的打算。 “什么?委员长要辞职?。 一听赵北耍辞去委员长职务,刘接一站了起来,先表示反对。 “我反对!现在国家正在逐步走向强盛,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委员长现在辞职,在我们看来,这是高风亮节,但是在旁人看来,却未必是如此,如果有宵小造谣,说委员长辞职是因为联合阵线内部不团结导致的,如此一来,难免社会舆论会疑神疑鬼,可能会影响到国家的工业化建设 到这里,刘接一看了眼熊成基,问道:“味根,你什么时候对委员长说过那些话?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赵北摆了摆手,示意刘接一坐回去,然后也看了眼熊成基,说道:“那是一次私人谈话。那也是味根自己的意思,虽然唐突了些,可是也是有些道理的,国民同盟攻击联合阵线,这武器之一就是“总统兼任联合阵线党魁”现在我们主动退让一步,也是让国民明白,我们联合阵线是光明磊落的政治集团,我们是尊重宪法的,虽然宪法并未规安不许国会多数派领袖掌握总统府权力,可是既然我们正在摸索共和制度,那么,自然可以大胆的做出制度上的尝试,这种制度行不通,那么我们就换一种制当年法芒西共和国也是这么摸索的。 另一方面,作为国会里的多数派。以及实际意义上的执政集团,联合阵线内部的矛盾正在ri益突出,我身为总统,需要处理的公务太多,确实也顾不上党务的事情,实际上从去年开始,我就已经没怎么在党务会议上提出过什么有建设xg的意见了,相比之下。在座诸位反到是更熟悉党务一些。我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提携诸位。也未必不是我的用意之一 赵北最后那几句话说得有些粗俗,不过倒是让在座几人心里很是受用,“提携诸位。”这句话说得直白些,那就是“让你们步步高升。”政治人物,有几个不想往上爬呢?不管是实现自己的理想也好,还是对抗政敌也罢,这自然是官越大行动越方便,虽然联合阵线只是一个政治集团,而不是官场。可是那毕竟也是一个通往官场的捷径,这个联合阵线“庶务委员会委员长”的位子确实值得眼热,只是却不知道谁会坐上这个位子? “既然委员长心意已决,不知委员长认为由谁接任党魁之职为妥?” 见赵北似乎已拿定了主意,不像是在做戏,于是蔡元培问了一句。 赵北说道:“根据联合阵线的组织纲领,委员长如果辞职,可以推荐接任人选,只要通过庶务委员会信任投票就可以当选为新任委员长。本来。我是打算推若黄克强接任的,可是现在他健康情况不佳,大夫,丁嘱他要多休息,所以,我现在又拿不定主意了,可是除了黄克强之外,现在庶务委员会里还有什么人能拥有足够的号召力呢?没有号召力,信任投票未必能够通过,那么,短时间的混乱恐怕是不可避免的,说不好。联合阵线或许就会因此而分裂,甚至是解体。对此,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 本来蔡元培也是打算推荐黄兴接任委员长一职,可是赵北既然提起黄兴的健康情况。那么,他也犹豫了,黄兴是肝病,最怕劳累和饮酒,做联合阵线的党魁,先不说那些繁忙的党务,便是那官场、商场集的应酬也是少不了的,黄兴恐怕难以胜任。 “黎宋卿如何?”刘援一提醒道,既然总统已做出姿态,他自然也不好继续持反对意见。 见刘援一提名黎元洪,赵北淡淡一笑,蔡元培也是淡淡一笑,就连板着脸的熊成基也忍不住撇了撇嘴角。黎元洪虽然戴着顶“革命元勋。起义将领。的帽子,可是他的底细革命党人是清楚的,黎元洪不像黄兴。黎元洪干革命是半路出家,如果他宣布竞争联合阵线委员长一职的话,那些革命党人出身的党员肯定不会买他的帐。 要想被人“提携。上来,没有一点自己的本事是不行的,这方面,黎元洪差了些。 第548章 毁旧立新 泌北不同意由黎亢洪接任联合阵线带魁职。另外两山航猜双对意见。 刘援一看见众人表情,随即醒悟,于是连连点头,说道:“黎宋卿号召力确实不足。那么。汤济武如何?他是立宪党人出身,后来又投身革命,其弟汤乡铭又是海军总长,如果提名汤济武接任委员长一职,至少联合阵线里的那些立宪派人士不会反对。” 熊成基摇了摇头,说道:“汤化龙不妥。这个。人与国民同盟关系暧昧,而且一向坚持改良主义立场,对于革命,他是不感兴趣的。” “味根,现在革命已经成功,当然是改良政策最好。”刘搭一不同意熊成基的意见。 “不对!革命尚未成功。不说别的,就说那乡村里的保守势力。你可能没有认真研究过乡村问题,可是我却研究过,对于那些统治乡村已数千年的宗族势力、诸仲势力,你跟他们讲改良,那是行不通的,对付他们,只有革命,只有革命才能改造这个国家,也只有革命,才能消灭一切阻挡文明步伐的保守势力!如果没有外国的竞争,我们或许可以采用改良的方法,但是现在,既然外国已经把刀抵在了我们的咽喉上,那么,仅靠改良恐怕不能彻底的拯救这个国家。” 熊成基毫不妥协,立刻指出了刘按一的错误看法,这让一边的赵北很是感慨。在赵北看来,这个熊成基确实看到了中国的根本问题所在,不解决乡村问题,中国的工业化建设就是拔苗助长,底气不足,可是要想彻底的解决乡村问题,却也不是仅靠“继续革命”就可以实现的,这需要时机。更需要国际大势,而在这个时机和国际大势到来之前。“改良”或许是最稳妥的办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北也不同意汤化龙接任联合阵线党魁,因为他对那个人很不信任。虽然自前来讲,那个人对赵委员长表现的很驯服,可是在赵北看来。那个人太“滑”了,甚至不如黎元洪“厚道”这种人。赵北从来就不敢重用。 所以,赵北也拿出了他的意见。 “汤济武虽有些人望,可是在我看来,他的人望还不足以保证高票通过信任投票。所以,此人可以备选,但是不能作为第一人选提名。诸位,你们也别光顾着推荐别人,你们自己也可以毛遂自荐啊。” 众人一听这话,都是摇头,熊成基因为整顿党务的事情得罪了一大批人,他的人望恐怕还没黎元洪高,再加上他年纪也轻,又不如赵北那般战功赫赫。他肯定当不了委员长,至于刘援一。由于他当初参与创立了共进会。但是在湖南问题上共进会曾经得罪过共和军,在共和军出身的党员眼里,他刘援一也算个异类,自然也不可能支持他出任委员长,那么剩下的人选似乎只有蔡元培先生了,可是蔡总长现在管着教育部的事情,也是zhengfu高官,如果赵北因为是总统的缘故而不得不辞去委员长一职的话。那么蔡总长自然也不方便身兼两职。要么教育部,要么联合阵线,二者只能选择一个,那么,蔡总长将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在他看来,教育才是强国根本,不能舍本逐末。 如此一来。三人都是不敢毛遂自荐,最后还是赵北另外提出一名人选。 “诸位既然让贤,那么我再推荐一人,此人虽不如黄克强镇得住场面,可是这人望是很高的,由他出面团结联合阵线。似乎比较合适。此人现在就在国会里担任参议,虽然世是联合阵线成员,但却不是庶务委员,正是原光复会领袖之一章太炎先生。” 这个人选一提名,众人先是一愣,继的纷纷点头。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位章太炎先生人望很高,而且,他也是联合阵线的成员,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较适合参加联合阵线党魁的竞争。不过在点头之后,众人又纷纷摇头,对于这个委员长人选,他们还是认为不太合适。 章太炎,字枚叔,名炳麟,杭州人氏,“太炎”是他的号,此人自幼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尤其对于国学很有心得,但对科举仕途却无太大兴趣,甲午战争之后,康有为、梁启等人倡议改良变法,章太炎也参与其事。并参加了康有为创立的强学会,但是后来却又因为不满康有为创立“儒教”并自称“教主”而与康有为分道扬镀,返回杭州与人创办“兴淅会”继续鼓吹变法维新,后受湖广总督张之洞邀请去湖北创办《正学报》,但不足一月又与张之洞闹翻。愤然离汉,后又在上海出任报纸主笔。继续鼓吹改良主义和维新变法,但是不久之后,“戍戌变法”失败。为躲避清廷追杀,章太炎只好躲去ri据台湾。次年应梁启邀请前往ri本东京,并在那里结识了孙。文先生,在ri本一住就是两年,八国联军侵华。章太炎断明志,以示与清廷彻底决裂,归国后在苏州东吴学院任教。公开宣扬反清革命,引起时任江苏巡抚恩铭的注意,遂又不的不东逃ri本,并在那里结识了更多革命党人”nai年,章太炎返回上海,在租界与部容等人为《苏报》撰稿,鼓吹反清革命,结果为此被租界当局逮捕,并入狱三年,此即所谓“苏报案”章太炎也因此而名闻天下。 出了名的人,自然有人会去套近乎,因此,虽然光复会成立的时候章太炎仍在租界大狱里研究佛学,可是他仍是名列该革命组织主要领导人名单之上。啊年,章太炎出狱,同盟会领袖孙先生派人从东京赶来,将这位名闻天下的革命煽动者接到ri本,于是,这位光复会领袖就此加入同盟会。并以笔为枪,继续号召反清革命,对梁启的立宪论进行批驳,但是没过多久,因为办报经费的事情,章太炎又与同盟会领袖孙先生决裂,于是与陶成章协商重组光复会的事情,但是没等正式宣布光复会重组。安庆起义就爆了,然后是轰轰烈烈的“戊申 ”于是。光复会迅宣布重组,光复会终于出头了。比 但是光复会能够出头。并不代表着光复会的领袖们也可以出头,先是陶成章遇刺身亡,然后是联合阵线的组建,“革命先锋”赵北出任联合阵线党魁。不仅成了同盟会的领袖,也成了光复会的领袖,于是,章太炎黯然引退,挂着个党务委员的衔隐居闹市,继续研究佛学,直到联合阵线上台执政并掌握了国会,他才被人请出山,在国会里担任高级参议。 此人xg格倔强,不识好歹,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只要不和他的心思,他就会骂。用他那杆足以生花的妙笔去骂,一点也不给对方留情面,犹如三国时期击鼓骂曹的弥衡一般,因而人送绰号“民国弥衡。”骂到兴头上的时候,他甚至连袁世凯、赵北、黄兴、孙文、黎元洪、汤化龙都骂过,不过或许是因为他文名在外的缘故,骂到现在,居然还好好的在做他的国会高级参议,而且,这名气也是越来越大,各报馆也纷纷重金相邀。请他撰写时政评论。 这样一个。人,现在居然被民国大总统赵北提名为联合阵线党魁人选,可以想见,熊成基、蔡元培、刘摆一这几位的心情了。 一方面,他们认为,如果只看人望、名气的话,章太炎无疑是有资格参加委员长竞争的,因为现在的国会议员里,评价政治人物的时候只看名气大小不看治政能力的大有人在,这就跟捧京剧名角一样。名气越大,捧场的人就越多。所以,章太炎是有机会出任联合阵线党魁的。 但是另一方面。这样一个见谁都骂的人物,有可能把联合阵线团结起来么?别人不说。就是被他骂过的黎元洪、汤化龙等人怎么可能心服呢? 所以,在点头之后。众人又都无一例外的摇起了头。对于赵北突然提名章太炎为联合阵线的党魁,他们很不理解。 确实,接任党魁的最好人选就是黄兴,但是既然黄兴的健康情况不佳,那么,章太炎也就成为比较合适的人选,尤其当他曾经在报纸上骂过赵大总统之后。赵北再提名此人,这给人的感觉就是总统虚怀若谷,举贤不避仇,这有助于提高总统的威望。 当然,赵北之所以做出高姿态,主动退位让贤,这背后确实隐藏着 机。 联合阵线建立已有两耸多,掌握中枢权力也有两年多,由于没有什么有资格的竞争对手。这革命xg已下降了许多,而与此同时,联合阵线内部的矛盾逐渐暴露出来。并ri益激化,前不久生的外蒙古风波进一步加剧了这种矛盾的激化,因此,目前虽有集成基等人苦苦支撑这艘联合阵线的航船。可是这艘航船散架的趋势已是ri益明显,不说别人,就说眼前的这位刘援一委员,他现在就是一些政治俱乐部里的常客,而据赵北收到的可靠情报,云南的那位孙武现在正在紧锣密鼓的将共进会以前的一些骨干重新组织起来,看样子也是打算组织新的政治团体了,而刘摆一正是孙武拉拢的重点目标。 如此看来,确实有必要采取果断措施进一步整顿联合阵线了,这次整顿就不是熊成基以前那种小打小闹了,这次的“党务整理”将是一场风暴,一旦风暴结束。联合阵线里的那些大小山头将被彻底削平,并且将与政宣委部分的合并。这个政治联盟将被彻底改造为一个拥有坚强战斗力与坚定信念的政治团体,它的存在目的不再是“占领国会。”而是“改造国家”在“政领袖”的领导下改造这个国家的面貌。 可以想象。这将是一次轰轰烈烈的党务整顿,主持整顿的人必然将承受各种攻击。而作为总统,一国元,赵北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陷入这种政治攻击之中,他需要找一个挡箭牌,替他抵挡攻击,然后,躲在后面策划一切。 换句话说。赵北的目的就是赶在联合阵线自动解体之前主动出击,亲手完成对这个政治集团的改造,并利用一个新的政治集团全盘接收联合阵线的政治遗产。 当初宋教仁“毁旧立新。”结束了月盟会和光复会自行其事的历史,现在,赵北也在干着同样的事情,同样是“毁旧立新”只走出点却是完全不同了。 虽然辞去了委员长的职务,但是并不代表赵北不能干涉联合阵线的党务,实际上。党务干事熊成基的作用就体现在这里,这位拥有坚强革命信念的青年将在民国总统的支持下对联合阵线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这符合他的信念。也符合总统的利益,别人管不着。也没有权力敢管,因为赵北是总统。 当然,这次“党务整理”并不会立即开始,这需要一段时间的筹备,并且必须等待合适的机会,毕竟,赵北让杨度去江苏可不是去办工厂的。 对于总统的心思,蔡元培和刘换一都猜不透,就连熊成基也暂时蒙在鼓里,不知道赵北到底打算做什么,如此一来,这办公室里一时有些冷场。 见几人都不说话。赵北淡淡一笑,站了起来,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 诸位,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与德国zhengfu代表团举行高级别的正式会谈,所以啊,我们还是回去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至于联合阵线委员长的事情,咱们过几天再详细讨论讨论。对了,味根,明天晚上你再过来一趟,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赵北特意叮嘱了熊成基一句,然后宣布散会,待众人离开之后,他才回到了寝室。 翠旋尚未入睡。见赵北进了寝室,急忙披上睡袍为他热了一杯牛 。 端着牛nai。搂着娇羞可人的娇妻,赵北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哈欠,政坛险恶,或许也只有这间房间才是他唯一可以安然入睡的地方。 第549章 有利必有弊 全文字站十点整,胶州湾租借地” 这里距离胶州湾租借地”里,站在泊里村最高的那栋建筑里,就可以望见飘扬在租借地“中立区”的德国旗,虽说是”却完全可以在”方面的,哪怕目前中德两国关系良好,也丝毫不能改变这种”因为这关系到德国的面子问题,也关系到各国在华的“利益均沾”问题,现在这种国际局势之下,德国确实也没有理由带头破坏这种游戏规则。否则的话。德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舟里村最高的建筑就是村里的祠堂,但是平时没人敢到祠堂屋顶上去,会被村民打死的,就连民国的国家元也必须尊重民俗和民意,所以,即使是在进行军事演习,军人们也不敢在祠堂上建立了望哨,只能在祠堂附近的一棵枯树上搭了个了望哨,用来指挥“战斗”。 现在的泊里村就是此次中德联合6上军事对抗演习的中方前敌指挥部所在地,作为此次军事对抗演习的中方前敌总指挥,赵北就坐镇于此。亲自指挥对德军的“进攻”。 本来。德国方面的意思是请他继续担任军事演习总裁判官的,但是赵北却婉言谢绝,因为他想通过这次6上军事对抗演习测试一下中国国防军jg锐部队的战斗力,考虑到中队将来的主要敌人很可能就是ri本,所以。赵北也强烈建议德队应该按照ri本军队作战条令进行部署,陪着中队练兵,出于对中国总统的尊敬,以及出于示好的目的,德军指挥官居然同意了这个要求,不过与此同时,德军指挥官也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那就是,在次ri的军事对抗演习中,中队应该扮演一下英国6军,并在海岸线一带部署阵地,迎击德军从海上的登6作战,显然。德国方面似乎也想检验一下德军登6作战的能力。 “战斗”是从上午九点开始的,持续到现在,这“战况”依然是非常的激烈。德军的阵地就在泊里村东边十多华里之外的夏河寨一带,那里也是”以东五里处,参战的部队主要是朱大牛的特战旅的一个团,以及驻扎山东的国防军第四师的两介,步兵团和一个炮兵营,此外,中方也有航空兵参战,再加上后勤部队,总兵力接近六千人。而作为防守方,德军总兵力只有两千人,中方兵力占有优势,但是优势不大,因为按照演习方案,摆在夏河寨一带的德国扮演的是防守旅顺要塞的ri本关东军,不仅战斗力强。首发,手打而且工事坚固,6海炮火支援也非常猛烈,仅靠兵力上的些许优势还不足以突破防守方的坚固防线。 其实赵北之所以要坚持举行这场6上军事对抗演习。正是为了使官兵们尤其是前敌参谋部的这帮参谋们直观的感受一下与6军强国的军事对抗,并演练一下新的步兵渗透战术。 过去,中队打得都是低烈度战争,对手基本上都是地方实力派军阀,那种对手往往一阵炮火过去就给打散了,但是现在,面对东洋小列强ri本。过去的那一套经验已显得过时了。要想在未来的战争中击败ri本军队。就必须先补补课,找一个好老师,这个老师就是德队。 ri本6军先是师从法国,可是普法战争中法国战败,于是,ri军迅改以德国6军为师,虽然ri本6军骨子里仍然残留着大量法国6军的陈旧战术思想。可是至少在火力和兵力配备上ri军对德军模仿得确实比较到位,如此一来,由德国6军扮演ri本6军确实比较合适,再加上德军的炮火比ri军更为猛烈,这场军事对抗演习确实让中国的那帮参谋们长了许多见识。如果这是一场真正的进攻战的话,那么,这仗打到现在,前线的中国突击部队实际上已经垮了,因为这仗打了两个小时,仍未突破任何一处防线,考虑到德国的炮火,即使是最乐观的估计,前线的部队“伤亡。也已过半,战斗力是谈不上了。 但是既然总统没说“停。”那么这前方的进攻就不能停,防守的德军部队也必须陪着中队继续练兵,于是,那夏河寨方向仍是枪声密集,炮声轰轰,虽然没见着炮弹落地爆炸,可是那“战况”的激烈程度还是可以想象的。 “报告!第一师第五次进攻再次受挫。” “报告!duli炮兵旅遭敌重炮兵火力压制,已无法为前线提供炮火支援 “报告!灵山湾方向敌舰队活动频繁,似有集击我军侧翼企图。” “报告!我航空兵部队已飞抵敌要塞上空。投弹返航途中遭敌航空兵蒋击,虽有战斗机掩护,但仍损失惨重。” 参谋们和副官们来来往往,将前线送过来的各种情报以及演习裁判团的裁判一一呈给前敌总指挥,多数人一本正经,少数人面带忧se,倒是没有什么人笑场,就好象前方真的在打仗一样。 赵北坐在那棵枯树下,顶着天上的烈ri,挥汗如雨,虽然旁边就架设了一座帐篷,但是他确实没心情去那四面通风的帐篷里躲避烈ri的烘烤,原因很简单,他现自己以前高估了国防军炮兵的实力,而且此次演习,中方也确实有些大意,竟然没有携带重炮,不过这倒不能怪那帮参谋,因为以前的演习方案中,德军的“阵地”是野战阵地,而不是旅顺那样的军事要塞,赵北本来是想看看空军的那种一百公斤级航空炸弹到底有多大威力的,可是上午演习开始之后,在经过德国青岛要塞炮兵们的实弹测试之后,赵北现至少对于青乌耍塞这种工事而言,一百公斤级炸弹基本上相当于挠痒痒州曹然,现在兵工署已经制造出了更重的航空炸弹。可是泣愧小风攻击要塞的最好武器。 “我们需要重炮,she程远、威力强的重炮!海军重炮!” 赵北拍了拍桌子,向坐在一边的蓝天蔚和蒋方震看了过去,或许是演习“战败”的缘故,那两位看上去都有些提不起jg神。 蒋方震强打jg神,说道:“海军重炮确实是对付要塞的好东西,只是机动不易。还是总司令当初有眼光,让武汉机车厂试造列车炮,可是目前因为这个大炮的事情,列车炮暂时还不能服役。” 蓝天蔚没有蒋方震那么乐观,他迟疑着说道:“列车炮技术难度太高,造价也高,以前海军部对此也有异议,他们认为,与其花大价钱造列车炮,不如给海军添购两艘战列舰,实在不行,重巡洋舰也行,在海军部看来,重型军舰不仅可以用来攻打要塞,还能用来进行海上袭击 赵北摇了摇头,说道:,“海军不是买几艘军舰的问题,还有人员坨的问题,这不是短时间里可以做到的。不说别的,就算是德国人把“威特斯巴赫,号和“黑森,号战列舰送给我们,我们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军官和水兵去驾驶。列车炮就不一样了,只要是炮兵出身,稍微培一下,就是合格的列车炮兵,再说了。列车炮不仅可以用来轰击要塞,也可以用于野战,充分挥重型海军炮she程远、威力强的特点,在战场上完全压制住敌方火力。” “可是海军重炮对于目前我国的兵工制造水平而言,还是相当困难的,而德国方面似乎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太积极。此次与德国zhengfu代表团协商,海军部和6军部都提出希望zhengfu能够直接从德国进口一批加工好的大口径炮管,交给兵工厂组装。”蓝天蔚提醒了几句。 赵北摆了摆手,说道:“少量买些炮管是可以的,但是从长远来看,这个重炮的制造必须由我们自己完成,仰人鼻息是可耻的,更是危险的。某些人的心思我明白。对他们而言,外国的机器质量更好,价格也更低,这造不如买。可是你总得买得着啊?和平时期好说。战争时期你跟谁买去?当年甲午战争的时候,清廷满世界到处买军舰、买大炮,可走到底买到了多少呢?那就是前车之鉴,教刮深刻。现在我们必须学会左右逢源,德国人不肯转让海军重炮生产技术,那么我们就跟美国人学,跟法国人学。关于海军重炮的问题,我已通过外务部向美国驻华公使提出了要求,美国公使已向国内请示,美国zhengfu虽有顾虑,可是没有一口回绝,或许上次德国潜艇的事情刺激了美国zhengfu,美国有可能向我方转让海军重炮生产技术 见总统提到潜艇,蓝天蔚看了蒋方震一眼,蒋方震心领袖会,于是旁敲侧击的说起关于潜艇的事情。 “此次我军与德军海上军事演习,德国一名海军军官曾向我打听为何我军未派潜艇参演,我笑着回答他说,那是因为我们的潜艇正好都出航了,不在军港里。” “百里,你怎么说话也拐弯抹角?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派潜艇参加军事演习么?” 赵北淡淡一笑,随即收敛笑容,正se说道:“我确实也曾考虑过让潜艇参加演习,可是后来我又一琢磨,决定还是收敛锋芒。百里,你可能也明白,正是我们中国航空兵部队的高调登场,才使得最近两年中世界航空技术出现了突飞猛进般的展,就连ri本也出现了好几座飞机制造厂,有鉴于此,我可不想重蹈覆辙,让ri本再对潜艇重视起来。咱们中国工业落后,比不了那些强国,所以,这军事技术,我们有必要藏私,只有关键时候才能拿出来,当然,平时的练是必须抓紧 。 赵北也是感慨,作为穿越者,他可以推动某些技术的展甚至是革新,可是另一方面,这种技术的展与革新的最大受益者却不是中国,而是工业达国家,所以,他必须谨慎的处理好这个技术新概念的问题,打个比方来讲,他知道坦克对于步兵进攻与防御战术的深刻影响,但是他现在却不能正大光明的制造坦克,而只能以“重型履带式拖拉机”的名义制造真正的拖拉机,这既走出于技术的积累,但更是为了防止刺激列强,尤其是刺激ri本。 凡事有利必有弊,中事技术的前展肯定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赵北现在还不敢将步子迈得太大,他必须耐心的等待,等待中国基础工业体系的建立。 对于赵北的理论,蒋方震和蓝天蔚到是没有异议,他们确实见证了中国航空兵以及世界航空兵的大展,他们确实也没想到过中国的空军战术竟会使一个崭新的军种这么快的就登上战争舞台,虽然意大利人坚持认为是他们开创了一个空中战争的时代,但是中人却并不同意他们的看法。 就在众人将话题往航空兵上头扯的时候,天空传来动机的轰鸣,几人仰头望去,看见一个机群正由东边往西边飞,正是中国参演航“空兵部队的轰炸机群,这个机群过去之后,又过来一个机群,但是却飞得很凌乱,这是中德两军的战斗机部队,他们一边往西边飞,一边继续着“战斗”虽然他们其实只是在天空中翻着筋斗,并没有开枪,可是这架势确实也让人大开眼界,就连赵北也站了起来。 “这架势,倒也壮观蓝天并很是感慨。 “这就是现代战争,单纯比拼兵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蒋方震叹了其气。 赵北看了两人一眼。淡淡说道:“未来的战场,空军的地位必将越来越重要,就让我们一起把中国变成空军强国全文字站 第550章 另一个战场 全文字站就在赵北憧憬着他的空军强国梦想的同时间,在距离凡。首发,手打引不到二十华里的辛店村。一名赶着毛驴贩货的小贩也听见了从天空中传来的动机轰鸣声,于是。他仰起头向轰鸣声传来的天空张望。 过了片玄,这贩就看见了那群轰炸机和战斗机,与旁边的那些村民所不同的是。这名小贩并没有感到兴奋,他的脸se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并且仔细的数着那些飞机的数量。越来越强大了啊,相比之下,帝国的空中部队就有些势单力薄了。” 这名小贩目送那个机群向西北方向飞去,心里有些失落,自然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做买卖了。于是急忙收了摊,将那些不起眼的洋玩意装进布袋,再将布袋架上毛驴背,然后吆喝着赶着毛驴离开了辛店村。 像这种走村窜镇的行脚小贩在这山东各地很常见,尤其是青岛周遍地区,由于靠近通商口岸,这里的各种洋货很是廉价。以此为生的贩更多,只是从辛店离开的这个小贩却不是以向村民兜售小玩意为生的生意人,他的真正身份是个间谍,ri本间谍,名叫土肥原贤二,ri本冈山县人,曾在ri本6军士官学校就读,后入ri本6军大学深造,值得一提的是,在ri本6军士官学校上学的时候,他与中国留学生蒋方震、周道网、许崇智、曲同丰、蒋尊篮等人是同期同学。 土肥原贤二是今年年初被派到中国的,正式身份是ri本驻沈阳领事馆武官,不过没过多久,他就被转调天津,改任ri本驻天津总领事馆武官,主要工作是搜集京津地区的情报,此次民国总统视察青岛,而且中队与德队举行联合军事演习,ri本zhengfu派遣大批间谍跟踪而至,土肥原贤二只是其中一个肩负特殊使命的间谍而已,由于他的中国话说得比较流利,因此被派到青岛乡下,化装成小贩,搜集中国航空兵部队的相关情报。 虽然土肥原贤二的中国话说得比较流利,但这只是挫子里拔将军,真的跟中国人面对面的说话,他还没这个胆,因此,此次假扮小贩,他扮了个哑巴,一路闭着嘴巴,就这么蒙混到了辛店村,并且终于看到了中国航空兵部队的轻型轰炸机编队以及掩护轰炸机的战斗机部队。 本来,土肥原贤二是打算去高密野战机场探听消息的,可走到了高密他才现当地戒备森严,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于是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潜伏在青岛周遍地区,伺机刺探情报。 虽然只是数了数参加中德军事对抗演习的中方轰炸机和战斗机数量,其它方面的情报基本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但是土肥原贤二还是决定立即回去向上司汇报。现在的中国不比以前的清朝,ri本间谍的活动已遭到了遏制,许多为ri本情报机关工作的浪人都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中国。死因千奇百怪。有的是抽鸦片而死,有的是因为赌博作弊被人打死,更有许多ri本浪人失踪,从此之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综合种种迹象来看,中国显然已开始有计划,的清理在华ri本间谍,而且做得非常巧妙,许多ri本浪人都死于会党之手,根本就抓不住中国中枢zhengfu的任何把柄。 土肥原贤二急着与上司取得联系,安全是第一考虑,第二考虑则是情报的重要xg,现在一次小小的中德联合军事对抗演习。中国航,空兵部队竟然出动了这么多轻型轰炸机,这足以让土肥原贤二吃惊,从这个情报来看,中国显然正在加大对航空兵建设的投入,相比之下,ri本6军和海军对于航空兵的重视程度就远远不及中再同行了。 必须尽快将这个情报传递回国内,督促ri本军部采取相应措施,以缩小中ri两国在空中力量上的差距,土肥原贤二相信,只要ri本军部下定决心,ri本的空军力量一定能很快的过中国,前提是ri本经济正常运转。 土肥原贤二向北走。先去了北边的诸城,在诸城一家旅馆住了一夜,次ri与情报班取的联系,将各方面拨集到的情报汇总到一起,然后跟着ri本三井洋行的载货马车赶去青岛,将情报交了上去。 ri本情报机关设在青岛的总部就是三井洋行,但是距离青岛港很远,对于ri本人,德国人也一向jg惕,尤其在这种情况之下,青岛港属于演习区,ri本人被禁止在演习区逗留。 土肥原贤二在三井洋行安顿下来,当天下午,就在中国演习部队与德国演习部队的枪炮声中。一个神秘人物要求土肥原贤二前往演习管制区外的捞山别墅见他。 到了唠山脚下。土肥原贤二在一座别墅里见到了这位神秘人物,却是让他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人是福岛安正,就是被军部的某些人吹捧为“ri本情报战之父”的那个人。 福岛安正是ri本信州松本县人,出身于没落武士家庭,少年时正赶上明治维新开始,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接受全面而系统的军事教育与文化教育,由于英语熟练,他很快就成为司法省的翻泽,不久之后又被调去6军省,担任参谋本部长官山县有朋的翻泽,从此开始与情报打交道,在以后的军事生口,福岛安正多次以各种身份前往中国、印度、缅甸、阿雪”误及、波斯、泰国、越南、奥斯曼帝国、俄国、德国等国家,搜集情报,整理战略,为ri本zhengfu正确判断当时的国际形势立下汗马功劳,也正因此。毫无战场经历的福岛安正才得以升任6军中将。 福岛安正不仅善于亲自冒险,而且也善于组织情报机关,也正是他利用ri俄战争前后的那段时间在中国的东:省地区建立起了一个完整的情报网,不仅为ri本击败俄国提供了大量情报,而且现在那个情报网仍在挥重要作用。 能够被这样一位情报界前辈亲自叫去问话,土肥原贤二的心情当然是非常激动。 “土肥原君,你汇报的情报很重要,我个人认为你的此次行动非常成功。从目前的种种情报分析。中队已装备了大量的飞机,而且与德国、法国一样,中国的空中部队装备齐全,既有战斗机,也有爆击机,对此,帝国zhengfu和军部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哈伊!原来阁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在我看来,如果帝部不能奋起直追的话,恐怕在空中力量上,帝国将处于相对劣势,一旦与支那开战,天空或许将成为敌军的狩猎场。” “现在中国航空兵分为6军航空兵和海军航空兵,你现的应该是6军航空兵部队的飞机。昨天,帝国海军部已经拍来电报,要求我们进一步查明中国海军那艘“千里眼,号航空侦察舰的具体情况,现在看来,这个任务可以交给你了,希望土肥原君尽快查明这艘军舰的所有详细情报,如果可能的话,想办法收买军舰上的士兵和军官,无论如何,也要掌握这艘军舰的作战用途。” “哈伊!” 土肥原贤二倒是没有想过对方这么看重他,只是这个任务的难度未免高了些,正当他琢磨着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时,福岛安正拍了拍手,叫进来一个人。 “这位是川岛浪君。他是我的得意门徒,是兴亚理事会的干部,由于他和他的情报班的努力。帝国已在华南地区尤其是江淅一带建立起了比较可靠的情报网,而据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千里眼。号是在上海造船厂改装的,而且该舰也以上海港为修理港,此次土肥原君可以与川岛君一同南下上海。不过需要提醒你们的是,根据前两年的经验,上海地区也活动着一支中国的特殊部队,他们以青帮、洪帮为爪牙,对帝国的情报人员采取非常残酷之处置手段,还希望两位能够谨慎为上,帝国不希望失去两位最优秀的情报人员。” “多谢阁下提醒。 土肥原贤二望了眼川岛浪,福岛安正的门徒很多,他以前曾见过一些。但是这个川岛浪倒是第一见面对面的说话。 川岛浪也望了眼土肥原贤二,然后不等不慢的拿出了他的意见。 “土肥原君,你到中国的时间不长,或许并不清楚中国反谍报部门的手段和决心,为了防止ri本情报人员搜集到有用的情报,这些中国杀手无所不用其极,仅仅今年上半年,我就已失去了七名最好的谍报员,其中的五人连尸体都找不到。所以,在我看来,如果你想执行这个任务的话。那么在行动之前,你最好再考虑考虑。” “不必考虑了。在下立匆做准备,随时可以与川岛君去南公” 土肥原贤二被激怒了。忿忿不平的鞠躬退下。 等土肥原贤二走后”岛浪与福岛安正迅将话题转到了别的 。 岛君,最近南满地区情报网被破坏得很厉害,我们已无法有效的搜集情报了。不过从去年搜集的情报来看,南满地区的中队仍在加紧练和战备,虽然他们只是做出了防御的架势,但是帝国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根据这两天搜集到的情报来看,中国关内的军队也在加紧武装,这从他们对空军部队的重视就可以看出,但是目前来讲,帝国zhengfu不大可能提高军费预算,由于中国仿织品的竞争,帝国的仿织品在中国关内市场ri益遭到排挤,利润被降到了极点,帝国的商人们已是怨气冲天,这种时候,帝国zhengfu不能不有所顾忌,所以,短时间里帝国的空军部队不可能得到快展。 我知道,川岛君在武汉地区有一个一直蛰伏的情报班,现在,或许是他们行动的时候了,既然帝国不能加快军备建设,那么,就想办法拖住中国的军备脚步,破坏他们的飞机制造厂和武器工厂。我也知道,这个任务很困难,必须做好玉碎之准备,此次南行,川岛君也肩负着这个使命。” “请阁下放心,在下一定不负重托。必要时,在下将亲自冲锋陷阵,为帝国效力!” 两个ri本间谍在别墅里密议,很快制订了一个作战神。 当然。他们也很清楚。现在的中国早已不走过去的那个中国了,可以想象,这场情报战的厮杀将会多么惨烈,但是既然关系到ri本的生存,那么,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了。 这个战场,是中ri之间的另一个战场全文字站 第551章 西康(上) 一人y沉沉象随时可能下雨样。空气的湿度也很重,然温度不高,可是这种湿度也让人浑身不自在。 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两边是高耸的山脉。那最高的一座山上,山顶竟仍是雪白se的,再加上那低沉的云层,以及黑沉沉的先,线,远远望去。如同鬼域一般。 一条山河被横贯南北的两条山脉夹在中间。虽然河道很直,但是落差却很大,河水冲击着石滩,发出“哗哗”的声响。河水清澈,由于混着雪山融水,这温度也是不高的。 一队全副武装的汉子此刻正在这条河边休息。河滩上燃起几堆篝火,几口行军锅就架在上头,几名青年拿着马勺,正在锅里用力的搅拌着,胜肉与野菜的混合香气渐渐弥漫在河滩上,让人食指大动,很快,锅边就聚拢了一些人,心急的人甚至已端着碗。拿着勺子或者刺刀,或者是用木棍削成的筷子,眼看着就快开饭了。 闻到了从篝火边飘来的浓郁香气,蒋朗武抬起头,向对面的那座连绵的山脉望了一眼。然后又扭过头去,向那帮正集拢在锅边的部下望了望,嘴角难得的露出丝笑意,自从进了西康。这蒋队长还是第一次微笑呢。 没办法,这从四川一路走过来,那地势是越来越高,地形是越来越复杂,翻越高山的时候又必须面对高原反应,还时不时的要留心山崩,到了夜里宿营的时候。还必须随时jg惧那些不服王化的原始部落的偷袭。这人的心情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再往前走一天的时间,就可以看见兵站了,到了兵站,众人就可以好好的睡个安稳觉了,甚至可以洗个热水澡,这y郁了多具的心情总算可以好起来了,蒋胡武焉能不高兴? 现在,蒋瑚武不是游击队长,而是“考察队”队长。这个考察队目前肩负着两个使命:第一,负责护送重工业部的几位水电专家到四川西部、西康东部地区考察当地的水利情况,为重工业部的全国水电发展计哉的制订提供参考;第二,护送几部最新式的无线电报机去西康的政治中心康定,这以后,西康省与四川省的通讯联络就可以保证万无一 。 自从“东北亚危机”结束之后,蒋翎武就领导起了这支考察队,算起来,他已率领这支考察队在川西康东的崇山竣岭之间跋涉了差不多一个月,这疲惫是当然的,但是也是值得的,现在的中国,正是需要像他们这样乐于奉献的人为祖国出力,蒋钥武的考察队只是数十支考察队中的一支而已,这个国家还太落后,资源和宝藏都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但是考虑到目前的国际国内局势,这些由中枢直接组建并领导的资源考察队现在主要分布在中国的西南地区。这里的条件确实非常艰苦,蒋胡武对此深有体会。 本来,按照蒋钥武的本人意愿,他是打算回到特战旅做营长的,可是总统派蓝天蔚亲自给他做工作,于是,这最后,蒋瑚武到底还是来了西康,这倒不是他打算弃武从工,而是为了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去西康协助练那支“工程部队” 所谓“西康工程部队”其实就是那支由朝鲜反riduli游击军整编而成的朝鲜部队。总共两万余人,都是jg锐里的jg锐,这是中枢整体战略布局的一颗重要棋子,对此,中枢和陆军部以及陆海军联合参谋部都很重视,现在,这支朝鲜部队就在西康的深山老林里进行着艰苦的练,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派上用场。考虑到军事保密的需要,这支基本上完全由朝鲜人组成的部队在官方的通讯以及公文中的代号就是“西康工程部队”不明就里的人或许会将其误以为是修建公路桥粱的部队,毕竟。现在的革命卫队中,有不少部队也打着“工程部队”的旗号,实际上充当着劳工队的角se。首发,手打 蒋翎武当初在朝鲜半岛打了一年游击战,不仅战术修养合格,而且也粗通朝鲜话,此次中枢不派别人领导这支西康资源考察队却偏偏派他去,这用意也是很明确的,那就是等蒋钥武到了西康省会康定之后,就顺便留在当地,协助“西康工程部队”练,将来,说不定他还要率领这支部队再次跨过鸭绿江呢。 对于中枢的这个安排,蒋瑚武没有任何异议,实际上,他与朝鲜战友在朝鲜半岛并肩战斗了一年多,这多多少少是同情这些失去国家的流亡者的,现在中国也是列强压榨的对象,感同身受,蒋翎武认为帮助朝鲜人就是帮助中国人自己,革命者,就是要学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当初为了反清草命,革命党人不惜联合会党、乡伸,现在,为了祖国的强盛,萃命者当然可以联合朝鲜的爱 现在考察队已经基本上结束了水利考察,按照行程,他们将直接前往最近的兵站。并通过兵站前往康定,此次从四川一路过来,由于要考察川西南的水利分布情况,他们没有走最安全的道路,而在现在的西康地区,反对中枢zhengfu的敌对势力仍在活动,尤其是那些失去权力的土司、头人,他们的零星反抗此起彼伏,这一路从四川过来,蒋瑚武和他的队员们没少跟这些匪徒交火,虽然他们的火力非常凶猛。但是对方的土枪、洋枪却也不是吃素的,这队员里也有几名重伤员,蒋钥武现在的工作就是从小河边打水,帮卫生队沸煮绷带。 提起两桶冰凉的河水,蒋钥武快步走回卫生队,将两桶水倒进了一口行军锅里。然后又向锅底的篝火里扔了两把柴,由于找不着干柴,那湿漉漉的柴火一扔进篝火,就是一阵浓烟,呛得蒋钥武连连奂嗽。 “队长,开饭了,我帮你打了饭。” 一个青年走到蒋钥武身边,递给他一只洋铁皮饭盒,里头是米饭加脸肉野菜汤。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是倒也别有一股浸人心脾的浓香。 “多谢。 蒋谢武接过饭盒,看了那人一眼,笑着说道:“铁柱,你平时不是都跟秀宇姑娘一起吃饭么?怎么,今天你居然不跟她一起吃饭了?” 这个青年叫刘铁柱,本是薪州船工,当年ri本遣华舰队悍然制造“崭州惨案。”此人也是受害者之一,不过命大没死,后来被送进了楚望台军医院,在那里养伤,而且也正是在那里被一位女护士牵动了情愫,刘铁柱的单相思也从此开始,这是一场漫长的追逐,为了赢得芳心,这个刘铁柱想尽办法,此次那位女护士随同考察队一起到西康,刘铁柱也想办法混进了考察队,这份毅力,就连蒋翎武也是佩服的,在他看来,如果这小子能把这份毅力用在“正经事情”上,未必不是个人 。 刘铁柱傻傻一笑,拿起勺子从饭盒里舀了勺米饭。塞进嘴里,然后含混的说道:“秀宁说我嗓门大,怕影响伤员休息,不叫我给她送饭 蒋翅武也乐了起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起来刘铁柱这趟追梦之旅又要空手而回了。 两个大老爷们蹲在锅边,大口的吃着午饭,时不时还要站起来,去搅一搅那锅里的绷带,这就是这个时代为国奉献者的生活,看似简单,但却一点也不简单。 正吃得兴起。突然从山那边传来几声枪响,虽然距离较远,但是蒋钥武还是听出那是枪声,于是立刻放下饭盒,抄起了放在身边的一杆冲锋枪,而蹲在一边的刘铁柱也抄起了他的那杆“汉阳造。”jg惕的站起身。左右张望。 “大白天的。土司没这么大胆子?” 蒋鳃武有些奇怪,他的考察队虽然人数不多,可也有差不多两百人,人人都有枪。甚至还有一挺机枪,这个武装可比土司、头人的武装强得多了,所以。这一路之上,他们白天基本上就没遭遇过袭击,那几名重伤员都是在夜袭中负的伤。 现在是中午。这个时候,什么人敢来袭击考察队呢?这可是一支武喜到牙齿的考察队。就连那几个重工业部派来的水电专家也是人手一杆不讲准头的冲锋枪。 蒋钥武迅速将队员们收拢起来,集中到卫生队防守,选择宿营地的时候他就特意将卫生队放在了最利于防守的地方,这是他在朝鲜战场总结的经验。防守的同时,火要的反击措施也布置妥当,只要敌人敢来,不打则已。一旦开打,那么就是一场防守反击,蒋鼎武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考察队吃亏,至少也要抓几个土司、头人的爪牙,出口闷气,这一路之上。那些土司、头人们发动的游击战确实惹恼了这位真正的游击队老战士。 当然,最后众人发现这确实是虚惊一场,大白天的,确实没有人敢来袭击考察队。在山那边开枪的人不是土司、头人,也不是他们的爪牙和奴隶娃子。而是兵站的几个兵,他们走到这里巡逻的,营地就在山那边,之所以开枪。只是为了打猎。