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炎纪》 序章 一 过去?未来? “亚炎纪年320年,当时我们国家还处于群雄割据的情况,在这一年,发生了什么,预习过的同学们谁能回答老师?” 空旷的教室内仅仅坐着二十几名学生,大部分的学生对今天的历史课无比在意,尤其是男生们,毕竟十几岁青春期的男生谁不喜欢喜欢古代争霸的历史呢。 “报告,草原上的那些部落又一次入侵大陆东北方的燕庭和周恒两个帝国!” 教室最右边一个戴眼镜的男学生坐在座位上,五指飞快的转动着黑色水笔,一副先知模样的回答道。 “嗤” 几声不和谐的声音很有默契的出现,那些没发言的男生心里无限鄙视这个家伙,眼镜男为了维护自己在老师心里的好学生地位也是蛮拼的。 年轻的女教师满意的嗯了声,抬起自己纤细雪白的右手,轻轻的扶了扶眼镜,顺便又撩了撩自己那乌黑亮丽的长发,这一整套动作加上她本身今天穿的职业装裙子和高跟鞋,那充满诱惑的场面让在场的大部分男生都呼吸急促起来。 听着教室里忽然加重的呼吸声,女老师得意的昂起了头,自己跟那些已婚前辈可不一样,自己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年轻漂亮,自然要注意些气质。 “不错,高奔同学说的很好,当时我们国家处于一个群雄争霸的时代,强大的七个帝国就有两个在东北方,接下来同学们把书翻到一百四五页,看······” “欢迎来到亚炎战纪,敌方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 “嗯?” 听到声音的同学们都好奇的回过头,幸灾乐祸的看看是哪个倒霉蛋上课打游戏忘记关声音,年轻的女老师则是一脸恼怒,哪个小崽子这么不要命,敢在老娘课上打游戏! 教室左边第二排最后的一个座位上,穿着校服的男生当时就知道,自己惨了,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只见这个学生冷静的把书合上,站起身来,把自己身后的椅子微微后退,满脸愧疚的朝女老师鞠了一躬,一脸歉意的······跑了。 几秒钟的功夫,一道人影迅速穿过教室后门,消失在所有人面前,只有倒在地上的椅子和一份摆在无人课桌上的历史书证明这个位置的学生真的跑了。 女老师恨恨的咬了咬牙,强行忍住了想将那个逃课的学生吊在操场上,然后自己拿高跟鞋拍在他脸上的冲动,毕竟自己还要保持淑女的形象··· “这个刘年,哼,下课我就去找你们班主任,谁再敢玩手机我直接没收,好,我们继续,当时北方最强大的燕庭帝国······” ———————————————————— 亚炎纪年320年,亚炎大陆最北部的一片草原上,五六匹标准的燕庭战马被栓在一颗大树旁,而它们的主人们则是悠闲的坐在地上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李大哥,俺刚刚从紫燕郡调到这里,日后还请李大哥多多担待。”一名年轻燕庭骑兵谦卑的向着旁边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说道。 “哈哈,小子,跟在我身边多学着点,这地方军和边军可不一样啊,你们地方军全是花花枕头,一天到晚欺负欺负百姓逛逛窑子喝喝酒,这日子也就过去了,而我们边军虽然军饷比你们高,但这保不齐哪天命就没了。” “是啊是啊,李大哥,你说的太对了,我之前待的紫燕府,哪怕是一郡的郡都,大家都是十几天才操练一次,哪比的上你们,五天就要操练一次,哎,对了,李大哥你说这草原的那些蛮子会不会突然杀出来,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李大哥看着这忽然一脸惊慌的新人,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刚刚入行也是这窝囊样,哈哈大笑道:“放心,这里还是属于帝国的范围内,现在还差两个月入秋,就算那群蛮子来,也得是两个月后才行,现在他们还得放羊放马呢,来,李大哥教你,你把耳朵靠在地上。” 这新人立马照着做,俯下身子,将自己的耳朵紧靠地上的泥土。 “你现在就什么都别管,好好的听地上,有没有什么声音?” “好好,有一点小小的声音。” “那应该是地下的虫子,有没有比较大的声音?” “没有,不过之前那个声音好像有点大了,越来越大了。” 李大哥有泯了口自己腰间的烈酒,感受到身体里的寒意褪去了些,唏嘘几下:“好好听啊,如果有马奔驰的声音告诉我,他娘的,这个办法虽然做的时候看起来像个***但是真的管用。” 又过了一小会,那个俯在地上的新人撅着屁股忽然兴奋了起来,扭着屁股道:“李大哥,我听到了,好像是群马奔腾的声音,李大哥,这还真的能听到啊!” 啪,一粗糙的大手拍在他扭动的屁股上。 “你他娘的是地下的耳朵听到的还是地上的耳朵听到的?” 新人抬起身子,本想在说什么,但是抬起身子看到的是一脸凝重的李大哥,和李大哥后方远处慢慢出现的一堆黑影。 “愣着干什么,我们用眼睛就看到了,你怎么听的,快上马!”急促的叫喊声惊醒了这名新人,他即刻朝着自己战马跑去。 敌人! 很快,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这个时候才能看清,上百骑草原野马,坐在它们身上的,是一个个皮肤粗糙,常年在草原上被太阳晒的漆黑的草原汉子,最前面的一名蛮子似乎是发现了远处的几名燕庭帝国的游骑,兴奋的朝着身后的族人们说些什么。 “快,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立刻去最近的军大营,只要进了大营,这些蛮子就会离开。”李大哥临危不惧的指挥着。 六个汉子都迅速了解开马绳,骑上了自己的战马,朝着敌人的反方向飞快的疾驰而去。 轰轰轰,马群的奔驰声离这些游骑越来越近。 “李大哥,他们的马比我们好,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没到军大营就被他们追上了!” 李大哥回头看了看,已经有十几骑的蛮子快速的脱离主力,飞速追向他们,其中最前面的一个草原蛮子直接掏出猎弓,用着一种猎人看待猎物的眼神,将自己手中的利箭射向他们。 李大哥瞳孔放大,现在他们还有近两百米的距离,双方在快速移动,按照自己的经验,普通的蛮子兵只有到了五十米的距离才会选择放箭,莫非,他是······ 草原神射手! 啊,六人中的一名骑兵后背直接中了一箭。 “杜魁,怎么样!” 那名叫杜魁的游骑忍着疼痛,假装一脸轻松的说道: “没事,这群草原蛮子力道跟个娘们似的,根本不疼!” 话音刚落,第二枝箭落在了杜魁后背,这一次杜魁没有上一次那么好运了,直接被射的摔下马去。 “杜魁大哥!”之前的那个新人惊呼。 李大哥没时间去悲痛,如果是普通蛮子就算了,如果是草原神射手,自己这几个人很快就会被他们远处一个个射死,而他们的箭术和弓箭根本不可能射死他们。 李大哥忽然四面环顾,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直到他看见前方右侧有一片密林,兴奋的指挥道:“所有人入林!” “啊”又一名散骑兵被射落马下。 “董贵!”李大哥愤怒的喊了一声,又一名同伴被落马下,等待他的只能是死亡。 “所有人不要分神,快点入林,入了林分散突围,只要进了林子,他们的弓箭就没用了!” 李大哥这句话是讲给那个新人听的,这边境的蛮子和地方的山贼不一样,这能够从地方军队调来边军的人那都是地方上打山贼马匪练出来的好苗子,自己这个年纪也快过了人生的黄金时期,即使自己死了,那些年轻人也必须活下去,最起码,不能死在分神这么低级的错误上。 李大哥一行人离密林越来越近,就在他们离密林仅仅五十步的时候,第三个同伴被射落马下。 这一次,所有人都没有回头。 最后剩下的三名游骑终于进入了密林,而紧随其后的蛮子们似乎也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一个个的进了这片阴森的林子。 密林内,因为树木茂密,所以李大哥三人都放慢了速度,这对于身后追他们的蛮子一样,大家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乘着刚入林的这段时间,李大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分析道:“刚刚我观察了,对方并不全都是草原神射手,对方只有最前头的那个是,只要那个神射手还在,我们哪怕出了这林子也跑不掉,他会把我们一个一个的射下马,然后割下我们的头回去邀功。” 新人勒住马道:”李大哥,你们先走,俺虽然还不擅长骑战,但是以前山林里打山贼那可是非常有经验,俺就算死,也会杀了那个神射手,为那些被射死的兄弟报仇!” 李大哥瞪了一眼这新人,一个怒骂:“混账,要报仇也是我去报,之前被射下马的三个兄弟都是跟了老子好几年的,甚至都跟随过皇甫赞将军北伐草原的战争,那么多凶险的战争他们都活下来了,如今却死在这里,你赶紧走,回军大营报告皇甫世将军,告诉他,我们遇到的草原蛮子里有草原神射手,皇甫将军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走!”新人倔强的回绝。 叮,李大哥直接拔出腰中砍刀,架在新人的脖子上,严肃道:“那么你滚,要么,老子现在就杀了你,再去杀了那个草原蛮子!” 这新人的面部出现了各种不自然,最终一咬牙,准备架马离开。 当新人离开李大哥十几步的时候,李大哥忽然笑着问:“小子,你昨天才来,我还不知道你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新人忍着眼泪,不再回头的继续往前,珍重道:“俺叫孙敦,紫燕府人!” 李大哥看着新人逐渐消失,呢喃道:“紫燕府,那可是个好地方,可惜啊,我这辈子没机会去了,可惜啊。” 序章二 军旗扬 阴森的密林内,十几骑的蛮子缓缓的向前探索,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那些南猴子虽然力气没他们大,马没他们好,但是都非常的狡猾。 忽然,一眼尖的蛮子似乎远远地看见了什么,对着旁边的草原神射手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作为草原的精锐战士,他有资格享受族人们的尊重,在草原,只有力量才能让你获得尊重。 这草原神射手朝着这蛮子所说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两匹南猴子的战马,乖乖的呆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 十几名蛮子轻松的驾着马慢慢靠近,这名神射手戏谑的说着些什么,引得身后的蛮子们一阵哈哈大笑。 似乎还觉得无聊,这神射手在靠近了这两匹战马后,下了自己的马,在这两匹燕庭战马上搜寻着什么,终于,在马鞍下面找到了一小匹写着燕字的军旗,神射手随手将这个代表着一国身份的军旗扔在地上,然后重重的踩了一脚。 这一踩,让周围的蛮子们又一次大笑起来。 左一脚,右一脚,不断的重复,似乎是踩累了,这神射手直接双脚一跳,直接跳在这军旗上,引得其他蛮子们一片叫好。 在一阵叫好声中,谁也没发现两道人影从这神射手的上方跳了下来,硬是把这神射手给压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剧痛引得这神射手哇哇大叫。 李大哥和另一名游骑从一开始就埋伏在树上,茂密的树枝树叶隐藏了他们的身体,用自己的两匹马吸引追兵们的注意,然后在伺机从树上跳下,迅速擒杀那个神射手蛮子,那些头脑简单的蛮子们居然真的上当了,从看到他们的马开始就放松了警惕。 反应过来的蛮子们一个个怒气中冲冲的拿出弓箭,一边用自己的语言怒骂一边瞄准了李大哥等人。 这神射手很快被扶了起来,另一名游骑很快就掏出自己砍刀,刀口直接架在这神射手的眼前,这一下子,所有的蛮子一下子都投鼠忌器。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李大哥咽了口唾沫,冷静的将那神射手的马匹牵了过来,换了这好马,说不定真的有机会跑掉。 “啊力鼓拓麻!”一个草原蛮子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随手将自己手里的箭射了出去,扑哧,李大哥和那另一位游骑的面前,一枝草原箭深深地插进这不软不硬的泥土中。 游骑和李大哥互相对了一眼,明白必须给这些草原蛮子看看,让他们知道,自己真的会下手。 双方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十几名骑在马上的草原蛮子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李大哥等人,甚至李大哥头上的冷汗他们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啊”李大哥一拳打在这神射手的肚子上,这草原神射手痛的忍不住叫了一声,随后,他的肚子又迎来了几次重拳。 “啊,之前射死我几个兄弟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嘛,你笑啊,笑个我看看啊。”李大哥嘴里说什么这神射手听不明白,在哀嚎的同时他只能傻乎乎的听着这南猴子骂骂咧咧并且忍受这肚子上传来的痛感。 “拓麻古!”十几名草原蛮子看见眼前的神射手被一拳拳的揍,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愤怒的叫骂。 李大哥连续两次听到他们的怒骂中都有拓麻两个字,心里猜测莫非他们是拓麻部落的? 这神射手终于缓过劲来,作为草原上的雄鹰,备受尊重的精锐战士,此刻居然被几个普通的南猴子羞辱,这份屈辱使得他腹中怒火无比猛烈的燃烧起来,草原的勇士,从来不畏惧死亡! 这神射手直接一个奋力,使出了草原上的一招过肩摔,两只手用力的拉着那个挟持自己的游骑,一个猛弯腰,这一招类似于后世柔道的一招,在对方架住自己的时候乘其不备,利用自己巨大的力量和惯性把后背的敌人摔倒在自己面前。 一切发生的太快,这游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在身体落地的那一刻,他还想用砍刀割开这神射手的脖子,只是这神射手反应神速,迅速的躲开了这游骑最后的挣扎。 一双有力的手迅速的夺走了游骑手上的砍刀,仅仅一瞬间,这游骑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疯狂的喷在地上,流逝着他的生命。 草原的战士各个都是精通摔跤,哪怕是弓骑兵草原神射手,那摔跤的本事也是一流,这一点,李大哥疏忽了。 从反抗,摔跤,夺刀,割脖这一系列事情,这神射手仅仅用了不到十秒,虽然成功的摆脱了控制,但是李大哥也反应过来了,看见自己最后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李大哥愤怒的想要杀了这神射手,只是这神射手很冷静的一个反身砍,他手中的砍刀深深的插进了李大哥的右腿之中。 李大哥疼痛的抱着右腿蜷缩在地上,这砍刀直接穿过了他的大腿骨,一把砍刀贯穿了他整个右腿,穿肉透骨的疼痛使得李大哥疼的哇哇直叫。 这神射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羊毛外套上的灰尘,直接一脚踩在李大哥的鼻子上,这神射手靴子上的泥土还掉落到了李大哥的眼睛里。 “拓麻啊谷里,啊···尼···个···菲···无”这个神射手在羞辱李大哥的同时,还在卖弄着自己那半吊子的亚炎语。 哈哈哈哈,十几个蛮子的笑声响彻林子,数十只林鸟被这笑声惊得乱串起来,很多都直接掠过他们的头顶。 啪,一坨不明液体落在正在哈哈大笑的神射手嘴里,这神射手反应过来,这味道有咸和臭,再看看头上掠过的群鸟,他很快明白这是什么。 呸,呸,呸这神射手还在吐的时候,李大哥终于清醒了过来,面色惨白但仍旧可以一战,忍着自己大腿上的疼痛,李大哥一个扫堂腿将神射手踢倒,然后迅速的拔出了自己大腿上的砍刀。 扑哧,砍刀从自己的大腿骨里拔了出来,李大哥又忍不住哼了一声,不过很快,他就压在这神射手的身上,手中的砍刀插入了这神射手的胸腔。 “啊”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神射手奋力的挣扎着,想要将李大哥推开,不过李大哥愣是用尽力气,继续把插入神射手胸腔里的砍刀开始往下划。 咯吱,李大哥听到了骨头断掉的声音,而神射手脸色上的痛苦神色更加明显。 原本用力敲打李大哥的双手开始无力了起来,李大哥知道,这个神射手,八成是活不了了。 在神射手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耳朵的听到了李大哥虚弱的讽刺:“你个废物,不对,你们的话,应该叫拓···麻···啊···谷···里!” 神射手的眼睛因为听到这一句气的睁大,在咽气的时候,已经闭不上了,正是应了一句俗话,死不瞑目。 冷风吹过,吹不尽这汉子的铮铮铁骨。 十几名眼睁睁看着神射手被杀的蛮子们惊了,除了某些精锐部队,他们从未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南猴子,每当他们攻入这些南猴子的村庄或者城镇的时候,他们的男人只会瑟瑟发抖,他们的女人只会任他们摆布,这群只会缩在那一个个高大城墙里的胆小鬼,怎么会有如此英勇的表现。 “拓麻!”一愤怒的蛮子又一次射出了自己手中的弓箭,这一次,草原箭直接射入了李大哥的身体里。 嗖,嗖,嗖。 第二枝,第三枝,第四枝。 很快,李大哥的身体上已经插入了十几枝草原箭。 李大哥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睛越来越重,身体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李大哥在倒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捡起了那个被神射手践踏的燕庭军旗,这军旗被狠狠地插入泥土之中,迎风飘扬。 秋风过,军旗扬,人虽死,魂尤在。 呼呼,除了十几匹草原马的呼吸声,没有其他的声音,十几名草原蛮子都陷入了沉默,终于,有一个人下马将神射手的尸体扛上了他的战马,在牵走李大哥等人的两匹燕庭军马的时候,这个草原蛮子在李大哥的尸体前停留了下,右手放在自己胸前,表达自己的敬意。 叭,叭,叭。 十几名草原蛮子同时做出来同一个动作,草原的战士欣赏勇士和英雄,哪怕是敌人。 每一天,在燕庭帝国的北方边境,都会有士兵,有百姓死在草原异族的手中,边军的士兵都已经看破了生死,每次哪怕再凶险,他们也会坚定的投入战争,李大哥,董贵,杜魁还有更多的无名士兵,他们都一个个长眠在了这里,前赴后继,虽死无怨。 序章三 边军前营 北方的夕阳总是有着一种孤冷的美,夕阳落下,整个草原的阳光都感觉是那么懒散。 边军前营,这是整个燕庭北方最靠近草原的核心军营,指挥着所有燕庭北方的边军士兵,它的左右相当于人体里的大脑一般。 从高空往下看,这个军大营是一个六角形的蜂巢,无数的小营寨相连在外围,光是军大营的外层就有三百余个小营寨,这些小营寨都是军大营的入口,每小营里驻扎里驻扎着百名边军士兵。作为防御士兵。 即便有敌人攻入了最外围小营,那他们看到的,会是一个迷宫一样的地方,每个小营都有三到四个入口,这些入口通往下一个小营,下一个小营内依旧会有三到四个入口,敌人想要真正攻入位于军大营核心的帅营就必须消灭所有小营内守军,并且能够找出真正通往帅营的入口。 三百小营三万兵,这还是仅仅前军大营外围的守军,每一个小营都有着自己的意义,有些小营是生营,进入无妨,有些小营是死营,内设强弓暗弩,深沟毒箭,所以想要彻底消灭这外围的三万边军,靠强攻就必须付出至少三倍的伤亡,这还不算位于三百小营内的八座护卫大营。 即使敌人占领了最外围的三百小营,找到了通往帅营的正确路线,那么他们看到的是一座营中营,八座护卫大营围成一个圈,护卫大营与三百小营相隔六百米,作为战争缓冲地带。 每座护卫大营占地五千平方米,营墙高六丈,厚两丈,内设两千名精锐边军,每座护卫大营配备床弩十六架,粮食,箭矢,药品无数,可以收留外部三百小营的溃军,八座护卫大营死死的镶在帅营外面,围成一个圈,保护帅营的安危。 作为燕庭帝国最前线的边军大营,负责整个草原最前线军队调动的核心指挥部,整个边军前营几乎造成了一座小城市。 至于那些想围而不攻困死守军想法的人,只能说,整座边军前营占地十五万平方米,内部屯有军粮可供全大营所有边军士兵食用百日绰绰有余,并且每七天就送来一次粮草,就算草原的骑兵把整座大营团团围住,一百天的时间,足够坚守到援军抵达,所以所有草原部落给边军前营送了一个接地气的外号——草原王八壳。 啪哒啪哒,一匹快马从边军前营北方接近,直到离边军前营约三百米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孙敦灰头土脸的伏在马背上,确认后方没有追兵了,这才歇了口气。 吱,一座小营的营门缓缓打开,十几骑奔出营门,在冲到孙敦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共十五人,十五名穿着黑色燕庭边军军甲,骑着普通的燕庭重军马,十五人,给孙敦的气势就感觉自己面对一支百人的敌军一般。 不愧是守护边军前营的士兵,就算是战马都有专用的马铠,每人连人带马恐怕有一千五百多斤,眼前这十几名重骑兵一次冲锋就可以击垮一队百人轻步兵。 “口令!” “风眼!” 带头的军官眉头皱了皱。 “口令风字开头的部队都是斥候骑,你应该前往自己所属军营,非边军前营的边军最低也得是百伍长级别的军官方可申请入内,看你这么年轻,应该不是百伍长吧。”军官的怒斥也让身后的骑兵们开始警戒起来。 草原的蛮子收集燕庭帝国的军马和铠甲,混成斥候骑去暗中破坏刺杀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们不排除眼前这人是草原蛮子细作的可能。 孙敦匆忙解释道:“在下隶属于斥候骑一营,今日负责探查草原千里情况,遇见草原蛮子近百骑,若非其他人拼死拖延,恐怕就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这军官一阵冷笑:“笑话,那你就是逃兵喽,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情况,我可以按照军法,在这里就将你射杀!” 孙敦急得拍了拍马背,拍了自己战马屁股一下,战马心领神会,慢慢的朝着军官前进。 哗啦,十几名重骑兵一副时刻进攻的准备,这军官反而示意他们不必在意。 直到离这个军官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孙敦在轻轻说道: “我原先的李十伍长让我前来通报,此次我等遇到的草原蛮子里,有草原神射手!” 话音刚落,这军官就拔出佩剑怒斥:“一派胡言!” 孙墩下马,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道:“我孙敦发下毒誓,若是所言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这军官这才收起佩剑,沉思了起来。 如果是发了毒誓,那就应该是真的,毕竟这东西暗通神灵,一般人不可能说假,那些违背毒誓的人确实是都应了毒誓所言,不过此人实在是蹊跷,我先进去通报,看看上级是什么意思。 “你先在这里等着,你们看着他。” “是。” 这军官一勒马头,急速返回边军前营。 半个时辰后,帅营之内。 空旷的中军帅帐,十几个火盆烤的整个帅帐暖融融的,就连正在处理军务的皇甫世的脸都被暖的有些微红。 呼,一阵冷风吹进了帅帐,吹的皇甫世一阵冷寒,皇甫世抬头看了看,一名亲兵撩开了帐僚匆忙的跑了进来。 “禀皇甫将军,我边军前营北营一百伍长将此黑告传于帅营外,说一定让皇甫将军看到。 “哦,黑告?”皇甫世不禁叹道。 一般来说对于下级军官来说只有三种等级汇报,日常普通的白告,军情紧急的黑高,以及生死危机才能使用的赤告。 不同的情报用什么告,如果用的不对罚款降职都是轻的,一般来说一个百伍长这种中低级军官都是用白告,黑告一年都用不了几次,至于赤告,很多人一辈子都用不了。 “递上来我看看。” “是。” 皇甫世抽开捆着黑告的系绳,一张黑告上面就几个字。 “游骑来报,草原神射手现。” 啪。 皇甫世拍了拍桌子。 “赶紧让那个百伍长带着那个逃回来的游骑来见我,一刻也不许耽搁!” 直到这个亲兵离开,皇甫世才疲惫的揉了揉脑门,看着自己刚刚审视的一批军情。 “斥候一营自本月初,已经有四十五名游骑失踪。” “斥候二营自本月初,已经有二十七名游骑失踪。” “斥候三营自本月初,已经有十九名游骑失踪。” “斥候四营自本月初,已经有二十一名游骑失踪。” 这月才没几天,就已经有百名游骑失踪,按照皇甫世的经验,恐怕,这次要提前了。 序章四 战端前奏 等了近一个时辰,草原上的冷风吹得孙敦鼻涕呼啦哗啦的下来,孙敦羡慕的看着眼前的那些重骑兵,这铠甲就算是没有敌人,可是能保暖啊。 啪哒啪哒,之前那个军官重新出了边军前营,前来通报孙敦,跟他进去。 这是孙敦第一次进边军前营,四通八达的小营寨走的孙敦是头昏眼花,忽然左边走几下,又忽然往右边走,又忽然往回走,回走的门居然不是刚刚进去的那个小营寨,愣是走了半个时辰,这才进了护卫大营。 就在看到护卫大营的那一刻,孙敦楞了,那一个个散着寒光的床弩虽然无声无息的架在营墙顶上,但是这一根根架在床弩上的弩箭,感觉都有人那么粗,一旦发射出去,别说人了,就算是刚刚自己看到的重骑兵估计也会连人带马被一穿而过。 来回走动的士兵一个个都是久经沙场,就连出来审查的一名边军小卒那眼神孙敦就感觉,那人的武艺应该不在李大哥之下。 直到进了护卫大营,孙敦更是发现,护卫大营连绵于帅营之外,东西南北各营为屏障,可谓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护卫大营内一座座整齐的营帐相连在一起,就连护卫大营内部,都建有数个小型营寨,营连着营,寨连着寨,每隔百步,便有精兵巡逻,来走军兵气势如虹,一副燕庭边军的强军阵容就这么展现了出来。 在经过无数巡逻哨兵的审问之后,在十几名穿着淡黄色铠甲的士兵带领下,孙敦等人被带进了中军帅帐。 有些人,一出现就会给人压迫感,直到进了帅帐,孙敦就感受到了一份来自上位者的威严,书桌之后,一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穿淡黄色甲胄,黑色披风披于后,脸上干干净净,腰板挺直,即便是胡子也是剪得整齐,眼前这人不敢说话,孙敦也不敢说什么。 “尔等先退下了,只留这游骑在这帅帐。” “是” 直到那些穿着淡黄色的军士退下,孙敦这才慢慢的舒了口气。 “呵呵,不必如此惊惧,那些是我皇甫家的皇甫骑与皇甫卫,你日后若是奋勇杀敌,也可以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光宗耀祖。” “不敢,皇甫亲军小的能一睹尊容便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如此之想。” “做人怎能无大志,我先问你,草原神射手你们是亲眼看见的?” “是,当时我们六人在我燕庭境内,还未到草原,便遇到百骑草原蛮子,其中一人可在二百步内射中我军游骑,并且百发百中,若非我伍长带我们进了密林,恐怕我们六人全都会死在那草原神射手手里。” 皇甫世合上了自己手里的黑告,疑虑道: “那你是如何安全跑来报信的?” “小的伍长让小的先来通报,自己带着其他人拖延时间,小的这才能穿过密林,快马抵达边军前营。” 皇甫世这才恍然大悟,至于那个留下来拖延时间的伍长,他的下场皇甫世已经可以确定,现在肯定是死了。 “你先下去吧,来人,把此人送到一客帐歇息,我待会儿还有安排。” 很快,孙敦在皇甫世的亲兵们带领下,离开了帅帐,走之前还不小心踢翻了个火盆,皇甫世也是笑呵呵的表示无妨。 “来人,让皇甫孝,皇甫忠,李沐,丁南,魏普,萧珂众将前来见我。”一声喝令从帅帐里穿了出来,语气中有忧虑,无奈却还有那么一丝的···欣喜。 帅营内的一处训练场所,擂台之上,一名穿着淡黄色铠甲的健壮军士正和三名穿着青色铠甲男子交手,擂台远处的几名将领正观察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喝,穿着淡黄色铠甲的军士一声暴怒,重拳打在一青色铠甲的军士上,这军士竟连连退后两步,若不是另外两名同伴一左一右袭来,让这淡黄色的铠甲军士迅速招架,恐怕这人即刻就会被打下台去。 “皇甫家的皇甫骑果然名不虚传,这李家的精锐重步兵青武卒三个才能与一个皇甫骑打成平手。” 说话的是一名精瘦的男子,他最明显的地方在于他的三角眼,从他快速扭动的眼珠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善于观察的将领。 “那是,我们皇甫家的皇甫骑与皇甫卫一骑一步,相互配合,才撑起了这燕庭帝国的天下···”一名雄壮的男子自豪道。 “忠弟,不可乱言,这李家的青武卒之所以闻名天下是因为他们的战阵运用,五千青武卒组成的战阵可以正面抗击五千骑兵的冲锋,这单打独斗确实不是他们所擅长,况且,我们皇甫家的皇甫骑是重装骑兵,身上的铠甲就八十斤,这寻常拳脚兵器怎么打的动,这比试,对李家太不公平了。” 说话的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将领,长的是一脸正气,一道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腰间横一长剑,显得是少年英姿。 “哦。”之前说话的雄壮汉子无可奈何的哦了一声。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台上的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皇甫骑都虽然甲重,但是行动迟缓,三名青武卒找准时机架住了这皇甫骑,直接将他抬了起来,三人抬着这皇甫骑,慢慢的走到擂台边,直接把这皇甫骑扔了下去。 砰,随着这皇甫骑的落地,那地面似乎还凹下去了些许,这皇甫骑费力的爬了起来,走到几名将领面前,羞愧的说道:“两位皇甫少将军,是小的输了,愿受军法处置!” 那雄壮的将领似乎要破口大骂,但是即刻被那英俊少年所拦住,只见他柔和的说道:“皇甫骑擅于马上作战,青武卒的步战技巧不下于我皇甫家的皇甫卫,这地上拳脚非你所长,你以一敌三能打成这样也没有丢了皇甫骑的脸,下去吧,去军需官那里领一个金币,一坛酒,半只羊,算是奖赏你的。” 台下的皇甫骑眼睛一湿:“谢皇甫少将军!” 待台下皇甫骑离去,那雄壮的将领不服道:“孝哥,你也太爱护手下了,败了就是败了,难道在战场上被人打败,敌人也会欣赏你以少打多,再给你金币,美酒,羊肉?” 这位被称为孝哥的少年呵呵一笑,不再多言。 军中枯燥无趣,各个将领拿自己手下的精兵上台比武赌钱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然每天呆在这鸟不拉屎的边境,每天枯燥的训练,大部分的将领没有点娱乐手段那还真受不了,只要你别赌的太大,执法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甚至,皇甫世这位统帅都是默许甚至支持这种事情的,毕竟有了竞争才有动力,让手下们每天自发的比比武艺,锻炼下拳脚和友谊,那也是件有益的事情。 这位孝哥从铠甲内掏出一物,递给了一位一直不说话的将领,道:“这是亚炎大陆东南部的江越帝国才有的江侯玉,这纯正的江侯玉在江越帝国也是高价之物,去年爷爷六十大寿,江越帝国的使者送了六十块这样的玉给了我皇甫家,此物在帝都卖的话,所卖的钱财够寻常百姓三五辈子的花销,这算是此次我皇甫家比武输的赌品。” 这名将领一副紧张道:“李沐不敢,这军中比武就是比武,怎能涉及钱财,此次我李家青武卒以三打一本来就胜之不武,如若皇甫孝将军非要说输点什么,那只求下次同阵杀敌后,战利品能让李沐先挑一件。” 李沐的言语让那雄壮的汉子有些不爽:“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皇甫家仗势欺人,每次多拿战利品咯?” 他还想说些什么,一名传令兵跑到了台下,急道:“禀告皇甫孝,皇甫忠,李沐,萧珂四位将军,皇甫将军让几位将军即刻去帅帐,不得延误。” 皇甫孝眼中一道精光,看来是有什么大事了。 当皇甫孝,皇甫忠,李沐,萧珂四人抵达帅帐的时候,帅帐之中,除了皇甫世,还有两名四五十岁的老将,一位叫丁南,一位叫魏普,都是跟随皇甫世多年的军中宿将,忠心无比。 见人来的也差不多了,在四人入座之后,皇甫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草原神射手出现了。” 一时间除了李沐,萧珂之外,其余人脸上都多多少少有些表情变化。 萧珂一时不解:“这草原神射手很厉害吗?” “也不算厉害,也就是一种比较精锐的草原马弓手。”老将丁南解释道。 萧珂更加不解:“既然如此,这又是什么大事?” 皇甫世叹了口气:“哎,你们是帝都调来的将军,不懂这草原蛮子,这些草原蛮子每到秋季,天气寒冷,很多草原部落不得不来温暖些的南方,顺便劫掠我燕庭城乡,每年秋季,都是要迎来一场恶战,而恶战之前,草原的蛮子会便会派出数队的草原神射手来袭杀我燕庭斥候,来毁我军耳目。” 深有同感的魏普也是感叹道:“是啊,每年这时候,我燕庭北方就必须兵马备战,百姓入城,多少村子荒废,多少良田毁坏,这开战之前的损失就无比巨大,即便是每年等这些草原蛮子退后,士兵,战马等也是损失惨重,更不要说其他的物资了。” 李沐直接望向皇甫世道:“不知道皇甫将军,我等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皇甫世摆了摆手:“哎,李沐贤侄这是何话,你李家派你这么年轻的小将过来运粮我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这粮也运来了,你就好好的呆在我边军前营中,等草原蛮子们退了,本将军会上书帝国中央,说你奋勇作战云云,你轻轻松松的在这里挂名杀敌,回帝都也算是出尽风头,说不定会得到当今国君赏识···” 李沐越听脸色越难看,直接打断皇甫世的说话:“我李沐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我李沐现在就下生死状,自愿独领一军,抗击异族,还望皇甫将军成全。” 呵呵,还是太年轻,激将法对于那些非常想要证明自己的年轻人还是非常有用的,皇甫世内心再如何想,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好啊,好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皇甫世“激动”的站了起来,走到李沐的跟前,握住李沐的手道: “本帅收到情报,一日前,有数千草原蛮子出现在了距离此处三千里处的松原,这伙蛮子其族名为踏乌,也是草原之中一有名的部落,李沐贤侄需要多少兵马可以击败这伙蛮子?” 皇甫世说话还是留了一线,不是说歼灭,而是说击败,这样就给了李沐一条后路,哪怕你败了,你灰头土脸的回来,为了维护李家的面子,皇甫世还是会说李沐破敌成功。 只不过萧珂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萧珂今年已经三十二了,自然不是李沐那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皇甫世什么心思他怎么看不出来,这是想把李家这次带来的李家军队拉下水啊。 李沐沉思一会儿回到道:“骑兵三千,我要带走我李家所有步卒,毕竟上万匹战马,需要人拉。” “哼,好大的口气,别战马没拉回来,三千骑兵全赔进去了。”雄壮的皇甫忠讽刺道。 “哎,只要李沐贤侄能立功,三千骑兵算什么,你皇甫叔叔依了你,丁南,你本部有两千骑兵,我再给你一千骑兵,陪同李沐贤侄前去,此战是乘草原蛮子们的主力未到,先灭了它们的先头部队,以振军心。” 丁南站起身来接令。 丁南跟了皇甫世那么久,怎么不知道皇甫世的想法,把三千骑兵交给自己,是为了怕李沐这年轻人把三千骑兵给赔了,让自己看着点。 “既然如此,萧珂,李沐,丁南你们赶紧去准备吧,本将军祝你们凯旋而归!” “是” “是” “是” 序章五 各有心思 待三人出了帅营,皇甫忠不解的问:“爹,你为什么让李家的客将去攻打踏乌,你让我去,我只要两千人,就给你带回那一万匹草原马,还有几千蛮子头颅。 皇甫世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皇甫世的额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为将者要时刻保持冷静,要看的远,想的多,你就不能跟你孝哥学学,你看看人家!” 皇甫忠一脸迷茫的看着皇甫世,直叫他暗暗心虑,皇甫世很多时候都在怀疑皇甫忠到底是不是自己儿子,自己在皇甫家第二代人中是最像爹皇甫赞年轻时候的,冷静,果断,多谋,不然这边军统帅父亲也不会推荐自己来当这个统帅。 但自己的儿子却跟自己一点都不像,如此的鲁莽,除了一身好武艺,别无它用,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大哥生的孩子,却是如此的机灵聪明。 “二叔不必责骂忠弟,忠弟的武艺勇冠三军,是皇甫家第三代子弟中最为优秀的,爷爷也是极为喜爱忠弟,日后忠弟也可统领一军,名扬亚炎。” 皇甫世白了自己儿子一眼:“就他?独领一军?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吧。” 皇甫孝呵呵一声,不再说话。 “罢了罢了,你们还小,很多事情你们不懂,为父不仅要考虑来自草原的威胁,也要替皇甫家考虑来自帝都的威胁,除了皇甫家,就是李家最为强大,虽然李家一向是在权力之争上重未与皇甫家唱反调,但是为父也要以防万一,这一次,李家带来了这一千青武卒和九千普通士兵,能消耗一些是一些,顺便再看看,青武卒的实力。” 皇甫世背靠二人,身影有些悲凉,皇甫孝叹了口气,无论是父亲,还是二叔,三叔,他们都开始老了,不再是年轻时候那么雄姿英发了,现在的他们什么都不想争了,只想子女平安,保住这皇甫家的一亩三分地。 “魏普,你即刻令人写两份奏报,一份给皇甫家,一份送与帝都中央,让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和那位新上位的少年国君看看,草原的部落是越来越猖狂了,也让他们知道,这个国家想要继续富饶强大,只能继续依靠我们皇甫家。” “是。”魏普即刻领命,出了帅帐。 “二叔,侄儿请二叔拨给侄儿两千骑兵,侄儿也想去攻打踏乌。” “对啊,爹,我也去。” 嗯? 皇甫世诧异的回头看着二人,目光深邃的看着皇甫孝。 皇甫孝的眼睛也坚定的看着皇甫世,皇甫世在皇甫孝的眼睛里发现了很多东西,而皇甫孝则是发现,自己的这个二叔眼睛里,平静如水,自己什么都看不出。 皇甫世拍了拍皇甫孝的肩膀,英雄老矣搬的说道:“也好,你们这些年轻人也是该去锻炼锻炼,皇甫孝,本将军给你两千皇甫骑,皇甫忠,本将军给你一千皇甫骑,你们二人合计三千皇甫骑,记住,此战是让你们锻炼为主,厮杀的苦力活你们交给李沐就可以了,你们只要别把命丢在那里就行,还有,那个回来报信的孙敦,你们也带上,他熟悉那里,可以给你们带路。” “是,二叔。” “是,爹” “说了多少次,军营之中,叫皇甫将军!” 边军前营内,某座护卫大营。 上千名穿着青色铠甲的精锐士卒集合在一起,百人一列,足足十列的站在这校场之中。 李沐在点将台前看着着千名青武卒,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李沐,你知不知道那个皇甫世在激你,让你去消除他的麻烦,顺便消耗我们李家的军队,我告诉你,寻常士兵,你带了也就带了,这青武卒,你一个人都别想带走!” 萧珂一脸不爽的怒斥着李沐。 李家子弟?一个李家母系的偏族罢了,这一次李沐这种李家远族根本就是挂个名,而他萧珂,作为李家嫡系子孙李表的家将,才是此次李家一万兵丁的真正统帅,李沐算什么东西,他可不放在眼里。 “呵呵,萧将军的话我明白,我也知道,这是皇甫世在激我!” “那你还答应!” 李沐淡然一笑:“萧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真的就呆在这大营之中,什么都不做,皇甫世就真的会给我们表功吗?” “表不表功有什么区别,李家还在乎这么点功劳吗?”萧珂一阵冷笑。 “对,李家不在乎功劳了,那罪过,李家在不在乎呢?”李沐循循善诱道。 “过错?什么意思?” “萧将军你回忆一下,你问草原神射手是什么大事的时候,那些皇甫系的将军是怎么回答你的?” “草原蛮子入侵啊!” “还有呢?” “嗯···,损失惨重?” “没错,就是损失惨重!”李沐终于说出了答案。 萧珂已经没有耐心了,说了声牛头不对马嘴,准备离去时,李沐又说话了。 “萧将军,你想想,战后,皇甫边军损失惨重,皇甫世再上书给我们表功的奏报会怎么写?他会这么写,李家客军英勇杀敌,远胜我边军将士,李家军队未损失一兵一卒,便大破草原蛮族,然后他再详细写了皇甫家有多大损失云云,你觉得,国君会怎么想?” 这时候萧珂才反应过来,惊诧的对李沐质疑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到时候国君定然大怒,畏敌不战,坐看友军被歼,贻误战机等等罪名就立刻扣在我们头上,到时候,你觉得李家会死保我们吗,你觉得是李家为了保护我们跟国君辩解的可能大,还是杀了你我二人以息君怒的可能大?” 萧珂的内心立刻陷入纠结。 “所以,此次攻打踏乌是个极好的机会,你放心,青武卒我定然会好好保护,保证他们有功劳的同时不会出现太大的伤亡,只要此次攻打踏乌大胜,我们便呆在大营之中,不再出战,这次的战功就是我们的护身符,此战胜,皇甫世便不可能再有机会逼我们出战或者污蔑我们,你我二人还可以向李家邀功。” 萧珂还是有些担忧:“若是不胜呢?” 李沐悄悄说道:“是胜是负,不是你我说了算吗。” 萧珂一愣,然后一脸明白的笑道:“还是你想得多,是我鼠目寸光了,哎呀,我的错,我的错,我就去整合青武卒。” 看着萧珂去发号施令,李沐眼神之中终于出现了些东西。 序章六 计划有变 自己虽是李家族人,却是母系一脉,根本没有多少地位可言,自己年幼时的苦练武艺,不就是为了日后建功立业,让李家知道自己的价值吗,可是每一次的出征机会,自己都没有份,即使有,也是为了保护那些李家的嫡系弟子。 自己不会忘,那一年,自己为了表现自己,单枪匹马出阵,一个人刺死三十五名贼人,仅仅只靠自己一人,降伏两百马匪,还有一次,自己来到草原,当时一同来的是一名李家嫡系子弟,自己拼死拼活杀了十七个蛮子,可谓是出尽风头,连皇甫世都注意到自己,不过这两次的功劳,全都归在了两位嫡系子弟的身上,而自己,不仅没有奖励,还被家族痛斥,说自己抢了嫡系子弟们的风头。 想到这里,李沐的眼神里便出现了寒意。 我李沐对天发誓,他日定当出人头地,这次攻打踏乌是最好的机会,几千人的草原蛮子战功,足够自己引起帝国中央的注意,战后,自己便请皇甫世给自己请功,如果有皇甫世这种实权的掌兵人物来表奏,是自己带领着部队打赢了攻打踏乌的战争,那么李家也做不了什么手脚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李沐心中的那份大志,我只是不甘心,自己的才能被如此的埋没。 “李沐将军,你的部队可准备完毕了?”一声问候让李沐从思索中惊醒。 当李沐反应过来时候,发现皇甫孝,皇甫忠二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 二人远远的便看见李沐站在点将台上发愣,毕竟此次是共同出击,也该事先打声招呼。 “原来是皇甫家的二位少将军,不知道是不是此次攻打踏乌的行动有变?” 现在李沐不怕敌人强,敌人越强大,自己战后的功劳越大,现在就怕皇甫世一拍脑袋临时换人,如果是那样,自己何时可以再有如此机会。 “这倒不是,李将军但可放心,这攻打踏乌的主将还是你,只是这军中无趣,我兄弟二人也想乘这个机会出营逛逛,顺道给李将军掠阵。” 皇甫孝说话的语气无比自然,让李沐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拒绝。 人家是皇甫世的亲侄子,难道自己可以厚着脸皮拒绝人家? 李沐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强忍着内心的失落道:“有了二位少将军助阵,这一次李沐定当首战告捷!” ······ 这一日,整个边军前营的北门将士是最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军事调动,整整六千骑兵飞快的疾驰而出,三千轻骑三千皇甫重骑兵,共计六千骑兵,即便是整个燕庭帝国北方的骑兵总计也就六万,这一下子就出去了十分之一,更不要说还是皇甫家的精锐兵种皇甫骑了,皇甫骑那家伙可烧钱了,平均一个皇甫骑的一个月保养维修和日常的花销,能够让国家再招募一支百人的轻步兵部队了。 三千皇甫骑出战,就等于三十万轻步兵出去了。 等六千骑兵疾驰而去,这大门依旧没有关,一队队身穿青色军铠,战意高昂的重步兵队列整齐的踏出营门。 李家青武卒? 号称千人步卒可抗千骑的青武卒,为什么连他们也出动了,无数普通的边军士兵开始胡思乱想。 直到最后一名李家步卒消失在守营边军们的视野里,他们才慢慢冷静下来,其中一些有了些军龄的老兵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个个口里说着什么难道今年提前了,听的周围的新兵们是一阵疑惑。 秋末的草原,它已经褪去了原本的青绿,枯黄色占领了整个北地,草原与燕庭边境,在这充满了杀戮气味的地方,除了一支百人的蛮族骑兵,周围百里似乎没有其他的生命特征。 凉风吹过,这在燕庭边军感觉刺骨的风吹在这些草原蛮子身上,竟让他们感觉到一丝温暖。 冷,只有他们才有资格说出自己感受过这种感觉。 每到这个季节,数个月的大雪会降临在这北方的土地上,连续数月的大雪,导致了数以万计的牛羊被冻死,无数族人会无法撑过这神的考验,倒在大雪之中,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只能成群结队的往温暖的南方迁徙。 在南方,那片富饶温暖的土地,这让他们梦寐以求的地方,拥有这片土地的居然是一群比他们弱小的种族,这在弱肉强食的草原部落看来是无法容忍的,以至于他们无数次的想要去掠夺甚至占领。 但是那群南猴子却制造了一座又一座高大的城池,他们龟缩在城池里面,这让他们感到愤怒,你们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走出来,我们硬碰硬的来一场,一天到晚做个乌龟算什么男人。 直到二十年前,南猴子们出来了。 直到今天,曾经被尸体填满的边境战场已经没有了曾经尸山血海的景象,但是草原的各个部落依旧是都忘不了那个男人,那个叫皇甫赞的男人。 三十年前,一个叫皇甫赞的人被调来草原,负责总管燕庭北方边境全部事务,本来这没什么,死在他们手里的燕庭边军统帅有好几个了,也不差他一个。 很快,末日来了。 皇甫赞用了仅仅五年的时间,将原本年年告急的燕庭北方打造成了一个铁桶,无论草原部落从哪里突入都会受到四面八方燕庭军的夹击。 又五年,皇甫赞完成了边军骑兵化,以重步兵皇甫卫为模板,创立了一支重骑兵——皇甫骑。 打造了一支支属于农耕民族才能够维持的庞大骑兵群,在一次次和草原部落的战斗中,这些边军骑兵在迅速成长,甚至可以和他们这种游牧民族的骑兵硬碰硬。 二十年前,皇甫赞深入草原,见人就杀,屠杀了一个又一个部落,带回了一群又一群的牛羊。 虽然后来皇甫赞被调回帝都,但是他所创立的皇甫家正如曾经的他一般,依旧让草原的部落感到畏惧。 不然边军前营怎么可能可以顺利完工,要个搁在几十年前,燕庭帝国想要完成这么大的工程,还没造几天,建造边军前营的工匠和士兵就会被他们屠杀的一干二净。 此时,这支百人骑兵队伍还是选择缓慢的游荡在这道边境线,只要看见燕庭的游骑,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策马前去绞杀,这些南猴子的眼睛他们杀的越多,等他们大举南下的时候,那些南猴子就越不了解他们的底细。 仿佛是命中注定,他们这群人早上所绞杀的一支一小队燕庭军斥候,有一个人跑了回去,现在这跑回去的斥候,正在引领着一支强军飞速的接近他们。 序章七 想的太好 啪嗒啪嗒,宛如二战时期的坦克洪流群,轰隆的奔腾声充斥在空气之中,群马奔腾的奇景就连马群中的几位将领都感到无比的痛快。 燕庭男儿活于世,当骑战马良驹,手持兵锋利剑,策马于燕庭北境,手刃强敌,马踏鹰山(草原民族的圣地)。 这份口号影响了一个又一个的燕庭男子,尤其是皇甫家的人,影响最甚。 皇甫忠手扬长鞭,扭动着身板,享受纵马时所带来的快感,尤其是那阵阵凉风,吹的他心里格外荡漾,忍不住忘我的呼了一声,呼的那叫一个痛快。 隔着皇甫忠十几米的萧珂,心中的感受跟皇甫忠却是天壤之别,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欣喜兴奋,心中有的只是无尽的悔恨。 自己怎么就那么天真,信了李沐的鬼话,原本就自己跟李沐的行动突然塞了皇甫家的两位少将军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皇甫世非要找个机会黑一把李家,派自己的两个皇甫家晚辈来监督他们? 萧珂又悄悄瞄了一眼自己眼前几十米与李沐并列的皇甫孝,皇甫孝现在正与李沐交谈着什么,似乎十分投入,并没有感受到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 皇甫孝的脸上尽是无比自然的微笑,再加上从容的交流,让他身后的萧珂更是感到不妙。 莫非李沐暗中勾结皇甫家? 一想到这个,萧珂就一身冷汗,自己的利益和李家嫡孙李表是挂钩的,自己自然是没有可能卖主求荣,李家给自己的可不少,但李沐不一样。 他只是一个母系远门子弟,无论是利益还是地位跟他都不能比,如果说皇甫家开的价格足够高,李沐可能真的会选择投靠皇甫家,充当皇甫家的耳目。 甚至···,这一次的出战,这一千李家青武卒就是李沐送给皇甫家的投名状? 想象力无比丰富的萧珂现在心里已经把李沐想成了一个,为了自己出卖家族利益的无耻小人,而且是遗臭万年的那种。 “皇甫孝将军,三千皇甫骑乃是重骑兵,动静太大,很容易被那群草原蛮子发现,一旦对方察觉到了我们的行踪,以他们的马匹数量和战力,我们即便是击败了踏乌,也难以重创。” “嗯,你说的确实有理,那你的意思是?” “如若皇甫孝将军信得过在下,李某先带着三千轻骑急速前行,直袭踏乌,皇甫孝将军带三千皇甫骑随后百里,等李某杀进踏乌营地时,皇甫孝将军作为第二波袭击军入战,对方定当战意全无,任由我军宰割,最后我方步兵赶到,搬运战利品。” 交谈之中,李沐看准时机不经意的来了这么一句,呼啸的冷风吹得李沐眼睛越发的干巴,但是却一刻都不敢将眼神离开皇甫孝的脸庞。 自己里士兵大多是步兵,现在已经被六千骑兵狠狠地甩在后面,此战的关键就是利用皇甫家的骑兵充当马前卒,此刻,只要皇甫孝肯让自己带领三千轻骑兵先行出发,自己有信心在皇甫孝抵达前,结束战斗。 以前在帝国境内杀几个匪徒能有多少功劳,这北方边境的蛮子,他们的人头,才是最值钱的。 李沐仿佛已经看到,大胜而归的自己被李家重视,得以进入李家核心圈,不再受人白眼和屈辱。 呼呼,马愈快,风愈大。 皇甫孝吐了口白气,若有所思道:“本将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李将军你一向在内地作战,步战是你强项,这草原骑战你一时半会儿也不熟悉,这样,本将先率轻骑兵先行,你与我忠弟和丁叔一同在后,如何?” 大家都是老中医,你在我面前玩什么偏方?你当我傻吗,我家的骑兵给你指挥?赢了是你的功劳,输了是我家吃亏。 况且,我作为皇甫家的第三代嫡长孙,也确实需要一份大功来证明自己,这攻打踏乌的一战,不也是我的机会吗。 “这怎么行,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李将军,您才是主将,主将才是应该受到保护的,何况,我皇甫家的骑兵只有我皇甫家的人用的最顺手,李将军就安心的待在我忠弟丁叔旁,共同为我掠阵吧。” 李沐下意识的握紧了缰绳,很不得捏断一般。 地方不一样道理是一样的,没实力,谁都瞧不起你。 皇甫孝口中的那句我皇甫家的骑兵只有我皇甫家的人用的最顺手,犹如冷水般将李沐直接泼醒。 呵呵,李沐苦笑一声,是自己想的太好了。 “所有皇甫骑跟着丁南将军,一切听从丁将军指挥,其他人,跟我先行,让你们胯下的战马扯开蹄子跑,掉队者军法处置!” 刚刚在李沐面前还犹如一位好友的皇甫孝,又变成了一位不苟言笑的将军,除了军令,不讲其他废话的冷血将军。 “若” 六千人所发出的声音响彻云霄,气势磅礴,若非百战精锐,不可能有这种气势。 三千轻骑兵很快就脱离了队伍,本来一支整齐的庞大骑兵群迅速分为前后两军,轻骑兵在前,重骑兵在后。 仅仅十几分钟时间,李沐就只能看见前面骑兵群的模糊背影,在过会,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李沐胯下的红色劣马似乎略通人性,感受到主人的心中波动,悲鸣的叫了一声,想替主人分忧一般,李沐这才摸了摸它的马鬃,叹了口气。 这马名为福马,听着吉祥,却也就是一种廉价的马匹,廉价到哪怕是平民百姓,家里也能养个几匹,那些行走各地商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物美价廉的福马,还能当骡子用,又能骑人又能装货。 可就是这么廉价的马匹,李沐也是当成宝,没有其他原因,穷。 李沐这种李家远房亲戚,在李家的地位就比下等家丁佣人高一点点,每个月李家给的钱也就自己吃饱,有的时候账房先生还找各种理由拖扣月钱,每次出去出生入死也就是包个吃住,就算是李沐自己武艺超群,立了什么大功,功劳也是全归嫡系子弟了,自己连个赏钱都没有,给口肉吃都是大恩了。 