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点春秋》 第一章 断江退潮 烟雨淋沥,好似点点思愁,细如轻丝,连绵温柔。 深幽的回廊,偷偷爬上树梢的月光。 脚下的青石板,路旁莿影萧飒。 细雨终究洗刷不掉风尘, 梦想永远只在梦乡。 墨非夜停下脚步,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整个世界瞬间被撕裂,半空中洪水奔涌而出,将眼前染成彻底的红色。 一样的梦。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墨非夜已记不清,这是多少次被惊醒,多少次在不眠中度过漫漫长夜。他看了一眼旁边鼾声如雷的墨攻行,然后站了起来,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练习旋极术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旋极术是墨家一种基本功法,它依靠身体的动作与气藏的完美配合,跳过开境过程,让体内的元气瞬间爆发。 虽然在小筏上,也丝毫不会影响。墨非夜不断地转动身体,以此来平复紧张的心情。噩梦的长年侵扰,让睡觉成为一种奢望。 原本平静的江面,泛起一阵微波,小筏随波微微起伏。墨非夜最初并没在意,以为是自己练习旋极术引起。 一阵声音从远处传来,初如雷霆小动,风雨骤来,后如铁骑突袭,万马踏蹄。周围江面波涛渐涌,可小筏却依旧微漾。 墨非夜看到水天交际处,一股巨浪直奔而来,浪愈高,声愈响,小筏虽然平稳,可旁边的江水,却是越来越激扬。 墨攻行被吵醒后,及不耐烦的睁开双眼,还未来的急抱怨,就跳了起来,站到墨非夜旁边。 一排巨浪悬挂在空中,掺杂着“轰轰”巨响,铺天盖地的朝小筏迎头盖下。 巨浪之下,与他们同筏的红袍男子,懒庸庸站筏头,将嘴边酒壶又抖了几抖,确认壶中完全没酒后,随手将酒壶丢开。 红袍男子右手顺势一抓,一股江水被捏入手中。一股磅礴力量从体内迸发出来,原本懒散的气质为之一变,在高达数十丈,横贯江面的巨浪前,气势不但未落下分毫,相反还显得更加雄武。 红袍捏水为刀,傲立在巨浪之前,衣袂飞舞,英气卓然,手中水刀虽不过尺余,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握住个整条叶玉江。 迎着巨浪横空一斩,绚丽的彩虹,顺着刀锋划过的轨迹浮现出来。 瞬间江水好似凝固了一般,一条横贯江面的黑线出现在小筏前,江水迅速地沿着黑线,朝两边分开,一条深入见底的沟壑将江水隔开。 刚才还狂暴无比的巨浪,被拦腰斩断,一部分直接被沟壑吞噬,一部分则被斩得粉碎,变成细雨零零散散地落在江面上。 在点点波纹中,江水恢复了火力,迅速回灌将沟壑填满。 转眼间风和日丽,水波不兴。除了半空中的那道彩虹,巨浪没有残留半点痕迹。 小筏继续顺流而下,朝阳穿过水雾,暖洋洋的斜照在上面,红袍手中的水刀不知何时散去,他又变成那副懒散的模样,从怀中又摸出一瓶酒,继续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墨攻行和墨非夜两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小筏上,有点不知所措,如何是好。 他们已经猜到,红袍就是叶玉江的守护者,名扬天下的“红尘”一脉。 “红尘妃子笑,断江退大潮” 红为袍,尘为姓,刀弯如美人笑靥,故名“妃子笑”。 如果是红尘中人,那这次小筏相遇,就可能不时是巧合那么简单。 因为红尘与他俩此次目标中的“雨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宋雨之战”的关键人物,尘小楼与雨归尘两人的故事,早就在街头巷尾广为流传,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话题。 传说中单身破千骑,一刀倾人城的尘小楼,就是“红尘”一脉的传人。 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一个眼神就已足够传达所有的信息。 墨非夜身体前倾,反手握住插在后腰的单锋剑,摆出墨家剑法的起手式。墨攻行从袖中摸出偃丸。 红袍从头到尾都没看两人一眼,只是在悠闲独饮,可两人不敢丝毫的掉以轻心。 两人心里非常清楚,双方实力上的差别,就如同天阙长城一样,不可逾越。 墨非夜握紧手中的剑柄,只要对方有任何的敌意,他会第一时间出手,为墨攻行取得逃跑的机会。 在遇到危险时,墨侠死,墨匠活,是墨家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墨侠派的骄傲。 在见识到红袍人的实力后,知道这个机会非常渺茫,但是他还是要试一试。 必须活下去一个,才能对这次任务,有所交代。 两个月前,墨城突然收到一封,吴鹿城寄来的信。内容也很简单,大概意思就是说雨族围攻吴鹿城,若城破,必屠城。 雨宋之战的源头,原是宋人对下辖的雨族等附庸,横征暴敛,过度压榨引起。宋君将雨师妾被强征入宫,可没想到雨师妾却心怀复仇之心,趁机扰乱朝纲,挑拨宋侯与贵族之间的关系,一番操作下来,仅仅用了三年时间,就与雨族里应外合,将宋君及其公室,不服的贵族斩杀一空,夺取会稽城。 由此宋雨开始了长达五年的战争。 在战争初期,雨族式微之时,墨家甚至还派出墨者帮助过守城,后来“更始河一战”雨族趁宋军半渡,将其主力歼灭,战局由此发生扭转,雨族由守转攻后,墨家才将协助的墨者召回。 在墨家信奉的教条中,宋人的所作所为是典型的“不义”。 杀其“不义”为之“诛”。 在墨家的概念里,宋人今天的结局,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按照墨家的行事规则,是绝不可能帮助宋人。可现在信里出现了“屠城”字眼,无论任何原因,无论双方有天大的仇怨,孺子无罪也是墨家的底线,屠城是墨家绝不能容忍。 历史上甚至还出现了,为追杀“屠城”的元凶,墨者们前仆后继,不死不休的事件。 这封信让墨家内部出现不同声音,一部分墨者认为吴鹿城不同普通城池,本为宋人祖陵所在,平时只有护陵卫驻守,这几年收容的也都是残兵败将,根本就没有妇孺。加上发出信笺的墨者,本也是宋人,怕是怀有私心,想以此为借口让墨家去帮助守城,对抗雨族。 在一番辩护后,决定派出两名墨者,前往吴鹿城一探究竟。如果真是信中所言,则阻止雨族屠城,保全城中妇孺的性命。凭借墨家当初与雨族的交情,要雨族留下妇孺,想必问题不大。 如果不能阻止屠城,或事情已经发生。那就行“大义”,诛杀下令屠城之人,从此以后天下墨者将赴汤蹈火,不死不休。 “死不旋踵,赴汤蹈火”,墨家历来如此。 接到命令的两人,一路风餐露宿风尘仆仆。却在半路遇到了一只名为长右的灾兽。 五行错乱而衍生灾兽,如果放任不管,则会成长成天灾。到时候长右过处,必定泽国千里,生灵涂炭。长右虽然实力不强,但是以猿猴之躯,极其狡猾灵活,一路将两人带入山间转圈,耽误了不少时间。 诛杀长右后,两人日夜兼程,抓紧时间赶路。到达叶玉江时正值半夜,原准备天明在想办法渡江,却正好碰到一名红袍男子,醉醺醺的准备木筏,两人打了声招呼就坐了上去。 红袍人则对两人置若罔闻,仿佛是空气一样,把小筏划到深处后,就独自坐在筏头喝酒,时不时还一副很是陶醉的样子。 红袍对紧张的气氛视而不见,继续品尝着美酒。这让墨非夜两人更加紧张,以为红袍凭自己最少天人境的实力,根本就没把他俩放在眼里。 古圣云:“欲上白玉京,必历五大境”并根据各境界的特点为之取名,分别为“造化境”、“玄妙境”、“生死境”、“解脱境”以及“天人境”。 从红袍一刀断江所展现出实力看,无需质疑的“天人境”,对付他们两个,那是毫无悬念。 墨者从不惧怕强大的对手。面对强大的对手,对于常年帮助小国抵御强国的墨者们来说,甚至是一种常态,为了心中的大义,区区生死,没有墨者会放在身上。 现场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一直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咳”墨非夜胸中一阵翻涌,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咳出来。这本来是墨非夜的旧疾,可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中,稍微地风吹草动都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墨攻行将手中的偃丸放出,一架蜘蛛状的机关兽在空中展开,落地后就向红袍袭去。 墨非夜抽出单锋剑,紧跟其后。 墨家主张“非攻,兼爱”,可为了追求大义,又不得不经常参与战斗,所以墨者佩剑只开单锋,以此来提醒和鞭策自己,不要在战争中迷失自己,谨记“非攻,兼爱”的墨学思想内核。 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是他俩到达不了的终点。明明已冲出的墨非夜,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机关兽则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揉捏,不断地变化形态,还原成了偃丸,滚到墨攻行脚下。 红袍转过脸来,是一个有些沧桑感的中年男人,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红袍的脸。 “你们有病?”红袍又灌了一口酒。 气氛一时间尴尬之极,墨攻行气宇轩扬的说道:“求前辈医治。” 红袍微微愣了一下,竟然露出了笑脸道:“这幅贱样,还是真是像。” 第二章 景晖之誓 冉冉升起的朝阳,透过城门上的破洞,斜照进阴冷的门洞里。原本坚固的城门,在夜以继日地攻击下,早已残破不堪,一路修修补补才勉强坚持到了现在。 城门后狭长的通道里,挤满了宋军,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门,在雨军的攻击下,一点点地被破坏。 巨斧砸在城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仿佛在为宋军们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早已千疮百孔的城门,再也承受不住攻击,轰然倒塌,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的灰尘,在通道内弥漫。 宋军推动仅有的一辆刀车,朝城门冲去,想赶在宋军之前,将城门堵住。 一个巨大的身影飞快地冲到刀车前,抡起巨斧直接劈向刀车。长久的交战,让双方的手段都是了若指掌。知道巨汉是由兵家士子,用秘法召唤出来力士,一般用来破城或者冲阵,这种简单而危险的活动。 眼前的这种头戴黄巾,身上贴满符纸的力士,是最低级的一种,虽然力大无穷,可是智力却几乎为零,只能用来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 狭小的通道里,力士的作用被发挥到了极限,宋军完全无法发挥出人数优势,而拥挤的人群,也让宋军里的士不敢贸然向前。 力士虽有一身蛮力,可巨斧挥舞的却毫无章法,身体不断地被宋军击中,象征生命力的符纸开始不断燃烧,可却没有一丝退缩,继续向前逼退宋军。 巨汉的状态就是雨军此时的状态。兵家士子用秘法,将雨军士气化为力士,雨军无畏,力士便一往无前。雨军胆寒,则力士畏步不前。 饱受攻击的力士,燃尽了最后一张符纸,在一声不甘的怒吼声中,化为劫灰飘散在天地之间。 力士粗暴无惧的攻击,对宋军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为雨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让宋军无法在第一时间,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对于宋军来说。机会稍纵即逝。激昂的战鼓声响起,雨军高喊着口号穿过城门,开进通道。 军阵中盾例如墙,刀枪如林,泼箭如雨。 雨军只是用箭矢逼退宋军,并未急于将他们歼灭,在盾墙的掩护下,缓缓地超前推进。 宋雨之间,打到今天这个地步,双方早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昔日宋人对雨人的羞辱,雨人不能放过宋人,哪怕让宋人象征性地留下后裔,保留祭祀都不可能。 在宋人眼里,雨人是窃国之贼,城中的宋人不可能向雨人求饶。战争持续到今天,要投降的早已投降,此刻还在坚持战斗的宋人,哪个不是和雨人有血海深仇。 他们不会想到,宋人本身也是“窃国之贼”,而且是驱逐幼主,窃恩主之国。 他们不会想到,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甚至让禹皇的布置,红尘的千年值守毁于一旦。 他们到现在还在认为,雨人窃国。周边诸侯,目光短浅,落井下石对他们见死不救。 雨军有条不紊地推进,一步步压缩宋军的空间,偶尔有几个自持武勇,想拼死一搏的宋军,也掀不起半点风浪,被无情收割后,割下首级,变为雨人的军功。 攒够了军功的雨人,不光可以获得田地,还能获得爵位,分上几个奴隶,穿上绫罗绸缎,成为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贵族老爷。 吴鹿城是宋人的祖陵所在,会稽城被丢后,祖庙就搬到了这里。在空旷的祖庙中,左卿一个人跪在牌位前,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稽城被夺后,宋公室只留下一个3岁的孩子,所有的事情就落在了他身上,尽管他已是花甲之年,可是对他解脱境的修为来说,应该算是正值当年。 可五年的风风雨雨,耗尽了他的心神,“更始河之战”的旧伤,也时刻折磨着他。现在的他,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身上的铠甲尽管改了又改,还是显得空荡。 就在刚才他收到雨军已经进城的消息,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长吁了一口气,压在身上的重担瞬间被卸下,他自己都想不到,会是如此的轻松。 他可以说是雨族一直以来的敌人。雨族为宋人附庸时,他想尽办法, 压榨雨族的最后一滴血。当宋主要召雨归尘进宫时,他是坚决反对,甚至派出杀手,劫杀雨归尘。雨归尘进宫后,他也是千方百计地谋害雨归尘。 可他还是败了,虽然保留住了左卿之位,可却被踢出权力争斗的中心,被贬到这里还守陵。没让人想到的是,这里却成了宋人的希望。 现在,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真的是回天无力啊!”老人一吐出一口长气,索性躺在地板上。 “当时我针对雨族,都以为我是因为怕雨归尘抢了我女儿细君之位,其实以我上卿的地位,对我来说重要吗?” “都源于我宋人得国不正啊!密室之变,当时的齐国公室几乎被斩杀殆尽。” 老人爬了起来,撑起佝偻的身体,癫狂般大笑道:“哈哈,天理循环!!没想到百年之后,我宋人也是如此,公室也被斩杀一空。” 他激动地指着牌位骂道:“竖子无德,不听我言,毁我族基业。” 老人疯狂地发泄心中的不满,许久的压抑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一阵阵沉闷鼓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老人停止了发泄,整理好身上的铠甲,推开大门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他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了。 太庙前的空地上,挤满了宋军。城内的宋军,几乎都被雨军特意驱赶到此。雨军进城后,与宋军预想的不同,雨军并没大开杀戒,而是有目的的驱赶宋军,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击杀了一些反抗的宋军。 原本准备殊死一搏的宋军,在一路的驱赶中,磨光了最后一丝战意。 一名墨者站在太庙门口,他本是宋人,少年游学而加入墨家,在此危急存亡之际,他借“屠城”之名寄信给墨城,希望能得到墨城的帮助,为宋人保存一点血脉,可墨家的增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左卿看到墨者后:“先生,你已为宋人尽力,走。” 墨者摇了摇头,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道:“我虽因私情助宋守城,可历来只有死守之墨,而无逃跑之墨。不死,今后天下则无人信我墨家,死之,行墨者之义而立于天下。” 左卿也没有继续纠结,走到阵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抽出长刀,准备带着拼死一击。 雨军的军阵从中裂开,三人从军阵中走了出来,所到之处,周围的士兵都高喊口号疯狂地拍打武器,表示对他们的尊重。 “雨雨雨!” “雨~雨~雨!” 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天地。 左卿定眼一看来人,咬牙呲齿地喊道:“雨归尘!” 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微微一愣,然后望着旁边的红袍少年笑道:“小楼,我们到了。” 左卿手持佩刀,一股磅礴恢宏的力量从左卿体内传出,身上光球围绕,打开气藏,攀升境界。 造化境, 玄妙境, 生死境, 解脱境。 士之所以能拥有强大的能力,与普通人的区别,归根到底就是气的运用。 所谓:“抟气致柔故婴儿乎”,意思就是说,人在母体中,本含有一股“气”,因为当时五藏尽开,所以婴儿能在母体内生生不息。而人出生后,这股“气”就会被污染,五藏也会关闭。 在人体有五个储存“气”的地方,分别对应五行,因为是藏气之所,所以被称呼“五藏”,境界的划分也极为简单,开一藏便为“造化境”,开两藏为“玄妙”以此类推,开五藏为“天人”。 五藏全开后,气息才能周始流转,生生不息。所以在天人境之前,为了防止气流失,或在体内乱窜,平时只能将其锁在五藏之内。到需要使用时,再将其放出,这就是所谓的开境。开境时出现五色光球,就是元气流失的表象。 雨归尘一起的青衣女子,虽是一副女童的模样,可脾气却不小。她取下背后的巨剑,怒道:“老匹夫,就是你当初百般刁难我家雨尘,今天让老娘来教育教育你。” 雨军中有人起哄道:“姑姑,不劳你老人家出手,将这颗首级让给我怎么样?” 青衣女子回头望向声音发出的位置,骂道:“谁?谁?你给老娘站出来,你才是老人家,你全家才是老人家。” 雨归尘二话不说,牵起尘小楼,两人飘然而起,犹如一朵红云,朝左卿飘去。 本已开完境的左卿,一声怒吼,身上腾出一股火焰。火焰中,佝偻身体伸得笔直,皮肤上的皱褶飞快消散,力量充斥着每一块肌肉。 左卿燃尽了生命力,恢复到自己的巅峰战力时期,准备拼死一战,拉两人陪葬。 迎着红云,一刀斩下。这一刀,包含了左卿所有的力量,悲愤和不甘。 空中的雨归尘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刀劈中,尘小楼大袖一挥,迎上刀锋。 “找死。”左卿怒吼,身上的火焰愈烈,刀锋上金光涌动。 竟然是刀罡!这是刀意的表象化,刀罡威力巨大,锋利无比,当年禹皇就是手持吴钩,用刀罡开山劈河。这里刀罡只是薄薄的一层,但尘小楼也不是巍巍山岳。 可刀砍在尘小楼身上,宛如泥牛入海,软绵绵的一点效果都没有,就连刀上金光也褪去,而自己身上凝聚的刀意,在一股巨大的威压下,开始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燃尽生命的左卿,带着无穷的疑惑,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左卿的黯然离场,让在场的宋军突然失去主心骨,茫然无措。 对飘落在宋军中的雨归尘两人竟然视若无睹,任由他俩推开祖陵大门,走了进去。 战心已失,何言死战!! 雨军阵前,一辆战车驶出,上面的车左大声喊道:“立下景晖之誓,头戴缟巾,身披玄甲,戍边秦关,佑护九州者。可活!” 第三章 玄功蛇影 等墨非夜等人赶到吴鹿城时,大局已定。 所有的宋人都已放下武器,立下“景晖之誓”,等待景辉台派人来接收。 虽然秦关万里道,从此远离故土,可活着,就还会有希望。 传信的墨者,坚守了他的诺言,坦然赴死,自刎在左卿尸体旁。 墨非夜等人一进吴鹿城境内,就被巡逻的士兵带到了大帐内。 “哈哈。子迁!”墨攻行看到账内之人,着实大吃了一惊。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老朋友,曾经的墨者子迁。 学派与门派不一样,大部分学派都十分松散式,就算以严格着称的墨家,除了一些学习特殊技能的核心弟子,其他人想离开就能离开。 只要以后不使用墨家的名义,就没人会理会。 所以有些士子,为了求询心中的答案,在求学于多个学派后,融合诸家学说,加上自己的领悟,从而形成新的学术思想。 而门派却有很严格的纪律,叛师被视为大忌,对于判师者唯有不死不休。 当年的墨者子迁,现在已是雨军的将领。 子迁本是兵家,后因为得罪贵族,给他冠以好杀之名后,请墨家诛杀于他,在最后关头墨家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便将奄奄一息的子迁救回。 子迁在墨家休养避难期间,被墨家“非攻兼爱”的学说感染,因而成为墨者,并且与墨非夜,墨攻行等墨者,一起多次执行任务。 后又因为理念不合,离开墨家。 看到墨非夜两人,一向严肃的子迁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捏着墨攻行的肥脸打趣道:“哈哈,攻行,你的身材越来越魁梧了。” 看到两人熟识,墨非夜露出疑惑的眼神。 子迁看到墨非夜对自己好像陌生人一般,也很疑惑地看向墨攻行。 墨攻行连忙解释:“自从那件事回来后,就是这样,中间那几年的记忆好像出现了点问题,所以不认识你。” 并马上对墨非夜说道:“这就是当时和我们一起去的子迁。” 墨非夜看了看子迁,点了点头。 “哦,我这里有巫医,要不要试一试?”子迁关切地问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大帐外停了下来。 “大帅,圣女在祖陵遇袭!” “你??”墨攻行睁大眼睛望着子迁。 子迁嘴角一撇,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有些卖弄地说道:“哼哼,没错,本人就是位高权重的大帅卫起。” 其实现场最吃惊的不是墨攻行,而是子迁的随身侍女,做梦也想不到,平时不苟言笑的大帅,还有这一面。 墨非夜两人沿途看到,鹿吴城内井然有序,到处都巡逻的雨军,宋军则被分开关押,屠杀或者虐待的事件并未发生。 祖陵外的广场,被雨军堵得严严实实。 一条白色巨蛇正盘踞在祖陵,他将身体龟缩在祖陵里的通道中。蛇眼大如灯笼,硕大的蛇头吐着信子,不停地攻击着雨归尘两人。 巨蛇厚厚的鳞片,让雨军的箭矢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雨军军阵中,一名名身穿金甲,手持各种兵器的力士,被召唤出来。 这种力士比攻城用的历史,要高级得多,也厉害得多,大概相当于生死境的战斗力。力士等级越高,在被摧毁后,对召唤者的反噬也越严重。 高等级力士在平时使用都非常谨慎,可现在却顾不得这么多,因为雨归尘在雨族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几乎可以和现在的领袖雨若虚媲美。 没有雨若虚,就不会有一个强大的雨族,雨族作为昔日皇阶之争的战败一方,只能永远耻辱地生存下去。 若是没有雨归尘,已经积穷至弱的雨族,就没有一点翻身的机会,永远不可能抢夺到会稽城,天下九大镇城之一的“会稽城。” 自从禹皇修建以来,九大镇城就从未被外界攻破过。 巨蛇地守住陵墓的入口,让人无法接近。雨归尘两人左突右袭试图接近,都被巨蛇逼退。 双方你来我往的僵持,都拿彼此没有办法。雨归尘突然急退,尘小楼举掌为刀,一掌削出,一股凛冽的刀气飞出,打在巨蛇身上。 巨蛇被击中的地方,鳞片被砍断鲜血迸发,巨蛇可能感觉到了疼痛,发出一阵哀嚎。尘小楼见有效,手掌飞快削出,一股股刀气打在巨蛇身体上,虽然打的巨蛇血肉模糊,可巨蛇的身体实在太巨大,不但没有对巨蛇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还激情了蛇的凶性。 蛇的眼睛里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嘴里喷出的青绿色气体,围绕在身体周围。张开血盆大口,朝尘小楼咬去 尘小楼身法缥缈,在空中四处闪躲,不断地攻击巨蛇,连续不断地攻击让蛇更加狂暴。巨蛇扭动着身体,从通道里游了出来,在咬向尘小楼的同时,一尾巴朝发雨归尘抽去。 雨归尘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没有察觉,竟然站着一动不动。旁边的金甲力士冲上前去,替她硬扛下攻击后,直接被抽得烟消云散。 隐藏在军中的一名士兵,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旁边的金甲力士一看,也顾不上许多,纷纷上前支援,也被巨蛇一下一个拍得粉碎。军阵中不停有人因为受到反噬而倒地。 数名金甲力士才换来雨归尘的平安,恢复过来的雨归尘马上游走起来,可尘小楼的攻击马上就弱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气力不支,发出的刀气连鳞都破不了。 两人围着巨蛇开始了游斗,突然寒光一闪,一支弩箭,钉在了巨蛇身上,紧接着两支,三支。 雨军运的巨弩,在墨攻行的帮助下终于装好。 反应过来的巨蛇,灵巧的躲避巨弩的攻击,有些闪躲不及时的,也会用身体击落。 墨攻行一边操作巨弩,一边对卫起嘲讽道“子迁,你这不行啊,九牛弩都没整几台,这要是九牛弩,现在就可以烤蛇吃了。” 卫起知道墨攻行的性格,没有搭理他。 九牛弩代表夏人弩箭的最高水平,原本是为了射杀天人境设计,材料十分珍贵,工艺只能用巧夺天工来形容,别说小小的雨国,就是整个天下,都没有几台。 “大帅,已准备完毕。”卫起的随身侍女小月,小声说道。 卫起大手一挥,一支打扮怪异的队伍,从军阵中走了出来。为首的头戴金色四目面具,左手执短戈,右手挥舞着盾牌。后面紧跟的十二人,他们分为两列,全都戴着模样不一,狰狞凶狠的面具。 “傩”夏人最古老的驱邪仪式,也是夏人所有军队建制的基础,最小的建制单位“伍”就是13人,以伍长为方相氏,其余12人为兽。 在为首方相氏的带领下,队伍摇动着这手中武器,一摇一晃地迈着禹步走向巨蛇。 为首方相氏的黄金面具上,金光流转,面具上的四目竟然开始缓缓睁开。后面跟着的12兽,用一种怪异的声调,重复的吟唱“赫汝躯,拉汝干,节解汝肉,抽汝肺肠,汝不急去,后者为粮” “赫汝躯,拉汝干,节解汝肉,抽汝肺肠,汝不急去,后者为粮~” “傩”所过之处,天地间灵气涌动,都汇集到面具之上,整个队伍被一股强大的气场笼罩。方相氏面具上,四目完全睁开,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四眼中喷出。 巨蛇明显感到了这支队伍的压力,但是在巨弩和雨归尘的纠缠下,又无可奈何。 “嚯!桀!”方相氏将短戈和盾牌举过头顶,抬头将面具对向巨蛇。 后面的12兽也将手中武器举过头顶,抬头将面具对向巨蛇,着大喝道“桀” 用“傩”诛杀阴邪,不为杀,谓之“桀”,被“傩”者必定灰飞烟灭。 “桀。”一声暴喝,古老强大的力量,从方相氏四目中射出,直接跨越时间,穿过空间,攻击在巨蛇身上。 大局已定,虽然这次的“傩”规模不大,但是对付巨蛇应该是足够了。 雨归尘两人也停了下来,手牵手站在一起,等待结果。 耀目的金光闪过,就在大家都以为大局已定之时,一条蛇尾,重重地抽在尘小楼身上,闪躲不及的尘小楼,一声闷哼,被抽飞在人群中。 与此同时,一张大嘴出现“傩”队伍上空,一口将为首的方相氏咬住,抛到半空中,然后再一口咬下,刚刚施行完“傩”,正值虚弱的方相氏,堂堂生死境的修为,就这样丢了性命。 报复完的巨蛇翘首望向卫起方向,有些嘲笑意味地发出一声声怪叫。 墨攻行看到这种情况,毫不含糊,一弩射出,挑衅的对视巨蛇。 巨蛇的毫发无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卫起脑海中在飞快地搜索,“傩”虽然可以诛尽阴邪,但是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就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巨蛇掌握了某种秘法,可以抵御“傩”的伤害,这样的话,对夏人将是一张灾难,局面就会和上古时代一样,普通人将会失去反抗的能力,九州将变成狩猎场,夏人中唯有黄土古族才有一战之力。 第二种,就是巨蛇也是夏人。因为“傩”不能对施法者同类造成伤害,所以巨蛇有可能是夏人。如果真是夏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玄功”的修炼者。 墨非夜也想到了这一点,对卫起说道:“玄功不是随着有易氏消失了几千年?” “玄功”是夏人最初的一种功法。 夏人功法的来源,大部分都是靠感悟自然所创。其中玄功就是从动物身上得到的感悟,而创造出来。 上古之时,玄功由于威力巨大曾风靡一时,就连传说中的“三皇”,这三位有史以来的最强者,也曾修习过玄功,所以在夏人的诸多故事中,总有化兽的传说。 后来发现玄功虽然威力巨大,却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就是修为越高深,修炼者就容易在兽性间迷失自我,彻底变成野兽。加上当时玄功的传人,有易氏战败后消失,玄功在九州就越来越少,除了一些边远的地方还有少量修习者,基本上销声匿迹。 算来已经几千年,可现在却出现在这个小城里。 卫起训练的雨军初衷,是要以兵家为核心,利用军阵和傩,绞杀包括天人境的一切敌人。可凭现在雨军的实力还是远远不够,所有面对一只相当于天人境巨蛇时,有点不知所措。 卫起身后,传来了一阵声音,只见雨归尘一起,被人称为“姑姑”的青衣妇人,有节奏地抖动双手,缠绕在手背的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雨归尘听到铃声后,立刻明白过来,也像姑姑一样抖动双手,并伴着银铃声舞动起来。举手投足间风情万千,一收一张间尽态极妍。 卫起看着雨归尘的舞姿,不由感叹道:“当年巅峰状态下无缘一见,今日一见,才知一笑倾城所言非虚。” 雨归尘舞姿逾烈,巨蛇的头顶,泼下一阵大雨,一霎身影从雨中急坠而下,势似烈焰,急如星火。 第四章 天阙长城 半空中尘洗月抓雨为刀,对着巨蛇一刀劈下,刀上水光流转,气如潮奔,双眼中杀气凛冽。 一股酒香传来,紧接着强大的刀意自天而强,巨蛇身上的鳞片瞬间膨胀,变得又宽又厚,紧紧地将它包裹住。 厚厚的鳞片将尘洗月的攻击完全挡住,尘洗月无比凌厉地一刀砍在鳞片上,竟然连痕迹都没留下。 尘洗月嘴角泛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一刀之后,就停了下来。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才发现已经没有了酒壶。 巨蛇以为尘洗月,面对自己的防御毫无办法。还没来得及得意,就感到体内隐隐传来一阵阵细痛,鳞片下的皮肉交接处,犹如钢针在游走。 初始只是寥寥数只时,并未在意,这转眼的工夫,就有全身上下都是。 一缕缕刀气,沿着巨蛇皮肉相连处四散游走,一寸寸地割断它的皮肉,慢慢地往体内渗透。此时巨蛇大脑里只有一个词“磔杀”。 磔杀,夏人最残酷的刑罚之一,俗称千刀万剐。技艺高明的施刑者,据说能让受刑者身中3600刀,而保留五感,能让受刑者清楚感受到,肉一片片离开自己的身体。 巨蛇此刻就是这样,感受着自己的皮肉一点点被剥开,蛇皮一厘一寸地离开自己的躯体。 在尘洗月舔了舔嘴唇,心中叹息道:“唉,这种时候能喝上两口就好了。”可想到雨亦浓就在后面,不禁一阵胆寒,想法迅速消去。 停止求雨的雨归尘和雨亦浓已经来到尘小楼旁边,遭受巨蛇重击的尘小楼满头鲜血,原本蒙在眼睛的红布条也斜挂在一边。雨归尘心疼地将布条扶正,用衣袖擦了擦尘小楼身上的血迹。 看到尘小楼的模样,雨亦浓大怒,对着尘洗月喊道:“宰了这畜生,老娘让你畅饮一天,要是出现幺蛾子,老娘就把你埋在桃花林的酒,全部挖出来丢到叶玉江里去。” 尘洗月心中突然一惊,暗道:“不好,我的桃花酿啊!!”磅礴的气从体内涌出,尘洗月周围桃花飞舞,落英缤纷。 这是天人境成功合道后的天象显现,只有全力以赴的情况才会出现。 尘洗月刀如奔雷,掺杂着阵阵潮声,不过并未斩向巨蛇,而是朝巨蛇旁边的地下砍去。 尘洗月砍向的位置,地面泥土突然外翻,一阵股蓝色液体从泥土中喷向尘洗月。尘洗月连忙侧身躲闪,液体落在地上冒出一阵青烟,竟将泥土腐蚀出一个小坑。 “好厉害的毒。” 暴露的怪物在地下开始快速移动,怪物移动过的地方,地面上犹如犁过一般。片刻之后尘洗月周围的地面布满了交织纵横的沟堑。 在尘洗月专心应付地下的时候,原本摊在地上的巨蛇,突然抬起头,瞪向尘洗月,猛地跃起张开大口,带着一阵毒雾,朝尘洗月咬去。 尘洗月喝道:“找死” 弯身横刀,朝巨蛇最薄弱的肚皮砍去。 水刀过处,巨蛇的躯体被划成两截,后半段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尘洗月发现,掉在地上的就是一张蛇皮,里面没有半点血肉。 尘洗月暗叫:“不好”。 一股掺杂着腥臭味的暖风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一条赤褐色的蜈蚣从地下破土而出,脑袋上的钳子张开,唆的一下插进尘洗月胸口。 眼看钳子穿透尘洗月的身体,蜈蚣将钳子朝外一扯,想将尘洗月撕开。一扯之下,尘洗月的身体突然变成一团桃花,轰然炸开后,飞到旁边重新汇聚在一起,尘洗月持刀从桃花中隐现出来。 此时的巨蛇狼狈至极,为了保命而强行脱皮,半张旧皮挂在身体上,表面上的新皮还未长成,表面到处都是撕扯出来的肉丝,可以肉眼看见,表面的肌肉在不停地颤动。 一条和巨蛇差不多大小的蜈蚣半立在地上,赤褐色的身体两侧布满了腿。 蜈蚣头部一抖,一股毒液朝尘洗月喷出。 “嘭”的一声,一柄巨剑从天而降,插在尘洗月面前,替尘洗月挡住毒液。 与此同时,尘洗月后方一股暴戾的杀气涌出,笼罩住全场。 巨剑上方一阵暴雨直泻而下,雨亦浓站在巨剑,那张幼稚的脸上,写满愤怒,骂道:“两个畜生,连老娘的人也敢打,今天非要把你们宰了泡酒!” 平时难得一见的天人境,现场竟然出现了四个,墨非夜睁大眼睛全神观看,生怕错过一分一毫。 天空中,一缕轻云悠悠地飘过,月亮透过云彩,半遮半羞地撒在场中。 吴鹿城后面的吴鹿山上,有一处高崖正好可以看到祖陵前的情景。一名壮汉从树上跳下,落下几块一人高的巨石前。 大汉一声闷哼,身上肌肉暴涨,原本高大的身体开始迅速拔高,身上毛发疯长,脸部开始凸起,五官扭曲变形,两个獠牙从上颚伸出,转眼间化为了一只巨猿。 巨猿举起巨石,向吴鹿城扔去。 面对巨石,尘洗月和雨亦浓两人不得不分身阻拦。巨蛇与蜈蚣也没趁机袭击,而是飞快地逃进祖陵内。 巨猿看到底下的情景,似乎扔得越怕开心。却突然发现,一股冷冰冰的目光望向这里,他举起手中的巨石挑衅式地扔过去。 眼看巨石就要击中卫起,雨亦浓和尘洗月此时也抽不开身,尘小楼只能勉强守住自己身边的一小片。 巨石近在咫尺,有寒光划过,一柄长剑从卫起,后方飞出钉在巨石上,将巨石击碎。紧接着两柄,三柄,四柄,五柄,五柄剑飞在空中游走,将雨军保护住。 丢完石头的巨猿,看到城中众人的慌乱模样,满意地拍了拍肚子,最后挑衅的与卫起对视一眼,咧开大嘴龇了龇牙,然后转身跳入深山。 尘洗月和雨亦浓快速冲进祖陵之中。一名些许清瘦的中年男人从卫起身后走出,将五柄飞剑,收入蓝色剑袋之中。每收一把必定会先端在手心,絮絮叨叨好似聊天一般。 卫起带着一众人进入祖陵,查看了一番,发现除了一摊血,各处被翻得乱糟糟外,一无所获。 宋军战俘中的调查也毫无进展,卫起对这种调查本来就没有过多希望。 在卫起吩咐一番后,众人跟随来到大帐中,期间雨归尘两人,又去了祖陵一趟,最后回来时依然满脸失望,本欲就此离开,在雨亦浓的挽留下,才勉强留了下来,与众人一起来到大帐。 雨归尘虽然遭逢巨变,性子十分寡薄,一直以来还是把,雨亦浓和尘洗月当成亲人。也知道尘洗月两人之所以回来这里,多半是因为听到她和尘小楼的消息。 “我与小楼偶得一古书,上面记载了当年横行九州的横行介士,是依靠不死草,而传说宋人祖先曾加入过横行介士,所以我和小楼就来看看。”雨归尘缓缓说道。 尘洗月和雨亦浓知道,雨归尘为了让尘小楼恢复,这些年无所不用其极,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消息,经常不顾一切。 “进入祖陵之后,我和小楼就顺着通道一路寻找,最后在一个房间内遇到一只黑色巨犬,就是刚才有血迹的地方。”雨归尘没有说他们进祖陵后做了什么,在场的心里都明白她的目的。 “那只巨犬,看到我们后就直接过来攻击我们,但是实力却不强,被小楼直接砍成两半。然后巨蛇出现,没想到实力那么强,我和小楼不敌,就被逼了出来。” “不过我刚才进去,并未发现居然的尸体。” “你是说,是巨犬的尸体?”那名用五把剑的剑客站了起来,右手不停地抚摸他左手上的断指。 卫起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守捉郎魂八子,这次受我邀请,前来帮忙对付宋人。” 守捉郎的称呼,最初来源于守捉城,守捉城为某代唐侯所创,为了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专门修筑了一座城池,再次招募人手,用于守护城池和捉拿罪凶。久而久之人们就习惯称呼这座城为“守捉城”,被招募者称为守捉郎。 “是的,巨犬。”雨归尘回答。 “你是说巨犬的尸体:”魂八子又确认了一次。 雨归尘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如果死后依旧是巨犬,那就与巨蛇不一样,不会是玄功。”魂八子分析道:“玄功再怎么化物,但是修习者本质还是人,在死后应该是恢复成人的模样。” 墨攻行打岔道:“你的意思是妖怪?” “若是犬妖,那还没什么。可此处驻有大军,这历来受妖所忌讳。”魂八子停了片刻,说出了一句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就怕是犬戎。”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犬戎是生活在西荒的种族,他们会以犬首人身或者犬型的形象出现。 他们不从事生产,到处劫掠其他种族作为食物,在寒冷的冬天,食物短缺的食物,他们甚至会同类相食,吃掉老弱来保证种族的繁衍。 而且他们还有个习性,是其他种族所不能容忍,就是整个犬戎里没有雌性,只能抢夺其他的种族雌性进行祸害,然后繁衍雄性犬戎。 正因为这个特性,所以他们几乎是所有种族的天敌,可是犬戎生存力极强,繁衍生长速度快,所以每次被围剿后,都能快速恢复。 “可犬戎是过不了天阙长城,再说犬戎怎么会和玄功修习者一起?”有人质疑道。 天阙长城是夏人隔离西荒的屏障,是禹皇用息壤为基础,动用数无数人力建造。修好后并在刻上西荒种族的体形外貌。 这些被刻在长城上的种族,如果私自穿越长城,就会被阵法绞杀。 魂八子转身对卫起拱手说道:“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后会有期!” 卫起对旁边的小月点了点头,小月拿出一把长剑,端送到魂八子跟前。 “先生请。”卫起对魂八子做出请的手势。 魂八子毫不客气,伸手将剑一把捏住,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可以看出此时心中的激动。 “受之有愧,在我斩断龙脉之前,城就已破。”魂八子将手中的剑,翻来覆去仔细反复查看。 “一码归一码,任务只是斩断龙脉,和城破不破,没有关系。”卫起说道。 魂八子本就是性格爽直之人,没有再多言语。 “事不宜迟,我去追查玄功,必能有所收获,”说完就离开大帐。 第五章 以身报恩 一座座巍峨大山中,地上荒草丛生,怪石林立,高大茂盛的树木遮住天日,三名狼狈不堪的男子在山间穿梭。 其中一位皮肤白嫩的水蛇腰喘着粗气对前面的壮汉说:“老大,我怎么觉得我们在绕圈。” 壮汉回头,恶狠狠地对水蛇腰说:“你来?” 水蛇腰快速地摇了摇头,摸了摸屁股,前几日因为带错路,被壮汉给了一脚,现在还生疼。 “老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以前是耍得我们绕圈,上次直接把我们哄到两边交战的军队里去,下次还不知道是哪。”一名长相猥琐的斜眼男子抱怨。 “帝君说过,入了长城,五灵星所在位置,就是九州的中心,我们朝着走就一定会走出去。”壮汉信心满满地回答。 “老大英明,可老大,五灵星在哪?”斜眼男子问道。 巨汉将手指向天空,一副鄙视地看着斜眼男子:“大白天的哪有星星,昨天晚上它就在这里,我记得很清楚。” 水蛇腰刚准备说话,摸了摸屁股,没敢说出口。 “你两快点,和老三老四汇合后,就不用找这该死的五灵星了。” 一条小河旁,墨非夜斜靠在一个斜坡上,享受着难得清静。 在吴鹿城中,卫起的关切让他感到很不舒服,虽然他知道,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但是那段时间的记忆他已经失去,所以卫起对他来说,本质就是一个任务对象,而一个陌生人的过于关怀,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几人多次聊到了土城的状况,可却没有任何进展,还是只知道除了他们3人,同行的墨者,和城中10多万百姓和军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点温润的风拂过墨非夜,暖洋洋地让他了些许的困意。 可他不敢睡,常年袭扰的噩梦让他对睡眠,有一种本能上的抵制。他强打起精神,望向远方。碧蓝的天空上,浮云朵朵,往葬云山方向飘去。 “这世间的一切固然都有终点,可终点却又是?”墨非夜望着云发出感慨。 因为在神州大陆上,水的终点,是流到幽冥海后泻入沃焦,然后被火山蒸发升华为云。云则被八风带到葬云山,重新凝结成水,汇集成众姆河,由此生生不息,滋养万物。 “啊。啊!”一阵歌声从水面上传来。墨非夜顺这歌声方向眺眼望去。 一只小船从远处徐徐驶来,船头站在一名翠衣女子,手持竹篙胡乱地拍打着水面,打得水花四溅泛起一片片细浪。 小船顺流而来,不一会就漂到墨非夜前方的水面,只见女子秀丽的长发迎风飞舞,雪白的肌肤上,闪耀着晶莹的水花,明媚皓齿间洋溢着喜悦。 看着女子的模样,墨非夜都有些痴了。 墨非夜并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就在前不久,墨非夜还见到了雨归尘,传说中那个一笑倾城的女人。雨归尘几乎完美的样貌身材,却没有给墨非夜留下太深的印象。 可眼前女人身上,洋溢着阳光的味道,却让墨非夜觉得心中一暖。 女人嘴里哼的歌,就和她手中竹篙一样,想到哪是哪,想打到哪就是哪,毫无章法,随心所欲。 “啊。”女人发出一声尖叫。 小船前方的水面,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两个人影。虽然是人的外貌,但是身上却长满了鱼鳞。 “鲛人。”墨非夜拔剑一跃,直接砍上鲛人。 其中一个鲛人,右手一指,数只小水泡从水面冒出,对墨非夜袭去。 墨非夜搅动剑锋,水泡尽数破灭。眼看就要刺中鲛人,却发现浮在空中,一动不能动,这才发现,自己被一个更大水泡所包裹。 鲛人将手举起,作势一捏。 本来硕大的水泡开始急速缩小,巨大的力量让墨非夜,感觉浑身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碾压。 另一个鲛人,几乎站立站水面上,露出他鱼尾般的下半身,对着少女猛地张开嘴,嘴顺着嘴唇方向裂开,一张比头还要大的嘴出现在少女面前。 面对变故,翠衣少女明显的惊吓过度,瘫坐在床上不停地颤抖。 鲛人对着少女脑袋,一口将少女吞下。 强大的力量压碎了墨非夜的骨头,意识在墨非夜脑袋一丝丝被剥离。此时少女已经被吞下了大半,只剩下一双腿,留在悬在半空中挣扎。 鲛人慢慢地加大力量,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方面他是高手,他能让对方一直到最后都保持清醒,体会生命一点点流逝的,身体一点点变成肉泥。 此时的墨非夜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内每一根血管的流动,每一滴鲜血的去向。突然一片血红遮蔽了他的双眼。如同梦里一般,眼睛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血红。 墨非夜猛地睁开眼镜,瞳孔里满是鲜血,一股狂暴的气息,顺着血管开始涌动,充斥着每一滴鲜血。在鲛人眼里,时间仿佛回流了一般,墨非夜已经流出体外的鲜血,好像受到某种力量的召唤,拼命地朝体内涌去。 鲛人感觉到不妙,加大力量想一口气捏死墨非夜。突然感到水面一阵波动,一只短矛从身后穿透了他的身体。 墨非夜身上的水泡破裂,眼中的血色迅速消退,恢复正常。 一道身影从水中跃到小船,手起刀落将正在吞噬少女的鲛人砍成两段。一名全身刺满文身的壮汉,将少女一扯,从鲛人嘴里拉出。 水中又有一名文身大汉冒出头,将墨非夜丢到船上。一手拎住被他刺死的鲛人,喊道:“天吴,今天运气真好,毫不费力地就斩了这两个。” 此时墨非夜渐渐地恢复了意识,看到两名大汉身上的纹身,知道是在云梦泽与河伯作战的乞龙族人。 那名叫天吴的大汉看到墨非夜醒来,诧异地问道:“你刚才那副样子,我还以为你不行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 墨非夜敷衍道:“刚才也就外表是看起来吓人,其实没受什么伤。” 小舟旁的水面上,冒出一串水泡,一个圆筒冒了出来,上面的盖子被打开,里面有人喊道:“走了。” “来了。”天吴回了一声,对墨非夜说道“早就发了告示,云梦泽围剿厌火与氏人,你们还敢到水上面幽会,你们真是不要命,小心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快点回去” 说完两人就带着尸体,跳到圆筒之中,关上顶上圆盖,潜了下去。 这是墨非夜第一次见到螺舟,因为船体如螺状所以叫螺舟,可以在水下行驶,是夏人对付氏人的重要手段。 在没有螺舟之前,夏人在氏人的战争中,长期属于被动位置。打得过,追不上,打不过,跑不了,可以说除了被动防御外,拿氏人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 夏人中只有几个擅长水的氏族外,但是人口十分稀少。比如刚才遇到的乞龙族,婴儿出生时,就把婴儿放在水上,浮起来的才能活,若浮不起来,连生存的资格都没有。 夏人就是靠无数人的牺牲,勉强地维持着与氏人之间的战争。掌握了主动权的氏人,还有了大规模运动其他种族的能力,他们经常把厌火,通过水底运到水域两岸进行骚扰。 直到螺舟出现后,在螺舟的配合下,成功将氏人压制在了云梦泽内。 墨非夜将翠衣女子弄到岸边后,坐在旁边。此时的他虽然不记得他昏迷以后的事。但是他却感受得到,他的伤已经痊愈。 他记得很清楚,身上的骨头一根根被压碎的感觉,可现在已经完好如初。 翠衣女子迷糊糊地醒来,转头看到墨非夜,眼睛猛然放出精光,连忙爬起来,无比热情地说道:“小女子芊芊。” 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草丛:“芊草的芊,多些救命之恩。为报郎君救命之恩,按照江湖规矩,以身相许!!” 芊芊的一串话发出,墨非夜没有反应过来。 芊芊继续说道:“在我家乡每逢新春,长辈必准备红包,给予小辈,小辈心里就算在想要,也要礼让几次后方会收下,郎君此刻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等身为江湖儿女,就不必惺惺作态,英雄救美之后,女子许身报恩本就天经地义。” 墨非夜这才反应过来,这女子居然是要以身相许,报答他救命之恩。 墨非夜哪见过这种阵势,慌忙摆手:“姑娘误会,误会。救你的不是我。” 然后说出了天吴怎么救他们的事,可没想到这姑娘就是不信,认为墨非夜是不居功自傲,然后跟他讲为什么要以身相许的道理。 墨非夜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开始想念墨攻行。 第六章 愿赌服输 墨攻行从回来,眼睛就没有从芊芊脸上离开过。他刚才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墨非夜开了个头,芊芊就是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个多时辰,从她是青丘人姓苏开始,到5岁时候,看到同门的师兄弟怎么把屎拉在裤子里,刚刚才讲到怎么被逼婚后逃出来。 关键是她讲话的时候,你完全插不上嘴,墨攻行好不容易把话题接过去,就马上被芊芊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继续控诉家里的专横,和她身为江湖儿女,追求自由和爱情的决心。 “一条鱼从水里蹦了出来,一口就将我吞了下去,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就发现是我家非夜救了我。”芊芊痴痴地看着墨非夜,甜蜜蜜地说道。 在这次长达一个多时辰的交谈中,墨攻行总结出了一个经验,就是听人倾诉是一种美德,特别是芊芊讲话的时候,千万不要插嘴。 他现在也明白了,他打断芊芊的时候,墨非夜为什么拼命地给他递眼色,然后满脸无奈的样子。 墨非夜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包括芊芊说要嫁给他,两人人一起亡命天涯的时候,他也不敢有任何表示。 芊芊讲完后,出现在暂时的安静,芊芊蜷坐着,痴痴地看着墨非夜。篝火的火光映在她娇嫩的脸上,显得格外明媚柔和。 “如果她能闭嘴,其实还挺不错的。”墨攻行想到。 “非夜,你是睡着了吗?你小心着凉啊?你怎么不躺下睡啊?”芊芊的致命三连问。 “他是不会。”话说了一半,墨攻行就捕捉到芊芊求知欲的眼神,连忙闭上嘴。 “他不会什么?不会睡?不会着凉?不会躺?” 墨攻行也闭上眼。 芊芊花痴似的望着墨非夜,目光不停地在墨非夜身上游走,墨非夜坐在那里,全身如刀割一般,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减到了最少。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他真的是怕了,墨攻行那碎嘴和芊芊一比,真的是天使。 现场出现了难得安静,只听到篝火燃烧的声音和虫鸣声。一阵脚步声打乱了这份宁静,然后听见“嘭”一声,貌似有东西被丢进水里的声音。 几人不约而同地朝脚步方向看去,只见一大群人,稀稀散散地站在河边。 深更半夜来到这种荒郊野外,多半不是什么好事,而墨家都是“任侠好义”,自然不能目若无视,用芊芊自己的话说,身为江湖儿女,行侠仗义乃是本分。 几人偷偷摸摸地潜了过去,躲在一处草丛后面。 只见大约10名彪形大汉,稀稀散散地站在水边。身上统一穿着深色短褐,腰上插着匕首,还特意把胸口拉开,露出里面的文身。这身装束,一看就是赌场中人。而中间被压着的那些人,看样子就是欠他们赌债,而无力偿还的赌徒。 碰到这种事,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是没有人会管,因为欠债还钱本来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 芊芊如旋风一般地出现在了场中:“大胆狂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强抢民女。” 饶是场中的大汉在赌场打滚多年,可以说是见多识广,还是被芊芊突如其来的一下,搞得有些蒙圈,都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大汉们一阵狂笑,为首大汉轻蔑地说道:“你有病,你看场中有女的吗?” 芊芊在心中叨咕了半天出场词,被大汉戳穿。眼睛一转,将四周扫视了一番,指着浸泡在水中的木笼说道:“你们竟敢草菅人命。” 为首大汉一挥手,其余人都走了过来,把芊芊围住。 见此情景,墨非夜和墨攻行两人无奈地走了出来。 “你们今日定要管?”为首大汉将手放在匕首上问道。 墨攻行微笑地把双手一摊,表示同意。 大汉倒不废话,直接冲向墨攻行,对着脑袋就是一拳,虽然没有元气加持,也是虎虎生风。 这种程度的攻击,墨攻行丝毫没放在心上,对大汉随便就是一拳。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拳头刚刚挥出,大汉就仿佛受到重击一般,惨叫一声,然后连滚带爬地被击出数十步,一直水边才停了下来。 芊芊发出一阵喝彩,墨攻行举起拳头,仔细地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都没挨到他。 大汉艰难地爬了起来,喘着粗气,满脸痛苦地说道:“大侠神功盖世,今天我们认栽。” 然后在几名手下的搀扶下离开。 走了几步之后,大汉把搀扶的人甩开,跑得飞快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其余人都走后,芊芊连忙去把浸在水中的木笼弄了上来。这才看到,笼子里关着一个皮肤很白皙的年轻人,他身上被扒得一丝不挂,用手捂着下面。低着头害羞地说道:“谢谢各位大侠相救!” 芊芊看到年轻人的狼狈模样,好奇地问道:“你这是?” 年轻人抬起了头,露出他那张清秀白皙的脸,虽然现在身处狼狈,但一看就是平时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 “谢谢恩公。”年轻人又重复到。 “你也是欠他们钱?”芊芊试探到。 “有输有赢,本是寻常之事。”年轻人细声细语地回答道。 芊芊毫不避讳地指着年轻人的裸体:“那你这是?” “我的亵衣,还值几两银子。” 墨攻行发现地上有个包裹,捡起来一看,都是一些衣服,估计是刚才赌场众人所留,就拿给年轻人。 哪知年轻人根本不要,一本正经地说道:“这虽然是我的衣物,但是我已输给赌场,愿赌服输,我自然不能再要。” 众人一阵愕然,芊芊说道:“那你就准备这样光着。” “恩公稍等。”年轻人说完,就捂着下面,屁颠屁颠跑到一棵柳树下,摘下一些枝条,熟练地编织起来,不一会就弄好一条裤子,遮住了下面。 “这样就可以了。”终于解放双手的年轻人,有些得意地说道。 看到他一脸单纯的样子,墨攻行忍不住说道:“你经常这样输?是不是被人骗了?” 在赌场中,这种有出手大方又单纯的赌徒,确实是赌场最喜欢的。 年轻人连忙摆手解释:“怎么会,怎么会呢。这些都是业内颇有信誉的大赌坊,只是最近赌运不佳而已。” 墨攻行嘴角一阵颤抖:“那你下次点也不要搞得一丝不挂。” “赌桌之上,自当用尽全力,如兔子搏鹰不给自己留丝毫余地,才能无憾。”年轻人滔滔不绝地说道,越说越兴奋。“若是留有余地,人就会退路,有了退路心气神就达不到最完美的状态。” 面对年轻人的滔滔不绝,芊芊拍了拍手说道:“行侠仗义对本女侠来说,本来就是平常事。你也不必挂在心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再见。” 说完三人便欲离开。 年轻人拱手还礼,对三人再次谢道:“烛九阴拜谢各位恩公。” 墨攻行不由得朝烛九阴望去,只见少年还站在刚才位置,穿着刚才编织的裤子,满脸真诚地给他们挥手告别。 芊芊还沉浸在刚刚行侠仗义的快感之中,一路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第七章 厌火围城 在神州大陆上,犬戎没有城市的概念,它们依靠它们的利爪抵御外来的威胁,以厚重的皮毛抗御严寒。 羽人则以神木为基础筑城,可神木的数量又极其有限,这就成了羽人城市极其稀少。 夏人建城是很复杂的工程,绝不仅仅是定居点那么简单,一座城市,首先要依山傍水,保证生活交通便利。 还要依托龙脉,才能保证人丁兴旺,能原本的城防受到龙气的滋润,变得更加坚固。周围也不会灾兽频生,使城市免受凶邪的侵害。 如果城里册封了城隍,则直接用来保护城市,享受香火供奉的城隍,还能化解怨气,滋养龙脉,关键时候还能以金身击杀敌人。 招摇城,背靠招摇山,东临丽麂水。 招摇山上物产丰富,除了蕴藏矿产和玉石外,还盛产一种叫祝余的植物,只需要吃一点点,就会让人不饿。所以他成了华族军粮的重要组成部分,华族的军队就是带着祝余制作的军粮,远征西荒,北上冰原,将领土扩展到极致。 招摇城头上,招摇侯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招摇城下,一只只全身漆黑,像猿猴一样的生物正在缓慢的集结,这是厌火准备攻击的前奏。 骑着祸斗的厌火不停挥舞手中的长鞭,长鞭落处队发出一声声的惨叫。在一片片喧闹中,一个方队终于基本完成。 “这次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招摇侯忧虑到。 当厌火出现在招摇城下时,招摇侯第一次发现,厌火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窝蜂的攻击,而是开始修筑他们得以营地,虽然营地简陋得可怜。 依靠以往的经验,招摇侯晚上带人突袭,却面对面地遇到厌火巡逻的骑兵。 要知道在以往的经验中,厌火也就会在集结地周围,象征性地放点哨兵,其实有没有都一个样,对于哨兵来说,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哨兵绝对不可能是骑兵。因为在厌火的社会结构中,骑着祸斗的厌火,是比普通厌火高出一筹,你让他巡逻,这些低等级的厌火睡觉,绝对不可能。 到第二天,就更加惊喜了,他发现厌火居然会列阵,虽然用了差不多一天时间,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今天,一天比一天快,一次比一次阵形要完整。 对于厌火的这种变化,大多数人都在嘲笑。特别是列阵,华族的步兵组成这种单纯的方阵,如果超过一炷香时间,人头多半保不住。 厌火这种袭扰,对于招摇城来说,几年就会有一次。华族虽然依靠螺舟等装备,在云梦泽和厌火,氏人的战争中取得优势,但是云梦泽水路四通八达,明里暗里不知道连通多少水域。 厌火会在氏人的配合下, 四处骚乱掠夺。他们经过的树林,村庄,城市都会被他们烧成焦炭。而焦炭就是他们的食物,也是他们坐骑祸斗的食物。 招摇城旁的丽麂水与云梦泽暗河相连,所以厌火隔几年就会出现一次,可厌火攻击手法单一,对于招摇城这种有龙脉加持,城隍驻守的城池几乎没有办法,甚至什么都不用做。 说不定哪天一起床,就发现闹够了的厌火,突然不见了。所以城内居民对此也见怪不怪,甚至还要抓紧时间,带这小孩到城墙上来,进行幼儿启蒙教育,让他们看看“如果不听话,就会把他们捉走吃掉的怪物。” 所以大家都是见怪不怪,只要心怀天下的墨家,收到消息后,要就近的墨者前往。 夕阳西下,远处山峦如浪郁郁苍苍,翠绿的华盖下,在杂草丛生之间,一条小道蔓延到远方。 收到消息后,墨非夜等人就立刻动身,在百般无奈之下,只好任由芊芊跟着。本想日夜兼程地赶路,芊芊肯定跟不上,自然就会放弃,可没想到。 墨非夜地走在最前面,一丝不苟地向四周警惕,不敢丝毫松懈。芊芊紧跟在后,左顾右盼一副意兴盎然的样子。 连日赶路,不但没有消耗掉芊芊的精力,反而让她越来越兴奋,草木鸟石,飞禽走兽,她对她所看到一切,都有浓厚的兴趣,一张小嘴问不完的问题。 用墨攻行的话说:“怪不得嘴唇那么薄,就她那个频率,就算是枭阳人,也磨没了。” 对于芊芊的絮絮叨叨,墨非夜起初很不习惯,不够后来看到墨攻行的那副样子,墨非夜突然有种大仇已报的感觉。 墨攻行一脸苦样,有气无力地跟在后面。每次赶路,特别是翻山越岭,精疲力竭的时候,墨攻行就会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这样下次才不会这么辛苦。 眼光一瞟,就看到芊芊活泼灵动的身影,芊芊正好回头,两人眼神相对,百灵鸟一样的声音传来。 “攻行,你说按照辈分,以后是不是要喊我大嫂啊?” 墨攻行哼了一声,头一扭,不敢接话,真的怕了。 墨非夜突然停了下来,并举起手示意。 “你们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墨非夜问道。 众人敛住呼吸,墨非夜握住腰后的单锋剑,说道:“不对劲,太静了刚才一路上还有虫鸣声和鸟叫声,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墨非夜看了眼天空说道:“现在这个时候,夜幕降临,应该是野兽出来活动的时候,不应该这么静。” 一阵狗叫声划破了宁静,一股包裹着腥臭味的热气,从旁边的草丛中直冲过来。 墨非夜连忙转身一跃,将芊芊扑倒在地上,然后一个翻滚。 夜幕下,一团黑影落站在芊芊刚才站的位置,扑空的黑影侧过头,两只幽火般的眼睛直挺挺地盯着三人,喉咙深处发出“呜呜”的声音,表示着它的愤怒。 “好大一只。”面对一人多高的老虎,墨非夜惊得一身冷汗。 墨攻行偃丸放出,一只木蜘蛛,挡在了众人面前。 老虎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对准了墨非夜,也许是因为墨非夜救下了芊芊,让它觉得到嘴的食物,竟然从口边被抢走,是一种侮辱。 老虎前腿放低,屁股翘起,将身体绷直。身体呈现出完全的流线型,肌肉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众人都知道,这是老虎准备进攻的信号。老虎对这墨非夜,发出凶狠的咆哮,宣告捕猎开始。 “汪” “汪汪汪。” 第八章 救援招摇 “汪汪汪” 老虎嘴里居然发出一阵狗叫,将它的尾巴高高甩起,众人这才看清楚,居然是一只牛尾。 一条信息同时呈现在墨非夜和墨攻行脑海中。 “彘,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是食人”这是《禹贡山海》里的记载。 《禹贡山海》为禹皇所作,禹皇曾少年游侠天下,后又常年治水,对九州山脉河流可以说了如指掌。遂将九州上所见所闻,整理编辑成《禹贡山海》,发行成册贡世人参考。 能上《禹贡山海》的野兽,都是凶猛异常。 彘一声咆哮,犹如离弦之箭朝墨非夜直扑过去,速度产生的气流,将旁边的杂草吹得东倒西歪。 墨非夜躬身向前一滑,从彘的腹下穿过,墨攻行和芊芊两人分别朝两边散开,彘还未站稳,墨攻行指挥的木蜘蛛从天而降,落在彘的后背上,举起钢刀般的前爪,重重地刺了下去。 蜘蛛还没来得及刺第二下,彘就一记尾巴甩来,将蜘蛛扫落,然后举起前爪朝蜘蛛,猛拍过去。眼看蜘蛛就要被拍成碎片,肚皮朝天的蜘蛛,张口朝旁边的大树吐出一缕白丝,顺势一拉,飞到了大树上。 三人成掎角之势,将彘夹在中间。 这次试探性攻击,虽然刺中了彘的后背,但是由于彘皮糙肉厚,根本没造成多大伤害。也让墨非夜知道,他们的攻击不会对彘造成致命的伤害,只能攻击薄弱处。 而身体薄弱处,无非就是那几个地方,口,眼,肚皮。而口和眼面积小,而且太危险,所以最好的攻击位置就是肚皮。 墨非夜脑袋里,飞快地回忆彘的攻击模式。 “哼。”只听见芊芊冷哼一声,一股浑厚的气息从体内涌出,一颗彩球若隐若现的出现身体上,二颗,三颗,四颗,乌黑的秀发飘散在空中,翠色的长裙无风自舞,原本青涩气质突然变得凛然。 一股强大的元气在她身后集结,一道道白光闪耀,凝结成一条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六条尾巴上白光闪烁,似有霹雳流涌。 “解脱境”芊芊居然是解脱境!!! 一直以来两人对芊芊的话,都是将信将疑,可没想到她说的居然是事实,芊芊虽然没说过自己的境界,但是她现在用功法,确实是青丘城独有。 据说这种功法来自黄土古族中的“心宿”,若修至大成,则可以幻化出九条狐尾,那时候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畜生,竟敢为祸山林,看本女侠来收拾你。”芊芊满脸的正气凛然,此时看彘的眼神,就像看一具尸体一样,毫无一点情感。 彘也感受到了来自芊芊的威压,本来凶猛残暴的气质也收敛了很多,居然生出了退意,缓缓地朝后退去。 只见白影闪动,杂草摇摆,芊芊已到彘面前,对准脑袋就是一拳,在强大的压力下,彘本能地挥动用前爪。 “嘭”的一声,尘土四扬,一道身影直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旁边的大树上。 芊芊摔在地上,头一歪,昏死过去。 彘望着芊芊落下的方向,满脸的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汪汪汪”回过神的彘兴奋地叫了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墨非夜回过神,就感到一阵风声袭来,举剑一档,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剑打断,重重地击在胸口,如纸片一样的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彘迈着小步,缓缓地走向墨非夜,土壤中突然伸出一只利刃,刺向彘的腹部,感受到危险的彘竟然前腿一蹬,站立起来,对准利刃旁边狠狠一拍,正中地下的蜘蛛,“咔嚓”一声,本来收了一半的利刃停了下来。 蜘蛛的损坏,意味着墨攻行失去了攻击手段。彘一步步地朝他逼近,被偷袭过两次后,彘走得很小心。 试探几次后,彘对准墨攻行一口咬下,面对彘的血盆大口,墨攻行感到一阵黑暗和腥臭,就没了知觉。 彘刚准备对这墨攻行大快朵颐,美美地吃上一餐,感到后面有异响,只见墨非夜口吐鲜血,挣扎地站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半截单锋剑,朝它扔去。 失去了所有威胁的彘,三步两下跑到墨非夜面前,张开大嘴,露出狰狞的尖牙,对这墨非夜一口咬下。 意识在墨非夜的脑海里散去。 彘将墨非夜狠狠咬住,鲜血不停地从墨非夜身上涌出,顺着牙齿,口腔然后流到肚子里。这是它喜欢的味道,美味而且充满能量。 突然一股冰冷血腥的气息从嘴里传来,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墨非夜身上奔涌而出。 长久以来的本能,让它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但是为时已晚,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嘴里爆发,将它的嘴巴炸掉了一半。 墨非夜半浮在空中,一股血红色的光芒,笼罩在墨非夜周围,血腥而狂暴的能量充斥着他的每一寸身体。 墨非夜睁开双眼,眼睛里血色弥漫,瞳孔血海奔涌,墨非夜面无表情看着彘,目光就像利剑一样,直刺到身体。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彘提到半空中,血液从它体内被疯狂的抽出,在它面前汇聚成一个血球,就这样它感受这生命的一点点消失,看着眼前的血球变大。 “汪” 一股香风侵入墨非夜鼻中,眼睛刚睁开,一张秀丽的脸就出现在眼帘。 “你终于醒了,你好厉害,那么厉害的一只狗,也被你打跑了吗?”芊芊满脸崇拜。 “那只狗好厉害,我都不是它的对手。” “你是怎么打败他的?” “你看我说了,他不会有事的。”墨攻行在旁边说道。 墨非夜摸摸了刚才受伤的地方,发现和以前一样,连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 “你堂堂解脱境,居然还打不过一只狗?”墨攻行一边修理他的蜘蛛,一边嘲笑道。 “因为我只是破镜,功法只练了一半,师傅还没教人家怎么打架,我就跑了。”芊芊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当芊芊开境的时候,大家都被他所震撼,根本没来急多想。现在仔细一回忆,才觉得处处都是问题。 芊芊的开境时,彩色的光球,元气幻化出的白色狐尾,实在是太美。但是她身体的其他地方,比如用来攻击的手上,脚上,却没有一点幻化的迹象。 “虚有其表的解脱境。” 他们以前只听说过有些人,为了追求美感,会特意修炼这些无比绚丽,而没有什么用的东西。 而芊芊让他们长了见识,她不光让开境看起来绚丽无比,为了好看,她居然没有修炼用来攻击的爪,而是先修炼出了用来聚集元气和加强攻击的尾巴。 而且从目前的架势来看,她估计要先修炼出九尾,在修炼爪。 这种不顾一切,反其道而行之的修炼方式,他们从未听说过。 “他们之前一天都完不成的阵形,现在只需要不到一个时辰。”招摇侯忧心忡忡地对墨非夜等人说道。 “而且现在几乎不要骑兵的督促,就能自觉地完成。” 招摇城背靠招摇山,厌火只能封锁靠近丽麂水的部分,所以招摇城只是不能大规模地出入,墨非夜几个人的进出完全没有问题。 厌火围城以来,只是每天按部就班的攻城。 集结,布阵,吐火,解散,再集结,再布阵,再吐火,再解散。 厌火的攻击对城墙几乎没有伤害,只是他们集结得越来越快。如果非要说对招摇城的伤害,那就是这次的围城,比以前时间都要长,让很多老百姓都失去了耐心。 而招摇侯却没有能力改变这一点,像他这种等级的侯,兵士不过千余,这些士兵只能用来维持基本秩序,根本无法和厌火作战。 要和厌火作战,只能依靠士,可他手下士不过三十人,而且素质参差不齐。 “突突突”一排排火焰射在城墙上,与往日一样,大部分都没有留下痕迹。 “哎呀,看起来怪吓人的。”芊芊拍着胸口说道。 墨非夜又仔细地观察了下火焰的落点,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他们每天这样?在没有别的动作吗?”墨非夜问道。 招摇侯摇摇头:“没有,一点都没有,他们一到天黑就开始休息,天亮就进攻,每天就像完成任务一样。” “他们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我刚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就这种程度的进攻,对招摇城,这种有龙脉加持的城池来说,可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墨非夜感到非常不解。 “我虽然派工匠查看过,可我还是不放心,会不会是什么阴谋,比如日积月累的攻击,然后城墙突然垮塌。” “从我墨匠的专业眼光来看,绝对不可能,刚才那种程度的攻击,就算有少许的损伤,也会在龙脉的滋养下,很快恢复。”墨攻行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对自己的技术,一直都充满自信。 有龙脉滋养的城池,不仅能增强城墙的防御力,当城墙受到破坏时,还有修复城墙的功能。所以龙脉对城墙的作用,是不可言喻的。 依托祖龙脉修建的九大镇城,就从未被外敌攻陷过。 看到墨攻行这样说,招摇侯彻底放下心来,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墨匠的话。 “嘭嘭嘭”又一轮火焰射在城墙上,激起的火星四射。 此时恰好日暮西山,厌火们果然并未再组织进攻,而是稀稀散散地朝后方营地退去。 在墨非夜的要求下,招摇侯等人带众人去城内视察一番,看有没什么遗漏。 几人边走边聊,商讨着守城事宜,一阵吵闹声传了来,招摇侯连忙对墨非夜解释道:“由于厌火围城时间过久,让城中百姓戾气日深,最近纠纷越来越多。” “是食物出现了问题吗?”墨非夜问道。 “这倒不是。”招摇侯摇了摇头道:“自从被围后,就实行了严格的补给制,粮食很是充足。可厌火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让部分人心存幻想,认为现在很多管制没有必要。起初只是少数几人,随着时间变长,人也越来越多。” “君上就没想过办法吗?”墨非夜问道。 “想过,可收效甚微,他们能随时发现一些问题,然后无限放大,比如很普通的治安问题,最后都会发酵成制度的问题,说是我偏袒其中的一方。我总不能因为两个人打一架,就把其中的一方头砍了。”招摇侯苦笑道。 “在一个食物补给充足的城池,还是在有城隍镇守的情况下,这种情况太不正常了。”墨非夜察觉到了蹊跷。 第九章 招摇城隍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在食物充足,组织得体的情况下,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发生。我刚看了城内的布置,应该没有问题?”墨非夜身为墨者,参加和听闻的守城案例数不胜数。这么快就有骚乱苗头,肯定是不正常的。 “我起初以为是有人煽动,调查后发现不是。”招摇侯说道。 “哇,城隍庙。”芊芊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叫道,然后跑了进去。 华族对城隍庙,有着严格按照礼制标准。眼前的城隍庙,也都是由青砖为墙,配上黄色琉璃瓦建造而成。 在城隍庙的神台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金色鱼鳞甲,手扶阔剑的大胡子武将。因为城隍的主要责任是扫荡阴邪,保一方平安,因此大多城隍爷的形象,都是怒目圆睁,凶神恶煞。 城隍庙内,香火鼎盛,一堆堆的立香放在桌子上,供人使用。 “这是城内善人所捐,供人使用,用来报答城隍爷护佑城民。”招摇侯微笑地指着香炉对墨非夜说道。 芊芊已经凑完热闹,给城隍上完香,挤到墨非夜身边说道“这香比我以前见过的,要好闻些。” 招摇侯调侃道:“芊芊姑娘,哪有岂不是更多,城隍爷更喜欢些,多吸些香火,也好多护佑我等。” 一座城市,只有龙脉的滋养,是远远不够的。比如现在招摇城,到现在都没有被攻破,其主要原因,龙脉有一方面原因,但是这个比例极小, 主要原因是没有高阶厌火出现,如果出现高阶厌火,直接冲入城内,凭城里士的水平,完全无法招架。招摇城的情况,也是夏人大多数城池的缩影。 于是在漫长的战争中,夏人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产生了一套完整的战斗系统。 夏人会将以往的英烈或者道德楷模封神,为他们重塑金身,享受香火供奉,从而继续护佑九州。 城隍就是这样产生,城隍有很强的地域性,他们一般生前都是本地人,或者是对本地有特殊贡献的人。在他们死后,会以本地的泥为肉,草为骨,加上本人遗物或者遗骨,为他们重塑金身,再加上夏后的册封诏书,就这样一个城隍就诞生了。 这样城隍就城池合为一体,享受香火,从而守护城池,化解怨气,消灭邪祟。 招摇城的城隍,生前是一名大将,因为当年与羽人的作战中,坚守城池死战不退,世人感其忠勇,就此时被封为招摇城隍。 一群人刚从城隍庙走出,迎面走过来一名年轻人,身穿破旧青衫,和手中的长幡上,没有像其他算命那样,写上未卜先知,料事如神之类的话。只是简单写了一个“无”。 双方本来都已擦肩而过,算命先生却又折了回来,将众人一番打量后,站到了芊芊面前:“姑娘,观你根骨惊奇,貌美如花,天资聪颖,沉鱼落雁,温婉贤淑,曲眉丰颊,螓首蛾眉,水木清华,赏心悦目,天生丽质,将来必定能嫁个如意郎君,婚姻美满,举案齐眉,子孙满堂。” “去,去。”招摇侯明显对此人很是厌恶。 “唉”算命先生看了招摇侯一眼,发出一声长叹。 芊芊看起来心情却不错,从袖中掏出一点银子,直接丢过去:“下次再遇到,这种话多说点。” 算命先生刚准备开口,就看到隍庙内飞出一道金光,直落城头。 城隍庙内的神台上,只剩下一把空荡荡的椅子,满城民众皆跪地参拜。 城隍爷显灵了! 一名身穿金甲,腰胯阔剑,武将落到城头。落地后,笼罩在武将周身的充沛金光,就消散成薄薄的一层, “城隍爷。”招摇侯一爬上城墙,就对着金甲武将问候道。 城隍爷将头转过来,轻微地回应了一下,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城外。 “哇。这就是城隍爷,真是气宇轩昂,英明神武,刚才在城隍庙就觉得一股皇气直入云霄,现在得见金身,果真如此。”芊芊对着城隍爷。 饶是城隍重塑金身时,已经将人性尽数去除,只留下神性。但是芊芊一通马屁,还是觉得受用无比。 城隍不由得又转头过来看了一眼芊芊,本来庄严,毫无感情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得意。 “哇,城隍爷真帅。”芊芊喊道。 “咳咳。本君突然感觉到城外有股元气波动,因为不在城内,所以感觉很模糊,因此过来看看,看有什么事发生。” 只见城外,本已散去的厌火,聚集在一起,将两人围住。一名手持长柄镰刀的厌火,骑着一只比寻常大上一倍的祸斗,正在与他们缠斗。厌火的镰刀上附着着熊熊烈火,与其中一名争斗正酣,胯下的祸斗,用口中喷出的火球,将另一名牵制住。 两人犹如浮云,随风而动,飘忽若神。虽暂时无法战胜厌火突出重围,却也是应付自如。可也可以感觉到两人的动作,有时候不是那么连贯。 “雨归尘!”墨非夜和墨攻行,马上就认出了两人。正是在吴鹿城遇到的雨归尘和尘小楼两人。只是两人一直在寻找不死草的秘密,不知道怎么跑到招摇城来了,还和厌火打了起来。 “两位认识?”招摇侯问道。 “嗯,我相信大家都认识。”墨攻行回答道。墨非夜一般只会在关于守城的问题上发言,其他时候基本都是墨攻行进行交涉。 听到墨攻行的话,其余的人都看了过来。 “场中那名女子就是雨师妾雨归尘”墨攻行指着在外围游走的红衣女子说道。 雨归尘即在,那另一名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谁了。只是雨归尘夺得会稽城后,就销声匿迹,出现在吴鹿城的事,也只有雨族知晓。 “他们出现在这里做什么?帮助守城?明显不可能!”招摇侯嘀咕道。 不管雨归尘两人的故事多么痴情,多么感人,但是对于招摇侯这种身份的人眼中,雨归尘就是一个祸国妖姬。 长柄镰刀在厌火手中,被挥舞的鼓鼓生风,炙热的火焰不停地从尘小楼身边划过,让尘小楼完全无法凝结刀气,发出致命的一击。 祸斗不停地喷出火焰,让雨归尘不停地游走,且无法接近过去。 “这种级别的祸斗,这次还没出现过。”招摇侯说道。 “嗯,本君也没感应到,不知道是追两人过来,还是一直潜伏在此。”城隍望着场中的厌火说道。 厌火的阶层划分严格,区分起来也很简单。从穿着,武器,坐骑。 厌火天生亲近火焰,无论大小,都能喷出火焰,所以一般的布料根本不行,只能用火烷布做成衣物。而火浣布也分为好几种。 普通厌火用的火浣布,就是用火山中一种草树编织而成。城外厌火大多数属于这一种,大部分还衣不蔽体。 高级一点的,则是用火山中的鸟兽皮制成,骑着祸斗的骑兵都是属于这一招。 而最好的火浣布是一种叫火鼠的皮毛制成,火鼠生活在昆仑周围的火山中,数量稀少,一只重百余斤,不畏刀剑,只怕水,用水泼死后,取它的皮毛为布。 最上等的火浣布就是用火鼠毛编制而成,布为赤红的火色,但是丢入火中烧后,就会变成皓白色,如果沾染了污渍,用火烧烤就能洁白如初。 所以最高级的厌火,一定是一身白色的衣物,场中厌火明显不是,虽然不是这一阶层,但也绝不简单。手上的镰刀一看就绝非凡品,一身皮甲赤红如火,还印刻着各种花纹。就连胯下的坐骑,都比其他祸斗大上一倍。 目前看来,这只厌火是场中地位最高者。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怎么样处理目前的状态,成为目前的难题,招摇侯肯定是不愿意放他两人进城。 “身为宋人附庸,弑主;身为宋细君,杀夫。此皆为不忠。”这是招摇侯对两人的看法,也代表了几乎所有主君的意见。 城隍只管诛杀进城邪祟,不会管这种事,墨非夜两人肯定想放两人进城。他们在吴鹿山目睹过,雨归尘两人和天人境级别的巨蛇战斗,如果两人能进城,对守城来说是很大的助力,可两人也知道,招摇侯肯定忌讳雨归尘。 就在众人纠结之时候,旁边白光一闪,墨非夜转过头,只看到几根白绒绒的尾巴,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大家几乎都快忘了一件事,芊芊是解脱境,最好看的解脱境。这种程度的城墙,对解脱境来说如履平地。 用芊芊的话说:“你们做不了的选择,我,芊芊帮你们选。” 墨攻行放出蜘蛛,与墨非夜两人趴在蜘蛛上,蜘蛛顺着城墙爬了下,跟上芊芊。 只见芊芊身后的六根狐尾元气涌动,顺着身体的曲线蔓延,将芊芊包裹住,一圈狐狸形象的白光在芊芊身上显现出来。 墨攻行不可思议地揉了揉双眼,确定了一遍。 “这是什么玩法,短短一旬,她就练成了!上次遇到彘的时候,还只是需要其表的六尾。”墨攻行感慨道。 要知道在天人境以下,因为五藏未全开的缘故,体内元气的流通无法形成闭环,所以元气的流转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而这种元气型的外衣,需要的元气流转非常精准,想要做成芊芊这样,简直不可能。 芊芊火力全开,犹如一头人形暴龙,一头冲进厌火堆中,在强大元气甲面前,厌火的攻击毫无作用。而厌火的身体,在元气凝结而成的利爪下,瞬间被撕裂。 那名厌火与尘小楼,你来我往斗的正欢,胯下的祸斗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前腿高高跃起,差点将他甩了下来。 一柄利刃从土下伸出,将祸斗击伤后,准备收回。 厌火张开嘴,一阵炽热的火焰从口中喷出,尘小楼举手一记刀气,将火焰打飞。 “快走。”不远处的墨攻行喊道。 第十章 归尘进城 芊芊的突然杀入,让厌火出现短暂的混乱。可厌火们很快地发现了,芊芊空有强大的攻击力,却杂乱无章,完全是随心所欲,有时候对旁边的不管不问,却去攻击距离很远的厌火。 利用祸斗受伤,停止攻击的间隙,尘小楼双手一挥,一股冰冷刀意朝厌火袭去。 雨归尘则凌空飘起,牵住尘小楼,落到墨非夜身边。要不是墨攻行的蜘蛛,刺伤祸斗,两人就会一直被那手持镰刀的厌火纠缠,难以脱身。 由于坐骑受伤,那名厌火也并未追击,只是恶狠狠额看了墨攻行一眼,一声大吼。 一群厌火骑兵蜂拥而出,将几人围在了中间,相对普通的厌火,骑兵们的战斗方式更加有章法。 他们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四周,会利用祸斗的机动性,不停地在远处骚扰,如果你攻击他们,那被攻击的就会四处逃窜,而其余的继续攻击。 火球越来越多,墨非夜和墨攻行两人,在尘小楼的帮助下,只能勉强应付,根本没法出手。尘小楼倒是可以用刀气反击,可以骑兵速度太快,而尘小楼的动作又太笨拙。 唯一有能力的芊芊,却在骑兵的引诱下,绕圈圈绕的不亦说乎,对其他厌火完全不闻不问。 时间越久,对众人就越不利,因为元气终究会被耗尽。 “你们保护我一下。”雨归尘说道。 墨非夜和墨攻行两人想到在吴鹿城时,尘小楼与巨蛇对战时候的场景,当时尘小楼打伤巨蛇时的那一下,雨归尘就是犹如入定般,当时就是几个金甲力士帮她抗下巨蛇的攻击。 “等一下。”墨攻行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俩的实力,怕是扛不住,还是要芊芊过来,看行不行。” “芊芊,芊芊。”墨攻行对着芊芊喊道。 芊芊还沉浸在捉迷藏,绕圈圈的游戏中不能自拔,对墨攻行的叫喊置若罔闻。 “芊芊,你的夜要走了。”墨攻行没办法只能使出大招。 白影一闪,芊芊出现在墨非夜眼前。 “我的夜,你要去哪?”芊芊盯着墨非夜的眼睛问道。 墨非夜头一偏,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死胖子,你干什么?”芊芊眉头一皱,转过头对墨攻行抱怨道,眼睛的余光正好扫到雨归尘,连忙跑到雨归尘跟前惊叹道:“好漂亮的姐姐,简直和画里的人一样,身段怎么这么好?” 雨归尘明显对这种热情不适应,可芊芊身上笼罩的元气,说明了芊芊的实力。雨归尘站着一动不动,而尘小楼则缓缓地升起,漂浮在半空中。 “哇。”芊芊还没来得及发出感慨,就听到墨攻行说道:“雨姑娘现在不能动,你快点保护她。” “小问题。”芊芊身上的元气开始晕转,覆盖在身上的狐狸状元气,犹如波浪一样朝尾巴涌去,身后六尾开始迅速膨胀变大,然后展开将场中的众人罩住,抵挡住火球的攻击。 清冷磅礴的刀气从尘小楼体内蜂拥而出,围绕在他身边,形成一股旋风,将身边的火焰全部斩碎。 精纯充满霸气的刀气,分别在尘小楼双掌上汇集,尘小楼双手一握,手中的刀气竟凝结成为一把弯刀。刀身通白,如染霜雪,刀弯如美人效颦,赫然是传说中,用来镇守叶玉江的名刀“妃子笑。” 尘小楼眼睛上的布条,突然断裂。露出一双灰白的眼睛,无情,冷冽,毫无生命的色彩,麻木地看着前方,双手顺势劈下。 这一刻,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都失去了光彩,所有人的眼中,心中只要这一抹刀光。 这一切,如春风拂槛,美人回眸;与云共舞,与月争辉。 刀光闪过,天地间一片寂静。刀光下,没有一个站立的厌火,就连近处的厌火也受到刀气的波及,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雨归尘走到尘小楼面前,举起衣袖,为尘小楼擦了擦额头上的灰尘,又从自己嫁衣上,撕下一条红布,将尘小楼的眼睛遮住。 牵起尘小楼的手,柔情地说道:“小楼,我们走。” 两人手牵手,朝招摇城走去,竟无人敢拦。 看都众人走远,那名手持镰刀的厌火,吐出一口长气:“以后真要低调了,前几天刚惹了一个大胡子,被胖揍一顿,这次更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宝宝,我好命苦啊!”他越想越委屈,竟然抱着祸斗哭了起来。 尘小楼的一刀,惊艳了所有人,也威慑住了厌火,厌火眼睁睁地看着众人进城,不敢有半点阻拦。 城隍被封神后,虽说人性几乎被抽离,只剩下神性。可他对雨归尘两人有说不出的厌恶,就像他对毒蛇蛇鼠般,冷哼一声,化为一道金光回归神位。 招摇侯就算再不喜雨归尘,刚才也被尘小楼的一刀折服。无论雨归尘两人以前如何,但是现在两人的加入,对招摇城来说是一大助力。 尘小楼的一刀,除去有目共睹的威力外,隐隐之中还透露,一缕不可能抗拒的意志,这种感觉,犹如天地,博厚,高明且悠久。 这种感觉,在场中人可能只有他能感觉到,因为这种感觉他只在一个地方见过,那就是他的册封诏书里。 尘小楼的刀意中会包含这层信息,让招摇侯很是不解。刀意在强,尘小楼在年轻,他都觉得没什么奇怪,这世间修炼法门千万,有几个天资好得很正常。而且尘小楼是红尘一脉,红尘一脉数千年来,本身就是断江退潮,刀意之强天下皆知。 可有些东西,是注定普通人无法练成。就算当年带领华族反抗馄饨氏的盘古大帝,也不可能。 雨归尘和尘小楼两人身上,有相同的气质,清冽,冷漠,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在两个人中,雨归尘还有那么一点人情味,偶尔还会搭理下人,而尘小楼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有任何表示。 墨攻行甚至怀疑他是哑巴,可回想到尘小楼那一刀,只好把这个疑问憋在心里。 雨归尘既然会搭理人,那在芊芊面前,就没有问不出的话。 芊芊的夺命三连问下,这个世界不会有秘密。如果有,那就有更多的问题等着你。 “你是谁?” “从哪里来?” “你到哪里去?” 雨归尘两人从吴鹿城离开后,也没有了具体的目标。偶然听到,在沛州的代郡可能有贯胸人。 贯胸人就是传说中的横行介士,传说中最强大的重装步兵。 他们原本是防风氏的部众,后防风氏对禹皇不满,在诸侯会盟时故意迟到,被禹皇斩杀。后贯胸人心怀不满趁禹皇路经涂山时,用弓箭偷袭禹皇,失败后被全族流放。 贯胸人在被流放前,曾经是华族最强大的重装步兵,他们身穿重甲,手持长槊。因为他们天生胸口有孔贯穿,所以能用铁链穿胸相连,组成最强大的步兵方阵。 战斗中还可以将不死草置于孔中,这样就不会像其他种族一样,由于食用不死草而发疯,可能利用不死草的药性,让自己快速地恢复。 雨归尘一直寻找横行介士,也是因为是记载中,他们是唯一使用不死草,而没发狂的种族。 听到消息后,虽然代郡远隔千里,可是两人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于是一路向北。 两人日夜兼程,只想快点找到贯胸人,得到不死草的使用办法。 两人从神州出发,参照北辰星一路向北,过阳州没多久就被一条河拦住去路。两人沿着河边想找个地方渡河,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位置。 雨归尘口中的河其实就是丽麂水,招摇城正在打仗,所以不可能找到渡河的船。 两人只能继续沿着河水继续寻找,就在昨天夜里,两人本来在树下小歇,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阵黑雾笼罩,不时有奇怪的咆哮声传出来。 原本以雨归尘的性格,既然察觉到了不正常,为了避免麻烦,耽误他们行程,肯定是躲得远远的,可是他们一路顺着河水寻来,如果返回肯定就没办法渡河,所以就没有撤离,只是静观其变。 一团火焰从黑雾中冲出,朝雨归尘两人的方向飞奔而去,身后紧跟着两道人影,穷追不舍。 火焰在雨归尘面前停了下来,原来看到的火焰,其实是一团全身赤红的狗。它看到雨归尘拦住去路,马上呲牙咧嘴地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还没等它有所行动,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赤犬网住。 赤犬刚被网住时,还拼命地挣扎撕咬想挣脱出来。当看到两名骑着巨犬的骑士出现时,赤犬竟然蜷缩起来,吓得全身上下不停地颤抖。 其中一名头着面具,头上有鹿角装饰的骑士,对旁边的骑士说了几句,就拖着赤犬离开。 另外一名就是刚才与他们战斗的厌火,面对他们两人,起初骑士空挥了一下镰刀,一股火焰从镰刀上冒出来。 最初的迟疑,让尘小楼失去了杀死骑士的最好机会,那名骑士的实力虽不是很强,可是与祸斗的配合却堪称完美,让尘小楼根本没有时间凝结刀气,也让雨归尘一直左躲右闪疲于奔命。 于是两人边战边退,谁知道却误打误撞地撞进了攻城的厌火窝里。 “所以雨姑娘是想去沛州。现在正在打仗,丽麂水短期是过不去。不过姑娘只要翻过招摇山,也是一样的。”听闻雨归尘只是误打误撞来的招摇城,招摇侯不禁松了一口气。 第十一章 广乘剑宗 雨归尘也知道,由于她们的过往,由来为这些君侯所不喜,再起来就要离开。 “雨姑娘,你刚才说头戴鹿角的厌火?”墨非夜察觉到不对劲。 “我没说是厌火,只是说头戴鹿角,骑着巨犬。”雨归尘否定道。 墨非夜突然灵机一动:“是你在吴鹿山杀掉的那种巨犬吗?” 雨归尘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差不多。” 墨非夜沉思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场中都大吃一惊地答案:“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犬戎的萨满。” 萨满教是这块大陆上最原始的宗教之一,早在夏人进入神州之前,就在各个部落中广为流传。萨满教信仰万物有灵和灵魂不灭,而能与天地和祖先灵魂沟通的人被称为萨满。 墨攻行把话接了过去:“我记得萨满就是头戴鹿角作为身份的象征,而且萨满地位越高。鹿角上小枝就越多。” “萨满。”招摇侯一阵头疼,“如果真是萨满他们来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而且还和厌火一起,这两个种族,南辕北辙相隔几千里,可是从未听说有过来往?” 招摇侯心中充满疑问。 招摇城在九州中的阳州,而犬戎的活动范围在天阙长城的西面,就算内附称臣的犬封国,也是在冰原这么极北之地。怎么会与厌火有所交集。 “那条红色的狗狗呢?被捉回去会怎么样?是养起来,还是被剥皮吃了?”芊芊的视角永远和别人不一样。不过他的一句话也点醒了场中人。 《禹贡山海》作为九州传阅最广的一本书,几乎是每个人都读过。 “金门之山有赤犬,名曰天犬,其所下者有兵”如果按照《禹贡山海》中的记载,那么这次出现的就是因感兵祸而生的赤犬。 “雨姑娘说得虽然和《禹贡山海》记载得有些想像,可我从未听说过,灾兽被抓起来。”招摇侯说道。 灾兽因为五行失序所生,所以为了研究五行之气,古往今来都想了很多办法,想捉住一只。可却从未成功过。因为灾兽无论被杀死,或者被捉住,灾兽都立刻会消散成气体,不留下一点痕迹。 所以这种捉拿灾兽,甚至豢养灾兽,是闻所未闻。 “灾兽的事先不谈,就算萨满出现的事,我觉得也要引起高度重视,因为这不是孤立的世间,上次在吴鹿城内,雨姑娘就斩杀过类似犬戎的巨犬。”墨非夜说道。 墨攻行把话接过来说道:“是的,只是上次由于受到阻挠,最后没看到尸体,但是据与犬戎战斗过的守捉郎分析,八九不离十是犬戎。” 此时墨非夜在脑海中将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 犬戎,玄功,灾兽,萨满,厌火,而两次的当事人,都是雨归尘。 “君上,事关重大,我们应该去雨姑娘说的地方看看。”墨非夜说道。 然关系到犬戎,大家谁也不敢马虎,可雨归尘却不愿意参活进来。 墨攻行却说道:“雨姑娘,犬戎出现在宋祖陵之类,说不定也是喝不死草用法有关,一起去看看又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雨归尘觉得想了一下,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同意了下来,但是尘小楼消耗过大,需要休息几天。 厌火们继续按部就班地攻城,城内的纷争也一天比一天,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也会被无限放大,最后必须用武力强力镇压才行。 墨非夜和墨攻行两人,在城中检查守城事宜。墨家守城有一套完美的制度,可以将所有人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虽然厌火的攻城压力,还没到全员皆兵的地步,可每天的物质检查是必需的。 两人沿途检查着物质,顺便可以了解一下民情,有没有陌生人等。 从目前事态的发展来看,如果真有萨满的参合,那犬戎与厌火的勾结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吴鹿城中,玄功修习者又和犬戎一起。 一阵大风吹过,城隍庙前的锦旗迎风招展。 看着守护全城平安的城隍庙,墨非夜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归尘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芊芊每次经过这里,都会跑到城隍庙里上炷香,凑凑热闹。 话音刚落,只见芊芊和雨归尘,尘小楼三人从庙里出来。 “雨姑娘也来凑热闹。”墨攻行感到奇怪,因为凭他们对雨归尘的了解,他们那清冷的性子,断然是不喜欢凑热闹的人。 “我只是随便来看看,偶然听闻这里的城隍显露金身,所以过来看看。”雨归尘回应道。 “城隍金身。”墨非夜发现雨归尘对这类事情特别的感兴趣,横行介士,城隍金身,这两者虽然没有必然的联系,却都与生死有关。 不死草,曾经是传说中能死而复生的神药,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发现了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的药效,不光只能作用于肉体,还会腐蚀灵魂。 失去灵魂的约束,肉体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成为一只野兽。不!连野兽都不如,确切地说是成为一只恶魔,他会攻击和撕咬一切生物,直到能量耗尽。 而城隍却是恰恰相反,他们的身前的肉身早已经消失,只剩下灵魂,在封神诏书的作用下,让他们以另一种生命形式出现。成为城隍后,民众的香火供奉,就犹如他们的食粮。坐在神台之上的他们,人性会被剥夺,只剩下赤裸裸的神性。 墨非夜察觉到,雨归尘的目的,隐约和长生有关。 长生,是包括夏人在内,所有种族的梦想。相对羽人,鲛人这些种族的漫长生命而言,夏人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如果寿命能长上一倍,那就会是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 “叹吾生之须臾,抱明月而长终”这是多么无奈的感慨。 看到雨归尘远去的身影,墨非夜突然想到一件不寻常的事,招摇城被围数月,可好像目前到达的支援,除了他们以外,就寥寥数人。 “太不正常了!”这几日墨非夜一直在忙守城的准备事宜,还没想到这些,今日偶遇雨归尘,心头突然一闪。 招摇侯怕除狼得虎,现在这种情况自然不会请其他诸侯的军队。可是厌火围城数月,外面应该早有风声,别的不知道,但是离招摇城最近广乘山剑宗,应该早就来了才对。 四大宗门之一的剑宗,其门派坐落在东岳广乘山上。传闻其宗主当年游至广乘山时,正值盛夏,见山脚荷花亭亭净植,于是趁性登山,途中先闻兰香染风,继见黄叶满阶,当其至山顶时,山顶上竟是白雪皑皑,一枝素梅立于雪中,不卑不亢。 “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一日之内,一山之间亲历四季,由此感悟剑道,创出了天下闻名的剑法“三花一叶”,并由剑入圣,在此开宗立派。 经过数十年的经营,剑宗弟子数百,其中生死境,解脱境的高手,加起来也有上百,据说幽兰,红莲,秋叶,雪梅四阁的阁主已经合道成功,跨入了天人境。 剑宗的实力比招摇城这种小国,不知道要多多少倍。况且剑宗历来以守护天下为己任,提倡诛杀妖邪入世修行,就算在遥远的秦关,也不乏剑宗弟子的身影。 可在同一州之地的招摇城,这么久却没有剑宗弟子出现,这一切都过于反常。 墨非夜越来越感到,此次的厌火围城,处处透着诡异,可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在离招摇城十多里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名身背的男子,他眉头紧锁,坚毅眼神不时地朝路旁扫去,一丝不苟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那张充满了沧桑的脸上,仿佛写满了故事。 “哼。”男子对着前方冷哼了一声,估计是察觉到了什么,可并未做任何的停留,保持本来的速度,继续朝前走去。 突然,道路两旁射出一团团火焰,从前后左右分别袭向男子,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正就被集中,瞬间就燃烧起来。 “嘎嘎嘎”一群厌火骑兵从四周走了出来。他们都身穿着统一制式的皮甲,手持长矛,就连胯下的祸斗,也比招摇城下的那些更加庞大威武。 “突突突”他们指挥着坐骑又对这中间的火焰一轮攻击,中间的那团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 这条路是去招摇城的必经之路,早在围城之处,这些骑兵就奉命在这里截杀,那些前去支援招摇城的人,特别是剑宗弟子。 为了保持隐秘性,来之前特别命令,绝对禁止他们将旁边的树木烧毁,制作为食物, 厌火是一个对食物很专一的种族,但也是一个不挑食的种族。他们和他们的坐骑祸斗一样,只吃一种东西,那就是炭。 任何东西,只要是烧成了炭,就都会变成他们的食物。他们也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成炭,变成他们的食物。 因为前方正在打仗,所以这条路本就没什么行人。偶尔自发前来支援的人员,也就被这群厌火截杀。 “你们身上的臭味,真的让人恶心!” 第十二章 林中劫杀 厌火们大惊失色,因为火焰中传出的话,竟然是用厌火语讲出来。 一直以来华族诸夏,自诩天朝上国,是不屑也绝不会去学习他们的语言。面对一个能说厌火语的华族人,简直是让人不可思议, 话音一落,一只脚从火焰中迈出,中年男人毫发无损地从火中走了出来,在他旁边一把剑悬在半空中,为他抵挡住了所有的火焰。 赫然是追查巨蛇与蜈蚣的魂八子。他离开吴鹿城后,在吴鹿城后山上,发现了一条崩塌的地道,从地道的走向看应该地到吴鹿城方向。 地道虽然崩塌,但是他并不是毫无收获。在他的仔细搜索中,在地道中发现了一点血迹,凭他与犬戎战斗经验,他敢确认那就是犬戎的血液。于是他顺着血液,挖出了只犬戎的尸体。 他根据犬戎尸体的痕迹,逐个排查,最后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既然没有犬戎的线索,他就决定去北方看看,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他仇人的消息。 经过10年前的那场动荡,作为幸存者的魂八子,对于犬戎,厌火这类异族,魂八子历来都是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 一柄长剑悬浮在空中,虽无丝毫的修饰,却更显得朴实豪迈,真正地体现了大巧无工这句话的含义。 剑刃上寒光点点,长剑平滑净直,似镜子一般的口剑面上,映照出厌火们慌乱的眼神。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兄弟们,杀!”魂八子杀气四溢。 一道精光在场中流动,快如闪电一样穿进厌火的胸口,从背后破体而出,然后射向下一名厌火。 精光流转,鲜血四溅,一切都在瞬息之间,一朵朵红花绽放,厌火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杀了大半。 面对魂八子展现出的超强实力,剩余其余几名厌火不但没有逃跑,也没用他们最寻常的吐火攻击,而且举起长矛选择了近身肉搏。 一切都毫无悬念,顷刻之间,厌火们就已经被斩杀干净。他望着不远处,那只逃跑的厌火并没追击,如果他出手,那只厌火是没有一点逃跑的机会。 那些厌火拼死选择近身肉搏,就是为了给这只厌火逃跑的机会。他早就知道,可他并未阻止,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那只厌火去报信。 魂八子顺着厌火们留下的痕迹,找到了一堆多武器,这些武器上有剑,有枪,有斧头等各种武器。上面有明显烧灼的痕迹,很明显都是那些前来支援者留下。其中最多是剑,这些剑的剑柄上大多数都雕刻着剑宗独有的花纹。 魂八子就地挖一个深坑将这些武器埋在了一起,然后将那些厌火的头都砍了下来,一个个整齐地摆在兵器冢前。 “诸位的仇,我已经报了,这几个头颅,大家先收着,等下来的就当利息了。” 说完就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就坐在旁边静静等待。 魂八子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心中一惊。这是一种长期在战斗中养成的本能,虽然他现在感受不到任何的异动,但是他心里清楚,那名逃走的厌火,没有让他失望。 他缓缓地睁开眼,嘴角露出微笑。 夜风拉过长长的垂枝,轻抚着魂八子的脸庞。月光下的倒影,还没来得及倾诉,风与柳枝的故事,就被云匆匆地遮住。 清风与明月,是清风追逐了月光,还是月光在等待清风,述说情长。 一柄长剑从背后的剑袋飞出,挡在魂八子胸前,剑上元气充沛。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的撞击在长剑上,将剑震得一声轰鸣,空气中竟被激起了一阵涟漪。 背后一道白光飞出,朝魂八子左前方飞去。 无数的小水珠,从地上升起,部分水珠快速地结成圆形水幕,将飞剑挡住。 另外的部分水珠,在空中凝聚成一朵朵地锥形水柱,铆足了劲朝魂八子袭去。 此时的魂八子,身体表层笼罩着薄薄的一层白光,这是元气充沛的象征。他右手做出并指一挥,面前的长剑开始飞快旋转,将攻击过来的水柱,搅得粉碎。紧接着一柄长剑从箭袋飞出,再次攻向左前方。 一个近乎透明的人影高高跃起,虚晃一下,躲过飞剑的攻击后,又消失在月光中。 一股阴森的杀气,从天而降,直斩下来。魂八子握住面前的长剑,向后一跃。 一名的厌火,正落在他刚才的位置,手中的双刀劈砍在地下,激得一团烟尘。一击不成地厌火,斜眼看着魂八子,发出“咯咯咯”怪笑。 魂八子手持长剑,两把飞剑悬分别悬在他的左右。 厌火大嘴一张,喷出一股精纯的火焰。魂八子准备躲开,却发现双脚动弹不得,就在刚才,一团水突然从地下冒出,将他的双脚牢牢地黏在地面。 炙热的火焰迎面而来,火焰中包含着的能量,比他斩杀的那些骑兵,所发的火焰,何止强大百倍。 两柄长剑从背后的剑袋中飞出,与悬在身边的两把剑,一起迎上火焰,两股能量碰撞在一起,激得火焰四射,以碰撞点为中心,一股热浪向四周喷发。 剑与火的较量还未完全结束,厌火就已到跟前,手中的双刀对着魂八子的脖子横砍过去。在他冷酷的眼神中,包含着一丝嘲讽,好像是在嘲笑他魂八子,马上就要他和的同伴一下,变成无头的幽魂。 双刀越逼越近,魂八子能清晰地看到,双刀上残留的斑点,他敢肯定那是残留的血渍。他甚至能感受到冰冷的刀锋上,渗透出来阴寒杀气。 在魂八子的后方,一条条锥形水柱正在形成,直袭他的后背。 在厌火的眼中,魂八子已经是一个死人,他相信现在失去活动能力的魂八子,躲不过这一刀,也躲不过他伙伴的袭击。 “还是不够强。”是他对魂八子的评价。当他听到那名逃跑厌火的救助时,他还小兴奋了一下,就马上与同伴赶了过来。本来还期望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没想到这就要结束了。 在他的经验里,这种使用御剑术的剑士,只要让他近身,就意味着战斗的结束。 魂八子剑袋中最后一把长剑飞出,抵挡住身后的水柱。 眼看大局将定,魂八子头顶的树枝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 厌火暗道一声不好,他看到魂八子本来有些慌乱的眼神,突然爆发出精光。魂八子挥起手中的剑,在脚不能动的情况下,除了有条不紊地挡下了他所有的攻击外,还从容不迫地逼退了他的攻击。 魂八子的每一招,都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架势,但是每一次攻击都高效至极。 “他的剑术怎么这么好?”魂八子的出手,已经颠覆了厌火的常识。 五把长剑飞到魂八子身后展开,犹如孔雀开屏一样。 “你是在等他吗?”一把长剑直接飞入头顶的树叶中,一只巨鸟般的人影从树上飞出,巨大的翅膀展开后最少有9尺长,将月亮都遮掩住。 人影在空中翻身,拉弓射箭,一起哈成。三点寒芒向魂八子袭去,魂八子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表示,任由羽箭射到自己脚下。人影落到魂八子不远处,收起了翅膀。 纯外貌而言,撇开那副翅膀,与夏人虽不能说完全一样,那也相差无几。 那副翅膀也说明了他的身份,羽人。生活在羽殇关外,十万大山中的羽人。 “还不出来吗?你那身腥味真的是藏不住。”白光一闪,一把剑绕过一棵大树,射向树后面。 一摊水从树后移动出来,水面一道涟漪阵阵,波纹急速闪动,一名全身被黑袍笼罩的人,从水中走了出来。 虽然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有这人的外表,但是身上发出的鱼腥味,魂八子可以肯定,对方是一名鲛人。 鲛人是这个世界最古老人口最多的种族之一,他们大部分生活在大海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生活在内陆河流中,这部分就是与夏人,在云梦泽开战的“氏人”。 生活在大海中的鲛人,认为内陆的水不纯洁,所有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进入内陆,更不会吞噬夏人,变成他们的模样。 魂八子一直表现出弱势的样子,就是在等机会。虽然一直出手的只有两个人,但是他却感受到还有其他的目光在注视这里,这种感觉是他在长期的战斗中,养成的直觉。所有他一直留了一手,想把第三个人引出来。 可是那个羽人的隐藏功夫实在是太好,虽然一直能感觉到,但是却无法确定位置,所以他只能示弱。 那名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羽人,果然还是没沉住气,觉得自己手都没出,眼看就要结束。最后的时候虽然忍住没出手,但他却还是有一丝心动,原本收敛的杀气溢出了一丝。 晚风愈烈,月亮在云间穿行,忽明忽暗。 光影透过柳条,映在魂八子的脸上,他仰头望了望天空。左脚自然迈出一步,然后右脚跟上。 三人立刻明白,刚才那副畏手畏脚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一种危机感从心中升起,他们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会非常的棘手。 羽人率先发难,展开双翼飞行的同时,手中长弓四箭齐射,分别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袭向魂八子。这是他的能力上限,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出手就竭尽全力,全无保留。箭出手的同时,他也趁势飞了起。 只要能飞,他就不会怕任何人,羽人才是这片天空的王者。 第十三章 红莲剑诀 黑袍人口中念念有词,地下无数的小水珠冒出,然后飞快地朝他身上飞去,在他身上不停地集结,一只人形的水团将他包裹住,随着小水珠的加入急速的变大,眨眼之间,一个三人高的水巨人出现了。 水巨人高高跃起,朝魂八子袭击去。 厌火虚影一闪,双刀上冒出熊熊烈火,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魂八子面前。 面对来势汹汹,想要一击必杀的三人,魂八子停下了脚步,表现得从容不迫。身后四道流光闪动,分别对上射来羽人的羽箭。 然后不慌不忙,用剑法中最平凡,最朴实的一招,直刺,迎上了厌火。本来厌火的脑海中,已经推演出了几十种的刀法,但是在这朴实无华的一剑面前,除了退,别无选择。 已经高高跃起的水巨人,在水珠的不断加持下,身体还在不断地变大。半空中的水巨人,对着魂八子一拳击出,水巨人的胳膊变成一股水流,狂暴地冲向魂八子。 魂八子剑袋中的最后一把剑,直接对上了水流,逆着水流方向,直接冲进水巨人身体里,插在被黑袍人胸口。 原本已经退开的厌火,突然感觉到他的意识在飞快地剥离他的身体,喉咙一凉。 他到死都没明白,一个御剑术的剑士,为什么有这么快的剑。 羽人刚展开双翼,就看到两名同伴已经被杀,连忙放弃了继续攻击的念头,一心准备逃跑。抬头准备加速飞行,就看到四把长剑悬在上方,从上而下化为四道白影。紧接着四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的四肢拉扯住,狠狠地朝地面摔去。 等他反应过来时候,自己被四把长剑穿过四肢钉在了地下。 剧烈的疼痛从四肢发出,让他清醒过来,魂八子并未马上出现,他隐隐约约地听到,魂八子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 魂八子自言自语的语音刚楼下,魂八子就站在他的旁边,他刚才已经猜想到了魂八子留下他活口的原因,现在就等魂八子来问。 可魂八子并没有问他,而是弯下了腰,拔出了他左腿的剑,很恭敬地说道:“3哥辛苦了。”用布很仔细地擦拭干净后,恭恭敬敬地放入剑袋内。 拔出左臂上的剑,恭敬地说:“四哥辛苦了。” “五哥辛苦了。” “六哥辛苦了。” 一直到最后一把剑恭敬地放入剑袋,然后将剑袋背起后,眼光才落在羽人的身上。 “说说。”魂八子是用的夏人语言问道。 在漫长的历史中,羽人和夏人曾经有一段很美好的蜜月期,在那段时间,大家不分彼此,所有羽人语言和夏人语言,除了一些词语,几乎都可以通用。 可惜的是后来由于某种原因,让两族彻底翻脸,最后变成了宿敌。 “卑鄙的夏人。”失去行动能力的羽人,把头一偏,以示抵抗。 “你最好乖乖地回答,我就放过你,要不然我就扒光你的毛。”魂八子望着羽人,认真地说道。 “卑鄙的夏人。”词穷的羽人,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的愤怒。加上古人崇尚自然与和谐,某些词汇量本来就少。 魂八子缓慢地说道,将尾音拖得老长:“1” “你!” “2”尾音还未落,魂八子就弯下了腰。 “3” 羽人是这片大陆最古老的种族之一,相对从赤县而来的夏族,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在夏族与混沌漫长的拉锯战中,羽人最后坚定地站在夏族这一边,才能将混沌驱赶进了黑暗的地底。 在强大的敌人消失后,两边出现在一段甜蜜蜜月期,在那期间,两边结成了同盟,甚至当时禹皇,都准备将夏后的位置传给羽人的首领,伯益。 可谁曾想到,在禹皇陨落后,当时已经继承大权的伯益,被禹皇的儿子启所杀。羽人和夏人从此交恶,两边战争不断。 “卑鄙的夏人。”这是所有羽人对夏人的评价,因为夏人违背承诺,杀了他们的王。 魂八子一手拉住羽人的翅膀,往上一扯,本来平摊在地上的翅膀,被拉了起来。 羽人感觉到翅膀上一阵剧痛,就看到魂八子手中抓着一把羽毛,拿到他的眼前,说道:“不知道一只秃毛的羽人,还能不能回到天空之神的怀抱。” 说完就在羽人的翅膀上,又胡乱地抓起一把羽毛。 对于羽人来说,毛如果真的被拔光,那是一件极度羞耻的事情,这种羞辱不只是肉体上更严重的是,失去羽毛的羽人,他们的灵魂将得不到安息,无法飞回天空之神的怀抱。 会还将变为低贱的无翼民,永远无法飞翔。 “你想知道什么?”出于无法回到天空之神的恐惧,羽人试探性地问道。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原来三人是羽人中的游骑小队,经常会偷偷进到夏人的地盘,进行一系列的侦察。这次刚刚潜入,就遇到了那只厌火求救,就是三人就来了。只是没想到以三人的实力,却完全不是魂八子的对手,厌火和氏人都丢了性命。 “那些厌火在这里什么?”魂八子继续问道。 “前方云梦泽正在打仗,这种厌火小队,应该是派出骚扰的。”羽人回答道。 魂八子一听,才想起这里已经属于云梦泽的外围范畴,云梦泽内两方僵持不下,战斗持续了几千年。由于特殊的地理原因,无论哪一方取得优势,都无法彻底地消灭另一方。当战败的一方,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后,又会马上卷土重来,就这样战争在这块土地上,没完没了地进行。 战争持续到现在,双方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当初的原因,变成了仇恨的延续,就是要消灭对方,成了双方的执念。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无论氏人,厌火现在都是属于东夷羽人的阵营,云梦泽中的战争,本质上就是夏羽战争的一部分,所以这场战争在短期内不可能有结果。 按照以往的惯例,如果云梦泽中,氏人的战事不利,那么羽人就会向羽殇关,天门关等多个方向出击,来减轻云梦泽的压力。 羽人自己都不知道,厌火在这里的目的是招摇城。 说出答案后,羽人就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他现在只希望这个夏人,能遵守承诺,让他体面地死去,灵魂能飞回天空之神的怀抱。 夜风从他耳边吹过,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地漫长。当他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的时候,魂八子已不在原地。 “我们夏人是遵守承诺的,羽人。”远处飘来魂八子的声音。 羽人挣扎地站了起来,看到了他队友的尸体,他对两名队友虽然有一些感情,但是很有限。 在羽人的社会结构中,厌火和氏人这种无翼民,天生就比羽人底上一等。如果这次死的是他,就算厌火与氏人能活着回去,不光会被斩首,就连他们的村落氏族都会受到牵连。 身上的伤口,让他无法展翼飞行。剧烈的疼痛,从伤口弥漫到全身,他现在只能步行1几十里外的大山中,回到他们的据点,在那里养伤或者等待支援。 他从怀中拿出一颗草药,嚼碎后敷在伤口上。这种草药对伤口恢复有很好的效果,更关键的是能够止痛,在下一个月亮升起之前,他感觉不到疼痛。 羽人刚准备离开,突然一股狂暴的气息从天边急速飞来,一名须发皆张,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落在他的面前,一条血线顺着手中的长剑滴落在地上。 “最近我剑宗23名弟子下山历练不见影踪,果然是你们这些扁毛畜生所为。” 咬牙咧吃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里,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后声音。 “果然感觉不到疼痛啊,早点吃就好了。” 剑宗宗主以“三花一叶”四种意境入圣,可传人都无法理会,于是就按照每个徒弟的资质不同,传授其中一种。 来人就是剑宗四阁中的“红莲阁”阁主万风良,虽然修的是红莲剑诀,可他却毫无莲花“不蔓不枝,亭亭净植”的君子之风,相反将脾气练得如火一般,原本内敛外收的红莲剑诀,变得大开大合犹如烈火焚城一般。 他今天突然心血来潮,想检验下阁中弟子的修炼成果,却发现这两个月,下山支援招摇城的弟子,都没有消息传回。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剑宗靠近云梦泽,离羽人的十万大山也不远,所以经常有弟子参加云梦泽好羽殇关的战斗,数个月没有回应也很常见。 可他还是察觉不对劲,因为招摇城的战斗,到不了这种程度。如果真的激烈到这种几个月传不回一点消息的程度,那剑宗应该早就收到消息,派出更加强大的弟子前往支援。 驻扎在羽殇关的背嵬军,也会出动出击解围。 夏人的规矩,诸侯之间,没有收到邀请或者是求救,其他诸侯是不能私自派兵进入别国领土。 可这个规定下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诸侯为了自身的利益,往往咬紧牙关不求援,等需要求援的时候,却没有机会求救。 在夏的制度中,每个诸侯国“士”的数量都很有限,勉强能够保护城池,除了几个伯的大诸侯国,大部分的诸侯国都没有能力进行救援。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夏后便在除去冀州的八大州分别建立了八支军队,号称“梓桑八旅。” 第十四章 招摇山中 梓桑八旅的职责就是抵御外敌,守护一州平安。现在阳州的背嵬军没有出动,就充分说明了招摇城的情况。 万风良一下山,就发现一个在附近晃悠的氏人斥候,沿途又发现几处鬼鬼祟祟的人影,等他靠近时,都各显神通,一个没有逮到,心里憋了一肚子气。 正好看都这个羽人,二话没说,心中的怒气化成了无边的杀气。 他对厌火和氏人的尸体查看了一番,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就继续朝招摇城赶去。 寂静的丽麂水,被夜风撩过,月影随着波纹层层叠起。河边芳草罗生,树影杂乱,水寒月明,满目萧然。 一队人影吵醒了夜的宁静,墨非夜众人正沿着河边,沿途寻找雨归尘口中的黑雾。厌火虽然会派出游骑在营地周边巡查,但是范围极小。众人毫无压力地穿过巡查区域后,就再无任何压力。 “是这里吗?”这是墨攻行问的第5次,差不多每隔半个时辰他就会问一次。 芊芊可能还处在深入敌后侦查的兴奋期,严守这墨非夜对他交代的,身为一名斥候的基本操守,一路上难得安静,只是警惕地看着前方。 丽麂水沿河的风景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杂草大树,所以雨归尘根本辨别不出,是不是当时看到黑雾的地方。众人只能继续朝前走,碰碰运气。 在招摇山中,一头白色巨蛇在山中穿行。巨蛇那硕大的脑袋上站着一名手臂过膝的彪形大汉。 “老大,真的在这里吗,已经转悠大半晚上了。”巨蛇口吐人言说道。 大汉眉头一皱:“你来!” 巨蛇吐了吐蛇信,不敢再言语。 大汉跺了跺脚,脚下传来一阵巨响和巨蛇的哀嚎声,大汉说道:“很颠!” 巨蛇抬起头,硬起脖子:“老大,下次你好好说行不行?” 巨汉紧锁着眉头:“你来!” 巨蛇加快扭动身体朝前滑去。 “老六,你慢点,慢点,我要抓不住了”。勉强趴在蛇身上的斜眼男喊道。 大汉回过头,紧锁着眉头说道:“你来。” 一股绝望的神情到斜眼男的脸上,两只原本就斜的眼睛更加歪了,喊道:“老大!” “你来!”大汉的眉头抖动了一下。 听到大汉的话,巨蛇尾巴一甩,将斜眼男从身上甩了下来,斜眼男滚到地上后,刚准备张口大骂,看到大汉的眉头又抖动了一下,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一股元气从斜眼男身上涌出,向他身体的各处蔓延,身体也随着元气的流动发生变化,身体被拉长,一条条小腿从身体两边长出,棕红色的硬壳在身体上浮现出现,一条五大的蜈蚣出现在巨蛇旁边。 蜈蚣无比恭敬地伸直身体,抬起头,将脑袋靠在白蛇头旁边,大汉从白蛇头上走到蜈蚣头上,白蛇则迅速地萎缩缩成一团,最后变成一名水蛇腰的男人。 水蛇腰扭着屁股,刚爬到蜈蚣的背上,蜈蚣报复式地扭动身体,让水蛇腰一阵颠簸。 同在招摇山中,一个浑身肥膘的胖子摊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喘这粗气:“三。三哥,我们这都追了多少天了,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老大。” 旁边那名看起来比他年龄要小得多,长着一个酒糟鼻,只有11,2岁的小孩子,苦着脸回答道:“你问我,我问谁,这一路跟过来,每次都感觉快要追上,每次都不见人。” 酒糟鼻一路小跑,来到一个大树下,到一个陌生的位置拉尿是他的习惯。刚拉下裤子准备尿尿,一阵刺鼻的尿味飘到他鼻子里。 “不好。”酒糟鼻暗道,这股气味他实在太过熟悉。他敢肯定这泡尿就是自己拉的,可他又能确定,这个地方他确实没来过。 “怎么会这样?”他警惕起来,尿也没来得及拉,就跑到附近到处看看。 “这个地方真的没来过,可那泡尿确实是我拉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仰望天空,惊奇地发现,漆黑的夜空上空空荡荡,原本漫天的星辰,都没了影踪,连那颗号称能永不熄灭的五灵星也消失不见,漆黑的夜空中,泛着一种不正常的蓝色,好像有什么,将原有的天空遮住。 酒糟鼻将事情说给胖子听后,胖子脸色哗的一下变得苍白,说道:“鬼打墙,我听闻有种恶鬼,会让人产生幻觉,在原地不停打转,最后困死在方圆之地。” 胖子说完就唰一声跪下,不停地磕头:“各位鬼叔,鬼婶,鬼爷,鬼奶,鬼兄,鬼姐小的偶过贵宝地,无心冒犯,就算他人冒犯也与我无关,请鬼叔,鬼婶,鬼爷,鬼奶,鬼兄,鬼姐放过小弟,小弟一身的肥肉,也不合各位的胃口。” 胖子越说越激动,竟然说得自己声泪俱下。 在招摇山的一处山崖上,这里正好可以窥看到招摇城的全景,壮汉站在蜈蚣上,眉头紧锁地看着招摇城。 感到一阵头大:“怎么又是这样,上次的城市龙脉已断,而且恰好在打仗,兵荒马乱的才能潜进去,最后不光损失了犬戎,还像捅了马蜂窝,要不是跑得快,连老六都交代在这了。” 上次虽然得以逃脱,却一直都让他心有余悸。因为他知道,按照夏的规矩,精锐都在长城,几个大城池,梓桑九旅里面。 这种小诸侯国里,除了城隍和封君,几乎不会有高境界的士存在。 可事实却是,在吴鹿城中,要不是提前就准备好地道,自己占尽地利出手果敢,加上魂八子刚开始不在,巨蛇和蜈蚣才得以逃脱。 这还是当时领军大将,没有出手的情况下。按照他们的规矩,成为领军大将的条件,实力必须最强。 “从这个城市的规模上看,肯定是会有城隍镇守,进去后要是惊动了城隍,就会带来无穷的麻烦,要是不进去,那又哪里去找线索。” 一名普通的城隍,对于他的实力来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实力估计比脚下的巨蛇还差点。可关键城隍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完整的系统,英灵神系统。 这种小城的城隍被打死一个,他所属的镇城城隍,就会有察觉。那可真是捅了马蜂窝,镇城的城隍公,所在地的五岳山神,还有英烈祠里的诸多英灵神。 “可是如果跟丢了,没把那位带回去?”想到后果,壮汉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那画面美丽到他都不敢想象。 进或不进,从来都是一个难题! 事情往往是这样,当你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有人替你做出选择。 “老大,进去?”水蛇腰畏畏缩缩地问道,眼神偷偷地瞟向老大的眉头。他发现这次眉头并没有颤动。 “进去?”他又试问了一下,发现老大的眉头一紧。 “你去。”老大回过头,指着他说道。 水蛇腰听到后,身体仿佛掉进冰窟窿一样。上次吴鹿城脱了一层皮,才保住了性命,这次的城,看起来比吴鹿城要危险得多。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敢说个不字,万般无奈之下,从蜈蚣身上一跃而下,变成巨蛇就往土里钻去。 “等。” 钻了一半的巨蛇连忙把身体从土里抽了出来,眼巴巴地看向老大。 “绕”老大依旧紧锁着眉头,将手指向招摇城前方。 巨蛇还没完全化为人形,蜈蚣就带着壮汉呼啸而去,还故意用尾巴搞起一团尘土,让水蛇腰吃了满满一嘴。 水蛇腰紧追在后面,一边吐出嘴里的土地喊道:“呸,呸,你等等我。老大我不是在呸你,呸呸呸。” 万风良朝招摇城一路狂奔,这种强度对于解脱境的他,没有任何的压力,此时的他只想快点到招摇城。 在阳州这片土地上,“四大宗门”之一的剑宗是绝对的强者。夏后当初让他们在广乘山上开宗立派,就是对他们实力的肯定和绝对的信任,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没有辜负这份信任,一直以来都是以守土为己任,各个战场上都会有剑宗弟子的身影。 阳州是九州中情况最为复杂的一个州,中有云梦泽,一直都是与氏人战战和,难以安宁。虽和羽人接壤,却没有像位于西方的台,弇,戌,三州那般,有天阙长城的守护,也没法和北方的沛,薄两州相比,常年积雪的冰原,是这两州天然的屏障,冰原上的种族,天生喜欢冰雪寒冷的天气,很少会从冰原上下来。 阳州既没有长城,没毫无地形优势。东边的羽人,随时可以展翅飞行袭扰阳州。在这种环境下,各部分的反应速度和快速支援,就显得格外重要。 万风良现在只想快点赶到招摇城,搞清楚里面的情况。 夜色中,他看到一条巨大蜈蚣迎面而来。 “山鬼受死。”万风良大喝一声,挥剑而上。 蜈蚣轻蔑地哼一声,闻讯老大的意见,他觉得这种级别的对手,对他来说就是一口的事。 老大紧锁着眉头没有回复,水蛇腰刚刚死里逃生,也不敢多话。 万风良越来越近,老大的眉头越来越紧,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种时候在荒郊野外,居然碰到了人。 老大在心里琢磨:“干掉?只是在别人的地头,怕干掉后,暴露自己的行踪,导致完不成。可现在自己脚下的蜈蚣,一看就不是善类,这可该怎么办?” 突然灵光一闪,老大紧锁的眉头松了开来,跳下蜈蚣,脸上挂满灿烂的笑容,拱手行礼,说道:“大侠!” 万风良本来以为遇到山鬼,一心一意准备斩妖除魔,没想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壮汉,突然对自己点头哈腰。 “嗯!”万风良在离老大约莫一丈的位置停了下来,但是手中的剑并未放下。 一丈是他施展剑术的最佳距离,在这个距离,他的火莲剑法的威力,将会是最大。虽然对方是三个人,但是以他的经验,就壮汉有点战斗力,那水蛇腰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一看就是不行,而这种体型巨大的蜈蚣,也就是吓唬吓唬人,因为真正厉害的山鬼,平时是不可能以这种形态见人的。 第十五章 丽麂水边 即使真有变故,这个距离对他来说,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大侠。”老大点头哈腰地恭维道。 “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在这里做什么?”万风良厉声问道。 “大侠,如你所见,我是一名降妖师。”老大摊开手解释道。 “降妖师?”万风良一愣,但是他觉得有点耳熟。 “小人来自西南的戌州,在我们家乡,降妖师专门负责降伏捉拿妖精的职业,就是这种妖怪。”老大指了指旁边的蜈蚣。 “也就是您这边称呼的山鬼。”又补充道。 “哦。”万风良好像记得在哪里听说过这事,但是又想不起来,就用元气探查了一下老大,发现并无异样。 “这么大一只蜈蚣,你们要注意点。”万风良并未过多纠结,继续朝招摇城走去。 “是是,会注意的,大侠。”老大恭维地说道。 本来以为糊弄过去,老大长吐一口气,没想到万风良突然停下脚步说道:“等等。” 然后转过来对着老大,严肃地说道:“这么大一只蜈蚣,你捉到后准备怎么处理。” “您看。”老大弓着腰转过身去,用手指着蜈蚣命令到:“小” 黄光一闪,蜈蚣急速地收缩,变成胳膊粗细,虽然比普通蜈蚣还是大上不少,但是比起刚才来说,已经少了很多。 看到万风良没反应,老大用手指在空中画了几个圈,会过意的蜈蚣连忙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又反画了几个圈,蜈蚣就反向打了几个滚。 “您看,在俺们家乡,有种专门表演的地方,这个蜈蚣到时候能卖不少钱。”老大脸上满是献媚的笑容。 “嗯,不错,训练得不错。”万风良就消失在夜幕中。 看到万风良消失,老大长吐了一口气,意识到是自己大意了。不过他身为老大,他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自己绝对不会错。对着蜈蚣就是一脚,心中的郁闷消去大半。 蜈蚣被踢了转了几个圈后,赶快散去元气恢复成人的模样。 斜眼和水蛇腰,静静的站在那里,谁都不敢作声,这种时候谁出声谁倒霉。 “嘘。”老大长吁一口气,随着暗黑中突然伸出手臂抓出,本来就粗壮的手臂,在元气的作用下,不断变长变粗,只听到一阵阵“咔咔”的声音,等胳膊缩回来时,一只厌火连同他的坐骑被拉了回来,身上的骨头都已经被捏碎,像一摊肉泥。 “嘘”老大又长吁了一口气,水蛇腰和斜眼也跟着长吁了一口气,他们知道,既然已经杀了人,老大的气已经出完了。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不远处的天空上,一阵黄光闪过后,一股磅礴的元气爆发出来。紧接着,两股,三股,四股,五股。 每一股元气都强大无比,都是他现在无法对抗。 “我,我这是捅了马蜂窝了?”望着元气发来的方向,他有种逃跑的冲动。 墨非夜等人顺着丽麂水一番寻找,眼看天就要亮了,还是一无所获。 “雨姑娘,你好好想想,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吗,比如树,草之类的。”这个问题墨攻行一晚上已经问了几十遍。 雨归尘当然不会理他。 芊芊这一路难得安静,为了防止她一路上叽叽喳喳,或者乱跑。墨非夜在出发前特意主动找他,教她身为一个优秀斥候应具备的职业操守,果然作为此次队伍中,实力最强大的芊芊,完美地遵循了这些操守。她一直走在最后面负责警戒,甚至用树枝将所有的脚印都清扫掉。 将这一片搜索完后,如果还没有结果,他们就准备回城,厌火白天象征性地攻城,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就目前而言守城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而且经过一晚上的寻找,大家心里都认为,可能是雨归尘表述有错误,估计就是一只普通的红色狗或者祸斗,因为祸斗也有很多是红色。就算是真的赤犬,这么长时间估计也早就不在此地了。 芊芊刚将手中的木棍,伸进河边的芦苇。她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宁静,原本有些喧哗的虫鸣声,不知道什么原因瞬间消散。她面前的丽麂水中,泛起了一阵阵波纹,波纹的速度原来越快,水面上冒出一个个水泡。 浪花从波纹中心往外翻开,一名白衣人从波纹中心升起,脚踏水面,如履平地走到了她的跟前。 年轻人一身洁白长袍,白玉般的瓜子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就连嘴唇上都似沾染了霜雪,绛色中透出一缕白色。 男人站在芊芊的面前,仿佛就从未存在,其他人甚至在芊芊发出声音后,才注意到男人的出现。 若不是右眼上那只眼罩,男人的五官可以说得上是无可挑剔,如果说雨归尘的气质是媚,芊芊的气质是纯,那么男人的气质就是妖。 男人用他的独眼注视着芊芊,嘴角一直挂着微笑,突然来了一句:“今天运气真好。”眼睛从上到下把芊芊扫视了一遍。 “你是谁?”芊芊问道。 “你不要慌,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是谁。”男子微笑着回答道,然后将目光从芊芊身上收回,扫向众人。 目光在雨归尘身上刚停了,人就出现雨归尘面前,没人没看清他是怎么离开,又怎么出现,好就一直在雨归尘面前一样。 面对雨归尘,男子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又转头看了看芊芊,衣服难以取舍的样子后,指向雨归尘和芊芊说道:“你,你要跟我走。” 可能事情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芊芊和雨归尘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同样一脸茫然,明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你要跟我走。”男人说道。 “你”墨攻行刚开口,一股巨大的威压从男人身上发出,犹大海波涛一样,朝墨攻行扑去,墨攻行直接被压在地上,用尽全力挣扎,却半点都不能动弹。 白衣男人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望着雨归尘,整个人犹如深渊一样,深不见底,气吞万物。 尘小楼长袍舞动,刀气频发,男人面前的空气一阵涟漪闪动,抵消了所有的攻击。 墨攻行提剑在手,身体半蹲,腰部一转,双腿用力一蹬,化为一道黑影就冲了上去,竟是“墨家旋极术”。 上来就是杀招,墨非夜明显感觉到了白衣人的强大。 一道充沛的元气从芊芊体内喷出,六条尾巴在身后飞舞,元气覆盖住全身。 墨攻行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解开偃丸,蜘蛛朝上一跃,将所有的腿并在一起,整个身体蜷起,变成锥子形态,直袭白衣人。 白衣人面前波纹闪动,宛如镜子。 墨攻行向后直线飞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墨非夜趴在地上,全身不停地抽动,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 芊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在半空中,虽然没有受伤,身体却是动弹不得。 只有雨归尘站着一动不动,此时尘小楼手中的弯刀已经形成,随着体内刀气的涌入,越来越亮。 尘小楼一刀劈下,刀光划破的地方,连空气都在颤抖,空间出现些许的扭曲。就这样的一刀,砍在白衣人身体前,也就是激起阵阵涟漪。 尘小楼这一刀中包含的一些东西,让白衣人明显感到了不快。 “没想到现在还,能感受到这种气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尘小楼打的老远。 雨归尘“噗”的一下,一口鲜血喷出。 白衣人看向雨归尘,看到慢慢爬起来的尘小楼,对面前的雨归尘说道:“有点意思。” 一股力量将雨归尘和尘小楼两人也提在空中。一个照面,白衣人只是单纯地站着,就让他们全军覆没。 “强,太强。” 白衣人本来只准备带走芊芊和雨归尘两人,但是现在他在尘小楼和雨归尘身上,发现某种有趣的东西,决定把尘小楼也带上,说不定能在他漫长的岁月中,消磨一点无聊的时光。 白衣人就要离开之际,一股力狂暴阴冷的力量在他身后迸发出来。 刚一转身就看到一团黑影,闪到他的面前,一拳下去,面前的涟漪刚起,就像镜子一样,裂成碎片,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混蛋。”白衣人大袖一挥,将黑影击出去老远。 白衣人虽然不敢用尽全力,可他对自己刚才的一下,也是信心十足。哪怕对方是所谓天人境,下场也只会是形神俱灭。 扎扎实实挨了一击的黑影,在打出十余丈远后,竟然一个翻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的墨非夜浑与平时般若两人,被一层血雾笼罩住,全身散发出狂暴,血腥的气息, 墨非夜对这白衣人一声大吼,两只眼睛中似有血海荡漾。 “血灵”白衣人没想到会遇到传说中才有的血灵。 攻击让墨非夜更加的狂暴,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对准白衣人胸口一爪抓下。 白衣人身边波纹泛出,一股水箭射出,准确无误地射中墨非夜的胸口,将他射了个对穿。受到重伤的墨非夜,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不但没有任何减速,反而继续疯狂地攻击。围绕在周围的血雾迅速朝墨非夜伤口涌去,仅仅是一瞬间,伤口就完好如初。 第十六章 围攻冰夷 “好强的恢复能力。”白衣人也是见多识广,但还是对墨非夜的恢复能力感到震撼。 墨非夜空有强大的力量和恢复能力,但是杂乱无章的攻击,根本无法对白衣人形成有效攻击。白衣人周围元气涌动,水纹激荡,一支支水箭飞出。 在水箭密集持续地攻击,墨非夜根本无法接近白衣人,转眼间就已经是遍体鳞伤。墨非夜身旁的血雾,不断地涌向各处伤口,在血雾的滋养下,就算在严重的伤口,都能马上恢复过来。 “血灵”的表现,让白衣人的兴趣更加强烈。以自己的实力,要是能够化身为血灵,意味着自己在这片大陆,将难有对手。 其实凭白衣人如今的实力,他的眼睛早就能恢复无碍,可是他没有。他就是要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记得这种屈辱,无论千年万年都不能忘记。 墨非夜的状态,不光让白衣人感到吃惊,被囚禁在水泡中的雨归尘和芊芊,则更加意外。 特别是雨归尘,她苦苦寻找不死草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尘小楼受伤后恢复缓慢,如果尘小楼能和一样墨非夜,那真是不敢想象。 白衣人原本想将墨非夜强行带走,经过各种尝试后,发现根本不可能。“血灵”根本不受元气的压制,原本足够压制天人境的元气,作用在血灵身上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一只只水泡出现在空中,将血灵团团框住。这种平常惯用的伎俩,也在血灵抓下纷纷破灭。 凭现在释放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控制住眼前这只血灵。 可他如果释放出过多的力量,肯定会引来某些的关注。万一惹了某些人,有可能不是人带不走,自己都会有麻烦。 可眼前的血灵,实在是太诱人。 就算他再谨慎,也想要冒险一试。 “快,一定要快。” 磅礴的力量犹如巨浪,从白衣人体内迸发出来,汹涌澎湃,绵绵不绝。尽管力量在不断攀升,可白衣人的气质反而更加深邃,整个人犹如深潭,水面如镜波澜不兴。 “嘭”的一声,白衣人未有任何动作,墨非夜被击出十多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紧接着一个水泡从天而下,重重地砸在墨非夜身上,将墨非夜包住。 水泡中的墨非夜,这次却没有像前几次那样,马上就爬起来,而是在不停地挣扎,不停地试图站起,趴下,在站起,在趴下。 “居然还能动弹。”白衣人的认知在不断被刷新。 眼前抱住血灵的水泡,可不是普通的水泡,除了异常的坚固外,还有隔绝元气联系的作用。他刚才的一击,已将墨非夜全身的骨头打断,在水泡的包裹下,已与外部元气失去联系,就不可能像以前那般,快速地恢复。 围绕在墨非夜身上的血雾,不仅没有随着元气的减少而散去,还相反变得更加浓郁,原本半透明的薄纱状,已变为黏稠的液体状,一缕缕围绕墨非夜周围。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能量从何而来?”在断绝元气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种状态,白衣人是前所未闻。 气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也是力量的来源,虽各自的叫法不同,但是其本质相同。从他目前的观察来看,血灵绝对不可能,有那么浓厚精纯的气来支持他的行动。 如果真有这么浓厚精纯的气,血灵绝不会只是现在的水平。就现在单纯气的水平,可能不会比自己差。 墨非夜持续旺盛的战斗力,让白衣人明白,如不下狠手,是无法将他带走。为今之计,只能赌上一把。 水泡在墨非夜爪下,化为乌有。面对气势汹汹的墨非夜,白衣人这次没有做出其他多余的动作,而是直接迎了上去,更多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现场飞沙走石,日月无光,一把将墨非夜喉咙捏住,提了起来。 最简单的方式,往往最有效,狂暴的墨非夜居然在他手下动弹不得,就连咆哮都发不出来。 白衣人手指一点,身前凭空漾起一阵涟漪,血灵既然到手,就不能做任何停留,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 可还是晚了,一道流星从天边飞来,穿过涟漪插到了地上。一个穿着短揭的老农从虚空中走了出来,手上随意地拿着一根柳树枝,枝上改挂着一些绿色的嫩芽,他走过的地方,一棵还是嫩芽的小草,瞬间开始长大,变黄然后枯萎,一息之间生长,繁盛,枯萎。老农一步跨越过,仿佛走过了四季。 而有这种能力的,只会是一个人。 一剑四季,三花一叶,剑宗宗主。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的真实是姓名早就埋没在光阴的长河中,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名字,四时剑。 四时剑背着手,埋着头,迈着他的四方步,缓缓走到白衣人前,随手将柳条对甩出。 看似软绵绵的柳条,发出一股犀利的剑气,剑气中四季序行,寒暑交替生生不息。 白衣人面前的空气中一股水纹闪动,如雨落湖一般,将剑气全部抵消,没有一丝溢出,四时剑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并未流露出半点惊讶。 一剑无果,四时剑并未出第二剑,“咳”一口浓痰吐到白衣人脚边。 白衣人斜眼看向自己脚下的浓痰,脸色一寒变得犹如冬雪,眼睛中杀气外溢,对着四时剑凌空一指,一股水流从指间直射四时剑。 四时剑不敢含糊,本来浑浊的眼神变得透亮,手中柳条上的嫩芽,开始发芽成长,生长成细长的柳叶,一股剑气从挂满枝叶的柳条上发出,两股能量在空中相撞,空气中发出那种布条被撕裂的声音。 谁也没想到,那一股细细的水柱,竟然穿过了四时剑的剑气,四时剑再次挥动柳条,才将水柱打散。可是第二股,第三股,第四股水柱接踵而至。 一股水柱都让四时剑有些吃力,这么多的水柱,四时剑明显是自顾不暇,略有狼狈。 四时剑身为四大宗师之一,实力无需质疑,可就是这样的实力,面对白衣人时却完全不是对手。 四时剑眼看就要被击中,黑暗之中,一条铁链出现迎上水柱,将所有的水柱都击散。 顺着铁链的方向,“哗啦呼啦”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一名身上披着破旧的灰色长袍,蓬头乱发的男子,拖着沉重的铁链,走向白衣人。 他看起来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用尽了全力,可每一步又好像跨越了空间,只是短短几步就跨过了数十丈,与四时剑将白衣人夹在中间。 男子四肢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并用铁链相互连接,身上的长袍到处都是破洞,明显是重刑犯的打扮。男子站在原地,就像一座尸山血海,周围阴寒阵阵没有一点生机。 男子瘦弱的身躯,好像承受不住沉重的铁链,用尽全力地抬起头,望向白衣人。 血红的眼睛中,血海荡漾,无数的阴魂在哀嚎。 居然是“剑冢刑徒”,不光白衣人没想到,就连他帮的四时剑也同样觉得意外。 剑冢刑徒并不是指单独的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 他们几乎都是天资纵横,手段通天,大部分人离力量的顶端,几乎只有半步之遥,唾手可得。但是由于某些原因,比如是心态的变化,功法上的缺失,催生了心魔,让他们变得暴戾,嗜杀。 心魔催生后,如果得不将他化解,只是强行压制,一旦爆发,后果就会不堪设想,轻者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魂断。 为了为自己争取化解的时间,他们会来到轩辕剑冢,在里面画地为牢,利用轩辕剑的神威,暂时来压制自己的心魔,并立下不成功即成仁的夙愿。这就是“剑冢刑徒。” 据说刑徒身上的脚镣铁链,就是他们的心魔所化,四时剑曾经去过剑冢,见过不少刑徒,却从未见过,脚镣铁链如此沉重的刑徒,可想而知他的心魔有多严重。 信徒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铁链随着呼吸的节奏,不停地晃动。他艰难地举起手,指向墨非夜。 白衣人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惊动刑徒,要知道进入剑冢后,在心魔消除之前,他们很少会过问其他的事。 这个刑徒身上铁链,别说是消除心魔,只怕是心魔已经非常严重,时时刻刻都徘徊在暴走的边缘。 白衣人摇了摇头,明确地拒绝了刑徒的要求。 刑徒的眼睛急速收缩,一股强大狂暴的血气涌现在身体周围,瞬间阴风阵阵,似有无数的冤魂在哀嚎,周围温度急剧下降,周围的花草树木都被杀气感染变得疯狂起来。 一片血海出现在刑徒上方,海面阴风怒号惊涛骇浪,无数的冤魂在其中沉沦挣扎。 四时剑手中的柳枝又开始发芽,生成绿茸茸的一条。 面对众人,白衣人也不甘示弱,率先出手,他必须一击成功,才能带走众人,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一股力量从白衣人掌中涌出,与刑徒狂暴的力量相比,这股力量静如深渊,仿佛能停止一切。 与四时剑充满生机的力量相比,仿佛他的力量才是一切的终点。 但是无可否认,他的显现出的力量比两人的更加强大,磅礴,深邃。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一匹黑色的巨马蹑空而来,巨马最少9尺高,全身的毛皮如黑缎一般,乌黑发亮没有一点杂色,唯独蹄上白毛犹如白朵。巨大的马蹄踩在空中,一阵阵波纹顺着马蹄散开。 巨马上的骑士穿着一副乌金甲,身披火红色披风,携裹着无穷的战意,对着白衣人直撞。巨马一跃而下,跳到地面。马蹄之下发出阵阵雷声,虽然只有一匹马,气势却盖过千军万马。 距离越来越近,骑士弯了腰,侧趴在马背上,与马合为一体,手中的长枪猛地刺向白衣人。 长枪上的无限战意,穿破了时间,空间的阻隔,直接击中白衣人。 刑徒与四时剑也同时出手。 激烈的能量碰撞,以白衣人为中心向四周爆发,犹如水纹一般,一圈一圈地朝周围扩散,波纹所接触到的花草无不被震死失去生机。芊芊,雨归尘等人也被震昏过去。 “哈哈。”骑士发出一阵豪迈的笑声,举枪指着白衣人。 “冰夷,这次看你哪里跑?” “冰夷”一个响彻天下的名字,在水域沿岸,他的名字真正能让婴儿止啼。他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生命之一,氏人国的首领。 第十七章 赤水女献 由于种族的原因,他几乎存活了无穷的岁月,几乎见证了夏人从受奴役到强大的过程。 早在夏人被混沌氏奴役的时候,他就存在这个世界。后来夏人崛起,涌现出一大批的强者,地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对他来说,几乎没有半点影响,直到禹皇横空出世。 由于目睹过夏人的悲惨岁月,所以冰夷一直对夏人都心存鄙视。在女皇氏未将天痕补漏之前,他和氏人利用水灾疯狂洗劫,彻底地惹怒了禹皇。 禹皇一路追杀到他的老巢,在都以为他会选择战死,维护一个帝阶强者,应有尊严的时候。 面对禹皇锋利的吴钩,他却跪了下来,发誓称臣于夏。于是禹皇就封他为伯爵,所以冰夷也被称为水伯。在禹皇合于天道之后,他又马上背叛承诺,加入东夷与夏人为敌。 无论他怎么样反复,但强大是无需质疑。能够抵住四时剑,刑徒,和一个不亚于他们的骑士,就说明了问题。 面对骑士的挑衅,冰夷并没有任何表示,他现在只想快点带着几人离开。 来人正是驻扎在云梦泽的龙骧军统领芈羽,龙骧军一直在云梦泽与氏人激战,两边不知道打了多久,打了多少场仗。 最初的龙骧军,只能在云梦泽周边被动防御,阻止氏人上岸,可是随着夏人技术的不断发展,掌握了螺舟技术的龙骧军,现在已经能在水底与氏人鏖战,并能各有胜负。 云梦泽中的胜负,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水域那么大,一个云梦泽算不了什么,他也很少关注。 面对三人的围观,冰夷知道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可能就会难以收场。冰夷第一次流露出了杀气,直指芈羽。 将芈羽选为第一个击杀的目标,是因为他感受到,芈羽身上的滔天战意,如果放任这种人,在自己旁边,是某大的威胁。 面对冰夷的强大压力,芈羽知道自己不敌,可他本身就是靠战势成道,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决不能有半点退缩,只能一往无前。他抬起长枪,准备一战。 “没完没了,真烦人。”甜蜜娇柔的娃娃音从空中传来,在清澈的月光下,浮现一道虚影,一名身材婀娜多姿的青衣女子斜倚在岩石上,一头青丝宛如瀑布,顺着岩石直泻而下,将她的脸完全遮住,让人产生无限的联想。 女子有些聊赖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深呼了一口气后,将手中的书慢慢合上,抱在胸口,缓缓站了起来,玉莲微迈,只从虚影中走了出来。 青衣女子双手抱书,一步步地走向冰夷,夜风撩起她的秀发,露出了她的真容,只是一个长相极其普通的圆脸姑娘。 她经过这的地方,草木凋谢枯萎。脚踏之处,泥土都化为点点黄沙。走到白衣人身前,望着冰夷的独眼,柔柔地说道:“这世间情事也并非都伤人,我刚看的话本里,就是男女终成眷属。” 冰夷,宓妃与羿的爱情故事,早九州上早已广为流传。 看到青衣女子到来,冰夷知道自己,再没有将人带走的可能,也没有继续战斗的必要。 冰夷还是不死心,指着墨非夜:“我要带他走。” 青衣女子摇了摇头。 又指了指尘小楼,女子还是摇了摇头。 “你无不无聊啊。”娇嫩的娃娃音,从圆脸姑娘嘴里传出。 “唉。”冰夷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悔自己没有见面就下狠手,在几人来之前将墨非夜带走。 冰夷面前的空气,一阵涟漪荡起,他一步跨出,就消失不见。 女子有些自怜地回答到:“唉,自古红颜多薄命。” 四时剑拱手问候:“献姑娘。” 能让四时剑如初尊重,肯定不是简单任务。 献,这个名字可能大家不熟悉。 她的另外一个名字,绝对是响彻宇内。 魃,赤地千里的旱魃。 冰夷走后,芈羽就匆匆告辞,表面上是云梦泽战事激烈,其实是怕献,问出什么的奇怪的问题。 比如:“你老婆被敌人捉住的那段时间,就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你凭什么肯定你儿子一定就是你的呢,我怎么觉得长得有点像你家邻居。” “幸亏献姑娘及时赶到,要不然就让冰夷得逞了。”四时剑说道。 “不可能的,就这倒霉蛋。”献鄙视道:“你看别人家红杏出墙,都是捉住奸夫一阵猛揍,这倒霉蛋到好,被奸夫打瞎了一只眼睛。” “我听说过你,一年四季,三花一叶。”献看着四时剑。 四时剑心中一紧,后悔自己刚才,没与芈羽一起离开。 “你说说看,怎么和你老婆勾搭上的。” “献姑娘,在下早年便发下宏愿,终身追寻剑道。” “就是不能人道呗?” “告辞。”四时剑毫不迟疑,化为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际。 “唉,现在的人啊,年纪轻轻就失去爱的能力,可悲!”献望着月亮,满是伤怀地感慨道。 “你要带他走吗?”献望着已经昏迷的墨非夜。 “不,”沙哑的声音从刑徒喉咙里发出。 “还不到时候。”字一个个从喉咙里艰难地崩出来,干涩的就好像喉咙里没有一丝水分。 说完刑徒也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献满怀欣喜地走到,雨归尘和尘小楼两人旁边。突然见到话本里的男女主角,让她有些激动。 雨归尘和尘小楼的故事,早就被小说家,写成名为《秋雨录》的话本,在各处本广为流传。 两人在故事中的形象,符合她对男女主人公的所有期待。 作为《秋雨录》的忠实粉丝,此刻怎么可能不激动。 她蹲下身去,目光在雨归尘的脸上停了下来,轻声道:“这眉若轻烟,丹唇含情,腰如约素,比书上写得还要媚上三分,怪不得男人们,为了你又是倾城又是亡国。” 眼光投向尘小楼时,脸色突然一变,从怀中拿出一本《秋雨录》,飞快地翻阅,边看边自言自语道:“原来书里面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书里明明说他们两人终成眷属,从此安居在桃花林。一笑倾国和一刀倾城,这么浪漫的故事,为什么会是这样?书里都是骗人的。” “谁道倾城与倾国,竟是无缘到白头。”献满脸失望的献站了起来,望着尘小楼又摇了摇头,满脸都是可惜和无奈的表情。 “唉。”献长袖一舞,几股精纯的元气被分别输入几人的体内。 “唉。”纠结于雨归尘与尘小楼的命运,联想到自己的生平,不由地百感交集。 在无数的传说中,她都绝对属于,站在力量巅峰的那群人。就算面对冰夷这种帝阶强者,只要她竭尽全力,胜负也难以预料。虽然之间还是有一点差距,可仅仅是气运上的差距,早已与力量无关。 为了获得力量她所付出的代价,也非常的巨大。当她决定获得这种力量的时候,她将永远回不到家乡,也回不到那终年被云覆盖的地方。 那里离天很近,那里的云很白,在那里可以看到,云不是化成雨,而是直接变成小溪,顺着山峰潺潺流下。 那里有她的族人,有她的家乡,还有隔壁村的阿哥,一个要与她地久天长的他。 直到有一天,她体内的力量突然觉醒,就连天上的云,都被她烧得火红,脚下的沃土都变为黄沙。 族长告诉她,遥远的赤水河畔,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这漫长的岁月中,世人都只畏惧她的力量,可谁知道,在赤水河畔,唯有一本本言情话本陪伴着她。她化为书中的女子,感受各种男欢女爱,人情冷暖。 她心中也曾有过不岔,每当这个时候,族长的一番话就如天雷在脑海中回荡。 “我族哀苦,当以鲲鹏之志,方能弥浮游之躯!” “唉。”她又回头望了望尘小楼和雨归尘两人,一阵清风吹过,就不见了影踪。 此时天色渐亮,刚才蛰伏的虫鸟,都鸣叫起来,尽管太阳还未出现,黑暗却已慢慢褪去。 芊芊是当之无愧的解脱境,永远都是第一个醒来,一跃而起,环顾了一圈。 “我的夜。”飞快地跑到墨非夜跟前,将墨非夜的头枕在腿上后,查看了一番,发现除了衣服破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伤口,就放下心来。 雨归尘和尘小楼几乎是同时醒过来,墨非夜战斗的场面在雨归尘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特别是墨非夜那超常的恢复能力,正是尘小楼所急需。 由于某种原因,尘小楼自身几乎没有恢复能力,所以一直以来,尘小楼受伤后只能依靠不死草来治疗,可是不死草的副作用却让他很害怕。 她俩一直都在寻找不死草的各种用法,争取将不死草的副作用减到最低,或者完全消除。可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什么进展,直到他看到墨非夜,目睹了超常恐怖的恢复能力。 墨非夜衣服上胸口的破洞,证实了她所看到的一切,并未自己的臆想,都是真实存在。墨非夜在胸口被贯穿后,确实能马上快速地恢复。 那时墨非夜的状态明显不正常,和她所了解使用不死草,产生的副作用很像,如果墨非夜醒来后,能恢复正常,那就证明墨非夜掌握了某种秘密,能够抵消或控制不死草的副作用。 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墨非夜将方法告诉他。世人皆知墨家兼爱,只要自己跟他说清楚,墨非夜告诉她的可能性非常大。至少比他们自己盲目寻找,概率大得多。 这就是雨归尘的所有想法,她抽丝剥茧的层层分析,认定墨非夜肯定掌握了某种方法。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墨非夜醒来。 时间一点的过去,太阳慢慢地升起,墨非夜还是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毫无醒来的迹象。 “哎哟”一阵呻吟声,墨攻行先醒了过来。 “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啊。”看到芊芊和雨归尘看着墨非夜,自己孤零零地在旁边。 “哎哟。”一阵阵疼痛从身上发出来,当时冰夷还不敢完全释放实力,只用了相当于生死境左右的实力,可一击之下,也够墨攻行难受。 “他怎么样了。”墨攻行挣扎地爬起来,肿成猪头一样的脸凑了过来。看到现场的情况,他心里很明白,墨非夜肯定又变为血灵。 墨非夜静静地躺在地上,呼吸平稳,气韵悠长好像熟睡一般。 第十八章 抓风嗅鼻 众人回到招摇城时夜色已临。一进城芊芊就急不可耐,给众人讲述此次的遭遇,只是有意地隐去,墨非夜化身血灵的那段情节。 芊芊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眉飞色舞:“看冰夷那么厉害,我想这下真跑不了,本姑娘必须为以后,好好打算打算。只是我和雨归尘两人,到时候不知道谁做大,谁做小。” 旁边有人起哄打趣道:“芊芊姑娘,你这就不要你的夜了吗?” 芊芊翻了个白眼:“你是猪吗,你不知道宓妃和羿的故事吗,到时候我家非夜,变得和羿一样厉害,再打瞎他另一只狗眼,抢我回来就是了。” 当讲到四时剑出现时,万风良连连叫好,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关键时刻还是要我剑宗出手,什么山神,水神有什么用。” 旁边的城隍听到,拔出剑:“你们这些寄生虫,要不是山君大人看你们可怜,给你们一点栖身之地,你们连流浪狗都不如。” 万风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也针锋相对地拔出剑。 万风良所在的剑宗,因为地处广乘山,按照礼制,原则上要受到,广乘山山神的约束。 宗门在夏的布局中,原意是对英灵神系统的补充。 五岳的中岳昆仑为九州祖龙,龙脉向四方蔓延而形成了其他四岳,四岳可能不是当地最高的山,可一定要是昆仑分枝。 基于这个原因,中岳山神为至高山神,主管其他四岳山神。而其他四岳山神,主管自己龙脉分支上的城隍。这样一级级地下去,形成一个上下分明的英灵神系统。 制约英灵神的活动范围的因素很多,比如祭祀范围,龙脉的走势,册封的领地等等,这也决定了英灵神系统,只能是一个偏重防御的系统。 在山神城隍到不了的地方,就需要宗门出面。 比如这次,在冰夷释放强大的力量后,连剑宗宗主都赶了过来,可是广乘山的山神却毫无办法。 这就是矛盾所在,宗门认为山神,城隍空占气运,却没有什么用。 事实并非如此,山神,城隍很大的作用是来镇守气运,并非占有。可在很多情况下,大家并不是,关注真相的本质,只是找到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导致宗门对山神乃至整个英灵神的怨气越来越大。 幸好英灵神在被重塑金身后,人性的本分就被脱离,只剩下纯粹的神性。一直以来对宗门的抱怨,都是至若惘然,这样养成了宗门弟子在英灵神面前口无遮拦的习惯。 突如其来的剑拔弩张,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谁也没见过城隍会,还会发脾气。 “也许是封神还不久,人性的部分,还没有剥离干净?”这不光是是招摇侯的理解,也是其他人的想法。 这段小插曲,让芊芊的演讲在不欢而散中结束。虽然大家都感觉,城隍的发怒不正常,可又没有人真正深入了解英灵神,就这样不了了之。 等众人都离开中,城墙的阴影中出现两个人影,跟在墨非夜后面。 墨非夜由于睡眠的原因,他包干了晚上所有的巡查任务。他知道厌火长期的进攻无力,让城中所有人都有些松懈。 原本他也认为厌火软弱无力的进攻,是因为这批厌火能力不足。雨归尘的到来,让他将这种观点完全推翻。 且不谈雨归尘嘴中的灾兽和萨满,就当时和雨归尘对战的厌火,只要是多来几个,招摇城都顶不住。 从那时候,他就觉得厌火们的目标,可能另有阴谋,不是简单攻陷招摇城那么简单。 在招摇侯的大力支持下,墨非夜的建议都被高效执行。各种物质整齐堆放,在指定的位置。按照性别年龄,重新分组的男女老少,也在各自的岗位上尽忠职守,不敢有一丝怠慢。 墨非夜一路巡查,明显感到了群众的不快。早几天的时候,他们都会热情地给他打招呼,并感谢他来帮助守城。现在过去都是爱理不理,有些人的眼神中,明显带有怨恨。 “怨气增长得太快。”这是墨非夜的感受,只是被围短短两个月,群众产生的怨气,就达到了同等城池,被围两年的水平。 雨归尘两人跟在墨非夜后面,她知道等墨非夜查完那些檑木,就会通过旁边楼梯,上到城墙上检查哨位情况。现在的这个时间,楼梯上不会有人,就对她而言最好时机。 “你有不死草?” 墨非夜回过头,就看见站在阴影中的雨归尘。 “不死草?”墨非夜满腹疑问,他在吴鹿城时,就知道雨归尘两人,在满世界找寻不死草的使用方法。 “你有不死草?”雨归尘从阴影中露出一半身体,跳跃的火光,让红色嫁衣忽暗忽明。 墨非夜摇了摇头,不明白雨归尘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紧接着他感受到,一股冽风从脸庞划过,接着脸颊一凉。他一回头就看到,尘小楼站在身后不远处。 头顶一朵红云飘下,伸手朝他脸庞摸去。 雨归尘将血接在手心中,墨非夜脸上的伤口,速度愈合没留下一点痕迹。 墨非夜看到雨归尘的动作,猜到雨归尘有可能,看到自己血灵状态下,表现出的超强恢复力,误会自己使用过不死草。 雨归尘看着手掌中的鲜血,满怀欣喜地放出元气察看。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雨归尘没想到她手中的鲜血,竟然只是普通鲜血,其中没有一点不死草的痕迹。 墨非夜举左手,右手指尖顺着手掌划过,鲜血马上涌出,留到雨归尘的手上。 “雨姑娘,我并非使用不死草,而是因为某些原因,有了快速愈合的能力。” “当我发现自己的能力后,也曾想找出原因,可到现在没有任何发现。” “我帮你了你,你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墨非夜话还未说完,手掌的伤痕就已经完全复合。 巨大的失落感朝雨归尘袭来,原本白皙的脸庞显得更加的苍白。她来到招摇城后,已经反复查探过城隍的金身。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普通人的两种生命体,已经远远超出,她能理解的范围。 丽麂水旁的墨非夜,让她又燃起了希望。 现在一切都没了,瞬间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她回过头,看看尘小楼苍白麻木的表情,那根用来遮目的红布显得格外刺眼。 突然之间,有种想哭的感觉。 那年,前代雨族族长,长老要将她送进会稽城,她没有哭。 那年,尘小楼拔刀倾城,成为现在模样,她没有哭。 那年,她三年夺得会稽城,大仇得报,她没有哭。 现在她想哭,她看不到路在哪里,她不知道明天去哪里。 她好怕,怕哪一天尘小楼突然发疯。 她怕,永远失去他。 她只想,穿着这身嫁衣,真正地成为他的新娘。 “喵”静寂的夜空中,传来一声猫叫,一团黑影从天空落到雨归尘肩头。这是雨族用来通信的黄鹂鸟。她平时除了偶尔,给雨亦浓报下平安外,几乎都没用过。 雨归尘将绑在脚上的细管取下,细管上的印泥,让他感到无比意外,这次居然不是雨亦浓的书信。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在雨归尘心中,她从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她最在乎的人,永远都在她身边不离不弃,一如往昔,犹如当年在桃花林里那般。 招摇山中,酒糟鼻鬼鬼祟祟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老四,你快点。” 胖子在后面气喘吁吁:“老三,你好好闻闻,还有没尿味。” 等两人察觉到山中的诡异时,早就已经迷失了方向。山中会自动变化的路径,光靠眼睛根本无法辨别。 酒糟鼻从闻到自己尿味中,闪出了灵感,两人就沿途拉尿为记,用来识别路径是否曾走过。 “你住嘴。”两天晃晃悠悠,酒糟鼻的鼻子里都是的尿味,他一手“抓风嗅味”的功夫,可以让嗅觉达到常人的百倍,也意味着他遭受的异味,也是常人的百倍。 酒糟鼻抓起一把风,使劲地嗅了嗅。 “啊,好清晰的味道,就算有些泥土的腐臭味,也比尿的味要好,那头肥猪是不知道,自己的尿有多骚,出去后一定要他撒泡尿,再按在地下好好闻闻。” 他们尝试了很多方法后,发现一个规律,只要是顺着路走,就一定会回到原地。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专门往丛林里钻,哪里没路就走哪里,哪里不好走,就走哪里。 头顶的天空又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在漫天的星辰中,北辰星与五灵星格外的显眼,一颗永远指向北,一颗永远在这世界的中心。 “三哥,三哥,你看看,北辰星,那是五灵星,我们出来了,出来了。”胖子冲过来,一把抱住酒糟鼻。 “嘘。”酒糟鼻推开胖子。 胖子看到酒糟鼻如临大敌的样子,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一阵阵野兽的低吼声若影若现地飘荡在夜空中,让人毛骨悚然。 胖子轻轻拉了拉酒糟鼻的衣角,想要赶快离开。须臾之间,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变换,刚才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一个高大的山洞口出现眼前。 回过头去,发现身后是万丈深渊,深渊之下烟雾缭绕,厉风嚯嚯,不见其底。 酒糟鼻眼睛一闭,将脚边的小石子踢了下去,暗叫道:“幻觉,幻觉。” 又用脚把弄得几颗石头,一脚踢下。 睁开眼睛,望向旁边目瞪口呆的胖子,手指了指深渊。 旁边木然地转过头了,点了点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眼前是万丈悬崖,摆在他们前面的就只剩下一条路。 洞口犹如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里面充斥着最纯正,最深邃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 一阵阴风从洞中吹出,让他俩顿时毛骨悚然。 面对着黑黝黝的洞口,两人突然开始怀恋这两天,就算在原地多转几天,他们也不愿意进去。 酒糟鼻好像发现了什么,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胖子一看,顿时吓得全身发抖,牙齿不停打战,连话都说不清楚。 “鬼鬼叔,鬼鬼” 几个幽绿的光点,飘舞在黑暗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向他们靠近。 酒糟鼻突然发现,其中两个光点,一直在有节奏的左右摇摆。他猛地想到什么,赶忙抓住一把风,送到鼻子旁死劲地嗅了嗅。 眼泪止不住地留了出来,敞开双臂,朝着洞里飞奔而去。 第十九章 招摇巨变 幸福有时候就来得这么突然。 “老大。”酒糟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飞奔过去。 “你来。”看着酒糟鼻孔中两条摇曳的青龙,老大紧锁着眉头,对旁边水蛇腰说道。 几人汇合后,胖子声泪俱下地讲着自己的遭遇,从进长城时的惊险万分,一直到进招摇山后的惊心动魄。 “老大,我一直跟着你的气味追过来,进山以后,就变得时有时无。我正在发愁怎么找你们,结果就遇到你们了。运气真好!”酒糟鼻傻笑道。 “运气好!那是因为知道你们要来了。”水蛇腰反驳道。 “阿娇儒萨满!” 他们没想到。在山洞深处的一处石室中,见到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人。 阿娇儒萨满虽然并没有同旁边的萨满一样,被黑雾笼罩,但是却比旁边的萨满显得更加神秘。他穿着绣有日月图案的长袍,头戴鹿角,鹿角交错九支小枝。这充分地体现了他的地位和实力。 按照萨满的传统,鹿角上的小枝,从一到九不等,一为最低级,以此类推九为最高。在萨满教中能佩戴九枝鹿角的萨满只有两位。 阿娇儒萨满佝偻着腰,站在一片水镜旁,水镜上竟显示的是招摇城中情况。 “啊。”看到这种情景,酒糟鼻大吃一惊。 “三将军,我们现在所在的山洞,就是招摇城龙脉所在。”苍老的声音从阿娇儒萨满面具后传来,一听就知道面具后是张沟堑纵横,岁月沧桑的脸。 “怪不得。”酒糟鼻点头回应,心中却无比惊讶:“城市的龙脉,可以说是城池的根本,从来都是隐蔽至极,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那就按照原计划不变。”阿娇儒萨满对老大说道。 老大点了点头,就带几人离开。 “老大,为什么听他的?”一离开石室,胖子就问道。 阿娇儒萨满虽然地位崇高,但是与他们分属两个不同的系统。若放在平时,他们老大根本就不可能听阿娇儒萨。 老大紧锁着眉头,熟悉的“你来”两个字,这次并没有说出。 看到老大没有回答,酒糟鼻和胖子将目光望向水蛇腰和斜眼。 水蛇腰和斜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道原因。 水蛇腰只是大概地说了一下事的经过。 当时在招摇城旁,他们感应到不远处,有几股非常强大的元气出现,正在徘徊要不要去一探究竟时,阿娇儒萨满突然出现,将他们带来了这里。 来到这后,就提出了要他们帮忙的要求,当时老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可在经过一次密谈后,老大就突然同意。 老大态度的转变,他们也觉得莫名其妙。以他们和阿娇儒萨满的关系来说,老大是绝对不可能同意,除非有帝君的命令。 他们这次是受到帝君的命令,来干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此次任务需要保持,身份的高度隐蔽,所以帝君不可能再给他们分派其他任务。 他们也搞不懂,老大为什么要答应阿娇儒萨满。 一阵亢奋,充满力量的鸣叫声,在山洞突然响起,叫声产生的能量,竟将山洞震得摇摇欲坠。 在朝阳升起的时候,招摇城上的守军,也迎来换班的时刻。 “退了,退了。”城墙上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墨非夜等人来到城墙时,上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人都望着空空如也的厌火营地,发出阵阵的欢呼。 再三侦查后,确认厌火已经完全消失。将近四个月的战争,就这样在静悄悄中结束,招摇城也迎来胜利。 这意味着招摇城,马上就要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大部分的士兵,可以放下武器与家人团聚。欢快喜庆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喜悦充斥着招摇城的每个角落。 “厌火们的目的到的是什么?”这一直是墨非夜的疑问,一场完全让他看不懂的战争。就算厌火不能按照夏人的常理来判断,可也太不正常。 厌火若攻不下招摇城,应该早就撤退。 若是想攻击,就不会用这种方式。 一只狗咬人都要有原因,何况围城长达四个月。 招摇侯也有些疑问,却很快被喜悦的氛围冲散。 芊芊一反常态,没有去凑热闹,而是吵着要快点离开。 “好无聊,好无聊,憋了这么久,我们快走,我的夜。”可能对招摇城失去了新鲜感,这几天她一直都吵着要走。 当时厌火还在围城,墨非夜当然不会走。 “哈哈。”爽朗的笑声传来,万风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芊芊姑娘还有你的夜,你们在这里啊,等会儿招摇侯准备餐宴。” “不去了,不去了,我们马上就走了。”芊芊连忙摆手。 对此墨非夜倒是没意见,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以前这次场所,都是墨攻行一个人参加。 芊芊猴急一般,拖着墨非夜和墨攻行就离开。 夜幕降临,没有厌火的夜晚,城内显得格外宁静,就连睡觉都特别香甜。 “当当当”打更声刚过,城隍庙中一道金光,闪到万风良的塌前。 万风良本来也是决定离开,可在招摇侯的盛情挽留下,代表剑宗参加了庆祝胜利的餐宴。 虽酒喝的有些多,万风良还保持起码的警惕,他察觉到空气一阵元气涌动,随即睁开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此时的城隍一改往日威严庄重的形象,手中握着长剑,杀气腾腾地站在塌前。 不知道什么原因,往日笼罩在身上金光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黑雾,身上的金甲也变为了玄甲。 剑宗弟子都有宝剑而睡的习惯,以此来增进自己与剑感、 万风良一个翻身,躲过城隍的攻击,在他刚睡觉的地方,出现一道深深的剑痕。 “居然是真砍。”面对城隍的攻击,万风良还是一头雾水。 宗门弟子平时敢在山神,城隍面前口无遮拦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山神,城隍的神性决定,根本就不会和他们计较,因为几句话就要杀人城隍,不要说见,连听都没听过。 城隍第二剑,第三剑接踵而至,毫不留情。 “你真砍?”万风良对城隍喊道,换来的却是暴风骤雨般的进攻。 城隍的猛然发乱,加上万风良心中的顾忌,让他自己有些狼狈。 英灵神不属于各诸侯国,是属于夏后的直接管辖,此次城隍突然发乱,难道是夏后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意义在哪里?虽说剑宗有四时剑坐镇,可在夏要对付剑宗,只需要一纸诏书,根本就不需要这样。 “你再打,我就还手了,有完没完?” 泥人都有三分火,何况现在连泥人都开始砍人。 万风良身为红莲阁阁主,本身修的就是火爆的红莲剑诀,他闪过城隍的攻击,瞄准攻击空隙,对准城隍右手,一剑砍下。 剑宗向来讲究以战养战,万风良更是实战丰富,这是每天享受香火供奉的城隍,所无法比抵。 掉落在地上的断手,变成原本的材料,一块泥土与茅草。 虽一剑就砍掉城隍一只手,可万风良知道,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城隍构成不了什么威胁。只要在招摇城中,只要龙脉未断,城隍几乎就是不死之身,除非能一口气将他打为劫灰。 还只是解脱境的他,现在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在城中与城隍对战,是很不明智的行为,在他看到城隍的断手,又重新长出来后,他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逃。”无论什么原因,先逃。 当一脚踢开门,跑到大街上。 原本充满喜庆的大街,此时彻底地沦为了修罗场,到处都是血与火,慌乱乱窜的人群。 一只长着三只腿的黄色的大鸟悬浮在空中,对着人群,戏谑般一冲而下,它的六个脑袋左右开弓,分别喷射灼热的火焰,哪里人多它就冲向哪里,每一次飞过,赤红色的爪子下,就是血流满地,尸横遍野。 万风良一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没来得及躲过城隍的攻击,一阵剧痛从左肩传来,幸亏他关键时刻反应的快,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城隍好像认定了他,只对他穷追不舍,对旁边的人都视而不见。 万风良强忍住疼痛,朝城门跑去,现在这种情况只有跑出去,才有一线生机,在城内他无论如何都不是城隍的对手。 大鸟好像也发现了万风良的意图,对着他俯冲下来,血红的利爪在万风良身上留下一道道血印。 大鸟攻击刚过,城隍剑光已到。 无力躲避的他,只能引颈受戮。 那空中的大鸟,是什么?城隍为什么会攻击他? 心中虽有无数的疑问,却没有机会得到答案。 “快走。”一声暴喝在耳边响起, 全身是血的招摇侯,持剑挡住了城隍的进攻。 “快走。”招摇侯喊道。 万风良举起剑,想上去与招摇侯一起战斗,招摇侯就是一脚,将他踢开。 “快走,身为王侯当有守土之责,城破,君死。快走!把真相带出去。” 一股火焰从招摇侯身上冒出,那是纯粹的生命之火,招摇侯燃烧了最后的生命之火,为万风良取得了一线生机。 万风良踉踉跄跄地跑到城门口时,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看到招摇侯的生命之火已经消散,他被大鸟从抓在爪中,然后从半空丢上。 奔跑的城隍化为一道光,冲了过来。 他此时已来不及多想,只能一条心地逃跑,当他滚出城门的时候,城隍刚好落在城门,看着已经出城的万风良,发出一阵阵怪叫,犹如狂魔。 此时的招摇城里,早就是火光冲天,可万风良在城外看到,却是风平浪静,一切如旧。 没有时间多想的万风良,爬起来朝前方跑去。 在招摇山上某处,一群萨满正围坐在一起,地上画满了各种符号。旁边负责观察城中动静的萨满叫道:“混蛋,还不快追。” 黄鸟扇动双翼,飞过城墙朝万风良的方向追去。 万风良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快跑。 夜,很黑!看不清前面的路。 唯有向前,也只能向前。 第二十章 巨猿发怒 月亮挂在枝头,让清冷的夜色有些许撩人。清风摇晃着柳枝,让他在秋水中,洗尽一天的风尘。 “上次不是找过了吗?”芊芊一边走抱怨道。 离开招摇城后,墨非夜还是念念不忘,雨归尘口中的萨满和灾兽。上次查探途中,因遇到冰夷意外中断,他想在离开之前,再去找寻一番。 众人与上次一样,沿河搜寻,希望能发有新的发现。 “你说在碰到冰夷怎么办,那斯垂涎本姑娘的美貌,要是真被捉了去,你可亏大了,我的夜。” 相对起芊芊东戳戳,西扫扫的搜索方式,墨非夜要仔细得多,每棵树都要仔细地查看。 “你的夜会吃什么亏?”墨攻行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对比起墨非夜,其实他的搜索效率更高。在与芊芊聊天的同时,他已经用技能,将周围丈余的情况,侦查得明明白白,有几个老鼠洞,洞里有几只老鼠,他都尽览无遗。 与其说是技能不如说是一种天赋,这种方法需要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精神力。 “你是猪吗?”芊芊翘着嘴:“都知道那冰夷的德行,本姑娘这貌美如花的,被他捉去,都知道他想干些什么龌龊勾当。” 芊芊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在努力地思考什么。 沉寂了片刻,芊芊美黛紧锁说道:“要真是这样,那生出来的是鱼,还是人?要是鱼,那岂不是像鱼那样,一窝窝的。” “你马上就知道了。”墨攻行吓唬道,示意芊芊看向丽麂水的方向。 透着月光,看到丽麂水旁的芦苇中,漂浮着一个柱形物体,要不是被芦苇群阻挡,估计就会继续顺河而下。 “我的夜,那是什么?”芊芊指着水中叫道。 “好像是一个人。”墨非夜连忙跑过去,将他捞了起来。 “这?”芊芊看着捞上来的尸体,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能用惨无忍睹来形容,尸体虽然已经被烧得碳化,可尸体手中紧握的长剑和身上多处伤痕,可以看出生前曾经进行过残酷的战斗。 不知道是因为被烧得肌肉萎缩,还是生前的信念,尸体手中的长剑,让墨非夜无法取下,最后还要身为墨匠的墨攻行出马,才取了下来。 “这把剑有些眼熟。” 墨非夜端视着长剑,发现剑柄上雕刻着花纹。 “这些花纹,好像在哪里见过。”墨攻行指着剑柄说道。 从剑上可以看出,死者曾经受过的痛苦,整把剑被一层油脂覆盖,被烧成黑糊糊的一团,可想而知当时的情景是多么残酷,可就算烈火焚身,万千痛苦的情况下,死者都没有松开手中的剑。 一番清洗后,剑露出了真容,也看出了这把剑的不凡,在这种情况下,剑身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剑刃依旧寒砺入双,冷光四射。 “这是万风良的剑。”墨攻行指着剑柄中间的火莲。 墨非夜和芊芊也认出了这把剑的来历。 剑是万风良的剑,就算焦尸已经被烧得无法确认,但是无需质疑肯定是万风良。 “剑宗弟子,剑在人在!”这是剑宗弟子入门的誓言,万风良忠实地履行的誓言。 人亡剑依在! 本该在招摇城的万风良,却是现在这般模样,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招摇城出事了。 “难道厌火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万风良的死状和厌火特性太相吻合。 他们还没来得及的讨论,一阵飓风从头顶拍下,三只赤红的巨大鸟爪,分别对这三人抓下。 他们猜的没错,此时的招摇城中,到处都是横冲直撞地厌火,无论数量还是质量,比用来围城的高出了好几倍。 厌火骑兵在大街小巷上奔驰,喷吐着火焰,燃烧他们看到的一切。其余的厌火则冲进房屋内,搜捕那些漏网之鱼。 到处都是哀嚎声,哭叫声和大火燃烧的声音。求饶与哀求已经失去了意义,厌火燃烧着一切。 城隍庙内也是尸横遍野,这些人睁开双眼,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日夜香火供奉的城隍爷,会对他们举起大开杀戒。 他们中的很多人,刚才还在给城隍爷上香,下一步就看到城隍爷,从神台上的座椅站了起来,对他们进行惨无人性的屠杀。 来上香的大多数,都是妇孺和儿童,目睹城隍发狂后,他们都向门口跑去,好像跑到门口就会安全,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幸运,外面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招摇山的高崖处,老大带着其他几兄弟,遥望着沦为修罗场地招摇城。 水蛇腰和酒糟鼻,一直在担心老大,他们认为看到这种情况的老大,早就暴起,可一直到现在,目睹了全场的老大,依旧保持的冷静,没有一点暴起的迹象。 他们的老大,在他们心中是一名真正的战士。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对待敌人冷酷无情。可眼下的这些夏人,大部分都是妇孺,和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普通人。 老大曾经因为这种屠杀妇孺的行为,公然的对抗过他们的帝君。 “吼”老大发出一声巨吼,身上的肌肉爆裂,磅礴野蛮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化为一只三丈高的巨猿。 “吼,吼”巨猿举起长臂,望着月亮嘶吼道,从山顶直接蹦下,几起几落就跳进城中。 只要在招摇城中,就不可能有人逃出城隍的眼睛,某种意义上说,招摇城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每次把那些逃难者拉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绝望的眼神,心中有说不出的快乐。 他手中长剑上的血,一滴滴地滴到地上,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把这些寄生在身体的垃圾,清除干净,他就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 他看到地上出现在一团阴影,头顶上月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遮住,一股狂风从上直压下来。连忙抬头望去,一团巨影从天而降。 城隍庙内,神台上的座椅轰然崩塌。 巨猿拍死城隍后,顿时觉得一片清明,脑海中闪现出,当初在山洞中所发生的情景,顿时明白了过来。 望着满城的尸体和厌火,一股疯狂的杀意涌出,举起双臂发出一阵阵怒吼,对着一队厌火捶过去,那队厌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拍成了一摊肉泥。 两腿弯曲蹲下,蓄力,蹦出。如飞箭离弦一般朝招摇山冲去。 水蛇腰的脸瞬间大汗淋漓,脸色变得苍白说道:“老大刚才好像说,干 死你个老货!” 神仙打架,倒霉的永远是凡人。 东岳广乘山,山体秀丽,终日被云雾缭绕,好似美人披纱。 剑圣当年观三花一叶,在一日之间体会四时变化,由此悟道入圣。由此剑宗对各季的花木草树,都格外重视,宗门各色花木随处可见。 广乘山山顶的一座小茅屋前,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草木鲜花。 里面既有春兰,迎春,荷花,蜡梅,也有菊花,水仙,山茶。这些平时绝对不会,出现在一个季节里的花,竟然在这里同时开放。 一名穿着粗布短揭的老者,在花丛佝偻着身体,给这些花浇水。 他浇花并不是与普通人一样,顺着花的走向,一株株地浇灌。而是挑着浇,东浇一朵,西浇一朵,看起来杂乱无章的乱浇。 这些花的摆放位置,都是经过他严格的计算,每一只花最佳的浇水时间和水量,都完全不同。 他正在打理一盆茶色的花,现在已值深秋,本该凋谢的花,却还在他的手中娇嫩欲滴。可以说是他给了这些花新的生命,甚至改写了某些规则。 空气中的泛出一阵波动,搅破了安逸宁静的气氛。一名身穿锦衣,头戴鸟面具的白发男子,骑着一头黑熊走了出来。 “招摇山龙脉已断,城隍香火已灭。”来者正是广乘山山神,九州五岳山神中的东王公。 所有的城隍山神,在册封后都会在,自己所属的五岳山神处,留下一根本命香火。这段香火与他自己性命相连,如果本命香火熄灭,就证明城隍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 饶是四时剑修为精深,这两个消息还是让他抬起了头。 夏人之间内部的战争,若有城隍的城市,没有人敢去毁掉龙脉,城市如失去龙脉,攻占下以后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更重要的是,城隍的英灵神系,属于夏的直接管辖,他们不会掺和到,夏人诸侯之间的战争中。除非有夏后的命令。 “山君的意思是,厌火毁去了龙脉?”四时剑问道。 “不知道,龙脉被毁,我无法查看。”广乘山山神说道。 “哐”的一声,小院的篱笆门被撞开,一名少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在剑宗中,能这样不禀报进入这个小院的,只有他的小弟子一剑。 一剑是一名弃婴,被四时剑捡到时,估计才三,四个月左右大。当时身上也没,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故父母双亲早已无从知晓。 四时剑将他抱回时,总是彻夜长哭,后来发现他只要抱着剑,就会安静下来,故取名一剑。 一剑从小就跟在四时剑身边,两人虽无父子师徒之名,在外人眼里却是父慈子孝。四时剑的弟子都认为,一剑是他们的小师弟,师傅的关门弟子。 一剑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吐着粗气地跑了进来。看到东王公,将嘴边的话又吞下回去,躬身问礼:“山君。” “说。”四时剑说道。 “万师兄的命火熄灭。” 命火的作用与本命香火大同小异,熄灭就意味着主人身殒。 “前几日万师兄,还从招摇城发来书信,说是在中途斩杀了一名羽人斥候。”一剑红着眼说道,这些师兄平时都将他当成小师弟,对他颇为照顾。 “又是招摇城。”四时剑嘀咕道。 “山君,那等我回来再说。”四时剑一步踏出,已不见影踪。 “小兔崽子,帮我把水浇完。”远处传来四时剑的声音。 一剑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叫:“你又跑,你又跑,上次明明说。只要我每日挥剑十万,就带我下山。” 第二十一章 追击厌火 一股尘土暴激,巨猿落到了招摇山上,萨满的法阵之中。手脚并用,周围的萨满们被捶的东倒西歪,将现场搅的天昏地暗。 这些小虾米根本消不去巨猿心中的怒火。 就在他锤杀城隍后,他心境一阵清明,察觉到自己中了阿娇儒萨满的暗算,阿娇儒在与他谈话的时候,给他悄悄地种下了心魔。 他原本是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出手,在夏人的地盘全力以赴地出手,风险实在太大,暴露自己后,就只能退回西荒,从而无法完成这次的任务。 可阿娇儒萨满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让自己完全暴露。 一阵蓝色的能量波动在巨猿的脚下流动,将准备踩下的右脚拦住。 “大将军,我们都是为了帝君的大业,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阿娇儒萨满那独有的声音,从巨猿脚下传了出来。 “阿娇儒。”巨猿加大力量,一脚将屏障踩破。 阿娇儒的萨满的声音又从别处传来。 “夏人援兵已到,在下先行撤退,知道将军神勇,必能灭杀夏人。我等在西荒等待将军凯旋。” 空气中,光柱突起,彩光流动,瞬息之间场中所有的萨满,都被传送到一处山洞中。山洞中刻满了与外面一样的符号,萨满们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开始施法。 一名萨满突然大惊失色地叫到:“阿娇儒,鸀鸟失去联系。” 原本站在旁边的阿娇儒萨满,如鬼魅一般的突然出现在那名萨满旁边,将手按在他脑门上。 哪怕阿娇儒萨满高深莫测的法力,也只能感到鸀鸟的存在,却无法像以前一样,进入它的意识里。 “怎么会这样?”现场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疑问。 看到场中的萨满全部消失,巨猿憋得一肚子火无从发泄,而且越烧越烈。阿娇儒萨满说的没错,现在他的状态,肯定已经引起了夏人的注意,现在赶快撤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大大哥”刚跑上来酒糟鼻,指着前方的阴影出。 一排黑衣人,手挽手连在一起,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到了巨猿这样级别,已经不用依靠五官来观察的变化,周围细微元气的变动,他都可以察觉到,可这不过六尺的距离,他居然完全没感觉到。 “对方很强。”巨猿细数了一下黑衣人的数量,一共八人。 心生警觉的巨猿一下子想到什么,暗道一声不好,回过头去发现身后同样站着,一模一样的黑衣人。 “夜游神!夏人的夜游神!” 夜游神的可怕,不是因为他多强,而是因为他多烦。 如影随形,阴魂不散,黏吝缴绕,所有的词语加起来,也无法解释夜游神的难缠。 “吼吼吼” 一声声巨吼在山野间回荡,其余四人化为巨兽。 犬,野猪,蜈蚣,白蛇一字排开。 白猿手脚并用,猛冲过去,后面紧跟着四兽。 本来站在后面的夜游神,突然出现在前方。他们之间相互挽起手,随着元气流动的方向,上下漂浮,犹如浮萍。 “攻行,这个小鸟你送给我好不好!”芊芊爱不释手地摸着巨鸟黄色的羽毛,满是羡慕。 墨攻行站在鸟头,全然不顾空中狂风猎猎:“哈哈,我是没有问题,只要它听你的,我是完全无所谓。” “唉。”芊芊满是不甘。 就在几人以为要被鸟抓住的时候,鸟突然无故停顿了一下。看着锋利的巨爪,墨攻行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只巨鸟,就像一个没有主人的玩具,他马上拿出了墨匠的那一套,直接把精神力放进去,没想到居然就像他平时,控制傀儡这样,毫无阻碍的成功将巨鸟控制住。 现在的巨鸟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傀儡。 “哈哈,要是把这巨鸟带回墨城去,哈哈”想到自己飞回墨城,其他墨者羡慕的眼神,墨攻行都要忍不住地笑出来。 “我真是个天才,真是天才” 控制傀儡的技巧,一般都是用丝线控制,高级一点的用元气控制。这两种控制方式都有一个严重的缺陷,就是指令传达得不够及时。 所以实际战斗中,需要控制者有很丰富的经验,预判对方的动作,从而提前给傀儡下达指令。 墨攻行却不需要,他是极少能用精神力,对傀儡进行控制的一拨人。这种能力虽然也可以训练,但更多的是一种天赋,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他可以将精神力灌注到傀儡体内,使用傀儡时,就像对自己的身体一样,做到如臂使指。甚至可以将精神力灌注到,一些精神力不强的活物,甚至人身上。 阿娇儒萨满对巨猿的影响,就是精神力用法的一种。 站在巨鸟上,墨攻行眯着眼眺望远方,有一种自己到达巅峰的感觉。 这也是6颗头的巨鸟! 众所周知对于野兽,灾兽之类实体判断的最简单方法,是身体越大越厉害,然后头越多越厉害,越像人越厉害。最厉害的那部分,可以先发人声,修成人形。 “哈哈哈。”墨攻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可声音刚到喉咙,就被活生生地卡在里面,他的身体猛然向下坠落。 “啊。”芊芊的尖叫声响起。 幸好墨攻行由于自己恐高,没有听芊芊的话,“飞高一点,再高一点。”真那样的话肯定被摔成肉泥。 “怎么回事?”看到芊芊抱着墨非夜徐徐地落下来。 “你。”墨攻行吐了吐嘴中的泥,愤怒地说道 “哎呀,你站那么远,我拉不到你啊。” 墨攻行哑口无言,自己刚才站在鸟头,芊芊和墨非夜两人在鸟背上,确实是够远。 那头巨鸟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底下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唉。”墨攻行感到一阵惋惜,他不仅是可惜鸟就这样没了,而是可惜自己还没来得及,把鸟飞回墨城炫耀一番。 墨非夜手中的长剑,突然开始抖动,发出一声声的哀鸣,这是万风良的佩剑,几人想查看完招摇城后,然后将剑归还剑宗,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大地的尽头,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而来,短短几步就走到墨非夜的面前,长剑仿佛感应到一般,挣脱了墨非夜,直接飞到四时剑的手中。 当墨非夜等人到达招摇城时,招摇城里已是一片火海。 几人在城中搜寻了一番,结果是一无所获。全城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建筑,烈火燃烧着一切,甚至连地上的血都在燃烧。 “你看。”墨攻行指着地上的肉泥,这是巨猿刚才拍死的厌火。 “果然是厌火杀了个回马枪。”墨非夜也发现了大量厌火的痕迹,厌火的坐骑祸斗,留下了一堆堆的排泄物。 它们的排泄物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带火,所以在厌火找不到食物的日子里,他们会用祸斗的粪便,帮助自己渡过难关。 “所有的焰火,好像凭空出现在城中一样。” 任何人做梦都不会想到,原本最不会出现问题的城隍,出了问题。 晴朗的天空,若隐若现地传来阵阵雷声,声音由小到大,仿佛就在头顶一般。雷声之下,不仅没有半点风,想法还有些炙热的气息。 “哇,快看,你们快看,流星。”芊芊指着天空。 一个绿色的光点,被四团白球围在中间。绿光拼命地想脱离白球的包围,左穿右突之下始终还是被围在中间。 比墨非夜等人早一步赶到的四时剑,正好碰到大队厌火正在撤离。他的本意是一路跟过去,找机会抓住几个活的,好带回广乘山交给山神。 只要带回去,就有一万种方法,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怕打草惊蛇,只敢远远地跟在后面,可还是被发现。 一阵强光闪过后,这几名羽人凭空出现,将他围住,他们四个人组合在一起,攻守如一,无论谁出现破绽,其他几个人都会迅速地弥补。 在四个人的纠缠下,四时剑无法继续追踪厌火部队。他现在只能寄希望,自己的打斗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以赶过来支援,或者去截住厌火部队。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还没有人出现,四时剑显得有些急躁。按照以前的经验,厌火到达水边后,就会在氏人的帮助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留下眼前的几个羽人。 元气从四时剑体内涌出,附着在手中的长剑上,冰冷的长剑,通体散发出草绿色的光芒。 这是春天的颜色,万物逢春,生生不息。 缕缕剑气从长剑上发出,犹如杨柳千丝,飘洒在空中。 几名羽人明显也没打算硬抗,利用身体的灵活,不停地在空中游走。但是只要四时剑想离开,就必定射箭阻止。 面对这几个羽人,四时剑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何况还是在羽人最擅长的空中。整块大陆,羽人才是这天空真正的主人。 大地上马蹄滚滚,一队骑兵朝招摇城飞驰而来,马上骑士穿着清一色的骑兵轻甲,都携带短刀圆盾,手持长弓,头盔上红缨犹如火焰一般,在黑夜中随风飘洒。 “放”马上的将领一声令下,马上骑士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纷纷射向几名羽人。 大喝道:“踏白到!” 此时,一道曙光斜照在军旗上,血红的踏白大字随风招展。 骑士齐声大喊“踏白到!” 云间踏白看缠旗,故号踏白。 第二十二章 宇旅之术 踏白的到来,对四时剑来说,可以说是解了燃眉之急。 这四个羽人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也不可能快速,从羽人的纠缠中脱身,继续追厌火。 “你们快去追厌火。”四时剑手指向厌火离开的方向。 踏白所属的背嵬军,是夏的直属军队“梓桑八旅”。 当年夏为了解决,黄土古族的兵员不足和诸侯坐大的问题,秉着“土人守土”的原则,以生死境为标准,将本地生死境以上士人抽出,成立了梓桑八旅。 提拔顶尖的寒士,封为男爵,用来领导梓桑八旅。 虽只是五爵里地位最低的男爵,但也开启了寒士封爵的先河。在这之前,除了少数几个归化蛮夷被封为子爵,其他所有的爵位都是被黄土古族占据。 寒士想封侯,绝无可能! 踏白本来就是,背嵬军中的精锐斥候,人人轻甲快马,平时的主要任务就是侦查与追踪。 他们平时对付的都是能飞行的羽人,现在去追厌火,当然是不在话下。 “走。”领头的将领调转马头,带领队伍就准备朝四时剑手指的方向追去。 看到踏白已经调转马头,其中一名羽人从怀中掏出一把种子,脱离了阵形,飞过到踏白上方,将种子洒下。 其余三名羽人见状,马上补位变换成三角阵形,各自将一颗种子握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种子在手中飞速的成长,瞬息之间就长成一块盾牌形状。 踏白头上的羽人也完成了他的操作,种子长成无数的带刺藤条,交织纵横,参差错落将踏白们围在中间。 完成阻击踏白的任务后,羽人迅速归位,与其他三名羽人一起,继续与四时剑纠缠一起。 剑宗与羽人厮杀多年,两边可以说是知根知底,这次羽人准备充分,所用阵法和武器,都死死地克制住了四时剑的力量。 踏白与羽人对战经验丰富,对这种套路见怪不怪,抽出长刀,相互之间配合默契,高效快速地清理着藤条,加上人数众多,不大一会便砍出了一条路。 看到踏白们离开,这次羽人不仅未加阻拦,还停止了对四时剑的纠缠。 一道道光束,从云层中穿出,笼罩到羽人们的身上。 “不好,想逃。” 这是最后的机会,四时剑催动元气,全力以赴的一剑挥出。 光束将他的攻击全都吸收,没有对羽人产生一丝伤害。 光束中,羽人的身体变得越变越淡,若有若无,眼看就要完全消失。 有些熟悉的威压出现在天地间,羽人们原本快消失的身体,一阵阵闪动变得越来越清晰。 半透明的虚影出现在四时剑面前,一张圆圆的大脸,完全占据了他的视野,圆脸姑娘眯着眼睛,嘴角满是微笑:“是不是很刺激。” “你们也觉得很刺激?”圆脸姑娘对着羽人问道,笑容依旧甜蜜。 “居然是宇旅之术!”献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伸手摸向光柱,明亮的光柱在她的指尖瞬间变得暗淡。 宇旅之术! 这是绝对的禁术,只要被发现,绝对是追查到底,直到彻底毁灭,使用者甚至没有履行景晖之盟的机会。 就黄土古族中,拥有绝对力量与权势的三十六族,也不能例外。 碰就死,碰就是全体夏人的敌人。 如果不是献地贸然出现,现场没人能认出宇旅之术。关于宇旅之术的各项记载,只有很小范围的人能接触到,献恰恰是其中之一。 眼看光束就要在献的手中消失,云层中一根光束射出,将献照住,对比其他几根光束,这根光束除了更加的明亮外,上面还被金色的光环环绕。 金光的光环,沿着光速上下高速滑动,阵阵金光闪动,光束中献的虚影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失。 四名羽人身上的光束,重新变得明亮,与来时一样,耀眼的白光闪后,也都消失在空中。 四时剑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无力。一直以来,他都是为自己能参悟四季变换,由剑入圣而庆幸,但今天的战斗,却让他感受颇多。 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所谓的入圣,也许是个牢笼。 风起云涌,献携裹着一股旋风,站在四时剑跟前。 在她的虚影发现宇旅之术后,她就马上赶到这里,可还是晚了一步。对方的强大超过了她的想象,她没想到自己虚影会这么快被干掉。 这次的发现很偶然,上次遇到墨非夜后,就对这个能让剑冢刑徒感兴趣的墨者,有了一点好奇心,就在墨非夜的身上种上了一点小印迹,让自己可以观察到他。 恰好看书看得有点无聊,就决定看看,一看就发现四时剑被四个羽人围攻。可笑的是,这四个羽人就算加起来,也完全不是四时剑的对手,可四时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看不到也就算了,现在看到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帮帮他,所以就化出一道虚影来到这里,本来只是为了解解闷,却没想到正好遇到宇旅之术。 “你要和我去一趟白玉京,将你今天看到的,详详细细地说出来。” 四时剑点了点头,“用不用去和山君说下。” 献摇了摇头“现在情况,找他个山神有什么用。” “姑娘可能还不知道,招摇城突然被厌火大军攻破,龙脉被毁,城隍身殒,”四时剑说道。 “招摇城这种级别的城市,遇到级别高的厌火大军,被攻破什么稀奇的?今天你破我的城,明天我来报复你,不一直这样?” “可是这次招摇城,除了被攻破,龙脉被毁,城隍在身殒之前,连一点预警都没发出。” “你是说山神没有收到任何信息?”献也认识到了问题严重性。 “没有,山君是因为察觉到龙脉被毁,才要我去查看。”四时剑指向地上的墨非夜等人:“去问问他们。”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可上次献出现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失去意识。 但是丝毫不影响,献此刻在他们眼中的地位。 强大,非常地强大。 用芊芊的话来说:“姐姐犹如高山流水,令人敬仰,却又沁人心甜,真甜!” “我们在丽麂水里发现了万师兄的尸体。”墨非夜怕芊芊继续胡扯,连忙把话接了过来,一直讲到墨攻行控制住黄鸟。 献望向墨攻行的眼神,充满了怀疑。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所拥有的精神力,就算在黄土三十六族中,也很十分稀少。 “真是可惜了。”献知道那些修炼精神力的高级功法,都在黄土古族手中,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外传,不禁替墨攻行的天赋感到惋惜。 “你们说的是鸀鸟?”献说道:“六首,三足,黄毛,赤爪。” “嗯。”墨非夜点点头。 “不知道你们运气好还是不好,鸀鸟这种级别的灾兽,虽离成长为天灾还有段距离,可他们的战斗力,也不是你们几个能抗衡,要不是被你们控制住,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有种感觉,鸀鸟是追杀万风良而来。”墨非夜说道。“起初我们以为万师兄是厌火所为,现在看来可能是被鸀鸟所烧。” 墨非夜的结论,听起来虽然和其合理,可却超出所有人的认知。见多识广如献,就算她了解不少隐秘,也从未听说过灾兽,会这样有目的地追杀人。 从现场情况看,万风良肯定是在陆地上就被烧伤,因为在水中,不可能被烧成那种程度。被烧伤后,万风良凭着超人意志力,拼着最后一口气,跳进水中。追兵无法确定万风良死活的情况,就沿河追下来。 他们遇到了鸀鸟,没有遇到厌火。 有很大的可能追兵不是厌火,而是鸀鸟。 鸀鸟作为灾兽,不会如此执着,沿河猛追一个人。 鸀鸟的突然消失也是莫名其妙,灾兽会消失,只会有一个可能, 灾兽虽然表面是各种野兽的形态,但是其本质却是失序的五行之气,灾兽若被猎杀,不会留下尸体,而是还原成五行之气。 基于这个原理,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走几步路都会喘,上气不接下气的阴阳家,由于掌握五行运转,居然成为猎杀灾兽最高效的一群人。 这次的怪事实在太多了,从厌火围城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宇旅之术,处处都透着古怪。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目标:“羽人”。 招摇城的血仇,既然有羽人出现,那就意味着羽人会迎来夏人疯狂地报复。 从禹皇开始,夏人就秉着“以血还血”的铁血政策,在外交方面,绝对不会有一丝妥协。 能洗刷血仇的唯有血与火。 秋风瑟瑟,枫叶沦落飘零,荻花渲染风霜。 墨非夜感到一阵强光照到自己脸上,透过眼皮射进瞳孔里,他刚睁眼,就看到一张胖脸直盯着他。 墨非夜连忙将身体往后摞了摞,墨攻行跟着凑了上去。 “你刚才睡着了。”墨攻行有些兴奋地问道。 墨非夜点点了头,他刚才好像真睡着了。 “做梦没?”墨攻行追问。 墨非夜摇摇头。 “我就说吗,我每次和非夜在一起,他都睡得很香,哪有你说的那样。”芊芊蹲在地上,用手撑着脸“是?我的夜。” 听芊芊这么一说,墨非夜觉得,好像还真是这样。 上次被冰夷打伤后,也是躺了很久才醒来。自己一直以为那是化为血灵的后遗症,现在被芊芊一提醒,才察觉到上次也没做梦。 上次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所以被忽视了。 第二十三 雨族封侯 若说上次化为血灵的后遗症,还可以说过去。 这次却是实打实的睡着,他记得很清楚,在献和四时剑走后,他们觉得有必要,将消息带回墨城,就开始返程,芊芊非要一路跟过来。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对芊芊说的话,虽还是半信半疑,却没有像以前那么防备。 从她的所作所为和谈吐中,猜出她是一个与家里闹矛盾,负气离家的小女生。何况墨城本身就是个普通人可以都可以自由进出的城池。 与普通城池唯一的差别,就是墨城是墨家自己修筑打造的城池。在兼爱思想的指引下,墨城对人员进入的管理几乎不设限制。 在经过一天的赶路后,墨攻行当仁不让的先睡,墨非夜则靠就在树干上,负责晚上的警戒,本来在旁边的芊芊,就非要挤过来,要和她的夜在一起。 没一会,墨非夜就觉得困意袭来,实在扛不住的情况下,就小眯了一会。正常的情况下,墨非夜马上就会被噩梦闹醒。 可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快快,好好想想,到底做梦了没有。”墨攻行看起来比墨非夜还要激动。 墨非夜摇摇头,他何止没做梦,好像连动都没动一下,双手抱剑是他休息时候,最常用姿势。 他之所以喜欢抱着剑,是因为在噩梦惊醒的瞬间,感到无比的安全。 “是不是你忘记了?”墨攻行刚问出口,自己就否决了这个答案,墨非夜以前醒来是什么样子,他非常清楚。 这次是在他眼皮下醒过来,完全没有一点异样。 墨攻行激动地抓住墨非夜的双臂:“你的梦魇消失了?” “可能?”墨非夜自己也不敢确定。 “试试不就知道了。”芊芊发表了意见。 一句话点醒了所有人,“对哟,试试不就知道了。” 随着太阳的慢慢升起,白霜纷纷隐去,烟消雾散,有些许朦胧的大地也变得清晰起来。 墨非夜靠在树上,墨攻行和芊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注视着他。 “你睡着了吗?” “你还没睡着?” “你还没睡着吗?” “你这样问,谁睡得着?”墨攻行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 “可是人家忍不住嘛。”芊芊委屈道。 “走。”墨非夜站了起来,排了排身上的灰土。 “要不,我把你打昏试试?”芊芊追了上去。 今天几人运气不错,准备歇息的时候,路旁正好出现一座破屋,虽已经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可也比在外面露天要强。 墨非夜习惯性找到一个视野开阔,利于警戒的位置后,就闭上眼睛开始养神,突然脸上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连忙睁开眼睛,发现一团影子蜷伏在黑暗中。 好像发现墨非夜发现了自己,黑影往前一趴,慢慢地从黑暗中爬出来。 风声四起,如有人号,雷霆乍现,仿佛要将破屋震碎。 一只修长惨白的手,从黑暗中慢慢伸出。 “你睡了吗?” “你手也太黑了。”墨攻行捂着眼睛,对走在前面的墨非夜埋怨道。 “你自己反应慢,还怨我家非夜。”芊芊回过头嘲讽道。 “你个死芊芊,要不是你突然散开,我能挨着一下。”墨攻行捂着红肿的眼睛,一路上都愤愤不平。 两声清脆的鹤唳声,从几人后方传来,打断了墨攻行的牢骚。 “快看,你们快看”芊芊指着天空大叫。 只见两只仙鹤,出现在天际,它们绷直双翼,平稳笔直地朝前滑去。翅膀划过天空,一条熠熠生辉的金光大道,应时而生,随着仙鹤的飞行轨迹一起朝前蔓延到。 大气磅礴,庄重激昂音乐,在天空中响起。一辆奢华宽大的四驾马车,从天际头奔驰而来。黄金车轮碾在大道上,激起一片金色的烟雾。 拉车的四匹白马都是神俊非凡,它们通体雪白,不含一点杂色。白马高昂头颅,伸直脖子,白色鬃毛随风飘逸。 厢车宽大豪华,通体由黄金打造,光彩炫目。车厢上明星荧荧,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车体周身都是云纹环绕,上面雕龙刻凤,显尽奢华与高贵。 马车两侧是数十名手持斧钺礼器,身披金甲的武士。武士走着特有的礼步,每次都是左脚迈出,一步一停。这种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马车的速度的礼步,却在武士们的步幅下,始终与马车保持着一致,不快不慢,不缓不急。 凡马车经过的地方,天降雨露甘霖,和风四起。 马车过后,黄金大道随即消散在空中。 “这。这是??”芊芊踮起脚,意犹未尽地问道。 “唉,世间疾苦,天家却还是极尽奢华。”墨非夜感叹道。 能有这种排场,除了高高在上的天家还会有谁? “不知道献与四时剑已经到了白玉京没,招摇城的事最后怎么处理 ?”这才是墨非夜最关心的问题。 “哇,那马车好漂亮,他们去干吗?”芊芊问道。 “这个方向好像是会稽城?”墨攻行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回答道。 墨非夜点了点头,思考片刻:“雨若虚正式封侯没有?” “没有,若是正式封侯,应该沸沸扬扬,天下皆知才对。”墨攻行回答。 “只怕这些就是为此事而来。” 墨攻行说:“若真是这样,那才是头等大事啊。雨族虽然曾经是黄土三十六族,但在皇阶之争中失败,被贬为罪族。经过数千年的颠沛流离,早就和普通氏族无疑,此次要是真是册封为诸侯,那就是开罪族封侯之先河啊。” “如果真是这样,只怕以后就会战端大开啊。”墨非夜忧心忡忡道:“雨族不管怎么样,这次都是以宋人之附庸,夺得宋人土地,按照以前传统,雨族杀掉宋君后,只能扶持一个宋君。” “可宋人当初不也是抢了齐人吗?” “宋人当初是扶持了幼主后,再逼迫幼主迁到滨海城,还为齐人留得了祭祀。关键的是,当年缘由是齐侯先违背了晖景之誓,公室才遭到夏后的毁灭式打击。”墨非夜解释道:“即便如此,夏后也并未对宋君封侯。” “如果开雨族灭主封侯的先河,以后为上者会人人自危,下者则储存实力居心叵测,现有的平衡将会被打破。” 墨攻行有些不以为然:“我觉得你有些危言耸听了,往水潭之中丢入一块石头,就算那块石头再大,激起的波浪再高,水潭最终也会平静。” “希望像你说的那样,不过你想过没有,若投石不断,深潭也会被填平。” 他们猜得不错,车中确实带来了雨若虚的册封诏书,在推恩令下虽然封侯无数,可新封的侯,也是各诸侯的后代。这些天生就是贵族,在《推恩令》之前,他们只是会成为卿大夫阶层,没有资格封侯而已。 寒族封侯,梓桑八旅的男爵早有先例。寒族与罪族又不一样,寒族本质还是落魄的贵族,换句话说,现在一些看起来风光无限的贵族,说不定哪一天落魄,就变成寒族。 诸侯之中虽有反对的声音,但算不上强烈。寒族重新封侯,也算对自己以后万一没落,保留一点希望。 寒族封侯的爵位只是男爵,不能世袭。 罪族则不一样,成为罪族的原因可能很多,但是有一点无需质疑,就是都曾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比如贯胸人,就是因为刺杀禹皇,而被贬为罪族。罪族中有不少氏族,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实打实的罪恶滔天,不可饶恕。比如战力超强,却臭名昭着的“四大凶族”。 罪族不要说封侯,就算被赦免的案例也鲜有耳闻,包括禹皇出生的有崇氏,“四大凶族”之一的梼杌,都未被赦免,现在还在最西方,世代驻守秦关。 这个决定绝对是前无古人,也意味着要推翻前圣之言。 此次的排场也是空前,现有仙鹤开道,奏九歌之乐,后有被金吾卫拱卫的四驾宫车。在宣读诏书之前,先带着诏书巡游九州,目的就是宣扬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雨若虚封侯的事。 这对雨若虚,对于雨族,是前所未有的虚荣。 几人一路向南,果不出其然,一路上都在讨论雨若虚封侯的事,大部分的寒族,百姓都对未来充满信心,罪族都可以封侯,他们凭什么不可以。 沿途听到的言论,让墨非夜更加地忧心,目前的秩序确实存在很多问题,墨家的初衷就是通过“尚贤,尚同”打破这种唯血统论的旧秩序,建立一种以“兼爱”为核心的新秩序。 经过墨者的努力,这种新秩序也仅仅,在墨城之中勉强施行。施行中一样会存在很多问题,在他看来是完美的墨家思想,很多都无法施行。就拿尚贤来说,贤具体的定义是什么? 如何保证领导者最贤? 就墨匠而言,墨攻行拥有超强的精神力,让他在对机关兽的控制而言,绝对是最贤,所以墨攻行就可以领导墨匠? 贤与不贤,如何辨别?孰高孰低,怎么区别?这些都是问题。 这还是墨城中出现问题,小小的墨城在九州面前,真的就是如小溪与江海。 这次雨若虚封侯所带来的影响,可能会比招摇城事件的影响更加深远。 有些东西建立起来要数百上千年,可毁掉只在朝夕之间。 这些才是墨非夜最忧心的,可比拟墨非夜对未来的担忧,五兄弟的无奈却就迫在眉睫。 第二十四章 夜游覆灭 在弇州的崇山峻岭间,五条人影一晃而过,在山间飞速逃窜。 “老大,老大,我不行了,”胖子一屁股坐下来,满头大汗淋漓,一副打死不走的架势。 这正是当初在招摇山中,被夜游神缠住的几兄弟。 夜游神并不强,单个而言,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就算在十六人列阵的情况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可关键是他们几人,也无法快速解决夜游神。 有几次他们心存侥幸,想花点时间除掉夜游神,可只要战斗时间稍微一长,当地的支援就到,宗门,驻军,守捉郎什么人都有。 老大挥挥手,表示让大家休息一下。 连续一个多月,几乎都没怎么休息,白天拼命跑路,晚上更拼命地跑路。因为你白天无论跑多远,到晚上夜游神肯定会出现。 幸亏他们都已经到达天人境,可以从周围吸取能量。要是没达到天人境,在这种没日没夜地逃亡中,早就力竭而死。 他们想了各种方法,躲在深潭里,躲在山洞里,都毫无作用。 斜眼老五甚至想出,夜游神只有晚上会出现,那咱们就白天休息养好精神,晚上再跑路。结果夜游神确实没出现,却惹来一帮身穿白衣,手持写有“日巡”牌的日游神。 比起夜游神,日游神的攻击,要犀利强大得多。 现在他们面前只有一条路,先出长城摆脱夜游神。可这样就可能会暴露,进出长城的秘密通道。这也是他们一直冒险,在这深山转悠的原因。 “阿娇儒!”老大心里恨恨地念到,本来几人只是进来寻人,根本就不会掺和到招摇城中。到现在人没寻到,还惹了夜游神,搞得进退两难。 这一切都是拜阿娇儒所为,也怪自己一时疏忽中了他的道。以至在招摇城中,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力量,引来了夜游神。 他现在甚至怀疑,夜游神都是阿娇儒故意先引过来。 “老三,夜游神真的没跟来?”水蛇腰一边张望,一边问。 酒糟鼻死劲地嗅了嗅:“这些货每次出现都毫无征兆,完全无法通过气味来判断,凭空出现,然后凭空消失。” 他们曾经寄希望于酒糟鼻的抓风嗅鼻,可以提前预警夜游神的行踪,可后来才发现几乎没什么用,等可以闻到夜游神气味的时候,就已经是近在咫尺。 老大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这段时间的逃亡中,差不多摸清了夜游神的规律。 “你来。”老大指着斜眼。 “老大,昨夜情况和以前差不多,我们停留半炷香的时间,他们就会出现。”斜眼汇报着老大交给他的任务。 “老大,时间差不多了。”水蛇腰负责每次停留的时间。 老大紧锁着双眉,好像没有听见。 “老大,时间差不多了。”水蛇腰提醒道。 老大手一挥,众人刚准备开始赶路。 “ 小雀。”老大突然回头。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酒糟鼻,每当这个时候,酒糟鼻就觉得头发麻。 “老大,有点远。”酒糟鼻小心翼翼地回答。 老大指了指旁边的山,又指向旁边的树。他的意思是告诉酒糟鼻,他记得那地方就是这样的山,这样的树。 “老大,他那边有水潭。” 老大紧锁着眉头:“找潭。” 等众人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掌握了夜游神的规律后,夜游神出现的次数,虽比以前少了很多。 长久以来夜游神带来的压力,但让众人却感觉,夜游神随时都在他们左右,从未离开。 “我们被夜游神一直追着,打不死,甩不掉,所以就到这里。”酒糟鼻简明扼要地介绍到。 小雀摇着手中的五色纸扇,看着远方的天空:“照你的说法,夜游神马上就会出现。” “嗯” “嗯” 众人连忙点头。 “那你来找我,是让我做帮手?”小雀看向老大。 老大摇了摇头,指了指小雀手中的纸扇。 “嗯?”小雀有点不明白意思。 老大皱着眉,又指了指他手中的扇子。 “你说话要钱?”小雀看到老大欲言又止的样子,感到一丝不快。 老大环视了众人一圈后,目光停在水蛇腰身上。 “你来。” 水蛇腰扭着屁股走了出来。 “脱。” 水蛇腰脸色大变,连忙双手护胸,大惊失色地喊道:“干吗。” 老大不再废话,磅礴的元气从体内涌出,直接化成一人高的白猿。三下两下就把水蛇腰扒光,水蛇腰一阵慌乱,顿时觉得两只手不够用,顾上不顾下。 白猿仔细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一把将他拉住,对着屁股上的黑色印记,就是一巴掌拍上去。 源源不断的元气通过手掌,输到黑色印记中。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印记里一股黑烟流出,飞到旁边的空地上,像沙一样地聚集成夜游神。 白猿一身巨吼,身体不断地拔高变大,一巴掌拍到夜游神身上。刚刚出现的夜游神,直接被拍成一团黑色烟雾。 黑色的烟雾再次聚集,夜游神又出现原来的地方,其他几人也变成野兽的模样,用尽各种方法攻击夜游神。 和以前一样,无论多重的攻击,对夜游神一点用都没有,他们就像黑暗中的浮萍,随波飘零。 每次都是在几人的无奈中结束,然后开始新的逃亡。 小雀站在旁边并未动手,只是手摇五色扇,时刻留意场中元气的流动,注视着场中的状况。 老大猜得没错,夜游神能够紧追不舍的秘密,不是因为他们追踪多么厉害,而是他们能够直接寄生在人身上。 如果后面关于夜游神,抗打的秘密也能猜对。如果小雀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么一切就没有问题。 看到夜游神即将被拍成烟雾,小雀嘴角泛出一丝冷笑,手中已经叠好的扇子,猛地打开。 一道刺眼眩目的白光,从扇子中射出,将场中照得透亮。 白光闪后,无论是夜游神,还是黑雾都已不见。 “老大,你看。”巨犬发现地上多了一条黑灰。 “这应该就是夜游神。”小雀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道。 变回人形后,所有人都要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小雀本来不大愿意。 “你来。”老大指着小雀。 “死猴子,你给我记住,记住。”就算小雀在不愿意,终究是双拳难敌十手。 确定大家都正常后,水蛇腰好奇地问道:“老大,你为什么知道是我?” “你菜。”老大紧锁的眉头,疏散了一些。 月明星稀,晚风凄凉。 没人会把地上的一堆尘灰,与夜游神联系在一起。没人会猜到,夜游神竟然会全军覆没在此, 这是历史没有过的事,无论战事多么惨烈,夜游神作为夏人最精锐的斥候之一,从未被整体消灭过。 这次也不意外。 尘灰中发出阵阵蠕动,一名夜游神从尘灰中爬了出来。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在最后的时刻,他的战友们的黑雾,一层层地替他遮住了光,让他有机会,逃进尘灰的阴影中。 这也是夜游神的秘密,白猿虽然破解了秘密,也忽视了一点,只要是光都会产生阴影,光影本来就是一对孪生兄弟,相依相存不能分离。 他就躲在兄弟们的尘灰下,一直确定对方绝对已经离开,才敢出现。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很强,要不是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和日游神没日没夜地骚扰,对方可能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现在夜游神几乎全军覆没,日游神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将这次的发现带回去,虽然对方的交流很少,特别是对方老大,可以说是惜字如金,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字词片语。 他发现对方掌握了一条,从西荒进入九州的秘密通道,而且已经有很多人,已经通过这条通道地潜了进来。 昨天那些会发光的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我若英一定要杀了你,为大家报仇。”他心中那个手拿扇子的家伙,才是害死他兄弟们的最终祸首。 