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贵女,她本想躺平》 第1章 穿书了! “我都说了,这不关依依的事。你向来大度,如今怎么不依不饶的要打死她?这可不像你了。” 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子声,在柳馨宁的耳边响了起来。 柳馨宁的第一反应是,果然声音能让耳朵怀孕这种话是有出处的——这实在是太好听了啊! 接着却是一个女子呜呜咽咽、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怎么不关她的事?当时……那地方,可只有她们两个人。如今,她是好好的。可是宁儿……,宁儿……御医都看过了,说宁儿如今没有气了。只怕是……是……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母亲……呜呜呜……都是依依的错。依依不该跟长姐去湖边的。可是……可是,依依也没想到长姐会失足落水……呜呜呜……” “请二小姐慎言,称呼长公主为长公主!” “姑母,您且不要着急。许是这个御医没把好脉,再传一个来看看。” “长公主,请节哀……” “长公主,长公主,老奴已经让人去传了御医院的医正了,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长公主,您快别哭了,当心身子。” “十四皇子,您还是尽快去换了衣衫。如今天气正凉,您可千万别着了风寒啊……” 一时,屋子里各种声音喧闹起来。 柳馨宁本来想要再听一会的,可是被吵得头都要炸了。 “吵……吵死了……” 柳馨宁微弱的一句话,却仿佛石破惊天一般,屋子里瞬时安静了起来。 随即,又像一滴水落到油锅里似得,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 “郡主??是郡主……说……说话了?” “诈尸了啊……呜……” “啊……” “女儿,你醒了?你没事了啊……” 随着最后一道声音越来越近,一个身影也随即扑了上来。 刚要睁开双眼的柳馨宁,被一个熊扑,顿时眼前一黑,脑袋一痛——她又晕过去了。 晕过去之前,柳馨宁暗暗的骂道:我有一句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当柳馨宁昏昏沉沉的又一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掌满了烛火。 纵然外面是天色如墨,屋子里却也是亮亮堂堂的。 可是,柳馨宁的第一反应却是,不会一氧化碳中毒? 等柳馨宁再清醒一些之后,才四处打量了一番。 入目所及的是一大片的绣花帷幔。 帷幔的旁边,是各种精美的、古色古香的家具,各种看起来就很贵的摆件,还有许多统一装束,垂手侍立的侍女,无一不表明这是个大户人家。 看着如今的场景,想到当日听到的话语,再想到近两日脑海中不断涌入的各种记忆。 彻底清醒的柳馨宁,此刻,就只剩呆愣了!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她还来不及思索,就被人扑晕了;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穿越了——毕竟又是公主、郡主,又是皇子、御医的。 第三次醒来的时候,她仔仔细细的整理了涌入脑海中的各种记忆之后,发现她不是穿越,而是——穿书了! 穿进了一本,她吐槽了几句的古言宅斗小说里——看,连穿书都是这么的俗套! 小说所在的朝代叫做大庆朝,是个架空王朝。 女主是个武将家的内宅女子,男主是个皇子。 两个人相识相知,互帮互助,互相成就,最后相守一生——应该是的。 因为那本小说,她还没看完…… 不过,作者简介里说了,是1v1,he的结局。 至于原主——昭阳郡主柳馨宁,就是那本小说中的炮灰女配nnn号的角色。 原主柳馨宁,并不是王爷家的女儿,而是长公主家的女儿。 按理来说,长公主虽然是皇室女,但是出嫁之后,那可就是夫家的人了。 这郡主之位,可是跟长公主的女儿没什么关系的。但是,架不住原主生母这个长公主得宠啊。 原主生母,是大庆朝如今的皇帝——庆平帝嫡亲的、唯一的亲手足。 唯一的亲手足的意思就是,庆平帝一母同胞的,除了这个妹妹,别无他人。 因此,庆平帝登基之后,就封了原主生母为长乐长公主。 顾名思义,长乐未央嘛。 而如今的太后,是庆平帝和长乐长公主的生母。 原主是长乐长公主唯一的子嗣,所以,原主能加封为特例的郡主。 原主的这个郡主,不但有封号,还是以昭阳郡为封号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昭阳郡整个郡都是原主的食邑。虽然没有政治上的管辖权,却是实际上的财物受益者。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原主的这个郡主不但是有工资收入,还有分红——且不少。 因此,原主柳馨宁,母亲是尊贵的长公主,亲外祖母是一朝太后,亲舅舅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她是个有封号、有封地的郡主,这,可是个实实在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得宠贵女! 这么一个贵女,却是个没福气的,落水而亡了! 书中,原主没有出过场。作者对原主,也没有过多的描写。 原主的溺亡,不过是别人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闲话而已! 此刻,柳馨宁忍不住茫然若失起来。 前世,她是个家境贫寒的农村女孩。 其实,她家本来的生活还可以的。只是后来她爸爸沾上赌博的恶习,就家徒四壁了。 靠着妈妈打工赚钱交学费,她考上了大学。 靠着助学贷款和课后的各种打工,她好不容易读完了大学。 可惜,她毕业之后,大学生泛滥且不说。 她学的计算机专业也没学精,因此,找的工作也刚刚够温饱而已。 才努力还完助学贷款,她正要松一口气呢。结果,她爸爸患上了癌症。 那医药费就是个无底洞。即便是经过各种报销后,还是需要个人承担大额的医药费。 因此,除了本职工作之外,她到处兼职挣钱。 她做过代驾,送过外卖,当过深夜便利员。一天恨不得能打十份工。 累得半死的她,如今却穿到了这本书里,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一时想着,这算是解脱了? 不用再面对妈妈每次的跪地哀求,不用再面对爸爸得意洋洋的嘴脸? 一时想着,早知道穿书,她挑灯夜读也要把整本书认认真真的、一字不落的看完。 一时又想着,就算背下来整本书,好像也没啥大作用。 因为那本书主要是讲男主、女主的故事,而原主在里面,连个配角都算不上。 不过是个小炮灰,还是早早就死了的…… 所以,就算她如今知道书里大部分的故事走向,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更不用说,原主的记忆,实在是乏善可陈。 因为,原主几乎就是个身娇体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小透明啊!!!! 特喵的,她现在该怎么办啊? 第2章 脑子好像不太清楚的长公主? 第二日,已经将近午时了,但是床上的柳馨宁还没有起身。 侍立的下人也是悄无声息的不敢动弹,生怕扰了床上郡主的清净——昨儿后半夜,别院里居然来了贼人,扰得不得安宁,郡主将近天明才睡过去呢。 被担心打扰的柳馨宁,却是早就睁开了眼,看着床帐上的花纹发呆。 这是一匹枫叶红色的,名唤软烟罗的绣花床帐。 软烟罗是贡品,专供于宫中,量少且昂贵。由宫中的掌权者们,按照心情、喜好来赏赐给宫外的人。 收到赏赐的人,多是把软烟罗做成纱裙,珍惜的穿出去炫耀。 可是,原主却嫌弃软烟罗的颜色太过艳丽,直接做成了床帐藏于深闺之中。 不但是京城的床上有,这个经常来的别院的床上也有! 看,多么备受宠爱的贵女啊! 落水第三天了,柳馨宁已经在梦中祈祷过无数次,想要各归各位。 可是,她还在! 看来,老天是铁了心要把她留在这里了? 是不是,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柳馨宁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工夫,那床帘被人悄悄的掀起了一条缝。 她一转头就与长公主身边的宫女——春暖姑姑那担忧的目光撞上了。 “郡主,您醒了啊?正好,赶紧用点膳食。于医正说了,您醒了就可以吃些清淡的东西了。” 春暖看到柳馨宁醒了,高兴的说完,就挂起了帘子,准备扶着柳馨宁靠在床头上用膳。 “我不饿。”柳馨宁却是翻了个身。 “您怎么能不饿呢?昨日一整天,您昏睡着都没进食。昨儿夜里,您也只不过喝了一盏参汤而已。” 春暖探着头,轻声细语的劝慰着柳馨宁。 但是,柳馨宁却是皱着眉头,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柳馨宁不虞的脸色,听着她的叹气声,春暖小心的解释起来。 “前天和昨日白天,长公主一直守着您的。后来太后娘娘因为担心您,急火攻心差点晕倒了,长公主才回京,亲自去宫里宽慰太后娘娘。婢子已经派人在门口守着了,等长公主回来,就会立刻赶来探望您的。” 春暖以为柳馨宁是因为醒来之后,没见到长乐长公主这个亲娘而不高兴,于是赶紧的解释。 柳馨宁心不在焉的听完春暖的话,却仍然是打发了所有人下去,一个人躺在床上兀自发呆。 “宁儿,你可算是醒了。我听说昨夜有贼人,可是惊扰到你了?还有,你们这些人,怎么不把帘子打开?闷着郡主怎么办?” 就在柳馨宁心事重重的时候,昏迷之前听到的那个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旋即,那床帘就被打开了,露出了一身华服和一头珠翠的长乐长公主。 看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柳馨宁忍不住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圆月脸,柳叶眉,嘴唇中等厚薄,容色只能算是中等。 她身上穿着正红色的牡丹花缠枝镶金线锦服,脖子上围着没有一丝杂毛的白狐围领,头上戴着贵重的金镶红宝石碧玉冠,插着各色发钗和发簪。 骤然看上去,还以为是从宫中刚刚参加宴会回来呢。 做女儿的差点落水而亡,做母亲的却穿的跟过节似得? 这,可不该是原主记忆中的慈母做派啊? 长乐长公主对着柳馨宁一个劲的嘘寒问暖,她旁边一身靛蓝色装束的厉嬷嬷,却是看到了柳馨宁打量的目光。 厉嬷嬷随着柳馨宁的目光看了看长公主,急忙解释起来:“郡主,是太后娘娘惦记您,传召长公主进宫问话,所以长公主才打扮的不失礼数的。如今长公主刚刚回来,就得到禀告,所以都未曾卸妆就赶来探望您呢。” 自家女儿都病倒在床上了,做亲娘的还有心思梳妆打扮,这怎么看都是不把孩子放在心上啊。 作为长公主的心腹,她自然要替自家主子解释。 只是…… 厉嬷嬷虽然这么回答,但是看着长公主的妆扮,也是忍不住皱眉。 ……还是打扮的太过于隆重了。 在宫里的时候,都有嫔妃公主暗地里嘲讽了。 说昭阳郡主定然没事,长乐长公主只想让自家庶女受罚,才故意说的很严重。 要不然,长乐长公主就算入宫不能打扮的随意,也不用如此隆重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长乐长公主是入宫参加宴会呢。 只可惜,这身妆扮都是驸马帮长公主挑的。而长公主…… 唉! “哦。”柳馨宁见厉嬷嬷发现自己打量的目光了,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垂下了头。 对于厉嬷嬷的解释,柳馨宁虽然听了,仍然感觉无语。 不失礼数,就要华丽? “是啊。是啊。母后十分担心你。”长乐长公主听完厉嬷嬷的话,顺着说了起来。 自从柳馨宁落水之后,她在别院里不错眼的陪了一夜一天。 直到于医正说柳馨宁脉象无碍,而太后又担心的差点晕倒了,她才在昨日傍晚匆匆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她陪着驸马去柳府请完安之后,就打算回长公主府换下这几日都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然后入宫亲自去安慰焦急的太后。 结果,她换衣服的时候,却是累得睡着了,只能今日早上入宫了。 安慰完太后,她就赶紧的回来了。 长乐长公主心无城府的把事情都一一的说完了。 柳馨宁听完这话,更是五味杂陈。 长乐长公主,在书里有描述,但是篇幅不多。不过,如今看来,实在不是个聪明人啊。 回京城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直接入宫见着急担忧的亲娘? 那虽然是她的亲娘,却也是一朝太后啊。 “宁儿啊,我问过那贱。。。丫头了。她说你是失足落水,她为了救你,也落了水了。这,却是不好重罚了。所以,娘罚她去禁足抄经书给你祈福,可好?” 长公主絮絮叨叨半天,见柳馨宁不怎么回应她,就有些小心翼翼的说起了对庶女的惩罚。 柳馨宁听到这个,终于抬起头看向了长公主。 ??? 貌似那天,这个做娘的长公主,哭着喊着要打死那个庶女柳依依的? 虽然,那天的长公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可能是迁怒柳依依。 但是,才过了两天而已,长公主就改了主意轻轻放下,这实在是…… 长公主自然是看到了柳馨宁疑惑的眼神,急忙的解释起来。 “小十四说,他当时正坐在你们对面湖心的暖亭里,透过琉璃窗赏景。因此,他看到你和那丫头在湖边说话。后来,你失足落水,那丫头也跳下去救你了。等他从亭子里跳到湖里,还不等游到你身旁,就有女子阻止了他。后来,楼家大小姐救了你,他就没上前了……” 柳馨宁听了长公主的解释,算是明白了庶妹没有被迁怒的原因---原来是有个皇子给她背书啊。 第3章 记忆出了错? 不过,楼……?楼家大小姐? 柳馨宁想到这里,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思绪从柳依依身上拉到了楼家大小姐身上。 “哪个楼家大小姐?”柳馨宁急急地打断了长公主的话。 楼虽是小姓氏,但是京城中的楼家主支和旁支还是不少的。 长公主说的楼大小姐,莫非是……? “是勇威伯的嫡长女楼心月。就是素日里爱舞刀弄枪的那个粗。。。。丫头。” 长公主许是想说粗鲁丫头,但是想到那女子终归是自家女儿的救命恩人,就把那话咽了下去。 “真……是她救得我啊!”柳馨宁感叹的说道。 这两日,她思绪如潮,加之那是在开篇写的,不仔细回忆,确实记不起来了。 是的,书里有写过女主去北地的原因。 就是因为女主去救昭阳郡主,结果却是捞上来一具尸体。 楼家人怕长乐长公主迁怒于楼家,所以囚禁了楼心月,随时打算扔出来平复长公主的怒气。 不过,长乐长公主并未迁怒于救人的楼心月。 而怕事的楼家人,害怕长公主触景伤情再迁怒,所以悄悄的把楼心月送往了北地勇威伯处避上一避。 “是啊,楼大小姐跳入湖中把你救了上来,结果你那身子冰凉……我还以为你……” 说到这里,长公主又想起了前日的凶险场景,想到这两日柳馨宁的昏昏沉沉,后怕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我并不是失足落水,是被柳依依推下水的。” 想到原主记忆中长公主的爱女之心,柳馨宁直接开口说道。 “什么?” 柳馨宁的话音才落,屋子里顿时安静了起来,众人似乎都没有想到柳依依有那么大的胆子。 “来人,去把那贱人提过来乱棍打死。”长公主勃然大怒的发话道。 “公主……这是怎么了?” 应声而去的下人,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外的人堵住了。 一个高大俊朗,温润如玉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含笑看着长乐长公主,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一般。 连柳馨宁这个前世看惯了各种类型美男的人,都忍不住要赞叹一声:‘好帅’。 更不用说,那男子的声音低沉悦耳,犹如玉石相击了。 这个男人,是她的便宜父亲------------驸马爷柳庭风。 大庆朝是个架空朝代,对于驸马的要求,并不像明清那么严格。 也是,在历史的长河中,也就是明朝之后的驸马不能出仕。 大庆朝的驸马像明朝之前的朝代那样-------------可以入仕,但一般官位都不高,除非能力超群。 那样子,纵然不能是高位,但是可以领实职。 毕竟公主有皇家血脉,驸马属于外戚,再给了驸马太高的权位,那龙椅上的人也坐不安稳啊。 世情如此,哪怕庆平帝对长乐长公主再亲近,也不好违了祖制。 而柳庭风平日里热衷于诗词歌赋,因此,他只是领了个虚职,在礼部中任了一个郎中。 纵然是个小郎中,好歹是五品官,也要每日里去衙门当值的。 如今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为了她这个女儿告了假了。 这也不奇怪!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这个父亲一直是个慈爱的好父亲,而原主也一直对他孺慕的很。 虽然,原主父亲的敦敦教导,在柳馨宁看来太过于束缚原主了。但是,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毕竟,封建社会的大家长,都是希望自家女儿有个贤良淑德的好声名嘛。 至于书中…… 柳馨宁仔细地回想了下。她看到的内容中,即便是提及柳庭风,也不过是寥寥几句。 不过是柳庭风曾是风度翩翩探花郎,尚了长乐长公主之后,与长公主恩爱和睦罢了! -----------------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那贱胚子居然敢推宁儿下水?当真是反了天了。”长乐长公主怒气冲冲的说道。 一直悄悄的打量着美大叔的柳馨宁,却发现她那个便宜父亲,先是眼眸紧缩了一下,闪过一丝厌恶,接着佯作无事般得笑了起来。 “这定然是误会了。依依胆子向来小的很,又一向敬爱长姐,怎么敢做这种恶事。更何况……” 柳庭风盯着柳馨宁和善的说道,“更何况,十四皇子说了你是失足落水,依依跳下水去救你的。如今你这么说,是说十四皇子说了假话吗?你纵然是郡主,也不可如此污蔑皇子啊。” 柳庭风语气虽然和善,但是眼神却渐渐的严厉起来。 “父亲……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柳馨宁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好像有些不对? 原主父亲,不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吗? 疼爱女儿的父亲,事关女儿的生死,怎么会不相信亲生女儿说的话? 是因为,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不能偏听偏信吗? 不过,他眼眸里的那丝厌恶是怎么回事? 前世里,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她,对人的神色最为敏感了。 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不是不信你的话。只是父亲相信你是个没有证据,不会胡乱冤枉人的好孩子。” 柳庭风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教导般的说道。 柳庭风的话,让柳馨宁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把他的异样暂时放下了。 若说推人的证据,确实有点难了。她感觉,毕竟只是她的感觉而已。 十四皇子没有看到柳依依推人,楼大小姐本就过去的晚,自然是没有证据了。 柳庭风似乎满意柳馨宁的沉默,他又转向了还在生气的长公主,打算说些什么。 “我信宁儿。宁儿说她推了就是推了。”看着柳庭风的目光,长乐长公主仍是气冲冲的说道。 这话,让柳馨宁心里暖了一下,也让柳庭风的眉头浮上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厌恶。 “娘子……” 柳庭风张口想要辩驳。但是,他看了看此刻一副油盐不进样子的长公主,停下了。 “娘子,这如今都过了午时了,听说宁儿还没有用早膳。还是先让宁儿用了膳食,晚点再说。我也陪你回房用膳。” 柳庭风顿了一下,才温柔的对着长乐长公主说道。 长公主想到柳馨宁的身体,自然也是着急了起来。 她也不管柳庭风让她回去吃饭的话,只是一叠声的催下人传膳。 于是,整个房内都忙了起来。 一时,端水来伺候柳馨宁擦手的,摆桌子的,提膳食的,摆膳食的。。。。。。 好在,这都是公主府里调教过的下人,忙而不乱。 柳馨宁靠在大枕头上,瞥了眼有条不紊忙着的下人们,继续偷偷的打量起柳庭风来。 柳庭风有一副好容貌!面容俊朗,温文尔雅。 纵然,他已经是三十多岁了,那副翩翩公子的做派,仍然很是吸引人。 可是,此刻的柳庭风虽然满面温润,但眼里的冷漠,还是被专心打量他的柳馨宁尽收眼底。 尤其是,他一直用手指不停的点着茶盏。 这,应该是明显的不耐烦的意思? 柳馨宁暗暗皱起了眉头! 看来,原主记忆中的这个慈父形象,有待商榷啊! 第4章 男色误人 等柳庭风察觉到似乎有人在打量他而抬起头寻找时,柳馨宁已经垂下了眼眸,状似没有精神的等待着。 长乐长公主亲自给柳馨宁喂了一些清淡易克化的膳食,看着柳馨宁说用好了之后,才净了手回自己的院子用膳去了。 而这么长时间,柳庭风面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等待着。 偶尔长公主看向他的时候,更是给她一个温柔的笑脸,惹得长公主像个少女似得开心不已。 柳馨宁眼角的余光,把这些情况尽收眼底。 等长公主和柳庭风离开之后,她靠在枕头上,慢慢的思虑起来。 回到了正院的长乐长公主和驸马柳庭风,先是安静的吃过了午膳。接着,柳庭风就要打发所有的下人出去。 只是,长公主的贴身嬷嬷厉嬷嬷,却是眼观鼻的仿若未见。 柳庭风强忍了一下心中想要喷发的怒气,想到柳馨宁的话已经被厉嬷嬷听见,也就不管她了。 “娘子,刚刚宁儿说的那话,到底是小孩子意气用事了。十四皇子,可是陛下的亲子,他既然说了宁儿是失足落水,还是依依呼救的,咱们再不信,可就是有些。。。。。。” 柳庭风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那意思,长乐长公主和厉嬷嬷都明白了。 厉嬷嬷想要张口辩驳,但是想到以往,还是沉默了下来。 “小十四当时是在湖心暖亭里,那离着宁儿落水的湖边还有段距离呢。他看不清那贱胚子推了宁儿很正常。”长乐长公主却是直来直去的说道。 柳庭风皱了皱眉,强压住怒火,继续的安抚道:“依依如今不过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会去推宁儿?再说了,依依平日里可是对宁儿很是尊敬的。想必是落水之时,宁儿心慌感觉错了。况且,我问过依依了,她说她是想要去拉宁儿的。为着这个,宁儿在这大冷天的,也都卧病在床了啊。” “可是宁儿说那贱胚子推了她。”长乐长公主还是固执的说道。 柳庭风听着长公主一口一个的贱胚子,努力压下跳动的眉头。 柳依依可是他的女儿,她是贱胚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又能是什么好的? 柳庭风环视一圈,直接出声打发厉嬷嬷下去。 厉嬷嬷还拿着要伺候长公主的话留下,柳庭风却是冷声喝道:“怎么,我与长公主说些私房话,你也打算听吗?” 柳庭风在‘私房话’上加重了语气。 厉嬷嬷难得的老脸通红起来。 柳庭风的私房话,基本就是床上话了。看来,柳庭风又要用老法子,甜言蜜语,以色侍人了! 可是,她却只能无奈的听从吩咐退了下去。 不久,当厉嬷嬷掩在厢房门后,看着气定神闲的柳庭风踱步往外走,而听过了柳庭风的私房话的长乐长公主,不再说要打死柳依依时,她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连事关郡主生死的事情,也是如此吗? 男色误人啊! 不过,此时的柳依依也没得了好。 先是落水的时候,为了营造出救人的假象,她是真的沾了冰冷的湖水。 再后来,大家忙着救柳馨宁的时候,她跪在地上请罪。 一直等到柳馨宁醒了那一下子,御医院的于医正给把了脉,说柳馨宁没有性命之忧,加上柳庭风劝了好久,只说要给柳馨宁积福,柳依依才勉强留下了小命。 纵然如此,柳依依也是跪了一整夜的青砖地。 幸亏,有柳庭风的偷偷打点,才让她没有香消玉殒。 没想到昨日夜里又遇到贼人进了别院,在她面前杀了她的贴身大丫鬟,被她亲眼目睹了。 因此,饱受惊吓之下,柳依依此刻是真的卧床不起了。 不过,卧床不起的柳依依却是不知道,自己今日又在生死关上走了一圈。 此时,柳依依吃过了药,觉得总算是好了一些,正闭目养神呢,就见着柳庭风在杨姨娘的陪同下进来了。 只是,他那如玉的面庞上,如今却满是寒霜。 柳庭风先是打发了所有的下人出去,又让自己的亲随亲自守在门口,这才拿起桌子上的茶盏,狠狠的摔在了柳依依的床前。 “你胆子可是大了啊,居然敢去谋害柳馨宁?小命不想要了吗?” 柳庭风还是有点理智的。 摔茶盏,即便是传到长公主的院子里,那也可以说是为了柳馨宁来责骂庶女。 但是,这话的内容,却是低低的在杨姨娘和柳依依旁边说的。 杨姨娘在柳庭风摔茶盏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跪下了。 此时,听到柳庭风的话,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老爷,并没有的事情啊……”杨姨娘柔柔的辩驳道,“妾身和依依胆子都小的很。怎么会去谋害郡主?且依依为了救郡主,自己也落水了啊。” “呵,”柳庭风冷笑一声,看着一脸无辜柔弱辩解的杨姨娘,再看看靠在床头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庞的柳依依。 “柳馨宁今日当着众人说,是你在背后推了她。”柳庭风冷冷的说道。 “她胡说。我是去拉她的。我为了救她还落了水呢。”柳依依急忙抬起脸庞,大声的辩驳道。 “你是救她还是推她,我自有分晓。只是,你们确定,真的跟我也不说实话吗?” 柳庭风冷冷的问道。 他实在是小看了她们,居然敢动这个心思,还敢瞒着他??? 若不是今日柳馨宁说起来,他都不知道是柳依依推的柳馨宁。 柳依依和杨姨娘都愣住了。 是啊,柳庭风可是她们的天。也是因为柳庭风,她们才能过这么舒适的生活。 如果连柳庭风都瞒着,那确实是…… 更不用说,如今柳馨宁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呢。 她们说是救人,柳馨宁说是推人,双方已然是各执一词了。 若是再没有柳庭风的维护,只怕她们是真的没命了。 因此,柳依依和杨姨娘都慌了,赶紧把事情的始末都交代了出来。 事情很简单! 推柳馨宁下水,是十四皇子的主意! 十四皇子是皇上的第十四个儿子,但是因为宫闱内的各种争斗,以及小儿易夭折等情况,因此,哪怕皇家已经在孩子三岁之后才纳入排行,如今现存的皇子也不过是十个。 所以十四皇子虽然排行十四,实际上却是存活的第八位皇子。 柳依依在十四皇子拜访长乐长公主的时候,在府门口刻意结识了他。 这一来一往,加之柳依依刻意装作的天真无邪的样子,十四皇子倒是对她另眼相待。 两人之间,也算是有了情谊了! 第5章 落水内幕 前段时日,十四皇子忽然在柳依依面前长吁短叹的,柳依依自然是关心问候。 原来,十四皇子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生母早亡,宫人冷待,所以他想要博得皇帝的关注。 但是,宫里的皇子和公主那么多,他也没什么好法子。 只能多跑跑长乐长公主府,想让长公主多看他两眼,以便于在皇帝面前提起。 只是,他跑了这么多次长乐长公主府,可是长乐长公主都是对他寻常的样子。 柳依依听着十四皇子的话,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却也是心生怜悯。 就是因为知道十四皇子哪怕是个皇子,却也是活的艰难,所以她才会动了心思攀附的。 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个大家小姐。若是十四皇子真的有心,正妃没戏,那侧妃也可以啊。 虽然侧妃是妾,但是,那上了玉碟得宠的妾室不比失宠的正室活得更好? 因此,柳依依见到十四皇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追问起来。于是,她得知了十四皇子的想法。 长乐长公主在京城南门郊外,有个很有名的庄子,名唤‘百花别院。’ 长公主爱花,皇帝庆平帝疼爱妹妹,因此多有赏赐。所以,这庄子里的奇花异草多得很。 十月初十休沐日,百花别院里的晚菊有未败的,早梅有绽开的。 加之十月初十日子好,因此长公主就举办了一个赏花宴。 因着长乐长公主的身份和帝宠,所以参加的人众多,就连宫里的皇子和公主们都会去参加。 十四皇子就让柳依依在长公主设宴的时候,把柳馨宁骗到湖边推下水,然后他再过去救人。 这样,他以柳馨宁救命恩人的身份,自然能获得长公主的青眼。 得了长公主的青眼,那自然也能得皇帝的另眼相待! 他的日子能好过了,那他的心上人柳依依自然也会有好日子过啊。 柳依依听了十四皇子的话,一时有些动心。 但是,她回家跟杨姨娘商量的时候,就被杨姨娘发现了漏洞。 这救人一事,若是柳馨宁真的被救活了,柳依依只怕得不了好啊! 毕竟,柳馨宁会知道是柳依依推的,只怕说了之后,长公主饶不了她的性命。 就算在驸马爷的维护下,勉强留下一条性命,只怕也要受不少的罪。 可是,现如今十四皇子提了这个想法,若是柳依依不做,只怕是会惹了十四皇子的不悦。 思量想去的杨姨娘,干脆一狠心,就让柳依依晚点呼救。 这大冷天的,泡在冰冷的湖水里时间越久,越容易救不活。 到时候,纵然十四皇子没救下柳馨宁的命,到底是救人了。 这救命之恩,长乐长公主总归要认上一二。 而柳馨宁死了,也就没人指证柳依依了。 再加上有十四皇子的证词,柳依依会受些罪,但是命总归还是在的。 毕竟,大庆律中,就算是王公贵族,也不能随意草菅那签下卖身契的奴仆性命。 更不用说,柳依依即便是庶女,那也是世家小姐。 再说了,还有柳庭风呢。 因此,柳依依在杨姨娘的叮嘱下,当真是去做了。 原主果真是淹死了。 而事情的发展,也是按照着杨姨娘的想法进行了。 原主失足落水殒命,十四皇子努力救人不成,心生愧疚,彻夜不眠。 皇帝感慨他仁心仁义,所以早早给他封了王。有了封地,十四皇子日子过得富足而又自在。 庶女柳依依为救嫡姐柳馨宁缠绵病榻许久,被人感慨姐妹情深。 后被长公主记在名下,及笄之后嫁给了有肌肤接触的十四皇子为妃,过得也甚是不错。 而半路插出来救原主的楼心月,因为只捞出一具尸体,楼家担心长乐长公主会迁怒,于是悄悄的把楼心月送去了北地避祸。 后来见长乐长公主并没有迁怒,加之楼心月在北地组建女兵惹得勇威伯不喜,才又复返京城。 书里的故事,由此开始。 第一章就是楼心月返回京城参加宴会,小反派配角之一的楼画月,在宴会上嘲讽楼心月在北地的做派,被楼心月反击。 当时因为事情闹大了些,引得贵妇人们到来。 然后,跟昭阳郡主长相相似的楼画月,就入了长公主的眼,成为了长公主的义女。 不过,楼画月只算个不入流的小反派,也就活了开头,没多久就下线了。 而作为楼画月义母的长公主并不是特别在意,因为长公主又收了与原主更相似的义女。 再之后,终于明白替代品不是正品的长公主,就抑郁下线了。 而太后本就年事已高,又因为外孙女亡故备受打击而缠绵病榻。 等到长公主亡故之后,她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自此,长乐长公主府泯然于众人矣。 而这所有的起因,都是十四皇子那为了博得宠爱而起的心思! 杨姨娘细细的说完了十四皇子的要求,接着怯生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爷,妾实在是没法子了。十四皇子既然跟依依说了这个意思,定然要去做的。但若是真的按照十四皇子的做法,依依却是没命了啊。依依这个傻丫头,随便就被哄住了。妾虽然不聪明,却也不是个傻得。若是十四皇子救了郡主的性命,自然是长公主府的座上宾。可是,郡主若说是依依推的,依依焉有命在?” 杨姨娘一边怯生生的哭诉,一边拿着帕子轻擦眼角,端的是我见犹怜! 柳庭风看着这个自小的青梅竹马,心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床上同样怯生生的柳依依,问道:“你当时就没像你娘那样想明白吗?” 柳依依急忙抬起泪眼涟涟的双眸辩解道:“女儿自然是有存疑的。也说了若是长姐被救之后指证我该如何?十四皇子说,他会为我作证,说我是去救长姐的。十四皇子还说,长姐仁善,只要我咬定是去拉她的,她定然会疑心她自己感觉错了。毕竟我们对外一直是姐妹和睦的。所以,我才应了去推长姐。后来,姨娘让我晚点呼救,我也照做了。” 柳依依越说心越慌。 她一开始自然是打算听从十四皇子的吩咐,可是姨娘说最保险的法子是柳馨宁死。 所以,她才会让柳馨宁多泡了一会冰冷的湖水,才去呼救的。 可是,谁知道柳馨宁明明没了气息,居然会又缓过来了呢? 当跪在地上的她,听到柳馨宁微弱的声音之后,就忍不住瘫软在地。 还是姨娘趁乱叮嘱她,让她不管对谁,都咬死了是拉人救人的。 姨娘说,柳馨宁惯来好哄,平日里,她们也是姐妹情深,没有不睦之嫌。 所以,在当时慌乱的情况下,到底是推人还是拉人,谁也不能一锤子定音。 姨娘说,十四皇子已经在长公主面前作过证是她去救人的,那定然不能轻易的去改口了。 姨娘说,只要她咬死了是去拉人救柳馨宁的,凭柳馨宁一张嘴,根本没法子定她的罪。 第6章 为女善后 柳庭风听完柳依依和杨姨娘的叙述之后,那脸色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这十四皇子打的好算盘啊! “你倒是有些头脑,想着直接弄死柳馨宁,到时候就没人指证依依了。” 柳庭风先是冷笑着对着杨姨娘说道。 若是柳馨宁真的死了,杨姨娘的想法倒也可以顺利的进行了。 “只是!现在!柳馨宁没死!”柳庭风又冷冷的嘲讽道。 柳依依和杨姨娘听着柳庭风冷冷的话语,都缩了一下脖子。 她们也没想到啊! 过了那么久才呼救,刚救上来明明是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怎么突然又活了呢? 当于医正把完脉,说柳馨宁脉象无大碍的时候,她们脸色都白了。 她们已经惶惶了许久了! “即便她活了,那我也可以说我是去拉她的。再说了,还有十四皇子为证呢。十四皇子可是皇子啊。”良久,柳依依才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似得重复的说道。 “为你作证?”柳庭风冷笑了一声,“他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的证言,有多大作用?前天……” 突然,柳庭风顿住了,他忍不住拧眉思量起来。 “不对……那十四皇子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出那个主意的时候,只怕就已经做好了推你替死的准备了?我说怎么昨夜这别院里,莫名的就出了蟊贼?莫不是,他派来灭你口的?” 柳庭风越想越心惊,却也越发的觉得有可能。 作为一个男人,只是一时诱哄了柳依依这个女人而已,怎么会留下永久的破绽呢? 只怕是十四皇子的原计划里,就是救活了柳馨宁,派人杀了柳依依? 柳庭风的话音才落,柳依依的脸色骤然变白,只会摇着头不相信的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我是男人。我才了解那种处于底层的人,拼命也想往上爬的心。牺牲一个女子算什么?何况,你只是柳家的一个庶女而已。” 柳庭风恶狠狠的戳破了柳依依的美梦。 柳依依还想辩驳,却是被跪在地上的杨姨娘拽了一下。 杨姨娘相信柳庭风的话。 她那日听依依说了十四皇子的计划之后,直觉不对。 虽然,十四皇子说会为依依作证,她仍然不信。那话哄得了依依,可哄不了她。 所以,她才会让依依晚点呼救,彻底绝了救活柳馨宁的计划。 可如今,柳馨宁才活过来,长乐长公主才离开别院回京,就有蟊贼立刻进了百花别院。 那么多华丽的主院不进,偏偏进了她们所在的偏院?还摸进了依依的房内? 若不是依依推了她旁边的大丫鬟上前挡刀,只怕死的就是依依了。 想到这里,杨姨娘又打了个寒颤,哀切的看向了柳依依。 现在,可如何是好啊…… “我去找柳馨宁,说出十四皇子的计划。”悲痛过后的柳依依,却是一脸决绝的样子说道,“我得不了好,他也休想得到。” 柳庭风不可思议的盯着柳依依看了一会。 是,他承认自己不够聪明,也没有能力,所以当初他才会审时度势的尚了长乐长公主,得了这泼天的富贵。 所以,柳依依的蠢,应该不是遗传了他的? “你想玉石俱焚,也得看你的身份配不配!十四皇子再落魄,他也是皇子。你纵然那样说了,只要十四皇子抵死不承认,你说,众人是信你还是信十四皇子?纵然你的话,让十四皇子的救命之恩打了折扣,但是你亲自动手推柳馨宁入水,却是死定了!” 柳庭风斩钉截铁的下结论道。 柳依依的脸色白了又白。 杨姨娘也惶惶然起来。 “老爷,求你看在敬之的份上,救救依依啊。我们娘几个,可全都靠你了啊。” 杨姨娘一副全身心都靠柳庭风的样子,极大的满足了柳庭风的大男人感。 “爹爹,求您救救我。我当日是糊涂了,以后再不敢了。求求您了!” 柳依依也哭求了起来。 看着心爱的女人,疼宠的爱女,柳庭风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和馨宁都是我的骨血,你……唉!” “如今,你定然要咬死了是去拉馨宁的。这事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场,别无他证。长公主那边我已经劝过了,她不会再插手了。她把决定权交给了馨宁,至于馨宁……” 柳庭风想到了那个温和柔弱的女儿,“至于馨宁那边,她向来听话。晚点我去跟她诉说分明,想必她会算了。至于十四皇子……” 柳庭风的脸色又阴沉起来,“你有把柄在他手里,他同样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左不过是各执一词,我会与他沟通,这事互相掩下。” 柳庭风越说越气闷。 没想到,居然被不吭声不起眼的十四皇子算计到自家了。 只可惜,那到底是皇子。凭如今的他,却是没法子报复回去,只能忍下来。 柳依依和杨姨娘听到柳庭风的话,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多谢爹爹。您真的是最好的爹爹。”柳依依一脸孺慕的看着柳庭风。 她不吝于把自己的感激、依赖,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老爷真是太好了。多亏了老爷,否则,我们娘几个,可不知道如何活了。” 杨姨娘看着柳庭风身上的冷冽之气慢慢的散去了,这才赶紧爬起来,柔弱无骨的靠在了柳庭风身旁,一脸仰慕的看着他。 “你们以后有事情要记得同我说,不要自作主张。依依和敬之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为他们筹谋。但是,馨宁也是我的女儿,你们不要肆意妄为。” 柳庭风见柳依依和杨姨娘都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起来,又板着脸训斥道。 “是。”柳依依和杨姨娘齐声应是。 只是,垂下头的柳依依,脸色却是阴晴不定。 不就是因为爹爹和姨娘一心想着为弟弟那个男丁筹谋,她才自己去搏一搏的吗? 爹爹说,等她及笄之后,会给她找一户清贵的读书人家,让她堂堂正正的做人正妻。 真是好笑! 以她这个被长乐长公主不喜的庶女身份,想要做人正妻,能寻得什么好人家? 那所谓的清贵人家,只怕也是个跟柳家情况差不多的,沽名钓誉的诗书世家? 那人的家世,能有那天生的皇亲贵胄地位高吗? 那家的生活,能有皇子的富贵吗? 她在柳府,长公主手指缝里漏一漏,都能让她们过得很是富贵。 而过惯了富贵的生活的她,为何要去过那未知的日子? 第7章 互相制约 百花别院的西偏院里,柳庭风在教导爱妾和爱女。 而皇宫一个偏院的宫院里,也有一个如同走马灯似得身影转来转去。 “怎么办?怎么办?劳公公,怎么办?”十四皇子萧其安,有些慌张的自言自语着。 旁边站立着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老太监,他看着慌张的十四皇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到底才十五岁,年龄小,经历的事情也少。 “殿下不必担心。派人去刺杀柳二小姐,也不过是为了万无一失。如今失败也没关系。即便她说出您的计划,也不怕。您毕竟是皇子,而她不过是一介庶女罢了。” 老太监劳公公柔声细语的安慰道。 他知道这事若是真的捅了出去,十四皇子定然落不了好。 但他看着慌乱的十四皇子,终归是不忍心让他更加惶恐。 萧其安想要被庆平帝看在眼里,所以自己想了这么一个主意且去做了。 等劳公公知道此事的时候,立刻发现了其中的不足。 因此,他们才又定下了事情一成,就派人杀了柳依依,造成柳依依畏罪自尽的假象----------免得柳依依会指证萧其安。 只是…… “早知道,我就不为她作证了!”萧其安恨恨的说道。 当日,御医诊断柳馨宁没了脉息之后,他脑子一转,就撒谎为柳依依作证了。 其实,他当时为了避嫌,离湖边有点距离,是听到了呼救声才赶过去的。 他为了给柳依依作证,才说坐在湖心暖亭里,看到柳依依跳下水去救柳馨宁。 毕竟,长乐长公主只有柳馨宁一个女儿,而柳依依是驸马爷的庶女,驸马爷在长公主心中的地位,宫里的人众所周知。 所以,若说丧失了爱女的长公主,养一个努力去救自家女儿的庶女在膝下,那太正常不过了。 到时候,以他与柳依依的关系,那日子怎么都能好过一些。 可是,谁想到,柳馨宁居然又活过来了呢? 当十四皇子知道柳馨宁活过来的时候,就知道柳依依真的留不得了。 因此,他在别院安抚住柳依依之后,立刻回京派人想要杀了柳依依。 只可惜,因为长乐长公主在别院,所以带了许多的护卫。 那别院不说是密不透风,却是护卫的很紧。 好不容易长乐长公主昨日傍晚回京了,那别院的护卫又多数是在柳馨宁的院子外面护着。 因此,他就赶紧安排了收买的杀手去杀柳依依。 没想到,那杀手却是失手了,居然只杀了一个丫鬟…… 这,一则是萧其安银钱有限,请的杀手也不算是高级别的。 二则是,萧其安觉得只是去杀个弱女子而已,也不用请太高级别的。 因此这个级别一般的杀手,不但没杀得了柳依依,还暴露了行踪,被长公主府的护卫发现了。 好在杀手收钱杀人,倒是不知道雇主是他。 不过,劳公公说那杀手负伤逃走之后,别院里又冒出来一拨黑衣人,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人想要对付昭阳郡主吗? 萧其安一边想着这次请的杀手不成事,一边想着别院里另外一拨的闯入者皱眉。 “作证也没关系。当时的混乱情况,是推还是拉本就说不清楚。再说了,您作为一个外人,看到的是昭阳郡主和柳二小姐的姐妹情深,哪里会想到推人呢?”劳公公继续的宽慰道。 萧其安听到劳公公的话,终于放下心来。 是啊,有道理,别人家内院的隐情,他一个落魄的皇子,怎么能清楚呢? “可是,柳依依知道我的计划……”萧其安又转回到这点,重新又提起这个话题,“她若是去长乐姑母和柳馨宁那边说破,只怕……” “不妨事的。柳二小姐说了,且不说长乐长公主她们信不信。即便是信了,也不可能单凭柳二小姐一人之言来落罪您一个皇子。再说了,柳二小姐是最终动手的人,她的罪责更重。所以,目前最好的法子,就是双方见面沟通掩下,互为把柄,互相制约。” 目前只能如此,至于以后,不过是一个小庶女而已…… 劳公公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劳公公的想法,倒是跟柳庭风不谋而合了。两方都有互为把柄,互相制约的意思。因此,后来双方沟通的很顺畅。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劳公公平静的语气,气定神闲的状态,属实是抚慰了萧其安不定的心。 “多谢劳公公。”萧其安感激的道谢道,“我最近不便出宫,还请公公为我奔走。” 这么多年,多亏劳公公一直在他身边陪伴他,照顾他,否则他活的只怕更加凄凉了。 “只是,您以后还是要谨慎一些,不要再轻易有所动作了。” “好的,好的。我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的。”萧其安连声的应道。 这次的事情,可把他吓坏了,以后他定然会老实起来的。 劳公公看着如今胆战心惊的十四皇子,想不明白当时他怎么就敢起了那个心思呢? 起了心思,不懂得善后;善后不成,又沉不住气…… 想到这里,劳公公忍不住在内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年龄小啊。 而他为了照顾十四皇子,也是固步自封在宫殿里,帮不上十四皇子什么忙。 贵为皇子,却如此受苦! 劳公公怜爱的看着萧其安,想起那个一心往上爬的倔强女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是个宫女,家世普通,不过稍微有一点姿色而已。就因为受了点责骂,生出了那样的心思。 可是,即便是爬上了龙床,一时得了宠幸,又能如何?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啊! 萧其安不知道劳公公的心绪起伏,兀自担忧着这事会不会被捅破? 本来,他是打算老老实实的在宫里龟缩到按制封王的。 可是,他上月偶然听到传言,说明年太后六十六的寿辰之后,父皇会选一个皇子去守皇陵。 那皇陵地处偏远,人烟罕至,去了那皇陵,这日子还能有什么奔头? 他深知自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虽然不及弱冠,但是已经束发,算不得孩童了。 这差事,经过后宫之人的一番运作,只怕会落在他这个无母无宠的人身上。 所以,他才动了心思,铤而走险,打算利用柳依依谋一个救命之恩。 可是,没想到…… 想到这里,萧其安又担忧起来。 若是长乐长公主和昭阳郡主得知了真相,可如何是好啊? 不过,萧其安多虑了。 平日里,萧其安给人的印象是沉默寡言,老实本分。 因此,长乐长公主这个头脑简单的人,自然想不到这个老实的侄子会有这样的心思。 而柳馨宁,也并不知道萧其安在其中的所作所为。 原主跟萧其安没什么接触,书里更是没有对他浓墨重彩过,所以柳馨宁自然是不知道的。 第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柳馨宁在别院里,从中午等到晚上,眼眸中的光色,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所以,继生父不是记忆中的慈父形象之后,这慈母之情,也有待商榷了吗? 第二日早上,辗转反侧的柳馨宁醒来之时,天色已大亮。 用膳的时候,她听着春暖说起此刻的别院里,只剩下她一个主子时,停住了手中的羹匙。 “父亲和母亲都离开了?”柳馨宁有些不相信的又问了一次。 “回郡主,是!昨儿入夜之后,京城来报,说太夫人突然身体不适。长公主和驸马连夜回去侍疾了。因为郡主已经休息了,所以没敢打扰您。”春暖重复着长公主院子里丫鬟的回禀。 “杨姨娘和柳依依也跟着走了?” “是。” ?????? 昨天中午,她说了柳依依推人。从下午到晚上,长公主人都没有出现。 晚上的时候,柳庭风来,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主题思想就是她感觉错了,让她息事宁人。 然后,就是两个人双双闪人------------不,连嫌疑人都带走了,只把她自己扔在这里了? 日头一点一点的爬了上来。暖暖的阳光透过琉璃窗,照到靠在暖榻上的柳馨宁身上。 柳馨宁闭着眼睛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睁开眼看向旁边柜子上的滴漏。 如今,已然是未时了。午膳都过了,长公主都没回来。 纵然昨天那么想了,今日她还是抱了希望,以为长公主会给她一个交代。 可惜,终归是让她失望了! 前世,她亲缘浅薄,活得辛苦! 所以想着这一世,有钱,有身份,有势力,有疼爱的双亲,可以彻底躺平了。 没想到,原主的记忆居然出了偏差? 父母似乎都没有记忆中那么疼爱她,那么金大腿---------太后和皇帝,是不是真的可靠呢? 管她的,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想到这里,柳馨宁坐起身喊了春暖过来。 “安排马车,即刻回府。”柳馨宁淡淡的吩咐道。 “郡主,您的身子……”春暖惊讶的劝说道。 柳馨宁毕竟落水才四天,身子还没养好呢。 “我的身子无碍了,安排马车。”柳馨宁闭了闭眼睛,淡淡的说道。 按理说,在冰冷的湖水中浸泡了那么久,总归是伤了元气,不说缠绵病榻,也不该像柳馨宁这般好的这么快。 可是,大概是老天爷为了让她放心留下?她恢复的很快,连御医都觉得惊讶的程度。 别的且不说,坐个马车回京城,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春暖听了这话,只能赶紧的去安排了。 百花别院里,一时忙乱起来。不过一刻,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庄子里出来往京城驶去。 那马车进了东内城的长乐长公主府,里面的人换乘了暖轿,一路被抬进了昭阳郡主的‘舒意苑’里。 春暖忙里忙乱的安排着小丫鬟铺好那每日都收拾的床铺,最后扶着柳馨宁躺了上去。 “郡主,这一路颠簸,您只怕累着了。您先喝口茶歇一下,婢子已经派人去喊宫御医过来了。” 春暖亲自奉了一杯茶递给柳馨宁。 “不用。你点了人,去柳府把柳依依带过来。” “郡主,您带二小姐过来做什么?要不要先禀告驸马爷一声?” 春暖看了周围的下人一眼,凑近了柳馨宁悄声问道。 “为何要禀告他?我见一个庶女罢了。怎么,我这个郡主是虚的吗?”柳馨宁淡淡的垂眸道。 “郡主自然不是虚的。只是,郡主这样做了,只怕驸马爷会不高兴……”春暖陪着笑脸说道。 驸马爷何止会不高兴,还会生气呢。 驸马生气了,那深爱着驸马的长公主,自然也会不高兴。 长公主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发火。 但是,她们这些在身边伺候的人可就遭殃了-------------即便是她这个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姑姑。 “姑姑若是不敢去,那我亲自去好了。给我抬了暖轿来。” 柳馨宁面无表情,直接对着旁边侍立的婢女吩咐道。 “郡主,婢子不是那个意思。”春暖吓得赶紧跪下磕头说道。 她被鲜少发火的柳馨宁给吓着了。毕竟,这十几年来,柳馨宁可是有名的温和。 “婢子这就去。”磕完头了的春暖,心一横,就走出了内室。 她去院子里点了几个膘肥体壮,力气大的婆子,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隔壁柳府。 当杨姨娘收到报信的下人说,长公主府的人来者不善的进柳府的时候,就大感不妙的让贴身丫鬟赶紧去衙门里找柳庭风了。 因此,即便是百般挣扎,仍然被拉到长公主府的柳依依,才被推下水没多久,就被匆忙赶来的柳庭风救下了。 柳馨宁有些可惜。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是,柳依依泡水的时间不够长啊。这柳庭风,来的未免太快了? 而柳庭风,看着在水里抱着一块木板飘飘浮浮的柳依依,怒火涌上了心头。 他一边让人下水把柳依依拽上来包上棉被,一边派人喊长公主府里的御医来诊治。 百花别院里有柳庭风的人。因此,柳馨宁一说回京,那别院的下人就赶紧跑来京城报信了。 但是,一则是那通往京城的大路就那么一条,报信的人不敢让柳馨宁发现,走的慢了些。 二则是,那人到了衙门之后,柳庭风恰巧去了上官那里,又耽误了些许工夫。 这才让柳依依受了这么久的泡水之罪。 “宁儿,你怎么如此胡闹?我昨日不是跟你分说过了吗?” 柳庭风又气又怒,也顾不得斯文的面孔了,大声的怒斥道。 “父亲这话说得,我怎么了?”柳馨宁看着发火的柳庭风,一副茫然的样子问道。 “你把依依扔推进湖水里了……”柳庭风看着这副懵懂的柳馨宁,气急道。 “父亲误会了。我今日请了二妹妹来,问了我当日落水的一些情景。问完之后,我们就打算离开,可是二妹妹不小心失足落水了。我拉她不住,你来的时候,我正要呼救呢。” 柳馨宁一脸无辜的说道。 “不是,不是,明明是你推的我!”包在棉被里的柳依依,在一旁愤怒的大吼道。 “妹妹这话说得,”柳馨宁淡然的回道,“刚才只有咱们两个人,那么慌乱的情况下,妹妹许是感觉错了?毕竟这拉人还是推人,心慌之下可难以明确,不是吗?” 大吼着的柳依依,声音戛然而止。 柳庭风看着今日与那日相似的情景,听着这相似的辩解话语,一时语塞了起来。 而柳馨宁则是低头冷笑不已。 她让春暖把柳依依‘请’来之后,就带到了后院湖边。 接着,她挥退了所有的下人,把柳依依直接推到了湖里。 挥退下人,一则是因为怕她们被柳庭风迁怒--------毕竟,柳庭风是主子,她们是下人。 二则是制造跟当日相似的场景----------没有证人。 如今,可不就成了吗? 不过,看她多么好心啊,怕柳依依真的被淹死了,还给了她一块木板呢。 第9章 子嗣有碍 “你……”柳庭风压住情绪。 都是因为看到柳依依那凄凄惨惨的样子,让他一时忘形了。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说依依推你,依依说她是拉你。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女儿,都是我的骨血。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如何能偏信其中一人?宁儿,你看,你们各执一词,当日也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场。你泡了水受了罪,依依如今……失足落水,也受了大罪。这件事情,就此了了好吗?” 柳庭风一副痛苦纠结的模样,哽咽的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他知道,昨日他袒护柳依依的事情,只怕是引起柳馨宁的不悦了。 若不然,往日里对他的话极为相信的柳馨宁,不会在听了他的解释之后,还把柳依依推下水,还用这个同样的理由。 如今柳依依已经被推下水了,这罪已经受了,即便是责骂柳馨宁也没法子回转。 他只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看着柳庭风脸上的痛苦之色,在场的众人也忍不住心生同情。 哎,这两个女儿闹矛盾了,做父母的确实夹在中间为难啊。 “父亲这话说得,”柳馨宁垂下眉头,“之前的事情,昨日晚间父亲就已经说过是误会了,女儿也没有二话。如今,父亲是信二妹妹,却不信女儿吗?父亲,不怕伤了女儿的心吗?” 柳馨宁低着头,语气里有些呜咽,听得院子里的人,都只觉得郡主难过的要哭了! 柳庭风被这话噎得,一时无言。 恰在此时,他眼尖的看到长公主府的府医宫御医,从垂花门走进来了。 于是,他赶紧转移话题般的喊了宫御医过来给柳依依诊脉。 结果,宫御医还没走过来,他却先听到了旁边惊慌的喊声。 “郡主,郡主,您怎么样了?快,快扶着郡主回去。宫御医,快跟着我们去看看郡主。” 春暖扶着晕倒在她身上的柳馨宁,一副着急的模样,对着刚被喊过来的宫御医连声说道。 她不但如是说,还让婆子直接拉着宫御医去往舒意苑了。 。。。。。。?????? 目瞪口呆的柳庭风还不等反应过来,那一大帮子的人,就呼啦啦的簇拥着柳馨宁离开了。 他看了看因为被冷水浸泡而愈发打哆嗦的柳依依,只能无奈的赶紧让婆子抱到了柳府长房。 柳依依的院子里,得到消息的杨姨娘已经喊了府医过来候着了。 等到府医给柳依依看完之后,她自然是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二小姐泡了湖水,受了寒气,身体有些亏损。”那府医犹犹豫豫的说道。 短短四日,二小姐两次落水受寒,自然不只是简单的亏损。 可是,他看着阴沉着脸的柳庭风,却有些不敢说,生怕被迁怒。 “你照实了说。”柳庭风自然是看到了那府医的神色,沉着脸说道。 “是。二小姐两次落水,受寒颇重,只怕于子嗣上有碍。” 那府医也不再犹豫,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 杨姨娘一听这话,立时大哭起来。 这女子子嗣有碍意味着什么,同为女子的她,最清楚不过了! 若是不能生育子嗣,这女子一生,还能有什么指望? “老爷,老爷,让宫御医来诊治。求求您,让宫御医来诊治。” 哭了几声的杨姨娘,也不顾颜面,当着众人的面就跪倒在柳庭风面前。 长乐长公主府的府医宫御医,虽然份属御医院,但因着擅于调理女子身体,所以被皇帝专门赐给长乐长公主府做府医了。 “你亲自去请宫御医。”柳庭风阴沉着脸,对着贴身的亲随柳松说道。 “是。”柳松看着柳庭风满是阴云的脸色,赶紧的跑了出去。 柳松速度很快。但是,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他低垂着头,快速的禀告道:“宫御医给郡主请完脉之后,就入宫禀告太后和长公主了。” 说完之后,他悄悄的退到一边,大气不敢出的站在那里。 柳庭风听完了柳松的话,脸色果然更黑了,只觉得一口气堵得他难受至极。 而杨姨娘的啜泣声也骤然消失,不敢惹了柳庭风。 这柳馨宁居然如此不给柳庭风脸面?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啊。 往日里,但凡柳庭风开口,那柳馨宁可是无有不应的-------------和长乐长公主一样听话。 “你会不会诊治?这都许久了,还不开方?”许久,柳庭风才怒气冲冲的对着府医呵斥道。 那府医见自己终归是没躲得了迁怒,只能不发一言的去外面开方去了。 柳庭风看了床上脸色苍白的柳依依一眼,皱着眉头也到了外面大厅的高椅上坐下了。 杨姨娘跟着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柳庭风手边,才悄悄的走到了门外。 “你去外面,多请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二小姐看看。” 杨姨娘忧心的对贴身的杨嬷嬷悄声吩咐道。 不是她不相信府医,只是多个大夫诊治,总能多一份机会啊。 “是。”杨嬷嬷急忙应下,就去管家的二夫人那里拿对牌了。 府医开完了方子就快速的告辞离开了,柳松拿着方子亲自跑去抓药。 呆坐了半晌的柳庭风,想到柳依依以后可能会无法生育,就阴沉着脸去了书房里,安排人开始到处去寻访名医圣手。 当柳馨宁听到柳府传过来的,府医说柳依依子嗣有碍的话时,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算是为原主报仇了?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柳依依把原主推下水,导致原主殒命,自然也应该偿命才对! 可是,她柳馨宁过来了。 她既然活过来了,那自然没法子让柳依依偿命了。 虽然她是郡主,看起来权利很大,但是郡主也要遵守律法,不能说打死人就打死人。 尤其是,她因着原主的记忆偏差,现在对于金大腿们的可靠程度,不敢估量了。 所以,她自然没法让柳依依以命偿命。 不过,一死百了。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艰难的活着,有时候更痛苦。 她对于婚姻子女等事混不在意,但是柳依依可不同于她。 在封建社会的女子,被教导的就是绵延子嗣,相夫教子。 像如今这样没有子女后代,对于柳依依来说,打击更大? 这,算不算是没有指望的活着呢? 想到这里,柳馨宁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第10章 她误会了? 在长公主府报复过柳依依的柳馨宁,躺在松软的床铺上,慢慢的整理这段时日的思绪。 而昨晚被太夫人派人喊去侍疾的长公主,早上就被得知消息的太后召进宫里了。 “宁儿身体不适,你不在别院里陪着她,怎么又回京了?” 太后皱着眉头,看着一脸倦意的长公主,无奈的责怪道。 “母亲身体不舒服,派人去别院喊驸马。我跟驸马在一起,既然得知了这个事情,怎么能不回来看看呢?那毕竟是驸马的母亲。宁儿身边都是我的人在照顾着,我也放心。晚点我就回去陪她。这次我打算一直陪她养好病再回来。”长公主疲惫的说道。 柳馨宁落水之后的那两日,她守在床前,几乎未曾合眼过。 昨晚回了京城之后,虽然她不用真的端茶倒水的侍疾,到底不好在驸马面前说回府去睡。 因此,她陪着驸马在太夫人的正堂里,昏昏沉沉的坐着打瞌睡,自然是没有休息好。 看着自家这个一心都在驸马身上的女儿,太后只能是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她一眼,让她进内殿补觉去了。 又因为长公主打算在别院专心的陪着柳馨宁养病,这至少十天半个月的不能入宫觐见了。 因此,太后少不得拉着长公主吃了午膳,又聊了许久。 就在长公主打算告辞离开去别院的时候,宫御医进宫带来了柳馨宁已经回了长公主府的消息。 太后自然是关心的问询了一番柳馨宁的身体,就把长公主给赶回去了。 “这车马颠簸的,可有累着宁儿?她身体如今怎么样?” 长公主一边乘着暖轿往宫门口走,一边不放心的撩开轿帘问宫御医。 “回长公主,郡主的身体并无大碍。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只需再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宫御医恭恭敬敬的回道。 他先是被驸马的长随喊着去后花园,说是去给落水的二小姐诊治。 结果,才踏入后花园,就被拉着去给郡主诊治了。 这二小姐和郡主,谁轻谁重,他自然是知道的。 至于诊治之后,立刻被打发到宫里禀告,他有所猜测,却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有了盘算。 长公主还是挺相信宫御医的医术的,既然他说无碍,她的心就放下了。 回到府里的长公主,径直的去了舒意苑里。 此时的柳馨宁正躺在床上,喝着春暖刚刚奉上来的药。 见到长公主,柳馨宁喝药的动作就是一顿。 “乘车累着了?喝了药,赶紧歇一歇。”长公主坐在了柳馨宁的床边,关切的说道。 柳馨宁看着神色如常的长公主,稍微一思量,就打算直接问。 长乐长公主不管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还是在这几天的精心陪伴呵护中,表现出来的都是疼爱女儿的慈母形象。 原主是长公主唯一的骨血。比起柳庭风,柳馨宁更愿意相信长公主。 更何况,柳馨宁看多了没有嘴巴的故事,想要在大概率确认的情况下,做个有嘴巴的人。 即便得到的答案不尽如人意,她也要清清楚楚的伤心。 “母亲相信我说的,柳依依推了我吗?”柳馨宁挥退了下人之后,正色的问道。 “相信啊。”长公主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柳馨宁问这个问题。 “那你为何不为我做主?还从昨日中午到现在,对我避而不见?” “这话从何说起?”长公主惊讶极了,她没想到自家女儿会这么想自己。 但是,当她仔细的看了柳馨宁的神色,确认是认真的发问之后,赶紧的解释起来。 “昨日回了院子之后,你父亲与我详细的谈过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今,你跟柳依依各执一词。但是,你先入水,柳依依后入水是事实。所以,在外人看来,柳依依去救你的可能性极大。若你非要打杀了柳依依,难免会有人认为你是恩将仇报。你的名声不就彻底毁了吗?你父亲说了,你如今十四,明年及笄就可以说亲了。你本就身体柔弱,若是再传了坏名声出去,如何能说一门好亲事?这是其一。其二是,双方各执一词,若单单听信你的话,以后谁还敢救人?你命安在,我也罚柳依依跪过了一夜,又让她禁足给你抄经书祈福了。这也算是惩罚于她了。所以,你父亲说,这事就了了算了。” 长公主细细的,把昨日下午柳庭风给她分析的话,说了出来。 柳馨宁听了之后,却是骤然一惊。 是了,因为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所以清晰的感受到柳依依推她下水的那双手的力度,以及她转头看到柳依依惊慌却又狠厉的样子出现在那稚嫩的脸庞上。 可是,外人不知道啊!这里又没有监控…… 柳馨宁又忍不住延想到前世那个影响甚深的事情。 因为那个事情,有多少人不会再去扶起摔倒的老年人了啊! 那,也是有听了受害者话的缘故啊! “所以,你是为了我的名声,所以不再追究这件事了?”沉默许久,柳馨宁才问道。 “是啊。你是我嫡亲的女儿,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为了你的。”长公主情真意切的说道。 “那你为何从昨日中午开始,就没有露面?” “昨日下午,你父亲与我谈过之后,我深觉得有道理。所以我同意你父亲的话之后,就打算来与你说。可是,你父亲说,怕我说不明白……” 说到这里,长公主有些羞涩的笑了一下。 “你也知道,我不甚聪明,说话做事都不如你父亲条理有序。所以,你父亲说他会亲自跟你解释。他又说我之前不合眼的陪了你许久,又在京城和别院里来来回回的跑,马车颠簸太过劳累,让我好好歇一歇,小憩一下。没想到,我一睡就入了夜。后来,晚上你祖母又身体不适,来别院喊你父亲。我自然要跟着回去看看。今日早上又去了宫里……” 长公主把她在宫里跟太后说过的话都说了一遍。 “这样啊。”柳馨宁又沉默了! 柳馨宁前世在底层摸爬滚打,因为受过许多苦,她总是不自觉的产生防御性心理。 昨晚上,柳庭风去找她谈,结果一开口就说她感觉出了错之类的话。 她深感不耐,直接以身体不适阻住了柳庭风后来的话。 如今看来,长公主的慈母形象没有出现偏差。那柳庭风说的似乎也有道理,那他也没问题? 柳馨宁虽然努力想要这么想,但是她想到柳庭风眼里浮过的厌恶,想到柳庭风面上笑容满满,手上却不耐烦的样子,还是压不住怀疑。 “我本来想着在别院里,陪你住上十天半个月,等你养好病再回来的。那别院里有温泉,你的院子又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最适合休养。谁知道你突然回来了……” 长公主见到柳馨宁神色缓和了,也开始唠叨起来。 她的一言一语里,都是对柳馨宁的关心和爱护,尽显慈母本色。 第11章 报恩如此敷衍? 柳馨宁听着长公主的关心,想到她对长公主的怀疑,忍不住讪讪的解释道:“我今日回来是因为柳依依,她落水是……” “柳依依是失足落水。她存心不良,诬赖你推她。”长公主却是斩钉截铁的下定论道。 在回来的路上,宫御医已经把府里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长公主不聪明,厉嬷嬷却不傻,就把猜测跟长公主说了。因此,长公主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她自然要为自家女儿的名声善后,已经安排厉嬷嬷去敲打过下人了。 听完了长公主的解释,柳馨宁心里忍不住涌过一丝暖流。 为了掩盖这涌动的思绪,她急忙转移起话题来。 “母亲,我这几日养病,不知道您有没有替我去感谢过楼大小姐?” “去了,去了,我第二日就让夏萱替我去探望楼大小姐了。”长公主连声说道。 于医正给柳馨宁把完脉说无碍之后,厉嬷嬷就提醒她,要去感谢一下救命恩人。 所以,她第二日就安排了夏萱去勇威伯府探望楼心月了。 说完之后,她见柳馨宁还等着她继续说,就有些讪讪的喊了人进屋子里伺候。 “夏萱,你且把探望楼大小姐的情况跟郡主说一下。”长公主吩咐完,又转头跟柳馨宁干巴巴的解释道:“我整日里担心你,所以未曾过问结果。” 柳馨宁理解的笑了笑。 “回郡主,楼大小姐落水那日灌了姜汤,回府之后,又泡在热水里发了汗。婢子见的时候,楼大小姐已然身体无恙了。”夏萱恭恭敬敬的上前回话道。 “到底是习武之人啊。别的且不说,那身体还是不错的。”长公主听完之后,率先感叹道。 “母亲让夏萱姑姑替您去探望的?”柳馨宁却是皱起了眉头。 “是啊。我不放心你,所以在别院里陪着你,未曾回京。” “那父亲,亲自去楼府道谢了?” “呃,也不曾……” 柳馨宁的眉头越皱越紧。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长公主居然只派个下人过去探望一下? 罢了! 柳馨宁展开眉头,不再纠结于主家有没有亲自去道谢了。 当时,她卧病在床,若是做父母的都心忧女儿未能亲自去,也说得过去。 “那母亲送了什么谢礼啊?” “我让夏萱带了一千两银票。你父亲说,那楼大小姐亲母早丧,外家没落,送钱最为合适。” 长公主赶紧说道。 柳馨宁又愣住了。 救命之恩,只送了区区一千两银票?还是送给一个勋贵之女?人家差你这点钱? 这报恩,太敷衍了? “母亲的报恩,太过于敷衍了。”柳馨宁正视着长乐长公主直言不讳的说道。 她的话音一落,就眼尖的发现长公主身边的厉嬷嬷赞同的点了一下头。 柳馨宁更疑惑了。 看厉嬷嬷的样子,也不是个不知礼的,怎么会不劝着点长公主? “啊?敷衍了吗?当时你才醒,我心都在你身上。你父亲那么说,我就那么做了。” 长公主有些讪讪的说道。 是柳庭风说的? “那……那,那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亲自去勇威伯府道谢?” 长公主问询般的对着柳馨宁说道。 “自然是好的。没有第一时间亲自上门致谢,已经不礼貌了。不过,我正病着,说母亲担忧我,也说得过去。母亲去了之后,要特别跟楼大小姐解释下我的身体状况。等我身体好了,定然要亲自上门拜谢。毕竟,若是没有楼大小姐,以我这素日柔弱的身子,是真的没命了。” 柳馨宁生怕长公主又敷衍,所以郑重其事的说道。 原主身体确实柔弱。 春寒,要生病;夏热,要生病;秋凉,也要生病;冬冷,更是生病。 所以,一年四季,病歪歪的时候,都要占了一小半了。 因着这柔弱的身体,原主年龄渐长之后,连入宫的次数都少了。 当然,身体柔弱是一方面。 另外也是因为柳庭风经常跟原主说,宫规森严,进了宫要处处小心,谨言慎行,免得冲撞了宫里的贵人。所以,原主后来越来越不喜进宫。 至于固守内院成为书呆子,却是因为柳庭风对原主说,柳家是书香世家,所以要多读书-----------哪怕柳馨宁不擅于诗词,也为了博得父亲的关注而去学。 可是,柳馨宁记得,作者设定的架空朝代大庆朝,是一个对女子很友好的时代。 寻常人家女子,出门是家常便饭。 就是官家小姐,也可以在仆从的陪同下,出门游玩、赴宴等等。哪里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但是,因为原主对父亲的孺慕,所以听话的很,就变成了一个固守内院病弱的书呆子! 这思绪回转间,柳馨宁又忍不住拉到了柳庭风身上。 这是理念不同呢?还是她想多了? “好好好。你说怎么样都行。你如今只需安心养病,好好的把身体养一养。宫御医说,你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好好将养即可。”长公主疼宠的说道。 她见自家女儿的眉头放开了,也有心思打量屋子了。 “你这院子里,因着带过去的那些丫鬟护主不力,都发落出去了。如今只有这么几个丫鬟…” 长公主一边说,一边嫌弃的看了看门口统一装束的三等丫鬟和粗使丫鬟们。 被嫌弃的丫鬟们,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郡主去别院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入了等的丫鬟。 谁知道,那些人去了一趟别院,就都回不来了呢。 她们现在是被春暖姑姑喊进来打下手伺候的,自然不如之前的姐姐们精细。 “我这就让厉嬷嬷给你安排些伶俐的丫鬟过来伺候。”长公主说完,就要吩咐身边的厉嬷嬷。 “我现在养病没什么事情,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如今春暖姑姑伺候的挺好。其他的事情,等我养好病再说。” 柳馨宁看了看外间的下人,稍微一思量,就拒绝了。 这种小事,长乐长公主自然是依着柳馨宁,因此也不再坚持。 如此,柳馨宁开始了养病生涯。 不过,柳馨宁纵然是养病,这门厅虽然不是若市,却也常常有人登门。 不是慈仁宫的太后派人来探望,就是皇帝派人来瞧瞧。 宫里的两大主子都天天派人探望了,那宫里的众位妃嫔,以及宗亲勋贵等等,自然都是随着太后和皇帝脚步,跟着来探病了。 不过,柳馨宁不想见外人,对外一律说要静养。 众人都知道柳馨宁曾经在冰冷的湖水里泡了许久,因此也都理解。 而柳馨宁一边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躺平生活,一边悄悄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第12章 柳家众事 舒意苑里,养病的郡主说烦闷的很,所以经常喊了丫鬟和婆子们进去讲古解闷。 就这么听着八卦,加上原主的记忆,再加上书里偶有的描写,柳馨宁把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长乐长公主府,只住了长公主,柳庭风和她,共三位主子。 隔壁的柳府,是从长公主府里分出去的。因为,柳家并不是京城人士,而是宥安郡人。 柳家号称是宥安的世家大族。其实,不过是个落魄的读书人家-----------勉强称得上寒门而已。 尤其是到了柳庭风父亲那一辈,家中都没有什么人在官场中了。 靠着柳庭风一路科考到探花,柳家也从宥安郡搬到了上京城里。 而柳庭风的这个探花郎,算不得名副其实。因为他春闱的时候,只考了第六名罢了。 不过是殿试的时候,那一批的前十中,少有年轻又俊秀之人。 所以因着柳庭风的好容貌,让他得了个探花郎的名头。 探花郎尚了长公主,当时是有人羡慕有人可惜,不过柳庭风总归是得了富贵。 柳府里,住的是柳母,柳庭风的弟弟柳庭眠一家,以及柳庭风的良妾杨姨娘并着十三岁的庶女柳依依,四岁的庶子柳敬之。 是的!作为一个驸马,柳庭风居然有妾室和庶子女! 说到这个妾室,又是一个故事。 杨姨娘是宥安郡人,与柳庭风是缔结了婚约的青梅竹马。 可是,在柳庭风上京赶考的时候,宥安郡突发大水。 杨姨娘家被大水冲垮了,人也被冲进了滚滚的河水里。 柳家人拖家带口的逃难到京城,恰好遇到柳庭风中了举人。 为了等待次年三月的春闱,柳家人就暂居在京城了。 等到柳庭风中了探花,尚了长公主之后,柳家人一步登天,从城外的破落屋子,直接搬进了上京城遍布勋贵的东内城中了。 再后来,怀有身孕的长公主即将临盆的时候,死里逃生的杨姨娘手持婚书投奔柳家了。 这本以为死去的未婚妻高调出现,一下子让长公主府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当时的庆平帝登基不过三年,外有逆王余孽伺机作乱,内有想要青史留名的御史虎视眈眈。长乐长公主驸马那本以为死去的原未婚妻,手持长辈所定且几乎走完三书六礼的婚约来投奔。 这若是处理不好,可不只是柳家的名声受损啊。 几经商议,最终确定了让柳庭风认杨姨娘为义妹,给她找个良人出嫁。 可是,在即将认亲的前一晚,义妹给喝醉酒的义兄送醒酒汤的时候,就春宵一度,有了夫妻之实了。 而杨姨娘因着这特殊的身份,就做起了柳庭风的妾室。 但是,为了让长公主眼不见为净,杨姨娘只能住在柳府中,轻易不许出现在长公主面前。 再后来,比柳馨宁小了一岁的柳依依出生了。 再后来,因着生柳馨宁伤了身子的长公主迟迟未孕,在柳馨宁十岁的时候,杨姨娘得到允许生下了庶子柳敬之。 这就是柳府长房的故事。 柳府二房就比较简单了,柳庭眠娶妻梁氏,生有两女一子,另有庶出子女五个。 嗯,柳庭眠挺花心的。 柳府的姑太太柳庭慧,比柳庭风大了三岁,早年跟家乡的一个秀才成亲生了一女。 后来,那秀才因病过世,柳庭慧就归家依靠柳家人生活。 等柳庭风做了驸马之后,经人撮合,嫁给昌安侯为继室,如今也算是个有诰命的勋贵夫人了。 而长乐长公主呢? 她就是个简单直接到甚至有些蠢笨的人。 不过,长乐长公主的蠢笨不是天生的。 当今太后年轻的时候,容色倾城,先帝很是宠爱。宠爱到什么地步呢?五年抱三的地步。 但是,后宫诡谲莫测,太后在后宫算计中连失两子,只剩下了幼小的庆平帝,她也骤然失宠。 好在先帝也没有独宠哪位,而是雨露均沾。因此,后来太后才又生了长乐长公主。 一开始,众位年长的皇子争夺那个皇位的时候,太后带着幼小的儿子女儿窝在后宫里,低调隐忍的度日。 可是,后来那些皇子争位争到快有结果了---------死的死,伤的伤,圈禁的圈禁,发配的发配。 而那满以为大局在握的四皇子突然发现,宫里居然还有渐渐长成的皇子? 于是,他继续开始动起手来。宫里相继有皇子不是失足落水,就是生病而亡。 太后胆战心惊的日日仔细护着庆平帝。饶是如此,时年十三的庆平帝也未能避免暗害。 只是,他被害的后果,却是被小他六岁的嫡亲妹妹给担了。 当年,七岁的长乐长公主喝了端给庆平帝的碧玉羹中了毒。 幸好,因为长乐长公主小孩子心性,喝了几口,就不愿意喝了,所以中毒甚微。 饶是如此,长乐长公主还是留下来了后遗症--------------头脑比较简单,反应比较迟钝。 这个祸事,是长乐长公主替庆平帝承担的。尤其是这碗羹汤,是疼爱妹妹的庆平帝亲手喂的。 因此,庆平帝一直郁结于心,留下了心结,对长乐长公主很是疼爱。 中毒事件之后,先帝终于收拢了足够的势力。 于是借这件事的由头,发落了当时的太子热门人选四皇子并他的外家。 更是借口弥补,直接册封了太后为继后。 庆平帝成为了嫡皇子,接着就是被立为太子。更是在先帝过世之后,顺理成章的继位为帝。 可是,长乐长公主这后遗症却是没法子了。 宫廷中的事情再严密,总归还是有风声。更何况,长乐长公主也不能一直不见人。 因此,长乐长公主蠢笨的名头就传了出去。 那些世家大族本来想要找个幼子尚主的,但是又担心生下来的子嗣再随了长公主的蠢笨-----------虽然长公主是因为毒药所致,但是谁知道那毒药会不会传给子女? 因此,长乐长公主及笄之后,本该寻亲的年纪,却迟迟定不下亲事。 太后前脚暗示,那些世家大族后脚就赶紧给自家的孩子定了亲事。 先帝倒是想过要强硬的下旨赐婚。最后,被心疼自家女儿的太后阻止了。 太后只说,若是对方不情不愿的,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长乐长公主本就单纯,若是嫁个不情不愿的大家族,反倒更容易被欺辱。 毕竟,世家大族内院里的争斗,从来都不是明面上的针锋相对,而是暗地里的绵里藏针。 不如从科举的寒门弟子中,选上一个心甘情愿的好。 先帝听了太后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他一边暗中留意驸马人选,一边等待春闱的到来。 长乐长公主十七岁时的春闱殿试时,先帝让长公主偷偷的在帷幔后面选。 只可惜,春闱本就难。考上之后的男子,多是年龄较大的。 就算是有年纪相当的,也多是世家大族精心培养为了入朝堂的,哪里舍得用来尚公主? 如此,第一次的春闱没有选中。 后来先帝生病过世,庆平帝二十五岁即位之时,加了一场恩科。 这第二次的春闱因着时间太赶,有些地方消息滞后,所以有许多学子都没来得及赶到京城参加会试,参加会试的人较少,所以又是没有选中驸马。 等到长乐长公主二十那年的第三次春闱时,她又去了朝堂上看新科进士了。 这次,她选中了柳庭风,而柳庭风也应了。 因此,成就了长乐长公主和柳庭风的姻缘。 第13章 定下丫鬟 若问柳馨宁为何会知道长乐长公主这些事情,一则是因为先帝晚年的夺嫡事宜,在世家中不算是隐私,那些勋贵重臣多多少少都会知道,那字里行间就难免会透漏出来。 二则是原主小的时候听太后详细的说过。 小的时候,原主还是经常进宫的。 别人家的孩子,一般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原主面前笑话她会不会遗传了长公主的愚笨,但是宫里的有些孩子,却是敢的。 毕竟,他们自认为是皇子皇女的,怕什么? 因此,不懂事的孩子在原主面前嘲笑原主,原主就会跑去跟太后哭诉。 太后虽然惩罚了那些嘲笑的人,但是也担心原主会看不起自己的母亲,因此跟她说起过长公主的事情。 可是,柳馨宁整理完这些信息之后,却好想送长公主去挖野菜啊。 因为,长乐长公主又是一个恋爱脑啊! 平日里,长公主对柳庭风的崇拜就不用说了。 就连杨姨娘这种妾室和庶子女都能容忍,而且还没有跟柳庭风离心? 就算是柳庭风哄女人手段了得,那也是长公主是个恋爱脑的缘故。 综上所述,柳馨宁判断,生母是个恋爱脑,生父是个凤凰软饭男----------------好坏且不论。 至于祖母太夫人文氏,原主记忆不多。但是柳馨宁却觉得,只怕也不是个好奶奶。 毕竟,谁家好奶奶,在自己的亲孙女养病多日,只是一墙之隔,却从来没探望过一次??? 连太后那么尊贵的人,若不是因着担忧她而落了病在静养,都要出宫来探望她了。 柳馨宁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郡主,您怎么了?”侍立在美人榻旁边的春暖听到柳馨宁的叹气声,好奇的问道。 “你把这张名单上的人都带进来。” 柳馨宁没有回答春暖的话,而是从榻桌上拿了一张纸递给了她。 幸亏有原主的记忆,要不然,她还真不会写这软趴趴的毛笔字。 毕竟,她前世可没有钱去上这些课外班。 今日上午,当宫御医宣布治病的汤药,可以换成调理的药方时,柳馨宁就知道她平静的躺平生涯要结束了。 慈仁宫里来探病的嬷嬷说,太后的病也已经好了,只是还因为担忧她而心情郁结。 那字里行间,都是想让柳馨宁入宫去探望的意思。 毕竟,太后今年已经是六十五的高龄了。她寻常都不爱动弹,众人更是不敢让她车马劳顿的。 更何况,太后出宫,那是何等的兴师动众? 快要年底了,御史也虎视眈眈的盯着,想要考功个上等呢。 所以,离她出门的日子不远了。那她自己的院子,也要先理一理了。 也好,她如今休养了半个来月了,自觉身体无碍,也该为了日后躺平的生活去打基础了。 首先就从打理身边开始,其他的,一步一步的来。 未雨绸缪,居安思危,从来就不只是无用的空话。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春暖拿着纸,快速的看完,就出去喊人了。 柳馨宁从暖融融的美人榻上下来,去了正堂的高椅上坐下了。 不一会儿,正堂里呼啦啦的进来了十几个丫鬟。她们进来之后,就赶紧跪下了。 “你们四个人,以后是一等。你就叫晴初,你叫淡烟,你叫笼月,你叫秋思。” 柳馨宁挨着点着说道。 柳永《十二时》里言,有晚晴初,淡烟笼月,风透蟾光如洗。觉翠帐、凉生秋思。 “是!” “你们八个,以后是二等。你叫梅蕊,你叫兰蕊,你竹蕊,菊蕊,桃蕊,梨蕊,杏蕊,荷蕊。” “是!” “你们一等和二等丫鬟,是我亲自选的。日后,我这正房里,不管何时,都要有一等或者二等的守着。若是屋子里丢了东西或是多了东西,我只管找你们负责。其他的人选,你们四大丫鬟可以提了我看一眼。”柳馨宁垂下眼眸,淡淡的又补充道:“不要为了人情乱选。” “是!”十二个丫鬟齐声应道。 “你们只要记得一件事情,我这里最看重的是:忠心。”柳馨宁郑重的训话,“这些名字是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的。但是,这些人未必是你们。” 看着底下丫鬟们疑惑的神色,柳馨宁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一二等丫鬟的名字不会变,但是人选却随时都可以变。” 那些丫鬟有些明白柳馨宁的意思,又有些不太明白柳馨宁的用意,却不妨碍她们磕头应是。 其实,柳馨宁没什么用意,只因为她喜欢这些名字而已…… 这十二个丫鬟听完了柳馨宁的训话,又磕完头之后,都在努力去压制内心的惊喜。 她们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一跃成为了郡主院子里贴身伺候的丫鬟了。 做了郡主的贴身丫鬟,不只是月例会长,更重要的是体面啊。 往日的大丫鬟,都是未央院那边分派下来的。 而她们这些人中,往日里最高的也只做过三等而已。 甚至有几个新提的二等丫鬟,居然是前段时日才采买进来的,只学了十几天的规矩。 如今,居然就入了等了? 柳馨宁看着激动的新丫鬟们,不动声色的挥退了她们,让她们各自收拾去。 原主出事之前,有四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十二个三等丫鬟和数个粗使丫鬟。 可是,那四个大丫鬟,却都不是自小跟着她的人。 这,其实很不合常理。 作为一个得宠的郡主,身边跟着的丫鬟,按理说是要从小培养的心腹。 怎么能经常换来换去呢?这样子,怎么培养忠诚感啊? 就是前世现代社会中,那霸总身边还要有个感叹‘少爷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的老管家呢。 可是,原主身边的丫鬟,却是换了一拨又一拨…… 原主是个不在意的,送过来人就收着。结果,养得那些大丫鬟都不上心伺候。 如今这院子里,不能说没有人手用,只是不敢保证这些人手的忠诚度。 没有自己的人手,这日子能过得放心? 所以,自己的人手,自然要自己选,自己培养了! 因此,柳馨宁开始养病的第二日,就让厉嬷嬷重新采买了一堆丫鬟。 虽然长公主府里的家生子,因为建府不过十几年的原因,并没有历年极深、盘根错节的关系。 但是她也不知道那些人,心会向着谁啊。 前世的生活经历,让她无法把自己的一切全都寄托在别人手里。 全用家生子,她不放心;全用外面采买的人,长公主不放心。 所以她这次选定的人选里,一等丫鬟用的都是家生子,二等丫鬟里面就是家生子有之,新采买的有之了。 这几个一等,她是仔细观察过了,也侧面跟春暖打听过的。 稳重有之,聪明有之,谨慎有之,伶俐也有。 至于技能方面,更不用说了。 她们的父母虽然不是主子身边得力的,到底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脱籍的人,自然会教导孩子更多的技能,以便能得主子青眼。 所以,之前的大丫鬟那么不尽心,居然还是长公主派来的,实在是奇怪啊! 第14章 商议 春暖看着柳馨宁快速而又果断的定下了院子里的丫鬟人选,忍不住偷偷的看了又看。 “春暖姑姑,这段时日实在是劳累你了。如今,我屋子里有丫鬟使唤了,那你就回母亲身边伺候。你最近总是在我这里,只怕母亲要不习惯了。” 柳馨宁注意到了春暖的视线,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亲自去钱匣子里取了一个荷包赏给了她。 春暖是长公主的贴身宫女,更是长公主的忠仆,想必也想要回去了? “是。婢子等晴初她们进来伺候就离开。” 听了柳馨宁的吩咐,春暖行了一礼,赶紧应下了。 不一会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的四大丫鬟,就带着二等丫鬟们进来伺候了。 春暖看着这一屋子有条不紊做事的人,就告辞离开回长公主的未央院去了。 回到了未央院的春暖,正好碰到了院子里的掌事嬷嬷厉嬷嬷,也是她的干娘。 厉嬷嬷看到春暖若有所思的表情,笑着问起来。 “干娘,长公主在吗?郡主让我回来,我先去复命。” 春暖见到自己这个如同亲娘一般的干娘,没有先回答,而是亲热的问道。 “长公主今日入宫见太后去了。今日是严嬷嬷跟着,我就留守在院子里了。等长公主回来,你再去复命。”厉嬷嬷和蔼的说道。 春暖听到这话,环看了四周一番。 果然,院子里几乎没什么人。 长公主带了一部分人入宫,另外的人在这大冷天的,没事也不会在院子里闲晃。 “干娘,我有话跟您说。”春暖见此,就拉着厉嬷嬷去了她的房里。 她小心的掩好门窗,才拉着厉嬷嬷坐到了床边。 “怎么了?”厉嬷嬷看着春暖这仔细的做派,不由好奇的问道。 春暖就把柳馨宁这段时日做的事情说了一番,又说起她觉得柳馨宁变了的话。 厉嬷嬷若有所思的听完了春暖的话,一边沉吟着一边说道:“这也没什么。经历了生死关那么一遭,郡主自然也会长大的。” “不只这些。之前郡主总会问驸马何时回府,总来这里等着见驸马,满是孺慕之情。可是,这段时日,郡主因着养病,不便来未央院,却也从未问过驸马的行踪。” 春暖也是皱着眉头说道。 她之前不伺候郡主,但因着长公主对女儿的疼爱,所以她与郡主也多有接触。 如今,郡主变得挺多的。从原来的浑不在意,变成了如今的坚决果断。 尤其是,整个长公主府的人都知道,郡主对驸马有多么的孺慕。如今却…… “郡主终于对自己的院子上心了。”厉嬷嬷却是不接关于驸马的话题,而是沉吟着说道。 “是啊。之前那些丫鬟们太不上心了。偏郡主不在意,她们又惯会在长公主面前装。” 想到之前丫鬟的所作所为,春暖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嗯。你回来就仔细点伺候。”厉嬷嬷把心思压在了心底,温和的对着春暖说道。 “是。”春暖点点头,面上却忍不住浮上了一丝忧虑。 她的神色自然是被厉嬷嬷看在了眼底。 想到这段时日听到的事情,厉嬷嬷又仿佛是下定决心似得说道:“罢了,晚些时候,我去长公主那里求个情,你去郡主院子里伺候。” 春暖大吃一惊,急忙的看向厉嬷嬷。 厉嬷嬷这话里的意思是,她之前所想,厉嬷嬷同意了? “前段日子,你亲自带人去柳府带走了二小姐……听说二小姐的身体,日后在子嗣上只怕是艰难。驸马爱女心切,只怕你要被迁怒了啊。与其等到驸马找由头,让长公主发落了你,不如你先去郡主院里伺候?这段时日,你日日伺候郡主,想必也跟郡主相处了一些感情。你过去之后,只要忠心伺候郡主,郡主应该也会愿意护一护你的。” 厉嬷嬷抚了抚春暖的头发,小声的叹气说道。 做下人的,就是这么难啊! “可是,驸马是郡主的父亲。若是他想要发落我,只怕郡主也护不住啊。” 春暖却是不赞同的说道。 郡主对驸马孺慕了这么多年,只是这段时日不问行踪而已,说不得什么时候又开始问了? “郡主说二小姐推了她入水。这谋害郡主的事情,二小姐却没有偿命。这自然是驸马的缘故。” 厉嬷嬷无奈的说道。 “连这种事情,长公主都听了驸马的。你这个奴婢之身,岂不是想发落就发落?这段时日,你不在驸马眼前,驸马一时没想起你。或许,也是因为你在郡主那边伺候,驸马暂时不好发落。只是你回来了,就危险了。我一直担心这个。如今听你说了郡主的改变,只能存着一丝奢望了。哪怕郡主不护你,但是你在郡主那边伺候,不在驸马眼前晃,说不得也能晚点让驸马想起来?” 厉嬷嬷也是没办法了。 这段时日,她偶尔听得驸马问春暖何时回来,就知道驸马想要借故发落春暖出气。 她一直在想该如何避免。 现如今听了春暖关于郡主的描述,更加坚定了决心。 厉嬷嬷的眼睛眯了眯,又想起了柳馨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去处理柳依依的事情。 或许,有些事情,她们都没法子,郡主能有法子??? 舒意苑里,柳馨宁把这最重要的钱财和账目,分配给了稳重的晴初和精于算术的淡烟。 把首饰衣物之类的分给了心思细腻的笼月,把与人来往之类的分给最活泼的秋思。 其他的事情,她就没有管了-------------------毕竟,她还有别的事情要考虑。 谁知道,这四个人同时晋级,又是平级,倒是都来寻她示下了。 柳馨宁一时有些头疼。她也想当个甩手掌柜的,好好的躺平过日子啊。 不过,这四个人,她观察的时日尚短。 此时,也不敢随意的划出一个领头的,只能相处一段时日再说了! 可是,柳馨宁的烦恼,很快就结束了。 因为第二日吃过早膳之后,长乐长公主就来找她了。 “昨晚厉嬷嬷跟我说,你这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定好了?”长乐长公主笑着确认道。 柳馨宁点点头。 厉嬷嬷是长乐长公主身边的管事嬷嬷,是太后赐给长公主的四大嬷嬷之一,统管着公主府内院下人身契、月例等事,相当于是个人事主管。 她院子里的人,最终还要落在厉嬷嬷手上记录。所以厉嬷嬷知道她院子里的人员变动很正常。 “宁儿长大了,都会管理自己的院子了。”长公主欣慰的说道。 往日的柳馨宁可是只爱窝在院子里看诗词,其他事情都不上心,只好由她来派人管着呢。 柳馨宁笑笑。自己的院子都梳理不好,那可不是给别人可乘之机嘛。 “不过,也是厉嬷嬷提起来,你这院子里,刚刚定了新的丫鬟们,却是没有个嬷嬷管着,这确实是个问题。毕竟,你年龄还小,院子里总归要有个年龄大的人镇着。” 长公主毫无心机的就把厉嬷嬷卖了出来。 站在旁边的厉嬷嬷,垂着头的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柳馨宁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第15章 收拢卖身契 身份贵重的世家小姐,自然是要被丫鬟婆子环绕随侍的。 小姐领导嬷嬷,嬷嬷领导大丫鬟,大丫鬟再领导小丫鬟,是世家小姐院子里约定成俗的规矩。 就跟一个公司里似得,不能什么事情,都直接报到大领导那里去啊。 可是,原主院子里,丫鬟们都有------------甚至还超额了。却没有个老成的嬷嬷镇守着院子。 其实,舒意苑一开始的掌事嬷嬷是原主的奶娘。 结果,那奶娘偷偷拿原主院子的东西当了银钱,去填补原主那爱赌的奶兄。 因此,原主的奶娘就被长公主给打发到偏僻的庄子上了。 再后来,长公主要给原主安排管事嬷嬷。 可是原主身边的大丫鬟们却说,那些嬷嬷惯爱倚老卖老。 若是嬷嬷来了,定然会管东管西的,到时候原主就不得自由了。因此,原主就闹着不要。 长公主很是宠爱女儿,因此就听了。所以柳馨宁的舒意苑里,一直没有个老成的嬷嬷来镇着。 小姐的房里有个积年的老嬷嬷是个正常的事情。 但是,那种嬷嬷大多数都是自小把主子看长大,一心只为小主子的。 她房里,可没有。 想到这里,柳馨宁就打算开口拒绝,结果长公主继续说了起来。 “厉嬷嬷昨晚举荐了春暖做你院子里的管事妈妈。春暖也说伺候你有感情了,想要过来。春暖今年二十五了。虽然年龄不是很大,但是她自小进宫,各种规矩礼仪极为熟悉。她又要自梳做妈妈不肯配人。且前段日子她伺候你,我听你对她也是赞不绝口,所以干脆就把她指给你,做个管事妈妈。她若是做得好,你就一直留着用。她若是做的不好,你也不用顾忌我的颜面,直接打发了就是。” 长公主直接的笑着说道。 柳馨宁听到长公主要把春暖给她,拒绝的话就顿了顿。 春暖这个人,不只在原主的记忆中是个忠仆,在书里也得了一句描述。 长乐长公主抑郁而亡的时候,那当众撞棺去陪葬的人,就是厉嬷嬷和春暖。 厉嬷嬷是太后带进宫的家生子婢女,后来自梳做了管事妈妈,一直跟着太后。 在长乐长公主出生之后,被太后指给了长公主,一直伺候长公主的。 春暖是慈仁宫调教好的宫女,在八年前,由太后亲自赐给长公主的。 这两人算是名副其实的忠仆。 如今,长公主要把这个忠仆给她? 不过,她们这段时日相处的确实也不错。再说了,春暖年纪不大,不会倚老卖老完全压住她。 如今,长公主既然起了这个心,只怕这次拒绝了,回头还会送个真正的‘老’嬷嬷来。 那来的新人,可就不知道会不会倚老卖老了。 如此,倒不如留下春暖看看。 想到这里,柳馨宁就点了头。 “春暖姑姑比我年长一点,在我处理头疼的事情时候,倒是可以帮我出些主意。” 在旁边侍立的春暖听到这话,终于从忐忑不安中落下了心。 她听到长公主喊她出来,急忙跪下给柳馨宁磕头认主。 柳馨宁让管着她钱匣子的晴初,去取了一份荷包过来正式赏赐,算是定下了主仆的名分。 “母亲,说到这个,我正好想起来一事。”柳馨宁赏赐完了春暖,笑着说道。 “何事?”长公主见自家女儿对于自己的安排如此顺从,也高兴的问道。 “母亲说女儿长大了,这确实是。女儿这段时日养病,想起外祖母的教导,又想起明年就该及笄成大人了,所以想要好好的学学管家之事。这开头,就从管我这个小院子。母亲,您把我院子里的人的卖身契都给我好不好?” 这想要收服忠心的人手,自然要把卖身契掌控在自己手里。 否则,即便认了自己为主,那忠不忠心,可就两说了。 长公主听了这话,颇为意外。以往的女儿并不在乎这种琐事啊。 不过,既然是女儿要求,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行。我这就把她们的身契都给你,你自己全权做主即可。但凡有不如意的,直接发落就行。” 长公主痛快的应完,就吩咐管着契书的厉嬷嬷,尽快把柳馨宁院子里人的卖身契送来。 柳馨宁高兴的道了谢。 厉嬷嬷听了这话,也赶紧的应是。 此时的厉嬷嬷,既欣慰又感叹。 春暖的身契到了郡主手里,只要她忠心,郡主又愿意护着,那春暖就多了一层保障啊。 不过,郡主的变化确实挺大的。不过是短短的十几日,就跟换了个人似得??? 到底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啊! 柳馨宁应下春暖做管事妈妈,又收拢了院子里所有人的卖身契,得了长公主可以自由支配人手的承诺,自然是身心舒畅。 于是,她在接下来的长公主问话中,表现的格外乖巧。 “你已经将养了半个多月了。你外祖母一直惦记着你,明日跟我一起去宫里请安?” 长公主问询般的说道。 她不需要递牌子入宫请示,拥有随时进宫的权利。 毕竟,太后是她亲娘,皇帝是她亲哥,皇后那个亲嫂子去年刚刚过世了,因此整个宫里她是第三大了。 “好。” 柳馨宁听到要去给太后请安,乖乖的应下了。 太后娘娘可是她要抱的第二金大腿啊。 第一金大腿,自然是亲舅舅庆平帝了。 有了这两条金大腿做依靠,她在京城里可不就是横着走了吗? 呸呸呸! 横着走的是螃蟹…… 长公主见自己今天说的几个事情,柳馨宁都乖乖的应下了,自然是高兴极了。 她又关切的嘘寒问暖了一番。 一直等到有婆子来禀告,说有人来探望柳馨宁了,她才离开去接待。 柳馨宁亲自送了长公主到房门口,被长公主‘别闪了风’之类的话挡住了继续要送的脚步。 她看着长公主带人浩浩荡荡的转过了影壁,才转身进了内室。 柳馨宁在美人榻上坐下,跟着进来的春暖又一次的磕头认主。 她急忙让秋思扶起春暖。 “春暖姑姑不必如此。我这院子里正好缺一位管事的妈妈,你来了,我可不用被她们四个人吵得头疼了。小事就报到你那里处理好了。” 柳馨宁状似无奈的扶额说道。 “是。”春暖也没矫情的推辞。 小事报到她这里,那大事自然是该报到郡主那里了。 这个度好把握,也不好把握。但是,被宫规教导了好几年的春暖,还是能判断的。 她只要忠心,急郡主之所急,想郡主之所想,这日子,总能平平稳稳的过下去? 第16章 主仆交心 “我刚刚听母亲说……”柳馨宁刚说到一半,就顿了一下,把其他人都打发到外面去了。 等会要问的事情,毕竟是春暖的隐私。 “你要自梳?这是为何?”柳馨宁刚才没仔细思量长公主的话。 如今才想起,似乎听到说春暖要自梳?还有,她的年龄是二十五了…… 春暖是宫女出身,按照宫规是二十五岁可以选择出宫的。 纵然,春暖后来被太后送给了长公主,那也可以按照宫规,伺候到二十五选择出府的。 柳馨宁努力的翻找原主的记忆,确实是没有关于春暖自梳的风声。 不过,原主连自己院子的人都不是很上心,哪里会注意其他院子的人? “是。婢子生辰是十二月初十。到那日就满二十五了。” “至于为何自梳……”春暖抿了抿嘴。 律法规定,良籍宫女入宫为服役,服役期满,可选择出宫,归为自由身。 她是良籍。虽然她被送给了长公主,但不是终身的奴仆,自然是有希望获得自由身的。 可是,当她目睹了之前进府的姐妹的结局后,她担心了。 她和夏萱、秋露、冬凝四个宫女是太后在八年前,送给长公主的。 太后一片慈母心,为了护持长公主,不但是在长公主成亲的时候,配了众多的嬷嬷和宫女。 更是在之后,陆续的又给长公主送了在慈仁宫调教好的人。 尤其是,给长公主准备了各个年龄段的宫女。 为的就是,年龄大了的宫女出府之后,后续有忠心的宫女补上,继续伺候长公主。 上一批进府的四位姐姐中,最年长的傲梅姐姐被醉酒的驸马收用了,后来被太后打发走了; 后来的幽兰姐姐谨记跟驸马保持距离,熬到了二十五出府归家,结果长公主做主选了一户人家出嫁,最后被丈夫打死了。 再后来的青竹姐姐吸取了教训,只说不出府,要配个府里人继续伺候长公主。后来配了柳府里的一个管事,却难产死了。 最后是淡菊…… 想到这里,春暖又抿了抿嘴角。 到了淡菊该出府的时候,府里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了------------------至少她们这些伺候在主院的人,能觉出明朗了。 因此,淡菊自己爬了驸马的床,被驸马收用之后,什么名分都没捞着,直接就被打死了。 