这马还是李家觉得既然有人愿意去北方运粮,代表的也是李家,要是连匹马都没有,实在丢不起那人,李家家主才吩咐下人给李沐一匹战马。 即便如此,李沐拿到的却是犹如骡子一般的福马,至于那战马···,想都不用想,肯定被某些人私吞了。 要不是皇甫家给的草料多,把自己的坐骑这几天喂饱了,恐怕自己连身后的那群重骑兵都跟不上··· 序章八 有何可惧? “你叫孙敦是吧?” 疾驰的众骑中,为首的皇甫孝亲切的问道。 “是,小的是叫孙敦,紫燕府人。” 孙顿受宠若惊回道,皇甫孝这一句话就是冷风之中的一股热流,吹的孙顿感觉无比温暖。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不过问了下姓名,后者就感觉无比荣幸,世间可笑之事,不过如此。 皇甫孝无视孙敦那沉重的呼吸声,继续询问着自己想知道的。 “你之前所在的斥候队,是否是在这附近遇袭的。” 如果皇甫孝不说,孙敦差点都忘记了不久之前的噩梦,李大哥最后的那一句:“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现在还回荡在孙敦的脑海里。 那个平易近人的李大哥,那些几天前还生龙活虎的兄弟,自己俯在地上听声音的忸怩样,那睡前嘻嘻哈哈的昨天晚上,都是孙敦忘不了的。 还有那个叫杜魁的汉子,昨天晚上还说自己会是所有人里最早成婚的,自己看上了岩燕府附近的一个农家小女儿,今年再努力杀几个蛮子,得几个赏钱,就能凑个聘礼,找个媒婆去提亲··· 谁知道,孙敦强忍着眼泪不留下来,他身中两箭掉下马去的样子,孙敦还记得清清楚楚,一切发生的太快,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什么好哭的?” 一声冷酷的话语让孙敦重新回过神来。 “小的···没哭!” 皇甫孝继续观察着四周,确认部队一切正常。 “没哭最好,我边军的汉子哪怕是做饭的厨子,都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认怂的真汉子,你要是眼泪流下来了,那不仅丢了自己的脸,连之前替你拖住蛮子的那些斥候的脸都被你丢了!” 一句话,三分斥责七分提醒。 “小的···知道!” 皇甫孝这才正眼看着旁边这个年轻斥候,自己和他年纪这么相近,所接触的事物却是天差地别,眼前的这人,还活在曾经地方军的日子里。 “本将听说了,你是刚调来边军的,所以,本将可以宽容你的幼稚和懦弱,但是没有下一次,你是第一次接触这草原蛮子吧,说说吧,觉得他们怎么样?” 孙敦紧紧握着缰绳,回忆着自己遇袭时候的画面。 突然出现,亡命逃跑,一个个兄弟死在他们箭下的样子··· “禀告将军,他们非常厉害,为首的草原神射手百发百中,还有···” “哈哈哈哈···” “将军···您?” “哈哈哈哈,你在逗我笑吗,厉害?嗯?” 孙敦诧异。 “你看看,你往身后看看吧!给本将军看!” 孙敦听到怒斥后,即刻将头扭过去,他看到的,就是刚刚一直跟在身后的三千轻骑,人人面无表情,但却又人人面露杀机,孙敦似乎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将军,这?” “本将军告诉你,光是你身后的这三千轻骑,还有他们所扬的皇甫大旗,就让整个草原畏惧了二十年!他们杀过的草原蛮子,比你一起共事过的袍泽不知道多多少,你明白吗?” “强大?厉害?一名士兵哪怕是死,都要无所畏惧的冲上去,你怕死吗?” “小的不怕!” “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会害怕那些草原蛮子?你以前没死过同袍吗?” 孙敦不语。 三千轻骑依旧疾驰,而远方,似乎出现了百骑的声音。 “皇甫将军,前方发现了草原蛮子的散骑,似乎是百人规模!”一名眼尖的轻骑兵冷静的汇报。 “孙敦,看好了!” 皇甫孝淡淡的抬出手,随后立即一挥。 皇甫孝身后的几名千伍长军官即刻明白了皇甫孝的意思,纷纷朝着自己的部下发出命令:“皇甫将军令,全军加速,击杀前方蛮子!” “杀!” “杀!” “杀!” 依旧是恢弘的气势,原本密集的骑兵群立刻开始快速散成几队,以诡异的阵型加速前进,每骑保持十米距离,每一名骑兵整齐的拿起挂在身后的帝国弓,犹如猎人看猎物一般看着前方不动的蛮子散骑。 一千米 八百米 六百米 原本不动的草原蛮子们终于动了,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清醒过来,在这附近能够组织这么庞大的骑兵数量的势力,以及那黑压压一片的盔甲,还有那金黄色的军旗,都让他们猜到了眼前这支军队的身份。 他们不是人,是恶魔,他们的身上都沾满了自己族人的血液,他们让一个又一个部落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皇甫家!燕庭军! “拓麻,库木!”(快撤!) 一位貌似指挥者的蛮子指挥着自己手下那群笨手笨脚的族人,还有,那位大人的尸体必须带走,因为每一位神射手在草原都是值得尊重的,让他们暴尸荒野是一种很大的罪过。 两三名部落战士打扮的蛮子将一具尸体抬上战马后,立刻去登自己的马匹。 当一切装好准备完毕的时候,三千骑兵也到了。 百米外,三千人整齐的拉弓射箭,第一波箭雨就这么一点都不客气的飞向了他们。 三千人,三千箭。 箭雨密集,哀嚎不止。 大量的箭矢射入了土体,也有大量的箭矢,射入了人体。无数具倒在地上的尸体,伤口都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这些鲜血以及他们的尸体,都将滋润他们身下的土地。 那位蛮子指挥是幸运的,他的旁边就有一名族人,他果断的跳到了那名族人的马上,坐在那族人的身后,他成功的利用了这位族人,挡住了几支可以要了他命的箭矢。 大量的族人被射死射伤,还有能力驾马逃跑的族人,连他在内,不到十骑。 遍地都是中箭的族人,他们刚刚还一起躺在地上休息,一起说说笑笑,现在不幸的已经去见了草原神,稍微幸运一点的没有被射死,痛苦的倒在地上,不,他们更加不幸,还要忍受更多的痛苦。 ”拓麻。库木!“(快撤!) 还是那句命令,毕竟他们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这位指挥者语了声,拉着马头让胯下的战马掉个方向,准备逃离这个地方。 然后, 他又听到了, 刚刚才听过的, 箭雨声。 孙敦呆了,这是屠杀。 又一波箭雨后,几分钟前还生龙活虎的百骑蛮子,就这么全没了。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一名百伍长的军官以及三名普通骑兵迅速的纵马疾驰到皇甫孝身边,四人下马,百伍长恭敬道:皇甫将军,一共百名尸体,其中一具似乎已经死了一阵子,我等怀疑是草原部落的重要人物,将这具尸体前来,请皇甫将军查阅!” 皇甫孝疑惑的嗯了一声,果然,他们四人身后的一匹马上,躺着一具尸体,不过从尸体的样子来看,不像是刚刚被杀的,应该死了一阵子了。 皇甫孝不认得,孙敦却认得。 早上追杀他们,拿弓箭射杀了好几个兄弟的草原神射手,就是他,他们最近的时候只有几十米,哪怕只看过几眼,孙敦还是记得。 “皇甫将军,此人便是早上射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的草原神射手!”孙敦愤恨的说道。 皇甫孝哦了一声叹道:“那还真是缘分!” 孙敦忽然欣喜道:“如果他死了很久,只能是李大哥他们杀的,那么,说不定,李大哥他们···” “不可能!” 孙敦楞了。 皇甫孝很无情的打断了孙敦的幻想。 孙敦强忍着身子,让自己坐在马上不掉下来,挤出一丝笑容:“将军,怎么会!” “不是本将军打击你,如果这个神射手没死,那么你的那些斥候兄弟可能还活着,但是他死了,就意味着他们肯定交上手,无论是草原蛮子还是我燕庭军的士兵,一旦交上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死不休,你的那些斥候兄弟也算没丢边军的脸,还拉着他一起上路!” 孙敦看着远处一个个朝着尸体补刀的边军士兵,不再言语。 序章九 突袭踏乌 日落时分,浓厚的乌云又占据了天空,成为了主调。 呼,拔多帐篷内刚点起的篝火又一次被冷风吹灭了,点火的奴隶不顾冻得青紫的双手,丢掉火石直接跪倒在地上,请求这位族长的宽恕。 拔多不愿意多废话,直接让卫兵把这个不中用的奴隶拉出去给砍了,顺道再换一个奴隶进来伺候自己。 拔多低头看了看帐内一堆点了又灭,灭了又点的木柴,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难道这是草原神向自己暗示着什么? “籽葛离”(别偷懒,干活) “娃露骨大,阿卡”(马喂饱了没有,畜生们) 辱骂声,呵斥声不绝于耳。 拔多的踏乌部落是最早抵达燕庭边境的一支部落,正所谓先到先得,他们到来的第一天就洗劫了五个村落,获得了今年南下的第一桶金。 粮食,牧畜,钱财,奴隶还有女人。 现在整个临时驻扎的营地有着自己部落选出来的四千名勇士,他们是整个部落最年轻,最善战的一批人,今天,他们没让自己失望,才一天的时间,他们就带回来了五百多个奴隶,大量的战利品,不过,这远远不够。 这一次被叫来的奴隶心惊胆颤的点起了火,这让拔多的心情恢复了些,看着这胆小的奴隶,拔多直接从他屁股后面踹了一脚,直接把他踢了个狗啃泥。 这被踢飞的奴隶不敢说些什么,只是起来继续拿起火石,点燃其他的木柴, 这就是南猴子,无论对他们再怎么坏,只要不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就不会反抗,而偶尔给他们一点点小小的赏赐,他们就会感恩戴德,这是无数草原部落的族长们的经验之谈。 拔多得意的看着帐篷外一个个被呼来唤去的奴隶以及狂欢们的族人,感叹自己先率领少数精锐族人前来的先见之明,其他的部落至少还需要四五天才能抵达,而这四五天的时间,他可以绕过南猴子的主力,利用己方全是骑兵的优势,深入南猴子们的腹地,那个时候,可不是一天才四五百个奴隶了,最起码可以有上千的南猴子奴隶。 抢到更多的粮食和奴隶,自己的部落就可以更快的扩张,然后明年继续来掠夺,继续发展壮大,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只要自己别遇上那些黄色铠甲的骑兵,那么谁都阻止不了他和他族人们的马刀。 轰隆轰隆 整个踏乌的营地南方响起无数响亮的马蹄声。 “踏卜,踏卜”(敌人!) “踏卜,踏卜”(敌人!) “踏卜,踏卜”(敌人!) 整个营地出现了一丝的慌张声,随即便是整个营地都进入了迎敌的状态,无数踏乌部落的部落勇士开始奔向自己的战马,只要上了马,他们就会涌起一股天生的勇气和斗志。 呼,呼,呼 敌人未到,第一波试探性的箭雨就已经射入了营地。 营地南方的山头上,出现了一队队头戴铁盔,身穿黑色铁甲,手持弓箭的骑兵队伍,一队队的黑甲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的涌入了踏乌的营地。 风向南风,箭矢的威力至少损失三成,从第一波的箭雨皇甫孝就知道不能再用弓箭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乘草原蛮子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利用骑兵群的优势,打乱他们,让他们无法有效的组织起反抗。 整个营地毫无防备,谁会想到敌人会来的那么快。 无数踏乌族的族人还没有上马就被眼前的敌人打乱了方寸,而部落的马匹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受到了惊吓,无数马匹挣脱掉了缰绳,四面八方的一路狂奔。 混乱的不仅的受惊的马匹,还有人,准确的说,是那些今天踏乌才抓到的奴隶们。 “兄弟姐妹们,帝国的军队来了,快离开这里,不用怕那些蛮子啦!” 奴隶开始暴动! 拔多看到了,他看到至少两千名南猴子的骑兵冲进了营地,现在只有少数族人能够发动反击,但是这些局部的小规模反抗在敌人庞大的骑兵数量和可怕的战斗力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四千人中最骁勇善战的五百勇士是自己的亲卫,他们无愧精锐这两个字,现在拔多的帐篷外已经出现了一群准备完毕的骑兵,人数不多不少,五百人。 组织反击还是逃跑。 拔多选择,拔出自己马刀。 整个踏乌营地内,在付出了几百名草原勇士的伤亡后,其他的草原勇士都已经成功的上马营地,五个,十个,十几个蛮子开始凑成一个小队,疯狂的寻找着其他族人,无数小点开始慢慢汇聚。 砰 两匹马撞到了一起,他们各自的主人猛地摔在地上,但是又努力的站了起来,抄起武器就往对方身上砍,随后双双被各自的骑兵群所淹没。 踏乌营地南方山坡,皇甫孝冷静的观察着整个战局的变化,现在优势的一方肯定是自己这边,对方虽然组织起了反击,但是局部的小打小闹改变不了大局了,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伤亡问题。 “少将军,您看,蛮子营地中间那块!”一名百伍长一阵惊呼。 只见踏乌营地中央,数百骑蛮子面对同样数量的皇甫军轻骑毫不畏惧,双方的开始厮杀在一起,但是很快,燕军骑兵就被一分为二,踏乌的骑兵从燕军中间突破,成功了穿了出去。 看起来这是踏乌部落中的精锐啊。 凿穿战术! 对方这种打法对骑兵指挥者的指挥水平和骑兵们的自身实力有着很大的考验,但是一旦成功,那以少胜多不是问题,如果真的让对方成功的击穿了几队骑兵,对方必定士气大振,我方士气受挫,再让这队蛮子骑兵和其他各自为战的蛮子汇合,那就不好打了。 “本将身后的五百铁骑,随我杀!” “杀!” “杀!” “杀!” 跟在皇甫孝身后的五百骑也是三千轻骑中的精锐,你有精锐,我就没有吗? 皇甫孝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身先士卒,击败对方的精锐骑兵,那样,大局已定。 混战中,拔多身边的族人越来越少,现在他一个人就必须面对两到三个敌人,如果不是拔多胯下这匹雪龙驹乃是草原良驹,能通人意,拔多在率部攻穿第二队燕军骑兵的时候,可能就被砍死了。 拔多回头清点了下自己的护卫骑兵队,大约还剩下两百多人,人人带伤。 不能再打了,必须撤退! “啊噗,啊噗”(撤退!) 呜~~ 一声告诉所有族人撤退的号角响彻天空。 序章十 精骑对精骑 悠扬的号角声中,为首的拔多发动了新一轮的冲锋,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北方。 只要逃离了战场,草原马持久速度快的优势就能展现出来,燕军的骑兵再怎么样都追不上自己。 在拔多身后数百米处,一支五百人的骑兵的部队正是以他为目标,狂奔而来,为首的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将领,即便带着铁盔,穿着铁甲,都能感受到他所散发出的英气。 叮,利剑出鞘。 “谁能斩杀那白马上的蛮子,官升一级,赏金币百枚!” 雪龙驹的毛发虽然被血液所染红,但是皇甫孝这些年的阅历告诉他,那是一匹好马,绝对的草原好马。 拔多不想恋战,策马便走,眼看就要冲出战场,拔多前方十余步的距离处却有几十名奴隶拿着简易的木棍和地上随手捡的武器,怒目望着自己。 拔多即便再狼狈也是一阵冷笑。 一群奴隶,几十个人也想阻止自己上百人的骑兵? “就是这个杀千刀的,害死了俺们的亲人,反正家也没了,咱们跟他同归于尽!” 几十名看似瘦弱的百姓,组成了了那可笑的人墙,拔多依旧鞭打着雪龙驹,加速的冲过去。 砰,第一个百姓直接被撞飞,血肉模糊。 砰砰,第二个,第三个,惨不忍睹。 十四个,拔多清楚的数了数,自己撞飞了十四个贱奴,但是撞到第十五个的时候,之前的那股冲击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狗畜生,你给老子下来!”第十五名百姓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身上伤痕累累,都是马鞭子抽出来的,只有一条裤子,手中的是一根粗如人臂的长木棍,对着拔多的胸口就是一捅,拔多急于躲闪,一时间失去平衡,摔下马来。 “狗畜生,你还我几个儿子命来!”这男子还想靠近打死拔多,却被拔多身后的骑兵直接撞飞,随即,十几名骑兵故意压过他的身子,直接将他踩成肉酱。 所有还想继续突围的草原骑兵们由于拔多的落马,不得不停了下来。 皇甫孝很开心。 草原马的耐力他是知道的,要是真让他们突围成功自己根本追不上,现在对方居然自己落马了,那就不能怪他了。 “给我杀,别让那个骑白马的蛮子跑了!” 皇甫孝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一匹好马对于一名将领那可是第二条生命,自己骑的马虽然多,但是那都是普通军马,家里又不肯给自己一匹,那就只能自己去打了。 “大家上,杀了这些个畜牲!”还仅存的一些百姓还想靠近拔多,可惜都没走几步,就被大量的骑兵直接给撞飞。 战争,本就无情。 位于队末的最后一名草原骑兵,清楚的看到成批的黑甲骑兵离自己剩下半百步的距离。 拔多身后的一名草原蛮子扶起了拔多,看着满身狼狈的他,自己的父亲,再后头看即将杀到的皇甫孝,他做出了抉择。 拔多在其他的草原骑兵帮助下,重新上了马,与十二骑骑兵苍忙北逃,其他的族人,与他的儿子一块,留下阻截皇甫孝,为拔多撤退争取时间。 扑哧。 又一名蛮子死在自己剑下,血珠沿着剑锋滴落,皇甫孝看着那个骑白马的蛮子越跑越远,巴不得立刻就追上去,但是眼前这些蛮子都不要命冲过来,一百多个草原蛮子的骑兵放弃了逃跑和自己五百多名骑兵玩近战,只为拖延那么一点点的时间。皇甫孝也不禁感叹,草原蛮子居然能有这种精神。 “对方人数不多,赶紧解决掉,继续追击,那个骑白马的一定是蛮首!” 皇甫孝这一句,士兵们厮杀的更卖力。 终于,只剩下了拔多之子,其他的蛮子骑兵都死在了己方手中,五百人中仅仅三人受伤,一人阵亡。 这位英勇的孝子,在所有族人都战死之后,挥舞着已经断掉的马刀,嘴里喊着什么向皇甫孝冲来,没走几步,便数箭穿身。 皇甫孝看着已经只剩下依稀背影的拔多,气的直接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剑锋直插土中五寸。 “所有人跟我回去,杀光营地里所有的蛮子,一个俘虏都不留!” 当皇甫孝返回杀敌时,丁南,皇甫忠所率领的三千皇甫骑也抵达了战场,随着三千生力军的加入,战局已经完全导向了皇甫孝一方。 这场战斗在后世的历史书中往往一笔带过,但是拔多的这个儿子却被史官记载了下来,几千年后仍被世人所提及,各个网站贴吧,穿越小说,动漫,电视剧都有相关的题材所宣扬。 踏乌首拔多之子,踏曼,死时年二十七,为人忠孝,果敢,九岁上阵,深拔多好,松原之役,皇甫孝率骑三千袭,踏乌无备,全军尽覆,踏曼为蔽父走,愿将百人扼皇甫孝,后仅一人,刀都斫矣,身中数箭死。————《亚炎纪.孝篇》 序章十一 李沐之武 凌河,距离松原北方四十里处一道小河,河水清澈甘甜,所以有无数百姓依着凌河集居成了村落,不过,此处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拔多作为毁掉这个村子的始作俑者,心里是感慨万千,前天自己还带着四千部落勇士,在这个村子里好好快活,搂着这个村子最美的年轻女孩,抢走了整个村子的粮食和钱财,那些没有被杀的村民也被当作奴隶,那个时候,自己是多么的风光,可现在,哎··· 拔多吃力的靠在一处残垣上,看着已经变成灰土的四周,这仿佛也是自己现在的情势,一切都毁了,难道,这就是报应? 十二骑中一人忍不住提醒道:“卜离嘎咯,阿里乌。”(首领,还不能休息,敌人还可能追上来。) 拔多疲惫的睁开眼睛,这一刻,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布鲁,啊蹋,得唔起。”(放心吧,他们现在不会来追我们了,我的儿子还在那里阻挡他们,马都累了,先喝口水。) 话音刚落,十二骑中另外一人回头看了一眼,惊呼道:“啊踏,啊踏”(追兵来了,追兵来了) 一时所有人都慌成一团,连此刻在闭目养神的拔多都惊的爬了起来,急忙看看追兵有多少人。 只见一人手握一把普通木杆铁头枪,身穿薄甲,面无头盔,胯下一红马,直奔拔多而来。 一个人? 拔多与十二骑蛮兵都不敢相信,一个人就敢追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草原骑兵率先扬着马刀,直奔那追兵而去。 李沐已经狂奔许久了,当李沐抵达的时候,正巧就看见这么一幕,整个营地战成一团,皇甫孝率领数百骑想要冲破百来名蛮子骑兵的防线,而这些蛮子骑兵的身后,有十几个草原蛮子的骑兵疾驰而跑,其中一人的穿着和其他人明显不一样,而他的马也跑的特别快,李沐当场就猜出来,这是个首领,就算不是,也应该是什么重要人物。 皇甫孝追不上的人,我必须去追,哪怕九死一生,我李沐就算是死在追击的路上,也比现在这么窝囊的活着要好太多了,要是成功了,那这功劳也不会小,皇甫家那么大的家族,也不会赖自己什么。 李沐胯下的福马今天已经跑了大半天了,如果是皇甫家的骑兵,每名骑兵都可以配备两匹马,轮着换,这样可以大幅度提升效率,而李沐只有只有这么一匹劣马,能够支撑李沐跑到凌河,已经很了不起了。 冲向李沐的草原蛮子还没接近李沐,李沐胯下的福马便支撑不住,口吐白沫跌倒在地,连同李沐一块飞了出去。 即便是如此,李沐在半空中枪尖直插地面,靠着长枪突入地面获得了一个支撑点,空中一个旋转控制住了身子,完好无损的落在地上。 这一幕让冲向李沐的蛮子一阵冷笑,就骑着这种货色的马也敢来追? 二十米 十八米 十五米 十二米 十米 到了。 李沐看准机会,直接将长枪投了出去。 投枪?草原骑兵一愣。 十米的距离,李沐用尽力气将长枪投了出去,这蛮子毫无防备,枪尖穿透身体,这蛮子直接跌落马来。 这蛮子的死,惹得其他的蛮子一阵恼怒,十一个人同时骑马朝着李沐狂奔而来。 拔多已经不想看了,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十一个人打一个,自己先眯一会儿,待会儿自己的勇士们会宰了这个家伙回来找自己。 李沐冷静的拔出插入蛮子尸体的长枪,冷静的观察着十一名草原骑兵冲向他的态势,即便陷入险地,也绝对不会露出半点的畏惧。 李沐有信心杀死眼前十一个敌人,几年前自己就独自一人杀了十七个蛮子,那个时候更加凶险,虽然功劳给了李家,但是自己已经有了经验,这十一个草原蛮子,李沐无惧。 百米,九十米,李沐咽了口口水,自己出人头地最重要的一步,自己绝对不能有什么差错。 八十米,李沐往前走了两步 六十米,李沐捡起了自己捅死那蛮子的马刀 四十米,李沐的精神无比集中 二十米,就在这一刻。 “喝”李沐暴喝一声,之间将手中的马刀扔了出去,这马刀在半空中出现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在夕阳最后的光辉照耀下,反射着诡异的光线。 呼呼呼 最前面的一个蛮子忽然感觉重力一失,跌了下去,而他身后一条线的蛮子们也是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全都忽然跌下地去。 十一个人跑的太过集中,中间的一排蛮子跌倒也绊倒了左右两边的蛮子,十一个人同时跌倒在地。 头一个跌倒的蛮子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好奇自己怎么会突然跌了下来,他看到的,是自己的战马右边的马脚直接被一切为二,这才导致了忽然失衡,连人带马一起摔。 更让他吸了口冷气的是,他身后的七个人,他们的战马,也同样是战马右边的马脚被一切为二,造成这一切的,居然是那家伙刚刚扔出来的马刀。 等等,那家伙! 这蛮子忽然想起还有个敌人,并且这个敌人在他跌倒的时候,也不到二十米。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一枪直穿咽喉,一击毙命! 啊! 李沐又是一声暴喝,长枪用力一挥,长枪直接将这蛮子的头颅和身子打成两半。 不管人头飞,红血溅,在蛮子人头飞出去那一刻,无数血液也喷了出来。 一道枪影,捅死一人。 血液飞溅半空中, 抽出长枪,一道枪尖银光闪耀,又一名蛮子胸腔左边的心脏位置被捅入。 血液开始下落。 李沐抽出长枪一个上劈。 第四个蛮子的脑子直接被打成碎片,又红又黄的液体撒了一地。 第一个蛮子的血液,落地。 第五个蛮子才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穿透了。 四步杀五人! 漫天血珠,每一滴中,李沐都似乎能看到些什么。 一切都变慢了,李沐又刺穿了一蛮子的胸腔,第六个。 滴一滴血珠,李沐看到的,是一个八岁的少年家中贫苦,每日做工之余,拿着一根木棍,每天就练刺,挑,劈,砸,点,戳这六样基本功,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无论日子过得多苦,都坚信只要自己努力练武,他日定当出人头地。 第七名蛮子想扑上来,从背后袭击李沐,李沐右腿一个弯曲,长枪顺着身子三百六十度旋转,直接在第七个蛮子脖子上留下一道伤口。 第二滴血珠,李沐看到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父母贫困病死,草草安葬,除了一身武艺,没有其他本领,只能投身军旅,做了一名最基本的长枪兵。 第八名蛮子意识到自己武器马刀太短,必须换一个远程的武器,急忙从自己跌倒的马上拿起弓,自己的右肩同左肩,一同被刺穿,疼痛无比。 第三滴血珠,李沐看到的,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经历了无数恶战,当上了十伍长,当上了一个最低的小军官,可惜百伍长私自贪污军饷,每年拿到的赏钱仅仅一成,非但如此,每日里百伍长任意鞭打士兵,最后向少年索要钱财贿赂,诬陷少年偷拿军饷,少年忍无可忍,一枪刺死百伍长,为军中除了一害,前往投奔自己远亲。 怪物,这是个怪物。 最后幸存的三名蛮子已经胆颤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一个人杀了他们九个族人。 第九第十名蛮子一左一右两边包抄,希望靠这个方法杀了眼前这个怪物。 冷静,波澜不惊。 李沐长枪一个下盘横扫,两个蛮子只防上面不防下面,同时直接被绊倒在地。 两道寒光一先一后,收割了两个蛮子的性命。 最后一个蛮子已经要疯了,眼前这个人,他根本赢不了,他畏惧了。 啊··· 跑,赶紧跑,远离这个怪物,不然肯定会死在这里,肯定! 第四珠血,李沐看到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七尺男儿,每日里做的却是打杂看家之事,尽管偶尔表现非凡也从未被重用,功劳全归他人,过错全归自己,一身好武艺,却如同猪狗一般,月钱永远被账房贪污,平日里永远受尽凌辱,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生活如此不公? 为什么自己得不到重用? 为什么自己永远得不到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李沐的眼睛顿时充满了戾气。 长枪对着那逃跑蛮子后背直接扔了出去。 “为什么啊!”长枪又一次穿透了敌人,在李沐眼里,他想穿透的是什么,不公的命运还是平日里的屈辱和不甘。 啪,最后一个蛮子倒下了。 血撒一地,除他一人,人畜皆亡。 序章十二 未来之路 拔多被摇醒了,本能的以为自己的勇士们已经杀了那个自寻死路的追兵,还未睁开眼睛,拔多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个满身鲜血的南猴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然后,就是后脑勺一下猛烈的疼痛,一下子眼前黑了过去。 原来的战场已经安静了下来,遍地的尸体让那些幸存的百姓们胃里也是一阵恶心。皇甫孝一屁股坐在块一块倒下的帐篷上,听着手下人的报告。 “禀告皇甫将军,此战我军斩首蛮子三千九百六十四人,得马匹九千匹,羊六百,粮食八百二十六担,救回被俘百姓三百一十八人,各类武器,辎重无数,就连蛮首拔多之子,都死在我军手上···” “别给我提拨多,杀一个儿子有什么用,本将要杀的是他老子,就那么近都能让他们跑了,还有你们,枉你们号称轻骑精锐,五百骑士气高昂打一百骑的疲惫之军,也要打那么久吗?” 一听到拔多皇甫孝心里就一阵火,对着周边的士兵就是一阵怒骂。 “我等忏愧!” “哼,你们是该忏愧,我皇甫家边军,骁勇于整个燕庭甚至亚炎,今天你们给我打成这样,念在你们奋勇作战,一赏一罚,赏的是今晚酒可管够,肉吃到饱,罚的是今晚不许睡觉,都给我熬到明晚!” 一旁的皇甫忠和丁南都不敢上前说两句,三军将士在边军皇甫家中,第一个听皇甫世,第二个就是听皇甫孝的,军中威信甚至比丁南这种老将还高,这是令人惊叹的事实。 只有负责带路的孙敦一脸无所谓,我就是个带路的斥候,回去之后又得是分到其他斥候小队中,他的任务是完美完成。 忽然,皇甫孝似乎想到了什么:“李沐呢?” 一时间皇甫忠和丁南语塞。 到达营地的时候还在的,但是厮杀起来都乱了,谁知道他去哪里了,要是死了也无所谓。 萧珂作为李家此次的核心将领,他却是最不关心李沐的,要不是皇甫孝一提,他也忘了有李沐这个人,死了更好,这次几千蛮子的头功,少个人分自己能拿的更多。 “将军,你看,李沐将军回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北方一人牵着两马一步步缓慢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直到李沐走到他们身边,他们才发现,李沐牵着的一匹马上,还躺着一个蛮子,皇甫孝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个跑掉的蛮首吗? “李沐,幸不辱皇甫世将军信赖,杀蛮骑十二人,擒获一人,得良马一匹,都交与皇甫孝将军。” 这? 皇甫孝有些诧异道: “李沐将军,你知道,你抓的,是谁吗?” 李沐虚弱的摇了摇头:“不知。” 众人旁,一名被五花大绑的二十岁男子忽然卖力的跑来,兴奋道:“各位将军,这个蛮子就是蛮首,小民被抓的日子里,就是看见每日是他指挥着这几千草原蛮子。” 丁南不理这百姓,一个贺喜道:“恭喜啊李沐将军,你这下子,抓一人胜杀千人啊!” 李沐回声谢,对那百姓好奇道:”既然你已经获救,为何还被绑着?” 丁南一个冷语:“他们村子被蛮子们攻破后,为了保命,将他们知道的所有关于我军情报都告诉了蛮子们,就连我军斥候每日都何时到他们村子都会如实相告,那个叫孙敦的,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们休息的时候会有蛮子们出现,真的以为是巧合?他们泄露我军情,按法当杀!” 听到这个,孙敦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腰间的军刀。可孙敦本能的一想不对,袭击他们的蛮子有些地方和眼前的这些蛮子不太一样,貌似不是踏乌部落的,但如果不是踏乌的人,又是哪个蛮子部落的?孙敦心里越想越乱。 李沐也已经听不了什么话,长途奔袭加上高强度的战斗,最后还得带一匹累坏的劣马和一头桀骜不驯的白马回来,已经让李沐累到了极点。 终于,李沐双腿一软··· 黑暗中,无声无息。 “李沐,干什么呢,过来把茅房清了···” 李沐本能的想应一声,谁知道另外一个自己却应了。 另外一个自己,完全一模一样的自己。 自己用来练武棍子还有另外一个作用,挑粪。 “这位小哥哥可真俊啊。” 不知又是何日的情形,李沐为二公子买药,药房门口两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女惊奇道。 “哎呦,你说他?算了吧,前两日我还看见他伺候李家二公子呢,外面二公子让他打谁他就打谁,没人打得过他,听说在李府中,二公子怎么虐打他都行,你说这大好男儿怎么会如此作践自己。” “真的假的啊,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哈哈哈,是是是。” 又是何日 “李沐,你要知道,好好跟在我们李家身后,只要我爹一纸书信,就能让你随便当个百伍长,千伍长,甚至是一方的镇守将军,这就是有权有势的好处,一句话,写几个字,顶外面多少穷小子奋斗一辈子,你懂吗?” “李沐···明白!” “别以为自己武艺多高就了不得了,这天下能打的人多了,我家有权又有钱,无论是勇冠三军的猛将或者是谋定天下的谋臣,那可都是会蜂拥而至的,我们之所以每天让你做那些下贱的事情,那是看得上你,磨练你啊,你日后可要好好的报恩,知道吗!” “李沐···明白!” “嗯,干活去吧。”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想到以前那些日子,李家看不起我欺骗我的日子··· “李将军?李将军?” 咯吱咯吱··· 什么···声音? 咯吱咯吱··· “李将军,您醒了吗?” 李沐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浩瀚的星空,以及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 这不是自己晕厥之前过来说话的百姓吗,二十来岁,却看起来无比虚弱,蓬头垢面,身上还有些异味,这就是李沐对眼前这人的第一印象。 “你是?” “小的王喜,因为李将军忽然晕厥,便用些木板拼了板车,再用皮甲为枕,棉甲为被,几匹马一拉,就这样把您拉回边军前营,再过半日便到了。” “我昏了几个时辰?皇甫将军他们呢,我抓的那个蛮子呢?” “哦,皇甫将军让小的照顾您,说,如果您醒了,让小的告诉您,这蛮首和良马等战利品,他们先行带回边军前营,这功劳都是将军的,皇甫家不至于为了点小利失信于将军,请将军与所有步兵一同返回边军前营修养。” 李沐拍了拍,脑壳,感觉一切如梦。 皇甫家会不会是假装安抚自己,然后私吞了自己的战功,毕竟自己抓的蛮首在他们手里,又无人能为自己证明,即便皇甫家不私吞,李家听闻会不会又想把自己的功劳给那些嫡系子弟,自己日后又该何去何从,难道要脱离李家,这次自己的这份功劳会得到什么样的赏赐,未来的路太模糊,太模糊··· 序章十三 暗夜热茶 边军前营,罪营 拔多自从醒来之后脸色就一直白着,自己堂堂一族之长居然也会有成为阶下囚的那一天,而且还是被南猴子们抓住。 罪营,一个原本关押犯错士兵以及军官的特殊营地,坐落于帅营右边第二座护卫大营内,整个护卫大营五千平方米,而罪营就占了五分之一,平日里稀稀落落的总有几个骂骂咧咧的普通士兵被关进来,朝着看守人员不断的说着自己冤枉什么什么的,看守的士兵们也乐于去听,也就当说书的来解解闷。 可是今天不一样。 从昨日起,整个罪营的关押士兵通通被赦免,并且日后再有犯错士兵通通关到其他护卫大营去,而这个营地,只用来关一个人。 拔多。 燕庭帝国和草原部落们打了那么多年,这还是燕庭方面第一次抓住一个中等部落的族长,无论是军事上还是政治上都是极大的收获,这将注定被载入史册,整个燕庭边军方面都是无比重视拔多,从皇甫世用这所护卫大营的两千边军精锐来看住拔多一个人,就可以看出来这点。 一个六乘六平方米的大牢,地上铺着厚厚的石块,尽管有数不清的稻草盖在上面,但还是让拔多的脚底觉得拔凉拔凉的。 两边都是石墙,身后一道小铁窗,每隔一会儿就有一双眼睛从铁窗外瞄进来看自己两眼,自己面前的铁门外,先且不说这铁门的铁块比自己的马刀都硬,就凭铁门外几步的那十六个凶神恶煞的南猴子士兵怒目瞪着自己,拔多就觉得一阵恶心。 看自己一会儿也就算了,跟他们说话也不理,每天都是十六个人,三天了,每天十六个南猴子都是生面孔,拔多相信,无论自己关多久,哪怕关到被杀的那一天,每天看守自己的南猴子也绝对不会有重样的,他们就是人多。 自己睡觉他们看着,自己如厕他们看着,自己发呆他们也看着,到了吃饭时间扔几个馒头进来然后看着自己吃,哪怕是他们睡着了,都有人是睁着眼睛睡得,睡着了眼珠子还看着自己··· 拔多缩了缩身子,背靠着十六个看守,闭上眼睛养养神,他已经开始学会适应这样的生活。 黑夜,帅营 白天帐篷内摆着的无数火盆内的柴火都已经不再燃烧,只有皇甫世身前的桌子上一盏油灯在燃烧着自己,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两个男人,一个将军打扮,一个百伍长打扮, “百伍长”恭敬的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将滚烫的茶水倒入早就准备好的茶碗之中,半空中清澈的茶水反射出的的皇甫世那张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 “你大老远的跑过来,不会是专门来本将军这喝茶的吧?” “将军您喝的茶叶在我们那里可不便宜,想喝都喝不起,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尝尝了,来,第一杯,是给将军您的!” 黑暗中,“百伍长”轻轻的将一碗盛满的茶水推到皇甫世面前,尽管他再怎么控制力道,还是有些水被洒了出来。 皇甫世端起茶碗,轻轻的呼了一口,又直接把茶碗放在一旁。 “他怎么会派你这种人来,连递茶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我可真不放心让你来当这个中间人。” “小人下次会控制好力度的!” 啪,一碗茶水直接被皇甫世打翻,这“百伍长”却并没有惊慌,就乖乖的等着皇甫世的下一句。 “茶水之所以会洒出来,不是因为你力气大了,是你倒的太满,这水面都已经和碗顶持平了,只要有一点点的晃动,这些不安分的茶会都会洒出来,无论你多用心,这后果都是一样的,这也是你们的通病,太急,太贪!” “百伍长”将中指沾了些桌面上的茶水,放在嘴里含了一口,不禁感叹:“好茶!” 皇甫世沉默。 “恭喜皇甫将军,松原那一战,皇甫家可是收获颇丰,不但将踏乌的全部精锐一网打尽,还把拔多给抓了,这连我们都没有想到。” “本将军也是没有想到啊,我大哥生了个好儿子,不过,这一战真正受益的不是我皇甫家,而是你们吧。” “将军这是哪里话,将军吃鸡,我们吃个鸡屁股就够了,好肉都还是您的。” “说吧,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百伍长”嘿嘿一笑。 “将军,这做生意得礼尚往来,踏乌的情报算是我们的投名状,是免费的,不过您也不能老占便宜不是,我们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要是被发现了,那我们就···” “好处少不了你们的,本将军已经命人在松原东四十里的一处荒废村子里放了给你们的谢礼,就在村子正中间的那口废井里,你们派人去拿吧,本将军也是希望我们双方可以互惠互利。” “那就谢皇甫将军了,这天色不早,小的也该回去了。” 这“百伍长”在离开前,还不忘将一壶的茶水咕嘟咕嘟的一口干了,忍着嘴唇上的烫泡匆忙跑出帐外。 “哼,蛮子就是蛮子,不知礼数,来人,把本将军桌上的茶壶茶碗通通砸碎了埋了,看着就恶心。” 这“百伍长”急乎乎的拿着皇甫世的通行令牌离开帅营,正巧碰着正面前来的皇甫孝皇甫忠二人,卫兵确认了是皇甫世的手令后,直接给这“百伍长”放行,在他与皇甫兄弟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皇甫孝不自觉的看了这“百伍长”一看。 “孝哥,看什么?”一旁的皇甫忠有些好奇的问道。 沉默。 “没什么,走吧。” 皇甫孝虽觉得刚刚那百伍长有些陌生,但是想想几万人的军队,那么多百伍长自己也不可能全见过,可能是刚刚才打了一仗,太疑神疑鬼了。 二人直接撩开皇甫世的帐帘,夜间一阵冷风直接把皇甫世帐篷内,那惟一点着的一盏油灯给吹熄。 见是皇甫孝,皇甫忠二人,皇甫世也就忍着不爽,亲自把那熄灭的油灯重新点起来。 “孩儿/侄儿,拜见父亲/二叔” “说了多少遍,军中叫我皇甫将军,别把公私混为一体!” “父亲,那是在外人面前,咱私下里叫叫怎么了?” 皇甫忠嘿嘿嘿的挠了挠后脑勺。 “那也不行,只要你们还在军营之中,那就是公事,不能按着家里的叫法!” “是,皇甫将军!” 二人对视一眼,无奈的叫道。 序章十四 应得,赢得 灯芯冒着火苗,嘶啦嘶啦的叫着。 皇甫忠环顾四周一番,小声说道:“爹···” “嗯?”皇甫世一瞪眼。 “咳咳···皇甫将军!”皇甫忠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嗯。”皇甫世这才低下头忙着自己的事。 “这抓拔多的功劳,皇甫将军要怎么写?” 皇甫世已经一扫皇甫忠与皇甫孝二人,尤其是皇甫孝,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随意的说了句:“谁打的仗,谁抓的人,本将军自会如实上报,还用不了你们两个操心!” 皇甫孝不甘道:“末将辛辛苦苦三千里急袭破敌,杀死蛮子三千九百余人,得马万匹,这是堂堂正正打的功劳,李沐就是乘机占了个便宜,抓了那蛮首,我杀三千人的功劳可能还不如他抓一人的功劳大,末将心里不服!” “混账!”原本还平静的皇甫世忽然一声怒喝,吓得二人一阵失神。 “那三千贼首是你杀的?那是每一个出征的边军将士杀的,如此准确的情报,如此优势的兵力,说句难听点的,本将随便派个将领出去都能做到,要不是你们是我晚辈我会让你们去吗?” “可···”皇甫孝欲言又止。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两天你隔三差五往马棚跑,就是去看那批草原白马去了,一天去看六回,比你吃饭的次数都多,马官都向我汇报了!” 皇甫忠悄悄在皇甫孝耳旁呢喃:“孝哥,我回去就把那个管马的打一顿!” 皇甫世一个白眼,真以为自己没听到? 皇甫孝忽然求道:“叔父,那匹马侄儿甚是喜爱,这三千人的战功侄儿宁可不要,能否把那匹马赐予侄儿。” 皇甫世叹了口气道:“侄儿,那匹白马二叔去看了,确实是匹好马,但是李家今早就来找二叔,希望二叔把那马和功劳给他们。” 皇甫忠一怒:“那个李沐也太混帐了,这么急?” 皇甫世摇了摇头:“不是李沐,是萧珂。” 萧珂? 一个三角眼的脸孔在二人脑海里浮现。 皇甫孝这才冷静下来,回顾道:“这么说起来,战后对于李沐的死活,那个萧珂也确实是完全不在乎,甚至有些巴不得李沐死在蛮子手里。” 皇甫忠双手一插,努力的回忆了下,才恍然大悟:“对啊,那个李沐好像在李家没什么地位,他的坐骑居然还是匹福马,每日给他送去草料李沐好像都对军需官感恩戴德的。” “难道这个李沐跟萧珂甚至是李家不是一条船上的?”皇甫忠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无论他李沐是不是跟李家一条船,我们皇甫家不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坏了几十年的名声,我记得你们之前私下里用一名皇甫骑和三名青武卒比过一次武,是你们输了吧,而且还没给赌品!”皇甫世说话点到为止。 “孝哥给了江侯玉啊,那是人家不要,关我们···” 皇甫孝止住了皇甫忠的话语,一副恍然大悟道:“那就请二叔把那匹白马当作赌品赠与李沐!” 皇甫世淡淡一笑。 边军前营,李家驻地。 一座偏远的帐篷内,老旧的帐篷已经是破了再补,补了再破,打了无数个补丁的帐篷就这么顶着夜间草原呼啸的寒风。 李沐已经努力靠着那还没有草垫大的火盆,裹着破败的柳絮被,取着一丝丝的温暖。 已经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自从回来之后萧珂就让人看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去,就连原本皇甫世召开的军会萧珂都以自己养伤为理由给推阻。 李沐呼了口白气,听着外面几个因被分配到看守自己职位的李家士兵而抱怨的士兵,李沐就是苦笑。 李沐将柳絮被将自己卷在一起,浑身缩进了被子,这样能暖和些,也能安静些。 这才刚有了困意,帐篷外就是一阵嘈杂。 一小会儿后,门外的一个士兵兴奋的跑进来推着李沐的身子道:“李沐,李沐,醒醒。” 李沐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弄暖和的草席又凉了,失落道:“有何事啊?” “你走大运了,皇甫家的两位少将军来看你了!” “嗯?”李沐忽然一惊,也不顾冷风了,猛地掀开破被,一身白内衣的李沐感觉准备穿衣。 “李沐将军,你住的地方也太寒酸了吧!”一阵粗犷的声音直接传入帐篷内。 话音刚落,一位雄壮的黄甲将军直接进了帐篷,紧跟其后的皇甫孝也是一并入内。 进来这一刻,两人心里不但不埋怨李沐,还有些可怜他。 一点点大的破帐篷,那点了还不如不点的小火盆,破被子草席就不说了,连个普通硬枕都没有,拿自己的衣物破铠蜷缩在一起,凑活凑活放在床头。 还是皇甫孝先反应过来,问道:“李沐将军这几天都呆在营地里养伤,几次早会都没去,我等放心不下,过来探望探望,还请李沐将军不要见怪!” 李沐绑紧了腰带一脸尴尬道:“哪敢。” 皇甫忠抓起李沐的衣物,给他套上,吓得李沐受宠若惊。 “别婆婆妈妈的,快点出来,给你看东西。” 话完皇甫忠便拉着皇甫孝一同走出帐篷。 等李沐穿完了衣服,撩开帐帘的那一刻,一匹白马的马脸,就出现在李沐的视线里。 “这···这是!” 李沐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对对对,就是你抓的那个贼首的坐骑,便宜你了。”皇甫忠嘻嘻哈哈道。 “忠弟,不可胡语,这本来就是李将军的战利品,是李将军应得的,因为当时李将军晕的太突然,而草原蛮子们的增援随时会到,我们只能先把贼首和战利品带回大营。” “理解,理解。”李沐按捺不住兴奋的点头。 “既然如此,那此良马就交给李沐将军了,我等先告退了。” 告了个别,皇甫兄弟返身上马,准备离去时,李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叫住二人。 “皇甫少将军,那些获救的百姓虽然做了不忠之举,但毕竟也是一群可怜人,能否放过他们!”李沐一脸哀求。 李沐非常能理解那群百姓,人在世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而且自己现在必须想尽办法扩充实力。 皇甫孝沉思半刻。 “毕竟涉及军法,此事还需皇甫将军同意,不过我自会替那些百姓求情,你但可放心。” 皇甫孝离开前最后一句话是:“来人,过会儿给李沐将军搭一个标准的偏将级帐篷,标准的配置一个都不许少,直接去我边军军需处拿取,还有给李沐将军添几床厚棉被。” 李沐目送了皇甫兄弟的远去,再摸了摸雪龙驹,在马背处居然还有个羊毛袋子,李沐好奇的打开了它,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张纸,一块玉。 玉,是那块价值连城的江侯玉。 而纸,上面赫然写着: 宝马是你应得,宝玉是你赢得 皇甫孝 李沐的眼眶有些湿润。 序章十五 朝堂党派 燕庭帝国帝都,赤燕府。 赤燕府,整个燕庭帝国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经济中心,军事中心,在地理位置上,北靠岩燕郡,集结了帝国所有边军精锐,右临海燕郡,帝国最富不过海燕,左依青燕郡以及青燕山脉,如果北方的蛮族想要南下,那便是只能走草原—岩燕郡—赤燕府这唯一的一条路线,而赤燕府南方黑,白,紫三郡,大多是平原,一马平川,所以无论任何因素,赤燕府是设为帝都的不二之选。 从燕庭帝国第六代国君文泰迁都赤燕府算起,这座城市已经送走了二十七位国君,过了一百一十六个年头,但依旧是虎踞帝国咽喉,发挥着它各方面的作用。 赤燕府占地两万平方里,民六十万,兵十二万,光城墙便高二十五米,厚八米,以砖石城墙为基础,箭楼、角楼、瓮城、敌台、闸楼、城壕等为依托,组成了相对完善的防御体系,东西南北四面城墙却共有三十二道城门,可每日依旧是人流不息,三十二道城门都不能满足每日的进出人流所需。 早殿,国君与诸位文臣武将早晨商量国事之地。 文左武右,两千平方米的早殿今早却是犹如闹市菜场一般嘈杂,文武百官都已经早早到位,甚至连位高权重军方三公都按时到场,但国君的位置却还是空着,整座大殿的宦官们都急得团团转。 凌国公——皇甫赞,边军之首,十几万帝国精锐边军将士可以直接由皇甫赞调动,无需帝都方面同意。 护国公——李应,前朝老臣,皇甫对外李应对内,负责帝国大部分的地方军,李家派系的将领遍布整个国家。 大将军,粱国公——曹完,新君外戚,曹王后之长兄,新君上位才一年,便深受君恩,一年前不过是一位因为父亲曹仪是帝国老将的缘故,才当上的普通卫中郎,一年后已经是兄凭妹贵,被新君任命为大将军,统领中央军以及禁军,统领帝国兵马。 距离早朝开始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国君迟迟不出现,已经让部分文武感到不满,甚至有些官员直接唤来周围的小宦官,询问他们是不是忘记叫醒国君前来。 一个个被询问的小宦官们也是欲哭无泪,他们只是负责早朝给诸位大人脱鞋的,又不是内寝的宦官,他们哪里答得上来? 队伍右边前侧,曹完,李应,皇甫赞列位而坐,三人作为众多武人的领头人物,却全都选择了沉默。 三人之中最中间的皇甫赞,五十岁出头,身穿青紫色燕庭官袍,头戴方形武帽,国字脸,小寸胡,浓眉之下的双眼更是有神,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皇甫赞如今看起来少了年轻时候的英气,却多了一丝朝堂之上的沉稳。 皇甫赞气定神闲的做着,文武双方的实权人物都是可以赐席而坐,不必傻傻的站着,不过半个时辰过去,皇甫赞都觉得腿有些小麻。 皇甫赞左边的李应跟皇甫赞一样,除了偶尔看了看自己派系的官员们的表现之外,便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言不语。 三人之中只有曹完时不时左顾右盼,不断地观察着百官的作态。 身为大将军的曹完才三十二岁,算是燕庭帝国有史以来较为年轻的大将军,虽然有其妹妹的因素在里面,但是从他上任以来,帝都内的驻军犯事的记录明显减少,这也是所有人有目共睹。 早殿太监胡鹤悄悄的站在大殿后,看着早殿内的百官不耐烦的神态,对着身后的跟班询问道:“都记录好了没?” “回禀主管,凡是表现出急躁,神色不满,相互之间窃窃私语,询问我等君上情况的官员,他们的名字已经全部记录在册,等主管查阅。” 跟班太监毕恭毕敬道。 嗯,胡鹤对这个小跟班很满意,作为一个奴才,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该问的不问,上面交代了什么只需要完成便可,做一只听话的狗,主人才会喜欢。 “不错,把名册给咱家,咱家这就去通报君上。” 胡鹤审阅了一遍名册,满意的离开了后殿。 半柱香时间 就在诸多官员实在不耐烦时,一声迟来的通报终于到了。 “国君到!” 不会儿,在十几名宦官的簇拥下,一名身穿赤色君袍,紫金翡翠腰带,头顶赤色王冠,面目清秀的十六岁少年缓缓的坐上了大殿正中央,那属于自己的位置。 “寡人今日感染风寒,身体抱恙,醒时浑身无力,若非众御医奋力,寡人恐怕还来不了这大殿之后,让诸位苦等许久,寡人心里愧疚万分啊。” 这少年表现的无比虚弱,又愧疚不已的言语着,语气之柔,似乎随时可断。 “我等不敢!” 百官尽管心里再不舒服,国君这么一赔罪,谁都不好意思拉下脸,不识时务的来一句算你识相,都是一副我们等多久都没问题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诸位国之栋梁有什么要禀告的?” 先是安静,随后武将之中,队列前侧一名武将出列而答。 “臣骑中郎萧振有奏。” 少年国君依在龙椅上,假装咳嗽了两声,吩咐道:“萧爱卿有奏的话就赶紧说吧。” “禀告君上,五日前,我燕境北方的蛮族已经出现了南下的倾向,而总督边境的皇甫世将军似乎也派军迎战了第一批蛮子,不过是胜是败,下官就不知道了,不知凌国公能否告知,这是下官职责所在,请凌国公勿要吝啬。” 这一下子,整个大殿的注意点全都集中在了皇甫赞身上。 曹完满意的看了看萧振,表示做的不错。 “哦,有这等事情,凌国公您怎么不曾和寡人说啊。”少年国君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道。 “禀君上,老臣早就不管边军之事,只有先王不嫌弃老臣没用,许以厚恩,才赐了老臣凌国公之位,现在老臣每日日出而醒日落而眠,每日就等自己咽气,哪里知道这等事情,况且,萧大人···” 皇甫赞故意停顿了下,萧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骑中郎确实是负责战事情报,不过这具体军事大事主要负责的还是兵中郎,你已经位列甲官难道还不知道这职位的细分吗?怎么一上来就点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呢?” 萧振一时间有些惊慌。 少年国君藐了眼萧振,询问整个大殿:“兵中郎何在?” 序章十六 党派之争 大殿之中,萧振前方几步一官员沉稳的迈出两步,恭敬道: “臣兵中郎皇甫岸,拜见君上。” 不慌,不急,语句之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少年国君双手撑住座椅,身子奋力一倾,问道: “兵中郎,寡人问你,几日前萧爱卿说的可是事实,是还是不是,寡人不想听别的回答。” ”禀君上,是。“ 萧振呼了口气,如释重负。 少年国君似乎一下子有了精神,忍住心中的感情,陶侃: “哦,既然如此,那就请皇甫爱卿说说,是胜了,还是败了,是谁带的兵,带了多少人,杀了多少蛮子,得了多少东西,皇甫爱卿可得好好说给寡人听,要是说的不详细,那就是皇甫爱卿的失职了。” 国君此话一出皇甫岸周围的官员都仔细盯着皇甫岸的袖口看,看看他有没有把相关战报放在袖子里,不然他怎么说得出具体的细节。 