他的技能简直就是夜游神的克星,如果不是他的强光,就算对方再厉害,可只要在夜色的掩护下,对夜游神就没一点办法。 若英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个踉跄地消失在夜色中。 在全天下的关注中,雨若虚封侯的事,终于尘埃落定,但夏后对雨的恩宠,还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雨若虚不光被封侯,还是侯里面最高级的“伯”。 “伯”又称“牧”,有统领一州诸侯的权力。 会稽城的一座宫殿中,长明灯俨然有序地摆列在大殿各个角落,吞吐着幽绿色的火焰。这种颜色的火焰,是鲛人所炼制的灯油所独有,除了可以无惧风雨千年不熄,更能滋养排位内的祖灵。 年轻的雨侯站在列祖列宗排位前,手拿着封侯的诏书,心中思绪如潮水,感慨完全。夏后对他的恩宠,不光在天下人的意料之外,也在他自己的意料之外。 他一直认为夏后就算同意封侯,最多会给他一个子爵,夏的礼仪制度中,子爵之下虽然还有一个男爵。 可历来男爵都是封给武勇者,算得上是夏后的亲信,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梓桑八旅中的八位都统。 蛮夷为“子”,犬封,毛民等附属都是子爵,雨虽不是蛮夷,可罪族的地位,与蛮夷也差不了多少。 眼前跳跃的幽绿色灯火,勾起了他的回忆。这里每一盏长明灯,都价值不菲,放在七年前,雨族就算拼尽全族之力,也买不起一盏。那时候他们的祖庙内,只能用着最便宜的灯油,而那些灯油还是全族从嘴巴里一点点抠出来。 短短七年时间,雨族就在他的带领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一个贫弱的罪族,到现在统领一州。 他一直感激两个人,分别是雨归尘和卫起。 第二十五章 误入风月 没有雨归尘,他们不可能有夺取会稽城的机会。若没有会稽城,雨族就不可能有未来,因为九大镇城从未被外敌攻陷过。 没有卫起,就不会有现在的雨军,现在的雨国。就算当时夺得会稽城,雨族也只会陷入,与宋人无止境的拉锯战中。 雨若虚一直都对自己充满了自信,正因为这种自信,他就敢冒大不韪,设计杀死当时的族长,敢拿全族的命做赌注,和雨归尘密谋夺取会稽城。 他越想越激动,一把将手中的诏书打开。朱红色的大印又一次地提醒他,现在已是阳州的“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有人直接将门推开,未通报就走了进来。 在雨国,能够未经通报直接见他,只有雨归尘和卫起两人。雨归尘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加上现在远在薄州。这风风火火的脚步声,那就只会是卫起。 雨若虚转过身去,刚才脸上流露出的表情都已消失,恢复成往日庄严的样子。 “君上。”身穿青衣的卫起走到雨若虚面前。 雨若虚微微点头示意,从袖中拿出一个包裹递了过去:“这个交给你。” 卫起瞟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也没说要还是不要。 “给”雨若虚将包裹又往前送了送。 卫起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拿着。” 卫起又摇了摇头,“刚有确切消息传来,招摇城与羽人有关,现在封你为伯,估计是要有大战了。” 雨若虚点了点头:“好好准备一下,要真是这样,估计这个冬天就会发动攻势。” 卫了点头,转身退下。 “拿着。”身后传来雨若虚的声音,卫起并未领会,直接走出大门。 看着卫起消失的背影,雨若虚看了看手中的包裹。 “唉。”一声长叹后,就将包裹又收入袖中。 这本来是他给卫起的最后保障,卫起在雨族这些年,为推行法治,平时杀伐果断,行雷霆手段,虽使法治得以推行,让雨族在最短的时间内得以强大,可刻薄寡恩,树敌无数,最后只怕会是会斧钺加身,难以善终。 自己将包裹送给他,是想给卫起最后的保障,甚至可以说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放在他手中,没想到被卫起拒绝。 雨若虚对着屋顶勾勾手指,一道黑影出现,跪在他面前。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完全不同于刚才的声音,从雨若虚嘴里发出,显得威严无比,不容置疑。 “是”话音还未落,黑影就已经消失。 雨若虚在旁边的长案上,将手中的诏书展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朱红色大印映入眼中。无限的威严,从方正的印记中散发出来,让大印有着不可拒绝的魔力。 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感召下,雨若虚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手掌放在印章上。 朱红色的印章蓦地绽放出金色的光芒,诏书上的印章和文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从沉睡中醒来,不断地扭动纠缠,变化成一条金龙,做引颈长吟状腾空而起,对着雨若虚的脑门冲去。 一阵耀眼的光芒,彻底将整个大殿照得透亮。 一条条信息,传入雨若虚的大脑。此时的他好像飞在了空中,俯视着整个会稽城,可在他眼中,除了大街小巷,城墙楼阁外,还多了一条条交织纵横五色的气流。 这些参差交错的五彩气流,最后全部都流向城中高台上的巨鼎。 所有镇城中央的高台上,都会有一个这样的鼎。 禹皇划九州,故曰“九鼎”。 “啪”墨非夜死劲,给了自己一巴掌,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他再次从噩梦中惊醒了时候,他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除了他身后的树,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同。就在刚才,他面前还是一望无垠的荒野。此时的他却蜷坐在,一条道路的正中央。 他连忙起身,四周打探一番。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是一圈高大的围墙,它们将一座金碧辉煌的塔楼包在中间。 道路的两边,是一排排房屋。门前飘舞的招旗上,可以看出商铺,酒家等是应有尽有。 只是本应繁华热闹的地方,现在却是空空荡荡,偶有人迹也是匆匆忙忙。 “啊,啊。” 墨非夜顺这尖叫声,看到芊芊和墨攻行两人,一脸蒙逼的坐在,旁边一座房屋的屋顶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身体一空,像被什么东西高高提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挂在这旗杆上。”芊芊一跃而下,自己也觉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墨攻行好不容易爬下来,一把揪住芊芊的脸:“你疼不疼,疼不疼。” 芊芊身上光球流转,一拳将墨攻行揍到墙上。 墨攻行一副痛苦的表情,边揉胸口边说:“原来是真的,不是梦境。你能不能轻点,每次都没轻没重的。” 芊芊双手背后,严肃地说道:“哼哼,你也知道,对于我这种高手来说,反击是一种本能。” “你们没发现,这里虽然看不到太阳,可却是白天。”墨非夜说。 没想到芊芊一把抱住,墨非夜的手臂,边摇边说“我的夜,你是又没做梦吗,我就说吗,我就是你的最美的梦,有我在你就不会梦的别人。” 墨非夜连忙将手臂抽了出来,摇了摇手“我做了。按照以往的经验看,整个过程也就是一息之间,除非这次例外。” “中间没有任何感觉?”墨攻行问道。 “没有,我睁眼就是这样。” 还在两人讨论的时候,旁边传来芊芊的声音。 “哈哈,大哥,下次来青丘城,报我芊芊的名字,所有商铺打折,哈哈。” 芊芊已经和一名行人拉起了家常,聊了一会后,芊芊跑了过来:“我问清楚了,这里是风月楼。” 众人没想到稀里糊涂地进了风月楼,在九州中,风月楼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在九州除了夏人外,还生存着这许多的种族。山鬼也是其中之一,山鬼是其他物体被元气附着后,修炼而成。 各种族之间,基本上可以做到互不侵犯,共同生存,可夏人的城市,基本都不会让山鬼进入。风月楼却是个例外,原因也很简单,风月楼的主君玉京子,自己就是山鬼。 当年白马在与水族的战争中战败,被殛于羽山,族人被贬为罪族,三年后,禹手持吴钩从白马尸体中破肚而出。 禹皇诞生的传说在九州可以说得上是家喻户晓。 可大家都忽视了一点,在遍地都是蛇虫的羽山,白马的尸体能保持三年,而不被蛇虫侵害,这要靠其中一条蛇的日夜守护。 在禹应天命成皇之后,记起当时日夜守护白马尸身的蛇,就在羽山找到了他,并亲自护送他走江成蛟,封他为子爵。本来是想将羽山赐给它为封邑,可没想到却被推辞,说是自己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禹皇答允后,便赐给它一颗蜃珠,这就是如今的风月楼。因为是蜃城的缘故,风月楼只有在月光明媚的夜晚,才能出现。 这次墨非夜三人休息的地方,正好是风月楼出现的地方。 “那是不是等天亮就可以出去了?”墨攻行问芊芊。 “我怎么知道?”芊芊一脸茫然。 “你刚才没问?”墨攻行说。 “我。” “那你还不快去问。”墨攻行催促到。 “你为什么不去?” “谁叫你貌美如花,国色天香的,你不去谁去。” “说得也是,我这。” 话还未说完,就传来一片嘈杂声。他们看到面前的大街上,一群人飞快地朝身后的围墙跑去。 “快跑,山鬼来了,山鬼来了。”人群有人有看到他们没跑,大声地提醒。 “快点,快点。” 焦急地吆喝声传来,只见围墙上的大门门口,一群守卫正各司其职,指挥逃难的人群。 几人跟着人群,刚进入围墙,就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紧接着一声声惨叫传来。 墨非夜没有多想,直接掉头冲了过去。 他看到两只怪物,戏谑似地跟在人群后面,偶尔攻击几下跑在最后的人。 最后的几人,身上满是鲜血,脸上都是惊恐绝望的表情,他们心中只有快跑这一个念头,只要能进入围墙,这次就可以活下来。 眼前的围墙,成为永远达不到他们的地方。数条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两只怪物口中。 两只怪物站在围墙外,迈着小步,眼里满是得意。发出一阵阵嚎叫,仿佛在示威一样。 墨非夜看清了怪物的真面目,这两种怪物,在《禹贡山海》中都有记载。 前面通体是黄色,却长着红色尾巴,猪身人面的怪物叫合窳。 另外一只外观如同九尾狐,却张着九只脑袋,虎爪的怪物叫蠪侄。 看到又有十人死在怪物嘴下,一股怒火从墨非夜心中升起,血气直冲上头。 “旋极术” 墨非夜的拳头,被浓郁的血气覆盖,闪步向前,对准合窳肚子一拳击出。 面对气势汹汹的墨非夜,合窳根本没放在眼里。它察觉到墨非夜身上,根本没有多少元气,这一拳打在自己身上,只会觉得不痛不痒。 等它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无法躲避,毫无元气的拳头上,居然也含有巨大的力量。 比墨非夜高出两倍的合窳,在他一击之下,飞出了数丈远,瘫倒在地,挣扎几下,始终都无法站立起来。 围墙内的人们和守卫,发出阵阵叫好声。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墨非夜自己。 墨非夜没有时间多想,他知道这两头怪物中,蠪侄的实力要比合窳强上太多。 头的多少,是辨别怪物之间,实力强弱的重要标准。 墨非夜摆出旋极术的架势,与蠪侄对峙。他刚才虽一击便将合窳击垮,可对于拥有九头九尾的蠪侄,他没有信心。 第二十六章 风月侯 芊芊与墨攻行两人也跟了出来,芊芊身上元气流转,六尾飞扬。 墨攻行看着蠪侄,想到自己在丽麂水,曾经控制过六头巨鸟,凝神静气准备一试。 墨攻行精神力凝结成神,做好准备蓄势待发。 芊芊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声音都有些颤抖:“它,它比我多三条尾巴,我怕打不过他。” 墨攻行知道,芊芊修炼的功法,是修为越深尾巴越多,修炼到最高深,就会幻化出九条狐尾。 眼前的怪物除了有九颗脑袋外,其余几乎和九尾狐一样,墨攻行估计芊芊在心理上,对它可能有种天然的恐惧。 精神力虽然厉害,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在精神力凝结完成后,千万不能被打搅。芊芊突然出现的状态,让墨攻行前功尽弃,他想再次凝神静气,却再也静不下心来。 蠪侄面对几人,并未暴起动手,只是饶有深意地望着塔楼高处。 高塔最高层,一名身穿青色锦衣,腰佩玉带的华贵男子,一直都站在窗前,观察下面发生的一切。 他就是此地的主人“玉京子”。 他注意到刚才出手的三人,是几张新面孔。这是风月楼被灰雾封锁以来,第一次出现陌生人。 他招招手,问道“这三人你以前,见过没有?” 一名圆滚滚的中年人,顶着大肚子跑到窗前,这是他的心腹赖元,平时风月楼的大小事宜,基本都是交予他打理 “侯爷,小人没见过。” “你确定?” “侯爷,城中一共有834人,刚才又杀8名,还有826名,小人拿脑袋担保,绝对没有这几个人。” 玉京子转过头,望着赖元:“找些人去灰雾,好好查看一番。” “侯爷,小人这就带人去。” 玉京子嘴中的灰雾,两年前突然出现在风月楼周围。起初大家都未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雾气,后来发现进入灰雾的人,就会失去踪影,不会再出现。这才意识到异常,可为时已晚,就算以他的修为,也无法深入灰雾。 更可怕的是,灰雾的包围圈还会不断地缩小,本来是笼罩在风月楼的最外城,有数十里的距离,经过两年的时间,剩下直径不到两里的雾圈。 风月楼里的人虽然出不去,可灰雾对那些怪物,却好像毫无阻拦,各种怪物会突然出现,猎杀围墙外面的人。 灰雾出现之时,风月楼繁荣昌盛,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墙内灯火通明,彻夜不息。围墙外人声鼎沸,车流马龙,道路两旁的房屋内,都住满了人。 短两年时间,就已是眼前的萧条景象。 被墨非夜击倒合窳,已经加入进来,前腿不停地往后刨土,鼻中吐着粗气,目露凶光的死盯这墨非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合窳发出一阵低吼,一股巨浪凭空出现,对着三人袭去。这是蠪侄的天赋,它是身为能带来洪水的灾兽,能使用一些简单的水法术。 由于不是身处水中,旁边也没有大片的水,可供使用。合窳发出的水浪,看起来声势虽大,可攻击力却极其有限。 现在只能用来蒙蔽对方的视线,为自己的攻击创造条件。它的主要攻击手段,还是依赖他巨大的身体。 墨非夜刚躲过水浪,蠪侄就已冲到他面前,它的水浪和攻击之间,可以说是配合得完美无瑕。它并未直接攻击墨非夜刚才所站位置,而是直接撞击墨非夜的右边。 合窳直接封死墨非夜,躲避水浪的位置。在合窳巨大身体前,墨非夜的身躯,显得尤为瘦弱。在这一击之下,墨非夜必受重创。 就在合窳即将撞上墨非夜的瞬间,合窳的身体,莫名其妙地僵硬了一下后,头往左边一偏,从墨非夜身旁划过。 “居然是精神力修行者。”塔楼之上的玉京子,忍不住叫出声。 他亲眼看到,墨攻行脑门发出一支小箭,射入合窳体内。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在这里遇到一个精神力修行者。 合窳大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墨非夜已经躲过了他的攻击。 “旋极术” 合窳巨大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又一次飞出。 “旋极术” 墨非夜高高跃起,对准合窳的人脸,一拳挥出。 他虽是第一次遇到合窳这种怪物,可根据以往的经验,头部是几乎所有生物的弱点。 连续使用三次旋极术,已经是墨非夜的极限,他从没有如此频繁地使用旋极术。 旋极术虽然能越过开境的过程,将体内的气直接爆发。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气的输出不受控制,只能有多少送多少。 每一次的旋极术都是竭尽全力。 他冒险用第三次,是因为他觉得,这是杀死合窳的机会。若是让灾兽成长为天灾,那后果就是不可估量。 他还在赌旁边的蠪侄不会出手,因为他在蠪侄身上,没有感受到杀气。 蠪侄除了刚出现时,吃了几个人外,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表示,一副旁观者的姿态。 一直没主动攻击他们,并不意味蠪侄,会眼睁睁地看这墨非夜打死合窳。芊芊和墨攻行两人面前的蠪侄突然消失,挡在了合窳前。 九只脑袋对着墨非夜,发出一阵低吼。声音中包含的力量,将墨非夜直接击飞。 不知道是过多使用旋极术,还是因为蠪侄的攻击,墨非夜摔在地上后,久久都没有反应。 眼看墨非夜被攻击,芊芊也鼓起勇气,刚冲到蠪侄前,就被一尾巴扫出,正好摔在墨攻行身上,将刚准备发动精神力的墨攻行再次打断。 蠪侄明显不愿意恋战,对几人并未追击。合窳挣扎地爬了起来,墨非夜的攻击,对于皮糙肉厚的它,表面上看起来,并未造成什么伤害。 可真实情况只有它知道,墨非夜拳上的血光,已经侵入了他的身体,在他身体里面四处乱窜,现在虽然还察觉不到,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却还是让它感觉到很不对劲。 这种不适感,让合窳更加愤怒,恶狠狠地望向墨非夜,看到对方还躺在地下后,就想直接冲过去。 蠪侄看到合窳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耐烦的就是一脚,合窳无奈地望向蠪侄,看到蠪侄不容置疑的眼神,有依依不舍地看向墨非夜。 等两只怪兽消失在迷雾中后,墙内的人冲了出来,大家都将墨非夜高高地举过头顶,扔在空中,在表示心中的喜悦。 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憋屈了,这两年被怪兽侵扰,上千人沦为怪兽的食物。可除了玉京子出手过一次,再就没人能是那些怪物的对手。 这一次不算胜利的胜利,也就成了他们心中的一点期待。 “诸位,侯爷有请。”嘹亮的声音,压住了众人的欢呼声。 墨非夜踏进风月楼,就明白为什么风月楼为何叫风月楼,虽然现在寂寂寥寥,空无一人,但是从奢华的装饰,可以想象出昔日的奢华。 塔楼内有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就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进门就是一座华丽的舞台,两条红色的帷幔从屋顶直泻而下。 层层叠叠的走廊,将整座楼分为五层。所有的房间,都以舞台为中心,整齐排列在四周。 几人被带到五楼的房间内,相对于外面的奢华,这间房内要典雅得多,完全没有过多繁琐的装饰。 “刚才手下唐突,几位请勿见怪。”玉京子从白玉屏风走了出来。 墨非夜几人从他的腰间的玉带,已经猜到了玉京子的身份。 “欢迎各位来到风月楼,孤是玉京子。”玉京子微笑着给众人介绍自己。 芊芊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走到中年人男人面前,上看下看,左看右下,围着绕了一圈。 “姑娘,这是何意啊?”中玉京子虽不理解芊芊是用意,却是很配合的转了一圈,让她看个清楚。 “大叔,你就是玉京子?”芊芊满脸的惊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孤正是玉京子。”中年人微笑地回答道。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年轻?你看你的皮肤,怎么可能这么白,你看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弹。” 芊芊居然掐了一下玉京子的手。 “哈哈。”对芊芊有些失礼的行为,玉京子非但没有生气,还得意摸着他下颚的胡须:“小姑娘,对于这点,本侯可是颇有心得。” 玉京子和芊芊两人讨论护肤和妆容,两个人眉飞色舞越讲越激动,将墨非夜两人彻底晾到一边。 不知道玉京子说了什么,本来神采飞扬的芊芊,突然翘着小嘴一言不发,左顾右盼之后,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小盒,送到玉京子眼前,慢慢地将龇开一条小缝。 看到芊芊的模样,有些得意洋洋的玉京子,眼光不经意瞟了一眼,脸色顿时巨变,眼睛直挺挺地盯着小盒,像着了魔般伸手抓去。 芊芊快速将小盒收回盖好,放入怀中。立刻变成一幅大仇得报,趾高气扬的小人模样。 墨攻行看到玉京子的变化,觉得好奇,就靠了过去。那个盒子里面是什么,他虽然没仔细研究,可经常能看到芊芊用里面的东西涂抹在脸上,一直以为是胭脂之类的女儿玩意。 “这,这真的是。”玉京子满脸期待地望着芊芊, “哼,你刚才还敢看不起我。”芊芊还在愤愤不平。 “孤哪有,孤哪有,快给我看看,在我看看。” “哼,你居然敢在我的夜面前,说我的皮肤不好。”芊芊噘着小嘴说。 “哪有哪有,快给我看看。”玉京子急得跳脚。 现在不光是墨攻行,就连墨非夜都有些好奇,虽没像墨攻行那样挤过来,也将注意力放到了这边。 芊芊将盒子递给玉京子,玉京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盒子通体为黑褐色,光泽流润,估计是用什么动物的角制作而成。 玉京子深吸一口气,右手抓住盒盖,小心翼翼地扭动。一块淡红色的胭脂饼,出现在墨攻行眼前。 第二十七章 红蓝胭脂 “切,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呢,不就是胭脂。”墨攻行大失所望。 “你懂个屁,俗人。”玉京子不屑道。 玉京子好像看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左看右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然后用手指轻沾一点,在另外手背上,轻轻地旋开。 淡红色的胭脂顺这手指的转动,慢慢地化开,与皮肤浑然天成,看不出一点妆容的痕迹。 玉京子的皮肤本身就粉嫩白皙,敷过胭脂的那点,更是凝脂如玉,吹之欲破。 “果然是红蓝花,只有红蓝花才有如此神效。”玉京子激动地说道。 “哼哼。”芊芊将手掌一翻,表示要将胭脂收回。 “姑娘。”玉京子刚准备说话,就被芊芊打断。 “嗯。”芊芊将手掌摇了摇。 玉京子恋恋不舍地将胭脂盒盖好,还了回去。 “姑娘,能不能将卖给我,只要你开个价。” “要不,一半也行。”玉京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看到玉京子的样子,墨攻行十分好奇,什么样的胭脂可以让,一个诸侯这么低声下气。 “这是什么天地灵宝?” “闭嘴,俗人。”玉京子鄙视道,然后给墨攻行上了一课。 这盒胭脂的主要成分是红蓝花,这种花非但不稀有,相反还到很多,一到正月就会漫天遍野都是。可关键是可是红黄花只能生长在龙城周边。 龙城是西荒诸族共同的圣地,每年正月,西荒诸族就放下彼此仇怨,各族领袖都会来到龙城祭天。 红蓝花的花期,正好就是这段时间,等各族祭完天,红蓝花也都枯萎,无法制成胭脂。 红蓝花为圣地之物,在西荒是严禁私自采摘。 这就意味着,要采摘红蓝花,就要冒着被西荒诸族发现的危险。没有人会为了一个除了妆容,没有其他作用的红蓝花,去冒这样的险。 在九州红蓝花一直都是有市无价,平时很难看到有红蓝花流出。 现有的一点红蓝花,也几乎都是当年夏人西征所带回。可在悠长的历史中,仅仅只有三次,大军跨过西荒,直接攻进龙城,将正在祭天的各部俘虏。并将漫天遍野的红蓝花都采摘一空。最近的一次,已经过去将近千年。 芊芊手中的那盒胭脂,可想而知是多么珍贵。 “这。这,我看你每天都在用。”墨攻行被芊芊的奢侈所震撼。 墨非夜却觉得,一盒毫无作用的胭脂能有如此价值,真的应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过他也无能为力,这些问题不是他一个墨者,或者墨家能够改变。 “也没他说得这么玄乎,当年带回了不少,我家正好种活了一点,这次逃出来就顺手抓了一盒。” “姑娘,既然你家里有,那能不能把这盒卖给我。”玉京子与芊芊商量。 “不行,我这次出来就带了一盒。”芊芊再次拒绝了玉京子,接着语锋一转:“你要是现在放我们出去,我回去后,可以考虑送你一盒。” 听到芊芊要出去,玉京子眼神一黯:“不要说放你们出去,就是孤自己也出不去。” 听到玉京子这么说,几人都不信,以为是玉京子为了芊芊的胭脂在故意推脱,想谈条件。 “唉,你们自己看。”玉京子走到窗前,将琉璃窗户推开。 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除了脚下的风月楼,及其周围的一小片地方外,目光所及都被一层浓郁灰雾笼罩, 玉京子没有说什么,可几人还是能感觉到灰雾的不正常。他与一般的雾不同,普通的雾就算没有风,也会有微微运动的迹象。 可他们看到的雾,确实完全静止的状态,由于一个罩子放在那里。雾灰蒙蒙的一片,里面的光给人的感觉,不是来自外面,是灰雾自己所发。 也没有一点声音,沉寂到没有一点生命气息。 “这个雾怎么来的,这么奇怪?”芊芊看着一望无际的雾海问道。 不夜侯一脸苦笑:“我要是知道,又怎么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这些雾最初出现在两年前,具体出现的时间已经无从考证。只知道最初,只是一小片薄雾,分散在风月楼的外围,离现在站的塔楼大概有7。8里的距离。” “风月楼本来就是在夜晚出现,周围有一些雾,并没有人在意。直到这些薄雾渐渐地都连成一片后,发现风月楼周围的动物开始变少,到最后竟都完全销声匿迹。” “当时我曾派人,前去调查此事,可并未结果,只道是周围出现了什么凶兽,所以虫鸟蛰伏,百兽逃离。” “我因为有风月楼,所以对此也并不在意。” “直到发现风月楼的客人越来越少,才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再次派人出去调查,那些巡查的人全部都有去无回。” “我亲自去查看后,才发现灰雾已经将这里围得严严实实,根本出不去。” “后来灰雾的包围圈不仅越来越小,还经常有怪兽出没,隔三差五就来吞噬人命。” 墨非夜听到有怪兽出没,开口问道“那些怪兽是从灰雾中出现?” 玉京子知道墨非夜的意思,直接回答:“他们每次吞噬完后,就会回到灰雾之中。我跟踪过数次,却不敢太近。等我进入灰雾的时候,它们都已经不见影踪。” 芊芊随口道:“你怎么不跟近一点” 玉京子瞥了芊芊一眼:“我是读书人,又不擅长打打杀杀。” “我去看看。”墨攻行知道玉京子靠不住,想自己去外面,好好看下灰雾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几人提出自己下去看看灰雾,正好到处看看的请求,玉京子就一口答应下来。他知道一个精神力强者,擅长的是什么。在探查这方面,要比自己强上太多,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端倪。 几人刚才走出风月楼外围墙的大门,周围的百姓就都围了过来。这几年他们饱受怪兽袭扰,每个人几乎都有亲戚朋友,丧生在怪兽口中。 刚才墨非夜,两次揍得合窳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着实觉得是帮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听到几人要去查看灰雾,百姓们的表现更加热烈,纷纷表示愿意带路。 其实也没什么路可以带,现在雾圈方圆不到两里,除了风月楼之外几乎都是雾。何况现场一下多这么多人,墨攻行肯定会受到打搅。 “诸位,不用了。要是万一有什么东西,从灰雾中冲出来,就太危险了。”芊芊对着热情的人群大喊。 听到可能有危险,人群才没有坚持,而是龟缩在围墙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玉京子站在楼上,观察他们的动向。他虽然是在禹皇的帮助下,强行达到天人境,战斗力很有限。 可他却活得太久,见过太多的人,经历过太多的事,知道一个精神力强者意味着什么。 “这三个人有点意思,一个小丫头,随身带着价值不菲的红蓝花胭脂,看起来没见识的小胖子,却是罕有的精神力强者,剩下的那名黑眼圈墨者,刚才施展的本领,也是颇为古怪。有点意思。” “怎么样。”看到墨攻行睁开眼睛,墨非夜知道他的精神力已经收回。 墨攻行摇摇头:“里面什么没有,没有风,没有气,没有光,我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我进去后根本不敢深入,我有种感觉,我要是在往里面走,就算只是精神力,也会迷失在里面。” “这么邪门,本姑娘就不信了,我就进去能怎么样,这雾还能吃了我?”芊芊听到墨攻行没有任何发现,显得有些急躁。 “你去,正好让刚才那只,九个脑袋的狐狸,把你抢去做老婆,一个脑袋一天,每旬你还可以休息一天。”墨攻行抓住芊芊,就往雾里推。 “呸呸呸,死胖子没大没小,怎么跟你大嫂说话。”芊芊挣脱墨攻行,躲到墨非夜身后。 墨非夜对两人之间习以为常,反正到最后,都会烧到自己身上来。眼前的灰雾,更像是镶嵌在空气中的尘埃,没有一丝流动和氤氲。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些怪物又是从何而来?”墨非夜问。 “我在这灰雾中,完全感受不到元气的存在。”墨攻行说。 没有元气,普通生物根本无法长期生存。 “可我明明看到,刚才那两只怪物,跑进灰雾里。” 芊芊一提醒,让墨非夜想到,刚才两只怪物,就是从自己现在这里,进到灰雾中。 “我刚才没注意,再进去看看。”墨攻行提议。 墨非夜摇摇手:“不用,等我进去看看,怪物留下什么痕迹就可以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芊芊拉住墨非夜。 “这个不急,灰雾过于奇怪,需从长计议。我们先做好准备,比如先去寻找些绳索,系在身上以防迷路。”墨非夜并未拒绝芊芊,也是不敢拒绝。 他现在如果敢说“不”字,就会打开芊芊的话痨开关,芊芊绝对会,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直到他同意。 “各位,我家主人,请各位贵宾去用膳。”赖元出现在他们后面,恭敬地说道。 “太客气了。”墨非夜想要婉拒。 经验告诉我们,少数会服从多数。当三个人中,要是两个人都不会讲客气,另外一个人,是没有任何可能拒绝对方。 第二十八章 请君入梦 他们被带到风月楼五层,另外的一间房后,赖元就退了出去。玉京子已经在此等候,在他面前的白玉桌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菜肴。 比起刚才房间,这里摆设要华丽得多,也许是因为本体是蛇的原因,家具都是玉石玛瑙之类的石材打造。 “来,大家肯定都饿了,咱们先吃再聊。”玉京子热情地招呼道。 众人上桌后,尽管玉京子热情非常,却没人动筷子,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哈哈。”玉京子笑道:“诸位放心,孤本体虽然是蝮虫,但早已跨入天人境,饮食等生活习性早与常人无异。” “你们看这是来自苕水的鮆鱼,这个鱼有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如刀长薄尖刀形,所以又叫刀鱼。”玉京子怕众人不信,将菜都介绍了一遍。 “这也叫鹄,这可是来自钟山。” “现在这里被灰雾封锁,只能委屈贵客吃这种牛肉。这肉的味道虽然很是一般。可这种牛,你每天割它块肉,第二天就会长出来,能每天吃到新鲜的肉。” 看着面前这些,色香俱佳的美味佳肴,墨攻行吞了吞口水,把心一横,抓起一块肉。 “就算是老鼠,也值了。” 玉京子又拿出一壶酒,瓶盖一打开,一股熟悉的香味就飘出。 “各位,来点。”玉京子劝道。 “不了,不了,你别客气,我们自己来。”墨攻行说道。 “这可是桃花醉。”玉京子劝道。 一听到桃花醉得酒名,墨非夜就想起来,自己觉得这个香味这么熟悉,是因为当初在竹筏上,尘洗月就一直喝的这个酒。 “你们知道断江退潮大红袍。”玉京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和你们说,这个桃花醉,就是这一代的大红袍尘洗月所酿,我因为和他有些交情,才弄了几坛。” 说完就喝了一口,叹息地说道:“可惜了,号称十里桃花十里醉的桃花醉,以后喝不到了。” 听到玉京子这句话,两人还以为尘洗月出了什么事,他俩和尘洗月也算有些渊源。 “那婆娘搬到桃花林后,尘洗月就不能酿酒,只怕以后不会有桃花醉。” 那名身背巨剑,一张萝莉脸的姑姑形象,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 才几杯酒下肚,玉京子脸就涨得通红。 “诸位说实话,我有一事相求。”也不管诸人同没同意,玉京子眯着眼,满脸醉意地说道。 “君上,我们刚才去灰雾,也没任何发现。”墨非夜以为玉京子,是说灰雾之事。 玉京子有些醉意地摆摆手:“不是这个,我起初以为,你们几人进来,是灰雾出现变化。刚派人查看,发现一切如旧,我想肯定是蜃珠,吞吐月光的时候,你们正好在风月楼的位置,意外进来。” “我是有其余的事求你们。”玉京子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大概几百年前,你们也知道,我活得太久了,时间已经对我失去了意义。那时候我还在周游天下,看遍天下的美景。” “那一日我路过唐国,看到不远处的一处山脉,看其郁郁青青,山川相缭,于是临时起意,决定登高望远,到顶峰时果然没让我失望,上面怪石林立,芳草罗生,景色优美至极。” 玉京子眯着眼睛,沉浸在回忆之中:“我登高望远,看到一团云气漂浮在不远处,它随风而动,不停地变换形状,如松,如马,如车,最后竟化成一名美人,手扬长袖,似在期盼自己的情郎。” “景色实在太美,我不禁沉迷在其中,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就这样我遇到了她。”玉京子的脸上泛出笑容,眼睛盯着手中起酒杯。 “当初见她时,我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不正是那名期盼情郎的美女吗,那种感觉你们知道吗,明明只是初见,却仿佛已相逢千年。” “就这样我们相见相爱,走到了一起,她是云,无法承受常人的体温。遇到了她,我才真正地喜欢我的身份,庆幸我是一条蛇,只有我冰冷的身体,才能将她拥在怀里。我的心,可为她停止跳动,她为了我,也能化为点点细雨。” “就这样,我们一起厮守,可就在两年前,她突然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玉京子的悲伤毫无隐藏地表露出来。 玉京子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对这墨攻行说道:“今天看到小兄弟的精神力,我恳请帮我找到他,只要帮我找到她,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等等,君上的意思是,要我们帮你”墨攻行望着玉京子:“找一朵云?” “不不不。”玉京子连忙摆手:“误会了,误会了。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诸位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玉京子再出现的时候,手中抱着一个花盆。花盆线条清晰,润如玉,明似镜,胎薄似锦,上面画着一只嘴形奇大,通体灰色的小鸟。 花盆中的植物,高约四尺,叶子叠叠层层,长满黄色的小花。 “诸位,这才是她。” 比起一朵云,大家完全可以接受一盆花。 “她叫瑶,本是炎帝之女,在皇阶之战中,受到重伤而陨落后,因心中有执念,化成了瑶草。我所说的云,只是她的另一种形态,除此之外她还能化为细雨,可受到的局限很多,比如只能旦为朝云,暮为行雨。” 皇阶之战,居然是传说中的皇阶之争。在夏人的历史上,以皇阶之争为由头,发生的战争数不胜数。 可被太史令承认,在史书上记录为皇阶之战,就只有两次。因为只有这两次才诞生了真正的皇阶。 离现在最近的一次,是文命与炎帝之争,结果是炎帝战败,文命踏入皇阶,距今已经有3400多年。 还有一次是在差不多5000年前,轩辕与炎帝之争。那时的夏人无法攻破归墟,只能龟缩在赤县中。 轩辕成皇后,夏人攻破归墟,并以此为跳板,攻入神州。 玉京子含情脉脉地望着瑶草:“孤本体为蝮虫,是故脸色苍白而无血色,她便教我琢磨化妆,继而教我怎么善待自己的皮肤,要不是战争,她可能就是一名乐于打扮,有点臭美的小女人。” “可是战争却毁了她,不过幸亏让她遇到了我。”玉京子用手轻抚过花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摸情人的脸。 “可她这两年再也没出现过,起初我以为是这盆花出现了问题,在我的再三确认下,确定这一株花没有一点问题。” 玉京子望着墨攻行,正色说道:“肯定是我的梦境出现在问题,请先生帮我。” “我?帮你?”墨攻行一脸蒙逼。 “请君入梦。” “入梦!”不光是墨攻行,就连墨非夜和芊芊都吓了一跳。 这可是传说中的技能,墨攻行区区一个墨者,怎么可能会。墨家虽然有一种叫“枕中五行术”的技艺,可本质上只是一种幻术。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可能会这个。”墨攻行说道。 “不会没事。”玉京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接下来的话,让众人更让人目瞪口呆:“不会孤可以教你啊。” “你们不要大惊小怪。入梦之术,难的不是入梦,而是找到入梦的人。”玉京子解释。“入梦首先需要一个,拥有超强精神力的人,要强到可以自由收放自己的精神力。” “因为是睡梦者随心而发,故而梦境千奇百怪,所以入梦中需要一颗坚定的内心,以免在梦境中迷失自己。” “孤早有耳闻,百家炼气,唯墨炼心。” “小兄弟不正是,最合适的入梦人选!”玉京子对着墨攻行,铿锵有力地说道。 “你只要肯入梦,孤就助你们离开风月楼。” 听到玉京子说可以离开风月楼,几人自然是不相信。 “君上无需妄言,凡我墨者,以兼爱为心,能帮到肯定会帮。”墨攻行冷冷地说道。 玉京子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若是将所有人送出去,我自认没这个本事,可若只是几人,我还是有把握。” 墨攻行在心里一盘算,觉得玉京子的解释,倒也说得通。其实就算玉京子无法将他们送出,他也会同意帮忙。 在墨家学说的熏陶下,他的内心不允许,自己拒绝玉京子的求救。再就是入梦之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稀罕,自己也想见识见识。 “各位都吃饱了,现在的情况,大家也知道,实在是条件有限。”玉京子寒暄道。 “不知准备何时入梦。”墨攻行问道。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就看你们意思。” 墨非夜心中还念念不忘,风月楼外面的百姓:“不知道怪兽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下次什么时候,出现不知道。但是今日是肯定,不会再出现。” 墨非夜在心中盘算,什么时候合适入梦。他想尽量避开,下次怪兽出现的时间。他打算下次怪兽出现,好好观察他们如何出入。再就是希望自己能阻止怪兽肆虐,少出现一些伤亡。 墨攻行深晓墨非夜的心思,看着玉京子说道:“那就现在?”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玉京子没想到,墨攻行看起来比他还急: “那请诸位移步,入梦十分忌讳被中途打断,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玉京子身后的墙壁划开,一间密室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得不承认,玉京子确实非常会享受。他本体为蝮虫,所以天性喜冷,府密室中家具摆设,多是以玉石玛瑙这些材质为主。每一件都是精雕细琢,精美绝伦。 他睡的玉床,竟然是一整块玉石,虽然没有过多的雕刻与修饰,却晶莹透彻,珠圆玉润。 玉京子拿出一棵红色的蒲草,对墨攻行说:“这颗是怀梦草,孤等下我会抱着他入睡,你确定我睡着后,就对这棵草释放精神力,就可以直接进入我的梦境了。” 玉京子寥寥几句,便将入梦方法介绍完毕,简单得让人都不敢相信。 墨攻行试探道:“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孤一直都给你说不难。不过有一点你务必要注意,梦境中你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虚幻,千万不能被梦境迷惑。这点要切记!” “不过你放心,孤的梦境是和瑶的相会之所,一直都是高山流水,幽谷寒居,简单清雅得很,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二十九章 找寻帝女 玉京子又对墨非夜和芊芊两人嘱咐道:“这个过程千万不能随意打断,如果被打断,他就有可能迷失在梦境中,再也回不来。此处甚为隐蔽,外人很难找到,你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好嘞,你安心睡,别的教给本姑娘。”芊芊拍着胸脯保证道。 玉京子点点头,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一杯水喝下。刚躺到床上,就发出很均匀的呼吸声,明显是已经入睡。 “这么快!”墨攻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准备入梦。 芊芊眼睛一亮,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提起茶壶,将里面的液体倒了个精光。 “高山流水,幽谷寒居。我去!!”墨攻行眼前,一座圆柱形的山峰,拔地而起直插入天,山峰岩壁光滑似刀削。 山峰周围全都是一座座巨大的云山,将天日遮蔽得严严实实。还有更多的云,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堆积叠加成一座座云山。 “葬云山”,墨攻行几乎没有思考,便认出了这种山。 “山冻不流云,叶玉桃花浪,月殿桂子香”是神州大陆的三大奇景。 排名第一的山冻不流云,就是指的葬云山景色。葬云山又名天柱山,处在世界的中心,为这个世界的最高处,传说它犹如一根柱子将天顶住,天才不会掉下来。 天柱山下就是五色水的起源,被称为天下众河之母的“众姆河”。 众姆河从悬圃直泻而下,流入冀州的弱水河中,再通过五色水流向四海。 四海与幽冥海相连,在幽冥海的尽头,是不知有几千万丈的深渊,底部是终日燃烧火焰,永不会熄灭的沃焦。 受到八风的影响,海水被沃焦蒸腾为云后,就会被吹到此处。在山峰上重新凝结为水,变为涓涓细流而下,聚集成“众姆河”。 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滋养万物。 葬云山虽然盛名在外,在九州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可对大多数人而言,只能远眺无法近观。 原因也很简单,他处在昆仑上,也就是传说中的白玉京。那是夏公室和黄土古族的领地,其余八州的人,哪怕是诸侯,没有夏后传召,都没有资格上去。 想要上去,除非你是天人境,天人境有一层意思,指修为上能与天合道,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能够去天上白玉京的人。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层。” “真的是梦里什么都有,真是会玩!”墨攻行心中,一万匹马在狂奔。 他提前做好了思想准备,凶猛的怪兽,彪悍的武士,毒烟弥漫的山谷,他都想到过。没想到是葬云山,没想到玉京子说到高山流水,空谷寒居是葬云山。 仰头望着葬云山上的一座座云山,墨攻行越来越觉得有可能。 “旦为朝云,若我是云,我也会到这云山里去,这条蛇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居然做这种梦。你梦见个别的山不行?天上就一朵云不就行了。” 抱怨归抱怨,可既然来了,墨攻行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试着爬了下山,山体陡峭光滑,他一丈都爬不到,就滑了下来。 “你做梦一飞就上去了,你说要我怎么办?这上不去了,我只能用最土的办法了。” 墨攻行说干就干,左腿横跨半步,仰头对着山顶云山,犀利的目光好似要穿透云层,笔直的身体,微微蹲下,两手微微捧成圆形,放在嘴边。 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天地,将整座山峰都震得摇摇欲坠。 “瑶姑娘,回家吃饭了!” “瑶姑娘,回家吃饭了!” 厚重的云海,仿佛听到了墨攻行的招呼,狂风四起,云海翻腾,一座座云山被吹散。 一只巨鸟出现在云端上方,它面朝南方,巨大的翅膀不知道延绵几万里,茫茫的看不到尽头。 “我去,这蛇一副文盲样,居然连希有鸟都知道!” 希有鸟下方的白云,从空中急坠而下,随着不断逼近,刚开始只有指甲头大小的白点,到最后都有小山那么大。 “轰轰轰”落在地面摔得粉碎,激得到处都是。 随着巨鸟扇动翅膀,狂风愈烈,掉落的云也越来越多。 “我去,还能这样玩。”看到空中麻麻点点全是白点,墨攻行拔腿就跑。 “瑶肯定不在这些云里,那蛇才不舍得这样对待她。” 他尽管铆足了劲,可却像扎了根一样,移动不了分毫。一个黑影出现在他脚下,连忙抬头,看到一座云山像瞄准了他一样,直接砸在他的头上。 他眼前一片漆黑,身体猛地向下一堕。水瞬间灌入他的口鼻,窒息感扑面而来。双手出于本能一阵乱抓,全身被一股浮力托起。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身处在一个水中。湖水清澈透亮,一束束阳光透过,湖面映进水底,湖底各种怪石林立,水草随波摆动,各色各样的鱼群畅游其中。 墨攻行手脚并用浮出水面,爬到旁边的陆地上。 刚才的葬云山,希有鸟已经消失。现在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身后的湖水,在清风吹拂下,水波微漾涟漪阵阵。 四周被湖水环绕,除非在跳进湖中,否则前面的山,就是他唯一的出路。 山虽算不上高,但也却磐石险峻,光秃秃的没有一点草木。 “唉,高山流水,幽谷寒居!真能折腾人。”墨攻行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上山。 一阵“沙沙沙”声从四周传来,尽管是在梦中,墨攻行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蛇,漫山遍野的蛇从四面八方涌来,都朝一个地方冲去。 一阵强光闪耀,眼睛中一片空白,短暂头昏眼花后,出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墨攻行确定自己应该还在,刚才那座的山上。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绕山的湖水,碧绿晶透像一块绿宝石。 在他的周围聚集了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蛇,它们都面朝一个方向,伸直上半身不停吞吐舌头,摆出一副攻击姿势。 一条青绿色的蛇,孤独站在对面,将一具男尸护在后面,毫不畏惧地对抗着他的同类。 “我明白了,这是羽山,地下的男尸是白马,那条蛇就是玉京子!”墨攻行恍然大悟。 “可我是要找到瑶,这可哪里去找啊,难道是要到湖里去找?” 墨攻行看到头上的天,和脚下的山一样,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啪” “啪” “啪” 白马的尸体上,传出一声声响动,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仿佛收到了命令一样,所有的蛇拼命地朝前方涌去,眼看就要将那条青绿色的蛇淹没。 白马的肚子突然凸起,半截利刃从肚子里捅出,顺着肚子划动。一名看起来的三四岁的男孩,从男尸肚子里面蹦了出来。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禹皇出生的场面。” 蛇群仿佛受了刺激,更加疯狂地朝男孩涌去,眼看就要把男孩淹没。 男孩身后的尸体,各个部位不停地扭动,周围的元气都被吸引过去,狂风卷起飞沙,旋绕在尸体周围。 疯狂的蛇群并未阻挡,义无反顾地冲进风沙。 怒吼从飞沙中传出,紧接着一只黄熊,从风沙中跳到蛇群中,它直立起来,举起前掌朝蛇群拍下。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的掌下迸发出来,一条条裂缝从掌下,朝四处延伸。 裂缝越来越大,整座山开始剧烈地摇晃。 一条裂缝在墨攻行脚下炸开,他感到全身一轻,就掉了进去,耳旁风声呼啸,眼前景色光速流逝。 脚下一个踉跄等他站稳后,发现正身处深林幽谷,面前悬崖耸立,一股云气飘荡在夜色中,将月光遮蔽。 墨攻行眺首夜空,使出吃奶的劲:“瑶姑娘,回家吃饭了,回家吃饭了?” 回音在幽谷间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唉,这哪里去找啊,这蛇说倒是简单。” 空中的云依然静雅,对墨攻行的呼唤,没有做出半点反应。 “唉,还是去别处找找。” 墨攻行一回头,被吓了一大跳。一名黄色华服的丽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她脸上容妆精致,佩戴的黄金首饰上,镶嵌了各种明珠宝石。 “瑶姑娘?”墨攻行试问到。 眼前的丽人还未给出反应,玉京子就飘然而至,大袖一甩将墨攻行抛下山去。 “出去等着。” 一阵天旋地转,墨攻行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这么快,找到了?”墨非夜一直在旁边守护。 “本人出马,有什么事办不成的。”其实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墨攻行站起来,刚准备活动身体,就看到芊芊在旁边,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明显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快老实交代,你做了什么?”墨攻行抓住芊芊。 “死胖子,关你屁事。”芊芊挣开墨攻行,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说不说。”墨攻行踮起脚,作势朝芊芊身后探去。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感觉妖姬肯定是在,那个花盆里不舒服,就帮他换了一个。” 她在墨攻行入梦后,守在旁边太过无聊,正好看到花盆上图案,觉得很是奇怪,就抱起来想仔细看看,结果失手将花盆摔破,只能随便在房间内找了个盆换上。 幸好只是花盆被摔破,瑶草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躺在床上的玉京子,眼睛都未睁开,就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芊芊记得玉京子特意提醒,不能打搅入梦,就试探着小声问道:“梦游?” “唉!刚才梦中见到瑶,才猜到了事情的缘由,唉!”玉京子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长吁短叹道。 玉京子捧着瑶草,目光停留在花盆上,脸上一阵抽搐,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变化。 “这是谁干的。”玉京子板着脸问道。 “是我的过失,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任凭君上责罚。”墨非夜主动把责任揽了过来。 “瑶我已经帮你已经找到了,你看这瑶草也没受到损伤。”墨攻行看玉京子脸色不对。 “是你干的?”玉京子盯着墨非夜。 “请君上责罚。”墨非夜拱手赔礼。 “大惊小怪,一个花盆,本姑娘又不是故意,最多陪你。” “那就是你弄破的?”玉京子盯着芊芊。 “一个破花盆,有什么不敢承认,还怕你吃了本姑娘?” 没想到玉京子一把抓住芊芊的手,感激地说道:“芊芊姑娘,你真是我福星,真是我的福星。” 面对众人满脸的疑问,玉京子解释道:“我起初以为,是自己的梦出现了问题,所以要墨攻行入梦,帮我寻找瑶。刚才和瑶的见面后,才发觉事情并非我想象的那样。” “瑶说她没有出现的原因,是有一天她突然无法做梦。瑶的入梦方式很独特,她拥有对梦的绝对控制力,故她入梦的方式是先做梦,再连接上我的梦。” “我就和她一起,推演开始无法做梦的时间。发现是在我为瑶草,更换花盆后。在我描述了花盆的样子后。”玉京子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瑶告诉我,花盆上的鸟叫伯奇,以梦为食。” 第三十章 入梦非夜 “我想起来了,这个鸟我一直都觉得很眼熟,怪不得。”墨攻行一拍脑袋,接着道:“当初吴鹿城的傩队里,就有带这个的面具,因为鸟嘴很大,所以我有印象。” “嗯,伯奇鸟是十二兽之一,因为其食梦,所以用来桀杀梦魔。”玉京子说。 “呀!那我的夜用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做梦了。”芊芊显得有些兴奋。 “仅仅靠画估计不行,瑶的情况很特殊,普通人不能和她比。”玉京子摇摇头。 “那你能不能把怀梦草借给我们,我进到他的梦里看看。”墨攻行望着玉京子。 “这个没有问题,但是我奉劝你们,最好不要这样做。”玉京子的表情分外严肃。 “孤已经进入天人境多年,心性已定。这些年在瑶的教导下,对梦的掌控力已经很强。即便这样,还是出现了一些偏差,我本来是想直接送你去云梦台,结果还是出现了葬云山和羽山。” “连我都是如此,你们普通人的梦境更是可想而知,内容光怪陆离,难以捉摸。如果是噩梦,那更加凶险万分。若精神力被困在梦境,后果会不堪设想,轻则变成痴呆,重则殒命当场。” 墨非夜看到墨攻行,一脸轻松的样子,没想到入梦如此凶险。 长期困扰他的噩梦,他都只能回忆出一些碎片。如果真能进去看看,也许能知道自己噩梦的真相。 说不定还能解开土城,所有生物消失的秘密。 现在听到墨攻行会有生死之患,是断不能让墨攻行去冒这么大的险。 芊芊看到墨非夜的眼神,从期待变得暗淡,记起墨攻行刚才说过,在最后时刻。是被玉京子从梦中甩出。 “既然玉京子可以,那瑶必定也可以。”芊芊心想,于是从怀里掏出胭脂,递到玉京子跟前。 “你让瑶帮帮我们,这个就给你。” 玉京子看着胭脂,一副跃跃欲试,却左右为难的样子。 “只需要在最凶险的时候,能把他送出来。”芊芊把胭脂往前送了送,示意玉京子收下。 玉京子见状,毫不客气地将胭脂收入囊中,“我会尽量帮你们,可不能打包票,瑶会答应。” 将几人安排妥当后,玉京子就迫不及待,再次与瑶在梦里相会。 “她答应了,她答应了。”芊芊迷迷糊糊听到,玉京子的声音。 也许在漫长的岁月中,过于的无聊,也许出于报恩的心态,瑶收到几人的请求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几日中,还进入墨攻行的梦境,好好地聊了聊,从他嘴里,了解事情的缘由。 在得知芊芊有红蓝花,瑶就想跑到芊芊梦里去会会她,两人好好讨论一下妆容。 “梦里找我,可我从来不做梦。”听到瑶想到梦里找自己,芊芊对玉京子说。 “怎么可能,你明明磨牙说梦话。”在墨攻行亲眼所见,就连睡觉都不会让芊芊住嘴。 “那又怎么样,我确实从来不做梦。” “不做梦,怎么说梦话?” “我从来不做梦,我睡着了就是单纯地说话。是你说的,我嘴巴不动就痒。” “我不信,我不信。有种你把这茶喝了。”墨攻行拿起旁边的茶壶,里面装的是玉红草茶。 玉红草是一种,生长在白玉京的仙草,传说中吃下一颗能沉睡三百年。实际上虽达不到,传说中的效果,但是让食用者睡上十天半个月,一点问题都没有。 以玉红草为原料,煮出的茶水,就是玉红草茶,只要一小口,就可以让人马上入睡。 “喝就喝。”芊芊拿起水壶一口灌下。 “不。”玉京子话还没来得及阻止,一壶茶水已经被芊芊喝光。 芊芊喝完后,两只眼睛直挺挺地看这样前方,全身一软瘫了下去。 旁边的墨非夜一把将她抱住,看到口水从她嘴里流了出来,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嘴里还在絮絮叨叨:“我就是从来不做梦。” 玉京子拿着空空如也的茶壶,使劲晃了晃:“这最少可以喝一旬,她一口干光。” 放以前玉红草,倒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可现在风月楼被封住,在不知道哪天才可以出去的情况下,是用一点就少一点。 玉京子有些无奈地说道:“还是先把她安顿好,喝了这么多,最少要睡上十天半个月。” 墨非夜入梦,就在芊芊的睡梦中开始。 墨非夜胸抱怀梦草躺在床上,可能是玉红草的效果还没出来,现在的他没有一丝睡意,梦中的几个零碎画面,不停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细雨,回廊,竹林。渐渐地组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看到墨非夜的呼吸越来越平稳,知道是玉红草茶起了作用。 玉京子对墨攻行叮嘱道:“记住,在他的梦境中,你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千万不要参与进去。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要迟疑,该跑就跑。瑶送你离开的时候,必须马上离开,以免自己被困在梦境中。” 墨攻行刚进入梦境,就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土城。 夏人修筑城池,是一项十分繁琐的工程,原则上都要靠山环水,依托龙脉。 可在现实中,很多需要筑城的地方,并没有这样的条件,比如龙脉隐蔽或者已经枯竭。这些不符合条件,却又私筑的城池,在夏的官方堪舆图上,不配拥有单独的名字,都被统称为土城。 墨攻行现在所在的土城,隶属于阳州楚国,为楚国的直属郡县,而非贵族的封邑,拥有人口10余万人。 这里靠近熊山,因此每逢深秋,墨家就会派人在此驻守一段时间,防止冬天熊洞不关闭时,万一有混沌氏溜出来,流窜到此祸害平民。 立春已经数日,可熊洞还未关闭。与混沌氏的战争,不是普通人能够参与。混沌氏身为这片大陆以前的统治者,每一个异常强大,能对付他们的只有夏人最强的军队,由黄土古族组成御天前卫军,也就是传说中的御天九卫。 熊洞周围被御天九卫层层封锁,不可能让大批混沌氏突破。可偶尔还是会有些漏网之鱼,逃过御天九卫的重重包围,出现在熊山之外。 他们一行共十三人,墨攻行除了能看清墨非夜的脸外,其他人的脸都无法看清。 他们要么被一阵黑雾遮掩,要么是处在一个,你绝对看不见脸的位置。 天空中飘着丝丝细雨,让原本就有些清冷的夜,显得寒意十足。 一行人成“傩”的队形,穿行在街道上,进行每天的巡逻任务。 现在春季已经到来,熊洞随时都会关闭。从秋天到现在已经差不多4个月,日复一日的巡逻,让他们都松懈下来。 混沌氏对于所有的气,有着超强的感知力。落单的混沌,绝对不敢去,有依托龙脉的城池,只会来这种几乎没有防守能力的土城。 混沌氏袭击土城中的传闻,从来都没有间断过,每次熊洞到冬天还未关闭,就会出现这种传闻。 但永远都是我朋友,我亲戚,我兄弟。几乎没有当事人出现过,久而久之,大家对混沌氏的危害很是模糊。 但是他们却忘记了一件事,混沌氏以吸食气为生,对气有着超强的感应力,除非是天人境和黄土古族中的强者,其他人碰到,存活的可能性为零。 “大家提起精神,不能掉以轻心。”领头的墨者说道。 虽看不清他的脸,可墨攻行却肯定他的身份。 当时他还叫子迁,也就是现在卫起。 由于的战斗力巨大差距,普通人而言,“傩”是对付混沌的唯一办法。他们平时巡逻,都是用方相氏和十二兽的队形,保证在突遇混沌的时候,能够用最快的机会反击。 “子迁,下次我能不能换个位置,你看我这大胡子,明明是髯翁,你非要我当红裳姹女。” 听到熟悉的声音,墨攻行紧闭双眼,生怕自己的眼泪会流下来。 这些看不到面目的墨者,和墨非夜一样,都是他的生死兄弟,只是这些人永远消失在土城。 “你确实不该当红裳姹女,应该去做青衫,可以扭屁股。”虽然时隔多年,墨攻行对还是一字不落的,说出了当时的台词。 果不出其然,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确实不该当红裳姹女,应该去做青衫,可以扭屁股。” “你个黑皮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应该往脸上涂点粉,才能当白衣秀士。”墨攻行默念。 “你个黑皮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应该往脸上涂点粉,才能当白衣秀士。”又一名墨者说道。 现在他已经确定,困扰墨非夜的梦,就是他们的土城之行。现在不光场景一样,就是连对话也是一模一样。 这次“傩”的队形,以卫起为方相氏,其他墨者为十二兽。墨非夜是十二兽中的夜叉,他自己是绿绶。 在漫长的岁月中,傩与各地的巫术阵法,不断地融合,出现了很多版本。虽核心都是方相氏与十二兽,可十二兽却衍生出许多。 一座青砖碧瓦的庭院出现在路的尽头,这是他们每次巡逻的终点,也是土城的封人,一名楚国大夫的官邸。 “这就要开始了。”这座官邸对墨攻行来说,是永世难忘。 尽管知道这是在梦中,他还是几乎无法抑制,想阻止队伍进入的冲动。 巡逻队伍向官邸走去,整条路上,除了队伍的脚步声外,没有一点其他声音。 “停。”子迁举起手示意,转动身体将四周扫视一遍。 “该我出马了,唉。”墨攻行记得,这时候该他发言。 “解散?”墨攻行说道。 “不对劲。”墨攻行还记得子迁当说出这句话时,严肃的表情。“刚过亥时,这里不该有这么安静。” “白天喝多了,所以睡得早些。”墨攻行的身体,自动回答。 “不对,太静了,静得好像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子迁说:“我们进去看看。” 子迁轻轻一推,虚掩的大门便被推开,这时候大家心里都明白过来。 “出事了。” 官邸是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虚掩,门口却没有守卫。 “大家将准备好,随时准备起傩。”子迁吩咐道。 自从当初墨家祖师,单人进楚劝战后,墨家一直都与楚国保持良好的关系。 墨者们虽谢绝了封人的邀请,并没入住在里面,却还是会经常来走动。 子迁伸手推开虚掩的大门。 第三十一章 土城真相 这里面的环境,众人都很熟悉。庭院内的布置,也和墨攻行记忆中一模一样。大门后的石灯,只有左边那顶在燃烧,右边的那顶,灯芯被浸泡在灯油中,已经熄灭。 以往用来会客接见他们的大厅,里面对烛俨然成行,将室内照得透亮。平时应该留在这里挑灯的仆人,此时也不见踪影。 “看来真的出事了,大家做好准备。”子迁说。 连接后院的长廊,沿途布满了灯孔,巡逻的卫兵,奔走的小婢,此时也全都消失不见。 此时不光是子迁,所有的人都嗅到了危险,大家都将面具捏在手中,只等子迁一声令下。 “又要开始了。”看着面前即将走到尽头的长廊。 子迁停下了脚步,穿过面前这道门,后面就是官邸的后堂,他们全都没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 “戴面具。”子迁命令到。 “又该起傩了。”墨攻行知道这次,对这座城,对在场的所有人都意味着什么。 “起傩”子迁一瘸一拐地迈开禹步。 门外连着一条幽深曲径,虽有些许细雨,却也掩饰不住星月皎洁,天河灿烂。银光与细雨淡淡洒下,两边竹影横斜交织,萧飒淋漓。 曲径后是一片开阔的庭院,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现在知道,为何府中看不到一个人,因为全都在这里。 宽阔的庭院中,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一只有着六只脚,长着一对小翅膀的红色的肉球,在上面不断地跳动。 肉球高高挑起,挥动着小翅膀,落到其中一人身上。躺在地下的人,就会变得干瘪,然后消散。 “混沌,居然是混沌。”大家虽然都是第一次见到混沌,可混沌奇特的外表,还是让人第一眼就看了出来。 “桀。”子迁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喊。 “桀” 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之间风起云涌,空中雷声似鼓,风如管弦奏乐,所有的元气,疯狂地涌动,聚集在队伍周围,十二兽疯狂地吸收元气,然后传到方相氏手中。 “桀” “桀” 随着元气的不断涌入,子迁手中的干戚被一股白光包裹,发出不缓不急,清亮幽远的声音。 这是墨攻行的最后记忆,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也是一片空白。从现在看没有任何问题,从没有听过除夏人以外的生物,能够抗住傩。 “不对劲。”墨攻行察觉到,那只混沌对众人的到来,完全没有反应。混沌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一团肉球,可那是当年奴役了夏族无数年,又与夏族战斗了无数年的生物,怎么可能这么蠢。 子迁也意识到混沌的反常,可此时桀杀之势已成,骑虎难下。 身后的竹林发出一阵声响,巨大肉球从天而降,正好落在队伍的最前端,将子迁,墨非夜和他三人罩住。 一颗流星出现在土城上方,长长的尾巴划破天空。 混沌就算已经吞噬了三人,但是却为时已晚,傩的劫杀之势已成,光柱从混沌体穿内出,将两只混沌直接击成粉末。 原本该消散的光柱,杀击混沌后却没有消失,正好照射在流星上。天空中,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强光,犹如太阳一样,将漆黑的夜空照得透亮,整座土城瞬间都被笼罩。 身穿宫装的瑶凭空出现在墨攻行旁边,将他直接抓出。 白光闪耀之后,偌大的庭院中,就只剩下子迁,墨攻行两人瘫倒在地上。庭院中的尸体,还有其余的墨者都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何止是庭院,整座土城中,除了两人外,就连老鼠没剩一只。 还未消停片刻,沉寂的夜空又起波澜,刚才白光闪耀的地方,出现了一丝裂痕,迅速成网状蔓延。 裂缝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外不断地涌出,网状的中央,被挤得高高凸起。 一丝鲜血从凸起处慢慢溢出,紧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在鲜血的冲洗下,起初的裂缝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洞,血浪从里面蜂拥而出,泼向庭院。 墨攻行虽还躺在地上,可他的精神力刚被瑶拉回了现实。刚脱离梦境,他就察觉到被一股狂暴的气息所包围。 本该熟睡的墨非夜,却漂浮在半空中,双眼之中一片赤红,似有血海翻滚,他全身上下都泛出一阵浓郁的血光,周围阴气森然,好像有无数的幽魂在哀嚎。 “血灵” 没想到入梦让墨非夜进入了血灵状态。 玉京子被禹皇护道,直接走江成蛟,步入天人之境。平时又在这风月楼中风花雪月,养尊处优,哪见过这种阵势,以堂堂的天人境,在墨非夜强大的气场面前,竟茫然不知所措。 更令他害怕的是,瑶草竟然就在墨非夜身后,只要动作大一点,就有可能损坏到瑶草。“我怎么不放远一点!”玉京子心中满是懊悔。 刚才是瑶姬要入梦保护墨攻行,他只是出于习惯,随手就将瑶草放在离墨非夜旁边。其实以瑶的实力,早就不在乎这点距离。 谁也没想到本来在熟睡的墨非夜,就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看到墨非夜现在的情况,玉京子在心中不停地祷告,希望他不要伤了瑶草。 眼看墨非夜身上的血光,变得更加浓郁,气息也更加狂暴。玉京子虽然不清楚,墨非夜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有一点他敢肯定,墨非夜随时有失控的可能,继续拖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我要把他先引出去。”玉京子心里飞快地盘算,想着和瑶梦里相会,共度云雨的场景,把心一横。“怕什么,好歹也是天人境。” 还没待玉京子有所行动,屋顶就被墨非夜撞出一个大洞,一道血光直冲出去。 墨非夜的梦境中,血还在不断地从裂缝中涌出,流到地面后,却并未像四处流动,而是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不停地压缩,集结和蔓延。 在裂缝对面的天空中,有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骑着一匹全无杂色的白马,飘浮在空中,目睹了场中发生的一切。 裂缝中的血流越来越小,终于停了下来。裂缝流出的血,应该早就灌满了庭院。 现在却集中成一团,还在不断地流动变化,轮廓已渐渐地显露出来,脑袋,肩膀,四肢,最后变为人形。 身体上的五官,肌肉这些细节渐渐地显露出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白马女子的语气中充满了诧异。 女子直接从白马跳到地面,一把将抓住刚成型的墨非夜,手一抬就直接扔进了,本来已开始慢慢愈合的裂缝中。 本来已经沉寂的裂缝,瞬间就变得鼎沸。裂缝之内再次血海浪涌,就要冲了出来。 白衣女子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抱拳结印。随着手指不停地变化,赤黄白黑五种颜色的小光球,在裂缝两侧不断穿梭。 裂缝内翻涌的血浪,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遮挡住,半点也流不出来。五色小光球就好像缝衣针一样,他们穿行过的地方,裂缝都全都闭合。 白衣女子看着完好无损的天空:“在他的梦中,果然五行之气,五德之运,是从来不缺,要是这世间,也是这样那该多好。” “这里是?”玉京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概是。”墨攻行望着眼前的空地,不光这一段围墙消失,就连后面的灰雾都消散,出现了一条向外通道。 墨攻行望着通道外的景色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我们可以离开了。”墨攻行转头就要去找芊芊,自从喝了玉红草茶后,她就一直在沉睡,刚才墨非夜那么大的动静,好像都没吵醒她。 “哎呀,哎呀,发生什么事了。”人未到身先闻。 “你这就醒了?”芊芊的出现,又一次刷新了玉京子的认知,整整一壶玉红草,芊芊就睡了一炷香不到的功法。 “咋了,我妈说我从小就睡觉浅,隔壁大叔鼾打的重点,我都起来哭闹,所以妈小时候不停地搬家,就是为了找个睡觉不打呼的邻居。” “那你爹是姓孟?” “放屁,你爹才姓孟,我姓苏,我爹当然姓苏。”芊芊对墨攻行投入询问的目光。 墨攻行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芊芊从怀中拿出一份红蓝花胭脂,直接甩给了玉京子。 “既然是我的夜搞的,这盒胭脂就当赔给你。”芊芊大气地表示。 手里紧紧地捏着胭脂,玉京子笑得都合不拢嘴:“不用,一段围墙而已,吸几次月光就自动恢复了,再说非夜兄把这禁制破了,我还要感谢他呢。” 墨攻行发现,城墙外的灰雾都在渐渐变稀薄,有些地方都快没有了。 “拿着,咱大户人家,这点东西还陪得起。再说我喝了你的玉红草茶,瑶姬也入梦帮了我的夜。这次主要是出门走得急,下次遇到我再多给你点。” 简单的寒碜后,两人就离开风月楼,去寻找墨非夜。 “你那壶玉红草茶,真喝了。”墨攻行始终不相信芊芊会醒那么快。 “呵呵,死胖子,你快帮我看着点去。”芊芊偷偷摸摸环顾了一圈,然后仰头,将两根手指伸进嘴里,一根细长的水泡拧了出来。 “这是文鳐鱼的鱼泡,我随手带出来,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然后拿出玉京子入梦时,她偷灌水的小瓶,又将这壶水灌进去。 “这搞这么多水干嘛?”墨攻行有些不解,玉京子也没把这水当回事。 芊芊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玉京子多,是因为他可以直接去白玉京,所以这东西在他眼里不值钱,你能去白玉京?” 穿过禁制的那层雾,墨攻行就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景色这么熟悉,因为在玉京子的梦中曾见过。 羽山。 第三十二章 羽山遇袭 除了没有白马的尸体,羽山几乎和梦中一样,山脚湖水环绕,光溜溜的山上,没有一点树草。 原本漫山遍野的蝮蛇,现在都已经变为了尸体,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远方。 顺着沿着蛇尸,很快就找到了墨非夜。 他躺在地上,身上的血气已褪去,恢复了正常。 墨非夜旁边,一红一白,两人正在激烈的交锋。 戴着手铐脚镣的剑冢刑徒,站在墨非夜前方,将他死死地护住。 与他对峙的冰夷,还是一身白衣,满脸的从容不迫,好像丝毫没将刑徒放在眼里。 一片血海浮现在刑徒身后,这是他的大道显像,也是他出尽全力的象征,血海中波涛汹涌,不时有已经化为白骨的手臂,从海中伸出水面,随着血浪沉浮挣扎。 面对气势汹汹的刑徒,冰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独眼犹如深渊,阴暗,深沉。 两人表面上虽然没有动手,其实已经交锋千百回,刑徒狂暴的力量,在冰夷的深渊中,掀不起半分的波浪,无论多大的力量,都被冰夷化解为无形。 墨攻行眼中,两人现在还是势均力敌。刑徒心里很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 帝级就是帝级,哪怕冰夷的战斗力,公认在帝级中垫底。哪怕刑徒离帝级只是一步之遥,但就是这一步,犹如天堑,不能逾越。 羽山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按照当初尧帝的划分,这里本来是四大凶族之一的有崇氏的流放地。 可白马对治水的执念,却化成文命,最后还冲破天命的桎梏,晋升为皇阶。即便文命所有的成就和权利都超过了尧帝,他还是尊重了尧帝的命令。 本该成为皇室的有崇氏,还是继续为凶族,镇守在羽山。随着夏人的不断推进,原本是外服的羽山,也成了腹地。 这种情况下,面对西荒诸多狄戎的崛起,有崇氏被调往西荒,驻守在秦关。 羽山现在理论上还是有崇氏的领土,诸多禁制也都还在,更重要的是,白马尸身所化的黄能还在。 白马身前就刚愎自用,不听谏言,导致因治水不力,被斩于羽山。对水族的恨意,可想而知。 刑徒要等的东西,终于出现。 一只黄能在电闪雷霆之间,出现在冰夷的身后,它直立站起,举起的前爪,旋裹着浓浓恨意,对着冰夷拍下。强大的力量下,大地都为之震动。 黄能龇牙咧嘴,两只眼睛涨得通红。它早已经不知道冰夷是谁,但是白马的仇恨已经化为了它的本能。 黄能的气息,勾起了冰夷骨子里残留的恐怖,哪怕已经几千年,还是让他不寒而栗。虽然这种感觉只在须臾之间,一闪而逝。 这种气息让他不由得想起,当年让他躲在极深极寒之地,不敢动弹分毫的禹皇。 受到白马对水族的恨意影响,文命在成皇之后,也处处针对水族,甚至将自己的刀气,用秘法凝结为“妃子笑”,并留下传承来专门应对水族。 黄能与禹皇虽同是白马所化,可两者毕竟不同,要是禹皇在,冰夷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要是禹皇在,冰夷说不定还是躲在阴冷的深渊中,绝不敢踏入陆地半步,哪怕他知道羽山隔绝天地,无法被外面感应。 黄能虽然与禹皇渊源极深,但毕竟不是禹皇。 黄能厚重的掌爪上承载着巨大的能量,犹如山岳压顶,朝冰夷迎头盖下。 刑徒也展开行动,心魔所化的铁链,在他手中如臂使指,胳膊粗的铁链,在刑徒手中轻如丝帛巧如灵蛇。 芊芊身上光圈飞转,六尾巴齐张,一把将墨非夜抱住,撒腿就跑。 面对黄能与刑徒的攻击,冰夷虽不惧怕,但也不敢过于懈怠。 黄,五行用土。白马当年以息壤治水,就是以刚克刚,水涨一尺,堤升一丈。这个特点在黄能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在他的攻击被冰夷化解后,下一次的攻击只会更强更猛。 刑徒的铁链别浓郁的血气包裹,上面血光流转,转成一个大圈徘徊在周围,抓住一切时机攻击冰夷。 面对两人的进攻,冰夷看起处在完全的守势,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实际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无论多么猛烈的攻击,他都可以不动声色地化为无形。 芊芊背着墨非夜一路狂奔,她虽然攻击力不怎么样,可跑起路来,确实是当之无愧的解脱境。 墨攻行紧跟在后面,他的心思还停留在三人的战斗中,这个级别的战斗,他完全插不上手,也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但他却感觉到不对劲。 两股外漏的元气,明显是刑徒与黄能,特别的黄能的气息,霸道凶猛,每一次爆发都是地崩山摧之势,刑徒的则是阴冷血腥,让人感觉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 冰夷却是若有若无,给人的感觉,静若深潭,泛若轻舟。 墨攻行心里不由感叹,帝级强大到如此地步,面对黄能与刑徒的攻击,居然可以轻松到如此地步。 一名白衣服悠哉地站在他们前方,微笑地看着两人。就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们寸步难行。 芊芊停下来,看着冰夷,嘴上毫不示弱:“真是服气,堂堂帝级,贱不贱。” “还好,我只是不想和那神经病打架而已,你也知道刑徒这里有点不正常。”冰夷指着脑袋说道:“万一惹烦了他,非要搞个鱼死网破,麻烦得很,还不如搞个分身,让他们痛打一顿消消气。” 冰夷指着芊芊:“你们和我走。” “你这太直接了,我要考虑一下。” 人影一闪,冰夷出现在芊芊身边,将她一把抓住。 “说了,我要考虑一下,你就不能有点耐心。”芊芊挣扎道。 冰夷不再废话,一把将芊芊丢入水中。 头顶上一圈圈的铁链落下,想将冰夷罩住。 一股水流从旁边的湖中,冲到冰夷头上,成为伞形的水幕,将铁链挡住。 刑徒显出了身形,身后的血海化为万千刀刃,飞向冰夷。 墨攻行心中充满了恐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柄柄血色的刀刃,从自己眼前飞过,可身体却没办法移动分毫。 随着一柄柄血刃的攻击,冰夷的身体化为一摊湖水,施加在墨攻行的身上的巨大压力,也瞬间消失,身体也恢复了自由。 墨攻行强行拖着发软的双腿,跑到湖里到处查看。 芊芊和墨非夜已经没有半点踪迹。 清透的湖水,犹如水晶一样晶莹。凭冰夷的能力,最少可以看到百丈之外。 “人呢。” 旁边的青鳞鲛人,连忙回答:“我们一直在此守护,刚才入水的只有这一人。” 冰夷的脸色越怕阴沉,刚才他明明将两人丢下水。 芊芊就这样没了,在他的眼皮底下完全消失。 自己确实丢下来两人,自己的手下,也绝对不会骗自己。 现在看来,是从自己将她丢出到落水,这短短不到半息的时间内逃跑。 “可能是身上有什么宝贝。”冰夷心想,因为以芊芊的实力,想要做到这个地步,是毫无可能。 虽然跑了芊芊,可他的主要目标,原本就是墨非夜。墨非夜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作用巨大。 在丽麂水畔的时候,他在知道墨非夜被刑徒关注的情况下,还是在他身上种上印迹。 若是在往常,他绝对不会招惹这种麻烦。 墨非夜对他来说,还没到必须冒险强抢的地步。就只能等,反正时间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从那以后,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他知道只要稍不注意,面对的就不止刑徒一人。 上次丽麂水旁,夏族强者的及时支援,可是给他狠狠地上了一课。 墨非夜就算再重要,可还是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以他的实力,眼睛早就可以恢复,他一直戴着眼罩,并未用神通将眼睛恢复,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像以前那样,逞一时之能。 面子算什么,所谓的成就大道又算什么,没什么能比自己更重要。 这也是他实力不是最强,却最长寿的原因。该躲就躲,该跑就跑。 在墨非夜进入风月楼,消失的那段时间。他还以为他种下的标记,被人发现破解。没想到墨非夜突然出现在羽山。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羽山作为禹皇的出生地,是少数可以屏蔽强大能量外溢的地方,在羽山他能自由发挥,而不被外人察觉。 看到墨非夜在自己手中,不禁开始憧憬,自己的力量马上就能更上一层楼。阴冷的脸上,嘴角也不禁上扬。 到了他这个地步,哪怕一点点的进步,都是无比艰难,几乎不可能。可机缘巧合之下他遇到了墨非夜。 墨非夜身上的印迹突然消失,刑徒立刻明白,他留下的印迹已被冰夷抹去,望着眼前的羽渊,知道再无找到墨非夜的可能,也不愿意再次停留,短短几步人就消失在虚空中。 墨攻行知道自己留下来,起不到任何作用,当务之急是将消息带回墨城。在风月楼中的生活,让他忘记了时间,出了羽山才发现,他们竟在风月楼中已经待了将近两个月。 不出墨非夜所料,雨若虚的封侯,在九州闹得沸沸扬扬,在寒族和罪族之间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四时剑从白玉京回来后,雨国就开始积极备战,各种物质,军队开始频繁调动,看来是要为报复羽人做准备。 第三十三章 空桑风云 正在准备进行得如火如荼时,羽人那边传来消息。羽王太乙薨,夏人有礼不伐丧的传统,剑拔弩张的局势暂时缓和了下来。 太乙的离去,对羽人来说,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在太乙之前,羽人是太阴太阳两部共和执政。 不甘于此的太乙,先借太阴 部之手,将与他一同掌权的其他九名金乌除掉。然后挑拨冰夷背叛太阴诸部,将太阴诸部驱逐到极西之地。 最后自己独揽大权,成为羽人唯一的统治者。 空桑城迎来了,数千年来最热闹的时刻,在太乙丧礼的三个月期间,只要经过报备,吊唁的队伍,几乎都可以自由地进入空桑城。 这在平时是无法想象。 空桑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的空中之城。白玉京虽然也被称为悬圃,但却是以五神山为根柱,架在空中。 空桑是真正的飘悬在空中。 夏人依托龙脉建城,羽人以神树为基础建城。 羽人在不破坏神树的情况下,通过各种办法,在神树上修建巢居,神殿,防御设施等,将整棵神树改造为城市。 这样也决定了羽人的城市,受制于神树的数量,所以一直都很稀少。 空桑城就是以一颗巨大的蹑空草为主体,附加无数的普通蹑空草建造而成。只有羽人中最尊贵的“太”“云”“风”“雪”“光”五大望姓,才入住的资格。 羽人崇拜太阳与天空,在城市布局中,重要的地方都修筑在东部。 空桑城的王宫,也不例外。王宫是蹑空草的一部分,在墙壁和屋顶上,还保留着叶脉的痕迹,每条叶脉上,都被黄金包裹,镂空雕刻着各种花纹。 在墙壁上,镶嵌着各色宝石。 在王宫的中央,太乙躺在一张由蹑空草编织的毯子上,身穿白色鎏金边的长袍,双翼完全展开,象征他回到天空的怀抱,从此以后可以自由地飞翔。 在他的周围跪满了羽人,他们头上都戴着不同数量的翠羽。 翠羽是羽人实力的象征,就算是五姓望族,如果没有翠羽,也是大家眼中的废物,得不到任何尊重。 羽人要想头戴翠羽,成为天空的宠儿,也十分的公平。 无论你的出生和年龄,只要去布满不死怪物的员丘山,摘取一颗蹑空草,然后展开双翼将它献给空桑城,献给羽王。 完成这个过程的羽人,才有资格头戴翠羽,表示自己是一名真正的羽人,拥有翱翔于天空的权利。 新羽王太丙丑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羽人中本有太阳与太阴两部,太阳部以天干为名,太阴以地支为名, 自从太阴诸部被驱逐到极西之地后,太乙就将天干地支都用在自己的孩子的名中,用来彰显自己的权威。 羽人漫长的历史中,太乙是当之无愧,权利达到巅峰的第一人。 若说空桑城是羽人权利的象征,那豫章城就是夏人精神的寄托。 豫章城和其他羽人其他城市不同,羽人们并未在豫章树上建造城市,而是将豫章树周围森林,改造一座座树屋,然后将每座树屋用走廊连接,形成一圈圈的要塞,将豫章树拱卫在中间。 豫章城作为羽人的宗教中心,与空桑城透露出的奢华完全不同。这里每一棵树,每一片树叶,都充满了文艺的气息。 豫章树在城市的正中央,树干犹如铁柱高耸入云,要百余名成年羽人,手牵手才能树身围住。 它在三百丈以后才开始长出第一根树枝,且各个方向对称地伸出九根树枝,上面枝叶茂密如帘幕,玄狐与黑猿栖息在上面。 从外观可以看出,豫章树并非因为外观不够雄伟,枝叶不够茂盛,才没被建造为城市。它没被建造成城市的原因只有一个,占卜。 羽人用豫章树来预测树枝对应方向的吉凶。 豫章树旁的一座高台上,站着数名羽人,中间是一名雍容华贵,全身都闪耀着光芒的女性羽人。她胸前的黄金太阳徽章,代表了他超人的身份。 有资格佩戴这种徽章的,只有羽人的大祭司,曦和。 曦和的目光穿过层层帘幕,关注着每条树枝,在树枝周围几名与曦和同样打扮,胸前佩戴着银色太阳徽章的羽人。 他们手持用来记录的蒲叶和树枝,在不同的方向,观察着树枝的变化。 豫章树的树枝上,都有一名身材高大,裸露上身的夸父,举起巨斧反复地砍伐脚下的树枝。夸父圆滚的肌肉,下蕴藏着爆炸似的力量,每次一挥舞巨斧,都让人感觉到排山倒海。 他们手中的巨斧,上面雕刻着各种花纹,寒光四溢一看就绝非凡品。就算如此,每一次砍伐,也只能在树枝上留下细细的一道白印。 等到夸父再次砍下,树枝上的白印,都已恢复如初。 “复”旁边的羽人一边大喊,一边记在手中的蒲叶之上。 一阵阵“复”声传到曦和的耳朵里,曦和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变化。在豫章的占卜中,复肯定是占大多数,如果那根树枝旁传来的不是复,就意味着树枝所对应的方位,会出现大乱。 “破”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到曦和耳朵中,虽然曦和不用看,就知道声音所代表的方位,但她还是要确认一下。 同一个方位,十天前才出现过“破”。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上一次占卜的余波?”曦和看到象征东方的树枝上,不光白印没有消失,从树上还流出了鲜红色,犹如血一样的液体。 曦和飞快掐动手指,推演各种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严肃的表情,渐渐地化解,曦和停止推演。 “今日是咸池君回空桑城的日子?” 旁边一名白银祭师躬身回道:“是的。算日子咸池君,应该已经进了空桑城。” 空桑城背靠东海,处在神州大陆的最东端。 咸池则临西海,位于大陆最西端。 空桑城所在的汤谷,雨水充沛,气候如春,所以树木茂盛,生机勃勃。 咸池则与汤谷完全相反,那里寒风凛冽滴水成冰,大部分地方终年被冰雪覆盖,各种邪魅凶兽横行,罕有人迹。 所谓的咸池君,顾名思义就是咸池的主人。可关键的是咸池,现在还在太阴诸部残余的手中。想要成为咸池城的真正主人,就要攻下咸池城。 两边的战争,已经进行了2000多年,咸池如果能够攻下,早就被攻下。所以咸池君封号,本质就成了变相的流放。 当代的咸池君是太乙的庶子,年龄比新羽王太丙丑,要大上许多。 太乙还只是十大金乌之一时,在一次醉酒后,一把抓住身边倒酒的酒奴。 没过多久“阴阳之战”爆发,太乙也在大战中受伤,以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子嗣。 羽人对于血统异常重视,所以咸池君是绝对没有资格,成为羽王的继承人。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不得不使用秘法,让当时的羽王后受孕,这才有了太丙丑。 可能因为太丙丑的到来太不易,从小就得到了众人的溺爱,这种情况下孩子的性格只会朝两种极端发展,残暴或者懦弱。 太丙丑却是两者兼顾,还是孩童时,对内就是残暴无比。他稍不满意就鞭打侍者,对强者确实拼命地巴结。 在稍微长大一点,明白自己的权利后,对内更是无所顾忌,他的几任老师,身边的侍女,经常都无缘无故地失踪。 太丙丑斜坐在黄金宝座上,等待咸池君的到来。今天是他给咸池君的最后一天,若是咸池君晚回,或者不回,他就会以此为借口,砍下咸池君的头。 咸池远在极西,要在他规定的时间,返回空桑城,就要横穿西荒和夏族控制的九州地区。 这条路是肯定行不通,先不谈西荒黄沙万里,危机重重。就是夏族的九州地区,也不是他能够随便进入。 那只能走从海上,从西海到东海,最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那还是风向好,没遇到任何危险的情况下。 在他的心中,咸池君已经是必死之人。 在他的王座下,站立着五名万夫长,和各城的城主。 羽人军队以十,百,千,万为单位,万即为军,万夫长是平时羽人军队的最高掌控者,他们无一例外都出自五大望姓。 今天将这些最有权势的人召集在这里,就是为了将咸池君,未按时返程的事做实,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那些万夫长和城主,都是久居高位之人,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老羽王现在还未下葬于扶桑树,新羽王就迫不及待地杀害自己的庶兄,是十分愚蠢的行为,何况太乙一脉本身就人丁单薄。 在羽人阴阳战争中,失去金乌地位的太姓其他诸部,虽然失去了城主的地位,可他们家族早在各城中根深固蒂,势力涉及方方面面,某一方面而言,还是实际掌握这各城的运作。 新羽王不顾及这些利益关系,却一心想要杀自己的庶兄,还是个完全不可能危害到自己的咸池君。 太丙丑注视着大殿外的时荚,只等它完全伸开,诛杀咸池军的命令,就会马上传达下去。 时荚是一种长着六个豆荚的根茎植物,他在凌晨时会缩成一团,然后随着时间变化,均匀地展开,每个时辰刚好会露出一颗豆荚,等六只豆荚完全展开,恰恰就到午时, 午时后根茎就开始回卷,与展开时一样,每一个时辰正好卷回一颗豆荚,到零时全部卷完。 “你这个贱种,居然敢打我,今天就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谁也不会知道,太丙丑对咸池君刻骨铭心的仇恨,居然源于几百年前,太乙打他的一巴掌,起因是他咒骂咸池君的母亲是贱奴,被路过的太乙听到。 “咸池君到!” “怎么可能?”听到大殿外的通报声,太丙丑“嚯”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犹如铜铃,紧盯着殿门。 。 下面的人群也开始交头接耳,确实太不可思议,任谁都没有想到咸池君,居然能按时到达。 一名身穿铠甲,手扶长剑的羽人出现在殿外,昂首阔步朝向大殿。 第三十四章 咸池来朝 咸池君的铠甲上,布满道道伤痕,身为最高统帅,铠甲都是如此,可想而知咸池战斗的惨烈。 铠甲前后都雕刻着月桂图案。这种咸池城特有的桂树,被太乙指定为咸池君的徽章。虽然没有还哪一任咸池君,能从太阴诸部手中,真正地攻进过咸池城。 眼看咸池君一脚踏入大殿,新羽王原本郁闷的脸上,居然泛出了笑容。 咸池君走进大殿后,并未对新羽王进行跪拜,而是手扶长剑站在那里。他的脸比其他羽人更加的狭长,纤细的双眼似睁非睁,显得整个人都特别的阴沉。 “大胆,见到羽王,还不下跪!”站在羽王旁边的蛮蛮光里阿喝道。 羽人贵族在其嫡子出生后,都会在自己下属的中,寻找数名差不多大小的孩童,与自己的孩子,从小就在一起读书习武,几乎是形影不离。这些孩童便被称为蛮蛮。 蛮蛮原是崇吾山的一种灾兽,它们出现必是洪水滔天。羽人认为蛮蛮出现的原因,是君主过失所引发报应。蛮蛮单眼单翼,必须两只比翼才能飞行。 将这些孩童称为蛮蛮的原因,一是希望他们犹如蛮蛮一样,互相依靠提携。另外一层意思是,希望他们能够时刻提醒自己的主君,不要引发过失。 面对光里阿的训斥,咸池君不但未跪下,还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 “哼”咸池君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轻蔑的笑容。 咸池君名为君,表面看起来,地位和十大城主一样,都是一方的霸主。实际上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咸池君的态度,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觉得不可思议。 光力阿趾高气扬的脸,马上就垮下来,但他并未发作,偷偷地瞟了一眼他的羽王。只见羽王的表情,并未发生任何变化,还是意味深长地望着咸池君。 “大胆!见王不拜,分明是怀有二心,来人。”光里阿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一队队身穿金甲的近卫军从两侧涌出,将咸池君团团围住。 羽王的宝座前,四名羽人站成一排,将他们的王护在身后。他们身上华丽的铠甲和凌人的气势,表现出他们与众不同的超凡地位。 他们分别是新羽王的蛮蛮,翼里查,云里飞,风里葵。翔里济。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对付咸池君,必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是咸池君谨小慎微,他们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想到咸池君自己送上门来。 四明蛮蛮头上的翠羽,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实力。除去翔里济是六根,其余都是七根。羽人将战斗力划分为九级,一级为最低,九级为最高。 羽人的晋级也尤为简单粗暴,羽人在员丘山拿到蹑空草,取得佩戴翠羽资格后。你想要获得几羽的资格,就去挑战拥有这个等级资格的羽人,在有官方见证的情况下,完成这个挑战,打败他,你就会拥有这个等级资格。 只要你有信心,在你一羽的时候,可以直接去挑战九羽。 “将咸池君拿下。”光里阿命令到。 “哼”咸池君又发出一声冷笑,在他头顶的上方,出现了一只三足金乌虚像,金乌张开翅膀振翼欲飞,紧接着一圈火环出现,将金乌围在中间。 金乌如同太阳,光芒四射,让人无法直视。 近卫军传出一声声惨叫,最前排的一些近卫军,被白光照射后,瞬间就烈火被吞噬,变成一具具黑炭。 金乌是太阳部的象征,历来只太阳部的十大城主有资格修炼,在太乙独揽大权后,更将它变成了王权的象征,更规定了只有羽王才有资格修炼和传授。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太丙丑都没想到咸池君能化出金乌。 咸池君面带嘲讽,直视着前方,虽然隔着近卫军和蛮蛮,太丙丑却感觉,那双眼睛就在自己面前一样,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老东西,我就知道你偏心这个杂种。”太丙丑心中咒骂道,这一下也挑动了他心中的逆鳞。 “杀了他,杀了他!”太丙丑猛地站了起来,指向咸池君,歇斯底里的喊道。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现在在太丙丑心中,已经认定咸池君的功法是太乙所教,如果现在不除去他,对自己将是莫大的威胁。仇恨使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身为神功的修习者,只要他稍微冷静点,就可以判断的出,咸池君是虚有其表。 “君上。”旁边的蛮蛮扶光,察觉到了不对劲,咸池君贸然使出金乌这一招,无非就是想证明,自己得到了太乙的认可。 “君上。”太丙丑跟没就没等扶光开口,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随后一阵拳打脚踢。 “贱人,我早就知道你们认识,等宰了他,我再收拾你。”太丙丑作为太乙的唯一嫡子,从出生就开始被特殊培养,奇花异草,天灵地宝不知道吃了多少。 虽不用像其他羽人那样,用几羽来做判断,但是据太乙说,他的实力不会低于七羽。 看着一动不动的扶光,太丙丑意犹未尽地又加了两脚。 “等下,把他拖出去宰了。”太丙丑对光里阿吩咐到。 光里阿虽然一直和扶光不和,可他也不傻,知道扶光如果被杀,这种随意杀蛮蛮的口一开,以太丙丑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自己的脑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搬家。 “君上。”光力阿还未开口,太丙丑就把脸凑到他的眼前。 “你有意见?”太丙丑问道。 “臣不敢,臣不敢!”光里阿吓得连忙趴在地上,整个人连声音都在发抖。 光里阿微微颤颤的样子,让太丙丑产生了莫大的满足感,一直以为他都很享受这种感觉。 场中的咸池君,面对近卫军并未慌张,他挺直了身体,左手扶住剑鞘,向前半步踏出,右手捏住剑柄。 拔剑,一股浩瀚的力量从剑上发出,头顶的金乌身上通体变得赤红,昂首奋翼,举翅欲翔,光芒大作。 这一刻天地为之黯淡,星辰失去光彩,百尺寒冰被消融。 此刻所有人的眼中,只有这一道光,也只看得见这一道光。 咸池君一次又一次地让在场众人,见证了自己的实力。场中的贵族,除了少数几人,其他人都退到了大殿的两侧。 这就是咸池君所要的效果,他并未想过要这些贵族支持自己。可他知道,这些贵族在知道,自己有实力跟太丙丑抗衡后,肯定会选择观望。 这些蠢货都想待价而沽,将自己卖出一个好价格。 咸池君的两次攻击,让他周围已经出现了一大圈空白,原本这里的近卫军都被白光杀死。 对于羽人而言,死只是重回天空之神的怀抱,原本不算什么,可是这些被杀死的近卫军,翅膀都被烧了个精光,这才是他们所惧怕。 身为羽王的近卫军一定要满足两个条件,首先是需要贵族出生,再就是需要四羽以上的实力。 身为贵族出生的近卫军,不惧怕死亡,却不能接受,死后不能飞翔,无法回到天空之城的怀抱,只能变成低贱的无翼民。 就在近卫军犹豫不决,不敢进攻的时候,一道道白光从天而降,将近卫军所有人都照在里面。 “我等将回归于苍穹,翱翔于星辰!”光里阿高举双臂,在他的祈祷声中,一道道光照射到近卫军中。 长久以来光里阿,都是一副佞臣形象出现,只会投太丙丑所好,欺男霸女一点原则都没有,以至于都忘记了他还是一名太阳祭师。 在白光的照射下,近卫军瞬间就恢复了士气,也跟着大喊:“我等将回归苍穹,翱翔于星辰。” “哟,好热闹啊,我是来吊唁羽王,也没个人接待。”一名白衣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啊,我好像来错了地方。”看到现场的情景,白衣人嘴中虽然说,来错了地方,可并未离去。 大队的人马,从他身后鱼贯而入。 冰夷出现后,一股强大古老的气息,出现在大厅中。 冰夷摊开双手,做出一脸无辜状:“别激动,我只是来看热闹。我送咸池君回来后,他就留我吃个饭。” “河伯肯定不会插手,我和太丙丑之间的事。”咸池君一改刚才轻蔑傲慢的样子,恭敬地说道。 强大的气息,在无声无息中褪去,默许了两人之间的争斗,只要那么椅子上,坐的是金乌一族的太姓,别的他才懒得管。 “贱种,你以为就凭这些垃圾,就想翻天。”太丙丑指着刚才进来的军队说道。 咸池军带回的军队中,都穿着样式奇怪的铠甲,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头上并未佩戴翠羽。 铠甲从外观上看,明显就是某种植物的藤条,编制而成,上面居然还残留着,一些绿色的嫩叶。 羽人因考虑飞翔的原因,只会选择质地很轻的铠甲。 除去少量的一些金属铠甲,普遍都是使用皮甲,还有一些植物制成的铠甲,最典型的是竹甲,木甲,叶甲。 那些以植物为材料的铠甲,也是经过很复杂的工艺。还没这样随便往身上一绕,就用来当铠甲使用的先例。 咸池君面对太丙丑说,眼睛中充满了自信,说道:“太丙丑,你敢不敢让你的近卫军和我战一场,你近卫军有2000人,还都是四羽以上的实力,我这里只有500人,大部分连翠羽都没有。” 第三十五章 改朝换代 “哈哈,你这贱种,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太丙丑神经质地大笑道,然后手指着五名万夫长喊道:“去,调动你们的军队,杀了这个贱种!” 羽人的五支军队,几乎都驻扎在附近。其中有两支长年驻扎在空桑城下方。 另外三只,一支驻扎在此不足百里的豫章城,用来扞守护神殿。 一支在沃焦战场,用来威慑在太阳太阴两部大战中,那些战死者所化成的邪灵。 最后一只则在空桑城东边的扶桑树旁,用来守护祖先长栖之地。 可以说五支军队都围绕着空桑城,只要这五名万夫长点头,哪怕咸池君手上是500名九羽,都是必败。 “君上,羽人历来有规矩。我等所部,不得卷入太姓的争斗之中。”其中的云姓万夫长回到。 其他几名万夫长也纷纷附议。 “哼,你们很好!”对于万夫长的拒绝,太丙丑虽然感到不爽,却也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他刚才猜想,咸池君敢于挑战自己,可能是受到几名万夫长的支持,现在万夫长言明两不相帮,让他彻底放下心。 “贱种,你这么想死,就给你这个机会。”太丙丑厉声道:“还有你身后的那群杂碎,你们的族人,将会被拔掉翅膀永世为奴。” 大殿的墙壁上,屋顶上,无数的根茎,藤条开始游走,屋顶纷纷朝外滑落,与四周的墙壁叠在一起,变小缩回地下。 不一会时间,整个大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近卫军们纷纷飞到空中,有条不紊地摆成突袭用的阵形。在他们的眼里,面前的这些垃圾,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解决。他们举起手中的长矛,等待旁边的角声响起。 让他们吃惊的是,咸池君的队伍,也摆出了相同的整形,因为人更少,或者是里面可以展翼的羽人不多,他们放弃了空中,只是单纯在地面。 “哈哈哈。”近卫军们哄笑道,羽人的优势从来都是在空中。对面居然放弃了自己的优势,呆板在地面的接阵,简直是找死。 羽人和夏人的战争中,大部分时间羽人都占据举动,就是因为羽人飞行的能力,想打哪就打哪,专门打夏人薄弱位置,你大部队来,我就跑。 等大部队撤退了,我再继续。让你的大部队疲于奔袭,然后再找准机会,一举歼灭。 面对近卫军的嘲笑,咸池军表面虽没有做出一点反应,却能看到他们眼中燃烧的火焰。 “我等将回归于苍穹,翱翔于星辰!”一道道光柱照射在近卫军身上,这是战前最后的祷告,将给他们无限的勇气,哪怕粉身碎骨,也能回到天空之神的怀抱。 咸池军的队伍中,一阵低沉的吟唱声响起,一道道稀薄的绿光,在他们简陋的铠甲上浮现。 围绕在他们身上的藤条,开始顺着他们的身体疯狂地生长,将他们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变化成铠甲的藤条,并未停止生长,一只只长矛出现在手中。鲜嫩的树叶变成一枚枚硕大的盾牌。咸池军500人瞬间变成了一支重装步兵。 “呜!呜!呜!”开始的号角响起。 “斩!”咸池君自信的口气中,不掺杂一丝怀疑。 这种正面决斗的方式,以前通常用来解决贵族之间的争端。 在贵族之间的矛盾不能调和的时候,他们会提前立下合约,在羽王或者祭师的公证下,带上自己的亲兵,来一场面对面的战斗。 近卫军为羽王亲军,历来都是从贵族从选取精英,人数为三千人。 近卫军不愧是羽人中的精锐,队伍快速地展开,犹如大网一样张开,将咸池军网在中间。 咸池军毫不慌张,队伍中竖起一张张大盾,互相连接层层相叠,犹如花瓣一样,将整个队伍包裹在里面。 在场的贵族中,不少人已经认出,咸池军使用的居然是夏人惯用的阵形。 夏人通常依靠,战车巨盾摆出这种阵形。这种铜墙铁壁的防御阵形,有一个非常严重的缺陷。 基本上没有机动性,等于将战场主动权,全部放在对方手上。 在平时的战斗中,只要夏人摆出这种阵形,羽人肯定不会正面发起进攻, 而是在空中无休止的骚扰,让阵形出现破绽时,在一举歼灭。 就算真打不过,夏人也追不上他们。两族的战斗中,就出现了夏人胜为小胜,败则为惨败的局面。 可事实无绝对,当年武安君就是用这种战术,斩杀了一名万夫长后,将他们十大名城之一的大桃城烧毁,数万余人更被活埋。 后来大桃城所残留的种子,在羽人尸体的滋润下,竟然长成了现在的十里桃花林。 就在旁人都认为,近卫军会发起攻击的时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画面,数十条蔓藤,从咸池军军阵之中伸出,它们像长了眼睛一样,将悬停在空中的近卫军拉住,直接拖入军阵之中。 “磨叽什么?杀光他们!!杀光他们!!”看到居然咸池军率先动手,太丙丑觉得有些丢脸,愤怒地喊道。 虽然咸池军的阵法有一些诡异,但是在现场所有人,还是认为他们不会是近卫军的对手,毕竟人数和实力摆在那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技巧都不足以弥补。 如果咸池君指望这些,就可以打败近卫军,那就真的是痴人说梦。藤蔓所起的作用,其实也就是和夏人用绳索的效果一样,轮到实用性还不如弓箭。 太丙丑的嘶喊声中,近卫军这一张早展开的大网,从四面八方对着咸池军网下。各种颜色的在光芒近卫军身上闪耀,天地间元气流转,疯狂地涌到近卫军身上。 如果不出意料,这将会是一面倒地屠杀,现场的态势就决定了,每名咸池军士兵,将面对最少三名近卫军的攻击,只需要一个冲锋,五百咸池军就会被全灭。 笼罩在咸池军周围的绿光大盛,一柄柄蔓藤化成的长枪,从盾牌的间隙伸出,在绿光的催促下,疯狂地向前延伸。 原本毫无悬念地战斗,出现了出乎意料的结果。在近卫军一次冲锋后,现场几乎都看不到还在飞翔的近卫军。咸池军虽有些损失,却还能保持着基本的阵形。 近卫军为之骄傲的铠甲,对咸池君的进攻一点作用都没起到,藤条化成了长矛,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能自动刺进他们铠甲的间隙。他们手中的武器,很难穿透咸池军身上的铠甲。就算铠甲上出现了破损,在绿光的作用下,也能马上复原。 更恐怖的是,咸池军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哪怕身体被近卫军刺地对穿,也能反击与对方同归于尽。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在咸池君的意料之中。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这个结果,他准备了多久,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地上到处都是近卫军,这些天之骄子们,现在全身被麻痹,连呻吟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咸池君望着太丙丑,并未流露出胜利者该有的喜悦,而是一副意味深长,若有所思的样子。 “能不能快点,我赶时间。”冰夷在旁边说道。 “你竟然敢勾结外人!”太里阿首先反应过来,将太丙丑护在身后。 比赛他们虽然已输,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咸池军所用的战术和战法很是古怪,显然除了羽人外,还有其他人的参与。 咸池君并未反驳,一步步地朝太丙丑走去,朝羽王的宝座走去。数十只鸾鸟出现在周围,将他们团团围住,鸟背上的弩箭,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凄冷的寒光。 都没看到咸池君是如何出手,挡在太丙丑前面的四名蛮蛮,就血花四溅,被斩杀在当场。 光力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屁股翘得高过头顶:“参见羽王。” 太丙丑可能没想到,光里阿的变脸会如此之快,先是微微一愣,在一脚对着他屁股猛剁:骂道:“叛徒,都是你们这些废物。” 没想到光里阿挨打后,一跃而起。对着太丙丑就是一拳,两人厮打在一起,边打边骂:“我忍你很久了,还敢动手,打死你个废物。” 咸池君饶有兴致地欣赏,这出君臣同乐的好戏。渐渐不敌的光里阿,从战团中挣扎地爬了出来,抱住他的鞋一把鼻滴一把泪的大嚎:“羽王殿下,你要为我做主啊。” 咸池君头都懒得低,斜眼看着太丙丑,欣赏他众叛亲离的样子。 正在他得意的时候,脚下的光里阿停止了号哭,将他的双腿紧紧抱住。 “不好。”咸池君没算到,光里阿还有这出戏, 毫不犹豫直接拔剑。 “快,带羽王走,”光里阿对这最后一名蛮蛮叫道。 光里阿燃烧所有的生命,化为一团烈火,绽放出一阵炫目的白光。这是太阳祭师特有的技能,将自己化为太阳。 可惜光里阿的修为不够,将自己烧成灰烬,也没办法伤咸池君分毫。 没有人会想到,光里阿会用这一种方式结束自己。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在所有的蛮蛮里,光里阿是最有可能背叛太丙丑。 他们却谁都不知道,在同样的地方。一名流着鼻涕的小男孩,孤独坐在台阶上,独自擦拭着眼泪。 就在前几天,他目睹了,那名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醉醺醺地冲进来,打死了自己的母亲,然后将他送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一名穿着光鲜艳丽的小男孩,坐在他的旁边,从怀中取出一枚小枣,宋到他的面前:“给,你别哭了。是有人欺负你吗?” “从今以后,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罩着你。” 光里阿看着旁边的小孩,用袖子拭干净鼻涕,狠狠地点点头。 第三十六章 从极渊 在这个世界上,从极渊绝对是最隐蔽的地方之一。 冰呢从出生,就一直都生活在从极渊中。尽管这几千年来,他从未看到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可他还是每天履行自己的职责,从未偷懒,丝毫怠慢。 他曾经去过一个叫云梦泽的地方,那里生活很多和他一样的鲛人,在那里他们被自称为氏人。 在云梦泽旁边的土地上,有一群称为夏人的陆地人,他们虽然没有尾巴和鳍,可他们能用各种奇怪的工具,潜入云梦泽,将里面的鲛人抓住,然后制作成灯油。 想到那些鲛人的遭遇,他地从极渊完全是天堂,就觉得就连水温,都比云梦泽要冰冷得多。 前几日冰夷带回,一个没长张尾巴的夏人,将他关进牢房,然后嘱咐他,一定要小心看守。他又回头透过门上的栏窗,朝里面看了一眼。 “真是恶心。”相比起墨非夜的身体,他还是更加喜欢自己,线条分明的鱼尾,几乎覆满全身的青色鳞片,还有近乎完美圆形的眼睛,能最大限度观察前方。 他居然看到了一个白点,在终日阴黑地从极渊中,他居然看到一个白点。 白点越来越近,一名被层层白光笼罩的女人,骑着白马,慢悠悠地从面前走过。 “敌袭。”他张大嘴巴想示警,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动弹不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女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回过头来,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后,两眼就变得一团漆黑。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女人直接穿过厚重的牢门,进到房间中,手上多了两颗闪闪发光的明珠。 墨非夜睁开眼的时候,仿佛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有什么都不记得。 梦终究是遥远的地方,芊芊却好像就在他的眼前。 “你醒了。”黑暗中传来芊芊的声音。 “这里是?”墨非夜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明明听到芊芊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却什么都看不见。 幽淡的绿光在黑暗中浮现出来,芊芊的脸随后出现在绿光中。 芊芊举起手中夜明珠:“哎呀,这个冰夷跟你有什么仇,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幸亏是我,除了我,谁还有这个本事,可以跟到这里,还不被冰夷发现。你知不知道,从你在风月楼跑出来后,我就知道不对劲。” 芊芊添盐加醋地讲着羽山上,刑徒和黄能如何对战冰夷,自己怎么从冰夷眼皮下逃脱,然后一路跟过来。 “你。”墨非夜的麻木感消退后,才发觉他被紧紧地绑在一根柱子上,完全无法动弹。 “你看我,我的夜,你等一下。”芊芊拍了拍脑袋,然后一阵捣鼓,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匕首。 “就是它了。”芊芊绕到墨非夜身后,割开捆在墨非夜身上的绳索。 “你感觉怎么样,现在能跑不?”芊芊问道。 墨非夜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除了头有些痛以外,并漫无大碍。 “嗯。” 芊芊将夜明珠塞到墨非夜手中,从怀中摸出黄色的小果,递给墨非夜。 “我们现在是在水底,只有这个房间是干的,外面全是水。你个叫沙棠,可以让你在水下呼吸,你快吃了。” 墨非夜拿起小果,咬了一小口,发现味道居然和李子差不多,要不是果肉是红色且没有核,他真怀疑芊芊是拿颗李子忽悠他。 “有什么感觉?”芊芊好奇地问道。 “你没吃过?”墨非夜突然觉得不是很靠谱。 “当然没有啊,我这种贤惠的女人,好东西当然留给当家的吃。” “走。”墨非夜怕芊芊,又开始漫无边际地胡侃。 门上有一层无形的力量,将水全部挡在外面。墨非夜穿过水幕,身体猛地向下一坠,好不容易靠水的浮力稳住身形。 才发现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水底,而是在一座类似悬崖的地方。 刚才冒冒失失的出门,幸亏是在水中,要是在陆地上,估计他就要被摔得粉身碎骨。 芊芊从后面游了过来,摆手示意要墨非夜跟着他。两点绿光在黑暗中,慢悠悠地移动。 两人游了一会,墨非夜感到本来平静的水中,好像荡漾起了一阵阵波纹,自己的耳朵,莫名其妙地响起一阵阵耳鸣。 前方的芊芊加快速度,示意墨非夜快跟上后。并开始专门找一些狭窄的地方,墨非夜发现在一些地方,水纹的波动和耳鸣都会明显变小。 当两人穿过一个小洞口后,彻底感觉不到水纹波动,耳鸣也随手消失。 两人本是找个小洞,先暂时躲避。没想到小洞后,居然一条狭长的通道,蜿蜿蜒蜒不知道通往哪里。两人沿着通道向前游去。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看到水面上,有一丝丝光亮掺杂进黑暗里,水好像也变得清亮起来,到最后竟看到一团光在水面上荡漾。 “难道是出路?” 两人浮出水面,发现是进到一个陌生山洞中。 山洞上挂满了形状各异的钟乳,让人惊奇的是有些钟乳,竟都能发出淡淡的光明,将这个山洞照亮。 刚才他们水中看到的光亮,其实这些钟乳所发。 “这里是?”墨非夜问道。 “我不知道,到那边去看看。”芊芊指着旁边一小块陆地问道。 “这是什么?”芊芊用鞋子在地上用力捏了捏,地上呈暗红色,并非常见的泥土或者沙子,而是一种很坚硬的材料。 墨非夜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停留在岛中间。 在一丈见方的小岛中间,耸立着一团麻花状的东西,它与地上颜色一样,看起来像是各种藤蔓交错在一起。 芊芊好奇地走了过去,围着走了一圈,仔细地查看一番,对墨非夜说:“这好像是珊瑚。” “不知道”珊瑚的作用,大部分都是装饰或者作为药材,所以他很少接触。 “啪”芊芊掰下一小块,拿在手中捏了捏材质,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最后还放在鼻子旁闻了闻。 “我说嘛,就是珊瑚。”芊芊边说,边看向墨非夜。 他看到墨非夜目光,被珊瑚吸引过去,\t死死地盯着刚才他掰破的地方。 此时在遥远的空桑城中,冰夷拿着羽王还给他的文书,脸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 这意味着他在几千年后,又恢复成完全的自由身。 在这喜悦的气氛中,冰夷脸上的表情陡然凝固,变得严肃起来。与羽王匆匆告别后,就立刻离去。 “这里面有时一个人?”芊芊眯着眼,从她刚才掰破的地方,瞄向里面。 刚才掰破的珊瑚,只是表面一层外壳,她看到里面,居然站着一个男人。 “能在这里面,肯定时候冰夷的仇人。”芊芊还未待墨非夜发表意见,就三下两下将表面的一层清理干净。 里面的人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气息。他之所以还能站立,是因为覆盖在他身上的珊瑚,犹如一个架子,将整个人支撑起来。 “我知道了。”芊芊看着手中的珊瑚,恍然大悟:“这是血珊瑚,能够隔绝元气,鲛人们用它来关押一些很强大囚犯。” 他们将人平躺地上,这是一个很瘦小的男人,普普通通毫无特别,甚至还有些残疾,他的双臂有明显的缺陷,左手比右手要长出一个手掌的距离。 芊芊给墨非夜解释道:“血珊瑚十分的珍贵,他只生长在遥远的幽冥海中,获得十分困难,通常只用来关押很特殊的犯人。” 幽冥海并不是单独的那片海域,而是比四海更遥远海域的统称,据说那里的海水为黑色,就连阳光都不能射入分毫。 夏人对幽冥海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仅有的一些了解,大多数也是从鲛人那里获得。 “要不我们把他埋了?”芊芊问墨非夜。 墨非夜刚才已经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男人没有呼吸,没有脉搏,身上也没有丝毫的元气。 “唉。”地上居然传来幽幽的叹息声。 地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将芊芊从上到下一通打量,目光最后停在她的胸前。 “唉”男人又叹息道,两只绿豆小眼泛着泪光,给人一种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芊芊对这男人就是一脚。 “唉”男人空洞的眼神中,仿佛看破万千红尘,受尽百般疾苦,此刻已是万念俱灰。男人无奈地闭上眼睛,似与这个无情的世界做最后的诀别,两滴清泪垂然而下。 一滴为自己太多情,一滴为世间太无情。 “我去。”芊芊就是一脚,一脚接着一脚。 墨非夜连忙把芊芊拉住,到现在墨非夜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男人只是默默承受芊芊的攻击,在他的心中,肉体的痛苦,又怎么比得上心灵的失落,千年的坚守,千年的期盼,到梦醒的那一日,才发现一切都只是泡影。 “我一直以为。”男人悲伤地说道,语气中的不甘,仿佛是对这个世界无情的控诉。 “当我醒来时,会有一个体态丰满,气若幽兰,华容婀娜的少妇出现在我面前,这个场面,在我脑海中排演了千百遍。” 男人稍微停顿,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却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呸呸呸,你才是丫头片子,你全家都是丫头片子。”芊芊努力地挺起自己的小胸脯,气急败坏地叫道。的小胸脯,气急败坏地叫道。 第三十七章 有穹后羿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赶快出去?”墨非夜打断两人,在这样扯下去,以芊芊的性格不知道要掰扯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要慌着出去?”男人不解地问道。 “跟你吵架,差点连正事都耽搁,真是气死我了。”芊芊简短地给男人说明了一下情况。 “你是说那个瞎眼的废物?”男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忧郁的气质一扫而光,强大凌厉的气息,从体内喷发出来,全身上下红光流转似乎火焰在燃烧。 “他敢来,我就射瞎他另一只眼睛,让他变成从彻头彻尾的瞎子。”男人豪气万千地说道,身上磅礴汹涌的力量和藐视一切的气势,让人对他说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 “冰夷的眼是被你射瞎的?”看到男人翻天覆地的变化,芊芊试问。 “哈哈,没错,就是我。”男人言语之间充满了自豪与骄傲。 “你是羿?”两人异口同声道,眼睛中满是震惊和怀疑。在这个世界上,给任何一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如此。 各族中能够称得上响彻诸侯的名字不多,禹算一个,羿算一个。 禹皇的能响彻诸族,是他少年时期游侠各地,于西荒鏖战当时的霸主强良,治水之时又几乎荡平水族,这里的水族,可不仅仅是冰夷氏人,还包括东海的鲛人。 后又斩断一半扶桑树,让太阴诸部失气运受损。以至于让太阳部认为,太阴诸部没有资格与他们共享政权,为羽人内乱埋下祸根。 禹皇可以说是将这个世界强横的种族,除了一直置身事外,对陆地没有丝毫兴趣的南海鲛人外,全都打了一个遍。 羿也是如此,他虽未到皇阶,但也是战绩赫赫,杀九婴,射冰夷,斩猰貐、凿齿、大风、封豨、修蛇,还差点杀上夏人的白玉京。 在羽人太阳太阴两部的战争中,更是以一己之力射杀九名金乌,差点打败太阳部。最后虽在众人的背叛中惨淡离场,但是他所表现出的实力却无需质疑。 就是这样一个强横的存在,传说中的人物,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两人面前,还在一本正经地嫌弃芊芊胸小。 “你是羽人的羿?”芊芊还是不敢相信,小声地问道。 “我是东夷,并不是羽人。”羿摇了摇头。 “有什么区别,东夷不就是羽人?”芊芊表示不解。 听到芊芊的话,羿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表情落魄地说到“看来太阴诸部还是输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太阴诸部,不过听说在咸池城,盘踞着一些羽人叛军。”芊芊说道。 “你是说,咸池城!是极西之地,若木咸池城?”听到咸池城的消息,羿眼睛中恢复了些神采。 “我没去过,所以不知道什么若木”芊芊望着羿期盼的眼神:“因为有人曾去过那里,并写下“月殿先收桂子香”的诗句,在九州之内广为流传,所以我只知道那里有桂花树。” 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难道一直以为东夷就只有羽人?” “其实东夷,最初指的是生活在羽山以东的诸多部族,里面并非全部都是羽人,也有很多,比如夸父,若木,有穹这些不是羽人的部族。” “有穹就是我的部族。”羿自豪地说道。 “要不是这条臭鱼,何至于现在提起东夷,都只知道羽人,而不知我有穹,若木,夸父诸部!”羿身上气势暴涨,咬牙且此道:“我后羿今天必定杀他于此。” “后羿?”听到羿自称后羿,两人瞪大了眼睛。虽说今天已是心惊不已,可现在看来只有更多。 羿也一愣重新说:“我后羿。” 他心中明明想着羿,却脱口而出后羿。 “我后羿。” 发现自己怎么样都改不过口,后羿的脸苦了下来。 后姓是一种很特殊的姓,它与其他的姓氏,用来区分血统标志身份的作用完全不同。它包含了天地大道和特殊的生命法则。 生命只有一次,这是自然的法则,也是天地间的大道,任何人都无法逃脱。哪怕强悍如禹皇,长寿如太乙,当走到生命的尽头时,都无法逃脱。 然世事无绝对,总有些特殊情况会飘离在普遍法则之外,于是就有了“以德释道”的说法。 “死而不亡者谓之寿。”就是指的这种情况。解释起来也十分简单,就是单纯的死而复生,本来已经死了却又莫名其妙地还活着。 明明没有一切生命特征,可他却还是活着,后羿现在便是如此。 他们复活的之后,天地法则就在他们的灵魂最深处,刻上后姓的烙印。就像现在这样,羿只要称呼自己,无论意识多么抗拒,可嘴里说出来的永远只会是后羿。 “居然是一名寿者!” 后羿却苦着脸,一副心事重重,苦大仇深的样子。 “你干吗愁眉苦脸,好像很不爽的样子?能成为一名寿者,难道不应该很高兴?”芊芊百思不解。 在整个神州,除去后羿外,已知的寿者只有一位。据说已经虽有3000多岁,可外貌还是与当初成为寿者时一模一样。 可以说是被时间遗忘的人,无情如光阴长河,都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唉。”后羿长叹一口气,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这样好丢脸。” “我去。高手就是高手,成为古往今来第二名寿者,还觉得丢人?你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芊芊看着后羿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让人难以理解。 何止是她,墨非夜也无法理解,天下任何一个人,估计都会难以理解。 “唉。”后羿又发出一声长叹,双眼麻木地望着前方,仿佛已经洞穿了世间的一切。 “这样的话,大家就都知道,我已经被那条臭鱼干死过一次。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后羿幽怨地说道。 “我一定要杀了你!”后羿咬牙切齿道。 以后羿为中心,凛冽的杀气向四周蔓延,温度骤降,两人肌肤顿感清冷,似有寒风而过。 后羿左手握拳平举,身体周围的红光猛然跳跃,飞速涌向左拳,在此以为中心,分别向上下成半圆弧形流动。红光中,一柄火红色的弓,慢慢地浮现出来。 右手呈拉弓的姿势,在弓弦的位置用力一拉。原本无弦的弓,也被拉为满弓状,一只晶莹剔透的白色羽箭,若有若现出现在他指尖。 手中的炎弓,化为永不熄灭额火焰,点燃所有的黑暗,绽放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指尖的冰箭,就如同他冰冷的心,要穿越时间与空间的壁垒,洗刷曾经的屈辱。 后羿嘴角已挂上自信微笑,当初他就是靠炎弓冰箭,射杀九名金乌,现在区区一个冰夷,自然不在话下。 墨非夜和芊芊两人,看到后羿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放下心来。虽然凭他们的实力,肯定看不出后羿的深浅。 可在无数的传说中,后羿面前的冰夷都是一个可怜人,一个被羿抢了老婆,还射瞎了一只眼的倒霉蛋。 后羿的表情好像凝固了一样,挂在嘴角的微笑,也显得有些僵硬。全身光芒全都退散,传说中的炎弓冰箭,慢慢变为虚影后,也从他手中消失。 “呵呵”后羿站在原地发出尴尬的笑声,做出一个放箭的姿势。 “这就完了?”芊芊的目光,沿着后羿射箭的方向追去,没看出有什么变化。 “我有个想法。”后羿扣着脑袋,样子有些腼腆。 “我知道,等你们开打的时候,我会躲得远远的。”芊芊说:“你的传说我可早就知道了,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你九箭射下九金乌。金乌陨落之后,化为的地火都没有熄灭。你真要射杀冰夷,肯定可以惊天动地,我们会跑得远远的。” “哼,他有什么资格和我开打,对我来说,就是一箭的事。”后羿语气中满是自豪,然后话锋一转。 “我想和你们说。”后羿声如细蚊。 “什么?”芊芊只听到前面几个字,后面根本没听清楚。 “我现在可能打不过臭鱼。”后羿一口气快速地说完, 好像生怕别人听到一样。 “啊?”两人一愣,不约而同道。 后羿苦着脸,“我发现我元气用不出来。” “那你什么意思?” “快跑。”后羿斩金截铁地说道。 “我去。”芊芊就要跳进水中,却被后羿拉住。 “我不会水。”后羿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你不会水?实力到了你这个地步,你不会水?”芊芊惊呼。 “不是到了天人,就不能从周围吸收元气,可以不惧水火?”墨非夜问道。 “确实是这样。我也没说我会被淹死,只是我不会水。”后羿委屈地说道。 “上次就是因为我不会水,才被九婴和臭鱼偷袭成功。” 芊芊两手做出划水状,“就这样你不会?” 后羿也学着芊芊做出划水的动作,“我也知道应该这样,可我从小只要一进水就变成死狗。” “那等下抱紧我,我背着你。”墨非夜说。 “不行,我下水就四肢发硬,不受自己控制。”后羿否定了墨非夜的提议。 “那未必还要抱着你?”芊芊瞪大眼睛,望着后羿。 没想到后羿居然“嗯”了一声,吐出一个“抱”字。 “不是不能抱,只是我抱着你,我没法划水。”墨非夜说。 “有了。”芊芊灵光一现,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物体。 “这袋子由魳魳鱼的鱼肺制成,弹性极好”说完就将袋口打开,用力一拉,巴掌大的袋口,被拉伸了几十倍。直接往后羿头上一套,就将整个人装了进去。 第三十八章 幽都城 “如果找不到他们,我就将你们族人,统统的丢到沃焦的沸泉之中,永远受噬骨之苦。”看这地上的红珊瑚碎片,冰夷阴沉的脸上,都可以下雨来。 他的身后跪着十数名鲛人,都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从这些鲛人身上的青色和黑色鳞片,可以看出这些鲛人的地位。 鲛人身上的鳞片颜色,是区别他们实力和地位最简单的方法。拥有的血统越高贵,实力越高,身上鳞片的颜色就越深。 通常到达这种程度的鲛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正常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吞噬其他生物,而改变自己的外表。 其实这些鲛人,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委屈。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这里,在此之前他们从不知道此处的存在。 就算他们的波纹探测,也无法探测到此处。 旁边几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是负责从极渊安全的鲛人。他们被招来此处后,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愤怒的冰夷,打成碎片。 “主上,只是上面垂钓的那位?”其中一名黑鳞鲛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哼,平时我是不想惹麻烦,所以不与他计较。你们去找你们的,他自有我去对付。” 后羿真如他自己所言,一进水就全身僵硬,像一条死鱼一样。为了保持速度,芊芊并未将鱼泡交给墨非夜,而是由自己负责。 墨非夜明显地感觉到,水波的震动,比刚才频繁了很多。 他和后羿的出逃,肯定已经被发现。他不知道在这么漆黑的环境下,芊芊是靠什么在辨别方向,遇到岔路时,可以毫不迟疑地做出判断。 尽管拖着后羿,对芊芊也没有任何影响。还是姿态飘逸,身体轻迅快捷,就连无穷的黑暗,都没有对她有丝毫的阻碍。 芊芊口中不停地小声念道:“吉事尚左,凶事尚右。” 从关押后羿的山洞出来后,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尽管他们带着后羿是从原路返回,但是她发现出来的路,不是进去的那一条。 他们进去的时候,外面是一条类似山谷的狭长水域,出来后却变宽敞许多。 她原以为只要浮出水面,就可以逃脱。在游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她们可能处在某个地下暗河中,上面都是坚硬的岩石。 而且暗河交织错杂,岔路多得数不胜数,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络。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现在迷路了,而且迷得非常彻底,凭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找到正确的方向。 “怎么办?”这道难题,摆在芊芊面前。 伴随着阵阵涟漪,芊芊脑海中响起一阵乐声,亦扬亦错,如山泉流淌,清风夜鸣。细听之下竟然是琴声,而且声音古朴,明显是古琴所奏。 “我产生幻听了?”芊芊收敛心神,脑海中的琴声依旧如高山流水,并未消散。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间隙,穿过氤氲的水雾,零零散散地照射在潭面上。沉睡的绿水,好像被阳光惊醒,泛阵阵波纹。 潭边垂钓的老者,悠悠地睁开双眼,看了一眼鱼竿上的丝线,又重新闭上。 冰夷在潭下,翘首望着悬在头顶上,勉强称为鱼钩的金属。称为鱼钩,是因为它被挂在一根鱼竿上。 之所以勉强,是因为他虽有一寸手指宽,却是两刃身直头尖,还不如说是一把没装剑柄的剑。双刃上寒芒四射,如有秋霜附刃,皎月在天。 从极渊内暗流交织纵横,四通八达,辽远广阔不知几千里,可最近的出口只有一个,就是这上面方圆丈余的小潭。 墨非也想要从成功逃走,这里是唯一的出路。如果在没人指引的情况下,贸然进入通过暗流,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永远迷失其中。 冰夷摸了摸自己的左眼,一股恨意又涌上心头。这一切都是拜羿所赐,让他成为笑柄,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在几千年间,也没有丝毫湮灭。 水潭边的钓翁,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代,他只知道几千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他以前不知道,他们拿着这根像剑一样的鱼钩,是在钓什么。 他曾四处打探下,了解到他们是想垂钓蛟龙。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觉得简直是搞笑。他与蛟又不是同一类,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蛟。 直到有一次,他亲自来到谭边,看到附近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金鳞在深处,千尺也须垂。” 他才明白这一代代的钓翁,原来是在垂钓他。他觉得更加的可笑,那凭那一把小破剑? 时间是最好的老师,在漫长的岁月中,总是会让人领悟诸多道理,明白很多事情。在一次他怀抱水月,感叹人生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些钓翁是在禹皇时期出现,要是禹皇知道他在这从极渊内,只怕自己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 事实正面他却是没错,禹皇确实不知道他就在从极渊内,这些钓翁也不是完全为了对付他。 钓翁们对付的是水族,九州之内的整个水族,在禹皇的布置下,钓翁们在垂钓水族的千年水运,让水族以后再无帝级。 这对水族来说,相当的不利,可对冰夷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自己以后就是九州水族的唯一帝级。 冰夷原本气冲冲地来到这里,看到眼前的小剑型鱼钩,却冷静了下来。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为了墨非夜和羿的尸体值不值得。 直到现在夏人还以为自己的老巢在云梦泽内,为了对付他,云梦泽内就有了永无休止的战争,如果让夏人知道,这里才是自己的老巢,那自己太平日子也就到头了。 羿早就死在自己的手上,算起来自己的大仇早就已报。这次要不是自己感应到血珊瑚被毁,估计数十年上百年都不会去看一眼。 至于墨非夜,虽然对自己有用,但是为了他暴露自己在从极渊,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是相当的不值得。 至于万一墨非夜跑出去后暴露自己,那更不可能。自己是通过云梦泽的暗流到地从极渊,无论是墨非夜本人,或者来救他的人,都不可能知道,他们是在从极渊。 而且只他还活着,以后总有机会再捉到他。自己不管怎么样,还是属于这个世界上,站在顶峰的那些人。 冰夷斟酌再三,转头朝从极渊深处游去。 数名黑鳞鲛人和青鳞鲛人就留下此地,看不能有所收获。 平静的潭面上,以浮标为中心,荡起一圈圈波纹,似有大鱼上钩,钓翁眼睛都没有睁开,抖了抖手中的鱼竿,潭水上漂出缕缕猩红。 黑色笼罩的城市,显得特别的深沉。若不是那些摇曳的灯火,都要忘了,还有其他颜色。 黑色的水从黑色的城中央穿流而过,将它分为了两半。 黑色的桥,又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人,沿着河沟排开,正在清理河沟地步的淤泥。 “就屁大一点水,为什么还要挖。”芊芊站在桥上,望着河床上忙碌的人群。 他们脚下的黑水,勉强淹没脚背,给人的感觉是随时都会干枯。 拿后羿的话说:“想当年肾好的时候,每天早晨的第一泡尿,都比这个水大。” 尽管如此那些赤胫民,仍然是夜以继日,不分昼夜地清理河床。 芊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几次想偷偷地溜下去,都被赶了上来。并警告她:“非赤胫民,严禁入内。” 赤胫民是幽都城土着。他们与夏人的外形基本相同,只是小腿为红色,身体周围会围绕着薄薄的黑烟。 “哈。”芊芊趴在桥栏上,无聊地打着哈欠。 他们被琴声一路引导,来到幽都城。因为怕冰夷出现,几人一直都不敢出去,只敢龟缩在城中,暂避风头。 幽都城虽然不大,也无聊了些,可却有一个好处,这里种族繁多,鱼龙混杂,是最好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相对于芊芊对黑水的浓厚兴趣,墨非夜的关注点,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身上。 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种族,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刚才从他面前走过的一群人,中间一个人长着三个脑袋,却只有一个身子。右边的一个虽只有一个脑袋,却有三个身体。 他左边的那位,虽然长相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可耳朵大到一直垂过肩膀; 这三人后面,跟着几个身上缠着色彩斑斓的蛇,牙齿是黑色的人。 这在九州的城市中,特别是有能力抵御冰夷,这种帝级的城市中,是不可能同时出现这种情况。 夏人在禹皇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对其他诸族有保持着压倒性的优势,所以在心底瞧不起,其他种族。 还有就是城市中的九鼎,会对刻在上面的种族,进行无情的抹杀。 幽都城在没有九鼎的情况下,能抵御冰夷,是因为他的统治者后土,自己就是一名帝阶强者。 蔑视其他种族,在幽都城中更加不会存在。 后土所在的共工氏,自己本身就是四大凶族。当年与禹皇争夺皇阶时,共工氏为了扩充势力,收编和吸纳了不少其他的种族,据说他的两大臣属,浮游和相柳就非夏人。 故而在幽都城中,种族和身份,都没有一点用。没人管你是谁,做什么。只要你守规矩,不光不会有人管你,还有人保障你的基本安全。 若是自持修为高深或者血统高贵,那就是纯找死。 你修为再高,高地过帝级? 资格在老,老地过和禹皇,几乎同时代的后土? 比血统,你比得过炎帝血脉? 在这里大家都平等,一切都靠钱说得算。就如像现在这样,有钱的住上房,不仅有自己的小院,还可以对老板呼来喝去。 他们初来时,店老板看到墨非夜的打扮,不耐烦的神情,还未来得及表现出来,一颗夜明珠就砸在他肥脸上,芊芊就成了这家店的贵宾。 第三十九章 又见故人 看到几人回来,出于对贵宾的尊敬,店老板亲自给他们送来了丰盛的饭菜,顺便来探听一下,手上还有没什么好货。 他已把芊芊给他的夜明珠,拿去鉴定过。知道那不是普通货色,而是鲛人的眼珠。 这是最极品的货色,只有未吞噬人类,从未化身为人的鲛人,身上才能获得。 必须趁青鳞或者黑鳞的鲛人,活着的时候,挖出他的眼珠。 一句话概括就是,得来不易,后患无穷。 鲛人天生喜淫,自己却又没有交尾的器官,能到青鳞还能经受诱惑,未化身为人的鲛人,简直凤毛麟角。 青鳞和黑鳞本身就在族群中,普遍拥有较高的地位,如果发现那个青鳞被挖了眼睛,制成夜明珠,鲛人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在其他地方,这种东西极难出手,搞不好还会走漏消息,丢了性命。可这是幽都城,自然不存在这些问题,芊芊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就将夜明珠出手。 “诸位贵客,不要嫌我啰唆,我看诸位也是第一次来,一定要记住,听到钟声后,不要出门,更不要下到黑水中。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切记,切记!” “切记,切记!”老板出门后,还不忘强调。 虽然满桌的大鱼大肉,颇为丰盛。 “多吃点,多吃点。”后羿对芊芊道:“你还在长身体,吃那么一点,小心影响发育。” 芊芊放下手中的碗筷,死死地盯着后羿的脸。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虽然本人风流倜傥,才貌无双,是天下少女追逐的偶像,但是我不喜欢你这种小丫头。” 芊芊居然没有反驳,继续盯着后羿。 后羿被盯得有点尴尬,将头扭到别处东张西望起来。 “羿”芊芊轻声叫道。 “你干吗。”后羿右眼皮乱跳,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吃饭是不是闻一下就可以了, 或者烧点香也行?” 芊芊继续问道:“你还有兄弟吗?你现在这样,影响不影响你传宗接代?要是你现在有孩子,你孩子是姓后?” “不对,你又不会死,就不存在什么传宗接代的问题。你说我说得有没道理?”芊芊满脸真诚地看着后羿。 听到芊芊的胡侃,后羿苦着脸说:“我是不是该去找找后土?” “怎么?你要去认干爹?”芊芊郑重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快去,认了以后就不要回来。我救了你,你不光不报恩,还跟着我混吃混喝,你要点脸行不行。”芊芊绝不放过,一切能赶走后羿的机会。 后羿抱住胸,幽怨道:“你不能垂涎我的美色。” “滚!” “好勒。” 后羿刚出门,芊芊连忙拉起墨非夜:“终于把这家伙赶跑了,我的夜,我们去过二人世界。” 芊芊拉着墨非夜一路狂奔,生怕后羿跟过来。两人在桥上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刚停下来。 “每一次邂逅,都是蓄谋已久的重逢。”原来后羿已在此等候他们。 “你滚不滚!”芊芊咬牙说道。 正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从旁边传来。 只见一名全身赤裸,满脸胡须的壮男,前后都夹着黑色的树枝,将两处私密处紧紧地遮掩住,低着头一路小跑。 他后面跟着一位,同样一丝不挂,皮肤白皙有些瘦弱的男人,他一只手拿着一捧树叶,将下身私密处盖着。 另一只手中的树叶,将自己的脸遮住。相比前面壮男的狼狈,他步伐从容,不快不慢,犹似闲庭信步。 此等雅姿,此等风采,此等气度,除了烛九阴外,还会是谁,还能有谁? “九阴,九阴。”芊芊踮起脚,拼命地摇手招呼。所谓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溢于言表。 走在后面的年轻人,闻声立刻停下脚步,眼睛在枝叶后一阵乱瞅后,一通小碎步跑到芊芊面前,将脸上的枝叶移开少许,微微露出那张秀气白皙的脸。 除了当初与墨攻行一起救的烛九阴,还会有谁。 “恩公!你怎么在这里。”烛九阴马上眉开眼笑。 前面的壮汉听到烛九阴的话,回头大喊:“你找他们报恩,你快去找他们报恩,求求你,我不需要你报答我!” “还不快走。”一直跟在后面的几名彪形大汉吼道。半敞的上衣,浓厚的胸毛,就差把恶棍两个字写在脸上,一看就是赌场中人。 “又输了?”芊芊问道。 “恩公,最近手气不好。”烛九阴有些不好意思。 芊芊斜了一眼旁边的赌场中人:“他欠你们多少?” “二两银子。” “一起。”芊芊指了指一名裸男。 “三两银子” 芊芊不解地问道:“不是该四两?” 烛九阴回答:“恩公,最后一把,我觉得我有必胜的把握,觉得有机会翻本,就下了二两。” “他们衣服压了几两。” 最后乱七八糟地算下来,他俩居然将身上的物品,折换了近百两白银。 芊芊摸出两个金元宝,丢给赌场中人。 “这应该够了。” “够了够了。”赌场的壮汉的脸上笑开了花,这两个金元宝,换成白银翻一倍都不止,现在铁定赚了。 芊芊的小院中,赌场如约将两人的衣服,物品全部送了过来,其中竟然还有一把长刀。 此刀一看就非凡品,价值肯定不在两个金元宝之下,可两人输红眼后,就折换成区区20两白银。 “今天要不是姑娘出手相救,真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与烛九阴一起的大汉,拱手谢到,恶狠狠地望向烛九阴。 “在下柳狂云,感谢姑娘大恩!”壮汉拱手说道。 “都是江湖儿女,江湖救急乃是寻常,不要在意。”芊芊摆摆手。 “柳狂云!”墨非夜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肯定在哪见过。 “我来自清风寨。” 清风寨这三个字一出,墨非夜顿时想了起来,他之所以觉得这个名字熟悉,确实是因为他确实见过,还是在通缉令上见过。 刚才还在街上捂着下体的壮汉,居然是赫赫有名的青云盗。 “哦。”芊芊漫不经心的应承道。后羿在旁边更是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墨非夜问道:“青云盗?” 一听到盗字,芊芊突然来了精神:“什么盗,什么盗?很有名,很厉害?” “没有,没有。”芊芊的反应搞得柳狂云有些尴尬。 墨非夜说道:“何止是厉害,天下两大盗,江南一窝蜂,漠北青云盗。” “哇,这么厉害,快给说说。”芊芊缠住墨非夜。 “咳。”要当面评价人,墨非夜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哈哈,先生但说无妨,我也想听听天下显学之一的墨家,怎么看我们。”柳狂云也认出了墨非夜的墨者身份。 墨非夜说:“因为地势遥远,我们对青云盗的了解得也不多。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很多城池的门口,都贴有相关的通告。这青云盗长期在北方冰原附近活动,人人雕弓快马,来去如风。据说从不骚扰平常百姓,可以说是盗亦有道。” “好一句带亦有道,弄得到墨家这样的评价,也实属不易。其实我们清云寨中人,大多数都是住在冰原附近居民。犬封经常来劫掠财物人口,我们无奈之下才接寨自保。”柳狂云对众人解释。 “那边不是有梓桑九旅和诸侯的军队,怎么会任由你们被劫掠?”墨非夜有些不解,因为对诸侯来说,治下人口也是他们的财产。 “诸位有所不知,那地方地广人稀,军队不可能处处设防。那犬封现在属于夏的方国,所以梓桑九旅从不插手这些事物。诸侯的军队更不是什么好鸟,来了也不过是拒狼进虎。”柳狂云满脸怒意地说道。 “为了生存,当地民众开始结寨自保,可普通民众的能力终究是有限,就开始收留流浪落难到此的士人,在力量强大后,我们就开始以盗制盗,报复那些狗东西。”柳狂云说完后,就看着众人。 他说的都是事实,可他却隐藏了一点,在他加入清风寨之前,清风寨还只是清风寨,依靠地势勉强自保。他去了清风寨后,清风寨才变成了青云盗。雕弓快马,劫掠无踪。 青云盗活动区域,是九州的犬封和代郡附近,这里是九州最好的养马地,只有这里能养出最优质的战马。 战马与其他马匹不一样,战马在战斗中要和骑兵的元气相通,合为一体。所以战马除了需要外表更高大,肌肉更结实外,关键性的是经络要比普通马,更加的通畅和宽阔。 这除了需要好的马种外,还需要在战马生长在辽阔的高寒地带,有足够的区域让它们奔跑。只有这样训练出来的战马,才能承受生死境以上的元气冲击,与骑士合为一体。 符合这种条件的地方就只有,犬封和代郡附近的区域。当年同意部分犬戎归化,并封他们为方国,就是看中了他们牧马的技能。 可当时却忽视了一点,就是犬戎本身种族的问题。 犬戎自身无法繁殖出雌性。 犬封最初归化时,人口稀少。依靠与周围部族的通婚和买卖,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可经过千年后,买卖和通婚得来的雌性,远远不能解决需求。 为了种族的繁衍,他们除了抢也没别的办法,出去抢夺,一方面可以抢到雌性。还一方便就是可以消耗掉瘦弱的雄性。 犬封就成了周围部族的噩梦,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也不抢掠城池。自己身安全并未受到威胁的诸侯,也就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 这就苦了周围的部族,尤其是夏人的部族,犬戎化为人后,和夏人外形并没多大的区别,在犬戎的审美中,夏人女性自然是他们的首选。 既然犬封会出来抢夺夏的女人,为了报复清风寨就会去抢他们的马,可犬封实际又是为夏廷牧马。 清风寨其实就抢了夏廷的马,就这样一笔糊涂账,清风寨就变成了青云盗。 “是的,二当家说得没错。”烛九阴点头道。 “咦,你们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芊芊问道。 “小白脸被狗子当女人了呗。”后羿看到烛九阴那张小白脸,就觉得非常不爽。 第四十章 幽都赤胫 后羿一直就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他也确实担当得起天才两字,甚至天才两个字都有点配不上他。 他出生在有穹部落中,这是东夷太阴诸部中,一个普通到不能太普通的部族,普通到连一个大巫都没有。 按照正常的命运轨迹,他最多就是成为一名普通的箭师,有资格进入到太阴诸部的军队中。 可他观苍穹之弧,太阳之灼,悟出了赤弓。感清风拂面,明月皎洁,悟出了冰箭。就这样的天纵奇才,藐视一切的人物,内心深处却有一个死结。 他对自己的外貌极度的不自信,虽然这种不自信,在平时表现出来为极端盲目的自信。可他自己知道真相。 也许他童年时候家境贫穷,以至于发育的时候营养没跟上,羿一直又矮又瘦,尖嘴猴腮到有些猥琐,这种外貌与他的赫赫威名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他永远忘不了,那些满怀欣喜的美女,看到他本人后,那种失落的表情。所以他对那些长相俊美的人物,有着很深的敌意。 烛九阴就是这样,外貌清秀,皮肤白皙,举止优雅,除了滥赌几乎没有别的缺点。 “不是的,不是的。”烛九阴羞红着脸。 “唉。”柳狂云满脸的无奈。 “我两个月前,劫了一个贩卖人口的马队,当时他就被关在里面。将他放出后,他怎么样都不肯走,一口一个恩公,说自己没地方去。” 芊芊神秘兮兮地望向烛九阴:“你又是?” 烛九阴抠了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说道:“手气不好,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我是到最近几日才知道,他是赌博输后,欠下赌账才被卖到这边。当时还和他说不要再赌博,没想到一进城,看到赌坊后,他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都不走,还言之凿凿只是进去看看。唉!”柳狂云懊悔道。 “当时我想他可能是无处可去,一问之下他会断文识字,就将他留了下来。清云寨中规矩极严,平时禁止赌博,加上他平时很守规矩,一直都没发现。这次来幽都城,看他白白净净,不像寨子里的那些货,一脸强盗样,就将他带在身边。” “要不是遇到几位,最后还不知道怎么收场。”说完又瞪了烛九阴一眼。 “听你的口气,经常来幽都城?”后羿问道。 柳狂云点点头:“你也知道,我们手中的货,来路不是那么正,在别的地方不好出手,在幽都城就没方面的顾忌。没人会管你的东西从哪里来,也没人管你买去做什么。” 后羿问:“那你见过后土吗?” “后土?”柳狂云开始还没想到,等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不是幽都城主吗?”后羿问道。 “这是没错,可幽都城的事务,实际上都是土伯在管。”柳狂云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只听过一次,就是黑水河突然暴涨,眼看就要溢出水堤坝冲进城内,最后是后土出手才镇住河水。” “河水溢出堤坝,怎么可能,就堤坝的高度,那得要多大水。”黑水河堤坝的样子,浮现其余人的脑海中。 也许发现了众人的疑问,柳狂云解释道:“这黑水神秘莫测,真的涨起水来,速度会非常的快,有时候真的是须臾之间,你过个桥的功夫就会涨起来。” “那他在幽都城中?”后羿继续问道。 “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个问题?”面对后羿的追问,柳狂云心中生出警觉,要是这尖嘴猴腮的家伙居心不良,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我只来卖货,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唉。”后羿叹气道,顿时有种苍白无力的感觉。 全城人都知道,后土应该就在城北的宫殿内。这座宫殿跨水而建,黑水最后穿过宫殿的下方流出幽都城。据说当初这样修宫殿的原因,就是为了时刻监控黑水动向。 墨非夜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一条看起来水量那么小的黑水,耗费那么大代价。 他们墨家也擅长筑城之术,虽然按照划分,他属于游侠派,可平时对这些耳目渲染也很多。 他有奇怪的感觉,整个幽都城,可能都是为了那条看起来不显眼的黑水而建。 “这墨水河从哪里来,又倒哪里去。”这是墨非夜想到。 他知道幽都城肯定是临水而建,他们从冰夷处逃脱后,在芊芊带领下沿途都是一路潜行,完全不见天日,等能浮出水面就直接就看到了幽都城。 在后羿的追问下,柳狂云明显已经心生警觉。墨非夜清楚如果继续追问相关的问题,可能会引起误会。 芊芊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连忙将话题岔开。 “那你们钱输光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回去凑够钱再来,这次本来是想将,珠宝之类的东西换些粮食衣物。可是却。”想到事情没办成,钱却输了个精光,柳狂云心中的怨气又起。 “有赌不为输,有赌就不为输。”烛九阴安慰道。 “你。”看着烛九阴殷勤的脸,柳狂云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 “你们听,什么声音。”芊芊竖着耳朵。眼睛朝外面望去。 “当” “当” 洪亮的钟声,回荡在夜空之中。 芊芊记得老板,曾再三叮嘱,钟响的时候不要出门,却勾起了她无穷的好奇心。 钟声过后,外面传来一大片嘈杂的脚步声。 “黑水要涨水了,这是要挖河的赤胫,赶快撤离示警声。”柳狂云知道几人是第一次来幽都城。 “那河里都没多少水。干吗还要那么多人挖。”芊芊问道。 “这黑水河的事,我也说不清楚,等下出去看就知道了。”柳狂云说道。 芊芊撒腿就准备往外跑,被墨非夜一把拉住。 “老板说过,钟声响起就不要出去,我们还是不要找麻烦。” “听你的,我的夜。”虽然心中有千般的不愿,芊芊还是听从墨非夜的劝告,忍了下来。 “那要多久才能出去?”芊芊对柳狂云问道。 “等听到进鸣金声。” 芊芊在那坐立不安,心思早就飞到外面。其余几人无话可谈,都枯坐在旁边,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各位可知,为什么挖河地都是赤胫民,而其他任何人都禁止下水?”柳狂云知道几人是初次到此,就找了个话题。 “对哟,还真是这样,快说说是为什么?” “这座城里的赤胫和玄丘,都是魅。” “魅” 魅是一个很特殊的种族,特殊到说他是种族,都很勉强。 与其他种族完全不一样,魅是由魂魄凝结而成,与传说中的“鬼”有些相似。可又与鬼不同。 初生的魅,是婴儿形态,然后会与普通人一样,经历童年,少年,壮年,青年,老年等各个时期。 魅由于是魂魄凝结而成,所以属性为阴,喜欢黑夜,憎恶惧怕阳光。正因为这样,他们大多生活在深山洞穴之中,平时很难见到。 任谁也没想到,幽都城里是如此之多,还在这里做苦力挖河床。 “哈哈哈,我第一次知道时,也是和你们一样。”柳狂云看到其他人,张目结舌的样子,觉得很是满足。 “可能这里终年长夜,所以魅喜欢这里。”墨非夜分析到。 “我一直以为魅,都是些娇滴滴的小美人,没想到是些鬼里鬼气的家伙。”芊芊有些失望。 “普通魅是这样,要是修为高一点,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柳狂云说道。 “你们听?”芊芊急不可耐地飞奔出去。 “叮” “叮” 原来是鸣金声,几人在就近的河堤上,看到了芊芊。 乍一看黑水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丝毫没有涨水痕迹。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堤好像降低了好多。 在短短的时间内,大堤当然不会降低,而是河床比以前,要高了不少。据墨非夜的目测来看,在这短短几乎高了整整一半, 挖河床的赤胫民,已经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没有任何人的督促,都自觉地下到水中,开始清理河床。 现在的距离墨非夜,才能看清一些细节。他看到河床的水,只能到赤胫民小腿一半的位置。 河床中的所有的人,都只携带了锹,而且并非常见的铁锹,而是一种木锹,一种把柄很长的木锹。 就在墨非夜好奇,他们挖出的淤泥,到时候怎么运送堆放的时候,他看到所有人的锹,从水中出来后,都是空空如也。 所有人的手,都是握住锹柄后部,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一丝不苟,卖力地挥舞手中的锹,显得格外的滑稽。 墨非夜当然不会愚蠢到,认为这些人是在集体发神经。 “五丈。”一名站在河床旁赤胫民,对着堤上大喊道。 墨非夜这才注意到,河床旁边还有一排刻度,从上到下还标记着相对的数字。刚才报的应该是河水到大堤的数字。 据他的观察,刚刚一炷香的工夫,河床就上升了差不多四丈。如果再次涨水,现在的大堤,也就可以支持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这可能就是,这些赤胫民,日夜不停挖河道的原因。”墨非夜猜测。 “快看,快看。”芊芊对墨非夜叫道,刚才一直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河床。 墨非夜顺着芊芊手指方向望去,没发现一点异样。 “我刚刚看见,那里的人弯腰时,直接被什么东西被拉进水里。”芊芊对墨非夜说。 水面上确实空出了一个位置,可周围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真如芊芊说的那样,周围的人不应该这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第四十一章 初见黑潮 一名赤胫民走过来,站到空出的位置。 “我真的看错了?”看到平静的现场,芊芊自己都不禁产生了怀疑。 “大家都注意点,千万地位不要接触到黑水。”一名看起来是首领的赤胫,站在河边大喊,用的还是夏人的雅语。 本来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的芊芊,不禁又猜疑起来。 “喂,大胡子。”芊芊叫道。 “你在叫我吗?”柳狂云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当然,这里还有别人是大胡子吗?” “嗯嗯,姑娘有什么事?” “我刚刚看到,有个赤胫民,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可周围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这样,他们倒不是没有反应,而是没有办法。”柳狂云的话,就意味芊芊没有看错。 芊芊愤愤不平地道:“这可是他们同伴,难道不应该救一救吗?” 柳狂云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黑水看起来,虽然只到他们小腿处,可却没人敢接触。” “他们不是都站在水中吗?” “你看有人敢用其他部位接触黑水吗?”柳狂云提醒道。 众人这才发现,赤胫民们用锹姿势,看起来古怪的原因,还真是为了保证手接触不到黑水。 “如果他们其他部位接触到黑水,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被黑水吸进去。所以一旦有人出事,是没人敢救,也没人可以救。”柳狂云解释。 “这黑水居然这般古怪?那要是涨水后溢出堤坝,那不是全城都会被吸进去。”墨非夜问道。 “这倒不会,到时候躲到高处去就行了,这黑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你不是说,只要接触到黑水,就会被吸进去?”芊芊问。 “照你这样说,那堤坝不也要吸进去?那赤胫民手中的工具也被吸进去?”后羿嘲讽道。 芊芊眉头一皱,脸色一胯:“你个混吃混喝的货,谁要你说话了。” “唉。真是虎落。”发现芊芊眼中,不友善的目光,连忙住口。 现在柳狂云和烛九阴,还不知道后羿的身份。要是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当年射落九日的羿,不知道是何感想。 “唉!”后羿一声长叹,满是悲凉。觉得自己昔日也是一方霸主,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却沦落到这样这般地步。 “一切都是拜那条死鱼所赐,等我恢复的时候,非要宰了后腌起来。”想到要恢复实力,自己却茫茫然地没一点头绪,不禁又感伤起来。 苦恼的何止是后羿一人,自从在风月楼被入梦后,墨非夜的脑海中,就会经常闪现出土城的片段。 在幽都城的几日时间,他基本上已经可以,将那些片段连接在一起。确定自己能化身为血灵,和土城发生的事有关系。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人都对他隐瞒,他可以变成血灵的事。可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知道在自己的体内,藏着一股神秘力量,这也是自己身体上受伤后,能快速回复的原因。 他和墨攻行在一起,有几次都是遇到很强大凶兽,可每次在他昏迷,醒来后,都能化险为夷,估计都是体内的力量所为。 面对自己的询问,墨攻行支支吾吾的样子,他不知道这股力量,具体是怎么回事,却猜到,这股力量可能偏离了,墨家“非攻兼爱”的精神内核。 墨非夜对风月楼之前,变成血灵的事情,没一点印象。可对在羽山上发生的事,模模糊糊地有一些记忆。 身后血海翻腾,戴着手铐脚镣的红袍人,是他见过的,最强大的存在,只看了他一眼,就仿佛置身在尸山血海之中。 即便如此,当他面对白衣人时,却只能勉强应付,狼狈至极。 后来知道,白衣服人就是冰夷,后羿口中的死鱼,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这几日他一直都在问自己,是什么东西引起了冰夷的兴趣。 自己为孤儿,从小被墨家收养,一直以来都是中规中矩。若非要找原因,一个是自己的身世。另外一个,就是自己身上隐藏的力量。 老师当初捡到自己的时候,身上就包了一层,破破烂烂的蓝布。既没有传说中的玉佩,也没有什么匕首作为信物。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因为养不起,而丢弃在路边。 那就只剩下,隐藏在自己身上的力量。 现在自己对这股力量的理解并不多,以前只知道,能快速治愈。风月楼入梦后,才有那一点点印象。 在他力量被抽空,昏睡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眼中的世界,都是一片血色。 能够让冰夷感兴趣的力量,那肯定是不同寻常。如果自己能掌握这种力量,那就可以为墨家做能多的事,可以更“利天下”。 这几日他一直都在矛盾中挣扎,对这股力量,他想要,甚至有点渴望。 可他又怕,怕这股力量不“兼爱”。 矛盾归矛盾,可现在力量就在自己身体里,这一避无可避的事实,只能先掌握这股力量后,再做打算。 他现在唯一的经验,就是只有当他生命受到威胁时,这股力量就会自动爆发出来。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就如后羿一样,想要恢复力量,至于怎么做,毫无头绪。后羿站在窗前,望着城市尽头的后土宫,眼神中包含了无穷的落魄与辛酸。 幽都城中除了后土宫,是横跨黑水河外,其余的建筑都是分布,在黑水河两侧的堤坝上。 若英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这十日来他从未换过位置,就算这里有人,他也会等。他就这样等了十天。 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他闻了闻面前的酒,自己虽不会喝酒,也闻出这十日来的酒,与上一次的不一样。 那一次他喝得实在太多,多到只记得酒名里,有桃花两个字。幸好他还记得那个承诺,记得那个笑起来,眼睛像月亮一样的女人。 若英站起来,将对面的酒碗斟满。细长的酒线均匀流下,碗面铺满了白色的酒花,一看就是好酒。 “我们这里只有这种桃花酒,虽然里面的桃花味和你的不一样,可我觉得酒却是要香些。” 游光给自己倒了一碗后,将酒拿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放了下来。看着对面的空座,不自觉地哼起那首不知名的小曲。 对若英的行为,旁边的店小二早已见怪不怪。只要你有钱,他才懒得管你要几副碗筷,在幽都城这种地方,什么稀奇古怪的人没见过? 墨非夜又被芊芊拉到桥上,与她一起欣赏,下面热火朝天的画面。在幽都城内,这成了芊芊唯一的爱好。 最初几次,后羿还死皮赖脸地跟过来,现在却是叫他都不会来。 墨非夜虽不知道,芊芊为什么会对挖河道,有这么浓郁的兴趣。却发现了只要上游的钟声不响,赤胫民就不会停歇。 由于幽都城中没有昼夜之分,只知赤胫民分为三班,轮流不间断的疏通河道。每个班最多只能挖一丈深,差不多挖到十丈左右,钟声就会响一次。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鸣金声就会响起,这时河道就被抬高到5丈左右。 芊芊刚才一听到鸣金声,就冲了出来。她已经站在桥上,开始嗑瓜子,赤胫民才来开始下河。按照以往的经验,下一次的钟声,最少也是在四个班以后。 芊芊把手中积攒的瓜子壳,从桥下天女散花似的丢下,然后伸出头,看瓜子壳怎么掉进黑水中。 瓜子壳在空中随风飘散,自是轻盈无比,只要一沾黑水,就变得好像千斤之重,直接沉如水中。 她看赤胫民还在岸边准备下水,直接抓起一把瓜子丢下去。 刚把瓜子丢下去,各种钟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我只是丢了一把瓜子,用不着这样。”芊芊拍着自己的胸口,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原本准备下水的赤胫民,仿佛受到什么惊吓,拼命地朝堤上冲去,脸上满是惊恐。 柳狂云抓住墨非夜,对着还在发呆的芊芊大喊:“黑潮,黑潮,快跑。” 这时候才发现,大街上所有人,都朝两边的高房跑去。现在芊芊知道,为什么幽都城中的房子,都会修两到三层。 芊芊把金元宝对在店小二脸上的时候,店小二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脸上,马上挂上真挚的笑容,连忙站起来,把自己靠窗的椅子,让给了芊芊。 “热闹随时都可以看,金元宝可不是时时都有。”店小二想到,把金元宝放在嘴中用力一咬,虽由于用力过大,牙齿有些生疼,心里却乐开了花。 钟声越来越急,都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直波澜不惊的黑水,开始泛出一丝丝波纹。 后土宫中奔出两股骑兵,他们骑着黑虎,分别沿着黑水河两侧堤坝。井然有序地前进。 所有骑兵沿着堤坝一字排开,当最后一名骑兵到达自己的位置后,都统一下虎。 急促的钟声停了下来,一阵阵军鼓声从后土宫中响起。骑兵们蹲在地上,双手撑地。 层层叠叠的黑浪从河道中汹涌而过,河水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在飞快地加高。 这是芊芊第一次目睹,河道是如何增高,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如果保持这个速度,在须臾之后,黑水就会漫到堤坝之上。 不自觉地紧紧抓住墨非夜的胳膊。 柳狂云看出芊芊的紧张,安慰道:“别紧张,没事的。只是黑潮,等一下就没事了。” “可照这样下去,马上就要漫出来了。” 芊芊的话一说出来,就引起了旁边的一阵哄笑,其中一人说道:“小姑娘,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幽都城。” 芊芊点了点头,那人继续说道:“你没看到玄骑都在堤坝上。有玄骑怕什么,再说不是还有后土大人吗?” “你是说后土也会出手?” “你这小丫头,真没礼貌,要称后土大人。” 第四十二章 幽都骚乱 野兽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敏锐。 面对几乎与堤坝平行的黑水,有些玄虎的喉咙中,已经开始发出低吼,表现出焦急的样子。 黑水还在继续抬高,眼看就要与堤坝平行。 玄骑单膝跪地,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们所有人的手上,开始浮现出一层薄薄的黄光,突然间光芒大作,瞬间将幽都城照亮。 他们脚下的堤坝,整条拔地而起。 黑水仿佛受到了刺激,变得狂暴起来,流速明显开始加快。黑水也开始疯长,一个浪花走过新堤坝,黑水就已经长到了新堤的一半,紧接一个个巨浪疾冲而来。 玄骑们所有的力量,都在维持新堤坝上,在无力拔高。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后土宫中冒了出,几乎将天空遮住了大半。黑影仰起向天,脑袋中间的角,对着河道撞下。 原本笔直平坦的河道,立刻变得跌宕起伏,上下九曲,九曲的尽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所有的黑水都流入黑洞之中。 黑洞虽然出现的时间不长,可当时黑水的流速却是太快,当黑洞消失时,黑水几乎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此后的黑水,也失去了斗志,慢慢地趋向平静。玄骑们脚下的土地,也开始回落,旁边的玄虎也停止了躁动,安静下来。 尽管鸣金声还未响起,可慢慢平静地下来黑水,等于告诉大家黑潮就要结束。稀稀散散的人群,从两旁的房屋内走出,来到了大街上。 芊芊的心早就飞到堤坝上,可没听到鸣金声,不敢出去。 “快点,快点,晚了就没位置了。”芊芊看着下面,人越来越多,拉起墨非夜就跑。 两人刚下楼,天空就响起了鸣金声,玄骑开始有序地撤离。 “我还以为听到鸣金声才能出来,害得我差点没占到好位置。”柳狂云刚过来,就听芊芊抱怨道。 “黑潮来的时候,最好不要出来,要是被玄骑认为对他们有威胁,会被直接斩杀。在这里可不管你的背景。” 柳狂云通过几天的接触,认定芊芊是一个,家里有些背景的,任性小姐。 “这么凶,那还是算了。”芊芊吐吐舌头。 玄骑还在撤退,扛着木锹的赤胫民们,就已经出现在堤坝。 芊芊又抢到桥中间的位置,饶有兴致地欣赏下面的风景。 平时的黑水河,就如黑玉一样,肉眼看不到他的流动,就算有东西掉进去,也不会有丝毫的波澜。 芊芊刚嗑几颗瓜子,看到下面的赤胫民,已经开始准备下水,将手下的那把爪子,从桥上丢了下去。 瓜子掉在黑水上,竟然点出一丝丝涟漪。 芊芊看着其中一名赤胫民,对墨非夜说:“不对。” “怎么了?”墨非夜随口回道。 “那个赤胫民,我没见过。”芊芊边说边指给墨非夜看。 可对墨非夜来讲,赤胫民之间的差别,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让人难以分辨。 “我一直都在留意这个位置,我从来没见过他。”芊芊说道。 柳狂云在旁边,两眼盯着芊芊指的赤胫民:“你,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分辨他们的?我来了这么多次都分不清。” 芊芊翻了个白眼:“哼,本姑娘告诉你,他们虽然长得都差不多,可是赤胫却不一样。” 这下连墨非夜都忍不住,问道:“这有什么差别?” “哼哼,他们的腿都不一样。”芊芊骄傲地说道。 “哦。”墨非夜的回答,让芊芊把满肚子的长篇大论,活生生的卡在喉咙上。 “你快问我,有什么不一样,快点问。” “有什么不一样。”墨非夜清楚,不问是不可能的。 “嘿嘿。”芊芊望向赤胫民,准备将话匣子打开。 她看到赤胫民们,从木锹中抽出一把长刀,朝旁边的玄骑砸去。 玄骑们刚刚释放完法术,此刻正是疲惫,突然袭击让他们猝不及防。 大部分的玄骑,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砍杀。只剩下少数玄骑,还在苦苦支撑。 面对突如其来的火拼,让堤坝上的人,开始四下逃窜,场面一顿混乱之极。 只有芊芊几人站在桥中间,两边都在火拼,完全无处可逃。 那些还在苦苦支撑的玄骑,边打边退,也都被逼到桥上。 大队的玄骑中后土宫中涌出,杀气腾腾地冲向赤胫民,就在众人以为大势已定的时候,两边的房屋内,同样冲出大批人马,他们头系白布条,将支援的玄骑拦住,两边混战在一起。 支援的玄骑数量虽然比拦截的人要多,可是幽都城地势狭窄,白布条又早有准备,大量的大车被推到路上,让玄骑的人数和骑兵优势,没有办法施展。 起初墨非夜以为,只是幽都城内的火拼,等白布条出现后,才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白布条中种族众多,墨非夜认识的就有羽人,夏人,厌火,黑齿,驩兜几族。 残余的玄骑边战边退,在桥中心聚集在了一起,墨非夜将芊芊护在身后,摆出旋极术的架势。 就在双方交战正酣之际,两旁的火光,将幽都城的天空映得通红。只见几名羽人飞翔在空中,不顾房屋内呼救声,直接将火把丢进去。 墨非夜在全神贯注注视着前方战况的时候,肩膀被芊芊轻拍了两下。墨非夜回头,就看平时沉静如玉的黑水,泛出了一阵阵波纹。 这是黑潮要来的征兆,可上游的警钟却没有敲响。 眼前这些人的险恶用心,现在已一目了然。墨非夜虽然不知道,黑潮形成的原因,可接二连三的黑潮肯定和眼前这些人有关。 他们焚烧房屋,袭击玄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黑潮毁灭幽都城。 后土宫的黑影再次出现,黑水河道扭曲变形为九曲, 成功化解了这次黑潮。可黑水并未平静,波纹越来越密,仿佛是在酝酿更大黑潮。 后土宫中的黑影,并没有如上次一样消失,而是开始迅速地回缩。 一道身影从后土宫中飞出,落在战场上,是一名浑身赤红,头戴铁盔的壮汉。他赤裸着上身,铁盔的前额上,装饰着一根弯弯曲曲的长角。 他手中的麻绳,分别向两边展开,犹如两只手掌,将面前的敌人捏住,直接丢进黑水。玄骑们也受到了鼓舞,士气大振。 后方燃烧的房子中,跳出一道身影,手持长枪刺向壮汉背部。 麻绳好似长了眼睛一样,开始收缩旋转,想将长枪绕住,只见对方长枪一抖,枪花怒放将麻绳甩开。 赤红汉子转过身,发现不认识对方,可对方的小腿,却暴露了身份,只见小腿与常人不一同,而是马蹄。 “钉灵人,找死!” 钉灵人不以为然地说道:“哼,土伯,” 土伯,今天我枪枪就要会一会你的九曲黄泉! 羽人手持火把在空中滑翔,发现竟还有一个酒馆安然无恙,他刚准备把火把从窗户丢进去,看到一轮弦月缓缓升起。 不起眼的酒馆成了世外桃源,屹立在熊熊烈火中。若英还端着酒杯坐在窗前,却没有关注窗外,期待地望着楼梯处。 酒馆前的尸体越来越多。 旋极术 赤胫民将玄骑堵在桥上后,随手一刀砍向墨非夜。 就是他们不动手,墨非夜也忍受不了他们的行为。白布条们焚烧房屋的行为,就算是战争,在墨家也是不能被允许。 现在墨非夜只是恨自己没有掌握变强的奥秘,如果能变强,他一定要阻止这些人,阻止不了,就杀,墨家从不畏杀。 斩其不义为之“诛”。 旋极术虽然也有些威力,但是在这种混战中,作用却是有限,两次之后他就感觉,身体已经跟不上。 玄骑与赤胫民的战斗,看起来只是寻常的厮杀,等他加入后才知道,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和自己的境界差不多。 刚才两次旋极术,已经打趴了两个敌人,可这里至少还有数十名敌人。 芊芊虽然不擅长战斗,可在解脱境下,能勉强自保。柳狂云守在他们旁边,看起来还是游刃有余。 土伯也与钉灵人,厮杀在一起。 早先的黑潮,土伯已经用了两次九曲黄泉,实力已经大减,要不然对面的枪枪不是他的对手。 手中麻绳散开,化为万千利箭,射向白布条。枪枪举枪飞转,将攻击挡下。 散开的麻绳在土伯手中聚集,变成一根长麻绳,土伯道:“如你所愿,请君入黄泉。” 麻绳曲曲弯弯一个黑洞在麻绳前端出现,枪枪一枪刺去,两股能量相撞在一起。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新的黑潮已经形成,从未出现过的巨浪,犹如一面镜子,笔直地朝前推进。 黑水虽然并未溢出河道,可如果任由他前进,就会直接冲击后土宫。 一股强大阴冷的威压,将全场覆盖住,一个人影出现在后土宫前,他全身都在黑袍之中,虽然身高不过五尺,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比伟岸。 后土双手一拍,整条河道猛然向下一沉,变成一条无底的深渊,将黑水完全吞噬。 虽然瞬息之后黑水就恢复了正常,可河道已经回落了差不多10丈的位置,黑潮就被后土一招化解。 后土遥望黑水尽头,一步跨出,就消失在虚空中。 土伯正在与枪枪厮杀,一条人影人旁边,燃烧的房屋中穿窜出,一股狂风夹杂着浓烈的腥味,朝他袭来。 土伯人影闪动,躲过了狼头人的袭击。 竟然连犬戎也出现了,狼头人的耳朵到下颚,有一条刀疤,使它显得更加的狰狞。 正在厮杀的柳狂云看到狼头人后,气质完全一变。 对着狼头人大吼,“狗日的。” 手上的刀光大盛,全身上下杀气十足,将面前几名赤胫民斩杀。对着狼头人冲去,犹如一名魔神,挡路者劫杀。 狼头人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柳狂云,尽然撇开土伯,狂啸着朝柳狂云扑去。 他脸上的刀疤就是柳狂云所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与柳狂云两人,都是知根知底,身体往下一趴,将力量全部爆发出来,直接化为巨狼,与柳狂云厮杀在一起。 第四十三章 炎帝共工 在巨狼的狂暴攻击下,柳狂云有种前后不济,力不从心的感觉。 幽都城历来都是禁止打斗,柳狂云出门只带了有利于携带的长刀。用来平时应付是已经足够,可用来对付巨狼这种敌手,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柳狂云一边招架,一边留意四周,想找一把长枪,可周围玄骑与赤胫民,都是使用刀剑之内的短兵器,并没有长枪。 巨狼也察觉到柳狂云的不适,攻击得更加疯狂,爪口兼用将柳狂云逼得步步退后。 巨狼的加入,让桥上的战斗,出现了倾斜。 芊芊只是空有境界,和墨非夜在一起,只能够勉强应付。墨非夜的旋极术,虽然有些威力,不适合这种大规模的混战。 现在想要打开桥上的僵局,只能依靠柳狂云。 墨非夜主意已定,只能冒险一试。 旋极术 墨非夜趁着巨狼全力进攻柳狂云之际,找准机会,对着巨狼身体。 血光从墨非夜的拳上发出,将整个拳头都包裹住。 巨狼起初并未将,墨非夜和芊芊两人放在心上。等感受到墨非夜攻击的时候,都已经躲闪不及。 犬戎性情凶残,又常年在荒野里厮杀,战斗经验丰富。知道躲不开墨非夜的攻击后,身体直接调转一个翻转。 犬戎没有躲闪,放弃防御,选择了两败俱伤的方式,举爪对着墨非夜的拳头迎上。 墨非夜也毫不退缩,两人都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咔嚓”,巨犬没料到,毫不起眼的墨非夜,拳头上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直接将自己前爪击断。 墨非夜身形稍顿,脚步踉跄,巨狼虽然前爪折断,可墨非夜是在近,张开大口,对这墨非夜咬去。 现在的距离而言,墨非夜知道自己,躲肯定是躲不过去,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只能依靠巨狼的冲击力,为自己拉开距离。 墨非夜双手做出防御姿势,强提力量,猛冲过去。 狼头巨大的冲击力,将墨非夜直接顶飞。 一切都在墨非夜的计算之中,只是他忽略了一个关键,他现在正在桥上,身后是黑水。 芊芊看到墨非夜从自己头上飞过,可却速度未减。想将他接住,却为时已晚,眼睁睁地看着墨非夜,直接摔进黑水之中。 平静的黑水河一如往昔,未起半丝波澜。 芊芊顾不了许多,爬上栏杆就要往下跳。 “你不要命了。”幸好柳狂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抓住。 芊芊望着脚下的黑水,依旧平静如初,哪里还有墨非夜的影子。 受伤的巨狼,攻势虽然依旧猛烈,可连贯性已经是大大不如以前,柳狂云手持长刀,已经和他有来有去,势均力敌。 芊芊身上光芒愈盛,狐狸型的虚影更加完整和明显。 巨狼身上的毛发,是一件天生的盔甲,就连柳狂云的刀砍在身上,都无法造成伤害。 芊芊的攻击对他来说,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芊芊也知道,自己的攻击的威力,也并未与它正面硬抗,而是不住地在周围游走,还时不时的留意黑水的动静。 就在巨狼与柳狂云纠缠之际,芊芊找准时机,冲到巨浪脑袋下,集合所有的力量,对着受伤的前爪。 巨狼疼得全身一阵哆嗦,连忙将受伤的前爪收起,想保护起来。瞬间的迟疑,就被柳狂云捕捉住,挥刀就往脑袋上砍。 巨狼虽然躲过柳狂云的攻击,可它心里却清楚,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墨非夜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虽记得自己被巨狼攻击后,从桥上摔到黑水中,可他完全没有一丝在水中的感觉,没有浮力,甚至没有水。 他只感觉到了黑,无穷无际的黑,最纯粹,最深邃的黑色。这里除了黑,没有一点别的颜色,甚至让你想不起别的颜色。 你的眼中,脑中,心中都只有黑。犹如初恋的少女,整个世界都只有他。 在纯粹的黑中,时间,空间已经没有了意义。他现在除了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感觉。虽然颜色只能用眼睛看见。 口中,是黑的味道。 鼻中,是黑的气味。 耳中,是黑的声音。 手中,是黑的肌肤。 没有方向,没有希望,强烈的孤寂将他团团包围。 一息之间,却已仿佛千年,可要是真的在这里沉沦千年,和一息又有何异。 墨非夜闭上眼睛,可在这里,睁眼或者闭眼,根本就没有区别。 “我要出去。” “放我出去。” 他的意识中,爆发出一声声的呐喊。 朦胧中,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白点,虽然只有针尖大小,在这黑茫茫中,显得特别明显。 白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仿佛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里面将白点撕扯开。 赤红的血潮,从里面蜂拥而出,瞬间将整个世界染成红色。 无数的身影出现在血色中,有老人,孩子,妇女,士兵,商贩,走卒,还有两个圆滚滚的混沌氏。 全部都在呐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一颗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这些人头顶划过,将眼前的人全部都吸收进去后,直接冲进了他的身体中。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数以万计的呐喊声,继续在他脑海中回响,墨非夜觉得整个头都要被炸开。 一缕缕血气从墨非夜的身体各处,疯狂的涌出,形成一层血雾,围绕在他的周围。随着血气的不断涌出,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少。 血气不断地涌出,他周围的血雾开始向外扩张,周围吞噬一切的黑色,与血雾开始战斗。 刚才被他吸入体内的人影,出现在血雾中,被黑色一个个地吞噬。 人影越来越少,他脑海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没有一点声音。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自己,还有红与黑。 被血雾包裹的墨非夜,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清明。 墨非夜睁开眼睛,他现在所看到的,不再是黑色,而是一片血色。 “这是哪?”他脑海中念头一闪,围绕在他周围的血雾,就向四周散去。血雾经过之处,一条条信息,自动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太神奇了。”通过血雾传回来的信息,他知道自己周围的情况。 自己周围全都是一望无垠,什么都没有,他甚至分不清方位,哪里是上,哪里是下。 心中念头一起,血雾就在他身后,凝结成了一对血翼,朝着他认为的上方飞去。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他只能一遍接一遍,背诵墨家经典《墨子》,来打发时间。 “我是不是走错了方向。”面对眼前茫茫无涯的一片,墨非夜不禁怀疑自己。可想到如果现在回头,又不知道要走多远。 就算回头,也一样无法确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心境出现波动后,墨非夜就无法像刚才一样,只是重复地背诵《墨子》,他的脑海中,会是不是,出现一个身影。 他看到一个笑容明媚的翠衣少女,脚踩竹筏,摇晃着秀发,手持竹篙划到他的面前。 每当这个时候,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脸上会漾起一丝微笑,身体充满了力量。 黑暗中信念和牵挂,才能引导人,让他排除杂念,专心向前。 墨非夜已经体会到,血雾的奥秘。现在除了他身后的翅膀外,血雾还能朝他前方辐射出去。 从刚才血雾,已经传回来不一样的信息,虽然无法知道,具体有什么变化, 但最少让他知晓,确实是在前进。 “你来!”当这个声音,第一次被血雾,传达回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随着声音的不断涌现,他才意识到,声音的真实存在。 一个大概长五寸,粗细正好一握的圆筒,漂浮在他面前,这是他落水以来,第一次看到别的东西。 “你来!”等墨非夜接近圆筒后,声音已充满了威严,让人觉得不能质疑。 墨非夜在黑水之中,没见到任何生命。他猜到自己之所以没事,肯定和可以化身为血灵有关系。 “这岂不是意味自己不是生命。”墨非夜心里想到。 墨非夜不敢冒失的触碰圆筒,用血雾将他包裹后,再三查看未发现任何异样。 他感受到圆筒上镌刻着各种奇怪的花纹,虽然无法确定材质,但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生命波动。 “你来!”声音并未停止。血雾将圆筒向前移了移,墨非夜试着伸出手,手指刚触碰到圆筒。 他感到一股信息,从圆筒中爆发出来,直冲冲进自己的意识之中。 愤怒,无穷的愤怒! 愤怒甚至压倒了周围的黑暗,冲散了孤寂感。 他看到一名雄壮的男人,站在一大片黑水边,身上虽然伤痕累累,可依旧散发出无穷的战意。 “我不服。我不服。” 在一声怒吼声中,身上的战意不断地攀升,就连死寂的黑水都受到他的感染,疯狂地涌到他身上,与男人身上的战意不断融合。 “我不服” 在不屈的战意中,男人的肉体不停地变化。他的身躯开始膨胀,双腿融合在一起,黑色的鳞片从双腿朝全身扩展,最后化为人身蛇尾。 他一头红发乱舞,举起手中的武器,一下下地看向眼前的高山,在他的攻击下, 高山居然有催到之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武器,光泽流润,似刀非刀,似剑非剑,若有若无。 高山在他疯狂地攻击下,不停地有石块落下,可他对此毫不在意,任由石块掉落在他的身上,他只是继续疯狂攻击。 很明显他的攻击越来越弱,手中武器的光泽也变得越来越淡,若有若无,直至消失。 “我不服,我不服。” 在武器彻底消失后,他开始用拳头捶打,拳头瞬间就血肉模糊,在山峰上留下一道道血印,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疯狂的攻击。 “我不服,我不服。” 轰击到最后,他连化身都无法保持。怀着不屈的意志和无双的战意,他对准山峰一头撞下,山峰轰然断裂,滚落到弱水之中。 “哈哈哈”男人仰天大笑,将手中的武器丢在岸边,然后自己跳进在弱水之中。掉落在地上的武器,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个的圆筒。 男人栽倒进弱水后,圆筒竟然像有生命一样,竟自己挣扎地转动了几下,滚到弱水之中,正好掉落在男人的手中。 已经开始被黑水吞噬的男人,望着手中的武器,脸上露出苦笑,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将圆筒插入后腰之中。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已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可又仿佛一切都未变。 眼前的一幕虽然与传说中有些出处,可墨非夜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共工。 在皇阶之争中,败于禹皇的水神共工。 也是当时的炎帝。 第四十四章 浮游真身 数千年的呐喊,只是为宣告他主人最后的不屈,告诉世人炎帝一脉的澎湃战意 墨非夜心怀敬意,将已经平静的圆筒纳入怀中,准备回到幽都城后,归还给后土。 帝阶强者使用过的武器,绝对是神兵利器,就算曾是凡品,在帝阶的元气淬炼下,也已变为神兵。 一切如墨非夜预料的那样,没过多久,血雾就传来了不一样的信息。 虽然现在凭他对血雾的了解, 无法确定是不是离开了黑水,但敢肯定的是,绝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一个没有这么黑的地方。 墨非夜一出黑水,就察觉到表面平静的黑暗,此时却是风起云涌,剑拔弩张。 他刚四散出去的血雾,被一阵阵厉风,吹得四处飘洒,他自己被两股强大的气息夹在中间,让他不能动弹分毫。 后土站在共工撞断的山头,与黑暗化为一体,傲视着下方。 在后土的脚下,盘睡着一只红头自身的大蛇,巨大的身体,几乎有断山三分之一高,在他旁边盘坐着一名青衣人。 青衣人只是穿着就常见的青色深衣,一副书生打扮。他并未像后土一样,全身都被黑气环绕,让人看不清样子。 青衣人坐在大蛇旁边,面前摆着棋盘,正在自顾自地下棋。 墨非夜的出现,打破了现场的平静。 青衣人举起手中的白子,望着墨非夜:“血灵?此等有违天道之物,留之何用。” 他将手中白子置下时,天空轰轰作响,似有雷霆欲出。 后土冷哼一声:“无,你们真把自己当成天道。” 棋盘上一颗黑子落在下,雷霆顿消。 无看着棋盘,举起手中白子,筹措万分举棋不定。 “好棋,好棋!”无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然后起身对后土稽手,有些自嘲道:“唉,我之棋艺,这天下只能称二,兄台才是第一。” 大袖一卷,将棋盘收入怀中,踏破虚空而去。 后土人影一闪,便到大蛇旁边。 “哞哞。”刚才还在沉睡的大蛇,发出一声声牛叫。 墨非夜看到旁边的黑水,一点点地朝下褪去。 “居然这也有用!”墨非夜看到大蛇惊叹到。 他认出这座小山般的白身红头大蛇,就是能引起旱灾的灾兽大蛇。他没想到大蛇居然会有这么大,还对黑水有效。 看着大蛇正常,后土才放下心来。为了这条大蛇,当初可是花了无数的心思,和巨大的代价,才将他圈养在此。 刚才幽都城中的黑水反常,就是因为大蛇被无禁制,无法发挥干旱的特性所致,如果大蛇出现什么意外,那幽都城被黑水吞没,就只在朝夕。 刚才大蛇无辜沉睡,十分异常。后土释放元气,将大蛇周围都仔细地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生异常,就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大蛇虽然是带来干旱的灾兽,可它性属阴,又在这极阴之地呆了几千年,虽然外表没有多大变化, 其实早就是天灾级,实力比自己也不遑多让。 可无却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大蛇禁制。 “血灵。”后土很明显就是在喊墨非夜。 墨非夜飞到后土身边落下,心念一动,环绕在周围的血气,变成一缕缕血气,钻回到他身体里。 墨非夜拱手:“谢谢帝君。您刚才叫我血灵?” 听到墨非夜这样问自己,后土有些奇怪:“你不知道自己是血灵?” 墨非夜摇摇头:“请问什么是血灵?” “你不知道血灵圣母?” “血灵圣母自然知道,当年盘古大帝反抗混沌氏,在山中遇到血灵圣母,于是两人结合后,才有了天生五藏全开的黄土古族。” “你不知道,血灵圣母就是血灵?” “我只记得传说中血灵圣母,生于血池之中。” 墨非夜一直以为血灵圣母名字中的元母,可能是血池中,诞生的精灵之类的意思。 “这个问题,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得清楚,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后土发现墨非夜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东西?”墨非夜被后土问的一愣,马上想到刚才在水下,得到的圆筒,从怀中取出递给后土。 “我刚才在黑水中所得,好像是当年炎帝共工用过的兵器。”墨非夜给后土,简单地阐述了刚才所看到情景。 后土接到圆筒,仔细端详,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他心里的变化。 “帝君,我还有同伴在城中,我先告辞。”墨非夜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很是担心芊芊。 “嗯”后土拉起墨非夜,一步跨出。墨非夜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已经回到了后土宫前。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六根飘荡的狐尾。以前还有些透明的虚影,现在除了细微的差别外,已经和实物相差无几。 芊芊在不远处的桥上,正围着巨狼周围做左右乱窜,寻找时机。 手持长枪的柳狂云,战斗力比刚才用刀时,明显高了一个档次,受伤的巨狼在他枪下,已没了还手之力,只能够勉强招架。 小酒馆依旧完好如初,若不是房前越来越多的尸体,都怀疑它是不是被人遗忘。 城中的形式,随着玄骑的不断加入,已经发生了逆转。赤胫民和白布条,虽然还是十分的顽强,可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后土缓缓升起,飘在半空中,一股磅礴的元气从天而降,落在幽都城后,散为丝丝缕缕。 “你们既然想水淹幽都城,那就让你们先尝尝黑水的滋味。” 话音刚落,些还在顽抗的赤胫民和白布条,全部被高高抛起,丢入黑水之中。 后土张开双臂,嘴里念念有词。 暗黑的天空,忽有雷霆闪耀,狂风四起,骤雨忽来。将城内火焰都剿灭后,就马上消失,恢复了平静。 墨非夜不是第一次遇到帝阶,可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帝阶的力量。 以前他化为血灵时,人都是混沌的状态,没有一点感觉,与冰夷的数次交锋,他完全没有记忆。 刚才后土与无的棋局,虽然他是清醒状态,可又太过深奥隐晦,凭他的实力根本看不懂。 后土一人全灭赤胫民和白布条,一人呼风唤雨,风云色变却是实打实的效果。 墨非夜望着空中的后土,心中满是震撼,帝阶都已经如此,皇阶的威力,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快,快,你往里面挪挪。”芊芊顶着大雨,一路小跑过来,眼神中满是惊喜。 墨非夜回来后,成为整个幽都城的焦点人物。以前也曾有人落入黑水,可不要说回来,就连尸首都找不到。 能活着回来的,就只有他一个。 “不,不,您住在小店,是鄙店的荣幸,哪能收您的钱。”面对芊芊手中的金元宝,老板嘴上十分客套,可手上却觉得不含糊。 “啪啪” 老板使劲地打了,自己右手几下,笑呵呵道:“各位可别以为,我是口是心非之人,我是真不想收您的钱,只是这手太市侩,不听使唤。” “来来,将钱还与你们。”老板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真的低头将金元宝掏了出来。 等他抬头的时候,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后土宫与幽都城一样,都是用黑色材料建造。除了几支烛火,还在黑暗中挣扎,不停地跳跃外,其余地方都被黑色笼罩。 “羿?”枯寂的声音中,竟还戴着一丝的疑问。 若不是后土主动开口,他们不会注意,眼前的高台上,竟然还有一个人。 在两盏铜灯的中间,摆放着一把黑色的椅子。一个人斜坐在上面,用右手撑着头。 那里是整个大殿中,最明亮的地方,可就偏偏没有发现他,注意到他。说完话后,众人发现他就好像又消失在原地,可他又是实实在在地坐在那里,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 “后土?”后羿昂头望向高台。 听到后土喊羿的名字,原本木讷的土伯,眼中闪过精光。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个长相有些猥琐的人,就是那个羿,那个传说。 后土和土伯是经历过羿全盛时代的人,他们了解羿的强大和恐怖。夏后坐落在此州的密都青要城,就曾被羿带领的军队攻破。 那次要不是羽人自己发生内乱,羿还准备带兵进军白玉京。 “真的是你。数千年未见,我都有些不敢确定。”后土说。 “我们见过面?”后羿问。 “传说你陨落的那一战,我就在羽人军中。”后土说道。 “你在羽人军中?”没想到几千年后,能见到那场大战的目击者,得到如此重磅的消息。 他相信太阴诸部的任何人,做梦也想不到当年在羽人之中,还潜伏着一名夏人的帝阶强者。 “你在羽人中干什么?”后羿问道。 后土没有搭理后羿,而是对墨非夜说道:“这次找你来,是要谢谢你,找到浮游。” “浮游?”墨非夜觉得口中念叨,突然反应过来:“你说圆筒是浮游?浮游不是共工的心腹大臣?” “浮游确实是父亲的武器,也是他的亲信。”后土说道。 “你也知道,世界的本质为气,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阴阳交融于是有了万物。这世间的一切,不过是阴阳五行的具体表象。” 后土看着手中的浮游:“浮游生于天地之间,在遇见父亲之前,就已能化为人形。他与父亲相交并结为知己,两人周游天下,父亲虽知他非人,但也从未点破。” “直到父亲与禹皇之间的皇阶之争,当时禹皇手持吴钩,父亲却没有与之匹敌的武器,在最后一战中,浮游显出真身。” “他本想帮助父亲打败禹皇,从而步入皇阶。可禹皇实在是太过强大,浮游在那一战中,直接神魂俱灭,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灵智,父亲大人也是身负重伤。” “最后的结局就如传说中那样,父亲头撞不周山,我们举族被贬为凶族,流放幽都。只是我没想到,已经失去灵智的浮游,会选择与父亲大人共葬弱水。” “原来是这样,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墨非夜感触道。 第四十五章 天地劫灰 后土继续说道:“既然是你寻的,证明与浮游有缘,他自然归你。” 说完摊开手掌,浮游从后土手上,飘到墨非夜面前。 墨非夜连忙推辞:“不可,不可,这本就是帝君所属。” “浮游已在黑水中沉寂千年,若在我这幽都城内,和在黑水中有什么区别,所以跟着你,去外面的世界,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墨非夜连连推辞,说什么也不接受。 后土没想到墨非夜,会这么固执,一时间语结,不知道说些什么。 芊芊倒是对浮游有兴趣,可看到墨非夜的样子,又不敢动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后土沉寂了一会,又开口道:“我知道你对血灵,是满腹疑问。” “请帝君解疑。”墨非夜拱手道,现在血灵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通过风月楼和这次黑水事件,他隐隐觉得血灵,是和土城有关。 没想到后土说道:“我也不知道。” 墨非夜知道后土,既然主动提出,肯定是不会骗自己。连后土都不知道血灵的真相,这天下,估计也没有人会知道。 “我虽然不了解血灵,可我知道,天下没有武器能经受你气血的腐蚀。” 墨非夜虽然到这次,才真正地体会到血灵,可是气血的运用,早就开始。那就是“旋极术。” 旋极术只是将人体能量,免去开境的程序,直接运用的技能,所以本来是可以使用武器。 墨非夜之所以用旋极术的时候,不使用武器,是因为没有武器能抗得住气血,当他使用旋极术,气血开始附在兵器上后,兵器就被腐蚀,甚至直接消融。 现在后土的意思很明显,浮游可以承受住气血。 “你说说浮游是什么武器?”后土问。 墨非夜仔细地想了想,共工撞山的片段,十分确定地说:“是一把刀。” 后土伸手一捏,浮游就会带他的手中。 “你看仔细了。”后土对墨非夜叮嘱道。 两道光束从圆筒两端射出,圆筒变成一柄丈余的光矛。 “这?” 后土松开手指,光束消失,变成圆筒。 “浮游不光能承受你的气血,还能根据你的元气性质,化成相应的武器。”说完就把圆筒送到墨非夜面前。 后羿在旁边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拿着呗,不要白不要。” 芊芊看到后羿开口,拼命地点头。 墨非夜握住圆筒,可圆筒在他手中,没有任何变化。他觉得可能自己在普通状态下,驱动不了浮游。 心念一动,血气从他体内喷出。起初只有一屡屡淡薄的血气,从上端溢出。等墨非夜完全被血雾围绕后,浮游已经通体红色的长剑。 墨非夜打量着手中的浮游,并未发现有什么特殊。这因为此时浮游的形态,和他在叶玉江上,尘洗月的水刀形状类似。 看见墨非夜的神态,土伯手中的麻绳忽动,一个黑洞从麻绳端,直袭墨非夜。墨非夜在桥上,见识过黑洞的威力,知道九曲黄泉得厉害。 土伯虽然没用全力,可也没预料到,九曲黄泉直接在墨非夜剑下飘散。 “你现在知道浮游得厉害了。”后土说道。 你现在对浮游的掌握还很生疏,所以展现的形态,能量外泄还很严重,等你能熟练掌握后,就能把他实质化。 “实质化”墨非夜回味后土刚才说的话,脑海中不断回忆共工手中的大刀。双方一比较,发现自己手中的浮游,只能算勉强凝结成武器。 墨非夜恢复到普通状态,心念一动,又到血灵状态。他知道之所以能自由地变化形态,肯定是和这次落水有关。 “帝君,不知道这黑水是何物?自从我落水后,就能自由地变化为血灵,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墨非夜问道。 “你能自由地变化为血灵,是不是和黑水有关,我不知道。既然你问我黑水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你们先告诉我,你们认为黑水是什么?” “既然都称为黑水,那自然就是五色水中的黑水了。”芊芊抢答道。 旁边的柳狂云道:“不是的,凭我多次来幽都城的经验,这里的黑水,不是五色水中的黑水。我觉得应该是弱水。” “没错,确实是弱水,不过要说弱水,就先要从幽都城说起。” 后土停顿下来,土伯接道。 “各位都知道,幽都城永远被黑暗覆盖,没有一点阳光。” “因为我们头顶便是昆仑悬圃,受世人膜拜,向往的白玉京。” 幽都的位置,在地图上都是面向冀州,西临黑水,地理位置位于沛州。 现在土伯居然说幽都位于悬圃下方,与地图上的位置偏差的了半个众姆河。 柳狂云来幽都城多次,自然知道地图上的位置不对。可他每次坐船渡水,都必须到封闭的船舱内,所以也从没见过外面的情景。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幽都可能是在那个山洞中,所以才暗无天日,现在听到是在白玉京下面,还是不免大吃一惊。 冀州位于九州的最中心,他和其他所有州的分界线,就是弱水河。弱水河之内便为冀州,在弱水河差不多中间的位置,有五座高山,就是俗称的五仙山。 昆仑悬圃就是以五神山为支柱,悬在半空中。 “作为悬圃支柱的五神山,从外侧看,每一座都是相隔甚远,其实它们在另一侧,它们却连成了一小片陆地。这块陆地由于悬圃的遮挡,终年不见阳光,为极阴之地,这就是幽都。” “阴气凝结而成的水,就是黑水。” “黑水会吞噬一切有生命的生物,而且极轻鸿毛不浮。就只有阴魂凝结而成的赤胫民,可以勉强在黑水中站立。” 土伯说完,后土又接道:“这就是黑水的由来,至于为什么能让你自由变化,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认为,应该是和他极阴的特性有关。” “谢谢帝君。”墨非夜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后土已经告诉他,黑水的来龙去脉,对以后也很有帮助。 “你如果想搞清楚,可以去找巫医问问,毕竟这是他们所擅长。这次我找诸位来,是有一件事,想请诸位帮忙。” “不敢,帝君尽管吩咐。”众人都恭敬道,能让帝阶强者提出帮忙的事,肯定是非同小可。 “此次幽都城的动荡,诸位也算得上是亲历了。我也不瞒各位,这次看上去好像是我们赢了,除了几人逃脱外,其余尽被打杀。” “本以为他们这次,只是想用黑水淹没幽都城,我回来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后土说完,土伯取出一个黑盒,端到众人面前。 只见黑色的黑子中间,放着一捧白色的尘灰,外表看起来,与普通的尘灰无异。 “诸位可知道,这是何物?”后土问道。 几人你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不知道。芊芊刚想把鼻子凑过去,土伯就已将盒子抱开。 “相信各位在幽都城的日子里,都已经看到了,黑水一直以来,之所以能平安无事,是靠赤胫民们,不停地疏通河道。” “赤胫民为魅,不能开生育繁衍后代,幽都城中能保证有大批的赤胫民,全靠此物。” 听到这不起眼的白灰,竟然是如此神奇,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是觉得其貌不扬,没有什么特别。 “历来天地都有大劫,在无穷的岁月中,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这些白灰就是天地大劫后,万物所化的劫灰。” “所谓万物抱恨而长终,这些劫灰中含有无限的怨恨,不舍等负面能量。这些劫灰在太阳能照射到的地方,都会快速地被分解。只有幽都能保存下来。” “就是因为有这些劫灰,幽都城才能吸引阴魂,让他们凝结成赤胫民。” “昨天扰乱过后,查点之下才发现,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我们的劫灰仓库。” 后土停下来,从众人的表情中,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还没等对方开口,就继续说道:“只有劫灰聚在一起,才能更快地凝结赤胫民。” “劫灰在幽都城,也并非不会分解,只是速度要慢一些。我们存放放在一起,更利于保存。而且每凝结出一位赤胫民,劫灰也会有所消耗。” “这就是我找各位来的目的,帮忙追查劫灰的下落!当然我也不会让各位白帮忙,诸位有什么要求,可以只管提,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办到。” 听完后土的话,后羿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毫不含糊地说:“那你先告诉我,怎么恢复。” “这不是几句说说得清楚,稍后详谈。” 墨非夜已经得到浮游,肯定不会再提其他要求。 烛九阴一副懵懵懂懂神态,看样子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柳狂云在事情没办妥之前,不敢提出要求,后土说归说,自己要是提出要求,最后却没找到劫灰的下落,那就不好收场。 只有芊芊飞快地在心中盘算。 “要是没想好,我就先送诸位回去,这个玉符大家先收下。” 说完几个黑色的玉符就出现在几人面前。 “确定劫灰的消息,各位就可以捏碎玉符,我就能知晓。” 在一阵窒息的黑暗过后,众人已经回到了住处,后土的声音直接传到他们脑中:“记住我的承诺,要求随时可以提。” 老板看着凭空出现的几人,笑容更加的灿烂,老奸巨猾的他岂能不知道,能幽都城内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只有城主的贵客。 “我一直在等几位回来,刚才就说了嘛,是真不收各位的钱。” 芊芊手一摆:“去,去,去本姑娘给出去的钱,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第四十六章 离开幽都 “快走。”芊芊拉起墨非夜就跑,这是难得摆脱后羿的机会。 看到芊芊兴奋的样子,柳狂云都有些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芊芊姑娘,这里的船,三日才有一班。” 芊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最后敲了起来,记起现在正在悬圃的下方,必须要坐船出入。 “不要紧,我可以游出去。”芊芊想自己都从冰夷的老巢游到这里,自然不会怕什么。 “别开玩笑了,这周围被火山环绕,终日烟雾弥漫,水下更有水族出没。” 听到有水族出没,芊芊更犹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那最近的船,要等多久。” 柳狂云以前来,都是把事情快办完的时候,打听下班船的时间。这次经过烛九阴一闹,再遇到幽都城的骚乱,自己也不记得待了多久。 旁边的老板笑嘻嘻地跑过来:“差不多十三个时辰后才有船。” 芊芊一听还有十三个时辰之久,知道肯定甩不掉后羿,心凉了半截。 上次的骚乱,对幽都城破坏很大,被房屋被烧毁过半,要不是若英坐镇酒馆,将几名放火的羽人杀光,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房屋被烧毁。 没街可以逛的芊芊,只好与其他人一起待在房内,随手拿出一颗猫眼石,在手中把玩。 芊芊突然想到,后土刚才说的话开口道:“你们谁知道厉害的巫医。” “巫医倒是见过不少,可厉害得没见过。”烛九阴的语气中有些无奈,可沉寂片刻之后,话锋一转。 “不过我在被恩公搭救前,被关押的那段时间,曾经听到过一个传闻。” “相传在台州的某一个小镇,曾经出现过一场很凶猛的瘟疫。那瘟疫毒性大,发作快,传染性极强,经常出现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一家死绝的情景。” “当地封人怕瘟疫传染到其他地方,就将小镇封锁。” “小镇在瘟疫的肆虐下,基本上是十室九空,幸存下来的人,也是人人自危。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神医,那神医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不仅将患病的人治好,最后还将瘟疫彻底灭绝。” 芊芊一听,还有如此神医,马上来了精神,问道:“那神医在哪。” 烛九阴却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那神医死了。” “那你说一大堆废话。”芊芊原本满怀希望,最后居然是一个这样的答案,掐死烛九阴的心都有。 “别慌吗,听我说完。那名神医虽然治好了瘟疫,可自己却在瘟疫中身亡。” “小镇上虽然瘟疫被治好,可过了不久,又开始流行各种怪病。这些怪病,虽能让人生不如死,可是却又不会真正要人性命。” “直到小镇上又出现了一名神医,在镇上开了一家医馆。” “他虽能治好怪病,可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无法断根,所以那神医留在小镇上,开设医馆,专为镇民治病。” “那神医在哪?”芊芊一听有戏,连忙追问道。 “他们只说在台州。具体的地点也没说” “我想我知道在哪。”一直没说话的柳狂云,把话接了过去。 看到芊芊诧异的眼神,柳狂云说道:“你们不知道,那医生在台,沛,弇甚至冰原和西荒很有名气,不但妙手回春,而且真的做到有救无类,你们也知道这几州因为地理的原因,鱼龙混杂,除了夏人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种族。” “对于其他巫医来说,只会救治自己种族的人。可她无论你是什么种族,只要你找上门去,都会给你救治。”柳狂云说道。 “你快说,那巫医在哪?”芊芊听到这个巫医这么厉害,急不可待地问道。 墨非夜自己对下到黑水后,为什么能自由变换为血灵,并不是太关心。可芊芊觉得,黑水是至阴之物,既然沾上了,就该去好好看看,免得留下后患。 “就在相城旁边的一个小镇,你们去相城后,一打听就知道了。” “哎”后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回了房内,一脸的式样,就差把苦写在上面。 芊芊知道后羿的德行,基本上对他没有好言语:“你唉声叹气地做什么,有我这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看,还不满足?” “哎”后羿并未搭理她,要是以往后羿肯定会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的胸口。 “哼,我就不问你,憋死你。”芊芊说完,真的把头一偏,一副不搭理后羿的样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柳狂云也猜出了后羿的身份,问道:“前辈,谈得怎么样?” “哎”后羿又是一声长叹,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芊芊看到后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道:“你说不说?不说就永远别说。” 后羿还真吃芊芊这套,开口道:“我问后土,如何恢复以前的力量。” 芊芊连忙凑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后羿幽怨地看了芊芊一眼:“他说具体怎么操作,他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要从回陨落之地。” “他还告诉我,陨落之地的情况。” “九名金乌被我射杀后,他们的血化为翻滚的岩浆,点燃了整个战场,将那里变成了荒漠。” “那里现在更是一片鬼蜮,终年浓雾弥漫,黄沙万里,两部战死的战士们,化为幽魂和邪灵,在里面不停地厮杀,徘徊。” “那就去呗,怕什么。”芊芊说。 “他还说现在凭我实力,进去就是喝送死没什么区别。我要他和我一起去,他居然拒绝了我。你们说是不是气人,真是太没格局,我和他现在好歹也算同族。” “那你准备怎么办?”芊芊问。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后羿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你们说的是沃焦战场。”柳狂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后羿有气无力地回到:“嗯。” “如果是沃焦战场,我进去过。” 后土都说危险的地方,那凶险程度可想而知。可柳狂云却说他去过,光这点就让人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 “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真的去过。”柳狂云连连解释:“沃焦战场方圆数百里,那些强大的邪灵,都只在当年陨落之地徘徊,也就是靠近洋水那一侧。我是从桂城方向潜入后,并未深入,所以也没遇到什么凶险。” “仅仅只是去沃焦战场,那对我来说是远远不够,后土虽没有明说,但是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我返回当年射日之地,看不能找到契机寻回自己的力量。” 射日之地,那是沃焦战场最凶险的地方,最强大邪灵都在于此。 这是最无解的地方,如果要进入后羿当年射日之所,就会面对诸多昔日强者所化的邪灵,而且他们经过2000多年的成长,凶猛程度肯定是无需质疑。 如果后羿有面对,这种强度邪灵的能力,那沃焦之行就是可有可无。可他现在必然要去要去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是他恢复力量的唯一办法。 现在的他,估计连那些邪灵的威压都抗不住。 “我先想想,你们不要管我。”后羿说。 后羿自从发现自己的能力消失后,心里就发生很微妙的变化。当后羿还是羿的时候,虽说也是天资卓越的人物,可他能有后来的成就,也与他自己的努力分不开。 后羿依靠自己的天赋,以苍穹为师,日月为友,领悟出了炎弓冰箭后,就开始无敌于天下。 其实并非如此,在他领悟出炎弓冰箭后,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死搏杀,最有名的就是记载中的杀六凶。 所有的传说中,对于羿杀六凶都是一笔带过,好像羿都是信手拈来,甚至很多记载是在羿射杀九名金乌之后。 可事情的真相是,羿就是在射杀这六名凶兽时,可以说是六 死无生。特别是最后诛杀九婴和窒窳时,其凶险程度,几乎超过射杀金乌那次。 九婴是五行失序所化,可以说是天地大道的显像之一,要不是羿的炎弓正好克制这种属性的怪物,羿就变成了九婴的午餐。 窒窳则是不死的怪物,他在服用不死草前,就已经是接近帝阶,在被不死草改造后,虽然能力有所下降,可肉体却变得异常强悍。 幸亏最后关头羿领悟出九箭连珠,连续九箭射在它的眼睛上,破了近乎无敌的防御,羿也是凶多吉少。 羿当时就是依靠一次次的生死搏杀,在生死须臾之间,领悟到月落九行,这才能在最终之战中,一人射杀九名金乌,变成这块大陆上的神话。 也许是因为失去,所以更加地珍惜。变成后羿就完全没有,当初那种死而后生的勇气,总对未来抱有不切实际幻想。 觉得自己会在哪一天醒来后,突然能恢复到巅峰之时的战力,然后去找冰夷报仇,去咸池解救自己的族人和姮娥。 现在的后羿,是羿当初最讨厌和看不起的一种人,也是他当初看不起冰夷的原因。 船是进入幽都城的唯一办法,所以在墨非夜等三人,凭空出现在幽都城的时候,早就引起了幽都城的注意。 来往于幽都城的船,与其他地方的船完全不同。芊芊看到船的时候,差点忍不住要跳到水里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从未见过这种船,也没见过这种竹子。 面前的船就是一节完整的竹子,简单加工而成,竹船长差不多三丈,露在水面的部分最少也有一丈高。 柳狂云给芊芊解释道:“这种竹子叫涕竹,整根高约百丈。” “我也要去搞一根。”芊芊刚准备问柳狂云,哪里有这种竹子,就被一阵粗犷的声音打断。 “上船,要走就上船,不走就滚开!” 一个赤裸着上身,皮肤黝黑的精瘦老人,把两人硬生生地推开后,跨过船舷。他的脚趾全部张开,犹如钉子一样钉在船上。 “快,快,不走就滚蛋!” 芊芊哪受得了这种气,刚准备还嘴,被柳狂云一把拉住。 第四十七章 弱水之上 “别还嘴,还嘴他就会骂你一路,从你祖宗十八代,一直到你子孙十八代。” 芊芊尽管超级不服气,但是被一个土匪头子,都如此胆寒的存在,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在船夫骂咧声中,几人进入船内,发现里面虽完全封闭,一点可丝毫没气闷的感觉。 一直等到开船,发现乘客就只有他们五个人。 芊芊记得幽都城中外人甚多,且刚经过扰乱,肯定有大批人员离开,不禁好奇问道:“大爷,就只有我们几人?” “呸。”船夫一口浓痰,骂道:“本来已禁止所有人出入,大爷还以为可以少跑几次船,哪知道还有你们几个狗日的。” 芊芊讨了没趣,再也不敢多问。 除了船夫之外,舱内还一名,负责舱内秩序的执事,此时正靠在舱壁上打着瞌睡。 在以往的行驶过程中,是绝对禁止乘客离开船舱。这次却对芊芊的进进出出,完全视而不见。 “真无聊,外面也是雾蒙蒙的一片,没什么好看的,不知道那船夫靠什么辨别方向。”芊芊无聊摆弄着手中的猫眼石。 看着芊芊不停地出出进进,柳狂云笑道:“你就知足,要是平时船在靠岸前,是绝对不能出船舱的。” “出去也都是雾,让我出去我都懒得出去。”芊芊狡辩道。 转眼的工夫,芊芊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都不敢直视柳狂云和后羿的眼神,明显是做贼心虚。 她一本正经地胡扯道:“后土能带人,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修筑幽都城,真是不可想象。” “哼。”后羿轻蔑地笑道,斜望着芊芊道:“谁告诉你幽都是后土建的?” “你哼个屁,不是后土所建,难道是你!”芊芊当然不服气。 “你现在坐在船上,船是你造的?” “谁都知道,当年皇阶之争失败后,共工氏被贬为凶族流放幽都,就在此筑城!” “哼,你们夏人才来这里多久。” 看到后羿卖弄玄虚的贱样,芊芊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要说快就说,不说就闭嘴!” 