毕竟,傲梅姐姐是被驸马强迫收用的,事后也是坚决的不做驸马的房里人,才会被太后送走。 而淡菊,却是自己主动爬的床。 这背主的奴仆,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淡菊自以为爬了驸马的床,驸马就会收房,春暖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 当年的她许是不那么明白,但是她庆幸认了厉嬷嬷为干娘,说定了为她养老。 因此,厉嬷嬷总会时时教导她一番。 厉嬷嬷说,若是驸马真的有心,许是能安抚着长公主收了淡菊。 就像驸马安抚长公主那般,保住了柳府里的杨姨娘那家子。 只可惜,淡菊不配。 想到这里,春暖收回思绪,想到了她自己。今年就是她二十五要抉择的日子了。 出府嫁人,想必会像幽兰姐姐的婚事那般不由自主。 留在府里嫁人,也怕会像青竹姐姐那般死的不明不白。 所以,她才会想到自梳。毕竟,她对于嫁人并没有什么执念。 若是自梳留在长公主身边伺候,吃喝不愁,万事无忧,她觉得挺好的。 而现在她更是因为二小姐被迁怒了。即便是她出了府,只怕也不会有平静的日子过。 毕竟,在这些勋贵面前,即便她是自由身,也没什么说话的地方。 “婢子觉得不嫁人挺好的。不用伺候公婆,也不用生育、管教子女。”春暖真心的说道。 “你这想法,倒也没错。”柳馨宁听到春暖的这个话,不由得赞同道。 “是。所以婢子跟长公主表明忠心了。厉嬷嬷也说这两日就去衙门里给婢子换身契。” 春暖听到柳馨宁的赞同,赶紧的说道。 她早有自梳的想法,却一直未曾得到厉嬷嬷的同意。 因为厉嬷嬷说她就是自梳的,更了解自梳的苦。所以让她慎重考虑。 可是,她早就考虑过了,她不喜欢太复杂的事情。 而成亲,从来就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所以她坚持自梳。 但因为厉嬷嬷不同意,加上离她生辰还有段日子,所以她也没有在长公主面前明确的表达过。 昨晚为了来郡主这里,厉嬷嬷才同意了她的决定。 这即将获得自由身的人的忠诚度,自然不如签了死契的人可靠啊。 放在郡主院子里做管事妈妈,怎么可能会用不是死契的人呢? 可是,赞同完春暖话的柳馨宁,却又沉吟起来。 她能那么想,是因为她前世就是个母胎单身,因着生父的影响,她也没打算结婚。 但是,春暖显然是受这个时代熏陶的。她的思想应该更接近于现在女子要嫁人的思想。 那么,春暖如今这样说,到底是有几分真呢? 虽然,书里写到春暖撞棺的时候,说她是贴身婢女,那就说明春暖确实没有出府。 但是,她不留在长公主府第一boss长公主身边,却要来她的身边? “你是母亲的忠仆,留在母亲身边自梳,可是更好啊。来了我这里,却是委屈你了。” 柳馨宁笑盈盈的说道。 书里春暖一直留在长公主身边伺候,如今春暖却自己主动求来,她很难不怀疑春暖的用心。 所以,言语里就带了些试探。 春暖听到这话,就知道该交心了。 于是,她把她听从柳馨宁的吩咐从柳府带走了柳依依,结果却导致柳依依难以生育,因此驸马有可能迁怒等事都一一的仔细说了。 就连她来柳馨宁这里有求庇护之意,也尽数说了出来。 柳馨宁听完之后,却是放心了。 合理,很合理。生存第一位,为了生存,另外抱个大腿很正常。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不过,你且放心。只要你忠心,等你改变主意的时候,我还是会放了你身契的。”柳馨宁思量了一下,还是如此承诺道。 伺候的人有很多,最重要的是忠心。这忠心,虽然有身契的加持,但是也不能全靠身契。 若是给人希望可以换来忠心,她不吝于这么做。 她如今正缺人手,所以收下春暖。熬过这段时日,她相信可以培养出来忠仆的。 春暖听了这话,自然是忙不迭的表忠心。 主仆两个人就在这交谈中,慢慢的融洽起来。 晚膳前,厉嬷嬷就带着舒意苑所有下人的卖身契过来了。 她特别把其中一张拿出来,放在最上面,“这是下午去衙门里才盖好章的春暖的红契。” 柳馨宁不以为意的笑笑,随手把春暖的身契跟其他人的身契都拢在一起,放了起来。 收完了卖身契,柳馨宁知道厉嬷嬷是春暖的干娘,就让春暖送厉嬷嬷离开。 厉嬷嬷低声叮嘱着,让春暖一定要好好的伺候柳馨宁。 春暖连声应是,然后又说了柳馨宁对她说的话。 厉嬷嬷听完之后,也是有些感慨,同时心里的那杆秤也慢慢的偏了一些。 第17章 入宫见金大腿 第二日吃过早膳之后,柳馨宁在春暖等人的伺候下,妆扮一新。 什么名贵的织锦撒花襦裙,洁白如雪、无一丝杂毛的狐毛围领,缀着滚圆的珍珠的锦鞋; 什么各种金镶玉、金镶宝石的首饰,进贡而来清新淡雅的香露和香料…… 反正柳馨宁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被妆扮了一身。 “这也太隆重了?”柳馨宁实在是忍不住的感叹道。 她头上身上的这些东西,估计够普通人家吃好几年了? “一点都不隆重。郡主没留头的时候,只能带些简单的发带、珠花。好不容易留了头,郡主又偏爱素雅,使得这些首饰一直蒙尘。好不容易郡主今日夸了它们,自然该让它们见见天日。” 春暖一边给柳馨宁调整步摇,一边笑着说道。 原主被柳庭风教导的要素淡雅致,因此偶有出门的时候,都只是带个素簪子或者是镶珠发钗。 这些金金玉玉的,就被束之高阁了。 今天,春暖按照惯例给柳馨宁插簪的时候,柳馨宁忍不住对着首饰匣子感叹了一句。 结果,春暖就使出了浑身的本领,又是发簪,又是发钗,又是步摇的插上了。 等柳馨宁觉得头越来越重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努力了一会,才撤了几支簪子而已。 “就是说嘛。你这样打扮多好看,往日里总是不肯听我的。” 春暖的话音才落,长公主就进来了。 众下人急忙的行礼。 长公主却是仔细的端详着柳馨宁的打扮,连连的赞叹着。 长公主真的劝过原主几次。原主作为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那打扮素净的还不如庶女柳依依。 因此,长公主难免腹诽。 可是,长公主劝了几次,见原主坚持之后,就依了她。 要知道,即便是在前世的社会中,也还有许多父母打着为子女好的名义,干涉子女的生活呢。 更不用说,如今这是个父母命令很少有人违背,女子妆扮代表着府邸门面的时代下。 能顶着别人暗地里的嘲讽,还坚持顺着女儿的人,确实不是那么多见。 毕竟,脸面大如天嘛! 想到这里,柳馨宁温和的对着长公主笑了笑。 “走。你外祖母还等着我们呢。” 说完,长乐长公主携了柳馨宁的手,往门外走去。 出了长公主府,马车踢踢踏踏的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柳馨宁坐在马车里,听着长公主絮絮叨叨的说着太后一日对她好几问的话。 脑子里却是努力的去搜刮原主的记忆。 到了宫门口,长乐长公主下了马车,让下人递出了令牌。 守门的侍卫却是看了一眼雍容华贵的长公主,用手过了一下令牌之后,就赶紧的放行了。 才踏进宫门,就有慈仁宫的太监带着暖轿迎过来了。 那太监和宫女给长公主和柳馨宁请了安之后,就恭敬的请她们上了暖轿。 一路寂静无声的到了慈仁宫的大门。 进了正殿,就是一片暖融融。接着就有宫女上来换手炉的换手炉,脱大衣裳的脱大衣裳。 柳馨宁在一阵香风中,利索的被脱下了大衣裳,然后又被长公主推着往上首的太后面前走去。 “阿娘,您看看,您的外孙女我给带来了,可没少一根毫毛。”长公主言笑晏晏的说道。 “好,好,好。我要好好看一看。少了一根毫毛,我都要找你算账。” 一道和蔼慈祥的声音慢慢的传了过来。 柳馨宁前世到底是平民女子,大场面见的还是少,因此怎么样都有些紧张。 所以进了正殿之后,她就想着该怎么行礼,怎么说话,因此都没敢抬头细细打量。 结果,这礼也没行,就被推着往前走了。 她惊讶之下,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 身穿绛紫色交领袄裙的太后,脸色苍白、满是憔悴,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纵然如此,她也是满面笑容,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一头银发中掺杂着少许的黑色,含笑的杏眼,让人如沐春风。 即便是眼角眉梢已经有了皱纹,即便是年华已经逝去,但是仍然能从太后的脸上,看出她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柳馨宁压住想要回头打量长乐长公主的心思。 太后明显是个美人,可是长乐长公主似乎没有随了太后的长相? “请外祖母安!” 在太后即将要搂住柳馨宁的那刻,柳馨宁如同原主那般,蹲下身子认认真真的行了一个礼。 “快起,快起。不用这么多礼。”太后晚了一步,只能赶紧扶起柳馨宁,细细的打量起来。 等她看到柳馨宁面色红润,摸着手也是暖的,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你这孩子,可是心疼死外祖母了。若不是外祖母这身子不争气,都恨不得亲自去探望了。” 太后一边摩挲着柳馨宁的手,一边心疼的说道。 这受了寒气,伤了元气,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手脚冰凉。 如今,她摸着柳馨宁的手,虽然不是热的,但也不是冰的,说明调理的不错。 “让外祖母担心了。我也恨不得赶快好起来,早点进宫见外祖母。” 柳馨宁见到太后是真的疼爱的样子,忍不住孺慕的说道。 太后的慈爱,跟前世对她好的外婆好像啊。 只可惜,不等她毕业,外婆就去世了,未曾享过她一天福。 更何况,这可是金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柳馨宁毫无压力的去抱金大腿,结果却是把太后和长公主吓了一跳。 小时候的柳馨宁还好。 进宫的时候,不是腻歪在太后的怀里,就是爬去皇帝的腿上,与太后和皇帝都十分的亲昵。 可是,等到柳馨宁慢慢的长大之后,却开始有礼了起来。 本来,太后想让柳馨宁入宫和公主们一起读书的,结果却是被柳馨宁拒绝了。 疼爱柳馨宁的太后,自然不会拂了柳馨宁的意,所以就精心选了女师入府教导柳馨宁。 只可惜那些女师都不入柳馨宁的眼,最后是柳庭风给聘了女师。 可是经过女师教导的柳馨宁,却更加温柔有礼了起来。 有礼不是坏事,可是事事讲礼节,却是生分了。 不过,柳馨宁毕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谁也不好勉强。 如今,柳馨宁骤然亲昵,太后甚至还有些不适应,只会笑了。 柳馨宁扶着太后坐回上首,她则是让人搬了个小杌子坐在了下首,靠着太后膝盖说起话来。 不过是太后问她如今如何了,还吃着药没有,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 其实,这些事情,御医每日都会入宫禀告,太后都了如指掌。 但是,此时此刻,太后还是忍不住亲自问了才心安。 柳馨宁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于是当真是把自己的衣食住,交代的明明白白。 太后见听到的与御医禀告的都一致,愈加放心了。 柳馨宁不但是把生病的事情都交代的明明白白,就连自己在院子里做了什么事情,看了什么有趣的书,哪个下人说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之类的,也说了起来。 她绘声绘色,妙语连珠,说的太后神色随着她的话语变换不止。 慈仁宫一派其乐融融。 茶过五味,柳馨宁总算是停下了逗老人家开心的话了。 第18章 见到男主了 “娘亲见着宁儿都不搭理女儿了。也不怕女儿吃醋。哼。” 在高椅上一直坐着喝茶,含笑看着柳馨宁逗太后开心的长乐长公主,见两人都停住了话头,这才佯做吃醋的说道。 “有了宁儿啊,你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我可是不管了。” 太后搂着已经被她拉上坐榻的柳馨宁,半真半假的笑着说道。 “女儿怎么不听话了啊?”长公主不依的问道。 太后张口欲言,看了看身旁的柳馨宁,顿了下,才说道:“你不肯多留宁儿在宫里陪我,可不是不听话嘛。” “哪里是我不留?明明是宁儿自己不肯嘛。”长公主不服气的辩解道。 这话一出,太后搂着柳馨宁的手一顿,窝在太后怀里撒娇的柳馨宁也忍不住一顿。 柳庭风跟原主说,内外有别,君臣有别。 论家事,太后只是她的外祖母而已。柳馨宁若是总缠着太后,作为孙女的公主们会不悦的。 论国事,皇帝是君,太后却也是主。而柳馨宁纵然是太后的外孙女,也只是个臣。总是缠着太后,有违礼制。 所以,柳馨宁在柳庭风的教导下,一直对太后都是恭敬有礼,却……不亲昵! 如今,柳馨宁只想说,原主真是傻了。 什么内外有别,什么君臣有别,金大腿对自己好,那还不赶紧抱着? “外祖母,我父亲说怕我打扰了外祖母,也怕我总是留在宫里,有御史会上奏嘛。所以,我才不敢的。可不是我不想啊。”柳馨宁赶紧撒着娇表白道。 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是个小女孩,父亲说啥就听啥。 太后听到是柳庭风说的,眉头暗暗地跳了跳。 她早就该想到的,她的乖乖外孙女怎么会变呢?肯定是因为有人挑拨。 只可惜…… 想到这里,太后的眉头不跳了,心开始气闷起来。 “你父亲啊,就是太小心了。哀家都一把老骨头了,哪里有御史闲着没事总上奏啊?” 太后笑着安抚柳馨宁。 太后的娘家承恩公府,因为并没有特别出色的人才在朝堂上,因此倒是老老实实的靠着爵位过日子,也不会对政事指手画脚。 因此,庆平帝对于舅舅一家,比较恩宠。 大臣们见到承恩公府的人并没有位高权重,因此也不会总盯着承恩公府。 所以柳庭风说的,御史会因为女眷陪伴太后留宿宫中而去写折子,太夸张了些。 “那好,我以后有空就来陪外祖母。”柳馨宁赶紧表忠心。 殿里正其乐融融的说说笑笑,门外却传来了宫人的禀告声。 “禀太后娘娘,五皇子,六皇子和九皇子以及柔嘉公主,柔惠公主来给您请安了!” “不是说了,让他们都不用来请安了吗?”太后皱着眉头说道。 柳馨宁难得入宫,又是病了这么久,太后自然很是惦记。 因此,就让宫人通知了嫔妃和皇子以及公主们,今日都不需要过来请安了。 该歇息的歇息,该上朝的去上朝,该去勤书房读书的去读书。 那勤书房是前殿的一座宫殿,专门辟做了翰林院学士给未加冠的皇子们讲课的地方。 如今,这个时辰,勤书房应该还没下课? “五皇子说,今日讲课的林学士突然身体不适,所以就早早的给他们放了学了。他们想着给您请安,在宫门的甬道上正好碰到了两位公主也要来给您请安,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禀告的宫人赶紧重复着五皇子的说辞。 “行了,快请进来。天气挺冷的。” 太后深知内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人都已经到了门口了,也不能赶走,只好让赶紧请进来。 因为先皇后无子,所以众位皇子都有希望登上那个宝座。 因此,太后从来不表现出喜爱哪一位皇子和公主,对所有的孙子、孙女都是一视同仁。 毕竟,太后是皇帝的生母。若是太后喜好的过于明显,只怕满宫的嫔妃和皇子都要乱想了。 “是。” 宫人得了令,赶紧去门口请了人进来。 在太后和宫人说话的时候,柳馨宁就从太后身边起来了。 等听到请皇子和公主们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下首的长乐长公主身侧。 等到众位皇子和公主给太后行过礼,又给长乐长公主见过礼之后,柳馨宁赶紧对着他们行礼。 庆平帝是个爱好美色的人。 但是,因为先帝时期嫔妃家世太大,以致于差点左右了皇储册立之事。 所以即位后的庆平帝,选妃就选家世不是那么强大的了。 因此,众位嫔妃中,虽然也会有世家的小姐,却鲜少有身份贵重的。 尤其是庆平帝选秀的时候,还会广撒网多捞鱼----------------一个世家,会采选多名旁支女子。 故而,纵然有世家中的小姐入选,却鲜少是嫡出嫡长之类能聚拢家族凝聚力的女子。 因此后宫中,哪怕是同一家族的女子,也多有竞争。 毕竟,大家都不是主家的人,谁能得宠,主家就会支持谁呗。 因着这样,庆平帝的后宫美女如云,子嗣也是不少。 如今存活下来的皇子有十个,公主更是有十二个。 今日过来请安的五皇子和柔惠公主,是吴昭仪的儿女,分别是十九岁和十五岁。 同样十九岁,只比五皇子小了一个月的六皇子,是贤妃的儿子。 柔嘉公主是淑妃的女儿,今年十八岁,并无兄弟姐妹,只她一人。 九皇子萧其玉,就是书中的男主了。他今年刚满十八岁。生母是德妃,已于前几年过世了。 不过,他有个嫡亲的兄长三皇子,今年二十二岁,已经入了朝堂,开始学着办差事了。 而那位三皇子,更是夺嫡中的佼佼者,后来被立为了太子。 九皇子为他的太子兄长鞍前马后的,想必能有个好结局? 不过,她穿过来的时候,那本书才看了一半左右。 她皇帝舅舅健在,虽然立了太子,但是夺嫡斗争还是很激烈的。 男主最终是做个被人倚重的王爷,还是后来也参与了夺嫡之事,她也不知。 柳馨宁一边思量着书里的介绍,一边浅浅的笑着应对柔嘉和柔惠两位公主的嘘寒问暖。 “是,我已经好多了,多谢公主惦念。” 柳馨宁感觉自己的笑脸堆得好累啊。 可是,却没法停。 虽然她是郡主,不怕得罪人,但是也没必要处处树敌。 不过,柳馨宁还是敏锐的感觉到:柔嘉公主表姐还好,对她颇为友善。可是,那位柔惠公主表姐,似乎对她隐隐有敌意? 她仔细的回顾了原主的记忆,她们两个人并没有矛盾啊? 所以,这位柔惠公主为何对她充满敌意? 第19章 一团乱的账目 几位皇子和公主都是有眼色的人。 他们知道,如今的太后娘娘一心惦记的是昭阳郡主,所以寒暄了一会就离开了。 等着众人一走,柳馨宁不由自主的吁了一口气,看得太后和长公主都心疼不已。 “你这孩子怕什么啊?你是我嫡嫡亲的外孙女,他们也是你的表兄表姐,紧张什么?” “就是,就是。”长乐长公主连连附和。 柳馨宁看了看太后和长公主,从她们的眉宇之间,看到她们是真的关心在意她。 她有些感动,点点头应下了。 柳馨宁在慈仁宫里陪着太后闲话,等着皇帝下了朝之后,她又跟着长公主去拜见了庆平帝。 庆平帝今年四十二了,长相随了太后,人长得俊美而又儒雅。 他对柳馨宁这个嫡亲的外甥女也很是亲近,与她聊了好一会,抚平了柳馨宁初见大boss的紧张和不安。 柳馨宁自从进宫之后,就时时刻刻的仔细观察,小心谨慎的打量,最终确认了,这两个金大腿比较靠谱。 所以,金大腿靠谱,亲娘疼爱,亲爹……呃。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在宫里吃过了午膳,柳馨宁又陪着太后叙了一会话,见太后面孔带上倦色了,就告辞离开了。 回了院子之后,她就往暖融融的美人榻上靠过去。 “秋思,勇威伯府的回帖在哪里?拿来给我看看。” 早上她进宫的时候,就安排了人去送拜帖给楼心月。 出门见人的第一站,自然是宫里。 第二站,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楼心月那里了。 “是,郡主。”正在忙活着的秋思,赶紧把手中的事情放下,把装着拜帖的托盘拿了进来。 “郡主,这是勇威伯府楼大小姐的回帖。”秋思恭恭敬敬的把帖子递给了柳馨宁。 柳馨宁一边拿着拜帖,一边看向了桌子上托盘里那堆厚厚的拜帖。 “这是奉义长公主府的帖子,这是安王府的帖子,这是昌安侯府……” 秋思见柳馨宁的目光扫了一眼托盘,就伶俐的介绍了起来。 今日柳馨宁入宫了,就代表她的养病生涯结束了。 所以,那消息灵通的人家,都赶紧的把拜帖送了过来。 柳书宁的注意力都在楼心月的帖子上,所以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出的,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见状,秋思就住了嘴。 看完了帖子的柳馨宁,笑着对春暖问道:“春暖姑姑,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送给楼大小姐的礼品,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长公主那边额外送了一份厚礼过来。听从郡主的吩咐,又去开了小库房收拾了许多东西。这个礼啊,可是足足厚了。”春暖笑着回道。 “再厚的礼,比起救命之恩也算不得厚了。”柳馨宁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她听到东西都准备好了,正准备点头,突然又顿住了。 “对了,今日进宫去见外祖母,我突然想起来,前年过年的时候,外祖母赐给了我一匹南方小国进贡的月影纱,我记得也在小库房里。春暖姑姑,你一会把钥匙找出来交给晴初,把那个找出来,也加到礼单里去。” 那匹嫣红色的月影纱,原主嫌太过于艳丽了,所以就压在库房里了。 不过,那月影纱却是稀少的很,拿出去的话,很能唬人,送给楼心月倒也是撑脸面。 而小库房锁了两把锁,一把锁的钥匙在管着库房的晴初手里,另外一把则是在春暖手里。 两把钥匙同时用,才能开得了库房门。 春暖应是,解下了腰间的钥匙递给晴初。 “月影纱?”旁边伺候的晴初却是愣了。 她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才问道:“郡主,这月影纱是什么样的?” 柳馨宁也愣了:“淡烟那里有册子,你们两厢一对照,不就找出来了吗?” 晴初管着库房和钱匣子,自然是有个小册子。 笼月管着衣服首饰等等物品,也是有个小册子。 秋思管着人际关系往来,赏钱送礼等等,也是有个小册子。 而淡烟管着账目,却是有个所有账目的大册子。 这却是柳馨宁为了防备她们之间沆瀣一气,所以管钱的不记账,记账的不管钱。 虽然,也会有勾结的可能性。但是新官上任的几个人,此刻应该还不敢? 晴初和淡烟听了这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却是跪在了柳馨宁的面前。 柳馨宁眉头皱了皱,不明白她们两个人是什么意思。 “郡主容禀。”晴初先是磕头说道:“婢子接手了钱匣子和小库房,就拿着册子去了小库房里比对。结果却发现,根本对不起来。” “婢子接手了账册之后,也发现是一团乱。不但是收入和支出混乱的很,就是各个物品也对不起来。”淡烟随即跟着说道。 此时管着衣服首饰的笼月也跪了下来:“郡主的首饰布料和淡烟姐姐的账目上也对不起来。” 只有管着人际往来的秋思,随时取钱随时用,不牵扯东西,反倒是不紧张了。 “都……对不起来?”柳馨宁沉吟了起来。 原主受柳庭风的教导,不喜这些俗物,所以这些都是她身边的四大丫鬟管着的。 如今,原来的四大丫鬟被打发走了,却是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是的。无一对应。”那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坚定的齐声说道。 随即,三个人就分别汇报了起来。 三个人新官上任,自然是认真又负责。因此,这三个人就兢兢业业、加班加点的核对起来。 这一点算,才发现不对劲。 账目混乱,册子上的东西跟实物都对不起来,或是位置不对等等。 其中,晴初因为管着小库房,东西最为杂乱,所以也是最忙的-----------------甚至秉烛夜查。 这如今,好不容易整理个七七八八了,恰巧柳馨宁问了起来,她们正好禀告。 听完了禀告的柳馨宁,若有所思。 屋子里的下人们,也不敢出声,只是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明日让人去把原来的那四个大丫鬟喊回府里来对质。你们三个人现在重新做一份新的册子,务必整理明白。尤其是晴初,小库房的东西是什么物品,装在什么样的箱子或者是盒子里,放在什么位置的,都清清楚楚的标注好。你们手底下有的是人,把事情办利索了就好。” 柳馨宁一一的安排道。 那四大丫鬟伺候不利,按照长公主的脾性,自然是要乱棍打死的。 可是,厉嬷嬷却以‘为郡主积福’之语,留下了那四个人的性命,把她们发落到一个偏僻的庄子里干粗活了。 所以,现在只需要去把那四个人找回来对质就好了。 听到柳馨宁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三个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赶紧应是。 虽然她们都知道,这是之前留下来的烂摊子,但若是郡主想要迁怒,却也没有她们辩驳的份。 辩驳的多了,只怕要从这大丫鬟的位置上下去了。 春暖在一旁看着柳馨宁安排事情,又一次感叹郡主果然不一样了。 第20章 又想要明抢? 因着今日早上初次出门是去了宫里,所以,这晚上就该去给隔壁柳府的太夫人请个安了。 毕竟,晨昏定省是世家大族该有的规矩。 柳馨宁因着养病,已然不能做到晨昏定省了。这出过门了,请安还是该有的。 她虽然见过宫里的两个大金腿,感觉可以依靠。 但她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在礼节这种小事情上落人口实的。 因此,她处理完院子里的杂事,看看滴漏,就去柳府请安了。 柳府的太夫人文氏,今年五十有七。她规定柳府的请安时辰,是辰时和酉时。 这请安,是在早膳前和晚膳前,为的就是拿捏内宅女眷。 若是她想要抬举谁,就会留了谁在身边用膳。 此刻,太夫人的正堂里,就是过来请安的孝子贤孙。 长房人丁稀少,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二房却是人员众多。 二老爷柳庭眠是个花心的,长相又俊俏,因着自家兄长的面子,也得了个五品的闲职。 因此,有钱、有时间、有点小地位,那就剩下纳妾收美了。因此,二房嫡出庶出的一堆人。 此时,众人听到柳馨宁过来请安了,不由得安静了起来。 长公主爱重柳庭风,所以经常跟着柳庭风来请安。可是,柳馨宁因为身体的缘故,来的较少。 不过,早上柳馨宁出门进了宫,晚上再不来请安,这不孝的名声可就传出去了,所以众人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柳馨宁进来之后,给长辈们请了安,就被安排着坐下了。 柳庭风和柳庭眠今日因衙门里有事,都让亲随通知了会晚些归来。 柳依依如今还是卧病在床休养,杨姨娘是个姨娘,没有资格来请安。 因此,柳府长房只有四岁的庶子柳敬之,被下人带着来请安了。 那群柳馨宁都认不全的弟弟们,请过安之后,就被太夫人打发着离开了。 正堂上就剩下了二房的梁氏领着二房的女眷,陪着太夫人逗趣。 柳馨宁请完安就想走,却被故作和蔼的太夫人留下来叙话。 “我这身子不争气,所以这段时日也没过去探望你,免得给你过了病气。” 太夫人文氏一副和蔼的样子说道。 柳馨宁看了看她那红润有光泽的面孔,再想想她养病这段时日,只来探望过两次的柳府嬷嬷。 又想到院子里小丫鬟打探到的,太夫人的松安院一贯的膳食,忍不住冷笑了下。 生病的人,那油腻的鸡鸭鱼肉,大补的山珍海味,每顿都吃? “那祖母可要好好休养。我今日入宫见了外祖母,那苍白憔悴的样子,看得我心疼极了。” 柳馨宁说完这话,那目光就毫不避讳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在太夫人脸上扫了一圈。 太夫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旁边的梁氏却是有些尴尬。 太夫人那面色,可无论如何都跟憔悴不沾边啊…… “嗯。宁丫头是个孝顺的。”太夫人满意的点头说道。 这话一出,柳馨宁都不知道太夫人是真的蠢,还是故作没听懂了。 见到太夫人与柳馨宁都停住了话头,二房的嫡长女,如今十二岁的柳稚雅,撒娇般的开了口。 “祖母,三十那日安王府的宴会,离现在不过短短六日。您快让母亲带我们出去做几身新衣服嘛。要不然,到时候丢的还是咱们柳府的体面啊。” “姐姐真是的,有长姐在,咱们柳府怎么会丢体面呢?往日里,哪次宴会的时候,长姐不送咱们首饰布料啊?”柳稚雅的亲妹妹,如今十一岁的柳稚颜笑嘻嘻的接着说道。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完之后,柳府女眷的目光就殷切的转到了柳馨宁身上。 柳馨宁见提到她了,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四妹妹说的是。我以前送过那么多的布料和首饰给众位妹妹,足以让众位妹妹在外撑场面了。”柳馨宁言笑晏晏的说道。 柳稚颜听着这话一愣,随即目光转向了自家姐姐那里,又接着转向了太夫人和二夫人身上。 以前这话一出,柳馨宁可就让丫鬟开了小库房去拿首饰和布料的啊。 如今,这……? 一时,整个正堂都安静了下来。 为了缓解气氛,梁氏只好打圆场的喊着让下人们备膳,而柳馨宁则是顺理成章的告辞。 太夫人不悦的连留饭的面子事都不做了,随手指了一个小丫鬟,让她去送柳馨宁离开。 柳馨宁带着下人出了太夫人的正堂,这才回过神来的柳稚雅和柳稚颜,不忿的带人追了上来。 太夫人和梁氏看着这情况,习以为常的坐在正堂没有动。 “长姐,我……”柳稚雅本来想说的话,看到柳馨宁身边环伺的陌生丫鬟时,顿住了。 “长姐,我们有些话想要跟你单独说。”她转而温柔的笑着说道。 可是那笑里的虚假,让柳馨宁一眼就看穿了。 柳馨宁忍不住冷笑。 在京城的勋贵重臣中,原主因着身体娇弱,所以鲜少与人打交道,众人只当她是个小透明。 可是,在柳府同辈眼中,原主却是个胆小、懦弱,任人可欺的人。 即便她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在长辈们面前欺负原主,但是背地里,什么‘小傻子’,‘书呆子’,‘蠢笨无用’等词语,都被她们安在了原主身上。 小时候的原主听到这些,自然会跑去跟大人告状。 可是,因为没有动手,只是言语冲突----------------而在没有监控,没有录音的情况下,言语,是最容易各执一词的。 所以,大人们最后总是和稀泥的说些小孩子不懂事之类的话,就过去了。 长公主倒是深究过。却是被柳家人说她一个长辈,跟孩子计较之类的话,堵回去了。 至于柳庭风,更是说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而已,批评了原主一番,让原主不要总是到处去告状。 长此以往,原主见告状没有用,还被那群人孤立,被暗地里用言语攻击,就放弃告诉大人了。 她的性子也变得胆小起来,只愿意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这反倒是惹来柳庭风的夸赞,说书香门第的女子,就应该如此贞静贤淑之类的。 一边被欺负成了习惯,一边又被洗脑习惯了,于是原主就日益沉默,而柳府的同辈日益嚣张。 此刻,看着柳稚雅说要单独谈话,柳馨宁就知道,她们又想像以往那样支开下人,威逼恐吓她,索要衣服首饰之类的了。 她低下头无声的笑了笑-----------她倒要亲身体会下,柳家姐妹如何的嚣张。 “好……好。”柳馨宁像原主以往那样,有些瑟缩,却又不敢拒绝的样子说道。 “那走。”柳稚雅强拉着柳馨宁的手往前走。 柳稚颜跟在后面嘱咐下人:“我们与长姐说些姊妹之间的悄悄话,你们都留在这里等着。” 说完的柳稚颜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让那丫鬟看住众人。 春暖等人自然不听她的,要跟着上前,却是被柳馨宁使眼色制止住了。 柳稚雅拉着柳馨宁到了一处空地,四处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外人了,才嚣张的说道:“柳馨宁,我们用你的首饰和布料是看得起你。你今日居然不送?” “就是。堂堂郡主,那么小气。”柳稚颜随声附和起来。 “你等会就去开了小库房,让我们去选。否则,打你哦。”柳稚雅挥舞着手掌吓唬柳馨宁。 “就是。你给我拿一匹稀罕的布料和头面。安王府的宴会上,我可不想再戴以前的首饰。” “那你要给我两匹布料,两幅头面。”柳稚雅一听,想要高人一头的说道。 “那我也要两匹布料,两幅头面。”柳稚颜听到这话,不甘示弱的说起来。 柳馨宁看她们说的热闹,忍不住冷笑起来。 第21章 反击 原主小库房里的东西,有不少就是这么被‘送’出去的。 原主一开始也跟柳庭风说过,可是柳庭风又是老一套友爱弟妹的说法------甚至让她主动送。 所以不想让柳庭风失望的原主,就随着她们来拿了。 幸好,原主不爱出门,而柳稚雅等人也不好总是明目张胆的来柳馨宁这里要东西----------毕竟长公主府里还有长乐长公主在呢。 因此,原主被强迫送出的东西,虽然不少,到底也没有太多。 “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们?”柳馨宁冷冷的嘲讽道。 “?????”柳稚雅和柳稚颜都惊讶的看着冷冷反问的柳馨宁。 以往,柳馨宁可不敢这样说啊。 “我们要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 “我可不需要你看得起。不如我看得起你一下,去你的小库房里拿东西?” “你敢!”柳稚雅生气起来。 “呵,我说错了……”柳馨宁冷笑着说道。 而柳稚雅却以为她要道歉了。 “知道错了就好……”柳稚雅洋洋得意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柳馨宁打断了。 “你哪里有小库房啊?你那箱笼里装的三瓜两枣的东西,都是从我那里拿的?真真是……穷酸到家了。” “你,你这个贱人……”柳稚雅被气得口不择言起来。 “谁有你贱?自己没有,天天去抢别人的东西充脸面。你不如去做梦好了,梦里什么都有。” 柳馨宁此刻深恨自己不会怼人。 没办法,前世里的打工生涯,让她学会了沉默寡言,学会了客套虚伪,学会了察言观色,却没有教会她怼人。她深以为憾! “你……”柳稚雅气得扬手就要打柳馨宁。 柳馨宁身形一闪,抬手一挡,那巴掌就被反弹打回了柳稚雅自己的胸上。 此刻将将开始要发育的柳稚雅,被这一巴掌呼上,痛的大叫了起来。 “你这贱人,居然敢打我?”柳稚雅疯了,也顾不得其他,大喊大叫起来。 柳稚颜想要柳稚雅安静点,怕引得别人注目。可是柳稚雅根本就不听,还是疯狂的追着去打。 柳馨宁前世里兼职的打工,基本都是在夜晚----------因为白天要正常上班。 所以,她为了安全,专门去学过防身术。 虽然她学的不是非常好,但是用来对付小女孩是足够了。 她看着疯狂追赶她的柳稚雅,一边灵活的闪着,一边用宽大的衣袖裹住了手,对着柳稚雅那不好示人的部位打回去。 衣袖裹住手打人,不容易留下痕迹。 哪怕柳稚雅不会轻易的让人去给她的胸部验伤,她也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 一时,柳稚雅又是羞又是恼,愈加追赶着柳馨宁去打了。 “三小姐,怎么了?”“四小姐……”“郡主……”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声音,都忍不住一边往里走,一边喊了起来。 柳馨宁往外面跑去,等看到人影的时候,故意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而疯狂的柳稚雅快速的跑过来,就要去打柳馨宁。 “郡主……”春暖是最先跑进来的,看到这种情况,加快脚步跑过来扑在了柳馨宁的身上。 那气急败坏的一巴掌就拍在了春暖的背上。跟进来的其他人,赶紧的拉住了柳稚雅。 柳馨宁听得那声清脆的巴掌声,不由得暗恨。 若不是怕崩人设,若不是怕引起怀疑,她早就两巴掌直接呼在柳稚雅的脸上了。 没办法,她养病期间,可是打听过不少事的。 其中就有:前年京城中有位五品官家的嫡女,因为病后说了些胡言乱语,就直接被认为是鬼魂附体,给烧死了呢! 她可不想被烧死! “打回去。掌嘴,按律发落。”柳馨宁声不可闻的在春暖耳边说道。 春暖一愣,随即上前狠狠的打了柳稚雅一巴掌后,大声的喊起来:“冒犯郡主,当按律发落。来人,把三小姐送官。” 舒意苑的下人一听吩咐,立刻就要把柳稚雅押走。柳府的下人,也被这乱子给震住了。 想到春暖那宫女姑姑的身份,听到郡主被冒犯的话,他们不敢上前救人,却更不敢让路,让人真的把三小姐押着送官。因此,他们只能团团跪着围住舒意苑的下人,向柳馨宁磕头求情。 柳馨宁被春暖和晴初等丫鬟扶起来嘘寒问暖。 而被拦住的柳稚雅,被押着跪在冰冷的地上,仍然癫狂的咒骂着。 她不能相信,被她暗地里欺压了那么多年的柳馨宁,居然敢骂她,还敢打她? 如今,她更是被一个下人给打了? “姐姐住口,姐姐住口……”柳稚颜年纪虽然小,可是她却比柳稚雅精明。 没办法,姐姐柳稚雅是二房的嫡长女,她下面又有弟弟。 上不如姐姐得宠,下不如弟弟得爱,她这个夹在中间的女孩,自然更会察言观色。 往日里,她跟着自家姐姐欺负柳馨宁,那也是因为柳馨宁实在好欺负。 可是,她姐姐去打柳馨宁的时候,她当真是吓坏了。 她可没忘了,柳馨宁是郡主,可不是二房的庶女,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啊。 可是,她怎么都没能阻止得了。 此刻,她这个姐姐都被押住了,还在出言不逊。 柳稚颜实在害怕极了,只能用自己的帕子堵住了柳稚雅的嘴。 这嘴巴一被堵住,柳稚雅那愤怒的目光又奔着柳稚颜而来了。 “让下人们围住了,千万不能让路。还有,快去找祖母和母亲。” 柳稚颜挡在柳稚雅身前堵着路,看着旁边被一圈人围着哭泣的柳馨宁,知道事情闹大了。 “去了,去了。三小姐的丫鬟刚刚已经跑去了。”柳稚颜的贴身丫鬟赶紧的小声说道。 柳稚雅的贴身丫鬟多精明啊,一看事情不好,就赶紧报信去了。 “这事……闹大了。”柳稚颜苦着脸看了一圈,“快派个手脚伶俐的小厮,赶紧去衙门里喊了大伯父回来。” 柳馨宁向来听大伯父的话,就是长公主也听大伯父的话,如今怕是只有大伯父能压住她们了。 正在用膳的太夫人和梁氏,听说柳稚雅和柳馨宁闹了起来的时候,先是不以为然。 小孩子之间闹点矛盾罢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可是,等她们听到柳稚雅居然追着打骂柳馨宁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这死丫头,胆子也真肥了。她真当柳馨宁是后院里的那些丫头啊。”梁氏又是气又是怒。 她是小官家的女儿。虽然出身不显,到底也是官眷,自然知道殴打郡主,那按律可是要受责罚的啊。 “定然是柳馨宁那丫头惹着雅儿了。说什么追打,不过是小姐妹之间的打闹罢了。” 太夫人文氏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又淡定了。 “母亲,柳馨宁可是郡主,份属皇亲……”梁氏不赞同的想要反驳,却是被太夫人给打断了。 “怕什么?她再是皇亲,也是我柳家的子嗣。她还敢不敬我这个祖母不成?” 太夫人淡定的拿起筷子,继续的吃起晚膳来。 她因着一副好容貌,才能嫁给柳老太爷。本人却并没有什么见识,只会抓着孝道去拿捏人。 见太夫人如此,梁氏无奈,只能急匆匆的赶往事发地。 第22章 真的说谎了 此时,柳馨宁已经被整理完毕,抱着温暖的手炉,坐在了软软的锦垫上。 因着柳稚颜的阻拦,柳稚雅仍然被压在地上跪着。 前两日刚下了一场雪,这几日正是化雪最冷的时候。 再加上,这青石板道虽然被下人们打扫的很干净,却是冰冷而又坚硬。 柳稚雅被压着跪了这么一会的工夫,就从之前的嚣张,变成了如今的萎靡。 此刻见到她母亲来了,她立刻又振奋起来。 她拼命的瞪视着柳稚颜,示意柳稚颜把帕子拿出来。 柳稚颜见到她们的母亲来了,犹豫了一下,才把帕子拿掉。 “柳稚颜,你个贱丫头,居然敢拿帕子堵我的嘴?你不要命了?” 柳稚雅的帕子一拿出来,立刻就朝着柳稚颜吼道。 吼完之后,她又委屈的对着梁氏哭诉:“母亲,柳馨宁打我,她打我……” “母亲,我堵姐姐的嘴是有原因的……”柳稚颜看着梁氏阴沉的脸色,急忙的解释道。 “有什么原因?你真是胆子肥了……”柳稚雅听到柳稚颜居然敢反驳,大声的呵斥起来。 一时,柳稚雅的哭泣声,大吼声,柳稚颜的辩解声,让梁氏头疼起来。她大吼了一声“闭嘴。” 说完之后,她快速的朝着旁边的柳馨宁走去。 “宁丫头,你没事?听说你们小姐妹打打闹闹的玩恼了?这玩闹嘛,总归有轻有重的,都不是故意的。这天寒地冻的,你且让人把你三妹妹松开?”梁氏陪着笑脸劝说道。 她的话,却是直接把这事定性为姐妹之间的打闹了。 柳馨宁见到梁氏过来之后,就用帕子掩着脸,佯装抽泣的样子。 此刻听到梁氏的话,却是一顿。 原主与柳府众人接触不多。尤其是与柳府的长辈们,除了请安,甚少相处。 因此,对于梁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原主也分辨不出来。 如今柳馨宁却觉得,这梁氏倒是个聪明的人。 懂得服软,懂得避重就轻,轻轻巧巧的就想要把冒犯皇亲之罪,变成姐妹之间的打闹。 她若是真的以此处罚柳稚雅,那她这个做长姐的,就是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了。 那名声……就不太好了。 她不怕所谓名声,但是架不住有怕的长公主啊! 要不说古代的女人闲着没事,就爱琢磨这些阴谋诡计呢。 “二婶婶,不是打闹。是三妹妹和四妹妹因为我在正堂上没有送她们首饰和布料,所以……” 柳馨宁一边哭一边说道,“往日里,她们就经常跟我要东西。我想着都是自家姐妹,也就送了。这次,是因为我卧病在床休养,所以没有采买新的布料首饰。我觉得不好意思送人旧的,毕竟那是要去参加宴会啊。结果,两位妹妹追过来跟我要,还说拿我的东西是看得起我,我若是不给,就要打我……” 柳馨宁哭了起来,一边说着没有时兴的东西,如何用旧东西送人,那多丢脸面? 一边说着,不过是这一次没直接送,就被追着要打…… 柳馨宁纵然是哭泣,仍然是字正腔圆的把这话全说了出来。 柳府和长公主府的下人们,都忍不住用眼神交流起来。 啧啧啧,这还是勋贵家的小姐呢,居然强取豪夺?不给还要打人? 这也就是昭阳郡主性子太好了,若是在别家,谁敢这样? “你说谎,你说谎。明明是你嘲讽我穷酸,还骂我下贱,我才打你的。而且,我都没打着你,是你打着我了。”柳稚雅气愤的大喊起来。 听到柳稚雅的话,柳稚颜阻止不及,懊恼的叹了口气,梁氏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 “我打你哪里了?”柳馨宁紧追不放的问道。 “你打我……”柳稚雅正要脱口而出,结果被柳稚颜狠狠的拉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她看看周围好奇的盯着她看的丫鬟婆子们,纵然都是女子,她也没脸在众人面前说出那隐私部位。 因此,她只能狠狠的重复说道:“就是你打着我了。你就是在说谎。” 而柳馨宁听着这些话,看着她抓狂的样子,却仿佛吓到了一般,瑟缩了一下之后连声应道:“是,是,是,我说谎了!” 在场的众人,却没人相信柳馨宁的话,只当她是被柳稚雅凶恶的样子给吓得承认了。 “看,她承认说谎了。”柳稚雅如蒙大赦般的对着梁氏说道。 可是,梁氏却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你闭嘴!” “我凭什么闭嘴?她明明承认她说谎了啊。她说谎了,就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柳稚雅疯狂了。她说的真的,为什么母亲却不相信她呢? “你说,你说,你是不是说谎了?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着癫狂的柳稚雅,柳馨宁的帕子都放了下来,一脸真诚的、从善如流的说道:“是,我真的说谎了。我骂你了,我还打你了。你说的是真的……” 柳稚雅这才欣喜若狂的转头去看梁氏,却发现梁氏一脸的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她再转头看向众人,只见众人虽然拼命压制,但是眉眼之间全然都是不信。 柳稚雅绝望了! 而柳馨宁却很淡然。 她真的说谎了,她也承认了。可是大家都不信,她有什么法子啊? “三小姐辱骂、殴打郡主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冒犯皇亲,最少是杖二十,入狱一个月。” 春暖见场上都安静了,这才插嘴说道。 春暖是宫女,自然熟知宫规和礼仪。至于律法嘛,下人们不懂,但梁氏还是略知一二的。 因此,春暖的话一出,场上更加安静了。 柳稚雅说柳馨宁打着她了,却是没有人证-----------唯一的人证柳稚颜,却是柳稚雅的亲妹妹。 这自然是做不得准的。 而柳稚雅追打、辱骂柳馨宁,却是众人都看到了、听到了的。 这冒犯皇亲的罪名,柳稚雅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了。 先不说女子被杖责本就受罪且有失体面,就说那入狱一个月…… 这大庆朝再开放,女子入狱一个月出来,那也是没有名声和未来了。 “不,不,我不要入狱。母亲,我不要入狱。”柳稚雅这才真的害怕起来。 她惊慌失措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眼中满是求助。 “宁丫头,雅儿确实有错。不过,她是你的堂妹。她若是入了牢狱,那咱们柳家女子的名声,可都毁了啊。”梁氏软下声调,轻声的劝了起来。 “入什么牢狱?不过是小姐妹之间的玩闹,怎么就要让人入狱?这也太过于狠毒了。” 一道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宁儿作为堂堂郡主,就白白被人打了吗?” 另外一道冷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第23章 一起来说谎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夫人和长公主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原来太夫人听人禀报说长公主入府了,这才匆匆的赶往事发地。 谁知道,才走过来,就听到说要把柳稚雅下放到牢狱的话,自然是忍不住呵斥起来。 没想到,长公主正好到了。 此时,见到长公主过来了,众人自然是赶紧行礼。 国礼重于家礼。 太夫人也做做样子的行礼打算等着长公主来扶,谁知道,这次长公主却是没有扶她,而是快步地走到了柳馨宁的身边,搂住了她。 “宁儿,你没事?哪里受伤了啊?”长公主心疼的问道。 “母亲,呜呜呜……”柳馨宁只负责哭,其他的自然有春暖等人来禀告了。 果然,她哭的长公主心都要碎了。 “来人,把柳稚雅杖毙。”长公主冷声说道。 她今日出宫的时候,正好碰到同样出宫的淑妃的母亲----------文殊侯府旁支文家的舒夫人。 那舒夫人想要托她做个媒人,把柔嘉公主定给文殊侯的嫡三子。 所以,就请她去了文府聊了一会。因此,她回来的就晚了些。 这才刚到长公主府门口,就听得门房禀告说,柳稚雅追打柳馨宁的事情。 她又气又怒,急忙赶了过来,见到的就是自家女儿可怜兮兮的样子。 因此,她彻底压不住怒火了。 柳馨宁一听自己这个头脑简单的母亲的出气方式,忍不住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冒犯她,都要杖毙。长乐长公主的头脑,一直都是如此简单啊。 “长公主饶命!求长公主开恩!”梁氏率先跪在了长公主面前,连连磕头求情道。 她有些屈辱。这么多年了,她作为长公主的妯娌,甚少行大礼。 如今,却被逼着像个下人一般双膝跪地求饶------------还是在众人面前。 往后,她的脸面可是落在地上了。 只是她却没法子,总不能不管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啊。 “求长公主开恩。” 陆陆续续听到风声赶过来的二房众人,赶紧跟着自家主母一起跪下求情。 长公主看着满地的人,不为所动。 太夫人被逼无奈,也要下跪求情,却是被长公主身边的厉嬷嬷稳稳的托住了。 “太夫人,您年事已高,还是坐在椅子上安歇一番。” 厉嬷嬷一边说着,一边让下人把不知道何时拿过来的椅子放好,扶着太夫人坐下了。 太夫人动了动身子想要站起来,却是被按的稳稳的动弹不得。 “母亲,”柳馨宁轻轻的拉了拉长公主的衣服,“您不可用滥用私刑。” 对于长公主这样的人,婉转她是听不懂的。 “本宫是长公主,有何不可?我……” 长公主正要继续说,就见柳馨宁头疼的抚上额头,她顿时慌了起来。 “宁儿,你是不是头痛啊?你病才好,这是被吓着了?” 柳馨宁看了看关心自己的长公主,抬眼看向了春暖,使了个眼色。 “禀告长公主,冒犯郡主,按律可发落。所以,把三小姐送到府衙,让大老爷断就好了。” 春暖接收到讯息,赶紧按照柳馨宁之前的吩咐说了起来。 “好。来人,把柳稚雅送到府衙去。”长公主看柳馨宁并不反对,于是吩咐了一声。 长公主府的下人,赶紧上前押着柳稚雅要往外走。 顿时,哀求声又响了起来。梁氏更是拉住柳稚雅,不肯让下人拖走。 “娘子,这是怎么了?” 突然一道清朗却急促的男声传了进来,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的走了过来。 这人一出现,柳府的众人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而柳馨宁却是皱起了眉头。 柳庭风回来了,恋爱脑的长乐长公主会如何做呢? 长公主见到柳庭风,就把她得知的讯息说了一番。 柳庭风早就从下人那里得到禀告了,此时,他装作刚知道的样子,细细的听着。 “雅儿,可有此事?”柳庭风听完了长公主的话,转头问向柳稚雅。 “大伯父,不是的。”柳稚雅看到柳庭风回来了,也知道有转机了,自然是赶紧的说了起来。 她怕柳庭风不信,还拉着柳稚颜作证。 柳稚颜自然是连声附和。 在她们嘴里,就变成了柳馨宁无缘无故的辱骂她们,柳稚雅气不过才动手反击的。 “侄女也知道不该动手。可是,长姐实在是骂的太难听了。侄女实在是忍不住才动手的,且并没有真的打到。”柳稚雅的理智终于回来了,赶紧的往柳馨宁身上推脱。 “宁儿,这却是你不对了。你身为长姐自该友爱弟妹。即便是不愿意送东西,怎能辱骂血亲?你是郡主之尊。若不是你太过,雅儿她们怎敢反驳?好了,你们都是姐妹,不要闹笑话了。” 柳庭风听完之后,却是转头对着柳馨宁说道。 垂着头的柳馨宁,冷哼一声。 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安慰被打的亲生女儿,却是让自家女儿息事宁人? 初初穿过来的时候,她对于自己看到的柳庭风的厌恶,还以为是多想了。 后来,她养病期间,细细的回忆原主生平,暗暗的打探之后,愈发觉得不对劲。 如今看来,她的猜测证实了! 不管他是真的对原主没有父爱,还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总归不是个好父亲。 “我没有。我没有骂她们,我也没有打三妹妹。是三妹妹追着我骂,还打我的……” 柳馨宁含泪说道。 好了,大家一起来说谎! “驸马,这次可是有人证!”柳馨宁话音才落,长乐长公主不满的开口了。 她的话,让柳庭风一顿。 他明白长公主的意思。 之前说柳依依推柳馨宁的话,因着只有她们在场的两人,所以双方各执一词。 为了柳馨宁的名声,长公主没把柳依依怎么着。 可如今,柳稚雅追打辱骂柳馨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再用双方各执一词来辩解了。 “这……”柳庭风迟疑了,脑海中飞快的旋转着。 柳家人开始慌张了。 “风儿,雅儿可是你嫡嫡亲的侄女,你可不能看着她入牢狱啊。”太夫人施压道。 “驸马,宁儿是你的亲生女儿。”长公主毫不客气。 “大哥,宁儿毕竟毫发无伤。雅儿若是进了牢狱,那终身都毁了啊。”梁氏打感情牌。 “驸马,国有国法。柳稚雅既然犯了国法,就应该让国法处置。”长公主理直气壮。 “大伯父,求求您。我不能进牢狱啊……” 一时,各种声音充斥在柳庭风的耳边,让他无所适从。 许久,连刚得到消息姗姗来迟的柳庭眠,都赶回来不断的求情了。 而柳庭风,终于有了动作。 第24章 舆论导向?道德绑架? 柳庭风转头对着长公主,低声哀求道:“求长公主给个体面,不要送雅儿入牢狱。” 长乐长公主的目光转向了柳馨宁。那意思很明显,被伤害的是柳馨宁,做决定的应该是她。 “宁儿,你虽为郡主,到底是柳家的子孙。希望你看在跟雅儿的血亲之情,不要送雅儿入狱。” 柳庭风顺着长公主的目光,转头向柳馨宁请求道。 柳馨宁只是用帕子掩面啜泣不已,却不说话。 “宁儿,你若是坚持送雅儿入狱,那就是抹黑了柳府的声名,害了柳府所有人。” 柳庭风见请求柳馨宁没答应,转而又恐吓起来。 “你也是柳府的人。你抹黑了柳府的声名,岂能置身事外?你明年可就及笄,要说亲了。” 柳庭风也顾不得是在外人面前,不便提起女子亲事了,只是一径的软硬兼施。 柳馨宁低垂着头,时不时的用帕子擦一下眼角,心里却是不断的冷笑。 又是舆论导向,道德绑架! 前世,她那个不负责任,酷爱赌博的父亲患癌之后,不也在她拒绝出钱的时候,发动一帮亲戚,找了个帮忙说理的电视台,去道德绑架她吗? 那个时候,她才毕业没几年,在公司里做着简单的工作,没有什么阅历。 再加上,原生态的家庭教育,几乎都是刻在骨髓里的。 哪怕她后来努力挣脱,也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就被侵蚀了。因此,她被压制住了,屈服了。 等她年龄渐长,打工见到的各色嘴脸日益增多之后,她才有勇气反抗。 只可惜,最终还是败在了她最爱的妈妈的膝下。 把自己累的半死不活的-----------不,最终累死了。 可笑的是,她死的时候,她那个患癌做了多次化疗的父亲,却仍然活的好好的。 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柳馨宁忍不住又回忆起前世的事情,暗暗的提醒自己这是封建社会,道德绑架更严重。 所以,她更要注意舆论导向! 作为法治社会的大好青年,当她受到欺负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用法律来解决。 因此,她才会借春暖之口,直接喊出了按律发落。 只可惜,等她回过神来之后,就知道很难! 把柳稚雅送入牢狱,毁的可不是柳稚雅一个人,而是整个柳府。 不说柳府的人会用孝道压着她,就是长公主和太后都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牵累她的名声。 所以,她就静观其变了! 长公主要直接打死柳稚雅。呃,这个比牢狱还狠,根本不可能实现。所以,她做个好人劝了。 而柳庭风如今的这一套道德绑架,果然验证了她的想法。 柳家人七嘴八舌的,求情的求情,劝说的劝说,软硬兼施的软硬兼施。 而长乐长公主已经因为柳庭风说到的名声问题,开始犹豫不决的动摇了。 柳馨宁生怕长公主再听听柳庭风的话,直接连惩罚都免了,赶紧开了口。 “母亲。”柳馨宁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让长公主看的心疼不已。 “父亲他……”柳馨宁哽咽了一下,“说的有道理。那到底是我至亲的祖母,父亲……我们是一家人……” 本来犹豫着算了的长公主,看着自家女儿这泪眼涟涟的模样,却觉得好像那一家子都在逼迫纯善的女儿啊?是…的? 长乐长公主,第一次有些不确定的产生了这个念头。 “宁儿不哭,宁儿不哭。”长公主心疼极了,这是她放在手心里的女儿啊。 “母亲,三妹妹是一家人。纵然她‘打’我,我却也不能毁了她的终生。但是,女儿身为郡主,份属皇亲,若是全然不做惩罚,那岂不是打皇家的脸?” 柳馨宁在‘打’字上,加重了语气。 果然,她一边说,长公主一边点头。 就是,皇亲贵胄被冒犯了都当无事揭过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可冒犯? “那三妹妹就不送牢狱了,送往修德庵修身养性一番。等着三妹妹改好了,再接回来就是了。这样,即便是外祖母和皇舅舅知道了,也能全了皇家的脸面。” 柳馨宁一副纠结却又无奈的样子说道。 反正柳稚雅想打她没打成,还被她打了,她也没吃亏。那就把她送去吃苦受累一番好了。 那修德庵,她可是听府里的婆子讲过的,在那里想过好日子,难,难,难啊! “那不行。她打你,自然该打回去。柳稚雅杖责二十之后,再送往修德庵,以儆效尤。” 长公主不愿意了。 她本来想要杖毙柳稚雅的,结果自家女儿说不行。 她想要听从女儿的,送柳稚雅去衙门里打板子入牢狱的,结果驸马又说不行。 自家女儿就是心善,居然只让把人送到庵堂? 这话一出,柳馨宁忍不住用帕子捂着脸,无声的笑了起来。 她加重‘打’字,是怕长公主不惩罚柳稚雅了。 可是,没想到长公主却是以牙还牙的要打回来。这,可是更好了啊! 昭阳郡主是个软弱性子,可长乐长公主却是个直来直去的,甚为符合人设。 柳家人听到不送到牢狱去了,先是放松,等听到后面的惩罚,又七嘴八舌的求起情来。 “长公主,雅儿到底是女儿身,那杖棍打在身上,可是会打坏的啊……” 梁氏作为母亲,最为心疼自家女儿的身体,苦苦的哀求道。 “长公主,那修德庵偏僻寒冷,清苦至极,雅儿一个女孩子如何生活啊?” 太夫人听到送往修德庵,忍不住连连反对。 修德庵,顾名思义就是修身养性,培养品德的庵堂。 那庵堂在京城外一座偏僻的山顶上,只有一条小路可以下山。 柳家在京城的根基很短,但是也建府十几年了。 这十几年中,不管是柳府还是公主府,总会有犯错的女子需要处罚,但是又要维护府里的声名体统,不便与外人道。 因此,在京城郊外建了那么一座庵堂,看管犯错的女眷。 因是犯错受罚,在那里的女眷,自然要自己动手做各种粗活,修养品德了。 可是,柳稚雅是嫡出的娇滴滴的小姐,何曾做过什么活计? “长乐,就让雅儿闭门思过好了。何必要送那么远?” 柳庭风看着他的母亲那般请求了,长公主还是充耳不闻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这已经是从轻发落了。你们觉得是直接杖毙的好?按照律法送往衙门入牢狱的好?” 长公主皱着眉头,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柳府众人都闭了嘴。 安静下来的众人,只能看着长公主亲自扶着柳馨宁回了长公主府,留下了厉嬷嬷监督着杖刑。 杖打完毕之后,柳稚雅被抬回了她的院子。 早已等候多时的宫御医把脉查看之后,又让医女看了外伤,最终得出结论,半个月之后,就可以启程了。 梁氏自然是苦苦哀求,让柳稚雅多留在府里调养一番。 如今已经到了十月底了,天气寒冷的很。若是去了庵堂里,那得多受罪啊? 厉嬷嬷却是恭恭敬敬的说道:“郡主仁善,跟长公主说三小姐到底是闺中女子,不可重责。所以三小姐短短半个月就可以启程。二夫人觉得半个月太短,不知道是打算让三小姐,养上多久的伤呢?” 第25章 见到女主了 这话一出,梁氏求情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打板子的学问,纵然她是个妇人,却也是知道的。 十大板可以打死人,五十大板也可以让人活蹦乱跳。 如今雅儿只躺半个月已经是好的了,若是再拖延,长公主示意大夫在药里做点手脚…… 想到这里,梁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嬷嬷说的是。半个月已经足够。半个月后,雅儿定然能启程。”梁氏忍着怒气陪着笑脸。 “只是,那个动手打了雅儿的下人……”梁氏试探性的说道。 柳馨宁是郡主,她没法子。那发落一下那个动手的下人,也能出口气啊。 “二夫人说的是那忠心护主的宫女姑姑?” 厉嬷嬷见梁氏把心思动到她干女儿的头上了,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 梁氏见到厉嬷嬷把春暖的行为定为忠心护主,又提到是宫里出来的,只能讪讪的转移了话题。 厉嬷嬷心里五味杂陈。如今这么一遭,长公主府的人只怕都被柳府二房记恨上了。 她如今既担心长公主又会被驸马爷哄好了,再推翻了定论-----------毕竟,之前二小姐推郡主下水那事,长公主一开始也是要打死柳依依的啊。她又担心起春暖的安危。 而跟着长公主回府的柳馨宁,也想到了长公主是否会被哄着更改惩罚的问题。 当日里,柳依依可是把她推下水差点没命了。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跪了佛堂,闭门思过罢了。 如今,柳稚雅只是要打她而已----------还没打成。 不知道,长乐长公主会不会被柳庭风哄哄,又改变主意呢? 她抬头看看指挥着下人忙里忙外的长公主,终于没忍住问起这个问题。 长乐长公主听到问话,却是振振有词的回答起来。 “当然不会改主意。之前柳依依推你,是你的一家之言,我为了你的名声所以明面上不好处置。今日柳稚雅打你,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有众多的证人,我自然要罚她。” 柳馨宁愕然,却又明白了长公主的脑回路。 长公主人虽然简单,却处处以她为先。 若是处置了柳依依,就会伤害到她的名声,所以长公主选择放弃。 而今日柳稚雅的事情,不会伤害到她的名声,所以长公主就严格处理。 所以,她……真的是长公主的软肋吗? 辗转反侧一夜没有好眠的柳馨宁,第二日就顶着黑眼圈起床了。 春暖看着憔悴的柳馨宁,只能无奈的让下人拿了鸡子过来,给她滚了滚眼圈。 柳馨宁梳洗完毕之后,就去柳府给太夫人请安----------要不是等会要出门,她连这个流程都不想走。 不过,去也好,正好膈应一下柳府众人。 她这个毫发无伤的人,忍着满腹委屈遵守礼节去请安。而柳府那些憋屈的人,却没法子说她一丝一毫,只能看着她添堵。 结果,在松安院的院门口,却得了太夫人的贴身嬷嬷陪着笑脸说,太夫人病了,所以这段时日免了众人的请安了。 免了请安早不通知,非得等她过来再告诉,这不是给她下马威吗? 不过,她才不在乎呢。 听完了的柳馨宁,直接转身离开了。 卧房内的太夫人听到如此禀告,气得又摔了一地的碎片。 吃过早膳之后,柳馨宁就乘着马车去了勇威伯府。 早就得到消息的楼心月,在楼府二房夫人和小姐的陪同下,等在了内院门口。 暖轿刚刚落下,楼府二夫人张氏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柳馨宁客气的跟张氏见过礼,就看向了站在张氏旁边的楼心月。 高挑的身材,秀丽的面容,穿着一身簇新的红色襦裙,如同一团烈火般的站在那里。 此时,她看到柳馨宁看向她了,上前两步想要行礼,却是被柳馨宁托住了。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我身体素来柔弱,若是没有姐姐,只怕是我命休矣。” 柳馨宁情真意切的说道。 虽然原主的灵魂已逝,这身体到底是楼心月救得,这救命之恩是实至名归的。 她的感激之情,楼心月感受的明明白白。 “郡主客气了。若是没有我,也还有十四皇子呢。”楼心月飒爽的说道。 她这话音才落,在旁边的张氏就忍不住变了脸色。 而旁边的二房嫡女楼诗月,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被张氏狠狠拉住才没有开口。 柳馨宁虽然是在跟楼心月说话,那眼角余光也没错过张氏和楼诗月的表情。 她忍不住惊讶。 女主虽然飒爽利落,却也不是这么心直口快毫无心眼的人设啊,如今为何说的这么直白? 不但是直接把救命之恩弱化,还是当着勇威伯府众人的面? “那到底也是大丫头的荣幸,能救了郡主。” 张氏赶紧抢着说完,就请了柳馨宁去见勇威伯太夫人。 张氏到底是长辈,她开了口,楼心月就不再说什么了。 一行人去到了勇威伯太夫人的正堂。 柳馨宁送上了谢礼,还宛若孩子般雀跃的说起,哪些是她亲自选了送给楼心月的。 这些谢礼虽然说是给楼心月的,最后到了谁的手里还不一定呢。 因此,柳馨宁特别把贵重的首饰和布匹之类的,指明了给楼心月。 这从正堂内那些眼里流漏出妒忌之色的楼家小姐眼里,就可知这些布匹首饰的重要性。 毕竟,年轻的女孩子,不就是喜欢这些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吗? 楼心月面色平淡的接过了东西,并没有喜形于色的模样。 这却是引起了楼诗月等人的话柄,明里暗里的讽刺楼心月不重视昭阳郡主送的礼物。 柳馨宁知道她沉稳,所以对她的表现也没有误会成不喜。 可是楼府的小姐们当着外客就如此挤兑姐妹,勇威伯太夫人和张夫人却都没有制止的意思。 跟着柳馨宁过来的丫鬟们,忍不住互相使起眼色来。柳馨宁却是淡定的喝着茶。 书里有说过,勇威伯的父亲楼老将军,是靠军功一路从小兵做成了将军。 因此,他的妻子是他入伍之前,在乡下老家娶的目不识丁的农家女子。 等着楼老将军富贵之后,勇威伯太夫人才算是踏入了官宦女眷的行列。 等到勇威伯以军功封爵之后,楼家才算是踏入了勋贵的行列。 勇威伯太夫人虽然得了诰封,那做派却没有跟上来,颇有些暴发户的感觉。 而楼府二房夫人张氏,是太夫人的内侄女,也没学过多少规矩。 幸好楼心月的母亲原勇威伯夫人,是个大家闺秀。 她在世的时候,都是由她出门来往的。因此,勇威伯府倒是没弄出太大的笑话。 可是,自从原勇威伯夫人过世之后,勇威伯府的笑话,就是一出接着一出了。 若不是勇威伯在北地领兵作战军功尚且不错,只怕早就被众人公然笑话了。 楼府的小姐们说了几句,见柳馨宁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就停下了话头。 柳馨宁顺势说起,想要去楼心月的院子里单独叙话。 听着这话,勇威伯太夫人和张氏都有些不舍,但是也不好公然阻拦。 一路上,楼心月不动声色的偷偷打量着身旁的柳馨宁,想要知道她有没有笑话的意思。 可是,柳馨宁却神色如常。 第26章 都出了意外 到了楼心月的院子里,柳馨宁四处打量了一番。 院子不大,却收拾的干净整齐。 院子里的下人也不多,却每个人手里都是忙而不乱的做着各项活计。 “让郡主见笑了,我这院子有些小。”楼心月淡然的说道。 “姐姐客气了。我刚才就想说,姐姐虚长我两岁,直接唤我名字就可以。咱们可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哪里还需要这么客气?”柳馨宁笑着对楼心月说道。 楼心月笑笑,却是没接她这个话。 柳馨宁也不在意。楼心月跟她一样,都是防备心很强的人,不会轻易的卸下心防的。 进了正堂,楼心月客气的招待着柳馨宁。 不过,两个人本来就不熟。 一个是金尊玉贵,深居简出的文弱郡主;一个是看尽世态炎凉,低调生活的武将家闺秀。 两人虽然同为勋贵,素日里却是从无来往-------------------不过是打个照面能认识罢了。 因此,两个人想要聊得投机,实在是难了。 冷场了一会,柳馨宁也不打算互相折磨了。 反正,既然已经有了交集,楼心月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以后自然会有来往的。 “那姐姐先忙着,我就先告辞了。等着三十那日,安王府的宴会上,咱们再详聊。” 有了这话,想必勇威伯太夫人不会关着楼心月,不让她出门了。 楼心月听了这话,嘴唇蠕动了下,终归是没有拒绝。 而柳馨宁说完之后,就直接告辞离开了。 等回到府里之后,柳馨宁吃过午膳,睡了一个香喷喷的午觉,才补回了精神。 她一边被春暖和秋思服侍着穿衣服,一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派去找绿竹等人的护卫,回来复命了吗?”柳馨宁懒洋洋的问道。 昨日下午,她就安排秋思吩咐护卫今日去庄子上接人,等她从勇威伯府回来正好审问。 如今,这都是申时了,应该回来了。 果然,秋思一边抚平衣服,一边笑着回道:“回来复命了。因着郡主午睡,所以让等着了。” “那直接把人带到正堂去,让晴初等人也过来对质一番。”柳馨宁听完,就往外间走去。 “绿竹等人没有来,只有回话的护卫。”秋思紧追两步,赶紧的补充说道。 “没来?”柳馨宁的脚步一顿。 “是。” “为什么?” “这,那护卫没说,婢子不知……”秋思一脸为难。 柳馨宁忍不住挑眉。 一般的大丫鬟因为贴身伺候主子,所以养得跟个副小姐似得,下人们都会高看一眼。 因此,很多事情,外院的下人都会直接告诉大丫鬟,让大丫鬟直接转告。 如今,这个护卫却是没有这般操作? “那护卫在何处?” 既然丫鬟们没带来,那护卫肯定也不能进正堂的。 “在内院门口候着呢。” “让那护卫到照壁后的倒座房里。我过去问话。”柳馨宁带着一大群下人,也不惧见外男。 “是。”秋思赶紧的喊来粗使丫鬟去跑腿传话。 等柳馨宁慢悠悠的晃过去的时候,那去办事的护卫已经等着了。 柳馨宁在主位上坐下,那护卫行了抱拳礼之后,才开口回话。 “那四位姑娘被打发到庄子上之后,有一位惊惧过头病死了,有一位不小心失足落水殒命了,有一位摔了一跤跌死了,有一位家里走了水,全家都被烧死了。” “全都出了意外?”柳馨宁的眉头拧了起来。 当日,柳馨宁醒过来之后,长公主就觉得确实是因为没有杖毙丫鬟而积了福。 因此,那四大丫鬟一人被打了几板子,连带着全家都被发落到偏僻的庄子上了。 那板子只为惩戒,绝对是要不了人的性命的。 如今,人却都出了意外,死了? “是。属下快马加鞭的去了那个庄子查问,就得出如此结果。另外……” 那护卫抬头看了看屋子里侍候的下人,犹豫了一下。 “你们都先下去。只留春暖姑姑在这里伺候即可。”柳馨宁自然是看到了护卫的犹豫。 “是。” 众下人急忙退出了屋子,在门口等着了。 那护卫见此,上前了几步,站在了柳馨宁不远的地方,才轻声说道:“那个全家烧死的丫鬟的父亲,是管着您封地产业的其中一个管事。” 听到这话,春暖瞪大了眼睛,柳馨宁却是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高大的身材-----------目测要有一米八以上了? 光洁而又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和青涩; 乌黑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厚薄适中的唇,又显示出他的俊秀。 看起来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却是胆大心细,敢说敢想啊。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柳馨宁没接他的话茬,反倒是问起不相干的问题。 “属下萧沐泽,今年十七。”那护卫虽然惊讶,却仍然赶紧的回道。 “十七?做护卫?是承了家传?那你这功夫水平……” 看着这果然是很年轻的护卫,柳馨宁又皱了皱眉头。 自称是属下,那就说明不是死契; 年龄这么小,那功夫水平,只怕是一般; 可是他又能留在长公主府做事,那多半是府里人的关系户。 所以,他忠心的是谁,未可知啊! “属下是孤儿,因被镖局的镖师收养,所以自小习得一身功夫。后来镖局丢了个大镖,总镖头卖了镖局去赔,所以散了全部的镖师。属下先是在百花别院做护卫。后来郡主归京的时候,承蒙林统领青眼,才能来了长公主府办差。属下定然会好好办差的。” 萧沐泽自然是看出了柳馨宁的疑惑,赶紧的解释道。 “好。我知道了。你今日说的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 柳馨宁听完萧沐泽的话,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让他退下了。 萧沐泽抱拳一行礼,然后就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那副做派,倒当真有些江湖中人的飒爽。 柳馨宁看着萧沐泽离开的背影,转头对着春暖吩咐了几句,春暖听完直接出门了。 而柳馨宁一边起身往正房走去,一边沉吟着:“都出事了?可真是巧啊。” 因为知道柳馨宁已经派了护卫去找原四大丫鬟对质了,所以晴初等人赶紧做了新的册子。 好在昨日就已经核对的差不多了,所以她们今日只需要重新誊写,补充完毕就可以。 “郡主,这是库房的册子,这是衣服、首饰等的册子,这是账目。” 三个人分别把各个册子和账本,都放在了圆桌上。 柳馨宁先拿起首饰册子,去了卧房的隔间。 各种首饰或是陈列在架子上,或是放置在各个锦盒里。 原主之前不爱戴首饰,所以很多珠宝首饰都压在了库房的箱子里。 柳馨宁养病的时候,就指挥着人收拾了这么一间专放首饰的首饰间。 第27章 核对 “翡翠秋叶金耳坠?” 柳馨宁念着册子上的名字,笼月赶紧指着架子上一副翡翠镶嵌金丝秋叶形状的耳坠给她看。 “金镶翡翠珍珠挑簪?多彩宝石花叶金簪?竹节翡翠镯?金镶碧玺米珠戒子……” 柳馨宁一边念,笼月一边指给她看。 等对完第一个架子上的首饰之后,柳馨宁就专心看册子了。 “我记得,前年外祖母赏了一个金镶翡翠珍珠冠,怎么没有写?莫不是记成了别的名字?那是个黄金打底,珍珠镶边,中间是通透的翡翠的发冠。” 柳馨宁看完了册子,见并没有这个首饰名字。她只以为是名字不一样,所以详细的解说道。 可是笼月却是皱着眉头深思了一会才说道:“郡主,这首饰箱子和匣子里并没有这个。” “那是在库房里吗?”柳馨宁又转头问向了晴初。 刚刚整理完库房的晴初,自然是记忆犹新,赶紧的摇头说道:“并没有。库房的首饰里,并没有这样的发冠。” “呵,看来又是内贼的事。这只是我记住的。我素日里不爱用这些东西,没记住的不知凡几。” 柳馨宁也无奈了。 原主是个不在意这些东西的,原来收着这些东西的贴身丫鬟又都没了,这具体丢了什么,只怕是都不知道了啊。 “郡主,若是宫里赏赐或是外面送的礼,包括咱们府里自己采买的,长公主的陪嫁嬷嬷严嬷嬷那里也有一份册子记录。只有您闺中友人私下送给您的东西,严嬷嬷那边许是没有登记进项。不过,郡主平日里爱清净,倒是少有不入大册子的东西。” 春暖看着皱眉头的柳馨宁,急忙的解忧道。 “还有记录?”柳馨宁惊喜了一下。 原主不在意这种俗物,她自然也不知道。 “是的。严嬷嬷管着府里的大库房,自然是有一份册子的。若不然这些首饰布料的名字,如何能一致?咱们院子里出的那项她未必都有,但是进的那项肯定是有的。郡主只分院四年而已,加上之前大丫鬟留下来的进出项册子,再加上晴初等人重新整理的册子。即便不能查个一清二楚,也能查个七七八八。”春暖急忙回道。 “你亲自去找严嬷嬷,要我分院之后的册子。拿来以后你们都对一对,看看能查清多少。” “是。”春暖匆匆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春暖就领着几个婆子抱着账册回来了。 正堂里,本来空荡荡的大方桌上摞着几本厚厚的册子。 “你们一起去核对。” 这次,四大丫鬟加上春暖,都齐齐上阵核对起册子来。 幸好,这些丫鬟们因是家生子,所以都识得字。纵然如此,也是直到第二日午间才核对完。 此时阳光正好。纵然有琉璃窗挡着,仍然有光线透进来,照的屋子里亮堂堂的。 是的,外面千金难求的琉璃,如今却是镶在长公主府主子院子里的窗户上。 光线透过窗户,一点一点的撒在了靠坐在美人榻上的柳馨宁身上。 美人榻上面放了熏笼,里面是上等的银丝炭,熏着整个榻都暖融融的。 而柳馨宁,此时正倚着熏笼昏昏欲睡。 骤然打开帘子,准备让众人进来禀告的秋思,放慢了动作想要悄悄的退出去,却是晚了一步。 “对好了?”柳馨宁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 有一瞬间,她不想管那些俗事,只想躺平了事。 可是,纵然躺平,也得有那个确实的环境啊。 她现在大面上环境是不错。不过,身边的不安定因素,让前世里摸爬滚打的她无法视若无睹。 “是。”秋思等人见吵醒了柳馨宁了,急忙进来禀告了。 “说。” “首饰少了差不多二十二件。看名字,有不少华贵的饰品。布匹少了差不多三十一匹,花瓶少了差不多十五件,字画少了……” 春暖作为管事妈妈,拿着单子把少的东西一一的报了出来。 这些是根据册子,能排查出来具体物品的。 有许多东西,那进项的册子写有具体的数目。可是出项的册子,却只有东西的名称。 比如,庆平十五年三月二十的进项上,写着收六串浑圆大东珠手串。 可是,庆平十五年三月三十的出项上,却只写了东珠手串送柳三小姐。 所以,那东西到底是全送给册子上的人了啊,还是被丫鬟贪墨了,却是没法确定了。 “这丢的东西,可真不少。”柳馨宁一边听着春暖的话,一边却是思索起来。 据册子上所记录的来说,少的东西里,有许多稀罕且昂贵的,那可就不是丫鬟敢贪的了。 柳府的柳稚雅和柳稚颜因为是嫡出,所以敢跟原主要东西。 但是,她们也不敢私自去小库房里拿,总是裹挟着原主去。 她的记忆里,可没有‘送’那些昂贵的首饰布料给她们啊。 “好了,你们都辛苦了。我这里没事,你们都回房去歇息一番。” 柳馨宁看着这几人脸上的黑眼圈,体贴的说道。 “是。” 四大丫鬟恭敬的行了礼,就退下了。 而春暖却是留下了了,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郡主,婢子昨日使了银钱,让小丫鬟们去打探了一番。有个小丫鬟说,您昨日说过的那个金镶翡翠珍珠冠,她在隔壁府里见姑太太带过。” “姑太太?我那个嫁给昌安侯做继室的姑母?” 柳馨宁的脸上满是不解之色。那首饰,如何会跑到她的头上? 丫鬟自然是不敢偷的,那柳庭慧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戴,想必也不是偷得? 那……? 柳馨宁使劲的搜刮原主的记忆,终于在边边角角里想起,似乎柳庭风在她面前长吁短叹过,说想要送人礼物,却找不到合适的。 于是,原主就贡献出自己的小库房,让柳庭风随意的去选。 至于柳庭风选了什么,她没去看过。 可是,她印象里,柳庭风也就那么做戏过几次啊。 丢失的那么多件东西,难道是柳庭风直接吩咐她的丫鬟开了库房去拿的吗? 所以,是柳庭风这个父亲,偷了她的东西吗? 毕竟在长公主府里丢了东西,能动手的人,除了丫鬟……可就是柳庭风了啊。 尤其是,有些东西还出现在了柳家人身上。 “丢失的戒子,珠花之类的小东西,许是丫鬟们拿出去变卖了。可是,那大件昂贵的首饰,那丫鬟敢卖,那当铺也不敢收啊。那一看就是很贵重的东西,万一收了,再被查了,那铺子估计都开不下去了……” 春暖也想到了丢失的昂贵物品的蹊跷之处,不由得轻声起来。 “我知道了。大张旗鼓的查,就说我院子里的东西丢了。” 柳馨宁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敲山震虎! 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柳庭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第28章 直面厚颜无耻的父亲 “是。” 春暖轻手轻脚的下去吩咐了。 一时,满府里都知道舒意苑里的小库房里丢了不少的东西,郡主正下令严查账目中。 傍晚,下衙的时辰刚过没多久,这两日都未曾踏足长公主府的柳庭风,急匆匆的进了舒意苑。 柳馨宁得到通禀,看了看滴漏-------------挺迫切的啊! 柳庭风进了门之后,就径直在首位坐下了。柳馨宁行了一礼,在下首坐下了。 坐在首位的柳庭风,眉间又闪过一丝厌恶,被柳馨宁清清楚楚的尽收眼底。 “我听说你在查院子里的账?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柳庭风挥退了所有的下人,端起做父亲的威严,连场面话都不说,就直接的问了起来。 “是。女儿之前的大丫鬟都被打发出去了,这新的大丫鬟接手这些账目、册子之类的,自然要盘点。这一来二去的,就发现丢了不少东西。这寻常的也就罢了,那许多贵重的,可不能这么糊弄过去,否则别人该笑话我这么大了,连个院子都管不好了。” 柳馨宁一副羞涩的样子说道。 “女子最重贞静贤淑,知书达礼。管那么多俗物做什么?沾惹了那些俗物,凭白的落了我们诗书世家的名声。”柳庭风皱着眉头,一副敦敦教导的样子。 俗物,俗物,没有这些俗物,柳庭风这个驸马爷,不也得喝西北风去?他可真好意思说! “可是外祖母说,女子大了,该懂得掌家之事。” 其实,太后并没有这么对柳馨宁说过。 毕竟,宠溺柳馨宁的人中,就有太后,她怎么舍得柳馨宁去劳累呢? 在太后的眼里,柳馨宁即便是嫁了人,她也会给选好忠心的管事嬷嬷去操持。 可是,此刻柳馨宁把太后搬了出来,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找太后亲自求证。 果然,柳庭风听到柳馨宁把太后搬了出来,也不好再说这些俗不俗的了。 “都丢了些什么东西?” “金镶翡翠珍珠冠,贡品月影纱,粉蓝雕花彩釉瓷瓶,逍遥子日出山水画……” 柳馨宁也不客气,把丢的东西说了几样出来。 柳庭风听着听着,却是打断了柳馨宁的话,“那个珍珠冠,你姑母生辰的时候,送给你姑母做贺礼了。那个月影纱,送给你姑母家的表姐了。那个瓷瓶,是你祖母过寿的时候,送给她了。那副画,我有个上官摆宴,拿去做贺礼了……当初我跟你说过,要去小库房里选些东西用来人情往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父亲只说了那么几次……这丢的东西有许多啊。”柳馨宁又念了几个丢失物品的名字。 “什么叫丢的东西?我是你父亲,去你的小库房里选些东西人情来往,还非得每次都要告诉你?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的父亲?” 柳庭风有些恼了,那声音也愈发的高了起来。 柳馨宁听着柳庭风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失笑。 前世里,她不是没有见过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厚颜无耻理所当然的。 就是她兼职送外卖的时候,还有人偷了外卖被监控查到之后,当着警察的面,仍然笑嘻嘻的当没事人呢。 她不过是没想到,柳庭风居然会因为这么个小事,就撕破了伪善的面孔。 是她高估他了?还是柳庭风的大男子主义,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个事? “那是我的东西。父亲拿我东西之前,不需要告诉我一声吗?”柳馨宁淡淡的反问道。 “你也知道我是你父亲。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吗?你太不孝了。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柳庭风给柳馨宁扣上了一顶大不孝的大帽子。 “不告而取,谓之偷!” “逆女。你敢说自家父亲偷?不孝,大不孝。”柳庭风怒了,“你即将及笄,也要说亲了,当真不怕这不孝的名声?” “你这个父亲都不怕偷的名声了。我这个苦主还怕不孝的名声吗?”柳馨宁针锋相对。 柳庭风被鲜少这副样子的柳馨宁气着了,他拼命的压着,才能转成一副慈父的模样敦敦教导。 “你看你,身娇体弱,诗书不精,才名不显,空有个郡主的名头,能寻到什么样的好人家?这京城里的郡主,除了你,可都是真正的萧家人。你这个外姓人,也就是陛下碍着太后的面子封的。你若是传出去了坏名声,可不单是你自己的事情,还会连累了长公主和太后,甚至圣上啊。若是有御史参奏,只怕你这郡主都做不得了。所以,你最好不要给皇家惹出非议来。” 柳庭风一开始还能用教导的口气,后来越忍越忍不住,还是威胁了起来。 柳馨宁听着长公主、太后等人,却是沉默了。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弊端。很多时候,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自己的行为,更多的会被上升到家族和长辈身上。 她不怕自己和柳家的名声坏了,可是她怕太后和皇帝这两个金大腿不给他靠了。 不牵扯名声,太后和皇帝愿意宠着她。若是牵扯了名声呢? “好了,这什么查账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好好的女孩子,沾惹俗物做什么!” 柳庭风见柳馨宁沉默了,知道用孝道和名声拿捏住她了,又说了半天,最后下了这个结论语。 “正好,你让丫鬟开了库房。三十安王府设宴,我去选一件礼品。安王最喜山水画,我记得你小库房里有副不错的。” 柳庭风有些自得的说道。 往日的柳馨宁很是孺慕他,向来很听他的话。如今这样子做,只怕是受了身边人的教唆。 这次他忙着别的事情,倒是忘了安排柳馨宁身边的贴身丫鬟。不过没关系,回头他就给换了。 还有那个春暖,之前是忠心于长公主,如今到了柳馨宁身边,只怕也是个碍事的,回头也得解决了她。 柳庭风思绪如潮的想着这,想着那的,却见柳馨宁没有动静,忍不住疑惑的看向了她。 “那库房里的东西,有外祖母给的,有皇舅舅给的,有亲朋好友送的,可没有父亲给的一丝一毫。既是我的东西,我自然有权利做主。之前的东西,既然父亲拿走了,我给您面子,也就不追回了。往后,再想要我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了。” 柳馨宁声音低低的,却是冷冷的说道。 原主被柳庭风忽悠的,不明不白的送了许多东西出去;之前的丫鬟又都死无对证了。 只要柳庭风坚持说是她送的,东西不但要不回来,她还要落个诬陷长辈的不孝名声。 所以那些东西,她此时没法收回了。 不过,以后她会算总账的。 可如今,柳庭风别想从她手里再拿走一针一线。 “你这个逆女……”柳庭风勃然大怒,声音也大了起来。 “父亲这是什么话?父亲不让女儿查丢失的东西,女儿不查就是了。父亲何故如此大怒?这是,这是……要打我吗?女儿,女儿做错了什么啊?” 柳馨宁不动声色的退到了正堂门口,对着门外哀声大哭起来,一副伤心欲绝的作态。 门外的下人们听着柳馨宁的哭诉,忍不住惊愕的面面相觑。 随即,春暖率先掀开厚厚的帘子冲了进去。 接着四大丫鬟以及二等里的梅蕊、兰蕊、杏蕊、荷蕊也冲了进去。 进去之后的众人就看到,柳庭风脸色铁青的站在柳馨宁的面前。 而柳馨宁则是脸色惨白的跌坐在门口,慌张的用胳膊护着自己的头脸。 浑然一副:柳庭风准备打人,柳馨宁慌张逃离却不幸跌倒的模样。 第29章 做戏 春暖立刻跪下把柳馨宁搂在了怀里护着,丫鬟们也赶紧的跪在柳庭风和柳馨宁中间,挡住了柳庭风的脚步。 “驸马爷,郡主病才刚好,身体还是娇弱的很。请驸马爷息怒,不要责打郡主。” 春暖心疼的恳求道。 “请驸马爷息怒。”丫鬟们清清脆脆的声音,透过半开的帘子传了出去。 “你……你们……谁说我要打她?” 柳庭风说完之后,看到下人们脸上,那都不相信的神色,感受到了百口莫辩的苦楚。 “我没有要打她。我……我是……我是看她跌倒,过来扶她的。你说是不是?” 柳庭风看着眼前的丫鬟们,又看到院子里聚拢过来的下人们,只能忍气吞声的转圜道。 别人家的父亲,生气可以去责打女儿。他这个父亲,却不敢真的对柳馨宁动手。 他此时,只觉得窝囊至极。 “是……”柳馨宁仿佛胆怯的应承道,“如父亲所说。” 这话,不管是里面的下人还是外面的下人,自然是无一人相信了。 柳庭风气急,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他第一次遇到柳馨宁这副作态,头痛的很,只能一甩袖子离开了。 柳馨宁从手指的缝隙里,看到柳庭风气冲冲的走了,这才用帕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丫鬟们见柳庭风走了,赶紧扶着柳馨宁去了内室的美人榻上。 一时,打水的打水,绞帕子的绞帕子,换衣服的换衣服。 忙忙乱乱之后,柳馨宁就穿戴一新的靠坐在床上了。 “你们都下去,我想要安静一下。单留春暖姑姑伺候即可。”柳馨宁看了看众人,吩咐道。 “是。”下人们看着柳馨宁那副伤心的模样,心领神会的齐齐退出去了。 “今日多亏了春暖姑姑及时冲进来。”柳馨宁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 说完之后,她悄悄的观察着春暖的神色。自从收了春暖之后,她就一直认真仔细的观察着。 春暖做事认真仔细,伺候她尽心尽力。如今看来,对她的忠心也是足够了。 至少,在柳庭风与她之间,因着种种原因,春暖只能站在她这边了。 “郡主说的是什么话?”春暖一边整理被子给柳馨宁盖上,一边说道:“婢子等人是郡主的下人,自然是该以郡主为尊的。” “父亲也是长公主府的主子,你们能在他面前护着我,我很是感动。”柳馨宁低垂着眼眸。 今日第一个冲进来的是春暖,不过四大丫鬟和那四个二等是随后冲进来的。 反倒是另外四个二等犹豫了一会,等柳庭风走了才进来…… “郡主,”春暖整理好被子,却是站在床前,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柳馨宁抬眼看她。 “郡主,婢子知道,婢子们都不是自小伺候郡主的。不过,别人,婢子不敢说。婢子与四大丫鬟的荣辱,却是系于郡主一身的。若是郡主有差池,婢子们都不会有善终。” 春暖伺候了柳馨宁这段时日,哪里看不出柳馨宁内心里,其实并没有完全信任她们? 可以理解!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继续表忠心。 柳馨宁听了这话,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并没有瞒过在宫里呆过,并能被赐给长公主的春暖。 不过,春暖说的有道理。 在如今这封建社会中,若是她这个主子出了什么事情,她的身边人也没有好下场。 之前原主差点殒命,长公主的第一反应,可就是打死贴身伺候原主的四个大丫鬟呢。 所以,她如今倒也不必那么的防备她们。尤其是,她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人心易变,此时的忠心是真的。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好的。我明白了。我有事安排你。”柳馨宁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反倒是定下心来。 “是。”春暖赶紧的应道。 离着柳馨宁和柳庭风闹了矛盾不到半个时辰,长乐长公主就冲了进来。 “宁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长乐长公主紧张的拉着柳馨宁看过来看过去。 “母亲……” 柳馨宁一时哭不出眼泪来,只好把头埋在了长公主的怀里。 “我……我……不过是院子里的东西跟册子里对不起来,所以想要查一查而已。没想到父亲来我这里说了一通,又让我不要查了。可是……可是,那些东西都是外祖母和皇舅舅他们送的,女儿不舍得,所以辩驳了两句。结果,父亲……父亲却是想要打我……” 柳馨宁呜呜咽咽的,却声音分明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唉,我从宫里听到禀告,就立刻回来去找你父亲闹……呃,谈了。他说他没有想打你。他说你误会他了。另外,他只是觉得你沾惹这些俗物,凭白的劳累且误了名声。毕竟,你的账目有管事,有嬷嬷在呢。你父亲不管想的对不对,但是他为你的心思却是真的。你……也不要生他的气了。” 长乐长公主抱了抱柳馨宁,犹豫了半天,却仍是如此劝说道。 柳馨宁在长公主怀里的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太出乎意料之外。 没关系的,恋爱脑嘛,如果轻易被动摇,那就不会有人想要开着叉车去叉人了。 “可是,父亲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想要打我……” 柳馨宁想到柳稚雅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打她,长公主就要打死她。如今,这同样的情况啊…… “呃,”长公主顿了一下,脸色有点尴尬,“那是你的亲生父亲……” 柳馨宁没有说话,长公主只好继续又说了起来:“你父亲说你……嘲讽他,还骂他……所以,他气急了,才想要吓吓你。你这,做的……也不太对。” 向来直来直去的长公主,说起这话却是有些犹豫,因此声音也越来越小。 一个是她疼爱的女儿,一个是她重爱的驸马。如今驸马说她疼爱的女儿骂他,她自然不想信。 但是,驸马应该,也不会诬陷自己的女儿? “父亲,父亲……父亲为何这样说我?只是因为我这次说要查账?可是,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父亲拿去的啊!或许,是因为我的缘故,三妹妹被打又要去修德庵?或者……还是因为二妹妹的落水?母亲,您……信了吗?”柳馨宁一副震惊伤心的样子。 她仿佛无法接受,她孺慕的父亲居然会诬陷她,因此努力的想要找到缘由。 可是,她似乎又怕她挚爱的母亲会相信一般,泪眼涟涟却又满怀希望的问道。 长公主看着这样子的柳馨宁,心都要碎了,“没有,没有。我没有信。” 此时,长公主的心里完完全全的偏向了柳馨宁。 向来直肠子的她,也忍不住随着柳馨宁的话语联想了起来。 等柳馨宁话音停了,她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思绪赶紧收了回来,努力劝说自己不要去怀疑驸马。 听了长公主的话,柳馨宁大哭的声音,才渐渐的小了起来。 开始说起,柳庭风承认了,是他让她原来的贴身丫鬟开库房拿东西的事情。 第30章 开查产业账目 “在外人面前,女儿没敢说这事,也是想着会失了父亲的脸面。可是,在母亲面前,女儿也不愿意藏着掖着。父亲不让女儿继续查,却是因为丢失的东西中,有些是他让女儿的丫鬟直接开了库房拿走的。” 柳馨宁知道,做子女的若是在外人面前指摘父亲,肯定又要被孝道绑架。 所以,她也没在众人面前说是柳庭风偷了东西,只说柳庭风不让查。 那柳庭风为什么不让查啊?大家就自去联想。 “这个事情,”长公主犹豫了一下,“你父亲说了。他之前拿东西的时候,都跟你说过,是你让他去小库房选的。” “啊,不是啊,我知道的只有四五件,丢失的可是数十件……” 柳馨宁分辩起来,可是话说了一半,却是被长公主给打断了。 “不过是些小东西,母亲从私库里补给你。你可别伤心了。”长公主为难的、祈求般的说道。 财大气粗的长公主,觉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她只想要家庭和睦而已! “那多少才叫多?”柳馨宁脱口而出。 她丢失的那些东西,大多数是没有明确价格的。 毕竟,许多东西,有时候不只是材质,还有手艺和珍稀性。 就像前世的奢侈品似得,材料哪里有那么贵?不过是打上了各种标签而已。 纵然是这样子,那少的东西,也不止一万两。 一万两是什么概念? 京城富庶。纵然如此,那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吃吃喝喝、日用花销都超不过三十两。 “至少十多万两。”长公主也是脱口而出。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才讪讪的补充道:“你看,你父亲说他跟你说过,你又说不是。为了这么小的事,闹得不和睦。呃……算了?” 柳馨宁暗恨!又是双方各执一词的局面。 她如今连证人都没有了的情况下,再坚持说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所以,柳馨宁快速的回转了口风,不再纠缠于拿东西是否知情上,紧紧抓住打人的主题。 “女儿不要母亲的东西。若是父亲想要,女儿也该双手奉上。只是,女儿之前丢失的东西甚多,包括一些不怎么值钱的玩意,所以只以为是下人贪墨了才去查的。后来,父亲说不让查,女儿也已经应了。可是父亲他还是想要‘打’我……” 最后两个字被柳馨宁喃喃的含在了嘴里,一脸的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受委屈了。这都是误会,误会而已。” 长公主连连安抚道,“他终归是你的父亲,你与他不和,这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总归是不好。要知道,大不孝之名,纵然你是郡主,那些御史也是可以参奏的。你如今又没有说亲……” 长公主又老生常谈起来,执着的抓着好名声不肯松开。 柳馨宁有些明白长公主的心结了。 长乐长公主即便是贵为一国长公主,还是为声名所累,蹉跎许久才缔结了姻缘。 所以,要有个好名声,只怕已经是长公主的执念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的脸色就木然了起来。 “是。女儿知道。女儿听从父亲和母亲的,这事就罢了。女儿想要休息了。” 说完之后,柳馨宁就蒙上了被子,不再露头。 长公主有些惶惶的劝说了许久,见柳馨宁果真是不理她,只能悻悻的回了未央院了。 回到未央院之后,她就忍不住在厉嬷嬷面前头疼的感叹起来:“宁儿如今怎么与驸马争吵起来了呢?往日里,宁儿跟驸马是最为和睦的啊。” 不怪长公主头疼。 毕竟原主在柳庭风面前,可是听话的很,两个人之间从来不曾有矛盾。 因此,长公主也没有这种夹心饼的感觉。 如今,这骤然发生,她当然忍不住头疼了。 厉嬷嬷垂着眼眸,思索着要不要进言。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如今,郡主跟驸马的争吵才刚刚开始,不知道长公主更偏向于哪一方,她不敢贸然进言。 第二日,伤心过度的柳馨宁就身体不适在院子里歇着,哪里都没有去了。 只有舒意苑的管事姑姑春暖,一趟趟的亲自跑来跑去的。 不但是去了未央院禀告事情,还去了外院吩咐一番,然后带回来一堆账簿。 “淡烟,拿着。” 柳馨宁对着堆在书房桌子上的账册,只说了那么一句。 内院的小库房都能少这么多东西,那她外面的产业,是不是也会有问题啊? 毕竟,蠹虫从来都不只是一只的! 可是淡烟却是有些心惴惴的,“郡主,婢子的算术虽然尚可,可是也偏于内院的账册。这外院的账册,都是精于做账的老账房做的,婢子只怕是看不出什么来。” “我知道。但是,你祖父是积年的老账房,他应该看得懂。你带着账目,让他查去。” 柳馨宁知道那擅于做账的人,做的可是天衣无缝,寻常人都看不出来的。 但是,她在寻找贴身丫鬟的时候,自然也了解了丫鬟的身家背景。 这淡烟的祖父,本来是个户部擅于查账的小官员。 可是在先帝时期,因着夺嫡的事情,淡烟祖父家的主支落了罪,而淡烟的祖父也被牵累成了罪眷,发落到长公主的封地为奴了。 后来,长公主出嫁的时候,太后寻摸了一番人手,就把淡烟一家从封地调到京城了。 再后来,淡烟的父亲成了长公主府的一个小管事,淡烟这个家生子入了舒意苑做粗使丫鬟。 再到现在,淡烟直接成了柳馨宁的一等大丫鬟。 淡烟的祖父年事已高,当初又受了些罪,所以如今得恩在家里养着。 “是。”淡烟听到是让她祖父看,赶紧的应下了。 “我外面的产业众多,想必这账册做的也好看。让你祖父仔细了。”柳馨宁叮嘱道。 “最重要的是,让他注意保密。别让不相干的人,什么都知道。”柳馨宁又加了一句。 淡烟连连应是,然后找了块布包了几本账册,往后巷自家住的地方而去。 柳馨宁知道,想要从做好的账目里查出来东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也不着急,安心的等待起来。 在长公主的严令下,柳庭风与柳馨宁的矛盾没有传出去。而柳馨宁也没有去宫里告状的意思。 这种小事告上去,那结果估计跟长公主一样,都是拿东西给她补小库房而已。 不过,既然出了这个事情,柳馨宁自然要做足了样子。 所以,被伤心了的昭阳郡主,一直都避在院中,不曾出门。 就连宫中,也告了天气寒冷,暂时不能去陪伴太后了。 反正,最近这段时日,时不时的就下一场雪,这理由倒也没引起太后的怀疑。 不过,舒意苑里的大丫鬟小丫鬟,却是进进出出,一副忙碌异常的样子。 毕竟,没有几日就到安王府的宴会了,郡主自该采买时兴的物品,准备华服贵饰。 安王是庆平帝的庶弟。庆平帝即位之后,就按照惯例给自家亲兄弟封了亲王。 因着安王谨小慎微,慎终如始,不掺和朝堂政事,当真如他的封号一般安分的守着爵位。 所以,庆平帝也算是颇给他脸面,时不时的赏赐一番。 因此,安王府的宴会,也是众人心之向往的宴会了。 第31章 不善的郡主 十月三十,正是休沐日。雪后的早上,暖阳上升,温暖着大地。 因着下雪,窝了许久的众人,都想要出门去散散心。 因此,不只是女眷,就是男子去参加安王府宴会的也不少。 柳馨宁打扮的华贵而又明艳,跟着长乐长公主到安王府的时候,就见安王府的管事忙得满头大汗的,在巷子口疏导来参加宴会的马车。 长公主先带着柳馨宁去正堂拜见了安王生母安太妃等长辈,收了一堆的见面礼。 之后,在场的众人又互相见过礼,才安坐下了。 柳馨宁环视了一圈,只看到勇威伯太夫人等人,却没看到楼心月的身影,心里涌过一阵疑惑。 不应该啊,她可是让人在勇威伯府打探过了,楼心月今日会过来参加宴会的。 如今,是出了什么状况吗? 柳馨宁带着疑惑,听堂上众人寒暄了一阵子,就被安王府的敏和郡主等人,招待着去了后花园里赏梅。 安王府的后花园有好几个暖亭,此时有些暖亭里已经有客人在了。 柳馨宁被安排到一个大大的暖亭里,由安王妃嫡出的敏和郡主作陪着。 等丫鬟来报柔嘉和柔惠公主都过来之后,敏和郡主就赶紧带着众人迎了出去。 