皇甫岸挺直了腰板,正色汇报: “五日前的丑时,边军斥候一营的六名斥候骑在松原百里外遇见一支百人蛮骑,六人虽勇但寡不敌众,奋战之下终让一名斥候逃离回到边军前营,皇甫世将军得到军报,有一蛮族部落,名踏乌,共四千蛮族精锐骑兵抵达松原,皇甫世将军随即派遣六千骑兵,三千里奇袭,终在申时,六千骑兵抵达松原,我边军六千人长途奔袭,踏乌无备,六千精骑奋勇拼杀,故,我军大胜,此战我军斩首三千九百六十四首,得马匹九千匹,羊六百,粮食八百二十六担,救回被俘百姓三百一十八人,各类武器,辎重无数,生擒踏乌蛮首拔多···” “等等,等等等等!爱卿你说什么,活捉了蛮首拔多?那草原的蛮子不都是宁可自杀都不愿意被俘的吗,会不会搞错了?还有,三千里?什么军队速度那么快,一日能奔袭三千里” 少年国君有些不敢置信。 “君上,经皇甫世将军确认,此人确实是踏乌蛮首拔多,那些被俘的百姓们每一个人都指认出被俘之人是该蛮族之首,不会有假,不过此人什么都不肯说,所以只能先关些日子,再做计较,至于行军速度,君上,边军骑兵都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他们长期于马上训练,可以做到吃饭睡觉都在马上,并且边境皆是草原,没有障碍,有利于骑兵奔驰,军马马品优良,一日三千里,不在话下。” 少年陷入沉思。 文臣之中,为首的一老人拄着拐杖,哆哆嗦嗦的移出队列。 眼尖的少年急忙劝住: “顾老丞相,爱卿都八十高龄了,又侍奉了三代君王,爱卿大可直言,不必出列。” “谢···君上。” 顾丞相道了个谢。 “老臣至今都记得,四十年前的边境,是军备荒弛,兵甲不全,千里防线形同虚设,草原蛮族进出自如,每每秋季,凶蛮南下,岩燕之地,鸡犬不宁,夫见妻辱,母视子亡,呜呼悲哉···” 老人的语气无比悲伤,从他二十七岁步入帝都为官到今天,已经六十一年了,他简直就是一部活着的历史书,虽然是个文官,但是整个大殿上的人,哪怕是国君,都得是对他无比尊敬。 少年强忍着困意,继续聆听着老丞相的话语。 “自从三十年前皇甫赞将军总督边塞以来,查空饷,收难民,练强军,这才几十年的时间,练出了一支强军,如今更是活擒蛮首,老夫替边塞的百姓们谢过皇甫将军了。” 皇甫赞心里冷哼,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们共事那么多年了,你那狐狸般的骚气我会闻不出来? 皇甫赞等着呢,他知道,顾梨这个人,几十年前自己就是在朝堂之上被以他为首的文官们处处刁难,最后没办法了,只能主动请缨去边塞了。 皇甫赞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有后来的成就,几十年过去了,当年针对他的文官们不是入土就是滚蛋,就他,顾梨,风风雨雨,就那么呆在朝堂之上,还爬到了丞相的位置,不过,现在本国公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毛头小子了,我倒要看看,你想玩出什么花样。 所有人都等着顾丞相的下一句呢,这老丞相一顿夸凌国公让少年国君很不舒服,当国君的怕手下人关系不好做不了事情,成天吵架不干事,但是更怕的,是手下人关系太亲密,自己的位置坐不稳。 “但是!” 皇甫赞瞳孔放大,正戏来了。 “昨日,丞相府收到了无数份来自乐浮城的弹劾,有七名政务官,一名政务长,以及数不清小吏,弹劾奏折中写了镇守将军樊胜以支援边境为名,私自向百姓增加了十三条帝国没有规定的税收,甚至还贪污了近八万担的粮草,将这些粮草低价卖给商人,为己牟利,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打着皇甫世将军的名号,不知凌国公,是不是帝国每年给的金钱,粮食已经不能满足边军的供给了,边军内的一些将军只能把手伸到了地方政事上了?” 此语一出,满朝哗然。 这句话很毒,军队这两个字对于任何一个国君都是双刃剑,可以成就大业,也能让你死于非命,尤其是现在新君上位,对于边军这种越来越皇甫化的军队体系,有着深深的担忧,只不过是顾及皇甫赞的功劳以及前朝老臣的身份,以及自己刚刚上位,文灵还来不及着手布置,顾梨这话,就是直接把话挑出来,看看皇甫赞怎么说。 皇甫赞衣袖隐隐作响,随后便陷入平静,恰如什么声音都不曾发出一般。 “顾丞相这话就有些过了,十几万的军队,那么多的镇守将军,难免出几个贪财的,顾丞相可不要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皇甫赞迅速回道。 顾梨意味深长的长哦一声。 “既然如此,那是老夫误会了,老夫向凌国公赔个不是。” 顾梨“艰难”地朝着皇甫赞弯下了腰。 还是反应快的皇甫岸扶住了顾梨。 “老丞相年事已高,家父如何担待得起。” 皇甫赞还是就那么坐着,仿佛没有听到任何事一般。 朝堂上的火药味,有点重。 序章十七 政治老手 一个是几朝老臣,一个实权国公,百官们都很自觉地不说话,好不容易混到了接近权利的核心地方,要是因为得罪了其中之一而滚蛋,那就太亏了。 “乐浮城与黑龙城二城,都是整个边军的囤粮重地,那镇守将军就必须仔细斟酌,怎么能让如此小人成为镇守,既然樊胜是打着皇甫世将军去旗号作恶,那就不能轻饶,老臣恳请君上,即刻派人前往乐浮城,废除樊胜的官位,并且重新派遣一员良将镇守乐浮动。” 皇甫赞心中冷笑。 老狐狸,这才是你要的吧,说我把手伸进了地方政事?是你把手伸进了我边军的人事里了吧。 一开始的歌颂什么都是假的,那些个弹劾,他身为丞相,文官之首,命令地方上的属下做些事情不要太简单,樊胜有没有贪污收税已经不重要了,假的也能成真的。 真正的目的,是从自己手里把乐浮城这座军粮重城的控制权给拿走。老狐狸,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没痴呆嘛。 如果答应,就是自己怂了,那么接下来,边军的其他控制权也会被一点点的夺走,不答应,现在新君上位,正是绊倒自己的最好时机,顾梨,如果我说一个不字,那么过两天,弹劾本国公的折子恐怕比人都高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如同他所算计好的。 呵呵,你以为,只有你,是只老狐狸? “这是自然,老了,老了,还请君上即刻捉拿樊胜,并且选一员良将前往乐浮城,镇守乐浮。” 皇甫赞果断的答应这让顾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难道有后手?不,他已经放权了,现在的关键就是选一个和皇甫家没有关系甚至有过节的将领去上任,不过嘛,现在还不能说。 皇甫赞认输了? 坐在王位上的国君文灵也没有想到,这位手握兵权的老人,就这么认输了。 随后,便是大喜。 皇甫家还没有想到夺权,这现状对于自己目前是最好。 “那就如此吧,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情?” 文灵现在已经想赶紧结束早朝,回去好好的放松一下了。 “君上,臣财中侍郎叶嵩奏,赤燕府近年来人口急速增长,城内已经略显拥挤,无数地方的屋子已经是杂乱不堪,污秽遍地,难以管制,一旦起火便是滔天大火,请君上彻查人口,整顿城容。” “君上,臣礼中侍郎孙焕奏,君上上位数月来,燕南的六国之地,江越帝国,燕西的周恒帝国等,甚至七大帝国之首的洛威帝国都急忙派出使者来拜见君上,还请君上定夺,何时接见各国使臣。” “君上,臣骑中侍郎许不伟奏,紫燕郡下的屋镇自上月来有数伙悍匪占据山头,袭击过往路人,甚至我帝都派往紫燕府的官员都在前往紫燕府的路上被山贼袭杀,官印,信件皆被夺走,请君上令紫燕郡郡守程悬调兵剿贼。” 百官的话文灵是越听越模糊了,他已经不想听了,文灵已经没有耐心在听百官们的请奏,比起皇甫家这块巨石,其他的都是毛毛雨,现在文灵只想回内宫好好畅饮吃喝。 ······ 几日后,皇甫家,夜晚 家里的下人们已经都按老规矩,远离议事的大堂,只有几名皇甫家的死忠侍卫呆在大堂外,保护着大堂内几位的安危。 皇甫赞泯了口热茶,小饮一口,便将茶碗放在身旁琥珀桌上,等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大儿子皇甫岸,三儿子皇甫钟谁先说话。 皇甫种左右踱步了会儿,实在忍不住说到: “爹,您还有心情喝茶,那个姓顾的可是先动手了,大哥,你也说话啊,樊胜是咱皇甫家的人,咱们要是不保,下面人难免心寒啊,大哥,你是兵中郎,肯定知道,那个姓顾的推荐谁去代替樊胜对不对。” 大哥皇甫岸也拿起自己身旁的热茶泯了口,也叹道好茶,许久之后,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孙芳。” 孙芳? 皇甫种忽然觉得有点耳熟。 “岸儿,这孙芳,是什么人?” 皇甫赞终于认真了起来。 皇甫岸从腰间掏出一份材料,一板一眼报道: “孙芳,年四十有五,赤燕府人,十四从军,两年后升十人长,五年后升百人长,因讨伐山贼有功,升牙将,九年后升至偏将军,去年被升为振英将军,目前掌管禁卫军千人,直接受曹大将军督管。” “曹完的人,那就说的通了,只要不是李家的人,那就好办。”皇甫赞呵呵一笑。 “爹,曹完凭其妹为后,才得的大将军,凭什么爹当不上,这姓曹的肯定是和那个姓顾的合谋。” 皇甫钟骂骂咧咧道。 皇甫岸摇了摇头:“曹完是新君文灵扶持起来的,连他的中央禁军都是皇家给的,所以曹党即帝党,这曹完和顾梨一文首一武首的联合,背后说不定是皇家的意思。” 皇甫钟沉默小刻,手掌放在自己面前,表刀状,细声道:“爹,大哥,要不要我直接派人,把那个孙芳给···” “糊涂!” 两声怒喝。 皇甫岸训斥道: “你派人杀了孙芳,人家就不能派第二个,第三个,难道你一个个都杀了?” 皇甫钟沉思一会儿,点了点头:“这也行啊。” 皇甫岸忍住了拍死这个弟弟的冲动。 “如果那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咱们家派人干的,到时候,国君,顾梨,曹完有了借口对付爹,就都拜你所赐。” 皇甫钟抓狂。 一直不说的皇甫赞终于跺了跺脚: “好了,帝都的事情世儿已经知道了,他说他自有办法解决,还能转祸为福,但是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 皇甫岸眉头紧皱,皇甫种喜笑颜开。 “二哥就是厉害,哈哈哈。” 皇甫赞瞪了一眼皇甫种: “他更不是省油的灯,希望如此吧,曹家,皇家我不怕,我之所以让你们三兄弟,一个镇守边境手握雄兵,一个跟我在帝都为官,一个放任地方,就是防止狡兔死走狗烹的情况出现,如今谁都不敢轻易招惹我皇甫家,不过···” “爹,不过什么。” 皇甫岸:“李家!” 皇甫赞点头。 皇甫赞叹道:“中央禁军和我皇甫边军比,我不放眼里,李家掌控的地方军,才是我担忧的,如今燕庭七郡很多的将领都出自李家,这也是我所顾忌,先君就是希望李家与皇甫家互相制衡,他儿子的位置,才坐得稳。” “只不过这次李家似乎没有参与其中。”皇甫岸分析。 皇甫赞将满碗的好茶皆洒在地上,然后便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离开大堂,留下一脸明白的皇甫岸与莫名其妙的皇甫种。 序章十八 曹家兄妹 赤燕府,曹家。 今日离家数月的曹溪,当今国君文灵正式确立的王后,大将军曹完之妹,按照礼法,准许回娘家探望家人,整个曹家都是因此忙活起来,就是为了接待这位捧起了整个家族的女人,整个曹家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然而谁都不会想到,那个母仪燕庭的曹王后,此刻竟然在自己闺房内,跟另外一个男人翻云覆雨! 今年年仅十五岁的曹溪,展现出了不符合她年龄的妖娆,两人光滑的身躯在床上不断的翻滚着,细碎的呻吟声萦绕在男人的耳畔,不但没有让这男人停下动作,反而更加刺激了欲望,次数更加频繁起来。 终于,男子忍不住哼了一声,随即趴在曹溪身上,喘着热气。 曹溪轻轻勾起这男子的下巴,妖娆道: “哥,我可是你妹妹,你还真是禽兽不如。” 语气之轻浮,没有一丝羞耻。 不错,此刻和曹皇后进行鱼水之欢的,正是他的兄长,曹完! 趴在她身上的男子翻了个身,恋恋不舍的从曹溪身上下去,搂着曹溪吹弹可破的身子,嘻嘻笑道: “这有什么,妹妹你又不是咱爹亲生的,咱们又不是亲兄妹,这怎么能说禽兽呢,再说了,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妹妹你伺候你哥哥,总比伺候王宫里那个小孩要乐的多不是。” 说完话的同时还不忘掐了曹溪一把,引得曹溪不禁又是一叫。 曹溪虽妖娆,但毕竟年纪还小,事后不禁有些担忧道:“哥,万一我们的事情被传出去,那我们曹家就···” 曹完俯在曹溪胸前,胡须刺的曹完有些难受,曹完毫无忧虑道:“这有什么,谁能想到咱们的关系,妹妹你最好几年内怀上你哥哥的骨肉,生下来最好是个男孩,那样的话···” 曹溪吓得赶紧捂住了曹完的嘴,惊道:“哥哥你不要命了,这是诛九族的事情啊。” 曹完将自己妹妹纤细的小手从自己嘴前移开:“妹妹,你要想的远一点,你现在是王后,但是多少年后,你人老珠黄了,王宫里那个小子长大了,身边会缺女人吗?你的王后的位置不会被人拉下去?” 曹溪靠在曹完怀里撒娇道:“哥,那怎么办。” “很简单,咱俩赶紧弄出个小子来,只要一生下来,那就是储君,有了孩子在手,你的地位就稳固了,等那个小子死了,那我们的孩子就继承国君之位,不知不觉,咱们曹家的血脉就代替了文家,成了这燕庭之主,妹妹,你说哥哥说的对不对?” 曹溪想了一会儿,轻声嗯了声。 “这就对了嘛,来,咱们再努力努力,争取赶紧弄出个储君出来。” “哥,你真坏。” 房间内,又是一番颠鸾倒凤。 房门外,一双惊恐的眼睛在窥探。 王宫,安乐宫 当今燕庭帝国赵太后所居住之地,十名宦官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迎接着这个帝国的主人,新君文灵。 嘤,文灵兴奋的推开房门。 “儿臣深夜给母后请安,望母后勿要见怪。” 房间内沉默片刻,屋内的宫女们望见国君前来,一个个悄悄抬起头看看这位整个帝国最有权势的男孩是什么样子,随后,便都春心荡漾的底下了头。 文灵虽然仅仅十六岁,但是却生的俊美揉善,仪表堂堂,五官精巧的像个奶油小生,但穿上君服之后又有一种上位者的英气,侍奉太后的宫女们即便大多是二十岁到二十五岁的“老女人”(在一个十四岁就结婚的时代,二十多岁确实不年轻。)都忍不住想象起自己成为这位年轻国君的女人,哪怕是一位不能封名的无名女子,那也是好的。 “灵儿来了,这半夜寒冷,灵儿赶紧进来,别着凉了。”一声中年女子的贵音从屋内慢慢飘了出来。 “儿臣领命。” 文灵对着周围的宫女们正眼也不瞧一个,直接坐在屋内的茶桌之旁,欣然入坐后,冷着个脸对着周围的宫女们命令道:“尔等退下吧。” “是!” 直到最后一个宫女恭敬的从外面关上了门,这内屋的赵太后才端正的走到文灵身前。 “儿臣拜见母亲。”文灵恭敬的行了个礼。 赵太后今年刚好四十,却保养有道,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三十出头,一国之太后,在上一辈的后宫争斗中脱颖而出的女人,从文灵对她恭敬来看,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文灵深知自己的母亲,父王生前最后一个娶的,就是自己母亲,但是最爱的,也是自己的母亲,从一个刚进宫的才女一步步爬到王后的位置,还生下了自己,在父王驾崩后,仅仅只靠一纸书信,便让自己击败了那些比自己年长的哥哥,让自己坐上国君的位置,这样一个女人,如果不是自己的母后,那···文灵不敢往下想。 “灵儿,深夜来探望母后,是有什么事吗?”赵太后慈祥的摸了摸文灵的额头道。 文灵气呼呼的把母亲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下:“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 赵太后慈祥的笑着:“在母后眼里,你还是那个爱四处闯荡的小王子呢。” 文灵整理了下衣领,忽然严肃道:“母亲,皇甫赞那个老头子开始放权了。” 赵太后听到皇甫赞三个字,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愧意。 “是吗,凌国公是怎么个放权法。” 赵太后笑着问道。 “儿臣自上位起,扶持曹家,拉拢李家,重用顾丞相,彻底控制住了朝堂,儿臣故意利用顾丞相与皇甫赞的矛盾,把乐浮城···” 文灵巴拉巴拉的说着自己所得意的权衡之术,只是他没注意到,他越说,自己母亲脸上的笑容便越僵硬。 满心欢喜的文灵得意的望着母亲,他看到的,是母亲阴沉的脸。 “灵儿,你糊涂啊。” 啊,文灵不解。 桌上的香炉中,燃烧着的是亚炎大陆西南昭烈帝国所盛产的竹香,有安神之效,可是这袅袅烟缕,也安不下赵太后心中之怒。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父王忽然驾崩,生前未设储君,你的几个哥哥蠢蠢欲动,在所有王子中,你是最不被看好的,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李家,顾丞相谁来接触过你?曹家还没有被扶持起来,你是所有王子里最没有实力的,是皇甫赞,是他不顾自己那把老骨头,带着一万皇甫骑星夜前来帝都,这才让你顺利的登上了王位,你现在上位了,第一步就是过河拆桥?” 赵太后忍着心中怒火,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文灵也是一阵委屈:“母后,但是你也看到了,皇甫赞的威信太高了,手握十几万边军精锐,党羽遍布朝野,同样是武将家族的李家也是对皇甫家不敢说个不字,顾丞相是个文官,又没有兵权,皇甫赞能够靠他的威望随意拥立一个国君,这还不可怕吗?” 赵太后怒意有些削减。 文灵看自己母后没有出声,自己诉苦道:“这皇甫家的军权一天不收回皇家,儿臣一天就不得安宁,毕竟十几万边军如果突然从北方边境南下,那赤燕府如何抵挡的住,这燕庭到底姓文,还是姓皇甫?” 赵太后慢慢移到窗前,推开木窗,看着窗外的风景,久久不语。 “皇甫赞”赵太后忍不住呢喃自语。 序章十九 草原主力 孩子长大了,可惜,还太年轻。 赵太后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眼文灵,文灵倔强的眼神也毫不示弱的盯着自己的母亲,两人对望许久,最终,赵太后叹了口气: “灵儿,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情,你事前来和母后商量一下,不要自作主张,这朝堂之上,没有一个好人,你要记住这点,这事情绝对不可能如你想的那么顺利,母后这心里,有些不安啊。” 文灵淡然一笑:“母后,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儿臣绝对会把皇甫家控制的军队,一点点的拿回来,儿臣会是燕庭立国起,能与昭王文泰并列,不,儿臣会超越昭王,成就一番伟业,母后就安安静静的看着便是。” 言罢,文灵甩袖起身,直接在诸位宦官侍卫的簇拥下,缓缓离去,惟有这偌大的安乐宫内,传出了一声忧伤的叹息声。 孩子,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草原深处,冬日的阳光照射在数万人的队伍上,声势浩大的骑兵群分散在队伍左右,护卫着部落的两翼。 噗,翱翔于天空的雄鹰终于飞回到了主人的手臂之上,一双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它的羽翼,随即,这只雄心鹰爪上所捆绑的纸张被它主人拆解下来,鹰主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小白布,白布打开之后尽是些碎肉,这些算是犒劳雄鹰每次传递情报的奖励。 庞大的队伍,数不尽的人马,鹰主人在这队伍之中宛如大海之中的一滴水珠,但是他的作用,却比其他人要重要的人。 鹰师!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鹰师,那么就要从小开始开始特殊的训练,驯服草原上的幼鹰为己所用,训练成功后,便可利用鹰的速度在各处传送情报,优秀的鹰师甚至可以驾驭数百只信鹰,不可谓不强大。 然而,由于鹰师的特殊性,导致了这个职业在草原中的规模一直不大,即便是草原最大的部落——骨金族,也只有寥寥百人。 这只送信的信鹰,它的主人也是一名鹰师,不过才是刚刚入门,只能驾驭五只信鹰。 “拉卜,拉卜”(紧急,紧急) 鹰师收起了白布,收入怀中,便策马狂奔,一面鞭打着自己从坐骑,一面狂呼着信息,队伍长龙中,其他的蛮子也都是非常谦卑的让开一条路,就怕自己妨碍到了他,鹰师的尊贵可不是一般的部落战士能比的。 队伍前端,看着数不尽的勇士驾驭着自己的坐骑,坚毅的跟随自己,骨金打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强大! 这就是草原上最强部落该有的样子,冬天来了又怎么样,再冷的风,再大的雪,可以杀死羊群,可以击垮战马,但是我的族人,他们会鉴定的跟随我的步伐!因为只有我,能给他们想要的一切! 没有粮食怎么办? 抢! 没有女人怎么办? 抢! 没有武器怎么办? 抢! 这就是我们的生存之道,只要有实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阳光照射在骨金打的脸庞,舒服的让他不禁感叹,好温暖的阳光。 “拉卜,拉卜。” 奔驰的鹰师在漫长的人群中终于发现了族长的背影,急忙御马奔至身旁,低着头双手递上刚刚送到的情报。 骨金打不满的夺过情报,要不是因为他是鹰师,骨金打恨不得直接把这个打扰他沉醉的混蛋给五马分尸了。 只不过,他看完情报上的信息之后,就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个了。 在空中吹的已经枯黄的纸张,上面还是清楚的告诉了骨金打踏乌部落全军覆没的消息,甚至,踏乌的拔多也可能被南猴子们抓了。 铩! 纸张被揉的粉碎! 骨金打心中满是怒火! 他气的不是踏乌部落全军覆没,气的是拔多那个混蛋,居然敢不和自己说一声,就带着本族的精骑快速南下,已经不把草原联盟,尤其是自己这个盟主放眼里了! 不,拔多的部落并不强大,南猴子的骑兵实力他绝对清楚,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难道有其他的部落打算开始挑战自己的权威了? 松原。 骨金打记住了这个地方。 “噶胡发发噶,松···原!”(命令所有人,前往松原!) 战争已经开始了,那么气势就不能输,自己现在前往松原驻扎,就是告诉那群南猴子,别以为靠卑鄙的手段赢了一场就觉得了不起,我就去你们之前打的地方,有本事你们再出来一次。 原本缓慢的队伍开始加速,除了负责管理羊群的蛮子外,大部分的蛮子都开始加速跟着前方的族人,越往南,越暖,越有利于厮杀,南方,只要绕过那些南猴子的骑兵,他们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骨金打抵达松原后,便全军就地驻扎,一百多名鹰师开始日夜忙碌,联系其他的部落前往松原汇合,很快,大大小小的部落汇聚到了松原附近,各自扎下驻地,相互连接,众多驻地连起来竟有五百多里。 骨金,新肥,拓麻,托云,可丹共计十一位草原大中型部落的族长都已经抵达了松原,汇聚在了骨金打的帐篷之中,就连刚刚打了败仗的踏乌族族长都来了,不过不是拔多,拔多现在还被关在边军前营呢,代表踏乌的是拔多另外一个儿子——拔喜,不过随着踏乌精锐全军覆没,导致了整个部落在草原的地位下降,现在的拔喜只能可怜兮兮的坐在帐篷的最外面,像个乖孩子一样,聆听着自己面前这些叔父辈的人商讨。 “新巴拉肥,卡罗?”(我就不赞成兵分两路,南猴子的骑兵还挺厉害的,我们为什么不全部向西,去另外一个难猴子的国家抢?) 新肥族的族长新肥越不解道。 其他部落的族长也都叽里呱啦的应合着,表示对新肥越的观点表示支持。 抢劫不等于送命,草原南方的燕庭帝国,草原西南方的周恒帝国,前者强,后者弱,既然有一个弱的可以抢,为什么非要抢那个强的? 哗啦,十几个草原美女从帐篷外鱼贯而入,每人手托一盘草盆和一袋马皮囊,草盆都是这些侍女换了很久一根根扎起来,外观独特,内放刚刚考好的羊肉,都是挑的最好的火候,最好的厨子,马匹囊里也是装满了新鲜的马奶,配着羊肉吃,这种吃法都是各个部落的最爱。 骨金打毫不客气的拿起来最前面侍女手中的羊腿,顺手拍了拍这侍女的翘臀道:“鼓航疾胡,啊恶。”(几十年前,我们的父辈不也是经常南下的吗,怎么我们现在不行了?难道作为草原神的子孙,你们害怕那群南猴子?” 族长们面面相嘘,拓嘛族的族长拓麻西忍不住担忧:“拓麻,发里西。”(可是那些南猴子的骑兵很厉害,我们就算打赢了,得死多少族人。” 扑,骨金打一口羊肉呛在嗓子里,噎着了。 身旁的侍女识相的拍了拍骨金打的后背,几番敲打总算是让他把羊肉给咽下去了。 “骨力,骨迷哎。”(我得到消息,南猴子们的老族长好像死了,小的上来了,南猴子边境的骑兵可能是因为这个,至少走了一半,现在他们的兵力是非常空虚,他们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玩个大的。) 草原部落没有国君这个概念,在他们眼里,草原南方的那些国家也不过是一个个的族类,统治他们的是也是个族长,只要击败他们就能吞并被击败的部落,夺走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奴隶他们的族人。 毕竟草原的部落们都没有国家政权这个概念,以为在草原的规则到了其他地方还以为行得通,以至于明明有着比燕庭还悠久的历史,却永远都是一盘散沙,过了几百年才终于琢磨出了联盟这种东西,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一个统一的政权。 肉香与奶香在帐篷中相互缠绵,一个个在部落里呼风唤雨的族长都只是默默的啃着羊肉,计算着得失,就是等某个傻子出来,当第一个送死的。 “拓麻,库鲁。”(骨金族长说的对,这南猴子比西猴子富有,我们今年抢一把,说不定够吃到明年,部落里也不会有人饿死,我拓麻族一万名精锐勇士,愿意第一个冲上去,会会这些南猴子!” 啪啦啪啦,帐篷里的族长们第一时间慷慨的给出了赞扬,并且全都心照不宣的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拓麻西,表示兄弟你要死的开心哦。 拓麻西也看起来沉醉在了海一般的赞美中,连手中的羊肉都没啃完,便出帐篷集合族人去了。 在所有族长吃完饭的同一刻,他们就收到了拓麻族全部族人上马南下的消息,所有人都等着拓麻西惨败而归,然后吞并掉他的部落和地盘。 只有骨金打,新肥越两个族长,一个安静的啃着吃了一半的羊腿,一个引了一口马奶,不知道想着什么,就连刚刚南下的拓麻西,都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带着族人们往东南方向而去。 序章二十 莫名受袭 在皇甫孝的吩咐下,李沐的生活质量总算是有了质的提升,又破又小的还通风的老帐蓬没了,换了一个大帐篷,每日里军需处的边军士兵都会准时送来每日的细碎小物,让李沐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呼啦,今日给李沐送东西的士兵努力的擦着李沐帐篷内的木桌,擦的蹭蹭响,撕拉,李沐看着因为上次追拔多而断掉枪尖的长枪,借了把小刀把木枪断处给慢慢削尖,削的撕撕响。 削木杆的同时李沐也看了看弃在地上那快生锈的铁枪头,心里一阵肉疼,自己当初连买把普通白木铁头枪的钱都没有,打铁的师傅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三十七个铜币,一句玩笑话,壮士,你这点钱也就买个枪头。 当时的李沐还真的不知道哪里找了个长木棍,连同三十七个铜币一起丢给打铁师傅,厚着脸皮来一句那我就买个枪头······ 一眨眼,也过去好多年了。 李沐这冷兵器时代一没胶带二没502,铁枪头是装不上去了,只能自己削根木头尖,凑合着用,反正自己丢了那多年人了,也不介意再丢一回。 擦桌子的小兵看不下去了。 “李将军,您这武器断了为何不去军商处看看,好多将军的武器都是从那里买的。” 李沐笑了笑。 “李将军,不仅武器,铠甲,佩剑,衣物,酒肉,甚至奴隶都有,您可以去看看,不必在这里难为这断枪杆。” 李沐又笑笑。 “李将军,您就真的不去看看,好歹您也是个将军,用根木头枪算什么?” 李沐还是笑笑。 不笑能干嘛?难道跟他说,我没钱? 将军?开玩笑,那是皇甫家给面子叫自己将军,李沐的地位其实也就是个李家护卫,一个武艺高超有那么一丝丝学员关系的,护卫。 等等,钱? 李沐摸了摸胸口,掏出了一块墨绿色的玉石,刺玉石晶莹剔透,上面还刻着标准的江越帝国官方刻字,刻着哪年哪月开采。 李沐想起了皇甫孝的话。 “这是亚炎大陆东南部的江越帝国才有的江侯玉,这纯正的江侯玉在江越帝国也是高价之物,去年爷爷六十大寿,江越帝国的使者送了六十块这样的玉给了我皇甫家,此物在帝都卖的话,所卖的钱财够寻常百姓三五辈子的花销,这算是此次我皇甫家比武输的赌品。” 关键词:寻常百姓,三五辈子花销,高价之物······ 李沐想了想,问着身后的士兵: “军商处能不能卖东西?” 士兵一愣,卖东西? 这士兵想了想:“卖东西的话除非是什么稀罕之物,如果是战场上得的些小玩意,只能去八座护卫大营的军需处,军需处会评估价钱买下,将军,您是打算卖···将军?将军?” 李沐也不管愣住的小兵了,心里默默算着账。 寻常百姓算是四口之家,一辈子活到六十岁(这个时期六十岁真的是高龄),一个四口之家一辈子用十个金币,(这还算是小康之家,穷的更少),算五辈子花销,那就是五十个金币! 五十个金币啊,自己得给李家当几辈子护卫才能赚这么多钱。 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李沐自己也是一惊,自己,怎么会被钱财所迷惑心智,不该··· 钱是个好东西,李沐也喜欢钱,不过,他不会去赚那些来路不明的钱,只是这些年李沐受到的待遇所累积的情感,一下子爆发了。 不知不觉,李沐已经到了。 军商处,三个大字赫然写在一座小营外,李沐这才发现,军商处哪里是家店铺,分明是一座护卫大营中的营中营,占地就占了所在的护卫大营的四分之一。 叮,两支铁枪成叉,挡在了李沐的面前。 “军商处今日已过了时辰,请明日再来。” 两名看守的士兵冷着个脸道。 李沐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营地内无数名士兵逛着一个又一个的帐篷,除了营地最中间的大帐篷没人,其他的帐篷人都快挤出来了。 “那里面那些士兵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我皇甫边军将士,不必遵守这条。” 李沐卡在营门口一下子成了笑话,里面的边军将士们纷纷对着李沐指指点点:“哎呦,外来的客军上过几回战场,拼过几次命,还有钱来军商处?” “说不定是贪的呢,有一种东西叫吃空饷知道不,我们拼死拼活他们这些地方将领随便填个人数就比我们拿的多。” “看这人还挺年轻的,估计也是个权贵子弟。” 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下子两个看门的士兵看李沐的眼神更加厌恶,要是引起了什么问题那就是他们的罪责了。 “你要是再不走,就别怪我们兄弟两个了,别堵在这,里面的人都笑话你没看到?” 李沐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些年下来,李沐已经不会因为这么点小羞辱就恼羞成怒了,打趴两个士兵太简单,可是打了之后的责任,李沐负不起。 “怎么回事?都聚在这里干什么?”一声怒哄响彻营地。 哗啦,数百名边军士兵恭敬的让开了一条路,循声望去,两名将领打扮的汉子挺着腰板从营内走来。 大吼的将领李沐不认得,不过他旁边的那个将领,李沐却认识。 突袭踏乌的时候,就是他带着自己与皇甫忠带领三千皇甫骑在后追着皇甫孝。 皇甫家老将,丁南。 李沐还没说话,李沐右边的看门士兵便告道:”禀告孙,丁二位将军,这位客军氏族不顾客军行令,硬是要闯军商处,我等不让,他就赖着不走,周围的袍泽们都看不过,过来斥责他。“ 之前怒吼的将领瞪了瞪李沐:“是这样吗?” 李沐客气道:“三人成虎,李沐就算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了,李沐并不知什么客军行令,如有冒犯,在下赔个不是。” 皇甫孝对李沐不错,李沐也看在皇甫孝面子上,赶紧认个错,走人。 这壮汉冷笑:“走?犯了错赔个不是就完了?那草原蛮子杀了人抢了东西是不是写份歉书便所有恩怨都化了,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那将军的意思是?”李沐不解? 这汉子右手卷成了拳头状,对着李沐挥了挥: “这是什么?” 李沐:“手啊,怎么了?” 哗,汉子一拳猛的打出。 “是手吗?” 李沐身子不动,腿也不动,只是脖子歪一下,拳头擦着风从李沐脸庞擦过。 “是手啊,不是手难道还是脚?” 丁南在旁边看的很起劲,都快五十的人了,还笑得跟孩子一样。 这汉子脸涨的通红。 喝,汉子一个怒踢。 呼,李沐腿挪了一步,又是左脚擦着汉子右腿的腿风而过。 “这次是脚,不是手。” 这汉子都要抓狂了,这什么人,只会躲? 李沐从对方出拳的时候,凭借拳风就能判断出,眼前这人的力气大得很,自己绝对不能硬碰硬,自己又没武器,硬抗肯定扛不住,只能利用自己速度快的优势,躲开他的攻势。 呼呼,拳头徐徐来。 一拳又一拳,拳拳打在空气上。 气的这个汉子直跳脚。 最恨就是这种人,不跟你打,就是一直躲着你,其实只要打中他一次他就完了,可就是打不到,现在那么多人看着呢,自己要是不打了,岂不是成了笑话? 丁南一看汉子貌似认真了,赶忙来打个圆场。 “你怎么看的门,客军行令上写着,如有客军有人立下大功,军商处便可进出自如,知道他谁吗,踏乌蛮首拔多就是他抓的,你们还有脸说客军行令?” 这下子,更热闹了。 序章二十一 出价误会 “你就是那个抓了拔多的李沐?”这汉子有些不可置信。 李沐倒是客气:“是皇甫孝将军指挥得当,在下只是捡了个便宜。” 证明了自己,又搬出皇甫孝,一语双意。 这汉子总算是收起了拳脚,抱个拳:“善启将军,孙蒙,幸会,告辞!” 丁南呵呵一笑:“孙将军就是这种人,牛脾气,不肯服输,但是人不错,李将军,告辞。” 话语一落,丁南匆忙朝着孙蒙追去。 李沐再一次准备把脚踏入军商处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敢拦了。 ······ 丁南拍了拍孙蒙肩膀:“你想找他比比武直接告之便可,何必假装不认识。” 孙蒙抓住丁南的手臂,轻轻一捏,捏的丁南差点叫出来。 “不必了,我能感觉到,如果我和他拿着武器交手,我不是他的对手,哎,自从统领一军之后,武艺方面稀松了不少,要是我年轻的时候,我可以把他XX都打出来,哼。” “好像你也才四十有二,不算太老。”丁南一句补刀。 “哎,好怀念自己年轻时候,跟着皇甫赞将军北伐草原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才是个百伍长,但是每次都能杀最多的蛮子,现在只能看着手下杀,无趣啊,要是陈裴还在···,罢了,不说了。” 丁南也是想起了什么,不再言语。 ······ 李沐看着一根银色长枪,已经看了很久了,自己刚刚躲孙蒙的几下子,不知道为什么,好多士兵都对自己敬而远之,自己进来时一个帐篷内还有十几个士兵,这才一会儿,就一个都没了··· “这位将军好眼光,这跟银狼追魂枪是用草原稀铁银狼铁所造,其枪虽是铁制但却比许多木枪还轻,可又偏偏破甲无数,本是先前我边军猛将陈裴所有,后来陈裴将军战死,这枪便成了军商处之宝,将军您是否看的上?” 一名商人打扮得到男子一副奸商脸道。 “我能试试看吗?”李沐轻声道。 “可以,当然可以。” 男子心里再不屑,也还得装出亲切的笑容。 叮,仿佛是和李沐有着某种联系,李沐从握紧枪杆的那一刻起,心中便涌起了强烈的占有欲。 呼,寒光一闪,银色的枪身没有一丝污点,但李沐却似乎能闻到细微的血腥味。 这把枪,得是杀过多少人。 这把枪,简直是为李沐量身定做一般。 “这把枪,多少钱?”李沐兴奋问道。 “禀将军,一万金币!”奸商奸笑的回道。 ······· 李沐试探性的问了句:“不能便宜点?” 奸商笑着摇了摇头:“这是皇甫世将军规定的,我们也是奉命出售。” 李沐强行压下了杀人夺货的冲动,从怀中掏出了江侯玉,问道:“这个值多少钱?” 奸商不笑了,要哭了。 江侯玉! 这个东西,他认得,而且,不能坑人家,因为这东西太出名,太珍贵,赤燕府那里已经卖到了三万金一块,而且,还买不到。 再看看这块玉,上面不仅刻着开采的年月,还刻着两个字——皇甫。 傻子都知道这块玉是谁的了。 如果是皇甫家的人,那自己真的就不能宰人家,不然以后边军军商处的驻扎商会可能要换了。 奸商擦了擦汗,试探行的问一句:“将军,您打算卖多少钱?” 李沐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也没有定个心里价,定价五十金币会不会少了点?要不,加一点。 李沐环顾了下四周,觉得这军商处还挺有钱的,就加二十个金币,不多···吧。 李沐打了个手势——七。 奸商一看冒着冷汗哗啦就直接跪下了,抱着李沐的大腿差点哭出来:“哥哥,你是我亲哥哥,你比我都狠,你杀了我吧,你这是抢!” 李沐一惊,心想你这么大个店七十金币都哭成这样?那要是真有哪个有钱的将军花一万金把这枪买走你不得笑死? 话说回来,加二十金币,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那少一点,加十个金币? 李沐把奸商扶了起来。 “我也知道,是我太贪了,这样吧,我就不要那么多了。” 奸商感动的留下了眼泪。 李沐又比划了下手势——六。 奸商又跪下了··· “爹啊,你是亲爹,爹没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啊。” 李沐有些怒了,尤其是当他看到旁边几副铠甲最便宜也要一千金币的时候,有没有搞错,我就加十个金币你就叫我爹? 李沐铁着脸问道:“那你说,多少钱?” 这奸商擦了擦眼泪,依旧不敢起来,心中比划了下,大不了自己这单保个本,不赚他什么了,于是伸出了一个手势——四。 四十个金币?比预想的五十个金币还少十个。 李沐彻底怒了:“我要去皇甫世将军那里告你去,你这是店大欺客,欺负我们这种外来的客军!” 告到皇甫世将军那里去?奸商蒙了。 这个人是告诉他,他和皇甫家有联系? 奸商也没办法,六万金币,他现在哪里拿的出来?六万金币确实是太多了。 如果真的六万金币成交,那么自己绝对不用在这里干了,自家商会里的仇人绝对会拿这件事打击自己,江侯玉再怎么珍贵,也不可能值六万金币,一旦这单成了,自己就完了,可是如果自己不答应,他去皇甫家告自己,让商会失去驻扎权,那自己也还是完蛋。 反正都是死,不如自我了断! 如果自己是自杀,没有给商会造成大的损失,商会按规矩会善待自己的家人,并且给他们一笔钱。 奸商最后一眼看了看这个美好的世界,看的李沐头皮发麻。 一把匕首忽然从腰间掏出,奸商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向自己,不带有一丝犹疑,幸亏李沐反应快,直接把匕首打掉。 匕首掉落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了便宜十个金币,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难怪这些人那么有钱,李沐心里感叹。 “哎,你别自杀行吗,但是,你给的也确实太少了,我听皇甫孝将军说过他的价值,怎么得也不能四啊,得五。” 五?五万?金币? 奸商一跪不想起。 “爷爷,你是我亲爷爷,五就五吧,不能反悔了啊。” 五万就五万吧,没有六万那么夸张,但是,还在可以接受范围之内。 奸商叹了口气,用一种我老了的眼光看着李沐,感叹道:“将军,你不该从军的。太可惜天分了。” 序章二十二 五万金币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不假,但是钱太多,也会难倒英雄汉。 当奸商一脸肉疼的把五张黑色金票恋恋不舍的交给李沐的时候,好像给的不是钱,是自己亲娘一般。 如果可以,奸商宁愿把自己亲娘交出去来省下这五万金,一个金币等于十个银币,一个银币等于一百个铜币,一个铜币等于···七斤米。 按照当前天朝的米价各位看官可以自己算算一铜币折合多少人民币。 当李沐双手哦颤颤巍巍的接过五张金票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五···五万! 自己给李家干一个月护卫才三个铜币,而且还经常被克扣,这么多年自己要干多久才能赚到! 疯了疯了,李沐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还保持了冷静。 “这位将军,这钱是给您了,这江侯玉小人便拿走了,您看看你除了这银狼追魂枪还要买些什么?” 奸商愿意给李沐五万价就是知道李沐有了五万金币肯定会买银狼追魂枪,买了武器不得买副铠甲?买了铠甲不得买匹好马?买了好马还不得··· 这是一个圈! 追魂枪闪烁着悸动的光芒,似乎在兴奋又找到了个好主人。 李沐将五张金票中的一张交还给奸商:“这把长枪我要了!” 黑色金票又回来了一张,这让这奸商心里冷笑。 傻子,你还真相信一把破长枪一万金?这把枪再贵也只值一百金币,我贵了一百倍卖的,哎呀,我岂不是花四万金就买到了江侯玉! 李沐双手舞动着长枪,努力的与追魂枪本身进行熟练融合,李沐感觉的到,这武器绝对是精品,绝对的。 李沐是个武人,而且还是常年用长枪的武人,枪的好坏不用人教自己都有感觉了,一万金币虽然觉得肉疼,但是这么好的枪,现在错过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同样品质的了。 钱?这种东西李沐看的很开,自己身边最好不要留太多,该用的的还得用,给自己配套好武器是必须的,现在自己心疼,买根一般的回去,战场凶险,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自己那个被自己抓的蛮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有着那么多族人,那么多的战利品,自己一旦出事,就什么都没了。 一万金币,花的值! “将军,您和这把枪甚是般配,就您刚刚挥枪的那一刻,小的还以为是陈裴将军再世了!” 奸商一脸谄媚。 陈裴?不认识。 李沐在偌大的帐篷中走了几圈,为自己挑了副精品黑铁铠甲,普通军靴,普通配剑一把,内甲一副共计花费一千五百二十四金币。 奸商看着李沐又递过来的一张一万金金票,苦笑:“将军,您就没有五千金的金票?这一下子一万金一万金的小的也找不开啊!” 这句话的潜台词:老子找不起,你再多买点。 李沐也冷笑:“那你不给我十张五千金的金票,给我五张一万金的金票?” 奸商也是脸皮厚:“哎呦,您这么大的买卖哪天天有,我这里五千金的金票确实有,但是只有四张,没有十张,所有只能给您五张万金的了。 李沐语塞,自己还真的说不过这种人。 “将军,要不要买些奴隶回去?小的新得批奴隶,有蛮族有燕民,还有周恒民,您都可以选选啊!还有很多年轻的女奴隶哦” 奴隶? 李沐心里是抗拒的,做自己买奴隶干嘛? 像边军前营这种边军重地,每天都会押回各种战利品和俘虏,很多东西无法处理,所以有了军商处,很多俘虏杀了又觉得浪费,干脆直接贬为奴隶,为整个边军创造收入,所以,奴隶在边军前营是买卖合法的。 但是,一般没什么人买。 买了你得养吧,普通的大头兵也就养活自己,最明显的例子便是杜魁(序章一被草原神射手射死的边军斥候,孙敦回忆里出现过。) 斥候这种高危兵种的军饷是边军里比教高的,但就是斥候这种高薪人群,自己娶老婆都要攒个几年,养奴隶,你开玩笑? 好,如果你是百伍长级别的军官,甚至更高,收入可能让你养的起自己和少数奴隶(那些十伍长之类的军官就别想了,一个月的军饷比普通士兵高不了多少。) 养的起,万一跑了呢,死了呢,病了呢,难道你一样样帮他解决?一下子就死了你花奴隶的钱就打了水漂,要是不死给奴隶治病吃饭···你是买了个爹回来? 种种理由,奴隶这种东西,一般真的没人买,也就那些客军将领或者有点小钱的士兵会买些年轻漂亮没有病的女奴隶,买回去当老婆,聘礼钱都省了。 这是一个坑。 李沐不想跳。 “这就不必了,至于找不开的话,那就把给一万金的金票换成两张五千金的金票,五千金的金票,你总找的开了吧。” 奸商还是不甘心。 “要不,您看看那些奴隶吧,很便宜的,我一个银币一个人卖给你!” 李沐:“找钱!” 奸商:“我一个银币卖你两个奴隶!” 李沐:“五千金票快点拿来。” 奸商:“一个金币三十个奴隶!” 李沐:“你信不信我拿枪桶你?” 奸商沉默。 还是来一句:“这样,一个金币我给你五十个奴隶,而且我给每个奴隶三天干粮,你买五百个奴隶这买奴隶的价格减一半,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行不行将军?” ······ 李沐:“我不要蛮族的!” “好嘞!将军随我来” 看着奸商小脚蹦的欢腾,李沐觉得自己应该再讨价一次,还能更便宜! 序章二十三 军商奴营 李沐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军商处的奴隶有那么多。 李沐跟着奸商跑了近小半个边军前营,才到了买卖奴隶的地方,意识一座一普通的大军营,不过不普通的是,一进军营,李沐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味。 似乎是人的排泄物,有似乎是某些东西腐烂的味道,又或许,是两者之和! “将军是第一次来奴营吧,整个边军前营的俘虏和奴隶都关在这里,不过俘虏是买不了的,除非你有皇甫世将军的批准,来,将军这边请!” 随着两人的深入,李沐所看到的便越多,越震撼。 从外面看来看守神秘的军商处奴隶营,里面却是无比的荒废,杂乱无章的住所,大多数都是奴隶们就地取材所兴建,木为墙,草为顶,冻寒夏冷,这还算不错的,能够建的起来住所奴隶那都是身强体健的,虚弱的奴隶们大多是十个人蜷在一起,互相取暖,为什么是十个? 因为都是十个奴隶为一组,全部拷上手链脚链,这也是为了防止逃跑,而更加残酷的是,如果十个人中,有一个人死了,那么,其他九个人,也都会没命。 每天只会有少数的食物,几车水被几个边军士兵送进来,很明显,这么点东西根本无法满足那么多的奴隶,所以奴隶们都会自己在奴隶营地里挖掘储水的小石坑以及通过自己的手段来填饱肚子。 更可怕的是,偌大的奴隶营,全部都是男人,大部分的老人,女人,和小孩根本无法在这种环境下活下去,能够活下去的,只能是那些有着特殊意义的女人。 一批批面黄肌瘦的奴隶稀奇的看着李沐二人,随即便是疯狂的涌向奸商。 “大人,买我吧,买我,小的愿意一辈子伺候大人!” “大人,买我,小的打起架来不要命,您买了我觉对不吃亏啊大人!” “大人,您买我,买我,我还有几个女儿,求大人买了我,我把几个女儿都送与大人做妾室!” ··· 燕庭话,周恒话,甚至还有草原语,这些人都已经被奴营的生活磨的失去了血性,每天过的生不如死,只有被出售出去,才能摆脱每天吃不饱,穿不暖,住在死人堆的生活。 “哎,这些便是奴隶?”李沐有些不忍。 奸商则是一脸的奸笑:“是的将军,您要买多少,就按之前说好的,一个金币五十个奴隶,不能再便宜了!” 李沐四周看了看,啪,一双无力的手拉住了李沐的裤腿。 一个蓬头垢面的奴隶死死的拉着李沐的裤腿,就是不松开,奸商一看勃然大怒,万一自己生意被他搅和了那损失可大了,急忙叫士兵过来把这个不知轻重的奴隶给拉开。 李沐仔细端详了下这个奴隶的样子,总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奴隶手依旧是用力抓着李沐裤脚,努力的翻了个身,原来背朝李沐变成了面朝李沐,嘴角抽搐的解释:“将···军,小人··王···” 一语未尽,便昏厥而去。 王···王喜! 李沐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王喜,就是剿灭踏乌时,被救出的村民,后来自己昏厥还是他照顾自己,一回到边军前营王喜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加上自己又被李家变相“关押”,哪里有机会去打听他们这些被俘村民的下落。 为什么他们会在奴营?不是处以死刑吗,即便是自己恳请皇甫孝求情,皇甫孝也不知有没有当真。 哗啦,四个匆忙赶来的边军士兵赶忙把昏厥过去的王喜给抬走,以免脏了奸商以及李沐的眼。 李沐环顾四周,全是一双双渴望自由的眼神。 他们没有错,他们也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 “除了草原的俘虏,其他的人,我都要了!” 一句话,不仅充分表现了李沐的土豪性,还向所有人诠释了,暴发户的心态,至少,奸商是这么想的。 全买了?你要了干嘛? 来自内地的李沐根本没见过这种架势,也算是开了眼界,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景象,在燕庭内境,根本见不到这样的情景。 燕庭帝国是七大帝国之一,国力更是位居三甲,无论是政治体系还是国人的道德观念可以说是整个大陆相对成熟的,就算是生死仇人,大不了砍死他,可是有一点所有人都是心里有数的,祸不及妻儿。有时候也不会真的砍死对方,时间一久,大家恨意消散,说不定还能偶尔逢年过节坐下来和和气气一起吃个饭。 大家恨归恨,打归打,无论家仇还是国恨,最针对的还是个人和士兵,如果有这个经济能力,都不会对普通百姓怎么,哪怕是别国的。 几十年前,燕庭帝都方面,和李沐是同一个想法。 你们为什么要南下?无非就是穷嘛,那我花钱买点和平行不行, 我给你们吃的,你们好好过日子,每年放放羊放放马,大家边境一起做做生意,其乐融融,不好嘛。 草原那些破地方燕庭从来没有惦记过,要啥啥没有,用来当茅房都嫌冷,你们别给我们找麻烦就行,燕庭帝国的扩张一直是往南或者西,北方永远是防御状态。 可李沐从来都没有来过草原边境,他不明白异族的手段,燕庭初期也是拿南方的做法用于北方边境,蛮族年年南下,百姓一旦落入他们手中要么当奴隶要么当尸体,连百姓都如此就更不要说普通的燕军士兵了。 而相反的是,要是草原的蛮兵落入了燕庭方手中,则是会关押起来,每日供你吃饱喝足,能招降招降,不能招降也能作为帝国和蛮族们的筹码。燕庭中央也曾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只要北方能安分点,动不动派些使者送礼物,送女人,改善双方关系。 然后,帝都的那些大佬们傻眼了。 草原方面从来没有派过一个人来要过那些被俘的战士,也没有因为燕庭那些恩义所感化,东西照样拿,女人照样收,使者照样杀,送过去接济他们的粮食成为了他们南下的军粮,燕庭退一步,草原方面就更进了一步。 所以几十年前皇甫赞管理北方边境后,第一步就是强军,向草原学习,学习他们的骑兵作战风格,学习他们的习俗,也学习他们的残忍。 奴隶营,就是从哪个时候建立起来的,俘虏还想住牢房?全部锁起来,圈进指定的地方,当奴隶,每天起来当免费劳力用,死了就埋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狗屁祸不及家人,发展到后来,不仅是蛮族,连犯了大错的人,也会被全家关进奴隶营。 李沐不是边军的人,他也没有这么狠的心,既然自己能救这些可怜人,就顺便救一下吧。 序章二十四 战前军议 早日,军议帐。 今日边军前营中,所有千伍长以上官员通通到齐,无论边军还是客军,就连被萧珂雪藏起来的李沐,也被点名出席。 天还未亮,就开始有将领陆陆续续的进入军议帐,不过都是什么重要人物,就是因为小,才要早来,你要是来的比那些大人物还慢,那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萧珂面目铁青的坐在无数座位的后方,心里恨得直痒痒。 李沐昨天去军商处的事情,他听说了,听说买了把价值一万金的武器,还买了好多奴隶,问题是,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萧珂想来想去,除了皇甫家,谁能给的了他这么多钱,但是他做了什么,报酬这么丰厚?他肯定是做了什么出卖李家的事情。 自己本想去训斥他,谁知道他直接搬出李家营地,跟着几千个奴隶住在一起了,呵呵,什么意思,有点小钱了,当自己成天了? 又一人入帐,振威将军,皇甫孝。 李沐坐在萧珂右边不远处,李沐见是皇甫孝,点头一示好,皇甫孝也是礼貌性的回礼,萧珂很不礼貌的又开始乱想了。 皇甫忠,丁南,魏普等几个李沐认识的老熟人开始一个一个的露面,不过大部分,李沐都不认识,尤其是坐在皇甫孝旁边的那个与皇甫孝同龄的男子,李沐感觉这么人很特殊,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李沐也看不清长相。 原本空旷的军议帐也因为人越来越多,变得拥挤起来,其中不乏边军之中熟悉的老友,在军会开始之后,一起叙叙旧也在所难免,整个大帐开始嘈杂。 皇甫孝乘着嘈杂的时刻,朝着旁边的男子低语道:“为什么连你也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男子迷之一笑。 “只要你在,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皇甫孝对旁边这人毫无好感。 “原来在孝哥心里,我是这种人,小弟很伤心啊,又不是只有小弟一个人来,小弟还带了一万五千人马前来助阵,大战将至,我爹调集兵马,也是正常的嘛。”男子狡诈的眼神让皇甫孝感到更加厌恶。 皇甫孝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一万五千人马?你从哪里调来的?” 边军前营地,六大分营,每一处都没有大规模调兵的迹象,如果从内地调兵,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松原之战过去也就十几天,二叔从哪里调来那么多人马? 