一直都没开口的墨非夜道:“我们墨家有筑城之术,依我看此城的修筑,主要是围绕黑水,而且不是一次完成。” 芊芊白了后羿一眼:“我的夜,快说说。” “后土宫与堤坝两边的房屋,明显不是一个时期完成,相对而言后土宫要古老得多,而且不是夏人的风格。” 后羿不敢再卖关子,乖乖地说道:“说得没错。幽都和昆仑一样,也早在你们夏人之前就早已存在。” “当年禹游历山海的时候,是不是记载昆仑是弱水环绕。可现在弱水其实只是个名字而已,并没有弱水的特性。” 芊芊拼命点头,她刚才顶着船夫的恶骂,几次出船舱,就是担心这点,因为他们现在正行驶在传说中的弱水之上。 “你们夏人,当年虽然打败了混沌氏,占领了昆仑等大片土地后,可却一直都没发现幽都所在。” “直到禹和共工的一场大战,共工失败后,跑到悬圃之下,这才发现了幽都城。直到那时候弱水的秘密这才被发现。” “那时候的幽都城,也并没有现在的规模,只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屋,也就是现在的后土宫。是经过不断扩建,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后羿刚说完,就与芊芊毫无善意的眼光相对,慌忙说道:“我说完了,我真说完了,毕竟是夏人的地盘,我只了解这么多。” 芊芊盯着后羿,满意地点点头:“下次再敢卖弄玄虚,别怪本姑娘!哼” “滚滚,我划船都不急,你急个屁。”老船夫粗犷的声音刚落,芊芊就气鼓鼓地跑进舱内。 船虽不大,可在老船夫的操作下,一直都很平衡,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同船的执事,一直都在那打着瞌睡,对几人的言语,也是置若罔闻。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墨非夜,睁开双眼。 “有东西接近。”墨非夜说道,他从上船开始,就放出了一些血雾,在船的四周,并在研究怎么控制。 “什么东西?”芊芊凑过来问道。 “不知道。”一缕缕血雾,从墨非夜身上溢出,向四周蔓延。 “滚滚。快滚!”老船夫暴躁的声音响起,然后听到一阵拍打水的声音。 “遇到麻烦了。”墨非夜此时已经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居然有人胆敢在这里找麻烦!”柳狂云有些诧异。 “好像是鲛人。”墨非夜说道。 后羿一听是鲛人,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在心中飞快地盘算。 “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我被那条鱼,囚禁了几千年。” “那个冰夷来了没。”芊芊关切地问道。 墨非夜摇摇头道:“凭他的实力,要是隐藏在附近,我是察觉不了的。”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了进来。只见船舱的门被打开,老船夫气冲冲地跑了进来,走到打瞌睡的执事前面。 毫不客气地就是一脚,骂道:“狗日的,睡,睡,就知道睡。” 执事刚睁开迷糊糊的双眼,老船夫就是一巴掌:“天天就只会吃,这次回去,劳资非阉了你。” 还觉得不够解恨的老船夫,又一把揪住执事的耳朵,用力一拧,直到执事发出痛苦的哀嚎声:“狗日的,还不滚出去。”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执事被老船夫扭着耳朵,拧出了船舱。 执事出去后,一阵狂暴的力量席卷全场。 尖锐的狗叫声,老船夫的怒骂声,还有波涛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原本平静的小船,突然变得颠簸,在风波中荡漾。 辽阔的水面,依旧被浓雾笼罩。鲛人们站在水面,将小船团团围住。 老船夫站在船头,面对众多鲛人毫不退缩,紧握着那根有些年代感的船桨,叫骂声不断。 数名黑鳞鲛人脚踏巨浪,手持兵器,正在空中与一只怪物厮杀。 水中的鲛人也都在全力施法,支援几名黑鳞鲛人,他们全身泛出青绿色,水面波纹阵阵,涟漪频频,箭出似雨。 被鲛人们围攻的,是一只外表和老虎类似的怪物,它不停地扇动翅膀,在几名鲛人的围攻中,显得游刃有余,不断地撕咬,发出兴奋的叫声。 “穷奇。”柳狂云望着空中的怪兽:“是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 普通鲛人的攻击,对于皮糙肉厚的穷奇来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有青鳞鲛人以上的攻击,才能让穷奇感到一丝的疼痛。 相比起鲛人的严阵以待,穷奇却仿佛是在游戏一般,在对抗几名黑鳞鲛人的同时,时不时地还冲到鲛人群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穷奇是出名的欺软怕硬,鲛人们的惊恐,只能最大的激发它的杀戮心。穷奇此刻正在尽情享受,战斗给它带来的快感。 尽管穷奇越战越勇,几名黑鳞鲛人,在穷奇的利爪下,败势越来越明显,他们之间的配合,已经不如刚开始那么完美。 只要给穷奇足够的时间,胜利便是无需质疑。 老船夫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他将船桨用力地拍向水面,发泄心中不满,对着穷奇破口大骂:“狗日的,吃饭你第一,打架就没劲,这次回去,劳资非把你蛋割了!” “呜”刚才还神勇无比,战意盎然的穷奇喉咙中竟然发出一阵哀嚎,竟给人是在求饶的感觉。 芊芊因为被老船夫骂了数次,心中一直都是愤愤不平,在盘算着怎么去把场子找回来。看到穷奇被他收拾得老实样,心中就只剩下崇拜和佩服。 穷奇是最臭名昭着的四大凶兽之一,实力在凶兽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现在却被老船夫收拾得服服帖帖。 关键是芊芊在老船夫身上,竟感受不到一丝元气波动,这就意味,老船夫只是一个普通人。 “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老船夫在芊芊眼中的形象,陡然变得伟岸起来,黑黝的皮肤,犹如山岳一样深刻广博。 眼看穷奇虽然有一定的优势,但在鲛人的围攻中,也暂时无法取得胜利。墨非夜催动浑身的血气,想要上去帮穷奇一把。 “啪。”老船夫一桨敲在墨非夜的脚下。 “你们这些王八蛋,只要敢离开船,就自己游回去。”骂完了墨非夜,继续对众人骂道:“滚回船舱去,滚回去,愿意坐就坐,不愿意坐就滚!” 众人没有办法,只好灰溜溜地跑回船舱去。 “外面怎么样?”后羿看到众人回来,连忙问道。 “你自己不会去看?”芊芊又被老船夫赶回舱,对后羿肯定也没好脸色。 面对后羿的目光,柳狂云不好拒绝:“外面穷奇正在和鲛人大战,估计还要一会。” “哦。那穷奇虽然欺软怕硬,可实力确实无需质疑,只要不是冰夷来,一般没有大问题。” 随着小船的晃动越来越小,老船夫的叫骂声也变得时有时无,大家感觉到,可能是战斗要结束了。 片刻之后,老船夫拧着执事的耳朵冲进舱内,一把将执事甩在地上,骂道:“狗日的,喜欢打架是?要你搞快点,把爷爷的话当耳旁风是?” 觉得还不解恨的老船夫,对着执事一阵拳打脚踢。执事熟练的蜷起身体,将自己保护起来,特别将裆部死死护住。 “这次回去,劳资非阉了你。”一字一字从老船夫嘴里蹦出。 确定老船夫已经出了船舱后,执事才敢爬起来,坐在刚才的位置,继续刚才没有打完的瞌睡,只是手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抱在胸前,而是死死的护在裆部。 除了这一点小插曲外,以后的行程,一直都很顺利。也许是离岸越来越近,浓雾也慢慢地变少。 一切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老船夫的叫骂声。 第四十八章 羽人新王 空桑城中,新羽王的大度,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每一次的权力更替,都会伴随腥风血雨,这次却是罕有的风平浪静。 除了王座上换了一个人,其他的一切都未改变。 新羽王不光自己,对扶光将太丙丑埋葬在扶桑树,表现得无动于衷。他还阻止了那些,准备将尸体挖出来的属下。 能归葬于扶桑,对太丙丑这种失败者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局。这意味着在以后羽人的大祭中,太丙丑和前代羽王一样,接受后人的祭拜。 沃焦战场中徘徊的邪灵,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归葬扶桑树,灵魂得不到安息。 此时在他的脚下,跪着得密密麻麻的羽人。他们在战斗中,输给战斗力和人数都远不如自己的藤甲兵,某种意义上说,已经失去了作为近卫军的资格。 这些近卫军心中不敢有一丝奢望,他们都已经做好,被贬为奴隶的准备。 羽王望着这些失败者们,他们诚惶诚恐的眼神,让他有一种莫大的满足。 朗声说道:“诸位都是我们羽人的财富,当时与我战斗,是因为各位忠诚于自己的职责,希望各位在今后也应如此。” 说完就转身回到殿内,只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和身后如潮的感恩声。 在战斗中大放异彩,打败了近卫军的藤甲兵,在战后就没有出现过。据说是回到咸池,继续与太阴诸部作战。 “我们已经帮你达成目标,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诺。”羽王面前的水镜中,闪出一排字。 “你放心,我自然会遵守约定。”羽王对水镜说。 水镜上并未给出任何的答复,在沉默中元气消散,变回普通的镜子。 “你打算怎么办?”一人从隐蔽处走到羽王旁边,他全身被红色斗篷完全笼罩,绝对中性的声音,不掺杂一丝情感,让人分不出性别。 羽王单手抱胸敬礼,恭敬地回答:“自当谨记神的教诲。” 来人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上次的藤甲兵,一是经验不足,在加准备得太过匆忙,所以出现了意外,你应当广传光明的福音,等待那一日的到来。” “光明与你我同在!” “光明与你我同在!” 让人想不到的是,上次在夺位之战中,大放异彩的藤甲兵,并非回到咸池,而是因为过多使用力量,最后竟然力竭而死。 而这种饮鸩止渴的办法,就是面前的这位授予他。 在半年前,此人找到落魄的咸池君,声称自己是神的使者,只要成为神的奴仆,信奉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神,就能帮他达成愿望。 当时他正好和羽王派来的监军有点冲突,他随口就说出了愿望,如果能让监军对他言听计从,他就信神无所不在。 没想到第二天,一直对他百般刁难的监军,主动来给自己道歉,并明确地告诉自己,大家都是神的信徒,以后就是一家人。 若没有监军帮助,他怎么可能安无声息地抽出500人,训练成藤甲兵,夺得羽王之位。在藤甲兵的事情敲定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就是怎么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空桑。 咸池与空桑一个位于大陆最西端,一个在最东端,这么长的距离,想要悄无声息,几乎是不可能达成。 他需要一个可以回去的理由,还要一条可以回去捷径。 虽然大家都知道,太乙的状况非常不好,但是具体怎么样,却一直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在他迷茫之际,一天深夜,他身边的水镜突然自己开始闪烁,在水镜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当人影在水镜中出现的瞬间,他的背心冒出一阵冷汗,双腿都不由打战。一直到现在他都是心有余悸,不禁后怕。 水镜是一种十分私密的联络方式,虽然方便快捷,但是需要双方的元气互通。水镜自己联通,某种意义上讲,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掌握之中, 陌生人脸上并未有丝毫的遮掩,可让人奇怪的是,每次水镜联络后,他就完全记不起对方的样子。 陌生人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叫“无”,他的父亲将在今夜就会死去,说完就掐断了水镜的联系。 几天以后太乙的死讯才传到咸池,他将通报的时间和陌生人告诉他的时间一比较,发现陌生人联系他的时间,比太乙死亡的时间,早了差不多一天。 在水镜又一次闪动后,先告诉他不用担心,怎么会空桑的问题。 果然冰夷的使者很快就找上门来,答应可以帮他从水中运回五百人,作为回报,只提了一个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要求。 交还冰夷当年诚服羽人的文书。 冰夷是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幸运也是最憋屈的帝阶。 说他幸运,是因为他是帝阶中,活得最久。寿命长是因为为鲛人的缘故。 可活得久,特别是经过几次大战,无数比他厉害的强者都陨落,他还能活到现在,那就 不仅仅是幸运那么简单。 当年被羿射瞎眼睛后,为了活命被迫写下,自愿加入于东夷的文书。在当时太阴诸部还与太阳部并存的时代,氏人无可厚非的属于太阴诸部。 在东夷内战期间,他在太乙的劝说下,在关键一战中反水,羿被他们围攻,太阴诸部也几乎被全歼。 他加入东夷的文书,在此战后流落在羽人手中。他继续做水伯,统帅九州水域,虽说羽人从未管过他,可这终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直到一个自称是无的夏人,找到了他。听完无的要求,冰夷才不在乎,谁能当上羽王,他在乎的是,谁能把文书能还给他。 冰夷出动大批的人手,完成了这一次,横穿整个九州大陆的运输行动。 可还是有一点遗憾,就是好不容易带回的祭品,趁自己来空桑城的间隙跑了,顺便还带走了羿的尸体。 虽然有消息传来,祭品在曾在幽都城出现,可前两次他为了抓祭品,闹出的动静太大,特别第二次在羽山,更是丝毫没给夏后面子。 他当时就怀疑幽都城的消息,就是夏人有意放出,设下的陷阱。在他派出人,截停幽都城来往船只后,更加证实了这点。 他庆幸自己的小心谨慎,他知道论狡猾程度,十个自己都不是夏人的对手。 幸好胆小的不止他自己,那一位新羽王与他同病相怜。 他俩都有想做,却不方便去做的事,所以一拍即合,作为交换,他让新羽王的人去帮他找回祭品,他则帮新羽王做那些不方便做的事。 丝丝是一名织女,从出生就一直待在三桑城中。身为织女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在三桑树下吐丝织纱。 虽说只是织女,可她们这些欧丝织女的待遇,与其他普通织女的待遇相比,却是天壤之别,何止好上百倍。 只因她们出产的云纱,历来是寸纱寸金,有市无价,与红黄花胭脂一样,是显贵的身份象征。 按照以往的生活轨迹,她最多劳作到50岁,当葵水干枯再也吐不出丝后,就会下派到其他的工织房中,做一名管事,衣食无忧地过完自己这一生。 那些年老的织女告诉她,除了三桑城外,外面还有很多城市,飘浮在空中的空桑城,覆盖千里的寻木城,树干盘旋坚如磐石的盘木城。 更奇妙的是那些夏人,居然不是居住在树上,而是用泥巴和石头堆砌成房屋。 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每天都在脑海中幻想,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看外面的世界。 各种想法充斥着她的头脑,里面有浪漫的,有快乐的,平凡的,心动的,只是恰恰没有如此血腥的。 一伙强盗突然冲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疯狂地杀人。她看平时和自己一起吐丝织纱的姐妹,一个个倒在屠刀之下,将那些晾晒的云纱染得血红。 她蜷伏在角落中,看着满地的尸体,大脑中一片空白。过度的恐慌,让她失去了起码的判断能力,将平时所受的训练,丢到九霄云外。 身为欧丝织女,她完全有反抗的能力。在羽人中,欧丝织女不光是最好的织女,还是最好的刺客。 她们吐出的云丝,除了轻若烟云,飘若流风外,还有一项很重要的特性,每一根比发丝还细的云丝,几乎可以承载无穷的与元气。 使用者可以通过元气加强云纱的硬度,可以承受无穷元气的云纱,意味着几乎没有上限,这才是它寸纱寸金的基本原因。 强盗们疯狂的杀戮,将云纱洗劫一空。 “这里还有个活口”一名强盗一把抓住丝丝的头发,将她拖了出来。 “这小妞长得不错,要不咱们。” “嘿嘿,我觉得可以。” 强盗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丝丝围到中间,一副毫无顾忌的样子,要知道现在可是在城内的织造院内,不是没人的荒郊野外。 就在强盗得意忘形之际,丝丝头顶上爆发出一道强光,耀眼的光芒刺激丝丝的双眼,让她的神智恢复了过来,她感受到,不停地有些热乎乎的东西,洒在她的脸上,身上,手上。 在她的视力恢复正常后,扶光已经站在他面前,那些强盗都已经躺在地上。 “是鲛人。”一名羽人正在查看强盗的尸体。 扶光从地上拉起丝丝:“你没受伤。” “主人,我没事,只是他们都。”丝丝哭了出来。 “扶光,我们来晚了一步,就剩下这一个活口。” 在丝丝被带走后,三桑城上的警钟被敲响,天空中,成群结队的羽人展翅而起,飞往各个方向。 “夏人袭击织造院,抢夺云纱。” 第十四九章 织女丝丝 扶光将太丙丑埋葬在扶桑树后,就带着几名心腹潜伏下来。他一次次还原当日那场战斗,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咸池君带来的500人,能打败名近卫军。 他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任何军队有如此战力。 从老羽王太乙身薨,咸池君出现,一直到藤甲兵,他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这一切都太完美,一坏扣一坏,让人无懈可击。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调查事情的真相,藤甲兵能战胜近卫军的秘密。 可到现在他都毫无头绪,那些藤甲兵在大战之后,就突然失去了踪迹。尽管咸池君对外宣称,藤甲兵回到了咸池,继续与太阴诸部战斗。 藤甲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运用了一些常用的小技巧。比如让植物疯长,或者植物变成尖锐的武器。 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东西,想要植物快速地成长,充足的养分是必要条件。在当时的情况下,这点首先就无法保证。 带着满腹的疑问,他必须前往咸池一探究竟,这样的话丝丝的安置,就成了一个难题。丝丝对他而言,只是下属工织坊中的一个欧丝织女,其信任程度,是绝对不可能将她 带在身边,或与其他心腹一起安置在秘密据点。 可如果把丝丝就这样放任不管,任由她自身自灭,丝丝在这种环境下,是必死无疑,自己又于心不忍。 现在只能找一个地方,先将丝丝安置下来,再做打算。 这个地方必须远离羽人势力范围内,而且要有一定规模,因为这样才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夏人的城池,人员管理都很严格,匆忙之间难以搞定身份。 扶光望着面前的地图,目光停在犬封国上。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犬封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犬封为夏人的方国,远离羽人的势力范围。 在安全方面来说,犬封国因为招募了大量的士,有足够的实力足以保证城内及其周边地区的安全。 相对起夏的诸侯国,方国理论上虽然受到夏人的节制,可夏人的管理由来宽松,只是派周围的诸侯国负责监视。 由此方国有自己的一套管理办法,犬封加上地理与冰原相邻,国内种族也十分繁杂。 不要说是与夏人长相十分相似的织女,就算长着翅膀的扶光,都不会引起丝毫注意 。 只要丝丝保持低调,不暴露自己欧丝织女的身份,就不会出现问题。 由于云丝的价值,若发现有欧丝织女流落在外,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垂涎和窥伺。 犬封城中云龙混杂,天南地北的商队聚集于此,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些商队亦匪亦商,进城了本本分分的生意,可一旦出城到没人管的地带,就开始杀人越货,吞并小商队。这种事情在漫长的商路上比比皆是,屡见不鲜。 丝丝每天坐在门槛上,望着南来北往的商队,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也期望能再次看到扶光的身影。 她遵照扶光的吩咐,完全忘记了自己,欧丝织女的身份,哪怕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不敢吐出,哪怕一根云丝。 无聊的生活,让她学会了饮酒,可在一次醉酒后,看到周围散落的云丝,她就再也不敢饮酒。 她不敢与人多说话,不敢饮酒,甚至不敢出门时间过长。 每次看到风尘仆仆的商队,她的心也随着这些商队飞去老远,每当看到天上有鸟飞过,她就觉得无比羡慕。 现在的生活,虽然安全,但是对她来说,却变成了一座牢笼,囚禁着她身体,限制着她灵魂。 不得不承认,心灵确实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召唤一些,你无比期待,又说不清的东西。在丝丝的殷切期盼下,她无聊的生活即将结束。 狄井独自坐在一堆篝火前,等待着上面的烤羊。他和外面的那些下属不同,他喜欢一个人独处,这样可以让他有时间思考一些问题,比如旁边的女人,应该怎么办? 他身材高大,五官轮廓深邃分明,一看就不是夏人的长相。 长狄本是在冰原上生活的种族,可他的部族在斗争中失败后,只能被迫内迁归附夏人,狄井的祖先就是一名内附的长狄。 小时候家里实在太穷,天天食不果腹,都不知道吃饱饭的滋味,他就思考怎么吃饱肚子。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主动将自己卖到一支商队中。他跟着这支商队走南闯北,体会到了人间繁华,也经历了刀光剑影。 他又开始思考,为什么商队的掌柜,能坐拥娇妻美妾,食尽山珍海味。自己却只能去路边的窑子,找老鸡行乐。 在一次行商后,他独自一人,带回了掌柜的手书,曾经的老板娘变成了他的床上客。 在一次交易中,他发现自己几十车的商品,价值居然不如旁边商队的一块薄纱。为了搞到一块纱,他多次潜进三桑城。 三桑城中虽有诸多的织造坊,但并不是每个能出产出云纱。在他的多方打探下,他终于发现了欧丝织女的秘密。 可三桑城中守卫森严,就算自由侥幸弄到云纱,也没有可能带出城去,虽然不甘,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只能被迫放弃。 他虽然知道,凭自己不可能弄到云纱,可心中还是念念不忘。直到有天他带领商队,经过一处普通的民宅。 当时丝丝正跪在地上,帮一名小男孩捡东西。看到这种情景,他眼睛一亮,因为这种情况,普通人只会有蹲,而不是用跪。 就是这一丝的怀疑,结束了丝丝平静而单调的生活。 篝火上的羊肉,已香气四溢,滋滋往外冒油。他撕下一块肉,全然不顾高温,直接塞进嘴里,三两下肉便下肚。 “咳”他撕下一大块肉,准备丢出去。这块肉原本是要丢给外面那些属下,要想外面那些人对自己忠心,除了高压手段外,还有适当地给上一些甜头。 以前这个时候,外面那些属下,早就翘首以待,等待自己分肉,可这次却有些安静。 “哇哇” 在这荒郊野外,他好像隐约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哇哇” “哇哇” 婴儿的哭声,不断地从外面传来。 狄井走南闯北多年,自然知道这哭声肯定不是婴儿所发。 “不知道是什么怪物。”他抽出身上的长刀冲了出去,他知道这种时候,身为领袖绝不能怂,只要你退缩,那些属下以后就不会惧怕你。 在这种团伙里,只要他们不怕你,就意味他们随时都会干掉你。 发出婴儿的哭声的阶段,对动物化为人形成精来说,是很关键的一步。在这个阶段中,那些动物会本能性吞噬人类,来吸收他们身上的人气。 就算平时不食人的动物,在此阶段也会如此。 外面的大院里,飘荡着一层薄雾,月光淡淡地洒在上面。 狄井一出门,就知道了,自己下属安静的原因。 他所有的属下,全部都是静止的状态,保留刚才的动作。有的张开嘴,正啃着手中的大饼。有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有的正在打闹。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里,凝固在他的那些下属身上,只有薄雾在跟随月光,伴着他的呼吸四处扩散。 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出现在狄井对面的薄雾中。 “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 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佝偻着身体,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干瘪的胸部完全裸露在外面。 狄井当然不会相信,她真是一个半夜找孩子的妈妈。他握紧手中的刀,吞了一口唾沫。他心里十分清楚,就眼下的情况而言,对方是人是鬼,都已经不重要,双方肯定是只 能活一个。 “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她低头望着怀中的襁褓。 狄井也算是见过世面,走过刀山火海的人物,可种诡异的场面,还是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胆寒。 怕归怕,搏是搏,狄井从一无所有走到今日,绝不会引颈待戮,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狄井深吸一口气,身上三颗光球爆出,凝聚到长刀上,形成一层刀光,朝女人拦腰斩去。 “花郎斩”这是狄井的杀手锏,也是他用来保命的招数。 这一招式几乎可以让他发挥出,比自己高出一个境界的攻击力,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只能用一次。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狄井能走到今日,就是靠杀伐果敢,他相信以他现在,所爆发出的解脱境实力,只要对方不是天人境,必能重创。 面对狄井气势如虹的一击,女人还只是自顾自地低头拨弄,怀中的襁褓。 强劲的刀锋,卷动薄雾,划过月光。 “哇哇”襁褓中炸出,一阵婴儿的哭声,犹如一声魔咒,出现在狄井的脑海中。 瞬间月光回转,薄雾倒流,狄井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倒退到原地,手中的刀光散去,重新化为元气,钻进他的体内。 元气虽然重新回到他的体内,可他却永远失去了,亡命一搏的勇气。他现在只能靠刀支撑,才能勉强地维系住身体,让自己不至于瘫坐在地上。 “你看见我孩子了吗?”女人的声音瞬间变得高亢疯狂。 “这。”狄井全身都忍不住地颤抖,艰难地举起右手,指向女人怀中的襁褓。 女人抬起头昂视狄井,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她猛地掀开襁褓,里面除了一团黑雾,根本就没有婴儿。 襁褓中黑雾开始抖动,然后不停地变换。 他属下的脸庞,不停地在他眼前划过。黑雾最后定格下来,狄井觉得面前这张脸无比的熟悉。 等女人走到狄井面前,他的意识开始消失变得模糊,这才想起来,襁褓中的脸经常在镜中看到。 丝丝被困在房内,所以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是毫不知情。 “你看见我孩子了吗?” 面对女人的质问,嘴巴还被塞着的丝丝,只能拼命地摇头。 第五十章 穷鬼疫鬼 下船后柳狂云就与诸人分道扬镳,快马加鞭地赶回清风寨。 “恩公。”自以为摆脱了烛九阴的柳狂云,还未来得及欣喜,就被拉回了现实。 “恩公,终于追上你了,得亏芊芊恩公,送了我一匹快马。”烛九阴兴冲冲地追了上来。 幸福和满足洋溢在烛九阴脸上,将柳狂云的欣喜一扫而空。 “九阴啊!”柳狂云面色凝重,语重心长地说道。 “做人要晓轻重,知缓急。你芊芊恩公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去报她的恩。” “恩公,实不相瞒,就是芊芊恩公,要我来先报你的大恩。”烛九阴一本正经地说道。 “终究是棋高一着。”柳狂云现在明白,当时自己趁烛九阴不在,找准机会开溜时,芊芊露出的那种难以言喻的笑容。 也许芊芊是棋高一着,可并不代表芊芊会快乐,至少现在并不快乐。她麻木地看着脚前的路,整个人处在爆炸的边缘。 “行行好。”小乞丐跟在芊芊后面,不停地乞讨。 芊芊对这小乞丐折磨得几乎要疯了。她在野外碰到小乞丐时,可怜他骨瘦如柴,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衣不蔽体,就随手丢给了一些钱给他。 倒不是她舍不得多给,只是他记得墨非夜跟他说过,怀璧其罪的道理。对普通人来说,你突然给他们一颗猫眼石,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杀身之祸。 这小乞丐却一点都不知足,收了钱后还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手举着乞讨用的破碗,面无表情地唠叨:“行行好!” 更恐怖的是,无论跟他说什么,都没有一点反应,只会一句句地重复:“行行好!” “你烦死了,不要跟着我。” “行行好!” 小乞丐对墨非夜和后羿两人,完全置之不理,好似就认定了芊芊。 “行行好。” “行行好。” “你赢了,你赢了,拿钱了赶快滚。” 本来芊芊还有点赌气的成分,看谁熬得过谁,现在他只希望小乞丐,赶快消失。 她随手摸出一把钱,丢到破碗中。整整一大把钱,在她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小乞丐的破碗中空空如也,一个子都没有。 “你行行好。” “我去,还能这样,这不是无赖吗!”破碗引起了芊芊的注意。 她左看右看,仔细打量乞丐手中的破碗,没发现任何破绽,与其他的碗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同。充其量就是破一点,脏一点。 看着脏到已经有些黏糊的破碗,芊芊的好奇心最终取得了胜利,她拿手指敲了敲碗底,却没发现异常。 “你行行好。” 芊芊又丢了一把钱进去,还是如此。这次不光芊芊,连其余两人都注意了过来,后羿身为传说中的弓箭手,观察力和洞察力是无需质疑,也没发现任何问题。 他们可以肯定的是,小乞丐绝对没动过。 芊芊觉得自己被小乞丐戏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地拧起小乞丐的耳朵。 “谁家的熊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跑出来骗钱。”然后用力一拧。 小乞丐斜着身子,歪着脸继续:“你行行好。” “我今天非要看看你把钱藏在哪里”芊芊一不做二不休,将小乞丐的脚抓住,想将他倒提起来。 其实就小乞丐身上,勉强称为衣服的破布,千疮百孔到处漏风,哪有地方藏东西。 “哎哟,看你这小身板,还挺沉。”芊芊手上又加大了力气,小乞丐还是稳如山岳。 “芊芊,算了,你看他就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小乞丐身上到处透露着诡异,后羿不愿意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哼,本姑娘就不相信收拾不了你。”芊芊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砖。 芊芊的胸永远是一个谜,连见多识广称霸宇内的后羿,都无法理解,她的胸前为什么可以装得下,那么多东西。 “你行行好。”小乞丐的双眼,虽然被一层薄雾遮住,却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执着。 “本姑娘赏给你。”芊芊把金砖砸进破碗中。 一如既往,小乞丐手中的破碗,犹如一头巨兽,毫不留情地把金砖吞噬。脏兮兮的碗底之下,好似还有无穷的空间,金砖被完全吞下后,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笼罩在小乞丐眼睛上的迷雾褪去,浑浊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明。 他望着一直站在旁边的墨非夜说道:“汝来!” 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威严,让人不能拒绝。 墨非夜面无表情地望着小乞丐,血雾从体内缓缓流出。 “不去。”芊芊不耐烦地摆摆手,满脸的不屑。 这几日被小乞丐缠着,闹得自己鸡犬不宁,结果就是为演这么一出。 “走了,走了。快点赶路。”后羿大叫,完全无视小乞丐。 “呼呼,跟过来没?”芊芊边跑边问。 “你别管,快跑,快跑。”后羿跟在后面,跑得脸红脖子粗,大汗淋漓。现在他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能跟上芊芊实属不易。 墨非夜则是跟在后羿身后,时刻保持警戒,防止小乞丐追上来,作出对大家不利的举动。 几人一路狂奔,再三确定小乞丐没有跟上来后,才敢停下。 芊芊转过身,望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趾高气扬道:“哼,追不上本姑娘。” “唉,累死本姑娘了。”芊芊看见眼前的大树,刚准备坐下稍作休息。 “哎哟!哎哟!”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从大树后传来。 一个满脸病容,淹黄潦倒的小孩,从树后爬出来。体貌和五官与小乞丐出奇的相似,要不是手中没有破碗,险些被认成一个人。 小孩脸上泛出,一种长期被疾病折磨的黄色,由于痛苦,五官几乎都挤在一起。 “快跑。”后羿撒腿就跑。 “你等等我,等等我。”芊芊连忙跟上。 又是一路狂奔,中间芊芊几次告饶,可后羿都不敢做丝毫停留。一直跑到深夜,再三确定对方没追上来,才敢停下来。 “我真是服了,你们什么时候惹上这些灾星的。”后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少废话,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而且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芊芊眼睛一瞪,她此时也是一肚子怒火。 感受到芊芊的眼神,后羿有种引火上身的感觉。他知道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赶快转移芊芊的注意力, 否则最后承载怒火的,只会是自己。 “你个吃干饭的,干啥啥不行,吃饭你第一。”芊芊在船上待了几天,在老船夫的熏陶之下,可以说是受益颇多。 “你今天要是说不出那两个小孩的来历,以后就别吃饭。”芊芊斜视着后羿刁难道。 听到芊芊的话,后羿心中不禁感慨道:“看来还是要多读书啊。” 后羿理直气壮地说道:“刚才那穷鬼和疫鬼。”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穷鬼和病鬼。” “我想羿说的是,应该是穷鬼和疫鬼。”墨非夜对芊芊解释。 芊芊回过头看着墨非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是我的夜讲得清楚,就是穷鬼和疫鬼嘛。” “我是说,是穷鬼和疫鬼,穷鬼,疫鬼。”后羿加强语气。 芊芊表现得很明显,就是完全没明白后羿的意思。 “是颛顼的儿子,穷鬼和疫鬼。”后羿干脆从开头讲,让她能明明白白。 “颛顼啊。”芊芊心不在焉地顺口答道。 等芊芊回过神,满脸不信问道“什么,什么?颛顼?” 后羿点了点头。 “黑帝颛顼?”芊芊还是不敢相信。 颛顼为五帝之一的黑帝,比禹皇还要早上数百年。 后羿说:“当时夏人与我们东夷联合,与水族作战。” 芊芊听到后,不服你是不是说错了的表情,“水族?冰夷都被你一箭射瞎了眼睛,对付水族还用两族联合?” “你自己不想想,禹皇当年为治水,也是历经重重苦难。所以你以为水族就一个冰夷?”后羿有时候就觉得芊芊像个傻子一样。 “冰夷的氏人,在水族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你说这个世界上,哪里的水最多?” “当然是四海。”芊芊飞快抢答。 “你也知道是四海,那自然是四海中的水族最多。颛顼当时的时候,天痕还未被封印,陆地与四海连成一片,那些水族认为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经常发动洪水,肆虐其他种族。” “为了对抗他们,夏人与东夷联合,可水族实在太多,一望无际的四海中,有着无穷的水族。夏人和东夷,长期以来都是处在劣势,无数的英雄在漫长的战场中陨落。”后羿仰望星空,伤感地说道。 “为了取得更强大的力量,也做了各种常识。颛顼就是研究不死草。不死草,你们知道。” 一听到不死草,墨非夜就不自觉想到,雨归尘和尘小楼两人,当时两人不辞而别,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找到横行介士没有。 “知道,知道。”芊芊回答。 “那不死草我就不多说了。当时为了抵消不死草的副作用,颛顼进行了各种尝试,包括他的家人,所以他很多子女最后都化身为了怪物。” “你的意思是,最后都失败了?”芊芊问道。 “反正那些参加的人,结果都不太理想。” 芊芊和墨非夜,两人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雨归尘两人,如果连颛顼都没成功,那雨归尘的希望,也是十分渺茫。 “他其中有两个儿子,一个变成了穷鬼,到处乞讨,被他盯上的人,最后都会穷困潦倒。 另外一个就变成疫鬼,除了自己被疫病折磨,还到处散播瘟疫。” “虽说如此,你也不能说那小乞丐就是穷鬼。”芊芊心中已经默认,还是要犟嘴。 后羿自然不怕她嘴巴硬:“你也看到他的破碗,我要是没看错,破碗应该是饕餮骨制成。” 第五十一章 天降横祸 这里说的饕餮,不是指被流放的四大凶族。而是货真价实的饕餮兽,一种贪婪无比的恶兽。 它们外形看起来和羊虽然差不多,却长着一副人的面孔,牙齿如老虎一样锋利,爪子和人手一样。 更奇妙的是,两只眼睛分别长在腋下。 它们会发出婴儿的哭声,勾引路人过来吞噬。它们的力量虽然强大到连帝阶都不敢轻视,可却只吞噬老弱,欺善怕恶。遇到厉害的绝不会逗留分秒,拔腿就跑。 可想而知,要扑杀一头饕餮是多难。 芊芊没继续抬杠,再抬下去杠就没有任何意义,小乞丐就差,把我是穷鬼几个字,写在脸上。 “穷鬼和疫鬼现在出现,肯定不是为找我。那只会因为你们的原因,说不定你在幽都城的事,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后羿分析。 “不过他们未对动强,估计也没什么恶意。” “按照穷鬼的做法,就算他们没恶意,只怕也会是没完没了。”芊芊想到穷鬼没完没了的乞讨声,就有些心烦。 “算了,既然都被盯上了,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到时候再说。”墨非夜说道。 他最怕惹麻烦,可这段时间,麻烦就一直在找他。无论是冰夷,还是现在的颛顼,都是他惹不起的麻烦。 “是的,不想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路,早些到达相城才是正事。” 本来按照墨非夜的打算,是要赶回墨城,可芊芊却坚持,必须先去相城,找那名在小镇上悬壶济世的神医。 这才有了几人的相城之行,没想到节外生枝,半途遇到了穷鬼和疫鬼。 墨非夜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靠在树上仰望星空。虽从黑水中出来后,他已经很少受噩梦的袭扰,可还是担负起每天晚上的警戒。 此时夜色正浓,天色如漆泼,在他们头顶的高空中,一只外形如鸭子的大鸟停在上面, 它长着十只脖子,却只有九个头,多出的一个脖子,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撕断,不停地有血喷出。 除去一对车轮式的大翅膀外,每只脖子上,还长着一对袖珍翅膀。 中间的一颗脑袋,回过头恶狠狠地望着,背上的穷鬼和疫鬼训斥:“你们竟敢擅作主张,要不是我及时追上,就差点坏了父亲的大事。” 旁边一只脑袋也回过头:“你们再敢私自接近他,知道后果。” “那。那”穷鬼畏畏缩缩指向远方一只商队,怯怯地道:“我好饿!” “我说了,只是不可以接近他,你听懂不懂,懂不懂。”中间的那颗脑袋怒道。 另一只脑袋立马觉得不爽:“贱人!你长在中间,就以为自己是老大,还敢吼我弟弟!” “你再废话,我连你一起宰了。” “臭娘们!” 两只脑袋开始互相撕咬,其余的脑袋对这些,早就见怪不怪,有些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干她,干她,上次你就没干过她。” “你闭嘴,你眼瞎啊,上次和他干架的是我!” 随着争吵的不断升级,所有的脑袋都加入战团,身体也不如刚才平稳,开始在空中不断地翻转起伏。 鸟背上穷鬼,本来在乐呵呵地看着热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疫鬼的呻吟声好像中断了。 “混蛋,是我的,你个病鬼,他们是我的。”明白过来的穷鬼,化为一道闪电,跳下鸟背。 什么叫天降横祸,这就叫天降横祸。 基于上次的教训,老大几人这。 上次由于暴露了自己,没有能完成任务,他回去次,可以说是费尽心思,小心到了极点,为了怕暴露自己,每天昼伏夜出。可没想到,最终的结果还是这样。 老大看着两条巨犬的尸体,眼角不停地抽搐,他积攒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后都没有脸拜见帝君。好不容易绕过漫长的冬天,就带了老五,老六和两名犬戎穿越长城。 折腾了几个月,靠着两名犬戎的超强嗅觉,好不容易靠强行拼凑出的线索,一路追踪过来。 本来一切都在朝他,理想中的方向发展。可就在刚才,不知道从哪,爬出一个满脸病态,就剩下半口气的小孩。 小孩一出现,两名犬戎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口吐白沫,浑身抽筋。只要在犬戎待过,就能一眼看出,这是全瘟发病时的症状。 由于这种瘟疫只会在犬戎间流行,对其他种族基本无害,所以被夏人们蔑称为犬瘟。犬戎中所有的人,在他童年时期都会患一次犬瘟,熬过来后就会终身免疫。 那些熬不过的几乎都会丧命,只有极其稀少的一部分,会突然开悟,聆听到天的声音,感受到祖先的召唤,成为高贵的萨满。 他最初是计划将老三带过来,可老三已经被帝君派出去,执行别的任务。 他带过来的犬戎,是两名成年犬戎,应该早就对犬瘟免疫。这两名犬戎损失后,想要补充,只能在回西荒。 可由于天阙长城的原因,自己一旦回去,又得等到明年。 水蛇腰和斜眼男,看着老大不断起伏的胸膛,知道这是爆发的边缘。 疫鬼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麻烦,自己的瘟疫,对眼前的几人居然没有一点效果。虽然自己没有用尽全力,可对方也一副很坦然的样子。 “你行行好!”一名小乞丐手捧着破碗,低着头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你行行好!”小乞丐走到水蛇腰面前,伸手将碗递出。 “你行行好。” 小乞丐的破碗底,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飞快地流转,现场瞬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你行行好。” 在穷鬼的乞讨声中,一股力量出现在水蛇腰体内,将本属于他自己的力量活生生地压制住,原来十分的力量,现在最多就剩下五分。 “啊,啊!”地下的病鬼缓缓地爬到水蛇腰旁边。 都欺负到头上了,水蛇腰顾不上许多,化为巨蛇一口朝穷鬼咬下。刚张口就感觉从喉咙到肺一阵剧痛,犹如千钧重物压在胸口,让他完全不能呼吸。 这种感觉水蛇腰可以说是终生难忘,玄功的修习者,所变化的动物,实际上是自己身体的另外一个形式。动物的习性和状态,都能严重地影响到修习者。 “肺热病”蛇的一种常见疾病。自己身上的状态和刚才两名犬戎的死因,水蛇腰猜到病鬼的能力,可能就是能引诱出对方身上,潜在的疾病。 旁边的蜈蚣高高耸起,对准病鬼直冲过去,肚子突然一阵剧痛,虽然是短短的一瞬,病鬼已经爬到了另一边。 老大对准穷鬼,一拳击出,虽未化为巨猿,可拳头上包含的巨大力量,也是劈山之威。 一时间飞沙走石,暗无天日,场中元气纵横,几人混战在一起。 在疫鬼的影响下,对方三人都不好受,穷鬼手中的破碗,不停地更换目标,压制对方的力量上限。 老大还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拼命压制自己变成巨猿的冲动。他实在不愿意就这样暴露自己,然后再跑回去。 他知道,帝君还是一样不会怪罪他,可他自己无法安心。如果那位出现一点纰漏,对所有族人来说,自己就是百死莫辞的罪人。 他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就算现在带来的犬戎没了,也比他们都被迫回去要好,人只要留下来,总会有其他办法。 只要走下去,才知道有没出路。 老大的怒气已在临界点,玄功的修习者很少能有这种自制力,修为越高深,受到野兽的影响就越大,也越依赖本能。这也是玄功被后人蔑称为“禽兽之术”的原因。 穷鬼和疫鬼到现在,并没有讨到丝毫便宜,他们同样不敢动用全力,完全释放自己的力量。 他们修习的秘法,是靠长时间的隐藏自身,甚至蒙蔽自己的灵智,以此来躲避天道。如果贸然地释放出全部力量,有可能遭到天谴。 这个时候,若是双方都停手,可能就这样结束了,大家各走各的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蛇与蜈蚣在疫鬼的折磨下,已经变得异常愤怒,兽性被完全释放,一副不将对面撕成碎片,就绝不罢休的样子。 战斗在惯性中持续展开,双方都由于某种原因,都还未尽全力,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一个契机,双方都会掉头就走,不会有一点纠缠。 “哇,哇”几声嘹亮的婴儿声响起,一名怀抱襁褓白衣妇人,出现在旁边。 “你看到我孩子了吗。”如车轮转轴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然后猛地掀开手中的襁褓。 姑获鸟的实力,让老大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他知道如果自己还不变身,是绝对无法战胜眼前的女人。 襁褓被掀开后,里面包裹的怨气,不断发出尖锐的叫声,刺耳得像两块金属互相摩擦,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老大对上姑获鸟后,穷鬼和疫鬼两人的压力顿轻。疫鬼心里盘算着帮姑获鸟一把,让她快点解决掉巨猿,好来帮自己这边。 怨气凝结的能量,环绕姑获鸟的周围,在她的操控下,从四面八方不停地轰击巨猿。 巨猿原本依仗皮坚肉厚,对姑获鸟的攻击,并未过多在意。可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身上的毛发,突然间成片脱落。 巨猿前些年,曾经被脱毛困扰,虽然现在已经痊愈,可在内心中,早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对每一根毛发都是异常珍惜。 平时哪怕掉一根毛发,他都会心疼半天,现在却是一掉一大片。他知道出现这种情况,肯定就和两名犬戎,无辜染上犬瘟一样,摆明是对方搞得鬼。 所有的理智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巨猿发出阵阵怒吼,体形不断地增大,高如山岳,声若雷霆,吞吐似风。他撇下姑获鸟,一拳拳锤向疫鬼。 第五十二章 出入相城 巨猿失去了理智后,力量被完全释放出来,不知道比刚才强大了多少倍。疫鬼眼看着巨猿击向自己,拳头上强大的威压,却让他完全无法躲避。 拳头下尘土激扬,地上被捶出一个大坑,这只是巨猿纯粹的肉体力量。 巨猿发出阵阵怒吼,双拳不断捶胸,拳头上飞光流转,元气荡漾,似乎白包含了某种大道之力。已经处在狂暴状态的巨猿,铆足了劲,一拳捶向坑中。 疫鬼现在的状态,这一拳要是被击中,后果就不容乐观,就算不死也最多剩半条命。面对这种状态,已经顾不上其他。 就在他准备释放,全部力量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他前面,帮他挡下了攻击。 姑获鸟一改往昔的疯癫状态,此刻眼神无比清明,身穿五彩羽衣,广袖飘舞,替疫鬼抵挡住巨猿的攻击。 缕缕烟霞环绕在广袖周围,形成一道彩色屏障,将巨猿的拳头挡在外面。 巨猿的怒吼响彻天地,动用力量越来越强大,每一下攻击都是山崩地裂,可对姑获鸟的烟霞,都始终是无可奈何。 在现在双方展现出的实力来看,都拿对方没有办法,战况陷入了僵局。巨猿在刚才的攻击中,也消耗了一些怒火,头脑也渐渐变得清醒起来。 可为时已晚,他还是要为刚才的任性,付出应有的代价,因为他引来了一个人。 魂八子在收到卫起传给他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如果卫起给他的消息准确无误,那就会了结他多年的心结。 这个人他已经找了几十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他当然要去一探究竟。 当年就是因为这个人,害得他们兄弟城破人亡。他能苟独活的动力,就是报仇,报仇,再报仇,砍下所以仇人的脑袋,去祭奠他的兄弟和大人。 每次回忆与大人和兄弟们,一起守城的时光,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也是最痛苦的时刻。幸福!是因为那些音容面貌,就在眼前,从未离开。 痛苦!是因为这些人,都是阴阳相隔,永无重见之日。 他听说那位大人,已经被夏后封为了城隍。凭大人的忠肝义胆,当然配得上一个城隍的位置。 只是听说被封为城隍后,身上的人性就会被剥夺。不知道再见面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局面,不知道大人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他拍了拍身后的剑袋,说道:“弟兄们,等我宰了那狗贼,就一起去见大人,到时候一定好好灌灌大人,虽说他滴酒不沾,可当年他可以说了,等胜利了大家一定来大醉。” 魂八子越想越激动,扬起手中的马鞭。 空旷的原野上,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野兽的叫声,其中一些嚎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叫声中充满了暴戾和杀气,明显不是普通野兽所发。 他现在的身份为守捉郎,需要常年追捕,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时刻保持警惕是能活命的基本要求。顺着叫声的方向,追了过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去年曾经试图去追踪他们,结果一无所获。没想到现在却在这里遇到,他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巨蛇和蜈蚣,就是鹿吴城中的两只。 他看到场中的羽衣女人,在巨猿面前虽显得弱不禁风,可面对巨猿的攻击,总是能巧妙地化解。白蛇和蜈蚣面前的两名少年,好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些都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身手?不过他们在此劫杀了犬戎,应该是自己人。”魂八子看到地上的两具犬戎尸体。 他飞身下马,背后六剑齐飞,攻向巨猿。 姑获鸟本来还有点担心,是巨猿的帮手,现在看到魂八子出手,也知他并非敌人。 魂八子气若闲庭,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与诸剑可以说是人剑合一,如臂使指。六剑窥视在巨猿周围,找准机会就发起进攻。 现在的巨猿本就不是姑获鸟的对手,现在还有魂八子来分心,更加不愿意恋战。巨猿扯着喉咙,发出一凄凉的啼声,白蛇和蜈蚣瞬间从狂暴中清醒过来。 这啼声除了能把他们,从狂暴状态拉回来外,还传达了一个信息,风紧扯呼。 巨猿的身体回缩,恢复成普通大小,然后跳到白蛇与蜈蚣旁边。白蛇和蜈蚣张开大口,各自吐出一大片青色和绿色的毒烟。 小乞丐举起手中的破碗,原本想将毒烟都收入碗中,却被姑获鸟大袖一挥,将她的两个弟弟都拉了出来。 青色和绿色的烟雾混合在一起,变成浓郁靛蓝色,将三人完全笼罩。烟雾中又恢复成人形的三人,取出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一束白光照射在三人身上。 姑获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三人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消失得干干净净。虽说他无法看透烟雾中的景象,可烟雾外已经被她封锁得严严实实,包括地下也是如此。 她猜到蛇和蜈蚣可能会有土遁的能力,还特意留意了地下。 魂八子也很郁闷,现在他能确定,玄功修习者和犬戎勾结在一起,肯定是有所图谋。可对方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比去年在吴鹿城还要消失得彻底。 巨猿三人也很郁闷,苦等了几个月才进长城,现在带来的犬戎死了,自己也被符咒不知道传到了什么鬼地方。 一场架打下来,三方都觉得很郁闷。 “哼,哼”疫鬼一边呻吟,一边爬向魂八子。 “你行行好。”穷鬼也朝魂八子走去。 魂八子冷眼看着两人,悬在空中的六剑,调转了剑头,分别指向疫鬼和穷鬼。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姑获鸟闪现到魂八子面前,躬身道:“小女钓星,谢大人救命之恩。” 回头死命瞪了两名弟弟一眼,穷鬼和疫鬼立马被吓得一身冷汗。 就算他们现在的心智不太清明,也从姐姐的眼神中读出了两个字:“快滚!” 姑获鸟转过脸,立马又变得和颜悦色:“大人不要见怪,我这两个弟弟在娘胎中就不太聪明,你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看到姑获鸟如此客气,魂八子还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看出那两人脑子有些问题。 “在下魂八子,姑娘言重了,刚才你们本就占上风,在下最多算得上凑个热闹。” “后会有期。”现在既然人跑了,他也不想再纠结,先去把人找到,了解他的心愿才是当务之急。 “后会有期。”姑获鸟看着魂八子的背影小声说道:“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魂八子。” 魂八子没察觉,他的剑袋上,多出了一滴血色。 要到柳狂云所说的小镇,相城是必经之路。由于怕被穷鬼和疫鬼追上,几人都是日夜兼程,少有休息的时候。 当远远看到相城时,就决定要进城休整几日,顺便买几匹马代步。 “过去没,过去没。”芊芊牵着墨非夜的袖口,一只手紧紧地蒙住眼睛。 在靠近城门两侧城墙上,悬挂着一排排尸体。男女老少加在一起有数十人。墨非夜看他们的装束就知道,这些肯定是在权力斗争中失败的贵族与他的家人们。 他从来都反感这些,贵族们平时把“礼仪”挂在嘴边,可事实上却是一个比一个贪婪暴戾。 这样的天下,只能靠“非攻兼爱”才能拯救,当兼士遍布每个角落,天下才会太平。 芊芊迈着四方步,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这是他们来到相城的第二天,也是待在相城的最后一天。 她已经做好准备好,明天一大早,他们就会离开这里,前往熏吴镇。 熏吴镇巫医的故事,真如柳狂云所言,在相城真的可以称得上家喻户晓,她稍微一打听,立刻就明明白白。 后羿自从知道,要恢复力量,必须要去沃焦战场后,一直都是萎靡不振,躲在客栈内每日霉睡。 墨非夜自从可以控制自己变为血灵后,整个人变得更加低沉,只要是空闲的时间,就独自在那打坐。 芊芊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相城本来就不大,这两日她打听消息,买马已经将相城跑了一个遍。 “好熟悉的香味。”芊芊抬头看向眼前的建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隍庙前。 作为礼制的一部分,对城隍庙的外观和面积,都有严格的控制。相城与招摇城虽然相隔数千里,可城隍庙的外观,可以说几乎是一模一样。 一踏进城隍庙,芊芊就知道,自己之所以觉得香味很熟悉,是因为相城所使用的香火,和招摇城中一样。 这两处的香火味中,都有一种很特殊的香味。 “原来对用香都有这么严格的限制。”芊芊看着手中的燃香,她认为之所以使用一样的燃香,肯定是因为礼制上做了严格的规定。 “姑娘,我观你根骨惊奇,貌美如花,天资聪颖。”一阵谄媚的声音,从她后面出来。 芊芊回头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自己当初在招摇城中,遇到的算命先生。 不过对方好像没认出她,只是背书似说道:“沉鱼落雁,温婉贤淑,” 还未等他说完,芊芊摸出一把钱,丢了过去。 “继续,会说话就多说点。”当初招摇城中尸横遍野,没想到却在这千里之外遇到故人。 算命先生接住钱,脸上立刻浮现出献媚的笑容,头埋得更低,屁股翘得更高。 “曲眉丰颊,螓首蛾眉,水木清华,赏心悦目,天生丽质。” 芊芊一直走出老远,都还能隐约听到算命先生的恭维之言。 “没什么好逛的了,回去!”芊芊刚准备回去,就被两道身影吸引,一路小跑过去。 “归尘姐姐,归尘姐姐。”芊芊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大喊。 刚开始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雨归尘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重名。等听到声音越来越近,回头就看到了芊芊。 “真的是你啊,真是不敢相信。”芊芊拉住雨归尘的手,热情地说道。 “你们上次突然不辞而别,我好想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在芊芊的邀请下,雨归尘两人,跟着芊芊一起回到了客栈。 第五十三章 血枫林 尘小楼的样子,看起来和当初并没有什么分别。墨非夜就猜到他们可能没什么进展,也没继续问什么。 倒是雨归尘自己主动说出了来相城的目的。 “我们当时收到消息,横行介士可能出现在台州。我们就赶到台州后,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与传说中的横行介士很像。” “我们就一路寻来,可所有的线索在这里突然消失,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闲逛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没有进展,难道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听到芊芊的话,雨归尘显得有些无奈:“我准备再找几天,如果实在没进展,就去别处看看。” “雨姑娘,我倒有个想法,可能对尘兄有所帮助。”墨非夜想到雨归尘曾找他要血的事。 “嗯。”雨归尘听到对尘小楼有帮助,立刻看了过来。 “你还记得上次找我取血的事吗?”墨非夜问道。 “嗯。”雨归尘回应道。 “我觉得上次我的血没有用,或许因为方法或者时机出现问题。”墨非夜现在与当初在招摇城中已经完全不同。 那时的墨非夜,对血灵完全没有概念,现在的他,已经知道自己血液的强大,可以充分感受到,血液中蕴含的巨大生命力。 “正好我们现在要去找一名巫医,姑娘不如一起去,到时候看看有没别的办法。”墨非夜说。 “好啊,好啊,归尘姐姐也一起去。”芊芊在旁边附和道。 墨非夜的话,让雨归尘脸上的神情,不觉得放松了很多,一直紧锁的眉头也有所舒缓,“不知道你们现在想去找哪位巫医。” 芊芊把烛九阴的话,给雨归尘说了一遍。没想到雨归尘听完后,立刻说:“你们说的那名巫医,我们曾经去过。” 芊芊听到雨归尘去过,不禁问道:“真的,在哪,在哪?” “是在一个小镇上,离这里大概就几日的路程。” “哎!”叹气声未落,后羿就推门进屋,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看到雨归尘后,后羿消沉的眼神中,放出异样的光芒。作为一名传说中的老色胚,后羿一种善于捕捉美的能力。 雨归尘因为尘小楼奔波,常年耗神耗力,所以形色枯槁,却依旧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就算现在的模样,也是媚态天成,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以他的眼光而言,雨归尘的姿色是绝对不会逊于宓妃。 后羿历来对美人完全没有抵抗力,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如若他和冰夷没有私仇,冰夷就不会被太乙说动,倒戈太阴诸部。 冰夷若是没有反叛,太阴诸部的军队,就不会被拦腰截断,被太阳部杀得大败。 后羿又盯着尘小楼,心中一阵大喜。他卷起袖子,把胳膊伸到雨归尘面前:“姑娘,你看,你看我。” 后羿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在感觉不到后羿身上的生命气息后,雨归尘原本冷清的脸上,更是如同敷上一层霜雪。 “是不是。”后羿继续说道。 尘小楼身上长袍忽动,无风自舞。 “轰”的一声,后羿直接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外面的墙壁上。 雨归尘明显还是留了手,看起来动静虽响,可后羿并未受到伤害,一双绿豆小眼还在乱转。 芊芊曾经问过后羿,身为传说中的神射手,这小眼睛,岂不是比别人少看到的范围要小上许多。 “你不懂,小眼才聚光。”后羿骄傲回答。 台州地势平坦,鲜有山脉。墨非夜以前一直都在此神阳三洲活动,这三州都山多河多,遥望天边时,基本都是山峦耸立,每隔数里,也都会有川河拦路。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辽阔的平原。第一次看到,平坦的大地可以一直延伸到天际。晚霞斜照下来,平铺在大地上,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我的夜,你看,那是什么。”芊芊指着不远处。 只见手指处,一道红气如同帷幔,挂在空中,当被风吹过后,居然是随风晃动,聚而不散。 墨非夜摇摇头,芊芊又转头问后面的雨归尘:“归尘姐姐,你知道吗。” 雨归尘和尘小楼两人共骑一马,雨归尘在前驾马,尘小楼则坐在后面。雨归尘收了收缰绳说道:“我不知道,我上次路过也曾见到。” “你为什么不问我?”后羿看到芊芊的眼光,直接从身上划过,完全将他忽视。 芊芊不削地看了后羿一眼,一副你肯定不懂,都懒得问你的表情。 后羿只觉得如鲠在喉。 “雨姑娘,你想知道那是何物吗?”后羿让马加速,跑到雨归尘旁边。 “不想。”雨归尘毫无迟疑,不加思索。 后羿觉得一时语塞,其实他若和雨归尘多待几日,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所有人都知道,雨归尘只会对一个问题感兴趣,就是怎么让尘小楼好起来。 “你知道。”芊芊语气充满了疑问,让后羿可怜的自尊心,又受到一记暴击。 “这是蚩尤旗,这里能如此清楚地看到蚩尤旗,应该离血枫林不远。”后羿一边说,一边观察众人的表情。 除了芊芊一副“哟,这就是蚩尤旗”的表情外,其余人的表情并没起多大变化。 墨非夜身为墨者,对象征兵家的蚩尤旗,能有多大的兴趣才怪。在诸子百家中,兵家由于缺少治国方略,专注于战争兵事,一直都被以救世为目标的诸子学派看不起。 墨家秉承“非攻兼爱”的思想,经常帮助守城,他们的对手很多都是出自兵家。故在墨家的眼中,兵家更是一帮功利之徒,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妄开战事。 “要是顺路的话,我想去血枫林看看。”芊芊偷偷地瞄向墨非夜。 血枫林为蚩尤的葬身之处,相传蚩尤和轩辕争皇失败后,一路逃亡阳州,最后被应龙诛杀在枫林之内。 他流出的血将整片枫林染红,至此这里的枫叶变为血红。蚩尤虽被斩,可他的不屈战意,凝结成赤色云雾,直冲云霄数千年不散。 墨非夜走进血枫林,就明白这里为什么会被兵家奉为圣地。虽隔数千年,血枫林还是天下战意最浓郁之处。里面的每一棵树,每一片树叶,都蕴含着纯粹的战意。 “叶子这么红,不知道当初流了多少血啊。”芊芊从捡起一片叶子,血枫林内的枫树,除了通体为红色外,外观与其他地方的枫树,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人曾经请来农家高人,试图将枫树整体移栽,可这里的枫树离开血枫林后,就变为普通的枫树,既没了红色,也没了战意。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墨非夜虽是第一次来,可总觉得对这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几人顺着血枫林的小道,来到一座门院前。外面的围墙红砖青瓦,里面的房屋檐牙高啄。眼前暗红的牌匾上,写着武庙两个大字。 墨非夜抬头望着牌匾,只见两个金色的大字,悬在门楣上熠熠生辉,上面光泽流润,两个大字更是军气凛冽,似有千军万马。 武庙的牌匾仿佛有这神奇的魔力,将墨非夜牢牢吸住,他感觉自己体内,血气突然开始奔腾翻涌,似乎想要冲破身体。 他看到暗红色的牌匾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强大的吸力,直接将自己拉进牌匾之中。 他感觉自己置身于古战场之中,周围鼓声隆隆轰若雷霆,喊杀声震断江河。自己仿佛又是衔枚疾走,只闻人马车行。 忽而短兵相接,生死相搏,忽而泼箭如雨,矢尽弦绝,他既是衣甲单薄的小兵,也是驰迈战车的士。 他在不同的角色间,飞快地变换身份,唯一不变的是,周围的累累枯骨。 “走。”芊芊看到门上的大锁,显得有些失望。 进入武庙不是什么难事,武庙作为兵家的讲学之所,会经常开放,而且对出入人员几乎是吼不做限制。 就算墨非夜的墨者身份,想要进去也不会限制,诸子百家之间的辩证交流,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刚走出几步,芊芊发现墨非夜并未跟过来,只见墨非夜还是呆呆地站在武庙门口,两眼发直望着牌匾,不知道在做什么。 “走啦,走啦!”芊芊对墨非夜大叫。 “来了。”墨非夜这才回过神,加快脚步追上了来。 墨非夜一边走,一边回味刚才的感觉。他在心中嘀咕,自己身为墨者为什么会对,兵家的武庙生出这么强烈的感应。 如果刚才不是被芊芊打断,估计自己的感应还要多。 刚出血枫林,就与一名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擦肩而过,女子右手捂胸似乎受了伤,踉踉跄跄跑进林内。 几人刚准备上马,想要继续赶路,就被一队骑士拦了下来。 一名年轻的青衣道人,从队伍中走出,用马鞭指着几人,态度十分傲慢地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女子?” 面对青衣道人的质问,众人并没有搭理。 这下让张青衣道人上有些挂不住,他名叫张黄晓,所在的宗门,在本地颇有权势,平时倚仗师门,没有被这样懈怠过。 “喂!道爷跟你们说话,听到没有?” 看到众人还是对他视若无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抽出背后的长剑:“我看你们分明是与毒蝉一伙。” 短短三句话,张黄晓就不分青红皂白,把墨非夜等人,划归为盗贼同伙。 “走。”芊芊不想与这些道士纠缠,想要离开。可既然被划归到盗贼同伙,就不是她想离开就能离开。 “哼,想走”,张黄晓双手立剑,口中振振有词。 啪的一声,一道闪电从他手中的长剑飞出,落芊芊面前的地上,打得电光四射。 “想走!我劝你们,最好乖乖地交代清楚,免得受皮肉之苦!” “没看见。”芊芊没好气地说道。 “小娘皮,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张黄晓发现对面的红袍男人,身上红袍鼓动。 第五十四章 天师盟 “不好。”张玄元没想到,在台州居然有人敢和他们动手。 他和初出茅庐的张黄晓不同,知道尘小楼身上红袍无风而鼓,明显是元气流动的象征。此时已来不及多言,连忙长袖衣一卷,将旁边的张黄晓,直接从马上击落。 张黄晓掉落在地上,还没搞明白张玄元,为何突然对自己出手,就看到自己的马,从中间裂成了两半,内脏鲜血流了一地。 张黄晓身上冷汗爆出,庆幸刚才张玄元反应快,要不然自己先就和马一样的惨状。 刚才尘小楼毫无征兆地贸然出手,不光出乎所以人的意料,就连雨归尘都没丝毫察觉。此时雨归尘紧闭双眼,握住尘小楼,全神贯注地探查尘小楼的情况。 无数条元气,在他俩的体内来回游走。 以他们两人一心两用,同生共死的状态,说是共为一体也不为过。 可刚才有一瞬间,她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失落感。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自己的心。 接着尘小楼就莫名地出手,虽然在尘小楼出手后的第一时间,她就制止了尘小楼。可她心里清楚,有一瞬间,她确实失去了尘小楼。 其余道士纷纷翻身下马,摆出阵形将几人围住,然后抽出背后的长剑,一颗颗彩色光球,从他们体内爆出,元气四溢。 道士们挥舞手中的长剑,口中念念有词,原本平静的天空,瞬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张玄元望着尘小楼,缓缓地举起右手,天空中一道闪电落下,将他击个正着。被闪电击中后,闪电消失后,他整个人也消失在马背上。 众人被道士们围在中间,头顶上乌云滚滚,不断有闪电落下。 一股淡淡的血雾,弥漫在几人周围,墨非夜正在通过血雾,感受着周围的变化,可场中雷电四起,元气杂乱给他造成极大的干扰。 用血雾和用眼完全不同,眼睛看都得更为直接,也更表面化,比如闪电就是闪电,人就 是人。 血雾就不一样,通过血雾他能忽视外表,完全感受事物的本质。外表几乎相同的闪电,因为构成的元气不一样,对于他而言,完全不一样。 除去闪电外,墨非夜还发现,有一股异样的元气,在场中若隐若现,不停地变化位置。 一道闪电劈在尘小楼身后,刚才消失在马背上的张玄元,突然出现在闪电中。 尽管墨非夜察觉到了异样,可张玄元的动作实在太快,在闪电中刺伤了尘小楼,又随着闪电消失。 张玄元犹如幽灵,无处不在,又让人无法看见,他的每一次出击,绝不拖离带水,一击之下迅速遁去。 场中的闪电越来越多,张玄元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动作越来越快。 面对张玄元的攻击,尘小楼是完全没办法用力,芊芊是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力。 也许是因为尘小楼刚才的出手,尘小楼成了张玄元的主要攻击对象,虽然也会偶然的攻击别人,目的也是为了转移墨非夜的注意力,为攻击尘小楼做准备。 尽管尘小楼刀意无双,可遇到张玄元,这个看不到摸不到的敌人,没有一点办法,几次都是在凝结刀意的过程中,被张玄元攻击,导致受伤。 芊芊张牙咧嘴,身后六尾飞舞,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可张玄元根本就懒得理她,从头到尾都没摸她一下。 墨非夜慢慢地发现,自己之所以难以捕捉到张玄元,还有一个原因。 张玄元身上没有杀气,虽然张玄元对尘小楼的攻击,看起来很凌厉,可事实上,造成的伤害都十分的有限。 墨非夜集中精神,在凌乱的元气中,全力追踪张玄元的元气,就好像在嘈杂的大街上,去追踪其中某一个声音。 他突然感觉,喧闹的街道,瞬间变得安静。絮乱的元气停止了流动,闪烁的闪电,笼罩在头顶上的乌云,全都消失不见,失去了影踪。 痛苦的呻吟声从周围传来,所有在场中的道士,一个个弯着腰,捂着肚子,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张玄元的身形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场中,他铁青着脸,第一次露出浓郁的杀气:“你们做了什么?” 道士们突如其来的变故,同样让墨非夜等人,觉得莫名其妙,他们也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哈哈,本姑娘还要感谢你们。”黑衣女人悠哉地从血枫林中走了出来。 道士们没想到,他们一直在找的人,居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都躲在附近。 “毒蝉!”张玄元咬牙切齿道,身上的杀气愈盛。墨非夜可以感觉到,张玄元现在是真动了杀心。 “怎么,小道士动了凡心,看中本姑娘?”毒蝉看着张玄元的眼睛,轻佻地说道。 “你给他们动了什么手脚。”张玄元问道。 “没多大事,下了一点毒而已。”毒蝉两指拧起一个小瓶,炫耀式地晃了晃,然后两指一松,直接透过衣领掉进胸口。 “哎哟,怎么掉下去了。小道士,这可是解药,你想要救他们,就来拿啊。”毒蝉故意挺着胸,挑逗道。 张玄无丝毫不为所动,冷眼看着毒蝉:“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哈哈。毒当然是我在入林前所布。”毒蝉的眼神中满是得意,笑得花枝招展。 “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平时飞扬跋扈惯了,明知道他们与我无关,却因为他们不搭理你们,还在这里做无谓的纠缠。” “原来如此。我只是想不通,他们会突然出手帮你。”张玄元问道。 让双方矛盾激化,最后不得不动手的原因,就是尘小楼突然出手。在所有人看来,尘小楼并没有出手的理由。 “我怎么知道。”毒蝉回答。 “好了。”张玄元举起长剑,天空又是电闪雷鸣,闪电仿佛受到他召唤,一道道落在他的长剑上。 精纯磅礴的元气,从张玄元身体内涌出,与雷电交融在一起,他身上雷霆游走,电光闪烁四射。 毒蝉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草绿色的烟雾,从脚下开始向周围弥漫,将她团团围住。她右手一抖,一条长鞭出现在右手中。 长鞭与她的衣服一样,都是深草绿色,上面布满尖刺。长鞭在毒蝉的手中,如灵蛇飞舞,辗转弯曲地游向张玄元。 面对毒蝉的长鞭,张玄元举起手中的长剑,直接一剑劈下,牵动寸寸雷霆。 刚才两方交战时,毒蝉一直都在旁边窥视,她已经知道了张玄元可以利用闪电移动的秘密。 为了提防对方的突然近身,毒蝉将手中长鞭的优势,用到了极致,他在压制张玄元的同时,还直接在闪电劈下前,直接摧毁在半空中。 被毒蝉压制住的张玄元,没有办法用闪电近身,只能采取被动的防御。 可毒蝉自己都没有发现,两人每一次的短兵相接,都会有一丝电光,顺着长剑流到长鞭,然后潜伏下来。 张玄元的长剑,与长鞭的每一次交锋,都是电光四射,没有人会去留意那一点,电光的流逝。 自从墨非夜,发现可以用血雾,观察元气的细微流动后,就一直有意地在训练自己,时时刻刻用血雾去观察元气的流动。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他看着长鞭上的电光,一点点地累积。 毒蝉通过控制元气,让手中的长鞭短伸缩自如,弥漫在她周围毒雾,里面掺杂了她的元气,为了提供了最起码的保障。 这才是她的底气所在,不管张玄元有什么想法,隐藏什么手段,她都不怕。 毒蝉看到头顶似乎又有闪电出现,连忙搅动长鞭,想将他打散,可没想到,长鞭打在上面不仅没起一点作用,无数电光居然从长鞭上涌出,与空中的闪电融合在一起。 这是张玄元在等待的机会,他将身上的电光,以长鞭为介质,持续给闪电充能。 等毒蝉发现时候,想要把长鞭抽出时,已经来不及,粗大的闪电对毒蝉劈下。虽然被她躲开,却将他周围的毒雾,全部劈散。 张玄元出现在毒蝉身后,对着毒蝉一拳击出,拳头上布满电光,想将毒蝉电晕。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张玄元身上的电光突然消失,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哈哈,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毒蝉笑道。 张玄元自认为已经很小心,他先用闪电,将毒蝉身边的毒雾驱散,自己再用电光护身近身。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毒蝉的修为,要比自己高出一大截,才有可能让自己中毒。可从两人交手的情况看,毒蝉的修为和自己相差无几。 “哈哈。是不是很不服气。”毒蝉笑得花枝招展。 “为什么。”张玄元用尽仅存的力气问道。 “你居然还能说话。”毒蝉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张玄元居然还有力气说话,她蹲下身,一手捏住张玄元的脉搏。 “原来如此。”毒蝉已经从张玄元的脉搏中,知道了原因。 他体内的元气中,竟然有一丝丝闪电游走,想将自己下的毒,逼出体外,只是力量太过微小,所以没有作用。 “你们在一炷香之后,毒性就会发作。到时候你们身上的肌肉,就开始腐烂,一块块地脱落下来。” 毒蝉对这道士们,拍了拍胸口,趾高气扬地说道:“不过你们要是肯跪下来求我,我就考虑给你们解药。” 道士们也都是硬气,虽然都是一副痛苦无比的表情,却没有一个人求饶。 “你们既然不求我,我就走了。”毒蝉居然对道士的生死置之不理,就要转身离开。 墨非夜一直在旁边观战,他知道纯实力而言,毒蝉是不如张玄元。最后毒蝉能够胜利,是毒蝉让人防不胜防的用毒技巧。 第五十五章 熏吴镇 他是亲眼看到,毒蝉周围的元气,确实被闪电震地消散。一直到最后,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元气,进入张玄元的体内。 “决不能放走毒蝉。”墨非夜心想道。 如果真如毒蝉所言,眼前的这些道士,在一炷香之后全都会丧命于此。 “刚才是你干的?”雨归尘冷冷地问道。 “什么?”毒蝉回过头。 “刚才小楼出手,是你搞的鬼。” “不知道你说什么。”毒蝉死不承认。 她看到尘小楼身上红袍舞动,连忙朝旁躲去,只见尘小楼身上刀意盎然,一道道刀气直袭过来。 血气从墨非夜身上溢出,也冲向毒蝉,他虽然也与这些道士有过摩擦,却不可能看到这么多道士,就这样惨死在这里。 毒蝉不愿意跟尘小楼交手,是因为面对尘小楼的刀意,她就几乎只有挨打的份。 草绿色的烟雾四处蔓延,瞬间就将毒蝉完全覆盖。就在毒蝉得意洋洋,自以为安全的时候,墨非夜直接出现了她的面前。 毒蝉顿时大惊失色,没料到自己的毒雾对墨非夜没有一点效果,对方不仅对可以在毒雾中,自由地穿行,还可以精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 刚刚与张玄元大战后的毒蝉,已经没有能力,再与墨非夜和雨归尘大战一场,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芊芊,她只能选择匿身在毒雾中。 可他无论如何逃窜,墨非夜总是如鬼魅般地出现在她旁边。 “解药。”墨非夜并未动手,每次出现在毒蝉旁边,只是对于她索要解药。 毒蝉把胸一挺,迎这墨非夜撞过去:“解药就在这里,你来拿啊。” 这招虽然无赖,可墨非夜在不想伤到毒蝉的情况下,确实是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试了几次之后,毒蝉也索性不跑,挺着胸对墨非夜叫嚣:“你来拿啊,别说老娘没给你机会!” 就在两人在毒雾中纠缠的时候,张玄元终于咬破舌头,用血在地上,成功地画出了一个符文。 毒蝉感受到外面元气突变,暗叫不好,紧接又一道闪电落入毒雾之中,直接将整片雾气驱散。 “你,真不要脸。”芊芊看到毒蝉挺着胸,正对着墨非夜,不停地扭动。 电闪之后,张玄元出现在毒蝉面前,此时的张玄元身上电光流转,已经完全恢复过来。 可事实并没有这么乐观,张玄元虽以自己鲜血为代价,召出了闪电,他现在之所以看起来恢复过来,其实是因为闪电入体的余威。 “今天都碰到是什么怪物。”从未在毒上失过手的毒蝉,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就失算了两次。 先是墨非夜对他的毒雾,视若无睹行动自由。现在张玄元又在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就恢复过来。 墨非夜自己都不知道,这次在毒雾中自由活动,对毒蝉造成的阴影有多么大。 “你们不就是要解药吗,本姑娘给你们就是。”毒蝉笑嘻嘻地说道,把手伸进胸口,拿出一盒解药。 “哎呀,我忘记是哪包了。”毒蝉做出一副惊奇的样子,又从胸口掏出了几包。 “你不要耍花样。”张玄元一步步逼近毒蝉,墨非夜也做好准备随时出手。 毒蝉拍了下脑袋,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看着我记性,原来这些都是解药。” 话音刚落,毒蝉就突然出手,她手中的解药,分别朝不同的地方飞去。 毒蝉并没有骗人,她丢出的确实是解药,道士们在使用她留下的解药后,都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解药虽然是真的,可道士们还是又受了一次罪,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臭的东西。 “这次谢谢各位。”张玄元对墨非夜行礼。 这次要不是墨非夜出手,毒蝉早就跑了,根本不可能会留下解药。 “诸位不计前嫌,不光没和我一般见识,还出手相助,真是令我汗颜。”张黄晓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双方分开后,墨非夜等人继续赶路。 每一次变身血灵,墨非夜都会有新的感受,他骑在马上一遍遍地回忆,当时的情景。今天虽没与毒蝉,发生打斗,可他却能摒弃干扰,在毒雾中捕捉到毒蝉的具体位置, 这证明自己对元气的观察,又有了进步。 却有一团阴影,笼罩在雨归尘的心头,久久不能挥去,甚至越想越怕。尽管毒蝉一直都没承认,是她控制尘小楼出刀。 可事情再明显不过,当时的情况,除了是她,还会有谁? 那一刀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毒蝉,她将自己这方,拉到冲突中去,然后给自己制造机会。 当然还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就是尘小楼自己出刀,可这种可能实在太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雨归尘摸了摸,尘小楼抱在自己腰上的手,柔声地说道:“小楼,是你吗?” 熏吴镇的中心有一棵大榕树,小镇上的人们,在酒足饭饱后就会聚集在下面,吹牛聊天,打发无聊的时光。 榕树主干粗壮,却枝枯叶黄,一派萧条景象,可能是常年被瘟疫袭扰的原因,就连鸡叫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喔喔喔!”芊芊几乎一晚上都没睡,一听到鸡叫,她就把人都叫了起来。 “快点,快点。”芊芊不停地催促。 “去这么早干嘛。”后羿感觉自己刚躺下,就被芊芊叫了起来。 “快点,早点去排队。” “早去晚去不都是排队,回去睡会。”后羿睡眼惺忪地说道。 “要不要我把你送回冰夷那,在睡了几千年。”芊芊回头看着后羿,冷冷地说道。 在芊芊的带领下,几人果然最先到达,抢到最前面的位置,然后等到日上三竿都快到吃午饭的时间,医馆的大门才慢慢打开。 门刚打开,一群大爷大娘就冲了进去。 “喂!你们要排队,我们先来的。”芊芊喊道。 “排队?你什么时候排的队。”一名大妈实力稍弱,被其他人挤了出来后,看着芊芊问道。 “我今天鸡叫就开始排队。”芊芊理直气壮地回答。 “哼。”大妈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看着芊芊,指着芊芊面前的一片树叶:“这就是排的队。” 等大爷大妈们满意地离开医馆后,众人才有机会进去。 医馆内的装饰十分的简单,也没有其他医馆里,那种冲鼻的药味,只有一阵淡淡的檀香味。 总体来说更像一个书房,里面只有几个书架,和一张书案。书架上零零散散地放着几本书,一个小香炉放在书架前的书案上,飘出缕缕青烟。 “你肾亏。”姜雪看着后羿说道,她穿着一袭浅绿色的襦裙,让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淡雅。 尽管姜雪戴着面巾,后羿却从举止和身段,推断这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人。 “你都没看。”后羿觉得自己被敷衍。 “我不给死人看病。” “你根本就不是巫医,就是个骗子。”后羿和芊芊磨了半天,打着先来试试医术的幌子,芊芊才同意让他先进来。 据后羿的经验,越是厉害的巫医,越是依靠着自身的元气来看病。 这类巫医虽然厉害,但是却有一个缺陷,就是受到元气的限制,每次不能看太多的病人。 “我本就不是巫医,我是医生,下一个。” 后羿刚才一回味发现姜雪刚才所说,“不给死人看病这句”。好像不是骂他,现在自己确实不是活人。 “看来这医生,有点东西。”后羿心想,语气也服软了下来,能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身份,确实是不简单。 “劳请神医帮我看看。” “你肾亏。” “你不要耍我了,帮我好好看看。” “你是不是浑身都没有半点元气,腿脚发软,尿频尿急,早上也没有一柱擎天。” 后羿苦着脸,自己复活后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一柱擎天过。 “那你帮我开点药,调养一下啊。” “我不给死人看病。” “求求神医,我还这么年轻。”想到以后去咸池找到姮娥,本该小别胜新婚的时候,自己却不争气,后羿不禁眼睛一红。 “唉,你的存在已经超出了普通生命的意义。不是我不肯定帮你,实在是我没办法帮你。”姜雪的话说得很中肯。 “就没别的办法?” 姜雪摇了摇头。 “那我体内的元气,能恢复吗?” 姜雪盯着后羿,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着于元气。你要知道,气才是这个世界的本源,元气的使用,虽然很广泛,但只是气的一种,并不是全部。” “喜怒哀乐,也都是气。诸多禽兽,灾兽,凶兽,山鬼包括混沌氏,他们并没有元气,可并不影响他们的强大。” “记住,你的生命既然跨越了时间,又何必执着于过往!” 后羿似懂非懂地念叨着这句话,心里想道:“这边要我不执着过往,可后土却要我去陨落之地,这可怎么搞啊。” “喂,你试探的怎么样。”芊芊一直在门口等后羿。 “唉,她对我说生命既然跨越了时间,又何必去追寻过往。”后羿对芊芊说。 芊芊点点头,望着房内意味深长地说道:“她,有点内容!” 姜雪微闭着双眼,手按在墨非夜的脉搏上:“你这肾有点亏啊!” “啊,那怎么办。”芊芊站在旁边问道。 姜雪并没有回答芊芊的问题吗,而是继续给墨非夜把脉 “奇怪了!有心火过旺的迹象,不对,不对。可真是奇怪。” “不对,怎么会这样。”医生紧锁双眉,仿佛受到什么刺激,此时已是满头大汗。 姜雪整个人都陷入墨非夜的脉象之中,她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地捕捉墨非夜的脉象。她现在面对不再是墨非夜一个人,而是整整一座城。 她仿佛处在,人潮汹涌的路口,各种各样的人,从她旁边经过。有老人,孩子,军人,少女,孕妇。 墨非夜的脉象,在姜雪的指甲不停的跳动,忽快忽慢,时上时下,毫无规律的在各个脉象间变化。 第五十六章 神医姜雪 姜雪的胸口,好似压了一座大山,脉搏的每变化一次,就仿佛往他胸口,增加了一块巨石。她身为医者,知道这是因为心力过度使用的征兆。 她自己清楚现在只要放开手,就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她身为医者,遇到这种奇异的脉象,哪里舍得错过。 墨非夜的脉象还在不停地变化,一块块巨石,继续堆积到姜雪胸口。 “喜脉,这怎么可能。”姜雪终于到了极限,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睛一黑,一口鲜血喷出。 站在旁边的芊芊,连忙把姜雪扶住。 看这姜雪脸色发白,摇摇欲坠的样子,芊芊问道:“你怎么了,没事?” 姜雪摇了摇,取出一颗药丸吞下。平复一会后,脸色也慢慢变得红润,这才睁开眼有气无力说道:“你到底是不是人?一人身上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脉象。” 看到墨非夜两人满脸的困惑,姜雪解释道:“刚才我给你把脉的那段时间,你身上几乎出现了所有的脉象,其中还包括喜脉。” “喜脉!”芊芊指着墨非夜大叫:“快说,是谁的?” “你们先回。”医生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说道。 “没事?”芊芊关切道。 “没事,刚才心力消耗过甚,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两人刚离开,芊芊又跑了进来,拿出一颗草药,放在桌上。 “这草据说能治疗心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完就跑了出去。 姜雪睁开眼,看到芊芊留下在桌上,外表看起来像韭菜的草药。 “真没想到,她还有这种好东西。”姜雪认出这种草药名叫萆荔,确实可以用来治疗心痛。 “她也说我肾亏。”后羿听完芊芊的概述,知道肾亏的不只是自己,心中的大石落下一半。 芊芊吸取了第一天的经验,一直等到差不多中午,估算着医馆差不多开门,才把墨非夜带过去。 “10肾9亏,你们都肾亏有什么值得奇怪。”面对几人的质疑,姜雪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芊芊刚准备询问墨非夜脉象的情况,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神医,神医,你快看看,张麻子遭瘟了!”一群人一边嚷嚷,一边抬着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被抬进来的男人40多岁,皮肤粗糙黝黑,一副农夫的打扮,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上发出刺鼻的气味。 姜雪只是隔着桌案,远远地望了一眼,就大叫道:“快,快,老规矩,背去灌三大碗陈年老粪。” “快!快!”众人对此已是轻车熟路,没有表现出任何质疑,就将患者抬了出去。 明显是按照医生所言,拖去灌粪。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凡是口吐白沫,发出刺鼻气味的。你们先弄去灌粪,再找人来通知我,时间耽误不得。”姜雪对着人群焦急地大喊。 看着人群完全消失后,芊芊问道:“这,真要拖去灌粪?” 姜雪白了芊芊一眼:“你在怀疑我?” 芊芊现在还有求于姜雪,哪里敢得罪她,连忙解释:“哪有哪有,我就是觉得好奇,那玩意还能救命?” 姜雪说道:“你是不知道,此地瘟病由来已久。陈年老粪发黑者名为黄龙汤,专治此地瘟病,百试不厌。” “不愧是神医啊,朴素的方式中,蕴含了无限的真理。”芊芊感叹道。 “那你治我家非夜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朴素。” 片刻之后,那名男子就跑了进来,对着医生又拜又谢,刚才还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半死不活,现在就活蹦乱跳,中气十足,就连磕头都磕得蹦蹦响。 姜雪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简单地应付了几句。 “您看,我家非夜?”芊芊一直等到姜雪忙完。 “单从脉象来看,他主要问题是气血太杂。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甚至医书上都没记载过。” “他的脉象变化太快,种类又多,让人觉得无穷无尽。按照常规而言,一个人的体内,如果出现这么多脉象,他应该早就爆体而亡。” “啊!那你的意思是,他有爆体的危险?”芊芊慌忙问道。 “这倒不会,要爆体早爆体了,这么多的气血,已经在他体内达到了一个平衡。” “那就是没事?”芊芊听完姜雪的话,本已放下心,谁知姜雪话锋一转。 “他现在的问题是,气血与气藏的问题。”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我的气藏有什么异常。”墨非夜说。 “你还是生死境?”姜雪望着墨非夜问道。 墨非夜点点头,回答道:“是的,生死境。” “由于你的境界是生死境,气藏也就只开了三个,你要知道三个气藏,是无法支持体内血气运转。” “这对别人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三个气藏就三个气藏。可是对你来说,却是大问题。” 姜雪停顿了一下,看着墨非夜慢慢地说道:“因为你体内的血气过于庞大,而且杂乱。如果只是三个气藏,哪怕四个气藏,都会出现问题。” “就如同活水不腐的道理。你的气血过于杂乱,如果不让他流转中,慢慢的交融在一起,早晚就会出现问题。” “那要怎么办,提升境界?”墨非夜问道。 姜雪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继续道:“理论上是这样,可如果我没猜错,你已经不能用平常的办法,提升境界,开辟气藏。” 墨非夜对姜雪刚才的那番话,确实是深有感触,气藏给他的感觉,越来越虚幻,越来越不真实。 “因为就常理来说,按照你体内的气血能量来看,你应该早就是五藏全开,因为只有五藏才能容纳下,你体内的气血。” 姜雪看着墨非夜,试探地问道:“你体内的能量,是怎么来的。” 墨非夜苦笑道:“我也想知道。” “说那么多,你肯定是有解决的办法?”芊芊对姜雪道。 “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可以试一下。” “那怎么做,怎么做。”芊芊焦急地问道。 “既然现在暂时,无法靠他自己开辟新的气藏,就只能先用外力,让他体内的气血流转起来。” “你们先回去,我先想想。” 从姜雪的话中,墨非夜已经意识到,自己面临的问题,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两个人走在路上,芊芊并未像平时,嘴里一直叽叽喳喳不停,表现出难有的平静。 “你放心,她既然能看出问题,肯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芊芊安慰道。 “哦。”墨非夜回过头,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笑容。 第五十七章 渡血小楼 芊芊以为雨归尘,肯定会带着尘小楼,冲在最前面,第一个去见姜雪。可雨归尘这次却并不着急,一直拖到最后,才走进了医馆。 “你来了。”姜雪站在书架前,翻着手中的书,头也没回地对雨归尘说道。 “我。”雨归尘牵着尘小楼,刚要开口就被姜雪打断。 “你不要问了,我没有办法。”这不是雨归尘第一次来,所以姜雪知道雨归尘想要问些什么。 “这次我是有别的事情。”雨归尘说道。 “嗯!”姜雪回过头看,看着雨归尘,以她对雨归尘的了解,不知道雨归尘还会找她有什么事。 “你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姜雪问道。 “不是的,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想问下你。” “哦,你说。”姜雪有转过身去,继续翻动手中的书。 “我一起来的那名墨者,你已经见到了。” “嗯。” “他的血有超强的恢复力,可以瞬间治好身上的伤口,我想试下,能不能用在小楼身上。” 姜雪抬起头说:墨非夜气血中包含的能量,确实能让尘小楼体内运转起来,可作用也就和不死草类似。 然后转过身,看着雨归尘说道:“也就仅仅而已,至于其他方面我劝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至少可以先解决一些问题。”雨归尘低声回道。 姜雪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只是翻看手中的书。她身为医者,所关心的问题与雨归尘完全不同。 从最初雨归尘带着尘小楼,到此处来求医,她看到雨归尘两人的第一眼,她的关注点,就不在尘小楼身上。 她看出除非有奇迹发生,尘小楼的情况才会有所改善。可雨归尘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耗尽生命。 雨归尘,尘小楼两人的生命,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完全靠雨归尘一人维持。 姜雪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书案前,拿笔在小笺上写下:“世间生老三千疾,唯有情字不能医。” 雨归尘原以为,将墨非夜的血气,过渡给尘小楼,会是一件很复杂繁琐的事,没想到姜雪只用了一根银针就给解决。 “这样就可以了?”芊芊看着姜雪将一根银针插到墨非夜胸口,然后拔出来,再插进尘小楼体内。 “嗯。”姜雪仔细地用,布擦拭手中的银针。 “可它怎么把血渡过去。”芊芊凑到姜雪跟前,看着银针问道。 “这针是空心。”姜雪把针举起来,对着芊芊说道。 姜雪先用元气,将墨非夜的心血,抽到针内。然后在将针插到尘小楼体内后,在用元气将心血逼出。 整个过程看起来简单,其实对元气的使用,要求十分精密。 为了保证心血能量不散,需要一直用元气将心血封裹,在抽放的过程中,要根据对方的身体变化,时刻变化元气强度。 特别是将心血倾注给尘小楼时,其余人看到姜雪一起哈成,只有她自己知道,真实的情况。 要想心血发挥作用,并非简单地将心血,随便注入体内那么简单,必须要将心血送到心的位置。 尘小楼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心脏已经凝结为刀核。 姜雪手中的银针,好不容易穿过暴风狂雨般的刀意,插进刀核中,又面临新的问题。 就是注入的速度必须十分精确。 太快,尘小楼身体会产生排异,将心血逼出。太慢,心血的能量会流失。 姜雪从他到位,都没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以至于旁边都想象不到,此次渡血的艰难。 这也是姜雪对自己的挑战。 她没料到,就在她抽取墨非夜心血时,发出的那一丝元气,引起了墨非夜的注意。 “心血的吸收和融合,需要一段时间,这几日你要用心感觉,他体内的变化。”姜雪对雨归尘叮嘱道。 “嗯。”雨归尘拉着尘小楼轻声道。 “你今日回去好好休息,虽然只是一滴心血,可还是要注意。”姜雪对墨非夜说。 姜雪这次破天荒地站了起来,送几人到门口,再三叮嘱道:“回去一定要细心观察,有什么不适,第一时间通知我。” “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这是姜雪第一次主动约他们,听到这句话,芊芊第一反应就是,关于气血运转的问题,可能是眉目了。 望着窗外徐徐升起的太阳,芊芊心中虽如猫抓,恨不得马上冲到医馆去,可墨非夜却衣服不慌不忙的架势,还是等到日上三竿。 “在你将五藏,开辟出来之前,就只能先用药物,让气血流转。”姜雪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 盒子一打开,一股药香味就飘了出来。只见盒中,装着一颗通体赤红,鸽子蛋大小的药丸。 “好香啊,这是?”芊芊看着药丸问道。 “这是炼制的丹药,可以帮助气血流转。”姜雪说道。 姜雪还准备继续解释,没想到墨非夜,已经把药丸拿起,看都没看便一口吞下。 “有什么感觉。”姜雪看着墨非夜问道。 墨非夜摇了摇头,姜雪不知道,药丸被墨非夜吞下后,就一直都在墨非夜的严密监测之中。 墨非夜能感受到,药丸在自己的腹中,一点点地融化,药力一点点地放出,药力也是一种能量,只要是能量,墨非夜的气血就能够感知到。 “你确定一点用都没有?”姜雪将手按在墨非夜的脉搏上。 “怎么样?是不是药性还没起来。”芊芊关切地问道。 姜雪将手收,说道:“真的没用,药性居然一点都没发挥作用,而是被你的气血分解得干干净净。” “我刚才释放了一点元气,也被你的气血,分解得干干净净。真是奇怪。” 墨非夜刚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药性出现后,就瞬间消失,原来是自己体内气血搞的鬼。 “那怎么办?这样的话,那所有药物岂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芊芊问。 “应该不会。”姜雪回答后,又对墨非夜问道:“你平时如控制这些气血?” 墨非夜怕芊芊说出他可以变成血灵的事,抢先说道:“我墨家有一门功法,叫旋极术,可以释放气血。” “你让我看看。” “想看的话,要到外面去。”芊芊有些骄傲地说道。“因为怕把你房子拆了。” 第五十八章 老少天师 姜雪在给墨非夜把脉时,就发现墨非夜体内有没元气流转,而是充沛的气血。他以为是因为墨非夜,修炼了什么奇怪的功法。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大多数时候,都只会注意到表象,而忽视本质。 心力,是心力!因为你体内没有元气 “心力产生元气,元气推动气血。没想到心力居然可以直接推动气血。”姜雪显得有些激动。 今天的发现对她来说,远比找到解决墨非夜气血流转的方法,更加有意义。 姜雪到现在,才注意到墨非夜的身份,墨者。 诸子百家除了有自己的政治抱负和学术理论外,还有与之相关的修炼法门。比如道家坐忘无为,儒家格物致知,都是以静坐练气为主。 唯有墨家不同,百家炼气,为墨修心。 墨家依靠修心来炼气,所以并不需像儒家咏读经典,也不需要道家打坐,而是在运动中炼气修心。 “赴汤蹈火,死不旋踵”是靠的是一口心气,“非攻兼爱”亦是一口心气。墨家就是依靠一口心气,成为天下显学。 “你能不能控制自己的心力。” 姜雪真希望墨非夜能点点头,那样很多问题机会迎刃而解,可事与愿违,墨非夜看着她,满脸的疑惑,摇摇头, 墨非夜只会使用旋极术,瞬间让气血涌出,至于什么心气,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是不是只要把,心力炼起来就可以了?”芊芊问道。 姜雪摇摇头,叹息道:“心力并不是越大越好,心为火,主神灵,如果心气太重,就会蒙蔽心智,陷入疯狂。” “难道我以前变成血灵的时候,会神志不清,是因为心力过盛的缘故?”墨非夜在心中琢磨到。 “若用药物,单纯的提高心力没多大问题。可现在是需要他的心力,能时刻推动气血流动。” “难道不是只要心力高,就有足够的力量,保持气血流动?”芊芊问道。 “不光需要心力高,更重要的是对控制心力。需要心力如涓涓细流,不停地推动气血,而不是像刚才用旋极术那样,让它瞬间爆发。” “那要怎么搞?”芊芊满脸期待地望着姜雪。 姜雪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可以用一些,利于气血流转的药物,然后配合我的银针。” 姜雪嘴上说得很轻松,可到实施的时候,确实十分的艰难。所有的药物,被墨非夜喝下后,都会被体内的气血分解。 “唉。”就算带着面巾,也遮挡不住姜雪心中的无奈。 就在感慨,墨非夜体内的气血,又将她精心配制的药材,全部分解。 “还是不行吗?”芊芊心存侥幸地问道。 对墨非夜来说,已经形成了一个死结,想要药物有用,就需要他自己控制气血,不将药物分解。 可要是能如此,就不需要喝药。 陷入死结的何止是墨非夜,还有整个小镇。 瘟疫成为小镇挥不去的噩梦,在小镇中就必定会被感染,到时候就会被灌粪。可若离开小镇,则会被拖回来灌更多粪。 “哈哈,多喝点,再多喝点,狗吃屎,猪喝粪,猪狗不如的玩意,就喜欢吃大粪。”田三站在旁边,脸上都笑开了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看什么看,有种就打死爷爷。”田三面对周围愤怒的眼神,丝毫没有退缩。 “来来来,有种就来烧死你爷爷,不敢来就是孙子。”田三指着人群继续骂道。 刚才那些跃跃欲试,看起来想动手的人,居然都把头一转,不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任他在旁边说风凉话。 “这田三每次都这样,我都遇到过好几次了。”芊芊对墨非夜说道。 “让开,让开。” 姜雪在几人的怂恿下,走到患者前方。 “再灌些,你们看要他脸上的青气,完全退了才算好。”姜雪看了看患者,对旁边的人说道。 “哈哈,爷爷刚才就喊你们多灌点。狗日的陈老六,多吃点。”田三扯着喉咙喊道。 “他不是陈老六,他是陈小五”站在田三旁边的小孩子,抬起头对田三说道。 “哈哈,一群猪狗不如的玩意,劳资分不清谁是谁,多吃点屎肯定没错。” “田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大家都是街坊,你就不要添乱了。”姜雪责怪道。 “好好,听你的。”田三迈着小四方步,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走开。 “你知不知道。”芊芊神秘兮兮地对墨非夜说道。 “嗯?” “这个田三一次瘟疫都没得过。” “这怎么可能?”墨非夜来小镇后,几乎每天都看到有人染上瘟疫,而被拖来灌粪。 “是他亲口对我说的,有次我路过,他非拉着我说了半天。” “哦。”墨非夜笑道。 “是真的。”姜雪看到墨非夜两人,走了过来。 “本来我想找他配合,找出其中的奥妙,用来帮助其他人,可他一听就破口大骂,不愿意配合。” “他和其他人有深仇大恨似的,愿意帮你,才是见鬼了。”芊芊说道。 田三住在镇子西边的药神庙,用他的话说,自己之所以不沾染瘟疫,是因为得到了药神娘娘的保佑。 药神庙在小镇上,是一个让人有些忌讳的地方。芊芊不止一次地问药神庙的事,却总是被人岔开话题,没有人正面回答。 这个从未见过,有人拜祭的药神庙,在田三的精心打理下,总是干干净净,能保证神龛前的香火不断。 后羿苦着脸,无比委屈地看着芊芊。 “你还懂这个?”芊芊满脸不相信的样子。 姜雪晚上有事,需要离开医馆,所以给了墨非夜一株药,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在月亮出现之后服用。 刚才墨非夜刚将药拿出,后羿正好推门而入。 “这个不能吃。”后羿一把将墨非夜手中的药打落,于是出现在上面的一幕。 “我怎么跟你解释。”后羿有些抓狂。 “那就是你又胡说八道,姜雪怎么可能给毒药我们。” “我没说是毒药,只是说你们可能搞错了。”后羿看着地上的草药说道。“这植物因为白天和夜晚,具有完全不同的药性,以前在东夷被奉为神药。” “这药名为钩吻,白天为太阳之精,能扶阳驱阴。晚上吸收月光之后,服之立死。” “吹,你就继续吹。一颗药,怎么可能还分白天和晚上。”芊芊将药捡了起来,她嘴上虽说不信后羿,可还是没让墨非夜继续服用。 墨非夜对此,好像并不是特别地关心,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怕有毒,那就不吃呗。” 看病这种事,在失去信任感后,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可墨非夜却仿佛事情,没有发生过,坚持留下了下来,每天照常去医馆。 “归尘姐姐,你怎么不提前说说,我们好一起来啊。”芊芊在医馆门口遇到了雨归尘两人。 “我不知道,你们今天要过来。” 自从墨非夜,成功将心血渡给尘小楼后,可以明显感觉出,雨归尘对两人的感激。 就在这时芊芊看到,有一老一少两名道士出现在医馆门口。他们的衣冠装束,与当初在血枫林遇到的道士一样。 “他们跑这里来干什么?”芊芊对墨非夜说道:“难道也是来灌粪的。” 原本准备跨入医馆的小道士,收起脚步转过头,望着他们的方向,恶狠狠地骂道:“小娘皮,你找死!” 然后人影一闪,小道士就出现在芊芊面前:“你想死,道爷我成全你。” 说完就对着芊芊一巴掌呼出,虽说是芊芊有错在先,可都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毫不留情。 雨归尘两人长期以来,都是独来独往,所以养成了时刻警戒的习惯。小道士刚出手,旁边的尘小楼就大袖一挥,刀气迸出迎了上去。 老道士并未因为小道士动手,而有所停留,而是直接走进医馆内。 墨非夜觉得有些蹊跷,对芊芊道:“我进去看看。” 墨非夜进医馆到医馆后,发现老道士进来后,并未有任何行动,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 直到姜雪给前面的人诊治完后,才不慌不忙地坐到书案前,伸出右手,做出准备把脉的架势。 姜雪并未给老道士把脉,而是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道,没好气地说道:“千年王八万年龟,我挂了你都没挂。”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要是你少给老头子添点麻烦,活的还要长些。”老道士收回胳膊,一边整理长袖,一边抱怨道。 “是你自己跑来找我,又不是我去找你,你可别赖我身上。” “可还是要怪你,隔三差五就跑到,我广野山去打秋风,就不能稍微换个地方?” “你要我怎么办?广野山富得流油,我又轻车熟路。要是你,你会换地方?” “你说你,广野山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你为啥偏要偷他的黄精。”老道士对姜雪说道:“东西呢?” “你找他,被他吃了。”姜雪看着墨非夜说道。 “他也是你们洞极宗的?”老道士瞟了一眼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看不出来他是墨家吗?” “我就说你们洞极宗有点内容,居然连这些墨黑子都能骗进去。还好不是我广野山的人。” 第五十九章 四大良师 墨非夜听完两边的对话,才知道姜雪居是洞极宗的人。 洞极宗认为天地最初,人与人之间是绝对平等,没有贵贱高低之分,他们致力于建立一个没有剥削,不分贵贱的世界。 这种比墨家更加极端,追求绝对平等的思想,历来为世所不容,被视为异端邪说。 洞极宗也曾数次反抗夏廷,可它的思想就决定了,越是能力大,越是有权势者,越不会认同他们。 在残酷镇压下,洞极宗只能隐藏起来,潜伏于山野边陲,求得一线生机。 老道士回头,望了一眼门外说道:“唉,他吵吵的要来,真要打架的时候,却被拦在外面。” 然后望着姜雪道:“黄精既然没了,那就没有谈了,来,你们一起上。” 老道士说完就站起来,卷起长袖,摆出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又没吃,干吗要和你打。”姜雪说道。 老道士手指凌空疾画,一道道线条沿着,他手指的移动端浮现,组成一张符箓。 墨非夜见状,血气瞬间涌出,环绕在他身体周围。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一直在外面和尘小楼纠缠的小道士,突然冲进来,对老道士喊道:“打不成了,打不成了,外面小家伙居然是红尘的人。” “那不打了?”老道士问道。 小道士气呼呼地跑到老道士旁边,看了一眼墨非夜和姜雪,然后指着他俩说道:“打,为什么不打,他们又不是红尘。” 小道士外表看起来,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其实年龄和老道士一样,只是两人修炼的功法不同,所以一人显小,一人显老。 “唉,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老道士嘴上说归说,下手绝不含糊。 原本黯淡的符箓,表面上流出一道精光,然后电光闪耀,隐隐有雷声涌动。 四大宗门都有镇守一方的责任,因其地理位置关系,各自都有主要的作战对象,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功法。 比如广乘山剑宗,主要对象是东夷羽人,所以剑宗剑法以轻盈灵动为主。 广野山主要面对的敌人,是鬼门关内的鬼方,他们擅长各种邪法蛊术,因此广野山天师盟,以符箓雷电为主。 雷电为天地之怒,灭杀一切阴邪。 老道士符箓发出的雷电,声势上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比之前遇到的张玄元,还要差上许多。 墨非夜却丝毫不敢怀疑,里面蕴含的巨大威力。他不敢怠慢,更不敢托大硬接,只能不停地游走,寻找机会。 符箓吐出的雷电宛似灵蛇,紧跟在墨非夜后面,不停地撕咬。 “把黄精交出来。”小道士对姜雪说道 “他吃了,你找他。”姜雪指着墨非夜。 “找死。”小道士瞬间暴起,攻向姜雪。 屋内寒风忽起,尘小楼冲进屋内,他身上大袍鼓动,刀意四射,拦下小道士的攻击,护住姜雪。 小道士全无与尘小楼交手的心思,左蹦右跳的躲避刀气,还时不时对着老道士喊道:“敢吃我的黄精,打死他,快打死他。” 身为当事人的姜雪,现在确实最轻松惬意的一个,她一直都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看着场中的变化。 墨非夜知道,这一切都是姜雪的算计,并不愿意因此与老道士动手,所以并未变为血灵,只是一味地闪躲。 小道士心态与墨非夜有些相似,他也不愿意与尘小楼动手,在一味闪躲的情况下,也显得有些狼狈。 姜雪看起来虽然漫不经心,其实注意力一直都在小道士身上,她在等一个机会。 小道士刚躲过尘小楼的攻击,人还未站稳,身后杀气突起。 老道士早有准备,看到姜雪一动,就放出一道闪电,劈了过去,给小道士躲避攻击的机会。 “哎呀,这都被你躲过去了,人家都准备了好久。”姜雪手握长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果然是毒蝉。”墨非夜停了下来,看到姜雪手中的长鞭说道。 “呵呵,看样子你盯着我好久了,你这样子,对得起你家芊芊吗?”姜雪用袖子遮着嘴巴笑道。 “芊芊妹妹,这死男人你要好好管管了,专门盯着人家看。” 姜雪说话的语气,还有手中的长鞭,芊芊自然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呸,呸,你还是操心你自己。” “我问你。”小道士对这墨非夜叫道:“黄精真被你吃了?” “她每天喂我吃诸多药丸,我哪知道里面有没有黄精。”墨非夜回到。 “那肯定就是吃了。”小道士顿足道。 “我说给他吃了,就是给他吃了吗。”姜雪在旁附和道。 “唉,如果真是这样,那快点,他肚子剖开,说不定还剩点。”一直都没开口的老道士说道。 “年轻人,对不住了,那药对我们而言,确实太重要,” 老道士刚才一直没把姜雪的话当真,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并不想伤人性命。 老道士将手按在面前的符箓上,金色的文字从手掌溢出,炫目的光芒闪耀在周围,随着文字的不断吸收,他面前符箓急剧扩张,陡然变大。 变大后符箓,直接斜飞出去,平铺在空中,对准墨非夜盖下。 墨非夜急忙闪躲,想躲避符箓,可他发现符箓下方,似乎一个独特的空间,无论他怎么移动,都无法跑出这个范围。 墨非夜心念一动,身旁血气纵横,浮游从袖中滑出,一把近乎透明的血色长剑出现在手中。 在墨非夜全力催动下,血气不断体内涌出。 老道士起初以为,墨非夜可能是修习了某种功法,毕竟世界之大,有几门控制气血的功法,也是很正常。 面对符箓的压力,墨非夜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眼睛内血海荡漾,似有波涛巨浪。此时的状态,突然老道士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传说。 当年老道士初入天人境,他师傅曾带他去过剑冢,在那里他目睹了无数的强者,见到了一个又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任何地方都会有阶层,剑冢之内也不例外。在剑冢中,实力是地位的唯一依据,实力越高的人,才有资格离轩辕剑越近。 他看到一位刑徒,独自坐在轩辕剑下,眼睛内血海翻滚,无数的阴魂在里面哀嚎。 尽管轩辕剑,已经削去了刑徒身上的大部分戾气,可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身上还是如刀割一般难受。 虽然只是从匆匆一眼,一直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 “人屠”,传说中的兵法大家,以杀止杀的“人屠”。 “喝!”老道士大喝一声,想将符箓收回。 尽管此时收回符箓,他肯定会被符箓的反噬。可若眼前的墨者,真和人屠有关系,自己再伤了他,那对整个广野山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老道士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还是没来得及。 不是他慢,而是因为墨非夜太快。 符箓下血雾弥漫,如波涛一样汹涌澎湃,里面电闪雷鸣,时时有光芒溢出。 浓郁的血雾,遮住了视线。汹涌杂乱的元气,更让人感觉不到里面的变化。 老道士已是满头大汗,手指飞动不停地变换手印,试图将符箓收回。 在符箓的压力下,墨非夜已完全化为血灵,手持浮游与符箓全力对峙。 无数的闪电从符箓中涌出,顺着剑尖流动,将浮游上的血气震散。 更多的血气从墨非夜体内奔出,将浮游上闪电吞噬,重新占领失地。 姜雪知道老道士的修为,老道士知道符箓的威力。他们都认为,墨非夜不可能赢。 老道士已经开始自责,因为自己的冲动,可能让广野山有灭门之祸。 姜雪表面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变化,心中却已有了一丝内疚,她并不是有意陷害墨非夜,以至让墨非夜这样丢了性命。 她并没有说谎,偷来的黄精,她确实是送给墨非夜服用。而且她最初只是想,利用墨非夜等人,拖延一下时间。 她不知道黄精对于老道士这么重要,重要到要杀人取药。 雨归尘紧张地看着血雾,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只有芊芊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一直被符箓压制的血雾,突然朝上一涌,冲到符箓的上方,透明的长剑从血雾中刺出,将符箓刺个对穿。 随着符箓的消失,血雾也变得平静下来。 “噗”被力量反噬的老道士,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一阵摇晃。 旁边的小道士一把将老道士扶住,满脸诧异地望着血雾,他不敢相信,老道士居然会输。 胜利后的墨非夜并没表现出喜悦,只看向姜雪。 “哎哟,好厉害。”姜雪作势拍手称赞道。 “走。”老道士捂着胸口看起来伤得不轻。 小道士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是胜利无望,瞪了一眼墨非夜,扶住老道士,就要离开。 “啪。”姜雪长鞭作势一挥说道:“哈哈,真把这里当成你的广野山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小道士回头目露凶光:“就凭你。” 姜雪道:“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老家伙受了伤,凭我还是留不住你们两大天师。” “不过加上我们,应该可以勉勉强强够了。” 大门处一名穿着粗布短揭,卷着裤腿,手拿镰刀的老汉从外面走了进来,将大门堵住。 他身后跟着一名手拿纸扇的书生,身上的长袍上打满了补丁,已经被洗得发白,勉勉强强可以看出原来的青色。 书生一边摆弄手中的纸扇,一边说道:“幸好来得及,要不下次这种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哎哟,你们慢点。”一个手持杀猪刀,满脸横肉的胖子,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小道士看了一眼老道士,笑道:“老家伙,洞极宗的农夫,书生,屠夫,再加上医师,四大良师都凑齐了,等下打不过,你就赶紧跑,不要留在这里拖我的后腿。” 老道士擦了擦嘴巴的鲜血,说道:小家伙,你还是担心你自己。 第六十章 死不悔改 老道士叫小道士小家伙,是因为他真叫老家伙。小道士叫老道士老家伙,真以为他真叫老家伙。 这一老一小两道士,是天师盟中有名的老小天师。 两人虽然看起来,年龄相差如同爷孙,可实际年龄却是几乎一样。 两人并非张姓,都属于天师盟的外姓弟子,当初两人入门的名帖上,出生年月日时刻都是一样,都是同时入门。 两人一直都有大小之争,直到两人修炼时出了岔子,大小的名分才勉强的定了下来,可小家伙心里还是不服气。 “等下我用雷电将你附体,你赶快跑。”老家伙偷偷对小家伙说道。 “还真以为你是大哥,还敢命令我?”小家伙翻了个白眼,满脸的不服气。 “跑,我在门口的树下,还埋了一坛桃花酿,要是都交代在这,就太可惜了。” “你个狗日倒是聪明,自己当英雄,要劳资跑回去丢人现眼。”小家伙故意大声喊道。 “你们等下再讨论谁死谁活。”芊芊将上次姜雪给墨非夜的钩吻拿出来“你们刚才说的黄精是不是这个。” 老家伙一看,意识到刚才一架白打了,刚刚咽下去的一口血,差点没忍住,又要喷了出来:“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要不是因为刚才,不和墨非夜打一架,符箓被破受了伤,凭四大良师根本留不住他们两人。 “我以为它叫钩吻,谁知道它就是你们要找的黄精。”芊芊不知道,后羿身为太阴诸部,当然习惯称呼草药在夜晚时的名字。 老家伙接过芊芊手中的药草,解释道:“黄精和钩吻,是为了分别他的药性,其实都是一种东西。” 现在黄精到手,小家伙有了活着会去的绝对理由,老家伙心中觉得无比安慰。 他深吸一口气,想将手中的黄精塞给小家伙,然后手指凌空画符:“你一定要把黄精带回去。” 小家伙并没有接过黄精,他踮起脚,拍了拍老家伙的肩膀,跨出一步挡在老家伙面前,指着四大贤师:“不要浪费小爷时间,四个一起来。” “呵呵,老农割了一辈子韭菜,没想到今日却有幸割了小天师。”农夫边说话,边仔细用衣袖擦拭手中的镰刀。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强于弟子。”书生打开手中的纸扇,满嘴的阴阳怪气。 白色的扇面上写着“天命率性”四个字。 按照洞极宗的规矩,农夫作为书生的介绍人,就是书生的老师,可以时刻都享受书生所带来的红利。 这也正是书生不服气的地方,书生自认修为和才学都比农夫高,无论在任何方面,农夫都没法帮到自己,甚至有时候,还需要自己出手帮他。 只是因为农夫将自己介绍进洞极宗,便一辈子踩在自己头上。凭什么? “呵呵,天师盟老小两大天师在此,我们当然是一起上。” “猪刚杀了一半,就被拖了出来,我着急回去,就先上了。”屠夫右脚一跺,气势暴涨,仿佛人都增高了几分。 屠夫化为一道光影,用与他体形完全相反的速度,冲向小天师。 四大贤师之中,修为最高的是书生,资格最高的是农夫,可论杀人,就绝对是屠夫。 对屠夫而言,杀人和杀猪没有多大区别。 屠夫修炼的是一门叫“解牛”的功法,他眼中的猪,不再是猪,眼中的人,也不是其他人眼中的人。 他所看到的,都是一块块肌肉,一根根根根筋骨。 宽厚的杀猪刀,在他的手中轻如蝉翼,顺着筋骨划过,在它连接处游走,将对象肢解。 “你是谁?”屠夫心中一颤,出手拦住他的人,全身上下都透露出诡异。他感觉不到对方的肌肉,也丝毫察觉不到对方的筋骨。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出刀。 墨非夜也并未想伤他,在屠夫一愣之际,只是挥拳将他逼退。 “你是什么东西。”屠夫定了定神后问道。 “你才是东西,你们都是东西。”芊芊在旁边扯着喉咙喊道。 “我不是东西,他才是东西。”屠夫对这墨非夜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东西,特别是你。”芊芊指着姜雪:“你个黑良心的,居然还拿毒药来害我们。” 谁说我是用毒药害你们了, “你少唬我,黄精白天才是药,晚上就是毒,你要我们晚上吃,不是害我们是什么。” “药理一科,毒即是药,药即是毒,哪有铁定的毒药,只在乎你怎么使用。这些岂是你们这些外行能弄清楚。” 芊芊被说得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摆出一副打死我也不相信你的样子,转头问墨非夜:“你相信她的话?” 墨非夜说道:“不重要。” “不重要!这难道不是你帮他们的原因?”姜雪问道。 “不全是。” “那你让开。” 墨非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为什么?” “我是应该喊你姜雪还是毒蝉?”墨非夜望着姜雪,冒出一股杀气。“因为所谓的瘟疫,就是你下的毒。” 墨非夜说的话,连雨归尘都觉得无法想象,忍不住问道:“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直医治瘟疫吗。” “也就是这种单纯善良美丽的小女人,才会被她骗。”后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医院外的不远处,已经就站满了围观的镇民。 后羿故意扯着喉咙大声喊道:“这个女人,事先将毒下在镇中心的老榕树上,只要在榕树下待过的都会中毒。” 听到后羿的话,外面围观的镇民,就开始议论起来。 “不会,他给我们治疗又不要钱,她害我们图什么。” “就是,姜神医这几年也不光治好了瘟疫,其他病也没少费心。” “这人心叵测,我就说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给我们治病。” “这洞极宗的妖人,谁知道他修炼什么邪功。” 起初还有一些人帮姜雪说话,渐渐地质疑声压过了其他声音,到最后就只是谴责声。 “这妖女害我灌了多少粪。” “真该死怪不得我运气越来越差,都是她害的。” 洞极宗因为吹嘘建立绝对的平等的世界,历来被夏廷和诸侯所不容。 为了避免底层民众加入洞极宗,就在各处的宣传中,夸大洞极宗的危害。 但是也只是夸大,洞极宗对低底层危害,是无需质疑。 外面的议论声传到姜雪耳中,一改往昔的冷静形象,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地说道:“我就是要他们生不如死,你要管,那就先杀了你。” 姜雪身上元气暴涨,草绿色的毒雾围绕在他周围,手腕一抖,长鞭袭向墨非夜。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芊芊身后六条狐尾高高翘起,对着姜雪迎了上去。 其余三名贤师,知道姜雪不是墨非夜的对手,看姜雪动手,也连忙冲上去。 老小两名天师见状,知道这是他们的机会,也出手将农夫,书生,屠夫拦住。 姜雪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改昔日形象,状若疯魔,对芊芊不管不问,疯狂地攻击墨非夜。 农夫佝偻着身体,如老农割草一样,熟练的挥舞手中的镰刀,动作虽然简单,可貌平凡的拉扯之间,蕴含了无限的深意。 书生游走在边缘,满脸的洋洋自得,他找准机会攻击受伤的老家伙,纸扇下厉风阵阵,虽无读书人的浩然正气,君子之风,也是飘逸潇洒。 屠夫手中的杀猪刀,与农夫的镰刀形成上下合攻的态势,游弋在小家伙的关节周围。 强大的元气在医馆内纵横交织,小家伙拳头上电光闪耀,每一次出拳都有雷声响应。 老家伙嘴中念念有词,手指飞动,一个个灵符凭空出现。 姜雪在血枫林虽然吃过墨非夜的亏,但是她内心深处,还是不相信墨非夜能免疫他的毒。在这段时间中,她利用给墨非夜,治疗气血问题的时机,也给墨非夜喂了不少毒,虽然 没用,可她还是不死心。 她不相信,自己的毒,会对人一点用都没有。 他现在的举动,起初是墨非夜,触动过了她心中的痛楚。打斗到现在,除此之外,他还想与墨非夜一决高下。 姜雪疯狂地催动体内的元气,毒雾的颜色不断地变深。看起来恐怖的毒雾,其实只是他的陷阱,她的杀手锏,已经凝聚在鞭上。 “麻沸散”无色无味,能让人昏迷,失去知觉。 她不想称“麻沸散”为毒药,因为他师傅调试出这种药物的时候,本意是为了医病救人。 现在姜雪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麻沸散”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时间,一刻钟的时间。 愿望是美好的,可现实从来都是残酷,墨非夜并没有给她时间。 墨非夜记得当初在血枫林外,张玄元是怎么吃的亏,他直接冲到血雾中,还未待姜雪反应过来,一拳将她击出医馆外。 “你不该防毒害人。”墨非夜用剑指着姜雪说道。 其余三大贤师,看到姜雪被墨非夜控制,都停了下来,不敢再动手。 “哼。”姜雪一声冷笑。 “杀了她。” “杀了她。” 围观的人群,看到姜雪被抓住,都在那大叫。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害人的下场。”墨非夜说道。 “要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他们,每次多灌十倍的粪。”姜雪躺在地上,平静地说道。 本来墨非夜因为姜雪,确实看病救人的份上,想给她留一条活路,现在听到姜雪话,眼中寒光一闪。 “死不悔改。” 第六十一章 毒蝉化雪 “等一下。”芊芊拦住墨非夜,看着姜雪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她为什么要折磨这些人?” 墨非夜其实想过这个问题,他猜可能是洞极宗为了吸纳信徒,采用的一种手段。 洞极宗靠施舍符水看病救人,疯狂吸纳信徒,在短短数年内,信徒人数就成百上千的增加。要不是他的理论过于极端,很有可能是第五大宗门。 洞极宗只追求绝对平等的世界,不服诸侯,不敬天。 他们信奉的“洞极经”,将所有的信徒连为一体,形成一个个独立的小社会。 他们只对自己的老师和宗主负责,然后疯狂地吸纳新教徒,吸取他们的气运。 洞极宗宗主号“通天”,这里的通不是顺畅到达的意思,而是戳的意思,与“通你先人”里地通是一个意思。 “原因?哈哈哈,我就是要灌他们粪,哈哈。”姜雪躺在地上,两眼通红癫狂地叫道。 “你这么恨他们,干嘛不直接杀了。”雨归尘居然也破天荒地开了口。 虽说她心中对姜雪,在血枫林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控制尘小楼,突然对天师盟出手,可这次能解决尘小楼的问题,用的是墨非夜的心血,却还是姜雪亲自施针。 她自己就是一个,性格很执拗的人。明白姜雪被刀架在脖子上,还是这种态度,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姜雪躺在地上,也不再言语,眼睁睁地等着墨非夜结束她的生命。 “为什么?你们这么想知道为什么,我就告诉你。”旁边的农夫说道, 他作为姜雪的老师,很清楚她身上发生的事。 “因为他们。”农夫手指着围观的人群一字一字地说道:“都只配吃屎。” 面对农夫,人群中居然没人敢开口,与刚才要喊杀姜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婵原本。”农夫说道。 “老师,还是我自己说。”姜雪打断了农夫,用手指推开浮游,爬了起来。 姜雪爬起来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又整理一下衣物。面对着人群,缓缓地环视了一圈。 她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巾,这是墨非夜等人,第一次看到她取下面巾,还未等众人看清她的模样。 姜雪反手抓住自己的脸,用力一拉,一张面具被扯了下来。 看到姜雪的脸,就知道她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她的整张脸,都被完全烧毁,炭黑色的肌肉,直接裸露在外面。 “哈哈。”姜雪脸上的肌肉随着笑声抽动,显得特别狰狞。 墨非夜本以为,姜雪与镇民们有纠葛,可镇民们看到姜雪的真面目时,表现出的神情,却也和他们一样。 “你是。”田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直盯着姜雪的脸,接着眼泪就直接从他眼睛里涌出。 “你真的是恩公,真的是恩公。”田三眼泪纵横地跪在地上,激动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田三。”姜雪炭黑色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恩公,是我没用,是我没用。”田三跪在地上,开始拼命地抽打自己的脸,几巴掌之后,血顺这他的嘴巴流了出来。 “都怪我没用,我没用。” 从田三喊姜雪为恩公开始,镇民们就安静了下来,很明显都猜到,姜雪的真正身份。 姜雪拉住田三,把他扶起,说道:“这些年也只有你还记得我。” 墨非夜看到田三此时的表情,回忆起平时有人被灌粪时,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意识到事情,不会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边田三刚站稳,就跑到墨非夜和姜雪中间,把姜雪护在他身后。 尽管面对墨非夜时,双腿都在发抖,还是看着墨非夜,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们不要伤害恩公,要杀先杀我。” 说完后田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对墨非夜大喊道:“不怪恩公,是那些狗日的活该。” 姜雪拍了拍田三单薄的肩膀,对他说道:“没事的。”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姜雪望着墨非夜说道,然后转过身环顾镇民一圈。 姜雪的目光扫视处,所有人都低下头,竟然无人与她对视。 “我说,因为这些东西,就只配吃粪。”姜雪一字一字地说道,竟无人反驳。 姜雪转过头,看着雨归尘说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是因为让他们死,是太便宜他们。” “哦。”雨归尘面无表情地回到。 “五年前,我在相城行医,听闻这里发生瘟疫,就赶来此地。”姜雪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姜雪初来时,整个小镇都被死气笼罩,到处是残檐断壁,烧焦的房屋,遍地都是黑色的脏水。 幸存者麻木地坐在道路两边,任由老鼠和野狗,啃食那些来不及掩埋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味,绝望和死亡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姜雪到后,起初还算顺利,她先是组织人掩埋尸体,清洁水源。在他想建立疠人坊,将感染者们集中隔离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什么疠人坊,就是把我们哄过去送死。” “每次都把人弄进去,然后放火将人活活地烧死。” 出乎姜雪的意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反对,无论是感染者,还是未感染者,都不同意建立疠人坊。 姜雪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些房屋残骸上,都有烧焦的痕迹。肯定是本地的封人,为了阻止瘟疫传播,而草菅人命。 面对强烈的反对声,姜雪不可能像封人一样,采取强制措施,可若是不隔离,只会让瘟疫更加快速的蔓延,最终的结果是,所有人都会被感染。 “听我说,听我说。”姜雪面站在人群中,大声喊道:“我会和你们一起,待在疠人坊内,哪怕最后只剩下一个患者,我都不会出来。” 这样才打消了众人的顾虑,同意建立疠人坊,姜雪也在疠人坊中住了下来。 进入疠人坊后,姜雪几乎是不眠不休,她全天待命,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为了能更加了解瘟疫,配出正确的药方,甚至将自己染上瘟疫。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不断地尝试下,终于找到了治疗瘟疫的办法。 眼看疠人坊的病人,一天比一天少,所有人都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 外面突然爆发,刚刚出去的患者,又都被送了回来,虽是一样的病兆,可却比以前更加严重。 比如以前只是咳嗽,在送进来时,就是咯血。以前腹痛,再送进来,可能是长泻不止。 尽管病情加重,所幸病理还是相同,在姜雪的治疗下,也很快得到了康复。 不过这次姜雪这次留了一个心,并未让康复的人,离开疠人坊,而是单独在疠人坊里,划出一个区域。 果然不出所料,本来已经痊愈的患者,再次爆发,病情更加加重。 这种情况下,疠人坊也失去了他原本的意义,因为所有的人都曾经被感染,复发只是时间问题。 所有的感染者中,只有姜雪没有复发,关于她的谣言开始流传。只是当时感染者们还能被及时救治,所以暂时被压制了下来。 在反反复复之间,老弱病残开始死亡。瘟疫成了一道甩不掉的魔咒,只要染上,就无法摆脱,只能在反复间,被折磨至死。 “为什么你没事?” “为什么只是我们?” 质疑再度爆发,对死亡的恐惧化成了怒火,宣泄到姜雪身上。虽然并不是所有人,真的对姜雪有怀疑,可在群情激扬中,都选择了沉默。 只有田三站了出来:“放屁,真想害你们,当初不理你们狗日的就行了。” 田三的家人,是最早染上瘟疫的一批,在姜雪到达之前,被烧死在疠人坊中。当初姜雪要重新建立疠人坊,他是最反对的一个。 后来虽被强行拉进疠人坊,可他一直都不相信姜雪,怕姜雪突然跑掉,然后放火将他们烧死。 为此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这姜雪,在这段时间内,他亲眼看到姜雪为了治疗瘟疫,怎么呕心沥血,如何彻夜不眠地研制配方。 现在看到其他人,居然气势汹汹地来责怪姜雪,他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姜雪看到来势汹汹的众人,直到今天要是不给个让对方满意的说法,是难以收场。 她拍了拍田三的肩膀,示意田三让开,微笑道:“没事的。” 田三迟疑了一下,还是站在了旁边,姜雪走向前对众人说道:“你们谁有毒药。” “毒药?” “她要毒药干吗。” 对面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 “你要毒药做什么。”领头的蔡强问道。 “把你们认为最毒的毒药,过来就是了。”姜雪说道。 “我有用来毒野猪的药,只要一点,就可以干翻野猪。”蔡强在人群中有人喊道。 姜雪接过蔡强递过来的小瓶,问道:“这毒药可以毒死人不。” “这瓶毒药,最少可以干翻十头野猪,毒死人绝对不在话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姜雪打开小瓶,直接将一整瓶毒药喝下,然后将小瓶倒过来。 “你们看我喝完了。”姜雪说完就把小瓶还给蔡强。 看了看小瓶,转身对着众人,将小瓶倒过来抖了抖,表示整瓶毒药已经被喝完。 本意只是来要个说法,没想到现在闹出人命,蔡强脸色苍白地说道:“她真的喝完了。” 第六十二章 吞噬疠气 “我们可没逼她,是他自己喝的。” “是的,不怪我们。” “她肯定是心中有鬼。” 对面的话,姜雪都听在耳里,但并未做声, “你没事?”田三发现姜雪脸色苍白,额头上挂满了汗珠。 他身为本地人,知道毒的厉害,每年都会有几个人,因为各种原因,服毒自杀,从来就没有救活过。 就是因为药性之猛,只要沾上便与阳间无缘,所以被命名为“阴命”。 姜雪弯着腰,用手捂着肚子,摇了摇头。 田三在旁边看着姜雪,急得直打转,眼泪都被急出来:“你们这些狗日的吃屎,就不该救你们。” “我没事,你不要骂了。”姜雪满头大汗,虚弱地说道。 听在姜雪这么说,田三没有继续追骂,一直到姜雪的脸色渐渐红润,才放下心。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姜雪已经恢复如初,站直了身体。 “你们现在知道原因了,因为我天生就不怕毒。” 风波虽然在姜雪主动服毒后得以平息,但对瘟疫有些束手无措却是事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染次数的增加,死亡人数不停地增加。 “没有我的允许,绝对禁止所有人,进入这栋房子。”姜雪交代完后,就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 平躺在桌上的尸体,在半个时辰前,还是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也是目前感染次数最多的人。 就在他与旁边吹嘘,自己是如何在一次次感染中康复,尽其所能蔑视瘟疫的时候,却没逃过的九次。 他的脸上还保留着生前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痛苦。 姜雪发现随着感染次数的增多,猝死的概率越来越大,从最初的要折腾上几个月,到现在须臾之间的死亡,瘟疫已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姜雪围着尸体转了一圈,然后在尸体不同部位,试探性地按了几下。抽出一根银针,对准胸口,插了进去。 看着露在外面的银针完全变黑后,她再将银针拔出,插进自己的手腕。 为了了解重复感染后,对身体的危害状况,她决心再次以身试毒。 这次的瘟疫,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她从未听说过,哪一种瘟疫,会让人在短时间内重复地感染。 她记忆中所有的瘟疫,哪怕凶猛如鼠疫,只要能在感染后存活,就会拥有终身抗病性,从此以后无惧于它。 姜雪感到一阵腹痛,有一双手在肚子中,在不停地拉扯她的肠子。她瘫坐在地上,将衣服解开,把肚子露了出来。 她勾着头忍住剧痛,看着自己的肚皮。在她的注视下,雪白的肚皮竟然变得透明, 在她的腹中有一股黑气,这正是瘟疫产生的毒性,它四处乱窜,试图攻击各个器官。 姜雪感到一阵恶冷,然后体温升高,腹中出现了一股红气的卫气,迎上黑气战斗起来。两边你来我往,此消彼长打得难舍难分。 在红气的压制下,黑气最后完全消失,姜雪的体温也恢复也正常,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摸出一颗药丸服下。 她就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将银针再次插入尸体胸口。 由于她身体的特殊原因,瘟疫产生的毒性,会被身体自然解掉,所以要感受到反复感染,她就在短时间内反复感染。 这样反复感染,对她的身体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可为了能了解瘟疫,她还是决定冒险。 其实从源头上来说,小镇瘟疫和她根本就没多大的关系,在治不好的情况下,完全可以选择离开。 秉着医者父母心的信念,她再次将染上瘟疫的银针,插进自己的身体。 她紧盯着自己的肚皮,透皮的肚皮下,黑气并未出现。 一刻钟,两刻钟 黑气还未出现。 姜雪再次将银针刺入尸体里。 还同上次一样,腹中毫无动静。 姜雪意识到自己判断出现了问题,她并没有再次染上瘟疫,说明体内已经有了抗病力。 这就说明,这里的瘟疫与其他的瘟疫,并没有什么不同。可短期内重复染病也是事实。 姜雪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将手按在尸体胸口上,千丝万缕的元气,从她手中涌入尸体的各个部位。 “不对,不对。”她通过元气观察到的情况,和以前并没什么不同。 尸体的各个器官,在瘟疫的攻击下,已是千疮百孔,这是反复感染的明显特征。因为如果只是单次感染,不会让如此多的器官受损。 “难道?”姜雪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田三,田三。”姜雪叫道。 自从上次的风波后,田三就干脆住到了旁边的小屋,来给姜雪帮手,用他自己的话说:“要不姜神医,早就死了,现在活一天赚一天。” “诶。我在。”田三知道今天姜雪今天会有所行动,就一直都在外面等候。 “你没事。”田三听出姜雪的声音有些虚,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姜雪回到。 “你去给我找具染病的尸体来。” “好。”外面马上就传来了田三的脚步声。 “你注意做好防护。”姜雪喊道。 “好嘞。” 姜雪拉到小镇后,几乎每天都会看到人死去,可看到田三搬到的尸体后,心中还是十分难受。 她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没过多的交集,甚至对他的唯一印象,就是她服毒证明清白的那次,对方出现在质问她的人群中。 她从未责怪过哪些人,从小就跟随师父学习医术,悬壶济世的她,见过了太多的死亡,理解病人对生的渴望。 姜雪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烫,浑身开始哆嗦,她知道自己被重复感染。 “好困。”无限的疲倦袭向姜雪,她的眼皮变得重俞万斤。 “我不能睡。”姜雪拿起一根银针,刺入自己的穴道,在剧痛的作用下,让她稍微清醒了半分。 她看到自己腹中,和刚才感染后一样,黑气和红气又纠缠在一起,进行激烈的交锋。唯一不同的是,红气明显要小了很多。 忍着数倍于上一次的剧痛,姜雪一直等到黑气被完全消灭。她看到代表红色的卫气,已经被消耗到,只剩可怜的一点。 姜雪摸出一颗丹药服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开始不停地推演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明白了。”姜雪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得出一个连她自己,都害怕得结论。 “从现在开始,追查所有感染者的活动轨迹,一定要如实上报,这是治疗瘟疫的关键。” 尽管面对诸多的阻碍和质疑,追查活动轨迹,还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配合。 姜雪把所有的信息加以筛查分析,最后所有的轨迹,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镇中心的大榕树。 小镇发生的瘟疫,对于姜雪的医术而言,并不难治,难的是如何断根。 经过姜雪的亲身体验,她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所有的人,患的确实是同一种瘟疫,可又不是一种瘟疫。 这种瘟疫会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变化成不同的瘟疫。从未可以绕过人体产生的抗病力,持续反复感染。 意思就是说,两个人被同一种瘟疫感染,瘟疫经过两人的身体,再传染出去,就变成了两种不同的瘟疫。 瘟疫从最初的毒性猛烈,到现在能让人反复感染,除了姜雪的救治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瘟疫自己想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瘟疫,而是瘟疫已经成灾兽的表现。 物体被元气附着后,就有可能拥有思想,变成生命体。至于为什么会被元气附着,没人能说得清楚,只能用机缘两个字解释。 姜雪挑选了一个极阴之日,守护在老榕树旁,如果她预估的没错,那股要成精的疠气,会在子夜时分,阴气最重的时候出现。 天地之间被各种气充斥,就连天地也是气的一部分。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天地之间,阴阳流转,派生无数的气。 阴阳调和,五行顺布,衍生金木水火土,阴阳失调,五行错乱,就有了疠气。 刚过子夜,一团绿色的气体,若隐若现地出现在老榕树下。 “他居然在吸收月光。”看到气团被一道光柱罩住,姜雪大惊。 事情比她想象得更加严重,这意味着疠气已经成精,只需要吸收几次月光后,就能摆脱束缚自由移动。 到时候小镇中情景,就会在各处出现,无数的人将会死去。 据书中记载,以前出现这种情况,都需要阴阳家,道家,医家,儒家等联合出手,才能彻底清除疠气。 现在只有姜雪一人,她也不认识其他人,也没办法去联系其他人,就算能通过别的方法联系上,时间也不允许。 姜雪没有多想,手中长鞭一抖,她为了今天的行动,也做了充足的准备,携带了足够的药物。 面对姜雪的突然袭击,气团没有一点反应。姜雪本来还担心,自己的长鞭挨不到气团,无法完成自己的计划。 她在长鞭上,布满了治疗瘟疫的药物。只要能接近疠气,她就催动元气将上面的药物放出,她敢保证,这些药物足够将疠气消灭。 长鞭穿过气团,上面的药物直接在疠气中心爆发,化成一大片白雾。 为了保险,姜雪也跟到疠气前,各种形态的药物丢进气团。 “居然一点用都没有。”结果出乎姜雪的预料,药物都飘落在地上,飘散在空中,唯独对疠气没有一点作用。 黑色的绿气在月光的照射下,从内部发出阵阵荧光,仿佛在对它示威。 姜雪一股脑将身上的药物都丢出,还是没有一点作用,眼看疠气身上的月光越来越淡。 这是疠气要结束吸收月光的前兆。 姜雪心中不甘,就这样放过疠气,她也不知道,这次错过,下次还能不能捉到疠气。 她决定赌一把,以自己作为代价。 她张开嘴,用力一吸,这是医家最常用的吸风术,平时用来收集飘散在空中的孢子粉。 疠气和刚才抛出的药物,都被她吸入腹中。 姜雪感到自己肚中翻江倒海,然后眼睛一黑,就没了知觉。 第六十三章 昔日恶事 姜雪在大榕树下被发现时,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变成了黑色。她身边布满蚂蚁,老鼠,鸟雀的尸体。 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没有人敢上前,看看姜雪的死活。 几天后,人们看到姜雪还是一动不动,身边动物的尸体,却是越来越多。 “几天没动,是不是死了?” “那怎么办,就这样放着?” “太可怕了,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在没人敢去查看的情况下,众人商议出一个结果,就是将她直接烧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他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在不知道姜雪生死的情况下,他们燃起了熊熊烈火。 令人讽刺的是,他们烧死姜雪后,还继续用姜雪留下来的药,竟把瘟疫彻底消除。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洞极宗中。”姜雪道。 农夫接过姜雪的话:“当年听闻这里发生瘟疫,我就带人准备来这里布施符水,结果发现大火中,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蝉。” 听农夫说是他救了姜雪,田三立刻跪了下来,头磕得蹦蹦响:“当年我被安排出去处理尸体,等我回来时,这些狗日的。” 姜雪把田三扶起说道:“你不要自责,和你没有关系。” 包括墨非夜在内的其他人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对姜雪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现在心中都很同情姜雪。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雨归尘问道。 凭姜雪的医术,想将镇中人都杀掉,是没有一点问题,而且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也是死有余辜。 “我在洞极宗发现自己,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发誓一定要杀光他们。” “我到这里后,看到药神庙,看到里面供奉的焦炭,看到田三日日参拜。” “于是我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虽然下了毒,可同时也给了解药。” “那大粪就是你给他们的解药?”芊芊问道。 姜雪摇了摇头:“当然不是,田三之所以没事,就是因为解药的原因。” 其余镇民听到田三曾经用过解药,都愤愤地看向田三。 “我把解药放在香火中。”姜雪指向镇民恨恨说道:“你们但凡有一丝悔意,去一次药神庙,就不会染毒。” “所以你们只配吃粪。” 接着她双手捧住那张焦炭般的脸,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厉声道:“吃粪都是便宜你们,都是便宜你们。” “小蝉,你不要多想,还差一味药,总会有其他的办法。”农夫在旁边安慰道。 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如果只是简单的背叛。姜雪还可以原谅他们,可他们却把姜雪烧得面目全非。 “没有了,没有了,我去过姑瑶山,没有了。”姜雪的声音中满是绝望。 “所以你们都要死,都要死。”毒雾在姜雪身上溢出。 墨非夜神情微变,迟疑了一下,但是并未动手阻拦。 “你们早就该死于瘟疫,哈哈,今天就把命还我。”姜雪吞下疠气后,自己也吸收了部分疠气。 “你去姑瑶山,是不是要找瑶草?”芊芊打断了姜雪。 姜雪听到芊芊的话,愣在当场,满眼都是诧异。 “瑶姬?”芊芊看着姜雪,小心地问道。 “你知道瑶草。”姜雪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拉住芊芊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找瑶草做什么?” 姜雪听芊芊的语气,知道她极有可能知道瑶草的下落:“治疗我烧伤的药材,除了瑶草外,其他的都已经配齐。” “我几次去姑瑶山寻找瑶草,却没有任何发现。” “哈哈,你当然找不到她”芊芊想说,你肯定想不到一棵草,会和一条蛇私奔。 “你知道他在哪?” “她现在在哪我不知道,不过你看看。”芊芊取出几片叶子和黄色的花瓣。 姜雪将叶子和花瓣,拿到鼻子边闻了闻,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你怎么会有,瑶草的叶子和花瓣。” “呵呵,偶得偶得。”芊芊低着头,偷瞄墨非夜。 她总不能说,是自己当时打破瑶草的花盆后,因为怕风月侯责怪,就将掉落的花叶捡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我跟你换。”姜雪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花叶。 “换什么换,你要就拿去。”芊芊大方地表示。 “你真的给我。”姜雪睁大眼睛,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苦苦寻找的瑶草,就这样得到了。 虽然药性而言,手中的花叶,比不过果实。可对自己而言,也是能解决燃眉之急。 姜雪还未待芊芊回答,就冲进医院的废墟中,片刻之后捧着一堆瓶瓶罐罐冲出来。 “他们,你准备怎么办。”墨非夜问道。 姜雪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上面,“我现在不想管这件事,反正都死不了,要谁发作了,拖出去灌粪。” “田三,我的医馆毁了,我要去你那里炼药。” 姜雪不再理会其他人,带着她的一堆瓶瓶罐罐,急不可待地朝药神庙方向跑去。 农夫瞟了老小两大天师一眼,也并未继续纠缠,而是与书生和屠夫一起,朝姜雪追去。 看到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老小两大天师与墨非夜等人告别后,也匆忙离开。 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墨非夜也不想再插手,姜雪与镇民之间的纠纷。今天芊芊提到风月侯,他想到了墨攻行。 “他应该回到墨城了。”自从被冰夷捉到后,他就一直都没有和墨城联系过,所以他决定先回墨城。 “我随便,反正我没地方去。”后羿还是没有勇气,去沃焦战场。 “我当然跟着你,这是要去见婆家了吗?哇,我好激动。”芊芊有些兴奋地说道。 第二天几人收拾好行装,刚准备出门,正好遇到姜雪和田三。 眼前的姜雪腰缠长鞭,一袭草绿色的长裙。表明她现在,不是悬壶济世的医生,而是洞极宗的毒蝉。 “姜,毒。”墨非夜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哈哈。”姜雪看起来心情不错:“我叫雪蝉,因为师从医家,所以姓姜。” “你给了我瑶草,我就治好你的夜。”姜雪对芊芊说道。 “你有办法?”芊芊问道。 “没有,哪有那么容易。“姜雪蝉说道:”想要解决他身上的问题,凭我现在对他的了解,远远不够。” “正好我也要离开这里,就先和你们同行一段时间再说。” “谁知道你想什么心思,搞不好又拿我们试药。”后羿在旁边嘀嘀咕咕地说道。 “雨姑娘,尘小楼用一次心血可不够。最少要三个月就用一次,等用了几次,可以激活他自己的能量才行。”姜雪蝉对雨归尘说道。 “哦。”雨归尘算是做出了回应。 “好啊,好啊。归尘姐姐你就和我们一起。” “雨姑娘,马不够用,让小楼兄和雪蝉共骑一匹,我和你共骑一匹。”后羿凑到雨归尘面前说道。 “田三,我先走了,你要保重自己,我留给你的药,记得要吃,对你有好处。”姜雪蝉对田三道别。 以前看到田三,在别人被灌粪的时候冷嘲热讽,都以为他是无赖,没想到性情却是这般忠义。 “嗯嗯。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那些狗日的。”田三红着眼睛回答道,他知道离开这里,是姜雪蝉最好的选择。 “田三,接着。”芊芊随手丢出一些银子:“把你的驴子留下。” 田三把手中的缰绳还有银子递给芊芊,芊芊都没有接:“给你就拿着。” 看到芊芊的眼神,后羿心中大叫:“不好。” 果不出其然,芊芊对着后羿噜噜嘴巴,示意他去接过田三手中的缰绳。 “在相城买到马之前,你就骑它了。” “我不,我不。”后羿叫道。 “你再说一遍。” “我不。” 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选择。后羿只能牵着他的小毛驴,眼睁睁地看着其余人上路。 “都杀了?”也许是因为也曾有被抛弃的遭遇,雨归尘很想知道,姜雪蝉会怎么对付那些镇民。 “要杀早杀了,我也不会等到现在。”姜雪蝉的回答。 “我知道了,肯定还是像以前一样,让他们随即中毒,然后灌粪。”芊芊说道。 “我都离开了,又看不到他们被灌粪的样子。” “你就这样算了?”芊芊惊诧地看着姜雪蝉。 “想得美。屠夫和书生按照我的样子,做了一个雕像。那些狗日的要每天,到药神庙来给姑奶奶磕三个响头,才不会中毒。” “还能这样?你这么弄的?” “呵呵。”姜雪蝉噗嗤一笑,“也就是骗骗傻子,其实只要到药神庙里面,待上一会,闻闻香火味,就可以了。” “那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了又怎么样,最多就是不给姑奶奶磕头,他们敢不到药神庙里来?”姜雪蝉说道。 “就是要他们这样,不想看到我,还不得不每天来看我。哈哈!想起来都爽。” 他们边聊边走,不知不觉间把后羿,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等我恢复过来,就让你好看。要你欺负我,要你欺负我,你这个小平胸,一肚子坏水,怪不得长不大。”后羿望着背影,心中忿忿不平地骂道。 空荡荡的道路上,没有留下一丝人影,若不追上队伍,自己就只能一人抱着毛驴过夜。 “快点,快点。”一巴掌拍在毛驴屁股上,被疼痛刺激的毛驴,加快速度迎着夕阳奋力直追。 第六十四章 后羿遇袭 “喂!你们。”后羿牵着毛驴,扯着喉咙喊道。 刚开口就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莫名在心头升起。虽然丧失了实力,可做曾经的天下第一射手,超乎常人的警觉和经验还在。 “小心!”后羿连忙大叫示警,撒腿朝篝火跑去。 他听到夜空的飒飒风声中,掺杂着一些异样的声音。这些细小声音很快就被风声掩盖,消失在夜空中。 可这种声音他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曾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弓弦声! 冰冷的凉意穿过他的胸口,蔓延到全身。 “这,又要挂了?”后羿不甘地闭上眼睛,朦胧间他听到旁边有人说道:“居然是太阴诸部的漏网之鱼。” 后羿的示警起到了作用,面对羽人的箭雨,尘小楼红袍鼓动,无数的刀气击上箭雨。 墨非夜看到后羿趴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直接变为血灵。 “这个羽人的心,我要挖出来炼药。”姜雪蝉长鞭一甩,望着站在后羿旁边的羽人说道。 云兰这只小队的首领,相对咸池君,用来夺取羽王位的五百死士,他才算得上是亲信。面对姜雪蝉的挑衅,他举手握拳示意其他羽人,把她留给自己。 虽然现场只出现云兰一人,墨非夜通过刚才箭雨轨迹分析,最少还有十人,因为地上的箭,最少是从十个不同的方位射来。 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人隐藏在夜空中,奈何目标太过分散,让他的血雾无从查探。 这边姜雪蝉身随鞭动,化为一道虚影,攻向云兰。 自从咸池君带领五百藤甲兵打败了近卫军后,在羽人中,特别是以前那批咸池军中,就弥漫着一种藤甲兵无敌的情绪。 云兰在咸池与太阴诸部交战多年,并未与夏人交过手,起初对待姜雪蝉的攻击,还是小心应付,不敢丝毫怠慢。 在双方交手几回合后,他发现姜雪蝉的攻击虽然诡异,可力量确实有限,根本无法攻破他身上藤甲的防御,不觉得有些托大起来。 “哈哈。”云兰找准机会抓住长鞭,把姜雪蝉拉到面前。 刚才因为偷袭效果不佳,只射杀了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太阴诸部余孽,所产生的不快一散而光。 他觉得没成功就没成功,自己抓紧时间,将他们都杀了。 姜雪蝉被他拉到跟前,眼神并没有丝毫的慌张。 “你有病?”面对云兰的致命攻击,姜雪蝉眨着眼睛,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是医生,我可以给你治。” “这怎么可能,自己的攻击居然对姜雪蝉没有一点效果。”云兰惊恐发现,自己拳头上凸出的剑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还原成蔓藤。 他不光身上的藤甲,在慢慢地褪去,还有更恐怖的事,他发现全身上下,都没有变得麻木,没有一点知觉。 “我就说了你有病。”姜雪蝉长鞭一卷,如死狗般的拖走云兰。 潜伏在空中的羽人,现在才察觉到了云兰的异常,纷纷现身,不顾一切地朝云兰飞去,想将他抢回。 咸池军中军法极严,如果云兰被俘,其余人回去后就只要死路一条。 “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没办法。”姜雪蝉对后羿说道。 后羿躺在床上,被绷带包扎的胸口发出阵阵剧痛。 “啊,啊。”后羿张开嘴,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你不要怪我。”姜雪蝉低着头,不敢直视后羿。 “啊,呜。”后羿喉咙管冒出 “你的心被射坏了,为了救活你,我没办法。”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后羿在心里狂喊。 “为了救活你,我只能把那头驴的心给你装上。” 后羿一听,觉得自己现在发出的声音,真的和驴有几分相似。脸上的表情也拉扯了下来。 “你放心,你放心,虽然这头驴的心,对你来说有些大,以后遇到合适的,我再跟你换上。”姜雪蝉满脸的愧疚,慌忙解释道。 “啊。”后羿心理想道:“你既然能给我再换心,为什么不换颗人心。” “你肯定在想,为什么不换人心。因为人心比畜生的心要高级,所只能人心换成畜生的心,畜生的心不能再换成人心。” “唉,当时其实可以换成羽人的心,可是想到你与那些羽人仇深似海,肯定不愿意换成他们的心。” “噗。”旁边的芊芊看到后羿万念俱灰的表情,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说的没错,他就是这个表情。”芊芊对姜雪蝉说道。 “你烦死了!我还准备跟他说,可以换狗心,看他怎么选择,你就露馅了。”姜雪蝉抱怨道。 “其实我真的可以给你换狗心。哈哈”姜雪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由于后羿受伤,几人只能暂时在相城住了下来。 每次姜雪蝉来给后羿看伤势时,后羿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她又搞出什么新花样,来整治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后羿终于熬到,可以开口说话,一直悬在喉咙的心,才勉强放了下来。 “那些羽人是奉羽王之命来抓我。”墨非夜说道。 “你?”后羿一直以为,那些羽人是针对自己。 “具体的也不知道,虽然抓住一个活口,可却没问出什么消息,就稀里糊涂地死了。” “我们不是有姜神医。” “呵呵,我怎么听你在讽刺我。”姜雪蝉眼睛一斜,后羿有种肉在砧板上的感觉。 “没有,没有,你在我心中,是妙手回春”后羿现在只恨自己文化低,拼尽全力也想不出多的形容词。 “妙手回春什么?”姜雪蝉摆弄手上的银针,冷冷地说道。 后羿越着急,脑袋里越是一团浆糊,豆大的汗珠从脸上落了下来。 没想到姜雪蝉并没与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说道:“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抓墨非夜,却打探到一点关于你的消息。” “关于我的?” “太阴诸部的消息。”姜雪蝉起初并不知道后羿的身份,就算给后羿诊断过,也只以为后羿是某种非人的生命而已。 这个世界上种族繁多,人只是其中的一支,所以她当初后羿诊断时,也就以为后羿属于“魅”之类。 在她捉住云兰,发现太阴诸部的消息,再把告诉芊芊后,才知道后羿的身份。 芊芊还记得当初姜雪蝉的表情,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盯着还在昏迷中的后羿,就连雨归尘,都忍不住多看了后羿几眼。 后羿实在是太有名了! “这些人是羽王,还是咸池君时的手下。” “咸池君?”后羿知道羽人,官位命名的规矩,激动抓住姜雪蝉的手,着急地问道:“咸池城被破了?” “这倒没有,咸池君只是统帅咸池附近的羽人军队。”姜雪蝉的话让后羿放下心。 “不过据他说,大战之后,太阴诸部并非全部都退到了咸池,而是有一部分留了下来。” 对于当初太阴诸部大败,后羿一直都很自责,认为是自己的原因,闲杂听到自己同族的消息,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他们在哪?” “好像是在沃焦战场,因为里面邪灵横行,羽人大军无法深入,反而给了太阴诸部残余一线生机。” 当初太阴诸部用飞鱼径渡河时,冰夷突然叛变,撤销了飞鱼径,使太阴诸部大军分为了两部。 后羿属于已经度过河的那一部分精锐,后来在太阳部和冰夷等叛军的联合打击下,几乎全军覆没。 常仪因为在后方压阵,在冰夷叛变后,带领了那部分军队突围,被一路追击到了咸池。 如果是在沃焦战场内,应该是与后羿一起过河的哪一部分。有穹氏作为后羿的部族,当时与他冲在最前面。 一直以来后羿都认为有穹氏已经灭亡,若现在里面还有残余,也就意味着有穹氏的传承还在。 看到后羿半天不说话,墨非夜问道:“你想怎么样?” “啊。”后羿现在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心如乱麻不知道怎么办。 他的心中充满矛盾,如果不去,心中还会有一丝念想和希望,如果去了,就只能面对冰冷的现实。 现实,是他现在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我当初给你诊断时,并不知道你的情况,只是以为你是魅之类的异族,所以对你说,不要执着过于过去。” “如果你是被冠以后之姓的寿者,我认为你应该去面对自己的内心。”姜雪蝉说道。“因为你并不是魅,是作为一个全新生命体存在,现在的你只是原来生命的延续,或 者说本来就是你。”姜雪蝉说道。 “哦。”后羿大脑中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姜雪蝉看着后羿的眼睛,真挚地说道:“作为一名医师,我无法给你准确答案,刚才的话是作为一个朋友的建议。” “我要先好好想想。” 后羿闭上眼睛后,自己的经历一幕幕出现他在脑海中。从小时候捡起树枝当弓,到长大后拥有真正的弓箭。 从不惧严寒酷暑,每天不知疲倦地练习射箭,到观苍穹日月,悟出赤弓冰箭。 从被墨非夜,芊芊救出后,一直到现在的种种经历。 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算他再怎么躲,有些东西也绝对躲不过去。 命运就是这样纠缠着他,羽人没有发现他,却找到了与他同行的墨非夜。 这次羽人小队全军覆没后,羽人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追查,到时候自己的行踪肯定会暴露。 只要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出,不光是羽人,到时候冰夷,凿齿这些当初,都背叛过自己的部族,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杀自己。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面对命运,后羿的无力感再次冒出。 没想到自己一直回避,不愿意面对的问题,终究还是没有绕过去,还这么快就找到头上。 第六十五章 八子报仇 相城内几乎是人人自危,自从前封人柳阳被杀,其家族倒台,新来的封人,就以清除柳家余孽的借口,大肆排除异己。 “这几日又有士人出现在相城,可能要出事了。”姜雪蝉说道。 “那些新封人带来的部下,每天都在城内搜刮,只要有人敢反抗,就被扣上柳家余孽的帽子。”芊芊说。 他们上次来相城,那些悬挂在城门上的尸体,就是前封人柳家。 墨非夜对这种贵族之间的争斗由来反感,无论是被灭的柳家,还是新封人,在他眼中都是一丘之貉,本质上没什么两样。 “你怎么样了。”墨非夜问后羿。 后羿捂着胸前的伤口,苦着脸挤出痛苦的表情:“感觉还是有些生疼。” “呵呵,你怎么了,快让我看看,你哪里疼。”姜雪蝉有意无意间,亮出夹在两指中的银针,伸手就要拉后羿的衣服。 “别别,我突然觉得好多了。”后羿的伤其实已经没有大碍。 他心中虽然知道,有些事情注定躲不过去,恢复力量的事,已经是迫在眉睫,可心中的恐惧,还是让他不自觉地逃避。 在客栈外,雨归尘被几名士兵拦在外面,她这次是一个人出门,将尘小楼留在客栈内。 以此可以看出,雨归尘对墨非夜等人的信任。 雨归尘上次来相城,打探横行介士的消息未果,就与墨非夜等人一起去找姜雪蝉。这几日正好闲来无事,她又想去碰碰运气。 “本大人怀疑你与柳家有勾结,所以要搜身。”领头的士兵,面露淫笑走向雨归尘。 “哈哈,搜完了我也要搜。”旁边的士兵跟着起哄。 士兵们看到雨归尘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大声呼救或求饶,只是呆呆站在原地,以为是受惊吓所致。 房间内的墨非夜诸人,正在商讨何时离开的问题。一直站在旁边的尘小楼,突然红袍涌动,直接从窗户跃下。 领头士兵只觉得眼前厉风忽过,就看到面前的地上,出现了一道刀印,然后一袭红袍就从天而降,站在他的面前。 “来人啊,柳家余孽杀人了,杀人了。”领头的士兵一看形势不对,边跑边呼叫道。 这些吃瘪的士兵,肯定会去搬救兵,为了避免麻烦,只能选择离开。 “当,当,当”天空中响起了示警的钟声。 “封人府遭袭,封人府遭袭。”一名名传令的士兵,奔跑在城中的大道中,沿途高喊。 “这么猛。”后羿看着雨归尘惊讶地说道,大家都知道雨归尘,是去封人府附近,寻找横行介士的线索。 “不是我。”面对众人的目光,雨归尘转头看向钟声发出的方向,淡淡地回应。 雨归尘也觉得奇怪,她刚才在封人府外,也没看出什么异样,这刚离开就被袭。 “当,当,当”钟声再次响起。 “有人攻城,有人攻城。” 无法离开的众人,只能回到房间内,墨非夜站在窗户旁边,时刻关注外面的动静,好找准机会离开相城。 “我们找准机会就离开。”墨非夜盯着窗外说道。 从相城现在的局势来看,刚才那些被雨归尘赶跑的士兵,一旦回来报复,肯定会胡乱给他们安插上同党的罪名。 与其等到对方找上门后,再杀出一条血路,还不如现在主动找机会出去。 客栈前的大道上,集结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身上的盔甲和武器,映着铁器独有寒光。 普通的铁器虽然比铜器坚硬锋利,却存在一个问题,由于材质问题,无法承载太多的元气,所以铁器一般都是装备普通士兵。 普通的士,一般都是用铜器,高级一点的用银器和金器,在入天人境后,由于对元气的掌握成熟,材质就不太重要。 楼下的士兵数量虽然多,可如没有弓弩的支持,对高手的作用,就十分有限。 墨非夜看到,大道上的士兵们,仿佛被什么东西逼迫,竟然开始缓慢地朝两边后退,继而让出一条路。 “雨姑娘,守捉郎。”墨非夜说道。 “什么守捉郎。”旁边的芊芊问道。 “这是我们上次在吴鹿城,遇到的守捉郎。”雨归尘还记得魂八子。 魂八子背着剑袋,他手提一个白色的包裹,原本白色的布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鲜血顺着他的脚步,滴出了一条红色的印迹。 墨非夜意识到,若想要离开,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走。”他刚想要先下去探个究竟,就看到旁边一朵红云飘下。 “圣女。”魂八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雨归尘,这次能找到仇人的踪迹,也全靠雨若虚提供的消息。 魂八子对墨非夜微微点头,也算打过招呼。 “一起走。”雨归尘说道。 “好。”魂八子并未多问。 几人就跟在后面,魂八子则视万军如无物,不慌不忙地缓步向前。 “等下,你们自己小心一点。”魂八子停下脚步,侧脸说道。 他将手中的包裹,猛地朝前方人群猛地扔去,身上杀气四溢,厉声说道:“贺明!” “哈哈,八子兄,风采不减当年。”人群中一名打扮普通的士兵,一脚踢开脚下的包裹笑道。 “你怎么知道,封人府中的不是我。” “因为他不是你。”魂八子盯着进明,看着这个20年来,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仇人,一字一字地说道。 贺明道:“也是,他不是我。就算骗的了所有人,却瞒不过你。” “我曾射城明志,誓杀你。”魂八子背后的剑袋中,群剑开始剧烈的颤抖,好似在回应他的话。 “八子兄豪气不减当年。”贺明嘴上虽不慌不忙地说道,身形却慢慢往后面褪去。 贺明旁边的人群中,竟传出一阵女声:“当初我就要你直接杀了他,你不愿意。若听我言,哪有这么多事。” 那名说话的士兵,随后脱掉了盔甲,露出皮肤后的尾巴,是位高鼻深目的狄戎女子。 “你竟真的娶了狐女。”虽然外界一直有贺明娶狐女的传言,但魂八子一直不大相信。 狐女同犬戎一样,都是属于西荒狄戎。而在夏人中,娶狄戎历来都是受人鄙视,不光自己受鄙视,自己的家族也会沦为笑柄。 所以就算庶民之间,可能还会有与狄戎通婚的情况,可像贺明这种大夫阶层,是绝对禁止。 他一直认为,贺明当初不救援,是因为嫉妒张大人,现在听狐女所言,可能真相远非如此。 狐女一身劲装,手持狄戎惯用的弯刀,她旁边的数十名士兵,也纷纷的脱掉了身上的盔甲,都是一些与夏人外表相异的狄戎。 “八子兄说笑了,这些人都是我用来对付柳家叛贼,不曾想却用到你身上。”贺明说道,这才是他让狐女和众多狄戎,冠冕堂皇亮相的原因。 虽然在夏廷的直属军队中,都禁止戎狄加入。 可在靠近长城的台州,弇州,戌州,雇佣狄戎却不是什么稀奇事,甚至在诸侯的军队中,都雇佣很多狄戎士兵。 “动手。”贺明淡淡地说道,仿佛魂八子的生死,已经捏在他的手中。 “你以为就凭你这个非人非兽的东西。”魂八子历来痛恨狄戎,狐女的出现,让他的杀气更盛。 “你们到底打不打?”路旁的小酒馆二楼,一名黑衣少年站在窗户前,一边闻着手中的酒,一边说道。 少年正是夜游神的幸存者若英,他从幽都城离开后,在相城附近发现了猿老大战斗过的痕迹,就一直在附近游荡。 “喂。”少年看着楼下叫道。“就你穿黑衣服的。” 墨非夜抬头看向若英,他确定自己完全不认识他。 “外面那个攻城的,好像是你在幽都城的同伴,你不去帮帮他?”若英说道。 “你认识我们?”芊芊问道。 “上次黑水泛滥的时候,我也正好在旁边的小酒楼里喝酒。”若英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道。 “你刚才说外面是那个谁?”芊芊听对方说出黑水泛滥的事,就知道若英应该是在城内。 “就和你们一起,用枪的那家伙。”若英停了一下:“还有那个赌博输光后,在城中裸奔的少年” “我去,是柳狂云和烛九阴。”芊芊对墨非夜说道:“柳狂云这么大胆,带着青云盗来攻城?” “你们认识攻城的青云盗?”魂八子问道。 “当然认识。”芊芊骄傲地回答道。想到自己能去找姜雪蝉,还是柳狂云介绍。 芊芊用肘子拱了拱,旁边的姜雪蝉说道:“其实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 “对啊,一个肾亏的大胡子。” 姜雪蝉扑哧一笑:“天下男人无肾不亏,八子大哥,等下我也帮你看看。” 酒馆中一轮弦月升起,三名狄戎从酒馆中飞出,落在狐女脚下。 “你居然杀了他们。”狐女望着若英,杀意立显。刚才派这三人上去打探消息,没想到直接被若英所杀。 若英不以为然地举起酒杯,望着狐女露出淡淡的微笑:“为何杀不得。” 魂八子没想到最先动手的人,居然是与此事毫不相关的若英,剑袋中六剑飞出,说道:“贺明!” “罔顾王命,是为不忠” “草菅人命,是为不仁” “私通狄戎,是为不孝” “坐视不救,是为不义” “出之失期,是为不信” “贵我贱彼,是为不智” “今以此六剑,砍下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智不信之人的头颅。” 第六十六章 一人攻城 柳狂云一身黑色盔甲,胸前的护心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发出耀眼的光芒,让城墙上的士兵,都无法直视。 他举起手中长槊,直指前面的城门,咆哮道:“柳家嫡子柳狂云,前来攻城。” 周围风沙惊起,长槊前端的九条长蛇,像被赋予了生命,吞吐口中的长舌,身体开始扭动盘旋。 “柳家嫡子柳狂云,前来攻城。” “轰,轰,轰。” 身后鼓声大起,震如雷霆,势断江河。 “柳家嫡子柳狂云,前来攻城。” 柳狂云迈起左脚,抬起长槊,一步步地朝前走去。烛九阴挥动手中的鼓槌,有节奏地打在面前的大鼓上。 鼓声融入了柳狂云的脚步,两者连成了一体。 一人一槊,一人一鼓,却胜万军之势。 被柳狂云的气势感染,城上的士兵,从最初的嘲笑,变得重视起来,都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正如若英所说,柳狂云与烛九阴前来攻城,但不是像芊芊说的那样,是青云盗来攻城。 “你们夏人,真是没用。”城墙守军中,一群与周围士兵,格格不入狄戎嘲笑道。 守城的校尉也对这些人没有办法,他们都是贺明带来的部下,根本就不听他的节制。 “吼” 其中一名犬戎,变为一匹一人多高的巨狼,用利爪趴在城墙上,几步就跳到地面,急不可耐地朝柳狂云冲了过去。 眼看着巨狼已经冲到柳狂云面前,只见柳狂云不慌不忙地长槊刺出,巨狼一直保持跃起的姿势,静止在半空中。 巨狼的出现,对抗狂云没有丝毫的影响,他继续保持自己的节奏向前。 又有四名巨狼跳到地面,其中一头的毛已经是亮青色,犬戎变为狼后,除了体形外,毛色也是辨别力量的标志。 体型越大,毛色越浅越亮,越厉害。所以犬戎的狼王,在变身后都是一身全白的亮白色毛发。 柳狂云如同刚才一样,手中长槊直刺,四名犬戎就变成了四具尸体,他们的死亡,对抗狂云同样没起到任何作用,哪怕让他放慢一点脚步都没做到。 城楼上的校尉,抬起的右手僵持在空中,看着城下发生的情景,内心五谷杂陈。 悬挂在城楼上的尸体,是前封人相城大夫柳阳,也是用来钓鱼的鱼饵。 为了能钓到大鱼,将柳家连根拔起,还特意使用了秘术,保证尸体不会腐烂。 令人讽刺的是,柳阳被冠以勾结狄戎的罪名,诛杀全族。可举族之内,包括来抢夺他尸体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个戎狄。 奉命诛杀柳家的新封人贺明,属下却几乎都是狄戎。 “射死他。”校尉旁边的一名狄戎说道。 “听到没有,射死他。”狄戎看到校尉没有动静,竟然变成命令的口吻。 这就是相城现在的现状,狄戎作为新封人的亲信,可以说是为所欲为,地位比普通的夏人,竟然还要高上一些。 要是遇到敢反抗的人,就会被冠上柳家余孽的帽子。 校尉身为相城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也被这些狄戎呼来喝去。 “还不动手,你是真想与柳家勾结。”那名狄戎继续说道。 狄戎名叫白坑股,一头过腰的白发,深目高额典型的白民长相。白民中有战败剃发的传统,过腰的长发,证明了他的实力。 校尉心中虽然不愿意,可想到自己的父老家人,都在城中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准备!”校尉握紧拳头,用力挥下。 “放!” “嗡嗡嗡” 城墙上弓弦声四起,一支支飞箭化为道道黑影。 弩在军队中,有非凡的意义和举足轻重的作用。虽无法和弓一样附加元气,形成额外的杀伤力。 却胜在杀伤力稳定,在每张弩被制造出来,他的杀伤力就已经被材料决定。 普通人只要加以训练,就可以用弩击杀,掌握了元气的士。 这次贺明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带来了大量的弩,在围剿柳家的时候,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柳狂云面对弩箭,并未表现丝毫的胆怯,同样迈步向前。 “喝!” 柳狂云喝到,一槊刺出。 这个动作对于城墙上的士兵来说,实在熟悉不过,这是军阵中,步槊手最基本,最简单的动作。 刺 收 身为步槊手,只要前进,就不会停歇,更加不可能后退,军阵之中,摒除一切技巧,只能跟着鼓声,刺出,收回。 柳狂云一人就如一军,他稳如山岳,面对漫天箭雨,不躲,不移,不快,不慢。就如普通一兵。 刺 收 箭雨纷纷掉落在他的脚边。 “混蛋。”白骨坑对着校尉骂道,然后跑到一张九牛弩前,抓住弩上的绞盘。 九牛弩号称可以直接射杀天人境,需要用专门的九牛拉动绞盘,才能将弩上弦。与九牛弩配套的九牛,被柳家杀死后,就一直在等新的九牛送来。 白坑股一人转动绞盘,将九牛弩上满弦后,拿起长槊还要粗的弩箭,放入弩槽。转动九牛弩,对准柳狂云。 柳狂云依旧一槊刺出,槊尖顺这箭头,将弩箭分为两半,分别插在柳狂云的两边。 没人指望这一弩,可以射中柳狂云,也没人会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九牛弩虽然威力巨大,号称可以射杀天人境,实际使用中,却很难达到这种效果,因为天人境的强者,对周围有很强的感知能力,不会站在那里不动给你射。 “居然是天人境!” “完了,居然是天人境” 能把号称崩山之威的九牛弩,轻松劈成了两半,柳狂云已经铁板钉钉的天人境。 “他真的是那个离家出走的柳家长子?”白坑股问道。 校尉盯着柳狂云摇了摇头:“我来相城时,他已经出走,所以我们没见过面。不过看他手中的长槊,应该八九不离十。” 校尉一直听说柳家有一把长槊,其槊头处雕刻着九条姿态各异的蛇。它们还能在主人元气的驱动下活动,变换姿势,口吐毒雾攻击敌人。 最后清点物品时,校尉有偷偷将长槊占为己有的心思,却搜寻无果,无论是账本还是仓库中,都没有长槊的记载。 他都已经认为,所谓的九蛇槊只是谣言,此刻却出现在柳狂云的手中, 柳狂云停止脚步,立槊站立,望着城墙,上面挂着儿的尸体,是他的家人。 他虽离家多年,可城墙上挂这儿的是他的父亲,弟弟,还有家族中的元老,这些人他都认识。 柳狂云离开家的原因,家族中有很多的传言,真相只有他和父亲知道,现在他父亲被挂在上面,举族被灭,真相也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柳家先祖曾经遭受过劫难,所以柳家大宗,每一代都会让次子流落在外,以防出事时,保存血脉的传统。 到了柳狂云这一代,他与弟弟两人从小感情深厚,在柳狂云知道这个消息后,打着出去修炼的幌子,一去不返。 如果不出意外,他弟弟会成为相城大夫,他自己则是青云盗的二当家。 柳狂云离开家后,就只有他的父亲一人知道下落,可两边平时绝无来往。 直到数日前,他与烛九阴在外瞎逛时,发现了一句战马,上面的骑士身上插了箭,早就没了生机。 在骑士随身包裹中,发现了铠甲和九蛇槊。 看到这些,他就知道相城肯定出事,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还未待进城,远远地就看到,城门上挂着的尸体。 上面的尸体中,很多都已经腐败,只有父亲和弟弟的尸体保存良好,他们皮肤呈青色,明显是经过秘术处理。 “我们晚上偷偷地来弄走。”烛九阴提议。 柳狂云抬头看着自己亲人,说道:“不,明天上午来。” “上午怎么搞。”烛九阴问道。 “攻城!”柳狂云不愿意,偷偷摸摸地把父亲和弟弟的遗体弄走。 他的父亲一辈子光明磊落,凭他父亲的修为和柳家的势力,如果愿意偷偷摸摸地跑,根本就不会被杀。 “你先回山寨,我办完事就回去。” “不,既然攻城,又怎么少得了军鼓。”烛九阴永远都能找理由留下来。 “放箭。”这次不等白坑股,校尉就命令道。 他自己在剿灭柳家的过程中,双手沾满了鲜血,捞了不少好处,如果柳狂云将来报复,自己肯定也会不得好死。 柳狂云站在原地,将手中长槊向下抖动,强大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朝四周喷出,将箭都击落在地。 柳狂云拔出一根,被他劈出两半九牛弩箭,对着城墙用力扔去。然后拔出另外一半,也扔向城墙。 “嘭”先丢的那根,插进差不多城墙五尺处的位置。 “嘭”另外一根,插进前一根斜上方,差不多五尺的位置。 “射箭,他要登城。”校尉大叫。 这种利用弩箭登城,是军中的惯用套路,他不明白已是天人境的柳狂云,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 柳狂云这么做,只是想堂堂正正地接走自己的亲人。 “登”杀气腾腾的声音,回响在城墙上,震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战鼓声愈烈愈急。 “登” 柳狂云纵身一跃,跳到第一根弩箭上,利用弩箭的弹力,跳到第二根上,双脚用力一踩,弩箭被压出一个圆弧,将他高高弹起。 “轰”的一声,城墙上尘灰四起,迅速朝四周弥漫,尸体周围的士兵,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飞,摔得东倒西歪。 烟尘中传出两个字。 “登城!” 第六十七章 城头会合 贺明原来以为自己的人手,无论对付魂八子还是柳狂云,都已经足够。当魂八子亮出六剑的时候,他就知道完了。 魂八子六剑皆出,对于阻拦他们的人,出手就是杀招。贺明手持长剑,与面前的飞剑纠缠。 普通士卒在这种战斗中,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可夏军军法极严,他们要是敢跑,到时候追查下来,最终也逃不过人头落地的命运。 狐女手持双刀,一个人应付三把飞剑。 一名浑身长满长毛的毛民,也拦下一柄飞剑。 越来越多形象怪异,不方便混杂在队伍中的狄戎,从两边的房屋中出现。 有一头三身的三身人,六只手上都拿刀剑弓枪长短兵器,有身材高大,手持巨斧的狄人,还有长着三颗脑袋,一手刀一手盾的三首人。 若英站在窗前,闻着手中的酒杯,毫无动手地打算。 魂八子还是小看了贺明,也没预料到,居然会出现这么多的狄戎。 六把飞剑放出,对他来说是不小的负担,他本意是用飞剑速杀贺明,然后快速撤离。放出去的飞剑,狐女一人就拦下来三把,毛民拦下来一把,自己必须要留下一把防身, 剩下的一把,根本杀不了贺明。 虽然心中不甘,他却不得不接受,已经失败的现实。自己这边的人,墨非夜他在吴鹿城见过,能自保就不错,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还有一个解脱境,看起来花里胡哨,实际却没有一点攻击力。 那个说自己肾亏的女人,好像是医生,既然是医生,这种场所就可以忽略。 贼眉鼠眼,长相猥琐的家伙,身上没有一点气息。 楼上的黑衣少年,虽然杀了三个犬戎,可始终都在旁边看热闹,没有一点动手的意思。 自己这边只剩下雨归尘两人,能帮到自己,可他却不敢,雨归尘对于雨族的重要性他知道,他这次能找到贺明也是因为雨族的帮助。 “你们跟着我杀出去。”魂八子喊道,经过刚才的分析,他觉得如果强杀贺明,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会死。 魂八子的决定,让墨非夜打心底不由得佩服,这种时候能为了他们几个外人,放弃复仇的打算,真没几个人能做到。 魂八子将所有飞剑撤回,环绕自己周围,这是完全的守势。 “呵呵,真肾亏啊,这就想跑了。”姜雪蝉讽刺味十足。 “大家跟紧我。”魂八子沉声说道,他身为豪侠,自然不会和女流一般见识。 “杀了他。”贺明躲在狄戎中间叫道,这次如果让魂八子跑掉,自己以后就只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魂八子和贺明两人,都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狐女身影一闪,人就到了魂八子面前,手中弯刀化为阵阵幻影。 对付魂八子的飞剑术,近身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要只魂八子一人,他有无数种方法,与狐女拉开距离,发挥自己的飞剑术的优势,可现在他不能躲。 一把长剑飞到手中,迎上狐女的刀影。 毛民大喝一声,身上毛发皆张,宛如一个矩形刺猬,与狐女联手攻向魂八子。 数名手持盾牌的狄戎,借助盾牌的防御,也朝这边猛冲过来。 魂八子被狐女两人纠缠,根本没办法分心,控制其他飞剑。环绕在旁边的几柄飞剑威力大减,被盾牌撞出了一条路。 尘小楼大袍鼓动刀气频出,可场中的狄戎也并非等闲,大部分的刀气都被击散或挡住。 “雨姑娘,你照顾好他们。”魂八子说道。 雨归尘知道其他人的实力,心里还在纳闷,这些人什么时候轮到要自己来照顾了。 “杀一个人,赏黄金百两。”贺明喊道。 黄金百两对犬戎来说可以买50名妙龄女子,可以买200石粮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原本在旁边几乎袖手旁观的军队,也加入进来,狄戎们的攻势更加的猛烈。 “等等。”芊芊踮起脚尖大叫。 “你们谁杀了他,我给你们这个。”芊芊举起一颗夜明珠,大叫道。 “是夜明珠,大家上啊,谁抢到就是谁的。”人群中有人大叫,芊芊的夜明珠更刺激了这些人。 狄戎和士兵们,疯狂地朝众人涌去,虽然有人不断被飞剑杀死,可每倒下一个,就有更多的人冲上去。 那些被推倒的人,也瞬间被踩成了肉泥。 现场一片混乱,但是可以感觉到,魂八子一边应付三名对手,还要一边保护众人,已经到了极限。 一名手持三身人找准机会,用手中盾牌,强行荡开飞剑,一个翻身冲到魂八子身侧死角处,一刀劈出。 三身人眼看百两黄金到手,突然双腿一软,摊在地上。 魂八子周围一圈,越来越多的人瘫倒在地。 狐女等三人看到这种情况,还未来得急退后,一条长鞭从魂八子身后袭来。 “呵呵,我就说你们肾亏,都不听。”手中长鞭在姜雪蝉手中,宛如幽灵一样,从各个方向袭向狐女。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墨非夜手握浮游,周围血雾弥漫。 最靠近他们的敌人,都被姜雪蝉毒倒,为雨归尘两人,创造了时间。 尘小楼双手握拳举过头顶,刀气在他双手中凝结,一把透明的长刀若隐若现,刀体修长弯弧,似美人效颦,谓之“妃子笑”。 妃子笑成型时,狐女知道大事不好,他硬抗姜雪蝉一鞭,用出狐女的看家本领,化为一阵青烟,没了影踪。 挡在魂八子和贺明之间的人,除了毛民看到狐女逃跑后,反应得够快,捡回一条命。其余的人成为尸体。 贺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六剑穿胸,魂八子砍下了头颅时,表情上残留着惊恐。 尘小楼的一刀,威力其实不算大,杀人也不算多,可霸气的刀意,却震住了所有人,以至于贺明被杀时,没有人敢动手。 魂八子提起贺明的首级,朝城门处走去,所有的敌人只敢跟在他们后面。他听到城外军鼓阵阵,声虽小却不逊千军。 柳狂云登上城楼,大喊道:“登城,登城。” 面对层层叠叠的敌人,无论是狄戎还是本地的士兵,在柳狂云长槊面前,都没有分别。他也不愿意去区分,挡在他面前的皆为,敌人! 柳狂云身上散发出狂野的气息,盔甲和长槊上,都流转着白光,这是元气附着的特征。 他的每一次出击,都如游龙,槊到人到。 敌人实在太多,城墙太过狭窄。他只能选择硬攻的方式,杀到亲人的遗体前。 他不断地攻击,不断地攻击,敌人不断地涌入。地上的血已被他杀成了一条小河,身上的铠甲已经被敌人的血,染成了红色。 他没想到,敌人竟然这么不怕死。他觉得自己已经杀了够多的人,可敌人却还有更多,密密麻麻的一片都看不到尽头。 不能在这里耗下去,必须速战速决。柳狂云舞动长槊,逼退周围的敌人后,就将盔甲上护心镜拉起。 下面居然是一个横贯前后的洞,他取出一颗不死草,放了进去,胸口随即恢复正常。 将护心镜放下后,柳狂云身上红光闪耀,气势爆升。他感觉自己不光体力得到恢复,力量也在快速攀升。 柳狂云一槊刺出,力量在他的槊尖集结,化为一股旋风,他人随槊动也朝前冲去。 眼看着旋风击倒一片敌人后消失,他的身体却留还在原地。 那些流淌在地上的血液,疯狂地涌到他脚下,化为坚硬的岩石,将他困在原地。 白坑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背后,举起手中弯刀,一条背后长角的狐狸虚像,出现在空中。 柳狂云腰部以下,被鲜血化成的岩石覆盖,身体根本无法自由地行动。白坑股这一刀,眼看就要得到。 白坑股对准柳狂云背后一刀看出,柳狂云转动长槊,从自己腰间刺出。白坑股知道这种攻击,对没有任何的危险,眼看就要得手,重伤柳狂云。 就在白坑股眼看就要得手之际,长槊前端的九条蛇,瞬间都活了过来,它们的身体不断延伸,从不同的方向对他咬去。 白坑股心中虽然怀疑是幻觉,可他生性谨慎,不敢丝毫冒险,急忙闪避,稳住身形后,才暗暗庆幸自己做出的选择。 柳狂云还是站在原地,手持长槊,上面九条长蛇确实都活了过来,不断地扭动身体,吞吐蛇信,警惕地看着四方。 就在白坑股准备第二次攻击时,一阵杂乱声传来,然后听到有人喊。 “死了,死了,封人死了。” 贺明手下的狄戎,表面上看狐女是首领,其实真正说了算的是白坑股,这也是为什么狐女跟在贺明身边,而他城墙上看守尸体的原因。 他最强! 白坑股刚才身后显现出的虚像,是他们白民国的神兽,地位就和夏人中的麒麟差不多。刚才要不是他太惜命,不愿意冒险,柳狂云最少是重伤。 不过贺明既已被杀,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这是血珊瑚。”后羿看到柳狂云腿上的红色岩石说道。 众人一直都认为,血珊瑚是一种珊瑚,没想到却是用血炼制。 墨非夜捡起一块血珊瑚的碎片,准备研究一下,看看不能结合自己的血灵使用。 等他们上到城墙的时候,白坑股和一些狄戎都已经消失。 校尉和他的属下都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柳狂云并未为难他们,只是将亲人的遗体收敛后带走。 “芊芊恩公。”烛九阴拼命摇手。 第六十七章 人人肾亏 “你是贯胸人?”雨归尘看到柳狂云,从胸口拿出不死草,才知道贯胸人的胸口,并不是一直都有洞。 “嗯。”柳狂云嘴里刚蹦出一个字,就双腿一软,瘫了下去。 “他没事。”姜雪蝉往柳狂云嘴中,塞了一颗药丸。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平时日夜颠倒,徘徊花丛,透支自己的身体,丝毫不懂得韬光养晦,现在肾亏了!”姜雪蝉给柳狂云把完脉,语重心长地说道。 刚刚醒来的柳狂云,听到姜雪蝉的声音,慌忙汇报自己的情况:“神医,我每次用完不死草后,好久都不会一柱擎天。” “是不是每使用一次,不能起来的时间越来越长。”姜雪蝉说。 “真是,真是,神医。我该怎么办。”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热气。” “是的,是的。”柳狂云刚才就感觉有一股热气在体内徘徊,而且与自己的元气并不相容,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我刚喂给你的药,起了效果,你赶快将股热气引入五藏。” “怎么引。”柳狂云察觉到体内的热气与自己的元气并不相容。 “你让元气加速流转。” 五藏全开之后,体内的元气就会在五藏之间循环流转,生生不息。 柳狂云按照姜雪蝉所说,让自己体内的催动体内的元气,让其加速流转,可热气还是不为所动。 “继续加速,继续。”姜雪蝉在旁边说道。 直到元气加快的一定的速度后,热气才开始随着元气运转,但并不溶于元气。就一叶小舟,被元气的水流推动。 热气最先被引入土藏,然后顺着经络,到木藏,再上升火藏,金藏,降到水藏后,再上升回到土藏。 热气随着元气在体内不断地旋转,柳狂云感觉到自己,也在快速地恢复。 “刚才感谢圣女相助。”魂八子对雨归尘稽首道。 雨归尘对魂八子的感谢置若罔闻,直到魂八子对尘小楼稽首表示感谢,才点头回礼。 魂八子知道刚才能顺利斩杀贺明,很大程度都靠于尘小楼,震慑住了场中的狄戎。 回想刚才的情景,魂八子到现在,都还十分神往,那一刀的威力,谈不上特别大,但气势却如万里奔流,波澜壮阔。 特别是其中包含的一丝威压, 就是这一丝威压,惊走狐女,震慑住对方,自己能从容不迫地杀掉贺明。 “青云盗果然是名不虚传。”魂八子早年豪侠,后投身军旅,对柳狂云单人攻城的壮举,十分佩服。 “与八子兄驻守睢阳的英雄事迹相比,不值一提。” “唉,张大人和诸位兄弟才是英雄,某只是个苟活世上的匹夫。”魂八子回头看着背后的剑袋说道。 “唉。今天能手刃仇人,也算告慰诸位英雄的在天之灵。况且张大人已被封了睢阳城隍,享受万民香火,继续护佑一方平安。”柳狂云说。 “仇人。”魂八子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远方,眼神里满是落魄。 贺明确实是当初害死张大人和他兄弟的凶手,可贺明只是见死不救,并非真凶。 那些始作俑者,真正杀死张大人和他兄弟的那些狄戎,早就已经逃出了长城,隐藏在茫茫西荒。 “柳兄怎知张大人被封为城隍。” “我曾经去过睢阳城,在城隍庙给张大人上过香。” 这是魂八子第一次,听到张大人被封为城隍的确切消息。 不管那些狄戎现在怎么样,魂八子还是急不可待,想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张大人。 虽然现在的张大人,不是当初的张大人,而是睢阳城城隍。 在想到城隍魂八子发现,这一次阳城闹出这么大的事,无论是自己杀封人贺明,还是柳狂云攻城夺尸,阳城城隍都没出现过。 “诸位有没发现,阳城城隍一次都没出现过。”魂八子觉得有点不正常,当初睢阳城隍面对狄戎叛军时,可是义无反顾地战死。 按照他的理解,在城池受到威胁前,本城城隍往往都是冲在最前面。 “这个也算正常,城隍一般不会参与这种战斗。”柳狂云为原相城封人的长子,在这方面的了解,比其他人都要多。 “当初齐侯在密室被杀,宋人驱逐幼主,在到雨人赶走宋人,会稽城城隍出可曾出现过?”柳狂云对众人问道。 “没有。”雨归尘回道。她作为这段历史的推动者,对此是再了解不过。 她当年入宋后,就被宋主至于深宫,一直到她杀宋主夺取会稽城,都没想过城隍的问题。 不是因为她了解之前的历史,知道城隍不会管,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城隍,所以从头到尾都没考虑。 事情结束后她就离开了会稽城,为了尘小楼终日奔走,在这个过程中,才知道城隍。现在被柳狂云一说,也勾起了一丝兴趣。 “城隍动不动手,并不是封人说的算,而是他所属的五岳山神,而五岳山神。呵呵”刘狂云干笑两声,其意太明显不过。 经柳狂云解释,答案再明显不过,夏后不愿插手诸侯的事务,城隍就自然不会管。 “好,既然如此,我先行告辞。”魂八子与众人拱手告别,手提贺明的头颅,孤身赶往睢阳。 柳狂云看着他父弟的尸体,在烈火中烧成灰烬,陷入复杂的思虑中。 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照顾弟弟,主动离开相城,现在烈火中的就会是自己。在某种角度上讲,是自己害了弟弟。 柳狂云并未将父弟的骨灰安葬,而是洒到风中。 “我们贯胸人,死后并不是土葬,而是归于天地。” 贯胸人原本是防风氏的部下,当年文命与共工皇阶之争时,与诸侯在会盟于会稽山。 防风氏因与共工交好,就故意晚到。文命以此为借口,将防风氏斩首。 贯胸人为给防风氏报仇,在禹皇巡查天下时,在涂山设伏刺杀。当时禹皇已成皇,势压天地,贯通今古,岂是他们所能撼动。 刺杀失败后的贯胸人,惧怕禹皇神威,皆用利刃贯心而死,禹皇赶到后,用自己的无边神威,加以不死草将他们复活。 雨归尘来相城的目的,是找到贯胸人,问询不死草的使用方法。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她只能站在大街上,盯着来往行人的胸,看到她觉得可疑的人,还会尾随。 一个气质妩媚,外形有些枯槁美女,站在路边盯着过往的形容,难免会让人发生误会。 雨归尘看到自己苦苦寻觅的贯胸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又不由地看向柳狂云的胸。 原来贯胸人的胸口,并非一个洞,而是在需要时才会出现。 “你用不死草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雨归尘向来直来直去。 柳狂云面对雨归尘,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是什么感觉。”雨归尘追问道。 “每次,每次。” 看到柳狂云欲言又止的忸怩模样,姜雪蝉猜到原因,在旁边调笑道:“哈哈,你这个人,看起来挺大个,怎么这么小气。” “小柳,对着如此佳人,你好意思拒绝吗。”后羿说道。 柳狂云在幽都城时,就在芊芊的口中,听说过雨归尘,知道她就是当年一笑倾城的雨师妾。 雨归尘虽然经过长年的奔波,面目有些枯槁,但在男人的眼中,比起单纯的美,更有一些凄凉的韵味。 “我。”柳狂云实在不愿意开口。 “快,快,扭扭捏捏的,哪有半分刚才的气势。”姜雪蝉说。 “我每次用完不死草。”柳狂云快速地说道,声音突然变小:“好久支棱不起来。” 雨归尘起初听得一愣,没反应过来。 她虽非处子,可她的身体,到现在只经历过,宋志远一个男人。会稽城的那段时光,在外人眼里,是她人生最高光的时刻,一笑倾人国。 却是她人生最灰暗的一段时间,她从不愿去回忆。 “那,那又怎么样。”反应过来的雨归尘,觉得无比的尴尬。 “哈哈,就是吗,支棱不起来又怎么样。”姜雪蝉用肩膀撞了撞柳狂云,挤眉弄眼地说道。 柳狂云堂堂八尺大汉,头恨不得埋进裤裆里。 “是不是没用一次不死草,你不应的时间就会加长。”姜雪蝉问。 “嗯,嗯,我以前找过医生看过,她说是我肾亏。”刚才姜雪蝉喂药后的神效,已经取得了柳狂云的信任。 “你笑什么。”柳狂云看到芊芊在旁边抿着嘴,强行憋住不笑的样子,问道。 “你等一下,让我笑一会。”芊芊捂着肚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你有没想过一个问题。”芊芊稍微平静一下后,问道。 “什么?”柳狂云满脸的疑惑。 “这个。”芊芊把手搭在姜雪蝉的肩膀上说:“这就是说你肾亏的神医。” 姜雪蝉现在是一身草绿色的长裙,而且言行举止和在小镇上时截然不同,甚至身形都有些不一样。 小镇上时,姜雪蝉为了怕被人认出,特意将身形弄得有些臃肿。现在是前拱后翘,凹凸有致,说话也一改文绉绉的作风,大胆奔放。 柳狂云虽然没看出来眼前的女人,和小镇上那个温柔典雅,说话细声道,有时候都听不听的神医,有哪一点相同。 还是试探道:“你真是?” 姜雪蝉换成小镇神医的声音,捏声道:“狗男人都喜欢那种白莲花,活该肾亏。” “你真是神医。”柳狂云双眼瞪得像牛, 第六十八章 皇阶之威 “雨姑娘,关于不死草,你了解多少。”姜雪蝉知道雨归尘为了尘小楼,一直都在寻找不死草的用法。 “不是太多,只听说过蒙双民,贯胸民和不死民。”雨归尘说道。 “我知道你寻找了好多年,那说说你的理解。” 姜雪蝉从一次见雨归尘,就知道她在找不死草的使用办法,当时为了避免麻烦,并未过问。 雨归尘点头,沉思片刻就说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三种使用办法,蒙双民的覆,贯胸民地放,不死民的食。” “蒙双民是在两人死后,被不死草覆盖后复活。由于两人死去的时间太长,身体已经腐烂,血肉都交融在一起,所以复活和两人连为一体无法分开。” “不死民都是将不死草直接食用。” “贯胸民刚才也看到了,是可以把胸口变成一个洞,然后将不死草放进去。” “蒙双民和不死民使用不死草的方式,虽然简单,可在不死草的作用下,都变成了怪物”“贯胸民使用看起来很麻烦,可后遗症是最小。”雨归尘说完就看着姜雪蝉。 “说完了?”姜雪蝉问道。 “嗯。” “不死草的使用,其实也和其他药物差不多。无论是蒙双民的覆,还是不死民的食,无非是让药性堆积到有效。” “蒙双民已死,所以需要大量的不死草覆盖身体,让其药性,慢慢地渗透进身体,才起了作用。” “不死民是直接食用不死草,只需要一点就可以。” “贯胸民应该是置于体内,慢慢地吸收。不死草被放在体内时,是什么感觉。”姜雪蝉对柳狂云问道。 “没什么其他不同,只是体内的元气会增长,只要体内的不死草没有枯萎,元气就源源不断,不会枯竭。” 姜雪蝉又说道:“贯胸民的传说大家都知道,那想过没有,为什么蒙双民和不死民,用了不死草后,会变成嗜血的怪物,贯胸民则不会。” 姜雪蝉看了一圈众人,把目光落在雨归尘身上。 “我原来以为,是因为把不死草进行过特别的处理,现在看来却不是。”雨归尘说。 “关于不死草的处理,我所知的最高水平,是东夷的太阴诸部的不死药,是?老色痞。”自从她换上毒蝉的那一身比较修身的衣服,后羿的目光就会漫不经心地在她胸前划过。 “我不知道,炼制不死药,是十二月巫的事。”后羿没想到,姜雪蝉居然会知道不死药。 “药人虽然并不会主动攻击人,却也没有自己的思维能力。无非就是用什么药,压制了不死草带来的嗜血。” “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黄精。不死草为存阴之草,只有号称太阳之精的黄精才能压制。” “这也是贯胸民为什么在使用不死草后,副作用最小的原因。” “因为禹皇的元气。” 姜雪蝉的结论,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连柳狂云自己都不知道,虽然在传说中,是禹皇用不死草救活了他的祖先。 可禹皇离离现在已经数千年。 “哼,你们以为皇阶是什么?” “就只是武力?以一人之能,强压众族?” “难道不是吗,以冰夷帝阶之威,被压得头都不敢漏,只是一刀就斩断了东夷的扶桑树,打伤了羽王帝俊。”柳狂云说。 “我起初也只是这么认为,现在看到柳狂云,我才明白禹皇力量的强大之处。” “灼灼其华,贯通古今。皇阶的力量,穿越了时间长河,在贯胸人身上,打下永久的印记。” “当初禹皇用自己力量,压制住不死草的阴性。现在虽然经过几千年,还在保证使用不死草时候,不被其反噬。” 姜雪蝉说完,其余人都一片安静,都没想到禹皇的力量恐怖如斯,几千年以后还在起作用。 皇,“煌”也,日出则光大,其辉耀千古。 雨归尘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彻底被抽空,两眼灰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一丝的希望,也没有半点光明。 要真是按照姜雪蝉所说,不死草必须要皇阶地压制才行,那尘小楼的希望就是彻底的破灭。 “那岂不是没希望了,没希望了。”雨归尘两眼发直,失魂落魄地说道。 “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姜雪蝉拉起雨归尘的手说道。 “纯力量而言,没有人能达到皇阶,可若只是要太阳的纯阳力量,还是有个地方可以试一试。” 听到这句话,雨归尘的眼中又泛出光芒。 “沃焦战场。”姜雪蝉说完,大家就马上都明白原因。 虽然在其他古战场,往往都是阴气弥漫,鬼哭狼嚎。可沃焦战场,却是这世界上阳气最盛的地方。 因为这里长眠着九名金乌,和太阳部无数强者。 “治好你的肾亏,要去这里。”姜雪蝉指着柳狂云。 然后细腰一扭,手指划向后羿:“想恢复昔日雄风,你也要去。” 身体一转,指向墨非夜:“气血不通,可以靠阳气推动,你也要去。” 看着烛九阴说:“你这小白脸,跟不跟姐姐去。” 烛九阴低着头,用脚踢着地下的小石头:“随便。” “你的夜去哪,你就去哪?” “哼,那还用说。”芊芊仰着头道。 最后只剩下雨归尘,姜雪蝉不敢给他太大的希望:“雨姑娘,我知道你肯定要去,但是我还是想说,顺其自然就行了。” 看到雨归尘失落的模样,又有些不忍:“还是有些希望。” “不过我就不去了。”姜雪蝉捧着自己的脸说道:“那个地方阳气太重,对女孩子皮肤不好,人家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新皮肤,被搞坏了怎么办。” 她斜眼瞟着芊芊,酸溜溜地说道:又不像某人有红蓝花的胭脂涂。 果然是没有哪个女人,抵得住红蓝花的诱惑。到目前为止,知道芊芊身上有红蓝花胭脂后,没表示出任何动心的,只有雨归尘。 雨归尘不仅仅时候对红蓝花胭脂这般,而是对所有尘小楼之外的事,都没有兴趣。 姜雪蝉曾告诉过雨归尘,只需要一服药,就可以让她,看起来不再这么憔悴枯槁,恢复往昔荣光。 雨归尘却只回了一句:“君不醒,我不容。” 女为悦己者容。 “我们只能从龙侯山过白水”柳狂云在地上边画,边给其他人讲解。 墨非夜指着地上的地图问道:“我们为什么不从建木城过去,这样不是更近一些。” 刚才柳狂云的路线图,是先进入黑森林,然后一路向南,渡过白水和洋水,最后到达沃焦战场。 这条路线要经过羽人的十大城中三桑城,朱木城,桂格松城,琅玕城四城后才能到达沃焦战场。 这条路线,一半都在羽人腹地行动,比起墨非夜刚才说的路线,看起来要危险得多。 “你说的线路看起来,要安全得多,可却不是。”柳狂云给墨非夜解释道。 “你刚才说的线路,要从这一片地方上山。”柳狂云用手在地图上比划。 “这里都是山脉丛林,又与楚国交界,所以羽人众多。要是从这里进去,我们随时有被发现的危险。” 柳狂云又指向自己说的路线:“这里只要渡过白水手,基本都是平原,虽说是羽人腹地,可因为森林稀少,相反羽人并不多。” “他说的没错,这些地方以前都是我们太阴诸部居住。”后羿说道。 柳狂云曾经去过沃焦战场,当仁不让地成为领路人。 “要不要干掉他们?”听到众人的脚步声过去后,驽玄洁从树叶中爬了出来,露出一半的身体,继续监视墨非夜等人。 他举起手中的弓箭,先瞄准柳狂云,觉得没有信心一箭毙命后,又将转向后羿。 “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是做什么的,看样子不像是偷参客。”旁边的驽甲兵回答道。 黑森林位于薄州,位于九州的最东北方,这里土地肥沃,树木高大粗壮,物产丰富,更生长人参,灵芝,雪莲等珍贵药材。 驽玄洁并未放下手中的弓箭:“这些夏人除了来投药,还能做什么。” “不要轻举妄动,他们人多。”驽甲兵总觉对方不像是来偷药,因为这些根本就没有寻找药材的动作,只是专注赶路。 “不对,怎么少了两个人?” “1,2,3,4,5,6,7,应该是6男3女,现在只剩下一个红衣服的女人。”驽甲兵四处张望寻找另外两人的下落。 “你们在干什么?” 女人的声音离他们非常近,近到就从他们的后脑勺发出。 两人慌忙回头,就看到芊芊蹲在地上,手托腮帮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 芊芊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草绿色长裙的女人,还未等他们,抬头看清她的样子,就两眼一黑。 在醒来时,已被绑在两棵大树上。从他们开始跟踪,就已经被墨非夜发现。 黑森林属于三无国的地盘,一直都禁止外人私自进山采药。 众人为了避免误会,柳狂云并没有往药材众多的深处行进。而是冒着被冰夷发现的危险,沿着白水前进。 本以为追踪者发现他们没有采药的动机后,就不会缠着他们,可没想到却死咬着不放。 他们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渡河点,就要开始制作木筏过河。为了防止渡河时节外生枝,他们只能把追踪者暂时控制起来。 “我们是神机营斥候,你们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干什么?”柳狂云匡道。 神机营是“梓桑九旅”,驻扎在薄州的部队,三无国身为夏的附属,归神机营节制。 听到对方是神机营后,驽玄洁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得苍白,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 “我们以为你们是偷参客。”驽甲兵说道。 “你说?如果你不说实话,呵呵。”驽玄洁的反应,全落在姜雪蝉眼中,她手腕一抖,长鞭抽到旁边的树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鞭印。 第六十九章 黑森林 “我,我们。埋。”驽玄洁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们以为你们是偷参客。”驽甲兵抢着说道。 柳狂云的目的,本来只是想问他们,附近有没有同伴。可对方知道自己是神机营后的表现,明显是在遮掩什么。 “你再说一句话,我就宰了你。”柳狂云眼神冰冷地看着驽甲兵。 驽玄洁低着头,汗水不断地从额头上涌出。 “只要你说,我保证你没事。”柳狂云说。 “我,”驽玄洁嘴里半天吐出一个字。 “闭嘴,你敢!看劳资怎么收拾你。”驽甲兵转过头对着驽玄洁怒喊道。 “拖过去宰了。” 驽玄洁看到驽甲兵,被墨非夜,烛九阴拖走时,身体的抖动开始加剧,汗水一滴滴地顺着脸颊滴下。 “啊。”听到惨叫声后,驽玄洁彻底的崩溃,像一摊乱泥挂在绳子上。 “现在你乖乖地告诉我。”姜雪蝉盯着驽玄洁的眼睛,说道。 在姜雪蝉的注视下,驽玄洁的眼神渐渐失去光彩,变得麻木。 柳狂云不停地恐吓驽玄洁,让他的意志一步步崩塌,就是为了姜雪蝉使用搜魂术。 “你是谁?” “驽玄洁。” “你从哪里来。” “无肠国。” “你来做什么。” “跟着你们。” “跟着我们做什么。” “看你们做什么。” 后羿一直在旁边,把玩驽玄洁两人所带的弓箭,二声闷响从树林深处传到耳中,两股气流分别袭向驽玄洁与驽甲兵两人。 “有人射箭。”后羿高声示警,本能性地拿起两根弓箭,上弦射出。 姜雪蝉正在问驽玄洁问题,完全没一点防备,箭直接射进徐玄洁的脑袋,死得不能再死,就算姜雪蝉的医术再怎么高超,也没一点办法。 驽甲兵因为墨非夜的反应够快,捡回了一条性命。 柳狂云提着两名刺客的尸体,默默丢到驽甲兵面前。两人都被一箭穿喉,直接毙命。 “哈哈,本大人雄风。”不减当年四个字还未出口,就被芊芊一手拧住耳朵。 “你是不是蠢?不知道留下活口,显得你能是不是?”芊芊骂道。 “哎哟哟,哎哟哟。”后羿歪着身子叫道。 “没有,我没有,我没多想,就顺手射的。哎哟,轻点,轻点。”后羿求饶道。 “恩公,看样子,他不是故意的。”烛九阴在旁边帮后羿求饶。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都是本姑娘救的,你看人家九阴。你看看你,真不让人省心。” 这种箭术对后羿以前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可对于现在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这是后羿第一次出手! 在血珊瑚中被救出后,后羿一直都想着怎一步登天,重回巅峰,在众人眼中有点不切实际,眼高手低。 轻而易举地射杀两人,后羿才意识到,武器不仅仅是炎弓冰箭,普通的弓箭,也是属于自己的武器。 驽甲兵一个人坐在旁边,看着眼前的尸体,这两人虽然不熟悉,但是他可以肯定,是他们的人。 驽玄洁失去生命的尸体,还被绑在树上,脑袋无力地垂在胸前。 刚才驽玄洁说话的时候,还在心底鄙视他,恨不得杀了他,可现在看到他的样子,特别是脑袋上的那个箭,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我能不能把他埋了。”驽甲兵对墨非夜问道。 墨非夜与柳狂云小声说了几句,走过来对他点点头,就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驽甲兵走到两具尸体面前,取下他们的佩刀,看了看墨非夜等人。然后用长刀在地上挖坑,一直到完成,都没有流露出别的感情,没有说一句话。 埋葬驽玄元后,他走到两具尸体,举起手中的长刀,对着一具尸体胸膛砍下,弯下腰察看一番后,继续下一具尸体。 “我们俩都是无肠子民,所以两个无启民我都不认识。”驽甲兵指着地上的,两具被开膛破肚尸体说道。 “这一个是细民。” “这一个是无继民。” 三无国分为无启,无肠,无脸三部,其中无启国为尊,又分为无继,细,录三部。无继民一直是三无国的首领。 无继民死后,他们的心不腐朽,能在一百年后,重新变成人。 录民死后,他们膝盖不腐朽,能在一百二十年后,重新变成人。 细民死后,他们肝不会腐朽,能在八年后,重新变成人。 “我看看,我看看。”姜雪蝉蹲下来,居然还把手伸进去尸体胸膛内摸索。 芊芊看到姜雪蝉把手伸进去,胃中一阵翻滚,直接就跑到旁边去。烛九阴虽然站在旁边,从头到尾头都没抬一下。 “他们心和肝不会腐,为什么我没摸到。”姜雪蝉将手抽了出来,发现一具缺心,一具缺肝。 稍微缓过来的芊芊刚走过来,看到姜雪蝉手上还残留的白色油脂,只觉得胸口一阵澎湃、 “难道传说是错的,不是不腐烂,而是没有?”姜雪蝉看着尸体,嘀咕道。 “不是,是真的。”驽甲兵说:“前几年突然来了一个萨满,他们会跳一种战舞,能将体内的器官挖出后,保证人不死。” “无启民会在出任务前,将相应的器官挖出来,保证自己死后,能再次复活。” 这就是驽甲兵愿意说出真相的原因,无启民自己可以复活,却将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你们刚才问我们为,什么跟着你们不放。是因为我们得到了命令,这段时间,绝对静止黑森林中有人乱窜,特别是神机营。” “为什么?” “命令下来没有说明原因,不过我听说。” 驽甲兵停了下来,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又接着说道:“要保证所有无启民完成战舞。” “所有?”墨非夜问道。 “据说无启国内,昼夜不停地进行战舞。” 无启国明显是有什么大动作,而起是要瞒着神机营。 “战舞在哪里进行?”墨非夜问道。 “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说的没有。”听到墨非夜这样说,驽甲兵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摇摇头。 在被捉住的时候,他就没打算活,只是无启民射杀他们的做法, 让他觉得太寒心,所以才说了这么多。 “你们有没什么要问的。”墨非夜说。 在得到众人没有什么问题的答复后,墨非夜摆了摆手:“你走。” “什么。”驽甲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走。” 看着驽甲兵的背影,墨非夜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通过刚才信息,这里明显有事要发生。可黑森林与羽人和冰原夹在中间,形势本就十分复杂。 “能怎么办,过河呗,都走到这了,难道再回去。”柳狂云说道。 “是的是的,赶快造木筏过河,万一三无国发现死了人,追查过来,又是麻烦。” 后羿也同意过河。 墨非夜本来想,是不是要通知一下神机营,看到没人愿意也只好作罢。 “其他人呢?”驽甲兵走出不远,就被拦了下来。 他知道无启民有两人被杀,是肯定瞒不住,但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面前最少站了五六十人,领头的大汉是他们这些斥候的首领,也是三无国有名的高手多多滚。 他刚才与墨非夜他们说那么多,是因为被杀人灭口寒心,再加上觉得自己必死,想拉人垫背。 现在他被放了回来,有了活的机会,对于刚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更是格外珍惜。 驽甲兵跪在地上,低着头。 “其他人呢?”多多滚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威严,似有千钧之重,压得驽甲兵背上。 他知道多多滚的手段,自己回答的要是让他有所猜疑,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多多滚恐怖的地方,远远不止杀人那么简单。 他亲眼看到,朵朵滚用他那把厚重的开山刀,一刀一刀,将一个羽人割了2000多刀,几乎都削成白骨,却还是活着。 “我与驽玄洁跟踪一队神机营斥候,结果被他们发现,驽玄洁战死,我找准机会跑了。”三无国的斥候,并不用血战到底,一切都以能将信息带回为目的。 “嗯。”多多滚举起大砍刀,开始修理指甲。 驽甲兵跪在地上,知道自己的答案并没让多多滚满意。 “我能跑出来,是因为两名同仁突然出现,让他们分心。” “哦。”多多滚收起大砍刀,走到驽甲兵旁边。 驽甲兵听到脚步声,心都提到了喉咙,紧闭双眼完全不敢睁开。 “走。”多多滚从驽甲兵旁边走过。 多多滚其实是顺着驽甲兵两人,留下的讯息一路追过来。 