柳馨宁跟两位公主见过礼后,就看到对她有敌意的柔惠公主拉着敏和郡主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不但如此,那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让柳馨宁知道自己成为了话题人物。 她不甚在意的转身告辞,准备进自己的暖亭里。 可是,走了没有几步,却是被人从后面狠狠的撞了一下。 她没有防备被撞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眼疾手快的春暖和晴初扶住了她,才堪堪的挽回了脸面。 柳馨宁眯了眯眼睛,看向了撞她的敏和郡主。 “哎呀,昭阳表妹,对不住,我走得急没看到你。” 敏和郡主满脸歉意的对着柳馨宁道歉道。可是,她眼里的得意,却是被场上众人尽收眼底。 素来伶俐的秋思正要回嘴,被耳聪目明的柳馨宁挡住了。 一个丫鬟在这种场合去反驳一个贵女,即便是有理,也别想落好了。 “哦,没关系。”柳馨宁站直了身子,淡淡的嘲讽道:“我理解,敏和表姐一向看人低嘛。看不到我很正常。” “表妹这是什么话?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哪里就扯到身份高低了?”敏和郡主反驳道。 什么看人低一等,还想用身份压人不成? 大家都是有封号的郡主,她不过多个封地而已,那在地位上,也是同等的。 柳馨宁听着这话,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呆愣的工夫,人群中有那聪明的人却是领悟了柳馨宁的意思,忍不住低下头暗笑起来。 “昭阳表妹你惯来柔弱。这走得慢,就要让让,不能挡着路啊。毕竟挡路的都是……”狗啊。 敏和郡主见柳馨宁不说话了,开始挤兑起来。 等等,好狗不挡道,那还有狗眼看人低呢……刚刚柳馨宁是在骂她吗? 敏和郡主大怒,准备发作,却是被柳馨宁的话打断了。 “这又不是黄泉路,哪里还需表姐这般抢啊?”柳馨宁听着她的嘲讽,也忍不住了。 柳馨宁话音才落,周围一片寂静,随即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才是狗眼看人低,你才是赶着去投胎呢。”敏和郡主大怒,恨不得跳起来骂柳馨宁。 可是她仅存的理智,却是一再的提醒她不能做出这种泼妇行为。 女孩子之间,偶有明嘲暗讽的口角实属正常。即便是闹到长辈那里去,也不过是被训斥几句。 可若是真的破口大骂失了体面,那可不只是笑话了,更加要受责罚。 因此,她只能气急败坏的迁怒起来:“谁笑得?” 说完之后,她愤怒的四处寻找起来。 可是她寻找的目光,很快就对上了肆意笑着的柔嘉公主,一时又愣住了。 “昭阳表妹确实身子柔弱,不过她却是先走的。敏和妹妹再着急,也不能推了人啊。” 柔嘉公主面上虽然带着笑容,那话里却没多少笑意。 她年龄既比敏和郡主大,身份也比敏和郡主高,因此倒是直接说在面上了。 “没有推人……我也是着急走路,快了些……”敏和喏喏的说完,就偷偷的看向了柔惠公主。 可是,柔惠公主却是躲开了她的求助,视而不见起来。 敏和郡主心里一阵冰凉。她想要说些什么辩解,又细细的思量了一番,止住了。 “我,我有事着急走……我,先告辞了……”说完之后,她就难堪的赶紧转身离开了。 看着敏和郡主落荒而逃的背影,柳馨宁转向柔嘉公主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柔嘉表姐。” “我这可是实话实说。昭阳表妹不必客气。”柔嘉公主笑着客气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她是淑妃的女儿,身份本就尊贵。她又没有亲兄弟,所以不用参与到那皇位之争中去。 反正不管哪位兄弟继承大统,她都是板上钉钉的长公主------不过是得宠和不得宠的区别而已。 但是,这样明哲保身啊。 而且母妃说了,长乐姑母最得父皇宠爱,所以跟长乐长公主府交好,定然没错。 如今,长乐姑母的女儿被为难,她自然该说上几句公道话的。 她现在啊,只需要侍奉好太后,讨好父皇,尊敬长乐姑母,有一个体面的好姻缘就行了。 想到文殊侯府的三公子,她忍不住低头暗笑----------------那可是她母妃为她选了好久的良人。 柳馨宁看着柔嘉公主离开,又看看柔惠公主难看的脸色,再想想被当枪使的敏和郡主。 其实,敏和郡主也算不得是被当枪使。因为,她是真的对柳馨宁不满。 安王是亲王,按例他的嫡女当封郡主。敏和郡主今年跟柳馨宁同岁,都是十四。 可是,安王到底不得宠,所以他的嫡女虽然按例封了郡主,却是个有封号无封地的。 每年只有那区区几百两的俸银和几百石的粮食,有什么意思? 可是柳馨宁呢?不过是一个外姓女,不但得封郡主,居然还有封地?因此萧姓宗室多有不平。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室宗亲,那也是皇帝的臣子。皇帝这么定了,她们也没法子。 尤其是敏和郡主,作为安亲王唯一的嫡女,她更是不服气。 往日里,柳馨宁不怎么出来,所以她即便是想要说些什么,也遇不到人-----------她也只敢说些话了,若是动手做些什么,只怕宫里的太后首先就饶不了她。 可是今日不过说了这么一句,就被伶牙俐齿的昭阳嘲讽狗眼看人低,又被嘲讽赶着去投胎。 还不等她借题发挥呢,又被柔嘉公主给训诫了。她如何不委屈? 委屈的敏和郡主,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发雷霆,打骂了几个丫鬟。 尤其是把刚刚跟在她身边看到所有丢脸事情的其中一个丫鬟,打得口吐鲜血之后,才算是消了心中之气。 等她让人捂着那丫鬟的嘴拖着离开之后,才整理了一番衣裙,慢慢的离开了。 她却没想到,她这一番作为,都被别人看在眼里了。 “真真是丢了安王叔的脸面。”隐在粗壮的梅花树后的萧其玉摇摇头说道。 “嚣张跋扈。”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树上下了定论。 “你到底在做什么?当真不需要我帮忙?”萧其玉也不提敏和郡主了,而是低声问道。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这边也有眉目了。若是有需要,我会找你的。”那声音低低的回道。 “好。”萧其玉见对方如此坚持,只能无奈的应道。 许是都知道这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因此两个人简短的交谈了几句,就各自离开了。 一树梅花,绚烂绽放! 第32章 和善的女配 柳馨宁看着闹剧落场,无所谓的去了给她安排的暖亭里。 旁边看了一场戏的众位小姐,忍不住互相使了眼色之后,就跟着去拜见昭阳郡主了。 柳馨宁坐在上首,面上带笑的仿佛在听众人说话,看着莺声燕语的笑着说着的众位姑娘,忍不住慢慢的跟书里对上号。 那个是刻薄的礼部侍郎家的王小姐,那个是绵里藏针的户部郎中家的李小姐,那个是面上笑嘻嘻,心里满肚子心机的兵部尚书家的张小姐,那个是直率的总被人撺掇的随康郡王家的蕴德县主,那个是…… 呵,那个气愤异常,却又拼命忍耐的,不就是她的姑母和前夫的长女叶蓁蓁…… 哦,不,如今连姓氏都改了的常蓁蓁吗? 这次安王府的宴会,柳府的女眷都没有过来参加。 太夫人心情不畅,本来是装病,后来倒是真病了,自然不能带着病体来参加宴会。 长房的柳依依,虽然休养了将近一个月了,仍然是断断续续的咳嗽,也是不能出门见人。 二房里,因着柳稚雅被打了板子,十多天之后又要去修德庵受苦。 所以,梁氏心情烦闷,只是专心照顾柳稚雅,不愿意参加宴会。 柳稚颜察言观色都不敢说来参加宴会,那其他的庶女,更不敢说想去了。 因此,整个柳府只有柳庭风和柳庭眠两兄弟,来参加了宴会而已。 作为跟柳府关系亲密的姻亲女眷,常蓁蓁自然知道了其中缘由,难怪她要生气呢。 常蓁蓁比柳馨宁大了五岁,今年已经十九了。她是柳府平辈中,年龄最大的孩子。 当年就是她起头,带着柳府的那群孩子,在暗地里嘲讽、奚落原主。 然后,又在原主去告状的时候,哭哭啼啼,一副绿茶的样子免去了众多责罚不说,还让原主落了个小气的名头。 说起来原主的童年阴影,始作俑者可是带头霸凌她的常蓁蓁啊。 看着如今这副作态的常蓁蓁,柳馨宁蠢蠢欲动起来。 “昭阳表妹,你如今可好全了?” 正当柳馨宁打算开口刺上几句时,突然门帘被掀开,有一个女子挽着楼心月的手,一起袅袅的走到了柳馨宁的面前含笑问道。 柳馨宁一怔,看着眼前眉眼含笑的温柔女子,快速的从记忆中扒拉。 “我月前去了我外地的姑母家,昨晚才回京。听说了你的事情之后,本想要去看望你的。但是,天色太晚了,又听说你今日会来安王府的宴会,所以想着不如来这里见了。” 那女子对于柳馨宁呆愣的样子,似乎是习以为常,此时只是细细的解释着。 “叶表姐好!让表姐挂心了。”柳馨宁终于从原主的记忆中扒拉出来这是谁了,问起好来。 叶兰清,今年十六,跟女主楼心月同龄,是柳馨宁的姨母奉安长公主的女儿。 奉安长公主不得宠,身为她女儿的叶兰清能得一个县主的爵位-----------虽然没有封号也没有封地。是因为叶兰清护过原主。 那还是原主小时候进宫见太后,在御花园里游玩的时候,有个嫔妃豢养的小狗跑出来了。 原主胆小身子弱,看到小狗就害怕的不行。 那小狗却是个欺软怕硬的,见原主害怕,于是当真跑上来咬她。 就在那关键时刻,同样进宫觐见,在御花园游玩的叶兰清挡了上来,被那小狗咬在了小腿上。 如今,还留有一块淡淡的疤印呢。 因着叶兰清护住了柳馨宁,所以太后和皇帝就给了她一个爵位-----------虽然没有封号,也没有封地,到底是抬了脸面。 要知道,奉安长公主不过是按例封的。 而叶兰清是不得宠的长公主之女,能有这爵位已经是难得了。 因着这救护之恩,所以原主后来纵然是深居简出,叶兰清也勉强算得上是她的朋友。 而叶兰清也算是书中比较重要的配角之一,因为她是女主楼心月的闺中好友。 “嗯,看你如今这样,是好多了。摸着你的手,也暖和多了。以后可要多多的养养身子,那些诗书不过是打发时辰的玩意,不要扑在那上面。” 叶兰清一边查看她的面色,摸她的手感受温度,一边温和的劝说道。 “好的。我听表姐的。”柳馨宁轻快的应道。 听到这话的叶兰清,反倒是愣了一下。 毕竟,往日里的柳馨宁虽然不会反驳她,却也不会这么痛快的应承她。 “呃……果然是长大懂事多了。”叶兰清只能如此说了。 说完之后,她的注意力又转到了闺中好友楼心月的身上。 两个人相视一笑,甚有默契。 柳馨宁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想起那日她去拜谢楼心月时,两个人聊过的话。 楼心月说,她是叶兰清的好友,而她柳馨宁是叶兰清的表妹,所以她才会去救她。 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这事感谢过就算了。 柳馨宁回来之后,也细细的想过楼心月不想多与她来往的缘由。 大抵是因为,楼心月万事只信自己? 或许,楼心月更担心楼府,会借长公主府的势? 若是攀上长公主府,对于楼府自然是好事,那对于想要扳倒楼府那群人的楼心月来说呢? 柳馨宁正沉思着,就见着简单的叙了几句话的楼心月和叶兰清怕冷落她,跟她说起话来。 叶兰清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人长的秀美,性格温和,京中许多女子都爱与她结交。 不过这一会的工夫,这‘叶家姐姐’‘叶家妹妹’的一堆人,围上来与她叙话了。 叶兰清歉意的看了看柳馨宁和楼心月,就被其他小姐们给拉走了。 “兰清向来温和,不爱拒绝人,不是慢待郡主。” 楼心月看着柳馨宁随着叶兰清而去的目光,怕柳馨宁见怪,赶紧的解释道。 “我了解。我这么深居简出的人,表姐都对我爱护有加,足以知道表姐品性贵重。” 柳馨宁笑着安抚楼心月。 楼心月见柳馨宁真的没有介意的样子,她又细细的想了一遍柳馨宁的风评,确实没有小心眼之类的,才放下几分心。 没办法,两个人之前并无来往。她对于柳馨宁的品性,也是完全不了解。 放下心的楼心月,就专心的陪着柳馨宁聊起天来。 这次,柳馨宁却是挑了楼心月的喜好,聊起了武学方面的东西。 楼心月有些惊讶。 “我素日里因着身体不好,所以总是窝在内院看书。因此,各种书籍都稍有涉猎。武学方面的东西,我虽然不会,却也从书中看了一二。姐姐可别笑话我见识少。” 柳馨宁自然看到了楼心月的惊讶,赶紧羞涩的解释道。 原主确实爱看书,但是看的多是柳庭风说的诗书,对于其他的书籍不过是偶尔翻一翻。 不过她穿过来之后,却是把游记和武功方面的书籍都看了一些。 如今跟楼心月聊起来,倒也算是有了话题。 楼心月不爱看书,但她爱习武。 她也经常在自家听那些沙场故事,所以两个人越聊越投机。 第33章 风靡京城的翩翩公子 “呀,听说余六公子来了。” “是那位,诗画双绝的翩翩少年郎余六公子吗?” “是啊,是啊。真想去看一眼啊。” “你丢不丢?居然想去看男子?” “怕什么?安王妃刚刚可是派人来说了,一会男宾客要在东梅园进行投壶射箭比赛。若是有感兴趣的,也可以隔河观看。到时候一大群人,又不是孤男寡女。朗朗乾坤之下,有什么?” 旁边的两个姑娘,越说越兴奋。那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吸引了几个人看过去。 等她们听说是余六公子之后,也轰然了起来。 柳馨宁听着她们的话,忍不住的去想这个余六公子。 书里好像有提过,余六公子余灵均,今年十七,是内阁余阁老的嫡幼子。 他如今虽然未曾参加科举,却已经传出了诗画双绝的名声,引得京城中的众多闺秀钦慕。 后来,好像做了蕴德县主的仪宾? 书里只是寥寥提过几笔,所以柳馨宁印象也不深。 不过,原主因着深居简出的缘故,所以倒是不认识其人。 “她们都是武将家的小姐,惯来直爽,对于男女大防没有那么在意。郡主请勿见怪。” 楼心月看到那两个姑娘是她交好的人,忍不住跟柳馨宁解释起来。 她从叶兰清那里听说过了,柳家是宥安郡的诗书世家,想必对于这些礼节会更在意一些? “不会。她们豪爽可爱呢。”柳馨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前世里,那追星的粉丝可比她们疯狂多了。 楼心月见柳馨宁真的不在意的样子,愈发觉得柳馨宁包容。 于是,聊天的时候,她就带了几分真心。柳馨宁自然是感觉到了,于是两个人更加投机。 正聊得高兴,叶兰清回来了。 她兴致勃勃的建议道:“我们也去看投壶?” “你去看投壶?你不是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楼心月不解的问着叶兰清。 叶兰清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以贞静贤淑闻名,在外很少主动凑这种热闹。 “就是想着出去透透气。这屋子里呆久了,还是有些憋闷。” 叶兰清轻轻地拉了一下楼心月的衣袖,笑着说道。 “好。”楼心月愣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昭阳表妹一起去?”叶兰清盛情相邀道。 柳馨宁看了看周围都兴致勃勃的人,也不扫兴,答应着随她们一起去到了梅园中。 安太妃喜欢梅花,所以安王府中有一大片梅园。那梅园被一条五丈宽的小河隔成了东西两半。 因此,一边叫做东梅园,一边叫做西梅园。两座梅园之间建有廊桥,以供通行。 今日,安王府的这个赏梅宴,东梅园专供男宾客观赏,西梅园专供女宾客观赏。 那廊桥两端,就都让下人守着了。 安王府为了不让参加宴会的众位宾客无聊,举办了各种小活动。 女眷这边有吟诗作画等项目,男眷那边多是投壶射箭之类的小游戏。 此时,众位小姐们坐在回廊里,隔着河远远的看着对面的男宾客。 而东梅园正在投壶、射箭的儿郎们,也看到了河对岸一群女子在观看,于是愈加的挺拔起来。 众位女子的目光大多是在投壶的余灵均等人身上,而柳馨宁却敏锐的感觉到叶兰清和楼心月,都把目光投在了一个身穿蓝色锦衣的男子身上。 柳馨宁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仔细的打量起来。 只见那人身材高大,长相俊朗,此时正搭着弓准备射箭,浑然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目光。 等他一箭射出去,就引起了一片叫好声:“正中靶心。辛公子,你这箭术愈发精进了。” “正是。立时,你这镇日里读书的人,箭术却不输那武将家的公子。厉害,厉害!” 那男子被周围的人恭维的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团团转的连连拱手作揖感谢。 初时,柳馨宁打量的时候,因着不认识,所以看过就罢了。 而此时听到这个名字,她精神一紧,立刻被拉回到书里的情节。 辛立时,吏部尚书的嫡长孙。其人高大英俊,风度翩翩。 如今不过是弱冠之年,已然考中了秀才。 更有翰林院的大人们看过他的文章。说他明年的秋闱不在话下,后年的春闱定然在三甲之内。 比起那诗画双绝的少年郎余灵均,其实辛立时才是京城中众位待嫁闺秀心目中的良婿。 毕竟,那余灵均可是没有科举。 在书里,嫁得这位如意郎君的人,是叶兰清。 叶兰清嫁过去之后,与辛立时成了京城中有名的恩爱夫妇,两个人的感情被传为了佳话。 但是…… 辛立时是个以爱为名的偏执狂。他确实是深爱叶兰清,不过占有欲极强。 他不只是不让叶兰清接触外人,甚至家里人以及身边的丫鬟,都陆陆续续的不让接触了。 他对叶兰清亲力亲为,事事上心,却让叶兰清无一丝自由。 而叶兰清呢? 柳馨宁努力的回想她看过的内容。 叶兰清一开始自然是开心的。 夫婿不纳美妾,不收通房,只一心是她。这不就是许多女人的梦想郎君吗? 可是,后来她就开始不愿了。她想要出门,想要与人相处。 结果,本来温柔的夫君,开始哀求、恐吓、威逼,用各种方法阻断她想出去的心。 叶兰清告诉过家人这事。 可是,奉安长公主在她成亲后的第二年就病逝了。 而她的父亲和兄弟作为男子,却觉得这是辛立时在意她的表现。因此,只让她专心的相夫。 最终,叶兰清抑郁而亡。 在叶兰清弥留之际,楼心月才在叶兰清那里听到了全部的事情,这成为了女主心头的痛。 可是女主却连帮叶兰清伸张公道,都无法做到。 因为女主把辛立时的事情披露出去之后,在辛立时的一番花言巧语之下,就变成了深情厚谊。 甚至在过了叶兰清的孝期,辛立时娶了长相酷似叶兰清的新夫人之后,又传出了恩爱的名头。 而辛立时的新夫人,是个柔顺的人,或者是个社恐?对于辛立时的囚禁,毫不反感…… 她配合着辛立时的秀恩爱,让辛立时的名声愈发的变好了。 这,更让女主痛上加痛,久久无法释怀,直至辛立时殒命…… 柳馨宁收回思绪,又看向了叶兰清。 此时,叶兰清说是来看投壶,想必就是偷偷来相看辛立时的? 果然,叶兰清有些羞涩的看了又看。 而聪明的楼心月,也明白了友人的心思,忍不住用眼神打趣起来。 柳馨宁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若有所思。 众位小姐们观看了一会,就到了去参加午宴的时辰了。 一时吃过午宴,关系一般的人家就主动告辞离开了。 有些亲厚的人家,又盘桓着叙起了话。 长乐长公主、奉安长公主与安王是姐弟,因此又多留了一会。 柳馨宁便也留了下来,和叶兰清以及楼心月聊了一会。 不过,有眼色的她也是很快离开,把空间留给了那两位闺中友人好好的说私房话了。 第34章 何所求? 参加完安王府的宴会后,回到府中的柳馨宁,继续开始了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躺平生活。 每日里,除了像以往那样,进宫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刷好感度之外,就是窝在院子里整理之前搜集到的各种讯息。 她的脑袋没有停止过转动,她院子里来来回回禀告事情的下人,也没停止过流动。 初四上午,淡烟请了柳馨宁去了小书房,对着书桌上的账册开始转述起来。 “如此说来,今年这一年的账册上,就少了两万多两银子???以此类推……” 柳馨宁沉吟着冷笑起来。 原主跟那些等待父母给嫁妆的世家小姐不一样。 她出生的时候,就得了各种赏赐,包括金银首饰,田铺庄子之类的。 更是在她三岁的时候,得封昭阳郡主,有了昭阳郡那块肥沃的封地。 虽然这些财产都是长公主收着,但是都挂在她的名下,单独有账册的。 她那长公主娘虽然是个不聪明的,但是配给她的管事,都是太后精挑细选的。 因此,她名下的财产,就在那些管事的投资再投资下,已经是好大一笔了。 若说她到底有多少产业,柳馨宁也是不清楚的,只知道,很多,很多! 她这次查的账册,这一年就少了两万多两。那,以往呢? “是。拿过来的账册是这两年的。祖父说,单从这账目上看,今年是少了两万多两。去年也差不多如此数目。”淡烟屏气凝神恭敬的回答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柳馨宁坐在书桌前,沉思起来。 当日,为了不惊动太多人,所以柳馨宁是让春暖使了钱,悄悄的从账房里偷拿出来的账本。 既然是偷偷的,自然是没敢拿太多,只拿了这两年的而已。 不过,管中窥豹,想必那被贪墨的也是不少。 “春暖姑姑,去看看那人在不在?若是在,悄悄的带去倒座房。” 沉思过的柳馨宁,走出书房,对站在门口的春暖吩咐道。 “是。”春暖快步的走了出去。她也不让小丫头传话,而是亲自去了前院里。 看着春暖离开的背影,柳馨宁一边沉思着,一边往院子里走去。 那日,那名唤萧沐泽的护卫来禀告了之后,她就让春暖去护卫头领林双木那里打探过了。 萧沐泽,年十七,北地望宁郡人,一应路引、户籍俱全。 于庆平十七年九月二十,因百花别院返乡护卫举荐,去到百花别院做了护卫。 因着十月初三那日别院进贼,表现的极为勇猛,为林双木所喜,带入长公主府当值。 但是,因着萧沐泽五年活契的身份,所以只是在外围巡逻,偶尔跑腿,做些不重要的事情。 所以,胆大心细、武功高强,与府里人并无交集。若是人再可靠些,倒是可用。 因此,当日听完禀告的柳馨宁,就试探性的给了萧沐泽几个查探无关紧要消息的小任务。 而萧沐泽完成的都很好,且保密性极强。 这愈发的让柳馨宁满意了! 她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也没有要在外面翻天覆地的打算,所做之事都是为了能彻底躺平。 所以,用的人能干且忠心就好。 而这个萧沐泽…… 这可是他自己主动提起来,那管事过世有可疑之处的啊。 自己提起来,那就说明有想要被重用的心思啊。 等萧沐泽跟着春暖到了舒意苑的倒座房时,柳馨宁已经端坐在首位等待了。 “说。”柳馨宁言简意赅。 萧沐泽也不拖泥带水,把柳馨宁新安排他查探那管事的事情说了一番。 那个小管事是柳府出来的,被柳庭风塞到了管着柳馨宁封地昭阳郡收入的外院管事中。 为了让那小管事忠心,柳庭风把那管事的女儿,放到了柳馨宁身边做了身娇肉贵的大丫鬟。 这很明显,一则是为了安抚,二则是作为人质。 如今,这一家子为何会被烧死,就很明显了。 无非是杀人灭口而已! 柳馨宁联想到今日查清的账目,忍不住冷笑起来。 “呵,可真是个硕鼠啊。” 柳庭风这软饭吃的,可真不硬!尤其是,柳庭风居然还杀人灭口? 看来,还是她对这个父亲,不够了解啊! “你帮我查的这些事情,若是走漏了风声,只怕我那个父亲饶不了你。如此倒是我拖累你了。” 柳馨宁端起茶盏却没有喝,而是低着头对着萧沐泽说道。 “属下是长公主府的护卫,本就应该忠于长公主府。如今得了郡主青眼,是属下的荣幸。” 萧沐泽赶紧的表忠心。 “如此……春暖姑姑,你先拿一百两银票赏赐给萧护卫。”柳馨宁先是吩咐春暖。 “多谢郡主赏赐。”萧沐泽赶紧道谢。他虽然感谢,却没有失态,很是沉稳的样子。 “萧沐泽,”柳馨宁放下了茶盏,突然很正式的喊起了萧沐泽的名字,让他有些错愕。 “属下在。” “你,有何所求?” ?????? 萧沐泽一脸的问号,他不明白柳馨宁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人都有所求。有人求安身立命,有人求荣华富贵,有人求大权在握……就是没有自由身的下人,也都有所求。有想求脱籍的,有想求体面的,有想求钱财的……那么,你呢,你,所求为何?”柳馨宁正色的问道。 淡烟的祖父愿意全心的帮她查账,是因为他有所求。 淡烟一家子都是长公主的奴仆,还是官奴。而官奴三代之后方可脱籍,还得是特赦的情况下。 淡烟长兄家的大侄子是第四代,已经有脱籍成良民的可能了。 之前,淡烟不过是个在舒意苑伺候的粗使丫鬟,如今一跃成为了郡主的贴身大丫鬟。 以前没有机会,他们没办法。如今有了可能性,他们自然要狠狠的抓住。 所以,这就是淡烟一家子的所求! 春暖有所求,她想要保住性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晴初有所求,她想要到了年龄,能放了身契,做个自由身,得嫁良人。 笼月和秋思有所求,她们想要出人头地,想要体体面面,想要一直跟着她这个昭阳郡主,享受尊荣。 有所求,才会有可能忠心。 那么,眼前的萧沐泽呢? 他本是一个孤儿,如今也是孑然一身。现在只签了五年的活契,并没有卖身给长公主府。 他所求,又是什么? 第35章 成交 “我??”萧沐泽只呆愣了一下,就想要表忠心,却是被柳馨宁打断了。 “有所求,我才敢重用。我允你所求,你尽心为我办事。如何?” 工作的事情,谈什么空话、大话? 不管是钱还是权,所求给到位就行! “你想要银钱吗?你想要如花女眷吗?你想要自由身吗?你有一身功夫,想要去军中建功立业吗……” 柳馨宁一边说,一边紧紧的盯着萧沐泽的眼眸。 等她看到萧沐泽在说到军中的时候眼眸重重的一缩,就‘果然如此’了。 她前几日去后花园中闲逛的时候,听到夹道上有几个巡逻的护卫说起来,空拥有一身功夫,却只能守护后院的话。 又想到男儿顶天立地,大多都是想要建功立业的。 书生学了文,想要科举做官;那武人学了武,自然也想要去军中建功立业啊。 因着是架空朝代的原因,大庆朝的户籍不同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 它类似于唐朝的户籍制度,有良籍和贱籍。但又因为皇帝重视军队的原因,增加了一个军籍。 良籍,是自由身的户口。 贱籍,就是奴仆、乐户、妓子等等卑贱身份的户口。 而军籍,顾名思义是针对军队的户籍管理。军籍的人只能做吏,只有良籍才可以做到官。 因此,有功夫的良籍人去参军也是个好选择。毕竟,武官那也是官啊! 长公主府中的护卫有些是奴身,有些是军户,功夫再高,做到头也就是个小吏。 可是,萧沐泽却是实实在在的良籍。五年活契一过,就彻底自由了。 那么自由之后呢? “郡主的意思是?”萧沐泽很快就平复了眼中的情绪,躬身问道。 “你想参军对?我可以给你一个从九品的官身。但是能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柳馨宁淡淡的说道。 历朝历代,有权有势的人,都有以权谋私的人。她,也没那么高尚。 不过,她也只是给个敲门砖,不打算护他一辈子。 萧沐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所以,属下尽心为郡主做事,郡主给属下一个机会对吗?” “是。你为我办事,我给你所求。” 萧沐泽低下头,沉思了起来。柳馨宁也没有催促。事关前途,自然该好好考虑。 她正打算让萧沐泽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时,他开口了。 “属下愿意忠心为郡主办事,只要不违大义,不背律法。”萧沐泽迟疑的说道。 柳馨宁不由得失笑,“你当我要让你去杀人放火吗?我只是需要你帮我打探消息,护卫安全之类的。你且放心,我承诺你,绝对是不违大义,不背律法。” 萧沐泽听着柳馨宁的取笑,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浑然一副羞涩的状态。 “好了。你的身契,我一会让人拿过来。以后对外你就是我的专职护卫。如今,你且……” 柳馨宁怕他不好意思,赶紧低声的对着萧沐泽吩咐起来。 萧沐泽听得连连点头,然后就出去办事了。 萧沐泽离开了,柳馨宁也回了内室,把心绪转回到了柳庭风身上。 凤凰男,软饭男,出轨男,贪污犯,杀人犯……他这个父亲,到底还有多少副面孔啊? 这样一个人,大概唯一的本事,就是哄住了长公主? 真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会那么的爱他? 第二日中午,柳馨宁得了萧沐泽的回禀之后,拿着册子去了长公主的未央院。 “母亲,” 一踏进正堂,柳馨宁就挥退了下人,只留下厉嬷嬷亲自守在内室门口,然后一副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长公主看着柳馨宁的样子,着急的问道。 “我之前听外祖母教导,所以开始学着管院子,管产业。所以,查了我那封地的收入以及那些产业的账册,结果发现那账房如此大胆,居然贪墨了许多的银钱。单单这一年,就贪墨了两万两,这许多年加起来,不知凡几啊。至少,至少要有个十几、二十万两。” 柳馨宁重点强调了数字。上次,长公主不是说十万两以上才算多吗?这算是多了? “岂有此理?真是反了天了。宁儿不气,直接把他们捆了上刑拷问一番,追回财物。” 长公主果然冒起火来,看来这十几万两是多得了。 “女儿已经让护卫做了,可是,他们却说……”柳馨宁一副犹犹豫豫,不敢多言的样子。 “说了什么?”长公主有些不解。 “说是受了父亲的指使,做的假账。那些银钱,也都是被父亲拿走了……” 柳馨宁仿佛终于鼓足勇气似得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就仔细的观察着长公主的神色。 只见长公主听了这话,先是惊讶,然后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会?你父亲怎么会贪墨你的银钱……?” 可是说着说着,长公主想到上次柳馨宁小库房丢失东西的事情,声音慢慢的小了起来。 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长公主沉默了许久,最终是让管着银钱的严嬷嬷,多拿了一些银票送给柳庭风使用。 结果柳庭风却是生了气,不但让亲随把银票送回,还说她侮辱他的人格,因此这段时日都没有回长公主府。 “我也不想相信是父亲做的。他是我的父亲,他怎么会贪墨我的银两呢?可是……” 柳馨宁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可是,那两个账房先生都言之凿凿的且不说,就是那银两的数目,也不是他们敢染指的啊。” 因为柳馨宁的财产众多,所以府里的账房管事就有两个,这次收买的就是其中一个的小厮。 昨天柳馨宁让萧沐泽去绑了那两人,审问完毕之后,就把他们都关起来了---------那可是人证。 接着,她就让淡烟的祖父当了总账房,名正言顺的统管所有的账本。 “乖女儿不难受。”长公主安慰的抱着柳馨宁。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按理来说,我的东西自然是该孝敬父母。可是,父亲若是用钱可以直接跟我说啊,如何能这么偷偷摸摸的去贪墨?”柳馨宁在长公主怀里,伤心的哭了起来。 守在内室门口的厉嬷嬷,自然是听到了柳馨宁的哭诉,忍不住暗自腹诽。 这些钱财大都是皇家赏的,驸马若是明着要,早晚透漏到宫里去,可不是得偷偷摸摸贪墨吗? 也就是以前郡主极听驸马的话,根本就不上心这些事情。 屋子里安静起来,只有柳馨宁的啜泣声。 过了好一会,长公主才晦涩的说道:“我知道了。不过是些银钱,一会我让严嬷嬷给你送几张银票过去。” 柳馨宁哭诉的动作一顿,“母亲这话说的。拷问完账房以后,我已经堵了那两人的口,把他们都发落到庄子里看管起来了。省得他们传出去分毫,让父亲名声有损。为了怕引起怀疑,女儿也担了一次任人唯亲的名头,把总账房换成了我的大丫鬟淡烟的祖父。我不敢再去找父亲,生怕再产生矛盾。只是,我这里心里难受啊,所以跑来跟母亲说说心里话。女儿,何曾是因为缺钱?” 所以,那大数额的十几万两,只要牵扯到柳庭风,在长公主眼里,也不是个事了? 第36章 被洗脑的长公主? 说完之后的柳馨宁,又继续的掩面啜泣起来。 可是,她一边啜泣,一边又忍不住浮想联翩。 从落水到小库房丢失东西以及如今的钱财贪墨,似乎只要牵扯到柳庭风,长公主就会格外的宽容。 难道,恋爱脑就真的没法子治吗? 因为她前世经历过,所以知道对恋爱脑来说,争吵责骂并不是全然有用。 因此,今世她才压住了喷薄的性子,想要以柔克之。 可是,这法子,似乎?也不管用?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长公主对柳庭风动摇呢? 柳馨宁心里有些闷闷的。 因为她总是忍不住把今世的长公主,跟前世的妈妈重合起来。 这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她甚至不想压了。 “不过是钱财的小事。他到底是你的父亲。拿走那些银钱想必也是用来奉养你祖母那边。毕竟,他的俸禄有限。” 听着柳馨宁赌气般的话语,看着她沉闷的脸色,长公主有些慌张的解释道。 “所以他在劫富济贫呗?拿着您的银钱去养柳府还不够,还来拿我的?”柳馨宁忍不住了。 前世就是如此。 她爸爸把家里的钱都赌没了,还从妈妈那里要钱去孝顺根本就不缺钱的奶奶。 后来,她工作之后,她那个爸爸更是直接让她往家里交钱。 今世呢,柳庭风那俸禄,单单糊口自然是没问题。 但是,想要像如今的柳府那般使奴唤婢,富贵奢靡是绝对不够的。 柳庭风都在她的产业里下手了,怎么可能会放过长公主的嫁妆? “你这话说的。你父亲是才华横溢的探花郎,前程本来很远大。因为尚了我,所以只能做个闲职小官。说起来算是我拖累了他。如此委屈他,又何必在银钱上计较呢?” “他做闲职,是因为他书读得迂了,本身能力有限,跟他是不是驸马有什么关系?” 柳馨宁冲口而出之后,才突然觉得不对。 以长公主的脑子,怎么会想到这些?想必是有人经常说起,她才会总是内疚啊。 “这是谁在你耳边嚼耳朵根子?”柳馨宁忍不住怀疑的看向了窗外侍候的下人。 “没,没有的事……”看着神色突然变得严厉的柳馨宁,长公主有些惊讶的磕磕绊绊的说道。 “母亲跟我也不说真心话吗?女儿有什么事情都跟母亲说了,母亲却连这种小事都不说?” 柳馨宁又泫然欲泣起来。 这一时严厉,一时软弱的,把头脑简单的长公主弄得更加晕头转向了。 “不是,不是。我说,我说。这话是你父亲说的。你父亲说,我虽为长公主,却不聪明,也没有才名。若不是他,只怕都没人愿意娶我。那样,我就成了皇家的笑话了。你父亲说,如果不是因为他尚了我,他定然有大好的前途,也不至于如今只能是个五品闲职。你父亲说,女子当绵延子嗣传宗接代,结果我却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差点绝了柳家的香火,实在是有愧于柳家的列祖列宗。你父亲说……” 长公主越说越多,柳馨宁越听脸色越黑。 “他说的这些话,你就没有跟外祖母说过?”柳馨宁忍不住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个皇权在上的封建社会? 她这个母亲因为中毒头脑简单,她那个太后外祖母可不是啊。 “没……没有……”长公主看着喷火的柳馨宁,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父亲说的对啊。我确实比较笨,琴棋书画无一精通。而且我及笄之后,确实没有人愿意娶我啊。我看着母后因为我的婚事偷偷流眼泪,看着皇兄因为我的婚事整天愁眉紧锁,还有宫里的那些嫔妃里背地里都偷偷的喊我‘笨公主’。我……” 长乐长公主越说越多,柳馨宁却是心疼了起来。 一个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大概唯一烦忧过的事情,就是婚事? “母亲,您是长公主,多的是人愿意尚您。那些世家大族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像父亲这样的寒门子弟,多的是愿意尚您的啊。您不应该妄自菲薄。” “是。想要尚公主的人很多,但那多是不成器的人。若是想要找一个好郎君,好夫家,那就要有个好名声。你虽是个郡主,到底是皇家的外姓人。你外祖母和我尚在,能得人高看一眼。若是我们都……你能依靠的又有谁呢?你又没有个亲兄弟……” 说到这里,长公主哽咽起来,“也是我没用。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父亲说的没错,女子当传宗接代,若是在寻常人家,我这样的,肯定早就被休弃了……” 柳馨宁头疼的听着长公主的话。 就是这样子。因为长公主经受过名声的苦,所以不想让她名声有损。 不过,这更多的,好像是被pua了?????? 柳馨宁闭了闭眼,认真的思索起来。 她前世看到过介绍,知道那是一种精神控制。 综合长公主和柳庭风如今恩爱在外的声名,以及长公主这恋爱脑的做派,她猜测柳庭风所做的应该就是典型的情感pua了。 他先是对长公主极好,把长公主培养成恋爱脑; 然后,再批判、打击长公主,让长公主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最后,他再表现出来救世主的姿态,彻底的控制住长公主。 没想到,这柳庭风仕途能力不咋地,但是这精神控制还挺强的? 这种情况,比单纯的恋爱脑似乎更难扭转。 柳馨宁是真的头疼了! 扭转被洗过脑的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毕竟,在前世那种自由的大环境下,都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冲击的柳馨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努力的调整思绪,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母亲,我今日不过是心里难受,过来跟母亲说说话罢了。母亲也别再去问父亲了。若不然,父亲再生女儿的气就不好了。” 她本来以为可以借这个金额巨大的贪污事件,引得长公主去跟柳庭风争吵。 这感情嘛,不就是吵着吵着就淡了吗? 可是,如今她知道长公主已经被pua这么久了,只怕一时难以改变。 所以,这种争吵就没意义了。 说不定,吵着吵着,长公主又会被柳庭风给洗脑了。 以长公主的脑子,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如今,这事就只能暂时掩下。等着积累起来,看看日后能不能找机会一起发作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放心。” 长公主一听柳馨宁不跟柳庭风产生冲突了,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 看着这副模样的长公主,柳馨宁更堵心了。 她勉强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离开了。 第37章 意外之客 厉嬷嬷自告奋勇的送柳馨宁离开。 去往舒意苑的路上,厉嬷嬷示意春暖带着下人离得远了些,才担心的问起柳馨宁。 “郡主,长公主虽然说不去问驸马爷,但是她万一问了,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厉嬷嬷是春暖的干娘,而春暖正被柳馨宁庇护着。 因此,厉嬷嬷在柳馨宁和柳庭风之间,自然就站到了柳馨宁的身边。 柳馨宁知道厉嬷嬷听到了她跟长公主的对话,也知道她更关心她,因此淡淡的开口说道:“不让母亲说,是因为说了没多大作用。不过母亲若是说了,也没关系。因为柳庭风也知道,不过是些银钱,财大气粗的母亲不会特别在意的。因为,母亲在意的是他……和我。” 说到这里,柳馨宁还是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之前,长公主在柳庭风和她之间不需要选择。现在,他们两个人不和,长公主会如何选择呢? 惆怅的回了舒意苑的柳馨宁,正在思绪如潮时,楼府送了一封帖子过来。 帖子是楼心月写的,说是邀请她初八一起去‘大相寺’上香祈福。 “我们大小姐说,昨日刚刚下过大雪,那大相寺的梅花也开了。雪后初晴,红梅白雪,最适合观赏。加之那大相寺的素斋极好,所以请了郡主和叶县主一起过去尝尝。” 来送帖子的,是楼心月身边名唤被看的贴身丫鬟。 那说话的,却是勇威伯太夫人身边一个姓张的老嬷嬷。 “多谢楼大姐姐惦念。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柳馨宁收了帖子,应下邀请之后,就让晴初拿了赏钱给被看和张嬷嬷,派人送了她们出去。 自从上个月二十五,柳馨宁去拜谢过楼心月之后,她就开始跟楼心月书信往来了。 更是经常派春暖去送一些,不一定值钱却很上心的礼物,提醒着楼府众人不要欺负楼心月。 楼心月如何想的,她未可知。可是,楼府其他人的攀附心思,却是赤裸裸的暴露出来了。 按照书中所描述的女主,此时应该不会想要跟她这个不甚熟悉的昭阳郡主密切往来,搞小团体聚会? 看被看过来送帖子,却是勇威伯太夫人的嬷嬷陪着,就说明这是勇威伯太夫人的意思了。 不过,与她来往,对于楼心月来说,应该是好事? 楼心月想要护住幼弟,若是无她,自然也护得住,不过要多费些心思。 听说,因着她的重视,楼心月如今年方六岁的幼弟,已经进了家学了。 那书里,楼心月可是费劲周折,才让她那幼弟在八岁的时候入了家学呢。 柳馨宁想到状况渐好的楼心月,又想到如今愁事缠身的自己,悠悠的叹了口气。 初八一大早用过早膳,柳馨宁带着一堆的丫鬟婆子,乘坐着长公主府的马车,往大相寺而去。 那大相寺在上京城北外城门附近,马车不过是行驶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叶兰清和楼心月两个人,正抱着手炉等在门口。 “哎呀,是我晚到了。劳累两位姐姐久等了。”柳馨宁笑着行礼道歉。 “没有,我们也是才到没多久。”楼心月作为发起人,笑着解释道。 三家都是勋贵,因此都在内城里住着。 但是京城以东为尊,因此长乐长公主府在东内城。 而不得宠的奉安长公主府以及勇威伯府,就都在北内城了。 三个人互相寒暄了几句,正准备进入寺内,结果却是被一声请安声给阻住了。 三个人都转头看去,是一个身穿紫色锦服的少年郎。 柳馨宁是不认识,叶兰清和楼心月却是回了一礼:“余六公子。” 这,就是那位有名的余灵均了? 那日安王府的宴会上,到底是隔河相望,加上围在余灵均身边的人也多,所以柳馨宁没看清他的长相。 此时,柳馨宁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 果然是个俊美秀朗的翩翩少年郎。长相俊秀就不必说了,那气质也是温润如玉。 那余灵均似乎也不识得柳馨宁一般,行完礼之后,神色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招呼。 “这是长乐长公主府的昭阳郡主。”叶兰清看不得别人为难,所以赶紧的解围道。 “原来是昭阳郡主啊。” 那余灵均赶紧的又行了一礼。柳馨宁还了半礼。 “六公子今日也是来上香吗?这倒是巧了。”叶兰清接着寒暄道。 “是辛公子等几位公子,说这大相寺后园的梅花开了,要以诗会友。在下就过来凑个热闹了。” 那余灵均笑着解释起来。 叶兰清和楼心月听得余灵均的话,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接着叶兰清就害羞的低下了头。 柳馨宁听得这话,看了叶兰清一眼,心中浮起了疑惑。 “那六公子快些去。”楼心月客气的寒暄道。 余灵均就跟她们告辞,先走一步去了后园。 “本来只是咱们一起散散心的。结果我母亲听说了此事,也约了几家夫人一起过来上香。” 叶兰清看到只剩下她们三个人了,这才歉意的笑着对柳馨宁说道。 本来今日聚会的东道主是楼心月,结果,因着她母亲过来,就变成了这样的情况。 她刚刚已经跟楼心月解释过了,此时自然也应该跟柳馨宁再解释一番。 当日,她接到了楼心月的邀请帖子,就去告知了她母亲。 结果,她母亲听说昭阳表妹要一起来,沉思了一瞬,却是定了今日跟辛立时相看。 她母亲的原话是:‘长乐和昭阳的地位,勋贵重臣都是众所周知。若是你相看的时候有她作陪,那也能让辛府高看一眼。你这县主本就是因着昭阳封的,若是她再能在太后面前进言,等你成亲的时候,给你一个封号,那就更好不过了!’ 叶兰清知道她母亲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借昭阳的势。 她推脱不得,却也有些歉意。 “姨母来了啊?那自该先去拜见姨母。”柳馨宁听完之后直接说道。 三个人往奉安长公主的厢房走去,柳馨宁却是疑惑更深。 到了奉安长公主的厢房里,就见到她和一位夫人坐在首位,下首有两位夫人,几人正在叙话。 庆平帝和太后最在意的长公主只有长乐长公主一人--------------连封号都跟其他长公主不一样。 其他的长公主们,都是按例分封的,那婚嫁等事宜也是各凭本事了。 奉安长公主和她的生母没什么本事,所以她嫁给了母家族内的一个旁支子弟。 不过,婚后的奉安长公主与驸马和睦,生了两儿一女。因此,她过得很是舒心。 这心宽体胖嘛,奉安长公主就是一副和蔼富态的模样。 此时,她见柳馨宁要给她行礼,一边喊着免礼,一边让贴身嬷嬷赶紧去扶。 柳馨宁行了一半的福礼就被阻止了。 “本宫听说你们小姐妹聚聚,也跟着来凑热闹了。昭阳不怪姨母打扰?” 奉安长公主笑呵呵的调侃道,一副很是亲昵的样子。 “姨母言重了。能得见姨母,我很是高兴呢。”柳馨宁笑着回道。 “高兴,都高兴。今日雪后初晴,红梅绽放,自当高兴的去赏景。”奉安长公主呵呵的说道。 寒暄完毕,那两位在下首的夫人站起身就要向柳馨宁行礼。 柳馨宁一边让丫鬟们扶住了人,一边笑吟吟的说道:“诸位都是跟姨母相熟的,不必拘礼。” 这话,却是给了奉安长公主大大的脸面,让她更加眉开眼笑起来。 第38章 确认、阻止 高兴了的奉安长公主也记起柳馨宁往日不喜出门,只怕不太认识人,于是让叶兰清介绍起来。 “这位是随康郡王妃。”叶兰清率先介绍起跟她母亲并排坐着的那位夫人。 这位郡王妃,若是论起来,算是柳馨宁的远房舅母,因此柳馨宁倒是该向她行礼的。 可是不等她俯下身子,就被随康郡王妃拉住了手托了起来。 “昭阳往日里倒是少出门。如今见了,看着确实长大了不少。”随康郡王妃和气的说道。 柳馨宁与对方不熟,听闻此言,只是低头笑,装作羞涩的模样。 与对奉安长公主的亲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上首的奉安长公主更加高兴,下首的两位夫人则是不动声色的互相使了个眼色。 “这位是吏部辛尚书家长房李夫人。”叶兰清羞涩的介绍起来。 哦,这是辛立时的母亲?早知道,就不免礼了。柳馨宁暗暗的腹诽。 “这位是李夫人娘家的木大太太。” 叶兰清一一的介绍完毕。 柳馨宁听着这介绍,慢慢的思索着她们之间的关系,那疑惑却是解开了。 大庆朝民风相对开放,那男女婚姻也就适度的开明一些。 尤其是疼爱子女的家长,更是会想发设法让小两口见上一面,确定这亲事两人都同意,以免将来成了怨偶。 奉安长公主疼爱女儿,先让女儿去见过人。等女儿同意了,再安排相看,实属正常。 随康郡王妃身份尊贵,怕就是叶辛两家的媒人? 李夫人代表着辛府,木大太太自然是代表李夫人的娘家了。 如今,辛立时的母亲相看过叶兰清了,想必下一步就是找机会,让叶兰清和辛立时单独见面? 叶兰清弥留之际,对楼心月回忆往事,说庆平十七年他们相看那日,就定下了白首不相离的盟约。 难道就是今日? 可是,不对啊。 首先,当初叶兰清说他们相看的日子是十一月二十,今日才是初八而已。 因为叶兰清一直喃喃的对着楼心月说,若是二十那日没有定情就好了。 就是因着说了太多次,所以楼心月对那个日子也是铭记于心,每年的那一日都会说,若是她能阻止叶兰清与辛立时定情就好了。 其次,正常的相看,一般都是两家人相约着,最多加个媒人,哪里会拉进来这么多人? 柳馨宁的目光从木大太太身上,再落到楼心月身上,再想到自己。 这外人,可真是不少啊。 一时,众人寒暄完毕。 因着长公主她们也就比柳馨宁早来了一步,尚未来得及好好叙话。 所以,就打发了她们三个女孩子去后院赏赏梅,顺便折几支新鲜的梅花来。 柳馨宁和叶兰清以及楼心月一起出了厢房门,往后园走去。 “表姐,我那日看话本子,看了一个故事不太明白,所以想问问你的看法。” 往后园去的路上,因着柳馨宁体弱,所以众人都行走的很慢。 “什么故事?”叶兰清好奇的问道。 “就是一个男子,极为喜爱她的妻子,但是却爱到不给那妻子一点自由,甚至都不让见除了他之外的人。你说,那妻子若是早知道她那夫君是那样的人,还会嫁给他吗?” 柳馨宁一副好奇的模样,把书里叶兰清的故事,删删减减的说了出来。 “这个,也要分人?若是那人愿意不见外人,说不定甘之如饴;若是那人想要自己的亲朋好友,自然是不愿意的。” 叶兰清听完了柳馨宁说的故事之后,并不因为是话本子就敷衍柳馨宁。而是细细的思量之后,才总结似得说道。 “那若是表姐你呢?你是愿意生活中只有他一人,还是愿意在生活中自由自在啊?” 柳馨宁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却是仔细的盯着叶兰清的神色,不错过一丝一毫。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在生活中自由自在了。我有父母兄长,还有亲朋好友,怎么会愿意嫁给只能眼中有他一人的人?”叶兰清笑着毫不犹豫的回道。 “就是。你别看你叶表姐面上温柔娴静,其实啊,她是个活泼的性子。她的好友,可比我多得多了。”楼心月在一旁佯做吃醋的说道。 “那我最好的朋友是你啊。”叶兰清脱口而出的话,让楼心月绽开了笑颜。 听着叶兰清和楼心月的笑闹,柳馨宁下定了决心。 叶兰清于原主有救护之恩,又是她的救命恩人楼心月的闺中好友,她自然想要帮着叶兰清逃脱那个火坑。 可是,她不是个莽撞的人。 她也不想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肆意的主宰别人的人生。 即便是帮助,也要问问对方需要不需要! 虽然书里的情节是那般,但是如今她穿过来了。 书里的走向已经改变了一部分,那书里的人的想法呢?是真的一成不变吗?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就是人心。 人心易变,此一时彼一时啊! 更何况,书里描写故事情节,对于心理描述却未必有那么多。 宴会的时候,柳馨宁发现叶兰清相看辛立时,就想着找个机会问一下。 可是,后来她自己那边诸多琐事,又想着在二十之前确定就行,所以暂时放下了。 结果,这相看的日子倒是提前了。好在,她如今也确认了叶兰清的想法。 既然确定了叶兰清的心思,那她就要当个棒打鸳鸯的坏人,阻止两人定情了。 一行人去了后园。 因着实在太冷,所以就粗粗的看了看景色,摘了几支新鲜的梅花,回了厢房里。 “你们回来的倒是早。”奉安长公主看着回来的她们,笑吟吟的说道。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叶兰清也是笑着回道。 “可不是嘛。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现如今正是化雪的时候,可不是冷吗?” 随康郡王妃笑呵呵的附和道。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李大夫人又仔细的打量了叶兰清一番,就托辞要离开。 “清儿,你代母亲送李大夫人回去。”奉安长公主没有再留,反倒是笑着让叶兰清送人。 叶兰清羞涩的点头应是。 柳馨宁快速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这是,单独支了叶兰清去跟辛立时见面? 那见了面,可就定了情了。定了情,这婚事可就定下了。 如今知道的人少,顶多说没相成。婚事定下之后再破坏,伤的可就是两家的体面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清快速的转动起脑筋来。 “表姐,我们跟你一起去。我突然想到,外祖母这两日因着下雪寒冷,都没敢去御花园里游玩。这大相寺后园中的梅花那么盛,等送完李大夫人,咱们一起去摘上一些,给外祖母送过去,她定然会高兴的。” 柳馨宁如同一个孩子般雀跃的说起来。 可是,她这话一出,众人心思却是各异了。 第39章 爽约 奉安长公主在让叶兰清跟辛立时相看和进宫讨好太后之间,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进宫。 反正相看嘛,再找机会就是了,不用非得此时。可是进宫,却不是随时就能进的。 不说她本来就不得宠没有随时进宫的权利,就是那递进去的请安牌子,也经常因着太后身体不适被打回。 她母妃已然过世,完全没有助力了。 而她女儿即将出嫁。如今去讨好太后,只希望能抬高女儿身份,让她将来在夫家被高看一眼。 李大夫人想到昭阳郡主的身份,一阵眼热,随即又冷静了下来。 木大太太听着这话,那脸上却似乎是想笑却勉强不来,只能勾着嘴角,看着似笑非笑的。 随康郡王妃听着这话,想到柳馨宁一个外姓女却比她家的皇姓女还得宠,忍不住有些妒忌。 “昭阳果然是孝顺,出来玩都惦记着母后。”奉安长公主毫不吝啬的夸奖柳馨宁。 “那也是因为外祖母对我好啊。表姐,楼大姐姐,等会咱们一起去摘。摘完之后,直接进宫去外祖母那里蹭午膳去。秋思,你出去吩咐车夫一声,准备马车。” 柳馨宁说完这话,随性的直接吩咐起秋思来。 “哎呀,这大相寺的素斋极好,不如吃过午膳……” 李大夫人看着这相看的事情要黄,想到自家公爹的交代,急忙的开口。 “不过是一顿素斋罢了。改日再吃就是。”柳馨宁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这,昭阳就是小孩子心性。”奉安长公主赶紧的打圆场。 “这却也是说明昭阳孝顺啊。出来看到一枝花都能想到太后娘娘。”随康郡王妃跟着夸赞。 李大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却知道在这种场合说不上话,只能沉默着。 叶兰清此时有些为难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母亲一直跟她疯狂的暗示,让她跟着进宫。可是,这本来约定好的事情,突然爽约…… “郡主,我觉得咱们吃过素斋再去摘花?这入宫也要递牌子,这一来一往的工夫,咱们也就吃完了,耽误不了多少时候。” 楼心月知道自家好友今日定了相看的,看她不好明说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不吃了,不吃了。不用递牌子,皇舅舅早就给过我令牌,让我可以随时进宫的。” 柳馨宁的话音一落,众人那炽热的目光,又忍不住注视到她身上了。 长乐长公主有随时进宫的令牌,她们都是知道的。但是昭阳郡主,何时也有了这样的令牌? 这当然是这段时日,柳馨宁经常入宫陪伴太后,讨好皇帝得来的了。 众人看着一副小孩习性的柳馨宁兴致勃勃的站起身跟在李大夫人身后,一副要送客的模样,只好随了她了------------------毕竟,昭阳郡主不知道这其中另有内情啊。 于是,柳馨宁和叶兰清以及楼心月一起送了李大夫人去了她的厢房,然后又去后园亲手采摘了梅花,接着就结伴往大相寺门口而去。 到了门口,马车已经等着了。柳馨宁就喊着叶兰清和楼心月上她那个郡主规制的宽敞马车。 楼心月却是拒绝了:“郡主和兰清是探望外祖母,我这个外人却是不好打扰你们亲人相聚。” 她不是没眼色的人。 虽然刚才柳馨宁话里带上她了,但那是柳馨宁小孩子心性,她哪里真的能跟着去? “去。去。”柳馨宁却是不由分说的亲自拉了楼心月上了马车。 “楼大姐姐当日救了我,外祖母就说想要找时间召见你呢。结果,这冬日寒冷,她精神倦怠,就一直罢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去。” 柳馨宁说完就让车夫直接往皇宫赶去。 楼心月救了柳馨宁,太后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过,太后本就年事已高。她已经是六十五了,就是前世那个年代,都已经算是高龄了,更不用说如今这么个时代了。 更不用说她因为忧心柳馨宁落水而生病,后来又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一直没精神。 因此,太后极少见外人,所以一直没有召见楼心月。 此时,楼心月被柳馨宁拉着直接跟去了慈仁宫,陪着太后用了午膳,又在御花园里游玩了一下午,更是提前遇到了她的良人。 不说柳馨宁等人在宫里如何的开心,且说李大夫人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让人关上了房门。 “这约的好好的,说不见就不见了。当真是勋贵啊……随心所欲。” 木大太太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李大夫人,却是煽风点火的说道。 李大夫人也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却是没有说话。 其实,她也是不喜这门亲事的。因为奉安长公主不得宠,驸马叶家也是个没落的小世家。 也就是他公爹说辛家如今在朝为官的人比较多,加之他是吏部尚书,所以要低调一些,最好选贵而不实的门庭结亲。 恰巧,奉安长公主府看中了时儿,双方都有意,所以打算定下婚事。 这定婚事之前,长公主府那边却又说让两个小辈见上一面,免得将来成了怨偶。 可是,这约好的,却又毁约,李大夫人自然也不快。 李大夫人总觉得自家优秀的儿子,却只能娶个空有名头的县主,实在是暴殄天物! “那到底是长公主府里。”木大太太继续添油加醋道:“那是勋贵,咱们家是朝臣。他们自诩是君呢。要是我们玉儿啊,哪里会不来?她对长姐你最是敬重了,比对我这个亲生母亲还亲。我今日听说你要来上香,还自告奋勇陪着你来了。可怜我家那个傻孩子,还不知道你这是给时儿相看呢。” 木大太太装模作样的擦着眼角。 李氏是他们李府的大姑太太,那李氏身边伺候的人自然是李府的家生子。 她那个傻女儿心慕辛立时,听说今日辛立时跟叶兰清相看,砸了一屋子东西了。 她没法子,只好死皮赖脸的跟着来上香,就想着看有没有机会破坏下。 这可好,她什么都还没做呢,那位昭阳郡主就把人拉走了。 “弟妹何必说这样的话?玉儿深得我心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时儿是辛家的长子嫡孙,那婚事怎么就能让我一个人做得了主啊?”李大夫人的面上是遮掩不住的遗憾。 她也喜欢李玉啊,更想拉拔娘家,可是这婚事,她可做不了主啊。 听到李大夫人这么说,别扭了一上午的木大太太这才平复了心绪。 是啊,她自然是知道大姑太太喜欢她家玉儿,她们也都以为这门婚事能水到渠成。 谁知道,这立时这么争气,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了呢? “咱们家大爷可是最讨厌不守约的事情了。若是叶县主爽约的事情传到大爷耳朵里,只怕大爷要气坏了。”李大夫人的陪嫁嬷嬷却是在旁边义愤填膺的说道。 李大夫人的眉头微微一动,木大太太脸上也挂上了喜色。 “你去跟大爷说声。让他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只说叶县主这边不能过来相看了。至于缘由……”李大夫人沉吟了一下,“你只说,因为昭阳郡主要进宫,所以叶县主跟着去了。” 辛立时自诩为文人,自然有文人那股子清高自傲,不染尘埃的习性。 叶兰清谄媚阿谀,为此爽约,定然会惹得辛立时不喜的。 那陪嫁嬷嬷忍住眉眼里的笑意,转头与木大太太对视了一眼,就应声而去。 等出了厢房,那嬷嬷才摸了摸袖子里的金稞子,眉开眼笑起来。 且不说自己的老子娘都还在李府,就是木大太太和李大小姐那大方的打赏,也让她很高兴。 再说了,李大小姐嫁过来的话,不还得倚仗她们李府的这些老人? 总比嫁过来一个不知脾性,又高高在上的叶县主好。 第40章 提醒 在宫里盘桓到宫门下钥的柳馨宁等人,出了宫门就各自归家去了。 不说楼心月在勇威伯府的地位,因着这次进宫又翻了一番,也不说叶兰清面对着奉安长公主的追问细细解说,只说柳馨宁回府之后,舒意苑里的人进进出出起来。 第二日早膳过后,柳馨宁就让人去了奉安长公主府下帖子,接着就让人给她妆扮一新。 巳时四刻,柳馨宁就在奉安长公主府门口了。 门房的下人听到昭阳郡主来访,自然是赶紧的往里面传信去。 等柳馨宁乘着轿子到了内院门口的时候,叶兰清已经等着了。 “我们昨日才见了,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派人送帖子?”叶兰清很是惊讶。 昨日傍晚分开的时候,柳馨宁也没说要过来。 今日却早早的让人送来了帖子,说上午要过来拜访? “昨日里,表姐说起我们府里的蝴蝶酥做的好。今日想起来,就让厨房做了给你带过来尝尝新出炉的。” 柳馨宁一边跟着叶兰清往内院走,一边笑着说道。 “你……真是,不过是个点心而已。哪里值得你跑一趟?” 叶兰清听到这话,一时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这送点心一般都是亲厚的人家互相做的事情。可就算是这样,一般也都是下人跑腿。 “我身子弱,所以少与人来往。我与表姐亲厚,自然是想要亲自带过来给表姐尝尝。” 柳馨宁怯怯的一笑,却是激起了叶兰清的保护欲。 是了,柳馨宁因着身体原因,极少出现在外人面前,更加没有什么闺中密友,自己也算是她相对亲厚的人了。 “行行行。你随时来都可以。”叶兰清宠溺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就带着柳馨宁去拜见过奉安长公主。寒暄了几句,就带去了自己的院子。 到了叶兰清的院子,柳馨宁亲自打开食盒,把点心展示给叶兰清看,同时吩咐道:“我与表姐在屋子里聊天叙话,你们都去歇一歇。” 听到吩咐,春暖等人并着叶兰清的下人,都退到了外面。 柳馨宁在内室里,给叶兰清展示着点心,让叶兰清趁热赶紧尝尝。 接着她看到了叶兰清的女红,借着女红的话题又闲聊了几句,最后终于把话题扯到了看书上。 “我发现实在是不喜诗词,所以最近在看话本子。”柳馨宁笑着说道。 “那话本子,不过是随便打发时间的,你可千万别上了瘾。”叶兰清温柔的规劝道。 “表姐说的是。我也只是偶尔看看打发时间。不过,昨晚我回去又把那话本子看了看。真是越看越可怕。那男子的性子,原来不是娶亲之后才形成的,而是自小就是个占有欲强的性子。听说,那男子喜爱什么,就极为珍爱,连父母都不让看一眼的那种。哎,真是可怕。想想,出门不成,连个说话的婢女都没有,只能等着夫君回来跟她说话。多难受啊。后面啊,那女子不愿意听从,结果那男子居然动手打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柳馨宁又说起了昨日提起的话题,为了表现可怕性,添油加醋起来。 不过,偏执的人为了阻止自己的爱人出门打人的可不在少数。 辛立时不敢,不过是因着叶兰清的身份罢了。 “那不过是话本子罢了。哪里真能有那样的人?”叶兰清温柔的笑着安慰柳馨宁。 “那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男子的娘子定然是没打听细致,否则定然是不敢嫁的。这嫁人可真恐怖。稍微有一点打听不清楚,就可能毁了一生啊。” 柳馨宁一副小大人似得感叹道。 她的话,却是让正准备定下亲事的叶兰清放在了心上。 柳馨宁看着若有所思的叶兰清,转开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 叶兰清虽然温柔和善,却也是聪明的人。否则怎么会跟女主楼心月脾性相合,成为闺中密友? 柳馨宁既然是来送点心的,因此不过是小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叶兰清亲自送了柳馨宁到内院门口坐了暖轿,然后才慢慢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知道啊。我是听郡主带过来的小丫鬟聊天说的。那辛公子亲自掐死了他那爱猫,就因为那猫跑到辛大小姐房里玩了一下午。辛公子就说那猫沾染了别人的气味,不要了。” “真的假的?” “真的?那小丫鬟说她那同乡因为看到了辛公子亲自掐死猫吓病了,如今还在养着呢。” “那小丫鬟说的能真?” “她没必要说假话?她跟辛府的那丫鬟之前在同一个牙行,因着是同乡,所以关系密切一些,这才知道了的。” “那丫鬟跟辛府的丫鬟一样,都是个不入等的粗使丫鬟。又不近身伺候,怎么能看到?” “吆,就跟咱们谁不是粗使丫鬟似得。那主子不在意的消息,谁不能轻易听到看到?不过是一只猫而已,算得了什么?” 这话一出,那些小丫鬟们都住了嘴。 是啊,不过是一只猫而已,死就死了。 就是她们这些丫鬟,若是惹了主子不喜,那主子说打死也就打死了。 虽然,律法说不能草菅人命,但是律法是律法,看那律法对谁而言了。 粗使丫鬟们不说话了,叶兰清才轻轻的抬起脚步,继续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们说的辛公子,是那位辛公子吗? 叶兰清不期然的想起了柳馨宁说过的话,忍不住怀疑起来。 可是,柳馨宁并不知道她要跟辛府说亲……? 许是她多想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多想,要派人查查辛立时的事,却是真的。 想到这里,叶兰清站起身去了奉安长公主的院子。 叶兰清跑去找长公主说了一番话之后,长公主就派人去查探了。 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原来,那辛立时自幼时起,就有极强的占有欲。 他但凡喜好一样东西,就不许旁人看一眼。若是被旁人碰了、摸了,就直接毁了那个东西。 不只是东西,连人也是。 听说,辛立时之前有个特别喜欢的丫鬟,不过是因为那丫鬟听从李大夫人的命令,照顾了生病的辛三公子几日,辛立时就把那丫鬟给打发了。 辛府中人只以为是把丫鬟发落到庄子上了。 可长公主府中之人却查到,那丫鬟被辛立时囚禁在庄子里,最后疯了死了。 更不说,前几日那辛立时亲手杀了爱猫的事情了。 “母亲,这婚事不成,不成。” 叶兰清听到辛立时的所作所为,想到柳馨宁说过的那个话本子,有些不寒而栗。 奉安长公主有些犹豫。 辛立时是吏部尚书的嫡长孙,家世有之。 他现如今已经秀才了,那进士也不在话下,才学有之。 那人又长得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相貌有之。 这各方面都出色的男儿,不过是因为这性子,就推了这门婚事,实在是可惜。 第41章 交浅言深 “那些不过是些物品,不喜欢就毁了。你可是县主,他不敢这么对你。”奉安长公主劝说道。 “他即便不敢毁了我,那关着我,禁锢着我,我也无法接受。”叶兰清嘟着嘴反驳道。 别人都说她温柔端方,可是亲近的人都知道她内里是爱说爱笑的活泼性子。 若是被人关着不能出门,不能见人,她可受不了。 “好好好。那这婚事就作罢。不过,这如何去说,却是麻烦。”奉安长公主头疼的应道。 不过是一桩婚事而已,她们长公主府又不需要靠着辛府拉拔。 她是个疼爱子女的好母亲,自然要选个合女儿心意的。 “谢谢娘亲。娘亲真好。”叶兰清扑到长公主身上撒起娇来。 如此,这门婚事就罢了! 柳馨宁第二日上午,就收到了叶兰清亲自送过来的白狐披风。 那披风洁白无瑕,连一丝杂毛都没有。 “表姐,这披风挺珍贵的,怎么突然送给我啊?”柳馨宁好奇的问道。 “我知道你定然是不缺这些东西,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多谢你的提点之恩。” 叶兰清却是含笑拉着柳馨宁真切的说道。 “这却是奇怪了?我提点表姐什么了?”柳馨宁一副惊讶异常的样子。 她猜测,定然是辛立时的所作所为,被叶兰清知道了? 以叶兰清的脾性,只怕不会嫁给辛立时了。这门婚事,应该是罢了。 叶兰清看了看柳馨宁一副天真的样子,一时不知道,她是不是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家要与辛府结亲,还是真的完全不知情误打误撞? 不过,不管是怎么回事,柳馨宁都是帮助了她一次,她记这个恩就是了。 想到这里,叶兰清含笑转开了话题。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一直到将近午膳时辰,叶兰清才告辞离开。 柳馨宁苦留不住,只好亲自送叶兰清出了大门。 站在门口,看着叶兰清的马车渐行渐远,春暖挥手示意众人退的远了一些,才轻声开口。 “郡主,您是为了叶县主好。直接告诉她,不行吗?为何只是昨日让粗使丫鬟在奉安长公主府说那些话?” 春暖昨日就想问,但是看着郡主沉思的脸,没敢打扰。 她倒是没疑惑柳馨宁如何得知消息的,因为她知道郡主早就安排了一帮人手在探听各种消息。 那银钱,还是她亲自给支出去的呢。 而柳馨宁如此做的缘由,也没瞒着她这个管事妈妈,因此她才能知道内情。 “交浅言深啊。”柳馨宁无奈的说道。 原主与叶兰清的交情,本就很淡。 可是,两个人虽然感情淡,那原主的性子,叶兰清还是比较了解的。 所以,她如果跑去跟叶兰清说她未来的夫婿人选如何如何,让叶兰清不要嫁给他之类的话。 且不说,她讲不明白她一个深闺中的郡主,为何会去调查辛立时其人,就是这做派都不符合。 就算要改变,也要一点一点的来。没得说,一口就要吃个胖子。 骤然改变,只会引起众人怀疑,若把她当做孤魂野鬼烧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轻轻的打了个寒蝉。 所以,她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先旁敲侧击了。 没办法,她前世就不是个有谋略和城府的人。 否则,那么缺钱的她,怎么只能靠兼职体力活挣钱呢? “若是叶县主听不出来,误了终身,也枉费了郡主的这番心意了啊。”春暖感叹的说道。 柳馨宁却不在意。 这个法子不行,就想别的法子呗。最多就是冒着交浅言深的不喜,直接说得了。 这,都是小事! 想完这些,柳馨宁就转身打算往府里走去。 忽然,她一转头看到了隔壁的柳府,顿住了脚步。 “我那个父亲,最近这段时日还是宿在柳府?” “是。驸马爷一直都在柳府。” 柳馨宁的眼睛,眯了起来。 看来,她那个便宜爹跟公主娘闹矛盾了?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她把柳稚雅修理了一顿?还是因为她陷害柳庭风打她? “对了,我记得柳稚雅是十月二十四受的杖刑,定的是今日送去修德庵对?” 这几日乱七八糟的事情比较多,若不是她亲自出来送叶兰清,倒是忘了柳稚雅的事情了。 “是今日。”春暖赶紧的禀告,“今日上午干娘就去了柳府督促三小姐启程。可是太夫人……” 春暖想到厉嬷嬷形容太夫人那副撒泼耍赖的乡下妇人做派,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太夫人说让三小姐吃过午膳再启程。说当日说的是今日启程,只要不出了今日,都不算错。” 修德庵在京城郊外数十里的地方,马车要走上一两个时辰。 若是午膳过后启程,在太阳落山之前也能到,如此倒是也不算失言。 “哦。这样啊?走,去给我那个祖母请个安,顺便去送个行。” 柳馨宁起了兴趣。 她一边转身往柳府走去,一边随手指了晴初,吩咐了几句。 柳庭风贪墨了那么多银钱,又没有用到长公主府里,自然是用到柳府了。 若不然,单单靠着他和柳庭眠的俸禄,柳府的人怎么能过得那么富贵奢靡? 柳府的人吃她的,喝她的,她暂时没法子要回来,可不代表以后不要。 如今,她且先去收点利息也好啊。 于是,柳馨宁真的跑去柳府了。 她去到的时候,太夫人正准备用午膳,精致的膳食摆满了一张大大的圆桌。 看到柳馨宁过来说请安,太夫人愣了一下。 “今日倒是难得。你这堂堂的昭阳郡主,居然这么孝顺的,大中午的来给我这个老太婆请安?珍珠,你去看看外面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太夫人一开口,就是满满的阴阳怪气。 没法子不生气啊! 整日里绕膝孝顺的嫡孙女,因着柳馨宁被打了二十棍不说,还要被送到修德庵受苦; 她说生病了,不用请安,结果长公主和柳馨宁不过来侍疾不说,居然真的不再来请安; 十月三十,安王府那么盛大的宴会,她也没去成,深以为憾; 自己孝顺的大儿子,居然被陷害打女儿。虽然没传到外面去,但是柳府和长公主府里,却都是传遍了,大儿子的形象也受损了…… 这桩桩件件吃瘪受气的事,不都是因为这个郡主孙女产生的吗? 以前的柳馨宁,虽然是个郡主,但是因着柳庭风,在她面前向来也是恭敬有礼。 那些首饰布料,书画花瓶之类的更是随便的送。她自然是喜欢的。 如今的柳馨宁,怎么就变了呢? 第42章 ‘用心\’的践行礼物 “祖母说的是哪里话?往日里,我身子弱,自然是不敢过来,怕过了病气给祖母。现在,是祖母免了请安,我也是不敢不听。祖母为何还这样说我?” 柳馨宁用帕子掩住了眼角,一副伤心的样子。 好可惜哦!就因为是长辈,没法子直接怼回去。 “若是孝顺,那自然是要顺着长辈,不要让长辈心情不畅。”太夫人嘲讽的说道。 “祖母这是什么话?我何时惹祖母生气了?”柳馨宁故作惊讶的问道。 “三丫头是你的堂妹。她做错了事情,已然受了二十的杖责了,还要送什么修德庵?她去了庵堂,我这身体就不适,心情就不畅。”太夫人还是忍不住说道。 她和大儿子、二房众人都去长公主府求情过了。 去柳馨宁面前求情,她就说这事听从她母亲的;去长公主面前求情,她却是丝毫不改主意。 如此,今日就到了期限了。 她豁出去脸面,好说歹说,才同意吃过午膳启程。所以,她这院子里的膳食,才如此精美的。 结果,还不等二房的人来呢,柳馨宁却是先不请自到了。 “那祖母是要让三妹妹送官吗?”柳馨宁一副惊恐的模样,满脸写着‘祖母你好狠的心’。 “送什么官?在府里闭门思过就是了。”太夫人被柳馨宁做作的样子气得直言道。 “可是,母亲说要么送官,要么送庵堂啊……”柳馨宁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自然是要你去劝你母亲了。”太夫人快要压不住怒火了,觉得自己一直在说没用的废话。 “劝不动呢。”柳馨宁干脆利落的拒绝道。 这次的长公主,许是因为没有牵累柳馨宁名声的缘故,空前的坚定。 而柳馨宁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真去劝。 “你……” 太夫人当然知道这次长公主的态度有多么的强硬,连自家儿子不回长公主府都没起作用。 如今,她话也说了,柳馨宁却完全没有应承的意思,她恼怒了起来:“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给祖母您请安啊。请完安之后,我去给三妹妹送行啊。” 柳馨宁看着太夫人生气,她就心情极好的笑着说起来。 “怎敢劳动郡主大驾?” 突然,一道柔和的声音从正堂外面传了进来。 柳馨宁抬头看去。 面上含笑的梁氏,领着脸色阴沉的柳稚雅,后面跟着低垂着头的柳稚颜,一起走进来了。 咦??? 给太夫人请安,可都是早晚,如今这大中午的……? 柳馨宁在那桌精美的膳食上打了个圈,这是吃个践行饭? “雅儿,快给郡主赔不是。你当日昏了头了,今日可是要好好的赔个不是。” 梁氏笑着让柳稚雅赔礼。只可惜,那笑容实在是不自然。 哎,对着始作俑者笑,太难为人了。看看,连称呼都换成了生疏的郡主呢。 柳馨宁一边暗自调侃,一边看向了柳稚雅。 柳稚雅许是被教导过了,知道她何时回来,还要落在长公主府,所以勉强拉出一丝笑容道歉。 看得柳馨宁觉得,还不如不笑呢。 “过去的就过去了。这也是为了全皇家的脸面。毕竟,那日是在众位睽睽之下。” 柳馨宁一副大度的模样,让听到这话的下人都觉得郡主当真是个善人。 “我听说三妹妹今日离开,所以过来送个践行礼。” 说完之后,柳馨宁就让跑回去取东西的晴初,把精美的绸缎包着的两匹布料拿了上来。 “前段时日,为了安王府的宴会,我专门采买了些时兴的布料。” 柳馨宁的目光轻轻的落在了布料上,也引得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上面。 这是,送礼求和来了? “刚才本想送给三妹妹践行的。只是突然想到,在修德庵里只能穿粗麻葛布,不得穿绫罗绸缎。所以,我让晴初去粗使婆子那里,好不容易找到了几匹上等的粗麻布来。哎,这好歹也能穿一段时日了。” 柳馨宁一边说,一边亲自打开了那包着布料的包布,露出了里面靛蓝色的粗麻布来。 见到包布里的布料,柳稚雅的脸色都青了。她想要发火,被梁氏狠狠的给摁住了。 “郡主有心了。”梁氏勉强扯起嘴角。 “二婶婶客气。我也是没法子。实在是这修德庵的规矩严苛。听说,只能穿粗麻葛布这规矩,还是二婶婶帮着祖母完善的呢。” 柳馨宁又在梁氏的心头上洒下一把盐。 长公主府里比较清净,没有那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后宅阴司。 即便是有犯错的奴婢,大多数都是直接发落到偏僻的庄子上了。 可是柳府的后院里,那就不是特别清净了。 尤其是二房里,那妾室、通房、庶女一大堆的勾心斗角,手段层出不穷。 为了不让后宅阴司泄露到外人那里去,自然都是发落到修德庵里了。 那去修德庵,为的是受惩罚。当然以受苦、受累为主。 所以,梁氏帮着太夫人定了许多严苛的规矩。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的亲闺女进去了。 此时的梁氏,面色僵硬的扯着嘴角;太夫人则是怒气满腹的说不出话来;柳稚雅更是脸色铁青,柳稚颜低着头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柳馨宁心满意足,“那就不打扰祖母用膳了。我先告退了。” 她示意晴初放下精心找来的粗布,带着下人们呼拉拉的离开了。 可不是精心找来的吗? 长公主府富贵,那粗使婆子都是用细棉布呢。 太夫人在柳馨宁走后,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孽障,孽障。不孝,不孝。” “那长公主也就罢了,那是皇室贵女。可是她柳馨宁即便是皇帝封的郡主,那也是我柳家的孙女,柳家的晚辈。那孝悌总要讲的。” “我这命苦啊。娶了个公主媳妇,就没享受过做婆婆的福气。好嘛,又来了一个郡主孙女。往日里不来请安,如今来请个安就阴阳怪气的。老头子,你怎么走的那么早,让我受苦啊……” 太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见众人都只是脸色阴沉不发一言,终于忍不住嚎哭起来。 柳家虽然是宥安郡的读书世家,但是到了后来,一屋子的读书人都养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家里的东西典当的典当,发卖的发卖,所以那名声虽然好听,那日子过得却是拮据。 日子的艰苦,早就把太夫人早年熏陶过的那点诗书给磨灭了。 等柳父过世之后,太夫人更是靠着一哭二闹三上吊,保住了家里微薄的财产。 纵然到了京城,成为了贵夫人,那在自家人面前也是不吝于这些招数------------反正自家儿女都看惯了。 招数不在于脸面,好用就行! 旁边的梁氏看着太夫人的做派,纵然是心沉如铁,还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本就是穷酸人家,靠着长公主得了这泼天的富贵,还想让长公主鞍前马后的伺候不成? 那柳馨宁虽然是柳家的小辈,那也是皇帝亲封的郡主,是萧家的外孙女。 不过,那又关她什么事呢? 她可怜的女儿要去受苦了啊。 第43章 突如其来的坏消息 “母亲,今日上午那庵堂里来人说,新换了一个主持师太。她打听到那人之前是在玉梅庵的,极为的严苛死板。而且,刚刚……” 梁氏急匆匆的赶来,除了用膳之外,也是收到了消息,过来商议的。 “什么?之前的那个主持师太怎么了?”太夫人吃惊的直接打断了梁氏未说完的话。 她们知道柳稚雅要去修德庵受苦,但是想到那修德庵好歹是柳府的家庵,所以倒也不是那么担心。 毕竟,那主持师太可是收着她们柳府的供奉呢,怎么也该听她们的意思。 明面上,柳稚雅不能带人去伺候,那暗地里花钱使人干活就是了。 明面上,柳稚雅不能穿绫罗绸缎,那贴身的中衣之类的穿着就是了。 可是,没想到如今居然换了人了?还换了如此严苛的人? “之前的师太说是去游历,所以离开了。” “呸,那作懒的婆子能游历什么?”太夫人忍不住啐了一口。 “不管如何,现如今是换了人了。”梁氏着急起来。 说以前有什么用啊? “换人又如何?那修德庵可是我们柳府的家庵,怕什么?再换掉就是了。不过,换人怎么不跟我们说?”太夫人不满起来。 “是太后那边暗示换的人……”梁氏的声音晦涩起来。 “太后?”太夫人听了这话,也沉默了起来。 修德庵说是柳府的家庵,可是谁又不知道柳府靠的是长公主府和太后呢? 不要说这个柳府家庵了,即便是大庵堂,想要换个主持,有了皇家的暗示,谁敢不听? 过了许久,太夫人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太后怎么知道的?不是封口了吗?” 太夫人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 封口又如何?这次的事情,长公主没有给兜着,早晚会传到宫里去。 她们就是为着这,所以才百般去长公主府求情的。 结果,还是这样。 “太后身边的嬷嬷今日去给长公主请完安,刚刚来找了媳妇,说……”梁氏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才把被打断的话说了出来:“因着长公主已经下了责罚了,所以就按照长公主的来。不过,去了修德庵要一应按照规矩来。” 规矩,不是可怕的,执行规矩的人才是。 许是为了柳馨宁的名声,所以太后没有在明面上再对雅儿加重处罚。 可是,这暗地里换了个严苛的人去磋磨雅儿,才更加可怕啊。 梁氏越想越无措。 同时,她也迷茫了起来。为什么柳馨宁变了呢?不像以前那般息事宁人了呢? 若是柳馨宁不闹大,那雅儿就不用受杖责,也不用去修德庵,更不用受磋磨了。 现在,这可如何是好? 柳馨宁可不管柳府的事情。她气完了人,心情舒畅的回了舒意苑里美美的用膳了。 等她用完膳,正在消食的时候,从外面听完禀告的春暖,掀开帘子进来说道:“郡主,三小姐把您送的礼物给砸了。” “咳,破罐子破摔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柳馨宁总结性的说完,就安排春暖出去做事了。 不久之后,昭阳郡主贴心的给柳三小姐送践行礼物,结果那礼物被摔了的消息,就传遍柳府和长公主府了。 下人们怎么说,就不必赘言了。 长公主听完,却是雷霆大怒:“当真是不知好歹。宁儿贴心的送东西给她,她反倒是摔了。” “唉,郡主总是心善,结果却……听说郡主难过的关了舒意苑的门呢。老奴去了两趟,想要替您去看看,也叫不开门。”厉嬷嬷一脸悲悯的说道。 “那怎么行?本宫这就去看看宁儿。”长公主风风火火的就要去,被厉嬷嬷拉住了。 “哎吆,我的公主啊。郡主为什么不给您说这事?不就是怕您挂心吗?那边毕竟是驸马的家人。郡主想必也是担心您为难啊。” “这跟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有什么为难的?”长公主有些奇怪。 “驸马因着这许多事,多日不回长公主府。郡主去请安送行,也是想要求和的意思。结果却……这求和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您和驸马和好吗?郡主与驸马之间已经有矛盾了,郡主还能是为了驸马不成?自然是为了你,委屈她自己了啊。” 厉嬷嬷细细的说了起来。 长公主听了这话,一阵愣神。 是啊,因着柳稚雅被发落,因着宁儿内院查账等琐事,驸马与宁儿已经不睦了。 尤其是,宁儿还查到了驸马还贪墨了她外院产业的事情…… “以往不这样的啊……”长乐长公主失神的喃喃自语道。 以往,她与驸马夫妻和睦,她与柳府平和相处,宁儿与驸马也是父女情深。 众人之间都没有矛盾,所以和和美美的。 厉嬷嬷见这次长公主没有为驸马说话,胆子也大了起来。 “以往郡主年纪小,如今到底是长大了。再说了,郡主差点殒命之后,那心性定然会有所改变的。您看,现在郡主与太后娘娘如此亲密,与圣上如此亲近,这多好!要知道,太后和圣上才是郡主最大的靠山啊。” 厉嬷嬷说完这话,见到长公主并没有反驳,又继续说了起来。 “太后娘娘向来睿智,咱们郡主也聪明伶俐,现在娘娘稍微一点拨,郡主自然是愈加聪慧了。郡主明年就要及笄,没几年就要出嫁了。可不是得学着这些?至于驸马……” 厉嬷嬷狠了狠心,“恕老奴僭越,驸马那边还有个家呢。那边的子女也是他的骨肉,他的心自然会分成两半。” 这一句重话下去,长公主终于有了反应,“驸马他是仁义之人。那杨氏到底是他原定的未婚妻……” “可是这个事情,不是长公主您造成的。不应该由您来承担后果。”厉嬷嬷正色说道。 “本宫知道不是因为我。可是驸马为难……” 得,又是为了驸马,厉嬷嬷偃旗息鼓了。 “那,如今,是郡主为难了啊……” 厉嬷嬷还是忍不住加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确实让长公主的脸色变了。 是了,如今是她的女儿受委屈了呢。 长乐长公主忍不住动摇起来! 第44章 大胆的猜测 夜幕降临,柳馨宁靠在榻上发呆。 天色一暗,她就不会去做有损视力的行为了。 毕竟,前世戴了那么多年的眼镜,她极为珍惜这不戴眼镜的日子。 所以什么女红,看书之类的,她从来都不在夜晚去做。 “郡主,婢子的干娘给婢子送了件衣裳,说想给您请个安再回去。”春暖轻轻的走进来说道。 “哦。是厉嬷嬷来了啊。请她进来。”柳馨宁听是厉嬷嬷要见她,坐直了身子。 厉嬷嬷进来之后,恭恭敬敬的给柳馨宁请了安。 寒暄的叙过话之后,柳馨宁就端起了茶盏。 可是厉嬷嬷却没有告辞,反倒是小声的说道:“郡主,老奴有些话想说,不知道是否方便……” 她的眼睛往周围扫了一圈。 柳馨宁明白过来。 她把茶盏放下,让下人们都离开了内室,只留下了厉嬷嬷和她的干女儿春暖。 “春暖,你去门外廊下守着。”厉嬷嬷却是把春暖也打发了出去。 春暖看了一眼柳馨宁,见她点头,这才躬身出去了。 “郡主,求您救救春暖。”厉嬷嬷见没有外人了,却是跪下向柳馨宁磕头祈求道。 “这话说的,春暖姑姑怎么了?”柳馨宁惊讶了。 她整日里跟春暖在一起,没听说春暖发生什么事情啊? “驸马找了个人,说是春暖的亲人,要替春暖赎身带走她。那人身份不知真假,但是驸马找的,能是什么好人?那带走之后,会如何也未可知啊。”厉嬷嬷哀声说道。 “你如何知道的?”柳馨宁的眼睛眯了一下。 柳庭风找春暖的亲人赎身这事情,她这个做主子的都不知道,而厉嬷嬷居然能得知? 厉嬷嬷既然已经选择了向郡主求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在长公主的内宅中这么多年,加之又是从宫里出来的陪嫁嬷嬷,还是有些消息渠道的。 她从柳府安排的人那里听说,驸马爷认为是郡主身边的人教坏了郡主,所以一直想要打发了郡主的身边人。 尤其是今日,驸马爷下衙之后,去了太夫人院里一趟。 那太夫人哭诉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帘,都能听得出气急败坏。 而驸马从松安院离开的时候,面沉如水,直接就去了前院书房。。 报信的人断断续续的偷听到,驸马找了个人,让那个人把春暖赎走。 这人带走了,后面去了哪里,那谁能知道? 她思来想去很久了。 如今春暖的身契在郡主手里,长公主也发过话了,舒意苑中诸事都由郡主做主。 因此,她才大晚上的赶紧跑来跟郡主求救。 可是,这次直指驸马爷,就算郡主与驸马爷之前有矛盾,也未必会愿意直面对上驸马爷。 所以,厉嬷嬷才瞒着春暖来求。 若是成功了,那自然是好;若是不成,也只落罪在她身上罢了。 她已经活了那么多年,够本了。 厉嬷嬷整理好思绪,从春暖帮着柳馨宁把二小姐带到长公主府导致二小姐落水难以生育因此驸马怨恨春暖说起,一直讲到如今柳馨宁的巨大变化,让驸马认为是身边人挑唆的,所以要打发她的身边人。 柳馨宁听完这话,忍不住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可是,厉嬷嬷却觉得柳馨宁怕是不愿意为了春暖这么一个下人对上驸马爷,狠了狠心,又说起了那些宫女的下场。 “那些宫女,不管怎么做,都不得善终。所以,春暖才熄了出去的心思,也熄了嫁人的心思。可就是这样,驸马也容不下。”厉嬷嬷哀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些宫女的下场,都跟父亲有关?”柳馨宁果然从中找到了重点。 原主自己院子中的事情都不关心,更不会关心长公主院子里的了。 而她能打听到的,多是流于浮面的东西。 “是。最初贴身伺候的人,或是犯了这事,或是犯了那事,都被发落离开府里了。因老奴和严嬷嬷是太后亲自指给长公主,且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加之奴们小心谨慎,所以才留了下来。但是,后几年来的人,却是直接殒命了。”厉嬷嬷也无奈。 她怎么会不知道其中有猫腻,可是架不住长公主听驸马爷的啊。 “若是说,他怕那些人谏言,只驱逐走就是了。为什么还非得要把她们赶尽杀绝啊?” 柳馨宁有些不解。 厉嬷嬷却是神色变了又变。 “你若是还藏着什么心思,我又能知道如何做才好?” 柳馨宁看到了厉嬷嬷的神态,猜出还有其他的缘由,淡声说道。 “这,只是老奴的猜想。无凭无据的,所以老奴也不敢多说。如今郡主问起来,老奴……” 厉嬷嬷狠了狠心说道:“郡主出生之前,驸马是真的对长公主极好。所以,那些伺候的人犯了错被打发走,老奴也未曾有怀疑。可是,郡主出生之后,太后以此为由赐下了傲梅等人。结果,那几个宫女,最终却都殒命,老奴才开始怀疑……老奴怀疑长公主不能再有身孕之事,是驸马爷所为。那些人毕竟是贴身伺候长公主的,所以驸马担心她们会有所察觉。赶尽杀绝,才能以绝后患。但是,这只是老奴的猜想,并无半分证据……” 厉嬷嬷的话一出,柳馨宁一惊,差点把手边的茶盏拂了下去。 怎么会呢?先不说有宫里的御医常驻在长公主府,每隔几日就要来请一次平安脉。 就说长公主有孕对柳庭风来说,能有何坏处? “母亲不是因为生我难产伤了身体吗?再说了,他为何不让母亲怀孕?若是他一开始就不愿意让母亲怀孕,那我为何会出生?”柳馨宁连珠炮般的反问道。 “郡主出生的时候,那杨姨娘才刚刚出现……” 厉嬷嬷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不知道后面的猜测该不该说。 “杨姨娘?难道真是为了爱情?”柳馨宁忍不住沉思了起来。 为了爱情,所以不让别的女人有身孕,她那个便宜爹有那么深情吗? “这个……”厉嬷嬷沉吟了一下,才下定决心般的说了出来:“老奴猜想着,驸马是怕长公主再有身孕,这长公主府的东西落不到他的手里?” “不能?这可是母亲的嫁妆。即便是母亲不再有孕,那按照规矩,也是要给我的。他如何能得到?。” 嫁妆这东西,自古以来都是归女方的。即便是和离、休弃,那嫁妆也落不到男方的手里。 柳庭风想要长公主的嫁妆,不说伦理上就得不到,就是宫里的两大boss也不会给他。 “老奴大胆猜测,请郡主恕罪。” 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了,厉嬷嬷索性破釜沉舟起来。 “你说。” “若是郡主在出嫁之前就……”厉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柳馨宁一眼,才接着说道,“那长公主就再无子嗣了。这几年驸马经常旁敲侧击的想要让长公主把三爷记在名下。若是三爷成了嫡子,长公主的家产就顺理成章的归了三爷。归了三爷和归了驸马,可并没有什么区别……” 柳馨宁听得厉嬷嬷的话,眼眸中的厉色直接射向了她。 厉嬷嬷吓得趴伏到地面上,不敢动弹了。 第45章 速度挺快的 室内空前的安静起来,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过了好一会,柳馨宁才哑着嗓子说道:“我会安排人去详查。柳敬之如今四岁了,他还没成为嫡子,想必是你的功劳?” “不敢说功劳。老奴纵然劝诫,却也只能劝的长公主暂时不把三爷记为嫡子。其他的……长公主毕竟对驸马爷情根深种,所以……”厉嬷嬷苦笑。 柳馨宁听到这话,皱起眉头。 长公主哪里是情根深种啊,那分明是被pua了。 “好了,嬷嬷所言,我已经知道了。我会护着春暖的。”柳馨宁收回心绪,对着厉嬷嬷保证。 “多谢郡主。春暖一直感谢郡主的收留之恩,定然会忠心不二的。”厉嬷嬷替春暖保证道。 柳馨宁点点头,就让厉嬷嬷出去了。 厉嬷嬷打开房门出去,就看到了站在廊下静静守着的春暖。 她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让春暖忠心的话,就离开了。 春暖进了内室,看到的就是沉思的柳馨宁。她也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的去整理了床铺。 可是躺到床上的柳馨宁,再一次的失眠了。 前世是个法治社会。 她纵然是活的辛苦,却也极少接触到人性的极致黑暗面。 那些颠倒是非,出尔反尔,无理搅三分……等等,她以为已经够震惊三观的了。 所以,她穿过来之后,认为柳庭风是个渣男,却没想过他会害长公主和原主的性命。 毕竟书里写过,因着长公主的过世,柳家也从京城中没落了。 所以,她一直认为,柳庭风会努力的去掌控长公主,却不会想要去害长公主。 而柳庭风既然想要靠着长公主维持他的荣华富贵,原主又是他的亲生骨肉,所以,他怎么会害她们两个人呢? 可是,今天厉嬷嬷的大胆猜测,却让她肃然一惊,忍不住浮想联翩。 若是厉嬷嬷猜测属实,那柳依依推她落水,真的是她一个庶女敢做的吗? 柳庭风真的会为了长公主的家财,而去害死她吗? 不让长公主再有孕,是因为害一个孩子总比害多个孩子,更容易? 柳馨宁的思维,忍不住发散开来。 都说古人不如现代人聪明,其实细细想想,现代人能做的事情那么多,而古代后院中的女人却是一心都用在各种争权夺利上了? 既然想要争,那自然要有心计,要有谋略…… 厉嬷嬷,是在宫里呆了许多年的人。再蠢笨的人,能活下来,也要有保命之策。 更何况,厉嬷嬷能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做到长公主的贴身嬷嬷,怎么能是蠢笨的呢? 也就是长公主带不动。否则的话,绝对不会让柳庭风活的这么自在。 是啊,纵然有诸葛亮之才,遇上了那刘阿斗,也只能遗憾? 所以,厉嬷嬷的猜测,只怕不是空穴来风。 就算柳庭风不会冒险到下手去杀害她-----------毕竟,杀了她之后的善后,可是麻烦的很。 那么掌控她的婚事,把她嫁给一个被柳庭风掌控的人。 然后,在她夫家的后院中借刀杀人,害了她的性命,那嫁妆可是要归娘家的…… 若是多年之后,太后和皇帝都驾鹤西去,长公主没了靠山,那这家财岂不是随他掌控? 柳馨宁的思维,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发散了。 她辗转反侧,第二日早早的就让春暖找了萧沐泽去后花园听吩咐。 看着萧沐泽离开的背影,柳馨宁才暗暗的叹了口气。 又是无尽的等待啊! 下午,还不到下衙的时辰,柳庭风却是难得的主动回到了长公主府。 未央院里,难掩喜悦的长公主,听完了柳庭风的话,深觉得有道理。 于是,跟他一起去了舒意苑。 进了正堂,长公主和柳庭风坐在了首位上,柳馨宁在长公主侧的下首坐了下来。 “父亲如今这个时辰,应该在衙门里?这是告了假?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女儿吗? 柳馨宁一副好奇模样的问道,那话语里却难掩嘲讽。 无事不登三宝殿。 尤其是,昨日柳稚雅才被送走,她又把太夫人等人气了一通,他这个‘尽忠职守’的父亲居然请假来找她? “是这样的。”柳庭风没有说话,开口的却是长公主。 她笑吟吟的看看春暖,然后又对着柳馨宁说道:“母亲不是把春暖给了你了吗?如今她的表哥找了过来了。她那表哥说与春暖是定有婚约的。想着春暖服役即将期满,所以特地来京城接她回老家成亲。没想到春暖却是重新签了身契为奴了,所以他找到了咱们府上。我想着这是个好事,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长公主是当真觉得这是个好事。 春暖入宫服役,按例要二十五出宫。 这年纪,可是不小了。在寻常百姓家,这个年纪都是几个娃娃的娘亲了。 而出宫的宫女,大多数或是嫁人做继室,或是孤独终老,过得都甚是可怜。 如今,春暖还有信守承诺的表哥等着娶她,可不是好事吗? 柳馨宁听完之后,垂下眼眸冷笑。 昨晚厉嬷嬷来求了救,今日柳庭风就带了人来,这速度可真够快的啊! “我却是没听春暖姑姑说过。春暖姑姑,可有这事?”柳馨宁直接问起站在旁边的春暖。 “婢子并没有许亲的表哥。”春暖听问她话了,急忙跪在地上,斩钉截铁的说道。 昨晚厉嬷嬷离开之后,柳馨宁就跟春暖把厉嬷嬷所说的柳庭风会找人来赎她的事情说了。 春暖听完之后,自然是大惊失色。她想的跟厉嬷嬷想的一样,是不信任柳庭风的。 她哀求柳馨宁救她。柳馨宁说了已经应承了厉嬷嬷救她的话,只是也要了解清楚情况。 春暖便详细的禀告了她自己的家庭情况。 大庆朝选的宫女,大部分是良家子。 只有那种极苦极累,完全接触不到主子的地方,才会用罪奴。 春暖作为能被太后赐给长公主的宫女,自然也是个良家子。 她入宫服役的时候,家中父母均已过世,只有一个亲弟弟。 太后施恩于她的亲弟弟,以换取她对长公主的忠心。 只是在春暖二十二的时候,她的亲弟弟因病而亡了。如此,春暖身边再无至亲之人。 好在,之前虽然是恩威并重,这么多年到底也是相处出来感情了。 所以,春暖一如既往的忠贞不二,甚至有了自梳一直伺候长公主的打算。 后来到了柳馨宁身边,她更是没有归家的想法了。 毕竟,即便是回归家乡,也只会被宗族的人掌控着未来,那有什么意思? 只是,如今却是来了个有婚约的表哥? 她往日里并不曾听父母说过什么婚约事宜,想也知道,定然是驸马爷授意伪造的。 第46章 天上掉下个好未婚夫 “没有许亲的表哥?那,那人为何会求到驸马头上?”长公主惊讶的看向了柳庭风。 “是啊。那人说咱们长公主府在内城,寻常进不来。所以他才在衙门口堵了我,求我带进来的。这居然是假的?真是大胆,居然敢欺骗皇亲?”柳庭风也是一脸惊讶的模样。 “这欺骗皇亲,直接送到衙门里治罪好了。”柳馨宁顺着说道。 “这……那人既然敢说,定然是有证据的。是不是春暖不知道她父母给她许了亲事啊?还是听听那人的话的好。要不然,那人再说咱们长公主府以势压人,却是不好了。毕竟,还有御史盯着呢。尤其是年底了,那些御史都想要个上等考评,肯定想要多有弹劾。” 柳庭风见柳馨宁问都不问就顺着他的话说送去衙门,有些坐不住了,赶紧的补充道。 “既然父亲发话了,那就问问。春暖姑姑,你且好好的跟他对质一番。这招摇撞骗,都骗到长公主府了。” 欣赏完了柳庭风的表演,柳馨宁嘲讽的说道。 这话落到长公主耳朵里,却是柳馨宁谨遵父命了。 而柳庭风听到柳馨宁应了,则是赶紧派人把那人带去前院正堂。 柳馨宁亲自扶着长公主,慢慢的往门外走去。 只见快走一步的柳庭风,已经吩咐了人抬了暖轿过来。 看着迫切的柳庭风,柳馨宁忍不住冷笑。 到了前院正堂,已经有个男子等在院子里了。 柳馨宁打眼看去。 那人中等个头,不胖不瘦,因为低垂着头,所以看不清他的脸。 等到了正堂上,那个人请安完毕,柳庭风让他抬起头来之后,柳馨宁才发现,这个人长相倒是不俗。 一张俊秀的面孔,一副文质彬彬的气质,合体的长衫,无一不表明,这人是有功名在身的。 “在下徐从宇,临州郡人,花春暖之表兄。今年二十有六,乃是庆平十五年的秀才。今奉母命,入京接花春暖回乡成亲。请贵人们允准。” 那徐从宇彬彬有礼的躬身说道,端的是一副好气派。 “你是秀才,那明年就要去参加秋闱了?” 长乐长公主听完徐从宇的话,见他应是,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 年纪轻轻的就是个有功名的了。若是明年中了举人,即便后年不能中进士,也可以选官了。 春暖若是嫁了这人,将来有望成为官夫人。即便她以往不知道婚约,此刻定然也会愿意的。 很显然,在堂上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此时都把目光投向了春暖。 秀才功名,在衙门里都是有记录的。所以,徐从宇应该不会在长公主府说这种谎话。 这人相貌英俊,风度翩翩,年纪轻轻就有功名在身,日后更是前途无量。 柳馨宁没想到柳庭风找的人这么不错,不知道春暖是否会动心呢? 这般想着,柳馨宁也把目光投向了春暖。 “我是临水县人,与你并不在一处。且我并不识得你,也未曾听闻我有个未婚夫。所以,我不会跟你回去。”春暖却是立刻拒绝道。 “临山县与临水县虽然不在一处,又相隔百里,但是同属临州郡。你不识得我,也实属正常。”那徐从宇并不恼怒,仍然是彬彬有礼的解释道:“我母亲与你的母亲是远房表姐妹。后来,我母亲远嫁临山县,咱们两家来往确实不多。不过,在一次回乡探亲的时候,我母亲与姨母定下了婚事。那个时候,你我年龄都小,所以长辈未曾说起。” 