男子嘴唇靠近皇甫孝的耳旁,轻声道:“乐—浮—城。” 说完便不再言语。 不安的情绪在皇甫孝心里更加肆无忌惮的蔓延。 乐浮城乃是边军后方囤粮的两大重城之一,二叔难道疯了,把乐浮城的守军调来一万五千人,那现在的乐浮城岂不是无比虚弱? “孝哥,很多事情不用你去操心,多想反而不好,如果孝哥不想看到我,那过两天我就回帝都了,你也省得看得我心烦。” 男子对于皇甫孝的交谈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兄弟之间的交流,具体是什么,只有他们二人清楚。 “真不明白,为什么你和忠弟差那么多。”皇甫孝哼了口气。 “呵呵。”男子干脆不理皇甫孝,就在等着这场军议的核心人物出现。 皇甫孝太明白旁边这个人了,皇甫信,二叔皇甫世的第二个儿子,皇甫忠的弟弟,在乐浮城担任一名千伍长,也是镇守将军樊胜的副手,听说帝都派人将樊胜革除官职,现在的乐浮城,由皇甫信暂时代替打理。 这个家伙从懂事起就是个人精,皇甫家第三代的孙辈各有特色,皇甫孝从小随爹,看一步,想十步。皇甫忠从小好武,是皇甫家第三代人里武艺最高,而皇甫信则是第三代子孙里最奸诈滑头的一个,同辈人里,除了皇甫孝,皇甫信不怕其他人。 二叔到底在想什么,而且自己听说,那些人也来了,皇甫孝觉得,今年的抗击草原战,会比以往热闹的多。 “平北将军,广恩侯,皇甫世将军到!” “恩威将军,武正将军到!” “横武将军,公孙谨将军到!” “胞勇将军,李朴将军到!” “善启将军,孙蒙将军到!” “伏阴将军,傅双将军到!” “忠腾将军,袁飞将军到!” 边军六将? 所有人忽然被吓到了。 为什么边军六将来了,原本嘈杂的气氛一下子安静起来了。 “为什么一下子这么安静?”李沐呢喃道。 帐篷内光线忽然一亮,为首的皇甫世身穿只有皇甫家才能佩戴的黄金铠甲,身后六名穿着黑甲的将领快步走到军议帐的最前头,随后,便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人都到齐了吗?”皇甫世沉厚的声音让你忍不住的如实回答。 “禀告将军,所有千伍长以上的将军都到了。”皇甫世身旁的侍卫如实回答。 “嗯,那就开始吧,来人,抬上来!” 咯吱,咯吱,在十几个边军士兵的努力下,一大型的木桌被小心翼翼的抬了进来,放在了帐篷里的最中间。 这木桌上什么都没有,准确的说,除了大量的沙子和一些小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后世的大多数人,一看到这东西就明白这是什么,军事沙盘! 沙盘上,整个燕庭边境边军布局都一览无余。 沙盘之上,李沐看到的的是无数高山平原,一座大营六个小营最为显眼,七大营后方则是少量的小村庄以及两个大城。 从内地前来运粮的路上,李沐等人自然是知道那两座城池是什么,黑龙城,乐浮城,十几万边军士兵的粮食核心供给地。 边军大部分的粮食都屯放在了这两座城池,正是因为有着这层意义,所以沙盘之上,这两座城池显得非常巨大,边军前营跟它们比,就像是一个初中生,一个高中生的区别。 皇甫世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过一遍,确认所有人都很识相的等着自己说好,这才起身,开始说起了正事。 序章二十五 边关告急 “诸位将军应该也有所耳闻,今年的草原南下比往年要早些,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今年的草原蛮族,他们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皇甫世双手撑在沙盘上,叹了口气道。 “请问皇甫世将军,哪里不一样?”一员普通战将问道。 皇甫世一阵冷哼:“两日前,草原蛮族的主力已经抵达了边境,而且,他们居然选择在松原驻扎,呵,本将军很佩服他们的勇气,上一次松原之战他们被打的全军覆没,连一个蛮首都被我军生擒,现在不知道吸取教训,还敢驻扎在松原,是真不怕我军再突袭一次? “哈哈,禀皇甫世将军,不如我军乘对方立足未稳,再突袭一次,这一次,把草原蛮族的主力杀尽,免得他们年年南下。” “末将赞成,我边军骑兵再以无惧那些蛮子,不必再畏首畏尾。” “末将也赞成。” 说话的尽是些中下级将领,高级的将领们一个都不说话。 “松原之战能胜是乘踏乌无备,现在蛮子们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再突袭一次已经不可能成功了,所以,现在本将军要调整一下布局。” 皇甫世轻轻拨开沙盘上的两个小营。 “今年的蛮子似乎不像是以掠夺为目的,不然不可能在松原停留三日,而且数量也不对,今年的蛮子似乎才十万人出头,与前几年的三十万相差太大,本将军估计,今年蛮子们的目的应该是试探为主,掠夺为辅,他们真正的主力去的地方,才是主要想掠夺的地方。” 皇甫孝附议:“末将也是同样的想法,之前踏乌部落只是一个中小型部落,但是俘获的战马各个都膘肥体胖,牛羊也是十分充足,不像是因为物资匮乏。” 皇甫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细长木杆,指着沙盘上的松原:“只要他们不来我们燕庭境内,至于要去哪里祸害,本将军不管,但是这十万蛮子,要是他们把这边境当成自己家一样进进出出,本将军的脸往哪里放?” 众人默然。 哗,木杆打掉一个沙营。 “我边军部署要改动一下,原来部署在后方的黑龙,乐浮动两城池各自两万兵马,边军前营地五万人,边军前营周边的六个分营各一万人,共计十五万人,现在兵力太过分散,边军前营地附近最靠近边境的两个分营,本将军决定,这两个分营的兵马连夜撤掉,动作要快,留下少量的粮食,其他的军械物资全部带走。” 边军六将中的两位将军傅双袁飞应声,两人正是负责两分营的将军。 李沐坐在后方,悄悄问旁边一员战将:“这位袍泽,能否告知,你们刚刚所说的边军六将,可是与皇甫世将军一同进来的六位将军?” 李沐身旁的战将先是诧异了下,吃惊的是居然还有人连边军六将都不知道,战将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自己,才悄悄与李沐解释:“这位将友,你也知道,我们这边军前营外也有六大分营,各个分营都扎在要害之地,每营设有万人,而统领六个营的六位将军,我们私下里也会叫他们为,边军六将!” 李沐这才恍然大悟,李沐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跟那个叫孙蒙的家伙打了一架后,事后自己踏入军商处没人敢拦,毕竟连作为边军六将之一的孙蒙都没有拿李沐怎么样,那些中下级的边军将士怎么敢动李沐。 “傅双袁飞二位将军的兵马退至边军前营地,倒是自然有地方供你们二人的兵马驻扎,本将军从乐浮与黑龙二城中也调来了些兵马,足够与蛮子作战,现本将军开始调兵!” “与之前突袭松原不同,这一次,是让他们来打我们!” 皇甫世露出来狐狸般的笑容。 竖日,来自草原的蛮子散骑们便不可思议的发现,最靠近草原的两座南猴子军大营成了空营,看的出来南猴子们走的很匆忙,因为遍地散乱的物资和各个营库里没有销毁的粮食都告诉着每一个在场的蛮子斥候,南猴子开始收缩防线了。 你退一步,我就进一步,位于松原的蛮军主力终于开始迅速南下,并且兵分数路,不断地骚扰袭击各处的边军队伍,而边军方面,皇甫世除了不断地命令坚守不出,违令者斩之外,没有其他的命令。 整个燕庭北方仿佛成了几十年前皇甫赞上任之前的状态,十几万人布防的北方,再次变成草原蛮族的后花园,进出自由,甚至已经有少数的蛮子骑兵,绕过了边军前营,出现在了燕庭北方岩燕郡的郡府——岩燕府附近,开始袭杀周边居民,吓得岩燕府的郡守大人陈原不断地向帝都方面告急,急切的表示蛮子越来越猖狂了云云,请帝都的大人们赶紧想想办法。 一骑又一骑的告急文书被快马送进赤燕府,但是这些文书却成了无数废纸中的一员,很简单,没用。 帝都朝堂上负责军事的几位高官表示,你告急我们也没办法啊,现在朝堂上的斗争已经越来越激烈了,皇甫赞自从上次顾丞相上奏罢免樊胜之后就称病不上朝了,朝堂上负责具体事务的官员无非就是: 兵中郎皇甫岸(负责国家安全,城市布防,军队调动,人事安排) 马中郎朱鹤(负责军饷,作战计划,国家军事战略目标和战术目标) 骑中郎萧振(辅助军事情报) 器中郎王炳(负责军需物资) 四位大人,头号的皇甫岸表示樊胜在边军之中威望甚重,很多将士都为樊胜鸣不平,面对蛮族士气低下,皇甫世正在努力的给帝都擦屁股,安抚边军将士,所以目前无法出战··· 其他三位大人一看皇甫岸这么说能怎么办,皇甫家控制边军的能力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十几万边军居然已经成了皇甫家的家族筹码了,说句难听点的,现在的十几万边军除了名义上是燕庭帝国的燕军,其他方面和帝国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只会听从皇甫家的号令。 就算帝都方面强制命令皇甫世出击,皇甫世最多客气的驳回命令,不然还能怎么办。 因为这事,新君文灵不止一次在自己寝宫里大发脾气,把自己身边的东西扔得扔,砸的砸,恨不得马上把皇甫家连根拔除。 朝堂上,文官领袖顾丞,武官体系内的李家都选择了沉默,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皇甫家的下马威,告诉所有人,别以为皇甫家好惹,现在阴奉阳违还是好的,要是十几万边军和蛮子们联手来个清君侧··· 至于曹家,曹完大将军倒是义愤填膺的表示,愿意带领部分精锐帝都禁军前往边境,代替皇甫世,不过新君文灵只能说一句忠勇可嘉,没了。 皇家能控制的中央禁军跟皇甫家的边军不能比,数量上只有三万人左右,而且大部分都是重步兵,先不说他们去面对十万凶神恶煞的蛮族是不是肉包子打狗,就说万一这些禁军离开了帝都,帝都一旦空虚,某些位高权重的家族来个“夜半闯宫”,文灵可能会是燕庭帝国史上最英年早逝的君王。 序章二十六 乐浮失守 安乐宫内,赵太后安抚着自己气愤无比的儿子: “灵儿,何必如此怄气呢,听母后的,放下身段,像晚辈一样亲自去找皇甫赞商量下,这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文灵重重的拍了拍桌面:“母后?皇甫家的十几万将士随时都可以南下入京,就说松原之战,边军骑兵一日可奔袭三千里,母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赵太后呵呵笑着。 “母后啊,皇甫家的边军太可怕了,要是不尽快打压,日后只会越来越放肆,直到取代···”文灵最后顾及到了什么,气呼呼的看向他处。 “呵呵,灵儿,那现在又算什么呢,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君臣不和,人心惶惶,你父王在世都没能收拾了皇甫赞,你现在还没有你父王身前的实力,你就急冲冲的向皇甫家夺权,还需要母后再说什么吗?” “母后,现在没有时间了,皇甫赞随时都可能政变,就他的实力,想分国而治都可以,不早收拾,日后必定成祸患。” 赵太后摇了摇头。 “灵儿,你错了,你现在跟皇甫赞比,最大的优势,就是时间,皇甫赞跟你比,他还能活多久?皇甫赞是个重情义的人,骨子里还是以凌国公自居,他不会对国君的位置有什么想法,如果他真想上位,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不反,你罢樊胜的时候不反,偏偏得拥立你之后,再跟你耗着,最后再反?” 文灵嘴唇握紧了胸前的玉佩,那是父王去世前唯一送给自己的东西。 “灵儿,听母后的,皇甫家的兵权早晚会收回来的,你千万不能急,局势没有你想得那么危险。” “母后,父王到底是怎么死的?”文灵不经意插了句题外话。 赵太后回忆了下:“哎,油灯枯尽,人早晚都有那一天,有什么好问的,好了,母后乏了,你退下吧。” 文灵看着母后的背影,思索着的刚才的对话。 不,现在还能去找皇甫赞,再等等,观察下局势,文灵下了决心。 这一等,等来了乐浮城的沦陷。 半夜,乐浮城。 漆黑的夜色中,城墙上只有少数几个火把照亮着少量守军的视线,至于城外的景象,守军们是一点都看不到。 原本有两万驻军的乐浮城在樊胜罢免,接替樊胜的孙芳没有到来之前,一万五千名士卒被皇甫信带往边军前营地,只留下五千老弱病残留守着乐浮,即便是孙芳带来了两千名自家兄弟兵,那也依旧是无法回到之前的防御水平。 夜班时分,乐浮北门,城门在十几名黑衣男子的推动下,慢慢被推开,挂在墙上的火把即便再亮,负责看守城门的百位士卒是看不到了,现在的他们已经被无声无息的夺去了生命。 城门外,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到近,直到离城门百步,城墙上的守军才发现,有蛮子来袭! 为什么蛮子会出现在这里,北方的边军前营难道被突破了?十几万的我边军将士难道都已经殉国了? 冲在最前方的蛮子终于冲进了城门,后方的蛮子们在进入乐浮城的一刻起,便打破了历史记录。 他们是第一批进入乐浮城的蛮子,像乐浮城这样的边军后方重镇,就算是几十年前草原巅峰时期,都没能攻进来过。 镇守将军府,还在梦中的孙芳被四面八方的厮杀声所惊醒,还没等他破口大骂,便被屋外匆匆赶来的护卫们抬走。 孙芳死倔着挣扎着,搞得拉孙芳的十几位护卫们无比焦急。 “怎么回事!城中各处的兵卒呢,你们赶紧去找各个千伍长,整顿士卒,随我杀敌!” 护卫们没有一个听令,只顾慌张的架着孙芳,往南门而去。 “将军,来不及了,数不清的蛮子们已经杀进城内了,很多兄弟还没有起来就丢了性命,我城内的守军们已经四处奔散,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哦,就真走不了了!” 走? 孙芳不禁打了个冷颤。 乐浮城内有近百万担的粮草,十余万百姓,自己恐怕是燕庭帝国史上第一个丢了乐浮城的将军了。 孙芳知道,就算自己逃出去了,帝都方面也不会放过自己,与其到时候被治罪,不如现在战死沙场,也算没坏了自己的名声。 前方远处似乎出现了无数火把,随之而来的,是杂乱的蛮语杀声。 “乐浮一失,我孙芳有何面目回帝都,你们想活命的可以来拿我的人头,说不定那些蛮子会放过你们。” 十余名护卫无一人动心。 当夜,有一名将军带着十几名护卫正面冲击数百名拓麻部落骑兵,犹如鸡蛋碰石头,在混乱的街头巷斗中,骑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孙芳等人步战反而得心应手,给予敌军痛击,直到最后一人倒下,蛮子们才惊讶的发现,杀死数倍于自身的人,竟然是个连铠甲都来不及穿,身上只有一身白内衣的平凡人,而拓麻方面事后清点伤亡,与孙芳遭遇的族人们竟然有五十六人的伤亡。 当夜,乐浮城陷,百万担粮草被洗劫一空,蛮子带不走的也直接一把火烧了,十万百姓被杀,被奸者无数,整座乐浮城哀鸿遍野,数不清的粮草被焚烧的火光连周边的几座城市都能看到,第二日,朝野震动。 早殿之上,气氛怪异的可怕,顾老丞相直接上了辞官折,百官们再三劝阻,这才表示愿意让自己这老骨头在朝廷上发挥余热, “君上,我等已经将乐浮城大致损失列于折中,还请君上阅···” 文灵坐在君王之位,脑海里回忆着自己曾经无忧无虑的王子生活,还是叹了叹:“不看了,越看越烦心,现在孤只想知道,诸位国之栋梁有什么办法补救?” “君上,之所以乐浮城会失,还是因为罢免樊胜之由,如今大战在即,樊将军也是一将才,不如请君上下令,命樊胜戴罪立功。” 一名皇甫派系的官员劝谏道。 绕来绕去,还是离不开皇甫家。 文灵挥了挥袖子,双手抚在凉爽的座椅扶手上,看着百官们沉默的丑态,尤其是顾丞相与曹完二人的表现,让文灵更是无比失望。 “下令,赦免樊胜所有罪行,将所有弹劾樊胜的政务官通通召回帝都,挨个审问,另外,赠与樊胜将军金币千枚。” 似乎觉得还不够,文灵最后失落的补了句:“再派几名御医,随孤共同去看望凌国公。” 君权与臣权的争斗,还是作为君王的一方妥协了。 文灵很识相的带着厚礼与御医们亲自上门“探望”皇甫赞,皇甫赞当日便受宠若惊的表示受不起如此大恩,再三拜谢,主要就是君臣之间的谈话,御医们则是被晾在客堂打了两个时辰的苍蝇,最后临走前意思意思开了几副养生的药方来刷一波存在感。 大国就是这样,只要内部别内斗了,整个国家开始一致对外,想输都难。 序章二十七 运粮车队 乐浮城失守的消息传到边军前营,边军各部都人心惶惶,不过作为统帅的皇甫世却一点都不急,吩咐军需处边军每日食用的粮食比以前增加一倍,几天过去了,无数边军士兵见后勤并没有受到影响,人心也就稳定了下去。 距离边军前营地百里之地,一支千人规模的押送着数车军粮缓慢的前进着,他们本应该在昨日抵达边军前营,可惜的是,由于蛮子散骑的频繁袭击使得他们不断的绕道,导致他们迷失了方向,更糟糕的是,整支队伍开始出现大量伤兵,这支队伍的千伍长当时便下定决心,改变路线,前往最近的边军分营地。 最近的营地是孙蒙将军所负责的营寨,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只有四十余里,一个半时辰便能抵达,最重要的是,蛮子的数量貌似比边军前营附近的少! 本来应该继续向北的队伍,开始往东行走,而这支队伍的动向,很快便被周围的蛮子们所知晓,雄鹰捉兔,这是草原上最常见的场景。 千人的队伍缓慢的行走着,千伍长王雀擦了擦脸上的臭汗,催促着后方的队伍加紧行走。 还没等他催几句,一名轻装步兵火急火燎的跑来汇报:“伍队,我们的后方出现了大量的蛮子,数量不明!” “娘的,这些蛮子速度真快。”王雀气的跺了跺脚。 “伍队,不如我们放弃粮食,所有人分成几伙,轻装退往孙蒙将军的大营。”一名百伍长劝道。 撤? 王雀及时的收住了自己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怒道:“你两条腿跑得过人家四条腿的?” “那现在怎么办,伍队,难道我们就留在这里跟他们硬碰硬?到时候不但军粮全丢了,一千多号弟兄全留在这里。百伍长还是希望放弃军粮。 王雀今年三十有七,十四岁从军算来,也算是个边军老人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告诉他,留,有一线生机,走,必死无疑。 “快,找一些比较高的小山坡,所有的粮车摆在最外围,把所有与杀敌无关的东西都扔了,我们固守在这里,即刻放飞所有信鸽,向边军前营求援,再派几个跑得快的弟兄,去孙蒙将军的大营,不管是哪里,有援军就行,快啊!” 王雀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队伍,一车车的小辆车被推到了附近的山坡之上,士兵们整理着各类武器,把粮车们围成一个个小圈,小圈与小圈之间互相联系,仿佛形成了一个大圈,如果不是粮车不够,王雀真想围城一个四方形,把队伍全都围在里面。 很多车阵还没来得及摆好,队伍后方的蛮子们便杀到了,不过狡猾的蛮子们并不急着冲上去,而是无数散骑汇合成了一股庞大的骑兵流,开始绕着山坡们跑,看见哪个山坡防备松弛,便冲上去准备撕破这个口子。 然而,上坡和平原的骑兵速度是两个级别,前者慢后者快,还没等蛮子们冲上去,各个车阵里面便是漫天的箭雨。 开玩笑,大家打了那么多年,步兵打骑兵早就打出经验来了,边军的步兵,哪支队伍不带些弓箭防防身。而且,还是软弓,射速快的那种。 你射,有本事你射,蛮子们顶着箭雨就往车阵前冲,个别低的山坡车阵也就高个三四十米,一冲就到。 有一种武器,叫弩。 边军中有一种说法弓弩并重。论射速软弓强,但是弩有一个有点,准确度高。你骑着马上来,那么大个目标,拿弩的士兵一射一个准。 付出了百人的伤亡后,这些蛮子们学乖了,还是退到射程之外,监视着这支队伍,并且,派出骑术最好的勇士去通知周围的族人。 王雀不知道的是,自己不经意间,把皇甫世预计的决战时间给提前了。 草原方面的是最快收到消息的是托云部落,托云部落的族长托云汗派人去通知其他部落后,迅速带着数千名族人抵达了王雀所在的位置——石头山。 石头山这地名并没有官方的记载,这地名还是住在当地的几名居民取得,因为这里山坡多,石头多,所以直接叫石头山,或者叫,石头坡。 托云汗看着无数个严阵以待的车阵团,不禁陷入了沉思。 上还是不上? 这是个问题。 托云汗内心纠结再三,决定,上! 进攻方的优势在于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我们爱什么时候进攻就什么时候进攻,而防御方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被打,你要是敢出来那最好。 虽然上,但是要巧妙的上。 托云汗命令所有族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骚扰一下,大部分人也用弓箭反击,你们能射箭我们也行,草原神的孩子们各个都是神射手。 袭扰战术很快就被托云族的族人们迅速落实了下去,蛮子们没事就进入射程,等车阵里的士兵们射箭就立马跑掉,回去喝点水做点热身运动,回来继续浪。 就这么拖了两个时辰,孙蒙带着援兵到了。 自从一个时辰前几名疲惫不堪的士兵跑入大营后,孙蒙就能确定,他们说的是真的,运粮的部队孙蒙这里也有记录,大营那里确实有支大的运粮队没有按时抵达,从这些回来的士兵们嘴中孙蒙得知,这是一支少量的蛮子部队。(托云族那时候还没到。) 孙蒙即刻便点了两千骑兵,火速赶往石头山,并且在落日前,抵达了石头山。 托云汗傻眼了,孙蒙也傻眼了。 托云汗:南猴子的骑兵来的这么快? 孙蒙:说好的只是几百蛮子呢? 来都来了,难道还回去,这又不是公款旅游,还能报销路费的,孙蒙顶着头皮带着两千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冲破了最外围的蛮子骑兵,包围圈的某一点遭受到了猛击,一下子托云族的包围便被打破。 “随我杀,保持队形!”孙蒙一声怒喝,手中的寒铁三尖刀耍的飞起,冲入托云族蛮群中,连续劈死数名蛮子。 托云达,托云族悍将,曾带族人袭击边军粮仓,烧毁七座小粮仓后,遇见皇甫忠率领的百人皇甫骑,与皇甫忠这位皇甫家第三代武艺第一人手中走过十个回合,全身而退。 托云达提着马刀对着孙蒙劈头就砍,孙蒙抬刀接招。 乱军之中,两人马上走了几个回合,托云达心生怯意,准备拍马便走,孙蒙看准时机,三尖刀一舞,直斩托云达咽喉。 上次遇见皇甫忠,托云达是置死地而后生,超常发挥,正面和皇甫忠刚了一波,可是运气,不是一直都在的。 关键时刻,要是要靠自身实力。 托云达急忙躲闪,成功的躲过要害袭击,不过背后还是出现了一道长的惊人的伤口,托云达忍着疼痛,策马逃跑。 托云达的两个弟弟托云弥和托云远二人急忙上去掩护大哥,两人一左一右,可惜孙蒙的气势压人太重,三个回合不到,两人先后被斩于马下。 孙蒙斩将的场景大大鼓舞了士兵们的士气,一时间,托云族的骑兵们出现了溃势。 托云汗急了,这样下去不行,要是就这样打了败仗回去那们自己难免被其他部落的族长们轻视,对着身后的族人们怒道:“托发给发额。”(你们谁上去砍了那个南蛮子,我给重赏。) 托云答,托云怠,托云克,托云进四名托云族年轻蛮将一同拍马出阵,四人直扑孙蒙而来。孙蒙双眼杀的发红,扬着三尖刀与四名冲向他的蛮将硬碰硬。 四人不急着和孙蒙决战,往往是三个人虚着打,等孙蒙出现破绽,最后一人再实打,孙蒙身上的伤口是越打越多。 孙蒙右臂一振,身体又受了一击时,也不管三个虚打的蛮将,对着砍自己的托云怠就是一猛劈,直接将托云怠从头到档一劈为二,心脑胃肠一股脑全都散落到了地上。 托云怠的死震撼到了另外三人,孙蒙感觉伤多体乏,虚晃几刀返身杀出一条血路。 眼看外面的战况开始对孙蒙一方出现了倾倒,王雀也是抓准时机命令山坡上的边军士兵全线出击,痛击蛮子。 呜~~ 紧要关头,托云汗听到了进军的号角。 托云汗愤怒的朝着号角兵怒骂为什么擅自吹号,一旁的号角兵惶恐的表示,自己没有吹角,为了证明自己,还特地从腰间拿出号角证明。 他没吹,那是谁吹的?难道? 呜~~ 号角的声音有近了些许。 托云汗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其他部落的援军到了! 序章二十八 兵分两路 石头山附近无数中小型的蛮子部落在收到托云汗的情报后都十分默契的赶到了战场,原本混战的石头山外又不断的加入蛮子方面的生力军,杀声震天响,而孙蒙王雀一方又一次失去了战场的主动权。 孙蒙身受十七处刀伤,奋战之下,这才发觉,时愈久,敌愈多,王雀发现孙蒙被困,召集九名弓箭手,利用弓箭射杀想要接近孙蒙的蛮子,孙蒙附近的骑兵们也纷纷汇聚到孙蒙旁边,孙蒙这才脱离了险境。 “罪职千伍长王雀,拜见孙将军!”王雀虽喜孙蒙脱离险境,但是想到自己才是害孙蒙陷入陷阱的罪魁祸首,一时羞愧不已。 孙蒙周围的边军骑兵们又四散开来,围成一个圈保护着孙蒙的安危,孙蒙哼了声:“要治罪也得活着才行。” 王雀沉思一刻:“孙将军来时是否通报了皇甫世将军?” “那是自然,让你的人都撤回来吧,只要我们坚守到晚上,援军必至,我们与援军里应外合,自然无事。” 王雀觉之有理,开始整顿士卒,开始组织外战的士兵们回到车阵内。 当然,不可能全撤回来,两军厮杀到最激烈的时候,突然鸣金收兵是有风险的,如果不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很有可能会出现大溃败,然后就是兵败如山倒。 所以,王雀只能选择那些有机会撤回来的小队们撤回来,至于那些在最前线的士兵们,即便王雀心有不忍,也没有办法了,他们如果也撤回来,那么谁为最靠近高地车阵的士兵们撤退争取时间? 等孙蒙王雀退到最高的高地后,点了点兵马,合计人马已经不足一千,大多已经伤兵,而孙蒙带来的骑兵们,更是十不存一,大多数都陷入了蛮子们的骑兵海中,寡不敌众下被逐个击破。 而蛮子方面,在杀死最后一个英勇作战的边军士兵后,则是选择了继续包围,并不急着进攻。 距离石头山半里之地,一处小山坡上,托云汗与另外几位族长正有说有笑着。 以下对话有自动翻译。 “南猴子的援兵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要是你们及时抵达,我可能就去见伟大的草原神了。” 托云汗想到之前孙蒙斩杀本族多名勇士的举动,不禁一个哆嗦。 草原部落方面,能够跟托云汗平起平坐的,目前抵达石头山的也就可丹,拔雷两个中等部落,其他来到的都是些跟着他们喝汤的小部落,草原的其他部落实在是距离太远,赶过来需要些时间。 可丹族与拔雷族的两位族长比起托云汗廉价的感谢,更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对于山坡上那群苟延残喘的南猴子们,发动总攻。 托云汗长嘘一声,天空之中扑哧一声,飞来一只雄鹰。 两个族长瞳孔紧缩。 鹰师! 谁能想到,托云族的族长托云汗本身也是一名珍贵的鹰师呢。 “就在刚才我们绞杀出击的南猴子的时候,威严的骨金打族长通过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命令我们将这伙南猴子们围住,等其他部落抵达,说是想拿这伙南猴子作为诱饵,把其他的南猴子们从那些龟壳里引出来。” 既然骨金大族长已经有了指令,两位族长也就安分了许多。 边军前营方面,皇甫世则是紧急召见了所有还在边军前营的高级将领,开始商讨如何救援石头山。 所有人第一个问题是,值不值得救? 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进,现在边军各营都是坚守不出,每一个营地都扎在了要害之地,正是因为有着这营与营之间形成的防御体系,草原蛮子即便在边军不出击的情况下,依旧不能为所欲为的原因。 你可以通过你们引以为傲的机动性绕过各个营地,可是你不能无视这些不起眼的营寨,这些营地都是眼睛,盯着你们呢,如果不清除掉,蛮子们就有可能陷入后路被断的情况。 所以便有人担心,是不是蛮子们利用石头坡被困的运粮队,不断地让附近营地的边军去救援,然后通过野战的优势,一步步消耗边军的实力。 这个猜想是对的,因为就在边军前营商讨的时刻,骨金打利用石头坡的诱饵叼到鱼了,还是大鱼! 孙蒙走之前将营地交给了自己的两位副将,一位叫马升,岩燕府平昌人,一位叫岳起,赤燕府人。 根据斥候回报,孙蒙被困在了石头山,马升急着找岳起商量共同救援,岳起表示大营如今所有骑兵都被孙蒙带走,几千步兵就算去救援了也是徒劳无功,坚守大营为上。 马升指责岳起狼心狗肺,岳起指责马升不识大体,两人吵了一通,马升一气之下直接带着本部的两千步兵快速救援石头山。 当夜,当马升所部行军到石头山仅仅八里的时候,数千伏兵一并杀出,两千人马紧急列出的迎敌阵型很快便被打乱,夜间早有准备的骑兵在平原上伏击毫无准备的步兵,这只能说是屠杀。 伏兵四起,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人马,马升几番厮杀,四处蛮子越来越多,一鞭打死两个意图活捉他的蛮子,抢了马,往**围,杀了数人,这才突出重围。 还没等马升喘口气,一支百人的蛮子骑队在为首的托云族蛮将托云答喝令下,直取马升,马升挥舞着双鞭迎上了托云答,两人力战许久,马升终究是力竭不敌,被托云答打下马。托云答欣喜道:“抓活的。” 马升不愿受辱,在四周蛮子还没来得及下马抓人时,一鞭子打破了自己脑袋,**迸射而死。 托云汗大喜,下令将所有边军士兵的脑袋砍下,所获得的武器,铠甲,粮草,杂物通通平分,打扫战场,等其他部落抵达。 直到皇甫世收到孙蒙带兵救援的飞信之后,第一个问题已经不需要思考了,孙蒙身为边军六将之一,地位自然不是一个千伍长能比,所以必须就。 第二个问题,怎么救,石头山不是城池,防御一方的优势并不大,只要进攻方愿意,猛攻之下防御方支撑不了多久。 所以必须尽快救援,从其他营地调兵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从边军前营地调兵,皇甫世思索了半刻,决定兵分两路。 第一路人马,统帅:武正(边军六将之一)带有将领宗霖,丁南,徐行,高信,白晓,诸越,赵经,张虎。共一万五千 客军:李沐(李沐自愿出征,带十五人。) 第一路人马前往石头山,救援孙蒙。 第二路人马,统帅:皇甫世(边军统帅)带有将领皇甫孝,皇甫忠,魏普,袁双(边军六将之一),傅飞(边军六将之一),姜煜,关翼,刘竣,董翌,邓锐,马权,陶远,周三刀。 第二路人马率领两万八千骑兵,八千皇甫骑,两万边军精骑,一人两马直扑松原,擒杀骨金打! 还有一小队骑兵由皇甫信带领,在几日前,不知去了何处。 序章三十 张虎被困 武正率军急行军六十里,命边军战将赵经,张虎二人各率五百骑,先头探路,李沐跟在张虎麾下,也一同前往。 赵虎手握砍马刀,呵斥着部下们加快行军,行至石头山十里开外,将士们已是略有疲惫,一千先锋骑已经进入了蛮子们的侦察范围之内,赵经是个比较谨慎的将领,看着身后疲惫的士兵们,以及前方黑乎乎的前路,不禁下令停止行军。 另一队先锋张虎则是诧异赵经的停行,不过诧异归诧异,依旧带着身后的本部士兵往石头山急行。 张虎看到的不仅是前方的黑,还有远处的几处小山头,那里是属于高处,四处战况一览无余,这里距离石头山已经不足十里,等武正抵达,便可以一同杀出。 张虎不知道的是,他自己已经被蛮子们看的清清楚楚,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一支由托云族,可丹族,拔雷族等几个部落组成的蛮子联军已经躲在黑暗中,等着张虎这支肥羊傻乎乎的进入伏击圈。 马升不会孤单了,一个人去地府估计也挺闷的,多些人结个伴聊聊天也是好的。 不过这一次,张虎的队伍中,有李沐。 一般来讲,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特别准,最显而易见的,是女人们的第六感。 很有可能某天你老婆灵光一闪,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去打开你放在衣柜底下的象棋盒子,从里面拿出你辛辛苦苦存了很久的私房钱。 又或者,你女朋友跟你吃饭的时候看你多点了杯可乐,从而联想到你外面有人了,最后查到你外面真的有个小三,最后在你跟她辛苦造人的时候,破门而入,人赃并获。 李沐不是女人,但第六感却非常准。 第六感告诉他,再往前走,会死得,前方的黑暗让李沐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空气中,有一股充满了草原腥膻味道的兴奋。 五百人的骑兵队伍,在这一刻,有十几骑从队伍中分散开来,停下了脚步。 然后剧情就比较老套了,张虎刚到山下,四面八方的草原蛮子们就迫不及待的杀了出来,而负责指挥这支伏兵的,是可丹族的族长可丹康。 可丹康今年快五十了,在后世这个年纪应该是再为祖国发挥点余热,然后退休后爱咋样就咋样的年纪,但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回到了十几岁的样子。 因为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那种美味的猎物自己傻乎乎的撞进陷阱,然后自己的猎犬们一拥而上,把猎物咬的只差一口气,然后自己一箭射死它的快感。 自从自己当上族长后,成天就得受那些大部落的气,每年的粮食和战利品大部分都得上贡给自己投靠的部落。 眼前的南猴子们就是猎物,一群有着上好装备,良好战马的肥羊(草原民族的军工业是短板)。 按照规矩,打胜后的战利品自己能得到大部分,等自己的族人武装了这几百幅的装备,再抢些南猴子的奴隶,回草原,吞并些小部落,到时候,自己可以自立门户也说不定。 托云达,托云进,托云克三人,带领托云族一千六百族人直插张虎后方,断了张虎的后路,可丹烺率领四百族人从东侧杀出,可丹胄率领六百可丹族人从西侧杀出,拔雷熊,拔雷正二人率领八百拔雷族族人由北杀出,四面八方把张虎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经一听前方出现了厮杀声,便知道张虎遇到蛮子伏兵了,一边命人去探测情形,推测敌军人数,一边回想着出发前武正将军对自己的暗令。 “本将与蛮子作战多年,深知他们狡诈,他们没有读过任何兵法,但是却懂得兵法精髓,所以这一次,我任命两个先锋,一人稳重一人急进,如有没有埋伏,你们自然可占据要害,等本将军抵达,不可擅自行动,如有埋伏,张虎必定深陷埋伏之中,你可命人对天射出响箭,本将军会派出一队精骑紧随你们后面,一旦响箭发出,你先杀入重围,与张虎汇合,再等一阵,精骑杀到,这样一来,敌军会以为我们有数不尽的后援抵达,便无心再战,等破了埋伏,便可乘胜之威,救援石头山。” 赵经按照武正吩咐,派出快骑,射出响箭,带领士卒们,开始增援张虎。 张虎一听四处杀声便知道自己多半是上当了,急忙下令后撤,可惜托云族的几名蛮将已经迅速杀到后方,死死地遏制着张虎的后退之路。 周围兵马越杀越少,张虎甚至已经看到几名面目狰狞的蛮子已经杀死了面前阻碍自己的边军士兵,靠向自己。 张虎知道,自己可能要为国捐躯了。 “张虎将军,随我杀出去,赵经将军已经来救你了。” 一声大喝从敌人后方传来,随后,便是一人纵马突入蛮军之中,一把银狼追魂枪犹如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一个又一个蛮子的生命。 单骑杀过,一匹白马踏着主人刚刚杀死的蛮子尸体,一人一马,愣是笔直的杀出了条血路。 李沐枪尖精巧的划过三个蛮子的咽喉,不管飞溅的红血,勒紧疆绳,让自己不至于跌下马去。 张虎看着李沐一个人不顾自身安危朝着自己杀过来,赶忙召集周围的士兵,与李沐汇合,一同杀出去。 李沐的举动被托云族的三名蛮将看在眼里,托云克奔张虎,托云进奔李沐,托云达虽然武艺最高,但是身后还有孙蒙造成的刀伤,不便行动。 张虎遇到托云克,一个是边军正经行伍战将,一个是托云族少年勇将,张虎恨不得立马劈死眼前这个年轻蛮子,但是对方的武艺只比自己弱一丝,每当自己有机会砍死对方的时候,都会被周围绕过来的普通蛮子打断,错失良机,而托云克则是惊讶张虎的武艺,不得不认真起来,一招一招的两人搏杀起来。 而李沐遇上托云进就比较简单了,托运进呼哈的叫着纵马奔向李沐,李沐已经杀蛮子杀的麻木了,只能心里数着自己杀死的敌人。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托云进杀到,···,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托运进还算是比较争气的,一般的蛮子李沐一枪就捅死了,托云进是一名年轻有为的蛮将,要捅两下李沐才能捅死他。 李沐虽然不知道死在自己枪下的是个蛮子将领,但是周围的蛮子却认识,这下子周围的蛮子们都不敢与李沐交手了,反而让李沐更加来去自如。 可丹康也看到了托云进的死,不过这位大族长来一句反话:“托云族的勇士真是草原神的好子孙,这么年轻就想去见草原神。” 托云达怒了,这事关托云族的尊严。 也不顾自己身后的伤,托云达拍马就去战李沐。 序章三十一 悍将白晓 托云达提着马刀气势汹汹奔向李沐,一路上的本族士兵都不敢阻拦,也有个不识相的边军百伍长停在托云达即将奔过的路上,砍断托云达的马腿,可惜的是托晕达眼疾手快,纵马一跃,直接驾着马跳过砍向马腿的刀锋,这百伍长从没见过马术如此娴熟的蛮子,一时间发了楞,周围的蛮子们即刻乘其不备,把这百伍长砍成好几块。 李沐早就看见一凶神恶煞的蛮子朝着他奔驰,便假装没有看见,将背后留给托云达,可是在厮杀之余,还一直留意后方的举动。 这蛮子从远处看就知道,肯定是个蛮将,现在自己深陷重围,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就是靠着一股势,如果出了个蛮将过来跟自己过招,短时间拿不下他,这股势就没了,到时候蛮子们不再惧怕,一拥而上,自己肯定比张虎要死的早。 托云达一看这南猴子猛将居然没有留意到自己,心里暗喜,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准备靠近李沐然后一刀削掉他脑袋。 这眼看就要到李沐背后了,李沐忽然来了个仰腰一刺,李沐原本还垂直的身体一下子在马背上仰了起来,银狼追魂枪也随着李沐的动作从刺前变成刺后。 托云达大惊,想要躲闪,可他离李沐也不过十步左右的距离,战马奔驰的又快,一下子身子来不及反应,随着惯性,银狼追魂枪直刺托云达胸腔。 李沐一看长枪入胸,心里大喜,拔出枪头,把腰挺了回来,一个回马又是一刺,托云达在中第一枪时便已经是受了重创,李沐第二枪下来直接被刺得跌落马去,李沐拍了拍雪龙驹,雪龙驹心领神会,一蹄子踩在托云达脑袋上,一下子便将这脑壳踩烂,可怜这位托云族第一蛮将,好不容易在孙蒙手上逃脱,还是死在李沐手里。 赵经的五百铁骑很快便杀到,托云达一死,周围蛮兵都心有怯意,随着五百铁骑一冲,便溃不成军,四下奔散而去。 托云族蛮兵溃散,张虎的后路便被打通,托云克原本打打好好的,眼看就要砍了张虎,一听身后传来了大量本族人的语言,语句之中大多是逃命之类的字语,本能性的往后一看,张虎看准机会,一刀劈死托云克,随后在周围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奋力杀出重围,与李沐张虎汇合。 张虎突围成功,可丹康便急了,好不容易到手的肥羊就这么跑了?当场也不管自己的形象,抢过号角兵的号角,吹起了代表追击的声响。 呜呜呜~ 战场东侧的可丹烺,战场西侧的可丹胄,战场北处的拔雷熊,拔雷正都听到了进军的号角,可是都不怎么积极的向南方追击。 原因很简单,张虎进入埋伏地的阵型属于两排骑兵队形,两边重前后轻,伏兵杀出的时候,东西两面的士兵较多,而南北方向的士兵比较少,那么问题来了。 负责南边的是托云族的蛮族,托云达,托云克,托云进三位领头蛮将都已经战死,失去了头领的托云族蛮兵已经是陷入了混乱,又经过赵经五百骑兵一冲,现在已经是溃败了,自然指望不上。 而负责攻击东西侧的人,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可丹烺,一个是自己爱将可丹胄,自己的命令,两个人自然不会违抗,但实在是冲不过去。 东西两侧是张虎士兵最多的两个方向,士兵们组成的防线让两侧的蛮子一时间陷了进去,赢是肯定能赢,但短时间内,冲不破。 至于北边的拔雷族,面对的边军士兵确实比较少,可以说是可以轻而易举的追上去,但是却选择了假装没听见追击的号角。 规矩我们也懂啊,这场战斗的战利品你们托云族拿大头,我们拿小头,本来对我们就没什么好处,我们为什么还要追击,死的族人多了,难道你可丹康赔给我们? 就这样,张虎轻而易举的便杀出了重围,跟李沐赵经汇合。 可丹康怒了,既然你们不追,那我亲自追,可丹康为了能让自己的部落能多拿一些战利品,把自己的老本都押上了。 一千五百名精锐本族勇士。 可丹族是个中等部落,除去去其他地方掠夺的部队,这次南下燕庭也就带了两千五百人,一千人分散给了自己的爱将和儿子,还有一千五百精锐,是自己压箱底的老本。 可是,眼前的南猴子至少有一千,而且全部带甲,如果能全部杀死,那么自己的部落就可以得到几百套完整的军甲,那自己又可以武装几百精锐族人,到时候,本族实力就更上一层楼。 战争跟赌博,有时候没什么两样。 你本金越多,如果赢了,那么利润越大。 但是有一个道理是永远不会变的。 赌博害人! 很多人跟可丹康是一个想法,想法很不错,不过现实会告诉你——想得美!最后的结果通常都是,不但一毛钱没赚到,本金都给你赔光。 可丹康的一千五百人迅速投入了战场,犹如一把尖刀,很快就把留在伏击圈内张虎的士兵们苦苦支撑的防线撕开无数个口子,可丹康不仅想吃掉张虎的五百人,赵经的五百人,也得留下。 面对可丹康的来势汹汹,赵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五百人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这个时候,跟在赵经后方的精骑们,到了。 马升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这队精骑的带头将领是白晓,白晓在边军之中就有悍将之名,放到今天就是那种社会上不要命耍狠的亡命之徒,跟后世的小混混不一样的是,白晓的狠劲都用在了蛮子们身上。 白晓从赵经发出信号开始便紧随其后,终于在张经救出张虎的时候,带着三千精骑抵达了战场。 白晓还没来得及跟赵经等人打个招呼,可丹康就杀来了,白晓怒了,在军营里都是我主动找别人麻烦,今天你个不知趣的倒主动贴上来找我麻烦? 三千精骑随着白晓,也是不管刚刚擦身而过的赵经部,奔着可丹康就来了。 三千精骑之中,有一百人人特别耀眼,全身清一色黄色铠甲,没人背后一把军弓,二十支箭,一把黑铁长枪,手上拿着的是特制的边军刀,这一百人很快就引起了可丹康的注意,这是南猴子的精锐部队? 不用想了,是的。 人砍人,马撞马,你死了,黄甲骑兵都不会死,这队骑兵有一个统一的名字——皇甫骑。 序章三十二 孙蒙获救 皇甫骑贵吗?答案是,很贵,光是每年保养的费用就是一笔天价,但是为什么皇甫家会创立这兵种,甚至绞尽脑汁的保留原有的数量,甚至尝试扩充。 因为实用啊,要速度有速度,要近战有近战,要远程有远程,皇甫骑的兵那都是能打硬仗,恶仗的,有时候甚至是可以作为战场上翻盘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一百人的规模,愣是正面撞倒了至少两倍于自己的敌人。 一百人,打散了一千五百人的骑兵阵型。 一个散乱的骑兵队形,随后便是遇到了两千九百骑兵的集体冲锋。 战局根本就是一边倒,一百皇甫骑穿透了一千五百蛮子的骑兵队形,不但如此,在穿透阵型后,在百伍长的喝令下,继续保持队形,从另一个角度重新突入敌群。 数不尽的战马被撞倒,听不完的哀嚎在空中游荡。 可丹康是看出来了,再不走,这仅剩的一点老本都得赔光。 呜呜呜,撤退的号角开始吹奏。 不吹还好,白晓本来不知道可丹康在哪里,一听号角声,循着声音,就看到了忙着聚集分散族人撤退的可丹康。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可丹康听到燕军的嘶喊声越来越近,心里越是慌,也不管周围的族人,驾着马就往回跑。身后的族人们看见族长都跑了,哪里还有心思迎战,原本还颇有气势的蛮兵们,也是走了托云族的后路。 白晓骑着战马从后面追赶着可丹康,眼看就要追上了,前方又出现了一大伙蛮兵。带头的两个蛮将还放了可丹康过去。 这两人白晓不认识,可丹康认识,一个是儿子可丹烺,一个是爱将可丹胄,两人将伏击圈内所有边军士兵都斩尽杀绝后,准备去支援可丹康,谁知道可丹康败得那么快,才刚刚整合了队伍,白晓就追上来了。 可丹烺见白晓兵力旺盛,士气高昂,不愿意迎战,但不管他愿不愿意,白晓都已经杀到面前了,不想打也得打。 四百人,就像雨滴砸向石头,就那么冒了个泡,又是被打溃的结果,可丹烺还想跑,可惜乱军中人挤人,一不小心跌下了马,众马踩过身子,可怜一副二十多岁的皮囊,被多少马蹄踩得坑坑洼洼。 可丹烺没有白死,不但掩护了可丹康逃跑,还让可丹胄有了时间,带着六百人也一同护着可丹康离开,至于拔雷族的人,拔雷熊,拔雷正二人看见白晓军势旺盛,直接撇下了可丹族便跑,早就不知踪影。 石头山外围的战场终于是结束了厮杀,燕军一方得到了胜利,不过代价有些惨重,两位先锋中,张虎军除了张虎和他的几名亲兵,其余人皆死,赵经军则是战死七十九,受伤五十八,白晓军还好,百名皇甫骑一个不少,伤亡人数还是在两百人上下,值得耐人寻味的是,武正带着主力抵达石头山外围后,听说了张虎全军覆没的消息,似乎早就知道一般,只是口头责罚了张虎一番,暂时编入自己军中,暂时降为帐中将,等战后再重新整编一支人马给张虎。 对于作战有功的赵经,李沐,白晓等人,武正则是当场宣称,都记下功劳,等战后上呈皇甫世,由皇甫世到时候决定奖赏,再一次做出调整以后,武正继续任用赵经为先锋,李沐自愿分入赵经军中,白晓作为第二阵,武正为第三阵,开始对围困在石头山内的孙蒙军实行救援。 原本所有人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赵经李沐发动第一轮试探性的进攻后,围困石头山的草原蛮子们,便开始急速撤退了,没有激战,没有你死我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赢了。 围困在石头山的边军士兵们看着山下接近的友军,一个个激动的互相拥抱,庆幸自己还活着,干粮和水早就吃光喝光了,而箭也早就射光了,他们能支撑到现在,除了蛮子们故意放水之外,靠的就是自身的毅力。 孙蒙由于刀伤严重,加上长时间的逼迫自己高强度作战,在蛮子撤退后,双腿一软,要不是一旁的王雀反应快,堂堂边军六将之一的猛将,恐怕就要跪着见人了。 “我原本还想让士兵打一副大棺材,把你装在里面抬回去,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活着着。”武正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无比虚弱的孙蒙。 “我也没想到,这一次,你居然没有见死不救。”孙蒙强忍着倦意,回击着武正。 武正似乎回忆着什么:“说了多少次,那一次我也没有办法,当时的情况太危机,如果我不···” 孙蒙厌恶的打断了武正:“哼,你觉得我会信?如果不是你当时见死不救,陈裴也不会死,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陈裴的死该谁负责,事后皇甫世将军要把陈裴的遗物银狼追魂枪赠于你,你正是心里有愧,才多次推阻,咳···” 似乎是说的太激动,孙蒙口中又吐了口血。 武正想要扶住孙蒙,却被孙蒙一下子推开。 “我也不想跟你说那些陈年旧事,接下来的事情你来收拾,我要回去调养调养了。”孙蒙在几名亲兵的搀扶下,一步步的离开石头山内的核心车阵。 在孙蒙即将踏出车阵时,武正若有所思道:“那个叫李沐的,跟陈裴有点像,如果不是长的不一样,那武艺和背影,我还真以为是陈裴本人。” 孙蒙的脚步停下来。 “可惜,他不是陈裴,那个叫李沐的,他比陈裴聪明,我话就说到这,再会。” 孙蒙回头看了眼武正,冷哼一声,在亲兵们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王雀不敢说话,边军六将之间的陈年旧事他不敢多问,他只关心,自己会被如何处置。 武正踱步到王雀面前,停了一小会,然后就是一脚把王雀踢倒在地。 “我踢你你有怨言吗?” 武正冷冷说道。 王雀畏惧不已:“不敢。” “擅自变更运粮路线,你也有胆量,如果你当时继续往边军前营走,蛮子们最多也就是骚扰运粮队,但是绝对不敢大举袭击你,因为你不知道他们的虚实,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虚实,即便车队遇袭,边军前营也能及时那救援你,可你当场更改路线,不但打乱了皇甫将军的部署,还差点把孙蒙将军的命赔进去,就这点,我现在砍了你都可以!” 王雀额头豆大的汗珠沿着脸庞滑落。 “不过看在你这次防御待援时的能力和身先士卒的应战,身上的几处要害伤我也看见了,死罪暂时就免了,不过你暂时先革除所有军职,关押罪牢七日,七日后再做处理,去把你的人集合起来,休整一个时辰,返回边军前营。” “是!” 王雀如同大赦慌忙的离去,就怕武正反悔当场砍了他。 序章三十三 新肥灭族 可丹康大败之后,只得仓皇而逃,可丹胄六百人的护卫下,总算是脱离了险境,可丹康点了点兵马,自己的一千五百精锐,跟自己回来的竟然不足百人,一时间心疼不已,嚎啕大哭。 一千五百精锐,自己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没了,没了这一千五百忠心于自己的勇士,别说部落扩张了,自己这族长的位置都一定能够坐的安稳。 多图长(类似于千伍长的职位)可丹权见可丹康大哭,则是好言安慰,希望可丹康能够调整心态,而作为可丹康的爱将可丹胄,见可丹康大哭的窝囊样,再看如今之大败,一时间,竟然有了些别的心思。 当夜,可丹胄率六百人袭击可丹康住地,可丹康周围的五名护卫全都被可丹胄的亲信所杀,而作为保护可丹康的多图长可丹权也被可丹胄抓住,可丹胄亲自给可丹权送了绑,好言相问,是否愿意一起瓜分可丹族。 可丹权的反应远远超乎可丹胄的意料,可丹权只是双目怒视道:“像你这样的小人连给草原神当奴隶的资格都没有,我就算是死了,也诅咒你可丹胄,日后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言罢可丹权一把夺过周围护卫的马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当晚可丹胄便将可丹权的尸体五马分尸,并且收编了可丹权的手下,率军返回草原,准备夺得可丹族新族长之位,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松原,这里是个好地方,一个被袭击的好地方。 虽然有了踏乌的例子,驻扎的蛮子多派游骑,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次燕军放弃了所有步兵,所来袭击的两万八千人,都是清一色的骑兵。 从数据上就能看出端详,上一次皇甫孝袭击松原的时候,骑兵数量不过三千,这一次的数量完全就是一个很大的跨越,两万八千人别说出征了,就连召集都要很久。 骑兵,这是一个烧钱的兵种,亚炎大陆上很多小国家根本配备不了骑兵,一次作战能缴获十几匹战马实在是开心的要死,也就燕庭帝国这种北方的强国,利用自己靠近草原的优势以及自己国内众多的养马场,举国之力,打造了边军这庞大的骑兵群。 皇甫世准备了很久了,从第一次突袭松原再到后来的示弱,慢慢的蛮子们都按照自己规划的预想行动,蛮子们的兵力越来越分散,散的越来越开,而自己,则是将边军的力量缩成了一股拳头,现在,是一拳打出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了。 爱子皇甫忠,边军六将之一的袁双,战将陶远三人为前阵,皇甫世,皇甫孝,姜煜,关翼,刘竣,董翌,邓锐为中阵,后军殿后则是有边军六将之一的傅飞,魏普,周三刀。 来的全是军中能将,这一次,皇甫世是铁了心的来一场决战。 亚炎纪年320年十一月十五,这个日子应该被牢记,尤其是对于草原蛮子们而言,那一夜,驻扎在松原的蛮族部落被集体灭族,可惜的是,被灭族的不是骨金族,而是骨金族的铁杆盟友新肥族,骨金打生性狡猾,在皇甫世亲自杀往松原的前两日,骨金打便偷偷和新肥族互换了驻地,当晚的战斗没有什么好说的,皇甫忠袁双,陶远三人的第一阵便已经让蛮子们毫无招架之力,更不要说随后抵达的皇甫世主力,值得玩味的是,新肥族危在旦夕的时候,骨金族命令周围的部落们前往支援,可惜的是,明明有数万蛮子骑兵在松原附近,急行军一个时辰不要就能抵达松原,但就是一个人都没来。 这一战,让骨金打明白了,自己对于草原的控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再加上石头山那里传来了败仗,各个部落都已经是不想再战,骨金打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在后世考古挖掘出来的记录中,燕军的伤亡实在七百人左右,而蛮子方的记载则是,死亡十九人,受伤两人··· 皇甫世两万多人厮杀了一夜,新肥族这草原中上层的部落一下子就被灭族,先不说难道这个部落就二十一人,难道两万多人一个晚上都是在场卡拉OK? 唯一值得推敲的是燕庭帝国的320年年纪本以及《亚炎纪》中皇甫世的个人传记提到的第二次松原之战的收获,得马六万余匹,各类普通刀器一万九千余把,精铁马刀七千五百四十七把,草原良弓两万一千余把,救得百姓四千五百三十四人,各类杂物无数。 从这份数据可以推测出,驻扎在松原的蛮子应该是在两万人到两万人到三万人左右,草原方的记载完全没有任何可信度,但是燕庭帝国方面的记载却也不多,似乎还有想要掩埋的成分在里头。 燕庭官方的320年本纪对于这场战争是一笔带过,战利品什么的根本没有提及,皇甫世传记里面倒是说得详细,但这皇甫世传记是抄自皇甫家写的家族纪事,可信度没有官方的年本纪那么高,这是后世很多考古学家不能理解的,甚至国外很多学者认为第二次松原之战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决战,只不过是一支边军小队袭击了蛮子的部分散骑罢了,不然蛮子方的记录怎么会说伤亡二十一人。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320年的冬季,草原方的主要掠夺方向根本不是燕庭帝国,来到燕庭的部落除了新肥是全族男子都来了,其他部落的主力包括骨金族都是选择了西进相对比较弱小的周恒帝国。 