三无国的斥候,有自己的办法,他们会在发现目标后,沿途留下信息,当然这些信息只有他们自己人看得懂。 当墨非夜等人进到黑森林被追踪后,驽甲兵两人就一路留下了信息。 多多滚带队巡查时,发现驽甲兵两人一直在追踪同一队人,怕在关键时刻出纰漏,就跟了上来。 想射杀驽甲兵的两人,是多多滚派出的先头兵,得到的命令是,支援驽甲兵两人,若发现他们被俘,直接射杀。 两人顺着留下的信息赶到时,正好看到驽甲兵两人被抓住,想都没想就射箭准备杀人灭口。 要不是后羿发现及时,墨非夜出手,驽甲兵是绝对逃不脱。 驽甲兵颤颤巍巍地跟在后面,看着多多滚扛在肩膀上的大砍刀,只恨刚才为什么不被射死算了。 第七十章 祸水东引 驽甲兵知道多多滚,并没有相信自己说的话。 因为队伍并没有完全,按照他说的路径前行,而是绕了一个圈,想从另一侧突进。 所有人都是衔枚疾走,几十人的队伍,除了有踩过树叶的声音,再没有一点别的声音。 驽甲兵旁的两名斥候,手从来没离开过刀柄,紧紧地将他夹在中间,只要他的反应有稍微异常,肯定会被这两人砍下脑袋。 他一直都是低着头,生怕被旁边的人,看出内心的忐忑。他觉得自己每迈出一步,觉多多滚的大砍刀,就离自己的脑袋近了一些。 被人拉住后,驽甲兵才发现队伍,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了下来。 多多滚抬头望着天空,满是警惕之色。虽然没有看到任何的不对劲,却明显感觉到,这些树梢上,有杀气溢出。 树不会杀人,只要人才会杀人! 多多滚一脚踩在旁边的树干上,三步两步地朝树巅冲去。 交错纵横的枝叶间,一名羽人从上落下,手持长枪,对准多多滚的胸口刺出。 天空中闪过一道白光,一支支箭雨,从枝叶的间隙穿出,数量虽然不多,却都是精准无比。 箭停下来的间隙,一道道身影,在头顶的枝叶间不停地穿梭,变换位置。 树木茂密的枝叶,虽给羽人提供了隐蔽的空间,也妨碍了他们的视线,利用攻击的间隙,斥候们很快就组织起了反击。 平时看起来像一头熊的多多滚,此刻却轻盈得像一只飞鸟,他用树枝为踏板,正和扶光打斗在一起。 扶光本来准备去咸池,却被咸池军的人发现一路追杀,无奈之下先退回来。 为了保证安全,他们会经常性地换藏身点,黑森林中树木繁茂,正是利于藏身的地方。可刚来几天,就被多多滚撞个正着。 游光不知道,对方是无意中撞破自己,还是就冲着自己而来,可无论怎么样,自己都要快点脱身。 “哈哈。”多多滚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越战越兴奋。 自从他的大哥,也就是三民国的首领弩哈,下令不准和羽人起冲突后,就憋了一肚子火。 三无国和羽人交战了几千年,怎么可能因为一句不打,就真的可以放下仇恨。 特别是他们这些斥候,哪一个没杀过羽人,又有哪一个和羽人没有血仇。 心中纵有百般不愿,可命令还是要服从的。所幸的是,这段时间,羽人真的就没进过黑森林。 “这次是他们先动得手,到时候大哥可怪不到我头上。” 多多滚憋在胸中的恶气,被手中的长刀吐出,越战越勇。 扶光不知道多多滚的想法,也不知道羽人与三民国现在的关系,他对两边的了解,还是停留在,自己做蛮蛮之前。 扶光在应付多多滚的同时,还要留意其他人的情况。 现在自己这边,看起来还占据了优势,可却是由于自己这边占据先手,对方虽然看起来狼狈,事实上并没多大损失。 斥候们训练有素,人数比自己这边几乎多上一倍。 自己这边的人,都是前蛮蛮几个家人亲随,什么为“羽王报仇”都是屁话,其实是怕被报复,才聚集在一起。 “有种别跑,快来跟我打,扁毛畜生。”多多滚发现扶光根本无心与自己交战。 扶光刺死一名正在爬树的斥候后,又快速地离开,对多多滚滚置之不理。 “哈哈,好。”多多滚踩在树枝上大笑,越到旁边的树上,一刀砍番一名羽人。 “你再躲,我就杀光他们。”多多滚喊道,又跳到旁边。 风乐躲在枝叶上,瞄准下面的斥候。他发现那名斥候,从战斗开始就一直在东躲西藏,身上也没有武器,这就意味对方也无法反击。 就在他拉弦准备射击的时候,树枝往下一沉,他连忙翻身一滚展开双翼,滑到旁边的树上。 他看到刚才的地方,扶光用长枪,挡住了多多滚的大刀,庆幸刚才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庆幸捡回一条命的何止是风乐,还有驽甲兵,在差距到头顶上的动静后,他看到一名羽人从头领飞过。 身为斥候他知道,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短短几个时辰,自己已经捡回了两条命。 扶光自己时间拖得越久,就对自己越是不利,胜利的天平已经慢慢地朝对方切斜。 多多滚没有这么多想法,只是单纯为能碰到,扶光这种对手感到兴奋。 看到周围多越来越多的伺候爬上树干,自己却被多多滚缠住,只能干瞪眼看着无法救援。扶光心中越来越急,他知道若是任由这些斥候,他们就会勾爪在林中游荡,到时候想要 撤退,就会难上加难。 心越急,手中长枪也越来越快,不知不觉中,战斗的节奏竟然也被多多滚带着走。 扶光身为蛮蛮,枪术本来就不是追求快,而是稳。蛮蛮的职责,是保证羽王的安全,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 “必须要走到这步了吗。”当时在空桑城,一切都发展得太快,快到扶光还没有尽头到自己的职责,就已经结束。 也是因为咸池君太强,强到一剑就杀了其余几人,强到让自己不知所措。 现在他看着自己的这些部下,除了少数几人,大部分都不能称为部下,因为这些人和自己并没有从属关系。 “呜。”扶光一阵长啸,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暗号,也是大家都服他做领袖的原因。 所有的蛮蛮,都会有保命的绝招,当然是为了保羽王的命,哪怕是在万军丛中,只要不是遇到帝阶或者后羿那种级别,都会有效。 “呜。” 多多滚站在树枝上,看到周围的羽人,都从躲藏处跳下,展开双翼,猜到羽人可能要逃跑。 现在多多滚体会到,刚才扶光的心情,他想去拦截,却被死死缠住。 扶光的实力本身就比多多滚要强,现在又断了其他念想,手中长枪渐稳,让多多滚丝毫不敢怠慢。 黑森林之所以被称为黑森林,外人都以为是因为其土地为肥沃的黑色。 住在里面的人,才能体会到被称为黑森林的原因。里面的树木茂盛,枝叶层层叠叠,所以导致很多地方常年不见天日。 这些从未出过黑森林的斥候,大部分都没有真正体会过,光照的感觉。 “呜” 多多滚看到,扶光的枪尖上一点寒光闪耀,然后被无限地放大,充斥他的瞳孔,直接到将自己团团包围。 光不断占据了他们的眼睛,还包围了他们的身体,就连风变得炙热。 扶光跌跌撞撞的朝白水方向飞去,刚才那一击,用尽了他的力量,现在他只喜欢可以支撑到白水,然后被白水埋葬。 他现在实在是太虚弱,白水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远,他所有的力量,都只能勉强让翅膀张开,却没一丝力气扇动。 扶光勉勉强强地滑翔一会,就从空中跌落下来。他躺在地上看着天,安静地等待命运的安排,他现在虚弱到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终于结束了。”扶光看到有人出现在他面前,他模糊地看到对方的手上,画着太阳的图案。 “有穹。” 后羿蹲下来,正要查看扶光的情况,就隐约听到有穹两个字。 “你干的?”旁边的姜雪蝉问道。 后羿惊愕地仰头问道:“不是你干的?” 两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们也突然遇到了羽人。 他们遇到的羽人,恰好是三桑城派出,前来围剿扶光的那批。 羽人行动的总指挥叫云阔天,不但扶光同姓,还与扶光为同宗。扶光原名云扶光,因生性耿直,为被太丙丑不喜,被削去云姓。 咸池君为羽王后,虽同意太丙丑安葬在扶桑,也表示不会追究其他人的责任,但是他不追究是因为他大度,你底下人真当真,那就是真傻。 几名蛮蛮所在家族,都在这一段时间内,因为个各种原因消失。对死的都是如此,何况还是一个侥幸逃跑,将太丙丑埋葬的扶光。 在得到扶光的消息后,云天阔就马上带人出发,弃不准私自进入黑森林的禁令不顾,直接闯了进来。 如果能将扶光和余党一网打尽,到时候把违抗禁令的责任,随便推在死人身上就可以了,他相信羽王也不会深究。 云阔天看着地上的尸体,捏揉手中的箭。这两支箭正是从尸体上取下,这是他队伍中,最强的两名战士。 他们分别被自己手中的箭,射穿了喉咙,从死前的表情上看,两人都是在没有任何反映的情况下,同时毙命。 “三无民中居然有这种高手。”云阔天对他手中的箭,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箭上没有常见的羽尾,很明显就是三无民,惯用的无羽箭。 “让大家小心,附近不光有扶光等叛徒,还有三无民。”云阔天对属下说道。 “如果遇到三无民,怎么办。”属下问道。 “杀了。”云阔天看着地下的尸体,毫不迟疑地答道。 他很清楚在生死关头,夺得半分先机,就意味着多一分生机,自己的手下可以战死,却不能因为愚蠢而死。 “大人,那边发现了痕迹,还有三具三无民的尸体,其中一具还被埋了。”一名与人说道。 云阔天来到刚才墨非夜等人待的地方,被驽甲兵埋葬的驽玄洁已经被挖看了出来。云阔天仔细地查看了三具尸体。 “据我观察,这队斥候应该有10人左右,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生了内乱。” 云阔天仔细检查了尸体上的伤口:“应该是这两名人,袭击了这队人,结果只射杀了一人,然后被反射杀。” “射杀他们的人,与刚才射杀我们的人,应该是一个人。” “或者是两个人。”云阔天补充道,他倒不是认为一发两箭有多厉害,羽人中很多人都可以办到。 可他刚才在两支箭上,没有发现半丝元气的痕迹。 第七十一章 遇见扶光 这个世界上,有得就会有失,三无民中无启民,可以算得上半个不死之身,因此也有一个巨大的缺陷,他们不能将元气附加在外物上, 这意味三无民的元气只能在体内运转,只能依靠技巧,而无法通过元气控制箭支。 他们就干脆放弃了控制箭平衡的羽尾,用上了无羽箭。 只为快,快,更快! 若是对方能纯用技巧,同时射出两支,让自己的属下,没有一点反应时间无羽箭,那才是真厉害。 “若如此,真要好好会一会他。”云阔天摸了摸腰间的长弓。 羽人由于其可以飞行的特性,几乎是人人善弓,关于弓的技法,也是五花八门各有千秋,云阔天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是一名弓痴。 尽管在太阳太阴两部的决战中,太阴诸部大败,到现在几近覆灭,但对于弓术第一名,从来都没有争议,所有人都公认是射杀了九名金乌的羿。 甚至在羽人用弓的高手中,还有个每年一次的弓术比赛,第一名就会得到羿的荣誉,直到他在下一次的比赛中被其他人打败。 云阔天习惯性地摸了摸左手上的扳指,已经摸了五年,早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不敢想象哪天自己被打败,失去这枚扳指会怎么样。 他只有不停地勉励自己,磨砺自己,千万不能败,不能失去这枚扳指,失去羿的身份象征。 “你们羽人为什么要追我们。”经过上次的事后,墨非夜知道羽王,不知道什么原因,要捉自己。 “追你们?”扶光刚醒来,脑袋里还是昏沉沉一片。 “要不我再喂颗药,能问多少是多少。”姜雪蝉说道。 扶光头脑渐渐地清醒过来,也看到后羿手上的纹身图案。 “你是有穹氏?” “嗯。”后羿回到。 “你们是从咸池来的?” “嗯。” “你们真的是咸池而来?”扶光完全没想到,突然有了咸池的消息,有些激动。 他之所以对后羿的敷衍没有怀疑,主要的原因是他实在太想去咸池,所以现在突然有个咸池的消息,仓促之间还未来得及细想。 “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以免被三无民发现。” 众人还是一团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我叫扶光,是羽王太丙丑的蛮蛮,咸池君篡位后,一直都在追杀我。” 羽人对于夏来说,是另外一个世界,其他人完全听不懂,扶光的话。 只有后羿通过,上被他们次捉到的羽人,透露出的信息,和现在扶光说的话,猜出了少许。 对于后羿来说,现在没时间也没必要,知道得十分清楚,只要肯定一点,对方不是敌人就可以。 他们没有时间,继续在此逗留,他刚才射杀了两名羽人,估计对方随时可能追上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让你元气耗尽的这么彻底。”姜雪蝉问道。 “我们为了躲避追杀,来到黑森林,没想到却遇到了三无民,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在那里。” 这种迂回突袭的小把戏,柳狂云是行家,也瞒不过会守城的墨非夜,他们猜到,这伙羽人可能是替自己挡下了三无民。 现在越看越觉得,刚才的羽人和眼前的不是一伙人。 扶光身上的衣服质地虽然华贵,但有很多破损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久没有换过。 刚才后羿射杀的两名斥候,是羽人士兵最常规额打扮,穿着只护住前胸的轻甲。 “在此之前,白水边我们遇到两名羽人,是不是你们的人。” 扶光摇了摇头:“我们人本来就少,怎么还可能分散,你说的羽人有什么特征。” “他们的盔甲上,有桑叶的图案。”后羿其实知道那是三桑树的标志。 “是不是三片桑叶。” “是的。” “那是三桑城的标志,肯定是为杀我。领头的应该是云阔天,那是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射手。” 扶光苦笑道:“算起来,云阔天还是我堂兄。” 东夷和夏人之间,为了对抗混沌氏和水族,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蜜月期,两边的文化都互相影响,故称呼都相同。 他知道到现在这个时候,冲在最前面,最想杀死了自己,就是自己的那些族人。只有这样才能表对新羽王表示忠心,维护自己的利益。 “那云阔天当了五年的羿。我们有个每年一次的射手比赛,第一名被称为羿。” 扶光解释道。 “你说叫什么?羿?”芊芊问。 “羿,就是你们有穹的羿。”扶光看着后羿说道。 “哈。呜呜呜。”姜雪蝉知道芊芊要习惯性地嘲讽后羿,一把捂住她的嘴。 其实芊芊现在,肆无忌惮地嘲讽后羿,是受到了姜雪蝉的指使。 姜雪蝉认为,现在后羿没有信心过于颓废,想要他重新振作,只能以毒攻毒,这枚毒药就是芊芊。 身为后羿的救命恩人,芊芊非常高兴地接受了这项任务,并且加倍完成。 后羿虽然脸还是苦的,心却是甜的。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居然会在太阳部中,也这么大。 “这里现在又是三无民,又是羽人,太过危险,你有没有地方可以去。”后羿问道。 扶光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太阴诸部,能不能完全相信,却没有更好的选择:“嗯,我们附近有一个营地。” 他当然不可能将墨非夜等人,带去跟其他人会合,只是将他们安排到,一个空营地中。 在他的手中有几个这样的营地,里面食物水源充足,可以短时间待在里面。 墨非夜等人其实也没完全相信扶光,只是也没更好的选择。 两边就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这样暂时组合在一起。 他们之所以能够在三无民和羽人的眼皮下离开,是因为羽人和三无民打了起来。 云阔天刚想带人顺着痕迹过去,就遇到了追上来的多多滚。 由于三无民终年难得一见阳光,扶光秘术的效果,被增加了数倍,他们完全看得清东西,羽人们早就各分东西,没了痕迹。 多多滚只能继续前往驽甲兵说的地方,看有没别的线索,结果刚到又被云阔天的手下撞见。 羽人们知道已有两名同伴,死在无羽箭下。多多滚的队伍一出现,就马上开火。 三桑城的羽人,虽然修为普遍没有扶光那群人高,可是胜在人多,装备精良。 扶光那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逃亡,箭支差多已经用尽,在使用的时候,都是十分珍惜。 弓箭这种武器,射得准很重要,可箭雨却可以弥补这点。 三无民手中的小盾,在刚才的战斗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可现在却显得十分勉强。 圆形的小盾根本无法组成,那种密不透风的盾墙,当箭雨泼下时,总有箭支穿过盾牌间隙,射进里面。 三无国与三桑城是老对手,多多滚与云阔天更是熟悉,当他们看到对方时,都是一阵头疼。 云阔天以身法轻灵和弓术诡异为长,对多多滚这种,一力破十巧的对手,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在不停地游走中,找机会。 说得好听是游走,实际上就是奔命,多多滚那大砍刀,要是真近身了,他能怎么办? 多多滚攻击大开大阔,力量十足,遇到云阔天这种,除了追还能怎么办?难道站着不动,让对方攻击? 多多滚脚踏枝叶,挥舞着厚背大刀,觉得还是刚才和扶光打的爽。 云阔天展开双翼,在林间滑翔,心中念念不忘,射杀他两名属下的高手, 或许因为附近的人手都被卷进这场大战中,在扶光的带领下,众人是毫无阻碍地到了所在的营地。 “你说的营地就在上面?”芊芊仰着头,看着面前的高山。 按照扶光的说法,山不算高,只是半山就开始云雾缭绕,而营地的入口就在这些云雾的后面。 “我们要先到山顶,然后从山顶跳下,就可以到了。”扶光说道。 “怎么上去。”芊芊问道。 眼前的山虽然不是直耸入云,也是陡峭异常,上面怪石嶙嶙,根本就没有路。 “飞上去,这上面有五处落脚点,五次就可以到,我们在营地中,可以看到没处落脚点,只要有人上来,我们就能察觉。” “你飞?” “我。”扶光被姜雪蝉喂下药后,虽然恢复得很快,但是想要飞上去,明显不可能。 “那我飞?”芊芊问道。 “那她飞?”芊芊指向后羿。 “有穹氏是无翼民,哪能飞。”扶光小声嘀咕道。 后羿脸色一变,握紧了手中的弓,沉睡说道:“你找死。” 在东夷,无翼民曾经是一个非常侮辱性的词汇。 虽然现在羽人们都已经习惯性地使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些没有翅膀的人。 但在后羿的年代,太阳部的羽人并没有一家独大,太阴诸部甚至在一些方面,对羽人有压倒性的优势。 后来彻底翻脸,从大战开始,太阴诸部就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得太阳部几乎都没还手之力。 里面有后羿的功劳,但更多的是,太阴诸部的优势。 后来太阴诸部会败,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是单方面的羿被杀,而是羿之前的所作所为,造成了太阴诸部的分裂。 太阴诸部与纯羽人的太阳部不一样,太阴诸部本身就是一个联盟性质。 太阴诸部与太阳部大战,表面上看,是关于太阳或者太阴的信仰问题,其实根本原因,是东夷中,非羽人和羽人争权。 羽人不愿意把权力,分给太阴诸部,他们眼中低贱的无翼民。 太阴诸部战败后,剩下的那些非羽人部族,更加被羽人歧视,以前只敢在背后称呼的无翼民,现在更是堂而皇之地当面称呼。 这也是冰夷在毫不受节制的情况下,冒着咸池君失败可能会失败的危险,也要拿回那张文书的原因。 第七十二章 西荒风起 三皇定国,五帝开疆。 当年禹皇先以龙脉走向划九州,再用息土和息石修筑天阙长城。长城之内的九州为“夏”。 因夏有服章之美谓也称华夏。 长城之外便是狄戎。 弇州,本是狄戎聚集之地,后帝喾将不愿臣服的狄戎,尽驱逐于玉门关外,愿意臣服的,接受教化,学习礼仪。 并于关前立“定胡碑”,以示军功武德。 “日月所照,风雨所致,莫不从复” 玉门关外,便是大荒,黄沙残阳,不知几万里。 深秋的草原,虽然缺少夏日的生机,却多几分安静与寂寥,特别秋风一过,草丛随风荡漾,举眼望去一片金黄的海洋。 一队骑兵在草原上快速穿行,全部都轻甲快马,头裹素巾。 这是秦关游骑的典型装束,与普通巡逻的骑兵不同,这些游骑没有具体的目标,甚至没有具体的线路。 他们只是在出发之前,确定一个方位。出发后每隔五天,用云雀报告情况,在入冬大雪前返回秦关。 游骑出动后,一般会沿着水源前进,他们根据沿途所见所闻,来判断大荒中各族的状况和威胁。 “子安,好像有点不对。”领头的伍长对旁边的墨者打扮的人说。 秦关游骑的伍长一般都是被称为穷奇的“有崇氏”族人担任。 “嗯,这几天去的几个地方,水草肥沃,按道理说,应该都是理想的聚集地,可是却没有一点居住的痕迹,很是奇怪。”子安回应道。 秦关中的墨者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都是自愿而来,除去秦关本身的“有崇氏”外,墨者一直都是秦关守军最重要的来源。 虽然“晖景台”制度,强行征召士兵的数量很多,但是素质却参差不齐。在秦关的战斗中,单纯的人数没有多大作用。 一名化为巨狼的犬戎,按照实力计算,最少相当于生死境的修为,可以轻松地杀死几十名普通人。 “我们也要返程了,不然下雪之前,回不到秦关。”大荒的冬天滴水成冰,就算能变身为巨狼,全身长满厚重绒毛的犬戎,生存都十分困难。 墨者点了点头,还在想刚才的问题,虽然没有一点头绪,可是却有种不祥预感,这次出来特别是深入到草原腹地后,一切都太平静,平静到让人心慌。 跟在后面的骑兵还在聊着天,在漫长的路程中,骑兵们的主要话题之一,就是自己来到秦关的原因。 除去秦关本地的“穷奇氏”和自愿来秦关帮助守城的各家士子外,绝大多数人都是因为“晖景台”制度。 晖景台,原本是为了置放九鼎而设立的高台。当年长城一线战况惨烈,后启为了解决兵员问题,颁布了“晖景台”制度。 说简单点,就是你无论犯了何种罪,你仇家是谁,只要你爬上“晖景台”,触摸上面的九鼎,就可以免除一切罪恶,任何人不能伤害你,但条件是要加入御天后护军。 一直以来“晖景台”制度都被严格执行,就算在夏后的威望低落到今天,“晖景台”制度也被严格执行的礼制之一。 当年神州的齐侯,仗着自身修为高深,兵强马壮,执意杀死已经触摸九鼎的仇家,结果连同他的公族被人杀得干干净净,偌大一份基业被瓜分。 “老子跟你们讲,老子在清风寨也是数得上名的。清风寨听说过?”陈青原本是青云盗。 清风寨在二寨主柳狂云带领下,来去如风,在弇戎两州横行无忌。 可是这货却喜欢酗酒,喝醉后还喜欢吹牛。终于有一天在外醉酒后,在犬封城的酒馆之内,当着几百人说出,自己是大名鼎鼎的青云盗。 “没听过。”新兵阿蛋是一个有点腼腆的年轻人。他扣了扣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 据他自己说,他是大族姬家的庶子,对这个来秦关前,都没吃过几次肉的年轻人,大家心里都明白,肯定是花钱买来当替死鬼的倒霉蛋。 “你就吹。清风寨怎么会有你这货色。”老兵三哥憨憨地笑道。 他是队伍中资历最深的老兵,没人知道他的过去,大家只知道他是主动加入后卫军。 他也从来不和别人谈自己的过去,大家只知道每次的战斗,他都双眼通红,不顾生死地都冲在最前。 如果他现在离开秦关,他积攒的战功,早就够他这辈子衣食无忧。 每次有人问他什么时候离开时,他都会憨憨地笑道:“俺还没杀够呢,” “劳资在能吹也没你这老货能吹。” “白面儿,你和那小娘儿们亲亲嘴,奶子摸了没。”陈青又回头对一名面目清秀的骑兵问道。 那名被唤白面儿的骑兵狠狠地瞪了程青一眼:“无聊”然后不再理他。 白面儿在他的家乡,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才子,不光修为已是玄妙境,更是写得一手好字。 他因为和当地封人的女儿,产生了感情纠葛,在两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今生无望在一起的情况下,两人既然决定私奔。 结果被发现,女方家长一怒之下,要将他乱棍打死。他凭自己的修为冲出了重围后,又杀了个回马枪,又去找女方。 到了女方的闺房后,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自己还陷入了包围之中,万般无奈之下,冲了景辉台。 “你那小相好,奶子软不软,大不大,当年在怡红昭,那小红的奶子,劳资一只手都抓不下。哈哈”陈青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你 他 妈的闭嘴。”走在最后疤脸骑兵骂道。 没想到刚才还嚣张无比的陈青,真的安静了下来,嘀嘀咕咕道:“你等着,老子现在是打不过你个杀人胚。” 程青身为清风寨的土匪虽然打打杀杀的事没少干,但是比疤脸骑兵就差得远了。 疤脸叫壬辰,在唐国时也算一名小有名气的杀手。 他由于一次行动中失败,其余同伴都被杀,仅剩他一人逃了出来。可杀手组织认为是他叛变,要杀他。受害人为找出背后主事人,要抓他。 在两边的夹击下,走投无路之际,爬上晖景台。 “噗。”队长吐出嘴里的沙尘:“这鬼天气。” 对于没去过西荒的人,认为西荒就是一望无垠的牧场,或者是光秃秃的荒漠。 其实每年春夏,绿草茂密之时,西荒就是牧场。每逢深秋及冬,草木凋谢,就变成了万里黄沙。 “大家注意跟紧一点,不要弄丢了。”眼看风沙越来越大,队长叫道。 西荒的天气,从来就是这么任性,就像少女的心情,没有征兆,没有理由说变就变。 队伍继续在风沙中低头前行,飞沙越来越大,灰蒙蒙的一片,犹如大雾一般。就算都戴着面巾,可每一次呼吸,还是有沙粒带进鼻子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耳边的风声渐渐小了下来,虽然飞沙虽然还是如雾一般浓郁,人却感觉轻松了许多。 战马也察觉到变化,都甩了甩头,将藏在鬃毛上的沙甩出,回头望去,看到刚留在沙上的脚印,正在被风沙抚平,没留下一点痕迹。 看着脚印一点点地消失,子安察觉到异常,脚印的消失,并不是因为风沙吹,而是脚下的细沙,在缓慢流动。 “大家小心,可能有流沙?”子安一边提醒,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观察流沙的情况。 “快看。”一直默不作声的白面儿,指着前方。 他手指的方向,一束阳光正好照射进来,在细沙的反射下,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那些飘浮在空中的细沙,好似波浪一样,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一群群长着翅膀的鱼和蛇,相互嬉戏追逐,游弋在其中,和平常所见在水中的鱼蛇,并没什么两样。 “蜃景。”陈青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奇景,要不是嘴中还残留着刚才的沙粒,真怀疑自己是不在睡梦里。 “这不是蜃景。”子安说道。 百家炼气,唯墨锤心。在诸子百家中,大部分都以炼气为主,比如儒家会咏颂经典,来修炼自己体内的浩然正气。道家坐忘修行先天元气,兵家则会在战场上修行杀气战意。 只有墨者会通过各种办法,来磨练自己的意志,锤炼自己的内心,再加上墨匠对光使用的各种研究,所以大部分墨者对幻境有天然的辨别能力。 “不是蜃景?”旁边的队长侧过头,诧异地问道。 “古书有记载,流沙之中,有飞鱼,飞蛇,看来就是说的这些。”子安回到。 还没从眼前的奇景中,回过神来。远处一道巨大的黑影,将好不容易射进来阳光完全遮住。 他们看到居然一条犹如城市般的巨船,在沙漠中行驶,在它前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条条纤绳将船和人群连在一起,他们都弯着腰,拉着粗种的纤绳,随着鼓声的节奏,向前迈动。 里面有手臂垂地的长臂人,身材巨大的博父人,变身为巨狼的犬戎,西荒中的所有种族,几乎都在其中。 “这,是怎么可能?”伍长目瞪口呆看着巨船。 撇开巨船的雄伟,就光把这么多种族凑在一起,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西荒上的种族,大部分之间都会有,扯不清的血仇,除了每年去龙城祭祖外,其他时间是绝对无法和平待在一起。 不要说不同的种族,西荒上就算一个种族,不同部落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有冲突。 第七十二章 祭灵葬歌 西荒是环境恶劣,从来都是弱肉强食,那些弱小的种族早在无穷的岁月中沦为其他种族的食物或奴隶,能够生存下来种族,无疑都是非常的强悍的种族。 比如身材高大的博父人,他们的成年礼,就是赤手空拳去猎杀一名犬戎巨狼。 而枭阳人和白毛民也是为了食物常年冲突不断,有时候甚至互相吞噬。 犬戎为了繁衍后代,会去掠夺其余种族的雌性,进行交 配。 正是因为这些矛盾,西荒诸族的不停内耗,长城内才得以安稳。 还有那艘船,不对,应该是移动的城池。 几人面面相窥,还沉寂在眼前的震撼里,都忽略了危险已经降临。 伍长骑下的战发出一声嘶吼,才让几人回过神来。 “快跑。”老兵三哥的反应最快。 “快跑。”三哥边调转马头,边叫道。 其余的战马都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发出一声声嘶吼。 前方远处,几只黑影快速地朝骑兵们奔来。 “快跑。”伍长大喊道。 众人慌忙调转马头,想要撤退,但是为时已晚,几只巨狼从它们后方慢慢地走了出来,左边,右边,四周不断地有巨狼涌出。 “被包围了。”伍长胯下的战马,不停地原地打转。 以为他们小队的实力,想在这么多犬戎中逃脱绝无可能,可眼前的消息,要想尽办法带回去。 “你跑。”伍长对子安说道。 子安看着前方摇摇头:“我不行,让老兵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让壬辰跑。” 老兵回过头道:“别想了,劳资跑不了。”然后对壬辰说道:“你跑。” 壬辰思考片刻,沉声说道:“试试。” 他其实是也不想跑,他之所以到秦关,就是因为没有在适当的时候死。这次全军覆没,又是他独活,他不敢想,自己将面对什么。 可必须有人活着回去,或者死着回去。 眼前的消息,可能关系到长城的安危,九州和全体夏人的安全。 全体人都面朝巨船,持枪勒马。 既然要死,那就进攻,进攻,再进攻, 冲锋而死,才是军人的归宿,才是祭灵军的归宿。 队长平静地看着前方,眼中既无杀气,亦无悲凉,用低沉的声音唱道: “生何苍苍,死亦茫茫。” “身已死矣,葬归何方。”其余也随声跟唱。 幽都漫漫,天河朗朗 身已没矣,魂归何方 东日灼,南泽热,身不利兮,莫葬他乡 西月冷,北风寒,魂不涉兮,莫恋他乡 山河魏巍,赤日煌煌, 吾家吾族,万里鹰扬, 归来兮,以瞻我族! 朔风烈烈,旌旗扬扬, 吾国吾邦,万里龙骧。 归来兮,以望我邦! 战车隆隆兮执干戈,开疆拓土。 赤血熊熊兮身已损,埋骨梓桑。 归来兮,以佑我族。 归来兮,永镇国邦。 这原本是夏人的葬歌,后被祭灵军作为军歌。 加入祭灵军,在无父母,也无家人,只有同袍。 头上的缟巾,为自己,为同袍。 军歌,为自己,为同袍而唱。 唯死而已,亦有同袍相伴。 伍长端平手中的长槊,高声喊道:“杀” “杀” 伍长一骑当前,墨者与老兵次之,程青,白面儿,新兵阿蛋殿后。 带着必杀的气势,骑兵们开始了绝望的冲锋,在如此多的犬戎包围下,骑兵的命运可想而知。 伍长纵马,嘶声大喊: “吾魂归来兮” “以镇吾族。” “吾魂归来兮”伍长声音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 “以安吾邦。”后面的人也加快速度。 “吾魂归来兮,以镇吾族。吾魂归来袭,以安吾邦。” 以祭灵为名,以祭灵为歌、 禹贡4392年,御天后护军游骑丁小队尽没。 在巨船最高处的了望塔上,有两点星光不灭,一名男子正盯着战场,他的眼中被灿耀耀的一片,满是光芒。 等到壬辰被两只巨狼撕成两半后,他眼中的光明熄灭,拍了拍旁边,耳朵几乎和脑袋一样大的同伴。 两人从了望塔上,直接跳下,走进了巨舟内。 “帝君,刚遇到夏军的游骑,已经剿灭。”千里眼对着高台恭敬说道。 “嗯。”威压低沉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 高台上的黑色椅子上,坐着一名身穿黑衣,胸前上面绣着鸺鹠的男人。 阳光顺着旁边的窗户穿进来,照射在鸺鹠花纹上,上面的部分,被阴影吞噬,隐藏在黑暗中。 “他们冲锋前唱的是葬歌。”顺风耳补充道。 夏人的军队中,只有秦关会在冲锋的时候,会唱葬歌。 被称为帝君的男人,并未说话,而是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帝君的右手伏在椅背,无名指轻轻地敲在上面。 椅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色泽光润如玄玉,质地静谧似深潭,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椅背的中心镌刻着鸺鹠和九尾狐的图案,以此为中心,是其他各族的图腾。大到人数众多的犬戎,马蹄匈奴,小到人口稀少的三身人。 几乎所有的种族图腾,在椅背上都可以找到。 “你们。”帝君缓缓开口道:“通知大升带领其余几人进关,这次务必把人带回来。” “是,帝君。”两人领命后即匆匆离去。 两人离开后,帝君转过身,缓缓走下台阶,一步步来到旁边的阿娇儒萨满跟前。 “统万城内事务繁多,萨满就不要离开了。” “是。”阿娇儒低着头,恭敬地答道。 “退下。” 阿娇儒听到椅子上传来的声音,更加恭敬地弯下了腰。刚才还在眼前的帝君,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已坐回到椅子上。 阿娇儒恭敬地走出宫殿,回到了神殿,期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发现自己与帝君的差距越来越大,刚才对方从自己眼前,坐回到椅子上。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毫无察觉。 等统万城过后,刚才的战场早就被风沙抚平,就连尸体也都被风沙覆盖,没留下一点痕迹。 后羿站在木筏上,看着对岸,往日的思绪不断地用上心头。 洋水又名黄水,是九州中阳州和薄州的分界线,它发源于众姆河,与黑水,白水,赤水,青水并称五色水 洋水从弱水出来后,途径广乘山,云梦泽后,穿过东山山脉,在此分成两路,一条从东北方向入海。 另外一条从西北方,流经琅玕城入海。 洋水被东山山脉分为了两段,前半段在夏人境内,后半段在羽人境内,若是夏人能掌控洋水,就掌握了对羽人的主动权。 可鲛人以云梦泽为据点,对洋水进行袭扰,使夏人对洋水的控制,极其的有限。这就是夏人执着于围剿云梦泽的原因。 当年后羿就是寄希望于冰夷,能帮助太阴诸部的大军渡过洋水,给太阳部决定性的一击。 后羿站在木筏上,看着朦胧一片的对岸,虽然已经过了千年,他还是记得当年飞鱼径的地点。 几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流水的冲刷,早就让两岸物是人非。 当年的喊杀声,言犹在耳,那些熟悉的面貌,还是如此的亲切。 飞鱼径断后,后羿是最先被攻击,所以他并不清楚后面的战况,并不知道那些人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赢。”后羿捏了捏手中的弓,思绪还停留在那场大战中。 这种大江大河产生的水运,对羽人是一种天然的限制,普通的羽人,绝对无法飞过江河。 不是因为体力不够,而是大江之上,水运会产生一种罡风,阻止羽人或者御气,御风的飞行者。 若强行通过,就有可能会被罡风撕成碎片。 这是当时,太阴太阳两部,在洋水边对峙的原因,双方都没有让军队,短期之内大规模渡过的实力。 洋水江面宽阔,水势平缓,所有人都挤在一个小筏上,全神贯注地注视四周,墨非夜也将血雾通通放出,尽可能的铺远。 小筏上异常地安静,只听到水声。在知道冰夷曾经抓过墨非夜后,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惹来这个麻烦。 岸越来越近,雾越来越大,在这深秋时期,寒冷的江风中,赫然挟裹着一些燥热的气息。 这群人里面,柳狂云曾经来过沃焦战场,可他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进入,且不敢深入,所以对这里一无所知。 后羿当年到是从这里上岸,可他上岸后,就直接射杀了九名金乌,然后被冰夷,九婴,凿齿等围攻而亡,对以后情况,也不了解。 小筏离岸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岸,可还没等众人来得及庆幸,就仿佛被一股力量拉扯,竟将整条洋水都被向后拖动,小筏莫名地就到了洋水中央。 终究还是没躲过,该来的始终会来。 薄雾中传来一阵异响,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对这声音发出的方向。 “这是什么声音?”芊芊小声问道。 “马”柳狂云常年在马背上讨生活,对马蹄声是再熟悉不过。 果如柳云言,薄雾中驰出一匹纯白色的骏马,上面骑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他有一头红色卷发,长着一脸刺猬般的胡子。 在他的身后,跟着六名分别手捧宝剑,弓箭身穿白衣的齐眉童子。 白马在小筏不远处停了下来,站在水面上,水纹在马蹄下,一圈圈散开。 “河伯使者。”柳狂云虽然不认识马上人,却认出他胯下的马,是能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的龙马。 “帝君大人到,还不下跪。”河伯威风凛凛地喊道。 六名童子中的水面,泛出一阵阵泡沫,水面不断地升高,冰夷坐在龙椅上徐徐升起。 “本君今天心情好,赐你们免跪。”龙椅上的冰夷,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七十四章 洋水血战 冰夷出现就不容得众人多想,唯有一战! 后羿举起长弓,现抓出六支箭,从不同的方位射出。 墨非夜浮游上血光涌动,变成血色的火焰。 柳狂云将不死草放入胸中,长槊上九蛇齐舞。 姜雪蝉长鞭一抖,将围绕在他身体上的毒雾,全部吸收。 尘小楼双手抱拳,举过头顶。 芊芊被狐狸形的元气包裹,六条狐尾在身后飘扬。 澎湃的元气将周围的薄雾都吹散,让水面上波涛荡漾,漩涡四起。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有所得技巧,没有一点意义,后羿的箭术在精妙,射出的角度在刁钻,也只是表演。 无羽箭的箭尖,几乎都要挨到冰夷,可在最后一刻都停了下来,静止在空中。 冰夷抬手握住一支箭,眼睛一直盯着后羿。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是羿,那个早就死了几千年,被自己封印在血珊瑚中的羿。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转运了,憋屈了几千年,终于转运了。 这些人要是出现在夏人的地方,自己想在全身而退的前提下,将他们都带走,还真是要颇费周折。 现在在羽人的地盘,还是在洋水上,对于自己来说,完全是手到擒来。 “羿。” “当年你死得太容易,这次我会让你好好活着。” 冰夷没有感觉后羿身上,有生命的气息。 “我会让你知道,你上一次是多幸运。”冰夷说道。 “哈哈,这些年一只眼,习惯了。”后羿强撑着身体道。 后羿虽然敢攻击冰夷,可那是与其他人一起。 现在单独面对冰夷,在帝阶强大的威压下,没有一点元气的后羿,连站起来都很吃力。 冰夷手指随意一转,他面前水面飘起一颗颗水珠,化为道道箭雨,连绵不绝地射向小筏。 墨非夜冲到最前方,手中浮游劈出,潮水般的血气涌出。 一道红色的水幕出现在两人中间,分不清是水还是血,水面上洋洋洒洒,滴滴答答,犹如雨落。 箭雨气势不减,不快不慢,不多不少,一切如初。可墨非夜手中的浮游,颜色却在迅速消退,从血红色已变为透明。 其余人见状,一起攻向冰夷。 冰夷不慌不忙,满不在乎地抬手,轻拍扶手。一只巨手从小筏下冒出,将众人和小筏抓住。 这是真正的拍手之间,就大局已定,一切尽在掌中。 巨手由洋水凝结而成,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一击之下,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漂浮在里面。 目的已经达到,冰夷也不愿意停留。 羽人虽然没有夏人,那么完善的系统,可在自己的领地上,出现一个帝阶,还是能有所察觉。 “帝君,属下先回云梦泽。” 河伯使者说完就带着众童子,在洋水上策马奔驰,朝上游跑去。 水面上泡沫翻滚涌动,冰夷与巨手潜入水中。 这次出来异常顺利,收获颇丰。 早在墨非夜等人,第一次度过洋水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消息,可他赶到时,众人已经渡过了洋水。 这里是羽人的地盘,墨非夜等人若是想离开,只有两条路,从东山山脉返回,或者从洋水。 东山山脉是羽人聚集地,太过危险,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没人会这么做。 那就只有洋水,就在两条洋水上,都布置了人手。墨非夜等人一下水,他就收到了消息。 这次不光捉住了血灵,还有一个复活的后羿。 本来发现后羿不见,他已经放弃寻找,甚至放下了这段仇恨,没想到在这里抓了个活的。 “爽!”冰夷感觉几千年来所受的气,在今天一扫而光,当年的遗憾,今天都被弥补。他在想,回到从极渊后,怎么对付后羿。 冰夷吐出一口长气,那口气在洋水上掀起了一阵巨浪。 “哈哈,帝君之威。”冰夷胸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怡然自得起来。 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巨手,发现其中有一点微光闪耀,恰似萤火,不含有一点元气,要不是亲眼到,真是不易察觉。 刹那间天空中似有火焰跳跃,被烧的变得一片通红,洋水上风起云涌,火红色的云疯狂地朝冰夷头上集结。 “赤云天象!” 到这种时候,就算冰夷是个傻子。也知道赤云天象和自己有关。 鲛人五行属水,自古水火不容,无论哪一方面,赤云天象对自己都是有害无益。 巨手中微弱的光点突然爆发,天空中赤云化为火焰落下。 原始,暴烈狂热的气息,从巨手中爆发,化为熊熊烈火。 狂暴的杀气,带着一道火焰从他胸前划过,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 最初的几次攻击,让冰夷有些狼狈,等他稳定下来后,空手一抓一把长剑出现在手中,与火焰碰撞在一起。 强大的力量迸发出来,将洋水搅得天昏地暗。 手持火焰巨斧的牛头人,又是一斧劈下。 现在冰夷想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说不好,赤云天象,数千年都未出现过。 说好,眼前的牛头人,虽然暂时还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却是个大 麻烦。 “赤云现”火德盛 眼前的牛头人,就是夏人最古老的大帝“炎帝” 在夏人的传说中,炎帝是彻底的失败者,在某一方面来说也确实是,在一次次皇阶之争中,炎帝系都沦为了垫脚石。 可皇阶之争时,有资格成为剑皇和禹皇的对手,也只有炎帝。 可每一次失败,不光对炎帝系,乃至对整个夏人而言,代价都极其惨重。战死者永远是那些最勇敢,最富有进取精神的那群人。 蚩尤如此,共工也是如此。以至于到共工以后,炎帝系就没有抗衡的能力。 炎帝的血脉在一次次的失败中,变得稀薄,以至于炎帝的后人,共工氏都没有办法化身为牛,只能化为变成蛇。 面对炎帝的攻击,冰夷丝毫不敢大意,两人站在水面上,你来我往。外泄的元气,卷起狂风暴雨,惊涛细浪。 水与火的较量,也是交融,水变成了雾,火变成了烟,两边缠绵在一起,弥漫在水面。 在昆仑悬圃上的崇山峻岭间,有这样一座山,他跟周围的山比,既不是最高,也不是最低,用毫不起眼,普普通通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就是这样平常到人容易忽略的山,却是夏人窥测天机的灵台。 和想象中的灵台不一样,这里既没玉琼楼阁,也无高台累榭,只有一个普通的山洞,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山洞。 山洞虽普通,可里面却不普通。山洞内整座山都被人为挖空,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室。 在石室的最底部,是一个鱼池。池底凹凸不平,各处高低起伏,沟堑纵横,如仔细察看就会发现,与九州地形相符。 鱼池中那根豢养这数各种金锦。 鱼池上是各种走廊平台,一圈圈地连接上顶。 四周的岩壁上,镶嵌鸡蛋大的宝石,用它们来代表星辰。这种宝石随意一颗,都可以让普通人几辈子衣食无忧,这里却最少有上千颗。 石室的最中央,是一个环形的平台,它以一个圆形的算盘为中心,坐满了几百名专修算术的术士。 不知道时候什么复杂的算式,需要动用这么术士进行计算。 在山洞顶部,一根粗大的铜柱横贯山洞,上面九只大小不一的铁环。在齿轮的带动下,不停地翻转滚动。 各种齿轮转轴相互连接,最后到各处的转轮上,旁边的力士再根据命令推动转盘,来推演星辰的运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浑天仪”,用星辰的运动,来推演天命。 天命神秘莫测,浑天仪就永不停歇。 “甲 阳三” “戊 阳六” 浑天仪的齿轮发出沉重的声音。 天命原本沉重,推演自然更沉重。 推演的灵官,目不转睛地盯着浑天仪,他要根据术士演算的结果,不停地下口令,用来修正浑天仪的运转。 灵官眉头紧锁,手指飞动,口中念叨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就在此时,空气中闪出一阵涟漪,一名鹤发童颜的紫衣老者出现在灵官旁,也抬头望向浑天仪。 能穿过重重防御直接出现在灵台,不超过五个人。夏后,三司,灵官。 来人正是三司中的大司命。 “再算。”灵官大叫道。 在算就意味着,从术士开始,一切都要从来。 算盘声齿轮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大司命这时才问道:“还没结果?” 灵官眼睛一直没离开浑天仪叹息道:“唉,96次,有18种结果。” “报,洋水变。”最底部的走廊上,一名专门负责观察水池的星官报告道。 “报,赤云现”一名脚踏飞剑的剑士,直接从山顶飞下。 灵官对其他一切不管不顾,全神贯注地看着浑天仪。 大司命走到栏杆前,手指一指,一股能量射入水池中,平静的水面一阵翻滚,一道道细浪,沿着象征洋水的沟堑涌动。 细浪过后,一阵火红映出,大司命掐指一算,人影已到灵官旁。 “结果里,有没火德盛?”大司命问道。 灵官摇了摇头,就不再理会大司命。 浑天仪不断地转动,推演又要了最关键的时刻,灵官闭住双眼,手指飞捻。 大司命再未言语,一直等到灵官睁开双眼。 灵官破天荒地看向大司命道:“刚推演出第19种结果,火德胜。” “嗯。”大司命抬头,对空中的剑士说道:“你们去东山那边的洋水看看,是什么情况。” “是。”两道流星划过天空,流向远方。 第七十五章 沃焦战场 炎帝身体散发出的蛮荒气息越来越浓郁,盎然的战意,化为熊熊烈火,将洋水煮沸,把天空烧红。 冰夷悄然而立,表情静若深潭,无风无浪,不喜不悲,脚下水似明镜,头上孤鸿悲鸣。 看似纤细的长剑,一次次地抵挡住巨斧的攻击。这是冰夷第一次与炎帝交手,体会这种与自己截然相反的战斗风格。 冰夷边与炎帝战斗,边搜索几人的位置,只要还在洋水中,就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 他更想知道,这个炎帝是怎么冒出来的,只要找到其他人,就能猜出个大概。 可他却没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为什么炎帝是从巨手中冒出,为什么是被他捉住以后才出现。 冰夷的感知中,有几股强大气息同时出现,其中一股就已经落在他的头顶。 墨非夜化为血灵从天而降,手中浮游,化为一条血色的河流,对着冰夷劈下。 冰夷用手一捏,一把水剑出现在手中,挡下墨非夜的攻击。 攻击只是刚刚开始,几人交战的水面上,一个巨大怪兽,从水中冒起,九只蛇头分别吞吐着火焰,毒气,射向冰夷。 一阵淡蓝色的屏障,出现在冰夷周围,顶住了所有的攻击。 “哼,就凭你们。”冰夷冷哼 一声,蓝色的屏障元气涌动陡然爆炸,产生的力量把所有人推开。 熟悉的刀意,掺杂让人胆寒的威压,朝他袭来,尘小楼不知道什么出现在怪兽头上,双手刀意闪耀,已经凝结成妃子笑。 猝不及防的一击,虽然没法重伤冰夷,却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记。 “找死。”冰夷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虽然只是一道细微的伤口,却让无比的愤怒。 尘小楼手中的刀还未完全消失,就被一道水箭射穿了身体。 “噗。”雨归尘一口鲜血喷出,两人都倒在地上。 巨斧又到,炎帝身上散发的战意,已变成熊熊烈火,与战斧上的火焰连在一起,奔腾不息,有烈火燎原之势。 冰夷脚下的水面,波纹阵阵,涟漪频频,一圈圈水纹朝四周蔓延,瞬间就将整个水面覆盖。 水纹之后,洋水流速陡然加快,然后高高跃起,化为一条水龙。 水与火的较量,让周围的雾更加浓郁,散落的火花从雾中蹦出,重归于虚无。 九头蛇所有的脑袋,都齐刷刷的对准冰夷,火焰从嘴中奔出后,汇聚成一团巨大的火柱,与炎帝一起顶上水龙。 就在几人对峙的时候,血光闪动,墨非夜到了冰夷身后,对准毫无防备后背刺去。 墨非夜眼看就要成功,却没料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一群水箭。 “浮游也想搅江河。”冰夷傲然说道。 炎帝身上的火焰虽然还在燃烧,却远远不如刚才激烈,九头蛇也呈现出了疲态。墨非夜被水箭射得千疮百孔,伤口愈合的速度,也没有刚才迅速。 冰夷神情亦然,手掌向下一压。 洋水上水花四溅,一个巨大的掌印被落在水面,将他们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炎帝身上的火焰开始熄灭。 冰夷翻过手掌,然后掌心上抬。 水面立刻激起惊涛巨浪,将众人高高抛起,水凝结成的巨手,从洋水中窜出,将几人再次捏住。 “人呢?”冰夷清点人数时,发现芊芊和冰夷,竟然不在其中。 再次翻动洋水,还是一无所获。 两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没了踪迹。 冰夷记得这是芊芊第二次,从他手上逃脱,上次是在羽山上,自己把他丢入羽渊时,瞬息之间就消失。 “喂。”圆脸姑娘站在岸边大叫道。 她绝对属于冰夷,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也最不可能看到的人。 “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按照冰夷的理解,这里是羽人的地方,如果她这样堂而皇之地跑到这里,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羽人围攻。 圆脸姑娘看着水面,伸出一只脚,试探地一下,又马上缩了回来。 “哎哟,好冷。” 献抬起头,看着冰夷说道:“你这点出息,居然在这里和小辈打得死去活来。” “废话,你们谁不是我的小辈。”冰夷回道。 “对哟,老家伙。”献恍然大悟,按照年龄算,却是没有人不是冰夷的小辈。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这么会来这里。” 这确实是冰夷心中的疑问,自己也是依仗是在河流上,才赶到这里。 “你想不到,羽王已经上了文书,愿意为夏的附庸。” “你说什么?” 新羽王能上位,里面很大的功劳,是因为冰夷帮他,把藤甲兵顺利运过来。 他不相信新羽王费尽心思,是为了做回夏的附庸。 就算闹得沸沸扬扬地招摇城事件,夏要发兵攻打羽人,也不应该。 长久以来,夏人和羽人很少有真正的和平,也很少有大规模的战争,两边打打停停,你来我往,一直都是这样。 虽然大部分时间夏人保持优势,也只是优势而已,取不了决定性的胜利,完全征服羽人。 除去禹皇的神威之外,夏人的最大战绩,就是焚烧了孤悬在外的大桃城,根本进不了羽人的核心地区。 “这是为什么?”冰夷心里都是问号,他身为九州水族的首领,如果羽人和夏人联合,自己还是要小心一点。 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还来不及多想,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眼前的难题。 献用脚试探几次后,才下定决心,脚踏洋水走到冰夷身边。她走过的地方,脚印都留在水面,还冒着滚烫的热气。 冰夷双手结成手印,周围水流汹涌,一条水龙翻腾而起。 蕴含充沛元气的水龙,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闪着淡淡的白光,掀起一阵风浪,将献的青衣联翩飞舞。 献一把捏住水龙,巨大的身躯在献的手中,不断翻滚挣扎,水龙的光泽迅速消退,元气流到献的手中。 “已经深秋了,沾水对女人家不好。”献搓了搓手,水龙已在她手中化为一阵青烟。 冰夷不愿示弱还想动手,天地间风云涌动,厉风四起,一股纯粹的剑意,出现在自己后方。 能拥有这种纯粹剑意的只有一人,御天九卫中钧天卫的统领,钧天君。 两名剑士御剑在空中,都是身穿金色轻甲,典型钧天卫的打扮。 钧天君铁面剑眉,身材修长,整个人就像一把长剑屹立。 “还不走?”献说道。 冰夷不想走也没办法,他不甘地望了一眼钧天君,沉入水中。 “真无聊。”献抱怨道。 还未等他出手,一股剑意抢先直冲水中,墨非夜浮出水面。原来是心有不甘的冰夷,还试图带走墨非夜。 “怎么回事?”钧天君的声音与他的剑意一样冰冷。 “具体不知道,好像是偶然触发了某种契机。”献回到。 “嗯。” “不用管了,等他们长大一点再说。” 献的职责是巡守赤水以来,她见过各种的怪事,也见过太多的强者。 墨非夜能化为血灵,确实是值得她重视,但也是仅此而已。 在成长的路上,会面临太多的磨难,眼前的血灵,连五藏都没有全开,如果开不了五藏,就注定止步如此,充其量算个厉害点的天人境。 天人境,在其余八州可能算个人物,在黄土古族中,也就是个天人而已,无论你再怎么厉害。 至于眼前出现的炎帝,她兴趣不大,不过一个失败者。 “什么火德盛,当年强如蚩尤,加上手下的81强者,还不是被自己先祖打败,斩于血枫林。” 献身为剑皇的后人,对炎帝当然是这种想法。 “哎哟,好冷。”献一个冷战,大袖一卷,将水几人推向沃焦战场。 “完了完了,女人家不能沾冷水,这个月要是肚子疼,可怎么办。”献嘀嘀咕咕道,几步就消失在虚空。 “君上,这回去怎么交代。”钧天君旁边的剑士问道。 “如实交代,就说遇到了献。”钧天君说道,他才懒得管这种破事。 “你醒了,我的夜。”墨非夜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芊芊出现在他的眼前。 “嗯。”墨非夜爬起来,看了看四周环境,只见浓雾弥漫,遍地黄沙,空气中流窜着一股燥热。 “这里就是沃焦战场。”后羿在旁边说道。 “你们没事,其余人?”墨非夜问道。 他记得刚才战斗的情景,九头蛇可能是柳狂云,因为与他手中的长槊太像了。牛头人是谁他却不知道。 “雨归尘和尘小楼两人,伤势不轻,雪蝉正在给他们治疗,我和后羿是专门出来找你。” 刚才尘小楼砍伤冰夷,被冰夷一击后,就再也没出现。 “走,去与他们会合,你们没事情?”墨非夜问。 “没事,被冰夷打下水后,我就看到后羿直落水底,知道这个废物,在水中就像死猪一样,就拖着他游到这里。” “我也没不想,可我天生就这样。”后羿说道。 “你勾引宓妃的时候,怎么不怕水。” “那,可能是爱情的力量,让我忘记了恐惧。” “呸。” “我的夜,你们是怎么从冰夷手上逃脱的?” “情况很混乱,一下说不清楚,我记得最后又被冰夷捉住,可等我醒来,却到了这里。” “应该就在前面了。”后羿带着两人自啊浓雾中穿梭。 “等。”墨非夜为了保险起见,将血雾放出,却发现血雾只要稍微远一点,就没有作用。 “你是不是记错了。”墨非夜看到空荡荡的地方。 “怎么可能。”后羿跑进浓雾。 刚才他们待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人待过的痕迹,却空无一人。 “肯定出事了。”芊芊说:“归尘两人伤,姜雪蝉还指望用你心血为他们治疗。” “这种时候绝对不会自己离开。” 就在他们说话时,四周的浓雾中出现一群人影,将他们围在中间。 第七十六章 宗师木兰 魂八子少年任侠江湖,后跟随张大人从军入伍。 他心中从来只有家国情怀,春秋大义。做梦都不敢想到,眼前的一幕,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站在那里,都分不出前后的骚娘儿们,你凭什么跟老娘争。” “你个除了腿就是胸的矮冬瓜,还敢和老娘比。” “矮冬瓜。” “平板车。” 两个女人口中不停,拳脚上也是丝毫不让,你打我一拳,我必回你一脚。 魂八子无奈地看着场中,若现场还有其他人,那他真的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自相城离开后,魂八子就马不停蹄,争取早日赶到睢阳城。 这次能手刃贺明,也算了给了张大人一个交代,给诸位兄弟一个交代,对自己也是一个交代。 魂八子摸了摸身后的剑袋,说道:“各位兄弟,这睢阳城,不醉不归。” 他想到剑袋中只有六剑,原本兴奋的表情,又流露出伤感。这是他的遗憾,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关于他二哥佩剑下落的消息。 当年他们七兄弟,在阵前相识,在刀光剑影中相知,从而结拜为兄弟,“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等城破之时,其余六兄弟和张大人都纷纷战死,他身为七兄弟中的老幺,在诸位兄长的保护下,活到了最后。 年龄最低的他,活到了最后。修为最高的雷老大,死在最前。 在贺明拒绝派出援军后,就决定了睢阳城的结局。所有人都知道,康国杂胡破城只是早晚问题、 雷老大死了,老二死了,老三,老四,老五几乎同时被杂胡撕扯了碎片,老六和张大人也死了。 只有他还在战斗,他不知道,他杀了多久,也不记得他杀了多少敌人。他只知道,自己要继续杀,继续战斗下去。 他的元气早就枯竭,只依靠本能,不停地挥舞手中的长剑,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还要杀,为他的兄长,为了张大人。 杂胡们把魂八子围在中间,在他周围不停地左跳右蹦,戏谑他,这是他们最后的玩具,因为睢阳城中,只剩下这个活人。 “我,要,报,仇。”魂八子已经口齿不清,面前的杂胡,还有那些不愿意来救援的贵族。 统统都是他的仇人。 他眼里的太阳越来越暗,手中的剑越来越沉,可敌人却是越来越多。 就在他绝望之际,他看到一个人站在了他的旁边,明明是一个人,他却觉得是一把剑。 “剑不是这样用。”那人的声音如霜雪凌厉,锐利无比。对他来说却如沐春风。 他手中的剑发出阵阵鸣,如见上君,然后逃脱他的控制,飞了出去。他从没想到剑居然可以这样用。 他曾经十年如一日地练剑,为了一个剑招,不分昼夜寒暑。现在看来,自己就是个笑话。 同样是一把剑,飞到敌人群中,如青虹贯月,星光萦回,刚才还凶猛残暴的敌人,变成蚁蝼。 “你心中的杀意,剑上不甘,比起你的元气,才是真正的力量。”男人说道。 他们面前早就血流成河,余下的杂胡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都一哄而散,四散而逃。 “你看清楚,这才是剑。” 男人话音刚落,便狂风骤起,月光乍明。银白色的小剑,似暴雨而下。 “徒儿,拜见师父。”反应过来的魂八子,连忙跪地。 “师傅!”男子微微一愕,轻蔑道:“你不配!” 等他抬起头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整个睢阳城中,也只有他一人。 魂八子就是靠这一剑,破生死,进解脱入天人,看到了不一般的风景。靠着对这一剑的参悟,他也少有敌手。 这种优越感,一直持续到一炷香以前,他没想自己倒在这两名女人,又变得和当初一样无助。 夜空星月皎洁,银河在天,偶有微风触于树叶。 “这种好天气,不赶路可惜了。”魂八子看着天上的月亮,嘀咕道。 他刚准备翻身下马,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你杀了人就想跑?”马上的女人翻身下马,胜盛气凌人地看着魂八子厉声道。 女人扎着一对麻花辫,相比起瘦弱的身体,高耸的胸部,显得格外显眼。 魂八子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女人,对方长相一般,可五官大气,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 “杀老娘的人,就要跑?”女人看着挂在马上的人头说道。 “没想到这贺明倒是厉害,那狐女身手不弱,这女人修为也是高深莫测。”魂八子发现他,完全看不透女人修为的深浅。 “你们这些老色棍,刚才又偷看老娘。”女人每说一个字,胸口就剧烈地跳动。 “你要怎样。”魂八子问道。 “你能从那些畜生手中,杀了贺明,修为应该不错。”女人语气中,好像对戎狄也十分不满。 女人从马上取出一对她脑袋差不多大的紫金大锤道:“你打赢老娘,老娘就随你处置,老娘赢了,你从今以后就是老娘的人。” 还未等魂八子有任何反应,女人一晃就如幽灵般,出现在魂八子旁边,抬头望着魂八子,嫣然一笑。 “轰” 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摇晃,犹如地牛翻身。以为巨锤为中心,大地开始龟裂崩塌,产生的冲击力下, 逼得魂八子连连后退。 “怎么样,服不服。”女人抬起紫金锤,扛在肩上,胸部也随之颤动。 看着面前一丈余宽,深近一尺的深坑,魂八子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居然恐怖如斯,轻描淡写的一锤,就有如此威力。 “我肯定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只能用飞剑术的距离优势,才能有一丝机会。” 魂八子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柄剑一柄剑的放出。剑袋中五剑齐飞,对准女人。 “哈哈,你越反抗,老娘就越兴奋。”女人舔了舔嘴唇,兴奋地说道。 面对女人的调戏,尽管是敌人,魂八子还是面露尴尬。 五剑飞转流动,化为道道精光,徘徊在四周,等待机会。 “准备好了?这点真对老娘胃口,老娘也是慢热型,喜欢慢慢地来,才有情趣。” 魂八子知道女人速度极快,说动手就动手,盯着女人,全神戒备不敢有一点代谢。 “你这家伙,嘴上喊着不要,身体却是诚实的,眼睛盯着人家不放,你说实话,喜不喜欢大的。” 女人调笑完,还丢给魂八子一个媚眼,然后把左手的锤子,交到右手。 等魂八子发现女人的用意时,已为时已晚。尽管在发现精光消失时,就第一时间将长剑收回,还只是收回了一把。 女人赤水握着四柄长剑,说道:“这些长剑原本很普通,可上面却有一股杀伐之气,和不屈战意。” 能够感觉到这些,证明眼前女人的修为,绝对远远超出自己。 魂八子沉声:“你到底是谁。” “你身上的气和你刚放出的剑很相似,但还是你没放出的那把,要差一点。所以最后那把剑,才是你自己的剑。” “其余的剑,应该是你同袍的剑。” “同袍。”魂八子小声念叨,这个昔日最熟悉的词语,已经有多久没出现在他的耳里。 他知道修为到达一定的高度,是感觉到这些,可这些人都是凤毛麟角,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所以他不相信,眼前的女人可以。 “你究竟是谁?”他更相信,是对方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毕竟自己的这些往事不算什么秘密。 当年七兄弟助张大人守城的事迹,也曾轰动一时。为他们兄弟的忠义,为贵族的贪婪,也为了悲剧。 传言在康国狄戎破城后两日,援军就到,其实他知道,在破城当日,就没有狄戎再敢踏入城中半步。 “你这么关心人家,等入洞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女人说完,还加了一句:“死鬼,看你个猴急样。” “接着。”女人将四柄剑扔回。魂八子知道女人必有后手,却不能不接。 想要抗衡女人,仅凭手上的两把肯定不行。而另外五把,刚才女人已经斩断了联系,想要重新控制,他必须重新触碰几把剑。 这么多年,他早就将几把,剑当成诸位兄长的化身。当年他没有能一起赴死,现在绝不会让他的兄长,被丢在地上。 女人并没像魂八子想象的那样,趁他接剑时动手,而是等他将剑接住,放回剑袋。 “老娘果然没看错,是个重情义的男人。安心跟着老娘,以后没人敢欺负你,看谁不爽,老娘帮你砍她。” 魂八子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到一股力量冲到自己独自,然后双腿腾空,自己竟然被女人扛了起来。 “哈哈。”女人大笑道,魂八子发现对方就在刚才,已经封死了自己的元气,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肥肉。 魂八子想到自己少年任侠一怒杀人,后义守睢阳,一辈子腥风血雨,现在却被一个女人,抢亲劫色! “这。”魂八子听见女人爽朗的笑声,心情更加负责。 “滚开。”魂八子感觉到女人停下来,似乎是被人拦住去路。 “滚开。”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女人拍拍魂八子的屁股说:“不急,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魂八子放到旁边,这才看清楚拦路者的样子,身穿五彩羽衣,不正是阳城外偶遇的女人。 钓星。 第七十七章 曦和日母 星端庄秀丽,嘴角保留淡淡的微笑,四周彩霞萦绕犹如神女。 女人手中的紫金锤,变得通体火红,化为两颗流星,对准钓星面门而去。 狂暴的力量席卷全场,化为一阵狂风,激得尘灰四起。钓星笑容不减,寸步未移,直接双手捏住两把紫金锤。 “嘭”的一声,紫金锤在钓星面手中裂成碎片。 兵器已失,女人却毫不示弱,直接对着钓星一拳递出。 面对女人出拳,刚才徒手接下紫金锤的钓星,竟然不敢硬接,身体微仰朝后滑去。 拳风如影,一拳接上,刹那间就四拳递出。看起来声势虽不如刚才紫金锤,却战意更浓,杀意更胜。 一步一拳,一拳一步。 每跨一步,战意就浓一分,每出一拳,杀意亦浓一分,四拳以后,拳头上就有若隐若现的杀意。 魂八子认出了女人的身份,如果现在还认不出女人的身份,魂八子就不配他守捉郎的身份。 她就是四大宗门,丽农山折柳门门主,一人为一门,一拳镇一山的折柳手木兰。 “我出四拳,都没伤你分毫,你有资格与我木兰一战。”木兰傲然道。 钓星还是面带微笑看着她,不言不语,没有任何表示。 木兰一步跨出,而后一拳递出。大开大合,光明正大,直来直去。 从出拳到现在,钓星虽没有还手,只是一步步地后退。木兰进一步,她就退一步,每次都刚刚好,既不多半分,也不少半毫。 木兰继续进,钓星继续退。木兰杀气盎然,钓星如静若清潭。 木兰一身战意,满拳杀机,没有地方发泄,看到钓星一副心境似水的样子,更加生气。 钓星面对一身战意的木兰,努力的平静自己的心境,可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不可能忍。 木兰低头看了自己的胸,觉得在战意的加持下,好像又大了些,她故意地向前挺挺。斜眼瞟了一眼钓星胸部。 “站在那里都分不出前后的骚娘儿们,你凭什么跟老娘争。” 钓星努力保持的平静,瞬间崩塌,毫不示弱地挺起胸:“你个除了腿就是胸的矮冬瓜,还敢和老娘比。” 两人越说越气,什么一步一拳,什么淡若烟霞,都变成了女人最普通的互殴。 木兰看到钓星的金钿玉骚就不爽,一把就抓了下来,披头散发的钓星也毫不示弱,顺势扯住木兰的麻花辫。 两人就这样,站在力量巅峰的两个女人,用最朴素最传统的方式战斗。 魂八子实在看不下去,想上去拉架,一股狂暴充满杀意的元气,直接将他推了老远。 “滚开。”两个女人几乎转过头,对他同时说道。 相对于魂八子的窘境,沃焦战场上众人的处境,要好得多。 后羿看着眼前熟悉的曦和城,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虽已经逝去几千年,可眼前的曦和城,还和当初他离开前一样。就连城门头上,他射出的裂痕,还可以清晰看见。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后羿感慨万千,街道还是以前一样,干净到看不见一片落叶,没有沾染一点灰尘。 可空荡荡的街道,除了他们一行,再不见其他人影。就连天天人满为患的太阳神宫,也是空空荡荡满是萧条寂寥。 “你输了,你输了。”台阶上的太阳雕塑处,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喧哗声。 爬上台阶后,他看到一群小孩子围在,太阳雕塑下,神宫的正门口。 “不对,你们搞错了。”烛九阴的声音,从小孩群中冒出。 原来是烛九阴正带着一群小孩子玩骰子。 “你输了,你输了,不许赖皮。”旁边的小孩子都起哄道。 “喂,恩公,你快给他们说说,我是不是从不赖皮。”烛九阴看到他们,挥手喊道。 本来几人一路上还有些担心,现在看到烛九阴,还带这一群小孩子玩骰子,知道带他们来的人,并没骗他们。 “他们人呢。”芊芊低头看到,地上的两个骰子都是六点, “在里面。”烛九阴指了指大门,接着说“”“你快帮我解释下,我从不赖皮。” 几人一走进门,看到神宫大厅中央,燃着着一堆篝火,一群人手拉手,正围着火焰跳舞。 “他们不热?”芊芊对墨非夜小声说。 沃焦战场里,连空气中都是一阵燥热,生篝火显得很多余。 姜雪蝉好像一直都在翘首以待,等他们一进门就跑过来,着急地说道:“你终于来了,快。” 说完就拉住墨非夜,往神宫深处跑,一边跑,还不忘指着后羿喊道:“这就是咸池来的使者,你们有什么事就找他。” 跳舞的人一听,都冲过来把后羿围在中间。 在神宫后面的房间内,柳狂云躺在地板上。 “你怎么样?”墨非夜问道。 柳狂云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没事,只是消耗过大,我已经给他喂了药,好好休息几天就会恢复。”姜雪蝉说道。 “倒是他们,都伤得不轻。”姜雪蝉将墨非夜带到雨归尘,尘小楼两人旁。 墨非夜虽然不懂医术,却可以明显看出两人伤势的严重。 两人都双眸紧闭,一动不动地并排躺在地上,不时有鲜血吐出。 “那就快取血。”墨非夜清楚,姜雪蝉等着他,肯定是要渡血。 姜雪蝉给两人渡完血后,雨归尘效果明显,马上就停止了吐血。 “刚才是不是血用少,再加点。”尘小楼的吐血虽然有所缓解,却没有完全停止,只是间隔时间长了一点。 “没用,你那一滴血中,包含的生命能量,对他来说足够,再加量没有任何意义。”姜雪蝉解释道。 “小楼刚硬挨冰夷一下,要不是冰夷当时未用全力,再加上因为蛊的原因,归尘为了分担了部分,恐怕熬不到现在。” “蛊?”这是墨非夜和芊芊第一次听到,关于雨归尘两人的事情。 虽然都知道尘小楼不正常,可谁也不敢问。 “你们不要问我,要问直接问归尘。”姜雪蝉说。 “你的血在起作用,所以两人的伤势都正在恢复。” “那就好,现在他们就是需要时间?”芊芊长吁一口气。 “对归尘来说是的。”姜雪蝉满脸的无奈。 “刚才冰夷的攻击是在小楼身上,归尘是帮他承担了部分伤害,所以只要体内伤势,是可以恢复。” “小楼就不一样,冰夷可能留了些东西在他体内,正在慢慢吞噬蛊。” 姜雪蝉怕两人同不懂,又加了一句:“心。” “有什么办法?”芊芊问道。 “没有,帝阶的力量过于强大,已经超过了我的认知。”姜雪蝉说。 “帝阶啊。”芊芊说。 姜雪蝉沉默了一会,继续说:“我们还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 “什么。” “冰夷是鲛人,所以他的元气肯定是属阴,也就可以推断出,小楼体内的残余的是阴气,我们可以用阳气试试。” “沃焦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阳气,有多大把握。”芊芊说。 “没有把握,也没有别的办法。” “反正也是此行的目的,那就先一试。”墨非夜说道。“到时候万一阳气不够,就让他们先得。” “呜呜。”后面的柳狂云,听完他们的话,也想表达自己的已经,奈何却说不出话。 可以柳狂云的为人来说,已经猜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关系到尘小楼的生死,他肯定是以尘小楼为先。 “你们两想什么呢?还阳气不够,真以为拿阳气当饭吃?”姜雪蝉一脸的嫌弃,嘲讽道。 “你好好休息,这次你的损耗极大,要不怕已经支棱不起来,你就当我刚才对你说的话是放屁。” 听到姜雪蝉的话,柳狂云试了试,然后乖乖地闭上眼睛。 墨非夜想到战斗的时候,没有看见姜雪蝉就问道:“刚才没看到你,你怎么知道是冰夷击伤了尘小楼。” 姜雪蝉犹如看傻子一样,看着墨非夜:“我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当个屁的医生。” 这个解释,让墨非夜无言以对。 “后来发生了什么,被冰夷抓住后,我就两眼一黑,在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这边。” “对对,我拖着后羿跑了,你快说说后来怎么样。”芊芊也在旁边追问。 墨非夜给两人详细地解说了战斗情景。 “你不要猜,九头蛇就是柳狂云。”姜雪蝉说道。 “为什么?”芊芊问道。 “反正没事,我就给你们两说下。” “柳家原来是防风氏的家臣,防风氏因为与共工氏关系密切,所以在文命会稽山会盟,与共工氏进行皇阶之战时,故意晚到。” “防风氏族长觉得文命是凶族之后,背后没有氏族支持,所以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没想到文命却直接将他打败后斩首。” “族长被斩后,防风氏一部分归附文命,一部分就加入皇阶之争,帮助共工氏想要报仇。” “最后的结局,大家都知道,可你们想过没有,他的那些下属都去哪了?” “我知道,我知道,和后土在幽都城。”芊芊充满信心地说道,这些可都是后土在幽都城所说。 “嗯嗯,你说的没错,那共工手下额两名大将,知道下落吗?”姜雪蝉继续问,刚才芊芊的回答虽然对,但明显不在点上。 “你是说浮游和相柳。”墨非夜听到扯上浮游,不由地摸了下袖子。 为了保险,他一直将浮游藏在袖中。 “嗯” “不知道。”墨非夜怕芊芊嘴快,连忙抢道。 姜雪蝉瞟了墨非夜一眼:“浮游据说共工一起,失败后一起自杀。” “据说相柳则与防风氏余部一起,逃亡到冰原,可最后却被追上,被炼化为兵器。”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芊芊好奇地问道。 “没看到我姓姜吗?因为我的医术就传承于神农氏,知道这些有什么稀奇。” 第七十八章 九日金乌 “你就是咸池来的大人。” “你是常仪大人派来救我们的?” 后羿被众人围在中间,听着熟悉的乡音,仿佛又回到那个时代。 他现在相信这些人,一直都被困在沃焦战场,因为他们的口音,还有用词还和当年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 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中间好像没有首领。按照常理讲,遇到这种事,都会是首领出面询问,不会像现在这种你一言我一语。 “等等,你们的首领呢?”后羿大喊道道,他也想找首领了解一下情况。 他的声音就如一块小石头丢进大海中,没有泛起一丝风浪。没人在乎他说什么,只说自己想说的。 “你是有穹氏?”人群中一名年轻人挤了进来。 年轻人看着羿的手说道:“我听说有穹氏的射手,都会在手背纹星月图案。” “嗯。”后羿点了点头,他没想到有穹氏的传统,在几千年后,还会有人记得。 看到后羿点头,年轻人兴奋地说道:“你真是有穹氏的,你们的部族最厉害的射手羿,据说他可以一次射出十根箭。” 后羿听到自己名字,先是心中一慌,随即反应过来。在战士中有一种传统,就是用最强战士的名字,作为荣誉称号。 比如他当时最强的战士名叫刑天,以后就有可能成为最强战士的称号,以后最强的战士,都会被称为刑天。 想到自己的名字,作为了最强射手的称号,后羿心中有些得意,想到当时与他并称的刑天,打趣地问道。 “那刑天呢?你们知道刑天是谁不?” “刑天大人?刑天大人当然在外面杀太阳部。” “你们这还真有刑天?”后羿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真有这个人。 “你这说的什么话,刑天大人可是与羿并称的强者。”周围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他。 “诸位不要在意,我不了解情况。”后羿解释,继而问道:“你们的首领就刑天?” “那当然,除了刑天大人,还有谁能比大人强。” “那他什么时候回?”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刑天大人命我们守在此处,他杀够了,也就回了。” 后羿听完后,心中有股想马上见到刑天的冲动,因为他们口中刑天,和自己的好朋友刑天,实在是太像了。 记得有一次两人一起出去战斗,刑天作为先锋,出发前他问刑天什么时候回,刑天也是这样回答。 等杀够了,便回来了。 “这叫刑天的,都是疯子啊。”后羿想到这里,嘴角不觉得露出一丝笑容。 看到周围热情的笑容,还有熟悉的图腾文身,后羿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年代。 后羿身上一阵躁动,感觉自己的血又重新燃烧,他拉起人群中最漂亮的两名女孩,穿过人群,跑到篝火旁。 后羿举起双手,大声喊道:“大家跳起来,跳到刑天凯旋。” “跳起来,跳起来,一直跳到刑天大人凯旋而归。” 篝火也被人群感染,燃烧得更卖力,愈加浮游激情,随着舞步跳跃起来,陶醉在这气氛中。 “没意思,不玩了。”烛九阴对面的小孩,不耐烦地把骰子丢在地上。 “在玩一下吗。”烛九阴盯着地上转动的骰子,语气里满是哀求。从幽都城回去后,他完全没碰骰子的机会,到今天才过了下瘾。 “不好玩,你从来就没赢过,一点意思都没有。” 骰子最后停了下来,一个骰子两点,一个骰子三点。 “就再和我玩一次吗。”烛九阴捡起骰子,丢了出去。 “不玩,没意思。”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烛九阴丢出的骰子,慢了下来,最后变成一个四,另外一个眼看就要翻到两的位置。 可能是被烛九阴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也许是觉得烦,小孩极其勉强“嗯。” 眼看要翻到两点的骰子,莫名其妙地转了一个圈,撞到另外已经是四的骰子上,将他撞地转了一个圈,变成两点。 那颗原本要成两点的骰子,祸害完自己的同伴后,就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两个都是两点,四点。 “哈哈。”原本有些睡意的孩子们,都捧腹大笑。 “再来一次。”烛九阴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满,他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更离谱地都碰到过。 曾有两个六点的骰子,在他面前直接化为齑粉。 “哈哈。”小孩子们这次对,烛九阴的哀求不再理会。 “不玩了,不玩了。太阳都出来了。”小孩子们一边笑,一边跑进大门里。 烛九阴这才发现,天边已经渐白,昨晚的圆月,也变成了一道细细的月牙。 “再玩一次,玩一次吗。”烛九阴追了进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马上就默默地退了出来。 这时候阳光正好穿过浓雾,城市在阳光的照射下,迅速地枯萎,原有的生气和光泽都随风消散。 须臾之间,便是千年,城市在飞快老去,残破的建筑就像皱纹一样,遍布在城市各处,如花一样凋谢。 就算当年的圣城,也不能逃脱时间的洗刷,也不能避免被毁灭的命运。 两只骰子滚到烛九阴脚下停了下来,一个三,一个六。他弯下腰捡起骰子,收到怀里。 烛九阴在大门口的位置,墨非夜,芊芊,姜雪蝉是在神宫后部的房内。只有后羿是在大殿之内 后羿低着头,肩膀在不停都抽动。 所有人都默默地转过身,背对后羿。 哪有什么幸存的太阴诸部,哪有什么被称为刑天的战士,有的只是不得安息的亡魂。 还有不屈的战意。 “战!” “战!” “战!” 怒吼声响彻天地,仿佛要震断江河。 天空中九日同辉,光芒万丈,感觉空气都要开始沸腾。 后羿抬起头,望向怒吼声发出的方向,手持长弓冲了过去。 “我去看看,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墨非夜叮嘱,然后跟了过去。 墨非夜追上后羿,拍了拍后羿的肩膀。 两人顺着声音方向冲去,就在昨天晚上,被亡魂们带到曦和城时,沿途还是青山耸翠,河流萦绕。 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只有黄沙,一望无垠的黄沙,还有浓雾,重重叠叠的浓雾。 “战” 手持干戚的无头战士,正处在一名身高丈余巨大的金乌战斗,金乌虽为怨灵,却头顶九日,全身闪耀着金光。 身高只有金乌腿长的战士,虽处在劣势,却不屈不挠,越战越勇。 “刑天。” 虽然没有头颅,后羿一眼就认出了他昔日的好兄弟。 怒吼声从刑天的肚脐中发出,他虽然没了头颅,还以乳为眼,肚脐为嘴,继续奋战。 刑徒依靠手中的大盾,抵挡金乌的进攻,手中大斧上死气环绕,挥舞起来,在空气留下一条条划痕。 可砍在金乌身上,却不能造成一点伤害。 后羿虽然失去了力量,他却知道,眼前的金乌,就是被他射杀的九名金乌,怨气集结化为的怨灵。 当初九名金乌都是接近帝阶,现在九名合体,力量可能都已经超过了冰夷。 后羿知道眼前的刑天,也是执念所化,并非昔日的好友,可还是有种冲上去他的冲动。 后羿拼命地压抑胸中的冲动,观察看都的情况。 金乌的力量强大,可进攻却并不主动,好像不是很愿意进攻。 刑天的攻击凌厉,却没办法对金乌造成伤害。 两边就这样,看起来杀得天昏地暗,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看来金乌的执念,并不是和其余邪灵一样,简单的复仇杀戮。”后羿说道。 “为什么?”墨非夜问。 “如果金乌的执念,只是简单的杀戮,那对刑天的攻击就不应该是这样。”后羿看着金乌头上的九日,给墨非夜解释。 “金乌是被你射杀,所以执念是杀了你?” “邪灵只要心中有杀意,就不会只杀哪一个,而是一直杀到那一个。” “就是他的执念要是杀你,就会不停地杀戮,直到杀死你?” “是的。” “那刑天的执念是什么?” “你看刑天的攻击,虽然凌厉,人却一直站在那里,并未怎么移动。” “你的意思,是说刑天是在守护?” “我觉得应该是掩护,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掩护其余人撤退。”后羿看着昔日的好友,面露悲伤,脸色黯淡地说道。 太阴诸部与夏人的交流曾十分频繁,甚至有很多的种族,原本就是夏人,所以也曾使用过夏人的战车。 御者望舒,车右刑天,车左羿。当时最强的组合,也是最好的朋友。依靠这个组合,要不是东夷内乱,他们就差点杀上夏人的白玉京。 当年那场战争,从大胜到最后大败,就是他直接造成。 在太阴诸部中,很多盟友都是他依靠武力强迫而来中,这股力量和他最信任的徒弟逢蒙,后来都统统叛变,将整个太阴诸部,拖到了无底深渊。 这个恶果一直延续到几千年后的今天,太阴诸部还只有少部残存在咸池城中。 在沃焦战场里,还留有太阴残部的幻想破灭后,后羿现在真的怕,咸池城也是黄粱一梦,自己真的变成孤身一人。 这世间再也没有骄傲的太阴诸部,只有低人一等的无翼民。 第七十九章 千年守望 “你看。”墨非夜打断了后羿的思绪。 只见九日外,又冒出了一个太阳。一名全身冒着金光的羽人,展开双翼在空中急速飞行,拼命逃窜。 在羽人下方,一名身高丈余,手持木杖的巨人,迈开双腿,一步就越出数丈远,紧紧地跟在后面。 “夸父。”后羿怕墨非夜不知道,又解释道:“太阴诸部常仪以下,除了十二月巫外,还有夸父,夸父象征闰月,是常仪的亲卫队。” “那个逃跑的羽人是?太乙。”墨非夜问道。 “外表看起来是,可不一定是。怨灵只是执念所化, 他是太乙,却不是现实里的太乙,就像刑天一样。” “刑天也不是那个刑天,而是那些掩护常仪,撤退的战士集合体。”后羿说。 “我有些明白了。” 面对夸父的穷追不舍,太乙时化为太阳,时而绽放光彩,可都被夸父手中的木棍一一化解,始终无法摆脱夸父。 “走。”他们一直快等到太阳快要下山时,金乌化为彩霞,夸父手中的木杖变为邓 林,才猜到最后的答案。 等两人去找其余人时,曦和城又出现在月色下,又变得干净整洁。 “回来了。”烛九阴还是在门口和小孩子玩骰子。 后羿看到这些并非族人的族人,脸上露出了难得笑容,直接跑到篝火前,加入跳舞队伍中。 墨非夜归来时,芊芊正坐在雨归尘旁,有些无聊地用脚在地上画着图。 “我的夜,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芊芊跑过来问道,他几次想出去,都被姜雪蝉找各种理由拉住。 “外面和我们想象得完全不一样。”墨非夜讲述了今天看到的情景。 “真的是太神奇了,你们明天必须要带上我,这里有烛九阴帮忙就行了。”芊芊说道。 “他们今天怎么样了。”墨非夜问姜雪蝉。 “其余两人都无大碍,只是小楼,要尽快想办法。” “那金乌集合了九名金乌的力量,只怕不会比冰夷低。”墨非夜想到刑天的巨斧,都无法对金乌造成一点伤害,就有些不知所措。 “等柳狂云和归尘可以起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姜雪蝉说道。 “我没事,你们先去。”柳狂云说道。 “你真不想支棱起来,就继续。” 听到姜雪蝉的话,柳狂云果然乖乖闭嘴。 “我特意留意了四周,这里都变成了沙漠,这样的环境能长出黄精。”墨非夜说。 “黄精需要吸收日月精华,才能存活。这里雾都是阳气,黄精变成钩吻后,由于浓雾,无法吸收月华。”姜雪蝉看向旁边的尘小楼说道。 渡血之后,雨归尘已经彻底不吐血,尘小楼虽有所好转,嘴角还不时有血溢出。这才是让姜雪蝉觉得最头疼的事, 嘴角些许的血流出,对别人来说也许不是什么大事。可尘小楼由身体特殊,自己几乎不能生血。 原本来这里目的,就是为了让尘小楼,血液能够正常地流动,却没料到又遇到冰夷。 “就不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墨非夜对此,一直都很内疚,认为是自己引来了冰夷。 “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等雨归尘先醒过来。” “她一直没醒?”墨非夜担忧地问道。 “你不用担心,她就是消耗过多,我已经喂她吃了药,休息几天就会复原。” “我有个想法。”芊芊说道,这才发现她一直都没说话。 “虽然这里白天都是沙漠,可晚上却不是,不如我们晚上出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黄精。” “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可一切都太古怪,你们有没发觉,这一切居然不是幻觉。”墨非夜说完就把手掌按在旁边的圆柱上,等太阳出来后,整个神宫都会消失,可现 在却是实实在在的触摸到圆柱。 圆柱是一种活着的植物,虽然他不知道植物的名字,但是上面散发的生命能量,表述它还活着。 这也就是说,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 “你说的我也注意到了。”姜雪蝉看着墨非夜:“你想过没有,现在的触觉,也是幻觉。” “啊,触觉也是幻觉,太可怕了。”芊芊在旁边说道,脸都变得苍白。 “你干吗?”姜雪蝉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谁又知道你们,是真还是假。”芊芊看向两人。 “呵呵,你变得这么聪明,我现在要检查一下,你是不是被调包了。”姜雪蝉一边笑,一边把手伸向芊芊的腰。 “走开,走开,你是神医,注意点自己的形象。”芊芊腰一扭,躲了过去。 姜雪蝉继续追击:“我本就是洞极宗的妖女,怎么可能放过你这样的小美人。” 刚才芊芊的话,让墨非夜心中升起一些警惕,现在两人的所为,又让他完全打消顾虑。 “你们就在这里,我出去看看。”墨非夜说道。 “不,我也要去。”芊芊跟了上来。 “我先去看看。”墨非夜看到芊芊满脸的不愿意,又加了一句:“大半夜的把你搞丢了怎么办。” 墨非夜来到大厅的时候,后羿还被围在中间,不知道在说什么,引得所有的人,捧腹大笑。 “出去?”烛九阴拿着骰子站了起来。 “嗯,你继续。” 墨非夜眺望远方,虽然有雾,还是依稀可以看到天边青山耸立,城外树林郁盛,葩华覆盖。 他走下台阶,穿过街道,看到两旁整齐的房屋,心想:“这里面会是什么样,也和太阳神宫一样。” 果然像他想的那样,房屋里除了没有人,家具齐全,干净整洁,一切如故,就像主人才刚刚离开。 他接连推开几个门都是如此。 “如果这样,那就有可能找到黄精。”墨非夜满怀希望地跑出城门。 城门外还是和他们来时一样,当他们进入旁边的树林,想到里面去的时候,却都是黄沙。 尽管在浓雾中,人还是和白天一样,感受到燥热,可无边无际的黄沙,在月光下透出一种阴寒,一直冷到骨子里。 墨非夜跑回城内遥望,还是远处青山,周围都是树林。可等他去的时候,却还是万里黄沙。 “怎么这么快就回了?”芊芊看到墨非夜居然这么快就返回,问道。 “只有这座城是这样,外面还是黄沙。”墨非夜说道。 第二天,在芊芊的百般纠缠下,墨非夜和后羿只能带上她。刑天和头顶九日的金乌,还是一直战斗到太阳下山。 夸父最终也还是没有追上太乙,化为了邓 林。 第三天,第四天,在近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几人每天都是先去刑天处,然后再去探索新的区域。 没有任何的发现,他们到的地方,没有生物,也不存在其他邪灵。 “怎么办?真得要去试下那只金乌?”后羿问道。 “要找死,你自己去。”芊芊说的是实情,现在去找金乌,和送死没什么分别。 “那就这样回去?”柳狂云问道,他已经恢复,这几日也和其他人一样。 “我明天去试一试。”雨归尘替尘小楼,擦干嘴角溢出的鲜血。 她是绝不可能放弃,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一定要得到纯正的阳气,驱出冰夷留在尘小楼身上的元气。 “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先试一试,雨姑娘,我和你一起去。”墨非夜说道。 “我也去,我不可能来了,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后羿也站了出来。 “去。”柳狂云捏紧了手中的九蛇槊。 “都去,我也去,反正打不过就跑。”芊芊说。 “我只是个医生。”姜雪蝉说。 “既然大家都决定去,有件事我提前给大家说下,怕到时候吓到各位。”柳狂云的脸色有些复杂。 他举起手中的九蛇槊:“我们柳家有种秘法,可以和这九蛇槊合体为相柳,让战斗力暴涨。” 墨非夜听柳狂云的口气,好像不知道自己,在与冰夷战斗时,曾变为过相柳。 “你难道不知道,在与冰夷战斗时,曾变成过相柳。” “啊,这怎么可能。” 这几日一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沃焦战场中,没有聊起碰到冰夷后的事。在听到墨 非夜说完后。 “九头蛇自然是相柳了,是。”芊芊问柳狂云。 “是的,奇怪,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怪不得到现在都还没反应,原来是变成相柳了。” “那九头蛇是人面还是蛇面?”柳狂云问墨非夜。 墨非夜还真没注意,仔细回忆了一番:“蛇面。” “唉,还是我修为不够,据说要是蛇面相柳,可比帝阶。”柳狂云惋惜地说道。 在禹皇和共工皇阶之战的传说中,相柳和浮游及时可比第帝阶的存在。特别是相柳,人面蛇身九首,几乎与共工相差无几。 怪不得后来就没了相柳踪迹,虽有各种相柳被斩的流言,可都不确切。原来相柳就不是本来面目,而是功法所化。 “相柳是你,那个牛头人是谁?”芊芊说道。 “什么牛头人,那是炎帝,我们医家的老祖宗,尊重点。”姜雪蝉掐的芊芊只求饶。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姜雪蝉道:“你们想什么?你们以为本小姐变的?” “睁大你们狗眼,本小姐婀娜多姿,哪里像?”姜雪蝉说完特意挺胸转了一圈。 “要真是本小姐,就先拿着斧头砍死你们。” “后羿是不是你。” “我是东夷。” “九阴,过来。”姜雪蝉喊道。 “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边。” 尽管烛九阴完全没说清楚,可没人会怀疑他,因为无法想象,炎帝会输得连裤子都没有。 “曦和城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后羿抬头仰望天空说道。 众人这才发现异常,月亮已经出来,曦和城却还没出现。 “不对。”芊芊指着月亮叫道。 天空中挂的不是往昔的月亮。 血月! 第八十章 射日之战 浓雾在血月的照射下,变成血红色,显得格外的诡异。 “血月有什么说法。”姜雪蝉问后羿。 “这种东西十二月巫才懂,我不知道。” 血月由缺变圆,浓雾的血色愈浓,周围阴风阵阵,远处渐渐有号哭声响起。 “这,这是鬼哭声,现在才有点古战场的样子。”芊芊拉着墨非夜的胳膊,强作镇定道。 后羿抬头望向号哭声传来的方向,神情激动地说道:“这,这不是鬼哭,是太阴诸部的号角。” “轰轰” 阵阵雷霆也从同一个方向传来。 “鼓声。”柳狂云说道。 声音响起的方向,火球在天空,划出一道道弧线,将天空照得通红。 后羿好像察觉到什么,二话不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出,拿着长弓的手都忍不住地颤抖,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激动。 声音越来越近,雾也越来越浓,在经过一团红到极致,完全看不清路的雾后,进入了另外一个天地。 脚下地势波澜起伏,芳草鲜美,周围的大树,枝叶交错茂密青郁。几人藏身在树林中,正好可以看到外面。 数不清的飞鱼从水中腾跃而起,沿着洋水排开,组成一条条飞鱼径。 在月亮旗的指引下,无数的太阴诸部战士,脚踏飞鱼径冲到岸上。 在火球的攻击下,洋水边的羽人营地,已是一片火海,很多羽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葬身在火海中。 羽人是个奇怪的种族,他们崇拜太阳,向往火焰。自身却对烈火惧怕至极,他们的羽翼只要沾上火星,就会快速地燃烧,直到将他们烧成灰烬。 占尽优势的太阴诸部,很快就抢占了滩头,组织好进攻的阵形。 “放。”火箭不断地泼向羽人。 太阴诸部为了这次突袭,做了充分的准备,几乎也家底都掏干净,只因为这可能是两部的最后一战。 只要这一战胜利,羽人就再没有与太阴诸部一战的实力,太阴诸部就可以一路高歌,直取空桑城。 那些刚刚逃过火海,线强行起飞的羽人,在火箭中化为一团团烈火。 惨叫声,哀嚎声,交叉在一起。 失去生机的羽人,带着他们身上的火焰,俯冲进太阴诸部中,奢望能够换取对方的一条性命。 可一切都是枉然,丈余的长矛在太阴诸部中竖起,将那些试图冲进来的羽人,串成一串。 “这就是那一战。”后羿看着眼前的场景,紧张地说道。他没想到能在几千年后,再次目睹昔日一战。 “我们现在怎么办?”芊芊问。 “先看看。”墨非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些人能做什么。 “要是这样,那等下是不是会有金乌出现?”柳狂云问。 “是的,十名金乌马上就会出现。”后羿东张西望,好像在场中寻找什么。 “有什么不对?”墨非夜看到后羿的样子问道。 “我在找自己,当时我是第一个过河,怎么看不到了。”后羿说。 “大家快找找。”姜雪蝉说道。 墨非夜想放出血气,却发现血气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被雾的影响,只能在身旁位置。 “那个,那个拿红弓的是不是你。” 其他人顺芊芊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和后羿长相一样的人。绿豆小眼和两只不一样长的手臂。 不是羿还是谁? 外表虽然一样,可却完全不一样。 芊芊之所以能快速地找到羿,是因为他虽然在人群中,却和周围完全不一样。就算在全军万马中,他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羿手持赤弓,满身的英气,威风凛凛地站在阵中。 明珠置于瓦砾,不掩其芒,反增其彩。 这才是传说中的羿,传说中的英雄。 “你真是羿?”柳狂云一直都不太相信,后羿是传说中的羿,只是大家出来行走江湖,有些事不用说破。 “废话,除了本大人外,谁还有这种英姿。” “可他不是没挂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芊芊问道。若眼前的这些都是战场的亡魂,可后羿明明在这里。 “谁知道他是啥玩意。”姜雪蝉说道。 姜雪蝉说得也没错,后羿的生命体很特殊,确实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还是不对,为什么有十个太阳,这里不是只陨落了九名金乌?” 全身闪着金色光明的羽人,从营地四周升起,将营地镀成一片金黄,也将太阴诸部照得通红。 被金光扫过的营地,火焰都纷纷熄灭。 太阴诸部中发出一声声惨叫,那些被照射到的战士,都燃起了火焰。 “不要救。”羿大喊。 可还是晚了一步,火焰就像被传染了一样,将那些来救火的战士,也一起烧成了灰烬。 其余战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被烧死的惨状,脸上流出一丝胆怯。 羿举步拉弦,一只白色的箭出现在手中。箭矢被射到羽人头上,化为万千刀光刃,散落到羽人阵中。 本来被金乌神威镇住的太阴军见状,都疯狂地拍打自己的兵器盔甲,传来声声叫好。 “再来。”羿走到阵前,对着金乌挑衅道。 羿以一人之力震慑十名金乌,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在他的后方,太阴诸部的大军,通过飞鱼径,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 后羿知道在他射杀金乌,正值虚弱的时候,冰夷就会将飞鱼径切断,让太阴诸部分为两部。 虽然知道眼前的情景,只是幻象或者是亡魂的怨念、可想到这些战士包括自己,马上就会死去,心里还不是滋味,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芊芊看着意气风发的羿,又瞟了一眼身旁的后羿:“别看你现在这个衰样,没想到你还真没吹牛,当年确实很威风。” 后羿哭丧着脸:“要是我有当初那么厉害,会这副衰样?” 柳狂云问道:“你恢复力量后,想干吗?” “当然把冰夷的蛋射爆。” “他下半身不是鱼吗,还有那玩意?”姜雪蝉说。 “他不是变成人了吗?我猜应该有。”烛九阴接过话题回到。 “你猜他有?那指定没有。”柳狂云自从在幽都城输光后,对烛九阴有一种很深的怨念。 姜雪蝉看到雨归尘一直都没说话,问道:“归尘,你猜有没有。” “不是男人都吗?” 就在此时,场中的情形风云突变。 位置靠后的一名羽人,突然向太阴诸部出手, 椭圆的火罩,从天而降把包括羿在内的太阴诸部,笼罩在里面。周围的空气在燃烧,脚下的大地,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变干龟裂。 “只是一名金乌的力量,就恐怖如斯?”柳狂云问道,他看到短短的时间,火罩下的土地,就已经变成了沙漠。 “怎么可能,这是一种阵法,可以把金乌的力量集合,也可以把伤害分散。要每一个都这么强,我还打个毛啊。” “还是厉害,这火罩下来,要是我就交代了。” 火罩里一道白光射出,直入云霄,在空中转了一个弧形,从后面直接绕向刚才动手的羽人。 猝不及防的羽人,虽然被箭射个正着,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这就是大阵恐怖的地方。 在火罩被射穿的地方,一丝冰雪出现在洞口周围,飞快朝四周蔓延,将整个火罩覆盖。 火罩破裂后,脚下的黄沙又变成了土地,空气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 “乙,不要私自动手。”领头的羽人说道,这个冒失的弟弟,一直如此。 “大家不要私自动手。”领头的太甲喊道。 除了太乙,也没人会这般冒冒失失。 羿对射出的那一箭,有多大的威力,他自己心里清楚,在射穿火罩后,剩下的威力,也只够挑衅一下。 对太乙没用,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太乙的实力在金乌中,可是仅次于太甲,所以才把他放在背部位置防守。 金乌再次动手,可这次不是太乙,而是太甲主动。 在金乌头顶的中央,天地间的元气,凝结成一个光球,对比刚才太乙的火罩,光球要小得多,只有拳头大小。 光球变散发的热量,让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耀眼的白芒让人无法对视。 “射啊!”后羿屏住呼吸,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羿,小声地叫道,汗不住地从额头落下,就好像是自己在当场一样。 月光在羿指尖凝聚,九根银箭齐现,眼中杀意闪动。 拉弓,射出,九道寒光拉出九道不同的弧度,分别朝九名金乌飞去。 这就是羿的魄力,没有人会在这种大战中,不给自己留下余地,没有人敢用尽力量,同时射向十名金乌。 就算实力比羿高,也没有这等魄力,因为十名金乌,只要有一人没中箭,输的就是羿。 这就是羿的自信与魄力,他冠绝古今的资本。 金乌们也没料到,他们用这种需要时间准备的招式,只是想用来耗费羿的力量,因这种时候,羿只要发出一箭,就会打断他们释放光球。 羿的选择出乎他们的意料,可他们对金乌大阵充满了信心。他们一直都认为,在他们十人的配合下,金乌大阵就是无敌。 眼前的这些无翼民,现在看起来气势汹汹,等下只要他们出手,就会像死狗一样,跪下来求饶。 他们从未想过,他们会失败。 也许金乌大阵真的无敌,可他们在最后关头,却彻底傻了眼。 金乌大阵是靠元气的流动来承担伤害,或集中力量攻击,所以平时几人的元气都是储存在大阵中,身上的保留的元气少得可怜。 当羿的冰箭放出后,他们以为会像平时那样,阵中的元气会来保护自己。 却发现元气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全部涌向了一个人。 太乙。 第八十一章 十箭破阵 太乙没有预料到,后羿能一次射出十箭,这是传说中不曾有过的能力,在东夷的历史上,最高纪录是九根。 那时还是用的普通弓箭,并非由元气凝结而成。 感受到汹涌澎湃的元气,涌进自己体内,充实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太乙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不曾有过的状态。 “这就是夏人所谓的气运。”太乙猜到。 羽人虽然也有类似气运的说法,但是比夏人要简单得多,他们只是单纯地相信,天空之神会眷恋展翅高飞的羽人。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超出了他预估的结果,他本来只希望,大哥太甲能受重伤,就心满意足。 实在不行,换成其余的人也可以,只要能破金乌大阵。 他此刻觉得自己现在才是太阳,独一无二的太阳,万物只有昂视他的光辉,才能存活。 随着九乌的陨落,天空中瞬间黯淡下来,原本明亮的天空,只剩下最后一个太阳,在苦苦支撑。 太阴诸部士气大振,所有人蜂拥而上,生怕错过最后的机会。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失去九乌的羽人,再没有与太阴诸部对抗的资本。 面对太阴诸部的冲击,太乙全然无视,更加疯狂地吸收阵中残余的元气,在其余金乌陨落后,属于他们的元气也在迅速消散。 相对而言,其他羽人又算得了什么,他连其余兄弟都可以陷害,又怎么会在乎其余羽人。 虽说是兵败如山倒,可身处绝境的羽人,也爆发出了超强的战斗力,暂时阻挡住了太阴诸部的进攻。 后羿此刻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场中的战斗,而是在飞鱼径上。 耗尽力量的羿,并没有参加战斗,此刻他站在洋水边,在一条飞鱼径下方,等待常仪的到来。 这边射杀金乌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对岸,羿看到从自己面前经过的战士,眼中都带着一种崇拜和敬畏的光芒。 他远远地就看见,一团银光在黑暗中闪现,在银色的月亮旗下,夸父战士簇拥中,一辆泛着银色光芒的马车,在飞鱼径上缓缓驶过。 眼看大局已定,平静的洋水上却开始沸腾,冒出一群群泡沫。 “快退,快退。”后羿不管不顾的冲进场中,穿过一名名战士的身体。 组成飞鱼径的飞鱼,都忽然钻进水中,瞬间消失在洋水上,渡河的太阴诸部,全部落入洋水中。 “快跑。”后羿冲到羿面前,想将他推来,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快跑。”后羿对这羿大喊,双手一次次地穿过他的身体。 马车眼看就要沉入水中,御者望舒猛提手中的缰绳,驾车的白马展开双翼,整俩马车光晕流转,化为一轮明月,掉头飞回对岸。 马车旁的夸父们,发出阵阵巨吼,原本高大的身躯,又涨大了数倍,脚踏洋水大步迈向羽人。 还在洋水上的其他人,也纷纷各显神通,试图冲到了对岸,最后却是寥寥无几,更多人还是掉入水中。 最后顺利登岸的那批人,列好阵形,对准前方太阴诸部战士的后背。 早先过来的那批太阴战士,已经冲进羽人的营地,和羽人厮杀正酣,他们到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在自己人手中。 须臾之间,场中形势已经大变。 羿与站在洋水中冰夷对视,冰夷独眼中毫不掩饰地仇恨,都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凿齿,封稀,大风,修蛇四部的人,围了上来。这四部的因为各种原因,他们的族长都被羿射杀过。 此次大战本也对他们不放心,所以将他们放在中间,前有凤爪,有穹等部,以免他们投敌,后面有夸父,若华以防他们逃跑 “羿,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冰夷说。 “哼。”羿轻蔑地哼了一声,更激起了对方的愤怒。 “杀了他!” “杀了他!” 都在叫嚣,可却没人敢真的动手。 “他刚才射杀金乌,已经用尽了力量,怕什么。”冰夷说道,可自己却连靠近都不敢。 最后的金乌,突然光芒大作,比刚才不知道亮出了多少倍。 太乙发出的光芒,就像利箭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射进太阴诸部中,对腹背受敌的太阴诸部而言,更是雪上添霜。 手举干戚的巨人冲到太乙前,用手中的巨盾和身体,强行划出了一大块阴影,守护住其他人。 刑天的实力虽然强大,可此时的太乙,已经吸收了其余金乌的力量,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 “你们就不想想,有黄神巫,难道就不会给我恢复元气的药?”羿气势暴涨,元气在他的手中凝结,一把红色的长弓浮现在手中。 洋水中波浪翻滚,九只蛇头冲出水面,对准后羿咬下。 刑天的盾牌虽大,可他身体更大,盾牌只能勉强的遮住他的身体,暴露在外面的脑袋,被太乙斩落。 就算没有了首级,刑天依然屹立不倒,举着盾牌,为太阴诸部制造出一片阴影,用来躲避太乙的锋芒。 众人没想到,羿居然早有后手,一时被羿镇住,竟然没有一人赶上前。 “你们一起。”羿举弓拉弦,三支冰箭对准了众人。 其实大家心中都清楚,有黄的药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让羿完全恢复,虽说羿只凝结出三根箭,可谁也不敢出头。 命是自己的,也只有一条。 “快上,时间拖得越久,他吸收药性越多,只会让他恢复得更多。快动手。”冰夷叫道,自己却没有一点动手的意思。 羿转身把弓对准冰夷,不削地说道:“你来试试。” 空中的金乌,在射杀刑天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光芒也变得黯淡。 羿被围攻斩杀,因为发生在洋水边,离羽人较远,所以没造成多大的影响。可山岳一般的刑天,被削去首级,却发生在他们面前。 羽人发出一阵阵欢呼,还沉浸在太乙神威中的时候,太乙自己却知道,目前的处境。 在他斩杀刑天,耗费大量元气后,新吸收进来的元气,就失去了控制,犹如脱缰之马,在他体内乱窜。 他用尽力量才勉强控制,可他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控制压制体内的这些元气。 现在的他形如废人,他现在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地消化那些元气。 夸父身为常仪的亲卫队,他们的族长被称为大夸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被冠为大,在太阴诸部中,只有羿和夸父被冠上大字。 大羿,大夸父,都是一等一的顶尖强者。 在飞鱼径断后,大夸父依靠自己的速度优势,强行地冲上岸。 大夸父全程目睹了,走在他前面的那些部族,是怎么叛变,是怎么把刀砍向自己人,相对比羽人的仇恨,他现在更加痛恨那些叛徒。 叛军的尸体在他脚下不断堆积,他手中的桃木棍,与羽人十大名城中的大桃城,有着莫大的关系。 大桃城的那颗大桃树,相传是这个世界最早的桃树,是天下桃树之祖。 这桃木杖正是用,大桃木的树枝制成。 大夸父看到刑天被掉首级后,知道太阴诸部已是大势所趋,自己也会和刑天一样战死。 可他不愿意,就这样死,被这些叛徒杀死。 他手中的桃木棍,不停地收割叛军的生命,眼睛不停地扫向四周。 在叛军的吆喝声中,他已经看到有些部族,丢掉武器跪在地上投降。但他不会,他要死,他要轰轰烈烈地死。 眼前的这小卒子,还不够,还远远不够,他要找人垫背,找一个他看得上的人垫背。 离他最近的是,那些叛军的族长,也是最有可能被他斩杀的人,但是他觉得他们不配。凿齿,大风,修蛇,封稀,这几部的前代族长,在羿还未到达巅峰时,就被羿像狗一 样得斩杀。 他身为与大羿齐名,被冠以大的强者,必须要杀一个更强的强者。 冰夷也不行,虽然冰夷够强,可却一直在水上,而且那家伙像泥鳅一样。 “金乌。”大夸父看到了空中的金乌。 此时的金乌刚斩杀刑天,浑身都散发出强大的气息。 “就他了。”大夸父手中的桃木棍突然爆发,留下一圈尸体,朝金乌冲过去。 如果大夸父想跑,叛军除了冰夷,就没人能追上他。 可冰夷是绝对不会理他,其他几部,可能会为对羽人表忠心,来组织他,可冰夷绝对不会。 现在哪怕羽人都被杀光,或者太阴诸部都死绝,都不关冰夷的事,他来此只是为了报羿夺妻射目之仇。 大夸父看到金乌光芒黯淡,却来不及多想,他认为刚才羿杀了九个,自己打杀这一个,自然不在话下。 太乙正在摇摇欲坠的时候,看到大夸父满身杀气地直冲过来,那些试图拦截他的人,都在他的套木棍下变成了尸体。 要是平时太乙丝毫不畏惧大夸父,可现在太乙体内的元气乱窜,根本就不是大夸父的对手。 看到越来越近的大夸父,太乙毫不迟疑地展开双翼,往后方逃窜。 大夸父没料到,太乙居然会丝毫不顾及脸面,掉头就跑,加快速度追上去。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天际,只能看见一颗明星,紧紧地跟在太阳后面,淹没在尽头。 第八十二章 真正凶手 “这怎么可能。”羿无力地看着自己胸口,露出来的箭尖,心中满是不岔。 身为最优秀的射手,羿对箭有一种天生敏感,因为这种天赋,他练成战力无双的炎弓冰箭。 此外,还有一项对弓箭防御几乎无敌的绝技,啮箭术。 这是一门防守的技艺,可以让他接住来袭箭支,确保自己与其他射手的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却有一点小缺陷,他天生就无法感知到桃木,所以无法防御桃木制成的桃木箭。 这个缺陷原来算不上缺陷,因为没有人会用桃木制箭。 这个秘密他只在一次酒后,无意中告诉他过他的徒弟,逢蒙。 洋水中的九婴,好像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机会,在羿中箭后,张开大嘴,九头齐出,唯恐羿有机会跑掉。 后羿站在洋水边,看着冰夷阴冷的笑容,目睹自己的尸体,被九婴的九个脑袋,戏谑式地抛来抛去。 他举起手中的长弓,抽出一根无羽箭,对准冰夷。 箭无力地掉落在洋水中。 后羿只能不停的射箭,射向那个不存在冰夷,以此来发泄胸中的愤怒。 箭一根根地掉在水面。 就好像着了魔一样,直到月亮恢复正常,战场和森林都变为了黄沙,后羿都没有看见,直到身后的箭壶已空。 一只手拉住他。 后羿回过头,看到了姜雪蝉。 “够了,继续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 听到姜雪蝉的话,后羿的神情又变得萎靡,此时的愤怒确实对他而言,没有一点作用。 “又像死狗一样。”姜雪蝉对着后羿的头就是一巴掌。 “哪能怎么样?”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会重现。” “所有的古战场,不都是因为怨念。” “这里谁的怨念最大?” “当然是本大人。” 芊芊不同意后羿的说法,插嘴说:“是金乌,金乌。此处变为沃焦,都是因为金乌,可想而知金乌的怨念最大。” 芊芊的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轻易不发表意见的烛九阴都表示:“我也觉得是金乌,” 柳狂云更是说道:“别人一家子,你杀了九个,你还怨气最大?你好意思?” “我不是因为这个。”后羿说道:“我从来不惧怕死亡,在太阴诸部的信仰中,死亡只是另外一种生命形式而已,和活着没什么两样。” “哪些部族背叛我,想杀死我,我都可以理解。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逢蒙要背叛我。” “我的记忆中,没有被箭射中的片段,只有我被九婴拖入洋水中的片段。”后羿估计出现这种问题,和桃木箭有关。 他刚才看到,在被九婴将他咬起后,桃木箭就从胸前洞口滑了出来。 墨非夜走到后羿旁边,在看到后羿穿过羿的身体后,他就在四处观察,留意战场的一些细节。 “你们注意到没有,这里的影像消失的时间,正好是羿被拖进洋水时。” 姜雪蝉饶有兴致地看向墨非夜说:“你的意思还是羿的怨念?” “我觉得是。”墨非夜点点头:“这场战争的一切都很清楚,只有一个地方很模糊。” “就是最后射出那一箭的人。” “你是说逢蒙?”后羿问道。 “什么?”猛一听到这个名字,墨非夜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 “他说的是,射死他的那人。”芊芊在旁边解释。 “你是说逢蒙?” 后羿知道墨非夜刚才不在旁边,肯定没听到自己说逢蒙这个名字。 “你知道逢蒙?” “这。”墨非夜支支吾吾,好像有难言之隐。 “你为什么知道逢蒙?”后羿追问道。 墨非夜面露尴尬地说道:“儒家的古书中写道,逄蒙学射于羿,尽羿之道,思天下唯羿愈己,杀羿。” “就是说逢蒙拜你为师,学会了你的本领,觉得天下只有你的射术超过他,就杀了你,做天下第一。” 原来墨非夜支支吾吾,是怕人知道他,他读了儒家的经典,而不好意思。 “呸!他学到个屁,一口气只能发四箭的废物。”后羿咬牙切齿地说完,然后神情一变:“真丢脸!也就是说,大家都知道我是被逢蒙杀?” “小白脸。你知不知道。” 烛九阴摇摇头。 “你知道才见怪,除了关系赌,你说你还关心啥。”后羿说完,就看向柳狂云。 柳狂云连忙道:“我知道,可我不信。” “为什么?” “这种书中很多这种故事,都是编造出来,用来阐述儒家的理论,所以我不大信。” “那就好,那就好,相对那个废物,还是被冰夷杀了好一些。”后羿安慰道。 “其实还有一点。”墨非夜郑重地看着后羿。 “什么?” “你记不记得,在幽都城的时候,后土说过当时他就在羽人军中。” 一股不祥的预感,飘上后羿的心头。 “你的意思是?” “逢蒙后来被封国为逢。” “逢蒙是夏人,怎么可能?”后羿心中的震撼,无法用语言表达。 如果逢蒙是夏人,那太阴太阳两部之战,可能就不会那么简单。 两部之战的起因,是太阴诸部的女丑失踪,被发现时全身漆黑,以手障面,这是被晒死的典型特征。 女丑是太阴诸部求雨圣女,这点和雨归尘有些类似,但求雨方式是完全不同。 雨归尘和其他雨师妾用来求雨的核心是勾引。雨族认为,不下雨是因为雨神躲了起来,只要用美女将他勾引出来,就会降雨。 所以雨师妾都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求雨所跳的舞,都是妩媚艳丽。以至于宋主看到雨归尘求雨后,甘愿冒天下大不违,将他强纳进宫。 女丑就不一样,她们求雨的方式是求,也可以说是卖惨。 她们的虽然在求雨前,也和雨师妾一样,将身体都染成黑色,代表因为太阳太大,将她们皮肤都晒黑。 可到求雨的时候,是将女丑绑在求雨高台上的柱上,让她受到太阳暴晒,并不停地发出哀嚎,以此来感动雨神,降下甘露。 如果长时间暴晒还不下雨,下一步就要将女丑放入火中炙烤。 如果说雨师妾是技术活,女丑就是纯粹的体力活。每一名女丑的基本要求,就是耐爆嗮,耐高温。 就这样一个女丑,却被晒死,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就只有太阳部的金乌。 两部长久以来的矛盾因此爆发,在人数上有绝对优势的太阴诸部,一路高歌直逼洋水。 “你准备怎么办?”墨非夜问道。 后羿想都没想就回答:“不知道,现在都不知怎么办,还想那么远。” 后羿看其他人的表情,都是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你们不要这样看我,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就算太阳太阴两部,是因为夏人挑衅,我也觉得没什么。” “夏人和东夷当时关系本不好,我还曾准备带领所有九羽,去突袭你们的白玉京。” “再说太阳太阴两部,关系就一直都很微妙,是依靠各自的妥协,保持这可怜的平衡。” “在东夷的传说中,以前没有月亮,两个太阳都是天空之神的儿子,后来因为在与黑夜的战斗中,一个太阳抛下同伴逃跑。” “被同伴抛弃,战斗到死的太阳,就变成了现在的月亮,继续与黑夜战斗。” “加上太阳部的羽人,在太阴诸部面前,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太阴诸部强大时,他们还有所收敛。” “可这种优越感,和对太阴诸部的蔑视是在骨子里,每时每刻都表现出来。 ” “不管有没有夏人,太阳太阴两部,也不可能长久和平,这就是决定与太阳部开战时,几乎没人反对的原因。” “你们,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后羿被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得浑身不自在。 后羿复活后一直都是那种猥琐的衰像,就算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后,最多让人想起的,也就是他射落九只金乌的事迹。 都忘记了,他其实是一名统帅,太阴诸部在他的带领下,打败过夏人,还差点就打败了太阳部羽人。 “你们越扯越远了。”姜雪蝉抱怨道。 她的用意本来是,商讨一下怎么解决个人的问题,这一下子就扯到太阴太阳战争的根源上去了。 每一场战争,都不是无缘无故爆发,任何冲突都是,常年矛盾累积的结果,要是任由探讨下去,估计几天几夜都说不定。 “都怪我扯远了,我接着说。”墨非夜说道。“我刚才特别查找,射出最后那根箭的人。” “是谁。”后羿问。 “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包括只在飞鱼径,走了一半的马车,都非常的清晰,可就没有那名射手的任何信息。” “不用猜了,就算不是逢蒙,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后羿吃过一次亏,没敢说出自己怕桃木的事。 “如果是逢蒙,在你记忆中,逢蒙在哪里?”墨非夜问。 “过飞鱼径的时候,逢蒙就跟在我后面,后来射杀金乌后,他就应该在前面进攻羽人。” 姜雪蝉不满意后羿的答复:“你好好想一想,逢蒙可能是恢复力量的关键。” “你难道没有发现,整个场景,在你被拖入洋水后才消失,看样子也是从你过洋水就开始。” “金乌,刑天还有那些战死的两部战士,都有怨念在此地徘徊,但是最大的可能就是白天的金乌和刑天大战。” “至于此处,多半是因为你的怨念造成。” “以至于当时的场景,几千年以来一次次地重演,只要找到其中的关键,你的力量就有希望恢复。”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对付那头九日金乌,得到此地的阳气。” 第八十三章 重新谋划 从目前来看,姜雪蝉说得也是事实,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以现在他们的实力,贸然去惹那只金乌,和找死没区别。 直到天色渐白,阳光照进浓雾中,才发现已经呆了整整一夜。 墨非夜身为墨者,虽参加过诸多的战争,可规模却都很有限。在很多礼仪制度和律法的压制下,就决定夏诸侯之间的战争规模有限。 诸侯之间的战争,几乎不可能同时出现那么多的高手。 十名金乌的级别,肯定比普通诸侯的要高,最少也是和梓桑九旅一个级别。 梓桑九旅虽一旅,就可以镇住一方,可那并不是说明,梓桑九旅自己实力多强,而是夏人强。 因为他后面有御天九卫,有号称全员天人的黄土古族。 东夷两部之间的战斗,给了墨非夜极大的震撼,也让他了解到夏人自身的强大。 如此强大的东夷两部,在未内乱的很长时间内,都被夏人死死压制。 也让他对禹皇更加的崇拜和向往,以前的崇拜或许还有些流于口号,这次却是真正发自内心。 禹皇曾一人冲进羽人的扶桑城,将象征太阳太阴两部,一子双生的扶桑树,代表太阴诸部的那部分砍断。 当时的传说是,灵台算出了太阴诸部气运茂盛,有可能出现超帝阶的存在,所以禹皇出手,将太阴的气运斩断。 “如果发生这种规模的大战,我墨家还如何自处。”墨非夜想到,以墨家现在实力,想要参与到这种战争中,确实是力所不及。 帮助弱小守城,是墨家处世的根本,也是他们推行墨家核心思想,非攻兼爱的重要手段。 若没有帮助弱小守城的能力,那墨家宣传的非攻兼爱,就和儒家的那套一样,沦为无根之水,无根之树。 “不知道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芊芊打断了墨非夜的思绪。 “那就要问他了。”姜雪蝉看着后羿。 “我哪知道!我也是和你们一样,第一次遇到。”后羿随口就答道。 “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再回答。”芊芊又想去捏后羿的耳朵。 “我想想,我想想。”后羿身子一扭连忙躲开,对芊芊说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芊芊也看着后羿,一本正经地道:“我也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可我觉得现在捏你,更有快感!” “今夜是血月,难道和这个有关系?”姜雪蝉若有所思地说道,自古巫医不分家,虽然他是医生,可对这些方面还是有一些了解。 血月从来都是不详的象征。 “血月!”后羿摇了摇头:“你们夏人认为血月不详,在我们太阴诸部,没有这个说法。我记得没错的话,前几日好像是满月。” “是的,满月那天我记得,是差不多五天前。”芊芊答道。 她记得清楚,是因为那天她觉得月色优美,就突发神经跑到曦和城里瞎转悠,结果发现除了大道两边的房屋外,其余的房屋的门都无法打开。 若强行打开,整个房子就会化为黄沙,关上后则会恢复原貌。 “下弦月,对,就是下弦月。我们太阴诸部善用长弓,所以认为下弦月时,杀气最盛。我想可以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的意思,是下弦月时,战场就会再次出现?”姜雪蝉问。 “应该是这个原因。” “那,下次下弦月是什么时候?”芊芊说。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后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挤兑芊芊。 “哼,我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芊芊冷哼一声,瞟向后羿。 “咳咳,运气好的话今天就有,要不然就下月。”后羿说。 “哎呀,希望今天晚上就有,要不然还要等一个月,无聊死了。”来这里待了十多天,芊芊的都感觉有些腻了。 幸运的是晚上果然是下弦月,战场也如后羿猜测的那样,重新显现出来。不幸的是,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姜雪蝉已经再三地强调,那根箭是整个事件的关键,众人也分别在不同的位置,毫无死角地进行观察。 箭没有任何征兆,凭空出现在羿的胸口。 “我没有发现逢蒙,我明明看到他,一直跟在我的后面,从飞鱼径下来后就突然不见了。”后羿说。 “那是不是就没办法了。”芊芊蹲在地上,低着头在沙地上画圈。 “要是没办法,先去会会那个金乌。”柳狂云吃过姜雪蝉给的药,能支棱起来后,又恢复了昔日的豪气。 “你能不能给你柳家留个后,再去找死。”姜雪蝉挖苦道。 柳狂云其实也就是说的气话,就凭他们现在的力量,连九日金乌面前都到不了,就会被烤死。 “那可怎么办?”连一向不开口的雨归尘都问道,尘小楼的情况,只有她最清楚。 尘小楼要不是靠两人一心的同心蛊支撑,只怕早就不在这个世界,可现在冰夷留下来的那缕元气,正在一点点地吞噬同心蛊。 那可是尘小楼的心脏! 没有人失去信心还可以活。 “有没有办法,从九日金乌那里,取一点点阳气。”墨非夜说道:“如果只是取阳气,而不是杀了他,我可以去。” “你说地到不失为一个办法,我觉得可以试试。”姜雪蝉说道。 “墨非夜说得有道理,凭他血气的超强恢复力和生命力,如果只是窃取点阳气,如果事先计划好,还是很有机会。”柳狂云也表示同意。 “反正现在毫无头绪,而且这里也要等到下弦月才有,不如先试试。”后羿说。 “阳气怎么窃取?”雨归尘牵着尘小楼的手问道。 在所有人里,雨归尘对阳气的需求最为迫切,只要有别的办法,就算墨非夜不去,她自己也会想办法。 就在大家都表示同意时,芊芊却提出反对:“太危险,那两只怨灵太强,不能贸然去惹他们。” 这句话犹若洪钟,敲醒了众人。大家之所以认为,墨非夜的想法可行,是基于一个前提。 对手只有九日金乌。 他们看到两只怨灵一直都是敌对状态,就自动省略掉了刑天,认为刑徒作为九日金乌的敌人,肯定不会为难他们。 稍微冷静一下后就会明白,怨灵是不能按照普通人思维来理解。要是有人进入他们的战斗,惹怒了他们,在两只怨灵的攻击下,必死无疑。 “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去观察,刑徒与金乌,发现他们之间的战斗,从未被打断过。”墨非夜说道。 “好像还真是。”后羿走了几步,回忆他所看见到情景说:“就算夸父和另外一只金乌出现,他们之间也从未打断过。”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这四只怨灵,本来就是一伙。”芊芊说。 “我想试试,你先告诉我,怎么去收取阳气。”雨归尘问。 姜雪蝉取出几根被一端削尖的骨头,给每人分了一根,说道:“这些石针,是由鸓鸟的骨头制成,只要将它插进金乌身体后,三息之后再取出,就可以了。” 墨非夜看着手中的骨头说:“大还是我先试试。” 大家花了一天的时间,做好了各种计划,并好好地调养了一番。 真动了手,发现一切是没用,所有的计划,所有的预估,都失去了意义。 刑天手中的大斧,和金乌战斗时,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威力。 可现在斧上原本稀薄黑色的死气,却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一样,每一击都有死气溢出,要毁灭眼前的一切。 环绕在金乌头上的九个太阳,燃烧起熊熊烈火,不断喷出火焰,将空气都要烤焦。 死气和火焰间隙,一条血红色的身影,在其间穿梭,一次次地冲向金乌,一次次地被逼回。 “左边,左边,右边,向前。”芊芊捏紧拳头,眉头紧锁,屏气凝神地看着墨非夜,仿佛是自己在现场。 墨非夜的行动牵扯住所有的人心,现场的情况,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状况,也是最坏的状况。 最好,是因为刑天和金乌,都没有因为墨非夜的加入,而停止两者间的战斗,去直接攻击他。 最坏,是因为墨非夜接近后,两者又都去攻击他,刑天的黑色死气,金乌的火球。 以至于墨非夜一直,都只能在最外围徘徊,根本没办法前进分毫。 因为是第一次行动,所以特意选了一个临近黄昏的时刻动手,太阳眼看就要下山,这次注定是一无所获。 “怎么样,怎么样!”芊芊首先跑过去。 墨非夜看着芊芊焦急的表情,知道芊芊的意思,挤出一丝笑容说:“我没事。” 看着后面的众人说道:“死气和火球的攻击,太过密集,我只能躲避,根本没有办法前进分毫,更别谈其他。” “我们刚才也看到了。”姜雪蝉说道。 “明天我们一起,死气和火球,小楼可以帮你。”雨归尘说。 “对,我也可以帮忙。”柳狂云表示道。 “那明天我们一起行动,帮墨非夜挡住一些攻击。”姜雪蝉说。 后羿看到其余人,都可以帮墨非夜,可自己又一点忙都帮不上“要不这样。你们去帮他近身,我试试刑天能不能认识我。” “你。”姜雪蝉刚要说,看都的怨灵并非刑天,就被后羿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就算是怨灵,也是我太阴诸部的怨灵,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后羿自己没有察觉,自己的心理已经发生了变化,在没来沃焦战场之前,若碰到强大的怨灵,后羿根本没有勇气面对。 第八十四章 阴火金乌 “刑天,还记得我后羿否!” 看到对方没有反应,后羿接着叫道:“刑天,还记得我后羿否!” “刑。”不知道被谁从后面拍了一个肩膀,后羿被吓得一个激灵,刚准备说出的话,被活生生地吞了回去。 “你是不是该走近点。”芊芊抓着后羿的肩膀,满脸的鄙视。 “紧张了,紧张了。”后羿看着远处,勉强可以看到身形的刑天,小步跑过去。 “我怎么觉得不靠谱。”芊芊摇摇头。 “没事。”姜雪蝉说:“我本来也没指望他。” “我也没。”柳狂云接到。 “走,等确定他安全后,我们就开始。”墨非夜跟了上去。 墨非夜在上次的行动中,发现了怨灵周围差不多五丈的距离,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之外,怨灵就不会攻击。 “按照我们昨天商量的计划,我进去后,雨姑娘和小楼负责拦截,到不得已的情况下, 狂云再进来支援。”在确定后羿的认亲没有效果后。 “嗯。”雨归尘回应道。 “放心。”柳狂云扛着九蛇槊道。 “开始。” 如同上次一样,墨非夜一冲进去,就面对刑天和金乌的狂轰滥炸。 雨归尘,尘小楼,姜雪蝉,柳狂云四人也跟了进去,在差不多三尺的距离,停了下来。 姜雪蝉和柳狂云,分别站在雨归尘两人前方全身戒备。 可能是墨非夜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轮到他们时,只有零散的死气和火球。 墨非夜血红色的影子,在金乌附近不断徘徊,一次次试图冲进去,都被挡了回来。 雨归尘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等待机会为墨非夜打开一条通道。 芊芊与后羿,烛九阴被安排在,大概七丈的位置,负责接应。 除了墨非夜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如此近的感受两个怨灵之间的战斗,这种感觉与平时远远观看完全不同。 阴冷的怨气和炙热的阳气碰撞在一起,每一次交手,都带来强烈的冲击,让人觉得心颤和胆寒。 “左”雨归尘大声喊道,用来提醒墨非夜。 尘小楼飘然而上,身上红袍鼓动,一把透明的弯刀在双手凝结。 刀光到处,所有的火球和死气都斩为虚无。 尘小楼每次出刀,不是在危难时刻,就是在仓促之间,加上雨归尘知道,凝结为妃子笑,对尘小楼的消耗很大。 墨非夜瞟向左边,看到尘小楼为砍出的路,人影散动就到了金乌身下,墨非夜拿出骨头,刚准备刺入金乌体内。 金乌的身体忽然化为一团烈火,嘴中发出阵阵哀鸣,狂暴的气息聚成飓风,卷起铺天沙浪。 在哀鸣声中,红色的火鸟变为黄绿色,这是阴火的颜色。 红色的火焰能燎原万里,那黄绿色的阴火,就是蚀骨噬心,直接吞噬灵魂。 仅凭扇动翅膀的力量,就让他的老对手刑天,勉强站稳身形,手中高举的巨斧,悬在空中,迟迟不能落下。 翅膀产生的力量,如山岳压顶,一次次地落在墨非夜身上。 “快跑。”姜雪蝉大叫道,可她在声音迅速被狂风掩盖。 场中风沙肆虐,狂风席卷沙尘,遮住了原本就微弱的眼光。 灰蒙蒙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团阴火,九个太阳化为了的黄绿色火球,从天而降落到柳狂云他们站立的地方。 尘小楼每次使用完妃子笑后,由于刀气消耗过多,尘小楼都会一个短暂的真空期,在这期间会五感全无。 刚才雨归尘的心思全部都在尘小楼身上,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雨归尘猝不及防。 眼看一颗火球,就要击中雨归尘,柳狂云用尽全力一槊迎上,虽将火球挑飞,自己也被火球震伤,身形晃动都有些站不稳。 反应雨归尘拉起尘小楼,飞快地朝后面褪去,按照昨天的情况,五丈之外就会安全,怨灵就不会再攻击。 姜雪蝉身形往后爆退,手中长鞭抽出,卷住受伤的柳狂云。 在大家退到五丈之外,都以为安全的时候,天上金乌像发了疯一样,火球恰是流星追着几人,不停落下。 所幸的是金乌好像是不能移动,只能留在原地。 这却苦了墨非夜,被金乌扇动的飓风压在下面,一次次承受山岳压顶。 “人呢?”芊芊摸了上来,看着姜雪蝉问道。 “不知道,金乌突然就发了疯。”姜雪蝉扶着受伤的柳狂云。 “我去看看。”芊芊冲进了漫天黄沙中。 “等等我,一起去。”柳狂云挣扎着,取一颗不死草,想将它放进胸口,却连草都拿不稳。 “不用了。”芊芊的声音在黄沙中渐行渐远。 “吼,吼” 刑天站在黄沙中,手举干戚发出巨吼。他身后浮现出,一个高达数十丈,全身黄绿的刑天巨像。 怨灵缠斗时,让墨非夜有一丝喘息,连忙找准机会跑了出去。 天空中的怨灵,打斗甚是激烈,刑天巨像高大的身体,几乎都将天空遮住,他每一次巨斧舞动,都让人感到山河碎裂。 金乌也不曾多让,身上的熊熊阴火,犹要湮灭万古。 都被怨灵惊天动地的打斗吸引,都认为五丈还是安全距离。 “小心。”只有心不在焉的烛九阴注意到,一颗火球偷偷地飞到了雨归尘身后。 他冲过去推开雨归尘,自己却与火球撞个正着,瞬间被阴火吞噬。 “九阴。”柳狂云冲上去,想扑灭烛九阴身上的火焰,被姜雪蝉一鞭拉住。 “不能碰,碰到就死。”姜雪蝉说拉住柳狂云。 还没来得及悲伤,火球有出现在他们四周,这就意味着所谓的安全距离,不在安全。众人连忙朝后退去。 雨归尘虽然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性格,可烛九阴为了救她而死,还是给他了很大的促动。 尘小楼当初是为了他,现在烛九阴为了救她,又被阴火烧死,还有柳狂云,刚才为了救他,也受伤不轻。 雨归尘意识到,金乌的几次攻击,都是针对自己,她抬头看向空中,放弃了逃跑,反方向朝金乌方向奔去。 墨非夜是感受怨灵变化,最直接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怨灵,会在今天发生这么大变化。 他却再担心一点,今天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怨灵现在的样子,比以前强大了不知道多少,以后再想取得阳气,只会更难。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怨灵这次,已经耗尽了自己的能量,就像回光返照一样,消失后可能就不会再出现。 无论哪种可能,都意味着今天是唯一的机会。 眼看金乌被刑天一盾牌拍中,身体摇摇晃晃地落下来。墨非夜手握骨刺,并将力量凝聚在上面,双腿一蹬对准金乌刺去。 空中摇晃落下的金乌,翅膀折腾几下后,身体刚恢复平衡,就与墨非夜碰到个正着。巨爪在墨非夜身上,留下三个窟窿。 普通的伤势,对墨非夜几乎没有影响,可他却忽视了一点,金乌的攻击都附带了阴火,墨非夜的伤口虽然在血气的作用下,不断地痊愈。 阴火却通过伤口,进入了他的体内,腐蚀他体内的器官。 墨非夜身上的血气迅速消散,退出了血灵状态,因为他的血气,正在与体内的阴火抗衡。阴火不断地毁坏他的器官,血气不断的修复。 在两大怨灵惊天动地的战斗现场,恢复成普通状态的墨非夜,只能坚持短短数息时,就在强大的威压下,瘫倒在地。 雨归尘和尘小楼两人,想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被后羿拦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若这么做,九阴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姜雪蝉也旁边喊:“快跑,跑得远远的,我不相信这怨灵,还能追到天涯海角。” 九个火球,出现在空中,对准雨归尘两人。 姜雪蝉见状,对准离自己最近的火球,一鞭抽出,火球虚闪几下后,就恢复了正常,对她不管不问,执着地对这雨归尘。 后羿弯弓三箭射出,被射中的三个火球,马上改变目标,飞向后羿。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后羿撒腿就跑,还不忘大喊道:“这些火球,看的是颜值,他们缠着的是最帅的和最美的!” 雨归尘身后的火球,虽然被后羿分过去三个,才在六个火球的逼迫下,还是令他疲惫不堪。 尘小楼在凝结妃子笑后,一直都没有得到恢复,身上刀气越来越微弱。 对于其他人来说,刀气微弱最多就是无法释放刀气,对尘小楼来说,如果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却是致命。 他体内的同心蛊,失去了刀气的保护,会很快就被冰夷残留的元气吞噬。 绝望又一次笼罩在雨归尘的心头,其实这么多年来,想着身后的火球,她想过放弃,与尘小楼两人,一起被阴火吞噬。 可想到这么多年的努力,特别是烛九阴刚才为了救他,活生生地被阴火吞噬,心中就出生一种愧疚。 虽然在一起有段时间,可雨归尘和烛九阴并不熟。 她只知道,这个长得清秀,有些漂亮的男孩,除了摆弄手中的骰子,就是成天缠着芊芊和柳狂云。 “恩公,恩公。”这是烛九阴给她的印象。 “没想到你现在成了我的恩公,可我该怎么报答你。”雨归尘心中黯然道。 在如果说雨归尘刚才只是怀疑,现在就可以肯定,这些火球就是针对自己。去追后羿的三个火球,此刻出现在他的前面。 九个太阳化成的火球,围成了一圈,将她彻底围住。 第八十五章 红云月光 后羿撒腿就跑:“是我啊,刑天兄弟,我是后羿啊。” 他怕刑天不认识后羿,可又喊不出单独的羿,只能将后的音拉长:“刑天兄弟,我是后~羿啊。” 双方的实力过于悬殊,墨非夜完全无能为力,就连想接近金乌他都办不到,刚开始他还为了躲火球,和后羿逃窜。 后来发现火球就只跟着后羿,完全对他不管不顾。 刑天对后羿的追杀,并没有金乌那么执着,几下之后就很快放弃,再次与金乌打成一团。 后羿继续游走,想寻找机会,几次射击金乌的眼睛,都以失败告终。被刑天击散的火球,很快就恢复过来,不依不饶地跟着后羿。 在墨非夜将骨针交到姜雪蝉手中,她察觉到金乌体内,已变为阴气后,现在的战斗其实毫无意义。 后羿要报仇,墨非夜也要报仇,姜雪蝉也想报仇,柳狂云得知,雨归尘被烧死的消息后,也要报仇。 虽然他初看到死而复生的烛九阴,以为是什么山粗野魅变化。可烛九阴捂住下面时,那从容不迫的样子,彻底打消了疑虑。 “你真的不怕支棱不起来。”姜雪蝉看到柳狂云,将不死草放入自己的胸腔内。 “呵呵,劳资更怕一辈子不心安。”柳狂云吞下姜雪蝉给他的药,提起九蛇槊。 相柳在气势上,比起两个怨灵毫不逊色,可终究实力还是不如,几次试图攻击金乌,都被逼了回来。 相柳号称水火之兽,口中可以喷出水火,虽然还不能直接对抗怨灵,用来拦截火球,却正合适。 刚好一个脑袋负责盯住一个火球,为其他人创造了机会。 金乌在与刑天战斗的前提下,想要攻击几人,基本上都要依靠火球,现在火球被相柳拖住,就意味几人可以从容寻找机会。 后羿在能凝结成弓时,确实是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就达到了巅峰,几个回合下来,才发现相隔甚远。 远到和以前几乎没有区别,自己还是太弱,他一直以为只要射中金乌的眼睛,就可以杀伤金乌。 他全力一箭,明明射进了眼睛,却没有造成一点伤害,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实力和金乌相比,就是蚁蝼。 “实在没有办法了。”看着天空的金乌,此时的后羿,已经到了极限,双手不停地颤抖,无力凝结出长弓。 “实在不行就撤。”姜雪蝉说道。“这次发生得有些突然,我们都没准备。” 她说的也是事实,这次怨灵确实突然发生变化,可后羿心理清楚,目前实力而言,准不准备,意义根本不大。 就在大家陷入绝望的时候,黄沙中一朵红云流转,朝金乌飘去。 红色嫁衣旁却少了一直与她,形影相依的尘小楼。 为了防止她做傻事,尘小楼用刀意,将她彻底困住,以至于她的眼泪,都只能留在眼中,而无法落下。 直到尘小楼被烧成灰烬,火焰完全熄灭后,她才恢复了自由。 雨归尘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跪在地上,整个身体向前倾斜,眼泪一滴滴地掉下,滴到地上的那堆灰烬中。 这就是那个叶玉江边的小男孩,曾为他拔刀倾城的男人,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 灰烬被清风带走,消散在世间。 “你就是我的红尘。” 这句话还历历在耳,令人怀恋的微笑仿佛就在眼前。 等清风过后,雨归尘发现,地面上还残留了一些东西。 半条长相奇怪的小虫,和一柄冰晶透明的弯刀。 小虫的外形,在千奇百怪的虫类里,本来也不算什么。可这只虫的躯体却像人被中间,笔直切开一样。 “同心蛊” 雨归尘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本命蛊,自然也认出了“妃子笑”。 在雨族想要成为雨师妾,除了天姿优美外,还必须在豆蔻年华,练成属于自己的本命蛊。 随心而生的本命蛊,会根据每人心境不同,生成完全不同的蛊类。 同心蛊即为雨归尘的本命蛊,意味着一心双体,不离不弃。当初雨亦浓看到雨归尘练出的是同心蛊后,就马上把雨归尘带离了桃花林。 却没想到两人之间的悲剧早就注定,在雨归尘被宋主,强迫送进会稽城时,与尘小楼再次相逢。 地上的同心蛊,对雨归尘来说,是尘小楼留给她的唯一东西,她轻轻地捡起眼前的小虫,放在手心里。 小虫一动不动,趴在雨归尘手心。蚀骨的阴火,在小虫身上没留下一点痕迹,外表竟没有一点损伤。 一直没有反应的小虫,突然朝前一跃,雨归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蹦进她体内。 她刚才一直都沉浸在悲伤中,却忘记了尘小楼体内的同心蛊。 同心蛊进入体内后,与她体内的同心蛊合在一起,成为一条完整的同心蛊。 无数的信息,直接涌上心头,渐渐地雨归尘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小楼,原来我们现在才是真正在一起。”雨归尘双颊微红轻声说道,满是羞涩。 现在的她才真正了解尘小楼,才明白什么如胶似漆,永不分离。 尘小楼一辈子只做了两件事,先是蕴养刀意,为将来断江退潮做准备,再就是为了她。 现在尘小楼归于尘土,只留下同心蛊和妃子笑。 同心蛊与她双宿双息,妃子笑还与红尘断江退潮。 雨归尘身形如鬼魅,飘到金乌身上,举起手中的弯刀,此时她身上刀意之盛,完全不输,凝结妃子笑时得尘小楼。 弯刀虽是尘小楼刀意凝结而成,整体晶莹透彻,刀锋寒砺如染霜雪。 在雨归尘举起弯刀后,金乌就像受到了刺激,变得更加狂暴。雨归尘并未立刻攻击,而是手持弯刀罗衣轻转,竟开始翩翩起舞。 舞是求雨之舞,刀为断江之刀。 弯刀与舞姿,在雨归尘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红衣过处,又见银光流转,让人感觉天地之间,只有曼妙红衣和清厉霜雪。 原本狂暴的金乌,发出阵阵哀鸣,就连九个火球都被收回,仿佛是在求饶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姜雪蝉看着金乌的变化,惊诧地问道。 后羿注意力全部都在雨归尘身上,他目不转睛看着刀舞,喉管处不停地上下蠕动,发出咕咕声,对姜雪蝉的话置若罔闻。 看着后羿陶醉的样子,姜雪蝉道:“贱男人。”对准后羿的腰掐去。 “别闹,别闹。”后羿打开姜雪蝉的手。“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姜雪蝉看到后羿,难得一见的正经模样,也没再打搅他。 “明白了,我明白了。”后羿突然大喊道。 “你发什么神经?”姜雪蝉被吓了一大跳,险些从相柳身上摔了下去。 “我知道刚才金乌为什么追着雨归尘了。”后羿看着姜雪蝉,郑重地说道。 “我一直都觉得,尘小楼凝结妃子笑时,刀意中包含的威压,有些熟悉。” “刚才我想了半天,我终于记起来,我在哪里感受过这种威压。是在扶桑树上。” “你们的禹皇,当年砍伤扶桑树,上面就残留了这种威压。金乌当年应该是与禹皇打过交道,所以对这股威压特别敏感。” “如果像你说的这样,那它刚才发狂说得通,可现在那样是为什么?”姜雪蝉问。 “如果有个人拿着刀,想要砍你,却离你很远,你会怎么样。” “当然是揍他。” “如果他就站在你头上?” “原来不管是人,还是怨灵,本性都是相通的啊。”姜雪蝉对后羿说道。 在金乌的哀鸣声中,也许是因为感到求饶无果,九个太阳化为的火球,又出现在雨归尘的周围。 红衣飘舞,弯刀流影,所有的火球在弯刀下,都被一一击碎,而火球需要时间,才能再次凝结。 金乌似乎感受到危险,哀鸣愈声,既让人生出悲悯之感。 雨归尘对着金乌刺下,刀气澎湃如浩瀚江河,拼命涌进金乌体内。 刑天并没有放过失去反抗能力的对手,手中的巨斧依旧砍在金乌身上。 遭受重击的金乌,急坠地面,身上的阴火也都消失,恢复成金光灿灿的样子。 红云飘到后羿身边,破天荒地对后羿,露出一丝笑容。 “雨姑娘,你没事,这货刚才说你,被火球围住了,搞得我们还伤心了半天。”姜雪蝉说道。 “我确实被火球围住了,是小楼救了我。” 其余人才发现,尘小楼一直都没有出现,在联想到她手中的刀,都不禁伤感起来,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 “不要紧,现在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同心蛊,什么才是在一起。”雨归尘说道。 大家都知道雨归尘的性子,也看得出她不是在说谎,敷衍众人。 姜雪蝉伸出手:“我看看。” 雨归尘竟胳膊伸过去。 “现在看不仅没事,你状态还好了很多。” 姜雪蝉曾经给雨归尘开过药方,上面写着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以此来暗示,雨归尘的心疾是相思之病,无药可治。 刚才她一探之下,发现雨归尘的心疾,竟奇迹般地痊愈,不仅如此,目前的状态还比以前更好,完全不像失去至亲的模样。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取阳气了。”墨非夜提醒。 他看到金乌被雨归尘伤后,已经完全处在劣势,被刑天用盾牌按在地上,连起飞都是十分困难。 金乌现在的充分展现了,落地凤凰不如鸡的道理。 除了没有羽毛横飞,完全和平时宰鸡一样,几乎没有分别。 “对,对,要去取阳气。”姜雪蝉拿出几根骨针给墨非夜,还不忘叮嘱道:“一定要小心。” “怕什么,有雨姑娘,敢反抗继续砍它。”后羿看到雨归尘,貌似很轻松就搞定了金乌。 第八十六章 五藏全开 “其实我的实力,是远远不如金乌的,刚才我之所以能一击得手,是因为刀意中,包含禹皇威压。” 雨归尘清楚自己的实力,肯定不能让其他人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她身上。 “你听到没有。”姜雪蝉转身对后羿说道,正好看到他身后的黄沙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晃动。 仔细一看,发现一个身影在黄沙中狂奔,身后还有六根尾巴飘舞,指着芊芊奔跑的方向喊道:“你们看,那是不是芊芊?” 墨非夜跳下相柳,追了过去。 “好过瘾,这真是柳狂云?以后是不是可以骑着它到处跑?”芊芊摸着巨大的相柳,感慨道。 “你们怎么到处跑,我围着这里跑了几圈,都没找到你们。”芊芊爬上相柳,对姜雪蝉就抱怨道。 “真是太可惜了,你没看到刚才雨姑娘,几刀就把金乌劈了。”后羿说。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金乌与刑天的战斗,也发生了变化。 刑天巨像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莫名地消失,恢复原来的样子。金乌抓住机会,摆脱困境,重新飞了起来。 墨非夜抬头注视着空中的金乌,若是在其他地方,可以靠血雾完成,而且比肉眼观察,更加准确及时。 可在沃焦战场,血雾只要离他稍微远点,就会失去作用。 着空中的金乌,放弃了自己的优势,伸出利爪俯冲而下。 刑天举盾挡住金乌的利爪后,盾牌顺势一撩,将金乌拍个正着,晃晃悠悠地掉了下来。 墨非夜看到后,马上冲到金乌下方。 在空中摇摇晃晃的金乌,眼看就要掉到墨非夜面前,却突然扇动了几下翅膀,就在半空中稳住身形。 墨非夜不愿意放过这种机会,躬身一跃,对准金乌腹部刺去。 根据已知以来的观察,怨灵都还没有智慧,只是单纯依靠执念行事,在刚才之前确实是这样。 金乌被禹皇威压刺激,特别是刚才雨归尘刺伤之后,极度的恐惧之下,竟产生了一丝智慧。 不多,只有一丝,这一丝却让它可以摆脱了怨灵的执念。 冰夷找上墨非夜,是因为觉得墨非夜,可能会对他的修为有提升,所以他一次次地找上墨非夜,在感觉到危险时,又舍得放弃。 因为他觉得这个可能,不值得他冒险。 金乌看上墨非夜,是觉得他,美味。 “非夜!”芊芊大喊,看到金乌一口将墨非夜吞下后,竟然不再搭理刑天,而是直冲云霄。 “吼吼” 只剩下刑天在地上,后仰着躯体,看着金乌消失的地方,肚中出低沉的怒吼。 “快追,快追。”芊芊指着金乌消失的方向大叫,然后追了过去。 “轰”, 其余人脚下一颤,不知道什么东西,插到他们面前,激得黄沙四起。 竟是刑天的盾牌。 其余人都意识到,事情正在往未知的方向发展。从墨非夜被金乌吃下的那刻起,就变得完全不同。 刑天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举起手中的大斧,直接斩下。 “咕噜,咕噜。”刑天肚子响动,似有天雷小动。 “刑天兄弟,我是后羿啊,你不记得了。”后羿一边跑,一边喊道。 不知道刑天是不是认出后羿,就是当年的好兄弟羿,于是只紧追后羿不放。 其余人停下来,看着后羿屁滚尿流的逃窜,也想过帮忙,可刑天的盾牌却挡住了 所有的攻击,完全不受他们的干扰。 姜雪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后羿,忧心忡忡地说道:“事情有些不一样了。” “你是指怨灵的变化?”雨归尘端详着手中的妃子笑说道。 “不止这样。”柳狂云声音虚弱地回到:“你们就没发现,今天的太阳好难落山。”。 墨非夜被金乌吞下后,柳狂云就变回人形。 “这个太阳。”雨归尘抬头望向太阳方向,想了一下,说道:“好假,假得就像画上去一样。” “我也发现了,本来我们估动手前,计算过时间,离太阳下山,应该不到一个时辰。可到现在最少过去了两个时辰,太阳还在天上,这两个怨灵还没消失。”姜雪蝉说。 “你的意思是?”雨归尘问道。 “我听闻,强大的怨灵,会产生属于自己的一方小世界,就像有些鬼蜮进入后,会常年暗无天日。”姜雪蝉说。 “雨姑娘,妃子笑可以对付金乌,那你先去找墨非夜,我们就先在此地,看能不能帮上后羿。” “狂云,趁现在你好好恢复,等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姜雪蝉拦下准备冲出去帮后羿的柳狂云。 “可后羿那边。”柳狂云看着狼狈不堪的后羿,担心地问道。 “你没发现,那刑天斧头上的黑气,难道已经没了?” “还真是,那你的意思是?” “不知道,但是最少代表刑天,现在没有用全力。” 后羿却不知道这些,因为他身后划过的寒风,和刑天的脚步声,让他不敢回头。 “刑天兄弟,我是后羿啊。” 墨非夜察觉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乌一口将自己吞下。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祸是福,有些时候还真的说不清楚。 金乌在此之前,都是混沌状态,没有自主意识,一切都靠执念行动。如果在给它几天时间,它熟悉自己的身体后,肯定不会选择吞下墨非夜。 它是怨灵,除非它能修炼成人形,身体结构才会发生改变。 现在的它就算有了一点自主的意识,也还只是怨灵。 怨灵是怨气集合而成,并不是生物,所以它们的身体构造也完全不同,并没有所谓五脏用来消化食物。 现在的墨非夜,完全被气血包裹成一个血球,四周充沛的阳气,疯狂地涌入体内。 墨非夜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被金乌吞下后,他四周里全是白色光芒,感觉置身爆裂滚烫的火焰中。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掉进了火山,被熊熊的岩浆吞噬。 他连忙调动血气保护自己,对于周围的高温来说,自己的血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瞬间就被烤干,然后就没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变成现在这样。阳气蜂拥的流入自己体内后,在自己的体内游走,不断的冲击自己气藏。 他的第四个气藏,已经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打开,现在那些阳气正在冲撞第五个气藏的位置。 他本开三藏,为生死境,可自从土城之后,他体内元气尽失,自己也几乎感觉不到气藏的存在。 现在感觉到阳气进到身体后,流经四个气藏,一直到第五个气藏那,开始猛烈的撞击,第五个气藏已有松动的气象。 只要阳气充足,开启已是必然。 金乌也许感到自己体内力量的流失,身体不断地翻滚,想将墨非夜从体内排出。 芊芊紧跟在后面,看到金乌的胸口,呈出有一团红色,很像墨非夜平时所用的血雾,只是更加的浓郁。 “芊芊,怎么样了。”雨归尘跟了过来问道。 “你怎么来了?” “那边刑天也变得不对头,主动跑过来攻击,不过好像只攻击后羿。” 雨归尘心结打开后,改变了不少,要是以前绝对不可能说这么多话,最多说两个字,看看。 “墨非夜呢,还在里面?” “嗯。”芊芊指着金乌回道。 “我试试,看能不能把胸口砍开。”雨归尘也看见了金乌胸口的红色,提刀就要上。 “先等等。”芊芊说:“要是红色变淡了,我们再动手。” 相对墨非夜的安逸,后羿却要惊心动魄得多。 姜雪虽然不停地骚扰刑天,试图为后羿减轻了压力,可刑天的大盾,防御住了她的所有攻击。 后羿撒开腿就跑,可无论他怎么跑,刑天的脚步声,还有挥舞大斧带动的风声,就在他的脑后,他几乎可以感觉到,斧头顺这他头皮划过。 “刑天兄弟,我是后羿啊!” 追在后面的刑天,突然停了下来,将自己的盾掷出。 “轰。” 实在是丢得太准,正好丢在后羿的脚尖前,等后羿察觉到,已经来不及收脚,被撞得天昏地暗。 后羿住头上的包,转过身:“狗。” 话刚出口,刑天的大斧已对准他脑门,眼看就要被劈成两半。 姜雪蝉被吓得够呛,不自觉地把头转到一边,都不忍直视,可惨叫声没有出现,却传来了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后羿背靠盾牌,瘫坐在地上,刑天拿着巨斧站在他面前,身体在不停地发抖,肚子中不停发出声音。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你个狗日的!”后羿满脸委屈地看着刑天。 姜雪蝉这才发现,刑天居然是在笑。 连忙不断的“咕噜咕噜”声,是刑天的笑声。 后羿站起来,一拳打在刑天肩膀上,酸着鼻子说道:“你个狗日的,吓死劳资了。” 刑天虽然没有了首级,看不到表情,就连声音也只能发出简单的响动,可姜雪蝉却能感觉到,刑天十分得意。 “我以前总说你丑,你还不服气,你不信自己看嘛,没了脑袋,比以前看起来帅多了。” “虽然比我这样的美男子,还是差那么一点,可比其他人都要强。”后羿头靠顶在刑天肩膀上,肩膀剧烈地抖动。 “轰” 刑天右脚用力一跺,一团旋风凭空出现,将他们围在中心。 第八十七章 十二层楼 “恭喜你。”姜雪蝉老远就看到,神采奕奕的墨非夜。 “五藏全开了,几层楼,几层楼?”柳狂云跑到墨非夜旁边问道。 世人都知道,按照境界的划分,五藏全开之后,就是天人境。等到了天人境才知道,五藏全开仅仅是天人的门槛。 只有五脏全开,体内元气生生不息后,才能看到某些风景,那些不一样的风景。 天地之间有高楼十二层,前四境只能在高楼之外,远远地看着高楼。 其中造化境最远,只能朦胧地看到高楼轮廓,玄镜境可以看到其轮廓,生死境就清楚地看到高楼的细节,解脱境就是立于楼下,看到进入的大门。 五藏全开后,才有资格推开大门。 柳狂云自己的修为是二楼,如果变成相柳后,勉强到六楼,可是由于是借助了外力,战斗力离真正的六楼,还是有所不及。 “你是指,那个楼?”墨非夜回答道。 “是的,是的,你几楼,按照你的战斗力,六楼?”柳狂云试探道。 “不是。”墨非夜好像有什么心思地摇摇头。 “我的天,你难道是八楼?”柳狂云大惊。 天人境第八楼,公认是肉体极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八楼就是顶点。 直到百家出世后,道家始祖突破八楼,直到十二楼。然后儒家和墨家始祖到达十二楼,这才意识到,八楼之后不能只靠肉体。 所以柳狂云认为,墨非夜最高八楼。 “不是。” “啊,难道九楼。”柳狂云大叫道,这是他能接受的极限。 “不是。” “圣人。”柳狂云吞了口涎水,小心翼翼地说道。 虽说天人境上在无境界,可为了表示对那些,登顶十楼强者的尊重,敬称为圣人。 “哦。”墨非夜心不在焉地回道。 “真是圣人,我看看,我一定要好好看看。” “不是,不是。”墨非夜说道:“你们都是在楼里?” “嗯。”柳狂云不知道,墨非夜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我站在门外。”墨非夜并没有把他的情况完全说出来。 他看到的并非只有一栋楼,而是一栋楼被浸泡在血池之中,现在血池正好在三层半的位置。 墨非夜的一句站在门外,让柳狂云简单地以为,墨非夜可能连续破境,所以根基未稳,所以还未进楼。 天空终于开始暗了下来,旋风消失后,里面只剩下后羿一人。 众人默默地回到曦和城,烛九阴还是在门口与几个小孩子一起玩骰子。 这些幽魂只有一晚上的生命,等第二天再出现,不会有一点以前的记忆,所以每天和烛九阴说的话,也几乎都是一样。 可烛九阴还是了乐不知倦,不知道多高兴。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需要在一起好好地整理一下,看下一步怎么安排。 姜雪蝉一直盯着烛九阴,她是亲眼看到烛九阴被阴火吞噬,最后却只是把衣服烧了,自己却毫发无损。 “你为什么没事。”姜雪蝉直接问道。 “我怎么知道,那火烧着烧着,就自己熄灭了。” 姜雪蝉看着烛九阴真诚的表情,感觉他不是在说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烛九阴可能是隐藏的高手。 据说有些厉害的人物,总是有吗些让人无法理解的癖好。姜雪蝉想到烛九阴的滥赌,越想就觉得越像。 “难道真是高手隐藏起来?”姜雪蝉不停地打量烛九阴,脑袋中蹦出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据墨非夜描述,当时在洋水上和冰夷战斗时。 “你是炎帝?”姜雪蝉不自觉地叫出了声。 “炎帝?”烛九阴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那是老祖宗。” “真的是你。”姜雪蝉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只有拥有炎帝血脉的人,才能变身为牛头人。 能拥有炎帝血脉,自然炎帝的后代,现在烛九阴承认,炎帝是他老祖宗。 “你为什么不早说。”姜雪蝉抓着烛九阴的手问道,如果烛九阴早坦言自己的能力,他们此行就会顺利很多。 “我姓烛,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烛九阴对姜雪蝉的行为,一脸的莫名其妙。 烛这个姓十分少见,正因为少见,烛这个姓几乎除了炎帝一脉外,没有其他人。 “这么明显的事,我居然现在才看出来。”姜雪蝉身为医者,一直都以为心思缜密,观察入微。 “不对,烛姓虽是炎帝大姓,确实不是他。”姜雪蝉心想,“只有姜姓才能变身。”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从小将她收养,并教他医术的老师不仅姓姜,还自诩炎帝后人,除了教她医术之外,还经常给她讲这些东西。 “烛九阴,烛九阴。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姜雪蝉问,因为一般人家起名字,很少用阴这种字。 “我爷爷取的。” “我问为什么叫九阴。” “因为我的生辰八字全是火,姓中又带火,我爷爷怕我火运过盛,就取名九阴,调和一下。” “九火之体,你是赤子,怪不得阴火伤不了你。”姜雪蝉忍不住又把烛九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什么东西,你们夏人的讲究真多。”后羿说道。 姜雪蝉一脸嫌弃地看着后羿,然后转向烛九阴:“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是谓赤子。怨灵的区区阴火肯定当然伤不了你。” “这么厉害!那岂不是,以后有什么事,躲在你后面就可以了。”后羿说。 现在虽然搞清楚,为什么烛九阴不怕阴火,可炎帝的事,到现在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姜雪蝉拿出一根骨针,这是墨非夜从金乌体内,带出来的阳气。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下一步怎么办?”姜雪蝉问道。 墨非夜,雨归尘,表示都可以,要走就走,要留就留。 后羿说道:“我想再见一次古战场。” 灵台中。 不知疲倦的灵官,仰头看着浑天仪,中气十足地说:“真没想到皇阶之威,竟恐怖如斯,只是禹皇残留在这世间的一缕威压,就撕开了沃焦的法阵。” 大司命还是一副微微颤颤的样子,让人感觉他下一口气,随时都会提不上来:“破是没破,只是让法阵暂时失效,不过目前来说,已经足够了。” “唉,可想而知皇阶的伟大,要是我们有个,该多好啊!”灵官惋惜道。 “别想了,那位现在连帝都不愿意成。”大司命说。 “呸。成个屁的帝,说得好听,承天命,承个屁的命,到头还不是和狗一样。”灵官激动地说道。 “好好,不做狗,不做狗。”大司命不停地嘴里唠叨,人已经消失在虚空中。 东山山脉,是羽人的聚集地,也是夏人和羽人的分界线,东山山脉以西,是夏人的地盘,东方则是属于羽人。 羽人的十大名城,有六个坐落在东山山脉中。 对于墨非夜等人来说,穿过东山山脉返回九州,原本不是最好的方案,可在洋水上遭遇冰夷之后,这条路线就变成了唯一的方案。 “喂,那天你和刑天到底躲在里面干什么?”芊芊追问道。 在和刑天单独会面后,后羿就改变了许多,包括他要求最后一次见到古战场后,做出的行动,也出乎旁人的预料。 他并未纠结于逢蒙,只向夜空射出一箭,在洒下漫天月光后,掉头便走,眼神决绝在无半点留恋。 “你射那一箭是什么意思。”芊芊看后羿不回答,继续追问。 “非夜,非夜,真的是你。”旁边的树林中,一个胖子冲了出来。 “攻行!”墨非夜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墨攻行。 “站住。”芊芊正气凌然地喝到,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墨攻行。 只见墨攻行怀中抱着一盆花,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没见,墨攻行虽然瘦了不少,可人却要显得更加精壮。 “你怎么证明,你就是那个死胖子。”芊芊举手拦住对墨攻行,说道。 墨攻行将怀中的花盆,又抬了一抬,望着后面的雨归尘喊道:“雨姑娘。” 正在他奇怪,尘小楼为什么不在一起的时候,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跑了过来,冲着他喊道:“恩公。” “我是九阴啊!” “什么九阴,八阴。”墨攻行边说,边往墨非夜走去。 “连九阴都不认识,肯定是假的。快,快,拦住他。”芊芊对着柳狂云喊道。 不明所有的柳狂云,抬起九蛇槊。 墨攻行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九蛇槊,满脸警惕地盯着柳狂云:“你是什么人?” 感觉到墨攻行的敌意,姜雪蝉抽出长鞭。 “好了。”墨非夜刚才通过血雾,已经确定面前的是墨攻行无疑。 “你怎么在这里?”墨非夜问道,他从羽山被冰夷捉走,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墨攻行应该早就回墨城去了。 “非夜。”胖子带着哭腔,张开双臂。 “瑶草!”一道倩影拦在墨攻行面前,看着他怀中的花盆,激动地说道。 看着姜雪蝉如狼似虎的眼神,墨攻行顿时心生警惕,将瑶草死死护住。 “哎哟,死胖子,你胆子变粗了,居然敢带着别人老婆私奔了。”芊芊阴阳怪气地说道 第八十八章 再入羽山 “别瞎放屁,这是我师父。” “你拜了瑶姬为师?”墨非夜没料到,墨攻行没回墨城的原因,居然是被瑶姬收为徒弟。 “能要瑶姬出来见见吗。”姜雪蝉盯着瑶草,急不可耐地说道。 她身上的烧伤,在瑶草残叶和红蓝花的调理下,已好了大半,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会满足。 可女人对美的追求,向来没有止境。她知道自己的伤,想要完全复原,现在的药已经不可能完成。 芊芊给她的瑶草残叶,已经流失了大部分的药性,想要伤痕完全消失,必须新鲜采摘的瑶草枝叶。 “雪蝉,不要慌,就是瑶姬见你,也要等到晚上。”芊芊知道姜雪蝉,为什么这么激动。 “你们是要见师父。”墨攻行看着怀中的瑶草,有些伤感地说:“师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入梦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墨非夜问道,墨攻行怀抱瑶草,独自出现在东山山脉,实在太过反常。 “唉,一言难尽,我们还是换个地方。” 墨攻行将众人带到一个山洞,经过简单的介绍后,就对墨非夜讲出了事情的缘由。 在墨非夜和芊芊消失后,他认为墨非夜两人,既然是被冰夷抓去,存活下来的希望极其渺茫。 虽然如此,他还是决定在羽山待几天,可能会有奇迹发生。 在他睡着之后,瑶姬入了他的梦。 “以你的精神力天赋,如不加以修炼,实在是可惜,可关于精神力的修炼方法,本就世间罕有。” “仅有的一些,也是掌握在黄土古族的手中。” 墨攻行的性格与墨非夜完全不同。 墨非夜是典型的墨者,富有理想不怕牺牲,就算在失去元气,血气还未被掌握的时候,他都能重复地练习旋极术,为推行“非攻兼爱”的核心思想做好准备。 墨攻行却是得过且过的性格,他成为墨者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他从小被墨家收养,是天生的墨者。 就算他知道自己拥有超强的精神力,他也没有过多的想法,最多就觉得,在操作傀儡的时候,自己会更轻松。 “如果修炼,打得赢冰夷吗?”墨攻行问道。 “不行。”瑶姬并未骗她,她当初让她身殒的对手,实力也远不及冰夷。 “不过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你不修行精神力,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要是你跟我学习,精神力就是一块敲门砖,可以让你有机会接触到,更辽阔的世界。”瑶姬说完,用手指了指天。 这个意识不言而喻,只要他变得够强,就有机会登上白玉京,那时候一切都有可能。 墨攻行心里清楚,就算到了天人境,有资格进入白玉京,离帝阶还是太远。可却是就如瑶姬所言,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墨攻行答应了下来,醒了以后就回到风月楼。 “我就每天跟着师傅修习精神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段被你砍断的灰雾,又重新出现。” “蠪侄,合窳又再次出现,与当初一样,只是将人驱赶进风月楼中。” “我看到那些平民,每天都被凶兽吞噬,就求师傅让那些平民,能在居住在风月楼中避难,而不是等凶兽出现,再放进来。” “师傅一直以来,只和风月侯风花雪月,从不过问风月楼之事,在我的再三要求下,还是对风月侯开口。” “没想到从来不会拒绝师傅的风月侯,居然拒绝了师傅,我当时气风月侯,不理民众死活,又再三求师傅。” “师傅拗不过我,只好在去找风月侯,这样搞了几次后,风月侯终于同意。” “一切都怪我,都怪我。”墨攻行重重地给了自己几巴掌,懊悔地说道。 “在所有人都进入风月楼,灰雾就飞快地扩张,将围墙外团团围住。” “直到有一天,那些安置在风月楼中的民众,都变为了凶兽,将风月楼的守卫杀死,破坏法阵。” “白雾瞬间就占领了风月楼,无数的凶兽冲到五楼,风月侯在围攻下,用尽全部修为,在灰雾中冲出一条路,让我带着师傅逃了出来。” “我冲出白雾后,就跑到山中,这几日一直在想办法出去,就遇到了你们。” “那瑶姬?”芊芊问道。 “我们出来后,师傅就没出现过。”墨攻行侧过身,眼泪一滴滴地落在瑶草上。 “我看看。”芊芊跑到墨攻行面前,弯腰对瑶草仔仔细细地查看一番。 “能想到的,我已经读试了。我甚至还把瑶草取出来,放在土里都没用。” 墨攻行明白芊芊的意思,上次在风月楼,就是芊芊不小心打破,画有伯劳鸟的花盆,才让瑶姬可以重新入梦。 “难道是生气了?” 芊芊蹲在地上,盯着瑶草,嘴里念叨道:“瑶姬,瑶姬不要生气啊,这里有个神医,可以让你看起来大一点。” “噗,你先看看自己,有什么说服力。”旁边的后羿还未说完,看到芊芊满脸的杀气,赶快闭嘴。 后羿的力量,早就是今非昔比,但是在芊芊面前,地位好以前还是没什么两样。 他曾经深刻的检讨过这个问题,得出一个结论 “自己这种经天纬地,感恩图报的伟男子,自然不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他本来是用的帅男子,看到烛九阴的那张小白脸后,他觉得伟男子,更符合自己的气质。 帅终究只是表面! 伟那是真伟! “我觉得师傅肯定是受伤了。”墨攻行说。 “怎么受伤的?”墨非夜问。 “不知道,在战斗的时候,那头蠪侄没动,我想是不是师傅控制他了。” 姜雪蝉走过来,蹲到芊芊旁边说:“给我看看。” 墨攻行马上把瑶草往怀里挪了挪,抱得更紧:“你想干什么?” “小胖子。” 墨攻行纠正道:“我叫这是壮。” “好的,壮壮的小胖子,他们都知道,我是一个医生。” “那又怎么样?”墨攻行想到姜雪蝉,当初如狼似虎的眼神,又把怀中的瑶草抱紧了些。 “你也知道,我姓姜,是一名医生,当初我的祖先尝百草,并写下《神农百草经》,论对植物的了解,估计除了农家,没人比我更加熟悉。” “哼哼。”墨攻行轻蔑地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神农百草经》成书前,并没有瑶草。” 姜雪蝉一愣,她确实没想到这点。 《神农百草经》确实是炎帝所作,可在成书却是在皇阶之争前,而瑶草是在皇阶之争中,瑶姬陨落后所化。 “所谓触类旁通,我可以先看看,实在不行,农家的高人,我也是认识的,不信你问问芊芊。” “墨非夜,是不是。”墨攻行怕芊芊有随口乱来。 “嗯。”墨非夜无奈地点点头。 姜雪蝉确实没说谎,洞极宗的四大贤师之首的农夫,确实是农家。 “真的?”墨攻行还是将信将疑,可手上却是放松了很多。 姜雪蝉找准机会,把手按在瑶草上:“你不动,不要动,小心搞断了,搞断了。” 墨攻行见过强行要钱的,劫色的,就从没见过看病的。 “你不是修的是精神力?”姜雪蝉问道。 “是的,怎么?”墨攻行没好气地说道。 姜雪蝉收回手,表情严肃地说道:“你就没发现,这草里没有一点精神力。” 瑶姬说到底,也就是当初皇阶之争中,残余在瑶草上的一点精神力,靠各种机缘与修炼的法门,才能存活到今日。 “我知道,所以我认为她受伤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你当初跑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回来,你就跑出了范围。”姜雪蝉盯着墨攻行继续说道。 “或者她根本就不想回。” 这种可能墨攻行也曾经考虑过,可瑶姬在教导他的时候告诉过他,身为一名精神力修行者,一定要在自己的本体上保存最后一丝精神力。 这一丝精神力,就是自己的底牌,生存下去的希望。 姜雪蝉的话一下子,就打到墨攻行的心坎上,打破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先找到她。” “可。”墨攻行心急如焚,一下子连话都说不明白。 芊芊接过去说道。“风月楼是蜃城。” 言外之意就是要找到很难,难道几乎不可能。 “我知道是蜃城,我还知道如果主人不想让它出现,蜃城只会在月光明媚的时候出现。” “你知道还说。”芊芊说。 “风月楼最后是在哪里?”姜雪蝉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墨攻行说道。 “羽,羽山。”墨攻行回道。 他不知道姜雪蝉,到底想做什么,可万一真的有办法, 那就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羽山。”姜雪蝉口中念叨了几次。 “羽山以前是属于东山,也就是东夷的地盘,是有崇氏被贬后,才将羽山占据。” 墨攻行不知道,姜雪蝉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问道:“那又怎么样?” 姜雪蝉故作神秘地微笑道,转头看向后羿:“在沃焦战场爽不爽。” 后羿不明白姜雪蝉,这句话的用意,只能点点头。 “那就去羽山,洒下漫天月光。”姜雪蝉说道。 第八十九章 馄钝之患 “你真的是青云盗?”墨攻行知道柳狂云,居然是青云盗后,眼神马上就变得炙热起来。 他其实并不了解青云盗,凭他大大咧咧的性格,可能就连青云盗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听到。 他在物质生活极为苛刻的墨家长大,让他对这种快意恩仇,来去如风的生活,有一种莫名的向往。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离开墨家,每一次执行完任务后,他还是回到墨城。 “你们每次抢完东西,会怎么样?人都砍了,还是拖回山寨去。”墨攻行跟在柳狂云屁股后面问道。 “不能随便杀人的,要是杀人太多,以后就都不会走这条路,那我们吃什么。”柳狂云扛着九色槊,对自己的小迷弟说道。 “难道都放了?” “当然不是,有些放了,有些带回山寨。” “那哪些放了,哪些带回山寨,就看自己的心情?” “当然不是。”柳狂云用嘴噜了噜后羿:“这种骨瘦如柴的带回去也没用,就放了。” 然后上下打量墨攻行一番,摸着下巴道:“你这种就带回山寨。” 还没等墨攻行问出为什么,就接着说道:“你这种,可以到缺粮食的时候,就直接炖了。” “真无聊。”墨攻行知道柳狂云是在打趣自己。 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前方的树林中,出现一个人影,原来是负责在前面探路的墨非夜。 “前面一切安全。”这本该是个好消息,可墨非夜却看起来并不是十分高兴,相反有些忧心忡忡。 “又是一样,前面羽人巢屋的村落,却没发现人。”墨非夜对后羿说道。 羽人除了十大名城外,其他地方都是以村落为单位,依托大树巢居居住在一起,大一点的村落五十人,普通的三十多人。 可羽人展翼后,就必须离开自己的村落,建立属于自己新的村落,因此羽人村落的人数虽被严格控制,可却如繁星一般地遍布各处。 东山山脉森林茂密,水源充沛,是羽人最理想的栖息地,居住大量的羽人。 可他们一路走来,遇到的村落,全部都被空置,没有一个人。 后羿曾属东夷,对羽人习性了解得很清楚说:“是不是和前面几个村落一样,都收拾得很干净?” “嗯。”墨非夜点点头。 “羽人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迁居,羽人号称追逐风和阳光,也就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因为食物。” “羽人不吃飞禽走兽,只吃野果,鸟蛋和鱼。所以每个羽人村落,都会有好几个聚集地,用来满足不同季节的食物需求。” “从周围的环境看,刚才几个村落,不是因为季节而搬移。” “现场也没有一点打斗痕迹,而且东西被收拾得很干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战争。” “你是说羽人要准备打仗了?”墨非夜问后羿。 “是的,羽人只有打仗的时候,才会将村落中的羽人,集中到城市里去。” 墨非夜朝墨攻行说道:“招摇城后,有什么新的消息没有?” 他们曾经在招摇城遇到,几个会宇旅之术的羽人,只知道四时剑和献,将事情上报白玉京。 至于后来怎么也,因为就被冰夷捉去,所以就无从知晓。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风月楼,我也不知道。” “看来,真的又要打仗了。”墨非夜看着夜空,身为墨者他打心底厌恶战争,可也明白有些战争是不能避免。 羽人和夏人之间,虽然许久并没发生大战,可小规模的战斗,一直都没有停止。 由于羽人对森林的依赖十分严重,为了遏制羽人的发展,“梓桑九旅”中镇守在羽殇 关附近的背嵬军,会在春季时分,派出斥候纵火烧林。 羽人也会利用自己的飞行优势,对东山周围的夏人进行骚扰,烧毁良田抢夺食物。 墨攻行看到墨非夜的样子,说道:“就上次招摇城的惨状,要不是羽王新死,我们有不伐丧的规矩,早就该打了。” “唉。”墨非夜叹息道。 他们目睹了,招摇城的生灵涂炭,还有万风良的惨状也还是历历在目。 那些空置的羽人村落,只是有出现战争的可能,若熊山的洞口,到冬天还不关闭,那就肯定意味着战争。 若不是熊洞,熊山只会是中山山脉中,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山,它既不是最高,也不是最矮。 就连他的特产也是中规中矩,山上有白玉,山下有白银,就连树木都是常见的柳树和椿树。 在半山腰有一个高宽都差不多三丈的洞口,这就是有名的熊洞,只要它在冬天闭合,那熊洞也只是普通的一个山洞。 洞口前些时的熊洞前高台上,放置了上百架,平时被诸侯国视如珍宝的九牛弩,都正对准洞口。 高台下是两千名身穿红色铠甲,手持各种兵器的战士,在他们的胸前心口上都刻着“阳”字。 他们手中的武器虽然不同,可都散发出强大的气息,竟然都是天人境。 天人境在诸侯国内,已经是傲视一方的霸主,可在这里只是普通的一个小兵。 只有御天九卫,才能拥有这种实力,这支军队正是御天九卫中的阳天卫。 阳天卫也是御天九卫中,唯一一只不驻扎在白玉京的军队,他们长年驻扎在熊山,就是为了防止现在的情况出现。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熊洞,不敢有丝毫怠慢,洞里传出的轰隆声,虽断断续续,忽高忽低,可在所有人的耳中,都比九天惊雷更响。 “放。”高台上的阳天君大声命令道。 弩弦声阵阵,掀起一阵狂风,涌向熊洞。 能够射杀天人境的九牛弩,射入熊洞后,就想往大海中,丢入了一颗石,就连波纹都没来得及荡出,就被波浪推平。 “放。” 第二轮。 第三轮。 九牛弩的弩箭,每一支都价值千金,短短三轮,就已经耗费数百万金,可好像连波纹都不曾泛起。 弩箭威力虽然巨大,可发射需要时间,每次临阵不过三发。 熊洞深处的黑暗中,无数拳头大的小肉球,挥动它们的翅膀,犹如波浪一样,层层叠叠连绵起伏,蜂拥而出。 铺天盖地的混沌冲出洞口后,就在空中互相挤压,融合成一个大些的混沌。 几轮融合之后,就只剩下三只高过洞口的巨型混沌。它们拖动巨大的身体,冲向阳天卫。 “杀。”阳天君大喊一声,身体瞬间被火焰包围,手上的长槊化成一条火龙,冲到一只混沌前。 军阵中飞沙走石,各种颜色的光芒的闪耀。 在这种战斗中,主要的战斗力,就是阳天君和五名校尉。校尉之下的军士,就只能在外围,负责清理小馄饨。 其他军士若是想要对付这种巨型混沌,就只能用傩。虽说傩的威力巨大,可缺陷也很明显。 需要提前准备,在起傩时,还需隐藏好,或者其他人给予帮助,让他可以完成天地能量的聚集。 场中阳天卫人数众多,而且在阳天君和五大校尉,都在场的情况下,起傩没有任何问题。 “赫汝躯,拉汝干,节解汝肉,抽汝肺肠,汝不急去,后者为粮。” 在方相氏和十二兽的吟唱声中,天地元气终于聚集完毕,一道光柱射向混沌。 眼看混沌就要被击杀,可巨大的混沌突然散开,又变成无数的小混沌,趁乱朝山下猛冲。 这才是混沌的真正目的,混沌的繁殖不需要雌雄,只需要不断地吃,有足够的能量后,就可以分裂出新的混沌。 这就是为什么,混沌一直被绞杀不尽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一定要在熊山上,严防死守的原因。 若是放出去一只,只要给他时间,都有可能酿成大祸。 混沌的这种做法,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万幸的是,分散后的混沌,短时间内无法再次融合成大混沌。 要不然依靠巨型混沌的强大防御力,再依靠数量分量,反复几次,就是神仙也难解。 在阳天君一槊将他面前的巨型混沌打散时,另一只在五大校尉的攻击下,也同样分散开来。 一部分小混沌,疯狂地朝山下涌去,另外一个部分,则冲向离自己最近的军士,死死地吸在他们身上。 混沌最让人恐怖的地方,就是他们以气为食,自然也可以吸食军士身上的元气,可是他们现在实在是太小。 军士们自然不会坐等他们吸食自己的元气,攻击之下,混沌变成了一团团死肉,然后消散空气中。 熊山作为长久以来抵御混沌的战场,自然有一系列对付他们的办法。 阳天君飞到空中,手指飞动,快速结印,浮在他面前的长槊,猛地扎到地上。一个覆盖着整个熊山的法印,浮现出来,发出一道道火光。 所有的混沌都灰飞烟灭,没留下一点痕迹。 这只是熊山,众多战争中,极其平常的一战。 阳天卫在战斗中,除了少数的士兵受了一点伤,消耗了一些弩箭,基本上没有损失。 阳天君看阴暗的熊洞,心中却不能放下警惕,近百年来,混沌氏的进攻越来越疲软,越来越少。 若是刚才的大混沌来十只会怎么样?来一百只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因为在记载中,混沌氏每隔百年,就会发动一次黑潮,出现上百头巨型混沌。 还有传说中,金灿灿的混沌王族。 第九十章 羽山风云 羽山,昔日有崇氏的流放地,也是禹皇诞生地。 “这是羽山?”墨非夜上次进入羽山时,还无法控制血灵,所以羽山没有一点印象。 可羽山绝不应该是现在的样子,脚下到处都是碎石坑洼,遍地蛇尸。 这些本该冬眠的蛇,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惊动,全死在这里。 墨攻行也被羽山的惨状震惊,说道:“我跑的时候,只是风月楼内发生了变故,羽山并没有这样。” “看起来动静不小,这些坑洼都是被人攻击出来。”柳狂云蹲在地上,查看地上的坑洼和蛇尸。 姜雪蝉捏着一条血肉模糊的蛇尸说:“这些蛇都是羽山上的蝮蛇,很多都是被元气炸死,还有些是死于刀剑等利器。” “兵器?可当时围攻我们的都是凶兽,确定是兵器?”墨攻行问。 “废话,我难道连是不是兵器都分不清?” “有兵器也不奇怪,我们上次在风月楼时,突然出现的灰雾和凶兽,很明显就是有人在后面搞鬼。”墨非夜说。 “就是,上次那两只畜生还没收拾呢,这次绝不放过他们。”芊芊在举着小拳头说道。 “我们先别想那么多了,先看能不能把风月楼找出来再说。”后羿说完就四箭同出,将月光撒向羽山。 在银光的流照中,一团灰雾出现在他们眼前。 “没错,这是风月楼,我就是从这里离开,这段时间,风月楼的位置并未改变。”墨攻行说道。 “这灰雾?”墨非夜放出血雾探查后,发现灰雾地给他的感觉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芊芊看到墨非夜,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感觉好熟悉。”墨非夜说道。 “我们上次来过,你当然觉得熟悉。” “不是,上次来时,我还不可以使用血雾。”墨非夜摇了摇头,自己走到灰雾前,把手伸进雾中。 “是劫灰,当初后土给我们看得劫灰。”墨非夜终于想起来这种感觉。 柳狂云一听,连忙跑到灰雾前,用力地嗅了几下:“我为嘛闻不出来。” “你又不是属狗的,怎么闻得出来。”芊芊说道。 姜雪蝉用手指轻搓灰雾:“我以前只听过,天地有大劫,万物化为劫灰,没想到真有这种东西。” 墨攻行没去过幽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可他听到姜雪蝉话,觉得有些不服气,说道:“你这都懂?” 姜雪蝉没有讥讽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些灰雾中包含的负面能量,只有在无尽的黑暗和恐慌中,才有可能产生。” “我不知道除了灭世的劫灰,还有什么样的情况,会出现这种东西。” “当时风月侯对我们说,凡是进入这些灰雾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所以这玩意,有毒?”芊芊问。 姜雪蝉看着自己手指尖,摇摇头:“我没发现有毒,据我观察,这种劫灰的杀伤力,更多应该是精神上。” “什么意思?”墨攻行问道。 “要进到灰雾之中,我们就会它们包围,完全和他们接触,甚至会进入到体内,我们就会完全被它们影响。” “到那时候,我们平时被压抑在心中,最深层次的情绪,就会完全爆发。” “你的意思是人会发疯?”芊芊问道。 “你们懂得还真不少,啰啰嗦嗦的就是不进来,那就只能我们出来了。”灰雾有人说道。 一队人从灰雾中走出,堵在他们面前,其中还有不少熟人。 柳狂云见状二话不说,直接一槊刺向其中的巨狼,旁边一名钉灵人持枪迎上,拦下柳狂云的攻击。 钉灵人挑开柳狂云的攻击,顺势朝柳狂云胸口刺去,说道:“只要打死你,你的长槊就是我的了,你不会介意。” 柳狂云笑道:“头一次听到,有人敢打大爷东西的主意。” 这两人也算上是老熟人,就是当初在幽都城中遇到的巨狼和枪枪。 白坑股看着墨非夜,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青云盗被抢了,那我只能和你打了。” 墨非夜身上血气汹涌,白坑股抽出弯刀。 狐女曾在相城,见识过尘小楼一刀之威,所以直接选择了后羿。 芊芊看着对面,手持长短兵器的三身人说道:“不打,行不行。” 说完四色光球旋转,撒腿就跑。 毛民大喝一声,身上长毛耸立,一拳击向姜雪蝉。 两手分别拿着刀盾的三首人,对上了墨攻行。 巨狼在对手被枪枪拦下后,只能选择新的对手,它刚瞟了一眼,烛九阴拔腿就跑。 狐女在几人中,动作应该算得上最快,可在后羿的眼中,却变成了慢动作,后羿慢悠悠地抬起手。 当弓箭凝结在后羿手中时,狐女知道自己,可能踢在了铁板上,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真是不知死活。”后羿看着狐女心想到,他知道狐女是感觉到自己身上没有元气流动,而且记得自己在相城中的表现,所以选择了自己。 可自己不是相城时的自己,等他将箭射出时,狐女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但为时已晚。 眼看狐女就要被射杀,一名身穿青的中年书生,莫名地出现两人中间,伸手捏住他的箭。 后羿的箭是用气凝结而成,并非实质化的箭,居然被书生这样捏在手中。 “有伤天违的东西。”书生看着后羿说道,然后反手将箭朝他丢去。 幸亏书生出现时,他就察觉到不对头,做了准备,所以只是被箭擦过胸口,要不就被穿了个透心凉。 此时书生正面对着后羿,可后羿却怎么样都看不清他的脸,或者说记不住他的脸。 “无。”墨非夜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遇到无。 无在幽都时,就因为自己是血灵,流露出杀意,当时幸亏后土出手阻止。 “哼,果然是物以类聚。”无冷哼一声,凌空一指,一点星光飞出,然后分散成数条流光,分别袭向众人。 流光很慢,慢到犹如小溪流动。它也很快,快到你根本无法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集中自己的身体。 只是一指,区区一指,就伤了现场所有人。 柳狂云找准机会,将枪枪逼退,然后取出不死草,放进胸口。 枪枪对上柳狂云,两人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只求公平一战,可柳狂云被无所伤,他又无法阻止,就眼睁睁地看着柳狂云将不死草放入胸口。 在这个过程中,枪枪收枪在旁等待,直到柳狂云身上的伤口愈合后。 柳狂云做个请的动作,为了表示感谢,让枪枪先动手。枪枪也不废话,抖出朵朵枪花,直刺过去。 姜雪蝉的长鞭对付毛民时,本来就有距离优势,在被无击伤后,她马上将自己的伤口麻痹止血,对她影响并不是很大。 三首民的攻击,本来就是稳打稳扎,遇到一个根本就不和他对打的墨攻行,气得发出阵阵怪叫。 他三个脑袋都想不通,眼前这个胖子的动作,为什么会如此灵活,他只是没意识到,不是胖子的动作灵活,而是他的动作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变慢。 特别是眼看就要看中胖子的时候,他就会突然停顿下来,可在他的眼里,却是胖子突然就消失了。 虽然肩膀的疼痛,让墨攻行的精神力,不如刚才集中,可对付三首人,也是够用。 无又伸出一根手指。 后羿忍住剧痛,举弓就射,他知道乳如果现在不射,就不会再有动手的机会。瞬息之间六箭射出,六支箭连成一条银光,流向无的胸口。 红云涌动,刀光流影,雨归尘已落到无面前,不知是嫁衣映红了刀光,还是杀意散乱了红霞。 面对后羿的六箭连珠,无的指头向后一弯,轻轻一弹在,第一支箭上竟向后退出,将后面的箭全部摧毁后,从后羿的耳边擦过。 这是他出现来,第二次触碰后羿的箭,由后羿元气凝结的箭,原本是不存在的能量体,在他手中就像实物一样。 只有对气的运用到达,如火纯情才能做到这一点,后羿自问就算以前,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 将后羿的箭解决后,雨归尘已到面前,刀光出现的一瞬间,无竟然出现了一丝停顿,雨归尘刀光跟上。 “妃子笑?”无飘然滑退,看清雨归尘手中的刀后,凌空一抓,将雨归尘抓住。 “完了。”后羿看到雨归尘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住,向无的方向飞去。 雨归尘被抓住后并未放弃,而是面前虚砍一刀,拉扯她的力量,竟奇迹般地被砍断。 雨归尘自己的境界虽然不高,可在同心蛊合二为一后,要是论对“妃子笑”的了解,没有人能比得过她。 同心蛊和妃子笑,都是尘小楼身体的一部分,而她们现在已经完全合二为一,不分彼此,说妃子笑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也不为过。 雨归尘落地后,并未退缩而是快步跟上,因为她知道,如果后退就只有死。 墨非夜闪了过来,从旁边夹击。刚才被无击伤后,墨非夜假装受到重创,引诱白坑股攻击,然后把对方击伤。 墨非夜手中的浮游,血光大盛,对着无刺下。 无大袖一挥,逼退两人。然后飘然于空中,无青衫飞舞,英姿卓越,犹如仙人,他伸出一只手指,一点星光汇聚在其间。 第九十一章 后土现身 “轰轰轰。” 远处的黑暗中传来阵阵雷声,就连整个羽山为之的颤抖。 只见一个身影狂奔跑过来,对着无高高跃起,一巴掌将星光拍散。在回在地面后,马上掉头盯着无,杀气腾腾表现出极强的敌意。 “黄能?”无看着脚下的巨熊。 黄能与禹皇同出于白马,力量强到连无也不敢轻视。 可黄能除了白马的关系,会主动攻击冰夷外,终日只呆在羽渊中,很少上羽山,也从搭理其他人。 “为什么会对自己,表现出这么强的敌意?”无为了得到风月楼,不止一次出现在羽山,都没遇到这种情况。 “难道是自己有什么疏忽?”无在心中盘算,这次事情的始末。 惊动黄能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就是多一个,强大一点的敌人而已,若惊动那些不该惊动的人,那就不止麻烦那么简单。 无挥动长袖,带动漫天星光,对黄能砸下。 “吼”黄能前肢猛拍地面,周围地面凸起。 两股力量碰撞后,“嘭”一声巨响,黄能站立的地方,瞬间碎石飞溅,被烟尘笼罩。 无继续引动星光,夜空中,光芒直坠而下,汇集在他指尖。 就算黄能在羽山,有着某些优势,现在也必须解决。 狂风吹过,烟尘渐散,刚显露出黄能的轮廓,就有星光直坠,穿过黄能头顶,将它击得粉碎。 黄能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现在还是要先解决墨非夜等人,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大。 而是有违天道。 刚举起手指,想再次带动星光,无突然感觉到危险靠近,他没来得及多想,连忙朝旁边飘去。 正下方的地面,突然被撕裂,黄能从地下射出,对准他就是一口,险些将他咬个正着。 要不是无预先感知到危险,估计下半身,已经交代在黄能口中。 显得的口的黄能,落到地面后,正好在雨归尘旁边,它走到雨归尘面前。 雨归尘一直在观看,两者之间的战斗,她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对黄能有一种自然的亲密感。 所以当黄能走到她面前,将那颗大脑袋伸过来时,并没有出刀。 她面前的黄能,做出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它张开大嘴,伸出舌头,猩红的舌头几乎有雨归尘一半高,然后对着雨归尘,从上到下一阵爆舔。 这还不够,舔完之后,把那颗和雨归尘差不多高的脑袋,凑到雨归尘面前,蹭蹭蹭,就像一只狗一样。 后羿看着温馨的画面说道:“人要是长得美,不光人喜欢,连畜生也喜欢。” 无看着雨归尘手中妃子笑,明白黄能为什么会这样,也知道黄能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就是因为妃子笑中,保存下来的那丝禹皇的气息。 黄能为白马的尸身所化,完全依靠本能行事,要不然也不会在战斗关键的时候,闹出这么一出。 无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指尖星光已成。 雨归尘眼看就要被,避无可避的星光集中。一道巨影出现在他面前,替她挡下了星光。身体被贯穿的黄能,重重地摔在地上,倒在雨归尘面前。 看着自己面前的黄能,各种思绪涌到雨归尘心口,她感到自己身体内,有一股烈火被点燃。 红衣似火,刀映月寒。 在感受到锋刃上的寒意后,无才察觉刀口已是迫在眉睫。 无身影一闪,避开攻击后,举手向天,牵动星光。这次必须将众人一击必杀,以免夜长梦多。 星光划过夜空,眼看就要掉在各人头上时,天空中仿佛有人拖动黑布,将星空全部遮盖,将群星驱赶。 无的面前不远处,一双手凭空出现,两边一扯,将空间拉开了一个口子,一团黑雾从里面飘了出来。 “后土怎么会来这里?”无心中一阵震惊。 羽山是断天绝地所在,外界无法通过龙脉,元气等感应到此处发生了什么事,这也是他得到风月楼后,一直留在羽山的原因。 后土是这个世间,能被他称为对手的几人之一,他出现就意味着自己要离开羽山。 芊芊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三身人,看着后土大叫:“帝君帝君,劫灰劫灰。” 后土已经察觉到,灰雾中有大量的劫灰,一个黑球射向灰雾。 无大袖一挥,整个风月楼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从玉京子那里夺到风月楼?”后土吃惊地问道。 凭无的实力,要杀玉京子毁灭风月楼,是非常轻松的事,可要夺得风月楼却是几乎不可能,除非是原来的主人愿意交给你。 将出风月楼后,玉京子就会死,而玉京子在白玉京,留有命火,玉京子只要出现意外,白玉京会在第一时间知晓,肯定会派人调查。 “不对。”后土又说道:“你不是得到了风月楼,你是控制了玉京子。” 墨攻行虽然不知道后土的身份,却听到芊芊喊他帝君,现在看到风月楼又消失,想到瑶姬的下落。 对后土大声喊道:“帝君,帝君,他肯定是拿我师父来要挟风月侯。” “你师父?” “瑶姬。”墨攻行怕后土不明白又加了句:“就是皇阶之战中,陨落的炎帝之女,瑶姬。” 听到瑶姬两个字,后土深邃的心境,也起了一丝波浪。 因为瑶姬按照辈分算,还是他的姑姑,在他的爷爷与颛顼皇阶之争时失踪。 “把人交出来。”后土说道。 “什么?” 后土不再废话,长袍鼓动,身边黑暗汇集,寸光湮灭。无见状挥动长袖牵引星光,宛如银河。 两人直冲九霄,刹那间晴朗的夜空,电闪雷鸣,暴风骤起。 “这打架都打到天上去了。”墨攻行看着天空感慨道。 “就是,搞得我都看不到。”芊芊抱怨道。 “他们可不敢在这里打。”后羿说道。 “为啥。”芊芊问道。 “你们要知道,羽山虽然平时没有人,可是这里到现在都是有崇氏领地,还是禹皇的出生地。” “他们把这里打成沃焦战场那样,到最后夏和有崇氏都会找他们麻烦。” 帝阶之间的战斗,就算不能目睹,但是仅仅在现场,感受到元气的流动和变化,对以后也是莫大的好处。 所有人心思都在云间的那场战斗时,只有雨归尘和姜雪蝉最悠闲,还有那头黄能。 小山一般的黄能趴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副无比享受的模样,雨归尘站在他跟前,踮起脚来回抚摸着它的头。 姜雪蝉正站在他身上,给它处理伤势。 其实伤势早处理完毕,可黄能是白马尸身所化,她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可以近身观察的机会。 天空中声势渐小,消失的风月楼,突然出现在狐女那群人中间,狐女等人进入后,风月楼就马上消息。 等墨非夜等人察觉时,为时已晚。 狐女等人一直都站得十分分散,以至于没人怀疑她们会突然跑,却没想到是为风月楼再次出现做准备。 最后只有后土一人从空中落下,无一不知道去向。 “帝君,这次我报信算不上。”芊芊问道。 原来是芊芊捏碎了后土当初给他们的玉符,从而引来了后土。 “那你说想要什么?”后土问道。 墨攻行看到只有后土一人出现,着急地问道:“帝君,那我师父呢?” “他说他没见过瑶姬。”后土说。 墨攻行不敢怀疑后土的话,可算起来瑶姬,确实是在风月城后就失踪了。 “帝君,那劫灰找回来了?”墨非夜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后土说:“凭无的实力,要想找回劫灰,只能等待机会。” “那幽都城怎么办?”墨非夜问。 他担心的是,劫灰变少后,赤胫民凝结就会变慢,到最后黑水河道没人疏通,那幽都城就会被黑水淹没。 “幽都城?到时候天下都没了,还担心幽都城做什么?”说完这句话,后土就消失在虚空中。 “要是有劫灰的消息,我的承诺依然有效。” 刚才热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黄能舔雨归尘的口水声。 秦关,远处长城八百里,是一座军城,闻名天下的为御天后卫军,也就是俗称的祭灵军就长年驻扎再此。 御天后卫军是一只传奇的部队,他们是以凶族有崇氏为基础,依靠晖景台补充人员。之所以被称为祭灵军,是因为他们以葬礼中使用祭灵歌为军歌。 为同袍戴孝,为自己唱响葬歌。 祭灵军的统领是大行伯,也是祭灵军中唯一的贵族,一般都是由有崇氏的人担任。 姬满就是这代大行伯,身材魁梧,方脸奋髯,圆目浓眉,散发出的气息,一看就是久经战场。 在坐在篝火前,火光将他的脸找得通红。 “大人,这次派出20个小队,有4个未归。”旁边站着的书记官汇报道。 “有什么异常?”姬满问道。 “丁小队的传书中提到,他们此次巡查,一路上都没遇到人。” “最后这么说?” “最后一封提到,要准备返回了。”书记官查看手中资料。 “其他的呢?” “其他的都有迹可循,没什么可疑。” “开春就马上派人,沿着丁小队的方向,巡查一次。”姬满命令道。 “是。” “不,等到开春再派出20队游骑,这些年犬戎太过平静,我总觉得有些不正常。”姬满说道。 “大人,是不是他们知道明年又是春狩,所以逃远了。” “又到春狩了,我们更要提前派出斥候,等那些人,不靠谱的。” 春狩是夏人对于西荒诸族的军事行动,一般为四年一次,由于梓桑九旅带领戌,弇,台,沛四州的军队,西出长城,对西荒的戎狄进行征伐。 由此来控制狄戎的人数,保证狄戎没有能力侵扰夏人。至于征伐到什么地步,都是由参加者自己定夺。 第九十二章 灾兽疑云 “师傅,师傅!真的是你。”墨攻行看着眼前的瑶姬兴奋地叫道。 “攻行。”瑶姬满脸的苦涩。 “师傅,你跑到哪去了,要不是我途中遇到墨非夜,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不在瑶草之中。” “我当时根本就不在瑶草内。”瑶姬说道。 “啊!” “当时风月楼里面发生变故,我发现那些怪物里面,有很多精神力都很微弱,就试图进入他们大脑。发现里面都是混沌一片。”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在招摇城曾经遇到过也遇到这种情况?”瑶姬问道。 “是的,我曾经在招摇城的河边,控制过一只鸟,当时什么都不懂,就是看到他攻击我,感到很害怕,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控制住它。” “我这次情况和你那次差不多,那些怪物后来都进入了沉睡状态,我怕被发现也不敢动,只能潜伏下来。”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师傅。” “我后来化为云,好在里面都是雾,我隐藏在其中,也没人发现,只是那雾中含有很大的负面能量,幸亏你们来了,要不然我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白天听说里面有什么劫灰。” “劫灰?” “是的,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最后连后土都来了,和那个无一阵大战。帝阶的战斗真是拉风啊。”墨攻行眼睛里面充满向往。 “你那出息。”瑶姬不在乎地说道:“历来帝阶总会有,可是我们这种用秘术的方士,却是百年不见。” “师傅不知道,夏人已经数千年没出现帝阶了。” “什么,几千年没出帝阶?”瑶姬惊讶地问道。 “玉京子没和你说过?” “我与他只谈风月, 从不聊这些,而且就他那修为,也没什么好聊的。” “师傅,你刚才说的好像帝阶,很简单似的。”墨攻行满脸的不信。 “很难吗,也许。”瑶姬说道。“可能是我家太多了,所以没觉得。” “什么叫太多了?” “我妹妹女娃。要不是因为个臭男人,妥妥的帝阶,我父亲帝阶,我哥哥帝阶,就连我一个方士,也差不多了。” 帝阶在瑶姬口中说出来,几乎和大白菜没什么区别。 “那你们为啥输了。”墨攻行嘀咕道。 他虽然不知道,瑶姬是那一代炎帝的女儿,可炎帝在皇阶之争,从来没赢过也是事实。 “皇阶之争不是力量那么简单,里面还关系到气运,这些东西你以后就会懂了。”瑶姬说道。 “刚才被你一打岔,都忘记说重要的事了。”瑶姬表情严肃地说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听清楚。” “这次风月楼的事,我大概猜到了一些。在风月楼被占后,他们不知道什么用什么办法,控制了玉京子。” “后来有很多的凶兽被运了进来,我在他们梦中,看到将凶兽变成了灾兽的影像。” 听到这个消息,墨攻行被吓得一身冷汗,差点直接点下醒:“这怎么可能?凶兽变成灾兽。” 凶兽和灾兽虽只是一字之差,确实完全不同。 凶兽虽然特性古怪,凶猛残忍,可是还是生物。 灾兽却超过了认知范围,现在公认的说法,是由五行失序而产生,比如兵乱出朱厌,旱灾出薄鱼,更像是一种天罚。 可是先有灾还是先有兽,一直都没有统一的答案。但是灾兽出现时,会伴随灾祸是无需质疑。 如果真能豢养灾兽,那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那就意味着控制了天灾,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让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真,是真的,还是只做梦。”墨攻行问道。 “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天人境以上,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力极强,我不敢过多地暴露。” 墨攻行突然想到,招摇城遇到雨归尘时,她说过看到有人豢养赤犬的事,当时几人为此还去丽麂水边寻找,遇到了冰夷。 墨攻行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然后一阵天昏地转。 “你鬼叫什么。”芊芊烤着篝火说道。 “小胖子,是不是做春梦了。”姜雪蝉调笑道:你这身体虚啊。做个春梦浑身是汗,给姐姐看看,裤子湿了没。 以前墨攻行只怕芊芊,现在经常被姜雪蝉搞个满脸通红。 “哈哈,小胖子,瑶草给几片姐姐,姐姐就帮你治肾亏。肾亏可不是小事,拖时间长了,小心以后找老婆就不好用。” 想到瑶姬在梦中给他说的话,墨攻行猛地喊道:“非夜,雨姑娘。” 雨归尘抱着妃子笑,端坐在篝火前,在东山山脉时,她用一只名为精精的兽皮,给妃子笑制作了一只刀鞘。 “嗯?”雨归尘回应道,现在雨归尘的性子虽然还是很冷清,比起以前却好了许多。 “非夜,芊芊,你们快来。”墨攻行跑到雨归尘旁边:“雨归尘你记不记得,招摇城时你说看到一团黑雾,里面有灾兽。” “嗯,当时我们还去找了,可没有发现。”雨归尘回答道。 “刚才我在梦中见到我师父了,他给我说了一个消息。”墨攻行看了一圈众人说道:“他在风月楼的那些人梦中,看到有人将凶兽变为灾兽。” “什么?”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如果只是豢养灾兽,他们还能理解,灾兽就算是五行失序所生,可毕竟是存在这世上。 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有人养,有人豢养灾兽,也是很有可能。 可现在是直接创造灾兽。 “这怎么可能?”柳狂云说道:“因为各处气的不同,代表同一种灾害的灾害,都不一样,将凶兽变成灾兽,怎么可能。” “在幽都深处的弱水旁,后土就圈养了一条有小山大小的大蛇,用来控制黑水。”墨非夜说道。 “可现在是创造不是豢养。”芊芊说道。 “我的意思是,以前我们不敢想象,有人能豢养灾兽,现在也不敢想象有人能创造灾兽。”墨非夜说。 “还有一个事,我们当初在丽麂水,遇到的那头六头怪鸟,就十分的奇怪。”墨攻行停顿一下接着说道。 “我入侵它时候,发现思想是混沌一片,在控制它时没一点阻力,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就和我的傀儡差不多。”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 如果真如墨攻行所言,那就证明那些人,早就开始谋划此事,现在让他们察觉到,恐怕因为实在也隐藏不住,或者已不需要隐藏。 从他们敢在后土的眼皮子底下,抢走劫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真如我们猜的那样,他们搞那么多灾兽做什么?”姜雪蝉问道。 “难道想占领九州?”柳狂云说。 墨非夜站起,望向白玉京的方向说:“应该不是,九州的根基在白玉京,这些灾兽对黄土古族的作用不大。” “灾兽除了让普通人生灵涂炭,引起恐慌外,还有什么用?”姜雪蝉在心里嘀咕道。 “不知道你们夏人有没这种说法。”后羿说:“灾兽之间互相吞噬,就会产生天灾级的灾兽。” “这种传言很多,还说相柳就是这样来的。”柳狂云看着九蛇槊说道。 “不是九婴吗?”墨攻行问柳狂云。 “反正都是九个蛇头,差不多。”柳狂云回到。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风月楼估计一时半会找不到。”墨攻行问道。 “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也只是我们的猜想。”墨非夜说道。 “我考虑好久,我想去咸池。”后羿说道。 “就你现在这样,在西荒别给那些凶兽给吃了。”芊芊说道。 她虽然一直都在赶后羿走,可现在听到后羿真要走,心中还是很舍不得。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我现在出手就是洒下漫天的月光,比以前要拉风得多。”后羿说道。 “我回清云寨,这次出来这么久,对山寨也没交代,天也快亮了,我就先走了。” 柳狂云倒是洒脱,扛起九蛇槊说走就走。看见旁边的烛九阴也准备起身,说道:“已经回到阳州了,你回家。” 说完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你不要报恩了,谢谢你!” 雨归尘也站起来说:“现在妃子笑重新出现,我就先回桃花林,你们以后可以去那里找我。” “你们等着,我会带领太阴诸部打回来。”后羿说完就朝雨归尘背影跑去喊道:“雨姑娘,等等我,我们有一段顺路!” “芊芊恩公,那我跟着你报恩。”烛九阴低着头说道。 “你别跟着我,跟着你墨攻行恩公,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光屁股。”芊芊把墨攻行推到烛九阴面前。 烛九阴右脚尖在地上来回转动:“嗯嗯。” 墨攻行一脸蒙逼,不知道什么意思。 墨非夜解释道:“我们和柳狂云之所以能在幽都城相识,就是因为他带柳狂云去赌坊,结果两人输个精光。” “呵呵,你还是回去找妈妈。”墨攻行想起第一次见到烛九阴的情景,也是因为赌博被扒光。 “那你们去那里?”姜雪蝉问道。 “我们当然回墨城。”墨攻行说道。 他们从去阻止雨族屠城后,就一直都没回去过。 “那我们就回墨城。”姜雪蝉的语气和芊芊简直一模一样。 “好啊,你也去,那就有个人陪我了。”芊芊拉着姜雪蝉的手说道。 “你去墨城干什么?”墨攻行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姜雪蝉看着墨攻行的脸,然后用手肘顶了他一下:“要是别人问,我就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心理还不清楚吗,死鬼。” 第九十三章 赤水众恪 赤水,五色水之一,也是神州与次州的分界线。 神州在赤水东,是九州中唯一完全由夏人统治,没有蛮夷政权存在的州。 次州在赤水西,是夏廷在的密都青要城所在地。 夏一直都是实行两都制,分别为白玉京上的神都,和密都青要城。 赤水东的虞城码头处。 “芊芊,你就不怕青丘的人把你捉回去?”墨攻行问道。 “胖子,你不要乌鸦嘴!”芊芊站在码头遥望着远方的。 “青丘城离这里不过百里距离,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墨攻行环顾了一圈说道。 在赤水河两岸,有着诸多的小国,这些国家都是一城便为一国,严格遵守方圆百里的礼仪制度。 比如他们现在所在的虞城,也是虞国唯一的城池,芊芊的家乡,青丘国也是如此。 这些国要么是落魄的圣王后人,要么是一些战争中的失败者,夏廷为了让他们保存祭祀,而赐予了他们最起码的领地。 这种形式的国家称为恪,赤水两岸的恪,通称为赤水众恪。 芊芊焦急地看着远方:“船怎么还不来。” “这码头平时也是这么冷清?”姜雪蝉发现,将近一个时辰,就只要他们四人在此等船。 “不对啊,平时不是这样,你们等着,我去看看。” 墨攻行正好看到,码头外有几个渔夫,正在修补渔网,就了跑过去。 “请问一下,这还有过河的船吗?”墨攻行问道。 “过几天就要祭春大典,所以封了。你们回墨城,要等上几天。”其中一名年龄较大的渔夫说道。 墨城就在虞城对岸,差不多百里处, 墨攻行又是一身墨者的装束,渔夫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老人家,谢谢了。” “这里要进行祭春大典,所以被封了。”墨攻行对其他人说道。 “都祭春大典了,不知不觉都离开墨城两年了。”墨非夜想到,当初他们奉命前往吴鹿城,还是在祭春大典之前。 这两年时间,他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也收获了很多东西。 他现在已经五藏全开,步入天人境,论战斗力还是天人境中很拔尖的那种,这放到以前,是想都不敢想。 天人境对普通人来说,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大部分的人都会终身止步于生死境。 “生死亦大矣”又有多少人能参透生死。 “祭春大典?我以前在洞极宗时,曾听这边的道友说过,没想到这次居然碰到了。”姜雪蝉说道。 “个破祭奠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找个女的在赤水中间跳下舞,无聊死了。”芊芊好像并不喜欢大典。 “不喜欢,就找个安静地方住上几天,不要到处乱跑。”墨非夜看芊芊的表情,估计她可能是怕遇到青丘的人。 墨攻行也猜到这点,连忙说道:“要不我们去墨家在此处的据点,那里不光安静,而且禁止其他人随意进出。” “你们去,我不去。”芊芊说完,就要外走。 墨非夜看芊芊离开,也跟着走了出去。 “你干吗?我自己去转转,等大典结束,再来找你们。”芊芊回头说道。 现在连傻子都能看出芊芊的异常,墨非夜担心她会出事,连忙跟了上去。 “唉,你们这小两口闹别扭,害得我也不好过。”姜雪蝉也跟了上去,喊道:“你们慢点,我脸上不能出汗。” 在瑶姬的同意后,墨攻行已将瑶草给了姜雪蝉,现在姜雪蝉脸上的伤已差不多痊愈,现在可以不戴面具,露出本来的真面目。 墨攻行小心翼翼地抱着瑶草,又不敢放开了跑,只能踩着小碎步跟上。 芊芊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人群中三下两下就没了踪影。可血气横生太过招摇,墨非夜又不敢用血灵的力量追赶。 “跑了?”姜雪蝉追上来时,只看到孤零零的墨非夜。 “嗯。” 墨攻行也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你,你是不是得罪她了。” “跑几步就喘成这样,回去看你怎么交代。”墨非夜说道。 “你不懂,师傅告诉我,我们秘术师休息的秘术虽然威力很大,可却是有违天道,所以身体都很虚弱。” 墨攻行把手搭在墨非夜肩膀上,看着芊芊消失的方向:“不对,就算你得罪她,她也不会跑,只会拿我出气,今天怎么了?” 姜雪蝉手指捻动盘算了一番,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了,每个月都有那几天,过几天就好了。” 墨攻行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这几天,那几天?” 姜雪蝉盯着墨攻行笑道:“你先别管芊芊的那几天,你看你,现在都虚成啥样了,肾都亏没了,乖,让姐姐给你看看。” “你才肾亏,你全家都肾亏。” 在虞城外大约十里的荒野中。 “怎么样?”身材魁梧,长相憨厚的金老二,瓮声瓮气地问道 酒糟鼻伸头闭眼,挺着鼻子,一副陶醉的样子,并未马上回答问题。 “不会又跟丢了。”斜眼老五小声说道。 老大眉头一皱,老五马上给了自己一巴掌。 “没错,应该就在前面。”酒糟鼻真开眼界,肯定地说道。 “你确定?”老二还是不放心。 自从其余四人,找到被宇旅之术,送到冰原的老大三人后,就在酒糟鼻的带领下,一路追踪过来。 结果到黑森林的时候,遇到三无民的埋伏,好不容易跑出去,又遇到羽人的大部队。好不容易把羽人甩掉,跑了出去。 发现对方进了沃焦战场,在沃焦战场那种地方,无论什么追踪术都会失效。他们好不容易在阳州找到一点线索,就一路追了过来。 “以前总是被一股气味干扰,可最近那股干扰的气味越来越小,到现在几乎是没有了干扰。”酒糟鼻得得意地说道,然后兴冲冲地要继续前进。 可没想到老大却没动,老大不动其余人就不敢动。 老大低头锁眉抱臂,明显是在思考。 水蛇腰灵机一动,说道:“老大,你是担心我们,又被引到城里去?” “你来。” “咳咳,二哥。”水蛇腰说道。 “我们先前,一直都被逗得团团转,刚开始我们引到,一个交战的城里,害死了带过来的犬戎,还搞得我和六弟出不来。” “我是老五,你才是老六。”斜眼男子不服气地叫道。 “还有一次她想把我们骗到,不知道什么地方,那里爆发出的气息,个个都强大无比。要不是老大英明,所以我们没上当。” “就在那次,我们在山中转悠,想进城,结果被阿娇儒骗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瞟老大,看有什么反应,只要眉头抖动一下,他就赶紧闭嘴。 “最后这次,我们也是这样。遇到一个讨饭的,一个女人,一个病鬼,最后来个用剑的,结果就是我们用了宇旅之术。” “老大是在担心,会不会又是陷阱。” “这是个问题。”老二抱起双臂皱起了眉头。 老大看了水蛇腰一眼,放下双臂,水蛇腰顿时觉得,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度,天都显得要阴暗一些。 “你来。” 看到老大指向自己,水蛇腰整个人都差点瘫到地上。 “老大。”老二放下双臂,“我去。” 水蛇腰又看到了希望,在他们所有人中,只有二哥敢对老大的话,提出异议。 老大也只听二哥的话。 老大看着老二,眉头抖了一下:“好。” 水蛇腰还是没逃脱探路的命运,因为二哥刚听他说了一大堆,觉得他肯定有经验,带着他,斜眼老五和胖子老三就先进城去。 老五漫不经心地跟你在后面,掐死水蛇腰的心都有。 老大抱臂望天,等几人走远后,非常唐突 了来了一句:“你来。” 就在其余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一名黑衣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酒糟鼻对于这种出场方式,还有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过熟悉,马上就知道对方的身份。 “夜游神?”酒糟鼻说道。 “这就是小雀说的夜游神?”山羊胡老七问道。 他无数次从小雀的嘴里,听说过那一场战斗,在小雀的嘴里,夜游神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好像比帝阶也不多让。 当然最厉害的还是小雀自己,就连老大几人都是靠小雀发威,才侥幸活了下来。 若英慢慢地说道:“没有夜游神了,我叫若英。” 酒糟鼻问道:“刚才我们都没发现你,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他认为不管若英是不是夜游神,但是肯定都是夜游神那一套。 “我要是不出来,又怎么杀你们呢?” “你们夜游神那套,不是适合偷袭,你跑出来干什么?”酒糟鼻问。 若英淡淡一笑:“我是又不是盗贼,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酒糟鼻抽出两把长刀道:“上次被你们折腾是的够呛,这次看你一个人,有多大能耐。” 他们变身为动物后,若是时间过长,很有可能被兽性把控,而不顾一切地爆发力量。在九州内,有可能会被察觉,从而引起夏人的追踪。 这次他们把武器为了完成任务,把武器都带了出来。 若英仰头遥望天际,眼中满是思念,小声道:“杯盏酒思弦月,此生在无秋。” 青天白日下,一轮弦月在他掌中徐徐升起。 银光流转,杀气敛月。 第九十四章 虞城风波 “二哥,还好这里好像没有城隍庙。”水蛇腰左顾右盼地到处察看。 在他们的概念中,一个城市没有城隍庙,就意味着城市的规模有限,危险就会少很多。 “发现什么线索?”老二问道。 “没有。”胖子咽了一口口水,眼睛死死盯着旁边的小吃摊,就进城开始就没离开过。 因为立春的“祭春礼”,这几天虞城显得特别热闹,很多人都特意赶过来凑热闹,精明的商贩,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二哥,三哥又没来,就凭我们几个能找到什么?”水蛇腰抱怨道。 斜眼破天荒地没有反对水蛇腰,附和道:“就是,我们几个能干吗,凭那位的能力,就算在眼前,我们也发现不了啊。” “我们随便看看,确定不是陷阱,再要老三进来。”老二说道。 “就是,现在就全指望三哥了,可不能让出点意外。”胖子说着,口水就流了下来。 斜眼看到胖子的馋样,讥讽道:“老四,你就这点出息。” “呵呵。”胖子擦干净嘴边的口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在最前面的老二,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几人,表情很严肃地说道:“知道这次为什么把我们几兄弟都派出来?” “是不是。”水蛇腰试试探地说道:“帝君怪我们办事不力?” “帝君没有时间怪我们,这次要我们都过来,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带过去。”老二说完又加上一句。 “不惜一切代价!” “要是人找到了,不愿意跟我们回去怎么办?”水蛇腰说。 “就是,她要跑,我们几人还拦得住吗?”斜眼说道。 “你们能不能动动脑子,怎么还想不明白,这次把我们连兵器都带过来了,你们说怎么办?”胖子的视线从旁边的小吃摊收回,对两人说道。 修习玄功后,都是变成动物进行战斗,兵器自然就没有作用。 他们使用兵器,是为了结成大阵,七绝阵。 水蛇腰怎么不知道,这次携带兵器过来的用意,只是心中还有一丝侥幸,他是不愿意闹到使用七绝阵的地步。 不光他不想,其实所有人都不想。 “可是。”斜眼话刚出口,就被老二堵了回去。 “没什么可是,如果明年的龙城大祭,出现问题,你知道什么后果?”老二说道。 此时墨非夜等人,刚好追芊芊无果回城,刚好与三人擦肩而过。 墨攻行心中突然泛出一阵很奇妙的感觉,就停下脚步,环顾一番四周,正好看到老二几人朝别的方向走去。 墨攻行看着几人的背影说:“刚才,我好像听到他们说龙城。” “什么?”墨非夜也停了下来,问头问道。 “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龙城,什么大祭。” 其实让墨攻行留意,老二等人的并不是这句话,而是突然出现在的心中感觉。自从跟瑶姬修炼后,他的第六感越来越强。 姜雪蝉看着几人的背影,拍了拍墨攻行的肩膀:“胖子,你看清楚,那个盆骨明显是男人,别看到个扭屁股的就以为是女人。” “你放屁。” “相信姐姐的眼光,听话。”姜雪蝉说完,又开始老生常谈:“其实过于亢奋也是肾亏的表现,让姐姐给你好好调理下。” 墨攻行没继续搭理姜雪蝉,在心里不停地琢磨:“那几个人,我为什么有种见过的感觉。” 水蛇腰也发现了墨攻行,他埋着脑袋跟在老二后面,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三哥,三哥,你回头看看那个黑衣服的胖子。” “什么?”胖子问道。 “就是刚刚从我们旁边走过去的,那个黑衣服的胖子。” 胖子回过头,看到墨攻行已转过身,对着他们方向:“看到了,他正看着我们,怎么了?” “那个胖子,曾经在一座两边交战的城池遇到过,还交过手。”水蛇腰说。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还用弩射过你?”斜眼说。 “是的,是的,就是他。” “当时你都变成蛇了,你怕什么?这点出息,就只能当老六。”