以便解决断粮的问题。 当双方弄明白了这个问题之后,蒋翎武非常高兴的将那几个小兵请到了他的营地。用考察队的大米好好招待了这几个四川口音的兵,当然,对方也将他们猎到的那只麋子交给了伙夫,甚至还拿出了他们随身携带的一瓶地瓜酒。 这酒足饭饱之后,休息一个小时,然后蒋钥武一声令下。这支队伍又赶着骡子上路了,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国家需要他们的奉献。 第552章 西康(下) 康。这是共和zhengfu设立的行省。取川西之雅州府、憨公”杂谷厅、松潘厅,加上前藏之一部地区合并,这就是西康省,省垣设在打箭炉,后改名“康定”取得就是“西康安定”的意思。 设立西康省,这完全走出于政治上的需要,一则为四”的工业建设保驾护航,二则断绝某些地方势力上层人物的野心,西康就好比是一把尖刀,向北可指青海、甘肃,向西,那已经抵在了藏区农奴主们的咽喉上。 西康虽然是共和zhengfu设立的行省,但是其实早在清末就有设立西康的构想。 鉴于英国和俄国都对青藏高原垂涎三尺,清廷在推行“新政”之初就考虑过设立西康省的事情,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彻底扫荡当地的土司势力,川边大臣赵尔丰之所以率兵进讨川西,也正走出于这介,目的,因为此人行事果决,杀人不眨眼,因此,当地土司送给他一个“赵屠”的详号,不过没等赵屠将土司赶尽杀绝,清廷就在革命军的炮声中倒下了,于是,这川西、藏东的土司、头人们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但是这口气没松多久,土司、头人们的脖子又被人给掐住了,这介,人叫傅华封,他可不是清廷派过来的,他的靠山是那位人称小赵屠”的赵北赵总司令。 被西康土司视为凶神恶煞的满清朝廷就是被这位小赵屠”给推翻的。有他撑腰,那傅华封傅省长自然也不会跟土司、头人们客气,这一声令下,什么共和军、农垦团、民团、武装移民一股脑的往西康冲杀,什么“汉阳造一响毛丝马利匣十三推满天星”以前土司们闻所未闻的各种洋枪算是让他们开了眼界,于是,顽抗到底的土司没有好下场,他们的寨子一座接一座的化为了灰烬,那些土庙也遭到了同样的下场,至于那些驯服的土司与僧侣们,也不得不放弃了中世纪的生活方式,开始强迫自己去适应这种“改土归流”的新时代,而傅华封傅省长也因此而被称为“傅屠”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土司、头人都愿意向傅屠低头,他们打不过,却可以跑得过,于是,一窝蜂的向西边跑,跑去了拉、萨,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上层贵族哭诉他们的悲惨遭遇,于是,很快傅屠的兵又追杀而至,一番摧枯拉朽般的攻击,没费什么周折,西康土司和拉、萨贵族们又一窝蜂的逃去了不丹,向统治着印度的英国殖民当局哭诉他们的悲惨遭遇,于是,英国人怒了,他们通过驻华公使正式的提出了交涉,想与民国的那位大总统举行谈判,解决这场发生在世界屋脊上的纷争,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位有着“远东狂人”称号的大总统先生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英国zhengfu的“建议”于是,土司和贵族们只能继续呆在不丹流浪,而傅屠的官帽子也保住了。 傅华封不仅保住了他的那顶“西康省长”的官帽子,而且甚至进一步得到了中枢的青睐,现在,他以西康省长的职务兼任着驻藏全权委员的职务,全权处理青藏高原一切军民事务,如果有人询问现在的封疆大吏中哪位管辖的地盘最大的话,那么无疑是傅华封了,西康、青海、xizang,这三省地盘加起来,那面积是相当的惊人,就连云南的地方部队也必须协助傅华封,现在已经有报纸称他为“西南王”了。 当然,傅华封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目前的地位是依靠什么支撑的,没有中枢尤其是总统先生的全力支持,他傅家人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要想维持住“西南王”的地位,他必须紧紧的跟随着中枢的脚步,并揣摩着那位总统先生的心思。 很显然,总统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尤其对于那些土司,总统甚至在给傅华封的电报里明目张胆的使用了“赶尽杀绝”的字样,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傅华封为什么会成为“傅屠”说到底,这咋。挥舞大刀的胆子是总统给的,有总统撑腰,他傅家人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另一方面,傅华封虽然行事果决,雷霆手段,可是他并不是一咋,只会使用武力的莽汉,高压与怀柔,两种手段都是收拾人心的有效手段,只要肯低头,土司们也可以享受礼遇,甚至可以在的公立小学里学习汉字,当然,如果他们实在没有学习的天分,傅华封也不会勉强他们,但是土司们的后代必须接受正统四联目。当年满清的川边大臣赵尔丰就是这么干的,从文化士司生存的土壤。 现在,傅华封就在这样一所公立小学里,检查学校的教学情况,并亲自点名,看看哪位前任土司的儿女中途退学,如果敢退学,那视同造反,正义之师很快就会杀上门去。 检查的情况让傅华封很满意,没有一个土司的后代退学,他们中的多数人甚至已学会了用汉语背诵唐诗宋词,事实证明,教育确实是改变蒙昧的最好手段,更是维护国家利益的根本手段。 从小学校出来,傅华封带着大批随员徒步返回省zhengfu,现在他虽然也管着青藏的事务,可是当地的气候他确实无法适应,所以,现在的西康省会康定实际上就是整个西南的政治中心,傅华封坐镇于此,遥控指挥三省事务,这就要求通讯畅通,但是由于西康省内目前只有一部无线电台,可能不足以应付未来的政局,因此,傅华封在一个月之前已正式向中枢提出申请,要求再添置几部无线电台,中枢也答应了,现在,送无线电台的那支考察队已距康定城不远,很快,西康各重要地区都可以安装无线电台了。 是省zhengfu,其实就是几座石头砌的木顶屋,连窗户上都没装玻璃,只是拿纸糊了糊,至于上次好不容易从四川运过来的那些玻璃,则都拿去装在了小学校的窗户上,所以,这省zhengfu的办公区看上去破破烂烂,极其寒酸,连前来采访的记者都为之泪下。 不过傅省长的这个做法倒是让总统和国会大为赞赏,国会参议长黎元洪甚至还写了块匾,千里迢迢送到西康省zhengfu,匾上四个字“筚路蓝缕”这使傅华封更是感慨,于是索xg就此下了一道命令,规定,今后凡是当地小学校的建筑不如zhengfu建筑好的,当地的主管官员立即就地免职,命令一下,许多zhengfu官员干脆将zhengfu的办公地点搬到了小学校里。以示“与民共苦” 偌大一个中国,现在zhengfu的建筑最简陋、最寒酸的恐怕就是这康定城的省zhengfu了。 不过傅华封对此甘之如接,他不怕有人说他“做作矫情”只要中枢满意,他就放心,反正这里是用来办公的,又不是用来自己住的,只要房屋坚固就行,至于住的地方么,那确实不能将就,现在傅省长依旧与家人住在兵营里,这一来是安全,二来,那兵营里的兵舍终究肯下工夫,虽然也没有玻璃窗户,可是至少房顶不漏雨。 回了省zhengfu,傅华封刚坐车,拿起一份公文扫了两眼,那门口人影一晃,王松廷跑了进来。 王松廷原是大渡河一带的袍哥首领,革命之后,一直跟着熊克武等人在四川干革命,与赵北的关系也很密切,后来共和建立,王松廷又跟着熊克武去了陕西,在陕西军zhengfu里给奋进会扛活,虽然王松廷也当了个省议院的议员,可是终究不被奋进会视为自己人,遭受排挤不说,那水土也是不服,最后他只好走关系,向赵北讨了个差事,辞了陕西议员的职务,回到四川,然后又到了西康,协助傅华封建设西康。 由于是会党背景,傅华封就让王松廷做了西康省zhengfu的高级参议,专门负责整顿会党,将会党改造为一个可以利用的民间团体,现在西康省的民团基本上就是以会党为基干,王松廷也兼任民团团长,前段时间去了青海剿匪,前几天才刚回来,这几ri里正忙着跟人应酬,这省zhengfu里倒是很难瞧见他的人影。 一进门,王松廷就,大大咧咧的对傅华封喊了几句。 “老傅啊,你瞧,我把谁领来了?” 傅华封抬头望去,见王松廷身后跟着一人,也是眼熟,正是国防军第囚师师长张立诚。 张立诚以前是共和军第二师的旅长,第二师从四”撤退之后,他并未一同撤走,而是继续率领他的部队驻守川西,为西康建省保驾护航,后来,联合阵线入主中枢,赵北也高升一步做了民国总统,于是底下的亲信也都纷纷跟着升了官,张立诚也因此被提拔做了师长,并以他的老部认为基础扩充了部队,现在,在西康,傅华封是一号人物,那么张立诚就是二号人物,没有张立诚的协助,这西南的乱局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傅华封结束。 第553章 雪山基地 全文字站示立诚的,出师虽然只是乙种师。火力配备不强。但是对有西康的土司武装还是绰绰有余的,便是藏区的地方武装也不是该师的对手,上次傅华封调兵入藏。加强对当地的控制,主要依靠的就是四师的力量,张立诚现在的师部就设在ri咯则,此次他回西康。事先倒是跟傅华封打了招呼,所以对于张立诚的到来,傅华封并不觉的奇怪。 见了面之后,两人少不了一番客气寒暄,然后言归正传。 “张师长。此次中枢调你去成都,说没说是什么事情?是否方便相告?若是中枢打算调,羽师回四川,也要让我有个准备,现在英国人在边界一带扯皮,咱们不能不防。”傅华封说道。 张立诚点了点头。说道:“电报里不方便讲,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此次中枢调我去成都,是召开军事会议,一方面是关于川南移防的事情,现在田振邦主动辞去川南镇守使之职,他的部队要接受改编,之后还要出川,去东三省驻防,所以这个川南的防区要重新划分,另一方面,看中枢的意思,是打算将囚师换装为甲种师,我去成都,就是与兵工厂商议此事,现在各地军队都在换装,外地的兵工厂指望不上,也就只能依靠成都和qg方面还不能制造大炮,所以,成都兵工厂的大炮是,凶师能不能尽快换装的关键,本来中枢也没指定一定要我亲自过去,不过现在我也闲得无聊,还是亲自去一趟。” 傅华封眉头一拧,说道:“张师长,现在英国人正在纠缠这个边界的问题,你这一走,没半个月回不了ri咯则,这万一边界起了冲突,四师岂非群龙无?” “群龙无?老傅啊,你的思想还是有些跟不上趟啊。现在的匡防军不走过去的清军绿营、八旗,旧式军队讲究一个统帅至上,可是新式军队讲究的却是制度至上,即使我不在师部,底下的参谋、军官都能按照制度按部就班的处理突情况,再说了,不是还有副师长么,所以啊,关于英国人那边。你也不必cao心,现在欧州局势紧张;巴尔干己经开战,列强顾不过来。英国人担心欧洲爆全面战争,所以,在中枢看来,英国人现在之所以在中印边界问题上上蹿下跳,这只是虚张声势,与其说我们害怕英队打过来,到不如说是英国zhengfu担心咱们军队想趁着欧洲的混乱浑水摸鱼的去印度捞一把。” “这是你自己琢磨的。还是中枢在电报里跟你讲的?” 傅华封还是有些不放心,作为西康省长,兼管青藏事务,他确实需要cao心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中枢又不可能把所有的军事机密都告诉他这个文人,因此。有些事情他也是有些糊涂。 张立诚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中枢电报里跟我讲的,不然的话,我一个号兵出身的人,哪里懂的这么多的国际局势?” 傅华封也是一笑,如此,他便放心了,既然是中枢的决策和分析,那么,即使英目军队真的打过来了,他也没有多乒干系,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 “听说那个水电考察队已经到西康了?他们还带了电影机?” 既然傅华封不再纠缠青藏的事情,张立诚就把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说句实话,在ri咯则呆得久了,他确实也有些无聊,当地连报纸都没有,也难怪他一有机会就拉住别人说话。 傅华封一听张立诚这话,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摇了摇头。 “那介。水电考察队昨天就到西康了,确实也带了一部电影机,不过是用来拍电影,可不是用来放电影的,那是给重工业部拍什么电影资料的,你就别打歪脑筋了,那东西可不会给你用。浏览器输入Α8” “老傅啊。你没在ri哦则那地方呆过,那里没有报纸,没有川剧,那地方呆得久了。人都快变傻了,如果不给官兵们找些事情做,那军纪也是有些不好办。我此次去成都,打算向政宣委要些放电影的机器,带回部队。顺便再要些拍电影的机器,咱们把青藏地区的民俗风情都拍一拍,拿去内地叫国民看一看,看看咱们中国到底有多大,看看咱们中国的山”有多么雄壮,那地方太高,高得连飞机都飞不起来。 说起来这应数是政宣委的工作,但是他们现在却不上心。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张立诚着牢sao,傅华封却是笑而不语,一边陪坐的那个王松廷却在“嗒嗒”的抽旱烟,似乎也没将心思放在张立诚的牢sao上。 没等张立诚的牢sao完,那门口人影又是一闪,蒋瑚武走了进来,一身军装崭新。脚上穿的也是布鞋,绑腿也绑得很正式,只是头上没戴军帽,那”旧宙的脑袋看上去有些惹眼。以前在特战团的时候,张立诚见过蒋钥武一面。两人说不上熟,但也绝对不是陌生人。这见了面,也少不了一番客气。 听说蒋钥武要去那个“西康工程部队”报到,张立诚顿时来了jg神,于是也顾不上牢sao了,立刻拍拍屁股走人,坚持要亲自带蒋翎武去“西康工程部队”。 西康工程部队的大本营在康定城西北方五十里的地方,被大雪山和雅砻江夹在中间。这里人迹罕至,除了有几个处于蒙昧状态的原始部落之外,这里基本上与世隔绝,就保密xg而言,这里确实是个练秘密部队的好地方。这里甚至在地图上都找不到,也正因此,这里被大本营命名为“雪山基地 两万余人的朝鲜部队就在这一带驻扎、练,当然不可能都集中在大本营附近,实际上,“雪山基地”共有五十余处,按照“一二三四五六”的顺序编制,张立诚和蒋班武要去的就是“雪山一号基地。”基地司令是朝鲜“义兵”运动的元老赵孟善,不过为了保密起见,他现在改了名,叫赵六。很中国的名字,至于基地的副司令,则是孙岳,一斤。三十五岁的中官。基地的参谋长叫何凝,也是中国人,现年二十五岁。总体而言,基地的高级军官基本上都是少壮派,虽然最高指挥官是朝鲜人,可是真正起灵魂作用的还是这些毕业于正规军事院校的中人。 蒋瑚武和张立诚最先见到的人就是基地副司令孙岳,至于基地司令赵六和基地参谋长何涟,他们今天正在北边视察,不在基地里,蒋翎武也就没见到他们。 孙岳。字禹行。河北高阳人氏,秀才出身,后入北洋武备学堂,毕业之后担任北洋第三镇炮兵排长,后来升任三等参谋官”咖年再入保定军官学堂第二期成科深造,但是尚未毕业就赶上了“戌申革命。”于是南下投奔革命军,先跟着阎锡山混了段ri子,南北大战的时候跟着李烈钧去了江苏,此后又去了淅江,“西康工程部队”组建之后,6海军联合参谋部就将他从淅江调到了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为国出力。 网开始的时候,孙岳还真以为中枢调他到这穷山沟里是来挖山洞的,那怨言也是免不了的,可走过来之后他才明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于是。这怨言也就消失了,因为他明白,这是中枢看重他的能力,不然的话,何必将他调过来练一帮连中国话都讲不利索的外国人呢? 说起来,以前都是外官练中队,现在,他孙家人可算是开了洋荤了,指挥一帮外人,这怎么说也算是个挑战,如果干不好的话,那影响的就是中枢的整个战略,由此可见,中枢对他孙岳的重 。 不过就靠孙岳一个人也是撑不起这个西康工程部队的架子的,于是,蒋翎武这帮人就过来了,孙岳不敢轻视这些在朝鲜半岛打过游击战的“老油条。”蒋钥武一过来,他当即拍板,给了蒋翎武一个“基地参谋官”的位子。让他去五号基地,巧的是,蒋胡武的好友刘复基也在那个基地做参谋官。如此一来,也算是老友重逢了,蒋期武当然高兴。 不过高兴归高兴。蒋钥武也不敢大意,毕竟,这帮朝鲜反riduli军中不少人都是跟他一样的“老油条”打过仗,杀过人,这可不比那些新兵蛋子,这些人可不好忽悠,其中不乏桀骜不逊之徒,再加上语言不通的问题,练这支部队,确实是个挑战。 其实张立诚也很好奇,他很想知道孙岳如何练这帮外人,作为高级将领,他当然知道“西康工程部队”是支什么样的部队,不过其中的细节他就不清楚了,于是,他向孙岳试探着提出了参观基地的要求,孙岳考虑了一下,最终同意了,不过没等他领着张立诚去营地转悠,康定城里的那位傅华封省长已通过有线电报网拍过来一封电报,这封电报是转6海军联合参谋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催促张立诚尽快赶去成都。 与张立诚在集喀则收到的那封电报不同,这封电报指名道姓要张立诚亲自过去,而且限定了时间。 张立诚看着电报。颇有些得意,要不是这次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成都看大炮的话,恐怕他现在就必须在青藏高原上玩儿命的赶路了,那可不是开玩笑,战马受得了,人却未必受得了。 现在,张立诚还有充裕的时间,不过考虑到军情紧急,他确实也顾不上参观雪山基的了。当下便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了基地,赶往康定,无论如何,先去成都看看中枢到底想干什么全文字站 第554章 无声的哑剧 全文字站火甲铿锵。蒸汽轰鸣。一列装甲列车缓缓驶进火车站,蟹毖址汽笛都没响,不过光是那个气势就足以让人为之震撼了,这年头,装备装甲列车的国家还真不多。 火车站里人山人海,火车站外也同样是人让,人海,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天,将是民国大总统赵北先生返回beijg的ri子,中枢zhengfu将为总统的归来举行一场隆重的欢迎仪式,此次总统视察青岛,不仅使中德两国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而且也通过那几场联合军事演习向世界各国传递出一个重要的信号。那就是,中国与德国的友谊正在迅加强,两国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如果中国遭到军事入侵的话,德国有很大的可能不会袖手旁观,中国自从清末以来的孤立局面正在破冰,这就是外交上的重大胜利,中枢zhengfu和国会都对总统先生的工作非常满意,因此,这场欢迎仪式也必须尽善尽美,多少缓解一下总统先生的疲惫。 主持欢迎仪式的是国会参议院议长黎元洪先生,而副总统张寥先生以及内阁、中枢各部要员也全部到场,这场欢迎仪式恐怕是共和建立之后最隆重的一次,赵大总统的威望也由此可见一斑了。 除了中方人士之外,各国驻华使节也都到场,就连ri本驻华公使也在火车站里恭候总统大驾,虽然他明显是被英国公使给拉过来的,可是也必须承认,现在的欧美列强眼里,中国已经不再是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东亚病夫”了。至少,这个国家正在恢复健康,虽然目前还不能奋起飞奔,去追赶列强,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国家在一位强人的领导下正在急切的寻找着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寻找着一切可能的潜在盟友,在这个时代。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虽然中国作为敌人还有些不够格,可是至少在英国zhengfu眼里,现在的中国已经越来越不可忽视了,ri本或许是英国的远东盟友,可是如果硬是将中国也推向敌人一边的话,那么对于英国的利益而言就是不能容忍的了,所以,即使现在中国正在向德国靠拢。但是只要两国之间没有饰结正式的军事同盟条约,那么,中英关系还是值得挽救的。 这不仅是英国zhengfu的立场,同时也是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先生的立场,考虑到拉拢中国的必要xg,朱尔典甚至在给国内的密电中建议英国zhengfu应该立即提升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将“公使”变为“大使”以这种惠而不费的办法取得中国人的好感,虽然这个建议没有被英国zhengfu接受,不过英国zhengfu显然也认为应该加大对中国的关注力度,所以。此次朱尔典来到火车站,他是给总统先生带过来一个好消息的,他相信,总统先生一定会改变对英国的看法。 随着那列装甲列车的进站,军乐队开始演奏铿锵的军乐,而礼炮也响了起来,原本坐在候车室里的达官显贵纷纷整理仪表,走上了站台,翘以待总统专列的进站。 与此同时,收到地面信号的六架战斗机也适时的由盘旋状态转入航“行状态,以“人”字队形由西往东在火车站上空来了一个低空通场,并在通过火车站的时候拉出了六道颜se各异的彩se烟雾,站在地面望去。颇为壮观,再与那军乐一配合,这现场的气氛立刻提了上去。 站在露天站台上。朱尔典饶有兴致的研究着那天空中残留着的六道彩se烟雾,他以前并没有见过这种空中飞行表演,或许那种烟雾是中国兵工厂或者化工厂的最新产品,现在的中国,工业确实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兵工制造业和化工业,这或许可以归因于德国,因为德国的兵工业和化学工业就很强,这一点,朱尔典也是承认的,作为一个,殖民大国,英国过于依赖殖民地了,这固然可以保证英国的贸易垒断,可是同时也虚弱了英国的工业实力,既然仅仅依靠殖民地贸易就能获取巨额利润,那么。英国的工业家和金融家又何必辛辛苦苦的经营工业呢? 凡事有利必有弊。英国控制下的殖民地确实已ri益突显出对这个,殖民帝国的毒害作用。虽然包括朱尔典在内,许多英国政治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这就好比是戒除鸦片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想说服英国人改变财方式和食利手段,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英国zhengfu正在想办法促使国内的商人投资工业,可是这需要时间,如果欧洲爆战争的话,英国将不得不中断这个工业复兴计划,所以,英国zhengfu现在确实不想打仗,如果能够推迟战争的到来,英国zhengfu并不介意给德国一些好处,可是问题在于,德国太过贪婪,英国无法满足德国的胃口,这种僵持局面不利于欧州和平,也不利于英国利益。 既然英国足自只的要求,那么德国就必须采取年段涡鲨英国诅公国接近恐怕是德国目前不多的战略选择之一,而朱尔典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千方百计的阻挠德国的这个战略企图。 要想阻挠德国与中国结盟,英国zhengfu唯一可以使用的手段就是拉拢中国。可是问题在于,现在的中国需要什么呢? 想到这里,朱尔典看了眼站在身边的那名ri本驻华公使伊集院彦吉,他现这个可怜的家伙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中那些正在消散的彩se烟雾呆,显然。ri本公使也被那天空中的奇异景象吸引了注意力,要知道,现在ri本的空军力量已经不如中国空军了。 朱尔典之所以认为ri本公使是“可怜的家伙”主要原因是他前几天听到了传闻,据说这位ri本驻华公使即将被调回国内赋闲。这个传闻是从东京传过来的。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事实,因为这几年里,在对华的外交交涉中ri本zhengfu一直处于劣势,因此,ri本国内舆论迁怒于驻华公使,认为公使渎职。迫于舆论压力,ri本zhengfu高层不得不牺牲伊集院彦吉的仕途,以安抚国民。 可是这真的是因为伊集院彦吉的读职导致的么?朱尔典很难认同这个结论,在他看来。伊集院彦吉作为外交官是称职的,问题在于他的对手,与那位有着“远东狂人”称号的总统打交道,就连他这个英国外交官都感到非常吃力。何况是一今ri本外交官,相比“ri不落”的大英帝国。ri本帝国的国力还不足以支撑ri本的野心。 说到底,远东地区的战略格局走势并不完全掌握在英国和ri本手里,作为一个关键变量。中国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了。再加上一个不甘在国际事务中默默无闻的美国,现在的远东地区正在上演一场无声的哑剧。而在哑剧中唱主角的就是那个“狂人总统”。 能不能阻止中国与德国的结盟,这关键就在这位“狂人总统。这里,朱尔典也将这一点写进了给英国zhengfu的外交备忘录里,他必须提醒zhengfu。如果英国想保持远东和平,就必须维持中国的和平,如果说,以前的英国zhengfu还在打算寻找一位新的中国代理人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想法可以放弃了,因为这位“狂人总统”先生现在不仅稳固的掌握着中枢权力,而且他也完全有信心和决心粉碎一切政治上的反对势力,这从前不久的外蒙古风波中就可以看出来,无论是暴力手段还是和平手段,这位总统先生都玩儿得非常老练,而且行事之果决,绝非以前的那个北洋集团可以相提并论,或许这也是北洋集团完蛋的一个次要原因,他们缺乏一位有领导能力的领袖,而赵北却具有这种领袖的气质和能力,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是谁也不敢轻视这位年轻的总统。 就在朱尔典神游四海的时候,ri本耸使突然说话了。 “公使先生,请问英国zhengfu现在对于空军和飞机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朱尔典收回思绪,笑了笑,说道:“关于这一点,我完全不清楚,所以无法回答阁下的问题。不过。据我所知,在空军建设的问题上,贵国zhengfu似乎有些保守了,根据前几天的新闻,我认为中国的空军建设已经取得了非常令人瞩目的成绩,这一点,德国人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德国现在又进一步加强了对航空技术展的关注。据说德国人已经开始研制两百马力的航空动机了,一旦这种动机研制成功,飞机的xg能将进一步提高。 必须承认,现在各强国之所以对飞机越来越感兴趣,这与中国人的空军战略不无关系,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国家,竟然会对世界的技术展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如果没有中国人的刺激的话,我认为,航空技术的展将比目前落后至少五年。” ri本公使沉默了,确实,英国公使说得并不夸张,现在的中国,对空军的关注热情已远远过了ri本,而ri本国内又因为经济疲软的问题,使得ri本军部无法加大对空军建设的投入,这或许会导致ri本空军展的落后。 必须承认,才才的那六架战斗机拉出来的彩se烟雾确实使ri本公使非常尖惊。他从来也没想到过,区区几条彩se烟雾竟会对视觉造成如此强烈的冲击,不仅ri本公使是如此感受,在场的多数人都是如此感受,是谁最先想起用飞机拉烟呢? 朱尔典也很好奇是谁想起了用飞机拉烟的主意,不过既然烟雾罐是最新产品,想必与那位“狂人总统”有些关系。 就在朱尔典琢磨这事的时候,汽笛响起,总统的专列进站了。, 第555章 试探 认凡深了,但是统帅堂那间办公室里却仍然亮着灯。点联以在办公室里处理着公务。 作为这个国家的元,赵北很清楚。这场中ri战争是中国复兴的第一仗,绝对不能失败,而如果不想失败,就必须全力以赴,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进展,他都要亲自过问,虽然他并不打算像历史上某位名人那样对前线的所有将领进行“遥控指挥”但是作为一名历史的穿越者,赵北非常相信,只要他密切的注视着所有细节和进展,那么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失误。 打仗,就看哪一方失误少,在战争中,交战双方都有可能犯下错误。但是如果某一方犯下的错误比较少一些,那么这一方获胜的可能就大一些,这个道理很简单,但要想避免犯错,就必须全神贯注。 现在,赵北就在全神贯注的研究桌上的那张军用地图,这是辽东半岛的地图,是由空军部队主持测绘的。是目前最jg确的地图之一,虽然不可能像ri本军用地图那样将每座村庄拥有几口水井都画出来,但是依靠这张地图,任何专业的军官都能jg确的将部队拉到任何他想拉到的 。 现在岫岩已经被东路纵队拿下,辽东战场的东部战略支撑点已控制在中队手中,剩下的就看盖平方向了。 盖平由西路纵队负责,而且目前已经围城,西路纵队司令吴禄贞数次拍电报请战,但是赵北每一次的回电总是“等一等,再等一等。”这让吴禄贞非常着急,虽然他也明白,这是“围点打援”计划中的重要一步,但是作为前敌总指挥,吴禄贞确实忍得有些难受。 难受也得忍着,盖平关系全局,赵北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将这个辽东战场西部战略支撑点拿下,他在等待,等待那支ri本国内的援军赶到,而一旦ri本援军赶到。就是中队动总攻的时候了,而如果在此之前盖平就被中队拿下的话,那么,说不好ri本zhengfu就会将注意力转到福建沿海或者广东沿海,那就违背了“围点打援”的jg神了,赵北不希望将战争扩大到中国的广大地区,他只想将这场战争的主战场“设定。在辽东半岛,这符合他的战略计划,也能避免不必要的战争破坏,现在的中国,工业实力就那么一点,确实经不起任何折腾。 根据前线拍来的电报,现在盖平的ri军总兵力接近三万人,实力还是较强的,为了避免6军的重大伤亡,确实有必要对盖平ri军进行总攻前的火力杀伤,这也是赵北迟迟不下达总攻命令的次要原因,他想先用大炮和飞机对盖平ri军进行sao扰和杀伤。降低其士气和斗志,然后一鼓作气将这些ri军一口吞掉。 现在赵北正在谋戈的就是东路纵队与西路纵队的配合作战事宜,按照以前的作战方案,东路纵队只是佯动部队,但是现在情况已生了变化。东路纵队已经攻克岫岩,那么。这相应的作战方案就必须进行更 了。 6军参谋部今天匕午已经派人送来一份新的作战方案,呈赵北审阅。一旦他点头批准,以后东路纵队与西路纵队就按照这个作战方案配合作战了。 下午的时候,赵北已就这个作战方案征求过蔡锋与张孝准的意见,两人只对作战方案进行了一些小小的修正,最终拿主意的还是赵北。 其实蓝天蔚的这个,作战方案已经非常谨慎了,可是赵北总是觉得有些过于谨慎,不够大胆,但是毕竟他不在前线,自然也不清楚前线的实际情况,蓝天蔚虽然坐镇锦姊,可是他离前线更近,对于战场情况的掌握远比坐镇总统府的赵北要有把握得多。 从心里讲,赵北倒是很想去前线视察一番,了解一下前线的实际情况。但是总统府这边却又事务繁忙,除了那些普通政务之外,自从中ri开战之后,各国驻华公使、友好人士经常要求拜访总统,试图进行调停。虽然赵北并不打算现在就与ri本zhengfu展开停战谈判,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国际局势,他还是决定与这些洋人虚与委蛇,从这些人嘴里套些情报,看看能否摸清楚ri本zhengfu的底线。因为这些洋人里头有不少都是与ri本政界、商界关系密切的人,谁也不敢保证他们的行动不是ri本zhengfu放出来的探空气球。 在各国驻华公使里头,尤以美国公使司戴德的立场最为重要现在美国是绝自己一边。自从中ri开战之后,中国潜水艇立玄展开了对ri本贸易航,线的打击,赵北完全相信,ri本zhengfu的报复也将很快到来,鉴于ri本强大的水面舰艇部队,中国的沿海航线很有可能长期无法正常通航,一旦生这种情况,会严重影响中国的对外贸易,而且可能动摇部分国民的信心,这种情况之下,美国的立场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只要美国zhengfu默许,美国商船队就能为中国企业运输商品,这些悬挂美国国旗的商船可以在ri本舰队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航行,而如果ri本要攻击这些美国商船,必然会引起一场外交争端。如果事态进一步激化的话,那么美国的参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美国直接参加这场远东战争的可能xg很低,为了防止ri本舰队“杀一做百”的行动使美国船东退缩,赵北已经正式向美国商会和美国公使表态,一旦为中国企业运输商品的美国商船被ri本击沉或者扣押。那么将由中国财政部和盐业银行出面提供保险,为美国船东赔偿新船。这个政策远比普通轮船保险规则更合算,不少美国船东已经动了。 现在就看美国zhengfu如冉表态了。而在美国zhengfu做出回应之前。德国zhengfu已经通过外交渠道向ri本zhengfu提出交涉,“提醒”ri本zhengfu,德国在华商船享有德国zhengfu的保护,不准ri本舰队时德国在华商船进行任何“有敌意的行动 德国人的用意很明确,他们试图利用这个手段进一步拉拢中国,将中国拉上德国战车。但是考虑到现在的国际形势,德国商船为中国企业运输商品的行动显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一旦欧州爆战争,ri本很可能立即对德宣战,那么,德国的商船将与中国的商船一样遭到ri本舰队拦截 如此算来,真正能够指望的也就只有美国商船了。 实际上,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赵北与美国驻华公使司戴德进行了一次长达一个小时的会谈,就此问题再次交换了看法,虽然美国zhengfu的态度依然暧昧,不过司戴德已经表示,他将以个人身份尽量组织民间商船队,为中国企业服务。 无论美国zhengfu的最终立场是什么。赵北都决心将这场战争进行下去。直到ri本服软,时此,他很有信心。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 现在的辽东战场,中队的总兵力已过了二十五万,并且还在继续增加,即使ri本能够派遣援军赶到辽东战场,也不可能在兵力上过中国,考虑到ri本的动员上限。只要赵北一直保持着对辽东战场的军事压力,ri本zhengfu迟早都会撑不下去。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没有爆,ri本的经济也就缺少一剂强心针的刺激,赵北选择在这个时候对ri开战。就是利用了ri本经济的这个弱点。 所以,消灭多少ri本军队并不重耍,重要的是让ri本政客看到ri本的经济有多么脆弱,逼迫他们主动退让。 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赵北的理想计划,事情到底能否像他预测的那样展,这还要看战事展而定。说到底。只要取胜,一切好说,而胜利的关键就在辽东战场。 “总统,这是海军部刚刚转过来的战报,请您过目。” 就在赵北审视辽东战略的时候,一名侍从室副官走进办公室,拿来了一封电报。 赵北看了眼电报,忍不住一拍桌子。笑着说道:“海军到底没叫中枢失望!张广洋到底没有辜负我的信任!去,再派人去一趟德国公使馆。请德国公使先生与德国驻ri本大使馆联系,核实一下这个情报。” “是!” 副官立正敬礼,退出了办公室。 “又是两艘大型军舰啊,这下子,ri本海军算是元气大伤了。没想到这个时代的潜艇竟然这么厉害,这要是等声纳、水听器明了之后。可就没这么容易攻击军舰了。” 赵北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心里颇为得意,当初如果不是他力排众议,坚决将潜艇部队的建设放在中国海军建设的重要位置上的话。那么今天的ri本舰队也就不会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接连损失般舵巨舰,在世界强国面前表现得狼狈不堪。 得意之余,赵北也没忘了时代在展。前几年,因为他的过度干预。欧洲的航空业提前进入了快展期,而现在,既然中国的潜水艇部队战绩如此辉煌,那么,随之而来的肯定是一场更加激烈的潜艇攻击与反潜作战之间的军事技术竞赛了。 “看来有必要提醒有关方面。加紧研制新式武器和设备了。不知那位特斯拉先生的实验室建立得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赵北转身去摸电话,打算询问一下前段ri子从美国请来的那位电子专家的情况,但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话筒,一名卫兵就走进了办公室。 “报告总统!张副总统求见!” “张副总统?他怎么这么晚过来啊?” 赵北有些奇怪,抬头看了眼挂钟。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一点的位置。张寥以前还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的时候主动拜访过总统。 “请张副总统进来说话。” 赵北走回办公桌后,亲自动手收拾桌上的文件,等他将文件装进文件柜,张寥已经跟着卫兵走进了办公室。 “张副总统,今天这么晚了,你还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赵北问道。 “请总统过目。” 张寒看了眼那名守在门口的卫兵。然后将手里拿着的那封信递给赵北。 赵北看了眼信封,没有抬头,没有落款,颇觉奇怪,但还是将信板抽了出来,看了几眼之后,更是一脸愕然。 “这是ri本商会写的信?” 赵北指着信,看了眼张塞。 中ri开战之后,在华ri本侨民均被驱逐,但是由于租界和租借地的存在,他们中的许多人并没有真正的离开中国,而是在英国、法国等国的在华租界里住了下来,其中就包括ri本商会成员。 “正是!我瞧着ri本商会的意思,是想作为中间人调停中ri战事。今天ri本商会会长派人将这封信送到我府上,请我出面斡旋,以便他们与总统取得联系,我左思右想,到底还走过来了,此事我没有任何看法。一切由总统做主。” 张察一番话,将这个皮球踢给了赵北。 仔细将信看了一遍,赵北眉头拧了起来,这信虽然是以ri本商会会长的名义写的,但是在信瓤的落款上却赫然出现了ri本住友洋行、三菱洋行等着名财阀,这其中透露出的信息颇让人费解。 “难道ri本商会想谈判?难道他们不知道,自本zhengfu已经拒绝国际调停建议了么?”赵北将信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ri本商会担心战争影响贸易倒是真的。” 张察这话只说了一半,其实他也担心战争影响贸易,现在开战不过几天时间,他的那些仿织工厂就出现了商品积压,由于中枢zhengfu征用了大批民间轮船用于运输军事物资,民间商品的转运就变愕非常艰难,再加上火车也承担着军事运输任务。这进一步雪上加霜,不仅张塞感受到了战争带来的负面影响,许多商人也感受到了这种影响,他们都希望战争尽快结束,在这一点上,中国商人倒是与ri本商人没什么两样。 但是事情真有如此简单么?赵北可不这么看。 ri本财阀控制着zhengfu,在zhengfu高层拥有代理人,可以左右ri本zhengfu的决策,在这一点上,ri本财阀比中国商人强势得多。 所以,当赵北看到信的落款上出现住友、三菱等ri本着名财阀之后。他就动起了脑筋。 不好,这就是一次试探。既可以看作是ri本财阀的试探,也可以看作是ri本zhengfu的试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说明,至少在ri本财阀里出现了政策分歧。1908远东狂人最新章节 第556章 彷徨 英国zhengfu拒绝与中国结为军事同明。百度搜,阅读本书最新章节原因倒不是因为那仁总统”得罪过英国的缘故,而是因为中国的军事力量不如ri本强大,尤其是海军力量,对于英国而言,战略的根本在于殖民地。而保护殖民地的主要手段就是海军。英国的立国根本也在于一支强大的、战无不胜的海军。 中国的6军力量固然不可忽视,可是英国zhengfu看重的远东军力却不是6军力量。 ri本的海军力量虽然远不如英国,也远不如德国,可是在整个远东地区,ri本的海军却是屈一指的,就连暴户美国的远东海军也不是ri本的对手,毕竟。美国的海军战略重心始终是在欧洲方向,大西洋才是美国海军关注的重点,如此一来,整个远东地区,对于英国zhengfu来讲,ri本的海军力量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英国在亚州的殖民地和保护国众多,缅甸、马来亚、印度、伊朗、锡兰,这些国家和的区无一例外都是大英帝国皇冠上的宝石,少了哪一颗都不行,英国的生存依赖于这些国家和地区,棉花、橡胶、锡矿、香料、粮食。甚至是人力资源,这都是英国需要的东西,如果把英国比作是一列正在高行驶的火车的话,那么这些资源就是火车动机必须的煤炭,离开了煤炭,火车很快就会失去动力,并最终停止前进,到了那时候。或许就是大英帝国分崩离析的时候了。 必须保护这些地区的资源,保证将其掌握在英国手中,为此,英国建立起敏大的舰队。在和平时期,这支舰队足以保证大英帝国的亚洲利益,可是如果欧洲爆了战争,英国舰队还能维持住大英帝国在这些地区的统治么? 回答是否定的。自从德国那位网,慢自用的皇帝开始大力建设他的那支公海舰队之后,欧洲的海军力量对比就生了根本改变。虽然德国舰队的规模远远比不上英国,但是用来牵制英国舰队的注意力已经足够了,一旦欧洲爆全面战争。首发,手打英国将不得不收拢它的海军力量,集中主力于欧洲,保卫本土。 既然主力舰队已无法保障亚州的英国利益,那么。英国就必须在亚洲和远东地区维持一个拥有强大海军力量的盟国,这个盟国只能是ri本,至少目前只有这一个选择。 英国zhengfu的战时远东和亚洲政策很明确,一旦欧洲全面开战,英国将把海军力量集中于欧洲,与法国海军一起盯住德国海军,封锁大西洋和地中海,而与此同时,亚洲和远东地区的海上秩序将交给盟国ri本维持。