蛮军主力深入周恒帝国的边郡恒乐郡,连破郜城,象县,平水县,鸠城等人口密集,百姓富裕之地,掠夺百姓八万,钱粮无数,等周恒帝国调集全国六郡兵马准备御敌时,蛮子们早就走了,留下了一个被打废了的恒乐郡。 后世怎么评价这场战斗皇甫世不知道,但皇甫世知道,皇甫家的地位,算是稳住了,而就在第二次松原之战结束的同一时刻,皇甫世的二儿子皇甫信,也按照皇甫世的命令,在一座废弃的县城内,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序章三十四 废县私语 与松原的热闹不同,边境内的一座废县,却毫无生气可言,这里的百姓早就已经跑光了,有亲戚的投奔亲戚,没有投奔地方的只能往郡都岩燕府跑,在那里官府会收留因战争而放弃家园的难民,不过只能保证他们每天有两顿粥喝,大部分的难民得给帝国去当劳动力赚点血汗钱,日后再谋求他路,不过这也比死在蛮子手里或者被抓去当奴隶强。 皎洁的月光透过残破不堪的木窗挥洒在地面上,皇甫信挪动了下身躯,身下的木椅吱吱作响,仿佛随时会塌下一般。 这已经是这座废县最好的椅子了,自己的亲信找了很久才从一个地主家里找到的,看木质还是不错的,不过应该是体积太大,全家逃难的时候带不走。 如果没有战争,这些百信应该会过得很安稳吧,真是想过一过和平时期的瘾,皇甫信翘着个二郎腿,痞气的想道。 “二少爷,他们来了。” 家族亲信推开了满是灰尘的木门,也不管洒在他头上的一堆灰,急忙汇报道。 嗯。 皇甫信恩了一声,命人把客人请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高六尺,穿着草原服饰,腰间挂着一把草原马刀的蛮子在几名皇甫家丁的带路下,停在了距离皇甫信十步的地方。 “在下拓麻部落的族长拓麻西,拜见将军!” 皇甫信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族之长。 “你会讲亚炎语?” “在下自幼时,便时常听那些边境商贩讲贵国地方的民间趣事,所以对贵国的文化十分向往,不知不觉,便学会了这门语言。” 皇甫信右手小指反复触摸着左手食指上的玉扳指,似乎在享受着什么。 “那就方便了,害我白白叫了几个懂草原语的部下,看来是白费功夫。” “不知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拓麻西抱了拳。 “啊,你叫我黄伍长就行了,让你带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拓麻西点了点头,对外喝了几声蛮语,不会儿,两名拓麻族的勇士抬着块大木板,上头盖着块白步,里头一个人的五官透过白布凸了出来。 前面的蛮子迅速把白布掀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名穿着便衣的男子尸体,身上的刀伤可以看出,他应该死于乱刀之下。 皇甫信捏着鼻子靠近这尸体,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扔在这尸体的脸上。 “这就是乐浮城的新任镇守将军孙芳?顾丞相那帮文人们的走狗?”皇甫信不屑道。 “是的,这家伙确实是乐浮城的镇守将军,我们在离开前确认过,那位大人让我们做得事情我们都做了,尸体也给您带来了,还有,这是在下送给那位大人的小礼物。” 拓麻西从怀中掏出几张已经发黄的纸张,不过上头的字还是能看得清楚。 “这些是在下亲手写的信件,可以作为证据,证明这个家伙真的与我们有联系,纸张都是我们精心处理过的,绝对看不出端倪,我相信,有了这些东西,那位大人很多事情做起来,可以更加方便。” 皇甫信脸上笑呵呵的令人拿过纸张,心里冷切一声,跟我一类人。 “如果你不是出生在草原,就凭你这脑子,当个地方官都委屈你了,怎么得,也能混入帝都的官场吧。” 皇甫信不知是夸还是讽刺的说道。 “哈哈哈,黄伍长严重了,这东西都带来了,该做的也做了,不知道那位大人能否相信我拓麻族的诚意呢。” “哼,那当然,你没让我们失望,从今天起,你们拓麻族便是我们鉴定的盟友,当然,我们也讲究礼尚往来,不会让你们白白做事的,以后还是老办法联系,现在拓麻族长可以去拿你应得的东西了,黄六,你带着几位客人去那里吧。” 拓麻西忍住心里的激动,走了,他迈开步伐的时候,能够感受到,有一双阴冷的眼睛,一直在背后注视着自己,直到离开屋子,这阴冷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看着拓麻西等人离去,皇甫信的嘴角微微上扬。 有谁能知道,囤积在乐浮城的百万担粮草随着漫长的时间,已经被父亲皇甫世转移到了别处,在孙芳上任前的那阵子,乐浮城的粮仓其实都快空了。 孙芳刚刚上任,还没有来得及查乐浮城的囤粮,拓麻族这把尖刀就已经要了他的命,乐浮失守,孙芳责任最大,孙芳是顾丞相党派之人,即便孙芳死了,顾丞相也要为此负责,爷爷皇甫赞最大的政敌这下子可就有了一个大的政治败笔,短期内,是不可能对皇甫家下手了,皇甫家,这下子稳了。 而这百万担的粮草,也就成了皇甫家的灰色收入了,至于那拓麻族的族长嘛,皇甫信挠了挠下巴。 自己和父亲的意思都是一样的,不要杀他,他有更大的利用价值,这次先分给他些粮食,在他眼里数不胜数的粮草跟这百万担粮草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况且,草原方面,也确实需要扶持几个亲近皇甫家的势力了,不但好处多多,还能分化瓦解蛮族们,那骨金打不知道死了没有,如果没死的话,他应该也发现了,这草原的部落们,是越来越离心离德了,呵呵呵呵。 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皇甫信脑海里突然闪过了皇甫孝的身影。 孝哥··· 跟大伯真是一个样子,不知变通,时代变了,不知道顺应时代的人早晚会被淘汰,皇甫孝,你不懂。 皇甫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拓麻西带领着族人们,把大量的粮食开始运往草原,有了它们,自己的部落至少今年没有人挨饿了。 看着一个又一个族人欢快的笑脸,拓麻西知道,自己做对了。 “父亲,今年我们部落终于不用挨饿了,不但如此,还能用这些粮食来吸引些小部落,让他们加入我们部落,这样一来,我们拓麻族就能更加强大。” 拓麻西长子拓麻肆兴奋道,其他的兄弟们也是一脸的赞同,除了老六拓麻默沉闷不响。 年仅七岁的拓麻默想了很久,这才鼓起勇气问父亲:“父亲,我们是直接回草原吗?” 拓麻西点了点头:“对啊,不然我们去哪里呢?” “父亲,要不要派个勇士去松原看看,如果骨金打大族长没死,跟他汇报一下,别惹得人家不高兴。” 拓麻西一听便有些不悦:“怎么,我拓麻西这个大族长做什么都要跟他说?现在骨金打说不定都已经去见草原神了,默儿,不必多管闲事,跟父亲老老实实的回草原,正好,你们几个臭小子的箭术我是很久没查阅了,不知道有没有退步,回去以后都给我好好练练,知道不。” 拓麻默还是不放心:“可是无论骨金打有没有死,骨金族依旧是最强大的部落,他们的号召力也是草原之中最大的,我们一声不吭的带着那么多粮食回草原,先不说骨金族那里对我们有意见,况且那么多的粮草,根本瞒不住,难免被人得知,到时候别的部落心生贪念···” 拓麻西的脸上已经有了些冷色。 “亚炎语中有句话孩儿很赞同,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粮食本身太过于棘手,孩儿总觉得刚刚那个黄伍长有些不简单,似乎是故意···” “够了!” 拓麻西忍不住一巴掌打在拓麻默脸上。 “你要是觉得骨金族好大可去给那个骨金打当儿子,何必跟着我,哼,养了十二年居然养了头白眼狼,我还真是眼珠子被鹰啄了。” 拓麻西拍了拍胯下的马,直接去巡查部落的族人们运粮的情况如何,也不管愣在原地的拓麻默如何的失落。 序章三十五 钱庄银票 松原打完了,骨金打因为自己多疑逃过一命,本族的勇士们一个没死,不过把几十年的铁杆盟友新肥族给丢了。 骨金打很愤怒,不过形式就摆在那里,再愤怒也没用,值得庆幸的是,西进的主力已经得胜归来,劫掠了大量的奴隶和物资,足够了今年冬季的消耗,再加上各个部落在南下时让他失望的表现,骨金打最终下令,退兵! 就在松原之战的三天后,亚炎纪年320年十一月十八日,大部分的草原蛮族开始陆续撤出燕庭境内,而边军方面,开始很默契的配合草原蛮子们,在蛮子们北返时将防线往北推,直到恢复战前时的状态。 接下来的事情跟李沐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整个边军大营狂欢三日,除了负责值班的巡查士兵,到处都是喝醉了酒的边军士兵,甚至半夜李沐在方便的时候都有喝醉了的士兵跌跌撞撞的冲进茅房对着茅坑是一阵吐,吐完之后还迷迷糊糊的说这里怎么有张床,呼的就跳粪坑里去了,要不是李沐叫人去把这喝醉酒的士兵捞上来,估计他会成为321年前第一个淹死在茅坑里的边军士兵。 三日之后,李家客军开始准备返回帝都,李沐虽然跟萧珂的关系越来越差,但是也得收拾行囊准备离去。 “王喜,算好了吗,有多少人愿意跟我一起走。” 李沐在自己的帐篷内,擦着银狼追魂枪的枪尖,这枪似乎有灵性一般,王喜看着发寒的枪尖李沐则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恩人,大部分人都想去投奔各地的亲人,包括小的在内,大概只有四十五人打算跟着恩人一起走。” 哦? 李沐没想到还能有四十多人跟着自己,现在仗都打完了,自己跟他们说过想走的可以直接离开,没想到还有四十多人愿意跟着自己。 “那你让他们去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回帝都,还有你拿着这点钱,去军需处给他们每人买一套边军铠甲和武器。” 李沐从兜里掏出了些散钱,自己从石头山回来后,特地找了军需处的人去把剩下的钱都换成了银票和散钱,够自己花的了。 那块江侯玉一共卖了五万金币,银狼追魂枪用了一万金币,武器铠甲之类的杂七杂八的金币也用了一千五百多金币,刚刚又给了王喜点散钱,自己身上大概还有三万八千多金币。 三万多金币,这怎么带的动,要不是李沐去换了银票,根本带不走。 银票,是什么。 普及一下知识,亚炎大陆内国家无数,政权更替,有些小国家几个月一个王也是很正常的,但是货币方面,却都是以金币,银币,铜币为主,当然了,像金块这种硬通货也是被认准的,再不济,奢侈品也是能用的,参考李沐用江侯玉换钱。 那么,问题来了,很多大商人钱多了没处花,怎么办,金币太多放家里太碍事,又怕被强盗惦记,亚炎人骨子里对土地有着深深的向往,所以很多大商人有钱了就买地,有钱了就买地,结果土地兼并越发严重,甚至有些国家因为这个问题而出现政权动荡。 这个时候,亚炎七大帝国就开始一起商量,怎么办,最后得出结论。 第一,限制土地买卖,农民不得擅自出卖土地,否则要处刑。 第二,打压商人,大量有钱的商人被抄家,很多上层,中上层的商人家庭破产,所抄得的金币被放进了各国国库。(七大帝国之一的新商公国不干,这个国家的国情跟其他国家不同,这个日后再说。) 第三点(重头来了)成立亚炎钱庄,这个钱庄设立五个大钱庄(七大帝国五个帝国内的帝都,新商公国不干,还有一个胡帝国高层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无数中小钱庄。 钱庄的作用大致上可以抵得上今天的银行,不过规模跟现实比不上,你从家里出门去买个夜宵五百米的路程就能看见七八个银行。 你的钱,可以放进钱庄里去(没有利息),但是安全,帝国替你保管,想拿就拿,帝国如果有什么项目也不怕没钱了,这些钱放着也是放着,帝国的官员可以申请拿去修路造桥等建造基本建设,甚至战争时候也可以挪用,至于贪污,是不可能的,因为各个钱庄的账本是公开的,是个商会或者存钱人都能查阅,如果有人敢贪可以直接向皇室内廷举报,内廷的人会帮你,毕竟这对于帝国的声誉有巨大影响。 光是燕庭境内说得上号的商会就有几十家,钱庄还类似于今天的股东制度,贪腐什么的,自然大大降低,私人钱庄也不少,也时时刻刻的跟帝国官方的钱庄抢生意,各个帝国对于私人钱庄也是默认的,毕竟有了竞争才有进步,当然了,钱庄是要赚钱的,主要还是靠放贷(官方的)。 你要向钱庄借钱必须有抵押的东西,比如地契什么的(是不是有点眼熟)。 好了扯远了,银票,就是钱庄所发明的产物,它不是钱,但是却等于钱,它是一张存款证明,有了它,你可以去钱庄取钱,不怕大量金币携带不方便,而且凡是上万金币的银票那都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你去取钱必须得在纸张上做些特定的事情,银票在钱庄人员面前出现正确的变化,你才能取到钱,丢了也不怕。 当然了,这种银票只能在边境以及帝都可以使用,其他地方很难认可,对于李沐而言,却够了。 作者留言 燕庭帝国的草原抗击战基本上已经结束了,燕庭帝国在序章卷的戏份也就十几章了,接下来就是亚炎大陆第一强国洛威帝国的戏份了,首先洛威帝国在《亚炎纪》前期的官方设定是亚炎大陆第一强国,所以序章卷不出现一下实在说不过去,第二,洛威帝国发生了些事情,会推动整个剧情,所以,燕庭帝国方面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本书的几位重要配角李沐,皇甫孝几人(注意,是配角)已经开始初露头角了可能有人要问光叔,光叔啊,你这是什么小说,都快十万字了,主角还没出现啊。 光叔想说的是,光叔写小说真不是为了赚钱,是光叔想写而已,所以更新神马的比较随性,同时也不想小说太过于格式化,《亚炎纪》本身的定位正是记录了一个架空时空的精彩时代,而不是突出某位主角多牛逼,多种马的爽文,从看到开头主角多废材就知道结尾主角一定多牛逼的小说,真的是太多了··· 回到剧情序章本身,李沐,皇甫孝等人虽然是配角,但是他们在那个时代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是一定要提前出现的,比如《三国演义》中的张角,他不是主角,但是,他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东汉的灭亡,让天下变化到群雄割据甚至是三国的形成,李沐,皇甫孝等人的作用也是类似的。 亚炎纪中会出现很多人物,他们不能用正面或者反面来看待,立场不同罢了,出现的人物也会很多,所以,人物方面的,真的不用太着急··· 主角肯定会出来的,《亚炎纪》的主角不止一个,配角也不仅仅是配角,《亚炎纪》的题材是一个很棒的题材,光叔一定会完成它。 愿亚炎之路,能走到完结的尽头。 顺便留一个问题,何为亚炎? 如果这本书能走到完结,光叔就把答案公布。 序章三十六 返回帝都 李家客军来到边军最初的任务不过是运粮,如今抗击蛮族的战争都已经结束,以萧珂为主的李家客军们自然没有理由呆在这里了,当然,他们也不想呆在这里。 天天住在一个要啥啥没有的地方,天天跟一群光着膀子散发着汗臭味的男人们住一起,每天都可能遇到那群那你命的草原蛮子,这种地方,李家客军中除了李沐这种立功心切的奇葩,其他人都巴不得早点回家。 回帝都的路上,李沐的小队伍只是紧紧的跟在大部队后面,即便是日常的住宿和吃饭都不会在一起,李沐知道,这都是萧珂故意的,李沐带着这么多非李家编制内的人员,萧珂没有这个义务为他们提供粮食以及住宿的地方。 萧珂不知道的是,李沐有钱,很多钱。 一路上越往南走,便越繁荣,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物资,有市场,无论是途径的山野人家,小村子还是镇子,甚至是城市,李沐都可以用钱买到自己队伍需要的一切物资,顺便促进了当地的贸易事业,提高地方GDP,也让很多有脑子的人看到了商机,纷纷回家借钱做生意,日后每当有军队北上边境的时候,都会有一大批商人凑上前贩卖物资,当然了,遇到军纪差的部队把你杀了然后把东西全部抢光也是有的,这是后话。 萧珂的队伍一路上也算是中规中矩,大家族就是大家族,出发前给了萧珂大量的预算金,别让李家的部队饿着,至于粮食什么的,肯定也是给的足足的,当然,基本上部队吃的是固定的餐饭,普通部队的战兵与辅兵的标准伙食是一碗粥(你碗里有多少米看你运气),再分你一点酱菜,没了··· 如果是精锐部队那伙食会好一点,你可以吃到面食了,每人还能分到一块***体看物资是否丰富,物资紧张的时候肉块会小一些甚至取消肉食),李家青武卒属于李家的核心王牌军队,伙食最好,有米有肉就不说了,还能喝到酒,因为李家青武卒是重装步兵,士兵每日的消耗很大,所以伙食方面李家是很看重的。 回帝都的途中,萧珂为了节省各方面的费用,每日督促部下们加快行军,贪污了整支队伍的物部分物资,导致了除了青武卒士兵和百伍长以上的军官能满足标准伙食,其他的士兵和低级军官只能喝稀粥,连酱菜都不给发,很多人只能去附近的山上挖野菜,打野味吃。 搞得大部分低级军官与士兵们对萧珂是恨到了极点。 而李沐的队伍吃的就比较好了,没钱的时候过苦日子可以理解,有钱了还过苦日子那就说不过去了,每个人都是肉配馒头加米饭(你想吃粥也行),酱料什么也配了好几种,有一种吃自助餐的感觉,这是主食,每支十人队都能有大量蔬菜领取,萧珂队伍的基层士兵们对于李沐的队伍那是羡慕无比。(李沐的暴发户心态) 甚至半夜里有少数的萧珂队伍士兵偷偷跑去李沐的队伍驻地偷吃的,直接被孙敦王喜二人抓了个现行。 第二日早晨萧珂派人去李沐那里领人,而李沐却拒绝把偷食物的士兵交出去,反而把他们编入了李沐的队伍之中。 于是,萧珂开始悲剧了。 每天都有人“偷渡”到了李沐的队伍,一开始就跑一两个,接下来就是一个十人伍十人伍的跑,两天跑掉了六个十人伍。(60人) 这就比较过分了,按照这个跑法自己是不是要一个人加少数几个亲信返回帝都了。 第三日清晨,萧珂亲自去找李沐要人,表示要李沐交出前两日他队伍中的“逃兵”,李沐则是表示他那里没有逃兵,只有自愿跟随他的义士,顺便讽刺了萧珂私扣行军物资的事情,搞得萧珂只能甩手而去,没办法,毕竟说理是自己理亏,说武自己又打不过李沐,不走还能干嘛?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萧珂回去之后也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一人逃跑全伍连罪,并且在半夜中催促队伍启程,保证远远地离开李沐队伍,让士兵们无法再有叛逃的对象。 对此,李沐则是完全不在意。 一个小人物罢了,如今自己有了资本,自然不需要和哪种人计较了。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应该有不少人读过,书中将人类需求像阶梯一样从低到高按层次分为五种,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 李沐以前是连第一层次都满足不了,现在已经是,得一,保二,追四,望五,至于三嘛,还不考虑。 不知不觉,自己在无助与弱小中彷徨了那么多年,从今往后,自己将会脱离李家,自食其力,自己现在要武艺有武艺,要钱有钱,还怕没前途? 李家,自己也确实需要离开了,再呆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 是的,李沐已经开始打算脱离李家了,在离开前,皇甫孝跟自己提过醒,光是自己擒拿拔多的功劳,一个千伍长是跑不了了,再加上自己救援张虎,解围孙蒙的功劳,还有那么几个蛮将的人头,皇甫世都已经写在了功劳簿之上,就等国君封赏了。 雪龙驹走的很慢,并没有带来多少颠簸的感觉,所以李沐有一个很好的思考环境,慢慢思索着走之前皇甫孝的劝告。 成为皇甫家派系的人! 呼,李沐呼出胸中兴奋之气,反复思索着。 皇甫世对于自己非常看重,这些日子的恩典就是最好的证明,相反,李家对自己却是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 可是自己目前毕竟还是李家的一名下人,所以贸然投过去,先不说别人戳自己脊梁骨,说自己忘恩负义,背叛李家什么,把自己变成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其次,这人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贸然投奔,只能让自己变得廉价。 所以思考再三,李沐还是决定先脱离李家,证明自己跟李家不是一条船,等日后自己强大了,再做打算,到时候,就算是投奔到其他派系手下,也能谈个好价钱不是。 穿过最后一个山头,李沐远远地就看到了帝都赤燕府的外影!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我,回来了。 序章三十七 评语空白 亚炎纪年320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黄昏时分,李沐才终于在帝都闭门前抵达赤燕府,将王喜等人安排驻扎在城外驻军大营,李沐便孤身一人进了帝都。 过了城门的盘查,李沐上了街才打听到,萧珂在昨日中午就已经到了帝都,萧珂是李家第三代嫡长孙李表的家将,昨日萧珂肯定回了李府,在李表面前说尽了自己坏话,等自己回了李家,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折磨自己呢。 李沐在城门口随便找了家小店,点了壶茶水,八个肉包,也不管上菜小儿和周围其他其人诧异的目光,两口一个大肉包下肚,八个大肉包加一碗茶下肚,李沐这才感觉没有了饿意,李沐从怀中掏了两枚铜币出来(首都物价比较贵,你懂的)摆在桌上,挺起胸脯来了句自己以前来这里吃都不敢说的话:“小儿,不必找了。” 李家李沐现在是不想回去,回去也是睡柴房,现在有钱了,何不对自己好点,李沐找了个军宿(专门提供入帝都的外来武将住宿,出示你的军牌就可以登记入住)住了一宿,第二日返回李家述职,暂且不提。 王宫之内,赤燕房,燕君文灵随手将一份刚刚批好的奏折扔在桌边,继续审阅着下一份奏折,一旁的太监则是很本分的将批阅好的奏折放到专门的竹篮之中,这就是当国君的辛苦之处。 燕庭七郡那么多地方,就算是各地太守和官员们把鸡毛蒜皮的小事给处理了,但是需要帝都方面处理的奏折也是惊人的,加上这段时间北方草原蛮子们不安分,边军的战报是一天五送,文灵一遍遍的审阅着边军战报,导致了地方上需要他批阅的折子有了很多的积压,现在只能加班加点的批阅,明天让内廷的太监们送出去。 想想也是可怜,十六岁的孩子在后世还在上初中呢,现在却不得不走到国君这个位置,承担了太多不该在他这个年纪承担的责任。 赤燕房外,一名太监急急忙忙的躬着个腰推门而入,进入了屋内,走了几步便跪在走道的垫子中央道:“君上,平北将军皇甫世亲笔奏折。” 哦? 文灵停下了正在批语的手中笔。 文灵沉思了片刻,伸了个懒腰道:“呈上来吧。” 一旁的太监胡鹤深得文灵心思,迅速的将下跪太监手里的奏折夺了过来,毕恭毕敬的呈到了文灵面前。 皇甫···世。 文灵打开奏折前,看了看写这奏折主人的名字,在皇甫二字上,文灵的眼中出现了深深地忌惮。 奏报内容:(翻译一下) 大致就是我燕庭边军不负国恩,在松原大破草原蛮族(事实),蛮军首领骨金打对我军心生惧意,不敢再战,仓皇而逃,与其余蛮军残部退回草原(部分是真的),松原决战,我军各部奋勇杀敌,共歼敌十二万(这···),然后就是请求封赏的话语,接下来就是一些有着重大功劳的将领名单。 文灵看完之后很淡定,歼敌数量什么的文灵是肯定不信的,将领夸大歼敌人数这是很正常的,多领些功劳嘛,不过上报的时候上报的将领肯定要斟酌一下,不能写的太过分,至少核实一下,皇甫世估计是直接把各部报上来的杀敌人数给结合了一下,然后又添加了些虚数,皇甫世这种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受益的机会,文灵直接略过了马屁和歼敌人数,直接看起了有功劳的将领们。 皇甫孝,皇甫忠,皇甫信,魏普,孙蒙,丁南,袁双,傅飞,武正,宗霖,丁南,徐行,高信,白晓,诸越,赵经,张虎。姜煜,关翼,刘竣,董翌,邓锐,马权,陶远,周三刀···甚至连那名被罢职的军官王雀都让皇甫世写了上去。 哼,想都不用想,肯定都是皇甫家的人。文灵心里冷哼一声。 文灵大概的略过了有功将领名单,直看到奏报的最后几行,文灵眼前一亮。 皇甫世在奏报的最后写上了李家客军萧珂,李沐两名将领的功劳,萧珂的评语皇甫世写的是为人忠厚,然后就是写了他在第一次松原之战多么英勇,文灵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说这个人就上了一次战场,然后一直呆在边军大营里。 但是毕竟是李家的人,嗯,提拔一下好了。 第二个人就比较有意思了,李沐。 而李沐两个字的后面,居然是空白的! 空白的? 是什么都没干呢,还是皇甫世不想写? 文灵一下就有了兴趣。 “来人,给孤去查,李应(李家家主)府上有没有一个叫李沐的,给孤仔细的查,查查他在边境额时候做过什么。 语气之中,夹杂着那么一丝的期待。 几日之后,文灵面前就有了一份关于李沐粗略的作战报告。 一人深入敌境,杀蛮兵十八,擒得踏乌族族长拔多。石头山救援,杀蛮将两名,一人突入重围救出张虎,孙蒙。 这是文灵过年前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这纸张上字数不多,但是文灵已经明白了为什么皇甫世连个忠厚都不给他的原因了。 李家的人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想要雪藏,但是又不能写什么普通的评语(功劳摆在那里呢)干脆就直接不写了,表示这个人不行。 文灵忍着不笑,心里想着皇甫世你这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嘛,你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是好奇。 你皇甫世要雪藏的人,孤不但要看,而且要提拔。 文灵将这份奏报扔进了身旁正冒着大火的火盆,纸张被烧成灰抹飘散在空中,就宛如在文灵心中,皇甫家的最佳归宿一般。 序章三十八 紫燕出事 320年对于燕庭帝国而言是个多灾多难的一年,这一年,先是先君文历突然在寝宫中暴毙,张太后(文灵上位后晋升为张太皇太后)秘不发丧,秘密召见了当时朝廷中的两位重臣,文为顾梨,武为李应,商讨谁是新一任的燕庭之主。可惜两人都是老狐狸,表示一切都有张太后做主,都不发表意见,张太后最后表示,自己希望立自己的嫡长孙文祥为新君,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就在张太后即将发布“先君遗言”的前一日,驻守边境的皇甫赞收到了某人的来信,当即留下了自己的二儿子皇甫世镇守边境,带一万皇甫骑,四万铁骑,共五万人(清一色的骑兵部队)星夜入京,沿途布防城镇驻军皆不敢拦。 入京之后,皇甫赞连夜进了王宫,似乎是去找张太后商议“边军粮饷”问题,这一夜,谁都不知道两个人聊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张太后的脸色并不好,第二日,张太后便在早殿上宣布了“先君遗言”,宣布了先君文历的幼子文灵继任王位,长子文祥封海北王,封地在燕庭东部的海燕郡,五日内前往海燕郡都海燕府,保终生富贵,二子文渠封为紫南王,封地在燕庭南部的紫燕郡,五日内前往紫燕郡郡都紫燕府,保终生富贵,一时间天下震动。 燕庭王室好不容易完成了权利的和平交接,北方的蛮子又不安分了,草原蛮子提前南下,打了燕庭帝国一个措手不及,因为边军无数精锐被皇甫赞调入帝都维持秩序,边境的燕庭边军是前所未有的虚弱,如果是以前边军所有军力都在,皇甫世何必布防布的那么憋屈,如果不是皇甫赞的儿子和孙子比较争气,第一第二次松原之战都以边军胜利告终,这一次蛮子不可能会退的那么果断。 320年终于要过去了,还有一个月,就要进入321年,所有燕庭帝国的官员以及百姓,都希望,新的一年可以安分点,多点好处,少点动荡。 他们不知道的是,321年,亚炎大陆会发生一件大事,一件大到影响了亚炎大陆几千的大事,大到燕庭帝国今年发生的事跟它比,根本就是小儿科。 暴风雨来之前都会有些征兆,有经验的渔民可以看天看明白,利用自己丰富的生活经验躲过这一劫,现在,征兆来了。 紫燕郡,燕庭帝国最南边的一个郡,紫燕郡的面积是燕庭七郡中面积最大的郡,大到什么地步,与燕庭帝国南方接壤的六国之地,六国国家都至少是人口百万,常备军十万的国家,六个国家加起来,国土面积都没有紫燕郡大。 当然了,六国之地大多是平原,易耕作,盛产铁矿,资源丰富,城镇多,所以各国人口数量都是百万起步,相反紫燕郡,虽然土地面积大,但是紫燕郡的大型城市包括郡都紫燕府内也只有十三个,相隔又太远,郡内多山,山路崎岖,路途难走,而各个山头的山贼土匪又多如牛毛,百姓出去散个步比玩大冒险还刺激,各个城镇没有交流,经济发展不上去。 这是一个死循环,你要有钱,就得修路,你要修路,就得剿匪,你要剿匪,就得有钱,你要有钱,就得··· 帝都方面十几年前的一位老丞相,觉得紫燕府那么大的地方这个状态简直糟蹋了,信心满满的向当时的国君文历表示,可出金币五十万,用于修路,紫燕郡周围郡县调兵十万,用于剿匪,大力开发紫燕郡,发誓要把紫燕郡给打造成燕庭南方的商业,农业,军事中心。 从这位丞相的这番豪言壮志可以看出,这个丞相,是办事的,但是从事实来看,这个计划,是扯蛋的。 首先那么大块地,那么多的山,你把外地军队调过去,他们认识路吗?无数军队到了指定的集合地点就蒙了,我在哪里,敌人在哪里,我该打谁? 山贼们又不傻,你人少我就出来打你,你人多我就跑,我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我还不熟悉吗,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些山,你能抓到我我叫你们爹。 其次,士兵战斗意志低下,燕庭帝国地方军常年不经战事,军备荒池,战斗力还不如暴走的农民(从紫燕郡地方军日后的战绩就能看出来),这个帝国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也就地方军的少数精锐(李家养的),中央军(燕庭王室养的),边军(皇甫家养的),其他军队就两个字来形容,渣渣。 我们是外地来的,打赢了那些当将领的领功劳,打输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以至于当时帝都的一名兵中侍郎感叹————十万燕军,在贼前,与稚童何异?(十万燕庭帝国的军队,在当地的贼人面前,被耍的跟个孩子一样。) 至于金币嘛,由于紫燕郡常年的封闭,导致了地方势力权利快速膨胀,紫燕府太守程悬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爹程镜也是太守),一个太守职位都成家族产业了,帝都方面的政策并不符合以常家为首的紫燕府地方势力的利益,对于中央的剿匪与修路命令,对此则是阴奉阳为。 军队,是不出的,金币,是要贪的,原本用来开发紫燕府的金币被地方势力们瓜分的一干二净。 这个计划耗费两年,毫无建树,耗资无数,当时的国君文历迫于压力,不得补终止这无底洞的计划,而那位干实事的丞相,一辈子都声誉,都毁在了这计划上,他怎么也想不到,紫燕郡没有开发,自己倒是被开了。 原因很简单,他已故好友的儿子,当时距离丞相之位仅仅一步之遥的顾梨,重金贿赂了紫燕郡郡守程悬,诬陷老丞相利用职位,大举贪污,他不知廉耻的贪掉了原本发于紫燕郡的金币物资,而帝都方面以顾梨为首的文官们则是很默契的配合了一把,于是,老丞相滚蛋了,顾梨上位了,最后值得讽刺的是,顾梨居然还想送这位长辈出了城门,被这个老丞相拒绝了。 对于老前辈的“不知好歹”顾梨则是讽刺:“除了我,现在整个帝都,谁会来送你?” 顾梨的脸打的啪啪响,他之前已经放出风声了,谁敢让他这位新上任的丞相不爽,他就给谁好看,顾梨相信,没人会来送这个老东西。 结果还真有,当时有一名普通将领,不顾好友的劝阻,硬是要送这位老丞相回乡,还把自己当时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给了他,让他用于养老(老丞相不贪,家里很穷。) 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很敬佩老丞相。理由很可笑吗?可惜从他的举动来看,这个理由是真的。 这个送老丞相回乡,回帝都之后一直被文官们排挤的将领,叫皇甫赞。他也没有让老丞相失望,日后统领燕庭边军,权倾朝野,甚至可以影响王室的储君是谁,而顾梨则是对皇甫赞这位手握重兵的家伙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了,都是陈年旧事,扯多了,还得回归正题。 你对于生小病不管不问,病会严重的,人的病都是这样,这何况是国家的病,土匪那么多,地方不去管,早晚会出事的。 就在321年即将到来的时候,紫燕郡发生大事了。 序章三十九 李园劫亲 徐庄外,一支六百人的接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进了这个庄子,其中五百人都是燕庭士兵,不过跟边军比,那就寒酸多,这些士兵大多都是穿着薄薄的粗布衣,手中拿着一根木杆铁头枪,他们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用来充场面。 徐庄的庄主徐生与夫人徐氏一同搀扶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出了闺房,徐小姐因为戴着个红盖头,看不见自己亲生父母的样貌,想起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也是偷偷在洪盖子里哭。 “别哭了,让人家看到不笑话你,大婚的日子,哭出来算什么,别到时候被夫家人嫌弃,还有你,你也别哭了,哭哭啼啼的,多难看” 徐父是个古板的男子,虽然心里也舍不得,但是还是训斥了下自己的妻子与女儿。 “你个没良心老东西,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是你肚子掉出来的肉,你是不心疼,呜呜呜。”徐母抬手擦了擦顺着眼角流下的眼泪骂道。 徐父徐母陪着自己女儿走到了娇子前,徐小姐回头拜了拜自己的爹娘,便在媒婆的催促下上了轿子。 媒婆笑嘻嘻的拍了拍徐母:“哎呦,徐夫人真是好福气啊,能当屋镇镇守将军鲍会将军的丈母娘,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哦。” 徐母心里清楚,女儿这嫁过去,以后要见面就难了,而且还是嫁给鲍会当妾,心里再不愿,也得是点着头迎合。 也罢,以后有空了,提前派人去屋镇说一声,一年见一回总归还是可以的。 徐父徐母不知道的是,这一送,与女儿竟是永别。 屋镇,这是紫燕郡十二座大镇之一,鲍会作为镇守将军,金钱女人是少不了,徐小姐不是他第一个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徐家有女初长成,徐庄庄主女儿的紫色被外界传的沸沸扬扬,说是有多好看,这话传进鲍会的耳朵,鲍会便拍板,这是我的女人。 这一次,鲍会派了五百士兵以及一名牌将李园押送聘礼以及接新娘,五百人没有问题,问题就出在这个李园身上。 鲍会是一个城市的镇守将军,这礼格自然低不了,徐家庄离屋镇又不远,出了庄门往西走一个时辰就到屋镇,所以鲍信对这次迎亲的安全问题是一万个放心。 整整五十箱子的礼品,其中不乏金银,还有各种值钱的东西,鲍信居然只派了个牌将去,他也放心? 他当然放心啦,这个李园是自己第六个小妾李氏的亲弟弟,也算是自家人,怎么会不放心,然而他就忘了,在很多人眼里,金钱比亲情重要。 李园这人在老家名声就不好,就是个滥赌的泼皮,不学无术,就因为有一个给鲍信做妾的姐姐,才被提拔做了牌将,一路上李园看着队伍里的五十箱聘礼,心里一直纠结着到底拿,还是不拿。 李园心里琢磨了,自己姐姐嫁给鲍会两年了,姐姐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却只是个牌将,看不到前途不说,自己又好赌,在屋镇又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不是姐夫这层关系,自己早就被剁了。 李园路上权衡了半天,最后决定,聘礼,肯定要抢,而且连这个新娘和她的嫁妆,也得姓李! 迎亲队伍回屋镇途中,李园故意挑了个密林走,整个迎亲队伍走的林路是十分崎岖,抬轿子的民夫一个个走的是东晃西晃,摇的是新娘子一阵恶心。 新娘子实在受不了,伸出一支玉手出轿帘,示意停下休息会儿。 李园心里窃喜,却故意面露难色,媒婆看李园为难,一阵好劝,李园这才同意休息小半个时辰。 知道可以休息,迎亲的队伍们个个都是欢呼不已,而李园,则是叫来了队伍中的几个亲信,悄悄远离了迎亲队伍密谋道:“兄弟们跟我一年了,这一年我李园有没有亏待过各位?” 几个亲信纷纷摇头。 李园故意压低了声调道:“白六,你在赌坊欠了两个金币你可记得,我听说你这个债,年前不还,赌坊的人可就要把你捉了,打个百来个惩棍,然后找个老树挖个坑,把你埋了,可有此事?” 那个叫白六的一听自己的难处,一脸的难看。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里的人,哪个不好赌,哪个没欠了一屁股债。 李园面色狰狞道:“反正我们回去,一辈子也是当个苦头兵,说不定哪天就被赌坊的人给做了,与其受一辈子苦,不如我们让所有兄弟们一起,抢了新娘,拿了聘礼嫁妆,一同 占个山头,一辈子快活,不好嘛?” 一名亲信犹豫道:“我们如果抢了鲍将军的女人,那他会放过我们?” 李园冷笑:“哼,我们多跑几个山头,他怎么知道我们跑哪里去了,更何况我姐姐是那个姓鲍的小妾,我都不慌张,你慌个甚? 几人定了计,各自去调集手下人,准备行事。 小半个时辰后,李园带着百人靠近新娘轿子,对着媒婆道:“休息够了没,该上路了,要是鲍将军因我们误了时辰大发雷霆,你们未必有事,吃苦是是我们。” 媒婆见李园发怒状,一脸和事老的笑凑近,还准备劝几句,谁知道李园直接拔刀,一刀对着媒婆脑袋砍了下,这到进头过半,然后便卡在头里,这媒婆至死都不明白李园为何杀她。 周围的士兵们见李园动手,一个个抄着家伙就朝迎亲队伍里的民夫砍,不多时,这片密林中又多了几十具荒郊野尸。 除了几个陪嫁丫头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留着玩弄和赏赐,其他人李园是一个都没放过,李园几百人往东逃了几个山头,到了一处名为黄狼山的山脚,见山脚下有一处十几户人家的野村庄,李园便占据了这个村子,奴役村民为他上山建寨,当晚便奸污了徐小姐的几个陪嫁丫鬟,第二日将她们赏给了自己的几个亲信,然后分了部分金银给所有参与劫掠的士兵,命人去附近购买物资,等村民们建了个小寨子,日日在房中快活。 几百人的队伍,不可能所有人都铁了心跟着李园,其中不乏家人在屋镇的人,他们见李园天天磨在女人肚子上,而且一开始说的赏赐都被李园的亲信们私吞,有人一气之下逃离了黄狼山,回到了屋镇去找鲍会报信。 啪。 李园姐姐的脸上多出了一道深红的巴掌印。 序章四十 同归于尽 “把这个贱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镇守将军府,大厅上一位原本妖娆的女子如今却被几个卫士无情的拖拽到堂外,女人用指甲扣住地面的砖块,只求眼前的男人能放过她。 咔。 指甲受不了两个卫士的力量直接断在了几块地砖的裂缝中,断甲所溅出来的血液洒在地面上,留下了这个女人在镇守将军府最后的印记。 随着哭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弱,直到消失,鲍信心中的怒火才消散了些许。 鲍信不管这个自己曾经疼爱的女人叫的多么撕心裂肺,连夜召集了两千兵马,在几个逃兵的指引下前往黄狼山追杀叛徒李园! 两千人连夜出了屋镇,一路上是一刻也未曾停留,行军行了一个半时辰,夜色笼罩,两千人的动静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接近了黄狼山。 黄狼山下,几名之前逃回屋镇的逃兵四处查探了地形,确认是此处无误,山腰上似有似无的火光说明这山上真的有人。 “谁能斩杀小人李园,赏银币一枚!” 两千燕兵个个摩拳擦掌,虽然行军有些疲乏,但是在一个银币的诱惑下,个个战意高昂。 令旗一出,燕兵们杀声震天杀进黄狼山,所遇之人,无论是跟随李园叛逃的逃兵还是李园抓到的村民都是被燕兵们斩杀,一时间燕兵们已经杀到了山腰。 黄狼山山顶,一座木屋之内,李园还在熟睡,旁边躺着的正是自己劫来的徐小姐,李园平日里躲债时练就了一本领。 只要有人靠近,他就能立刻惊醒,然后逃跑,所以屋镇里的赌坊每次都捉不到他,这一次李园似乎听到了杀声,一下子遍惊醒了过来。 李园急忙出门观望,一推开门,只见山腰间数不尽的火把来回晃动,不知道有多少兵马,而自己的那些亲信们没有一个来通知自己,一个个不是跪在地上准备投降就是准备收拾金银跑路。 李园听得杀声越来越近,急忙进屋,简单的拿了十几个金币,几个便携的值钱之物,准备从后山小路逃跑。 脚还没踏出去,李园想到了徐小姐还在熟睡,看着榻上熟睡的徐小姐,李园是一万个舍不得。 徐小姐确实是个尤物,自己昨日尝了滋味,那是给个太守都不换,这样的好东西只配自己享受,再让她回到鲍会那个土包子手里,自己心里确实不舒服。 李园从桌上拿了把短刀,直接将熟睡中的徐小姐给结果了,李园朝着徐小姐的尸体吐了口唾沫骂道:“都是你这个克夫的贱人,我就算杀了你,也不会交给那个莽夫。” 言罢便匆忙跑到后山,准备沿着后山小路逃出生天。可怜徐小姐,原本就是大户人家,一辈子也没做什么坏事,被人劫到了山上,受了玷污,还要死的不明不白。 李园一路上跌了几个跟头,不小心将身上的几个金币掉了出来,李园心里舍不得这巨款,赶紧趴在地上搜寻了起来。 “来人啊,我们又抓到个臭逃兵。” 不知什么时候,李原周围就出现了几个拿着火把的燕兵,李园也来不及管地上的金币了,准备撒腿就跑,这时一声怒哄又进了李园的耳朵。 “李园,我待你不薄啊,你姐姐给我做妾,我提拔你做了个牌将,你如恩将仇报,老天爷会让你这种无耻小人跑掉吗?” 李园听得是鲍信的话,跑的更急,不知道东西南北,只求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鲍信骑着马沿着山路慢慢骑到山腰,远处就听到几个士兵说又抓到个逃兵,循声望去,远处一个逃兵的背影在几个火把的照耀下是清清楚楚,这背影鲍信也是觉得似像李园,于是决定诈他一下。 自己一吼,那个逃兵跑的更急,肯定心里有鬼,加上背影那么熟悉,鲍信心里猜测,肯定就是李源那个无耻小人。 夺财辱妻,不共戴天,鲍信要亲手劈死这个叛徒才解气,拍马上前,准备砍了李园。黄狼山树林并不茂密,不但人可以走,甚至马也可以穿插而过,即便山上马不如平地好走,但四条腿的比两条腿的跑的要快。 鲍信离李园不过三十步的距离,这下子看的是清清楚楚,就是李园那厮。 李园听的马声越来越近,心里也是急,加快了两条腿的速度,穿过了山中林,一下子傻眼了,眼前是个悬崖。 李园见鲍信是越来越近,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心里一狠,大不了和你鲍信同归于尽。 鲍信见李园停下来,心想如此乖巧,居然停在原地乖乖受死? 随后便看到了前方悬崖,急忙勒马停止,马匹在李园后几步停了下来,总算是没掉下去。 鲍信从马上居高临下,讽刺道:“李园,你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老天爷都希望你死,是你自己跳悬崖,还是我下马来砍死你?” 李园怒骂道:“姓鲍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平日你做的恶事比我只多不少,你有什么脸说我,既然你要我死,那大不了同归于尽!” 李园发疯死的一拳揍了鲍信胯下的马匹,马儿受惊,暴动不已,鲍信不想着下马,而是想控制住马匹,这便给了李园机会。 李园拖拽着马头,马是一步一步往前走,最后李园先是双脚跌了空,抱着马儿悬在空中,李园这么一抱,把马儿以及马上的鲍信一同拖下了悬崖,两人一马从悬崖上跌落,都摔了个粉身碎骨。 第二日,在黄狼山搜寻了一天了燕兵们在黄狼山的一处山脚下发现了两具被摔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其中一幅尸体的衣着以及旁边摔死的马匹来看,士兵们这才相信,平日里人高马大的鲍信这回彻底起不来了。 鲍信的几个亲信吩咐士兵们不要宣扬,守了鲍信的尸骨,押着黄狼山上的逃兵们以及缴获的物资,一把火烧了黄狼山上的所有屋子,便全都返回屋镇,而李园生前所劫走的大部分财务,在黄狼山上却找不着。 鲍信的亲信们回了屋镇,找到了屋镇的政务长(一地管理地方政务的最高文官)程潜,程潜乃是紫燕郡郡守程悬之子,程悬即刻写了一封官信,在官信上插了几根鸡毛,命人送到紫燕府,一定要让程悬程郡守看到。 信使受命,急忙快马离城,朝着紫燕府而去。 亚炎纪事(一) 各国如何保持自己国家庞大的军队? 经济上,《亚炎纪》中的亚炎大陆中,各个国家的普通军队都是不发军饷的,也就是说没有工资可言,一旦有战事国家只会管你战争时期的一日两餐,你有本事赚外快是你的本事,你给国家当兵是义务的,新入伍的士兵连武器干粮什么都要自己带,所以在经济上,国家不需要付庞大的军饷,不然你以为动不动几十万的常备军怎么维持的?不过精锐部队的话军饷是有的,而且不低,比如皇甫家的边军,待遇是不错的。 大国都是如此,小国家的话就更不必说了,由于国力有限,所以很多小国家都是全民皆兵,打了胜仗没有赏赐,战利品军队国家五五分(大国是战利品全都上交,不过有赏赐和升官的诱惑)日后六国之地篇会开始介绍。打了败仗也未必会杀你,不过损失了什么都是你自己的,国家不会补给你,很多小国家的部队武器都是各种农具,武器配备的标准化统一化你想都别想,全靠自己赚。 说白了,很多国家的兵都是农民兵,这个时候,大国与小国的区别就出来了,你人多也没用,你指挥的了那么多人吗?精兵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同样的兵力,大国可以暴打小国,亚炎七大帝国每一个国家都具备了培养正规军,野战部队的硬实力,那可都是职业军人,所以一个大国的几百名士兵追着几千几万小国家的士兵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序章四十一 猎户文刃 信使日行数日终将信件送于紫燕府,紫燕府郡守程悬阅完信件后也是大惊,连忙唤来下人,请自己的几位幕僚前来议事。 早日下人出府,午时几位幕僚便到了府上。 众人看过信件,幕僚廖楷劝道:“真是天助于程郡守,如今新君上位,正是程郡守不再受制于帝都的好机会,如今只需郡守自行安排,派人前往屋镇接替镇守将军,随后再上书帝都便可,日后这紫燕郡的文武官员,地方赋税,便都由程郡守一人做主。” 程悬心中有些意动,可还是呵斥道:“混账,你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帝都里的大人们若是想废了我这郡守,不就是一纸文书的事吗?” 廖楷见程悬面色,便知道程悬心里的小心思:“这帝都现在还能谁做主?谁能废了您?是那位新上位的幼主,还是那几位重臣? 程悬面呈挣扎之状。 廖楷见自己语言还差些火候,继续鼓动道:“这幼君上位,帝都里的纠缠都解决不了,何况是您这样的实权郡守,至于那几位大人嘛,凌国公皇甫赞如今遭受幼君猜忌,皇甫家如今在朝中已无盟友,仅凭手中军权苦苦挣扎,怎么会来管这紫燕之事,护国公李应素来不管朝堂之事,况且护国公与令尊年轻时可是好友,自然也不会上书针对您,至于曹大将军与顾丞相嘛,哼哼,那可是跟您是一条绳的,他们能够上位,可是靠着您的,所以,在下看,如今是您彻底独揽紫燕大权的好机会,这屋镇的镇守将军的调任,就是您要做的第一步。” 满堂喝彩,毕竟程悬的实力越大,他们能够获得的利益越多。 “廖先生看的真是透彻啊,你现在说的挺好,别到时候帝都方面对程郡守下手的时候,你又为下一个郡守出谋划策去了。” 只见廖楷对面的一位幕僚冷语相讥道。 廖楷脸色不自然:“谢然,那你说怎么办?” 这名叫谢然的幕僚起身做了个缉:“帝都里的那些大人物,无论是谁,都不希望地方上出现一个自己控制不了的人,程郡守您通过顾丞相等人的协助才坐稳了郡守的位置,如今紫燕府已经慢慢脱离了燕庭的掌控,等再过个几年,我们便可以彻底控制紫燕,您现在直接自己任命镇守将军,跟自立有何异,到时候帝都先布告七郡,废你郡守大位,随后紫燕十二镇没有一个会帮您,他们只会看着最后的赢家是谁,没有十二镇的兵力,您只靠一个紫燕府,如何抵抗燕庭六郡之兵锋?” 谢然一句话彻底说醒了程悬。 “廖楷不过是个幕僚,您要是成了,他可以利用您的名声来为自己获利,您要是倒了,他可以投别出去,到时候大军压境他也可以来个里应外合,这功劳是少不了的,无论如何,他都是只赚不亏,就凭廖楷刚刚的话,您现在将他乱棍打死都不足以抵罪,程郡守如今还是将事情上呈帝都,不过,是交与顾丞相,到时候,顾丞相自然会安排好的。” 跟廖楷的思想不一样,谢然为人有些古板,但是却是想的最周全的一位幕僚,他还是主张闷声发财。 程悬颓废的坐在椅子上,也不管脸色苍白的廖楷道:“可是只要那些帝都派来的镇守将军们一天手握军权,我何时能彻底掌握紫燕全郡?” “这镇守将军是帝都派的,可是这驻军的粮和赏钱,还有这低下的士卒,不都是我们紫燕郡的嘛,还是老办法,能拉拢的就拉拢,不能拉拢的就架空,帝都派谁来,不都一样吗?” 程悬听完大喜,赏了谢然金币百枚,也准备将廖楷乱棍打死,幸亏其他诸位同僚求情,这才免于一死,但仍被程悬调至紫燕十二镇之一的凡镇,担任一名政务官,算是彻底离开了紫燕府的政治核心。 命信使回屋镇告诉屋镇所有官员,隐瞒鲍信死讯,并即给丞相顾梨写了封密信,请顾梨早日做出安排,请帝都再派一员良将镇守屋镇。 黄狼山,这个前几日还杀声震天的地方,如今已经是再无人烟,有一猎户行猎至此,这猎户名为文刃,家境清贫,祖上乃是燕庭皇族,可惜的是到了文刃这一代,血脉偏远,幼年时又父母早逝,差点饿死街头,幸亏得一农家接济,才活到今日,平日里以打猎为生,练的一手好箭法。 黄狼山由于满山的死尸,引得大批乌鸦野狼闻尸聚集,文刃追一野兔追至黄狼山,见数狼食一***刃远处细看,竟似人形。 文刃躲在树后琢磨:“估计是哪个倒霉的行客闯进了狼窝,让这些畜生给生吃了,可是可怜,做了个荒山野鬼,罢了,我杀了这几个畜生,剥了皮毛,拆了肉骨,拿去卖了,也够我吃一个月饱饭的。” 文刃偷偷张弓搭箭,对着一头狼的狼屁股就是一箭,这箭正巧穿过肛眼,射的这头野狼是嗷嗷哭叫。 其余的三只野狼听的有人在附近,看见一猎户正准备拿箭搭弓,都一拥而上,准备吃了这新鲜的人******刃冷笑:“我打了这么些年的野味,就你们这几只小畜生?能要了我的命?” 文刃搭弓不快,但是射的却贼准,几箭下去,几头野狼是纷纷毙命。 剥了皮,剐了***刃满心欢喜的看着带着狼皮狼骨去镇子卖钱,可一眼扫过地上被群狼啃得稀烂的尸体,便是一惊。 这尸体旁的一把刀可是燕庭的军刀,虽然是最普通的一种,但是足以说明此人的身份。 这是个燕兵! 文刃在这尸体上找了许久,也就找了两个铜币,一把军刀,一个木水壶,还有一个小木牌,衣物已经被啃烂,用不得了,其他的是什么都没有,看来死者生前也是个苦大兵。 文刃心里琢磨:“听说黄狼山前几日夜晚有官兵剿匪,也不知道剿成了没,如果成了,我上贼窝里随便拿点东西,岂不比打猎赚的多?” 在虚拟的幻想驱动下,文刃上了黄狼山,一路上文刃射死了数不尽的凶兽,一人爬至山顶,一路上文刃看到的死人比这辈子见到的都多,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身上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拿走,文刃也就捡个漏。 五把军刀,三个银币,十二个铜币,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其中一个人的怀里文刃居然掏出了一个女人的首饰,这首饰是银质,还算值点钱。 一个大男人怀里怎么会有女人的首饰? 文刃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脑袋里一万个问号。 序章四十一 女尸扒衣 一座木屋,准确的说,是一座站在门口都能闻到屋里尸臭味,就像是自己曾经曾经堆满了动物尸体的家一样。 文刃皱了皱眉,努力的吸了一口夹杂着死死腐臭味的空气,文刃知道,屋内的空气绝对更恶心。 文刃的右手手指只是轻轻碰了碰木门,还没用多大力,这门竟然自己就往里移开,屋内的满屋尸臭一下子就随着打开的木门飘了出来。 一具女尸,屋子里唯一的尸体,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散发出这样的恶臭,虽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是这女尸身上的衣物可以证明,这姑娘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 为什么文刃会这样认为? 这是时期没有后世那样的经济实力,老百姓家里普遍都没钱,女生在家里的地位还特别低,别说买衣服买奢侈品了,你能有衣服穿就很高兴了,很多人家里都是一家人就一两套衣服,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儿基本上穿的都一样——破。 而这个女尸,身上穿的衣物布料文刃一摸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家庭负担的起的,你把一辆路虎,一辆兰博基尼摆在一个人面前,也许他说不出具体的价格,但是他认得出来,这东西很贵。 文刃心里说了声得罪,双少尽可能的避过敏感区,在女尸的身上寻找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拿去卖钱的。 