水蛇腰一直都窥觊于老五的位置,斜眼要抓住一切机会来打击他。 “你少废话,他要是认不出,他停下来,看着我们做什么?” “切,出息。”斜眼不信邪,回头望了一眼,正好和墨攻行的眼光对个正着。 “少废话,快走。”老二怕夜长梦多,说道。 “有什么发现?”墨非夜看到老二等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才问道。 墨攻行摇摇头:“没有,但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你们真纠结,要是真怀疑,跟上去看看不就是了?”姜雪蝉说。 “算了,既然想不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墨攻行说道。 墨家学派因为其“尚贤,非攻”等思想,一直都被诸侯们不喜欢,对于有实力的诸侯,墨家是他们取得霸权的障碍。 夏后对诸侯的管理十分的宽松,对诸侯之间的征伐,只要不是灭绝他人祭祀,不在他人抵抗蛮夷时落井下石,基本上也是不闻不问。 这种情况下就造成,有实力的诸侯,会用各种理由去侵占小诸侯的利益。在《推恩令》下,夏也不怕诸侯坐大。 诸侯为了在推恩令下生存,只能不断地扩张,由此来保存自己的实力。 一个死循环。 墨家帮助小城抵御侵袭,所以为大诸侯不喜,他们的尚贤理论,提出贤者居其位,被天下贵族不喜。 所以天下虽大,墨家生存空间却并不大,赤水众恪是最适合宣传墨家学说的地方。 基本都是圣王之后,又都是只有一城的小国。现在虽然没人会,明目张胆地来攻打众恪,可众恪却不能不提防。 墨家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因此墨家在众恪留有人员,用来联络诸侯和讲学。 “非夜,攻行!” 突然听到有人大喊自己的名字,几人回头就看到一名墨者朝他们飞奔而来。 “哈哈,墨林,你怎么在这里。”墨攻行看清楚来人后,笑道。 “你们回来了,”墨林年龄赤脚黑袍,一副墨者打扮,跑到两人面前,高兴地说道。 墨林与他俩一样,都是被墨家收养的孤儿,但是却比他俩却还要小上许多,在他们出门时,还没有出远门执行过任务。 “嗯。”墨非夜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是?”墨林看到旁边的姜雪蝉,好像不是墨者。 姜雪蝉手一挥,拦住了墨攻行的介绍:“你们聊,不要管我,我先去逛逛,到时候我们码头见。” 墨攻行知道她是顾及自己洞极宗的身份,也并没去阻止。 洞极宗和其他学派不同,因为曾经发动暴 乱,所以在很多诸侯国,都被视为异端,虽然洞极宗的主要活动范围,主要在黑水流域。 “那我等下来码头找你。”墨攻行喊道。 “你们聊,我也跟他一起转转。”墨非夜说完,就与姜雪蝉一起,继续在城中闲逛。 姜雪蝉知道墨非夜,选择和自己一起闲逛的原因,是因为怕芊芊回来时找不到人,所以她也没走远,就在码头附近。 “这是干什么?是不是可以过河了?”姜雪蝉看到码头上,有一大群人,正在往船上搬竹子,木头一些材料。 “这是准备大典的东西。”墨非夜一直都跟在姜雪蝉的身后。 “哦。” “祭春大典是在赤水上进行,所以要在预先用竹子,木材,在水中搭建高台。”墨非夜解释道。 “搞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找一艘船?”姜雪蝉问。 “不知道。”墨非夜从来不关心这些,以至于他虽然就在虞城附近,却一次大典都没看过。 以他的性格,这次就算恰巧碰到,他当天也不会过来凑热闹,只会等到大典介绍后,抓紧时间过河。 “这个大典是祭什么?” “不知道。” “你不知道?” “估计是赤水神。” “赤水封了河神?” “不知道。”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无一句地在码头周围转悠,在姜雪蝉对墨非夜一问三不知后,也懒得再问。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直到墨攻行出现,才打破了沉闷。 “你们平时在一起都聊些什么?”姜雪蝉对墨攻行问道。 “聊?你什么时候,看我们聊了?都是我一个人在说。” “对哟。”姜雪蝉发现好像真是这样,就连他们当初去小镇,找自己诊治的时候,也都是芊芊一个人在说。 她转过身,看着墨非夜的脸说:“其实少气寡言,也是一种肾亏的表现。” 墨非夜并没理她,只是看着码头方向,心想到:“若是没有这祭典,自己和芊芊现在已 经差不多过了赤水河。”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是不是发现家里来追她的人了?”他还记得芊芊和他说过,是因为逃婚离开的家。 “喂。” 墨非夜也不知道是否是在喊自己,不自觉地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街边的一个酒坊二楼窗户旁,站着一个黑衣少年,他把手中的酒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看着墨非夜说道:“为什么我们每次遇到,都是要打架。” “是吗?”墨非夜认出了眼前的少年,就是当初在相城酒馆里,击杀过三名犬戎。 “我是若英。” “墨非夜。” 第九十五章 有虞氏尸 “若英?”墨攻行仰头看着年轻人。 “嗯。” “我们为什么要打架。” “每次见面都要打架,这次自然也要打架。”若英说了一个不是理由,却让人难以反驳的理由。 老二带着几人出城与老大会合,看到现场一片狼藉,问:“被发现了?” 酒糟鼻说道:“遇到上次的夜游神了。” “夜游神,上次不是和小雀一起,都击杀了吗?”水蛇腰赶紧把裤子拉开,生怕像上次一样,躲在自己身上。 “你们快帮我看看后面,是不是在我身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老大紧锁的眉头,让斜眼也不敢多问。 要是以前行踪被发现,他们想都不用想,肯定撤退,可关系到龙城大祭。 “城里没有发现城隍庙,也没发现她的踪迹。不过老五,老六却发现疑点异常。”老二汇报道。 “是的,是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看到了上次拿巨弩射我的人。”水蛇腰说道。 城里没有城隍庙,他们就算暴露了,也有时间跑,可现在遇到当初拿弩射他们的人,就怕有埋伏。 要真是这样,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位已被夏人抓住,并用来做诱饵,钓他们上钩。 “可要真是陷阱,夜游神就理由现身。可要没有陷阱,在这个小地方,居然遇到见过他们的人,是不是又太巧了。” 老大越想,越觉得一团糟。 “呼。”老大吐了一口产长气,大步地朝前走去。 已经走到这里了,不进城去实在说不过去。 酒糟鼻抓了一把风,用鼻子死劲地嗅了嗅,说道:“没错,越来越近了。” 其余人跟在酒糟鼻的后面,来到码头,却正与墨非夜,若英碰到碰正着。 “就是他们。”墨攻行说道。 看到对面的人,墨非夜也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老大,气味就在前面。”酒糟鼻指着码头说。 老大指着水蛇腰道:“你来。” 水蛇腰心中有千般不愿,又不敢不去,只能盯着若英,一步一步地朝码头挪过去。 刚才他已经从山羊胡的口中得知,若英在一打三,全身而退的情况下,还差点伤了酒糟鼻。 可就在他目不转睛地注视下,一直站在窗户旁的若英,还是消失了。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连忙后退。 若英果然从他的阴影子里飞了出来,端起右掌。 水蛇腰记得山羊胡给他说过,若英手中有一轮弦月,威力巨大。连忙一个翻身,想躲过攻击。 “你现在算什么?你不是说你不偷袭?”山羊胡看着若英,面露嘲讽地说道。 若英看着自己的右手说道:“我偷袭了吗,只是这样出来方便。” “哼。”若英的话让山羊胡一时语塞,只好冷哼一声。 “那。”若英抬眼瞟了一眼水蛇腰道:“现在不算偷袭!” 手中弦月升起,飞向水蛇腰。 “又是我?”水蛇腰已经躲闪不及,往地下一趴,只能化为巨蛇硬扛下这次攻击。 弦月流光之后,巨蛇白胸口白色的鳞片上,出现了一条红线,鲜血从红线渗出。 若英看着手中的弦月,慢慢说道:“我不喜欢扭屁股的男人。” 巨蛇扭动身体,一个反弹后张开大嘴,毒雾蜂拥而出,朝若英咬去。 “怪不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他们。”墨攻行说道。 “还真要打架?”姜雪蝉看着墨攻行问道。 还未待墨攻行回答,蜈蚣就从地下钻出,举起他的前爪,对准墨攻行劈下。 “你们打架关我什么事?”墨攻行连滚带爬,躲开蜈蚣的攻击叫道,却看到蜈蚣举起的前爪,静止在空中,迟迟不肯落下。 姜雪蝉手中的长鞭,缠住蜈蚣的前爪说道:“小胖子,等姐姐抓住这条蜈蚣,给你泡酒补肾。” 墨非夜化为血灵,躲过野猪的攻冲撞。野猪回过头,张开大嘴。 虽然姜雪蝉替墨攻行挡下了蜈蚣,可对付的人数比这边多太多。 墨攻行刚转身,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就看见山羊胡对着自己,吐出一道白光。 “你来!”老大对酒糟鼻说道。 酒糟鼻仰首闻风,在老大和老二的保护下,慢慢地走向码头。 正在与姜雪蝉战斗的蜈蚣,突然感到中腹部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山羊胡,给了自己一下。 山羊胡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他记得自己刚刚,明明把墨攻行用白光定住,怎么自己莫名其奇地就给了蜈蚣一下。 蜈蚣被山羊胡莫名其妙的攻击,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冒起,弥漫到全身,身体用力一甩,将山羊胡直接抽进旁边的房屋内。 房屋内传来一阵骚动,男男女女从里面跑了出来。 “咩。”一只山羊从里面冲出,直接撞向蜈蚣。 被山羊顶在脑门上的蜈蚣也毫无示弱,举起前爪对这山羊背上刺去。 “哼,跟我玩这一套。”墨攻行看着山羊说道。 原来山羊也会秘术,但是用秘术有一个缺陷,就是在使用完秘术的那一瞬间,你自己的精神力,几乎是为零。 如果这时候,招到其他人的秘术攻击,那就只能乖乖承受。 山羊绝不会料到,在这样一个小城里,居然会遇到一个精神力,比自己还强的人。 在他发出白光,想将墨攻行用秘术定住时,墨非夜不仅定住了他的攻击,还在一瞬间,控制了他,让他攻击蜈蚣。 本来只是想让他攻击蜈蚣,为姜雪蝉减轻下压力,没想到两人直接大了起来。 “我来。”老二刚准备趴在地上,老大伸手拦住了他。 巨猿跳到山羊面前,一把将蜈蚣捏住,一只手将山羊拧起来,将两人强行扯开。 山羊和蜈蚣都两眼血红,明显是陷入了疯狂的状态,老大一个旋转,将两人丢赤水中。 想要把墨非夜直接吞下去的野猪,也是饱受了苦头,野猪的血盆在嘴中,塞满了血气,嘴巴还在被不停地扩张。 巨蛇的日子最不好过,弦月在若英身边旋转,若英利用影子,犹如幽灵一样,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白蛇周围。 每一次出现,巨蛇身上就多出了一条伤口,虽然在毒雾的作用下,伤口都在复原。 可若英的动作太快,随着伤口不停地增加,巨蛇的元气已经消耗得越来越快。 关键是他完全摸不到若英。 老大本来是只希望,他们四人能将对方拖住,让自己这边可以找到那人的踪迹,或者能找到人更好。 若是找到人,依靠自己和老二两人,能将她留住,若是留不住就使用七绝阵。 没想到现在确实这样的一个局面,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输得一塌糊涂他。 “老大。”酒糟鼻摆摆手,示意并没有发现那人。 “吼。”老大吞下心中的这口恶气,示意撤退。 要不是那人还未找到,怕龙城大典出纰漏,坏了帝君的大事,依他的脾气今日肯定要不死不休。 斜眼和山羊胡从水中爬了上来,看起来已经恢复了理智。 巨猿跳到野猪皮,对准野猪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血气从野猪口中喷出,嘴巴恢复自由的野猪,连忙用鼻子在地上拱了几拱。 若英也站在树荫处,看着巨蛇游到同伴身边,并未出手阻拦。 对墨非夜来说,本来就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架。在吴鹿城时,出现犬戎和玄功重现,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大事。 可经历了许多之后,相对劫灰丢失,豢养灾兽而言,真是不算什么事。 对方除了老大还保持着兽身外,其余的都已恢复了人形,眼看一切恢复要结束,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不是太没把虞人当回事了。” 只见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飘在空中,穿着一身宽大的盛装,就连头上帽子,也是异常的大,几乎遮住了小孩的半张脸。 “尸。”墨非夜没想到,虞城居然会把尸用出来。 孩子身上的衣服,之所以这么大,是因为确实是大人的衣服。 按照夏人的礼仪,第三子被称为“尸”,他们不参与世俗政权,终身侍奉宗庙。 在平时祭奠时,他们会穿上祖先的衣服,坐在高台上,享受其他人的跪拜。在危险时,他们则会被祖灵附身,参加战斗。 祖灵,就是祖先保留在世间的一点灵魂,他们平时就在排位中,通过后人祭拜,香火滋养,提升力量。 这也是保留众恪的原因,很多古国的祖灵已滋养了几千年。 虞国就是这样一个古国。 “那你要怎么样?”老二抬头看着尸问道。 “怎么样?”尸微笑道,他身上夸大的华袍,在空中被吹得猎猎作响。 尸抬起右手,抖了抖胳膊上宽大的衣袖,保证自己的手掌露出,然后对着众人,缓缓地推出。 磅礴的力量从他手中发出,犹如一座高山盖向几人。 巨猿大喝一声,举起双臂,强行顶住这股力量。 “不错。”尸的手掌往前推进半分。 “吼。”巨猿丝毫不让,长大嘴巴,身上毛发皆张,却还是退后了半分。 尸眉头一皱,又推出了半分。 “嘭”的一声,巨猿一伙人,都被推入水中。 “你们再敢来,就打断你们的腿。”人影一闪,尸就消失在空中。 在虞城西侧的宗庙内,主管宗庙的官员,也就是前代的尸,对旁边身穿黑色锦服的虞候说道:“君上,这种事有必要出动尸吗?” 祖灵的每一次降临,都消耗巨大,需要长时间香火滋养才能恢复,所以除非到危急关头,否则是不会出动尸。 虞候看着上方的祖宗牌位回道:“这种关键时刻,不要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第九十六章 刑徒血灵 祭春大典如期举行,每逢这种时候,墨家都会派出墨者,来协助众恪的诸侯,以防发生事故。 在墨攻行的安排下,他们占了一个最靠前的位置,可以一览无余的目睹整个祭奠。 赤水中的祭台上,两侧旌旗招展,鼓声喧嚣。 在中间不过余尺的高台上,仅仅被红段包裹住,关键部位的巫女,不停地变化姿势,扭动身体。 巫女的高难度动作,惹来一阵阵欢呼。 祭春大典原本是来庆祝,寒冬之后万物复苏,祈祷天公作美,风调雨顺,可眼前的大典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原本的象征丰收的麦穗,换成了鲜艳的旌旗,就连用来祈祷的巫女,都是专门训练朝的舞女。 就连搭在田间的祭台,都别出心裁地搬到了赤水上。 唯一保留下来的是,巫女身上的红绸。 墨家虽然敬鬼神,但是反对这种奢华的祭奠方式,他们认为敬应该放在心中,多行兼爱之事。 “小胖子,你不要目不转睛,看多了对肾不好。”姜雪蝉打趣道。 刚开始认识时,墨攻行知道姜雪蝉是神医时,对她还是甚为祭奠,混熟后也知道了她的秉性。 “你看你的。”墨攻行回到。 墨非夜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他左顾右盼,目光不停地从人群扫过。要不是为了等芊芊,他是肯定不会来这种场合。 因为芊芊说过大典的时候,就会回来。 可一次次让他失望,台上的祭奠已经阶级尾声,还是没有一点点芊芊的影子。 “她会不会不来了?”墨非夜心想:“如果不来了,要不要去青丘城找她?” 青丘城也是赤水众恪之一,离虞城不过百余里,所以去青丘没有任何难度,凭墨家在众恪的影响力,甚至找到芊芊都没有难度。 可自己去了能怎么办,才是最让他头疼的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算墨家也不能干涉。 “让让。” 墨非夜发现自己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材虽然瘦弱,头戴斗笠的人。 “让让。” 来人手扶斗笠,不停地左顾右盼,好像是在躲避什么。 “你就不能让让。” 这一句一说出,连姜雪蝉和墨攻行两人都转过头来。来人除了芊芊还能是谁? 墨非夜连忙让开,让芊芊站在自己前面,其余两人也连忙靠了过来。 “你身上是啥味?”姜雪蝉闻到芊芊身上有一种怪味。 “别提了,家里人这次带着狗追过来,我只能用这个药包对付一下。”芊芊拍了拍 腰上的药包。 “什么味?我为嘛闻不到。”墨攻行在芊芊身上死劲地嗅了嗅。 “狗才能闻到。”话一出口,芊芊就觉得不对头,对着姜雪蝉吐了吐舌头,表示歉 意。 姜雪蝉倒是毫不在意:“这个气味本来,就只有狗一类的动物可以闻到,可他的作 用不是让狗闻到,而是可以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真的?”芊芊转向姜雪蝉,把斗笠抬起半分问道。 “嗯” “那我就放心了,没用过,还担心没用。” “你哪来的这个药,我记得这个药一般都是军中斥候使用。”姜雪蝉捋了捋,搭在眼睛上的头发问道。 “我连红蓝花都有,有这个算什么稀奇。”芊芊不经意地说道。 确实是这样,连红蓝花都有,而且看芊芊的架势,还不止一点,有这种药包有什么稀奇。 “这祭典也没啥意思吗,那个跳舞的比归尘差多了。”芊芊说。 “你也敢想。”墨攻行说:“当年雨归尘就是求雨的时候,被宋侯一眼看中,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搞进会稽城。” “死胖子,搞什么搞?你有本领在她面前说。”芊芊转过头说。 墨攻行也意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是,是,我错了,我错了。” 祭典一结束,几人就马上上船离开,一刻都不愿意停留。 墨非夜站在船头,清风扑面而来,眼看对岸越来越近,墨城也越来越近,这两年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在想什么呢?”芊芊从船舱中走出来,已经换好了女装。 “没什么。”墨非夜回到。 芊芊走到墨非夜旁边,看着远处水面道:“我们俩从见面开始,好像每次遇到水都没好事。” 墨攻行在旁边说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话。” “胖子,你闭嘴,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芊芊说道:“这次去墨城,见了你们老师,就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你以后说话注意点。” “呵呵,芊芊。”墨攻行干笑道。 “干吗?” “我们墨家不兴这些。” “那怎么弄?” “就发个草席。” “就发个草席?”芊芊磕磕巴巴地说道:“那我自己带东西,行不行。” 墨城到赤水,只有不到百里的距离,若不是祭奠耽误了半天时间,墨非夜在天刚黑的时候就能到达。 墨非夜知道这种情况,本打算到第二天再过赤水,可芊芊却怕被人追上,要马上离开,所以几人只能连夜赶路。 “芊芊,你这么不愿意回去,家里是不是把你嫁给个老头了。” 墨攻行跟在最后面,由于要连夜赶路,自然休息的时间就少,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 “不知道,反正我才不回去。”芊芊甩动手中的树枝。 “小胖子,你快点,像你这种速度,天亮都到不了。”姜雪蝉对墨攻行说道。 “你们先走,我会跟上。”墨攻行说道。 走在最前面的墨非夜,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说:“好像不对劲。” 两旁的树林枝摆叶摇动,风声飒飒,时不时还传来虫鸣声。 “你神经过敏。”墨攻行说道。 “可能。”墨非夜把血雾,放进两边的树林,也没发现异常。 “确实不对劲。”姜雪蝉指着前面的路面说道:“你们看,前面有月光,可是我们这里一直都是黑的。” 众人连忙抬头,看到他们头顶的天空中,有一只奇怪大鸟。大鸟可能也察觉到自己被发现,在空中一个转身,两个黑影落到他们前面。 “怎么是你们?”芊芊看着来人,脸色变得苍白。 “行行好。”穷鬼端着他的破碗,走到芊芊面前,鼻子上的鼻涕,拉得老长。 “哎哟,哎哟。”疫鬼也朝芊芊爬了过来。 “今天怪不得没遇到冰夷,原来还有更倒霉的事。”芊芊连忙躲到墨非夜后面。 “你看你,吓成这样就这点出息,他们会比无还厉害?”墨攻行没被穷鬼纠缠过,没当一回事。 芊芊趁机指着墨攻行大喊:“你们去找他,他是大爷。” 头戴金翠,身着五彩羽衣,被烟雾环绕的妇人,从空中翩翩而下,落到穷鬼和疫鬼前面,挡住了他们。 “惊扰到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姑获鸟点头表示歉意。 姑获鸟虽然表现得仙气飘飘,可却明显与眼前的穷鬼和疫鬼是一伙的,芊芊问道:“你们要干吗?” 姑获鸟微笑道:“上次两个家伙自作主张,骚扰各位。” “你有什么事?”芊芊继续问。 “我父亲要见你。”姑获鸟走到墨非夜面前说道。 “见我?为什么?”墨非夜问道。 还未等姑获鸟开口,芊芊就喊道:“不去,不去,你要见就见。” 姑获鸟并未搭理芊芊,笑着说道:“如果你没进入天人,见不见到是无所谓的,可是你现在进了天人,那就由不得你。” “笑话,你们还要用强不成。”墨攻行说道:“我墨城离就几十里,还有圣人坐镇,还怕你?” 墨攻行怕镇不住对方继续说:“这里离长离山也只有百余里,这点距离对圣人来说,也就是须臾之间。” 长离山是五岳中的南岳,上面有四大宗门之一的长歌门,里面也有圣人,而且是以武入圣。 “呵呵,小胖子,你这是威胁我?”姑获鸟笑道。 “哼。胖子就胖子,小什么小,哪有男人喜欢别人说自己小的。”墨攻行说道。 “有点意思,喊妈妈。”姑获鸟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对墨非夜说道。 “你要搞清楚血灵,是怎么回事,就要跟我们走。” “你知道血灵?” “可能不会有人比我们更了解血灵。”姑获鸟说道:“因为我们那里也有另一位血灵。” “别听她的,她不敢在这里动手,所以在框你。”墨攻行喊道。 姑获鸟两眼突然放出精光,直射墨非夜的心神,墨非夜的脑海中,出现了当初在丽麂水旁,刑徒与冰夷大战的画面。 接着又出现了刑徒在羽山中,与冰夷大战的画面。 “你体内的力量要是完全觉醒,只会比他更强,那时候冰夷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可是你血灵的力量完全释放,也有可能出现和他同样的问题。” 墨非夜知道,姑获鸟说的问题,肯定就是和刑徒一样的心魔,这点他自己是深有体会,在幽都城之前,他变身为心灵,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 姑获鸟卡看起来不是在说谎,而且他身边的人,哪怕是姜雪蝉,对于血灵都知之甚少,完全帮不上忙。 现在他的力量,虽然比以前强大不少,但是现在对上的敌人,却都是无比强大,无论是冰夷还是无,都是碾压他的存在。 他想变强,那就只能答应对方的要求。 “好!” 第九十七章 昔日悲歌 墨非夜刚想答应,墨攻行却直接对姑获鸟发动秘术。 他刚才察觉姑获鸟,向墨非夜输送了精神力。他认为墨非夜会同意,是被姑获鸟所控制。 墨攻行对于这一击,绝对信心满满,他是看到墨非夜答应下来,姑获鸟的表情放松下来,才发动秘术。 在和瑶姬学习秘术后,墨攻行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战机会,在虞城一战中,利用山羊胡的间隙,控制对方取得胜利,让他对自己充满信心。 姑获鸟不是山羊胡,她的专长也不是秘术,但是她与墨攻行之间的差别却太大,大到无法弥补。 就在墨攻行信心满满的时候,姑获鸟猛地甩过头,眼睛里一片虚无。 “嗡” 墨攻行大脑中传来一阵巨响,犹如受到重击,瞬间一片空白。 “小胖子。”姑获鸟的声音,毫无刚才的温婉,好像车轴转动一样。 姑获鸟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眼睛恢复了光彩,声音也变得温婉:“秘术?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墨攻行脸色一片苍白,用力按着胸口,想阻止心脏的激烈跳动。 姜雪蝉虽然没有察觉,墨攻行受到攻击,却看出了他身体的不适,捏住墨攻行的脉搏,然后将银针插进到墨攻行的头上。 墨非夜也察觉到墨攻行的不正常,握住袖中的浮游说道:“干什么?” 墨攻行自然知道,刚才姑获鸟已经手下留情,并没有伤他的意思,连忙解释:“没事,没事。” 姑获鸟走到墨攻行面前,放出一股元气,帮他稳定住心神道:“你这孩子,秘术岂能乱用。” 墨攻行皱着脸,露出一副无比委屈的表情回道:“为什么碰到的敌人,都这么厉害。” “我们可不是敌人,傻儿子。” “我是打不过您,但是你不能占我便宜,再说了你这样子,看起来也就和她们差不多年级,哪里像有孩子的人。” “乖儿子,真会说话,妈妈喜欢。” “你能不能不占我便宜。” “好的,乖儿子。” “你刚才说你父亲要见我?”墨非夜问道。 “我带你。”姑获鸟回答后,还不忘嘱咐墨攻行:“秘术千万不要乱用,精神力受挫是小事,要是困在别人的意识中就完了。” “你等等。”芊芊对姑获鸟喊道。 姑获鸟侧过身,看着芊芊。 “我也要去。” “对,我也要去。”墨攻行也说道。 “那我也去。”姜雪蝉说。 “你们不要胡闹,先跟墨攻行回墨城。” 在局势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墨非夜自然不会同意,大家与自己一起冒险。 血灵既然会引起冰夷窥觊,自然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现在他还不敢,确定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芊芊一赖破万敌,管你什么理由,反正我就要。 实在扛不住的墨非夜,看向姑获鸟,指望她能不同意几人去。 姑获鸟悠悠地说道:“我没意见,我带几个人都是带,你们自己商量好。” 姑获鸟缓步走到,离几人大概半丈的位置后,一脚将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疫鬼踢开,穷鬼看到这一幕自觉跑开。 “停,你不要过来。”芊芊对着跑过来的穷鬼大喊。 “咯!” 尖锐的叫声从姑获鸟的喉咙中发出,只见她仰天高鸣,无穷黑暗都涌向她的身体,天空中星辰退散,皓月隐没,如被黑漆泼过。 芊芊看着眼前的九头鸟感慨道:“哇,这可比上次那只,六头鸟的威风多了。” 其余人爬到鸟背时,九个脑袋还都是安安静静,等墨攻行爬上去,就开始吵起来,就算飞在云层之上,也毫不耽误它们。 “看到没,这是我的儿子。” “你儿子?看你穷酸样,明明是我儿子。” “你们不要吵了,刚才小胖子还望着我笑,明明是我儿子。” “你们都闭嘴,安静一会行不行。” “你找死,你以为你长在中间就是老大?”中间那颗头,引起了其他脑袋的公愤。 就这样,为了墨攻行是谁的儿子,九个脑袋吵了一路, “这是沃焦战场?”芊芊看着无穷无际的黄沙。 姑获鸟已经恢复成人形:“这当然不是沃焦战场,至于这是哪里,该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 墨非夜刚要将血雾放出,姑获鸟就对他说:“这里是绝地通天之所,元气离开身体,就会被吸得干净。” 转头又对墨攻行说道:“不过精神力不受影响。” “真是这样。”只见芊芊身上的光球,只要一出现,就马上熄灭。 “要见我的人呢?”墨非夜问道。 姑获鸟大袖一挥,面前的黄沙朝两边分开,一个楼梯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通过楼梯下去,发现这是另外一个天地,在楼梯下连着一个通道,通道是用白玉修建而成,墙壁镶嵌着各种宝石和夜明珠,雕刻着各种符号和图案。 “这是什么意思?又是蛇又是鱼的?”芊芊摸着墙壁上的图案问道。 “走,等下有的是时间可能。”姑获鸟笑道。 “这大概是表示永生的意思。”姜雪蝉说道。 姑获鸟回头望向姜雪蝉道:“你还懂这些?” “不是很懂,不过医术本来就是,祖先们为求长生的手段,所说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呵呵,要是神农大人听到这样说,估计要爬起来给你几巴掌。” “难道不是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种事谁说得清。不过当年神农氏尝百草,那可不是为求长生,是怜悯万民受毒邪之苦。” 姑获鸟不知道的是,姜雪蝉为了救人也曾以身试毒。 “这是这些蛇和鱼,与长生有什么关系?你看着蛇和鱼还纠缠在一起。”芊芊问道。 “应该是代表阴阳调和的意思,蛇为阴,鱼虽然也为阴,但是鱼跳过龙门,变为龙。大概就是这样。”姜雪说道。 姑获鸟只是笑笑,并没有发表意见。 “我觉得。”墨攻行说:“蛇代表繁衍,鱼就代表多余,放在一起,就是生生不息的意思。” “哟,乖儿子,有点内容啊,这大肚子里,原来都是知识,妈妈很欣慰。” 墨攻行看到姑获鸟的本体,知道自己的反抗,都是徒劳,也索性不再与她纠结。 不知道不觉就走到了走道的尽头,外面竟然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山谷。 “母亲。”一名白衣女子迎了上来。 “自己练习得怎么样了?”姑获鸟问道。 “呵呵,已经进步很大了。” “你啊,要是不加强练习,再被强盗捉去,就没人救你了。”姑获鸟故意板着脸说道。 少女正是欧丝织女丝丝,在被捉走后,正好遇到姑获鸟,被她救出。 “不会的,不会的。” “你跟我走,丝丝,你带其他人去转转。”姑获鸟吩咐道。 墨非夜被姑获鸟带到一个河流前,河水清澈幽静,将两边的高山都映入水中。 看到河水墨非夜心中生出了警惕,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伸手握住浮游。 一阵北风顺着河流,从墨非夜面前吹过,他看到一个鲛人,从河底游了上来,急忙后退。 “你看清楚。”旁边的姑获鸟提醒道。 墨非夜这才发现,鲛人的身体早已干枯,明显不是活物。姑获鸟大袖一挥,一条蛇飞到鲛人尸体上,将死死缠住。 这幅画面和墨非夜。刚才在墙壁上看到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蛇的身体不断地收紧,最后与鲛人完全合在一起,鲛人干瘪的肉体,竟然开始变得丰满,恢复光泽。 令他惊讶的是,鲛人只恢复了左半边身体,另外一半却还是干尸。 鲛人睁开眼睛,站在水面上,看着墨非夜,苍老没有一丝生命感的声音,从他喉咙中直接磨出来:“血灵?” “帝君,是的。”姑获鸟回答道。 鲛人眼睛里,亮出一道光芒,墨非夜觉得天昏地暗,一阵眩晕。 “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 墨非夜看到一座高山,上面堆满了骸骨,人类的骸骨和尸体,漫天遍野,无穷无际。 鲜血将整个山都染成了红色,一滴滴鲜血,汇集到最底部的山谷,起初只是小小的一摊,随着尸体的不断变多,最后变成了一个不见其底的深潭。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在混沌的追击下,跑进了这坐满是尸体的山中,追击的混沌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追进来,只是守在了外面。 进到山里的人,虽然暂时得到了喘息,却也面临跟大的问题,缺少食物。 他们的语言墨非夜虽然听不懂,但是可以看出他们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一部分人忍受不住饥饿折磨,掉头冲向混沌,全部变成了混沌的食物。 剩下的人,只有往山谷的更深处,去求得一丝活路。 领头的大汉手持石斧,披荆斩棘在前面开路。后面的人,不停地有人倒下,有在绝望中放弃希望,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 但是总有一群人,他们始终跟在大汉后面,中途不断地有人的倒下,有人爬起,可更多的人却是永远留在了那里。 就在他们以为看到曙光,要逃出生天的时候,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们一个耳光。 他们知道为什么混沌氏要,选择这里处理尸体,为什么会不来追他们。 希望的尽头,竟然是一条绝路。 血潭。 第九十八章 血灵之始 所有的人面对脚下的血潭,仰天长啸,似乎是在质问苍天的不公。 可要是苍天若有公平,他们怎么会在无穷的岁月中,饱受混沌氏的欺压,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在终日的劳役中结束自己的一生。 手持大斧的男子,看着面前的血潭,张开双臂率先跳了进去。 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 “这段往事,应该知道?”鲛人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墨非夜的意识中,比刚才要柔和很多,也有了一些人味。 “嗯。”刚才的那段影像,明显就是夏人祖先,盘古大帝带领族人,逃离地下矿区后发生的事。 在传说中盘古就是在血潭中,遇到了血灵圣女,也就是以后血灵圣母。 “你不需要回答,你只需心念一动,我就会知道。” “我们夏人,在无穷漫长的岁月中,被混沌氏欺压,关在暗无天日的矿区中,过着畜生不如的生活。” “我们不知道什么是天,以为风就是腐臭的味道,我们活着,只是为混沌氏挖掘矿石,就算躲过各种意外,没在辛劳中死去。” “也会在无法劳作后,被丢进乱葬山中,活活饿死。” “为什么会这样?”墨非夜问道。 “当时混沌氏强盛,占据了赤县与神州的大部分地域,他们本身又不从事生产,故征战四方,捉来其他种族进行劳役。” “那时候混沌氏,也是以其他种族为食物?”墨非夜想到刚才的画面,和现在的一些关于混沌氏的传说。 “这些肉球,他们是以气为食物,在气充足的情况下,他们一般不会吞噬其他生物。” 鲛人继续说道:“我夏人的悲剧不知道持续了多少万年,直到盘古大帝觉醒,手持巨斧手劈第一个混沌氏开始。” “你知道,夏人被奴役了无穷岁月,而只有盘古觉醒力量?” “不知道。”在传说中盘古是上天派来,拯救夏人的英雄。墨非夜从来没想过,盘古为什么觉醒,为什么只有盘古觉醒。 “因为责任。” “责任?” “在当时的环境下,为了繁衍种族,就只能平凡地交合,让女性受孕,因此都是只知其母,而不知其子。” “生育又非常危险,所以有很多孩子,其实被集体养大,盘古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他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他虽没得到过自由,却渴望不被奴役,他从来没见过阳光,却厌恶阴冷潮湿。他希望带领族人,逃离这种生活。” 关于夏人之前的传说,墨非夜虽然从小就听过,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版本,以前他只知道,祖先被混沌氏关在地下。 “就在这种执念下,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到最后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是不是觉得这个状态很熟悉?”鲛人问道。 “难道是气藏被打开?”墨非夜回到。 “嗯,盘古在找准机会,砍杀混沌氏后,想将所有族人带出矿洞,可他没想到,只有少数人愿意跟随他。” “大部分人因为惧怕混沌氏,而选择留下来,因为矿洞之中,在劳作之余都需要引绳而行,后来就被称为引绳人。” “在冲出到矿洞后,他们就顺着一路狂奔,最后到达了乱葬山。然后就发生了,你刚才看到的一幕。” “刚才只看到盘古跳进了血潭。”墨非夜说道。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血潭貌似绝路,但却留了一线生机。血潭下有一隐蔽出口,可离开乱葬山。” “在盘古跳下去后,只有一小部分人,跟随他跳了下去。在逃出生天后,就只剩下不到百人,这就是黄土三十六古族的来历。” “可黄土古族为什么,生来都是五藏全开?”墨非夜问道。 “那些人在进入血池之前,除了盘古外,其余的人都只是普通人,可在经过血池的浸泡后,发现自己的居然有了一些其他的能力。” “他们猜想是血池,让他们产生了这种变化,就经常地浸泡血池,想提高自己的能力。” “没想到这样不仅增加了自己的力量,还催生了血灵元母。” “血灵圣母不是出生于血池吗,怎么还和这些人有关系?”莫非问道。 “圣母确实出生在血池,可血池的存在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年,为什么等这些人出现后诞生?” “也许是一直都存在,只是没发现。”墨非夜说。 “也许是这样,但是我们认为是互相成就。” 鲛人的说法,让墨非夜大吃一惊:“互相成就?” “血是生命之源,所谓死者,无不抱恨而终。在乱葬山更是如此,血潭中蕴含了巨大的能量,也凝结了巨大的怨气。” “正是因为那些人的到来,让血潭有了一丝人气,由此诞生了血灵圣母。” “那要是那些人不来?”墨非夜问。 “怨气继续累积,谁知道会出现什么魔物。”鲛人说。 “血灵元母诞生后,这些人才有了与混沌作战的实力。从某些方面来说,血灵影响了我们的进程。” “血灵虽然强大,可到底是怎么出现,却没人知道原因,后人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也曾出现过血灵,可是都存在很多的问题。” “比如你见过的那位。” “哦。” 现在看来墨非夜见过的刑徒,就是一位血灵,可论实力充其量,也就是冰夷一样。而这样的人在夏人里,虽然不多,但是却没鲛人说得那么玄乎。 “你是不是以为血灵的作用,就仅仅是他的实力?” “难道不是?” “你知不知道我谁?” “风道北来,鱼蛇相缠,是为鱼妇,应该高阳帝。” 墨非夜本来以为《禹贡山海》里,记载的鱼妇传说只是神话,事实却摆在眼前。 “那你知道,我的曾经绝地通天。” “知道。” “可我尽一生之力,也就建造了这巴掌的绝地通天之处,还不完全的绝地通天。” “绝地通天之所,可以断绝天命,不受天道操控,可我还是失败了。”高阳毫无生气的眼睛,更加没有光彩。 “可是血灵却可以。” 墨家学说里,虽然有天志之说,可却更多是墨家学说的表象化,而非平常所说的天。 故墨非夜对天命这些没有什么概念,也不明白强大如高阳帝,执着于断绝天命,而且从某方面来说,高阳帝不也是受天命之人? 高阳帝也清楚,墨非夜现在的实力,也不会明白断绝天命的作用。 “我打个简单的比方,断绝天命后就好比,在下棋的时候,你比对方手中多了一枚棋子,这颗棋子,你想什么时候下,就什么时候下,想下放哪就放哪。” “但是前提,你必须要强,只有你越强,棋子才会越有用。” “可我不想做棋子。”墨非夜说。 “天地为盘,万物为子,谁又能逃脱天命之手。你为血灵,至少还有权利选择,那万民呢?”高阳感慨道。 墨家以天下为己任,一句万民说到了墨非夜的心坎上。 “你当初被武安君发现,他怕你像他一样,陷入心魔而无法自拔,就封印了大部分的力量。” “现在你已经能够熟练掌控你的力量,所以我受他之托,将你带来这里,然后等他过来。” 高阳本来丰润的半天身体,开始变得干枯,声音也越来越小:“我刚刚给你说的话, 自己好好考虑。” 蛇从鲛人身上离开后,高阳的声音就彻底消失。 墨非夜不明白,高阳要自己考虑什么?成为棋子,还是恢复力量。 北风骤止,干枯的鲛人沉如水底,蛇也跑得没了踪影,水面平静如镜,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甚至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姑获鸟对他释放的秘术。 墨非夜对绝地通天之地,并没有什么概念,唯一知道的就是,元气在这里无法放出。 他所在的山谷,看起来远处层峦耸翠,飞阁流丹,其实却只是风景,真正能够用的,就河流旁数尺的地方。 他原以为目光所到之地,都是绝地通天之地,没想到高阳穷一天之力,都只有这巴掌小的地方。 “这一点地方,我年轻时,撒泡尿都不够啊。”墨攻行趴在周围,那圈无形屏障说道。 姑获鸟现在却没心思搭理墨攻行,因为早该来的人,到现在却没有来。 武安君在后土那得到,墨非夜可以控制好自己消息后,就找到父亲,要墨非夜进入天人后,就接来此地。 当时正好被外面的穷鬼和疫鬼,停了一半,私自跑去找墨非夜,幸亏自己及时制止。 在知道墨非夜已经踏入天人境,自己就亲自跑去,将墨非夜接来,按照时间来算,武安君应该早自己一步到。 可现在还没到,武安君虽然现在神志不是十分清醒,可他是兵家出生,对时间要求十分严格。 如果没有出现变故,武安君不可能迟到,也绝对不会迟到。 此地作为绝地通天之处,无法直接踏破虚空而来,就算是帝级,也只能乖乖地走通道进来。 “难道出事了?” 第九十九章 睢阳偶遇 “你好好考虑。”高阳最后的一句话,犹如魔咒一样,一遍遍地出现在墨非夜的脑海中。可关键的是,他不知道要考虑什么? 是成为棋子?可只要能造福万民,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棋子。 可除此之外,高阳好像也没对自己说什么,无非就是血灵元母的一些事,对他来说和听故事没什么区别。 “难道是天道?” 可天道历来虚无缥缈,对他们来说天道就是兼爱,对儒家就是天理,对道家就是无为,诸子百家对天道的理解都完全不同。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考虑的,而且在墨家中,对天的思考,是辩士做的事,他身为游侠派,从来不会去涉及这些。 他扒了扒旁边的墨攻行问道:“你说什么是天。” 墨攻行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那天,不就是天。” “那天当然是天,难道是地。”芊芊继续研究这墙壁上的画,说道。 因为绝地通天之处,实在是太小,他们都情愿待在通道内。 “你还别说,还真有传说是天地相通。”姜雪蝉说道。 “还有这种事?比我还能扯。”墨攻行道。 “相传远古时分,天地相通。所以那时候的人,都在天命授意下,互相征战各自为政,高阳帝为了制止战乱,所以将天地分开,人间才得以安宁。”姜雪蝉说。 “受天命?”墨非夜在心里嘀咕到。 “屁的天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哪有那么多天命。”芊芊说。 “哈,芊芊,没想到你还信道家那一套。”墨攻行笑道。 “我信个屁。”芊芊愤愤地说道:“我只相信我自己说的算。” 听到这句话,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芊芊。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芊芊被这样看着,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芊芊,没想到,最透彻的居然是你。”姜雪蝉说道。 “天命是个屁,可也不是个屁。要是没天命,那就什么人可以做。可要是没有天命,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墨攻行说完,摇摇头做出沉思状。 “你们说要是天命,我要我们死,那怎么办?”墨非夜看着壁画说道。 “那我就偏要活。”芊芊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是啊,偏要活!能活下来就是不遵天命了,可没有天命又怎么活?”墨非夜小声说道。 “哎呀,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好无聊啊,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芊芊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再等等。”墨非夜没跟他们说武安君要来的事情。 通道内不见天日,他们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久久不见姑获鸟等人回来。 “我们先走。”墨非夜觉得这样漫无目的地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走走,他们以前能找到我们,想找也还能找到我们。”芊芊听都要出去,兴高采烈地说道。 “这是哪?”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千千问道。 几人顺着通道出来后,发现根本不是自己进来时的地方,而是一个陌生的街道。 “这个不会是?”墨攻行说完,就和芊芊两人对视一眼,这种情况他们曾经遇到过,风月楼。 “是哪里?”姜雪蝉问道。 “蜃城!”墨攻行缓缓说道。 “蜃你个头,肾亏还差不多。”姜雪蝉对这墨攻行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以为蜃珠是大白菜,遍地都是。”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墨攻行躲开姜雪蝉的追击,气鼓鼓地问道,满脸的不服气。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高深的阵法,有多个出入口,本就是很平常的事。”姜雪蝉轻飘飘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那也不能证明,这不是蜃城。”墨攻行其实也发现自己错了,还在继续狡辩。 姜雪蝉突然发难,一把拧住墨攻行的耳朵:“你给老娘睁大狗眼看看,这是唐国的军旗。” 墨攻行这下彻底没话说了,他不光看到一大队唐军,还看到了一个熟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魂八子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非夜等人。 “我也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芊芊回答道。 “确实是,我也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墨非夜摊摊手说道。 “哦。”魂八子以为是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追问。 “八子,八子。”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拿着两串糖葫芦,一抖一抖地跑到魂八子面前。 “你朋友?”木兰问道,上次和姑获鸟一战,两人手上虽没分出胜负,是姑获鸟不知道什么原因,主动退出。 对于木兰来说,退就意味着失败,所以魂八子就是她的战利品。 逻辑虽然很古怪,可却有砂锅大的拳头作为靠山,也显得格外合乎人情。 “哈,不错啊。”芊芊意味深长地笑道。 魂八子的艳福,虽然比其他人看在眼里,自己确实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总不能跟他们说,自己打不过木兰,所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芊芊问道。 “我再来拜祭张大人。” “拜祭张大人,这里是睢阳城?” “嗯。”魂八子点点头。 “那怎么样,城隍显灵没,见到没。”芊芊问道,他们曾经在阳城一起战斗过,知道魂八子要做什么。 “唉。”魂八子摇摇头。 “我就给你他说了,不要白费力气,城隍封神后,都会被剥离掉人性,只保留神性,不可能见你。”木兰边啃糖葫芦边说道。 “小丫头懂的还不少。”墨攻行看木兰的外貌,以为就是个发育比较好的小女孩。 “虽然没见到张大人,不过却找到了二哥的剑。”魂八子取下剑袋,把里面的剑展示在众人面前说道, 原来此剑在睢阳城破时,就一直深埋在睢阳的废墟中,后来被发现后,有人认出了是他二哥的剑。 在张大人被封为城隍后,就安置在神台上,作为城隍的陪祭,一起享受香火供奉。 魂八子去拜见张大人,虽未成功,可他却连续一百天,每天就带着酒,坐在城隍庙里和张大人聊天。 张大人和几位兄弟大仇未报,他也不可能永远待下去,在和张大人告别走出城隍庙时,宝剑从神台上飞到他的手中。 “有消息了?”听魂八子说要去报仇,墨非夜问道。 “没有。”魂八子摇摇头:“这我想先去西荒看看。” “西荒那么大,你去哪里找啊。”芊芊问道。 “正好今年春狩,我想跟随军队一起去看看。” “跟军队去干吗,那么多人过去,只要不是盲人,早都跑了。” “这倒是。”魂八子觉得芊芊说的也是事实,大多数春狩就是走走过场,贵族家的子弟去增加资历。 当地的戎狄,在军队出长城时,就已穿过流沙,泡到漠西,被捉住的都是一些老病弱残的倒霉蛋。 “那就自己去呗。”木兰开始吃第二根糖葫芦,当看到她拿着两根糖葫芦时,都为她和魂八子一人一根,可木兰一点两个人吃的意思都没有。 “你也要去?”芊芊听木兰的语气,好像是她也要去。 “怎么了?”木兰问道。 “你知不知道,西荒里的犬戎,会变成大狗,专门吃你这种小姑娘。”墨攻行张牙舞爪地吓唬道。 “为什么。”木兰嘴里嚼着糖葫芦说道:“他们不是把女人抢过去做老婆吗?为什么要吃我?” 墨攻行没想到木兰会问出这种问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道:“你还小。” 这句话一出口,木兰身上立刻杀气四溢,眼中寒光闪动,放下嘴边的糖葫芦冷冷问道。“你说谁还小?” “我。”墨攻行被木兰杀气的威慑,口不遮掩地说道:“你眼睛小。” 芊芊这时候觉得墨攻行就像个傻子一样,平时挺聪明的人,怎么说出这种话,可幸运的是,木兰身上杀气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木兰抖了抖胸,瞟了一眼芊芊,啃了一口糖葫芦,阴阳怪气地说道:“眼睛大有毛用,女人该大的位置就要大。” 说完又意犹未尽地抖了抖胸。 自从后羿走后,芊芊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瞬间暴怒:“你说谁小?” “我没说谁小,我只说该大就要大。”木兰的眼光有意无意,瞟过芊芊的胸挑衅道。 “你能不能,少说一句。”魂八子知道木兰的秉性,也与芊芊打过交道,知道两人这样吵下去,最后估计难以收场。 “你个没良心的,居然帮外人说我,刚才还喊别人是小心肝,现在就要我少说一句。”木兰眼泪汪汪地看着魂八子说道。 魂八子脸被涨得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墨攻行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带来这种后果,偷偷地往外退去。 “你说,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芊芊拉住墨攻行,逼问道。 “我。” “你什么你,快说。”芊芊掐住墨攻行腰上的肥肉问道。 “放手,放手,你,你。” “什么你,说你好看。” “你好看,你好看。” 墨攻行说完,芊芊便松开手,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趾高气扬地看着木兰。 本以为木兰会暴怒,可没想到木兰挺起胸,看着芊芊轻蔑地说道:“好看有个屁用,女人该大就要大,这样才好生养。” 芊芊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看木兰,低下头再无语。 第一百章 人屠初始 西山山脉对于神州大陆而言,是一道天然的分界线。其东的广大地区,气候适宜,土地肥沃。以西则是气候恶劣,终日狂风飞沙。 夏人经过无数代人的努力,终于在神州立脚,拥有了肥沃的土地,奔腾的河流。 他们建立近乎完美的礼仪制度,车同轨,书同文,然后传播经典,使圣王之言遍布天下。 他们沿西山山脉修建长城,以天朝自居。认为西荒诸族进入长城,犹登天一样光荣。 长城就是天的门户。 故长城名为天阙长城,长城所在的西山山脉,也习惯性地被称为天阙山脉。 玉门关为长城的两大关口之一,因其在长城的南段,又被称为南关。 张果站在长城上,低头看着脚下的玉门关,川流不息的士兵,各种辎重车辆。 春狩的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可他还是忧心忡忡。 春狩在创立的目的,是为了抑制西荒诸族的发展,以防他们实力做大后,进犯长城。 虽然春狩之初,战斗十分的惨烈,可经过夏人连续的不断“耕犁”,西荒诸族早就没了反抗的资本,春狩已赫然变成一种仪式。 诸侯去西荒掠夺牛羊和奴隶,年轻的贵族子弟,去攒存资历,方便自己以后飞黄腾达。 身为梓桑九旅中“八风营”的统领,历次春狩的主帅,这次春狩却给他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先是负责天象的巫师,因为此次春狩的占卜结果,每次都不一样,所以大力阻止这次春狩。 他身为军人,占卜结果对他来说,只是用来振奋士气的工具。 梓桑九旅的统领,都是寒族封侯,个个都是不信命之人。 在严格的礼仪制度下,如果相信命运,那他现在应该还在某个诸侯的军队中,当一名小兵,最多也就是一名百夫长。 更重要的原因是,连续五次春狩,都是收效甚微。 最后报上来的各部的战报上,虽然都是收获颇多,可都是那些贵族子弟,为了军功而做 的手脚。 春狩的本意,原是控制西荒诸部的青壮年,让他们人口,勉强维持在生存线上。 二十年的时间,对于西荒上的很多部族来说,已经是差不多三代人,这么多的青壮年去了哪里? 在恶劣的环境下,十岁的犬戎就能算成年,变身后就拥有了相当于造化境的战斗力。 这一切都没搞清楚之前,春狩的风险实在是太大。可这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人都带回来。 “还需要多久。”张果问道。 旁边的副将答道:“十天。” 睢阳城,在与木兰相斗,而落败的芊芊,噘着小嘴满脸的不高兴,把姜雪蝉拉在后面,不知道嘀嘀咕咕地在说些什么。 看着芊芊一下兴奋,一下萎靡的表情,勾起了墨攻行的好奇心,刚放慢步子想偷听,就听见芊芊喊道:“死胖子,快走。”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管我。”墨攻行回道。 芊芊没有与他废话,而是直接动手。 “哎哟,你轻点,我走,我走。” 墨攻行揉着腰上的肥肉,不得已地走开,可他还是隐约听到姜雪蝉说:“你疯了,那是生孩子后才用的。” 看到姜连雪蝉都没有办法,芊芊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走在最后,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姑娘,我观你根骨惊奇,貌美如花,天资聪颖,沉鱼落雁,温婉贤淑,曲眉丰颊,螓首蛾眉,水木清华,赏心悦目,天生丽质。” “真是你个小骗子。”芊芊跑到算命先生面前。 算命先生手握长藩,双眸低垂,一本正经地说道:“姑娘此言差矣,我骗你哪了?要我说骗,那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足以形容姑娘的美貌。” 他说完,满脸真诚地看着芊芊的眼睛,说道:“姑娘,这可叫骗?” 芊芊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回道:“你说的没错。” “你再说一遍。”芊芊丢了一把银子过去。 “姑娘,我观你根骨惊奇,貌美如花,天资聪颖,沉鱼落雁,温婉贤淑,曲眉丰颊,螓首蛾眉,水木清华,赏心悦目,天生丽质。” “你就没有一点新词?” “姑娘,世间所有的词汇,都形容不出你美貌的万分之一,所以新词旧词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我明知道你在放屁,却还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姑娘,美貌与智慧,原本就是不讲道理。” 等芊芊追上去的时候,墨非夜等人正在街边等她, 芊芊经过刚才一通马屁,心情已经好转,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刚才遇到,招摇城碰到的那个算命先生,你说巧不巧?” “招摇城大祸,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墨非夜朝芊芊跑来的方向望去。 “他说是先行离开了,对了,我没跟你说过吗?上次在相城也遇到他了。”芊芊说道。 “你等等。”芊芊说完,就回头跑到,刚才相遇的地方,却哪有算命先生的半点踪迹。 墨非夜等人也跟了过来,看了一圈说道:“这里面是供奉的张大人?” 芊芊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城隍庙的门口。 “怪事,每次都是在城隍庙门口遇到他。”芊芊小声说道。 “算命的当然在城隍庙门口。”墨攻行说。 几人在城中刚打算住下,姑获鸟就找上门,将几人再次带回绝地天通之处,一进入通道,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就阴面而来。 墨攻行捧着手中的瑶草,对姑获鸟扭扭捏捏地说道:“我师父在梦中对我说,这里利于她修行,现在此地待一段时间。” “呵呵,乖儿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说可以就可以。”姑获鸟掩着嘴巴说。 “你来了。”刑徒坐在地上,几个字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铁链是不是比上次更粗了。”芊芊小声地对旁边的墨攻行问道。 “嗯,好像是。” 姑获鸟对几人解释道:“武安君的心魔发作,所以耽误了时间。” “我心魔发作得一次比一次厉害,已经有轩辕剑压制不住的趋势,所以我找你来,是有些话,要说给你听。” “这些话,现在对你说还有些过早,可我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 “如果轩辕剑压制不住心魔,会怎么样?”芊芊躲在墨非夜后面,露出半张脸,偷偷看着刑徒问道。 姑获鸟说:“每个人心魔不一样,行为也会不一样,有的会变得狂暴,有的人会爆体而亡,有的人会大开杀戒。” “那,那他会怎么样。”芊芊偷指导。 “我,我大概会,大开杀戒,杀光所,有人。”刑徒说道。 “那,那,那你快说,说完了就快点走。”芊芊结结巴巴地说道。 墨攻行现在明白,什么叫胆子比体重大,在刑徒散发的杀气下,他的精神力被一点点地渗透,觉得全身上下如刀割。 芊芊却在要刑徒说完快点走。 “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我和你一样也是血灵。只是我是自己修炼而成。” “血灵还可以修炼?”墨非夜大惊道,刚才高阳的介绍上看,应该是天地人的产物。 “从知道血灵不受天命左右开始,就有人试图用不同的办法,制造血灵。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的身份你们都知晓了。”刑徒问道。 “本来不知道,后来听他们称呼您为武安君,就大概猜到。”墨非夜说道。 在夏的封号中,有两个十分特殊封号,文正与武安,非大功大德者不得封。 经纬天地,守道不移者谓之文正。 武功治世,威信安邦者谓之武安。 文正为天下文人的毕生追求,武安则为天下武人的最高荣誉。 “我就是人屠。” 虽然已经猜到刑徒的身份,可从对方口中说出,还是让几人为之震撼。 “我一生杀俞百万人,在你们的眼里就是一屠夫,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为何如此沉迷于杀戮?” “也许你就喜欢杀人。”芊芊心中念叨,却不敢说出口。 “你们肯定认为,我天生喜欢杀人。”刑徒说道。 “可谁又是天生喜欢杀人呢。” “我之所以变成这样,源于我得到一个残本,里面记载了一些成为血灵的心得,于是我就一边摸索一边修炼。” “可总是到了最后一步,却无法成功。最后我翻阅古籍,发现了血灵和黄土古族的传说,我就将降兵们杀死,用他们的鲜血浸泡。” “一试之下,发现虽然效果很小, 可是却起了作用,于是我就开始加量,果然杀人越多,效果越好。” “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随着我得越来越强,我对鲜血更加地渴望。” “在我意识到出问题时,已为时已晚,那时候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完全沦为了鲜血的努力。” “鲜血为人之根本,我在吸收其中能量的同时,也将那些死者的不甘与怨气,也一起吸收进来。” “那上百万人的怨气,就化为我的心魔,时时刻刻折磨着我。” “我现在虽然也不是不受天命的血灵,可却有什么用,摆脱了天命束缚,却沦为了鲜血的奴隶。” “我一直想问,你们说血灵是摆脱天命,那又怎么知道摆脱了天命?” “天命虽然玄之又玄,无法说清。却有一点可以十分直观地说明这点,血灵用占卜之术,是无法被占卜。” “啊!这么牛。”姜雪蝉吃惊道。 “你懂这个?”墨攻行看到姜雪蝉惊讶的样子,不相信地问道。 “不是很懂,可巫医不分家,还是了解一些。” “那你说占卜不到,有什么用?”墨攻行说。 “那就意味着血灵,会成为变数,就好比两人下棋,拥有血灵的一方,手上就多了一颗,可以随时随地摆放的棋子。” 姜雪蝉的解释与高阳帝居然一摸一样。 第一百零一章 与天博弈 “你刚才说,心魔乃是鲜血的怨念所化?”墨非夜问。 “是。”不知道是不是说话太多的原因,武安君已经开始表现得狂暴不安。 “那我为什么变成血灵,我从未修习过什么功法,在这之前我甚至都以为,血灵只是神话故事。” “当年土城中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还记得?” “我只记得,当时正起傩杀死馄饨氏。”墨非夜回到。 “据我们的分析,当时的情况是这样,你们起傩杀混沌氏时,正好被另外一只混沌氏偷袭,将你们幸存的三人,都吸进了体内。” “你们也知道,傩只能击杀,与自己不同种族的生物,在你们被吸入混沌氏时,你们和混沌氏已经合为一体,” “也就是说你们三人,暂时变成了一种全新的生物,你们的聚集的能量,发出后正好遇到了药妖星过境,将能量放大后反射回来。” “于是将除了你们的其他人,全部桀杀。” “你们,你们明白了吗。”刑徒一口气讲完后,看到几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子问道。 “没。”几人异口同声地摇头。 “我大概明白武安君的意思。”姑获鸟在旁边说道。 “武安君的意思是,那颗妖星就像一面镜子,将你们聚集的能量发照回来。你们明白了吗?” “好像,懂了点。”墨攻行是墨匠,这方面比墨非夜要明白一些。 “不过我有个问题。”墨攻行问姑获鸟。 “嗯?” “你说要是我们起傩,对你有没有用?” “傻儿子,妈妈可是帝女,你算起来还是帝孙,你要想知道,就不妨试试。”姑获鸟抚摸墨攻行的头,露出慈祥的笑容。 “当年你在土城被发现后,作为幸存者,你们就都被送往白玉京。”刑徒继续说道 墨非夜看向墨攻行,小声问道:“白玉京?” 墨攻行也是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你们相关的记忆,在离开白玉京时,都被星官消除了。虽然当时没有发现,你们身上的异常,可你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为了怕你重蹈我的旧辙,变成我这般模样,我就暂时将你体内的力量封印。” “可你体内的力量太强,所以封印失效的时间,比预计中要快上许多。不过庆幸的是,你居然消除了血灵对你的影响。” “现在随着封印的松动,我剩余的力量会都爆发出来,所以提前通知你,做好准备。” “剩余的力量,还剩多少?”墨攻行问道。 “不知道,现在力量被封住,也无法查看。”刑徒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怕,力量突然涌出时被影响,变得和以前一样。”墨非夜说。 “是的,所以要早做准备。” “那怎么准备?” “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消除影响的,我怎么会知道。”刑徒的话让人大跌眼镜。 “我这次叫你们来,除了告诉你封印快要松动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们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摆脱天命。” “嗯。”墨非夜说道,虽然有棋子之说,可那个理由并不是很让他信服。 如果是这样的理由,他相信武安君这种人不会这么执着。 “其实就是棋子之说,可却要看是与谁下棋。” “如果是与天。” “与天下棋?” “与天。” “天。” 刑徒不停地重复刚才说的话,双手抱头,浑身开始颤抖。 “快走,他心魔发了。”姑获鸟察觉到异常,拉起几人就往外跑。 幸亏姑获鸟发现得早,在血海即将淹没他们的时候,被送出的绝地天通之处。这次并不是睢阳城,而是一片森林中。 “她没事。”墨攻行问道。姑获鸟将他们送出后,并未与他们一起离开。 绝地天通果然是名不虚传,刑徒强大的力量,在他们出来后,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 “应该没事。”姜雪蝉说道,她心里也没底,刑徒最后爆发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没事。”墨非夜说:“姑获鸟可能打不过武安君,可武安君真想把姑获鸟怎么样,也不可能。” “我的夜,眼光就是不一样。”芊芊抬着头,声音颤抖地问道:“可是,你们能告诉我们,这是在哪里?” “你,”墨攻行朝芊芊注视的位置看去,“这,这是什么?” 只见树木间隙的空中,有几点忽明忽暗的绿光在闪烁,好像萤火虫一样。 等看清后才发现,居然是一个个漂浮的人头,上面文着各种花纹,正在高处凝视着他们。那些忽明忽暗的绿光,是正是他们的眼睛。 墨非夜刚要释放血灵,被姜雪蝉拦住。 “唉,唉,我是毒蝉,我是毒蝉。”姜雪蝉挥手大叫道。 其中一个人头发出奇怪的叫声,森林深处,出现了更多的绿光,朝他们飞过来。 “别怕,这是我朋友。”姜雪蝉说道。 闻讯而来的人头,看到姜雪蝉后,都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然后围绕在她周围转动。 “好了,你们不要吓到我朋友,先回去,我马上去你们村子。”姜雪蝉说道。 墨攻行检查再三,在确定所有人头都不见后,对姜雪蝉道:“你连人头精都认识,真是厉害。” “人头精?”姜雪蝉问。 “这不是人头成精了?” “成精还是一窝一窝地成?”姜雪蝉说道:“说你傻还不信,人头精,你真敢想,真是越来越像芊芊了。” “我怎么了。”芊芊回过头问道。 “芊,刚才那些是什么啊,”姜雪蝉问道。 “人头精啊。”芊芊无辜的眼神,看着姜雪蝉:“怎么了。” “没什么。”再也忍不住的姜雪蝉,“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人头精吗?”芊芊还是满脸的疑问。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话。”姜雪蝉捂着肚子笑得都直不起腰。 “那是落头民。”稍微缓过气的姜雪蝉说道。 “啊!还真有落头民,我还以为是哄小孩子的故事。”墨攻行说道。 “废话,你刚才不是看到了,难道真是人头精。” “这,真的是太神奇了,真有人可以头取下来而不死。”墨攻行说道。 “其实这算不上什么。”姜雪蝉说道:“比起雨归尘的同心蛊来说,是小菜一碟。” “你是说,这是蛊?”墨攻行说道。 “嗯。” 墨攻行突然凑到姜雪蝉面前,对着她脖子就是一阵猛看说:“你了解这么清楚,你不会也是落头蛮。” “你有病。” “传说落头蛮,都是美女,他们晚上出去勾引男人,然后吃掉。快给我看看脖子上有没红线。” “哎哟,死胖子,你这是夸我是美女吗?” “我是想说你吃人不吐骨头。” “你滚一边去。”芊芊推开墨攻行,对姜雪蝉说道:“你别搭理他,快说是怎么回事。” “其实落头民的头能离开身体,也是一种蛊。这种蛊能让他们的头,在夜晚离开他们的身体,因为这种蛊不能见阳光,所以天亮前必须飞回来。” “我以前来这里采药,他们村中正好有怪病,所以就认识了他们。” “你来过这里?那你知道这是哪里?”芊芊问道。 “这里是天门关外。”姜雪蝉说道。 天门关位于戌州,是九州最南边的关口,关外就是号称十万大山的南蛮。也就是说这里已经不属于夏人的地盘。 “你跑得够远的啊,从台州跑到戌州。”墨攻行说。 从姜雪蝉原来所在的台州到戌州,就是从九州东南方跑到了西南方。 “没办法,那种药只有这里有。”姜雪蝉说道。 “什么药?”墨攻行随口问道。 “不死草。” “你要?”墨攻行还没问完,姜雪蝉就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能闭嘴。” 姜雪蝉抬头看向天空,用星辰来确定他们的大概位置,说道:“我们如果要回天门关,正好要经过哈撒部。” “哈撒部?” “刚才那些落头民都是属于哈撒部,他们是靠近天门关的村落。” 在姜雪蝉的带领下,众人朝哈萨部出发。 “其实南蛮部落众多,就算同一个种族中,也是完全不一样。比如刚才哈萨部,就是很亲近夏人。” “他们中很多人,甚至被夏人雇佣,以守捉郎的身份,在夏军中帮忙。” “外界不是传言,天门关外,都是南蛮都归羽人管?”墨非夜问道。 “羽人其实在南蛮的管辖范围也十分的有限,可能是因为盘木城在南蛮,所以有这传言。” “天门关外,森林茂密,气候炎热到处都瘴气,如果非要有一个统治者的话,那肯定不是夏人或者是羽人。” “那是谁?”墨攻行问。 “欢兜。” 四大凶族之一的欢兜,相传是高阳帝颛顼之子,因不服尧帝统治,叛乱失败后,被贬为凶族,流放到天门关外。 “欢兜不是高阳帝之子吗,那不还是夏人。”墨攻行说。 “那是你认为,欢兜人可不这么认为,别人为了表示和夏人的区别,连样貌都发生了变化。” “他们真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外表像羽人,却不能飞?” “差不多,反正像羽人,多过夏人了。” 第一百零二章 欢兜少年 “姜雪蝉!你确定是这条路?”墨攻行的怒喊声,震的走兽奔走,禽鸟惊飞。 姜雪蝉嘴中的天亮就能到,可已经过了五个天亮,还事要天亮就到。 “路什么路?死胖子,你睁大狗眼看看,这深山老林里哪有路?”姜雪蝉回敬到。 “别急,别急。多走几次就有路了。”芊芊倒是毫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 姜雪蝉也是一肚子火,她明明是按照记忆中的路在走,却还是义无反馈的迷了路。 “哈萨部是不是搬走了?”墨非夜问道。 “应该不会,没有特殊情况,他们是不会轻易迁移。”姜雪蝉说。 “这里雨水充沛,每年的雨季的时间都非常长,因此很容易出现洪灾和山体滑坡等时间,南蛮结寨的地方,都是他们精挑细选。” “首先要有水源,周围物产丰富,还要远离洪灾和山体滑坡等灾害。” “啊,这里还有洪灾,就这么一点小水还洪灾?”芊芊看着旁边的小溪流说。 “现在是没下雨,只要一下雨,这些小溪里的水就会暴涨。” “那雨季什么时候会到来?”墨攻行问道。 “春季。” “那岂不是。” “嗯,你猜对了。”姜雪蝉说道。 他们庆幸在雨季没遇到雨,在天黑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村寨。 “现在什么时辰,为什么里面黑灯瞎火的?”墨攻行望着小河对面的村寨问道。 “嘘。”姜雪蝉小声说道:“小声点,不对劲。” “怎么?”芊芊问道。 “还记得我们上次遇到落头民?”姜雪蝉问道。 “嗯。” “我上次之所以会认为,我们当时离村寨很近,是因为落头民的头,不会飞出离身体五里的距离。” “而落头民在自己的头飞出后,为了保证身体的安全,在村寨附近,会安排很多的飞头进行警戒。” “你的意思是五里路,我们走了五天?”墨攻行拉着姜雪蝉说。 “你听不懂重点?我是和你说五里路的事?” “会不会走错啦,这个不是哈萨部?” “不会,南蛮的人口稀少,如果我走错了,按照我走的方向,不会遇到别人。” “可你不是走错了?五里路走了五天,早就不知道走到哪去了。”墨攻行说道。 “方向不会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墨非夜问。 “这是我们回天门关的毕竟之路,要是绕过去,不仅远,沿途还都是崇山峻岭,加上现在雨季已经到了。” “那为什么我一滴雨都没看到。”墨攻行说道。 “你看着小河的水,以前连脚都淹不住,现在都差不多漫到大腿了,我估计是上游的山中已经开始下雨,等风把云吹过来,这边也该下了。” “那我先看看。”墨非夜说完,就偷偷摸摸的趟过小河。 芊芊和墨攻行刚举起裤腿,准备跟在墨非夜后面下河,姜雪蝉拉住芊芊,说道:“让他们两人去,你我在这里接应。” 两人便躲在岸边,眼巴巴的看着对岸。以墨非夜和墨攻行两人的手段,一人用血雾,人会使用精神力的秘术,原本是没什么问题。 可恰恰意外却发生了,对岸突然响起嘈杂的喧哗声,墨非夜两人涉水跑了回来。 “快跑。”墨攻行喊道。 一大群黑衣人跟在他们后方, 手中闪闪发光的兵器,在星光下显得特别的阴冷。 在夜晚的丛林中,只要追兵没有什么特殊的追踪手段,想要甩掉他们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怎么回事?”姜雪蝉看到最后一个追兵都已经走远,才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墨非夜说。“我过河后,就将血雾放出,我就顺这房屋查探,却发现房间里都没有人。” “最后才在一座貌似祭祀的房子里,发现了他们,他们中有些人带这很奇怪的面具,还摆放着一个外型奇异的雕像。” “面具是不是眼睛凸出这么长,耳朵这么大,鼻子这么宽。”姜雪蝉用手在自己响应的部位比划道。 “嗯,那雕像双手不知道握的是蛇,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墨非夜说。 “是了,那是他们的神殿,举行虫落仪式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集中在那里。” “里面不止有他们,还有刚才追我们的人,我血雾刚进去就被发现,然后就追了出来。”墨非夜说道。 “刚才那群到底是什么人?”芊芊问道。 姜雪蝉摇摇头说:“不知道,这里以强者为尊,互相攻击本是非常平常的事,可能是其他的部落。” “你们就那么想知道,我们的身份?” 几人抬头,看到一个头戴鸟喙面具,身穿蓑衣的黑衣人,斜靠在他们头上的树枝上。 “你们何必呢。”黑衣人从树枝上,跳到他们面前。 “你。” 年轻人打断了墨攻行说:“你是不是要问,你是谁?何必呢,你们命都没了,还这么大的好奇心。” 黑衣人掀开蓑衣,露出了自己武器,是一把细长的剑,就像一根大号的绣花针。 墨非夜看见黑衣人的蓑衣,展开时的样子,问道:“欢兜人?” 黑衣人笑道:“哈哈,不简单,居然一眼就你认出来了。” “你们不是有翅膀?”墨攻行说道。 “明白就好,免得等下死不瞑目,变成鬼了来找我。”黑衣人看着墨攻行说道,却突然抽出剑,一剑刺向旁边。 墨非夜虽早有提防,黑衣人的剑却太快,瞬息之间,五个血洞就出现在墨非夜身上。 黑衣人用力一甩,将剑上的血甩出,完全不理会其他人,看着手中的剑说道:“我觉得聪明不是什么好事。你看,现在他们就都还活着,你却要死了。” “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是欢兜人。”墨攻行问道。 黑衣人心中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自己杀了他们的同伴,他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你这么好奇,你就下去问他,我现在就杀了你,免得你追不上他。”黑衣人手腕一抖,朵朵剑花攻向墨攻行。 他不明白,在他一击就杀一人后,对面的胖子怎么还如此自信。 旁边一道血影闪动,他长剑被挑开,还未等他做出反应,血影就已出现在他的胸口,是一把血红的剑。 他快步后退,躲开攻击。 “这怎么可能。”他看到墨非夜,不仅完好无损,周围血气环绕纵横,蕴含无穷的力量。 就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上,对方展现出的力量,已不是他能抗衡。 打不过就跑,是他的原则,可是他的老师,驩兜国的大巫,对他的谆谆教导。 “你们,对我干了什么?”他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呵呵。动不了,就乖乖的听话,姐姐就不为难你。”姜雪蝉说道。 “欢兜人?”墨非夜问道。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黑衣人说道。 “为什么?”墨攻行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真是对不住。你最好快点回答问题,因为这个毒啊,要是拖时间长了,解药也没用了。”姜雪蝉说道。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可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也是一件很难得事,比如这个毒,会让你的肉一块块的掉下来,掉个十天半个月,你就随随便便的死了。” “呵呵,你当我是吓大的。” “我是医者父母心,跟你讲清楚而已。其实呢,他问的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 “说不说?”黑衣人的脑海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本来抱定不能给师傅丢人,但是一想到,肉会一块块的掉下来,还是十天半个月,就觉得身上发痒。 “一般的问题,我就告诉他们,若是问道关键的地方,打死都不能说。”黑衣人心理想到。 “南蛮历来雨水多,我们穿着蓑衣在海边捕鱼,被人在海上远远看到,将蓑衣误认为翅膀,所以传开了。” “原来是这样,你不是振振有词,他们像羽人多过夏人吗?”墨攻行对姜雪蝉说。 “你是找事,是,死胖子。”姜雪蝉回敬道。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墨非夜问。 “哼,这种雕虫小技,怎么能逃过我师父的法眼。” “你师傅是谁?”芊芊问道。 “我师父是鼎鼎有名的兜宽大巫。” “听说过不。”芊芊对其他几人问道。 “兜宽是欢兜的大巫。”姜雪蝉手。 “大巫?是不是和那个十二月巫一样?”芊芊问道。 “不一样,欢兜国是由欢兜王掌权,大巫在欢兜国的地位仅次于欢兜王。”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芊芊问。 “这里是我们欢兜国的地盘,我来干什么还要跟你们几个交代?” “那为什么追我们?” “你家里半夜跑进人,你不追?” “哦,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芊芊看着他说道,然后转头问:“我问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其余几人都摇了摇头。 姜雪蝉以前说过,欢兜国在此处的影响力很大,所有对方说的话,都是合情合理。 “喂。”黑衣人突然喊道。 “你干嘛?”芊芊问。 “你们就不问问,我是谁?” 芊芊将黑衣人,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冷哼一声,轻蔑的说道:“哼,一看就是小角色,没啥兴趣。” 第一百零四章 落头危机 “你们记住,我是兜夏,我会成为最伟大的大巫,你们记住!!”黑衣人一遍走,一遍回头大喊道,生怕自己的名字被忘记。 姜雪蝉一直等兜夏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森林中,才回过神来。 “有什么不对劲?”芊芊问道。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姜雪蝉回道:“欢兜的活动范围一直都临近海边,离这里还隔了黑齿国,他们跑这么远来干什么?” “你以前不是说,天门关外都是驩兜国的势力范围?”墨攻行问道。 “天门关外被青水分为东西两个部分,羽人的盘木城在其西边,所以西边基本就属于是羽人的势力范围。” “其东边又有青水的支流,分为上下两部分,下半部是欢兜所在地,上半部也就是我们现在在地方,主要有落头和黑齿两大种族。” “落头和黑齿两大种族,论地盘和人口数量,一点都不比欢兜少,可这两个种族的各部落之间,却矛盾重重,积怨累累。” “在这种环境下,欢兜的势力才能延伸过来。但是这里已靠近天门关,哈萨部历代都是亲近夏人。” “你是认为?”墨攻行问道。 “如果只是普通欢兜人来这里,我也觉得没什么,可刚才那傻小子,却说他的师傅大巫在此。” “会不会是哈萨部请欢兜人来帮忙,对付敌对的部族?”墨攻行问。 “也有这个可能。”姜雪蝉点头道:“可如果只是这种事,还用不着大巫亲自前来。” “你看。”墨非夜手指的方向,两点荧光若隐若现。 “哈克?”姜雪蝉看清飞来的人头,正是哈萨部的村长。 “咕咕。”落头民在用使用虫落之后,因为喉咙被切断,所以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声音。 “咕咕。咕咕。”哈萨不停地飞上飞下,表情有些急躁,似乎是在表达什么意识。 “你是要我们跟着你?”姜雪蝉说道。 “咕咕。”哈萨听到姜雪蝉明白了他的意思,五官马上舒展开来,连忙点点头。 “怎么样?”姜雪蝉小声问道。 “随便你。”墨攻行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听我的夜。”芊芊说。 “你觉得怎么样?”墨非夜说道。 问了等于白问,最后还是把皮球踢到姜雪蝉脚下。 “我们就算不同意,要回天门关也必须要经过哈萨部。”姜雪蝉说道。 “那你是想跟过去看看?”墨攻行问道。 “嗯。” 几人跟在哈克的后面,有意无意保持着一段距离,哈克好像也明白这一点,也是慢悠悠地在前面带路。 “你和他很熟吗?”芊芊走在姜雪蝉旁边问道。 “当年我来这边采药,被毒虫所伤,差点死在这里,得亏哈克救了我。” “什么毒虫这么厉害,连你都没办法?”芊芊知道姜雪蝉,曾经为了救人,而吞下疠气。 “也怪我自己大意,没想到这里会有蛇迹出现,等我发觉时中毒已深,浑身无法动弹,是哈克发现我,并救了我。” 跟着哈克几人涉过河水,来到了哈萨部村寨门口。 “咕咕。”哈克对着姜雪蝉一阵怪叫,就飞入村寨。 “他干吗?”墨攻行望着紧闭的大门问道。 “天快亮了,他要快点回去。”姜雪蝉说道。 经过一夜的折腾,此时的天空众星消散,已经隐约泛出了一些白光。 “呜。” 在号角声中,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两排脸上文着图案的落头民,手举火把从寨内涌了出来,分别排在大门的两侧。 “要是早说你有这么大面子,我们就不用大费周折,奔波一晚上。”墨攻行把脸伸到,姜雪蝉耳边小声说道。 “哈哈,神医!”哈克带着一群人,迎了出来,这些人明显都和姜雪蝉是熟识,出来后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这落头民的夏语,怎么说这么好?我还以为会叽叽咕咕说一大通,我们听不懂的话。”芊芊说道。 “这里人大部分都会,一些简单的夏语,基本沟通没有问题。”姜雪蝉说。 “神医,你看这次误会闹的,折腾了一晚上。实在对不住,各位!”哈克拱手赔罪道。 “哈克,都怪我们。”姜雪蝉说道。 “你一定觉得奇怪,我们这里怎么会有欢兜人,是?”哈克毫不隐瞒地问道。 “只是单纯的好奇。”姜雪蝉说:“我之前还没见过欢兜人,刚才见到他们,居然不是传说中那个样,还被吓了一跳。” “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们神殿去聊。”哈克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 哈萨部神殿,其实就一座大一些的房屋,里面除了有一张长案,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这就是你刚才被发现的地方?”墨攻行问道。 “嗯。”墨攻行点点头,他看见在长案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面具。 这个面具他刚才曾见过,与他一起的那个,外形奇异的雕像,却没有看见。 “这是他们进行虫落仪式时,巫师戴的面具。”姜雪蝉说:“应该还有个雕像,那雕像平时不摆放在神殿内,而是在其他地方供奉,需要时再将他请出来。” 等示意其他人退下,大门刚刚关闭,哈克就“噗通”一声跪下跪,望着姜雪蝉声泪俱下道:“神医,你一定要救救我们!” 哈克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姜雪蝉猝不及防,连忙扶住哈克:“你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神医,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族人。”哈克跪在地上文身不动。 听到哈克的请求,姜雪蝉面露难色地说道:“要是欢兜大巫,我怕我真没这个能力。” “什么?欢兜大巫!”哈克先是一愣,片刻就明白过来,说道:“欢兜大巫是前来帮助我们。” “欢兜大巫帮都助你们,我能做什么?”姜雪蝉说道 。 “欢兜大巫虽然愿意帮助我们,却只能缓我们的燃眉之急,还是解决不了基本问题。”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你也知道,我们落头民一出生,就会被种上蛊,虽拥有虫落的能力,却需要长时间使用一种药材。” “可这种药材采摘却出了问题,我们派出去的几批人,都接连失踪,直到上个月才有一人回来,告诉了我们人员失踪的缘由。” “因为这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周围的不死民数量暴增,将采摘者全部杀死。” “不死民?你们是去采摘不死草?”姜雪蝉大惊道。 “嗯。”哈克点点头道。 姜雪蝉听到是去采摘不死草后,就把哈克扶住说道:“你起来,我答应你。” “到底是候怎么回事?”姜雪蝉把哈克扶起来后问道。 “我们的虫落术,需要使用新鲜的不死草作为材料,可不死草在离开员丘山,失去赤泉的滋养就会枯萎。” “我们用尽了办法,才将这个不死草枯萎的时间,延长到三个月。所以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人,前往员丘山采摘不死草。” “可就在三个月前,派出的采摘小队却没有如期返回,继续派出还是如此,直到上个月,才有一人返回,告诉了我们真相。” “他为什么能活着回来?”姜雪蝉问道:“是他修为最高?” “不是。”哈克说:“是因为他正好遇到,欢兜大巫也在员丘山,大巫将他救起后,采摘了一些不死草送了回来。我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他们就一直留在这里?”姜雪蝉问。 “不是,他们是昨天才到,是带人来帮助我们采摘不死草。神医为何今天才到?按照族人汇报,早就应该就到了。” “呵呵,神医觉得山中风景优美,所以一路留恋山水。”墨攻行在旁边冷冷地说道。 姜雪蝉没有搭理墨攻行,继续问道:“他们准备怎么帮你?” “大巫让他的徒弟,和我们一起去员丘山。” “那个兜夏?”姜雪蝉问道。 “对,对就是他,你们昨天已经见过了,还闹出误会。” “他回来是怎么说的?” “哈哈,真是你们,哈哈。”兜夏“轰”地推开门,从外面跑了进来。 “我们也算是棋逢对手,我觉得你们有实力,和我一起去员丘山。”兜夏站到墨非夜面前说道。 姜雪蝉一听就知道,兜夏回来肯定一阵胡吹,没说他被捉住的事。 “我为嘛要带你?”姜雪蝉瞟着兜夏说。 “什么你带我?我才是这次带队的人。”兜夏不服气的喊道。 “诸位,可否听我一句。”兜夏的身边,陡然多了一个人。 他装束与兜夏差不多,也是戴着鸟喙面具,只是他身上披的是蓑衣,是由黑色的羽毛编织而成。 “大巫。”哈克行礼道。 “这家伙回来就闷闷不乐,还号称一打四,和你们打了个平手。”大巫用拐杖头,轻敲了一下兜夏的头说道。 “你说正事,扯这么多干吗?”兜夏回敬道。 “我跟你说了平时要用功,现在知道了。你还打个平手?估计你手都没还就输了,还好意思说。”大巫说道。 “谁说的,我。”兜下的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明显被人施了秘术。 “诸位,这次去员丘山,不只是采摘不死草那么简单。”大巫停顿下来,环视众人说道。 “还关系到,我们整个南蛮,几十万人的安危。” 第一百零五章 另寻他径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危言耸听?” “我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不会随便说这种话。”姜雪蝉说。 “愿闻其详。”墨非夜也回道。 “我们先说不死草,被不死民包围,不能采摘带来的问题。现在不仅仅是哈萨部,而是所以落头民共同的困局。” “整个南蛮有大概五百落头民。” “是十五万。”兜夏在旁边纠正道。 “哦,整个南蛮大概二万落头民,几百个村落,现在都面临,没有不死草的问题。” “是十五万。”兜夏无奈地拍拍自己脑袋:“你记不住数字,不说数字行不行?” “我打断一下,我有个问题”墨攻行问道。 “你说。” “刚才说是进行虫落的时候,才需要用刀不死草。不进行虫落的仪式,不就解决这个问题了?”墨攻行说。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哈克说道:“你对我们有所误解,落头民不是因为有了虫落仪式后,头才能飞出去。” “是我们这个种族,本身就有梦中飞头的天赋,在没有虫落仪式之前,在梦中将头飞出去后,经常会再飞不回来。” “后来才有了虫落仪式,我们才能控制飞头。” “那如果没有不死草,你们会怎么样?”千千问道。 “虫落仪式将无法进行,体内的蛊将会死去,在这个过程中,会给宿主很剧烈的反噬,有一部分将会与蛊一起死去。” “活下来的人,会恢复到没有虫落仪式之前的样子,睡着后头就会飞出去,但是头能不能回来就靠天意。” “最终活下来的人,只是那些意志力特别顽强,拥有精神力天赋,能控制梦境的人。” “估算大概不过” 哈克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恐怖的数字。 “三千人。” “十五万人最后就只剩下三千人?”墨攻行完全不相信。 “这个数字还是最乐观的数字,加上不能虫落后,带来比如捕猎,对灾害的预知等问题,我们估计人口应该维持在二千人左右。”兜夏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落头民在大巫的斡旋下,组织了一支队伍,前往员丘山。”哈克说。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打算,还找我干什么?”姜雪蝉说。 “因为神医你去过员丘山,而且当年还斩杀过不死民。” “我去,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斩杀过那玩意?”姜雪蝉看着哈克,大惊失色地问道。 “上次你自己说的。”哈克说:“就是离开村寨的前一晚,我们喝酒的时候你亲口所说。” 姜雪蝉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好像在喝酒的时候,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哈克却一直都记得,还因此找到自己。 “我可以去,但是有几个条件。”姜雪蝉说道。“第一,你把我这几位朋友,送去天门关。” “第二,我你和你们的队伍一起,自己一个人去。” 还未等哈克或者大巫先开口,墨非夜就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果然。”墨攻行心想到,他在哈克说出,人口会有十五万减成三千人时,就知道墨非夜肯定会去。 “我跟我的夜一起。”芊芊是话毫无悬念。 “我就一个条件。”墨攻行盯着姜雪蝉,斩金截铁地说道:“你能不能别带路!” 几个人的态度,直接把姜雪蝉的第一个要求否定掉,可没想到姜雪蝉对第二个要求,确实异常的坚决。 “你就同意他们派个向导,怎么了?怎么了?”墨攻行叫到。 “要不我叫他们派个向导,把你送回天门关。”姜雪蝉对待这个问题,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最后都只能都对姜雪蝉妥协,大巫提供了一幅详细的地图给他们。 在地图的指引下,一群人顺利地穿过黑齿国,渡过青水。 姜雪蝉站在一块大石上,根据地图上面的标记,正在寻找参照物,校正方位。 “你确定你会看地图?”墨攻行在旁边问道。 姜雪蝉的带领下,几人跨过青水已经三天,按照地图上的标志,几人应该已经进入了厌火国的境内。 厌火以炭为食物,所以厌火国的一个标记,就是应该到处都有被烧成炭的树木。 “谁说我们要从厌火国穿过去?”姜雪蝉看着地图说道。 “你看,你看。”墨攻行指着地图说道:“这上面的标注的线路,不就是过青水,到厌火国,然后从这条线路穿过去,就到员丘山。” “为什么要这样走?”姜雪蝉一边寻找参照物问道。 “地图上不就是这样标注的?” 姜雪蝉卷起地图,“啪”的一下敲在墨攻行脑袋上。 “你干吗,男人头女人腰,你懂不懂?”墨攻行叫道。 “就你这脑子,长这么大一个头,真是浪费。”姜雪蝉跳下大石说道。 “这是智慧,你懂个屁。”墨攻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也跟着跳了下去。 “你也不想下,如果按照地图走,我为什么不直接,和他们的人一起走?浪费这个精神干嘛?” “为什么?”墨攻行站在原地问道。 “对呀,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走?你信不过他们?”芊芊问道。 “你要是觉得信不过,不答应听哈克不就行了?”墨攻行说。 “哈克救过我的命,我当然信得过她,所以只要他开口,我肯定会来。” “那你为什么?”芊芊问。 “我是信不过欢兜。你们知道在四大凶族里,欢兜对应的是哪个凶兽吗?” “混沌。”墨攻行回到。 姜雪蝉说:“没错,是混沌。和穷奇、梼杌、饕餮这三个传说中的凶兽不一样,其他三个凶兽都是在传说中,而混沌却是夏人永恒的敌人。” “谁说其他凶兽只在传说里,最少那穷奇我们就见到过。”芊芊为了表示自己没说谎,还拉墨非夜作证。 “我的夜,你说是不是。” “嗯。”墨非夜虽然知道,见没见过穷奇和姜雪蝉说的话,毫无关系,还是应和了一声。 “混沌状如圆球,所以没有五官,部分善恶,故其掩义隐贼,好行凶慝,除了好事,其他的什么事都做。” “可和这有什么关系?”墨攻行还是不理解。 “欢兜没有理由,帮助落头民,所以我不信任他们。” “可你不能因为传说,就这样揣测他们。”墨攻行说。 “好,如果说先前的一切,只是我的偏见,那第一次遇到兜夏你们还记得?他一上来就对墨非夜下死手。” “这是他打不过我们,要是我们实力不如他,你想我们还会有命在?” 墨攻行回忆了兜夏出现的情景,二话不说就把墨非夜身上刺了五个孔。 “你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墨攻行说道。 “我不相信这种见面,就是杀招的人,会为了落头民,去员丘山冒险。而且我怀疑。”姜雪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你怀疑什么?快说啊。”看到姜雪蝉欲言又止的样子,芊芊催促道。 “我怀疑他们的目的,不是落头民,可能是你。”姜雪蝉看着墨非夜说:“血灵。” “血灵的神奇之处,在绝地通天之所,高阳帝和武安君,都给你们说过,虽然我们不知道,血灵会对其余人有什么作用。” “可冰夷那种强者,都对血灵念念不忘,我想肯定是还有其他的大用处。” “你们难道没注意,在兜夏被放回去后,欢兜人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是的,本来二话不说就追杀我们,最后要哈克过来迎接我们。”芊芊说。 “所以我怀疑是在兜夏回去后,给大巫说了当时的情景,被察觉到什么,态度才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所以我当时说,我一个人去员丘山,要哈克派人把你送回天门关,只要你们回到天门关,就算欢兜人对你们有什么企图,也没一点办法。” “那你当时不同意哈克,不就行了?”墨攻行说道。 姜雪蝉看着远方,摇摇头:“不行的,哈克救过我的命,他的这种请求我不可能不理。” “别想这么多了,我们小心一点就可以。”墨非夜说道。 “对对,那你照你说的办,我们从另外一条路走。”墨攻行说:“那按照你规划的新路线,我们还有几天到?”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我规划新路线了?” “那你刚才在看什么?” “看地图啊。” 听到姜雪蝉的话,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墨攻行的心头:“你不要告诉我,你迷路了。” “谁告诉你迷路了。”姜雪蝉说道:“我只是找到了一条新的路。” “新的路?那不就是迷路了?” “你俩别争了,我觉得这样挺不错的。”芊芊得意地说道:“现在我们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什么时候到员丘山。” “对,对,是这样,那对方肯定也不会知道。”墨攻行这样一想,心情瞬间觉得美丽起来。 “好了,我刚才确定了,就是那个方向。” 姜雪蝉将手指向前方,一缕夕阳洒在她的脸上,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那个方向。”墨攻行倒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是我们来时,青水的方向!!” 第一百零六章 员丘山 连绵不绝的雨季是南蛮的标志之一,天阴沉着脸,疯狂地宣泄着他的不满。 墨攻行此时的心情,也是如此,不同的是,他只能将他的不满,埋在心里。 在他们面前是一大片,被烧毁的树林,里面的树木都已被处理,只留下已碳化的树根和黑焦的土地。 “确实是厌火。”姜雪蝉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一坨泥巴说道:“这是祸斗的粪便。” “你当初的计划,不是从凿齿国直接进入员丘山?”墨攻行问道。 “我现在的路线,也是如此。”姜雪蝉低声说道:“厌火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厌火不就是一群,会喷火的畜生,难道他们还会有边境的概念。”墨攻行说道。 “倒不是什么边境概念,而是这里雨水太多,不适合厌火居住,他们常年居住,在靠近南山的位置,那里的雨水比这里要少得多。” “他们是不会轻易过来这边,还是在雨季过来。”姜雪蝉说道。 墨非夜蹲在一棵树桩前,查看后说道:“确实是最近几天才被焚烧。” “你们,有没有觉得,一路上感觉怪怪的,特别是过了青水之后。”墨攻行说道。 “怎么?”姜雪蝉问。她知道墨攻行的精神力超强,而这种人通常也会拥有,比常人更加敏锐的预感。 “虽然我们在特意回避,可过了青水后,我在沿途没发现,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 “我当初憋开厌火国的路线,从凿齿这边插入,就是这个原因,雨季的时候,凿齿都很早出门。”姜雪蝉说道。 “这边雨季那么长时间,那他们吃什么?”芊芊问道。 “凿齿这边物产丰富,野果和野兽很多,食物不是问题。”姜雪蝉说。 “唉,他们真幸福,哪像我们夏人,还要每天辛勤劳作,才有饭吃。”墨攻行感慨道。 “你羡慕他们?”姜雪蝉对墨攻行问道。 “比起我们夏人终日辛勤劳作,才能糊口,他们的生活,难道不值得羡慕?”墨攻行反问。 “凿齿的人口不过10多万,和夏的一个小城人口差不多,可他们的地盘,却有三分之一个次州那么大。” “如果次州的人口只有30万,那也可以如此。”姜雪蝉继续说道。 “他们每当有婴儿诞生,都会选择一个晚上,间这些新生儿都会被丢在野外,第二天太阳出来后再去看,活着的才抱回家。”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墨攻行说道,把婴儿丢到山野,命运是可想而知。 “你不是羡慕他们吗?” 姜雪蝉回头大声说道:“马上就要进员丘山了,大家要小心!”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颠沛流离,在姜雪蝉的带领下,终于看到了员丘山,没错,只是远远看到员丘山。 反正这里只有她来过员丘山,她说是,那就是! 在夏人的传说中,员丘山是充满了神秘。 山上不光有传说中,让人长生得不死草,不死树,赤泉,还有可以让人飞行蹑空草。因此这里也是夏人追求长生,羽人证明自己的梦想之山。 “这里到处都是毒蛇,所以你们一定要跟紧我。”姜雪蝉嘱咐道。 从姜雪蝉宣告,马上进入员丘山到现在又过了三天。 “大家千万要注意,这里有一种蛇,他本身没有毒,可它爬过的地方,上面的草木却 有剧毒,只要沾染上一点,鸟兽皆死。我上次就是着了这个道。” “这么邪门的玩意?”芊芊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说:“那我是不是可以捉一只?” “你捉它干什么?”姜雪蝉问。 “你不知道,我有收集癖?” “还有一点大家要切记。”姜雪蝉正色道:“那些蛇啊什么的,对我来说都不是大问题,中了最多自己难受。” “可要是引来了不死民,那就有可能性命难保。” “当时在哈萨部,我没好意思问。”墨攻行说:“还真有不死民?如传说中的那样?” 传说中的不死民,全身为黑色,凶残暴戾,攻击一切有生命的生物。 “可能比传说中,更加地恐怖。”姜雪蝉看了墨非夜一眼说:“不死民不光有超强的恢复力,他们的肉体力量,就可以和天人境媲美。” “每一直都是天人境?”墨攻行看着姜雪蝉吞了一口唾沫,问道。 “他们没有气藏,只是力量相当于天人境。” 在初踏入员丘山时,并没觉得员丘山与外面有什么不同,随着不断地深入,才发现员丘山的天,比外面更阴许多。 阴沉沉的乌云聚集在天空,全部压在山顶,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一样。 “你们跟紧我。”姜雪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草绿色的毒雾从她体内冒出,围绕在队伍周围。 “那些欢兜人来了没?”附近频出的毒蛇,让芊芊无比紧张,她只能不停地找各种理由回头。 “没有发现,你快跟进墨攻行。” 墨非夜一进山,就将血雾布满四周。 “他们应该早就来了。”墨攻行说道。 他知道姜雪蝉所用的时间,最少比其他部门多了三倍。他由此还问过姜雪蝉,她这样拖延时间,就不怕哈萨部的不死草用尽? 可姜雪蝉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 沿途虽然毒蛇众多,在姜雪蝉毒雾的保护下,也是有恃无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一处山腰的断崖边。 “你确定我们要下去?”墨攻行问姜雪蝉,他们脚下的山谷,就是不死草的所在地。 “你小点声。”芊芊缩着头,小声地说道。 在他们脚下的山谷中,站满了不死民,密密麻麻地一眼看不到尽头。 “不用紧张,不死民没有五官,所以无法听到声音,他们是靠捕捉生物的生命力。”姜雪蝉对芊芊说道。 “不懂,啥意识?”芊芊说。 “就是他们只会攻击一定距离之内的生物,就算你不发声,身上没有温度,只要你是活的,他们就会攻击你。” “更恐怖的是,不死民之间还相互有联系,如果一直发现了你, 那么他周围的同伴,都会来攻击你。”姜雪蝉解释道。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取得不死草,我现在真是佩服你了。”墨攻行看着山谷中一望无际的不死民感慨道。 姜雪蝉也看着山谷说:“这怎么可能,我上次来的时候,不死民最多几十只。” “几十只?这里估计有上千只。”墨攻行说。 “仅仅三年时间,就从几十只,变成上千只。”姜雪蝉说道。 墨非夜忽然感觉都异常,猛地回头,看见几团黑影从高处,掉落在他们到身后。 “噗噗噗” 几人还没来得及庆幸,不死民因为没有五感,就算再大的声音都无法察觉,就陷入了困境。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滚到墨非夜脚下,竟是一个不死民的脑袋,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张开嘴巴,发出无声的呐喊。 “不好,快跑。”姜雪蝉大喊道。 他们脚下的山谷,瞬间便沸腾起来,刚才都呆若木鸡的不死民,仿佛打了鸡血一样,瞬间被激活,从不同的方向,朝他们涌来。 “这怎么可能?” 在他们来的路上,也出现了大批的不死民,堵住他们的去路。不死民都僵硬着身体,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前行。 墨非夜化为血灵,手持浮游问道:“现在怎么办。” 姜雪蝉抬头看着山顶的悬崖说:“现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先爬上去。” “这怎么爬?”墨攻行看着光滑的岩壁,一筹莫展。 “这上面是羽人,采摘蹑空草的地方,你们跟着我。”姜雪蝉说道。 岩壁外观看起来,虽然光滑如刀劈,可走进后发现,上面均匀地分布着,一些小凹槽。很明显是人为开凿而成。 姜雪蝉轻车熟路,手脚并用地沿着凹槽的方向,向上爬去。 不死民离几人越来越近,随着距离的不断缩短,不死民变得更加疯狂,跑得越来越快。 “你先上去。”墨非夜把墨攻行推上去后,看到不死民越来越近,对芊芊说道。 芊芊爬上去后,更加清楚地看到,后面蜂拥而上的不死民,回头对墨非夜叫道:“快上来。” “先等一等。”姜雪蝉回头说道,他看到自己的左边,有一个三尺开方的小平台。 “怎么了?”墨攻行问道。 “我们先到那边去。”姜雪蝉说道:“我怕上面也不安全,我们先过去。” 姜雪蝉将小平台上下打量了一番,甩出长鞭,自己先上到小平台上,然后其余几人拉了过来。 “不死民肢体僵硬,所以无法攀登,我们在这里是安全的。”姜雪蝉说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不死民?”墨非夜问道,现场的情况与姜雪蝉介绍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本来几十只的不死民,变成了铺天盖地。不死民虽然不能发出声音,他们却能听到不死民,涌动的脚步声和他们撞击岩壁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你们发现没有。”姜雪蝉说。“不死民中不仅仅是夏人,还有好多凿齿人,厌火和其他种族。” “他们本来就靠近员丘山,受到不死草的诱惑,不是应该很正常?”墨攻行问道。 姜雪蝉摇摇头:“并不是这样,夏人对不死草充满幻想,是因为其对长生的执念,和与不死草离得太远,不太了解它。” “不死草在凿齿和厌火中,虽然没有明确的记载,可员丘山却被他们称呼为鬼山,是绝对的禁地。” 第一百零七章 又见羽人 “禁地!那你刚才说里面很多厌火和凿齿。”墨攻行说道。 “你没看到?那些身材矮小的,就是厌火,站着獠牙的就是凿齿。”姜雪蝉说道。 墨攻行刚才只顾着逃命,哪里注意到了这些。 “那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是有人?”墨攻行问。 “那大巫能在这么多不死民中救人出去,还取得不死草,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姜雪蝉说道。 “你们听,你们听。”芊芊在旁竖着耳朵。 “你们听到没有?”姜雪蝉问道。 “呜呜啊啊的,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墨攻行看向墨非夜说:“你听到没。” “嗯。”墨非夜回答道。 让人感到无比悲凉的曲子,从旁边传来,不死民的动作好像更加的剧烈,他们可以听到脚下传来“轰轰”的声音。 墨非夜把头伸出去一看,看到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一幕。 那些身体僵硬,不能爬山的不死民,都疯狂地朝前涌动,层层叠叠地垫出了一个高台,随着不死民的加入,高台还在不断增高。 “这太疯狂了!”墨攻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头上的山顶上,也不停地有不死民掉下,很明显他们上面,也已被不死民占领。 “是曲子,是曲子。”姜雪蝉说道:“我刚开始只觉得这曲子有些熟悉,我想起来了,这是秘术师所用的引灵曲。” 墨攻行一听秘术师,连忙问道:“什么引灵曲?” “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姜雪蝉问道。 “还没教到这上面来。”墨攻行不好意思地说道。 姜雪蝉说:“有可能你师父,不屑知道这种旁门左道。引灵曲是巫师用来控制尸体。” 眼看不死民堆积得越来越高,如果继续下去,很快就会到几人站立的地方,墨攻行问道:“那你快说怎么办?” “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吹引灵曲的人。”姜雪蝉说道。 “控制这么多不死民,是不是不太可能?”墨攻行问道。 “也可能不是控制,只是给他们一些指引。” 墨攻行突然深吸一口气,大叫道:“啊,啊啊, 啊啊。” “你发什么神经。”芊芊问道。 “哈,哈,哈哈哈。”墨攻行又接着大笑道。 “你们看,那些不死民乱了。”墨非夜俯视地下说道。 墨攻行在听姜雪蝉说,引灵曲是用精神力发动的秘术,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还真有用。 在不死民的大潮中,一名黑衣人停下手中的骨笛,调整了状态,正对墨攻行的方向,继续吹奏。 他发现了墨攻行的具体位置,可他却没注意到,在他脚下有薄薄的一层血雾,他也被墨非夜。 “找到了。”墨非夜说道,他看到墨攻行能干扰对方后,就猜想来人,离这里也不会远。 “我们要想办法解决他。”姜雪蝉说道。“墨攻行这样支持不了多久。” “解决掉之后,再怎么办?”墨非夜问道。 “可惜了,要是胖子会引灵曲多好。”姜雪蝉说。 “不死民以前也能被引灵曲控制吗?”芊芊看着地下黑压压的不死民问道。 “应该不可能,现在不死民虽然多,但是力量比以前小了很多。”姜雪蝉说。 “幸亏小了,要是按照你说的,每个都是天人境的力量,早就进他们肚子了。”芊芊说。 如果真有这么多天人境,不要说这几个人,就算帝阶来,也只有逃跑的份。 “如果只是干掉他,我可以做到,那之后?”墨非夜说道。 现在的情况而言,就算干掉吹奏引灵曲的人,面对不死民也没有别的办法。无非就是不死民不再继续堆积,他们可以暂时安全。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墨非夜先跳到,不死民堆积的高台上,挥舞着浮游,竟然硬冲过去。 “唉,要是雨归尘在这里多好。”芊芊看着墨非夜的身影说道。 “为什么?”姜雪蝉问。 “你不知道,她会飞?” 不死民的数量虽然多,但墨非夜拥有超强恢复力,所以对他威胁并不大。 墨非夜的目的也很明确,径直地冲到黑衣人面前,然后手起刀落。 “声音消失了。”墨攻行看见脚下的不死民,纷纷从堆积的高台上爬下,掉头冲向墨非夜。 芊芊站在台上,焦急地看着墨非夜的方向。 “别担心,没事的。”墨攻行安慰道:“他现在可是和武安君一样的人。” “武安君可是杀了上百万人的存在,这里的不死民满打满算,也就是数千人,那够他杀的。”姜雪蝉也安慰道。 芊芊心里也明白,目前不死民表现出的战斗力,对墨非夜确实没有什么威胁。 这些不死民不要命地攻击方法,或许对其他人都有效,可恰恰对墨非夜没有办法。 “来了。”姜雪蝉看到墨非夜的身影,也顺着小凹槽爬了下去,甩出手中的长鞭,接近墨非夜。 “你试试。”墨非夜将骨笛递给墨攻行。 “就这玩意?”墨攻行接过骨笛,用衣服使劲插了插说:“刚才吹这儿的是人不,要是地下的玩意,那就太恶心了。” 姜雪蝉也问道:“知道是什么人不。” “是什么人不知道,不过和欢兜大巫有相同的气息。” “真是欢兜人。”姜雪蝉说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现在看来,对他们并没有好处。” “想抢占这里的土地?”墨攻行说。 “不会,搞这么复杂没有意义。”姜雪蝉说。 “想把不死民组成军队?”芊芊说:“这样一群不畏生死的军队,谁不怕?” “不死民需要赤泉和不死草补充,我估计它们现在战斗力这么差,就是因为数量太多了,不死草和赤泉不够所致。” “指挥的人也杀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墨攻行问。 “先等等,现在只要不刺激它们,估计过段时间就会散了。”姜雪蝉说。 “过段时间?那是多久?”墨攻行说。 “我怎么知道,要不你下去问问?” 就在几人担心,不死民需要多久才会散去的时候,却从上面飞下四个黑影。姜雪蝉甩出长鞭,可没想到长鞭打在黑影身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等姜雪蝉看清来人,惊慌失措道:“这怎么可能。” 来者既然是四名羽人,确切地说是不死民羽人,他们的外表和羽人无异,只是全身上下是不死民,那种没有生命的黑色,连翅膀也是。 姜雪蝉说:“羽人是不会受不死草的作用,变为不死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芊芊盯着几名羽人对墨非夜说:“你觉不觉得,这几个羽人好眼熟,是在哪里见过。” 墨非夜看着他们身上的藤甲说道:“这是招摇城外,遇到的羽人。” “对,对,就是他们,和四时剑交手,最后用宇旅之术的几个。”墨攻行指着羽人说道。 “宇旅之术?宇旅之术又出现了?”姜雪蝉问道。 “是的,我们两年前,在招摇城外见过,当时这几个羽人,正在和四时剑交手,最后用宇旅之术后消失。”墨攻行说道。 当时这四名羽人联手,让四大宗师之一的四时剑屡屡吃瘪,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没想到现在却沦为这般下场。 四名羽人只是围在高台的旁,与几人对峙,并未有别的动作,就在这时,头顶的山崖上,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还不快点上来?” “现在怎么办?”姜雪蝉问道。 上面的人可能看到他们几人没动静,又问道:“你们还不上来?” 墨非夜看着几名羽人说道:“现在留在这里也不安全,他们要动手,就凭这四个羽人就足够了。” “你的意思是,上去?”姜雪蝉问道。 墨非夜考虑片刻后,说道:“你带他们先上,我最后上。” “我不,我要和你一起上。”芊芊说道。 “你和他们先上,你们安全,我就安全,我有事,你们也会有事。”墨非夜对芊芊说道。 墨非夜留在高台上,与四名羽人对峙,姜雪蝉就带着其余人爬了上去,过了一会,芊芊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我的夜,你快点上来。” 爬上山顶后,墨非夜看到了满地的不死民尸体,他与不死民交过手,知道他们虽然实力不高,想要将他们杀死,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些不死民,虽然不是像传说中那样,会自动恢复伤口,但会啃食其他不死民的身体,来恢复自己。 刚才他去看啥吹笛者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那些被他砍伤在地的不死民,马上就会被其他不死民,撕扯啃咬。 在芊芊旁边坐着四名黑袍人,他们全身都被黑袍中,在黑袍上绣着星月的标志。 “我是巫彭。”站在中间的黑袍人说,并给他们介绍道:“他们是巫阳、巫凡、巫相。” 黑袍人的介绍,让姜雪蝉大吃一惊:“啊!你是巫彭?” 我好像没什么必要冒充。 芊芊小声地问道:“巫彭很有名?” 姜雪蝉回道:“对我们学医的人来说是这样,虽然传说不同,可却都是第一个真正意义巫医。” “不,巫彭只是我们的一个称号,就和巫阳、巫凡、巫相一样。”巫彭解释道。 “我还以为你是传说中的巫彭,吓我一大跳。”姜雪蝉排着胸口,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对于医家来说,能见到彭巫,如同儒家能见到尧舜,墨家能再见禹皇一样。 “这些都是你们杀的?”墨非夜看着遍地的残骸问道。 “可以说是我们,也可以说,是他们。”巫彭说完,四个羽人从崖下飞出,落到他们的身后。 “你们可以控制不死民?”姜雪蝉问道。 “不可以。”巫彭说道:“我们只是可以和简单的交流。” 第一零八章 十二月巫 “那,这些人?”姜雪蝉拿出骨笛,看着巫彭。 “这些人?”巫彭问道。 “他们可以控制不死民?”姜雪问。 “当然不可以。这些笛声,只能给不死民一些简单的指示,或者激发他们,让他们疯狂。” “吹奏引灵曲的黑衣人,也是不死民?”墨非夜刚才抢夺骨笛时,场中的不死民太多,没有办法查看黑衣人的身份。 “不。”巫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些黑衣人的真正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是不死民。” 巫彭等人的突然出现,让墨非夜觉得太过巧合。加上现场四个羽人,还和招摇城惨案,有着说不明的关系,让他心中不禁生疑。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墨非夜看着巫彭问道,要是这几个人,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呵呵。”巫彭喉咙中蹦出的笑声,就好像两块石头摩擦出来,“我们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们一直在这里。” “你们是不死民?”姜雪蝉大惊,握住握紧手中的长鞭。 员丘山中除了毒蛇,就只有不死民,从没听过其他人,长期居住的消息,就算来采摘蹑空草的羽人,也不会在这里逗留过多时间。 羽人们来到员丘山后,员丘山的最高峰,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悬崖跳下,展开双翼后,绕着员丘山的峭壁上寻找蹑空草,采摘完成后,直接飞到空桑城。 只有这样一气呵成,才算完成仪式,能获得翠羽。 “不死民?是的,你们好像就是这样称呼我们。”巫彭说,“不过我们更喜欢,原来的名字。” “巫彭?”姜雪蝉说。 “以前我们被称为。”巫彭稍微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名字。 “太阴诸部。” “太阴诸部!你们是太阴诸部?”芊芊凑过去,看着巫彭问道。 巫彭点点头。 “东夷里的太阴诸部?有常仪和十二月巫的太阴诸部?” 芊芊本来还想问,是不是后羿的那个太阴诸部。话已经到嘴边,她脑袋里灵光一闪,硬是咽了回去。 她在沃焦战场看到,太阴诸部和太阳部的最后决战,知道太阴诸部战败,很大一部分原因,和后羿有关。 她不明白太阴诸部对后羿的看法,万一太阴诸部因此怨恨后羿,会对他们不利。 脚下还有数以万计的不死民,再加上这几个,他们这群人就真的很难办了。 “十二月巫,十二月巫。”巫彭空洞的眼神,望向远处,嘴里不停地念叨“好久违的名字。” “是啊,好久违的名字,怕是有几千年都没有听到。”旁边的巫阳说。 “十二月巫,如果再不提起,真的要忘记了。”巫凡说。 “我们当年立下誓言,如不成功,绝不重提十二月巫之名,没想到竟真的无法再提。”巫相的声音中满是哭意。 “你们竟知道我太阴诸部,是因为我太阴诸部还在?”巫彭问道,随即摇了摇头:“不,不,这里总有羽人出现,我们曾对他们收魂。” “不在了,不在了,我太阴诸部,常仪圣女,都苟延残喘在咸池之中。”巫彭的情绪突然激动,望着天空大喊,“都是我等无用,愧对圣女,到现在都无法完成不死药。” 旁边三巫闻言,也都跟着暗暗流涕。 “不死药?”芊芊小声问姜雪蝉。 “嗯,传说中由不死草制成,食用后能让人长生不死。可据我们医家的书中记载,其实并没有消除不死草的副作用。”姜雪蝉小声回答,生怕四巫听到。 “你是说,还是会?”芊芊继续问。 “嗯。” 四巫暗暗哭泣一番后,等情绪稍微平静下来。 巫彭对芊芊问道:“你是在哪里听到的太阴诸部?”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捉一个前来试炼轻羽人,进行收魂。他们发现知道太阴诸部的羽人越来越少。 近几百年来,来此的羽人已没有人知道太阴诸部,只是知道到,在极西之地的咸池,还有一支叛军。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太阴诸部?”巫相也问道。 “我们从一个朋友那听说。”芊芊支支吾吾地说道,还是不敢提后羿。 “你们为什么要练不死药?”姜雪蝉猜到芊芊的顾虑,想转移话题。 “我们想要复活,我们太阴诸部的一位英雄。”巫彭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可是我们没有用,没有用啊!” “我姓姜。”姜雪蝉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说道。 “姜?”巫彭猛地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问:“你是炎帝后人?” “嗯。”姜雪蝉点头承认,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真行得通。 在传说中,太阴诸部和炎帝的关系极好。 上古时代和现在所区别种族的方式,有很大的区别。现在的种族辨别方式,侧重于血缘关系,而上古时代则是侧重于地域。 所以东夷族中分为了太阳和太阴两部,太阳部是东山山脉的原住民羽人,而太阴诸部之所以有个诸字,就是因为他本来又不是一个种族。 里面有凿齿,厌火,氏人,落头最多的还是夏人,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被发配到东山山脉附近的夏人。 其中最多的就是在历次斗争中失败的炎帝一脉,和归附他的部族。 所以太阴诸部一直,都和炎帝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这四巫,真的是当初的十二月巫,那肯定对炎帝一脉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炎帝现在如何了?”巫彭问道。 “唉,轩辕一脉占尽天地气运,终究是强压我炎帝一头。唉。”姜雪蝉做出满脸悲愤的样子,竟还差点挤出两点眼泪。 姜雪蝉的演技,让巫彭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们刚才说要复活英雄,不知道哪位英雄?”姜雪蝉用袖口拭了拭眼睛。 “那位大人。”巫彭说的时候,空洞的眼神竟然冒出光彩。 “羿!” “羿?”芊芊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地叫出声来。 “你也听说过?”看到芊芊激动的样子,巫彭问道。 芊芊也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回道:“当然听过,那可是和我们禹皇一样伟大的战士,以苍穹为弓,日月为矢,射杀九乌。” “他真的射杀了九乌?”巫彭的声音变得颤抖。 “你们不知道吗?”芊芊问道。 巫彭摇摇头说:“当年败了后,我们这些人,与常仪圣女失散后辗转到此,就与外部隔绝,只是用收魂的手段,零散从羽人那知道一些。” “你们为什么不出去?”芊芊问道。 “唉,刚开始是怕被羽人发现,后来就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你们出不去?难道你们也?”姜雪蝉问道。 “是啊,出不去了。”巫彭的声音中,满是心酸和无奈。 “什么嘛,你们两位说什么?”芊芊问道。 还没等姜雪蝉开口,巫彭就说:“我们也服用了不死草。” “不死药的副作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姜雪蝉说。 “我们太阴诸部一直都在研究改良不死药,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啊。” “我们大败后,被羽人一路追杀,我们四人带领部众,来到了员丘山。因为这里有我们研制不死药的秘密基地,就在这里隐藏了起来。” “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后来从羽人,凿齿包括夏人的身上,知道了太阴诸部彻底失败,羿大人被逢蒙所害的消息。” “你们既然知道,羿已被杀死,为什么还要研制不死药?”芊芊问,因为既然被杀,尸体要是不经过特殊处理,肯定会腐烂。 “我们后来从一个凿齿处,看到了羿大人被冰夷带走。”巫彭说道,“凭我对冰夷的了解,肯定会把羿大人保存好,然后百般凌辱” “如果羿大人还活着,他甚至会将羿大人医治好,在不停地折磨他。”巫彭咬牙切齿地说道。 “基于此点 ,我们决定先研制不死药,在想办法寻找羿大人。” “就这样我们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们为了试验药效,我们这些都因不死草,变成了现在模样。” 巫彭说完就把身上的长袍拉起,露出了黑色的手臂。 “那这些人,都是你们的人?”芊芊问。 “怎么可能,我们当时才不到百人,到现在服下不死药,能活到现在的不过20余人。” “活!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活,也许只是不曾死。”巫彭拉好长袍,将自己的手臂重新盖住。 “那他们?”芊芊指着四巫身后的几名羽人问道。 “你认识他们?”巫彭从一开始,就察觉到几人对羽人的敌意。 “谈不上认识,但是这几人和一桩惨事,有莫大的关系。”墨非夜问道。 “惨事?”巫彭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多言了,因为就算说了,他也不会知道。 “曾经有座城池被厌火屠杀,我们追查的时候,被这四人所阻拦,后来他们用宇旅之术消失后,就再也没了踪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 “宇旅之术?竟然还有人敢研究这种东西。”巫彭说道。 “你们也知道宇旅之术?”芊芊诧异道。 按照巫彭所言,这些人都是几千岁的老古董,而且一直都没出过员丘山,居然还知道宇旅之术。 “呵呵。说起来不让研究和使用宇旅之术,还是我们那时候的事。” 第一百零九章 不死秘药 “为什么,为什么?”芊芊问道。 景辉台制度和宇旅之术,是夏人的两大禁区,也是不可触及的底线。 违背景晖台者死,修习宇旅之术者族。宇旅之术的禁忌只要被触犯,绝对是全族剿灭,没有一丝别的可能。 世人都只知道制度,却几乎没有人知道原因。 “这是你们夏人的制度,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是和女娲补天有关。”巫彭说道。 “女娲补天?”芊芊没想到,居然扯到虚无缥缈的女娲补天上去。 女娲补天的故事,在夏人中广为流传,就算刚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也能说上几句。 大概的内容是说,在尧帝时代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大洞,洪水蜂拥而出淹没大地,甚至一直淹没到了空桑城。 后来女娲炼成五彩灵石,将天窟窿堵住,这就是五灵星的传说。 后来就是禹皇治水,将天窟窿中出来的水,引向大海。 大部分人之所以认为是传说,因为当时传说洪水几乎到了空桑城,若真是如此,那按照现在空桑城的高度来算。 意味着九州之地,除了白玉京外,所有的地方都被洪水所淹没。 “那这些羽人,是怎么回事?”墨非夜问道,他倒不是怀疑巫彭等人说的话,因为后羿最后被冰夷捉走,确实没有几个人知道。 可这些人带着变为不死人的羽人出现,确实十分的蹊跷,这几个与人当初和四时剑纠缠,又从献的手下消失。 那时候他太弱,完全不能理解四时剑,特别是献得厉害,直到他五藏全开后,才能明白他们的恐怖,特别是献的实力。 这几个羽人能从献手下逃脱,估计这个世界,也没几人能留住他们。可现在却变成了不死民,站在四巫的后面。 “这几个羽人?”巫彭指着地下的残骸道:“他们被我们发现时,已经快变成这些东西,幸亏及时出手,才没让他们变成这样。” 墨非夜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去,不,是。”巫彭口中不停地自言自语,最后说:“不记得了,时间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们从不在意。” “你不是能他们交流吗,能不能问问?”姜雪蝉说。 “他们早就没有意识了,所谓的交流,也就是一些简单的命令。”巫彭说道:“就好像傀儡师那样。” “那我明白了,就是就是和引魂曲的作用差不多。”墨攻行说道。 墨攻行其实一直在找机会,他起初是想进带四巫的意识,在观察一番后,发现四巫的精神力比自己强大太多。 他就把目标转移到几名羽人身上,可这些羽人和四巫有联系,他也不敢贸然进行。 “没错,是这样,而且他们的记忆,已经被人完全抹去。”巫彭说。 “完全抹去,没一点痕迹?”墨攻行和瑶姬学习过秘术,只是要将记忆力完全抹去,有多难,不留下痕迹,是难上加难。 因为人的精神世界,会有一种自然的保护措施,就像你做梦时,遇到最危险的时候,都会突然惊醒。 在有人进入精神世界,抹去记忆的时候,就会遇到这种情况,这对施术者来说,是十分的危险。 就算真的抹去,想不留下痕迹,那更难!就如同铅笔划过白字后,再用橡皮擦擦掉,无论你擦得多干净,多用力,纸上总会有印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起初我也不信,但是真的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他们大脑中仿佛是婴儿一样。” “那我试试?”墨攻行说道。 巫彭刚才就是被,墨攻行的叫声吸引过来,知道他是秘术修习者,可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不光有进入意识的能力,胆子还这么大。 就连他自己都不敢,随便地进入人的意识。 “你试什么试,天天装。”芊芊一把掐住墨攻行腰上的肥肉。 “哎哟,哎哟,你轻点,轻点,我不试,我不试。”墨攻行被掐得连忙求饶。 芊芊加大力气,使劲一拧才罢休:“死胖子,再敢装!” 墨攻行揉着摇着的肥肉,却又无可奈何:“不试就不试。” “那其他的不死民?”墨攻行问道。 “自此之后,人数就越来越多,最后完全管不过来。” “他们是怎么来的?” “是被人喂了某些药之后,直接带进来。” “你这么确定,是被喂的药,而不是直接喂得不死草?”姜雪蝉问道。 “我在此处几千年,当然能够肯定。你看他们都不能自动复原,只能靠啃食同伴的身体,才能恢复。”巫彭回答。 “那原本的不死民,真的像传言那样,只需要靠不死草和赤泉。”姜雪蝉曾经来过员丘山问道。 “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巫彭说道。 芊芊听到后连忙问道:“你居然也知道?” “这个传言在很古老的时候就出现,我当然知道。因此有很多人,在绝望的时候,就会跑到这里来,不顾一切地吃下不死草或者赤泉。” “他们都认为这样,能保住性命,可他们却不知道。直接使用不死草和赤泉,大部分人会被直接毒死,只有那些修为很高深的人,才能生效。” “这也是为什么不死民,每一个都很强大的原因。”巫彭说道。 “那现在这些,有没可能只是用了少量的不死草?”墨非夜问。 还未等巫彭开口,姜雪蝉就说道:“不会,不死草之所以会毒死人,是因为药性的堆积,需要人用元气将他带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巫彭点点头,赞许道:“我原本还怀疑你,是不是炎帝后人,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只有炎帝后人,才有此能力和见解。” “不死草并非单纯的药性过大,把人毒死,而是药性郁结,让某一个位置,毒性过大将人毒死,故修为高深者能用元气将他分散。”姜雪蝉说道。 “不错,不错。”巫彭赞许道。 “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最少是五藏全开,才能让元气运转全身。” “现在有这么多人,所以绝对不可能,直接服用不死草或赤泉,最大的可能就是还有其他人,在研制不死药。” “其他人研制不死药?这点我还真没想到。”巫彭大惊,然后说道:“怪不得隔段时间,有不死民无故失踪,当时并没在意,看来也是和此事有关。” “是在遇到这些人之前,还是之后?”姜雪蝉指着四巫后面的羽人问道。 巫彭转过头和巫阳小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斩金截铁地说道:“之前。” 他刚说完,旁边的巫相就说道:“巫彭大人,就在昨天好像又失踪了一名,因为时间还短,还不能确定,所以没跟你们说。” “又是一名?”巫彭心中盘算了一番,对巫相问道:“是不是失踪的频率越来越快?” “是的。” 巫相平时负责主管不死民的管理,这些他最清楚。 “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那就证明他们的进度越来越快。”姜雪蝉说道。 “为什么?”芊芊问道,她看不出彼此之间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没猜错了话,你们当初做实验,也是在关键性突破的时候,才会服下不死药。”姜雪蝉问巫彭。 “确实如此。”巫彭回答。 “你们刚才说,控制这些不死民的人,不是将他们创造出来的人?”墨非夜问道。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从他身上扫过,仿佛瞬间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嗯。” “你们是如何的知!” “因为这些东西,每次被送进来时,都是神不知打鬼不觉,根本就不用骨笛。”巫彭回到。 脚下的山谷中,响起了一阵无比凄厉的叫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芊芊抓住墨非夜的手臂,往他身上挪了挪,问道。 巫彭回道:“不死民的叫声。这是那些直接服用不死草或赤泉的不死民,发出的啸声。” “他们这是要干吗?”芊芊问道。 “你们感觉到了吗?”一直都没说话的墨攻行开口道。 “嗯?”巫彭摇了摇头。 “什么?”芊芊问道。 墨攻行脸色苍白,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刚才感觉到,一股十分强大的精神力,扫过我们。” “不好,谷底的不死民,全部都朝这边涌来。”墨非夜站在悬崖边说道。 他一直都在留意悬崖下的不死民,在刚才感受到凉意后,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此处悬崖是羽人,采摘蹑空草起飞的地方,就只有一条小路离开此地。 “我们先冲出去。”墨非夜手中长剑血气飞涌,说道。 “诸位不要慌。”巫彭说道:“有我在此,不死民是不会攻击我们的。” “为什么?”芊芊问道。 巫彭大袖一挥冒出一阵阵黑烟,环绕在几人周围说:“普通不死民,都是用气来辨别,他们只攻击有气的人,而这些黑烟可以屏蔽身上的气。” “你确定?可万一他们都冲过来,怎么办?”芊芊说道。 “如果是正常情况,不死民不会冲那么远冲过来?”姜雪蝉盯着悬崖,唯一的入口问巫彭。 “不会。你的意思是,有人操控他们?” “这么明显,你们还看不出来?”墨攻行喊道。 “我确实是看不出来。”巫彭还望向其他三巫:“你们看出来没?” “没有。”巫相,巫阳,巫凡纷纷摇头。 “我真怀疑,你们是怎么研制不死药的?”墨攻行对天大喊。 “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章 扒开迷雾 墨非夜盯着悬崖前羊肠小路,上面已是人头攒动,怪叫连连,眼看不死民大军即将蜂拥而来。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按照巫彭所说,相信黑气可以保护他们,另外一条路,就是守在路口。 还未等他做出抉择,就看到不死民大军中,数道黑影高高跃出,然后几起几落,就已到他们面前。 “嘭” 不死民的利爪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 四巫身后的羽人,迎上冲进来的不死民。 “你们刚才还说,黑气能让不死民无法感知到我们?”墨攻行说道。 “这里交给你们,我去堵住路口。”墨非夜手中浮游光芒暴涨,身上血气飞扬,迎面对上不死民大军。 小路的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狭小的空间让不死民的人数优势,不但没法发挥,还加速了他们的伤亡。 就算前方受阻,后面的不死民也没放慢速度,继续疯狂向前冲。以至于前方的不死民,就算没被墨非夜砍下悬崖,也会被后面的不死民挤下去。 墨非夜一步步地朝前挤动。 “咯咯。” 一名身材高大,长着长长獠牙的凿齿不死民,对墨非夜猛冲出来,将拦在他前面的不死民,统统撞飞。 墨非夜不敢有丝毫怠慢,对准他的一剑劈出,没想到凿齿不躲不闪,直接用身体竟硬抗住这一击,将他的武器卡住,对着墨非夜面门就是一拳。 如果墨非夜手中的浮游,是一般的普通武器,要躲过这一击,就必须放弃自己的武器,若是有半点迟疑,就会硬抗一拳。 可他还是低估了墨非夜,墨非夜先是收回浮游上的血气,使对方用身体限制他武器的企图落空。 再将血气放入浮游,迎上凿齿的拳头。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可以看出墨非夜对血气的控制和浮游的使用,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浮游顺这凿齿的拳头划过,眼看就要将他的右臂削断,这套战术可以说是安排得天衣无缝,却忽略了一点,不死民是既没有五感,也没有痛感。 没想到受到重创凿齿,伸掌如刀对这墨非夜胸口直接刺去,墨非夜不敢硬拼,只能疾步后退,将刚才好不容易,前进的进步都让了回去。 凿齿用另外一只手,将被劈开的手臂,死死地捏住。被劈成两半的手臂,竟然开始慢慢地恢复,重新长在一起。 “这难道是最初的不死民?” 看到这一幕,墨非夜死守住入口,没有贸然进攻。 “咯咯。” 凿齿甩了甩受伤的右臂,好像对伤势恢复不满意,发出阵阵怪叫,然后随手抓过旁边的不死民,张开血盆大口。 他将啃食了大半的不死民,随手丢入后方,被其他不死民争相抢夺,引起了一阵骚乱。 “咯咯。” 在活动了一番右臂后,凿齿好似对恢复十分地满意,铜锣般的叫声听起来,也轻快了许多。 看到对面的凿齿嘴巴一咧,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后,墨非夜身形一动,迈步向前,对准他的脖子砍去。 一击必杀。墨非夜相信,就算是不死民,在脖子被砍断后,肯定也无法恢复。就算可以恢复,也不是短期能完成。 可他没料到,凿齿并未与他硬碰硬,而是选择后退,在后退的同时,还顺手抓住旁边的不死民,扔向墨非夜。 普通的不死民,在浮游之下,只能一刀两断的下场。 短短数息后,凿齿就淹没在不死民群中,不死民大军,重新开始朝前涌动。 墨非夜虽占据地利,可在凿齿出现后,却不敢再有丝毫大意。他的血气已锁定凿齿,他能感受到,凿齿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等待机会偷袭自己。 “你那边怎么样?”姜雪蝉将突击进来的不死民解决后,就站到墨非夜后面,好随时可以支援他。 “刚才那个不死民,是最初的那一批?”墨非夜小心翼翼地守着路口,不敢有丝毫马虎。 “不是。”巫彭回到。 “你这么肯定?”姜雪蝉问道,用手中的长鞭,支援墨非夜。 姜雪蝉平时虽用长鞭作为武器,可只是牵制的作用,主要还是依赖毒,现在用来对付不死民,毒已没失去了作用,就只能靠力量,所以显得很吃力。 “你看,这名凿齿的身体并不僵硬,我认为他要么是新用不死草,要么就是使用药物。” 按照巫彭刚才的说法,直接吞噬不死草,需要五藏全开,要不就会死于非命,所以直接使用不死草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是使用药物,比起你的不死药,如何?”姜雪蝉问道。 “呵呵。” 听到巫彭的干笑声,姜雪蝉恨不得将手中的鞭子,直接塞到他口中。 “你笑个屁。”姜雪蝉骂道。 “你!”巫彭被挤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个屁,能不能好好说话,一天到晚就卖弄玄虚你累不累。”姜雪蝉说。 “哼。”巫彭冷哼一声。 身后的几名羽人扇动翅膀,飞到天空对准姜雪蝉,墨非夜还在前面,阻止不死民大军,后方却眼看着就要内讧。 “你来,你来。”姜雪蝉收起长鞭,叫道:“你们别说你们刚才出现,是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好心来救我们。” 姜雪蝉之所以突然翻脸,是因为他察觉到,巫彭几人有问题,最少是有所保留。 目前员丘山上不死民突变,可以说是险象环生,迷雾重重,如果再这样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 这边还在纠结,墨非夜那边的战况又开始激烈,除了刚才那名凿齿出现外,还多出了一名三身人,手中还拿着刀剑斧等兵器。 三身人虽有三个身体,却只有一个脑袋,所以在平常的战斗中,对付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停地游走,找到破绽攻击。 墨非夜要死守路口无法游走,在六把兵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被缚住手脚的墨非夜,起初有些手慌脚乱。 姜雪蝉看到战况激烈,长鞭挥出迎上三身人手中的兵器,对芊芊和墨攻行说道:“我去帮墨非夜,你两看住他们。” 墨攻行对巫彭说:“你们最好说出,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不要说是来好心救我们。” “就是,你们快说,你们是什么目的。”芊芊说道。 “你们也不看看现在的处境,等下有你们求我们的时候。咯咯”巫彭慌不慌张地回到。 “你们不就是有离开的办法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墨攻行说道。 “你怎么知道。”巫彭身上的黑衣一抖。 “就你们这脑子,是个人都猜得出来。” “是呀,我都忘了,你们都不是人。”芊芊与墨攻行两人一唱一和。 “又来了!”墨攻行转头看着不死民大军说道:“就在刚才又有一股精神力,扫过这里,应该就是他们控制了不死人。” “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你们这些人死人脑子,可以控制得了。”墨攻行对巫彭说道。 巫彭可能也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像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沉默了片刻后,巫彭开口说道。 “我们刚开始确实是被你的啸声引过来,但是我们来了后,发现了血灵。” “你们也在想我的夜的心思?”芊芊惊诧道:“你们这些人要干吗?” “我劝你们老实回答,你们也知道,我虽然无法知道你们的想法,但是却可以感觉到你们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墨攻行看着巫彭郑重地说道。 “我们已经活得太久了,久到生命都失去了意义。”巫彭缓缓说道。 “你别听他们鬼扯。”姜雪蝉回过头说道:“我猜的没错,他们无非就是想通过墨非夜,找到血重新流动的办法。” “确实是如此,这也可以猜到,真不愧是神农的后人。” “你们无非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抓住我们,就想留在我们身边,看有没机会动手,实在不行,到最后就和那些人分一杯羹。”姜雪蝉说。 “你是说,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芊芊问道。 “呵呵,要不然你以为这些不死民,是怎么来的。” 姜雪蝉最初看到几个羽人时,还只是怀疑,等凿齿和三身人出现后,就能确定事情,绝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毫不知情。 只有她知道配置不死药有多难,在所以种族中,夏人对长生不死,有着永恒的追求和迷恋。 甚至有种说法,医术的起源,最初也只是为了寻求长生。 可经过无数代人的努力,无数大能圣人的心血,所谓的长生药,终究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知道不死药有多难,所以我坚信,若是没有你们的帮助,这些人无法在短期内,炼出不死药。” 姜雪蝉又加了一句:“我前几年来过这里采摘不死药。” “原来如此。”巫彭说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有多艰难,也应该明白我们是绝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所以哪怕糟践人命,你们也在所不惜?”姜雪蝉说。 “不,这些不死民和我们无关,就凭我们怎么可能制造出这种垃圾。”巫彭指着黑压压的不死民说道。 “别自欺欺人了,就算不是你们所为,你们也是罪魁祸首。”姜雪蝉眼中杀气闪动,很明显是动了杀机。 “你不要侮辱我们,只有那个三身人和凿齿,用过我们不死药,其他的都和我们无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巫再现 “你的意思,是不是干脆把血灵捉回去?”姜雪蝉看着巫相冷冷道。 “是,直接将血灵捉起来。”巫相刚说出口,就改口道:“你管我们捉不捉?”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可是羿的救命恩人。”芊芊说。 “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就是冰夷派来的奸细。”巫相回到。 “就是,谁知道是真是假。”巫凡跟这喊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小声对巫相说:“我觉得好像不是假的。” “你觉得个屁,就他们几个,怎么可能从冰夷那逃出来。”巫相对巫凡训斥道。 “哦。”巫凡闷闷不乐地回到,在太阴诸部时,他就以巫相马首是瞻,言听计从,在员丘山的这些年,也一直如此。 “我觉得。”墨非夜转头看向小道:“你等的人来了。” 负责在悬崖口警戒的墨攻行,也跑到墨非夜身后说道:“来了。” “呜呜。” 其他人还未搞明白,什么来了的时候,小道的尽头响起婴儿的哭声,一道黑影从山下狂奔而来,直扑墨非夜。 墨非夜浮游在手,直接迎上黑影劈下。黑影似乎知道浮游的锋利,竟然在空中一个转身,趴到了地面,准备发起第二次进攻。 在他们面前的怪物,身形虽算不巨大,趴在也不过六尺。却长相奇异,原本的猫身上却张着一颗鳄鱼头,还顶着两只鹿角。 墨非夜原以为,巫相等待的人,会是欢兜大巫,却没想到居然是一只窫窳。 传说中窫窳是由不死药制造出的怪物,曾被羿射杀过一只,虽然传说中窫窳的战斗力很强。 可墨非夜却知道,现实中窫窳的战斗力,肯定比传说更强。 后羿在雨归尘面前吹牛的时候,对九乌都是嗤之以鼻,表现得不屑一顾,还大言不惭道:“小意思啦,毛毛雨啦。” 对窫窳却表现得十分重视,还不止一次地表示,此生最危险的一战就是射杀窫窳。 因为窫窳不光全身坚硬无比,在不死药的作用下,好不容易对它造成的伤害,还能够自动修复。 若不是当时悟出九箭连珠,从眼睛射穿它的脑袋,只怕就交代在了那里。 所幸窫窳好像对浮游十分的忌惮,几次试探后,还是不敢贸然攻击。 “果然是你?”窫窳出现后,就算巫彭再少根弦,也确定这一切都是巫相搞的鬼。 正如传说中那样,窫窳确实是用不死药制造出来,因为材料珍贵,工艺复杂就只成功了两只。 另外一只因为失去控制,被羿射杀。 这也是他们,丝毫不惧怕欢兜人的底牌。 “为什么?”巫彭问道。 “因为我想出去,让族人离开员丘山。”巫相既然已经摊牌,也无所隐瞒。 “可是离开员丘山,我们又能去哪里?咸池还是扶桑。”巫彭悲哀地说道。 “我不管,我在这里待够了,我要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天空,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巫相看着远方,空洞的眼里中充满了向往。 “你们都有不死药,为什么不能离开?”姜雪蝉问道,在传说中不死民留在员丘山,是因为离不开不死草和赤泉。 四巫既然已经有不死药,应该可以不依赖不死草和赤泉。 “你们懂什么。”巫相说道:“起初我们服下不死药,也是以为如此。可后来发现我们只能生活在员丘山中。” “若是离开这里,我们就会化为灰烬。这就是长生的代价,何况这叫个屁的长生,简直是生不如死。” “原来如此,怪不得其他地方,完全看不到不死民。”姜雪蝉心中想到。 “那这些不死民?”姜雪蝉想到一个可能。 “不要问了,等你们吃下不死药,变成不死民后,什么都会知道了。”巫相说完,就大喊道。 “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巫相兄,你也太心急了。”数道人影从悬崖四周跳了上来,都是头戴面具,身穿蓑衣的欢兜人。 “大巫,久违了,还真是你。”姜雪蝉对领头的大巫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证明我没让诸位失望。”欢兜大巫说。 姜雪蝉环顾一圈,发现这些人除了大巫外,都已经没有生命气息,变成了不死民,说道:“这么多人,你还真是舍得。” “唉,没什么舍不舍得,好东西就是拿来的用的,你说是不是,巫彭大人。” “你做的好事。”巫彭对巫相说道。 作为交易,他从头到尾就给过,两颗不死药给欢兜人,现在出现这么多不死人,肯定是巫相私自给予。 “巫彭大人,这就是你不对了,好东西就该大家分享,藏起来就失去了它的价值。” “你们快动手。”巫相说完就急不可赖地攻向姜雪蝉。 姜雪蝉长鞭一点,顺势与巫相弹开距离,对大巫继续说道:“好东西你为啥不用?” “我年纪大了,当然要用最好的。” “你倒是真是。”姜雪蝉对大巫说道:“恬不知耻。” “这难道不叫诚实吗。”大巫手中拐杖攻向芊芊。 “啊。”芊芊虽一直都在防备大巫,可芊芊终究只是解脱境,两者的实力差距确实太大,直接被击下悬崖。 旁边姜雪蝉见状,马上甩出长鞭,想将芊芊拉住,奈何还是稍慢半步,眼看就要卷住,芊芊还是滑下悬崖。 姜雪蝉毫不迟疑,自己也从悬崖上跳下。 目睹大巫将芊芊击落悬崖,墨非夜杀意立起,手中的浮游暴涨,血气从体内涌出,将头发眉毛都染成红色。 撇下窫窳不顾,砍向大巫。暴戾的血气,将天地都被染得血红。 大巫面对气势汹汹的墨非夜,直接提掌拍出,元气凝结的巨掌,对这墨非夜平推过去。 墨非夜举起浮游,劈向巨掌,两者相撞之后,爆炸声四起,脚下悬崖震动,仿佛要坍塌一样。 一直在摄于浮游不敢动手的窫窳,终于找准机会,扑向墨非夜。 眼看就要咬到墨非夜,窫窳硬生生地停在半空,绕了一个弯,撞在大巫身上。 “精神力居然这么强?”这一幕都被巫彭看在眼中,他作为曾经的精神力强者,知道窫窳刚才被墨攻行强行控制。 巫相控制窫窳并不是靠精神力,而是通过某些指引,刚要给窫窳下指令,被巫彭制止。 “你,好好看着就行。” 巫彭虽然平时只痴情于不死药的研发,对其他事几乎不闻不问,可从月巫时代就积存下来的威慑力,巫相不敢有丝毫违抗。 巫彭想看看,墨攻行的精神力强到什么地步。 被窫窳攻击后,大巫虽然不知道窫窳为什么攻击他,却察觉到墨攻行的异常,他带来的人对墨攻行攻去,却被巫彭控制的羽人拦下。 “你们最好想清楚。”大巫又一掌拍向墨非夜。 “你偷我药的账,我还没跟你,你要我想清楚!”巫彭说道:“都给我丢下去。” 巫彭的这道命令,无疑是彻底和欢兜人翻脸。 “不要。”巫阳喊道,就在他奇怪,巫彭为什么会突然会跟大巫翻脸时,芊芊跳了上来。 姜雪蝉一出现,手中长鞭就卷起一名不死人,直接丢下悬崖。 “下去。”姜雪蝉长鞭直袭大巫。 刚才还有人数优势的大巫,瞬间就被两人一兽围攻,姜雪蝉的毒对不死民,没有办法,可大巫并不是不死民。 尽管大巫很强,却还没强到,可以完全无视他的毒。 “为什么要帮他们?”巫相问道。 “因为他们是羿大人的朋友。” “他们肯定是骗我们的。”巫相不甘地喊道。 “这些欢兜人,何尝又不是骗我们。何况我敢肯定,他们没有骗我。”巫彭淡淡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们知道,最终之战的很多细节,这种细节除了羿大人,在不会有人知道。” “最终之战,这都是他们道听途说后编的。”巫相怎么也想不到,芊芊等人竟然亲眼目睹过,他们口中的最终之战。 “你退下。”巫彭不愿与巫阳废话,直接命令道。 “是。”巫阳恭敬地站到巫彭后面。 墨非夜等人与大巫的战斗更是激烈,在几人的围攻下,大巫身后浮现出混沌法身。 姜雪蝉的长鞭上,已经被她布满的各种毒药,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攻向大巫。 墨非夜越战越勇,血气更浓。 巫彭的注意力,却都是墨攻行那,因为这个胖子的精神力,超乎他的预估,超出了很多。 在第一只窫窳因为失控闯下大祸,被羿杀掉后,他们在制造第二期的时候,就特意将窫窳的自主意识抹去。 这样做虽然有很大一个弊病,就是如果没有人操控,窫窳就只能做一些很简单的事,比如攻击,停下,等简单的指令。 就算攻击也只局限于一些简单的动作,除非有人来操控。 他看到墨攻行操控了窫窳这么久,还没流露出一丝的疲态,相反在他眼神中,还看到了兴奋和激动。 墨攻行现在的状态,只能用爽字来形容。他虽然受到了瑶姬后,精神力比以前有了跨越式的成长,可只要一动手,他就变成了几人的负担。 他好久没这么,畅快淋漓的战斗,让感觉到自己又回到,当初操控傀儡和墨非夜,一起并肩战斗的时候。 现在的大巫有些狼狈,他虽幻化出了混沌法身,可以抵挡几人的攻击,可继续这样下去,他的元气就支持不了多久。 在墨非夜狂轰滥炸下,大巫的防御终于出现了漏洞,窫窳找准机会,抓在他腰上,染红了一大片。准机会,抓在他腰上,染红了一大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巫堕崖 “你真是个废物。”大巫一记横扫,暂缓了几人的进攻,退到悬崖边骂道。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巫相说服其他几巫,与他们联手抓住墨非夜,然后将给巫彭研究,完善后的不死后药,由大家共享。 万一巫彭不同意,就由巫相与他们联手,先将墨非夜擒住再做打算,他相信只要血灵在手,巫彭最后肯定会妥协,与他们合作。 现在的情况却是,巫相不光对他没有任何帮助,连窫窳都被对方控制,成为自己的一大威胁。 大巫捂着自己腰间的伤口,散去身后的混沌法身,说道:“我认输,不打了。” 姜雪蝉手腕一翻,长鞭将大巫的拐杖缠住道:“你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 “你是神农后人,医者之心应该宽容慈悲。”大巫说道。 姜雪蝉冷哼一声:“哼,我本就是洞极宗的妖女,心如蛇蝎,杀人如麻,宽容慈悲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徒弟带来的那些落头民。”墨非夜心中虽然猜到了答案,但还是希望有奇迹能发生。 “他们都被我们安置在员丘山外。” “你说的是真的?”墨非夜问。 “你别信他的鬼话。”姜雪蝉提醒道。 “你们既然不信我,为什么要问我。”大巫低垂着头回到,并加大力气按住伤口。 这个看起来正常不过的动作,是为了掩饰他的伤口正在复原,他正在偷偷地用元气,将疗伤药,直接灌入伤口。 姜雪蝉饶有兴致地盯着大巫说:“你这样偷偷摸摸,实在是太慢了,你为什么不加大元气。” “你说什么。”大巫心虚道。 “我是说,要你加大元气。” 姜雪蝉的话,让大巫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既然已经被发觉,他也就没必要者遮遮掩掩,加大释放元气。 “你,你做了什么?”大巫惶恐地问道,就算刚才被几人围攻击伤,他都没表现出半点的不异样,可现在却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慌张。 “你急什么,你不是喜欢聊天吗,本姑娘就陪你多聊聊。呵呵”姜雪蝉笑道。 “你对我下毒?”大巫马上明白过来,抬头看向姜雪蝉说道:“这怎么可能?” 天门关外的南蛮之地,由于其地理原因,树木茂密,毒虫遍地,到处都是瘴气,这里的人对毒的使用,都十分的普遍。 他自己身为欢兜国的大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却在毫不知情下,被姜雪蝉下毒。 “现在是不是元气不济?”姜雪蝉撩了撩脸颊边的头发,又抓紧长鞭说道:“马上就会四肢无力,到时候你可不要慌。” “哎哎哎,你不要浪费,没有用的。”姜雪蝉看到大巫摸出一颗药丸,准备吞下,连忙制止道。 大巫听到姜雪蝉的话,脸上表情微微一愣,吞药的动作稍稍停顿。 “唉。跟你说又不听,真是白浪费焉酸。”姜雪蝉看着大巫,痛惜地说道。 “焉酸可以解百毒,你不要框我,” “呵呵,谁告诉你,是毒了。” 大巫连忙运气,发现体内元气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相反还如刚才姜雪蝉所言,身体开始发软。 “我一直以来都是妙手仁心,怎么可能用毒。唉” “你到底对我用了什么东西。”大巫沉声问道。 他还是对自己过于的自信,其实他在受伤时,如果能一心冲下山,墨非夜几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可他身上有疗伤的圣药,只要需要几息的时间,就能让自己的伤势复原,因此他选择了留下了,把自己陷入了绝地。 大巫又接连试着调动元气,发现元气的调动越来越困难,身体也越来越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放手一搏。”大巫能成为欢兜国的第二号人物,靠的就是杀伐果敢。 他丢开手中的拐杖,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目光停在墨非夜身上,说道:“没想到被你们几人逼到这般田地,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 说完就摸出一颗药。 “不死药。”巫彭连忙上前抢夺。 大巫向后一倒,落下悬崖,望着追上来的众人。 “这只是刚刚开始。” 姜雪蝉看着脚下的云雾:“他吃下不死药会怎么样?” “当然是不死。”巫彭答道。 “我下去看看。”墨非夜想从大巫掉落的地方追下去,上面岩壁如镜,光滑的没一点落脚点,根本没办法下去。 “就算吃了不死药,这种高度摔下去,也是肉泥了。”姜雪蝉问道:“成了肉泥,还能恢复不?” “应该是不能。”芊芊说:“要不我们也搞几个不死药备着?” “巫彭大人,你看怎么样?”姜雪蝉说道:“反正后羿现在用不上了,你就当给他用了。” “你问问他。”巫彭看着巫相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从大巫拿出不死药时,他就发现,他手中的不死药,是最新研制出的一种,而且由于材料稀少,只有一颗。 这颗药甚至连实验都没办法进行,可按照他的经验和计算上看,应该是目前,最完美,副作用最小的一颗。 现在连这颗药都在大巫手中,那其他的不死药,只怕都已经流失。 “我有什么好说的?我们现在员丘山都出不去,就算不死药练得再完美,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先出去了,在想办法找材料。”巫相看着巫彭说。 姜雪蝉一把抓住巫相,看着巫相那张黑色的双眸说:“就算他们得到血灵,你以为他们会帮你们出去?” “你怎么知道不会,现在你们赢了,怎么说都是你们。”巫相知道今天自己必死,也毫不畏惧。 “要不是你把不死药给他,我们今天就会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芊芊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物体。 “哈哈,你居然还留着。”墨攻行虽然不舍得,却不得不放弃对窫窳的控制。 芊芊手中拿的是当初在风月楼,偷灌的能使人,安静睡觉的玉红草茶。 原来芊芊在被击下悬崖时,已经化为六尾的状态,掉下悬崖后,就把利爪插到岩壁上,并没有一点危险。 在遇到追下来的姜雪蝉后,两人就偷偷地制定了这个计划,先找机会将大巫活捉,然后灌下让他安静睡觉的玉红草茶。 最后在由墨攻行入梦,在梦境中追寻真正的幕后黑手。 如果巫相没有给他不死药,大巫可能就不会吞下不死药后,从悬崖上跳下。 此时在他们的悬崖底下,大巫躺在层层叠叠的不死民中。在他跳下悬崖的时候,无数的不死民都涌到他的下方,为他堆出了一个人肉护垫。 虽有不死民垫背,可悬崖实在太高,大巫现在除去脑袋外,身体也几乎是一摊肉泥。 已转换为不死民的大巫,顺势咬住旁边的不死民,开始大口啃食,他的身体也开始飞速的恢复。 兜夏单独带着一圈不死人,站在旁边静静等待,这群不死人中,有三身人,凿齿人,三首人,犬戎等各个种族的人。 身体完全恢复的大巫,扒开兜夏走到他身后的不死人中,抓住三身人,对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下。 “真的一颗都没有了吗?”芊芊可怜兮兮地看着巫相。 对于她来说,不死药的具体作用还真是不重要,可她却没有,让她心如猫抓。 “你是神医。”芊芊转头看向姜雪蝉:“你应该会练的?” “哼。”巫相说道:“你们以为不死药是什么,人人都可以炼。” “不死药确实不是什么。”姜雪蝉不以为然说道:“不过就是用一些药物,让药性在体内运转,有什么了不起。” “你说得简单。”巫相说。 “你闭嘴!”所有人可以感觉到巫彭的怒意。 旁边窫窳忽然跃起,把巫相扑在地上。 “当初就说这只窫窳是完全属于我,你还不是留了一手。” 巫相一直都认为刚才窫窳,脱离自己的控制攻击大巫,是因为巫彭搞的鬼。 “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将所有不死药都偷偷送出,你说自己该怎么办?”巫彭说。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走出员丘山,有什么错。” 面对巫相的执迷不悟,巫彭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的心虽然已经变为了磐石,可几人在一起数千年,真要痛下杀手,也实在是下不去手。 “你老实回答我。”巫彭想到一个比不死药,更严重的问题:“你泄漏了我们制作的地方没有。” “没有。”巫相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就还好。”巫彭说完,窫窳就从巫相身上崩开。 如果只是不死药的损失,对于有着漫长生命的巫彭来说,并非不能接受,加上那些不死药也并非成品。 就算在他们手中,除了用来交换药材外,也不会起到别的作用。 他在意的是不死药的药方,如果不死药的药方泄漏出去,以后就可能不会有人来找他们,他们就没办法得到新的教材。 “你起来。” 巫凡听到后,赶快拉起巫相。 “你们现在可以说,他们需要那么多不死药,做什么了,还是有这几个羽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姜雪蝉问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死神药 “我已经说了,那几个羽人我们遇到时,生命力已经枯竭,是我们用不死药救了他们。”巫彭说道。 “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姜雪蝉说道。 “什么?” 姜雪蝉看巫彭不像是在敷衍他,心中感叹道:“脑袋里果然是差根弦。” “据我所知,不死药对羽人很难起到作用。”姜雪蝉看着巫彭说道。 “啊,什么意思?”芊芊问道。 她一直都在为,搞到不死药而闷闷不乐。 “羽人的身体,对这种至阴的药物,都会有种本能的抗拒,不死药的主要成分是不死草,所以对羽人应该无效。”姜雪蝉说。 “你居然连羽人,都了解得这么清楚?”墨攻行看着姜雪蝉,眼神中满是惊讶。 夏人一直以来,都有种天朝上国的优越感,看不起四方蛮夷。 墨家追求兼爱天下,对蛮夷也只是做到不歧视,根本谈不上了解。 他知道姜雪蝉是毒医双绝,对其他种族,肯定是了解一些,却没料到,居然对羽人抗拒不死药,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哼,你也不想想,本姑娘可是洞极宗的四大贤师。” “你原来说的是这个事。”巫彭说道:“我在员丘山遇到他们时,他们的生命力都已接近枯竭,随时都会丧命。” “我就将他们带回,却发现他们早就被人喂过不死草。我们后来给他们用不死药,只是让那些不死草药性重新流转。” “你是说,在你之前,就被人喂过不死草?”芊芊问道。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因为羽人是不可能吸收不死草,后来经过我的观察,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身上的藤甲。” “果然是这样。”姜雪蝉早就发现,羽人身上的藤甲有能量涌动,为此还问过墨非夜,当初在招摇城外时,是不是这样。 可墨非夜那时候,血灵还未觉醒,他自己根本感受不到这些。 “其实不死草的药性,都是被藤甲吸收,羽人是被藤甲控制。”姜雪蝉说。 “我也认为是这样。”巫彭点头道。 他对于姜雪蝉越来越信服,自己日夜冥思苦想很久,才得出的结论,却被姜雪蝉这么快就猜了出来。 “藤甲控制,什么意思?”芊芊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就是这几句藤甲是活的,他们在控制羽人。”墨攻行说。 “还能这样?”芊芊马上盯着藤甲不放,两眼冒出精光,心中捣鼓怎样才能,搞一具藤甲收藏。 “原来是这样。”墨非夜也看着羽人身上的藤甲说道。 “当初在招摇城外,看到藤甲的时候,只是以为藤甲是在羽人的控制下,才能和四时剑抗衡。” 墨攻行说:“我当初也是这样想,没料到是几句藤甲,在和四时剑战斗。你说四时剑要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几具藤甲,会是什么心情。” “你们研究过这些藤甲没有。”姜雪蝉问。 “曾经研究过,但是没什么进展。”巫彭说:“如果不是能量涌动,他们和别的铠甲,几乎没有区别。” 姜雪蝉虽然没当着众人的面,触摸藤甲,可到她的地步,用不用手摸,都没有什么区别,他知道巫彭并没有骗他们。 “那我们现在怎么离开?”姜雪蝉问道。 现在他们在的悬崖,就只有一条下山的路,下面的山谷中有数以万计的不死民。 如果从这条小路下山,估计除了墨非夜能逃脱外,其余的人都会被不死民淹没。 四周的岩壁光滑似镜,想要下去,就只有沿着刚才的坑洼爬下去,一上一下的难度不可言喻外,下面也都堆满了不死民。 她相信巫彭等人,肯定有办法下山,甚至他们的老巢,就在这里。 “这。”巫彭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们也没办法。” 他确实有办法下山,甚至离开这里。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对姜雪蝉等人,还是缺少最后一点信任。 也许就是因为姜雪蝉等人是夏人。 太阴部与夏人之间的关系,历来都很密切,就算发生了羿带领羽人,攻击青要城的事,但总体关系,都是趋向于亲密。 可在他们和太阳部,正式开战时,夏人却没对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夏人不信任。 要是他知道,后土当时居然在太阳部军中,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要怪就怪羿当时太强,而且做事只凭自己的喜好。 “你不要认为,帮助我们仅仅是帮我们,也是帮你们自己。”姜雪蝉说道。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大巫是吞下不死药后,才掉下的山崖。他肯定不会做这种,吃下不死药,就跳下山崖寻死的事。” “他肯定会有所安排,留下后手。等他再出现时,肯定就会非常的麻烦。我们若是不敌,你认为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你说这么多,也就是想我们送你们离开。”巫相说道。 姜雪蝉望着巫相,摇了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要离开,我们只是要离开这山崖。” 姜雪蝉这点并没有骗他们,她确实不会离开员丘山。从劫灰到不死草,总感到一双看不到的手,在操控这一切。 现在又多了羽人藤甲的事,她现在看不出这些事,究竟有什么联系,但是她相信,这些事情,肯定会有联系。 她突然想到当初老少天使,因为黄精找到自己,由此暴露身份的事问道:“不死药是不是要黄精?” “钩吻,钩吻,是不是要钩吻。”她想到后羿说,太阴部只称为钩吻,又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巫彭脱口而出,不死药的配方,主要就是靠不死草和钩吻,这是太阴诸部中最机密的事。 虽然对外号称只有十二月巫与常仪圣女知道,可十二月巫中,知道的也只有他一人,其余的月巫,都只知道一部分。 如果没有他,就算其他月巫,把自己掌握都配方都组合起来,也无法配出不死药。 现在却被姜雪蝉随口就说出了,其中最重要的材料。 “你回答我是不是?”姜雪蝉问道,虽然巫彭刚才的反应,已经八九不离十,可他还是想确定。 “是。”巫彭答道。 姜雪蝉转头望向墨非夜,忧心忡忡地说道:“可能有大麻烦了。” 墨攻行只在芊芊嘴里听到,他们在小镇上曾和天师盟的老小天师大打一架的事,并不知道详情,问道:“怎么?” 墨非夜说道:“我们怀疑,有人在炼制不死药。” 芊芊也醒悟过来:“天师盟?” “希望是我猜错了。”姜雪蝉说道。 “炼制不死药有什么用,就连我们,吃了不死药后,都无法出员丘山,在外面有不死药,又有什么用?”巫彭说。 姜雪蝉说道:“好了,现在不说这些,还是先想怎么离开。” 巫彭一听到就说:“我们没办法。” “我先下去看看,看有没有机会。”墨非夜说道。 “砰砰。” 山崖下传来一声声巨响,他们脚下开始剧烈的震动,让人感觉整个山崖,马上就要崩裂坍塌。 “我想。”姜雪蝉看着脚下说道:“已经来不及了,快退!” 山崖下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冲向天空,遮挡住为数不多的光线,产生阴影将他们盖住。 “这是什么怪物?”芊芊看清黑影的真面目后问道。 “这是你们的杰作?”姜雪蝉问巫彭。 巫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情。 他们面对的是一只,身高差不多一丈,三首三身的怪物,它獠牙利齿,面目狰狞,身上圆滚的肌肉,蕴含了爆裂的力量。 “大巫。”墨非夜认出了怪物的身份。 怪物喉咙中发出一阵古怪的声响,身法快若雷电,人影一闪,就已经到姜雪蝉面前,对姜雪蝉一拳。 姜雪蝉闪身躲避,拳头擦着姜雪蝉的脸庞划过时,都能感受到拳头划破空气的风声,怪物又是一拳,也被姜雪蝉躲过。 还在庆幸对方空有蛮力时,却忘记了对方三首三身。 六只拳头形成一密不透风的拳网,把姜雪蝉罩在里面。 大巫选择先攻击姜雪蝉,完全是因为恨意,刚才姜雪蝉对他下毒,让他不得不吞下不死药,变成不死民。 现在的他,虽然拥有永恒的生命,也携带了永恒的枷锁。 解除这个枷锁的希望,他都寄托在墨非夜身上,他一定要抓住血灵。 大巫的动作实在太快,姜雪蝉眼看就要被大巫抓住,墨非夜一剑砍向大巫。 浮游的威力,取决于使用者释放的元气,这一击墨非夜已将浮游的威力,提升到了极限。 若是大巫继续攻击姜雪蝉,就会承受墨非夜的全力一击,最少是砍掉一只手。若是不想挨这一下,就必须放过姜雪蝉。 大巫不躲不闪,继续攻击姜雪蝉,用背后的两只腿,踢到墨非夜身上。 三首三身,六手六脚。 “咯咯” 正对着墨非夜的那颗脑袋,炫耀式发出一阵怪叫。一拳击在姜雪蝉身上,将她重重地砸在地上。 姜雪蝉甩出长鞭,攻向大巫,想缓解对方攻势,大巫体型庞大,却灵活无比,侧身闪过长鞭攻击后,长鞭落在芊芊身边。 大巫六腿弯曲蓄力,蹦到空中,两手握拳,三对拳头对姜雪蝉狠狠地砸下。 芊芊见状不顾鞭上的尖刺,抓住鞭子用力一拉,姜雪蝉才躲过了重击。 姜雪蝉刚才在的地方,飞石激溅,尘灰四扬,一个大坑出现在大巫拳下,尽管知道姜雪蝉已被芊芊拉走,大巫还是三拳尽出, “轰” “轰” “轰” 大巫缓缓站起,面对墨非夜与姜雪蝉,狰狞的脸上满是挑衅。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正目的 “你怎么样?”墨非夜问道,刚才大巫的攻击一直都是针对姜雪蝉。 姜雪蝉用衣袖,擦干嘴角的血迹盯着大巫说:“我没事。” “吃,了,你。”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大巫的喉咙中蹦出。 “睁大狗眼看看。”姜雪蝉面带怒气地说道:“还认为不死药只有你们能做出来?” 姜雪蝉的话,巫彭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大巫身上,眼前的不死民对墨非夜等人来说,是一尊凶神,一个来要他们命的敌人。 对于他来说,却是一尊艺术品。 在以往的实验中,吃下不死药后,改变外形的案例不少,办法也有很多。 以为尸体腐烂后,而黏合在一起的蒙双民是典型的例子,可都不可能短时间完成,而且还如此的完美。 “这是不是那颗不死药的效果?”巫相问巫彭,最新研制出的不死药,还未实验就被他送出,所以不知道最终的效果。 “不是。” 巫彭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不死药,是以完全复活羿为目标,只会让不死药的副作用降低,根本造不出眼前的怪物。 “等下你带他们走,我来拦住他。”墨非夜对姜雪蝉说道,他知道无论是大巫还是巫彭等人,只是看中了血灵。 只要他能留下来拖住,其余人还是有一丝机会逃出生天。 “走不了。”姜雪蝉说:“下面的不死民太多,仅凭我们出不去。” “我们进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不死民,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芊芊问道。 “那你要问问他们。”姜雪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么多的不死民,出现在员丘山,不是一早一夕可以完成,巫彭等人不可能全无察觉。 “事情只怕没有我们想象那么简单。”墨非夜说:“我刚才看,不死民中夏人众多,可此地与夏地相隔甚远。” “你的意思是,还有人参与此事。”姜雪蝉说道。 “能把这么多人,运到员丘山,只怕参与者不是少数。”墨攻行说。 大巫对着姜雪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就忽然消失在原地。还没等姜雪蝉反应过来,就已出现在她面前。 在一拳击退墨非夜的同时,也捶向旁边的姜雪蝉,漫天的拳影中,姜雪蝉的身体,丝丝碎裂化为虚无。 “你没事。”墨攻行问道。 姜雪蝉出现在墨攻行旁边,原来刚才是墨攻行用秘术制造出幻影,救出了姜雪蝉。 气急败坏的大巫,发出一阵怪叫,墨非夜手持浮游,主动出现在大巫面前。 “你们快走。”墨非夜砍向大巫。 两人的力量都被提升到极限,可大巫的速度还是更快一筹,他每次都能巧妙地躲过浮游。 墨非夜面对大巫的攻击,只能硬抗,在六手六脚面前,若是闪躲,留下的空隙就会太大,大巫就有机会攻击姜雪蝉等人。 姜雪蝉看场中架势,就知道墨非夜坚持不了太久。大巫和刚才出现相比,无论力量还是速度,又有了提升。 证明他对新身体,在不断地熟悉。 “看在后羿的面子,我给过你们很多机会。”姜雪蝉对巫彭说道:“可你们始终,不愿意送我们离开。” 姜雪蝉嘴里就发出一种,清脆犹如虫鸣的声音。 巫彭知道以姜雪蝉,现在危在旦夕的处境,不会无的放矢,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姜雪蝉没有搭理巫彭,几只小虫出现在她身边,飞到巫彭身上。 “这是什么东西,快弄开。”巫彭拼命地拍打,吸在身上的小虫,惊恐地叫。 “我去过交州时,在那里遇到了一件怪事。”姜雪蝉举起手指,一只小虫停在上面,她看着巫彭慢慢地说道。 “在他们那里,人将死前,就会出现一种虫,它们在将死者附近盘旋,等对方一咽气,就马上飞到死者身上,将他身上的肉吃光。” “你猜他们会不吃,也对你们的肉有兴趣。” 这个答案已经从巫彭身上得到了答案,那几只小虫,正在拼命地肯定他的肉。 “你快把他们弄开。”巫彭叫道。 姜雪蝉任由巫彭叫喊,不慌不忙地说:“我本看来后羿的面子,不想跟你们撕破脸皮,可你们不识抬举。也不想想老娘若是没一点手段,敢来员丘山?” 越来越多的小虫,聚集在姜雪蝉身边,然后飞到其余几巫的身上。 “你快把他们弄开,去咬他,去咬他!”巫彭的意思,是要这些虫去咬大巫。 “我没办法控制它们,不过你们放心,吃完你们,就会去吃他了。” “我送你们走,快让它们走开。”巫彭喊道,他的身上的虫子还在不断地变多,这样下去被咬光是迟早的事。 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大事,巫彭丝毫不敢马虎,等姜雪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到了一个石室之中。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巫彭等人,根本不关心不死草和赤泉的问题,她看到石室的地上,种满了不死草,最少有上百颗。 “快弄走!”巫彭喊道。 姜雪蝉大袖一挥,一股淡淡的清香扫过,小虫就从几巫的身上离开,然后被姜雪蝉收入袖中。 “太神奇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墨攻行感叹道,刚才自己还在外面,须臾之间就被送到了这里。 “墨非夜呢?他人呢?你们快把他弄进来。”芊芊没有看到墨非夜,着急地喊道。 “有问题?”姜雪蝉问道。 话音刚落,墨非夜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看着周围的环境,也是一脸的茫然。 “你没事。”芊芊跑过去问道。 “怎么样?”姜雪蝉也闻到。 墨非夜收起浮游,散去血灵说:“那大巫十分的古怪,但是又说不出来。” “我刚才也察觉到了。”姜雪蝉点头道。 墨非夜看到,他们四周不断有不死民出现。 “我们好像被包围了。”墨攻行说道,他的精神力已经检测到,周围大概有三十个不死民。 “到别人家里做客,主人本来就该出来迎接客人。”姜雪蝉看着巫彭说道:“你说是吗?” 巫彭举起手,除了四巫外,包括羽人在内的不死人,都退了下去。 “你们用尽手段想来这里,说,你们想干什么?”巫彭说道。 “我想来这里?”姜雪蝉说道:“你还真以为,是个人都要你们的不死药,变成不人不鬼的玩意。” “你们真不是?”巫彭还是不放心。 “早就说了,我们只是想出去。”姜雪蝉说道:“如果你能把我们,送出员丘山更好。” “我就说你们别有目的,果然是想知道密道。”旁边的巫相叫道。 姜雪蝉瞬间觉得,这些人带着员丘山出不去,真是他们的运气,就这种智商,在外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你们还真有密道?这个机关是太神奇了,你们是怎么将,我们直接送到这里的?”墨攻行四处张望,并没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 “轰轰” 几声巨响在头顶响起,紧接着一阵阵咆哮声传来,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 “怎么回事,地牛翻身。”芊芊抱住旁边的墨非夜,稳住身形问道。 “不是,应该是大巫在找我们。”巫彭说道。 一名不死人跑到巫彭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 巫彭看向巫相:“你把这里也告诉他们了?” “没有,绝对没有。”巫相回道。 “这里被发现了?”姜雪蝉问道。 “那大巫就在我们头上,很有可能发现这里了。”巫彭说。 姜雪蝉想说,就你们这智商,要是发现不了才是奇怪,说不定你们把他们,引到门口都不知道。 “你与他们私下见面,是怎么回来的。”巫彭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和你一样。”巫相说。 “那应该没有问题啊。”巫彭小嘀咕道。 姜雪蝉说:“现在不管他们,是怎么知道此处的,还是先想下,你们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巫彭说。 “你们其实早就知道,他们别有目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姜雪蝉说:“如果按照你所说,羿都已被我们救出,那么这些不死药,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我们。”巫彭结结巴巴地回到,姜雪蝉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以前可以用为了救羿,重振太阴诸部的口号,给自己一个安慰,羿现在已经不需要不死药,那是不是就该放弃不死药。 答案很明显,就是不可能放弃。 巫相私下和人接触的事,他其实早就察觉,他之所以没有管,就是因为巫想要做的事,也是他内心的想法。 在这里困了几千年,有谁不想出去,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终年阴霾的员丘山。 “你们脑袋里真的是差根弦。”姜雪蝉说:“你们还别不服气,不死药你们精通,血灵也站在这,你们为什么还要指望外面那些人?” 看到巫彭不表态,姜雪蝉说道:“那就是因为材料?” “这倒不是,我们有一帮追求永恒生命的信徒,会为我们做这些事。”巫彭说道。 “那你送我们出员丘山,我们给你血。”姜雪蝉说完,就问墨非夜:“没问题?” 墨非夜看着巫彭说道:“没问题。” “我也想送你们出去,可大巫好像知道通道的事,就守在那里。”巫彭说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血球在现 “你不是有虫子,可以吃了他?”巫彭问道。 “当然可以,可这不是最好地解决好办法,我怕会误伤你们。”姜雪蝉说道。 其实她也就是吓唬巫彭几人,那虫子确实,可以吃掉不死民身上的肉。可她拥有的数量太少, 若是指望它们把大巫吃光,按照她的观察,大巫要是能靠吞噬其他不死民恢复的话,估计吃的没恢复得快。 “要不我出去引开他,你们先走?”墨非夜说道。 “我不,要走一起走。”芊芊抓着墨非夜胳膊说道。 “就是,要走一起走,哪有自己先跑的。”墨攻行还加了一句:“让她们俩人走,我和你一起。” “你个死胖子能干什么,你和芊芊先走,我们去引开他。” 姜雪蝉的办法,是最切实际的方法,芊芊和墨攻行留下来,不光帮不上忙,还有可能落在敌人手上,用来要挟他们。 “不行,我要和我的夜在一起。”芊芊抓的更紧。 “我都不想打搅你们。”巫彭在说:“通道的开启,不是像把你们送进来这么简单,你们仅仅是引开是没有用的。” “那要怎么样?”姜雪蝉说。 “通道开启需要时间,而且必须在外面开启,也就是说旁边不能有其他不死民。” “如果这样,我们还需要用这通道?”芊芊说道。 “我明白了,所以这里发生这么多事,天门关都没有察觉,原来是因为这个通道。”姜雪蝉说:“你还敢说自己一无所知?” “这个通道可能不能指望。”墨非夜说:“大巫一直都守在那里,可能那个通道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那可怎么办,跑都跑不了!”墨攻行说道。 “那就是没别的办法了。”姜雪蝉说:“墨非夜刚才你与他战斗,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墨非夜缓缓说道:“他虽然很强,可他身上,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古怪。” “那你的意思?”姜雪蝉问道。 “我觉得可以一战。”墨非夜说:“你们都留在此地,我去。” 墨非夜一个人对付大巫,确实是最明智的选择,三人中最强的姜雪蝉,在大巫面前,也没有还手之力,其余人去了也只会是负担。 “如果有危险能像刚才那样,直接把他弄到里面吗?”芊芊问道,如果真像刚才那样,就能保证墨非夜的安全。 “不可以,刚才是因为在悬崖上,上面本身就有机关,现在只能送出,不能像刚才那样随意弄进来。” “实在不敌,就往悬崖上跑,只要跑到悬崖上,我就能将你弄进来。”巫彭对墨非夜说道。 墨非夜直接被送到,不死树后方的岩石上,他看到在脚下不死人大军中,大巫正提着一个被啃成半截的不死人。 “他这已经不是为了恢复,而啃食同类。”墨非夜猜到。 大巫也感应到墨非夜的出现,对这墨非夜将手中的残尸丢出,整个人由离弦之箭冲了过来。 墨非夜一跃而下,手中浮游化为一条血色的火焰,与大巫迎头相撞。 大巫依靠纯正的力量,六拳齐出,千重拳影盖向墨非夜。墨非夜身上的血气横生,与手中的浮游连为一体, 在两人迎面交汇的瞬间,墨非夜在大巫六手之前,就处在绝对的劣势。大巫的拳头比刚才,更快更狠。 他不知道自己被击中了多少下,大巫拳头上,蕴含的巨大力量,每一下都让体内,犹如翻江倒海一样。 刚才悬崖上的交手,他虽然也是劣势,但大巫也没能力,将他快速打败。 可现在瞬息之间的交锋,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是血灵,只怕已被捶成了肉泥。 只是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大巫的实力有了成倍的增长,本来他想利用血灵的优势,慢慢磨死大巫,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他是靠吞噬不死人,来增加力量。”墨非夜想到他对方,刚才啃食不死人的场面,猜测到。 “不好,怎么这么快。”墨非夜释放的血雾,察觉到大巫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两人交锋之后,墨非夜还未转过身来,就被大巫直接追上,彻底秒杀。 墨非夜还在用刚才悬崖上交锋的经验,来对付现在的大巫,所以吃了大亏。刚才在悬崖上,因为地势狭小,他认为自己的优势并未发挥。 他却没想到,大巫的优势也更未发挥,两人交锋而过后,大巫利用三首三身的优势,连身都不要转,就直接发动第二次攻击。 等大巫再次冲到墨非夜身边时,正好面对他的后背。 “轰轰轰。” 直到地上被捶出一个深坑,大巫才停下来,把陷在地下的墨非夜直接一把拧了起来。就算血灵的超强恢复力,也已经被捶得血肉模糊。 大巫看到墨非夜身上的伤口,正在飞快地恢复,对准伤口又是几拳,直到重新捶得稀烂,才停下手,发出满足的怪笑。 “咯咯咯。” 墨非夜就被大巫这样反复的折磨,意犹未尽的大巫,一口咬在他伤口上,大口地吸食鲜血。 “就这样败了。”墨非夜吊在空中,浑身上下的骨头已经被捶得粉碎,他体内的血气在高速的运转,不停地为他治疗伤势。 可还没复原,又被大巫捶碎,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血灵状态还没有消失。 在被大巫不断啃食时,他感觉到大巫的力量,还在不断增强的同时,他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 对于大巫来说,吸食墨非夜的血,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一种渴望,就和吞噬其余不死人一样。 这样吸食,已经不能满足大巫,他将墨非夜举过头顶,张开大嘴对这墨非夜,双手用力一拧。 墨非夜感到身上的骨头,肌肉,相互搅拌在一起,随时都有被扯断的感觉。随着大巫手上的力气越加越大,墨非夜再也熬不住,失去了意识。 “咕咕。” 在墨非夜的身体,被扭成麻花状后,鲜血终于留流到了他的嘴中,顺着喉咙管,流到身体更深处。 随着鲜血的不断涌入,大巫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些鲜血到胸口后,并未继续往下流动,而是凝结成一个血团。 他手中的墨非夜身上,传出一种他无法抗拒的力量,就算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也无法阻止墨非夜朝相反的方向扭转。 在墨非夜的身体,完全复原后,又不断地增大,大到自己两只手,都举不起,他又加了两只手,很快身体大到四只手都举不动。 大巫突然意识到,好像不是墨非夜身体的力量太大,而是自己的力量在变小。不仅自己的力量在变小,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在变小。 他的身体本来比其余的不死民,要高上一倍多,很多不死民,都只有他的腰那么高,现在却和他一样高。 他慌忙将墨非夜丢下,却发现墨非夜好像粘在他手上一样,怎么样都甩不掉。他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不死民,不断地增大。 “我的夜怎么样了?” “你快看看,他到悬崖上没有。”石室内芊芊坐立不安,不停地问道。 “这里是怎么回事,我的精神力为什么渗透不出去。”墨攻行问道,他想用精神力,去看看外面的战况怎么样。 “这种地方当然会屏蔽精神力,要不然用精神力一扫,还有什么隐蔽可言。”姜雪蝉说道。 “怎么样?”芊芊看到一名不死民进来,对巫彭小声汇报后,连忙问道。 其实只是过了不到一刻钟,可他们都觉得度日如年。 巫彭并未说话,而是将他们带到墨非夜刚才的岩石上。 他们看到在脚下的不死民大军中,有一个丈余的圆圈,墨非夜就躺在圆圈的中心,在他的上面悬浮着一个血团。 周围的不死民对血团好像有着无限的畏惧,都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偶尔有几个被后面地挤进去,血团是就会有红线射出。 不死民被击中后,身体会迅速干瘪,化为灰烬。 巫彭说道:“刚才属下来回报,只要靠近的人,都会被血团吸死。” “这么厉害,那我们怎么办?”墨攻行问道。 “你不是有那个黑色的气,可以不被发现?”姜雪蝉问道。 巫彭点点头,黑气就从他身体上冒出,流到其余人身上。 “那我们去看看。”姜雪蝉说。 “你们跟着我,如果离得太远,黑气就会覆盖不到你们。”巫彭说道。 “真的是神奇。”墨攻行看着周围的不死民,心中满是忐忑。 “我去看看?”芊芊看着地上的墨非夜说道。 姜雪蝉拉住他说道:“你不要去,这血团可能是在守护墨非夜。” “那怕什么,我的夜难道会不认识我?”芊芊说。 旁边的巫彭倒是不废话,直接抓起几个不死民,丢到圈里,都迅速地被血团吸干净。 “还去不去,你的夜认识你,这东西可不认识你。”墨攻行对芊芊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就这样看着?”芊芊问。 “现在可能就只有等着,我估计等墨非夜醒来,这血团才会消失。”姜雪蝉认为这是墨非夜的一种防御手段。 如同自己中毒后,身体内出现在红色卫气一样。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春狩遇袭 “此次春狩,灵官可有启示?”大司命问道。 “启示?兵事本凶,卜算出吉如何,凶又如何。可会因吉而转战三千里,直取龙城?” “不会。”大司命回答道,春狩的军队除了张果的八风营,其余都是诸侯的军队,战斗力是怎么样,他很清楚。 “凶又如何?可会因凶而取消春狩,偃旗息鼓,退兵关内?” “天道缥缈,自然不能。” “那我为什么要推演?”灵官瞪着大司马说道。 大司马知道这里的规矩,这位灵官不光凶事不卜,就连婚嫁等吉事也不卜,只是夜以继日地推演天意。 “还请灵官指示。”大司马继续问道,这次春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这种感觉毫无根据。 “真是麻烦,除了给我找麻烦,你就不能去做点正事?”灵官不耐烦地说道,大袖一挥,旁边用来卜算的沙盘上浮现出几个字。 “坠星如雨。” “这?”大司马问道,占卜之术从来都是隐晦,如不解说旁人根本无法理解。 “你自己不识字?” 历来春狩的路线,虽有差异。但都是以汉,秦为首的沛台两州军队,从雁门关出发,被称为北军。 张果则率领弇戌两州的军队则师出玉门关,这批军队被称为南军。 两边到达秦关后,在祭灵军的建议下,才正式出兵,以秦关为基地,对西荒各部进行征伐。 从玉门关出发的两州军队,虽平时也是矛盾重重,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可在张果的压制下,到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相安无事。 从出关开始,参加春狩的军队,就按照战时执行军法。 在残酷军法的压制下,从雁门关出发的两州军队,虽然不敢像平时摩擦不断,却也会找尽一切借口来为难对方。 “大人,派出的斥候全都返回。” “嗯。”张果挥手让副将退下,全部的斥候返回,就意味着附近并没有危险,可他还是觉得不踏实。 身为天人境八楼的强者,他已和天地有一种非常朦胧的联系。 “秦关那边可以联系好?”张果问道。 “大人,已经联系好,秦关会派出他们的游骑,作为向导。”副将回到。 “北军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张果问道。 雁门关在北方,为了区分就将从雁门关出发的台沛两周军队称为北军。 “并未收到他们的消息。”副官说道。 “抓紧时间联系,别耽误了时间。”张果随口说道。 两军相隔千里,出现这种状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只是春狩时的临时统帅,各国的军队,对他也只是保持表面上的礼节,阳奉阴违的事不在少数。 相对张果这边的清清冷冷,不远处的大营中,要热闹得多。 这里看不出一丝,大战前的宁静和肃杀,倒更像是一场节日,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场节日。 这里虽然挤满了军人,却不是军营。这是那些跟随大军,前来做生意的商人,所组建的大营。 这里是军中那些贵族,最喜欢和留恋的地方,这里有各种美食美酒,风情万种的美女,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 “军队糜烂至此,春狩真遇到敌人怎么办。”坐在篝火边魂八子望着醉生梦死的诸人。 “秦关早就将附近肃清干净了,打仗?”木兰喝得两颊通红,有些醉意地说道。 魂八子看着横在膝盖上剑袋,“秦关,那才是英雄的啊。当年我们兄弟还说好,将来一定要来秦关,见识天下闻名的祭灵军。” 木兰又喝一口酒,脑袋斜靠在魂八子肩膀上:“什么天下闻名,不过是一群没有家的人。” “大丈夫当然要以天地为家,镇守狄戎。”魂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生和苍苍,死亦茫茫。我已死矣,魂归何方。”木兰小声地哼起了葬歌,声音越来越小, 魂八子低头一看,木兰已靠在他肩膀上睡去。 他对着剑袋说道:“兄弟们,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到秦关,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的那份,我会帮你们杀回来。” 尽管张果对此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的存在,可第二天还要行军,那些前来享乐的军士们,也不敢过于放纵。 除了那些花了大价钱,留下来过夜的外,其余的都早早散去。 “不对劲!”魂八子听到木兰的声音,就睁开眼睛。 此时正值半夜,夜空中月明星稀,大营中寻欢的人群早就散出,篝火也熄灭了大半。 魂八子站起来。把剑袋背到背上,问:“怎么?” 对于木兰的话,他不会有丝毫怀疑,木兰由武入圣,对天地的感知,虽不如三家圣人,却也比其他人高出太多。 “我感应到,四周时常有杀气溢出。”木兰转头看着周围夜空说道。 “难道是有人偷袭?”魂八子大惊道。 “应该不会。”木兰说道:“这附近早就被秦关清扫干净,而且狄戎并没有实力抗衡大军。” “去看看。”魂八子知道在战场上,一切皆有可能,当年康国之乱处,也没人能猜到,会造成大的灾害。 “呜” “呜” “呜” 就在这时,他们四周的平野上,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吹角声。 在辽阔的原野上,无数的黑影在黑暗中疾奔,从各个方向涌进夏人的军营。 “敌袭!” 八风营四周诸侯军营,犹如纸糊的一样,基本没有组织起任何反抗,就被犬戎的大军攻破。 那些士兵看到化为巨狼的犬戎,并未停下来攻击他们,而是直接呼啸而过,还未来得及庆幸,就被后面赶来的各族士兵,直接砍下脑袋。 “前进,禁止私自抢掠,不留活口。”人身马腿的马蹄突厥首领阿那史,威风凛凛地站在旁边,他身穿金甲,手持长矛,对着自己的部属大喊道。 狄戎联军,先用身披铠甲的巨狼破阵,再用轻甲长矛,来去如风的马蹄突厥,四周游走进行追杀。 “大人!救命,救命!”一名身上披着半截铠甲的贵族,在周围守卫的拼命保护下,狼狈不堪地跑进八风营,跪倒张果脚下。 “来人,把杨大人带下去休息。”张果看清来人,正是随军的统领杨晓。 旁边几名如狼似虎的士兵,冲上前毫不客气地把杨晓架起,直接拖到旁边帐篷的木笼内。 “张果,你等着。”感到受到侮辱的杨晓大叫道。 “你省点力气。”杨晓同木笼的人说道。 “李强!你也?”杨晓看到旁边,关押的是自己的对头李强。 隋唐两国经常发生冲突,从而兵戎相见,他们两人早就时候老熟人,只是没想到会这样相遇。 “废话。” 狄戎联军的攻击,一直冲到八风营,才停了下来,然后改变阵形,将八风营团团围住。 “不愧是梓桑九旅,果然是这些废物所能比拟。”阿那史走出大阵,把一颗人头,甩进营内。 “马蹄突厥!”张果拿起一张长弓,一箭将半空中的人头,射回阿那史处。 “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来的道理。”阿那史提枪,想把人头再拍回去。 张果第二箭又到,一箭射在阿那史枪杆上,阿那史枪杆滑过,人头掉在阿那史脚下。 “张将军神勇。”阿那史说道。 “你们好大胆子,就不怕天朝之怒?”张果杀气四溢,盯着阿那史说道。 “你们怒与不怒,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不是一样视我们为蛮夷,性命为草芥。”阿那史回到。 只是短短几句话,张果已经知道了此次的凶险。对方不光能把西荒各部联合起来,而且还对他们实行文教。 刚刚阿那史回答的几句话,就不是普通人能回答得出,可以看出对方处心积虑的准备。 “张大人,要你的人放下武器投降,保你们不死。”阿那史大声喊道。 “投降!哈哈。”张果大笑道:“区区蛮夷,居然要我们投降。哈哈。” “射!”张果突然命令道。 阿那史没料到张果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条件都不讲,大喊道:“进攻,进攻!” 号角声四起,在巨狼的带领下,西荒诸部联军,开始冲击大营。 张果看着铺天盖地的各种狄戎,手中长弓三箭连发,最前面的三头巨狼直接钉死,大喝道:“杀!” 这三箭让本来有些低迷的士气,再度燃烧起来,全军齐喝:“杀。” 刚才的战斗,狄戎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把四周营寨攻破,这让狄戎联军,对夏人产生了轻视。 此时的狄戎与之前的夏人同出一辙,夏人已经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了代价,现在也该轮到狄戎。 冲在最前方的巨浪,都身披铠甲,普通的弓弩就算侥幸射穿了铠甲,也被他们厚重的皮毛所阻,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四周的诸侯大营中,虽然也装备了巨弩,车弩等兵器,可是却军备松弛,根本没有来得及使用,就已经被攻陷。 让犬戎从上到下,包括指挥战斗的阿那史都认为,夏人不过如此。 密集的队形,让弩箭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弩箭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条血路,一条由狄戎尸体铺成的路。 阿那史用枪挑开射过来的弩箭,回忆到自己出战前,老师对自己的叮嘱大喊道:“散开,散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八风悲歌 “这样下去他们支撑不了多久。”魂八子小声地说道。 幸亏木兰发现得早,两人在狄戎形成合围之前,就跑了出来。他们此时就躲在八风营附近高地上。 “这几头犬戎真的不处理一下。”魂八子看着旁边的狼尸问道。 “别管他们,那些犬戎的游骑是靠气味来分辨,他们经过这里,如果未闻到同类的气味,他们就会上来查看。”木兰说。 底下八风营前的形势,已经在悄悄地发生变化。狄戎刚才一窝蜂,排山倒海的攻击方式已经改变。 巨狼们拉开了距离后,熙熙攘攘地开始进攻。魂八子懂得兵法,直到现在的攻击虽然比不上以前壮观,但是最正确的攻击方式。 这样可以让八风营巨弩的伤害降到最低,失去弩箭优势的八风营,被狄戎淹没,只会在瞬息之间。 梓桑九旅的最低门槛是生死境,狄戎虽没有境界划分,可他们的肉体强悍,一头成年巨狼的战斗力,最低也可以和生死境相比。 “我们怎么去救他们?”魂八子问道,他曾经也被狄戎,困在睢阳城中孤军作战,知道被围困的滋味。 “很难。”木兰回到。“兵力差距太大,而且我感觉到,还有很多狄戎并没有露面。” “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魂八子问。 “先看看。有机会的话,可以试图把张果救出去。” “我觉得他不会走。” “为什么?” “感觉!”魂八子回到,“只有军人最了解军人。” 八风营顾名思义,八风代表的是四季之变化的意思。所以八风营的优势,是在于其变化,能应付各种战斗。 所以八风营能守,但是不善守,特别是现在这种死守的条件下,八风营就是放弃了自己的优势。 战斗的不断加剧,张果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当初采取守势,是在诸侯败得太快,而自己对地方情况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 张果握紧手中的刀,目光不停在战场上巡游,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剪除那些他认为有威胁的目标。 这就是他的风格,他身为主帅不仅坐镇中军,更是身先士卒,给军阵提供最大的保障。 只有这样才能抵抗住狄戎的进攻,若是军阵出现纰漏,八风营就像一叶细舟,马上就会被潮水般的狄戎吞没。 张果身形一动,人就到了军阵之前,一刀砍翻试图冲过军阵的犬戎后,人迅速地移回阵中。 四周角声又起,狄戎停止了攻击,都飞快退朝两边闪开。 数十头拉着大车的巨狼,出现在营地四周,在找到地方后,将大车留在了原地。 “巨弩!”张果的心中凉了半截,这些巨弩上的标志,明显是属于诸侯各部。 所幸的是这些巨弩,并未按照规定的那样,在驻营时就要安装用于防御,所以现在要使用巨弩,还需要进行安装。 想要活命,就要利用这段时间,赶快突围出去,等浙西巨弩安装完成后,八风营依靠简陋的营地,肯定没有办法防御。 “他们要突围了。”魂八子对木兰说道。 “狄戎拖来了巨弩,如果这些巨弩安装好,八风营就陷入了死地,现在突围,九死一生,如果还继续死守,那是十死无生。” “会不会只是吓唬他们,狄戎怎么可能会这些东西。”木兰说。 “从现在的情况看,就算出现几个会安装巨弩的犬戎,我都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你看。”木兰指着犬戎后面说道。 各个方向上,都出现衣冠不整的夏人,他们在狄戎的押解下,走向巨弩。 “完了,八风营完了,他们居然会用俘虏。”魂八子说。 张果拿着几把兵刃,走到木笼前,一把把门拉开,看着几人。 “你要干什么?”李强感受到了张果身上的杀意,警惕地问道。 “哗哗” 张果把手中的兵刃丢到地上,说道:“等下我们就会突围,你们自己想办法,生死各安天命。” “你不骗我们?”杨晓盯着地下的兵刃,畏畏缩缩地问道。 为了保存贵族的颜面,关押他们的木笼,被安放在帐篷里,所以他们对外面的情况,只是隐约猜到一些。 “滚开。”李强一把推开杨晓,捡起一把长刀挥舞了几下,看着杨晓骂道:“呸,窝囊废。” 然后对张果说:“我不走,今夜被偷袭,我已颜面无存。没脸回唐国。愿为麾下一小卒,杀几个回本。” “就是,杀几个狄戎就行。”旁边也有人附和道。 张果并未说话,就转身走出帐篷,其余人都跟了上去,帐篷中,只剩下杨晓一人。 杨晓对战场并不陌生,可也并不熟悉。他出生高贵,在他成年之,位高权重的父亲,就把他安排进军队。 对于战争他并不陌生,可诸侯之间的战争,和与狄戎之间的战争并不一样。 诸侯间多互为亲戚,虽然战争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利益,却还是留了颜面,很少出现不是不休的场面。 大多时候认个错,割地赔钱就会了事,特别是他这种,被捉住后都会被好生供养起来,好赎回的时候,卖个好价钱。 杨晓就是这样,靠在军中混的资历,当上了此处春狩随军的统领,其实这次也是准备来 混资历。 他已经联系好,贩卖狄戎的商人,只要西荒晃一圈回去后,将那些买来的狄戎,冒充战利品献上,就又能升官发财。 “妈的,真倒霉!”杨晓抹了抹脸,捡起地上的刀,冲了出去。 “他们准备突围了,我们准备接应。”魂八子对木兰说道。 “嗯。”木兰回道:“我们首先要保证张果,然后是其余几个天人境。” “好。”魂八子知道,八风营肯定无法都救出,那就只能优先考虑天人境,虽然生命都是平等,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张果是几楼。”魂八子自己看不透张果的实力,他知道木兰肯定可以。 “八,快九了。”木兰回答。 “这比我厉害多了。” 木兰回头看了一眼魂八子,又把头转回来说道:“你想什么呢,你又不是靠实力,靠的是颜值。” “风。”张果手持长刀,站在军阵中间。 他将两千人分成了九个方阵,这九个步兵方阵,相互掩护支援,再组成一个大的方阵。 “风”士兵们大喊道。 军阵的前方是一排,高过人头的盾牌,盾牌扣扣相连,组成宏伟盾墙,所以后面的士兵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情景,只能根据口令,进行简单的动作。 这种方阵虽然攻击力不足,但胜在韧性好,利于防御。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怕高手突袭,直接杀入阵中,将阵形冲散。 长期以来的战争中,狄戎对这种阵型都十分吃力,因为他们仅仅依靠肉体的话,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将阵型撕开。 狄戎虽然肉体天生就比夏人强大,却有一个很大的局限,由于西荒的环境恶劣,人口无法快速增长。 在很多时候,狄戎选择攻击夏人,只是简单的因为活不下去,需要用夏人刀剑消耗人口,顺便抢夺一些食物。 观点的转变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常常都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夏人今夜的血,已经流得够多,数万名战士的血,几乎将这片土地染红,可还是不够,狄戎必须把八风营留在这里。 “上。”阿那史喊道,今天一战只是开始,狄戎的铁蹄,必将踏破长城,变成九州的主人。 两名巨狼拖着一根铁链,铁链上拴着一段三尺高五尺长的石磙,冲向方阵。 这种最简单最野蛮的方法,对付这种依赖盾牌的方阵,却最为有效,只要将盾牌砸开,方阵就等于被破。 巨狼拖着石磙掀起阵阵飞沙,大群的巨狼紧紧地跟在后面。 张果身影一动,跳到石磙上,举起手中的长刀刚想砍下,阿那史的长枪已到,拦下长刀。 “张将军,一块石头而已,何必大动干戈。”阿那史长枪刺出,绚出朵朵枪花。 “下。”张果大喝一声,躲过长枪,全力向下一压,石磙被震得碎成了数段后,一脚踩在铁链上。 两只正在狂奔的巨狼,活生生地被拉住,张果一刀砍向阿那史。 “哈哈,张将军,说了一块石头而已,你真喜欢就都给你。”阿那史人影一闪退到旁边。 八风营的四面,都出现了数个石磙,都由巨狼拖动,朝八风营军阵冲去。 “在下看张将军甚是喜爱,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张果放眼一看,这次最少有九个石磙。 这种东西要是放在以前,狄戎由于不能炼出高质量的铜铁,所以拉不动这么大体积的石磙。 现在出现了九个,就证明狄戎在冶炼方面,肯定有了长远的进步。既然有九个,就可能会有九十个。 每个军阵中人影飞出,踩在石磙上,化解了这次进攻。可不出他所料,马上就有更多的石磙出现。 刚才阵中出来的人影,已被狄戎纠缠住,暂时回不了军阵。很明显狄戎就是用这种方法,将八风营中的高手吸引出来。 活脱脱的阳谋,就算知道他们的目的,也没有办法破解。若是不出来,直接由石磙破阵。 要是人出来,能杀就杀,杀不了就缠着。 失去高端战力坐镇的军阵,就处于完全被动挨打的地位,破掉只是早晚的问题。 “张将军,再来。”阿那史笑道,九只石墩出现在各个方位。 破八风营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没有一点悬念,他现在做的目的,就是要一步步摧毁张果的战意,和八风营的军心。 他的目的不只是简单消灭八风营,而是想将他们招降。 第一百二十章 圣人木兰 在修炼的路上,有两个分水岭,一个是解脱境,大部分的人只停留在解脱境,无缘天人。 天人境八楼,是力量所能达到的极限,想要继续向上提升,必须在精神和心理上有所突破。 狄戎崇拜力量,以强者为王,历来看不起外表羸弱的夏人,可在高端战力上,却始终无法与夏人抗衡。 就拿犬戎来说,能达到八楼以上的基本上,就只有他们的狼主和萨满,其余的就只能止步到八楼。 其余的部族的情况也差不多,基本上只有各大拥有,自己种族气运的首领,才会有所突破。 阿那史作为马蹄突厥的首领,已经突破了桎梏,达到了九楼。 张果虽然离九楼也只有一步之遥,可九楼就是九楼,在与阿那史的战斗中,他虽然不至于被马上击败,他如一心想跑,阿那史也留不住他。 阿那史手中的长枪,炫出漫天的枪影,枪花朵朵封住张果。 为了这次攻击,他们已是准备许久,对八风营乃至梓桑九旅的实力,都做了充分的调查还研究。 他心里十分清楚,只要他封住张果,八风营的军阵必破。 张果手中长刀滑动,闪出万千利刃,斩断沉闷的夜色,却无法突破阿那史的长枪。 “张大人,急什么,你找了我们20多年,大家好不容易见面,是不是该多亲近亲近。”阿那史笑道。 形势紧迫眼看破阵只在弹指之间,张果哪有心情跟他纠缠,刀法越来越快。 他甚至看到两只青狼拖动石磙,从自己旁边呼啸而过,却抽不开身去支援。 青狼拖动石磙,卷起漫天的黄沙,转眼就已到了阵前,现在的距离就算张果抽身前去,也没有时间,去摧毁所有的石磙。 除非是圣人,登凌绝顶即为“圣”。 场中电光闪耀,元气爆激引动长空,就在双方都在,等待军阵被破时,石磙与拖动他们的青狼,都无缘无故失去踪迹。 “嗖嗖嗖” 三把长剑从张果两侧飞出,刺向阿那史,张果虽不知道,长剑的来历,也知道是自己的帮手,连忙上前配合长剑。 阿那史被几把长剑,打得措手不及,慌忙后退后稳住身形。 “张老头,多年没见,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木兰蓦然拦在,拖动石磙的青狼前,对着青狼的头,用自己的脑袋,狠狠一撞,两只青狼立刻变成了两摊肉泥。 她之所以用头撞,是因为她实在是没有空,他两只手都捏满铁链,后面挂着石磙和巨狼。 在木兰的上方,魂八子御剑凌空,身边长剑环绕。 “你怎么在这里?”张果和阿那史,几乎同时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认识我?”木兰甩动她的麻花辫,对阿那史问道。 “四大宗师的木兰,又有谁不认识。”阿那史不光认识木兰,连魂八子都知道。 “四大宗师,呵呵,既然有四个,那你说老娘排第几。”木兰双手往前一拉,手中的铁链发出“哗哗”的声音。 “四大宗师伯仲之间,各有所长,若要论拳法,自然是你第一。”阿那史说的是事实,要论战力,四大宗师又没直接交过手。 阿那史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可看到对面张果,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放屁!”木兰暴喝,两个麻花辫因为生气,完全翘了起来,她将手中的铁链,用力甩到狄戎中,将里面撞得人仰马翻,引起一阵骚动。 “老娘,难道不是美色排第一?”声未动,人先行。 “这就是圣人的实力?”阿那史等木兰出现在自己眼前,才听到了声音。 马蹄突厥以速度见长,所以在战场上,一般都是担任轻骑的角色,在四周游弋,寻找对方的破绽攻击。 阿那史的秘诀,就是速度加长枪,被近身后,阿那史连忙后退,与木兰拉开距离,一枪刺出,想封住木兰的追击。 “哼。”木兰冷哼一声,一拳挥出。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拳,阿那史既没看到光电闪耀,也感觉不到强大的元气。 木兰身高不过五尺,胳膊的长度也就两尺左右,可这普通的一拳,穿过叠叠枪花,击中在他胸口。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娘是不是第一。”木兰气鼓鼓地看着阿那史,因为生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阿那史体内血气翻滚,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实在想不通,木兰的拳头是怎么打到自己身上。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明明有差不多四尺,木兰的胳膊好像变成了一倍,打在自己身上。 “可其他三位不都是男人!”阿那史端枪道,然后大喊一声。 木兰出现后,阿那史知道,自己无法像计划的那样,先一步步地击碎,八风营和张果的自信心,在慢慢地磨掉他们的战意,最后招降他们。 “哦,是吗!”木兰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拉着自己的麻花辫说:“那就换个理由揍你。” “不用了。”阿那史苦笑道,然后大喊:“进攻!” “呜呜呜。” 角声四起,憋了一肚火的狄戎,疯狂地冲击各个军阵。在狄戎内部,对进攻夏人虽然是论调一致,可在进攻方法上却有不小的分歧。 在装备了武器和盔甲后,狄戎中很多人,都有一种蔑视夏人的心理。在与夏人的长期作战中,他们认为夏人军队,依赖的就是尖兵利器。 现在自己也拥有了这些,在战斗力上,完全可以碾压夏人军队,只需要速战速决。 这些人都以老人为主,而阿那史这一些,经过教育的年轻人,却认为需要采取相关的战术和战法,将自己的伤亡降到最低。 他们还主张禁减少杀戮,这样更加激起了那些老人反对,在以前狄戎发动战争的唯一理由,就是抢掠与杀戮。 木兰迈出一步,提拳向前,她这样的目的,是拖住阿那史,让张果可以回到军阵。 虽然他对这次八风营能杀出重围,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现在局势来看,他将张果带走,问题不会很大。 以他对张果的了解,现在就要他丢下八风营,跟自己撤退,也是绝对不可能。 木兰这种级别的高手,阿那史对她的情报,早就了然于心,知道她的绝招,自然不会和他硬拼。 圣人他虽然不是对手,可并不代表,他拿木兰没有办法。 夏军遇到这种情况,可以依靠阵法和傩。 傩需要准备,面具也需要长时间的滋养供奉,在狄戎中短期内难以施行。 狄戎生性散漫,冲动好杀,想要组成夏军那种大阵,是绝无可能,可普通的阵法却可以。 “谍影之阵!”木兰一拳捶中面前的三身人,可对方却在他的拳下,化为了虚影后,再凝结在一起。 刚刚凝结成形的三身人,举起手中的武器。 木兰连忙散开,地上留下一道攻击的印迹,木兰又是一拳,将三身人击成碎片。 这就是叠影之阵厉害的地方,他可以让里面人,在幻影和尸身体之间,不停地转换。 阿那史并没指望,叠影之真可以真的打败木兰,他只希望,能将木兰拖住,让他有时间,破掉八风营的大阵。 失去大阵庇护的八风营,在他强大的军力面前,就彻底的沦为了鱼肉。事实上八风营现在也是在苦苦支撑。 “进。”回到军阵中的张果喊道。 “木兰!” 叠影之阵中,木兰听到了魂八子叫自己,她此刻被困在阵中,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喊道:“我没事,就这种玩意还想困住老娘!” 说完又迈出一步,对着虚空一拳击出。 “噗。” 一名三身人,显现身形,栽倒在地上,叠影之在已破。 “圣人这么厉害?”阿那史虽没指望叠影之阵,能把木兰怎么样,可被破的也,太快了一些。 圣人某种意义上说,是文化的产物,所以最先成圣的是道,儒,墨的三家祖师。 狄戎虽然也有文化传承,但是他的传承并不具备系统,有很强的偶然性。 狄戎文化的主要传承者萨满,他们的传承既不血统,也不是师徒,而是由天择。 萨满的产生,就没有踪迹可寻。狄戎中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成为萨满,有可能是三岁蒙童,也有可能是垂垂老翁,更有已经死亡的人,从天葬台上爬起。 这被称为天择,这些人会突然拥有特殊的能力,掌握各种知识,从而传承文明。 可圣人是在不停地学习中,提升自己,感悟世界,人生,从而踏出这关键的一步。 阿那史本以为圣人,就是夏人对十二楼强者的尊称,现在看来绝非如此简单。 给阿那史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也可以破掉叠影之阵,可木兰仅仅以身上的拳意,任意两拳就破了。 他知道木兰一步一拳,七步之后,拳意最高,战意最浓,才算得上巅峰。 “速攻!”阿那史命令到,在没人对抗木兰的情况下,只有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那样看起来,伤亡会比较大。 本来冗长的号角声,变得急促。 第一百二十一章 隐元之拳 号角声改变节奏后,本来畏惧长槊大刀的巨狼,变得悍不畏死,喉管中冒出低沉的吼声,开足马力撞向盾墙。 在狄戎大潮面前,八风营犹如浮萍一样,显得弱不禁风,时刻都有被淹没的危险。 “全军突击!” 面对这种情况,张果做出了判断,防御的方阵若是被破,那所有的人,都没有一点生机。 现在只能选择硬碰硬,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有部分人突围成功。 八风营不愧为劲旅,擅长于军阵变化。在狄戎的蜂拥进攻中,还能快速将阵形变成了,利用进攻的锋矢阵。 前尖后宽,犹如箭头,故名锋矢阵。 “攻。”张果喊道, 木兰在破了叠影之阵后,马上迈出第三步,她知道情况不容乐观,若是将对方的指挥官干掉,才是唯一的机会。 阿那史知道自己不是木兰的对手,长枪一挑,连忙急退。 木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从没幻想过,第三拳甚至第四拳,第五拳能把阿那史怎么样,她本来就是七步成杀。 第五步,木兰一拳递出,将阻止他的狄戎,搅成肉泥。 第六步。 一道白影对着锋矢阵尖锐地方,也就是张果所在地,笔直冲过去。 张果面对白影,凝气聚神将元气提升到最大,双手举刀劈下,巨大的刀影出现在虚空中,刀锋之下,大地出现一道裂痕。 如此磅礴浩然的一刀,对白影没有一丝影响,直接将张果撞飞,从阵头飞到阵尾,趴在地上挣扎数下后,勉勉强强的才爬了起来。 张果的位置空出,前来补位的士兵,被后至的巨狼撞开,狄戎从缺口疯狂地涌入,就如溃堤一样,缺口被瞬间冲大。 阵破! 白影并未继续追击张果,将他撞飞之后,虚影一闪就出现在木兰身后,立起前爪对木兰脖子一口咬下。 木兰正值第六拳,也是一步迈出,人就已正对白影,一拳递出。 两边急退稳住身形。 “狼主。”阿那史行礼道。 白色的巨狼站在木兰对面,在月色下,全身上下银光流转,纯白色的毛在夜风中来回飘荡。 白狼的身形比其他巨狼,看起来要瘦弱许多,它的脸上,也缺少狼特有的那种狠厉,眼神中甚至还有一丝平和。 “狼主。”木兰听到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称呼。 熟悉是因为狼主是犬戎部族的唯一统领,陌生是因为犬戎和西荒其他诸部一样,成百上千年,都不会出现王。 西荒各部之间,征战不休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很多种族,都没有真正的领袖,大家谁都不服谁,想成为那个王。 第七步,战意最胜,第七拳,杀意最浓。 木兰迈出第七步的时候,巨狼嘀咕一声,双瞳变成两轮圆月,身形一动化为一道月光,从木兰身边划过。 “再来!” 木兰不服气地大喊,鲜血从右臂上的爪印喷出,将她的半边身体,染成红色。 木兰的七步杀人,是领悟北斗而来。 北斗主死,木兰一步一杀,到第七步的时候,杀意就更是最浓,在她练出第七拳,登凌绝顶后,就没有人能挡住她的第七拳。 第八步,迈出后,木兰身上的战意并未像前七步那样暴涨,想法还消失了很多。 北斗,前七颗都为明星,所以肉眼可见,第八星名洞明,为暗星。 狼主也察觉到木兰身上的变化,他不会单纯地认为,木兰的战意消失,是因为战意消散,比起外漏的战意,现在的木兰才是真正的可怕。 月光在狼主前爪上凝结,一轮弦月的印迹,出现在他的额头上。 西荒之地常年朔风飞沙,木兰一拳递出,八方来风都被召唤,在他拳头汇集,变成了冲天的杀气。 没有一点花哨,完全的硬碰硬,两人交汇处,一点银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膨胀变成一个光团,将两人罩住。 等到银光消失后,双方都是鲜血淋漓,分不清是谁受伤,是谁的血。 “这也太强了。”阿那史的实力,虽然无法参加到其中的战斗,却能知道双方的强大,庆幸木兰并未对自己使用全力,也庆幸狼主及时赶到。 从木兰刚才的表现来看,第七拳就可以让自己受重伤,第八拳就可以,把自己毫无痛苦地送走。 因为太强大,强大到就像怎么踩死一只蚂蚁,蚂蚁都还未来的急反应,就已经粉身碎骨。 “呜” 狼主仰天对月,伸颈长啸。 “这么能打,怪不得敢偷袭八风营,和夏人翻脸。”木兰心里清楚,刚才较量表面也虽是势均力敌,双方都没讨到好。 可事实上自己还是输了,因为自己使用了第八拳,却没把对方锤死。 北斗诸星共有九星,除了常见的七星,还有暗星两颗,木兰感悟北斗有了第八泉,自然就有了第九拳。 第九拳才是木兰一步一杀的精华,前八步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第九拳。 可第九拳虽然威力巨大,对自己的反噬也非常大,大到人体不能接受,第九拳一出,自己就没了退路。 缕缕月光化为银色云气,被狼主吸入嘴中,它雪白的长毛,渐渐变成了银月色。 狼主站直身体,抖擞身上的长毛,张嘴将月亮一口吞下。 木兰抬起右脚,她虽然不想用第九拳,却不得不用,她已没有退路。等它右脚落地时,天地间一片寂寥,悲风四起。 