春暖听得这话,不由得回想起来。 似乎有这么一个远嫁的表姨,不过是不是徐从宇的母亲,她却是无从考证。 “你说我们有婚约,有什么凭证吗?”春暖继续发问道。 “这凭证自然是有的。因着咱们年龄都小,所以母亲只与姨母交换了婚书,说等你及笄之后,再行礼节。只是没想到,姨母和姨夫后来相继过世,而你又入了宫中服役,因此就耽误了下来。”徐从宇温声说道。 说完之后,他从怀里拿出来一张泛黄的纸张。 春暖拿过去仔细看了看。 婚书上,她父母的名字和她的生辰八字等信息都对。 她一时迟疑了起来。 厉嬷嬷打听到柳庭风要带个人来给她赎身,所以她们就下意识的认为是个极差的人。 可是,这么一个说起来很好的夫婿人选,似乎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毕竟她就算是良民,那也是曾经做过宫女的良民,没有什么值得欺骗的。 所以,这个婚约,是真的吗? 众人看着春暖迟疑的样子,心思不一。 长乐长公主是高兴,柳庭风是暗暗得意,柳馨宁是皱眉。 “时日久远,且家母未曾说起此事,恕小女子不能依从。我是郡主的人,自当伺候郡主。” 不过迟疑了一瞬,春暖还是斩钉截铁的做出了决定。 她这话音一落,柳庭风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而徐从宇的目光更是飞快的从柳庭风身上略过。 他们的情态,被一直关注他们的柳馨宁尽收眼底。 “郡主,请体谅在下等候多年之心,且家母信守承诺之意,放花春暖归乡。” 徐从宇见春暖神色坚定,仿佛下定决心了,反倒是往柳馨宁那边说去。 “你这是何话?我都说了,是我自愿留下的。跟郡主有什么关系?” 春暖急了,她没想到会连累到柳馨宁。 “表妹莫怕。大庆律有云,服役之人,期满可归乡。你归乡之后,可就是良民了。你如今,却是‘不知何故’签了卖身契入了贱籍……但是郡主是良善之人,想必不会阻止你离开的。” 那徐从宇加重了不知何故四个字,满是春暖不做良民却入贱籍,定然是被威胁了的原因。 春暖又气又恨,连连表示是自己愿意为奴,跟郡主并无关系。 可是那徐从宇,却是自说自话的安慰起她来。 柳馨宁听得徐从宇的话,沉了脸色。 本来,她要留下春暖应该没问题的。 可是,长公主素来以她的声名为重。这种情况下,柳庭风肯定会添油加醋。 所以,她若是真的开口说留下春暖,只怕长公主第一个不答应了。 果然,那徐从宇话音才落,柳庭风就一脸关心的说起来:“宁儿莫要意气用事。纵然你是郡主,还有御史盯着呢。若是被御史参个仗势欺人、逼良为奴的名头,只怕与你声名无益。你明年可就及笄了……” 柳庭风老调重弹,可是架不住长公主听得进去啊。她眉头一皱,就想要发话放人离开。 看着长公主的神色,春暖和站在长公主身边的厉嬷嬷一脸土色,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了。 “这婚书,可否让我一观?” 柳馨宁木然的看着被煽动了的长公主,一时有点无绪,只想着拖延一下,留出思考的时间。 “当然可……” 徐从宇的话还未说完,春暖就快速的把婚书递给了柳馨宁。 她殷切的看着,只盼着柳馨宁能想出法子。 第47章 送入衙门 柳馨宁把婚书拿在了手里,细细的观看。 那纸张颜色发黄,墨迹黯淡,一看就是放了十几年的旧纸张。 不过,上面却是干净整洁,看起来像是珍藏的缘故。 “这婚书,字迹倒是工整……”柳馨宁细细的看了一会,才沉吟着开口说道。 “家母与姨母都不识字,所以请了个教书先生写的婚书。”那徐从宇一点都不慌张的解释道。 “怪不得如此工整呢。”柳馨宁一边说,一边继续拖延时间。 “这姓名一栏里,怎么是花月啊?” “这是表妹旧时的名字。表妹如今的名字,却是贵人们赐的了。”徐从宇淡然的解释道。 “这自古以来,都是三书六礼。你这名都问了,婚书也写了,却是没走礼。这,不合规矩啊……” 这婚书上,执笔人,立字人以及证人一应俱全。 籍贯,姓名,生辰八字之类的信息,春暖也验证过了,确实无误。 如今,柳馨宁只能从流程上找纰漏了。 “禀郡主,刚才在下说过了,因着在下与花春暖年龄都小,所以只是约定了婚事。这婚书却是徐家表达诚意的。毕竟,当日家父已然是秀才,而花家……” 徐从宇未尽的话语里,表明花家的家世不如徐家。 “况且,乡下村子礼节没有京城中这般繁缛。有了婚书,比那些礼节都能确定婚事。” 徐从宇不卑不亢的话,让堂上大多数人不由得点点头。 是了,这徐家和花家不过是偏远村子里的人家,如何能跟京城中的世家相比? 罢了,罢了! 如今看来,只能让徐从宇先带走春暖,她再让萧沐泽抢回来了。 只是,春暖以后就不能留在她身边光明正大的伺候了。可惜了,春暖确实是忠心又能干啊。 柳馨宁一般感叹着,一边把婚书准备递给春暖。 可是,她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得,递给春暖的动作一顿,接着就仔细的观看起来。 看完了还不算,她还用手使劲的摩挲了起来。 柳馨宁的动作让众人不解,都盯着她看了起来。 “我看着婚书上写的日期是庆平元年?”柳馨宁仔细的看了日期之后,对着徐从宇问道。 “正是。庆平元年二月初八。”那徐从宇不解,却是认真的回答道。 “那你们挺厉害的。十七年前就用上十年前才造出来的‘宏云纸’了。”柳馨宁冷笑着说道。 她这话一出,柳庭风和徐从宇都变了脸色。 两个人都是读书人,用惯了细白的宣纸,哪里知道这些粗糙的麻纸叫什么名字? 当日,两人也是想到以花家和徐家的家境,想必是没有好纸,所以用了最便宜的白麻纸。 谁知道,这纸张是十年前才造出来的吗? “郡主说笑了?”徐从宇强装着镇定说道,“这不过是我们平民百姓惯用的麻做成的纸张而已。早就有了啊。” “我惯爱读书,因此小书房里各色书籍都有。闲得无聊的时候,我就研究了下纸张。后来,我更是跟着翰林院的韩学士学了辨认纸张的本领。这小小纸张,还瞒不过我的眼睛。你虽然让人做旧了这纸张,这纸张的质地却是没法改变。不过,为了避免你又说我仗势欺人,那就去请了几位精通的人来验看一番。不若,你亲自跟着我的下人一起去请?”柳馨宁嘲讽道。 她转而看向按捺不住焦急之色的柳庭风,“或者,父亲也可以派个人一起去?” “这,这……宁儿,你这是不是有误啊?你毕竟只是在闺阁中学着玩耍的。若是有误,让那些大人们鉴别了,可就惹笑话了。”柳庭风干笑着说道。 韩学士? 他记起来了。曾经有段时间,柳馨宁与韩学士的长孙女来往密切。 他只以为是闺阁中的来往,原来是去学习辨认纸张的本领了吗? “无妨。有误就说明我学艺不精了。来人……”柳馨宁喊了下人进来。 柳馨宁吩咐着人带着徐从宇和柳庭风的亲随,一起去了翰林院中。 翰林院中自有当值的人,因此快速的到了长公主府中,验看了一番,肯定了柳馨宁的结论。 不但这婚书的纸有问题,就连那墨用的也是十二年前才做出来的墨条。 送走了验看的大人们,柳馨宁冷眼看着徐从宇。 此时的徐从宇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然自若,而是颓废的跪在了大堂上。 “你蓄意欺骗长公主府,当真是不把长公主府看在眼里啊。”柳馨宁给他扣上了大帽子。 “不是,不是……”那徐从宇急忙辩解道,“在下,在下,之前偶然得见花姑娘一面。相思成疾,才出此下策。在下,在下,不过是想要求娶花姑娘为妻罢了。” 他这花姑娘一出,柳馨宁差点没崩住。 “不管你所为何事,你欺骗长公主府是事实。来人,把他送官查办。本郡主怀疑,他对长公主府另有意图。” 柳馨宁才不听徐从宇只牵扯春暖呢,直接定义为对长公主府不利。 毕竟,一个苦主是长公主府的下人,一个苦主是长公主府,那衙门还是会掂量的。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徐从宇急忙恳求起来。 他见柳馨宁不为所动,又转头去求柳庭风,结果却见到柳庭风那警告的眼神。顿时吓得他又去求长乐长公主了。 长公主更是不耐烦听他的话,直接让人捂住嘴往衙门里送了。 徐从宇才被押走,柳庭风也急忙的站起身来。 “我衙门里还有事,我先走了。都是这人苦苦哀求,我才带过来的。没想到,却是个骗子。” 柳庭风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这人既然是蓄意欺瞒,驸马自然是无从分辨。驸马快去。”长公主安慰的说道。 柳馨宁看着柳庭风急于善后的样子,忍不住嗤笑。 这徐从宇不过是个小喽啰,想必是被柳庭风收买威胁的,他在衙门里自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柳庭风,既然敢做,肯定也有善后之策。 更何况,即便是徐从宇咬出柳庭风,这春暖不过是个下人,也掀不起大风浪。 所以,柳馨宁也没打算从这点事上,咬着柳庭风不放。 呵,那账本记好了,等着以后一点一点的算就是了。 长公主见事情了了,自回去未央院。柳馨宁则是带着春暖,回到了舒意苑里。 “郡主,这次婢子险些牵累了郡主的名声。请郡主恕罪。” 柳馨宁进了内室刚刚坐下,春暖就跪下磕头请罪道。 “跟你无关。不过是有人想要铲除我身边忠心的人罢了。不过,你确定不归家了?” “婢子非常确定。婢子家中已无至亲。回了家中,说不得要被族中长辈随意的安排许人。” 春暖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若不愿意回归故里,也可以留在京城中生活的。” “留在京城中,驸马爷岂能放过我?还不如留在郡主身边,不愁吃喝,舒心自在的好。郡主仁善,婢子也不担心受到苛责。再去哪里,能有这种好日子?”春暖却是持不同意见。 柳馨宁听了这话,也不再劝说了。 人各有志。像她,定然要自由身,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也有像春暖这样,只想要稳定生活的。 勉强不得! “好。如你所愿。”柳馨宁说完,就打发春暖离开了。 第48章 开始改造 厉嬷嬷见柳馨宁不但救下了春暖,还把那陷害之人送入了衙门。 虽然主谋没受到什么制裁,但是让主谋堵心,也算是让她舒心了。 因此,她对柳馨宁愈加的恭敬上心。 而柳馨宁帮着叶兰清摆脱了那悲剧的婚事,萧沐泽去打探消息尚未有结果,因此暂时无大事的她,开始专心的梳理起长公主府和改造被pua的恋爱脑母亲来。 之前的时候,柳馨宁只是把自己的院子梳理的差不多了,但是长公主府,她却是没有插手的。 毕竟,长公主府里人员混杂,她虽然是郡主,却没有多少自己的人手。 但是,这段时日以来,她的所作所为,已经收拢了不少人。 现在,连掌管内院人事的厉嬷嬷也算是被她收拢了一半了-----------只要她跟长公主没有冲突,那厉嬷嬷自然也会听她的。 所以,柳馨宁授意春暖去跟厉嬷嬷一起梳理整个府里,而她则是着手改造母亲。 pua改造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总得来说,就是改造一个人的思想,让她不被控制。 而恋爱脑,相对来说,就难得多了! 不过,再难,也要做啊! 若是不相干的人,柳馨宁或许劝说几次,对方不听就罢了。 但是,这是她的母亲,也是她在这个朝代里的靠山之一。 穿书之后,到如今已经一个多月了。 她深切的感受到,长公主对她的疼爱之心,绝对不输前世的妈妈。 所以,她不想轻易的放弃掉这个看重的温暖。 若是有被改造的可能,柳馨宁还是愿意去做的。 对,她柳馨宁就是这么双标! 至于她努力了,还不成功的话,那只能是放下助人情结了。 因此,柳馨宁开始行动起来了。 首先,柳馨宁经常陪着长公主出府,建立长公主的自信心,开阔长公主的眼界。 嫁人前的长公主,多是固守在宫中生活。那地方本就是一个小圈子,所以受到的影响特别重。 嫁人后的长公主,又被柳庭风慢慢的圈在了柳府里。听着柳庭风的各种话语,没了自我。 而出府之后,参加宴会的时候,长公主的地位和权势,让她备受尊崇,逐步建立她的自信心。 出去游玩,甚至是走在大街上,都能看到不同的人生和风景。 看得多了,见得多了,那眼界自然会开阔的多。 其次,是培养长公主的兴趣和爱好。 柳馨宁在京城中的贵妇人中转了一圈,选了最擅于投壶的辅国公夫人,请了她教长公主投壶。 因着长公主不甚聪明,所以那些琴棋书画之类的就免了。 而投壶这种略需体力和技巧,却又不是那种骑马射箭之类的高强度运动。 这也让被柳庭风洗脑‘不要粗鲁’的长公主能接受。 最后,就是柳馨宁所为了,她主打陪伴。陪伴可以让人感觉到不孤单,感受温暖。 柳庭风最开始就是靠着朝夕相处的陪伴,把长公主培养成了恋爱脑。 之后,即便是柳庭风入了礼部,不能经常再陪伴,但是之前的感情依赖已经形成了。 前世,柳馨宁的爸爸也是主打一个陪伴和甜言蜜语。 她爸爸每日里除了赌博,就是回来哄她妈妈。 后来,她爸爸得了癌症,她妈妈24小时贴身照顾,两个人更是朝夕相处。 而她呢?为了挣钱,拼命工作,24小时有20个小时不在家,怎么陪伴她妈妈? 所以,她妈妈的恋爱脑才那么根深蒂固,难以劝说。 好在,如今的她是郡主,不需要像前世那样整天的去上班忙碌挣钱。 长公主忙着的时候,她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长公主空闲的时候,她不说第一时间到,却也不会让长公主一个人呆太久。 如此,长公主空前的忙碌了起来。 她白日里,要么去参加宴会、出门游玩,要么跟着辅国公夫人学习投壶。 晚上回府之后,又有贴心孝顺的女儿常伴左右。 一时,倒是让长公主忘了驸马总是不回来的哀愁。 柳馨宁不只是梳理长乐长公主府,也不光是改造母亲,她还时不时跑到柳府里去明嘲暗讽的气一气柳府众人,然后再让长公主看到可怜兮兮的她。 这段时日的各种,确实是有了一些效果。 厉嬷嬷和春暖的梳理行动,隐秘而又迅速的完成了。 对那种很明显就是被柳庭风收拢了的人,自然是找各种借口,直接发落离开长公主府。 对于怀疑是柳庭风收拢的人,就细细的观察,让他们远离主院等核心位置做事。 对于那些分辨不出来的人,就只能等待时间的验证了。 如此,长公主府里梳理的差不多了。 而改造长公主,也初具效果。 长公主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多了;头也经常抬得高高的,明显自信许多。 她的时间也是安排的满满的,不是出门参加宴会,就是在女儿的陪同下出门游玩。 而对于柳府慢待柳馨宁的状况,长公主不但是派了厉嬷嬷去训斥,还减少了往柳府送东西,偶有不满之词。 以致于柳庭风这段时日拿乔不回长公主府,长公主都没有像以往那样派人去请了。 而柳庭风在长公主府的耳目长时间的都没有回报消息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回了长公主府一趟。 等他看到长公主府里,多了许多的新面孔,又少了许多旧面孔之后,脸色愈加阴沉了。 他也终于知道,不能再不回来了。 因此,他开始每日下衙之后,都会先回长公主府。若是长公主不在,他才会转道去柳府里。 柳馨宁看着长公主那重新被哄回来的笑颜,脸色愈发淡漠。 又是一场大雪飘。 洁白的雪花,从天上撒落,仿佛可以掩盖世间所有的污秽。 柳馨宁靠在温暖的美人榻上,呆呆的看着香炉中氤氲的烟气发呆。 前日,她在后花园中见了在外面帮她查探消息的萧沐泽,了解了一下调查进度。 萧沐泽在京城中目前查到的柳家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柳家背靠着长乐长公主府,又加之柳家两兄弟没有什么能力,因此都知道在仕途上没有什么大作为了。 所以,他们在吃喝玩乐上倒是精通的很。 柳家的小辈,因着年龄都不算太大,所以也没有太多作奸犯科的事情。 所以,除了柳庭风坑蒙拐骗长公主和她的钱财之外,一时倒是找不出更多给他治罪的地方。 可是,钱财这个东西。长公主不会在意。 而她,因着这该死的孝道绑架,根本就没法提起。 所以,因着长公主的改造没有完全成功,而她也无法收拾柳府那个水蛭。 事情,一时陷入了僵局。 柳馨宁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她相信只要坚持,总会有结果的。 如今的这些点点滴滴,就是在夯实基础。 等到日后出现契机,这些就是那添的油加的醋,煽的风点的火,添的砖加的瓦…… 第49章 惊人的消息 长公主这边,只能一点一点的润物细无声了。 但是,柳馨宁在社交方面,却是一帆风顺了。 柳馨宁提点了叶兰清去查了辛立时,所以长公主府对这桩婚事就罢了。 但是因为之前已经到了相看的地步,现在又无故的想要取消,不好直接说出口,就借着快要过年了,把这个事情暂时搁置。 而辛府里,李夫人那边因为想要拉拔娘家人,所以就顺理成章的应下了。 虽然婚事暂时搁置,但是叶兰清既然对辛立时的为人起了疑心,所以更加的安排人详查起来。 结果越查,她越心惊,也愈发不喜。 所以,她对于提点她的柳馨宁就愈发感激,两个人的交往也愈发的密切起来。 而楼心月也发现她很多观点都跟柳馨宁相契合,所以三个人的关系愈发的好了。 又加上冬日里宴会多,柳馨宁参加的也多,因此来往的人也越来越多。 柳馨宁的长相随了柳庭风,端的是玉貌花容。她自幼有宫中的嬷嬷教导,自然是仪态万千。 又因为她酷爱读书,虽然不能说是满腹经纶,却也是言之有物。 加上她知书达理,得体大方,不卑不亢,因此倒是引得许多小姐的好评。 当然,有喜欢柳馨宁的,就有讨厌她的。 比如,宫里的柔惠公主;比如,当众给她难堪的敏和郡主。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庆平帝体谅重臣,所以放了假,让众人在家中团聚。 腊月二十八就要封印休朝,所以宫里在腊月二十七晚上开了一个宴会。 因着太夫人着了风寒,柳庭风等人去侍疾,然后整个柳府的主子都被传染了。 所以,入宫去参加宴会的,就只有长乐长公主和柳馨宁了。 下午,从慈仁宫去御花园里透气的柳馨宁与不喜她的敏和郡主,就这样巧遇了。 “敏和表姐。”柳馨宁看着迎面走来的敏和郡主,主动的行礼问安。 “昭阳表妹。”敏和郡主勉强回了半礼。 上次在她家的宴会上,她先是被柳馨宁明嘲暗讽了一番,后来又被胆小的安王责骂了一番。 哪怕她说是柔惠公主让她做的,哪怕她祖母和母妃都认为不过是小女孩的口角,并没有什么大碍,她那胆小怕事的父亲还是禁足了她。 虽然她祖母安太妃强拗着父王很快就解了她的禁足,可是她终归咽不下那口气,大病了一场。 如今,这都快两个月了,两个人才第一次碰见。 “听说表姐病了一场,如今可是大好了?”柳馨宁寒暄的问道。 “劳表妹挂念,已经好多了。”敏和郡主勉强笑着回道。 “那就好。冬日寒冷,确实要多注意身体。好在,我今年冬日倒是没有生病过。” 柳馨宁随意的敷衍完,就准备离开。 可是她的话,却是不知道触动了敏和郡主哪根敏感的神经,让她的脸色变了起来。 “听说昭阳表妹在各府的宴会上,大放光彩。那名声,都快要赶上天香姑娘了。” 柳馨宁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位天香姑娘,虽然冠绝群芳,琴棋书画皆精通,却是青楼中的花魁。 敏和郡主拿她来跟那人相比,存的是什么意思,还用说吗? “天香姑娘是哪家的姑娘啊?跟表姐很熟吗?我却是不知道呢。” 柳馨宁重新扬起笑脸,懵懂样子的问道。 “你才跟她熟呢。”敏和郡主气愤的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在宫里,又住了口。 “我是真的不知道才问表姐你的。表姐为何生气啊?”柳馨宁一脸委屈的样子。 这话却是堵得敏和郡主哑口无言,脸色阴沉起来。 随即,她四处打量了一番。 此时的长廊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以及伺候的宫女。 因着今日宴会规模很大,宫里为了避免外人进宫作乱,所以一应下人都不许带入。 长廊的旁边,是矮小的树木花草,打眼看过去并无其他人藏匿其中。 敏和郡主心头的怒火压不住了,她先是挥退了伺候自己的宫女,又想要挥退柳馨宁的人。 那宫女看向柳馨宁,见柳馨宁点了头,才退后了几步。 “表妹,你且不要得意。你不过是个外姓女,如今也就是靠着太后罢了。等着以后,你又能如何?这天下,到底是姓萧。” 她到底是有几分理智的,知道这些话不能传到别人耳朵里,所以靠近柳馨宁耳边恶意的说道。 “表姐这话说的,我没有得意啊。我靠着太后成为郡主,是我投胎好。但是,过得好,却是我的能力。大庆朝的郡主少吗?可是,也不是各个都过得好啊。比如说表姐你……” 柳馨宁也是压低了声音冷嘲热讽道。 眼前的这个敏和郡主,明显过得不好呢。 “你,你……”敏和郡主气得胸膛不停的起伏。 她咬了一下嘴唇,才克制住自己的怒气,“你如今的靠山是太后和圣上,可是以后……” 敏和郡主不敢再说,但是她未尽的话语里的意思,柳馨宁却是懂了。 如今的圣上是圣上,可是以后的圣上可是那些皇子。 所以,这就是敏和郡主唯柔惠公主是瞻的原因吗? 因为柔惠公主有个兄长五皇子?那也是有望那个大位的。所以,安王府选择了五皇子? 不,不,不。 按照书里的描述,安王可没那个胆子。 安王胆小怕事。不但是怕太后,怕皇帝,怕长乐长公主。 对于庆平帝的各位皇子和各位公主,也都是怕。 因此,他对于每个皇子都奉承着,都敬着,都不敢得罪----------------更不敢站队。 “哎呀,我有封号,有爵位,有地位,还有……封地,”柳馨宁一边说,一边看着敏和郡主的脸色因为提到封地而愈加的黑沉。 她的心情越好起来,说的话也更加肆意:“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觉得我极好。” 敏和郡主的胸脯起伏不定,脑海里理智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是啊,你目前自然是样样都好。我就看你的姻缘能如何的好?等四皇子纳了你做侧妃,我就等着看你天天给四皇子妃端茶倒水的立规矩。” “你说什么?” 柳馨宁是真的震惊了。 四皇子今年二十,加冠之后,就成了亲。 成亲之后,就按照大庆朝的惯例封了王爵。 但是,因着先帝晚年定的规矩:当朝皇子无特例,封爵不封号,封王不就藩。 所以,本朝成了亲的皇子们虽然都封了王,但是都没有封号。 在外大家按照排行称呼王爷,在宫内大家按照习惯称呼皇子。 四皇子妃易氏,是内阁首辅易首辅排行第四的嫡孙女。 易首辅德高望重,深得庆平帝信任,算是文官中的翘楚。 所以,有心的四皇子自然是百般争取了这门亲事。 如今,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两个人成亲不过是半年多,正甜甜蜜蜜的呢。 怎么就牵扯到她的身上了? 尤其是,居然让她堂堂一个超品的昭阳郡主去做侧妃??? 四皇子的脑袋又没坏,他怎么敢去求娶?不怕被庆平帝,太后和长乐长公主给吃了? 所以,四皇子是暗地里做手脚了??? 第50章 初审 “没……没……没说什么……” 敏和郡主终于从愤怒中拉回了理智,等她想起自己说的话之后,急忙慌张的矢口否认了。 “我的耳朵可没聋。”柳馨宁冷笑起来。 看来,敏和郡主是知道了别人所不知道的东西啊。 “请表姐跟我一起去外祖母宫里,好好的分说一番。” 柳馨宁说完,就拉了敏和郡主要往慈仁宫走。 敏和郡主自然是百般挣扎。 “表姐,你是想闹得阖宫尽知吗?”柳馨宁压低了声音,在敏和郡主的耳边问道。 敏和郡主想到四皇子这还未做就被她道破的事,挣扎的动作就停住了。 慈仁宫里,太后和长乐长公主正在亲密的说着话。 等听到宫人禀告说柳馨宁拉着敏和郡主来了之后,赶紧宣了进来。 “你们表姐妹两个,这是碰到一起了?也好,敏和等会跟着哀家一起去宫宴。”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拉拉扯扯走进来的两个人。 她只以为柳馨宁又得了一个好玩伴,所以想要给柳馨宁做个脸面,抬举一下敏和郡主。 可是,柳馨宁拉着敏和郡主给太后请完安之后,却是跑到了太后身边,小声的让太后屏退宫人,又让太后的心腹亲自守在了门口。 正殿里,只留下了太后、长乐长公主等四人,柳馨宁就准备开始叙述了。 可是,敏和郡主却是哀切的一直打断柳馨宁的话。 “闭嘴,哀家没让你开口,你就别开口。”太后被她的哀求弄得烦躁,于是冷冷的呵斥道。 刚才柳馨宁让她把让人都清出去,她就知道不是姐妹情深那么简单了。 又见着,但凡柳馨宁张嘴,敏和郡主就哀求她不要说,更觉得事情有异。 敏和郡主看着疾言厉色的太后,绝望的瘫坐在地上,不敢再开口了。 如果回到当初,她一定不意气用事,说出那些话。 不,如果回到最初,她一定看到柳馨宁就掉头离开。 可惜,没有如果…… 没有了敏和郡主的扰乱,柳馨宁把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了柳馨宁的话,长公主立刻愤怒的大吼了起来:“翻了天了。小四居然敢让宁儿给他做妾?他好大的脸啊。” 柳馨宁看着意料之中大吼的长公主,庆幸自己早有先见之明,把宫人都支的远远的了。 “把小四找来,我倒要问问他有几个胆子。”吼完了的长公主忍不住要喊人去传四皇子。 “站在,哀家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去问。” 一直沉默听着的太后,看着长公主那急切鲁莽的样子开了口。 柳馨宁说完之后,并没有再煽风点火,让太后替她做主。 她是太后嫡亲的外孙女,但是,四皇子也是太后嫡亲的孙子啊。 如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费尽心机抱了这么久的金大腿太后,会如何做呢? “你说的这消息,是如何得来的?”太后冷冷的问着瘫坐在地上的敏和郡主。 “回禀皇祖母,孙女,孙女……是随口说出来气昭阳表妹的。” 敏和郡主见到问她话了,赶紧的开口辩解道。 她用着亲切的称呼,最卑微的状态,只想引起太后的慈爱之心。 “你气昭阳,却单单拿四皇子说事?你怎么不去说二皇子,怎么不去说三皇子?” 太后冷冷的反讽道。 长皇子在成亲之前就病故了,所以如今成亲的只有二、三、四,这三位皇子。 “是,是因为,是因为四皇子年龄与表妹最相仿……” “三皇子也不过比四皇子大了两岁而已,又能差了多少?” 太后冷冷的说完,见着敏和郡主还是想要狡辩的样子,不耐的皱了皱眉头。 “这宫中的事情,我如今不知道,只是因为我没问。你确定还要在我面前狡辩?你即便不是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你的父母兄弟着想一下。” 太后的话音才落,敏和郡主就瑟缩了下,不敢再辩解了。 她的祖母安太妃,即便是生了她父王这个儿子,因着既无家世,也无宠,所以只是先帝宫中的才人而已。 她的父王,因着位卑且年纪小,所以没有入了众人眼,侥幸活命得了亲王的诰封。 不过,不管是她祖母还是她父王,在太后和圣上面前,都不得恩宠。 太后对他们淡漠,皇帝按照惯例对待。 她知道这些事情,但总归是意难平。 即便是近几年皇帝对他们安王府不错,她仍然清醒的知道,在太后这里,他们安王府不是盘菜。 “回禀皇祖母,孙女今日来的早了些,就想着去给宫妃和公主们请安。结果途径迎芙宫东门时,却见到四皇子和四皇子妃拉拉扯扯争吵着的从樱花院门往外走。孙女觉得撞见他们争吵不好,就打算悄悄离开。可是,孙女接着就听到四皇子妃指责四皇子痴心妄想让……” 敏和郡主看了一眼平静的柳馨宁,“让昭阳表妹做侧妃。而四皇子却说,他今日自有法子收了昭阳表妹。他又对着四皇子妃说,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让四皇子妃不要闹了。四皇子妃不听,还要出来,四皇子就把四皇子妃强拉着回了樱花院。孙女,就趁机离开了。” 敏和郡主一五一十的把她知道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这却是巧了。小四两口子说话,都不留个心腹守门,就让你轻轻易易的听见了?” 太后却是有些不信。 哪里有谈机密的事情,都没人守着的? 不要说宫里了,就是外面府里,那也要有人守着啊。 “孙女说的句句属实。至于那院门为何开着,又为何没人守门,孙女实在是不知道。请皇祖母明察啊。” 敏和郡主如同一个下人一般趴跪在地上,哀哀切切的恳求道。 “娘亲,这回可以把小四喊过来责问了?”长乐长公主见到殿上安静了,这才开了口。 “问什么?” “就是问他想要把宁儿纳为妾室的事情啊?” “证据呢?” “证据……敏和就是证人啊。” “单敏和一个证人,他若是矢口否认,又说敏和诬陷,该当如何?” “……” 长乐长公主哑口无言了。 柳馨宁在一旁听着,不由得点点头。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她跟太后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才会把众宫人都打发了出去。 在一个府里,因着双方各执一词都没法子完全的断案,更何况是宫里,有皇子掺和着的情况。 不过,这是不是表明,太后也想要轻轻放下呢? 第51章 俗套的计策 “阿禾,阿苗进来。”太后大声的喊着守门的人。 随着太后的喊声,两个老嬷嬷走了进来。 “阿禾,你把敏和带到西偏殿里看着,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阿苗,你带着‘得力的人’去给我查一查今日谁想在这宫宴上搞事情------------尤其去查查小四。”太后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禾嬷嬷和苗嬷嬷听完吩咐,都低头应是,然后快速的办事去了。 她们在殿门口守着,虽然有些距离,但是断断续续的也能听到一些,知道太后是真的生气了。 作为伺候太后多年的老人,她们自然知道,长乐长公主和昭阳郡主,可都是太后的逆鳞啊。 “宁儿,”太后又招手喊了柳馨宁上前,“你不要怕,我会暗地里放人在你身边守着,定然不会让你在宫里出半点事情的。” “宁儿都听外祖母的。” 柳馨宁见太后去查,有给她主持公道的意思。又派人保护她的安全,自然是孺慕的应了。 “你别在脸上带了模样。你想想,你但凡是露出一星半点来,那小四今日就什么都不做了。今日我们是凑巧得了消息,知道他有所为。若是他今日罢手,以后再做,你如何捉住他的把柄?所以,为了宁儿,你也得收好脸上的颜色。你等会跟我一起,去露个脸就回来。” 太后看了看气鼓鼓的亲生女儿,无奈的劝说道。 长公主一听太后的话,深觉得有道理,于是赶紧的收起了面上的韫色,讨好的上前扶起太后。 “好,好,好。我今日就跟在娘亲身边,露个脸就回来。” 太后看着长公主和柳馨宁那同样孺慕的模样,想到柳馨宁明年就要及笄了,那宫里的皇子们心思都浮动起来,忍不住暗暗的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就有宫人来请太后去赴宴了。 太后带着长公主和柳馨宁一起到了宴会中。 只见皇帝已坐在了高位,众人也都按照品级排行纷纷入座了。 太后喊了长乐长公主在身边伺候,柳馨宁就随着宫人去了自己的座位上。 宫宴开始,各种歌舞也表演起来了。 宴席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的样子。 太后喝了三杯酒,就说要离席,众人赶紧站起身恭送。 “宁儿,宴会结束之后,你就来慈仁宫陪哀家,回头你跟你母亲直接出宫就是。” 太后在长公主的扶持下,走到了柳馨宁身边说道。 柳馨宁急忙应是。 既然去完慈仁宫就要出宫,所以四皇子若是有动作的话,就得在宴会结束之前了。 太后离开了,柳馨宁重新坐在了座位上。 在皇帝也提完酒去更衣的时候,柳馨宁的衣服也被‘不小心’的宫女撒上了酒水。 来了! 柳馨宁暗暗的在心里说道。 “郡主饶命。” 那个在宫宴上伺候了柳馨宁一晚上的憨厚模样的宫女,赶紧的跪下祈求。 “无妨。不过是‘撒了’酒水而已,换了衣服便是。” 俗套啊,俗套啊。 为什么他们认定这种俗套的计策,自己定然会中计? 不过,若是她带了太后宫里的宫女来伺候,此时‘不小心’的人会是谁呢? 柳馨宁的目光,不由得撇向了她旁边座位上,一直都心神不宁模样的四皇子妃。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婢子带您去迎芙宫整理一下,可否?”那宫女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那么麻烦。我直接去慈仁宫换了即可。”柳馨宁拒绝道。 按照常理来说,正常思维的她,确实会去慈仁宫整理。 即便她想顺势而为,也不能这么放水啊。 “求郡主开恩。若是太后娘娘看着婢子如此不小心,定然会重重惩罚的。请郡主开恩,婢子带着您悄悄的去迎芙宫换一下。请郡主开恩。”那宫女可怜兮兮的恳求道。 那宫女撒了柳馨宁酒水之后跪下求情,因着动作幅度小,声音小,倒是没惹人眼。 此刻这宫女的磕头祈求,即便是再小心翼翼,也还是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昭阳表姐,你看这宫女是不小心的,你不如跟着她去迎芙宫换一下?” 首先开口的,是柳馨宁下首以老好人着称的七公主。 公主及笄之后,才有封号,所以如今才十三岁的七公主,自然是没有封号的。 “就是啊。昭阳你心善,就可怜可怜这个宫女?我都看到嬷嬷瞪她了。若是去了皇祖母宫里,责罚只怕更重。”第二个开口的就是四皇子妃了。 柳馨宁似笑非笑的顺势而为了,“好。我跟你去迎芙宫换衣。” 那宫女听后,赶紧的跪下磕头。 然后一副劫后余生,感恩戴德的模样,让七公主觉得自己又做了好事。 柳馨宁跟着那宫女七拐八拐的往外走去,很快就到了供宾客暂时歇息的迎芙宫。 迎芙宫靠近宴客的‘全英殿’,里面有众多单门独户的小院子。 每个院子都不大,不过是一间正房两间厢房而已。是专为入宫赴宴的官眷小憩、更衣准备的。 此刻柳馨宁所在的院子,就是樱花院,也是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下午争吵时所在的院子。 樱花院的院门,离着迎芙宫东侧门,不过是十步远的距离。 确实临着宫门近,容易被偷听,也容易被人撞见…… “郡主,这是您备用的衣裳,您赶紧换上。”那宫女把一个包袱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衣物。 因着自家下人无法进来伺候,所以各位小姐的备用衣物统一放在了迎芙宫宫门口的倒座房里,由宫人专门看管着。 若是哪家小姐想要换衣服,直接拿到小院子里就是。 柳馨宁看看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物,忍不住失笑。 冬日寒冷,众人自然会穿了厚厚的衣服。 但是在宴会的宫殿里,也是烧了许多的炭盆,至少大氅之类的是不用穿的。 可即便是这样,众人身上的衣裙也是很厚实的。 所以,那宫女不小心的时候,直接放弃了酒杯,而是把整壶酒都倒在了柳馨宁的身上。 因此,此时的柳馨宁不只是外裳湿了,就是中衣也透了。 若是换衣服,脱得可就只剩贴身的小衣了啊。 嗯,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定然就有走错的男子进来看到,然后或是那男子的妻子或是什么人---------哦,也有可能是皇帝大boss哦,就开始进来撞破了。 不,不对。 她的身份如此显赫,即便是被撞破,只要封了口,也未必非要嫁给那人。 除非…… 柳馨宁的眼睛眯了起来。 除非,木已成舟。然后,她就不得不嫁给那个男子。 但是,那个男子已经成亲,且妻室显赫。所以,她就只能做妾了。 柳馨宁一边看着那宫女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铺在了榻上,一边开始想象起故事来。 不过,是不是因为她表现的太过于平凡无害,所以针对她的手段,也如此的简单粗暴又俗套呢? 第52章 顺势而为 “郡主,婢子伺候您更衣。”那宫女整理完衣物,就讨好的笑着对柳馨宁说道。 “四皇子许诺了你什么,你帮着他设计我啊?”柳馨宁环视一周,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什么?”那宫女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得,诧异的问道。 “我说,四皇子许诺了你什么,你帮着他设计我。”柳馨宁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郡……郡主在说什么啊?婢……婢子听不懂。”那宫女慌张的扯起笑容说道。 “你怎么不懂呢?你这一晚上尽心尽力的伺候我,让我对你印象颇好。然后你又撒了我一身酒水,可怜兮兮的非得带我来这里换衣服。下一步,定然就是四皇子误闯进来了。接着是谁来撞破啊?是四皇子妃?还是哪个公主?娘娘?圣上?” 柳馨宁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那宫女的眼睛,看着她的慌乱之色越发的明显。 “郡主说的是什么,婢子完全不明白。婢子只是想要弥补自己的错,伺候郡主更衣而已。” 那宫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却是坚定起来。 柳馨宁见对方不再说了,她也不问那些了,转而说道:“可是,若我不想换衣服呢……” 那宫女低垂着头,什么都不说,却是绞起了手中的帕子。 柳馨宁暗自警惕起来。 她的右手,抚上了左手腕上的多彩宝石手镯,想到太后说给她派了人的话。 这个宫女憨厚又老实,伺候她尽心又尽力,她还以为是太后派的呢。 可是,这宫女把酒水撒到她身上的那刻,她就知道她错了。 所以,太后派的人,是暗地里的人? “你站住。你想干什么?” 柳馨宁不错眼的盯着那宫女,见她似乎想要走上前,急忙厉声大喝道。 “郡主,婢子伺候您更衣。”那宫女却不听柳馨宁的喝止,快步走过来。 柳馨宁从凳子上站起身,迅速的后退,眼睛又四处扫看了一番。 话说,那人到底出不出手?再不出手,她可忍不住了啊。 如今看来,这宫女定然是想要弄昏她。她可不想被人弄昏了,无法控制局面。 “婢子做惯了粗活,力气却是不小。郡主何必白费工夫?” 那宫女见柳馨宁已经警惕起来了,也不再伪装了,而是直接说道。 柳馨宁冷冷的一笑。她有力气,自己就没有吗? 更何况,她也没有打算让那宫女近身。 想到这里,柳馨宁就准备按下手镯,却见那宫女直接摔倒在地了。 “郡主莫怕。”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女子收回了手,轻声的安慰道。 她安慰完柳馨宁,随即在那宫女身上翻检起来。然后皱着眉头,拿走了那宫女手中的帕子。 “这是迷药。” 那女子见柳馨宁盯着她看,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 柳馨宁了然的点点头。 弄昏她的最好方式,自然是迷倒她了。 “郡主,太后娘娘已有安排。请您放心。” 那女子说完之后,就把那宫女放到了床榻上,然后熄灭了灯,带着柳馨宁去了院子里的厢房。 “娘娘说,凡事都是顺势而为。请郡主不要心软。”那女子重复了太后的话。 柳馨宁明白太后的意思。 太后估计是怕她为那宫女求情? 那宫女迷昏她,定然是让四皇子来玉成好事。 如今,她没昏,那就需要有个女子在床榻上躺着了。 原主惯来善良,说不定真的会替那宫女求情----------毕竟,那是一个女子的清白之身啊。 可惜,她不善良。 她喜欢当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有万般无奈之下,她才会选择秋后算总账。 这个宫女既然帮着四皇子设计她,那就应该承担后果。 不过,这个宫女的所作所为,注定无法留下性命了,那清白之身也不用太在意。 “我自当听从外祖母的。” 在昏暗的厢房里,柳馨宁低着头,声音糯糯的,神色却冷冷的。 那女子放心的转过头,透过戳破的窗纸看向外面。 而柳馨宁也笼着手炉,从门缝中看着昏暗的灯笼下的院门。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靛蓝色的锦袍,白玉的发冠,果然是四皇子其人。 四皇子走到了廊下,看着昏暗的正房,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咦,这院子里怎么没点灯?” 过了一会儿,院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诧异的女声。 “是不是宫人偷懒打瞌睡,忘记换蜡烛了?四王妃稍后,让宫人去掌灯就是了。” 另外一道明显讨好的声音传来。 “也许?”第一道女声迟疑的说道,“我下午在这个院子里歇息了一会。王爷找不到我,说不定就回来这里找了。” 那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很快就走到了院子中。 柳馨宁从门缝里看出去,只见四皇子妃带着一位夫人往正房走去。 “你去掌灯……” 走到门口,那位夫人就吩咐起随侍的宫人,可是她们却被里面的动静都止住了脚步。 宫人们面面相觑,立刻就低下了头。 那位夫人面色尴尬,喏喏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皇子妃脸色惨白,许是猜想到了什么,满脸的痛苦之色。 “这,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那位夫人终于缓过神来,却是想要离开了。 可是她话音才落,就见易氏快速的拉着她推门进去了。 “我倒要看看,是何人秽乱后宫?沙夫人,你跟我一起做个见证。” 那沙夫人避之不及,来不及细细思索,已经被拉进了内室中。 在昏暗的灯笼光下,只看到床上的被子。 很显然,里面的人听到了推门声,已经钻到被子里去了。 “易氏,你且出去,等我更衣。” 四皇子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了出来,确证了他的身份。 四皇子妃脸色惨白,却当真拉着沙夫人站在了外面正堂中。 随行的宫人小心翼翼的掌上了灯,却暗暗叫苦。 “你是谁?怎么不是……” 突然,内室里传出了四皇子惊讶异常的声音。 四皇子妃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快速的冲了内室。 只见内室里,那才穿好中衣的四皇子,呆愣愣的看着床上围着被子趴跪的女子。 他在易氏推门进来之后,才弄醒了床上的女子。 等掌灯之后,才看清了床上女子的面容,以及那散落的宫女服饰。 这,并不是他认为的昭阳郡主,而是一个陌生的宫女。 第53章 心是偏的 “是谁?”四皇子妃顺着四皇子的目光,这才注意到床上床下散落的宫女服饰。 她急忙喝道,“抬起头来。” 那宫女颤巍巍的抬起了头。 四皇子妃就看到了那伺候了柳馨宁整晚的宫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吵吵闹闹的,在做什么?”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庆平帝带着邰大监以及一个宫女,神色莫测的站在正堂中间。 隔绝正堂和内室的帷幔已经拉开,所有的一切,都被众人尽收眼底。 撞破之人,果然是皇帝啊。 柳馨宁独自在厢房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计策不在俗套,管用就行啊! “父皇,”四皇子和四皇子妃惊慌失措的跪下请安。 堂内的沙夫人,早就已经跪在地上不敢动了。 “王爷喝醉了酒,宠幸了一个宫女,还请父皇恕罪。” 四皇子妃从惊讶中醒过神来,赶紧的替四皇子开脱道。 皇宫中的女人,按理来说,都是皇帝的女人。 但是,不过一个宫女而已,皇子们受用的也有。皇帝一般不会计较这个。 庆平帝深深的看了易氏一眼才说道:“易氏带着沙夫人回宴会上。” 四皇子妃知道庆平帝这是要单独教训四皇子了,她急忙应是带着沙夫人出去了。 虽然她不知道事情为何变成了这样,但是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一个宫女身份的侍妾,总比郡主身份的侧妃好多了。 尤其那郡主,又是那么深受宠爱的。 所以,回去路上的四皇子妃,虽然面上忐忑,却心里从容的暗示沙夫人不要乱说。 沙夫人见自己撞破了四皇子宠幸宫人,早就不安了,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了。 樱花院里,四皇子忐忑的跪在地上,床上的那宫女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穿好衣服,随朕去御书房。”庆平帝面无表情的说完,就走出了房门。 四皇子自去穿衣服,庆平帝走到了院子中站住了。 “你带着昭阳一起过来。”庆平帝对着身后暗色衣服的女子说道。 那女子应是,然后从厢房中带着柳馨宁出来了。 穿完衣服的四皇子走到院中,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柳馨宁,脚步忍不住顿了下,面上浮上了些慌乱之色。 柳馨宁见到四皇子出来,淡淡的行了一礼,却没有开口。 四皇子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处理一下。”庆平帝淡淡的对着邰大监吩咐完,就对着四皇子和柳馨宁说道:“走。” 说完之后,他带头去往了御书房里。 御书房正堂上,那女子跟庆平帝禀告着事情。 西偏殿里,坐着淡定的柳馨宁和不安的四皇子。 庆平帝听完了那女子的禀告,挥了一下手,就让她退下了。 又过了一会,邰大监走进了正堂里,轻声禀告完毕之后,就躬身站在了角落里。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那女子是暗卫司中的暗卫。 暗卫司的暗卫专司护卫皇帝,本来应该只听从皇帝一个人的命令。 可是,太后是他的生母,又住在宫中。 所以庆平帝担心那些心思浮动的宫妃或是皇子公主之类的,会对年事已高的太后做不好的事情,所以派了一个女暗卫贴身保护太后。 女暗卫从太后审问敏和郡主开始,到被庆平帝撞破,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庆平帝再联想到,今晚自己那仿佛被人刻意指引的行踪,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他本是随意的踱步散散酒气,就打算回宴会上的,结果却是看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邰大监喊着让那人停下,那人却是急匆匆的跑了。 深感有异的他,就跟着到了迎芙宫东侧门,听到了樱花院中的动静。 然后,他就见到了太后的女暗卫,知道了柳馨宁在厢房中。 如今,再听完邰大监的禀告,如何会不知道四皇子想做什么。 可是,庆平帝却不知道该如何发落他这个四儿子了。 他知道,太后既然让暗卫出面,就是明着告诉他,她想要追究。 可是,四皇子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再说了,这事情毕竟没做成…… “太后驾到。” 正在沉思的庆平帝,被门口小太监的通报声惊醒了,他赶紧走到正堂门口去迎接了太后。 太后进来之后,看到正堂上并无柳馨宁和四皇子,那目光就投向了庆平帝。 “他们在西偏殿……朕还没来得及传他们过来。”庆平帝苦笑了一下解释道。 “那就喊过来。”太后顺着庆平帝的搀扶,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 “母后……”庆平帝迟疑了。 这一过来,可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定然要给昭阳一个公道了。 “我知道小四是你的儿子,可是宁儿是你嫡亲的外甥女,是那个替你喝了毒药的妹妹的唯一的骨肉。”太后看着犹豫的庆平帝,一字一句的说道。 庆平帝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脸红。 是啊,长乐可是替他挡了一灾啊。若是他,定然会把那盏汤全部喝干净的。 想到这里,庆平帝让邰大监把柳馨宁和四皇子都带了过来。 两个人请安完毕之后,庆平帝让柳馨宁坐在了椅子上,却是让四皇子跪下了。 “孽障。”庆平帝呵斥道。 “父皇恕罪,儿臣是喝醉了酒,才会宠幸那宫女的。”四皇子急忙请罪。 “你说。”庆平帝却是让邰大监把女暗卫所说,以及宫女的供词,都一一的陈述出来。 四皇子听完之后,脸色有些发白。 他不明白,他明明派了心腹太监在门口守着的,怎么会让敏和郡主听到了呢? 可是,他此时只能百般辩解,说自己并没有。 “你的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了,你确定让他们上得堂前跟你对质?” 庆平帝看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儿子,忍不住冷厉起来。 “他们说不得就是被人收买了陷害我的。”四皇子不死心的说道。 “只是证词吗?你有没有出现在樱花院里?你发现房内昏暗时,有没有进去?你发现床榻上有昏睡的女子时,有没有做下那等事?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吗?你的王妃,就那么巧的闯进去?朕也那么巧的,就被人引到了迎芙宫?你跟我说这些都是巧合?如今邰贵正在查那个指引的人,你确定他一直都能不被查到?” 庆平帝失望了。 他知道这个儿子有争位的心,但是人却不够聪明。他只想着不聪明的人,也翻不了天。 是,如今是没翻天,只是却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他刚刚还想着为这个儿子去委屈昭阳,可是这个儿子在证据确凿面前都不说真话。 第54章 处罚 四皇子愣了。 他做这个事情,被抓了个现行,后续都没来得及做。若是皇帝彻查,那结果可想而知。 况且,他在樱花院里宠幸女子一事,就已经摆脱不了嫌疑了。 他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庆平帝的怜悯了。 “父皇,儿臣糊涂了,求父皇开恩。求父皇看在儿臣去世的母妃面上,开恩啊。” 四皇子开始哀求起来。 庆平帝的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 是,就是为着那个他真心宠爱过的女子,他才给小四选择了易首辅的嫡孙女给他做妃子,想要保他顺遂一生。 “昭阳,你看……”庆平帝终于把话头转向了在旁边一直安静着的柳馨宁。 “你不要问她。就连你妹妹,你也不要去问。哀家把长乐留在了慈仁宫,就是想要亲自来处理这个事情。”还不等柳馨宁回话,太后就先开了口。 “哀家给你留一份脸面。只说你忤逆犯上,触犯天颜,然后削爵为民……圈禁。” 太后的话音一落,堂上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四皇子如何的萎靡哀求,自然是不必说。 就连庆平帝都忍不住了,“母后,这惩罚太重了啊。” 一个皇子,他并没有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要纳表妹为妾而已--------------而且,还没成功! 就因为这,要被削爵为民,圈禁起来?这惩罚都快赶上作乱了。 柳馨宁也迅速的分析起眼前的情况。 四皇子设计她要被惩罚,她是有准备的。 像什么禁足啊,罚俸啊,打板子啊,都有可能。 可是,直接圈禁……这又不是扰乱朝堂的大事……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疑点…… 柳馨宁一边想着,一边快速的扫了太后一眼,然后正对上了她的眼睛。 她心头一闪,迅速的跪下了:“外祖母,皇舅舅,四表哥确实有错,但是罪不至于如此严重。请外祖母和皇舅舅从轻处罚。” 她求情的话一出,瘫坐在地上的四皇子就双眼冒光的感激起来,而上首的庆平帝也欣慰起来。 太后,更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四皇子罪不至此。她也知道,四皇子不是寻常的外人,而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情上,不只是柳馨宁不好说严惩,就是长乐说了,只怕日后皇帝想起来都会不悦。 皇帝即便是她的儿子,她也不能随时随地的掌控他的想法。更何况,她还有几年好活? 所以,她才故意加重惩罚,让皇帝和小四都来恨她好了。 同时,她也是希望宁儿能来求情。 她重重责罚了,结果宁儿仍然冒着被她不喜而开口求情。 这份心,怎么也能让皇帝记上一分。即便是不去感激,也不会记恨。 幸好,宁儿明白了。若不然,她还得想法子转圜。 “昭阳表妹,对不住,是四表哥一时猪油蒙了心。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感激不尽的四皇子忙不迭的保证起来。 “你还想有以后?”庆平帝在上首厉声的责骂道。 四皇子瑟缩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昭阳,你这个孽障表哥实在是对不住你。他虽然是起了坏心思,好在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你看,他到底是皇舅舅的亲生儿子。皇舅舅打他五十大板,再罚俸两年,禁足半年,可好?” 庆平帝和声细语的对着柳馨宁征求意见。 他是怕了太后那严苛的惩罚,忍不住就减轻了惩罚。若是柳馨宁不依,那也有还价的余地。 “皇帝,你这惩罚太轻了。谁家是靠俸禄养家?依我看,褫夺他封地十年收入。” 旁边的太后听到庆平帝这微乎其微的惩罚,忍不住了。 宁儿可是经常来陪伴她的嫡亲外孙女啊,她孙子很多,外孙女可就这一个。 “母后说的是,”庆平帝讪讪的笑了下,“不过十年也太多了。小四本就罚俸两年了,如今怕是只能花易氏的嫁妆……这常年花女子的嫁妆,实在是……您看,褫夺他五年的收入,可好?” 太后听了这话,不言语了。 柳馨宁忍不住低头思量起来。 大庆朝的王爷,既不像明朝那样不准进京,也不像清朝那样不准出京,有点类似于宋朝,但是又不完全相同。 宋朝是宗室居内城,不得互相来往,不得参政。而大庆朝的宗室,可以互相来往和参政的。 大庆朝初期的藩王,可以就藩,且权利极大。 可是,后来皇帝发现,藩王在封地里的发展,慢慢的有些不受控制了。 那官员的任免,那随意增加或是减少的赋税,对皇权威胁太大了。 所以,慢慢的就是藩王有封地,但是没有政治权利,只能收取赋税。 这,总算是遏制了藩王的一些权利。 但是,先帝时期,那外家显赫的皇子在封地里虽然只靠着赋税收入,但是自由度极高,也是能图谋,以致于先帝差点掌控不住朝政。 因此,先帝末年制定了规定:当朝皇子无特例,封爵不封号,封王不就藩。 那意思是,当朝的皇子,成亲之后可以封王爵,但是不给封号。 封了王之后,可以给封地的赋税,但是不让去封地,都居住在京城里。 至于那封号,就留给新帝施恩了。 因此,庆平帝的兄弟,除了特例的战王之外,安王,顺王等人都居住在东内城里。 而庆平帝的儿子们,已经成亲的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等三个人,已经封了王爵,但是都没有封号,都是住在东内城的东兴门那一块。 而这些皇子们的主要收入,可就是封地里的赋税啊。 这五年的收入没了,四王爷府里,那过得可真是紧张了。 因为,四皇子才刚刚封王,这封地的赋税还没拿到手呢…… 当然有四皇子妃的嫁妆在,四王府倒也不至于揭不开锅。只是,那脸面要丢不少了。 太后不说话了,庆平帝又转而问向了柳馨宁。 “这……还是太重了,”柳馨宁一副不忍的样子说道。 她见到庆平帝脸色微动,四皇子面上也浮现了笑容,又接着说道:“不过,这既然是皇舅舅定下的,自然该听从。那就一切都听皇舅舅的诏令。” 庆平帝打算顺势减少惩罚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吞了下去,四皇子的笑容也卡在了脸上,半笑不笑的,甚为滑稽。 柳馨宁当然想要加重四皇子的惩罚。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四皇子有想法也去做了,但是没成功。 民间的犯罪未遂,可以入牢狱,可是作为一个皇子,怎么可能呢? 如今皇帝开了口说这样的惩罚,她又能怎么办呢? “呃……好……那就这么定了。”庆平帝最终也只能应下了。 毕竟,话都是他自己说的啊。 堂上,柳馨宁和四皇子都谢恩了。 谢过恩之后,庆平帝留下了四皇子,打算再教训了一番。太后则是带着柳馨宁回了慈仁宫。 第55章 挟恩求报? 回到慈仁宫的太后,看着亭亭玉立的柳馨宁,暗暗的叹了口气。 长乐长公主问着柳馨宁御书房里的事情,等听到四皇子的处罚结果之后,就有些生气了。 太后自然是看到了她的模样。 “小四虽然有这个想法,也去做了,但是没有做成。单凭这一点,就无法重罚。” 太后宽慰着自家这个转不过来的女儿。 “可是母后,小四这叫犯罪未遂。若是在民间,可以入牢狱关上几年的。” 长公主仍然气冲冲的说道。 柳馨宁听了这话,心中稍有欣慰。 看来,这么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以及劝导,还是有效果的。 这不,长公主都把她这话学会了。 “那是你嫡亲的侄儿。若是真的入了牢狱,不说你皇兄会记恨你,就是咱们皇家都成了笑话了。如今,只能以小四‘收用宫女惹怒皇帝’为由来小惩一下了。” 太后听了这话,只能劝慰了。 是啊,在民间的话,犯罪未遂那也是犯罪了,自然该入牢狱。可是…… “好了。把敏和带出来。”太后见长公主还要说话,急忙打断道。 敏和郡主被禾嬷嬷从偏殿里带了出来,她因着忧虑,连膳食都未用。此时,一副憔悴的模样。 “今晚,四皇子在迎芙宫里宠幸了一个宫人。”太后淡漠的对着敏和郡主说道。 敏和郡主听到这话,就知道四皇子当真去做了。 等她想到,自己泄露了消息会面对的怒火时,脸上浮现出了慌乱颓废之色。 “求太后看在孙女提供消息的份上,庇护一二。” “你自己说了什么话,都忘了吗?” 太后嘲讽的说完,看着脸色惨白的敏和郡主,知道她明白了。 这才接着说道:“哀家对你的父王说,你今晚崴了脚,所以歇在了慈仁宫,没能去成宴会。” 太后看了看敏和郡主完好的脚。 敏和郡主知道,她出去的时候,这个脚定然要崴了。 “事关昭阳的名声,所以这事,你知,我们知,圣上知,四皇子知,其他人最好就不要知了。” 太后淡淡的说道。 “是。孙女万不敢再泄露分毫。”敏和郡主赶紧应承道。 “嗯。你母妃在宫外等着,你且去。”太后开始赶人了,“对了,你不必担心,小四会禁足半年。” 敏和郡主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这半年里,四皇子是没法找她的麻烦,但是半年之后…… 太后说完这话,就真的让敏和郡主离开了。 “太后娘娘,请让昭阳表妹送我一下可以吗?”敏和郡主不甘心的鼓起勇气求道。 太后看向了柳馨宁,柳馨宁不甚在意的点点头。 看来,这敏和郡主是有话想要跟她说? 敏和郡主和柳馨宁两个人一起往外走去。 走到门外台阶的时候,她狠了狠心,踩空一步摔了下去。 此时清了场的院子中,只有柳馨宁站在她的旁边,她不抱希望的自己站了起来。 “表妹,我给你透漏了消息,让你幸免于难。如今,又受了这伤脚的惩罚。你……” 敏和郡主眼含泪花的求道,“你让太后护我一护,可好?” 吆,现在就挟恩求报了? 柳馨宁扬了扬眉头。 “表姐,你告诉我这消息的初衷,可不是为了我好啊。” 敏和郡主听到这话,脸色更加白了。 是啊,当时她气昏了头,只想打击柳馨宁。初衷,可不是为了让柳馨宁避免被设计。 “可是事实的结果,就是挽回了你的清白啊。若是我不说,你不知道,可不就是被设计了吗?” 那可未必! 柳馨宁抚了抚头上精美的簪子,又摸了摸手腕上华贵的镯子。 “你为了打击我,而无意泄露消息。你的主观并没有救我的意识。所以,如今功过两抵,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你是想让外祖母和母亲再去治你个出言不逊之罪吗?你忘了,在你泄露消息之前,说过什么了?方才你求外祖母的时候,外祖母为何不应?你为什么认为我就会应了?是觉得我不记得你说的那话?还是觉得我心软可欺?” 敏和郡主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了。 她又回想起自己说柳馨宁如今靠着太后和皇帝,日后怎么样的话,顿时噤若寒蝉起来。 柳馨宁看到敏和郡主那沉默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她一离开,就有宫人快速的走了出来,给敏和郡主包扎脚踝的,给她整理妆容的,给她整理衣服的。 敏和郡主木然的任宫人们伺候完毕,然后坐着暖轿去到了宫门口,被安王妃接回去了。 且说慈仁宫里,柳馨宁又彩衣娱亲的陪了太后一会,就打算出宫了。 “长乐,你这个样子就不能收一收吗?”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个喜怒于色的女儿。 “我都已经收了好?若不然我早就打到四王府门上去了。”长公主一副她也很委屈的样子。 “你……”太后被她这话堵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母亲,您若是这副模样出去,大家就都能查到你跟四皇子不和了。”柳馨宁也劝诫道。 “不和就不和。以后也不会和的。” 长公主一想到四皇子居然设计她的娇娇女儿做妾,那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那母亲也不顾忌女儿的名声了?” 听到这话的长公主愣了一下。 “母亲一直这副想要吃了四皇子的样子,定然能被人察觉出来是与四皇子不和。那不和,就要有个由头。那女儿险些被设计的事情,岂能一点都无风?这事,与男子来说,只是风流韵事。对女子来说,那名声可就不好了。母亲,不顾忌女儿的名声了吗?” 柳馨宁细细的分析道。 看,就是这样,同样的话,她父亲可以用,她也可以用。 端看听的人,在意不在意罢了。 “宁儿说的有理。你可把你那副吃人的样子收一收。” 太后欣慰的看看条理分明的柳馨宁,又看了看自家莽撞的女儿劝说道。 “好。好。好。”长公主细细的想了一番,觉得柳馨宁说的有道理,妥协的说道。 柳馨宁看着这样子的长公主,忍不住失笑。 长乐长公主的优点是听劝,但是她的缺点也是听劝! “母亲,我们快些回去,也让外祖母早点歇歇。” 太后本就年事已高,如今又因着这事,跟着受累这么久。 她可是她们真正的靠山,自然要长长久久的活着才好。 柳馨宁扶着长公主坐上了暖轿,一路到了宫门口,坐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到了长公主府里。 第56章 居安思危 舒意苑里,春暖带领着丫鬟们轻手轻脚的伺候着柳馨宁。 等柳馨宁躺到了温暖的床铺上之后,就只留下了春暖守夜,让其他人都退到外面去了。 春暖坐在脚踏上,听着柳馨宁轻声的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讲了一遍。 “跟你说这些事情,是因为你是我身边信任的人,要打起精神,帮我盯着不同寻常的地方。” 说完了全部的事情,柳馨宁才把自己把这事说给春暖听的原因,解释了一下。 “是。”春暖赶紧的应下。她知道,这是郡主对她的信任。她自然也该尽忠职守。 “郡主,这事情有些不对。”春暖细细的把事情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 “哪里不对?”柳馨宁平静的反问道。 “四王爷和四王妃说那么重要的事情,定然要找心腹守着。如何就让敏和郡主听到了?” “苗嬷嬷审问了那太监。他说突然内急,所以偷偷去如厕了。因为回来的很快,所以没上禀。” 春暖听到这,还是觉得太过于巧合了。 柳馨宁虽然是笑着解释的,但是话语里的冰冷却是昭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别的且不说,敏和郡主不合时宜的撞破,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着敏和郡主被她气得丧失了理智泄露了消息,所以四皇子计划的事情,才有了变化。 可是,若是敏和郡主没遇到她呢?这事,不就成了吗?所以,敏和郡主的作用是什么? 四皇子的背后,只怕还另有黑手。 若是敏和郡主不说破,那么她就是事后扳倒四皇子重要的一环。 其他下人可以诬陷,她堂堂一个超品的郡主,为何要无缘无故的诬陷四皇子? 所以,那人本来的想法,只怕是想要多一个有份量的人证? 不,不,不对…… 柳馨宁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人不可能想要四皇子和她真的成就好事的,因为她的身份如此贵重。 若是真的成了,按照太后和长公主的护犊子性子,那四王妃的位置肯定就是她的了。 她若是真的成了四王妃,那四皇子在争位的过程中,岂不是加重了砝码? 所以,那人定然要找人撞破这个事情。 若是敏和郡主不说,那人想必也要想方设法的逼着敏和郡主来说?或者是另外有人说破?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应该不是针对她柳馨宁,而是想要扳倒四皇子的。 在书里,四皇子在庆平十八年春天,因着忤逆不孝,触怒天颜,而被削爵为民,囚禁在府。 跟今日太后说的惩罚一样…… 书里四皇子犯的罪可就重了,那可是真正的秽乱后宫。 他跟庆平帝的新宠春宵一度,给庆平帝带上了绿油油的大帽子,还被皇帝亲自捉奸在床。 这更加完善的手法…… 在宫里太后和庆平帝说起敏和郡主撞破的时候,似乎也都是有所怀疑。 可是,他们却没有盯着不放。 是怕四皇子背后的黑手,仍然是宫中人吗? 太后怕的是她另外的孙子?皇帝怕的是他的妃嫔或是他另外的儿子? 他们都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折损一个人吗? 呵! 柳馨宁忍不住冷笑。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 她从前世就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所以她穿书之后,尽管努力的去抱太后和皇帝的金大腿,但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的。 没办法,前世她就没有安全感。今世,她纵然想躺平,也不敢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 首先,就是钱财上。 皇家赏赐,均记录在册。若是皇家想要收回,那也可以随时收回。 所以,在她查完账目之后,就开始‘奢靡’了。 不是看中了这个首饰,就是看中了那副字画,只要她喜欢,都大手笔的买下。 于是,那出账的账册上,经常是一个黄金发冠动辄几千两,一副字画动辄几百两。 实际上付给店家的,自然是没有那么多了。 好在,大额的银票都是她自己保管,只要在出入的账册上有记录就行。 那多出来的银钱,小部分被她悄悄的买了宅子和田地,大部分被她直接藏在那宅子里取用。 那宅子和田地只是白契,所以都没有落在她的名下-----------------不安全,却也安全。 至于铺子,她却是没有买。 一则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京城是最不安全的地方,所以远离最好。 二则是,她目前没有足够信任的人手,去外面经营铺子。 不过,她却是投资了京城中的一些小铺子。她出主意以及占股份,但是不挂她的名。 所以,如今她除了名下的产业之外,还有不为人知的宅子、田地、铺子股份以及大额的银票。 其次,就是人手了。 这银钱有了,自然就是要培养可靠的人手。 不管哪个朝代,都会有流离失所的穷苦人-----------------大庆朝也不例外。 柳馨宁让萧沐泽帮她培养护卫人手。 毕竟,长公主府的护卫,那也是宫里出来的。可靠程度,远不如自己培养的人。 柳馨宁对萧沐泽说,她想要有人只护卫‘她’,可以只帮‘她’打探消息。 萧沐泽闻琴声而知雅意,明白柳馨宁是想培养忠于她自己的人。 因此,他认真的挑选了资质上好的孤儿教功夫。 而柳馨宁就在春暖的陪同下,乔装之后去给那些人做思想工作。 其实,事情没那么难。在如今的社会中,很多人为了一口吃的,命都愿意卖。 而如今,他们不但吃得好、喝得好,主子还让他们认字,让他们学功夫。他们自然是肯的。 柳馨宁去做了几次思想工作,发现那些人的顺从程度远超她的预期之后,就静静的等待这些人成长起来了。 柳馨宁估摸着,在太后和皇帝的有生之年,她的性命应该无忧,暂时也用不上这些人手。 等着太后和皇帝故去了,她的人手应该也培养出来了。 再次,就是她的自保能力了。 锻炼身体,暗地里练习前世学过的防身术,是最基本的。 柳馨宁知道自己的短板是不会武功,但是她会防身术。 虽然不是很厉害,却也实用。最主要是可以出其不意。 她知道单凭这些是不够保护自己的,所以就需要外物的加持了。 书中写道,京城中有个‘扶风阁’,是专门做精巧的机关暗器的。 最大的优点是,做的精巧细致却又杀伤力十足;最大的缺点是,贵,很贵,非常贵。 好在,如今的柳馨宁不缺钱。 之前,她乔装打扮了一番,一个人偷偷的去了扶风阁,定制了一批昂贵的暗器。 什么可以出暴雨梨花针的宝石手镯,暗藏毒针的戒子,藏簪剑,精巧的袖箭等等。 这些自保的手段,柳馨宁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毕竟是她的底牌。 金钱有了,人手有了,自保能力也算是有了,那剩下的就是自由了。 她是相对自由的。毕竟,她有着至高的地位。 但是,她怕的是,那些打着为她好旗号的长辈,安排她的婚事。 可是,还不等那些长辈们安排呢,就有皇子惦记上了。 婚事自理,需要契机。如今,她只能继续等待了。 第57章 无缘大位 不说柳馨宁在府里居安思危,想着如何查缺补漏。 就说宫里的庆平帝,看着太后和柳馨宁离开了,才开始教训起四皇子来。 四皇子被训的,垂头丧气的只是求饶了。 庆平帝费了一大通口舌,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歇息了一下。 “等年后开朝,朕就给你个封号。” 庆平帝话音才落,四皇子立刻抬起头来,满脸的惊慌。 “父……父皇……”他哀切的恳求道。 封王不封号,是面对所有皇子的。 若是封了号,那就代表着从皇位的继承人名单中剔除掉了啊。 四皇子没想到不过是因为这么件小事,就直接无缘大位了。 “你是朕的儿子。朕不敢说十分了解你,却也知道七八分。你实在是不聪明。” 庆平帝缓和了语气,苦口婆心起来。 “你母妃温柔娴淑,很合朕心。所以,你母妃过世之后,因着她,朕对你也是怜爱。可是,这却是滋生了你的妄想。朕想着,你加冠了,成亲了,是大人了,总该明白自己不是那块料了?可是,你居然还是被人利用着,做出了这等事?”庆平帝越说越火大。 “儿臣没有妄想……被人利用了?” 四皇子被庆平帝的话惊得,连辩驳都忘了。 “没有妄想,你刻意去接近易首辅的孙女,蛊惑的那姑娘要死要活的要嫁你为妻?没被人利用?你跟昭阳相差了六岁多,素日里也没有来往,如何想着要纳她为妾?你敢说,这是自己想出来的念头?你敢说,这设计的法子,是你那个猪……你那个脑子能想出来的?不但是收买威胁,还想杀人灭口……刚刚邰贵来说,你那贴身太监潘达听说你认罪了,所以也招供了。那个引着昭阳去迎芙宫的宫女和引路的太监完事之后,都是要被灭口的。他也承认,是他蛊惑了你。” “不可能是利用。小潘子跟了我十五年,他只会为我着想。”四皇子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为潘达辩解,“就是那守着的胡公公玩忽职守,才会被撞破的。” 庆平帝闭了闭眼。 看着庆平帝的表情,四皇子突然翻过味来,原来是潘达要替他顶罪啊。小潘子果然对他最好。 他感动的磕头求情道:“父皇,儿臣知错了。不过小潘子是想要为我顶罪,请父皇轻罚。” 庆平帝木了。一时不知道该感叹四皇子重情,还是感叹他真傻。 “不是蛊惑?你且好好想想,那潘达跟你说过的话。” 四皇子本来想要辩驳的话,忍不住随着庆平帝的思路想了起来。 是了。 他跟昭阳差了六岁,即便是现在看昭阳,也不过是个小女孩,并没有兴趣。 那他为何想到娶她呢? 确实是小潘子说的。 小潘子说,他如今母妃已故,外家不显,实在是势弱。 小潘子说,如今的勋贵中,长乐姑母最得父皇恩宠。若是能娶了昭阳,那长乐姑母和祖母都会支持他的。 小潘子说,他虽然娶亲了,但若是想法子造成既定事实,也不是不能。到时候,再去太后和长公主那里保证昭阳虽然名义上是侧妃,但是实际上是平妻,也不一定不行。 但是,小潘子是从他五岁起就开始照顾他的人啊。他视他为兄长,不愿意去怀疑他啊。 “那潘达已经招了。有人找到了他兄长的独子,若是他不听安排,他潘家就绝后了。” 庆平帝看着脸色愈发难看的四皇子,平静的补充道。 四皇子听到这话,忍不住瘫坐在地上。 绝后? 小潘子是太监,若是有人以小潘子的性命威胁,他未必听从。 但若是以后人威胁,他也不敢保证。毕竟,以往的小潘子,就深以潘家无后为憾啊。 一室寂静。 良久,才缓过神来的四皇子开口了:“那……父皇,既然证明有人陷害我,我的责罚……” “陷害你?你被人蛊惑是被人蛊惑。但是这些事情,你既知情又去做了。你觉得,你没错吗?” 庆平帝差点被气笑了。合着他之前说的话,都没入他的耳朵? 四皇子瑟缩了一下,想到他自己做的事情,不敢再从这方面分辩了。 “小潘子是听了谁的吩咐来陷害我的?这,我总有权知道?” “那潘达只是收到信件和信物,却也不知道背后是谁。如今,一时也是无从查起了。你的责罚既然定了,就认真领罚。易首辅是个忠臣。这门婚事落定之前,他悄悄来见过朕,问询朕的意见。朕想着,那女子不过是他其中的一个孙女而已,成亲也好。至少,新帝看在易首辅的面子上,也能让你顺遂的过一生。这也是朕这个父亲,能为你做的了。” 庆平帝叹了一口气,和蔼的说道。 四皇子看着庆平帝的神态,听着他暖心的话语,想到为他谋划的未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也不要怪朕。你文韬武略皆无,心机谋略没有,不说对上你那些兄弟,就是那些大臣,你都未必招架得住。所以,你就不要肖想那个大位了,好好做的太平王爷就好。” “儿臣,儿臣,多谢父皇。” 至此,四皇子才算是真的臣服起来。 身为皇子,如何能不肖想那个大位?只是他之前有野心,却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可是,他还是被人煽动了,还差点伤害了无辜的人。 想到这里,四皇子的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 “你知道错了就好,自去领罚。” 庆平帝说完,就示意邰大监领着四皇子出去挨板子了。 而他则是留在御书房里,那烛光一夜未曾熄灭。 受完杖责的四皇子,连夜被送回了四王府。 趴在床上的他,很快就得知了贴身大监潘达自尽身亡,只留下对不住他的话。 还不等他伤感太久,宫里的护卫军来到,关了四王府的大门,守在了门口。 四皇子妃易氏慌张的听完下人的禀告,就忍不住在四皇子面前哭了起来。 “别怕。”四皇子轻声的安慰着四皇子妃。 “王爷,我早就说过那行不通的。妾身不是要阻止您纳妾,只是那昭阳郡主是何许身份啊。” 易氏一边哭,一边说道。 “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不会再纳妾了。以后,就咱们府里的这些人,好好的过日子得了。” 四皇子惆怅的说道。可是说完之后,他却又感觉浑身轻松起来。 “这……是何意?”易氏又是高兴,又是惊讶。 四皇子便把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四皇子无缘大位,但是她又能得到不添新人的承诺,她一时不知道该伤心还是高兴了。 “父皇说的对,我是不聪明。但是陷害我的人,他又聪明到哪里去?现在是一时查不到,但是父皇都插手了,早晚有他漏出来的那天。他陷害亲兄弟,父皇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那样的人。我就冷眼看着,那人到底能得意到几时?”四皇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既然被剔除了竞争,那就老老实实的活着,好好的看着。 他就不信,这事情能没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第58章 旨意 腊月二十八,衙门里封了印,官员们放了假,开始互相走动过节礼了。 柳馨宁这边,却是额外收到了四王府派人送来的谢礼,说是四王爷和四王妃感谢她的求情。 她看着这堆礼物,一时有些无言。 太后派了嬷嬷过来跟她说过了,牵扯其中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已经被杖毙了。 那被四皇子妃拉去撞破并闹出动静吸引庆平帝过去的沙夫人,因着知道的不多,所以罢了。 这事,就这么了了! 只是,她没想到,四皇子居然还会派人给她送谢礼? 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不是走动过礼的关系啊…… 柳馨宁退回了礼物,只说万事听从圣上安排,无需额外来往。 隔日,柳馨宁却是收到了皇帝的赏赐。 听着邰大监话里话外四皇子是被人蛊惑、并非出自本心,希望他们表兄妹能好好相处的话语。 柳馨宁笑着应下。可是,她却暗自腹诽:说什么被人蛊惑,若是其心坚定,谁能蛊惑? 不过是一个本就有心,一个是护犊子罢了! 年三十的晚上,柳庭风携了长公主和柳馨宁去柳府吃团圆饭并守岁。 因着过年期间不能哭闹,免得坏了一年的运气。 所以,即便是柳府的人因着柳稚雅在修德庵受苦不能回来,想要求情,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故而,这顿团圆饭倒是吃的安安生生的。 大年初一,勋贵重臣入朝堂参加正旦大朝会,给庆平帝拜年。 平日里因是虚职极少上朝的柳庭风,这次因着驸马都尉的名头,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了。 而柳馨宁则是去柳府里,给柳府的各色人等拜了年,让人挑不出话柄来。 大年初二,柳馨宁去了宫里给太后和皇帝以及众位皇子公主们拜了年。 大年初五,朝堂开印的朝会上,庆平帝在散朝之前下发了两道旨意。 第一道旨意是:今年是太后六十六大寿。为给太后祈福,所以文举和武举都加一场会试恩科。 这道旨意一出,整个朝堂都开始沸腾起来。 三年一科举,若是错过一场,就要等待三年。 如今才过了一年,就加了一场恩科,实在是太难得了。如何不振奋人心? 虽然这恩科通知的时间晚了些,偏远地方的人未必能赶得及。 但是,这到底是个大好事。 因此,众朝臣都是一片感恩戴德之言。 毕竟,谁家没有待考的读书人呢? 即便是自家没有,那姻亲故旧,亲朋好友,门下弟子等等也有啊。 “母后,皇兄对您是真真孝顺。为了给您祈福,都加恩科了呢。” 正好带着柳馨宁来宫里请安的长乐长公主,笑着对太后说道。 太后也是合不拢嘴,“前几日,你皇兄来征求我意见了。我想着是高兴的事情,所以就应了。” 柳馨宁听着加恩科,忍不住回忆起书里的剧情。 在书里,庆平十八年是没有加恩科的。 当时的太后,因着原主的殒命,一直缠绵病榻,心情不愉。 许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没有心思加恩科? 毕竟,我家死了孩子,你家还高高兴兴的。谁能乐意? 应该是因为这个?-------------------柳馨宁不确定的想着。 而第二道旨意却是:四王爷封为平王,封地由富饶的千铎郡改成了贫瘠的少昆郡。 这道旨意一出,朝堂却是哗然了。 这当朝就有了封号的王爷,意味着什么,众朝臣可都明白。 有那消息灵通的人,自然是打听到年前四王爷触怒了圣上,又是被杖责,又是被禁足罚俸的。 可是他们没想到,已经受过惩罚的四王爷,在开朝的时候,还会彻底的断绝了继位的可能性。 这道旨意传到慈仁宫的时候,长乐长公主和柳馨宁都愣住了。 “皇兄对我真好。”良久,长公主才感动的说道。 太后看了长乐长公主一眼,欲言又止。 她就两个子女,自然是希望他们和和睦睦的。若是长乐这么认为,也好。 不过,当太后对上柳馨宁那清凌凌若有所思的目光,想到当日御书房里她的表现时,觉得还是要单独给她解释下。 当长公主离宫去辅国公府里学射箭的时候---------是的,长公主已经被柳馨宁成功的劝说着,忘记了射箭是柳庭风说过的粗鲁的事情了。 太后就屏退众人,对着柳馨宁解释起来。 “皇帝下旨之前跟我说过了。不只是因为年前宫宴上的缘故,也是因为小四一直不甚聪明。所以皇帝想着给他封了王,他自己能熄了心思,他的兄弟们也不会再针对他了。” 太后第一次把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摆在了柳馨宁面前。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处罚的这么重呢。我心内不安,还想着要不要去找皇舅舅求个情。” 柳馨宁一副心有余悸的,生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的样子,让太后看了很是心疼。 是啊,因着这未遂的事,导致一位皇子被剔除出皇位继承,谁愿意担起这么大的责任? 更何况,宁儿还是个尚未及笄,未曾经历过事情的小女孩。 “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你可别担心了。”太后急忙的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柳馨宁轻拍胸口,一副放下心的样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听外祖母的意思,皇舅舅是怕四表哥又动了别的心思?这次幸好没有产生什么后果,否则,我定然是没有颜面存活的。为了保全门楣,只能去自裁了。” 柳馨宁又神色黯淡的说道。 四皇子被退出竞争,可不关她的事,她可是受害者呢! “你这傻孩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即便是那样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万事自有外祖母替你做主呢。” 太后安慰完柳馨宁之后,想到皇帝后来跟她讲过的小四的图谋,忍不住冷笑。 四皇子是个不聪明的,那四皇子妃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居然想着让宁儿做妾? 到了那个时候,那王妃的位子,由谁来做,不是显而易见吗? 御史弹劾?朝臣反对? 她都老骨头一把了,到时候担了这个骂名,又如何?-----------------她可就这么一个外孙女。 “多谢外祖母。”柳馨宁不知道太后此时在想什么,但是仍然真诚的道谢。 “你是个好孩子。且放心,外祖母定然会护着你的。” 太后轻轻的拍了拍柳馨宁的手,万般言语,只化作了这一句。 柳馨宁听着太后此时真心的话语,想着全然不同的剧情走向。 看来,书里四皇子削爵为民被圈禁的事情,是彻底改变了。 毕竟,一个已经毫无继位可能的皇子,是不会被针对了。 若是没有意外,估计四皇子-------------哦,是平王,能顺顺遂遂的过完这一生了。 罢了,罢了。书里的走向已经变了那么多,不差这一个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继续彩衣娱亲起来。 太后是她目前实力不成熟情况下的靠山和保障,自然该好好的抱着这个金大腿。 第59章 不同寻常之处 因着加恩科的事情,整个京城的读书人,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中。 就在这亢奋的气氛中,连正月十五的花灯节都黯淡了许多。 日子如流水般的划过。 这一日,柳馨宁正在榻上看书,春暖悄悄的进来禀告了。 “郡主,萧护卫现在后花园中,等着给您回话。” 自从萧沐泽成了柳馨宁的护卫之后,为了不惹人眼,柳馨宁一般都是在后花园中悄悄的见他。 毕竟,作为郡主院子的舒意苑,树大招风。整个府邸里,大部人的目光都盯着呢。 “郡主,属下找了‘闻风楼’查探驸马在宥安郡的事情。那边查到了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不同寻常之处?哪里不同寻常?”柳馨宁挑起眉头。 “闻风楼的探子说,驸马爷曾经去往南疆游历,而杨姨娘落水后也是被南疆人救得。郡主怀疑长公主不孕一事有异,但是京城中的御医都没查出来。若是真的有异,只怕就是奇毒秘药了。而南疆,多奇毒!”萧沐泽细细的解释道。 “奇毒秘药?”柳馨宁沉吟起来。 柳庭风和杨姨娘或是去过南疆,或是与南疆人有接触,若是真有问题,嫌疑人左不过这两个。 “不过,郡主也不要报太大希望。也许长公主不孕一事,真的就只是身体的缘故。” 萧沐泽沉吟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说道。 “也有可能。我只是查查罢了。你觉得我查自己的父亲,是不孝吗?” 柳馨宁垂下头问着萧沐泽。 “并没有。属下觉得郡主做事情,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更何况父慈子孝,先有慈父才能有子孝。若是父不慈,何来子之孝?”萧沐泽越说脸色越严肃。 “我父亲贪我钱财,无辜辱打我。你觉得是慈吗?”听到这话,柳馨宁抬头看着萧沐泽问道。 “自然不是。” “我查他,不过是想要知道,他为何如此罢了。”柳馨宁掩下情绪。 “是啊。世间之事,总归要有个缘由。”萧沐泽也感叹起来。 “你能理解最好。当日我答应过你,不使你做违大义、背律法的事情。后来,我让你查我父亲和母亲之事,你未曾反驳。所以……可是,你今日忽然这么说,我就以为……” 柳馨宁欲言又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萧沐泽赶紧的安慰起来:“郡主要查驸马并无问题。属下只是担心查出来是莫须有的事情,到时候您再失望。” “哦。这样啊。那不会。若是没有就更好了。那就说明,父亲只是贪我些钱财罢了,姑且忍着。”柳馨宁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看着这福模样的柳馨宁,萧沐泽又不忍起来。 本是尊贵的郡主,自当肆意明朗,不该如此委屈啊。 萧沐泽有心劝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无措的看着她了。 见到这副模样的萧沐泽,柳馨宁忍不住低下头想笑。 萧沐泽知道的太多了,且又是个有本事的人,她实在是担心他会出卖她,所以才会如此姿态。 如今看萧沐泽的态度,听他的话语意思,应该是不会出卖她。 她可以稍微放下心了! 从后花园才走回舒意苑的院子里,柳馨宁却见到了匆匆来访的叶兰清和楼心月。 “辛立时要定亲了。” “什么?” 柳馨宁大吃一惊,连进正房的脚步都顿住了。 春暖见到几位小姐在院子里就说起了这等事情,也不好打扰,只能无奈的把人都打发离开了。 而她则是亲自守在了旁边。 最近这几个月的来往,柳馨宁三个人总算是破了交浅言深的桎梏,能谈一些亲密的话题了。 所以,柳馨宁就知道了叶辛两家有意说亲的事情。 也知道了,年前奉安长公主拿着过年做借口,暂时搁置婚事的事情。 不过,柳馨宁还是有些担心辛立时会执着于叶兰清。 毕竟,书里的辛立时,是真的喜欢叶兰清。 就连叶兰清过世之后,辛立时不管是继室,还是纳妾或是收的美人,那眼角眉梢处都有叶兰清的影子。 有很多人感叹辛立时的情深。 可是柳馨宁看书的时候,却觉得恶心。 一个种马的替身文学,可别侮辱情深这个词了! 不过,这说明辛立时确实喜欢叶兰清这一挂的。 若是辛立时坚持要娶叶兰清,那也说不准会是什么情况。 可是,如今这还没出正月,辛立时就要定亲了? “我记得,你说姨母还未曾出面婉拒婚事?” “是。” “姨母未说,那是辛府拒的?”柳馨宁不由得挑高了眉头。 若论实权,奉安长公主府自然是不如吏部尚书府。 可是,若论地位,奉安长公主府可比尚书府高--------------那毕竟是皇亲勋贵呢。 两家长辈都已经相看完毕,尚书府里居然直接拒绝了亲事? 这若是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可是说不过去的。 “李夫人的说法是,福光寺的主持先给看了下我们两人的属相,说是不和。” “属相不和?”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是婚事中的六礼。 一般来说,要在问名之后,才会去合八字,是为纳吉。 如今连纳采都不曾,更是无从得知叶兰清的八字,这怎么就去合属相了? “李夫人说,她家日常供奉福光寺,所以前几日去上香的时候,顺便请主持先合了一下属相。然后,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不过婚事取消之后,我母亲派人去查了,原来其中另有缘由。” 叶兰清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 辛立时的未婚妻,是他嫡亲舅舅家的表妹李玉。 大年初二,辛立时陪着辛大人和李夫人回娘家。因着李府的人太热情,所以大家都喝醉了。 这体贴的李大小姐,就去给各位喝醉酒的人都送了醒酒汤。 当送到辛立时那里时,就被喝醉酒的辛立时给唐突,成就了好事。 事后的李大小姐又是要投缳,以保全家族名声;又是不愿意勉强表哥,让他为难。 这忠贞又顾全大局,体贴周到的做派,倒是让辛立时动摇了几分。 况且木已成舟,李玉也是官家小姐。 而李府又是李夫人的娘家,自然不能不顾忌姻亲的颜面。 所以两家一商量,就暗暗的定下了婚事。 第60章 柔惠公主的婚事 “那李夫人如了意,昨晚来我家赔礼的时候,嘴里是歉意的话,那眉梢却挑的高高的。那福光寺不过是个小寺庙,受辛府供奉,自然会听从李夫人的话。谁知道那属相不合,是不是另有玄机?不过母亲本就想要终止这门婚事,所以就顺势应下了。”叶兰清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初二就发生了这等事情,昨日才去你们府上婉拒婚事?” 今日是正月十九,这如今可是过去半个多月了。 “这个,母亲也查到了。辛尚书的意思是让以诚相待,直接把不能结亲的缘由告知我们。可是李夫人自然是不肯。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不只是丢了辛立时的体面,也是丢了李府的脸面。所以,辛尚书和李夫人暗地里拉扯了这么久,最后辛立时也不愿意丢脸,去求了辛尚书。所以辛尚书妥协了,由着李夫人去了趟福光寺,拿着这个理由来婉拒了婚事。到底是因为我们府上不得势,那辛府才敢如此慢待。若是你们府上,他们岂敢?” 叶兰清忍不住有些感慨。 同是宗室出女,这得宠的和不得宠的却是天差地别。 这就是为何,大家想要站队皇子的原因之一。 “得亏你不上心那辛立时。若不然,多了个身份贵重的妾室,你该伤心了。如今却是正好。” 楼心月看着闺中蜜友如此感慨,只能以此安慰了。 “君若无情我自休。我的夫君,若是沾染别的女子,要他作甚?”叶兰清却是正色的说道。 “这话极有道理。表姐是县主,身份本就尊贵,何必要屈就那种朝三暮四之人?楼姐姐不也是如此?都盼望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柳馨宁也凑起热闹来。 “啊,你只来说我们。但凡是女子,不都是这般希望?你也是女子,我就不信你不想一双人?” 楼心月自然也是调侃起柳馨宁来。 柳馨宁只是掩嘴而笑。 “我的小姐们,这种话题,几位还是去正房里说。况且,这天寒地冻的……” 春暖见这话题越来越私密,又看到旁边似乎是被风吹而晃动的树枝,无奈的劝说道。 柳馨宁等三人,想到她们在院子里就说这些事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多亏春暖姑姑贴心,给咱们清了场。” 叶兰清笑嘻嘻的作势要给春暖行礼,自然是被拦住了。 不过,三个人想到这话题确实不好在院子里说,就进正房去了。 进屋之后,叶兰清和楼心月又笑闹着接着说起辛立时定亲一事,而柳馨宁只笑着听她们说话。 “你笑什么啊?”叶兰清看着柳馨宁不接话,又来闹她了。 “我笑这事俗套啊!”柳馨宁点评道。 可不是俗套吗? 杨姨娘给柳庭风送醒酒汤,直接失身成了姨娘;李大小姐给辛立时送醒酒汤,直接定了婚事。 哎,这些女人,就不会用点别的法子吗? “姨母想必是开心了?”柳馨宁递了一块点心给叶兰清,又笑着问道。 “那是自然。辛家因着理亏,为了弥补,所以承诺我那几个堂兄的考评会提上一等……” 叶兰清接过了点心,惆怅的说道。 堂兄们的考评会得上等,父亲和兄长自然是高兴。 可是,她的亲事,如今却又搁置下来了。 他们两府欲结亲之事,虽然隐秘,到底是有些风声在外的。 如今辛立时定了亲,人选却不是她,纵然有万般说辞,总归是会引人侧目。 所以,她母亲说寻亲一事先放一放。 她今年已经十七了,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同岁的一般人家也都定亲了。 叶兰清的惆怅,作为她闺中蜜友的楼心月自然是了解。 她安慰的轻拍了一下叶兰清的手,转移起了话题。 “听说柔惠公主的亲事也要定了,是辅国公家的嫡幼子付遇。” “什么?是那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柔惠公主怎么能看得上他?” 叶兰清果真是被转移了注意力,惊呼起来。 柳馨宁的目光,也落在了楼心月的身上。 她倒不是惊讶柔惠公主的这门亲事,因为书里有写过。 她是好奇楼心月消息的灵通-----------------柔惠公主的婚事,如今还没定下呢。 “付十公子虽然游手好闲,可是人品却是不错。再说了,做了驸马,那再上进,又有何用?” 楼心月认真的回答了叶兰清的问题。 “这倒是。辅国公的家风在那里,即便是把付十公子养废了,却也不会辱没家门。” 叶兰清听到这话也赞同了起来。 辅国公是武将出身。 他之前是跟着战王镇守北地的。可是,后来他在战场上失了一条腿,就回京养着了。 辅国公世子便接替了父亲的职位,在军中镇守了。 “至于柔惠公主看不上……”楼心月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她的意见又能有多重要?五皇子想要辅国公府的支持,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 能如何? 能做的多了。 柔惠公主确实是看不上付遇的。 付遇虽然出身名门,但是长相却很是粗犷,尤其是身高约八尺左右。 大庆朝的尺,柳馨宁看过,大约是在23厘米左右,所以八尺就差不多是一米八四了。 当然付遇的身高在八尺的左边,目测是一米八左右。 那么高的个子,在这个普遍个子不高的社会下,自然是比较惹眼。 再加上付遇在外的表现,就得了个‘傻大个’的名头。 而柔惠公主偏好的是清秀文雅的读书人,因此自然是看不上高高壮壮的付遇了。 书里的柔惠公主,在吴昭仪和五皇子那里拒绝过,闹腾过,都无效之后,就盯上了付遇。 她先是跟付遇说看不上他之事。 付遇忍了。 柔惠公主见这话无效,就开始冷嘲热讽的说辅国公府想要攀附没有风骨;又说付遇堂堂一个男儿被人说了都不在意,是没有自尊,没有男子气概之类的话语。 这些,都被付遇忍了下来。 柔惠公主见这些都无效之后,干脆利落的给付遇和青楼里的花魁天香姑娘下了药。 然后,她又亲自捉奸,把这春宵一度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丢尽了辅国公府的脸面。 可即便如此,众人也不过当这是一个男子的风流韵事。 任柔惠公主如何的说丢了她的脸面,如何的不喜,都无法改变她母妃和皇兄的想法。 最终,柔惠公主被人献策,直接找到付遇说,她将来要养面首。 这话一出,付遇忍不了了。 一个大好男儿没有法子建功立业,已经委屈至极。还要被戴明晃晃的绿帽子,这谁能忍? 而且,柔惠公主不只是说说,她在公主府的筹备过程中,真的安排人偷偷的去选了。 因此,后来的付遇,跪求辅国公退了亲事。 最后,辅国公用丹书铁券换取了取消婚事,柔惠公主这才罢了。 再之后,付遇投诚了三皇子,成为了三皇子暗地里的心腹。 第61章 透漏消息 “心月,你这消息准成吗?我怎么一点风声都不曾听到?宁儿,你听到过吗?” 叶兰清狐疑的问完楼心月,又转向了柳馨宁。 楼心月有一瞬间的哑然。 她只想着安慰叶兰清了,倒是忘了这消息的来源不可说了。 “是,是,是……”楼心月迟疑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说。 “近日外祖母又着了风寒,都不肯见我。所以,我已经有几日没入宫了。因此倒是没有从宫中听说。不过,无风不起浪,许是楼姐姐参加宴会的时候,听人提起过?” 柳馨宁为楼心月解围道。 这等隐秘的消息,要么是从宫中传出来,要么是从宴会中传出来,基本不出这两个地方。 “对,我是前日从奉和长公主的宴会上,听了一耳朵。这不是怕你心情不畅,所以说出来转移你注意力嘛。” 楼心月感激的看了柳馨宁一眼,赶紧的描补道。 她不算说谎。她确实是从奉和长公主的宴会上听到的,只是没有说告知她的人是谁罢了。 “怪不得呢。奉和姨母的宴会,宫里的皇子和公主们都去了不少。你能听到,实属正常。” 叶兰清释疑了。 她也去了宴会,不过被奉和姨母家的几个表妹缠住了,倒是没有一直跟楼心月在一起。 柳馨宁啜了一口茶。 那日的宴会,她也去了。不过,她半路被太夫人喊走,去端茶倒水的伺候太夫人了。 当着众人的面,她自然不好忤逆,只能在那些太夫人面前做足了孝子贤孙的模样。 不过那日回来之后,她就跑去柳府,打着关心柳稚雅的旗号,冷嘲热讽的刺激了一番。 看着太夫人和二夫人那气怒却只能强忍的模样,她觉得畅快极了。 不过,那日宴会上,因着这,她也没注意到楼心月跟谁见面沟通了。 但是消息这么隐秘,还能传出来,只怕是九皇子告知的? 看来,这两个人的感情进展很迅速啊,居然都开始互通有无了。 “若这消息是真的,估计柔惠公主要气死了。”叶兰清又扯回到这个话题,幸灾乐祸的说道。 叶兰清与柔惠公主不睦,能维持面上的和平就不错了。 也就是柔惠公主不得宠,否则叶兰清也讨不了好。 “依我说,付十公子才倒霉呢。”楼心月却是持不同意见。 “那付十公子是个纨绔,本来在仕途上就没有作为。做了驸马,也没什么不好?” 叶兰清和楼心月两个人针对谁更倒霉,热切的讨论起来。 柳馨宁听着,忍不住也想起这两个人。 付遇最终会成为三皇子的人,跟男主九皇子共事,那可是未来的男主党。 而柔惠公主,可是对她的敌意很大呢! 纵然柔惠公主顾忌着太后,不敢对她做些什么,但是私下里的明嘲暗讽却是不少。 虽然,她当场就还击了回去,到底是不爽呢。 第二日,陪同长公主去跟辅国公夫人学习射箭的柳馨宁,在辅国公夫人说结束之后,借口更衣,让长公主先行离开了。 更衣完毕的柳馨宁,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院中的辅国公夫人。 “劳烦夫人等着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柳馨宁快走几步,对着辅国公夫人致歉。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郡主真是太客气了。”辅国公夫人亲昵的说道。 “夫人宽厚。说起来,夫人教我母亲投壶、射箭,也算是我母亲的授业恩师了。我听说了一个消息……还请夫人屏退左右。” 柳馨宁靠近了辅国公夫人,犹犹豫豫的低声的说道。 辅国公夫人听着柳馨宁前半段‘授业恩师’的话,正要谦虚的推辞,就听到了后半段。 因着她们两个人说话,所以众下人都是跟在身后的。 如今,柳馨宁还让屏退下人,那就说明那消息定然是隐秘的。 因此,辅国公夫人毫不犹豫的让下人退的更远了些。 “那消息,我也是听了一耳朵,不知道准不准。所以,也犹豫着要不要说……” 柳馨宁一脸为难的样子。 “请郡主直言。不管准不准,我都感激不尽。”辅国公夫人急忙保证道。 她自是知道柳馨宁颇得盛宠,经常出入宫闱之中。她能得到的消息,定然是别人难知道的。 “那倒不必。”柳馨宁也不卖关子了,“听说,吴昭仪有意让十公子尚柔惠公主。” 柳馨宁的话音一落,辅国公夫人的眼眸就紧缩了起来。 “做驸马一事,若是贵府欣然,那小女子就恭贺了。”柳馨宁笑着直接说道。 欣然接受的话,她恭贺。若是不愿意接受,那可就要早做准备了。 她实在是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话,不如直来直往的好。 “多谢郡主直言告知。”回过神来的辅国公夫人,感激的道谢。 “听说是吴昭仪有这个想法,好像她还没去找皇舅舅求赐婚。所以我说,不定准不准。” 柳馨宁羞赧的笑了笑。 兵贵神速! 吴昭仪有了想法,可就随时会去求赐婚了。若是赐了婚,再做什么,可都晚了。 柳馨宁既然把消息透漏了,那怎么做选择就是辅国公府的事情了。 在书里,吴昭仪是直接去求了庆平帝赐婚。 庆平帝觉得辅国公府门第不错。 而付遇作为一个没作为的嫡幼子,也代表不了辅国公府将来的选择。 