可惜的是,文刃找了半天,是什么都没有,前几日官兵剿匪的时候肯定是全部都搜了一遍,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了,自己是什么都找不到了。 唯一值钱的,也就这个女人身上这件衣服··· 哗,文刃的脸忽然有了丝羞红。 这···是不是太冒犯了,人家都已经做鬼了,还扒掉尸体上的衣服,让人家连穿的都没有,别半夜里来找自己··· 文刃咽了口唾沫,妈妈的,干了,这每日的苦日子我反正是过够了。 文刃从屋外的几具男尸中挑了个个头最大的兄弟,心里说了声得罪,将这男尸上的衣物给扒了下来,拿这衣服进屋的时候,文刃还能感受到这衣服上还有些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文刃回到屋内,小心翼翼的给这个女尸翻了个身,慢慢的从后背开始脱起··· (此处省略N字) 文刃看着手里的这套女人衣物,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方发泄。 这料子倒是个好料子,可是这衣服上为什么会有好几处洞口,好像是拿刀捅的,谁这么丧心病狂?拿刀捅一个躺在床上的姑娘,这可怎么卖钱? 哎,文刃叹了口气,使劲的甩着手里的女装,心里是真希望这女装里掉出钱来,哪怕调出个钱碎片也好啊。 女衣在半空中一下一下的甩着,甩着甩着,屋外的阳光透过衣服,居然在女装的内侧,照出了些许字迹。 文刃愣了愣,这么好的衣服这女人也太会糟蹋了,买得起这衣服就不能买几张粗纸? 文刃将女装翻了个身,将女装的内侧彻底的摊在自己面前,这女装的内侧,竟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有些字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但是大部分的字还是很完整的,然而,并没有什么软用。 文刃不识字··· 文刃就是个打猎的猎户,能看懂的字也就些常见字,还是出市集卖猎物天天看才会的,这徐小姐乃是大家闺秀,生前写的一手好字,生前徐小姐被李园劫来,饱受凌辱,每日以泪洗面,本想逃跑,可是李园等人看守森严,自己一个弱女子跑不掉,这才偷偷的去拿了笔墨,将自己的遭遇写在了衣物内侧,这样即便自己逃不出去,日后有人得到自己这衣服,也能把李园干的畜生事公之于众,还自己一个清白(这个时期的女子命可以没有,名誉和贞节是不能被侮辱的) 可惜徐小姐可能失望了,之前检查战场的官兵们只是搜寻了徐小姐的身上,把徐小姐尸体上的值钱东西给拿走了,衣服什么的,那几位搜的燕兵还是有节操的,知道死者为大,加上天黑,看不清,也就没拿徐小姐的衣服。 第二个来的猎户文刃,字倒是看到了,可惜,不识字··· 文刃还是不甘心的搜寻了下屋内,可惜的是,啥都没有,官兵们是一点渣都没留给自己。 罢了,今天的收获已经很丰富了,五把军刀,三个银币,这对于自己这个普通猎户来讲,已经是笔巨款了。 可是,文刃也十分想知道,这个女人,在衣服写了什么东西,这里听说是贼窝,那这个女子说不定是被贼人们掠上山的,写在内衣里的东西,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在文刃急得抓脑袋的时候,文刃想起了一个人。 周呆子! 周呆子是什么人?很牛逼吗?不,文刃认识的周呆子,原名周辅,一名落魄的读书人,几年前流落到文刃的村上,是实在没有力气再走,身上又没钱,是文刃可怜他,把自己的午饭分了一半给他。 这家伙给文刃的第一个印象是很装逼,他一把抓过自己手里递给他的半块干粮,狼吞虎咽的吞完了干粮之后,拾了拾嘴边的漏粮,含在嘴里自信品味了会儿,然后拍了拍身上破衣服上的灰尘:“多谢,然后等我当了丞相,我一定百倍报答你!” 文刃当时鄙夷道:“你能当丞相,我还当国君嘞!” 周辅一愣:“你这个土包子还想当国君,你要是能当上个首领,我就来你手下做事,不要钱,你管我吃饭就行。” 然后就是“猎户国君”跟“落魄丞相”的互相扯皮。 后来那个周呆子就留在了村子里,去给屋镇里找了个工作,白天给人写信,晚上来文刃家蹭吃蹭睡,要不是这周呆子把自己每个月的月钱拿出来买粮食两个人一起吃,文刃早赶他走了。 我不识字,这周呆子,不就是个读书人吗?文刃心里第一次觉得那个呆子有些可爱。 屋镇内,给一妇人写信的周辅忽然打了个喷嚏,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惦记上了。 序章四十三我相信你 文刃带着战利品回到家中,等到日落,周呆子才面带疲惫的回到家。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文刃迫不及待的问道。 周辅疲惫的躺在草席上,有气无力道:“大年将近,写信的人多了,要不是为了多赚几个铜币买些米粮,本丞相才不会写到这时。” 文刃疑惑道:“那你为何不回家,你也是没爹没娘了?” 周辅沉默了小片刻道:“哎,紫燕郡贼人猖狂你又不是不晓得,那一日要不是我跑得快···” 文刃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从草席子下面拿出块肉饼,递给了周辅。 周辅闻着肉香嘴巴就馋了:“你这土包子,哪里来的钱买这肉饼,你就不能打只野味来吃吃,都过年了还吃的如此寒酸,只给我一个肉饼?”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吃。”文刃一个白眼。 “吃,怎么不吃,有肉不吃是傻子。”周辅迅速抢过了肉饼,其速度让文刃有些膛目结舌。 即便是文刃这种打猎的,吃的也是干粮淡汤较多,基层百姓的日子,都不富裕。 “你今日说话的语气我怎么感觉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周辅舔了舔嘴边的肉油道。 文刃心疼那个被吃的肉饼,四处观察了下,悄悄对周辅呢语:“我发财了!” 周辅点了点头:“对啊,你是国君啊,怎么会没钱呢。” 文刃用力拍了拍周辅大腿:“我是说真的。” 直到文刃把五把军刀几个银币以及一件女人衣服摆在周辅面前时,周辅彻底的惊呆了 。文刃拍了拍周辅的脸,一点反应都没有,文刃用力一巴掌,才把周辅给打醒了。 “你去干嘛了?杀人越货的勾当你也干?”周辅忽然觉得自己看错了人,自己相信的人居然是个土匪。 “杀人?你给我把刀我都不干,那是要杀头的,这是我今天到黄狼山捡的。” 周辅收起了警惕的目光,指着女人的衣服道:“这也是捡的?” “不,是从女尸上扒下来的。”文刃把刀收了起来。 周辅又重新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文刃。 “看什么啊,我知道死者为大,所以我是闭着眼睛扒的,而且用另外一件衣服给那个女尸给包上了,这也不算冒犯了人家,人都死了,这值钱的东西也没用,不如便宜了我们这些大活人。” 周辅叹了口气,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不接受能怎么样,扒都扒了,但周辅毕竟是个读书人,礼义廉耻还是要的。 当然,文刃没告诉周辅,那个包女尸的衣服,是从另外一男尸的身上扒下来的,而且扒的时候,是哪里都看了。 “你读过书,你看看,这女人的衣服里面写了好多的字儿,你看看,是啥意思?” 文刃指了指女衣背面。 周辅嫌弃无比的翻过衣服,靠着黄昏落日的余晖,看着徐小姐生前写的衣书,周辅越看越惊,看完之后直接说了声:“这李园是真作孽啊。” “李园?李园谁啊,我们村里有这号人吗?” 周辅将徐小姐信中所言的经过一一告诉文刃之后,还特地说道:“徐小姐在书信中写到,那个李园也是个狡猾之人,故意将所得的大部分财务藏于黄狼山脚下那村子的废井之中,这财物,可不是个小数目。” 一听到钱,文刃兴奋道:“那我明天就去屋镇卖了狼肉狼皮,换了钱,雇几个有力气的民夫,去把那些宝贝取出来,然后我们一辈子就不愁啦。” 周辅摇了摇头:“我看不妥,这么多钱,你放哪里?家里吗?要是被人发现了,官府的人把你往牢里头一抓,暗中弄死你,把那些财物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屋镇里的那些当官的,而且我听闻鲍信将军好像受了重伤,我估计,这鲍信应该是没多少时间了,到时候新派来的镇守将军恐怕也是换汤不换药,最后,你还是便宜了别人,把自己赔进去了。” (程悬命人封锁了消息,所以周辅不知道鲍信早死了) 文刃一听这是有钱不能拿啊,失落的躺在草席上不想动了。 “我倒是觉得,现在那些财物放在废井里也好,毕竟没人知道,还隐蔽,这信中说了李园暗中把那些参与埋财宝的士卒都处理了,而官府也说了,李园也已经死了,那么应该没人知道那些财物在哪里,现在放在那里,也安全,你明日去徐家庄,把徐小姐的死讯告诉徐庄主,再带他们去黄狼山收尸,想必徐庄主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文人最后还是不甘心:“那些财宝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拿?” 周辅沉思了片刻:“如今燕庭新君上位,朝堂混乱,北境又刚经历了抗击蛮子,如今的燕庭已经是有乱国之兆了,我们过些日子暗中联系些忠义之士,聚啸山林,到时候找个险山立寨为根基,到时候,可以派亲信之人来去财物,日后如果燕庭不乱,腾出精力来紫燕剿匪,我们便可乘势招安,如果燕庭乱了,我们有了钱财,有了些兵马,说不定可以···” 文刃连忙阻止了周辅的言语:“别乱说话,小心被人听到,我明日就去徐家庄,今日早些睡吧。” 周辅拉住了文刃道:“你就不怕我明日乘你去徐家庄,偷偷带人去把财宝取了,然后逃之夭夭?” “不会,如果你真的要那么做,你就不会实情相告,你又何必将财宝的事告诉我?我,相信你。”文刃一脸认真的看着周辅的眼睛。 周辅的心,似乎被触动了。 序章四十四 徐家悲情 第二日太阳还没升起,文刃便早早起床带着干粮去了徐家庄,一人问着路,摸索了半天,直到中午才看到了徐家庄的边。 文刃很识相的看门的家丁一人一个铜币,家丁嬉笑着收起了铜币,痞里痞气的入了徐府报了徐庄主。 “一个猎户要见我?说是关于小姐的?” 徐庄主心里一紧。自己的这个女儿自从出嫁之后便再无消息,那媒婆之流也不回来报个信,派出去的民夫也是一个都不回来,如果这几日再没消息,徐庄主都要派人去屋镇的镇守将军府问问,自己这女儿有没有受了委屈。 “愣着干什么,快让他进来!” 徐庄主激动的叫了起来。 文刃入了徐府,见过了徐庄主之后,偷偷将自己在黄狼山上看到的告诉徐庄主,不过扒衣服的事文刃是隐瞒了,难道要文刃实话实说:“老东西,扒你女儿衣服的时候感觉老爽了,你还有其他女儿不?” 任何一个为人父母都会很理智的去厨房拿菜刀砍死这个乌龟王八蛋。 徐庄主不敢相信自己女儿遭受了不测,连忙叫了十几个家丁随自己前往黄狼山,查验女儿尸身,徐夫人听闻有女儿消息,急忙来客厅询问,但是听得是噩耗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女儿贤良淑德,乖巧懂事,上天为何不保佑她啊,女儿啊···” 徐庄主看见有客人在,吩咐下人将徐夫人搀回房去,哪知这徐夫人誓死不回房,一定要亲自去黄狼山,看看自己女儿,哪怕是个尸体也好。 众人急忙出了徐家庄,到了落日时分,这才到了黄狼山下。 有下人提议先歇息一晚,到了白天再上山,徐庄主与徐夫人都是望女心切,哪里听得进去,徐庄主令人点了火把,所有人一同山了黄狼山。 到了山顶,进了木屋,家丁们小心翼翼的把木屋里的徐小姐尸体抬了出来,可是因为已经死了许久,已经看不清面目了。 徐夫人不嫌尸臭,握着徐小姐尸体的手哭道:“我能感受到,这就是我女儿,我那个乖巧的好女儿啊。” 徐夫人是泪如雨下,旁人皆不敢劝。 徐庄主即便心如刀绞,但还是有些自欺欺人:“我女儿现在应该在屋镇里,当她的镇守将军夫人,怎么会在这里,肯定是你财迷心窍,用这个毁了容的女尸来骗我,以图赏钱,对,肯定是这样,我女儿,她···她生下来的时候我请了算命的说过,算命的说,她···她日后是个富贵命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徐庄主强忍着悲伤,说话语气却越发哽咽。 文刃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徐小姐的衣服碎片,这个周辅特地把徐小姐的衣服给撕了一大块下来,绝对都是没有字迹的那部分,文刃出发前周辅塞给文刃的,毕竟口说无凭。 这衣服碎片文刃一掏出来便被眼尖的徐庄主看到,被他一把抢了过去。 徐庄主利用火把的光,仔细端详着这衣物碎片,激动道:“这破衣,是哪里来的?” “是小的在这女尸附近,捡到的,其他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文刃“如实”相告。 徐夫人原本哭声渐小,一听二人对话又哭了起来:“哪个杀千刀的,糟蹋了我女儿还不算,居然连衣服都没有放过,难道我女儿得光着身子去投胎吗?” 文刃有些做贼心虚得低下了头。 “哎,夫人,节哀吧。”徐庄主也是极为悲伤的拍了拍徐夫人的肩膀,谁知徐夫人一把推开了徐庄主骂道:“老东西,那姓鲍的来找你要女儿,你要是能强硬一点,女儿也不会有不测,你也算是个庄主,女儿给人做妾你居然也愿意,现在女儿死了,你开心了?” 徐庄主心里也是憋着一把火:“怎么,你的意思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吗,啊!” “难道不是吗?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现在既然没了,我也没什么念想了,我明日就回娘家,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这个窝囊废。” 徐庄主脸气的如同猪肝一把,上去就给了徐夫人两个巴掌“那你滚吧,滚啊,现在就滚,滚回你的娘家,一辈子都别回来,我明日就写休书,我们从此再无夫妻情分。” “你···你!”徐夫人眼角闪烁着泪光,愤怒的指着徐庄主,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还是徐庄主手快,及时的抱住了徐夫人。 ······ 众人收了徐小姐的尸体,在山上休息了一晚,便返回了徐家庄,中途徐夫人醒了过来,却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到了徐家庄后,徐庄主单独的把文刃叫到了徐家库房,徐家的库房里是放了一叠又一叠的钱,最起码有十几箱的钱。 “孩子,你要是看上了什么,就尽管拿去吧,也算是,作为你替我寻回我女儿尸骨的谢礼吧。” 徐庄主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强忍着苦笑,坐在地上。 文刃倒也不客气,一箱箱的看了起来,最后仅仅挑了一把看起来很老的铁弓。 “你就要这个?”徐庄主表示很诧异。 文刃点了点头。 李园藏起来的财宝绝对比这里的多,所以自己拿钱财也没有意义而且周辅说如果徐庄主给了谢礼,最好别要钱财,要点实用的就行,比如徐家家里的祖传铁弓,再不济古董字画也行,直接拿钱的话不但不划算,还被人惦记。 “孩子,不瞒你说,我祖上倒也是个战将,箭术无双,只可惜到了我们这代人,没一个拿得起刀剑了,连最基本的开弓都不会了,你是个猎户,这个铁弓也适合你。” 文刃怕徐庄主后悔,试探道:“这既然是您家祖传的弓,您居然舍得给我?” “祖···传” 徐庄主擦了擦脸:“是啊,祖传的,我,还能传给谁呢。” 文刃这才反应过来,愧疚道:“徐庄主,我也不会说话,那您以后打算怎么办?” 徐庄主拍了拍文刃的肩膀:“刚刚大夫来过来,说我那个老婆子急火攻心,可能,没多久时候了,我,想先陪陪她,我怕她一个人孤单···” 文刃没有妻子,也没有喜欢的人,他理解不了徐庄主此刻的内心感觉。 “我们是娃娃亲,她以前也是个烈女子,我们成亲以后,是天天吵,天天打,直到,我们有了馨儿···” 徐庄主回想起曾经的日子,惨白的脸色上似乎有了些红润。他口里的馨儿,应该就是那位死去的徐小姐了。 “馨儿出生的时候,是我和她第一次因为同一件事高兴,倒也奇怪,自从有了这个女儿,她就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倔强,老老实实的做着一个妻子和母亲应尽的本分,就这么,过了十六年,这十六年,是我最高兴的十六年,我是亲眼看着馨儿从一个小娃娃变成一个朝我撒娇的小女娃,她出嫁那天,其实我也舍不得啊,我比她娘更舍不得···” 徐庄主哭了,这个严肃古板的男人,在看见女儿尸骨时,众目睽睽之下没哭,如今在自己库房里,在文刃这个外来人面前,哭了。 “孩子,你还没成亲,你不懂那种陌生人变成亲人的变化过程有多么漫长,也不知道几十年的相濡以沫的感情,你以后,会懂的。” 文刃一脸迷糊的看着徐庄主,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徐庄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扬长而去,文刃也是很识相的离开了徐家库房。 十五日后,徐夫人去世,徐庄主没有哭,一个人守在灵堂一个晚上,不再进食,无论是谁劝都无法改变其心意,徐庄主最后虚弱的躺在卧床上,对着身边哭哭啼啼的下人们吩咐道:“我死之后,葬礼不必奢侈,一切从俭,我一生未作恶事,修桥铺路,接济贫民,不想晚年竟遇如此不公,尔等可将我与夫人爱女葬于一处,尔等愿意留下,便留下等程郡守派人接管徐家庄,想要离去者,每人可领些钱财,也算是你们侍奉我多年的酬劳。” 话说至此,下人们是泣不成声。 片刻之后,徐庄主已经是没了气,下人们按照徐庄主生前遗嘱,将其与徐夫人徐小姐葬于一处,其墓被人称为徐家墓。 几千年后,一位不知名的导演知晓了徐庄主的故事,将这个故事稍加改变,结局变成了徐庄主智救爱女,最后一家人团聚其乐无穷,他凭借这部电影一举成名,将这个故事以电影的形式让全国人民知晓,更是推动了一把徐家墓旅游的火,徐家墓竟然成了4A级景区,吸引了大量游客,这是后话。 序章四十五 小官张赐 文刃回村之后,并没有立刻去挖出财宝,也没有选择聚啸山林,似乎成长了些,每天该干嘛干嘛,依旧是每天逛山头,打猎物,对此周辅也是没有说什么,也是坚持着每天去屋镇里给人写信,继续混饭吃,如果天下太平,他们也就是一辈子的普通百姓。 老百姓这点好,尤其是文刃这种人,不交田税(没田),不交人头税(还属于黑户),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他,只要饿不死,想干嘛干嘛,这样的生活,燕庭帝都里面的大佬们有时候是真的羡慕。 鲍信死的很痛快,跌下悬崖之后啪嗒就没了,一了百了,可多少个活人因为他是很不痛快,人死了,位置就空出来了,谁去顶,是个问题。 顾丞相收到程悬信件的时候也是很头疼,顾丞相虽是几朝元老,但他是个文官,文不管武,这是个潜规则,上次乐浮城的经典案例顾梨可是还记着呢。 所以顾梨把这封信令下人送到了武人三公之一的护国公李应手中,然后顾梨就可以开始装傻了。 顾府下人从李府后门入了堂,将书信递给了李府管家,管家也是不敢怠慢,急忙敲了敲家主的屋门,将书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 五日后,燕庭政殿,百官并立,顾,曹,李,瓒四人可坐,燕君文灵于殿上封赏抗蛮有功之臣。 政殿太监胡鹤立于高阶之上,朗朗而宣:“君以边事付广恩侯皇甫世,边塞军机皆以从事,边蛮欺君年幼,罔顾昔时燕恩,南掠燕境,幸,广恩侯实搓蛮锋,屡败北蛮,活擒蛮首一人,斩得首级六万九千三百二一,赐海燕郡良田三千亩,金燕六具,金币万枚,另将云阳公主文邑嫁于皇甫世之子皇甫信,年后完婚。” “恩威将军武正,边塞将才,用兵无怯,知敌所谋,佑燕君之圣略,赐玉虎,三千金。” “善启将军孙蒙,勇猛过人,临难受命,折敌外御,慑蛮人于石山,赐玉虎,千金。 “横武将军公孙谨···赐玉虎,千金” “胞勇将军李朴···赐玉虎,千金” “伏阴将军傅双···赐玉虎,千金” “忠腾将军袁飞···赐玉虎,千金” ······ “猛士李沐,勇猛无双,擒蛮首,退敌众,侍忠顺,知法度,封紫燕郡屋镇镇守将军,金五百枚,即日上任” 大概近百人的名单,不过从李沐结束后,封赏的都是一些小虾米,跟一开始的几个人没法比,这一连通封赏下来,三位国公一位丞相他们还好,这次封赏除了安抚了皇甫家以外,也给了曹家,李家甚至顾丞相一些薄恩,其他文武们则是全都在回想一个问题。 李沐···是谁? 武官之列,一名皇甫派系的武官准备上前劝谏,兵中郎皇甫岸急忙瞪了他一眼,这武官才把伸出的脚退了回来。 李家的人吗?不过李家的核心人员中绝对没有这号人,李家派系的重要将领我倒背如流,也没有他,李家的年轻一辈人中,也没有他,看来回去得好好调查他。 皇甫家目前还没有精力把手伸到地方,父亲老了,他看到的是曾经的辉煌,他做梦都是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是他那个时代那么简单了,二弟的心思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是最了解的,他很贪婪,但是他懂得伪装,给他一点点的机会,他都可以做出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更何况,如今他总督边塞,皇甫家如今越来越偏离了原本的初衷,接下来,皇甫家的路,该怎么走? 皇甫岸作为皇甫家第二代长子,皇甫孝的父亲,考虑的东西自然比任何要多,皇甫孝很多方面,确实是遗传了他。 紫燕郡,燕庭帝国的最南方,当年因为这个地方,帝都甚至离开了一位丞相,皇甫家,也没有想法,更没有这个精力去觊觎这个郡了。 众臣散朝,三三两两的大臣们结伴而行,李家派系的官员,皇甫派系的官员,曹家派系的官员,文官集团的,以及清流的,这个帝国的党派虽然有些杂乱,但主要还是这么这么几支派系。 有一个官员,他在这个庞大的朝堂之上,没有朋友,没有党派,甚至没有功劳,没有过错,一个普通的甲尾级别的史中侍郎(一个普通的小史官)就这么冷眼看着朝堂上的一切,所有的权利斗争都跟他没有关系。 一个人,就跟往日一样,一个人拖着官袍,一步一步迈着台阶,周围站立的侍卫们五步站一人,一个个看着这群站在这个帝国顶端的官员们,能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这名官员整理了下衣袖,如今的日子正是他所希望的,不结党,不升官,也不发财,能活着,就很好了。 “张赐大人,可否留步?” 张赐附近的侍卫们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张赐晓得,侍卫们不是在敬畏他,而是在敬畏自己背后那个跟自己说话的人。 张赐回首一望,兵中郎皇甫岸就这么目光深邃的望着自己。 “张赐大人真是清高啊,别的大人都是陈群结伴的,怎么就你一个人走,还是说,张大人觉得没人有资格跟张大人并列而行呢?” 张赐恭敬的做了个缉:“皇甫中郎说笑了,我张赐管制卑微,实在不敢与诸位大人同行,怕降了大人们的尊贵。” 皇甫岸长哦一声,双手插在衣袖中:“那本中郎想与张大人走一段,张大人没意见吧?” “不敢不敢。” 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可是就这么从政殿聊到了王宫门前,一路上不谈国事政事,都是些家长里短。 “张大人回府的座驾在何处啊?” 皇甫岸和蔼问道。 张赐还是做了个缉:“在下俸禄低微,实在是坐了座驾,步行回寒舍便可,就不烦中郎费心了。” “这有什么,来,上车,我送你回去。” 张赐还是一脸恭敬:“实在不劳烦中郎大人了。” 皇甫岸有些可惜道:“那罢了,张大人回府时多加注意安全。” 皇甫岸上了皇甫家的马车,马车之大,可容纳十余人。 马车内,皇甫瓒安详的坐在车内,似乎车外的对外完全没听到一般。 “父亲就不打算问问,我为何跟这样的人畅聊许久?” 皇甫瓒靠在马车内壁,动了懂筋骨:“这样的小官帝都一抓一大把,他能入你的眼肯定有你的理由,为父老了,就不多问了。” 皇甫岸俯身细语道:“此人之才华心计,就算是顾梨那厮,都不如!” 皇甫瓒颇感兴趣:“哦?真有如此厉害,顾梨跟他比,逊色多少?” “若是此人与顾梨同年,那顾梨至今恐怕都只是一执笔小吏耳。” ··· 远处的张赐,一个人走在回府的路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就如同从未见过皇甫岸一般。 序章四十六李府送信 官府信使将李沐的任命告送至李府,信使站在李府宽大的大门之外,敲了敲门上的铁环,信使等了小刻,一名李府家丁不满的打开了外门。 “劳烦通报一下李沐将军,就说有兵中郎皇甫大人下发的任命告,请李将军出府接一下。” 李府家丁一听是李沐的事儿,嘟囔道:“你给我便是,你现可回去复命了。” 信使一听面色有些为难:“这···这任命告不得经过他人之手,必须亲手给李沐将军,还劳烦这位兄弟去请一声。” 家丁打量了番信使,眼珠子在眼眶里打了个滚,嘿嘿笑了声,伸出了自己右手,大拇指与中指伸到信使面前不断的摩擦。(要钱) 信使看得这家丁泼皮之举心里也是怒的很,自己昔日里送任命告,哪个不是给自己三五分好处,再不济也是客客气气,好茶座椅伺候着,今日要不是看是护国公的府上,自己哪里如此低三下四,一个小小的家丁,居然敢向自己索贿? 信使压住心中的怒火,再客气道:“在下也是一穷苦白丁,身上没有什么钱财,只有上头的任命告一份,还请兄弟去通报一下李沐将军。” 家丁断定自己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了,连最后一丝笑容都收了起来。 “那你就等吧,等得到你就给,等不到就回去吧,省得你连一个穷苦白丁都做不得。” 砰,大门被狠狠地关上。 信使气的在门外头急跺脚,要是就这么回去,难免不受责罚,信使又敲了敲外门,这回是敲了许久,一直不见有人来开,似乎没人听见一般。 我就不信了,我就这么敲,你们会受得了不来开门。 半个时辰后,李家府外的大路尽头出现一辆马车,马车周围整齐的行走着两队护卫,一队八人,个个都是军伍中的拳脚好手,如果他们对上的是普通滋事的混混,小巷子里八个人能打至少五倍于己方的敌人。而除了八名护卫,还有一名李家家将行走在马车之前,得意的看周周围。 马车慢慢的停在了李府外,一名十八九岁的年轻少爷穿着富贵,撩开了车帘子,准备出马车下地,但是似乎觉得少了什么,不爽的哼了声。 驾车的马夫勒住了马,连忙下了马车跪在地上,马蹄乱动扬起的尘土飞舞在空中,大量灰尘直接飞进了他的鼻孔眼睛,这马夫连喷嚏都不敢打。 衣着华丽的年轻少爷一双锦靴踏在马夫背上,就怕脏了自己的靴子。这靴子可贵了,平民百姓就算卖儿卖女也买不起一只,更不要说买一双了。 少爷下了马车,马车最前头的两个护卫自觉的来到铁门外,其中一人粗暴的把信使拉开,用力的用拳头一圈圈砸在贴门上,朝着里头吼道:“李大少爷回来了,快来个家奴开门,把少爷惹得不高兴了,信不信让人收了你们家里的田地?” 护卫不耐烦的一吼,信使便依稀听到了铁门内传来细碎的小跑声,果然,刚刚信使怎么敲都不开的大门一下就开了,门缝中透出个尖细的脑袋,面带谄媚笑容的家丁,嘻嘻哈哈的把铁门的两面都开到最大,自觉地站在一旁,等这位少爷先进门。 少爷也正如往常一般的准备进门回房,可是看着一个脸色不太好看(被晾的太久)的帝国信使就这么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时间也是有些纳闷。 “你认识本少爷?”李家少爷打量了下这个微不足道的信使,他很好奇自己跟这个人能有什么交集。 “您可是李沐李将军?”信使试探性的问道。 “瞎了你的眼,居然把李表少爷跟那个下人相提并论,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之前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家丁又是厌恶的说道。 随后家丁又对李表谄媚道:“这个瞎眼的东西说是来给那个李沐送什么任命告,李沐那狗东西就没回来过,少爷您说怎么给,小的让他改日来,他就这么不要脸的呆到现在。” 李表听完之后原本打算轰这信使离开,李表旁边的家将则是问道:“那任命告在你手上?” 信使从身后的长袋内掏出一份特质的纸张。 “这便是任命告,不知阁下是否是李沐?” 这家将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有了些许怒火,但还是客气道:“李沐兄弟与我是至交,你在这里等着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这样,你给我好了,我替你交给他,你也等了许久,这是点小意思,过年了,拿去买点酒肉吃吃。” 信使收过家将手中的一个银币,满心欢喜的将任命告交与家将,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萧珂,你拿那个狗东西的任命告有什么用,难道你能去上任吗?” 李表不满的看着萧珂。 “少爷,这李沐不这么久不回李府,肯定是有了别的心思,您现在有了他了任命告,他必须得来找你,到时候,我们便要了他的命,您再派一员您信得过的人去屋镇,反正紫燕郡离帝都太过于遥远,没人认识李沐,有了这任命告,再有李家的书信,到时候,您神不知鬼不觉,不就控制了一城的兵力?” 萧珂悄悄在李表耳旁细语道。 李表,有些心动了。 几日后,李沐听闻自己被任命为屋镇的镇守将军,心里是极为兴奋,王喜孙敦二人也是共同庆贺,李沐前往兵衙询问,得知任命告早已送到了李府,李沐心里一恨,自己居然忘记了这茬。 李沐独自一人前往李府,站在李府外,微风拂过李沐身躯,李沐心中是五谷陈杂,自己,又回来了,不过再也不用给人当牛做马了,自己,是第一次是以一个“人”的身份,来到李府。 尽管李沐做好了受人白眼的准备,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开门的那个家丁则是一脸恭敬的对着自己。 “李兄弟,您怎么才回来啊,你的任命告现在就在李家库房里,您是先回房歇息呢,还是去拿任命告?” 李沐一脸诧异,这个市井小人真会见风使舵,见自己有了身份,一下子就这么客气了,以前对自己可是每日冷嘲热讽,不曾停过。 “不必了,我就回来拿个认命告,顺便跟管家说一声,这护卫的活,我李沐是辞了,月钱也不必给了。” “哎,李沐兄弟说的是哪里话,来来来,快进来,外面冷。” 这家丁笑嘻嘻的领着李沐进了李府,随后,便领着李沐进入一间偏房。 “不对吧,库房什么时候到这里了,这里头不是一空空房吗?”李沐疑惑的问道。 “哎呀,李沐兄弟,你出去那么久,府里头有些变化,有什么不对吗?” 哦? 李沐不自然的笑了笑。 这屋子里,还真是有变化,以前李府的一间偏僻空屋,怎么凭空多了些···杀气。 序章四十七 李表设伏 危机感顿时笼罩在李沐心头,李沐不知道为什么,李沐本能性的拉过旁边的家丁,将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擦。 数支弩箭从屋内飞快穿透木门上装饰用的纸张,弩箭锐利的箭头穿过纸张,直接射在了毫无知觉的家丁身上,整整七支弩箭,这么分别射在了家丁的腹中,胸腔,和脑袋上。 李沐看着家丁身上的七处箭伤,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危机感。 从看到这房门的那一刻自己就觉得不对劲,这房门的四边皆是木边,但是中间却都是无数细小的木条拼凑出的花纹,木条周边全是五彩的纸张,李府什么时候有过这么花俏的房门? 自己呆在北方边境的那段时间,李沐得感谢那群蛮子,让李沐变得格外警觉,无论是面对蛮子还是对于自己人,都不能放松警惕,眼前这替自己挨了箭的家丁就是最好的证明。 屋内共有八人,萧珂是负责偷袭李沐的指挥,另外七人都是李表的护卫,七人单膝跪地,手中端着一把小型军弩,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对面的门纸上,李沐一出现,他的身影就会因为阳光的照射,出现在门上的纸张上,为了避免误伤,带路的家丁会很自觉的远离这房门,避免伤及无辜。 所以,当家丁不自觉的往周围移动,彻底离开射程的时候,潇珂便兴奋的打了手势,命令发射弩箭。 可惜,李沐命不该绝,本能的危机感发挥了救命的作用,李沐一把拉过那退在一旁的家丁,用他的身躯挡住了原本射向他的弩箭。 家丁躺在石板地上哀嚎了两声,似乎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了,看起来是没多久便会断气,看到此景,李沐心里更是一怒,你们平日里把我当畜生使唤也就算了,如今还想取我性命? 要不是我身手快,躺在地上的就是我。 李沐心头一怒,一脚踢开屋门,屋内的八人李沐全都认得,七个是李表的护卫,还有一个···萧珂。 哦,都是熟人了,李沐现在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是谁想要他的命。 “你个背叛了李家的狗东西还有脸回来,皇甫家给你骨头好吃吗,来,我再给你送几支弩箭尝尝。” 萧珂心里有些畏惧李沐的武艺,但是想到杀了李沐,也许自己就能代替他前往屋镇,担任镇守将军,到时候,自己一辈子,那得有多快活。 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就从李沐的死开始。 短时间内,七名李表护卫已经是再一次填装好了弩箭,对着李沐准备再一次发射,李沐反应稍快,见得这屋子地上有的是灰尘,右脚用力一踢,踢的是漫天灰尘,有些尘土直接被洒进了这些护卫们的眼睛里,害的他们是一时无法行动。 李沐见此举有效,一个健步袭向众人,对着那些无法行动的护卫们便是打昏在地,七名拳脚好手眼睛都进了尘土,根本看不清周围,李沐动作又快,他们跟待宰的牛羊也没有什么区别。 李沐打昏了七名护卫,仅仅剩下一个萧珂不知该做甚。 “我的任命告,在哪里?” 李沐已经不想跟这种人多废唇舌。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你觉得你还能走出李府吗,还任命告,就算我现在给你,你还有上任的命吗,敢在护国公的府上为所欲为,你有这个资本吗狗东西?” 即便是自己性命可能不保,萧珂还是要虚张声势一番。 李沐原本打算出手的念头又消了下去,是啊,这里是哪里,护国公的府上啊,如果自己在这里杀了人,护国公,李家家主李应完全可以杀了自己,再换人去上任。 萧珂见李沐在思索着什么,知道自己的话语有了用,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急忙刺向李沐,李沐随手一巴掌,将萧珂拍倒在地。 想事情归想事情,防备从来没有松懈过。 “什么人敢在李府放肆,还殴打本公子的护卫,李家青武卒,给我上!” 李沐感觉得到,屋外出现了许多熟悉而又沉重的步伐。 李家青武卒,李家从燕庭七郡的地方部队中挑选的体格健壮,善于搏杀之士,精心训练而成的重装步兵,李沐萧珂前往边境运粮时曾经有一支三千人规模的青武卒一同跟随,不过只有萧珂能够调动,李沐曾经见识过,这是支可以与皇甫家的皇甫骑相对抗的军队。 啪哧,两双沉重的脚步声踏入屋内,其中,似乎还夹杂着的,门槛被鲁莽踢破的声音。 双名青武卒士兵奉命冲入了屋内,李沐回首望见穿着青色铠甲的士兵,他知道,如果只是凭借自己的拳脚,根本无法伤到他们,他们沉重的军铠有着无比强大的防御力,这一点,李沐在北方边境是看的清清楚楚。 李沐抄起身旁的木桌砸向其中一名青武卒,木桌被狠狠地砸青武卒的铠甲,木桌被砸的四分五裂,而这名青武卒唯一的困扰仅仅是因为木桌的木屑遮挡了视线,其他的伤害,都被他身上的铠甲所完全阻挡。 李沐今日没有穿铠甲,银狼追魂枪也放在了军驿,面对这种重步兵,赤手空拳实在有些吃亏。 李沐现在只能快点远离这两个青武卒,利用自己轻便的优势离开这里。 一道身影在满是木屑的屋子中冲了出来,一出屋子,李沐只能乖乖停下脚步。 刚刚自己过来时还无比空旷的李府,走廊内外不知何时出现了近二十名青武卒,他们用身体围着房门形成了一道半圆形的包围圈,如此手笔,李沐是插翅难飞了。 “李沐你胆子够大的,居然擅自殴打我的家将,还杀了我的七名护卫,就凭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本公子就可以杀了你,不然,我护国公的府上,岂不是是条野猫野狗就能进来?” 李沐见如此阵势,不禁往身后退了退,屋内的两名青武卒,也是挡在房门里,就这么堵着李沐。 “想不到我李沐在公子眼里如此厉害,居然连青武卒都调动了,只为了对付我这无名白衣?” 李表的鼻腔进了些屋内飘出的尘屑,不禁扇了扇自己脸前的空气。 “想要抓住一条特别会咬人的疯狗,自然要多用些心思,不然咬伤了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四面八方的青武卒也厌倦了李表的语调,直接一窝蜂的上前擒拿。 李沐调动右臂的力量对着后面的青武卒一个肘击,当自己的肘部撞上青武卒的重甲时,剧烈的疼痛从手肘处猛烈传来,疼的李沐不禁嘶了声。 两名青武卒抡起重拳砸向了李沐的后背,砸的李沐后背是血肉模糊,李沐受不了背后的重力,被打趴到地上。 李沐还想起身时,两名青武卒一人一脚踩在李沐的后背上,踩的力度被控制到极致,能够死死的压住李沐不得翻身,又不会将李沐一脚踩死。 见李沐已经被制伏,其余的青武卒才让出一条道,让李表得以接近李沐。 李表蹲在李沐头颅前,伸出右手拍了拍李沐的右脸,看着李沐不服输的眼神,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你以为自己很能打吗?武力高超?前途无量?一条狗再会咬人,终究是一条狗,拴在你身上的绳子,从来都没有解开过,你跑的越远,越用力,不但不会扯断,反而会扯得你越疼,栓的你越紧,你得记住这一点,你懂了吗?” 李沐双目充血的瞪着李沐,李沐很想起身把眼前这家伙给乱拳打死,可惜后背上的两支脚,压着自己死死的,无法动弹。 李表得意的看着李沐,他就是喜欢这么居高临下的藐视着李沐,来自内心的快感是无与伦比。 李沐安静了片刻,再一次扬起了头,张开了嘴巴。 李表感觉到了,李沐不再挣扎。 呸。 李表俊俏的脸皮上,多了口新鲜的浓痰。 “啊!” 李表紧忙站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污秽,擦脸的同时,李表还不忘用力的踢踩着李沐的脑袋。 “我就不该跟一条土狗讲道理,就该直接打死,你们把他杀了,先把他的舌头割了,再把牙齿一颗颗的拔下来,让这只土狗知道,他刚刚的无知会带给他什么!” 被青武卒踩在脚下的李沐,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自己生于贫困,幼失双亲,即便苦练武艺,立不世之功,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李沐头死死的压在地上,准备找个机会,给自己一个痛快。 李沐右边的青武卒轻松的把李沐抬在肩膀上,准备抬进屋子,结果了他。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李府居然会有这么大动静,是哪些不长眼的东西在犯浑?” 走廊尽头忽现两人,一人乃是当今护国公之长子,李表之父,官居骑中郎李合,另一人,是李应之次子,官居器中侍郎,乃是李表二叔,二位长辈现身,不但李沐忽然心里发楸,更让周围的青武卒们自觉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迎着这二位手无半点兵器的李家核心人物。 序章四十八 夜色茫茫 “父亲,二叔,这李沐狼心狗肺,私通皇甫家,今日更是入府杀人夺物···“ 李表站在原地一脸委屈辩解道。 李表之父李合摸了摸嘴角的胡须,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失望。 “那为什么,你的侍卫不是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又有一个人低着头出现,慢慢的靠近了李表等人,李表从远处就能看出来,自己的八名护卫,七人埋伏于屋内,一人留在自己身旁,自己竟然疏忽了,不知道他何时消失不见。 “为父就是怕你糊涂,不得不在你的侍卫中安插耳目,原本父亲还觉得有些对不住你,现在看来父亲是对的,如果父亲再晚来一步,你就铸下大错!” 李合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李表还欲争辩一番,李合哪里给他这个机会,一个耳光打在李表脸上,李表挨了训,气呼呼的离开了庭院。 ··· 李沐再次醒来时,自己竟然在李府的客房内,身旁的丫鬟见李沐醒了,急忙端了茶水递上前去给李沐做醒目茶(漱口)用。 李沐用了茶,就这么坐在床上,李沐很想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要么拉拢自己,要么做了自己,把自己打个半死再好好款待是什么意思。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跟李沐侄儿谈谈。” “是” 屏风后头传来了命令,几个下人受了命,走之前带上了房门,自觉离开了客房。 屏风之后,一名男子轻酌一口小酒,踏着小步,将身旁开着的窗户彻底关上。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这男子不温不火道。 李恒,李表之二叔,李合之二弟,器中侍郎,李府之中李沐只见过他两回,是李府之中最难见到的人,就算是护国公,李沐一个月也能见个几次,可他,很少出现。 “解释什么,我为什么会惹得李表少爷不高兴?”李沐脸色虚弱的回应道。 “你去边境的那段时间,有没有见过皇甫世?” 李恒依旧是轻酌一小口。 “那是自然,我李家带队之人,皇甫世将军都是亲自接待。” 李沐从坐变成了靠,靠在身后的墙上,这样显得更加自然。 “你觉得皇甫世这人怎么样?” 杯中之酒已空,李恒重新倒满了一杯。 “如果几位大人觉得我私通皇甫家,但可杀了我,反正以护国公的能力,换一个人去屋镇上任又有何难,何必现在在这里浪费时间。” 李恒轻轻的将杯子放在桌上,杯中之酒,尚有半杯。 ······ 李表卧室,李合坐在木椅上,看着眼前跪着的李表,冷哼了一口气。 “爹打的你疼吗?” “疼!” 李合锤了锤胸口。 “你是爹的儿子,爹打你,心里也疼啊,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差点犯了大错!” 李表嘴撅道:“那个李沐,以前在府里没甚地位,如今要杀他,杀鸡一般容易,我犯了什么错?” ······ “你知不知道,朝堂之上,有人对你很有兴趣,还专门安排人查了你?” 李恒这酒痴头一次不管桌上的小酒,就这么赤裸裸的开门见山问道。 “谁会这么无趣,查我这种人?” “当今国君!” 李恒的呼吸在说这话时有了丝急促。 李沐呆呆的愣在原地。 ······ “父亲,你说的是真的!” 李表有些不敢置信。 李合叹了口气:“为父骗你作甚,这李沐在边境所立之功,是很多人都亲眼所见,做不了假,连皇甫世都把李沐的名字写到了请功表中,也不知道那皇甫世写了什么,让国君对这个李沐有了兴趣。” 李表沉默了半刻,抬头望了望父亲:“父亲,那个皇甫世,很厉害吗?” 李合只是沉默,摸了摸自己刚刚打了儿子脸的地方,抚摸的那还红着的巴掌印。 “他和你二叔,是同一种人吧,正是因为他们有些相似,所以都很讨厌对方,不过终究还是各所有长,所以现况都不同···这也不是你该问的,你就对一个地方镇守将军的职位,这么感兴趣?” 李表心里一慌,但还是装出大义廪然道:“这李沐跟我们李家从来都不是一条心,爷爷不是跟爹和我说过吗,李沐这个人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的,既然如此,既然爷爷和父亲不杀他,那儿子我就代劳了,将这个李家养的疯狗给宰了,省得他以后有了实权,给李家添堵。” “如果今天你爹和你二叔不来,你杀了他,那你怎么和爹和爷爷,甚至是满朝文武解释?” 李合疑问道。 李表见四下无人,偷偷挪近了父亲。 “儿子会让萧珂代替李沐去上任,萧珂比李沐懂事,好控制,反正屋镇远在南方没人认得李沐,谁能查出来,就算最后真出了事···那也是萧珂鬼迷心窍,暗杀了李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一旦出事,把萧珂的尸体交上去,还能怎么样,谁都不会怀疑我们,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李沐是我们的族人,我们为什么要杀他,同府中的萧珂欲杀李沐,替其上任,所有人只会相信后者,父亲···” 李表滔滔不绝的讲着,他没有发现,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 “皇甫世好手段啊,如果我没有返回帝都,差点就让他得逞了。” 李恒在提起皇甫世时,似乎在谈一位故人。 “我相信你没有对李府有异心,但是其他人是否相信你,我就不知道了,你的任命告我放在了你的床下,你随时可以离开去上任,李沐,其实我很赏识你,让你去边境的机会,也是我安排的,看起来我是对的,你没有让我失望。” 李沐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一次去边境运粮,管家指名道姓让自己随着萧珂一同前往,按道理,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我当初给了你去边境的机会,这是过去,今日我救了你,这是现在,我再送你一个忠告,能让日后你坐在镇守将军的椅子上,能坐久一点。 李沐的双手有些不自然。 ······ “鲍信这个人,你知道吗?” 李合口中的这个人,李表似乎有些印象,曾经是一名李家将领,为人刚毅,颇是勇猛,作战毫不畏死。 “他就是上一任的屋镇镇守将军,你就不想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吗?” ······ 推开了李府的大门,想不到已经是到了晚上,李沐摸了摸怀中的任命告,回头望了望李府,叹了口气。 一个人,静悄悄,消失于夜色。 请输入正文 序章四十九 启程上任 李沐回了军驿,只见两个黑影站在军驿门口,李沐又近了些路,借着军驿门口的灯笼光,看清了两道黑影的面孔,左边孙敦,右边王喜,二人苦等李沐一日,就怕李沐出了什么事情,如果天亮还不回来,两人就要去李府询问了。 李沐对二人则是什么都没说,当夜便收拾了行李,三人去了城外,带着驻扎在城外的百名士卒前往帝国的最南方——紫燕郡上任。 百来人的队伍走了一个多月的官道,出了赤燕府,穿黑燕郡,总算是到了紫燕郡的北部境界,孙敦见远处的几座山头有些熟悉,兴奋道:“将军,前方就是紫燕郡境界了,前面就是紫燕十二镇的溪镇,我们穿过溪镇再往南,便是屋镇了。” 李沐见远处多是山头,对孙敦问道:“前方为何有如此多的山头?” 孙敦哈哈:“李将军可能有所不知,这帝国南方跟北方不同,北方多是平原,而南方的紫燕郡,则是平地甚少,除了郡府紫燕府以及十二镇外,其他地方很少是平原,将军再走两日,自然就知晓了。” 李沐是北方人,自然无法知晓这帝国南方的情景。 王喜在一旁玩笑:“那要是北方的蛮子过来,那恐怕要吃大亏了,前方道路如此崎岖,再多的马也施展不开了。” 李沐也是忍不住感叹:“是啊,再多的人进了这些群山,一旦里头有了埋伏,多处山头布下几支人马,忽然杀出,这人再多,不过是多些冤魂耳。” 李沐忽然心头一紧:“让所有人停下,派些人进山,听闻这紫燕郡的盗匪猖獗,时常袭击外来商客,还是谨慎些。” 孙敦原本在边军时就是做的斥候的买卖,孙敦挑了些好手,进了前头的山群,转了十几里,山林之中,孙敦瞧见有五人衣衫褴褛,武器杂乱的坐在地上,看样子不像是地方土匪。 而是帝国正规军。 别笑,很正常,地方军的士兵就后娘养的孩子,武器原始,军需不全,战斗力低下,士兵穿的和叫花子一样,跟边军没法比。 这些杂兵见孙敦等人面色康健,甲胄齐全,心里都是一阵羡慕。 其中一员大汉,随手抄了把破刀,一人飞速接近了孙敦等人,孙敦带了六个好手,六个人都是李家队伍投过来的,几人从来没见过如此破烂的军武汉,心里都是忍不住一阵轻视。 这汉子一个飞踢,直接踢得最前头的斥候被倒在地上,见此人如此骁勇,其余人难免心有余悸。 孙敦曾是边军斥候,身手自然不差,毕竟斥候这职业听高危,没点本事不行,李大哥可以跟一个草原神射手同归于尽,足以说明一个老斥候的本领足以和一名精锐士兵相提并论。 然而孙敦出了几拳却连连打空,气的孙敦是心里一阵憋屈,拳头是越打越急,乱了章法,这汉子眼看时机已到,一个扫堂腿便将孙敦绊倒在地。 这汉子死死的压着孙敦,直接坐在孙敦背上,双手在孙敦全身搜寻着什么。 “娘的,你个破军伍,缺女人缺疯了,龙阳之好都出来了。” 这汉子搜了半条,搜出了些钱财,地图等,但是却全都没有兴趣。 “吃的!有没有吃的!穿的这么好身上连个饼都没?” 众人:··· 七个汉子,七个被扒的只剩下白色内服的汉子,就这么打着哆嗦回到了李沐处。 李沐制止了王喜疯笑的举动,好奇问道:“对方就一个人来打你们,制伏了你们七个人,还抢了你们所有东西?“ 孙敦羞耻的点了点头。 “武艺倒是不错,对方第一句问的话就是要吃的,看来也是饿疯了。” 孙敦气道:“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了,是我武艺不精,他们现在早就跑远了,是我太轻敌,看他们衣衫褴褛,人数又没有我们多,哎···” 李沐琢磨道:“他们要了你们的甲胄和财物,估计会拿去卖钱,周围的村庄肯定是卖不了的,而且容易被发现,他们应该会去最近的城池贩卖,最近的城镇是哪个?” 孙敦回想道:“那就只有溪镇了,紫燕郡十二镇,都是城池,人口繁密,卖点东西再容易不过。” 李沐提了提枪,集合了人马,所有人在孙敦指引下,朝着溪镇行军。 李沐将百人分散至溪镇附近的四处要道,北方高白村路,南边的富钟官道,东边的福楼官道,西边的黑虎官道,李沐都安排了人看着,今日受劫的人都分散在四处,负责认人,李沐自己走的是官道,肯定比他们走山林要快。 李沐坐在高白村路边的一处巨石之上,看着村路中人来人往的商队车辆,不禁叹道:“想不到这溪镇南方边地也能有如此商队规模。” “紫燕镇就地大人少,城更少,人都集中在了几处地方,自然看起来热闹,可是也养肥了周围匪寇,这紫燕郡的穷人非常多,城池附近的土地昂贵,穷人们哪里买得起,就算去给地主做工都吃不饱,去外面自己耕地,又不安全,很多人都会被匪徒杀了,或者加入匪寇,哎,我当年也是杀了多少匪,怎么杀都杀不完,后来调到了边境···” 李沐也是心有同感, “穷人无论在哪里都不好过,这里山头如此之多,剿匪确实很困难。” 孙敦心里一阵鄙夷:“剿匪?那些城里的官老爷哪里会剿匪,那些匪寇就是他们的护身符,这紫燕郡这么大的土地,早就不受帝国的管辖了,正是那些贼寇,将紫燕郡变得封闭,现在的紫燕郡全是被那些大地主和官老爷控制着,帝国也不想管我们了,又穷,又贫瘠的地方,帝都的那些实权人物,又哪里会在乎。” 李沐又摸了摸胸中的任命告。 “李沐,紫燕郡这地方很特俗,如果是我想杀你,绝对不会在李府埋伏,而是借住紫燕郡里的那些人,如果你上任几年,屋镇的匪寇如果没有解决,朝堂上便有了理由参你一本,一切都顺理成章,光明正大的把你治罪,何须要私下里埋伏,你上任后的第一件事要做什么,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李恒在李府客房中的劝告,李沐现在才明白。 这个镇守将军,不好当啊。 序章五十 士卒卫恒 孙敦与李沐就这么聊到了黄昏,眼看过半个时辰就要关城门了,李沐是感叹今天可能是抓不到了。 李沐不在乎那些财物,李沐在乎的,是那个制伏孙敦等人的汉子,如此武艺,如果能随自己前往屋镇上任,那日后剿匪肯定能轻松的多。 “将军,那几个就是!”孙敦一阵惊呼,李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顺着孙敦所指的方向,五个破军汉推着两木车的东西,准备从北门入城,为首的汉子,正是今天在林中袭击了孙敦的汉子。 李沐确认无误后,提起银狼追魂枪跳下巨石,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几位这是要入城啊?” 为首的军汉子抄起刀。 “怎么,你是想在这官道之上劫掠无辜路人吗?” 孙敦与十几名士卒也是汇聚到李沐旁,怒问:“你记性是不是不太好,今日在林中扒了我们的衣服,现在就不想认了,亏你还是个汉子。” “那是你们跟我比武,必输了自愿给我的,怎么,要不要再打一场?” 汉子扬了扬手里的破刀。 “我来跟你比,你输了,把东西还给我们,我输了···” 李沐从怀中掏出五个金币。 “这些就是你的。” 这汉子见了钱,心里琢磨了番,点了点头。 哗。 五枚金币破空而去,直接撒向这汉子的身子,汉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急忙抓住其中两枚,揣在手中,一抬头,一把银枪的枪尖就这么顶在自己的脖子前,只要李沐愿意,这汉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虽然是因为用巨款吸引了汉子的注意力,但是汉子知道,就凭借李沐这出枪的速度,自己就算全力以赴,也是死路一条。 “我输了···” 这汉子不甘的承认了事实。 在场众人无不惊愕,所有人都是如此想法,双方应该是,你一拳,我一拳,你来我往互有胜负,然后其中一方被打趴,另外一个也基本上差不多了。 谁知道,李沐第一下撒钱,第二下出枪,没了··· “很饿吧,我这里有吃的。” 李沐从怀中掏出一块饼,直接递给了这汉子,汉子犹豫再三,直接接过了饼,坐在地上胡吃起来,吃了两口,这汉子把饼分成了几块,分给了后面的几个破军汉。 ··· 还是刚刚那块巨石,刚刚坐着的是李沐与孙敦,现在坐着的,是李沐与这跟他交手的汉子。 “人要是被生活逼到了穷途末路,是什么都会做,什么都会放弃,我以前也这样。” 幼年时,自己一个人拖着父母的尸体一家家求人给钱安葬的画面,苦练枪技的画面,草原时活捉蛮首的画面,都一幕幕出现在李沐脑海里。 这汉子吃饼吃噎了,李沐又递给了他一壶水,汉子努力的咽下了嘴里的饼渣,拿过水壶将壶里的水一饮而尽。 “你们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汉子摸了摸吃饱的肚子,冷呵道:“我们没有月钱。” “那你为什么要当兵?” “我家里有十几个兄弟姐妹,我九岁的时候,爹娘实在是养不起那么多的孩子,就把我卖给了官府,官府那时候说是剿匪,但是又不想用各地驻军,就低价买了很多穷苦人家百姓的孩子,让他们去跟山贼们厮杀,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有什么意义,我那个时候运气好,多少次上阵都活了下来,后来,我就成了溪镇的一个小兵。” 李沐无法想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这紫燕郡的官府会如此荒唐。 李沐不懂政治,紫燕郡贫富差距极大,穷人越来越多,各类的治安问题层出不穷,恰好那一年老丞相主张大力发展紫燕郡,调动了十万外地驻军进入紫燕郡剿匪,紫燕郡的大佬们要是不配合也说不过去,但是谁都不是傻子,自己的兵,怎么可能去送死,所以官府就会在那些穷的活不下的百姓们家里,挑选些青少年,组成一支支新军,去剿匪,又应付了上级命令,又消除了未来的隐患。那些失去了青壮人的贫苦百姓,就算想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残酷吗?不断地牺牲统治下的平民,剥夺他们的利益,践踏他们的尊严,最后害怕百姓会忍受不了,用某些不讲人情的政策将百姓最后反抗的资本给剥夺了,那些死去儿子,父亲,丈夫的家庭再悲伤,又有什么用,你指望那些老人,妇女,小孩去反抗他们的统治吗,去和那些地方军队作战? 这就是紫燕郡的那些地方家族的真实面孔。 这汉子享受着夕阳的余晖,打了个饱嗝。 “以前虽然过的苦,但是一天两顿饭还是有的,现在,上面的人贪的是越来越厉害,每天连一顿半饱的饭都没有,我们只能去偷,去抢,去想方设法的活下去。我从来都没有抢过那些贫苦百姓,都是夜里去那些商会,富农家里偷吃的,可现在他们看的越来越严,两天都没有偷到东西,今天抢了你兄弟的东西,也是无奈,如果我不抢,那我的那几个兄弟会饿死。” 一把破刀,一把银枪,各自闪着它们本质的光辉。 “你叫什么名字?” 李沐捡起了枪,拍了拍身子。 “卫恒。” 卫恒捡起了刀,没有拍身子。 “要不要带着你的那几个兄弟来我这里,我正好缺人帮忙,没月钱,但是顿顿都能吃饱。” 卫恒面色有些犹豫。 “你看看这个吧。” 李沐从怀中,将任命告掏了出来。 “我又不识字,我看什么?” 卫恒对于这李沐差点丢了命才拿回来的任命告,是一点拿的性质也没有。 “我是帝都派来,前往屋镇上任镇守将军,如今正缺帮手,你身手不错,来我这里做事亏待不了你,何况你在哪里不是当兵,今天我走了,你们不还得挨饿,来我手下做差,保证你们饿不死。” 卫恒看了看手里破刀,端详了半刻,将它收了起来。 “那你刚刚扔的金币,我可是不还了!” 夕阳下,两个汉子互相饱含深意的望了一眼,一同启程。 序章五十一 小有收获 李沐一行人走了八日官道,一路上甚至遇到过少数的贼寇,贼人见李沐等人人多,不敢上前,只敢远处观望。 李沐冷眼看着附近山上躲藏起来的山贼,假装没有看见一般,继续行军,众人出了山口到了一平地,远处似乎传来武器碰撞之声。 “将军,前方有些异动,应该是有哪些倒霉的路人被劫掠了。” 孙敦对于此事也是习惯了,汇报时也是毫不在意。 “随我前去看看。” 李沐拍马而进,后头的步卒们也是紧随其后,李沐近了些看了情景,百贼人四面八方围在一队人马之中,这被围的小队人马仅仅十几人,却是清一色的女子,这些女子大多数都是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见到山贼们都是吓得花容失色,只有一头戴蓝色头巾,身穿帝国轻甲的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凭着一把普通朴刀,策马来回突击贼人人群,贼人们拿她是无可奈何。 “这小娘子挺刚烈啊,这晚上到了床上,肯定叫的比那些寻常女子声大。” 一员贼首嘴里满是污秽之语,气的这女子面色通红,骑马直扑这贼首,这女子涉世未深,被人一语便激的大怒,策马奔腾时,旁边的几个贼人各自使了眼色,一道绊马绳从地上忽然一拉,女子的坐骑被这绳子一绊,吐着粗气带着主人一同跌在一旁。 “兄弟给我抓了这小娘们,今晚大伙一同乐乐。” 贼人们都是寂寞了许久的单身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十几个年轻的姑娘他们怎能能不眼热。 贼人们眼看就要得手时,李沐驾着马冲到,几枪挑死了拦路的三个贼人,一时贼人不敢妄动。 “又来一个送死的,剁了这个男的,抢了他的马和钱财,再好好玩玩这些小娘子。” 可是,谁跟他们说,李沐是一个人? 很快,孙敦王喜卫恒带着步卒们抵达了李沐处,卫恒性子最急,一人手持双刀,往周围的山上贼人们冲,两道刀锋乱起,几道人头是落了地。 孙敦王喜不顾卫恒离队,百来人毫无章法四散杀贼,贼人们没见过这么狠的队伍,当有十几名贼人被李沐军的士卒斩杀时,其余贼人皆溃,贼首妄想逃跑,那原本被围的女子一人劈死了两名挡在面前的贼人,靠着自身身体的轻巧,追至贼首身后,对着贼首的后背便是一刀,刀刃劈开了贼首后背的粗衣,一道刀伤是让这贼首疼的摔倒在地上,女子还不满足,直接把贼首翻了个身,不顾其苦苦哀求,一刀结果了他。 王喜等人欢天喜地的满山抓人收东西,这次收获颇丰,至少杀了近四十多个地方山贼,李沐也是看清了这些地方山贼的战斗力。 这些人对付普通的百姓,商队护卫,甚至地方杂牌军是可以做到平手甚至压制,但是遇到李沐手上的这些散勇就吃瘪。 (李沐手下部分是北方边境难民,常年跟北方蛮族打交道,部分是李家的普通部队,他们的战斗力比地方杂牌军强)。 “你现在安全了,回家吧姑娘。” 头戴蓝巾的姑娘将刀收回了刀鞘。 “能不能告知小女子将军的姓名,日后小女子好报答您。” 李沐呵呵一笑,收起银狼追魂枪,查验这贼首的身上有没有什么战利品。 一把精致的匕首,钱袋子里的几个铜币,皮靴子一双,皮腰带一份,一把破刀,这就是这贼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你倒是说啊,不然本小姐日后怎么谢你?” 李沐又周围逛了几圈,周围的士卒们都是将山贼们的尸体聚集在一起,把值钱的东西都搜出来,然后把尸体给火烧或者土埋,不然容易产生瘟疫。 “你要是不说,本小姐就不走!” 这姑娘是气极了,跺着脚说道。 这些山贼身上都没有值钱的,也是群穷人,就那个贼首身上那匕首最值钱。 匕首。 李沐把匕首从怀里拿了出来,这匕首倒是做得精巧,匕鞘上精致的花纹中,还镶嵌了颗细小的蓝色宝石,在市面上,应该也能值几个银币。 “屋镇镇守将军,李沐,这匕首送你,日后别来纠缠我。” 一把匕首,姑娘死死的拽在手里,不肯松手。 “蓝小姐,我们回紫燕府吧。” 在几位还心有余悸的丫鬟劝下,这位蓝小姐还是不甘的回了紫燕府。 “将军,弟兄们这次除了两个轻伤其他人是完完整整,只是那个卫恒兄弟砍了几个贼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喜手里攥着一堆钱袋子,递给了李沐。 “让弟兄们休息会儿吧,顺便等一等卫恒。” 孙敦带着人将一具具山贼尸体扔进了一个刚刚才挖好的大坑,这些死去的山贼也算是入土为安,生前作恶虽多,死后也有安生。 所缴获的杂乱武器李沐也是令人收了起来,到屋镇时再做计较。 不多时,卫恒一人(注意这点)抓着三十多个逃跑的山贼回了之前的战场,三十多名山贼双手都被绑住,无数根长绳子连接成一根长绳,卫恒就是靠这些绳子,捆住了三十多名山贼回来。 恒与李沐初与贼战也,一人去远得三十余贼,恒还诸人皆惊。——《亚炎纪—卫恒传》 屋镇初创于亚炎纪年290年,相传于现任紫燕郡郡守程悬之父程镜所筑,屋镇坐落于紫燕郡之西南部,往东是紫燕府,往西是理镇,西北是凡镇,北是溪镇,往南行军百里,跨过紫燕山脉,便是出了燕庭帝国的国境到了帝国南方的六国之地。 屋镇东西长十二里,南北长九里,外城有六个门,内城有四个门,屋镇官方统计百姓四万户,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这里商业繁荣,物资充足,城墙深厚,外城墙高五米,厚两米,城墙的配备属于地方城池的标准。 但是也同样是因为其地理位置,周边群山围绕,匪盗之流多如牛毛官道之长,很容易中途遇到埋伏的贼人,所以除了那些大型的商会有配备大量的商队护卫得以安全同行,无数中小型商人都有人货被劫的经过,因此破产的商人也是数不胜数,匪寇之灾,燕庭七郡属紫燕最重,而紫燕十二镇中,属屋镇的匪灾最为重。 李沐,前方的路还很难走。 序章五十二 北方有客 李沐从北门进了屋镇,一路上无数叫花子懒散的坐在地上,都属于混吃等死的状态,不过百姓们的生活状态大多数过的比其他地方的百姓好一些,毕竟屋镇是紫燕郡西南方向的商业中转站,无数商队途径于此,刺激了当地经济,物价比其他地方稍微低一点,百姓们过的也是成功的没有饿死。 孙敦王喜等人先将士卒们带至城内军营驻扎,李沐先是到了官衙办理入职,官衙内政务长程潜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等来了个做主的人。 “哎呀,将军您可总算来了,您不知道,自从鲍信将军殉国后,这屋镇的兵是越来越放肆,每日都有士兵闯入民宅,劫掠财物,您来了就好办,您赶紧去收拢城里的那些散兵吧。” “这是自然,不过我一路走来,没见到什么帝国士兵,路边的叫花子倒是不少。” “那些就是我屋镇的士兵啊。” 李沐:“···” 李沐花了半个时辰才明白屋镇的具体信息,简单的来说,镇守将军是地方城池的军事最高官员,政务长是地方城池最高的政治文事官员,但是镇守将军的权利比政务长要大,郡守除外。 然后自己能够调用的资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屋镇每个月的收入是在五千金币左右,很多吗,但是有收入也会有支出,首先,这钱不全都是金钱,还有粮食,这些粮食是按照市场价收购的,也并入金钱收入,其次,就算是剩下的钱,也不是你能马上用的,你每个月城池的收入五成是要交给郡都的,也就是紫燕府,剩下的那部分,运用于城镇的基本运转,最后剩下的一点,才用于军事。 修桥铺路,抓人审案,收税征粮,人口查实,孩童教育,建筑维修杂七杂八的事情轮不到镇守将军来做,训练士兵,保境安民是你的主要任务。 好吧,那就从军事上入手吧,屋镇人口已经有四万户了,城内的士兵自然少不了,官方统计在册的人数是一万五千余人。(燕庭帝国军律,地方城镇驻扎部队是一千人到一万五千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 好家伙,这么多人,然后李沐一点,两千人出头,不用问了,上一任的镇守将军吃空饷吃的太严重了,剩下的都是老赖,地方部队的尿性,从孙敦第一次遇见卫恒就可以看出来,没什么战斗力。 李沐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是裁撤了近千名士兵(明显不能作战的),希望走一次精兵路线,可是尴尬的是,库房里的武器连一千人都武装不起来,一千人带甲之人不过四百。 第一件事的好处没出现,坏处出来了,那些滚蛋的士兵回了家,每日还是以前那样(好像滚蛋不滚蛋没区别)该抢劫的抢劫,该睡觉的睡觉,外面都传了李沐裁军一万人,(上一任的锅)一万多回家的士兵成了匪寇,加重了屋镇的治安问题。 第二件事,李沐以自己从北方带来的士兵为基础,重新组织了军队,并且以边军编制和训练为参考,自己掏钱买装备买军需,希望也能打造一支精兵,训练没两天,那些成功留下来的士兵受不了三日一练的苛刻训练,见以前的兄弟们每天过的那么逍遥,自己虽然有饭吃了,但是操练的太累,不如去抢痛快,几日下来逃离者已经过百,进一步恶化了治安,并且兵员的不足更加严重。 第三件事,立威,上一次俘虏的山贼们,李沐挑出了几个罪大恶极的,将他们拉到街市中问斩,乱兵们见了血,这才安稳了些,过了几天,见李沐没有新动静,还是该干嘛干嘛。 李沐怒了,难道自己就管不好一个镇吗,别说剿匪了,现在感觉屋镇自己都管不好,孙敦劝道:“紫燕郡地方势力太过于强大,将军您军令不顺也是难免,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程潜政务长似乎没有跟您对着干,能力也是精干,如果没有他苦心维持,这屋镇恐怕早就乱了。” “如今屋镇的守军已经稳定住了,人数现在维持在六百人,士气都不是很高,如果不是将军您自己掏腰包买粮食给赏钱,恐怕跑的人更多。” 李沐急问:“那募兵之事如何了?” 孙敦也是摇了摇头:“告示发出去好几天了,一直没人来,这里最贱不过从军,没钱没好处,谁会来。” 二人苦恼之际,王喜在屋外敲门道:“将军,有人深夜来拜访将军,说···是从北方来的。” 北方来的?李沐想着自己在北方也没朋友啊, “那就请他进来吧。” 李沐行至将军府正堂,等那人进来之后,李沐见着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皮肤有些黑,应该是风吹的,给人的精气神就知道是个老军伍。 “不知阁下···是哪位?” 李沐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出这人是谁。 “将军可能不认识在下,在下王雀,曾经是边军一千伍长,因运粮不利,擅更路线,以害的孙蒙将军陷入重围,战后在下被免除职位,现是边军一普通士卒。” 李沐这才有了印象。 “原来如此,那阁下千里迢迢来紫燕郡,不知道有何贵干?” 李沐话音刚落,王雀便扑通一声跪下。 “武正将军免除了在下的官职,命在下带了些人和东西来紫燕郡给将军做差,如果将军不肯收留在下,那小的也无颜回去见老母亲与乡亲们了,这是武正将军给将军您的信。” 李沐收过信件,张开信件,上面却是什么都没写。 李沐将信撕成碎片,一同扔进旁边的火炉。 “好吧,我这里也正缺人手,你带了多少人来?” “武正将军命我带五百普通士兵,五千刀弓器甲,马匹百匹,前来赠与将军。” 厚礼! 李沐一时间有些不敢接。 “这五百人是武正将军授意带来的,其余东西是张虎将军托卑职带来,说是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 李沐也是诧异,这张虎居然如此大方,这些东西可都是极其重要的物资,为什么肯给自己? 李沐先将此事放在一旁,有了王雀带来的五百士卒和军械,李沐也有了资本,更让李沐欣喜的是,王雀带来的五百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士兵,个个都十伍长的级别,这是什么概念,这送的是军官啊。 军官跟士兵的差距不是一点,不懂得同志可以参考今天的霓虹国。 这五百人,最起码能让李沐拉起一支五千人规模的部队,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李沐下令将五百士卒分散至军中,再令王喜,孙敦两人带人去屋镇周围的荒野村庄募兵,挑选精壮汉子入伍,愿意入伍者给一个银币,仅仅半个月,李沐便募得青壮千人,编入军中,由王雀为屋镇千伍长,全权负责操练屋镇兵马。 屋镇本身便是紫燕郡西南的商业中转站,商队停留众多,李沐也是打着要货不要钱的精神,私下里派人去跟商会们交流,表示愿出高价买铠甲武器,也好让更多的士兵有了刀甲。 一时间,自鲍信死后所带来的影响开始消失,李沐的千人屋镇守军开始四处剿匪,屋镇的匪灾开始得到缓解。 李沐的举动没有瞒过任何人,边境的皇甫世将关于李沐的情报递给了身旁的武正。 “呵呵,这个李沐倒是有几分本事。” 武正玩味的话语中怎么都听不出是褒奖。 “我边军将士骁勇亚炎,北击凶蛮十余年,五百悍卒足以保一地安宁,地方匪寇,怎么会是他们对手。” “这个李沐倒是来者不拒,他就想不到,收了我边军的礼,这李家会怎么看他?” “李家吗,应该也派人监视着他吧,有些人就是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他肯定会盯着自己的棋子,不会有例外。” ··· 李府内院,李恒满饮杯中酒,嘴角露出一色诡异的微笑。 序章五十三 新阳危急 新商公国,位于天下之腹,北接洛威帝国,东临江越帝国,西通昭烈帝国,天江从中间穿过,德水,肥水也要经新商公国注入天江,新商公国地理位置可以说是非常好,除了新阳郡在天江以北,新商公国大部分的领土都在天江以南,可谓是可攻可守,进可北击洛威,东可以顺着天江,顺流而下,进入江越境内,甚至可以直达江越帝国的帝都——江都,退,可依据天江之险,隔江而守,保一国平安。 新商公国又辖四郡: 新阳郡,治所新阳 徒远郡,治所南陵 泉沅郡,治所泉沅 商郡,治所帝都商都 亚炎纪年321年一月四日,新商公国庆安城政务长侯玉杀害镇守将军张离,将庆安城拱手献于洛威帝国,城内千余驻军皆降,庆安是防卫新都的战略要地,庆安一降,洛威帝国兵锋可直逼新阳。 亚炎纪年321年一月九日,洛威帝国洛镇郡郡守柏良以弟柏悠为将,交付全郡精锐三万七千兵马,大军开始南下。 亚炎纪年321年一月十五日,柏攸设主营于庆安城,兵分三路,左路主将赵直,副将关路。 兵七千,右路主将周平,副将冯郜,兵五千,中军柏悠统主力扎于庆安待变。 左路赵直连破曹村,边梁,长由,势如破竹,五日已到新阳。 右路周平围攻小城阄城,城内镇守将军左群散尽家财,募得壮丁三百,城内百姓自愿上城墙,共同抵御洛军,周平围攻阄城数日不克,心惧回庆安受罚,组建死士,日夜攻城,阄城城小墙低,九日后城破,左群于官衙自尽,周平占阄城,两日后欲取邻城端楼。 端楼镇守将军常超知端楼粮草缺乏,兵不过千,民不过万,难以抵抗,派妻弟马平携降书至阄城请降,周平担忧端楼抵抗激烈,若是新阳被赵直取了,自己岂不是白忙许久,应降。 阄城,端楼皆取,周平军可直逼新阳。 新阳城内。 镇守将军折原每日派人南下渡江,请商都派遣援军,城内守军万人,日夜排查敌军细作,将城外百姓皆迁入城内,不留一人于城外。 赵直登山远眺新阳,见城内旌旗繁多,数队人马来回巡走,城墙高深,不宜强攻,但又怕周平军至,分了自己的功劳,深忧如何取城。 山腰下,一员战将深嚎新阳城内有一名将军好友,出城于将军商量要事。 赵直仔细思索,新阳城内自己并无认识之人,更别说好友,定是有别有用心之人来找自己。 “让他上山来见我!” 左右护卫受了命,不多时,一矮小精干的汉子被左右护卫押着来到山上。 “你是何人,敢攀附本将军,说自己与本将军有关,破城之日你就能逃过一死?” 赵直冷笑道。 这汉子眼角有泪,双腿直抖:“小的是新阳政务长秦寻大人的管家,奉大人之命来给将军送信,要是小的不说跟将军认识,您的人恐怕就要把小的当细作给杀了啊。” “哦?把把信拿过来本将军看看。” 左右从此人怀中搜出一白丝钱袋子,但是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些碎钱,哪里有什么信。 赵直讽道:“好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一市井骗子,拉下去砍了,给我军明日攻城祭旗!” “将军,您先别杀我,这钱袋子就是信啊,您让左右放开我,我给您看,您要信我啊将军,杀了我,秦大人还怎么献城请功啊,将军您得平添多少伤亡才能拿下新阳城啊将军。 赵直见新阳城内守备森严,要是打光了自己几千兵马,即便拿下了新阳也是亏。 “你们松开他吧,谅他也不敢做什么歹事。” 这汉子被解开了双手,颤颤巍巍的将白丝钱袋子给直接咬开一口子,顺子口子将钱袋子一扯为两半,看到旁边的护卫们是心里一阵心疼。 这钱袋子的反面,居然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迹,看起来确实是一封信。 赵直颇有兴致的拿起两张白丝,里面的内容大致都是废话,百来字九十个字都是废话,说仰慕自己的威名云云,最后十几个字说明今夜城内的镇守将军准备突围南下渡江,请自己早做准备云云。 “所以我不喜欢跟那些读书人打交道,十句话里九句话都是放屁。” 赵直思索了半刻,猜测这秦寻会不会是诈自己,命副将关路领兵两千,埋伏于新阳南下的必经之路。 半夜,只见新阳南方是杀声四起,仅仅半个时辰,便归于安静,赵直苦等半夜,只见副将关路满身血泥回营喜道:“将军,这新阳城内的敌军真的有一支千人的人马半夜南下,我军一经袭杀,便将他们击溃,其中大部分都是新阳城内的富豪官员,不过那镇守将军折原狡诈,故意走至最后,见有埋伏,便一人拍马回城,我军没抓住他。” 赵直冷哼:“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我们攻破了新阳,他还怎么跑?” 帐外又进一护卫:“将军,白日里那个汉子又来了。” 赵直笑道:“让他进来。” 这汉子进帐不知所措:“将军,您看,我们秦大人没有诓您吧。” “嗯,确实没有,你们秦大人又想说什么啊。” “秦大人托小的来说,那折原竟然没死,回了新阳城,现在他像一条疯狗,到处在查是谁卖了他,今晚他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城内现在是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怕自己被他杀了泄恨,秦大人已经联系了那些城内的义士,过三个时辰,我们便打开城门,那个时候折原查累了,肯定在府内大睡,城内驻军也没有防备,我们打开城门放天军入城,这新阳城不就是大人的嘛。” 赵直摸了摸胡须。 “可是,这还不够,我为什么要信你们?” “将军,秦大人把自己所有的妻妾和子女都一并让小的送到大人这里来,一是怕将军的手下入城之后杀红了眼,二是让将军安安心,如今天兵来到,我们再不识时务,岂不是自寻死路?” 赵直与关路对视一眼,还是有些犹豫。 “报!周平将军的人马明日早晨便可抵达新阳,特派人来通知将军。” “这个周平,他算个屁,他以为他是谁啊,还特地派人通知本将军,什么意思,是不是本将军还得欢迎他,一个小小的阄城要围那么久,什么东西啊他。” 赵直忍不住一阵怒骂道。 关路也是同感:“我们要是能在他到新阳之前便拿下信新阳,那周平肯定气的要自尽了,回去在柏大人面前,他这辈子都得低着头。” 赵直听之觉得有理,命人去接了秦寻家小,全军准备,三个时辰后入城。 序章五十四 折原之谋 赵直点了兵马,日出时分,新肥城的城门果然按约打开,赵直点了两千人入了城,城门内头,政务长秦寻与另外几名文官是苦等了许久。 “你就是秦寻秦大人?” 周围的文官皆是一脸的谄笑,惟有秦寻是一身清高:“我已经是放了将军入城,还请将军善待百姓,约束好士卒。” 赵直满意的笑了笑:“那是自然。” “秦寻小人,你真以为本将军看不出来你私通洛贼吗?” 先是一生怒吼,随后便是伏兵四出,四面八方出现的军士皆是手持强弓硬弩,赵直的兵马还想后退出城,城门上的重门忽就砸了下来,断了两千兵马的后路。 一员新商将领,手持一张商铁弓,怒目而视自己。 秦寻一脸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晓我在此处?“ “我早就知晓你这文绉绉老狐狸靠不住,侯玉杀张离的前车之鉴我可是记着呢,怎么会不提防着,我昨日故意被伏就是为了这一刻,吃我一箭!” 折原张弓搭箭,对着秦寻便是一箭,秦寻匹夫面额上中了一箭,箭头入脸,脸上是血流不止,躺在地上是出的气多入得气少。 赵直知道是中了埋伏,只能去夺了城门,再夺路而逃了。 赵直四下呼战,可士兵们见周围伏兵甚多,后路已断,大多数都跪地而降,惟有赵直的亲兵护卫的五百人拼死冲击城楼,妄图开城门突围,折原见赵直妄图垂死挣扎下令众人放箭。 乱箭一出,赵直亲兵们是防不胜防,几轮箭雨一下,赵直亲兵冲击城楼未果,最后一丝的气都泄了。 折原见敌军已经是溃军,不想再浪费箭矢,号令各伍围攻,赵直被十几个亲兵死死的围在城门内头,亲兵们用自己的身躯抵挡着前方的敌军,妄图用近战拖延时间,折原士卒多早已配备长矛,长矛阵一出,十几名赵直亲兵成了矛下鬼。 赵直最终没有选择死战,他放下了武器,几名士兵迫不及待的上前摁住了他,赵直被俘,两千进城兵马折了几百,其余的都成了降卒。 城外的关路一见城门关闭便知道出了事,里头虽有杀声但自己却毫无办法,最终里头杀声停止,关路便知道赵直是凶多吉少。 关路大怒妄图攻城,但被周围的将领们劝住,赵直生死不明,士兵们士气低下,攻城器械没有准备,如何攻的了城池。 周平大军已至城外,关路忍着气,带着人马去找周平商议对策。 周平听闻赵直生死不明,心里是大喜,派人收编了关路的人马,只要再拿下新阳,便是头功。 周平命降将常超领兵千人与关路驻扎于新阳东面,自己率领主力驻扎于新阳南面,全军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城。 常超奉周平令扎于城东,在周平心里,赵直的人并不值得相信,他们还不如常超这种降将可信。 常超原本便是新商公国的将领,看有了机会,便私下里派人联络折原,希望可以里应外合,夹击周平。 折原收信之后心里不信,以为周平照葫芦画瓢给自己也来了这一手,将常超的人请出了新阳,常超三番两次派人联系折原,折原都是不理。 六日后,攻城器械皆已经是准备妥当,周平坐至军营中,命斥候通知常超关路等人,令其佯攻城东,待折原将城中主力调至城东时,自己再于城南发动主攻。 “将军,是关路,常超二位将军都通告一下呢,还是···” 副将冯锆有些疑惑。 “赵直那东西跟我一直不对路,他的人信不过,常超虽然是降将,但是嘛,他现在除了跟我,还能有什么出路,等他把自己最后的那点底子打光了,他只能乖乖跟我走,他是个人才,分得清孰轻孰重。” 冯锆懂了意思,将明日的攻城计划送与常超,而关路则是一无所知,直到第二日清晨,才知晓了命令。 关路手上兵马大部分被周平分走,只有三千赵直的老底子,攻城的昨夜,常超已经将攻城的具体打法送人新阳城内,折原仔细思索了番,还是决定按照之前的方法,四面防御,保留预备军,四面城墙布置强弓硬弩,一员将领忍不住劝道。 如果对方真的是如此打法,为何不在城东故意布下一个口袋阵,放对方进来,反正城南的敌军也不会支援,只要彻底消灭了城东的敌军,那么在全局上对付城南的周平,那也就方便多了。 折原怒斥道:“臭小子,你懂什么,万一这个常超骗我们呢,如果城东才是主攻,我们放他们进来,没了城墙,我们如何抵御源源不断的敌军,他们的援军随时会到,我们的援军···哎还没有消息。” 这位发言的将领便是折原之子,折泰,年仅十六,目前他还没有什么大用。 城东,漫天箭雨呼啸而下,随着军士的怒吼尸体倒地的声音,还夹杂着些许微不足道的指挥声,少量的洛军一批批的冲上前送死,一队又一队的人冲上去再也没下来,其余人马心中都忍不住有了些畏惧。 关路见士兵们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恼火,关路蹲在一座土坑之中,仔细观察了一番城墙的防御能力,发现了城东城墙与城北城墙连接的那一段防御稍微薄弱一番,而且城墙似乎是因为年久失修,士兵们几番冲击下,居然有些地方塌了些小洞。 关路见此心中有了计较,赶忙去见了常超商量道:“尔等可在城下多加呐喊,吸引敌军,待夜色深了,我带些敢死之士挖敌城墙脆弱处,必然可以挖塌城墙,随后我带人从塌陷处混入城内,制造混乱,到时候城东城南的我军见城内火光起,便可共同发动总攻,定可拿下新阳。 常超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关路见己言被许,心里有些欣喜,连忙准备去了,谁知道这常超不但没有去报之周平,反而将关路的想法再一次派人送入城内,请折原早做准备。 折原见信还是不信,随手烧了。 关路回营之后,亲自挑选了三百精锐死士,许重金,待夜色深了,便开始偷偷探到城墙脚下,准备挖塌城墙。 这部分的城墙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因为年久了,比关路想的更脆,很快便有了一个个小洞。 亚炎纪事(三) 关于攻城云梯 因为很多电视剧或者电影的影响,很多人对云梯有一种错觉,影视剧中云梯就是一根根长梯子,七八个人扛着个梯子傻乎乎的往城墙下冲,顺利无比的把梯子架设起来,然后下面人把梯子扶着,其他人抱着我不上谁上的精神努力的往上爬,弹幕中就会出现疑问,守军为什么不直接把梯子给推了,扔什么东西,事实上,很多影视剧表现出来的攻城云梯是错的,大错特错。 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很多攻城器械在几千年的实战中开始趋近于完善完美,云梯这种大中城市攻坚战的专业户上场的概率不要太高,你就用简单的梯子想入城?做你的春秋大梦。 这种错误的观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真正的云梯是什么样子的,光叔告诉你们。 因为火药的出现,热武器开始取代冷兵器,云梯等攻城器械也开始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是它的技术和现代化云梯在生活中也有体现,最好的例子。 消防车! 在面对高空作业时,消防车上的云梯便发挥了大用处,跟古代的木质,竹质不一样,现代金属制作的云梯更加的坚固和轻巧,可以任意放在消防车辆上,消防车抵达火灾地点时,如果目标是高楼,那么车内的折叠云梯便派上了用处,梯子在车内处于折叠状态,一展开至少有十几米,消防员可以利用云梯实行救援,这项技术拯救了全世界无数人的命! 古代的云梯比冲车都大,因为材料的脆弱为了更好的承载攻城士兵所以建造时会扩大云梯的面积,云梯下面是车轱辘,是可以推动,云梯本身也会配备防护盾等器具,而云梯内有着一个封闭的空间,可以用于人员躲藏,空间的上方,才是放梯子的东西,梯子原本是半折叠状态,一旦攻城方将云梯推到一定的距离,折叠的云梯梯子就会翻个面,直接架在城墙上,这下就方便了,士兵们甚至可以欣赏着守城敌军绝望的眼神蹦着脚踩着云梯入城墙。 如果实在想象不出来的话光叔可以推荐一款游戏,有兴趣的读者可以搜索,骑马与砍杀系列游戏,游戏内的攻城云梯可以作为参考。 序章五十五 设宴布局 三百人陆续偷偷进了城,沿途杀了游兵,关路很快便到了城楼,城楼守军没有防备,关路领人暴起厮杀,城内商军毫无防备,竟然让关路快杀到了城门口。 官衙内,折原听的火光一起,连忙点了人马朝厮杀声挺进,沿途百姓更是大乱,个个都说洛军打进来了云云,听的是折原身后的士兵们也没底。 折原遇事不慌,先是听声音,听得是城东出杀声,其余三面都无声响,思索一番,便知常超所言是实,由于害怕城门有失,折原是加紧步伐。 关路几番厮杀终于是占了城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起,关路就等其余洛军进攻了,可是怎么等,城外都是静悄悄的,毫无行军动静。 眼看敌人陆续赶来,关路又舍不得这已经打开的城门,下令众人死守,等待后续部队抵达,三百精锐与源源不断的商军短兵相接,厮杀越加惨烈,让商军感到害怕的是,时间拖得越久,洛军就会通过城门进城,到时候新阳必失,想到这,有些人悲观的停止了进攻,有些人进攻的更加卖力。 在这时,折原仔细分析了战局,如果常超真的是想替洛威帝国卖力,现在就应该有所行动,而其他洛军也是没有调动,西南北三方都是静悄悄的,那么,这带队的人就是关路,而且,这是一支人数不多的孤军。 想到这,折原便兴奋起来。 折原先是停止了进攻,而是选择了更加稳妥的进攻方法,一步一脚印的进攻,压缩对方的行动空间,商军越来越多,洛军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区区六人的时候,关路还希望常超率军入城。 城外,依旧是没有动静。 “常超误我!” 发出了最后的不甘,关路一人拔剑冲入商军阵中,与一名士兵同归于尽。死时,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城门,希望有人能够攻进来。 关路一死,城东的三千兵马便被周平彻底吞并,常超依旧是统领自己的一千人,而其他人,则是被周平的副将冯郜统领。 冯郜新官上任,听闻关路之事,也是觉得倍感蹊跷,这关路怎么会突然带三百人攻城呢,这岂不是送死? 冯郜左思右想,断定是觉得常超有些不寻常,决定故意试探一番。 冯郜先是告诉常超,今夜,城东与城南将乘夜色攻城,请常超查验攻城器械是否完善,暗中,冯郜多派人盯着常超,是否有通敌之嫌。 果不其然,常超觉得事关重大,再派人入城通告,探子便被冯锆手下抓住,一番严刑逼供,果然得知了常超通敌之事,冯郜欲除了常超,可又怕被常超察觉,苦思之下,才设得一计。 快入夜时,冯郜设了宴席,派人请常超入宴,常超先是一疑,大战前夕应是加紧备战才是,为何会如此反常。 常超为以防万一,怀中揣了匕首,随着使者入了宴,宴帐内,在座的每人桌上只有一壶酒,没有其他酒菜。 “冯将军,这大战在即不去准备,怎么突然让本将来这吃酒,而且,还连个陪酒菜都没有,这是否,过于寒酸了?” “你知道,为什么今日这战前要吃酒吗?” 常超的背后有些发凉。 冯郜从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气息都不是很友善。 “因为关路将军在天之灵无法安息!” 乒! 冯锆摔杯为号,帐外卫兵都冲入帐内,常超看形势不利,拔出怀中匕首准备劫持冯锆,可四周的战将们个个都是反应奇快,众人一拥而上,常超很快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将这个小人拉下去砍了祭旗,以慰关路将军在天之灵!” 左右护卫拖拽着常超出帐,不多时,一颗血淋林的人头被护卫带进了帐篷。 “本将以此叛徒之头颅,血祭忠烈之魂!” 冯郜呼着拔出腰间之剑一剑插立于木桌之上,剑身入木,酒宴嬉笑之气荡然无存。 “将此贼之卒打入罪营,明日作为攻城先头卒,各部精锐次之,本将亲兵皆督战,无论各部各伍谁敢退后一步,杀!率先拿下城门者,重赏!” 诸将心中颤栗,不敢言否。 竖日,清晨。 城南洛军仅是摇旗呐喊,城东洛军倒是攻的猛烈,四辆铁头冲车各自在十几名洛军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地朝着城门前行,城下洛军已经是毫无章法,原本属常超麾下的士卒们被一排排押着送上了攻城第一线,他们被逼迫着推着一辆辆云梯(注意!是推!)朝着预定的地点前进,如果有人受不了攻城紧张的场景,擅自后退,后面的人随时可以杀了你! 你冲,九死一生,不冲,必死无疑。 城楼上,商将李闻紧张的指挥着商军弓箭手展开射击,折原仔细的观察了新阳四面的敌军,从攻城器械来便判断出了,城东的敌军会发动一场猛烈的进攻,所以折原不但派了心腹李闻督战城东,并且将负责防御城东的士兵从六百人扩增到了一千两百人,并且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其他营中抽出的弓箭手以及善于搏杀的步兵。 不但如此,折原在原本就拥有两架中型床弩的城东,将府库内的八架小型弩车也调到了城东,寻常的弓箭射不穿云梯,但是这些大弩箭,虽然填装慢,但是可以射穿云梯,给予敌军重创。 第一波的攻城士兵已经折损了大半,即便有督战队在后面,依旧阻止不了士兵的逃溃,冯郜知道这次攻城拼的就是一股士气,如果我方士气泄了,那么对面守城军队的士气就会上去,那样一来恐怕四五天都攻不了城。 冯郜不顾其余将领们的反对,来到攻城前线,亲手斩杀了一名逃跑的士兵,发出了第二队进攻的命令。 冯郜的亲临前线给予了城东洛军极大的鼓舞,第二波进攻的士兵一窝蜂的努力下,虽然冲车在距离城门七八米的位置下无法继续前进,但是云梯却成功的架上了,四架云梯,其中两架是匆忙制作的,两架是从城南调来的。 第二波进攻的士兵足足有两千人,第一队百伍士兵分别从四座云梯上紧挨在一起准备靠近城墙,但是被城墙上的商军弓箭手压制的无法前进。 冯郜在两名亲兵持巨盾的保护下,略微上了其中一架云梯,密集的箭雨让冯郜面前的两面巨盾一分钟就变成了“刺猬”。 不压制城墙上密集的弓箭手,洛军就无法从云梯上进入城墙。 冯郜重新调整了进攻命令,各伍保持阵型,依次上云梯,前方士兵持盾牌,后方有弓箭手,由于个别云梯甚至高于城墙,所以可以保证居高临下的射箭,压制对方的弓箭手,然后士兵们再乘机快速入城。 洛军的变化被李闻看在眼中,一旦商军的弓箭手们被对方压制,使得洛军顺利进入城墙,那么原本的守城战就成了消耗战,这对于目前的新阳城,还是无法接受的。 两架床弩,八架小弩车,它们的目标从地面上藏在云梯后的洛军士兵变成了集火射击梯子后面的洛军弓箭手。即便填装缓慢,但是它们却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一支支大型弩箭穿透了盾牌,直接带走了数条洛军持盾士兵的生命,失去了盾牌的保护,洛军的弓箭手们一下子成了商军弓箭手的目标。 序章五十六 冯郜攻城 洛军的第二波第二次的进攻又被打退,这让冯郜更为恼火,由于商军的箭雨太密集了,导致了洛军士兵们根本无法靠近城墙。 冯郜一方面组织新的进攻,一方面还得想办法攻入新阳城,而城墙上的商将李闻则是一方面组织着弓箭手们射杀靠近的洛军,一方面查探城东的守军状态。 李闻感觉的到,洛军开始不再盲目进攻了,而是选择了僵持,无论是云梯上还是地面上,洛军们都保持着一股随时会再次大举进攻的姿态,没过一阵,洛军就会开始一阵试探性的进攻,然后被商军们的箭雨给洗礼一番,留下十几具尸体,匆忙退回盾阵中。 双方就这么耗了两个时辰,冯郜再一次偷偷上了云梯,观察了守军们的状体,认为进攻的时机到了,便再一次,发动了进攻,这一会,是死攻,要么攻进去,要么,全军溃败。 冯郜耗了两个时辰,相当于四个小时,四个小时连续不断高强度的射击,那些城内的弓箭手怎么会吃得消,撑到了现在,冯郜不相信他们还能组织起一开始那么密集迅速的箭雨。 两千人,二十个百伍,第二波进攻的士兵基本上是全押上去了。 八个百伍的士兵疯狂地踏上云梯快速接近城墙,其他的士兵则是迅速冲到城下,就干一件事,挖! 关路虽然死了,但是他的行为提醒了冯郜,这新阳城的城墙,某些位置,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固。 商军的弓箭手们开始射箭,但是他们酸胀的手臂已经无法再组织高强度的工作,箭,也不多了。 从洛军进攻开始这射箭的活基本上就没有彻底停过,几个时辰下来,城东准备的箭已经不多了。 而其他城墙的箭需要负责的将领同意才能搬过来,可是这大战在即,城西,城北也有洛军的疑兵,随时可能攻城,城南就不说了,洛军主力就在那里,谁会答应把自己负责的箭给他。 况且,李闻发现,好像自己不需要再去调了,因为洛军已经进入外墙了,别说李闻了,冯郜都没有想到,因为攻入城内的洛军并不是被冯郜寄予厚望的云梯上的士兵,而是那些城下挖墙的士兵。 城墙山的商军弓箭手大部分人都下意识的认为那些云梯上随时可以依靠云梯踏上城墙的洛军是主要目标,而选择性的忘记了大批在聚集在城楼下的洛军,所以,他们完了。 城东的部分城墙,居然在无数洛军的努力下,挖塌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窟窿,这些洛军兴奋的从这些洞口,进入了新阳的外城。 李闻还想组织士兵去阻挡那些挖墙进来的洛军,但是随着塌陷的城墙越来越多,进来的洛军也越来越多,李闻手中这点人,根本挡不住,李闻派出去两个百伍的士兵,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便损失的一干二净。 更可怕的,由于李闻等城东守军对于城墙的过度相信,导致城墙下的守军极少,这下洛军士兵们轻易的便夺取了城门,城门一开,城外的洛军士兵们便蜂拥而入,开始与钻入城内的洛军合流,共同进攻城楼上的商军。 时机已到。 冯郜嗅到了胜利的气息。 第三波进攻部队,二十个百伍,两千人,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牌,可以打出去了! 李闻心力交瘁的智慧的两面的防御,城门一失,城东大势已去,一千两百守军已经是必死之局,没有了生路,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的杀一些洛军,让对方多一丝伤亡,仅此而已。 城墙上的商军越来越少,开始有商军放下武器了,最后愿意抵抗的商军聚拢在李闻的身边,准备拼死一搏。 “杀!”李闻发出了他一生中最后的怒吼,一人拔剑踏上了一架云梯,迎面砍死了两名洛军,随后的他被一名洛军用长矛捅穿了胸口,失重跌下云梯,成了云梯下众多尸体中的一位。 商军最后的抵抗,仅仅维持了小半个时辰,便彻底的结束,冯郜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后,终于占领了新阳的城东外城,新阳城东一旦失去,那么新阳城池其他三面的外城城墙便失去了意义,城外的洛军可以通过城东进入新阳城。 冯郜见信阳城东已经拿下,知道士兵们已经疲惫,无法再对新阳城的其他地方发动进攻,冯郜将还能作战的部队分头驻扎在城东要害,防止城内的商军来夺回城东,一方面冯郜又派人去通报周平,请周平移师至城东,主力由城东入城,不必再攻城徒增伤亡。 然而奇怪的是,周平却拒绝了移师的请求,冯郜连续几次请求周平率主力移至城东,但都不见周平答应。 如此数次之后,冯郜决定亲自去信阳城南的周平大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郜仅带十几名亲兵入了周平大营,入营第一句话:“我城东五千军士奋战三个时辰,伤亡千人,这才拿下了城东,只要将军肯率军从城东入城,从而分别消灭其余城头的守军,到时候,信阳只剩下区区一座内城,还能守多久,将军请勿痛失大好时机啊!” 冯郜语气焦虑无比,周平冷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常超?” 冯郜一愣。 “那个叛徒原本就是新商降将,不能信的,他私通城内守军,将我军的攻城计划通报给了守将折原,还害死了关路将军,难道不该杀吗?” 啪。 周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欲破口大骂,但顾及周围人多,先是喝退了众人,单单留下了冯郜。 “关路的死,是我授意的!” “什么!” 冯郜不可置信。 周平叹了口气。 “哎,关路,是赵直的人啊,你懂不懂,我为什么让常超去盯着关路,因为我需要有人去弄死关路,这样才能彻底收编了赵直的部下,但是我麾下的将领们大多与赵直有交情,我怕派自己人去会出意外,而常超不一样,他是降将,他不认识赵直和关路,所以不可能手下留情,他只会听我的,所以我授意常超,想办法弄死关路,你看,关路自己去送死,常超按兵不动,多好!” 冯郜心里怒气越盛。 “那他终究是降将啊,你居然宁愿一个降将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人!” “我没有相信他啊,你看我成功的收编了赵直的部下,但是我给常超统领了吗,这不是全都交给你了吗,你当了我那么多年副将,我很相信你啊,但是你呢,你直接自作主张杀了常超,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了吗?你今早清晨,擅自从我大营调走两架云梯,你跟我说了吗?你今天擅自攻城,你跟我说了吗?” 冯郜面色气的通红。 “我不想说废话了,现在请将军即刻移军城东,十日,不,六日,六日我们就能拿下新阳外城,半个月便可拿下新阳内城,将军,这功劳全是您的,我不跟你抢,那些攻城死去的士兵,不能白死啊!” 周平还是不愿移军,周平并不愿意损失太多的本部兵马,还是希望让城内的守军主动投降,或者等待柏悠率庆安的主力抵达,到时候再全力攻城。更为妥当,周平给冯郜的任务则是不可妄动,守住新阳城东即可。 冯郜心中的怒火终于是憋不住了,他怒斥了周平贻误战机,愤而离帐。 序章五十七 新商隐祸 当夜,冯郜亲自审问了今日抓获的商军俘虏,仔细的分析新阳城内排兵布局,当夜,周平派出了使者,进了新阳城,希望通过招降的方式,让城内的守军乖乖的献城,周平将之前赵直俘虏的新阳城权贵们挑出一部分放了回去,以此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新阳内城的折原并没有因为城东的失守而牵累使者,恰恰相反,他热情的招待了周平的使者,不但好酒好肉伺候着,还亲自给他倒酒,让这位使者是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这酒就这么从白天喝到黄昏,使者走之前折原还恋恋不舍的给使者塞了一个大红包(金币十枚),只求这位使者回去后能在周平面前多说一些好话,这位使者也是有节操的人,既然收了钱,那自然会办事,他回营之后在周平面前一直夸折原多么多么畏惧,害怕,巴不得马上就投降的样子。 使者的汇报终于让周平产生了错觉,这个折原,是可以招降的。 就这样,周平开始准备接降了,第二天再派了这哥们进城,问一下兄弟你什么时候出来喝酒啊。 折原表示,我很愿意啊,但是兄弟我手下人有些不乐意,我得安抚一下他们,过几天安抚了他们我就出来投降。 折原还表示,城内的百姓都害怕将军您的人入城后管不住手脚,所以能不能先让一批百姓出城避难。 周平表示没问题。 折原又说了,城东的冯郜兄弟天天找我手下挑事,看起来又要攻城了,我手下的兄弟们觉得将军您没有诚意啊。 周平表示理解,立刻派人让冯郜先撤出城东,周平的意思是,反正你都进城了,你要是不放心你就把信阳城东的城墙拆掉不就好了,不怕这折原不认帐来抢城门。 冯郜也亲切的表示,滚。 你愿意受骗是你的事,我反正不信,如果他们真的要投降早就自己出来,还跟你客套到现在?冯郜不但没有退出城,反而加紧了对外城内部的蚕食,开始将部队缓缓推进到新阳内城下。 周平这下就火了,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直接调用军令命令冯郜后撤,气的冯郜不得不将好不容易拿下来的一些有利位置让给了城内的商军。几千人就憋屈的驻扎在城东城门那一块。 就这样,双方耗了近半个月,周平没有想到的是,之前城内出城避难的人中,就有一些折原的亲信,他们分别是折原之子折泰,心腹赵继,心腹马麟,这三人乔装成普通百姓南下寻了个渡口,南下渡江,前往商都求援,这商都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三人化装成乞丐入了商都,可三人灰头土脸,身上又无盘缠,幸折泰想起父亲在商都中有一拜把兄弟,兵中郎王宗。 折泰满心欢喜的去了王宗府上,多番恳求,王府的管家才认出了折泰,管家先是安排了三人沐浴和简餐,随后安排了客房,再去通知老爷,王宗也确实是个讲义气的人,听说兄弟儿子来了,也是赶紧来见见。 按照普通电视剧来说,应该是折泰哭诉父亲死守新阳的壮举,然后王宗被折泰感动,然后连夜去见君王,加紧发兵增援。 可是,现实比电视剧残酷。 王宗对于自己兄弟折原的遭遇表示同情,也表示自己家就是折泰家,折原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但是,增援,做不到。 折泰一时呆若木鸡。 前文说过,新商公国是亚炎七大帝国中比较特殊的帝国,他的地理位置很好,境内土地肥沃,盛产粮食,资源充足,人口茂密,还是着天江之险,新商公国商业是七大帝国中最发达,各类商会多如牛毛,来往商贩络绎不绝,可以说是最有钱的国家。 但是,这个国家一直都没什么作为,国家文尊武卑,商人与文官勾结为自己谋利,法律成了摆设,军队成了叫花子的代名词,每年国库入不敷出,有些地方的军队都已经几年没有分到粮食,军队需求全让他们自己解决,整个国家好像歌舞升平,一片繁荣,但是事实上呢? 政治腐败,基层百姓为了逃避赋税,不得不把自己土地并入那些文人的名下,当了那些文人手下的长工(新商公国法规,凡是文人子弟都可以不用交税),农业税就这样被文官集团慢慢的吞并,这个国家的农业税算是废掉了,商税呢,这个国家商业不是很发达吗,是的,是很发达,那也是那些商人和文官们赚钱,跟国家有什么关系? 新商公国,数百万人口,四个大郡,320年一年的商业税收,七百个金币··· 李沐卖个东西都远远不止那么多。 国家财政恶化,导致了一系列的多米诺骨牌反应,社会矛盾愈加激烈,这就是新商公国。 他们就是一群蛀虫,慢慢的吸吮着这个国家的鲜血,滋润着自己,慢慢的将新商公国给吸干,随后便是这颗大树的轰然倒塌。 新阳之围,将这个国家的虚弱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这场战争来的莫名其妙,说白了就是新阳郡一个城市的政务长杀了镇守将军向北边的洛威帝国投降了,然后洛威帝国名下的一个郡的郡守胆大包天,擅自接受了投降,还派人去接收城市,甚至打算彻底吞并新阳郡。 洛威帝国的帝都方面可能还不知道,帝国的南方居然出现了战争。 可是,新商公国不知道,朝中的文人们还以为一切都是洛威帝国算计好的。 从新阳被围的那一刻起,新商公国朝中以兵中郎王宗为代表的武将阶级则是表示一定要救,必须尽快去救。 但是朝中的文官们则表示,不能救。 一比一持平了喽,不是文官们赢了,因为在新商公国,是以文治武,帝都的武官们都基本上是摆设,没什么权利的。 那国君呢,国君是什么态度,其实国君的态度不重要的,因为新商公国是七大帝国中惟一一个国君说话不顶用的国家。(日后会说明) 诸位可以可以看出来了吧,新商公国,这个国家文官集团掌握了这个国家的一切,他们排斥外戚,武将,他们限制了皇权,他们将一切权利都收入囊中,这个国家,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具体的日后会提到,现在读者们只要明白,新商公国的文官们不主张救就行了,他们不让救,谁都救不了新阳。 文人们在朝中表示,国家没钱(真的),洛威帝国作为天下第一强国(真的)我们怎么都不是对手(真的)不如放弃新阳算了,反正这个地方也不重要(假的),这个郡在天江以北,我们鞭长莫及,不如放弃掉,全力防守天江算了。 朝中一名普通的马中侍郎孙秀则是有着很多人没有的战略眼光,认为新阳城是一定要救的,新阳一失,新阳全郡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抗,最终整个新阳郡都会落入洛威的手中,而失去了新阳这个江北的重要据点,那么新商公国在国家战略防御上将会无比被动,天江太长了,对方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突破,而帝国却要负担如此漫长的防线,即便是投入二十万大军,那么每个区域防御的士兵最多不过两三千,那么又如何防的住天江北方的军事威胁。 只要新阳在,那么对手就必须除掉这钉子,才能放开手脚的南下,所以在国家大局上来讲,新阳是一定要救的。 可惜孙秀人微言轻,建议不被采纳。 王宗将朝中之事全都告知折泰,意思就是,新阳的沦陷是早晚的事情,你就不要回去了,留在商都吧。 序章五十八新阳富户 这样一来,新阳失守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折泰就这么呆在了商都,住在了王宗的府上,王宗也是非常喜欢折泰,不但吩咐管家安排了最好的房间,最好的美食,每个月还有月钱拿,不但如此,王宗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这就难以理解了,如果是按照天朝21世纪的岳父价值观来说,那折泰就是个三无产品,没钱(来商都的时候身无分文)没房(家在新阳,估计过几天家就归别人了)没工作(折原也没有上书给自己儿子要个虚职,这老爸对儿子的就业问题也是不上心,折泰一直都是做着类似秘书的工作),这种条件,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你想娶老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王宗可能老糊涂了,王宗的妻子徐氏(是妻,不是妾,妾在家里是没有地位的)就很不爽,自己的宝贝女儿帝都里有的是人娶,为什么要嫁给这么个臭小子,对于妻子的不看好王宗没有生气,只是冷静的告诉妻子。 你看着吧,这小子日后不会差的,说不定我们家还得指望他呢,二十多年后,事实证明王宗是对的,王宗的全家人都得指望着折泰呢,尽管那个时候王宗夫妇已经入了土,但是他们的子女也因此父亲的眼光保住了性命。 如果你眼光够长远,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你都能混的风生水起,王宗如果是生活在现代,那估计也是个投资高手。 兵中郎,那可类似于今天国防部部长的等级,国防部部长的女儿要嫁给你,你这辈子基本上也就苦不了了,说不定祖坟在冒烟呢,但是折泰表示,我不娶。 父亲还被围着呢,不能想办法替父亲解围已经是很大的过错,我又怎么能娶亲呢,折泰的意思很明确,父亲不救出来,自己是不会成亲的。 这下王宗郁闷了,娘的,折算什么,罢了,为了女儿的幸福,王宗还是决定,第二天厚着脸皮再提一次,请求增援新阳。 这一次,王宗都没有想到,成功了! 本来一开始王宗是打算绕个弯的,表示如果新阳不保,那就至少未雨绸缪一下好好经营天江,只要方案通过,到时候怎么经营不还是自己说了算吗,然后“不小心”有些部队北上,说不定能救援成功呢。 可聪明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能做到中央的哪个不是人精,一下子就有几个文官跳出来反对,然后就是成群结队的口水战。 什么陈年旧事啦,芝麻烂账啦,部分文官是恨不得把王宗给当场吐血。 只有一个人,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忍了很久了,每天看着这群衣冠楚楚的混蛋正事不干,天天扯皮,每当自己打算大干一场整顿朝纲的时候,这群文官就会跳出来限制自己。 什么昏君啦,什么不听忠言啦,一群人就会劝自己打消这个念头,如果自己还是坚持到底,然后就好完了。 第一招,辞职。 不是一两个,也不是一两群,是所有人,不错不仅是文官,甚至不少武将都会辞官,表示自己不干了,然后整个国家中枢就陷入瘫痪。 这群人,有的是办法。 现在,北方的洛威帝国都打算吞并自己国家的一个郡,这群王八蛋还在这里哔哔哔。 新商公国的国君商益,怒了! 他发出了自己上位以来的第一句怒吼,也是最后一句。 救,一定要救。 文官们傻眼了。 君上您要打,国库可没钱啊。 这笔钱,皇室出了,就算是卖了宫内的东西,也会凑出军资。 君上,这各地驻军皆不可用,您就算凑齐了军资,那哪里来的军队。 这宫内的禁军还有商都的守军不就是现成的吗。 君上,您派谁去统领军队,还请君上收回成命。 