依靠ri本强大的远东海军力量保护英国的远东航线,保证战时远东地区和亚洲的海上航线的安全与畅通,甚至确保英国本土与澳大利亚自治领的海上联系。 明白了这一点。就明白了英国zhengfu的选择,无论如何,英国都不能失去ri本这个海上盟友,即使ri本有可能因此而扩大在中国的利益,英国也必须接受这个交换,这是国家利益的交换,英国牺牲在中国的一部分小利益,从而保证在亚浙地区的整体利益。 所以,当中国人也表示出愿意与英国结为军事同盟意愿的时候,英国zhengfu在经过认真考虑之后一口拒绝了这个建议,原因很简单,英国担心这会激怒ri本,从而使ri本抛弃英国,转而投奔德国,那样一来的话,英国的战时亚洲政策将变得非常可笑,亚州地区的海上战略主动权也很可能会转移到德国手上。 虽然ri本完全投靠德国的可能xg比较低,但是英国zhengfu却不敢冒险,现在这种国际局势之下,ri本离不开英国,可是英国更离不开ri本。 一切都是国家利益至上,英国必须谨慎的对待与中国、ri本两国的关系。务必做到哪一方也不抛弃,ri本,必须继续拉拢,中国,必须与德国保持距离。 这是一个很困难的外交政策,中国与ri本之间矛盾很深,这一点,英国zhengfu非常清楚。朱尔典也非常清楚,可是作为英国外交官,朱尔典必须完成这个任务。所以,当梁士怡向他再次提出中英两国结为军事同盟的建议的时候。朱尔典迟疑了很久,他并没有一口回绝这个结盟的建议,毕竟,现在局势微妙,中国人才网与德国人在青岛举行了高规格的外交会谈,如果英国人的傲慢引起了中国人的愤怒的话,谁也不敢保证中国与德国就不会结盟,虽然这个国家的国会中不乏亲英派人士,可是别忘了,这个国家的最高领袖是总统,而这位总统先生一直都是一个强势人物,“狂人”的绰号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绰号。 “梁先生,你的话让我很是惊讶。其实,在上次面见总统先生的时候。总统先生也表达过相同的意思,在总统先生看来,中国与英国如果结盟的话,对于远东地区的和平是有好处的,对此,我也深有同感。但是目前来讲,英国zhengfu正一羔注着只尔干地区的局势,暂时丹暇考虑远东的政策变甩;开联,所以,对于您的看法,我只能以个人名义表示赞同。” 朱尔典的话有些绕弯。不过粱士治是聪明人,他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朱尔典是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英国zhengfu是否会改变立场,所以,这番话只不过是在虚与委蛇而已。 “虽然我国没有强大的海军,可是我国的空军力量还是比较可观的。” 粱士诏也不能就此作罢。这是总统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必须全力以赴,于是将空军推了出去。 朱尔典淡淡一笑,看起来。对方也是个聪明人,居然能够看出英国zhengfu看重ri本的真正原因。不错,现在的中国空军确实让人印象深玄,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由于技术水平的限制,现在的飞机xg能还不能真正让人相信它可以取代战舰。 “梁先生,您或许不是一位真正的行家,虽然我也不是。不过我确实读过一些关于航空技术展的专业论文,据我所知,现在的飞机,只能装载几十磅或者一两百磅的炸弹,这种轻型炸弹或许可以对付战壕里的步兵,可是却无法与海军重炮相提并论,一门最新式的海军重炮,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几千碜的炮弹she到十几海里之外,可以非常轻松的摧毁任何一艘轻型军舰。所以。在我看来,空军目前还不能与海军对抗,而且。在主流观点中。对空军的作战效能持怀疑立场的也大有人 朱尔典的话让梁士诏有些无可奈何了,没办法,这叫热脸贴冷屁股,难怪总统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如此安排,总统和中枢zhengfu都可以置身事外,避免尴尬。 就在梁士诏尴尬的时候,总统已结束了与士民代表和中外友好人士的会见。正领着一帮人向这边走来,等到了朱尔典跟前,便伸出手与这位英国公使握手寒暄。 “总统先生,就在刚才,我与梁先生在这里进行了一次很有意思的谈话,我相信,对于我们的谈话内容,总统先生或许会感兴趣的 朱尔典笑着骆道,这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他知道,梁士诸是总统派过来的。 “哦?是什么内容的谈话?公使先生是否方便相告?。总统也是一脸的笑容,丝毫也看不见演戏的味道,这官场的演技确实已臻化境。 “是关于国际事务的,粱先生认为,现在的协约国力量不足,还需要拉拢一位新的伙伴,而这位新的伙伴最好也是一个远东国家 “是么?公使先生怎么看呢?” “在我看来,目前谈论这个话题还为时过早,毕竟,英国在远东已经拥有一位相当可靠的盟友了。” 朱尔典这话绕得有些远,可是总统说话也是在打禅机。 赵北笑了笑,看了眼站在英国公使身边的ri本驻华公使。然后又看了眼没有任何表情的梁士诏。之后,便是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对于国际局势,我也略懂一些,虽然我不清楚英国zhengfu的政策到底是什么,不过有一点我是非常清楚的,用我们中国的古老格言来讲,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国际政治,国家利益至上,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国家利益就是一切,有的时候,正义与否也直接关系到国家政策的成败 或许是觉得总统先生的这段话有些深奥,朱尔典一时找不到应景的话,于是只好先将话题扯到别的方面。 “总统先生,关于国际事务,或许可以留在以后详细讨论。现在,我有一个很好的消息想告诉总统先生,经过审慎考虑,英国zhengfu决定将贵国海关总税务司的职能移交贵国中枢zhengfu,或许用不了多久,海关总税务司将由中国人担任。” “哦?那太好了,英国zhengfu深明大义,我非常欣慰。” 出乎朱尔典意料的是,在得知了他给总统先生带来的这个好消息之后,总统只是略微笑了笑,看得出,那脸上的笑容是僵硬的,纯粹是出于礼貌。 海关总税务司一直由英国人担任,这是前清时候通过借款条约确定下来的,可是现在,为了拉拢中国,英国zhengfu甚至舍弃了这个特权,在英国人看来,这已经是英国做出很大让步了。 可是这能改变什么呢?海关基层人员早就已被中国人包揽,海关总税务司只不过是个被架空的象征xg人物而已,英国舍弃这个鸡肋,最多使中国人开心一下而已,还不足以让中国人感激涕淋。 中国,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个海关总税务司的职位,而是一个盟友,一个不会给这个国家带来灾难的盟友。 这个盟友在哪里呢? 中国人在彷徨,英国人也在彷徨。 第557章 狼窝(上) 令月森森,冰冷的月光投she在海面上,被那起伏的海浪电川愧一块一块,放眼望去,海面上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似乎随时都会从海面之下蹿出什么海妖一般。 确实,没过多久,这片诡异的海面突然出现了一根漆黑、细长的物体,一边向上抬升。一边向西北方向移动,好象真的是海妖伸出了触角一样。 其实这不是海妖。这只是一艘潜水艇,不过凑巧的是,这艘潜艇的艇名是“海狼一号”海里当然不可能有狼,这个名字本身就有几分妖气。 “海狼一号”与另外几艘中国现役潜水艇一样,也是由德国造船厂制造,“海狼一号”水面排水量三百五十吨,是一型近岸小型潜艇,只有两具鱼雷she管。而且都被布置在艇,如果与世界先进水平比,它算不上先进,但是现在。它确实是中国海军最先进的现代化重型武器。 “海狼一号”的艇长是张广洋少校,此人在海军里的经历可称得上复杂,他原本是轮船招商局的一名普通机械工,“戊申革命”爆之后,他加入了革命军,后来又被派去海军服役,先在黄钟腆的海军第二分舰队里服役,当轮机长。不久之后就被调去海军第一分舰队,充当舰队司令程璧光的副官。在副官的位置上干了不长时间,统帅堂一纸调令,又将张广洋调去了巡洋舰“飞鸿”号,担任副舰长,这个提拔度,可以说是相当的让人嫉妒,在“飞鸿”号上实习了差不多半年时间,在那段ri子里,张广洋的主要jg力都用在了学习德语和德文上,之后,在统帅堂的直接干预下,张广洋和一帮与他有着相似的服役经历的青年军官一起调去了杭州,随后,一支小规模的潜水艇实验部队就这么组建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张广洋和那帮中国艇长都无一例外的在给德国艇长当副官,潜水艇上的水兵也是中德参半,这种手把手的帮带方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使中国海军拥有了第一批合格的潜水艇作战指挥官。 那是一段难忘的ri子,张广洋和他的同袍们不得不一边在潜水艇上实习,一边在德语培刮班深造,网开始的时候,实习的海军军官有差不多两百人,可走到了实习期结束的时候,就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了,淘汰率高得惊人,不过张广洋总算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因为他坚信,对于中国这样的海军弱国而言,要想保卫祖国的海疆,必须出奇制胜,而潜水艇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比做巡洋舰舰长强多了,若论“神出鬼没”目前还真没有别的兵器能比得上潜水艇,这是张广洋选择做潜水艇指挥官的主要原因。 当然,张广洋选择做潜水艇指挥官,还有一个次要原因,那就是他喜欢跟机器打交道,潜水艇内部空间有限,可以将其基本上看作是一个大号的潜水机器。潜水艇的艇长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帮机修工的工头,这个工作张广洋非常欣赏,相比巡洋舰那种动辄装载一两百人的军舰,张广洋更喜欢潜水艇这种小团体”他的”海狼一号”现在总共也就二十九名艇员。这还得算上那几个实习的军官,指挥这么一点人,一点也不费事。不必cao心这个人心不齐的问题,谁不听话,上去一脚就听话了。 现在,张广洋就站在“海狼一号”的指挥舱里,抱着那架潜望镜,指挥着这艘小型潜艇上浮。“海狼一号”与另外几艘德造潜水艇有些不一样,这艘潜水艇是半年前刚刚从德国造船厂接收的,从建造初期的蓝图阶段,中国的造船技术人员就参与其中,吃住都在德国造船厂里,而且,这艘潜水艇基本上是按照中方要求制造的,焊接这艘潜水艇的造船工人中,有五分之一是中国派去的高级技工,可以说,这艘潜水艇具有一半的中国血统。能够指挥这艘潜水艇,张广洋非常满意。 现在正是潜水艇上浮的关键阶段,张广洋不敢大意,毕竟是夜间上浮,万一在上浮过程中撞上什么水面舰艇,那就是一个大灾难了,中国现在就这么几艘潜水艇。损失一艘就是巨大损失,即使侥幸不死,那也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潜水艇里光线昏暗。就靠几盏红se的灯照明,张广洋集中jg神在潜望镜的目镜里仔细观察。并迅在原地抱着潜望镜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好在海面有些月光,周围没有看见井么可疑的水面物体,于是,张广洋利索的下达了上浮阶段的最后命令。 “一号、二号水柜全排水!全体艇员注意,潜艇即将上浮!” 张广洋话音一落。潜水艇里立刻变得更加安静了,每一个人都侧耳倾听那坚硬艇壳上传来的任何一丝响动,各舱室的指挥官也最后一次检查了一下水密门的情况。然后,众人就听见了艇壳上传来的“砰砰”声,这是海浪击打艇壳时所出的响声,这表明,潜水艇已经浮出了海面。 张广洋收起了潜望镜把手,将头心珊顶海军软帽戴后诵讨艇内沥话器下世了下个命坞 “全体艇员注意。打开水密门,注意各神情况,随时报告!” 一名实习军官第一个爬上了登舰梯,将指挥塔上的舱门打开,并用力向上推开,掀起在一边,一股清新的空气立刻灌了进来,将这污汪不堪的艇内空气冲淡了少许。 张广洋第二个顺着登舰梯爬出了潜水艇,站在指挥塔围壳顶部,举起实习军官递过去的那架双筒望远镜,向海面上眺望。 “艇长,在那边。”实蓦军官在张广洋身边喊了一声。 张广洋按照实习军官的提示向西北方向望了过去,看见几海里之外的海面上有一根明亮的探照灯光柱扫来扫去,而正在这时,一名水兵已提着通话器登上了指挥塔围壳,并接通了内部通话器。 “我是艇长,现在我命令,启动柴油机,度十五节,航向、 。 在张广洋的指挥下,这艘“海狼一号”潜水艇逐渐加,向西北方向高航行过去,与此同时,张广洋在实习军官的协助下,借助一只红se的小灯仔细的研究着海图,而那名水兵则利用手里提着的一盏信号灯不停的向西北方向打着信号。 几分钟后,几海里之外的那根探照灯的光柱移向东南方向。直指“海狼一号”的位置。然后,探照灯就熄灭了,不过很快。那里的海面上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在桅灯的映照下,一艘巨大的军舰显示出了它那粗扩的轮廓。 那是德国海军战列舰“黑森”号。它正在几艘轻型军舰的护卫下以五节的低航行,不过在现潜水艇之后,“黑森”号就进一步降低了度,并放下一艘交通艇,当那艘交通艇在海面上启动动机并朝潜水艇驶过去之后。“黑森”号就调转船头,在那几艘轻型军舰的护卫下向南边的胶州湾方向高驶去。 交通艇上架着一盏小型探照灯,始终照着“海狼一号”而“海狼一号”此时也已在指挥塔围壳上架起了一盏小型探照灯。也朝交通艇照了过去,两根探照灯的光柱在这夜se下交错,这景象到是让张广洋有些出神,不过他很快收敛心神,全神贯注的指挥潜水艇继续向西北方向高航行。 交通艇航很快。十多分钟后,就与“海狼一号。靠了帮,两艘船都将动机关闭,并互相抛出缆绳,将两艘用途完全不同的船并在了一起。 张广洋指挥水兵架起一根跳板,搭在了交通艇上,并站在跳板边,向交通艇张望。 交通艇上过来几个人,为的人正是陆海军联合参谋部海军司司长鲁平,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人也都是军官,其中只有一人是德国海军军官,其他几人都是中国海军军官。 “辛苦了。少校。” 鲁平上了潜水艇甲板,先给张广洋敬礼,张广洋也急忙立正敬礼。 “长官客气了。 “海狼一号。已奉命准时赶到预定海域,请长官下令。允许潜艇进窟!” “同意请求。现在,潜艇暂时由这位德国少校指挥,你做他的副 “是!” 两人也没罗嗦。直接切入正题,然后,张广洋很不情愿的将潜水艇的指挥权移交给了那位德国海军少校鲁道夫。 “张,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想不到你的军衔已经是少校了。” 那名德国海军军官走过去,看了看张广洋的军衔,虽然面无表情,可是也能理解他心中的嫉妒,毕竟,张广洋才二十多岁。就已是少校,相比德队。现在的中队确实不怎么讲究论资排辈。 “你好,产校先生。上次一别,咱们差不多一年没见了,我还冉为你早就回国了呢。” 张广洋到没拘谨。对方虽然曾经是他的教官,可是在他看来,这个德国潜水艇指挥官的指挥水平很一般,不过到底是师生,这敬礼是少不了的。 “中国是个好地方。你们拥有一位很有眼光的国家元,如果不是他对潜水艇的重视。我可能早就回国了,过去的一年里,我一直在青岛,忙着为你们的潜水艇准备安乐窝。张,你的潜水艇叫“海狼”那么,你可以将那个安乐窝当作是狼窝,或者狼穴 德国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登上指挥塔围壳,接管了这艘潜水艇。 张广洋虽然懂的德语,可是水兵们不懂,因此,他必须站在鲁道夫少校的身边,充当翻泽,至于鲁平带来的那名德语翻泽,反倒被晾在了一边。 “现在,我命令。解开缆绳,脱离交通艇!潜艇高航行,度十五节,航向。目的地:无名湾。” 德官的命令下达之后,这艘潜水艇很快就启动了柴油动机,以高向西北方向航行过去,目的地直指无名湾。 第558章 狼窝(下) 一”二名湾。位于胶州湾以北。是一处面朝黄海的开阔海湾,小毛边的东大洋遥遥相望,由于这里属于暗礁密集海域,自古便是船迹罕至,而且沿海地区为岩石构造,不利于农业经营,附近几乎没有居民,也正是这个原因,如果想给潜水艇找一个可以隐蔽出击的基地,无名湾就是一个比较不错的选择。 这个海湾原本不叫“无名湾”它根本就没有一个确定的名称,行以,这个“无名湾。的名称实际上是由总统亲自命名的。 根据德国与清廷签订的相关条约以及革命之后与北洋zhengfu的换文,无名湾是德国胶州湾租借地“附队不得进入这一地区,包括海军舰队。 比起无名湾,中国的潜水艇部队可以选择的隐蔽基地还有不少,但是最终中枢zhengfu看中的偏偏就是无名湾,这主要走出于两个考虑: 第一,无名湾位于德国租借地附本、英舰也不能在这里航行,这等于是利用德国力量保护基地,尤其是基地的隐蔽xg。而且这里正面就是黄海,如果潜水艇部队需要出击ri本,这里无疑是最佳出击阵地,而且距离渤海湾不远,可以策应第一分舰队的行动。 第二,作为历史的穿越者,赵北很清楚,一旦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如果中国没有加入德国一方对协约国开战的话,那么德国很有可能像历史上的那样将青岛交还中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由于距离青岛不远,无名湾将继续处于青岛要塞的保护之下,只要中队顺利接管要塞,潜水艇基地就能得到有效的保护,而且一旦敌军从海上攻击青岛要塞,那么无名湾基地也将成为要塞守军的策应。 除此之外。无名湾还有另一个优点,就在海湾的东南方向数十海里的海面上,有数座无名小岛,虽然面积都不大,但是可以设立电报站,也可以利用岛礁系泊水上飞机,基地完全可以利用这几座无名小岛充当侦察前哨,随时jg戒附近海面,这进一步保证了基地的安全,何况,这一海域暗礁密布,能够非常好的掩护潜水艇基地。 当然,如果想在无名湾修建基地,这必须与德国方面协商,毕竟,这是德国租借地的附 实际上,中枢zhengfu关于无名湾的交涉早在两年前联合阵线上台之初就开始了,全权主持交涉的不是外务部,而是海军部,具体的交涉人正是在外国海军界有些关系的萨镇冰,由他出面,许多事情好办得多。首发 另一方面,德国海军参谋部也对中方的这个建议很感兴趣,虽然德国海军目前并没有将潜水艇看作是赢得战争胜利的法宝,不过考虑到如果在中国沿海地区建立一处隐蔽的潜水艇出击阵地的话,一旦将来德国海军确实需要在远东地区部署潜水艇部队,那么,或许无名湾基地可以派上用场。 所以,中德双方一拍即和,决定联手建造一个大型潜水艇基地,这个,计划的代号是“水獭计发这个基地也被正式命名为“水獭基地。” 为了完成“水獭计划,”中德两国为此拨款数百万德国马克,其中德国的投资占了大半,这是一个很有挑战xg的工程,德国出技术,中国出劳力,目的就是为了在那片岩石密布的地区开凿出一个隐藏在岩层之下的潜水艇基地。 经过两年多的艰苦施工,到目前为止,虽然距离这个计划的完成还需要几年时间。但是在中国工程部队和德国要塞专家的共同努力下,“水獭基地”已完成了一个潜水艇洞窟的建造,而现在,张广洋和鲁道夫指挥“海狼一号。即将驶入的就是这个洞窟,这个洞窟被命名为“一号洞窟”。 这座洞窟选择的是一处海边的硝壁,这里暗礁很多,为了保证潜水艇进出洞窟的安全,工程部队炸掉了部分暗礁,清理出了一条曲折的水下航道,并巧妙的利用当地的特殊地形建造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洞窟。 “没有出口。”这只是一个修饰词,潜水艇洞窟不可能没有出口,只不过,这个洞窟的出入口不在海面之上,而在海面之下,只有退chao的时候,洞窟的出入口才会稍微露出海面一小段,远距离观察的话,根本看不清楚,而且由于被伪装成了天然洞窟,所以,这进一步增加了基地的隐蔽xg。 这座洞窟深入陆地数百米,里头的水槽可以单列停泊中型潜水艇五艘,如果是双列停泊,就是十艘潜水艇,即使对于德国、英国这样的海军强国而言。这座洞窟也完全可以看作是一个工程奇迹。 基地的保密xg是第一位的,毕竟,无名湾是一个开放xg的海湾,不像胶州湾那样是半封闭的海湾,也没有近在咫尺的炮台可以倚恃,这就要求做好伪装工作,“没有出口”只是伪装工作的一部分,作为伪装工作的另一部分,基地周遍数十平方公里的地区已被德国胶州总督宣布为“军事演习区此次中德两国联合军事对抗演习的抗登陆演习就是在那里举行的。这个地区平时禁止任何人靠近。 “水獭基地”一号洞真完工之后,德国方面迫不及待的想对其进行测试,但是由于德国现在没有一艘潜水艇在远东地区活动,因此,德国请求中方派出潜水艇协助测试。丁:,张广洋就率领”海狼号”来到了东大洋北部海域一次实战xg质的演习,为了完全模拟战时潜水艇进出洞窟的要求,德国方面坚持在晚上进行测试。 这次行动确实有些风险,不过张广洋并不担心,毕竟,经过这半年多高强度的练,官兵们已经熟悉这艘德制潜水艇的xg能,为了制订行动计划,张广洋和官兵们几乎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再加上现在潜水艇实际上由参与洞窟施工的德国海军军官指挥,这次进出洞窟测试基本上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不过在这种光线下进行潜水进出洞窟的测试,确实不是轻松的工作,德国艇长鲁道夫非常紧张的指挥潜艇尽量靠近海卓,直到潜艇已驶过了暗礁区,他才下令熄灭了探照灯,并让所有人都进入了潜水艇内部,关闭了所有的水密门。 然后,德国艇长非常谨慎的下达了潜艇下潜并启动电动机的命令,指挥潜艇以两节的低速向航道驶去,潜水艇里的所有人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生怕听到艇壳撞击岩石的响声,虽然这种低速航行状态之下,潜水艇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岩石撞沉,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撞击对艇壳不会造成伤害,海军就这么几艘潜水艇,中枢还跟宝贝一样藏着掖着,这也可以理解官兵们的心情。 与张广洋铁青着脸不同,鲁平的表情很平静,与那位德国艇长一样,他只是拿着挂表,盯着表上的时间。 “差不多了,咱们已经进洞窟里了。”鲁平收起了挂表,看了德国艇长一眼。 但是德国艇长仍然在盯着自己的挂表,又过了几秒钟,才下达了水柜排水、电动机停机的命令,潜水艇就这么浮了起来。 潜水艇里一片欢腾,人人满脸大汗,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连接外部的几座水密门,然后,他们就看见了洞窟里的情景。 洞窟里灯光很亮,而且在水槽边还站着那么十多个人,有中国人,也有德国人,而离“海狼一号”最近的人正是萨镇冰。 “非常棒的上浮”。萨镇冰用德语高喊,并带头鼓掌。 德国艇长非常得意的取了那顶德国海军软帽,朝着水槽边的那帮人挥了挥,他确实有资格得意,因为“海狼一号。的上浮地点正好位于一号洞窟水槽的正中间,这表明,他对时间的掌握能力并不像张产洋感觉的那样不靠谱,幕许。以前他只是藏拙而已。 张广洋有些不服气,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鲁平将潜水艇指挥权移交给德国人的话,那么现在拥有这份荣誉的就是中国的海军军人了。 “长官,等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能不能将潜水艇指挥权移交回来,由我指挥?” 张广洋小声询问鲁平,对方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但是也没有否定,这让张广洋有些跃跃yu试。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仔细参观这座洞窟,“海狼一号”的全体艇员中,得到登岸许可的只有张广洋一个人,其他人只能继续呆在潜水艇上,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艇长跟着那帮高官在这座狭长的洞窟里左瞄右瞧。 “这里空气很清新。”张广洋赞叹道。 鲁平笑着指了指头顶上方,说道:“两台抽风机向洞窟里头吹风,空气当然清新。为了以防万一,西头还建有一处紧急出口,可供人员撤退 张广洋看了眼西头,发现几处未完工的隘道,好奇之下询问鲁平。 “那是机械修理库,尚未完工,其实严格来讲,这座洞窟也没有完全的完工,按照图纸,在最西头应该再建造一座干船坞,用来修理潜水艇,不过目前因为资金的问题,船坞尚未动工修建。” “德国人不拨款了?”张广洋问道,执行此次任务之前,任务简报他也是读过的,里头简单介绍了关于“水獭基地”的前后经过。 “德国似乎从这个基地受到了启发,他们决定在德国本土修建几处类似的洞窟,以便战时使用。所以,目前来讲,在中枢看来,以后,水獭基地。的建造恐怕只能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了,好在有一号洞窟的建造经验,倒也不必担心无法继续完成工程,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建设资金能否迅速到位。” 到这里,鲁平走到萨镇冰身边,两人小声商议了几句,随后鲁平向张广洋下达了命令。 “张广洋少校,现在。我命令你重新接管“海狼一号”在补充燃料和给养之后,立即率领潜水艇驶离洞窟,并航向东北方向,绕过胶东半岛,前往渤海,完成你的练任务,在航行途中,利用艇上无线电台向中枢拍发一封密码电报 张广洋接过鲁平交给他的那份早就拟好的电报底稿,那神情是眉飞se舞,一个立正,敬礼,转身就奔向“海狼一号。”随后,潜水艇甲板上的水兵和实习军官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看着那群迅速母到潜水艇内部的中国水兵,鲁平淡淡一笑,他明白,只要中国海军拥有这样一群不服输、有闯劲的军人,这个国家的海疆必将恢复和平。 “以战止战,以武止武”这固然是中枢zhengfu的战略,但更是海军军人的信念。 第559章 南苑会议(上) beijg,总统府,统帅堂。 夜se深沉。统帅堂的多数办公室里都漆黑一片,只有楼顶的电报室仍然亮着灯,作为中枢决策机关的关键部门,电报室向来是一天三班倒的值班的,每班都由侍从室的一名副官监督,现在,正在电报室里值班的副官是陆裕光少校。 虽然值班的电报军官们都可以保证充足的休息时间,可是这漫漫长夜,万籁俱静,这人的jg神确实不如白天,为了提神,值夜班的军官和士兵都额外的配给了红茶、咖啡,而且,在没有工作任务的时候,值班室旁边的阅览室里的那些图书、报纸可供众人消磨时间。 现在,陆裕光就坐在阅览室里,斜靠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咖啡,手里捧着一本《步兵战术》,这是德国陆军参谋部出版的公共版本,中译本。陆裕光正打算报考陆军大学,最近一段ri子里,他只要闲下来,就会抱着这本书研究。 虽然说总统府侍从室是总统培养高级亲信的重要部门,可也不是说谁都可以由副官一步登天,现在不比以前了,国防军部队越来越强调这个正规化和制度化,中低级军官一步登天成为部队主官的难度越来越大了,侍从室的副官如果想尽快离开侍从室去部队里做主官,必须自己奋发图强,然后总统才能放心的将你派去指挥那帮骄兵悍将。 如此一来,陆军大学的深造就成了侍从室副官们必须走的道路,也可以将这看作是镀金,如果没这层闪闪发光的金子的话,即使去了部队,恐怕也是个眼高手低的废物。 陆裕光在侍从室里已经呆了两年时间,因为办事稳妥,再加上忠诚没有问题,总统对他还是很满意的,但是却始终没有写推荐信将他推荐到陆军大学深造,个中原由,陆裕光多少也能猜出几分。 陆裕光的爹就是那位滇南镇守使陆荣廷,名副其实的“滇南王”,与那位云南督军孙武平起平坐,共同掌管云南,这就是中枢眼里的“地方实力派”,是中枢推行中枢政令的最大干扰势力。过去的两年里,中枢一直忙着削藩,对付的就是陆荣廷和孙武这样的地方实力派。 要想让地方实力派人物俯首听命,中枢就必须拿出些手段,当初陆裕光之所以能够到侍从室担任副官,说白了,他其实就是中枢扣在这里的人质,只要陆荣廷一天不到中枢担任职务,那么,陆裕光就要做一天的人质,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总统为什么迟迟不肯向陆军大学推荐陆裕光了,总统不想这么快就让陆裕光飞走。 为了自己的前途,也是为了陆氏一族的前途,陆裕光不止一次写信给陆荣廷,催促他尽快向中枢移交全部权力,尤其是军队的指挥权,可是这些言辞恳切的信无一例外都如泥牛入海,陆荣廷不是没有回过信,可是在回信里压根就没提这话头,只是让陆裕光安心在总统府里做副官。并颇为得意的吹嘘着陆家如今的风光。 可是在陆裕光看来,陆家如今的风光局面是危险的,滇南地区被法国人视为自己的禁脔,法国人之所以支持陆荣廷势力,纯粹是为了阻止中枢势力向滇南地区渗透,仗着法国人撑腰,陆荣廷有些有恃无恐,这非常危险,因为世界局势在迅速的变化,一旦法国卷入了欧洲冲突,那么法国zhengfu肯定无法再顾及远东地区,届时,或许就是陆氏一族的末ri了。 所以,陆裕光坚持认为,越是在这种时候,陆氏势力就越是要向中枢输诚,只要这样,才能避免将来的没顶之灾,何况,现在全国局势已越来越明朗,地方实力派人物纷纷俯首称臣,中枢直接掌控全国是大势所驱,也是人心所向,陆氏势力完全没有借口和力量阻止这个历史大势。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陆裕光现在虽然在研究那本《步兵战术》,可是这主要心思却放在了如何劝说父亲改弦更张上头,他甚至打算再写一封信,详细的分析全国局势,劝说父亲立即交出兵权。并到中枢担任职务,以换取中枢的信任和谅解,只有这样,陆氏一族才能保证自己的现有利益。 虽然阅览室里只有陆裕光一个人,而且现在是深夜,没人会对军容斤斤计较,但是陆裕光还是将军装穿得整齐,虽然汗水已湿透衣背,但是他仍是扎着武装带,脚上的皮鞋也规规矩矩的穿着,因为他知道,那位总统先生有个习惯,就是会偶尔来次突击检查,随时检查手下的工作态度,陆裕光可不想被总统当成是反面典型。 就在陆裕光琢磨如何写信的时候,原本安静的隔壁电报室里突然响起了无线电报机的“滴答”声,显然,有电报拍过来了。 陆裕光急忙站起,拿着那本《步兵战术》走到了电报室,一名电报军官正在麻利的抄写电报码,另外几名电报军官则像没事一样继续练习着他们的译码技术。 这封电报不长,不过几分钟,那名电报军官已将电报码全部抄好。并核对了一遍,然后将电报抄稿交给了陆裕光少校。 陆裕光看了眼电报,发现电报军官并未将其译出,他立刻明白过来,这用得是特级密码,只有电报室主任和总统本人拥有密码本,别人是译不出的。 按照电报室纪律,像这种特级密码的电报,必须在第一时间呈送总统过目,现在电报室主任不在,这决定权就在值班军官手上。陆裕光必须立刻将电报送给总统过目。 现在已是凌晨四点半,总统可能还在梦乡之中,陆裕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立刻摇通了总统先生寝室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总统夫人。 “报告夫人,刚刚来了封特级密码电报,电报室主任不在,需要总统亲译。”陆裕光小声说道。 电话那头是一阵轻声交谈,然后话筒里就传来总统那略带沙哑的嗓音。 “陆副官,你也不必过来了,天快亮了,我这就赶过去。另外,你再给南苑航空基地去个电话,告诉基地,让他们准备准备,我今天上午将带人过去视察,下午的军事会议也要筹备妥当。” “是!” 陆裕光压下电话,心中有些感慨,这位总统未免太勤勉了些,在这样一位强人的领导下,中枢有什么事情是摆不平的呢?想到这里,他决定尽快写信,劝说其父向中枢尽快输诚,交出兵权,老老实实的做个富家翁,不要与这样一位“远东狂人”作对。 陆裕光按照总统吩咐,向南苑航空基地通报了总统将于今ri上午视察基地的消息,然后,就坐在电报室里,恭候总统大驾。 五点不到,总统先生就啃着几块糕点过来了,也是军装笔挺,皮鞋锃亮,护卫一边的那些卫兵也都个个jg神抖擞,只是没有糕点可啃。 陆裕光迎下楼,将那封特级密码电报交给总统。 “哈!原来是张广洋拍过来的电报,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紧急军情呢。这小子,早不拍电报,晚不拍电报,凌晨四点半拍电报过来,这存心是想打搅别人的清梦呢。” 赵北拿出电报密码本,亲自将电报内容译出,然后长嘘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去,许多时候,这当总统就跟赌博一样,时刻都有刺激,这心脏不好的人确实也无法胜任这个总统的工作,像这种深更半夜或者凌晨时分的紧急电报他以前没少收到过,几乎已快成条件反she了,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样的紧急电报倒是越来越少了,国事确实是走上正轨了。 这封电报虽然是张广洋通过潜水艇“海狼一号”上的无线电台拍发过来的,但是电报的内容倒不是张广洋拟定的,那是陆海军联合参谋部海军司司长鲁平拟定的,主要内容是告之中枢,无名湾“水獭基地”一号洞窟的进艇实验已告完成,一切顺利,除此之外,鲁平还向中枢催促基地后续建设经费,希望建设经费能够尽快到位,以便完成剩下的工程,早ri使中国的潜水艇部队拥有一座真正的现代化基地。 陆裕光当然无权知道这封电报的内容,实际上,关于无名湾“水獭基地”的事情,现在仍属绝密,知道的人非常少,当初在决策的时候,赵北之所以坚持将那个海湾命名为“无名湾”,就是为了降低泄密可能,即使敌人知道有一处秘密潜水艇基地,但是在海图上却找不到“无名湾”这个地方。 “好了,没事了,留下两名电报官,其他的人可以去吃饭了。” 赵北就这么在电报室里坐镇下来,打发几名卫兵去食堂准备早饭,就连陆裕光也被打发走了,现在的电报室,由总统亲自掌握。 电报室里清闲得很,一直到上午八点整,才又过来一封电报,却是江苏省长杨度拍过来的,内容是向总统报告江苏最近的政情,并顺便提了一下“训政”舆论的筹备情况,向总统请示下一步的工作。 赵北立刻回了电报,告诫杨度,关于“训政”的事情不能急噪,必须慢慢来,现在局势微妙,总统要处理更重要的事情,何况距离下一届的总统选举还远,“训政”还不是目前第一要务,杨度现在最需要关心的事情是江苏的工业发展问题,必须想办法将东南金融集团的注意力转到东三省的重工业建设上去,只有将东南金融集团与东三省的利益联系起来,将来一旦中ri之间爆发冲突,东南金融集团才不会扯中枢的后腿。 拍完了这封电报,已是八点半钟,陆海军联合参谋部的几位主要官员都赶到了,蒋方震、张孝准这两位参谋部的“编外人员”也赶到了,于是,赵北一声令下,众人乘上汽车,在数百名卫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赶往南苑航空基地。 这是一次视察,但更是一次重要的军事会议,之所以不选择在统帅堂召开会议,只是因为开会的人数众多,统帅堂那间会议室装不下,只有南苑航空基地那座新竣工的大礼堂才能容纳这么多军人。(!) 第560章 南苑会议(下) 南苑航空基地,上午九点钟。 一架“野鹅”式轻型轰炸机从西南方向飞了过来。在航空基地上空盘旋了两圈之后,便按照地面发出的信号下降了高度,并最终在一片标明为“一号降落区”的一片草地上降落,等这架轻型轰炸机停稳,一名眼睛上蒙着风镜的陆军军官就从飞机上跳了下来,二话不说,先用手指抠了抠鼻孔,然后用力擤了擤鼻子,试图将那鼻子里的古怪气味赶走。 “长官,嚼嚼这东西,或许会好受点。” 那名坐在前座的飞行员也跳下轰炸机,嬉皮笑脸的递给那名陆军军官一个油纸袋。 “啥玩意?”陆军军官接过油纸袋,从里头摸出几块看上去像是干果的东西。 “槟榔干,这东西,提神,现在咱们飞行员都嚼这个东西,长官不妨也试着嚼一下,或许可以把那股怪味赶走。其实也没什么,这飞机发动机排出的废气都是这个味,习惯了就好。” 飞行员怂恿着这名陆军准将,或许是出于对飞行员的信任。这位陆军军官拿了一颗槟榔干,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呸!呸!什么玩意么?嚼这玩意,我还不如去灌几口老白干呢。” 准将先生嚼了几口,就迅速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去,并将那油纸袋扔回给那名飞行员,然后抹了抹嘴,整理了一下军装,摸了摸脑袋,急忙转身走回那架轻型轰炸机,探出手去,在后座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那顶陆军军帽,于是戴在头上,然后迈着大步跟着飞行员离开了降落区,往航空指挥塔那边走去。 “长官好!长官就是129师的张师长?” 航空指挥塔边早已站着两名陆军部队的参谋,都是少尉军衔,见了这名准将,急忙立正敬礼。 “没错,我就是张立诚,现在是国防军129师师长。” 张立诚拿出了军官证,那两名参谋接过军官证看了看,然后又将军官证恭恭敬敬的递了回去。 “长官,您没带副官?”一名参谋问道。 “带什么副官啊,上头就派了一架飞机,我刚到成都,就被人扔上了飞机。这一路过来,我是真正的光杆司令,过大巴山的时候,飞机差点就栽到了山上,我算是知道这坐飞机的感觉了,今天天不亮就又从彰德起飞,紧赶慢赶,总算没迟到。” 张立诚发了几句牢sao,本来,他以为中枢急招他赶去成都,是就地开会,可是谁知,他人还没到成都,陆军部就已派过去一架轻型轰炸机去接他,这一路从成都赶到beijg,这趟空中之旅,那是相当的刺激,以后,他张立诚也可以跟人吹牛了,放眼整个陆军部队,像他一样坐着轻型轰炸机飞了几千里路的高级将领还真没几个。而千里迢迢赶到beijg,只是为了参加一场军事会议。 “长官,开会的地方就在那边,那座大礼堂就是。” 参谋笑了笑,指了指东边那座非常气派的建筑,然后领着张立诚赶去那座新竣工不久的大礼堂,今天,那里将举行一场重要的军事会议,主持会议的人正是这民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大总统先生,张立诚要参加的军事会议也正是这个会议,而且,与他一样,许多远在西部地区的高级军官也赶到了南苑,目的也是为了参加会议,不过与张立诚不同,其他人多数都是坐火车赶过来的,陇海铁路虽然尚未全线竣工通车,但是至少可以利用部分已通车的线路,火车加汽车,火车加战马,多数与会军官都准时赶到了南苑。 之所以中枢专门派飞机去接张立诚,就是因为四川铁路建设落后,为了赶时间,索xg干脆就让张立诚冒一次险,军人么,哪有那么多的顾虑。张立诚的129师师部远在青藏高原上,现在的飞机还飞不到青藏高原去,从成都到ri喀则的那段路,他只能骑马来去。这么一算,如果想及时赶上会议,飞机是最好的交通工具。 张立诚赶到了大礼堂,发现他并不是第一个赶到这里的西部驻军高级将领,柏文蔚、季雨霖比他来得还早,而且与张立诚一样,两人也是坐轻型轰炸机赶到南苑航空基地的,不过柏文蔚是从兰州过来的,而季雨霖则是从西安过来的,而且由于他们行动比张立诚快,昨天他们就到南苑了。 几人都是认识的,现在又都是高级将领,这见了面,自然要好好叙叙旧,谈谈这一路之上的惊险与刺激,通过交谈,张立诚才得知,柏文蔚与季雨霖都不是第一次坐飞机,早在去年,“野鹅”式轻型轰炸机列装部队之后,他们就分到了专机,平时下部队视察的时候倒也坐过几次,不过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飞这么远的路。好在沿途的航空基地不少,油料补给不成问题,自然也就没有耽搁时间。 张立诚去年没有分到专机,但是这倒不能怨陆军部偏心,他的129师师部位于高海拔地区,即使配给他专机,他也用不上,而且由于当地不通铁路,这油料的运输也是麻烦,于是,索xg不配飞机。甚至连汽车也不配,张立诚的129师可以说是现在国防军各部队里最“土”的部队。 张立诚倒没在这上头计较,他只是打听柏文蔚和季雨霖的部队都分到了什么新式武器,毕竟,这才是部队战斗力的根本所在,至于飞机、汽车,那只是面子问题而已,对于129师而言,只要配齐了骡子、马匹,那就是很不错了。 没等张立诚来得及嫉妒柏文蔚和季雨霖部队里的豪华装备,就听见一阵口令,总统过来了。 跟着总统车队过来的还有一帮“战地参观团”,这都是陆军部和海军部jg挑细选出来的,其中不少人还是陆军大学的实习军官,他们即将远赴欧洲,实地考察巴尔干战争的战况,并顺便研究一下欧洲各强国的陆海军建设情况,为中枢制订正确的战略战术出谋划策,此次总统将他们一股脑的带到南苑航空基地,主要是为了带他们参观航空基地,让他们对中国的航空兵实力有一个直观的印象,方便他们参照对比欧洲列强的空军建设。 为了欢迎总统的到来,南苑航空基地所有可以飞起来的飞机都飞起来了,分成五个编队列队通场,并且还拉着彩se尾烟,这阵势确实把张立诚这个“土老冒”吓了一跳,他在西康、青藏一呆就是差不多两年多,当地信息闭塞,对于空军力量的发展没有直观印象,但是现在,张立诚总算是对国家的空军建设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对于张立诚的惊讶,赵北倒是给予了充分的理解,而且,对于这位来自青藏高原的驻军将领,他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不仅拉着张立诚去机库参观,而且就连检阅航空兵学员的时候。也特意让张立诚站在身边,一同接受航空兵学员们的敬礼。 此次赶到南苑航空基地参加军事会议的一共有两百余名高级军官,其中军衔最低的也是少校,肩章上都是清一se的金星,这场面比那飞行表演都壮观,实际上,除了东三省地区和华南地区的部队之外,中原地区和西部地区的驻军部队基本上都派了军官过来,光是师长一级的人物就有二十多位。 在下午的正式会议举行之前,总统先在礼堂的会议室里召开了一次小型军事会议,列席会议的除了陆海军联合参谋部的那几位主官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师长、师政委一类的人物,只有蒋方震和张孝准那两位身份比较特殊。 蒋方震现在的正式职务是陆军大学校长,并且在周道刚去东三省之后兼任武汉jg备司令,至于张孝准,现在是华南地区“军事统筹办公室”的主任,主要负责华南地区以及安徽、江苏等省的地方武装整编事宜。