勋贵之间联姻颇多,关系本就错综复杂。 而辅国公府里,辅国公夫人是三皇子和九皇子的表姨母。 辅国公的嫡亲妹妹中,有一个是六皇子的堂舅母。 庆平帝宫里的嫔妃中,还有两位出自辅国公府旁支的付家女子。 故而,庆平帝不介意把关系弄得更复杂一些,让辅国公府再添上一个五皇子。 如此复杂关系下的辅国公府,自然只能选择忠于他这个皇帝了。 因此,庆平帝喊了辅国公来,询问了付遇的亲事。 辅国公不知道庆平帝的意图,自然是如实回答了。于是,他就得知了庆平帝想要赐婚的意图。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所以辅国公没有拒绝,而是收了一张赐婚的圣旨回府。 若不是后来柔惠公主闹得那一出又一出,说不定这婚事真的就成了呢。 柳馨宁本就从书里知道,辅国公是个人品正派的忠臣良将,付遇是将来的男主党。 她接触到的辅国公夫人,严气正性,爽朗大方。 所以,她早就存了心思,想着要在庆平帝赐婚之前,把这个消息告知辅国公府。 昨日她本就递了帖子,说今日会陪着长公主过来,想要透漏消息给辅国公夫人。 正巧,又从楼心月那里得知这个事情已经有了风声传出来,她就顺理成章的透漏得了。 如今,辅国公府提前知道了这门婚事,不知道是选择接受还是拒绝呢? 毕竟,驸马这个名头,对于没有功名,没有前途的付遇来说,还是挺不错的选择呢。 将来,若是五皇子继承了大位,辅国公府跟皇家的关系,可就更上一层喽。 所以,辅国公府,到底会如何选择? 第62章 成全 柳馨宁淡定的投下了一枚重磅消息就回府了。 辅国公府里,却是忙乱了起来。 辅国公夫人先是派下人去喊拜访老友的辅国公回府,又广撒下人满大街的去找溜达的付遇。 等到付遇和他的老爹在门口相遇的时候,都忍不住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 这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把他们两个人都紧赶紧的喊回来了? 到了正房里,只见辅国公夫人在上首坐立不安,端起茶却又放下来。 等看到他们之后,更是直接让所有的下人都退下,然后让她的心腹嬷嬷守在了门口。 辅国公父子两个,都被辅国公夫人这做派惊了一下。 但是,等他们听完了辅国公夫人的话之后,都沉默了。 “你们倒是说话啊?”辅国公夫人着急起来。 付遇瞅了眼辅国公,“儿子无所谓,都听父母安排。” 他能说什么? 作为大好男儿,他读书识字要偷着,习武练剑要藏着。 他的婚事,也早就想明白了。他也是做不了主的,所以何必多言? 看着付遇吊儿郎当的样子,辅国公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向了辅国公。 “你呢?也无所谓吗?如今吴昭仪尚未跟圣上求赐婚,一切皆有可能。若是圣上下了旨,咱们府里可就要供上一座大佛了。那柔惠公主,可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她蛮横霸道,谄上欺下。真成了亲,只怕阖府不得安宁了。”辅国公夫人皱着眉头说道。 虽然付遇尚主之后,会有单独的公主府。但是,都是一家人,又怎么能完全不打交道呢? 尤其是,她这个婆婆面对着这么一个性子恶的公主媳妇,得多憋屈啊? 再说了,他们辅国公府已然显赫,何必还要娶那么一座大佛供着? 另外,他们辅国公府虽然有两位皇子和两位宫妃的牵扯,但是关系都一样,在外还是中立的。 但若真尚了柔惠公主,在外人眼里,只怕就打上了五皇子的旗号了。 毕竟,五皇子可是柔惠公主嫡亲的哥哥啊。 听完了辅国公夫人的话,辅国公的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不会考虑到妇道人家的相处,但是五皇子的嫡亲妹婿,可比他夫人的表外甥,他妹妹的表外甥,关系近得多了。 在外人眼里,只怕他们辅国公府就是踏上五皇子这条大船了。 除非…… 辅国公的目光,看向了一副混不在意模样的付遇。 除非成亲之后,就把付遇逐出族谱,以表明态度。 可是,这样对付遇太不公平了。本来为了藏拙,就已经很委屈这个儿子了。 怎么还能因为这等迫不得已的事,把儿子推得更远? “遇儿,你有没有心上人?”沉思了良久的辅国公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 本来瘫坐在椅子上无聊的等通知的付遇,被辅国公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得立刻弹跳起来。 “为父知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可,那也是为了咱们整个辅国公府。辅国公可以有出类拔萃的儿子,但是儿子不能个个都是出色之人。嫡子中,你年纪最小,所以……” 辅国公内疚的说道。他嫡出的儿子有四个,付遇是最小的那个,所以只能委屈他了。 “我……我……知道。我不……不委屈。”付遇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 他如何不知道这些道理?可是,谁让他们付家人都这么厉害呢。 不过,他不是辅国公府中唯一一个需要藏拙的。 他叔父家的堂兄堂弟,也有藏拙的。作为辅国公的嫡幼子,他不能委屈。 “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们为你做不了太多,还是希望能在婚事上如你所愿。之前,你未曾加冠,所以我们也不着急。可是,如今吴昭仪有让你尚主的想法。我知道你不喜欢柔惠公主。所以,你有心上人吗?如果有,我们尽力为你达成所愿。” 柔惠公主小的时候,那性子还不懂得遮拦,因此很是惹怒了不少人。 也就是因着她的身份高贵,又是小孩子的缘故,不好太过于计较。 因此各家大人只能教导自家的孩子,远离避着她。 后来,柔惠公主学会了收敛,这才慢慢的挽回了些许名声。 但是,他们这些勋贵,自有消息渠道,还是能知道柔惠公主真实的为人的。 “我……”付遇犹豫了起来。 看到他的样子,辅国公和辅国公夫人就知道,付遇定然是有心上人的。 于是他们都急切的问起来,“是何人?” 可是,付遇却是沉默了起来。 良久,他才开口道:“算了。婚事人选,都随你们的安排。” “你这孩子。”辅国公夫人急了,“你跟母亲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除了让你藏拙,你做什么,我们不都由着你吗?” 付遇又沉默了。 是啊,除了藏拙,都由着他。可是,大好男儿,如何不愿意建功立业啊? 辅国公夫人见到如此情景,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把付遇从小到大的事情说了一遍。 辅国公之前在北地镇守,府里的大事小事基本都是辅国公夫人打理的。 就是付遇,也是辅国公夫人亲力亲为照顾的。 看着辅国公夫人如今泪眼朦胧的样子,付遇终于忍不住了。 “我不说,是因为那人身份低微,跟咱们国公府天差地别。所以,何必为难?” “身份低微?天差地别?” 听到付遇的这个话,辅国公夫人停住了话头,小心翼翼的询问起来:“是贱籍?丫鬟?戏子?总不能是……” 辅国公夫人见她说一个,付遇摇一下头,她慌了起来。 想到最后那种可能性,脸色都白了,“总不会是青楼女子?” 付遇整天的在外晃荡,虽然他们教导不许去烟花柳巷,那也保不住啊。 “不是。是平民女子。” 付遇被辅国公夫人的想象无语住了,怕她继续乱猜,只好说了出来。 “哎呀,还好。吓死我了。是个平民女子嘛。”辅国公夫人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辅国公也悄悄的吐出了一口气。 是丫鬟还好,若是青楼女子…… 不是他有偏见,只是他也顶不住宗族的压力啊。 “平民女子嘛,不过是个身份问题。只要人品没问题就好。是谁家的姑娘?” 辅国公有了底,也放松了,开口询问起来。 “是北外城苍正街江家的长房长女。”付遇见已经说到这里了,也不瞒着了。 “苍正街江家?”辅国公夫人也开口了,明显她知道这个地方。 “勇威伯的姻亲江家吗?”辅国公和辅国公夫人对视了一眼问道。 “是。” 听到是这个江家,辅国公和辅国公夫人都彻底的放下心了。 还好,还好,是个正派人家。 如此,倒是可以放心的成全了。 第63章 江家 第二日午膳后不久,柳馨宁正靠在美人榻上看书,春暖进来通禀说楼心月来访。 柳馨宁有些惊讶。 她今日未曾收到楼心月的帖子啊? 不过,人已经来了,自然是赶紧出去迎接了。 “楼姐姐怎么突然过来了?” 因是相熟的人,所以柳馨宁只穿着家常衣服,就出去接了楼心月进了内室。 “我有事问你。”楼心月一脸的焦急之色,却是匆匆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柳馨宁立刻明白的示意春暖带着人退下了。 “我不跟你客气了。前日,我跟你们说了柔惠公主和付十公子的婚事。今日,辅国公夫人却托了一位夫人,给江家透了话,说想要替十公子求娶我表妹江云霜为妻。我舅母拿不定主意,所以亲自来问了我。我派人打听了一下,知道你昨日去过辅国公府。然后,我也知道长公主跟着辅国公夫人学投壶射箭,你们两家女眷关系颇为亲近。所以猜着许是你透了口风,就直接来问你了。” 楼心月是真的着急了。她自顾自的说完,就急切的等着柳馨宁的回答。 柳馨宁有些发懵。 什么江家?付遇要娶江家女?江家女是楼心月的表妹? 看着柳馨宁一脸茫然的模样,楼心月才缓过神来。 她想起柳馨宁素日里不爱外出,估计那些关系都理不清楚,于是细细的解释起来。 柳馨宁听着楼心月的解释,再回忆着书里的情节,这才把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楼心月的外祖江家,如今住在北外城的苍正街上。 江家与楼家是同乡。 有一年,他们的家乡发了大水,饿殍遍地。慈善的江家开了自家的粮仓,救济了乡邻。 这被救济的人中,就有彼时尚小的楼老将军。 楼家穷困,被救济的时候,楼老将军被饿的几乎要丧命了。 就是因着这口吃的,楼老将军才活了过来,因此他对江家很是感恩戴德。 后来,楼老将军入了行伍,一路从小兵做到了将军。 他入京觐见的时候,在朝堂上巧遇了楼心月的外祖。这才发现恩人科举得中,留任京城了。 当时勇威伯正逢适婚之龄,江氏正是及笄年华,所以楼老将军替远在军中的勇威伯定了亲事。 两家一文一武,都是朝廷命官,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可是,定亲之后,不过一年,江家的身份就骤降了。 江家在先帝晚年的夺嫡中,因主支连累,被先帝褫夺了所有的官职,变成了平民百姓。 好在,全家人的性命都无碍。 但是,江家与楼府的门庭,已然是悬殊了。 所以,有骨气的江父,就要求取消两家之前定下的婚约。 心有所属的勇威伯,自然也是希望取消婚事。可是,重诺的楼老将军却不同意。 在楼老将军的坚持下,勇威伯和江氏仍然成了亲。 再后来,楼心月外祖过世,能替江氏撑腰的楼老将军也过世了。 江氏在楼家的日子,就过得艰难起来。 最后落寞的她,红颜薄命早逝了。 没有了勇威伯夫人江氏支撑的江家,彻底的沦为平头百姓,愈发的落寞了。 不过,还好,江家没有丢下对子女的教育。 江家的男子都认真读书,江家的女子亦是被教导的知书达理。 在书中,因着今年没有加恩科,所以江家长房长子江暮帆是在明年的春闱中,得中了状元的名头。 得中状元的江暮帆,算是把江家的门楣支撑起来了,更加成为了女主楼心月的后盾。 书中,江暮帆倒是占了些许篇幅。 江暮帆既是楼心月暖心的表哥,也是叶兰清的暗恋者。 因着楼心月与叶兰清交好,所以江暮帆与叶兰清也比较熟悉。 但又因着门庭悬殊,所以纵然江暮帆暗恋叶兰清,却也不敢表白。 江暮帆本来是打算考中进士之后,再去奉安长公主府提亲的。 可是,没想到,还未曾春闱,辛立时就与叶兰清定了亲事。 等他成为状元的时候,叶兰清已经成为了辛立时的新婚夫人了。 落寞的他,最终是在叶兰清香消玉殒之后,偷偷的杀了辛立时,替叶兰清报了仇。 至于江暮帆最终有没有被查到杀人一事,柳馨宁也不知道。 因为她还没看完呢。 她整日里忙着打工,只能抽空看会小说,放松一下大脑。 到底是时间有限,一本书也是看了许久都没看完。 反正,她穿书的时候,江暮帆杀人之事,还没有被查到。 不过,书中似乎是没有写江家女与付遇的婚事? 是因为被她改变了的剧情吗? “我昨日确实跟辅国公夫人,透漏了吴昭仪有意让付十公子尚柔惠公主一事。不过,我未曾提起你半句。我因着不喜柔惠公主,又因为跟辅国公府亲近,所以才悄悄说了一声。但是,我没想到会牵扯到你的外祖家。真的是很抱歉!” 柳馨宁真心实意的对着楼心月道歉。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事会牵扯到楼心月的外祖家。 “透漏消息也无妨。吴昭仪起了这个心思,宫里知道的也不在少数。如今还未曾定下,不过是因为柔惠公主不同意,吴昭仪正在劝说而已。”楼心月不在意的说道。 她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没说过让她们保密。 “我只是没想到,我表妹还与付十公子能扯上关系。他们之间身份悬殊,不只是我舅父舅母犹豫,就是我也拿不定主意。你既然跟辅国公夫人相熟,能不能帮我问问,为何选定了我表妹?” 楼心月这才道出了来意。 女子的终身大事,关系女子的一辈子。 这身份悬殊的求娶,他们不了解清楚缘由内情,心里总是没底。 既不敢轻易的答应,又不好轻易的拒绝! “当然可以。这也能稍微弥补一下我透漏消息的事情。”柳馨宁还是很不好意思。 楼心月却是安慰起柳馨宁来。 柳馨宁见她是真的不在意,这才稍微放下点心来。 她想过辅国公夫人会很迅速,但是没想到这么迅速。 昨日说完消息,今日就托人透了话替付十公子求亲。 看来,辅国公府对于柔惠公主和五皇子,当真是避之不及啊。 第64章 打探清楚 “楼姐姐,你且在这里等着,我立刻就去问。” 柳馨宁说完这话,就喊了春暖等人进来,帮她梳妆打扮,准备外出。 “也……也,不用如此急迫?” 楼心月看着雷厉风行的柳馨宁有些傻眼。 她是着急知道缘由,但是,也没想着今天立刻就要知道啊。 “兵贵神速。”柳馨宁一边任丫鬟们换着衣服,一边解释道:“这事情既然牵扯到姐姐的亲人,我自然要帮着打探清楚。不光是求娶的缘由,就是那人的行事做派,品性之类的都要打探好。况且,还牵扯到那边。” 柳馨宁示意的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楼心月想到宫里还有个柔惠公主,有些想叹气了。 这,怎么就趟了这趟浑水了呢? “姐姐且坐在这里喝茶。晴初你带着人伺候好楼大小姐。” “是。” “淡烟和笼月带着人随我去辅国公府。” “是。” “秋思,你去趟勇威伯府,跟太夫人说,我留楼姐姐陪我,估计要晚膳之后才能送回去。” “是。” “春暖姑姑,你安排个‘护卫’,出去打探一番付十公子的为人。” 柳馨宁把其他人都安排完毕之后,最后喊了春暖过来,郑重的吩咐了几句。 最后她又补充道:“不要吝啬钱财,打探的速度一定要快。” “是。”春暖急忙的应下。 众人都忙而不乱的行动起来。 “楼姐姐,你安心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柳馨宁安抚完楼心月,就带着丫鬟们出门了。 而楼心月看着如此帮助她的柳馨宁,眼眶一酸,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她急忙低下头,用帕子轻轻的抹了一下。然后,静静的等待着了。 辅国公府颇得帝宠,所以也有幸能住在东内城里,倒是离长乐长公主府不远。 因此,柳馨宁很快就到了辅国公府门口。 门房的下人见昭阳郡主突然来访,一边请了她稍等,说让人抬暖轿过来,一边快速的让人往内院通禀。 因此,当柳馨宁的暖轿到了内院的门口时,辅国公夫人已经亲自迎了出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夫人是长辈,怎么能亲迎呢?” 轿子在内院里落下,柳馨宁赶紧下轿给辅国公夫人行礼。 “郡主与我家有恩,不过是迎一迎罢了。若不是怕太惹眼,合该迎到大门外去。” 辅国公夫人亲昵的携了柳馨宁的手,让下人们都退的远一些了,才小声的说道。 “夫人太客气了。我今日冒昧来访,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一问夫人。” “郡主,请!” 辅国公夫人知道昭阳郡主不是那么不知礼的人,寻常不会不下帖子就登门的。 今日这做派,定然是有事情的。 因此,入了正堂之后,辅国公夫人就屏退了下人,让心腹在门口守着了。 “夫人知道,我当日落水被人所救之事吗?”柳馨宁先从源头说起。 “知道。是勇威伯府的楼大小姐。”辅国公夫人说道。 当日,她也有参加宴会,自然是知道这事的。 “是,楼大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们来往颇为亲密。她今日去了我那里,说您这边要替十公子求娶她舅家表妹。江家和她都颇为惊讶,想要了解缘由,所以托了我来问问。” 柳馨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话问了出来。 她这性子,自然是惹得同样直爽的辅国公夫人喜欢。 “郡主问了,我自然知无不言。实在是我家遇儿喜欢那江家姑娘,所以才想要求娶的。不瞒郡主说,昨日郡主透漏了消息,我们商量过了。我们遇儿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实在是不配尚公主。所以就想着给他定上亲事。而遇儿心有所好,我们也不是重视门第的人,所以就托人去江家透了话。”辅国公夫人细细的解释道。 柳馨宁听到这里,看着她真切的神色,觉得可能真是因为爱情。 毕竟,辅国公夫人若是想要给付遇定亲的话,那人选可多的是,未必非要选一个平民女子。 “原来如此。因着楼姐姐的救命之恩,所以我一直想要回报一二。请夫人容我僭越,问上几个问题了。”柳馨宁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辅国公夫人本就喜爱柳馨宁,加上昨日柳馨宁透漏消息就代表着亲近,自然是让她不要客气。 因此,两个人倒是好好的说了一番。 如此,等柳馨宁回府的时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刚走到舒意苑门口,就被等在门口的春暖禀告了萧沐泽打探到的关于付遇的消息。 她一边听着,一边往正房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了解清楚了。 进了内室,坐在美人榻上的楼心月正在发呆。 听到动静,楼心月‘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又讪讪的笑了笑。 “我失态了。” “这有什么?说明姐姐友爱亲人。” 柳馨宁知道楼心月急切的心情,也不卖关子,把下人打发出去之后就说开了。 “姐姐,我去问了辅国公夫人,又让我家护卫出去打探了一番。付遇这个人,虽然表现的不堪,但是其人却品行正直。他求娶你表妹是因为喜欢她。他素日里在街上游荡打发时间,偶尔遇到过你表妹江云霜几次。后来,他结识了您的二表哥江映迟,更是与你表妹见过聊过。因此,就动了心思。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倒也没有去撩拨过你表妹。” 柳馨宁把从辅国公夫人和萧沐泽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了一下。 最后,她才犹豫的说起来:“这付遇什么都好。只是,他有一个通房,是自小伺候到大的丫鬟……这事……” 果然,楼心月听了这话,愣了一下。 “这事,我会告诉表妹,由着她自己选择。” 楼心月苦笑了一下,“你,我,兰清三个人会相交莫逆,是因为很多时候,我们的想法相似。咱们三个人都想要一双人。可是,这世道,男子但凡有点钱都想要蓄婢,哪里有那么多洁身自好之人?付十公子作为国公府的嫡子,自幼呼奴使婢的,身边本就围了许多女子。公子哥儿大多是加冠之后,长辈给安排通房。但是,也有那束发之后,就有通房的。付十公子如今十九了,有通房,也不奇怪。”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越说越迷茫起来。 第65章 应下婚事 柳馨宁握了握楼心月的手,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 楼心月的情绪收的也很快。 “如今都打探清楚了,我就赶紧去把事情告知舅家。像你说的,兵贵神速。若是江家肯了,这亲事就得赶紧走礼了。若不然,宫里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旨意了……” “我知你着急。你且去问。若是确认了,你来告知我。我让我母亲做女方家的媒人。” “什么?” 楼心月惊讶的差点大喊起来。 长乐长公主身份贵重,甚少做媒。也就是去年给柔嘉公主做了一次媒人罢了。 如今的江家不过是平民百姓,哪里能得长公主来给做媒? “姐姐一则是于我有救命之恩,二则是与我相交莫逆。我都劝动母亲要收你为义女了,偏偏你说不想让勇威伯府顺着你攀上长公主府,所以拒了。你不想让勇威伯府攀附,我理解。但是江家是你的外祖家。你又说你外祖家对你极好,所以那就让江家借一借势。这也是我透漏消息的一个弥补。” 楼心月听着柳馨宁的话,感动的拉住了她的手。 长乐长公主若是做了江家的媒人,辅国公府势必不会小瞧她的表妹。 到时候,她表妹也能在辅国公府的后院过的舒畅点。 毕竟,辅国公和辅国公夫人人虽好,但是,那后院中可不只是辅国公那一家子啊。 就是辅国公那一家子里,付十公子的那些嫂嫂们,可都是出身不俗。 楼心月的心里,其实还是想要让江家拒绝这门亲事的。 但是,这毕竟是江家的事情,她也不好随意的干涉。 不过,柳馨宁对她真的是太好了啊。 感动的楼心月说不出话来了,柳馨宁却是催着她离开了。 “快去。落定了还得回来告知我呢。省得一会宵禁了。虽然也能来往,到底是麻烦些。” 楼心月听完这话,也不矫情,而是快速的去往江家长房了。 江家自从江老太爷和江老太太都过世之后,就顺理成章的分了家。 如今江家长房住的苍正街算是老宅,前后两进,有两个跨院,占地也还算是可以。 正堂里,江家大老爷和大太太何氏听了楼心月的话之后,稍微思量了一下,就愿意了。 但是,他们到底是疼爱子女的父母,还是征求起江云霜的意见。 “表姐都说付十公子人品好,那就应了。”江云霜羞涩的答应了。 “可是,他如今已有通房,你不需要考虑一下吗?”楼心月着重提起了这个。 长辈们会从门第家世等方面考虑,但是女子可要从自身考虑了啊。 “世家公子有通房不是正常的吗?”江云霜却是奇怪的看了楼心月一眼。 江云霜出生的时候,江家虽然已经是平民之家。但是,她外祖家仍然是朝中大臣。 她去外祖家的时候,去勇威伯府的时候,都听说过这些世家公子的事情。 再说了,她也听说了,江家未曾落败的时候,她父亲也是有妾室通房的。 只是削职为民之后,平民不得纳妾。因此,才放了那些人归家罢了。 “那用不用托人跟辅国公府说声,把那通房打发走啊?” 之前有了没办法,如今定了亲事了,是不是就该一双人了? “还是不要了……”江云霜皱起眉头,满脸的纠结,“若是打发了,别人说我善妒怎么办?” “别人的话语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过得舒心啊。”楼心月持不同意见。 “还是算了。不过是个通房而已,又不会爬到我头上,威胁不了我的地位。” 江云霜想了想,还是不愿意背上善妒的名头。 楼心月看着如此情态的江云霜,那劝诫的话语就停住了。 罢了,罢了。 就像柳馨宁说的,观念不同,不必强求,放下助人情结最好。 “如此,舅母就去告知中间人应了这门婚事。付十公子身份贵重,听说有不少人惦记着。” 楼心月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宫里有人看中付遇的事情说出来。 江家已经是平民百姓之家了。 虽然江暮帆中举,已经提升了门楣。但是,比起宫里的皇族,自然是不够看的。 他们若是真的知道了,只怕是会害怕。 江云霜今年跟她同岁,也是十七了,只是月份比她小而已。 可是,已经及笄两年的江云霜的婚事,却是高不成低不就。 江家纵然落败,之前到底也是曾位居三品的大员,家风教养都有的。 平民百姓之家,江家人不愿意屈就。高门贵户,江家又高攀不上。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他们看中的人选,何必因一些外力而放弃? 再说了,柔惠公主也不喜付遇。 “好,好,好。”何大太太急忙的应道。 “另外,为了给表妹抬一抬身份,我去求求昭阳郡主,让她去请长乐长公主做女方的媒人。” “什么?长乐长公主?” 何大太太听完,那惊讶的呼声都压不住了。 就连江大老爷和江暮帆以及江映迟都抬头看向了她。 “是。之前我救过昭阳郡主,这种事情,长公主应该会愿意的。” “表妹不必如此。”江大老爷和何大太太还没开口,却是江暮帆先开口了。 “我们江家的门户就是如此。辅国公府也知道,没必要为了抬高身份,让你为难。” 江暮帆贴心的说道。 “不为难。江家是我的外家。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自是希望你们都好的。你们若是好了,也是我和弟弟的依靠。”楼心月直白的说道。 “好。我定然要当你和表弟的依靠。马上就要春闱了,我定然要考个好名次来。” 江暮帆也不虚言妄语了,而是直接说道。 他大前年就中了举人,只可惜春闱的时候因着天气寒冷,身体不适落榜了。 本来打算明年再去参加春闱的,没想到今年就加了恩科。 现如今,他对自己特别仔细,誓要好好的考出个名堂来。 “我信表哥。表哥的才学有目共睹,今年定然能高中状元。” 楼心月既然把事情说完了,就着急去找柳馨宁定下,所以起身告辞。 “话不多说了。舅母现在就去应下。我去找昭阳郡主。” “我送送表妹。” 江暮帆却是主动开了口。 楼心月与江暮帆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正房,往前院走去。 “我听你刚刚特别提起付遇通房的事情,是你们女子都比较在意这个?” 江暮帆一向敏锐,当时就发现了楼心月对江云霜提起的重点。 “那是自然。哪个女子不想要一双人啊?”楼心月想到这个也是无奈。 但凡女子都想,但是能说出来阻止的,却是很少。 “其实,男子若是真心喜爱一个女子,自当是只有她一人。”江暮帆赞同道。 “表哥这话在理。将来的表嫂有福了。”楼心月看着自小疼爱她的表哥,感叹的说道。 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江暮帆听了楼心月的话,面上虽然带笑,眼里却是若有所思。 第66章 快速的走礼 楼心月又复返长乐长公主府跟柳馨宁说了一通,柳馨宁又跑去找长乐长公主说了一番。 第二日,正月二十二,大吉。 一大早,苍正街江家就忙碌了起来。 何大太太把有限的几个下人指挥的团团转。 “地上要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窗边和门框上也要一点灰尘都没有……” “母亲,不必如此。咱们江家的情况就是如此简陋,何必要做出那副世家做派?” 江暮帆看不下去了,赶紧的劝阻自家母亲。 “即便是简陋,也要干净整洁。你可知,等会谁要来?是长乐长公主啊。她要来咱家做媒人,等着辅国公府的人过来纳采啊。” 何大太太实在是坐不住了。 往日里,她跟着三品诰命的婆母出入宴会中,都不常见长乐长公主,更不说江家落败之后了。 “这宅子还是小了。咱们家也不是没钱,那三进的宅子也买得起,何必非得住着两进的?” 何大太太看着这前后两进的宅子,又嘀咕起来。 “因为咱们江家不是官身,只是平民百姓之家,所以在京城中不得住超过两进的宅子。” 江暮帆目无表情的回答道。 何大太太讪讪的笑了笑。 她如何不知道?不过是不安的找话说罢了。 “你说,长公主会不会很严肃?之前我见长公主的时候,她是个小女孩,看着倒是和气的很。” “你看这个桌子到底是年岁久了,都有些掉漆。何妈妈,你去库房里把那个绫花缎拿来铺上。” “小菊,你去花园里摘几朵新开的花摆上。” “小梅,你……” 江暮帆看着停不住的自家母亲,只能无奈的坐在椅子上不动了。 刚过巳时,楼心月来到了江家陪伴羞涩而又不安的江云霜。 巳时二刻,柳馨宁陪着长乐长公主到了江家。 巳时四刻,辅国公夫妇领着付遇并着媒人,带着礼物来了。 当辅国公夫人见到高坐在首位的长乐长公主时,又是惊讶又是在心里暗暗的思量了一番。 看来,这江家,真不是寻常的平民百姓之家啊。 因着时间紧迫,所以这次的礼节走的很快。 正月二十二纳采和问名一起做了。到正月二十六的纳吉,下完聘书,这亲事就彻底定下了。 这样,不管是辅国公府还是江家都松了一口气。 “亲家,实在不是我们不知礼数。一则是贵府大公子马上要参加春闱了,您这边肯定要忙一些,所以不敢再在礼节上费时,免得误了大公子的正事。二则是,我们家老太太年事已高,就想要赶紧定下遇儿的亲事,让她高兴一下。哪怕不能立时亲迎,那到底有了婚书了。” 辅国公夫人看着新到手的热乎乎的婚书,感叹的说道。 虽然说,他们家有了说亲的意思,那宫里也未必会强求。但是,到底不如婚书在手更放心。 昭阳郡主说了,她打听到吴昭仪似乎就要在这两日去请赐婚。 听说柔惠公主不愿意嫁给遇儿,所以闹腾的离家出走,去京城外的庄子上住了。 而五皇子为了劝动柔惠公主,就去陪伴了。 因此,他们两家的婚事,单单瞒着吴昭仪一个人即可。 也幸好,吴昭仪在深宫之中,因着柔惠公主而焦头烂额的。 他们如此紧赶紧的,就是想要尽快落定,把这婚事夯实。 如今聘书已下,这亲事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昭告天下了。 她就不信,这皇家还非要‘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 尤其是,柔惠公主也不乐意这门亲事。 “都理解,都理解。这六礼啊,确实繁琐。像普通人家,一般都直接走四礼呢。” 何大太太陪笑着回道。 她倒是没有说谎。民间确实嫌六礼繁琐,因此多是走四礼,有些人家更是三礼或是两礼。 “亲家宽厚。这聘书有了之后,您就专心的准备大公子的春闱。等忙过这一段之后啊,咱们再好好的走剩下的礼。”辅国公夫人欣慰的说道。 “这确实,我们家里的大事都在暮帆身上了。”何大太太不好意思的说道。 江暮帆是长房长子,要撑起这个家。 若是江暮帆此番春闱得中,那更能给江云霜抬一抬身份了。 进士就可以选官了。江暮帆成了官身,那江云霜就是官员的妹妹了。 以官家女眷的身份出嫁,自然是要比举人妹妹的身份,高得多了。 辅国公夫人顺着何大太太的话,夸起了江暮帆。 两个人聊得越发热闹起来。 而宫里,听到庄子里禀告说柔惠公主仍然不同意的吴昭仪,终于耐性告罄,跑去找庆平帝求赐婚了。 庆平帝听了吴昭仪的请求,沉思了一会,就让人去辅国公府宣辅国公觐见。 结果,他却是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辅国公。 “圣上恕罪,实在是臣不在府上,所以没能及时来觐见。”辅国公一进御书房就开始请罪。 “无妨。本就是朕宣的突然。不过,付爱卿这又是去哪里逍遥了?”庆平帝亲昵的说道。 “回圣上,今日是家中小儿纳吉,所以在臣那未来亲家那里。”辅国公赶紧笑着回道。 “纳吉?谁纳吉?”庆平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辅国公的儿子,可只有付遇未曾成亲了。 “小儿付遇。” “付遇定亲了?”庆平帝惊讶的问了一声。 “正是。今日聘书已下。婚事彻底定了。” “不知道,是哪位爱卿家的千金啊?” 庆平帝知道这门婚事晚了一步,先是皱眉,随即放开了。 罢了,不过是一桩婚事而已,再给柔惠换个驸马就是。 “是苍正街江家长房长女。”辅国公说完,见到庆平帝疑惑的神色,急忙的解释起来。 “哦。是平民女子啊?爱卿是忠臣,不必如此避讳。” 庆平帝看着谨慎的辅国公,忍不住劝慰起来。 “圣上误会了。是家中小儿颇为喜爱这女子。臣想着,小儿毫无建树,等臣故去之后,自然是要分家。娶了这女子,分了家也不会被妻儿瞧不上。所以也不必非要选高门大户的,只要他喜欢就好。”辅国公仍然是乐呵呵的说道。 “这样啊?” “是啊。那女子虽然是平民,却是勇威伯原配江氏的娘家侄女。那江家是勇威伯府正经的姻亲呢。如今那江家长子已经是举人了,今年正要参加会试恩科。若是得中进士选了官,那可是正经的官身了。况且,江家的媒人都是请动了长乐长公主呢。” 辅国公又把长乐长公主拉出来说了一番。 庆平帝听到还有长乐长公主的事情,忍不住问询了一番,就顺便想起了在太后宫中偶遇过一次的楼心月。 “是了,是勇威伯的长女救了昭阳。当时朕还赏过她东西呢。” 庆平帝听到是勇威伯府姻亲家的姑娘,倒也不算是小门小户,便恭贺了辅国公几句。 一时,君臣之间的气氛更好了。 第67章 解惑 当吴昭仪知道自己看中的驸马人选被人捷足先登之后,自然是忍不住暗恨。 辅国公虽然已经在京城中荣养了,但是北地的镇北军还掌控在付家手里呢。 当还在庄子上散心的柔惠公主,得知付遇定了亲事,自然是高兴起来。 这心也不散了,急匆匆的就返回了宫里。 当陪伴柔惠公主散心的五皇子,得知失了拉拢辅国公府的机会之后,忍不住对嫡亲的妹妹浮上了几分不满。 一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可是,时光不管众人心,很快就到了二月初九春闱的时候了。 大家在关注春闱的时候,柳馨宁却说想要去别院小住两日散散心。 长乐长公主自然是无有不应,而柳庭风那边,柳馨宁直接连通知都不曾。 到了庄子里,柳馨宁屏退了众人,换了简单的衣衫,只带着春暖,说要在附近散散心。 实际上,她却是悄悄的在春暖的陪同下,上了萧沐泽赶的马车。 她在百花别院不远的地方,悄悄的买了一座庄子。 那庄子比起百花别院来,自然不算是大,但是占地却也不少。 最重要的是,那庄子后面就是一座山---------------当然也被柳馨宁给买下来了。 如今,那庄子里倒是住了不少的人。从老到幼,从男到女都有。 此时,他们见了柳馨宁,都赶紧的过来行礼,一口一个‘姑娘’的喊着。 柳馨宁也笑吟吟的应着众人的话,全然不像一个本应高高在上的郡主。 萧沐泽站在一旁,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柳馨宁的笑容,心忍不住柔软了起来。 柳馨宁在庄子里转了一圈,跟各色人等都打完招呼,聊了一会。 重点是悄悄的去看了后山护卫们的练习进度之后,就带着春暖和萧沐泽往回走了。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柳馨宁看着马车外清新的绿意,直接让萧沐泽打开了马车帘子,肆意的欣赏起外面的风景来。 萧沐泽驾着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可是他却一会一回头,一会一回头的。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萧沐泽表现的如此明显,让柳馨宁想要忽视都不成。 “属下确实有疑问。”萧沐泽见此坦率的说道。 “哦?” “郡主收了这么多人,可他们不全都是有练武天赋的。特别是那些老人,郡主就这么白白的养着他们,还雇了各种师傅教他们技艺,这所图为何啊?” 这事情,已经让萧沐泽困惑许久了。 去年冬日寒冷,京城里来了许多穷困之人。 京城是重中之重,自然不会让这些流民乱窜,因此把他们都安排在了府衙圈出来的,位于西外城门附近的‘慈善堂’中。 柳馨宁让他挑选了些适龄的孤儿教他们功夫,他知道她是想要收忠心的护卫。 可是,没过几日,柳馨宁居然又让他去查了慈善堂中的几个人。 在查探的过程中,萧沐泽才知道,原来是有些护卫趁着柳馨宁去探望他们的时候,提起了能不能带那些人来。 慈善堂中收拢着各色人等,那环境好不好的且不说,就是里面的人也是良莠不齐。 府衙圈出这块地方,是为了让京城中的治安更加稳定。 只要里面的人闹不出大乱子,官府就不会太关注。 而被护卫提起的慈善堂中的人,就是他们关系亲近的人。 他们只觉得自己如今来了好的去处,也想着让柳馨宁接收他们亲近之人。 萧沐泽一一查探了一番,确认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柳馨宁就让人带着过来了。 如今,这聚善庄通过口口相传,居然来了不少人投奔。 虽然都查过没什么大的问题,但是来的人杂了,萧沐泽真不知道那些人能对郡主有什么作用。 难不成郡主让师傅教会了那些人技能,出去做探子? 可是,郡主也没让那些人卖身啊…… 萧沐泽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的春暖,同样好奇的注视着柳馨宁。 而柳馨宁,却是沉默了起来。 是的,她请了各种技艺师傅,教授聚善庄里的人。 包括读书,算术,刺绣,木匠,瓦匠、篾匠、桶匠等等。 若是有学习天赋的,自然是专心于学业,将来可以走个科举试试。 若是没有学习天赋的,那也可以学习个技能,至少将来有能生活下去的能力。 柳馨宁很信奉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前世,她很穷,所以只能先过自己的日子。 今世,她很富,所以在顾好自己的情况下,可以帮助一下别人。 当然,这个不是无限期的。 就跟前世的技校一般,三年之后就得离开去自谋生路-------------------总不能一直靠她养着啊!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那些护卫之外的人,我不图他们为我如何,只图他们能生活下去而已。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柳馨宁细细的解释起来。 “哦。原来如此啊。怪不得郡主都不曾让他们卖身呢。郡主好胸怀。” 听完了柳馨宁对聚善庄里人的安排,萧沐泽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了。 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居然这么有仁慈之心,且还想的这么周到。 “不过,郡主,你不怕那些护卫的忠心有限吗?不需要用药物之类的控制一下吗?” 思量了许久,萧沐泽还是开口问起了那些被收拢的人。 虽然柳馨宁拥有那些人的卖身契,但那些人若真的学成本领,还怕一张小小的卖身契不成? 时下大家族训练暗卫,多是以药物控制,以确保那些人的忠诚。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即便用再多的东西控制,若是心伤了,那怎么也没法子弥补的。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所求的是安稳自由罢了。既不打算扰乱朝纲,又不打算插手国家大事。所以,何必要用那些东西控制?他为我做事,我提供他所求。若不合,那就各分东西好了。人,不就是贵在真诚相交吗?我与萧护卫你,不也是如此?” 柳馨宁声音软糯,但话里满是情真意切。 萧沐泽听着柳馨宁的话,忍不住暗暗点头。 是啊。再好的方式,也没法子保证一个人完全的忠心。那不如以诚相待。 我给你所求,你给我所愿。 柳馨宁不但是给他金钱和承诺,也给了他相对的自由。 他做事情,只要有结果,其他时间做什么,都甚少过问。 不过…… 第68章 信任有限 “郡主与我相识不足四个月,却如此信任我?实在是令在下不解。” 见说到自己身上了,萧沐泽也忍不住提起了思量许久的困惑。 “钟子期与俞伯牙因琴音而交,刘备与……”柳馨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感谢作者大大,让大庆朝的故事中有钟子期和俞伯牙的。但是,却没有刘备与关羽张飞的…… “钟子期与俞伯牙不过是因为一曲就相交莫逆,我们都认识四个多月了。” 柳馨宁说的情真意切,但是心里却是暗暗的思量起来。 “郡主说的是。” 萧沐泽听到柳馨宁以钟子期和俞伯牙相比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倒是如微风拂面,让人如沐春风。 柳馨宁倒是没有被这样的笑容所迷惑。 “你所求,我都记在心里了。到时候,我定然会放了你的身契,让你如愿的。” 柳馨宁再次的提起她之前的承诺。 “我信你。” 萧沐泽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是说的慷锵有力,让柳馨宁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随即低下头,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思量着。 二月十六,紧闭的贡院大门打开了。各家都带回了满是酸臭气息的学子。 就在这热闹的气氛中,柳馨宁让春暖喊了萧沐泽去往后花园中。 “如今已经二月中,不知道闻风阁那边的情况如何?”柳馨宁一边折着花,一边淡淡的问道。 “这却是巧了。若是郡主不找属下,属下也正要回禀呢。闻风阁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了眉目。探子正带着人往京城赶。”萧沐泽赶紧回道。 “眉目?” “是的。具体内情,那探子没有明说。许是怕信件在路上不安全?” “如此……正好。你去接应一下。既然那边说有了眉目,定然是好消息,你去尽快弄清楚。” “那京城那边护卫的训练……”萧沐泽迟疑了。这边的事情,也挺重要啊。 “让他们自己训练就好。我说了不过是想要‘忠心’的人,如今到底还有护卫呢。不急。” 柳馨宁随意的说道,仿佛并不在意那些人能学成什么样子。 更是随意到,她去收拢那些人,仿佛是一时兴起的样子。 萧沐泽看着这样子的柳馨宁,总感觉有些违和。但是想到她确实一向佛性,便也罢了。 “那好,属下去闻风阁那边问下具体情况,再行接应。”萧沐泽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看着萧沐泽离开的背影越来越远,柳馨宁才把远远侍立着的春暖喊了过来。 “那人答应了?” “答应了。” “那就尽快。你带着他,悄悄的去选人。” “是。” 说完了的春暖,见到柳馨宁没有别的吩咐了,这才悄声的离开了。 书中有一高手,名唤暗影,是五皇子的外家替他训练的暗卫之一。 暗影不只是武功高强,更是机敏过人。 他被送给五皇子后,就替五皇子训练人手,同时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庆平十八年二月,因为办事不利,被五皇子灭口扔在了城外的乱葬岗。 不过,厉害之人,自有得天独道之处--------------------暗影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 在书里,暗影是自己侥幸活了过来。他养好伤之后,就为了报仇,而投奔了九皇子。 而如今,却是乔装打扮的她借口游玩迷了路,在抄近路赶回的时候,凑巧经过乱葬岗救了他。 顺理成章的,柳馨宁就成了暗影的救命恩人。 柳馨宁并不打算让暗影护卫她,因为她觉得自己目前并没有什么危及性命的危险。 况且,救命之恩而已。若是收服不了那人,反倒容易给自己带来危险。 因此,柳馨宁只要求了暗影一件事,就是帮她训练暗卫。 这人选,自然要从之前已经受过思想教育的护卫人选中挑选了。 但是,之前的护卫训练,都是萧沐泽看顾的,所以柳馨宁就要先把他给支走。 柳馨宁苦笑了起来。 她,确实是个性格有瑕疵的人。 因着前世父母以及后来兼职中遇到的各种奇葩故事,所以她的内心深处,有着极度的不安全感和对人的不信任感。 可以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启用,但是没法做到百分百的信任。 春暖因着身契在她手里,且之前多次站在她的那边,所以最得她的信任。 可是,即便如此,春暖也只得了她九分的信任。 面对春暖时,她还是保留了一分。 她的自保能力以及首饰暗器,也是没有对春暖说过。 而萧沐泽,虽然帮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是,也只得了她的五分信任而已。 毕竟,用金钱和利益换来的忠心,同样也会因为更大的金钱和利益而失去。 因此,在让萧沐泽选定了最初的护卫人选之后,她就一直等着暗影了。 前几日,她借口散心去了百花别院小住,为的就是在书中写的十一日那晚救下暗影。 如今,那些护卫人选被她做了思想工作,又更换了教官。 那即便是被萧沐泽选的,然后又被暗影教导的,最后,应该也能忠心于她? 柳馨宁想到这里,忍不住又苦笑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瑕疵,却总也改不了。 罢了,就这样。 当因着是加恩科,所以会尽快批卷的消息传出之后,那京城中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二月二十六,贡院门外早早的张贴了榜单。 一时,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表哥中了会元。第一名的会元。是第一名,是会元。” 喜极而泣的楼心月拉着叶兰清和柳馨宁的袖子,呜呜咽咽的哭的语无伦次。 “知道,知道。恭喜,恭喜。我们这不是特地来贺你了吗?” 叶兰清哭笑不得的哄劝着楼心月。 “呜呜呜……” “这是高兴的事情,楼姐姐要开心才对啊。江公子得中会元,说不得之后的殿试就是状元了。他以后就可以为你们撑腰了啊。”柳馨宁也温声劝了起来。 “呜呜呜……” 看着还是在哭泣的楼心月,叶兰清和柳馨宁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 楼心月平日里是个飒爽利落的人,如今这么失态,自然不只是因为江暮帆得中会元的缘故。 她们都理解,所以只能尽力劝解了。 好在楼心月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带着她们一起去江家给江暮帆道了贺。 三月初二殿试,会元江暮帆点中状元。 打马游街的状元郎还未回府,江家的门槛就要被人给踏破了。 第69章 叶兰清的婚事落定 三月初三上巳节,柳馨宁和叶兰清、楼心月正在京城郊外的护城河边游玩,奉安长公主的贴身嬷嬷却是悄悄的来找了叶兰清。 “县主,江家托人透了话,想要替江状元提亲,求娶你过门。” “什么?” 叶兰清惊讶的声音,传到了避在一旁的柳馨宁和楼心月的耳朵里。 她们不由得看向了叶兰清,只见她一脸的呆愣。 柳馨宁和楼心月忍不住面面相觑,不知道奉安长公主府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良久,挥退了下人的叶兰清,精神恍惚的把江暮帆提亲之事,跟她们两个人说了。 楼心月的惊讶,自是不必言说。 她知道自家表哥因为自己的缘故,与叶兰清算是相熟,但是不知道他居然存了这份心思? 不期然的,楼心月就想到了上次表哥送她出门时问过的话。 所以,表哥是在侧面的打探叶兰清的心思吗? 那自己当时说了什么?表哥又回了什么? 楼心月细细的回想起来。 而柳馨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情走向,惊了一下。 所以,这是个暗恋成真的故事吗? 细细想来,这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若是她不穿来,就没人阻止叶兰清和辛立时定情; 若是她不穿来,太后的身体和心情都会很差,今年想必不会加恩科。 不加恩科,江暮帆今年就中不了状元。 他今年中不了状元,就会因为身份悬殊太大,而不敢去奉安长公主府提亲。 不去提亲,那暗恋就还只是暗恋? 所以,是因为她做的好事? 不管怎么说,这终归是好的走向。 被这消息震惊的三个人,都没有心思再继续游玩了。 于是,她们急匆匆的一起回了京城,分别去详细的了解了一番。 透过楼心月的传话,叶兰清了解了江暮帆对她的暗恋和中了状元之后就立刻来提亲的迫切。 通过中间人的递消息,奉安长公主得到了江暮帆对叶兰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这有情又有义,怎么不让人心动? 尤其是奉安长公主听了江暮帆的承诺之后,那激动的心都要压不住了。 江家本就是勇威伯府的姻亲,又与辅国公府定下了婚事,江暮帆如今又是炙手可热的状元郎。 这身份上,已然是足以匹配了。 江暮帆如今二十有三,人长的高高大大,虽然不如辛立时那般俊秀,却也是风度翩翩的。 最重要的是,江暮帆对叶兰清情深一片啊。 “清儿,娘亲是长公主,所以才能压得你父亲不敢纳妾。可即便如此,娘亲不方便的那几日,你父亲还是要去通房那里。那辛立时虽然是青年才俊,但是他房里也已经有两个通房了。这江暮帆,他说他没有通房,以后也不收其他的女人……你,你比娘亲有福气。” 奉安长公主越说越感慨起来。 她不得宠,加上驸马是她外家的人,所以能压得住却也不能完全压得住。 如今,驸马只有通房,没有纳妾、没有庶出就已经不错了。 毕竟,长乐长公主的驸马,都还有妾室庶出呢。 叶兰清听着奉安长公主的话,只是羞涩的低着头。 “你是个命好的。你们将来定然要好好相处……”奉安长公主越激动,就愈发絮絮叨叨起来。 叶兰清听着长公主的教导,想到楼心月传过来的江暮帆的话,心中忍不住涌上了甜蜜。 三月初六,大吉。 迫切的江暮帆在江家父母的带领下,带着媒人和礼物上门来提亲了。 柳馨宁和楼心月在叶兰清的院子中,陪伴着羞涩的叶兰清。 而叶兰清虽然羞涩,却也是红光满面。 得一良人已难,得一真心实意唯她一人的良人更难。而她得到了,如何不开心? 看着叶兰清的样子,柳馨宁和楼心月都真心的为她高兴。 “我的舅父如今虽然是个平民,当年也是做过五品官的。所以,那涵养是有的。” 楼心月作为江家的外甥女,自然是三个女子中最了解江家情况的人。 她责无旁贷的、细细的跟自家好友说了起来。 “我的大舅母,是如今的户部何郎中的长女。她为人不错,一心都扑在我两个表哥和两个表妹身上。以你的能力相处起来,定然是没问题的。” 说完了江家长房的家主,自然是说起主母了。 “不过,我舅母的父亲往日里也是做过侍郎,因着我外祖家的牵累,所以往下降了职务。因此,我大舅母对她的娘家颇为亏欠,你切记不要在何家的事情上说什么话……” 楼心月细细的叮嘱起来。 “至于我的二表哥,却是不喜文,更加喜欢武,所以跟一众武将家的公子玩的不错。要不怎么能结识付十公子,给我大表妹带来姻缘呢?至于我的大表妹……” 楼心月恨不得把江家所有的事情,都一一的跟叶兰清说清楚。 江家是她的外家,可是叶兰清却是她的至交好友。 虽然她与表妹们的关系不错,但到底是想法不同,很多时候都说不到一块去。 而叶兰清却是不同。 从她们相识开始,就一直很契合。 叶兰清也是感动的握着楼心月的手,细细的接受着好友的心意。 柳馨宁看着这深切的闺蜜之情,不由得想到书里也是如此。 所以,叶兰清过世之后,楼心月才会如此的恨辛立时。 可是,楼心月却又因着众位皇子夺嫡,而她是九皇子妃的身份,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所以不敢妄动,只想着日后再报仇。 只是后来,被江暮帆捷足先登罢了! 两个人说着聊着,楼心月把自己知道的,江家众人的为人行事做派都尽数告知。 不过,等在宴席上的时候,柳馨宁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楼心月的怅然若失。 她细细的思索了下,就估摸着是跟婚事有关。 楼心月今年已经十七了,按理说也该定下亲事了。可是,她去年八月才出了三年母孝。 出了孝之后,太夫人不管,勇威伯驻守在北地。所以,楼心月的婚事就一天一天的拖下来了。 按照书里的情节,楼心月此时与九皇子还没定情。 但是,按照她之前了解的情况,只怕也是改变了走向。 那为何,九皇子还未曾请旨赐婚呢?是因为,九皇子还未加冠成年吗? 不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勇威伯现在快要到京城了? 他若是回了京城,楼心月的婚事,少不得要另起波澜啊…… 第70章 勇威伯的旧事 三月初七傍晚,柳馨宁正在翻检着小库房,想要再找个特别的礼物送给叶兰清道贺。 结果,楼心月的大丫鬟绿袖,却是急匆匆的跑来了。 “郡主,求您救命。伯爷打了小姐一巴掌,还要把小姐关到佛堂里思过。六爷为小姐求情,伯爷要一起关进去,还说不给吃食和御寒之物。如今这天,也是春寒料峭呢。人在那冰冷的佛堂里呆上一夜,怎么能不生病啊?尤其是六爷,他年纪可太小了。” 绿袖头发散乱,满脸的汗水和焦急之色,身上的衣服更是布满尘土,甚至还有划破的痕迹。 “什么?” 柳馨宁大惊。 昨日上午,她在叶兰清那边陪伴的时候,还想着勇威伯快到了。 如今,这么快就到了? “怎么回事?算了,先给我更衣,你路上跟我说。” 柳馨宁一边吩咐着下人,一边对着绿袖说道。 绿袖见柳馨宁这么快就要过去帮着自家小姐,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在路上,绿袖才详细的解释了起来。 原来,半个时辰之前,勇威伯到了京城。 因着天色已晚,加之勇威伯风尘仆仆,疲累不堪。 所以勇威伯派的先行去宫中禀告的护卫,就得了庆平帝让勇威伯先去歇息,明日再召见的话。 故而,勇威伯就先回了勇威伯府。 结果,尚未梳洗的勇威伯,给太夫人请过安之后,就让众人给同行的辛夫人请安。 说起这位辛夫人,又是一桩旧公案了。 柳馨宁在书里看到过。 这位辛夫人,其实是勇威伯的贵妾。她是勇威伯同僚的妹妹。 辛氏是平北军驻地北凉郡郡府北凉城的世家女,因着她哥哥的缘故,结识了年轻的楼小将军。 北凉郡地处北地,那边的规矩风俗少一些,所以辛氏骑马射箭之类的都会。 兴趣相投,年龄相宜,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自然就是暗暗定情了。 可是,楼老将军不知道啊。他入京觐见的时候,给勇威伯定了江氏。 等楼老将军回到北凉城的时候,京城中的六礼走的就只剩亲迎了。 勇威伯知道之后,自然是百般不愿。 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如今都走到最后一步了,怎么能轻易的反悔? 于是,楼老将军逼着勇威伯跟辛氏断掉关系,又把他掌控在军营中,轻易不许外出。 等江家因着骤变而要退亲的信件传过来的时候,楼老将军就带着勇威伯回京城中去成亲了。 成完亲之后,勇威伯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北凉城。 楼老将军却是不允许,一直坚持到江氏有了身孕,才让勇威伯回了北凉城。 而楼老将军因着旧伤复发,就留在京城中荣养了。 回到北凉城的勇威伯,见到阔别多日心上人的眼泪,如何能忍得住?所以,就成就了好事。 可是,勇威伯毕竟已经成亲了,所以辛氏只能做妾----------------即便是贵妾,那也是妾。 但是,勇威伯承诺了辛氏虽然名义是贵妾,但实际上是平妻。 就是在北凉城的楼府里,下人们都是直接称呼辛氏为夫人的。 而江氏与辛氏两个女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存在,却是从来都不曾打照面。 就连楼老将军过世,辛氏都未曾回京。 而勇威伯除了楼老将军过世,他回京奔丧在京城中小住了一年就被夺情起复。 其他时候,他都是住在北凉城里。 只有他回京觐见的时候,才会在勇威伯府落下脚。 如此过了几年。 直到勇威伯又一次回京觐见,才有了楼心月的弟弟楼肃羽。 这却不是个意外,而是江氏费心筹谋的结果。 江氏知道了辛氏的事情,加之勇威伯常年不回京,所以她被勇威伯伤透了心。 因此,后来即便是勇威伯偶尔回京,她也是冷冷淡淡的。 但是,她后来看到逐渐成长的女儿没有依靠,又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被辜负的青春。 她终归是不甘心,想要有个男丁掌控勇威伯府。 因此,八年前勇威伯回京觐见的时候,她曲意奉承哄得勇威伯多次留宿,终于再次怀有身孕。 等着真生下儿子之后,她就一心扑在儿女身上了。 再后来,江氏过世,楼心月带着幼弟在勇威伯府的后院中,虔诚的守孝。 等辛氏回了京城的勇威伯府,才开始了楼心月真正的宅斗。 不过,书里的楼心月当时因着没救成原主的缘故,所以低调度日,暗地里筹谋。 如今的楼心月,可是她昭阳郡主的救命恩人以及闺中好友,更有长乐长公主为靠山,勇威伯居然还敢如此打骂责罚? “伯爷,许是不知道这些……”绿袖听完柳馨宁的疑惑,不满的说道。 ?????? 柳馨宁满脸的疑问。 “伯爷才回府,跟太夫人都未曾好好说话,更不曾召了人询问,就急着给辛姨娘立威。” 绿袖恨恨的说道。 今日,勇威伯回来之后,就让众人给辛氏磕头请安,称呼辛氏为夫人。 楼心月拿规矩说事,只说他们做主子的如何给一个妾室磕头请安? 勇威伯就说辛氏以后就是勇威伯府的主母。 而楼心月却说,那就等着辛姨娘真正成了辛夫人,再来说请安的话。 因此,勇威伯就怒了。 不但是打了楼心月一巴掌,更是把她关到佛堂思过。 “就为了这种事情,把楼姐姐关起来?况且,楼姐姐又没有说错。他能做到以武封爵,能这么蠢?”柳馨宁听完绿袖的话,有些不信。 “蠢倒不至于,不过是不把小姐放在眼里罢了。”绿袖想起被看说过的话,不由的重复道。 “就算他不把楼姐姐放在眼里,那也不把长乐长公主府放在眼里吗?我与楼姐姐的关系,他怎能真的不知?太夫人总归要与勇威伯通信?怎么能不说起这些事情?” 柳馨宁既不相信勇威伯是真的愚蠢,更不相信他完全不知道楼心月的靠山。 “这倒也是……”绿袖也迷茫起来。 柳馨宁看着满脸迷茫的绿袖,不由得叹了口气。 楼心月的心腹丫鬟中,绿袖武力值最强,可是脑袋却……最憨厚。 要靠着绿袖告知她,还不如自己去想。 所以,勇威伯他知道了这些,还如此做派,那是想要给楼心月一个下马威吗? 他是想要告诫楼心月,即便是有长公主府做靠山,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想打就能打,想罚就能罚的吗? 第71章 掌嘴 不等柳馨宁沉思完毕,马车已经到了勇威伯府门口。 当柳馨宁带着低眉顺眼的绿袖到了内院门口时,二房的张氏已经等在了那里。 “郡主怎么突然到访了啊?” “今日得了一个新鲜的吃食,所以送来给楼大姐姐尝一尝。” 柳馨宁一边应对着张氏,一边示意众丫鬟挡住了绿袖的身影。 “这却是不巧了。我们伯爷才回府,所以长房如今正在团聚呢。” 张氏却是没注意到绿袖,而是扯起笑容虚说道。 “哦?勇威伯爷回府了?” “是啊。今日下午才刚刚回来的。”张氏忍不住撇了撇嘴,连掩饰都不曾。 柳馨宁注意到张氏眼中的不忿,随即就想到了她为何会如此。 书里,辛氏回了勇威伯府,就把中馈接手了。没了中馈之权的张氏,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如今,即便是还没让张氏归还中馈之权,但是勇威伯既然让众人视辛氏为主母,那也不远了。 “伯爷是杀敌的大英雄。我本该去拜访。正好,我去找楼大姐姐,让她带着我去拜访下。” 说完,柳馨宁也不想与张氏虚以委蛇了。 毕竟,耽误的时间越久,楼心月受的苦越多。 “这……这……” 张氏纠结起来。 她一时怕勇威伯怪罪拦不住昭阳郡主,一时又觉得让昭阳郡主去杀杀长房的威风也好。 所以,拦的就不甚真心起来。 “楼大姐姐的院子,我知道怎么走,就不劳烦二夫人指路了。您先忙。” 柳馨宁说完,就不客气的带着人往楼心月的院子走去。 张氏看着呼啦啦过去的一群人越走越远,这才指了身边的小丫鬟去报信。 “我可是拦了,只是拦不住啊。”张氏感叹的说完,亲自去了太夫人的院子回禀去了。 柳馨宁去到了楼心月的院子里,楼心月自然是不在的。 只见楼心月的另外一个大丫鬟被看,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等她看到柳馨宁的身影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请了柳馨宁上正堂首位坐下。 “我们小姐去了伯爷那里,婢子这就让人去请。” 被看看了看门口跟进来的粗使婆子,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指了个小丫鬟。 那丫鬟看了被看一眼,机灵的赶紧跑出去了。 那守门的粗使婆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跑到门口守着去了。 被看把守在正堂内的小丫鬟都打发了下去,等看着堂内都是自己人了,才泫然欲泣起来。 “郡主,求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和六爷。” “我听绿袖说了。”柳馨宁拍了拍被看的手安抚道。 “我们大小姐本就是依礼而为,说到哪里都不为错。可恨,伯爷不听,太夫人不管,居然真的被罚去了佛堂。”被看恨恨的说道。 “楼姐姐做的没错。只是……” 只是以后,楼心月少不得要委屈一二了。 因为,勇威伯真的扶正了辛氏。 大庆朝的妾,跟自古以来的朝代差不多,极少有能扶正的。 但是,少,并不代表没有。 大庆朝律法规定,若是想要扶正妾室,要徒刑两年、杖百棍。 寻常人,哪里愿意牺牲这么大去扶正一个妾室啊? 可是,勇威伯不是个寻常人。 他本就是武将,身强力壮,承受杖责不在话下。 加之,他今年才提出要扶正辛氏,自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一则是,今年是江氏去世的第四个年头,不管是妻孝还是子孝,都已经守完了。此时,他说要续弦,谁也不能反对了。 二则是,勇威伯积攒了三年的军功,都用在了这次的扶正上。 庆朝和北地接壤的武朝之间,连年战乱。 尤其是去年冬日,因着武朝下了几场暴雪,导致粮食作物都是颗粒无收。 所以为了抢夺财物过冬,沿线的武朝的军队,几乎都是倾巢而出。 因此,在北地军队中的将领,都立下了巨大的功劳。 他们不但是打得武朝落花流水,让武朝千求万求的停战,甚至逼得他们想要求和。 不过是因为武朝内的官员意见不一致,暂时还没派使臣罢了。 因着这,所以今年庆平帝才会陆续的召见北地军中将领入京觐见,打算好好的嘉奖一番。 遇到这么个好机会,勇威伯如何能不用? 因此,勇威伯用军功换了徒刑,但是杖刑还是要受的,当然只是意思意思的受了二十杖而已。 这换来了辛氏的辛夫人身份,换来了女配楼舞月的嫡女身份,换来了楼舞月弟弟嫡子的身份。 给辛氏那群人争夺勇威伯府,增加了不少的砝码。 但是…… 在书里那么恶劣的情况下,楼心月都能走出一条路。 如今,楼心月背靠着她柳馨宁,又提前与九皇子定了情,还怕什么? “宁儿,你来了?” 正在柳馨宁沉思的时候,只见妆扮一新的楼心月走了进来。 “姐姐你怎么了?” 柳馨宁看着楼心月脸上的红肿,心知是勇威伯打的,但是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的问道。 “大小姐不小心撞在门框上,所以把脸撞肿了。” 楼心月还没说话,她旁边一个眼生的婆子却是急忙赔笑的解释道。 “你是何人?”柳馨宁看了楼心月一眼,见她眼带不屑,心里有了数。 “老奴是伯爷的奶嬷嬷,在正院里伺候的。”那婆子腰直了几分解释起来,语气中隐有自豪。 “我与楼姐姐说话,你插得什么嘴?还有没有规矩了?春暖,掌嘴!” 柳馨宁一听是勇威伯的人,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直接吩咐道。 勇威伯打了楼心月,她又不能去打勇威伯,那就打他的人替楼心月出出气。 她,就是借题发挥了!她,就是迁怒了! 春暖一听吩咐,直接上去对着那婆子‘啪啪’打了两个巴掌。 “郡主这是何意?老奴说错了什么?”那嬷嬷骤然被掌嘴,大声的喊起冤来。 “郡主与楼大小姐说话,是主子们交谈,做下人的怎能随意插嘴?我是郡主的管事姑姑,由我跟你这个嬷嬷说话,也不算是辱没了你。”春暖厉声说道。 那嬷嬷一听春暖是管事姑姑,顿时噤声了。 她虽然不在大小姐的院子里伺候,但还是知道昭阳郡主身边有个从宫里出来的管事姑姑的。 那宫里的姑姑,不说本就是良籍出身。她们这种贱籍,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就是规矩礼仪,也没有比她们更懂得了! 今天新书上架,作者努力加更中。 加更的章节和程度,以作者修文速度而定。 希望大家订阅。感谢! (本章完) 第72章 提醒 “郡主莫恼。这是我父亲的奶嬷嬷王嬷嬷。她是我父亲身边惯用的老人。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罢了。” 楼心月看着王嬷嬷被春暖说的已经跪下磕头求饶了,这才开口劝道。 “既然是楼姐姐开口了,我就卖你这个面子。不过,不是妹妹我说姐姐,你们这府里的规矩确实有点……做主子的说话,未曾让下人开口,她们就敢插话,实在是……” 柳馨宁一边说一边摇头。 “郡主说的是。我自当禀明祖母,让下人们都好好的学学规矩。”楼心月一板一眼的应道。 那王嬷嬷听着楼心月和柳馨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规矩,更是只敢跪地求饶,不敢再多说了。 “王嬷嬷先行离开。我在这里好好招待郡主。” 楼心月看着王嬷嬷头磕的差不多了,这才发话道。 那王嬷嬷赶紧的行了礼,灰溜溜的退下了。 “姐姐没事?” 柳馨宁被楼心月拉到了内室里,看着都是心腹之人守着了,这才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问道。 “无事,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而已。” “怎么无事?当时那巴掌打完,小姐的脸立时就有五个清晰的巴掌印。一看就是伯爷用了力气打的。”给柳馨宁倒茶的被看看着楼心月红肿的脸,心疼的告状道。 “哪里有那么夸张……” 楼心月看着柳馨宁的脸上浮上了心疼之色,赶紧的说道。 “看如今只见红肿不见手印,想必是用冰布巾敷过了?” 柳馨宁又摸了楼心月的脸颊一下,才轻声问道。 “我……” “姐姐连我也要瞒着吗?不提别的,就看我这么迅速的赶来,姐姐也不该瞒我?” 柳馨宁佯做伤心,而楼心月果然被说的顿住了。 “是。刚刚二婶去给伯爷和太夫人报了信,接着伯爷就带人去佛堂给我冰敷梳洗了一番。” 楼心月苦笑着说道。 当然不只是给她梳洗,还让她闭好嘴,别乱说话。 只是自己既然借了宁儿的势,也不能总瞒着家丑。 不过,她伤心太过,连父亲都不想在别人面前喊了。 “不过,你怎么来了?还来得这么快?” “是绿袖去找了我,说她是翻墙出来求救的。” “绿袖变聪明了?居然想到去找你求救?”楼心月忍不住挑眉。 “婢子没变聪明。是被看姐姐让婢子去的。”旁边站着的绿袖憨厚的说道。 “小姐,伯爷把您和六爷都关进了佛堂,然后又把婢子们都关在这院子里了。婢子想着,晚上寒冷,您和六爷在佛堂没有吃食,没有棉被,如何能熬过去?所以,婢子们掩护着绿袖爬了树、翻了墙跑出去的。” 被看听提到她了,急忙的说起来。 得亏楼心月不得宠,所以住在了靠墙的西偏院里,翻过夹道就是府外了。 “得亏你聪敏。”楼心月夸赞被看道。 被看机灵一些,能想到去找柳馨宁求救而不是去找叶兰清。 毕竟,叶兰清的地位比着柳馨宁确实差一些。 “楼姐姐,你打算怎么做?我都帮你。”柳馨宁见天色慢慢的沉了,就赶紧的说起来。 “你能过来,已经是给我借势了。想必我那个父亲权衡一二,也不敢再把我关起来了。他刚刚听二婶说你要去拜访他,生怕你是去问罪的,直接让我告知你不必客气呢。” 楼心月想到自家那个偏心的父亲,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算什么借势?你若是有需要,我可以每天都过来。” 柳馨宁也不在意所谓的拜访,那本就搪塞张氏的话而已。 “那倒不必。”楼心月笑了起来,眼眸中带着感动。 “其实,你过来再多,很多事情也没法子插手。他那边一句家事,就能挡住外人的口舌。天地人伦,父子纲常。就是这些所谓大义,束缚了多少人?”楼心月复又苦笑起来。 “至少……让他不敢对你再动手?”柳馨宁也苦笑起来。 确实,不就是因着这些世俗规矩,所以她在明面上对柳庭风也不能如何吗? “他应该不会了。他是回京觐见的,外面的大事多得很。我估摸着,剩下的就是那辛姨娘跟我在内院中的暗斗了。”楼心月也很清醒。 “那你要做好准备。你母亲已经故去三年多了,若是你父亲想要把这位辛姨娘扶正……” 柳馨宁提醒道。 “妾室不得扶正。他怎么会……” 可是楼心月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显然,她也想到了律法中的规定。 “我听我母亲说过伯爷与辛姨娘的往事。她说,若是早知道有这么一位女子在,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嫁过来。只可惜,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了我了。她要为我考虑,所以才忍了下来。” 楼心月苦笑着说道。 “这事也不能怪伯母。她也是个受害者。”柳馨宁拍拍楼心月的手安慰。 这个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楼老将军擅自做主定下了婚事。 但是,如今这个时代,本就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时候子女连怪都无法去怪。 “是啊。可是她知道了不和离,却是让她自己苦了一生。”楼心月惆怅的说道。 这话,柳馨宁没法接了。 是啊,若是她,即便是有了孩子,过不下去的话,也会离婚。 不要说什么为了孩子去忍着的话,有时候孩子可能更不想让忍。 就像前世,她妈妈和她爸爸偶尔吵架的时候,她妈妈就会说是为了她才不离婚的。 小的时候,她内疚万分,只以为是自己耽误了妈妈。 长大之后,她才发现,那不过是她妈妈是给她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后来,她入了社会之后,发现这样的情况有很多。 每每看到那样的女人,她最初是怒其不争的规劝,后来却慢慢的选择放下了。 因为很多人都是劝说过了仍然那般,那她只能不劝了。 毕竟,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自己的选择。 “不过,我以为伯爷有多深情呢。后来,不还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的收。说什么情深,也不过是只想给辛氏一个正室之位的交代,却从来没想过只有她一人。” 说到后来,楼心月又冷笑了起来。 勇威伯确实有多个女人。不只是京城的勇威伯府里有两个老姨娘,就是边关也有几个通房。 所以,勇威伯有情,却也不够深。 “姐姐且小心。若是真如咱们猜测的那般,只怕你真的要在那辛氏面前行礼了。这次勇威伯把辛氏并着她的子女都带回京城,只怕也不是简单的探望,而是常住……” 书中,辛氏确实是带着孩子们常住在了京城中的。 毕竟,楼舞月今年及笄,应该说亲了。 那北凉城地处偏僻,能有什么好人家?就是整个北凉郡,又有什么好亲事呢? (本章完) 第73章 打脸的宴会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楼心月冷笑起来。 柳馨宁给楼心月提了醒之后,又聊了起来。一直等到天色暗了,她才告辞离开。 三月初八,京城中发生了新鲜的大事。 镇守北凉城的勇威伯,以三年的军功以及受杖刑二十棍为代价,扶正了妾室辛氏。 一时,勇威伯与辛氏的爱情故事传遍了京城。 不等众人感叹这情深似海,那勇威伯拥有多个女人的风流韵事又给这个故事打上了折扣。 不过,这打了折扣的故事,对于辛氏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在筹谋中了,怕什么? 因此,哪怕勇威伯如今还躺在床上养伤,勇威伯府里仍然准备在三月十二举行盛大的宴会。 宴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新任的勇威伯夫人推向京城的贵妇人圈中。 因此,勇威伯府广发请帖,邀请众家女眷赴宴。 长乐长公主府中,自然也收到了勇威伯府的请帖。 柳馨宁拿着帖子粗粗的看完,就扔在了榻桌上。 书里的三月十二也有这个宴会。 就是在这个宴会上,楼舞月的小跟班堂妹楼画月,因为跟原主长相相似入了长乐长公主的眼,被长公主收为了义女。 如今,她这个正主还在,自然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郡主,楼大小姐给您的回信。”春暖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把楼心月的回信递给了柳馨宁。 这次的宴会,目的太明确了。所以柳馨宁就给楼心月去了信,问需不需要她们去参加宴会。 若是去参加宴会,虽然也给楼心月撑腰了,到底也是给辛氏脸面了。 若是不去参加宴会,柳馨宁又担心楼心月会在宴会上被欺负。 所以,她干脆去信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柳馨宁看完了回信,就看向了在旁边等着吩咐的春暖。 “十二那日,请了叶姐姐,咱们一起出城去百花别院赏花去。” “是。” 楼心月在信里说,她没有办法离府,因为毕竟是勇威伯府的宴会。 若是她不在,不说辛氏怎么对外编排她,就是勇威伯都不会允许。 但是,楼心月让她家和叶兰清家都不必去给辛氏脸面。 楼心月说,她会保护好自己,不被人欺负的。 柳馨宁想了想她最近看到的楼心月手腕上的宝石手镯,放下心了。 在书中,扶风阁的第一次出现,就是九皇子去给楼心月打首饰暗器的。 如今,这送首饰一事,虽然比书里提前了许多,那估计是九皇子和楼心月相识提前的缘故。 所以在安全上,楼心月是无虞的。 况且,楼心月还会功夫呢。 三月十二,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不管是赴宴,还是游玩,都是个极好的大晴天。 可勇威伯府的宴会上,身份高贵的贵夫人,却是寥寥几个。 更多的是低品级的武官家眷,尤其是以在勇威伯手下的将领家眷居多。 辛氏看着厅堂上的人舌灿莲花的奉承着勇威伯太夫人,心里满是涩意。 她用帕子遮住了半面,拉下了那扯了半天笑容的脸庞。 “如今都过了午时了,就来了这些人吗?”她声音低低的问着心腹辛妈妈。 “门房那边说,确实没有人来了。”辛妈妈轻声细语的禀告着,生怕下一步就被甩上一巴掌。 “哼……”辛氏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徐徐的吐出了一口气。 “大小姐那边……来了谁?” “来了江家几房的小姐。身份最高的,就是那位跟辅国公府十公子定亲的江大小姐。” 辛妈妈显然明白辛氏的用意,赶紧的回答道。 “不是说她跟昭阳郡主和叶县主交好吗?长乐长公主府和奉安长公主府都没有来人?” “这,没有……不知道她们为何没来。许是有事?” “帖子确定送过去了?” “送了。是老奴跟着太夫人身边的张嬷嬷,亲自送到了郡主和县主身边的管事妈妈手里的。” 辛氏听完这些不言语了。 她生在北凉郡,长在北凉城,对于京城中的事情实在是知之不多。 就连官话,都是在嫁给勇威伯之后,才慢慢的学会的。 北凉郡天寒地冻,所以京城中人很少会有定居在那里的。 也就是每年京城的勇威伯府往北凉郡送节礼的时候,她会见到京城中的人。 可是,去的人多是下人,能打听的消息也有限。 更何况,之前送节礼的人都是江氏的人,更加不会多说什么。 这四年的人倒是太夫人的人了,但是她们对于楼心月的情况,了解的也不多。 前几日到了京城之后,府里人都说楼心月与昭阳郡主和叶县主交好。 她本来还想着借这个宴会,让小舞攀上昭阳郡主呢。如今看来,却是没戏了。 不过,勇威伯府的宴会,她们为何都不来呢? 被辛氏惦记的长乐长公主府和奉安长公主府,此时很是安静。 一大早的,长乐长公主就入宫了。 而奉安长公主托着自家闺女的福气,也跟随着长乐长公主来了个无诏入宫。 而柳馨宁和叶兰清则是在京城郊外的百花别院,玩的痛快极了。 尤其是当她们听到,京城中的女眷在打听到长乐长公主府都没有人去参加勇威伯府的宴会,所以很多人更是找借口推辞了不去,只是送了一份礼物时,想到就这么打了辛氏的脸,帮着楼心月出了口暗气,她们更加高兴。 傍晚,叶兰清要回府了。 而柳馨宁想着有段时日没去看聚善庄后山里的暗卫训练,所以就借小住为由留下了。 这段时日,又是因着叶兰清定亲一事,又是因着勇威伯府的事情,间或还要去宫中陪伴太后彩衣娱亲,把太后的大腿抱的更瓷实,因此柳馨宁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训练了。 看着叶兰清的马车慢慢的走远了,柳馨宁就让春暖去安排马车。 而她则是回了院子,让这次跟过来的晴初和淡烟帮她换了简单的衣服。 换完之后,柳馨宁就说要出门散散心,只带着刚回来的春暖即可。 伺候郡主快半年了,晴初和淡烟都已经了解了柳馨宁的性子。 但凡郡主说定了,那就不要再去反驳。因此,她们都应声退下了。 柳馨宁带着春暖走出了大门,正要踏上车凳进入马车。 结果,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人,吓得春暖急忙上前护着柳馨宁往后退了几步。 (本章完) 第74章 顶替罪? “郡主救命,求郡主救命。” 那人影过来之后,却不上前,而是离着柳馨宁好几步远,就跪着磕起了头。 柳馨宁急忙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枯瘦老者。 她凝眉深锁,“老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的身份虽然是众所周知,但是,她的相貌却也不是大街上随便一个人就能认得出来的。 “您是昭阳郡主。小民就是求您来救命的。”那老者却是肯定的说道。 柳馨宁不由得又后退了几步,把右手放在了左胳膊的袖箭上。 都怪她想要偷偷的带着春暖去聚善庄,所以让春暖把这马车停得离大门远了些,如今倒是没有帮手了。 不过,凭她手里的迷药以及身上的首饰暗器,还有连发袖箭,应该不至于打不过这老者一人。 “你如何认得我的?” “刚刚郡主送县主离开,小民躲在一旁看到了的。郡主,小民不是坏人。小民是昭阳郡的百姓,求郡主上达天听啊。” 那老者似乎也看出了柳馨宁的警惕,急忙的解释起来。 那老者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户籍和路引等物都扔了过来,“请郡主查看。” 柳馨宁示意春暖过去拿东西,而她仍然是警惕的保持着随时发袖箭的动作。 春暖快速的拿了户籍和路引,细细的查看一番之后,才对着柳馨宁点点头。 “老丈,你有何事情,且跟我进去慢慢说来。” 柳馨宁想了想,还是觉得在都是自己人的地方更安全些。 那老者听了这话,只觉得有了希望,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 “诚如郡主所说,这事却是需要细细道来。” 那老者一出口,柳馨宁就感觉不是普通的农人了。 她朝着春暖使了个眼色,春暖就带着那老者往大门走去。 而柳馨宁,则是警惕的走在最后面。那样,若是老者有动作,她也能及时处理。 春暖敲开了大门,就见到门房惊讶的眼神:“郡主,您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人是谁?” “且去喊个护卫来。”柳馨宁并不回答门房的话,而是直接吩咐道。 那人一听,立刻大声的喊了起来,一时倒是来了好几个护卫。 “搜身。” 柳馨宁的话音才落,那些护卫有的警惕的站在她的面前挡着,有的上前仔细的翻检起来。 那老者也不反抗,任由护卫们搜身。 很快,护卫们就来报,说那老者身上并无危险之物。 柳馨宁和春暖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走。” 说完之后,柳馨宁带着老者往前院正堂走去。 那老者行走在院子里的游廊里,看着路过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对着柳馨宁请安的下人护卫,那腰忍不住更弯了。 柳馨宁进了正堂坐在了首位,让春暖守在门口之后,这才让老者说了起来。 原来,那老者姓张名贤文,他虽然满头白发,今年居然才四十有五。 他原是昭阳郡府昭阳城里,一个铺子的掌柜。 原东家过世之后,新东家就把他辞退,换上了自己人。 他骤然失了活计,加之他老伴和儿子均已过世,孤零零的一个人,就想着叶落归根。 他的家乡在昭阳郡下辖东山县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张贤文三年不曾回归家乡,这次回去才从族长那里得知,他亲兄长一家因病而亡。 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侄子和一个侄女。 可他那侄子,却是入了牢狱。 张贤文自然是大惊失色,到处打听。结果,村人却是讳莫如深。 一直到后来,张贤文靠着钱财,才偷偷的从村里的一个孩童那里打听到一二。 原来,他那侄子因着父病母亡,只能带着幼妹,依靠着族里求生。 后来,县上的一个富户家的儿子在花楼里与人争风吃醋,不小心打死了一个人。 杀人偿命,那富家子本该受死刑。 尤其是那死者是个读书人,如今已是童生,再考就能得秀才功名了。 但是那富户舍了大钱贿赂了县令,又赔偿了苦主家人求得谅解,因此只判了个二十年。 可就是这二十年,那富家子也不想坐牢,所以要花钱买个穷人替他坐牢。 这寻来寻去,就找到了张贤文的侄子。 张贤文的侄子本就是无依靠,族长收了钱,再分了些给族老,就把人送进去顶替了。 这种买人顶罪之事,自古有之,不过是两厢情愿罢了。 可是,张贤文的侄子不愿啊。但是,他拗不过族里。 族长以他家祖坟和幼妹为要挟,让他替坐了牢。 张贤文回乡本就想要叶落归根,想要有个人替自己打幡摔盆的。 如今,这张家都要绝后了,他如何肯? 因此,张贤文先是拿着银钱去了县牢想要疏通,救了自家侄子出来。 可是,那官府之中,若是未曾入狱还可以换人,这都入狱半年了,如何肯再折腾? 因此,官府中的衙役就把张贤文交给了那富户家。 那富户一见有人坏事,自然是把张贤文打了一顿,威胁了一番。 可是,张贤文到底是在外做过掌柜,经常跟衙役打交道,有些许见识。 他知道,这县衙,只怕是去不得了,就想要去郡府上告。 没想到,那富户家为了这个独苗败家子很是舍得,居然把自家的妙龄女儿,嫁给了郡守身边的老师爷做妾。 有老师爷守着,张贤文自然是无法靠近郡衙。更不用说,那富户家一直派人围追堵截。 张贤文无法,只能伤痕累累的离开昭阳郡,偷偷去往京城。 他来京城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找昭阳郡主求救。 大庆朝的行政划分为郡、县两级。 皇权不下县!所以只有县以上的官员,才属于朝廷分派的。 大庆朝又讲究,越级不办理。 就是说哪个郡的事情,都归当地的衙门管理,其他地方的衙门不得擅自干涉。 因此,昭阳郡发生的事情,只能最高到郡府处理。若是郡府不管,其他的郡都不能管。 不过,昭阳郡是昭阳郡主的封地。 虽然昭阳郡主没有实际上的管辖权,但这到底是她的封地,所以她可以上达天听。 因此,颇有头脑的张贤文,放弃了去郡衙,直接入京来找昭阳郡主了。 可是,长乐长公主府在东内城,哪里又是他一个寻常百姓能进得去的? 因此,张贤文打听了长公主府离京城最近的庄子,只盼望着能结识庄子上的人,递个话也好。 张贤文在这附近盘桓了几日,也是他运气好,就碰到了柳馨宁。 傍晚的时候,柳馨宁出去送叶兰清,被偷偷躲在一边的张贤文看到了容貌。 刚刚柳馨宁出去的时候,因为是从庄子里出去,所以也未曾带帷帽,只想着下车再戴。 谁想到,就这样被人认出来了呢? (本章完) 第75章 撬不撬钱袋子呢? “求郡主救下小民侄子的性命。小民一家子都愿意为郡主做牛做马。” 张贤文叙述完毕之后,连连磕头恳求道。 柳馨宁听到顶替罪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却无奈起来。 这事,好像?似乎?很难杜绝啊。 律法规定是律法规定,那只是针对普通人的。 若是那些勋贵朝臣,甚至是富户人家,都有可操作性的空间。 而富人买了穷人的性命替他们坐牢一事,如今的大庆朝也是不少。 只是大多数是两厢情愿,而又民告,官不一定追究而已! 也就是这张贤文做了几年掌柜的有见识,知道跑到京城来求救。 若不然,去了郡府,只怕也没什么用。 因为,这就是个不成文的暗事。 “你这事情,我要派人去查。若是当真属实,我自会……” 柳馨宁的话,说到一半却是停住了。 张贤文?四十五岁?昭阳郡东山县人?做过多年掌柜?为救侄子而以身犯险??????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似乎?可能是九皇子的钱袋子????? “你家侄子姓甚名谁?今年多大?”柳馨宁忍不住确认道。 “小侄贱名张全,今年十七。”张贤文赶紧的回道。 听到这话,柳馨宁确认了。 书中有写:张贤文,年四十有五,不到知天命之年却满头白发。 身体极为孱弱,但是经商能力甚好。 因着前东家把他从偏僻的山沟里带出来,所以他知恩图报的跟着前东家数十载。 后来,前东家过世,他又孤零零的一个人,便落叶归根。 后因侄子含冤入狱,他状告无门,因此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上京准备找昭阳郡主求救。 但是,到了京城之后,张贤文才知道昭阳郡主已然殒命,此事只能去告御状了。 敲登闻鼓之前,先要撑过三十大板。 而张贤文才挨了十大板就晕过去了,这事,正好被九皇子看到了。 他看到这白发老者甚是可怜,就救了他。后来,更是帮着张贤文救出了侄子侄女。 张贤文一家子感恩甚深,因此竭力回报。 张贤文擅经营,所以他就成了九皇子的钱袋子,把九皇子的铺子经营的风声水起。 想到这里,柳馨宁就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纠结。 这,她已经撬了九皇子的一个人了,还要不要继续撬呢? “小民不敢欺瞒郡主,此事确实千真万确。小民侄子是被人威胁替人坐牢,小民的侄女如今还被扣在族中不得自由。小民已然年迈,愿意以我这一条老命换我侄儿性命。小民也愿意替我那侄儿和侄女签下卖身契。小民做过掌柜,愿为郡主看铺。小侄年轻力壮,可为郡主看家护院,侄女可为郡主洒扫。求郡主救命啊。” 张贤文不知柳馨宁思绪如潮,只当她是不信他的话,所以继续迫切的追加筹码说道。 他当然知道,以他如今的年迈孱弱的状况,去换自家侄儿一个人命,那些做贵人的难免会不上心。 可是,他也知道,若是做了家奴,那做主子的总会护上一二。 是在牢狱里每日白天去做苦力,每晚再回去受那虫鼠叮咬的好,还是专心做下人的好,他那侄子定然也会想明白的。 所以,他宁愿放弃良籍入贱籍,只想求得一线生机。 “你倒是会想。只是,你可知你侄子和侄女是否愿意为奴?” 听到张贤文说卖身为奴了,柳馨宁忍不住反问道。 自由多可贵啊!不有诗云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小民的侄子肯定愿意的,做下人怎么也比坐牢的好。至于侄女,她是个坚韧的,她说过了,她为了哥哥什么都愿意做。” 张贤文说到这里,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这一生,年少时不安分,非得违逆了父母的意愿出去闯荡。 好在,带他出来的东家宽厚,让他过得甚是合心。 后来,他又成了亲,生了孩子,总算是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可是,再后来,他父丧母亡,妻死儿殆,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在外漂泊了。 他一直都是托人给家乡的兄长送钱送物的。 结果,不过是三年没回家而已,家里居然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不但是兄嫂接连病亡,就是他送回去的银钱,都落入了族长的手中。 可恨那传话之人,居然为了那些封口的银钱,只说家中一切都好,哄得他经常送钱回去。 想到这里,张贤文既恨族中之人无情,又恨传信之人无义。 “为表诚意,老奴已经写了卖身契,上面已经签字画押了。请郡主收下。” 张贤文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来两张纸。 春暖接了过来,递给了柳馨宁去看。 一张是张贤文自卖自身的身契,上面有着张贤文的签名和鲜红的指印。 有了这张身契,就相当于掌控了张贤文。 另外一张,是张贤文以叔父的身份替张全和张大丫写的卖身契。 “你的这身契,我暂且收下。你侄子和侄女的身契,你先收回。若是你所说属实,那救下你的侄儿和侄女之后再说。” 沉吟了一会,柳馨宁才说道。 她当然知道张贤文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她现在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撬男主的人呢? 不知道男主的主角光环,是不是最终还是会把这些人再收归己用呢? 那暗影被收回去,她倒是不可惜,只要他把人培养出来就行。 况且,暗影是庆平十八年二月被五皇子发落,他自己又是躲避着五皇子,又是要养伤。 等他彻底恢复完好的去九皇子那边投奔的时候,都是庆平二十年了。 若是还如书里那边所写,暗影在庆平二十年必定要去投奔九皇子,那这两年,暗影怎么也能教个大差不离,剩下的主要靠那些暗卫练习呗。 若是还练不好,她再去花大钱请武师傅就是了。只要基础夯实的好,总能事半功倍? 但是,张贤文若是再被收回去了,她可会心疼死的。 钱啊,张贤文经手的铺子,那钱都哗哗的…… 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所以……撬就撬。 把这个钱袋子捂在自己手里,才是最放心的。 书里的原主可是死了,如今自己还活着呢。 若是她活着,还再让人把自己的人给弄走,那就说明自己没有留住人的本事。 那,走就走!她总能培养出新的人来的! 作者尽力了,今天加更到此结束。 明天继续加更…… (本章完) 第76章 被人崇拜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就对着春暖安排起来:“春暖,安排张贤文去住下,明日跟我们回京。” 春暖应着,亲自带着张贤文去了前院找了个小院子住下了。 柳馨宁也回到了正院,闭目歇息,好好的理一理这些事情。 “郡主,都安排好了。” 春暖看到柳馨宁闭目养神,本来是打算悄悄退出去的,结果还是惊醒了她。 “好。你安排萧沐泽去一趟昭阳郡府……” 柳馨宁的话说到一半停下了。 萧沐泽如今还没有回到京城呢。 二月十六那日,她给萧沐泽安排了接应的差事。 二月十八那日,萧沐泽就回禀说已经从闻风阁那边探听清楚了,那南疆人是个重要的证人。 因此,萧沐泽回禀完毕之后,就接着出京城去接应了。 虽然,萧沐泽认为驸马爷想不到他们会去查南疆人,但是既然柳馨宁坚持,他也就去了。 如今,已经二十多天了,萧沐泽还未曾回来——甚至为了安全,都没有写信过来。 “这有段时日了,萧护卫也该回来了?” 春暖只知道萧沐泽去做的是柳馨宁安排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她却是不知道的。 但是,这时日确实很久了。 “路上难行,许是被绊住了脚步。无妨,这事要用到郡主的印信。明日回了府里,让林统领去办。” 柳馨宁稍微一思量,就换了人选。 林双木是宫里出来的护卫,忠心于长公主。让他办这事,也没什么不妥。 “是。”春暖应声说完,就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只是,她总觉得,在提到萧护卫的时候,郡主……似乎有心事? 第二日,柳馨宁还是带着春暖去了聚善庄的后山。 被暗影训练的人,已经单独的去了一个新的院子,跟之前的人完全的隔离开了。 这次的人,是奔着成为暗卫去的,那训练自然是更加的严苛。 暗影被柳馨宁用了最好的药来医治,虽然还不能动手,但是可以动嘴了。 因此,那些少年少女们都按照着暗影的教导练习。 柳馨宁戴着帷帽站在墙外,隔着镂花墙看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 暗影自然是察觉到了院外有人,但是他也发现了是那位救了他的‘宁姑娘’。 宁姑娘说了,她只要求他做这一件事,就两相抵。所以,他们不需要知道彼此是谁。 暗影也没有那个好奇心,所以只是专心的做这件事罢了。 回了京城之后的柳馨宁,让春暖召来了林双木。 “你带着我的令牌和书信去一趟东山县衙。把那替人坐牢的张全救出来。顺便告知那个县令,别的地方可以有那些顶替之事,但是,在我的封地里最好不要有。除非他们觉得能永远瞒住我。让他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尽快处理。若是处理不好,那我就要上达天听了。” 柳馨宁一边说着,一边摘了一朵盛开的花。 “是。属下这就去。”林双木收好东西,就要转身离开。 “且慢。再去东山县的大山村,把张全的妹妹带回来。户籍路引之类的,你自去处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族长,也敢扣着人为所欲为,顺便替他们张氏换个族长。” 看着林双木应是离开,这次,柳馨宁把那朵花投入到了湖中。 世间不平事太多,只叹她一人之力太小啊。 那昭阳郡的官吏,似乎都有些问题。 可是,她虽然是郡主,却不能干涉朝政,所以,该如何找人来处理这些官吏呢? 林双木去往昭阳郡了,这救人也需要时日。 因此,柳馨宁派春暖告知了张贤文等待之后,也安心的等待起来。 林双木的速度很快,不过是四日,他就带着人回来了。 “郡主,属下连夜奔赶,幸不辱命。”林木双憨憨的笑着回道。 柳馨宁看着堂下跪着的面有憔悴之色的少年和满是坚韧之色的少女。 这,就应该是张贤文的侄子张全和侄女大丫了。 “你们的叔父拼了命求我去救你们。我看他实在可怜,所以应了。如今,你们既然都来了,就随我一起去见见他。” 在长公主府里,又是当着林双木的面,柳馨宁没有多说。 她让春暖赏了林双木银票,看着林双木那眯成缝的眼,就知道他甚为满意。 林双木走后,柳馨宁只带着春暖,轻装简从的去了她其中的一个宅子里。 柳馨宁在京城中买了好几座一进或是两进的小宅子。 一则是为了赏赐给忠心办事的人,以便于收拢人心。例如春暖有一座,萧沐泽有一座。 二则也是为了自己办事情,方便一些。 在长公主府里,到底是目标太大。 就像如今这张贤文,她就打算用,但是又不打算以昭阳郡主的名义用。 所以,放在这小宅里安排事情最好。 到了那小宅子里,张家叔侄自然是抱头痛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张贤文就把他对柳馨宁的承诺都说了出来。 “这承诺也无妨。你们本就是良民,骤然入贱籍,自当是不喜的。说起来,昭阳郡是我的封地,我受百姓的供奉,自当为百姓做主啊。”柳馨宁感叹的说道。 “郡主仁义,我等却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不说叔父当日的承诺,只说郡主救了小的,小的就要为郡主做牛做马。郡主是不知,那虽说牢狱二十载,但是又有几人能活到二十载后?小的在那县牢里,每天白日要被拉到山上去采石头,晚上才能回来。吃的东西,仅仅够果腹……小的,小的……”那张全似乎说不下去了。 柳馨宁听了这话,一时也是酸涩起来。 是啊,若是真有其罪,那自当该去受罚偿还罪孽。 但是,像张全这样被迫替人坐牢的,何其无辜? “我给县令发了书信,让他们不要行顶替之事。只是,我到底是个郡主,不是朝廷命官……”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林大人救了小的出来之后,把小的安排在客栈休养,又去救我妹妹了。那客栈里消息灵通,听说县令大人已经开始动手了。那些顶替之人都被放了出来,那些真正该入狱的人,都被抓了进去。大家都说县令是青天大老爷,可恨他们不知道,真正的青天大老爷是郡主您啊。” 张全崇拜的看着柳馨宁,激动极了。 那贪心的县令,如何配得青天大老爷的称号? 可是,林大人跟他说,郡主不得干涉朝政,所以郡主私下里偷偷的命令县令可以,但是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诏令。 “只要能做实事,那名头在谁那里,又有何重要?” 看着激动崇拜自己的张全,柳馨宁难得的红了脸。 自己不过是力所能及的做点事情罢了,怎么就值得被人崇拜了呢? (本章完) 第77章 归来 “不管怎么说,郡主是大大的善人。小的愿为郡主做牛做马,请郡主收下小的为奴。” “请郡主收下民女为奴。”一旁的大丫也磕头说道。 “这……” 柳馨宁稍微有些迟疑。 她是有打算收张贤文为奴,让张贤文替自己做事。因为张贤文那个时候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但是这两个年轻人,她倒是没有考虑过。毕竟被迫的情况下,那忠心程度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在小的心中,只愿意做郡主的奴仆。若是郡主不收,小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那张全却是铁了心,连连的哀求道。 郡主是他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愿意用他这一生,当牛做马的回报郡主。 旁边的大丫,更是连连点头如捣蒜。张贤文也是充满希翼的看着她。 柳馨宁木了。 还有上杆子给人当奴仆的? “不入我府中,不打我旗号,甚至要隐姓埋名远离京城中,你们也愿意?” “愿意。愿意。我们只要为您做事就可以。”三个人都急忙的保证道。 “如此……就如你们所愿。春暖你带着张家兄妹先去梳洗一番。” 柳馨宁沉吟了一下,就把春暖等人支出去了。 而她,却是低声的对着张贤文吩咐了一番。 张贤文越听越困惑,越听越惊讶。 “世间有许多困苦之人,也有许多不平之事。可是,我能做的,却很有限。以我郡主之尊,若是做的太多,只怕会引起别人的疑虑,只当我有什么私心图谋,有收买人心之嫌。所以,我需要有个人帮我赚钱,然后我再用这部分钱财救助一部分人。我私下里去做,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也就不会引起太多的非议了。” 柳馨宁轻声的解释着。 这话,确实是出自于她的真心。 她虽然有为未来考虑的缘故,却也真的希望能授人以渔。 所以,她私下里的铺子,她会拿出来一半左右的纯利润来做这个事情。 不为虚名,只为心。 毕竟,广厦三千,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 她有够躺平的钱财足以,剩下的那么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如造福大众。 张贤文听完了柳馨宁的话,深深的敬佩起来。 他郑重的给柳馨宁磕了头,收下了银票。 “姑娘且放心,老奴定然使劲平生之力,给姑娘经营出金山银海。随着姑娘想要如何的使用那些钱财。” 张贤文这话,却是真的只认柳馨宁一人,而不是因为她的郡主身份了。 柳馨宁点点头,收下了张贤文的诚意。 “如此,你尽情的去做。万事交于你了,张总掌柜。”柳馨宁郑重的对着张贤文说道。 “是!”张贤文也郑重的应下了。 一时,主仆相合。 张贤文又写了两张身契,等着张全和大丫回来的时候,让他们都按了手印,交给了柳馨宁。 “如此,你们就自己安排着启程。此事交于张老丈,我不会多嘴多舌的再过问了。” 说完之后,柳馨宁就带着春暖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春暖欲言又止。 “他们不跟我们回长公主府。我给了他们一些钱财,让他们自去谋生路了。收下他们的身契,只是为了安他们的心而已——反正只是白契,都没有去官府上档。” 即便是对着春暖,柳馨宁也是半真半假的说道。 这世间,谁又值得谁一直信任呢? 三月十八,萧沐泽终于回京了。 二月十八离开,三月十八回来,足足去了一个月,这时间属于有点长了。 南疆虽远,但是萧沐泽只是去接人,也不用去到南疆啊,这走了一个月…… “郡主,属下路上感染了风寒,所以耽误了些许时日。” 萧沐泽脸色泛白,面容憔悴,倒是真是有生病的模样。 “无妨,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如今且是大好了?” 柳馨宁看着带病工作的萧沐泽,自然是化身为暖心老板,赶紧的安慰道。 “如今已经好多了。多谢郡主关心。” 