商益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王宗,没有一个人跳出来。 商益做出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亲征! 国君亲征! 这下,文官们彻底哑火了。 这国君,是铁了心的打算增援新阳了。 亚炎纪年321年二月七日,一支三千人规模的增援军队踏出了商都的城门,为首的君王在商都的北城门口停下了脚步,他舍不得,他真的是舍不得。 商益不舍的回头看着这自己呆了三十多年的城市,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他下马紧紧的拉住王宗的手,说出来这句让王宗感动了一辈子的话。 若吾有何不测,则请立长子佑继商,朝之事皆付汝矣。————《新商史》 (如果我死了,那就请阁下拥立我的长子商佑继位,朝堂上的事情一切你做主。) 王宗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当场跪在地上表示您一定能凯旋而归。 商益走了,他从生下来开始就在做别人认为对的事,在位十七年做了十七年的傀儡,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可以选择继续安稳的再过十七年的时候,毅然选择了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这一次的救援,折泰也在其中。 商都方面终于有了行动,新阳方面周平却因为折原迟迟没有行动而感到恼火。 都快一个月,这哥么还在打点行李,你家是有座金山吗磨磨唧唧的,原本就苦恼的周平心中萌发了再次攻城的年头,但是又下不了这个决心,万一明天折原就出来了呢。 冯郜来了,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个人,一个从城里逃出来的人。 这个人自称是城内的一位富户,只因为折原派人去他家里没收了他大部分的家产,所以对折原有了恨意,他亲自去见了冯郜,说折原根本就没有投降的意思,不然他不可能去他家收粮,折原这是打算拖延时间。 周平怒了,周平认为折原深深地伤害了他的感情,但是又仔细一想,不对,你说你是城内的富户,有什么证据,冯郜一向是主战的,说不定这是他故意派人演的一场戏也说不定啊。 然后,这位富户拿出了致命的证据。 赵直的书信! 赵直被俘虏后一直被重兵看押,这位富户想救出赵直作为投名状,苦奈守备森严,实在是救不出来,只能请赵直亲手写了一封信,说明城内的情况。 这位富户拿出了一块破衣料,看样子是被人直接从衣服上撕了下来,这上面被人用鲜血写了字样,依稀可以看出来是什么意思,其中赵直写了一句只有周平知道的语句,这让周平相信,这信,是赵直写的。 这封信,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平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周平的内心已经被怒火包围,他恨不得现在就攻入城内,把那个叫折原家伙拉出来亲手砍死他。 这位富户表示,现在城西外墙,城南外墙,城北外墙都有商军驻扎,不过现在的商军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只要将军您主动出击,他们就完了。 这一天,洛军动了。 序章五十九 冯郜夜袭 当夜,信阳城东城墙驻扎的洛军开始朝新阳城区挺进,这些日子冯郜仔细研究折原的排兵布阵,冯郜从来不都不信城内的这个守将会选择放下武器,这是一个很懂得欺骗的对手,赵直的失败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很愚蠢,如果是自己,根本不会打这场注定失败的仗,区区一个新阳,如何挡得住这三万洛军勇士的兵锋,如果是自己防御新阳,肯定会用新阳作为筹码,为自己投降洛威帝国获取最大的利益。 他也很聪明,原本按照洛军的计划,赵直与周平二人兵分两路,两路合围新阳,随后就是漫长的围攻,直到城内投降,新阳一投降,其余的小城小乡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到时候新阳郡各处的商军不是投降洛军就是各自为战,成不了气候,新阳郡迟早都是洛威帝国的。 可惜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偏离原先的设计,原本顺利的攻城却变成了僵持,冯郜这几天根本没有闲着,他四处查看商军布防,这城内的商军防备是越来越森严,通往内城的街道被人为的挖了一个又一个大坑,商军们还鼓动城内的百姓共同修筑街道,还有百姓宁可拆掉自己家也要修建一座简易的防御点给商军士兵驻扎,这哪里是要投降的样子,也就周平那个猪头会信他们的鬼话。 新阳城城东通往内城的街道如今已经是被商军重点看护,道路难走,伏兵遍布,一个十人伍就能守住一个街道口最起码半个时辰,然后就是源源不断的商军增援,洛军直接推进不但效果甚微而且伤亡会很大。 那么,只能绕路了,要么走城南要么走城北,城南有周平,如果进攻新阳城南随后与周平共同进攻会方便些,这貌似是最佳的方案。 冯郜却否认了这个方案,他决定,命令士兵突袭城北,夺下商军控制的城北城墙,进一步削弱商军在新阳的外城防御力量。 根据冯郜的初步估计,折原在城南屯了重兵,最起码有三千人,也就是三十个百伍的兵力,而城北,居然只有一千六百人,十六个百伍的防御,听闻原来城北只有九百人,折原是从城西调了七个百伍去了城北,这才有了十六个百伍的防御力量,由此可以看出来,新阳城内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冯郜决定,玩一回阴的。 新阳郡,庆安 原本的镇守将军府则是成了洛军统帅柏悠的住所,柏悠已经等了一个月了,按照道理来讲,周平和赵直一开始的攻势都很令他满意,柏悠乐观的估计,只要半个月,就能攻下新阳。 如今的形式,却··· 柏悠看着沙盘上仅仅剩下的一座土城,叹了口气。 柏悠最初的进军布局还是可以的,周平与赵直都是被自己看好的优秀将领,战局初始的战况也正如自己预计的那样,直到两路人马合围新阳,坏消息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由于柏悠远在庆安,路途蛮长,无法全权指挥新阳的攻城,只能委任两路兵马的主将临时应变。 也不知道是为了搞权衡还是为了什么,无论是周平还是赵直,他都没有赋予指挥权,这下两路主将争功,先是主将赵直入城被擒,然后就是副将关路被打压,直到关路战死,赵直军算是完了,剩下周平军主将周平与副将冯郜又起了矛盾,一个主降一个主战,这下子原本的大好形势开始不再乐观。 远在庆安的柏悠收到赵直生死不明消息的时候,关路已经死了,柏悠得知关路死的时候,冯郜都拿下新阳城东城墙了,信息传递太慢是洛军目前一很大的难题。 新阳如果迟迟难以攻下,那么新商公国的援军可能就会抵达,而帝都方面也会反应过来,这一仗如果败了,那么兄长的郡守之位可能不保,毕竟,这本身就是兄长贪新阳土地而率先发动的突袭,根本就没有上报帝都。 柏悠左思右想,决定主力移师,前往信阳,自己亲自上,哪怕是把三万七千洛军给拼掉大半,也要拿下新阳。 ······ 洛军百伍长冯楚,百伍长张智,百伍长白厥,这三个百伍在此次攻打新阳城东之战损失最小,士兵也是最能战的,其中百伍长冯楚,还是冯郜的堂弟,颇得冯郜信任,三个百伍的士兵在夜色的保护下,开始朝着新阳城北挺进。 冯郜在前些日子一直老老实实带人呆在城东城墙区域,从未有过任何进犯之举,加上城内的折原将军似乎在与洛军将领谈判,让城北的商军们更加放松了警惕。 这一夜,冯郜决定玩一场阴的。 他先是让三个百伍的精兵全都换上了商军的军旗军甲,军甲反穿,乘着夜色混入了城北商军驻地附近,以待时变。 随后,三十个百伍的士兵便是乘着夜色,开始接近商军的一个个防御驻地,准备玩一场大规模的袭击。 夜里丑时,三个百伍的百伍长听得竹响,各自呼着商军将领的名字,率领着麾下的士兵,对着各驻地的商军反动的奇袭。 三个驻地的商军大多数人都还在朦胧中,洛军杀声一起,很多商军的士兵惊醒之后还没有穿好衣服,就被冲进房屋的洛军给控制住了。 城北三百伍一乱,负责城北的商军将领李集就明白城东的洛军动手了,但是黑夜中根本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现在各百伍的驻地肯定也是慌的不行,就算现在派传令去通知他们进军也未必有多大效果。 谨慎的李集还是决定,命令各处要害百伍长稳住军心,若发现逃兵立斩,各部不要乱动,坚守驻地,待援。 一千多人,在这一夜,都成了无头苍蝇,不知道如何行动。 而洛军的目标则是非常明确,驻扎在城北的商军将领李集,就是他们的目标。 沿途洛军经过六个商军驻地,只有一个商军的百伍是不乱的,其余商军驻地皆无战心,洛军的一个百伍才刚刚冲进驻地,这个这个驻地的商军就投降了,有些商军百伍长更加干脆,直接命令手下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等待洛军打过来。 少数的抵抗已经是徒劳,冯楚为首的三个精锐洛军百伍已经突进到了新阳城北城墙住,这里驻扎着三个商军百伍,冯楚见对方三百人依据城墙高楼,占据地利,贸然进攻有些不妥,只好等堂哥冯郜带主力抵达再进行进攻。 冯楚的传令还未出发,城北城楼上的商军便派人下来投降,商军的使者表示,李集愿意率这城墙上他还能指挥的三个百伍的士兵,向城楼下的洛军投降。 新阳城墙依旧在,不见商军持弓人。 傻子都看得出来,城北丢定了,再抵抗下去也是个死,李集不是傻子,所以,他投降了。三百人大多都穿着军甲,武器精良,他们可以依托城墙至少可以换取两倍数量敌军的伤亡,但是,这三百人在李集的带领下,没有射出一支箭,还是选择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两个时辰,李集用一千六百人苦心经营许久的防线就两个时辰被冯郜突破,一千两百名商军士兵成了俘虏,负责指挥这一千六百人的将领李集也向洛军投降,获得军甲六百套,弓九百,箭矢不计其数,其余武器若干。 而洛军,仅仅付出了七十四人伤亡。 新阳城北一失,这新阳城内的折原就知道,洛军是反应过来了,接下来的日子开始难熬了。 序章六十 折原出城 这一夜,折原一夜没睡,折原坐在新阳内城的城墙上,看着外城城北的杀声从嘈杂到安静,仅仅过去了两个时辰。 一千六百人的队伍,两个时辰就全没了。 接连失去了城东和城北,那么仅仅依靠城西的八百人和城南的三千人,还有城东街区的两千军队,以及城内的两千精锐,这偌大的新阳城还能够防御多久? 新的一天,对于折原来说是失望的,商都的援军还是没有消息。 新的一天对于冯郜而言,却是美好的,新阳的成北也落入了自己的手里,那么相邻的新阳城西的八百人又如何能够抵挡自己。 在仅仅休息了五个时辰之后,冯郜便动用了十八个百伍的兵力开始向新阳城西推进,先头的五个洛军百伍先是进攻了城西城墙的一段重要阶梯,可惜这段阶梯却被商军的一百伍死死的守住,商军先是放弃了阶梯的底下,随后便是占据高处开始利用弓箭床弩对洛军进行有效射杀,五个洛军百伍的士兵连续发动了两次冲锋都被打退,甚至有一名百伍长妄图鼓舞士气,带头发动冲锋,结果被射成刺猬摔下台阶。 这下,冯郜怒了,怒不可歇的他不惜派了一个千伍长去全权负责这五个百伍,还给了这千伍长两个百伍的士兵做督战队,要么拿下这段阶梯,要么五个百伍全都死在进攻的路上。 激战从中午打到黄昏,城墙上的商军可以随时增援各处,并且可以利用弓箭对城楼下的洛军进行射杀,而城楼下的洛军,却不能对城楼上的商军有办法进行还击。 城北城门军队驻扎处,十一名百伍长汇聚在冯郜身边,个个都请求去增援城西,但是冯郜却不为所动。 冯郜在等! 这十一个百伍是都不能动的,这是冯郜用来准备伏击新阳内城的商军增援的预备军队,冯郜不信,城西都打成这样了,新阳内城的折原会好无动作。 城东冯郜留了十个百伍,城北冯郜有十一个百伍,而城西的进攻部队已经添加到了七个百伍,冯郜的兵力已经被分散成了三处,话说冯郜的兵力已经非常分散,现在应该考虑到兵力的问题,可冯郜依旧有信心拿下城西,因为他手里现在不但不缺士兵,恰恰相反,他有的是人。 因为他手里有那些投降的商军! 那些投降的商军们被一排排绑着押往城西,现在天色慢慢黑下去了,这一千多俘虏可以冒充洛军,吸引城西商军的箭矢,而后面的洛军七个百伍的士兵可以靠在一千多个肉盾的后面攻上城墙。 虽然是有些不道德,但是冯郜也没有其他办法,城西的商军就是不投降,他也只能硬来了。 一个下午过去,新阳的内城没有反应。 都已经深夜了,城西的杀声还在继续,新阳内城依旧没有反应, 冯郜已经开始后悔了,自己是不是高估了折原的胆量。 在等一个时辰,如果新阳内城还是没有反应,那么自己便全力进攻新阳城西。冯郜托着一盏灯笼,在十几名百伍长的陪同下站在新阳城北的城楼上,观察着新阳内城的反应,冯郜多么希望就在自己眨眼的下一刻,新阳内城的商军全都毫无理智地冲出来,然后怪怪的被自己堵住后路,来一场包围。 冯郜不知道的是,这一个晚上,折原很忙,折原忍冯郜很久了,城东城北两处失守等于狠狠地打了折原两巴掌,更何况,城东的李闻,城北的李集,一个战死一个投降,这两人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心腹,城西的马双,他只是一个普通千伍长,跟自己几乎没有交情,却死死的守着城西,一个人率着八百孤军死守城西城。 折原下定了决心,自家定要乘城南的周平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一举调集主力吞并了冯郜,玩一个围中开花的战术。 折原已经看透了冯郜的想法,这狡猾的家伙想骗自己带内城主力出城营救城西,然后一举吞掉支援部队,从而可以轻易的拿下新阳内城。 可惜,冯郜嘴巴太小,自己的援军,他未必吃的掉。 折原召集了所有城中将领开了一场军事会议,他跟所有人表示,如果诸位现在想走,那么我折某人不拦着,各位尽管出去投奔洛军,然而在场的商军将领,没有人说话。 折原很欣慰,军心可用。 折原先是布置了任务,新阳城南城东的商军大部分都已经被折原调回来了,如今折原手里的机动部队已经有六千人,加上之前城内被俘的两千洛军也愿意投降,那么就等于有了八千人,当然了,这两千人折原是不用的。 六千人,其中一千五百人随自己出城假装增援城西边,随后待城北的洛军动了,那么城内的商军主力会由自己的弟弟折宕统领,去夺回新阳的城北城门,彻底断掉冯郜的后路,最后,来一个围中开花,在冯郜的包围网外再来一重包围,彻底吞掉冯郜军主力。 折原带着一千五百名商军士兵出发了,这些人在出城前每人都吃了顿饱饭,立下了死誓,要么亡敌,要么亡己。 为了麻痹冯郜,折原故意不让士兵打火把,所有人急速行军至城西激战处,先击溃正在围攻城西的洛军! 城西的洛军千伍长名贾康,是冯郜的心腹,可以这么说,冯郜还是一个十伍长的时候,贾康就是冯郜麾下的一名普通士兵,这忠心自然没得说。 贾康已经亲手砍死了五名逃跑的士兵了,他握着手中还滴着血的刀,一动不动的站在军阵的最后方,严肃的观察着战局的变化。 幸亏有大批的商军战俘替洛军士兵吸引箭矢,这才让一小批的洛军士兵踩着无数前人的尸体来到了城墙顶部,他们只有十几人的样子,可他们成功的引起了城墙上商军的混乱。 五个百伍基本上已经拼光了,近千的商军战俘,也损失的差不多了,现在好不容易把城墙上仅剩的那批商军给打乱部署,现在不冲,那什么时候冲。 最后的两百洛军督战队,集体拔刀冲锋! 城墙之上,商将马双给地上还有一丝气的敌人补了一刀,彻底结果了这敌人的命,一天的厮杀让马双感到了深深地疲惫与无奈。 八百人,八百名兄弟,就这么没了,马双熟练地把刚刚砍死的敌人踢下了城楼,顺便数了下还能动的兄弟,六十七人,他们原本的编制都已经打光了,他们现在是各个百伍中幸存下来的士兵临时拼凑起来的半个百伍,可以说,现在城西的守军已经是到了最虚弱的时候,洛军再冲一次,城西的守军就会立刻崩溃。 贾康来了。 贾康踏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疯狂的迈向城墙顶端的商军,他躲在十几名普通洛军身后,鼓舞士气的同时贾康也要保护住自己。 马双不屑的瞧着再一次冲上来的洛军们,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口血痰。 “娘的,有本事一对一,谁都别插手,就知道人多打人少!” 一壮汉又提着一把战刀,敏捷的窜入敌人身后的死角,对着颈椎就是一刀,砍完也不管死没死,继续混在敌我双方的人群中,厮杀着,呐喊着。 正在进攻的洛军后方有大量的人影在靠近。 序章六十一 折原计成 马双连砍了几个洛军士兵,正暗爽,惊觉耳边一阵呼声,马双下意识的拿刀侧挡了一击,刀锋砍刀背的情景,出现在了马双的脑边。 马双左耳一剧痛,急忙用手一摸,这一摸把马双给吓得半死,自己的左耳朵居然被一刀削没了! 袭击马双的汉子似乎也是惊奇马双能挡住自己的偷袭,忍不住一惊叹,这汉子见马双疼的跪在地上,捂着左耳,寻思再给他一刀,结果了他,谁知这刀刚举起来,马双忽然一抬头,右手蓄力一刀,捅进了这男子的腹中。 这男子愤怒的眉头慢慢地还是舒展了开来,自己有想过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突然。 男子与马双同时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朝着对方的身躯砍去,他们呐喊着,杀戮着,手中的刀锋死死地插入了对方的胸膛,生命垂危之时,他们似乎,又同时感到了解脱。 两具尸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共同掉下了城墙,夜色中没人在乎再多两具尸体,哪怕,一个是马双,一个是贾康。 城西商军仅仅剩下十余人,他们被逼到各个角落中,负隅顽抗着,洛军的士兵也是杀红了眼,夜色中有些人也分不清哪些是敌人,哪些是自己人,似乎是疯了一般朝着周围的人发起攻击。 人长时间处在高度紧绷和压迫的环境中,确实会疯。 折原领兵杀至,洛军后方无备,折原一阵厮杀,洛军抵挡不住,纷纷溃散,半个时辰折原便夺回城西,商军诸将欣喜之余,惟有折原败敌之余四处派人寻找马双尸首,夜色昏暗,数千具尸体寻一人又如何能轻易寻到。 折原找不到人,别人倒是来找他了。 冯郜兴奋的发现,鱼儿上钩了,十一个百伍的兵力分成三路,他们将通往城西战场的街道全都给堵死,冯郜准备拉鱼竿了。 率先冲到城西城墙的洛军百伍长华郢准备当第一个冲入敌阵的百伍长,然后他就发现,出发前冯将军信誓旦旦的保证过敌军激战一番后已是疲师,只要各军一冲敌军就完了的保证根本就是假话。 折原以城西城墙为阻,士兵们清理的城墙上的尸体,开始准备防御,折原还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攻坚战,谁知只是一百伍的小敌,片刻,百来洛军士兵皆败走,华郢本人也被乱箭射死。 华郢的死是一个前兆! 冯郜调尽城北之兵,新阳城北已经是无比空虚,折宕奉命夜袭城北洛军大营,洛军寡不敌众,城北复回。 冯郜才将各部部署完毕,就有一传令踉踉跄跄的哭着近冯郜诉道城北丢了,冯郜听得大惊,但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城北一丢,后路已断,千名洛军士兵要么回师夺回城北,打通后路,要么攻下城西,从城西城门出城,此外难有第三条路走。 冯郜部所在处乃是新阳外城西北角街区,西与北都是城墙,军队无法出城,商军以逸待劳,难以攻下,南边俱是街道,街区复杂,不知道折原那厮布了多少暗坑险弩,走东的话得绕过新阳内城··· 身旁侍卫手中的灯笼忽然火灭灯熄,侍卫慌忙的重新点上,这一段小插曲让冯郜的心中更为不安。 “将军,莫非新阳城北真的丢失了?那我军退路岂不是···”一员将领语气无比焦虑。 冯郜瞪了一眼这将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怕了?” 将领被瞪得心虚:“末将不敢。” 冯郜的右手不知不觉放到了这将领的剑柄上,他似乎能听到,剑锋出鞘的声音,斗大的冷汗在额头上冒出。 剑身已经彻底拔出,冯郜晃了晃剑,感觉还算顺手,笼光耀,剑影起,剑锋一扫,血溅四方。 刚刚还跪在地上的传令兵,已经是身首异处。 将领惊恐的望着冯郜,希望下一个被杀的可怜人不要是自己。 冯郜还剑入剑鞘,坚定又严肃的军令从他嘴里发出: “新阳城北依旧在我军手中,此人是商军奸细,妄图动摇我军军心,现本将将其正法,如若再有散布此类谣言者,杀!” ······ 洛军开始与城西的商军对峙,谁也不发动进攻,最珍贵的一个时辰,就这么浪费了,当城北的折宕率军攻至冯郜军后方时,许多洛军士兵都不明白这些商军是哪里冒出来的。 商军的合围已经完成,东西两路商军开始往中间的洛军进攻,洛军失去了最佳的突围时机,只能各部据守一条条街道,开始转攻为守。 双方激战至天明,洛军十个百伍陆续被歼灭,其中百伍长白撅捉了李集这降将作礼,派人送与折宕,希望可以免于一死,折宕杀了李集,以示众人,为了瓦解洛军军心,同意了白厥投降。 原本的千人兵马,只剩下百人死死守在米街,做着最后的挣扎。 安隆米铺,原本是新阳城西米街最大的米铺,战乱一开,米铺老板不知去了何处,留下来偌大的米铺置于城西,现今这米铺则是成了冯郜避难的去处。 屋外的杀声越来越近,屋内七人的脸色越加难看。 四名侍卫,张智,冯楚两位百伍长,以及冯郜,其余将领不是死就是降了,冯郜已经彻底死心了,今天,自己恐怕是无法或者离开这里了。 屋外已经没有了杀声,似乎一切都停止了一般。 屋内的几人除了冯郜,冯楚,皆呼了口气。 “冯将军,出来吧,我们败了,其他的弟兄都死了,现在出来降了商军,我们还有生路。” 曾经的部下就这么站在屋外,他的身后不知道有多少商军。 张智的脸色有些惨白,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张智身旁的冯楚感觉到了张智的异样,拔出佩剑架在其脖子上: “怎么,姓张的,你想投敌?” 冯楚怒不可歇的咆哮着。 张智眼神飘忽不定,牙齿打着颤:“怎···怎么可能?” 冯楚看得清是张智心虚,一剑下去,张智的脖子上便出了道长长的伤口,张智痛苦的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翻滚着,蠕动着,终究还是不甘的没了气。 冯楚喘着粗气,剑身颤抖的厉害,不知道冯楚是怕,还是紧张。 “哥,我带人冲出去,跟商狗们拼了!” 冯楚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冯郜点了点头:“随后我就来陪你。” 冯楚率最后的四名护卫出了屋门,屋外一曾经的同僚,以及身后数不清的兵马。 “啊!” 冯楚一刀砍翻昔日同僚,朝着身前商军冲去,犹如一滴水珠滴在沙漠中一般,渺小又伟岸。 血,流进了眼眶。 一番厮杀,四名护卫都已经成了刀下魂,只有自己还能勉强站立着,冯楚擦了擦眼边的血泪,还想最后看一看这个世界,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太阳无论谁死谁活,照旧升了起来。 冯楚笑了,鲜血渗透着牙齿参杂着口水流了出来,太阳升起时的光芒照射在了这具不愿倒下的勇士身上,配合着他走完最后一步。 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太阳,这么好看,冯楚的眼瞳有些缩小。 “哥,楚弟先走一步了!” 屋内的冯郜哽咽的点了点头,男儿有泪不轻弹。 远处折宕还妄图劝降,却被折原拦着。 折原叹了口气:“他是不会降的。” 这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不多时,安隆米铺屋内冒出了浓烟,随后便是整个米铺开始烧着··· 冯郜还是选择了一个适合自己的死法,很安静,很安详。 序章六十二 周平离军 新阳城东 驻扎洛军众人见得新阳城西有一番厮杀,诸将怕冯郜有失,争先上请驻守城东千伍长谭蓝支援新阳城西战场,谭蓝谨慎,不敢妄动,先是派传令联系冯郜本部,未果,又派传令通报新阳城南的周平主将,周平得报气得翻了桌子骂:“冯郜这厮竟又擅自攻城,事前派一个传令过来通报就难如登天?” 周平用半个时辰整顿数千兵马驰援冯郜,援军抵达城东时已经天亮,援军先头军抓了几个冯郜溃兵,溃兵说得冯郜被围,生死不明,周平不禁猜测,冯郜是凶多吉少了。 一夜激战,大局已经,周平远远观望城内商军军威正盛,先安营于城东城墙,派遣斥候查探冯郜下落,午时时分,斥候未归,商军使者至,带洛军将领尸体十七具,冯郜之堂弟冯楚尸首亦在,周平问郜下落,使者曰,已成灰矣。 使者去,平泣。 ······ 由于主战派关路,冯郜的死,洛军军中进攻声音不再出现,新阳城外的周平军已经成了一支孤军,新阳城周围洛军一支支的被消灭,洛军的士气开始低迷。 说公的,如今大好形势不再,一场又一场的败仗让军队中蔓延着畏战的气氛,各伍士兵很少有人愿意上阵,士兵们都三三两两的汇聚在子一起,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偷懒闲聊,士气低到士兵们除了开饭不再愿意出营门,甚至规定的操练都没人愿意出操。 说私的,同僚们一个个兵败,仅仅剩下了周平自己,新阳城又没有攻下,到时候柏悠将军不杀了自己,肯定也要重罚自己,不然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当这替罪羊。 周平心里也很憋屈啊,赵直军的覆灭主要还是赵直的急功近利,自己不过是阴了关路一人,赵直被俘的时候自己还没到新阳呢。 冯郜就更不要说,他的进攻从来没有跟自己打过招呼,拿下了个城东城墙就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呢,浪了吧,死了吧,要是他进攻之前派人来跟自己说一声也好,自己也能组织士兵进攻,吸引新阳城内的商军注意,想起冯郜,周平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毕竟跟了自己那么多年了,别说是人了,就是条狗也有感情了。 懒懒散散的士兵靠在木栏后,打着盹,配备的长矛就这么丢在一旁,昨夜有些小雨,泥土黏在他们身上,这些睡觉的士兵也不觉得难受,周平连续巡查了十余个营都是如此,周平愤怒的拿鞭子抽到一个懒散的躺在地上的士兵,好不容易才将一个人拉起来,旁边另一个士兵又倒下了···(是不是似曾相识) 周平当夜召集诸将,问诸位是否还愿攻城,诸将皆不愿,问其故,诸将曰,直,路,郜之事,卒皆惧矣,周平不语。 ······ 三日后,周平军十五外一粮营遇袭,守粮营的百人驻军觉袭营者甚多,不敢战,皆溃,掌守粮将回营求死,周平免其过。 平以军中无粮为辞,始班师。 ······ 阴雨绵绵,二月末三月初的这段时间,老天一天隔一天的下雨,满地狼藉的粮营,四处忙活的商军,地上数不清的碎木散落于软泥,粮营四处的木栏上居然只零散的插着几支散箭,看起来进攻的一方并没有受到多么顽固的反抗。 商都援军仅三千人,无法与周平硬碰硬,折泰提出,正是因为人少,所以周平现在跟本不知道有一支商军渡江北上,如果我们袭击洛军的各处粮点,洛军缺粮,自然会退,商君觉得有理,将三千人分散成数支队伍,开始寻找洛军粮营。 折泰谈得此处,领五百人欲袭,折泰仔细分析了这粮营的防御体系,三座小箭塔,四面大拒马,百名洛军持营门而守,天气阴雨绵绵土地湿滑不利于进攻,折泰在进攻前就排除了正面进攻的方案。 有将领提出夜袭,有将领提出分两路进攻,只有折泰发觉了洛军的不正常,是太不正常了。 他们似乎根本就不愿意防守! 每一个驻守的洛军都显得死气沉沉,不是睡觉就是发呆,许多人嫌冷直接呆在粮营内的屋中,折泰都能看到粮营内扔在地上没有人拿的武器是一片一片的。 折泰当场就得出结论,这是一支没有战斗意志的守军,他们根本不会拼死的抵抗,事实证明,折泰猜对了。 折泰连夜命人打造火把,这火把跟一般的火把有些区别,这火把做的像汉字丫。 有两个火点,就这么打造了千个,大半夜的把这些火把点起来,五百人在粮营附近放几支箭,然后就是按照折泰规定的范围内乱晃,粮营内守军以为袭营敌军有数千人,士兵们都弃营而逃,折泰非常轻松的就占领了这座粮营。 折泰摩拳擦掌的准备进攻下一个洛军粮营时,他惊奇的发现,围城的洛军,竟然撤军了! 折泰不知道,自己袭击了这粮营,那些逃跑的洛军士兵回到周平主营,为了逃避自己的罪责,个个信口开河的说商军有多少多少人,漫山遍野的都是人,他们一群人的冲过来营门都被撞塌了云云。 这些屁话基本上都是扯淡,类似于今天网络上各种水军说哪个地方怎么怎么好,那些没有去过这地方的人可能还真的会信,连今天国民智商水平百毒不侵的平均分居然还能有人上当,更别说冷兵器时代的人了。 谣言的威力超乎你想象,从几千敌军到几万,甚至十几万各种版本充斥着周平大营的各个角落,反正就一个意思,有一大批商军正在接近。 周平不是弱智,他不信商军的数量有这么可怕,要是真的有那么多人渡江北上自己的斥候会探查不到? 周平从那些逃回来的士兵嘴里的情报很快就分析出了这股商军的具体数量,应该是三百人到一千人之间,这只不过是一支小部队。 真正让周平决定退军的,是洛军自己本身。 赵直军比周平军能打,然后赵直军完蛋了。周平军中精锐都是冯郜管的,冯郜带走了大部分能打的士兵,然后冯郜把周平辛辛苦苦攒下的这点精锐给赔光了。 这五千人周平太清楚是什么货色了,不是新兵就是老油条,你让他们充数可以,上阵,呵呵,那些守粮的洛军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周平左右权衡了下,再留下来,也拿不下新阳了,不过乘粮营(其中一个)被烧了,说自己无粮了,然后退兵,这样勉强说得通,这样退兵自己最多就是个降职,要是这五千人来个大溃败,自己绝对会被柏悠将军斩了头颅悬挂营门。 值得说的是,周平回军的途中正好遇到了柏悠率主力来援,柏悠认真的听了周平围城的始末,然后亲切的表示你给我滚蛋。 周平被降至了,他被柏悠调回了洛镇府当库令(国企的仓库管理员),柏悠也算是个将情义的人,想当初,意气风发,赵直与周平都是自己心腹,赵直生死不明(柏悠直接理解为死了)周平走之前,柏悠还是给了他一大笔钱,作为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报酬。 周平接过了这笔钱(周平不贪钱,恰恰相反,他家里很清贫)回到了洛镇府,他托关系找到了冯郜的家人,冯郜家中有两个弟弟,一个老母亲,一位妻子,和一个幼子,冯郜的两个弟弟都当了兵,至今没有消息,冯郜的妻子得知冯郜走了,竟然丢下孩子和婆婆跑了,周平把冯郜的母亲接到了自己家中,当作自己的母亲一样一赡养。 周平也将冯郜的儿子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让他跟自己的儿子一同呆在家里,自己白天去上班,晚上回来教他们认字(别笑,那时候你家里不是权贵或者特别有钱你是读不了书的,你以为今天九年制义务教育很简单吗) 邻居们都劝周平把这个孩子的姓给改成周,周平严肃的跟所有人包括冯郜的那个儿子说,这个孩子,只能姓冯! 不知道为什么,周平还去寻找了关路的家人,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只能就此罢休,至于赵直周平就不管了,首先他们有矛盾,其次赵直家里不穷,轮不到他操心。 冯郜找到了自己最好的归宿,夜里,周平看着两个在简陋的木桌上正在持笔努力的一笔一划写字的孩子,自己替他们存钱,娶媳妇,他回想着自己曾经统领万人时的风光,却认为,这样的日子,也是他最好的归宿。 序章六十三 新阳悲城 周平是幸运的,他被免去了职务,他至少还可以保全自己的生命,洛威帝国很大,洛威十一郡,比他职位高的人很多,跟他同样官职的人更多,周平离开了自然会有人顶替他,但是那个倒霉蛋很快就会发现,周平简直就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亚炎纪年三月七日,小雨,柏悠风尘仆仆地亲率万人主力包围了新阳城,跟周平关路死死围住不同,柏悠采取了围三而阙一的打法,特地将新阳南面让了出来,希望借此瓦解城内守军的士气,同时柏悠分兵攻克了新阳南边的两座小城,伊沙和垂禹,柏悠下令洛军进城之后,屠城泄恨,所劫金银细软,皆分与攻城士兵,借此鼓舞士气,两城池百姓共计八万人,无论男女老幼皆被杀,战后统计幸存者仅为两百二十一人(足以证明洛军之前所受的憋屈有多大)。 攻下两小城的胜利大大鼓舞了洛军的士气,柏悠还接见了几位关路冯郜的旧部,柏悠完全没有领导的架子,说话时不但语气和蔼,宽恕了他们作战不力的罪过,还表示自己一定会给几位战死的将军报仇,几位将领是无比感动,用当时的记载来说就是: 泪如泉涌,不可止泣。————《洛威史》 这几位将领也确实用行动证明了跟几位旧领导有着深厚的感情,第二日攻城的时候,这几位将领那可是带着亲兵冲进新阳外城,跟新阳外城的商军展开了激烈的项战,激烈到什么地步,有一个洛军将领手下人都被城内复杂的街道和数不清的商军给冲散了,只有十几个亲兵护在身边,一个亲兵劝他整顿散卒,再做对策(潜台词:我们先回到后面吧) 这哥么听了把刀扔在地上(不是逃跑),他对着这个忠心的亲兵就是一巴掌,骂了一句经典语句,经典到什么地步,经典到无论是新商公国还是洛威帝国的帝国官方史记,居然都有一笔带过。 “直将军遇害也,我不救之,关路将军死也,我不救之,冯郜于吾与亲兄弟也,然亦死于商狗辈之手,其遇贼我都不在侧,今我若不进,其余后下之泉,有何面目见之!” 翻译:赵直将军遇害的时候,我没有去救他,关路将军为国捐躯的时候,我也没有去救他,冯郜将军平时对我跟亲兄弟一样,但是他也死在商狗们的手里,他们遇害的时候我都不在他们身边,今天如果我不能向前冲锋,为他们报仇,那我以后下了九泉,有什么面目见他们! 这句话说的很悲壮,听得出来,他自从进了新阳城,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最后这哥么和他的亲兵这里冲那里冲,糊里糊涂的居然让他们冲到了新阳内城的城墙外,最后他们被附近赶来支援的商军给合围歼灭,仅一亲兵被俘,得以幸存。(那个被揍的) 这位无名将领死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居然不经意间,把商军的外城防线局部区域的部署给打乱了,更重要的是,他居然害死了新商公国的国君! 两天后,国君商益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吃,胡言乱语的躺在床上,最后在第三日黎明时分断气, 很奇怪,堂堂一国之君,不好好的呆在安全的内城,跑到外城干什么,而且他是怎么死的,居然还成了疑案。 那个被俘的洛军士兵被商军被押送回商都的时候,对审问他的人说,他们在厮杀的时候,看见一个衣装很华贵的人,他们的将军觉得那个人很重要,所以带着他们往那个人身边冲,在冲散了他周围卫兵的时候,他们的将军还想杀他,可惜那家伙被吓傻了,不知所措的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将军死的时候那家伙直接昏过去了。 而根据折泰等人的回忆说,那一日国君根本就没有出城,而是呆在了新阳内城,然后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症状,甚至还有人说那一日国君是亲自上阵鼓舞士气(装逼),然后中了流矢···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名被俘的洛军士兵因水土不服死在狱中,几位参与过新阳保卫战的将领也被调离到了新商公国的偏僻区域,真相似乎成了迷案。 国君都死了,当日虽然洛军没能拿下新阳,但是却给了商军最致命的打击,就连原本鉴定的折原都开始唉声叹气。 然后···洛威帝国的使者就到了。 洛镇郡郡守柏于府中被洛威帝国帝都所派官员囚禁,并且还断了柏悠的粮草,喝令他退军,三月九日,柏良远远的站在高山上远眺新阳城,就这么看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暗,一位细心的侍卫给他从大营中带了一副厚衣服,想给他直接披上,却被柏悠拒绝了,柏悠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直接在原地命人简单了挖了三个衣冠冢,将三件衣服放入其中,柏悠失神的呢喃着赵直,关路,冯郜等人的字,下令连夜撤军。 撤军前,有人劝他想开点,以后还有机会,这次拿不下新阳,那就下次再来嘛,谁知道这不劝还好,一劝柏悠的脸色更不好了,柏悠苦笑道:“我已是一脚踏进墓者矣!”(我已经一只脚踏进坟墓里的人了!) 柏悠的直觉是对的,柏悠撤军后,柏家兄弟立刻被夺了所有权利,柏家老小全家被押往洛威帝国帝都洛天府,亚炎纪年五月二日,柏家全族被屠。 擅自接受邻国将领投降,私自调动军队侵略邻国,占领城市后自己派遣将领文吏接管,耗费大量粮草,损失万余士卒不克新阳等等,哪条不是死罪? 说到底,这还是洛威帝国一个郡跟整个新商公国对抗,新商公国高层与洛威帝国的高层都高估了对方,这场战争以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结束。 但是结果却让双方都很头疼,柏家全族被灭,洛镇郡出现了权利真空,洛威帝国地方势力与中央势力的矛盾越加激烈。 新商公国更惨,国君死的稀里糊涂,无数人为他陪葬,朝中的文官们立刻拥立了年纪十岁的商佑即位,并且开始算账,尤其是折原,折原护君不利,被押送商都,囚于狱中,几日后呕吐不止,哀嚎数时,气绝身亡,折泰忍着泪回到新阳,他借助父亲旧部们的力量,整顿士兵,治理民生。 父亲的死让折泰对这个国家感到死心,父亲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那么多,死前却如此悲惨,自己要走跟父亲截然相反的路,不再听从帝都里那群王八蛋的指挥,折泰开始带着新阳郡的军队尝试脱离新商公国的统治,甚至接受了洛威帝国的大批礼物,新阳郡开始折家化,而商都里的大佬们,由于国君过于年幼,开始忙于稳固党派利益以及夺权,对于新阳的控制力已经大不如前。 更惨的是赵直,商都的文官们为了安抚洛威帝国,将新阳之战俘获的洛军将领和士兵全部归还,赵直回国之后被烙上了“柏派”的烙印,跟那个顶替周平的将领一同被处斩。(倒霉蛋没有记载名字) 新阳之战,为洛威帝国这个亚炎第一大国的某些隐患提前爆发,让商佑这个原本童稚的孩童开始走上历史的舞台,这场战争,结束了,更多的战争,开始了。 官职表 本书官职大小,光叔将实权职位和比较常见的职位先发出来,很多杂牌的虚职的就不发啦,文中会说明官职大小哒。 各个国家的官职制度都是一致的 文武两个领域 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级别 甲乙丙又分为首,中,尾三个级别 文官大小分类: 甲级别(中央) 甲首,丞相,协助国君处理全国政事(文官之首) 甲中,文大夫,管理群臣的奏折,督察官员的清廉。 甲中,礼中郎,负责外交,祭祀,宗庙。 甲中,卫中郎,负责皇帝安全,首都警卫,皇宫护卫 甲中,财中郎。负责国家的财政 甲中,内中郎,负责皇帝的小金库 甲中,法中郎,负责全国案件以及国家司法 甲中,粮中郎,负责全国的粮食以及人口调查 甲中,庭中郎,负责皇室事务 甲中,史中郎,负责记载国家每年发生的事情 甲尾,礼中侍郎,辅助礼中郎 甲尾,卫中侍郎,辅助卫中郎 甲尾,财中侍郎,辅助财中郎 甲尾,内中侍郎,辅助内中郎 甲尾,法中侍郎,辅助法中郎 甲尾,粮中侍郎,辅助粮中郎 甲尾,庭中侍郎,辅助庭中郎 甲尾,史中侍郎。辅助史中郎 乙级别:(郡) 乙首,府主,府主的权利很大,该郡的镇首,政务长,县政务长,村政务长,郡府内的吏官都可以罢免和任命,可以颁布紧急法令,查看该郡内一切政,财,人事等,可以调动郡内的部队驻防地点和顺序等,但是没有军队指挥权,只有一支五百人的府主卫队。 乙中,政务长,负责该郡财务,一切经济税收,民生事务 乙中,御监,监督一郡之内官员的忠诚以及清廉。 乙中,都安尉,负责一郡之内的治安,秩序以及案件 乙尾:库尉,掌管郡都仓库。 乙尾:民尉,掌管一郡人口流动以及百姓资料,以及一郡的各处地图。 丙级别: 丙首,镇首,管理一镇(军镇)以及周围村庄各项事务(除了军事和人事) 丙中,副镇守,辅助镇守 丙中,安尉长,负责一县一村治安 丙中,镇库尉,掌管一镇仓库 丙尾,镇民尉,掌管一镇百姓人口资料,地图 丙尾,政务官,一个镇子某个区域的政务负责人,直接向镇首或者向政务长汇报 丙尾,村首,掌管一村。 丁级别 安尉,打更,各个小吏··· 武官大小分类, 甲级别 甲首,大将军(管理军队全权事务,武官之首) 甲中,安国将军(太平时期虚职,战争时期实权,可以统领十万人以上) 甲中,卫国将军(太平时期虚职,战争时期实权,可以统领十万人以上) 甲中,护国将军(太平时期虚职,战争时期实权,可以统领十万人以上) 甲中,平东将军(太平时期虚职,战争时期实权,可以统领十万人以上) 甲中,平西将军(太平时期虚职,战争时期实权,可以统领十万人以上) 甲中,平南将军(太平时期虚职,战争时期实权,可以统领十万人以上) 甲中,平北将军(太平时期虚职,战争时期实权,可以统领十万人以上) 甲尾,兵中郎(负责国家安全,城市布防,军队调动,人事安排) 甲尾,马中郎(负责军饷,作战计划,国家军事战略目标和战术目标) 甲尾,骑中郎(辅助军事情报) 甲尾,器中郎(负责军需物资) 乙级别 乙首,兵中侍郎(辅助兵中郎) 乙首,马中侍郎(辅助马中郎) 乙首,骑中郎侍(辅助骑中郎) 乙首,器中郎侍(辅助器中郎) 乙中,左偏将军(三万人到六万人) 乙中,左裨将军(三万人到六万人) 乙中,左督将军(三万人到六万人) 乙中,征胡将军(三万人到六万人) 乙尾,右偏将军(一万人到三万人) 乙尾,右裨将军(一万人到三万人) 乙尾,前将军(一万人到三万人) 乙尾,中将军(一万人到三万人) 乙尾,左将军(一万人到三万人) 乙尾,右将军(一万人到三万人) 乙尾,后将军(一万人到三万人) 乙尾,军师将军(一万人到三万人) 丙级别 丙首,校尉(千人) 丙首,千伍长(千人) 丙中,牙将(百人) 丙中,牌将(百人) 丙中,百伍长(百人) 丙尾,十伍长(十人) 序章六十四 商佑即位 十岁,在后世还是上小学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每天六七点起来,出门前顺手拿走父母放在桌子上的早饭钱,到小区门口买个鸡蛋饼或者油条包子,边啃边去学校上早读。 亚炎纪年321年四月十日,这天是几位星仪(负责天文工作的官员)反复确认的一个好日子,大吉,适合登基。 商启宫,历代商君住所,天还未亮,十岁的商佑就在几位太监宫女帮助下,穿上了专门为他定制的服装,金丝雪桌上的铜镜中,反映出一张稚嫩的肉嘟嘟小脸,就像一张白纸,可以有各种色彩。 商佑同父同母的弟弟商钦气呼呼的跑至商启宫外,门口的侍卫认得是商钦皇子,可今天是如此特殊的大日子,新君于宫内筹备登基事宜,就算是小皇子,也不得入内,无论商钦哭的多少伤心,侍卫都是不为所动。 “既是吾弟,但可入内” 屋内商佑听得是钦弟的哭声,派贴身太监令侍卫开门,放商钦入宫。 侍卫得了令,这才放商钦入屋,年仅八岁的商钦顾不上自己皇子的身份,两行眼泪直刷刷的流下,青色的鼻涕也是被抹的满脸都是。 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弟弟还是这么爱哭,商佑原本绷着着脸挤出一丝笑容,商佑语气温柔的跟身旁的宫女要了丝巾,似兄似父般的替商钦擦着脸上的涕泪,擦拭着,安慰着。 商钦嘟着小嘴:“佑哥,父王真的走了?” 商佑动作一停,命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先出屋,随后继续擦拭着,直到商钦的脸上擦得干净。 商钦年纪虽小,却也明白事理,确认了父王真的不在人世,眼眶里又涌出了泪花。 “父王教过我们什么,你忘了吗?”商佑嘴唇有些不自然的颤动。 商钦强忍住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君上,良辰到了,该启程了!” 商钦的小手死死地拉着商佑的衣袖,小孩死命的憋着眼泪,但是就是不撒手。 “佑哥当了君王,以后会不会就不能跟钦弟一起玩了?” 一只小手握住了更小的手。 “怎么会,佑哥现在当了君王,你还能来找佑哥玩,以后你当了君王,佑哥也能找你玩!” 商钦顿时转涕为笑道:“佑哥不许骗钦弟!” “拉钩!” “拉钩!” 两只小手死死地拉在一起。 屋外,两个孩子的母亲吴太后偷偷靠在窗外,眼角有些红。 ······ 商佑被群人簇拥出了商宫,朝廷的诸位大臣都已经等候多时,兵中郎王宗,丞相叶群各站一队首,商佑入众人视线,群臣皆跪,惟有法中侍郎宋星毅然而立,犹如一白鹤,立于鸡群。 行队太监荣旭督促群侍伺候好新君,队伍出了宫门,百官按礼先拜新君,然后新君会下轿子,和大臣们一同步行前往仪式地点,接下来就是拜天,宣读上一任国君的功过,再确认新君的合法性云云。 这第一步都没完呢,居然就出幺蛾子了。 居然有人不跪,这新君上位,有人就不给面子了。 荣旭步至群臣前,先是给丞相叶群,兵中郎王宗等大臣行了个恭礼,再问宋星:“宋大人,诸位大臣都跪迎君上,惟宋大人孤零零的站在这,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法了?” 宋星目不视荣:“无阳阉人,吃何兽之胆,敢与圣人学徒谈礼法?” 荣旭知宋星讽己,倒也不敢与其辩论,只得问:“那宋大人究竟想如何?” 宋星不理荣旭,大步迈出群臣队列,立于御驾之前呵斥:“新商立国之始,凡是登基大典,历代商君皆是步出宫门,敢问储君,是哪个奸邪小人怂恿储君,敢目无礼法,坐御轿,犯奢靡?” 一旁太监提醒道:“宋大人,该叫君上!” 宋星目瞪商佑,等商佑回己。 商佑年仅十岁,哪里见得如此场面,无论是父王还是母后都未曾凶过自己,孩子先定了定神,自己已经是一国之君,母后教的君王之风不得忘。 商佑手心颤得厉害,稳住心神:“孤年幼,父王抛下孤母与吾等幼子撒手而去,孤不懂此间规矩,这就下轿,步走往祭坛!” 荣旭又跌跌踉踉回了御驾前:“君上还年幼,怕走不得如此漫长之路,这历代君王有那一任是有当今君上如此幼年便登基的?哪怕是历代先君中最小登基之年,也有二十有一,不如宋大人先回去,跟诸位大臣陪君上前往祭坛便是。” 宋星私瞄了眼群臣中的某人,得了指示,又叱:“这登基大典尚未开始,君王六玺也未交与储君,那么储君如今也就不是君王,那按礼法,本官称呼其为储君也无错,况且,先君貌似也未立遗诏,立佑为君···” 群臣之中兵中郎王宗忍无可忍怒斥道:“混账宋星,先君在出征前夜已经拟写了遗诏,并且放于内宫之中,出征之时也在众臣前对本官嘱咐,若先君有何不测,可立长子佑为君,这都可查,退一步说,你区区一个法中侍郎,有何资本在此放肆,叶丞相都未曾说话,你就这么忍不住跳出来了?” 宋星面色有些难看。 丞相叶群出来打个圆场:“都不必吵了,宋大人,赶紧回去,竟敢如此惊扰圣驾,这如果误了时辰,你万死莫辞!” 宋星见是丞相发话,只得乖乖回到群臣队列之中,某些群臣开始窃窃私语,这宋星真是一身正气,刚正不阿,连国君都敢骂。 叶群出面维持了秩序,这才让大典可以得以开始,商佑下了御轿,与群臣共同前往祭坛,进行登基仪式,大典进行之时,兵中郎王宗感觉到了几道不友善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王宗心里一阵冷笑,明白某些人已经开始忍不住了。 王宗不禁感叹,先君啊,你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留下这孤儿寡母的托付给微臣,这日后朝廷之上,不会太安静了。 序章六十五 荣旭升官 “君上,去年国库收入库房金币六百二十四万金币,支出七百八十万金币,其中五成用于地方与赏赐亲王,四成用于军费,最后仅仅的一成还要用于外赋,民事等,实在是入不敷出,国库之中,仅余金币八千,再过几个月,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了!” 财中郎黄会一五一十报道。 商佑坐于王椅之上,他不懂,他不懂这个大臣在说什么,他只知道,问题好像很严重,商佑焦急地询问王宗:“老师,这···黄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王宗鄙夷的看着黄会,回道:“禀君上,这支出多少具体的微臣也不清楚,不过,这国库确实没钱了。” 商佑问有什么对策,大臣们表示,国库想要有钱,要么开源,要么节流,开源的话,加大农税,节流的话,裁撤地方官员与驻军。 无论是哪一条,王宗都表示反对,两边大臣吵了许久,最后这一日的早议只能就这么草草结束。 ······ 商宫内殿,商佑苦苦的询问着王宗:“先生,难道真没有办法解决国库的问题吗?” 王宗苦笑:“那群大臣,就算是先君也没有办法,君上您还小,您只能像您父王那样,不断地用皇家库金来补贴国库···” 商佑拉住王宗的一角,语气无比迫切:“先生,因为父王的亲征,皇家库金已经没有钱了,即便不加税,为什么不能节流呢?” 王宗不语。 “先生,您说话啊,父王真我说过,满朝文武,惟有先生一人可以信任,如果连先生都无计可施,那这新商公国就真完了。” 商佑哭了,他不希望父亲留给自己的国家毁在自己手里。 商佑太小了,他脆弱的肩膀目前扛不起这个国家重任,他不知道,王宗有王宗的苦衷,他太明白这群同僚了,无论是开源还是节流,国家的财政也不会有好转,这群人和背后支持他们的商人们,会把这个国家的血全部吸干,直到这个庞大的帝国轰然倒塌。 一老一少,都为这个国家现状感到无比的悲伤。 ······ 王宗回府了,王宗累了,他需要休息,商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屋内,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忍不住了,他忍了很久。 商佑跪在地上,小手不断的砸着桌子角,哭泣着,诉说着。 ”父王,您快回来吧,儿臣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大臣们都欺负我,王先生也没有对策,儿臣该怎么办,儿臣该怎么办?“ ······ 一夜。 荣旭轻轻的敲了敲木门。 “君上,该上早朝了。” 询问几声都无反应,荣旭推开了门,一个孩童坐在桌子前,查阅着什么。 荣旭恭敬道:“君上该上朝了!“ 商佑无动于衷。 荣旭悄悄地接近着商佑,他以为商佑就这么睡着了。 “本王让你进来了吗?” 童稚而严肃的一声喝问。 荣旭扑通一声吓得跪下,连连磕头:“君上恕罪,君上恕罪,奴才以为君上···” 商佑缓缓地转过头,脸孔无比疲惫:“这一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一次,你就去皇家库金里领些钱,直接回家吧,顺便可以去找你那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君上···是如何得知奴才有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荣旭惊恐道。 “本王还知道,你那个女儿并不是失散,是你滥赌,所以债台高筑,你只能卖了自己惟一的女儿去抵债,卖了女儿你还不知己过,反而赌的变本加厉,最后身无分文,穷途末路,又被人追债,最后只得入宫做了太监,本王说的对吗?” 一夜的时间,荣旭便感到商佑身上有了些变化。 荣旭想到自己年轻时的过错,还有那个可怜的女儿,心头难免一酸。 “本王核对了下皇家库银的存货,确实是没什么钱了,只有三万金币了,不过历代国君囤积起来的古董字画还是不少,可以卖些钱。” “君上,这新商之宝只入商宫,这宝贝只有入宫的理哪有出的理,三思啊君上!” “你只需要按本王的话做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荣旭应答。 “还有,本王知道父王在世时,这商宫之所以能够井井有条,都是荣卿的功劳,这一点,本王是深知的,所以这日后商宫内务,依旧是由荣卿处理,不但如此,灰瓦台也交由荣卿了,荣卿可不要负了父王与本王的期望!” 荣旭感动至极,连连磕头谢恩,头都磕出血了还在磕,看样子还不打算停下来。 灰瓦台,这是荣旭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能有如此殊荣,那可是只有皇家人才能任职的地方。 新商公国即便国君的权利受到很大的制约,但也不至于说被彻底的权利边缘化,只是不像其他帝国那样国君一个人说了算,国君可以有自己的小金库,可以招募禁军(国家不会养的,你得自己养),甚至,可以有自己的情报机构! 灰瓦台,由新商公国第一任君王新商圣王建立,负责刺探帝国内外的一切情报,巅峰时期,灰瓦台有八万多名灰瓦卫,七十五年前商佑的曽爷爷商辛时期,新商公国国力鼎盛,调动七十五万商军东征江越帝国,兵分十二路,水陆并进,最后攻至江越帝国国都九百里外,江越军节节败退很大因素就是因为灰瓦台的灰瓦卫深入江越帝国,江越军各城驻军,军队调动,作战部署,城内物资,官员能力等全都详细的交到了商君手中。 最终还是洛威帝国为了制衡大陆南方的两大帝国势力,中途插入调停,动员了百万大军于新阳郡北,迫于那来自北方的百万大军的军事压力,以及江越帝国那强大的水师常常袭击商军运粮船,大军后勤不足,商辛不得不和江越帝国言和,江越帝国赔偿六千万金币,割让了三座大城,沙汤,察距,百南三城,以及七十二个县,八十万人口给予新商公国,最羞耻的,是江越帝国居然还不得补承认新商公国与江越帝国为叔侄之国,这件事在新商公国被称为徒远之胜,江越帝国则对此事官方称为江壁之耻。 这些年随着新商公国国力衰弱,江越帝国开始不再给新商公国进贡,甚至连使者都懒得派了,开始交好北方的燕庭帝国,虽然中间隔着个六国之地,不知道什么企图,好了,扯远了。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皇家的特务机构,权利很大,你能管理这里,说明你深受国君信任,并且权利进一步的加大,不过这管理灰瓦台的人一般都是皇族中人,或者国君信任的重臣,荣旭是惟一的一个以太监的身份管理灰瓦台的人,这也难免他如此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