这两位高级军官虽然手里权力不小,可是一直都远离中枢权力的中心,此次他们之所以过来开会,也是沾了青岛中德联合军事对抗演习的光,总统在演习之前特意拍电报将他们召到中枢的。 当然,现在这两人列席此次会议,众人多少明白过来,或许从一开始,总统召两人赶到beijg,这用意恐怕就是为了此次会议。 确实,会议一开始,总统对蒋方震和张孝准的新任命就证实了众人的揣测。 委任状是由一名副官宣读的,干脆利落,没有废话,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这样任命。 “兹任命蒋方震为西南地区军事统筹办公室主任,军衔晋升为中将。兹任命张孝准为西北地区军事统筹办公室主任,军衔晋升为中将,原兼华南地区军事统筹办公室主任一职,交由陆军部次长蔡锷暂代。” 会议室里安静下去,众人都在揣摩总统想干什么。 “诸位,想必都有些纳闷。其实今天咱们在这里开会,有两个目的,次要目的是解决军衔晋升问题,虽然国防军已试行新军衔制度有一年时间,但是其中的问题还不少,国防军官兵都有权对此发表意见,这是此次召开会议的次要目的。 至于主要目的,就是对全国的军事部署进行一番调整,除了东三省和华南沿海地区的驻军之外,各地驻军的驻地将进行调整。现在,全国局势基本已稳定下来,过去我们可以容忍的事情现在已不必容忍,甘肃、云南、青海、xjiang、广西,这些省份必须尽快纳入中枢战略中去,鉴于这些地方的地方武装或多或少有着列强背景,中枢如果想动他们,必须做好相应的军事准备,虽然中枢并不想与列强发生冲突,但是必要的戒备措施是必须准备的,现在,陆军部已制订了一份进军计划,按照这个计划,我们将首先解决甘肃、青海地区的西北马家武装,然后,伺机进军xjiang,等西北问题解决,剩下的就是云南、广西了。” 赵北站了起来,将此次会议的议题简略的介绍一番,他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 中枢的决策非常英明,现在确实是进军西北的好时候,一方面,陇海铁路已部分完工,可以保障后勤供应,另一方面,欧洲局势ri趋紧张,对中国西北地区觊觎已久的沙皇俄国无法全力以赴关注远东,现在进军西北省份,来自列强的压力是最小的。 这正是中枢的下一步战略,向西进军!(!) 第561章 邂逅 阳西下,落ri的余辉洒在那宽阔的街道卜,拉长了地心洲,景物的影子,无论是人还是骆驻。 虽然连接河北与口外的铁路早已建成通车,口外的马帮、驻队正ri趋消亡,可是顽固的经营理念并不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完全消失的,那些有眼光的驻商固然已将主要jg力放在了现代运输业上,不少人甚至开办了马车、汽车运输公司,可是对于那些普通的小商人而言,只要这连接河北与口外的马路还没最终完工,那么,这马帮、驻队就还可以在夹缝中芶延残喘,直到最终被人们忘却。 beijg城现在每天仍有不少来自口外的驻队进城。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驻商都继续经营着过去的贸易,现在西山那边已成达官显贵们休闲、疗养的好去处,不少jg明的商人干脆利用骆驻经营起了旅游业,就如东边的北戴河一般,生意说不上好,可是糊口是没问题的,不少来京求学的学生和那些来自遥远异国的外国商人都是最好的顾客。 现在,一队口齿已不算很轻的骖驼正从德胜门悠闲的走进了beijg城,驻铃声声,骑在骆驼上的那些男男女女虽然都显得有些疲惫,可是那脸上的神情还是兴奋的,这些人都是游客。刚网从东陵那边旅游回来。个个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作为国防军的一名现役军人,张立诚现在就混在这群游客中,不过他没穿军装,只是一身洋装,再加上那顶草帽,看上去有些像学生,虽然年纪大了点,脸上的沧桑感也重了些。与张立诚做同样打扮的还有拍文蔚、季雨霜、潘康时,以及duli骑兵师的那位副师长杨邦翰,这次中枢召开军事会议。duli骑兵师的军代表就是他。 昨天的那场重要军事会议已经结束了,总统先生心情很不错,一声令下,行有来京开会的军官都被放假两天,于是,今ri上午,张立诚与杨邦翰等人便相约去东陵游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做便衣打扮。百度搜,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东陵是满清皇室的皇陵,埋葬着清朝历代帝王,过去,那里禁止汉人靠近,更别说是旅游了,革命之后,共和zhengfu决定将东陵开辟为“公共场所”不过在联合阵线上台执政之前。东陵依旧被退位让国的满清皇室视为皇家禁地,直到赵北做了民国大总统。一声令下。东陵就成了旅游风景区。而且那条满清皇室专用的祭陵铁路也成了旅游专线 按说坐火车去东陵最方便,但是张立诚、杨邦翰这帮革命军人不这么看。他们一致决定坐骆驻过去,而且为了避免旅途过于乏味,他们甚至利用政宣委的关系,从几所中学、大学里请了几位能歌善舞的女学生做导游,这一路众人有说有笑,确实是有些乐不思蜀的想法,不过再怎么乐不思蜀,作为军人,还是应以国事为重,何况,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儿女情长确实也不太合适。 到东陵转了一圈,这回来的路上不知是谁提了个头,建议以后想办法把满清历代皇帝的陵寝给刨了,报一报当年汉人的亡国之恨。当然,众人也就是说说罢了,现在按照中枢公布的相关法律。东陵属于“历史遗迹”跟这京城里的城门楼子一样,不是说拆就可以拆的,那得省议院表决。 不过这并不妨碍众人的雅兴。即使进了beijg城,这帮革命兴头正浓的男男女女仍在讨论用什么方法拆满清皇帝陵寝最迅,而且不会伤害到陵寝里的那些历代珍宝,尤其是那些被当作随葬品放进陵寝里的古代书画作品。 “这事得叫工兵去干!只可惜熊戴乾不在这里。不然的话,可得向他讨教讨教,他可是咱们国防军里第一工兵专家。”杨邦翰建议道。 “熊戴乾不会干这事的,人家现在还在四川修铁路呢,在他看来,铁路才是最重要的。”张立诚摇了摇头。 “难道打到满清就不重要么?旗人压榨了咱们这么多年,总得出口气?”一名女学生忿忿不平的嚷道。 “就是!要不是满清,咱们中国女xg怎么会将脚包成三寸金莲呢?”另一名女学生深以为然。 “同学,你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了。这中国女人的小脚可不能怨满清,虽然满清不是个东西,可是小脚这种风俗确实跟旗人没什么关系,其实,当年八旗网刚窃据中原的时候,旗人女子也差点跟着汉女裹了小脚,后来若不是满清皇帝严令禁止旗人女子缠足的话,那么现在的旗人女子也都是清一se的小脚了。说起来,这也可以看出满清皇帝的用心险恶之处,汉人男子不留辫子就要杀头,汉人女子缠足不缠足却听其自便,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满清皇帝也喜欢小脚啊,当年乾隆皇帝修圆明园的时候。那园子里专门收藏汉女婪妾,而且都是小脚。” 到底是秀才出身。拍文蔚的学识还是不错的,于是忍不住出口纠正那名女学生的错误看法,不过他确实没想到,他这么一讲,算是把革命话题给彻底扯到一边去了。 “是么?那么中国女子缠足的陋习起源于何时?”女学生们的好奇心确实也是重,忍不住追问拍秀才。 “这个么,据说是五代十国时期起源于南唐宫廷,南唐后主李煜让宫女们先裹的小脚,以小脚踩在黄金雕刻的莲花之上,站立不稳,摇曳生姿。煞是好看,此即所谓“步步莲花”不过也有说法,说这“步步莲花,最早起源于南北朝时期的南朝宫廷,据说陈后主才是“步步莲花。的始作俑者,南唐后主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当然,无论哪种说法,创造这“三寸金莲,的人都是亡国之君,由此似又可以看出,自古便有人对这女子缠足一事不以为然了,这便如同西人女子好束腰一般,都是对天xg的抚杀。” “烈武兄,然则你没听说过“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阵。么?战国时期的楚国,也是以女子细腰为美的,由此可见,中外男子对女子腰部的看法是比较一致的。细腰女可比小脚女强得多了。 或许是看到拍文蔚在卖弄学识,跟在他身边的潘康时忍不住也卖弄了一下,由于说得比较风趣。引起了女学生们的一阵嬉笑。 跟在后头的张立诚不由苦笑,正琢磨着如何将话题扯回刨满清的皇陵上头时,突然听见路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立诚!立诚!” 张立诚扭头望去,见路边一座茶摊边站着一人,一身长衫打扮。头上戴着顶西式礼帽,不是别人,却正是那网。 与那刚一样,张立诚也是“群治学社”的成员,而且入社较早,只不过,群治学社去河南展的时候,张立诚没有跟过去,这之后,张立诚就与群治学社基本上断绝了关系,与穆网的私人联系也基本上中断了,此次避遁还是两人分别之后的第一次面对面。 其实,严格的说起来的话,张立诚与邓网的关系很一般,张立诚是湖北人,邓网是广东人,张立诚文化不高,而且有会党背景,而那网不仅念过书,而且还是广东6军小学堂的毕业生,两人之间的鸿沟是比较宽的,平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何况,邓网实际上是张立诚的上级,而张立诚只是当年湖北新军里的一名司号兵,根本很难与邓网有说话的机会。 邓才居然还记得张立诚的名字,这让张师长有些惊讶,因为他居然记不起邓刚的字了。 虽然两人早就分道扬镑,可是既然在这里碰了面,自然也不好就这么仰着脖子往前走。张立诚向同伴们告了个罪,便跳下骑鸵,站在路边与邓刚攀谈起来。 “那兄,别来无恙啊。如今在何处高就?”张立诚拱了拱手。 那刚叹了口气,说道:“高就是说不上,也就跟着杨王兄混口饭吃而已,现在杨王兄是国会议员,又兼着高级参议,帮我在洋行里谋个差事是没什么问题的,我如今就在英国怡和洋行做跑街。这不,今天去跟猪鬃行谈生意。这路上就看见了你。” 见邓网说起杨王鹏,张立诚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当初杨王鹏拉着群治学社去河南展,后来又组建了奋进会,这些行动虽然得到了赵北的默许,耳是对于赵北而言,杨王鹏和奋进会毕竟是他潜在的对手,后来奋进会加入联合阵线,这只是奋进会迫不得已的举动。奋进会和杨王鹏从来就没有真正服从过赵北,因此,当赵北以雷霆手段解决了奋进会之后,杨王鹏就被当作一个革命偶像放在了联合阵线党务委员里头,连个庶务委员都没资格当,这也可以看出赵北有意让杨王鹏淡出权力圈的用意。 虽然联合阵线入主中枢之后。杨王鹏和几名原奋进会的高级干部也做了国会议员或者zhengfu官员。可是谁都能够看出,在真正的权力圈中,已经没有奋进会的位置了。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那刚为什么只能去洋行做跑街了,奋进会,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念念不忘革命混乱时期手中权力的遗老遗少了。 “立诚,你行么时候到京的?若我没有眼花,刚才走在你前头的那位是潘恰如?” 或许是现张立诚并没有注意“杨王”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那网。心中有些感慨,奋进会确实早就解散了,许多原奋进会或者群治学社的成员纷纷改换门庭,像张立诚这样投靠赵北的人更是大把,对于杨王鹏的敬意也早就消失了,不过那网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他决定继续与张立诚套交情。 “没错,就是潘恰如。我跟他一样,都是昨天网到京,这两天我们放假,我后天就回四川,然后再回部队。” 张立诚说得很含混”羽师师部在什么地方,这属于军事机密,虽然这个军事机密对于英国人而言或许早已不是机密,但是这保密原则却也不能动摇,尤其当谈话的对象是个洋行跑街的时候。读! 第562章 布局西进 然张古诚没有说他的部队驻扎在哪里。首发可是那网显然川攻澜将兴趣放在这上头,看上去他似乎对这些军务并不感兴趣。 “这么说,你不急着走?如此,咱们不如找间酒馆,好好叙叙旧邓刚指了指路边一间小酒馆。 张立诚淡淡一笑,说道:“现在?现在不行,总统昨天就跟我说,让我今天晚上去一趟统帅堂,有要事商议。 现在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我还得赶紧赶过去。” “如此,咱们晚上再聚?九点钟怎么样?咱们就在杨王兄府上碰头,如何?”邓刚说道。 “也好,就这样安排。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统帅堂,就怕你们等得太晚。” 张立诚实在无法推辞,虽然他与邓网没什么私人感情可言,可是杨王鹏对他却是有恩的,当初若不是杨王鹏介绍他加入群治学社,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饮水思源,这个人情一定要还,虽然确实没什么可以给杨王鹏的,可是这嘴上几句感谢话却是不能少的。 “我与杨王兄最近清闲得很,别说等你到深夜。便是等你到天亮,我们也不会介意的。” 那网难得的笑了笑,张立诚也是淡淡一笑,然后便告辞而去。 张立诚倒是没有跟邓才打哈哈,他确实需要去总统府一趟。总统也确实要在统帅堂接见他,当然,张立诚不是独自一人去统帅堂面见总统,跟他一起的,还有拍文蔚、潘康时、杨邦翰、季雨霜这几位高级军官。 这几名国防军的将领就在6军部招待所吃了晚饭,然后换上军装,坐上6军部的汽车,jg神抖擞的进了总统府,赶去统帅堂拜会总统。 到了统帅堂,一名副官安排几人在一间会客室里等候,并拿了几份文件先给众人过目,这几份文件无一例外都是关于肃清西北省份地方实力派的,有的是文攻,有的是武攻,总之一句话,此次中枢西进的战略绝无更改可能,任何阻挡历史前进脚步的绊脚石都将被无情的踢飞。—全文字版小说首发— 此次南苑军事会议,主要议题也正是这个西进的军事安排问题,由于这个计划涉及到中枢的整个战略安排,所以需要在最短时间理解决问题,争取在两个月之内完全控制甘肃、青海,并且伺机进军xjiang。 现在,张立诚的,羽师驻青藏。拍文蔚掌握的,茁师和,弥师驻兰州,季雨霜掌握的,旧师和,口师驻陕西,潘康时的囱师驻河南,杨邦翰的骑兵旅驻西蒙地区,从这个驻扎情况来看,一旦中枢不得不动用武力解决问题,那么,拍文蔚的部队将充当急先锋,而他的部队之所以驻扎得如此密集,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 根据中枢和6军部以及6海军联合参谋部制订的这份进军方案,一旦拍文蔚的部队动,那么,其它的部队也将同时开拔,季雨霜的部队将由陕西向甘南、甘东一带运动,策应拍文蔚部。而潘康时的圆师将由河南调往陕西接防,为西进部队充当后卫,与此同时,驻扎在西蒙地区的杨邦翰骑兵旅也将向甘西地区迂回,掩护拍文蔚部的侧翼,至于张立诚的,四师。将在同一时间由xizang向北挺进,进入青海境内,从南往北推进,与北边的拍文蔚部南北夹击,阻止甘肃、青海的马家势力残兵败将向南溃散,而杨邦翰的骑兵旅也承担着类似的任务,只不过他们的堵截方向是西边。 这是一个jg心制订的作战方案,一旦实施,那就是雷霆万钧之势,就凭青马、宁马那点力量,确实有些蛛螃撼树的意味,现在的国防军,战斗力已非以前的共和军可比,这从武器装备的更新上就可以看出,在执行这个作战方案的一线部队中,只有张立诚的四师是乙种师,其它的部队都是甲种师,战斗力之强,绝不是那帮只能装备步枪和旧式大炮的马家武装可以相比的,更何况,此战还有航空兵助阵,参战部队完全可以做到牛刀杀鸡。 当然,武攻手段只是下下之选,文攻策略才是上上之选,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兵法的最高境界。挥仗会破坏和平局面,也会给某些政客攻击中枢的口实,毕竟,这是内战,再加上当地特殊的民风与习俗,单纯的武力解决会导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考虑到国内形势的稳定,中枢已经通过一些渠道正式向甘肃、青海等地区的地方实力派人物转达了中枢建设西北、富裕西北的坚强决心,并特别强调,中枢势力西进的战略绝对不会改变,而且。只要地方势力愿意服从中枢,那么,他们的经济利益可以得到很好的保障,只要那些地方实力派不是傻子和疯子,他们应该能够接受中枢的这个权力“赎买”方案。 不过考虑到沙皇俄国一直对这些地区很“感兴趣”文攻未必会一帆风顺,一旦真的有必要动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话,那么,中枢将彻底生在作战方案中的那些严厉措辞就可以略知一二。 张立诚很快翻完了他手里的那份文件,内容是关于,羽师装备更新的,根据文件描述,凶师在经过这次换装之后,火力水平将与甲种师看齐,只有军饷暂时不变,一旦西进计划,顺利完成,那么,四师将被正式改编为甲种师,人员将进行一番必要的调整,以便进一步加强部队的战斗力,之后,该师将以嘉峪关为驻地,以后,陇海铁路也将延伸到嘉峪关,以保证部队的后勤供应。 对于这个方案,张立诚非常满意,在青藏高原呆得久了,他确实有些郁闷,部队的官兵也有些意见,或许去嘉峪关啃沙子不错,至少可以不必再忍受高原反应之苦了,不过,囚师移防之后,由谁接防青藏地区的防务呢?这一点,这份文件里头却是没说,张立诚也不打算刻意的去打听。 当然,囚师驻扎在高原之上,那些重型装备的运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从xizang去青海,这一路都是高原、高山,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依靠骡马、牦牛,甚至是战士的脚板,考虑到当地气候的恶劣,随军行动的民夫是少不了的,至于到底该征多少民间壮丁,张立诚现在就已开始琢磨起来。 没等张立诚计算出需要征的民间劳力,就听会客室门口一声口令。 “立正!敬礼”。 副官一声令下,会客室内的所有人都条件反she一样的站了起来,立正敬礼,一点也不含糊。 会客室门口人影一晃,民国大总统赵北走进了会客室,也是一身军装,武装带扎得jg神,身后还跟着几人,都是高级军官,吴振汉、张激扬、蓝天蔚、蒋方震、张孝准,都是总统的左膀右臂,更是国防军的重要人物,也是总统和联合阵线维特权力的重要保障。 “稍息 总统向众人回了军礼,然后与这些一线将领一一握手寒暄,并很快切入正题。 “诸位,今天请诸个过来,还是为了西进事宜。昨天的会议上,我们已就此问题进行了仔细的讨论和研究,对于中枢和6军部的进军方案也取得了一致意见,现在,我们可以完成最终的进军方案了,一旦方案定稿,以后再想更改就不是很容易了,牵一而动全身,所以,我希望诸位能够认真对待我们在这里所讲的每一句话 总镝话音一落,一名副官就走上一步,拿着一份文件,大声的宣读。 “统帅堂决定,组建西进军团,该军团序列如下:国防军第师”口师,国防军第阅师”师”军团长冉季雨霜担任,拍文蔚担任副军团长,军团参谋长张孝准,副参谋长潘康时。” 统帅堂的安排与进军方案基本一致,只是对航空兵部队进行了少许的调整,减少了战斗机的数量,增加了轰炸机的数量,这也可以理解,现在的西北马家势力根本就没有飞机,仅靠轰炸机就可以解决问题。 命令下达,张立诚、杨邦翰等人都有些跃跃yu试了,虽然总统给他们两天假期,可是他们现在就想赶回部队驻地,尽快动员部队,一旦中枢军令下达,部队就可以立即开拔,争取尽快解决西北地方势力。 总统很高兴的批准了他们的请求,不过考虑到他们的安全,除了张立诚之外,其他几人都将乘坐专列返回部队。 杨邦翰、季雨霜、拍文蔚先行告辞,张立诚却拉着潘康时在会客室里多呆了几分钟,因为他有事情想跟总统商量。 “总司令,刚才来的路上,我碰见了邓网,他邀我今晚去杨王议员府上做客,想跟我叙叙旧,顺便喝点小酒,您看,我去还是不去?”张立诚问总统。 赵北有些惊讶,说道:“这也要我替你做斟你自己拿不定主意?。 张立诚指了指潘集时,说道:“本来我是打算就这么过去的,可是刚才跟潘师长说起此事,他让我先跟总司令说一声。 赵北看了眼潘康时,笑道:”恰如,你到是个细心人,你要不是这么提醒张师长,我还真就差点忘了你也是群治学社出身的革命军人了。正好,我很长时间都没喝过酒了,现在干脆也跟你们过去瞧瞧杨王兄,说起来,当年如果没有群治学社,这场革命或许根本就动不起来,群治学社当初是为革命立下汗马功劳的。四虎,叫人安排一下,咱们去杨王鹏先生那里。” 张立诚与潘康时交换了一下眼se,两人心里都松了口气,既然总统陪着他们一起过去见杨王鹏,那么两人自然也就不必担心被人打小报告,毕竟,总统与杨王鹏之间的过节他们心里也都清楚。, 第563章 失意政客 夜se沉沉。百度搜,阅读本书最新章节已是晚上九点整。白天的高温虽已过去,但仇在的气温也不是非常的惬意,即使坐在凉亭里。手里的折扇还是必不可少的纳凉工具。 这里是beijg南城,清风胡同,这里的位置不是很偏僻,但是距离繁华的琉璃厂和梁家园又不是很近,距离大前门火车站也有一段距离,所以。这里交通很方便,但是却并不热闹,尤其是晚上,四周寂寂,连狗叫声都难得听见,对于喜欢清净的人来讲,选择这里做寓所,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其优势。 杨王鹏的寓所就在这条清风胡同里。是座普通的四合院,但并不是他买下来的,而是他租下来的,不仅他和他的家眷住在这里,就连一些生活暂无着落的人也借住在这里,而这些人都是清一se的前奋进会成员。其中不乏高级干部,听说杨王鹏在国会里做了高参,这些人就从各地跑来beijg,想投靠这位昔ri的领袖。指望着杨王鹏为他们张罗些好工作,如果能够做官的话,他们就更高兴了。 就这样,杨王鹏兼职干起了职业介绍人,而他的这座小院也变成了职业介绍所,前来找工作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而找到工作的人也忘不了这里,多少也会为这座四合院做些贡献,这座凉亭就是他们集资修建起来的。 杨王鹏确实也为一些人安排了一些还算过得去的工作,比如说去洋行做买办,或者去火车站做调度员,总之一句话,为了这些昔ri的部下。他确实算得上讲义气,可是他毕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分心太久。而且考虑到舆论影响,他现在已有些进退维谷了,现在这座小小的四合院里竟然住着五十多号人,光是每天的饭钱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虽然杨王鹏是国会议员,还兼着国会的高级参议,这津贴确实也不少,可是却架不住这么多吃白饭的“门客。”杨王鹏原本是打算积攒些钱买辆国产汽车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个购车计划只能无限期推延了。支持国货,那也是需要经济后盾支撑的。 现在,杨王鹏就坐在凉亭里。与几名“门客”品着茶,人人手里都拿着折扇,一边聊天,一边将折扇摇来摇去,不时有人伸出手去,在胳膊上拍上一下,赶走那些恼人的蚊子,天气炎热,众人都是短衫短裤,确实也架不住蚊子的攻击。 众人现在正在议论晚匕请人吃饭喝酒的事情,其实酒宴早就备下,只是客人始终不见踪影,所以众人就只能在这凉亭里闲坐品茶了。 不知是谁起得头,这话题渐渐转移到了群治学社和奋进会当初的决策失误上去了,众人都是踊跃言,惟独杨王鹏沉默不语。 杨王鹏在自责,如果当初他没有率领群治学社去河南展,那么,今天的众人或许会比现在混得更好,至少,奋进会或者群治学社的干部中不会有这么多人无事可干,游手好闲,而且脸皮也越来越厚。 谁能想得到呢?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赵北竟然做了这民国的大总统。如果从一开始群治学社就决定跟着赵北走的话,众人现在可能也像张立诚、潘康时那些人一样,都已是功名显赫的人物了,又怎会甘心到别人手下做“门客”呢?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到底。群治学社和奋进会之所以黯然收场,就是他们不能识时务,可是这怨谁呢?杨王鹏么?当初决定离开湖北去河南展,是群治学社高层的一致意见,杨王鹏的作用只是建议而已,所以,如果一定要找个为此承担责任的人的话,群治学社的高层人物一个也跑不了,虽然他们最开始想去的地方是四川。 可是这话又说回来,谁能够想到,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竟能有如此际遇,从一个革命的无名小卒,一步登天,做了这共和中国的国家元。世事之难以预料,由此就可见一斑了。 众人只能哀叹际遇不如别人了,他们确实想不明白,赵北为什么总是走在别人前头,眼光无人可及。行动更是雷厉风行,这或许是赵北成功的秘诀,别人想学也学不来,更学不会。 就在凉亭里的这帮落魄者唉声叹气的时候,那虚掩着的院门被人从外推开,邓网匆匆走了进来,几步跨到凉亭边。 “诸位,都赶紧换身衣服,客人过来了,总统也过来了。” 众人都是一愣,他们可没请总统过来,现在总统竟然不清自来,这确实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 “换衣服”。 还是杨王鹏反应快,折扇一挥。众人一哄而散,各回各屋换衣服毒了。许多有心巴结总统的人甚至穿上了全套的洋装,而且不顾天气炎热,头上”州二了礼帽,其系坏打起了领结,等他们穿戴整齐在院甲悸”的时候,杨王鹏不由感慨人xg的复杂。 手是,等民国大总统赵北走进这座四合院的时候,恭迎大总统的是五十多名穿葬整齐的男男女女,此情此景,让总统有些愕然。 “子仑,你们这是干什么?又不是古代的皇帝去大臣家里晃悠,咱们是以朋友的身份聚会,你们的穿戴何必如此的正式呢?我可不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人。” 见总统一身短衣短裤。身后的那几名客人也是同样打扮,众人都是有些尴尬,都将目光盯住杨王鹏。 杨王鹏自嘲的一笑,说道:“总统驾临寒舍,总不能失礼?若是总统先来个。电话,我们也就不必穿戴如此正式了。” 这话里有话,赵北听出来了,那网也听出来了,就连跟着总统过来的张立诚、潘康时也听出来了。于是,这四合院里一时有些寂静,没人敢接口。 赵北倒是不介意杨王鹏怎么牢sao,此次过来跟杨王鹏会面,他并不是一时兴起。即使他今夭不过来,以后也会找个时间过来跟杨王鹏好好谈谈的,他希望对方是个识时务的人,过去两人之间怎么不愉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如何,政客,就是要学会变脸,昨天的敌人,今天未必就不能成为盟友,奋进会已经成为历史,这个组织的成员已掀不起什么风浪,适当的拉拢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子仑,不是我不想给你打电话,又不是上级过来给下级话,我今天过来,不是以总统的身份来跟你说话,而是以革命同志的身份过来跟你说话,革命同志之间。难道还需要装腔作势么?。 赵北的话让杨王鹏心chao澎湃,“革命同志”这个词已是许久没有听人说起了,现在。多数人都认为,革命已经成功,已经不需要什么“革命同志”了,现在总统突然又要跟自己做“革命同志”了,这多少有些让人费解,难道。总统又在玩什么政治手腕不成? 想到这里。杨王鹏也没心情跟赵北打禅机了,急忙将总统请进了厢房,屋里太容不下太多人,也就那么几个群治学社的老社员有资格跟总统和他的随从同坐一桌,饮酒论道,至于其他人,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在屋外,一些从龙心切的人急得在院子里满院乱晃。 其实坐在厢房里饮酒的一共就七个人,杨王鹏是主人,邓刚、李叟和、张立诚、潘康时、赵北这几位都是客人,至于秦四虎,依旧是总统,先生的贴身保镖,高高壮壮的往门口一站,谁也甭想随意进出厢房,这七个人中,也就秦四虎和李受和跟群治学社没什么瓜葛。两人都是总统,一手提拔起来的。 虽然是客人,但是赵北还是当仁不让的坐了上前,举起酒杯,先干为敬,与众人一口气干了半瓶二锅头,这烈酒咽下去,那话匣子就锁不 。 “子仑,我不跟你绕弯弯,我也知道,你是个直xg子,也不喜欢绕弯弯,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今ri我过来,是来跟你做笔交易,一笔秘密交易。” 杨王鹏一愣,邓刚也是一愣,他们确实没有想到,赵北说话竟然如此直接,倒是与江湖人物讲数时的做派相似。 当年策动反清革命。杨王鹏没少跟江湖人物打交道,于是将酒杯往桌上一搁,点了点头。 “振华但直言无妨。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里间去说。” 杨王鹏与赵北进了里间,两人各自落座,秦四虎将房门关上之后,赵北抬起手,指了指窗户外头,说道:“我知道,院子里那些人都是以前奋进会的会员,他们现在过来找你,想请你走走门路,帮他们谋些好差事,谋些既不用吃苦。却又能拿钱的工作。我跟你亮个。底,西北、西南数省的zhengfu部门很快将空出一些位子,虽然都是中低级职务,可是比在洋行做跑街、写字强得多了,院子里头的那些人,只要他们愿意,只要他们遵守国法。那么,他们就可以去接任那些职务。” “那么,振华的交换条件是?”杨王鹏不动声se的问道。 “交换条件很简单,过几天国会将就中国与德国饰结军事同盟条约一事进行磋商。届时,我希望你能够以国会高级参议的身份表讲话,这个演讲稿我已为你备妥,到时候,你只管照着背就行了。” 说完,赵北拿出一张信笺,放在了茶几上。,如yu知后 第564章 一笔交易 煦的阳光洒在原野上。百度搜,阅读本书最新章节&雨而变得泥泞不堪的道路也像那原野一样被太阳晒得硬邦邦的,风一起。那灰蒙蒙的沙尘扬起,遮天蔽ri,与那不远处的森林所焕发的绿se生机形成强烈对比。 道路硬邦邦的,方便了部队的行军。也方便了逃难的平民,现在,这条尘土飞扬的道路上挤满了人群。从东往西走的多数是军人,从西往东走的多数是平民,无论是军人还是平民,都是面无表情,行se匆匆。随身的行李也是沉甸甸的,所不同的是,军人扛的是武器与装备。平民扛的是食物和衣服。 这里是新尼古拉耶夫斯克,一座位于中西伯利亚南部地区的城市,虽然没有什么象样的工业,但是由于那条西伯利亚铁路就从这里经过,因此,新尼古拉耶夫斯克就成为了东西方交通的重要枢纽,通向这里的公路网也较为发达,现在,这条挤满了难民和增援部队的道路就是一条从东边延伸到新尼古拉耶夫斯克的公路。 现在,俄罗斯帝国沙皇zhengfu已经迁到了新尼古拉耶夫斯克,不仅那位尼古拉二世沙皇陛下现在就在这里。而且忠于沙皇的俄队的总司令部也设在新尼古拉耶夫斯克。 虽然连吃败仗,接连丢掉了叶卡捷琳堡、车里雅宾斯克、秋明、鄂木斯克,而且部队损失极为惨重。但是目前来讲,沙皇军队仍旧具备一定的实力,而且从中亚地区和远东地区陆续增援过来的部队仍在继续抵达新尼古拉耶夫斯克,准备保卫沙皇制度、保卫新尼古拉耶夫斯克,因此,在许多当地人看来,新尼古拉耶夫斯克很可能爆发一场激烈战斗。为了躲避战火,平民不得不紧急疏散,那些增援新尼古拉耶夫斯克的部队则部署在城市周遍的战略耍地,准备迎击俄国临时zhengfu的军队。 昨天,俄国临时zhengfu的空军已经对新尼古拉耶夫斯克进行了轰炸。并抛洒了传单,敦促沙皇军队投降。这引起了混乱,所以,今天天一亮,出城的平民更多了,能走的人基本上都已离开了城市,剩下的都是无法离开的人,尤其是沙皇zhengfu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为了显示沙皇陛下固守新尼古拉耶夫斯克的决心,城防司令部已经下达了死命令,任何沙皇zhengfu官员都不许擅自离开岗个,擅离职守者一律视为逃兵,立即枪毙,甚至不必经过军事法庭的审判。 在这种恐慌与死亡威胁面前,没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冷静,一些惊慌失措的沙皇zhengfu官员最终还是选择了逃走,但是却不敢从铁路离开,于是也混进难民队伍,化装成平民。带着家眷从公路上逃走,不过现在公路上已经设了哨卡,这些逃走的沙皇zhengfu官员一旦被查获,将被军队就地枪毙,尸体也会被悬挂在路边,以jg告那些心存侥幸的人。 “的”。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然后。又一名擅离职守的逃官被忠于沙皇陛下的军队给枪毙了,尸体像一只破烂麻袋一样到在了路边,并被士兵们野蛮的拖走,同时被押走的还有那些哭哭涕涕的家眷,至于他们会被怎么处置,说法不一,有的说这些人也会被军队枪毙,但是有的人则说只会枪毙男人,女人则会另派用场,用她们那雪白的为士兵服务。 枪声过后,一辆美国制造的卡车从东边驶向西边,卡车的车斗里装满荷枪实弹的士兵,而且都是清一se的东方面孔,紧跟着这辆卡车的是一辆中国制造的轿车,车上坐着一位大人物,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远东军团的总司令张宗昌。 了眼不远处那具刊网倒下的逃官尸体,张宗昌将脑袋从车窗里探了出去,扫了眼那些正被士兵们押走的逃官家眷,几秒钟后又将脑袋缩了回去,脸上颇为失望。 “看上去,这俄国的漂亮女人都在莫斯科那边呢张宗昌叹了口气,接过身边副官递过去的那根纸烟,塞进嘴里,任由副官拿火柴点上。 “司令,您说这次去见沙皇。沙皇会赏些什么宝贝呢?”副官问道。 张宗昌斜了副官一眼,然后抬起手,给那副官脑门来了记爆栗,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老子辛辛苦苦将你从山东叫过来,不是叫你盯着别人手里的宝贝的,是叫你保护老子的!把老子保护好了,要什么东西没有?昨天网赏你串项链,怎么。现在又惦记着沙皇赏下来的宝贝了?” “舅爷,您老人家教的是!” 副官连连点头,接着左右开弓,轻轻给了自己几记耳光,然后就闭紧了嘴巴,直到汽车停下,也没有再说话。 张宗昌率领车队进了新尼古拉耶夫斯克,先在远东军团司令部里接了几个人,然后又带上几辆卡车。径直赶去沙皇zhengfu驻地,那里同时也是沙皇陛下现在的。ri,戒备森严,等到了地方,张宗昌不得不下了车,解除殃出,并带领部下徒步赶去皇宫。 到了皇宫,张宗昌这才发现。在皇宫前等待沙皇陛下接见的达官显贵很多,公爵、伯爵遍地都是,而且人人神情沮丧,许多人正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但是张宗昌却是一句话也听不清楚,他有心走近听听。可是一见他这个远东军团司令过来。别人就立刻停下话语,张宗昌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耐心的等待沙皇陛下的接见,毕竟,是宫廷掌灯官兼皇家预言家拉斯普廷叫他过来的,说是沙皇陛下要接见他,并奖励他的英勇作战行为,而且还要接见他带过来的那些得力手下,提拔他们。重用他们,让他们为沙皇陛下继续英勇作战。 因此,张宗昌这次过来,不仅带上了他的几名山东老乡,而且还将当年跟他一起在东三省闯荡江湖的那些有过命交情的朋友也叫了过来,其中甚至还有几名ri本和朝鲜的浪人,这浩浩荡荡几十号人,气势也是十足,不怕沙皇陛下不高兴。 不过左等右等,都不见沙皇派人来叫自己去觐见,张宗昌颇的奇怪。而且他也注意到,那些等候在这里的俄国贵族似乎也没有人被召见。这确实让人有些纳闷,与前几玉的景象完全不同。 正纳闷时,张宗昌老远望见那个契恰科夫从皇宫那边赶了过来,于是急忙迎了上拜 “怎么样?拉斯普廷怎么说?沙皇陛下什么时候召见我们?”张宗昌问道。 契恰科夫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你先回去,在远东军团司令部等候消息,拉斯普廷会亲自跟你解释的”小 张宗昌无奈,只好带领众人离开皇宫,赶回远东军团司令部,坐等拉斯普廷过来,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上午,直到午饭过后,拉斯普廷才化装成一名军官赶到了远东军团司令部,与张宗昌见面。 一见面,拉斯普廷就是一斟愁眉苦脸的表情。 “亲爱的张,恐怕我们都要被出卖了,你,可能会被赶出军队,我。可能会被贵族们杀死。” 一弊这话,张宗昌大惊失se,急忙追问缘由。 拉斯普廷哀叹了半天,才将今天上午在皇宫里发生的变故讲给张宗昌听。“就在今天上午,一帮贵族闯进皇宫,给沙皇陛下带去了一个口信。那个口信是英国领事代英国首相传达的,根据那个口信,英国首相想与沙皇陛下做笔交易,如果沙皇陛下同意立即退位并且结束战争的话。那么英国zhengfu将说服意大利zhengfu接受沙皇陛下及其家人的避难申请。从此以后,沙皇陛下和家人可以在意大利定居,并且每年都可以从意大利zhengfu领取一笔由英国皇室秘密提供的年金,足够沙皇一家ri常开销之用。亲爱的张,英国展示的是一个魔鬼的诱惑,普通人肯定抵挡不住这个诱惑,我曾以为,沙皇陛下不是普通人,可以抵御任何诱惑。可是我现在必须承认,我错了,而且错得厉害,沙皇居然被这个魔鬼的诱惑打动了,他居然起了退位的心思!沙皇一旦退位。俄国的这场内战就会立即结束。” 拉斯普廷这么一讲,张宗昌反而松了口气,说句实话,他才不管沙皇退个不退位呢,就算现在沙皇退位。张宗昌大不了调头就回国去,倒是不必像拉斯普廷那样惊慌失措。毕竟,现在想杀拉斯普廷的贵族还有不少,一旦沙皇zhengfu倒台,拉斯普廷这个俄罗斯的“罪人”肯定会被愤怒的俄罗斯人干掉。 “那么,沙皇已经答应跟英国zhengfu做这笔交易了?皇后怎么说?。张宗昌急忙追问。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过去,沙皇陛下总是对皇后殿下言听计从,可是这一次,无论皇后殿下怎么为沙皇陛下鼓劲,可是沙皇陛下却始终无法挣脱这咋。魔鬼的诱惑,虽然沙皇陛下告诉英国领事,他会在明天或者后天正式答复英国zhengfu的这个交易提议,但是在我看来,他是心动了。他是妥协了,他居然想退位 拉斯普廷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确实,他一直以为他能将沙皇完全的掌握在手心里,但是现在他才发现,控制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当这个人手里掌握着权力的时候。 来说去,拉斯普廷不过是沙皇身边的一个宠臣而已,他的权力来源于沙皇,一ri沙皇对他不信任了,那么,拉斯普廷也是失宠了。 虽然文化不高,可是拉斯普廷也知道,在俄罗斯有一个传统,一旦沙皇的宠臣失去权力之后,这个宠臣很快就会死去,这使他非常惊恐,也正因此,他才会专门赶到张宗昌的司令部,向这位远东军团的中国将军寻求帮助。 第565章 结盟风波 人y沉沉的。气温仍是很高,闷热。这种天气里。走在街上已是挥汗如雨,更别说是闷在车里了。 虽然汽车里很闷很热,但是伍廷芳却不敢将车窗拉开,原因无安,头疼,怕风。 头疼的原因跟最近这中枢和国会里的乱相有些关系,这是根本原因,至于直接原因。恐怕还是外务部里的那些棘手的公务,尤其是这个。外务交涉问题。 没办法,现在中国与德国即将姊结正式的军事同盟条约的传闻闹得是沸沸扬扬,对此。协约国集团各成员国均表示了极大的不安,英国、法国、俄国。甚至是ri本,都赶鸭子一样将它们的驻华公使往这民国的外务部里赶,这帮洋人到了外务部,干脆拿出当年前清时候的架势,指着外务部官员的鼻子质问,英国公使问得伸士一些,“贵国想破坏世界和平么?。”法国公使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就跟法语那古怪的语法一样,“在贵国zhengfu眼里,难道德国是值得信赖的么?。”至于俄国公使和ri本公使,则无一例外的提起了东三省问题,,总之一句话,现在的民国外务部已经快成了菜市场了,而伍廷芳就是这菜市场里唯一没有资格定价的人,可是偏偏哪一方都来给他施加压力,一方是中枢zhengfu,准确的讲是总统府,另一方就是协约国的这帮驻华外交官了。 在这种压力之下,伍廷芳甚至已开始羡慕起了前任外务总长唐绍仪,那位唐先生现在正在做驻俄公使,悠闲自在,无忧无虑,说不定,现在就在莫斯科或者彼得堡享受俄罗斯风情的西式大餐呢,哪里像他伍总长这般,这几天里一直是粗茶淡饭,这进一步加重了他的头疼。 坐在这辆外务部的公务汽车里,伍廷芳是左思右想,琢磨着如何应对目前的局势。可是脑子里实在太过混乱,一时竟是束手无策,自从接任外务总长之后,他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而这个局面,似乎正是由那位总统先生一手造成的。—全文字版小说首发— 不怨总统怨谁呢?本来,人家国会里的那些议员们说得好好的,众人上下一心,反对中国与德国结盟,也反对中国与协约国集团结盟,众人一心一意要维护中国议长先生前几天里可算是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换来了一个国会里的一堂和气,可走到最后,在关键时刻,国会里的舆论突然转了风向,由反对与德国结盟变为鼓吹与德国结盟,而挑起这一切的前台人物却是一帮国会高参,比如说杨王鹏、李叟和、姜挂题、赵倜、王占元等人,国会里总共不过聘请了十五位高参,而现在,跳出来鼓吹中德结盟的高参就有九位,由此可见国会里“亲德派”力量之强了。 可是那帮人真的是什么“亲德派”么?恐怕未必。杨王鹏前几天还在国会里高里头如果没有什么猫腻的话,伍廷芳情愿将外务总长的位子让给这位杨王高参,至于李叟和,这位侍从室主任压根就是总统的爪牙,他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立场,他的立场其实就是统帅堂的立场,就是总统先生的立场,至于说姜桂题、赵侗那帮武夫出身的高参,纯粹就是在国会里混饭吃的文盲、半文盲。他们又懂的什么国际形势了? 所以,在伍廷芳看来,国会舆论突然转向,这背后肯定有y谋,但是作为外务总长。他却必须对此保持缄默。只是遗憾的是,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先生也噢出了这背后的y谋味道,于是,他就到外务部找伍总长兴师问罪去了。从那时起,伍廷芳的头就疼了起来。以致于影响了工作,不得不向中枢请了几天假,去西山疗养,现在。他的休假已经结束,刚从西山疗养区赶回beijg城,只是这头疼却是没好。 这几天为了好好疗养,伍廷芳中断了一切交际活动,甚至连报纸也不看了,最近几天里到底生了什么,国会里的闹剧是否已经结束,他一概不知,所以。