萧沐泽感谢完关心之后,才回禀起来:“郡主,那人已经安排在属下北外城的小宅子里了。” “好。你回去叮嘱他一番,然后再给他乔装打扮一番。若不然他见母亲的时候,再被人怀疑。” 柳馨宁的计划是让那南疆人打扮成大夫,先来给长公主请脉,确认一下长公主的身体状况。 请完脉之后,她再详细的去询问柳庭风之事。 不过,来府里,自然是要好好的准备一番。 毕竟,长公主的未央院里,是否真的肃清干净了,还是两说呢。 “是。” 萧沐泽低声应是之后,就出去了。 只是,柳馨宁看着萧沐泽的脚步,似乎有些沉重的感觉? 第二日早上,柳庭风照常去了衙门。 柳馨宁去了长公主的院子里,陪着她一起吃了早膳。 “你这好端端的,又给我找了外面的大夫把脉?这事若是让宫御医知道,他又得气死了。” 长公主含笑的点着柳馨宁的额头说道。 “他现在不会知道的。我今日给他放了假,让他回家好好陪陪他娘子,他还感谢我了呢。” 柳馨宁笑吟吟的说道。 “你啊你,如今越发的古灵精怪了。” 长公主和柳馨宁两个人正打趣说笑着,厉嬷嬷和春暖带着一个身穿深色衣服的人走进来了。 只是,那个人脸色本就有些黑,在深色衣服的印衬下,愈发显的黑了。 “这位大夫怎么这么黑啊?”长公主忍不住轻声的嘀咕起来。 “这是神医,经常外出采药,可不是就晒黑了吗?”柳馨宁笑着回道。 “偏你会说。”长公主也不以为意。 自从上次,她说了她生不出儿子的话之后,她的女儿就上心的给她搜罗各种所谓神医,还要了她的药方去查看。 只是,那些大夫也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她也不报希望了。 不过,自家女儿的心意,她还是要领的。 因此,长公主看着那大夫进来了,就往手腕上搭了一张薄薄的丝帕,让那大夫把起脉来。 可是,那大夫只是粗粗的把了几下脉,就罢了。 她就猜着自家女儿,许是被骗了。 大夫看诊,讲究望闻问切。哪个神医,就这么随意的把把脉的? (本章完) 第78章 相克毒药 “我闻到了清幽的味道,在那夫人的身上。” 那大夫把完脉,却是走到了春暖身边,悄声的说道。 他的官话带着极大的口音,但是春暖慢慢的听,却也是听懂了。 春暖朝柳馨宁使了一个眼色,柳馨宁慢慢的走了过来。 “郡主,”春暖把那南疆人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是何意?” 柳馨宁回头看了眼已经进内室整理衣服的长公主,干脆把那大夫带到了门口廊下问道。 “清幽是我族中秘药,单用无碍。但是若与幽兰共用,可让女子绝育。夫人熏得香是幽兰,可是,我却闻到了清幽的味道。” 那南疆人昨日就得了萧沐泽的话,让他今日来给一位夫人看病,还让他一切听从郡主的吩咐。 如今郡主问话,他自然要回答。 “是,我母亲的熏香确实是幽兰。那幽兰也确实是南疆的一个贡品。可是,不管是宫中贵人,还是勋贵重臣家的夫人,多有用幽兰香的,她们都无碍。且多个御医检查过,这幽兰香并不会对身体产生危害。所以,这清幽是……” 柳馨宁面上平静的陈述着,但是心里却想着,果然有问题。 世间万物,多得是相生相克。 而两者相合得剧毒的事情,自古至今都有。 大量的虾和维生素c一起吃,会产生砒霜的效果。 柿子和螃蟹、虾、酒等一起吃,也会引起身体不适。 如今这幽兰和清幽,想必也是如此了? “清幽色泽金,味道极淡。但因为是我族中秘药,故而我能闻到。” 那南疆人慢慢的回答了柳馨宁的问题。 “春暖,你且带着他去舒意苑的倒座房里等着。我一会带着东西回去让他查看。” 柳馨宁沉思了一下,就吩咐起春暖。 “是。” 春暖也知道事态严重,因此带着那南疆人去了舒意苑里。 “母亲,这个大夫确实不像个神医。我且看看他还能说些什么?您快去辅国公府。辅国公夫人想必在等着您了。” “何必还要再问?直接打发出去就好了。”长公主有些不解。 不过是个骗人的庸医,何必在意? “那不行。我可是花重金寻找神医的。他倒好,骗到咱们这里了。我不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哪里甘心嘛?哎呀,母亲相信我了。我问上几句话,就打发走他。您若是不放心,就留下厉嬷嬷看着我好了。”柳馨宁撒起娇来。 长公主被她磨得没了脾气,且去辅国公府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因此就真的听她的话走了。 长公主带着下人离开之后,柳馨宁就让春暖守着门,她和厉嬷嬷一起查看起长公主的正房来。 “母亲素日里最爱呆的地方,最爱用的东西,都找一下,我带过去让大夫看看。” 柳馨宁一边说,一边查看。 “这东西可是多了,这可查到什么时候啊?”厉嬷嬷无奈了。 “没办法。母亲院中人员众多,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让那男子进来查看,否则倒是能快些。” 柳馨宁有些无奈。 未央院的下人极多,全部支走也不现实。 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带着一个男子到长公主的正房里长时间的呆着,这怎么也无法掩人耳目。 所以,只能靠她们寻找到特别的东西,拿过去让南疆人看了。 只是,话虽如此,等柳馨宁看到长公主富贵的卧房里,各种摆件把玩,首饰衣物时,也是忍不住扶额了。 “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只有母亲一人独自常用?或者什么地方,是母亲一人独自常去的?” 柳馨宁坐在凳子上,凝神思考起来。 良久,她才问起正在翻检东西的厉嬷嬷。 “一人独用?一人独去?”厉嬷嬷停下了手里拿胭脂的动作,思考起来。 “这胭脂水粉,有的是宫中赏的,有的是采买的,并不固定,且长公主经常分给身边的人用……这熏香也是如此,就连郡主的衣服也是用的这熏香呢……至于,其他的……” 厉嬷嬷四处打量起来。 “对了,后罩房有个小佛堂,倒是只有长公主一人进去,连那香都是她亲自点的……” 厉嬷嬷的话音才落,柳馨宁已经往后罩房去了。 那个小佛堂里,装饰极为简单,一张供桌,一个佛像。 佛像前摆着些许贡品,以及一个正燃着清香的香炉。 “这是?”柳馨宁的注意力集中到佛像和线香上。 “这是太夫人送给长公主的送子观音。长公主每日都要在观音面前烧香念佛的。这线香是府里采买的。” 厉嬷嬷自然是注意到了柳馨宁的视线,赶紧的说道。 “只有她自己进来?” “是,长公主说求子要心诚,所以她每日都是自己单独一个人来烧香念佛一个时辰。” 厉嬷嬷的话音落了,柳馨宁也把那观音像拿着仔细的打量起来。 那送子观音的观音像是白玉做的,雕刻的极为精巧,只是那莲花底座却是黄金做的。 柳馨宁用手摸索着,感受到了异样之后,细细的查看起来。 然后,她掰动了其中的一个莲花瓣,那底座与像身便‘咔哒’一声分开了。 柳馨宁仔细的看去,只见那黄金底座里面居然是镂空的。 她又往外倒了倒,就掉出了一颗金色的药丸。 “这……这……”厉嬷嬷已经惊讶的说不出来话了。 “应该就是这玩意了。”柳馨宁说完,小心的用帕子包住了那药丸。 虽然那南疆人说这个清幽单用无毒,但,万一是骗人的呢。 “这,这佛像,是太夫人说她在佛前求了三天三夜才求来的。太夫人让长公主每日来供奉。因着长辈赐不可辞,所以长公主就收下了,但是她也没用。是驸马,是驸马说这是太夫人的心意,是为了让他们求得孩子。反正,驸马说着说着,长公主就同意每日里单独来供奉了。可是,可是,老奴也起心了啊。想着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怎么就能到长公主的手上?因此,在供奉之前,老奴就悄悄的让宫御医过了手。宫御医说无碍的,宫御医说无碍的。” 厉嬷嬷语无伦次的说道。 她不敢相信,自己怀疑过、还让宫御医上过手的东西里面,居然还是有害人的东西。 “当时没放东西,不代表后来没放东西。况且,当时就算是查出这清幽也没关系。这清幽,又无毒。”柳馨宁淡淡的说道。 这个底座,可不是寻常的一拔就出来的底座。 在底座的侧面,有个小小的机括,被做成了莲花瓣的样子。 若不是她首饰暗器里有精巧的机括,她也不会发现那不同寻常的凸起。 底座做成镂空,里面放上药丸,这心思,可真够长久的。 这块,不要细推敲。只看作者头发都快要掉光的面子上。 (本章完) 第79章 薄情寡义负心人 “这就是清幽。” 舒意苑里,那南疆人看着柳馨宁包回来的药丸,随意的捏着说道。 柳馨宁看着他那随意的样子,明白这清幽果然是无毒的。 “这一颗药丸,可以用多久?” 长乐长公主生下她之后,未曾再有身孕。 而她今年已经十五了。所以,长乐长公主已经中了多久的药呢? “这颗药丸本来更大,随着时间会慢慢变小。这么一颗药丸用上三年五年的不成问题。” 哦,看来是挥发性的东西啊——还是挥发速度极慢的东西。 “你能看出我母亲中了这毒多久了吗?还……有没有治?”柳馨宁犹豫的问道。 长乐长公主今年已经三十七了,就是在前世,都算是高龄产妇了,更不用说如今。 不知道治好之后,还能不能再有身孕呢?她虽然不在意,但是长公主很介意啊。 “夫人中了至少十年以上了。治不好了。”那南疆人却是摇摇头打破了柳馨宁的希望,“其实这毒超过十年就可以不用了。这用毒之人太过小心了,生怕效果不好。” “除了不能生育,对身体是否还有其他的毒害?” “既然不能生育,那自然是有些危害的。不过,夫人日日里用好药养着,危害也没那么大。只是,会老的快一些罢了。” 还不等柳馨宁想清楚老的有多么快,那南疆人接着开口了。 “另外,夫人之前还中过我们南疆的‘朵茗’。” “那又是什么?”柳馨宁无语了。 这南疆的药,在京城里就这么随处可见吗? “那是我们南疆的毒药。药如其名,可以夺人性命,却不被人轻易查出。但是要下足七七四十九天方可起效。” “我母亲如今尚好,就说明那药并没有下足四十九天。如今,那药对身体还有什么危害吗?” “无害。药下足了才能致命。看夫人的脉象,应该是中过几日,但是很快就停住了。不过,到底是留下了痕迹。别人看不出来,我们南疆人能。而且,我们南疆的药,要么是完全有效,要么是完全无害。”那南疆人说着说着自豪起来。 柳馨宁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沉思起来。 这朵茗,应该不是柳庭风下的。 毕竟,长公主没了性命,对柳庭风来说,半点好处都没有。 别说到时候可以控制着她柳馨宁去要好处。控制着她,还不如控制着长公主呢。 如此,那就是杨姨娘下的? 至于这清幽,是杨姨娘还是柳庭风下的呢? 那送子观音是借太夫人之手送过来的,后面还要再换药,所以应该是柳庭风了。 所以杨姨娘先下毒害母亲,被柳庭风发现了,就换成了绝育的毒药? 这,应该是最合理的答案了。 不过,这南疆人解释的,也过分详细了? “你说的这么详细?有何所求?”药说完了,柳馨宁就问起那南疆人的意图。 “郡主果然聪明。”那南疆人客气的恭维起来。 “我叫阿金,是……算了,我说我们寨子,你也不知道。我是为了找一个人出来的。接我来的汉人说你是郡主,你的权利很大,可以帮我报仇。” “你不是找人吗?找到了吗?让我替你报仇?” “年后有汉人去找二十年前去过我们南疆的汉人。我们族人不与汉人打交道,所以很少有人到我们的山头。可是,二十年前确实有人去过,我也想找到他。所以我就跟着那人去了。” 柳馨宁这才明白闻风阁为何这么快就能打探到消息。不过是碰巧而已啊。 要不然,南疆那么大,找起来怎么也要几年? 说实话,她对南疆那边,本来都没抱有太大希望的。 只是想着打探柳庭风的把柄,同时改造长公主。等改造的差不多了,就让长公主去和离而已。 一直到二月传来的消息,才让她动心等待了。 “后来接我的人说,要带我回京城给一位夫人看病。还说郡主的能力很大,能替我报仇。” 那阿金继续说道。 “你的仇人是?”柳馨宁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了。 “就是二十年前去过我们南疆的那个汉人阿风。”阿金气愤的说道。 “你们南疆人本事那么大,为何不自己报仇?” “我对着我阿妹发过誓,绝不会伤害那人。所以,我不能亲手报仇,我不能违背誓言。” 阿金的声音慢慢的低沉了起来。 “可以跟我说说缘由吗?” “可以。” 听着阿金的叙述,柳馨宁慢慢的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俗套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 柳庭风当年到处游历,却是误入南疆深山。那山中多有奇毒,所以他中毒倒地了。 然后就被南疆女子阿妙救了。 然后,顺理成章的,两个人相好了。 但是,柳庭风是什么人?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在南疆呆的久了,他自然又开始向往自己繁华的家乡了。 因此,他就偷了阿妙的秘药,哄骗着阿妙把他送出了大山,让阿妙等着他去迎娶她。 出了大山的柳庭风就把阿妙抛之脑后,继续游历完毕,回了家乡苦读去了。 而痴情的阿妙苦苦的等待,数年后却又被族长知道她丢了迷药,重重的惩罚了一番。 又是惩罚,又是心情郁结,因此又撑了几年的阿妙就过世了。 作为阿妙的亲哥哥,自然是气愤至极。 只可惜,了解自家阿哥性子的阿妙,早就让阿金对着奄奄一息的她发了毒誓。 说永远不会伤害阿风的性命。 阿金本来是不肯,但是看着自家妹妹那不肯瞑目的样子,如何舍得? 因此,只能发了毒誓了。 后来,安葬了阿妙的阿金,就出了大山,到处的去找阿风。 只可惜人海茫茫,如何能轻易寻得着? 更何况,阿金连阿风的全名和籍贯都不知道。 可是巧了,今年有人打探二十年前去过南疆的汉人,他就顺着跟过来了。 “你妹妹……有……有孩子吗?”柳馨宁迟疑的问道。 按照惯例,她是不是会有个哥哥或者是姐姐啊? “没有。那人说,要成了亲才能生娃娃。但是成亲要父母来提亲。所以,他们没有成亲。” 说到这个,阿金的脸色又变得不好起来。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妹妹居然偷偷的跟那阿风行了周公之礼。 “哦哦哦。”柳馨宁讪讪的不知道该对阿金说些什么了。 柳庭风果然是个大渣男!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只是虚构的人物,不要牵扯哪个民族,也不要牵扯哪个地区。 不要去考古,不要去深究,一切皆为剧情服务。 (本章完) 第80章 不会和离 “郡主,您既然打探阿风去南疆的事情,那您定然知道阿风如今在哪里?我想先见见他,问问他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的阿妙?”阿金说完之后,充满希翼的看着柳馨宁。 柳馨宁却是无语了。 不管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还是二十年前的阿妙,做这种事的男人都挺混蛋的。 “我保证会让你见到阿风。我也保证,你会亲眼看到他受惩罚。但是,你需要听我的继续等待。你,能做到吗?” “我已经等了两年多了。我可以继续等。”阿金坚定的说道。 柳馨宁又问了阿金几个问题,见都了解清楚了,就让春暖把他交给萧沐泽好好的看管起来。 这,可是重要的人证啊。 有了这毒药害人,有了这薄情寡义,长公主还会不和离吗? 送走了阿金,柳馨宁又把厉嬷嬷喊了过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斯文败类,寡廉鲜耻,狼心狗肺,丧尽天良……”厉嬷嬷气愤不已的骂着。 她似乎要把所有的恶语都用在柳庭风的身上,“他这样的,就该禀告圣上,当诛九族……” 说完这句话的厉嬷嬷,终于回过神来,想着柳馨宁也在柳庭风的九族里,才讪讪的住了口。 “好了,不说那些没用的了。嬷嬷今晚找机会把这事情当做故事讲给母亲听,试探下她是否会和离。”柳馨宁等厉嬷嬷平静了心绪,才吩咐道。 “是。” 厉嬷嬷赶紧应下。 然后,柳馨宁和厉嬷嬷两个人又对了一番说辞,就等着晚上的到来了。 傍晚,柳庭风下衙之后,先是来了长公主府一趟,陪着长公主用过了晚膳,又对着长公主嘘寒问暖了一番,才去了柳府。 厉嬷嬷不屑的看着虚情假意的柳庭风走远了,才帮长公主拿了新的月事带。 “长公主,您最近身体虚弱,实在是该在府里歇息。” “无妨。本就是这两日结束了。宁儿的大事为重,我可不敢马虎半点。” 长公主想到贴心的女儿,那笑容愈发大了。 “说起郡主,她今日跟老奴还讲了个故事呢。现在的话本子啊,这故事可真稀奇。长公主您没事,老奴讲给您听听?” 听着长公主提起了柳馨宁,厉嬷嬷就顺着话头说了起来。 “说。说。宁儿惯爱看书。不过如今还好,知道来陪我了。不像以前整天捧着个诗词看。” 长公主想起以往的女儿,再想想如今更贴心的女儿,只会笑了。 厉嬷嬷自然是顺势夸了几句,才挑挑拣拣的讲起了柳庭风的故事。 “那夫人的女儿啊,非得让她娘亲和离。只是不知道那夫人是如何想的?你说这话本子,怎么这么会吊人胃口呢?” 厉嬷嬷讲到最后,才小心翼翼的问起来,“若是长公主您,会如何选择啊?” “若是我……”长公主还真的顺着这话头想了起来。 得亏长公主不聪明,不会从这些故事联想到她自己身上。 “那我当然不和离啊。” “为什么?” 厉嬷嬷惊讶了。这又是下毒,又是薄情寡义的,还不和离? “为了女儿啊。”长公主理所当然的说道。可是,这话却是噎得厉嬷嬷那口气都堵住了。 “可是,她女儿与她夫君也不和啊。” “再不和,那也是亲生的父女。血脉至亲,如何能隔断?再说了,若是和离了,她女儿的婚事怎么办?如今这时候,可都讲究父慈母孝,家庭和睦啊。若是真和离了,能找到什么好人家?真和离了,她女儿出门不得面对众人的流言蜚语?小小女儿家如何能承受得住?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怎么也要为女儿的终身大事和往后的日子考虑考虑啊。” 长公主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厉嬷嬷却是被气得很无语了。 她呼吸了几瞬,才能开口问道:“那男子既毒害妻子,又与女儿不和,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呃……确实麻烦啊。若是女子,倒是可以关在内院里圈禁起来。这男子,总归要去衙门的,却是不能关起来。” “那就褫了他的官职。” “那她女儿寻亲事的时候,就寻不到好夫家了。” “那就什么都不做???” “呃……”长公主明显的苦恼起来,“不给那男子钱财用?饿着他?冻着他?打他?对了,宁儿说过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话甚是有理,那就让那男子也不能生育?” 她说一个,厉嬷嬷憋一口气。到最后,厉嬷嬷差点把自己气死了。 所以,这种微末的惩罚有什么用? 这,更是达不到郡主的所望啊。 长公主可是尊贵的长公主啊,这都是被柳庭风害得。 气急了的厉嬷嬷,自然是把一切都怪到了柳庭风的身上。 可是,无奈的她却只能伺候着长公主安歇,而她自己却是彻夜难眠。 第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厉嬷嬷,在伺候完长公主之后,就去了舒意苑里。 舒意苑里,听完了厉嬷嬷回禀的柳馨宁,面上渐渐的浮上了冷色。 厉嬷嬷也不敢做声。 郡主落水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这是整个长公主府里的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的。 虽然郡主仍然温柔和善,最爱沉醉于书中。 可是,只有经常跟柳馨宁接触的厉嬷嬷春暖等人,才知道柳馨宁的有主见,有条理,心底坚定的性子。 可是,今日惯爱挂着笑脸的郡主,脸色之冷,让厉嬷嬷忍不住噤声了。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我吗?” 柳馨宁似乎是在问厉嬷嬷,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若是如此,那就再做一次!” “郡主,您要做什么?” 听着柳馨宁的话语,厉嬷嬷突然的有些心慌,急忙问了起来。 “做最后一件事!最后一件,必须有结果的事情。” 柳馨宁轻声说完之后,就打开了窗户。 再做最后一次,若是长公主还不肯和离,那就彻底放下助人情结。 哪怕是她的母亲,哪怕那人真的对她极好,但是,她也真的努力过了。 最后一次,如果仍然不行的话,只能放弃了。 没有人,应该永远在原地等待。 窗外的一切,清晰可见。 院子里,碧波粼粼的水塘,曲折回转的游廊,青翠欲葱的树木,随风飘荡的秋千…… 院子里,轻声细语的丫鬟,忙来忙去的婆子,一派烟火气息。 这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让她喜爱。 精力,要放在值得的事情和人上面啊! 作者今天努力了一下,五更完成。 明天的文,呃,要熬夜了。 有预感,大家看到这一章气死了。不过,总要推动剧情拿。别气,别气哈。 (本章完) 第81章 及笄礼 “厉嬷嬷,我想要如此……” 柳馨宁看到了守在廊下的春暖,放心的关上窗户,对着厉嬷嬷低声耳语起来。 “不要,郡主,求您不要!” 厉嬷嬷才听了柳馨宁的几句话,就跪倒在地,低声的祈求起来。 “你是何意?你不赞同我?你跟着母亲几十年,难不成让她一直被那人拿捏着,恶心着吗?更不用说,他还伤害了母亲,他让母亲再也无法孕育孩儿。” 柳馨宁的声音越来越严厉,严厉到厉嬷嬷不敢再说反驳之语。 她怎么会愿意呢? 她是自梳的宫人,平生没有子女,自小把长公主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看着长公主中毒的时候,她恨不得以身替之; 看着长公主被人嘲笑是‘笨公主’的时候,她冲在最前面骂回去,哪怕是被责罚也心甘情愿; 看着长公主犯愁姻缘的时候,她无奈却又恨那些人家有眼无珠; 看着长公主嫁给探花郎的时候,她是真的替长公主高兴啊,只觉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看着长公主和驸马爷两个人浓情蜜意时,她觉得长公主有福气,终得良人了。 可是,当杨姨娘出现,当长公主越来越听驸马爷的话,当长公主不顾反对只听从驸马爷的发落身边人时,她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尤其是,当郡主出生之后两年,长公主再也不曾有身孕时,她更是替长公主惶恐,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丝的疑虑。 当新进府的贴身宫女无一有善终时,她的怀疑达到了顶峰。 可是,此时的长公主也被驸马爷洗脑到了顶峰。 任谁暗地里的劝说都听不进去,明着的劝说她倒是直接跑去跟驸马对质了…… 因此,看着当初跟出来的老人又少了一批之后,她只能选择明哲保身了。 至少,她要留在长公主身边,要护着长公主。 若是连她也走了,能护着长公主的人,可更少了啊。 如今,终于得到证实,长公主不孕确实是驸马爷下的药,可是她们却都不敢直说。 那都是因为,长公主那被驸马洗过的头脑啊。 现在郡主想要破釜沉舟,她怎么忍心? 郡主,可是长公主拿命生下来的唯一骨血,不能有一丝的闪失啊。 可是,如今郡主这责问,却是划透了她的心,让她一时两难起来。 “嬷嬷放心。你看我是个莽撞的人吗?我何时让自己真的处于危险的境地?” 柳馨宁自然是知道厉嬷嬷的忠心。 她看到厉嬷嬷此时的纠结之色,又柔声的宽慰起来。 厉嬷嬷听了,却真的顺着柳馨宁的话思量起来。 是啊,自从郡主落水醒来之后,不再被驸马爷所骗,反倒是更加独立自主起来。 郡主自己定下丫鬟,全然不像以前那样由着管事分配,任着别人插手; 她把自己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收在手中,牢牢的掌控着她们的命运; 她不但是查了内院的账,还去查了产业上的账; 后来,她更是让三小姐吃了亏挨了打又被罚——如今三小姐还在修德庵里吃苦呢; 她陷害了驸马爷打她,让长公主跟驸马爷之间不再那么亲密无间; 她救下春暖,梳理内院,肃清了驸马爷大部分的耳目。 甚至,她还努力的去改造长公主。 肉眼可见的,长公主虽然与驸马爷还未曾离心,但已经不像以前那般事事听从驸马爷的话了。 而驸马爷甚至开始回复最初的状态,去讨好奉承长公主了…… 而这一切,都是郡主的缘故啊。 想到这里,厉嬷嬷的内心,又开始动摇起来。 “那,只求郡主等着您及笄礼之后再动手。反正,也没几天了,不是吗?” 良久,厉嬷嬷才思量着开口请求道。 柳馨宁听了这话,却是愣了一下。 她的生日是三月二十八,今日是三月二十,确实是没几日了。 从过完年之后,长公主就开始为着她的及笄礼开始忙活了。 给她做各种礼服,打各种首饰,邀请各种客人等等。 反倒是她自己除了按照要求试礼服之外,对此没有特别的关注。 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个生日而已。而她前世,不是很喜欢过生日,因此今世也不在意。 “当然可以。我也需要准备一番,不会那么鲁莽着急的。”柳馨宁安慰厉嬷嬷道。 厉嬷嬷这才放下心来。 郡主及笄是大事,听说宫中的太后娘娘都会出宫来,若是在及笄之前郡主就动手,万一真伤着了,这及笄礼可怎么办? 再说了,若是在及笄之前就爆发出这些事情,那郡主又该怎么办? 及笄礼可是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日子。 那可是代表着女孩子正式成为大人,可以说亲了啊。 此时的厉嬷嬷,似乎感受到了长公主为了柳馨宁而畏手畏脚的心情了。 柳馨宁却不是很在意。她既然定了这个心,就细细的计划起来。 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万无一失的,所以只能尽力而为了。 就在柳馨宁在书房里写写撕掉,撕掉再写的完善计划中,她的生日也慢慢的到了。 三月二十八,长公主府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昭阳郡主及笄之礼,虽然比不上公主的隆重,但是也不逞多让。 不但是圣上各种赏赐,各宫娘娘跟风而来,就是长坐宫中的太后,都破例去了长公主府。 正宾自然是太后了。 赞礼是辅国公夫人。 有司和赞者就是柳馨宁的两个好友叶兰清和楼心月了。 叶兰清行过及笄礼,且甚为隆重,所以懂得流程比较多,就作为司者了。 楼心月也提前被叶兰清教过,比较知道流程。 一般来说,正宾是整个及笄礼的主持以及负责加礼这一部分。 但是,太后实在是年事已高,众人都不敢让她受累。 所以,又加了一位赞礼来主持及笄礼,只是在加礼的时候,让太后上前去做。 如此,长乐长公主在后院,柳庭风在前院开始了迎宾。 经过了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讯、笄者揖谢等冗长的流程后,就礼成了。 当众宾客被请去赴宴之后,柳馨宁微不可见的呼了一口气。 “外祖母受累了。”呼气的柳馨宁,抱着太后的衣袖感动的说道。 “要不是外祖母这身子不争气啊,我恨不得把所有正宾该做的事情都做喽。” 太后笑眯眯的说道。 今日礼成,宁儿可就是大姑娘了呢。 看着太后这副真心疼爱的模样,柳馨宁忍不住在心里说起了抱歉。 ‘抱歉,很快就要打破这平静的生活了。可是,让我浑浑噩噩的过着这面上平静内里恶心的生活,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 感谢大家的票票。 非常感谢! 看文嘛,不要看到不如意的地方就生气哈。有时候,也是为了走走剧情。 作者的文,主打剧情哈。 (本章完) 第82章 及笄礼物 热热闹闹的及笄礼过去了。 参加观礼的柳府众人,也都老实的如同鹌鹑一般。 也是,有太后在长公主府坐镇,谁敢造次? 看着柳庭风那俊朗面孔上温润的笑容,柳馨宁止不住的冷笑:他也就剩下一副好皮囊了。 好在,如今的长公主,似乎没有那么迷恋他了。 午膳过后,送走了陆续离开的众宾客,柳馨宁终于可以歇息一下了。 她靠在美人榻上,看着春暖等人对着满桌子的礼物入账。 “把叶表姐和楼姐姐送的礼物拿过来我看看,其他人的,你们直接入账即可。” 柳馨宁让春暖把叶兰清和楼心月的礼物都单独拿了过来。 “是。” 春暖等人急忙从成堆的礼物中,翻出了叶兰清和楼心月的。 “这多彩宝石黄金冠,看来可是花了叶表姐不少银钱,幸亏她家底厚。不过,送礼贵在心意,叶表姐可真是太客气了。” “岂止是叶县主大手笔,楼大小姐也是不逞多让呢。这碧玉挑花簪并着耳坠,不但是材质通透,雕工也甚是精细,只怕是要花费不少呢。” 春暖在旁边看到了楼心月送的礼物,也跟着逗趣道。 “楼姐姐也是。她花钱的地方可是多着呢。”柳馨宁忍不住心疼起来。 辛氏掌了中馈,那勇威伯府见风使舵的人太多,克扣楼心月的地方也多了起来。 “郡主,您看这件礼物也甚是不错。”见到柳馨宁心情不太好了,春暖赶紧的转移话题。 “罢了,你们看。”柳馨宁不太感兴趣道。 就在柳馨宁看着众人入账昏昏欲睡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又回来的春暖在她耳边悄声禀告起来。 “郡主,萧护卫在后花园说想要见你。” “萧沐泽?”柳馨宁忍不住愣了下。 二十二那日,萧沐泽来找了她,说那后山的人少了几个。 她却是骗了萧沐泽,只说是那些人自己求去了,所以她归还了身契。 那些护卫的身契都是白契这事,萧沐泽也是知道的。 所以,若是归还了身契,那些人就当真是自由身了。 可是,萧沐泽当时却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内心,让她有一瞬间的赧然。 是啊,如今的萧沐泽,还未曾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情呢,她却如此的防备。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只是,自那日之后,她却是没有再见到萧沐泽。而萧沐泽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甚少来见她。 今日,这是? “随我过去。” 今日是柳馨宁的及笄礼,她怕会有人突然来拜访,因此穿的衣服都是相对正式的,只需加个外衫就可以见人。因此,她很快就到了后花园中。 此时,即将到了晚膳的时辰,众人都忙忙碌碌的准备着,这后花园中的人却是极少。 尤其是他们日常见面的这片梅林里,如今更是没有人过来。 萧沐泽高大的身影靠在一颗粗壮的梅树旁边,低着头盯着手里的东西似乎是在沉思。 “萧护卫。”柳馨宁留下了春暖,踱步走过去唤道。 “郡主。”萧沐泽听到柳馨宁的声音,似乎是手抖了一下,随即就淡定的行礼。 “你找我有事?”柳馨宁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他的手上,那似乎是一个木盒子? “是。恭贺郡主及笄。这是属下送您的及笄礼物。” 萧沐泽笑着说完,也没有扭捏,而是直接把木盒子递给了柳馨宁。 “及笄……礼物?”柳馨宁有些迟疑的拿在了手里。 她今日收到了许多礼物,自然也收到下人们给的了,所以倒不是特别奇怪。 但是,她却是第一次收到同龄男子给的礼物。 “是啊。我听其他护卫们说,及笄都要送礼物的。”萧沐泽笑着说道。 他也看到了柳馨宁的迟疑,眼眸暗了一下,接着解释起来:“郡主待属下甚好。不只是赏赐银钱、宅子,更是给了承诺。属下铭感在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一二。正好,今日是您的及笄礼,所以送了一个礼物。您打开看看。可能不是特别好,但是已经尽我所能了。” 他的心意如此真诚,他的态度如此坦诚,就像一个得到青睐的人努力想要回报似得。 他又如此的年轻,放在前世,也不过是个青涩的高中生,所以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送个生日礼物而已。跟男女无关? 柳馨宁对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敏感,忍不住有些失笑。 前世,她是个为了活下去而忙忙碌碌的母胎单身。 她更是被妈妈的恋爱脑吓怕了。所以没有时间去恋爱,也不想去恋爱,更不想结婚。 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那电视、、短视频之类的,总归偶尔看到。 所以,她才会敏感了一下。 但是,等她想到如今这是大庆朝,是个封建王朝。 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文化冲击,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那么多之后,才释然了。 身份相差甚大,即便她不是个在意身份的人,但是萧沐泽应该不会有这个僭越之心。 所以,应该就是单纯的感谢。 想到这里,柳馨宁就打开了雕花木盒,看向了里面。 只见里面躺着一支贵重的金丝红玉雕花簪。 “你这簪子如此昂贵,如何得来的?”柳馨宁忍不住皱眉。 金丝玉本就珍贵,金丝红玉更加难得。以萧沐泽一个护卫身份,怎么能得到这么昂贵的东西? “这块金丝红玉原石是属下当初走镖的时候,跟着一个镖主凑热闹买的。没想到属下运气甚好,居然开出了金丝红玉。” “你买完之后,没有直接开出来吗?开出来之后,没有人跟你买?就算没有人买,你回了镖局,镖局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也没想到用这个来帮衬一下?”柳馨宁连珠炮的问道。 没办法,疑点太多了啊。 “因着当时是凑热闹买的,镖局的兄弟都买了许多。他们买的大,就都去开了。那开原石的人手也不够,我的太小,就随手扔进衣服暗兜里了。回了镖局之后,就忘了。一直到郡主赏了宅子,属下整理行囊的时候,才从角落里翻了出来。我们男人嘛,整理衣服不都是呼隆一堆拿的嘛。”说到后来,萧沐泽都有些羞赧了。 柳馨宁听得这解释,似乎也说得过去。 因为,如果萧沐泽早就知道了这块金丝红玉,就完全没必要卖身做护卫了啊。 因此,她就拿着簪子看了起来。 那雕工,呃,实在是…… “这是我自己雕的。因为雕簪子的工匠要价太高。属下银钱有限,所以……” “亲自动手,情谊更重。”柳馨宁看着萧沐泽不好意思的样子,急忙安慰道。 “郡主说的是。”听到这话,萧沐泽是真的开心了。 萧沐泽是为了送礼,所以柳馨宁收了礼物,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各自离开了。 (本章完) 第83章 对峙谈判 三月三十,柳庭风休沐。他正在柳府的书房里练字,结果却是得了通报。 “你怎么来了?” 柳庭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赶紧的松开,佯做和蔼的问道。 “父亲且让人都退下。我有事情要跟父亲说。” “有什么事情,还需要专门跑到这府中来说?等我晚点过去的时候说不一样吗?” 柳庭风虽然不悦,却还是让下人都退下了。 而他则是把手中拿着的笔放下,拿起字帖,似乎在欣赏的模样。 “我来找父亲,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柳馨宁的视线扫过内室门口那微微飘动的帘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想问一问父亲,为何要给母亲下朵茗和清幽?怎么,是害她性命不成,所以改害她不能生育吗?” 柳馨宁的话,如同石破惊天,让柳庭风再也无法维持镇定。 他先是震惊的撕破了手中的字,接着迅速的扫向了书房的周围。 见只有他和柳馨宁在场时,才放下了心。 “外面院子里守着的,是您的心腹和我的丫鬟。所有的门窗都是关闭的很紧,别人听不到我们的话。除非……你想让听……”柳馨宁冷嘲道。 柳庭风放心了,这才敢低声的训斥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朵茗是什么?清幽又是什么?” “父亲不要装作糊涂了。若不是女儿查实了,如何敢来跟你对质?朵茗是南疆的毒药,优点是一般人都查不出来。清幽嘛,是与幽兰相克的秘药。两者相克,女子不孕。” “母亲多年不曾再生育,所以我费心思的给她找神医去医治。前段时日,倒是找了个南疆的神医。他说母亲中过朵茗,又说母亲如今中着清幽。我一听就疑惑,母亲好端端的呆在京城中,如何就中了南疆的毒?细细查下去,才知道了原委。你诳了人家的妹子,偷了人家的秘药,却用在了我母亲的身上……” 听着柳馨宁的话,柳庭风的脸色变化莫测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朵茗是和清幽是什么。”最终,柳庭风还是呵斥起来。 “父亲不要装糊涂了。如今,那阿金写的信就在我身上,要让我拿出来给你看看吗?” 柳馨宁拿出来一封信扔给了柳庭风。 柳庭风一边看着信,一边疯狂的转动着脑筋。 柳馨宁给长公主找外面的大夫的事情,他倒是听说过。 初时,他还紧张过。 但是,后来发现那些大夫跟宫御医一般什么都查不出来,就彻底放心了。 十九那日,有外面的大夫去长公主府把脉,后来又听说似乎是个骗子,他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原来,是柳馨宁诳了他们吗? 那居然是南疆来的神医,真的把了出来? 如今,这才十多日,就连阿金也找了出来? 柳庭风思绪如潮。但是,等他看完信之后,眼眸一动,就直接撕碎了。 “一派胡言。就靠着别人的一封信,你就来污蔑你的亲生父亲。真是不孝,大不孝。” “父亲尽管撕掉好了。那封是我誊写的信,原件可是被我稳稳的藏起来了呢。” 柳馨宁看着柳庭风撕掉伪装的样子,笑了起来。 这才痛快。整日里装模作样,端着那副面孔,恶心死了。 “你……”柳庭风看着撕破脸的柳馨宁,一时无言起来。 “那阿金如今正在来京城的路上。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能狡辩不成?” “那送子观音虽然是祖母出面送给母亲的,但是,祖母受谁蛊惑,不是很明显吗?” “一个幽兰香,你说你喜欢,母亲就当成了最爱,常年不变的熏着。” “那清幽是南疆秘药,别的地方可没有。偏阿金的妹妹失了三颗。” “那阿金当年可是见过你的,你还想否认你跟阿妙相好不成?” “就算外祖母和皇舅舅不相信阿金和神医的话,但是,他们总会相信我的话的。” “再加上,你往日里贪我钱财,为了阻止我调查还打我,你看看外祖母和皇舅舅会如何……” 柳馨宁一句接着一句的,那话语逼迫着柳庭风的脸色越来越沉。 等到柳馨宁话音终于都落下了,柳庭风才阴沉沉的问道:“你想如何?” 他不是傻子。柳馨宁若是真想要让太后和圣上知道,早就直接报去宫中了。 那么,现在他柳庭风看到的,就不会是独身一人来的柳馨宁,而是宫里的侍卫军了。 “呵呵。” 柳馨宁笑了起来。 果然不傻啊。也是,能把长公主忽悠的团团转的人,就算傻,也傻得有限。 “我想要你与母亲和离。”柳馨宁终于说出了自己这个盼望了许久的念头。 “和离???” 柳庭风听着这话,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合着柳馨宁折腾这么久,就只是为了让他们和离? “你为何不让你母亲提和离?” “……” 柳馨宁恨恨的瞪着柳庭风。他不是明知故问吗? 柳庭风也笑了起来,自得的想到了他对长公主的洗脑。 “你不用得意。你若是不和离,我就把这事情捅到宫里去。”柳馨宁威胁道。 “捅到宫里去?”柳庭风听到这话,止住了笑容。 他低下头,凝神思量起来。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可知,即便是我与你母亲和离,你也是不能跟你母亲离开的?你也永远是我柳家的子孙?” “那又如何?我只愿我母亲摆脱你这个恶心的软饭渣男。更何况,我是郡主,将来皇舅舅说不得会赏给我郡主府。到时候,我自会摆脱你们这些水蛭。”柳馨宁毫不客气的说道。 柳庭风听到这话,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可是,他努力的压住心绪,让自己理智起来。 “我若是按照你的要求和离,你就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吗?” “是。你若是和离成功,我就不把这事说出去。” “可是,你有阿金的信件,阿金也在来的路上了……”柳庭风垂下眼眸。 “清幽本身是无毒的,和幽兰用在一起才有毒。所以,即便是阿金证明你偷了清幽,我不指证是你做的,那就没关系。再说了,所有的人证也好,物证也罢,都在我的手里,别人一概不知。所以,只要我不说出去、不交出去,自然是万事无忧。毕竟,你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的父亲去害我的母亲,这事说出去,我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柳馨宁说着说着却是感性起来。 “好,我答应你。” 良久,柳庭风开口答应了。 而柳馨宁见到谈判成功了,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这一章,想说点啥,又不知道说啥。 只有三个字了:看下去。 哈哈 (本章完) 第84章 起杀心 “如此甚好。你快点去跟母亲提和离,即便是她不同意,你也要坚持到底。到时候,我也会帮着你说话的。” 许是因为事情终于定了,柳馨宁的心也轻松了起来。 “我会去做的。不过你也该拿出点诚意来。阿金给你的信件内容,你要确保不会泄露出去。” “那个你放心。除了今日过来这里,我没有随身带着。其他的时候,我都是随身携带的。你可别想偷走。”柳馨宁警惕的警告道。 “我不会偷走的。毕竟,阿金已经往京城来了。他若是来了,那信件不也就无用了吗?” 柳庭风垂下眼眸,淡淡的说道。 “这倒是。等他来了,多少信件不可得。”柳馨宁也得意起来。 “你也知道你母亲的为人,我若是毫无理由的提出和离,她绝对不会同意的。她若是不同意,这和离手续可是办理不成……”柳庭风又提醒柳馨宁。 “这倒是。”柳馨宁也不由得头疼起来。长公主的恋爱脑可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所以,你要给我时间,让我细细的去筹谋。” “那不行。你筹谋上一年两年的,就想把这事混过去了?”柳馨宁直接拒绝了。 “不会的。就……就……”柳庭风似乎也是在努力的想着要给柳馨宁一个满意的答复。 “就在阿金到来之前如何?阿金是你的底牌,他来之前我定然会做好这件事情的。” “嗯,也行。”柳馨宁顺着柳庭风的话稍微一思量,就应下了。 “那他走到哪里了?”柳庭风紧接着追问道。 “他是沿着官道走的,如今应该走到了南福郡了?”柳馨宁不确定的说道。 “哦。如此算来,估摸着阿金最早在四月下能到。我会在他到来之前,努力筹谋好的。” 柳庭风肉眼可见的放松起来。甚至,他还带了一丝笑模样。 “如此,那就靠你了。你定然要让母亲同意和离。” 柳馨宁又说了一些威胁的话之后,这才施施然的离开了。 柳庭风站在房门口,看着柳馨宁渐行渐远的身影,才关上房门。 关上房门之后,他走到内室书桌前,狠狠的把砚台摔了下去。 那上好的墨云砚,就那么化成了碎片,把刚从内室出来的杨姨娘吓了一大跳。 “老爷……” 杨姨娘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却在对上了柳庭风凌厉的眼刀之后,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柳馨宁过来之前,她正在书房里被看添香。 后来,下人通禀的时候,杨姨娘就赶紧的躲进内室里去了,因此她把这些话都听全了。 “你当日擅自做主,给长公主用了朵茗,如今差点害了我们柳府。” 柳庭风气怒之下,只想着迁怒了。 “不……不会的。朵茗是南疆秘药,寻常人都查不到的。”杨姨娘怯怯的辩解道。 “你被南疆人所救,我去过南疆之事,你就确保永远没有人查出来吗?愚蠢,愚蠢。” 被骂愚蠢的杨姨娘,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分辩了。 毕竟,当年她已经被骂过很多次愚蠢了。 可是,那能怪她吗? 她不过是落了难,那原定的大好前途的夫婿,就尚了公主了。 她想着死心了,既然嫁不了柳庭风,再另外嫁个好人家好好的过日子。 可是,就是那么几日,她看到了长公主府的富贵,看到了本来穷困不堪的柳府如今过着纸醉金迷的奢侈日子。 她如何不动心? 更何况,她那青梅竹马的恋人,还经常用那种难过不舍得眼神看着她。 所以,那晚她送醒酒汤的时候,柳庭风稍微一撩拨,她就同意了。 可是,等她真成为了柳庭风的妾室之后才发现,她不但要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就连带着她的儿女,也是低人一等。 她如何甘心? 所以,她就用了从南疆人那里骗来的朵茗,偷偷的下到了长公主的身上。 可是,那药才下了五日,就被柳庭风发现了。 然后,柳庭风就如同今日那般,大吼大叫的说着她愚蠢,让她彻底住了手。 “那阿金留不得了。” 柳庭风发泄完怒气,终于恢复了理智,想要灭口证人。 “至于柳馨宁……”柳庭风想到自己这个咄咄逼人的女儿,一时顿住了。 “郡主身为人子,怎么能如此不孝的逼迫您呢?” 杨姨娘听到柳庭风提起柳馨宁,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等她看到柳庭风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越来越深时,继续说了起来。 “看她今日威胁您的那个样子,妾身实在是痛心。若是,当日她不醒来就好了……啊,妾不是那个意思……” 杨姨娘说着说着,突然的掩住了嘴,一脸懊恼的样子。 柳庭风却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最毒妇人心啊。” “不是,老爷您误会妾的意思了……”杨姨娘脸色一白,有些百喙莫辩的样子。 柳庭风却是不再说什么,而是沉思起来。 杨姨娘在一旁,看着沉思的柳庭风,虽然是一副什么都不敢说的模样,眼中却闪过一丝狂热。 若是没有了柳馨宁,长乐长公主又不能再生育,她的儿女可就是长房的子嗣了。 再让依依和敬之多去长公主膝下奉承,再加上柳庭风的耳边风,那万贯家财,泼天富贵怎么就不能到她的子女手里? 毕竟,人过世,可都需要孝子贤孙打幡摔盆的啊!更不用说,将来的香火供奉了! 长公主也是个人,也需要担心身后事啊。 所以,为何不能杀了柳馨宁? 而柳庭风也想到了他之前一闪而过的杀意。 如今,所有的事情只有柳馨宁一人知道,所有的证据都在柳馨宁的手里。 比起别人的指证,柳馨宁的话,才会更加让太后和皇帝上心。 所以,若是杀了柳馨宁,再除去阿金,就没有人逼迫自己和离,也没有人把自己的事情捅出去了。 所有的事情,都只在柳馨宁一人身上了。 若是杀了她,万事都能解决了啊。 柳庭风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 但是,柳馨宁毕竟是圣上诰封的郡主,若是她真的殒命,宫里必定要追查的。 若是查下去,总归要有个交代呢。 柳庭风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静立在一旁的杨姨娘身上。 随后,又落在了窗户上,似乎透过窗户能看到东内城的所有。 (本章完) 第85章 寿诞法会 四月初八是佛祖的寿诞。 因此,各个地方的寺庙,都会在这一日举行法会,恭贺佛祖诞辰。 而有些虔诚的佛祖信徒,更是会在佛祖寿诞前,就早早的去寺庙里斋戒,以表诚心。 只是,九圣庵因着准备佛祖寿诞的大法会,只提前一天让香客入住。 所以,想要去九圣庵参加法会的香客,只能在初七这日提前过去。 可是,却是不巧,刚过四月初五,长公主就因为贪凉着了风寒。 “宁儿,不过是一个法会。若不然你就别去了……咳咳……” 四月初七这日,长公主隔着内室的帘子,扬声对着柳馨宁说道。 因着长公主着了风寒,所以她都不许柳馨宁进来探望,以免传染给了她。 “母亲,没事的。您且好好休养。我去给您求个平安符。” 柳馨宁也是隔着帘子安慰长公主。 长公主很重视这次的法会。毕竟,她生病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让柳馨宁替她去。 不过是后来被厉嬷嬷提醒了,才想着她自己去不安全,因此又犹犹豫豫反反复复的。 果然…… “你一个人去,我实在……咳咳……不放心。不若等我好了,请了主持师太来家里做法会?” “母亲,不用了。这话咱们都说了好多次了。”柳馨宁忍不住叹气。 当母亲的都这样吗?车轱辘话说好几遍。 “要不然,你去了庵堂,跟你祖母、婶婶一起住?”长公主试探性的说道。 “祖母……”柳馨宁的声音黯淡了下来,“祖母她们……好像……都不太喜欢我……” 柳馨宁的声音越来越小,那话语里的失落,却仍然让长公主轻而易举的听到了。 “没有的事。你祖母定然是喜欢你的。”长乐长公主有些无力却又有些气愤的说道。 这可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怎么就能让别人如此轻贱?哪怕那人是驸马的母亲。 “女儿知道了。女儿告辞了。”柳馨宁貌似失落的告辞离开了。 可是离开的柳馨宁,却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 太夫人当然不会喜欢她。 不仅是太夫人不喜欢她,那柳府的众主子估计没有一个喜欢的。 毕竟,她没事就去柳府里晃悠晃悠,明嘲暗讽的气气人,然后再一脸受尽委屈的模样回来。 如今长公主府和柳府里了,可早就是风言风语了啊。 走到大门口,柳馨宁就看到了同样整理行囊的柳家众人。 她只是扫了一眼,就佯做没看见的样子,直接在丫鬟的围侍下上了马车。 “如此不孝,当真该让御史去参上一本。”太夫人气哼哼的说道。 “母亲少说两句。”柳庭风却是神色莫测的说道。 “你……你……”太夫人生气了,“我身体不适,不去了。你们去。” 说完,人却没有走,明显想让柳庭风像以往那般哄哄。 可是,柳庭风却仿佛有心事一般,毫不在意。 太夫人见此,只能气愤的一跺脚,就让身边的婆子扶着回府去了。 柳庭风看了看转身回去的太夫人,默了一下:不去也好! “长公主府不让你进,今日在庵堂里,大庭广众之下,你长姐定然不能拒绝你去见她。你今日就好好的跟你长姐道个歉,说你上次是口不择言错了。” 柳庭风把目光投向了身旁娇弱的柳依依说道。 柳依依柔弱的应是,可是那低垂的目光里满是恨意。 她自从年前那两遭入冷水浸泡,生了重病不说,还得了多个大夫的诊断,都说以后子嗣艰难。 杨姨娘开始自然是瞒着她的。 可是,她又不是个物品。 她有耳朵,有眼睛,自然听得出、看得见异样,最终查探到了结果。 娘两个抱头痛哭之后,都对把她推下水的柳馨宁憎恨不已。 她们固执的认为,就是因为柳馨宁最后的推她入水,才导致了她难以生育的。 至于之前的她自动入水、彻夜跪祠堂都被她们忽略了。 如今,她柳依依还要去给柳馨宁道歉,就因为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就因为她是个郡主。 柳依依如何不恨? 可是,她又何办法呢? 叮嘱完之后,柳庭风照常去了衙门里,只是让柳庭眠护送着众人去往九圣庵。 而二夫人梁氏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看着柳依依进了马车,就冷着脸吩咐下人启程。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九圣庵。 庵堂里的人满满当当的,忙乱的比丘尼赶紧的领着各位贵人去定好的厢房。 “我们这厢房也太破了?”柳依依打量了一圈分给她们的小院子,忍不住吐槽道。 “有的住就不错了。”梁氏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明日是佛祖的寿诞,这九圣庵颇具盛名,那京城中的贵妇人自然是来得多了。 什么皇妃、公主、王妃、勋贵夫人的。哪个不是大有来头? 这院子,还是靠着长公主的名头定下来的呢。 柳依依不说话了,但是却暗地里让人打探了柳馨宁的住处。 当她知道柳馨宁的院子又大又豪华时,忍不住酸涩起来。 同样是父亲的女儿,就因为母亲不同,这待遇也截然不同。 柳馨宁可不知道柳依依的酸葡萄心理,她歇息了一会之后,就开始睦邻了。 她左边住着的是安王府的女眷,右边住的是顺王府的女眷。 而安王妃和顺王妃等长辈都来了,她自然是该去拜访。 柳馨宁去拜访安王妃的时候,以养病之名好几个月都不出门的敏和郡主也在。 她看到柳馨宁,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年前的那场撞破,本就让她心惊胆战。 后来,四皇子的打板子罚俸,让她更是焦虑不安。 而等四皇子封了平王之后,敏和郡主却不知道该如何了。 她既惊恐四皇子因为这事彻底的无缘大位而会报复她,又觉得四皇子无缘大位了,是不是就不用担心秋后算账了? 就在这心惊胆战、焦虑不安又彷徨失措的情况下,她终于彻底的病倒了。 病倒的她,自然免不了说些胡话,因此她做过的事情就被安王妃知道了。 不过,安王妃却是严肃的告诫敏和郡主,这事不能让安王爷知道。 因为若是安王爷知道这事,只怕是会直接绑着敏和郡主送给平王去惩罚了。 毕竟,安王的子女,可不是只有敏和郡主一个。 胆小怕事的安王,怎么会为了敏和郡主这么一个女儿,而去得罪任何一个皇子呢? 又惊又怕的敏和郡主,以养病为借口,连府门都不怎么敢出了。 这么久以来,她参加过的宴会,就只是她自己在二月份的及笄礼了。 如今,敏和郡主终于出门了。 柳馨宁自然是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了她好几眼。 (本章完) 第86章 又是道德绑架 “表姐如今是大好了?我与母亲去探望了一次,表姐恰好刚吃了药睡下了。” 柳馨宁客气的寒暄道。 “是啊。敏和这身体有些差了。”安王妃在旁边笑着回道。 而敏和郡主,却是低着头不言语。 是呢,自从去年那次宴会之后,她就因为昭阳,身体变得差了。 “那表姐多休养休养。明日是佛祖的寿诞,表姐参加了法会之后,想必就得佛祖保佑了。” “借昭阳吉言。” 寒暄完毕,柳馨宁就去了她另外的隔壁顺王妃那里去请安了。 “你如今已经及笄了,婚事最为重要。若是能在平王解除禁足之前定下婚事最好。你整日的窝在府里,如何能让人看到你?况且,佛祖的寿诞,更不可错过。” 虔诚的佛教徒安王妃,看着神色木然的敏和郡主,厉声的说道。 “是。”敏和郡主木木的应下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厢房。 “这孩子……”安王妃看着这副模样的敏和郡主,恨恨的说道。 “王妃莫恼,郡主也是被年前的事情给吓着了。给她安排好退路,就好了。” 安王妃的心腹嬷嬷赶紧劝慰道。 “我如何能不知?这不就是为了她,一直筹谋着吗?为了她,我一个做长辈的对柔惠公主卑躬屈膝。为了她,我舍下老脸辗转求了文家的亲事。那文家可是风陵郡的世家。那是真正诗书传家的世家啊。看朝堂上的大臣,有多少是文家人?她倒好,反倒是嫌弃那风陵郡不在京城。平王倒是在京城,她在平王眼皮底下就真的能得好?”安王妃越说越气。 “郡主还小。等她大点就明白了。” “还小?她都及笄了。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太后可是敏和的嫡祖母,结果敏和及笄她都没来。可是昭阳那个外姓女及笄,她倒是去加礼了。就算王爷不是她亲生的,到底要喊她一声母后。” 安王妃想到今日看到的柳馨宁,就忍不住想起了她那日盛大的及笄礼。 那嬷嬷听着安王妃的话,叹了口气,又劝慰起来。 没办法,人比人气死人啊。 被人妒忌的柳馨宁,却是淡定自如的拜访了长辈,见过了同辈,然后就准备着参加法会了。 四月初八,佛祖寿诞,九圣庵的法会开始了。 庵堂里济济一堂,众多的女眷都虔诚的跪坐在蒲团上。 到了午时,法会结束了。吃过素斋之后,各家女眷就可以自行离开了。 就在柳馨宁要往外走的时候,柳依依带着丫鬟、嬷嬷的过来了。 “长姐,”柳依依眼含泪花的拦住了柳馨宁的去路。 柳馨宁看着这好几个月都没怎么见到的柳依依,忍不住扬起了眉头。 去年,她把柳依依推下水之后,就没怎么再见到她了。 当然,她也没有把柳依依放在心上。 说句不中听的,柳依依作为柳庭风的庶女,她若是真想要对付她,有的是法子。 不过是,她不看在眼里罢了。 她不喜柳依依,长公主知道,因此严令柳依依不许再出现在长公主府。 柳府的人也知道,当然她们是打算给她添堵,让柳依依频繁出现的。 只可惜,柳依依养病就养了两三个月。 等柳依依养好病之后,柳馨宁已经变了一个人了。 她们也被柳庭风约束的,不敢再轻易的因为小事去得罪柳馨宁。 因此,除了除夕那日柳依依出现了,但是也没能凑到柳馨宁面前。其他时候,柳依依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今日,这大庭广众下之下,柳依依的这副做派是? “长姐,年前都是我不好,口不择言惹了您生气,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我了好吗?” 柳依依泪眼朦朦的,端的是一副小白花做派。 “这不都过去了吗?” “可是,长姐从那之后,就再也不肯见我了……” 柳依依的做派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那目光就看过来了。 “那事过去就过去了。”柳馨宁不欲在这种小事上纠缠,反正她们的报应很快就到了。 “二小姐自从那事之后,就再也无法进入长公主府。就是平日里郡主去柳府中,二小姐都要避的远远的。因此,二小姐可是惶恐了很久呢。”柳依依旁边的一个嬷嬷却是开口说话了。 柳馨宁认出来这个人是柳庭风的亲随柳松的母亲,人唤钟嬷嬷的。 这钟嬷嬷可是柳庭风的心腹,如今怎么在柳依依身边伺候? 柳馨宁兀自想着这不合理之处,却没注意到旁边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听起她们的对话。 “昭阳,你这可是有些过了啊。不过是姐妹之间的口角,直接让人退避三舍。” 一道和蔼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打断了柳馨宁的思绪。 她抬头看过去,是安王妃并着几位宗室女眷。 “是啊。姐妹之间嘛,小打小闹的拌个嘴很正常的。” “就是,到底是血脉至亲。要大度点啊……” 听着这些人的言语,柳馨宁正想要开口,结果那钟嬷嬷却是先开口了。 “容老奴僭越,是众位夫人误会了。郡主是个纯善的人。是二小姐自觉有愧,所以避之的。” 钟嬷嬷的话音落了,可是众位夫人显然不是这么想。 若是真有愧,岂不是还应该避着?如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来堵人求情? 还不是因着昭阳郡主太跋扈的缘故? 虽然说庶女不值当她们开口,但若是能让昭阳郡主名声受损,她们也是愿意添上一堵的。 因此,她们又是自恃身份的教导起来。 而柳馨宁,则是冷眼看着钟嬷嬷——这分明是明着替她说话,暗里说她跋扈。 “郡主,老奴是奉驸马爷之命来传话。驸马爷说,太夫人身体不适未能前来法会。因此驸马爷想要让家中小辈都虔诚的为太夫人再清修斋戒两日。老奴已禀告给了二夫人,所以其他几位小姐都已经回去安排下人了。” 等着众位夫人的话音落了,柳馨宁正要张口时,那钟嬷嬷却是躬身对着柳馨宁禀告了起来。 “再留下斋戒两日?” “是。驸马爷今日也告了假,在隔壁的广池寺清修斋戒呢。” 钟嬷嬷的话音落了,柳馨宁明白了过来。 “若是……不能留下呢?” “昭阳,文太夫人可是你的祖母,你父亲都斋戒了,你怎么能不做?如此,可是大不孝啊。” 旁边又是安王妃先开口了。她似乎是终于抓到了柳馨宁的把柄似得,大声的说道。 “昭阳郡主,这姐妹之间的吵闹,到底是平辈之间的事情。天地人伦,孝道为尊。文太夫人是您嫡亲的祖母,您是该留下的。” 一位头发半百的老郡王妃,刚才对于柳馨宁姐妹之事未曾言语,此刻却是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对。”“说的有理,该留下。”“这是孝道,其他人都做了,昭阳郡主怎能不做?” 围着的贵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柳馨宁似笑非笑起来。 原来,又是道德绑架啊。 今日恢复双更。 作者先缓一缓,等以后尽量抽空加更。 感谢支持! (本章完) 第87章 为难她 <\/b> “诸位误会了,我是说,万一有事不能留下。可没说,是我不能留下啊。我自当要替祖母斋戒祈福呢。” 柳馨宁笑吟吟的对着众位道德绑架的女眷们,轻描淡写的说道。 众人听到这话一愣。 她们细细想去,刚才昭阳郡主似乎的确没说她不能留下。 只是,话从她的口出,她们就想当然以为说她自己不能留下了。 因此,她们有些讪讪起来。 尤其是最先开口发难的安王妃,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昭阳表妹还要再清修两日啊,可真是辛苦。不过,幸好表妹的禅院是最好的,倒也不会那么难熬了呢。” 突然,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传了出来。 众人看去,是沉默了半晌的敏和郡主。 而安王妃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敏和,你表妹是郡主。能留下就不错了,哪里真能去清修?你以为像你之前给娘亲祈福那般,彻夜跪在佛堂吗?” 安王妃的话音才落,众人的视线却是纷纷转向了她。 这安王妃是怎么了? 她们确实都看不惯昭阳郡主一个外姓女的盛宠,都超过了宗室女眷。 但是,若昭阳郡主做的不对,她们可以说是好心教导一番。这话拿到太后那里,也说得过去。 可是,怎么要让昭阳郡主跪佛堂受罪呢? 如今虽然是四月了,但是那夜晚还是很凉的啊。 安王妃说完之后,却是不看众人疑惑的眼神,只是盯着柳馨宁,想要看看她如何做。 柳馨宁看着众人的模样,忍不住低下头失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能怎么做呢? “敏和表姐孝顺。” 柳馨宁夸赞了一句,却不顺着她们的话说去不去跪佛堂。 她愿意顺势留下就不错了,还让她去跪佛堂,凭太夫人也配? “呃,你表姐是孝顺。” 安王妃看着柳馨宁并不顺着她的话说,只能尴尬的附和了一句。 静默了一会儿,众人又干巴巴的夸赞了柳馨宁几句孝顺的话之后,就纷纷离开了。 “二夫人说,请郡主用过膳稍事休息,就去东佛堂跟其他几位小姐一起诵经为太夫人祈福。” 钟嬷嬷看着众人都走了,这才低声继续禀告道。 柳馨宁看了钟嬷嬷一眼,未曾再说话,而是直接离开了。 柳馨宁才回到禅院不久,就见到了叶兰清。 “宁儿,刚刚我母亲带着我去跟江大太太说话了。我得知你被安王妃为难,就赶紧过来了。” 叶兰清抱歉的说道。 法会之前,在大殿门口,她们碰到了江大太太。因着座位不在一起,所以不好多说话。 因此,约定散了法会再叙。 所以刚刚散了法会之后,她就立刻被奉安长公主拉着去见江大太太了,倒是错过了宗室女眷为难柳馨宁的一幕。 “没事。她没有为难到我。”柳馨宁安慰着叶兰清。 “我来之前去找了心月。她被勇威伯太夫人拘在身边,只是抽空见了我一下。她说她看到你在跟安王妃她们说话,感觉气氛不对想上前。但是勇威伯太夫人谁都不敢得罪,硬拉着她走了。她让我跟你说声抱歉。”叶兰清又气愤的说道。 勇威伯府的所为,她们都清楚。 勇威伯府不敢得罪长乐长公主府,但是又不乐意见到楼心月与柳馨宁交好。 因此就一边推出楼舞月在前想要替代楼心月,一边又把楼心月拘在家里,让她们感情变淡。 可是,如今遇到了事情,却跑的比谁都快。 “楼姐姐的难处,我都知道。我不会怪她的。等我回了府,会多去勇威伯府几次的。” 柳馨宁安慰着叶兰清。 她是真的知道楼心月目前挺难的。 那辛氏也不打,也不骂,就是在后院拘着楼心月轻易不让外出。 而勇威伯目前伤已经养好了,倒是在外面忙活起来。 不过,即便勇威伯在府里,也不会替楼心月做主的。 这点,柳馨宁也是知道的。 “我听说你要留下斋戒两日,不如我陪你?”叶兰清深感内疚的想要弥补。 “不用你陪我。既然是我们府里阖府祈福,想必要一起去诵经。你在这里,也不好陪我。” “那晚上终归可以陪陪你嘛。”叶兰清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 柳馨宁的话刚说了一个字,就见到了匆匆过来的叶兰清的长嫂常氏。 她歉意的对着柳馨宁要行礼,自然是被柳馨宁示意丫鬟们托起来了。 “郡主抱歉,”她先是对着柳馨宁说完,接着对叶兰清说道“妹妹,刚刚下人来报,说祖母晕过去了。母亲让咱们赶紧归家。” 如此,倒是不必柳馨宁再劝了。做祖母的晕倒,做子孙的定然要回去的。 叶兰清歉意的跟着常氏走了。她们连午膳都不曾用,就匆匆的回了京城。 柳馨宁看着叶兰清的背影,眼中满是深思。 午膳休息过后,柳馨宁就去了东偏殿的佛堂,跟着柳家的几位小姐一起跪坐在蒲团上诵经。 如此一个时辰之后,才结束。 春暖扶起跪坐的酸麻的柳馨宁正要往外走,二夫人温和的笑着开口了“明日早上,你可以多睡一会。到辰时再一起诵经就好。” “好。”柳馨宁应完就直接离开了。 “母亲,你何必对她如此笑颜相对?” 柳稚颜从旁边走过来,看着自家母亲这副有些低声下气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你姐姐去了修德庵都已经快五个月了。她可是在那里受苦。” 二夫人看到这个在府里享受着荣华富贵的二女儿,就忍不住想到那个被折磨的有些麻木的大女儿了。 柳稚颜听了这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二夫人顺势对着柳稚颜迁怒起来。 柳馨宁没有管佛堂里二房的是是非非,而是回了禅院正房院子里。 她肃穆的看看这个偌大的禅院,感受到了宁静的气氛。 九圣庵的庵堂有三个特别豪华的禅院,这次分别分给了安王妃、顺王妃和长乐长公主。 如今,安王妃和顺王妃都回了京城里,所以她的左右两边都是空的,特别安静。 又因为留下的女眷极少,所以整个庵堂都十分的幽静。 “郡主,今日一天如此忙累,用过晚膳就歇息。”春暖走了过来,扶住了柳馨宁。 “好。今晚定然要好好歇息。” 夜幕降临,柳馨宁的正房内,早早的就熄灭了烛火。 丫鬟们伺候着柳馨宁睡下,就各自去了耳房和厢房里休息,独独留下春暖守夜了。 (本章完) 。 第88章 刺杀 三更之后,整个庵堂一片寂静。 柳馨宁的院子里,却是悄悄的摸进来几个身影。 其中一个黑影小心翼翼的用匕首撬开正房门,摸到了床前。 床帏垂下,一片静谧。 那黑影有些随意的拉开床帏,拿着匕首就往床上隆起的那团刺去。 他一边动作,一边暗暗的想着,这次的买卖也太容易了。 不过是个女眷,那雇主还让小心点。 小心什么啊? 只要避开了庵堂外防守的护卫,这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 这些大户人家的护卫而已,比起他们这种顶尖高手,实在算不得什么。 那人正想着,却发现匕首下捅了空? 他定睛看去,只见那团只是锦被和枕头,里面并没有人??? 那人一见,心中暗道不好,接着闪身离开了屋子。结果刚到院子里,就有护卫冲了过来。 一时,打斗声四起。 柳馨宁站在耳房门后的阴影里,冷眼看着打斗的场面。 她不懂武功,但是也能看出来这些人功夫应该不错。 毕竟,护卫们慢慢的都有些相形见绌了。 不过,庭院中有个矫健的身影,宛如游龙般的打斗着,挽救了这颓废的局势。 柳馨宁并不是特别担心。 这院子里的动静早晚会惊动其他人,那九圣庵的武尼很快就会赶过来。 更何况,这九圣庵里可不是只有柳府的人留宿了。那别家也是有护卫的。 果然,这院子的打斗声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似乎陆续的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啊……” 突然一声急促的惊呼声响起。 柳馨宁严厉的看过去,只见二等丫鬟杏蕊因为看到了一个人头落地的景象,吓得大叫起来。 “闭嘴。”柳馨宁低声喝斥道。 不过,已经晚了,有人循声看过来了。 “人在东耳房里。”突然有人大声的喊了一声,即便是在打斗中也甚为明显。 这话顿时引得众位贼人纷纷往这边跑来。而以萧沐泽为首的护卫,更是拼命抵挡。 可是,已经晚了。有人冲破护卫的包围,冲到了耳房门口。 柳馨宁冷着脸,被丫鬟们簇拥着往后退。 不过,她一只手握紧了匕首,另外一只手握着药包,时刻准备着。 大丫鬟或者春暖守夜的时候,外间要留着两个丫鬟随时等侍候。这是平日里在舒意苑的惯例。 如今,来了禅院了,就是春暖守夜,淡烟带着杏蕊睡在了东耳房里等吩咐。 可是,半夜的时候,柳馨宁却是带着春暖悄悄的从正房到了东耳房里。 她们动静很轻,以致于院子里有了动静,淡烟和杏蕊才醒过来。 等看到柳馨宁的时候,她们只以为是被外面的动静吓得过来了。 四个人本来都是躲得好好的。可是,谁想到杏蕊居然在这个时候泄露了行踪。 春暖和淡烟恨恨的看着瘫坐在地的杏蕊,可是此时也无暇去找她算账了。 那杀手踹开房门冲了进来。 瘫坐在门边的杏蕊,又是吓得大喊大叫起来,被杀手随手一刀砍了过去,没声了。 这看得剩余的三个人,都是心中一紧。 春暖和淡烟对视了一眼,就把柳馨宁往后一推,视死如归的冲了上去想要阻挡。 “不要去。” 事发突然,柳馨宁的呼声未停,就见淡烟和春暖被杀手一脚一个的踹开了。 淡烟直接撞到墙晕了过去。 春暖却是死命的又爬回来抱着杀手的腿,看着柳馨宁喊道:“跑,快跑……” 柳馨宁奔着春暖跑去。 袖箭的好处是,可以连珠发且不宜被发现。但是缺点却是射程太近,远一点就没效果。 门外的萧沐泽看到这一幕,更是被吓得忍不住惊呼出声:“往回跑。” 喊完之后,他不顾落在背上的刀,受了一下之后,仍然是快速的往耳房冲过来。 可是,似乎来不及了…… 那杀手看着跑过来的柳馨宁,一边踢开了春暖,一边拿着刀对着柳馨宁砍上来。 而柳馨宁看到被踢得远远的口吐鲜血的春暖,似乎害怕极了。 她不再奔跑,而是直接瘫软在地。 她更是用宽大的衣袖挡在面前,仿佛这样就让那杀手看不到她似得。 被踢得吐血的春暖伤心欲绝,负伤扑到门口的萧沐泽目眦欲裂。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两人却是看到那黑影倒地了。 “你……”那黑影似乎不相信刚刚这个矫健的身影,是之前那个柔弱的女子。 那扬起的粉末让他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睛,结果再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已经身中多支袖箭。 他正要抬手拼死一搏,却是见到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入了胸膛。 随后赶到的萧沐泽,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可是,柳馨宁却是快速的收起匕首和袖箭。 然后,她抓着萧沐泽的手,把他的长剑狠狠的扎入了黑衣人胸前的伤口。 甚至,她还给那人翻了下身,可以让长剑穿胸而过,彻底掩盖住了匕首的痕迹。 做完这些之后,柳馨宁也没闲着。 她先去看了跌倒的淡烟,推了她一下没动。又跑去晕倒的杏蕊身边,使劲推了几下也是没动。 柳馨宁这才放心的跑到萧沐泽的身后,带着哭腔大声的喊了起来。 “多亏你救了我,要不然我就没命了啊……” 柳馨宁的哭喊中带着心有余悸的惧怕。 众人转眼看到的就是,萧护卫身手矫健,及时救护成功。 萧沐泽终于缓过神来。他看着柳馨宁的动作,若有所思。 “日后跟你解释。” 柳馨宁应着萧沐泽的视线,小声的说了一句之后,就跑去扶受伤的春暖了。 萧沐泽深深的看了一眼柳馨宁之后,就出去关上了房门,守在门口,与那些人缠斗起来。 不一会儿,别家的护卫以及九圣庵的武尼及时赶到加入打斗。 打斗很快就结束了。 死的直接堆在一边,伤的直接被柳馨宁派人亲自看护着。 “郡主,下一步怎么做?”萧沐泽看着人都清理的差不多了,这才走到柳馨宁的身边问道。 “下一步,”柳馨宁的眉眼凌厉起来,胸膛也挺得更直了,“下一步,当然是报官了。谋刺皇亲,是重罪。如今又有这么多条人命,自当交给大理寺处理。” “郡主……确定了。”萧沐泽深深的看了一眼柳馨宁问道。 “我非常确定。去。”柳馨宁却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微笑着回道。 “是。” 萧沐泽不再说什么,而是点了两名受伤比较轻的护卫拿着令牌,骑着马往京城里而去。 (本章完) 第89章 善后发落 “我知道贵庵不让男子踏入,但是如今性命攸关,却也是顾不得了。所以,我的护卫要留在这里护卫以及养伤。”柳馨宁淡淡的对着知客尼说道。 “施主放心,贫尼已经安排武尼在护卫着了。这后院里,还有别家夫人在住。所以……” 那知客尼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听说九圣庵的武尼武功高强,故而香客带来的男护卫都不让进。可是,这刺客也是男子啊。” 柳馨宁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实在是没想到他们武功高强,又避开了我们的巡视时辰,所以……” 知客尼与领头的武尼对视了一眼,默了一瞬,才接上话头。 毕竟,她们的武尼确实没防住这偷偷跑进来的刺客。 可是,这庵堂之中多是女子来住,她们有巡视的武尼护卫着。 往日里,并不曾有过什么宵小刺客的。 谁知道,这个柔弱的郡主却惹来了这么可怕的杀手呢? 就在两人为难的时候,统筹安排事情的主持圣心师太赶来了。 “施主见谅。今日却是小庵护卫不周。施主的护卫自可留下。” 其他留宿的几家女眷,听说庵堂里进了刺客,已然不信任九圣庵的武尼了,坚持喊了自家的护卫来守院子。 她刚刚过来的路上,就是被这个事情给拦住,耽误了些许时辰。 加上,她已经听说昭阳郡主派人报官去了。 一会官府来了人,自然也是要进庵堂的,所以何必再坚持规矩? 如今,在官府来人之前,守着不让外人进入庵堂就好了。 圣心师太一边想着,一边关怀备至的安慰了一番,才回去继续处理事情了。 而打斗结束了,柳府的其他女眷似乎才反应过来似得,来探望柳馨宁。 她们自然是被柳馨宁的人给挡了。 梁氏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赔笑离开了。 可是回去之后的梁氏,却是脸色灰败。 她这个长辈在的情况下,长公主的女儿却遇刺了。她该如何跟长公主交代啊? 探头探脑的柳依依,闻着院子里飘来的浓重血腥味,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但是,任凭她如何探听,却是没有结果。 带着可惜之情回去的柳依依,窝在厢房里幸灾乐祸起来。 柳馨宁不管众人或是腹诽、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担忧的心思,开始善后起来。 她进了内室里,看着已经躺在了床上,面色苍白的春暖,心中浮过担忧。 刚刚九圣庵擅医的师太看过了,说春暖虽然伤到了肺腑,但是没有性命之忧。日后好好休养一番即可。 可是,到底是伤了内脏啊。 如今又没有光,又没有ct、核磁共振之类的。她怎能不担忧? “一会九圣庵的师太送过来药,你伺候着春暖姑姑吃下。你好好伺候着,日后少不了你的赏。” 柳馨宁看了一眼在春暖床前照顾的名唤青芽的三等丫鬟,郑重的吩咐道。 “是。”青芽赶紧应下。 柳馨宁又转向了躺在榻上的淡烟。 淡烟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喝上几副安神药就好了。 柳馨宁给淡烟掖了掖被角,吩咐守在旁边的小丫鬟:“你且好好看顾,也少不了你的赏。” “是。” 这在场的伤员看完了,萧沐泽又去处理事情了,柳馨宁只能先去堂上问罪了。 被砍了一刀粗粗包扎过的杏蕊,跪在堂上半天不敢动弹。 她是在被师太包扎的时候,疼醒的。 她想到是因为自己叫破了行踪,才惹得杀手过来,就深知这性命怕是不保了。 因此,她被包扎完之后,也不敢去休息,自觉地跪在堂上请罪了。 柳馨宁看着堂下跪着的杏蕊,久久没有言语。 当日里,她陷害柳庭风打她的时候,随着大丫鬟一起冲进来的二等丫鬟中,就有杏蕊。 所以,她对杏蕊的信任虽然不如大丫鬟们,到底是比其他四个蕊要多。 如今,她叫破了她的行踪,险些害了她的性命。但是,她又不是故意的,这如何处置才好呢? “等你养好伤之后,打三十板子,发落到庄子上做粗活,你可有怨言?”柳馨宁淡淡的问道。 杏蕊虽然受了一刀,却也是她自作自受,并不是为了保护她而受的。 所以,实在是无功,而且还有过。 若不是她,春暖和淡烟都不会受伤。 “没有。婢子罪该万死,婢子当时真的是被吓到了。郡主如今从轻发落了。婢子铭感于心。” 杏蕊听到自己居然还有命在,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只剩叩谢了。 柳馨宁不甚在意的发落了杏蕊,就打算出去找萧沐泽问问他的伤势。 她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那一刀,落在他的后背上的。 可是,杏蕊出去了,秋思却是磕头请罪起来:“郡主恕罪。” “你何罪之有?” “婢子没能及时出来保护郡主。但是,婢子是被菊蕊和桃蕊打晕了的。” 秋思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的说道。 柳馨宁这次来九圣庵,带的两个大丫鬟是淡烟和秋思,其他的多是小丫鬟。 一则是,长公主府里的舒意苑需要有人看着。 二则是,这毕竟是法会,怎么还能那么富贵奢靡? 淡烟带着杏蕊睡在了东耳房,秋思就带着菊蕊和桃蕊住在了东厢房里。 半夜刺客来的时候,秋思自然也是被惊醒了。她披了衣服就想要来正房查看郡主的情况。 可是,菊蕊和桃蕊两个人胆小怕事,生怕秋思开门会被刺客看到。 她们拼命拦了又拦,见非但是拦不住,甚至还差点弄出动静引起刺客注意了。 因此,害怕的她们,直接用瓷枕打晕了秋思。 到后来,大局定了,她们才赶紧弄醒了秋思。 此刻,秋思跪下请罪,她们自然也是早就身如筛糠,只是连连磕头求饶了。 “好。我知道了。” 秋思跟着她这么久了,柳馨宁知道她的忠心。 菊蕊和桃蕊,本就是女子,胆子小害怕,倒也正常。不过…… “你们不敢出来,倒是敢把秋思打晕。我是说你们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柳馨宁冷笑起来。 这一晚上的,净跟胆子过不去了。 “婢子该死,婢子该死。求郡主饶命。” “回去之后,把她们两个人也打了板子发落到庄子上。这种小事……” 柳馨宁的话才说了一半,却是被突然闯进来的萧沐泽拦腰抱起往外跑去。 她肃然一惊,手不由自主的放到了宝石手镯上。 等她想到这是萧沐泽之后,才放松下来。 本章完 第90章 凭空出现的伤口 “都快离开这座禅院。”萧沐泽冷声说完,就抱着柳馨宁跑出了房门。 “还有春暖和……”柳馨宁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听到萧沐泽让其他护卫去抬春暖离开。 那两个护卫听着萧沐泽的话,赶紧的去了正房内室里。 因着萧沐泽今日的勇猛,众人都知道,他日后必定会有大好的前途,因此倒是唯他是瞻了。 萧沐泽抱着柳馨宁进了前院的一个禅院正房,才把她放了下来。 “怎么了?” 刚才是在逃命路上,所以柳馨宁未曾发问。如今安全了,她自然是不解的问道。 “那禅院正房周围被撒了一圈的火油。” “有人点了?”柳馨宁的脸色严肃起来。那火油可是一点就着啊。 “没有。”萧沐泽愣了一下回道。 “没有人点的话,你说一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抱着我跑?”柳馨宁无语了。 “……” “你不知道你身上有伤吗?我让你去休息,你不肯。可是,你也不能抱着我跑这么远啊。” 柳馨宁因着萧沐泽今晚奋不顾身的保护,已经把信任值提升了许多。 此刻看着粗粗包扎了伤口的他,自然是忍不住数落起来。 萧沐泽听着柳馨宁的数落,非但没有不悦,反倒是笑了起来。 “还笑?你那伤口不疼?”柳馨宁看着萧沐泽的模样,忍不住想要戳戳他的伤口了。 “不疼。呃,疼……” “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啊?” 萧沐泽沉默了。 是该说疼,让她心疼呢?还是该说不疼,表现男子气概呢? 可是,不等他思量完毕,后续跟来的众人,就打破了这份宁静。 九圣庵的武尼本来是守着昭阳郡主的禅院的,听说那禅院有火油,自是赶紧的又行动起来。 毕竟,若是走了水,烧的可不只是一座院落了。 如此,整个九圣庵,都灯火通明起来。 看着喧闹的人群,萧沐泽默默的退后了几步,站在了柳馨宁的后面。 他看着柳馨宁迎上被抬着的春暖,嘘寒问暖。 他看着柳馨宁面对醒过来执意要伺候她的淡烟,拒绝无效而无奈的应下。 他看着柳馨宁面对着九圣庵的武尼,淡然而又高贵…… 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面?又都这么好看呢? 比起大理寺的车马,更早过来的是长乐长公主。 “女儿啊,你怎么样了?”长乐长公主在厉嬷嬷和严嬷嬷的扶持下,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跟在她身后的,却是面色难看的柳庭风。 “宁儿,你怎么样?为父早就从广池寺过来了。可是庵堂里的师傅却是不让外人进入。这等着你母亲过来了,才让为父进来。” 柳庭风看着似乎完好无损的柳馨宁,脸色愈发的僵硬起来。 “母亲,母亲,太可怕了。居然有人要杀我。还要把我烧了。” 柳馨宁却是不搭理柳庭风,而是直接扑到了长公主的怀里,痛哭流涕起来。 “杀你?烧你?”长公主听了这话,差点晕了过去。她拼命忍着才缓过神来。 “是。春暖姑姑为了救我,被那杀手踹的口吐鲜血,肺腑俱伤。淡烟为了救我,也是被踹晕在墙角。可就是那样子,那杀手也是到了我的面前,多亏了我的护卫救了我一命啊。否则,否则,女儿真的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 柳馨宁哭的可怜极了,也像极了普通的小女孩受到惊吓的样子。 “我的宁儿啊。”长公主哭着把柳馨宁搂紧。 结果,柳馨宁却是‘哎吆’一声大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长公主一叠声的问,柳馨宁才缓缓的掀起袖子。 众人就看到她白嫩的胳膊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长伤口。 长公主看到这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终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长公主……” “快把母亲抬入内室。” “御医快过来,给长公主看看……不,给郡主看看……给……” 厉嬷嬷一时晕了,不知道该让御医先看谁。 “属下有金疮药,属下给郡主上药。御医快给长公主看看。” 从伤口的惊讶中缓过神来的萧沐泽,急忙上前说道。 郡主何时受了伤?他居然不知道?他费心保护,结果还是让郡主受伤了…… 萧沐泽闪过一丝心痛,不由得又看向了柳馨宁的伤口。 不,不对! 萧沐泽的目光,凝在了柳馨宁的胳膊上。这伤口的痕迹,很明显就是匕首划的。 是他在门外缠斗,郡主在耳房内的时候,她自己划的吗? 萧沐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刺入杀手胸膛的那把匕首。那么锋利,郡主定然很痛。 “有这么多女子,哪里就需要到你一个护卫给郡主上药了?” 被忽略了许久的柳庭风,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他劈头盖脸的就想要责骂萧沐泽一顿。 结果却是被萧沐泽一个凌厉的眼刀,吓得不敢说话了。 这人,是护卫吗?那眼神,怎么像书中写的狼一般野性? “你把药给晴初,让她来上。”柳馨宁却是轻声的对着萧沐泽说道。 长公主得到了回禀,那舒意苑自然也得了消息。 因此,舒意苑里留了笼月守着,晴初也带着人跟过来伺候了。 “好。”萧沐泽从身上掏出上好的金疮药瓶递给了晴初。 “宁儿,他一个外男怎么在这庵堂里?”柳庭风终于重整精神,又厉声询问起来。 柳馨宁看着这个不关心晕倒的妻子,不关心受伤的女儿,却纠结于护卫的人,冷笑起来。 “若不是这个外男,女儿就命丧九圣庵了。” “你这话说的,九圣庵……” “大理寺卿刘青世,求见长公主、柳驸马、昭阳郡主。”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门口打断了柳庭风的话。 柳馨宁定睛看过去,原来是大理寺卿刘青世带着人在院门口了。 “刘大人快请。”柳馨宁赶紧放下衣袖,示意萧沐泽请进来。 “柳驸马,郡主。”刘青世进来之后,对着柳庭风和柳馨宁行完礼,环视了一圈,并没有见到长乐长公主,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长公主她……” “我母亲刚刚晕倒被扶到内室去了。”柳馨宁先是回答了刘青世的问题,接着又说道:“我是苦主,由我来跟您说就好。” “如此甚好。”那刘青世见到昭阳郡主如此配合,稍微松了口气。 长乐长公主和昭阳郡主都颇得盛宠,若是真嚣张跋扈,他也只能受着了。 感谢大家的月票,推荐票等票票的支持! 非常感谢! 作者爆更的后遗症,就是日常双更都好难。 加上月底特别忙,还卡文,想哭。。。 本章完 第91章 早有计划? “郡主受伤了,还是先上了药再说。” 在一旁的萧沐泽,见着众人似乎都忘了柳馨宁受伤的事情,忍不住插嘴说道。 而同样着急的晴初,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刘青世一听,自然是赶紧应下,让柳馨宁去包扎伤口了。 在等待柳馨宁包扎伤口的时候,刘青世也没闲着,让护卫带着衙役去了发生命案的禅院,先行勘查起来。 柳馨宁包扎完毕出来之后,就请了刘青世到正堂上坐下,诉说起来。 “今日我尊父命为祖母斋戒清修,住在了这九圣庵。三更起夜的时候,却是听得院中有动静。我害怕之下,就喊了管事姑姑春暖一起想要看看是何情况。结果,透过窗纸看见那黑衣人居然朝正房走来。我害怕之下吹响了骨哨,同时进入了东耳房躲避。那人在正房内转了一圈,又出去了。然后我的护卫出现,就打斗起来了。护卫们拼死保护,我才侥幸留得性命。” 说到这里,柳馨宁哽咽起来。 萧沐泽花大价钱,收买了江湖上武功高强的高手来保护她。 可即便如此,那受伤的人也颇多。庆幸的是,未曾有人殒命。 若是长公主府的普通护卫,弄不好真的有人要命丧当场了。 “原来如此……”刘青世一边沉吟着,一边说道:“那打斗过程中,必定有许多细节。郡主可否让贵府护卫协助大理寺破案,到大理寺中分说一二?” “这是自然。”柳馨宁一边应着,一边喊了萧沐泽上前,“这位萧护卫是我的专属护卫。但凡我外出,都是他带队保护的。今日也是他救下我的。其中细节,他最为清楚。” “如此甚好!在下就带着一众人犯和证人回大理寺详查。日后,若是有需要询问郡主的地方,还请郡主……” “我自当配合。” 看着一言一行都极为配合的昭阳郡主,刘青世向来冷肃的脸,都忍不住舒缓起来。 大理寺承接的都是重案要案,所以见过的勋贵重臣不知凡几。 但凡有点权势的,那有几个不是高高在上的? 即便是面上客气,那内里都是掩藏不住的傲气。 可是,这昭阳郡主,当真是不一样啊。那从里到外的尊重,想要忽视都难。 柳馨宁不知道刘青世的想法。不过若是知道了,也只会付之一笑而已。 因为前世里的她奉公守法,所以很少跟公安机关打交道。但凡有打交道的时候,也很是尊敬。 所以,骨子里,她就带着了。 柳馨宁说完了,舒心的刘青世就带着萧沐泽去押解人犯了。 而旁听的柳庭风看着走远的人群,脸色阴沉不定。 他回过神来之后,对着柳馨宁嘘寒问暖了几句,又去看了内室的长公主一眼,就借着看柳府其他人而离开了。 柳馨宁看着柳庭风的背影,冷笑了几声,进了内室。 正房内,因着床铺被重伤的春暖占了,所以长公主就躺在了榻上。 宫御医正在给长公主把脉,而厉嬷嬷却是神色复杂的请了柳馨宁去了正堂,又挥退了下人。 “郡主,您早就猜到了吗?您早就猜到了驸马爷不会真的去和离,而是会对您动手?” “没有确定。” “这是何意?”厉嬷嬷有一瞬间的傻眼。 “我只是让他选择而已。选择和离,还是选择杀我灭口。至于他怎么选择,我却是不知道呢。” 柳馨宁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郡主,若是驸马不肯和离,您可以找太后和圣上做主啊。就算是……就算是驸马动手了,您也可以去找太后和圣上处置。您为何要报官啊?您报了官,这事可就没法子悄无声息了。” 厉嬷嬷说着说着,那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柳馨宁看着哭泣的厉嬷嬷,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悔意。 她虽然对厉嬷嬷说,她给了柳庭风选择,但是她内心里却猜到柳庭风不会去和离的。 和离了之后的柳庭风,在遍布贵人的京城中,能算什么呢? 所以,她当日跟厉嬷嬷说,她要去跟柳庭风谈判,逼迫柳庭风提和离本来就是第一步计划。 可就是那一步,都被厉嬷嬷阻止了。 后来,哪怕厉嬷嬷同意了,但是对于后续的影响也总是担忧的很。 厉嬷嬷无数次的叮嘱她,千万不要闹得众所周知,那样子会影响她的亲事,她的未来。 所以,她就知道,剩下的事情只能靠她自己了。 因此,她在谈判的时候,故意激怒柳庭风,想要他产生杀意。 她成功了。 当她从柳庭风的眼里,看到那一闪而过的杀意时,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 所以,她故意透漏了阿金的信一直带在身上。 更加是表现的没有察觉出来柳庭风的套话,透漏了所谓的阿金行踪。 而另外一半,她也是打探过的。 她故意选了杨姨娘在书房的时候,去找柳庭风。 否则,就像柳庭风说的,这事完全可以在长公主府中说起,完全没必要去柳府。 她为的就是让杨姨娘在场。 杨姨娘一直很蠢。若是不蠢,她们娘俩怎么敢害原主的性命? 朵茗之事,跟杨姨娘脱不了干系。 所以,南疆毒药的事情,让杨姨娘知道了,以她的愚蠢,只会蛊惑着柳庭风杀了她。 当萧沐泽打探到柳庭风去买凶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果然是成了。 因此,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按照之前的计划行动了起来。 她让萧沐泽重金收买了武功高强,又不惧生死的高手组成了护卫队时刻等待着。 四月初,这天气很是热了几日。 就这几日而已,长公主却是被柳庭风忽悠着用了冰,然后不出所料的着了风寒。 当长公主提起让她去法会的时候,她没有奇怪。 可是,忠心的厉嬷嬷劝说了长公主不让她自己去,长公主也同意了,但是第二日又反复的时候,她就怀疑了。 果然,她同意去了,长公主又被厉嬷嬷劝得反悔了。 可是,很快,长公主又反复想要她去。 如此两次,柳馨宁就确定了,柳庭风应该要在开法会时候动手。因此,她就顺势应了下来。 到了九圣庵,初七很平淡的过去了。初八,柳庭风却要留她继续住在九圣庵。 她试探性的说了那句‘若是不能留下’之后,众人的道德绑架就让她明白了柳庭风确保留下她的方法。 毕竟,就算是她回了长公主府,也会被重视她名声的长公主再送回来的。 所以,她留下了,也开始防备了。 柳馨宁不只是让萧沐泽一直在庵堂中暗中保护她,她自己更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只是各种首饰暗器,匕首、袖箭、迷药的全都准备好了,更是一直夜不敢眠的等待着。 果然,让她等到了。 只是没想到被杏蕊叫破了行踪。 不过,这倒是为她的伤口,创造了更加合理的借口。 写文写的才注意到今天是月的最后一天了。看了榜单情况,希望大家能追读投票,在最后一刻加把力。 感谢支持!感谢支持! 本章完 第92章 身败名裂!彻底摆脱! 是的,柳馨宁就是要让长公主亲眼看到她所受到的伤害。 今日的长公主看到这伤口有多心痛,那日后在面对买凶的柳庭风时,就能更多几分坚定。 至于报官,那就更简单了! 其实,柳馨宁想过的,如果柳庭风不杀她的话,她还是会给柳家人留一条生路的。 首恶柳庭风和杨姨娘,肯定要受到惩罚。 但是,柳家其他人可以把吃了她的、喝了她的,折成钱财还回来,离开京城就可。 反正,她罢手了。其他人做什么,她可管不着。 可是,如今,柳庭风动手了。 那她就要让柳庭风以及柳家人都身败名裂,她要彻底的摆脱柳家人。 这事若是偷偷的禀告给了太后和皇帝,那他们最多是赐死柳家人。 可是,那样的话,柳庭风还是与长公主恩爱的驸马; 柳庭风会是她那个早逝的探花郎父亲; 柳氏宗族还会供奉着柳庭风的牌位,让他享受着莫高的荣誉和香火供奉; 柳家还是她的父族。说不得柳家宗族的人,还会借着柳家的名头来道德绑架她…… 最主要的是,她恶心、讨厌透了柳庭风,不想再跟他扯上一点关系。 即便能扯上关系,也只能是,她是苦主的关系。 人,小时候受过的苦,长大之后就容易变成一种执念。 前世里,柳馨宁的执念就是跟爸爸彻底的脱离关系。 前世的父亲赌博成性,就靠着父亲的名头压榨着她。 当人老了,生病了,似乎他做过的所有恶事,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消失了。 若是你计较,那大众就会说你不尊老,说你不孝顺,说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给了你生命。 可是,后来的几年,她想着宁愿不要她那个父亲给的生命。 若不是为了她唯一爱着的妈妈的下跪祈求,她真的不愿意再给一分钱的。 可是,因着她自小受到的教育,因着她爱的妈妈的跪求,她没有做成。 今世,遇到同样渣的父亲,她的执念就变成了彻底的跟柳庭风脱离关系。 可是,之前的调查结果显示,柳庭风对她们做的恶事,难以做到这一点。 因为柳庭风不过是贪了钱财而已。 可是,他们是父女关系,是血浓于水的关系,这是很容易被和稀泥的关系。 而现在,不一样了! 柳馨宁知道,其实厉嬷嬷说的让太后和庆平帝做主暗地里处置,是世人普遍认为的好法子。 可是……她做不到啊! 所以,她选择了报官。 哪怕后面太后和皇帝还是想要偷偷处理这件事情,但是经手过的官吏,都会知道柳庭风毒害妻子,买凶杀女这件事情。 她要让世人知道,不论她怎么对待柳庭风,对待柳家,都是理所应当,都是无愧于心的。 “郡主,您报了官。那大理寺就要去查。他们哪怕最后不敢公然宣判,但是这事可是包不住了啊。”厉嬷嬷小声哭泣的说道。 “为什么要包住?”柳馨宁冷冷的反问道。 “为什么……?”厉嬷嬷愣了一下,“自然是因为您的名声,您的未来啊。驸马爷到底是您的父亲,这事终归会影响到你的啊……” 厉嬷嬷正要继续说下去,里面却是喊了声,原来是长公主醒了。她赶紧抹抹眼睛进去伺候了。 ‘名声,也是我报官的另外一个因素啊。’柳馨宁在心里腹诽道。 ‘若是我能像哪吒那样剔骨还父,我宁愿还给他。软饭男,洗脑男,双标男。不劳而获,贪得无厌,吸血水蛭,薄情寡义,杀人凶手……’柳馨宁又忍不住暗暗地在心里继续骂道。 她恨不得把所有的恶劣之词,都用到柳庭风身上。 柳馨宁徐徐的吐出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进去看望长公主了。 长公主急切的看完了柳馨宁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这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京城中,怎么会有刺客?” 柳馨宁就把事情粗粗的讲了一遍。 “母亲莫要忧心。大理寺的刘大人已经把人都带走了。” “如此甚好。”长乐长公主点点头应道,“如今的大理寺卿刘青世擅查案,极得皇兄信任。有他查探,定然能水落石出。死了的那些人倒也罢了,活的那些人也别想得了好。” 长公主像个护犊子的老虎一般,怒气冲冲的说道。 “我与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们定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刺杀我。想必是有人收买他们的?只是,谁能与我有这么的仇怨,非得置我于死地,甚至让我尸骨无存啊?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柳馨宁一副瑟瑟发抖、惧怕不已的模样,更是惹得长公主心疼。 “不管是谁,母亲定然让他付出代价。”长公主安慰道。 听了长公主这话,柳馨宁只希望长公主知道那个人是柳庭风之后,还能如此坚定。 如今,这人犯被带走了。 长公主也带着许多护卫,这安全方面是无虞的。因此,众人一起回了长公主府里。 回府之后的忙乱,自然不必说。 早就等待的御医,给长公主和柳馨宁都把过脉,开过药之后,又被柳馨宁指使着给受伤最重的春暖看了一番。 听着御医那笃定无大碍的话语,柳馨宁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倒头睡去。 第二日一早,柳馨宁醒来之后,就跑去看了春暖。 按规矩,春暖受了伤就该挪出去养着。但是,柳馨宁不放心。 她坚持把春暖留在了舒意苑里,还专门派了丫鬟青芽带着粗使丫鬟照顾着。 此时,春暖刚喝过药,看到柳馨宁就想起身,自然是被柳馨宁给按下了。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快些躺下。”柳馨宁亲自给春暖理了一下被子。 “郡主,婢子听青芽说,您自己也带着伤呢。还过来做什么?”春暖感动的说道。 “我那伤不过是小伤。你这可是伤及内里。” 听春暖提到她那自己划破的伤,柳馨宁忍不住不好意思起来。 她挥退了青芽,悄声的跟春暖说了起来。 “郡主,您怎么能伤害自己?”春暖着急起来。 柳馨宁仔细的解释起来。她面对真心救护自己的人,自然是说了真心话。 春暖听完之后,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厉嬷嬷只知道郡主要去跟驸马爷谈判,她倒是知道的更多。 她知道郡主打算将计就计。但是,她却真的不知道郡主去报官,要把这事弄得众所周知。 “这样……好吗?” 春暖到底是在这个时代受过熏陶的女子,她也觉得把这个事情悄悄禀告了太后,让太后和圣上悄无声息的处死柳家人更好。 “我就是想要柳家人身败名裂,想要彻底摆脱跟他们的关系,让他们谁都无法用孝道,用父权来压迫我。”柳馨宁看着春暖坚定的说道。 她的头上有两座大山,一座是皇权,一座是父权。 皇权,她没有办法,只能沉心应对。但是,不慈的父权,她想要彻底的搬走。 首先祝大家节日快乐,永葆童心! 其次,感谢大家的月票,推荐票等票票,以及订阅、收藏、追读等等。 再次,关于女主。 人小时候受过的苦,长大之后,很容易变成一股执念。 女主不是个完美人设。 如果介意的话,很抱歉。 不过,她已经在慢慢成长了。她会用心对待真心对她的人。 至少,她把想法跟为她拼命的人说了,不是吗? 本章完 第93章 怎么办呢? 舒意苑里,柳馨宁在给春暖温柔的诉说着她的想法。 而外面,昭阳郡主遇刺一事,在朝堂、民间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平民百姓牵扯人命,那府衙都极为重视,更不用说这是尊贵的郡主了。 因此,不只是宫里宫外频繁的有人来探望。就是朝堂上,庆平帝也给大理寺施压起来。 大理寺的动作很快。 一则是,柳馨宁这个昭阳郡主的身份在这里。 二则是,卧病在床的长公主,在太后和皇帝派人来探望的时候,哭诉不已。 而饱受惊吓的柳馨宁则是去了宫里,让太后和皇帝都亲眼看到了她的伤口以及惊惧害怕。 心疼的太后,自然是施压给亲儿子庆平帝,那庆平帝又继续给大理寺施压了。 三则是,早有准备的柳馨宁,指示着萧沐泽暗地里给大理寺送过去了关键的证据和证人。 不过是短短几日,大理寺就根据证词得出了结果。 可是,看到这结果的大理寺卿刘青世,那脸色却是不好了起来。 就是说啊,这皇亲贵胄,不出事则是,一出事就不得了。 这牵扯的里面,又是皇子,又是驸马的,这……这,他可怎么办啊? 是的。去年十月百花别院里的进贼事件,也查出了些眉目。 这也是阴差阳错。 长乐长公主哭诉的时候,想着柳馨宁受过的罪,就忍不住一一说来。 这又是落水伤了元气,又是进贼受了惊吓,又是被刺杀差点没了性命。 她哭诉自家的女儿,受了如此多的波折和苦楚。 结果,传话的太监也顺口说了出来。 大理寺卿一听,长乐长公主的百花别院居然都有贼人出没,还杀了人? 而且到如今都半年了,还没有结果? 因此,大理寺就从上京府衙里的调出了卷宗,一并追查了起来。 如此,一直龟缩着的十四皇子,就露了首尾出来。 十四皇子买的杀手并不是多么高级别的,所以那职业道德就有限,居然跟踪了买凶的人。 如此,劳公公这个宫里太监的身份就被暴露了出来。 大理寺拿着画像顺藤摸瓜,就查到了劳公公是十四皇子的贴身太监。 那他为谁做事,就是显而易见了。 