她身上所有的杀意,战意都完全消失,她与这个夜色,这片西荒彻底地融合在一起。 北斗第九星,名为隐元。藏为隐,首为元。 第九拳来得尤为平静,无声无息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它,等拳头已到眼前,都还在怀疑,它到底存不存在。 巨狼吞掉月亮后,就卯足了劲,要和木兰一定高下,可等它迎木兰的拳头时,却发现对方的拳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不对!”狼主心中生出警觉,它明白不是木兰的拳头没有力气,是自己的力量都被木兰牵引,化为了缕缕清风。 狼主收住力量,四腿一蹬顺着木兰的拳头方向急退,可为时已晚,木兰的拳头已出现在他的身后,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拳。 在被木兰击飞的瞬间,狼主的回头一咬,一口咬在她肩膀上,就被巨大的拳意击飞。 双方几次交手,都对双方的实力重新进行了评估,最后的结果还是两败俱伤。 狼主低估了木兰的拳法,以为吞噬月亮后,就有绝对力量压制住她。 木兰低估了狼主的韧性和残暴,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对方还能咬自己一口。 “呜” 狼主摔在地上,翻了几圈后,马上爬起来,未做半点停留,消失在夜色中。 八风营的大阵,在张果被狼主击飞后,就已经被冲散,但是八风营还是展现出,他们超高的素养和战斗力。 在失去统一指挥之后,八风营的士兵们,各自组成小队抱团,进行最后的抵抗。 魂八子与张果两人带队,身边七剑环绕在周围,喊道:“张将军,先杀出去。” 张果也被魂八子的气度所震撼,笑道:“好!” 周围的士兵,闻讯也纷纷聚集过来。 “快走!”木兰出现在队伍前方,背对着魂八子喊道,在前面帮众人开路。 在目睹木兰和狼主的战斗后,木兰的实力已经让,阿那史失去了对她出枪的勇气。 木兰衣服上鲜血遍染,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可没人敢去试探。 其实在刚才的战斗中,特别是在打出第九拳后,身上的元气已经枯竭,现在只是强撑着身体。 她希望依仗刚才战斗的余威,能震慑众人,虽然肯定会被识破,但可以多拖延一秒,他们就多出一分希望。 魂八子本以为木兰答应他来解救张果,只是表面应付,却没料到木兰上来,就是一阵死战。 到了木兰这个地步,只要不是主动死战,就没人可以留住他们,就算那些跨入帝阶的最强者,也不一定可以。 帝阶和圣人之间,单纯按照境界的划分,是属于同一档次,都是等凌绝顶的最强者。 圣人以文入道,为王道。 帝阶以武入道,为霸道。 王霸之争,谁强谁弱是各有定论,可打起架来,帝阶绝对比圣人,有绝对的优势。 “你没事情。”魂八子看到木兰的半步身体都被鲜血染红,关切地问道。 “老娘这种人物,能有什么事。”木兰回到,继续送拳如风,在前面开路。 “没事就好。”魂八子察觉木兰出现后,一直都没正面对过他。 这一小队人马,在魂八子,木兰,张果的带领下,活生生地将狄戎的包围圈凿出一条路 阿那史虽然没出现,他一直都在关注这一支队伍,因为木兰和张果在里面。 木兰和魂八子两人的出现,特别是木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狼主本来是他用来堵截张果的底牌,张果虽然修为不如他,可张果真要弃八风营不顾,铁了心地逃跑,仅凭他自己肯定拦不住。 阿那史面朝西,眺望远方,夜色昏暗朦胧,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他明白狼王受伤远遁后,现在只能先靠自己拖住张果等人。 这是对夏人的第一战,也是关键性的一战,为了抢到这个机会,自己在帝君面前立下了军令状。 若不能全歼春狩各部,自己的脑袋,就会变成制成尿壶。 “走!”阿那史提枪喝到。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八风悲歌 “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张果。”阿那史大喊,不再废话,直接刺向张果。 张果提刀反击,体内气血翻涌,刚才在狼主一击之下,已经受伤,一直都强撑着身体,希望能将队伍带出去。 木兰强提元气,一步跨出,阿那史在她的拳下,变为了泡沫, “叠影之阵。” 发觉被困阵中后,木兰凝气收拳,她刚才有实力一拳破阵,现在实力大损,肯定不能办到,只能先感知到阵中之人后,再一拳击杀。 一名三身人,出现在她背后,举起手中的武器。 阿那史并没指望,叠影之阵能对木兰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他只希望能拖住木兰。 他见识过狼主的实力,猜到木兰在和狼主的战斗中,肯定付出重大的代价。 可圣人就是圣人,就算受伤后,也是圣人,不能轻视。 阿那史一击之下,也察觉到张果身上有伤,长枪一抖,化为漫天枪雨,将张果罩住。 张果的实力,本就比阿那史要差上一截,在身上有伤的情况下,更加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勉强应付,险像环生。 流光涌动,五把长剑迎上枪影,为张果赢得喘息的机会。 “你们夏人,就喜欢搞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阿那史长枪划出一个大圈,将长剑都包在其中,然后用力一刺,长剑都掉落在地。 “起。”魂八子慌忙指挥长剑,继续攻击。 长剑却只能勉强飞起,无法攻击阿那史。 “你们之间境界差距太大,他的枪意已经影响到,你对剑的控制。”张果说道。 还未等魂八子做出反应,阿那史的长枪又到,枪影穿到魂八子和张果两人中间,左右摇摆飞速旋转,将两人分开。 虚晃一枪逼开魂八子后,阿那史长枪一抖,枪影重重携裹着杀意,直接攻向张果。 无法控制飞剑的魂八子情急之下,只能一手握住身边的长剑,元气从体内奔流而出,直接附在长剑之长,剑端出现一道寸长剑罡。 等境界到了一定级别,除去某些神兵利器外,武器本身的作用就十分的有限,已经不太依赖武器自带的锋利程度。 必须在上面附着元气后,武器才能发挥他的杀伤力。 阿那史继续全力以赴地攻击张果,争取在木兰脱阵前,将张果击杀,他枪杆往后一收。 八方来风在枪杆还后端聚集,沿着枪杆化为一道旋风。 这本是阿那史攻击张果的招式,可就是招式的余威,就已足够将魂八子逼退。 看到剑尖处的剑罡,在旋风下暗暗失色,消失得无影无踪,魂八子意识到,他和阿那史之间的差距,不可逾越。 魂八子危在旦夕,他必须要找到办法,单凭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没办法让阿那史分神。 “力量,哪怕是暂时的力量。”魂八子手握长剑,在心中狂喊。 可力量不会被喊来,力量的增加是长年累月,苦苦修习的结果,魂八子拼命地回忆,当初在睢阳城,遇到钧天君的情景。 他的飞剑术就是受到钧天君的启迪,让他的实力,有了质的飞跃。 “你心中的杀意,剑上不甘,比起你的元气,才是真正的力量。”这是睢阳城中,那名男人对他说的话。 同样的话,木兰也不止一次对他说过。 木兰当时还对他说,若论元气,我们这些人,就算辛苦修炼一辈子,也不可能比得过黄土古族。 我们想要超过他们,突破自己只能用好气,杀气,怨气,正气都是气。 他当时听到这番话时,很不理解,认为若依赖杀气,怨气这种阴气过重的起,会多人产生不良影响。 “天有日月,气有阴阳,哪有什么绝对的好与不好,看你自己怎么把控。”木兰说完就没在理他。 在刚才亲眼看到木兰七步成杀后,他大概懂了一些,木兰明明出了九拳,之所以说七步成杀,是因为他勉强看得懂七拳。 另外两拳对他来说是天马行空,完全无迹可寻,特别是最后一拳,就算他确确实实地目睹了全过程,他还在怀疑,到底有没有那一拳。 西荒中缺水缺粮,可以说是吗都缺,唯独不缺朔风与黄沙。这也是阿那史修炼枪术,合道于风的原因。 风不止,枪无尽。 风还是歇时,阿那史的枪却没有,漫天枪花牵引八方朔风,化为无穷的杀意。 张果自巍巍不动,刀影如山企图将风挡住。 表面看起来,张果似乎与阿那史势均力敌,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到了极限。阿那史长枪一挑,将刀影击碎后,强势丝毫不减,正对张果胸口。阿那史一气呵成, 让张果避无可避,一击之下不死也是重伤。 眼看就要击中张果,一把长剑忽然出现枪杆上,枪尖顺着张果的盔甲划过,强大的力量将他右胸甲击得粉碎。 “找死!”阿那史功败垂成后,恼怒道。 他已经察觉到,魂八子的变化,长枪一挑转向魂八子,对他来说,击杀魂八子只需眨眼工夫。 “找死!你等蛮夷,怎懂我夏人精神?犹言不卑下,为不屈。” 魂八子一步迈出,一剑刺出。 “木兰?”阿那史看见魂八子的动作,几乎和木兰一模一样。 魂八子一击之后,长剑脱手,插在地上,又握住一把飞剑,一步迈出,几乎沿着阿那史的长枪,擦肩而过,刺出一剑。 若对方是木兰,自己刺不中,可以理解为实力的差距,可现在对象却是比自己差一截的魂八子。 他枪在魂八子迈步之前,收拢强势一枪刺出。 丢剑,拿剑,迈步,刺出。魂八子对阿那史的攻击,视若无睹,沉寂在自己的节奏之中。 收枪,蓄势。 阿那史看到四剑之后,魂八子的力量,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虽然还是无法伤到自己,可自己同样无法伤到他。 他决定收枪蓄势,将对方一击杀。 第五剑 第六剑 魂八子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虽然前六剑,都没有伤阿那史分毫,可他对自己充满信心,第七剑肯定能打败阿那史。 他抓住最后一柄剑,迈出一步,对着阿那史刺出。 阿那史枪势也成。 日星隐闪,朔风飞沙,荒漠上无限寂寥。 剑锋斩断了所有的枪影,却还是无法伤到阿那史分毫。 魂八子将最后一把剑,也插在地上。 面对赤手空拳的魂八子,阿那史枪锋一转,毫不迟疑地刺去。 他心中庆幸魂八子,只有七剑,刚才那一剑,已经勉强和自己势均力敌,若是有第八剑,自己真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这种对手就应该趁早铲除。”阿那史目睹,魂八子刚才的表现,战斗力是怎么瞬间暴涨,无论这种提高需要什么代价,对他们来说,都是莫大的威胁。 他却没有留意,魂八子的七柄长剑,此刻排列出的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长剑上星光涌动,与夜空中的北斗星相互感应,在星光的照射下,魂八子的气质也同样发生了转变。 剑! 犹如一把“剑” 魂八子举掌为剑,化为一把剑。 他自己就是第八剑。 阿那史被击中后,掉头就跑,没有做半分停留。其余人一看,也飞快退去,狄戎的战术向来如此,打不过就跑,他们认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木兰跳起来,一把箍住魂八子说道:“不愧是老娘的男人。” 魂八子一阵摇晃,被木兰压倒在地,刚才和的交锋,他虽然伤了阿那史,可自己受的伤,比阿那史更重。 躺在地上魂八子仰视木兰,总觉得现在的木兰,和往昔有些不一样。 木兰捂住胸,做贼心虚地到:“你看什么看。” 这才发现,木兰的胸口现在空空是也,原来这就是木兰第九拳的副作用,和刚才只肯背对他的原因。 “我。”魂八子昏了过去,对他来说第七剑已是极限,现在用到了第八剑,不光体内元气消耗一空,还贸然用了星光。 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你们跟随木兰大人,前往秦关。”张果对属下吩咐道。 “那大人你?”士兵中有人问道。 “我?”张呆望向远方的战场,其中还有八风营的士兵,在接阵进行抵抗。 “你们先走,待我去救出其他人。”张果说道。 “大人。” 士兵们还想劝阻,被张果止住,道:“你们无需多言,你们跟随木兰大人,前往秦关,将今日之事,详细汇报,快走。” 张果用衣袖擦干刀上的鲜血说道:“我八风营,能败,却不能输。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我张果丢下同袍不顾,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才是输得彻底。” 其余士兵闻言,纷纷表示:“我们也不走,八风营绝不丢下同袍。” “你们八风营不愿意做丧家之犬,我也不能做第二次丧家之犬。”张果一看,原来是因为逃跑,被自己关押唐军李强。 “我,我也不跑。你们唐人能做到的事,我们随人也能做到。”胡晓也跟着说道。 张果也不再多言,说道:“那就有请大宗师将今日之事,通知秦关!” 说完就迎着敌阵举刀大喊:“归来兮,以瞻我族!” “归来兮,以望我邦!” 第一百二十三章 羽殇风云 相对于从玉门关出发的南军,从雁门关出发的北军,下场更为悲惨。 南军有八风营和张果,加上木兰和魂八子,和犬戎好歹有一战之力,若不是张果执意要救未突围的同袍,甚至还有逃脱的可能。 北军则是被打毫无还手之力,大部分的军队,还在睡梦中就被狄戎杀害。 夏人有星命之说,认为天上的繁星,正好对应地上的人,天空但有流星划过,就是有人回到了星空。 是夜,悲风四起,落星如雨。 灵台上,还未待其余观星师,报告流星雨的消息,灵官就已经察觉到了,星辰的异动,他捻指速算。 “唉!”灵官的叹气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目。 “再算!”灵官大吼道。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可他认为,在天地眼中,万物连刍狗都不如,万世的劫灰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只能日复一日地演算,希望能找到大劫的踪迹。 流沙潺潺,沙尘弥漫,帝君坐在统万城上,看着星空,抚摸着脚下的白狼,说道:“就和你说了,不用急,你非不听。” 凶猛无比的狼主,在蜷伏在帝君旁,喉咙管中发出“咕咕”的声音,似乎是在倾诉不满。 “命运的车轮,不是人力所能阻挡,什么圣人,帝王都不可以,也许只有那虚无缥缈的皇阶,可以一试。”帝君仰望星空说道。 会稽城中,卫起站在大院中,独自仰望星空,流星未落完就转身返回屋内。 洋水上清风徐徐,微波荡漾,白衣人站立于水面,举杯望月,然后转身朝下游走去,几步之后,就已不见踪迹。 “此次春狩全军覆没,巨子命令所有墨者,等全部赶往羽殇关。” 墨非夜等人从巫彭的密道,直接到了悦国附近,悦国是属于赤水众恪之一。 因此悦城为悦国的都城,也是他的唯一城市,这里离墨城已不足三百里,本来准备在里面稍作休息,再回墨城,却受到墨家巨子的指示。 所有墨者,全部赶往羽殇关。 羽殇关是夏人的东部门户,位于东山山脉,是夏人和羽人的分界线。羽殇关原属于羽人,名为羽裳关。 后来羽人将大桃城西移,移植于叶绿江旁,也就是现在的桃花林处,想以此为基地,抢占叶绿江。 却遇到了冠军侯和武安君。 武安君只用了当时齐国的重甲步兵,就将大桃城困死。 冠军后带领八百剑士,突袭羽裳关,截断了大桃城和羽人的联系,为武安君绞杀大桃城,提供了保障。 在大桃城羽人投降后,武安君一把火烧掉了大桃城,将所有羽人就地坑杀。 大桃城残余的种子,和上万羽人的尸体,滋养成了现在的十里桃花林。 在雨若虚封侯后,就将桃花林赏赐给雨归尘。 墨非夜几次要回墨城未成功,这次也只能再次转道,赶往羽殇关,在路途才听到了羽殇关的一些信息。 原来在咸池君即位后,就上书给夏后称臣,可条件却是想要收回羽殇关。 对于寸土寸争的夏人来说,这个要求明显的不可能,两方互派使者谈判多次,却一次都没有结果。 在春狩之前,夏后就给雨国和驻守负责神州的背嵬军下令,准备征讨羽人。 这次巨子下令,就是为了支援羽殇关,帮助防御。 若是羽人做出比如突击村庄,杀害无辜平民的不义之举,墨者亦可随军出击,诛杀元凶。 斩其不义,为之诛。 雨若虚亲自率领“惊雷”军,和隶属于他节制的其他诸侯,一路浩浩荡荡地开往羽殇关。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行使“州伯”的权力,看着漫天旌旗,长矛如林,联想到当年雨师谷中,连一件盔甲都凑不出来。 现在自己的“惊雷”“春雨”两军,整整八千人,可都是劲弓满甲,其中生死境以上的士,就多上百名。 虽比不上梓桑九旅,可真打起来,他相信也不遑多让。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此次领军之人本该是卫起,可他没料到,在他决定出兵之时,卫起却第一个站出来反应。 认为此次出兵,应该利用关卡严防死守即可,而不是兵出羽殇关。 他认为这是一个扬名立万,在诸侯面前立国的好机会。 当初雨归尘夺取会稽城后,以羸弱之师,打败了当时的宋人为首的联军,很多诸侯都不服气。 认为他们是因为有了红尘和墨家的帮助,更始河一役中,五名红尘隐者,顺流而下,把整条更始河变成了手中长刀。 将宋人为首的联军,拦腰截断后,才让雨军有了半渡而击的机会,为最终的胜利打下了基础。 而墨家的加入,让雨族有了最基本的保障,宋人的实力,不足以攻破墨者防御的城墙。 雨若虚作为“州伯”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可卫起却拼命地反对,认为现在的局势太过诡异,应该保守以待。 于是他将卫起困在府中,禁止他出门,本来准备将“惊雷”“春雨”两军,全部带出,让那些诸侯,见识一下雨军的神威。 他虽气恼卫起,却并不代表他不相信卫起的能力,在考虑再三后,他将善攻的“惊雷”带在身边。 把韧性强的“春雨”留在会稽城,留给了卫起,他相信就算他这边出了任何事,卫起也会前来补救。 这就是信任。 等诸军港到达羽殇关时,春狩全军覆没的消息,才传到雨若虚耳中。 “春狩全军皆没。”雨若虚看着手中的锦书,他知道这短短六个字所包含的信息,这意味着最少三万人,葬身荒漠。 夏人绝对不可能承受这种失败,意味会有更多的生命,消逝在西荒之上。 “这是真的?”在羽殇关的营地中,墨非夜对墨攻行问道。 他们在睢阳时,还见过参加春狩的军队,一个个都是得意洋洋,容光焕发,他们去了一趟员丘山,这些人就已经化为西荒的枯骨。 “消息已经确认了。”墨攻行是从其他墨者那里得到的消息。 “据说西部四州,满城挂缟,人人麻衣。唉,这些狄戎。”墨攻行用拳头狠狠地重锤地面。 “怎么会这样?”墨非夜说道:“狄戎虽然单体战力强大,可由于各种原因,根本不能组织起大规模军队,有他们攻击的具体方式吗?” “没有。”墨攻行摇头说道:“北军本来有一人,已经逃到了雁门关,却被守军当成强盗,被乱箭射死。” “那南军呢?”墨非夜问道:“南军有张果那种强者,难道也没能逃出来?” “没有,南军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逃回来。”墨攻行打到。 “不知道,魂八子和那位姑娘怎么样了。按照路线算,他们应该是和南军一起出关。”墨非夜知道魂八子的事迹后,非常佩服魂八子,不禁为他担忧。 “我想的话,也不会真的全军覆没,肯定会有人逃出,估计过段时间就会有消息了。” 姜雪蝉说。 “芊芊,你在想什么?” 姜雪蝉发觉芊芊两眼发直,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 “嗯,什么?”芊芊迷迷糊糊地问道,根本没听到姜雪蝉的话。 “你的夜说,不制度魂八子他们两人有没事。” “哦。希望他们没事。”芊芊有气无力地回到,似乎有什么心思。 在巨子的号召下,大批的墨者聚集在羽殇关上。 墨者们都常年在外,帮助弱国守城,来推行兼爱非攻的学术思想,很多墨者由此平时都很难遇到,此刻却相聚在羽殇关。 墨非夜素来不喜欢这种聚集和热闹,为了减少麻烦,只是待在住处,而墨攻行却恰恰相反,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墨非夜还要检查守城,训练民众,现在这么多墨者,也不用他出手,倒是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整理员丘山发生的事情。 他们离开员丘山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大巫死后,员丘山的事情就结束,恰恰相反,他相信大巫肯定不是幕后黑手,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 “那是不是巫彭?”芊芊问道。 “不会。”姜雪蝉说:“他们在员丘山那么久,要是他们做的,有太多的办法,来隐藏这些,根本不会被这么快发现。”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是谁啊。”芊芊随口说道:“会不会是抢走风月楼的那个无?” “无?”墨非夜一听,连忙说道:“我到觉得很有这个可能,那个无好像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 “劫灰和不死药,好像都是死亡有关。”姜雪蝉对这些东西很敏锐。 “不知道他们搞这么多事,干吗。”芊芊抱怨道:“我的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自从看到墨非夜吸干不死民后,芊芊就异常的关心墨非夜,生怕墨非夜把不死民身上的不死药,也吸进了体内。 “没事。”墨非夜回到。 他与芊芊担心的不同,他所担心的是,自从掉进黑水,能自由控制血灵后,他就没有过,失去意识的情况。 而且体内还生出了一个血球,疯狂地吸取旁边的生命。 他觉得大巫之所以会突然消失,也估计是被他吸食。可血球真那么厉害,为什么他每次都被冰夷一阵爆锤,却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卷帘被掀开,墨攻行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明天,明天要出关攻击羽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战前夕 若说天阙长城是夏人九州的西门户,那羽殇关就是东大门。 羽殇关处在东山山脉边缘,周围都是崇山峻岭,茂林叶繁,是最适合羽人居住的区域。 羽殇关内,就是九州之中,最为富饶的神州,水田阡陌,云梦涛泽,既有良景亦不缺美食。 雨若虚独立屹立在羽殇关城头,远处山峦叠叠,连绵不绝不知几千里。 “那是什么星?”雨若虚指着远处,忽暗忽明的一点亮光问道。 “君上,那是大桃城的灯火。”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寺人雨棉回道。 “大桃城?离这里这么近,白天怎么看不到?” 雨若虚白天也来过城墙,并看不到大桃城。 “大桃城离此处,大概上百里路,自然是看不到。”雨棉回道。 “每逢战争前夕,羽人就会放出灯引,指引那些羽人回到大桃城,君上能看到,大概是被风吹得近了些。” “哦。”雨若虚说道:“这灯引倒是神奇,在夜风中不灭,还保持明亮,我军也可以试下,用来指引军队。” “君上,我军早就开始用了。不光能风中不灭,还可以在雨中使用。” “哦!”雨若虚心中感到一些失落,雨棉虽然没说,可他肯定知道是卫起所为。 雨若虚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恰恰想法,他对卫起的信任,几乎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卫起在雨国,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雨若虚外,其他人全都要无条件听命于他,没有人能例外。 这是当初相遇时,他俩的约定。 “你给我绝对的权利,我只要十年,就给你一个强大的雨国。”这是卫起的原话。 当时雨归尘才刚刚入会稽,雨族还被宋人压迫,居住在狭小的小山谷中,人口稀少,贫穷至极,连一件铠甲都凑不齐。 现在是第九年,雨族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成了神州的州伯。 卫起实现了他的承诺。 “君弱臣强,历来都是大忌。”这是法家的治国理念,在卫起的感染下,和雨族变强的事实面前,雨若虚也是法家的忠实信徒。 他从未怀疑过,卫起对自己的忠诚,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要证明自己。 这就是他,顶住莫大的压力,必须要兵出羽殇关的根本原因。 在刚得知西荒春狩失败后,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他必须要做出好成绩,给自己的臣民看看,给神州的那些诸侯看看。 也给白玉京一个交代,夏后可是为了他,开了罪族封侯的先例。 “你去把雨锋喊来。”雨若虚说道。 “是。” 如同西荒春狩一样,夏人也对羽人,进行长期的压制。只是和羽人的关系,和西荒狄戎相比,要缓和得多,所以两边的冲突一直得到控制。 背嵬军中设有踏白,游奕两部,会在摸入山中放火,烧毁两方边界附近的丛林。 “君上。” “来了。”雨若虚回头问道:“明天大早就出发,准备得怎么样了。” 来者是一名五大三粗,身穿铠甲的大汉,正是惊雷的统领雨锋。 “君上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我觉得就我们自己,都可以打到大桃城去。”雨锋把自己的胸膛拍得锵锵响,保证道。 “有信心是好事,可不能轻敌。”雨若虚道:“你也知道西狩的事情,我们这边的情况,比西狩更为复杂一些。” 西荒各部历来没有统一,诸部之间都是矛盾重重,一盘散沙。 羽人作为一个统一政权,有自己的文化传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弱于夏人,甚至超过夏人。 直到禹皇出现,斩断扶桑树后,太阴诸部与羽人反目,夏人才有了优势。 “属下明白,并没指望背嵬军,在君上决定出兵羽殇关时,就已派出了游骑。”雨锋回到。 雨军对背嵬军的态度,有其特殊的背景。 当初以土人守土的原则,设立兵样,征召将各州精锐,成立梓桑九旅。背嵬军的成员也都是来自神州本土。 现在这支背嵬军中,很大一部分成员,都是宋人,被雨国灭掉的宋人。 虽说梓桑九旅不得参加诸侯之间的斗争,背嵬军也不会因此对雨军怎么样,但是两者的隔阂,是无法避免。 “小心一点总没错。”雨若虚拍了拍雨锋的肩膀说道:“游骑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在大桃城附近,发现一支两千人左右的羽人军队。”冷锋问道。 “两千人?后续还有军队吗?”雨若虚问道。 他预估这次羽人,应该会派出一个万人队来对付他们。 “我虽然早就派出了游骑,可只要过大桃城,消息就不是那么容易传回来。” “这些情报,你传回会稽城没有?” 雨锋自然明白雨若虚话中意思,心中一紧,被惊出一身冷汗,稽首答道:“属下已经将所有军报抄录备案,统一送回会稽城留档。” “你很热吗,还是太虚了?”雨若虚迈步走到雨锋身后,说道。 “属下,不热。”雨锋埋首,听到雨若虚又从身后,走到自己前方后,又转过身对着自己。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按照礼仪来说,雨若虚在属下面前应该自称为寡人,可他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 虽然这个寡是对自己寡德的谦称,是用来时刻勉励自己的德行不够,需要自省修德。可他认为寡就是少的意思。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属下,属下。”雨锋磕磕绊绊道,他虽是雨族老人,从雨若虚还未在雨族的权时,就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 经过这些年,雨族不是当初的雨族,雨若虚也不再是当初的雨若虚。 近一年来,雨若虚的威压日盛,平时一句话,及让他们这些老部下寝食难安。 从出兵开始,所有的战报,都会分成两份,一份上呈给雨若虚,另外的一份,会快马加鞭送回会稽城,第一时间出现在卫起的案头。 雨若虚的意思,自然是传给卫起没有。 所有人都知道,因为出兵羽殇关的问题,卫起和雨若虚之间由于意见分歧,而产生的矛盾。 最后的结果是卫起被禁足在府邸,雨若虚亲自带兵出征。 “传回去没有。”雨若虚盯着雨锋问道。 汗珠一滴滴地从冷锋头上滴下,他现在处在两难的境地,如果回答“是”,这种私传战报的事,在雨军军法中就一个字“斩”。 若是回答不是,在雨国法中,也只有死路一条。 卫起进会稽城第一件事,就是在进行朝会和议事的甘露宫前,立下一个大鼎,上面刻着“世子犯法与庶人同罪!” 在雨国没人敢触犯国法,军中没人敢忤逆军法。 “属下,属下!”冷锋低头,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字。 “卫起身为司马,有处理一切国事,军事的权利。” 雨若虚的话让雨锋如沐春风,将他从冰窟窿中,拉了回来。 两人在大殿上争吵后,雨若虚确实只是将卫起禁足于府邸,并没有罢免他的官职。在雨若虚离开会稽城后,确实是该卫起处理一起事宜。 “传回去了。”雨锋连忙回答,依然不敢抬头,他现在只希望,雨若虚让他早点离开。 “哦。”短暂的沉默之后,雨若虚的声音传到雨锋耳中,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雨锋低着头,没有从这个“哦”字上,猜测到任何的信心,瞬间如坐针毡,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下去。” “是。”雨锋连忙答道,退了几步后,刚要转身离开。 “好好检查,确保万无一失。”雨若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雨锋定在当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幸好雨若虚马上说道:“下去。” 看着雨锋的背影,雨若虚深深感受到,尽管自己不愿意以寡人自称,但是自己已经变成了寡人。 雨锋这种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同伴都是如此,那些半路投靠过来的其他人,可想而知。 “寡人。”雨若虚看着大桃城的方向,小声嘀咕道,然后泛出苦笑说道:“还是我。” “雨棉。”雨若虚看着灯引叫到。 “臣在。”雨棉额首答道。 “你说,要我如武安君一样,烧了这大桃城,那里会不会也有十里桃花林。”雨若虚指着若隐若现的光点,豪气万丈地问道。 “会的,会的。”雨棉回道:“等桃花遍野时候,君上再将这桃花林赐给圣女。” “雨归尘。”雨若虚转而大笑道:“哈哈,不错不错,到时候再赐予她。” 会稽城的官邸中,卫起刚看完送来的军报,其中也写明了游骑只在大桃城方向,发现了二千名羽人。 上面还特别标注,这支羽人军队,身上并无标识,也没佩戴象征身份的翠羽,由此判断不属于原有的五支军队。 “是羽王在咸池的军队?”卫起猜测到。 卫起继续翻越战报,在翻到最后一张战报时,上面并没有一些多余的事,只记录了雨若需要雨巫,占卜天气。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卫起与雨若虚两人之间,实在是太熟悉,他知道雨若虚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 “不好!他要出兵。” 卫起马上明白过来,冲出大门,大声喊道:“集合集合,准备出兵。” 会稽城鼓声四起,震若惊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咸池大军 羽殇关是夏人东大门门户,也曾是羽人用来防御夏人的重要关卡。 为了保障羽殇关的物质保障,早在羽殇关还是羽裳关时,羽人就费尽心思,将关外勉强能过人的小路,扩宽成可以并排走三辆运输车的大道。 墨非夜等人和诸多墨者站在城墙上,看着地下穿流而出的雨军,墨家巨子虽然要求墨者们,前往羽殇关帮助防御,却禁止他们跟随雨军出关。 根据以往的经验,先是由背嵬军的踏白和游奕两军,进入丛林中,放火烧毁羽人村庄,驱逐羽人,诸侯军队再对羽人进行捕杀。 为了夏人大义,墨家愿意帮助防御,可却无法与军队一起,烧毁村庄捕杀老弱,尽管对方是羽人。 大道的尽头是羽人十大名城中的大桃城,这是十城中,最年轻的城市。 羽人的城市,要依靠神树修筑。 以前那座大桃城被武安君烧毁后,羽人取出大桃树种子,运用各种资源秘术。让自然生长需要上千年的大桃树,用了不到五十年,就生长成型。 树体虽然比不上以前那棵庞大,却也勉强可以在上面,重新建造城市。 大桃城上的高台中,羽王坐在蹑空草的王座上,下面两侧分别坐着,奉命前来的五名万夫长。 “陛下,祭师们占卜雨天,请您三思。”带兵前来支援的万夫长翼宗晓劝解道。 雨天会最大削弱羽人的战斗力,雨水让羽人展翅变得困难,就算强行飞行后,也会受狂风,雷电等威胁。 “若陛下真要收拾夏人,也应该是在丛林中,而不是在平地上。”万夫长光复中也劝解道。 其余的三位万夫长,站在旁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夏人知道丛林中,是我们羽人的天下。历来都是小股游骑先进入放火,大部队再开进。是绝对不会给我们机会。”一直站在羽王旁边的阿里发开口道。 阿里发是羽王从咸池带过来的亲信,身穿黑色长衫,腰胯羽人很少使用的弯刀。 “可若在平地上与夏人决战,我们怎么对付他们的强弓劲弩,骑兵冲击?”光复中问道。 “怎么对?当然是面对面,难道跪下来求饶。” “贱民!你早死。”光复中拔剑喝到。 在羽人里,五大望姓绝对是高人一等。阿里发不仅引起了光复中的不满,其他四名万夫长同样觉得受到侮辱。 在平时若有人敢这样对五大望姓说话,绝对会被当场砍杀。 “放肆,快给万夫长们道歉。”羽王加重语气说道。 阿里发也知道自己说错话,弯身说:“属下情急失言,请各位达人海涵。” 其余几名万夫长都没有发表意见,都在等待光复的决定。 “本来冒犯大人,属下该以死谢罪,可现在大敌当前,属下想留下有用之身,在战场上多杀几个夏人。” 阿里发看光复中没有反应,“哗”的一下拔出弯刀,眼睛不眨地砍向自己右腿,削下一大块肉。 “这是给大人们消气,等杀光夏人,在任凭大人处置。” “都是效忠羽王,为了一点小误会,又何必如此。”光复中连忙说。 阿里发虽然只是一个连姓都没有的贱民,可他确是羽王从咸池带过来的亲信,犯不着为了这种口头之争,与羽王闹得不愉快,让其他三姓看笑话。 “翼,云,风,翔,光”为五大望姓,在羽人中这五姓,代表了绝对的权利和地位。 其中翼姓和光姓,是太姓的小宗,是为了制约其他三姓。所以刚才一直都是翼姓和光姓,在发表意见,其余三姓都在冷眼旁观。 若是战事顺利,他们就会为分一杯羹。 若是战事出现问题,他们绝对会保存实力,率先逃跑。 翼,光两姓之所以会有疑问,是因为他们确实要全力战斗,支持羽王或者说是太姓。 “还不谢谢光大人。”羽王说道。 “多谢光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阿里发挺直腰板,任由鲜血涌出,声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直到羽王摆摆手,阿里发才跛着腿,下去处理伤口。 阿里发的彪悍,从某些方面也让这几名万夫长,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空桑城夺权之时,几人早就见识过咸池君的手段,藤甲军对近卫军表现出的战斗力,确实震撼到他们。 可回过头来想,就不难发现,藤甲军能够战胜近卫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近卫军的轻敌,还有咸池军的准备充分。 近卫军遇到藤甲军时,表现出的高傲自大,就决定近卫军必输。 藤甲军与近卫军一战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想尽办法去探寻藤甲兵的奥秘,却毫无头绪,没有一点收获。 从咸池军中传回来的消息,也是含含糊糊没有任何价值。直到今天见识阿里发的凶悍。 万夫长虽然傲慢,可也是常年带兵之人,十分清楚羽人和夏人之间的差距在哪。 羽人崇尚自由,向往天空不愿意被束缚,羽人尽管有夏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可在历次的战斗中,胜绩却寥寥无几。 羽人先天优势,沦为逃跑的技能,夏人确实对望风而逃的羽人,确实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 归根到底就是少了一股血勇之气,少了匹夫之怒。 “这些人在咸池时,根本王一起野惯了,诸位请海涵。”羽王淡淡说道。 “果然是勇士,只是下手太快了些,我都没来得及阻止。” 光复中此言明显是给双方找台阶下,若阿里发不割肉谢罪,几人又如何知道他的彪悍。 “陛下,对于出兵之事,还请三思。”翼宗晓继续劝解道:“若是我兵败,大桃城又要受火焚之祸。” 光复中也说道:“大桃城之后,就是平原,夏人的骑兵就随时深入我方腹地,袭击扶桑,空桑城。” 扶桑是历来羽王埋骨之所,空桑更是王城,虽然浮空中,可却也依赖扶桑城的补给。 若扶桑丢失,太姓就会实力大损,威信尽失,到时候其余几姓,就不会再是盟约,而是龇牙的饿狼。 “你们带了多少人。”羽人问。 “一千。”五位万夫长异口同声地答道。 “一千,也就是五千人了。加上此处城兵,就是九千千人。据探子回报,夏人的兵力不过八千人。”羽王盘算道。 “陛下,我等虽然人多,可大桃城的四千城兵,根本就没有野战的能力。”翼宗晓连忙说。 “我们带来的人,也缺少重甲长枪,无法在平地与夏人抗衡。” 羽人为了保证飞翔,必须减轻身上的重量,一直以来都是轻甲长弓,虽然装备了长矛,可没人愿意使用。 “那就好。”羽王说完就看着众人,缓缓道:“你们带来的人,攻占羽裳关足够了。” “陛下,你,说的,是真的?”光复中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仅是他,在五大万夫长眼中,羽王就是一个疯子,名副其实的疯子。 他就凭区区五千人,不仅想在野战中,打败夏军,还要抢占羽裳关。 羽裳关位于谷底,前方平坦毫无掩饰,两侧崖高万丈,缺少攻城器械的情况下进攻,只会沦为弓弩的活靶子。 “你们看本王,像开玩笑的样子?”羽王平静地说道。 光复中知道王座上的那位,可以夺得羽王之位,智力和精神肯定不会有问题。可他能够信心满满,是凭仗什么? 依靠什么? “陛下不可!”翼复中忽然喊道。“近卫军为国之根本,此刻千万不能动。” 近卫军中除了都是翠羽战士,还有一个身份,他们都出生贵族,大大小小的贵族中,都有子弟在近卫军中。 若是胜利了还好,哪怕是惨胜都可以接受。可按照羽王现在的搞法,先和夏人打完野战,在继续攻击羽裳关。 这种和送死没区别的方式,必然会引起所以贵族的反弹。这样就会动了羽人的根本,有可能太姓都会被赶下台。 “近卫军?”羽王微微一愣,立刻明白过来说:“诸位放心,近卫军的责任是驻守空桑城,何况此次我并未带近卫军。” 几名万夫长一直还在奇怪,没见到近卫军统领,还以为是被派出去与夏人交战,原来是根本没带。 “咸池内盘踞的余孽,在我咸池大军围剿之下,已难成气候。我便将咸池大军召回,此战由咸池军进行,诸位到时候,一起攻占羽裳关即可。” 羽王起身展开双翼,浮在空中,身后太阳幻象乍现,光芒万丈。 强大的神威让几名万夫长,不自觉的单腿跪地齐声道:“臣,遵命!” “前往战场,绞杀夏人,夺取羽裳关。” 宋雨之间的宿怨,虽还不足以让背嵬军和惊雷军翻脸火拼,可要像以前一样齐头并进,也是绝无可能。 背嵬军在没有给雨若虚,打任何招呼的情况下,就带走了其余的诸侯。也有可能是其余诸侯,自愿和他们一起出发。 相对刚刚封侯的罪族,这些贵族们更相信梓桑九旅,这块金字招牌。 雨若虚对这些并不太在意,他心里清楚,能让这些贵族转变的唯一方法,只有手中的钢刀。 他这次并不满足,焚烧一点丛林,捕捉一些老弱羽人。因为年轻的羽人,大部分都已经逃到大桃城中,根本不会留在野外。 他要让那些对他封侯有意义的贵族看清楚,他是实至名归的伯,他有资格和武安君,冠军侯等精英比肩。 他要将夏人的边界,再向前推进三百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春雨惊雷 在会稽城前往羽殇关的道路上,尘土飞扬,绿色的春雨军旗迎风招展,队伍连绵数里。 “快,快!”春雨军统领雨啸,对旁边的士兵大喝完,转头对旁边卫起问道:“大帅,君上真的要兵出羽殇关?” 卫起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可知道君上的目标?” 雨啸一脸横肉,是正宗的武夫长相,他连自己的目标都不知道,如何知道雨若虚的目标,不过能坐到春雨军统领的位置,人也不会傻。 他心里明白,卫起能对自己提出这个问题,首先是不难猜。雨若虚现在已经封侯“侯伯”,已经是神州一州之长。 上面就是就是总管天下诸侯的四岳,然后就是三公之一的大司命。 四岳和大司命,从来都是由黄土三十六族的族长担任,从未由诸侯担任过,现任大司命就是伏羲氏族长。 他们雨族也曾经是黄土三十六族,只要找到机会重回白玉京,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取得天下气运,与夏后进行传说中的皇阶之争。 雨啸越想越远,越想就觉得越恐怖。 “你也真是敢想,现在你掌握一军,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免惹祸上身。” “是,是。”雨啸收拢思绪,连忙回到。 他和惊雷军的统领雨锋,两人都是从小与雨若虚一起长大。 在当时宋主下诏,必须将雨归尘送进会稽城时,他俩是为数不多,坚定站在雨若虚一边,表示反对的族人。 就在这几年,特别是攻占会稽城后,两人觉得雨若虚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恐怖。 他知道雨若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都是因为他眼前的男人。 雨若虚得可怕,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眼前的男人,却是好像永远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君上这个人好大喜功,做事有些不顾后果,他这种性格,能成功就是开地千里的进取之君,若是失败,就是百分百的暴君。” 雨啸低着头不敢回答,在雨国敢这样说雨虚若的也就只有卫起一人,他敢答话,不论回答好或者不好,都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成为武安君,冠军侯那种为夏人开地千里的男人。” “嗯!我明白了。”雨啸一本正经地回道。 卫起转头看向两眼迷茫,却一本正经的雨啸:“你明白个屁。” “呵呵,我不需要明白,大帅明白就可以了,你说啥,属下就去干啥。”雨啸被揭穿后,用马鞭蹭蹭头盔,尴尬地说道。 “屁话,什么叫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是君上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卫起呵斥道。 “是,是,听大帅的。”雨啸连忙回到。 “你啊!”卫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接着说道:“你与雨锋两人,分别统领惊的雷春和雨两军,是我雨国根本。” “说实话,我觉得你俩性子过于直率,并不适合统领全军,可你俩忠诚良实,却是这个世上难得品德。” 雨啸刚想说:我俩只是两把尖刀,怎么用还是大人说的话。 可想到刚才卫起的训斥,又被憋了回来。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切记!”卫起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一定只听君上一人的命令。” 雨啸觉得今天卫起与平时有些不一样,这种问题还要搞得如此慎重。 “听到没有?”卫起看雨啸没有反应,大声问道。 “是!”雨啸拱手回到。 “我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只听君上一人的命令!”雨啸回答后,看着卫起又问道:“若是君上之言。” 他本来是想问,若君上之言有误,又该如何。刚出口就卫起堵了回来。 “混账,找死。”卫起一鞭抽在雨啸的盔甲上。 卫起虽然治军甚严,但从来只以军法为标准,从没自己动手打过谁。 尽管打在盔甲上,雨啸完全没有感觉,可他还是觉得今天,卫起很不对劲。 “你个狗东西,岂有资格判断,君上的对错。” 卫起话一说出,雨啸差点被吓得跌下马来,连忙想翻身下马谢罪。 “罢了,我知道你没有此意。”卫起按住雨啸说道:“这种言论,我若再听到,我就杀了你个狗东西。” “不敢,不敢,在说这种混账话,不等大帅动手,我自己来。” “好了,就此打住。”卫起看着雨啸点点头说:“记得我刚才说的话。” “君上一直在研究武安君和冠军侯,战胜羽人烧毁大桃城,夺取羽裳关的战列。”卫起知道雨啸的人品,转移话题说道。 “是。”刚吃过亏的雨啸也不敢多话。 “君上出发前,就每天都要雨巫占卜天气,出发时带走了雨师妾。”卫起说道。 “大帅的意思是,君上想出现那一战?”雨啸喊道。 “若是如此,你说君上怎么做?”卫起问。 “先用大雨阻止羽人展翼,然后将羽人围剿?可当年冠军侯率领的是九天卫,才有机会夺取羽殇关。” 武安君与冠军侯两人的经典战例,不光雨若虚感兴趣,几乎所有人都分析过,甚至山野村夫在饭后茶余,都会拿出来讲讲。 结成的共识是,除去武安君和冠军侯两人的超高水平外,还有九天卫的无双战力。 放眼诸侯国,包括梓桑九旅在内,没有一支军队可以办到。 惊雷军也不行。 “嗯。”卫起表示赞许:“所以君上肯定不会直接攻击大桃城,而是会把羽人拉出来野战。” “这样有什么问题,只有这样,惊雷军才有胜利的机会。”雨啸说道。 “这样没有问题,可既然你想得到,我想得到,羽人又不是傻,为何想不到。”卫起说道。 他担心的不是羽人,利用大桃城上死守,利用羽人的机动性进行骚扰。 要是羽人真这样做,看到求胜无望的雨若虚,自然会放弃返回。 他有自信,凭他训练出的惊雷军,就算遇到一些埋伏和暗算,也能应付自如,将损失降到最低。 现在就怕羽人如雨若虚所愿,摆下阵势大干一场。 空桑城中只有五大望姓可以进出,所以他无法探知,新羽王怎么战胜前以前的那位,夺得羽王之位。 他却隐约听说,新羽王用他的咸池君,打败了近卫军和蛮蛮,得到了五大望姓的认可,从而登上羽王之位。 羽人的近卫军和夏人的御天九卫有些类似,御天九卫很少离开白玉京,近卫军只驻守空桑城。 可冠军侯却是靠御天九卫夺下羽殇关,羽人自然可以靠近卫军,把羽裳关重新变成羽裳关。 “君上,这羽人的军队,怎么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雨锋看着对面的羽人军队问道,这是他第一次遇到羽人的军队。 羽人和夏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十分微妙,虽不是朋友,但也绝对不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敌人。 神州与羽人相邻,在神州看到羽人也不是十分稀罕,他平时看到的羽人,都是身穿着华贵的白袍,洁白的双翼上一尘不染,给人一种华贵的感觉。 他们对面的羽人军队,都穿着布袍,没有携带武器,身上还都披挂着藤蔓,双翼也无力地垂在身后。 还有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羽人骑马,对面的羽人有一半都骑在马上,而这些马一看就都是良驹。 羽人冲上天空,所以不会驯养或骑乘地上的动物,只会驯养一些鸾鸟。 包括雨锋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羽人骑马,刚看到时,雨锋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雨若虚看着眼前的羽人军队,他不仅没轻敌,心中还生出了疑惑。他甚至有些想撤退回羽殇关,可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名羽人骑兵从军中走出,喊道:“我是千夫长阿里夏,诸位远道而来,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准备。” “千夫长,那对方岂不是只有一千人?”雨锋看着对方阵形疑惑道。 正在这时,有一名羽人从阵中走出,也是和其他羽人一没穿铠甲,只是腰间多了一把弯刀。 他喊道:“我是千夫长阿里春,诸位一定要准备好,要不然杀起来没意思。” “哈哈。”说完两名千夫长就大笑起来。 两名千夫长的挑衅,非但没使惊雷军生气,还让惊雷军对羽人,感到了一丝悲哀。他们认为,羽人肯定是脑袋有病。 相对比惊雷军的长枪巨弩,羽人的军队简直就是一群乞丐。 “君上,现在怎么办?”雨锋对旁边的雨若虚请示道。 雨若虚骑在马上,一身银色铠甲,上面雕刻着各种花纹,元气流转不息。 这不是他第一次指挥战斗,早在宋军中之时,他就参加指挥过与羽人,楚人之间的战斗。却是在遇到卫起,时隔多年后独立指挥战斗。 可能会是这个原因,雨若虚显得有些紧张,他又捏了捏手中的缰绳,看了看羽殇关的方向。 羽人种种表现,已经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确切地说他是察觉到了危机。可到了这个地步,在两军阵前,他不可能退缩,唯有向前才有出路。 雨若虚清了清喉咙,抽出长剑大喊道:“雨!” 惊雷军全军大喊:“雨,雨,雨。” 战场两旁都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羽王带着五名万夫长,从上面直跃而下,展开双翼后,滑落到半山腰的岩石上。 这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可以将双方的行动都尽收眼底。 五大万夫长,虽然见识过藤甲兵的战斗力,可再次看到藤甲兵时,还是很难将眼前这群乌合之众,与变身后可以战胜近卫军,那群人联系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又见藤甲 羽人是一个注重传统的种族,万夫长们看到骑马的羽人时,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君上。”光复中刚准备提问,就被羽王拦了下来。 “有什么事,等仗打完再说,现在先看。” 他一眼就看到了,军阵之中的雨若虚,与他想象得一样英姿勃发,身上散发出刚毅与决绝的味道。 相对比羽人的老对手背嵬军,他更对雨若虚有兴趣。 他曾经仔细研究过背嵬军,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背嵬军和他身后的这五名万夫长,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都是腐朽到,要丢到垃圾堆里的东西。 他曾经以为背嵬军,会是他最大的对手,在研究战例中发现,背嵬军所用的战术,居然还是用的几百年前那一套。 倒是这位年轻的州伯,提起了他的兴趣。 在得知雨若虚带兵来羽殇关时,他就知道对方肯定不会与背嵬军一样,只满足于焚烧丛林,捉一点羽人那么简单。 雨若虚肯定会想办法,在战场上打败羽人的军人,找到机会攻取大桃城。 羽王之所以会这么有信心,道理也很简单,如果是他,他也会这样想。 因为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抗过夏人的这次进攻,而是把羽殇关,重新变回羽裳关,一血羽人的百年耻辱。 雨军后方,零时累成的高台上,全身被涂成黑色的雨师妾,只穿了一件透明薄纱,正在求雨。 雨师妾卖力地旋转身体,摆弄出性感的姿势,希望能撩动雨神,让他为这里降下大雨。 雨若虚坐在白马上,看着对面的雨羽人军队,耐心等待大雨来临,他已再三找雨巫占卜,今日必有大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用雨师妾,现在只要大雨倾盆,就是他再现当年那一战之时。若是能再次焚烧大桃城,他的成就就会远迈前人。 从没有哪个诸侯,能做到这种战绩。 风起。 雨若虚用力了吸了一口气,空气明显比刚才变得潮湿,中间掺杂雨水的味道。 雷动。 春雷一动,两侧兽嚎虫鸣。 雨若虚抬起手,重重挥下。 雨点,一滴,两滴,三滴,瞬间便如泼盆。 “雨!”雨锋大喝一声。 军鼓阵阵,在山谷中荡漾,完全盖住了雷声。 羽人军中,升起出几个光球,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春雨知时节,润物细无声。在诗歌上,我羽人确实不如夏人。”羽王面露微笑地说道。 雨若虚本以为,光球绽放的白光,只是夏人后来扰乱他们视线,让他们眩目的手段。等光芒消散后,他发现面前的羽人,超出自己的想象。 羽人身上的蔓藤都在疯狂地成长,在他们和马匹身上环绕,成为一具具密不透风的藤甲和长矛。 “完了。”在藤甲兵冒着箭雨,几乎毫无损失,冲破惊雷军阵型的时候,雨若虚就知道,战斗要结束了。 一切都来得太快,他引以为豪的惊雷军,在羽人骑兵面前,完全是不堪一击。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亲卫一枪刺向羽人骑兵,却穿透不了对方的藤甲,还被对方一枪捅死。 “君上,快跑。”雨锋浑身是血,在乱军中找到雨若虚。 “混蛋,军法在前,怎可言退!”雨若虚厉声说道。 “上。”雨锋一挥手,几名亲兵冲了过去,直接拉住雨若虚的马。 “来了就不要走了。”一名穿着华丽铠甲的羽人,从空中飞下,挡在雨若虚马前。 “万夫长?”雨若虚虽然不认识,眼前的羽人,却认出了他身上的铠甲。 只有万夫长才有资格,穿黄金打造的铠甲。 来人正是光复中,扶桑军团的统领,看到藤甲军轻而易举,击破惊雷军后,他抢在几名万夫长之前,揽下将留住雨若虚的话。 他肯定不能让这种大功劳,落到云,风,翔三姓手中。 雨国的军队,在卫起的训练下,在诸侯军队中,绝对是拔尖,在同等配置下,也可以说是天下无敌。 可雨军有一个根本性,且无法解决的问题,由于夏后对诸侯各国的管控,高端战力几乎不可能留在诸侯军中。 万夫长除了是羽人军队的统领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万夫不当之勇。 但从武力上来说,雨军中没有与之抗衡的人,在以往的战斗中,可以靠兵家凝结成的力士,与这些高手了抗衡。 “快走!”雨锋大喊一声,一刀砍下。 光复中一动不动,紧紧依靠身上爆发出的气息,就把雨锋击得老远。 “雨侯,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光复中淡淡说道。 雨若虚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将自己死死压住,连手指都不能动。 他现在后悔,没有听从卫起之言贸然出兵,让四千雨族儿郎,葬身沙场。雨族经此一役,肯定会元气大伤,州伯之名,肯定会有名无实。 “出师未捷身先死!”雨若虚心中充满绝望,在光复中的压制下,连抬头都做不到。 一道红光从天而降,鲜红色的光,将他眼前的雨都染成血。 他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一名墨者站在他的旁边,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坐下的骏马,被刺痛的一声嘶叫,撒腿就跑。 光复中拔剑,刺向雨若虚,细长的剑上点点光芒闪动,从剑上飞出,落到一片红色当中。 墨非夜挥动手中浮游,在空中留下一条血河后,手腕一翻,对光复中斩去,血河垂直而下,变成一条瀑布。 长剑上光芒再现,再次被瀑布吞噬。 看到雨若虚越跑越远,光复中不愿意与墨非夜纠缠,刚展开双翼,就发现自己双脚,被血色包裹。 “血珊瑚!” 这是墨非夜在相城之战后,自己领悟出来的功法,虽然还不能像真正血珊瑚那般,吸收消散元气,却胜在来无声无息,让对方不易差距。 看到雨虚若消失在视线中,光复中知道再无追上的可能,因为他认得,雨若虚胯下的马是天马。 自己刚刚在羽王面前夸下,活捉雨虚若的海口,却被眼前的墨者破坏,一肚子怒火化为点点光芒,刺向墨非夜。 浮游上血河涌动,将周围的雨都变成了血。 血河中光芒四现,将血色褪去,可转眼间又被汹涌的血色覆盖。 从两人交锋的情况看,光复中明显要技高一筹,因为血河在光芒的照射下,已渐渐失去了颜色。 墨非夜虽然处在下风,可他却还是能边战边退,应付自如,暂时还没有危险。 “啊!”一声惨厉的女声传到耳中,他连忙查看。 他看到一名藤甲兵,将高台上的雨师妾,挑在长矛上高高举起,长矛上又伸出许多条蔓,刺进雨师妾的身体中。 伴随着雨师妾惨叫声,羽人发出一阵炫耀的欢呼。 这个情景,让他想起了招摇城的惨状。尽管招摇城外,遇到过羽人,可他一直都不相信,招摇城是羽人所为。 羽人虽与夏人时有摩擦,两边都互有伤亡,可羽人的性格并不凶残。 战场上杀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是你杀人,就是被人杀,可以前羽人绝对不会这样折磨人。 墨非夜身影一闪,就要去杀了那名羽人,一把长剑横在他的面前。 光复中虽然也不喜欢,甚至厌恶这种方式,可他也不可能放任,墨非夜在战场上,去杀自己这边的人。 战场上红云飘过,掺杂着一些月光。光复中觉得奇怪,就算现在是阴雨天,怎么会有月光。 “雨姑娘!”墨非夜叫道,他看到雨归尘从天而降,把羽人连人带马,还有雨师妾一刀劈成了两半。 “你怎么在这里?”雨归尘滑步向前,一刀逼开光复中后,对墨非夜问道。 以他对墨非夜的了解,是肯定不会和雨军出关,主动进攻羽人,因为这不符合墨家“非攻”的精神。 “你没去羽殇关?”墨非夜问道。 “没有,我接到卫起的信,说雨若虚有生命之忧,就赶了过来。” “你遇到他了没?” “嗯,刚在路上遇到,说被一个墨者所救,听描述好像是你,就过来看看。” 沃焦战场同心蛊合二为一,尘小楼化为妃子笑后,雨归尘就改变不小,要是给以前,就算来救墨非夜,也不会说这么多话。 “我是想趁机会看看,羽人和招摇城有没关系,就跟了过来,没想到真的看到这些人。”墨非夜说道。 “嗯。”雨归尘跃起,飘进战场中,顺手就砍翻了几名藤甲兵。 “圣女!”浑身是血的雨锋喊道。 “雨啸?”雨归尘和雨啸,雨锋等人,年龄都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当初雨归尘入宋时,这是为数不多,坚决反对的几个人。 “我是雨锋!我和那家伙哪一点像?” “你没事?” “妈的,你再不来就挂了,你说有没事。”雨锋说:“你再砍几个,砍几个?” “干吗?”雨归尘手起刀落,又砍杀了几名藤甲兵。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雨锋看到在自己手下,坚硬如铁的藤甲兵,在雨归尘刀下,如豆腐一般。 “圣女神威,圣女神威!”雨锋举刀大喊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四时剑现 雨归尘在雨族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她的到来对惊雷军的残部士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这种生死关头,让士兵的心中,多一线希望,生机就会多上一分。 “喊接阵,喊接阵!”雨锋对雨归尘喊道,现在只有雨归尘能让惊雷军凝聚在一起。 “接阵!”雨归尘举着妃子大喊道。 残余的士兵,都集结在雨归尘身边。雨锋一看,自己的四千惊雷军,到现在就只剩下百余人。 羽人骑在马上,等着惊雷军接阵。 “你和墨者快点走!”雨锋对雨归尘小声说道。 “什么?”雨归尘本以为惊雷军接阵,是为自己撤退,没想到雨锋却是为了,掩护她和墨非夜走。 “你带领他们先走。”雨归尘说:“就凭这些人,留不住我两。” 雨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我们走不了,你们快走!大局已定,你们留在这里没有一点意义,将来帮我报仇。” “雨!”雨锋喊道。 羽人们举枪,对他们的对手表示敬意后,马蹄声暴起,惊雷军前月光涌动,将冲在最前面的藤甲兵砍为两截。 “我们羽人的军队,能否如此。”羽王对旁边的四名万夫长问道。 惊雷军在藤甲兵面前,表现得不堪一击,甚至一个冲锋都没扛住,要不是墨非夜和雨归尘出现,估计伤亡都只是会个位数。 可就在有天壤之别的实力面前,惊雷军全员战死,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接阵与对手战斗。 万夫长们历来看不上诸侯的军队,认为自己的对手,应该是白玉京上的御天九卫,可眼前的这支军队,却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 “我们羽人的军队,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云佳成说道。 惊雷军的英勇,并不能弥补两者之间的差距,一直坚持到现在,惊雷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要是藤甲兵拿出第一次冲锋的势头,最多三个冲锋,惊雷军就会全军覆没。 光复中手中长剑,上光芒闪耀,缠住雨归尘和墨非夜两人, 周围的藤甲兵竖起树叶一样的大盾,将三人围在中间。 刚才雨归尘的表现,已经让他们知道,身上的藤甲,对雨归尘手中的弯刀,并没多大的防护作用。 有人可能不怕死,但是谁也不愿意,死得毫无价值。 羽王对藤甲兵感到很满意,特别是骑兵,这对羽人来说是一个开始,一个冲出羽裳关的开始。 可他还在等,继续等一个结果,他想看看,藤甲兵对雨归尘,墨非夜两人,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藤甲的副作用他心里十分清楚,在这个问题没有解决之前,这就决定了,藤甲兵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高端战力加入。 虽然可以在战斗前,派出高手支援,可这样也存在很多问题,比如藤甲兵的秘密会不会被发现? “我去支援光万夫长。”翼晓宗说道。 “不需要。”羽王回绝了他。 “可在这里耽误时间,万一羽裳关有了准备怎么办?” “准备,什么准备!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们去拿下羽裳关?” 羽王的话,让几名万夫长心中再起波澜。若是不靠这些藤甲兵,就意味着羽王手中还有另外一只藤甲兵。 就算不是藤甲兵,可看羽王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怕战斗力也不会比藤甲兵差。 “咳,呸!” 身穿布衣的老头,拿着一条树枝,晃晃悠悠出现在藤甲兵中,吐了一口浓痰后,又迈着小四方步,走到墨非夜旁边。 他在万军丛中就好像散步一样,他很慢,慢到你可以看得所有动作,也很快,快到只是瞬息之间,便完成了所有的动作。 这就是羽王在等的人,剑圣四时剑。羽王知道想要夺取羽殇关,除了要对付背嵬军外,还有一个重要对手四时剑。 羽王人影一闪,就到了阵中。 “不错,不错!”四时剑对墨非夜赞许道。 “宗主!”墨非夜回撤恭敬说道。 “这是。”四时剑盯着雨归尘手中的弯刀惊叹,然后问:“雨亦浓还管尘洗月喝酒不。” “不管。”雨归尘回到。 “那就好,老头子可以去骗点酒喝。” “尘洗月从不敢提酒字,所以不管。”雨归尘说道。 “唉!可惜桃花酿了!”四时剑低头说道,话中满是惋惜。 “我知道他藏酒的位置。” 四时剑眼睛一亮,双手搓动,露出献媚的笑容:“那能不能?” “可以。”雨归尘干净利落地答道。 雨归尘回答得干脆利落,让四时剑有些不相信,说道:“你就不怕尘洗月?” “怕他?”雨归尘眼睛一翻说道:“我回桃花林三个月,他就要我去求了姑姑106次。” “哈哈。”四时剑大笑道:“活该,狗日的,要他再笑我。” 羽王站在旁边一直等他们说完,才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那我去哪里?”四时剑反问道。 “你不该去背嵬军那边?” “他们又没喊我,我跑去干吗?” 羽王抽出腰间的长剑,说道:“其实这样最好,我可以亲手斩杀宗师。” 四时剑手中的枝条,上面的嫩芽开始吐出,猛长成一片嫩叶。两侧山崖上,万树摆动,枝叶间发出飒飒之声,蛰虫鸣动,草木生香。 四时剑转动手中的树枝,满山的春色从两侧飞出,席卷着绿叶草香,凝聚在四时剑手中,化为浩瀚的剑气。 羽王剑指东方,漫天阴云消散,阳光透过云彩,懒洋洋地照在地上,一道彩虹挂在空中。 五大万夫长也不敢怠慢,纷纷拔剑,剑上光芒四射,向剑尖涌动,升到空中变成一个光球。 羽王身上元气涌动,一直金乌幻象在身后出现,五个光球变成五个太阳,飞到金乌头顶。 墨非夜与雨归尘两人,对眼前一幕是再熟悉不过,他们曾经在沃焦战场,遇见的九日金乌何其相似。 红云一闪,一抹月光出现,直接将日光斩断。 血河涌动,将天空染得鲜红。 金乌幻象引颈长鸣,五个太阳绽放,一轮红日出现在东方,光明瞬间将天地填满。 羽王手持长剑,全身上下金光流润,就连双瞳都是灿烂的金色。 四时剑化枝为剑,对羽王及五大万夫长刺出,汹涌的剑气奔腾如潮水,浩瀚如大海,杀气凛冽森然。 羽王一剑刺出,剑尖上金光闪动,浩然的剑气,在剑尖被分成两半,春色随之消散。 “你很好!”四时剑捂着胸口说道,羽王表面上看,虽然只是一剑,可这一剑却蕴含了五大万夫长,和他自己的全部力量。 他们以点破面,在四时剑浩瀚的剑气中,找到一个点,然后就像撕布一样,将剑气撕开。 “宗师就是宗师,我们集合五人之力,才破去你的剑气。”羽王看着四时剑,平静地说道。 他刚才虽然破了四时剑的剑气,可他自己知道,如果只凭他自己,是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 若要强行碰撞,唯一的结果就是,自己迅速被四时剑,奔腾澎湃的剑气淹没。 “你没事。”墨非夜察觉到四时剑的气息有些混乱。 “废话,你挨一下试试。”四时剑没好气地说道。 羽王举剑过头顶,空中太阳光芒大涨,集结在剑尖,对着四时剑一剑刺出。 “小心。”墨非夜喊道,他察觉到四时剑迎上的瞬间,在光芒之后,羽王凭空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 等四时剑察觉到时,羽王已出现在他的身后。要不是他反应快,就直接被羽王刺了个对穿。 羽王如鬼影一般,出现在四时剑的周围。 “怎么这么快?”墨非夜刚挡住一剑,羽王就马上出现在四时剑左边,快到连他的血雾都跟不上。 “好快!”雨归尘也说道。 四时剑身边剑气纵横,他只有依靠磅礴的剑气,才能抵住羽王的攻击,他从未见过,有人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仿佛距离完全不存在一样。 “难道是?”四时剑想到了一个答案,但是他不敢相信,他不相信有人,单独可以做到这一点。 为了抵御羽王的偷袭,墨非夜和雨归尘两人背靠背,互相支援掩护。 “这是不是什么阵法?”墨非夜问道。 四时剑一边抵抗羽王的攻击,说道:“不知道,没听过。” “我觉得是宇旅之术。”墨非夜说出了,四时剑不敢说出的答案。 “宇旅之术的使用需要非常庞大的法阵,只是依靠它们几人,是绝对无法办法哦。”四时剑说道。 墨非夜也发现,羽王和五名万夫长,使用的也并非什么复杂的阵法,就是他们在沃焦战场中,九名金乌对抗羿的法阵。 可以共享元气,阵中之人可以分担伤害,他从对方的站位发现,万夫长也只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并没有参加进来的打算。 墨非夜虽然可以从元气的流动中,判断出羽王的位置,可羽王速度确实太快,活动的范围也太广,天上地下,几乎无所不在。 他突然想到员丘山中的几名羽人,心中生出一股寒意说道:“也许他们没有布阵,那其他人呢,穿着藤甲的其他人?” “你什么意思?”四时剑一剑避开羽王问道。 “我们怀疑,那些铠甲才是生命,羽人只是傀儡而已。”墨非夜说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搅动春色 这个结论是姜雪蝉,在员丘山时时提出,但是太颠覆常识,当时也没办法考证。 现在却有这个机会,藤甲兵就在他的面前,墨非夜早就放出血雾,察觉到他们身上能量流动的异常,才得出这个结论。 将自身的能量,附注在盔甲和武器上,是战士的基本技巧,乍一看羽人也是如此,能量从他们体内,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藤甲上。 起初墨非夜还没发现,后来才发现问题所在,使用率实在是太高。 夏人之所以有开境的动作,就是因为在天人境,五藏全开之前,无法控制体内元气的外溢,所以需要平时将元气锁死。 墨非夜虽然不知道羽人的修炼方式,可现场这么羽人,居然全部都没有能量溢出,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他更从藤甲与羽人之间的能量流动,发现这两者就好像合为一体。 这使他不得不怀疑,藤甲才是主人,羽人只是为他提供能量。 “肥料。”墨非夜脑海中冷不丁地冒出这个词。 四时剑早在招摇城时,就察觉到那几名羽人的古怪,现在听墨非夜一说,也觉得真有可能像他说的这样。 “我们去对付万夫长。”墨非夜说道。 在沃焦战场时,他看到后羿当年,就是以九箭齐射直接破阵。 他们现在虽然无法像后羿那般强势,直接将所有人一起斩杀,却可以攻击其他万夫长,为四时剑减轻压力。 “你们去对付那两人。”四时剑指着光复中和翼宗晓说道,这两人正好堵在回羽殇关的方向。 墨非夜手中浮游暴涨,在空中划出一道血河,砸向光复中。 红衣随风乱舞,月色绕长裙,曼妙身姿让人分不清是舞影还是刀光。 两名万夫长被缠住后,四时剑感到羽王剑上的力量,确实是减少了很多,但是身法还是让人难以捉摸,最少凭他的能力,完全无法捕捉到对方。 虽然无法伤到自己,可这样耗下去,也绝对不是办法。 四时剑身上忽然气势暴涨,手中枝条牵动春色,化为无边剑气逼退羽王后,剑气化为无数小剑,攻向五名万夫长。 人影一闪,拉住墨非夜和雨归尘两人,朝羽殇关跑去。 “半息” 这是四时剑总结出,羽王攻击的间隔,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羽王再次出现之前,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虽然他不知道,羽王是怎么做到,可以快速地凭空出现,他却消息,既然做到了快,就无法做到远。 羽王看着四时剑的背影,仿佛并不着急,收起长剑。 “君上。”无名万夫长请示道。 “你们放心。”羽王慢慢说道:“四时剑今天必死。” 三人一路狂奔,想要早点赶回羽殇关。 “没事。”墨非夜发现四时剑的气息有些混乱。 “你自己去试试,看有没事。”四时剑没好气地抱怨道:“现在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屁大一点事,还要我这老头子出来奔波。” 四时剑刚才为了了半息之内,完成所有动作,强行卷动剑气,让自己也遭到了剑气的反噬。 本来凭四时剑的修为,只需要好好调息就可以恢复,可时间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不对劲。”四时剑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天空。 原本放晴的天空,又变得阴沉,竟然还有点点星光闪烁。 “无。” 正如墨非夜所料,黑影从旁边的山崖飘下,手引星光,对着几人砸下。 “原来这才是羽人的后手。”四时剑这才知道,为什么羽王到现在还没追上来,原来真正的杀招,一直在这里等他们。 对方实在太强,当星光穿过满山的春色,砸在面前时,四时剑就知道自己不是无的对手。 “圣人。”无看着四时剑说道,然后举起手指:“圣人不死,大道不止。” 众人头顶上的天空,已经变成星空,上面银河璀璨,漫天星辰不知道几十万颗。漫天的星光,在无的指尖聚集。 “果然是物以类聚每次看到你,都是和这些东西在一起。”无对墨非夜说道:“那就一起毁灭。” “你自己盗取劫灰,还有什么脸说我。”墨非夜反驳道。 “劫灰乃天地之物,用者自取。倒是你们这些圣人,霸占天地气运,将天地之物占为己有,才是该杀。” “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指点点。”四时剑骂道,手中卷动风云,吸来满山春色。 “腐草萤晖,也敢与星辰争光。”无手指尖一缕星光飘出,狂风大起,两侧绿叶纷纷飘零,落地已是黄色。 “四季变换,乃是天道,也是你能染指!”无身影一晃,就到四时剑面前。星光闪耀,只是一指就将四时剑的剑气击散。 短短两次交锋,四时剑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这是他有史以来,败得最惨一次。 “他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强?”四时剑问道,刚才听墨非夜的口气,不是与无第一次相识。 “他是无,我只知道,他盗取了幽都的劫灰,抢走了风月楼。”墨非夜说道,他现在怀疑员丘山的事,也和无脱不了干系。 “能够在后土那盗走劫灰,怪不得这么强。”四时剑说道。 “他和后土交手几次,好像并未吃亏。”墨非夜补充道。 “原来是帝阶,那怪不得。” “没有别的办法?”墨非夜也看出了两者之间的差距,他一直以为四大宗师,都是由武入圣,实力应该与帝阶差不多。 现在一看两者之间的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 “唯有阵法。”四时剑说道。 “阵法?”墨非夜知道,为了对抗强者,夏人确实是创造了各种阵法。可阵法本身的局限就很多。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还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才行,傩就是很典型的例子,参与者的年龄,生辰八字都有很严格的要求。 自己这边三人现在贸然接阵,根本就不可能带动天地能量,最多叫联手。 面对无的强大实力,联手已经没有一点作用。 “三才阵!” 四时剑说出阵法的名字。三才阵是夏人中最常见的一种阵法,在孩童时代,大部分人都参与过。 三才阵的核心,是将天地人三者之间关联,然后可以调动天地间的庞大能量。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却非常难。 三才之间,人与地好相连,可天地相隔万里。 “没时间解释了,你们听我的。你记得你是雨师妾,现在还能求雨?”四时剑问雨归尘。 “求雨,可以”雨归尘回到。 “天与地虽然永不交融,却可以用雨水连在一起。” “你在阵中为天,站乾位。你乃血灵,为人,站中位。四季运转,三花一叶,便为地。” 四时剑布置完,就一剑刺向无。他知道自己的剑气,在面前一点用都没有,只能用这种最古老最直接的方式,为雨归尘拖延时间。 在跨入天人境后,特别是可以牵动天地元气,引动天象之后,几乎没有人真刀真枪地战斗。 四时剑也是如此,他虽然在练剑之处,也是由刺,撩,砍等招式开始,可在他能牵动天地元气后,就没用这种方式战斗过。 现在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不得不使用这招,可惜的是他没有一把剑,一把真正的剑。 若在平时,树枝上附加的剑气,然它的威力绝不逊于一把剑。 面对无的时候,只要他的枝叶碰到无的身体,枝叶上的剑气就会消散。 无挥动长袖,直接将四时剑抽得老远。 “什么狗屁天地万物皆为我剑,剑就是剑,树枝就是树枝,这么浅显的道理,非要到今天才明白。”四时剑爬起来,看着手中的树枝说道。 “不过还好,我徒弟知道这么道理,以前我总笑他,看样子确实我不如他。” 雨归尘红袍飘舞,一层薄薄的亮光附在她的皮肤上,天空中阴云滚滚而来。 “求雨!”无说道:“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星辰的光辉,简直是狂妄。” 星光从无的指尖溢出,墨非夜在雨归尘面前,划出一道血色瀑布,对着星光止泻而下。 “你果然是个祸害,羽山一别后,你又变强了。” 四时剑已到无的面前,他这次舍弃了树枝,直接对这无疑就是一拳头。 无不躲不闪,无数星光成身体溢出,漂浮在他周围,挡住四时剑的攻击,更多的星光直接穿过四时剑的身体。 四时剑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站了起来,说道:“明明是一群萤火虫,居然还自称星辰,陪。” 无手转动手指,身边的星光,化为一条银河冲向四时剑,和墨非夜的血河相撞在一起。 黑袍迎风飘荡,又一条银河出现,绕过墨非夜直接攻向四时剑。 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四时剑变掌为剑,刺向星光。一长溜星光顺着手掌,穿过他的手臂,几乎将整条手臂废掉。 “哈哈,原来如此。”四时剑虽然被打的鲜血淋漓,却放声大笑道。 “发现了又如何,你今天是必死。”无卷动长袖,引落群星。 四时剑摸了摸脸上的雨滴,看着天空说道:“这雨神果然是个色鬼,我从未见过雨师妾,能这么快求雨成功。” 第一百三十章 枯木逢春 雨出,阵成。 四时剑大喝一声,体内的剑气蜂拥而出,附在他的掌上。 天上的丝丝细雨和墨非夜手中的血海,仿佛到了感召一样,汇集在一起,疯狂地流入四时剑体内。 苍老瘦弱的身体,重新绽放出光泽,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 “他的星光可以驱散天地间的元气。”四时剑背对着两人说道。 “你在燃烧生命力?”雨归尘记得当初见到武卿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我掌握四季变化,怎么可能用那种浅薄的招式,我这叫枯木逢春。”四时剑身上散出强烈的剑气。 他口中的枯木逢春,确实比单纯的燃烧生命力,更加的厉害,枯木逢春生新芽,是枯木将自己变为肥料滋补新芽。 燃烧生命力,会减少寿命,枯木逢春生新芽,枯木断绝生机。 他要保存雨归尘和墨非夜两颗新芽,为了夏人,也为了自己。 四时剑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歧路,一身的修为也只能到如此。尽管这种修为,已经是万众仰视的存在。 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他知道夏人面对的是什么,明白最终的敌人,不是羽人,也不是西荒上戎狄,也不是熊洞中的混沌氏。 自己既然没有了希望,那就要将眼前的两颗种子送回去。 “我的徒弟叫一剑,是一个眼中只有剑的傻小子。” 还未给两人反应过来,四时剑挥动手臂,一股强大的力量就把墨非夜两人送了出去。磅礴的剑气从他体内涌出,覆盖在身体的表面。 无面对此时的四时剑,收起了轻视之心,就连墨非夜雨归尘两人,从他身边飞过也不敢阻止。 剑气冲天而起,两侧树木摇曳无不折腰。 四时剑在决定摆下三才阵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至死地。他猜到无的星光,可以驱散天地间的元气,要想赢他,只能将这些元气先吸收。 没有人可以吸收如此多的元气,就算是宗师,也不可以。 剑光过后,万物寂寥,就连蛰虫也停止了鸣叫,风声都变得十分寂寥。 四时剑以自己为剑,刺出了自己此身威力最大的一剑。 他吸收三才阵,天地人元气的代价,就是自己重归于天地,除了地上深不见底的剑痕,就只剩下那根树枝。 不在羽王心目中,一直都是无所不能,可他看到无时,半边身体都差不多被削去。 羽王是故意晚了半拍,因为他要让无人知道,自己当初答应他,回到空桑城,是为了成为羽王,而不是他的傀儡。 如果羽王不故意晚到,而是直接追过来,墨非夜和雨归尘两人,就不会这么容易逃脱。 “准备攻城。”无并未追究羽王为何晚到。 “好。”听到无的话,羽王心中大喜,因为这就意味着,背嵬军和他带领的诸侯军队,已经在丛林中被歼灭。 羽殇关内,雨若虚不顾身上的伤势,坚决等在城头上,希望惊雷军可以逃出生天,最少活下来一部分。 卫起赶到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他一起站在城头,静静地等待。 虽然这次失败,是因为雨若虚而起,若是他不刚愎自用,只是固守羽殇关,惊雷军就不会是这种结局。 可有时候失败,并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以惊雷军为代价有些沉重。 卫起看到两侧的山崖上,一直都没有浓烟冒出,就知道事情的发展,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最少正面背嵬军和其他诸侯军队,行动受到了阻力,并没按原计划放火烧林。 “希望背嵬军不要出事。”雨若虚尽管和背嵬军并不对路,可还是分得清轻重。 “快开门。”卫起喊道,他看到一袭红衣出现在远方,对旁边的雨若虚说道:“圣女回了。” “归尘?”雨若虚接着问道:“可还有其他人?” “只有两个人,看穿着应该是那名墨者。” 墨攻行一听,连忙放出精神力确定喊道:“墨非夜回来了,墨非夜回来了。” 芊芊和姜雪蝉两人,直接跳下城头前去接应。 “都没了,一个都没了?”雨若虚抓住雨归尘问道。 “不光惊雷军,刚在回来的路上,我们看到好多背嵬军和其他诸侯军队的尸体。”墨非夜说道。 “这怎么可能?”旁边的背嵬军校尉赵军喊道:“这次可是统领亲自带队。” 卫起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问道:“宗主找到你们没有。” “宗主为了掩护我们,可能也凶多吉少。”墨非夜回到。 “连宗主都,你们中了埋伏,对方有多少人。”雨若虚问道。 “对方只有一个人。”雨归尘的话,掀起了轩然大波。 “诸位!”赵军喊道:“羽人来袭。” 羽人既然敢来攻打羽殇关,那就证实了,背嵬军凶多吉少的猜测。 羽殇关的大道尽头,金乌大旗迎风招展,藤甲兵们稀稀散散地列队走到关前。 “真是骑兵?”赵军起初听到雨若虚说,羽人有骑兵时,根本就不相信,因为他与羽人作战多年,从未听过羽人会骑马。 眼前虽然是骑兵,可就这些羽人的装束,他还是很难将这些人,和惊雷军覆没,联系在一起。 他身为宋人,虽然讨厌甚至仇恨雨国,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惊雷军的战斗力,和背嵬军所差无几。 差是因为在士兵们的境界限制,他看到惊雷军的阵形,觉得这些差距,也不是不能弥补。 他对惊雷军的评价是,就算战斗力不如背嵬军,也十分有限,在特定的情况下,估计会和背嵬军不相上下。 其余几支军队完全不能和雨国比,其余诸侯的军队,等到战场上,只要稍受压力,就会一哄而散。 羽王坐在蹑空草宝座上,准备见证拿回羽殇关的一刻,一日之内灭惊雷军,背嵬军,拿下羽殇关,这种功绩在历代羽王中,已是少有人比。 五大万夫长站在他的前方,他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这五人是对他越来越信服。 特别是他们知道四时剑被杀后,剑宗弟子常年支援羽裳关,所以四时剑在羽人中也是名人。 “开始。”羽王淡淡地说道,号角声四起。 “攻城?”卫起心中满是疑惑。 他一直都在留意对方阵形,除了藤甲兵外,没有攻城用的器械。羽人虽然可以飞行,可若是指望依靠飞行,来强行夺取城池,就是妄想。 夏人的箭雨,就是为此准备。就算无法传统藤甲,巨大的力量也可以让羽人在空中失去平衡。 对方靠什么攻城? 雨若虚口中的藤甲骑兵,在野战中可能真无敌。可马上不了城墙,真能上来狭窄的区域,也让对方没有活动的空间,只能活活被耗死。 步兵如果没有掩护,就这样贸然攻城,也绝对不容易。城楼上早就准备充足的热油,巨石等物质。 就算藤甲刀枪不入,可还是扛不住烈火和巨石。 号角声响起后,羽人并未立刻攻城,队伍后方几名羽人,将种子埋在土中后,又提水浇灌。 这些动作被城墙上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大家都面面相看,都不知道羽人在干什么。 “你去准备火箭之类。”卫起对雨啸吩咐到。 羽人遇雨后无法展翼飞行,是夏人对羽人的刻板印象,所以和羽人关键性的战争一般都是在雨天进行。 就算等不到雨天,也会用尽手段求雨。基于这种情况,都不会过多的带火攻用的器械。 这次卫起更是轻装疾行,想要接近雨若虚带的更是少之又少。 “赵将军。”卫起喊道。 “不敢,在下只是校尉。”旁边的赵军知道卫起是在喊自己恭敬回道。 “你们每年都会去焚林,应该有不少引火之物。”卫起问道。 “本来有不少,可是已经被统领以及诸侯各军,带回去不少,关中所剩不多。” “可否准备一些,特别是弓弩和霹雳车,要对准刚才他们。” 赵军又目测羽人的距离说道:“太远了,除了弩车外勉强够得上,霹雳车够不上。” “嗯,那校尉赶快去准备。” 赵军离开后,卫起更加不安,羽人若真是在距离控制,那就意味着羽人的攻城器械会比自己这边更远。 在羽裳关下的羽人方向,一队队夏人被押送到刚才种下种子的地方,看装束应该是其他诸侯的军队。 “跪下!”领头的羽人命令道。 不明所以的俘虏跪了下来,环绕羽人们手中的藤蔓,暴涨成刀型。 随着一声令下,俘虏们都变成了失去了生命,热血洒满土地。 余下的夏人俘虏见状,都开始反抗,却没起到一点作用,片刻之后,所有的俘虏都被屠杀一空。 “混蛋,这些鸟人!”城上的夏人都大骂道。 刚种下的种子,受到鲜血的滋润后,开始飞快地成长,一根根蔓藤从破土而出。白袍的羽人祭师举起了手中的法杖。 在光芒的照射下,吸收了鲜血和阳光的藤蔓,开始膨胀,长出荆棘生出枝叶,最后成为一颗颗形状各位的植物。 它们的外观虽然都不同,可是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十分粗壮高大,最矮的一颗,都有差不多五丈高。 其中一颗长着巨大花蕾的植物,摇摇晃晃地将花蕾对准羽殇关后,花蕾随即张开,露出里面的尖牙。 “突” 绿色的液体被它吐在城墙上,液体下冒出一阵青烟,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墙上的石头被腐出一个大洞。 “突突突” 其余三颗相同的植物,也张开花蕾,对着羽殇关上吐出液体。 绿色的液体落到城墙上后,再飞溅出去。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只要被沾上一点,就会被腐蚀得只见白骨。 特别是那些用水清洗的人,只要水流过的地方,都会被腐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引雷九天 “大家不要慌,不要直接用手。”姜雪蝉喊道,制止了那些直接想用水冲洗的士兵。“你们先用布将绿色擦干净,再用水冲洗。” “不要慌,按照我说的办法清洗就没事。”姜雪蝉用长鞭拦住一团液体,将它卷住后,直接丢到城下。 “你这鞭子真神奇,连铠甲都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芊芊看着姜雪蝉的长鞭说道。 “这算什么,更厉害的毒我都见过。”姜雪蝉手中长鞭飞舞,继续拦截绿色液体。 所幸那些植物每次吐完后,就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吐。 “能不能反击?”卫起问道。 赵军抬起手,跷起大拇指,仔细测量一番后回道:“距离不够。” “君上。”卫起对雨若虚躬身说道。 “司马,何事?”雨若虚看着关外的羽人回到。 “请君上先回会稽城。” “司马是嫌寡人在这里碍事了?” 雨若虚的回答,让旁边的雨啸吓出一身冷汗,卫起却不慌不忙地说道:“羽殇关肯定守不住,君上回去早做布置。” “就没一点希望了吗?”雨若虚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若是自己没把惊雷军带出,凭惊雷春雨两军,肯定能守住羽殇关。 “君上不要自责,从现在看羽人居心叵测,密谋已久,对羽殇关是势在必得,就算背嵬军没有出关,属下以为也守不住。” “司马不用给寡人开脱,错了就是错了。我雨若虚虽然输了战争,但是不能连认错的勇气都没有。” “臣并未开脱,君上请看。”卫起指着关外羽人问道:“今日所见之物,平时曾见过,听过。” “从未。”雨若虚摇摇头。 “诸位可曾听过。”卫起对其他人问道。 看到没人点头后,卫起说:“据我观察,羽人想要拿下羽殇关,随时都可以拿下,他们之所以没这么做,只是有一个目的。” “就是为了检查那些东西的能力,所以请君上只要留给我五百人,带领将其余人速回会稽城,提前布置防御。” “赵校尉,你也带你的人一起离开,为背嵬军保存一些种子。” 赵军目不转睛地看这羽人,坚定地说道:“你们回去尽早安排,我们背嵬军今日就守在此处宁死不退。” 就在大家还在讨论,谁去谁留的时候,卫起突然高喊:“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他看到关外的羽人,身上的藤蔓蔓延,成长为藤甲。 高大的植物一阵剧烈摇晃后,全部向前倾倒,全部扭转纠缠在一起,集合成一座宽近一丈的桥,朝前疯长,直冲羽裳关上。 城墙上两条红影闪动,一前一后迎桥而上,前面的红影是墨非夜,他手举浮游对桥劈下。 数十条纤细的蔓藤从桥上伸出,铺天盖地而来。 墨非夜搅动浮游,漫天的蔓藤都被血气砍断,可源源不断地蔓藤,从后面袭来。 雨归尘利用近处的蔓藤已被砍断,后续的蔓藤还未到的间隙,一脚踏在墨非夜身上,以他为跳板,妃子笑在空中划出一道月光。 植物组合而成的桥面被斩成两段,前面的一段,变成一段枯木掉在地上。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后半部连着树根的桥面上,伸出无数条细长的藤蔓,雨归尘刚准备再斩,就被无数的藤蔓包围。 羽人骑兵已经准备完毕,尽管桥还未攀上羽殇关,他们以阵中的植物为阶梯,并排站在桥面上,放马狂奔对着羽裳关猛冲。 卫起看见羽人骑兵的动作,就知道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这种训练的基础,就是对桥有无比坚定信心。 他们相信桥不会这么容易被破坏,不会轻易阻止。 墨非夜和雨归尘两人的行动,虽然将桥斩断,可对桥并没有多大影响,无数的枝蔓再次聚集成宽广的桥面,重重地搭在羽裳关城墙上。 无数的枝蔓从桥面上伸出,深深地扎进城墙中,将两者彻底连在一起。 守城的军士们,拿起手中的武器,疯狂地攻击植物桥面。 桥面并不坚硬,也无法抵御守城军士,手中的武器。一个个缺口出现在桥面上,桥面几次都被砍断。 可他恢复得更快,无论多大的创口,都会迅速地愈合。 就在其他人都在攻击桥面,试图将桥砍断的时候,卫起的注意力,还都在关外的羽人身上,连羽人骑兵冲上城墙,他都没有理会。 “堵上,堵上。”赵军大喊搬来守城的石头,将桥上的出口堵死。 卫起看到更多夏人被屠杀在植物根部,桥面前端伸出更多的枝蔓,从各个方向搭在城墙上,然后纠结融合成,一条条引桥。 羽人骑兵从各个引桥冲到城墙上,随后更多的步兵也跟了上来。 羽王坐在王座上,飘浮在空中,他和卫起一样,全程都在注意整个战场的动向。 虽然有过无数次的演练,可是真正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攻占城池,还是第一次。 他治军极其严格,演练的条件,比今日的战场更加的恶劣,可战场永远是战场,永远都会比演练,多出很多不确定性。 在他的周密部署下,对方的两大站立,背嵬军统领和剑圣已死,可对方还是多出了两名天人级别。 在守城战的环境下,将两人的作用提到了极致。羽王站了起来,他知道藤甲兵对于这种战斗没有一点办法。 关键要速战速决,藤甲对羽人来说,负担还是过重,如果使用超过一个时辰,人和马都会被吸成干尸。 无名万夫长跟在与往后面,展开双翼,飞到羽裳关上方。 卫起一直都没有动,他在等,他在看,羽王在看那些植物的实战效果,他也在看藤甲兵和那些植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芊芊和墨攻行在开战前,就被要求待在他的身边守护他,看到羽王和五大万夫长飞来。 “你们到我后面去。”卫起说道。 “那不行,我答应我的夜,要保护你。”芊芊甩了甩自己身后的尾巴,仿佛是告诉卫起自己的实力。 卫起人影一闪,就站到了芊芊前面,将雨若虚等人挡到了身后。 “你什么境界?”墨攻行小声问道。 土城之后,墨非夜变成了血灵,自己突然拥有了超过常人的精神力,卫起肯定也有一些收获。 “不值一提。”卫起盯着羽王说道。 “难道,你也天人了?”墨攻行问道,他自己还只是玄妙境,在他看来天人境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 “勉强算。”卫起回到。 “天人你也不是对手,刚才墨非夜说了,这羽王古怪得很,可是和剑圣有一拼。” 墨攻行提醒道。 “你找个机会,好好探查一下,那些羽人身上的藤甲,还有那座桥。”卫起说道。 “嗯,你不要逞强,还是要墨非夜和雨归尘过来。”墨攻行说道。 “你放心,我又不傻。” 羽王的注意力,本来在墨非夜和雨归尘两人身上,看到雨若虚后,才注意到了卫起。 “雨侯,我也真是佩服你,你逃回来后,居然还不赶紧逃命。”羽王说道。 话刚说完就发现了不对劲,雨若虚若是一直都在这里,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他,除非现场还有高人。 “这里本就是我夏人的地方,要逃也是你逃。”雨若虚回到。 羽王不愿意跟他打嘴巴官司,普及羽裳关的历史归宿问题,他环视了一圈。 发现周围的几个人,芊芊不过是解脱境,墨攻行还只是玄妙境,虽然身上有精神力溢出,但是绝不能做到这点。 雨若虚旁边的雨啸也只是解脱境,身穿雨军铠甲,按照夏人惯例,在诸侯军中,也就只会有这个水平。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让他看不出深浅的卫起。也不能说看不出深浅,而是一眼就看出,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平常人。 这也是墨攻行觉得奇怪的地方,当年在土城的时候,卫起就已经是所有人中,境界最高的一个,所以当时是由他领头。 等在见面时,卫起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身上居然一个气藏都没有开。 “既然你不走,那就随本王回去,夏后给你封给你做州伯,统辖一州之地,本王封你为四岳,统辖天下诸侯,如何。” “你随本侯回去,寡人封你为东夷之主如何?”雨若虚回敬道。 “那就由不得本王了。”羽王抽出长剑与五大万夫长,把几人围中间。 卫起看着羽王与五大万夫长,朗声说道:“阴阳合而为之炭,天地张而为炉,阴阳相荡,敢为雷乎。” 天地间瞬间风云变幻,狂风四起,雷声暗动似在相应卫起。 “这是说的啥,这么厉害。”墨攻行小声问道。 “号曰天地之股,事载河图之书。”卫起气焰暴涨,青铜大鼎幻象出现在他身后。 九天之上轰声阵阵,如车辙走过,电闪雷鸣,飞光闪耀。 “这到底说的啥。”墨攻行看着四周,天色忽暗,风卷残云。 “蛮夷于是胆慑!”卫起话音刚落,闪电从九天纷纷而下,直劈羽王和五大万夫长。 雷电为阴阳之火,九天之怒,羽人历来惧怕雷电,认为雷电是天空之神,对他们的惩罚。 就算知道此时雷电是卫起引来,那种心中的恐惧也油然而生。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背嵬绝唱 信仰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羽人明明知道,雷是卫起引来,却还是在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撤下羽殇关。 无奇散去一身的气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把雨若虚挤到旁边。 墨攻行还懵懵懂懂地问道:“他念的什么,这么牛逼。” 芊芊看傻子一样,望着墨攻行说道:“你能不能闭嘴,出口成谶,法随言行。” “什么法随言行?”墨攻行小声念到,忽然反应过来,指着卫起大惊道:“法随言行,你,你圣人!” 由文入圣的圣人,和由武入圣的圣人相比,两者之间有一个重大差别。 文圣人可以法随言行,他们仅仅用言语,引经据典就可以调动天地间的元气。而且比武圣人们,更加得精纯。 “你真是圣人?”墨攻行还是不敢相信,他小声地问道。 “勉强算。”卫起捂住胸口说道。 姜雪蝉看到卫起的脸色越来越白,气息也开始混乱,跑到雨若虚旁,小声说道:君上,卫起不对劲,请快将人散开。 雨若虚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对旁边雨啸说道:“快去。” “羽人马上就要攻城,大家都散开,回到自己岗位。” 姜雪蝉一查探,发现卫起果然是受到反噬。 “君上,我们先下去。”姜雪蝉对雨若虚说道,她看卫起的状态越来越差。 刚刚以圣人之威,引九天雷动,吓退羽人,让接二连三遭受失败的夏人士气大振。 现在肯定不方便让士兵们知道,卫起受到反噬。 卫起也知道,不宜被其他人知道自己被反噬,也听从姜雪蝉的话,找了一处帐篷休息。 “你刚才是强入圣人境?”姜雪蝉芤住卫起的脉问道。 “恩,勉勉强强。”卫起说道,他离圣人境,只是一步之遥,可始终都跨不过去。 “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段时间,肯定不能再和人动手。”姜雪蝉收回手说道。 “想动也动不了,我现在根本就调动不了元气。”卫起说道。 卫起刚才成圣人之资,让本以对守住羽殇关不抱希望的众人,又看到了希望,现在卫起被反噬,羽殇关是肯定无法继续坚守。 两者之间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刚才他们清点战场后,发现刚才羽人的一次冲锋,就让自己这边损失三百多名士兵。 羽人撤退时,还从容带走了尸体,可以估算出,他们的损失肯定不会太大。 “君上,听臣之言,速回会稽城早做布置。”卫起跪在地上,对雨若虚说道。 雨若虚其实又何尝不知道这点,可自己贸然进攻,使惊雷军全军覆没,自己现在若再逃回会稽城,回去后无法交代。 “君上,臣愿意承担败军之责。”卫起叩首道。 他以法家治国,明白一个君主权威对国家的重要性,古往今来国家动荡的很大原因,就是君主失去了威严与权威。 保持君主权威的办法,就是君主绝不能错。 “君上,司马。臣愿意承担败军之责。”雨啸跪下叩首道,跟在卫起身边,长期的耳目渲染,也知道法家的治国理念。 他只知道雨国不能没有雨若虚,也不能没有大司马。 “雨侯,雨侯。” 帐篷的门被掀开,赵军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坨黑色的物体。看到场中的情景,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卫起和雨啸两人连忙爬起来,站到雨若虚身后。 “赵校尉,何事。” “这个。”赵军把手中的黑色物体递了过去。 卫起接过仔细察看一番问道:“火雷?” “是的。”赵军说道。 “有多少?”卫起连忙问道。 传说中夏人的几个险要关隘,在修建之初,都埋藏了大量的火雷,防止关隘被敌人占据后,以此为据点来冲击夏人。 因为夏人一直都处在强势的地位,几个险要关隘,也从未被攻陷过,所以这个传说的真假,也没人知道。 “很多,而且都布置好了,足够炸毁羽殇关。” “很好。”卫起说道,他一直都在为怎么处理羽殇关发愁。 羽殇关地势险要,对后续的战争态势影响极大,谁占据了羽殇关就占据了主动。 在羽殇关还是羽裳关的时,与大桃城相互呼应,完全占据了战场主动。 夏人攻陷羽殇关后,掌握主动权后,想进攻就进攻,打不过就退回关内。 若是把羽殇关完整地留给羽人,威胁最大的就是会稽城,失去屏障的会稽城,在羽人的刀口下会毫无宁日。 这也是为什么,雨国会积极出兵羽殇关的原因。 “君上,赵校尉,你们带人先撤。”卫起说道。 “司马那你?”雨啸问道。 “你们先撤,我留在此地,用天雷引爆火雷,炸掉羽殇关。”卫起说道:“若是羽裳关被炸,羽人肯定不敢继续向前。” 目前来看,卫起的办法是最佳方案。 “君上和司马先走,我留下来。”雨啸抢着说道,他记得刚才姜雪蝉说过,卫起绝不可以调动天雷。 在他的心中,雨国不能没有雨若虚和卫起,却可以没有雨啸。 他亲身亲历了,这两人怎么将一个常年积弱,终日在生存线上下挣扎的罪族,变成今日的雨国。 “诸位!”赵军插话道,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他真想看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 眼前这一幕,他实在是太过熟悉,在背嵬军中也经常发生,每次要出危险任务之前,背嵬军的兄弟,就是这样抢。 “雨侯,司马,还有诸位,你们都不能留下来。” “为何?”卫起问道。 “为了防止火雷误击,上面被布置了法阵,只有统领大人和我们几个都尉,才能够引爆火雷。” “火雷要怎么样引爆?”卫起问道。 “只能原地引爆,所以无论谁留下来都没有用,只有我们留下来。所以趁现在羽人进攻的间隙,你们快走。” 羽殇关上,春雨和前来支援的墨者,都已经开始撤离,上面只剩下背嵬军战士,他们站成一排,默默看着其他人离开。 “你们都快走,这里只需我一人留下。”赵军对着士兵们喊道。 “仗打成这个样,统领死了,校尉死了,我跑回去,有什么脸见人。”一名士兵回到。 “就是,有什么脸见人。” “跑回去,都说我是逃命咋办。” “等下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说道,什么话都有,就是没人说要跑。 赵军在没浪费口舌,转身竖起背嵬军的军旗。 “背嵬军!”赵军竖起手中的长剑,大喊道。 “在!”其余士兵大喊。 赵军在背嵬军军旗左边又竖起一面,写着游奕两字的军旗。 “游奕军!”赵军大喊道。 “在!” 踏白军军旗被竖立在背嵬军军旗右边。 “踏白军。” “在!” “选锋军。” “在!” “破敌军。” “在!” 城头上所有人都注目背嵬军,游奕军,踏白军,选锋军,破敌军军旗。眼神中充满坚定,迷茫一扫而光。 “诸位!”赵军大喊,声音响彻山谷。 “背嵬军!” “在!” 背嵬军一军四部,再聚于此。 羽人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在悲凉的葬歌中,一声巨响后,羽殇关化为了灰烬。 芊芊转过身,望着羽殇关方向的浓烟:“他们明明可以离开,为什么选择留下来。” “为了我们可以活。”走在前面的墨非夜说道。 “为了我们可以活?”芊芊默默地念叨,朝墨非夜追去。 春天万物苏醒,百花盛开的季节,只是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的晚,也特别的冷。 刚进春天,夏人就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失败,梓桑九旅中八风营和背嵬军两军覆没,统领战死,无一人生还。 昆仑县圃因为高高在上,对天人境下来说,去往诸多不便,为了处理事务方便,夏后会经常居住在青要城内。 青要城的宫殿内,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人,随意坐在地上,翻看堆在面前的帛书。 这就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他掌握这九州命运,万千子民的生死,就是当代的夏后。 “戎狄,羽人,他们想干什么?”夏后问道。 “何止是他们,鬼方,冰原,欢兜诸国之间使者来往不断,都是蠢蠢欲动。”大司命还是那副说话都费劲的老样子。 就算他这样,也没有人敢小看他,轻视他,因为他掌控着九卿,夏人最强的军队“御天九卫”。 “哼,乌合之众真以为余一人拿他们没办法,联合?”夏后满脸的不肖。 “我们要不要派出九卫敲打敲打?”大司马问道。 夏后挪了挪身体,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那些诸侯都安逸得太久,真以为天下太平,要不是余一人为他们撑着,哼。” “那君上的意思时候再等等?” “熊洞怎么样?”夏后翻看手中的帛书。 “还是那样。” 熊洞的情况,有专人观察记录,没旬时间都会送到夏后和灵官手上。东西是肯定送来了,只是看没看就不知道了。 “余一人还很忙,你快点下去!”夏后摆摆手。 看到大司命消失后,夏后从面前的帛书中,急不可耐地翻出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书面写着《秋雨录》三个字。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羽裳关 空桑城的宫殿中,用来照明的夜明珠,都被树叶遮住,羽王坐在宝座上,望着黑色的长廊。 此次战果卓然,让那几名对他心中不满的万夫长,也收敛了很多,虽然完全收服他们,还需要花一定的功夫。 坐到万夫长这个位置,已不仅仅代表个人,而是代表各大望姓的立场。 利益决定立场。 光复中和翼宗晓两人站在他那一边,并不是说他俩对自己多信服,而是光,翼两姓为金乌小宗,必须要保证金乌的利益。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若金乌倒台,其他姓氏上台,他们两姓也肯定会被清算。 灭背嵬,杀剑圣,本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没想到最后的一步却失算,数百名藤甲兵,和羽殇关化为灰烬。 若羽殇关现在还在自己手中,那就更完美。 身穿红袍的光明神使,从虚空出现站到他的面前,他很讨厌神使的这种行为,让他很没安全感。 “你下次出现,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突然?”羽王抱怨道。 “神的光辉无处不在,照耀世人。”神使举起手中的木杖。 “光明与你我同在。”羽王站起来,抱拳说道。 “当时我要你先迎接神的降临,然后再去收回羽殇关,你非听无的话,贸贸然然的进攻,现在羽殇关没了,藤甲兵也有损失。” “请神使再赐予我藤甲。”羽王说道。 “你以为我们的藤甲是你想要就能要?我早就给你说过,藤甲要装备在翠羽的身上。” “神使,翠羽本身就有和夏人战斗的实力,若是装备藤甲太过浪费,我们先装备无法战斗的老弱。” “这样兵力就翻了一倍,到时候大军出击,播撒神的光辉。”羽王找的理由,让神使挑不出毛病。 在夺得王位后,羽王就充分认清了,藤甲兵的威力,确切地说是藤甲的威力。 也看到了,最早装备藤甲的士兵,因为过度使用力量,全部都变得炭黑,失去生命。他不可能用翠羽去冒险。 在他的计划中,是先用藤甲震慑住五大望姓,巩固住自己的地位,至于什么播撒神的光辉,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些都是当初为了得到王位的搪塞之词,位羽人为天空之神和太阳神的子孙,天空和太阳当做终身的信仰。 好在神使也只是喊喊口号,并未真的要他做些什么。 “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神使问道。 “现在羽殇关已毁,我们需要找人筑城。” 羽人依靠神木筑城,而羽殇关的结构,与夏人关口的结构一样,若是追溯历史,是太阴诸部所建。 太阴诸部中很多就是东夷化的夏人,所以羽殇关实际就是夏人所建。 现在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短期之内根本无法完成。 神使摊上左手,一颗果实飞到羽王面前。 “这是羽殇关的种子,你将他种在羽殇关处,每日以鲜血浇灌即可。” 羽王取过蚕豆大的果实,没发现有任何异常,等抬头时,发现神官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要多久才能长成?”羽王问道。 “那要看献祭鲜血得多少。”遥远的虚空中,传来神使的声音。 这是羽王不信任神使的根本原因,嘴里含着光明光辉,可却贪婪地索要鲜血。 虽然并不是他们自己需要,只是在种植些植物时用,可还是太过邪门。 羽王站起身走到水镜前,镜面上水纹荡漾,无出现在他面前。 “你没事情?”羽王问道,无虽然按照他的要求,阻杀了剑圣,却也被剑圣的最后一击所伤。 若是当时不在羽裳关,他及不会惧怕卫起,而失去了夺取羽裳关最好时机,然对方有机会,和羽裳关同归于尽。 这是正宗的两败俱伤,失去羽裳关后,夏人要时时提防羽人,利用飞行优势进行突袭。羽人又何尝不是,要提防夏人的快马长弓。 以至于羽裳关的废墟,就一直都堆在那里,双方都没有人去清理,作为战败方的夏人不敢,战胜方也不敢。 “说。”无从不废话,以前无和他联系,都还只是在水镜中显现出文字,是袭击羽裳关后,才愿意这样面对面。 “太阳祭司给了我一颗种子,可以种植成关隘。”羽王拿出种子,放在水镜前。 他一直没有给胡说神使的事,无好像也不关心这些。 “还有这种东西?” “太阳祭师刚献上,我想问下先生的意见。” 相对起神官,他更相信无。不光是因为无并没有给他提出任何要求,而是因为无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攻击夏人。 他怀疑无的身份,可能是夏人中,某个罪族甚至是四大凶族的首领。 “去。” “好。” 羽王说完就转头离开,如他所料,我绝不会给他任何意见,却给他最大的帮助。 他决定夺取羽裳关前,对胡说:“我要绞杀背嵬军。” “去。” “还有可能要阻杀剑圣。”当时他不敢肯定,四时剑会不会来支援。 “去。” 在藤甲兵包围背嵬军和其他诸侯军队时,无从天而降,一句话都没说,就击杀背嵬军统领和麾下三名校尉。 再赶往羽裳关,阻杀四时剑。 羽王站在走出王宫,站在台阶上说道:“捕捉更多的夏人,将他们押往羽裳关,告诉五大望姓,谁捉的夏人多,羽殇关就属于谁。” 会稽城的宫殿内灯火辉煌,从羽殇关退下来的诸人,都聚于此地。 “君上,臣私自带兵出击,请责罚。”卫起跪在地上。 雨虚若的宝座,不像其他诸侯一样,放在高台上,让人觉得盛气凌人,只是简单地摆放在最前方。 “臣请罪。”雨啸趴在地上。 “为何你们一回来就请罪!”雨若虚淡淡地说道:“难道你们觉得,我连面对自己错误的气量都没有?” “君上没有错。”卫起大声说道:“错的是臣下。” “司马没错,都是臣的错,臣该死,请君上责罚。”雨啸说道。 “当日在议事之时,司马与我的争吵是人人皆知,你们这样有什么意义?” 雨若虚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他知道卫起法家的那一套,可要他将过失,泼在卫起身上,自己真是做不到。 “君上没有错,错的都是臣下。”卫起重复到。 还未待雨啸开口,雨若虚说道:“你起来,滚出去,你一个春雨军的统领,在这参合什么,回去赶快整军备战。” “你还不快滚!真以为劳资不敢把你怎么样?”看到雨啸还趴在地上,雨若虚猛拍扶手骂道。 等雨啸退下后,现场就剩下雨归尘,姜雪蝉,墨非夜,墨攻行,芊芊几人。 雨归尘在雨族中身份特殊,历来都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雨若虚不管,其他人也管不着。 墨非夜身为血灵,是这里战斗力最高之人,是被卫起留下,墨非夜留下来,其他几人也留了下来。 “归尘,你说我该怎么办。”雨若虚没理会卫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对的就放了,错的就杀了。”雨归尘淡淡说道。 雨若虚愣了一下,转怒为笑:“你啊,还是和当初一个样。” 当年雨归尘求雨被宋侯看中,强令要送它入宫。雨族内部为了此事,也发生了重大分歧。 雨师妾身为雨族圣女,必须要保持处子之身,一辈子不能嫁人,等年长色衰后,就送进神殿孤独终老。 宋侯的要求就是活生生地给了雨族一巴掌,可当时的雨族身为罪族,连生存都困难,哪有能力反抗。 雨族族长和大部分人,都认为生存更重要,想把雨归尘送进会稽城。 雨若虚,雨啸,雨锋扥人,则认为雨族身为黄土古族,要保持应有的体面和尊严。 两边起初只是言语上的攻击,后来变成了谩骂,就在双方都怒气冲天之时,一直在旁边的雨归尘站起来。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跑。” 后来是果如他而言,在万念俱灰之下,他愿意前往会稽城,可在经过桃花林时,遇到了自己童年的玩伴,尘小楼。 在那个对男女感情还十分懵懂的年龄,她就是为尘小楼练成了同心蛊。尘小楼也视她为“红尘。” 在尘小楼找打他后,两人就亡命天涯,可最后还是被宋人堵住,下面就是尘小楼拔刀一怒为红颜,一刀倾城的故事。 “你说得没错。”雨若虚点头说道,心中的阴霾也随这句话一扫而光。 “司马,速去准备。” 卫起刚抬头,还未开口,雨若虚身上散发出逼人的气势,盯着他说道:“你是否有罪,寡人自有定论,还了拿不到你自作主张!” “是。” “需不需要我把姑姑叫回来。”雨归尘问道,她的姑姑雨亦浓回来,就可以将尘洗月也一起带回。 真打起来,自己这边就多了两名天人境,而且尘洗月可不是普通天人境,而是已经可以带动天象的天人境。 “不用了。就让姑姑和尘洗月,两人好好享受难得的安静时光。” 不光雨归尘喊雨亦浓姑姑,其实像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雨若虚,雨啸等都喊雨亦浓姑姑。 雨族为了当年贫苦,为了提高孩童存活率,就将孩童集中抚养,雨亦浓正好带过他们一段时间。 “在说,这桃花浪差不多要来了。”雨若虚看着叶玉江方向说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备战竹城 “从羽人展现出的实力来看,如果只是被动地防御,那除了会稽城可以勉强守住,其他的地方都很危险。”卫起低头盯着沙盘,忧心忡忡地说道。 “惊雷军没了,现在的兵力只够勉强守护会稽城。”雨啸面目黯淡地说道。 这一仗不光惊雷军全军尽没,他的春雨军也损失不小。 卫起建立两军时,为了保证两军的战斗力,都是以雨族和兵家士子为骨干,那些与他们一起走过风风雨雨,战胜宋人的兄弟,很多都留在了羽殇关外。 卫起摇摇头:“若是硬拼,就算惊雷军还在,也不是藤甲兵的对手。” “我倒是有个看法。”姜雪蝉说。 “嗯,你说说。”卫起头都没有抬。 “在员丘山之时,我就见识过藤甲,这等逆天之物,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拖。” “拖!”卫起抬头看向姜雪蝉,说道:“确实是要拖,但是不能是现在。我们知道的道理,羽人他们自然知道,若是你,会怎么做?” 姜雪蝉沉思片刻,回道:“若是我,肯定要找机会速战速决。” 卫起追问道:“如何速战速决?” 姜雪蝉被卫起问住,没有说话,旁边的墨非夜说道:“如今背嵬军已灭,要是我羽人就会想办法,歼灭其他军队。” “没错,他们肯定是要用藤甲的优势,尽可能地歼灭其他军队。”卫起指着沙盘说道:“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桃花林 “如果羽人想继续扩大战果,桃花林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以前羽人依赖飞行,若在桃花林中,羽人会占尽先机。” “现在羽人是靠藤甲,桃花林就变成了我们的机会。” 从羽殇关出来后,想要进攻神州的广大区域,特别是到会稽城,除非羽人绕过叶玉江,否则桃花林是必经之路。 “圣女。”卫起喊道,现在桃花林是雨归尘的封地,他想桃花林的心思,必然要雨归尘同意才行。 “哦。”雨归尘轻轻答道:“我没意见。” 卫起本来以为,雨归尘会提出异议,因为桃花林对雨归尘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报!” 门外传来通报声,还未待回复,守在门外的亲兵,直接推门进来,将手中的竹筒交给卫起后,就转图离开。 “羽人要重建羽殇关。”卫起取出竹筒中的字条说道。 “如何重建?”墨攻行问道。他是墨匠,知道羽殇关建造不易,羽人现在根本就没有建造能力。 卫起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字条递过去。墨攻行一看,也不言语,递给墨非夜,字条传阅一圈后,回到卫起手上。 “羽人在羽殇关种下种子,四掠民众以血灌之。” “这些混蛋。”雨啸一拳头捶在旁边的柱子上。 夏人和羽人之间,能保持长久的和平,就是因为双方虽然年年对抗,却保留了底线,很少发生血腥滥杀的事件。 斥候之间的战斗虽然血腥,可对民众而言,却比西荒好得多,夏人对羽人以驱逐为主,羽人对夏人,以掠夺为主。 “你认为羽人若是重建羽殇关,需要屠戮多少人口?”卫起问姜雪蝉。 姜雪蝉没想到卫起会问自己,说道:“上次他们用攻城的那些,每颗种子,估计都有上百名,现在重建羽殇关,只怕要数以万计。” “这只是保守估计。”墨攻行接道:“现在他们需要,尽快把羽殇关建成,只会需要的更多,有多少要多少。” “在出兵羽裳关之前,以防羽人报复,我就派人将东山附近的民众驱散,他们现在想要建城,是肯定不够。”卫起低头死盯着沙盘说道。 “我带兵去桃花林?”雨啸问道。 “不,你派兵去岳城。”卫起指着沙盘说道。 “为何?”雨啸问道。 岳城是出桃花林的第一个城池,平时就只有几百士兵,士也不过上十名,还大部分都只是造化,玄妙两境。 里面虽有城隍镇守,却是等级最低的那种,在平时震慑妖物和盗匪,还能起一点作用,在这种战争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只能带走300春雨军,然后从其他城市,调遣尽可能多的城兵。” “可。”雨啸刚想抱怨,带城兵有什么用。 “快去。” “是。”雨啸尽管心中满是疑问,还是头也不回地执行命令。 “圣女。”卫起转头看着雨归尘,满是歉意地说道:“你的桃花林,怕是保不住了。” “嗯。”雨归尘波澜不惊地回到,连原因都没有问。 “我要雨啸带领城兵驻守岳城,就是为了给羽人看。他们既然需要人口,我就将人集中起来,给他们出兵岳城的理由。” “这是我们的唯一机会,若是这次失败,羽人就会肆无忌惮,我们也会失去信心。” “你准备怎么办?”墨攻行问道。 “桃花林。”卫起将红旗插在沙盘上。 羽王的承诺给五大望姓打了一剂强心针,他们一直认为,羽裳关被收回后,羽王肯定会将羽裳关占据。 能得到羽裳关,对五大望姓是百利无一害。现在羽夏两边两方虽在交战,羽裳关随时会受到夏人的攻击。 表面看起来虽然得不偿失,可羽王是绝对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主力还是羽王。 等战争结束,两边趋向和平,那价值就更加凸显,更加直接。意味着数不尽的白银和黄金。 羽裳关被毁后,五大万夫长就留了下来,传令自己的部队,四处捕捉夏人,可效果却很差。 等他们到时,几乎所有的村庄都已,人去楼空,只能捉到一些零零散散的问题,对于帮助种子的生长,产生的效果微乎其微。 “陛下,不是我们不卖力,实在是没有人啊。”光复中对羽王解释道。 羽王坐在王座上,面无表情地挺听着几名万夫长解释。 “陛下,真的没有人。” “陛下,看样子是在开战前就搬走了。” 其余万夫长也都附和道,诉说自己的难处。 “你们想怎么办?”一直在听他们诉苦的羽王,缓缓开口道。 “陛下,我们将军队调来,去直接攻打城市?”万夫长风鸣真试探到。 攻打夏人城池和收服羽裳关完全不一样,羽裳关在羽人眼中是耻辱,是被夏人打败的屈辱,若是要收服羽裳关,会得到所有羽人的支持。 可要是进攻夏人的城池,就要遭到大部分的反对。羽人生活在山林之间,得到夏人的土地,他们也不会去居住,所有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攻打城市?”羽王盯着风鸣真。 “实在是抓不到人,属下只是提个建议。”风鸣真面对羽王的眼神说道。 “如果要你去打,你会攻击哪个城市?” 风鸣真听羽王的口气,好像并没有拒绝,连忙说道:“竹城。” “为何?”羽王问道。 “竹城就在建木城旁,我们可以在建木城上直接展翅,进攻竹城。” 他却没有说,竹城和桂格松城相距最近,到时候将人送往羽裳关,其他的东西自然就只能运往最近的桂格松城。 桂格松城是风家的地盘。 “竹城和羽裳关相隔数百里,中间还隔了洋水,我羽人素来不擅舟船,你说怎么办?”万夫长云佳成马上反对。 其他望姓是肯定不可能让风家占到这种便宜。 “区区洋水,我们没办法,难道陛下没办法?你们别忘了,陛下可是直接从咸池回回的空桑。”风鸣真答道。 “你就直接说,竹城离你风家的桂格松城最近。你把我们当傻子,你陛下会信吗?”万夫长翔德高反驳道。 羽王看着几人争吵,虽然没有发表意见,可看到他们互相拆台,心里十分享受这一切。 互相拆台说明在讨好自己,讨好自己就是屈服的表现,风,云,翔这三姓,在夺回羽裳关前,是一直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表示反对,却也是对自己阳奉阴违,爱理不理。 “你们。”羽王缓缓开口。 五大万夫长马上安静下来,恭敬地回到:“陛下。” “将羽裳关尽快建好,才是当务之急。”羽王说完,稍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 “竹城是下一步打算,现在我们要找一个,和羽裳关距离相近的城市,越近越好。” “陛下。”翼宗晓请示道。 “嗯。” “陛下,岳城最合适。” 翼宗晓解释道:“岳城离羽裳关不过百里,中间道路通畅,在攻陷岳城后,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夏人押到羽殇关。” “还有一点,可能是属下妄自揣测。”翼宗晓偷偷瞄向羽王。 “说。” “岳城位于羽裳关和会稽城之间,陛下将来若想攻陷会稽城,也必须将此城拔除,还不如趁现在夏人新败,元气未恢复直接进攻。” 其余几名万夫长,都知道竹城是最好的选择,可翼宗晓口中的优点,恰恰是他们眼中的缺点。 道路通畅就意味着,他们派出的军队,很有可能遭到夏人的阻击。 相对比羽人,夏人的骑兵和步兵方阵,更依赖平坦宽阔的地形和畅通的套路。 “好,竹城。”羽王说出了一句令其他四名万夫长眼红的话。 “我会派出藤甲兵,在竹城攻陷后,其他的东西,都归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剑下山 桃花林外,春风暖暖,桃花林中,落英缤纷,世人在享受春风美景时,却没人会记得,桃花林下的累累白骨。 雨归尘坐在桃树下,抱着妃子笑,看着娇嫩欲滴的桃花,享受着一切,他和尘小楼的一切,他们俩的回忆。 这是他们邂逅的地方,童年的时光,在两个孩子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再次的相遇,雨归尘却披上红妆,送往会稽城。 “小楼,桃花林马上就没有了。”雨归尘伸手接住一片花瓣,细声说道。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雨亦浓背着那把大剑找了过来。 虽说是十里桃花林,可她知道雨归尘,平时只会来这里,因为这是她当初带雨归尘来桃花林,和尘小楼初次见面的地方。 “姑姑。”雨归尘站起来,把妃子笑插在后腰上。 “早和你说了,别和那些红衣傻子学,这样放刀丑。”雨亦浓替雨归尘拍掉,粘在裙上的花瓣说。 “会稽城的人都已经到了。” “嗯。”雨归尘看着脚下的落花,轻声回道。 “若是你真舍不得,可以不同意。你若不点头,我看他们谁敢来桃花林动手脚。”雨亦浓说道。 “姑姑,我怎么会不同意呢,要是小楼知道,有这种出风头的机会,不知道多高兴。” 每次雨归尘提到尘小楼,雨亦浓就不知道怎么接话,她一不知道怎么接话,就会拿尘洗月出气。 “大人,这里有酒。”桃花林中,一名前来布置的春雨军士兵,抱着一坛酒,站在桃花树下喊道。 “嘘!” 旁边的尘洗月示意,连忙跑过来想将酒坛抱走。还未站稳,就看到一道白光,飞到自己身前。 “姑姑神威,真是不减当年。”发现酒坛的士兵,看到尘洗月被雨亦浓一拳打飞后,嬉皮笑脸道。 这次派来执行任务的春雨军,都是卫起精挑细选,认为可靠的人,这些人中很多人小时候都被雨亦浓带过,所以都十分的熟悉。 “臭小子,什么当年,今年的。搞得老娘很老一样。”雨亦浓拿过酒坛,走向尘洗月。 处理这种事,尘洗月有着丰富经验,他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任凭雨亦浓如何,只装死应对。 雨亦浓一脚踩在尘洗月背上,刚准备暴起,雨归尘走过来,从雨亦浓手中接过酒说道:“我答应四时剑,要请他喝最正宗的桃花酿。” “你听到没有,快去拿几坛酒来,送往广乘山。” 雨亦浓看尘洗月还在装死,右脚加大力气,脚尖在尘洗月身上一转,一字一字地说道:“你,听,到,没,有。” “有,有,别踩!”尘洗月疼得大叫道,连忙爬起来,跑到桃树下开始忙碌。 在外人看来,尘洗月每天都被雨亦浓,不由分说地暴揍,肯定十分痛苦。可雨归尘清楚,这是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 也是尘洗月用来赎罪的方式。 当年尘洗月和雨亦浓两人,一人为红尘破潮人,一人为雨族雨师妾,两人在秦关历练时相识相爱。 回到神州后,两个年轻人决定为了彼此,放弃身上的责任,约定好地点私奔。可到最后关头,就在这桃花林外。 雨亦浓还记得那晚的月亮特别的圆,可风却格外的冷,在苦等一夜后,他回到了雨师谷。 第二年她就得到了,雨亦浓腰胯妃子笑,断江破潮的消息。直到尘小楼为雨归尘,一怒拔刀倾城,尘洗月才下定决心,做出了选择。 “这么好的酒,就不要送到广乘山去了。” 一名身穿黑衣的少年,腰间挎着一把十分随意的长剑。随意到就是一块削尖的铁,缠着一圈布条。 慢悠悠地走到尘洗月面前,拍开酒坛行的封泥,仰头豪饮。 酒倒得多,浪费的更多。 尘洗月连忙把酒坛夺了过来,心疼道:“你是谁?” 刚才还看起来豪爽无比的少年,打了一个酒嗝,双颊通红:“老家伙又骗我,这酒哪里好喝了。” 话音未落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你认识?”尘洗月看着自己手中,剩下的半坛酒问道。 就在这时,墨攻行跑了过来,看着醉倒在地上的少年说道:“你们谁认识,他进来就说,是来要桃花酿,眨眼就不见了。” 雨归尘把尘洗月手上的半坛酒拿了过来,放在少年的身边说道:“我想的话,他应该是四时剑的徒弟一剑。” 少年一直睡了近两个时辰,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好渴,要喝水。” 等少年喝完水后,雨归尘把半坛酒,“啪”的一下放在少年跟前,少年捏着鼻子叫道:“快点,拿开,拿开,为闻着就要吐。” 少年果然是四时剑的关门弟子一剑,四时剑身死道消之际,留在命火中的残魂,别的都没交代,就留下“红尘欠我桃花酿。” “你之前没喝过酒!”尘洗月问道。 “你少放屁,我怎么可能没喝过酒。”少年听到尘洗月诬陷他,满脸不服气地喊道。 “只是以前都是偷老家伙地喝,每次只能一点一点地偷,觉得味道还不错。” “你真是四时剑的徒弟?”墨攻行手中摆弄着少年的长剑,上面锈迹斑斑连锋都没有开。 少年一把躲过长剑,插在腰间:“废话,我冒充他徒弟有啥好处?” “那为嘛不跟你找把好点的剑。”墨攻行问道。 就算在以艰苦着称的墨家,这一把剑也实在太简陋,简陋到完全不像一把剑。 “剑有什么好不好,可以杀人就行。”少年不在乎地说道。 在羽殇关外,四时剑提到过他的徒弟,并寄予厚望,雨归尘就以为,一剑应该是一个杀气腾腾的剑客,却没想到是一个傻乎乎的少年。 少年拍了拍手说道:“好了,酒已经喝了,我也该走了。” “你去哪?”雨归尘问道。 “当然是去报仇。”少年答道。 “你可知,仇人是谁?”雨归尘问道,四时剑也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愿意一剑去找死。 “都知道老头子陨落在羽殇关,仇人当然是羽人。” 雨归尘一听,一剑果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和四时剑一起战斗到最后的是她和墨非夜两人,而两人都是惜字如金的人。 “羽殇关外,我和剑圣一起战斗到最后。”雨归尘说道。 “还有我。”墨非夜知道剑圣的徒弟醒后,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在听到剑圣牵动的剑气,都被星光穿透后,一剑说道:“我就说了,这牵引天地元气,虽然威力大,但是真到关键时候靠不住。” 这句话让旁边的尘洗月来了兴趣,因为他就是牵动叶玉江来对抗大潮,问道:“那怎么办?” 一剑拍了拍腰间的长剑,骄傲地说道:“我以一剑破千军,我以一剑破万法。只有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天气虽大,但是只有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这是一句矛盾重重的话,自己的当然就是自己的,可这句话让尘洗月陷入了沉思。 听完两人的讲述后,一剑问道:“你是说,杀老头子的是帝阶?” “无和后土打成平手,又可以打败剑圣,我觉得最少是帝阶。”墨非夜回答道。 “那他最后怎么样了,受伤没?”一剑问道。 墨非夜摇摇头,有些愧疚地说道:“不知道,当时被剑圣大人送了出来,那种级别的战斗,我是真没资格去参与。” “没事,走了。”一剑潇洒地说道,真的就离开了。 等墨非夜找到卫起的时候,发现一剑竟和他在一起。 一剑站在卫起后面腼腆地笑道:“你们刚才都没和我说,羽人马上就要来了,我虽然打不过那个无,杀几个羽人还是可以的。” “准备得怎么样了?”墨非夜发现,卫起带过来的春雨军都已经离开。 “都已经埋好,我怕出现变故,所以要其他人都离开。”卫起说道,他认为一件事如果知道的人越多,就没有保密性可言。 哪怕你的措施做得再好,敌人还是可以通过其他地方差距,一阵风,一匹马都有可能。 历史上就出现这种事,夏人纠结十万大军,准备围剿西荒狄戎。 可当时狄戎的首领,在途中看到一群没人看管的羊,认为一群羊价值不菲,普通老百姓肯定不会无故丢下羊群。 故而因此起疑,再派斥候查探,让夏人的心血功亏一篑。 在准备时为了避免起疑,他甚至都没有封锁桃花林。 只是堵住几个从会稽城方向过来的游人,并让兵士换上他们的衣服,借来他们的女伴,争取表现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这边绝对没有问题,那现在做什么?”墨攻行刚才又把机关索引检查了一遍。 “现在只有等,等羽人来。”卫起望着远方,那是羽殇关的方向,惊雷军还留在那里,暴于荒野,日晒雨淋不得安息。 “不知道,惊雷军的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回家。”雨啸小声说道。 羽殇关废墟前,羽人们已经集合完毕。 羽王展开双翼悬浮在空中,大手一挥喊道:“进攻。” 藤甲兵在前,翼宗晓率领的军队,拖着各种车辆在后。大军顺着羽裳关门前的大道,连绵不断的开向竹城。 其他四名万夫长,看着翼宗晓远去背影,都羡慕不已。跟在藤甲兵后面,完全就是白捡了一座城的物质。 第一百三十六章 桃林设伏 “大人,前方就是桃花林,穿过去后就到了竹城。” 斥候扇动翅膀悬浮在翼晓宗前方,汇报完后未做丝毫停留,马上消失在夜空中。 “桃花林。”翼宗晓小声念叨。 羽人的寿命对比你夏人,要长得很多,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不在少数,翼宗晓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被称为“血雨”的晚上,亲眼看到夏人的剑士,如流星般的落下,羽裳关内羽人的血,将整个山谷染得通红。 当时能活下来,并不是自己有多强,只是因为他姓翼,五大望姓的翼,在一名九羽的保护下,他才冲出重围。 羽殇关的其他的羽人,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不是被斩杀,就是被那名年轻的冠军侯,作为战利品抓了回去。 失去飞翔的权利,永远也回不到天空之神的怀抱。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他眼前,桃花林。当年大桃城的所在地,也是数万羽人埋骨之所。 相对起大桃城的羽人,羽裳关的羽人要幸运得多,除了战死的,好歹都活了下来。 那名双眼中都是血海的武安君,不光焚烧了大桃城,还把大桃城的数万羽人,全部活埋。 他来过桃花林,见过红尘的断江退潮,也看过十里桃花的落英缤纷。那似血欲滴的红衣,娇嫩的桃花,是羽人的血与泪。 “阿大人。”翼宗晓飞到藤甲兵队伍前方,对藤甲兵领军说道。 “嗯。”领兵的阿里瓜骑在高头大马上,斜眼瞟向翼宗晓,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阿里挂的傲慢,虽让翼宗晓很是不满,却没有流露出半分,因为攻打竹城,还要靠这些藤甲兵。 “前面就是十里桃花林,穿过桃花林,就到了竹城,我们是不是要在此住宿一晚。” 在羽人的各个姓氏中,阿姓是最低级的一种,他并不属于哪一个家族,就是没有姓氏的贱民。 若是在平时,阿姓连看翼宗晓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在五大望姓的身边,都是其他姓氏的羽人,绝对不可能是阿姓。 “桃花林。”阿里挂说道:“是不是当年大桃城所在地,埋葬了数万羽人的地方。” “是的。”翼宗晓回到。 阿里挂举起手中的马鞭说道:“我们进桃花林,明晨待太阳初生之时,往祭师们举行仪式,让这些羽人重回天空之神的怀抱。” “不可,不可。”翼宗晓连忙拦住阿里挂:“阿大人久在咸池,有些事可能不清楚。” “什么意思?” “这里被雨侯封给了雨族的圣女。”翼宗晓说:“这圣女就是羽裳关的红衣女子。” “那又如何?”阿里挂问道,他见识过雨归尘,虽然很强,但是并不足以让他退步。 翼宗晓指着远处的叶玉江说道:“这叶玉江每年都会有一次大潮,这里有一人,名为红尘,会在这个时刻出现断江退潮。” “断江退潮。”阿里挂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弯刀说道:“有点意思。” 阿里挂挥动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打在马屁股上,喊道:“进军,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大潮。” 藤甲兵中光芒闪耀,蔓藤扭动。 “大人,这些贱民。”翼宗晓的随从翼小田,看到阿里挂完全不给面子,在旁边小声道。 “住嘴!”翼宗晓望着,不断从身边跑过的藤甲兵,意味深长地说道:“就是这个样才好。” 夜色之中,一只黑鸟盘旋在羽人队伍上方,与黑夜融为一体。 “来了,来了。”墨攻行收回鸟身上的精神力喊道。 他现在已经可以,把精神力施加在一些动物身上,并能共享这些动物的视野,听觉。 “他们没有在桃花林外露宿,直接冲了进来?”卫起问道。 在他的计划中,羽人应该是在林外修正一晚,明天一大早再出发,直接穿过桃花林,攻击竹城。 只有这样才是最合理的战术。 桃花林中已传来“轰轰”的马蹄声,桃花林的春天,要比其他的地方,来得早些,桃花也比其他地方,要凋谢得早些。 “山上的桃花,都还未开放,此处的都已经凋谢。”阿里瓜望着两旁的桃花,刚感慨完,就看到前方道银光流动。 阿里瓜看到雨归尘,墨非夜,姜雪蝉,一剑四人挡在藤甲兵前,有几名羽人倒在他们脚下。 “你就是他们所说的圣女?”阿里瓜顶着雨归尘说。“夏人中如你这般漂亮的人不多。” 话音刚落,一条长鞭就已经到他的眼前,他伸手拉住长鞭,长鞭那端的女子说道:“你会不会说话。” 姜雪蝉搅动长鞭,草绿色的烟雾从长鞭上喷出。 “毒?这种东西,对我藤甲兵没用。”阿里挂啦住长鞭,轻蔑地说道。 “这是我的领地,你们退回去,我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雨归尘看着阿里瓜说道。 他们几人出现的目的,不是和羽人真的血战,而是拖。一直拖到对方觉得你们在拖延 时间,拖到对方不耐烦。 “退回去?” 赶过来的翼宗晓居然看到阿里瓜在笑,他从见到藤甲兵开始,这些人就是板着脸,从未展现过任何表情。 “我们要去竹城,不从这里走,从哪里走?”阿里瓜说道。 “反正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行。” “那好。进攻!”阿里瓜突然翻脸,藤甲兵从他身后蜂拥而出。 “你到底行不行?”姜雪蝉对一剑问道。 她是在看不出,他手中的那块破铁能穿透藤甲兵的铠甲,他是亲眼看到,藤甲兵怎么在羽殇关上来去自由。 “什么行不行?”一剑反问道。 面对汹涌的骑兵,其余三人都知根知底,知道大家都有自保的能力,唯独担心这个非要跟来的一剑。 四时剑在最后关头,特别嘱咐将来要照顾他的徒弟。虽然一剑非要跟这几人来,墨非夜和雨归尘却不能任由他被杀死。 面对气势汹汹的藤甲兵,姜雪蝉有毒,雨归尘有妃子笑,墨非夜有血灵。 一剑只有一剑。 锈迹斑斑,没有开锋的一剑。 朴实无华,毫无惊艳的一剑。 “一剑入天人,收剑为常人!” 姜雪蝉搅动长鞭,忍不住地大叫出来,她感觉自己的常识又被眼前的少年颠覆。 “就说了,我可以的。”少年说道,又是一剑。 “这夏人有点意思。”场外的翼宗晓,摸着自己腰间的长剑说道。 “驾!”阿里瓜抽出弯刀驱使战马,突然加速朝一剑砍去。 无论一剑表现如何,论实力绝对场中四人中,是最弱的一个,要以最快的速度斩杀。 一剑看到一匹快马上的骑士,手中弯刀携裹着冰冷的杀意,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就连出剑还是和刚才一样,对着阿里瓜胸口直刺过去。 阿里瓜坐在马上,按照一剑出剑的方式,只能刺中马,绝不可能刺中马上的人。可阿里瓜就是觉得,这一剑就是对准自己的喉咙。 如同刚才被一剑,刺死的两名藤甲兵一样。 一剑穿喉,再无生机。 一剑就是一剑! 只要出剑,就绝不退缩。 阿里瓜的劈砍,一剑的直刺,两者毫不相干,没有半点交集,眼看就要两败俱伤。 在最后的关头,阿里瓜终于忍不住,放弃了将一剑,砍为两半的想法,手腕一翻荡开一剑的长剑。 一剑收剑,刺出。 如同刚才一样,没有半点改变。坚定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决心,这天地间,没有东西能改变他的出剑。 阿里瓜调转马头,举起手中的弯刀。 刚才交锋的结果,虽然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可阿里瓜却知道自己输了,在最后的关头,自己确实退缩。 他为自己感到耻辱,心中默念:“在咸池军中,没有后退而言。” 他闭上眼睛,心中暗下决心,绝不退缩。 决心这东西,下一次是决心,下两次,就变成了托词。 阿里瓜调转马头,举起手中的长刀喊道:“给我冲!” “废物!”翼宗晓看到阿里瓜的表现,心中嘲讽道。 无可否认藤甲军的战斗力,确实是在五大军团之上,但是现在就凭阿里瓜的表现,也可以看出藤甲兵必然靠不住。 “这种废物若是大人手下千夫长,早就拖下去砍了,真是丢羽人的人。”翼小田在旁边嘲讽道。 翼宗晓这次没有否认,而是说道:“这种贱民,哪有资格当千夫长,他连进五大军团的资格都没有。” 军队的战斗力,有很多种办法,让他得到突然提升。可军队的灵魂,确实要靠一代代恪守和传承。 墨非夜四人已退到桃花林中,利用树林来牵制骑兵的冲击。四周被藤甲兵团团围住,在不断地进攻下,四人也只能勉强支撑。 “大人,我感觉不对劲。”翼宗晓在阿里瓜旁边说道,“断江的红尘,到现在还没出现。” “他来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拦住我们不成。”阿里发说道。 “废物。”翼宗晓心中暗骂道,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察觉到了危险。 对面四个人,虽然不是藤甲兵的对手,可一直都有很多机会突围逃走。 若刚开始还是心存侥幸,想保住自己的领地,失败后就应该迅速逃走,而不是被围在这里。 “我们的人都进来没有?”翼宗晓小声问旁边的翼田。 “进来了,就跟在藤甲兵后面。” “快,都撤出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桃林之战 羽人进桃花林入口处的地下,翼宗晓惦记的尘洗月,还有芊芊,尘洗月,雨亦浓,墨攻行等人,都在这里。 他们正在进行的最后的工作,在羽人进入设计好的圈套后,需要将两端的路堵死。 通往竹城的那边,早就已经被挖断,被灌满了火油。 羽人进口这边,之前可以准备一部分,却不能完全挖好。 一是因为挖好后,行走时地面的感觉完全不同,容易让人察觉。 还有就是若挖得太薄,容易在羽人经过时坍塌。若是这样,所有的努力就全部付诸东流,羽人也会心生警戒,再没成功的可能。 “上面怎么样了?”卫起用手摸着潮湿的土壁问道。 “人被引到桃花林中了。”墨攻行紧闭双眼回答道。 “死胖子,还要多久。”芊芊变成六尾形态,双爪不停地刨土。 芊芊虽然是解脱境,可桃花林中面对的是藤甲兵,实在过于危险。为了安全卫起要求她与春雨军,一起返回竹城。 若是桃花林的计谋失败,竹城就会是最后一道防线,他们要利用竹城,暂时缓解羽人的进攻。 芊芊听到居然要自己到竹城,马上就不愿意,连忙表示身为解脱境,虽然不能直接参加战斗,将藤甲兵全部引到林中,却可以挖土。 “别说话,你快点挖,所有羽人都进了桃花林。”墨攻行将附在一只老鼠身上,观察地面的情况。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芊芊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泥巴,却搞得半脸都是,更加脏了。 “等藤甲兵都进到圈子后,就给他们放信号。”卫起说道。 “等下,等下。”墨攻行突然说:“羽人,后面那些羽人要跑,他们正在退出桃花林。” “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卫起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埋了那么多火油,就算处理得太仔细,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不知道,那些大车都已经开始后撤,现在怎么办?” “藤甲兵动了没有?”卫起问道。若是藤甲兵还没有动,那就可以再拖延下时间。 “暂时还没有。”墨攻行回答。 墨非夜几人早就对,埋藏火油等引火物的位置了然于胸。 他们退的同时,不仅要将藤甲兵尽快能多地引进来,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火油烧起来,才不会管你是羽人还是夏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你怎么样?”姜雪蝉问旁边的一剑。 一剑手中的长剑,已沾满了鲜血,变得通红,他手腕一抖,把剑上的血甩出,说道:“很爽,就是人太多。” 他的境界是几人中里面最低,武器最破,却没人敢怀疑他的杀伤力,出手必见血,他的长剑就如夜风,无孔不入,无处不侵。 “还有多久?”雨归尘问道,她虽然有妃子笑,可藤甲兵太多,太过凶猛,体内刀气消耗得太过厉害。 “应该快了。”姜雪蝉挥舞着手中的长鞭,这种面对面的搏杀,本来也不是他的专长,她所依仗的毒,在这种场所中,作用又太有限。 “我们就在这里,再退下去,就不能一锅端。”墨非夜说。 他现在看起来,虽然影响并没有其余几人大,可频繁的受伤治疗后,身上的血气已明显变淡。 “大人,万夫长的人,正在偷偷退出桃花林。”一名藤甲兵汇报道。 “废物,退就退,反正他们跟来也没用。”阿里瓜面无表情地回到。 他本来也没指望跟过来的人,在他的心中,这些人就是跟来捡便宜,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滚回去更好。 包围墨非夜等人的藤甲兵,阵形已经完成。他们身上的藤甲上,伸出无数条细小的蔓藤,向四周延伸,和其余的蔓藤纠缠融合在一起。 将所有的藤甲兵,都联合成一个整体,其效果个金乌大阵有些相似。 阿里瓜看到大阵已成,喉咙中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从马上直接挑起,越过藤甲兵的包围圈,劈向墨非夜。 藤甲兵中一股股藤蔓飞出,插入阿里瓜身体各处,把他与大阵连接在一起,等阿里瓜落地时,全身上下都插满了藤蔓。 “这是什么怪物?”墨攻行惊道。 他看到阿里瓜只靠单纯的力量,险些把墨非夜砍个半死。还接住一剑刺出的剑,将他的剑扭成麻花。 雨归尘虽然抓住机会,砍到阿里瓜身上,可他却一点事都没有,队伍中的一名藤甲兵,裂成了两半。 “这藤甲邪乎的很。”卫起忧心忡忡道。他虽然在羽殇关,和藤甲兵交过手,在布置之前,还对藤甲兵的实力,做了很高的评估。 现在看来还是太低估了,没想到藤甲兵,居然还能相互联合。如果按照现场反馈的情况看,这二千名藤甲兵真的连成一体,就没人可以打败他们。 “我上去看看。”尘洗月说道,他虽然无法看见,地上的具体情况,却可以靠元气感知到一些。 他就感觉到,雨归尘的刀气出现波动,竟然有些不济的感觉。 “怎么了,怎么了?”芊芊一边挖,一边关切道。 “好了,不要挖了,我们先撤退。”卫起估算了一下头顶土层,对芊芊说道。 “这样就可以了?”芊芊停下来。 “你上去把他们,尽快带到安全范围之内。”卫起对尘洗月嘱咐到:“我们快点撤退”。 藤甲兵的突然接阵,是墨非夜等人完全没有料到,他们以为藤甲军就算再强大,可他们几人真的要走,对方并没办法。 现在四人中,除了墨非夜可以勉强支撑外,其余三人都已经出现了问题。 墨非夜支撑也是靠自己的恢复能力和血气,几乎也没有办法进攻。 翼复中现在知道,藤甲兵为什么都是装备的弯刀,而不是羽人常用的细剑,因为细剑在他们手中,根本折腾不了几下,就会被折断。 纯粹的力量,毫无别的技巧,靠力量提升速度,靠力量引来风声,靠力量斩断一切。 在阿里瓜的疯狂进攻下,四人已经到了极限。 藤甲兵的阵形堪称完美,先用大阵将人围住,限制他们的活动,以防到处乱跑,再把力量集合,将其中的人绞杀。 “这些羽人真是邪乎。”姜雪蝉盯着阿里瓜,眼睛都不敢眨。 “我已经砍不动他了。”雨归尘刚才一共出了五刀,最后一刀,几乎砍不动藤甲。 “我的剑。”一剑捏着手中被扭成麻花的剑,满脸的无奈。 “管不了那么多了,等他我引他过来,你们站到他的位置去。”墨非夜说。 他们刚才本来在安全范围内,只等着卫起引燃火油,就可以将藤甲兵付之一炬。 阿里瓜出现后,几刀就把他们逼了出来,还阴差阳错地站到了,为他们准备的安全范围里。 墨非夜没给他们几人,回答的机会,话音一落就冲向阿里瓜,手中浮游暴涨,划出一条血河,对着阿里瓜头上,垂直泻而下。 刀光一闪,以力破万象。 对阿里瓜来说,就算是银河坠落,他也是一刀斩之。 刀光直上,血河消散。 墨非夜急速后退,几乎撞到藤甲兵的长矛上,才躲过了这一击。 原本指望这一击,能将阿里瓜避开,最后的结果确实,他未动分毫。 后面的藤甲兵见状,手中的长矛都刺向墨非夜。姜雪蝉长鞭一卷,帮墨非夜拦下攻击。 没有办法。完全没有办法。 就在几人感到绝望之际,叶玉江方向飞出一袭红袍,他还在半空中时,举手一握,叶玉江就被他捏在手中,对着阿里瓜当头斩下。 阿里瓜虽然力量和防御,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但是精神力或对元气的感知,却没办法提升。 等他发现时,尘洗月已到面前,只能硬着头皮举刀迎上。 弯刀在尘洗月水刀的强大能力下,直接片片碎裂。 藤甲军中传出数声惨叫。 “歪门邪道,还真当自己无敌。”尘洗月又是一刀。 红尘一刀退潮,从未出过第二刀。 反应过来的阿里瓜,手中虽然没了长刀,大喝一声,举拳迎上。 尘洗月虽然没办法像墨攻行那样,看到地上发生的情况,却能感知到大部分。 在感知到一剑和阿里瓜,数次交锋后,知道阿里瓜并非悍不畏死之人,认为在自己的进攻下,肯定会选择躲避。 阿里瓜只是大概听过尘洗月断江退潮的事,并未目睹,在被尘洗月重击后,他不相信尘洗月的元气能那么快得跟上。 他毫不犹豫地攻击,就是基于这个原因,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在藤甲的加持下,他不会死。 藤甲军中传出几声惨叫,尘洗月第三刀又跟上。 这是他全力以赴的一刀,这一刀比刚才两刀更强,更胜。 刀光中波涛汹涌,水光映天,赫然如大潮激浪。 阿里瓜举拳,毫无畏惧地迎上,水花在拳头间消散。 “什么抽刀断水,一刀退潮,若是我阿里瓜,一拳就让叶玉江倒流。”阿里发喊道。 击碎水刀之后,一拳追上,直击尘洗月胸口,眼看就要把尘洗月击穿。 “死。”阿里发狂喊道。 尘洗月面对阿里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就好像他当着雨亦浓面,偷喝了一口酒那样得意。 红袍飘舞,银光闪动。 第一百三十八章 火烧桃林 “红尘妃子笑,断江破大潮。” 红尘破潮不光是握水为刀,更是为了滋养妃子笑。 当年禹皇将自己的刀气,封印在刀中,是防止水族,将水运反灌入神州。设定的敌人就是帝阶。 若按照禹皇计划的那样,妃子笑数千年的滋养,配合两岸的法阵,只要天人境执刀,必伤帝阶。 虽然妃子笑刀意已泄,也无法阵配合,可阿里瓜不是帝阶,尘洗月也不是普通天人。 尘洗月是能带动天象的天人境。 藤甲兵的阵法,将两千人合为一体。一刀之威,不能杀伤两千人,却可以把阿里瓜逼出安全范围。 阿里瓜低头捂着肚子,身后军阵中惨叫声不断。等他抬头时,墨非夜几人出现在尘洗月身后。 桃树上,一只老鼠趴在树枝上,全神贯注地观看场中发的一切。 在墨非夜几人出现尘洗月旁边后,老鼠眼中的光芒迅速消失,老鼠一脸蒙逼地看了看左右,撒腿就跑。 尘洗月周围的土地陡然塌陷,熊熊烈火冲天而起,除了尘洗月等人脚下的土地万,整个桃花林同时开始燃烧。 “快跑,快跑。”翼宗晓展开双翼直冲天空,朝羽殇关方向飞去,未做半点停留。 藤甲兵被烈火团团围住,在没有得到新命令的情况下,始终保持着阵形,哪怕火烧 到身上,都没人行动。 “这些变态。”姜雪蝉看到一名藤甲兵正在烈火吞噬。 同样的一幕也被卫起看在眼中,这让他对藤甲兵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如果这是羽人的军纪,那羽人就实在是太可怕。 军纪严森到完全不畏生死,不顾疼痛的军队,最终必无敌于天下。 他们或许会战败,但是却没人可以打到他们,很多无敌于天下的军队,在短暂的风光之后,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但是这样的军队不会,他们有自己的灵魂和勇气,他们鄙视懦弱,轻视死亡,以胜利和荣誉为第一目标。 他一直以为这样的军队只有一只,也是唯一的一只,就是驻守在秦关的祭灵军。 可现在他面前又出现了一只,还是羽人的军队。 作为一名兵家,他一定要训练出一只这样的军队,指挥这样的军队,打败所有的敌人。 藤甲兵们有苦说不出,所有人都在等待阿里瓜解阵。 他们之间的等级,在藤甲分配时,就已经决定,在藤甲的作用下,藤甲兵对上级的命令,是要绝对地服从。 这不是誓言,而是无法违抗的真理,就算他们所有人要解开阵形,只要领头的千夫长不同意,就没法解开。 相对起其他藤甲兵,阿里瓜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因为他离尘洗月等人最近。他已经发现,尘洗月他们站立的地方,不只没有火,就连火都不能燃烧进去。 “进攻。”阿里瓜命令到。 他心里明白,从目前的火势来看,如果贸然解散阵形,藤甲军肯定会一哄而散,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 藤甲兵顶着熊熊烈火,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尘洗月等人涌去。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芊芊踮着脚张望火海,着急地问道。 桃花林中火焰越来越大,烈火不仅阻挡了他们的视线,高温还阻挡了元气的进入,他们现在完全没办法,探查到里面的情况。 现在发生的情况,卫起早就已经估算到,在烈火燃烧起后,里面的人只用好好守住安全地域,等到烈火燃尽后,才能出来。 可真的到了这个地步,里面的人又牵动每一个人的心。 “没事,尘洗月在里面。”雨亦浓安慰芊芊道,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牵肠挂肚,里面除了有尘洗月,还有雨归尘。 “不行,不行,完全不行。”墨攻行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地失败。 卫起看着烈火,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相信自己制定的计划。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表面上看,藤甲军的抚摸已经是不可避免。 最就算出现打算最坏的情况,藤甲兵不怕火,可他埋下的火油,除非对方是厌火,这种喜火的生活,其他的都只会被烧为灰烬。 尘洗月带着几人,站在安全范围内,四周的烈火,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被动地防御藤甲兵的攻击。 藤甲兵手胳膊树叶开始疯狂成长,成为一个个盾牌。 “放。” 阿里瓜一声令下,盾牌被藤甲兵们插在身后,连接成一排排盾墙,暂时将火挡住。 “攻。” 已经没有退路的藤甲兵,发疯一样朝中间涌去。 中间的区域只有五尺见方,藤甲兵肯定是无法全部装下,可比起四周的烈火,那毕竟是一丝希望。 后面的藤甲兵,不断地被烈火吞噬,前方的也都变成了刀下亡魂,却不能阻挡藤甲兵的脚步。 一切只为“活。” 这也是阿里瓜的心思,知道这是自己的唯一机会,只有把中间占领,才是最后的希望。 “杀。” 阿瓜里手中的蔓藤暴涨成一根长矛,他跳进安全范围内,对准尘洗月一枪刺出。 尘洗月手起刀落,直接将他的枪看成两段。 一击不中,阿瓜里身影一闪,隐进藤甲军中,尘洗月等人,正在被围攻,也没精力盯着他。 阿瓜里再次出现,手中的半截断枪,已再次生长成长矛,对着尘洗月一枪刺出,尘洗月举刀迎上,刀光直接穿过阿瓜里的身体。 虚影在刀下消散,尘洗月才知道,阿里瓜的真正目标根本就不是他,而是雨归尘,没有妃子笑得雨归尘。 一剑赤手抓住长矛,双手鲜血淋漓,在强大的力量下,手掌几乎废掉。 失去长剑的一剑,没有进攻的能力,他就躲在尘洗月身后,默默地留意阿瓜里的动向。 阿瓜里一击不中,抽矛想退,长矛却被一剑牢牢抓住,阿里瓜用力,长矛一转,一剑的双手被搅得血肉模糊。 旁边的姜雪蝉见状,连忙伸手将药撒在一剑手上,一股扎心的疼痛,从双手传到一剑心中。 姜雪蝉知道这种药,虽然疗效好,可却会让人剧痛难忍,可只看到一剑皱了皱眉头。 “你不疼?”姜雪蝉问道,手中长鞭不停。 “有点。”一剑皱了皱眉头。 “真是怪物。”姜雪蝉摇摇头。 双方都在跟时间赛跑,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也不想出来。 最后的胜利者会是谁?时间会说明一切。 就在双方拼死拼活,交战正酣时,天空瞬间风云变幻,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卫起半抬着头,看着天上,任由雨点打在自己的脸上。 “哈哈哈,光明之神果然眷顾他的子民。”阿里瓜张臂对天大喊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暴雨骤下,火势开始减弱,有些地方的火焰也开始熄灭。 面对四周被围成铁桶般的藤甲兵,尘洗月把妃子笑还给雨归尘,抓雨为刀说道:“等下你们跟我走,先冲出去。” 阿里瓜手持长矛,从藤甲兵中走出,拦在尘洗月前面。 尘洗月直到现在要靠自己,如果自己出不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卫起他不知道,可雨亦浓肯定会来救自己,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喝!” 阿里瓜大喝一声,对众人示威道,手中的长矛化为无边的幻影,搅动漫天风雨。 尘洗月手中长河涌动,激浪汹涌,牵动着八百里叶玉江。 九天之上,电光闪耀,落入藤甲兵中。 卫起等人被藤甲兵隔在外面,只能强引九天之雷,虽然力有不逮,却还是希望能威墨非夜创造一点机会。 尘洗月不相信卫起,是因为卫起是兵家,胜败对兵家而言,乃是常态,该走就走,该留就留才是兵家常态。 他却不知道,卫起曾叫子迁,是墨非夜和墨攻行的队长,他们是土城中,唯一幸存的三个人。 “哈哈,光明之神要你们死,你们怪不得我。”劫后余生的阿里瓜狂笑道。 这一切却被飞回来的翼宗晓都看在眼里。 “光明之神?”翼宗晓记下了这个名字后,意识到事情肯定不简单,就悄悄地退去,却看到一艘艘大船停在叶玉江边。 羽人信仰天空之神,是太阳的儿女,是绝对不会允许被异端侵蚀。 “轰轰轰” 一团团火球划过天空,落到藤甲兵中,对付这种密集的阵型,这种攻击杀伤力最大,效果最显着。 一个火球落在阿里瓜面前,巨大的爆炸将他击得老远。 “什么人?”阿里发看到不远处,一排排士兵从下船后,在路中接阵,将他们堵住。 这不管对方是谁,明显都是敌人。藤甲兵遭受了卫起的陷阱,虽然损失不大,可却已经消费了太多的时间。 藤甲如果长时间都处在这种作战状态,对使用者会产生很大的负担,刚才接阵和防护火,已经消耗过大。 藤甲兵已经无法再承担一场激烈战斗。 他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返回羽殇关,虽然他不甘心,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连接藤甲兵身上的藤蔓都被断开,让他们恢复了自由。 “杀!” 阿里瓜一声令下,苍凉的号角在夜空中回荡,藤甲兵纷纷调转枪头,冲向还在接阵的士兵。 “全军突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却月阵现 灵台之中,一个绝不会出现的人,却出现在灵官旁边。 “你就帮我推算推算。”夏后对灵官哀求道,这个九州最有权威的男人,此刻却卑微到尘土中。 “哼!”灵官望着半空中的浑天仪,头都没有偏地冷哼道。 “你帮帮我。” “乙,阴四。”灵官对夏后的要求置若罔闻,继续指挥浑天仪的运转。 旁边的夏后,再三哀求无果后,正色道:“灵官。余一人命令你,推演两人的行踪。” “丁阳六”灵官喊完,才扭过头看向夏后:“命令?” 夏后不敢直视灵官的目光,小声道:“嗯,命令。” 灵官大袖一卷,夏后脸色巨变,说道:“不,不,我自己走!” 话音还未落,夏后就被卷入虚空。 “唉!你既不想承天命,总要做点什么啊!”灵官看着夏后消失的地方说道。 白玉京上的夏后宫殿,全部都是白玉雕琢,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极显奢华美丽与权威! 虚空中泛出一阵涟漪,夏后凭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 “唉!”夏后叹了口气,失望溢于言表,他从身上拿出一本书,自言自语道。 “这些人写书也不写完,这两人离开会稽城后,到底怎么样了。” 说完就望向东方:“两人厮守于桃花林,才是最美好的结局啊!” “突袭,突袭!” 面对藤甲兵的狂热,军阵显得特别安静。 暴风雨之前历来如此。刹那间雷声四起,一排排黑影快若闪电,携裹着隐隐雷声,把藤甲兵射穿。 “巨弩!” 在这种道路上安置弩箭,无意于屠杀。 藤甲兵的防御力,虽降低了巨弩的作用,不能像以前那般,一支弩箭就可以射杀一串,但是被射中者肯定是没命。 弩箭虽然威力巨大,操作起来确实十分的繁琐,在临阵上,有箭不过三发之说。 两轮弩箭之后,藤甲兵已从到了军阵前方,依靠自己的防御力,直接冲破长矛,撞向盾墙。 在阿里瓜的印象中,弩箭是夏人普通军队的主要手段,只要顶住弩箭的攻击,就已经胜利了一半。 半月形的军阵,开始展露出来了他的獠牙,硕大的盾墙后,一拍拍战锤伸出,将藤甲兵打得东倒西歪。 “钝器?” 对普通军队来说,钝器是一种性价比十分低的兵器,由于重量问题,使用起来局限性很大,所以大部分的军队都不会装备。 钝器恰恰是克制藤甲兵的有效武器,藤甲虽然可以抗住钝器的攻击,里面的羽人却不可以。 遭受重击之后,藤甲表面没事,里面的人已经被钝器的冲击力震伤。 “接阵!” 阿里瓜喊道,面对强劲的对手,除了再次接阵拼一拼,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他认出对面的阵形。 “却月阵!” 这是一个几乎防御无敌的阵形,他把船和登岸的士兵连成一个整体,双方互相支援。 梓桑九旅里的军队,分别对应九州。可中央的冀州,是黄土古族的地盘,有御天九卫防御。 原来负责镇守冀州的军队,就空了出来,作为机动力量,负责支援各州。 面对铁桶般的却月阵,阿里瓜知道,绝不能盲目冲击,只能把力量集中在一个点,将其撕开一个口子。 “锋失阵” 阿里瓜以自己未锋尖,顶在队伍最前面,藤蔓再次将他与藤甲兵连接在一起。他集中所有的力量,一枪刺向盾墙。 至快,至强的一枪,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吱吱的声音,他自对这一枪充满信心,这一枪之威,足够穿透盾墙。 眼看长矛就要刺上盾墙,一名壮汉从天而降,直接踩在的枪杆上,他枪头一沉插入盾墙前的地面。 阿里瓜用劲一挑,直接抬起长矛,将壮汉弹开后,手腕一挑,无穷无尽的矛影将壮汉包围。 壮汉在空中举起手中的还手刀,一头猛虎虚像出现在他身后,一刀破去漫天矛影,落在阿里瓜面前。 “寄奴!”阿里瓜说道。 北府军统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寄奴。 “哈哈,没想到你们还认得我!”寄奴大笑道,手中长刀再劈,势如猛虎斩断山河。 阿里瓜举矛迎击,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北府军新到,气势正隆正盛。藤甲兵两次接阵,本身就已很疲惫,加上桃花林火攻之后,颓势已成。 寄奴刀势凶猛,就算阿里瓜与藤甲兵相连,也被砍得缓不过气来,军阵中不停地传来藤甲兵的惨叫声。 看到身边的同伴,未阿里瓜分担伤害后无故惨死,越来越多的藤甲兵萌生出怯意,整个阵形,慢慢地朝后退。 如不出现新的转机,阿里瓜知道,藤甲兵随时都可能崩溃。 尽管军阵把所有藤甲兵,连成一个整体,可在大多数人失去战心后,强行的相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这就是藤甲兵的致命弱点,可以将小胜变成大胜,将小败变成不败,甚至胜利。 可若是陷入这种,磨盘式的拉锯战,比拼两边意志力的时候,藤甲兵只会成为负担。 藤甲过度的消耗能量,会让羽人身体直接崩溃,过度依赖藤甲的羽人,也没有了当初的战斗意志。 “不能退,退就是死!”阿里瓜大喊道。 在寄奴的呼啸刀势中,阿里瓜停止了后退的脚步,强行支撑起来,稳住了局势。 “这个人,比起你怎么样?”姜雪蝉指着寄奴,对尘洗月问道。 “对啊,怎么样?”雨亦浓也在旁边问道。 “两个人单挑,在桃花林中,他不如我,出了桃花林,我不如他。”尘洗月说道:“若分生死,无论哪里,死的是我!” “他这么厉害?我觉得还是你拿妃子笑厉害点。”姜雪蝉说道。 寄奴越战越勇,阿里瓜已经开始手忙脚乱,惨叫声不断传出,这对藤甲兵的心理是个巨大的负担。 阿里瓜也明白,可若是现在解开阵形,或许会有人冲破却月阵逃出生天,自己却是必死。 “噗噗噗。” 突然从桃花林外,飞出数十坨绿色的液体,掉进却月阵中,凡是沾上的人,都会被腐蚀。 这样的场景对墨非夜等人来说,再熟悉不过,羽人攻城用的植物。 在此同时,数百只羽人出现在空中,他们手持长弓,对准却月阵,毫不留情的宣泄手中的羽箭。 在黑夜的掩护下,植物纠缠而成的大道,从远方延伸到藤甲兵中间。 阿里发马上解开军阵,大喊:“快撤。” 羽人的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却月阵中出现了短暂的混乱,特别是毒液的攻击,让阵型里出现在打量的空位。 “追击!”寄奴看藤甲兵想跑,大喊道。然后双手握刀,看向头顶的桥。 白光闪耀,一名羽人出现在寄奴的面前,手中的长剑上,光芒闪耀,在黑夜中格外刺眼,细长的剑直接刺向他胸口。 “万夫长。”寄奴举刀迎上。 论实力羽人的五大万夫长,比梓桑八旅的统领,要高上一筹。 可现在寄奴气势正盛,翼宗晓只想拖延时间,让藤甲兵逃跑,双方一时间你来我往,胜负难分。 阿里发现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转过时间逃跑,刚准备上桥,就觉得身后冒出一股杀气,接着疾风忽起,他连忙躲开。 一剑出现在他身后,拿着那把已被扭成麻花的剑,眼睛中满是杀气。 在翼宗晓和羽人的掩护下,已陷入绝地的藤甲兵,都迅速地逃出生天。 寄奴在出兵前虽然得到了,一些藤甲兵的情报,在亲眼看见后,还是被藤甲兵表现出的战斗力折服。 特别是藤甲兵的变态防御,可以击杀天人境的弩箭,居然只能将他们杀死,而无法穿透他们的身体。 这意味在以后的战争中,弩箭的作用会降到最低。 弩箭材料昂贵,制作费时,操作麻烦,虽然有这么多的缺点,可是却凭借威力巨大,为军队所喜爱,历来都是战场的收割机。 若是只能射杀一人,对比之下,弩箭就没有一点作用。 战争结束后,北府兵收拾完战场,就登船消失在叶玉江上,全程与墨非夜等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遭遇此败后,羽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再发动第二次攻击了。”雨亦浓看着被烧得乱七八糟的桃花林问道。 “不知道。”卫起说:“羽人此次虽然受挫,可是损失根本不大,这些藤甲太过厉害。” 卫起感觉到,此次藤甲兵表现出的战斗力,比羽殇关时,又增加了不少。比如他们的接阵方式,让阿里瓜就可以独立对抗尘洗月。 尘洗月这种级别的天人境,在所有夏人里,都拍得上号。他相信就算传说中的黄土古族中,比尘洗月强的也不会太多。 “确实是厉害。”墨非夜说道:“其他军队,在遭受火灾的时候,早就已经崩溃,他们居然还可以顶着烈火战斗。” “唉,不知道这种军队羽人还有多少,要是有一个军团,那才真是不妙啊。” 卫起知道藤甲兵,肯定不止他们看到的这些,羽殇关时,惊雷军是被藤甲军所歼,比惊雷军要厉害的背嵬军,也同样被歼。 背嵬军那边因为没人逃出,所以到现在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可有一点可以肯定。 背嵬军面对的敌人,比眼前的藤甲军更厉害。 眼前这支藤甲兵虽然可以战胜背嵬军,但是做不到全歼,还不放出一个人逃脱的地步。 第一百四十章 羽人冲突 叶玉江上,长风万里,水波粼粼,一只由大小船只组成的船队,旌旗迎风招展,浩浩荡荡地行驶在江面上。 在其中的一艘大船船头,脱下铠甲的寄奴,正坐在甲板上,擦拭着手中的宝刀。 刀只是普通的环首刀,是北府军标配,他手中的这把普通,也不普通。 普通是因为这只是众多环首刀中的一把,打造之处在材料上并没有任何特殊。 这把普通的刀,被称为宝刀,是因为他在寄奴手中,经过寄奴年复一年的元气加持和精炼,已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利器。 “大人,为何不在刚才的地方驻扎,这样就可以代替背嵬军,暂时遏制羽人。”站在他旁边的校尉沈田问道。 “你认为我们的实力,比背嵬军如何?”寄奴问道。 “梓桑九旅戎兵九州,都是各有所长,不好比较。可背嵬军长期镇守羽殇关,对羽人的了解,应该比我们多些。”沈田回到。 “那你说这次羽殇关为什么会丢。” “背嵬军全军覆没,我认为是轻敌冒进所致。” “背嵬军和八风营一样,只是例行执行任务,这种任务已经不知道进行多少年,以前连大损失都没有,今年为什么会这样?”寄奴擦完到,把宝刀插回刀鞘中,起身望向远方。 江风忽起,掀起道道波浪,寄奴感慨道:“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说完就转身,拍了拍沈田的肩膀,走进船舱。 “大人,那我们去哪?”沈田喊道。 “云梦泽。” 桃花林中一片狼藉,虽然天降大雨将火浇灭,可桃林还是被烧毁大半。 “圣女,等下就会有农家士子,过来整理桃花林,你放心,我保证明年的桃花,肯定hi如期开放。”卫起说道。 “羽人虽然暂时退却,可他们损失并不大,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墨非夜问道。 “他们的实力,确实是超出意料之外。”卫起说道:“就算没有昨天的那场大雨,我估计大火也不足以将他们全烧死。” 这是卫起目睹了昨天大火中,藤甲兵的表现出的结论。 军队遭遇大火时,除了烧死一部分外,还有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引起混乱。 成千上万的军队,只要一发生混乱,就会互相践踏一哄而散,有甚者还会互相攻击。 可在羽人身上,却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在被烈火包围的情况下,他们竖起盾墙,暂时延迟火势发展,然后继续攻击雨亦浓。 “退守竹城?”墨非夜问道。 卫起摇头说:“竹城没必要守,我们会将里面人转移到其他城市。还是要想办法,消耗掉羽人的那些藤甲兵。”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墨攻行也问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羽人这次失败后,可能会消停一段时间。”卫起说。 “他们难道不会,卷土重来报这次一箭之仇?”墨攻行问。 “正常情况下,不会这样。这次来攻击竹城,归根到底是因为他们,攻打羽殇关过于顺利。” “唉,那一战。”墨非夜感伤到。 惊雷军在他眼前,全军覆没却无能为力,四时剑在最后关头,保下他和雨归尘两人,他还是无能为力。 他还一度为自己变强,而暗自庆幸,等真遇到高手,特别是无那个级别,才知道还是差得太远。 卫起说道:“羽人挟余威而来,若是达成目的,就会势如破竹,若是受挫,就会消停一段时间。” 姜雪蝉在旁边听到,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他们所受的损失其实并不大。” 他想在现场找到羽人的尸体,能好好研究,却什么都没找到,可想而知羽人虽然狼狈,但是并没到崩溃的地步。 按照他对战争的理解,这种情况下,是有能力很快组织起返工。 “你们发现没有,最后来救他们的羽人。”卫起说。 “那名最后飞下来,和北府军近战的应该是名万夫长,我在羽殇关时见过他。”墨非夜回到。 “还有其他的羽人,虽然是晚上看不清楚,不过还是可以发现,其中很多都有翠羽。”姜雪蝉说。 “嗯。如果我猜的没错,最后那批人应该是万夫长的属下。”卫起说。 “那名万夫长,在我们点火之前,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将后面的车队和羽人,都退出了桃花林,而藤甲兵没有一人退出。” “你的意识是,他们不和?可不知为什么要救他们。”姜雪蝉说。 “和不和我不知道,可是很明显藤甲兵,不归万夫长统辖。这种情况若是大胜,大家都有好处,就一切都好说。” “若是败了,哼”卫起冷哼一声,缓缓说道:“必定会互相攻击,推脱责任。” 在翼复中的支援下,藤甲兵虽然都逃脱,保存了大部分的实力,可千余名战马却都葬身在火海之中。 “你既然察觉到,为什么不通知的我们,就是等着看我们的笑话?”阿里瓜气急败坏地喊道。 “你是什么身份,敢和万夫长这样讲话。”翼复中完全不理会阿里瓜,由旁边的翼田应付。 “你又是什么身份?”阿里瓜一直都把自己放在,和翼复中等同的位置。 “哼!我什么身份,我姓翼,为万夫长手下千夫长。”翼田冷笑一声回复道。 藤甲兵由于是羽王的亲信,平时都单独在一起,到目前为止,职位最高的就是千夫长。他身为骑兵千夫长,在平时作战中,若是出现和步兵相互配合的情况,步兵千夫长要受 他得节制。 按照他的理解,就是他的地位比其他千夫长,要高上一分。 “你是什么职位,你又是什么姓?”翼田问完,就面带微笑地看着阿里瓜。 阿里瓜阴沉地看着翼田,满脸的杀气。姓氏是他心中,永远越不过去的坎。 羽人之中,除去金乌一族的“太”姓外,以五大望姓为尊,早些年那些最低等,无法展翼的贱民,不配有姓。 太乙上台,因为得罪了太姓中的其他就只,就开始讨好底层贱民,让他们人人都有姓,以方便他们进入军队。 姓氏是羽人长久以来的传统,用来别尊卑,分血缘。真正实施起来时,就将所有的贱民虽然安插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姓。 阿姓就是当初被安插得姓之一。本来以为拥有姓氏,得到平等贱民,相反受到了更大的歧视。 “阿,阿,阿里瓜千夫长,你快说说,你是什么姓氏。”翼田不停地重复阿字,以此来嘲笑阿里瓜。 在羽人军队中,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特别是在五大军团中,经常可以看到军官,对自己的属下毕恭毕敬。 终究其就是因为姓氏,属下的姓氏比上级得更加尊贵。 翼田问出这个问题,用心可想而知,就算大家都是千夫长,你心里难道没点数? 每一声“阿”就像匕首一样,刺进阿里瓜的心头。 在藤甲兵中的这一段时间,已经使他忘记了这个问题。因为藤甲兵中,几乎和他一样的贱民,那些被贵族踩在脚下的贱民。 “你闭嘴!”阿里瓜铁青着脸说道。 “阿,阿大人,属下遵命。” 翼田喊他大人明显是他讥讽他,因为翼田也是千夫长,被压称为大人的,就只有万夫长。 “阿,阿。”翼田故意鬼叫道,然后展翅飞了起来,故意叫道:“万夫长大人。” “你找死!”阿里瓜跳起来,一拳攻向翼田。 翼田身体一转,扇动双翼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浮在空中,假装惊诧地问道:“大人,大人这是何意,小人做错了什么?” 阿里瓜看到翼田衣服,绣着的六根翠羽,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一股怒火从胸口冒起,直冲脑门, “都住手!”翼宗晓察觉到,阿里瓜身上的杀气阻止道。 在阿里瓜暴起的一瞬间,所有的藤甲,仿佛都感应到他的怒气。藤甲兵们身上的蔓藤开始蔓延,生长成藤甲。 “翼!”翼宗晓飞到空中大喊道。 他带过来的羽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都展开双翼,飞到了空中。 藤甲兵们身上的藤甲,都飞出无数条的细藤,开始就相互连接。 “铿” 翼宗晓闪身到翼田前,击飞阿里瓜射出的飞矛。 “贱民,你找死。”翼田没料到阿里瓜会痛下杀手,抽出长剑。 “别动,事情不对劲。”翼宗晓挡住翼田。 在藤甲兵的状态下,虽然全身上下,都被藤甲严密地包裹住,可翼宗晓从阿里瓜的眼睛里,看到了异常。 两只眼睛中的满是黑色,不属于羽人,也不属于夏人,甚至不属于人。 在阿里瓜投出手中的长矛后,其余藤甲兵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飞。”翼宗晓喊道,藤甲兵此时的目的不言而喻。 手中数点光芒大盛,一个光圈以他为中心,朝四周蔓延,形成一个光壁挡住了藤甲兵的飞矛。 可还是有羽人中矛,掉在地上后。 “藤甲兵!我翼家与你们势不两立!”翼宗晓喊道。 自己两个时辰前,自己才救过地上这批藤甲兵,现在却被他们偷袭,虽然他知道,对方有点不正常,但还无法咽下这口气。 “大人!”翼田飞到他旁边问道。 “怎么办?”翼宗晓手持长剑,看着脚下的藤甲兵。 “不管是谁,若不给我们满意的答复,就杀光这些贱民!” 第一百四十一章 西荒之谋 昔年有诗人在春天西出玉门关,有感于关内外的春意两重天,写下“春风不过玉门关”的绝句。 北山虽险峻,长城亦雄伟,可以阻断戎狄窥视九州的野心,却无法完全隔断春风。 秦关的春天,与往年一样,尽管来得要晚一些,可终究还是来了。 指尖流动的清风,有了一丝暖意,关外的无定河上,冰雪已开始慢慢融化,城内的柳枝也生出了细牙。 若不是关外密密麻麻的狄戎,这可能只是个普通的春天。 “君上。”在大行伯面前,木兰难得的中规中矩。 “嗯!伤好得怎么样了。”大行伯问道。 “小伤而已,已经无大碍了。” “她从小就这样,你要多关照他。”大行伯对旁边到魂八子说道。 两人到秦关后,魂八子才知道木兰的身世。 木兰是一名孤儿,她亲生父母,早就无从知晓,估计是被流放过来的罪人。若不是遇到大行伯,她估计早就冻死在那个冬天。 在大行伯的教导下,还未成年的时候,展露出了她的天赋,并自愿跟随祭灵军游骑出去执行任务。 经历无数血战,才成为今天的宗师木兰。 “就他还照顾我,我照顾他还差不多!”木兰举起拳头,炫耀式地说道。 “你啊。”大行伯也露出慈祥的表情说:“女孩子不要打打杀杀的,要温柔一些。” “你说,我难道不够温柔?”木兰问魂八子。 “这些狄戎变得越来越棘手了。”魂八子看着远处的狄戎营地,忧心忡忡地说道。 狄戎的营寨,表面上已经和夏人的没有什么区别。除去围墙外,还有拒马,壕沟和堵门用的刀车。 狄戎崇尚来去如风,营地向来十分简陋,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绝不会设置这些东西。 “看他们的架势,只怕是做好了长久围攻的打算。”大行伯说道。 “可这段时间,他们围而不攻,倒是在做什么打算?”魂八子说。 “要是狄戎的指挥官,你这样做是什么目的?”大行伯知道,魂八子早年从军,还守过睢阳城。 “若是我这样做,无非两个目的,一是把秦关困到弹尽粮绝,最后不攻自破。第二就是围点打援。” “秦关为军事重镇,从来都是粮多草广,狄戎如果想拼消耗,无论如何都不是上策。”大行伯说道。 “以前也许不行,大行伯别忘了,上下两军的辎重物质,可是都入了狄戎之手,还有随军的商队,他们现在还真耗得起。” “嗯。”大行伯点头:“你继续说。” “他们将秦关围住,好让其他军队来救,在半路设伏,将其歼灭。”魂八子分析道。 “说得有道理。”大行伯赞许道。 “不过你想过没有,此次狄戎能取得这么大的胜利,是基于我们自己麻痹大意。” “是。”魂八子点头:“可狄戎这次展现出来的战斗力,特别是他们的组织能力来看,就算不用突袭,这次春狩的队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春狩的队伍,哼!”大行伯说道:“不过就是八风营,带着一群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你以为我们夏人的军队都是那个水平?那如何做到冠绝宇内,百族胆寒!” 大行伯说得也是事实,就魂八子目前所见,不要说诸侯的战斗力,就算梓桑九旅的战斗力,他都觉得不是狄戎的敌手。 “那君上的意思?”魂八子小心问道。 “若真如你所说,那还真不用担心什么,因为他们的算盘肯定会落空。怕只怕,他们所谋不仅于此。” “猜来猜去,还不如我冲进去干一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木兰捏着拳头说道。 “你先好好养伤,马上有你打的时候。”大行伯看着木兰:“记住,不可擅自行动。” “怎么可能。”木兰大声说道,可并不能掩饰心虚,她刚刚确实准备,趁夜色冲进营寨试探一番。 “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一切。”大行伯望着漠漠黄沙说道。 黄沙如涓涓细流一样,冉冉流动,名为统万城的大船甲板上,一个硕大的圆桌,摆放在中间。 整个西荒那些最有实力的人,都暂时放弃了彼此恩怨,集中在圆桌前。 “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帝君斜靠在椅子上,坐在正南的方向,他左边的座位空着,右边坐着白发狼主。 “我听帝君的。”马蹄突厥的首领阿那史表示自己全力支持。 “你当然没意见,这次你可是捞饱了。”长着一颗虎头鸟爪的黑人国首领卡布里,玩弄着手中的蛇,阴阳怪气地说道。 “哼,现在知道眼红了,当初要你们去,你怎么说的?”阿那史先是顶了回去,然后捏着喉咙学道。 “哎呀,我怕坏了帝君大事,就不去凑热闹了。” “哼,当初也没说派犬戎来支援我们,只是说谁抢到就归谁。”卡布里说。 “还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枭阳国的首领爱丽舍说完,将他的大嘴唇向上提了提,继续说道。 “帝君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不,帝君,这次我们先去,你也派狼主支援我们。”卡布里抢着说道。 “啊!”坐在帝君右侧的白发少年打个了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好无聊啊,我可以走了不。” 卡布里连忙说道:“狼主,你一定要帮我们啊!” 白衣少年没有搭理他,伸了个懒腰,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帝君并未搭理几人,盯着自己对面的位置,对面坐的黑衣人,才是这次会议的重头戏,只有和他达成协议,后续的计划才能进行。 “若是我不同意,会怎么样?”黑衣人将右手举起,露出手背的眼睛图案。 “我相信。”帝君缓缓说道:“鬼王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鬼方在鬼门关内逍遥自在,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给自己找麻烦。”鬼王说道。 “鬼王你难道就不想出鬼门关,回到原本属于你祖先的地方,就算你不想,你也不问下其他人想不想?” 鬼方名义上是夏的方国,最初的起源,要追溯到炎帝大庭氏,据说也是在皇阶之争中失败后,流亡到了现如今的鬼门关内。 后来随着流亡者的不断涌入,大庭氏就有了割据一方的实力,加上他们蜗居鬼门关内,就被称呼鬼方。 鬼方的鬼王虽然是大庭氏担任,可国内确实有虞,唐等几方势力并存,有些势力的实力比大庭氏并不小多少。 大庭氏能一直担任鬼王,很多一部分原因,就是鬼方内,各派势力保持平衡,多方妥协的结果。 如果有虞,有虢,有扈等人得到帝君的支持,大庭氏就可能会被从鬼王的位置拉下来。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鬼王搪塞道,他只想在鬼门关内做太平日子,不想掺和到战争里。 他在少年时候,曾经在九州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他见识了夏的繁华,看到夏军的威武。他清楚夏人失败,有卷土重来的资本,如果鬼方失败,就可能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其他的事,就不劳鬼王操心了。” 帝君话音刚落,三名和鬼王穿着打扮差不多的黑衣人,就从旁边出现在圆桌旁。 “帝君!” 三人先对帝君行完礼,才转向鬼王。 “鬼王!” “你们原来早有准备,要我不答应,呵呵。”鬼王看着三人冷笑道,额头上的眼睛花纹熠熠生辉。 “鬼王说笑了,我们三人知道回鬼方路途遥远,特别护送。”中间的有虞氏族长虞番回到。 “是,特来护送。”旁边分别是有虢氏族长虢胶,和有扈氏族长扈期。 这三人摆明是针对自己而来,虽然都是被驱逐的流亡者,可并不代表是铁板一块。 在血缘上大庭氏属于炎帝系,而有虞,有虢,有扈是属于轩辕系。 这三家是都是,在与有夏氏的斗争中落败,一部分被迫流亡,一部分则归顺夏后,重新封地保证他们的祭祀。 就是赤水众恪中,虞,虢,扈三国。 鬼王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眼睛说道:“就算合作,可好处都被他们三家分去,我大庭氏最后白忙活一场。” 帝君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沾起旁边的水,在桌子上画出一个图案。 鬼王“哗”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桌子上的图案说道:“真的?” “嗯。”桌上的水迹已经消失,图案也消失。 “好,我答应你。”鬼王直起腰,看着帝君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你骗我,那我大庭氏就与你不死不休!” 气氛陡然紧张,帝君并没有任何表示,坐到椅子上,鬼王还死盯着帝君。 “啊!”白发狼主又打了一个哈欠,就往地上一趴,变成了一头白狼,蜷睡在帝君脚底。 鬼王并未重新坐下,而是掉头就走,准备下船时喊道:“你们三人,是准备留在这里?” 帝君摆了摆手,其余三人马上追了上去。 等鬼王离开后,无从虚空中出现,坐到了帝君左边的位置。 场中所有人都恭敬得站起来,行礼道:“国相。” 无坐在座位上,冷冷地说道:“羽人已夺取羽殇关。” “诸位,就看你们的了。”帝君说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藤甲迷云 “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桃花林外,一名穿着短揭,面目黝黑的青年男人,蹲下地下尖叫道。 “许行,怎么样,有发现?” 旁边的姜雪蝉,被许行的叫声吸引过来,看着破土而出的小苗问道。 “这,这真是太神奇了。”许行兴奋地喊道:“太完美了,简直是。太完美了!” “有什么事,你快说,真是急死我了。”墨攻行在旁边看到。 “你们看。” 许行抬起手臂,然后用力一捏,一滴血滴在小苗上面,受到鲜血的滋润后,小苗就瞬间长大。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肉眼却可以明显看到。 许行正是卫起请过来的农家士子,在帮忙整理桃花林时,听到墨攻行吹牛,就非要到桃花林外看看。 在他地毯式的搜索下,真还被他找到了一小块藤蔓,一小段外表普普通通的藤蔓,许行却如获至宝。 今天就是他展现成果的时候。 “这小东西果然是靠吸食鲜血成长,只可惜生命却很短暂。”许行说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姜雪蝉说:“我知道有些植物可以吞噬动物,却从来没听说过靠鲜血灌溉。” “还远远不止,你看。”许行用有伤口的手指挨在小苗上,小苗上突然冒出很多细长的藤蔓,疯狂地往许行身体内钻。 “我知道了,这是藤甲!”姜雪蝉说道。 许行手臂一甩,将藤蔓都整震断后,小苗就迅速地枯萎变成烬末。 “你们知道,这里独独会有那一小段藤蔓吗?”许行还盯着刚才小苗的位置问道。 “我想起来了,这里本来有血。”姜雪蝉回到。 许行点点头,“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一拿起来,藤蔓的生命就会飞逝,后来才明白,这些东西离不开血。” “你还记不记得,员丘山?”姜雪蝉问墨非夜。 “你是说那几个羽人?”墨非夜说。 姜雪蝉说:“当时不有种感觉,那几具藤甲,才是生命,羽人只是傀儡,若这样看,还真有可能。” “藤甲是不是生命我不知道,可若是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普通人是承受不住大面积的藤蔓。”许行说。 “所以他们用不死药。” 从现在看来,巫彭明显没有对他们说真话,和他们在一起的四名羽人,很可能就是最初的试验品。 “可是那几个羽人会飞,这些却都不能。”墨攻行说道。 他们第一次见到藤甲,是在招摇城外,第二次是在相城外,这两次看到的数量很少,但是所有的羽人都会飞行。 在见到大规模的藤甲之后,却没看到羽人飞翔,他们就是基于此点,在桃花林中布置火油,想将藤甲兵烧死。 “我没见过其他的蔓藤,不过我有个想法。”许行说道。 “所有这种寄生的生物,自己都会寻找一种平衡,若是吸食宿主太快,他们也会死去,所以他们会找到和宿主共存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这是藤甲的选择?”姜雪蝉也知道这个道理,很多瘟疫经过漫长的传播后,毒性也会变小,达到和宿主共存的目的。 “不仅仅是藤甲,应该是天择。”许行斩钉截铁的说道。 “唉,都是植物,有的喝血,有的开花。”墨攻行感慨道:“可我的傻师傅只会谈恋爱,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非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绝的天通之地。”墨攻行问墨非夜。 旁边的芊芊连忙插嘴:“怎么了,死胖子,想妈妈了。” 墨攻行想到姑获鸟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上次的短暂会面,武安君只讲到与天博弈,就因心魔发作而打断,其实墨非夜也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阳帝,武安君这些人,为什么要与天博弈? “那就要看姑获鸟什么时间,来找我们了。”墨非夜说道。 绝地天通之地,隐藏至深,神秘之极,连出入口都漂浮不定,除了姑获鸟来找他们之外,凭他们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入口。 就算找到了,也进不去。 他们想见的姑获鸟没到,一只云雀却从云层里钻出,直摘而下,落到姜雪蝉的手上。 “你来了。”姜雪蝉抚摸着云雀的头说道,然后将他腿上拿下来,取出里面的帛书。 “果然是这样。”姜雪蝉将帛书递给墨非夜。 “怎么?”芊芊凑过去一看,帛书上只写着一个字。 “无” 从员丘山直接回到神州后,姜雪蝉不放心,就找到洞极宗在本地的教徒,委托他们去找哈萨部。 几个月过去了,现在传来消息,就是没找到。 “你是不是没说清楚?”墨攻行觉得姜雪蝉,在路线方面不靠谱。 “还用我说?你也太小瞧我们洞极宗了。”姜雪蝉说道。 洞极宗的信徒,主要都是在边境广大地区,因为穷苦的民众,在对现实失去希望后,会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身后。 哈萨部所在的地区,靠近天门关,虽然南蛮有自己的图腾信仰,可无孔不入的洞极宗,还是在里面有一些势力。 任何种族里,都会有一些人,对现实不满,这些人就是洞极宗的潜在教徒,就算暂时没加进来,可早晚都会被洞极宗吸纳。 “上次真的是哈萨部联合欢兜人,将我们骗到员丘山?”墨攻行问道。 “现在人找不到,没办法知道原因,不过我倒是希望如此。”姜雪蝉说道:“毕竟哈克真的救过我。” 如果真是哈萨部联合欢兜人,最少表示哈萨部没事,如果哈萨部不知情,而现在又全部消失,只怕是凶多吉少。 芊芊回忆起员丘山中,那漫天遍野的不死民,不觉得打了一乐冷战。 “哈萨部太小了,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希望他们没事。”墨非夜对姜雪蝉说道。 “相对起哈萨部,我更担心不死药。”姜雪蝉说道:“现在虽然没发现不死药的踪影,但是却有好像无处不在。” 他们虽然没有证据表明,羽人藤甲兵使用过不死药,可种种迹象表明,为了保持藤甲兵的战斗力,很大可能借用了不死草。 也许不是不死药,是如同贯胸人,使用不死草的特殊方法。可羽人体质特殊,他们从未听说羽人对不死草,有什么研究。 那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羽人使用了不死药。 雨归尘恰好走了过来,听到几人在讨论不死药的事,说道:“你们实在不放心,我可以要雨若虚派人,去调查不死药。” 墨非夜对姜雪蝉说道:“是不是要人去员丘山再看看,毕竟那里的不死民太多,还是要保持警惕。” 员丘山有密道直接通到次州,不死民现在虽然受到制约,无法离开员丘山。 可万一哪天,这种制约被解除,数以千计的不死民,全部涌到次州,那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姜雪蝉点头说道:“是应该派人去看看,我心里总在打鼓。” 雨归尘说:“那好,我马上传书给雨若虚。” 就在几人为不死民问头疼时,羽王也在为藤甲兵的问题,伤透了脑筋。 在羽裳关的废墟旁,驻扎着一支夏人化的羽人军队。说他们夏人化,是因为他们放弃了羽人在树上巢居方式。 羽人只有在非常紧急,比如战争期间,才会选择营寨,而且只是部分住在营寨中,其他的都还是会,选择在附近的树林中。 特别是姓氏高贵的贵族,更加会选择属于自己的树,然后搭建美丽的树屋。 这只羽人却全部待在营寨中,乖乖睡在帐篷里,因为他们的羽王,也是住在帐篷中。 羽王宽大的帐篷中,地上躺满了藤甲兵,他们两眼中竟是黑色,喉管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低吼声。 “为什么会这样?”羽王问旁边的红衣神官。 这些藤甲兵就是去攻打竹城的那批,在和万夫长翼宗晓发生冲突时,变成现在的模样。 幸亏神官提前通知,羽王提前赶到,两者之间的冲突,没有扩大,要不然就是一件非常让他头疼的事。 他知道两者之间的冲突,迟早会发生,不要说藤甲兵中的贱民,就算自己这个庶子,也是饱受这个望姓的冷眼。 现在是自己夺得了王位,成为羽王,手中还掌握了藤甲兵,这才让他们对自己,保持了表面的尊重。 若自己仍然是咸池君,这些人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怎么这样?”红衣神官手中的神杖,猛地往地面一插。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藤甲使用时间不宜过长,不能在短时间内重复使用,他们一条都没有听。” “我刚才给万夫长打听过了,他们半路遭遇了埋伏,才不得不如此。”羽王解释道。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这一切都是光明神的旨意,无论什么原因,违背光明神的旨意,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神官毫不留情地回到。 “现在兵员奇缺,如果这些藤甲兵都这样了,我们无法传播光明神的福音!” 神官取出一个药瓶,递给羽王说道:“每人一颗,都喂给他们,他们能动后,就让他们来接受光明神的祝福!” “记住,这一切,都是光明神的恩赐!” “感恩光明神的恩赐!”羽王抱胸行礼,恭敬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髦头王离 冰原,位于九州的正北方,常年冰雪覆盖,万里雪飘。 白几乎是这里唯一的颜色,白色的山,白色的水,就连人这里的土着白民,都如他们的名字一样,有着一头银白的头发。 刚做完一笔大买卖的青云盗,都哼着小曲,拖着一车车的战利品,准备打道回府。 “二寨主!二寨主!快看。”队伍中有人喊道。 柳狂云手提酒壶,骑着他心爱的踏影,扛着祖传的相柳,懒洋洋地望去,一望之下,酒意全消。 他怕是喝多了,看花眼,揉了揉眼睛:“白民!” 白毛民全都一头长长的白发,身材高大,生性凶残好战,可他们喜欢寒冷,虽与沛州接壤,却很少成群结队地出现在这里。 白民也发现了他们,突然加速。 领头白民披着一头过腰的长发,手持弯刀,对着柳狂云直冲过来。 “青云盗。”白坑股喊道,双手举刀对准柳狂云,凌空一劈,乘黄幻象顺这刀锋的痕迹出现,冲向柳狂云。 柳狂云知道白坑股的实力,不敢有丝毫怠慢,九蛇槊搅动风云。 白民国对实力的划分,没有夏人这么严格,却更加的实际,他们可以任意挑战,输者剃成光头,赢者才有资格蓄发。 白民队伍中的成员,全部都头发过肩,说明里面全部都是白民中,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勇士。 柳狂云知道,这样一只白民队伍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什么难以告人的目的。 他们脚下的道路,是一些商队,走私马匹,铜铁器等违禁品所用,十分隐蔽,除了少数的牧马人和马贼,其余人不可能知道。 青云盗平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此时出现是因为他们刚刚打劫,一批亦商亦盗的商队。 这个商队不光打劫其他商队,为了保密,还把人全部杀死后,嫁祸在青云盗头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柳狂云知道后,日夜不停地追了他们三个月,终于将他们全歼。 “这些白民为什么会知道这条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柳狂云最疑惑的地方。 青云盗虽然强弓快马,来去无风,在本地横行,可遇到这样一批,人数和实力,都在他们之上的白民,完全不是对手。 不停地有惨叫声,传到柳狂云耳朵中。 柳狂云一槊刺退白坑股,大概看了一下现场,发现已经死伤大半,自己带出来20毒人,就只剩下身边的寥寥几人, “你”柳狂云指着身边的一名头目喊道:“田章,你迅速带领他们跑。” 田章夜满脸都是血,拉着缰绳回答:“那二寨主你?” 柳狂云握紧手中的九蛇槊:“少废话。快走,你们走了,我才好跑!” 田章本是本地专门放马的马奴,因为遇到暴风雪马群跑散,不敢回去,就当了青云盗,他对本地是十分的熟悉。 “二寨主,清云寨太远回不去了,我们先去代郡。”田章交代完后,就没有再啰唆,带领其他几人朝代郡方向跑去。 柳狂云已经知道了西荒和羽殇关,夏人军队被全歼,在田章提到代郡时,他猜到这批白民出现的目的,应该就是与代郡有关。 代郡是夏人最北方的一个城池,用来震慑犬封国和防御冰原,由梓桑九旅中的髦头军驻守。 代郡周围是一望无垠的草原,这里环境气候,十分适合饲养战马。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让髦头军是夏军中,马匹最多的军队。 也是唯一一支纯战车部队。 战车是夏人的传统装备,虽然历史悠久,可由于马匹,材料等诸多问题,造价过于昂贵,有很大局限性,在其他的地方,战车都是非常的稀缺。 可在代郡,有成千上万的战马,同时还造就了无数优秀的御者。 若是和代郡有关,那他就要想尽办法,拖延时间,让田章等人赶到代郡。 虽然他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田章已带人离开。 田章几人都是贼眉鼠眼,一脸匪样,就差把我不是好人,几个字刻在脸上,这几个人出现在代郡附近,肯定会引起髦头军的注意。 他现在做的就是要拖延时间,让田章们能得到代郡。 柳狂云舍不得他的踏影在战斗中受伤,他跳下马,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踏影好像明白柳狂云的意思,一声长嘶后,就消失在草原上。 柳狂云扛起九蛇槊说:“不怕死的就上来。” “哼,你以为这次还有相城时,那么好的运气。”白坑股挥手,旁边的白民朝柳狂云涌去。 柳狂云虽然狂,但是并不傻,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不过他有不死草,还有九蛇槊。 代郡城外的草原上,一千辆战车整齐地排列在草原上,车体全都为黑色,高大雄壮,宛如远古凶兽,散发出浓郁的杀气。 战车上,御者手持缰绳,站在中间。身穿铠甲手持长戈的武士,站在战车的右边,另一名手持长弓的射手位于右边。 这些战车,每辆都配备了三名乘员,四匹战马,可现场却鸦雀无声,只能听到风的声音。 所有人都目视前方,仿佛在等待什么,又好像在期盼什么。 它们期盼能为西荒和羽殇关死难的同袍报仇,等待那些,平时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今天它们要将敌人撕碎! 在车阵最前方,那辆比其他战车,要高大一倍的战车上,髦头军的统领王离,正在焦急地等待。 按照他受到的消息,白民,毛民等冰原的部落,在前几日已经偷偷地溜了进来。 它们虽然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路途那么遥远,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你们这些杂碎,也太看不起我们夏人!”王离收到这个消息后,就马上集合人马,并联系了次州伯秦侯。 髦头军负责将来犯之敌歼灭,然后和秦军一起,兵发冰原,打到他们老家去,给他们一点教训。 “怎么回事?”王离招来一名骑兵。 战车由于过于笨重,受地形的限制,所以常用骑兵或者步兵作补充。 以前髦头军也有步兵,后来王离觉得步兵太影响他进攻节奏,就将所有的步兵,都变成了骑兵。 可这样的阵型只适合冲锋陷阵,真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没有步兵的配合,会很吃亏。 王离就和秦侯达成了共识,步兵由秦国提供,秦军为此专门建立了,一支步兵军队,王 离还专门为他们配上快马机动。 “统领大人,是几个毛贼。”去探查的骑兵,把田章几人带到王离面前。 “砍了!”王离看田章几人的模样,想都没想。 要是平时他可能还会绕田章几人一命,可现在是非常时期,直接杀了才是最保险。 “大人,大人,白民来了,白民来了,我等是特意跑来通知大人。”田章大喊道。 他本来只是想逃到代郡附近,让白民不敢来追他们,没想到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 “白民?”王离挥挥手,示意将田章几人放开。 “你们是什么人?”王离问道。 “青云盗。”田章毫不含糊地回道,他知道隐瞒没有一点作用,如果王离生疑,只要将他们几人分开,单独审问就可以得到答案。 “你倒是实诚。”王离说道。 “我虽是青云盗,但是我此刻是来信,又不是抢劫,怕什么。” 田章表面看起来,虽然毫不含糊,却是强鼓勇气,生怕王离发怒,捏死几人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说,你们在哪里遇到的白民。” “就在前面不足三十里处。”田章说道:“我们二当家正拦着他们。” “他一个人?”王离问道。 “我们二当家,做这些事,就喜欢一个人,去年他还一个人攻城。” 王离一听连忙问道:“他是谁。” “柳狂云!” 王离拿起旁边的长戟,对他的车右说道:“我带骑兵先去,你带车队前往,记得派人通秦人。” 说完就跳上车旁边的灰色骏马,对田章说道:“快带我去。” 等王离带领骑兵赶到时,柳狂云边站边退,全身上下都挂满了伤痕。 “救人!”王离大命令到, 骑兵贸然出现,打了白民一个措手不及,可白坑股这次带出的都是精锐,很快就稳定下来。 王离直接跳到相柳面前,手中长戟上黑气四溢,扫开围攻的白民。 “王离,那正好免得我们去代郡找你,杀了他。”白坑民弯刀上泛出一阵薄薄的霜雪,劈向王离。 “你没事。”王离一边挥动长戟,一边问道。 柳狂云耸了耸脑袋,表示自己没事。九蛇槊的蛇头都张开,对着白民们,喷出一阵毒气。 一名头发几乎到腰的白民,挥动衣袖,将所有的毒雾都卷入袖中。 “二寨主,二寨主。”田章在乱军中大喊。 柳狂云听到声音,知道王离是田章带来大喊道:“你们快回清云寨。” 跟在田章旁边的骑兵,还在奇怪这青云盗的口气为什么这么大,王离就喊道:“放他们走。” “快滚。”柳狂云对田章大喊道。 这种级别的战斗中,田章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王离盯着柳狂云手中的九蛇槊,咽了咽口水,说道:“你居然没吹牛,还真的有九蛇槊。”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云大道 白民在冰原上,虽然不是小部族,可在夏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却是显得微不足道。 虽冰原上的种族都十分凶悍,可白民人口不过五万,精壮不到万人。白坑股此次带来的上百人,几乎就是白民的所有精锐。 就这种实力,哪怕人人到达天人境,都绝对无法与夏人抗衡。 柳狂云一直都觉得十分奇怪,虽然大家互为敌人,可在相城第一次见到白股民时,他就察觉到对方,对自己有一股莫名的恨意。 现在这股敌意更加的明显和浓烈。 白坑股心中恨死柳狂云,魂八子,墨非夜等人。是这些人在相城把贺明杀死,让原本计划,都功亏一篑。 每当想到这些,白坑股心中的怒火,化为一片刀光。 “你的髦头军呢?”柳狂云问道,看样子与王离早就相识。 “我捉到清云寨的人,他说你一个人在此,我就只带了骑兵过来。”王离回到。 “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这些人我以前遇到过,他们所谋颇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 “战车马上就会来。”王离并不是十分在意地说道。 “我说的不是,战车什么时候来,而是这种时候,你根本就不该出上郡城。”柳狂云说道。 “为什么?”王离没想到柳狂云会说出这种话,髦头军战车的威力,柳狂云是十分了解。 就算是天师盟的那位宗师,面对自己的战车冲击,也不敢说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曾经在羽山遇到过他。”柳狂云说:“他们领头的叫无,和后土打成了平手。” “后土?幽都帝君?”王离问道。 “没错,还不快回城。”柳狂云说道。 “哈哈,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白坑股笑道。 他当然不可能,无故出现在这里,只是作为先锋,替后面的冰原大军开路。 原本明亮的天空,仿佛被黑布遮住,太阳了失去了它原本的光辉,起初只是几处小亮点在闪耀,最后变成了漫天的星辰。 “快跑!”柳狂云一把推来王离。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强大到他无法直视的人。 “快跑,来了!”柳狂云大喊。 天空中星光璀璨,点点星光掉落凡尘。 柳狂云再也滚不了许多,横空一槊逼开白坑股,拉着王离转头就想跑。 无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就仿佛从黑夜中剥离出来,悄无声息,毫无其他的色彩,只留下永恒的黑。 心中怀着对无的恐惧,柳狂云还是出槊,他从来不是愿意屈服之人,包括命运。 身如杨柳,心如狂云。 槊上的九条蛇,全部伸直身体,口喷毒雾的攻像无。 他一定要保住王离,只要王离合他的梓桑九旅在,上郡才有希望保住。 无融化在黑夜中,对柳狂云的攻击不躲不闪,九蛇槊穿过他的身体,就好像穿透了夜风。 随风消散,与夜飘零。 无的指尖一点星光闪耀,柳狂云就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天人境的强者们,对帝阶这种最强的力量,总是充满了幻想,王离现在这才知道,自己的实力,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柳狂云在知道,自己的髦头军战场马上就要到的情况下,还拼命地要他走。 这种力量,简直可以和天媲美。 铺天盖日,引动星辰,不也只有天才能办到。 “归顺,或者死!”魔咒般的声音,直接从王离心中冒出,让他不能拒绝。 “混蛋!”柳狂云的声音如当头一棒,直接将他震醒。 回想到自己,刚才要下跪的行为,一种羞耻感油然而生。 黑气顺刀尖蔓延,将手中的刀染成黑色,刀锋之上阴风阵阵,气温骤降,对准无横腰一刀。 刀到,槊到。 刀阴冷,槊豪放。 面对两人的夹击,无身上长袍,随着两人卷起的气流,若隐若现的飘舞。 眼看槊就要集中无,柳狂云突然手腕用力,让槊改变方向,槊杆扫向王离,将他逼开。 “快回上郡!”柳狂云喊道,他知道无的实力,知道自己两人,哪怕加上随手而来的髦头军,都不会是无的对手。 对马贼来说,打不过就要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哼”无手指一点,一记星光袭向王离。 柳狂云长槊一转,直接对上星光,拦在王离前面,他现在要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无的攻击,让王离返回上郡。 八风营覆没在西荒,背嵬军被全歼在羽殇关外,这两支军队虽然都黯淡退场,可却还是死在九州之外。 如果髦头军,在冰原和次州交界的位置出事,那就是第一只,在夏人九州本土上,出事的军队。 这个道理,王离身为髦头军的统领,又何尝不明白,他也知道自己必须活命,可是却逃不出无的手掌心。 柳狂云深知王离不是那种拖拖沓沓,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看王离的神色,就猜到应该是不在搞鬼。 “看来没有办法了。”柳狂云被星光集中,虽然已经使用了不死草,可伤口被无的元气侵蚀,无法快速恢复。 这种能让身体快速恢复技巧,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若是伤口没有复原,体内就会不受控制,源源不断地被输送到伤口处。 “啊!” 九蛇槊被柳狂云,融入体内合为一体。相柳的出现,让无毫无生命的眼神,居然闪出了一些光亮。 “相柳!”无说道。 相柳的就个脑袋中,分别喷射出毒雾和火焰,全部射向无。 无不慌不忙,大袖一卷,把一切攻击都重归于虚无。随手一点,一道星光流转,相柳巨大的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 “这相柳,给你太浪费。”无说完,天空中群星坠下,道道流光全部朝相柳落下。 王离手举黑刀站在相柳巨大的身体下,一阵黑气从刀上飘出,变成一个黑色的圆罩,勉勉强强把他和相柳罩住。 “你太大了,只能把脸给你遮住。”王离吃力地说道。 星光落在黑色圆罩行,擦出点点火花。 “咕咕咕。” 相柳无力地躺在地上,九个脑袋软塌塌地垂在王离四周,似乎在说:“你为什么不跑。” “我丢下你跑,没什么问题,咱们青云盗身为马贼,本来就该这样,但是要我亲眼看到你死,却不管不问,不行。” 都只知道梓桑九旅的统领,都是本地寒族出生,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以前的身份。 王离的身世和柳狂云相似,曾经都是贵族,也都为了浪荡江湖,几乎与家族脱离了关系,唯一不同的是,王离更早。 众所周知青云盗名字,是分别取了大当家青凌的青字,和二当家柳狂云中的云字。 青云盗常年在柳狂云的带领下,来去如风,呼啸江湖,却甚少有人见过青凌,甚至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王离还有一个名字,王青凌。 髦头军身为梓桑九旅,是夏后的部队。可在王离当时统领后,就发现夏后的支持,特别财务上的支持,完全达不到要求。 根据上郡周围的环境,他想建立一支纯战车的军队,唯一一支千乘之军。 愿望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想建立的军队有多无敌,他面临的窟窿就有多大。 在百般无奈之下,他把眼光放到了冰原,放到了犬封国。 他带领少数亲信,换上衣服,戴上罗刹面具,变身为马贼,往来于冰原犬封附近,专门劫掠不良商队和其他马匪。 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他以亲信为核心,招纳其他马匪,建立了清风寨,用来安置人员,堆放那些劫掠的物质。 直到有一天,清风寨的小喽啰,遇到了柳狂云。 他记得那一天,他受到清风寨的信号,连忙带人赶了过去,一进宅门他就看到,里面横七竖八,到处躺的都是自己的人。 这些人虽然都被打趴子啊地上,却都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都只要养几日就可复原。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对方是高手,出手也很有分寸。 他走进大堂就看到,柳狂云斜坐在他的椅子上,不仅如此,还喝着珍藏的酒,吃着他制作的腊肉。 “你就是他们的老大?”柳狂云说道:“你的寨子不错,我们打一架,谁赢谁就是老大。” 就这样清风寨变成了青云盗,有了柳狂云的加入后,他也没有再露面,而是把所有的心思,都用于在了自己的髦头军上。 髦头军能够建立,柳狂云提供的物质功不可没。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劝柳狂云,要他来髦头军中,做副统领。 还是像青云盗一样。 柳狂云以战车平时维护费,也需要钱财为借口拒绝了他。 可他明白柳狂云是因为常年劫掠商队,因此他恶名在外,怕连累髦头军。 在他知道柳狂云的真正身份,自己一人攻城取回尸体的事,他就为自己没有帮到他,而后悔不已,曾经带兵赶往相城。 这次他绝不会跑掉,他不能对不起自己的朋友,他绝不能让自己为了今天的绝对悔恨终生。 青云盗来去如风,为天下大盗,他身为大当家。 盗亦有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险象环生 星光璀璨,宛如天河。 无的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阴谋和灾难。 柳狂云的父亲,从小就交给他,忠诚和守护才是力量的源泉。 贯胸人因为忠诚而射杀禹皇,因为怕被禹皇报复,自己剖心而死在荒野。没想到最后却被禹皇用神威救活。 最后虽然还是因为射杀禹皇而被流放,可他们亦被禹皇的大爱征服,也明白了禹皇能够成功的根源。 “你这种人,怎么配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不堪攻击的柳狂云,已经恢复成了人形。 “天道无情,怎么样,并不是你我说了算。”无回答道。 “国相大人,把他交给我!”白坑股站在旁边,盯着柳狂云恶狠狠地说道,杀意表露无遗。 “你放了他,我和你走。”王离遍体鳞伤地躺在柳狂云旁边,说道。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白坑股用刀指着王离说道。 王离是他们这次的目标,与狄戎和羽人完全不一样,他们从未想过把髦头军怎么样。 他们知道西荒和羽裳关,之所以能让夏人吃亏,并不是自己这边,比夏人强,而是因为夏人,认为自己太强。 长久的强势,让夏人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的种族,他们还以为现在的情况和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前一样。 其实这些年风起云涌,一切都早就已经改变。 夏人虽然还占有优势,但是这点优势,已经支撑不起他们的傲慢。 夏人要想明白这个道理,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在西荒和羽殇关后,夏人已经引起了警觉,这种时候想要在短期之内取得,再次取得这种战果,可能性不大。 不能成建制地消灭夏人军队,那就只能巧取。 白坑股只带精锐过来,本意是想将王离引出来,却没料到半路上遇到了柳狂云。 若不是两边迎头相撞到避无可避,白坑股肯定会顾全大局,暂时不理会。 可阴差阳错下,引来了王离。 “这大概就是国相所说的天命!” 白坑股举起书中的刀,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一股力量拉扯住,怎么都劈不下去。 “你真以为,我们夏人拿你们没办法?” 献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可身影却还只是在远方,你感觉她在远方,只是轻轻的几步,就已经走到了面前。 脚印之下,冰雪消融,春草枯萎,土地都化为漠漠黄沙。 夏人的两大巡察使,虽说以赤水为界,可冰原附近,实在太过寒冷,数来为献所不喜,所以她从很少来这边。 “旱魃。”白坑股看到那张圆脸,和赤脚就猜到了献的身份。 “你知不知道,这样说女孩子,很没礼貌。”献看着白坑股说道。 “啊。”白坑股一声惨叫,手上的刀掉在地上。 他握刀的手掌,猛然长出一串串水泡。 “献姑娘!”王离身为统领,自然认识献,了解一些献的事迹。 “过来。” 王离感到一股火辣的元气,被灌入到自己体内,顺着自己的五藏流动,身上的伤势都在这股元气下,迅速的恢复。 “我真是好奇,你们天天藏头藏尾的累不累!”献身旁的温度陡然增高,脚下的青草迅速枯萎,原有的绿色都变成了黄沙。 无知道献的实力,举手向天,牵动银河,漫天星辰化为道流光,划过长空朝献砸下。 青衣在风中飘舞,献甩动长袖,直指星辰,身边的热气奔腾而起,空气都搅得扭曲。 灿烂的星光,在献的面前失去了光彩,漫天的星辰,全都化为了滚滚黄沙。 “还你!”献卷动长袖,搅动风尘,面前的黄沙聚集成一股沙龙。 “这么厉害?” 白坑股虽然听过献的传说,却没有想到献的实力,居然可以和无对战。 在他们心中,这个被称为万国国相的无,是天的代言人,他的所言所行无不包含天的意志,是无敌的存在。 无漂浮在空中,犹苍天藐视万物,威严的声音从他体内发出:“天之道犹张弓者也!” 闪耀着金光的长弓出现在他面前,飘散的星光,在长弓上,凝聚成一根箭。 “这不是后羿的招式?”柳狂云曾在沃焦战场,见过羿射九日的英姿,对这招的印象十分深刻。 虽然和羿的招式一样,可威力却相差甚大,最少在箭支的数量上,就不如羿。 羿是九根,无只有一根。 银色的光辉流转,献一掌将银光捏住,在她手中变淡消散。 “一天到晚装神弄鬼!”献说道。 “不过是一个龙脉的囚徒而已,在魏巍天道面前,不值一提!” 日月星同时出现在无的脑后,三辉同亮将现场照得通亮,献脚下的黄沙,受到三辉的滋味,又恢复成绿色。 无喊道:“日。” 鸡蛋大的太阳,开始放大,变得火热明耀,与普通太阳无二。 献后退一步。 “月” 皓月凌空,圆领水镜。 “星” 银河重新汇聚璀璨。 在三辉面前,献明显不敌,用长袖遮住眼睛,竟然不敢直视。 被称为旱魃的献,在传说中是带来旱灾的凶神,所到之处此地千里,可以将空气都燃烧。 此刻的献却正在被高温炙烤,身上皮肤,由于被强光的照射,已经开始变黑。 无竟然想用献最擅长的高温,将献炙烤而死。 献与帝阶的差距,是半步之遥,虽说半步就是天堑,可能终身不可逾越,可并不意味着,献对无的招式没有办法。 若真是这样,那冰夷为什么看到献后,就一次次退缩。 献看了看自己手背,马上把袖子拉开后,看着自己的手臂,发现手臂也开始变黑,顿时大怒。 “这么黑,这么黑,哥哥看到了怎么办。” 她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飞快地翻阅,全然不顾地看了起来,双颊上泛出一股胭红,眼中的羞意,也变成了浓浓的春意。 “真是羞死人了。”献捂着双眼,羞涩地喊道。 书掉落在地上。 献双颊的胭红,像全身蔓延,将他的身体,衣服都染成了红色,她偷偷地张开捂在眼睛上的手指,瞟了一眼地上的书,又快速地合上。 她周围的空气马上变得燥热,这种热不同于无牵引的三辉,发出的热量,而是一种,让人可以感受到激情的热量。 两股热量互相抵消,此消彼长,一时间难分上下,将整个世界都照得通红。 献张开双腿,半蹲着身体,脸上的胭红愈盛,已快变成紫红,喘着粗气喊道:“老娘一屁股坐死你。” 这一战中,虽然从头到尾,无都处在绝对的优势,全程都在压制献,可对他来说还是输了,不止输了,还是一个莫大的污点。 献一屁股把无从空中轰下,把他压在下面喊道:“你跟老娘,服不服?” 柳狂云看到,献在读了几页书后,实力就突然大增,猜想地上的书,肯定是什么秘籍,偷偷地瞄了一眼。 “金瓶画本” 万国国相,天的代言人何曾受过这种侮辱,被一个女人坐在屁股底下。 无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空有一身毁天灭地的力量,却无从出手,任由献的大屁股,在自己身上摩擦。 所有的屈辱都转化从狂暴的力量,无直接将献从身上震飞。 “你跟老娘服不服!”献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对无说道。 “可悲的人,为了集聚力量,居然做出这种违反天理的事。”无凌空一巴掌,献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哈哈,你用点劲!”献盯着无,眼中流露出别样的光芒。 在等无准备出手时,献的圆脸出现在无面前时,张开双臂将无一把抱住,最后却变成了一团黑烟。 “怎么可能!” 黑烟在旁边重新凝结成无,他想不明白,献是怎么做到,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你用点劲。”献已经尤为的兴奋,大喊道。 无又是一巴掌,献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比上次更快。 “你用点劲,用点劲,你没吃饭!” 献的五官开始扭曲,身体更加兴奋,不停地扭动身体。 “这也太。”无大概已经猜到了献的功法。 她可以通过挨打,来提高自己的实力,并且在挨打的瞬间,出现在对手面前。 认为自己搞清楚献的功法,已经稳操胜券的无,重新飘到了空中,他最喜欢以这种视觉,去观察天下苍生。 只有这样,他就感觉到,自己是天,是这个世界应该仰望,崇拜的对象。 “可悲的人!”无又恢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语气中满是怜悯。 “你用点劲。” 献直接冲了上来,不在空中犹如清风一样,无处不有,无处不在,让献左顾右盼。 日月星再次流转,在无的头上转动,最后圆月飞出,变成一轮细细的弦月。 月如钩,亦如刀。 献在危急时刻,双掌一拍,用空手夺白刃的招式,将弦月夹住。 这本来江湖艺人,在卖艺时为了营造紧张气氛,让围观的群众多打赏钱财,而使用的小技巧。 夺刀者要几分真本事,可关键是要对方的配合,要持刀者的刀快和稳。 弦月虽被献夹住,可却夹不住他的光芒,月光照射在献的身上,都染上了一层霜雪。献身上满脸通红,心中的欲火将霜雪蒸干,两者在身上激烈的交锋,周围白烟滚滚 犹云层涌动。 无凌空一划,指尖过后,星光荟萃,一条银河乍现,万千星辰涌向献。 第一百四十六章 犬封国 天地人,日月星。 星月流转,就已把献逼到死地,银河划破长空,星光点缀大地,在风中留下的印迹,却被更深邃的黑暗吞没。 原本灰暗的天空,变成了更纯粹的黑暗,不带一点杂色的黑暗。 星光隐没,皓月流天。 “帝君,我发现无,还记得帝君昔日的嘱咐,就捏碎了玉简。”柳狂云恭敬地答道。 “好!”苍老深邃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后土在黑暗中,让人分不清他与黑暗,彻底地融为一体,让人感觉他才是真正的黑暗,黑暗就是他。 失去月光的束缚,献心中的欲火,彻底的爆发出来,变成奔腾的火焰。 两人所在的氏族,可以说得上死万年的宿敌,从羲皇画八卦,夏人有了文脉传承开始,两边就一直争斗不休。 一次次的皇阶之争中,虽然催生了剑皇和禹皇,彻底地改变了夏人的历史,却有更多的强者,在战争中陨落。 信仰大地的轩辕一脉,现在浑身冒出火焰,原本是信仰火和光明的炎帝一脉,却沦为了黑暗的帝君。 “后土!” 从幽都到冰原,这已经是两者之间的第三次交锋。无头顶的日月星开始旋转,各自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辉。 所有的黑暗在后土身上聚集,变成一条黑色的河流,盘曲辗转,潺潺淙淙。 九曲黑河没有无得半分气势,可去过幽都的人,都知道黑水的威力,绝对不敢轻视。 “无论是黑暗,还是光明,这一切都是天的意志,日月轮转才有了黑暗,若日月同辉,所有的黑暗就要被驱散。” 日月星的光辉在无的指尖汇聚,变成一个针头大小的光点。 “无论什么样的光,总有照耀不到的地方,幽都如此,弱水亦是如此。” 九曲黑河好像被光明激怒,潮水涌动,惊涛骇浪层层叠叠。 天空在无和后土中间,就像被刀切开一切,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 无那边三辉同耀,光芒万丈。对面的后土,则是广袤深邃,静若深潭。 这个世界上,没有驱散不了的黑暗,也没有不被吞噬的光辉。 两人表面未动,实际上从后土出现那一刻,就开始了激烈的交锋。 明与暗,黑与昼。 所有人都停止了战斗,静待两名至强者之间的结果,这种级别的战斗,才能决定战争走向的关键。 柳狂云虽然在羽山时,见识过两者之间的交锋,可当时两人是鏖战在九天之外。 凭他的感知能力,只能模糊地感受到些许元气的流动。 这次可以近距离观察,帝阶的每一个动作,体会元气的流转。对于他们这些天人境的来说,只要领悟到一点,都是受益匪浅。 “你上次不是说见到帝阶打架?”王离盯着无,体会着他的每个动作。 “嗯。”柳狂云随口应承道。 “帝阶打架,就这般无趣?我还是觉得献姑娘更猛一点?” 柳狂云这才想到,一直注意两名帝阶,却忽视了献的存在,场中的人,献是唯一可以插手两者战斗的人。 若是在两者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献的加入,可能会让胜利的天平,朝自己这份倾斜。 “人呢?” 在后土出现之前,献变得状如疯魔,可在无和后土开始战斗后,献就像消失了一样。 周围的元气开始剧烈变化,脚下的土地都变成黄沙,他们的活力都朝一个位置涌去。 献蹲在地上,手里捧着《金瓶画本》不停地翻阅,身上的火焰色愈浓,好像要将她自己烧化。 热风忽起,吹动光与暗,献出现在无前方,面顶三辉之光明,背靠幽明之黑暗,张开双臂,想要将无抱住。 在关键时刻,献险些要撼动天与地,光和暗的较量。 “轰轰轰” “呜呜呜” 髦头军的战车已到,千乘战车的冲锋碾压,可以让一支军队,瞬间土崩瓦解,可以让一个国家烟消云散。 可他们却只能站在十丈之外,静静地等待结果。 冰原的联军也同时到达,各种图腾的旗帜飘扬在空中,各个种族的战士,第一次放下仇怨,聚集在黑色的天字旗下。 他们和髦头军一样,也只敢站在十丈之外。 两边的战士都回归到自己的阵营,王离对柳狂云说道:“去爽爽。” 青云盗其实就是髦头军的一部分,每一辆战车,都有柳狂云的功劳,都承载着他的心血。 “不去,劳资又不傻,帮你抢完劫,还要去帮你打仗,你想得美!”柳狂云扛着九蛇槊说道。 王离知道柳狂云的性格,也没再勉强,拿起长戟回到了自己的战车上。 青云盗的身份虽然隐蔽,但是王离的亲信手下还是知道一些,有些人还会经常跑出来支援,自然和柳狂云十分的熟悉。 “二当家。” “二当家。” 看到王离合柳狂云在一起后,他们也不再保留,都纷纷喊道。 就在两边都静静等待两边的结果时,又一支队伍出现在髦头军的身后。 “犬封国,你们找死!”王离看到犬封国的狼头旗,无论是出现的时机,还是位置,已经让他们的目的,再明了不过。 犬封的来源,本是在犬戎狼主斗争中,失败的一部分,在内附夏人后,夏后为了表示天恩浩荡,将他们安置在上郡,替夏人牧马。 犬封处在上郡和冰原的交界处,是两方最大的交易所在,生活十分的富足奢华。 