当汽车驶进大前门,他特意吩咐司机将汽车停下,并打一名卫士下车为他买了几份当天出版的最新报纸,以便了解一下这个中德结盟风波事件的进展情况。 但是只在报纸上匆匆扫了几眼后,伍廷芳的头更疼了,因为那报纸上的新闻标题基本上都算是耸人听闻。 “国会上演全武行!亲英议员与亲德议员大打出手!” “国会全武行。殃及池鱼,参议院议长黎宋卿被殴至昏倒,众议院议长汤济武狼狈窜去茅厕,反锁房门,直至宪兵赶到,方为军人救集。” “总统亲临国会。再次呼吁团结。” “美国公使司戴德建议,为防止政局动荡,国会不妨搁置与外国结盟之事,仿美国政策。行光荣孤立之外交策略 这些新闻标题无不以夸张为能事,拿着报纸,伍廷芳甚至可以想象那些执笔记者或者主编之兴奋神情,这帮人惟恐天下不乱,这些报道都有火上浇油之势。 可是这能怨那帮记者或者主编么?怨不了他们,毕竟,决定中枢政策的是一帮政客,而不是一帮煽风点火的记者。 记者们也不容易。要想维持生活,要想吃上饭,就必须想办法使报道更具有吸引力,伍廷芳也不容易,他也要维持体面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的几名晚辈如今都在外交界混饭吃,如果少了他这个坚强后盾的话,今后的仕途恐怕很成问题,所以,无论如何,伍廷芳也必须坚持到底,而不能像前任唐绍仪唐总长那样一走了之。 “总统啊总统。你到底在打什么妾意呢?” 伍廷芳扔了报纸。叹了口气,望着车窗外,现外头已开始沥沥啦啦的下起了雨。于是拉开车窗,一股凉风立刻吹进了车里,让他的思维稍微清晰了一点,但是头却更疼了。 现在的温度确实太高;需要来场雨降降温,但是,国会里的温度比这气温还高,却又指望什么来降降温呢? 伍廷芳琢磨着。很快。汽车在外务部门前停下,司机向卫兵出示了通行证后,才得以继续前行,直到在外务部办公区停下,伍廷芳才收回了思绪。 早有工作人员得到门口卫兵通报,已举着雨伞候在汽车边,见伍廷芳推开了车门。急忙迎上几步,为伍总长遮挡风雨。 “总长,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刚才过来了,现在正在会客室,您是马上见他,还是等更衣之后再去见他?”工作人员小声说道。 “朱尔典又过来了?” 伍廷芳一听,急忙又坐回了车里,吩咐司机赶紧开车,离开外务部,直接回府。他是不想见朱尔典的。 但是没等汽车动起来,就听见朱尔典的喊声。 “伍先生,您终于回来了。昨天我就打听到,您将于今天结束休假,现在看来。消息是准确的。” 伍廷芳有些恼火。无可奈何的吩咐司机将动机熄火。然后走出汽车,向前一望,见朱尔典正皮笑肉不笑的站在台阶上,没打伞,就这么直接在雨里淋着。虽然雨不大,可是那身昂贵的洋装已是湿了一半,上边颜se深,下边颜se浅,看上去有些滑稽。 当然,英国公使过来不是表演滑稽戏给伍廷芳看的。朱尔典之所以来到外务部,是为了向民母外务部和中枢zhengfu提出口头抗议。 英国公使的这个口头抗议不是他本人的意思,而是英国zhengfu的意思,昨天英国外务大臣已经给朱尔典正式下达了卞令,让他在“合适的时候”向中方提出这个口头抗议,抗议中国中枢zhengfu破坏远东和平的危险举动。 “危险举动。”这是指国会里正在进行的中德结盟风波,在这场外交风波中,英国zhengfu噢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于是决定通过外交渠道向中方表示不满。 伍廷芳是在会客室里接受朱尔典的口头抗议的,按照外交程序,这个抗议接受之后。必须带领朱尔典前往总统府,将这个外交抗议交由总统处理,中枢是否对英国zhengfu做出反击,这得总统说了才算,伍廷芳只是个传声筒。 对于英国人的傲慢。伍廷芳非常不客气的质问了几句。 “我国是共和国家,总统虽是国家元,手握大权,可是毕竟不是过去的皇帝,这国家外交政策现在由国会决定,到底是否与德国结盟,目前国会还在讨论之中。争论虽然激烈,可是既然尚未达成一致意见,中德结盟之说也只是一个传闻而已,何劳贵国zhengfu对此进行抗议呢?” 朱尔典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伍廷芳,他的回答让伍廷芳有些心惊肉跳。 “作为世界和平的主要维护者,大英帝国有责任纠正任何不正确的国际关系!对于大英帝国zhengfu而言,贵国国会目前的争论是非常危险的,为了避免远东地区陷入混乱,也是为了避免贵国被某些强国瓜分,大英帝国zhengfu向贵国中枢zhengfu提出口头抗议,这实际上是在帮助你们!现在,请伍先生尽快与我一同赶去总统府,如果因为外务部的拖延态度而使局势变得不可收拾的话,那么,伍先生将会成为贵国的第二罪人,至于第一罪人。伍先生应该明白指得是谁。” 伍廷芳有些骇然。朱尔典这是明目张胆的在挑衅,英国zhengfu到底想干什么,这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来人,安排并车,去总统府”。 伍廷芳向一名外务部工作人员下达了命令,现在这种局面之下,他所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第566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为了不至影响中英邦交。伍廷芳特意简化了相关的外交程序,以便尽快赶去总统府面见总统,一前一后两辆轿车,就这么驶离外务部,驰向总统府,等赶到统帅堂的时候,总统先生正在接见一批工商界人士,所以,伍廷芳和朱尔典只能继续等候。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等总统终于派人过来领着他们去会客室的时候,朱尔典的脸都快变成黑se了。 与总统见了面,朱尔典也没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当着伍廷芳的面,将刚才在外务部里跟伍总长提的那个口头抗议又大声的喊了一遍,而且,刻意使用英语,以示蔑视。 “公使先生,虽然我不怎么懂英语,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对于贵国的这个外交抗议。我代表我国中枢zhengfu予以拒绝,我国zhengfu不会接受英国zhengfu的这个抗议,因为这是对我国内政的粗暴涉,并践踏了我国主权。作为一个共和国家,中国的政体比英国政体更进步,我国的国会将按照宪法赋予的权力和职能很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我相信,由国会做出的决策将最大限度的保障我国国民的长远利益,所以,如果英国zhengfu想通过这一手段逼迫我向国会施加压力的话,那么英国zhengfu的算盘是落空了,作为一名扞卫共和制度的革命军人,我将坚决的站在国会一边!” 这段反抗议,赵北当然是用汉语说的,朱尔典当然也听得懂。 “请恕我直言,总统阁下。在我看来,贵国的国会只是一个笑话,昨天,国会里进行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殴斗,两帮国会议员竟然在国会召开全体会议的时候大打出手,完全忘记了他们应该以什么样的行动来维护宪法尊严,根据报纸的报道来看,当时的那帮国会议员表现得更像是一群流氓,而不是一群绅士。” “朱尔典先生,在你看来,或许国会议员打架是野蛮粗鲁的行为,但是在我看来。在我这个中国人看来,这恰恰证明了我国社会之巨大进步,为什么这样说呢?在过去,在我国的政界之中,从来就没有‘妥协’的位置,要么一方将另一方彻底消灭,要么一方取代另一方的统治地位,而决定由谁掌握国家权力的就是战场上的胜负。但是现在,用不着上战场了,虽然国会议员们在国会里头打架,这确实有些粗鲁,可是这国会里的鼻青脸肿总是好过战场上的你死我活,打仗是要死人的,可是打架未必一定死人,就算有人被打死,可是伤亡也绝不会重,这对于国家而言,就是进步,对于社会而言,也是进步!因为我们正在学会用不太粗暴的手段相互寻求妥协。 朱尔典先生,你怎么能够因为议员们之间的一点小小肢体冲突而对我国宪政事业进行诋毁呢?何况。报纸的报道夸张成分居多,其实那场国会里的小小冲突根本算不上殴斗,充其量不过是一些推推搡搡罢了。朱尔典先生,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你刚才的那些话传出去叫国会议员们知道了,那么,我认为,他们将很快通过与德国结盟的议案,这一点,我非常坚信,因为我们中国有句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边总统先生与英国公使先生唇枪舌剑,这边伍廷芳却是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琢磨着总统到底打算做什么。 总统真的打算与德国结盟么?伍廷芳对此持怀疑态度,原因很简单,他曾数次与总统讨论过中国是否应该加入同盟国或者协约国,但是总统的立场却是很明确,那就是,在欧洲全面开战之前,讨论这个问题是“不合时宜”的,现在欧洲虽然爆了巴尔干战争,但是欧洲的全面战争尚未开始,因此,现在总统应该不会想与任何军事集团结盟。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总统不打算与德国结盟的话,他又何必要在国会里演这出戏呢?吃饱了撑的么? 总统做事一向稳重,走一步看五步是他的做事风格,对此,伍廷芳也是深有体会。所以,对于国会里的中德结盟风波,或者说闹剧,伍廷芳绝不会相信这只是总统头脑热的产物,更不是总统愤怒之下的决策。 总统之所以愤怒,似乎是因为英国zhengfu拒绝了中方提出的结盟要求,这一点,伍廷芳虽然并未直接参与其事,可是作为外务总长,他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伍廷芳绝不相信总统会因为这件事而明目张胆的挑战英国和协约国集团的底线。 那么,这场中德结盟风波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正当伍廷芳冥思苦想的时候,那边的总统先生和英国公使先生已经结束了唇枪舌剑,正在按照外交礼节结束这场会面。 伍廷芳陪同朱尔典离开会客室,但是刚走出门,就迎面看见德国驻华公使雷克斯先生正向会客室这边走来,老远望见伍廷芳,德国公使甚至很有礼貌的取下了那顶礼帽,向伍总长打招呼。 对于德国公使的到来,伍廷芳和朱尔典都有些惊讶,不过朱尔典仅仅只是斜了眼德国公使,脚步却是没停,与德国公使肩擦着肩走了过去。 伍廷芳可没朱尔典那么傲气。他看了看领着雷克斯先生往会客室走的那名外务部司员,正是他极力栽培的外交界后起之秀曹汝霖,于是急忙将他拉住询问。 “总统刚才让人打电话,请雷克斯先生过来,说有要事相商,您又不在部里,所以我只好陪同雷克斯先生一起过来了。”曹汝霖说道。 “你带人去送朱尔典先生,并向公使先生转达我的歉意,我陪同雷克斯先生去见总统。” 伍廷芳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跟曹汝霖换了个任务,陪同德国公使又回了那间会客室。 “伍总长。有劳你主持这场会面。” 见伍廷芳又转了回来,赵北也没怎么惊讶,于是按照外交礼节与德国公使客套起来。 “总统先生,不知请我过来,您有什么重大消息相告?” 雷克斯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表情,确实,最近几天里,整个东交民巷里最开心的外国驻华公使就是他了,眼看着中国的国会里“亲德派”势力猛增,这对于德国而言是好现象,雷克斯甚至已经拍电报给国内了,让德国外交部门做好准备,一旦中国决定与德国缔结正式的同盟条约,德国zhengfu最好立即决定是在beijg签订同盟条约还是在柏林签订同盟条约,这其中的含义是不一样的,在beijg签订同盟条约的话,就意味着这个同盟条约主要是为了中国利益,而在柏林签订同盟条约的话,就意味着这个同盟条约是为了德国利益。 雷克斯强烈建议德国zhengfu选择beijg作为签订同盟条约的地点,因为这将换取中国人更多的好感,对于德国而言,指望中国派遣军队到欧洲去打仗是不现实的,所以,与其在柏林签订同盟条约而彻底激怒英国,还不如在beijg签订这个同盟条约,毕竟,现在的德国还没有完全做好战争准备,而英国也同样如此,两国因为这份签订于远东地区的同盟条约而爆战争的可能xg很低。 从昨天到今天,雷克斯一直在德国公使馆里焦急的等待着从国会传来的消息,刚才接到总统府打过去的电话,得知总统要见他,于是雷克斯就匆匆赶去了外务部,然后就跟着外务部的工作人员赶到了总统府。 “是的,我确实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与公使先生磋商。” 赵北请雷克斯在沙上落座,然后不紧不慢的将他的目的讲了出来。 “雷克斯先生,想必你已听说了昨天生在国会里的殴斗事件。不知公使先生对此有何评价?”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雷克斯迟疑了一下,仔细的整理了一下措辞。 “总统先生,在我看来,昨天生在国会里的冲突似乎很难称得上是殴斗事件,那只是记者们危言耸听的夸张之辞而已,我相信,国会议员中多数人都是谨慎的绅士,他们绝不会用如此粗鲁的手段解决问题,否则的话,又何必设立国会呢?当然,作为贵国的新兴事务,国会的正规化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议员素质参差不齐的现状也需要改变。” 德国公使说话非常得体,总统很是满意,连连点头,只是陪坐一边的伍廷芳却是眉头拧得更紧。 刚才跟朱尔典说话的时候,总统可不是这么看待那场国会里的殴斗的,若论变脸的技巧,伍廷芳还真是自愧不如。 想到这里,伍廷芳收敛心神,仔细聆听总统与德国公使的谈话。 总统真正想告诉德国公使的事情并不复杂,基本内容就是:目前,国会里的“亲德派”与“亲英派”势均力敌,所以,这个与德国结盟的议案很可能被束之高阁,考虑到德国与中国的友好关系,总统不忍袖手旁观,但是由于这是国会的事情,不在总统职权范围之内,所以,总统希望德国方面能够更“主动一些”,让国人对德国的感情更深,那样一来,国会或许会通过中德结盟的议案。 其实这话说白了,就是希望德国zhengfu和商界加大对华投资力度,用金钱和技术收买中国人的爱国心。 听到这里,伍廷芳突然明白过来了,他明白国会为什么会爆中德结盟风波了,说到底原因很简单,因为总统似乎想尽快完成那个“四年工业展计划”,而最好的途径就是充分利用德国结盟心切的这个弱点,将更多的德国商人拉过来。 现在的德国zhengfu,倒是很符合“人傻,钱多”的特征。 为了使德国人变得更加慷慨,总统不惜在国会里演一出戏,让德国人明白这样一个道理: “现在中国人里头,越来越多的人对德国持友好立场,如果想让更多的中国人支持中德结盟,那么,还请德国人多向中国转让些先进技术,多向中国投些资本。” 这个道理并不复杂,伍廷芳很快想明白了,他也相信,那位德国公使先生也很快就会想明白这个道理。 第567章 远东困局 旭ri东升,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昨夜一场暴雨。持续了多ri的高温稍微往下降了降,不过这太阳一出来,气温立刻升了上去,不到八点,这房间里的温度已经快到三十五摄氏度了。 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先生饶有兴致的研究着墙上挂着的那只气温表,这是前几天他特意吩咐秘书到街上买的,这只气温表是中国的一家企业制造的商品,现在,这只气温表就挂在那只英国造气温表的下边,朱尔典正认真的比较着两者读数之间的细微差距。 中国制造的这只气温表的读数比英国制造的那只气温表的读数稍微低了那么一点点,虽然朱尔典的爱国心告诉他,英国气温表的读数才是正确的,可是公使先生也不得不承认,中国制造的这只气温表应该算是合格商品,至少,它是这个东方古国工业展的一个小小证据。 谁能想得到呢?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中国的工厂已经开始批量制造气温表了,虽然这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从一个侧面反应了中国的工业展度。 从心里讲,朱尔典是很佩服那位民国的赵大总统的。没有那位总统先生的高瞻远瞩,或许这个国家的工业也不会取得如此令人瞩目的成就。 “四年工业展计划”,必须承认,这是很有创造xg的计划,由中枢zhengfu出面,站在战略的高度对本国的轻重工业展制订出一个明确而详细的计划,而且这个计划里的所有重点工业项目无一不是相互配合的,这略有些像是建造房屋,在施工之前,先设计一份蓝图,然后按照蓝图进行建设,虽然在建设中或许会对原计划的某些不足之处做出修改,但是基本的框架是不变的,而主持这一切的,就是那位赵大总统。 对于那位“狂人总统”的能力,朱尔典是丝毫也不怀疑的,如果说以前他还曾对总统先生的年纪而嗤之以鼻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不敢轻视这位年轻的总统先生了,“年轻”不是总统先生的缺点,恰恰相反,那是他的优点,一位年轻的、有才华的、野心勃勃的国家元,这足以使朱尔典肃然起敬,然后就是随之而来的忧虑。 能不忧虑么?如果中国是英国的盟国,英国自然不会因为这个盟国拥有一位优秀的最高统治者而忧虑,相反。英国甚至可能会为此而庆幸,朋友越是强大,英国就越是安全,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国际局势之下,英国更需要一位睿智的朋友,至于以后,朋友会不会反目,这不是英国政客们现在有心情考虑的问题。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中国与德国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两国正在迅的靠拢,中国成为德国盟国的可能xg要远高于与英国成为盟国,对此,朱尔典非常忧虑,英国zhengfu也同样忧虑,如果统治中国的是一位庸庸碌碌的统治者,英国人完全没有必要忧虑,可是现在,偏偏是那位年轻的、有才华的、野心勃勃的“远东狂人”统治这个国家,这确实使英国人感到不安。 为了jg告一下中国人,更是为了jg告一下那位“狂人总统”,英国zhengfu训令朱尔典在他认为“合适的时候”去一趟总统府。向那位正在谋求与德国结盟的总统先生提出口头抗议。 就在昨天,朱尔典已正式就中德结盟问题向那位“狂人总统”提出了口头抗议,至于有没有效果,他并不关心,因为他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就是,那位“狂人总统”从来就不会屈服于任何单纯的外交压力和口头威胁,要想真正的阻止中国与德国结盟,最好的手段是直接采取军事干涉,用武力迫使中国屈服,至于那位“狂人总统”会不会屈服,朱尔典认为可能xg不大。 问题也正在这里,一方面,即使采用武力手段,“狂人总统”也不会轻易屈服,另一方面,英国zhengfu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决心将战略重点转到远东地区,欧洲的乱局已经让英国zhengfu应付不过来了,哪里还有jg力关注远东战略? 通过ri本向中国施加压力?这恐怕也不现实,自从朝鲜半岛的反riduli运动爆以来,受战争影响,ri本国内的经济每况ri下,能够维持着不爆内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有心情去为英国zhengfu充当炮灰?何况,现在的中国早已不是甲午战争时期的中国,只要这位“狂人总统”还掌握着中枢权力,中国的工业实力就会逐步展壮大起来,即使是现在,单凭ri本一国之力已是很难吃下这块硬骨头了。 过去。中国是一块肥肉,列强谁都可以过去咬上一口,现在,这块肥肉里已嵌入了一块硬邦邦的骨头,列强如果还想继续咬这块肥肉的话,就必须做好甭飞牙齿的准备。 这块硬骨头就是工业实力,而朱尔典先生眼前的这只毫不起眼的气温表就是工业实力的一部分,也难怪吃过早饭之后公使先生会对着这只气温表研究好几分钟,在公使先生看来,这眼前的气温表不仅是一件工业品,更是一份雄心壮志,这足以证明他的谨慎是非常明智的,昨天的口头抗议交涉中,他并没有使用过多的过激字眼,以避免刺激那位“狂人总统”的神经。 可是仅仅依靠谨慎是不可能完成英国zhengfu交代下来的任务的,所以,今天朱尔典将再去一次总统府,与总统先生再进行一次交涉,这次交涉是他的私人决定,也可以看作是英国zhengfu的决定,因为英国zhengfu已经授予他全权,在必要的时候,朱尔典可以自行决定交涉的时间。以及交涉时所采取的策略。 朱尔典将目光从那只中国造气温表上挪了过去,向那面镜子望了望,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结,并打那名一直站在一边的使馆秘书去了电报室,先给民国外务部去个电话,以免失礼,毕竟,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中国了,对于这个国家的zhengfu官员而言,“尊严”已经不再是一个空洞的名词,而具有了实际的意义。外国驻华使节们的风光ri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接过助手递过去的那顶礼帽,朱尔典还没来得及戴在头上,一名使馆秘书就匆匆走到他身边,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公使先生,ri本新任驻华公使小幡酉吉先生希望能与您进行一次简短的谈话。” “ri本新任驻华公使这么快就到beijg了?” 朱尔典有些惊讶,实际上,ri本前任驻华公使伊集院彦吉昨天上午才正式接到国内的调令,显然,伊集院彦吉在接到卸任电报之前,接任的人已经在来华的路上了。 “请ri本公使先生在会客室稍候。” 朱尔典吩咐下去,然后继续对着镜子整理领结,同时也琢磨着ri本公使过来的真正用意。 ri本zhengfu打算更换驻华公使的消息早就在东交民巷外交界里流传,现在终于证实了,这让朱尔典多少有些伤感,这倒不是为ri本前任驻华公使伊集院彦吉而伤感,而是为他自己伤感,作为外交官,他很清楚,在对华交涉问题上,ri本zhengfu与英国zhengfu都碰到了麻烦,对于远东地区目前的这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局面,两国zhengfu都感到束手无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向驻华公使下达训令,命令他们想办法完成zhengfu交代下去的外交任务,现在,ri本驻华公使因为没有完成这个zhengfu交代下来的任务而被撤职,朱尔典的伤感也正是由此而起,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朱尔典很担心自己也会这样灰溜溜的离开这个东方国家,然后在伦敦的某个狭小而又y冷的办公室里庸庸碌碌的度过余生,落魄而潦倒。 整理完了领结,朱尔典取了礼帽,梳了梳头,然后带着一名助手赶去会客室。 到了会客室,两名正襟危坐的ri本人急忙站起身,向朱尔典鞠躬行礼。 “公使阁下,在下是大ri本帝国新任驻华公使小幡酉吉。这位是我的翻译兼使馆书记官高尾亨。此次冒昧造访,正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 ri本公使向英国公使做了自我介绍,那略带傲气的口气让朱尔典有些不快。 “公使阁下客气了,大英帝国与ri本帝国是盟友,作为盟友的外交官,我们互相之间理应多多走动,加强私人友谊的同时,也进一步增进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以前,伊集院彦吉先生就是我的好朋友。对了,不知伊集院彦吉先生现在是否还在ri本公使馆里?” 朱尔典在沙上坐下,接过秘书端过去的一杯红茶,按照标准的外交口吻与ri本公使套着近乎。 “很遗憾,伊集院彦吉先生在一个小时之前已经离开beijg了。”ri本公使也坐了回去。 “我本来打算为伊集院彦吉先生饯行的。其实,在我看来,在对华的交涉问题上,伊集院彦吉先生是恪尽职守的,在华多年,他的经验也是丰富的,ri本zhengfu如果将他留在beijg的话,我认为他能挥更大的作用,而小幡先生也能拥有一位好助手。” 朱尔典耸了耸肩,拿起银勺,在红茶里搅了搅,然后,他就听见了小幡酉吉的声音。 “公使阁下,听说阁下即将前往民国外务部,不知是为了什么交涉?” 朱尔典抬起头,放下银勺,丝毫不打算隐瞒他的目的。 “其实,我去外务部,只是为了就中国与德国结盟的事情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那么,请公使阁下见谅,我能否与公使先生一起过去?现在我国zhengfu也对中国与德国相互靠拢而忧虑,如果中国与德国正式缔结军事同盟条约的话,这将是对远东和平的重大威胁。” 见ri本公使提出请求,朱尔典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确实,现在的远东,正处于困局之中,如果想避免战争,就必须阻止中德结盟。既然公使先生想跟我一起过去,那么,我们这就过去。” 朱尔典站起身,接过秘书拿过去的礼帽,戴在了头上,与此同时,那两名ri本外交官也整理了一下仪表,然后,两国公使就坐着几辆外交马车离开了英国公使馆,马车驶出东交民巷,向西长安街行去。 第568章 新局面 场王鹏当年嘉群治学社的首脑人物,而且也是奋讲会的吸联,算是一个标准的政治人物,同时在革命初期的革命军中也有一些影响力,这样一位革命元勋。自然是交游很广,不仅认识许多人,而且也拥有不少忠诚可靠的部下。 那网就是杨王鹏最忠诚可靠的部下之一,当年在群治学社的时候,邓网就是杨王鹏的左膀右臂,一向对杨王鹏很是推崇,杨王鹏也将他当作是最可靠的朋友。 革命之后,邓网就一直跟随在杨王鹏左右,奋进会成立之后那网也是奋进会的核心人物之一,算是奋进会的二把手,原本是一心一意辅佐杨王鹏,想将奋进会发展为更有影响力的政治组织与军事集团,但是由于联合阵线的迅速崛起,以及赵北的入主中枢。奋进会最终被联合阵线吞并,而杨王鹏和邓网也在软禁结束之后恢复了ziyou,那之后,两人一直在beijg闲居,杨王鹏做国会的议员和顾问,领一份薪金,而邓刚这个刺头就没有杨王鹏那么好的待遇了,只好去洋行给洋人买办扛活,一直混得不怎么样,这怪话也就难免多了一些。 那刚这个人xg格太倔强,再加上对赵北一直有着法,所以,当杨王鹏最终利用中德结盟风波寻求与赵北和联合阵线的和解之后,那网虽然通过杨王鹏在市zhengfu里谋了一个差事。但是最终还是被人打了小报告,然后就被督政处一脚踢出了市zhengfu。赶到陕西做副县长去了,但是那毕竟是一个穷得,丁当响的县城,而且与世隔绝。连电报都不通,在那种地方做副县长,时时得看县长脸se。而县长又是被当地乡仲选出来的,未必就是个开明的人,在那里做官还没有在洋行做事更称心,所以,邓网到任没几天,便一封辞呈递到省zhengfu,然后就迅速返回了天津,继续在洋行做事,开始的时候还经常与杨王鹏通信,但是从半年之前开始。那网与杨王鹏之间的联系就中断了,杨王鹏曾经去天津寻找过他,但是没有找到,洋行的人告诉杨王鹏,那刚已经向洋行辞职,而且去了广东,至于联络地址,洋行方面也不清楚。 那之后,杨王鹏虽然一直担心邓网。。首发但是由于不知道如何联系对方。因此也就渐渐放下此事,可是现在。他突然在这苏门达腊华人自治局的会场里看到邓网,这多少让他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邓网居然也到南洋了,而且居然没有写信告诉他。 此剪,邓网站在主席台上,挥舞手臂,冲着准备投票的委员们大声叫喊。 “诸位!诸位!请等一等!请等一等!我有话说!” 委员们不认识邓刊,互相打听了一番之后,便有几名委员走了过去。要拉邸网离开,直到这时,杨王鹏才注意到,在邸网的左臂上戴着一只臂章,猛然一看,那臂章与民团所戴臂章有几分相似,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一下的话,就会注意到,在臂章上纹着一个图案,而且杨王鹏也知道那个图案是什么图案,那其实是一面旗帜,称为“青天白ri满地红。” “青天白ri满地红”这是同盟会的会旗,据说是由那位孙先生亲自设计,当年,福建的反清革命军以及后来陈其美等人策动的“广东事变”中,同盟会武装就扛的是这面旗帜。 那刚现在戴着这种纹着同盟会会旗的臂章,这实际上就说明,他现在是在为同盟会做事,而且很可能已经是同盟会员。 杨王鹏突然想起来了,半年前邸网给他写过一封信,在那封信里,邓网大肆攻击赵北施行的“总统政”政体,叫嚷着要维护宪政,而现在。同盟会正在大肆宣扬的也正是这个宪政,说不定,邓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加入了同盟会。 不过杨王鹏还是有些奇怪,前几天他与同盟会那位孙先生和熊成基等人见面之后,没有人提起过邓网的事情,而且邓网也一直没有露面,这说明什么呢?是邓网在有意躲避杨王鹏。还是邓网并不知道杨王鹏已经赶到苏门达腊了? 事变发生之后,同盟会的那帮人就一直下落不明,而杨王鹏又一直呆在城里,没敢到处乱跑,所以他也就一直不清楚邸网就在苏门达腊。 坐在角落里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所以杨王鹏站了起来,走到主席台那边,打算问问邓刚。浏览器输入Α8 当杨王鹏赶到主席台边的时候。邸才仍在大声叫喊,而与他一起冲进会场的那些青年正与几名走过去制止邓网扰乱会场秩序的委员推推搡搡。一时之间,这会场里的秩序有些混乱,主持会议的那名委员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叫人去外头喊卫兵。 见此情景,杨王鹏急忙抢了过去,一把抓住邸网的右臂,呵道:“君毅!你冷静冷静!你到底想说什么?。 邸网被人一拉,也是有些诧异。等看清了杨王鹏的面孔,也是愕然。 “子仑?你怎么也在这里?什么时候到苏门达腊来的?” 不待杨王鹏回话,那名主持会议的自治局行政委员就推开人群,走了过去,询问杨王鹏。“杨王先生,你认识这个人?” “认识。他是我的朋友,以前也是在中枢zhengfu做事的,不过现在已经不在政再里做事了 杨王鹏知道。这里的委员们最看重的就是“中枢的人”这个身份,所以,先拉张虎皮,将邓网这个刺头给裹起来,免心士愤怒的委员们扔出尖。毕里的委员与国内的那继伏口有些不一样,其中不少人都是跟土人打过仗的,甚至还有人现在开会的时候兜里还揣着手枪,邸网如果继续这么不知好歹的大喊大叫的话,最后倒霉的肯定不会是开会的委员们。 “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们就不追究他扰乱会场秩序的罪名了,不过他也必须闭嘴,现在选举就要开始,他这么捣乱,就算我不跟他计较,别的委员也不会对他客气的。” 那名委员点了点头,算是放过邓网,但是那网却不领情,仍然扯着嗓子叫喊。 “诸位委员!你们在这里选举局长。可是你们知道什么是选举么?你们知道选票的意义么?你们怎么才能保证选出的人能够为你们服务呢?” 见邓网如此不识好歹,杨王鹏顿时有些着急,果然,邓网话音未落。一只皮鞋就飞了过去,砸在他脑门上,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广东腔,虽然杨王鹏听不太懂,不过也明白绝不会是赞扬邸网的话。 “谁的皮鞋?谁扔的皮鞋?” 一名邸网的伙伴捡起那只鞋底上镶着钢钉的皮鞋,冲着委员们叫喊。当然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们这些人的只有嘘声和漫骂声,会场里的秩序已完全无法维持了。 就在众人无所适从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枪的,会场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寻声望去,却见站在角落的一名委员正手持一只手枪,枪口朝上,还在冒烟。 “俺们坐这里是来选局长的。不是来看你们耍猴的!那几个同盟会的。赶紧滚出去!再不滚出去,俺手里的枪可就不客气了!” 那名委员一口山东方言,说完之后,又坐了回去。 主持会议的委员急急忙忙走回主席台,拿起木锤,“砰砰砰砰砰砰。的敲了几下,然后质问那人:“谁叫你带枪进来的?卫兵,卫兵!收了他的枪!” 那名持枪委员只好将手枪交给卫兵先拿着,不过他随后又站起来,说了几句话。 “要选就快选!俺们坐这里多一个钟点,俺们的买卖就少一个钟点的利润!你们不是一直说,这选举就是保障利益的么?现在,俺就要保障俺的利益!” 话音网落,就听会场入口处传来一声叫好声。 “说得好!选举就是为了保障选民利益,所谓“zhu”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确保所有人利益的手段!现在苏门达腊局势一片混乱。正是需要一位有威望、有理想的领袖带领大伙一同保卫自己的利益”。 众人寻声望去,见一名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站在台阶边,正是他在慷慨陈辞。 “碍展堂?” 杨王鹏却是认得那中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胡汉民,同盟会领袖孙先生的左右手,而且也是熊成基的忘年交,以前他在督政处做事的时候,杨王鹏就认识他,此次从檀香山赶到苏门达腊,胡汉民是与熊成基等人一起过来的,所以在码头那边杨王鹏也与他见过面。那网见胡汉民过来,便立亥停止了叫喊,与身边的同伴一起赶了过去。站在胡汉民身边,如同一群保镖。 “胡汉民!你们同盟会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们现在正准备选举自治局的领袖,你们过来捣乱,是不是想将你们那个孙领袖推举出来参加竞选啊?。 委员中倒是有人认识胡汉民,毕竟他已在南洋这里呆了一段时间,而且在政治上也比较活跃,认识他的人不少,不过以前胡汉民是在马来亚活动,苏门达腊这边并不是同盟会关注的重点,只是在英国殖民当局将他们驱逐之后,他们才转到苏门达腊这边发展势力。 “孙先生威望足,也有崇高理想,为何就不能参加竞选?再说了,现在选举尚未开始,而你们的候选人登记程序根本就没有,这哪里是选举么,这简直是儿戏,在程序上就不够完善。” 那刚叫喊了几句,然后众人起哄。接着,会场入口处又走来一人。身穿灰布洋装,头戴凉盔,不是别人,正是同盟会的那位孙先生。 孙先生毕竟名气不一般,他人一到会场,会场里立刻安静下来,一些不认识他的委员也小声向旁人打听此人是什么来头。 到这一幕,杨王鹏更是惊讶,他确实没想到,这局势发展到关键时候,同盟会却过来横插一枉子。而且看样子,他们是打算下山摘桃子。由他们来继续领导这里的华人自治运动。 “此次来南洋,我们不仅是来改组同盟会和巩固组织的,而且,我们也可能利用这里的形势另创一个新局面。小 这句话是熊成基在码头上对杨王鹏说过的,当时杨王鹏还不太清楚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想想,杨王鹏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同盟会早就对这里的局势了如指掌,而具似乎也做了相应的部署。 苏门达腊事变中,同盟会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se,确实耐人寻味,不过另一方面,如果没有那支中国海军的远洋舰队,这里的华人自治运动也不会爆发的这么激烈。所以。最终由谁来领导这场华人自治运动,目前来看还是一咋,未知数,关键就看中枢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立场。 第569章 第一闲人 广后的阳米灼热而刺眼,与温办升到了最高,人站在屋甲,注快就会汗流浃背。 书房里架着一台电风扇,正在使劲的吹着风,几名短衣短裤的仆人正汗流浃背的收拾着书房,麻利的整理着书桌,擦拭着文房四宝,就连那本就干干净净的檀木屏风也被一名仆人拿着丝帕擦来擦去。 这时,那台英国造座钟敲响了钟锤,已经是下午两点整了。 听到钟声,仆人们加快了度,在两分钟之内收拾完毕,然后就在书房门口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这书香人家,讲究的就是一个行止有矩。 几分钟后,一名管家走进了书房。背着手将书桌和屏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挥了挥手,将那几名仆人支走了,而耸家本人则在书桌边站直了。也是垂手而立,面朝房门,双眼凝视前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在管家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块匾,上头写着四个大字“第一闲人” 又过了几分钟,门口人影一晃,张寒走进了这间书房,自从当了民国副总统,他的作息就很有规律,每ri下午午财之后总要在书房里坐坐。但是多数时候都没有公务可做,清闲的很,实际上,墙上挂的那块匾上的“第一闲人”就是他的手笔。 这座院子是张塞在京的宫所,虽然是副总统,可是作为一个。“闲人”他的这座寓所却也并不惹眼,不过就是座深宅大院,只是卫士较多而已。 “老爷,午休可好?” 看见张塞进来,管家急忙迎上几步,按照规矩向老爷问安,并将放在门后的那台电风扇往书桌边挪了挪。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老爷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张寥挥了挥手,管家识趣的退出了书房,但没走远,就在旁边的回廊栏杆上坐了下去,面朝书房方向。 支走了管家,张塞叹了口气,在书桌边落座,从一摞文件中挑了几件出来。不紧不慢的翻阅起来。 作为民国副总统,张寥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不过并不是丝毫不过问政务。首发现在农林部的水利工作实际上就是由张副总统指导的,从前清时候起。张塞就开始关注水利事业,只不过当年清廷根本就无暇顾及水利工作,张寥也就只能是纸上谈兵,现在,民国zhengfu全权委托张副总统主持全国水利工作,这既可以看作是对他的信任。但同时也未必不是那位总统先生的阳谋之一,或许他是想让张副总统被政务分去一部分jg力。那样的话,国民同盟就无暇关注更多的政治斗争问题了。 张塞不仅是民国的副总统,更是国会唯一反对派国民同盟的党魁,地位尊崇,在国会议员们中间也颇有号召力,这样一个人物主持全国水利建设。确实算是明智的选择,当然。这也离不开中枢的支持,尤其是资金和技术上的支持,没有资金,那黄河堤防、长江堤防就无从谈起,没有技术,就靠一位状元实业家忙前忙后,只怕也是在做无用功。 现在,中枢决定在黄河上游修建一座大型水库,这是一个集蓄洪、电、灌溉、排沙为一体的大型水利工程。前段时间,测绘工作已经全部完成,美国工程专家设计的大担图纸也已通过了重工业部的审查,现在就差一个拍板定夺的人了,虽然总统先生早就明确了完成这个。大型水利工程的决心,但是作为必要的程序。这个施工计划还是转到了农林部。并随后转到了张寒这里。 张塞现在正在研究的就是这个工程计划”说实在的,在他看来,这个工程确实非常宏伟,但同时也非常的冒险,因为到目前为止,黄河的全流域调查工作并没有完成,在这个时候突击上马一座综合型的水库工程。确实有些突兀,其实张寥更倾向于小型水利工程,前两年,重工业部和农林部已经联手完成了几座小型水电站工程,效益非常好,投资见效快,这甜头让人一尝就忘不了,所以,虽然这份大型水库建设计哉草案已经送来两天了,可是张副总统现在仍未做出批示,他还在犹豫。因为这个工程耗费的资金太过惊人。建设周期也太长,而且到底集够为黄河的防汛工作起到多大的帮助,这也是一个未知数。首发 比起这个工程方案,张寒现在更关心中国与德国结盟的事情,作为反对中德结盟的中坚力量的领军人物。张副总统这一次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与总统先生正面交锋,这多少让他有些感慨。 好在总统先生似乎对于中德结盟之事也非常谨慎,虽然让亲信在国会里大造舆论,不过到底是没有来硬的。这局势到底会如何展,谁的心里都没有底,关键还是看那位强人总统的态度和做法。 在此次中德结盟风波中,张寒又一次尝到了被人背叛的滋味,国会里那帮高级参议曾经信誓旦旦的向张副总统保证,在国会辩论中一定支持国民同盟的立场,可是事到临头,那帮高参立刻变了脸,杨王鹏、王占元、姜桂题、赵倜、阮忠枢,这些人都对中德结盟的倡议赞赏有加,张塞用脚趾头都想得明白,这帮人恐怕是被那位总统先生给收买过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国会议员们的夸张表演,张寥总觉得是刻意安排的,好求不有煮要演给别人看样,再联系到总统府侍从室牵任申必一杜国会里的举动。这整件事恐怕都是那位总统先生的策划,至于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却是不好揣摩了。 正当张寥琢磨着国会议员最近的奇怪表现的时候,管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老爷。严范幕先生求见。” 得知严修过来,张塞收敛心神,吩咐管家将严修请到书房相见。 不多时,严修跟着管家进了书房,手里拿着一幅卷轴,从宽度来看。似乎是一幅画。 当年张寥与严修同在袁世凯幕下,虽然并未共事多久,不过两人都走进士出身,有共同语言,现在两人都在beijg居住,这互相之间也是经常走动,以书画自娱,严修甚至领了个通行证,可以很方便的进出总统府,当然,现在张寥是在需所之中,严修甚至不必接受卫兵的盘问。 “季直兄。你可知,我手七拿的是谁的画?” 见了张寥的面,严修也没客气,将那幅卷轴画往书桌上一搁,指着画询问张塞。 “范蒜。我又不是街上的算命先生,你不将画展开。我如何猜得出是那位方家的手笔呢?” “也好。先给你看看画,不过题跋和落款可不能看,还有那七言诗,也不许看。” 严修笑了笑,将卷轴缓缓展开。却是一幅水墨四竹图,虽然他有言在先,可是张察还是忍不住看了眼那题在画头的七言诗。 “诗坛酒垒厌江湖,” 张雾将那七言诗念了一句。这让严修有些哭笑不得。 “季直兄,你这可就不地道了,看了这诗,不就等于看了落款了么?” 张寥淡淡一笑,接过卷轴,将之完全展开,一看落款,果然不出所料,此画正是“水竹邮人”所做。 “水竹邮人”就是民国前任总统徐世昌,此人书法、国画都很有造诣,而且与严修一样,都走进士及第、翰林出身,再加上都曾入幕袁世凯府,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密切。 “这是徐菊人送给你的画?范称,你什么时候去了武汉?” 张雾有些奇怪,徐世昌这两年一直寄居汉口租界,经营纺织厂,严修则在beijg主持教育事业,故而有此一问。 “不是我去了武汉,是菊人兄来了beijg。昨天才到的,本来他也想到贵府坐坐,看看老友,可是昨夜突然下起暴雨,结果就没来成,本打算今ri过来。可是又被一帮学生请了过去。只好另寻时间来见季直兄了。” “菊人兄到了beijg?他来beijg做什么?” “听说是为了仿织协会的事情,工商部打算请他做仿织协会的会 张寥恍然。点了点头,将那幅画仔细端详一番。然后叹了口气。 “菊人兄这七言诗做得虽然工整,然而诗中却透出一股遁世的气息,他这个仿织协会的会长,恐怕是做不长久。” “季直兄果然厉害!不错,此次赶来beijg,菊人兄可不是来做会长的,他是来坚辞工商部美意的,本来他已拍过电报,可是工商部似乎没有领悟他不是在谦虚,所以干脆亲自过来一趟,跟工商部说个明白,他以后就打定主意做老百姓了,不做官了。” 严修连连赞叹,言语之间,对徐世昌的做法很是赞赏。 “范标。你错了,这个仿织协会的会长只是一个名誉头衔,算不上官。其实以我之见,菊人兄之所以不愿出山。恐怕还是对中枢不满的缘故,我可听说了,他对中枢倡导的那个“新文化运动。非常不 “那又如何?现在言论讲究一个ziyou,中枢可以提倡新文化,自然别人也可以坚持旧文化,若是只许新文化不许旧文化,那与秦始皇当年的焚书坑儒又有何区别?” “我不与你争论这些。你今天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向我炫耀这菊人兄的墨宝?” “自然不是。我这里有一封信,是美国领事的抗议信,前几天中枢从清华园抢走了一批留学生。派去了德国公费留学,现在美国人恼火得很,他们不方便直接跟中枢抗议,于是便将抗议信递给了我,可是看信上的内容。美国领事似乎又想把这封信的内容透露给总统,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干脆请副总统将信转交给总统。” 听了严修的真正来意,张寥不由苦笑”亨道:“美国政客做事,怎么总是如此的拐弯抹角,莫非美国人天xg如此?” 严修摇头道:“这与国民xg无关,只与外交有关。依我之见,美国现在似乎也对中国与德国ri益靠拢有所不满,只是碍于中美商贸关系之密切,而不能正面阻丰罢了。” “ “在此。” 严修将信递了过去,不过没等张塞将信孤取出。管家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 “老爷。野村忠治郎先生求见。” “野村忠治郎?这今ri本人过来做什么?” 张寥略一迟疑,随即吩咐管家将人带过来,而严修显然不打算在书房久留,于是急忙告辞,与管家一同离开了这位“第一闲人”的书房。 第570章 烟幕弹 ※以严村忠治郎是ri本绘专家,当年清迂推行新政,耍辛持水利,考虑到水利事业的展离不开测绘人才,于是张塞在通州师范学堂开设了测绘科,又从ri本聘请了几名测绘专家做教员,这个野村忠治郎就是洋教员之一,因为中国话说得还算利索,以教员身份兼任翻译,由于翻论教材的缘故。与张塞较为熟悉,不过两人确实也算不上朋友。只是泛泛之交。 野村忠治郎是一个人过来的,见了张寥的面,这有数是做得十足。 “副总统阁下,感谢您能抽出时间见我。” “野村先生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如果是为了解聘的事情,你最好去与教育部协商。” 张寥很客气的试探了几句。自从联合阵线上台之后,中国境内的多数ri本技师、洋员先后遭到解骋,而改以德国技师、洋员,这个野村忠治郎也与他的ri本同胞一样。被解除了聘用合同,就在去年底被通州师范学校一脚踢了出去,但是因为合同的某些附加条款的问题,这件事情一直在扯皮,只不过跟中国与ri本之间国家层面的冲突比较起来,这些“纯粹的民间纠纷”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关于解聘的事情,我已不打算追究。在下此次前来打扰,主要是想送一封请柬,ri本在华侨商总会想请副总统阁下参加一次公益筹款活动。为贵国北方遭受旱灾的平民募捐,以增进两国之间的友好关 野村忠治郎的话让张塞非常惊讶,自从联合阵线上台执政之后,中国与ri本之间的关系已降至冰点,附带着连累了两国之间的民间交往,现在,中国与ri本之间的商贸关系也是越来越冷淡,ri本商品的对华出口降低了差不多一半,现在这种时候,居然有ri本商人请民国副总统去参加一场ri本商会举办的慈善募捐活动,而且捐助的对象是中国人。这未免让人有些疑虑。 或许是见张塞有些犹豫。野村忠治郎拿出了那封请柬,交给管家,由管家放在了张寥的书桌上。 “实不相瞒,本来,ri本商会是打算过几天再举行公益筹款活动的。可是刚才从东京传来可靠消息,大ri本帝国的明治天皇陛下已于今ri上午去世,为了回国参加国葬,ri本商会决定提前举行公益筹款活动,时间就在明天,后天,在下就要回国了。如果副总统阁下尽快回复在下的话,在下将感激不尽。” “贵国的天皇陛下去世了?” 张雾心头一动,似乎隐隐抓住了些什么,但是却又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ri本人突然在这个时候举行慈善筹款活动,其中很可能隐藏着深 。 “是的,明治天皇陛下已为大ri本帝国的展油尽灯枯,皇太子阁下已经正式继承皇位,年号已正式确定为“大正”并对内阁进行了必要的调整。在“明治,时代末期,ri本与中国的良好关系受到了某些事悄的损害,对此,我国zhengfu深表遗憾,现在,新的时代即将开启。希望两国关系能够走向正常化。” “贵国天皇去世,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不过为谨慎起见,这个消息我还需要向我国外务部求证。至于这个公益筹款活动,我必须先与总统先生商议,野村先生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在ri本商馆里等候消 。 张塞的思维一时有些混乱。只好先敷衍几句,不过对方的话里似乎也透出一个细节,这肯定了张蔡刚才的揣测,此次ri本商会举行公益筹款活动,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于张雾的表态,野村忠治郎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于是站起告辞,匆匆离开了张府。 “来人,备车,去总统府!” 张寥命管家送走了野村忠治郎,然后迅叫来一名仆人,让他准备了一辆轿车,带着几名卫兵驱车直奔总统府。 等赶到总统府,张塞才的知。总统先生和内阁已经得知了ri本明治天皇去世的消息,而且现在,总统正在与内阁举行会议,商议如何应对这个突情况。以便为中国争取最大利益。 作为民国的副总统,张寥有资格列席内阁会议,于是也没怎么考虑,直接就带人去了统帅堂,参加内阁会议。 等进了会议室。这场内阁会议差不多已接近尾声,总统先生正在听取外务总长伍廷芳的建议。 “依我之见,ri本明治天皇去世,国内政局必然会动荡一眸子,ri本zhengfu可能无暇顾及其它事务,这正是我国喘息之良机,此时,我国既不主动启衅,也不示弱,而且,可以利用新旧交替的大好机会展与ri本国内对华友好势力的良好关系。” 等伍总长的言结束,总统看了眼6军总长段棋瑞。 “对此,6军部和海军都有何意见?”赵北问道。 段棋瑞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海军部总长汤乡铭,然后拿出了他的意见。 “总统钧鉴。现在ri本国丧,举口联啸。此时确实不易辛动挑建议,利用众个一机会卒兜…一方寻求接触,以便尽快想办法修复两国关系,掌握主动。” “海军部呢?”赵北向汤乡铭望了过去。 汤乡铭迟疑了一下,说道:“根据刚网收到的电报,ri本租借地的旅顺军港已进入戒备状态,“关东州,之ri本6军部队也已进入战备状态,此时确实不易采取激进行动,容易引起ri方报复。所以。我认为段总长的意见是有道理的。目前我国应该采取观望立场,并主动寻求与ri方接触,修复两国之关系,以尽快结束对峙状态,全力展工商业。” “看起来大家的意见基本上一致啊。” 赵北笑了笑,站起身,背着手走到那幅挂在墙壁上的中国疆域图前,仰起头看着那幅地图,沉默了几分钟。 会议室里有些安静,张寥向段棋瑞打听。这才得知。上午的时候,ri本新任驻华公使幡百吉已经跟着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来过总统府,目的是就中国与德国的关系表ri方看法,也正是从他们那里,总统得知ri本明治天皇去世的消息,随后,这个消息也被中国驻ri公使予以了证实。远东的国际局势顿时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了。 明治天皇在位期间,ri本先后对朝鲜、中国、俄国动过战争,而且均以胜利告终,不仅在ri本人眼里明治天皇是个鹰派统治者,就连在欧洲列强看来,ri本之所以在军事上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除了英国的鼎力支持之外,这位明治天皇的作用显然也是不可低估的。 现在,这位强势天皇已经死去,新即位的天皇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里,除了赵北之外,恐怕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作为历史的穿越者,赵北很清楚,ri本是否对中国动战争,固然与天皇的决策不无关系,但是说到底,这个问题的根本在于国家利益,准确的讲,在于ri本统治集团的利益,现在ri本由谁统治呢? 现在的ri本由财阀统治,三井、;菱、住友、涩卑、大仓,这些大财阀就是ri本统治集团的代表,它们不仅掌握着ri本的经济命脉,而且也是ri本军部的支持者,至于ri本天皇,可以看作是这个统治集团的偶像,ri本的财阀通过这个偶像向其本国民号施令,只要这些ri本财阀对中国的觊觎之心不死,那么中ri之间的战争和冲突也就不会结束。 所以,对于内阁成员的乐观看法,赵北不敢芶同,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在另一个时空位面,第一次世界大战爆之后,进攻青岛德国要塞的主力就是ri本军队,这足以证明,这位新即位的大正天皇并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只要ri本财阀还在统治那个岛国,ri本的天皇就绝对不会成为和平主义者。 不过,这并不代表赵北不会释放一颗烟幕弹,既然ri本zhengfu做出姿态,想与中国“和平相处”那么,赵北就满足他们的愿望,制造出一个假象,不指望能够长期的麻痹ri本zhengfu,只要能够保证“四只工业展计划,”顺利完成就可以了。 拿定主意,赵北走回会议桌边,坐了回去,看了张寥一眼。 “张副总统,你也给个,意见。” 张寥将野村忠治郎送过去的那封ri本商会的请束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指着请束将ri本商会举办公益筹款活动的那件事讲了一遍,这让在座的多数人更兴奋了。 “这个野村忠治郎虽然只是一名测绘学堂的教员,不过,他是ri本政界元老伊藤博文向清廷推荐的,这个人也是ri本立宪政友会的成员,与数次出任ri本内阁相的西园寺公望相识,在ri本政界有些门路。此次ri本商会不派别人过来,偏偏派他给我送请柬,这其中未必没有深意。或许,这是ri本方面在试探。想与我国寻求协商。” 听了张塞的分析,在座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对于众人心思,赵北也体谅的,ri本毕竟是小列强,在这些内阁阁员们看来,与其跟ri本硬碰硬。不如与ri本和平相处,通过谈判的方式逐步收回一些国家权益。但是赵北同样明白,众人这是痴心妄想,ri本绝不会将吃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只要ri本的社会结构不生根本xg的变化,ri本就是一个侵略xg极强的危险邻国。 “既然诸位意见一致,那么,我也不能不俯顺民意。这样,请张副总统去主持那场ri本商会的公益筹款活动,至于外务部,似应筹备一下派人前往ri本公使馆吊唁的事宜,至于ri本东京那边,由驻ri公使全权处理。 总统一锤定音,算是为此次中ri关系的破冰之旅打开了大门。 但是总统真的会跟ri本友好起来么?至少张寥是持怀疑立场的。 第571章 南洋攻略(上) 洪阳西沉。晚霞映红了海面。远处归帆片片,近处汽笛甲”这里是新加坡。 作为大英帝国在远东地区最重要的殖民据点,新加坡的地位位置以及相应的战略的位相当重要,这里不仅是东西方贸易的关键点,更是一座军事要塞。只要英国皇家舰队控制了这里,就控制住了东南亚甚至是整个亚洲地区的战略形势。 披着晚霞。一艘巨大的灰se军舰缓缓驶进了新加坡港,跟着前头的那艘引水船,一步一趋,那船尾飘扬的海军旗表明。这艘船不是英舰。 这是巡洋舰“海析。号,中国海军第二舰队的旗舰,同时也是现在的中国海军最有战斗力的大型军舰,这艘军舰标准排水量为四千:百吨,主炮为两门八英寸阿姆斯特朗速she炮,副炮为十门四点七英寸速she炮,全舰长一百二十九米,宽十四米,吃水五米,十二台燃煤锅炉驱动两台蒸汽机,双轴推进,一万七千马力的发动机总功率可以保证二十四节的最高航速,舰体拥有装甲防护,装甲最厚处为五英寸,这艘军舰确实可称一时之雄。是当时着名的“阿姆斯特朗型巡洋舰”的典型代表。 不过,在这样一个海军技术突飞猛进的二十世纪初叶,这艘完工于十九世纪末的防护巡洋舰已有些落后于时代发展了,虽然在设计之初,“海折”号就强调了寄航速、大续航力、高适航xg、猛烈火力的先进设计理念,但是相比现在各海军强国装备的最新型巡洋舰,“海折”号确实已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是在“陆主海从”的国防政策下,中国的海军舰队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购买想要的军舰,战列舰、重巡洋舰,这些重型军舰目前来讲就是一个遥远的梦,可望而不可及,虽然德国、美国的造船厂都曾表示出愿意为中国海军建造战列舰的意愿。但是对于经费捉襟见肘的中国海军而言。这有限的经费要“用到合适的地方去”。 “把有限的海军经费用到合适的地方去。”这是民国大总统赵北的原话,总统说一不二,由不得海军指手画脚,于是,德国的战列舰就与中国海军无缘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几艘德国的潜水艇,以及相应的技术转让与人员培,中枢zhengfu是打定主意要自弓建造潜水艇了。 对于潜水艇这种新式武器,海军内部看法分歧严重,一些人认为这种水下突击兵器是剑走偏锋,如果运用得当,未必不能奏功,但是另一些人则认为这种水下突击兵器是哗众取宠,并不看好潜水艇的战术价值以及战略价值。 黄钟碘对潜水艇的观点介于两者之间,他虽然认为潜水艇拥有一定的战术价值。但是同时,他也认为这种武器如果用来进行战略威慑的话,未免有些托大了,毕竟,在这样一个讲究重装甲、重火力以及高航速的海军时代,潜水艇这种军舰未免有些不入流,而且那种在海面之下躲躲藏藏的作战方式也难以给人以那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所谓的“战略威慑。”讲究的就是一个视觉冲击,一艘巨大的战列舰与一艘鬼鬼祟祟的潜水艇比起来,显然是前者给人的印象更加深刻。 作为海军第二分舰队的司令,黄钟腆虽然并不看好这个时代潜水艇的战略价值,不过他倒是理解中枢的苦衷的,经费的短缺固然是重要原因,国内的工业建设确实需要大笔资金支持,国防军也只能偏重于陆军建设,但是另一方面,专业人员的匿乏也未必不是次要原因,战列舰不比巡洋舰,对于各级军官的要求更加严格,虽然海军努力争取了一些留学名额,可是那只是杯水车薪,中枢更看重的是轻型装备的人员培刮。 没办法,这个国家太虚弱了,黄钟模深有体会,虽然过去的两年里,工业确实取得了一些进步,可是还不足以扭转国势,这需要时间,更需要全体国人的奋斗,尤其是军人的奋斗。 “司令,我舰已经进港,引水船发来信号,同意我舰抛钴。” 一名副官走进舰长室,向黄钟模报告。 黄钟碘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也没说什么,现在军舰由舰长指挥,他这个舰队司令完全不必过问这些琐事。 武上海军礼帽。黄钟模带着那名副官离开了舰长室。登上舰桥,举起望远镜向新加坡港眺望 此次率领“海折”号访问新加坡,黄钟碘是肩负特殊使命的。 前不久,刚刚在青乌与德国访华舰队完成了联合军事对抗演习,之后,统帅堂一声令下,“海折”号就在青岛港添加了燃料和淡水,然后转舵南行,沿着中国海岸一路向南,以“访问南洋”为幌子,先后访问了菲律宾马尼拉、越南西贡、遢罗(泰国)曼谷,最终赶到了新加坡,这一路过来。各地华桥闻讯蜂拥而至,都想亲眼看一看中国的军舰,毕竟,这是共和时代中国的舰队第一次巡游南洋各地,无论是那军舰上的五se旗。还是那些剃着板寸头的水兵,都给华侨耳目一新的感觉,参观军舰的时候,涕泪齐飞的人不在少数。 现在,“海析”号终于赶到了新加坡,并将在这里多逗留几ri,新加坡是华桥在南洋地区的根据地之一,中枢zhengfu的公报上默点明,海折”号将在纹里举行场盛大的客会。招待华侨代表,借此向这些海外游子表达中枢的谢意。当年的革命党人反清起义,如果没有这些南洋华侨的支持是不可想象的,而现在,国内的工业建设与实业投资更是离不开这些眼光更加开阔的华人支持。 当然,“海折”号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访问南洋”并不只是团结华侨,这艘军舰还有更重要的一项任务,一项战略任务。 现在,就在“海折。号的底舱和煤舱里,装着数十只大木箱,里头装满了手枪、步枪,都是清一se的ri本军火,这些军火并不是为水兵们准备的,也不是为南洋的普通华侨准备的,它们的用途非常神秘,就连执行这个军火运输任务的黄钟模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此次行动的代号是“墨斗鱼二号行动”。 唯一清楚“墨斗鱼二号行动”细节的人恐怕只有那位田局长了。 田局长就是田劲夫,军事情报局的局长,“海折”号在青岛加煤加水的时候,田劲夫就登上了这艘巡洋舰,也正是他将这些伪装成猪鬃货箱的军火箱带到了军舰上,而现在,这位军事情报局的特务头子就在“海折”号上。 “去,请田先生过来,请他到舰桥上来。” 黄钟琰向身边那名副官下达了命令,现在田劲夫的身份是一名报社记者,随舰采访,知道他真实集份的人其实也就是黄钟模一人而已,就连舰长也不知道田劲夫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多时,田劲夫跟着副官登上舰桥,短袖衬衫、洋装短裤,头戴草帽,左肩背着只公文包,右肩背着一架沉甸甸的新式照相机,确实是副记者打扮,而且洋味十足,很难让人相信他不是一位记者。 “黄司令,这就是新加坡港?什么时候可以去城里逛逛?。 上了舰桥,田劲夫二话不说,先举起照相机,给那港口来了一个特写镜头,这个举动让黄钟琰会心一笑,虽然不清楚田劲夫此举是否只是在做戏,不过他也明白,对于田劲夫这个安徽人而言。如果想到新加坡城里去逛一逛的话。没有一位福建或者广东方言的翻泽是不行的,毕竟,南洋华侨中。以福建籍和广东籍居多,而这两个省份,偏偏又是方言较多的地区,虽然可以通过笔谈的方式进行交流。可是毕竟不是很 便。 考虑到这一点;黄钟琰吩咐副官为田劲夫找来了几名福建籍和广东籍水兵,让他们换上便衣,跟随田劲夫这位“记者”到新加坡城里去逛逛。 田劲夫倒也没有客气,等军舰抛钴停机,英国海关人员与海军军官在军舰甲板上晃悠一圈之后,田记者便带着那几名方言翻泽上了交通艇,跟着黄钟模一起去海关办理相关手续,然后,以采访华侨的名义晃晃悠悠带着翻泽离开了港口,往新加坡城里赶去。 现在的新加坡是英国在远东地区的重要据点,英式风格的建筑颇有一些,不过这里毕竟是南洋华侨的重要根据地,中式风格的建筑也是随处可见,如果不看那些满街的英国兵、印度兵的话,田劲夫几乎可以将这里看作是中国的南方地区。 田劲夫与翻泽们在城里兜来转去,在确认没有被人跟踪之后,便一路打听,终于摸到的方,在一间中药铺前停住脚步。 抬头望去,那招牌上写着“新福州国药铺”六个金光大字。 田劲夫迈步走进中药铺,那伙计立刻上前打招呼。 “请问,你们掌柜在不在?你去跟他说,我是从国内来的记者,是黄乃裳先生的朋友。是他介绍我过来的。”田劲夫将名片递了过去。 那伙计不敢怠慢。急忙去找掌柜,片刻之后,那掌柜过来,打量了田劲夫几眼。 “先生是黄阿叔的朋友?”掌柜问道。 “这是黄先生的亲笔信,掌柜的看过便知田劲夫拿出一封信,交给了那掌柜。 掌柜拆了信。仔细看了看,然后将信收起,向里间一指。 “原来是田先生。鄙人黄秋元,是黄乃裳先生的族侄,福建阅清人氏。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屋里说话。” 跟着掌柜进了里间,田劲夫吩咐一人看住门口,然后开门见山。 “卓先生,刚才那信你已看过了,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既然是族叔交代下来的事情,我这个做晚辈的自无异议。只是不知,此次去新福州的人数有多少?” “不多,五百余人,其中多数是山东、河北一带的人,少数是朝鲜人。”田劲夫说道。 “朝鲜人?是否就是高丽人?”黄秋元皱了皱眉头。 “正是高丽人。黄先生似有难言之隐?”田劲夫敏锐的察觉了对方的忧虑。 “实不相瞒。前段ri子大批高丽人从北方转来南洋,原是说好了,让他们在橡胶园里做工,可是这些人整天游手好闲,远不似华人勤快,许多橡胶园主已是后悔,现在华人也对高丽人有些偏见,现在你要把高丽人弄到新福州去,我怕这些高丽人不学好,惹了众怒 第572章 南洋攻略(下) 才黄秋元对高丽人有为难之意。田劲夫淡淡笑。说道叭…照先生,在黄乃裳先生离开南洋之后,新福州一直是由你暗中主持?” 黄秋元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我暗中主持,南洋不比国内,这里是英国人说了算,自从黄阿叔被英国当局驱逐之后,新福州就由我接手了,不过为了敷行当地的土人,新福州垦场港主实际上是土王任命的一个土人。不过既然垦场已经诸事妥当,我也就不必在当地主持一切,只是数月过去一次,看看情况,现在这家国药铺实际上也是为垦场购买农具的一座货栈,垦场出产的稻米、烟叶也由我代为销售 “黄先生。既然新福州垦场一切事务都已走上正轨,你又何必担心少数高丽不良分子在垦场里捣乱呢?何况,我带来的那批移民都是勤劳朴实的厚道人。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人绝对不会给新福州垦场带来任何麻烦,你只需要分他们一些土地就可以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每人五英亩土地。向土人购买土地的钱,我替你出。 至于少数高丽移民,你完全不必担心,如果他们干不好,你可以直接给我拍电报,我将他们赶走就是。” 见田劲夫说的恳切,黄秋元也就没再推托,连连点头,然后开始与田劲夫商议具体的安置事宜。 所谓“新福州。”其实只是一块殖民农场。位于婆罗洲(加里曼丹岛)北部的沙捞越地区,那里现在是英国占领下的殖民地,虽然有土着居民,但是生产落后,基本上还是片蛮荒地区,这也就为华人的殖民运动创造了前提。只是与英国殖民者不同的是,华人在当地的殖民活动不是官方的,而纯粹是私人运动,而且相比英国殖民者,华人的殖民运动显得非常和平。 起“新福州”就不能不提到一个关键人物。黄乃裳先生。 黄乃裳先生是福建闽清人氏,出身小农人家,同治三年,他年满二十一岁,在福州的一所福音堂做了教士,这个经历对于他的眼界开阔很有帮助,之后。他开始学习八股文,并在二十九岁时中了秀才,进入县学深造,但是同时他仍在学习英文”蹦年,中法战争爆发,福建水师在马江全军覆没。此事给黄乃裳极大刺激。从此开始提倡新学”蹦年,黄乃裳中了举人,但是就在同一年,中ri甲午战争爆发。中国陆海军连吃败仗。这给了黄乃裳更大的刺激,为了宣传新学,他开始创办报纸,并向光绪皇帝上书,提倡推行“简字。”以期尽快提高国民素质,当时正是康有为、梁启超等人酝酿维新变法之时,黄乃裳与维新派很快走到了一起。“百ri维新”失败之后,正在京城的黄乃裳也被捕入狱中。后得友人相助,才得以有惊无险。 此后的黄乃裳在“维新”与“革命”之间彷徨,由于清廷守旧派的反扑,他不的不离开国内,远赴新加坡,投奔女婿。在新加坡做了段ri子的报社总编辑,因为主张激进小有文名,那一年,他五十一岁,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华人殖民”的念头开始让黄乃裳先生走上民间殖民的道路。 经过一番认真的考虑,黄乃裳最终选择了婆罗洲沙捞越地区的一个,名叫诗巫埠的的方作为他的第一块“民间殖民地”之后,在当地华侨头面人物的帮助下,黄乃裳与诗巫地区的土王签订了一份为期二十年的土地承租合约。这块小的“民间殖民地”被正式命名为“新福州开垦公司。”简称“新福州。”黄乃裳也就做了新福州垦场的“港主”。 这之后。黄乃裳先生返回福建,在闽清、侯官、永福、古田、尤溪、屏南等县广为招募移民,前后数年时间,共有一千余名华人移民前往婆罗洲沙捞越地区的新福州,他们携带了大量的农具、种子,跟随而行的不仅有农夫,而且还有中医、西医、铜匠、铁异、竹蔑匠、木匠、仿织匠、猎人、船工,这是一支极具勇气与开拓jg神的移民队伍,可以想象,在这样一支队伍的披荆斩棘之下,蛮荒的新福州诗巫地区很快就变了模样,新福州的新气象甚至引起了英国殖民当局的注意。。首发沙捞越地区的官方报纸甚至对此做了深入报道。 新福州的创业成功给了华人极大的鼓舞,随之而来的就是诗里街垦场、加帛垦场、民都鲁垦场、新兴化垦场等华人移民区,在这些华人垦场里,学校、道路、工厂、商店一一建立起来,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华人完全可以将沙捞越地区变成一片新兴移民区。而诗巫的新福州将会成为这个地区的政治与经济中心,数百年前北美大陆上的那一幕很可能在这个地方重演。 但是历史没有给华人和黄乃裳先生充足的时间,相比欧洲殖民者,华人的行动晚了至少一百年,毛经将沙捞越地区视为殖民地的英国zhengfu很快出手,轻而易举的就结束了黄乃裳先生的殖民梦”咖年,正当新福州的事业蒸蒸ri工叫时候。英国殖民当局对他下达了驱逐令。于是。华人的醒了,黄乃裳先生的殖民梦也醒了。 这一切的背后只有一个简单的道理:任何殖民卓业都是离不开官弈的支持的,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任何殖民行动都将黯然收场。 黄乃裳先生很快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他不再彷徨,他决定革命,革满清王朝的命,同盟会、光复会都是他的革命同志,蔡元培、宋教仁、陈其美、许雪秋、林森这些人都是他的战友,就连同盟会的领袖孙先生也是他的好朋友,所以,当革命爆发之后,他就很快投身于这场革命,并以福建省代表的身份进入了国会。 所以,当总统先生向黄乃裳先生提出,请黄先生协助中枢进行南洋攻略的时候,黄先生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于是,就有了田劲夫转交给黄秋元的这封信,也有了这批新的移民,但是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批新的华人移民中混着一些特殊身份的人,他们虽然接受过农业、工业技术的培,但是他们的任务却不是在垦场里老老实实的做农夫。只要他们在南洋,总统先生完全有信心将南洋的某些地区搅今天翻地覆。 所谓“走一步看五步。”总统先生就是这个做事风格,虽然现在中国的国力还不足以支撑任何野心勃勃的殖民事业,但是,未雨绸缪总是不错的,中国确实需要在南洋地区建立一个立足点,这是战略问题,非常重要的战略问题。 为了完成这个战略计划。田劲夫坐着“海折”号巡洋舰到了新加坡,并且见到了这位黄秋元先生。不过考虑到计划小的机密xg,田局长决定暂时向黄秋元先生隐瞒实情。以免使对方惶惶不安,华人,未必都能抱成团,这是南下之前总统亲自叮嘱过的,南洋华人之所以不能在当地的政界立足,欧洲殖民当局的压制固然是主要原因,但是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未必不是次要原因,这对一个乡土观念很浓的民族而言是很正常的,地域歧视在南洋地区很普遍,而这也是中枢南洋攻略重点工作方向之一。南洋的华人社团不能再一盘散沙了,他们必须团结起来,团结在“中华”这面旗帜之下,团结在总统身边。 对于中枢zhengfu的计划,黄秋元先生一点也不清楚,因为黄乃裳先生的那封亲笔信里根本就没提这个南洋攻略,只是告诉他,中枢鼓励国内无田少田的农民向南洋移民,而这一次,中枢决定从山东、直隶这两个北方省份调拨移民,而在这之前,这些移民本来是应该去东三省 。 虽然对于黄乃裳先生突然决定让华北农民移民南洋的举动有些诧异,不过黄秋元确实不敢太过质疑此事,晚辈无条件的服从长辈,这是这个国家传统文化中的特点,虽然现在已显示出越来越多的缺点,不过在这种情况之下,确实免了田局长许多口舌,不然的话,光是解释为什么不从福建移民就要让田局长头疼了。 当然,这样安排的实际困难也是存在的,光是一个方言、习俗的问题就是必须要解决的,对此。田劲夫倒是给了黄秋元几颗定心丸,让对方彻底放下心来。 “黄先生,请你放心,对于这批北方移民,中枢是充分考虑到每一个细节问题的。这个方言的问题你不必担心,届时,中枢会专门为这批北方移民配备几名翻泽,甚至还有专门的朝鲜语翻译,另外,中枢也将出资在当地兴建几所新式学校。教授中文,当然,考虑到英国zhengfu的立场,这些建校资金以及移民资金不能直接由中枢zhengfu出面划拨,只能依靠民间资本运作,到时候少不了麻烦黄先生出面主持此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英国殖民当局疑心病一向很重,他们既希望华人能为他们打理种植园、锡矿,以免直接与土人冲突,但是同时,他们又想限制住华人在南洋的势力,不使华人排挤欧洲人。” 对于中枢zhengfu的开明立场。黄秋元非常佩服,也非常高兴,南洋华人富商愿意主持向南洋移民事宜。这固然走出于同乡情谊,但未必没有个人利益在里头,黄秋元也是俗人。不能免俗。到时候。一旦中枢将移民事业的资金划拨过来,他也可以利用资金发展自己的生意,既赚了利润。也赚了人情。可谓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见黄秋元已答应安排移民前往新福州,田劲夫也很满意,又与对方仔细研究了一下相关的细节问题。直到深夜,这才离开,前往旅馆住下,至于那几名由水兵担任的方言翻泽,也在旅馆一同住下,并未立即返回“海折”号巡洋舰。 至于“海折”号巡洋舰,现在仍是透明,南洋的华桥在这艘军舰上又一次落下了滚烫的泪,没有什么人能比他们更清楚“祖国”这两个字的深刻含义。 第573章 装甲兵 至连站名都没有,普通列车也不会在这里停靠,甚至连铁路交通图上都找不到这座小火车站,换句话说,这座小火车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不存在”的。 但是另一方面,这座毫不起眼的小火车站却拥有一条一公?长的支线铁路道岔,可以停靠一列火车。 这座小火车站在军方的相关文件里被称为“东方甲字一号站”知道这座火车站具体位置以及用途的相关人员不会过二十个,郜润讹是这二十名相关人员中的一位,而且,实际上他也是这座火车站的直接上级,这座火车站归他指挥。 现在,部润狱已乘坐一列装甲列毒赶到了这座“东方甲字一号站”而且,当他的列车进站之后,一辆早已等候在车站里的卡车已动起来,等部润献带着几名副官登上这辆挂着军用牌照的卡车之后,卡车立即调头向车站外头驶去。不过眨眼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半个小时后,这辆军用卡车就载着部润敬等人出现在了鲁西南的一片旷野中,这里位于充州西南、济宁东北,被夹在京杭大运河与津浦铁路之间,以前曾是一座小村庄。可是就在半年前,一名富商将这座村庄以及附近的所有农田一股脑的买下,村民们于是迁往他乡,之后,这名富商又将这片旷野转手卖给了6军部,于是,这里又成为了军事禁区,非请勿入。 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军事禁区的用途,即使是6军部的高级军官,也仅仅知道这里归郜润狱直接指挥,部润激也是这个军事禁区的基地司令,他全权主持这里的一切事宜,而且与他指挥的装甲列车部队一样,这里的部队也直接归统帅堂调遣,6军部没有权力指挥这里的部队。 6军部唯一明白的事情是。这个军事禁区的代号是“东方甲字一号基地”简称“东一基地” 其实网被派到部队的时候。郜润狱对统帅堂的任命也有些莫名其妙,因为这个。“东一基地”驻扎的是一支奇怪的部队,全称“统帅堂第一装甲营”等郜润狱到了部队,他才现,所谓的“装甲营”不过就是一只装备了装甲汽车的步兵营,部队一共装备了五十辆装甲汽车,而这些装甲汽车都是由普通卡车改装而成,不过就是在车体四周加装了钢板,并且将橡胶充气轮胎换成了钢心裹胶轮胎,坐在这种装甲汽车上,能把人颠散了架。 统帅堂交给部润狱的任务就是将这支装甲汽车部队练成jg锐部队,并且在练中摸索装甲汽车与步兵相酷合的战术。 现在,部润献就是“装甲兵司令”装甲列车归他管,装甲汽车也同样归他管,他的军衔也相应的提为准将。 装甲汽车部队确实让部润献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觉,不过说实在的,他对这种装甲汽车能否进行野战持怀疑态度,对于这种依靠车轮前进的装甲汽车而言,战场上的那些战壕就是不可逾越的障碍,而且,如果战场选择在野外的话。那起伏不平的地形对这种四轮装甲汽车就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所以,在熟悉了部队之后,部润狱很快向统帅堂写了一份报告,提醒统帅堂,这种装甲汽车很难用于野战,只能在道路上来回巡戈,起到“公路装甲列车”的作用。他建议,这种装甲汽车部队的练应以公路作战为主,基本放弃野战刮练。但是郜润讹的这份报告递上去不久,就被总统给拍了回去。总统明确告诉他,先不要管这种四轮装甲汽车能不能用于野战,现在郜润狱和他的部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摸索步兵与装甲兵的进攻配合,用步兵协助装甲兵,同时用装甲兵掩护步兵进攻,务必做到配合默契,将来一旦上了战场,这“步装协同战术”就是威力巨大的武器。—全文字版小说首发— 郜润敌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观点,可是琢磨来琢磨去,他就是想不明白这种装甲汽车如何对付战场上的地形以及战壕,不过想不明白也得干,于是,郜润状一门心思的投入到部队的练中去,仔细算来的话,他已督促这个装甲营练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战术摸索了不少,对付地形和战壕的手段也摸索出了一些。至于实用不实用,恐怕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乘着卡车进了装甲营驻地。正赶上一场军事刮练,装甲营的营长白朗正在刮练场上主持刮练事宜,根本不知道顶头上司已经过来视察了,部润狱索xg也没派人去通知,带了副官,直接就往刮练场赶去。 等到了练场,练已经开始,两百余名步兵正在二十辆装甲汽车的伴随下向“敌方阵地”冲击。除了必要的武器弹药之月。此步兵环额外的抬起了几十块厚木是装甲汽车卿…巩壕、壕沟一类障碍的工具,以前刮练的时候,士兵们是将这些木板绑在装甲汽车上。可是后来他们现这样布置的话会影响装甲汽车冲击度,所以,现在已改为由步兵抬着冲击,一旦遭遇壕沟、战壕,就立即将木板搭上去。然后引导装甲汽车从木板上头越过壕沟、战壕,继续向前冲 。 “啮挞必”,嘻咕挞,” 机关枪的点she声在刮练场上不时响起。这是装甲汽车上的机关枪,也是装甲汽车的主要武备,用来摧毁敌方阵的上的火力点,机关枪的火力已是足够,虽然统帅堂明确指出以后要给装甲汽车装上小口径的步兵炮,可走到目前为止,装甲营的所有装甲汽车上都只装着机关枪,因为兵工厂尚未完成相关的武器项目。 站在练场边,郜润献举着望远镜仔细的观摩着练,并且在其中一辆装甲汽车上看见了装甲营营长白朗,此刻,白朗正将半个身子探出车顶。双手分别举着一面红旗和一面绿旗,正在用力的挥舞着,这是在向其它装甲汽车的车长出信号,以改变行进队形。以及调整冲击方向。配合步兵突破阵地。 这场练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半个小时,“敌方阵地”已被突破,并被步兵占领,不过在突破阵地的过程中,几辆装甲汽车也“损失”了,而且都是因为陷进战壕而损失,装甲汽车太过沉重,即使将几块木板垫在一起,也有可能支撑不住装甲汽车的重量,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部队。兵工厂虽然已答应特制一些既轻便又结实的钢制跨壕架,但是与那些小口径步兵炮一样,直到目前仍未送到基地,这让白朗非常恼火。郜润狱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向统帅堂反应。 一个新兵种的建立就是这样的艰难,这离不开技术力量的支持,更离不开专业军官的奉献jg神。 白朗以前是吴禄贞的醉官,此次之所以能够担任装甲营营长,到不走出于吴禄贞的刻意推荐,据郜润敲所知,调白朗来指挥装甲营,这似乎是总统的直接命令,总统似乎是将装甲部队未来的第一作战方向确定为东三省的区,因为白朗当年曾与吴禄贞一同在东三省呆过段ri子,比较熟悉当地的气候、地形。 对于白朗,部润歉还是比较满意的,在他看来,这个人虽然没有多少文化。可是在战术上还是有些天分的,而且对部队的纪律抓得也比较严,不过缺点也很明显,这个人身上的匪气较重,喜欢单枪匹马的解决问题。这似乎不利于指挥大部队作战,部润狱已将这一情况反应给了统帅堂。希望统帅堂能够综合考虑,如果将来需要扩大装甲部队规模的话。白朗似乎不是最合适的军团级指挥官。 练结束之后,部润散将白朗叫到身边,叮嘱了丹句。 “白营长,这次我过来,呆不了多久,马上就要继续赶路,去武汉,部队的刮练你还是要抓紧,我看统帅堂的意思好象是打算将装甲营扩充为装甲团,到时候更多的官兵要调过来,你现在就要开始张罗营房的事情。先把地基挖好,等材料一过来,就再起几栋宿舍,这刮练场也得扩大一下面积,装甲汽车的保养也不能疏忽,那二十几个机修兵可是咱们的宝贝,他们就是最好的师父,咱们这个装甲营不比其它部队,这官兵都识字,将来每一个人都要学会修理装甲汽车,你也必须学会修理技术。” 白朗点了点头,问道:“长官,你去武汉,啥时候回来?” “这个可不好说。此去武汉,我是去汉阳兵工厂接受新式装甲列车的。没人比我更熟悉装甲列车,说不定工厂还需要我指导指导。” “新式装甲列车?是不是列车炮?德国的炮耸送过来了?” “送过来了,不过还没完成装配,等装配完成之后,咱们装甲兵部队就算是拥有列车炮了,大炮口径二百八十毫米,she程远、威力强,足以跟战列舰对轰,将来,说不定这海防的事情咱们也可以插手,当然,咱们是6军,不跟海军抢生意,将来真耍跟ri本人打起来了,咱们就把列车炮拉到旅顺去开开洋荤,看看是ri本人的要塞厉害,还是咱们的炮弹厉害。” 部润讹在白朗的陪同下到部队检查了一番勤务,然后又去油库看了看存油情况,一个小时后才离开部队,仍旧乘上那辆卡车,返回了“东方甲字一号站”登上那列装甲列车。一声令下,这头钢铁怪兽就又咆哮着踏上了征程。 第574章 卧薪尝胆 现在陇海铁路东段已经全线完工,从江苏的海州到河南的郑州已连成一线,而且,因为这条铁路的完工,津浦铁路与京汉铁路也可以实现通车,按照列车时刻表,任何一名旅客,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很方便的兜个大圈,从湖北武汉乘坐火车赶去江苏浦口,当然,从武汉到浦口最方便的交通方式还是乘坐轮船。 由于几条不同方向的铁路在郑州交汇,郑州已成为中国铁路交通最重要、最繁忙的枢纽。而且,这里已是中国最大的列车编组站,在那个“大十字铁路计划,”中,郑州火车站将成为整个中国乃至远东地区最现代化的火车站。仅旋转式调车台的数量就将达到五座,全部采用美国技术。 作为“大十字铁路计划,”的提出者之一,以及直接参与者,美国驻华公使司戴德先生现在就在郑州火车站,坐在一间办公室里,与几名美国工程技术人员进行着深入细致的交谈,以便确切的了解目前陇海铁路工程的进展情况,以及武汉长江铁路大桥的建设情况,为美国zhengfu调整相关政策做参考。 与那几名神采飞扬的美国工程技术专家相比,司戴德先生的情绪有些低落,因为在他看来,在现在这个时候离开beijg,离开这个国家的政治权力中心,无论如何都不是明智的选择,但是再怎么不满,他也必须到郑州来一趟,这是美国国务院派给他的任务,他必须完成,至于beijg公使馆的事务,目前也只能交给领事代办了。 最近几天,正是中国国会就中国与德目结盟问题进行关键磋商的时候,司戴德很想留在beijg参与其事,以便对这个国家的未来外交走向施加影响,将来,说不定历史的某些关键转折点或许会因为他的干预而载入史册,可是国务院的命令让司戴德的梦想破灭了,那位国务卿先生以极其严厉的语气命令司戴德“立即前往郑州”。 司戴德不是笨蛋,他当然明白,国务卿先生之所以让他在这个关键时候远离beijg,这目的显而易见,那就是想让他远离是非,远离中德结盟的是非,因为美国zhengfu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卷入太深。