这十四皇子居然派人去长公主府的别院行刺,当日里又是昭阳郡主在,不是针对昭阳郡主,那是针对谁? 可是,为何啊?十四皇子为何要刺杀昭阳郡主啊? 这缘由,却是要捉拿到人审问过后,才能查清。这去抓人,可就要惊动宫里了…… “大人,”刘青世的心腹师爷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这如今,该怎么办啊?还要继续查吗?” 继续查,那就要惊动柳府、长乐长公主府和宫里了。 柳府还好说,但是长乐长公主府和宫里…… 刘青世苦笑了下。他即便不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也得为自己的族人考虑一下啊。 “你且令人守着柳府和长公主府。我要入宫请示一下,看圣上有何圣谕。” 刘青世沉思了一瞬就决定了。 这事情如今没有当事人的签字画押认罪,按理说不好上报给皇帝的。 但是,这些虽然不牵扯到皇帝本身,但都是皇帝的亲眷,自该去禀告一声。 就看皇帝,要不要让他们继续查了。 “是。”那师爷赶紧吩咐人去暗中守着了。 好在柳府和长乐长公主都在一条街上,只在街口看着即可。 而刘青世则是整了整衣冠,入宫禀告去了。 皇宫的御书房里,庆平帝看着卷宗,脸色阴沉不定。 这本来是长乐的家事,却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儿子牵扯其中。 刘青世看着庆平帝的脸色,屏气凝神等着吩咐。 “十四皇子那边,我会让邰贵去审,你就不用插手了。”沉思了许久的庆平帝开口了。 宫中之事,宫中了。他会给长乐一个交代,却不必弄得人尽皆知了。 “是。”刘青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不掺和宫中皇子的事情,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柳庭风那边……” 庆平帝是真的犹豫了。 长乐极为喜爱驸马,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如今驸马被指证买凶杀女,还有强力的证人。 怎么办呢? “你把柳庭风悄悄押入牢中审问一番。”庆平帝犹豫了一会:“暂时,先不要上刑。” “是。” 听到这个吩咐的刘青世,忍不住暗暗的掂量起来。 “朕这就宣了昭阳来,亲自告诉她这个消息,问问她想怎么处理。后续,你若是有需要问询她的地方,就悄悄的去长公主府问。大理寺那种地方,小女孩就不要去了。” 庆平帝又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刘青世接着应是。不过,他的心里却是腹诽不已。 昭阳郡主能怎么处理?难不成,还子告父,要严惩不成? 听说昭阳郡主极为知礼,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长乐长公主和驸马爷恩爱有加。驸马爷能受什么惩罚,那可就看长公主的心思了。 啧啧,一边是心爱的夫君,一边是亲生女儿。长公主会如何选呢? 庆平帝的心里,也在猜测着长公主会如何。 若按照他的意思,不过是个男人而已,杀了再找就是。 但是,他那个妹妹的心啊,被柳庭风哄哄的团团转,谁知道最终会如何选择呢? 刘青世告退离开了,庆平帝又吩咐贴身大监邰大监亲自去请柳馨宁入宫。 看着邰大监离开的背影,庆平帝坐在椅子上,悠悠的叹了口气——不省心啊。 很快,柳馨宁就跟着邰大监到了御书房里。 她先是恭敬的行完礼之后,才亲昵的跑到庆平帝面前:“皇舅舅,叫宁儿来有什么事情吗?” 萧沐泽回报说,大理寺卿刘青世在一个时辰之前入宫了,她就有所猜测。 因此,她对着萧沐泽嘱咐了一番。 而等她见到庆平帝的贴身大监亲自来请她,就几乎确定那些卷宗已经到了庆平帝的案上了。 出门之后的她,从掀开的马车窗户帘子看到萧沐泽如约离开的背影,就放下心了。 而此刻,她自然要以小女儿的姿态,来获取更多的怜爱了。 毕竟,她所求的,可能不如庆平帝的愿呢。 果然,看着一副小女孩作态的柳馨宁,庆平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宁儿,有人指证,买凶杀人的是……”庆平帝看着一派天真模样的柳馨宁,有些说不出口。 “是谁啊?是谁那么狠?不但要派人杀了我,还要把我烧的尸骨无存?” 听到是这个事情,柳馨宁仿佛惧怕不已似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是,她的内心里,却是激动的战栗不已。 终于,终于,要开始了! 这几章,写的尤其艰难。 真的是删了写,写了删。最终写成了这样子。 这些都是为了推进剧情,所以请大家不要细究。 感谢支持! 本章完 第94章 想要什么结果? “是你的父亲柳庭风。” 庆平帝终于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就盯着柳馨宁不放,深怕她大受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可是,柳馨宁听完了这话之后,先是大为震惊,身子晃了晃。 他正要过去扶着的时候,柳馨宁却是闭了闭眼,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是他?居然是他?真的是他?” 听着这话,庆平帝不淡定了:“宁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馨宁却是沉默着不说话了。 可是,她的神情却是哀伤而又无奈,眼泪如同珍珠一般,滚滚落下。 “宁儿,你倒是说话啊。皇舅舅是你的嫡亲舅舅,朕自会为你做主的。”庆平帝急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副模样的柳馨宁呢。 “我,我……”柳馨宁似乎终于被庆平帝唤回了心神一般,嚎嚎大哭起来。 那仪态实在是不美观,却也实在是让人看着难过。 柳馨宁哭了许久。 到停下的时候,她仿佛是被泪水洗涤过了似得,彻底的平静起来。 “皇舅舅,我知道柳庭风为何要杀我。”柳馨宁连父亲都不喊了。 庆平帝静静的听着不敢多问,生怕自己这个外甥女再次崩溃。 “因为他给母亲下毒、伤害母亲身体一事被我查到了。所以,他才要杀我灭口。” “什么?” 这次庆平帝安静不了了。 “他给你母亲下毒?你母亲如何了?你说你查到了,那你让御医给你母亲看过了吗?她如今身体怎么样?”庆平帝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我母亲没有性命之忧。她这么多年之所以不能再生育,都是因为柳庭风给她下了清幽之毒。”柳馨宁恨恨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就从头到尾把她找大夫给母亲看诊,然后南疆人阿金查到她母亲中过南疆毒药,她查探之后去找柳庭风对质,逼迫柳庭风和离之事都说了一番。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进宫来找朕做主?”庆平帝急了。 “我若是来找了皇舅舅,您会怎么处理?”柳馨宁哀切的问道。 “自然是要了他的性命。他敢毒害当朝长公主,本就是死罪一条。”庆平帝脱口而出。 “是啊。您和外祖母定然会要了他的性命。可是,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啊。天地人伦,父子纲常。我怎么能去出告我的亲生父亲?”柳馨宁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 “一个是我的亲生母亲,一个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的亲生父亲给我的亲生母亲下毒,我又能怎么做?” 庆平帝听得这话,一时无言。 是啊,不过是刚刚及笄的小女孩,听到这个消息,能怎么办呢? “皇舅舅说要处死我的父亲,可曾考虑过我母亲的心情?我的母亲极为爱重父亲。您若是让处死了父亲,我母亲不会怪您吗?我怎么敢让这事,让您和母亲离了心?” “我让他们和离,不过是想着眼不见为净罢了。我既不忍心让我的父亲丧命,又不忍心让我的母亲一直被蒙在鼓里。若是他们和离了,时日长了,我母亲若是想开了,我才敢慢慢的把这个事情告诉她。” “我让柳庭风提和离,是因为母亲爱重他,不舍得和离。我即便告诉了您,您能下令我母亲和离,但是我母亲的心,您就真的完全不顾忌吗?柳庭风行事作风有所差池,我相信您和外祖母定然都是了解一二的。可是这么多年,您和外祖母都没有作为,不就是因为顾忌着我母亲吗?” 柳馨宁似乎是放开了似得,把话说的通透极了。 庆平帝听了这些话,忍不住沉默了。 是的,柳馨宁说的没错。 当初,柳庭风得中探花郎,人又年轻俊朗,不只是长乐看中了,他们也甚为满意。 可是,先有柳庭风纳原未婚妻杨氏为妾。因着当日帝位未稳,盯着他们的人太多。 而长乐又不是很介意此女,所以就让柳庭风纳了。 后有长乐的宫人陆续被打发。他们顺着查下去,就查到了柳庭风用长乐的钱财养着柳府众人。 他们想要问罪柳庭风。 可是长乐居然站在柳庭风那边说,他们是一家人,谁花都一样。反正她钱财多,不怕花没了。 他们又气又无奈,因着长乐,只好又忍了。 好在,柳庭风消停了几年,没敢再暗地里动长乐的钱财。 而他们看着柳馨宁对柳庭风那么孺慕,这顾忌的人,就又多了一个。 只想着柳庭风最多不过是贪些钱财罢了,他们最不缺银钱,就那么着。 长乐有爱慕的夫君,昭阳有孺慕的父亲,她们两个开心就好了。 可是,他们是真的没想到啊,柳庭风居然敢给长乐下毒? 而偏偏长乐对柳庭风情根深种,连妾室庶出都能忍得下。 这毒,就真的能让她忍心要了柳庭风的性命吗? 他若是听了宁儿的禀告,真的下令处死柳庭风,长乐的心里真的能毫无芥蒂吗? 宁儿这孩子,居然为了他们,忍辱负重如斯。 只可惜,到底是年轻,思虑的不够周全,差点丢了性命啊! “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自然是对付不了他那样的大人。他虽然在官场中没有什么作为,到底也是有点脑子的。”庆平帝怜爱的说道。 柳馨宁听了这话,就知道她的话,庆平帝听进去了。 她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复又哭泣起来:“我本来想着,他到底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我才去找他谈判,他也答应我和离了。谁知道,他居然骗了我,只为了想要杀我灭口?” 柳馨宁越说越伤心,眼泪就愈发的止不住了。 “好了。别哭了,皇舅舅定然替你做主。你且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啊?” 庆平帝真心实意的问道。 “我……”柳馨宁的脸上重新带上了迷茫的样子,久久的不曾再言语。 “他是我的父亲,给我生命。他若是想要收回,那就收回。”柳馨宁惨淡的笑着说道。 “浑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你是你外祖母唯一的嫡亲外孙女,你是皇舅舅唯一的嫡亲外甥女。你是我大庆朝的昭阳郡主。他是什么人呢?不过是一个依附你母亲的人而已。他的命哪有你的重要?” 庆平帝看着哀莫大于心死的柳馨宁,居然都没有了生意,自然是勃然大怒起来。 而柳馨宁却只是哭泣,最后才开口提醒道:“可是,他是母亲挚爱的人。” 提到长乐长公主,庆平帝沉默了。 因为爆更的后遗症,加上作者最近有点卡文,所以目前只能日常双更。 感谢大家的各种票票的支持! 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95章 所谓名声 就在这静默的气氛中,门口守着的邰大监的徒弟,突然大声的禀告起来:“圣上,太后和长乐长公主过来了。” “她们怎么过来了?”庆平帝很惊讶。 可是,柳馨宁却低头笑了起来。 看来,她的后手起效了,长公主是听到消息了。 果然,长乐长公主进了殿内,连礼也不曾行,就着急的说道:“皇兄,我听到外面传的消息,说是驸马买凶杀女。这实在是太荒谬了!驸马可是宁儿的亲生父亲,怎么会做这等事情?您快下令止住谣言。” “什么?这消息泄露出去了?”庆平帝一脸惊讶的脱口而出。 柳馨宁的脸上,也挂上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消息是真的?” 长公主还没反应过来,太后却是冷声的问了起来。 “怎么可能是真的?驸马可是宁儿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啊。” 还不等庆平帝开口,长公主却是率先开口了。 看着维护柳庭风的长乐长公主,再看看含泪什么都不说的柳馨宁,庆平帝忍不住了。 “有证人指证柳庭风买凶杀女。杀女的原因是灭口。灭的就是他柳庭风下毒谋害发妻的口。” 庆平帝的话音才落,太后就一阵晕眩,靠着贴身嬷嬷的扶持才堪堪坐了下来。 而长公主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似得,只是喃喃的重复着庆平帝的话。 “你把这话,给哀家仔仔细细的说一遍。一句,都不要落下。” 太后看着因为庆平帝的话而瘫坐在地上哭泣的柳馨宁,不忍心让她说,而是让庆平帝说起来。 “是,母后。” 纵然是皇帝,他仍然是个孝顺的儿子。既然太后开了口,他当真叙说了起来。 因此,他把刘青世进宫之后说的事情,都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 “小十四一事,我已经让邰贵亲自去审了。想必很快就能得出结论。到时候,我定然给长乐和宁儿一个交代。买凶杀人之事,虽有确切的证人,但是柳庭风未曾认罪,因此尚未定论。如今,朕让刘青世先带了他去询问一番。” “未有定论?把相干人等都直接拉到大牢里去打。哀家就不信,那些人都不开口。长乐是你的嫡亲妹妹,宁儿是你的嫡亲外甥女。不管是谁害了她们,都是死罪一条。” 太后意有所指的看着长乐长公主说道。 而此时的长公主,也跟柳馨宁一般瘫坐在地,迷茫而又不解的说道:“我对驸马如此的好,他为何要给我下药?宁儿是他的女儿啊,他为何要雇了杀手去杀宁儿?甚至,还要放火烧了宁儿,让宁儿尸骨无存?为何?为何……” 没有人回答长公主前面的问题,是因为他们也不理解柳庭风的思路。 没有人回答长公主后面的问题,是因为他们知道柳庭风是灭口,而长公主只是不想相信而已。 良久,庆平帝才开了口:“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你待如何?” “该如何?”长乐长公主迷茫了。 柳馨宁看着她迷茫的样子,冷意慢慢的浮上心头。 她已经改造长公主这么久了,难道还是抵不过所谓的爱情和被a过的脑子吗? 不过,她说过了的,这是最后一件必须有结果的事情。 若是长公主还是选择了柳庭风,那她会彻底的放弃长公主。 “长乐,如今皇兄已经登得大宝十八年了,势力已成。不管是谁,都不敢再轻视你。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以后,你若是不嫁,自然是随你生活。你若想再嫁,那些世家也不敢再轻易的拒绝了。皇兄……已经能护得住你了!” 庆平帝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劝长公主放弃柳庭风。 纵然他是皇帝,初登大宝的时候,也没法子公开对抗那些暗里躲避长乐亲事的世家。 一则是他的威势不够; 二则是结亲不是结仇,他也不想让那些世家的阴狠诡谲,伤害了单纯的长乐。 如今,他势力已成,天下在手,谁敢轻视? 长乐长公主还是不说话。 柳馨宁的心中,布满了冰冷。 “父亲取我性命,我不敢有怨言。母亲不舍父亲,我自当顺从母亲心意。所以,这事就罢了。只是,我是万万不敢再跟父亲同在一个屋檐下。毕竟,这次是我运气好,起夜发现了动静。下次,可就难说了。民间有句俗语,叫做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恳求外祖母和皇舅舅给宁儿个恩典,恕宁儿不孝,要搬出去单独住了。” 柳馨宁木木呆呆的说道,一副被伤透了心,却只能委屈求全的模样。 “长乐!”太后气愤的大喊了一声。 她无法容忍自己的女儿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连亲骨肉都不要了。 “母后……”长公主似乎才回过神来似得,茫然得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我就问你,你是选那个给你下毒、买凶杀女的男人,还是选择你唯一的亲骨肉?” “选他?为什么选他?他杀我的女儿啊。我恨不得食他之肉,饮他之血。我怎么会选他?”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听完了长公主的话,大喜的太后和庆平帝都忍不住齐声问了起来。 就连柳馨宁都振奋了精神。 看来,她还真是长乐长公主的软肋啊。 “我在想宁儿该怎么办啊。我可怜的宁儿,还没有说亲啊。她的名声,都被带累了啊。” 长公主哭了起来。 她是不聪明,但又不是真的傻子。 有人要毒害自己,还要杀自己的女儿,难道还要跟这样的人过下去吗? “是啊。宁儿的名声怎么办?如今,外面已经传开了柳庭风买凶杀女之事,柳家的名声已经毁了。那些世家大族,怎么会再选宁儿为妇?”太后想到这点,也失落起来。 “我的声名与母亲受到的伤害以及性命相比,不值一提!”柳馨宁斩钉截铁的表示道:“母亲生我养我十五载,真切疼爱关心十五载,那区区的名声,又有何用?” 可是,她的内心里,却是忍不住高兴起来。 要一个粉饰太平的虚名做什么呢?就为了找个好亲事? 那成亲是为了什么?她有钱,有势,有地位,为什么一定要去成亲? 前世,她活得那么窘迫,都没想着靠结婚去找个人依靠。 今世,她生活条件这么好,想不开了非得去成亲? 可是,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地位,肯定需要一门亲事。 但是,什么样的亲事,她自有主张。 如今走到这一步,那些世家贵族,可不会想要她这样有争议的女子了。 这是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她坚持报官的原因之一。 (本章完) 第96章 全押入大牢 “你这孩子,你不知道女子名声如何的重要啊。但凡你的名声有了一丝污点,那些世家大族都会退避三舍。即便是皇权之下,他们妥协了。但是后院中的争斗,以及那些流言蜚语,只怕你受不了啊。”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太后纵然尊贵,却仍然是个传统的女子。她始终认为女子最终的归宿,还是要嫁人生子。 而名声,是女子寻得好人家的重要因素之一。 当初长乐贵为长公主,婚事都如此艰难。 柳馨宁作为一个宗室出女,若是名声坏了,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 “我如今有外祖母,有皇舅舅照应,有父族和没有父族,对我来说并没有关系。更何况,这么多年了,他们除了从我这里要东西,可没给过我一丝一毫……她们还经常背着人对我冷嘲热讽,说我是傻公主的女儿,将来也是个傻子;她们抢走我的玩具扔掉……” 柳馨宁知道,此时可以火上浇油了。 之前,她若是告状,这种小事,最多是责罚一顿,伤不了筋骨。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她再来说,那就是罪上加罪。 因此,她把从小到大在柳府受到的冷言冷语,暗地里的霸凌,那些被抢夺的东西,丢失的钱财一一都说了一遍。 “这些事情,哀家怎么都不知道?哀家在宫里,你在府里也不知道吗?” 太后听着柳馨宁娓娓道来的话,忍不住对着长公主怒了。 “小的时候,宁儿说过。女儿也去找过那些人。可是她们说不过是小孩子的口角,也道了歉。宁儿后来又去跟她们玩,也不曾再提起过受欺负,我就以为……以为她们改了……” 长公主的话,越说越小声。 “宁儿,你怎么从来不跟外祖母说啊?”太后又转向了柳馨宁,痛心疾首的问起来。 “父亲不让说。宁儿怕父亲再也不喜欢宁儿了,所以……” 柳馨宁想到了原主的孺慕之情,忍不住替她可怜。 “哀家只以为那柳庭风给你洗了脑,却没想到也给宁儿洗了脑。”太后怒极了。 “万般事情,因他是我的父亲,我都可以忍了。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去害了母亲的身体。父亲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母亲也是我的亲生母亲啊。” 柳馨宁一边拉着哭腔说着,一边用帕子去擦眼角,努力的想悲伤的事情,让泪水流的更汹涌。 “不,他千不该万不该去害宁儿。宁儿的命,就是我的命……” 长公主和柳馨宁抱头痛哭,都说着对方更重要。 “你们都重要。柳家人,一个都别想跑。” 听了半天的庆平帝冷冷的说道。 如今,他与太后还健在呢,柳家人就敢暗地里薄待长乐和昭阳。 若是以后他们不在了,还不知道会如何摆布呢。 “来人。”门口守着的邰大监迅速的推门而进,躬身等候吩咐。 “怎么是你?审完了?结果如何?”庆平帝惊讶的问道。 邰大监却是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不知道要不要说。 “说。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听得?”庆平帝放弃隐瞒了。 “是。小的遵从圣喻,请了十四皇子问话。他自然是百般辩驳。小的便让慎刑司的人当着十四皇子的面,对那劳公公动了刑。十四皇子惧怕之下,就全说了。那劳公公见十四皇子说了,他便也招了。这,是证词。” 邰大监拿着证词递给了庆平帝。 庆平帝看过之后,却是递给了长乐长公主和柳馨宁,而他自己则是对着太后解释了起来。 一时,听得听,看得看,都了解了之后,堂上又是一阵沉默。 “柳府之人,一个好东西都没有。着人把柳府的人,全都押去大理寺重刑审问。” 最终,还是庆平帝先开了口,邰大监应声而去安排。 自家的儿子再不成器,那也是自家的孩子。所以,错处自然都是外人的。 庆平帝就迁怒到柳依依身上了。 柳依依蛊惑十四皇子,就是罪该万死。至于十四皇子…… “妹妹,我这个做兄长的实在是有愧。养出这样不省心的儿子。” 庆平帝面对着如今失意的妹妹,打起了亲情牌。 “可是,不管是小十四,还是他身边的宫人都说了,他的初衷只是想要去捞个救命之恩,得你的感恩,得朕的青睐。后来,他害怕了,所以派了刺客。但他也只是为了刺杀柳依依灭口,并不是针对宁儿。” 听着庆平帝为自己的儿子辩解,柳馨宁也忍不住想起那晚的刺杀情况。 她记得那晚的事情,别院里确实进了贼人,虽然重伤了一个贼人,另外的一群却都跑了。 当时,她还说‘穷寇莫追’,让护卫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呢。 如今看来,居然是去灭柳依依的口的? 确实,她的院子灯火通明。若是真想要刺杀她,倒也不至于走错地方。 “大理寺去府衙调卷宗的时候,那府尹说,柳庭风后来去撤销了报案。说估摸着是因为初一那日宴会太过盛大,所以有贼人想要进来偷摸一番。这种是流窜作案,估计那贼人早就跑了,让府衙不需再兴师动众的折腾了。府尹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就把那卷宗搁置了。如今想来,这是柳庭风在给他的姨娘和庶女善后呢。” 庆平帝把刘青世禀告的事情和邰贵审问出来的结果一相连,就得出了结论。 “害宁儿之人,都罪该万死。”长公主的恨意充满了眼眸。 长公主身边人的劝诫,她也不是全然听不到。 只是,柳庭风没有触到她的逆鳞罢了。 为了给柳馨宁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完美的名声,一个美好的未来,她有什么好计较的? 况且,不过是些钱财罢了。她多得是啊。 可是,如今,他们都触碰到她的逆鳞了,自然就是想要他们都死。 “我知道小十四做的不对。但是,他的本心没有如此。你看……留他一条性命可好?” “可是,他授意柳依依推了宁儿。他当然也是……”长公主不忿的说道。 “女儿如今性命无忧,母亲切莫忧虑了。我相信十四表哥不是有心的。不过是……” 柳馨宁看着长公主跟庆平帝要争吵起来了,急忙的想要打圆场。 可是,似乎是她一时急切,想不出来似得,那圆场也只打了一半。 但是,她的表现,却是被太后和庆平帝都看在了眼里。 太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庆平帝的内疚之心又加重了一些。 感谢大家的票票和订阅支持。 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97章 允你一个要求 而柳馨宁面上一副着急的模样,心里却是淡淡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庆平帝即便是长公主的兄长,可是,那也是大庆朝的皇帝。 他们若是争吵起来,即便庆平帝勉强按照长公主的意愿处置了自己的儿子,那心里能舒服? 从平王的事情,她就看出来了。 大部分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柳庭风除外。 “这样,朕把小十四发配去守皇陵可好?” 庆平帝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处置方法。 若是把小十四留在京城中圈禁,那小十四授意人推昭阳下水的事情,早早晚晚会露出风声来。 到时候,皇家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所以,干脆发配到皇陵那里去呆着。 萧家的皇陵在京城东百里之外的龙山,那里离着城镇极远,十分的荒凉艰苦。 而十四皇子未曾加冠,尚未封王。去守了皇陵,以后也无法封王,且世世代代困在那里。 这也算是个极大的惩罚了。 “可是……”长公主还是想要十四皇子以命偿命——这可是证据确凿呢。 太后看着这一根筋的女儿,头疼的用手抚上了额头。 “这个惩罚真的是太重了。宁儿如今还好好的在这里呆着呢。”柳馨宁率先抢起了话头。 她如今活得好好的是事实,与其将来等着庆平帝看到她想起来这个事情,不如提前说在前面。 再说了,即便是守皇陵,那也能吃得饱穿得暖的,这算是惩罚吗? 对皇子来说,或许是惩罚;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那还是享福了呢。 但是,以十四皇子的不得宠和愚蠢,若是留在京城中,只怕很快就会命丧夺嫡斗争之中。 “你活得好好的,是楼大小姐救了你。”长公主直觉得反驳道。 庆平帝本来想要顺着柳馨宁的话变更惩罚的念头,一闪而过。 柳馨宁听到长公主的话,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朕实在是愧对宁儿,自当该补偿。宁儿,你且好好想想,朕允你一个要求。” 庆平帝想到平王对柳馨宁的算计,又想到十四皇子差点害死柳馨宁,终于有些内疚了。 而柳馨宁听到庆平帝的自称,就知道那温馨的亲情氛围已经过去了。 “好。多谢皇舅舅。宁儿会好好想想要求的。十四表哥的惩罚,就全听皇舅舅的。母亲……” 柳馨宁一边应承着庆平帝,一边拉了长公主哀求道。 长公主面对柳馨宁,自然是无有不应,当真是闭了口。 庆平帝看着十四皇子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赶紧的开口说起柳家人受审的事情。 “宁儿,你且等一等。朕去宣了刘青世进宫。一则是问问他询问柳庭风的结果。二则是,你把这其中的缘由,都细细的跟刘青世说一番。尤其是,你之前查到的下毒一事的证人,都交给刘爱卿。” “是。自当如此。”柳馨宁赶紧的应下。 庆平帝吩咐了太监去大理寺宣刘青世进宫。 他又亲自送了太后出门:“母后放心,刘青世擅于查案。他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剩下的不过是柳家人的狡辩而已。”太后不以为意的说道。 柳馨宁听了这话,不由得点点头。 是啊,不要说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事情不明显,那上位者也只想要自己心中的答案而已。 她早就知道,但凡她来出告,太后和庆平帝肯定会处置柳庭风。 但是,她主动来出告亲生父亲,和被动来指证亲生父亲,那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她不在乎有个好名声寻亲事,但是她要有个好做派,让太后和皇帝对她垂怜,让世人同情她,以后她再释放天性,可就顺理成章了呢。 还有,皇帝允她的一个要求。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只是,那要求,也要在合适的时候提起呢。 刘青世很快就入宫了。 他自然是没有什么收获。 柳庭风听了他的指证之后,就开始连连叫冤。 不是说什么亲生父女,血脉亲情,就是说什么毫无缘由,为何要如此? 他当然不知道柳庭风为何如此,而柳庭风又一概否认。 所以,刘青世多了心眼,未曾把证人押过去对质。 庆平帝宣他的时候,他正在犯愁呢。 这又不能上刑,如何能得证词? 如今到了宫里,他听着昭阳郡主一一的诉说完毕,又听得昭阳郡主把证人要交给他,这才志得意满的回去审问了。 这动机有了,人证有了,物证有了,且看他柳庭风如何狡辩? 嘿,还真得狡辩了。 杨姨娘和柳依依都是女流之辈,又身娇体贵的养了这么多年,如何经得起这些人的拷问? 因此,都还没怎么动刑,只是把刑具亮了一番,再把人证物证都摆出来,稍微一恐吓,两个人都惧怕了。 杨姨娘和柳依依推柳馨宁入水一事,人证物证确凿,两个人都认罪画押了。 杨姨娘用朵茗谋害长公主,有救她的南疆人和阿金为证,又有长公主宫人佐证说她经常在那段时日去给长公主请安,有作案机会,再稍微一用刑,她也认罪画押了。 至于,柳府中人暗地里奚落辱骂柳馨宁的,这都不是大罪,连刑罚都没有上,就都纷纷认了。 如此,就剩下柳庭风买凶杀女一案了。 柳庭风杀人的动机,在杨姨娘的佐证之下,确认无误。 面对着关键证人——联系杀手的李富贵的指证,柳庭风却是大喊冤枉,拒不承认,甚至还提出了多个疑似凶手人选。 “他都说了谁?”柳馨宁在长公主府的前院正堂里,好奇的询问着刘青世。 “他先说了敏和郡主。” “敏和郡主?怎么会扯到她的身上?”柳馨宁是真的奇怪了。 “郡主且听下官道来。”刘青世今日是来问询,又是来禀告的,自然是事无巨细说了起来。 开始,柳庭风还淡定自若的百般喊冤。 等听到他的杀人动机被确认了,然后又见到证人李富贵的时候,他就开始自辩以及帮着提供凶手人选了。 李富贵,是柳府中的一个普通的护卫。 四月初的时候,柳庭风因着佛祖寿诞,又因着为文太夫人祈福,所以放了一部分人的身契。 其中,就有这个不受重用的普通护卫李富贵。 那李富贵离开了柳府,一时又没有别的活计,便去安王府做了个粗使护卫。 他一般也就是外围护卫,偶尔会充当个车夫之类的。 这段时日,也就是给敏和郡主赶过几次马车而已。 而敏和郡主跟柳馨宁不和,年前宫中的宴会上又有了龃龉,更是在法会众目睽睽之下不睦。 柳庭风就据此来说,李富贵许是听了敏和郡主的命令去杀人的。 (本章完) 第98章 嫁祸成功否? “我与敏和郡主在年前的宫宴上有龃龉这,从何说起”柳馨宁佯作不知的问道。 “呃,”刘青世迟疑了一下,“柳庭风说,因着郡主您的关系,敏和郡主被平王记恨上了。所以,敏和郡主定然会恨您的。” 平王受罚的事情,朝臣们都知道,但是那具体的原因却不甚清楚。 如今,他倒是比别人知道得多了些。 至少,是因着昭阳郡主的缘故,四王有了封号,无缘大位了! 想到这里,他对于眼前这位的昭阳郡主,忍不住多了几分敬意。 柳馨宁若是知道这阴错阳差导致的地位上升,都不知道是该哭背锅还是该笑地位尊贵了。 “他如何知道的”柳馨宁的眼眸厉了起来。 当日的事情,庆平帝可是严令禁止外传的。 此时,站在旁边坚持跟着来听情况的春暖,忍不住担心了一下。 这事情的始末,她可是最清楚的啊。但是,她万万没有告诉过外人啊。 想到这里,春暖担忧的看向了柳馨宁,却发现柳馨宁根本没看她。 似乎,是笃定了她不会泄露信息 “柳庭风说他从长公主那里得知长公主很是厌恶平王。因此,过问了几句,长公主说平王要对郡主您不利,但是被敏和郡主撞破举告了。因此,柳庭风据此推断敏和郡主可能会被平王记恨。而敏和郡主既然担忧平王记恨,自然也会恨您这个始作俑者。若不然,您之前跟着长公主去探望生病的敏和郡主,就不会被拒之门外了。所以,他才认为李富贵也会受敏和郡主的指使,对您不利。” “他找出来的这个背锅之人,也太过儿戏了” 柳馨宁听到是从长公主那里泄露的,倒是不奇怪了。 他们是夫妻,瞒着枕边人本来就很难,尤其是柳庭风以有心算无心。 “郡主所言极是。下官也说,敏和郡主心腹之人不知凡几,怎么会用一个才来府中不多久的外人因此,直接反驳了他。” “那他又如何说的” “他见否了敏和郡主,倒也没坚持。反倒是又推出了一位新的嫌疑人选。但是,这次的人选,却很有嫌疑。”刘青世徐徐的说道。 柳庭风这次提的人,是姨娘杨氏。 杨氏是柳府中人,那李富贵原是柳府中的护卫,自是会听从她的安排。 杨氏之前给长公主下过朵茗,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尤其是,当日柳馨宁来找他谈判的时候,杨氏把这些话都听到了。所以为了掩盖这个事情,要买凶杀人实属正常。 再次,杨氏因着庶女柳依依不能生育而深恨柳馨宁。本积怨颇深,再一被刺激,实属正常。 还有,杨氏从他手里要了许多钱财出去,却是没有出账记录,说不清花到哪里去了。 很有可能,这个钱财就是买凶的银钱。 这有理有据的,若是再有李富贵的证词,杨氏可就被锤死了啊。 “当日,我若是当真殒命,这杨氏可就真真成了替罪羔羊啊。”柳馨宁忍不住感慨的说道。 “郡主洪福齐天。”刘青世恭维道。 “若是我当场殒命,我与柳庭风对质一事,就可以随他所说了。想必我母亲和外祖母以及皇舅舅都不知道他杀我的动机,更加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若是我当场殒命,我的护卫就不会卖力去追查,以致于查到了李富贵之妹被柳庭风扣押着威胁李富贵做假证。更不会救了那女子出来,才能让李富贵敢开口直言啊。” 柳馨宁连连感慨。 而刘青世听到‘护卫’二字时,却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 而柳馨宁致力于让刘青世相信她的感慨,所以未曾注意到。 “郡主所言极是。那杨氏听说了柳庭风指证她之后,居然想要撞墙自证清白。那杨氏本就是死罪难逃,多一条罪,少一条罪,对她来说没什么。但是,她如此坚定的不认,就说明确实不是她做的了。” “如此说来,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柳庭风拒不认罪,所以无法画押吗” “是。他毕竟是当朝驸马,可以用刑,却不好用大刑,免得有屈打成招之嫌。” 柳馨宁听到这话,皱了一下眉头,对着旁边的春暖示意了一下。 “刘大人消息落伍了啊。”春暖笑着在一旁说了起来。 “”刘青世不解的看向了春暖,一脸问号。 “长公主与柳大人的和离书早就入档了啊。他,可不是驸马了。哦,也不是大人了。柳老爷如今只是一个戴罪之身。大理寺该如何就如何啊,且不要把他归到长公主府上呢。” 春暖笑吟吟的解释道。 “已经和离了”刘青世转向了柳馨宁确认。他一直忙着审讯查案,倒是不曾关注这事。 “正是。母亲伤心太过,从宫里回来第二日就和离了。许是因为他是我父亲的缘故,所以未曾广而告之。” 柳馨宁一副无措的模样,惹得刘青世也忍不住心生怜惜了。 “郡主,下官知道柳庭风是您的亲生父亲。如今这事,您确实是最难的。下官……唉……” 刘青世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多谢刘大人。不过,我虽然是郡主,他虽然是我的父亲。但是,我们都是大庆的子民,要遵守大庆的律法。纵然我不愿,但是,谁都不能罔顾律法。所以,刘大人该如何就如何。刘大人的责任,不就是让该受到惩罚的人无一逃脱吗” 柳馨宁端的是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 “郡主说得有理。下官现在就回去继续严刑审问。”刘青世也严肃起来。 他们常年审案,有的是法子让人开口。 之前,不就是顾忌着长乐长公主和昭阳郡主吗 如今,既已经和离,那就说明长公主被伤透心了。 而昭阳郡主最为知礼,那虽然守孝道,但是也更守律法啊。 这倒是他之前狭隘了。 因此,此时摆脱了狭隘的刘青世,继续回去大牢审问了。 大理寺的招数多的是,没过几日,柳庭风就认罪画押了。 当刘青世把证词呈给了庆平帝之后,他先是看了一番,然后让人宣来了长乐长公主和柳馨宁,让她们都仔细的看了一遍。 长公主和柳馨宁看完之后,都是久久不曾言语。 “如此,柳庭风,杨氏以及柳依依等首恶就都问斩。” 庆平帝朱笔一提,就想要批示。 结果却是被长乐长公主制止了。 “柳庭风不可杀头。” 听到这话,庆平帝和柳馨宁都看向了长乐长公主。 都到这时候了,长乐(母亲)又要反悔吗 首先感谢大家的订阅和票票的支持。 其次,解释下女主母亲长公主其人。 长公主的设定是一个因为毒药影响,变得单纯、不聪明的人。 这样的人,在前期的时候,是个会拖后腿的猪队友。 但是,在后期的时候,就是一个不会以母亲的名义而去控制女主的好队友了。 要知道,以孝治国的朝代,一个控制型的母亲,作用也是很大的。 参照陆游的母亲就可以直接棒打鸳鸯哦。 所以,女主有了这样的母亲护着却又不干涉,会过得舒心得多呢。 第99章 斩首?流放? “长乐,当日是你说,但凡有人要害宁儿的性命,都是罪该万死的。” 庆平帝平静的问着长公主。 因着她的这话,他可是把自己的儿子都送到了皇陵去受罪了。 现在,长乐这是想要留下这买凶杀人主谋的性命吗? “我知道母亲喜爱父亲,我为了母亲,没……没关系的。” 柳馨宁的眼泪流了下来,无声的哭泣着。 看得长乐长公主心痛,看得庆平帝怜惜不已。 “不是,不是。是因为柳庭风毕竟是宁儿的生父,他若是死了,宁儿三年之内不能许亲啊。三年之后,宁儿可就十八了啊。” 长乐长公主见庆平帝和柳馨宁都误会了她的意思,赶紧的解释道。 虽然,她已经与柳庭风和离了。 虽然,柳庭风买凶杀女的罪名已经传遍了,柳馨宁是苦主的事情也已经众所周知。 但是,柳庭风是柳馨宁的生父,是不争的事实。 厉嬷嬷说的对! 人,是最容易淡忘的。 尤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不用说人殒命之后,别人再提起,大部分都是好话了。 而等到柳庭风殒命,买凶杀女这个事情就会慢慢的过去。 柳庭风是宁儿的生父,是才华横溢的探花郎,反倒是更容易被人提起。 若是在守孝期间宁儿想要说亲,不只是会惹得诟病,更会惹来那些所谓的士大夫笔伐口诛。 那些人可不怕性命之忧,他们以青史留名为荣呢。 “这……” 庆平帝听到是这个原因,迟疑了一下。 宁儿本来就已经婚事不顺了,再耽搁上三年,却是更不好说亲了。 可是,柳馨宁恨不得立刻开口反驳。 她不介意啊!不要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不说亲,她都甘之如饴。 只可惜,这不应该是她这个人设应该说的话。 “那不如流放三千里。流放到那荒野之地,做最重的活,也是让他受到了惩罚。等到郡主大婚之后,那就不必为难了。” 邰大监看着沉默的众人,贴心的解围道。 庆平帝看了邰大监一眼。他自然也想到了流放之事,但是流放过程中,那人也很容易死啊。 如今因着宁儿,还得保着柳庭风的性命?这,有点憋屈。 “如此就好。流放。不过要在宁儿成亲之前保住他的性命。”长公主赞同了。 “好。” 庆平帝话音一落,那朱笔就落在了奏折上。 柳馨宁看着大boss都决定了,也就不说话了。 只是保住性命而已。但凡留一口气,也算是活着啊。 杨姨娘和柳依依定了斩立决。 而柳庭风既然是定了流放,那柳府的其他人,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流放了。 虽然,文氏和柳府二房的人,并没有对柳馨宁的性命做什么手脚。 但是,如今的朝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受牵连的情况,比比皆是! “他们贪了宁儿的钱财,那就把柳府的财物都抄出来变卖成现银给宁儿。至于你自己的财物,都是你心甘情愿丢的,你就自己担着。”庆平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长公主一眼。 “知道了。”长公主喏喏的说道。 如此,柳府一家子的前路都有了定论。 不说大理寺大牢里的柳家人,得知宣判之后如何的哀嚎。 就说柳馨宁回到了舒意苑里,只觉得天也高了,云也淡了,神清也气爽了。 “去跟刘青世说,明天我要去大牢里看望柳家人一番。毕竟,是我的血脉亲人啊。” 柳馨宁对着秋思嘲讽的吩咐道。 “是。”秋思小跑着去了门房吩咐小厮传话了。 “你去让护卫萧沐泽来一趟。”柳馨宁又对着淡烟吩咐道。 淡烟也是领命前去。 萧沐泽到的时候,柳馨宁正在院子里的荷塘边赏景。 “直接带过来。”得到禀告的柳馨宁随意的发话说道。 如今的长公主府,可就长公主和她两位主子了。还怕什么闲话吗? 更不用说,萧沐泽可是她众所周知的救命恩人。 因此,萧沐泽走到了柳馨宁身边之后,其他的下人都见怪不怪的各自忙活去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柳馨宁先是关切的询问道。 法会那日之后,她就时不时的让人给萧沐泽送一些昂贵的药材过去。 “已经好多了。”萧沐泽笑着回道。 如今离受伤那日,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不过是些皮肉之伤罢了。 “如此就好。要不我总是忧心着。” 关心慰问完了,柳馨宁就说起了正事:“明日下午,你带着阿金跟我一起去大牢里探望一番。” 当日里,她曾经答应过阿金,让阿金去问那句话的。 之前,阿金虽然跟柳庭风对质了,到底是不好当着衙役等人的面去问那话。 如今,倒是可以问了。 柳馨宁对于重度恋爱脑阿妙很是不喜,但是对于阿金这个有毅力的好哥哥,还是比较有好感。 “是。”萧沐泽应道。 应完是之后,萧沐泽本就应该告退的,结果他却是迟疑的开了口:“郡主,明日去完大牢,属下想要告假几日,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去,去。我明日之后,就要在府中‘难过’了。所以,不怎么会出门。你有事自去忙。” 对于忠心又有本事的下属,柳馨宁不吝于给最大的自由。 毕竟,前世的销冠也不用日日打卡上班啊。 “多谢郡主。” 看着萧沐泽离开了,在旁边看了会的春暖,才慢慢的走上前。 “郡主,婢子总觉得萧护卫似乎有心事?郡主没有这种感觉吗?” “我早就感觉他有秘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特别的信任他。不过,他以命救我是真。所以,我何必非要打探清楚?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只要他对我无害,且忠心待我就行了。” 柳馨宁一边把手中的鱼食一点一点的撒进池塘,一边淡淡的说道。 她惯会察言观色。 初初开始的时候,她虽然对萧沐泽留有几分戒心,但是为了招揽萧沐泽也是下了本钱的。 可是,后来她就感觉出萧沐泽有事情瞒着她。但是,萧沐泽对她的忠心似乎又是无虞? 因此,矛盾之下,她才会又用萧沐泽,又是防备于他。 直到法会那一日,她确定了,萧沐泽对她是无害且忠心的。 所以,她不吝于给萧沐泽最大的自由。 甚至,更多! (本章完) 第100章 牢中痛斥 第二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真真是个极好的天气。 萧沐泽亲自赶着马车护卫着,柳馨宁带着春暖以及阿金,轻装简从的去了大理寺。 刘青世昨日就得到了通知,所以今日早早的在大理寺的侧门等着了。 “郡主,您何必过来呢?圣上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让您踏足这等地方。结果,您还是来了……”刘青世一边给柳馨宁行礼,一边苦着脸说道。 “刘大人不必忧心。我这次过来,是告知过皇舅舅的。” 柳馨宁先给刘青世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当然要在皇帝面前,刷一波孝道和亲情的好感度了。 省得日后皇帝回想起来,会觉得她淡漠无情呢。 “关在牢中之人,毕竟是我的血亲。律法如此,我纵然身为郡主,也不可徇私。只是,我还是想要在他们临行之前,送他们一程。这样,也算是全了我这一身的血脉。日后,我的亲人,就只有萧家的人了。” 皇帝面前刷完了,外人面前继续刷。 因此,柳馨宁越说越失落,刘青世越听越怜悯。 “郡主且去。柳家人如今都单独关在一个牢房里。下官让衙役在门口守着,您好好说说话。” “多谢刘大人。” 柳馨宁说完,就跟着刘青世指派的牢头往牢房的方向走去了。 “大人,这合规矩吗?” 心腹师爷看着牢头守在了门口,里面只有柳馨宁的人了,迟疑地问道。 “怎么不合规矩?不过是一个渴求亲情的小姑娘,想要了无负担的结束罢了。” 刘青世说完,就感叹着转身离开了。 那师爷想了想,也觉得柳馨宁甚是可怜。 被可怜的柳馨宁,心情极好的踏入了这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没有监听?” 踏过了牢房的大门,柳馨宁一边打量着空荡荡的牢房,一边轻声的问着萧沐泽。 这个牢房是大理寺里的一个小牢房,一般都是关押私密之人的。如今这里面只关押了柳家人。 但是,她记得电视里演过,即便是牢房里,也会有人偷听。所以,她不甚放心! 毕竟,她今日来,可不是真的友好的来送行的。 “没有。” 萧沐泽绕着牢房走了一圈,又凝神细细的听了一番。最后,他对着柳馨宁点点头说道。 柳馨宁放心了。她慢慢的走到了柳家人的牢房门口。 听到有人走过来了,柳家人都麻木的看了过去。 当他们看到是柳馨宁时,顿时都从堆满稻草的地上爬了起来。 “宁儿,宁儿,乖孙女,你快救祖母出去啊。” “宁儿,婶婶未曾打骂过你啊。你去求求圣上,不要让我们去流放啊……” “你指证父亲,有违孝道,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孽障,逆女……呜……” “宁儿,别听你父亲胡说,他糊涂了。你也是柳家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去求求情啊。” “长姐,求求您,让我回修德庵去清修。我不想去流放……我不想受辱……呜呜呜……” “长姐,我可是长房唯一的男丁。将来,我可以给长公主打幡摔盆……呜……” “求长姐救命……” 一时,各种声音响了起来。整个牢房,也喧闹起来。 柳馨宁冷眼看着祈求的文氏和柳家二房的人,被柳庭眠隔着栅栏捂住嘴巴仍然咒骂不已的柳庭风,同样被柳庭眠的长子隔着栅栏捂住嘴巴的柳敬之,以及龟缩在牢房角落里一动不动的杨姨娘和柳依依。 “都住嘴。再喧闹,就让牢头进来了。”春暖厉声的呵斥道。 听到牢头,他们就想起了受刑的苦楚,顿时噤声起来。 “你去问他。”柳馨宁先是对着阿金说道。 阿金赶紧的点点头,走到柳庭风的牢房门口。 “你把他放开。阿金有话要问他。”柳馨宁淡淡的对着柳庭眠说道。 柳庭眠立刻放开了捂住柳庭风的嘴。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人,倒是如同孩童一般听话得紧。 柳馨宁则是静静的打量起来。 柳家众人分别关在了四个牢房里。 本来,犯人应该按照男丁和女眷,分成两个牢房关押的。 但是,柳庭风和杨姨娘母女犯的大罪,导致整个柳家都要跟着流放。 所以,他们被愤怒的柳家其他人打了一顿。 牢头生怕闹出人命来——毕竟,柳庭风要留得性命。杨姨娘母女要上断头台警示百姓。 所以,就把柳庭风和柳敬之单独关在了一个牢房,杨姨娘和柳依依单独关在了一个牢房,然后柳家其他人又按照男女分别关在了两个牢房里。 在牢房中的众人,脸色都极为的惨败。 也是,自从柳庭风尚了长公主之后,这十七年来,柳府过得可谓是奢靡至极啊。 如今,阿金在问柳庭风话,柳馨宁就走到了文氏和梁氏等女眷的牢门前。 “祖母……哦,犯妇文氏。我外祖母严令禁止我再喊您祖母。所以,我自该听从呢。我今日过来,就是在你们流放之前,探望一番,全了这血脉之情。”柳馨宁淡淡的说道。 “宁儿,宁儿。那些恶事都是你父亲和杨氏她们做的。跟祖母没关系啊。祖母不想死啊。” 文氏没了平日的装模作样,像个村妇一般哭嚎起来。 说是流放,其实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三千里啊,不说那路程之远,就是能不能活着走到,都是问题。 流放之人,可没有要求必须活着到的。 死在了路上,那押送之人割了她们的耳朵作为凭证就可。真真是,死无全尸啊! “你明里和善对待我母亲,暗里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也是他们所为吗?你作为柳家小辈的靠山,明知她们暗地里奚落辱骂我,却当没听见,也是他们所为吗?你明知你儿子没有多少俸禄,却过着不符合收入的奢靡生活,这装聋作哑,也是他们所为吗?我出生这么多年,你花过一文钱在我身上吗?你们一大家子水蛭,整日里喝着长公主府的血,却还在我面前摆架子,有本事靠自己的本事摆架子啊?你享福的时候,都是一家人。受罪的时候,就跟你无关了?真真是,恶心至极!” 柳馨宁把压在心中的话,一点一点的尽数说了出来。 “你,你……”文氏被柳馨宁的话堵得喘不过气了,身子一软,就瘫坐在地。 而二房的人,看着这虽然是骂文氏,但也句句指摘她们的话,不敢再言语了。 说起来,整个柳府,不都是靠着柳庭风尚了长公主,加上贪墨的长公主府的财物,才能活得如此滋润吗? (本章完) 第101章 梦见前世 文氏都被气得不能再言语了。柳家二房的人,自然也不敢做声了。 而柳馨宁则是舒心了。她开始把以往压在她心底的话,痛痛快快的骂了出来。 什么寡廉鲜耻,什么狼心狗肺,什么禽兽不如,什么丧心病狂,什么恬不知耻…… 什么难听,柳馨宁骂什么。 不过,柳馨宁前世就被教育的不能口出脏话。今世又是这样的贵女人设,所以骂得再厉害,终归是少了点气势。 柳馨宁有一瞬间的后悔——该带个会骂人的婆子的。 不过虽然是不带脏字的痛骂,但是柳家众人还是被鲜少这副模样的柳馨宁给吓得不敢动弹了。 可是龟缩在一旁的柳依依,却是站起了身。 杨姨娘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拉住她。 反正,她们两个已经是死人了。就算自家女儿去骂柳馨宁一顿,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可是,柳依依却是没有骂柳馨宁,而是奇怪的看着她。 柳馨宁察觉到了柳依依的视线,看了她一眼。 “这两日,我做了一个梦。”柳依依却是平和的开口了。 柳馨宁挑起眉头,疑惑的看了过去。 “我梦见你去年十月就落水而亡了。”柳依依这话一出,整个牢房里都安静了起来。 柳馨宁的面色,也是控制不住的变了一下。 好在众人都以为她也是被柳依依大胆的话语惊到了,并没有觉得奇怪。 “柳依依,你这个贱人,别乱说了。你自己要死了,不要害死我们。”梁氏尖叫了起来。 她们虽然是流放,但是……万一,还能遇到大赦呢? 毕竟,她们本身的罪责不大,更多的是受了长房的连累而已。 “就是。你闭嘴,你闭嘴。”柳稚雅和柳稚颜也尖叫着阻止柳依依。 二房的其他女眷也反应过来,跟着喊了起来。 “让她说。” 柳馨宁却是制止了柳府之人的喊叫,慢慢的踱步走到了柳依依的牢房门口。 “你就如此得恨我啊?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还梦见了什么?”柳馨宁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我梦见你被我推下水,然后真的淹死了;我梦见我救你不成,却被依旧被众人称赞;我梦见我被长公主记在了名下,后来嫁给了十四皇子为妃,成为了名正言顺的仁王妃;我梦见我们过得很是幸福快乐……” 柳依依一边说,一边脸上就带了笑模样。可是,很快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可是,好景不长啊。救你不成的楼心月,做了靖王妃。哦,靖王就是九皇子。他为了娶楼心月,自请封王了。那年,才生下女儿不久的靖王妃,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想着去祭拜你了。她还长吁短叹,说若是能早点救你就好了。结果,爱妻心切的靖王爷居然为了哄靖王妃开心,去查了那次的落水。如此,我跟仁王就都被查出来了。仁王是皇子,他只是被剥夺了王爵圈禁。而我,却被三尺白绫缢死了。” 柳依依的脸上带上了迷茫和不解。 “可是,如今你明明没有死啊。为何,我还要因你而死?” 柳馨宁听完这话,却是忍不住吐了一口气。 所以,这就是她未曾看完的书里的内容吗? 所以,原主最终还是能大仇得报? 所以,最终还是因着楼心月的缘故,替原主报了仇吗? “你这个梦……?”柳馨宁似乎觉得可笑似得说道:“你当真是盼望着我死呢。连这等美梦都做?可惜,即便是在梦里,也是因果轮回,你不得好死呢!” “是啊。一场空梦而已!”柳依依惨笑了起来,“我既然深恨你,自然是做梦都想要你死了。可是,现实中你明明没死啊,我为何还要被斩首示众?” “刘青世居然没告诉你吗?按照律法,七杀有品级之人,不管是否成功,都是死罪呢。而我,可是超品的郡主啊。你说你们,怎么动手之前,就不想想呢?”柳馨宁冷冷的说道。 而柳依依却是迷茫的回想一般。 “当日里她听完宣判就吓傻了,自然是没有仔细听刘大人的话。她都浑浑噩噩的好几日了。” 梁氏讨好的在一旁解释道。 “原来如此啊。” 柳馨宁看到柳依依还是木然的表情,笑了起来:“那我今日再好心的告知你一番,免得你下辈子还要犯。谋杀、劫杀、故杀、斗杀、误杀、戏杀、过失杀为七杀。有品级之人包括官员以及勋贵皇族。你杀我,就是以下犯上杀有品级之人。不论我是否存命,你都要斩首。你,如今可明白了?” 柳依依听完了柳馨宁的话,那迷茫的脸色终于彻底的惨败起来。 她踉跄的退后了两步,转头对着龟缩在角落里的杨姨娘哀声说道:“姨娘误我,姨娘误我。” 杨姨娘颤抖了两下,头缩的更低了! 她也不知道啊。 她若是知道,怎敢去下毒谋害长公主? “若是你其心得正,谁也误不了你。因你有心,所以才敢去做。你只能怪你自己。” 柳馨宁却是不想让柳依依把事情都推到旁人身上,让她自己觉得问心无愧。 柳依依见想要赖到别人身上也不成,这才复又沉默的缩在了角落里。 牢里,一时安静了起来。 柳馨宁转头看到阿金那愤怒不止的表情,再看看柳庭风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转而走向了他的牢房前。 柳庭风又想要开口咒骂,却是被柳馨宁打断了:“你若是再说些没用的,我就让牢头给你来上刑。只说让你流放,可没说不让你受罪。” 柳庭风不知道他因着柳馨宁还能保住性命,但他也是真的怕了大理寺的各种刑罚。 因此,他倒是噤声不敢再骂了。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何要给我母亲下不能生育之毒?” 这件事情,不只是柳馨宁不解,就是太后和庆平帝都不解。 那供词之上,关于这点,柳庭风说的是因为长公主难产,他心疼长公主,所以不想再有孩子。 这话,鬼都不信。 长公主为了再生孩子,吃了多少苦药,受了多少罪? 若不是厉嬷嬷阻止,只怕长公主连香灰那种偏方都去喝了。 柳庭风尽收眼底,居然还敢说是心疼长公主? 但是,那想法是存在于柳庭风的脑海中,别人也无法捕捉,只能任他胡说了。 “缘由就如同供词言所言。只是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指证亲生父亲。我可是给了你生命。”柳庭风恨恨的说道。 “因为你给了我生命,所以我就得任你杀?你脑子里进的全是水?” 柳馨宁无语了。 这种人,看来是沟通不出来结果了。 所以,也不必管他的想法了。 (本章完) 第102章 流放上路 痛骂而又警告了众人一番之后,柳馨宁就带着人转身离开了牢房。 出了大理寺,阿金就跟柳馨宁道谢兼告辞。 “当日,你阿妹让你发的誓言是什么?是绝不会伤害阿风的性命,对吗?是不是只要阿风留得性命在,你就不算违背誓言?”柳馨宁却是看着阿金淡淡的说道。 阿金听了柳馨宁的话,仔细的回想了一番,最后点点头确认了。 “我听说你们南疆之毒,让人生不如死的,也多得是呢。” 死太简单了,两眼一闭就过去了。但是,生不如死的活着,是不是更痛苦呢? 许是阿妙那个痴心女子,对柳庭风还是有怨恨的?因此只让她阿哥不要伤害柳庭风性命,却没说不让他受罪? 柳馨宁说完,就转身上了马车,留下了若有所思的阿金。 “去勇威伯府。” 上了马车的柳馨宁并不能平静,而是激动的想要立刻见到楼心月。 书里的楼心月为原主报了仇,今世的楼心月救了她的性命。她如何不想要立刻去见? “是。” 萧沐泽赶着马车一转,就想要往勇威伯府驶去,结果又被柳馨宁阻止了。 “算了,今日不去见楼姐姐了,免得把晦气带过去。” 她刚从大理寺牢房里出来,到底是有些晦气在身的。 因着太感激楼心月,柳馨宁甚至都迷信了起来。 柳馨宁的犹豫纠结,被萧沐泽和春暖都看在了眼里,忍不住失笑。 “那就回府更衣之后,再去。”春暖笑着说道。 “不了。回府之后,我就该伤心的卧病在床了。不过,楼姐姐听说了定然会来探望我的,到时候也能得见。回府。” 柳馨宁被春暖和萧沐泽笑得回过神来了,赶紧的放下帘子吩咐道。 “是。” 如此,众人回到了府中。 萧沐泽自去忙自己的事情,柳馨宁在春暖的扶持下,故作伤心的回到了舒意苑里。 在未央院里的长公主,听说之后,急忙的来探望了。 当她听说了柳馨宁是去探望完柳家人才如此伤心之后,愣怔了半晌,默默的回去了。 当日愤怒之下,长公主对柳庭风只有深恨。但是,愤怒过后,又怎么能没有惦念呢? 十七年,不是十七天,不是十七个月,是十七年啊。 那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全部都忘掉? 所以,纵然柳馨宁知道长公主还会泪洒枕头,也没有生气,而是经常的过去陪伴她。 让被a成恋爱脑的长公主能狠下心来不顾柳庭风的性命,已经算是成功了。 那暗地里的神伤,就留给时间慢慢的去治愈。 长乐长公主府里,长公主在治愈心伤,柳馨宁在‘难过养病’,而大理寺却开始行动了。 五月十三,杨姨娘和柳依依在午时三刻被斩首示众了。 五月十四,柳庭风和文氏以及柳家二房的众人,开始了流放。 因着罪不及出嫁女,所以律法中,昌安侯夫人柳庭慧并没有受到牵连。 但是,因着打击太大,她也是病倒了。 在十四那日,她拖着病歪歪的身体,带着女儿常蓁蓁来送行了。 柳庭慧看着自家母亲苍老的容颜,看着两个弟弟麻木的样子,忍不住痛骂起柳馨宁来。 可是,她咒骂的话才说了两句,就被惧怕的柳家人捂住了嘴。 “母亲,你们都被柳馨宁害成这样了,如何还怕她?”柳庭慧气愤极了。 “慧儿,柳家还有九族呢……”文氏泪眼朦胧的说道。 她如何不恨柳馨宁? 可是,柳馨宁那日在牢中就说过了啊。 不说他们的话有没有人信,就是他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列祖列宗和九族考虑一下。 因此,文氏已经被柳庭眠和梁氏等人叮嘱过无数次了。 可是,文氏他们还不知道,让他们担心的族人,还是在他们流放的路上给了致命一击。 柳庭风这支,被柳氏宗族除族了。 因此,柳家人彻底成了无根飘零的人。 当然,那是后话了。 此时,柳庭慧听到文氏的这话,忍不住惧怕了一下。 是啊,柳馨宁的外家,可是皇族。若是皇族真想追究…… 想到这里,柳庭慧就忍不住捶向了柳庭风:“你怎么想的?你为何要给长公主下毒?难道就为了杨氏那个贱人吗?长公主本就又傻又笨,像之前那样忽悠着不好吗?何必多此一举?” 柳庭风麻木的任由柳庭慧捶打着。 他就知道,不会有人明白他的心情的。 他们只会要求他献媚于妇人换得荣华富贵,却不明白他也有自尊心。 常蓁蓁也在一旁嘤嘤的哭着。 不只是哭外祖家的境遇,更是哭自己的可怜。 常蓁蓁不是昌安侯的女儿,却是在昌安侯府养着。 所以常蓁蓁被养的眼光有些高,挑剔的很。因此,那婚事也高不成低不就的。 今年她都二十了,本就婚事艰难。如今又摊上一个罪臣的外家,她还能有什么样的好前途? 哭泣的常蓁蓁,不自觉的就把怨恨怪到了柳馨宁身上。 又不是真的没有性命了,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像以前那般忍了,不就可以了吗? 常蓁蓁越想越觉得应该如此,那心中的怨恨慢慢的浮了起来。 当柳庭慧和常蓁蓁送走了流放的柳家人,回到昌安侯府还没踏进府门,就被昌安侯府的人又明里暗里嘲讽起来之后,常蓁蓁心中的怨恨愈发的止不住了。 不等她派人散布柳馨宁无情,没有给亲父送行,就得到了街头巷尾传递的消息。 说是昭阳郡主在宣判之后,立刻赶去牢中探望,结果却是被柳家人大骂一顿,直接伤心的卧病在床起不了身了。 一时间,京城众人的话语又转了方向。 柳馨宁在舒意苑里,听到下人的禀告,心中忍不住嗤笑。 就是如此! 世人惯爱人云亦云,而不去追求事情的真相。 反正,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上下嘴唇一碰,随波逐流罢了。 他们不会去想,被伤害的人是不是真的无辜?他们也不会去追根究底真相到底是如何? 他们只是随便的宣泄几句,却不知道这些话,往往可以毁了人的一生。 前世,她的工作就差点被那些道德绑架的人给毁掉。 庆幸的是,她的老板是她跟随了多年的人,极为的了解她。 又因为她妥协了,同意出钱给她那个爸爸治病,才算是逃脱了被网暴。 可是,有多少些人,不被人相信,又没法逃脱网暴而殒命啊。 作者最近发现,作者的后台吞评论。作者回复了评论,不知道后台为啥不显示。。。 (本章完) 第103章 卖女求荣 “郡主,您的事情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虽然您是苦主,但是……”春暖迟疑的说道,“但是,您的名声还是有瑕了。只怕您的婚事……” 柳馨宁淡然一笑。 世家大族,最爱的就是那虚伪的名声。 所以,此次定然会如她所愿的,从世家大族的选妇名单中被剔除掉的。 呵,这空气更清新了! 神清气爽的柳馨宁,开始了躺平的日子。 这上无长辈管束,下有奴仆精心伺候,柳馨宁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五月十八,闭门十几日的长乐长公主府,终于待客了。 “宁儿,你不要伤心了。是柳家人无情无义,不干你的事,你已经做的极好了。” 舒意苑的水榭上,帷幔随风飘扬,柳馨宁和楼心月、叶兰清三个人靠在栏杆旁。 看着池塘里游动的锦鲤,叶兰清开口安慰柳馨宁道。 “是啊。京城中人皆知,是柳庭风买凶杀女,罪有应得。你可是苦主。”楼心月附和道。 “我不伤心。” 面对着安慰她的好友,柳馨宁纵然是不能全说,却也不用故作姿态。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为何孝?他都取我性命了,我还要为他伤心吗?” 柳馨宁嗤笑着说道。 “你能如此想就好。前段时日我派人送了几次拜帖来,你都给拒了,我就一直担心你。” 叶兰清舒了一口气。 大理寺宣判之后,奉安长公主府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母亲还好,本就对柳馨宁喜爱。加之因为柳馨宁的缘故,还让她摆脱了一门糟心的婚事。 所以,她派人来送拜帖,她母亲未曾阻止,甚至还让她好好安慰柳馨宁。 可是她父亲却说,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柳庭风到底是柳馨宁的生父。 因此,柳馨宁应该以命力谏,不能放任生父被流放。 毕竟,大家都知道,能活着到流放之地的没几个。 因此,她父亲虽然未曾阻止她来,却也不甚高兴。 这,就是女人与男人的看法不同? 子女都要被父亲害死了,男人还觉得子女应该为了孝道去努力,真真是令人无言。 “你想得开就好。我在家里很是担忧,一直想要过来探望你,结果却是被伯爷派人给看住了。”楼心月也是内疚的说道。 勇威伯回来的这段时日,她过得极为艰难。 勇威伯以父亲的名义,禁锢着她的行动,她一时却没有办法。 “楼姐姐为何不能像我这样,想法子彻底的断了那所谓的父族?”柳馨宁有些不解的问道。 书里也是,明明勇威伯对楼心月不好,她却不肯脱离父族。 “我要为我弟弟着想。我要让我弟弟好好的继承勇威伯府。所以,我不能让勇威伯府受损太过。否则,我弟弟即便是继承了勇威伯府,又有何用?” 楼心月也没有被柳馨宁的大胆言论吓到,而是无奈的说道。 柳馨宁便也明白,楼心月还是有过脱离这种想法的。不过是,被这个时代所禁锢罢了。 “你这段时日在府里闭门不出,却是不知道心月她那父亲又做了什么恶心之事。” 叶兰清听到这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做了什么事?” 柳馨宁是当真不知道。 她这段时日闭门‘养病’,萧沐泽又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倒是未曾打听过外面的消息。 “勇威伯想要卖女求荣。” “卖女求荣???” 柳馨宁惊讶了,这个时候,勇威伯就开始卖女求荣了? “荣安郡王的继室前年过世了,所以勇威伯想要把心月嫁过去,以换取楼府的利益。” 叶兰清知道楼心月不好说,因此她代劳了。 “荣安郡王?他今年六十了?勇威伯脑子进水了?把楼姐姐一个妙龄少女嫁给一个老头子。他嫁了楼姐姐,楼家的名声能有好?” 柳馨宁直接的骂了起来。 宗室里有个荣安老郡王,他是圣上的亲叔叔。 荣安郡王坚定的支持着庆平帝,大事上没有太大的问题,因此圣上对他颇为敬重。 但是,他贪花好色,府里的妾室通房数不胜数。 那妾室通房更是良莠不齐。什么官家的庶女,死契的奴婢,青楼中的妓子都有。 “楼家的名声有什么不好的?心月嫁过去是做妻,虽然不是原配,到底也是正室。” 叶兰清无奈的说道。 柳馨宁语塞了。 都怪她,最近日子实在是过得太舒坦了,连脑子都不怎么转了。 如今这社会,老夫少妻多得是。但凡是明媒正娶,多得是人家以此为荣。 “一会,我跟着你回府,去敲打敲打勇威伯?” “没用的。这到底是我的家事,他是我的父亲,父为子纲。即便是你过去,他也有理的。” 楼心月苦笑起来。 “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他既然不慈,你为何不能反抗?” “他为我选了高门贵户,嫁过去纵然不是原配,却也是正室嫡妻。说出去,哪里不慈?” 楼心月苦笑起来。 听到这里,柳馨宁无奈起来。 她忍不住暗骂九皇子,他搞什么去了,怎么还不请旨赐婚呢? 暗骂完九皇子,柳馨宁又仔细的回想起来:书里,有这事吗? 书里,似乎并没有出现荣安郡王这门亲事。 就连勇威伯在京城中,也没有呆这么久。他扶正了辛氏之后,不过一个月就回了北地。 因为北地的战乱又开始了。 战王养子在年前过世了,所以他伤心痛苦的缠绵病榻许久。 结果,年后有一支武朝的军队偷袭了望宁郡下辖的一个村子。 彼时,才养好病的战王迁怒之下,开始全力攻打武朝。 而北凉郡也是战王的封地之一,所以勇威伯也被急昭回去继续打仗了。 因此,京城中的战场,就是楼心月与辛氏的暗斗了。 她如今并没有改变北地的事情啊,为何今年那边没有打仗? “荣安郡王怎么想到你这边了?”柳馨宁好奇的问道。 这两个人,按理说,怎么也不搭边啊。 “我着人打探过了。我表哥中了状元,又跟奉安长公主府结了亲事。我表妹又要嫁到辅国公府去,所以我的外家起势了。我又与你交好,而长乐长公主是圣上的亲妹妹,所以那荣安郡王觉得娶了我,也算是门当户对,颇有好处。”楼心月冷静的说道。 “……” 听完楼心月的话,柳馨宁才算是明白为何会出这么一桩婚事了。 本章完 第104章 想要嫁给哪个皇子? 书里的楼心月,并没有这么多的身份加持。 她虽然是勇威伯府的嫡女,但是逐利的荣安郡王,也未必看在眼里。 如今的楼心月身份骤然起来,难怪荣安郡王起心呢。 “一把年纪的老不修,他也真敢想。你且放心,明日我就进宫去找外祖母说一说。即便是你定了亲都没关系,更何况,如今只是有了这么个风声呢。” 柳馨宁安慰起楼心月来。 “不用。我自己会去想法子的。你如今一堆事,正是……” 楼心月本来想说柳馨宁伤心的,但是她看了看柳馨宁愈发圆润的脸颊,这话说不下去了。 谁家越伤心,气色越好? “你能想什么法子?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你那个渣爹当真是定下婚事,那就晚了。”柳馨宁劝慰着楼心月。 “你去说好吗?你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姨母一向爱重你父亲,如今因着你的缘故,把你父亲落罪了。在太后的心中,只怕会有因你之故导致家庭破裂的想法。你去找太后,可好?” 叶兰清担忧的问道。 虽然楼心月是自己的闺中密友,也是未来的表小姑子。 但是柳馨宁也是自己的闺中密友啊,还是帮着自己摆脱了那门糟心婚事的恩人啊。 听说辛立时娶了他表妹小李氏之后,经常把小李氏关着不让出门。 小李氏自然不依。两厢争吵之下,那辛立时居然动手打了他的妻子。 但是,因着李家的势力不如辛家,所以李家都劝着小李氏隐忍顺从呢。 虽然,辛立时未必敢动手打她,但若整日的争吵,这日子过得又有什么滋味? 柳馨宁听了叶兰清的话,忍不住失笑。 这就是大众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因着她的缘故,柳家覆灭问罪,长公主痛失爱人,太后和圣上有可能会迁怒于她? 怪不得如今的拜帖,都少了许多呢。 “无妨。外祖母以亲情为重。母亲也被那柳庭风伤透了心,早就不在意了。” 柳馨宁轻声的解释起来。 看着柳馨宁侃侃而谈的状态,看着她极好的气色,楼心月和叶兰清也放下心来讨论了。 荣安郡王的身份极高,若是单靠楼心月全身而退的拒绝这门亲事,确实有难度。 目前,只能先靠太后这个外力阻止一番了。 不过,还得尽快把勇威伯弄走。 辛氏如今虽然是正室,到底是扶正的。她在楼心月生母的牌位面前也要行妾礼的。 所以,楼心月这个原配嫡女的婚事,辛氏一个人是不敢完全做主的。 等着勇威伯走了,再等到九皇子请赐了婚事,楼心月的处境就会变好的。 柳馨宁一边在心里思量着,一边想着明日进宫打探一下九皇子到底干什么去了。 第二日,柳馨宁打扮的极为素净的进了宫。 心情郁结了多日的太后看到柳馨宁,终于高兴了点。 “你这孩子,当真是重情重义。那一家子那般待你,你居然还因为他们卧病在床了。” 太后看到柳馨宁,嗔怪的说道。 “也不全然是因为柳家人。我母亲心情也是郁结。我觉得也有我的缘故,所以心里难安。” 柳馨宁轻声细语的说道。她的字里行间,满是对母亲的孺慕和担心。 “你母亲就是个糊涂虫。好在这个糊涂虫在大事上没全犯糊涂。若不然,外祖母也饶不了她。” 太后嗔怒的说道。 “母亲爱重宁儿,宁儿自当希望母亲开心。这段时日,我经常去看望母亲。她如今好多了。” 柳馨宁细细的描述起长公主的日常来。 做母亲的都疼爱子女,太后也是如此。 她虽然说饶不了长公主,可若不是为顾忌着长公主,能纵容柳庭风那么久吗? 果然,柳馨宁描述的越详细,太后愈开心。 而柳馨宁就在这温馨的气氛中,不经意的提起了楼心月的事情。 “什么?这荣安郡王,也实在是荒唐了些。” 太后听完六十岁的荣安郡王要与十七岁的勇威伯嫡女议亲,忍不住无语道。 她这个小叔子,是有名的贪花好色之徒。 但是,这终归是荣安郡王的私事。且他收的人,又多是两厢情愿的。 因此,即便她是太后,也不好多加干涉。 “楼姐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楼姐姐,我去年十月就没命了。如今,哪里还能经常来陪伴外祖母啊?”柳馨宁孺慕的看着太后说道。 太后听到这话,忍不住点点头。 若是让柳家庶女的奸计得逞,只怕她的长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长乐把宁儿看得如同眼珠子一样,因着宁儿,都肯去问罪爱重的驸马。 若是真丢失了宁儿的性命,她还能活多久啊? “外祖母会宣了荣安郡王进宫敲打一番。你且跟你那楼家姐姐说,让她放心。” 太后安慰着柳馨宁。 “外祖母真好。”柳馨宁亲昵的靠在太后的膝上。 “不过,今日怎么没有人来给外祖母请安啊?” 一件事情说完了,柳馨宁就关注起另外的事情来。 她今日可是特地起了个大早,宫门一开就到慈仁宫了呢。 太后仁慈,总说小孩子起得太早,睡不好会不长个子。因此,给小辈定的请安时辰较晚。 那些嫔妃们都请安回去许久了,小辈们才会来请安呢。 “还不是因为你来了,外祖母就让他们免了请安。”太后亲昵的点着柳馨宁的鼻子说道。 “哦。这样啊。我还心思能见到众位表兄弟和表姐妹呢。” “宁儿想见谁啊?”太后忍不住多想了一下。 宁儿长大了,该说亲了,莫非是看上哪位皇子了? “想见柔嘉表姐。柔嘉表姐快要成亲了,我准备了一份添妆打算送给表姐的。她如今不在,我一会亲自给她送宫里去。”柳馨宁笑着回道。 “宁儿有心了。”太后压下了自己多想的心,但是给柳馨宁选婿的心又起来了。 她挥退了全部的宫人,开口问道:“宁儿,宫里的皇子们,你有喜欢的吗?你想要嫁给哪个皇子,尽管跟外祖母说,外祖母给你做主。” “什么?” 柳馨宁的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你如今没有父族,名声又是有瑕,但是外祖母会给你做主的。不管是哪个皇子,但凡你看中的,定然如你所愿。”太后却是亲密的对着柳馨宁说道。 “我不是,我没有。”柳馨宁极力否认道。 拜托,不要说她本身就不想成亲。就是要成亲,也不能选表哥啊。 如今的社会,是喜欢表哥表妹一家亲。 但是,她不同啊。 她可是知道,近期结婚会有基因缺陷,容易生出畸形儿的啊。 (本章完) 第105章 关于婚事的计划 “你不要担心你皇舅舅那边,他前几日也提起过你的婚事。说若是勋贵世家不愿意娶你的话,可以让皇家子弟娶你。” 太后看着柳馨宁惊愕万分连连拒绝的模样,担心她是怕庆平帝那边不肯,所以安抚道。 而柳馨宁,彻底木了。 所以,在她忙着扮伤心演自闭的时候,宫里的两大boss已经打算开始乱点鸳鸯谱了? 幸亏她今日为了打探九皇子的消息,问起诸位皇子和公主。 但是,也幸亏她没有直接问起九皇子。否则,那就真的乱点鸳鸯谱了。 柳馨宁想到她若是问了九皇子的行踪,搞不好直接被赐婚给九皇子,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她的计划要提前了。 她实在是低估了太后和庆平帝的行动力。 她本来以为,这婚事的问题,怎么也要等上几个月再说。 毕竟,如今的她,还应该为亲生父亲的事情‘伤心’呢。 “我把表哥、表弟们都当成亲兄弟,万万没有嫁给他们的想法。”柳馨宁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样啊?”太后有些失望。 皇子身份贵重,宁儿若是做了皇子妃,将来的生活自然是好的。 不过,宁儿不喜就算了。 “没事。那些世家儿郎,我们也会慢慢的给你挑选挑选的。”太后复又说道。 柳馨宁面无表情,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她借口要给柔嘉公主送贺礼,赶紧得从慈仁宫跑了出来。 出来之后,她也不敢去打探九皇子的动向了,生怕被人误会。 可是,从柔嘉公主宫中出来之后,柳馨宁却陆续的遇到了温润的五皇子,不情愿的六皇子。 五皇子对着她嘘寒问暖,六皇子对着她不冷不热却又勉强搭着话。 柳馨宁想到其中的含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除了大boss庆平帝,还有谁能让皇子们来讨好她啊? 她该庆幸的是,如今适婚的皇子不多吗? 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是今年加冠;七皇子、八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早年夭折;十四皇子已经被发配去了皇陵。 如今,九皇子没出现,是不在宫中?还是因为心有所属,所以罔顾庆平帝的意图? 那等会再出现的,还会有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 柳馨宁思绪如麻。 她生疏客气的应付了几句,就匆匆的回到了慈仁宫中。 太后依然慈祥,可是柳馨宁却从中感觉到了皇家的威势凛然。 她勉强打起精神,陪着太后用过了午膳,就匆匆地告辞离开了。 回到了长公主府的柳馨宁,坐在舒意苑水榭的栏杆上,望着水里荡漾的波纹发呆。 关于婚事,柳馨宁自然是有计划的。 她初初穿书听到提起她说亲一事,就想过了。 她不想要结婚。但是,她是郡主,她的婚事肯定不是她自己所能控制的。 甚至,连她的父母都未必能全权做主。 而她对感情向来淡漠。前世今生看过这么多恋爱脑,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恋爱脑的。 所以,她想过了,若是真的不得不成亲,那么她就选一个高门贵户的世家子谈笔交易好了。 因此,她让人暗地里打听过京城中的适婚世家子,又参照书里的描述,选定了几个人选。 可是,等柳庭风买凶杀她的事情出现之后,她的想法变了。 那些世家子的背后,终归是有一大家子人的。 而成亲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所以,那人选,为何不挑选个简单可控的呢? 因此,从法会那日开始,她就开始改变计划了。 首先,法会那晚的刺杀,她不但是大张旗鼓的报了官。更是在刘青世入宫禀告查探结果之后,就让萧沐泽暗地里去把柳庭风的罪责散布开来。 如此,不但打破了太后、皇帝想要私下处置的想法,更加是让世家大族对她避之不及。 其次,她把协议夫婿的人选,锁定在了萧沐泽这个救命恩人身上。 其一:萧沐泽是法会那晚为她拼过命的人,值得信任。 其二:萧沐泽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家庭关系简单,人可控。 可是,萧沐泽作为她夫婿的人选,有个极大的问题,就是身份。 萧沐泽的身份,不算是非常得低。他虽然是她的护卫,但并不是奴籍,而是签了契约的良籍。 解除契约之后,萧沐泽仍然是良籍。身份不算高,却也不是最低等的。 但是,萧沐泽想要做她的夫婿,却很难。因为,她毕竟是超品的郡主。 不过,当皇帝说要允她一个要求的时候,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柳庭风犯得是大罪,按律当斩。而柳庭风又是她的亲生父亲,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都应该守孝三年。那么三年之后,萧沐泽在她的安排之下,怎么都能小有成就? 那么小有成就的萧沐泽,再加上庆平帝应允的那个要求,作为赘婿人选,应该就能入得了庆平帝的眼了。 是的,赘婿! 柳馨宁重新改变的计划,就是找一个协议赘婿。 之前,长公主虽然没有儿子,可是柳庭风有儿子啊。 因此,她纵然是个郡主,也不好说招个赘婿,毕竟柳家有男丁呢。 可是如今,她家里可只有长公主和她了。 她再说招个赘婿,庆平帝应该会同意了。 可是,没想到,柳庭风不能死,她也没法守孝了。因此,柳馨宁的婚事计划,又被打乱了。 如今,可怎么办是好呢? 若是庆平帝不顾她的意愿,直接给赐婚了,怎么办? 天下,可是皇权最重啊。 柳馨宁静静的思索着,春暖等下人站在一旁,都不敢打扰。 她们知道,但凡郡主要安静的呆着的时候,那就是在想事情。 日影西斜,余晖点染着檐角,洒下了大片的金粉。目光所及,一片金黄温暖。 “走。”突然,柳馨宁站起身说道。 旁边静默了许久的春暖等人,赶紧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春暖姑姑,你得空还是要多休养。你到底是伤了内里的。” 柳馨宁看到了亦步亦趋的春暖,无奈的说道。 忠仆啊,忠仆啊,总是不顾自己的忠仆。 “婢子寻常休息的够多了。郡主日日里好药养着,再重的伤也养好了。”春暖赶紧笑着应道。 她没有夸大。 郡主极为舍得给她用药,不但是调理了这次的伤,连往日在宫里落下的小毛病都要调理好了。 郡主更是体贴,生怕她累着一星半点,总是让她去休息。她如今多是动嘴,极少上手干活了。 今日,跟着进宫的晴初,半个时辰之前,有些慌张的悄悄找了她。 说郡主在水榭呆了快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所以,她才赶紧过来看看的。 如今,郡主肯说话,她们才算是放心了。 (本章完) 第106章 帮我求个婚事自理的圣旨吧 柳馨宁也知道自己今天下午的反常,让忠心的下人们心慌了,因此只是笑笑,不多说什么了。 她缓缓而行,踏入了未央院的大门。 长公主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看到柳馨宁之后,脸上才挂上了笑模样。 “你怎么过来了?用过晚膳了?再吃点瓜果?”长公主一叠声的问道。 “我是过来找母亲一起用晚膳的。” 柳馨宁看着能快速转换情绪的长公主,欣慰了一番。 比起最开始在她面前的恍然,如今的长公主,状态已经好多了。 “怎么这个时辰了,你还没用晚膳?你院子里的下人都玩忽职守了吗?” 长公主一边惊讶的连连喊人传膳,一边拉着柳馨宁去了正房准备用膳。 “我猜着母亲也没用膳,所以过来陪您了。”柳馨宁撒娇般的说道。 长公主被暖心的女儿,感动的快要热泪盈眶了——宁儿最近总是担心的来陪着她呢。 吃过了晚膳,柳馨宁就挥退了下人,娘俩说起了悄悄话。 “母亲,我想求您个事情,可以吗?”柳馨宁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开口道。 “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跟母亲还说什么求不求的。”长公主看着这副模样的女儿赶紧回道。 “之前皇舅舅允了我一个要求,我想好要什么了。” “要什么?不管要什么,你自去跟你皇舅舅说就好了。”长公主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话,我一个女儿家却是不好说。我想求的,就是让母亲帮我去说。”柳馨宁踌躇的说道。 “是什么话这么为难啊?”长公主好奇了。 “我想让母亲帮我求个婚事自理的圣旨。”柳馨宁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 “什么?”长公主惊讶极了,“为什么啊?” “因为……” 柳馨宁认真地组织起言语来。她知道,她此时说的话,有可能就是传到皇帝耳朵中的话。 她这个母亲,脑子不聪明,很容易就会被人套出话来的。 “因为女儿害怕。” “怕什么?” “怕身不由己,更怕让皇舅舅担上以势压人的污名。” “?????”长公主一脸的疑惑。 “女儿如今声名有瑕,”柳馨宁给了长公主一点反应的时间,让她明白声名有瑕的缘故。 果然,长公主的脸上出现了内疚的神色。 “现如今,流言蜚语横行。尤其是,有人说女儿要靠着皇舅舅得嫁高门大户。女儿不想面对这样的指责,所以女儿想要婚事自理。若是得了婚事自理的圣旨,那么女儿想要嫁谁或是不想要嫁谁,都是女儿自己的事情。那样,皇舅舅就不会担上以势压人的污名了。” 柳馨宁着重强调了,她对皇帝名声的在意。 “能看得上他们,是他们的福气,怎么是以势压人了?”长公主听着柳馨宁的自我贬低怒了。 “女儿不管那些。女儿只想要婚事自理的圣旨。母亲,你一定要帮我求来。求您了。” 柳馨宁耍起无赖来。 她让长公主帮她去求圣旨,而不是自己去求圣旨,是她今天下午思量的结果。 一则是,她这个求圣旨的理由,真不算是个有力的理由。若是她去求,这个理由在庆平帝面前未必过得去。而长公主的脑回路简单,若只认着这个理去要结果,说不得能成。 二则是,这个圣旨是关于她的婚事。她一个待嫁少女提起婚事,总归不是那么名正言顺。 而长公主是她的母亲,说她的婚事合情合理。 三则是,长公主是庆平帝疼了许多年的亲妹妹。在亲情关系上,庆平帝与长公主天然的更亲近。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在面对长公主的时候,会更加的愿意依从她——柳庭风之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更不用说,长公主曾经替庆平帝喝下过毒药,如今又是失婚的失意女子一枚。庆平帝总希望能顺从她,让她开心些的。 四则是,柳馨宁求得这封圣旨的内容,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婚事自理罢了。既无关朝政,又无关立储。当日,庆平帝应允她一个要求,也是觉得四皇子和十四皇子都算计过她,深以为疚。可是,如今时过境迁,内疚感消失的庆平帝,是不是也会担心她,会提起过分的要求呢? 若是关于她自身的婚事,说不定庆平帝还觉得松了一口气呢——毕竟,庆平帝都愿意让皇子娶她了,还有什么婚事,能让他觉得不可接受? 综上所述,柳馨宁觉得,可以去试一试。 当然,能不能成,她也不知道。 不过,若是求不来圣旨也无妨,再想别的法子呗。 至于她为何非得要个圣旨,不过是求个保障罢了。 其实她也知道,这个圣旨在必要的时候,皇帝也会视作无物。 但是,这终归是一份可以谈判的筹码。 “皇舅舅答应允我一个要求的。我就要这个要求。” “你是我的母亲,我的婚事自该你去提,所以我才让母亲帮我去要个圣旨嘛。” “母亲,你不疼宁儿了吗?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事情,你都不答应我了吗?” “母亲,母亲……” 柳馨宁又是恳求,又是严词,又是撒娇,又是耍赖。 把头脑简单的长公主,晃悠的只听到那个婚事自理圣旨的要求了。 “好,好,好,我明日就进宫去求圣旨,定然给你要回来。”长公主无奈的答应了。 “太好了。母亲,你最好了。我今晚陪着母亲睡。”柳馨宁亲昵的靠着长公主说道。 不管了,今天的她,就当自己是个十五岁的少女,把可爱进行到底。 “都这么大了,还跟母亲睡。”长公主虽然语气里是无奈,但是脸上却满是笑容。 母女两个又亲亲热热的聊了一会,长公主满脑子都是柳馨宁灌输的必须要来婚事自理的圣旨。 第二日早上,柳馨宁亲自侍奉着长公主用了早膳,亲眼看着她踏上了入宫的马车,才回了自己的舒意苑。 入宫之后的长公主,先是去了慈仁宫请安。 看着神色越来越好的女儿,太后的心情自然也是舒畅起来。 两个人闲话家常,温馨而又美好。 可是,等听到皇帝下了早朝的消息之后,长公主就说要去见庆平帝。 “你去见你皇兄做什么?”太后有些好奇的问着长公主。 “去让皇兄兑现宁儿的要求。”长公主风风火火的起身要离开。 “宁儿?她提了什么要求?昨日怎么未曾说起?”太后又是放心又是好奇的追问起来。 宁儿行事可比自家这个傻闺女强多了,她提的要求定然不会让皇帝太过于为难的。 可是,会是什么要求呢? “等我回来跟您详说。我怕皇兄一会要见大臣们了。” 随着话音落下,长公主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 “还是这般莽莽撞撞。得亏皇帝疼爱这个亲妹妹,若是换了别人,不知道要受多少责罚呢。” 太后看着莽撞行事的长公主宠溺的说道。 “长公主性子纯真,圣上自然是知晓的。圣上啊,极为疼爱长公主呢。”苗嬷嬷陪笑逗趣道。 太后听到这话,想到这是亲兄妹,脸上忍不住布满笑意。 可是,等她见到一脸无奈的庆平帝和得意洋洋的长公主时,听到长公主如何耍赖闹腾求到这份婚事自理的圣旨时,忍不住无语了。 首先感谢大家的票票和订阅的支持。 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非常的感谢。 其次是关于文,很多内容都是为了推动剧情的发展,无需细究。 再次,如果女主人设或者是里面的故事情节让你感到不喜,那非常抱歉。 人各有所好,不喜也是正常的情况。 另外,人物的设置,也不会是千篇一律的脸谱化,而是分为多种多样的。 人会有善良的时候,也会有保护自己的小心思;有冷静淡定的时候,也会有如同孩童般的天真…… (本章完) 第107章 协议 庆平帝详细的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最后才宠溺的告状道:“母后,您也管管长乐。她如今越大越能闹腾了。” 可是听完了全部经过的太后,却是担忧起来:“若是宁儿选了不好的人怎么办?” 若是再来一个包藏祸心的柳庭风,她可受不了了。 “宁儿很聪明的,她才不会选错人。再说了,就算人不好,到时候母后和皇兄给做主就是了。” 长公主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话一出,太后和皇帝都傻眼了。 长公主可不管被她气到无语的母亲和哥哥,而是拿着圣旨回府给女儿交差去了。 柳馨宁拿着这份圣旨,激动的看了又看,最后重重的拥抱了长公主一番。 如此,事情就成了大半了。 回到舒意苑的柳馨宁,先是派人去找了萧沐泽,结果萧沐泽却是不在。 她不以为意。留下话之后,就开始舒心的吃吃喝喝起来。 天晴云朗,神清气爽,皇权大山也不再是阻挡。这日子,无敌了! 下午归来的萧沐泽,听说柳馨宁找他之后,就赶紧得来见了。 “你忙完了吗?”柳馨宁先是关心的问道。 “多谢关心,差不多了。”萧沐泽回道。只是他的眉目之间,却是有些发冷。 柳馨宁看了看他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算了,别人不想说的,就不必追问了。毕竟,她自己的秘密也不少。 “我想要提前放你离开。”柳馨宁的话音一落,萧沐泽的目光就追了上来。 “是因为属下最近忙自己的事情吗?” “不是。是我想要跟你另外签一份协议。” “?????”满脸的问号出现在萧沐泽那张冰块脸上。 “我知道你有秘密。”柳馨宁接着又淡淡的说道。 萧沐泽听到这个话,脸色立刻变了起来,“郡主你听我说……” “不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今,我只问你,你的秘密是否有关于我?” “否。”萧沐泽立刻回道。 “你是否会对我不利?” “否。” “你是否会对我忠心?” “会。” “你的话,可信?” “我愿意起誓。我对天……” “不必起誓了,我信你!”柳馨宁却是打断了萧沐泽的发誓。 她不信誓言。若是誓言可信,就不会有那么多背信弃义之事了。 不过,柳馨宁想到当日那个连命都不要而去救她的萧沐泽,心忍不住软了几分。 “我会提前解除契约,我会给你一大笔银钱,我还会给你一封荐书去投军。我保证你需要我帮助的时候,会给你提供帮助。但是,我需要你跟我签订一份协议。协议的内容是,你我订下婚书,等你在军中立下功劳之后,入赘我府中,为挂名赘婿。成亲三年之后,你我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柳馨宁的话音一落,萧沐泽彻底愣住了。那惊讶之色,从他的眼眸中一点点的扩散开来。 “郡主,你在说什么啊?”良久,萧沐泽才有些茫然的问道,他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柳馨宁又慢慢的、细细的,一点一点的解释了一遍。 “为何?” 这次,萧沐泽听明白了,但是他却不明白了。 “我不想要成亲。但是,我的身份注定我必须成亲。与其嫁入高门大户身不由己,那不如我自己选个挂名夫婿,熬过三年和离,然后可以彻底做主自己的命运。你救过我的性命,对我没有恶意企图。我提供给你所需,我们做一笔交易就是。”柳馨宁淡淡的说道。 初嫁从亲,再嫁由身。这是律法都认可的事情。 “你若是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你只需要保密即可。”柳馨宁又补充了一句。 她不爱勉强别人。选择萧沐泽,不过是因为萧沐泽身家简单,比较好掌控,又对她忠心罢了。 “若是我不同意,郡主就会去找别人,是吗?”萧沐泽低着头沉思着。许久,他才开口问道。 “是的。为表诚意,我对你开诚布公。希望你慎重考虑,若是不同意,也不要泄密。” 柳馨宁又重申道。 其实,她还是比较相信萧沐泽的。 萧沐泽又低下头思量起来,许久才开口道:“可是我的护卫身份……?” “你虽然是我的护卫,但你多是帮我暗中做事,鲜少显露于人前。故而,京城中认识你的人并不多。等到成亲的时候,想必不会有太多人关注。这点,不必太在意。再说了,当年的卫青还是平阳公主的家奴呢。最终不也是封侯,娶了公主?如今,我放你身契,让你去投军。北地冬日战事颇多,你若是去的巧了,说不定能得到官职。我倒不是非让你去投军,不过这是你所愿罢了。你若是不想去投军,我可以帮你置办家业,到时候只要大体过得了关就行。” “您帮我置办家业之事,只怕是瞒不住圣上。您是郡主,怎么可能许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我是郡主,但我是我母亲唯一的女儿,所以我找个赘婿,自然也是可以的。而赘婿,有能力的人可不愿意做哦。这是其一。” “其二是,我母亲是个恋爱脑……呃,是个满心情爱的女人,所以我这个做女儿的遗传了这点,坚持要嫁给救命恩人,也未为不可。” “最重要的是,我有婚事自理的圣旨。有了这个,我就可以自己决定婚事了。” 说到最后一点的时候,柳馨宁忍不住要笑了起来。 “目前只是签订婚书,无媒无聘,不通知外人?” “是。我这婚书,只会在我母亲她们非要给我订婚的时候,才会出示。我会告知她们,你去谋前途了,我要等你回来。有我相助,你回来的时候,总归能有些成就的。当然,你若是还没有家业,怕惹来我家长辈的责难也不怕。我会护着你的。和离之后,你离开京城,不在他们眼皮底下晃悠,他们不会在意的。”柳馨宁安慰起萧沐泽。 机会肯定要与危险并存了。 她给了萧沐泽选择,就看他愿意不愿意了。他若是不愿意,她就去换个胆大愿意的好了。 萧沐泽又是沉默起来了。他低垂着头,眼中满是犹豫与挣扎。 过了许久,萧沐泽才抬起了头,“我答应。如今只签协议与婚书,不告知他人。若是有幸,我定当给你一个盛世婚事。若是无缘……”萧沐泽苦笑了下,不再继续说了。 柳馨宁只以为萧沐泽说的是上战场一事。 也是,上了战场之后,可就生死未卜了。 “投军之事,本就是你所愿。你若是不愿,自可换个行业,这个无妨的。” 柳馨宁连连安慰起来。 萧沐泽却是没有接柳馨宁的这个话头,而是问起了婚书和协议的内容。 他了解清楚之后,就签字落了手印。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追读,给作者个上推荐的机会。 感谢感谢! (本章完) 第108章 来上眼药的公主 萧沐泽把自己的那份协议珍而重之的放在了怀里,才开口说道:“我在京城中还有些事情,所以投军之事不着急。” “你的事情是否需要我的帮忙?” 两个人既然是合伙人了,柳馨宁自然是关心的问了起来。 “不需要。我的事情,我定然会解决好的。”萧沐泽一边说着,一边又迟疑起来:“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没弄明白,所以没法子跟你详说。等着我弄清楚之后,定然知无不言。” “无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需要非得告诉别人。你自去忙,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告知我即可。别的且不说,我到底是个郡主呢。” 柳馨宁解决了婚事这个事情,心情极好的打趣道。 “那就多谢郡主了。” 萧沐泽看着柳馨宁的笑脸,心中忍不住一软,跟着打趣起来。 因着长公主这求取婚事自理的圣旨一事,柳馨宁第二日就被召进了宫里盘问了起来。 既然圣旨已经到手,柳馨宁自然是毫不吝啬的撒娇劝哄了起来。 一时,是不想让人算计她的婚事,一时又是不想让皇帝担上以势压人的名头。 最后,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柳馨宁,总算是哄得太后展颜,放过那事了。 为了怕太后继续追问,柳馨宁这次回府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窝在府中不出门了。 五月二十三,正在家中优哉游哉的吃着杏仁冰酪的柳馨宁,却是被慈仁宫的嬷嬷请进宫了。 “外祖母,怎么了?” 进了慈仁宫的柳馨宁,着急的看向了面有难色的太后。 “你九表哥请旨,想要请皇帝赐婚。你皇舅舅不太乐意。如今,你九表哥求到我这里了。我想着你跟那女子相熟,所以想要详细的问问那女子的情况。” 太后看着柳馨宁着急的样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哦。不是外祖母有事啊。我这一路着急的,还以为您怎么了。” 柳馨宁用帕子轻轻的按了按额头上的汗。 “怪外祖母没说清楚。阿苗,把冰鉴里加上冰。”太后歉意地吩咐着苗嬷嬷。 苗嬷嬷犹豫的看了太后一眼,才吩咐起宫女来。 “且慢。外祖母的身体不可着了凉气,给我打扇就好。”柳馨宁赶紧的阻止道。 “老奴来。”苗嬷嬷高兴的上前拿了扇子,亲自给柳馨宁打起来。 “哪能让您啊?还是婢子来就好。”春暖自然是抢了过来。 “你这丫鬟倒是忠心。”太后笑吟吟的说道。 “苗嬷嬷也忠心啊。”柳馨宁商业互捧起来。 苗嬷嬷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昭阳郡主不但想着太后的身体,还当着众人的面夸赞她,给了她莫大的面子。 她们年龄大了,不缺银钱,不就是想要个体面吗? 苗嬷嬷一边想着,一边快手快脚的给柳馨宁上了冰茶点。 “算了,这殿里实在是闷热,还是去院中走一走。” 太后看着柳馨宁那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汗,忍不住心疼的说道。 院子中有许多树木,总归是比闷热的大殿好。 “这也好,也好。”苗嬷嬷赶紧的应和道。 反正只要不让太后用冰,都好。 于是,众人又移步到了院子里的树荫下,慢慢走动着,感受着偶尔飘来的习习凉风。 “九表哥的婚事是怎么回事啊?”柳馨宁赶紧把话拉回到正题。 这萧其玉终于请旨赐婚了? “就是你表哥说,想要娶那位救过你的勇威伯的嫡长女。你皇舅舅不是很喜欢,所以没有同意。然后你九表哥就来找我了。”太后又重复了一遍。 “为何不同意?” “那勇威伯虽然打仗勇猛,但是在内宅里是个拎不清的。尤其是勇威伯为了扶正妾室,居然不为族人、不为部将考虑,就把那军功都用了。所以,你皇舅舅就觉得那家的女子教养,只怕是一般。”太后把庆平帝不同意的原因说了一下。 原来是因为勇威伯闹的那出扶正妾室啊。这做父亲的不怎么样,到底是连累子女了啊。 “不只是这些呢。我可是听说,那勇威伯府的太夫人是个农妇出身,各项规矩礼仪都不懂。出门赴宴的时候,可是闹出了许多的笑话呢。”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人影到了太后面前行礼道:“柔惠给祖母请安。” “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没人通报?” 太后严厉的看向了守门的宫女和太监,只见他们都惊慌的跪倒在地磕头。 “我没让他们通报。我听说昭阳表妹来了,所以过来探望一番。毕竟,我递了几次帖子,表妹都是身体不适,不见客呢。”柔惠公主嘲讽的说道。 “柔惠表姐给我递过帖子吗?有段时日,府里的帖子确实太多。但是,我身子不适闭门养病,所以把帖子都给拒了。后来,却是没什么帖子了呢。” 柳馨宁一边给柔惠公主行礼,一边弱弱的说道。 柔惠公主跟她不睦,在那种时候给她递帖子能有什么好事?定然是去嘲讽她的。 柔惠公主地位比她高,她不好名正言顺的反驳,所以不见最好。 “这样啊。那可真是巧了。”柔惠公主假笑着说道。 确实,昭阳有段时间闭门不见人,她也没法子说不是。 “是。无巧不成书。我来宫中觐见了外祖母几次,也从来没碰到过柔惠表姐呢。” 柳馨宁也假笑起来。 听到这话,柔惠公主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 因着丢了辅国公府的婚事,吴昭仪还好,只是训斥了她几次。 但是,她的兄长五皇子,对她却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好在,她兄长加冠之后,就搬出宫去了。 但是,因着前段时日她母妃身体不适,她兄长进宫来侍疾,又对她挑剔起来。 她生气之下,就报病不出宫门了。因此,倒是错过了进宫的柳馨宁。 “你的病大好了?”太后淡淡的问道,同时看了苗嬷嬷一眼。 苗嬷嬷领会的把那宫女和太监带了出去。 这两个连通报都不会的宫人,自然是不能再留在慈仁宫了。 “好了。因为怕还会过人,所以又在宫里养了两日。今日听说昭阳表妹来了,所以赶来探望。” 