犬戎由于繁殖的原因,数量一直不多,所以犬封国内除了上层之外,其他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其他种族。 就连军队,除了统领和几名副统领外,其余的都是高价雇佣而来。 魂八子所在的守捉郎,虽然也是这种雇佣兵。 可守捉郎建立的目的,也是为了弥补军力不足的问题,所以里面的大多数人,都对夏人有起码的忠诚。 犬封军却不一样,里面的成员五花八门,各个种族都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和逃亡在外的罪犯。 “报!” 一名骑兵手持插着狼头的长矛,跑到王离战车前面,举着手中长矛呈上:“这是从犬封阵中丢出!” 犬戎基本上是靠颜色来区分等级,毛的颜色越浅,等级就越高,长矛上的狼头,上面的毛发已经一种淡淡的灰白色,接近于白色。 这已经说明了这个狼头的身份。 “犬噶!”王离认出了狼头,就是犬封城的城主犬噶。 犬封由于其种族原因,与其他种族有着天然的隔阂,被很多种族都视为敌人。 犬噶是改变这一切的人,他在位的时候,完全放弃了对外的掠夺,规范了买卖雌性的行为。 他让所有人都改变了对犬封的看法,并把犬封国,由一座臭烘烘的城市,变成了次州冰原,乃至九州,都排得上号的宏伟城池。 “对面是谁?”王离问道,很明显犬噶被杀,犬封城发生了内乱。 “报。”有一名骑兵跑了过来:“有犬封国人来到阵前,说是犬封内乱,有要事禀报。” “内乱!”犬封被杀,肯定会有内乱,可不早不晚,选择在这时候出现,明显是有很大的问题。 “带来!”王离说道。 一名浑身挂满各色彩布条,腰挂圆鼓,裙子上挂着十二根布条,头戴九叉鹿角帽,帽子当中画着一个木谷鸟的人没被带到他的面前。 “萨满!你来干什么。”王离看着来人说道。 “我只是有事情来问你。”萨满说道。 “犬噶让犬封国,过上富裕的生活,为什么要杀他。” “狼主的子民,岂能甘心屈服在夏人之下。”萨满回道。 “所以你们要杀他?发动对夏人的战争?” “我并没有杀他,是他的侄子杀了他。”萨满回到。 “犬卜?”对于犬卜王离是十分的熟悉。 无论是作为髦头军的统领,还是青云盗的大当家,王犬卜都是王离的主要防御对象,因为他就是犬封军的统领。 “他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来杀你!”萨满在髦头军中平静地说道,似千乘战车,数千军士为无物。 “你选一种颜色。”萨满抚摸着自己身上的彩布条说道。 “为什么?” “我杀一个值得敬重的对手,就会在身上挂一根布条。” “什么叫只记得敬重的对手?”王离看萨满的射杀的彩布条,最少有上百根。 “按照你们夏人标准来算,大概就是天人六楼以上,低了杀的没劲。”萨满停止他的腰板,伸了伸懒腰。 “开始,我猜你喜欢黑色。” 萨满拍动腰间的圆鼓,王离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周围髦头军,都突然静止,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马匹张开嘴巴,静止在打响鼻的动作,脚下的尘土飞扬在空中。 “绝不可能!”虽然事实ju摆在眼前,可王离深信一点,光阴的长河,绝对不可能停止流动。 这是他深信的一点,他相信有人可以划破空间,比如传穿说中宇旅之术,却绝不相信有人可以让时间静止。 “那问题出在哪里?”王离眼睁睁地看着萨满,慢慢地走到自己面前,举起手中的骨锤,用末端的尖刺,冲进自己的脑袋。 细小的鼓槌,在自己的长戟面前不值一提,可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无论怎么样,手中的长戟纹丝不动。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冰原之战 从犬封军出现,柳狂云的注意力,就在髦头军这边。他看到萨满被带到王离面前,就察觉到了危险。 他们两人之间,无需质疑王离的实力要高一些,要不然以柳狂云的性格,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做这么长时间的二当家。 可论见多识广,早年勤学苦练,后又从军的王离,是远不如柳狂云。 特别是在对萨满的了解上。 王离的主要防备对象是冰原和犬封,所以他只知道,萨满的等级是靠头上的鹿角区分。 如果头上没有鹿角,那就是刚被天择,还未完全觉醒的萨满。 萨满很少为天生,大部分都是遭遇大灾大病后,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信息,这就是天择。 萨满虽然都穿着宽大的萨满裙,有时候还特意将胸口塞得鼓鼓满满,让很多人以为萨满只有女性。 这一切都只是错觉,天择萨满不分性别和年龄,在任何时候,任何年龄,任何地点,都有可能出现。 这些刚刚被天择的萨满,都会穿上萨满服,腰鼓,可以去各个部族祈祷,行使萨满的一切责任,却唯不能带上鹿角帽。 想要带上萨满帽,必须是觉醒的萨满,至于怎么叫觉醒,那就只有萨满们知道,也只有六叉角以上的萨满才有资格确认。 这就是王离知道的全部信息。 柳狂云本来也只知道这么一些,可他却在相城认识了姜雪蝉,医巫向来不分家,何况姜雪蝉还是善使巫术的洞极宗四大贤师。 还有一个自己就生活在巫时代的后羿。 他由此知道,在九叉萨满之上,还有两种萨满。 一个是代表祖先神,号称九尾狐的白马萨满。 另外一个就是眼前这个,腰间挂着十二条布条的阿娇儒萨满。 他看到阿娇儒被带到王离面前后,两人只是简单的交流几句,王离的两眼就变得痴迷,没有了以前的光彩。 他不止认识姜雪蝉和后羿,还认识一个擅长精神力的胖子,墨攻行。 阿娇儒萨满居然敢在万军丛中,对王离进行精神力攻击,可谓是恐怖至极。 王离身为髦头军统领,自身的实力是接近于肉体极限的第八楼,修炼能达到这个地步的人,无不都是意志坚定之辈。 何况他身为梓桑九旅的统领,掌握髦头军虎符,上面蕴含的杀气和武德,对精神力有着很强的干扰。 可王离还是中招了。 世间一弹指,梦中已千年! 事不宜迟,柳狂云再也顾不上许多,几步就到了战车前,王离身边的亲信刚才还听到,王离合萨满之间的对话,并未发现异常。 看到柳狂云上来,他们刚准备打招呼,九蛇槊就九蛇齐张,分别吞吐水火毒。 王离眼看阿娇儒,手中鼓槌就要刺中自己时,阿娇儒整个人,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样,扭曲成一个漩涡,然后消失在眼前。 他的脑海中一片清明,手中的长戟随即送出。 九蛇槊和长戟,被一阵淡淡的蓝光,阻挡在阿娇儒的面前,蓝光上涟漪阵阵,水纹渺渺朝外扩散泛开。 蓝光后的阿娇儒,身上彩带飞舞,鼓槌打在鼓面上,却没有一点声音。 大音希声! 每一次敲打在鼓面上,就像直接打在柳狂云胸口,余音顺这柳狂云的五藏和经络,蔓延到身体的各个地方。 阿娇儒跳起奇怪的舞蹈,击鼓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柳狂云的心脏,也跟着节拍剧烈的跳动,波纹犹如一道道风刃,在他体内穿行。 在这种攻击模式下,无可退,那唯有进! 忍住身体内,如刀刀撕裂的剧痛,柳狂云大吼一声,身体的力量全部迸发出来。 九蛇槊死死地钉在蓝光上,柳狂云已经彻底,与手中的长槊合为一体。槊头上波纹频出,越来越快。 王离虽然不知道,柳狂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却可以感受到柳狂云吼声中的痛苦。 他直接从战车上跃起,手中的长戟,在空中拉出一道道黑色的叠影,劈向阿娇儒。 古往今来,凡使用长戟者,无一不是勇者中的勇者。诸侯为此还特意设立“执戟郎”,来表现其勇猛。 王离在未加入髦头军前,就是秦国的执戟郎。 虽千万军亦独往! 大厦将倾独挽狂澜! 勇字为先! 在两人的为攻陷,阿娇儒夜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他原本是想自己,直接用精神力将王离击伤,让他暂时失去战斗力,然后趁此机会,击垮髦头军。 无论什么样的军队,在失去主帅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柳狂云的突然出现,却让他功亏一篑,他不知道,为什么柳狂云会识破他,会这么坚决地攻击他。 如果他非要知道原因,那就只能归结到运气不好。 若不是柳狂云认识,姜雪蝉,后羿,墨攻行,这三个几乎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当然就不会知道阿娇儒的身份。 不会马上发觉他当时,正在用精神力攻击王离。 不在献和后土两人的攻击下,已经变得有些狼狈,他以为阿娇儒出现后,会为他将献拦住,阿娇儒却直接去对付王离。 这是无最讨厌这些萨满的地方,他们在事先,会靠童乩之术,在沙盘上推算出各种可能,力求将计划做得十全十美。 可是天道无常,岂是凡人所能揣测,你猜对了,不是你猜对了,只是天意使然,天意想让你知道。 在出现柳狂云,后土这几个变数后,阿娇儒还是按照他事先推演的那样,直接攻击王离。 “愚不可及!”这是无对阿娇儒的评价。 鼓声直接在献的脑海中回响。 心越乱,鼓声就越大越急。 阿娇儒如果按照夏人的体系划分,只是圣人的水平,单纯的战斗力,比献还要低上一短距离。 献身为夏人的巡察使,对这种手段都再熟悉不过,知道自己脑中的鼓声,就是对面阿娇儒搞得贵。 在阿娇儒和王离,柳狂云两人僵持时,献的手掌穿过蓝光,要不是阿娇儒躲闪得快,险些被他一把抓住。 鼓声消失,柳狂云身体也随即恢复正常,献的出现,让阿娇儒再也没有机会,来对付王离。 “被前后夹击了。”柳狂云对王离说道。 “战车还怕被夹击?”王离骄傲地说道,他对自己的战场有充分的信心。 这种信心并不盲目,而是在他分析了现场的情况之后。 表面上看,车兵前后分别被冰原联军和犬封军包围,可冰原联军和他们中间,隔了后土和无。 两人之间黑白分明,狂乱的元气席卷全场,贸然进入,会被撕成碎片。 两者要是现在交战,冰原联军必须要绕过,后土和无的战场。这样就会形成一个时间差。 在原始的步兵方阵对战中,这个时间差带来的后果,可能就是多死几个小兵。 在重骑兵和战场,这种冲击力强的军队面前,这一点时间差,已经可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后军为前军,冲击!”王离命令道,他不可能在知道犬封为敌人的情况下,还引颈待戮。 王离的战车军阵,并非朝一个方向排列,因为那样会限制战车的机动力,无法将战车的冲击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来。 他的阵形能做到随时随地,朝任何一个方向发出冲击。 “轰轰轰!” 车辙发出的声音,犹如阵阵惊雷,战车如潮水的涌向犬封军。 犬封军明显得到了犬戎的支持,装备了大量的狼骑兵。 犬卜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从耳朵直到下巴的伤疤。他往地上一趴,化为一条巨狼,竟然是幽都城中的那只。 “呜呜” 犬封军中发出阵阵狼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在战场上,这种叫声对马匹和战士,有着很大的压力。 若是遇到南方那些,没有与犬戎进行过战斗的军队,直接被狼嚎叫到崩溃都有可能。 王离之所以不惜为盗,也要建立一支千乘之君,就是因为在冰原和上郡的环境下,战车几乎是无敌。 “射!” 战车上的车左除了弓箭外,主要是依靠连弩攻击。 连弩虽然射速快,却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体积做小了,虽然利于携带,可威力却小。若要保证威力,就不好携带。 对于战车却不存在这个问题,三十支箭为一个箭夹,在设计中可以随时更换。 王离为了战车可以执行各种任务,所以并不是所有的战场上都装备了连弩,可在这种级别的战争总,压制犬封还是绰绰有余。 手持长矛弯刀的犬封,还未近身,就已经被弓弩消灭了一部分,好不容易熬到接近战车,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弯刀根本就够不到战车。 战车车辙上的刮刀和矛尖,让巨狼根本没办法靠近,眼看着车右用手中的戈,将自己的生命收割。 战车唯一的损失,就是有些人直接跳上战车,进行搏杀,这属于战力和等级上的压制,完全不能避免。 柳狂云长槊翻滚,将面前的巨浪连同上面骑士挑开,直接面对化为巨狼的犬卜。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巨浪额头上,一点血红的印迹浮现出。 “血之印迹”这是巨狼发动秘术,用尽全力的标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冰原乱象 有些人是天生的朋友,柳狂云和王离,烛九阴就是如此。 可有些人去仿佛就是宿敌,见面就是杀戮和仇恨,柳狂云和犬卜就是如此。 在柳狂云作为青云盗出现时,犬卜为犬封军的统领,带兵剿灭青云盗,还次州一个安宁。 现在柳狂云帮助王离时,犬封军又站在夏人的对立面。 柳狂云和墨非夜等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受益很大进步也不小。他在进步的同时,犬卜也进步神速。 两人见面就是杀招,没有给自己,对对方一点退路。 九蛇槊奔如雷电,犬卜快如疾风,风与雷的交汇,周围空气不停地震荡,闪电划破长空。 在犬封这种小国,有一位相当于天人境的高手,柳狂云将犬卜拦下了来的目的,并非完全为了私恨,更重要的是为了王离能够迅速击溃犬封军。 对墨非夜来说,墨家的核心价值,非攻兼爱高于一切,就连自己的生命,在这些面前也不值一提。 对卡彦来说,钱就是一切,只要钱到位,你要他去白玉京杀人,他都不会说二话。 犬封国不差钱,卡彦就出现在犬封军中,出现在王离的战车上。 据他的父亲说,祖先曾经是辉耀至极,后来在氏族的斗争中输掉,就跑到冰原来避难。 他从没有过什么恢复祖先荣光的想法,他只是单纯地需要钱,他只是讨厌冰原,讨厌刺骨的寒风,厌恶白茫茫的一片。 他去过很多地方,他想去会稽定居,可无论进城的路引,还是会稽城的房屋,都需要很多钱。 他没有别的本领,只有祖先留下来的,号称是黄土古族的血统,为了能举家搬到会稽城内,他选择了做雇佣兵。 这次战争前,犬封给了他们一人一张画像,告诉他们,上面的人就是髦头军的统帅王离,无论是谁杀死他,就可以得到一筐珠宝。 他把画像上的样子,牢牢地记在心里,因为这个叫王离的人,就是他能离开这个位置的保障。 两军还没动手时,他就一眼认出了王离。 战斗开始后,他一直骑着巨狼,在乱军丛中游弋,观察王离的动向,知道如果实打实正面战斗,完全不是王离的对手。 他亲眼看到比自己强的几个人,因为贪心而被王离手中的长戟,直接切成了两段。 他在等,等王离的破绽,等蓄好自己的杀气,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成必须马上退开。 如果没办法退开,就只有成为王离长戟下的亡魂。 他在王离趁斩杀一名狼骑兵,长戟还未收起,就跳到了战车上,一脚将旁边的车左踢了下去。 他没有杀车左,并不是因为他仁慈,只是因为车左不值钱,这种时候杀掉车左,没有时间砍下他的人头。 没有人头,犬封国就不会认账。 他匕首直接刺向王离的喉咙,狭小的战车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匕首比长刀更适合搏斗。 等王离反应过来时,车左已经被人踢到车下,匕首已逼近自己喉咙管,在这种距离长戟的长度已经成为了负担。 可王离却不闪不躲,就连手中的长戟,都没有动用半分,只是一拳。卡彦的匕首,被王离的拳头下被击碎。 “拳头为什么这么快。” 在王离的拳头挨到他匕首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危险。 一击不中,便要远遁千里,却为时已晚,王离变拳为爪,抓住他的胳膊。 在王离元气的控制下,卡彦的身体瞬间变得重有千钧,全身上下除了脑袋还听自己的使唤,整个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他。 王离一手挑翻一名犬封,一手捏着卡彦说道:“看在你没伤害我车左的份上,我给你这一个机会。” “一个活命的机会,你明不明白?” 听到有活命的机会,卡彦拼命地点头,他拿钱办事,犯不着死磕。 “夏人?” 每个种族体内的差异性很大,王离通过元气发现,卡彦体内的元气特性和夏人很相似。 卡彦摇摇头。 “你可以回答我。” 卡彦顿时感觉,卡在自己喉咙管的力量消失。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后,卡彦涨红着脸说道:“我是流民。” 流民就是流放之民,泛指那些斗争中失败,被迫远离故土的那些人。 “犬封想干什么?”王离问道。 “杀你,他们用一筐珠宝,买你的人头。” “只有这些?”王离皱眉问道,心中十分不爽,他认为自己的人头,怎么就值一筐珠宝。 “他出钱,我办事,就知道这点。”卡彦说道。 王离知道卡彦没有说谎,就凭卡彦夏人的身份,也得不到犬封的信任,参与到他们核心机密中去。 “你走。”王离松开卡彦。 “你真的放我走?”卡彦不可思议地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方就这么轻易地放自己走。 王离挥挥手,表示要他快走,就在没理会他,继续挥舞手中的长戟。 此时冰原的联军,也及时加入进来,给了犬封喘息的机会,让战场形势更加的焦灼。 卡彦站在王离伸手说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嗯。”王离还是背对这卡彦。 “我还想听到他们说,这次鬼方也有份。” “鬼方!”王离回过头确认了一遍。 “是的,鬼方。”卡彦重复了一遍。 鬼门关的防御,虽然不归梓桑九旅管,可王离与鬼方却是老对手。 王离在加入髦头军之前,在秦军中时,就是负责镇守鬼门关,与鬼方经常交锋。 鬼方由流民建立,和夏人几乎没什么两样,他们因正统自居,根本看不起冰原,西荒的狄戎。 王离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要复杂。 “等一下。”王离看到卡彦准备离开说道。 卡彦稳住身形:“后悔了!” “你需要钱?”王离问道。 “废话!”卡彦说。 “你看到那个用槊的没?”王离指着柳狂云问道。 “嗯。”卡彦不知道,这和自己需要钱,有什么关系。 “他叫柳狂云,是青云盗的二当家,如果你需要钱,跟着他比在犬封里卖命,要好的多。” 卡彦知道王离说的是实情,犬封中给的价格虽然公道,可却根本不把他们当人。 “你可以找他,就说是我介绍。”王离说道。 “好!”卡彦说道,就准备跳下车。 “再等一下。” “你有什么事,能不能一次说完。”卡彦说道。 “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说。” “柳狂云,也就是青云盗二当家的脑袋,在你们那里什么价格。” 卡彦没有马上回答,想了一下说道:“他的脑袋不仅有犬封出钱买,更多的是商队出钱,最高的时候是五框珠宝。” “我草。”王离爆出粗口:“他凭什么比我贵这么多?” “有病!”卡彦马上跳下马车,他没想到王离叫住自己,居然是因为这么无聊的问题。 片刻之后,刚才被卡彦甩下车的车右,被人直接丢了上来。 王离一脸懵逼地看着车右,车右同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方的交战虽然规模算不上大,单论人数,比西荒春狩,羽裳关之战,都要少上许多。 可却是最全面的战争。帝,圣,天人,普通士人都在尽自己的职责。 帝阶历来是战争中的最高对抗,虽然帝阶之上还有传说中的皇阶,可皇阶出现后,就没有帝阶感与之对抗。 无和后土两人,已经从地上打到天上。两人举手投足之间,惊动天象,牵引星辰,飘浮在空中,风姿缥缈,宛如仙人。 鼓声轰轰,天地变换,萨满的鼓声,已被献逼的,由无声回到有声。 献身上冒出火焰,所到之处皆为黄沙,阿娇儒的鼓声猎猎,盖过了千乘战车的轰鸣,两人战斗方式,越来越接近于普通天人。 柳狂云若不是手中的九蛇槊,已经和其他人战斗方式,已经没多大区别,除了调动的元气更多,身上的光辉更加耀眼。 巨狼也是简单的撕咬,扑抓,翻滚这些简单而有效的攻击。 最残酷的战斗,却发生在天人境以下,普通战士身上,他们之间的战斗,能调动的元气微乎其微,全凭这一股血勇。你砍我一刀,我就还你一刀。 冲入的敌中,速度慢下来的战车,马上就被巨狼扑倒。周围的敌人,找到机会就蜂拥而上。 可这些人还未来得及高兴,就会被其他的战车射杀,被前来救援的长戈割裂。 最简单,最血腥的战斗方式,全场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鲜血将整片土地染红。 卡彦实力虽然很一般,却有种类似于夜游神的技巧,他能隐藏住自己的气息,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人。 他突然出现时,把柳狂云吓了大跳,险些给他一槊。 “王离叫我来找你,说只要报他的名字,你就会让我加入青云盗,带我搞钱。” 柳狂云与犬卜战得正酣,还没来得及回答。 “你在犬封最高的价格是五框珠宝,现在大概也值三框,我现在有机会杀你,却没动手,你是不是要把这个损失还给我。” 对开口就是要三框珠宝的卡彦,柳狂云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你嫌弃价格贵,我们可以商量,两筐也可以谈。” “那就一筐,不能再少了。” “你闭嘴,大爷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柳狂云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强援到达 在羽殇关没被毁之前,夏人控制住了所有的关隘要道,掌握了战争中的主动权。 鬼门关地处沛州,紧挨西荒,背靠冰原,四周高山入云,连绵不绝。 层层峻岭犹如屏风一样,遮住了西荒的黄沙,也拦住了冰原的寒意。叠叠险峰让他与世隔绝,成为一方天地。 里面气候潮湿,瘴气滋生,终日被白茫茫的一片,虫鸟悲鸣,日月黯淡,山林之中,随处可见枯骨,就算在白日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从远古时代开始,夏人会把斗争的失败者,举族贬为罪族。这样的手段,虽然可以短期内平息风浪,可造成的结果是让自己的实力受损。 黄土古族中不少氏族,就因此灭亡,就连最核心的三十六族,在皇阶之争中,也受到波及,雨族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原本高高在上的黄土三十六族,最后被宋族欺压。 夏人察觉到,罪族制度对自身实力损伤后,流放成了对付黄土古族,最主要的惩戒方式。 流放对比起罪族制度,波及范围和伤害程度都小得多。最少会为那些古族在赤水畔,建立恪国,保存他们的血脉和祭祀。 飞鸟不渡,猿猴不攀的崇山峻岭,让这里成为一个天然的流放地。只要掐住沛州处的入口,就能控制住此处。 在入口处两峰对峙,相隔不过三十步,夏人在此处建关。因里面早年山鬼横生,有十进九死之说,就取名为“鬼门关。” 流放者的到来,给鬼门关中带来了一线希望,他们带来了人文伦理,先进的技术,还有野心! 经过一代代流放者的开发,现在的鬼门关,已经不单纯的流放地,而是夏人的所属方国,鬼方。 许多逃难者,罪犯,失意者,都会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为生存,为抱负,为野心。 鬼门关由秦国派兵把守,髦头军进行监管。王离在秦国时,曾经在鬼门关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当地情况,十分熟悉。 诸侯国的实力,虽然受到夏礼仪的制约,天人境的数量得到严密控制,可对天人境以下,在平时几乎不会理会。 秦国与犬封和冰原相邻,民风彪悍,秦军的战斗作风极其顽强。在实力上虽然不如鬼方,可短期守住鬼门关,绝对没有问题。 可刚才卡彦说鬼方也有份,他相信不会是空穴来风,并不是他多信任卡彦,而是他自己为将者的一种直觉。 天空中忽暗忽明,电闪雷鸣,战争已经进入了交合状态,甚至正在往不利于髦头军一方发展。 该来的终究会在,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绝不会出现的鬼方军队,出现在了此处,当看到黑色鬼子棋时,他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 鬼方地处山林,马匹都十分矮小,可耐力极好,这种马匹无法瞬间承受大量的元气,所以无法快速冲锋。 在山林之中,有一种大如车轮的山蜘蛛,性情凶残,身迅快捷,遇血就兴奋。他们经过一代代的驯化,组建了一支山蜘蛛骑兵部队。 七彩斑斓的山蜘蛛骑兵排在最前,后面是身穿轻甲,或者干脆不穿甲的步兵。 “接阵,接阵!”王离大喊,山蜘蛛能吐出网状的蛛丝,将战车和骑兵困住,历来都是战车的克星。 鬼方迅速加入战场,一只只山蜘蛛骑兵,在场中穿插,他们先用蛛网将战车罩住,然后利用战场成员行动受制的时候,将他们一举击杀。 山蜘蛛骑兵和其他骑兵不同,哪怕狄戎的狼骑兵,在骑士还在时,都是由骑士完成作战。 山蜘蛛上骑士,只是负责操控山蜘蛛,他们伸缩自如的前爪,就是最锋利的刀刃。 “接阵!”密集的鼓声中充满了不安。 王离跳到旁边的一批战马上,心中的恨意在长戟上凝聚,冲到山蜘蛛中间。 鬼方加入的短短时间,战场上就已经随处可见,被蛛网罩住的战车,和被啃掉半个身体的乘员。 山蜘蛛性情凶残,每毁掉一辆战车,就必须要让它尝到血腥,要不然容易被它反噬。 “秦国的混蛋,老子一定找你们算账。” 王离咬着牙,把面前的几只山蜘蛛劈成两半。鬼方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秦国的援军却迟迟未到。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战车接阵,然后利用车阵,车兵变成步兵,利用长戈和弓弩防御。 “怎么回事!”柳狂云跳到山蜘蛛头上,一槊人和蜘蛛捅了个对穿,正好看到王离。 “不知道,可能被卖了。”王离喊道。 髦头军被三方围攻,恰恰反映出,训练有素和顽强的作风。在如此婚恋的局势下,战车还是迅速的集合在髦头军的大旗之下。 能赶回来的战车不到半数,没有出现的战车,在现在的环境下,存活的希望十分的渺茫。 数百辆战车玉轴相连,围城了一个圈。 车阵虽可以暂时缓解对方的进攻,却突出了人手不够的问题,每名战车不过三人,现在车阵内的人员不过一千多人。 “现在怎么办?”柳狂云问道,在他看来现在接成车阵,不如拼死一搏,往外冲一波,能跑几个是几个。 “等下你找机会先走!”王离站在车阵中央。 “说什么狗屁。”柳狂云回道。 “这次事情不简单,鬼方出现在这里,估计是秦人那边出现了问题。” “鬼门关?” “不知道,所以你要去看看。” “看这种架势,我是不是亏本了。”卡彦一直如影随形地跟在柳狂云。 “你亏什么本,刚才我就该把你宰了,你现在还在喘气,是不是赚了。”王离说。 卡彦点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可搞这么大的排场,我还差点被你宰了,却没搞到钱,我还是觉得亏。” “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个活宝?”柳狂云觉得自己最近,怎么都遇到这种活宝,先是烛九阴一门心思要赌,这个口口不离钱。 车阵在对方一次次的冲击下,已经出现了要崩溃的迹象,不是因为里面的战士,而是因为战车。 步兵用的武钢车,平时用来装物,战时用来防御,所以一般都很宽大坚固,却有些笨重。 战车为了保证速度,会放弃体积和坚固,保证战场的轻盈,有利于在战场上冲杀,转弯。 战车接阵只是权宜之计,也是王离最后的希望。 如果秦军的援兵赶到,虽然不可能打败对方,却能接应髦头军,不至于全军覆没。 “你听!”王离抓住柳狂云,神色有些激动。 仔细一听,才发现在对方的喊杀声中,还穿插着一些别的声音,这种声音柳狂云实在太过熟悉。 他连忙趴下去,把耳朵贴在地面上,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化。 “轰轰轰。” 马蹄声,沉重的马蹄声,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只有战马,重骑兵。 “是重骑兵。”柳狂云爬起来,兴奋地说道。 “什么重骑兵,是秦人的喊风声。”王离说道。 “明明是马蹄声。”柳狂云争道。 “你看,你看。”王离指着天空。 黑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的箭雨,从敌人后方,射进敌阵之中。 “风” “风” “风” 在苍凉的喝声中,密密麻麻的箭雨,连绵不绝地落到敌人之中。 “大秦锐士,大秦锐士。” 王离兴奋地叫道,秦为他的母邦,他真的不希望,秦陷害自己,背叛夏人。 锐士是他在秦国时建立的精锐军队,也是秦国唯一一只,成员全部都是士的军队,这支军队出现,说明秦国肯定没有问题。 还不止如此。 大地尽头雷声四起,红色的长缨,摇荡在风中,如火的披风高高飘起,身穿貂裘的骑兵,将大火烧向敌人。 红缨貂裘唯有羽林郎。 大秦锐士的到来,只是能保证髦头军可以撤回上郡城,羽林军的突然出现,就可以保证这场战争的胜利。 没有军队可以在腹部受敌的情况下,抗住羽林重骑的冲击。 羽林重骑和其他重骑兵还不一样,大多数的重骑兵会使用长矛,长槊这种长兵器。羽林却不是。 羽林用剑,一种叫斩马剑的超长大剑, 羽林经过的战场,是最血腥的修罗场,借助战马狂奔产生的冲击力,加上他们的斩马剑,全场将没有一具全尸。 如果有,那也是因为被吓死。 敌人来势汹汹,跑的时候更快。除了鬼方的军队,之间相互配合,让山蜘蛛率先撤退外,其余的军队都是夺路而逃,生怕被追上。 天空中风平浪静,两名帝阶之间的较量,也落帷幕。 “大统领!”大秦锐士的统领赢战与王离是旧识,两人私交甚好。 在王离组建大秦锐士时,赢战就是他说下的校尉,所以平时都是按照,在秦军时的称呼。 “鬼门关怎么了?”王离直接问道。 “我是从鬼门关赶来,一切正常。”赢战说道,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鬼方的军队。 按照当初的计划,赢战却是稍微来得晚了一点,但也是在正常范围之内。 从计划到实际实行中,各种情况千变万化,时间出现少许偏差是在。 “那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章 羽林李凌 “我劝你还是准备好银子。”柳狂云在旁说道。 “这位是?”赢战看到柳狂云和王离这么熟悉。再加上总觉得柳狂云,在哪里见过。 还没等王离回答,柳狂云就主动坦白:“我是柳狂云。” “柳狂云?”赢战小声念叨道,觉得这个名字确实是熟悉无比。 “青云盗,记起来没。”柳狂云主动提醒道,反正这种事又瞒不过去。 “青云盗二当家柳狂云。”赢战大惊道。 “不像?”柳狂云笑道。 “赢战你不要纠结,青云盗看到我们被冰原和犬封围攻,主动过来帮忙。”王离对赢战说道。 在九州的划分中,沛州算得上是秦国的地盘,可青云盗活动区域在冰原和犬封国附近,实际和秦国并无过多交集。 最多的交集,因为犬封国跑到秦国来告状后,秦国被签发青云盗的通缉令。 “我纠结个屁。”赢战说道:“他们抢他们的,我只是觉得和通缉令上,不是太像。” “你刚才为什么要我准备银子。”王离好奇道。 “你没发现,那个谁,不见了?” “好像是。”王离转头看了一圈,才发现卡彦确实没了踪迹。 “你信不信,他绝对是跟过去了,然后找你要个好价钱。”柳狂云说道。 战斗结束后,献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身青色的长裙,慢慢地走到柳狂云面前,看着他手中的九蛇槊。 “献姑娘!”王离抱拳敬礼道。 “献姑娘!”赢战虽不认识献,他看王离行礼,他也跟着行礼。 他知道能让王离这么恭敬的人,肯定也值得自己尊敬。 身为两大巡查使之一,献可以监管一切,行使生杀大权,还属于王离的上级。只是献很少出手,存在感不是很强。 “相柳。”献没有搭理两人,盯着九蛇槊说道,弄得柳狂云有些尴尬。 “嗯。” 献把目光转向柳狂云:“当初和倾国和倾城两人,一起在洋水上的是你。” “倾国,倾城?”柳狂云没明白献的用意。 “无言,缕缕相思胜有言。愁绝,若不倾国誓不休。”献念到《逗秋雨》中的词句。 “你是指雨姑娘和小楼?”柳狂云试探道。 “逗秋雨中只写到归尘倾国后,和小楼两人双宿双息,浪迹江湖。后来我在丽麂水旁见过一次,知结局并非话本所言。” 献悠悠说道,言语中满是感伤:“后在洋水上,你们被冰夷所阻,我又见过他们一次,发现情况并无好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唉,在沃焦战场时,小楼兄为救雨姑娘,被邪灵九日金乌的阴火烧死,变成了妃子笑,我们分别时,雨姑娘说她要回桃花林。” “红尘妃子笑,断江退大潮。”献轻声念道:“终究好是好的。” “好?”柳狂云不明白,两人阴阳相隔,为什么说好。 “儿女情长,你们这些臭男人哪里懂。”献说完几步,就消失在视野中。 献离开后,脚下的黄沙又变成了绿色。 “王兄!”身穿金甲的羽林军骑士,背着门板一样的斩马剑,在王离旁边停了下来。 王离连忙还礼道:“李统领,若不是羽林军及时救援,髦头军只怕凶多吉少。” 来者正是羽林军的统领李凌,梓桑九旅中最年轻的统领。 李凌从马上一跃而下,虽然身穿重甲,身背巨剑,却一点也没影响他的动作。 “太客气了,你我同为梓桑九旅,互相支援本就应该。再说了,难道我能坐视异族,在我九州横行。” 李凌脱下头盔和面甲,露出那张年轻的脸,意气风发,眼睛中都闪烁光芒。 “大恩不言谢,李统领以后有用的着我髦头军的地方,只管直言,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王离拱手谢到。 “李统领。”赢战打招呼道。 “赢将军。”李凌回礼后,就看望向柳狂云。“莫非是。” “今天怎么碰到这么多人,一个个都认识我。”柳狂云想到,然后点点头。 “真是青云盗。”李凌惊叫道,两眼中冒出异样的光芒。 “李统领,青云盗刚才是看我们被困,基于同胞之情,来救援我们。”王离不知道李凌的用意,解释道。 “二当家,二当家!”李凌喊道。 柳狂云看到李凌肩膀一动,连忙侧身想要闪开,却发现自己,已被李凌牢牢抓住。 王离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握紧手中的长戟,李凌虽是带兵前来救援,可他不能任由,李凌对柳狂云不利。 现场气氛顿时紧张。 李凌对此好像,没有一点察觉,满脸兴奋地看着柳狂云,激动地喊道:“我,我要加入青云盗。” 还没等柳狂云反应过来,王离就对赢战使了个眼色。 赢战如脱重负,连忙告退,柳狂云是青云盗的事,哪怕算不上秘密,可有些东西,自己看到了总归不算好。 “李统领。”王离不知道李凌的真正意图,出言试探道。 人影一闪,李凌就到王离面前。 “王统领你和二当家很熟?” “其实也算不上熟。” “那也比我和他熟,那你快跟他说说,要他收下我。就算,就算你报答我,刚才救你们的恩情!” 李凌已经有点开始口不择言了。 王离瞟了一眼柳狂云,发现他也是一脸无奈,明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统领,你别激动。” “我,我不激动。”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加入青云盗?”王离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要为什么?”李凌兴奋喊道。“大漠飞沙,快刀烈酒,本来就是每个男人的梦想,这难道还要原因?” “就是因为这个?”王离瞠目结舌地问道。 “难道,这还不够?” “我说一句。”柳狂云在旁边,懦懦举手说道:“我不喝酒,也不用刀。”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和烛九阴有些像,偏执,同样富有。 最后实在想不出来富有什么,小声说道:“可能这就是理想。” 梓桑九旅的所以统领,全部都出生寒族。 寒族并非平民,而是落魄的贵族,这个落魄并非像平民那样贫困潦倒。而是指他们远离了权力的中心,失去以前的权利。 李凌出生的寒族,不仅不贫穷,相反还十分的富有。他的祖父曾是汉国的大将,在兵败后,全家被夺去了大夫的身份。 失去了身份后,他的家族,就只剩下几个臭钱,可以买下半座城市的臭钱。 修为上颇有天赋的李凌,让他的家族,看到了恢复先祖荣耀的希望,花大价钱请来各种老师。 以至于李凌从记事开始,所有的时间,都被课程占据得满满当当,就连睡觉都在修习一种运转元气的心法。 李凌经常趴在自己的屋顶,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他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喝酒吃肉,一言不合就拔刀分生死的糙汉子。 他没有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叛逆,反抗,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举族上下期待的眼光,过度的关怀,成为他的枷锁。 他忘不了在大冬天的夜里,自己在睡觉前,随口说了早餐要喝鱼粥。第二天他一醒来,就看到热乎乎的鱼粥,就端到自己面前。 他后来才知道,那是老太爷带这几个叔叔,顶着鹅毛大雪,连夜凿开了几尺厚的冰层。 最后他不负所望,不仅恢复了先祖的荣光,还超越了他们。 作为梓桑九旅的统领,他被封为男爵,虽然只是五爵中,等级最低的男爵,那也是一方诸侯。 他并非没有反抗过,只是反抗得有些隐晦,隐晦到只有他自己才懂。 君子用剑,所以他从小就被教导剑术,他也专心地学习了剑术,甚至他的剑术,很快就已经超过了老师。 他在剑术学成之日,背出了一把门板样的巨剑,斩马剑。 斩马剑虽然名为剑,但是更像刀,力沉厚重,多用劈砍。 在他当上羽林军大统领后,经常听到青云盗的传闻,长弓快马,来去如风。对这种生活,他充满了向往。 “二当家,你收下我,哪怕,哪怕。”李凌闪到柳狂云面前:“当一名小喽啰。” 让羽林军大统领当小喽啰,柳狂云连做梦都不敢想,却在李凌口中说了出来。 看李凌一脸兴奋,柳狂云知道,如果不答应,就会没完没了。可如果答应了,只怕麻烦会更多。 他瞟了王离一眼,想征求下他的意见。王离看到柳狂云,脸一撤,装成没有看见他。 看到王离那副模样,柳狂云真想马上就大喊:“你才是大当家,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柳狂云知道,答应是肯定不可能,现在要做的是,先将他稳住,然后打发走。 羽林军镇守台州,不可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咳咳。”柳狂云说道:“你也知道,我青云盗肯定不会随便加入。” “自然知道,但凡要加入,依照江湖规矩,肯定要纳个投名状什么的。” 正不知道怎么打发李凌的时候,柳狂云没想到李凌自己送上门来。 柳狂云压低喉咙,故作神秘地说道:“你门儿清,那就免得废我口舌。” “等一下,这等机密之事,等我断绝五音。”李凌放出元气,将两人包裹在里面。 “好了。” “你也知道投名状这种事不可轻视,你需要和我们一起完成一桩大买卖才行。” “好好好。”李凌连连点头,生怕柳狂云反悔。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云梦泽 等消息传到墨非夜等人手上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 桃花林之战后,羽人在没有组织大规模进攻,竹城虽然无碍,可羽人沿着东山山脉四处出击,掠走大量的人口,最终将羽裳关顺利建成。 这座由血浇灌而成的羽裳关,又被夏人称呼为血羽关。 此次大战虽然并不能称为胜利,髦头军在羽林卫的配合下,却成功地阻止了鬼方,冰原,犬封三方的攻击。 让在西荒,东夷接连遭受失败的夏人,信心得到了极大的鼓舞。 梓桑九旅秉着土人守土的原则,里面的成员都几乎来自自己镇守的州,这样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将以前的私怨带进来。 长城不是一天建成,梓桑九旅中统领,校尉包括士兵,他们的实力也不是天生就有。 其中的大部分人,在本州军旅中,都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主要对手,就是其他诸侯,所以梓桑九旅的统领,很多都曾经是敌人。 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当初建立梓桑九旅时有意为之,目的让他们互相牵制。 在小规模战斗的时候,可能没什么问题,可战争一旦进入如今的状态,危害就十分地明显。 惊雷军和背嵬军,就是很典型的例子,若是双方一起行动,就不会两边都被羽人歼灭。 “柳狂云也参加了?”姜雪蝉听到卫起刚才提起了青云盗,就问道。 卫起在得到消息后,就特意从竹城赶来桃花林,告诉墨非夜等人。 “没有提名字,只说是青云盗,最先发现了敌人斥候,然后一人留下拖住他们,其余的人去上郡报信。” “一人拖住?肯定是柳狂云,芊芊,你说是不是。” “还用想,除了他谁还会做这种事?”芊芊无聊地摆弄着她的头发。 “那名留下来的青云盗,手持雕着九条蛇的长槊。”卫起补充道。 “那肯定就是喽,不过那九条蛇不是雕刻的。”芊芊跟卫起解释。 卫起却对九条蛇,是不是雕刻得毫无兴趣,而是跟墨非夜讨论这场战争的一些细节。 “这场战争可能会成为一个典型战例,这场战争中双方实力相当,而且都没有犯下明显错误。” “两边都出现了帝阶,却着实让人奇怪。看样子髦头军应该不知道,对方会来偷袭,后土怎么会出现?” 在战场上,帝阶可以直接影响到最后的结局。 羽殇关外的战斗,虽然有悖嵬军和雨军不合的因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无地存在。 若没有无,背嵬军根本不可能会被全歼,前来支援的四时剑,不可能身死道消,四时剑若在,羽殇关不可能丢。 这就是一名帝阶的作用,没有牵制的帝阶,就是一个游荡的死神,他可以找到机会,将对方的所有高端战力,全部清除。 夏人用傩来应对这种情况,可傩的使用有很多局限,需要长时间的准备。 傩的威力,有一部分取决于参与者的实力,但最重要的是傩面具。 十二兽和方相氏的面具,本身使用的材料,就珍贵至极,还需要香火长时间的供养。起傩后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才能将对方桀杀。 就算准备充分,最后要是对象也是人,同样也是枉然。 帝阶对付帝阶,才是最高效,最有用的办法。 卫起想不通的是,在髦头军完全不知道,对方会偷袭的情况下,后土怎么会出现。 “如果是柳狂云的话,我大概知道,后土为什么出现。” 墨非夜摸出一块玉符,正是后土在幽都城,送给他们的那块。 “咫尺?后土居然送给你们咫尺?”卫起接过玉符左看右看。 “咫尺?这个是天涯咫尺间的咫尺?” 墨攻行夜凑过来问道,在羽山时,也曾看到过芊芊把后土招来,当时没有多想。 “我们在幽都城时,正好遇到里面有东西被盗,后土大人要我们发现线索后,方便通知她,就给了我们几人,一人一块。” 墨非夜没有说劫灰的事,卫起也没问,他心里清楚,值得让后土送咫尺给他们的,肯定是十分重要。 芊芊盯着卫起手中的咫尺:“这个,很值钱?” 她在羽山曾用过一块,当时虽说是为了救命,可若真是很珍贵,她还是觉得心疼。 “烛九阴手上还有一块,若真是很珍贵,我就把他的要过来。”芊芊在心里琢磨。 “值钱,却也不值钱。这是后土送给你们的,如果别人得到后招来后土,后土出现一看被招来,不是自己所托之人,也不是自己所托之事。” “要是他不高兴,你猜会怎么样?” 芊芊心里一直在琢磨,怎么把烛九阴的那块搞过来。 “不好。”芊芊突然大叫道。“要是那家伙拿去输了怎么办。” 其余人不明就里,齐刷刷地望过去,面对众人的目光,芊芊连忙说道:“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我这次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卫起郑重地说道:“你们还记得北府军?” “当然记得,上次要不是他们救援,那些羽人说不定就会得逞了。” 墨攻行说得很委婉,事实是他们低估了羽人,也没料到那场雨,若是没有北府军,他们可能都会被羽人拼光。 “桃花林后,北府军直接去了云梦泽。他们现在和龙骧军配合。要先把云梦泽清理干净,解决到后顾之忧,好一心对付羽人。” 云梦泽中盘踞着大量的鲛人和厌火,鲛人在里面建氏人国,数千年来一直和夏人处于战争状态。 夏人早期几乎没有抵抗能力,只能采取铁壁战术,将云梦泽进行封锁。 所谓铁壁战术,就是建立一支反应快速的骑兵军团,然后在云梦泽沿岸修建壁垒和烽火台,长期派人在上面职守。 若发现鲛人和厌火,就点燃狼烟,骑兵就会赶到,追杀上岸的敌人 这种战术劳民伤财,将大量的人力都浪费在上面,效果却十分有限,可当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直到螺舟出现。 螺舟集结了无数匠人的心血,是几乎完美的技术结晶。让夏人拥有了和鲛人,在水中进行正面对抗的能力。 “云梦泽!” 这个地方对墨非夜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他和芊芊最初的相识,源于云梦泽中,溜出来的鲛人,想要吞噬芊芊。 再就是招摇城,他心中永远的痛,招摇城中的惨状,直到现在还是历历在目。招摇城的罪魁祸首,和云梦泽脱不了干系。 厌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生活在天门关外,那一部分基本上和夏人没什么接触。另外一部分,就生活在云梦泽。 他们常年和鲛人一起,与夏人作战。当年围攻招摇城的,就是这一部分。 “云梦泽?”墨非夜知道卫起,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和他们说起这件事。 “北府军和龙骧军,联合进攻云梦泽,希望得到诸侯国的配合。”卫起说道。 “雨国准备出兵?” 墨非夜认为雨国,乃至整个神州的诸侯国,刚刚在羽殇关大伤元气,现在还要防御羽人,短期内应该没有能力去支援云梦泽。 “云梦泽地处阳州,我们神州出兵,本身就不合适,再说我们刚刚打败,现在自顾不暇,哪有这个能力。” “不过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宿怨,这种大好机会,如果你们要去,我可以帮你们。” 原来这才是卫起赶过来的原因。他了解些冰夷和墨非夜的恩怨,可他知道以现在的实力,绝对不是冰夷的对手,想报仇何不借此机会。 北府军和龙骧军,肯定不会贸然做这个决定,帝阶虽然厉害,但是并非无敌,肯定有对付冰夷的办法。 墨非夜当然想去云梦泽,原因却不是如卫起猜测的那样。 “我要去云梦泽,查清楚当年招摇城的真相,若真如当初猜测的那样,确实是厌火所谓,我就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为万风良,为招摇侯,为了招摇城的数万条生命!” 墨家历来痛恨屠城,招摇城中的惨事,更是触犯了墨非夜的底线。 杀气不义,为之诛。 “冰夷?我也要去。”雨归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冰夷每次出现,都给了尘小楼不小的伤害,现在有机会,雨归尘当然想报仇。 “去!当初万老兄,真的是太惨了。” 万风良的惨状,墨攻行还历历在目。 “你们若是要去,就以雨国的名义去。哈哈,有圣女在,当时是代表我雨国。” “你们既然要去,我就给你们说下北府军和龙骧军。北府军你们在桃花林见识过。” 梓桑九旅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杀手锏,北府军的杀手锏就是在桃花林,摆出的却月阵。 却月是半月的意思,指的是阵形的形状。北府军把步兵和船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用船解决了运输和大型军械的问题。 北府军是装备最多武钢车,霹雳车,巨弩的军队。虽然地形受到了限制,可战斗力之强,却是有目共睹。 “你们也看出来了,北府军虽有战船,可作战还是依赖步兵,所以此次云梦泽里作战,他们肯定也不会是主角,主要任务还是在沿岸布防。” 卫起的意思很明显,若在云梦泽中和鲛人作战,北府军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可若只是沿岸布防,有龙骧军的轻骑就已经足够,北府军的特长根本发挥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龙骧军 “你的意思,是会有人来支援氏人国?”墨非夜说道。 虽说阵形无绝对,在为将者怎么指挥,可还是有他偏向的一面。如锋失阵就利于攻击,圆阵就利于守护。 北府军虽然在统领寄奴的带领下,利用却月阵取得过不少辉煌的战绩。可依赖步兵的却月阵,注定了偏向与守。 “羽人?” 羽王交还文书给冰夷之事,极为保密,墨攻行根本就不知道,他还以为氏人国,还是羽人的下属。 “是不是羽人支援,我不知道,可北府军这样做肯定是有深意。” “我总觉得羽人是在酝酿什么?” 从招摇城到员丘山,发生的一切,都和羽人脱不掉关系。 特别是羽人用鲜血浇灌植物,让墨非夜觉得,在羽人的背后,还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操控这一切。 “若是羽人,我们就可能面对两个帝阶,四时剑已战死在羽殇关,就算献出现,我们在高端战力上,也处在绝对的劣势。” 若是对方只一名帝阶,这边依靠两名统领,加上献还有一些希望,若是两个帝阶,那就真的没有一点可能。 “你们大概忘记了,云梦泽还是我们的地盘,而且是在紧挨洋水。” “我当然知道,云梦泽紧挨洋水。”墨攻行不知道,卫起突然来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云梦泽号称千里,并不是指某一个湖,而是湖泊群的总称。这里辽阔的水域,让鲛人有可得天独厚的优势。 云梦泽中沼泽遍地,瘴气弥漫,远远望去,犹如云雾一般,故有气蒸云梦泽之说。 云梦泽虽然属于夏人的势力范围,但是其复杂的地理环境,和鲛人的种族优势,让夏人掌控的区域,一直都只在靠岸附近的区域。 直到螺舟出现,夏人拥有了和鲛人在水中作战的资本,也只掌握云梦泽东部水域,一直都无法突破鲛人和厌火的防线,进入西部的沼泽。 “我们是墨者,是来支援你们!”墨攻行对军寨门口的卫兵吼道。 “我管你什么墨者,白者,诸侯的军队,军事重地,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墨非夜等人怕错过战事,日夜兼程地赶到云梦泽大营,却被门口的卫兵拦在外面。 墨攻行先是好话说尽,可卫兵却是油盐不进,摆出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架势。 “唉,热脸碰贴冷屁股,还害得我们一厢情愿,兴冲冲地跑过来。” “我跟你们说了,这是龙骧军的军寨,你们不能进,其他诸侯的军队和支援的人,先去南大营集合。”卫兵耐心解释。 墨攻行就像吃了秤砣一样,非要进去:“不是你们要工匠,我是工匠,工匠。” 卫起故事墨攻行,龙骧军和北府军广纳工匠,墨攻行等人,如果不想用雨国的身份,可以用工匠身份进去。 “工匠,你是工匠,那他们也是工匠?”卫兵指着姜雪蝉,芊芊,雨归尘问道。 “我不是工匠,我医生。”姜雪蝉补充道:“很厉害的那种。” 在战争中每有人会嫌弃医生多,也很少会议人去得罪医生。 “你是医生?”卫兵上下打量姜雪蝉,在他的心目中,厉害的医生,都是老态龙钟,迈着小四方步。 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就算是医生,估计也不怎么样。 “你是不是最近经常起夜?” “嗯嗯。”卫兵连连点头。 “训练完,有时候小便会带血。” “嗯嗯。” “白天是不是觉得四肢无力,没有精神。” “神医,我是怎么了?”简简单单三句话,卫兵就已经相信姜雪蝉是的医术。 “你肾有点问题,今天本神医心情好,给。”姜雪蝉取出两颗药丸递给卫兵,你每天睡觉前服用,就会有所好转。 卫兵接过药连连称谢:“神医,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你稍微等一下。” 说完就跑进营门,看架势应该是去禀报他的上级。 看着卫兵的背影,墨攻行靠近姜雪蝉小声说道:“你这一套,还真管用。” “什么我这一套?” “你不是逢人就用肾亏来忽悠。” “呵呵,死胖子,我觉得你是听到我说你肾亏,你心里有点不服气,是?” “你本来就是拿肾亏来忽悠人。”墨攻行不服气。 “芊芊,我说过墨非夜没有。” “你没说过,可你说过我。”芊芊回答道。 “你以后遇到小赌棍,你问下,我说过他没有。死胖子,你不服气是不是?” 姜雪蝉伸手想拧墨非夜的耳朵,辛苦墨攻行早有防备,知道她会来这招,身体一扭就躲开。 “不对,他怎么带了个当官的来了?” 芊芊虽然不知道,卫兵带来的是什么人,可那人身上的盔甲明显比卫兵的高级得多,一看就知道职位不低。 来人身着鱼鳞甲,比门口卫兵的扎甲看起来要名贵得多,但和卫兵一样,右肩吞上都画着一匹马。 “龙骧军,不是应该是一条龙,怎么是一匹马。”芊芊问道。 “龙骧本来就不是龙,而是龙马,这种马在水中如履平地。” 听墨攻行说完,芊芊连忙问道:“龙骧军和叫人作战,都是靠这种马?” 芊芊这么一说,把门口的两名士兵都逗笑了:“姑娘,要是我们有龙翔马,鲛人早就被杀干净了,还等到现在。” 刚才进去禀报的卫兵,把来人带到姜雪蝉面前说道:“这是我们校尉子期。” 子期上下打量了一番,姜雪蝉从小镇出来后,都是毒蝉的穿着,看起来和神医夜确实不搭边。 “这就是你说的神医?”子期问道。 “是的,刚才我看她的样子,也不信,不过确实是厉害。”卫兵说道。 “你说清楚,我的样子这温柔贤淑的样子,怎么就不像神医了?难道要把神医两个字,刻在脸上?” “就是,就是,没一点眼光,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神医。”芊芊在旁边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子期明显没有心思,和姜雪蝉胡搅蛮缠:“是女的也好,你和我来!”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发现姜雪蝉站在原地没有动又问道:“怎么?” “我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说和你去,就和你去?” “怪在下没说清楚,我妹妹身体不适,麻烦姑娘跟我去看看。”子期说道。 “和你去没问题,那他们?” “哦,当然一起来。” 子期在未多言,匆匆忙忙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都是匆匆忙忙的士兵,各种车辆堆放着物质,一副大战之前的样子。 “这梓桑九旅真的名不虚传,我见过的军队里,大概只有卫起训练的惊雷和春雨两支军队,和他们有一比。” 墨攻行身为墨匠,通过营房的布置,物质的摆放,就可以大概了解这支军队。 听到墨攻行的话,子期回过头来说:“你还懂这些?” “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瞧不起人,我是墨者,墨者,这只是基本的。” “实在不好意思,最近为我妹妹的病,搞得心急如焚,确实没想到这上面去。” 几人被带到一个大帐篷前,子期说道:“我妹妹就在里面,请神医和我进去,你们其他人先去休息。” “你把他们带到,旁边的帐篷休息一下。”子期对门口的卫兵说道。 “那个,我们可以转转吗?” 芊芊不想一进来,就被塞进房子里。 “当然可以,只是有些地方,你们不能随便进。”子期说道。 “好的,我知道,我就随便看看。”芊芊没想到子期这么爽快。 “对了,你们第一次来,可以到云梦泽的湖边去看看,乞龙族那边,要比这边军营要热闹一些。” 子期把姜雪蝉带进帐篷,对姜雪蝉说道:“我最近心急如焚,刚才多有怠慢,希望不要见怪。” 姜雪蝉知道,这是病人家属常见的心理,是怕医生怠慢患者,而和医生搞好关系。 “你就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自当竭尽全力。” 帐篷被一排帷幔隔开,姜雪蝉透过蔓帷,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 “统领,人来了。”子期说道。 “统领!”姜雪蝉没想到会看到龙骧军的统领,传奇人物芈羽。 芈羽是公认的梓桑九旅第一人,就算在御天九卫中,芈羽的实力也不能忽视。 梓桑九旅的每一个统领,都是一个传奇,芈羽就是传奇中的传奇。 其余人的军队,都是靠接手,传承,组建,只有芈羽的龙骧军,是靠杀,一个字杀! 那时候芈羽还未成名,只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子弟,在本地有一点点威名。 他为了组建自己的军队,在万军中杀了当时的统领,还有他的一百多名近卫甲士,直接杀得万军胆寒。 按照常理而言,被杀胆寒的军队,因为失去了其血性,而丧失战斗力,芈羽就一个人,将这支军队带成了天下劲旅,龙骧军。 龙骧军最擅长千里奔袭,他们可以随时打击云梦泽周围的鲛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将胆敢上岸的鲛人,厌火全部消灭。 “来了。” “你一定要救救她。”帷幔掀开,芈羽走到姜雪蝉面前。 要不是亲眼所见,姜雪蝉绝对无法想象,这个徒手杀了上百甲士,站起来如山一样的男人,此刻面目憔悴,两眼通红,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六厄针法 姜雪蝉拉开帷幔,被病榻上的女人,深深吸引住,她甚至认为,天下可能只有雨归尘,才能和她媲美。 雨归尘天生媚骨,加上又是雨师妾的关系,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勾人心弦的魅力,可由于她的经历的关系,又散发出一股凄凉的气质。 帷幔后的女人,在姜雪蝉进来后,想挣扎着坐起来,芈羽见状,连忙将她抱住,让她半躺在自己怀中。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关系,虽然女人脸色苍白,气色惨淡,却清丽脱俗,楚楚动人,眉宇之间让人虽见犹怜的感觉。 “你小心一点,早和你说了,要做什么事就说一声。” 要不是亲耳听到,姜雪蝉简直无法想象,这如山一样的男人,居然会说出这么轻柔的声音。 女人缩起身体,犹如一只小鸟,半蜷在芈羽怀中。 “咳咳。” 芈羽连忙将女人身上的被子,往上又拉了拉。 “没事的,我只是不小心呛到了。”女人半仰着头,看着芈羽说道。 “有劳您了,没想到这次的医生,这般年轻,还生得这么好看。”只是几句话,女人额头上就有细汗冒出。 “医生要你少说话。”一直站在旁边的子期,满脸的关怀之色。 “这是我妹妹妙戈,麻烦您看看,是这么回事。” 姜雪蝉盯着女人,摇摇头:“我救不了?” “可你看都没看,就说救不了?”子期连忙说道,芈羽则阴沉着脸。 “我没看,只是因为没有必要看。”姜雪蝉不慌不忙地说道:“她没有病。” “她这病恹恹的样子,怎么可能没有病。”子期指着妙戈。 “你们肯定也请了不少大夫,是不是都说她是因为阳气不足。” 姜雪蝉走到床头小桌旁,将上面的碗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闻闻。 “附子,干姜,炙甘草,这是三逆汤,可以回阳救逆。” “没错,这是以前的医生所开,有问题?”子期说。 “药问题,却药不对症。” “那您说是什么病。”芈羽抬头看着姜雪蝉问道。 “她没病。” “这怎么可能?前几个医生诊断的结果,都是说阳气不足,而且用了三逆汤以后,精神好了很多。”子期间。 “哥哥。”妙戈在芈羽怀中小声说道:“既然医生可以说出三逆汤,你就先听她说。” “不,这要你们先说。”姜雪蝉说。 “我们先说?是说我现在这时候什么感受吗?”妙戈问。 “不,你尽量少说话,要他们说,在你生病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并没发生什么事,我妹妹很少出门,就在大营中练舞,读书。” “仔细想清楚,发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确实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你好好想想?比如受没受到袭击?” “袭击?没有,我妹妹那段时间一直待在大营,和统领在一起。” “哼。”就在两人碳化时,芈羽突然冷哼一声,然后对着帐篷外凌空一抓,将一名卫兵捏在手中。 芈羽并未对卫兵说什么,手上突然用力,卫兵头一歪,被他的元气活活震死。 就在姜雪蝉对芈羽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卫兵的尸体开始扭曲变形,青色的鳞片在身上泛出,竟然是一个鲛人。 “来人,将他拖出去。”子期好像对此见怪不怪,招呼人进来清理现场。 进来的士兵,也好像也对此习以平常,轻车熟路地将鲛人尸体抬了出去。 “经常这样?”姜雪蝉问道。 鲛人可以靠吞噬夏人,变成他们的模样,并拥有部分记忆。 “我想起来了。”子期一惊一乍:“妹妹生病前,他的贴身侍女突然失踪。” “可查出原因?” 子期摇摇头:“没有,鲛人可以在吞噬夏人后,变成他们的样子,所以大营中,经常有鲛人混进来,很不好辨认。” “你们就一点都没查到?”姜雪蝉不相信,随身侍女突然失踪,会不彻底调查。 “我们查了,可却没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不是病!”姜雪蝉盯着妙戈的脸,说道:“他是阳魂受损。” 夏人认为,人是由阳魂和阴魂组成,死亡的本质就是阳魂消散。 在阳魂消散后,阴魂就会失去主心骨,从而四处飘逸,最后也消散在天地间。 姜雪蝉所说的阳魂受损,归根到底就是影响寿命。 “阳魂受损?”芈羽皱着眉头说道。 这已经超出了医术的范围,这是巫术,我实在没有办法。不过通过你刚才说的话,大概可以推算出事情的经过。 “阳魂受损,一般都是因为巫术所致。使用这种巫术,需要用鲜血做引,加上毛发,指甲等主人身上的东西为材料,才能施法。” “你这一说,我都想起来了。”妙戈在芈羽怀中,这一句话,就好像耗尽了她所有的能量,不停地喘着粗气。 芈羽见状,将手掌贴在她的后背,将自己的元气输到妙戈体内。直到妙戈的脸色稍微好一点,才停了下来。 这一点元气对芈羽来说不算什么,可他的元气过于霸道,如果输入过多,他怕妙戈受不了。 “就在小漆失踪前,帮我剪指甲时,不小心把我手指头弄破。” “唉,当时我问你,你还说是弹琴时不小心,被琴弦划破。”芈羽心疼地说道。 “羽,你快去看看,我装指甲的盒子,还在不在。” 芈羽马上知道妙戈的意思,将她放平后,马上跑到帐篷后面。 夏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决不可随便毁伤,就算在万不得已时剪下来,也要保存好,在自己死后一同下葬。 “没有,都不见了。”芈羽跑进来说道。 “那就真有可能,像我猜的那样。”姜雪蝉说道。 “您既然知道原因,那肯定知道怎么救我妹妹。”子期说。 “这时候巫术,非药物所能根治。”姜雪蝉摇摇头。 “我听闻要破巫术,只要找到施法人就可,可有办法找到施法人?”芈羽满是温柔地看着妙戈。 “巫术我不懂。” “医生,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会怎么样?”妙戈问道。 “最终会阳魂消散。” “明白了,谢谢医生。” 芈羽和子期两人都低头沉默不语,特别是芈羽,右手捏成拳,在微微地颤抖。 “我虽然没办法救你,可我能锁住你的阳魂,暂时保住你的性命。” 姜雪蝉的话,让几人又有了一线希望。 芈羽猛地抬头,直接说道:“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我以六厄针法锁住阳魂。”姜雪蝉拿出六根银针。 第一针司命 第二针司禄 第三针延寿 第四针益算 第五针度厄 第六针上生 在第六针刺入妙戈头顶后,妙戈就昏睡过去。 “她现在阳魂被封,会昏睡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到巫术释放者的位置。” 芈羽将妙戈放平,又为她整理好被子说:“不知道这六厄针,能支持多长时间?” “不知道,这要看对方的功力,不过从现在情况看,支持半个月,应该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要在半个月内,找到那名施法的巫师。”芈羽对姜雪蝉说:“可我龙骧军中,都是武夫,这可怎么找。”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将时间多拖长一分,希望就多一分。现在知道是巫术所致,可以发动所有人,包括守捉郎,寻找能不能人异士。” 子期对芈羽宽解到,他们是妙戈最亲近的两个人。 “其实也不必这么失望,这个世界上,有得就有失,这种害人的巫术,肯定是破绽很多。”姜雪蝉说到这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我觉得我有个朋友,可以试一试。” 先被卫兵拦在军寨外,又看到物质都是有条不紊地堆放,墨攻行以为,大营之内肯定都是井然有序。 “快,快,新鲜的鱼。” “快来可能啊,刚从神州运来的肉。” 他们按照子期所言,来到了营盘的东部,发现这里和其他市场,没有什么分别 芊芊边走边看,场面上都摆放着一些生活品,她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却对市场中的人,充满了兴趣。 市场中的很多人,全身上下都放满了花纹,据说这些文身,能让他们在水中面授蛟龙的侵害。 乞龙族人,因为他们可以在水下呼吸,一直以来都是和鲛人作战的主力,在螺舟出现之前,若不是乞龙族人,夏人就完全失去了云梦泽。 可乞龙族人付出的代价也尤为惨重,乞龙族的婴儿在出生时,就会被放在云梦泽中,浮起来的才有资格生存。 在成年后,无论男女都会进入云梦泽,和鲛人厮杀,用鲛人的尸体,来换取他们的生活物资。 “你说他们要是长胖了,纹身会不会也变胖?” “要是瘦了,纹身会不会缩?” “老了,纹身会不会皱?” 芊芊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都是一些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哈哈,果然是你们,当时你还害羞,说不是小两口。”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妙戈梦痕 刚才与墨非夜等人,擦肩而过的乞龙族青年,回过头对说道。 在一群人当中,雨归尘一直都走得略微靠后,和他们有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墨攻行则在另外一边。 那就只有墨非夜和芊芊两人了。 乞龙族青年看墨非夜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认出自己:“哈哈,我当时说你们是小两口,你还抵赖。” “你是。”墨非夜反应过来,连忙拉住旁边的芊芊:“这才是我们的恩人。” 芊芊满脸疑惑地看着墨非夜,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就是在洋水上,救我们的人。这才是你真正的恩人。” 墨非夜对天吴鞠躬,正式地说道:“当初你们走得太匆忙,都没好好感谢你!” 芊芊站在旁边,倒是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哈哈,举手之劳,你不要记在心上。”天吴扶起墨非夜大笑道。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芈羽治军极严,等闲人根本不可能放进来。 “两位统领说是要诸侯配合,接下来的行动,我们是代表雨国前来。” “雨国,罪族封侯的雨国,真是厉害。”天吴毫不掩饰地把羡慕表露出来。 “那你们这次是谁带队,是在雨侯,还是在羽殇关的法家圣人卫起?” 看到天吴期待的眼神,墨非夜无奈地摇摇头。 “我随口说说,知道不可能是他们。”天吴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失望之情却是毫无保留地表露出来。 “羽殇关有些损失,他们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这次就来了我们几个。”墨非夜说。 “你是?”天吴跑到雨归尘面前,张目结舌地喊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雨归尘知道天吴认出了自己,她非常不喜欢这样,右脚挪开一步。 天吴夜跟着跨出一步。 雨归尘又向左。 天吴同样跟着向左。 雨归尘脸色一寒,握住腰间的妃子笑,锁眉看着天吴。 墨非夜看天吴还是一副兴冲冲的样子,怕引起不必要的冲突,连忙拉住天吴,对芊芊说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在洋水上救我们的人。” “哦。”芊芊的不冷不热,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吴,你在干吗?” 旁边走过来一群,与天吴年龄差不多的乞龙族青年,他们看到墨非夜拉着天吴,警惕地问道。 “没什么,碰到几个朋友。”天吴说道。 “真没事?” “没事,没事,你们去。” 那几名乞龙族青年,将墨非夜等人,上下都打量了一番,确保天吴安全后,才肯离去。 “你们乞龙族,对陌生人都是这么警惕?” 墨攻行觉得对方是不是警惕过头。 “不仅仅是我们乞龙族,如果你在这里和鲛人终日作战,也会如此。”天吴解释道。 “鲛人吞噬人后,会得到他们的部分记忆,回到军寨中作乱,不要说对你们陌生人,就算时候自己的亲人,只要出现异常的情况,都会引起警惕。” “这个我也听过,可不是说鲛人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所以很容易被鉴别吗?” 鲛人的传说流传甚广,墨攻行夜听到过一些。 “以前确实时候是这样,所以以前鲛人就算吞噬人,也没什么作用,可大概在三四年前,龙骧军巡逻时,捉住了一名鬼鬼祟祟的士兵。” “在那名士兵身上,收出了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这才发现了鲛人变成人后,已经没有鱼腥味。” “那岂不是,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是鲛人?” 墨攻行环顾四周,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觉得他们都有可能是鲛人。 “刚开始确实是这样,可鲛人毕竟是鲛人,虽然有了部分记忆,但是在有些方面还是完全不一样。” 天吴嘴上说的虽然很轻巧,但是在那段时间,军寨之内确实是搞得人心惶惶。 军寨除了龙骧军,还有依附龙骧军,还有很多像乞龙族这样,擅长水的部族。 龙骧军因为管理严格,所以受到的波及有限,可其他种族的损失都很惨重,人与人之间,失去了起码的信任。 后来幸亏妙戈发现,鲛人会听到一种夏人,听不到的声音, 她就以此为突破口,用琴发出一种人听不到的声音,让鲛人头痛欲裂,因而忍受不住疼痛,暴露自己。 天吴指着军寨中的一处阁台说道:“自此妙戈会经常在上面抚琴,让那些鲛人无处遁形。” “雨姑娘,书上听说你擅长箜篌,还着有逗秋雨。” 雨归尘曾读过《逗秋雨》,当然知道天昊说的这些,都是话本里所写。 墨非夜则生怕天吴问尘小楼,连忙打岔:“不知道两位统领,这次有什么打算。” “打算?你是指召集诸侯?” “嗯。” “不知道,我也搞不明白,这样有什么用,鲛人都藏在云梦泽中,就诸侯们派再多的军队,可在陆地上,又有什么用。” “你们就没收到什么消,比如做好准备?” “准备?我们不需要,只要统领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出发。” 乞龙族在战场中的一切后勤,都是由龙骧军提供,也确实不需要准备什么,所以一般都是会提前一点,给他们打招呼。 然后就会封闭军寨,禁止所有人出入,直到行动结束,才会重新开放。 “那依你看?会有什么大行动?” “不知道,这一切都取决于,伏波军的战果。” 伏波军是一只纯水军,隶属于龙骧军,他们装备有包括螺舟在内的各种船只,是在云梦泽中,和氏人国作战的中坚力量。 墨攻行还想继续打听,有关伏波军的事,确切地说,是关于螺舟的事,因为他听墨非夜说过,和芊芊被救时,曾有螺舟出现。 在天下匠人的心中,可以在水下航行的螺舟,就是一个奇迹。 在螺舟出现之前,在工匠技艺方面,墨家要强压以公孙班为首的匠家一头,螺舟出现后,公孙家的地位,再也无人撼动。 就算以后出现,比螺舟更厉害,更先进的船只,可螺舟的意义,也是无所替代。 “诸位,统领有请。”刚才带他们进来的卫兵,带领一群士兵找到了他们。 “天吴,你也在,你们认识?”卫兵显然和天吴很熟悉。 “看他们是新面孔,随便给他们介绍一下。” 天吴虽然认出了雨归尘,可他对墨非夜还是一无所知,看到龙骧军来找他们,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请问,找他们有什么事?” “我就是个小兵,我哪知道这么多。” 因为妙戈可以用琴声,分辨出鲛人,所以对她生病的事,都极为保密,除了一些亲信,外人都无从知晓。 与天吴告别后,卫兵就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帐篷内,一进去就看到姜雪蝉。 “血灵?” 帷幔后的芈羽,没想到会在此地看到墨非夜。 芈羽虽然在丽麂水旁,和武安君,四时剑一起救过墨非夜,可当时墨非夜的意识是混沌一片,对此事没半分印象。 墨非夜听到芈羽一口道出自己的秘密,心中一紧,停下脚步,袖中浮游滑在手中,全身戒备地盯着芈羽。 “不要紧张,我与武安君是旧识。” 威势如山的男人掀开了帷幔,站在姜雪蝉身后问道:“就是他们?” “嗯,给我点时间,让我给他们说清楚。” “好。”芈羽说完就回到病榻前。 “事情就是这样。”姜雪蝉看着帷幔后的妙戈说:“现在能不能找到施术者的位置,就要靠你了”。 “我只能试试,可不敢保证。”墨攻行虽然跟瑶姬学过秘术,可没多少机会使用,所以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现在她的阳魂被我锁住,只能尽快找到施术者的位置,然后想办法破除他的巫术,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无论是什么巫术,施术者和被害者之间,都会有精神力的联系,这种联系在睡梦中,就会体现出来,所以我要等到入睡才行。” “她已经被我用六厄针法锁住阳魂,现在正在昏迷。” “我刚用精神力查探了,她确实是昏迷,可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不能入梦,我要的是昏睡。” “那我先把她弄醒,再等她睡着?” “不用这么麻烦,芊芊。”墨攻行伸出手。 “你干嘛?”芊芊问道。 “当初在风月楼,你偷的玉红草茶。” “没了,没了,在员丘山都用完了,不信,你问姜雪蝉。” “你别紧张,我就要一点就够了。” “一点也没有,真的没有。” “就只要一小杯。”墨攻行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酒杯。“或者半杯也可以。” “是你说的,只是半杯。” 芊芊变戏法地摸出一根水袋,不多不少倒了正好半杯,然后水袋往胸口一塞,再无半点痕迹。 这下连芈羽都觉得自己开了眼界,瞪大眼睛盯着芊芊的胸口,那么大一根水袋,就完全消失。 墨攻行把酒杯递给芈羽,说道:“先给他喂下去,一炷香之后,我就入梦,再次期间千万不能打搅。” “否则,我们两人都会陷入梦境,永远沉迷其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云梦沼泽 “就不能等等,好好准备?” 芈羽根本没打算,马上让墨攻行入梦,虽然姜雪蝉的医术,已经是无需质疑,可事关重大,他还想进一步观察。 “我们秘术,讲究的是一个心。无论是我,还是你,还是她,都要对我有绝对信任,若是心有偏移,那还不如不做。” 墨攻行又如何不知道,芈羽对自己还有疑惑,他也很能理解,第一次见面就入梦,确实让人不太放心。 可他若听从了芈羽安排,那么芈羽在心理上,只会更加对自己不信任,自己也会被外界干扰,从而对自己产生怀疑。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心字。 由于事关重大,芈羽虽没马上回答,可在沉思一炷香后,还是答应了墨攻行。 不是因为他对墨攻行有多了解,只是他相信墨家,那些在他眼中一根筋,死不旋踵的墨家,不会欺骗自己。 芈羽并未声张,招来大批人马保护现场,他手持霸王枪,全神守护在妙戈旁边。 墨非夜坐在墨攻行身边,表面上看起来,是在闭门养神,其实血雾已经将四周铺满。 除非敌人从天上来,否则只要是一只蚂蚁,爬进血雾的范围,他都能够察觉到。 姜雪蝉站在妙戈和墨攻行两人中间,元气早就灌入两人体内,全神贯注地观察,两人身体的变化,确保万无一失。 芈羽虽然没表露出来,却还是对几人的表现,感到惊奇。 他在丽麂水旁看到墨非夜的时候,还只是区区的生死境。 当时他出现在丽麂水旁,有一方面是出自武安君的面子,还有就是冰夷,氏人国的真正掌控者。 现在若是再出现当初的情景,他则会主动出手帮忙,因为短短的几年时间,血灵已经从生死境成长成天人境。 天人境是公认的门槛,无论你再怎么天资卓越,天赋如何惊人,若不能五藏全开,过天人境这道坎,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雨归尘和芊芊两人坐在旁边,芊芊无聊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在这种场合,只是解脱境的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雪白的妃子笑,在雨归尘的抚摸下,晶莹透亮一尘不染,刀锋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雨归尘和芊芊一样,虽然也有个气藏没有打开,可只要她握住妃子笑,身上的四藏和妃子笑,就连成了一体。 妃子笑变成她的第五个气藏,体内的元气开始运转,连绵不息。 墨非夜知道,墨攻行这么着急入梦的原因。 结合姜雪蝉和天吴地讲诉,基本可以确定,妙戈会被变成这样,肯定和她可以用琴声分辨鲛人,有很大的关系。 若是除掉妙戈,龙骧军就是失去,大规模鉴别鲛人的能力,那时候鲛人又可以变为人,几乎自由地出入军寨,为所欲为。 墨攻行不知道,军寨中到底隐藏了多少鲛人,掌握了多少信息。想要顺利入梦,最合适的办法,就是一鼓作气。 在没人注意到他们时,赶紧完成入梦,找到真凶。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墨非夜常年被噩梦困扰,知道现实的时间,对于梦境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有可能梦中千年,世间只一瞬,也有可能梦中一眨眼,世间已千年。 谁不知道梦中发生了什么,出现了什么样的状况,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唯恐将沉睡的两人打搅。 雨归尘突然停止手中的动作,缓缓地站了起来,将妃子笑插在腰后,这是红尘标准的佩刀方法。 “鲛人是不是靠一种,普通人听不到的声音,传播信息?” 雨归尘生为雨师妾,从小就擅长箜篌的弹奏,在雨族的箜篌技艺中,有一种祭祀雨神的弹法,可以弹出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当当当” 帐篷外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芈羽皱起了眉头,事情进行得如此机密,快捷没想到,还是被鲛人发现。 这不是普通的风铃,而是专门用来,检测鲛人发声的风铃。平常的狂风再大,也不能让他发出半点声音。 只有附近出现,鲛人发出的那种,常人听不到的声音时,它才会发出响声。 “统领大人。” 帐篷外的人,发现了风铃响动。 门外虽然没有增加卫兵,可子期,钟离,刑布,龙狙四大校尉,一直都守在外面,他们都是芈羽最信任的人。 “龙狙,刑布,你们到附近去查看,如没发现就马上回来,千万不要走远。” “是。”龙狙和刑布两人应道。 “我出去看看。”雨归尘未等芈羽回答,直接走出帐篷。 风铃的贸然响动,让现场的情况更紧张,就连五岳崩于前,都岿然不动的芈羽,都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霸王枪。 芈羽觉得自己这次时是真紧张,比当初自己赤手杀荫通和数百名铁卫时,还要紧张,这种把一切决定,都交在别人手中的感觉,真的是不好。 如果他有入梦的能力,他真是希望自己进到妙戈的梦中。 “哈。”还未等出去探查的雨归尘回来,墨攻行就伸了个懒腰,先醒了过来。 “怎么样,找到没有?”姜雪蝉看到妙戈还未醒来,查看了后,发现她实在是太辛苦,现在只是在睡觉。 “找到了。”墨攻行说道。 “哪里?” 芈羽听墨攻行说找到了,眼睛发出一道精光,连忙追问道。 “可是我不认识那个地方。”墨攻行扣了扣脑袋,不好意思额说道。 “那你说说那些位置的特征。”姜雪蝉说。 “有山,有水,有雾,有房。” “你能不能说具体点。”姜雪蝉在旁边说道。 “我站的位置,隐约可以看到远方的山影,眼前都有大小不一的水洼,大的水洼有普通湖那么大,小就只脚这么大。” “在大大小小的水洼中的空地上,隐约有一个身穿黑袍,戴着面具的人,正在施法。” “你再想想,有什么标志性,能确定方位的东西。” “我,我知道在哪?” 妙戈已经醒来,她梦中发生的情景,自己当然知道。 “是沼泽。” 沼泽位于云梦泽东边区域,是洋水常年冲刷而成,为鲛人和厌火的根据地。 里面情况十分复杂,到处都是淤泥和水塘,一旦陷入其中,就会被迅速吞噬。 在这环境下,就算螺舟出现,鲛人对夏人在水站方面,已经失去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这里从未被夏人涉足过。 “咳咳,是沼泽。” 听闻妙戈咳嗽,芈羽赶快坐了下来,让妙戈半躺在自己怀里。这是妙戈最喜欢的姿势。 用妙戈的话来说:“这样躺着,就好像躺在高山上,仰见明月,笑饮春风。” 沼泽虽然是夏人未涉及之地,现在想要救妙戈,却是唯一的办法。 雨归尘搜寻无果,也回到了帐篷,看到两人都已平安醒来,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又坐开旁边,开始擦拭妃子笑。 “现在已经知道位置,统领看怎么办?” 姜雪蝉问道,对于妙戈来说,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沼泽十分复杂,你们先去休息,我好好打算打算。”事关重大,芈羽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们。 等其余人离开,芈羽把妙可安置好后,就把外面守卫的四大校尉招了进来。 “怎么样?” 妙戈是子期唯一的妹妹,两人在遇到芈羽之前,虽然不缺衣少食,却一直都是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深厚。 芈羽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环顾四人后,阴沉地说道:“沼泽。” “沼泽,那就有些麻烦了。” 龙狙外貌体形都和芈羽差不多,只是缺少芈羽那种入山的气势。 “要不我带人,试着偷偷潜入。” 伏波军的统领刑布,水性极佳,毫不逊于生活在云梦泽中的乞龙族人,曾因为犯罪而在脸上刻字。 在成为校尉后,芈羽曾请人,想将他脸上的字去掉,却被拒绝,他认为自己脸上的字,是对底下人最好的激励。 罪犯都可成为校尉,何况那些出生清白的良家子,只要肯努力,不要说成为校尉,就算成为统领这样的男爵,也有可能。 钟离听闻摇摇头:“贸然潜入沼泽,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怕还没靠近沼泽,就被鲛人发现。” 沼泽前的云梦泽水域,历来都是战况最激烈的地方,双方在此不知道,鏖战了几千万次。 在螺舟中都可以看到,泽底的累累尸骨和各种船只的残骸。 “沼泽肯定要去。”芈羽行军打仗历来如此,他问你的意见,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听。 他嘴上虽然说要去,可芈羽也不是冒失之辈,要真是那样,他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 “我们反正也准备攻击鲛人,不如到时候,趁乱派人潜入沼泽。” 子期刚才因为妙戈和他的关系,所以他不好发表自己的意见,芈羽现在既然决定要去,就只需要他们给出方法。 芈羽沉思片刻后说道:“若是按照原计划,时间拖得太久。” “我们常年和鲛人们作战,其实根本不要准备那么久,关键是等北府军。” 刑布的伏波军,乃至于整个龙骧军,常年和鲛人作战,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战争系统,可以随时和鲛人开战。 “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和其他人知会一声,你们先退下。” 芈羽说完就转身掀开帷幕。众人知道,他用了知会,而没用商量,就意味芈羽已经做出决定。 他们几人要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战争准备 在早些为他们安置的帐篷内, “胖子,刚才在梦里看到了啥,快给姐姐说说。”姜雪蝉一进门,就急不可耐的八卦道。 “对,快说说。”芊芊也跟在旁边附和。 “你崇拜你家非夜不?”墨攻行问芊芊。 “废话,我自从被非夜搭救,就一心一意跟着他,下定决心非他不嫁。你说我崇拜不崇拜!” “呵呵,好像刚才遇到的天昊,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嫁也应该嫁给他。” “你懂个屁,我是我家非夜所救,天昊救的是非夜,所以我只管报非夜的恩,他和救命之恩,当然是非夜去报。” “等等!那个天昊是谁?”姜雪蝉刚才正在帐篷中为妙戈诊断,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墨攻行把遇到天昊,还有妙戈可以用琴声辨别鲛人的事。 “怪不得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对付妙戈,我刚才还以为,鲛人是想用来要挟芈羽,原来是这样。” “妙戈究竟怎么样了?”墨非夜问道。 “我只能保住她的神魂半个月,过了这个期限,我也无能为力。” “半个月,也就是说,这几天必定会有所行动。” 在龙骧和北府两军,准备联合行动前,却发生这种事,显然不是巧合。 “嗯。”姜雪蝉点点头:“这个巫术非常歹毒,我虽然锁住了阳魂,可还是越快越好。” “为什么?” 墨攻行知道姜雪蝉的医术。 “如果阳魂是一杯水,巫术的作用就是将盆底凿穿。” 姜雪蝉拿起一个茶杯,在手中比画。“而我只是将被凿穿的漏洞补上,现在虽然补上,可不是十分严实,还是会有水浸出。” “所以你在十五天之后,这个窟窿就会被冲开。”墨非夜从姜雪蝉手中拿过茶杯,把她翻转过来,盯着茶杯底说道。 姜雪蝉点点头:“而且窟窿会更大,水会很快就流干。” “现在芈羽知道,只有十五时间,肯定会提前出兵。” 墨非夜忧心忡忡道,仓促出兵历来都是兵家大忌,因为这样吃了败仗,乃至于全军覆没的例子,不在少数。 “你刚才在梦中到底看到了什么。”在对沼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墨非夜希望墨攻行入梦看到的情景,能提供一些线索。 “你拣重要的说。” 梦中会透露出一些个人隐私,他怕墨攻行口无遮拦。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会这么崇拜男人。”墨攻行缓缓地说道。 “她的梦中除了芈羽,什么都没有。芈羽举鼎,芈羽跃马,他的笑,他的怒,各种各样的芈羽。” “要不是我拨开她心底,最后的薄雾,我都发现不了沼泽。” “在沼泽中,你看到了什么?”姜雪蝉知道,要释放这种巫术,两者在精神上,必定会有一些联系。 “我看到一个人,大家都很熟悉的人。”墨攻行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名字。 “无!”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墨非夜记得刚才墨攻行,根本没对芈羽说这些。一个帝阶的出现,意味此次作战,有可能会遇到无和冰夷两位帝阶。 一名帝阶都足可以改变,战争的走向,影响到最后的结局。 “我没说,是因为我感觉,这次的无,和以前的有些不一样。”墨攻行停顿了一下。 “我也说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无?我觉得不会。”姜雪蝉说。“这个世界,阴阳共存,有得必有失,巫术更是如此。” “所以历来善巫术者,肉体都很羸弱,气运极弱。无为帝阶,伸手牵引星辰,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是气量极大。” “我就是觉得奇怪,无法确定是不是无,所以刚才没有说。” “反正无论怎么样,大战肯定是不可避免,我们先静待几日,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在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姜雪蝉每天都会被芈羽叫去几个时辰,观察妙戈的情况,其余的几人,都是无所事事。 “各位,统领有请。” 这是墨非夜等人,在墨攻行入梦后,第一次被芈羽传召。这种时候传唤他们,只能说明一件事,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他们被带到一座新的大帐内,等他来到时,里面已经沾满了全身铠甲的军士。 穿着乌金甲的芈羽,和另一名身虎头甲甲的壮汉,坐在主位,姜雪蝉则站在芈羽旁边。 “统领!” 墨非夜拱手问候道,他在桃花林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可现在有资格,和芈羽并排而坐的,就只有北府军统领寄奴。 两名统领,都是异常勇猛,带兵也是如此。 芈羽如山,气势上给人山岳堕顶的压迫感,寄奴万里气吞如虎,给人套吞食天地的感觉。 “这里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废话了。”芈羽说道。 “这是北府军的寄奴统领,我们商议即刻出兵。” “即刻?是不是太快了。” 墨非夜曾经推算过时间,就算芈羽再怎么加快速度,最少也需要五到七天时间准备,现在才不过三天时间。 “对于其余军队来说,确实是太快了,可我龙骧军本来就一直在和鲛人作战,可以做到时刻出发。北府军更是为打仗而来,也不需要怎么怎么准备。” “这几日,我们主要是将作战方案修改。” “现在找诸位来,是因为姜姑娘的建议。因为妙戈的事,我想派人上沼泽,姜姑娘知道后,提出让你们去。” “还是我自己来对他们说。” 他们这几日商量,也觉得就由他们几人,偷偷潜进沼泽,是合适的选择,可还是来得太突然,确实需要姜雪蝉一个解释。 “两位统领最初并没有打算,让我们参与到此事中来,只想在龙骧和北府军中挑选出人,由子期校尉带领,潜入沼泽内。” “我今天去妙戈处,统领对我说,这几日他们不在,需要我留在大帐内,我才猜到他们可能有所行动。” “追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要潜入沼泽,我就要求让我们去,至于原因,我们这几日早就分析清楚。” 芈羽接着说道:“按照姜姑娘所言,各位确实是最佳人选,若是其余人去,没有姜姑娘和墨攻行两人,也确实不好找到凶手所在。” “我等并非不愿意。只是事情太过突然,有些意外。”墨非夜回到。 “就算诸位原因,但是我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潜入沼泽,虽然危险,你们除了要面对鲛人和厌火,还有可能会遇到冰夷。” 芈羽看到几人没什么反应,重复道:“河伯冰夷。” “可能还不止冰夷,可能还会遇到另一位帝阶,无。”墨非夜平静地说道。 “确实如此,我们的情报,发现新羽王,之所以能成功抢到羽王宝座,是因为得到了河伯的鼎力支持,而不在羽殇关杀死了四时剑和背嵬军统领。” 芈羽不知道,他们在听闻可能会遇到两名帝阶后,为什么还会如此的平静。 “冰夷和无,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特别是冰夷,就算我不去惹他,他也不会放过我。”墨非夜回到。 芈羽听闻后,在寄奴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寄奴两眼马上放出精光,盯着墨非夜。 “刑布!”芈羽叫道。 “在!” “这次的主角是你的伏波军,你给他们好好讲解一下计划。” 在刑布的讲解下,墨非夜等人才知道,他们还是把问题想象得太简单,确切地说,是把进入沼泽想得太简单。 沼泽上地形复杂,居住着大量的厌火,厌火是一种生性十分随意的种族,他们以家为单位,散居在沼泽上。 沼泽虽然面积庞大,可适合居住的地方,只有那么多。就算他们运气好,躲过周围的鲛人,能成功潜入沼泽,也会遇到厌火。 所以他们要先挑起战争,把厌火都逼走,只要遭到攻击,厌火王就会放出信号,将沼泽中的厌火,全部召进厌火城。 这也是芈羽,匆忙进攻的原因,因为需要时间,完成这一切,才能保证,几人潜入沼泽。 “我有个疑问,要是那名巫师,在厌火城内,我们不也同样没办法?” 墨攻行提出疑问,厌火和夏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种族,他们几人是肯定不可能潜入厌火城,而不被发现。 “应该不会在厌火城中。”姜雪蝉说道。 “其实此处的厌火,和鬼门关外的鬼方有些像,都是天门关外,抢夺厌火王的失败者。”“他们自称厌火王,并按照厌火城的样式,在沼泽内修筑了厌火城,也就是挂了一个名字,其实即是一个大的石寨。” “里面十分的简陋,特别是在开战后,都挤满了人。我虽然对巫术不了解,但是知道巫术的施放,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照你这么说,那就是除了厌火城外,其他地方都有可能?那可怎么找。” 墨攻行在梦境中,只能感受到一个大概,并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他怕别人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这点倒是不需要担心,他们带走了妙戈的一些东西,这上面都有妙戈的痕迹,而我正好有办法。”姜雪蝉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墨攻行看着两名统领。 “要真的是冰夷和无,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云梦鏖战 “啊。啥时候才能上去啊。” 芊芊望着螺舟外,黑漆漆的水底。在决定上沼泽后,他们就被带到了螺舟中,就直接下潜到了水底。 螺舟中十分狭小,很多地方都是勉强可以过人,除了躺着,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活动,芊芊也从最初的兴奋,变成了煎熬。 “芊芊,你能不能消停一会,不要不停地折腾。” 墨攻行用脚顶了顶上面的床板,螺舟上都是高低床,芊芊正好睡在墨攻行的上铺。 “我不动,那你说,我睡着干吗?”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练练功?” 墨攻行这才发现,芊芊好像重来不练功,最少他没见过。 他们几人中,墨非夜和他只是墨家子弟,学派之中追求的是文道,所以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功法。 可墨非夜只有有时间,就会练习旋极术和五藏运转。此刻墨非夜闭目养神,身体周围血气流转,明显是又在练习。 姜雪蝉则拿着她平时缠在腰上的长鞭,不知道在查看什么。 雨归尘还是夜以继日,擦拭和抚摸妃子笑,生怕上面沾染上一点尘埃。 至于他自己,用他老师瑶的话来说,精神力的修炼,是无时不在,一呼一吸,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修炼。 只有芊芊,永远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从来没看到修行过。令人气愤的是,她居然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解脱境。 墨攻行现在虽然知道,只要不到天人境,前三境界的差别根本就不大。可解脱境哪怕放在梓桑九旅中,都属于很高的修为。 “你为什么不睡到你家非夜上铺。” 只会跟在墨非夜旁边的芊芊,一进螺舟,就把位置选在他的上面,而不是墨非夜的上铺。 “因为你这里有窗户啊。”芊芊一边翻身,一边说道。 墨攻行蔬果,芊芊平均不到20息的时间,就会翻一次身,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坐起来折腾几下。 “你也看腻了,还不快回你的夜那去。” 芊芊说出了一句,让墨攻行快要吐血的话:“我不去,我睡觉要折腾,免得吵到我家夜了。” “你就不怕吵到我?” “你跟我一样,成天无所事事,又不练功,吵到你怕什么?” “你知不知道,修炼精神力,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你自己心不静,就没有安静的环境。我就是考验你,让你能在任何环境下,保持一颗平静的内心。” 芊芊的强词夺理,让墨攻行一时语塞:“就算你说得对,但是你这样,没日没夜地动。” 墨攻行话还没说完,芊芊就接过去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将来你有了成就,最应该感激的就是我。” “你知不知道,精神力修习到最高境界,是什么?” “不知道,看你的样子,我也没兴趣知道。” “最高境界是梦中杀人,你最好小心点。” 墨攻行看到顶上的床板猛然移一动,然后就是床板摩擦的滋滋声,整个床开始颤抖,他知道芊芊又躺不住了,要坐起来。 “啊!!”芊芊坐在床上感慨道:“你是不是鲛人变的哟,真的绝对不会说这种话,因为他知道,我从来不做梦!” “轰。” 床板一声巨响,芊芊平躺下来。 相对比几人的安逸和无聊,水面上已是火光一片,箭矢横飞。 龙骧军在狭义上说,是指的芈羽的那支骑兵,在广义上说,是龙骧和伏波两军。 龙骧军为骑兵,人人轻甲快马,在云梦泽四周游弋,扑杀那些试图上岸的鲛人。 伏波军则是楼船快舟,负责在水中和鲛人交战。 云梦泽中楼船高耸,站在楼船之上,看着下面的快船,犹如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铺满整个水面。 其中最高最大的楼船,就是龙骧军的旗舰,岳峦级的巨鹿号。 平时几乎不会,插手伏波军指挥的芈羽,此时却站在甲板上,旁边则是伏波军校尉刑布。 “准备得怎么样了?” 芈羽知道在水战方面,自己这个外行,远远比不过刑布。 只是此事关乎妙戈,他可以不插手,伏波军的指挥,却无法像平时一样,只是留在岸上等待结果。 “按照时间来算,螺舟应该已经躲过了鲛人巡逻。” 刑布身穿短揭,外面套着一副轻便的皮甲,这是水兵的常用装束。在水战中,面对鲛人的攻击,水兵随时都有落水的危险。 万一落水,沉重的铠甲,不仅起不到防御的作用,相反还会要了水兵的命。 这一切只是对普通人而言,芈羽不仅还是穿着乌金甲,就连他的乌骓马,也一同上了船。 水战中战马上船,本来应该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可伏波军的每一个士兵,却都表现得理所当然。 因为这是他们的统领,在他们心目中,芈羽就是无敌。 “他们怎么样了?” “刚才已经问过,回答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嗯,从现在开始,我只是你麾下的一名百夫长,全听你的命令。”芈羽回头,对身后百余名亲兵喊道。 “你们听到没有!” “是。”百余名虎背熊腰的亲兵齐身大喊道。 在伏波军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只规模小得多舰队,大小舰艇加起来不过十只,可就是这个规模,天下却没人敢轻视。 “统领大人,龙骧军发来信号,一切准备就绪。”负责旗语联系的士兵,跑过来禀报。 寄奴眯着眼睛瞄着刀背,说道:“按照原计划,我们只给他们提供弓弩支援。” “是。” 寄奴转动身体,顺着刀背望向远方,正好看到了龙骧军的旗舰,虽然只是一个小黑点,但凭他的修为,还是可以看到船的轮廓大概。 “唉,我北府军要是也有一艘岳峦级的舰船,那该多好啊。” 说完就把刀收入鞘中,他之所以这么羡慕,是因为岳峦级的船只,实在是太珍贵,珍贵到只有两只,一只御天九卫处,常年在弱水中。 另一只就在眼前。 夏人按照舰艇的大小,将船分为四等。 等级最高最大的是岳峦舟,长三十丈,宽十丈,满载士兵可达一千人。 其次就是他脚下的旗舰长风舟,长十丈,宽六丈,满载士兵八百人。 然后就是沦波舟,这是装备最多,最常见的船只,长五丈宽两丈,满载士兵三百人。 最小的一种是刀船,这种船外形细长,就像刀一样,虽然只能装三到五人,可却速度快,利于偷袭。 岳峦舟和长风舟比,相差的不仅仅是大小,若只是这样,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关键是材料和上面的装备。 长风舟凭夏人现在的技术,完全可以实行量产,只要需要,要多少就能生产多少。 岳峦舟却不一样,从技术上来说,虽然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可材料确实很大的问题。 船体所使用的木材,是一种每寸都可以承重千钧后,仍然可以浮在水面的木头,而这种木头早就已经绝种。 就是因为这种木头,才能在岳峦舟上堆加别的材料,让他拥有超级的防御力。 创建岳峦舟时,就是拿冰夷为假想敌,以能防御帝阶的攻击为目标。 寄奴夜知道,不会再有新的岳峦舟,自己的梦想也永远不可能实现。可他却没想到,在西荒之地,已经有了一艘新的岳峦舟。 更大,更坚固,更宏伟,远超岳峦舟的陆地行舟,统万城。 随着刑布的一声令下,一道火焰从巨鹿舟上射出,然后散成漫天的烟火。 密密麻麻的刀舟铆足了劲,拼命地冲向前方。 数不清的鲛人从水中浮出,射出手中的石矛,石斧。 鲛人由于生活在水中,武器一直都是鲛人的短板,金属的武器在水中很快就会被腐蚀,生锈。 所以鲛人们,都只装备了石制的武器。 可这种武器,不要说对船只造成伤害,大部分连士兵的皮甲都无法穿透。 如果只是这样,那鲛人就不会为祸这么长时间,鲛人可怕的并不是他们的武器,而是天赋。 在鲛人群中,一道道巨浪凭空出现在水面。 “吼” “吼” 刀舟上的士兵,发出就有节奏的吼声,这就是考验他们的时候,刀舟的主要作用就是用来破浪。 他们要在这些巨浪,对后面的舰队大船,产生破坏时,将鲛人的阵形冲乱,使鲛人无法接阵掀起巨浪。 巨浪汹涌一层叠着一层,在鲛人的驱动下,疯狂地涌向舰队。 在兵士的怒吼声中,刀舟速度越来越快,就如离弦之箭样,顶头冲向巨浪。 每名刀舟上,都有四名军士,他们身穿皮甲,腰别短刀,每人一直长矛,卖力地滑动手中的长桨。 刀舟与巨浪迎面撞上,一部分刀舟经受不住巨浪冲击,被打翻后士兵跌进水中,此时跌入水中,基本就没了生还的可能。 大部分刀舟,就像一柄快刀穿过巨浪,直接跃入鲛人群中,他们丢掉手中的长浆,拿起旁边的长矛。 两名士兵用手中的长矛,攻击周围的鲛人,另外两名士兵继续划船。 单独的刀舟很快就会被鲛人掀翻,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和其他刀舟会合,将船连接在一起,组成一个平台。 越大越好的平台。 第一百七十八章 登陆沼泽 这种万年不变的战法,却是万千先烈用鲜血凝成,最有用最有效的方法。 按照常规判断,鲛人生活在水域之中,与夏人的牵扯应该远不如西荒,羽人等种族,可事实上,夏人对鲛人的仇怨最深。 在禹皇之前的大洪水时期,鲛人们趁着大洪水,碧血千里荼毒生灵,让饱受洪水侵扰的夏人,处境更加的艰难。 夏人以礼仪之邦,雪中送炭者,必定生死以报。落井下石者,不死不休。 文命成皇第一件事,就是刀劈叶玉江,把九州水运引向东海,然后满世界找冰夷。 在知晓冰夷投降太阴诸部后,更是直入扶桑城,将扶桑树劈伤。 虽然此举造成的影响很大,后人着墨颇多,但禹皇最初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收留了冰夷。 夏人以天朝自居,对四周种族,向来都十分宽容。 对西荒的狩猎,虽然源于禹皇时期,可在中间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严格的实行,直到西荒勾结内附戎狄,将繁荣的戌州祸害得十室九空。 从此以后,才开始每四年一次的春狩。 唯独对鲛人,数千年来一直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将称霸九州的鲛人,死死压制在云梦泽中。 在船队的大船,可以攻击到鲛人之前,有一段非常时间,在这段时间中,鲛人可以接阵发动巨浪,用来攻击船队。 而夏人的普通巨弩,却攻击不到鲛人。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有人冲进鲛人中,让他们无法大规模的集结,发动巨浪攻击。 刀舟的任务就在如此。 这段时间内,刀舟只能依靠自己接阵,死守到后续大船赶上。 “还要多久!”芈羽可以看到,刀舟上血腥的战斗,那些无畏的勇士们,虽然冲破了鲛人的阵形,可在围攻下,人数越来越少。 下面的水面上,冒出一团团气泡,然后有鲛人的尸体浮了上来。这标志着水底的战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螺舟的前端射击孔中,弩箭疯狂地射出。对于螺舟来说,攻击的距离已排在次要位置,面对水底的敌人,需要的是高密度的输出。 “准备!” 一排排乞龙族人,手持鱼叉,水刺等各种武器,站在甲板上。等这轮设计完后,就轮到他们上场肉搏。 夏人的水战,是相互配合的典范。 螺舟的设计虽然快捷凶猛,但是过快的射速,就引出了一个问题。 为了保证螺舟射击,工匠们在螺舟里用到的是,一个很大的转盘,在力士的转动下,转盘上的弩箭被不停地送进连弩中。 射的时候是非常的爽,可转盘上的弩箭射完后,往上面追加弩箭时,就有些麻烦,需要时间,这段时间螺舟没有一点攻击力。 这种时候,就需要乞龙族人上场,与鲛人们来一场刀对刀,血与肉的较量。 “杀!” 随着一声令下,各船上的乞龙族人,纷纷跳下。 水面上血色更浓! “动了动了。”芊芊兴奋地喊道。 螺舟果然发出一阵阵轻微的震动,然后开始缓慢的移动,从旁边的水晶,可以感受这一点。 “诸位,准备一下。”一直没露面的螺舟艇长,走到墨非夜面前说道。 “你确定到了?” 墨攻行身为墨匠,他很奇怪在漆黑一片的水底,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偏离航线,怎么知道到达目的地。 这种心思又怎么可能瞒过艇长:“你们放心,在决定目的地之前,我们早就在此做过标识,绝对不会有错。” 墨攻行透过水晶,朝外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标识之类的东西。 “诸位放心,这种特殊的标识只有我们几个艇长才看得到,要是人人都知道,岂不是容易被鲛人发现。” 几人被带到来到一个小屋内,艇长递给他们一小截口哨:“你们事情办完后,吹这个我们就会来接你们。” 芊芊接过来,放在嘴边试了试,没发出声音,于是递给雨归尘:“你试试。” 雨归尘接过来,拿在手中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试着吹了一下,还是没发出声音。 “你怎么给个坏的我们。” 芊芊自己吹不响到了罢了,可雨归尘是雨师妾,从小对各种乐器,受过很严格的训练,她都吹不响,那肯定是哨子出了问题。 艇长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镜子。 “这上面的亮点是什么?”芊芊指着镜子中间,一个闪烁的白点问道。 艇长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示意大家看着镜子,只见镜面居然荡漾起了一阵微波。 “我知道了,这个白点是我们在的位置,而镜子可以感应到,你们吹的哨子。”墨攻行说。 “没错,现在你们放心了,只要你们吹哨子,我们就会在,离你们最近的水中等你们。” 艇长说完就打开门,站在门口:“诸位,马上就要上去,你们屏住呼吸,小心呛水。” 芊芊看艇长的架势,知道马上就要浮出水面,想到刚才下潜时,由于速度过快,自己那种想吐的难受劲:“等下上去的时候,能不能慢一点。” “快还是慢,那要看你们自己了。”艇长说完就退到门外,关上门后,对他们做出闭气的姿势。 现在大家都知道,为什么艇长要再三强调,要他们屏住呼吸,为什么说上浮的快慢,是由他们自己决定。 他们所在的小屋内,正前方的墙,被慢慢打开,水疯狂涌了进来。另一边的艇长,双手划动,示意他们赶快上浮。 正如芈羽事先给他们介绍的那样,所有的鲛人,都被引到了前线,他们几人一路长途无阻地游到岸上。 沼泽地带位于,云梦泽靠东的位置,虽然面积很广,可四周外有泽水,外沿几乎都被淤泥包围,能上去的地方,其实十分局限。 鲛人和厌火虽然是一体,却有着严格的分工,平时也互不干涉对方。云梦泽属于鲛人的地盘,而沼泽是厌火的地盘。 此次芈羽之前的计划,在伏波军的掩护下,北府军强行登岸,争取在沼泽中,将厌火全部剿灭。 失去厌火支援的鲛人,就会在生存空间上,受到极大的限制,对云梦泽乃至洋水周边的危害都会降低。 虽然现在准备得有些仓促,北府军还是跟在伏波军后面,随时做好登陆交战的准备。 是去沼泽剿灭厌火,还是登岸,去对付有可能出现的鲛人援军,到时候再视情况而定。 几人趁着夜色爬上岸,他们站在岸边,可以看到远处火光通天,一只只飞灯悬在空中。他们知道这是伏波军,正在与鲛人作战。 除了他们,还有一堆厌火,也同样聚集在岸边,远远眺望云梦泽中的战斗。 由于夜色的掩护,看到墨非夜等人从水下出现时,他们以为是与鲛人一起作战的同伴。鲛人和厌火经常配合,由鲛人出力,将厌火们从云梦泽中,运送到任何地方。 等两边发现到不对头时,几乎已是迎面相撞的地步,双方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墨攻行与一名厌火,两眼相望,他甚至能感受到,对面厌火呼吸所带的燥热和腥臭味。 场面一度进入了尴尬,短暂的平静之后,双方都恢复了常态。 “不能让他们攻击。”姜雪蝉喊道,可为时已晚,一串串的火球,划破夜空,留下道赤红的印迹。 所幸这些厌火的实力都不强,只是一个回合就被消灭干净,可他们吐出的火球,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显,很有可能惊动了其他人。 除了意外之后,墨非夜再也不敢怠慢,连忙将血雾放出,朝四周蔓延。 在他的操控下,血雾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广,如果只是观测地面,已经可以达到十丈的距离。 “你不是说,有办法可以找到,那施法者所在的位置?”墨攻行问。 “嘘!”芊芊回头嘘道。 虽然一上岸就遇到了厌火,显得不是很顺利。所幸的是,沼泽也与他们几人想象的也不太一样。 他们想象中的沼泽,野草丛生到处都是水洼和淤泥,可他们走过的地方,外部却与其他岛屿并没什么两样。 茂密的野草丛中,墨攻行透着月色,鬼鬼祟祟地看着前方,生怕又遇到厌火。 “你放心,在我的夜血雾之下,一只蚂蚁都别想偷偷溜进来。” “你不是说,有办法可以找到施法者吗?”墨攻行问道。 姜雪蝉没有说话,而是取出一个小竹筒,一只和蚊子差不多的飞虫,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在她的手指上。 “这种蚊子,只会喝一个人的血,凡是被她吸过血的人,就会被她追一辈子。” 在知道巫术,需要靠妙戈的血释放后,姜雪蝉就马上想到这种蚊子。 “妙戈自己说,那个小侍女给他剪破了一点指甲,那才多少血,而且这么久了,也可以追踪到?”墨攻行有些不信。 “当然可以,他不仅可以追踪到,而且要是我不管,他还可以飞到妙戈那去,继续吸她的血。” 云梦泽号称千里,虽然有些夸张,可八百里是肯定有,他们现在在云梦泽东部,妙戈则在西岸上,相隔组三,四百里。 “它会追踪离她最近的血源,去!” 蚊子扇动翅膀,离开姜雪蝉的手指,朝月亮的方向飞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身陷法阵 “这蚊子以后会怎么样?妙戈把他当宠物养起来?” 芊芊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我觉得这蚊子救了她,每天给它钉几口,喂点血也没什么。” “我的芊芊,你不要费神了,这蚊子被称呼为六十蚊,指的是吸血之后,活不过五日。” “只有五日,我们在螺舟中也不知道待了多久,不会没找到目标前,蚊子就挂了。”芊芊加快脚步,跑到姜雪蝉旁边。 几人一上岸就遇到了厌火,本来还担心,事情并不会向提前计划的那样顺利,可一路过来,确实也没遇到其余人。 偶尔路过的几个定居点,也是人去房空,只留下一些烧焦的木炭,可以看出厌火撤退时的匆忙,连食物都没来得及全部转移。 “如果我们找到施法者,要怎么做,需要杀了他?” 从头到尾姜雪蝉都没有给他们说,找到目标后,需要怎么做。 面对墨非夜的提问,墨攻行解释道:“这种巫术都会有一个媒介作为牵引,如果能找到这个媒介,甚至可以不惊动巫师,就可以终止巫术。” “哟,小胖子,懂得还不少啊。”姜雪蝉回过头打趣道。 “你专心做你的事,少分心,你看,那蚊子绕回来了。”墨攻行指着姜雪蝉头顶。 原本一直朝前飞的蚊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停地绕圈,再也不肯向前走。 “找到了?”墨非夜问道。 姜雪蝉摇摇头,伸出手指让蚊子歇在上面,看着蚊子刚才绕回的方向:“前面可能有它害怕东西。” “它害怕什么?艾草?”芊芊说。 艾草是一种阳州很常见的一种植物,能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让蚊虫退避。 所以阳州有门前悬挂艾草,或将艾草制成香包,来驱避蚊虫的风俗。 “应该不是,如果只是艾草,樟木这种驱除蚊虫的草木,它应该绕开就可以,而不是这样不敢向前。” “那是怎么回事?” 姜雪蝉趁着月色,看到前方不远处,是一片浩浩荡荡的芦苇丛,在夜色中随风摇摆,犹如波涛荡漾起伏。 这种芦苇丛在阳州十分寻常,阳州号称万湖之州,湖泊河流遍地,几乎在所有的水边,都会有这样的芦苇丛。 可这处芦苇丛,却给人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刚才蚊子就是在芦苇丛前,就再也不肯前进,绕绕圈圈后就飞回姜雪蝉手指上。 “凡是虫蚁之类,对危险都有很强的感应和预知能力,所以蚂蚁在大雨前,会搬到高处,但凡在灾难之前,鸟雀走兽都会竞相奔走。” 姜雪蝉盯着芦苇丛说道:“它不肯向前,肯定是察觉到,里面有什么让它害怕的东西。” 所有人都看着芦苇丛,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都觉得这片芦苇丛与旁边的环境,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这里面太安静,四周都有虫鸣声,就它没有。”雨归尘通晓音律,在声音上比其他人要敏感。 “静,对是静。”姜雪蝉马上察觉到:“蛰虫惊,鸟雀鸣。就连远处都会有些奇怪的声音,这么大的芦苇丛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来试试。”墨攻行可以放出精神力扫射。 “不,还是我来。” 墨攻行用精神力侦察,是最为快速的方式,却有一个问题,要是对方有修习精神力的人,就可以察觉到,并追踪到他。 一层薄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血雾,从墨非夜的脚下漫出,沿着地面涌进芦苇丛,虽没有墨攻行的快捷,却不易被察觉。 “我们的目标是不是在里面?”墨攻行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旁边看看。”姜雪蝉沿着芦苇丛边沿,朝旁边搜索,看能不能发现别的什么情况。 “怎么样?”芊芊看到墨非夜睁开眼睛,血雾从芦苇丛中回到他的体内,知道探查已经结束。 “没有发现,里面除了安静,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这是十丈之内,超过这个距离,我就不知道了。” 墨非夜发现有人不在,刚准备问,姜雪蝉就回来了。 “芦苇丛茫茫一片,看样子应该是直接连到云梦泽了。” “就是没办法绕过去,直接近?”墨攻行说。 “就算可以绕过去,也没什么意义,我们本来就是来找人,不可能放下这么大一片芦苇丛不管,直接跳过去。” “我走在最前面,雨姑娘在中间支援,姜雪蝉在后面压阵。”墨非夜握住浮游说道。 “那我们走哪里?”墨攻行和芊芊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们只要别比我慢,比墨非夜快就行了。”姜雪蝉说。 “那肯定了,我就跟在我的夜在一起。”芊芊连忙跑到墨非夜旁边。 进入芦苇丛,随着不断的深入,四周更加的安静,不仅四周没有虫鸣声,就连风声都没有。 茂密的芦苇被风吹得左摇右摆,细长的茎叶碰撞,交织在一起,却没有半点声音。 芊芊跟在墨非夜后面,突然停下脚步,惊恐的眼神扫向四周:“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什么?”姜雪蝉从走进来开始,就没放松过警惕,结果什么都没听到。 “雨姑娘,你听到了什么没有?” 墨攻行也没听到任何声音,就问对声音最敏感的雨归尘。 “我一直都在留意,没有任何声音。”雨归尘手扶妃子笑,摇摇头。 “对,对,就是没有任何声音。”芊芊故意用脚在地上用力摩擦。 现场除了呼吸声,没有一点别的声音。 “我们快走。” 芦苇丛处处都渗透出诡异,墨非夜不愿意在里面多待,几人加快速度一路狂奔,可芦苇丛就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这要跑多久才是个头。” 墨攻行是墨匠,体力本来就不如墨非夜,现在又跟随瑶姬练习秘术,体力更不如从前。 前面带路的墨非夜,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后退几步,用手撩了撩旁边的一束芦苇,手竟然穿过了芦苇。 其余人见状,也上去试了试,也是如此。 “我刚才开路时,偶然发现我的手穿过,最外面的那棵芦苇,直接把弄到里面。”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若不是偶然中,真的是很难发现这种事。 其余人连忙往四周试了下,发现很多芦苇都是如此。 “估计整个芦苇丛都是这样,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墨攻行说:“可搞出这一曲,有什么用?” “我想,应该明白了。” 墨非夜看着天空的月亮,他们从进芦苇丛就只注意到四周的环境,和有没有声音发出,却忽视了最明显的月亮。 “这月亮就像纸糊上去一般。”芊芊指着悬挂在半空中的月亮。 “这个月亮,为什么这么黄?”墨攻行也说道。 月亮又圆又大,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在漆黑的夜空中,只有月亮孤零零在上面。 旁边就没有月晕,周围也没有一点浮云,更关键的是它是一种暗黄,那种没有光的黄色。 就在这时一个黑点从月亮上飞出,围着他们天空绕了一圈,盘旋着朝他们飞来。 “太阴部的马车!” 墨非夜认出,正是当初在沃焦战场上那辆,飞鱼径断后,没来得及渡过洋水的马车。 “雨姑娘!”墨非夜喊道。 雨归尘红衣飘在飞到空中,拔刀。 银色的光辉划破夜空,整个夜空顺着圆月中间的刀痕,被劈成两截,一轮银白色的弯月,璀璨的星河,出现在天空中。 周围风声划过,虫鸣四起还隐约可以听到水拍岸石的声音。 “轰” 马车越来越快,变成一道流星,砸到几人前面,狂风大作,烟尘四起让人目不能视。 猩红的长条从尘灰中射出,直袭墨非夜。 墨非夜早有准备,血气爆出,手中浮游向挑动,将袭击挡住后,借助它的攻击力,顺势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虽然对手现在展示出的战斗技巧,可能是擅长远距离的攻击,可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拉开距离,让自己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才是最佳选择。 “噗噗噗” 一连串的攻击,分别袭向各人,虽被轻松躲过,可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却留下了一个个冒烟的小坑。 “毒液,大家小心。” 姜雪蝉发现小坑中,还残余着一些,黄色的粘稠液体。 烟尘已经缓缓散去,一个巨大的身影浮现出来,看轮廓判断肯定不是,刚才所见的马车。 “呱呱呱。” 烟尘散去后,里面的敌人显出了它的真身,是一只有三人高的巨大蟾蜍,全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疙瘩,有些还朝外分泌着淡黄的液体。 “呱呱呱” 蟾蜍并没给众人,细心观察他的机会,对着众人,吐出连串毒液。嘴中的长舌一卷动,卷向墨非夜。 墨非夜这才知道,怪不得刚才闻到猩红色长条上,有一股恶心的腥臭味的原因。手中浮游暴涨,直接砍向长舌。 蟾蜍虽然身材巨大,可长舌宛若灵蛇一般,在空中强行改变方向,避免与浮游硬碰,直接绕了一圈,从后面直插墨非夜。 在几次的战斗中,墨非夜早就养成了,用血雾来观察四周的习惯,在长舌绕到他身后时,就已被他知晓。 空中身体向左一偏,强行转身让长舌扑空,稳住身形后,脚尖在长舌上一点,直接刺向蟾蜍。 第一百八十章 御者望舒 芦苇荡中一片狼藉,腥风四起,蟾蜍的唾液,将地面少出一个个小坑。 “怪不得蚊子不肯定飞进来,远啦是因为这东西在里面。” 姜雪蝉清楚,从月亮中飞出的马车,都只是幻象,蟾蜍肯定一直都潜伏在此。 雨归尘手扶妃子笑,红衣闪动,不停地变换身形,试图接近蟾蜍。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现在的她,与沃焦战场之前,简直是两个人。她抓住蟾蜍攻击墨非夜的间隙,嘴角流出一丝微笑。 美人效颦,亦如弦月! 妃子笑。 银光闪涌,红袍乱舞,分不清是刀光还是月光,也分不清是红袍,还是血色。 “咕!” 蟾蜍喉咙中,爆出一声巨响,它可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是如此纤细的女人,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如此深的伤痕。 夜空中云雾皆散,月光流天。 蟾蜍额头中间,一个弯月印迹浮现出来,闪耀出冉冉银光,与天上弯月相应。 “快退!” 姜雪蝉手中长鞭甩出,提醒雨归尘和墨非夜两人,离蟾蜍实在太近。 “咕” 蟾蜍身上的疙瘩飞速鼓动变大,里面的液体,将表皮都撑成了透明,蟾蜍仰天对月,皎洁的月色,化为飘出缕缕薄雾。 随着月色的不断吸入,蟾蜍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身上的疙瘩也不断地撑大。 “有毒!快跑。”姜雪蝉看到不断撑大的疙瘩,拉起旁边的撒腿就跑。 几人刚跑出芦苇荡,就感到身后狂风四起,腥臭味听到淋淋沥沥的落雨声。还未来得及回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大麻烦中。 比遇到蟾蜍更大的麻烦。 “我们这是被包围了?”芊芊目瞪口呆地问道。 “我想,大概是这样!” 姜雪蝉面对眼前的场景,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在他们的正对面,是一大群黑压压的厌火,和他们上岸时,遇到的那群,几乎连衣服都没有的烟火不同。 这里的厌火大多数衣服整洁,其中还有不少穿着白色的火浣布,骑着火斗。 如同分辨鲛人最简单的方法,是看他身上鳞片的颜色,越深等级就越高。厌火则是身上的衣服越整洁,颜色越浅,等级越高。 为首的厌火,骑在一头雄壮威猛的祸斗上,穿着夏人样式的长袍,白色的火浣布上,没有一点杂色。 “好家伙,就算不是厌火王,也是地位十分高的厌火。” 墨攻行和其余夏人一样,对厌火的分辨,也只局限于衣服上。 “你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首的厌火,夏人的语言虽然磕磕巴巴,却毫不影响他表达出的愤怒。 厌火是最能表达怒火两个字的生物,此时为首的厌火,连同他胯下的祸斗,都被一团火焰包围。 祸斗前爪微弯,将屁股翘起,嘴角流出的口水,滴在地上冒出变成一团团火焰。 “我们就这几个人,犯得着用这么大架势?”墨攻行小声说道。 墨非夜的想法和墨攻行一样,他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就凭他们几个,绝对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为首的厌火表情突然一变,所有的厌火都如临大敌。 “哈!” 懒散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芦苇荡中传出。 等他们回头一看,才发现刚才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此时已经变得稀稀散散。 黄色的黏性液体,洒得到处都是,凡是被它沾上的芦苇,都变成了黑色,斜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毒,这么厉害?”芊芊小声问旁边的姜雪蝉。 “毒虽然不算厉害,可是能把这么大一片芦苇,祸害成这样,才是恐怖。”姜雪蝉说道。 “哈。” 身穿白袍的青年,双手抱着颈子,懒懒散散地从他们,刚才的方位,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咦,你们怎么还没跑?”白袍青年随口问道。 “你这?”芊芊指着白袍青年胸口的弯月刺绣问道。 “怎么?”白袍青年的绿豆小眼,眨巴道。 “噗。”芊芊觉得此刻的场景实在太熟悉,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对旁边的雨归尘问道:“像不像。” 雨归尘刚点头表示同意,白袍青年就跑到雨归尘面前,杀气十足地说道:“你刚才砍我!” 芊芊还没开口问,就听到姜雪蝉说道:“像,真像,特别是看到归尘那个色痞样。” 白袍青年眼睛一转杀气全消,搓着手笑嘻嘻地说道:“姑娘原来叫归尘,我望舒,和姑娘一样,也是一名刀客。” “吹牛。”芊芊在旁边阴恻恻地说道:“明明就是个赶车的。” 望舒一听:“姑娘误会了,众所周知,赶车只是我的副业,我真正的身份乃是一名刀客,和归尘一样,以月色为刀。” “以月色为刀?我听着这么耳熟?我想想!”芊芊用手指轻敲下颚。 “这不是就是后羿那套,你们太阴诸部才真是厉害,看个月亮都可以看出花来。”姜雪蝉在旁边接道。 “狗日的羿,他已经这么有名了?”望舒没想到,居然被羿抢了风头。 嘴上却毫不服输,故作高深地说道:“天地原本就是最好的老师,他是弓,我是刀,本来就各不相干。” “你们是弓还是刀,我没觉得,不过你们剑都练得很好。” “什么剑。”望舒起初没反应过来,芊芊嘴中的剑并不是他理解的剑,而是贱。 “唉,我说了你们又不信,那你们看。” 望舒气势大涨,夜空中的月光,汹涌地奔入体内,环绕在他的周围。 层层月光在他面前堆积,就像一层层帷幔,如同霜雪凝结在空中。 身后的芦苇丛中,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了似歌如曲的声音,声调委婉,满是凄情。 领头的厌火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对旁边的人命令道:“你去看看。” “自己怎么不去?”旁边的厌火在心中嘀咕道,却还是不敢违抗,带出一队厌火,象征性地走出队伍几步,就马上停了下来。 “你去看看!”他对旁边的属下命令道。 其余厌火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低着头连白衣人都不敢直视。 尽管他们是厌火王最精锐的卫队,可对于传说中,可以冻结火焰的恶魔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在传说中,这名恶魔冻结了世间的火焰,让厌火们烧不出炭而活活饿死,后来幸亏被羽人打败,封印在此。 还没靠近恶魔,厌火就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寒意,月光在空气中集结,凝固成了霜雪,变成了一道透明的墙。 这些被派出的厌火,在心中不停地咒骂,他们的上司,却又不敢不前进。如果他们敢违抗命令,马上就会被烧成炭。 “若我有事,你们必定冻死在寒冬之中。”厌火们一边诅咒身后的人,一边举起手中的武器刺进墙里。 “哗”的一声,整片墙都破裂后,掉落成一地的冰块,然后化为水。 他们看到的白衣恶魔,还有那些夏人,随着冰墙的倒塌,都没有影子。 “快找,快找!”不远处领头的厌火,也看到了这一切。 整个沼泽上空号角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芦苇丛下的地宫中,几盏油几乎见底的长明灯,上面的幽绿色的火光,不停地跳跃,勉强将地宫照亮。 “你真的是望舒?”芊芊上下打量,还未等望舒会带:“你们太阴诸部的男人,都是张这个样?” 望舒没有理会芊芊,点头哈腰地对这雨归尘,眨巴眨巴小眼:“归尘,没有骗你,我说有地方,就会有地方。” 墨攻行沿着四周转了一圈,说道:“怪不得这么扎实,都是用石头垒成。” “归你坐这边。”望舒用衣袖,擦拭石凳上的灰尘。 雨归尘对望舒没有任何颜色,也是顺着地宫周围,察看了一番。 望舒跟在后面介绍:“这个地宫是我太阴部修建,已被不时之需的,这个地方,只有常仪,我,羿,刑天知道。” “这个长明灯,当时准备的时候,号称可以用数千年,怎么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雨归尘这才对望舒说了第一句话:“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看到望舒的表情,众人知道,他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那只蛤蟆是你?” 墨攻行刚才已经发现,望舒非常擅长幻术,而要熟练使用幻术,就需要非常强的精神力。 “嗯,嗯。”望舒支支吾吾道。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姜雪蝉在旁边试探。 “什么时候?”望舒一脸的茫然:“刚才我看到厌火,现在我太阴诸部和太阳部的羽人,打得怎么样了?” 几人面面相窥,不知道怎么开口。 望舒感受到了气氛不对劲:“我太阴诸部真的败了?常仪回到咸池没有?” “回到了咸池,据说还在咸池和羽人激战。”姜雪蝉回到。 “哦,那就好,那就好。” 望舒拍了拍胸口刚才最怕听到的消息,就是太阴部战败,然后全部被歼的消息。 “那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姜雪蝉又问道。 望舒已经被第二次问到这个问题,他看着众人的表情:“现在是我们洋水之战后五十年?” “一百年?” “五百年?” “一千年?可你们刚刚明明提到了羿。” 姜雪蝉看着望舒,缓缓地说道:“现在离你们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 第一百八十一章 巫师有黄 “两,两千,年?” 望舒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用手指挖了挖耳朵。 看到姜雪蝉点头,望舒又望向芊芊,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年?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两千年。” “其实不是两千年。”姜雪蝉说道。 望舒听到后,挤出一丝笑容:“我就知道你们骗我,怎么可能。” “按照我们夏人的史书记载,其实已经差不多三千年。” “可,可是你们刚才还说见过羿。” 望舒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我们确实见过羿,不过你可能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是,后羿!”姜雪蝉说道。 “后羿,你是说后。” 望舒是常仪的御者,自然知道后姓的意义。 姜雪蝉点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望舒,一屁股坐在地上。 芊芊走到望舒面前,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他此刻的样子,特别那双绿豆小眼,不由得有些想念后羿。 想到咸池离此地不知道几万里,西荒又刚在打仗,不知道羿现在怎么样了。 “当初我把后羿从冰夷处救出时,他也是你这个模样。”芊芊对望舒说道。 “他真的落在冰夷手中。” “是的,不过你放心,他已经被本姑娘救出,并在本姑娘的涓涓教诲之下,恢复了力量,他现在去了咸池,马上就会带太阴大军杀回。” 芊芊拉住望舒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 “他真的去了咸池?你不要骗我。” “你也不想想,骗你对本姑娘有什么好处。后羿是被冰夷抓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雪蝉夜也问道:“我们在沃焦战场上,明明看到你驾马车跑了,你不应该在咸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沃焦战场?” 看到望舒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芊芊说道:“算了,还是本姑娘从头给你讲一遍。” 芊芊就从他和墨非夜遇到后羿,一直讲到他们,在芦苇荡中遇到蟾蜍。 “刑天,大夸父全都战死了?” “不,他们并没有死去,只是变成了傲娇战场中,不屈的战魂。” 墨家最佩服这种,赴汤蹈火,死不旋踵的精神,墨非夜更在沃焦战场,感受到刑天的战意和不屈。 墨非夜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此刻突然开口,让望舒觉得有些诧异,不由得望向墨非夜。 “可他们,终究还是不在了。” 望舒满是感伤,数千年的时光,对自己来说仿佛是一场大梦,可醒来时,昔日的伙伴却都已不在。 “不!”墨非夜说道:“他们都在,只要太阴诸部,还在咸池与羽人战斗,他们就永远都在。” “是的,是的。”望舒的表情瞬间都变得兴奋:“他们都在,我们有不死药,他们都会回来。” 刚一说完又马上变得萎靡:“可数千年了,他们的身体早就化成了风沙,不死药也没有用了。” “不死药?你们有不死药?”姜雪蝉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望舒,将自己的元气灌入他体内。 在望舒出现时,姜雪蝉就觉得他的气息有些不正常,可当时被厌火大军包围,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探究。 刚才望舒的话提醒了他,让他想到了员丘山上的巫彭,也就是以前的十二月巫。 “你认识十二月巫?” 姜雪蝉放下望舒的手臂,他已经确定望舒身体里,有使用不死药的痕迹。 “我身为常仪的御者,当然认识十二月巫。” “你使用的不死药,是他们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吃过不死药?” 望舒看着姜雪蝉,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简单,虽然外貌不过雨归尘,但是却很好像有些内容。 “你是不是吃过不死药。” “吃了一点点。”望舒用手指比画到。 “是十二月巫给你的?” “怎么可能,十二月巫哪有资格拥有不死药。” “没有资格?” “十二月巫虽然地位很高,可不死药是由有黄大巫炼制,只有他和常仪才有。” 除去雨归尘,去过员丘山的几人意识到,可能真被那个所谓的巫彭骗了。 “那巫彭?你们太阴部有没巫彭。” 望舒摇摇头。 “那巫相,巫阳,巫凡。” “没有,没有听过,不过太阴诸部那么多人,我也不是完全认识,说不定是哪个小部落的巫师。” 因为事关重大,姜雪蝉再次强调:“你确定?” “太阴诸部里的各部首领,巫师我都很熟悉,绝对没有你说的这几个人。”望舒停顿了一下。 “听这几个名字,倒是有点像巫咸国。” “巫咸国,万巫之首的巫咸?” 这个答案让姜雪蝉大吃一惊,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没有什么感觉。 现在巫医已经分开,巫指祈祷占卜,医指是救命治人。可以前巫医本是一家,就算现在,很多地区巫医都还是不分。 在上古时代,巫咸是一个十分神圣的称号,是群巫之首的象征,只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宿命说的没落,最后消失在时间里。 “是的,只有巫咸国的人,才会把自己冠以巫姓。” 墨非夜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起初他认为巫彭等人,在不死药方面,只是隐瞒了一些真相。 现在看来,有可能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那你的不死药,是谁给你的?”墨非夜问道。 “当然是有黄给常仪,常仪给我。” “飞鱼径断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芊芊问道。 “飞鱼径断后,我驾车将常仪,退回岸边后,大家都知道大势已去,就准备退回咸池,再做打算。” “我们边战边退,最后在云梦泽旁边被追上,我为了掩护其他人走,就发动幻术,留下来断后。” “我的幻术虽能阻挡追兵,自己的消耗也很大,在支持不住的时候,我就吞下了,常仪给我一点不死药。”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望舒说完后,芊芊就问道:“一点不死药,还是一颗不死药。” “怎么可能是一颗,有黄当时只练出了一颗,我留下来断后时,常仪要整颗留给我,我没要,只掰了一点下来。” “你们和太阳部大战时,有黄在哪里?除了他还有谁会不死药?”墨非夜走过来,沉声问道。 “有黄当然是和我们在一起,等等,你们为什么,对不死药这么感兴趣?” 墨非夜没有对望舒隐瞒,直接说出真相:“我们怀疑,有人在用十二月巫的名义,制造不死药。” “十二月巫?是不是就是你刚才所说,那些姓巫的人。” “嗯,我们在员丘山遇到他们。” “等等。”望舒打断了墨非夜:“员丘山,那是有黄的领地。” 在太阴太阳两部发生战争之前,现在天门关外的广大地区,都是太阴诸部的地盘。 望舒不放心,又补充道:“是不是羽人采集蹑空草的地方” “嗯。” “你怀疑巫彭其实就是有黄?”姜雪蝉问墨非夜。 “我觉得也是。”芊芊说。 “我觉得,既然他是有黄,有什么必要欺骗我们?而且还有其他几巫。”墨攻行表示不解。 “他们好像没有说过,他们是十二月巫,而是我们自己说。” 墨非夜回忆当时的情景,发现那个所谓的巫彭,一直只是顺着自己这边的话说。 无论是十二巫,还是和大巫有勾结。对方好像一直都没有否定,但是也同样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若真是这样,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姜雪蝉说 “就是嘛,要不是刑徒出现问题,我们也不会出现在天门关外,这说起来,还不知道姑获鸟,还有胖子的师傅,现在怎么样了。”芊芊说。 “他们这样的原因,会不会和我们偶然出现有关。”墨非夜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出现得太偶然,所以他们没办法提前布置?”墨攻行说。 “也不对,我们从哈萨部到员丘山,花费了那么一场时间,所以他们不可能来不及。” 姜雪蝉当时为了避开兜夏,还特意绕了路,耽误了不少时间。 “也许我们有一点,当时是猜对了。欢兜大巫,确实和所谓的巫彭,关系不是很密切。” 如果同墨非夜猜测的那样,就确实可以解释通。 大巫最初的计划,可能根本就没让几人活到员丘山,是想趁几人去员丘山的途中下手,所以在不应该出现厌火的位置,出现了厌火的踪迹。 就算失败后,还是心存侥幸,希望巫彭等人不要发现血灵。可没想到墨攻行的长啸,引来了巫彭。 几人出现后,就发现了墨非夜是血灵,所以将他们骗到悬崖上,想找机会把几人带回石室。 可如果贸然带回去,大巫肯定会找上门,他们就只能等待机会。结果事情渐渐地失去了控制大巫被杀。 在与大巫的战斗中,几人展现出的实力,让特别是墨攻行,可以控制窫窳,让他们失去了最大的无力凭仗。 巫彭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顺着他们的话演戏,最后成功取得了,墨非夜的血液。 “员丘山的事等会儿再说,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要在这里待多久。” 墨攻行一边把双手按在墙壁慢慢搜索,一边感慨道。 “你们的机关真是精妙,我找了这么久,硬是没看出一点破绽。” “谁告诉你这是机关?”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两不相欠 “你什么意思?”芊芊指着望舒。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一种法阵,和我们在员丘山有,遇到的一样。” 墨攻行进来时,就觉得这种感觉无比熟悉,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刚才说起员丘山,他才想起来。 “那你是不是,可以像员丘山那样,直接可以我们送出去,然后接回来?”芊芊问道。 “我刚查看了一下,这里的法阵已经损坏,如果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你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吗?” 望舒拍了拍旁边的镜子:“本来可以用水镜术观察外面,好像也坏了。” “那你怎么知道,外面的敌人退了没有?”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如果看不到外面,就意味着几人贸然出去后,有可能正好遇到大队的厌火。 从那些厌火的打扮上,推断实力的话,绝不是他们几个人可以应付。 “这里的出口在哪里?” 墨非夜把希望寄托在出口的位置上,如果出口在偏僻的位置,就有机会躲过大批的厌火。 “这里只有一个出口。”望舒的话让墨非夜,打消了最后一丝侥幸。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尽可能得在此地多待,让厌火们自动放弃,可妙戈又不能坚持太久。 “那我们就只能先等等再看,希望那些厌火尽快离开这里。” 墨非夜的办法,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其余人纷纷表示同意。 除了芊芊还如往昔,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还在空空如也的石室内,四处摸索打探,其余的人都闭目养神。 望舒看着微亮的灯火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相对比石室内的寂静,芦苇丛中要热闹得多。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白衣厌火,此时已经从他的祸斗上下来,十分恭敬地站在一个巨大面具旁边。 面具整体为红色,几乎有厌火的三分之二大,上面用各色的颜料,画满了各种奇异的花纹。 厌火们在一寸一寸地搜索地面,恨不得把每根芦苇都撕开检查。 “厌月。”面具后发出苍老的声音,朝前移动一步,露出了两个小脚。 原来面具有一个,身高不到普通厌火,一半的厌火佩戴。 那名穿着白色火浣布的厌火,低下头恭敬地回应道:“大巫!” 在厌火国中,大巫和厌火王,几乎是平等的关系,两人谁强势,就会取得领导地位,这一代厌火王比大巫,有一些优势,但并没有到碾压的地步。 厌月是厌火王的弟弟,也是厌火国中的第一勇士,掌握着厌火国最强军团离火军。 “刚才天幕被砍开时,发出的威压,可能已经惊动了冰夷,我们要加快速度。”大巫对厌月说道。 “大巫,虽然天幕已经被破开,可对方却全部都凭空消失,到现在都没找到一点线索。” “那家伙在这里藏了几千年,就算天幕被破,也不可能一时半会被找到。” “那怎么办,现在可能因为夏人的攻击,鲛人们暂时还没有察觉,可继续拖下去,迟早会被发觉。” “与其被他们发觉,还不如赌上一把。” 在厌火的传说中,此地封印着一个可以将火焰凝结的恶魔,所以一直都是厌火们的禁地。 真实情况,只有王族和大巫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这里躲藏着太阴战车的御者,望舒。而在望舒手上,有他们一直都想要的东西。 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个秘密虽然一直,都在王族和大巫间相传,可由于实在是太久远,真假早没人知道。 离火军的防御早就松懈,加上由于龙骧军的进攻,离火军被调往了王城附近,要不然墨非夜等人,根本没机会进入芦苇荡。 是雨归尘看破天幕的动静,惊动了厌月后,他就带人过来探查,还未站稳脚跟,就遇到墨非夜等人。 “大巫,难道他身上真的有我们要的东西?” 厌月觉得传说毕竟是传说,在流传的过程中,原本的意思,可能已被改得面目全非。 “东夷太阴和太阳两部的战争,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一千?两千?” 两部之间的战争,在厌火中早就变成了传说,各种版本都有,一千年,两千年甚至还有五千年的,总之就是很久以前。 “无论是一千,还是两千,你认为他们可以活这么久?你刚才可以亲眼看见了。” 大巫接着说道:“还告诉你一件事,现在有消息说羿还活着。” “那,岂不是真的?”厌月有些激动地说道。 “真还是假,把人找到就知道了。你把人都撤出来。” 大巫说完,就朝芦苇荡走去,只是几步就走到了芦苇荡中间。 等厌火们撤出后,面具后伸出一支木杖,在木杖的顶端,镶嵌这一刻拳头大的红宝石。 大巫用力地把木杖往地下一插,强大的力量从木杖上发出,席卷全场,大巫身后出现了一串重影。 面具发出一阵奇怪的吟唱声,大巫身后的重影,越来越真实,重影们朝两边迈出一步,变成了一排一模一样的大巫。 吟唱声不断,所有木杖上的红宝石,起初只是泛出微弱的荧光,到最后光芒大现,让人不能直视。 整个芦苇荡冒出腾腾热气,起初只是芦苇开始燃烧,最后整片土地都煮沸,冒出红色的水泡。 “离火阵,居然是离火阵!”厌月现在知道,为什么以自己哥哥的实力,却会愿意跟大巫分权,两个人还和平相处。 大巫一个人居然就可以使用出,可以把石头都煮化的离火阵,这可是最少需要三个顶级巫师,才可以组成的阵法。 “你们有没有觉得好热!” 墨攻行的精神力最强,对周围环境的变化,最为敏感。 “你个死胖子,是你虚的。雪蝉,你说是不是。”芊芊说。 姜雪蝉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我好像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的,灯越来越小了。”望舒一直都在看着灯发呆。 墨攻行发出血雾往四周查探,也感受到了异常,他走到墙壁旁,摸了摸墙壁:“是有一些热。” “我们到底在哪?是不是被厌火发现了,他们在放火烧我们。”墨攻行猜到。 “此处虽然还在芦苇荡下方,可就算他们用火烧我们,也不会这样,除非他们把整块地都燃烧起来。” 望舒虽然对石室充满了信心,却猜不到现在确实是,整块地都在燃烧。 “不对,不对,越来越热了,越来越热了。”芊芊喊道。 石室内的温度,正在火速增高,空气中已经有了燥热的味道,长明灯的火光,也越来越小。 “望舒,到底是怎么回事?”芊芊对望舒喊道。 “我们可能真的被发现了。”望舒看着灯火说道:“这里坚持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望舒就觉得两眼一黑,摊在地上。姜雪蝉见状,仿佛早有准备,丢出一排银针。 “归尘,你身上是不是有不死草?” 姜雪蝉知道,雨归尘当年因为尘小楼,会习惯性地在身上,带上一株不死草。 “嗯。”雨归尘没问原因,直接将不死草递给姜雪蝉。 姜雪蝉将不死草,撕下一小片,送到望舒嘴中。 望舒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嚼了几口后,就恢复了意识,感到口中的异味。 “呸呸。” 望舒把已经嚼碎的不死草都吐出来后,连忙站了起来。 “你为什么,给我吃这玩意。”望舒十分愤怒地问姜雪蝉。 “如果你不吃,就会死。”姜雪蝉看着望舒回到。 “你,早就知道了?” “刚开始只是猜测,直到刚才确定。” “到底是怎么回事?” 芊芊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意思。 姜雪蝉刚准备开口,被望舒拦了下来:“还是我自己来说。” 原来望舒当年在此地发动大阵前,知道自己必死,就吃下了不死药,以自己为阵眼,支撑起整个大阵,阻挡追兵,掩护常仪回到咸池。 没想到大阵虽然成功,可却只有少量的追兵,他不知道那场战争,其实羽人也损失十分惨重,根本没有能力对太阴部,进行大规模的追杀。 那些跟在后面,追杀太阴部的人,都是那些背叛太阴部的部族,可那些部族的实力也十分有限。 望舒进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他自己在大阵中沉睡,而大阵由于没有大批敌人的入侵,消耗的能量,也非常小。 只靠他偶尔变成蟾蜍,吸收月光就可以坚持,本来还可以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墨非夜等人却恰巧出现。 如果只是单单墨非夜等人也罢了,却有一个拿着妃子笑得雨归尘,妃子笑中的禹皇皇气,为世间最阳之气。 一刀破万法,天幕被斩断后,望舒就醒了过来。 数千年的消耗,已经让望舒成的能量耗尽,如果他还在阵中沉睡,还可以支持,可他却醒来。 不死药的能量就耗尽,就出现了刚才的情况。他现在需要不死药或赤泉补充能量。 可望舒不愿意,他知道不死药意味着什么,身为常仪的御者,那个白衣飘飘,御风而行的男人,他不愿意变成不死的怪物。 他不愿意苟延残喘地活着。 “你们救了羿,他欠你们的,我来帮他还。”望舒说道。 “我们太阴诸部的战士,从不欠别人的东西,包括命!”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望舒落幕 “今天我就送你们出去。” 望舒豪气万千,身上元气四溢,银光在身体周围流转,凝聚为一层霜露,挂在身体各处。 “虽然不好意思打搅你,可你还得,不该是归尘救你的命?”芊芊糯糯地说道。 望舒一时语塞,眨巴眨巴小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任由霜露在他身上蔓延。 “唉,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我的就还的,羿欠你们的,就让他自己还。” “你什么意思?”墨非夜察觉到了望舒的反常,因为他在望舒身上,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这么多年,他早就是灯尽油枯,如果要活下去,就必须使用不死草。” 姜雪蝉的眼里中满是悲哀,她太能够理解望舒此时的心情,就像当年她在大榕树下,吞下疫气时一样。 而且比她更加绝望,在吞下疫气时,只是在赌,赌自己的卫气够强。可现在望舒,没有一点希望。 “哈。” 芊芊一声尖叫,原来是她听到姜雪蝉的话后,想拉住望舒,刚一挨着他的衣服,指尖就传来那种极寒的刺痛感。 “你不要慌,我们可以再等等。”芊芊捏着冻伤的手指。 望舒身上的霜雪,开始成片地聚集,有规律地蠕动。 “不要打搅他,这是他最后的力量。” 姜雪蝉拉住芊芊,她知道这是望舒用最后的元气和生命,爆发出的力量,就算此刻反悔,生命也是注定走到尽头。 银色的马车出现在几人面前,望舒身穿银铠,手持缰绳,站在马车上。 拉车的四匹白马,全身都晶莹透明,好似冰雪雕塑而成。 地面上大巫高举木杖,以顶端的红宝石为中心,向下射出的红光,正好将芦苇丛圈了起来。 光圈之外,一切如旧,光圈之内,土地向外吞吐着火焰,连空气都在燃烧。 现在天幕已破,他相信对方就藏在附近,他要用这种办法,将他逼出来。 大巫吟唱的声音,就像他的心情一样,越来越亢奋,他们大巫历代口口相传的秘密,数千年来的目标,就要在他手中达成。 燃烧的土地中,出现了一滴白点,然后扩大成一个巨大的雪花,在雪花的中间,一道月光流转。 一辆晶莹透亮的四马马车冲了出来,夹带着刺骨的寒意席卷全场。 “驾” 望舒手持缰绳,意气风发地站在马车上,他已与马车何为了一体,晶透的脸上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马车后面拖着长长的一道月光,在身后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箱,将所有的一切都冻结。 马车最后越走越远,最后彻底地融于月色之中。 芊芊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银色的月亮,这是绣在望舒衣服上的徽章,也是他在这世间,留下的唯一东西。 芊芊用一块手绢,小心翼翼地将他包住,生怕损坏一点。 “我会告诉后羿,你救了我们。你放心,终有一天,后羿会带着太阴诸部杀回来,为你报仇!” 望舒用自己的生命,将他们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举眼望去,四周都被瘴气笼罩,地上满是淤泥和吐着气泡的水洼。 “我们这是在哪里?” 芊芊问墨非夜,在这种情况不明了的时候,就全靠墨非夜的血雾。 “周围全部都是这样的地形,还没发现有人。”墨非夜说道。 马车所造成的冰冻,只能暂时冻住了大巫,片刻之后,大巫身上的冰霜就裂开,恢复了自由。 大巫手中的木杖用力往地上一插,以为木杖为中心,迸发出一圈火焰,朝四周炸开。火焰所到之处,冰霜全消。 “快去找!快去找!”面具后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 在沼泽前的水面上,水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刀舟的人物已经完成,后续的大船已经赶了过来。 弩箭如暴雨一样地射向鲛人,逼得鲛人只能潜入水下进行躲避。 无法结成法阵,发动大浪的鲛人,只能选择爬上船只与夏人肉搏。 大船周围一道道巨浪涌起,鲛人们趁着巨浪,跳上甲板。 芈羽手持长枪站在甲板上,仅仅靠气势,就能将那些企图靠近他的鲛人绞杀。 他在等,在等机会,这也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如果单纯地水战,有刑布的指挥已经足够,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就在望舒驾驶马车冲出来的时候,芈羽也跨上旁边的乌骓马, “走,老伙计!” 芈羽拍拍乌骓马的脖子,乌骓马好像听懂他的话,从甲板上跳到水中,朝沼泽跑去。 芈羽也不再保存实力,身上战意骤起,气势如虹端平长枪,所过之处鲛人纷纷冲水下浮起,铺满整个水面。 这就是芈羽的目的,他人虽然在船上,可他的关注点,一直都在沼泽上。 他相信墨非夜等人,肯定可以找到目标。可他却担心对方太强,墨非夜等人不是对手。 这样不仅枉丢了性命,施法者也被惊动而躲起来后,短时间之类,就不可能再找到。 大巫刚将所有人从冰冻中解救出来,正准备沿着刚才马车消失的方向追踪。就感到一股强烈的战意,从水上直冲过来。 芈羽一路上势如破竹,沿途挡者皆死,直冲大巫而来。 面对芈羽的攻击,大巫面具上的红色颜料,变得通红,仿佛是一朵火焰在燃烧,对着芈羽过来的方向,喷出一连串火焰。 芈羽只要战意一起,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何况区区火焰。 虽千万人吾往矣! 所有的火焰在他的枪尖消散,面具前泛出一道火焰组成的屏障,将芈羽的长枪挡住。 “雕虫小技!”芈羽大喝一声,手腕一抖,枪尖直接穿过屏障。 大巫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在屏障还是完好的情况下,枪尖就凭空出现在自己胸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嘭” 一道火焰将长枪撞开,厌月挥舞手中的火焰镰刀,拦住芈羽的长枪。 “大巫!”厌月询问到,虽然厌火王和大巫之间,一直都有很多矛盾,可如果在自己面前,大巫被杀死,自己一样逃脱不了干系。 在一个种族中,有些明面的事必须要做,内外必须分得清楚。 “我没事!”大巫从刚才的黄连中恢复过来,举起手中的木杖。 大巫一直都在沼泽中,所以临敌的经验和反应,肯定是比不过常年在外的厌月,可这并不能说明大巫弱。 能做到大巫的位置,怎么可能会是弱者。厌火的大巫位置,充满血腥和残酷,规则也十分简单。 只要能在他们的神殿之中,拿到大巫手中的神杖,就会成为新的大巫,直到神杖被抢走。 而神杖被抢走的代价,就是死。失败者没有生存的权利,神杖和他的头颅,会成为新大巫的标志。 “好!”芈羽大喝一声,刺向厌月。 他现在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死谁,而是可以引出更多的强者,给墨非夜等人减轻压力。 诱饵,他把自己当成了诱饵,将云梦泽的鱼,都引出来。 只要冰夷不出现,他相信,没人可以留住他,何况他后面还有寄奴。 在梓桑九旅的诸多统领中,只有他和寄奴是靠武力成名,所以他相信寄奴,气吞如虎的寄奴。 厌月刚才竭尽全力,才替大巫拦下的一枪,深知芈羽的厉害,他催动胯下的祸斗退后,想避开对方的攻击。 芈羽的长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既没带动天象,也没有千重叠影,只是一枪,普普通通的一枪。 可就时候这普通的一枪,任他怎么退,都永远在他的面前。 芈羽在大巫身上出现残影,化成一群大巫时,他就知道,对方绝对是要另有所谋。 过不如他所料,他脚下的土地都开始燃烧,这种环境对于厌火来说,就如鲛人的水。 大巫并没指望,用这种伎俩就能把芈羽怎么样。 他虽然没出过沼泽,可乌骓马,霸王枪的芈羽,他还是听闻过。 大巫只希望,地上的火焰,能让他分出更多的元气给乌骓马,这样枪的威力就会受到影响。 可让大巫却不知道,乌骓马号称踏云,可以御空而行,又怎么会怕这区区的火。 面对厌月的不断后退,芈羽没有发脾气,乌骓马却先受不了,对准厌月的坐骑,就是一蹄子,正好踢在他的鼻子上。 这种情况,厌月没遇到过,他胯下的祸斗也没遇到了,可以说是全无防备。 祸斗和狗一样,鼻子也是它的关键部位,祸斗被踢中后,发出一阵惨叫,竟将厌月直接从身上甩到地上。 厌月在芈羽抢下,炸裂成缕缕的火星,飘到大巫旁边重新凝结。 幸亏大巫察觉厌月不是芈羽的对手,而提前做好准备,及时将厌月救出,要不然就变成了芈羽的枪下亡魂。 乌骓撩了撩马蹄,打了一个响鼻,好似在嘲笑对方。 “你不行,你们的厌炙来还差不多。”芈羽抬枪指着厌月。 “上!”大巫喊道。 旁边的厌火们收到命令后,都对着芈羽蜂拥而上。 芈羽久经战阵,清楚这种时候让其余厌火上来送死,就是只有一个目的,用其余厌火的性命,为两人的逃跑争取一点时间。 “哼!” 芈羽冷哼一声,他历来最看不起这种人,人影一闪,连人带马已经到了两人面前,手中长枪如影。 第一百八十四章 沼泽混战 大巫刚才已经知道,自己的屏障对芈羽,没有一点效果。宽大的面具上红光涌动,嘴中吐出一长串火焰。 芈羽已经胜券在握,实在没有硬拼的必要,长枪一转,挑开火焰。 厌月心里也清楚,在芈羽的绝对实力面前,自己没有一点胜算,可在战场不能输,因为输就是死。 “呼呼。”厌月大喊,身上燃烧起熊熊烈火。 大巫见状,开始大声地吟唱,木杖上的红宝石,发出一道红光,流进厌月身体内,将他们两人连接在一起。 “燃薪术!” 长期与厌火作战的芈羽,对这燃薪术早有耳闻,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燃薪术之所以少见,并不是因为他有多难,而是因为威力巨大,见过他的人,基本上都被杀死。 而那些目睹过施放者下场的厌火,情愿死,也不愿意被燃薪术的反噬折磨。 厌月身体上的火焰,越烧越烈,大巫手红宝石也越来越亮。厌月的状态,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畏惧的双眼充满了力量,暴躁的气息从体内蹦出。 厌月直接原地跃起,身后拖着红光,跳到芈羽上方。手中的镰刀划破夜色,在空中留下一道半圆形火焰。 “快!真快!” 芈羽还是低估了燃薪术的作用,低估了厌月和大巫两人。 在芈羽心中,燃薪术是和夏人燃烧生命力,暂时提高攻击的功法一样。可再怎么燃烧,再怎么提升,对于个人来说,也十分有限。 刚才厌火的一击,芈羽虽然化解,可是他却察觉到,对方的实力,最少提升了两倍都不止。 紧紧燃烧生命力,达不到这个地步,就如同一堆薪柴,如果不增加数量,再怎么燃烧终究会有上限。 “很好!”芈羽枪指厌月,傲然说道:“现在的你才有资格,和我一战!” 寒芒一闪,芈羽已到厌月面前,长枪一抖,化作万千枪影,铺天盖地的厌月罩住。 厌月此时也毫不退缩,手中的镰刀飞转,在夜空中留下朵朵火焰。 两股能量交织在一起,狂风暴起,火花四射,旁边的云梦泽仿佛也感受到了力量的磅礴,水面波涛不断,跌宕起伏。 实力到了芈羽这个地步,在与厌月第一次交手之后,就已经察觉到了燃薪术的奥妙。 厌月不仅仅是燃烧自己生命力,身后的那道红光,还把他的大巫的力量,连接在一起。 芈羽心里很清楚,打败厌月最好的办法,并不是和他硬碰硬,而是找准机会,攻击此时较弱的大巫。 可他不愿意,芈羽无论是用兵还是功法,讲究一个势字,势如破竹的势,无论对付任何强敌,必须一往无前。 对冰夷都是如此,何况只是区区厌月。 大巫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厌月体内,这也是目前,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厌月燃烧生命力的时候,他本来可以不问不顾,丢下他独自逃命。 可若是如此,自己就会威信尽失,不光难在厌火王一系面前抬头,失去勇气的大巫,也会很快被替代。 “破!” 芈羽大喝一声,横枪一扫将厌月避开,还未等厌月落地,长枪就已到面前。 厌月和大巫两人以为,自己是集合了两人的力量,他们却没料到,芈羽也不是独自一人,而是一人一马。 芈羽和乌骓马,在元气的作用下,已经真正做到,人马合一,而且在长期的战斗中,养成的默契,也不是厌月两人可以比拟。 大巫用力一拉,手中的红光将厌月扯开,勉强的躲过了芈羽的攻击。 芈羽不慌不忙地举起长枪,再次对准厌月。他之所以没痛下杀手,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在这里除了冰夷,其余人他都不放在心上,包括厌火王厌炙,虽然是号称厌火王,可终究不是真正的王。 厌火天生就能掌握火,可越是有这种天赋的种族,越对血统依赖,王族永远是其他人,不可逾越的高山。 为了保存这种力量,王族几乎很少和外界通婚。这里的厌火王,虽然是王室的血统,可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就变得单薄。 厌月在燃薪术的作用下,还未待芈羽动手,他的镰刀就已对着马头劈下。芈羽伸出长枪将镰刀拦下后,顺势对刺向厌月胸口。 就算这一下他没有攻击要害,厌月也必定是胸口被贯穿。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受到重伤后,厌月会做出什么反应。 是与身后的大巫,一起平摊伤害? 还是会快速地恢复? 或者什么都不会发生。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在墨非夜等人找到目标时,他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越好,制造的混乱越大越好。 眼看就要刺中厌月时,他的长枪被一把短刀架住,旁边火光一闪,一把长刀刺向乌骓马。 光看武器,芈羽知道他等的人来了,厌火王厌炙。 厌炙逼退芈羽后,短刀就消失左手,他伸出左手对着准厌月,将厌月身上的火焰,全部吸入手中。 然后招来两名厌火骑兵,将昏迷的厌月带走。 “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让我好好地尽地主之谊。”厌炙用夏语流利地说道。 话音刚落,人就到芈羽面前,手中的长刀冒出烈火,连绵不断地砍向芈羽。 芈羽搅动长枪,一朵枪花变成万千枪花。长刀的攻势虽然猛烈,可芈羽却十分清楚,真正的杀招,是那把消失不见的短刀。 就在两人交战正酣之际,云梦泽的水面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知道老对手出现了。 “受死!” 一头赤发的河伯使者,转眼就出现在他身后,对着他一剑劈下。 被前后夹击的芈羽,瞬间刺出前后两枪,化解两人攻击,乌骓马一个掉头,正对河伯使者冲去。 两人交臂而过时,乌骓马突然停下,对准龙马肚子,就是一蹄子,踢得龙马一声惨叫。 云梦泽中的鲛人,虽然以冰夷为首领,可冰夷几乎没有出现过,一直都以来都是河伯使者带领鲛人作战。 两人两马在云梦泽中,不知道已经交手多少回。 “你能不能管好你的马!”河伯使者看到龙马,又被乌骓马暗算,忍不住地发怒。 “少废话。”芈羽拜托了被前后夹击的局面后,提枪迎上。 面对两人联手,乌骓马步步后退。 河伯使者的加入,让芈羽十分被动。他手中的宝剑,每一击都波涛澎湃,潮水涌动。 厌炙的长刀,迅猛快捷,烈火蹦腾。 在水与火的交织中,乌骓马被逼得连连后退,芈羽的长枪左右变换,虽不至于落败,却十分的被动。 被两人围攻时,他还要一直在留意厌炙的短刀,他知道厌炙手中,看似奔放的长刀,只是为了掩护他真正的杀招。 “一切看不到的威胁,才是危险。”这个道理芈羽懂,厌炙却不明白。 当芈羽故意迈出破绽的时候,他的短刀就急不可耐地出现。 尽管芈羽提前做了准备,可他还是小看了厌炙,就如厌炙也小看了他一样。 芈羽没想到,他一直留意的短刀,根本就没出现在厌炙的手中,而是直接出现在他的胸前。 要不是乌金甲,他就不只是被刺伤,而是直接被短刀刺穿。 在刺伤芈羽后,短刀并未消失,而是在周围不停地飞行转动,寻找机会再次出击。 芈羽知道自己低估了对方,凭自己现在的状态,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再次击伤。 他眼中的瞳孔开始旋转,变成一黑一白两个瞳孔。 “双瞳!” 河伯使者喊道:“你隐藏的够深,交战这么多次,居然都不知道你是双瞳。” “哼。你应该庆幸你不知道,” “为什么?”河伯使者忍不住问道。 “因为看过的都死了。” 芈羽刺出的漫天枪花,层层叠叠聚集为一朵,全部迎着夜风,袭向河伯使者。 “起!” 河伯使者大吼一声,潮水如天上而来。 “你以为,就你藏了一手?”河伯使者得意地说道。 在沼泽深处,所有人都默默地跟在蚊子后面,身上都沾满了淤泥。 直到现在他们才体会到了什么叫沼泽,再也不敢托大,遇到水洼和淤泥,再也不敢贸然前进,而是乖乖地绕路。 明明只是一个小水洼,等你跨过去后,就会发现,看起来平整的土地,居然是一片淤泥。 “这还要走多久,真让人受不了。”墨攻行擦着脸上的泥巴,发着牢骚。 距离在沼泽这种地方,已经失去了意义。往往几步路的距离,却因为水洼和淤泥,要绕上几里路或者更远。 “不知道还有多远,不过,我觉得应该不远了。”姜雪蝉手里拿着小棍,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为什么?”芊芊问道。 “这种位置就对了,巫师们一般都会选择这种人迹罕见,鸟不拉屎的地方。”姜雪蝉解释道。 “这种地方多不方便。”芊芊说。 “巫术中有很多仪式,都是十分恶心,甚至血腥,而且阴气很重需要避开人群。” “真是变态!” “芊芊!你还真说对了,不变态的人,还真是成为不了优秀的巫师,你知不知道有巫师为了研制药,甚至会把自己的手砍下来。”姜雪蝉说。 “砍下来做什么?” “他们把自己的手砍下来,然后装上其他东西。” 第一百八十五章 洞极神将 如果不是有蚊子的带领,他们绝对不会在满地沼泽中,找个小木屋。 “我想,应该就是这里了。”姜雪蝉指着小木屋说道。 蚊子在上空不停地盘旋。好像畏惧什么东西,始终不敢落下。 “如果里面真的是无,我们怎么办?” 羽山上无和后土的大战,让墨攻行印象深刻,也明白实力上的巨大差异。 “我觉得,芈羽在知道,对方是帝阶的情况下,还让我们来,肯定是另有打算。” 虽然芈羽也有可能,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让他们几人来冒险一试,可如果他们失败,妙戈就会神魂俱灭。 从目前的情况看,墨非夜认为,芈羽还没到值得这样冒险的地步,就算真的冒险,也不会只是这点人过来。 在龙骧军中,天人境的虽然不多,但也不会完全没有,如需冒险,完全可以加进几个天人境,增强他们的力量。 “我先试试,看里面是什么状况。” 墨攻行准备放出精神力,他知道墨非夜的血雾,对元气的感知,十分精确,可对没有元气的死物,却是十分的欠缺。 可只要被自己的精神力扫过,基本和亲眼看到,没什么区别,用来观察这种陌生的环境,再合适不过。 “先不要,小心暴露。很多巫师,都拥有很强的精神力。”姜雪蝉阻止墨攻行。 他们面前的小木屋,大小不过一丈,还可以依稀看到,破旧的墙壁处渗出的灯光。 “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着?” 墨攻行曾经在妙戈的梦境中,见过施法者。可只从梦中所见的片段,他根本不敢肯定是无。 可若真的是无,那自己几人就会都交代在这里。 就在众人还在踌躇时,木屋内的灯光忽然熄灭,一阵沙沙声从四周传来。 这种声音对墨攻行来说,简直是太熟悉,当年入梦风月侯在羽山,就听到过这种声音。 四周的土地都开始蠕动,漫天遍野,五颜六色的蛇,朝他们涌来。 小木屋上方,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半空中,将几人都笼罩在阴影中。 “走!” 墨非夜大步冲向木屋。 无数的毒蛇和巨大的黑影,本应该让人觉得恐惧的情景,却让众人半悬的心,彻底放下。 相对帝阶的恐怖,毒蛇和黑影,真的是上不了台面。 姜雪蝉大袖一挥,洒出一捧白灰:“这是驱蛇的药粉,一个时辰之内,这些蛇不敢靠近我们。” 等姜雪蝉他们冲进屋的时候,屋内的油灯已被点亮。 小木屋内很简单,只有一个长木桌,上面放着油灯,木像,木板等物品。 一名穿着黑袍的巫师,已经被墨非夜控制,半蹲在地上,在油灯的照射下,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 墨攻行走到油灯前,将油灯前后移动,映射出的身影也随着放大缩小。 “太有意识了,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们墨家会,没想到你们也懂,还用他来装神弄鬼。” “怎么回事?” 觉得稀奇的芊芊,也拿起油灯试了试。 “怎么回事,他是谁?”姜雪蝉问墨非夜。 “我进来时,就看到他在这油灯面前,幸亏我们从小就学过光之人,才没被他吓唬到。” 墨家经典《墨经》中记载,光线从小孔照射到人,会出现的各种情况。而墨经是墨者们的必修课。 墨攻行看了一眼面前的桌上东西,在一群小人中,拿出一个身上被扎满了针的稻草人。 “是这吗?”姜雪蝉走过来,看着墨攻行手中的稻草人。 “应该是。” 墨攻行指着稻草人脑袋上的红点,然后将稻草人中间,拉出一个布袋,递给姜雪蝉。 芊芊也凑了过来,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姜雪蝉拉开布袋说:“应该是指甲或者头发之类。” “你应该有话跟我们说。”姜雪蝉把小人丢到巫师面前。 巫师明显是在跑的时候,被墨非夜踢了一脚,一直都低着头,用手捂住肚子,巨大的斗篷罩在他头上,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 姜雪蝉一把拉下他的帽子,看清巫师的脸后,满脸的惊诧:“吴荣?” “你是谁?”听到姜雪蝉喊出自己的名字,吴荣也是无比惊讶,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也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和厌火合作?”姜雪蝉抓住吴荣问道。 “你是毒蝉?” 姜雪蝉以前化为毒蝉时,都是戴着面具,现在他不光脱下了面具,脸也恢复了正常,吴荣听到他的声音,才想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姜雪蝉说道。 “毒蝉,枉你是四大贤师,居然帮夏人?” “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和厌火和鲛人勾结在一起?” “哼,你已经忘记,本宗内没有什么烟火,鲛人的分别。” 洞极宗的教义,旨在打破种族,阶层,建立一个完全平等,没有分歧的天国。 还告诉教徒,这个天国已经存在,只有信奉洞极宗的教徒,在死后才能进入。 姜雪蝉当然不信这一套,他加入洞极宗,完全是因为他被农夫所救。 “你们认识?” 墨非夜其实已经猜到吴荣的身份。 “他是洞极宗的人。”姜雪蝉说道。 “洞极宗,洞极宗为什么会在这里?”墨攻行问道。 洞极宗的传统活动范围,只在西北几州,在东部很少看到他们的身影。 “哼,知道我是洞极宗,趁早放了我,你应该知道,墨黑子惹不起我们。”吴荣叫嚣道。 芊芊拍了拍姜雪蝉:“你们洞极宗,都是这么嚣张?” “我在宗内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治病救人,其余时间都是在采药,除了几名贤师外,其余人都不是很熟。” “采药,要不是第一次遇到你,就是投东西被人追,我还真信了你。” 墨攻行也知道姜雪蝉的故事,问道:“那你还认识他?” “他是天公神将身边的人,只是见过几面,知道他是鬼方人。” 洞极宗里以宗主通天道人为尊,然后下面依次是天公,地公,人公三大神将。 宗主通天道人平时很少出现,宗内的具体事务,都是由三大神将主持,而三大神将里,又以天公神将的地位最高。 “毒蝉,你快放了我,一起完成天公神将交代的任务。” 姜雪蝉对准吴荣就是一脚:“你脑袋里是不是有病?拿天公神将压我?” 三大神将负责统帅教众,可四大贤师却负责教导监督所有人,所以姜雪蝉根本不怕天公神将。 吴荣硬抗一脚,盯着姜雪蝉,针锋相对好不相让。 姜雪蝉也毫不客气,又是一脚:“你们勾结鲛人,厌火,宗主是否知晓。” “天公神将,有发展教众,联系同盟的权利。” “同盟?你们与鲛人和厌火是同盟?” 墨非夜听到后,觉得不可思议。洞极宗虽然号称各族平定,可主体还是夏人,就算里面有很多狄戎,可那些狄戎中很多也只是狄戎化的夏人。 而鲛人,厌火这些长相与夏人完全相异的种族,对夏人历来都很排斥,就算禹皇以无双武力为尊的时代,他们也不曾归附。 可想而知种族之间,差异和隔阂有多大。 “各族之间本来就平等,是你们夏人,自尊为天朝,将种族分为三六九等后,压迫我等。”吴荣对这墨非夜叫道,充满了怨气。 “我对你们洞极宗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就此绝对平等一条,我觉得就是纯骗人。”墨攻行说。 “各族之间的差异巨大,大到很多方面都是无法弥补,比如犬戎无女,因此只有依靠外族的雌性,才能繁衍种族,若绝对平等,谁会去他们那里。” “还有你们鬼方,鬼门关内种族繁杂众多,可不也是以大庭氏为尊。你们联系厌火等人,也不过是想夺取夏人的土地。” “什么叫夺取夏人的土地,天地土地本来就是天下人所有,凭什么你们夏人占据。” “若不是夏人打败混沌氏,将他们封在熊洞内,天下苍生不过是它们的食物,还谈平等?要不是我御天九卫守护熊洞,你们有机会来谈平等?” 吴荣被问的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只能强行扯道:“御天九卫守护的是你们夏人自己,我们又没求他们守。” 墨攻行听到后,只是死死地盯着吴荣,一句话都不说,就像屠夫看案板上的猪一样,盯得他有点毛骨悚然:“你盯着我干什么?” “干什么?我在想,是不是把你带走后,丢到熊洞里去。” “你有种就把我丢进去。” 吴荣知道,墨攻行肯定不可能把他丢进熊洞,因为熊山周围都是禁地,除了御天九卫外,其余人根本能不可能进去。 “你肯定是在想,熊山都是禁地,我肯定进不去。”墨攻行冷冷说道。 “可你是不是忘记了,熊洞里有大量的弩弓,而这世上最好的弩弓,都是匠家和墨家所做。” “我一个小小的墨者,不敢保证把你带熊山后,还能带出来,可单纯地把你丢进去,我还是有信心可以做到。” 刚才吴荣的言论,是彻底地激怒了墨攻行,他最恨这种人。 在数千年的时光中,为了防止混沌氏泛滥,包括御天九卫在内的无数夏人,都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吴荣却在说“反正只是守护夏人”的风凉话,若不是怕姜雪蝉难做,真想直接砍了他。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任务达成 “啊,啊!毒蝉你勾结外人,与宗门作对。” “你在屁话多。” 犹不解恨的墨攻行又是一脚,阴恻恻地对姜雪蝉说:“这小子要是放回去,也是个祸害,要不宰了他了事。” 姜雪蝉拦住墨攻行,盯着木屋外:“不对,这种巫术你完成不了。” 手中长鞭甩出,将木屋打出一个破洞,可以看到破洞外一个人影仓皇而逃。 “你们就在这,我来!”姜雪蝉追了过去。 其余人猜到,对方可能是洞极宗人。姜雪蝉是放是留,大家都不会有意见。 “你就乖乖待着,看在毒蝉的面子,我不会为难你,要是你再犯贱,劳资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墨攻行恶狠狠地说道。 吴荣被墨攻行揍了一顿后,也老实下来,嘴上没在说话,只会恶毒的眼神,总是不经意间从几人身上扫过。 “这样就可以了,难道不需要搞个什么仪式?”芊芊摆弄手中的稻草人。 “你要什么仪式?”墨攻行回头。 “巫师作法都不都是要搞着这种神台,上面放满骷髅头,蝎子蜈蚣之类,然后神神叨叨地念一大堆?” “喂,和你说话呢。”芊芊看见墨攻行把头转回去,没有理她追问道。 墨攻行心里清楚,若是这时候回答芊芊的问题,那就会有千万个问题等着。 “雨姑娘,借刀一用。”墨攻行抢过,芊芊手中的稻草人,朝雨归尘丢去。 雨归尘马上明白过来,拔出妃子笑,一刀两断。 被砍成两截的稻草人,化为一阵黑烟。 墨攻行虽然没有回答芊芊的问题,可事情确实像芊芊说的那样,若是要真正的消除巫术,需要一场复杂的仪式。 这种仪式要准备大量的物品,还需要找到特殊的日子才能举行。 只要雨归尘在,妃子笑在就不用这么麻烦,妃子笑中含有的禹皇威压,正好是这些东西的克星。 皇,煌也! 看到雨归尘一刀就把稻草人清除,吴荣心中才开始彷徨,眼角的余光不停看向雨归尘。 刚才就算被捉住时,巫术虽然被迫停止,可要想真正的消除巫术,还需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而这就是他保命的本钱,现在巫术被破,他手上的救命稻草也就没了,没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 虽然有毒蝉在,可洞极宗十分庞杂,教众龙蛇混杂,管理本来就十分松散,毒蝉没有理由,花很大的经历救自己。 现在他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逃跑的同伴身上,可那家伙察觉到不对劲后,为了怕对方发现,居然丢下自己就不声不响地跑了。 看到姜雪蝉一人回来,吴荣的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怎么样?”墨非夜问姜雪蝉。 吴荣本来在心中冷笑:“废话,一个人回来,当然是没追到。” 姜雪蝉的话,马上就打碎了他的幻想:“追到了,也是天公将军的人。” “哦。” 墨非夜没有继续追问,姜雪蝉主动说道。 “我追到后发现,那人也不可能会用这种巫术,想到吴荣还在我们手中,就将他放了。” 听到姜雪蝉的话,吴荣将逃跑者家的组织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若是要消除巫术,就必须要捉住施法者,只有放他回去,才能找到真正的施法之人。”姜雪蝉边说,两只眼睛一直在四处张望。 “稻草人怎么不见了?” 姜雪蝉没有发现稻草人。 “嘿嘿,你刚才去追人的时候,我已经把巫术彻底抹杀了。”墨攻行的肥脸上满是得意。 姜雪蝉乍得还没反应过来,可看到一身红衣的雨归尘后,马上就明白过来。 “那这人现在?”墨攻行做出一个歌喉的动作。 姜雪蝉闻言看向吴荣,冰冷的眼神中,带有浓郁的杀意,吴荣低着头,完全不敢直视。短短数息时间,对他来说尤为漫长。 “他是天公神将的人,平时与我并不瓜葛。”姜雪蝉慢慢地说道,吴荣知道今天自己必死。 “哈哈,劳资今天脱离世间苦海,进入天国。”知道自己已是穷途末路的吴荣,软绵绵地摊在地上,满头大汗地叫嚣。 “可他终究是洞极宗之人,还是放了。” 姜雪蝉的话在吴荣耳中,如沐春风,心中又燃起希望。 “滚。”墨攻行一脚踢在吴荣身上。 他本来以为对自己的问题,会有一番争论,没想到对方毫不迟疑地放了自己,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姜雪蝉一直看到吴荣消失,才抬起手,一只比蝉稍大的青色小虫歇在手指上。 “我刚才追出去时,已在那人身上种下青蚨血,若要抓到幕后之人,只需要跟着它即可。” 姜雪蝉手中的小虫,名为青蚨,传说中母生子后,若其分离,必会相聚。 其实就是他们之间可以记住彼此的味道,若将其中一方的血,滴在物品上,另外一方不远千里,都能寻到。 算了,洞极宗的事,也不是我们所能管,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们还是先回去。 墨非夜考虑到姜雪蝉的心情,说的也是事实。洞极宗教众大部分也都是底层的群众, 甚至很多只是因为洞极宗能吃饭,看病而加入。 天国虽然是所有人的向往,可若是要为了去天国,而活活饿死,大部分人还不能做到。 其实姜雪蝉心中已经有了答应,因为就算你在洞极宗里,有实力使用这种巫术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洞极宗一直对现实不满,对夏的制度不满,可姜雪蝉想不通,为社会学和厌火和鲛人勾结。 夏的压迫,是对底层群众的压榨,这种压榨讲究一个细水长流,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处在被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 这也是洞极宗的势力范围,大部分都在贫穷地区,很少进入富裕地区,城镇的原因。 可鲛人和厌火,对夏人的危害可以说是触目惊心,在他们眼中夏人不过是玩物和食物。 鲛人所到之处,他们会吞噬年轻貌美的男女,变成他们的模样淫乐。 厌火则会把一切都变成焦炭。 相对起西荒的犬戎,这两只种族更加的野蛮,更加凶残,这也是夏人对西荒只是四年一次春狩,而对云梦泽从不松懈的原因。 因为受到材料和工艺的限制,能和鲛人在水底作战的螺舟,只有不到十条,若是能翻十倍,夏人绝对会把鲛人杀得片甲不留。 现在洞极宗和氏人国勾结在一起,若是被其余人知道,根本就不要军队出手,内部就会分裂。 据姜雪蝉的了解,四大贤师就不会同意这种事发生。 “走。”墨非夜拍了拍姜雪蝉的肩膀:“不要想太多,现在发生的很多事,已经不是我们所能理解。” 云梦泽中。 “穆之。对于此次战斗,有何收获。”寄奴看着前方的火光问道。 “统领,这是我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水战,确实可以用震撼两个字形容,有些东西需要我们学习。” “嗯。”寄奴面带微笑地点点头,他的带兵方式与其他人不同,在很多军队中,统领是绝对的一言堂,而他非常注重总结。 他认为对于军队来说,失败并不是什么坏事,就是要在不断的失败者,总结出经验,不断地完善战术。 “你说说。” “是,原来我一直以为,我北府军虽然算不上天下无敌,但在梓桑九旅中也是首屈一指,现在看来,这龙骧军的实力,只怕不逊于我们。” “实力比我们强就比我们强,什么不逊于我们。不如别人就不如别人,不要遮遮掩掩。”寄奴说道。 “若论实力,我的实力就不如芈羽,你们几个校尉的实力,比龙狙,刑布也要差上一些,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统领说的是,芈羽有乌骓宝马,自然要强一些。” 寄奴摇摇头,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穆之的实力,理解不了他们统领的战斗力。 “憋开这些,你谈谈军队。” “若是单纯地将军队,自然是我北府军更强一些。” “这么自信?你说说。” “龙骧军的实力固然强,甚至比我们强,若是现在双方掰摆开阵势打一仗,他们取胜的可能更大。” “可他们最大的问题,就出在统领芈羽身上,这支军队太依赖芈羽,若芈羽在他们就是光芒万丈,勇不可当。” “说说别的。”寄奴打断了穆之的话,这个问题在他心中是问题,也不是问题。 每支军队的灵魂,绝对是他的统帅。穆之所说的问题,不光在龙骧军中存在,在所有的军队中存在。 就北府军这群骄兵悍将,包括穆之在内的几个校尉,也都只服自己。 若哪天自己不在,或是镇不住他们,几个人绝对是谁也不服谁,绝对就是一场火并。 “龙骧军的骑兵,我还没见过,就水战的伏波军而言,确有一个隐患。” “嗯。” “无论是哪里作战,都要讲究一个配合,水战也要大小船只之间相互配合,全是小船不行,同意都是大船也不行。” “可水底作战时,能配合螺舟的,却只有乞龙族这些人,这些人现在虽然没有问题,可。” “好了,回航。”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出关侦查 芈羽出手极其为大方,乞龙族的每一次出击,都会给他们带来不少收益,可除此之外,还有死亡。 随着螺舟的出现,夏人对云梦泽的争夺,变得更加的频繁,战场也从单纯的水面,编到了水下。 在螺舟之前,乞龙族只是在船底游弋,适当地出击,以此来减缓拖延鲛人的攻击。 在螺舟出现后,乞龙族人就要和螺舟一起,与鲛人在水底血战。 在血缘上乞龙族,是属于夏人一脉,还和夏公室有一些渊源,据说他们的祖先,是两位不愿意继承夏后之位,流落到此的公子。 可事实上,乞龙族对夏人毫无认同感,除了语言,在文化服饰上,都完全不同。 乞龙族人都是赤身短发,到处文满了花纹。只要踏出军寨,哪怕进入最近城市,都会被其他人嗤之以鼻,视为异类。 就连每次战后的劳军酒肉,都是单独送到他们住处,绝不会邀请他们去大营之内。 “墨兄弟,是姓墨!”天吴醉醺醺地拉着墨非夜:“当初还说不是小两口,哈哈哈” 墨攻行和姜雪蝉两人,都被芈羽邀请去了大营庆功。 原本是要他们所有人都去,雨归尘是肯定不会去。 墨非夜从来不喜欢这种场合,芊芊看他不去,也就没去。墨非夜想看看大战之后,军寨中是什么样的情景,就出来随便逛逛。 躲过了芈羽的邀请,却被天吴捉了个正着,直接从大街上,就把他拉到了乞龙族营地。 “哈哈,还是你有眼光。”芊芊两颊粉红,满嘴的酒气。 乞龙族的酒,是一种自酿的酒。由于乞龙族常年在水中,需要驱寒和去除身体内的湿气,所以更加激烈一些。 在天吴面前,吹嘘自己从不知道醉为何物的芊芊,看到天吴拿来的酒杯:“喝酒哪有这样喝的,换碗来。” 豪气干云的芊芊,一碗酒还没喝完,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面对油盐不进的墨非夜,天吴也放弃了劝酒:“这次听说是你们潜上岛,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芈羽再三强调,一定要保密,可这么多人参与的行动,哪有什么秘密而言,猜都猜得到发生了什么。 何况乞龙族一直都是和螺舟配合,彼此之间可以说是刀口舔血的交情。 “在沼泽里,找到了一个小木屋,上面有施法用的稻草人,然后就烧了。”墨攻行敷衍道,他一直都觉得,妙戈的事有些奇怪。 不只是这件,就连之前鲛人吞噬人后,混进军寨的事,他都觉得有些诡异。 “就这?”天吴没想到墨非夜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发了。 “当然不止!”芊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次我们可谓是惊险万分,九死一生,一上岛就遇到一群厌火,放眼过去,只怕有几千只。” 芊芊一个人开始表演,天花乱坠地吹嘘,尽管假得不能再假,可绘声绘色的演讲,还是引来了旁边的欢呼。 天吴已经醉眼迷离,搭在墨非夜肩膀上:“墨兄,你这娇妻,可真是个猛人。” 秦关城头,期待的援军,迟迟没有消息,可狄戎的数量却在不断地增加。 “形势不容乐观,髦头军招到冰原,鬼方,犬封的袭击,虽然在羽林的支援下,最终取得了胜利,可损失很大。” 大行伯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支援短时间不可能到。 这是秦关千年来,遇到的最严重的挑战。秦关表面上,虽然孤悬于西荒,可事实上与长城玉门,雁门两关互为犄角。 现在八风营已灭,玉门关方向就只剩下玄甲军一支,可玄甲军还要防御天门关,断无支援的可能。 雁门关方向,羽林和髦头两军,被冰原,鬼方,犬封拖住,就算回来支援,也十分有限。至于梓桑九旅其余部队,距离实在太远,而且在背嵬军被灭后,兵力都有些吃力,短期 之类难以支援。 “唉,早就知道只要出事,兵力就会远远不够,为何不早做打算。” 木兰在祭灵军中长大,一拳一拳地把自己捶成宗师,知道战争的血腥,明白很多问题。 “不仅是兵力多少的事,异族都有过于我们的天赋,单纯依靠兵力,实际起的作用并不大。” 魂八子亲眼见到过,一头巨狼就可以将,数十名普通士兵组成的方阵冲散。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无法想象,西荒这么多种族,能安然无事地聚集在一起。还筑起了一座城。” 在秦关多对面的不远处,狄戎的营地之后,隐约呈现出一座城墙的轮廓,在天朗日清的天气中,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一座比秦关更高,更大更宏伟的城市。 秦关指示一座军城,在九州的范围内,单论规模,只能算一座中等偏下的城市。 可这里是西荒,这里的大多数种族,只会用简单的工具,更别谈建立象征文明的城池。 被狄戎们奉为圣地的龙城,其实也就是一座石头垒成的山寨,充其量就是一座大点的山寨。 若真的是夏人规模的城市,冠军侯也不可能凭几千骑兵,就将他攻下,还抢走了象征祖先的金人。 “木兰。”大行伯看着远处的城市说道:“今晚随我去看看。” “好嘞!”木兰满口答应,在秦关的这段时间,她的伤势早就恢复,看着不远处的狄戎,她就是一肚子火。 看到木兰的神态,大行伯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今天去只是为了侦察,如果你故意被敌人发现,看我怎么收拾你。” 木兰天不怕,都不怕,却唯独怕将她抚养成人,教导她的大行伯。 “好,可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你可找理由揍我一顿。”木兰无赖道。 “呵呵,以为自己是宗师,就长出息了。” 大行伯迈出一步,一拳递出。 “劳资揍你还要理由?” “我男人在这里,你敢打我。”木兰一边跑,一边喊。 魂八子第初到秦关时,确实被他俩吓了一跳,拳头席卷的元气,身上蕴含的杀气,都是实实在在。 一个真打,另外一个也是真接招,打不过的是真跑,另外一个也是真追。 来秦关这段时间里,他早就对这种沟通方式,习以为常,听到木兰的呼救声,他选择了默默地离开。 不离开怎么办? 大行伯早就指着木兰的鼻子说了:“比人多,你有劳资人多?” “在西荒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拳头就是真理。”大行伯教了木兰数不清的东西,唯独这句话却被她刻到脑髓里。 “我跟你说了没有,今天晚上是去侦查,看看情况。” 木兰拎着两个,和她脑袋差不多大的圆锤。 “你不是也带了武器。”木兰不服气地指着大行伯的长戈。 “我再和你说一遍,你要是敢故意搞出动静,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放心,有他跟着,就算我想搞,我也要考虑他的实力。” 这句话让魂八子有些无地自容,他的实力虽然算不上高深,却好歹也是天人境,可现在却成了两人的负担一样。 “唉,活该你没人要。” 木兰虽然一口一个我家男人,魂八子也很少反驳,可大行伯早就看出,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亲密关系。 若非要说有关系,那种感觉更像,自己祭灵军中其他人的关系。 同袍之情,生死之交。 两人之间,男女感情不能说没有,只是少得可怜。 “大行伯,只有我们三人?”魂八子朝身后遥望,并没发现其他人。 “只是去随便看看,那座城池是什么情况,其余人来了,也没什么用。” 秦关被围后,曾经派出很多人外出侦查报信,可出去报信求援的都能冲出去,那些出来打探情况的游骑,却通通没有回来。 这样的结果,明显都是对方有意者为之。所以在对待援兵一事上,大行伯的心情很矛盾。 从目前的情况看,若是援军不到,狄戎们只要开始攻击,秦关支持不了多久。 若是派出援军,很有可能进入狄戎设下的圈套。 他的担心虽然没和任何人说起,包括木兰也没丝毫提起,可却觉得魂八子好像很明白。 对于孤城之围,魂八子实在是太了解,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切肤之痛。 就他们三人实力而言,想要不惊动狄戎,偷偷接近城池,并不是一件难事。 特别是木兰,对周围的元气感知,并不一定比墨攻行这种精神力修习者差,甚至更好,因为他的感知,是那种自然,不用刻意的。 这种感知,只要他提高警惕,就会出现。 在木兰的带领下,几人几乎都畅通无阻,城市的轮廓也是越来越清晰,可他们却感觉到,脚下的道路,仿佛没有尽头。 “秘术?”木兰停了下来,小声说道。 在战场环境下,如果一切都太过正常,那就是最大的不正常,这种感觉木兰在叠影之阵中曾经有过。 “我们被发现了?”魂八子问道。 “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没有。” “那先破阵?” 魂八子知道但凡,阵就会有阵眼,无论多么精妙的阵,阵眼上元气的流动会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这点没办法改变,所以施阵者会在阵中,让元气混乱,以此来掩盖阵眼。 “不。”木兰拦住魂八子。 “我们现在应该还没被发现,如果破阵,摆阵者就会马上知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遭遇孔雀 木兰之所以会猜到这些,是因为阵眼实在过于明显,那种很明显的隐藏。 从阵眼的摆放,可以看出摆阵者是相当的矛盾,他怕阵眼过于隐蔽没人发现不了。又怕阵眼过于明显,而让人起疑。 所以他就搞了一块石头,在上面写了两个字“阵眼。” “这字和你的水平差不多。” 大行伯看着石头上,龙飞凤舞到只能勉强认出的字。 “还有人这样摆阵?”木兰说道。 如果是历经千辛万苦,重重阻力找到的阵眼,她手中的大锤,肯定毫不犹豫落下,可现在却迟迟不敢动手。 “我怎么感觉,是故意要我们发现,还生怕我们看不见,特意搞个大石头。”魂八子说道。 “这些狄戎越来越狡猾了,以前可不会这个样子。” 西荒狄戎这次的变化,比以前几十年,乃至上千年的变化都大。 “那到底破不破阵。”魂八子问道。 “我怎么知道。”木兰坐在她的锤子上。 大行伯也站得不耐烦,一脚把木兰踢开,坐到了锤子上。 “这旁边还有一个,你干嘛非要抢我的。” 木兰愤愤不平地坐到另外一个锤子上,几人就围在旁边,盯着这块石头。 石头上的元气已说明,它就是阵眼,这点肯定不会有假。 “怎么办,怎么办,干脆回头,改天再来?”木兰抓着自己的鞭子说道。 “就算回去,现在回得去吗?”魂八子说。 “如果是在阵法中,那肯定是不可能。”木兰不耐烦地回到。 “我就是觉得奇怪,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在阵法中的。” 木兰闻言,恶狠狠地望向魂八子。 “不光他觉得奇怪,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我知道你对元气的感知力,已经到了细微的地步,可还是想问下。”大行伯夜在旁边问道。 “你们难道没察觉,这段路我们无论怎么走,那座城池始终都没有变近?” “你身为宗师,难道不是应该感觉到,元气的变化来分辨?” “我这不是感应出,这里的元气流动异常吗?” “好了。”大行伯站起来看着城池说道:“走。” “唉,等等。”木兰跟在后面小声地叫道:“不破阵走不出去。” “你还是宗师,还没看出来?”大行伯扛起长戈说道。 “明白了,真正的大阵并不在这里,而是它。”魂八子指着城池说道。 “狄戎有意将这一大片荒漠,都整成一个样,然后在城池上设下幻术,让我们无论怎么走,它的大小都不会变化。” “明白了。”木兰醒悟道:“他们肯定在此处设下诸多的阵眼,无论我们选择什么方式破坏阵眼,最终都会被他们发现。” 大行伯看着木兰摇摇头:“远远不止这样,从我们出来,其实就已经被发现。” 大行伯一声怒吼,挥舞手中的长戟,对着前方劈下,将黑夜劈成两半,空中的城池,上泛起阵阵波纹,好似在随波欺负。 “大行伯就是大行伯,你是怎么发现的。”一名贵公子打扮的人,摇着五色纸扇从黑暗中现身。 木兰抖了抖手中的圆锤,说道:“还不出来。” 一头银发的狼主,也接着从黑暗中走出。 “你还是变成狗,比较好看。”木兰对狼主说道。 “我本来只想掉一些小鱼,却没想到今天全是大鱼。”小雀慢悠悠地说道。 “我一直就在奇怪,为什么游骑,一个逃回去的都没有,原来是遇到了五色扇。”大行伯盯着小雀手中的扇子说道。 小雀神情淡然地点点头,好似手中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 “原来这就是五色扇?” 五色扇相传是女娲补天后,对应的五灵石所炼化而成,正面为阳,反面为阴,五种颜色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 相传五色扇早就已经遗失,现在却出现在西荒,不过也验证了大行伯的想法,在西荒确实有一双手,在推进一切。 “现在怎么办?”木兰抬头问大行伯。 “废话,都这样了,你还能选择?” “好嘞!”木兰原地跃起,手中圆锤直接砸向狼主。 狼主是朝后一退,趴在地上化为银狼,趁木兰攻击的间隙扑上。 五色扇中发出一阵强光,将小雀笼罩在里面,强光还未消去,就狂风四起,一只孔雀飞出,尾巴像扇子一样展开,五色光芒在上面流转。 “有点意思!”大行伯眯着眼盯着孔雀:“竟然是器巫。” “器巫。”魂八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这只是巫术里面的一种,很冷门的一种。说得简单明了一点,就是人和物合二为一。 通常都是使用者用自己的鲜血供养器物,让彼此之间形成血脉相连,在战斗时,人和武器合二为一。 大行伯也并未见过,只是在秦关的古书中偶然看到过,他起初以为合二为一,是那种像天人合一那种,精神上的默契。 看到小雀之后,才发现这个合二为一,真的是合二为一。 “怪不得,一直没见过器巫,原来器巫是要和玄功结合。”大行伯手中长戈向下一勾,竟然将孔雀尾巴上发出的五色光劈开。 “这两人教给你们,我继续到前面去看看。”大行伯抓住间隙,消息在城池方向。 木兰为人虽然狂傲,甚至有些不靠谱,可攻击却是稳打稳扎,将杀气与战意完全融合,发挥到了极致。 狼主的白毛在月光的轻抚下,如同白玉雕琢出的一样。 “哈,老娘要把你的皮拔下来,给老家伙坐椅子。”木兰手中圆锤飞舞,周围飞沙走石,狂风猎猎。 “呜呜。” 狼主对月长啸,爪上闪耀着月光,硬对着木兰的圆锤抓下。 “你们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的锤子打烂,知不知道找个这么大的锤子,很难!” 木兰丢下被狼主,抓烂的锤子,一步迈出,拳到。 狼主曾经吃过木兰的亏,自然你不会,在她出拳的时候硬拼,向后一跃摆脱攻击,在木兰周围左右跳动,寻找机会。 “畜生,还学乖了。”木兰冷哼一声,再次出拳。 一步一拳,一拳一步,杀气浓,战意起。 四拳出后,狼主虽没直接击中,却被木兰的杀气震慑,不自觉地朝后退,很明显萌生了退意。 魂八子七剑环绕在周围。 孔雀屏已完全展开,全身都被五色彩光包围,绚烂夺目,光彩亮人。 “上!” 魂八子直接指挥四剑,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刺向孔雀。 孔雀每次不躲不闪,可四剑进到五彩光明的范围后,就蓦然消失,不见一点踪迹,就连彼此之间的联系,都全部被掐断。 就好像那四把剑,从未存在过一样。 魂八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将剩下的三把剑收回剑袋,生怕会消失。 孔雀发出一声长鸣,从空中盘旋而下冲过来,魂八子摸出一把长剑,刺了过去。 他本以为四把长剑消失,是孔雀是有某种,让飞剑失去联系的神通,可他看到空空是也的手中,才知道他的神通,不仅仅对飞剑。 转眼之间就丢失了五把长剑,剩下的两把,魂八子是不敢轻易拿出。可如果不用剑,他又拿什么击败孔雀,把其余几把剑拿出来。 魂八子立掌为剑,学着木兰的样子,一步迈出,一掌刺向孔雀。虽然学得有模有样,可效果是云泥之别。 孔雀发出轻佻的叫声,扇动翅膀,仿佛在说:“你来啊,你来啊。” “我就说,每次遇到你们这伙人都有架打。”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出一个黑衣人,不光魂八子自己没有察觉,看样子木兰好像也没察觉。 “我们这伙人?”魂八子对来人有些印象。 “我和你们这伙人遇到三次,就打了三架。” “三次?” “在幽都一次,相城一次,前段时间虞城又是一次。” “你是指墨非夜他们?” “啊,我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 “可以算得上,是一伙。” 魂八子自从睢阳之后,就很少和人有过多的交集。 “我叫若英。” “魂八子。” 若英本来在九州跟着七兄弟,可对方却好像,漫无目的的乱串,而且几人总在一起,他暂时没有机会。 听闻西荒春狩出事后,就想到,玄功的人好像都来自西荒,就想来碰碰运气。 一轮弦月升从若英手掌中升起,虽然小雀已变为孔雀,可夜游神追踪人时,认气只是基本功夫,岂能瞒过他。 “有点意思。”看到自己的弦月,消失在孔雀的彩光中。 对其猿老大等人,若英更恨小雀,如果不是小雀的光照之术,夜游神就是不死之身,根本不会死。 又一个弦月从他手中升起。 若英看着魂八子空荡荡的剑袋:“你的剑也被?” 魂八子点点头:“不光飞剑,就算剑拿在手中也会被光吸走。” “那就有点难办啊。”若英手心的弦月,开始不停地旋转,变成四个弦月。 “别想了,我刚才就是四把剑,被他一口气收走。” “这货虽然不能打,可怎么这么让人恨。”若英看着孔雀,恨不得将它拉下来拔毛烤了。 “你认识他不?”魂八子指着和狼主战斗的木兰。 “不认识,不过好像很厉害,最少比我们厉害的样子。” “她叫木兰!她不用武器,只靠拳头捶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水寨巨变 “木兰!” “唉!” “我们换个对手打,你来这边。” 尽管木兰和狼主打的正酣,并不是十分想换,可魂八子几乎没有对她提过要求,自然不好反驳。 “这个狼很厉害,你小心一点,我捶了这只鸟,就来帮你。” 若不是因为剑被收走,魂八子肯定不会对木兰提这种要求,木兰也知道,那些剑对魂八子的意义和重要性。 可她对打架被大叫,还是很不爽,非常的不爽。满腔的怒火,全部发泄的孔雀身上。 “老娘劝你,吃了的,都给老娘吐出来。” 砂锅大的小粉拳面前,孔雀哪敢迎接,扇动翅膀,连蹦带跳地四处逃窜。长剑一把把从他尾巴中调出。 在木兰面前,憋屈到谷底的狼主,现在就发了威,它一口将若英手中的弦月吞下后,身上泛出一阵银黄色的月光。 “这。他也会吞武器?” 若英虽然看出,狼王很强,可自己最少可以搏一搏,可过来后,还是一样的故事。 魂八子手持长剑与狼王僵持:“他应该不会吞武器,可它会吞月亮。 若英手中的弦月,是感月所化,其中也带有一些月亮的神韵。” “刚进西荒,就遇到这两个货色,都是这样,那打个屁啊。”若英说道。 现在就算他想打,也没得打了,狼主看到孔雀在木兰的追击下,落荒而逃后,还未等木兰过来,自觉扭头就跑。 木兰抱着五把长剑过来,魂八子仔细察看,发现并未破损后,才收进剑袋。 这边战斗刚结束,大行伯就会来,看到若英发现多了个人:“夜游神?” “大行伯。” 若英回应道,他在为夜游神时,曾见过大行伯。 “真如刚才说的那样,城池只是阵法显现,真正的城不知道在哪里。先回。”大行伯说道。 “我在想,他们搞一个城,故意给我们看到的意义是什么?”魂八子觉得对方完全没有必要搞这么多事。 “是不是想引导我们出兵,然后设下埋伏?”木兰的拳法,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对战场撒谎个的套路,都颇为熟悉。 “你会指派两个人埋伏?确切地说是一个人,狼主明显不会在这里常驻。我现在越来越好奇,是什么人可以让狼主和玄功都为他效命。” 大行伯的心中充满了疑问,犬戎中有银毛狼主,他也只是听秦关的老人们说过,就连告诉他的人,也从未见过。 在今夜之前,他见过的犬戎,等级最高的只是灰白色,而那种犬戎的实力,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 刚才狼主的身形,很明显还未成年,可就这样都已经和木兰不相上下。要知道犬戎在成年时,实力是成倍的飞跃。 他看着夜空中的那座城市,他有一种感觉,所有的答案都在里面。 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狼主,器巫还有西荒各部族,抛开前嫌,组织在一起。 夜风忽起,虽暖,却寒! 云梦泽旁的大营中,彻夜灯火通明。随着诸侯军队的到来,芈羽原来的计划,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开动。 在军寨的这段时间里,姜雪蝉的调理下,妙戈的身体已经无恙。 芈羽治军虽然严格,可对妙戈却十分的宠爱,在她的带领下,墨非夜等人在军寨内,几乎可以横行无忌。 军寨中虽然也有些女人,能在军队中生活的女人,大多也性格泼辣,和妙戈也说不到一起。 姜雪蝉等人的到来,为妙戈的生活,带来了别样的乐趣,特别是听到他们往事后,更是对几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出乎意料的是妙可居然也是《秋雨录》的忠实读者,在听说雨归尘后,两眼就冒出了精光,坚持跑去见雨归尘。 “你说大家好好生活,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打仗?” 看到军寨中战争气息越来越浓,妙戈对其余几人感慨道。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天天喊打喊杀的。” 妙戈在知道芊芊是逃婚跑出来的后,芊芊就是妙戈心中第二佩服的人,第一名当然是雨归尘。 “就是,我经常和统领说,九州水域这么大,只要鲛人不发动战争,云梦泽让给他们又如何。” “统领?”芊芊说道。 “对啊,统领,怎么了?”妙戈回应道。 “你们两个人的时候,也是叫统领?”芊芊笑嘻嘻地凑过去。 “这,当然不是。”妙戈低头。 “那叫他什么?我的羽?” 姜雪蝉听到后说道:“你以为都是你,一天到晚我的夜,我的夜。” “那你叫什么?” 几个人一路上嬉嬉笑笑,雨归尘则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后面,这幅安逸的画面,和周围忙碌的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妙戈痊愈后,每天都会带着姜雪蝉,芊芊,雨归尘在军寨中闲逛,虽然芈羽再三强调,不要到乞龙族等其他部族那边去。 可妙戈完全对这些话,当成耳旁风,完全不当回事,该去就去想回就回,芈羽也不会有半点抱怨。 虽然所有人,都不期待战争,可战争终究还是要来临。 正如当初卫起猜测的那样,芈羽和寄奴,想在云梦泽给鲛人一场大败,让他们可以专心带兵远征西荒。 伏波军是这次战斗的绝对主力,所有的计划,都是建立在伏波军,能重创鲛人的情况下,而要重创鲛人,螺舟就显得尤为重要。 螺舟平时单独停靠在单独的港口,一个纯由人工挖掘而成的港口。 因为在云梦泽中,螺舟受到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为了保证螺舟的安全,就在军寨最中心,活生生地挖出了一个能停靠螺舟的港口。 这个港口进出只有唯一的一条路,除去宽度和深度,都只能勉强通行一艘螺舟外,水道上装了铁栏,渔网以防鲛人偷袭。 水道两旁还有日夜不断,巡逻的士兵。 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也毫不夸张,可就算这样,还是出事了。 “怎么回事?” 等芈羽赶到的时候,港口已经是一片火海。 其实只要螺舟下潜,就可以躲过这种火灾,可当初设计港口时,为了防止螺舟被敌人控制偷取,设计得水深,只能勉强水面行船。 再加上狭长的水道上,安装的铁栏,在铁栏需要升起时,却发现升起的装置,全部被损坏。 不忍心看着螺舟就这样沉没的士兵,在最后关头,都心存侥幸跳上螺舟,希望可以让螺舟逃脱。 在明知道自己会被活活烧死的情况下,螺舟排着队,对铁栏发起了一次次的撞击,最终只有两艘螺舟,伤痕累累地冲到了云梦泽中。 还未来得及开心,他们就发现,云梦泽的水底,是密密麻麻的鲛人。 “当当当。” 急促的警钟声在军寨上空回荡, “敌袭,敌袭!” 到处都是呼喊声和士兵们跑动的声音。 在芈羽准备出征的前夜,鲛人主动发起了攻击。 河伯使者站在军寨外,他后面是数百只青鳞和黑鳞的鲛人,他们正召唤出滔天的潮水,一次次地冲击军寨的围墙。 “看样子,他们也是蓄谋已久!”寄奴对旁边的芈羽说道。 龙骧军和鲛人的战斗,虽然是两日持久,可越是这种长时间的拉锯战,越是很少出现这种大规模的动作,就连芈羽都许久没有见过这种架势。 想要破除鲛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像以往那样,派勇士突袭他们的法阵,可现在河伯使者亲自守护法阵。 想要破除法阵,只靠伏波军肯定不行,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芈羽清楚战场上瞬息万变,自己任何一点迟疑,和失误都会让士兵丧生。 更重要的是,自己能够错,却不能迟疑,迟疑就是退缩,退缩就是无勇。 妙戈站在远处,看到芈羽跨上乌骓马,从墙上一跃而下。 “乞龙族准备出击!” 刑布大喊道,却没有人回应,这才发现乞龙族却没有人来到现场。 “你快去看看,乞龙族到底发生什么事?”刑布对旁边的士兵喊道。 现在必须快点找到乞龙族,在螺舟损坏的情况下,乞龙族是夏人这边,唯一可以在水底,和鲛人争锋的力量。 “伏波军,全体登船!刀舟准备。” 刑布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乞龙族身上。 “大人,我们怎么办?”穆之对旁边的寄奴小声问道。 “很明显鲛人是蓄谋已久,看样子不会这么简单。叫弟兄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支援!” “大人,这本是龙骧军。” 寄奴抬手示意他不要继续往下说:“龙骧军善攻,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上掌握了主动权,就是无敌,现在鲛人偷袭,打乱了节奏,只怕会很危险。” “这正是我北府军,大显身手的时候。” “弓弦都被割断!”这个消息几乎同一时间,传到龙骧军各校尉的手中。 弓弩是夏人防御的神器和最大依仗,就算在螺舟被摧毁后,只要弓弩还在,夏人也可以考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连最大的依仗也都失去。 “我们的弓弩怎么样,让所有人都好好检查一下。”寄奴问道。 “我们在军寨旁,修建了新的仓库,所有没事。”穆之回到。 龙骧军的主力是骑兵,所以他们的弓弩,主要是伏波军和军寨防御所用,仓库修建在靠近码头的地方。 北府军的仓库与龙骧军,相距甚远所以没有事。 就在穆之还在庆幸的时候,寄奴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可能是敌人埋下的一步暗棋。” “暗棋?” 第一百九十章 鲛人来袭 “这才是敌人的险恶所在。”寄奴忧心道:“我北府军可有何损失?” “目前还没有。”穆之回道。 “伏波军的守卫比我们如何?” “防御很严密,特别是对船只的防御,不但比我们有经验,还有龙骧军的协助,比我们要强得多。” “那为什么如此严密,弓弦都被割断,为什么我北府军的没事。” “可是统领,难道我们的弓弩就射不死人?真是有点侮辱我们。”这竟然让穆之有点愤愤不平。 “可我觉得芈统领挺豪气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这么想?” “他确实不会,凭他的性格,如果这么想,就一定会杀了我们。可他属下肯定会出现这些碎言碎语。” “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只要芈统领不信,自然就。” 寄奴瞟了穆之一眼:“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会的目的是什么。” “我起初以为是想去夺下羽殇关,现在才知道,是想去西荒。” “那你知道,为什么不去这么近的羽殇关,而不远万里跑去西荒。” “属下也不解。” “道理很简单,我们集中兵力去西荒,若是胜了,西荒危机就会解除,西荒诸部甚至有可能会重新自相残杀。” “可若是和羽人打,势必会是一种旷日持久的战争,就像龙骧军和鲛人一样。” “属下明白了,羽人是一个完整的国家,可西荒只是一个暂时的联盟。” “现在看来,也许我们猜错了。” “猜错了?西荒也是一个国家?” “这次他们没对付我们北府军,就是埋下一颗种子,现在虽然没事,可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却会发芽,到时候只需要他们浇水,就会长出果实。” 看到穆之懵懵懂懂的样子,寄奴接着道:“你不需要懂,只要记得,这次遇到的敌人,和以往的不一样,更加狡猾,或者说更有智慧。” 墨攻行查看完破损的螺舟后,大呼一口气:“还好,还好,大部分都可以补救。” 原来螺舟这边看起来虽然火势很大,可螺舟与其他船不同,其余船的船体,大部分都露在水面。 螺舟完全相反,就算在浮起的状态,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船体,暴露在水面外,而且螺舟的圆形外表,决定了受损面积十分有限。 “进水了也没事?” 墨非夜知道螺舟建造不易,而且是唯一可以,和鲛人水下作战的工具,关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表面破损,工匠们应该可以很快修好。因为是水下航行,设计的时候都考虑到里面进水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坏螺舟。”墨非夜说道。 “要是你,破坏了螺舟后,会去哪里?”墨非夜问道。 “要是我,我不会先来破坏螺舟,因为螺舟这边动静实在太大,我肯定先去巨鹿号,那可以唯一的巨鹿号啊!” 螺舟虽然十分的优秀,可在工匠们的心中,无论到材料和工艺,巨鹿号才是真正的顶点,号称永不会沉默的岳峦舟。 “不好!” 两个人同时察觉危机,掉头朝巨鹿号奔去。 停泊在港口的巨鹿号,平时都会被阵法封锁,让外面无法看清它的具体情况,因为实在是太大,放在水中就是名副其实的山岳。 它比旁边最大的长风舟几乎要大上三倍,比普通的沦波舟几乎大五倍。 虽然不能像螺舟一样潜行,却是伏波军的主心骨和象征,只要巨鹿号出现,伏波军就会出现一种狂热的自信,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失败。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在赶往港口的路上,正好遇到前去支援的子期。 墨攻行给他说明来意后,子期说。“巨鹿号有法阵保护,外人不可能进去。” “你确定?” 听到墨攻行的话,子期犹豫了一下,因为螺舟的保护如此严厉,还是一样出事。 “除了统领大人允许的人。” “你能不能进去?”墨攻行问道。 “我不行。” 墨攻行看子期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凭子期和芈羽的关系,都不能进入,可想防御之严密。 “那你知道,哪些人可以进?还有哪些人可以接近螺舟?” “估计除了统领,没人知道究竟是谁,有资格进巨鹿号。”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我们带过去再想办法。”墨攻行拉起子期就跑。 “可是。”子期本来还在犹豫,斟酌之下,觉得巨鹿号确实事关重大,而且墨非夜等人又救了妙戈的命。 “你们的码头水寨,确实防守得严密。” 墨非夜的血雾发现了不少的暗哨,可他相信肯定还有更多的暗哨,还没有来得及发现。 “这些暗哨都是刑布亲自布置,每天哨位都会有变化,而名单只有他和统领知道。” “这里的防御都这么严密,那螺舟处岂不是更甚。”墨非夜说。 “整个军寨都是内紧外松,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发现,我想不通是怎么在眼皮下,烧毁螺舟闹出这么大动静。” 子期提出的问题,墨非夜也一直在思考。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螺舟烧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在事成之后,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刚才研究了螺舟周围的防守,暗哨就是一大堆,几乎没留下任何死角,对他来说绝对不可能做到如此完美。 墨非夜好像想起什么,突然问道:“妙戈好像一直都没有在弹琴?” 在破除巫术后,在姜雪蝉的调理下,虽然妙戈的身体已经恢复,可芈羽却心疼她,不让她再去琴台上弹琴。 子期马上明白过来,问道:“你的意思是,鲛人?” 墨非夜从子期的语气中,听出他好像不大愿意相信,就问道:“怎么?” “鲛人喜淫,性格暴躁,潜伏这么久,很难不暴露。”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发现幕后有一双手,在推动一切,而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谋划。” “一双手?”子期问道,然后在一条破旧的长风舟面前停了下来。可能是由于太破,这只长风舟,孤零零地停在远离其他船只的地方。 墨攻行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马上用精神力扫过后,对墨非夜点点头。 “怎么样?”子期知道墨攻行的底细。 “我只能感应到船就在这里,现在暂时没感受到异常。要想知道详细情况,最少要破坏部分法阵。”墨攻行看着破旧的长风舟说道。 “子期,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伏波军的士兵,在看到子期后,就马上禀报给了刑布。 “我们担心巨鹿号,所以过来看看。你能不能进去?” “唉!”刑布摇了摇头。他一直都觉得,芈羽对于巨鹿号过于谨慎,如此强大的战舰,却经常性地龟缩在港口,而不出去参加战斗。 他每次提这个问题时,芈羽就会说,最好的刀应该用在关键的时候。 “报!”传令兵飞奔而来气喘吁吁:“水寨,水寨下的栏杆被打开,鲛人都冲了进来。” “什么?”刑布慌忙朝码头跑去。 “走!”事出突然,墨非夜等人也没时间,在这里浪费时间。 密密麻麻的鲛人,从水中直接爬上船舷。 “射。” 码头上的守军,还没来得及射出手中的弩箭,就被鲛人发出的水箭击中。 无数的鲛人从水中跳上码头,手持武器与守军厮杀在一起。 鲛人和龙骧军之间的战斗,鲛人虽然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却并没有占据上风,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鲛人没有锋利的武器。 由于鲛人生活在水中,所以鲛人无法使用青铜武器,只能使用珊瑚,贝壳之类作为武器,高级一点的鲛人则使用玉或者宝石。 这就决定了鲛人在近身战中,对全副武装的士兵,没有什么好的攻击手段。 现在进攻的鲛人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金属武器,大部分还是可以吸收元气的青铜武器。 鲛人的偷袭加上青铜武器,让伏波军的优势化为乌有,瞬间就陷入了被动。 “所有人都稳住,稳住!”刑布直接冲进鲛人群中,手中的长剑掀起巨浪,将冲上岸的鲛人拦住。 见到攻势受阻,一名手持鱼叉的黑鳞鲛人,带领几名青鳞鲛人,马上将刑布围了起来。 一环扣一环,在刑布被纠缠住后,马上就有黑鳞鲛人出现,直接与子期战在一起。 鲛人们的意图非常明显,用黑鳞鲛人加上青鳞鲛人的组合,将校尉们拖住,然后用人数优势,冲垮伏波军的防御。 “杀!” “杀!” 百余名身穿轻甲,手持长矛,腰别短刀的士兵,在一名壮汉的带领下,犹如一直尖刀直插进来,将他们面前的鲛人全部赶下水。 “哈哈,以前都是在水里,杀得好不痛快,今天他们还敢上岸来,给我杀。” 壮汉手持大斧,带头冲锋,边笑边砍,所到之处鲛人皆血肉横飞,支离破碎。他正是平时负责刀舟冲锋的司马李欢。 这些刀舟郎平时在水中和鲛人肉搏,受到诸多的限制,现在好不容易碰到在岸上,胸中的一口恶气终于爆出,战斗力飞涨。 李欢看到刑布被围,大叫道:“狗日的,校尉,俺来帮你!” “谁是狗日的。”刑布脸一沉,他知道李欢的德行。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春雨来援 军寨内螺舟被毁,旁边的水寨中,船上弓弩的弦都被损坏,这样龙骧军军必须派人,清理螺舟,重新更换弩弦。 敌人恰恰在人员最分散的时候,发动了攻击。 在时间的把握上,可以说得上上得天衣无缝。伏波军仓促迎战,虽然很快就稳住了阵脚,却还是处在极其被动的位置。 手持利刃的鲛人,疯狂地从水中蹦出,冲上岸,爬上船舷。 墨非夜和墨攻行两人跑上一艘船,如果墨非夜猜的没错,鲛人们现在的目标,应该就是毁坏这些船。 这些船因为与鲛人作战,结合实际情况,经过一些特别的改装。 鲛人能对付大船,只有两种办法,召唤大潮和凿穿船底。 召唤大潮需要用到法阵,伏波军用精锐士卒组成刀舟郎,迎浪而上破除法阵。 所有的舰船都特意将船底加厚,用此来防止鲛人凿船底。鲛人想在水底将船底凿穿,是一件很需要功夫的事情,所以鲛人选择了放火。 在鲛人群中,掺杂了为数不少的厌火。只要鲛人们冲上船舷,将上面的伏波军拖住后,厌火就会随后上船。 这种战术,把鲛人的人数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而且目标明确,就是为烧船。 墨非夜身上血气纵横,手中的浮游划出一条血色的长河,疯狂收割敌人的生命。 可他只有一人,终究无法阻止船只被烧毁的命运。两名黑鳞鲛人也注意到了他,手持由水凝结而成的武器,迎上血河。 