美国zhengfu既不愿得罪英国和协约国集团,但同时也不愿得罪中国的那帮“亲德派”美国zhengfu摸不清那位“狂人总统”到底打愕是什么算盘,到底是否真的打算与德国寻求军事结盟,所以,美国zhengfu干脆决定置身事外,不插手、不评论、不干涉、不得罪任何一方,司戴德将这一zhengfu方针总结为“四不政策。” 当然,从心底讲,美国zhengfu是不愿看到中国与德国结盟的,因为这会导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会直接影响美国的外交政策,甚至可能会使美国zhengfu放弃目前坚持的孤立主义的外交政策,寻求与某些强国合作,共同压利德国的崛起。 对于美国zhengfu而言,德国确实是一个麻烦,这个国家不比英国,英国好歹已满足于已得到的一切,但是德国却像一头饿红了眼的狼,如果这头狼了疯。那么,对于世界和平而言就是一个灾难。而对于美国商人的钱包而言更是一个灾难,所以,如果能鼻压制住德国的野心,美国zhengfu并不介意改变目前的孤立主义倾向,转而寻求与协约国集团的合作。 但是压制德国的行动必须谨慎。美国毕竟是一个移民国家,德国移民数量不少,现在德国zhengfu正在打民族主义牌,对于美国政客而言,那些拥有选票的德裔美国公民同样具有举足轻重的政治地位,那也是一个不能得罪的群体。如果美国zhengfu过于明目张胆的压制德国的崛起,而同时又没有足够的借口的话,那么,美国国内的政治平衡局面将被改变,届时,真正能够从中渔利的会是哪一方势力可就不好说了。 也就是在这种国际与国内背景之下,美国zhengfu的“四不政策”出笼,美国决定在中德结盟风波中保持”美国zhengfu也通过美国驻华领事向中方委婉的表达了对中德结盟问题的关注,并拐弯抹角的提出了结盟之后世界和平可能出现的变化。 那位美国领事先生是通过一封抗议信表达出了美国zhengfu的立场,而且那封信也不是直接送到中国中枢zhengfu部门的,而是送给了那位主持中国留学生工作的严修先生,而严修先生也很聪明的领悟了美国人的意思,于是将信转交给了民国的副总统张塞先生,并且通过张害先生将信最终呈送到了总统先生的办公桌上,信里不仅表达了美国对中德结盟问题的关注,同时也顺便抗议了一下中方违反中美之间相关协议、将部分原定留学美国的留学生转往德国的“不礼貌”举动。 当然,在司戴德的提醒下,那位领事先生注意了措辞,那封抗议信还不足以激怒中国人。毕竟,对于美国人而言,中美之间的贸易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美国zhengfu的政策问题,似乎可以排在后头。 要想进一步展中美之间的贸易,这必须取得中国人的好感,尤其是那位总统先生的好感,这是确定无疑的,司戴德此次赶来郑州,虽然确实有些不痛快。不过一想到陇海铁路建设的顺利。他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得意的。要知道,当初这个。“大十字铁路计划,”就是他极力推动的,而这个计哉的完成也将为他带来巨大的声誉以及滚滚的财源,甚至连国务卿先生都一再提及此事,如此看来,总统先生和国务卿先生打算调司戴德到白宫任职的传闻似乎并不是空穴来风。 为了自己的前程,这条陇海铁路必须尽快完工,而且,既然中国人打算将铁路继续往西延伸到嘉峪关,那么,司戴德必狈愕此做好车置,现在,他与众几名美国,程技术专家商议是此事。 “公使先生。在我看来,将支线延伸至嘉峪关并不是问题,关键是资金是否能够尽快到位,据我所知,德国人和意大利人正在极力怂恿中国人将兰州至嘉峪关段铁路交给德国人和意大利人去修,资金也由他们提供,而且贷款条件极为诱人,中国人是否会同意这个。建议,目前还是未知数,虽然那位詹天佑先生坚持由中国人自己完成那条铁路的修建,但是考虑到他只是一个工程专家,而非zhengfu官员。他的意见能否被中国中枢zhengfu尊重,这也是一个未知数。” 一位美国工程专家做了番总结,但是司戴德对此却表示乐观。 “请诸位放心。据我所知,詹天佑先生在中国的总统先生那里是很有言权的,而且。我听说总统现在正打算辞去铁道部总长的职务,一旦总统先生不再兼任铁道部总长,那么,詹天估先生几乎可以肯定的说会接任铁道部总长的职务,那么,他将全权主持中国的所有铁路建设事业,请不要忘记了。詹天佑先生当年是在美国留学的。他对美国有着比较好的印象,据我所知,他现在仍在与当年寄宿的美国家庭保持着书信来往,只要我们能够抓住这一点,我想,美国商人将在中国的铁路建设问题上拥有优先言权。” 司戴德很乐观的点着头,这是在给美国工程专家们打气,但更是在为他自己培养信心。毕竟,现在列强在中国的竞争非常激烈,多一个官场上的朋友,这商场上的战争就多一分胜算,美国商人如果想保持住目前的领先优势,就必须尽一切可能拉拢潜在的盟友。 就在司戴德琢磨如何进一步培养与中国官员的友谊的时候,办公室的窗户外头传来几声汽笛,一列火车又进站了,一名站在窗边的美国技师向铁道那边望了一眼,非常兴奋的向办公室里的人吹了声口哨。 “快看!装甲列车!中国的装甲列车!” 办公室里的人都好奇的走到窗边,向铁道那边眺望,果然看见一列装甲列车正在进站。那威武的气势确实让人惊叹工业时代的技术。 司戴德举起一架单筒望远镜,向装甲列车眺望,在其中一节车厢的登车台上,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哈!那个准将军官,你们猜是谁?”他就是中国的装甲列车部队的司令,名叫部润狱,上次联合阵线之所以能够击败北洋集团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郜润敬将军的装甲列车部队的作用非常关键。” 司戴德的话让这些美国工程专家了解了那名装甲列车指挥官的背景,不过他们还是有些问题想问。 “公使先生。您刚才说,这位郜润献将军是“装甲列车部队司令”我很好奇。难道他的麾下部队完全是由一些装甲列车构成的么?。其中一人问道。 司戴德收起望远镜,毫不掩饰的炫耀着他的军事荆只。 “当然,难道除了装甲列车之外,还有什么武器能挥这样大的作用么?中国现在已拥有足够多的装甲列车,甚至还专门组建了装甲列车部队,相比之下。美国的6军就太可怜了,区区几万人的部队,缺少重型装备,甚至连巴尔干的那些欧洲小国都比不共,如果墨西哥进攻美国的话,我想,在战争开始的初期,美国6军未必能够坚守住阵地,当然,我是说如果。” “可是,墨西哥怎么敢进攻美国呢?”一名美国技师很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如果同盟国集团支持墨西哥的话,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实际上,美国zhengfu中的一些人也一直为此担心,担心美国人享受和平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忘了6地上的威胁。” 司戴德稍微透露了一点他的担心,但是在其他人看来,他这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一帮美国人在这间站长先生为他们准备的办公室里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直到那列装甲列车加完了煤炭,并离开了火车站,他们才离开了办公室。 网走出办公室。一名外交秘书就匆匆走到司戴德身边,交给他一封 报。 司戴德看了看电报内容,紧绷着的脸一下子就舒展开来,拿手指弹了弹电报,不无的意的向身边的那些美国工程专家卖弄起来。 “太好了!这是一个好消息!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中国的国会举行了一场重要的辩论会议,在会议上,国会议员们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决定将中国与德国结盟一事暂时放在一边,既不提出议案,也不就此问题进行进一步的磋商,至少在下届国会召开之前,中国与德国是不可能结盟的了。” “公使先生。难道您这么介意中国与德国结盟么?”一名美国技师好奇的询问司戴德。 “当然!如果中国与德国结盟,很可能会导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我们必须对此谨慎。努力的维持远东和平才是美国zhengfu目前的外交重点方向。” 司戴德心情愉快的收起了电报,然后,他走到走廊的窗边,望了眼那火车站前黑压压的人群,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个国家虽然虚弱,可是一旦这个国家的四亿国民都被纳入战争轨道的话,这个国家必然爆出强大的战斗力与战斗意志,所以,在我看来,永远也不要与这个国家为敌,永远也不要轻视这个国家,这个国家有一句古老的访语。叫做“卧薪尝胆”在我看来,现在的这个国家,无论是上层人物还是底层民众,他们都在卧薪尝胆。”, 第575章 一个假设(上) ※酬诓午时分,阳米强烈,晃得人睁不开眼。没有一经风。心联竹马车的车窗打开,车里的人仍是汗流浃背。 坐在马车里,德国驻华公使雷克斯先芒正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那把折扇,额头上汗水涔涔,湿透了他的衣领,坐在他身边的那名翻泽也是同样的狼狈。这么热的天,还要为德国的利益奔走,确实难为了这些外交官们。 昨天,从国会传出消息,经过认真辩论,中国的国会参众两院一致同意搁置中德结盟的动议,在下届国会召开之前,中国与德国是不可能结盟的了。 这个。消息让雷克斯先生非常的无奈,虽然当初德国zhengfu留了一手,没有直接向中国的件务部提出两国结盟的建议,而是通过中国国会里的一帮“亲德派”议员向中国中枢zhengfu提出的结盟建议,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现在中国的那个国会搁置了这个动议,这实际上是在打德国的脸,这让那位德国的皇帝陛下非常恼火,甚至亲自向驻华公使馆拍了一封密电,质问雷克斯先生,“你是不是在玩忽职守?”这是皇帝陛下的原话,雷克斯一点也不怀疑,一旦皇帝立即召他回国,他以后的仕途算是就此完蛋了。 “国会?开玩笑!这个国家的国会是什么玩意?我只知道,这个国家有一个。“远东狂人。!他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主人!” 这也是德国皇帝陛下在电报里的原话,显然,德国的那位皇帝陛下与雷克斯先生的看法一致,他们都认为,只要这个国家的那位“狂人总统”点了头,中国和德国就可以立即结盟。 所以,此次前往中国的总统府会晤总统先生,雷克斯的主要任务就是跟总统先生亮明德国皇帝陛下的立场,希望能够使总统先生下定决心,与德国结为军事同盟。 没错,在雷克斯看来,那位“狂人总统”现在仍在犹豫,所以,他才会将中德结盟问题交给国会去扯皮,现在,雷克斯的任务就是给总统先生打打气。看看此事还有无转圈的可餐,如果中国与德国确实无法结盟,德国人也希望能够从总统那里得到一个承诺,一旦欧洲全面开战,德国zhengfu希望中国中枢zhengfu能够保持“善意 现在的欧洲巴尔干战争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为了赢得盟友支持,直接参与战争的保加利亚已经向同盟国集团表示出了结盟的意愿,但是却被德国和奥匈帝国给拒绝了,原因很简单,它们不想为一个已经卷入战火的弱小国家背书,而且它们也不相信那位保加利亚沙皇的信誉,如果一定要与某些弱小国家结盟的话,只能是那些尚未卷入战火的国家,比如说墨西哥,比如说中国,而中国显然是最有结盟价值的一个弱国家,至少,这个国家拥有充足的人力资源和惊人的战争潜力。 现在的德国国内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以德国皇帝陛下为代表,这位皇帝坚持认为。现在就应该与中国摊结正式的军事同盟条约,以免中国被协约国集团拉拢过去,另一种观点则以德国的帝国国会和联邦议会的议员所坚持。他们坚持认为,现在不是与中国饰结军事同盟的好时候,因为德国对远东盟友的需求不是那么的迫切。 可是对于德国皇帝而言,帝国国会和联邦议会只是立法机关,无权干涉zhengfu的行政。根据帝国宪法,德意志帝国zhengfu的各级官员都由皇帝任命,并对皇帝负责,所以,皇帝的意志是高于国会和议会的,皇帝说要去跟中国结盟。那么,帝国的外交官们就必须为这一目标而奔波。 可是如果想说服“狂人总统”下定决心与德国结盟,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德国zhengfu也考虑到了中国目前的困难处境。相先生在给驻华公使的电报里并未明确的提出一定要在现在立即与中国饰结正式军事同盟条约,但是作为德国驻华公使,雷克斯先生还是认为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尽职尽责。务必使皇帝陛下满意,得罪德国zhengfu没什么,可是如果得罪了德国皇帝。确实是很不理智的。 坐在马车里。摇着折扇,雷克斯思考着战略与战术。他明白,“狂人总统”对英国、ri本的厌恶几乎是本能的,尤其是对ri本,这从总统先生的内外政策上就可以看出来,虽然现在ri本新天皇登基,ri本zhengfu似乎正打算修复与中国的关系,可是在雷克斯看来,只要这位“狂人总统”还在中枢掌握着权力,中国与ri本之间的冲突就是再国关系的基调,毕竟,这位总统先生是一位强人政治家,更是一位狂热的民族与国家主义者。 或许利用这一点,可一出一步拉进中德两国的关系。雷克斯决定就从中ri关系找咄入糊口,无论如何,也要得到总统先生的一个承诺,即使中国不能做德国的盟友,也绝对不能做德国的敌人。 坐着外交马车,雷克斯先生卑流浃背的进了总统府,这一次,总统并没有在国宾馆招待他。而是选择了那座颇有些神秘se彩的统帅堂接见这位德国公使先生。 在雷克斯看来,这座统帅堂是这个国家最为神秘的zhengfu部门,它似乎凌驾于内阁之上,但是同时,在法律上来讲,这座统帅堂根本就不存在,它只是总统先生个人意志的产物,并不是zhengfu组织纲领规定的zhengfu部门,这似乎可以从一个侧面反应出这位总统先生的强势,没有人敢对统帅堂的存在指手画脚,就连内阁也保持了沉默,或许这是因为统帅堂并未明目张胆的侵犯内阁的利益,至少从表面来看,内阁依然是zhengfu机关的灵魂。 进了统帅堂,雷克斯和翻泽跟着一名副安上了二楼,走进一间会客室,总统已在那里等候。而且身边还坐着几人,从军装来看,都是海军军官,其中一人雷克斯是认识的,正是海军部总长汤乡铭,他的兄长汤化龙是国会众议院的议长。 看到汤乡铭在座,雷克斯的心思立刻活跃起来,因为据他所知,这个汤乡铭虽然曾在英国、法国留学,可是这个人却对德国海军的展赞赏有加,算是一个“亲德派”人物,这次会面,总统竟然刻意的安排他与雷克斯见面,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呢? 一边与这几名海军军官寒暄,一边琢磨着此举的真实用意,直到总统开始讲话,雷克斯才收回了目光,望向总统。 “公使先生,今天听说你要过来,我特意请了这几位海军高级将领过来说话,这目的么,主要有两个;其一,感谢德国为我国造船业的进步所做出的努力和帮助;其二,最近海军部看到陆军展迅,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希望中枢追加造舰经费,无论如何使中国的海军水面舰队实力取得一些增强,考虑到德国技术的先进xg,我打算向德国定购两艘大型军舰。” “总统先生,为了中德两国zhengfu的合作以及两国人民的友谊,德国工程专家与技术专家将继续留在贵国服务,这是德国zhengfu的政策,也是我个人的主张,并不会因为贵国国会的纠纷而影响两国关系。至于海军的造舰问题,我可以与国内联系,看看是否可以找到合适的造船厂,以便承接贵国大型军舰的建造,不过有一点必须提醒诸位。目前欧洲局势紧张,各军事强国都在赶造军舰,无畏舰的建造竞赛已经使德国的造船厂应接不暇了,能否为贵国大型军舰找到合适的造船厂。关于这一点,我却不能保证。” “公使先生通情达理。我很欣慰。确实,国会的行动让我很是失望,在我看来,中国与德国都是需要盟友的,虽然两国相隔遥远,但是作为世界旧秩序的受害者,中国与德国完全有理由结盟,但是遗憾的是,国会议员们担心中德饰结军事同盟条约会导致中英、中ri关系全面崩溃,并就此走向对抗之路。所以,目前中德两国的结盟问题必须谨慎对待。这一点,我也希望公使先生能够理解中方的苦衷,并代我向贵县的皇帝陛下表达我的歉意。” 赵北一脸诚恳的向德国公使表达着歉意,同时他也明白。对方肯定不会轻易罢手,毕竟。德国zhengfu过去两年里向中国投入了太多,如果中国的“谢意”仅仅只停留在口头上的话,德国zhengfu肯定不会满意,虽然德国人刻板,可是并不愚蠢,如果中国现在就将德国一脚踢开的话,只能使前两年的努力前功尽弃。 考虑到这一集,赵北接下去的话就非同一般了。 “公使先生,我注意到德国与俄国的关系仍在僵持中,而由于中国与德国的过于靠近,引起了俄国沙皇的不满,虽然目前俄国并未采取什么果断的行动,但走出于必要的防备,我国中枢zhengfu已经决定派遣主力部队西进甘肃、xjiang,不过这一行动也有些冒险,我现在很想知道,一旦我队与俄队在西部边疆地区生不愉快事件,那么,德国zhengfu是否会采取明确的立场支持我方?当然,中俄之间生不愉快事件,这只是我的一个假设,一个假设而已。” 一个假设?这真是总统先生的假设么? 雷克斯眯起了眼睛。开始琢磨起这个假设的现实意义。, 第576章 一个假设(下) 心统集生的泣几向话吊然声音不高。但是在雷京斯听柬口…剂兴奋剂,他很清楚,总统这么说,实际上是在暗示,一旦德意志帝国与沙皇俄国之间爆全面战争,如果中国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利用那些驻扎在西部边疆地区的军队策应德队,攻击沙皇俄国的腹部,那里可不比远东,那里就是中亚地区,由于历史、文化等原因,那里是沙皇俄国统治最为薄弱的地区,一旦那个。地方遭到攻击,俄国将不得不分出很大一部分兵力去应付,那么,德国完全可以集中力量迅击垮俄国在欧洲的军事力量。 所以,总统说的中俄之间的“不愉快事件”显然就是指战争,他很想知道,如果中国与沙皇俄国开战,德国将采取什么样的立场。总统,的谨慎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德国在这方面的口碑不怎么样,当年英国在南非与布尔人开战,德国并没有给布尔人什么象样的外交支持,甚至在战争的最后阶段将布尔人给出卖了,这就是前卓之鉴,总统先生不得不谨慎对待,毕竟,中国距离德国比南非距离德国更远。 “总统先生,关于这个问题,我需要请示国内意见,不过在我个人看来,如果贵国摆在西部边疆地区的军队数量过少的话,恐怕他们很难坚持到国际干涉的到来 雷克斯的话也是拐弯抹角,他的意思是说,中国应该在西部边疆地区驻扎重兵,只有这样,德国zhengfu才有可能重视这个两线夹击的战略计戈,否则的话,德国的军事战略重点方舟依然会在西线,也就是法国、比利时边境地区。 赵北琢磨着对方的话,作为一名历史的穿越者,他很清楚,德国之所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采取“西攻东守。的战略,固然与轻视法国陆军有关系,但是在西边缺少一位值得信赖的盟友也是重要原因,当时的德国,在国际上非常孤立,除非迅击败法国,否则的话,德国的“两线作战”最终将变成“两线僵持”并进而完全拖垮德国。 可是现在情况有些不同了,因为“远东狂人”的表演,德国注意到了中国的战略价值,尤其是这两年的工业展,使德国进一步明确了利用中国战争潜力的决心,所以,德国才会舍近求远,宁可将主动靠拢过去的保加利亚一脚踢开,也要主动寻求与中国的结盟。 即使抛开德国陆军参谋部那个夸张的“远东非州军团。计划不说,即使中国不派遣军队前往国外作战,只要中国将一部重兵集团摆在中亚方向,那么对于沙皇俄国而言,这也是极为令人担忧的,如果德国能够再将那个“西亚病夫。奥斯曼帝国也拉上德国的战车,那么,一旦战争开始,中队就可以从中亚向里海、黑海进军,而奥斯曼帝队则可以从西亚向高加索地区进军,威胁沙皇俄国的黑海地区,如果这个战略进攻计划能够实施的话,德国完全可以更改以前制订的“西攻东守”战略,德国可以暂时对法国采取防守战略,集中军事力量先向东方挺进,横扫沙皇俄国的欧州地区,与从南方、东方过来的奥斯曼军队和中队夹击俄军,迫使沙皇俄国退出战争,等收拾了沙皇俄国之后。再去收拾法国和英国。 当然,这是一个理想的战略,具体实施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必须考虑到国际形势的变化,比如说ri本的对华态度,英国的对华态度,所以,这个战略的根本不在德国的参谋部,而在中国总统府,在这栋统帅堂的二层小楼里,关键人物就是“狂人总统”。 赵北很清楚,如果跟德国结盟的话,那么现在中国就会马上面临两线作战的窘境,ri本固然是中国的战略敌人,沙皇俄国恐怕也绝不会容忍自己也面临两线作战的局面,所以,如果现在与德国结盟,中国很可能会被立即拖入一场战争之中,这是他极力想避免的,也是他拒绝与德国饰结军事同盟条约的根本原因。 “公使先生,你的看法很正确,目前我国虽然已建立了足够的常备陆军师,但是这仅仅只能满足于防御需要,而且无法应付两线作战,所以,我需要知道德国zhengfu的明确立场,一旦中国与俄国爆冲突,德国是否有决心与俄国完全决裂?” 总统的话让雷克斯冷静下来,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德国的帝国国会和联邦议会坚持认为现在不是与中国饰结军事同盟条约的好时候了。 如果中国与德国饰结军事同盟条约,那么,沙皇俄国肯定会立即意识到这个同盟条约对俄国利益的损害,很难保证俄国不会立即联合ri本动对中国的战争,而一旦战争爆,德国就必须根据中德同盟条约的相关条文启,防御原则。德国必须进行全国动员。向沙皇俄国切现叭。以拯救远东盟友,而与此同时,沙皇俄国的欧洲盟友法国、英国也将立即对德国动进攻,也就是说,欧洲全面战争将因为这个中德同盟条约而立即爆。 虽然这也是一个。假设。可是这个假设很有现实意义,雷克斯和德国的议员们不得不谨慎对待。 现在的德国做好了迎接全面战争的准备了么?答案是否定的。德国的陆军固然是强大的,可是德国的海军却远不及英国海军,而且,战争物资的储备也才网刚开始,这个时候爆全面战争,对于德国是不利的。 所以,在德国国内的反对派看来,不能因为与中国结盟而使德国提前卷入欧洲大战,虽然他们都明白,在这样一个讲究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时代,欧洲的全面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他们并不想跟着那位偏执狂般的皇帝去冒险,德意志的鲜血只能在保证胜利的前提之下流淌,而不能因为皇帝一个人的意志而流淌,毕竟,德国拥有宪法,皇帝一个人也是无法支撑起一个中欧帝国的,如果皇帝一意孤行,帝国国会未必就不能召开会议,否决结盟条约,前提是皇帝不解散国会。 巧合的是,中国的国会竟然也对中德结盟持反对意见,于是,德国国会议员们做不到的事情却被中国的国会议员们做到了,可以想象,以后,两国的立法机关肯定会进一步加强交流与磋商。 “总统先生,关于这个问题,我实在无法回答,这也需要请示国内意见。” 雷克斯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终于意识到,国会议员们的看法是正确的,一旦中国与德国结盟,世界局势肯定会很快生变化,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德国人,现在都没有做好应对世界局势剧烈变化的准备,他同时也意识到,这位中国的总统先生之所以跟他讲这些话,目的可能也是在试探德国的结盟决心。 必须承认,现在的中国与德国有些相似的地方,两国都是世界旧秩序的受害者,两国都由强人掌握最高权力,而且都受到一定的制约,所不同的是,德国有实力跟国际对手平起平坐,可是中国却完全没有这个实力,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中国人在结盟的问题上如此的谨慎。 雷克斯已是筋疲力尽,他几乎忘记了他今天过来拜见总统是来试探总统的政策底线的,而且,他原本准备好的战略战术也完全用不上了,至于中国与ri本的关系,似乎也用不着他去关心了,当他现中国与德国确实无法立即结盟之后,他明智的选择了提前告辞,他需要跟国内请示,他必须告诉那位皇帝陛下,中国的总统先生不可能压制住国会的意见,因为总统本人也没有多少信心与俄国对抗,只要俄国与ri本的协约仍然有效,那么,中国就必须随时jg惧这两个近邻的军事威胁,除非德国能够保证在短时间内协助中国完成军队的现代化,否则,中国与德国的结盟将毫无意义。 没错,如果德国需要中国这个盟友为德国效力的话,德国不仅不能削减对中国的技术和资金援助,而且还必须加强援助的力度,所以,从战略上讲,中国的国会搁置中德结盟动议不会损害丰德关系。 送走了德国公使,赵北有些疲惫的返回了统帅堂,汤乡铭等人尚未离开,仍旧坐在会客室里,等候总统拿定主意。 见总统返回会客室,众人急忙站起身,行注目礼,脸上的神情都有些焦虑。 能不焦虑么?“海折”号巡洋舰去了南洋,慰问南洋华人、华桥,政宣委趁机起了一场爱国募捐活动,募捐重点地区就是沿海的侨乡,华侨和桥眷积极响应,不过短短时间,就筹集了五百万元的爱国捐,再加上以前内陆省份民众的捐赠款项,差不多是一千五百万元,这笔钱昨天刚网送到财政部,尚未来得及调拨用途,海军部得知消息,汤乡铭急忙亲自赶去财政部,想把这笔爱国捐拿到手里,为海军多少再买几艘水面舰艇,就算买不了巡洋舰,至少也应该买上几艘驱逐舰,但是财政部一毛不拔,于是,今天汤乡铭带着几名海军高级将领到总统府“哭款”无论如何,他们也要把这笔爱国捐弄到手,毕竟,这笔款子属于“计划外款项”即使挪用也不会对中枢的工业计哉造成什么影响。 刚才总统跟德国公使说什么海军总长过来是感谢德国技师为中国造船事业做出的突出贡献的,那是扯淡,每乡铭过来,压根就是来伸手要钱的。 第577章 壮志豪情 是“哭款”不如说是”逼债更合适,因为在汤引凯。。首发泣是中枢欠海军的,过去两年时间里,国防经费的大头都给了6军,海军穷得叮当响。虽然买了几艘水面舰艇和潜水艇,可是汤乡铭和海军部都觉得受了委屈。这个委屈,他们今天打算向总统讨回来,总统不答应把这笔“计划外款项。拨给海军部,他们今天就打算在总统府打地铺 。 刚才德国公使过来,总统信口胡诌,说什么汤乡铭过来是感谢德国造船技术专家为中国造船事业做出的贡献,这当然不是事实,不过总统居然还顺便提了一下海军需要大型水面舰艇的事情,而且信誓旦旦的跟德国公使说他想向德国购买两艘大型军舰,这似乎可以看作是一个转机,汤乡铭当然不肯放过,所以,总统一回会客室。他立即带领部下站了起来,眼巴巴的望着总统。 见这帮海军高级军官们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赵北淡淡一笑,示意众人坐下。并向秦四虎小声吩咐几句。 秦四虎转身离开会客室,赵北在沙上坐下,扫了眼在座的这几名海军将领。 “诸位。我知道,自从共和以来,海军受了很多委屈,你们多少有些意见,这中枢可以理解,我也可以理解,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中枢财政困难,无法同时满足6军和海军的军费需要,考虑到我国是6上大国,这6军自然是重中之重,不像ri本那种岛国,可以倾全力扶持海军展。这个道理。我已跟海军部说过多次,相信你们也是懂的,你们今天过来跟我讨要购舰费,无非是看中了财政部刚刚接收的那笔款子,可是据我所知。就靠一千多万元的华元,是买不了战列舰的。” “但是。我们可以买巡洋舰啊,买不了巡洋舰,可以买驱逐舰、鱼雷艇。” 汤乡铭迫不及待的表意见,但是被总统的一个手势制止了,这时,秦四虎也走回了会客室,手里提着只公文包。走到总统跟前,将公文包递了过去。 赵北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文件,翻了翻,从里头挑出几张信笺纸,吩咐秦四虎交给诲乡铭。 汤乡铭接过信笺纸,看了几眼,现是几张军舰的草图,只不过画得非常潦草,显然不是专业设计人员画的,联想到总统先生的“业余爱好。”汤总长几乎肯定这几艘“军舰”是总统设计的。 “汤总长。你们海军实力确实弱但是目前中枢“6主海从,的国防方针不会生根本改变,海军仍应加强潜水艇部队的建设,不过考虑到海军的需要,中枢可以为海军购置两艘大型军舰,但是这两艘军舰用途特殊。它们不是用来与敌方舰队进行正面交战的,而是专门用来袭击敌方商船和落单的轻型军舰的,对于装甲、火力要求不高,但是对于航要求很高。所以,必须采用最先进的蒸汽轮机,我考虑请德国或美国造船厂建造。不过刚才听德国公使的意思,德国船厂未必有空的船坞,那么。你们最好先去找找美国人。请美国船厂承接这两艘袭击舰的建造,另外,建造合同必须写明,美国造船厂必须雇佣部分中国造船工人和技师。帮助我国培养造船人才。当然,就靠这一千多万元,造不了这两艘袭击舰,中枢可以再从盐款里提出一部分经费,交给你们海军部。 另外,这种袭击舰到底该如何设计,还是应该请专业设计师策划,我给你们的这些草图只是一个设计概念,具体的设计工作还是应交由海军部负责,我就不指手画脚了,不过有一个设计原则绝对不能动摇,那就是,这种袭击舰因为强调度,装甲就不能厚。那么碰到了敌方主力舰就无法正面对抗,这打不过就必须跑得过,边跑边开炮掩护自己,所以,这种袭击舰的火力布置必须重视舰航方向,换句话说,舰舰的主炮数量必须多于舰稍主炮数量,宁可牺牲舰船火力,也必须加强舰舰火力。” 总统的话让汤乡铭松了口气,虽然在他看来。总统设计的这种“袭击舰”有些特立独行,不过总算是满足了海军部的部分要求。 “请总统放心,我们立玄去与美国商务代表弃议此事。请总统批个条子,我们这就去提购舰款。” 汤乡铭怕夜长梦多,急忙站起身,准备讨了总统的批条就赶去财政部领款。 赵北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必急,不必急。汤总长,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两艘袭击舰的建造,你们海军部不仅要大肆的宣扬,而且最好极力鼓吹它的xg能,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美国造船厂正在为中国建造最先进的军舰。一旦建成,ri本的所有巡洋舰就都是废铁了。而且,你们还要放出风去,就说,如果这两艘新式军舰造得好、造得快,那么,中国将继续向美国造船厂追加至少四艘战列舰的建造合同。” 汤乡铭和海军将领们都有些诧异,他们不清楚总统打得是什么算盘,不过既然总统已经点头给了购舰款,那么,他们这些做部下的似乎也没有必要刨根问底了。 毕竟,事实已经证明,总统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总统总是高屋建锐的。 等这帮兴高采烈的海军将领离开会客室,这统帅堂的二层小楼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祥和。赵北疲惫不堪的赶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卫队长秦四虎给他了一杯一贻弓最近几天里他就靠东西提神,由千中德结盟的事情4※天睡眠时间严重不足,现在大局已定。而且看德国公使的意思,中德关系也不会因为国会不买帐而就此疏远。相反。刚才赵北刻意的向德国公使透露了中俄之间存在的利益分歧,想必德国人也会因此而受到鼓舞,对中国工业的援助力度只会进一步加强。 半杯红茶下去,赵北jg神头稍微好了一些,看了眼桌上那摞尚未处理完毕的文件。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有侍从室、督政处协助,可是每天总有大批公文送来请他批阅,这还是在他向内阁放权之后的工作量,这也是国家工业、商业快展带来的必然结果,有些事情。由一位历史的穿越看来指导,更能提高工作效率,这也是赵北“抓权”的主要原因之一。 将那几份文件放在面前,赵北并没有立即开始批阅,而是先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摇通了侍从室。 “6裕光。你立玄去一趟军情局,把上个月的情报汇总拿过来,顺便把金照坤金处长喊过来。” 压下电话。赵北开始批阅那厚厚的公文,这里头多半都是关于经济事务的,现在“四只工业展计划,”已进行到关键时候,有些工作提前完成,有些工作却还滞后于计划,这需要有人来进行协调,科学而谨慎的对计划的步骤进行调整,别人或许不知道该怎么调整,但是赵北却知道未来的工业体系中什么项目最为重要。 这一批阅就是差不多半个小时,当赵北将那份加快内燃机工厂建设的文件批阅完毕,6裕光已领着金照坤赶到了办公室,并将那份情报汇总拿了过来。 金照坤现在还是军情局四处的处长,主要负责社会情报方面,而且四处也专门负责干“湿活”同盟会之所以一蹶不振,除了人心已散之外,军情四处也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金照坤的杀手或许没有田劲夫的手下更专业。可是贵在人多,而且都是江湖人物,依靠江湖会党的力量,军情四处的情报网已经延伸到了美劣地区,已是中枢处理某些“棘手人物”的有力武器。 6裕光只是侍从室副官,总统与情报局的头头谈话。按说他不应该站在旁边。但是就在他打算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却被赵北叫住了。 “6裕光少校,你不必离开。就在这里听着。” “是!” 6裕光虽然不清楚总统打算做什么,不过他也识趣的站在了角落。 “金处长。你们对旅顺那边渗透的怎么样乒”赵北询问金照坤。 “差不多了,我正打算亲自过去一趟,为了确保整个情报网的安全,旅顺共建立了五个情报小组,互相之间没有直接联系,都只向四处负责。”金照坤说道。 赵北指了指站在角落的6裕光,说道:“正好。你这次过去旅顺,顺便把6裕光少校也带过去长长见识。旅顺情报网非同一般。四处和五处有必要加强合作,现在田劲夫不在局里,等他回来,你再跟他好好磋商一下。好了,别的没什么事悄了。你下去。” 金照坤匆匆离开,赵北将6裕光叫到身边。 “陆少校。如果把你调去情报局,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 6裕光回答得很干脆,不过心中确实也有些遗憾。 “我知道。你想报考6军大学,不过目前来讲,6军大学远不如军情局更有展前途,当然,如果你确实不愿去军情局搞情报,我可以批准你去6军大学深造,甚至可以免试入学。你好好想想。然后再回答 赵北没有让6裕光觉得委屈,他给了对弈两个选择。 6裕光心头有些激动,难得总统如此信任。于是想也没想,“啪”的一个立正,敬礼。 “职部愿去军情局,为总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6军大学,我不去了。” “那么。你现在就下去准备,明天去军情局报到,先跟金处长练练手,以后你跟着田局长办事。” “是!” 6裕光转身离开,走出办公室时,忍不住拍了拍卫队长秦四虎的肩膀,说了声“保重”然后一脸笑容的去了。 秦四虎走进办公室,见总统正坐在办公桌后伸懒腰。 “总司令。您就这么放6裕光走了?”秦四虎有些奇怪。 “当然了。6裕光在我这里做副官差不多做了两年多的时间,现在确实也应该让他出去锻炼锻炼了,再说了,6裕光的老爹6荣廷现在已经正式向中枢递交了辞呈,自愿辞去滇南镇守使一职,既然他这么识相,总得给他们老6家一点好处。” 赵北笑着站起身,走到一幅挂在墙上的地图前,看了看地图,拿起铅笔,在滇南地区画了画,又在滇北地区画了画,然后放下铅笔,长嘘 。 “这些的方实力派俯称臣之后,中枢就可以更加方便的调配全国资源了,今后两年,中国的工业将更快的展。只要完成了工业体系的建立,中国。就不再是任人宰割的东亚病夫了!将来,中国的飞机和大炮必将为这个国家带来辉煌!” 对于总统的壮志豪情,秦四虎坚信不疑。 第578章 嘉峪关 “一“落西山,大漠孤烟。 其实那不是什么烟,那只是一股旋风,因为裹挟了太多沙尘的缘故,远远望去,就好象是一缕孤烟一般,笔直的伫立在这一片被落ri映得通红的大地上,说不出的孤寂,说不出的苍凉。 这里是嘉峪关,万里长城最西边的一座关城,号称“天下第二关”与最东边的“天下第一关”山海关一样雄伟壮丽,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早已失去了昔ri的辉煌,但是依旧保持着一份神秘,以及一份苍凉。 嘉峪关始建于明代洪武年间,位于甘肃西北部着名的河西走廊中段,抚守着名的古丝绸之路,自古就是河西第一隘口,兵家必争之地,西边过来的游牧部族如果占领了这里,就可以窥伺中原农耕文明的统治区,而东边的中原农耕文明如果占领了这里,就可以保卫农耕文明的核心地区,并进而横扫西域,扬中原威风于亚洲大陆腹心地区。 数千年的战争与历史沧桑,已将这里变成了一个融合文化与文明的熔炉,在这里,不仅有着名的丝绸之路,而且也有历代遗留下来的石窟艺术,最着名的就是莫高窟了。 当然,这个时代的莫高窟还仅仅只是一处荒凉的去处,除了外国的冒险家兼盗贼之外,唯一关注这里的恐怕只有当地的驻军了,中枢zhengfu早已下达了命令,河西走廊的所有石窟以及文化古迹必须全部封存,在中枢正式派专业人员考察之前,任何人均不得擅自进入这些文化遗迹。 以前,执行中枢这个命令的是甘肃地方武装,但是现在,随着宁马、青马的相继臣服,甘肃的地方武装也向中枢表达了心向中枢的意思,于是,这执行保护河西走廊地区文化古迹任务的军队就变成了国防军的部队。 理所当然的,驻扎在嘉峪关的部队也换成了国防军的部队,准确的讲,驻扎在嘉峪关的是国防军第,四师。 国防军凶师的师长是张立诚准将,现在,张准将就坐在一辆国产轿车里,正向嘉峪关方向前进,而且这不是一辆汽车,而是一支车队,只不过全车队只有张师长这一辆轿车而已,其它的汽车都是清一se的卡车。 这沿途没有什么道路可言,就是被太阳晒得干燥的黄土地,上面盖满了沙尘,过去的几千年里,不知多少马队、鸵队由这里走向嘉峪关,现在,踏着前人的脚步,张立诚的这辆轿车顽强的在这条称不上走路的路上蹦蹦跳跳的前进。 这只是一辆普通的轿车,不是越野车,这年头还没那种越野车的概念。之所以没在这条路上趴窝,除了地面很硬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种国产轿车是仿照美国福特,型车制造的,而福特,型车的设计原本就考虑到了美国乡下那糟糕的马路情况,所以,这种中国轿车也具备同样的优良品质,可以适应最糟糕的道路,唯一的缺点就是颠得厉害。 至于跟在后头的那些卡车,本来的用途就是军用为主,对于道路的适应xg能也很不的倒是没有拖轿车的后腿。 张立诚是从玉门关回来的,这倒不是去旅游,他没吴振汉那种关注历史名胜古迹的爱好,此去玉门关,张立诚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视察玉门油矿的情况,看看是否需要加强jg备。 玉门油矿被人现得很早,玉门油矿的石油最早出现在史籍中是在西晋,并被时人称之为“石漆”根据古人记载,当时的玉门油矿并不需要玄意开采,玉门油矿的石油如同泉水一般涌出地面,汇成一条河,“河水”浑浊黄,肥如肉汁,取之置于瓮中,则很快转为黑se,这就是石油,古人以之照明,亮度远胜植物与动物油脂。 到了清朝末年,当地人仍利用玉门的石油照明,左宗棠率军西征之时,得知此事,遂亲往查看,并特意取了些样品,转往沿海地区请识货之人辨认,最终确认为石油,而且据说还曾将样品送往德国,请德国技术专家进行化验,被证实为优质石油,而且也正是这个缘故,德国商人认为中国的甘肃地区可能存在油田。 左宗棠虽然有心开采玉门油矿,但是最终因为技术以及运输问题无法解决而只得作罢,玉门油矿就这样与工业时代失之交臂,直到满清王朝覆灭前夕,玉门油矿才跟着陕西延长油田一起重新进入商人们的视野。浏览器输入Α8 最早打陕西延长油田主意的是外国商人,就是那位德国退役上校汉纳根,这个曾经在北洋水师服役的6军军官对于海战或许并不在行,但是对于商业事务,他一向很有眼光,当他得知中国陕西延长地区的百姓用一种黑se液体燃灯、制墨之后,他就专门赶去延长地区,亲自查看之后,他认定那种所谓的“黑se液体”就是石油,而且储量相当可观,汉纳根上校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可是他很快现,油田所在地是座书院,这在理论上属于官产,私人不可能开采,但是这难不倒汉纳根,他巧妙的利用当地两个诸仲向地方官府递交了开采申请,只不过,当时正好赶上清廷办“新政”陕西已设立了矿务总局,他们不许旁人沾手,不仅如此,当时的陕西巡抚是对商人没什么好感的旗人升允,结果,这延长油田的开采计划就此搁置下来,洋人开采不成,华商也没开采成功。 这么一搁置就搁置到了民国,清朝完蛋了,共和制度确立起来了,中枢扶持工业:千是。汉纳根又动起了脑筋。但是问题在干。当六zhengfu对德国商人没什么好感,最终与中枢zhengfu进行协商的是英国商人,不过英国商人最后也偃旗息鼓,因为北洋zhengfu倒台了,联合阵线掌握了中枢权力。 这一下,汉纳根信心满满的直接找到了联合阵线的党魁、民国的大总统赵北,要总统先生把延长油田交给他这位“老朋友”独资经营,作为交换,他情愿请总统先生入百分之十五的干股,每年都给总统先生巨额分红。 可是总统先生一口谢绝了汉纳根的提议,而是建议由中国、美国、德国合资组建一家石油公司,不仅要开采延长的油田,而且还要开采玉门的油矿,并且,不仅要建立油井,而且要建立一座石油提炼厂,主要用于生产汽油、柴油,这生产出来的石油制品也必须优先供给中国中枢zhengfu。在这个合作方案里,中国商人出资金,分取利润的一半,德国商人和美国商人出技术,分取利润的另一半,公平合理,兼顾各投资方利益。 面对强势的总统,汉纳根别无选择,在仔细权衡一番之后,他同意了这个合作方案,并立即投入了技术,至于美国公司,也及时搭上了这趟陕甘石油事业展的列车,而且他们都相信,只要与中国商人合作愉快,将来的远东石油事业未必没有他们的一份。 延长油田去年就已开始大规模开采,玉门油矿尚未开始商业化开采,目前只有一支中外联合勘探队在玉门进行前期的勘探工作,一旦那座石油提炼厂建设完成,玉门的石油也将很快进入商业化开采。 虽然玉门只驻着一支勘探队,可是中枢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当张立诚率领国防军四师从青海赶到嘉峪关后,6军部立即下达了命令,让张立诚带着参谋亲自去一趟玉门油矿,评估一下当地的安全群势,将来,陇海铁路是要延伸到玉门油矿的。 张立诚是五天前才率领部队赶到嘉峪关的,他原本是打算与青海的马家武装进行一场一边倒的战斗的,可是让他有些郁闷的是,或许是中枢的劝降信起到了作用,或许是中枢的力量太过强大的缘故,总之,在6军航空兵几架轰炸机光临了宁马、青马的根据地之后,这两支颇具实力的地方武装立即选择了俯称臣,于是,中枢几乎没费一枪一炮,就顺利的解决了甘肃、青海的地方实力派,不仅收编了当地的武装,而且也将当地的实权人物都调到了中枢担任闲职,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只有局中人才能体会其中的步步惊心。 接到中枢命令,张立诚率领部队轻装前进,只用了很短时间就翻越了青藏高原的崇山峻岭,从那凉爽缺氧的高原来到了这炎热干燥的河西走廊,告别了高原反应,迎来了满面沙尘,虽然参谋信誓旦旦的向张立诚保证,在古代,河西走廊是一片绿州,变成沙漠是最近几百年的事情,可是张立诚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相信这种说法,直到此次前去玉门油矿,路过玉门关遗址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些汉代驻军营垒的遗迹,他才相信了参谋的说法,确实,如果不是一片水草丰美的土地,玉门关不可能容纳那么多军队驻扎,古人恐怕也不会出“chun风不度玉门关”的感慨。 <风不度玉门关”的石碑,这是他在玉门关附近的路上捡的,参谋们谁也说不清这块石头的来历,或许,这块石头是古代某位戍边将领的作品,但更可能是某个,路过玉门关的文人的作品,总之一句话,张立诚和他手下的参谋们第一次觉得自己与那金戈铁马、迷雾重重的古代是如此的近,所以,众人一致决定,将这块足有半人高的石碑弄回嘉峪关,然后想办法将之安放在关城之上,多少慰籍一下思乡之情。 由于铁路尚未通到嘉峪关,后勤跟不上,现在的,羽师条件极为艰苦,官兵们都住在沙窝子里,没有娱乐,也没有城市的喧嚣,生活孤寂而单调,唯一能够安抚众人情绪的恐怕就是这些轿车和卡车了,这还是张立诚从季雨霜司令那里好说歹说“借”过来的,以后还是要还的,所以,这次视察玉门,张立诚特意动用了这批车辆,好歹先过过瘾,至于路况太差可能损坏车辆,这却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不过,当张立诚率领车队赶回嘉峪关的时候,他惊讶的现,季雨霜过来了,而且,见了面就要张立诚立即将汽车都还给他,原因很简单,因为中枢已经派人将凶师的第一批后勤物资送到嘉峪关了,押送物资的就是季雨霜的部队,这些提供给,四师的后勤物资让季雨霜看红了眼,他这是在嫉妒呢。 怎么能不嫉妒呢?光是送过来的卡车就是二百辆!二百辆,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季雨霜现在指挥五个师,总共拥有卡车二耳辆。 过去”羽师归季雨霜指挥,但是现在,囚师不仅乙经被中枢提升为甲种师,而且,也将正式脱离季雨霜的指挥,归统帅堂直接指挥,部队番号也相应的变更为“统帅堂第一师” 第一师,前头还加上个“统帅堂”这,凶师以后只怕就是乌鸡变凤凰,要做总统的御林军了,季司令不嫉妒才叫奇怪!, 第579章 国魂 卉阳下,那二百辆卡车一溜排开,鱼贯驶向嘉峪关。站气”玳上放眼望委,颇为壮观。 此情此景,让张立诚很是感慨。 国防军囚师过去是乙种师。不仅部队的人员编制偏少,部队的武器装备较为简陋,而且就连官兵们的薪饷比起甲种师来也要差上一大截。 可是现在。国防军四师不仅已被6军部提升为甲种师,各种武器装备正源源不断的向部队拉过来,而且官兵们从下个月起也开始领甲种师的薪饷,更为重要的是,从现在起,“国防军囚师”已经是一个历史名词了,从现在起,他张立诚的部队就是“统帅堂第,师”了。 用季雨霜刚才那句瑟溜溜的话来形容,这支部队以后就是中枢zhengfu和大总统的御林军了,而张立诚也成为御林军的将领了,军衔也被相应的提升为少将。就凭这个军衔,他已可以与季雨霜这个西进军团的军团长平起平坐了。虽然他目前的职务仍然是师长,可是这个“师长”却比其他的师长要高冉一头。 张立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他现在很满意,以前的委屈也烟消云散,现在他的心中。只剩下对大总统无限的景仰和感激。 这二百辆国产卡车仅仅只是大总统此次批给统帅堂第一师的头批后勤物资中的一部分而已,部队急需的军用帐篷、军用被服、武器弹药、建筑材料,这些物资也都随着这支长长的车队一起过来了,押车的人不是普通军官,而是6军部次长蔡锋,随着蔡次长一起过来的,还有二百余名刚刚从6军大学毕业的见习军官,他们将加入统帅堂第一师,以保证提升部队的战斗力,使“甲种师”的称号名副其实,这些见习军官可都不是菜鸟,他们都是在基层部队里服役过一段ri子,然后才去6军大学深造的,他们拥有比较实际的战斗经验,而这,正是一支王牌部队最需要的东西,也是统帅堂第一师最需要的人才,6军部和大总统对这些见习军官都非常重视,派他们过来的时候,命令非常明确,这些军官必须在第一时间派到基层连队,接管基层连队指挥权,换句话说,这支部队将完全的脱胎换骨,以前的那些基层军官将被调到其它部队担任职务。首发 由此就可明白,张立诚的这支部队确实是被总统视为“御林军”的,各种优势资源都优先配给这支部队,如果张立诚不能将这支部队练成jg锐中的jg锐。王牌中的王牌,他完全有资格走上军事法庭。 实际上,当蔡锋见到张立诚师长的时候,这位蔡次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句鞭策味道十足的话。 “张师长。本来,我是推荐我的一位士官学校的同窗担任统帅堂第一师师长职务的,因为在我看来,你不是正规军事院校毕业的,你的军事才能都来自于战场,你是自学成才,理论修养远不如正经军事院校出来的军官,让你担任统帅堂第一师师长,说句实在话,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呢。但是总统说了,你张立诚是个真正的革命军人,你有热情,也有爱国心,更为重要的是,你对中枢忠心耿耿,虽然军事修养稍微差点,可是只要你肯用心,这个师长的职务你还是能够胜任的,所以,这最后总统拍板,叫你做了统帅堂第一师师长。在离开beijg之前,总统对我说了。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我也对总统说,咱们走着瞧。张师长。你自己说说看,总统这一次会不会看走眼呢?” “不会!请蔡次长转告总司令,就说张某说了,如果两年之内统帅堂第一师不能成为国防军中的jg锐部队,我张立诚不用总司令撤我的职,我自己提着脑袋去见他!” 蔡愕话音网落。张立诚就斩钉截铁的立下了军令状。 见张立诚没喊“总统”而是称呼的“总司令”蔡愕就明白,这一次总统没有看走眼,张立诚确实是担任统帅堂第一师师长的较好人选,因为目前来讲。中枢和联合阵线最看重的就是将领的忠诚,张立诚在黄泥岗起义的时候就是总司令的亲信,跟着总司令转战南北。对总司令是无条件的服从,这种将领,在目前的形势下最有可能得到优先提拔。 “你的话我记住了。不过我也明确告诉你,总统没有两年时间给你,总统只能给你一年时间,一年时间里,你无论如何也必须使你的部队脱胎换骨。到时候,统帅堂各部队大比武,你们第一师可不能给总统丢脸!就算拿不到第一,至少,也得拿个第二!” “统帅堂各部队大比武?这么说。统帅堂的御林军不止集们第一师这一支部队?” 听了蔡愕的话。张立诚有些惊讶,一边的季雨霜也有些吃惊,他们确实没想到,统帅堂直辖部队居然有好几支。 蔡愕失笑道:“既然说漏了嘴,干脆就跟你们亮个底。此次接受统帅堂直辖改编的部队确实有好几支,而且其中的一支部队很快将西调,也驻扎在嘉峪关,届时,那支部队将与第一师进行合成演练,至于具体的演练方案。目前不便相告,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好了,话就说到这里,现在。请张师长与我去接收那批见习军官,他们是你张师长未来的部下,其中不乏6军大学毕业的高才生,这些人中有少数还是很有野心的,甚至跟我毛遂自荐要做第一师师长,如果你张师长做得不好,那么,到时候恐怕接替你的职位的就是其中一位。你自己掂量着 张立诚倒也没含糊,哼了哼,说道:“光说不练,那就是嘴皮子上的工夫。蔡次长,你也甭激好了。咱们这就去瞧瞧,看看那帮人物有多狂傲?” 蔡愕淡淡一笑。与张立诚、季雨霜心,关时,那此卡车凡在关城下停放整齐,而在卡申凶出城点间的空地上。二百余名6军大学的毕业生就在那里列队,光看队形就知道,这些人绝不只是嘴皮子上的工夫,其中的少数人年纪比张立诚大上不少,也难怪他们会有“彼可取而代之”的念头。 张立诚也没什么废话,向一名副官点了点头,那名副官便拿着一份名单大声念了起来。 “秦方正!” “朱国昌!” “到!” “田备!” “到!” “郑锁!” “到!” “欧阳南华!” “到!” 副官念一个名字,那帮列队整齐的见习军官便有人大声应着名,这些人里。不少是武汉军政学院出身,后来又去6军大学深造了两年,军事、政治、文化、理论、教育都有两把刷子,派到统帅堂第一师来,张立诚颇觉脸上有光。就连一旁的蔡愕也是连连感慨,这些军官可都是国防军的jg华啊,现在一股脑的派过来给张立诚这个粗人扛活,未免有些焚琴煮鹤的味道。 当然。对于中枢的安排,蔡愕倒也不敢指手画脚,毕竟,现在的国防军已不走过去的新军,正规化建设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只要参谋团素质过硬。就算由一名中人之资的师长来指挥,那也是jg锐部队,实际上,这批派过来的见习军官中,有不少人都将在参谋的位子上呆上一段时间。这些人更多的是为了积累经验,倒不是真的会在张立诚手下长期担任职务。这是6军部考察高级参谋人才的一个简单办法,如果参谋们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将一支普通部队毛练成jg锐,那么,将他们派去别的部队担任参谋长、师长,那么,他们一定是胜任的。 张立诚的统帅堂第一师只是此次统帅堂直辖部队改编计划中的一支部队而已,作为参与这个计划小的核心人物。蔡楞很清楚总统的用意,在他看来。总统打算用较多jg力打造若干支骨干部队,利用这些部队充当国之利刃。将来一旦中国与ri本之间爆战争,这些部队将起到关键xg的作用。 总统一直在策哉对ri作战的事情,只不过这件事非常机密,目前有资格参与的只有寥寥几人,蔡销有幸成为总统信任的人,他是目前知道大致计划的少数高级将领之一,虽然不明白总统为什么如此看重自己,不过他也对此很是感激,士为知己者死。蔡次长已是决心跟着总统走到底了,虽然总统揽权揽得厉害了些,但是只要国会还在,宪法不废,蔡愕就不会动摇他对总统的支持,虽然他的老师梁启先生一直反对总统大权独揽,但是蔡愕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蔡锋认识梁启先生是在“戊戌变法”之前,当时的他在长沙时务学堂读书。而梁启当时就是该学堂的中文总教习,两人的师生之谊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后来两人又都先后去了ri本。梁启对蔡锋的影响是很深的。共和之后,时局纷纷扰扰,蔡愕与梁启都在混乱的时局中寻找着报国的机会,后来,蔡犄选择了跟随赵北,用军事手段拯救这个国家。而梁启则选择了国民同盟,用政治手段保卫共和与宪法。 就在前不久,梁启还给蔡锅写了信,让他劝说总统,务必撤消统帅堂。以免干扰内阁工作,并进而影响国家前途,那封信蔡销现在就带在身边。只是一直没有想好如何回信,毕竟,老师说得有道理,可是总统设立统帅堂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各省的的方实力派纷纷俯称臣,这就是统帅堂设立的直接后果之一,没有一个坚强而团结的中枢机构,那些地方实力派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臣服。 所以。当张立诚板着脸看着那些见习军官的时候。蔡锋也面无表情的琢磨着如何向梁启先生回信,如果放在以前,他或许会向总统进言,请总统适当的放些权力给国会和内阁。但是现在,他不会这么干,原因很简单,因为总统已经替他找到了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的那个,“国魂” 何谓“国魂”? 国魂。就是一个民族百折不挠的斗志。一人如果拥有了这种百折不挠的斗志。他绝不会被人打到,一个民族如果拥有了这种百折不挠的斗志。即使被打到,也绝对不会一蹶不振。只要百折不挠的斗志还在,这个民族就会再次崛起。 何以锻造“再魂”? 只有先锻造了这个国家的军队,才能锻造这个国家的国魂,而统帅堂就是锻造这个国魂的最好工具,如果将国魂比作是铁,那么,统帅堂就是打铁的铁匠铺,而总统就是挥舞大锤的铁匠,铁匠干活的时候不能被人打扰。所以,现在,总统也不能被人打扰。 明白了这个道理,蔡愕终于拿定主意。统帅堂必须存在下去,而给梁启先生的回信里,他也将强调这一点。 就在蔡锣拿定主意之后,那名副官也已点名完毕,张立诚正在对那帮军官话。 “你们既然到了我的部队,那么,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部下,我的部下,我从来不会纵容,我一向要求严格,在我的部队里,谁都不许偷懒,谁都不许耍滑!既然咱们要做jg锐中的jg锐,王牌中的王牌。那么。从现在起,咱们就必须严格刮练。我命令,从现在起,所有军官必须带头进行体能练! 张立诚洪钟般的嗓音在耳边回荡,蔡楞心chao起伏。 什么是“的魂”?眼前这些面容坚毅的军人就是国魂。, 第580章 无声的警告 全文字站院深深,捧荫几平宗今遮蔽了阳光,将那间书房很好雕…川浑来,虽然天上骄阳似火,但是书房里的温度确实不算高,所以也不需要开电风扇。 其实,之所以没有开电风扇,更多的原因是不想让风影响到桌上那张宣纸,以免破坏了书法艺术的高雅。 这里是民国副总统张寥先生的京城需所,现在,正在书房里写字的人却不是张副总统,而是一位对国学颇有研究的大师,名叫王国维,至于张副总统,则站在他的身边。而在集副总统的身后,还站着一人,却是另一位国学大师罗振玉先生。 “劝君莫厌尊蕾大,醉倒且拼花底卧。君看今ri树头花,不是去年枝上朵<》。虽然遣词造句很是工整,但是词中透露出来的那丝哀愁有些让人摇头。 等写完了这词,张副总统不由摇头感慨。 “伯隅,你最近心情可是不佳啊,不然,怎么每ri所写的词总是如此忧愁呢?” “你怎知这是忧愁,而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呢?” 王国维拿起书桌上的一盏茶,淡淡一笑,这说出来的话却也叫人深思。 张寒只能苦笑,说道:“我知你是心思故国,无以排遣心中郁积。是以心情不佳。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大清国治国不行,搞得天怒人怨。最后亡了国,这却怨不得革命党,也怨不得立宪派,要怨只能怨满清的那帮王爷、贝勒不识时务,若是他们肯在庚子年之前就君主立宪,这大清国现在说不定还好好的立着呢,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树倒糊称散的下场。现在共和已立。纷纷扰扰了几年时间。现在差不多安定下来了,眼看着天下就要大治,伯隅,你也应该往好处看啊。” “往好处看?看什么?历代改朝换代,都是换汤不换药,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过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已。这天底下,凡是手握兵权印把子的人。就没一个好人!革命党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所谓“共和”不过就是块遮羞布罢了,人家真正看重的是手里的权,兜里的钱!” 你呀,在你看来,谁都不是好人,连我都快成革命党的帮凶了。”张塞只能苦笑。 那边罗振玉先生跟着笑了笑。说道:“现在伯隅已写完了字,该我亮一手了。” 这时,一名仆人走上前来。收起了王先生那幅字,又在书桌上铺上一张安纸,请罗先生落墨。 罗振玉也没怎么嫁磨。提起笔沾了墨。就在那宣纸上挥洒起来。 “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猛黑。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前头那几句到也罢了。可是最后那一句,让一边的张、王二人都瞪起了眼。 “叔言,这不是你自己作的?”张雾好奇的一问。 罗振玉很快写完了字,将毛笔一撂,背着手吟了一遍。然后笑着向张、王二人望了过去。<》相比,这七言诗虽然文笔一般,可是这诗里透出的那股豪情壮志却是让人耳目一新的,所谓“革命”不过就是一个豪情壮志,这就是信心所在。二位不妨猜猜,这是谁的作品?” 张、王二人均是摇头,没等罗振玉说出谜底,就听管家来报。 “老爷,总统府过来一位副官,请罗先生过去总统府一趟,总统有几句话说。” “不去,不去!你告诉那个军官,就说罗先生正在与友人诗酒相会,没空搭理那些俗事。” 一听总统派人来请罗振玉。王国维连连摆手,这让管家很是为难。 “老爷,那位副官说了,总统请罗先生过去说话,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刚才。副官专门去了趟罗府,得知罗先生在这里做客,于是赶紧过来,看样子,总统不是请罗先生闲聊的。”管家说道。 “闲聊?总统现在ri理万机,哪里有空跟人闲聊?副官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张寒好奇的追问了一句。确实,现在这书房里的几位都是真正的“闲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里吟诗做赋了。 “莫非是关于农业技术学校的事情?”罗振玉揣测道,过去的两年里,他一直为总统奔走此事,前段ri子已交卸了差事,现在他也是无事一身轻。 管家回答不上来,张寒只好命他将那名侍从室副官请进书房说话,这仔细一问,才知道。总统之所以专门派副官幕请罗振玉过去说话,并不是为了农业技术学校的事情,而且走了派遣考察队去敦煌莫高窟考察的事情。 想想也是,现在京津的区的那几所农业技术专科学校已经走上正轨,似乎用不着罗征凹计禅心了,作为当初的一个承诺。总统现在请他过去商煌莫高窟的考察事宜,确实也是合情合理。 “什么?莫高容古代文化考察趾此话当真?” 一听此事,王国维顿时jg神一振,真正钻研国学的人现在没有不知道莫高窟的,前两年,中枢一直将莫高窟封存起来,所以他也没有机会去实地考察,只能依靠罗振玉从外国冒险家手里弄到的影印件研究古代文化,但是现在,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会错过? 于是。王先生突然改了主意,对副官开出条件,要么,他跟罗先生一起到总统府去跟总统商量这个考察队的事情,要么,副官一个人回去,跟总统说,罗先生没空,不去总统府。 副官无奈,只好打电话向侍从室请示,这么一级一级报上去,总统居然点了头,于是,副官就带着两个前清遗老离开了副总统窝所,乘了汽车径往总统府而去。 总统就在统帅堂接见了这两位国学大师,废话也没多说,批了条子,让他们自己选择考察队队员。不过领队却不是他们,而是另一位对国学小有成就的专家梁启先生。虽然王、罗二人对此任命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为免耽误行程,两人居然同意了这个任命,于是拿着条子立刻离开了总统府,生怕别人误会了什么似的。 两位前清遗老离开总统府之后不久,副总统张塞就匆匆赶到了总统,府,要求面见总统,见了总统的面,直接就询问这个考察队的事情。 张塞想秀明白总统想干什么,但是作为民国的大总统,以及联合阵线的脑人物,赵北确实不方便告诉对方他的真实用意,只是激行的说再家需要考察古代文化,以振奋民族jg神。 张寒对于总统的回答不太满意,他总觉得这里头有蹊跷,因为他最近正打算利用联合阵线的内部矛盾分化这个政治对手的力量,准备在国会里再组建一个反对派政治集团,而这个。集团的成员多数是文化人,其中不少对国学很是痴迷,尤以粱启为代表,但是就在刚才,当王国维和罗振玉拿着总统批的条子去国会里吆喝一遍之后,几十名国会议员立即向议长请了长假,报名加入了这个莫高窟文化考察队,而这些国会议员基本上就是张寥看中的那帮联合阵线的反叛分子,显然,一旦他们离开国会。去那遥远的甘肃敦煌研究国学和古代文化的话,那么,国民同盟分化联合阵线的这个企图就要落空了,至少是推迟了。 很显然,总统突然在这个时候对莫高窟的研究开绿灯,这很可能是一个y谋。 现在有传闻,说赵北打算辞去联合阵线党魁之职,也正因此,张蔡和国民同盟才会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分化一部分联合阵线的力量,但是现在,张寒现赵北的行动又走在了他的前头。 这似乎可以证明两件事:第一,那个赵北即将辞去联合阵线党魁职务的传闻是真的,为了保证权力过渡的顺利,赵北决定抢先下手,来个。调虎离山,分化国民同盟的力量;第二,国民同盟的y谋可能败露了,不然总统不可能现在就采取应对措施,这就表明,国民同盟内部也有赵北安插的眼线,或者说内jian,现在国会两派之间的斗争确实已ri趋激烈化。 这让张寒非常担心,总统的这个举动本身并不是值得担心的。只要张寒愿意,他随时可以将那些报名参加考察队的国会议员挽留下来,但是,考虑到赵北一向的做事风格和行事手段,张寒认为对方肯定留有后招,一旦这一招不管用,或许,总统会采取进一步的激烈行动,以保证联合阵线对国会的绝对控制。 联想到上次汪兆铭遇刺案之后一系列的突事件,张寥突然一阵后怕,他认为自己已看明白了这个考察队背后的玄机。 总统之所以这么安排,这或许就是一个无声的jg告,就像上次的“国民同盟大逮捕事件”一样,这是提醒国民同盟适可而止,不然,总统下一步所要做的事情恐怕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想到这里。张雾匆匆离开总统府,他决定立即召开国民同盟会议,jg告盟员,非常时玄,千万谨慎,现在这种时候,以观望为上策,避免上次“国民同盟大逮桔”重演,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下届总统选举开始之后,只要国民同盟能够坚持到那时,那么,这政局未必不能扳过毛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不过这恐怕是国民同盟唯一的选择,或许王国维说得有道理,掌握兵权印把子的人没有几个好说话的,政治本身就是建立在暴力基础之上的。 院深深,捧荫几平宗今遮蔽了阳光,将那间书房很好雕…川浑来,虽然天上骄阳似火,但是书房里的温度确实不算高,所以也不需要开电风扇。 其实,之所以没有开电风扇,更多的原因是不想让风影响到桌上那张宣纸,以免破坏了书法艺术的高雅。 这里是民国副总统张寥先生的京城需所,现在,正在书房里写字的人却不是张副总统,而是一位对国学颇有研究的大师,名叫王国维,至于张副总统,则站在他的身边。而在集副总统的身后,还站着一人,却是另一位国学大师罗振玉先生。 “劝君莫厌尊蕾大,醉倒且拼花底卧。君看今ri树头花,不是去年枝上朵<》。虽然遣词造句很是工整,但是词中透露出来的那丝哀愁有些让人摇头。 等写完了这词,张副总统不由摇头感慨。 “伯隅,你最近心情可是不佳啊,不然,怎么每ri所写的词总是如此忧愁呢?” “你怎知这是忧愁,而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呢?” 王国维拿起书桌上的一盏茶,淡淡一笑,这说出来的话却也叫人深思。 张寒只能苦笑,说道:“我知你是心思故国,无以排遣心中郁积。是以心情不佳。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大清国治国不行,搞得天怒人怨。最后亡了国,这却怨不得革命党,也怨不得立宪派,要怨只能怨满清的那帮王爷、贝勒不识时务,若是他们肯在庚子年之前就君主立宪,这大清国现在说不定还好好的立着呢,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树倒糊称散的下场。现在共和已立。纷纷扰扰了几年时间。现在差不多安定下来了,眼看着天下就要大治,伯隅,你也应该往好处看啊。” “往好处看?看什么?历代改朝换代,都是换汤不换药,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过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已。这天底下,凡是手握兵权印把子的人。就没一个好人!革命党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所谓“共和”不过就是块遮羞布罢了,人家真正看重的是手里的权,兜里的钱!” 你呀,在你看来,谁都不是好人,连我都快成革命党的帮凶了。”张塞只能苦笑。 那边罗振玉先生跟着笑了笑。说道:“现在伯隅已写完了字,该我亮一手了。” 这时,一名仆人走上前来。收起了王先生那幅字,又在书桌上铺上一张安纸,请罗先生落墨。 罗振玉也没怎么嫁磨。提起笔沾了墨。就在那宣纸上挥洒起来。 “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猛黑。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前头那几句到也罢了。可是最后那一句,让一边的张、王二人都瞪起了眼。 “叔言,这不是你自己作的?”张雾好奇的一问。 罗振玉很快写完了字,将毛笔一撂,背着手吟了一遍。然后笑着向张、王二人望了过去。<》相比,这七言诗虽然文笔一般,可是这诗里透出的那股豪情壮志却是让人耳目一新的,所谓“革命”不过就是一个豪情壮志,这就是信心所在。二位不妨猜猜,这是谁的作品?” 张、王二人均是摇头,没等罗振玉说出谜底,就听管家来报。 “老爷,总统府过来一位副官,请罗先生过去总统府一趟,总统有几句话说。” “不去,不去!你告诉那个军官,就说罗先生正在与友人诗酒相会,没空搭理那些俗事。” 一听总统派人来请罗振玉。王国维连连摆手,这让管家很是为难。 “老爷,那位副官说了,总统请罗先生过去说话,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刚才。副官专门去了趟罗府,得知罗先生在这里做客,于是赶紧过来,看样子,总统不是请罗先生闲聊的。”管家说道。 “闲聊?总统现在ri理万机,哪里有空跟人闲聊?副官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张寒好奇的追问了一句。确实,现在这书房里的几位都是真正的“闲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里吟诗做赋了。 “莫非是关于农业技术学校的事情?”罗振玉揣测道,过去的两年里,他一直为总统奔走此事,前段ri子已交卸了差事,现在他也是无事一身轻。 管家回答不上来,张寒只好命他将那名侍从室副官请进书房说话,这仔细一问,才知道。总统之所以专门派副官幕请罗振玉过去说话,并不是为了农业技术学校的事情,而且走了派遣考察队去敦煌莫高窟考察的事情。 想想也是,现在京津的区的那几所农业技术专科学校已经走上正轨,似乎用不着罗征凹计禅心了,作为当初的一个承诺。总统现在请他过去商煌莫高窟的考察事宜,确实也是合情合理。 “什么?莫高容古代文化考察趾此话当真?” 一听此事,王国维顿时jg神一振,真正钻研国学的人现在没有不知道莫高窟的,前两年,中枢一直将莫高窟封存起来,所以他也没有机会去实地考察,只能依靠罗振玉从外国冒险家手里弄到的影印件研究古代文化,但是现在,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会错过? 于是。王先生突然改了主意,对副官开出条件,要么,他跟罗先生一起到总统府去跟总统商量这个考察队的事情,要么,副官一个人回去,跟总统说,罗先生没空,不去总统府。 副官无奈,只好打电话向侍从室请示,这么一级一级报上去,总统居然点了头,于是,副官就带着两个前清遗老离开了副总统窝所,乘了汽车径往总统府而去。 总统就在统帅堂接见了这两位国学大师,废话也没多说,批了条子,让他们自己选择考察队队员。不过领队却不是他们,而是另一位对国学小有成就的专家梁启先生。虽然王、罗二人对此任命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为免耽误行程,两人居然同意了这个任命,于是拿着条子立刻离开了总统府,生怕别人误会了什么似的。 两位前清遗老离开总统府之后不久,副总统张塞就匆匆赶到了总统,府,要求面见总统,见了总统的面,直接就询问这个考察队的事情。 张塞想秀明白总统想干什么,但是作为民国的大总统,以及联合阵线的脑人物,赵北确实不方便告诉对方他的真实用意,只是激行的说再家需要考察古代文化,以振奋民族jg神。 张寒对于总统的回答不太满意,他总觉得这里头有蹊跷,因为他最近正打算利用联合阵线的内部矛盾分化这个政治对手的力量,准备在国会里再组建一个反对派政治集团,而这个。集团的成员多数是文化人,其中不少对国学很是痴迷,尤以粱启为代表,但是就在刚才,当王国维和罗振玉拿着总统批的条子去国会里吆喝一遍之后,几十名国会议员立即向议长请了长假,报名加入了这个莫高窟文化考察队,而这些国会议员基本上就是张寥看中的那帮联合阵线的反叛分子,显然,一旦他们离开国会。去那遥远的甘肃敦煌研究国学和古代文化的话,那么,国民同盟分化联合阵线的这个企图就要落空了,至少是推迟了。 很显然,总统突然在这个时候对莫高窟的研究开绿灯,这很可能是一个y谋。 现在有传闻,说赵北打算辞去联合阵线党魁之职,也正因此,张蔡和国民同盟才会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分化一部分联合阵线的力量,但是现在,张寒现赵北的行动又走在了他的前头。 这似乎可以证明两件事:第一,那个赵北即将辞去联合阵线党魁职务的传闻是真的,为了保证权力过渡的顺利,赵北决定抢先下手,来个。调虎离山,分化国民同盟的力量;第二,国民同盟的y谋可能败露了,不然总统不可能现在就采取应对措施,这就表明,国民同盟内部也有赵北安插的眼线,或者说内jian,现在国会两派之间的斗争确实已ri趋激烈化。 这让张寒非常担心,总统的这个举动本身并不是值得担心的。只要张寒愿意,他随时可以将那些报名参加考察队的国会议员挽留下来,但是,考虑到赵北一向的做事风格和行事手段,张寒认为对方肯定留有后招,一旦这一招不管用,或许,总统会采取进一步的激烈行动,以保证联合阵线对国会的绝对控制。 联想到上次汪兆铭遇刺案之后一系列的突事件,张寥突然一阵后怕,他认为自己已看明白了这个考察队背后的玄机。 总统之所以这么安排,这或许就是一个无声的jg告,就像上次的“国民同盟大逮捕事件”一样,这是提醒国民同盟适可而止,不然,总统下一步所要做的事情恐怕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想到这里。张雾匆匆离开总统府,他决定立即召开国民同盟会议,jg告盟员,非常时玄,千万谨慎,现在这种时候,以观望为上策,避免上次“国民同盟大逮桔”重演,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下届总统选举开始之后,只要国民同盟能够坚持到那时,那么,这政局未必不能扳过毛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不过这恐怕是国民同盟唯一的选择,或许王国维说得有道理,掌握兵权印把子的人没有几个好说话的,政治本身就是建立在暴力基础之上的。 院深深,捧荫几平宗今遮蔽了阳光,将那间书房很好雕…川浑来,虽然天上骄阳似火,但是书房里的温度确实不算高,所以也不需要开电风扇。 其实,之所以没有开电风扇,更多的原因是不想让风影响到桌上那张宣纸,以免破坏了书法艺术的高雅。 这里是民国副总统张寥先生的京城需所,现在,正在书房里写字的人却不是张副总统,而是一位对国学颇有研究的大师,名叫王国维,至于张副总统,则站在他的身边。而在集副总统的身后,还站着一人,却是另一位国学大师罗振玉先生。 “劝君莫厌尊蕾大,醉倒且拼花底卧。君看今ri树头花,不是去年枝上朵<》。虽然遣词造句很是工整,但是词中透露出来的那丝哀愁有些让人摇头。 等写完了这词,张副总统不由摇头感慨。 “伯隅,你最近心情可是不佳啊,不然,怎么每ri所写的词总是如此忧愁呢?” “你怎知这是忧愁,而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呢?” 王国维拿起书桌上的一盏茶,淡淡一笑,这说出来的话却也叫人深思。 张寒只能苦笑,说道:“我知你是心思故国,无以排遣心中郁积。是以心情不佳。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大清国治国不行,搞得天怒人怨。最后亡了国,这却怨不得革命党,也怨不得立宪派,要怨只能怨满清的那帮王爷、贝勒不识时务,若是他们肯在庚子年之前就君主立宪,这大清国现在说不定还好好的立着呢,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树倒糊称散的下场。现在共和已立。纷纷扰扰了几年时间。现在差不多安定下来了,眼看着天下就要大治,伯隅,你也应该往好处看啊。” “往好处看?看什么?历代改朝换代,都是换汤不换药,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过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已。这天底下,凡是手握兵权印把子的人。就没一个好人!革命党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所谓“共和”不过就是块遮羞布罢了,人家真正看重的是手里的权,兜里的钱!” 你呀,在你看来,谁都不是好人,连我都快成革命党的帮凶了。”张塞只能苦笑。 那边罗振玉先生跟着笑了笑。说道:“现在伯隅已写完了字,该我亮一手了。” 这时,一名仆人走上前来。收起了王先生那幅字,又在书桌上铺上一张安纸,请罗先生落墨。 罗振玉也没怎么嫁磨。提起笔沾了墨。就在那宣纸上挥洒起来。 “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猛黑。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前头那几句到也罢了。可是最后那一句,让一边的张、王二人都瞪起了眼。 “叔言,这不是你自己作的?”张雾好奇的一问。 罗振玉很快写完了字,将毛笔一撂,背着手吟了一遍。然后笑着向张、王二人望了过去。<》相比,这七言诗虽然文笔一般,可是这诗里透出的那股豪情壮志却是让人耳目一新的,所谓“革命”不过就是一个豪情壮志,这就是信心所在。二位不妨猜猜,这是谁的作品?” 张、王二人均是摇头,没等罗振玉说出谜底,就听管家来报。 “老爷,总统府过来一位副官,请罗先生过去总统府一趟,总统有几句话说。” “不去,不去!你告诉那个军官,就说罗先生正在与友人诗酒相会,没空搭理那些俗事。” 一听总统派人来请罗振玉。王国维连连摆手,这让管家很是为难。 “老爷,那位副官说了,总统请罗先生过去说话,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刚才。副官专门去了趟罗府,得知罗先生在这里做客,于是赶紧过来,看样子,总统不是请罗先生闲聊的。”管家说道。 “闲聊?总统现在ri理万机,哪里有空跟人闲聊?副官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张寒好奇的追问了一句。确实,现在这书房里的几位都是真正的“闲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里吟诗做赋了。 “莫非是关于农业技术学校的事情?”罗振玉揣测道,过去的两年里,他一直为总统奔走此事,前段ri子已交卸了差事,现在他也是无事一身轻。 管家回答不上来,张寒只好命他将那名侍从室副官请进书房说话,这仔细一问,才知道。总统之所以专门派副官幕请罗振玉过去说话,并不是为了农业技术学校的事情,而且走了派遣考察队去敦煌莫高窟考察的事情。 想想也是,现在京津的区的那几所农业技术专科学校已经走上正轨,似乎用不着罗征凹计禅心了,作为当初的一个承诺。总统现在请他过去商煌莫高窟的考察事宜,确实也是合情合理。 “什么?莫高容古代文化考察趾此话当真?” 一听此事,王国维顿时jg神一振,真正钻研国学的人现在没有不知道莫高窟的,前两年,中枢一直将莫高窟封存起来,所以他也没有机会去实地考察,只能依靠罗振玉从外国冒险家手里弄到的影印件研究古代文化,但是现在,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会错过? 于是。王先生突然改了主意,对副官开出条件,要么,他跟罗先生一起到总统府去跟总统商量这个考察队的事情,要么,副官一个人回去,跟总统说,罗先生没空,不去总统府。 副官无奈,只好打电话向侍从室请示,这么一级一级报上去,总统居然点了头,于是,副官就带着两个前清遗老离开了副总统窝所,乘了汽车径往总统府而去。 总统就在统帅堂接见了这两位国学大师,废话也没多说,批了条子,让他们自己选择考察队队员。不过领队却不是他们,而是另一位对国学小有成就的专家梁启先生。虽然王、罗二人对此任命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为免耽误行程,两人居然同意了这个任命,于是拿着条子立刻离开了总统府,生怕别人误会了什么似的。 两位前清遗老离开总统府之后不久,副总统张塞就匆匆赶到了总统,府,要求面见总统,见了总统的面,直接就询问这个考察队的事情。 张塞想秀明白总统想干什么,但是作为民国的大总统,以及联合阵线的脑人物,赵北确实不方便告诉对方他的真实用意,只是激行的说再家需要考察古代文化,以振奋民族jg神。 张寒对于总统的回答不太满意,他总觉得这里头有蹊跷,因为他最近正打算利用联合阵线的内部矛盾分化这个政治对手的力量,准备在国会里再组建一个反对派政治集团,而这个。集团的成员多数是文化人,其中不少对国学很是痴迷,尤以粱启为代表,但是就在刚才,当王国维和罗振玉拿着总统批的条子去国会里吆喝一遍之后,几十名国会议员立即向议长请了长假,报名加入了这个莫高窟文化考察队,而这些国会议员基本上就是张寥看中的那帮联合阵线的反叛分子,显然,一旦他们离开国会。去那遥远的甘肃敦煌研究国学和古代文化的话,那么,国民同盟分化联合阵线的这个企图就要落空了,至少是推迟了。 很显然,总统突然在这个时候对莫高窟的研究开绿灯,这很可能是一个y谋。 现在有传闻,说赵北打算辞去联合阵线党魁之职,也正因此,张蔡和国民同盟才会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分化一部分联合阵线的力量,但是现在,张寒现赵北的行动又走在了他的前头。 这似乎可以证明两件事:第一,那个赵北即将辞去联合阵线党魁职务的传闻是真的,为了保证权力过渡的顺利,赵北决定抢先下手,来个。调虎离山,分化国民同盟的力量;第二,国民同盟的y谋可能败露了,不然总统不可能现在就采取应对措施,这就表明,国民同盟内部也有赵北安插的眼线,或者说内jian,现在国会两派之间的斗争确实已ri趋激烈化。 这让张寒非常担心,总统的这个举动本身并不是值得担心的。只要张寒愿意,他随时可以将那些报名参加考察队的国会议员挽留下来,但是,考虑到赵北一向的做事风格和行事手段,张寒认为对方肯定留有后招,一旦这一招不管用,或许,总统会采取进一步的激烈行动,以保证联合阵线对国会的绝对控制。 联想到上次汪兆铭遇刺案之后一系列的突事件,张寥突然一阵后怕,他认为自己已看明白了这个考察队背后的玄机。 总统之所以这么安排,这或许就是一个无声的jg告,就像上次的“国民同盟大逮捕事件”一样,这是提醒国民同盟适可而止,不然,总统下一步所要做的事情恐怕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想到这里。张雾匆匆离开总统府,他决定立即召开国民同盟会议,jg告盟员,非常时玄,千万谨慎,现在这种时候,以观望为上策,避免上次“国民同盟大逮桔”重演,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下届总统选举开始之后,只要国民同盟能够坚持到那时,那么,这政局未必不能扳过毛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不过这恐怕是国民同盟唯一的选择,或许王国维说得有道理,掌握兵权印把子的人没有几个好说话的,政治本身就是建立在暴力基础之上的全文字站 第581章 公元1914年 全文字站讨光苕荐。岁月如梭,一晃又是年多过去了。现在是公儿,?年月,ri。西方的愚人节,再过几天,就是中国的传统节ri清明了。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中国的工业建设一剪也没有松懈下来,而且随着德国对华投资力度的进一步加强,中国的工业建设成就非常引人注目,虽然中国的中枢zhengfu始终对具体的工业建设成就数据保持着缄默,但是根据新闻界自行统计出的数据,中国的经济展度是相当惊人的。与萎靡不振的ri本经济比起来,这确实可以称之为“经济奇迹。” 当然,中国的工业底子单薄,人才匿乏,再加上传统经济力量的干扰,目前的社会形势下,工业展度确实已很难再有提高,国民的消费能力已趋饱和,除非能够进一步提高占国民多数的农民的收入,否则的话。这个国家的经济将很快失去前几年的那种活力。 也正因此。中枢zhengfu制订的那个,“四只工业展计刑”现在仍未完成,不过总体而言。一个基本的工业体系确实已建立起来,轻工业与重工业的展是比较协调的,而且因为德国的援助。重工业展度尤其迅,其中尤以钢铁工业最为引人注目,原来的那个大型钢铁、蝶炭联合企业汉冶萍公司已展为远东地区第二大规模的钢铁企业,仅次于ri本的八幡制铁所,去年全年总共生产锢材近二十万吨,作为对比,德国去年的全国钢材总产量是一百五十万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