无论是厌火还是鲛人,因为招摇城的关系,对墨非夜来说都是宿敌。 墨家旦遇屠城,皆不死不休。 云梦泽中波涛汹涌,芈羽和河伯使者杀得天昏地暗,完全无暇顾及军寨的战事。 龙骧军和其他军队不一样,芈羽和龙骧军是一个整体,两者相辅相成,龙骧军若有芈羽在,必一往无前,百战百胜。 芈羽若在龙骧军中,必定勇猛向前,势如雷电。 “旋龟!” 站在长风舟上的刑布,看到云梦泽远处,翻出一圈白浪,几座黑影浮出水面。 他担任伏波军校尉多年,在云梦泽中与鲛人,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战斗,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旋龟。 旋龟长着鸟头蛇尾,虽然比普通的龟类要大上一些,但是也不过三尺,可这些旋龟,提醒几乎和长风舟一般大。 那些旋龟背上,亮出点点荧光。 “散开,散开。” 墨攻行对着水寨里,扎堆的士兵大喊。刑布不认识旋龟背上的东西,他可是早就见识过威力。 话音刚落,一坨坨绿色的毒液,从旋龟背上投出,落到水寨之内,比起招摇城那次,更多,更快,更准。 “啊。” “啊” 毒液遍地开花,沾上毒液的士兵,发出一声声惨叫。 “快下水,快下水。” 墨攻行大喊道。可此时下水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要么被毒液腐蚀而死,要么下水被鲛人围攻而死。 龙骧军不愧为劲旅,就算在毒液的狂轰滥炸下,不停地有士兵倒下,但马上就有士兵顶替,继续与鲛人血战。 龙骧军不知道这些毒液的来历,以为只是鲛人或者厌火的新玩意,可墨非夜在羽裳关和桃花林,曾见识过他的威力。 “快快,去告诉他们,羽人,小心羽人。”墨非夜冲到墨攻行身边,将他周围的鲛人都清除干净后。 墨攻行也很清楚这种植物出现,证明羽人肯定是已经掺和进来。 “子期校尉!”墨攻行边跑边喊,可现场一片混乱,根本不可能找到子期。 “羽人,小心羽人。”墨攻行见到夏人就喊,希望能够把消息传到子期或者其他校尉耳中。 龙骧军长期以来都是和鲛人战斗,对于羽人根本就没什么具体概念,听到墨攻行的话后,大多数人都是一点漠然。 更关键的一点,云梦泽这种大川大河上罡风极其凶猛,让羽人的飞行受到极大的限制。 旋龟身后,出现了一大片木筏,若是平时,如此大的木筏,在水中控制十分困难,且容易散架。 在木筏四周的水下,围满了鲛人,它们推着木筏缓缓向前。等到了差不多的位置,羽人人展翅高飞,前扑后拥的冲向军寨。 在旋龟的不停攻击下,军寨的栏杆渐渐被腐蚀,出现大片的缺口。 “呜呜呜。” 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厌火大军,从缺口处蜂拥而进,好像生怕错过这次机会。 “轰轰轰” 阵阵鼓声在缺口后响起,沉闷的弦声后,一条条血路顺着弩箭蔓延。 侥幸躲过弩箭的厌火,发现在缺口后,是一排排整齐的武钢车,武钢车后是一排排尖锐的长矛。 厌火们虽然到死都不知道,这就是天下闻名的“却月阵”,可毫不影响北府军收割他们的生命。 按照寄奴的计划,如果羽人们前来支援鲛人,那么“却月阵”面对的将是,当时在桃花林遇到的对手,那些身穿藤甲的羽人。 藤甲兵虽然没出现,眼前的厌火骑兵,也正对他的胃口。 却月阵依靠长矛巨弩,对骑兵有着天然的克制。 “刺” “收” 北府军各伍长根据旗语的变化,不断地下达口令。在却月阵中,最长的长矛需要三名士兵一起操作,而武钢车后面的士兵,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他们只需要根据口令,来完成自己的动作即可,没完成一套动作,就会有厌火葬身在他们长矛之下。 如果有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马上就会补上来。 却月阵就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一名士兵都是上面的零件,只要有条不紊地运行,就不会出现问题。 除非有人直接冲入阵中,打乱这种节奏。 寄奴,万里气吞如虎,在梓桑九旅中,唯一可以在武力上和芈羽媲美的统领。 若把八风营张统领张果,换成北府军寄奴,他极有可能会杀出重围。 “吼” 猛虎的幻想出现在寄奴身后,将企图冲进阵的厌火王厌炙和厌月,直接逼了回去。 跟在他旁边的校尉,刚准备和寄奴一起上,就被按了下来。寄奴抽出长刀卷动风云,直接对上厌炙的双刀。 当初芈羽在沼泽之中,能以一第三立于不败,他现在就要在这里,以一敌二彻底打败他们。 当看到漫天的羽人时,墨非夜第一感觉,就是军寨肯定守不住了在没有弩的情况下,羽人占有绝对的优势,几乎可以是为所欲为。 羽人们在空中,疯狂地将身上的箭,全部宣泄到龙骧军头上后,绝不会恋战,马上飞回木筏,去领取新的箭支。 一直以弩箭制敌的夏人,这一次也尝到了被人箭雨伺候的滋味,而且几乎没法还手。 羽人拼命地射击,为了防止他们冲动之下,落到地面和夏人肉搏,万夫长翼宗晓连其他武器都没让他们带。 这是羽王研究处理来的新战法,将羽人各个部队的优势,都发挥到了优势。 让能飞行的部队,进行侦查弓弩射击,让适合肉搏的藤甲兵,负责冲阵和肉搏。 这样既发挥了各自的优势,也避免了他们呆了一起产生矛盾。 以往遇到这种绝境的时候,墨非夜什么都不会想,脑袋中都是一片空白,肯定是要战斗到最后。 可这次墨非夜几次,都不自觉地望向军寨深处的大营,看到那边没有大动静,才放下心来。 因为从螺舟被毁,他和墨攻行赶到现场时,他就将芊芊,姜雪蝉,雨归尘三人,留在大营保护妙戈。 就在墨非夜认为龙骧军,已经陷入必败之地的时候,他旁边的空中,突然射出密密麻麻的弩箭,让天空中的羽人猝不及防,射下来一大批。 “雨” “雨” “雨” 空气中发出一阵“滋滋”的声音,气流震荡相互拉扯,巨鹿显现出了他的真颜。 一身青袍站在甲板上,注视着空中的羽人,身后军吼不断,泼箭如玉,形势瞬息万变。 “狗日的!”墨攻行抬头骂道:“躲在里面也不叫我,害我跑了一晚上。” 原来在他们几人离开后,卫起就偷偷地将春雨军拆分,让他们以运粮,等各种名义混进了军寨,并在巨鹿号中藏了起来。 这一切只有卫起,芈羽,寄奴三人知道。 在他们的计划中,他们进攻鲛人时,羽人很有可能,趁兵力虚弱时袭击军寨。 这时候后卫骑和春雨军作为奇兵,严防死守等待龙骧军回援,北府军则在半路拦截住藤甲兵。 据他们几人对藤甲兵的战斗力评估,估计至于北府军能够挡住。 可没想到春雨军还没集结好,鲛人们就先烧毁螺舟,率先发动了攻击。 卫起本来不愿意暴露,可现在看来,决战已经提前爆发,若是再不出手,水寨中的军队,在羽人和鲛人的夹击中,会全军覆没。 他本来以为春雨军弩箭众多,登上了巨鹿号,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巨鹿号上的弩箭,不仅多威力还大。 其中装备了数十台,可以射杀天人境的九牛弩,自己视若珍宝的连弩,更是不计其数。因为这里没有比连弩更低级的弩。 “雨” “雨” “雨” 手持连弩的春雨军,军吼声不断,攻击比平时得更快更急,因为他们也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他们手上的可是连弩,是可以一次十发,射杀生死境的连弩。 第一百九十二章 围杀冰夷 巨鹿号显现后,就马上成为敌人攻击的交点。 远处的旋龟也纷纷调转方向,若是可以将巨鹿号击沉,夏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会失去和鲛人交战的能力。 “砰砰砰。” 沉闷的弓弩声响起,一排排弩箭,泛着青色得精光,携裹雷霆之势,射向旋龟方向。 巨鹿号上装备的弓弩,要比旋龟背上的植物,攻击距离要远得多,在数只旋龟被摧毁后,其余的看形势不对,都纷纷潜入水中。 码头水面翻出一阵巨浪,将鲛人和厌火,从水面直接推上巨鹿号,可大多数的还未落地,就变成了春雨军的活靶子。 少部分侥幸落到甲板上,等待他们的是更为惨烈的死亡。 春雨军的长矛上挂满了敌人的尸体,虽然只是刚投入战斗,可惊雷军被歼灭的憋屈,终于发泄出来。 “雨” “雨” “雨” 羽人和夏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既不能保证绝对的和平,也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双方之间的战斗从未停止,但都局限于游骑之间的小规模战斗,从大桃城之战后,数百年时间,没有发生这种军团级别的战斗。 此时在人数上,哪怕不算鲛人和厌火,羽人都有绝对的优势。为了这次的战斗,翼宗晓将麾下精锐尽皆带出。 可巨鹿号出现在短短时间,就已经损失了上百人。 这是羽人军团和夏人开战以来的第一场战争,绝对不能输,绝对不能输给藤甲军。 “斩将,破阵。” 卫起一直站在前面,就是在等翼宗晓。他在桃花林时就推断出,藤甲兵和羽人之间的矛盾,随着时间的增加会越来越大。 羽人为了保证自己压藤甲兵一头,在这一战中,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取得可以压倒藤甲兵的战绩。 “是你?” 卫起认出了翼宗晓,知道他曾经在桃花林出现过,而且在危急关头救出了藤甲兵。 翼宗晓曾目睹过,卫起在羽殇关头成圣,要是以前,他绝对不会选择硬碰,而是利用自己这边的优势,活活耗死对方。 “我是翼宗晓。”翼宗晓自报家门显示对对手的尊重。 “哼!”卫起一声冷笑,瞬间狂风四起,天空中电光闪耀,雷霆隐隐有动。 “你不是说,勉勉强强!” 墨攻行仰头盯着天空,九天之上一道龙吟直泻而下,卫起身体上电光流转,再次入圣。 看到卫起居然在自己眼前再次入圣,翼宗晓虽然怀疑,卫起肯定是用了某种邪术,却不敢丝毫大意,手中长剑上荡漾出一道流光。 趁翼宗晓与卫起鏖战时,跟随他来的五位千夫长,直接冲向春雨军。失去卫起保护的军阵,对于他们来说,就只有被他们蹂躏的份。 只要他们将春雨军的军阵冲散,无论卫起与翼宗晓之间的结果如何,都影响不了最后的结局。 卫起在建立春雨,惊雷两军时,结合雨军乃至诸侯军队的帖点,和缺乏高端战力的事实,将对高端战力的依赖,降到了最低。 “起” 军阵中指挥的雨啸大喊。 “雨” “雨” “雨” 军阵之中烟云渺渺,激扬的士气相互交错集结,两名身高一丈,手持长刀的金甲武士,挡在军阵前方。 “雨雨雨” 阵中军吼不断,金甲武士身上的金光愈亮,身材更加雄壮,长刀划过,出现一道残影,将五名千夫长都挡在外面。 这是墨非夜参加,规模最大,最血腥的战争,在昔日的战争中,包括羽殇关之战,都显得相形见绌。 在这种战争中,血灵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在所有人中,他的修为不是最高,杀伤力也不是最大,却是最适合这场战争。 血雾已将他团团围住,浮游在他手中,划出一条长河,疯狂地收割生命。 军寨大营灯火寂寥,还保持着难得宁静。 妙戈满脸的焦急,不停地来回走动,不时地眺望远方。 芊芊和姜雪蝉站在大营门口,等待前方传来的消息。只有雨归尘平静坐在大营内,怀抱妃子笑紧闭双眼。 “来了。”雨归尘突然说完,化为一朵红云,飘向水寨。 一股强大的威压,席卷全场,姜雪蝉不用问就知道,冰夷来了。 尽管墨非夜的实力,从沃焦战场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长,可在冰夷面前,还是没有还手之力。 正在与河伯使者鏖战的芈羽,眼中的双瞳,其中一瞳的颜色顺序褪去,变成白色,一黑一白开始旋转。 “滚!” 芈羽刺出势不可挡的一枪,虽然离上一枪,只是短短一瞬,可将河伯使者感觉到,这一枪之威,已和刚才不可同日而语。 逼退河伯使者后,乌骓马一声长嘶,马蹄高高撩起,兴奋地朝水寨冲去。 “妃子笑!”面对禹皇残余的威压,就算冰夷也不敢硬接,只能放弃墨非夜。 冰夷和雨归尘可以算得上宿敌,从第一次丽麂水边,就结下了仇怨,在洋水之上,更就被尘小楼伤过。 可在此之前,他都没见过妃子笑。现在看到了妃子笑,却没有看到尘小楼。 雨归尘面对冰夷,出手就是全力,红衣飘荡,银光闪现。 冰夷身后的水中,一道水柱飞出。 刚逼退雨归尘,芈羽已到身后,眼中双瞳旋转,对准冰夷刺出,一枪,两枪,两枪,三枪。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面对漫天的枪影,和一往无前的气势,冰夷随手长袖一卷,一股水流出现在他手中,将枪势化解为无形。 芈羽毫不气馁,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气馁,一击不中,那就第二下,第三下。 冰夷身为帝阶,对生物有着天然的压制,很多生物遇到他时,基于本能都四肢无力,颤抖不已。 乌骓马和芈羽一样,面对强敌,却表现出了极度兴奋,黑色鬃毛飘散在风中,和芈羽融为一体,变成黑夜的一部分。 一枪,只是一枪。 这是龙骧军里,最普通的枪式,毫无技巧,朴实无华的一枪,却胜过刚才千万枪,一人气势胜过万军。 “想死,成全你!” 面对这一人一马,冰夷身旁升起一阵水龙卷,呼啸着朝芈羽直奔而去,水龙卷中杀意四起,似有龙吟。 芈羽毫不退缩,人马合一,以龙骧军冲锋的样式,向冰夷发起冲锋。 帝阶之上,可以藐视一切等级,力量上的差距,也不足以用勇气来弥补。 水龙卷与芈羽的长枪相撞,絮乱的元气席卷当场。 “你老婆这么漂亮,你死了她怎么办?”圆脸姑娘出现在芈羽旁边,水龙卷在面前,全部都化为了蒸汽。 看到献,冰夷顿时觉得自己头都变大了,不是因为献有多强,而是因为。 “你老婆这么漂亮,你又敢自己跑出来。” 因为宓妃和羿的事,全世界敢当面这样问冰夷的没几个。献敢问,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她真的想问。 “你不要黑着脸,我只是好心地提醒你,你多多读读书,就会知道这种保证是没有用的。” 献毫不顾忌冰夷,阴沉到可以滴下水的脸继续说道。 “你连男人都没有,你懂个屁!” “你倒是有老婆,就不知道老婆,到底是谁的老婆。” 两人在片词碎语间,就让对方的杀气提到了最高。 献得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水中传来一阵阵惨叫,和肉煮熟的气味。水面上水泡翻涌,热气阵阵,竟沸腾起来。 冰夷直接两拳,分别攻向芈羽和献两人。这是冰夷竭尽全力的两拳,只求将两人击退,从而带走墨非夜。 直到最近他才从别人嘴里,知道墨非夜的真正价值,血灵真正的用处。 冰夷击退两人后,直接出现在墨非夜面前,随手一挥,一道水幕出现在他面前,将献和芈羽隔在外面。 献一掌拍在水幕上,上面蓝光流转,连波纹都没有泛出。连忙从胸口掏出《金瓶》飞快地翻阅,脸上变得燥红。 “你去陪你老婆,我来!”献拉住乌骓的缰绳,引起了乌骓的不满。 “你乖,打完了给你找个小母马!”献的手刚挨到乌骓头上。 乌骓一声惨叫,脑袋上烫出一个大包,芈羽见状心中一阵生疼,却又无可奈何。 “不好意思,忘了忘了。待会给你找两只。”献一拳击水幕行,泛起一阵波纹。 冰夷抗住墨非夜,蔑视地环视了四周,脸上洋溢着一种炫耀的表情。 夜空中突然金光闪耀,犹如太阳东升。 “哈,想走。”芈羽再次发动冲击。 一道金光出现在冰夷后方,化为一名手持长枪的金甲武将,武将搅动手中长枪,枪头有水渗出,点点滴滴,滴到水中。 “沥泉枪”冰夷虽然不认识来人,认出了他手中的长枪,持有此枪的人,身前曾是夏人的顶尖武将,现在则为会稽城城隍。 “你们以为加一个城隍,就能把我怎么样?幼稚。”冰夷霸气凛然地说道,搅动风云,化解了城隍的袭击。 “我刚才要你走,你不走。”水幕在献的掌下,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哈哈,谁告诉你,只是一名城隍。”芈羽大笑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三大城隍 “叮叮叮” 人未到,声先闻。 能够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还发出如此悦耳,有节奏的玉锵声,已经说明了来人的实力。 君子佩玉,以彰其德,修其身,只有气定神闲,脚步温和儒雅,才能发出这种让人赏心悦目的声音。 在清幽的香草味中,头戴高冠腰挂长剑,身穿宽袍大袖的中年人,慢慢地走到冰夷面前。 对于来人冰夷再熟悉不过,男人身前为楚国国相,后因进谏楚侯,而被三次流放。 在听闻楚军大败,山河破碎时,这个自诩为香草的男人,悲愤之下跳入洋水之中。 后为了让他的尸体免受鲛人伤害,楚人举行了盛大的祭奠,交换回来他的身体。后来夏后将他封为保护楚人的英灵神。 “郢都城隍。”冰夷盯着这个和自己有些渊源的城隍。 身为夏人的老对手,冰夷知道英灵神有很强的区域性,九大城隍几乎不会离开自己镇守的城市,这里却出现了两个。 就在冰夷以为,已成定局时,天地之间被浩然正气充斥,天上日月乍现,天地同辉。 身穿朱红大袍,手拿玉笏的中年男人,堵在他的后面。 冰夷不用回头,从来人身上磅礴的浩然正气就知道了,来者就是今天出现的第三名城隍,青要城隍。 青要城虽然不属于九大镇城,却是夏后在九州的密都,相对于神秘莫测,高高在上的白玉京,青要城才是夏人的政治中心。 青要城隍身前,曾在夏人危难之时,欲力挽狂澜最后兵败身死,在夏人复兴后,封为青要城隍。 这几名城隍,若在自己金身所在地,负责镇守的城中,战斗力可以与冰夷媲美。 现在出现在洋水,虽然有所下降,可终究是在龙脉之上,战斗力也可与芈羽不相上下。 人既到齐,会稽城城隍率先动手,枪尖上水滴如雨,淋淋洒洒地落在水面。 冰夷从不愿意参加这种战斗,就是因为他知道,夏人的英灵神系统,就是一个马蜂窝,只要你捅一下,就会没完没了。 虽然以他的实力,只要不去五岳,在任何地方遇到英灵神,都可以做到进退自如,可后患实在是太多。 郢都城隍周围香气氤氲,手中的陆离长剑,在他身前已是天下名剑,在他被重塑金身后,陆离长剑也与他一起,变成了金身的一部分。 陆离长剑上镶嵌的七彩宝石,在主人的催动下,发出炫目的光辉与香草的气味,相互呼应,尽显优雅与奢华。 暴戾的水龙卷从冰夷脚下出现,将他团团围住,水龙卷上水运纵横,里面传来声声龙吟。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为龙。 水龙卷中爆出一阵金光,整条水龙卷瞬间化为须有。这是冰夷在禹皇之后,第一次显露出自己的真身。 鲛人的实力,由血统决定,鲛人的实力由鳞片颜色决定,黑为尊,青为次,最低等是灰。 在黑鳞之上还有皇族,亿万年来统治着广大水域的皇族。 皇,黄也。鲛人之中,黄色为尊。 冰夷身上泛出的黄光,已经表明了他的皇族身份。 “我就知道,这个臭鱼烂虾,就没安过好心,嘴上说皇族不会离开大海,却又派人深入内河。” 献嘴中的臭鱼烂虾,就是指生活在南海深处龙绡宫中的皇族。 在夏人的记载中,这些皇族最后出现,还是在禹皇时代,那时候洪水滔天,九州之地一片汪洋,禹皇击败鲛人后,皇族就再没出现过。 原以为是他们真的遵守约定,放弃了对九州的野心,没想到他们把冰夷这步棋,埋了几千年。 要不是今天把冰夷逼到这个地步,只怕还会继续隐瞒下去。 在冰夷身后的水域中,一条条由水流汇集而成的水龙,在云梦泽中腾跃翻滚,搅得云梦泽水面翻滚,波浪汹涌不息。 尽管这次为了对付冰夷,夏人也是下足来了血本,可冰夷献出皇族的身份后,在水族气运的滋润下,实力已经得到了暴涨。 这个时候他若走,就算三大城隍全力阻拦,也对他丝毫没有办法。 可冰夷他想带走墨非夜。 人心不足蛇吞象。 郢都城隍低声唱道:“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 跟随着自己的吟唱声,举剑起舞,陆离长剑在他手中,愈加的美艳动人。 “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 “灵何为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 “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 “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玉佩声,陆离长剑的七彩流韵,低沉的吟唱声,交汇在一起。 冰夷仿佛看在自己乘坐,两条龙拉着的打车,翱翔在九州的名川大河之上。 短暂的失神后,冰夷马上清醒过来,一幕雨帘已到他面前,沥泉枪杀气凛然,翻起重重白浪。 冰夷急退,一股水墙从脚下竖起,将沥泉枪挡住。 他有自信,任何水的攻击,都不可能穿过他的防御。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青要城隍双捧玉笏,朗声说道。 冰夷顿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万钧之山,压得自己不能动弹分毫。 献端平右掌,拍在冰夷前面的水墙上,手掌到处水幕都化为一阵水汽。沥泉枪穿过水汽,直接刺在冰夷胸口。 沥泉枪在会稽城城隍的手中,完成了一个几乎半月的弧度,却还是被冰夷胸前的金光挡住。 芈羽也到,气势如虹,一如既往,眼中双瞳旋转,相互重叠在一起,拼成一个半黑半白的瞳孔,然后黑白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的手中的强势,就如他的瞳孔一样,旋转交融,最后变为了一枪。 乌骓马对准备冰夷跃起,芈羽的枪尖正好对准这冰夷的脑袋,完美的配合,无懈可击的杀招。 冰夷心里清楚,若不是自己受到金光的保护,后果不堪设想。 云梦泽中狂风四起,一道巨大的水龙冲天而起,直接冲向水寨。水龙过处沿途的船只和城墙,全部都是摧毁。 冰夷展现的已不仅仅是自己的力量,还有水族鲛人的水运。 “咳咳,我老头子钓了这么久的鱼,真有鱼上钩,又怎么少得了我。” 扛着鱼竿,戴着斗笠的老渔夫出现在远方,几步就走到了码头上。老渔夫左右看了一番,然后一脚踢开一名鲛人,坐到了地上。 手腕一抖,鱼竿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汹涌澎湃的水龙,在鱼钩下立刻烟消云散,化为虚无。 “老头子打架虽不行,可做的就是调取水运的事。” 老渔夫向后一拉扯,将鱼钩拉回会,对准冰夷,将鱼钩甩出。 此刻的冰夷,对攻击丝毫不惧,却唯独不想被鱼钩占到半分。水运的积累非常不易,若是被这老头钓去,就太得不偿失。 面对几人的围攻,这是冰夷第一次陷入这种两难之地,若是散去金光,鱼钩将不起任何作用,可那样他就要硬抗住攻击。 就在他还在犹豫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鱼钩,手腕一抖,老渔夫吐出一口鲜血,鱼竿随之锻炼。 无弹指之间,就重伤老渔夫,然后手指一点,将芈羽和会稽山城隍击退。 “帝阶!” 又是一名帝阶,对于芈羽来说,能够围捕冰夷,已是不易,现在又出现了一名帝阶。 面对两名帝阶,勇猛如芈羽,奔放如乌骓马,都不得不停下攻击的节奏。 无的出现,让夏人所有的布置,都化为了乌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技巧阴谋,都毫无用处。 引九天之雷和九牛弩,逼退翼宗晓后,卫起从巨鹿号上,直接跳到了墨非夜身边,手指上雷光一闪,射入墨非夜体内。 卫起不是医生,对医术也一概不通,不过姜雪蝉曾经给他说过,他的雷术对昏厥之人,尤为有效。 墨非夜猛地跳起来,一脸茫然地看到众人。 “雪蝉姑娘,不愧是神医,果然有效。”卫起说道。 墨非夜没有多问,场中的情况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虽不知道三名城隍的身份,但是从他们身上溢出的神性,也猜到了一些。 能够面对帝阶的城隍,除了五岳山神,就九大镇城的城隍,而五岳山神庙里供奉的山神,都长相各异,这几人明显就是夏人面孔。 对面的无和冰夷,一直以来就是墨非夜的死敌。确切地说,是血灵的死敌。 冰夷看到无,出手就重伤老渔夫后,顿时觉得自己失了面子,身后云梦泽蜂拥而出,垂于空中。 “我今天就要你们看看,谁才是云梦泽的主人。” 冰夷引云梦泽水,从天而下,砸向众人。 无指尖星光荟萃,轻轻一弹,划出一道细长的银河。 冰夷的攻击,看起来虽然声势浩大,却有些虚张声势的成分,对芈羽,城隍等人,并没有多大威胁。 可对于军寨中解脱境以下的普通士兵,却是毁灭性的打击。云梦泽之水从天而下,让夏军死伤无数,到处哀嚎声一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破杀阵 这就是冰夷最让唾弃的地方,有帝阶的实力,却完全没有帝阶的风骨。 哪怕是无这种缩头露尾的帝阶,也绝不对杀普通士卒泄愤,可冰夷坦然地做了,文命成皇之后,对他万里追杀的原因,也在如此。 在天漏时代,洪水自天而来,大地一片汪泽,鲛人趁这个机会,引动洪水侵扰仅有的陆地,所过之处尸浮遍野。 在夏人的诸多对手中,混沌氏最为凶残强大,在他们的眼里,所有的一切只是食物。不会为了杀戮的快感,而去屠杀其他种族。 狄戎和夏人的矛盾,来源于西荒物质贫乏,在荒年的时候,他们组织东进,赢了就可以抢到食物,输了也可以消耗掉多余的人口。 鲛人生于水,长于水,按照阴阳家的五行学说,是属于纯阴之物,因此生性贪淫残忍。就算在现在的环境,夏人强到势将鲛人压制在云梦泽中,也经常出现有鲛人侥幸溜出去, 为祸两岸的事情。 它们的杀戮没有原因,可能是因为心情好,也可能是心情不好,有时候是看中了你皮囊,所以要吞掉你,有时候可能是觉得对方长得丑。 宓妃就是典型的例子。宓妃本是羲皇之女,以美貌闻名于世,可在渡水时,被当时一名鲛人看中,于是有了翩若惊鸿的洛水女神。 “杀!” 满身杀气的猛虎,从寄奴长刀上挥出。 献两颊燥红,面如桃花,双掌上散出齐出腾腾热气,将空气中的水分都蒸干。 云梦泽水面翻腾不息,一条巨大的水龙冒起,呼啸奔出直越九天,然后折转方向,对着献的方向落下。 “哈哈。” 老渔夫一声大小,咳出一口鲜血,甩动鱼竿,与献迎上水龙,掉龙千年,今日也算求仁得仁。 在他心中,已经比那些,消逝在时间长河中的垂钓者们要幸运得多。 “天地有正气!” 朗声之下,天地正气化为无形的山岳,重重压住两人。 九天之上,鼓声不断,煌煌雷霆直泻而下,雷声和乌骓马的马蹄声,融为一体,一枪之势胜于万军。 沥泉枪前暴雨骤然,抢光宛如一条灵蛇,突然加速,穿过暴雨帘幕时,已化为巨龙。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琳琅的玉佩声下,是悲愤的读书声,长冠巍峨,脚步从容。 君子不恐,不惧,不悔! 香草出污泥,而不污其香。 灿烂星河出现在无的指尖,银河之类星辰运转不息。 在茫茫天道面前,无论是暴风骤雨,还是赫赫雷霆,所有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之无情,帝阶之强悍,已体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军寨之中一片混乱,到处都奔跑的人群,和来来往往的士兵。只有大营门口,还保持着往日的平静和从容。 芊芊,妙戈,姜雪蝉三人站在门口,注视这天空的风云变幻。 “站住。” 芊芊扒开堵在门口的士兵,她刚才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从他面前跑过。 “那个,站住!” 可对方好像并没听见,还在自顾自地狂奔。 “怎么了?” 妙戈拦住准备追上去的芊芊。 “何止认识。”姜雪蝉捂着嘴在旁边笑道。 妙可对旁边负责守护的百夫长说道:“那麻烦你去追回来。” “恩公!” “你们真认识?” 押他回来的百夫长,知道姜雪蝉等人,救妙可的事,在他心中姜雪蝉一群人,都是风尚高洁的人,本以为是芊芊看花了眼。 “怎么,有问题?”姜雪蝉看到百夫长一脸的惊讶。 “哦,这是我们新买的马夫。”百夫长回到。 烛九阴现在一身的粗衣,头发上还残留着几根草料,真有几分马夫的打算。 “当时买他的时,是看他眉清目秀,还识字就想买进来做些抄抄写写的事,可没想到他,乌骓一见到他,就亲热得不得了。” “哟,他还有这本事?” 乌骓性格十分暴躁,除了芈羽外,谁也不认,就算是对妙可也丝毫不加以颜色,居然会对一个陌生人亲热,妙可忍不住多问。 “您也知道,乌骓从未对别人这样,所以就让他专心养马。这小子做事倒是上心,只是。” 看到百夫长欲言又止的样子,芊芊就猜到原因。 军中是禁止赌博,平时芈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可他不能在妙可面前堂而皇之地说。 “只是怎么?”妙戈果然追问道。 芊芊凑在妙戈面前,小声地说了几句,惹来一阵窃笑后,妙戈就没再追问,只是挥挥手,让百夫长退下。 “恩公,你怎么在这里?”烛九阴能在这里遇到芊芊,脸上满是喜色。 果然不出芊芊所料,他回郢都没多久,又输了个精光,被赌场直接卖到了军寨中。 梓桑九旅的所有人,都不从事生产,只负责训练和打仗,他们平时的生活起居,都会有人来负责,这些人就是军奴。 虽然名为军奴,可实际在从事的工作,和平时的奴仆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轻松一点。 龙骧军的军奴,在表现好的情况下,妙戈甚至会让他们脱离奴籍。 “你真是死性不改。”姜雪蝉拍了拍烛九阴的肩膀。 “志趣不同,志趣不同!”烛九阴回到。 “这段时间不见,你又给自己找到新理由了?”芊芊刚说完,就看到水寨方向的夜空中,闪现出一道银河。 “无!” 芊芊和姜雪蝉对望一眼,点点头。 “你留在此地,我们去看看。” 姜雪蝉转头对妙戈嘱咐道,与芊芊直奔水寨。 “等等我。” 烛九阴也跟着跑了过去。 灵台之上,浑天仪周而复转,只要星辰不灭,就永不停歇。 灵官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浑天仪上,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水池。 水底地图中,云梦泽的位置,金锦云集,两点黄光盘旋在此。 这里是天下龙脉发源之地,在九鼎的作用下,可以用它监视龙脉上的气运走向。 在天人境之前,这里不会有任何的显示,可只要过了天人境,就会牵扯到气运,文运,武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世间多一天人,这里就多一条金锦,若那条金锦化为龙,夏人就多了一名帝阶。 上一次看到金锦化龙,真是尘小楼一刀倾城之,尘小楼依靠妃子笑中的刀意,强行将自己从玄妙境,跨过生死,解脱,天人,直入帝阶。 最后生死道消,金锦还未化为龙时,就在空中爆裂,瞬间化为须有。 再上一次,灵官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灵官注视着两名黄光,这是出现帝阶的象征。他窥视天道多年,早就做到了,不出户而知天下事的地步。 云梦泽中针对冰夷,而调动三名城隍的事,他也早就知道晓,他为此还特意卜算过,知道虽然无法干掉冰夷,但也可以达到目的。 可现在却出现了两名帝阶,而当初的布置,只是针对一名帝阶。 “灵官,你找我。” 钧天君从天而降,注意到了池中的情景。 “两名?”连淡然的钧天君也表现出了一丝诧异。 对于帝阶有一种说法,帝阶厉害之处在于他的力量,可看不到的帝阶,才是最无敌。意思就是帝阶的威力,在于其威慑。 还未的个灵官开口,钧天君就说道:“我去。” 看见钧天君化为一道流光,灵官知道还不够。 “唉,修道这么久,还是于心不忍,于心不忍啊。” 灵官一步踏出,消失在虚空之中。 两名帝阶的联手,调动天象,转换地形,已经不是简单的累加这么简单。 冰夷调动地上之水,无调动银河波涛,两者相加,几乎让众人无所招架。 乌骓马垂着头,原本飘扬的鬃毛也无力地垂下,芈羽强行端起长枪,准备做最后的重逢。 强,实在是太强。 强到连芈羽都觉得看不到赢的希望。 寄奴和芈羽相比,也并不好过,以刀驻地,勉强让自己不倒。 三名城隍的金身破碎,流转在金光若有若无,时刻都有消散的危险。 垂钓老人,两次勾取水运后,吐血而亡,大笑而死。 世代垂钓,今日终于钓到无上水运,可以无憾! “逆天之物,就不应该存在世间!” “你所作之事,也配提天?”浮游过处血河翻涌不息,奔向银河。 一道水龙跃起,拦在血河与银河之间。 血灵虽然在传说中可以不死不灭,可冰夷怕无出手,直接将墨非夜化为虚无。 “当初说好,血灵归我!” 冰夷阴沉着脸说道,要不是这个条件,他肯定不会赌上云梦泽鲛人和自己的命运。 今日一战,无论胜败,云梦泽中鲛人已是元气大伤,短期之内难以复原。 鲛人的生命虽然比其他种族更加的漫长,可是生长周期也很漫长。 在所有种族中,恢复最快的是西荒犬戎,他们平均寿命虽然短,可去生长周期也短。 恢复最稳定的是夏人,因为他们有强大的系统,可以支持他们,说到底就是文化的作用。 恢复最慢的恰恰是羽人和鲛人,这两个寿命最长的种族,相对都有漫长的成年期。其中以鲛人最甚。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斩断长河 “你们跑过来干什么?” 墨非夜问匆匆跑来的芊芊和姜雪蝉。 “恩公!”烛九阴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来了,就别走了。”冰夷说道,从丽麂水遇到墨非夜开始,可由于夏人插手下,每一次都让他觉得憋屈。 “哈哈。” 冰夷心中多年的憋屈一扫而空,云梦泽中波涛排空而起,叠叠水浪直压众人。 全场形势危在旦夕。 由于卫起和寄奴赶来支援,两边军阵由于缺少高端战力的支持,也都摇摇欲坠。 巨鹿号上的金甲战士,在翼宗晓和千夫长的围攻下,身体已经开始破碎,军阵之中,兵家士子不停地倒下。 却月阵虽然可以勉强支持,可厌炙和厌月两人,只靠几名校尉苦苦支持,也显得格外吃力。 在当初推演计划时,也曾经想到出现两名帝阶的可能,但却没有针对的办法,于是只能赌! 堵上龙骧军和北府军,乃至于整个阳州的命运。 “冲!” 芈羽大喝一声,乌骓马引颈长啸,在冲天的波涛中巍巍不动,准备最后一击。 波浪落下之后,众人被冲得七零八落。 云梦泽的波涛在冰夷身后翻滚,形成了一道水墙,无数的水箭从墙中冒出。 两道光柱从水下冲射出,直达天际,然后慢慢变平。 刚被水浪排入云梦泽中的烛九阴,从水下升起,站立在水面上,两眼射出的光柱,从所有人身上划过。 光柱过处,三大城隍破损的金身,马上开始修复,身上金光闪耀流转。其余人顿时感到元气充沛。 “九阳赤子!” 无看到烛九阴的样子,马上想到了传说中的一种体质。 冰夷身后,水开始沸腾翻滚,手持巨斧的牛头人,身上冒着火焰从水中冒出,直劈冰夷。 “炎帝!”无牵动星河,挡住炎帝的攻击。 炎帝一击不成,手中巨斧翻滚,滔天的火焰从身上冒出,将夜空都烧得通红。 芈羽和乌骓马合为一体,化为一条青龙。 三大城隍身上金光大绽,犹如旭日东来,将天上的浮云都映为彩霞。 寄奴刀前的猛虎,两侧生出双翼,气吞万里。 “星落!”无低声喝道。 银河之中寒光点点,急坠而下,先封住众人攻击,然后牵引星光,射向烛九阴。 他知道九阳赤子的作用,九阳赤子本身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让人觉得可怕的是,他可以引动龙脉中的气运。 刚才众人的变化,就是烛九阴引导龙脉所致,如果不优先除掉他,那就会没完没了。 星光飞逝,转眼就倒烛九阴面前时,突然就被湮灭。 “好强的剑意!”无知道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有如此纯粹的剑意。 九天君之首,钧天君。 钧天君挡在烛九阴面前,让人分不清他是剑是人,是人还是剑。 天地之间,唯有一剑,唯有一人。 无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之所以出现,就是想抓紧时间,在白玉京来人前解决掉这一切。 可却平白无故地蹦出了九阳赤子和炎帝。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在白玉京来更多人之前,将事情解决掉。 银河流转,长河滔映。 无和冰夷调动天地之力,将两人神通融合在一起。 钧天君神色凌然,全身上下剑气盎然。 纵横三千里,一剑寒九州! 双方之间决战,几乎可以代表最高战力之间的对决。 冰夷牵动的长河边缘,被剑气溢出的寒风,染上了一阵霜雪,就连时间都好像被冻住。 大家都在等。 墨攻行站在巨鹿号上,全场注视下面的战斗,场中澎湃的元气和激扬的精神力,让他连大气都敢出。 若是在修习精神力以前,他肯定觉得这种战斗,苦闷而无聊,完全不如旁边,春雨军和羽人的战斗,进来我往,刀刀加血。 熟悉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一支人马地从春雨军中走出,一跛一拐地走到船舷边。 “傩!” 在方相氏射出的光辉,穿过冰夷前,没有人能想到,卫起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在以往的战力和传说中,傩可以击杀一切其他种族。 不知道是传说有误,还是两者之间力量差距太大。冰夷被击穿后,并没有消失,整支傩小队,都受到反噬,化为了尘埃。 冰夷捂着胸部的伤口,杀气迅速蔓延到全场,却又戛然而止。 红衣飘舞,如翩翩仙子,月光环绕在她周围,如天女临凡。 相对起芈羽,寄奴和三大城隍,雨归尘的实力可以忽略,所以他消失后,没人在意她,就连墨非夜都以为他已经远遁。 雨归尘的实力虽然伤不了冰夷,可妃子笑却可以。 冰夷不再多想,随即远遁。星河落尽之后,无也消失不见。 钧天君回头,一把小剑从眉心射出,直接钻进烛九阴眉间。烛九阴的光柱变暗,恢复了正常,跌入水中。 三大城隍化为三道金光,分别飞向三个方向。 无和冰夷的消失后,羽人和厌火,鲛人也都纷纷褪去。 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可芈羽看着一片狼藉的军寨,和遍地的尸体,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这次战斗,伏波军除了的损失最为惨重,除了巨鹿号外,其余舰船几乎都被损坏,短期内再没有战斗的可能。 就在众人还在惆怅之际,一团团毒液从远处,射到军寨之内。 急促的警钟声再次响起。 身穿藤甲的骑兵,出现烟尘之中,身后是白茫茫的羽人。 此时,天色初亮! “快上船!” 卫起喊道,芈羽虽然不愿意,但是心中明白鲛人新败,从水中撤退时候,是最佳的选择。 “走!”寄奴拍了拍芈羽的肩膀,带领北府军开始登船。 云梦泽失守,象征夏人在阳州的绝对失利,郢都以东,数百里的土地彻底沦陷。 青要城的宫殿中。 “你们,是找死!” 诸侯们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此代夏后虽然羸弱,可这种时候,谁要是敢出头,必将天威之怒。 “寡人在三下书,要阳,神两州支援,可到最后只有楚,雨两国出兵!” “君上,我神州诸国,在羽殇关损失惨重,实在是无力支援啊。”趴在地上的毕侯颤声道。 他说的也是事实,羽殇关一败,将这些小国的家底都输了个干净,现在连防守都困难,哪有实力派兵。 “神州如此,那阳州呢!” 夏后望向阳州诸侯的位置,只见他们趴在地上没人敢说话,更加地生气。 “君上。”襄侯埋头道。 “有屁就放!” “芈统领确实是要求我等出兵,可时间是在一月之后,我等还在准备,就收到了云梦泽兵败的消息。” 夏后知道襄侯说得也是事实,大军集结确实需要时间,而且不宜过早,可心中的一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夏后重重的排在椅把上。 “君上。”楚侯抬头说道:“龙骧和北府两军,在郢都城中,此次损失惨重,短期内怕是难以有所作为。臣认为。” “有什么话就快说。”这次楚侯接应两军,出力不少,夏后并没有刁难他。 “臣认为只有派出御天九卫,才能才行。” 夏后没有回答,他之前确实考虑过这个办法,可御天九卫是国之根本,有自己的人物,非常必要时候,他不愿意派出。 “无论是鲛人,厌火还是羽人,对付他们都没有问题,可关键是拿帝阶没有办法。” 云梦泽之战,就是最明显的例子,集结来了当时整个东方三洲的最高战力,却对两名帝阶毫无办法。 要不是雨军的傩,出乎意料的伤了冰夷,估计结局会更加的悲惨。 士卒死伤无数,两名统领战死,三大城隍金身碎裂。 “雨卿,这次你出力最多,说说怎么办?”夏后对雨若虚说道。 雨若虚是他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立,羽殇关和云梦泽,再三证明了他的决策没有错。 “臣认为,现在还没到行动的时候,我们应该静观其变。”雨若虚不卑不亢地回到。 “为何。”夏后故意问道,其实早在朝会之前,他就与雨若虚详谈过。 “根据我的调查,无论是羽人还是鲛人身后,都有一个人的影子。” “一个人?”夏后故意问道。 “他自称无!” “无?” 在羽殇关和云梦泽之后,无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特别是无和冰夷联手,大战羽裳关,更让他的名字,和冰夷一样,天下闻名。 可在此之前,没人听到过无,这个帝阶强者仿佛就是突然冒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没人知道。 “君上,灵台负责监察天相,难道有帝阶出世,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发言的是洗侯,云梦泽之后,他的都城也被羽人攻破,致使他流落在郢都。 楚侯听到洗侯发言,心中暗骂了一声“蠢货。” 这些小侯以诸侯自居,在各自的领地上作威作福,就完全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现在居然敢怪罪夏后。 就算他们心里没这么想,可灵台在白玉京,在这一点,就不是他们这些诸侯,所能妄议。 看到夏后没有立刻发言,楚侯就知道洗侯完了。 “洗侯遇敌,不战而退,为苟全性命,弃祖宗基业而不顾。依律,斩!”夏后旁边的寺人中气十足喊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进攻秦关 灵台。灵官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对周围不问不顾,全力以赴地推演天意。 “急死我了,你快说啊,到底看到了什么?”大司命焦急地问道。 这个在夏人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命,对眼前的灵官却一点都没有办法。 灵官在推演后,收起手指,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有什么话直接说。” “炎帝,我知道最后你去了,炎帝!” “呸!炎帝个屁,小烛在那里,就算你去了,也可以把你变成你祖宗。” 郢都城中,从云梦泽出来后,姜雪蝉对烛九阴就极其不友好。 现在都知道炎帝是姜雪蝉,也知道了烛九阴,有某种稀奇古怪的能力。 关键就出在,每次炎帝出现时,都是赤身裸体。 “哎哟,我也不知道,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烛九阴为了给姜雪蝉赔罪,答应给她实毒。 可赤子天生就是百毒不侵,第一天看下毒没有效果的姜雪蝉,就狠狠地给了烛九阴几针。 第二天开始,只要姜雪蝉下毒,烛九阴就开始鬼哭狼嚎,表情真切地让姜雪蝉,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诊断。 “你在装,你在装,我就扎死你!”姜雪蝉拿出银针威胁道。 “哎哟,哎哟!疼,真疼。”烛九阴丝毫不为所动。 芊芊虽然每天都在目睹这种场景,却还忍不住掩嘴偷笑,烛九阴要求她每天观看完,指出自己的不足,好在以后改正。 姜雪蝉面对烛九阴越来越娴熟的演技,无奈只有使出杀手锏。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是人就会肾亏!”这是姜雪蝉的座右铭。 “2、4、6大”三颗骰子从姜雪蝉手中滑出,掉在地上旋转。 “1、3、5小”原本来痛苦无比的烛九阴,跪在地上,眼冒金光盯着骰子。 等骰子停下来,变成2、4、6的时候,一声凄凉的惨叫响彻整个郢都城。 “虽然不能拿你试毒,不过研究下穴位还是挺不错的。”姜雪蝉满足地走了出去。 他们进入郢都后,就被烛九阴带到了这座小院,里面不光环境清雅,而且还有颇多仆人伺候。 芊芊踏入这个小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座院子看起来值不少钱,居然没被你输掉。”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才从仆人们口中知道了原因,不是烛九阴不想卖,而是没有人敢买。 这座小院是楚侯的产业。至于为什么烛九阴住在这里,一顿众说纷纭,在姜雪蝉和芊芊的研究后,得到了一个结论。 烛九阴是楚侯的私生子,顿时开始同情烛九阴,觉得他是靠滥赌来麻痹自己。 芊芊满眼同情地看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烛九阴,意味深长地说道:“九阴,你要相信,你爹是爱你的。” “我没有爹。”烛九阴屁股上的疼痛还未散去,泪眼婆娑地看着芊芊。 “唉,傻孩子,不要说气话,听话啊。” 芊芊之所以说出这种话,也是有她的根据,秦关。 诸侯由于继承问题,经常酿成惨剧,尤其在某些时候,那些毫无根基的私生子,就成了那些不轨者的工具。 他们会杀掉继承人,改立方便控制的私生子为主。而夏后对诸侯之间的问题,只要能保持血统延续,就绝对不会过问。 为了杜绝这种现象,在晖景台制度出来后,就在上面加了一条,私生子在成年之后,必须送往秦关。 这也是晖景台制度里,执行的最不严格的一条。诸侯们会在私生子出生时,就埋下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将来冒名顶替送入秦关。 芊芊认为楚侯还爱烛九阴,是他并没有被送进秦关。她也认为这种爱,极其有限,因为烛九阴经常输得精光,被各处转卖。 相对云梦泽的状况,秦关的情况要好得多,尽管周围不断出现狄戎的踪迹,可却并没有攻城。 夕阳将下,朔风飞扬。 魂八子站在秦关城头,他刚刚得到了云梦泽被攻占的消息。 在本来的计划中,北府和龙骧两军,在重创鲛人后,就会立刻西进,联合髦头,羽林两军,兵出雁门关支援秦关。 现在不仅不能来支援,还把自己陷入了危机。尤其实在的知,两名帝阶的联手,在这次战斗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他并没有见识过帝阶,只知道帝阶很强大,可没想到强大到,连钧天君都完全不是对手。 在他的心中,钧天君可是一剑破万军的无敌存在。 “木兰,如果帝阶出现在秦关,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连平时狂傲的木兰都没有答话。 她也从刚才的消息中,知道在云梦泽的情况,当时面对冰夷和无时,夏人这边有芈羽,寄奴,三大城隍,卫起和最后感到的钧天君。 其中卫起可能是强行入圣,实力肯定是不如自己。芈羽和寄奴两人,实力肯定是和自己差不多。 三大城隍离开镇城后,虽然比不上自己,但是也不会差很多。 最后感到的钧天君,为统领御天九卫的九天卿之首,绝对是自己无法媲美。 可就这样的阵容,在两名帝阶之前,都没有一点作用,要不是傩侥幸成功,加上雨归尘手中的妃子笑,结局不言而论。 秦关没有三大城隍,没有钧天君,没有妃子笑。若是出现两名帝阶,该怎么办,这是刚才大行伯提出的问题,也是困扰她的问题。 她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强,到战端开启,无法解救八风营时,她觉得自己不够强,可到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弱。 每当想到帝阶随时会降临,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是秦关面临的问题,而在秦关前方,确实就有一名帝阶,此刻也站在高墙之上,注视着秦关。 “你说这两名帝阶要是我们的敌人,可怎么办?”帝君问道。 在帝君后面,站着一排铁探般壮汉,其中佝偻着身体的阿娇儒萨满,显得特别显眼。 帝君转过身继续问道:“都说说。” 阿娇儒萨满开始猛烈的咳嗽。 “好了,好了,别咳了。”帝君的目光绕过阿娇儒萨满。 “帝君,咳咳,不,咳咳。” 帝君摆摆手,环顾旁边壮汉们问道,现在有资格在这里,无不是他手下一等一的悍将。 “要是来两个,俺抱住一个,帝君先锤死一个,在历来帮俺,捶死另外一个。”全身绣着一条条黑色花纹的壮汉回到。 这个答案连帝君,一时间都难以接受。两个帝阶在他口中,就像捏死两只蚂蚁一样。 “你确定,我说的可是帝阶。” “帝阶就帝阶,帝君不也帝阶,都是帝阶,你为啥就锤不死一个。” “强良,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帝君拍了拍强良的肩膀,无可奈何地说道。 强良一看众人都没有意见,更加的来劲:“其实来三个也不怕,到时候阿娇儒拖住一个便是。” “要是来四个,小狼主拖住一个。” 懒洋洋趴在地上的狼主一听,连忙爬起来,看到是强良,就换了个位置继续睡觉。 到最后强良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安排了一个帝阶。 强良说的虽然是浑话,可对于狄戎来说,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帝君没原本以为,这次无和冰夷败走,是因为夏后派出相应的战斗力,比如后土,五岳山神,或者某些祖神。 出乎意料的是,靠傩扭转来了局势,这次要不是羽人黄雀在后,鲛人将会败得彻底。 帝君对傩很了解,他一直都看不上傩,虽然他也知道傩的威力,可他认为战场瞬息万变,傩过于的繁琐,所以实用性太差。 就算现在战绩摆在眼前,他还是无法用傩。原因很简单,傩面具也是需要长时间的香火滋养和拜祭,才能有威力。 新做成的傩面具,对付帝阶毫无作用。狄戎遇到帝阶,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强良说的那样,说穿了就是拿人填。 现在值得庆幸的是,夏人这次并没有帝阶出现,他可以理解为,夏人的帝阶肯定不占优势。 帝君转过身,望着秦关方向,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命令道:“进攻!” 龙骧和北府两军被打残,让他完全没了后顾之忧。髦头军上次也元气大伤,现在有能力支援,就只剩下羽林军。 “杀,杀,杀。” 自从歼灭八风营之后,就一直憋着一口的众将,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进攻秦关的命令和风一样,洒向每个角落。一台台投石车,从沙地里出现,露出了它的獠牙。 “敌袭,敌袭!” 大行伯和秦关也总算等来了这一天,狄戎一直没有动静,让他们天天如坐针毡,等狄戎真的开始进攻,他们也还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妄自猜测对方的目的,一心守护秦关杀敌就行。 “霹雳车准备!” 霹雳车就是投石车,因为发射时,声音如雷霆一般,所以就取名为霹雳车。 双方之间的战斗,从投石车互攻,拉开了帷幕。 巨大的石块,火球在空中流窜。号令声,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无论是狄戎还是夏人,这一刻都没有分别,巨石之下,皆为肉泥。 第一百九十七章 羽山水寨 狄戎开始进攻秦关的消息,迅速在长城内传来。 冰原的游骑在代郡周围频繁出现,有时候还敢在郡城附近挑衅。 鬼方和犬封的大军找到清风寨的位置,幸亏战争开启后,清云寨中的老弱就迁到了代郡城之中。 青云盗在柳狂云的带领下,继续干杀人越货的买卖,不过这次变得更加残忍,只要是和犬封有勾结的商队,一个不留。 在战争中尝到了甜头的羽人,大批的军队从东山山脉飞出,调往羽山和云梦泽,厉兵秣马,准备再启战端。 刹那间谣言四起,有些谣言追说是如果国祚衰,是因为有人盗取气运,要求派人追杀所有天人八楼以上的人。 还有谣言竟然扯到了姜雪蝉,说炎帝法身现世,这一切的变故,只是两帝皇阶之争的开始。 山雨欲来风满楼! 郢都城背靠洋水,雨归尘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带着妃子笑,来到洋水河畔练舞,吹曲。舞为求雨,曲为逗秋雨。 当初两人桃花林时也是如此,只是昔日为一男一女,现在是一人一 刀,一切好像完全不一样,又好像没有变。 曲终,一如往昔,雨归尘抱起妃子笑,轻声说道:“我们当时还不知道什么练红尘,原来这逗秋雨,就是最好的红尘。” 红尘一脉,以滚滚红尘为磨刀石。 可历来大多数沉沦于红尘之中,少有脱俗之人,于是他们认为是自己不够坚韧,不够隐忍。 在这种思想的指引下,红尘一流出现了大批,遁出男女私情,独守叶玉江的大红袍。 可这样做,除了造就无数的痴男怨女外,没有起到一点用处。 直到尘小楼一刀倾城,雨归尘给他述说事情的经过时,尘洗月才如醍醐灌顶,知道红尘口诀中“顺天理,练红尘”的真谛。 天理即人心。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吹这么悲伤的曲子。” 芊芊憋着嘴巴,泪水在眼睛中打转。 “真是服了,要你不来,你非要来。”姜雪蝉坐在旁边,心不在焉摆弄着手中的小草。 在沼泽中发现洞极宗的事后,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洞极宗前几日找到她,虽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可她心里清楚洞极宗要做什么。 “炎帝。”她变成炎帝的事,最后知道是烛九阴所为,身为九阳赤子的烛九阴,能把体内阳的力量调用到极致。 正好她身体中,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炎帝的血统,这本来也没什么,因为只要是能开启五藏的士,或多或少都和黄土三十六古族有点关系。 恰巧她那不知哪里,蹦出来的死鬼师傅,教改她的东西,也是炎帝传承,关键她还练得不错。 所以她才能变为炎帝,可这种变化终究只是外力,极其的不稳定,这次可以,下次就说不准。 洞极宗长期以来,都要致力于建立一个绝对平等的天国,那里没有阶层,人人平等,很美好,但是姜雪蝉认为很扯淡。 所以洞极宗长期以来,都是在最底层,穷困的民众中流星,不要说士,就算生活好一些的平民都很少有人信。 现在姜雪蝉的出现,让洞极宗有了一个“大义”。 “皇阶之争。” 想到这些姜雪蝉就一阵头疼。 郢都城东的军营中,龙骧和北府两军被安排在此,只从败退此地后,大营之中就通宵达旦,灯火通明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芈羽和寄奴两位统领,达成了一个共识,若想守住阳州,只有进攻。 两军在如此困境,还想着进攻并非妄言,而是新来此地时,两人和卫起商量的结果。 在认真总结羽殇关和云梦泽败退的原因后,三人得到了一个结论。这两次失败都有一个共同点,被动。 表面上看两次战争都是夏人主动进攻所致,可是细细分析,就会发现其实羽人比夏人准备得更加充分。 一步步把夏人,带入自己的设置好的圈套。 其实不只是羽人,就连西荒,北原都是如此。 要打破这种局面,就该掌握主动,将节奏把控在自己手中。 “又有游骑的战马返回。”龙骧军校尉龙狙,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军虽然没有大动作,可游骑之间的搏杀从未停止,而且愈演愈烈,更加血腥,经常出现只有空马跑回来的情况。 “等下我带人出去。”游骑属于龙狙管辖,看到自己部众一天天减少,心里不是滋味。 “这些羽人捡便宜捡上瘾了,让他们也见识我龙骧军的厉害。” 在云梦泽中,损失最惨重的就是刑布,他属下的伏波军,本来是四大校尉里,人数最多,可现在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在和鲛人厌火一番血战后,结果让羽人捡了便宜,让他耿耿于怀。 北府军的沉默和龙骧军的群情激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倒不是北府军不想出兵,而是北府军多为水兵和步卒,游骑则是轻骑兵,本就不是他们专长。 “寄奴兄,你看?” 芈羽为人一向狂傲,现在没称寄奴为统领,而是直接以兄相称,可以看出寄奴的能力,也是得到了他的肯定。 “游骑搏杀,我不是很懂。不过我记得卫起在时,我们得出的结论,战局一直以来都不理想,不是我们战力不佳,而是输在节奏。” “节奏!” 芈羽一边念叨,转身看向身后的堪舆图,目光在地图上一处地点停了下来。寄奴的目光也随之转移到上面。 羽山。 两军现在驻扎的地方,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郢都为镇城,有龙脉滋润,城隍守护,里面物质充沛,兵甲众多。目前看来,根本就不会有危险。 若是芈羽不思进取,背靠郢都是最好的选择,可芈羽却不是这种人,他绝对要报云梦泽之仇。 现在他需要找到一个新的位置,羽山是最好的选择。 羽山正好位于会稽城和郢都之间,可以与两城成为掎角之势相互照应。 在羽山立足后,北可以进攻云梦泽,下可以威慑羽殇关。 这种四战之地,也有利有弊,利是掌握了地形上的主动,弊就是容易被攻击。若是对手其余种族确实如此,可对手恰恰是羽人。 羽人忌水,这也是当初有崇氏被贬为凶族,却能在羽山站住脚的原因。 “刑布,龙狙。你两人带领游骑出击,和羽人摆出一副报仇雪恨,不死不休的架势。” “穆之,镇恶,你两人也是如此。”寄奴也派出了自己麾下,两名校尉。 在收到即将开往羽山的消息后,墨非夜等人决定先行一步。 这是他们第三次来到羽山,看着光秃秃的羽山和碧绿的湖水,芊芊不由得想到了后羿,当初后羿就是在此与他们分离。 眨眼两年过去,后羿还是音信全无,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怎么样?”墨非夜问道。 墨攻行收回自己的精神力,摇了摇头,他们上羽山后,已经把羽山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希望能找到风月楼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他们来到羽山之时,才发现上面已经驻扎了一支雨国的军队。 早在云梦泽新败之后,卫起就派出了这支军队,在羽山之上修筑工事和囤积物质,等待龙骧和北府两军的到来。 羽山之上片草不生,什么都依靠运输,所以无法像其他地方一样,修筑大型的城墙。于是卫起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 他只是修建了一个,类似于水寨的简单防御工事,整体看起来零零散散,稀稀疏疏。 可墨攻行却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平平无奇的外表下,却是机关重重,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水寨。 和他相比,当初云梦泽的水寨,虽然名为水寨,其实就是一个码头。 这个水寨现在看起来不成样子,是因为少了他的核心,巨鹿号。等巨鹿号开进水寨后,才能把一切都连成一个整体。 雨归尘到了后,黄能就屁颠屁颠地从羽渊中跑了出来,死皮赖脸地趴在地上,非要雨归尘骑在它身上。 在雨族人的口中,她们的圣女收服了黄能。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总是特别的短暂。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消息传来,羽林军出兵了。 原本的计划是北府和龙骧两军,大败鲛人后,就抽出大部分兵力,再加上髦头,羽林两军,出雁门关支援秦关。 可在云梦泽失利后,这个计划就被自然取消。 李凌本来也没做多想,可在听到秦关被围攻后,他还是决定出关支援。 在李凌出关支援的同时,梓桑九旅的神机营,率领三无国一起出兵三桑城,希望能够减轻阳州和神州的压力。 三桑城位于白水北岸,是羽人在薄州的唯一城市,而且因为白水的原因,就算受到攻击,也得不到及时的救援。 三无国虽然属于明侯管辖,可由于他们身处黑森林,约束力十分的有限。 每次联合出兵前,都会将他们的心肝肺取出,安放在定北城之中。 三无国中的无启,细民等部,可以将心肝肺取出,并埋于土中,在他们身死之后,可以从土中复活。 将出征人员的心肝肺,安放在薄州镇城定北城中,可以解除出征者的后顾之忧,还可以对三无国进行节制。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三苗之变 李凌的决定虽然有些冒失,但并非毫无根据。 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若是秦关丢失,西荒之地就再没有夏人的立足之地,狄戎会把战火直接烧向长城。 长城虽然坚固,可如果没有了秦关相互展望,在战略上就会处在十分被动的位置。 若守长城,必守秦关。 这也是夏人千百年来的共识,也是把祭灵军,从羽山掉到西荒的主要原因,让西荒拥有量两支凶族的震慑。 号称梼杌的有崇,和号称饕餮的三苗。 三苗城在远离玉门关千里的位置,与有崇氏同为凶族,现在的处境也何其相似,同样要面对狄戎的围攻。 有崇氏因夏作为后盾,秦关内物质充沛,所以能够坚守。 在狄戎的强大攻势面前,三苗城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就快要陷落。狄戎已经进城,唯剩下这座祖庙,还在进行最后的坚守。 “君上,那些狄戎好像停了下来。” 负责祖庙的大巫,通过水镜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 本来在这水镜背面,面对着祖先牌位的三苗王听闻,连忙走到水镜前。 在水镜中看到,外面狄戎果然都止步于祖庙的台阶下,队伍中走出一名三苗人。 “刘利,这个畜生。” “这个王。” 看着水镜中的三秒人,祖庙中瞬间群情激奋,你一嘴我一舌地骂道。 本来还可以坚守一段时间的城池,就是因为刘利的出卖,在半夜偷偷地打开了城门,现在天还没亮,三苗城就只剩下这座祖庙。 刘利位列文卿,可谓位高权重,所有人都可能背叛,可独独他不应该背叛,他不光位列上卿,更是三苗王的叔叔。 他的命运和三苗可谓息息相关,所以三苗王把守护城池的大权,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没想到他却在半夜打开了大门。 刘利猜到祖庙中,正在通过水镜偷窥外面,他举起手做出一个我要进来的手势。 “你好大的胆子,还敢进来!”刘利刚踏进大门,就被按住。 在众人面前,没想到刘利毫不退缩,身上元气流转,直接震开了众人,喝道:“滚!” “太嚣张了。” “杀了他。” 祖庙内直接炸了锅,只是三苗王看着刘利没有说话。 刘利对旁边的人视之无物,死盯着三苗王,他与三苗王虽然是叔侄,可年龄却相仿,两人的感情更像是兄弟。 所以三苗王才放心,把城墙的大权交给他,把身家性命放在他手中。 “君上,你看狄戎进城后,可乱杀无辜。” 众人看向水镜,里面确实风平浪静,除了狄戎站在外面,确实没有刀兵为祸的迹象。 三苗在西荒中的年代,比秦关要久远得多,知道狄戎以前是什么样子。 狄戎现在的样子,若是换成夏人军队,他会觉得很正常,但是对于狄戎却是反常,十分反常。 在他们思维里,狄戎和野兽没什么分别。 “君上,有些话我要单独与你说。” “不行!” “你个老贼还真敢想。” 刘利的话刚出口,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来。” 三苗王不顾旁人的反对,就走进了祖庙后的房间中。 刘利一进房间,其余人就跟了上去围在门外,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里面只要有稍许风吹草动,就冲进去把刘利砍成肉泥。 “滋”的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刘利恭敬地站在旁边,三苗王走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门。 “这门,该上点油了。” 说完就打开祖庙大门,和刘利走了出去。众人见状,准备跟上。 “你们等着。” 天刚亮,狄戎就退出了三苗城。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与往日犹如蝗虫过境相比,这一次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狄戎退后不到一个时辰,三苗王和刘利两人就回到了祖庙,趁着所有权贵都在,立刻沐浴更衣告慰祖灵,然后起倾国之兵。 面对所有人的追问,三苗王只说了两个字。 “回家!” 同样想回家的还有李陵。 他从玉门关出来已经四十余日,为了此次行动,他做了充足的准备。除了自己的武钢车 外,还从髦头军要来了百两战车。 本来对此次远征信心满满,可到第十日时,所有的向导却在一夜之间,全部失踪。 所幸出雁门关时,守将给他们派了一队熟悉路线的士卒,要不然在茫茫西荒中,他们只能打道回府,沦为别人的笑柄。 初出雁门关时,第一次见西荒的李陵,心中升起不破狄戎誓不还的豪气。可一路行军,曲曲折折,终日尽是狂风黄沙,无比的荒凉。 每当夜晚来临,冰冷的朔风穿透貂绒,寒意直入骨髓之中,豪气渐渐消失,一种孤军之感油然而生。 李陵站在山丘之上,目尽之处皆为荒凉,在山丘的四周,武钢车都连成了一排,将一圈圈帐篷围在中间。 士兵们把白天收集的树枝,丢入篝火取暖。李陵带来了充足的物质,水源,箭支,粮食却唯独没有带取货的木材。 随着越来越深入,树木越来越少,他们晚上能用来取暖的篝火也越来越少。 他们从月缺走到月圆,又从月圆走到弦月,今夜就再也不敢入眠。 犬戎有占月的传统,月圆收兵,弦月杀人。 今夜是杀人夜! 绿色的光点出现在荒野中,一闪一闪,越来越多,就好像天上的繁星。 “敌袭!” “当当当” 急促的警钟声之后,就是高昂的鼓声,轰轰烈烈盖过了犬戎奔跑的轰鸣声。 这一瞬间所有羽林的血液,瞬间被点燃。这是他们来西荒,与犬戎的第一次交战。 武钢车上安装着各种巨弩,就算最优秀的弩手,在犬戎到达之前,都只有三次射击的机会。 “射” “轰轰轰” 相对于羽林军对犬戎的了解,犬戎对羽林的了解更深,他们在和夏人的不断战斗中,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战术。 知道面对夏人的军阵时,要采取分散式的冲锋,这样能把自己的损失减到最低。 巨弩之后,还有脚蹬弩,连弩。 夏人在不同的距离,配置了多重的类型的弓弩,保证箭雨不断,将敌人尽可能的射杀在进攻的途中。 身穿铠甲的巨狼,抗过巨弩的攻击,眼看就看进入脚蹬弩的攻击范围,却突然朝两边分开。 夜空中,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块块巨石被丢进车阵中。 “投石车!” 用来攻城的投石车,居然被运来这里对付他。 这点足以证明,他落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投石车组装麻烦,不可能在短期之内就组装好。 他突然发现,每一步都在敌人计算当中,因为今夜是弦月,他怕狄戎出现偷袭,所以提前两个时辰,安营扎寨早做准备。 就连这个都在敌人的计算之中。 投石车的距离,明显经过很精密的计算,一轮攻击下来,羽林的车阵就已经被撕开。 以巨狼为前锋,马蹄突厥在后,从缺口处蜂拥而入。 “斩” 羽林的车阵,为了对付各种情况,曾经演练过无数回。 小山丘上,先是一阵箭雨对准缺口射下,紧接着一群手持斩马剑的羽林军,迈着整齐的步伐,一起高喊口令。 “斩!” “斩!” 冗长的斩字,拖着长长的尾音,正好和羽林军劈剑的时间相吻。 在弓弩的掩护下,手持斩马剑的羽林,很快就推进到了缺口处,然后继续向前推进。 “进。” 整个车阵开始缓慢地朝前移动。 为了躲避投石车的攻击,只能够变换位置,不进就退,可在战争中,如果盲目地回退,有可能会被对方利用,造成混乱。 这种例子在平时出现很多,曾经在大战中,已经快取得胜利的一方,因为要进行战术调整,需要前锋部队撤回。 就在前锋撤退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快跑啊,将军被射死了。” 就这一嗓子,让前锋瞬间炸营,争相向后逃命,溃军直接冲垮了中军,让眼看就要到手的胜利,沦为了惨败。 最后对方知道自己胜利的时候,都觉得莫名其妙,要不是看到遍地的敌军尸体,都不敢相信。 “进。” 羽林军满条不紊地缓缓前进,这时候从髦头军要来的百辆战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战车游弋在车阵两翼,消除那些企图迂回绕路攻击的敌人,让车阵可以安心移动。 “止。” 车阵重新驻扎,投石车的石块从头顶呼啸而过,落在刚才的位置。 投石车移动不易,调整射程非常麻烦,最少在今夜是不可能再砸到他们。 当车阵重新调整后,狄我们的进攻也停了下来,只是在远处游荡。 李陵现在明白,今夜的狄戎的行动,也只是试探羽林的实力。 如果羽林是软柿子,就马上吃掉。现在察觉到羽林不好对付,他们也在调整自己,寻找最佳的方案。 果不出其然,人影闪动,犹如风吹过,阿那史转眼就到阵前,手中的长枪携裹着朔风,把拦住他面前的武钢车挑飞。 “好强!” 李陵拖起手中的斩马剑,用脚一蹬,斩马剑带着他的身体旋转,从上中下三个方向砍向阿那史。 “不错,梓桑九旅的每个统领果然都很强,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阿那史长枪一抖,硬件接李陵进攻。 斩马剑以破坏力闻名,现在居然被硬接下来,他猜测来者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第一百九十九章 羽林葬歌 群狼遇到猎物时,如果猎物很强壮,一时难以拿下,他们并不会贸然地发起攻击,而是如附体之蛆一样,跟在后面。 在不停的骚扰中,一点点的消耗对手,然后在他疲惫不堪时,发出致命的一击。 李陵在沦为猎物之前,一直都以为自己才是猎人,他孤军西出雁门关,就是为来了猎杀群狼,让自己的名字,和那些名将一样辉煌闪耀。 战场上接二连三的失利,让夏人太需要一场胜利,需要一位像冠军侯那样的少年英雄。 弦月,又是弦月,这是西出雁门后的第三个弦月夜。 第一个弦月夜,羽林与犬戎的第一次战斗爆发,拉开了双方残酷的拉锯战。 第二个弦月夜,羽林为了摆开狄戎的追击,误入了一个沼泽之中。李凌这才知道,西荒之中不光有流沙,居然还会有沼泽。 西荒的夜,尤其寒冷,沼泽中已经已结出了冰渣,走投无路的士兵们,趟着小腿深的淤泥,在泥泞中走了一夜,终于走出了沼泽。 这是第三个弦月夜,在被狄戎连续不断的追击中,五千名羽林军,只剩下千余人。带出的辎重车辆,也几乎损失殆尽。 李凌坐在高处,旁边放着那把已满是缺口的斩马剑,他心理很清楚,这应该是他和这些羽林军,看到的最后一个弦月夜了。 “统领,已经将谷口封死。”眼睛上绑着绷带的校尉延寿禀报道。 在两个月的不断战斗中,他带出的三名校尉,都已经阵亡两名。 他们从三天前,被追击狄戎逼到这个山谷中,山谷虽然是死路,可地势陡峭狭长,十分利于防守。 彗星从山谷上划过,拖着他长长的尾巴。 李凌看着脚下,地上都是大小不一岩石,看样子极有可能,是干枯的河床,虽没有树木的点缀,显得格外荒凉,却另有一种幽暗玄冥之美。 “这里,还真是一块好埋骨地。” 李凌拿起地上的斩马剑,跳到地面。 山谷之外,凄凉的号角声响起,悠长的狼嚎声在夜空中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狼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阿史那在听老师,讲到夏人的战争时,起初十分羡慕他们,有神出鬼没的计谋,变化无双的战法,还有各种各样的兵器。 在自己领兵之后,他才明白,最简单的,才是最好的。 狄戎的战术,是在生死中不断的总结,历练而出。虽然没有夏人那样眼花缭乱,却是最适合他们自己,最适合西荒。 在长达两个月的追击中,四处游荡的狄戎,就犹如一张大网,将羽林军死死网住,然后找准一切机会,给羽林军放血。 在狄戎的攻击下,羽林军由五千人,减到了现在的千余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是死在双方大规模的战斗中,而是倒在无休止的骚扰中。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狄戎无处不在,让羽林军们夜不敢寐,大白天也绝不敢单独行动。 李凌的脑海中,认为今天是最后的决战,可阿那史完全没有这种打算,对于他来说,可以消灭羽林,当然是最好。 可若羽林军的战斗力,还是和前两次一样,那就继续磨,继续耗,直到把他们熬的精疲力尽,再一口咬死。 看见领头冲锋巨狼,被箭雨下断的击中倒下,阿那史一跃而起,手中的长枪,在漫天箭雨中杀出一条生路。 “今天我们就做个了结。”李凌从武钢车后跳出,一剑砍向阿那史的长枪。 在上一次的交手中,李凌已经察觉到,自己不是阿那史的对手,所以在一直避免和他交手。 两人交手越多,对弱的一方来说,危险越大,因为强的那一方,可以在交战中,更加精确地发现对方的弱点。 甚至从元气的调动,招式中,推断出对手的习惯。 对弱者来说,暴露越多,死得越早。 可这次李凌不得不出手,他知道阿那史下一部,肯定会挑开武钢车,为后面的狄戎杀开一条路。 为人将者,怎么可以容忍这种事发生。 阿那史的长枪,配合他的速度,神出鬼没变化万千,让人防不胜防。 斩马剑则是以力破巧的典型。厚重的斩马剑,并没有办法使出花俏绚丽的招式,只能进行简单的劈砍。 一劈一砍,一斜一拉,就将阿那史漫天的枪影,全部化解于无形。 尽管李陵拖住了阿那史,武钢车还是被随后的巨狼撞开,等狄戎从缺口冲进去后,发现后面又是一排武钢车。 狭长的地形把武钢车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武钢车沿着山谷,层层排列,虽然可以最大限度地拖延狄戎的进攻,却也将人员分散,彻底失去了突围的机会。 “杀!”阿那史意识到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 因为他发现羽林军停止了射击,他和八风营,秦关,羽林都交战过,知道夏人对弓弩及其依赖,这种时候停止射击,只能说明。 他们没箭了。 不能使用弓弩的夏人,就等于断了他们一只手。 论肉搏,狄戎岂会怕羸弱的夏人。 真正的白刃战拉开了序幕,斩马剑原本就是为了,对付身披重甲骑兵,现在将对象换成披着铠甲的巨狼,也同样可以。 斩马剑从上至下,刀刃之下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残酷的战斗,也彻底激发了巨狼的凶性。杀红眼的巨狼把战术,配合都被甩到了脑后,将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东西,统统撕碎。 料峭的北风中,月色将烬,山谷中,血汇成了一条河,早已干枯的河床,又重新有水流过。 战斗已接近了尾声,羽林军的无畏和勇敢,并没有改变他们悲催的结局,勇敢的战士,都长眠在这个山谷中。 他们没有坟墓,甚至不会留下姓名。 在山谷的尽头,李凌和最后几名羽林军,背靠岩壁上。 “在太阳出来之前,给我答案。” 在进入山谷之后,李凌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死并没什么可怕,他能坐上羽林军统领的位置,也是一刀刀,从是山血海中看出来的。 而且在之前的战争中,已经死了太多的人。 梓桑九旅已折损了两名统领,就连四大宗师的四时剑也已陨落,现在也只是多他一个人而已。 就在刚才,眼看阿那史的长枪,就要刺穿他身体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对他说:“只要投降,就可活。” “活”确实是很大的诱惑,可仅仅是活下去,他不愿意,他不可能为了活,就去帮狄戎攻打自己的通报,自己的族人。 为了活而背负一声的罪恶。 “你只要投降,我们就把你安置在龙城,不会让你去攻打夏人,只要你不跑,还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他已经给了阿那史答案,可对方还是给了他时间考虑,虽然时间不多,可这个问题本身也不负责。 “好”或“不好” “统领跟他拼了。”旁边的一名羽林军叫道。 李凌不由地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这名满脸血污的士兵,羽林军八千人,他又怎么可能都认识。 “拼了,拼了。”其余人也都表示各自的决心。 “我对不起兄弟们。”李凌看着山谷中,密密麻麻的尸体,心中无比的愧疚。 这些人出关之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短短三个月,整整五千人,就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既然选择从军,马革裹尸本是常事,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刚才那名羽林说道。 “你是?”李凌再次确定,自己绝对不认识这名羽林军。 “这时候名字有什么用。”那人说完,就小声唱到。 “生何苍苍,死亦茫茫。” “身已死矣,葬归何方。”其余人也纷纷跟着哼道。 幽都漫漫,天河郎朗 身已没矣,魂归何方 东日灼,南泽热,身不利兮,莫葬他乡 西月冷,北风寒,魂不涉兮,莫恋他乡 山河魏巍,赤日煌煌, 吾家吾族,万里鹰扬, 归来兮,以瞻我族! 朔风烈烈,旌旗扬扬, 吾国吾邦,万里龙骧。 归来兮,以望我邦! 战车隆隆兮执干戈,开疆拓土。 赤血熊熊兮身已损,埋骨梓桑。 归来兮,以佑我族。 归来兮,永镇国邦。” 阿那史听到葬歌后,就感觉到,招降的事彻底失败了,当初八风营就是拒绝投降后,唱着这首歌,对他们发起了必死的冲锋。 他一直都不明白,这首歌有什么样的魅力。在西荒之中,弱者依附强者,本来就是常态,就好像他们马蹄突厥臣服于帝君一样。 后来他才知道,这首歌叫葬歌,原来是夏军中葬礼所用,后来被驻守在秦关的军队,用来做为军歌。 “杀!”那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羽林大喊一声,举起手中的斩马剑。 “归来兮,以佑我族。” “归来兮,永镇国邦” 区区几条人命,对今夜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今晚已经留了太多的血,死了太多的人。 阿那史一枪穿过李凌的肩膀,将他钉在地上:“答案。” 羽林军和八风营一样,选择用最激烈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战斗,虽是敌人,阿那史内心对他们,还是非常佩服。 事到如今,他对招降这件事,也没抱有希望。因为从八风营开始,一直到现在的秦关,就没有夏人投降。 “我。”李陵卖力地抬起身体吃力地说道。 第两百章 羽山之谋 狄戎夜以继日的进攻,已经让祭灵军疲惫不堪,趁着进攻的间隙,木兰靠在魂八子身上,沐浴着月光,享受着难得安宁。 “小姐!统领要你们去一趟。” 虽然木兰早就是镇守方的大宗师,可大行伯身边的那些老人,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小姐。在他们心中,木兰还是那个扎着麻花辫,屁颠屁颠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小女孩。 “王伯,可是有什么事?”木兰问面前的老卒。 “刚才统领收到一封云雀传来的信后,就一直沉默不语,我想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那我去去就回。”木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对魂八子说道。 “统领说要你们两一起去。” “什么,援军完了?”魂八子看见字条上写的内容,不由大惊道。 在原本的计划中,援军应该是由龙骧,北府,羽林,髦头四军组成,后来云梦泽一战,龙骧,北府两军失利,援军的事就暂时没了消息。 按照目前的局势来说,短期之内秦关无忧,所以也并没有催促援军。 可突然就收到,羽林出兵支援的消息,紧接着就是羽林被狄戎围堵,血战突出重围后,就一直都没有羽林的消息。 期间祭灵军,也曾试图派出过游骑,想去寻找羽林的踪迹,可狄戎的封锁严密,没有办法冲出。 等收到消息时,却等到了这个结果。 “怎么可能,这是真的?” 木兰镇守的丽农山,地处台州,和羽林军有过一些接触,知道羽林军的实力。 “应该是真的。”大行伯有气无力地说道。 在收到羽林军孤军来救的消息时,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想到这种预感真的发生了。 “现在狄戎的攻势,我们完全可以应付,等长城内稍微稳定一些,援军就会过来。”木兰看到大行伯状态不好,连忙宽慰道。 “木兰,我知道你是宽慰我。现在梓桑九旅,背嵬,八风和羽林军已灭,髦头,龙骧,北府军损失惨重,勉强可以自保。” “只剩下白袍和玄甲两军,建制齐全。可玄甲军不光要防守天门关,还要提防康国杂胡,白袍军更要守护青要城。” 木兰听后继续说道:“就算梓桑九旅不行,我们不是还有御天九卫。” 大行伯摇摇头:“御天九卫为夏人之根本,历来只驻守白玉京,和对付混沌氏。” “当年冠军侯奔袭羽殇关,钧天卫不就是出过手。” “是的,据说当年冠军侯带领两千钧天卫剑士,才能将羽殇关的守军打败。”魂八子也跟着木兰问道。 “因为他是冠军侯。” 大行伯的一句话,就把原因解释得明明白白。因为他是冠军侯,而这里没有冠军侯。 “不扯远了。”大行伯说道:“我这次叫你们两来,就是想让你们回长城。” “我不去,这种时候,我这么能离开这里。” 木兰以为大行伯,是找理由把他们支开。 “你闭嘴。”大行伯呵斥道,他知道木兰的秉性,不想与她浪费时间,就指着地图对魂八子说。 “龙骧和北府两军,在云梦泽被偷袭后,退往了郢都休整了一段时间,最近就去了这里。” “羽山?”魂八子看着地图说道。 “是的,羽山。按照道理说,羽山还是我们有崇氏的封地。你们这次入关去看一下那边的情况。” “有什么好看的?”木兰还想说,在被大行伯瞪了一眼后,乖乖闭上了嘴。 “拿羽山作为根据地,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两位统领的目光果然独到。” 魂八子盯着地图,马上看出了在羽山驻扎的好处。 “呵呵,这个地方可不是他们选的,等他们两军进入的时候,上面的攻势都已经差不多已经建好。” “什么?是有人先已发现了这个位置?” 魂八子马上以羽山为中心,在地图上搜索,最后把目光停下会稽城上。 “是卫起?” “你知道他?”大行伯觉得十分诧异,魂八子远在秦关居然可以猜到是卫起。 “打过交道,我会来西荒还是因为他的帮忙。” 魂八子详细的给大行伯讲述了,他是怎么在卫起的邀请下,斩断吴鹿城龙脉,怎么遇到玄功,怎么到的相城。 “你还认识血灵?” “血灵很厉害吗,我在睢阳时遇到过,看不出来。” 木兰信奉拳头就是真理,就墨非夜的实力,她当然不会有感觉。 大行伯没有搭理木兰,对魂八子说道:“你既然和他们,都有些渊源,那更要去羽山一趟,找机会再见下卫起。” “见卫起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找到他以后,需要做些什么?” “凭卫起的才智,你根本不需要开口,他就知道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你们下去准备一下,趁着夜色赶快出城。” 木兰心里虽然不愿意,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他们确实是去羽山的最佳人选。 “我留下来帮你,他自己去。” “滚。”大行伯不愿意继续跟木兰纠缠。 羽山之中,卫起搭建的攻势,已经完全建成。 这是由墨匠和公孙匠家,齐心协力共同完成的杰作。与以往不同,这次工程的伟大,并不是在于他多么宏伟和壮观,而是在于简洁。 他们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材料,以巨鹿号为核心,将所有的船只,组成了一个整体。 在这段时间,雨归尘也习惯了黄能的无赖,她斜靠在黄能身上,看着斜阳,吹奏这逗秋雨。 悲戚的箫声加上有些凉意的秋风,真有一点秋雨将来的感觉。 自从卫起昨天,带来了羽林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后,所有的将领包括墨攻行,都集中在大帐中,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卫起最担心的不是羽林军的覆没,而是产生的影响。 在羽林军孤军深入后,卫起就要墨非夜联系了,身在髦头军中的柳狂云,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李陵带回来。 等柳狂云带着青云盗,追上羽林军的时,只看到满地的尸体。 青云盗们挖了一个大坑,把所有的羽林军埋葬在了一起,柳狂云用九蛇槊,在旁边的岩壁上,刻下了“羽林尽葬于此”六个大字。 可他们却没有发现李陵。 “雨帅,在担心什么?”寄奴问道。 “此次羽林覆没,全部罪责只在李陵一人,如果他没有死。” 芈羽大手一挥:“不可能,我梓桑九旅。” 寄奴拦住芈羽,问道:“雨帅何出此言?” “我也希望我的担心多余,可李陵这次冒军突进,拿五千羽林的生命做赌注,最少证明此人刚愎自用,考虑不周。” 卫起停顿一下,继续说道:“这种人往往会高估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真的遇到事情,又茫然不知所措。” “他敢,真敢丢梓桑九旅的脸,丢夏人的脸,劳资就无论如何都要宰了他。”芈羽杀气骤起,将面前的长案震碎。 “若真是如此,那才真是害人不浅,后患无穷啊。”寄奴也很忧心。 梓桑九旅的统领,都是寒族封侯,诸侯和贵族,一直对此颇有微词,可却架不住他们的战功。 若是现在真的出现一个叛徒,那就真是落下了口实。 “这次梓桑九旅,除了和冰原的一战,说得过去外,其余的无不失利,我总觉得我们要些什么。”寄奴说道。 “我这次就是为此而来。” 芈羽和寄奴一听,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事?” “这次云梦泽之战,我们虽然损失惨重,可负责进攻的鲛人,损失也不会比我们小。”卫起在地图边划边说。 “以前是因为鲛人的关系,所以我们对洋水下游没有办法,现在我们却可以,从洋水顺流而下,攻击这里。” 卫起的手指在建木城处停了下来。 建木城是羽人的十大名城之一,是依托神木建木而建。建木高百仞,青叶。 因为树木高大,人在下面,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所以羽人认为这是天地的正中心。 “就凭我们?”对于卫起的建议,勇猛如寄奴也不禁有些怀疑。 首先要去建木城,就要经过洋水,而云梦泽之后的洋水中,鲛人活动频繁,再加上鲛人的城市,都修建在悬崖峭壁之上。 就算可以躲开鲛人,接近建木材,也不可能短时间攻打下建木材。 “雨帅,你别拿我们开涮了。”芈羽也认为不可能。 “你们为什么觉得不可能?”卫起问道。 “这两边断案千尺,想从洋水进攻建木城,我们连岸都上不去,就算可以上岸,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快读攻占下来,附近的援军就会到。” “援军到了又怎么样?”卫起指着地图说道:“这里最快的援军是两只,一直是驻扎在沃焦战场附近的军队,还有只是桂城军队。” “沃焦战场那只,即为参加云梦泽的那只,大部分人应该还在云梦泽,而桂城的援军,我还就怕他不来。” 羽人军队和夏人有点像,憋开藤甲兵,战斗力最强的,无可厚非是近卫军,然后就是五大军团,最差的就是各城的军队。 到时候北府军在这里,你怕桂城的军队? “桂城的军队,确实好说,可要是长时间攻不下来,怎么办?”寄奴问道。 “攻下来?为什么攻下来?”卫起盯着地图说道。 “他们既然毁了云梦泽水寨,我们就烧了他的建木城,就像当年烧大桃城一样!” 第两百零一章 计划真相 建木由于在中午的时候,没有影子,所以被羽人认为是世界的中心。 在羽人的传说中,在上古时代,天与地之间的距离,还没有这么远,天空之神,就在建木诞下了第一个羽人。 羽人在战场的接连胜利,让羽王的地位到达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民众对他的热爱和崇拜变得疯狂。 他们称呼羽王为太古,认为他将带领羽人们,进去一个新的时代。一个战胜夏人,自由飞翔的时代。 太古是羽人传说中的英雄,那时候夏人还在被奴役,混沌氏为尊的时代,是他一次次抵御混沌氏的进攻,让羽人免受奴役。 在建木城中,除了城主外,没有人知道,羽王在两日前的半夜,就偷偷地进城。 建木材城主府中,羽王坐在他的蹑空草宝座上,面对着窗外。 “陛下,他们真的要来进攻建木材?” 建木材作为羽人的发源地,是金乌一族的势力范围。现任城主名叫叫太前,按照学血缘来说,应该是羽王的表哥。 “夏人的巨鹿号已由前日出发,虽然不知道,夏人用什么办法,让巨鹿哈失去了行踪,可时间上和探子抱回来的情况,完全吻合。” 翼晓宗曾在云梦泽之中,和春雨军激战过,他自己更是被卫起打伤。本来在养伤的他,在收到羽王的传召后,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他起初支持羽王,只是因为翼姓是太姓小宗的关系,双方一损俱损,在羽殇关和云梦泽后,他是真心地佩服羽王。 羽殇关的胜利,还是靠无的支持,和藤甲兵的出其不意。 那云梦泽就完全靠羽王的谋略,在这场战斗中,翼宗晓作为羽人代表参战,一直到他败走,都以为鲛人和厌火才是这场战争的主角。 可到了最后,冰夷受伤遁走,藤甲兵出现,羽人变成了最后的赢家。 很明显是羽王借助鲛人和厌火之手,拔掉了云梦泽这颗钉子,让羽人可以在阳州横行无忌。 每当想到这点,翼晓宗就心旷神怡,豪气万丈,上次这样大败夏人,还是在那个传说的时代,那名叫羿的男人。 他希望这次也可以像那次一样,兵指白玉京,让夏人知道,谁才是这片大陆的主人。 “陛下,关于藤甲的事?”翼晓宗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羽王给出的官方说法,藤甲兵来自于咸池,可翼晓宗自从桃花林和藤甲兵起冲突后,就发现藤甲和一个神秘人有关。 他起初以为是无,后来发现不是,无几次出手,在羽人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羽人穿上藤甲后,就会失去飞行的能力,而且我们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藤甲兵。” “陛下,就一千,一千。” 如果他的军团中能与一千藤甲兵,那他的军团就是五大军团中,最强大的一支。那么他的地位,也会是五大万夫长中最高的一个。 羽王站在窗户前,看着地下郁盛的丛林,在那里有埋伏四千名藤甲兵,后面还有翼晓宗的军团会赶到。 虽然知道自己此次胜局已定,可羽王还是打心底佩服对手。特别是提出奇袭计划的卫起。能够在这种绝境中,还用这种办法,真是胆大智高。 要不是自己得到了消息,说不定还真被他们得逞,若是建木材真被烧毁,就会让之前的努力,化为乌有。 墨非夜坐在暗无天日的船舱中,尽管是去攻打羽人的城市,却与他非攻的理念相违背。 起初他只想在羽山上帮助防御,并不愿意随军出击。可没想到雨归尘却要来,她认为自己欠四时剑一条命,而四时剑是羽人所杀。 “好像不对劲。”墨攻行推开门,一股阳光射进船舱内。 “嗯?”墨非夜问道。 “怎么不把门开着透下气。”墨攻行把门卡住后,坐到墨非夜旁边。 “我计算过到建木城需要的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可现在旁边还是崇山峻岭,一点到的影子都没有。” “是不是船开得慢了些?” “我刚计算过速度,并没有减速。”墨攻行爬起来,到门口张望了下四周,又跑到墨非夜旁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发现水流发生了变化,所以我认为,我们改变了航向。” “你是说,我们换了航道?” “我只是猜测。” 墨攻行也不敢乱说,因为改变航道,就意味着改变的方向,这种事如果传出去,就是扰乱军心的大事。 “嗷” 船舱外的甲板上,传来欢愉的熊嚎声。雨归尘出发时,黄能死皮赖脸的非要跟过来,看到黄能坐上巨鹿号,连卫起都惊掉了下巴。 “《禹贡山海》上是不是记载,黄能只能在羽山中?” 卫起对这小山一样黄能。 “我不知道。”雨归尘摇了摇头。 黄能一路上,要么缠着雨归尘,要么就跳进水中嬉戏,不知道多快活。 墨非夜很了解墨攻行,知道在这种事上,墨攻行不会乱说,正好看到雨归尘站在甲板上,就走了过去。 “雨姑娘,没有什么发现?” “发现?”雨归尘完全不明白墨非夜的意思,就在这时,一名春雨军士兵跑了过来。 “圣女,墨先生,雨帅有请。” 宽大的船舱之内,芈羽,寄奴,卫起三人,正对着地图,不知道在商讨什么。等包括其余船上的校尉都来到后,卫起说道。 “诸位,这次之所以把人都集中,是因为我们已经快到达目的地了。” “到了,终于可以报仇了。”龙狙摩拳擦掌地说道。 “这次劳资要把这些畜生的毛都扒了。”钟离咬牙切齿地说道。 上一次他的伏波军损失最大,在鲛人,羽人,厌火的夹击下,损失过半,要不是北府军中也有大量的水手,这次连出航都很勉强。 “对,对,终于可以报仇了。”其余校尉也都七嘴八舌地说道。 “有什么话,等下再说,先听雨帅怎么说。” 卫起表现出来的能力,连一向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芈羽,也是由衷的佩服。 “诸位,我们这次的目标。”卫起指向建木城的手指,往上一滑,指到桂格松城。 “这才是我们的真正目标,从现在开始,到进攻之前,各位都不要离开这里。” 卫起的话一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你什么意思?” “你敢关我们?” “你算个屁。” “这也是我的意思。”寄奴对叫得最欢,意见最大的田之校尉说道。 “我也是这样认为。”芈羽也附和。 两个统领都表明态度,校尉们也都安静下来。 “我并不是不信任各位,可云梦泽中,螺舟被毁,弩弦被割断很是蹊跷,我们会在进攻前,让诸位回去。” “你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我们。”龙狙非常的不爽。 “把你个大炮放回去,一阵咋呼?” 龙狙从小和芈羽一起长大,性格脾气,作战风格都和芈羽最像。 “你说我,你自己不是一个样?” “劳资知道和你一个样,你看我这几天出舱门了没?” 芈羽确实从上船后,就没有出过舱门。 卫起一直等到,船上的霹雳车和巨弩,准备完毕即将攻城时,才陆陆续续地将人送走。 走之前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给了每个人一个锦囊,然后叮嘱,只有上岸了才能打开。 “如果你不想去,就留在船上。”卫起很了解墨非夜。 “我和雨姑娘一起。” “圣女?” 卫起请雨归尘来船舱,只是出于对她的尊重,没想到雨归尘真的会来,还一直都待在这里。 “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杀羽人。”雨归尘直接问道。 “当初在羽殇关,四时剑为了我俩而死。”墨非夜说。 羽殇关的四时剑为救两人而死,卫起自然知道,她没算到,雨归尘居然会为此报仇。 他最近感觉到了雨归尘的变化,可没想到变化会如此之大,会为四时剑报仇。 “你们发现没有,子期不在。”卫起转身走到地图。 “嗯。”墨非夜点头。 “他早就带领精锐龙骧军,在此处阻击来救援的羽人。”卫起指着桂格松城北方,珠木城方向。 墨非夜走近地图,摇了摇头:“不对,不是这里。” 说完就指着建木城方向:“应该是这里,这才是你的主战场。” “你之所以在羽山宣布进攻建木城,就是因为知道,消息肯定会被泄漏,羽人会在建木材设伏。” “呜呜。”船舱外传来黄能的声音。 “我出去等你。”雨归尘不在乎去哪里,能杀羽人就行。 墨非夜继续说:“你的目标从来不是建木城,也不是桂格松城,而是援军。你要消灭羽人集结在建木材的军队。” “而这里是最好的设伏地点。”墨非夜指着建木城下的洋水对岸。 “不错。”卫起赞许地点点头:“所以你认为是这里?” “对!”墨非夜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想到没有,如果桂格松城送出被攻击信息,羽人会如何救援。” 墨非夜这才想起来,羽人不能飞过这种大江大河,这就意味着羽人,不能从建木城,飞过洋水,只能找地方渡水。 “建木城这里,虽然有洋水相隔,可是两岸相距,不过十米,为了解救桂格松城,建木材羽人肯定会从这里过江。” “那我就去这里!” 第两百零二章 远征开始 烽火台本来是夏人报警的手段,羽人模仿烽火台,再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设立了灯引。 羽人若是受到攻击,就会放出不同种类的灯,告诉其他人。 就在建木城内摩拳擦掌时,对面的村落中,飘出了桂格松城受袭的灯引,与此同时,大批的舰船出现在了洋水之上。 羽人由于天性,虽然拥有大片森林,却并没有发展出造船技术,他们的船只,只能勉强渡河,根本没有远航和作战的能力。 他们以前是靠联合鲛人,在水中对抗夏人,现在鲛人在云梦泽吃了大亏,暂时不可能找夏人的麻烦。 羽人就只能在洋水两边的山上,看着夏人的舰队,大摇大摆地在附近游弋。 “你说,那个卫起也真是不简单,这都被他算到了。” 刑布站在船头,用手中地拿下眼镜上的千里目。 “给我看看。”站在他旁边的千夫长,拿过他手中的千里目。 千里目是墨家发明的一种工具,他由两片透明的水晶,加上一支竹筒制成。可以让普通人,看到百丈之外。 “太神奇了,真的就像在面前一样,校尉,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羽人飞过去?” 千夫长的这句话,也说到了刑布的心坎上。在芈羽手下的校尉中,刑布一直单独统领伏波军。 在云梦泽中伏波军最为损失惨重,几乎是快要全军覆没,说到底都是羽人所为,现在要他眼睁睁地看着,羽人从他头顶飞过,心里像猫爪一样。 刑布在被芈羽收服前,原本是大盗,千夫长从那时起,就跟随他。彼此之间感情深厚,名为部下,其实更像朋友。 “统领只说,要你扰乱建木材的视线,让他们疑神疑鬼,初期不能全力支援。” “有屁快放。”刑布一把抢过千里目,看到天上络绎不绝的羽人,心中只痒痒。 “反正羽人不会用船,我们干脆干他娘的一票。” 若是平时,刑布早就像千夫长说的那样,直接开干,可今天不一样。 千夫长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以为他们只是大部队的前锋,先过来探路。 现在出现在这里,是肯定已经暴露,只要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就可以袭击羽人。 刑布却是除了卫起和几名统领,最先知道计划的人,他清楚知道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如果自己贸然动手,让羽人察觉到什么,让之前的布置出现纰漏,那才是万死不辞其咎。 “干!”看到刑布不说话,羽人飞过的越来越多,千夫长急道。 “等等,看看情况。”刑布斟酌再三,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冒险。 话还没说完,一件事就改变了刑布的决定。 建木材首先朝船队发起了攻击。 一团团绿色的毒液,从建木材中抛出,落到周围的水中。 “干。”刑布用力地拍了拍栏杆。 “干,好嘞!”千夫长大声地喊道:“射击!” 为了这次进攻,龙骧军,北府军,春雨军都掏出了家底。 刑布带来的军队,虽然没有与羽人,正面交战的能力,可操作弓弩足够。 羽王在建木城看到灯引后,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马上就做出决定,向桂格松城派出援军。 建木城到对面的悬崖,只是十余米,这点距离,羽人完全可以从建木城,展翅飞过,可中间终究是隔了洋水。 作为五色水之一的洋水,虽然窄,可上面的罡风,还是让大部分的羽人望而止步,只有少部分的精锐可以飞过去。 只能先由翼宗晓,带领这部分精锐,先赶过去支援。后续的部队,则要先渡河。 在以往的战斗中,夏人想要在丛林中打败羽人,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放火烧山,让羽人失去树木的屏障。 翼宗晓生性谨慎,他也怀疑过,这一切都是夏人的圈套。他们数次让夏人吃了大亏,对方肯定会想办法报复。 他一路格外地留意,看有没有什么易燃之物。在丛林中,只要夏人不使用火,就算预先设伏,他也有信心打败对方。 “怎么只有这么一点人?”翼宗晓听到前面,有人说话。 眼前的森林突然消失,全副武装的夏军挡在他面前。 “春雨军!” 对面的阵形,他实在是太过熟悉,就在云梦泽上,双方才刚刚交过手。 “飞。”翼宗晓大喊,羽人纷纷展翅,却为时已晚。 黑压压的箭雨,已呼啸而来,其中还掺杂着一张张巨网。 这是在云梦泽战败后,卫起就找人制作,用来对付羽人的武器。 这种网用巨弩射出后,在空中展开,然后落下。 看起来虽然简单,但是弩箭射出后,只字瞬息之间就会落地,想要巨网发挥作用,对时间的掌控极其精细。 这是巨网第一次用于实战,就起到了另想不到的效果,数十张巨网在空开展开,盖到羽人的头上。 一群群羽人,刚展开翅膀飞到空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网拖到了地面。 不行飞翔的羽人,威力就已经少了一半,何况他们还是面对春雨军。 春雨轻柔,随风入夜,连绵不绝。 这些能够凭借自己实力,飞跃洋水的精锐,还没有展开自己的实力,就已经被箭雨夺去了生命。 有一些实力高超的,好不容易冲到军阵之前,还未来得及高兴。身披金甲,手拿刀剑的金甲战士就被召唤出来。 春雨军明显在云梦泽之后,被加强过训练,对金甲战士的操控,要进步了很多。 两名金甲战士,真正的变成了军阵的守护神,那些侥幸冲过箭雨的羽人,也软软的倒在他们刀下。 短短的照面,翼宗晓旁边的羽人就所剩无几,他手握长剑,心中十分清楚,现在的情况而言,继续战斗没有一点意义。 翼宗晓毫不犹豫,想展开双翼。一朵红云飘荡,其间银光流转,将他堵住。 墨非夜和姜雪蝉两人,从春雨军中出现。墨非夜二话不说,手中浮游划出一道血河。 姜雪蝉手中长鞭飞出,宛宛转转,从各个方向,攻向翼宗晓。 “以前都是你们埋伏我们,今天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姜雪蝉说道。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留住我?” 翼宗晓手中长剑直刺姜雪蝉,他这样做,倒不是因为姜雪蝉嘲讽他,而是他从刚才的攻击中,察觉到姜雪蝉最弱。 “留住你,这是个好主意。” 翼宗晓的剑眼看就要刺中姜雪蝉,可当他看都姜雪蝉脸上,那莫名其妙的自信笑容时,活生生地把剑停住。 “小心!” 墨非夜察觉到,翼宗晓身体内的元气,全部都流向了他手中的剑。 还是慢了半步,翼宗晓的剑上,突然爆出的强光,还是为他的逃跑制造了机会,在强光过后,翼宗晓已经成功展翅。 “追。” 墨非夜等人跟在他后面。 其余的羽人,就没有翼宗晓这么幸运,得以逃出生天, 子期在出发前,芈羽特意强调过:“第一次战斗,务必要速战速决,对于逃跑的敌人,不追,对于现场的敌人,不留。” 墨非夜能听到后面的惨叫声,心中虽然不忍,却也明白,这就是战争。 相对于墨非夜和雨归尘两人的火急火燎,姜雪蝉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只要不被甩下即可。 翼宗晓本身实力不弱,真的戴起来,就算面对三人,也毫不逊色,他选择逃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他要让羽王知道,路上有雨军的埋伏,整件事可能是个圈套。 翼宗晓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的速度,好像比平时要慢的多,身后跟过来的几人,怎么都甩不掉。 他越急,就飞得越慢,飞得越慢,就越急。 忽然觉得双翅,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住,怎么都扇不动,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直接从空中载了下来。 看到翼宗晓从空中掉下,姜雪蝉脸上出现了喜色,原来他刚才对翼宗晓下了毒。 云梦泽之战后,确切地说是沼泽之后,姜雪蝉就感觉到,以后的敌人是鲛人,羽人,厌火,西荒等其余种族的人。 虽说毒药的配置都大同小异,可各种族的身体,还是有细微的差别,想要毒药更有效,就需要针对各个种族进行调整。 她从云梦泽之后,就一心配制对付羽人的毒药,一直到出发前取得成功,这是她第一次使用。 本来心里没有一点底,现在看到翼宗晓落下,她估计是自己的毒药,产生了作用。 可还未等几人追上,翼宗晓就恢复过来,再次展翅飞向天空。 看到翼宗晓飞起,姜雪蝉又以为自己失败了,马上心凉了半截,也只是凉了半截,另外半个没来得及凉,翼宗晓又栽了下来。 几番折腾之后,翼宗晓才彻底没了动静。 姜雪蝉加快速度,想要赶上去看情况,雨归尘和墨非夜已经先到,雨归尘身上,刀意暴起,身上红衣无风自舞。 姜雪蝉素知雨归尘杀伐果断,以她对雨归尘了解,明显起了杀心,连忙喊道:“不要。” 可却为时已晚,雨归尘手中银光一闪,流向地上的翼宗晓。 “等。”墨非夜伸手拦住雨归尘。 “留着还有用,他可能知道其余的布置。” 第两百零三章 再次交锋 羽人有着严格的阶级划分,这一点在他们的生活,包括军法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战争中若是打败,几乎不会过多的追究职责,因为领军之人,肯定是五大望姓。可若是领军统帅被捉,余者皆斩。 “他们回来了!” 姜雪蝉确定毒药对羽人,能起作用后,催动体内的元气,周围毒烟弥漫,将他们几人都包裹住。 原本已经逃跑的羽人,察觉到翼宗晓被捉住后,其余的羽人只能选择回头。 墨非夜突然想到,卫起临走前给他的锦囊,还再三叮嘱,一定要等到初次狙击成功后在看。 墨非夜取出锦囊中的纸条,看了一眼后,交给了雨归尘,雨归尘看完后,又交给姜雪蝉。 “怎么样?” 姜雪蝉手中的纸条,只写了一个字“放”。 “好。” “走!” 墨非夜知道卫起的决定,不会是无的放矢,肯定是另有深意,当然不会反对,他只是担心,雨归尘会坚决杀了翼宗晓。 羽人们等绿色的雾散去,才发现只剩下翼宗晓一人,其余人都已经不知去向。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羽人们没做多想,扛起翼宗晓,火速撤退。 “诸位,出发前雨帅和我交代过,若你们追击后,空手而回,就要你们去这里。”雨锋指着手中的地图说道。 “要是我们带回了羽人?”姜雪蝉问道。 “那你们就与我们一起。” “你们去哪?” “去建木城对面的悬崖,而且是大张旗鼓地去。” 建木城中,羽王看着洋水对面的春雨军,猜到翼宗晓带去的援军,肯定是凶多吉少。不过翼宗晓本来就是他,用来探查虚实所用,本来就没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羽 人飞行军团,战斗力虽然不差,可是缺点太明显。 他一直认为,决定一支军队战斗力,除了他的优势,更大一部分是取决于他的短板。 传统的羽人军团,优势就是可以飞行,从而灵活机动,可缺点却更明显,由于需要飞行,盔甲和武器装备,都十分的有限。 在大规模,面对面的血战中,这是致命的缺点。 藤甲兵就完美地克服了这些缺点。 羽王既然能让藤甲兵装备马,自然可以让他们有船。 洋水上的船只来往不绝,很快就将两千名藤甲兵都运到对岸。 藤甲兵现在是不败的象征,到目前为止,藤甲兵只在桃花林吃过亏,最后还是在绝境中杀出了重围。 这是藤甲兵的光荣战绩,对北府军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仇人见面时非要眼红,两边一碰撞就让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却月阵是一只以重步兵为主的部队,依靠长枪巨弩加上武钢车,组成一条钢铁的城墙。 藤甲兵虽然步伐轻盈,但是防御力和战法,都是名副其实的重装步兵。 两支最强的重装步兵冲撞在一起,摒除来了一切技巧,只有力量的对决。 却月阵有武钢车和巨弩,藤甲兵有更强的防御和恢复力。 “进!”穆之喊道。他曾经桃花林和云梦泽和藤甲兵交过手,知道面对蜂拥而至的藤甲兵,却月阵不能采用呆板的防御。 对面的藤甲兵,在他的眼中,是一支完美的军队,既有轻步兵的灵活机动,又有重装步兵的不动如山。 对待这种军队,如果只采用呆板的防御,就会失去战场的主动权,藤甲兵就会在不停地攻击中,寻找却月阵的薄弱点。 找到之后,就会集中力量,将他扩散,然后将整个阵形冲散。只要阵垮掉,北府军就会被藤甲兵,瞬间淹没。 “冲。” 阿里瓜的想法和穆之的一样,就是要在不停地攻击中,找到却月阵的弱点。 藤甲兵在藤甲的加持下,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很多被弩箭射穿的藤甲兵,居然没有倒下,就顶着弩箭,悍不畏死地继续冲击。 “横行介士!” 雨归尘赶到战场时,正好看到被一只巨弩箭,串在一起的两名藤甲兵,居然还在冲击阵形。 当初她为了救治尘小楼,翻阅过无数的古籍,这种情况他只在,传说的横行介士身上记载过。 “横行介士?”姜雪蝉知道横行介士,其实就是贯胸人,使用不死草后的军团,她听雨归尘这样一说,突然想到这些藤甲兵,会不会和不死草,也有这么些关 系,或者干脆就是不死药。 每当她想到,员丘山上漫天遍野的不死民,就觉得无比心寒。 藤甲兵被北府军拦截的消息,传到羽王耳朵后,他意识到,夏人这次的目的,不是建木材,也不是桂格松城,而是围点打援的把戏。 就是围着一个点,然后在四周设伏,吃掉那些来支援的军队。 即使羽王看穿了卫起的诡计,可并意味着,就会有破解的办法。 阳谋,名副其实的阳谋。 即使知道了卫起的真实意图,也只能按照他的套路走下去。因为现在羽王可以败,却绝对不能失去桂格松城。 羽人飞行的线路,已经被对面的春雨军,和洋水上的舰队切断,虽然也可以在建木中弓弩的掩护下强行飞行,那样损失会太大得不偿失。 最好的选择是用船只继续渡河,趁夏人舰队的注意力,还在建木材的时候,抓紧时间送更多的军队过河。 阿里瓜被渡河后,羽人的飞行军团,也开始渡河。 分别来自天上和地上的攻击,使却月阵面对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更恐怖的是,那些出现在云梦泽的巨龟,出现在了洋水之上。 巨龟的身体,失去了生命应有的光泽,全都变得干瘪。植物身上分出的无数条根茎,都刺入巨龟的身体中,疯狂地吸食他们的生命。 若是问却月阵,这种重步兵军阵最怕什么? 那绝对是,投石车这种每次攻击,都是打一片的武器,巨龟背后发出的毒液,不光大一片,产生的毒液,然可以阻止后面人的脚步。 如果后续脚步跟不上,阵形就会出现短暂的停滞,如果这种情况出现的频率高,阵形就会出现纰漏。 “擦干净后,用水冲。” 姜雪蝉等人刚刚赶到,就看到毒液落进却月阵中。 “进!”穆之喊道。 尽管不远处就是洋水,可却月阵中的士兵,却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向前。 战争就是这样,每一个人,都要随着这台机器的节奏前进。 却月阵中,两人才能使用的长枪,在完美的配合下,一次次顶住来了羽人的攻击。 看到藤甲兵的冲击,一次次被打退,阿里瓜挥舞手中的长枪,直接越过武钢车,冲到长矛手中间。 破阵说简单,也简单。若说难,那也是非常难。 阿里瓜用最简单的办法,直接冲进了却月阵中。在阿里瓜的搅动下,越来越多的藤甲兵,跳过武钢车,冲进了阵中。 其余的藤甲兵受到了鼓舞,士气大涨,杀气暴起,却月阵岌岌可危。 墨非夜被几名藤甲兵围住,虽然暂时没有危险,却也难以脱身。只有雨归尘手起刀落,妃子笑下血肉横飞,杀的好不开心。 却月阵本来是依靠船只上的弩箭做火力输出,所以没有舰船掩护的却月阵,威力最少少了一半,越来越多的武钢车被推倒。 每一辆武钢车被推到,长矛手身后,就有手持长戟的士兵跳出,和藤甲兵展开肉搏。 手持长戟的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寄奴的专门指点训练,用来专门与敌人肉搏混战。 可在藤甲兵变态的防御面前,作用实在太有限,有多士兵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长戟,因为无法刺进藤甲中,而被反杀。 北府军的武勇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却并没办法,改变战场的局势。 却月阵越来越小,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穆之一边指挥,一边焦急地回头。 “轰轰轰。” 整个大地开始振动,然后愈演愈烈。 北府军侧边烟尘滚滚,身披黑色铠甲,骑着黑马的壮汉出现在地平线上,在他的身后,是一排排骑兵。 “杀!” 在龙狙的带领下,骑兵们冲进藤甲兵中,将藤甲兵撞得人仰马翻。 穆之一向都看上去龙狙,这种纯正到有些粗鄙的武夫,现在却觉得他特别的可爱。 “哈哈,劳资没来晚。” 龙狙全身都被罩在铠甲中,举起手中的长枪,开始第二次冲锋。 龙骧军在云梦泽中,由于受到地形的局限,战斗力无法发挥。芈羽看出这个问题后,为了龙骧军损失过大,很早就要他们退出了战场。 所以在云梦泽中,伏波军死伤过半,而龙骧军却保存完好。 虽是芈羽下的令,可还是让龙骧军在伏波军面前,有些抬不起头,今天终于给他们扬眉吐气的机会,怎么可能还不卖力。 步兵对付骑兵,唯一的办法就是接阵对抗,只要阵形出现混乱,步兵就会沦为骑兵,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们蹂躏。 哪怕强如藤甲兵,在龙骧军面前,也是如此。面对气势汹汹的龙骧军,他们超强的防御和恢复力,也无法组织起有力的反击。 “接阵,接阵!” 龙骧军的冲锋,就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一轮接一轮,任凭阿里瓜喊破喉咙,也没起到一起作用。 阿里瓜所部眼看就要崩溃,就在关键时刻,一队藤甲兵从他们后面冲杀出来。 “我来挡住他们,快集合你的人马。”赶过来支援的千夫长阿里春,率部截住龙骧军。 第两百零四章 狭路相逢 龙狙持枪在藤甲兵中,不停地来回冲杀,看起来像是在,发泄这几个月来,挤压在心中的委屈。 龙狙是公认在龙骧军中,和芈羽最像的人,同样都看不起那些虚里八脑的战术,他们坚定地认为,只要够强,龙骧军的马蹄,就可以踏碎一切敌人。 可现在他不得不佩服卫起,居然在崇山峻岭中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在确保骑兵有距离冲锋的同时,还可藤甲兵的空间压缩在最小。 在阿里春的掩护下,阿里发的军队也结成了军阵。一条条藤蔓从藤甲中伸出,将所有人连成了一个整体。 可受到地形的约束,整个队伍又拥挤不堪,没有办法发挥出他的战斗力。 兵家圣人曾对战争做出了总结,归纳出了战争的三要素“天时,地理,人和。” 羽人由于其种族特性,历来只重视天时,而对地利的概念比较模糊,只是考虑大的河流之类。这种思维惯性一直延续到藤甲兵身上,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羽人大桃城被武安君被烧后,总结了原因。 撇开武安君和冠军侯,指挥艺术的因素外,羽人没有可以攻坚的重装部队,也是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 面对夏人坚实的铠甲,厚重的盾墙,羽人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藤甲兵的出现,完美地解决掉了这点。 这也羽人中,对藤甲兵的来历,虽然都充满了怀疑,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藤甲给了羽人最强的防御,超级的恢复能力,却让大部分羽人,没有办法展翅,飞上天空。 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羽人,穿上藤甲后,可以展翅。 对地形漠视的惯性思维,一直延续到了藤甲兵身上,可藤甲兵已经没有了飞行的能力。羽王其实也察觉到了这点,他心里十分清楚,藤甲兵被夏人熟知后,肯定会出现相对应 付的办法。 尽管神官一在表示,藤甲兵在这个世界,就是无敌的存在,只要数量够多,就可以横扫六合。 可他尝试让飞行军团和藤甲,兵相互配合。无曾经对他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强的兵种,只有无敌的战术。 无还拿出夏人作为例子,夏人作为这个世界,身体最羸弱的种族,为什么能成为霸主,就是这个原因。 阿里发看到空中的羽人,在自己遭受攻击时,畏畏缩缩的态度,就是一肚子的火。 如果那些羽人,刚才出手,利用空中优势,骚扰对方骑兵,让自己有时间接阵,就不会变得如此狼狈。 这次渡河过来的千夫长,是翼宗晓的部下,他从桃花林开始,就和藤甲兵打过交道。 “千夫长,我们就这样看着?”旁边的司马觉得就这样冷眼旁观,有些说不过去。 “那你率部去救援。” 无论是藤甲兵还是飞行军团,内心还是希望羽人能够赢,可他们却不希望,对方的风头盖过自己。 要他去组织骑兵,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绝不会去做。 飞行军团能够与骑兵抗衡,无非就是凭借自己的机动性,在高速移动中,找到骑兵的破绽,攻击对方。 可在这种规模的战斗中,不同于单独或者小规模的战斗,骑兵在高速的运动中,自己的破绽都会被战友弥补。 羽人攻击一名骑兵的同时,也意味着要承受其余骑兵的攻击。 基于桃花林中的经验,就算他不计代价,支援了藤甲兵,最后也不会得到丝毫的感激,取得胜利的藤甲兵,甚至还会嘲讽他们。 “还不组织进攻。” 翼宗晓出现在空中,姜雪蝉与他的实力相差太多,所用毒药只能暂时性地对他造成伤害。 “君上。”千夫长刚想解释。 “当务之急,不是意气之争,而是要救援桂格松城。” 越来越多的羽人,出现在天空中,随着翼宗晓加入战斗。 “撤退。” 龙狙看到羽人越来越多,藤甲兵也已经结阵成功,骑兵的突袭能力,已经被最大限度的限制,如果在这里硬拼,只会让龙骧军做出徒增伤亡。 面对气势汹汹的羽人,北府军和龙骧军,相互交替,互相掩护,退进了身后的丛林中。 墨非夜等人被夹在北府军中,他心中充满了疑问。 丛林历来都是羽人的天下,在树木的掩护下,羽人就像幽灵在上空盘旋,让人防不胜防。 北府军从进入丛林之后,就开始丢盔卸甲,仓促逃窜,一路上都是他们丢弃的车辆和物质。 “是粮食。”阿里瓜在桃花林吃过大亏,并未一股脑的追击,谨慎地对丢弃的物质,仔细检查,发现大部分都是粮食和箭支。 “快点,再不追上去,就都跑了。”阿里春在旁边催促道。两人虽然同是千夫长,可阿里瓜的地位,历来都比他们高。 “是马,马。”有士兵喊道。 丛林中跑出一群马,上面还印着龙骧军的标记,很明显,因为前方道路崎岖,已经有骑兵,舍弃马匹选择逃命。 “我们刚才的优势只是刚刚建立,还没有让对方仓促逃命的地步。”阿里瓜吃一堑长一智。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溜走?”阿里春着急问道。 藤甲兵的千夫长们,大部分都出身低贱,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可成为藤甲兵后,羽王特意找人里给他们上课。 战争就在于冒险,只是险冒得值不值得,阿里瓜在心中不停地盘算,若是胜了,此后阳州,神州,就是羽人的天下。 自己的藤甲兵就会稳压五大军团一头,成为真正的新规,有可能在五大望姓之外,又会增加一姓。 在羽人中,都以五大望姓为荣,阿里瓜曾经也是如此,他痛恨自己只是个连姓都没有的贱人。 羽王的出现给了他这个机会,那时候还是咸池军的羽王对他说:“你们只要死心塌地跟着我,我就会赐予你们,这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荣耀。” “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荣耀。”阿里瓜嘴里默念道,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追!” 藤甲兵的藤甲如果长期成战斗时的状态,会过多的吸收穿戴者的生命力,由此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后果。 在实际的战斗中,除了十分激烈的战斗,藤甲兵们都是交替使用藤甲,让自己时刻保持战斗能力。 而那些滥用藤甲的人,最后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就像最初出现在空桑城的那五百人一样。 这种类型的追击,可以说是毫无技巧,只要顺着沿途丢弃的物质,就一定没有错。 “他们走追进去了。”负责侦查的羽人,给翼宗晓带回来最新的消息。 “夏人?” 藤甲兵不受他的节制,阿里瓜和他在桃花林时,更是结怨。 他一直都觉得,藤甲兵给阿里瓜这些人指挥,完全是浪费,如果他是藤甲兵的统领,羽人的兵锋,肯定不限于此。 “夏人一路向东逃窜,看样子不像是作秀。” “向东,要去桂格松城。”旁边的千夫长说道。 如果夏人真如千夫长所言,是逃亡桂格松城,那就证明这些夏人,确实是从桂格松城而来。 现在翼宗晓,面临着阿里瓜一样的问题,追还是不追。 若是不追,藤甲兵要是取得了战绩,就显得自己无能。 若是藤甲兵中了埋伏,自己又是见死不救,自己作为万夫长,场中职位最高,血统最高贵的人,也是难辞其咎。 若是追,赢了,就一起赢。 真是出了事,也是因为救援藤甲兵,怪罪不到自己头上。 “追!” 无论怎么看,都是追最划算。 战争是一件非常严肃和精密的事,若是把他当成生意和筹码,其实就已经输了。 夏人设下的陷阱,一步步让羽人放下心中的警惕,等看到两边堆积的物质时,已经没有人,再去查看里面的物质。 “准备。”阿里瓜追上夏人时,面对的并不是他想象中,只会仓促逃跑,丢盔弃甲的军队。 在丛林的边缘,被砍出了一大块的空地。却月阵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与刚才的却月阵不同,在军阵的后面,有一座零时用木头搭建的高台。 高台分为三层,上面都摆满了各种巨弩,正好可以弥补因为没有舰船支援,而带来的攻击力不足。 战斗以巨弩开场,粗大的弩箭穿进藤甲军之中,巨大的花瓣在藤甲军前面绽放,变成了一堵墙,抵挡住了大多数的弩箭。 翼宗晓的飞行军团,一出现在丛林上方,就冲向摆放巨弩的高台。 他现在虽然不知道夏人,到底有什么诡计,可只要毁掉巨弩,藤甲兵的威胁最少就少了一半。 “轰” 藤甲兵身后,传来一声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将天空烧得通红。一条火焰从却月阵从出现,顺着两旁蔓延。 却月阵前的地面,突然陷落,出现了一个大坑,坑下利刃凌厉,就算藤甲兵掉下去,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对于藤甲兵来说,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全部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一朵鲜花在爆发,将军阵包裹住。 阿里发,阿里春两名千夫长,身后连接着无数的枝蔓,跨过地上的深坑,试图冲进却月阵。 第两百零五章 硬抗藤甲 还未待其余人反应,两道红影从阵中飞出,与阿里瓜和阿里发掉进深坑之中。 若是其余万夫长,肯定不会搭理藤甲兵的死活,可翼宗晓不会这么做,他虽然和藤甲兵有矛盾,可他还是拧得清轻重。 藤甲兵对于羽人来说,是不可缺失的力量,如果藤甲兵出现问题,好不容易出现的大好局面,就会瞬间崩塌。 除此之外,还要承受夏人的怒火。 夏人的羽人,两者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从前。若是羽人失败,夏人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报复,然后对羽人进行严格的控制。 就像夏人对待西荒一样。 现在藤甲兵受到限制的情况下,只有依靠自己的飞行军团,杀出一条血路。 面对熊熊烈火,藤甲兵也没有坐以待毙,桃花林之后,藤甲兵也针对当时的情况,做出了相对的训练。 树林中爆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部分藤甲兵手中的长矛变成斧头,对着旁边的树木一阵狂砍,试图清理出一片空地。 在却月阵后,一排霹雳车蓄势待发,士兵们把正要把木桶,装到霹雳车之上。 “火油。”这个词突然出现在翼宗晓的脑海中。 “攻击!”翼宗晓率先出击,一道光芒从剑上射出,将木桶击穿,黑色的液体从里面流出。 旁边的士兵非常熟练地拿出工具,将木桶修理好,然后用土将液体掩埋。 在等他发动第二集时,一条长鞭将光芒打得粉碎。 “又是你!”翼宗晓咬牙切齿地说道,认出了姜雪蝉,知道刚才就是她下的毒。 “老娘也觉得奇怪,你怎么还没死?”姜雪蝉反讥道。 两人实力相差巨大,刚才能让翼宗晓中毒,靠的是运气和翼晓宗全无防备,现在还想让他中毒,和直接杀了翼宗晓,在难度上没什么区别。 翼宗晓不再废话,手中细长光芒闪涌,全部射向姜雪蝉。 姜雪蝉眼中白茫茫的一片,等他反应过来时,翼宗晓已到了他的头上,手中的细剑直接刺向她的胸口。 漫天的光芒,就像一个牢笼,把姜雪蝉死死锁在原地,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在翼宗晓的愤怒一击之下,姜雪蝉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现场只有穆之和龙狙两名校尉,没人可以挡下翼宗晓。 在与春雨军的战斗时,羽人一见面,就被射杀的大半。 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翼宗晓投鼠忌器,瞬间就失去了战心,这才让姜雪蝉有机会可以毒到他。 现在翼宗晓已别无选择,无论是气势和实力,都不是刚才能够比拟。 白色的光芒,覆盖在他身体周围,沿着轮廓流转,身后的金乌虚影若隐若现,务必要把姜雪蝉一击必杀。 就在姜雪蝉进退不得时,一双巨手拍在她的肩膀上,一股暖流传到他的体内:“放心,他马上就要死了。” 龙狙身上的气势突然高涨,暴戾的杀气,直接扑向翼宗晓。 一声熟悉的马嘶声,从黑马嘴中发出,黑马不耐烦地甩了甩鬃毛,身上的颜色开始变换,马蹄四周,长出一圈白毛。 乌骓马前蹄高高跃起,踩风狂奔。 卫起既然算无遗策,又怎么可能漏掉翼宗晓,这种军团长级别的高手,要不是寄奴另有任务,他肯定布下大局,斩杀翼宗晓。 在三人一起商讨计划的时候,芈羽听出了卫起语气中的遗憾,他今天就是要让所有人你知道,他芈羽可以。 单独击杀羽人万夫长。 羽人万夫长,可是和御天九卫统领,九天君一样的存在,比梓桑九旅要高不止一级。 梓桑九旅中,大部分统领都只是天人八楼,可天人八楼在御天九卫中,连个校尉都混不上。 憋开境界,御天九卫都出生黄土古族,黄土古族对于元气的掌控,更加得纯粹和熟练,这一切都是先天的优势,没有办法弥补。 芈羽却不信,他只相信自己,所以他其他人学文或者学武的时候,他学了万人敌。 一人抵万人! 在翼宗晓被芈羽刺中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连芈羽的一击都扛不住。 势如雷电,气吞山河。 芈羽自认,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完美的一击,鲜血浸透长缨,枪势破碎光芒。 长枪一抖,将两名前来救人的羽人,直接震死,翼宗晓的身体,从枪尖滑落,落到了地面。 深坑中与阿里瓜和阿里春两人见状,战心瞬失。 他们表面虽然看不起飞行军团,追根到底只是骨子里的一种自卑,一种嫉妒。对于翼宗晓的力量,他们了解得十分清楚。 确切地说,他们对五大万夫长,和他们手下校尉的力量,都了解得十分清楚。这些都是羽王教给他们的必修课。 目的就是让他们知道,这些人离开藤甲,离开羽王就什么都不是,在传统的飞行军团中,这些千夫长,甚至连做百夫长的资格都没有。 看到阿里瓜和阿里春要逃,墨非夜和雨归尘两人拼尽全力,要将两人留住。 血河流转,银光乍现,深坑之中元气激荡,杀气横生。 眼看两人都无法脱身,抢先一步跃起的阿里瓜,一脚蹬在阿里春身上,然后手起刀落,将他连接军阵的曼条,全部斩断。 他们背后与藤甲兵军阵,连接的曼条,本来是有再生的能力,就算斩断之后,断掉的枝蔓之间也会长出新的曼条,重新连接在一起。 阿里瓜身体一转,将原本连接阿里春的曼条,全部接在自己身上,等他跳上深坑的时候,只看到阿里春怨恨的眼神,和一道血光涌动。 死局! 无论是被烈火包围的藤甲兵,还是空中的飞行军团,都是死局。 翼宗晓被击杀,让在场的羽人,全部都没了生的希望,除非有人能击杀芈羽,为翼宗晓报仇。 霹雳车发出阵阵雷声,火油被一罐罐地甩到藤甲兵脚下,被清理一空的地面,立刻冒出了熊熊烈火。 面对三方的火焰和前方的深坑,绝望的藤甲兵别无选择,只有向前,才有一线生机,后面的藤甲兵,开始朝前涌动。 前方的藤甲兵,被后面人推到深坑之中,然后后排变成前排,继续重复。 “统领,我们坑是不是挖浅了?”若不是亲眼所见,穆之都无法想象出此时的情景。 藤甲兵的疯狂涌动下,在付出了差不多一半人的状代价后,深坑已经快被填平,已经疯狂的藤甲兵,视锋利的长矛如无物,直接撞上。 这是却月阵所遭遇,最疯狂的敌人,就算身体被长矛穿透,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朝前几步,直到生命完全消失。 阿里发隐身在中间,就好像大海的一滴水,在大浪的裹挟下,冲向沙滩。他找准机会,在却月阵即将被冲开的地方,加了一把火。 他的打算可谓十分的完美,却月阵薄弱的地方,肯定是缺乏战斗力的地方,这种地方只要被撕开,他就有机会逃跑。 只要他能活着逃回去,这里的情况,还不是任由他说。 当他推到武钢车,冲进去的时候,一道枪影出现,将他逼了回去。 刚才芈羽与翼宗晓一战,看起来虽然是,芈羽将翼宗晓一击必杀,事实上芈羽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虽没有受伤,可他枪势已失,杀气已泄,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战斗力。要是放在之前,就算有藤甲的加持,阿里瓜也没有半点逃跑的机会。 阿里瓜却不知道这些,刚才他只看到人影一闪,强势一现,翼宗晓就被干掉。 芈羽的强悍,让阿里瓜连攻击的勇气都没有,他要是有一丝的勇气,他不光能冲出去,还有可能成为一个新的传奇。 通过连接在后背的曼条,阿里瓜可以感受到,藤甲兵的数量越来越少,一种悲观,恐惧,死亡的情绪,通过曼条传给他。 雨归尘脚踏血河,飞到阿里瓜面前,墨非夜通过血雾找到了他。 后无退路,前有雨归尘两人,一股绝望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出,藤甲之下的肤色也发生了变化。 “不死民?”墨非夜发现藤甲之下,是那种没有生命色彩的黑色。 “啊!” “啊!” 剩余的藤甲兵,全都纷纷发出弥长哀嚎,都化为干尸,最后变成了粉齑,藤蔓之上气势翻滚汹涌,流入阿里瓜体内。 墨非夜以为这些,只是员丘山上大巫的翻版,无非一个是直接吃,一个是通过曼条吸收。 他虽然不知道曼条是什么,可在几次的战斗中,他还是朦朦胧胧猜到,曼条可以给人,提供阵中人的生命力。 但是现在明显阿里瓜吸食的,明显不是生命力,因为曼条那边所有藤甲兵,都被他吸收干净。 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有人曾经对他说过,气不只是元气,怨气,杀气都是力量的来源。 “他在吸收气!” 墨非夜察觉到,阿里发身上已经发生明显的变化,周围冒出了阵阵的黑气。藤甲也受到了影响,颜色也变成了黑色。 背后的曼条,开始回缩,排列扭转在一起,变成两个翅膀。手中的长矛开始生长扭曲,变成一把巨大的镰刀。 阿里瓜张开翅膀,悬停在空中,黑色的镰刀变成一道黑色的闪电。 第两百零六章 初遇神官 死亡的味道席卷全场,镰刀周围的空气中,出现了一道裂痕。 沿着镰刀的方向,却月阵中间出现了一条血路,整个阵形被活生生地砍成了两半。 阿里瓜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再次扬起了手中的镰刀。 “杀了他们!”旁边的一名羽人,想和阿里瓜一起战斗。 寒光一闪,那名羽人直接被劈成两半,其他羽人纷纷让开,躲在空中,观察巨石的变化,争取能有一线生机。 比如阿里瓜杀掉对方的大将。 从阿里发散发的气势上看,他现在实力,绝对不会低于翼宗晓,可这边芈羽刚才已耗尽了气势,没有再战的能力。 “撤退!” 芈羽面对当前的局势,还不犹豫地命令道,现在大局已定,普通士兵在这里,起不到作用,不如早点撤退,以免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卫起千算万算,步步为营,却始终算漏,藤甲还有这种能力。虽然消灭了藤甲兵和部分飞行军团,也造出了一个怪物。 黑色的能量从森林中飘出,都流入阿里瓜身体里。 “快点,他在聚势。”姜雪蝉手中的长鞭,犹如灵蛇一般直接卷向阿里瓜的眼睛。 作为医生知道,一个人的身体,无论如何坚硬,眼睛绝对是他最软弱的部分。他要打断阿里瓜的聚势。 聚势的作用和蓄力类似,只是聚势的作用更大,雷就为天地之势,响彻千里,令人胆寒。 墨非夜身边血河流动,涌向阿里瓜。 雨归尘并未行动,她也选择了蓄势。天下武器,若论哪把最锋利,那绝对轮不到妃子笑。若是论那把式最足,意最浓,妃子笑当仁不让。 为了禹皇的布置,红尘一族几千年来,以叶玉江养刀,虽然尘小楼已经拔刀,将其中刀意流失。 可千丈寒潭,肯定不可能一朝漏尽。最存在,最让人胆怯的那些,肯定留在了妃子笑的最深处。 尘小楼无法将它发挥出,雨归尘也不可以,天下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不做任何准备,举手投足间,将它发挥出来。 所以她要蓄势,要让这个丑陋的玩意,好好感受一下皇阶之势。 雨归尘弓步向前,手握刀柄,蓄势待发。 阿里发身上,死亡的味道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多的黑气,环绕在他周围。 “呼!” 刺耳的声音让人感觉,他的喉咙都被拉破。 一呼一吸之间,身体周围的黑气,都被他吸入了体内。 拔刀! 刚才发生的事情,表明了刚才并非蓄势,他们也许失去了,最好的击杀机会。 黑气让阿里发的身体,继续发生变化,一直角从额头上长出,将面甲顶掉,两颗寸长的獠牙,伸出了嘴唇。 身上的肌肉开始爆炸,原本有些瘦弱的身体,变得充满了力量。 “收!”阿里瓜的喉咙中,蹦出一个字,对着雨归尘的刀意,一拳迎上。 “呼。”阿里瓜麻木地看着被削断的手臂,没有一点疼痛的样子。 人影一闪,阿里瓜出现在羽人中间,曼条从身体里伸出,刺进周围羽人的身体中,还没反应过来的羽人,瞬间被吸得干净。 其余的羽人见到这种情况,已经被吓破了胆,哪里还顾及到什么军法,连坐。都准备逃跑。 可阿里发却没有,留下他们的打算,曼条都刺进羽人的身体。 还没栋数,阿里发就把所有的羽人,都吸收完毕。 “啊!”阿里发打了一个饱嗝,手臂的端口处爆出一缕黑气,凝结成一条新的手臂。 “你们恢复的样子好像,为什么他只吸收羽人,对夏人好像没有兴趣。”姜雪蝉对墨非夜说道。 她看见阿里瓜,恢复手臂的样子,简直和墨非夜一模一样。 “这个。”墨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明白了,他和员丘山的不死民一样,只能通过啃食自己的同类恢复,不对,那些羽人没有穿藤甲。” “对,我明白了,员丘山是直接啃食,可他是靠吸食气,所以他可以吸食羽人。”姜雪蝉自顾自地分析道。 雨归尘,墨非夜两人已和阿里瓜激战在一起。 黑色的镰刀搅得天昏地暗,雨归尘红脚踏血河,红衣飘舞,月光将黑气吹撒。 雨归尘和墨非夜,在长期的配合中,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打法,两人互相配合,将优势发挥到了极限。 阿里瓜的在力量上的优势虽然明显,可在雨归尘的刀舞下,却有处处受制,完全放不开手脚。 浮游的威力,虽然不如妃子笑,可墨非夜却是不知道疲倦,血色的长河流转不息,围绕在几人周围。 缩手缩脚的阿里瓜,只能发出一阵怒吼,用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就在几人激战正酣的时候,墨非夜的血色长河,忽然支离破碎,雨归尘脚下一空,掉落下来,红衣神官从天而降。 阿里瓜周围的黑气消散,脑袋下垂,被禁锢在空中。指尖处光芒摇动,化为万千光箭,射向雨归尘,墨非夜两人。 “轰。” 雷声涌动,电光闪耀,九天之上一道雷光落下。 身穿铠甲的大汉,一只手接住雨归尘,另一只手,提着一把环首长刀。 “幕后之人就是你。”卫起出现在寄奴身后。 “怪不得我只感应到他一人,原本你是靠他的气息,隐藏了自己。” 几个人中虽然卫起的气息最弱,可神官却觉得他最危险。 “你们是什么人?”卫起一直觉得,整件事都有一双手,在后面推动,他起初以为是无,后来发现无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通过墨非夜等人的描述,卫起相信,无绝对不会有藤甲,这种有违天和的东西。 那就是另有其人,这些人的实力大到,无都想愿意和他们合作。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己知道我们是谁。”一道强光将神官和阿里瓜罩住。 “又是宇旅之术?”墨非夜惊到。 卫起还一直望着神官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不是,我没有感觉到空间的波动。” “你到底成圣没有?”姜雪蝉问道,要感应到空间波动,需要对元气流动感觉十分的微细。 “勉勉强强。”卫起又是老一套。 “你承认了又怎么样?”姜雪蝉很烦卫起这样,总搞得神神秘秘。 她刚才明明觉得卫起,已经成圣,可在探查的时候,却又发现,卫起的修为又退回普通天人境,普通到甚至,比自己还差一点。 按照他的理解,没有人能够这样,完美地控制境界,却不留下一点痕迹。 这是夏人对羽人的第一次胜利,歼灭了羽人的将近4000人,其中包括2000名藤甲兵和一名万夫长。 消息传到会稽城后,雨若虚将自己关在英烈祠之中,久久不愿意出来。 翼宗晓的尸体,被几名羽人拼死带回了建木城。 “这次阿里瓜是怎么回事?”羽王背对着翼晓宗的尸体问道。 “透支力量后,被反噬罢了。”神官不慌不忙地说道。 “可活下来的人说,他最后还吸食了军团的人。” “这些只是意外,藤甲在过度使用后,会出现很多的意外,并不是我们所能掌握,那些人?” “你放心,回来的那几人,已经按照护卫不利,私自逃脱的罪名处理了。” 神官取出面前浮现出一部藤甲,比起平时看到的那些藤甲,这一副外表更加的精细,藤甲上海篆刻着一些十字图案。 “我一直要你找到,合适的人选来穿戴此甲,可你却再三推迟,现在有个现成的,你再无话可说了。” 在羽王继位之后,神官就和他谈过这个问题,说有一副藤甲,威力是普通藤甲的十倍有余。 因为其威力强大,对穿戴者的反噬也很强大,需要穿戴者最少有九羽的修为。 可每一位九羽,都是各个家族的核心,也是羽人的中坚力量,如果稍有不慎,就会出现重大危机,让自己的地位出现动荡。 羽王觉得为了一名藤甲战士,就算他的威力堪比帝阶,对于他来说,也是极其不划算。故一拖再拖。 现在翼宗晓就躺在面前,所有人都知道,他战死在桂格松城外。 “我有个条件,不能让他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我以光明神的名义答应你。” 神官面前的藤甲,飘到翼宗晓的上方,伸出无数只细小的曼条,插入翼宗晓身体。 口中念念有词,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翼宗晓口中后,额头中间光柱闪耀,直接罩在翼宗晓脸上。 在光柱的照耀下,藤甲蔓延到翼宗晓的全身,与他彻底合为一体,全身上下,除了两个眼睛之外,其余的地方都被藤甲覆盖。 翼宗晓猛地睁开眼睛,绷直身体,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直接弹了起来。 羽王觉得翼宗晓,除了全身被藤甲覆盖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试试。”神官说道。 羽王手握长剑,周围元气开始疯狂流转,形成一个个气流漩涡,光芒流转,稍纵即逝。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羽王的手从剑柄上放了下来。 瞬杀。 瞬杀没有退路,也不可能留手,每一击都是全力以赴,每一次都是杀招。如果能把翼宗晓一击绝杀,是最好的结果。 不但可以免去被人发现身份的后顾之忧,还可以断绝了神官,要他用高级羽人,穿戴藤甲的念头。 一条细长的红线,沿着翼宗晓右边,斜着向左腰蔓延。 第两百零七章 神威如海 大局已定,一击必杀,一刀两半,瞬斩! 羽人腰间的长剑,并不是什么名剑,只是羽人军中常用的细剑,只要加入羽人的军队,无论是五大军团还是城兵,都可以领取一把。 细长的剑体就决定了,只适合插刺,而不菲砍杀。所以在羽人里,能够用剑砍杀的,都是高手,而做到羽王这个地步的,也只有他一人。 翼宗晓的身体,虽沿着红线裂开,可偌大的裂口处,却只有一丝鲜血溢出,大团的黑气从两边裂口冒出,将裂口覆盖。 安静,羽王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宁静! “秘术!” 只有用秘术隔绝天地,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羽王的手重新握住剑柄。 他虽然答应和神官合作,可并不代表信任他。相反,随着合作的更加深入,他对神官越来越提防。 他更相信无,因为他知道无要做什么,就算有一天,羽人强大后,无将是他的敌人,可就算是敌人,他对无也是敬佩。 就算是敌人,两人也只是理念不一样。 神官却不一样,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对方需要什么,为什么会帮助自己,他却清楚,这种无欲无求,到最后只会索取得更多。 现在不开口,只是因为他要的东西,你不愿意给,或者给不起。 神官身上神威如山海,铺天盖地地压在羽王身上。 拔剑一寸,就无法继续。 “这是神的旨意!” 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让人不可拒绝的魔力。 羽王咬紧牙关,握剑的手上,鲜血从虎口流出,长剑外漏的部分,点点光芒流转。 此刻在他的眼中,神官的身体,已经放大了数倍,目光深邃威严,就像在遥远的星空,直接凝视他。 无穷无尽的威压,压在羽王身体的每个部分,长剑上的光芒,已经消散。 一阵天旋地转,恍惚之后,羽王恢复了正常,眼前一切依旧,神官还是平常大小,站在他的面前。 翼宗晓身体的裂口两边,长出无数只细小的曼条,在黑气的滋润下,迅速地将裂口弥合,转眼之间就完好如初。 就连外面的藤甲,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羽王的手离开剑柄,做到翼晓宗面前,翼晓宗低垂的头,突然抬起,眼内黑气翻滚,毫无生机。 “你准备怎么处理?”羽王看着神官,神官脸上永远那种,平静庄严,一丝不苟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表情。 “我先带回去,观察一段时间后,再将他送回来。” “阿里瓜?” 藤甲兵是他最信赖的部下,他们虽然是靠藤甲,才有了现在的战斗力,可这一切都得亏于他的赐予。 “他已经在失控状态。” “他必须带回来,这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阿里瓜的所作所为,他都很清楚,也知道他为了生存,吸干了其余藤甲兵。可对于他来说,只有这种充满欲望的部下,才能令他放心。 特别是阿里瓜这种,现在除了跟着自己,都没有其他出路,离开了自己,就会被马上被追杀。 神官虽然知道,羽王一直以为,都对自己保持戒心,而且时刻都在试探自己,可却从来没有这样提过一个要求。 “好,不过他的状态,很不稳定,你们要当心。” 神官沉思片刻后,答应了羽王的要求,阿里瓜现在的状态,他们也没遇到过,也需要在漫长的时间中,继续观察以后的情况。 直到神官消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若不是手上传来的阵痛感,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是幻觉一样,虚无缥缈,让人捉摸不透。 羽王看着自己的手,嘀咕道:“下次不能这样,刚才就差点暴露了啊。” 在羽王还是咸池君的时候,为了能再回来抢夺王位时,在空桑城打大展神威,需要快速的提高自己的实力。 这时候神官出现,传授了他一种功法,这种功法的绝妙之处,就在于看起来,和他金乌族的功法,极其的相似,足以以假乱真。 他靠这种功法,实力果然得到了飞速的提升,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凝结成金乌的幻想。 可在不久后他就发现,这种功法存在非常大的后患,他居然将自己体内的元气,转换成一种他完全不懂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是依靠本身产生,而是以一种非常奇怪的方式出现。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危害,可他却绝不允许,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事出现。 他在咸池君时,为了得到遥不可及的羽王之位,他需要冒险。现在他身为羽王,他要的是稳。 安稳地坐在,蹑空草做成的宝座上,实现他的理想和抱负,让羽人成为一个伟大的种族,可以自由地翱翔在天空之上。 “陛下,有人求见。”门外响起了卫兵的声音。 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没人敢进这个门,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以。 曾经有一次,羽王最宠信的女性羽人,仗着他的宠信,私自进来,结果就是被砍掉了脑袋。 “陛下。” 阿里瓜的身高,比以前高了差不多一倍,嘴上的獠牙,还有额头的尖角,外表上已经没有一点羽人的影子。 “以后就叫阿伯拉。” “是,陛下。”阿里瓜跪在地上,恭敬地回道。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却十分青菜,现在自己能在这里,肯定是因为羽王的原因。 “战场上发生的事,我不想继续追究。不过你要清楚,自己能活着,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王的仁慈。”阿伯拉恨不得趴在地上。 “少屁话,仁慈,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话。” 羽王拍拍手,六名羽人从屋顶掉了下来,一起丢下来的,还有几把武器。 “陛下!”羽人们连忙施礼。 “翼万夫长被杀,你们都应该死。有没有意见!” “不敢!”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和他,只能有一方存活,现在拿起武器,去杀了他。” 其中有人,曾经看到过阿里瓜杀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好歹也是一次机会。 在那种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辈,羽王就是要看一看,阿伯拉的实力。 六名羽人拿起地上的武器,相互之间看了一眼,长久以来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足可以办传达所有的信息。 风声忽起,人影闪动,六名羽人分别出现在六个方向。 阿伯拉趴在地上,连头都没有抬,背后生出无数的曼条。 羽人队形再变,六人排成一条直线,领头羽人的长剑刺出,一片风刃出现在周围,将曼条切断,在密密麻麻的曼条中,杀出了一条路。 后方羽人的武器上,也都出现了风刃,光箭等攻击手段,协助领头羽人,对上了蜂拥而上的曼条。 在羽人的攻击下,曼条显得不堪一击,羽人的剑尖眼看就要刺中阿伯拉时,一切都戛然而止。 两旁的曼条转一圈后,绕了一个弯,从最后一名羽人开始,将所有的羽人,都串在一起。 从羽人进攻到现在,只是光电之间,阿伯拉就已将六名羽人,都吸了个干净。 “陛下。” “你现在什么感觉。” “我感觉。”阿伯拉半天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语,憋了半天才蹦出两个字:“好爽!” 在回程的船只上,喜悦的气氛,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宽敞的船舱内,卫起,芈羽,寄奴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悦和兴奋,正在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的胜利来得有些晚,若是在云梦泽就能取得这样的战绩,很多问题就可以迎难而解。 可现在两边的兵力,两军加起来,才勉勉强强达到龙骧军之前的数量。再加上羽林军全军覆没,现在已经没了救援秦关的能力。 “可不能不救啊。” 卫起盯着地图上,秦关的方向。他说的话,也是另外两人的想法,他们夜以继日地在这里,也是为了商讨秦关的问题。 秦关若失,天阙长城就会十分危险。 “反正这里有你们,我带领龙骧军骑兵,先赶到秦关去。” 在桂格松城取得战果后,芈羽就产生了这种想法,他认为这里有依托羽山防御足够,自己带领骑兵,先去秦关支援。 “不行。”卫起没有丝毫迟疑,就否定了他的想法。 “去秦关路途遥远,只要出兵,就没有秘密可言。我研究八风营和羽林军发现,他们出事,虽然和自己有一方面的原因,可幕后却有黑手在推动。” “幕后黑手。”寄奴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其实不只是他们,就连上次云梦泽被袭,也是疑点重重,很多事都无法解释。 “八风营春狩的路线泄漏,我能理解,春狩搞成那样,迟早会出事,可羽林军。”卫起在地图上,画出两条线。 “你们看,这是李陵计划中的路线,而这一条是他实际走的路线。” 两条路线在地图上,几乎重叠在一起,可若是放在实际中,就相差数十,上百里。 “这有什么问题,在实际行军中,会面临很多问题,所以路线经常出现偏差。” 芈羽的龙骧军擅长长途奔袭,对这种事屡见不怪。 第两百零八章 定北噩耗 “如果真是这样,芈统领去支援,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那是?” 芈羽在看了羽林的战报后,一直认为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羽林带了太多的辎重和车辆,严重地影响到机动性。 军队若是失去机动性,就会变得十分被动,失去先机后就会被敌人带着走,这也是羽林最后被逼入山谷,失去生机的原因。 “原本的计划,原本是我们,髦头军,羽林军一起行动,在云梦泽遇袭后,我们无力支援,羽林军就找到髦头军。” “王离觉得过于冒险,就没有同意,可李陵再三坚持,王离在没有办法下就给了他百两战车。” “百两战车。这个王离还真是富啊。”寄奴羡慕道,若是却月阵有百辆战车,那能弥补机动性不足的问题,威力就会增加不少。 可他也只能想想,虽然战场还有可能弄到,平时的维护和保养,他却没有办法。 不过若是当初几方一起支援秦关,大家相互配合的情况下,肯定是能让他好好享受一下,就像现在,却月阵的两翼,都交给了龙骧军骑兵。 “王离虽然没有派兵前往,也没完全坐视不理,他就让他的好朋友,一直跟着,他这位好朋友,相信大家也都有耳闻。” “是谁?”寄奴和芈羽都好奇道。 虽然同为梓桑九旅,平时却是一军镇守一州之地,所以来往的并不多。 “他和外面的墨非夜,还有些渊源。” “青云盗,你说的是青云盗。” 姜雪蝉治好妙戈后,两人关系一直不错,成了闺中密友。常年没出过远门的妙戈,经常会要姜雪蝉讲她在外面的故事。 妙戈听到后,就会在芈羽的聊天中提起。 “没错,青云盗。柳狂云一直就在后面跟随,可出雁门关后不久,柳狂云却突然遭到袭击,这些人虽然实力不怎么样,可就是拖延他的时间。” “等他甩掉那些人后,重新追赶羽林军,却发现了问题。” 卫起的指在两根线几乎要交汇的一段:“这里。” “西荒之外,黄沙千里,这里几乎是要交汇在一起,有什么问题?”芈羽凑到地图前。 “据柳狂云发回来的消息,如果按照原来的路线,旁边是绿洲,可羽林军走的路线,却是沼泽。” “沼泽,西荒这种位置,不是荒漠吗,居然会有沼泽?”寄奴也很好奇。 “所以你们说巧不巧,旁边就绿洲,可他们却选择了沼泽。” “会不会是自己走错了,在西荒也不好判断方位。” 寄奴说得也是事实,西荒万里黄沙,经常走几天,都是一样的风景。 “他们自己向导,而且雁门关还给他们安排了向导。在其他地方出现偏差,还有可能,可这确实绿洲。” 作为向导来说,不可能会把绿洲的位置记错,因为绿洲在西荒,就意味着生存,如果绿洲的位置出现错误,就意味着没有补给。 “这样说来,确实有些问题?是那些向导故意的?”芈羽说。 “羽林自己雇的向导,在出西荒后不久,就突然失踪,就只剩下雁门关给他们的向导。出了沼泽之后,他们就完全偏离了路线。” 卫起的手指顺着线滑动,最后停在了终点。 “一直到进入这绝谷之中。” 卫起的猜测有理有据,如果真是这样,雁门关有问题,就是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最后那些向导?”芈羽问道。 “根本没办法查证。” 羽山上张灯结彩,云梦泽失败后的颓废之气扫之一空。 卫起声名鹊起,几乎就变成了夏人新的希望,一时间有人拿他出来和武安君,冠军侯两人比较。 “雨帅!” 魂八子的到来,就连卫起都觉得有些诧异,在知道他来自己秦关后,觉得更加意外。 “这是我遇到你,唯一没打架的一次。” 若英永远站在,让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相对于其他人的喜悦,军帐中显得格外的压抑,因为魂八子三人,给他们带来了秦关的消息。 洋洋洒洒地说了半天,概括起来就只有四个字“危在旦夕。” “大行伯的意思是,秦关现在的局面,是狄戎有意为之,就是为了消耗我们?” 卫起在桂格松城后,已经得到了各方的认可,成为几方势力的主心骨。 梓桑九旅长期以来各自为政,他们名义上的领袖是白玉京的少司命,和祭灵军属于同一个系统。 可白玉京向来很少插手这些事物,各部其实就是自己管自己。这也造成梓桑九旅之间,缺乏统一的调度和指挥。 这种缺陷在平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因为各军都只待在自己的地盘,可遇到大的战事,比如现在,缺陷就会被放大。 开战到现在,梓桑九旅已经有三个军消失。 若是有统一的指挥,羽林军是绝无可能,有独自行动,孤军万里的可能。 “从狄戎围城,到现在的情况来看,有这种可能。就算现在狄戎开始攻城,也并没有竭尽全力。”魂八子回道。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狄戎手中,是攻是围也只是他们说的算。”芈羽说道。 “我们虽然在桂格松城,取得一些成果,却并未伤及羽人根本,他们的五大军团基本没有波及,藤甲兵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寄奴符合道 现在讨论的所有问题,其实归结到一个问题,兵力不足,现在梓桑九旅的兵力,只能应付四方的动乱,根本没办法支援。 “那大行伯的意思?”卫起问木兰。 “大行伯让我们出来看一看情况,秦关被围后,只能依靠云雀通信,游骑无法排除,很多事都讲不清楚。”木兰回到。 “是的,大行伯收到羽林兵败的消息,就让我们来两位统领处,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魂八子接着说道。 “现在的局势来看,梓桑九旅自己都自顾不暇,救援秦关,只怕是很难。” 木兰和魂八子两人,在羽山等待的时候,已经了解了很多情况,虽然知道目前的困难,但是亲口从卫起口中说出,还是觉得一阵失落。 “能不能组织诸侯各国救援?”魂八子问道。 “西边诸侯的军队,在八春狩时,已和八风营一起覆灭。其余的军队,勉强维持自保。东部诸侯要面对羽人,也不可能派兵。” 卫起其实有一条没说,东部诸侯的军队,在羽殇关中,和背嵬军一起,也损失不小。 讨论了这么久,说到底还是没有兵。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又有信到。 信是由雨国的游骑送到,梓桑九旅的消息,居然是雨国先收到,这本身就是很大的问题。 卫起看完后久久不语,将信息传给旁边的芈羽,然后依次传阅,看完后所有人都沉默,空气好像凝固一样,气氛更加的沉闷。 “诸位等等,我出去一下。”卫起快步走出帐篷。 “这怎么可能?”芈羽半天憋出了一句话,然后望向寄奴。 “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寄奴摇摇头。 由于受到条件的制约,云雀传递的消息,都是十分简介,这次信上只写了几个字:“三无破定北。” 短短的五个字,却颠覆历史,给夏人的自信心,毁灭性的打击。 定北城为薄州镇城,号称永不会攻陷的镇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攻破了。 “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来时从薄州路过,都没有发现薄州有兵乱,这才几天,定北就被破了?那可是定北城,定北城?”木兰激动地叫道。 夏人心中的九大镇城,是他们的依靠,是绝不可能陷落的城池。 这也是龙骧军损失过半后,还能在外面,与羽人作战的屏障,因为在最后,他们可以退入会稽城,或者郢都城之类。 可现在定北城,就这样被攻破了。坚固的顶层都被攻破,那秦关的命运可想而知。 “不行,不行,我要回秦关,回秦关。”木兰拉着魂八子就往外走。 “等等,有些不对。”魂八子拉住木兰。 “怎么?” “木兰姑娘,是有些不对劲。”芈羽也说道。 “我当然知道不对劲,定北城那么快就被攻破,当然不对劲。” “你想想,三无国一直都是方国,他们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还有一点,定北城被攻破,居然没有神机营的消息。” “没错,为了缓解这边的压力,在数月前,神机营曾带三无国,去攻打羽人三桑城,一直都没有消息,现在突然传来定北城被攻破的消息。” “你们是什么意思?”木兰问道。 “肯定另有隐情,我们现在贸然回去,一点作用都没有,不如先在这里等等消息。”魂八子说道。 木兰能够以武入圣,天资本身就十分卓越,刚才只是因为心系秦关,才乱了阵脚,稍微以冷静,当然知道魂八子之言,才是正确的。 这几个月来,大家所有的心思,都花再怎么对付羽人身上,都忘记了神机营去进攻三桑城的事,现在提起来才记起。 “会不会,神机营已经。”木兰说。 “不会。”寄奴摇头:“梓桑九旅的统领和麾下的校尉,都在白玉京留下了命火,若是神机营出事,我们会第一时间得知。” “说起来有些奇怪,李陵命火熄灭的消息,你收到了没?”寄奴转头问芈羽。 第两百零九章 定北城 “我收到的消息是,羽林出关的军队,全军覆没了吗?留守的军队归髦头军统领。你收到难道不一样?”芈羽回到。 每逢大事白玉京,就会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梓桑九旅的各位统领。 “我也是。”寄奴也点点头。 帐篷门哗的一下被打开,卫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墨非夜,墨攻行,芊芊,姜雪蝉几人。 “事情到底怎么样还不清楚,可定北城被攻破,却是不争的事实。我刚才和非夜说过,他们愿意前去查看。” “那我们也去。”木兰说道,查清定北城被破的真相,对她来说关系到秦关的安危。 听到木兰要去,芊芊的眼中马上就冒出敌意。 “要去你自己去,你不要跟着我们。” “哼。”木兰挺起胸说道:“老娘想去哪就去哪?” 然后十分蔑视的,瞟了芊芊一眼,“要你个小,屁孩管” 说到小字的时候,还特意把小字拖得特别长。 每当木兰拿出这招的时候,芊芊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没有办法。 “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办法。”芊芊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对姜雪蝉说道。 “要是你怀孩子,我有办法,可你现在。”姜雪蝉说。 在姜雪蝉回来,短短不到一天的日子里,这个问题,芊芊已经问了无数遍。 芊芊抬头望着木兰,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忽然冒出灵感:“那你能不能把她变小一点。” “当然可以,你先去抓住她。” 芊芊一听又是没戏,怏怏不乐地说道:“那改天。” 正好木兰的目光相接,心里有鬼的芊芊,连忙把头转开。 青要城中,夏后的脸上,露出了凝重表情。 大司命静静地站在下方,等候夏后的旨意。若只是梓桑九旅级别的损失,夏后根本不会过问。 可现在是九大镇城出了事,这就动摇了夏人的根本。 当年禹皇分九州,筑九鼎。以白玉京为中心,九大镇城为基础,统治九州,以诸子百家教化万民。 “真情真的就是这样?”夏后问道。 “现在的结果就是这样,肯定还有其他隐情和细节,这些都需要时间去调查。”大司命说道。 “定北城城隍?” 在定北城被攻破时,镇守城隍的金身突然破裂。九大镇城的城隍,只要在本城之中,按照力量划分,是可以单独对抗帝阶,而不至于很快落败。 可定北城城隍,在战斗开始之初,就悄无声息地金身破裂,没起到一点作用。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我们人赶到城隍庙的时候,城隍的神性已经完全流失。”大司命说。 “定北城的事,一定要继续调查,破城的事,看起来好像很合理,却太过合理,至于城隍,一定要搞清楚。” “那对三无国?” “先不要慌,他们没有这个实力,先静观其变,看看幕后除了无,还有些什么人。” 墨非夜等人原本以为,受到定北城的影响,薄州应该是一种十分紧张的气氛。 等他们过了广乘山地界,正式进入薄州地界后,才发现完全和他们,想象的不同。 一路走来都是风平浪静,老百姓几乎,没有受到定北城的影响,偶然遇到几个,也只是义正词严的喊喊口号。 “怎么大家好像对定北城不关心?” 墨非夜觉得定北城的事,已经关系到了全部夏人的安危,可都表现得麻木不仁。 “你们这些百家士子,胸中都是天下和道理,哪里懂得这些普通人。”姜雪蝉说。 “此话怎讲?”墨非夜问。 “这些人从生下来,就要为苦于耕作,他们一生就是种地交粮,定北城怎么样,和他们的关系真不大,不管换谁来,他们也只是这种生活。” “只有他们是这样?士人虽然可以不耕作,可却要打仗,远的不谈,就从春狩开始算,已经有数万士人魂断战场,他们最少还活着。” 木兰从小在秦关长大,对此事深有感触,秦关之中,能打仗的打仗,不能打仗的耕作,虽然有能力上战场的地位要高,生命却得不到保障。 他见过太多的人,刚才还在一起说笑,转眼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你和他们讲这些?这些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离开过他们的村子。” “姜雪蝉说得没错,天下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太笼统,太模糊。你说狄戎来了会怎么样,这种问题他们一辈子不会想。” 墨攻行接触过太多的底层民众,他们中的大多数,能理解的战争,不过也就是贵族之间的冲突,和其他种族的战争,在之前范围都非常的小。 木兰从小就目睹了,秦关中的将士,还有那些自愿而来的人,为了守护身后的九州,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她能由武入圣,包括其他几名宗师,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基于责任感,所以对普通人的麻木不能理解。 “其实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魂八子看木兰闷闷不乐安慰道。 “好事?”木兰觉得很奇怪,麻木不仁怎么成了一件好事。 “如果每个人都懂得战争,明白战斗的意义,那才是悲剧。” “那才是悲剧?”木兰嘴中轻念到,马上明白过来,一巴掌拍到魂八子肩膀上。 “有道理,不愧是老娘看重的男人!” “八子说得没错,他们不关心这些,正是说明定北城的事,影响很小。”墨非夜也说道。 “我的夜说的没错,不愧是我芊芊的男人。” 九州的分界,起初都是按照,五色水和五岳的山脉走向划分,后来在实践过程中,考虑到每个州的防御问题,进行了一些调整。 薄州就是这样,为了减轻旁边沛州的压力,让沛州专心对付冰原的威胁,把原本白水的分界,变成了白水支流,将黑森林划入薄州地界。 等跨过白水之后,气氛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民众虽然没有逃难,脸上却没有之前的麻木。 “大家吃饭没有。”墨攻行跑到一群老乡面前拉近乎。 正在拉家常的老乡,看到来了个陌生人,马上都闭嘴没有继续。 “大家在聊什么?”墨攻行继续套近乎。 看到没人搭理自己,墨攻行说道:“各位,我想进定北城去做点小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城方便。” “你做个球的生意,一看就是墨黑子,衣服都不换,你把我们当傻子?” 其中一名老乡开口,把墨攻行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会认识墨者。 “刘七,这就是你说的墨黑子?” “这就是墨黑子?” “和你说得不太一样啊?” “我就说,他是吹牛的嘛。”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谁吹牛了,你们看旁边的那个。”刘七气冲冲把墨攻行掰开,指着墨非夜。 “对,这个还差不多。” “就是嘛,墨黑子怎么会这么胖,一看就是假的。” 墨攻行被一群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诸位,能不能告诉我们,定北城发生了什么事?”既然被认出了身份,墨非夜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们真的是来报仇的?”刘七问道。 “报仇?” “你们不是来报仇?不是说,墨家对待屠城者,不死不休?” 刘七听墨非夜并非来报仇,感到十分诧异。可他的话,让墨非夜等人,感到更吃惊。 “屠城?你说屠城?你亲眼看到了?” 墨非夜一听屠城,就不自觉地激动起来,不只是他,就连清冷如雨归尘,身上也发出了冰冷的杀气。 刘七感到气温突然一降:“我要是亲眼看到,哪还有命和你说话,我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屠城这种事情,墨非夜当然追问下去。 “我忘记了,可大家都在这样说。屠城没请眼见,不过这些贵族,好像是一个都没有回来。” 贵族若是真一个都没回来,就说明屠城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那你们有从定北城回来的人?”墨非夜问道。 “都跟你说了是屠城,怎么可能有人回来。”刘七还说得有理有据。 “大哥,晚上是不是会脚冷,然后起几次夜?”姜雪蝉怕墨非夜,继续和刘七纠缠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连忙接过话。 “咦,你怎么知道?你还会瞧病?” 其余的人,看到姜雪蝉看得这么准,都连忙表示自己也有这些毛病。 “大家不要怕,只是肾亏了,十肾九亏,等下我给大家解决。” 刘七这才绘声绘色,给几人讲起了自己听闻。 事情究竟是从哪里传来,哪里听来,刘七已经分不清了,因为到处都在流传各个版本,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有两个版本。 分别是战死版和投降版。 刘七家的封人,只是一名下士,可平时对底下的平民都十分的友善。 交粮时如果差一点,少一点,从来不会过于纠结。碰到荒年,还会接济他们,所以他是坚定的战死派。 因为对于贵族来说,投降是一种无法洗刷的耻辱,不要说真的投降,就算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都是十分耻辱的事情。 他就把他听到的版本,融合在一起,再加上对他家主人美好祝福,讲成了一个轰轰烈烈,宁死不屈的故事。 第两百一十章 神机营 “好家伙,没一句是真的,居然说三无民,突然出现在定北城中。” 墨攻行不相信,定北城中会藏有大量的外族。 镇城既然被称为镇城,最初只是用来作为军事用途,在不断的发展中,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在规模扩大后,镇城的军事用途也被保存下来,所以对外族的防御尤为严格,少量的三无民出现在定北城,是有可能。 可定北城中,想要藏足够攻陷城池的兵力,是绝无可能。 “若不是内部出现问题,定北城怎么可能会无声无息陷落。肯定是有人勾结三无国,将三无民分批藏起来。” 木兰说的方法,在诸侯之间的战争中,经常被使用。他们会让士兵,零零散散地潜入城池内。 “那你说是谁,可以藏下那么多人,镇城之中检查极其严格,每户门口都会有木牌,记载人数,特征。谁敢私藏人口” 虽说木兰赞成的,芊芊就必定会反对,可并不代表芊芊的话没有道理。 镇城中如果私藏人口被发现,邻居也会受到牵连。因为家里多了人,食物用度都会改变,根本不可能不被察觉。 “我的夜,我说得对不对。”芊芊把木兰怼得无话可说,一副打了胜仗的表情。 “哦。”墨非夜应付到,在听完刘七地讲诉后,他就满怀心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觉得刘七说得可能是真的。”墨非夜说。“雨姑娘,雪蝉,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在黑森林遇到过三无人。” “嗯,我们最后还放了一名探子。”姜雪蝉说道。 “他当时和我们说过,三无国内出现了萨满,可以把心肝等挖出来,保证人不死。”墨非夜说。 “是的,是的,我记得,当时我还觉得很恶心。”芊芊说。 “我后来了解到,三无国在出征前,神机营就会派人,将他们的心肝收集起来,安放在定北城中。” 墨非夜在听闻用战舞,将心肝取出后还能不死的事后,特意打听过这件事。 “可那名探子当时说,是用战舞把心肝取出。” 当时的场景,姜雪蝉记得很清楚。 “他不是无启和细民,所以对这种东西可能不是很了解,看到战舞和心肝有关,就误认为是这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木兰听得一头雾水,不耐烦地问道。 “他们可以控制,三无民死后的复活时间。” 如果刘七所说为真的,那墨非夜现在猜测,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有人来了。”墨攻行刚说完,一对士兵就从两侧出现,将他们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伍长打量几人,目光在墨非夜身上停了下来,试探道:“墨者?” “嗯?”墨非夜刚想问对方的身份。 “我们是神机营,统领说若是定北城屠城的消息传出,肯定会有墨者前来。” “神机营,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木兰站出来问道。 在他们出发前,卫起曾说神机营和三无国,一起攻打三桑城后,就没了消息,现在却突然在定北城附近蹦了出来。 她本来就认为定北城陷落,是有内奸配合,若这个内奸是神机营,那攻陷定北城,就变得再简单不过。 “你是谁?”领头的伍长看到木兰身材矮小,还扎着麻花辫,口气却不小。 “你们是什么人?”木兰身上元气溢出,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大胆,干什么?”伍长握住腰间长刀,连忙后退。 “等等。”魂八子连忙拉住木兰,对伍长说道。 “我们是奉龙骧军统领芈羽,北府军统领寄奴所托,前来查探发生了什么事,在我们出发前,神机营已失去联系,所以请见谅。” 伍长听到是梓桑九旅其他军队派来,态度缓和了下来:“既是龙骧军和北府军所派,那你跟我回大营见统领。” “统领也在,那更好。”魂八子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本来准备进攻三桑城,为龙骧军和北府军减轻压力。” 神机营统领陆冰,虽然已到了定北城,可到现在都还在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怎么回事。 “可到三桑城下,准备进攻的前夜,三无民的人突然全部死亡。我查看时发现这次他们派来的人,都没有心肝肺,就感到不妙。” “在撤回的时候,被三桑城的羽人追击,进入黑森林后,又陷入了三无民的陷阱,耽误了不少时间。” “怪不得进来时,我看到很多那么多伤病,原来是这样。”姜雪蝉说:“统领不介意我出去看看。” “求之不得,两位统领在来信中,已经给我介绍过神医,我刚还想怎么开口。” “统领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先给统领看看,是不是脚冰手凉,夜有盗汗?”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我肾亏,麻烦神医,抽空给我抓副药。” 陆冰大笑道,这句话让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引起了其他人哄堂大笑,也抢了姜雪蝉的台词。 “算你识货。”被抢了台词的姜雪蝉,憋出这一句。 “统领大人,我们之前路过黑森林时,曾经遇到了一件事。” 墨非夜给陆冰讲述了上次黑森林中的经过,并再三强调了萨满战舞的事。 “萨满战舞?他们取出内脏的仪式,根本就不要这么麻烦。”陆冰说。 “我听说是神机营派出方士进行?”墨攻行问。 “方士?”陆冰意味深长地笑道:“其实所谓的方式,只是给他们止痛,负责让内脏不受损。” “那岂不就是硬取?”木兰本来还对战舞,充满了想象,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 “也不能算硬取,内脏取出后,若主人还活着,就不能长久保存,要通过特别的手段,才能让他不坏死。” “那萨满?”墨非夜觉得关键点,就在萨满身上。 “我也不知道。” 所有的疑点,又回到萨满。 “那定北城到怎么样了?”墨攻行问。 “我也只比你们早来两日,这几日定北城城门紧锁,城墙上都是三无国人,根本没办法和里面联系。” “是不是真像传言那样,屠城?”墨非夜问道。 “应该不会,定北城里虽然有死气冒出,但是并不浓郁,不可能是屠城。”木兰说道。 “圣人就是圣人,看气的功夫,果然了得。”在和卫起联系的信笺中,早就详细地解释了几人的身份。 “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城里的情况。”墨非夜说道。 “我已派人查探,可看守极严,我看短时间之内不会有效果。”陆冰说。 “那怎么办?就这样等着?”木兰听见又要等,顿时觉得不爽。 “本来是要等的,现在有圣人到,就不要再等。”陆冰看着木兰说道。 “关我什么事?”木兰听到陆冰提到自己。 “你来了。”陆冰道:“我们就可以攻城。” “你没开玩笑,这可以定北城,就凭外面那些人,攻城?” “我们神机营打野战,可能不如龙骧,北府等军,可要是论攻城,我们绝对是候天下第一。”陆冰说道。 在所有人的认知中,攻城最难。何况对象是定北城,就算没有城隍庇佑,定北城池深墙高,没有数倍的兵力,也绝对无法攻下。 神机营在进攻三桑城时,损失很大,就现在的兵力,如果被三无国反攻,防守都成问题,现在还要攻城,无异于白日做梦。 等在攻城前夕,看到神机营的装备后,就知道陆冰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各种攻城的器械应有尽有之外,还有很多连墨非夜,都没见过的古怪装备。比如可以飞起来后,爆炸的鸟。 “由于三桑城过于遥远,我们只带了一些轻便的装备,没想到现在却发挥了作用。”陆冰得意扬扬地看着,摆放在面前的一排排攻城装备。 这些攻城装备,设计之巧妙让墨攻行也叹为观止。大部分都十分小巧,一人就可以操作。比如那些飞起来爆炸的鸟,就只要点燃就可使用。 陆冰拿出一根竹筒,筒口向上,拉动另一端的绳索,一道流星飞到空中,然后爆炸出五彩的光芒。 各种颜色的火焰,飞鸟,石块,箭支,飞向定北城,城中爆炸声不绝于耳。 “他们既然不肯露面,我就炸得他们露面。” 陆冰对旁边的人说道,对待三无人的龟缩不出,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样做是没错,可只怕里面的百姓,也跟着遭殃了。”墨非夜说道。 “只有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战争,夺回定北城,才能让百姓免受涂炭。” 陆冰的道理都明白,可看到这种场面,还是会起恻隐之心。 可无论神机营怎么发威,定北城中都巍巍不动,几乎没有一点动静。 “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还真能忍。”木兰望着城墙说道。 “圣人。”陆冰刚想说话,被木兰打断。 “别一口一个圣人,让人听了渗得慌,叫我木兰。” “哦,木兰,也许不是因为他们沉得住气。” “那是什么?” 陆冰摇摇头,面色沉重地看着前方:“事情也许比我们,想象得更严重。” 第两百一十一章 定北城隍 “更严重?”墨非夜眉头扬起。 对于定北城的命运,大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神机营开始进攻后,城内的情景,也让他们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屠城!” 现在陆冰所谓的更严重,墨非夜想不到,还有什么情况,会比屠城更严重。 “有什么好猜的,冲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木兰指着定北城叫道。 “我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与其这样瞎猜,不如先进去看看。”墨非夜也表示同意。 木兰的提议确实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其余人也纷纷表示同意。 “统领,请助我们登城。”魂八子对陆冰说道。 夏军攻城除了用井阑,云梯外,还有一种更简单的办法。 就是柳狂云在相城所用,直接将巨大的弩箭射入城墙中,然后由这些弩箭为支点,直接蹦上城墙。 “现在又不要抢占城墙,用不着这么麻烦。” 陆冰对旁边的校尉吩咐了几句,校尉盯着城墙方向连连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你们等一下。”陆冰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一会校尉就带人,推来两辆武钢车,上面还放着两只三尺左右的木箱。 等武钢车安放完毕后,对着城墙那面的箱体被打开,里面露出了一排排箭头。 “一窝蜂?” 墨攻行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这种兵器。 “这可不光是一窝蜂,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陆冰对校尉点点头。 “准备。” “放!” 在士兵的操控下,箱子里的上百支箭,一齐射向城门,城门上顿时冒出大火。 “轰” 顿时火光四射,烟尘弥漫,城门被炸出一个大口。 木兰化为一道流管,率先冲了进去。魂八子,墨非夜,姜雪蝉,芊芊,雨归尘连忙跟上。 在已前往的战争中,城门的争夺是最激烈的部分,两方为了城门,都是不惜代价,以致尸堆如山,血流遍野。 当木兰冲进去的时候,却傻了眼,太安静了,安静到,她都不敢相信。 城门后只有空荡荡的城门洞,后面是寂静的街道,就连火都在孤独地燃烧。 “空城。”魂八子说道。 “不对,是死城。” 一座长期住人的城市,都有一种生命特有的气息,就算里面的人突然搬走,留下一座空城,这种气息在短期内,也不会消散。 可木兰在这座城市,感觉不到这种气息,相反还觉得死气沉沉。 墨非夜的血雾蔓延到四周,得出的结果也木兰一样,毫无生机的城市。 陆冰在得知城中的情况后,神机营也停止了攻击,只带了几名校尉进城。 “确实是怪异,这才几点,居然就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陆冰随便打开一扇门,走进了房内,发现里面的财物,粮食都没有丢失。 若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屠城时士兵们,肯定会把财物洗劫一空,粮食则会被征用,统一管理。 现在粮食和财物都在,实在是太怪异。 墨非夜蹲在地上,看着地上杂乱的脚印:“他们倒是像,有什么事突然离开。” “你们去安排一下,士兵们就地扎营,随时保持警戒,不准进城。”陆冰对身后的校尉说道。 “我们先去看看。”陆冰也察觉到事情的蹊跷。 “统领还是不要去了,你赶快去城外安排,要是发生什么事,你好接应我们。”魂八子说道。 陆冰想了一下,并未坚持:“好,有什么事,记得发信号。” 刚准备出城,又转过头:“我想去一个位置。” 木兰问道:“哪里?” “城隍庙!” 镇城被一道城墙,分为两部分。最中间的是内城,也是镇城作为军城时的规模,是诸侯和其余贵族所在。 内城外围是外城,是后面扩建的部分。城隍庙就在外城靠近内城的位置,也是最繁华的位置。 城隍庙前的相鼎中,香火虽然早就熄灭,可从上面香烛残留的木棍,还是可以看出昔日的香火鼎盛。 推开城隍庙的大门,一股阴风迎面而来,虽然早就没有了香火,还是夹裹着一阵淡淡的香火味。 “这个。”芊芊用劲吸了几下:“好熟悉的香味。” “这里和睢阳城的香火,是一个味道。”姜雪蝉经常要靠气味,来辨别药材,所以对气味特别敏感。 “对,和睢阳,还有相城,招摇城都一个味道。”芊芊连忙说道。 “统领大人,是不是所有地方的香火都是一样?”墨非夜问道。 “城隍的事,我不太熟悉。不过我想,只是香烛的话,没必要这样,代价太大了。” 陆冰身为统领,对英灵神的了解,比墨非夜等人要知道多一些。 香火对于英灵神滋养来说,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虽然用特殊材料制作的香烛,效果是要好点,但是由于其过于昂贵,肯定不会被广泛使用。 “相城和这里的香烛,确实被加了一种香料,这种香料我居然没见过。” 姜雪蝉觉得十分奇怪,她居然没有闻出是什么东西。 原来用来供奉城隍的神台上,空空是也,上面还散落着一些彩色碎片,陆冰捡起一块说道:“金身果然破裂了?” 在外面的传言中,就有城隍金身突然破裂的说法。 “不对。”姜雪蝉也捡起了一块:“城隍金身以草为骨,泥为肉,最少有几百件,这才多少碎片。” 神台上散落的碎片,虽然很多,可都很薄,明显不是全部碎片。 芊芊拿过姜雪蝉手中的碎片,翻来覆去地看:“这个好像只是一层外壳。” 经过芊芊这样一说,大家还发现,真的是那么回事。 “对呀,还真的是很像。”姜雪蝉捡起最大的几块碎片说道。 “统领大人,有什么说法没有?”墨非夜问。 “我对英灵神的了解,其实和你们差不多。” 梓桑九旅是少司命的管辖,而英灵神是灵官的管辖范围,两边平时根本就没有接触。 突然一阵莫名其妙的打风,将门吹得“哗哗”作响,门轴还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们就站在大门不远处,却感觉不到一点风。 “砰” 大门猛地风吹关上。屋外的香鼎中,以前残留的香火,全部都开始燃烧,飘出袅袅青烟,神台上一道身穿铠甲,手持长刀的武将若隐若现。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门外的香鼎吸引住时,神台上的武将,一刀劈向离他最近的墨非夜。 木兰最先回头,一拳击在长刀上,救下墨非夜,接着一拳捶向武将胸口。 陆冰和魂八子也跟上,一刀一剑分别攻向武将两侧。 武将长刀往神台上一插,一股黑色的光罩,出现在他面前,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城隍!” 陆冰大惊。 武将刚采用的招式,是只有城隍在自己镇城中,才能使用的招式“庇护。” 城隍的职责和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庇护以防平安,为了守护城中的百姓。 “城隍不该是金光,只能黑乎乎的?” 芊芊见过招摇城城隍,也听姜雪蝉给他说过,于梦中遇到的三大城隍,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浑身都洋溢着,代表神性的金光。 “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金光,可刚才他使用的,确实是庇护,这只有本地城隍才能使用。”陆冰说道。 “咯咯咯。” 城隍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容,手中的长刀化为三道黑光,分别砍向墨非夜,魂八子和木兰三人。 原本庄重威严的神性,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阴森诡异的气息。 只是一刀,就让三人尤为狼狈,要不是木兰这个大宗师在,他们连这一刀都接不下来。 陆冰挡住这一击后,险些握不住手中的绣春刀。 墨非夜的胸口,则是直接被砍出一个伤口,只有木兰勉强和他对了一拳。 “他真是城隍。”木兰说道。 虽然木兰并未使出一步一杀,可对面也只是很随意的一刀。能够这样对付木兰的,只有五岳山神和九大城隍。 明显不会是五岳山神,而九大城隍只有在自己镇城中,才会拥有这种实力。 “城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雪蝉本来想说,是不是中了毒,可城隍是纯粹神性的集合体,都没有身体,怎么会中毒。 “管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先捶了再说。” 木兰的办法,永远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和她的拳头一样。 一拳, 两拳, 三拳 等到第五拳时,城隍才被木兰从神台上逼到地上。 六拳,虽然现在与城隍隔着一个神台,可木兰现在的杀意和战意,已经快提到极致,完全可以忽略这点距离。 木兰拳头,直接透过城隍的长刀,将城隍的胸口,捶出一个大洞。 城隍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大洞,向前迈出半步,手中的断刀,渐渐地垂了下来。 这种解决连木兰都不敢相信,这才是第六拳。从刚才城隍表现的实力,她预计最少要第七拳,甚至又要用第八拳。 城隍在镇城内,原本就是为了对付帝级,怎么只有这种实力? 木兰虽然有些优势,却丝毫不敢马虎。 屋外香鼎中的香烛,突然开始剧烈燃烧,冒出火焰,神台之上黑烟袅袅。 城隍猛地抬头,所有的黑烟都被他吸入腹中,手中的断刃劈下,断刀处重新凝结出新的锋刃。 第两百一十二章 定北惨状 “这才有点意思。” 木兰踏上神台,迎上城隍手中的锋刃,毫不畏惧就是一拳。 “轰” 木兰脚下的神台,被狂暴的元气震成了碎末,尘土瞬间将木兰罩住。 “这个城隍有问题。” 雨归尘说了一句废话,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说废话的人。 “雨姑娘看出什么端倪?”墨非夜相信,雨归尘说有问题,那是真的问题,不光有问题,她还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我当年周游列国,见识过各种样的生命体,灾兽,城隍我有接触过。” 雨归尘当年,为了救治尘小楼了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她甚至想潜入禹皇陵,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最后因守卫森严而没有得逞。 “城隍和灾兽,虽有外表,可本质都是气的产物,灾兽是阴阳失调后,天气所生。城隍却是我们自己创造。” “自己创造?”姜雪蝉好奇地问道。 “嗯,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上面记载,城隍和其余英灵神,原理和灾兽一样。” “我明白了,若说灾兽是阴气的产物,那城隍就是阳气?”芊芊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就用阴气,阳气这种通俗易懂的词代替。 “并不是。”雨归尘摇摇头:“起初我也和你们的想法一样,可往下读的时候,发现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 “城隍的作用,更像是一个过滤器。他可以将怨气,死气等负面的气,用龙脉中的天地之气中和。”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墨非夜身为墨者,经常帮助小国守城。对城隍的作用,是深有体会。 但凡有城隍的城池,在被围攻的情况下,一些不良情绪滋生,要比没有城隍的城池,要慢上许多,群众的抗压能力,要强上一倍不止。 “雨姑娘的意思是,城隍护佑的城市,是绝不可能像没城隍护佑的城市那样,而城隍起不到一点作用?” “并没有绝对,若是城隍长期不享受香火,无人祭拜,那城隍爷就是形同虚设。” “你刚才说的这些,让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招摇城。”没等墨非夜说出来,雨归尘就说道。 狂暴的元气掠过,将场中的尘灰吹散,城隍身上黑气缭绕,全都是大大小小的裂痕和创口。 木兰连忙退到陆冰身边:“事情不对劲,你赶快出城赶回军营,做好准备。” “好。”陆冰没追问原因,在战斗方面,他相信木兰的判断。 “等等。”木兰叫住准备离开的陆冰,对芊芊说道:“你也出去。” “凭什么。”芊芊不服气。 “快走,不想你的夜出事,就别拖累他。” 尽管芊芊有万般不愿,可木兰说的却是事实,只能跟这陆冰出城。 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特别是沃焦战场之行,所有人的实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只有芊芊还是解脱境,没有一点提升。 姜雪蝉曾经说过,沃焦战场那种情况,就是一头猪放进去,只要能活着出来,都可以飞。可芊芊却没有一点点长进。 城隍张开嘴,流窜的黑气,都被他吸入体内,身体上的裂痕全部消失。 “看到没,烦死了。”木兰抱怨道,刚才他就打伤过城隍几次,可每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老娘这次把你捶成碎片,看你能怎么着。”木兰直接脚踏七星,将战意和杀气提到最大。 “嘭。” 城隍手中的刀,连同他的胸口之上的部分,在木兰的拳下,直接变为粉尘。 “还以为老娘收拾不了你。”木兰看着城隍的残躯说道,话刚说完,就看到残躯中冒出一团黑气,凝结出新的躯体。 “城隍还真的揍不死。”木兰有些心虚地说道,刚才的战斗,木兰虽然看起来占尽优势,把城隍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木兰的拳法起于军阵,和芈羽的一样,讲究势如破竹,芈羽有乌骓马,所以把战意提升到了极致。 木兰身为女人,在力量上远不及芈羽,却可以由武入圣,站在巅峰,靠的是将杀气和战意,完美的融合。 “在来。”木兰已经没有退路,面对战斗,她从来也没想过退路。 “我来。” 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雨归尘手握刀柄。 现在的城隍,由于某种原因,已经变成了阴气缭绕的妖物,而对付这种东西,需要纯正的阳性力量。 皇,煌也,烈日煌煌。 红衣舞,刀光现。 城隍身后的墙,一把长枪刺出,挑开雨归尘妃子笑,一个人影居然从墙里直接走出。 “三无人。” 墨非夜虽没见过来人,却从他们脑门后的小辫,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正是当初在黑森林遇到过的三无人。 “可惜陆冰跑了,不过有宗师木兰和血灵,已经足够。”来人说道。 “哼,就凭你们?”木兰环顾了一圈,说道。 “当然不止凭我们,这里是定北城,对付你们当然是明侯的事。” “明侯?明侯还在?”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若是明侯还在,定北城怎么可能成现在的模样。他们从城门到城隍庙,沿途没有看到一个人。 “本侯当然在。”一名身穿黑袍的少年,直接出现在几人旁边。 能够在定北城中,随意移动的人,也只有掌控定北城的明侯可以做到。 “究竟是怎么回事?”魂八子沉声说道。 都以为出事的明侯,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还和三无民搅和在一起。 “是不死民。”眼前的明侯,虽然在外观上,并没有像员丘山的不死人那样,外表发生变化,可姜雪蝉却敢肯定,就是不死民。 “不死民?”明侯摇摇头,茫然地说道:“本侯确实超越了生死,不过你说得不死民,是不是他们?” 本来空旷的街道上,突然挤满了不死民,疯狂地挤进城隍庙。 “真是混蛋。”姜雪蝉杀意暴起,身上冒出浓浓毒雾,手中长鞭甩向明侯。 墨非夜化为血灵,手中血河涌动。 雨归尘虽没亲历过员丘山,可听他们说过不死民的事,知道成为不死民意味着什么。虽然生性清冷寡淡,可面对如此多的不死民,还是动了杀心。 “在这定北城中,你们居然敢和本侯动手,不!本王。”明侯空手接住姜雪蝉的长鞭,直接将姜雪蝉,朝不死民中甩过去。 这些不死民单体的战斗力,虽然很低,却无穷无尽,除了墨非夜外,其他人进去,都被会淹没。 木兰快步接住姜雪蝉,面对明侯几人,爆发出无穷的杀气,只要是个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都无法平静。 “虽然捶不死你,可捶你们一顿,老娘觉得爽!”木兰的拳头变成一道流光。 等明侯看到拳头时,人就已经飞了出去,等发现自己飞出去后,第二拳就已到。 从木兰出拳,到明侯落地,明侯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木兰的杀气和战意,已经将他的身体搅成了一堆乱肉。 对付完明侯,木兰继续向前,一拳捶向旁边的三无人。三无人明显不愿意与木兰战斗,向后退出一步,竟然融于墙中。 雨归尘红衣一闪,一刀砍向城隍。 姜雪蝉和墨非夜将人,将不死民拦在门口,可不死民实在太多,整个城隍庙在不死民的推动下,都开始摇晃。 城隍庙设计之初,首先要满足风水条件,利于聚气。所以窗户都很多,这样就照旧了墙体比其余的房子要少。 整个城隍庙在不死名的推挤下,已经变得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正如雨归尘所料,妃子笑接触过的黑气,都飞快地消融,城隍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惨叫。 木兰看到三无人消失在墙中,并未放弃,墙体在拳下,被击出一个大洞。大部分的不死民都集中在墨非夜和姜雪蝉处,这里只有少数几只不死民。 “这里跑!”木兰大喊,一拳将后面的几只不死民捶成肉泥。 虽然看不死民身上的装束,都只是普通人,可她却知道,成为不死民,就不能被称为人。 “我来!”魂八子跟上后,站在木兰身后,他知道木兰的攻击,虽然威力巨大,气势磅礴,可在连续攻击后,需要时间恢复。 五剑齐出,杀出一条血路,朝外城冲去,所有人都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墨非夜等人虽然在员丘山,见过漫山遍野的不死民,也与现在相比,真的是池塘和大江的区别。 “居然把定北城变成现在的样子。”姜雪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姜雪蝉悬壶济世,为了救人不惜吞下疠气,也不过为了数千镇民,就算最后报复,也只是为泄愤整人,并未杀人。 现在看到的是整整一城不死民,里面有走路一跛一拐的老人,还有连路都不会走,趴在其他不死民身上的婴儿。 因为墨者的关系,墨非夜就算在血灵状态下,都极少表露出杀气,可现在身上杀气凝然,血色长河中波涛汹涌,疯狂的收割不死民。 不死民虽为不死,可却仅仅是不死,并不代表活着。 看到不死民的样子,雨归尘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找到不死药,要是尘小楼变成这个样子,她情愿和尘小楼一起,永远失去生命。 怒气化为浓浓的杀意,无数的不死民倒在他们脚下,可更多地不死民涌了上来,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第两百一十三章 不死之城 镇城不但是军事中心,在漫长的历史中,也已经变成了经济中心。 墨非夜虽没到过定北城,可从两边的建筑,宽敞的街道,还是可以感受到往日的繁华,可现在一切都成了过去。 整座城市彻底沦为了修罗场,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不死民,他们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吞噬活人。 这样的悲剧,早在定北城发难之日,就已经历过一遍。 不死药的药性,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有那么一小部分,在喝下不死药后,不会转换成不死民,或者需要较长时间才会转化。 可这些人,早就变成了他们昔日亲人,街坊,好友的食物。 圣人是人类所能达到的巅峰,要想进入帝阶,就需要缥缈无形的天道。 在目前为止,除了夏后可以依靠国运,强行进入帝阶外,还没有任何一种办法,能让人进去帝阶。 圣人却可以,只要做到格物致知,不断地挖掘和正视自己。甚至有人提出,人人都可成圣。 魂八子从未见过这样的木兰,就算在八风营覆没,秦关被围时,木兰表现出的也只是杀气和战意。 现在的木兰浑身都充满了暴戾,两个麻花辫早就已经散开,散发随风飘散,身上沾满了不死人的残渣。 圣人之威,排山倒海。圣人之怒,震若雷霆。 天人境虽然号称五藏全开,元气运转生生不息。可若无百川倒海,海水终会枯竭。 不死民实在太多,太多。定北城有人口五十万,其实远不止六十万,几乎都变成了不死民。 除了墨非夜外,其余人都表现出了元气不济,特别是木兰,连续的战斗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姜雪蝉已经连续给几人服下丹药,可丹药补充的元气,对于不死民的数量来说,可以说是杯水车薪,忽略不计。 “你自己留着吃。”木兰谢绝了姜雪蝉的好意,身为圣人如果元气出现问题,那就不是丹药可以解决。 “吃,多恢复一点,就多一丝希望。”刚来的时候,从城门到城隍庙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 可现在从城隍庙中,已经杀出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过前进了数百步,更可怕的是,一直到现在,明侯和城隍都没有再出现。 他们就是想用不死民线消耗,然后出现给他们最后的一击。 面对无边无际的不死民,原本准备的计划,没有一点作用,早先还可以选择,不死民少的地方突围。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死民越来越多,到处都堆满了不死民,无论在哪,无论杀了多少,都不见减少半分。 在阴差阳错之下,几人进到了一个房屋之内,房屋内一片混乱,地上还有鲜血洒过的痕迹。 “上去。” 魂八子看到旁边的楼梯,目测可以通到楼上。他们现在已经对出城不抱希望,想找一个容易防守的地方,可以让大家休息一下,恢复一下元气。 特别是木兰,连续的战斗让他的气息很混乱,如果任由发展下去,跌境是小事,搞不好会身死道消。 登记人上楼后,魂八子将楼梯毁掉。 后面冲进来的不死民,突然失去了目标,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少数不死民,会到处闲逛,好像是在寻找众人。 “幸亏这点没有变,这些不死民的眼睛都不会拐弯,要不然就麻烦了。” 员丘山时姜雪蝉就发现,不死民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 在不死民的追逐中,如能够消失在他的眼界中,然后躲在视线之外,特别是上方,他 在寻找的时候,眼睛是绝对不会向上。 “你们赶快休息下。” 墨非夜打开旁边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刚才他们进城的道路。 “神机营不妙,这些不死民,正在冲出城。” 他们进城的那条道路上,挤满了不死民,一个接着一个,都朝城外涌去。而芊芊和墨攻行还在神机营中。 “这个不要担心,神机营装备精良,如果只是不死民的冲击,他们可以防御,就算不敌,他们还可以跑。”魂八子看着窗外,安慰墨非夜道。 “跑?整个薄州都是寡人的地方,他们往哪里跑?” 明侯突然出现在窗外。 墨非夜引动血河,明侯人影一闪,出现在旁边。 “这可是不死药,寡人让这些贱民,拥有永恒的生命,有什么不好。” “闭嘴。” 木兰声未到,拳先到。强劲的拳风,直接将窗户卷出一个大洞。明侯变成只有一颗头颅的烂肉,落到一名不死民身上,戏谑地盯着木兰。 明侯挑衅的目光看着木兰,然后张开嘴巴,嘴巴越变越大,将不死民脑袋一口咬下。那名不死民,将明侯的脑袋,接在自己的断颈处。 “在来。”明侯又出现在木兰面前。 “轰。”木兰这次一拳打在明侯的头上,将脑袋彻底吹了捶了个稀烂,红的绿的撒的到处都是。 明侯脑袋变成的那堆肉泥,将一名不死民的脑袋包裹住。 “继续。”明侯出现在木兰前面,歪歪脖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魂八子拦住木兰,剑袋中四剑起飞,将明侯钉在对面的大梁上。 “咯咯咯!”明侯张开四肢,望着这边,发出阵阵怪笑。 “真烦。”一柄剑直接插入明侯口子,笑不出声的明侯,还是不肯定作罢,喉咙处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要上当,他就是要激怒你。”魂八子捋了捋,木兰眼睛前的头发说道。 “已经不需要了,我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木兰把头发捋到脑后,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扎成了一个马尾。 面对现在的场景,何止木兰,所有人的愤怒都到达了顶点。 现在的定北城,还只是一个开始,数十万不死民冲出去,对整个薄州,九州都是一场无可预料的灾难。 “这些人到底为什么?”墨非夜想到。 墨家有一派称为墨辩,墨家的辩士曾经独步天下,其余学派几乎没有人是对手。 可要推行墨家“兼爱非攻”的理念,归根到底还是要靠武力,所以辩士一派日益衰落。 严格地说也不是日益衰落,只是专门学习辩论的墨者越来越少,而几乎每名墨者,都会学习辩术。 因为和其余门派的交流,会随时随地发生,你不可能要对方先等等,等墨家辩士来了在开始。 学习过辩术的墨者,都会养成一个思维模式,喜欢问“为什么?” 万事皆有目的,何况花这么多精力,时间。将定北城满城,变成不死民的目的为什么?绝不会是在员丘山时,巫彭所说,只是试验药性。 若只是试验药性,随便抓点人就可以进行,现在将满城变成不死民,光是配置不死药的药材,花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雨姑娘,你说这是为什么?”墨非夜问雨归尘,这是雨归尘第一次见到不死民,也许能有什么发现。 “我,要我这样做,肯定只是为了一件事。” 雨归尘嘴中的一件事,都知道是什么事。 “就算牺牲这数十万人,来救一个人,你也会这么做?”木兰问道。 “那为什么,要为了这数十万人,就牺牲自己的至亲之人。”雨归尘说。 “我虽然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是你说得也没错。” 当初在睢阳时,魂八子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受到世人鄙视的张大人杀妻,就是如此。 “要是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选择。”木兰说道。 “人呢?”魂八子发现,刚才被钉在对面的明侯,居然没了踪迹,只剩下五把长剑,插在上面。 “呵呵,诸位休息好了吗?”明侯和城隍出现对面的屋顶上。 明侯摸出一身骨笛:“我刚学的曲子,诸位还请多担待。” “引魂曲。”墨非夜引动血河,对着明侯砸下,被旁边的城隍一把捏住。 所有的不死民,瞬间变得狂暴,全部朝墨非夜他们冲过来。 无论房内还是房外,都是一层叠一层,越来越高。由于不死民太多,整个房子都在颤抖,让人觉得摇摇欲坠。 “看来只能拼了。”木兰提拳上前,看着屋外的不死民,然后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城墙。 从现在的情况看,定北城外估计也不太平,可只有冲出去,才是一条活路。 这样的场景,雨归尘也曾经遇到过。那座城虽然没有定北城那么大,敌人也没那么多,尘小楼用妃子笑一刀倾城,杀出了一条活路。 “我们又要开始了吗?”雨归尘抚摸着妃子笑,轻声说道。 “我来打头阵。”墨非夜的杀伤力虽然不如木兰,可他体内的血气却充沛,要来进行这持久的战斗,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他手中的浮游上血气溢出,一条澎湃的血河出现在手中。刚准备跳下楼,手中的血河却谈消散。 天色未暗,却有星光闪动,木兰回头就是一拳,锤散星光。 木兰虽然没见过无,可无身上的气息,却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七步成拳,一步一杀。 七步之后,无还安然地飘在空中。 绿色的毒雾从姜雪蝉体内喷出,全部涌向无。 自己从飞剑术被废过后,魂八子就知道,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飞剑术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他手握长剑,配合木兰的一步一杀,逼向无。 木兰七拳出完,魂八子也七剑尽出,剑袋之中再无长剑。 第两百一十四章 城中混战 七把长剑成北斗七星的样式,插在地上与魂八子相互照应。 “南斗生,北斗死。” 魂八子按照木兰的一步一杀,结合钧天君的御剑术,领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式。虽然外表看起来,和木兰的一步一杀大同小异。 实际上却大不相同,木兰每踏一步,就是将自己逼入绝境,所以战意浓,杀意重,这是木兰在战场生死上领悟而成。 魂八子在睢阳的战场上,却只有死没有生,他本来有舍城而去的机会,有杀出重围,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全部都放弃。 魂八子知道死的洒脱,亦通晓生的可贵。 剑出七星,皆为死。脚踏南斗,为之生。 “你居然知道调动星辰的力量,可无论北斗还是南斗,都只是璀璨星河中的一滴水花。”万般星光流转,一道银河出现在无的指尖。 魂八子还未出手,积攒出的剑意,马上淹没在无穷的银河中,没有泛起半点波浪。 木兰跨出第八步,一拳击出,捶向银河。她历来如此,生死不论,拳拳绝杀。 狂暴的旋风席卷银河,搅动星光。可银河毕竟是天上之水,岂能被凡间之风吹散。 在旋风即将消散时,墨非夜拳头上,血气凝成一只血色的飞鸟,划过渺渺银河。 “墨家旋极术。”墨家最基本的功法,可以将全身的力量与瞬间爆发。 银河虽然在血鸟下消散,可帝阶永远是帝阶,云梦泽中,用了三大城隍加上一名圣人,两名统领才将无拖住。 “你进步很大,可充其量也就是强壮点的蚁蝼。”无的指尖银河再成,分散成万千星光,笼罩在周围。 木兰和墨非夜退后几步,两人同时,一口鲜血喷出。无在弹指之间,就伤了两人。 帝阶的力量果然是不可逾越! 墨非夜自己越是强大,就越觉得帝阶的恐怖,就如一潭深渊,深不可测。 “好!帝阶!老娘今天就捶一锤帝阶!” 木兰一把将墨非夜推开,激荡的元气蹦出,两只拳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包裹,变成了黑褐色。 “息壤!大行伯居然把息壤传给了你。”无的声音中满是诧异。 传说中白马用息壤堵截洪水失败,息壤也被收回。后来禹皇用息壤,建造了天阙长城和九大镇城。 但还是有一些息壤,留在羽山,被有崇氏奉为圣物,代代相传。 “你既然认识息壤,就应该知道他的威力。” 木兰直接一拳捶向无,银河在她拳下,若隐若现。 第二拳,银河的璀璨光辉,直接在拳下消散。 息壤的传说,无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威力居然如此巨大,他大袖一甩,银河又有繁星点点。 第三拳,银河直接在木兰拳下破碎,只留下点点荧光,随风飘逝。 无没想到自己的银河,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连忙后退,一点光芒从眉间飘出,化为耀眼的星辰。 “银河已灭,就让你见识,我的星辰。” 木兰有连出三拳,无牵引的星光,都湮灭在木兰拳下。 表面看起来,木兰打得无星光黯淡,毫无还手之力,可木兰自己却知道两者的差距。 无可能是因为对息壤额好奇,所以一直都没有用力,任由星光湮灭。可木兰却是耗费了巨大的代价。 “原来如此。”无恍然大悟,星光再现,点点星光化漫天流星。 第七拳,木兰双拳齐出,这也是她第一次双拳齐出。可这一次流星,并没在她拳下湮,而是直接穿过他的拳头,然后身体后消失。 “星辰有形,星光却是无形,就算你有息壤,你又如何挡得住。” 木兰站在原地,双腿不停地颤抖。姜雪蝉顾不上许多,连忙冲上前,将一颗药塞入他的嘴里。 最强的木兰,在使用息壤的情况下,就这样毫无悬念地败给了无。 帝阶确实太强,强到他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魂八子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纯粹的剑意,穿过了空间的距离,直接砍在无的身上。一名身后飘着九只虎尾的男人,出现在无身后,一抓直接插进无的心脏。 在两人的攻击下,无的躯体炸裂,化为了一团星光。 “陆吾,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没有心的人。”星光在旁边重新凝结成无。 钧天君从手上长剑飞舞,化为万千长剑,将那些快爬上来的不死民,全部斩杀。 “这里有几十万不死民,你能杀多少?”无说道。 钧天君和陆吾突然出现,让明侯和城隍,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这种压力无关力量,就是纯粹的压制。 御天九卫在夏人中,有着巨大责任的同时,也有着崇高的地位。这种地位上的压迫,对于长期处在严格礼制度中的,诸侯和城隍,是一种天生的压制。 明侯和城隍,对同样站在力量巅峰的木兰,丝毫不惧还敢承受搏杀,可对钧天君和陆吾,却有些胆慑。 “能杀多少,就杀多少,你居然质疑本君的杀心!” 无边的血海从天而降,将周围的不死民全部吸进去,武安君从血海中走出,一脚踏在无面前。 “武安君。”自从高阳帝那里出来后,就一直没有武安君的消息,现在遇到时,墨非夜感到武安君的气息,要平和了很多。 “你进步了不少。”武安君对这墨非夜说道。 “你们不是要试探,白玉京的决心,现在你看到了。不光有我们,我们还带来了御天九卫。”陆吾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中居然出现了两艘飞行物,飞行物的下半部分是船的形状,上半部是椭圆的气囊。 “归云舟。” 御天九卫才有的归云舟,平时都停靠在白玉京,最多在白玉京和熊山之间往来。 归云舟虽然看起来慢慢悠悠,可很快就到了定北城上方。 无身上星光璀璨,准备飘上天空,若是不阻止归云舟,那他们的心血,就有可能毁于一旦。 “你也就是帝阶,欺负欺负小孩子还行,真把自己当成皇阶,以为自己真的天下无敌。”陆吾一跃而起,竟将无拉回地面。 剑气横生,血海迎面盖上。 无没想到,一向都没有表示的夏后,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动作,还将武安君派来。 只要武安君在,就没有人能怀疑,他杀人的决心。不要说几十万不死民,哪怕是几十万的夏人,他杀起来也绝不会手软。 “哗哗哗” 这一次墨非夜见识到了,什么叫泼箭如玉,因为真的就是雨。归云舟停留在定北城上空,一炷香的时间,箭雨就没有半点停留。 在三人的夹击下,无的星光根本没办法凝聚,可无真的要走,也没有人可以将与他留住。 无消失后,明侯与城隍早就没了影子。不死民们疯狂地朝城外跑去。 “要是任由不死民,薄州乃至神州就完了。”墨非夜对三人说道。 “血灵?不死民的事情,只能靠你们自己解决。”陆吾说。 “御天九卫在白玉京有自己的任务,调来两艘归云舟,已是极限。”武安君对墨非夜解释道。 “定北城已被我们封印,从今天开始两个月内,从只能进不能出,你们自己要找到办法解决。” 墨非夜还准备继续问武安君,只见眼前光路离合风云变幻,眨眼之间已到了城门外,只见整座城池,被一层浓雾笼罩,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他们脚下和望眼所在,都是不死民的尸体和破碎的武钢车。 “你们怎么出来了?木兰怎么样?”陆冰看到几人,突然就现在自己面前。 “她没事,这段时间需要好好休养。”姜雪蝉仔细察看了木兰的情况,才放下心来。 “你们这边怎么样?”墨非夜问道。 “幸亏你们要我先出来组织防御,要不然那些怪物冲出来,不光神机营,就是整个薄州可都完了。” 芊芊看到墨非夜出来,也跑了过来:“怎么出现了这么多不死民?” “从现在的情况看,可能会越来越多。不光是定北城,其余的镇城都会有这个危险。”墨非夜忧心忡忡地说道。 “现在不死民实在是太多,要不然我们可以看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出现这么多不死民。”姜雪蝉说道。 “难道不是用员丘山的不死药吗?”芊芊问道。 “现在没办法得出结论,可就我在员丘山见过得不死草,是绝对无法制作这么多不死民。” 在安置好木兰后,几人就在城外集合,姜雪蝉讲完陆冰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陆冰盯着城池方向:“你是说里面,还有几十万的不死民?” “而且只有两个月的时间,留给我处理。”墨非夜说道。 “两个月的时间?可有其他办法处理?”陆冰问姜雪蝉,意思也再明显不过。 “据我的了解,不死民的转变是不能逆转。” 姜雪蝉的话,打碎了所有人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 “这可是几十万的人命,难道就没有一点别的办法?”陆冰还是不死心。 “没有,就像人死不能复生,完全没有可能。” 此时定北城中,武安君三人正站在最高的了望塔上,看着脚下不死民。 “你个屠夫,为什么不把这些祸害,全部都清除算了。”陆吾说。 “我们有我们的事要做,他身为血灵,也有他的责任。” 第两百一十五章 重大难题 “屠城!” 是在未进入定北城之前,所能想到的最坏情况。 还曾想象过,进入城门的时候,要面对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景。 还是要面对屠城,可刽子手却变成了自己。 墨非夜站在定北城前,他已经这样站了二十天。他不想面对,却不得不面对。 里面的数十万不死民,若是放任他们,那对九州数千万人来说,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可定北城里的不死民,也都是无辜的。 他们中间有老人,小孩,妇孺,这些人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如果处在不死民中间,作为敌人,墨非夜绝对不会手软,可他现在站在城外,要他对里面的不死民产生杀意。 “非攻兼爱,强不辱弱。” 成立的不死民,虽然还是号称不死民,可和最初的不死民,完全没有可比性,战斗力比普通人其实强不了多少。 只要调来足够的军队,要屠灭里面的不死民,也就是时间问题 “干脆,一把火把定北城烧了。” 墨攻行并没跟着进城,只是在城外帮神机营,组装和调制武器。目睹不死民疯狂的冲击,薄弱的神机营军阵。 幸亏陆冰早就准备,用武钢车,刀车,拒马等延缓不死民的进攻,然后交互撤退的方式,才没让神机营被不死民追上。 “九大镇城决不能毁,就算我们都死了,也决不能毁。”陆冰说道。 其余人的想法,包括墨攻行在内,都已经是在考虑,怎么才能将这些不死民处理掉,只有墨非夜,还在为这些不死民的命运悲哀。 虽然悲哀,虽然不愿。 可连姜雪蝉都表示,不死民是不可逆转。那么这些不死民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如果不这样,那就凭我们这些人,怎么能收拾这么多不死民。” “无论如何,都不能毁掉定北城。” 墨非夜刚回过神,就听到陆冰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谁要毁掉定北城?” “刚才墨攻行说,要想对付这些不死民,就要火烧定北城。” 魂八子虽然没有表示,可他内心是同意这种做法。因为从目前的情况看,这无疑是最佳方法。 目前神机营不过五千人,就算附近的诸侯来一些支援,最后军队的数量,估计也不会过五万。 这五万军队,虽然看起来人数增加了十倍。可诸侯的军队,在遭遇到不死民冲击时,可能会瞬间崩溃。 对于战争来说,一支崩溃的军队,并不只是减一那么简单。他有可能直接将,后方的军阵直接冲垮。 “啊。火烧定北城?”墨非夜话还没说完,陆冰又强调了一遍。 “定北城绝对不能毁。” “为什么?”魂八子问道。 “我想,可能是和九鼎有关。”定北城一战,木兰元气大伤,到现在都很虚弱。 “没错,确实和九鼎有关,你是怎么知道的?” 关于九鼎,陆冰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在被封为男爵时,被告知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守护镇城和九鼎,这两样绝不能出纰漏。 “镇城里的九鼎,有很奇怪的元气流动。也不能说是元气,反正有我们不能理解的气流动。” 木兰为圣人,对气的感应和理解,比陆冰要强得太多。 “我的境界还感应不到这些,可我被封为男爵时,就被再三地强调过此事。” “两个月时间,想要将几十万不死民处理,还要保存定北城,简直是不可能。” 火烧定北城是墨非夜,冥思苦想几天后,才得出的结论。其余的办法,要么就是损失太大,要么就是条件太苛刻,根本行不通。 “哈哈,果然是你们?” “怎么是你。”芊芊回头一看,原来是柳狂云,后面还跟着一支身背斩马剑的军队。 “青云盗,现在当强盗都这么威风吗?”芊芊跑到柳狂云面前,摸着他身上的盔甲激动地说道。 “我现在暂时不是青云盗。” 自从髦头军和冰原,鬼方大战后,柳狂云就留在髦头军,在羽林军被灭后,他就负责带领留守的羽林军。 刚去羽林军时,听闻柳狂云是青云盗,引起了羽林军的不服,柳狂云直接摆下擂台三天,凡是不服的都可以来挑战,一起上也可以。 虽然摆了三天擂台,可却只打了一场。 他直接对两名留守的校尉说:“你们一起上。” 结果两名校尉加在一起,扛了柳狂云两枪,一枪一个,两枪。 其实柳狂云一枪就可以解决他们,但是一枪的话,枪势太重,怕伤了两名校尉。 “统领大人。” 柳狂云对阿炳行礼道,他现在的身份是羽林军的统领,虽然现在羽林军是受髦头军节制,他的这个统领也算不得数。 可毕竟都是梓桑九旅的人,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客气了,客气了。你们认识?” 陆冰看见芊芊好像和柳狂云,很熟悉的样子,觉得十分奇怪。 王离虽然对柳狂云的身份没有铺张,可陆冰对于这位羽林军的临时统领,还是有一些了解。 青云盗虽然不是臭名远扬,可也算得上凶名昭着。柳狂云身份,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老熟人了,一言难尽。哈哈” 柳狂云肯定不会说,遇到芊芊,是因为在赌场被扒光。想到这种糗事,就想到了最终祸首。 柳狂云找了一圈:“那个混蛋?” “烛九阴在郢都城里,你知不知道,那个烂赌鬼,还真没骗人,好像家里真的很有钱。” 芊芊对柳狂云说了,在军寨遇到烛九阴,和在郢都中有小院的事。 柳狂云给姜雪蝉,墨攻行,雨归尘,魂八子打完招呼,就走到墨非夜面前: “我收到卫起的信,说你们会来处理定北城的事,我就过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只管说。” “你认识卫起?”墨非夜问道,他怎么也想不到,卫起会和柳狂云扯上关系。 谈不上认识,羽林军出西荒时,我曾率青云盗跟随,最后跟丢了。因为羽林军的事, 和卫起有过书信联系。 “哦,原来这样,我还奇怪,你们怎么会认识。”墨攻行说道。 “不过,他好像知道,我和你们认识,这次是他书信我,说你们要来定北城。” 墨非夜看向墨攻行,以为是墨攻行对卫起所言。 “我没说,我和卫起每次见面,都是和你在一起。” “他知道你们的认识有什么好稀奇的。”雨归尘说道:“当初他和雨若虚搞了一群人,就是专门探查情报。” 卫起在情报上的功夫,魂八子是见识过的,当初能在相城找到贺明,就是因为有魂八子的相助。 就是因此魂八子对卫起,心中怀着无限感激。 柳狂云这时才注意到,只要魂八子胸口的木兰,问道:“这位是?” 魂八子还未回答,木兰就说道:“喊嫂子。” 柳狂云一下没回过来,问道:“什么?” “喊嫂子。” 柳狂云现在听清楚了,低头看着木兰:“八子兄,好福气。” 柳狂云的到来,让望城生叹的队伍,又多了一些人。 “里面真有五十万,你们说的那种玩意?” 柳狂云身为青云盗,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在听完芊芊的讲述的经过后,还是觉得一阵悚然。 面对五十万生命,只要是个人,都会觉得悚然。 “是啊,五十万。” 墨非夜嘴中念到,在他的心中,不仅是五十万不死民,更是五十万生命。他可以把他们当敌人,但不可能把他们不当人。 “这些狗东西,怎么做得出来,五十万啊。”柳狂云咬牙切齿。 柳狂云能够把家主之位让给他弟弟,然后自己流浪江湖,性子原本十分洒脱。可在柳家遭受变故后,外表虽然还是如此,可内心其实已经发生了变化。 “无助。” 对命运的无助感,他当初离开,是为了骨肉亲情,他知道在这种家族中间,命运根本由不得他们选择。 就算他的弟弟,无意和他争夺家主之位。可最终只会被其他人裹挟,想要解决这个争端,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放弃。 可没想到,风波平却有风波起,柳家无故卷入权力争斗中去,被举族灭门。 他之所以说是无辜,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而且处处蹊跷。 柳家身为防风氏的旧臣,在刺杀禹皇时,又被禹皇所救。这样就造成了一种很尴尬的地位,所以柳家一直都很低调。 虽然身为罪族,他们对夏后的感情,并不是像其余那些罪族一样,有着深仇大恨。所以他们选择了遁世。 为了保持低调,他们甚至让天下驰名的,横行介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可就算这样,还是遭到了灭门之祸。 他起初也以为,是柳家参与到贵族争斗。可随着战争的不断发展,他发现事情可能真没那么简单。 柳家的变故可能是和现在这场战争有关,首先当初在相城中,出现了太多的狄戎,而这些狄戎都和无有着莫大的关系。 事情不会这么巧,这些人肯定不会是贺明手下那么简单。 这些狄戎聚集在贺明手下,帮助他扳倒柳家占据相城,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现在听到无也出现在定北城。 “又是无,他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