面对着太后,柔惠公主可不敢造次,而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嗯。如此甚好。”太后应了声,不说什么了。 可是柔惠公主却开始说了起来。 “说起来,这勇威伯府的规矩实在是松散的紧。本就是从村子里出来的泥腿子,即便是成了勋贵,也脱不了那股子泥味。这且不说了,那太夫人等女眷,居然也不学学规矩礼仪,就放任着出去闹笑话。不过也是,勇威伯都是不重规矩的扶正了妾室。那整个府里啊,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呢。” 柔惠公主的话越说,太后的脸色越沉了起来。 (本章完) 第109章 不当陈阿娇 太后年事已高,甚少出慈仁宫。即便是宫宴,也多是露个脸就离开,倒是少有与那些人交谈。 因此,她倒是不知道勇威伯府的内院是这么个样子。 这种长辈教导出来的小辈,又能有什么好的? 想到这里,太后的心就慢慢的淡了起来。 柳馨宁阻止不及柔惠公主的话,脸色慢慢的沉了起来。 柔惠公主与楼心月有矛盾吗?为何要在太后面前如此添油加醋? 她知道太后重视规矩,如今,可要怎么办呢? 书里,九皇子为了娶楼心月为妻,放弃大位,自请封王,甘愿做个闲散王爷。 那个时候,楼心月还担了九皇子救命恩人的名头呢。 如今,九皇子提前请旨赐婚,那救命一事,还没发生呢。 这婚事,似乎更加困难了啊! 柔惠公主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勇威伯府的坏话,而太后终于听够了。 “好了。这半天一直听你说了。阿苗,给柔惠添添茶水。” 太后说着给柔惠公主添茶,却是自己端起了茶盏,也不喝,只是端着。 柔惠公主看看自己那满满当当,无从添起的茶水;看看太后那副端茶送客的做派;再看着太后如乌云压顶的脸色。 她觉得自己上眼药,上的差不多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提起告辞了。 “祖母,让昭阳表妹送送我。我好久没见她了,刚刚都没来得及跟她聊几句呢。” 柔惠公主即便是要离开,也不忘拉上柳馨宁。 “去。”太后看了眼柳馨宁,见她点头了,才说道。 于是,柔惠公主起身,柳馨宁落后她半步,往宫门外走去。 “听说付十公子的婚事,女方的媒人是长乐姑母?”柔惠公主放慢脚步,小声的说道。 柳馨宁听柔惠公主提到这个事情,警惕了起来。 “我母亲确实是江家的媒人。” “呵,倒是会捡漏。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罢了。”柔惠公主嘲讽的说道。 “既然是公主不喜的,那别人捡了又何妨?” “我不喜的,也要我开口说不要。容不得别人在我之前开口。抢在了我的前面,我就不喜了。” “所以,公主是因为江家的事情,迁怒楼姐姐吗?” “不只是因为江家哦,还因为她楼心月是你柳馨宁的救命恩人呢。所有跟你有关的,我都不喜呢。”柔惠公主贴着柳馨宁的耳朵说道。 “公主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就不怕我去告诉外祖母?” “告诉又如何?不过是几句话而已。我既没有打你,也没有骂你,不过是几句口角,祖母又能罚我什么?难不成,祖母当真是为了外孙女,不顾孙女了?” 柔惠公主越说越火大。 就是这样子,哪家的孙女比不过外孙女的? 外孙女,多了一个外字,那就说明不是自家人。更不用说,她们是皇族公主。 她柳馨宁,一个父族是罪臣的人,凭什么要比她们这些正经的公主尊贵? “你如今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世家大族对你可是避之不及啊。而我母妃,居然压着我皇兄,想让他娶你。凭你也配?”柔惠公主的怒火,彻底地压不住了。 虽然,她的皇兄跟她有了些不快,但是她的皇兄到底是她的亲哥哥。 更不用说,将来有望那个大位。怎么能被柳馨宁这样的女人给耽误了呢? 而她,更不想要这个讨厌的女人,做自己的亲嫂子,做将来的皇后压着她! 因此,新仇旧恨一起压过来,柔惠公主只想要柳馨宁不痛快了。 听完这话的柳馨宁,自然是明白了柔惠公主过来上眼药的原因,却也对吴昭仪的心思佩服了。 到底是宫中的女人啊,懂得抓住眼下。 比起当日遇到的六皇子的满脸不情愿,五皇子确实一副发自内心的模样。 想来,这是吴昭仪劝导的结果? 她柳馨宁虽然身份有瑕,但到底是长乐长公主唯一的骨肉。 若是她嫁给了五皇子,太后和长公主定然会全力扶持五皇子。 不说皇帝那边最终会如何决定大位归属,但是肯定能对五皇子增加一份好感。 将来若真是五皇子继承了帝位,那随时废掉她就行了啊。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那金屋藏娇的阿娇,身份可比她尊贵多了。至少,阿娇父族煊赫呢。到最后,不也是被废了? 理想很美好,可是,却没有人来问问她,想不想当陈阿娇呢。 “公主放心。五表哥那里,我自会去说清高攀不起。”柳馨宁嘲讽的说道。 “你知道就好。”柔惠公主得了这话,却是心满意足的走了。 柳馨宁无语起来。 若是吴昭仪和五皇子知道他们的如意算盘这么被打破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柔惠公主的气呢? “柔惠跟你说了什么?”太后看着柳馨宁回来了问道。 “不过是些闲话。”柳馨宁并没有打算告状。 就像柔惠公主说的,不过是些话而已。最终惩罚也就是训斥几句而已,达不成什么伤害。 “说了什么话啊?”太后却是坚持了起来。 “柔惠表姐说这门婚事定然成不了。”柳馨宁沉思了一瞬,还是选择性的说道。 “她这么笃定?”笃定到让太后开始怀疑了。 “勇威伯府的太夫人和二夫人张氏,以及新的勇威伯夫人辛氏的规矩,确实不怎么好。就是我往日里也听说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柳馨宁轻声说道。 “不过,楼姐姐是原勇威伯夫人江氏之女。江家是诗书传世的大家族。当初楼姐姐的外祖做过先帝时期的礼部侍郎,江家的教养和规矩都是极好的。江伯母在的时候,楼家也不是这么个任人嘲讽的状态。”柳馨宁轻叹了一口气,惋惜的说道。 “这倒是。江夫人出门,那可是人人夸赞的。楼大小姐是被江夫人教养到十三岁的?” 一旁的苗嬷嬷看到柳馨宁惋惜的样子,又想到楼心月是柳馨宁的救命恩人,福至灵犀的说道。 “是的。楼姐姐十三的时候,江夫人过世了。”柳馨宁给了苗嬷嬷一个感激的笑容。 “这样啊?”太后沉吟起来。 “我年前的时候,带着楼姐姐来给外祖母见过的。外祖母还夸赞她知书达礼呢。” “年前的时候?” 太后见过的女眷不知凡几,楼心月只是露过一面而已,她确实不太有印象了。 “是的。我和楼姐姐以及叶表姐赏梅,给您折了新鲜的梅花插得瓶呢。” “似乎是个眉眼齐整的孩子。”太后慢慢回忆着说道。 “九表哥怎么说的?为什么想要娶楼姐姐啊?”柳馨宁刚才就想问,结果被柔惠公主打断了。 “他说他前几日上山打猎,不小心中了陷阱,恰巧被楼心月碰到帮了他。” 太后的话音一落,柳馨宁就木了。 所以,救命之恩没了,又冒出来一个帮助之恩? 前几日?五日前楼心月还去过她的府里,可未曾说起这事。 看来,这救助之恩的产生,就是这几天喽? 既然有这话,定然要有这事,所以这就是九皇子想出来的求娶计策? 够草率的! 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十年磨一剑。 作者每日自省,告诉自己要坚持。 感谢大家的支持,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本章完) 第110章 赐婚楼心月 “既是救助之恩,那九表哥就是想以身相报了?这倒是佳话!英雄侠士救了女子,那女子就要以身相报。这女子救了男子,为何就不可以了呢?”柳馨宁戏谑的笑着说道。 “竟是胡说。”太后笑着点了点柳馨宁的额头。 “哪里有胡说嘛。楼姐姐芳华正茂。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她身为勇威伯嫡长女,身份有之;她知文懂武,才学能力有之;她受教于诗书世家,规矩礼仪有之;她不顾寒冷危险救我性命,善良有之……所以,楼姐姐哪里不好?怎么不堪良配?” 柳馨宁振振有词的说道。 她见太后眉眼之间还是有些犹疑,接着神色一转,又说了起来。 “外祖母是因为她家人的行为,而不喜她吗?这不是很不公平吗?若说家人,我的父族,又有什么好人?不说我那祖母刻薄寡恩,我那叔父、婶母心存不良。就是我那父亲,都泯灭人性,想要我这个做女儿的性命呢……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啊?” 柳馨宁说到这里,神色愈发的黯淡起来,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 而太后,则是慌张的安慰了起来。 这追根究底,不还是自家女儿纵容的结果?若是真牵扯家人,确实对那本人极为的不公平啊。 太后哄劝了柳馨宁一会。而柳馨宁也很快的就见好而收了。 太后则是沉吟了起来。 良久,她才开口问道:“你与那楼心月,关系极好是吗?” “是啊。救命之恩,莫逆之交。”柳馨宁毫不犹豫的说道。 “楼心月的外家江家,新出的那个状元郎,好像是与奉安结了亲事?” 太后若有所思的继续追问起来。 “是啊。如今那状元郎已经入了翰林院。将来定然是出阁入相,前途无量了。” “是吗?这江家,似乎势头不错?”太后扬了扬眉头。 “那是啊。江家的姑娘江云霜定给了辅国公的儿子付遇,还是我母亲做的媒呢。” 柳馨宁又把江家的另外一个富贵姻亲提了起来。 “江家,奉安,辅国公府……”太后喃喃自语起来。 “也好。既然楼心月与你交好,那就成全了她和小九。如此,小九想必要感恩于你。小九还有个同胞哥哥。不管将来如何,你总归是有个靠山。” 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坐在她旁边的柳馨宁还是听到了。 她有些感动的握住了太后的手。 太后到底是疼她的,已经为她的将来去考虑了。 被两个皇子感激,即便将来那两个皇子都不是帝王,那也是王爷——总归能护她一护的。 “外祖母……” “外祖母年龄大了,终归要为你的未来考虑一番。你没有至亲兄弟,若是你母亲去了,你当真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你三表哥和九表哥若是能护护你,总算是有个娘家人。” 太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今,你父亲他们已经去往流放之地多日了。京城中的消息已经慢慢的平淡了。你的亲事,该去寻摸一番了。” 本来还感动的柳馨宁,听到这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唉,还是来了! 五月二十八黄道吉日,庆平帝给九皇子和楼心月赐婚了。 因着九皇子尚未加冠,所以着明年封王之后,再行成亲。 不过,圣旨已下,这门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如此,平日里鲜人问津的勇威伯府,陡然热闹起来。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叶兰清在楼心月的内室里走来走去的。 柳馨宁坐在椅子上,吃着桌子上的茶点只是笑。 “你还笑?心月瞒了咱们这么久,你就不生气?”叶兰清看着柳馨宁淡笑,忍不住说起来。 “这有何好生气的?人都有秘密。楼姐姐只要没伤害到我们,那就无所谓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柳馨宁不以为意。 她也有好多秘密,瞒着叶兰清和楼心月呢。 “这……”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她居然无言以对。 确实,再好的朋友,也未必能做到毫无一丝秘密啊。 “可是,我当日相看辛立时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啊……”叶兰清不由得嘀咕起来。 “我知道的可是很晚,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柳馨宁急忙撇清干系。 “我……”楼心月没法接了,她确实知道的很早。 叶兰清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意起来。 “你看我,这婚事的事情,可是早早就告诉你了。你倒好,这婚事瞒得可是滴水不漏。” “亏得我担心你的婚事,让我母亲参加宴会的时候,帮你偷偷相看呢。” “我母亲都看好几家儿郎了,本来想要抽机会让你去相看的。结果你倒好,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大好婚事。不但是打了我的脸,还伤了我母亲的心呢……” 楼心月见叶兰清越说越来劲,赶紧的开口解释起来。 “其实,我与九皇子关系虽然尚可,但我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能娶我。毕竟,我们悬殊太大。” “他是皇子,你也是勋贵嫡长女,也不算是悬殊太大啊。你可不能妄自菲薄。” 柳馨宁生怕楼心月自卑,赶紧的开解道。 “我倒不是妄自菲薄,只是外在的身份地位,确实悬殊太大。就说我们勇威伯府,高门贵户的,看不上我们;低门小户的,府里人又看不起他们。若不然,我们府里平时能那么冷清?” 楼心月苦笑道。 听到这话,柳馨宁和和叶兰清都沉默了。 勇威伯虽然善战,到底是在北地生活。 而京城中的勇威伯府的名声,因着太夫人和二房的行为,已经被败坏的差不多了。 所以当真是如楼心月所言,不是别人看不上他们,就是他们看不上别人。 “再说了,我虽是勇威伯府嫡女,但是外家不显。对于皇子来说,这也是个短板。所以,我如何敢相信九皇子真的能娶我?他不娶,我把风声传了出去,伤害的只能是我啊。” 楼心月无奈的说道。 “九表哥未曾给过你承诺吗?” 柳馨宁可不信。那书里,九皇子的承诺跟不要钱似得,时不时得冒出来。 “他是给过承诺。但是,我没信。”楼心月羞赧的说道。 “那九表哥也挺可怜的。真心说的话,心上人却不相信。”柳馨宁调侃起来。 楼心月被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确实,她不相信九皇子的承诺。而如今,九皇子以实际行动来证实了。 夫复何求啊! (本章完) 第111章 难以躺平的生活啊 “好了,以后啊,你就是我的九表嫂了。话说,叶表姐是你的表嫂,你又成了我的表嫂。这亲事怎么转着圈结啊?” “京城中的婚事不就是这样吗?勋贵重臣就那些人家。你的亲事,太后透了口风了,少不得也要在这些人家中了。说不得,咱们到时候也能连上亲呢。”楼心月终于可以调侃柳馨宁了。 听着楼心月这话,柳馨宁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太后可真是雷厉风行啊。 她居然在命妇大觐见的时候,状似无意的说起她及笄长大了,该说亲事了。 听话听音,众人自然都明白太后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看那些贵妇们躲闪不及的目光,柳馨宁就知道,不只是婚事没戏,那些人家估计都不愿意跟她这个身份尴尬的郡主来往了? 可是,柳馨宁很快就觉得她这话说的早了。因为,她居然收到了众多邀请她赴宴的帖子。 不过,那些帖子…… “这是什么人家?不过是区区的五品郎中,居然也敢邀请您入府赴宴?” 掌管着对外往来的秋思,翻着门房送进来的帖子,有些生气的说道。 “秋思,这却是你的不对了。首先,不能以门第论高低。其次,区区五品,也要看是实职还是闲职哦。若是皇舅舅的心腹,即便是七品,那也能是许多人家的座上宾呢。” 正悠闲的吃着冰酪的柳馨宁,笑着纠正了秋思的说法。 她当然知道秋思不是单纯的因为门第之见,而是因为自从柳家流放之后,她的身份有些尴尬。 先是门口罗雀,接着帖子虽然纷沓而至,但是那高门贵户的却是少了许多。 因此,秋思难免会替她抱不平。 “郡主教训的是。婢子浅薄了。”秋思看了眼不以为意的柳馨宁,赶紧的道歉道。 但是,她的心里却是忍不住酸涩起来。 那么体贴的郡主,从来不随意打骂责罚下人奴仆; 那么善心的郡主,经常给慈善堂送钱送物; 那么孝顺的郡主,为了亲情隐忍多年,因着这性命之忧,才被迫指证。 结果,那些人明明知道不是郡主的错,却总是站在所谓的大义上,来轻视郡主。 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看着都心疼啊。 可是,郡主却从来都不抱怨。 想到这里,秋思的鼻子一酸,赶紧的又翻起了帖子。 “好了,不必看了。我又不想去参加宴会。这天气如此闷热,我在家里呆着不好吗?干嘛非得出去受罪?”柳馨宁制止了秋思继续看帖子的行动。 “可是,太后宫里的禾嬷嬷说,太后让您出去参宴,不要总是闷在府里。” 在一旁伺候的春暖,面无表情的说道。 因着她是从宫里出来的,还是在苗嬷嬷和禾嬷嬷手底下呆过的。 又加上她如今是舒意苑的管事姑姑,所以太后很是看重她。 看重到,经常耳提面命的让她提醒柳馨宁的行事。 “……” 柳馨宁嘴里的杏仁冰酪瞬间不凉了。 看来,太后是打定主意要把她嫁出去了? 如今让她频繁的去参加宴会,不就是为了让别人去相看她吗? “郡主去。一方面该听太后娘娘的话,另外一方面也出去散散心。您如今闷在府里,都快两个月没怎么出门了。”春暖也在一旁劝说起来。 郡主及笄都两个多月了,若不是出了柳府那档子事,说不定婚事都定下来了。 哪里像如今这般,整日的闷在府里不外出? 不出门,怎么让人相看?不去相看,怎么能得一门好亲事? 柳馨宁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她不过是想要躺平而已。如今,父族那座大山都被搬走了,怎么还这么难躺平啊? “好。从明天开始,就去参加宴会。不就是去吃吃喝喝吗?去!” 柳馨宁一声令下,长公主府里开始忙活起来。 不是出门去采买,就是开库房找东西。而柳馨宁只能无奈的扶着额头,看着众人忙活。 如此,柳馨宁就开始了频繁的参加宴会。 宴会上自有那所谓的正义人士或是幸灾乐祸人士,暗地里嘲讽起柳馨宁来。 可是那些嘲讽,直接就被柳馨宁授意下人反驳了回去。而她,则是开始了无辜的小白花做派。 一时,柳馨宁的名声,毁誉参半。 这一日是顺王府的宴会,所以长公主带着柳馨宁一起去参加了。 宴客堂上,柳馨宁看着神色变化多端的众人,习以为常的客套了几句之后,就被带到后花园里赏荷去了。 后花园里,贵女们成群的聚在一起,或是谈笑,或是下棋,或是作诗…… 而柳馨宁看到楼心月和叶兰清都还没有过来,也不耐烦再去应酬。 因此,只想要找个安静的角落待一会,等着楼心月她们。 “这天地人伦,父子纲常。即便是做父亲的再有错,那做子女的,也不能不顾父亲的性命啊。我那大舅父确实有错,但是我那外祖母和二舅父一家何其无辜?如今,他们在那流放路上受尽苦楚,我那表妹居然频繁的在宴会上谈笑风生?” 一道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从花丛背后传了出来。 柳馨宁听到声音,顿住脚步,忍不住扬了扬眉头。 这,好像是当年带头言语霸凌原主的常蓁蓁? 哎呀,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都怪她事情繁多,加之那常蓁蓁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她的面前,才让她淡忘了这个人。 如今,这是开始蹦跶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阻止住了春暖等人想要过去训斥的动作,兴致勃勃的听起来。 “常姐姐说的是。可恨那昭阳郡主,得了圣上的怜悯之心。我父亲上了几道参她不孝的奏折,圣上都不予理睬呢。” 又一道义愤填膺的声音传了出来。 柳馨宁的目光看向了春暖,无声地询问起这女子的身份。 春暖透过花丛的缝隙,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个坐在石凳上的姑娘。 然后附耳对着柳馨宁说道:“是于御史的嫡长女于大小姐,跟她父亲一般的迂腐之人。” 柳馨宁了然了。 在御史台中,总要有几位为人迂腐、不知变通的御史们。 他们的存在,其实是给御史台精明的大人们当出头椽子的。 毕竟,面对着勋贵重臣,在不确定或者非常确定的时候,总要有人出头去背锅嘛。 而这位于御史,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之前因着上奏柳馨宁的事情,被庆平帝训斥过几次。如今看来,依然未曾吸取教训。 不止如此,想必这位于御史在家人面前,也是口无遮拦的诋毁她啊。 若不然,这位于大小姐怎么敢这样议论? 本章完 第112章 当众掌嘴 “多亏于妹妹听我言语。不像其他那等烟视媚行之人,把那正理都抛之脑后了。” 常蓁蓁哭泣的说道,语气里满是感激。 “常姐姐莫哭。一会,我就在众人面前,让她知道不孝之错。” 这位于小姐看来也不聪明,就这么被撺掇动了。 “所以于小姐的意思是,若是你的父亲让你死,你就得立时听从吗?” 柳馨宁直接冷笑着发问道。 她的声音,却是把常蓁蓁和那于小姐都吓了一跳。 “昭阳郡主这是偷听我们说话?”那于小姐义正严词的责问道。 “闲谈莫论人是非。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背后说人,还怪别人听到?我可没见这里有写着不让过来啊。”柳馨宁嗤笑道。 听到柳馨宁这话,那于小姐难得的脸红了。 确实,她们只想着找个安静的角落说话,却是没想到会被别人听到。 这些丫鬟都是死人啊?一点警觉之心都没有。 想到这里,于小姐的目光恶狠狠的看向了自己的丫鬟,吓得那丫鬟苦了脸色。 “话说回来,于小姐你的父亲若是让你死,你就要立时听从吗?”柳馨宁继续重复道。 “虽不能听从。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去啊?”于小姐执拗的说道。 “这话何从说起?我怎么不知道我父亲已经过世了?” “……” 于小姐被柳馨宁的话噎了一下。 大家都知道流放路上可能死,但是,如今确实没死呢。她那话有诅咒之嫌啊。 “再说了,按律,我父亲可是当斩。如今流放,已然是法外开恩了。于小姐身为御史嫡女,这是教我去凌驾于律法之上?啧啧,这于御史的教导,可让人担忧啊……”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让你凌驾于律法之上了?”于小姐急了。 这凌驾于律法之上,可以偷偷的做,但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啊。 “于小姐以下犯上,当掌嘴。”旁边听着的春暖面无表情的说道。 而听到这话的淡烟,也是毫不犹豫的上前对着于小姐‘啪啪’两下,然后躬身退下。 这行云流水般的行径,看呆了陆续赶过来的众人。 “我是官家小姐,你怎可掌我的嘴?”呆愣过了的于小姐捂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不过是几句口角,不过是落魄罪臣的女儿,柳馨宁怎么还敢如此嚣张? “你说郡主胡说,就是辱骂郡主。郡主是超品,你……”春暖冷眼上下打量了于小姐一番,“你不过是个五品官家的女儿,无品无级的,怎么不算是以下犯上?” “于妹妹不过是仗义执言,表妹怎么就能指使下人动手?” 常蓁蓁脸色苍白,却是怯生生的说道。端的是一副白莲花做派。 柳馨宁目光一凌,就想要开口,结果又被常蓁蓁抢了话头。 只见她故作胆怯的退后了一步,哀怯怯的说道:“表妹,我好歹是你的嫡亲表姐,你不会也要让人打我?” 常蓁蓁的话音一落,周围人的目光,尽数落在了柳馨宁身上。 纵然昭阳郡主是郡主,纵然长乐长公主已经与柳驸马和离了。 可是,昭阳郡主身上流着柳家人的血是不争的事实,与这常家小姐可是血脉相融的亲人呢。 难不成,这昭阳郡主真得打算派人打自己的亲表姐? “宁儿与你血脉相通,本宫与你可没什么关系。来人,掌嘴十下。” 一道冷厉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长乐长公主匆匆地走了过来。 柳馨宁看着长公主身边的笼月,就知道是她去报的信。 看着匆匆赶来的长公主,她觉得有些无奈又温馨。 有个护犊子的母亲,她连发挥的余地都没有了? 众人齐齐的对着长乐长公主行礼,柳馨宁则是走到她的身边悄声的说:“母亲,我能处理的。” “有母亲在,哪里需要你出头?”长公主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 常蓁蓁看到发话的长乐长公主,忍不住惧怕的跪下了:“舅母饶命。” “本宫可不是你的舅母。你是不知道本宫已经与你那位罪臣舅父和离了吗?昌安侯确实不得盛宠,但是这消息,也不该如此滞后啊?”长公主嘲讽的说道。 因着罪不及出嫁女,因着柳庭慧不曾在她面前蹦跶,所以,她也没想着借由她们来报复。 可是,如今她们蹦跶了,自然是要摁下去。 “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常蓁蓁又磕头哀求起来。 她见长公主不为所动,而长公主旁边的那位嬷嬷又要走过来掌嘴了,才豁出去似得说道:“长公主要责罚,小女子自然是不敢反驳。只是,小女子斗胆问一句,我犯了什么过错,要受掌嘴之刑啊?” 常蓁蓁这话一出,众人也恍然起来。 是了,她们过来的时候,确实听到于小姐说昭阳郡主胡说。 可是,这位常小姐可未曾辱骂昭阳郡主啊。 更何况,那于小姐侮辱了昭阳郡主,也不过是得了两个巴掌而已。 这常小姐就要得十个巴掌? 看来,是长乐长公主对着柳家人出气了? “容婢子僭越,告知各位真相,免得被人蒙蔽。这位常小姐蛊惑他人,挑拨是非。若是嫁人了,这都可以被休掉了。七出之条,可有口舌这一项呢。” 春暖先对着众位夫人行了一礼,才开口说道。接着,她把常蓁蓁挑拨于小姐的话语说了一遍。 众人这才明白长公主为何要掌她的嘴。 不过,这挑拨是非,推别人送死…… 啧啧,谁家敢要这样的媳妇啊?难怪如此大龄,都说不成亲事。 常蓁蓁听到这话,就知道她们的背后之言都被听到了,脸色也惨白起来。 “表姐好双标啊。一边说我参加宴会,可你不也是参加了吗?一边说我不管亲人性命,可是你管亲人了吗?” 看着众人脸色多变的柳馨宁,忍不住冷冷的说道。 人,都是双标的。不牵扯自己的时候,永远不觉得有错。 可是,这双标若是非得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那也要承受后果。 不敢再言语的常蓁蓁,直接被厉嬷嬷示意了一个粗使婆子上手打了十巴掌。 当众受罪又受辱的常蓁蓁,只能用帕子掩着脸,跟着同样难堪的柳庭慧一起回了昌安侯府。 回到昌安侯府的柳庭慧母女,对于害得她们丢脸又受苦的柳馨宁,自然是恨恨不已。 结果,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昌安侯,又对着她们责骂了一番。 更不用说,后续昌安侯世子、世子夫人以及昌安侯府的其他主子了。 之前是暗讽,如今直接是明嘲了。 而常蓁蓁的怨恨,也达到了空前的顶峰。 (本章完) 第113章 何氏的想法 不说常蓁蓁在昌安侯府里如何的思绪如潮,却说柳馨宁看着慢慢散开的众人,或是讨好,或是不屑的神色,无所谓的单独坐在了凉亭里。 “去打探一下,怎么这个时辰了,楼姐姐和叶表姐还不来?若不是她们说要来这个宴会,我今日才不凑这个热闹呢。”柳馨宁小声的跟春暖嘀咕着。 如今进了六月里了,天气愈发的闷热起来。尤其是今日,大早上的就很是气闷。 偏长公主说女孩子不好用太多的冰,导致她心情更不爽。 好在出来参加宴会能有冰鉴。可她刚刚还没享受多久呢,就被长公主从宴客堂里撵出来了。 “是。” 春暖喊了几个小丫鬟过来,让她们借口去拿东西,分别出去打探消息了。 柳馨宁无聊的看着湖里游来游去的锦鲤,等着打探到的消息。 “楼大小姐正在给勇威伯太夫人侍疾。叶县主那边,是江家何太太过去拜访了。” 过了好一会儿,春暖才上前禀告道。 “她们都不能来了?”。 柳馨宁摇扇子的动作一顿。 她们都不过来,她留下还有什么意思? “是。两位小姐都让给您说声抱歉。说事出突然,她们得了空就尽快来给您解释。” “那……咱们也走。”柳馨宁站起身,用扇子挡着炽热的阳光,直接往垂花门走去。 “是。”春暖等人急忙的应声跟上。 柳馨宁先是去了宴客堂的正堂告辞,顺王妃自然是极力挽留。 顺王是庆平帝最小的弟弟,所以躲过了各种夺嫡争斗。 但是,他为人聪敏,更加的会察言观色、揣摩帝心,自然是知道长乐长公主的地位。 他又娶了一位贤妻,事事依从他。故而顺王妃对长乐长公主和柳馨宁也是尽力讨好。 此刻顺王妃见柳馨宁说身体不适想要离开,自然明白是托词。 可是,柳馨宁极力坚持要回去,她只能罢了。 众人看着一副伤心难过表情的柳馨宁,就自以为了解的互相对视起来。 柳馨宁要回府,长公主也想跟着,却是被柳馨宁给劝住了。 尤其是顺王妃那殷切的表情,更是让长公主不好意思直接离开。 毕竟,以长乐长公主的身份,若是就这么离开了,这顺王府的宴会可会有许多的闲话了啊。 而回到府中的柳馨宁,趁着长公主不在,让下人们赶紧的在冰鉴里加了许多的冰。 感受着袭来的丝丝凉气,吃着冰镇的瓜果,再喝上一盏透彻心扉的冰饮。 柳馨宁忍不住心满意足的轻叹一声,“这才是炎炎夏日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正房里伺候的丫鬟,看着如此做派的柳馨宁,听着她的笑语,都忍不住偷偷捂嘴笑了起来。 可是,柳馨宁的好心情,很快就被到访的叶兰清给打破了。 “你确定那是她说的?她脑袋没问题?”柳馨宁听完了叶兰清的诉苦,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我还能拿这种事来跟你说笑吗?”叶兰清苦笑着回道。 “楼姐姐知道这事吗?” “那是她的外家,我不好跟她说。但是,我心中实在是烦闷,所以来找你聊聊。你有的时候,真的是比大人还大人呢。” 叶兰清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她感觉柳馨宁有的时候,说话做事如同孩童一般的天真。 但是有的时候考虑事情,又如同大人一般成熟稳重。 叶兰清当然不知道,那是因为柳馨宁有着前世三十多年的阅历。 而今世的柳馨宁,虽然懂很多的世俗规矩,但是她前世自由惯了,有些时候会一时改不过来。 所以导致她的行为做派,会出现自相矛盾的时候。 “这,真是……不是说古人……呃,遵守古礼之人最懂规矩吗?她怎么能说出让未过门的儿媳妇给自家女儿准备嫁妆这种话?” 柳馨宁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吐槽起来。 虽然叶兰清今年才十七,算不得大,但是江暮帆二十三了,年纪实在是不小了。 所以,江暮帆和叶兰清的亲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三书六礼,已经走完了两书五礼,只等八月十八那日,江暮帆带着迎书来亲迎新妇了。 所以,叶兰清算是江家板上钉钉的媳妇了。 可是,何太太提出了这个想法之后,叶兰清也还是懵了。 “你答应了?”柳馨宁接着追问道。 “没有……”叶兰清又苦笑了起来,“但是也没有拒绝……” 怎么拒绝? 那毕竟是未来的婆婆,是以后在内院里经常相处的人啊。 “她都敢说,你为何不敢拒绝?” “她没有明说,只是婉转的暗示。一时说,整个江家之力都用在了给我们操持婚事上,连江二公子说亲之事都顾不得了;一时又说幸亏江家妹妹婚事已定,能得嫁高门,可惜江家落魄,没有能抬脸面的嫁妆;一时又说,幸好长媳得力,江家妹妹的嫁妆也不用太过于为难了……反正那话里话外,就是想让我接口应下替江家妹妹准备嫁妆,抬抬脸面。” 叶兰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详细的解释起当时的情景来。 “直接拒绝。说嫁妆自该是父母准备的,没得听说做嫂嫂的要给小姑子出嫁妆。” 柳馨宁果断的说道。 如今的大庆朝,父母俱在的情况下,可轮不到一个尚未过门的新嫂子给小姑子准备嫁妆。 若是添妆,那也就罢了,好歹是做嫂子的心意。哪里能直接让新嫂子出银钱给买东西? “可那到底是江大哥的母亲。”叶兰清踌躇了,“江大哥待我极好。顾着他的颜面,所以……” 柳馨宁听到这话,无奈了。 江暮帆其人,人品还是不错的,对叶兰清也极为的上心。 自从两家定了亲事之后,江暮帆就时不时的去奉安长公主府晃上一圈。 不是送新摘的瓜果,就是街上新出的蜜饯。或是好看的布料、可心的首饰等等。 更不用说,江暮帆发挥了文人的特质,把那情书写的花团锦簇的。 有一次,叶兰清没放好情书,被过去玩的楼心月给拿了出来。 结果,羞涩的楼心月看了两眼吓得赶紧扔回,却飘到了柳馨宁面前。 不明所以的柳馨宁拿起来看了几眼,就看到了字里行间的暧昧情愫。 所以说,江暮帆是真的喜爱叶兰清的。 可是,感情是真的感情,那算计也有可能是真的算计啊。 (本章完) 第114章 他知道吗?会如何做? “这件事情,江公子知道吗?”柳馨宁冷静下来,沉思着问道。 如果江暮帆知道且赞同何太太所为,那这门婚事,就有待商榷了。 “我不知道。”叶兰清迷茫的说道:“何太太从我家离开之后,我打探到你已经回府了,所以直接来了你这里。如今江大哥尚未下衙,所以我没有问他。” “还没有问?那你打算问吗?” 柳馨宁想到叶兰清因着江暮帆都没有直接拒绝何太太,又如此苦恼的来寻她,就猜疑起来。 “我……” “若是他之前就知道且赞同他母亲的所为,你当如何?若是他之前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然后还赞同他母亲的所为,你又该如何?”柳馨宁有些犀利的问道。 若是之前不知道,如今又不赞同,那是最好的状态。这事,由着江暮帆去解决就是了。 但若不是呢? 江暮帆对叶兰清是实打实的好,但是,遇上家人——尤其是敬爱的母亲,那他会妥协吗? 他若是妥协了,来要求叶兰清答应怎么办? 她好怕,又多一个恋爱脑啊。 看过的恋爱脑实在是太多了,她不想再去劝了——心累。 听到柳馨宁毫不留情的话语,叶兰清沉默起来。 柳馨宁也不催促,而是静静的给她倒上了一盏温茶。 氤氲的水汽中,叶兰清的面容若隐若现。 “若是他知道了,还赞同他母亲这样做,那我嫁过去之后,就固守本心,守好自己的财物。 良久,叶兰清才决绝的说道。 “这样了,还要嫁?”柳馨宁惊呆了。 婚礼之前看到婆家人不靠谱,那就取消婚事啊。 “婚事的三书六礼,几乎都走完了。婚宴的请帖,也陆续发给了众位亲朋好友。甚至,叶、江两家的族人,都特意从老家往这赶了。到了这个时候,这门婚事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我要顾忌着长公主府的脸面,也要顾忌着叶家啊。若是我真的在这个时候悔婚了,那叶家的女儿,将来还怎么嫁人?” 叶兰清苦笑起来。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悔婚,伤害的从来不是哪一个人,而是许多人。 所以,这婚事,不是她想毁就可以毁掉的。 柳馨宁又无奈了。 是啊,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舒畅的日子过久了,怎么那思维也简单了呢? 前世里,有那婚礼之前想要反悔的人,因着都通知了亲朋好友而继续婚事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更不用说,如今这个封建社会了。 她不能用她自己的思维,来要求别人的做法。 “你先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去问问江暮帆,他知不知情。再看看他,要怎么处理。” 柳馨宁只能如此的安慰起叶兰清来。 “不过,你也要去打探一下何太太为何会这么做。之前也未曾听楼姐姐说起,她这个舅母会这么奇葩啊?” “好。我听她说完,就心情烦闷纠结。所以直接跑来找你了,倒是未曾派人去打探。” 叶兰清有些羞涩的说道。 “很正常,旁观者清嘛。”柳馨宁安慰着叶兰清。 而叶兰清也迅速的调整情绪,派人去打探何太太所为的前因后果了。 可是,不等叶兰清打探清楚,她就知道了前因后果。 原来,叶兰清派人给江暮帆递了话,说有事要见他。 因此,江暮帆下衙之后就赶到了奉安长公主府。 他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自然是脸色铁青,羞愧无比。 他先是给叶兰清道了歉,让她不必理会他母亲的话。 接着,就说这个事情,他自会去处理,给叶兰清一个交代。 然后回府的江暮帆,当着江父的面就责问起何氏来。 何氏自然是羞恼不已的辩解说她没有那个意思,是叶兰清误会了。 可是了解何氏性子的江父和江暮帆,却是没再听她多说,直接找出进言的下人了解了一番。 事情很简单。 何氏的娘家人,见江暮帆要娶贵女,又见江云霜要嫁高门,自然是又羡慕又妒忌。 因此,在何太太面前说了些,所谓为江云霜好的话。 而何太太对娘家人向来听从,加之下人进了谗言,因此,就真的去做了…… 进言之人,自然是打了一顿板子撵出去了。 第二日,江父和江暮帆就亲自带着江母来奉安长公主府赔罪了。 奉安长公主和叶驸马,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奉安长公主有些不悦,但是叶驸马却觉得叶兰清小题大做。 他笑着送走了江家的人之后,才沉着脸对着叶兰清说道:“不过是些银钱,你出些就是了。你好歹是做长嫂的。长嫂如母,没听说过吗?” “长嫂如母,那是说母亲不在了。如今,那何太太还健在呢。”叶兰清也是恼怒起来。 别人且不说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帮着自己,实在是让人伤心。 “你这话说的,”叶驸马也不高兴了,“你的嫁妆不也是府里给出的?府里再给你添些就是了。江暮帆这么好的儿郎,你怎么能因为这种银钱的琐事,因小失大呢?” 叶驸马是真的喜欢江暮帆。 江暮帆是状元郎,如今入了翰林院,经常被圣上宣到宫中随侍。 加上他因着是从底层起复的,所以尤其的谦逊知礼。 接人待物无可挑剔,才干兼而有之。日后,江暮帆的前途定然是无可限量啊。 “今日这等小事若是妥协了,日后,我的嫁妆岂不是任由婆母支配了?” 叶兰清不服的说道。 “混账,你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叶驸马怒了。 而奉安长公主本来是秉持着驸马教育子女的时候,她不要当场干涉的想法,所以一直不开口的,此时也忍不住了。 “驸马不在内宅中,自然是不知晓内帷妇人的心思。这次可是个试探呢。若是真的听从了何氏的要求,日后女儿可就任人拿捏了。”奉安长公主赶紧的解释起来。 “果然是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你们只拘泥于眼前的这点小利益,完全不想想日后江暮帆的成就。”叶驸马气愤道。 他自己因着尚了长公主,无法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了。 如今,自家的儿郎在仕途上的成就,也甚是有限。 好不容易得了个一眼就能看到大好前途的女婿。 结果,这两个目光短浅的妇人,却是让亲家丢失颜面了。 (本章完) 第115章 拎不清 “父亲这话说的,”叶兰清冷笑起来,“若是目前连自身正当的利益都不能维护好,何谈以后?我既不去贪墨别人的钱财,为何就该被别人贪走?” “无知妇人!”叶驸马气冲冲的走出了正房。 而叶兰清因着这话,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起转来。 “你父亲也是担心你日后在江府过得不如意。”奉安长公主急忙安慰起来。 “有什么好不如意的?他自无情我自休。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和离就是。这大庆朝和离的人还少吗?长乐姨母和离,可曾有人说她半句?”叶兰清气恼的直言道。 “我就说你不学好。你是跟着长乐家的昭阳学坏了?我才想起来,昨天何太太走了之后,你就去了长乐府中。果真是被她教唆的?你日后少去她那里。” 忽然,叶驸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原来,他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想起下人禀告过的,说昨日何太太离开之后,叶兰清就去了长乐长公主府。 这事,叶兰清既没告诉她母亲,也没告诉他这个父亲,肯定是去告诉昭阳郡主了。 昭阳郡主那个人,可是个连亲生父亲都敢指证的人,还能有什么不敢做的? 所以,定然是昭阳郡主挑拨了自家女儿。 若是昭阳郡主劝着点叶兰清,让她忍下来,不就没有这个事情了吗? 因此,叶驸马迁怒之下,又折返了回去,想要再教训叶兰清几句。 结果,就听到了叶兰清那大胆的话语。 叶驸马气愤之下,连婉转也不管了,直言训斥起来。 “驸马这话真敢说。”奉安长公主却是冷笑起来,“长公主之女,未得爵位的,可是一抓一大把。清儿的县主之位,是因着昭阳得来的。清儿如今的地位尊贵,也是因着与昭阳交好的缘故。我倒是不知道驸马是个得了好处翻脸不认人的。” 叶驸马被这话堵得一时语塞。他无法反驳奉安长公主,只好冲着叶兰清去了。 “你的婚期也就两个来月了,还是在家里呆着绣嫁妆的好。寻常无事就不要出门了。我管不了别人,还管不了你了?” 恼羞成怒的叶驸马说完之后,就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叶兰清则是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父亲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你父亲没有恶意。只是他的看法与我们女子的看法不同而已。你看,他平日里还是很疼爱你的啊。”奉安长公主急忙的安慰起来。 叶兰清慢慢的想起以往的父爱,努力去揣摩自己父亲的想法。 她父亲许是因为仕途无望的缘故,尤其是重视仕途这块。 所以,这次的事情,她父亲担心的应该是江暮帆这个准女婿不悦? 叶兰清听着奉安长公主的安慰,但是心里却是对以后的婚姻生活产生了一丝忧虑。 面对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婆母,她的婚姻真的能万事顺遂吗? 不提叶兰清藏在心里的忧虑,就说被勇威伯太夫人拘着侍疾的楼心月,终于在初八那日得知了一二,着急的赶去了江家。 许是何氏也想到了楼心月所为何来,因此顾左右而言他。 而楼心月面对的是长辈,自然是不好直接责问。因此,就婉转的问起来事情的经过。 何氏尴尬的端着茶盏喝茶,江云霜则是羞愧的对着楼心月小声的解释起来。 最后,她更是抱歉的说道:“表姐,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了。我们江家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了。” 楼心月看看尴尬的何氏,再看看羞愧的江云霜,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日里,不早就知道地位身份悬殊吗? 如今,即便是表哥的地位起来了,那财力也跟不上啊。所以,何必要装大头? “母亲当日留下的嫁妆,在她过世的时候,就给我和肃羽分配了。如今,从我的那份里,再拿出一部分给表妹添妆。” 楼心月对于江家因此事伤害到叶兰清很无奈,只能借此弥补一二,希望何氏不要因为银钱之事迁怒叶兰清。 “这怎么可以呢?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况且,你也是要做皇子妃的。” 何氏的茶喝不下去了。 这用姑太太的嫁妆,给自家女儿做嫁妆的事若是传了出去,她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破了啊。 “母亲的嫁妆也是江家给置办的。如今还给江家也好。至于我那边,因着是嫁给皇子,我父亲他们也不敢太过于打皇家的脸面。只是,叶县主到底是未曾嫁过来。这嫁妆如何也轮不到她来给置办。”楼心月无奈的说道。 “她,她是江家未来的媳妇,是自己人。她出些银钱也无妨啊。”何太太讪讪的说道。 “即便是江家未来的媳妇,如今也还没嫁进来呢。”楼心月的眼眸眯了起来。 她知道自家这个舅母有些拎不清,但是也不至于如此拎不清啊。 这是何家人说了什么? 舅母向来对着何家人,才会言听计从的。 不怪楼心月不知道原委,这种事情,叶兰清不愿意让好友为难,江家人是羞于提起。 而楼心月知道的部分,也是贴身丫鬟被看听到的一些风声。 被看的消息也是有限,只知道何氏说错了话,所以导致阖家上门去道歉了。 “等嫁进来就晚了啊。心月,你也不是外人,舅母也不瞒着你了。” 何太太开始诉起苦来。 “云霜的亲事定了,如今各项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可是,今年家里你大表哥成亲,万般都以他为先了。那云霜怎么办?” “家里的产业就这么多,若是不娶县主的话,这些产业也可以平分一下。如今倒好,攀了一门贵亲,却是只能顾及着你大表哥了。回头你二表哥、你表妹的都怎么办?” “我不过是闲说了一句,想着她作为长嫂帮衬一下妹妹的嫁妆。我都未曾说起过让她帮衬着你二表哥的亲事呢。结果倒好,你舅父训斥我,你大表哥埋怨我,你二表哥也说我不讲武德你表妹更是坚决反对。你个小没良心的,娘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谁?不都是因为你高嫁吗?不都是想让你的嫁妆多一些,让你将来能有点脸面吗?” 何氏越说越难过。 此时旁人都不在眼前,她只能对着江云霜哭骂起来。 “我知道母亲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母亲做的不对啊。” 江云霜也哭了起来,“且不说县主如今尚未嫁给大哥,即便是嫁过来了,那些财物也都是她的嫁妆,我们怎么可以动用呢?难道,母亲也希望辅国公府的人,动用我的嫁妆吗?” “……” 何氏被江云霜的话,堵得说不出来了。 这做母亲的,有谁会希望自家女儿的嫁妆被别人取用? (本章完) 第116章 得到封号 “将心比心。母亲爱护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能如此苛待别人的女儿?” 江云霜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何氏。 何氏微微的有些动摇了。 就在此时,门口又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嗓音:“妹妹说的是。咱们家里是穷,可是风骨要正。我已经在寻摸路子,准备去经商了。母亲别在银钱上打大嫂的主意了。” 堂内的众人先是一惊。等看到站在门边的是江映迟,才放下心来。 再听到江映迟的话,就明白他已经把她们的谈话尽收耳底了。 “你不是酷爱习武吗?怎么要去经商了?”何氏听闻此话,大惊失色起来。 她是个爱护子女的好母亲,自然也知道子女心中所愿。 “我爱习武,但是我也爱别的啊。我与付十公子他们这段时日来往密切,他们帮我分析了我的能力。我其实在经商上更胜一筹。因此,我打算跟几个朋友合伙做个买卖。只是想着家中有喜事,就打算等着大哥办完婚事再说此事的。如今我提前告诉您,是让您以后不要为银钱担忧。我定然会为妹妹挣出个嫁妆,让她脸面有光。表妹的嫁妆,也自己留着。我们江家没得要嫁出去的姑太太的嫁妆的道理。另外,我也希望表妹转告叶县主,我们江家不是那等贪占女子嫁妆的人家。”江映迟铿锵有力的说道。 楼心月听着江映迟和江云霜的话,心中泛起安慰。 好在,江家的子女都没有长歪。 其实何氏也不是个坏人,别的方面都好,就是容易被娘家人蛊惑。 尤其是江家被罢官之后,何氏对娘家几乎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而江父和江暮帆等人,虽然劝说过,但是效果有限。 “舅母,二表哥如此有志气,表妹如此知礼。还请您,将心比心。”楼心月郑重的劝道。 “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去道过歉了。”何氏终于低下头,有些羞愧的说道。 “如此就好。我会去奉安长公主府宽慰叶姐姐一番,让她不要对江家人产生误解。毕竟,这事说到哪里去都没有道理。女子的嫁妆,是女子的私产,只有女子自己可以做主。” 楼心月环视一圈,最后盯着何氏郑重的说道。 江家人自然是说着不会再发生诸如之类的话语。 而楼心月又看了眼何氏,只能无奈的暗暗叹了一口气。 如今,她只希望何家不要有人再出幺蛾子了啊。 从江家出来赶到了奉安长公主府的楼心月,见到了同样过来做客的柳馨宁。 互相见过礼之后,她看着掩饰不住喜色的叶兰清和她的丫鬟们,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这么高兴?” “楼小姐,我们家县主得了封号了。”叶兰清的贴身大丫鬟高兴的说道。 “得了封号?”楼心月也是又惊又喜。 大庆朝的长公主不少,长公主的儿女更是多。 可是,除了长乐长公主的女儿得了个昭阳郡主的封号,奉安长公主的女儿得了个县主的爵位之外,其他长公主的儿女都没有爵位和封号。 这一则是庆平帝与诸位长公主不亲,能按例分封长公主就不错了。 二则是,这有了爵位就要给俸禄啊。 光那些亲王、郡王、长公主、公主、郡主、县主等皇族的俸禄,就占了不少收入了,怎么还愿意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因此,叶兰清的爵位本就是难得,如今得了封号,就更加让人羡慕了。 “是的。宁儿帮我去跟太后求了个封号。说我快要成亲了,给我抬抬脸面。” 叶兰清也是激动的说道。 在成亲之前得了封号,那可是莫大的脸面啊。 “这当真是喜事。不知道封号是什么?”楼心月也激动起来。 “封号是敬阳。”叶兰清仍然压不住内心的高兴。 “好,好,好。以后你可就是敬阳县主了。” 听到这个封号,楼心月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恭贺起来。 柳馨宁自然是看到了楼心月的表情,明白了她的想法。 其实,她对这个封号,也是有些无奈。 求封号是柳馨宁的事情,但是定封号却是太后的事情了。 这敬阳的意思,很明显了——敬着昭阳。 这是让叶兰清记得,她的县主爵位和封号都是因着柳馨宁得来的。 柳馨宁觉得不妥,但是拗不过太后。 好在,叶兰清并没有不悦的情绪。她还说,昭阳和敬阳,一听就是亲密的姐妹关系。 “这可得多谢宁儿了。”叶兰清感动的又重复起来。 她母亲一直希望在她成亲之前能得一个封号。但是她们也知道,皇帝在爵位上比较谨慎。 加上她定亲这么久了,宫里都没有消息,就以为这事没希望了。 却是没想到,这突然的说来就来了。 “刚刚宁儿是带着宣旨的大监一起来的。我正要派人去勇威伯府告诉你呢。” 叶兰清怕楼心月误会她只告诉了柳馨宁,赶紧的解释起来。 “你若是去了勇威伯府,我也不在的。我刚从江家过来。” 楼心月自然是没有误会。 她拉着叶兰清跟柳馨宁坐在一起,挥退了下人才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舅母的事情,实在是抱歉。我才了解到事情的原委,所以就赶过来跟你道歉了。”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叶兰清自然不会去迁怒别人。 “那总归是我的外家……”楼心月不好意思的说道。 “人心复杂,即便是你的外家,你也没法子控制别人的想法。”叶兰清也很明白这一点。 “唉,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大舅母不是坏人,只是对娘家人极为的迁就。这次,也是她娘家存着不良之心的族人蛊惑的。她心地没那么坏的。”楼心月还是解释起来。 “事情的原委我都知道了。心月,咱们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你说。何太太这种对娘家一味迁就的做法实在是不好。我如今,确实也有些焦虑。现在,何太太被蛊惑的让我出钱给江家妹妹操持嫁妆,日后若是她再被蛊惑的给江大哥添置妾室通房,可如何是好?” 叶兰清面对着好友也不遮掩,直接的说了出来。 “不会的。我表哥既然应了你这个条件,怎么会反悔?”楼心月对江暮帆还是有信心的。 “可若是何太太说母命不可违呢?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叶兰清有些颓丧。 “江公子的承诺不只是对你说的,还对奉安长公主说了。君子一诺,重于千钧。江公子既然在仕途上发展,自然知道名声之珍贵。表姐多虑了。” 柳馨宁在一旁看着叶兰清似乎是有点婚前恐惧症了,赶紧的安慰道。 虽然,她对于男人是不是一定重诺,也不能保证。 但是,叶兰清如果一定要嫁过去的话,自然是怀着开心快乐的心情才好。 这么焦虑不安,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感谢大家的各种票票和收藏订阅的支持。 今日自省:坚持是长久的,心态要佛系一些。 前几日,作者很迫切的想要有推荐。 后来想想,如果得不到推荐,那就说明还是我的实力不够。 所以,心态又放平和了。 但是,对于收藏、追读,送各种票票的各位,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你们的支持,让我在前进的路上,觉得不孤单,觉得更有动力! 真诚的感谢各位的支持! (本章完) 第117章 媵嫁 “宁儿说的有道理。别的不敢说,但是我舅父和表哥都是承袭我外祖父的教导。重信守诺是必须的基本品质,你不要担心这个。再说了,你如今的身份,即便是在江家都比我表哥高了。你怕什么?” 楼心月这话却是没错。 江家唯一有品级的,就是从六品的江暮帆。就是何氏,如今也是没有品级的。 虽然江暮帆已经为母请敕命了,但因着他是入了翰林院才请的,如今礼部都还没有批下来呢。 “是啊。我是超品的县主,我怕什么?”听到安慰的叶兰清,突然的清醒过来。 “就是,你的爵位是最高的,你还有大笔的嫁妆傍身。怕什么?”柳馨宁连忙附和道。 “更何况,江公子对你情深一片。他知道这个事情之后,没有藏着掖着怕丢脸面。也没有因为何太太是他的母亲,愚孝到姑息纵容。这一点上,已经比许多男子强了。” 这是柳馨宁的真心话。 愚孝的男人太多了。不说如今这个以孝为先的封建社会,就是前世的自由社会中也多得是。 所以,在如今的社会中,遇到个不愚孝的男人,不容易啊。 叶兰清在柳馨宁和楼心月的安慰下,终于慢慢的缓解了焦虑。 楼心月见到叶兰清终于肯笑了,这才对着柳馨宁歉意的表达着上次的失约。 “楼姐姐要侍疾,这孝道为先,没关系的。”柳馨宁贴心的安慰道。 “呵,什么侍疾。不过是打着侍疾的名头磋磨我罢了。”楼心月却是冷冷的说道。 “这话从何说起?”柳馨宁和叶兰清同时惊讶的问道。 楼心月慢慢的解释起来。 原来,楼心月被赐给了九皇子为妃之后,勇威伯和辛氏就有些惶惶了。 勇威伯惶惶,是知道他苛待江氏的事情,尽数落在了楼心月的眼里,生怕楼心月会秋后算账。 辛氏惶惶,却是因为楼心月的身份水涨船高,到时候给楼肃羽做了助力,这勇威伯府就没法由她的儿子继承了。 可是,这是皇家赐婚。他们面对楼心月的时候,只能虚伪的客套,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但是,太夫人张氏却是被人撺掇着开始出招了。 太夫人让楼心月从二房适龄的女子中,选一个做媵妾陪嫁过去。 大庆朝的律法对于妾室扶正极为的严格。不只是要遭受惩罚,更加是有门户的限制。 但是,对于媵妾扶正,却没有那么严格。毕竟,媵妾的娘家也是正室的娘家啊。 若是为了继续维持两个府邸的姻亲关系,扶正媵妾也未为不可。 故而,勇威伯府二房的人起心了。 二房的人实在是不出色。张氏虽然勉强被人尊称一声夫人,但不过是个五品的宜人而已。 起心之后的张氏,就撺掇起太夫人来。 太夫人本就糊涂,再被娘家侄女一撺掇,也不跟自家儿子商量,就直接找上了楼心月。 楼心月自然是不肯的。 且不说,她好不容易跟九皇子相约一双人了。就是没有这约定,也不能纳自己的娘家人啊。 若是纳了媵妾,不知道在后院中要遭受多少暗算呢——媵妾可是能扶正的。 于是,生气的太夫人,就开始磋磨起楼心月来。 勇威伯和辛氏当然不会替楼心月出头,因此就视而不见起来。太夫人见此,愈发的嚣张。 她不但是经常把楼心月喊过去,明着说教导,暗地里则是训斥。更加是装病,让楼心月侍疾。 那侍疾,可就有讲头了。 侍疾之人若是真心疼爱的人,就让她睡在榻上,只担个侍疾的名头,说出去好听而已。 侍疾之人若是想要针对的人,就让她时不时的端个茶,递个水,拿个布巾,送个痰盂…… 反正是怎么累人怎么来,怎么折腾人怎么做。 而太夫人做的,就是第二种。 她既装病,又因为老人觉少,倒是有精神头来折腾。 如此作为,就是为了让楼心月同意媵嫁之事。 “别人的娘家,一心为女儿。我这个娘家,倒是个狼窝虎穴。” 楼心月说完事情的经过,忍不住感叹起来。 “他们想的也太美了。若是九表哥不愿,他们还能强求不成?”柳馨宁轻嗤道。 “许是她们笃定了九皇子不会不同意?毕竟,在她们眼里,我不过是帮助了九皇子一次,才得了这么一桩婚事罢了。”楼心月苦笑起来。 “那你也由着她们?让九表哥直接拒绝了不好吗?”柳馨宁有些不解。 “若是现在九皇子拒绝了她们,她们说不得要从别的方面起心破坏了。至少,我现在知道她们的心思,也知道九皇子不会同意这个事情。不过是折腾我罢了,我身强体壮,不怕折腾。” 楼心月嘲讽着说道。 “这倒也是。像太夫人这种明面上的磋磨和要求,倒是好的。若是真有心之人,暗地里给你下个什么不孕之类的药物,那才麻烦呢。反正啊,你要多留心内院。”柳馨宁赞同的提醒道。 在书里,辛氏和楼舞月可是打了很多的主意啊。 她们先是想着害死楼心月,让楼舞月代替嫁过去。 因此,先是下毒。被楼心月识破之后,推了一个心腹出来顶罪掩住悠悠之口。 接着又找人想要破坏楼心月的清白,逼着楼心月以死明志。 结果,找人破坏楼心月清白的事情进行到一半,就被得知赐婚之事赶回来的勇威伯阻止了。 辛氏和楼舞月在北凉郡呆得久了,又没有好的教养嬷嬷教导,还真以为京城跟北凉郡似得,因着女子稀少,所以可以妹替姐嫁呢。 好在勇威伯还有头脑,知道这是圣旨赐婚。若是楼心月死了,圣上也会另外给九皇子赐婚的。 这婚事到那个时候,可就不一定会落到勇威伯府的头上了。 不过,打不成替嫁的主意,她们又打上了继室的主意。 是的,楼心月还没嫁过去呢,她们就开始筹谋了。 因此,楼心月备嫁的那两年,可真真是在内院中明争暗斗了。 如今,勇威伯还没离开,替嫁的主意估计是被否了。 但若是勇威伯一直呆在京城中,后续再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好说了。 毕竟,勇威伯是楼心月的亲生父亲,很多事情都能做主的。 “勇威伯这次在京城中呆的可够久了,怎么还不回去?” 想到这里,柳馨宁就忍不住奇怪起来。 “听说北地那边有战王守着。战王体恤部将,所以让他们多在京城中陪伴家人一番。” 楼心月自然也是知道自家父亲才是一切的源头,因此打探过这方面的消息了。 “战王,哎……”柳馨宁也无奈了:“不知道战王爷什么时候想起来把勇威伯召回去啊……” 柳馨宁的感叹,也是楼心月心之向往。 因此,偷偷见到了九皇子的楼心月,忍不住在他面前感叹了一番,就被九皇子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了。 而勇威伯,当真是很快就被召回去了。 这是后话。 (本章完) 第118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此时,面对着这样的情况,柳馨宁和叶兰清只能去宽慰楼心月了。 傍晚,柳馨宁从奉安长公主府回了自家府邸。 她看到从聚善庄回来的春暖时,就忍不住吐槽了一番。 “江家当日想着让江暮帆结一门好亲,以便于江家的门楣能被支撑起来。如今当真是结了这门贵亲,何氏却又忍不住作妖;勇威伯府也是。也不想想就凭着她们家的门楣,若不是楼姐姐出色,能得到皇家的亲事吗?他们倒好,一个个的,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柳馨宁感叹着,而春暖却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她不由得停了话头,好奇的看过去。 “郡主,不要说她们是人心不足了。就是聚善庄里,也出现这种情况了。” 春暖挥退了其他人,才苦着脸说道。 “这话从何说起?”柳馨宁惊讶极了。 “婢子今日去了聚善庄送银钱。那李庄头跟婢子说了些混账话且不说,婢子还发现那庄子变化极大。”春暖一一的禀告起来。 聚善庄本是柳馨宁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下来的一个小庄子。 她本意不在庄子,而是在庄子后面的那座小山。 可是,原庄主要一起卖,她也就无所谓的一起买了。 买了小山之后,柳馨宁就把从慈善堂选中的人带去了后山中训练。 因着那些护卫的请求,才带了一批人去了聚善庄里生活。只是没想到,后面人会越来越多。 柳馨宁不愿暴露身份,所以在那些人面前自称丁姑娘。 她和春暖去过几次,也都是用幂离遮着全身,不透露一丝痕迹。 后来,那边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她就更加不去了。 不过,她还是让春暖隔上一个月送一次银钱,养着那些需要暂时帮助的人。 这次,因着春暖受了伤,所以柳馨宁让她好好休养。 加之她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她未曾让春暖再去送银钱。 她想着不过晚一个月而已,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聚善庄的那些师傅,都是预付了整年的束修的。 而聚善庄里的人都有手有脚,不过是一时穷困,需要个地方缓解一下而已。 加之她之前送过去的银钱挺多的,若是安排好了,也不至于吃不上饭。 所以,柳馨宁没有太担心。 今日,柳馨宁想到了聚善庄那边,就让春暖悄悄的去一趟送下银钱。 可是,春暖去了之后,却发现那庄子里变化极大。 之前的老人、妇人和儿童,如今少了许多。而青壮的男子,却是多了不少。 奇怪的春暖,见到那临时任命的李庄头时,就问了起来。 那李庄头却说,是那些人自己离开了。 春暖半信半疑。 庄子里的师傅教授技艺,虽然已经半年多了。 若说他们学到了皮毛有可能,若是说学精通了,只怕是不能? 还没学好的话,离开能谋着什么样的生路? 但是李庄头信誓旦旦,春暖就把疑惑压了起来。 可是,李庄头随后的一番话,让春暖无语起来。 那李庄头对于春暖这么晚才来送银钱,言谈之中颇为不满。 那话语之间,就有说丁姑娘是沽名钓誉的意思。 更有甚者,那李庄头还表示,他替丁姑娘管理着庄子,合该发一些月银。 春暖听完之后,就心有不悦。不过,她仍然是耐着性子听完。 等李庄头离开之后,她就去庄子里打探了。这一打探,就发现了诸多问题。 别的且不说,就说聘请来庄子里教授读书识字的师傅,居然不在。 原来,庄子里来了个张秀才投奔。那秀才自诩文人,甚为清高。 他不但是单独要了一个小院子居住,更加是想要教导院子里的人读书识字以收取束修。 但是,院子里的人本就穷困,哪里有银钱或是东西给他啊? 因此,那秀才恼怒之下,居然撺掇着李庄头把原来聘请的那个老秀才给赶走了…… 那老秀才倒是忠于职守。他不知道丁姑娘所在,没法去告状,只能来庄子里。 虽然日日来,但是日日都被李庄头派人给赶走了。 “那张秀才是什么来路?聚善庄多是收留孤寡老人,失意妇人和儿童的。怎么可以长期留着青壮男子?”柳馨宁拧眉问道。 青壮男子,无论是否有才学,都能换得日常三餐。 因此,除了那种生病、失财等情况导致的一时落魄,才会来聚善庄落下脚。 但是,他们好了之后,也是很快就离开去自谋生路了。 只有那些老人、妇人和儿童,寻找活计比较艰难,因此柳馨宁给他们留了三年的缓冲期。 “听说那秀才是年后三月里去的聚善庄。说是重病缠身加之财物丢失,无处可去。养好病之后,就说要好好的温书以备秋闱。然后,呆在庄子里没有走了……” 春暖说着说着也是无语了。这纯粹是打算靠郡主养着了。 关键是,他还不好好的被养着,居然想要生事? “听说那庄子里,因着只有那李庄头管着,所以想要进入庄子里的人,都被他挑挑拣拣起来。我这次还打探到,那李庄头让庄子里出去做工的人,得了银钱都要分他两成呢。” “什么?还有抽成这等恶事?” “是啊。若不然,李庄头就不让那些人进庄子里住。咱们京城本就是居住不易。好多店家找人的时候,若是没有固定的居所,都不太愿意收。毕竟,那居无定所之人,若是偷着东西跑了,找也找不到……”春暖说着说着也怜悯起来。 都说自由身很好。但是,那也得能活下去啊。 像那样子朝不保夕的自由身,有她如今这般吃喝不愁,存银傍身的奴籍好吗? 当然不是所有的奴仆都生活的好,还是要跟对主子啊。 想到这里,春暖又感激的看向了柳馨宁,愈发仔细的说了起来,务必让柳馨宁全都了解清楚。 “呵,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养着养着,反倒是养出问题了。” 柳馨宁听春暖讲完了全部的事情经过,才冷笑着说道。 这种事情前世都不少见,所以她倒也不至于太过生气。 “可不是吗?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春暖连声附和。 “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容我思量一番。” 柳馨宁挥退了春暖,自己一个人静静的靠在了美人榻上。 夜幕降临,门外的丫鬟们,把廊上的灯笼都掌了起来。 暖黄的灯光,皎洁的月光,随风飘摇的树影,把窗外的院子,渲染的如同一副画一般。 生活如此美好,却总有琐事侵扰啊。 当日里,她对那个庄子没太上心,所以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人做了庄头,管着庄子里的大事小事。 这,确实是她思量不周。 她想着都是底层的老百姓,有着朴素的阶级意识,能苛刻到哪里去? 可惜,她到底是低估了人性的复杂。 (本章完) 第119章 只说庄子已经卖给昭阳郡主了 第二日,天气更加气闷。 柳馨宁从大汗淋漓中醒过来,就想要让人加冰。 可是,春暖却是安排丫鬟们往盥洗房里抬热水。 “郡主,您身上都是汗呢,骤然加冰怕是要着凉了。您先去冲洗一下。等擦干了汗的。” 柳馨宁感受了一下身上黏糊糊的不适,自然是听从建议了。 等她从盥洗房里出来之后,卧房里就布满了丝丝凉意。 “长公主说今日太闷,等会恐怕有雨,所以让您不必去请安了。” 春暖带着人一边摆膳,一边转述道。 柳馨宁看了看外面低沉的云层,了然的点点头。 一时用过早膳,柳馨宁只留下了春暖伺候。 “那个聚善庄,就卖了!” 柳馨宁话音一落,春暖就愣住了。 “卖了?那后山?”那后山上,可还有郡主培养的护卫呢。 “只是卖聚善庄并带着的土地,跟那后山有什么关系?”柳馨宁淡淡的说道。 “哦哦。也是。当日里,那庄子非得跟着后山一起卖,如今自然是可以分开卖的。那婢子这就去庄子,让里面的人搬走。然后,再把卖庄子的话,递到那些牙行里去。” 春暖醒悟过来,不好意思的讪笑着说道。 如今的买卖,大部分都是通过牙行的中人来交易的。 之前买庄子是如此,如今卖庄子自然也是如此。 “不必你亲自去。我怕他们狗急跳墙会伤害到你。”柳馨宁却是不赞同的说道。 若是那些人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不会顺从的走的,说不得会对传话的春暖如何。 春暖单独去聚善庄的时候,多是从外面的大街上雇的马车。 那车夫不是她们的人,自然不会帮着春暖的。 “那……”春暖有些糊涂了。 这不去通知那些人搬走,怎么卖庄子啊?牙行的中人看到这样的庄子,怎么敢帮着往外卖? 那,郡主是打算让萧护卫去通知? “等会你去淡烟那里记一下账,只说我买了一座庄子。然后,你去府衙把聚善庄的地契过到我的名下。之后,再让秋思带着红契和长公主府的护卫去聚善庄。只说庄子已经卖给昭阳郡主了,让他们都搬走。”柳馨宁淡淡的说道。 春暖默默的听着,消化着柳馨宁的话。 “郡主是要把这庄子化暗为明?” “既然丁姑娘震慑不了他们,那就让我这个昭阳郡主正大光明的管理这个庄子。既然给银钱,也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那就让他们自食其力,自力更生。”柳馨宁冷笑起来。 就因为想着达则兼济天下,所以她单纯的投入了金钱和人力,想要帮助更多的穷人。 结果,好嘛,把人心给养得膨胀起来了。 这虽然是因为她没上心管理的缘故,却也是因为那些人的贪心。如今,就让他们自食恶果。 “是。”春暖自然是听从柳馨宁的吩咐。 “你派上些人,在暗处仔细的观察着庄子里的人,看看他们都去往哪里了。尤其是那些老人、妇人和儿童。”柳馨宁一边说,春暖一边点头。 “另外,秋思嘴巴虽然利索,但若是对上那么一群人,也未必说得过,让她多带几个吵架厉害的婆子帮衬着。” 上次在大牢中痛斥柳家人,柳馨宁就觉得她发挥的很不好。 这次面对一群人,还是让秋思带上擅于吵架的婆子。 “是。” “这次,只怕是有得闹了。” 柳馨宁想到前世里看到的租客霸占房东房子的新闻,不由得冷笑起来。 不知道昭阳郡主的名头,能不能阻挡住那些闹腾的心呢? “郡主不要担心。”春暖看着柳馨宁脸上的冷色安慰起来。 柳馨宁点点头,她并没有很担心。毕竟,她有理有据还有势,怕什么? 春暖又等了一会,见柳馨宁没有别的吩咐了,这才躬身离开了。 春暖的速度很快。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后,春暖就冒雨带回了盖着红彤彤大印的新地契。 下午等到雨停之后,秋思就带着大队人马,往聚善庄而去。 聚善庄里,那李庄头和那位拿乔作势的张秀才正喝着酒。 “那个王秀才走了?”张秀才给李庄头倒上一杯酒,不屑的问道。 “走了,走了。”李庄头连声应道。 “真是个傻子。丁姑娘把束修都给完了,不让他来教学还不好?”张秀才嘲讽道。 “就是说啊。那个老秀才考了一辈子,才只是个秀才,很是迂腐不堪。哪像张秀才您年轻有为啊。”李庄头奉承道。 “不敢,不敢。”张秀才虽然是谦虚的话,但是他那表情却很是受用。 “我也是多亏了张秀才您指点啊。”李庄头又给张秀才倒上一杯酒。 他是个农人,家乡发了水灾,导致颗粒无收。他没法子,只能往富裕的京城逃荒。 结果路上生了重病,被人救进了这聚善庄,又被任命为临时的庄头。 他本来觉得有吃有喝有住就不错了,所以一开始倒也是兢兢业业的给丁姑娘打理着庄子。 可是,张秀才来了之后,他才知道,做他这些事情的人,算是庄主的亲信,可以要月银的。 张秀才还暗示他,可以从丁姑娘送过来给庄子做嚼用的银钱里,克扣一些自己用。 他想到放下银钱就走的那位丁妈妈,似乎也从来没问过他如何用银钱的。 因此,就试探性的克扣了一点。 果然,没人在意。 后来,他慢慢的又多克扣了一点。 再后来,他按照张秀才的计策,把那些没用的老人和妇人都暗暗的赶走了,收留了更多的青壮年,让他们去做工给他分成。 如此,不到三个月,他都小有积蓄了。 想到这里,李庄头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愈发殷勤的招待起张秀才喝酒了。 “昨日那位妈妈留下的银钱可是不少?”张秀才喝完了杯中酒,转而说起了昨日的事情。 “正是呢。丁妈妈说因为有事,所以两个月没过来送银钱,这次一起补过来了。让我好好的给庄子里的人改善一下伙食。”李庄头说起春暖昨日的话,语气中有些不屑。 “那些人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想要改善伙食?怎么改善?给他们大米饭还是白馒头啊?凭他们也配?” 李庄头浑然忘记了,当日自己也不过是跟他们一样的普通农人。 “那位丁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张秀才却是不接李庄头的这个话头,而是若有所思的问了起来。 能买这么大个庄子,还能月月送银钱来,说明丁姑娘家里富裕。 但是,听说她之前过来的时候,只是带着一个妈妈和一个车夫,那就说明家世不显。 那,是商贾之家的女子? 有钱,但是又没有钱多到是仆从成群? (本章完) 第120章 收庄子大闹 “这却是不知呢。我来这庄子上这么久了,就没看见过丁姑娘和丁妈妈的模样。就连她们的车夫,都是戴着黑色的帷帽,完全看不清人脸。真是神秘啊。”李庄头也疑惑起来。 “这可真像,想学规矩又学得偏差了的,骤然暴富的商贾之家啊。”张秀才沉吟起来。 世家女子出门见外人,多爱戴遮挡面容的帷帽,却很少带全身都遮住垂到脚面的幂离。 丁姑娘若真是商贾之家的女子,倒是好办了。 他今年二十有六了,中了秀才之后,迟迟未考中举人。 因此,之前对他抱有很大希望的那些人家,就慢慢的散了心。 再加上,他后来父母双亡,家无恒产,倒是连门亲事都说不成了。 若是能娶了商贾之家的女子,那至少在银钱上无虞了。 可是,他没机会见到那丁姑娘啊。就算见到了,那丁姑娘能不能看上他呢? 若是不能,那最好在这庄子里成就好事,可就不得不成了啊…… 张秀才正在浮想联翩时,却是传来了‘砰砰砰’的大力的拍门声。 这个庄子因着原主家不怎么过来住,所以只建了一进。 但是因着占地面积极大,所以倒是建了好几座小院子。 那正院是留给主家,没有人能去住的。 此时,张秀才和李庄头就是在其中一个偏院中喝酒的。 住在大门旁边倒座房里的一个老者听到拍门声,赶紧去开了大门询问。 当得知是找庄头的,就连忙来禀告了。 李庄头随着那老者走到了大门口,看着门口华丽的马车以及马车两旁肃穆的护卫时,忍不住惧怕了一下。 “请问,各位贵客找谁啊?”李庄头勉强打起精神询问道。 “你是这聚善庄的李庄头?”秋思清脆的声音穿过马车上的纱帘传了出来。 “正是。不知道小姐有何吩咐?” 李庄头原来只是个普通的农人,如今在庄子里,也未曾多接触过什么大户人家。 此时,他看到又是华丽宽阔的马车,又有随侍的护卫,俨然一副官家小姐的做派。 因此,他恭敬的询问道。 “不敢。我是昭阳郡主的婢女。郡主已经买下了你们这个庄子,我奉郡主之命特来收庄。” 秋思听到是要找的人,就撩起了纱帘,被小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她站在了李庄头的面前,用帕子掩嘴笑着说道。 “郡……郡主?” 李庄头看着眼前这位如同仙子一般漂亮的女子,先是看呆了眼。 等他反应过来这仙子说的话时,吓得打了个磕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姑娘说昭阳郡主买下了这座庄子,可有凭证?” 跟着出来的张秀才,见到李庄头那没用的样子,赶紧出来替他问道。 “自然。这是地契。”秋思拿出地契,示意小丫鬟递给了张秀才。 张秀才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果真是盖有官府大印的红契。 “敢问姑娘,这庄子是从何人手里买的?我们一直住在这里,未曾得到半点消息啊。” 地契是真的。按照律法,这庄子确实是昭阳郡主的了。 但是,他们明明昨天还收到了丁姑娘送来的银钱啊。 而且,丁姑娘可是半分都没有说起要卖庄子的事情啊。 “你是何人?你又不是庄头,问这么多做什么?”秋思反问起来。 这正如了张秀才的意,他赶紧自得的自我介绍起来。 “在下姓张,得了秀才的功名。得蒙大家抬爱,唤我一声张秀才。” “哦。是个秀才啊。倒是有些本事。至少去了公堂里不用跪拜了。” 秋思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庄子之前的主家不知道是谁。反正是有人拿着白契卖给郡主的。郡主真金白银的买下来了,也在府衙中过了户了,这庄子就是郡主的了。不管你们之前是因何住在这里,如今都需要搬离。” 秋思谨遵柳馨宁的吩咐,不多说废话,只让他们搬离。 “这怎么能搬离啊?我们搬离了这里,可如何的活啊?老少爷们啊,咱们要被撵走了啊。”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李庄头,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跑到院子里煽动起来。 果然,院子里的人听到让搬家,都骚动起来了。他们纷纷的跑出来问起事情的缘由。 今日里因着上午下了一场雨,所以有些店家就活少,没用太多打零工的人。 因此,庄子里的人过了未时,就陆续的回来了。 秋思等人过来的时候,刚好是申时中,因此庄子中的人,倒是比较齐全。 所以,李庄头这么一招呼,倒是呼啦啦围上来许多人。 “你们想做什么?” 秋思脸色一变,拉着小丫鬟往后退了一步,那些护卫就冷着脸站在了她们的前面挡着。 “我们没有想做什么,就是想求求郡主。我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求郡主可怜我们,让我们在这里住下。” 庄子里的那些人,多是在各个地方打零工的人,惯来有眼色。 此时,见到这些护卫,忍不住吓得往后退了起来。 张秀才见势不妙,自然是赶紧的带头哀求起来。 果然,他的声音一落,其他反应过来的人,都赶紧跟着哀求起来。 “哼。” 秋思冷笑起来。 春暖姑姑说了,郡主买了个庄子,但是卖家说里面的人是些无赖,霸占了庄子,他没法子才贱卖给郡主的。 如今看来,果然是如此。 若不是郡主,寻常人家被这些人一闹,只怕是真没法子收庄子了。 “你们一个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怎么能落魄到无家可归?”秋思率先发难。 然后,她手一挥示意后面的婆子跟了上来,排开行的骂了起来。 “说什么无家可归,不就是懒。若是不懒,怎么也能挣个家业。” “懒就罢了,如今居然还要霸占别人的产业?要不要脸了?” “没脸没皮的腌臜货色,还算是个人吗?” “一个大男人的不能养家,不能糊口。还有脸活着?不如撞死好了。” 听着婆子们这些难听的话,那些男子忍不住了,纷纷的对骂起来。 这四个婆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跃跃欲试起来。 其中一个婆子赔笑对着秋思说道:“劳烦姑娘避一避,免得等会污了姑娘的耳朵。” “好。我去马车中等着。”秋思说完也不矫情,直接上了马车中。 四个婆子这才发挥起来。 一时,各种脏话咒骂满天飞。 秋思听了两句,就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耳朵。 这么多年了,她听到的脏话也没今日这一会的工夫听到的多。 感谢大家的各种支持。 感谢! (本章完) 第121章 想要建个职业技术学院 马车下的对骂,并没有持续太久。 毕竟,那些大男人比起擅骂的妇人,还是相形见绌的。 尤其是,有些妇人嘴快的,根本就不容别人开口。 但凡有人一张口,字音都没发出来,就被那妇人重复的脏话,连珠炮般的堵住了。 等到李庄头无奈的大喊了好几声“搬,搬,我们搬”之后,那些婆子才停住了。 而秋思被婆子请下马车之后,看着脸色颓败的众人,才轻松自若的问道:“搬了?” “搬,我们搬。”李庄头生怕那些婆子再开口,赶紧的重复道。 “不过,我们人数众多。骤然搬离,实在是没地方可去。求郡主宽限我们几日,让我们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可好?” 李庄头此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离开了这里,他又能去哪里,又能做什么? 兔死狐悲,他终于为庄子里的人也求了一把情。 “这个当然可以。”秋思应下,随后又喊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上前来。 “牛管事,麻烦您带着护卫,看着这些人搬离。咱们郡主是善心之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么几日。不过,咱们郡主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限五日为期,若是不走,就把他们都撵出去。咱们有地契,就算说到圣上的金銮殿上去,咱们都有理。”秋思的话说到最后,就严厉了起来。 “是。”牛管事急忙的答应道。 秋思见事情处理的都差不多了,才上了马车回了长公主府去回话。 不说聚善庄里,那或是哀嚎,或是咒骂,或是喟叹的人。 就说柳馨宁听完了秋思的禀告之后,让晴初支了些银钱给秋思,让她自去打赏下人。 “郡主,如今那庄子,您要作何用处?”春暖看到只有她和柳馨宁了,才悄声的问道。 那只是个小庄子而已,就算连着周围的数十亩地,产出也是不大。 “先把通往后山的那条路,建个牢固的大门,钥匙只给暗影。” 这地方如何处理,柳馨宁这两日自然是思量过了的。 当初柳馨宁之所以看中那座山,就是因为那山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行。 其他都是陡峭的山壁,寻常人爬不上去。 没办法,京城寸土寸金。就是京郊附近,想要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都难。 当时因着那山的前面是聚善庄,里面人员不多。所以那山的入口就用个栅栏挡住了,写上了不准入内的提示而已。 现在聚善庄那块,她另有用途,自然要把那路封控一下。 “是。”春暖急忙应道。 “后山不是昭阳郡主的,所以别用府里的人,让萧沐泽去办……” 柳馨宁吩咐完才突然想到,萧沐泽似乎又消失了?他到底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啊? “若是找不到他,你就悄悄的亲自去办。” “是。”春暖记了下来。 “至于聚善庄那边,”柳馨宁从书桌上翻出一张图纸来,“你找个管事,让他雇了工匠,按照这个图纸来做。” 春暖看着图纸上高高的围墙,大大小小的院子,有些不解起来。 “从后山的前面推进一里地建围墙,把庄子和那些土地全部都圈起来。围墙一定要高。” “等着秋收之后,把围墙内的土地,按照图纸建起来。建好之后,就开始雇师傅,招学生。” 柳馨宁的话音才落,春暖就惊呼起来:“郡主,您是要建书院吗?” 可不是吗?这大大小小的院子,不就是那些学堂和寝庐吗? “这书院里人来人往的,咱们后山中的可是有……”春暖欲言又止。 “无妨。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热闹之处,大家轻易不会想到会有私密之事的。” 这个庄子如今被她买了,自然是落入了有心人眼中。 与其等着别人去窥视,不如直接弄得热闹点。 一般人不会怀疑热闹的附近,会有什么私密之事的。 再说了,那到底是座山,大着来。尤其是暗影他们如今所在,连小路都没有。 寻常想要找到,只怕也不容易。 更何况,暗影他们是活人。真有人过去,他们自会离开的。 听到柳馨宁的解释,春暖点点头,但是又忍不住替她担忧起来。 “这书院所投甚大是一方面。若是请的夫子没有名气,也难以招上人来啊。再说了,京城这边,不管是京城里还是京郊外,这书院都不在少数。可读书人,就那么些啊。更有甚者是在家中自己学习呢……” 柳馨宁看着满脸担心的春暖,笑了起来,“我不建书院,我想要建个职业学院。” 春暖满脸的问号。柳馨宁慢慢的解释起来。 “书院虽说多是教导读书人以备科举,但是又有多少是拉拢人才的呢?我一个女子,自然不会去做那种惹眼的事情。我想建的学院,其实还是想让普通的人能有一技之长,得以在这个社会中存活下去。”柳馨宁惆怅的说道。 之前,她生怕以昭阳郡主的名头做了这些事情,会让上位者觉得她有拉拢人心之嫌。 所以,她才会让那张贤文远走他乡替她做生意赚钱,然后想暗地里以丁姑娘的名义去做。 可是,聚善庄的事情让她知道,普通人想要做个善事,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若是那李庄头知道她是郡主,还敢把她之前开口收留的,老人、妇人和儿童都赶出去吗? 还敢把她本来是收留别人,缓解一时之难的聚善庄,给弄成了一个抽成的中介吗? “我还是会雇佣师傅去教授学生。学生还是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有心学一门技艺的,都可以来。但是,这次不是教习,不是管着吃住,而是要让他们交点束修。这样可以避免那种懒散之人来混日子。”柳馨宁细细的解释道。 “可是,若真是穷苦人家,哪里能有束修可交啊?”春暖存疑道。 “虽说是束修,但是金额极少,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我听人谈过,若是寻常人去拜师学艺,都要任打任骂,任劳任怨,不取分文的学上好几年呢。我这个学院,不打不骂,也不藏着掖着,就让他们专心的去学习。若是自觉学的好了,就可以出师去赚钱。这样应该可以的。” 柳馨宁还是觉得自己的这个法子,是可行的。 因为如今的技艺,大多数都是家传的。 即便是那些人收徒弟,也要压榨徒弟好几年才让他们出师。 而她的学院,是专业让人学知识的。 既不压榨,又不藏私,学会了就可以出去挣钱,这还不好吗? 柳馨宁看到春暖的脸上,还是有些担忧,又笑了起来。 对于自己人,柳馨宁向来是很有耐心的。因此,她又解释起来。 “那束修之资,若他们现如今真的交不上,可以在学院里以工代之。也可以签订借条,约定结业之后几年内还清。”柳馨宁尝试给春暖讲解助学贷款的含义。 “郡主的意思是类似于典当吗?”春暖果然不明白。她有些迷惑的问道。 “不算是典当。毕竟他没有什么可抵押的。” “那他若是不还,岂不是就没办法了?” “……” 是啊,就是没办法了。 前世里,有征信系统,有各种贷款约束着学生按时还贷。否则将来的房贷和车贷会批不下来。 现如今这个朝代,可没有这样的征信系统。还不还,可都凭良心啊。 (本章完) 第122章 宫中报备 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签订借条的时候,可以让他的里正做证明人。”突然,春暖兴奋的说道。 柳馨宁看着觉得想到解决办法的春暖,无奈的笑了一下。 若是真不想还的人,有的是法子。所以,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最多,损失三年的所谓‘束修’而已。 不过,这对她来说没什么要紧的。毕竟,她之前在聚善庄里,都是的呢。 “这个事情,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去做。我最信任的是你,你若是能做山长最好。可惜,你是个女子。”柳馨宁无奈的说道。 她没有想要挑战整个社会规则的打算。她只打算在小范围内,合乎规则的做一些事情。 这个学院,她没打算做大。但是,若真的能成,相信来学习的人数也不会少。 可以有女师傅,但是若连管理者都是女的,只怕会引起许多非议。 “婢子还不愿意去呢。婢子只想陪在郡主身边。” 春暖一副幸好如此的模样,让柳馨宁又笑了起来。 至于管理学院的山长…… 算了,这些都不着急。她的学院,如今只是初具雏形呢。 “外面的事情,就安排给淡烟的父亲。但是,每个月要给我拿一次账本回来,我要对账。” 淡烟的祖父,管着柳馨宁的所有产业账目,极为的尽心尽力。 而淡烟的父亲,也是个有能力的人。 柳馨宁这里,可没有避嫌的意思。但凡是有能力的人,都可以用。 “是。” “哦,对了。”柳馨宁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笑了起来,“这次就先用柳家抄没的银钱。不是还有不少人,对于皇舅舅把抄家的钱财给我,存有非议吗?那就用在这事上。” “这却是好。之前郡主就捐了一部分去了慈善堂了。如今这学院束修又低,教的技艺又多,一看就是做善事的。这回,他们可是哑口无言了?” 春暖也赞同的说了起来。 柳府抄没之后,倒真是得了不少银钱。 毕竟,柳庭风贪墨的大部分银钱,就用在了柳府的各项花销上。 文氏许是过惯了苦日子,对于吃喝在意,但也没那么重视。 她最爱金银黄白之物和珠宝首饰,因此她的私房里多是这些东西。 而梁氏为了给自家女儿攒嫁妆,自然也是存了银钱和各项好东西。 因此,收缴变卖之后,倒是得了大大的一笔银钱。 柳馨宁拿出来一部分,捐给了慈善堂,这是她誉的那半,大部分的原因。 剩下的这部分,直接用于学院的建设,也省得那些人说她用着亲族的血汗钱奢靡了。 柳馨宁又细细的思索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让春暖出去安排人做事了。 第二日,柳馨宁早早的就去宫中报备了。 她先是去了慈仁宫,与太后闲聊了一会,才慢慢的把话题转到了这个学院上。 “我昨日买了一个庄子。去收的时候,才知道那里有许多可怜的穷困之人。我知道之后,翻了书籍,又思索了许久,打算开一个专门学习各种技能的学院。不知道,行不行啊?” “你要开书院?这……”太后忍不住沉吟起来。 柳馨宁毕竟是一个女子,她开书院做什么啊? “也不算是书院。我那学院啊,不招收读书人,只打算招收些穷苦人家。让他们学学什么算术,医术,木匠,瓦匠、篾匠、桶匠,织布,刺绣等等。不为别的,就为有个一技之长,可以存活罢了。” 柳馨宁越说越唏嘘:“宁儿得外祖母和母亲疼爱,过得素来富贵,却不知道那寻常人家,连活下去都难。宁儿不过是一介女子,也做不了什么,所以只打算让这些人家能活下罢了。” 看着一副悲天悯人模样的柳馨宁,太后心软了一下。 不过是个小女孩,偶然看到了人家疾苦,就想要有所作为罢了。 “你那什么学院,可需要外祖母做什么?”太后和蔼的问道。 “我那个不过是个小学院,寻些师傅授课,再找个人看着就行了。我就是觉得,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跟外祖母说一声。若不然,我总归是不安,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呢。” 柳馨宁展开笑颜,孺慕的对着太后说道。 果然,这话惹得太后开心极了。 “对对对。宁儿做的是善心的大好事。”太后笑着夸奖道。 “那我开学院的事情,要不要跟皇舅舅说一声啊?不知道皇舅舅会不会不高兴我做这些?” 大boss二号同意了,那当然也要得到大boss一号的首肯啊。 因着太后是女子,加上年龄又大,心肠会更加的慈悲为怀,所以柳馨宁先报备给她听。 然后,她再去报备给理智的庆平帝。 到时候,有太后的加持,想必庆平帝也不会太过于在意的。 “这是好事。虽然成效甚微,但终归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你皇舅舅哪里会不高兴?” 太后笑吟吟的安慰着柳馨宁。 “哪里有利国利民那么夸张?不过是让人有口饭吃罢了。” 柳馨宁似乎是被太后夸的不好意思了,赶紧的低下了头。 太后含笑看着羞涩的柳馨宁,然后派了慈仁宫的大监去找了庆平帝。 庆平帝来到之后,听柳馨宁说要办个书院。 他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眸中却浮上了一层怀疑。 柳馨宁敏感的察觉到了庆平帝的神色,心中忍不住嗤笑。 看,就是这样。 说什么疼爱? 可,但凡牵扯到有关于朝政的所谓的拉拢人心之事,做皇帝的就会忍不住心生怀疑。 不过,柳馨宁当做看不出来似得,继续的说起了打算招收穷困人家学技艺的事情。 庆平帝听到柳馨宁并不招读书人,这才把那丝怀疑褪去了。 “宁儿果然是心善啊。”庆平帝听完了柳馨宁全部的计划,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我受百姓供奉,也只是想尽微薄之力为百姓做一点事情罢了。”柳馨宁不好意思的回道。 “你这事情,是个好事。等着建成之后,朕亲自给题字。” 庆平帝听到柳馨宁把钱财和土地等都准备完毕了,沉吟了一会才说道。 “多谢皇舅舅。有了皇舅舅的题字,百姓可就更加相信可以来学技艺了。” 柳馨宁一副惊喜模样的说道。 她本意是来报备一声,省得日后有人拿这个来生事。却是没想到皇帝居然肯给题字? 有了庆平帝的题字,总归是多了一份保障。 想到这里,柳馨宁愈发妙语连珠的彩衣娱亲起来。 昭阳郡主准备建学院的事情一出,京城中又是各种议论纷纷。 有人敬佩她慈悲心肠,有人嗤笑她痴心妄想…… 柳馨宁可不管这些议论,直接把事情交了出去。 外面交给淡烟的父亲,内里就交给春暖,那学院就慢慢的筹备了起来。 (本章完) 第123章 长跪求见 这一日,柳馨宁正在书房里练字。 春暖悄悄的走了进来,挥退了其他人,开始禀告起聚善庄里人的去处。 “郡主,那庄子里的男子,出了庄子之后就四散而去了。有自卖自身的,有赁了房子找活做的,也有办理了路引说要归家的。倒是有些老人、妇人和孩子,又回去了慈善堂里了。” “回了慈善堂?那些人是什么情况?”柳馨宁听到这话,放下笔问道。 “那几个人是后山中的人求情带过来的。因着或是身体不好,或是年龄太小,或是要看小孩子……所以难以找到活计,因此一直养在庄子里。后来,那李庄头掌了庄子,分给他们的食物都是最少的。但是,这也比在慈善堂中强。所以,他们就忍了下来。那李庄头也因为他们是庄子里去的最早的人,所以不敢赶他们走。两方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生活了。” “这样,你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去学院里做事赚钱?可以包吃住,发月钱,但是要认真干活。没法子,现在真是不敢白白的养着了……” 柳馨宁感叹的说道。 虽然这些人确实可怜,但是柳馨宁还是怕养出了不知足的心。 因此,可以包他们吃住,让他们做事赚钱,但不敢纯粹供养了。 “郡主已经很仁善了。像他们那样的人,在慈善堂里的吃食,都没有在庄子里的一半多呢。” 春暖也感叹起来。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善念,才会让人有贪念? 可是,这又不是郡主的错。 “另外,若有像之前那样走投无路的,也可以让他们去学院里做事。但是,要好好甄别。人品好的,自然留下用;人品不好的,立刻开除……打发出去。”柳馨宁郑重的交代道。 “是。” 柳馨宁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春暖一一地应下。 她转身准备出去安排事情时,与急匆匆进来的秋思撞了个满怀。 “姑姑见谅。”秋思急忙的行礼道歉。 “怎么这么匆匆忙忙的?”春暖忍不住皱起眉头。 秋思不是个新人了,怎么能如此莽撞? “昌安侯夫人带着常大小姐在门口求见。”秋思急忙说道。 “说不见就是了。”春暖眉头更加皱了起来。 自从顺王府的宴会之后,昌安侯府的人和帖子,哪天不来?郡主都说不见的。 秋思如今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了了? “可是这次她们在大门外哭哭啼啼的。说若是不见,就要在府门口长跪不起。”秋思也无奈。 门房见到昌安侯府的人来,自然是遵从吩咐说不见。 结果,那两个人却是当众哭哭啼啼的说要下跪。 这东内城里,寻常百姓虽然不容易进来,但是各个府邸的下人,还是会经过的啊。 尤其是,东内城里住的可都是勋贵重臣啊。 这事情若传扬出去,对于郡主的名声可是不好。要知道,那毕竟是郡主的血脉亲人呢。 “那就让她们跪着好了。”柳馨宁不耐烦的把重新拿起的毛笔放下了。 又是逼迫?又是道德绑架?若不是现在没有网络,说不定她都被人网暴了呢。 不过,她怕什么?她与柳家的矛盾众所周知,还怕再添一笔吗? 再说了,添就添,吓得人继续都不敢来提亲才好呢。 “是。” 看到柳馨宁不耐烦的神色,秋思赶紧应是跑出去传话了,而春暖也去了慈善堂办事。 柳馨宁只以为自己拒绝了柳庭慧她们,她们就像以往那般回去了。 没想到,柳庭慧她们这次居然真的在长乐长公主府门前一跪不起了。 如此,在门口经过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滴漏一滴一滴的漏下,听着回报的柳馨宁,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阴沉起来。 看来,柳庭慧和常蓁蓁这次是铁了心了。 她们刚刚跪下的时候,长乐长公主派人让她们离开,她们不肯走; 后来,长乐长公主派人让她们进来说话,她们也不肯进来。 只说她们是来请罪的。定然要柳馨宁亲自去见,原谅了她们,才肯起来。 长乐长公主不愿意勉强女儿,柳馨宁不想被拿捏,因此就僵持了起来。 可是,如今半个时辰过去了,柳庭慧和常蓁蓁即便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仍然是不为所动的跪在那里。 而在一旁窥视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本来觉得柳馨宁此为情有可原的人,也开始慢慢的同情起烈日下的柳庭慧和常蓁蓁来。 如此下去,这舆论导向可是不好了。 难道,就这么被人拿捏,道德绑架住了? “郡主……”秋思不安的开了口,一脸的欲言又止。 秋思知道郡主不喜被人拿捏,但是如今的情况再坚持下去,对郡主可是极为不利啊。 柳馨宁站起身,呆呆的看着窗外。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被爸爸带着电视台记者围攻的场景了。 她这次,能坚持住吗? “郡主,邰大监来了……”二等丫鬟梅蕊急匆匆的进来禀告道。 “他怎么来了?”柳馨宁先是转头惊讶的问道。 随即又反应过来:“快请进来。” 邰大监不算是男子,因此柳馨宁在正堂里见了他。 “郡主,如今天热,圣上赏了一些进贡的瓜果,让小的特地给您送过来。” 邰大监恭敬的行完礼之后,才客气的说道。 “劳烦邰大监跑一趟了。晴初。” 柳馨宁示意了一下,晴初急忙上前递过几个荷包。给邰大监的,最是轻飘飘。 “多谢郡主赏赐。”邰大监也不客气,把那明摆着是银票的赏赐收了下来。 收完荷包之后,邰大监让跟来的小太监都退了下去,才婉转的说起门口的事情。 “圣上的意思是,如今是以孝治国。那边,到底跟郡主有着血脉关系。若是闹得太过,只怕于郡主名声不利。” 邰大监的话虽然婉转,柳馨宁还是明白,这是庆平帝让她妥协了。 不过,庆平帝的消息挺快的啊。不过是半个多时辰,都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 但是,她只能默默的点头应下。 邰大监看着柳馨宁听完了这话有些苍白的脸色,也不忍起来。 “要说啊,柔惠公主也是孝顺。这么热的天,都顶着大太阳去给圣上送了她亲自熬得甜汤呢。” 邰大监的话音一落,柳馨宁的目光就追了上来。 原来,是柔惠公主进的言吗? 不过,邰大监为何会向她透漏消息? 是跟柔惠公主不睦?还是对她有所求? (本章完) 第124章 只为邀请赴宴? 不等柳馨宁思量完毕,邰大监就告辞离开了。 柳馨宁亲自送了邰大监出门。 看着邰大监的轿子越走越远,柳馨宁把目光转向了仍然跪在地上的柳庭慧和常蓁蓁。 “姑母,我知道柳家是我的父族。可是,我纵然是郡主,也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啊!不管您怎么要求我,我都不能去做啊。” 柳馨宁面对着柳庭慧和常蓁蓁,哭泣的诉说起来。 她的话语一出,常蓁蓁就想要辩驳说不是因为这个。 可是,她却是被柳庭慧拉了一下,敢怒而不敢言了。 如今,她们的目的就是求得柳馨宁的谅解,其他的话辩解也无用。 “啊,居然是逼迫郡主去求情?” “那可是大理寺判的案子,是圣上亲下的圣旨,昭阳郡主能做什么?” “听说圣上一开始要判柳庭风斩首,还是昭阳郡主求情说不追究了呢。” “这都差点被杀了,还这么替父求情,唉。” “是啊,是啊。昭阳郡主就算是个郡主,也不能干政啊……” 围观的人群里,窃窃私语起来。 里面有纯围观的路人,也有柳馨宁安排引导的人。 反正大家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的,无所谓了。 “郡主误会了。”柳庭慧勉强扯起嘴角说道,“我们母女前来,只是为上次的冲撞道歉的。还请郡主谅解。” 柳庭慧客气又有礼,作为一个长辈,居然尊称侄女为郡主,这又引起了众人的感慨。 “上次的冲撞,母亲既然已经责罚过了,那事情也就过去了。姑母这么兴师动众的,我还以为又要让我去救父族呢。我身为郡主,却也是大庆的子民,自当遵从大庆的律法。如今,姑母说不是,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上次表姐指摘过后,我久久无法入睡呢。” 不就是演吗? 大家一起来啊。 常蓁蓁听到提起她了,那双眼睛愤怒的看向了柳馨宁,被柳庭慧又狠狠的拉了一下才低下头。 “既然郡主原谅我们了。那这个帖子请收下。六月十六我们府里有宴会。如今,我们柳家的人,在京城中就剩下咱们三个了。所以,还请郡主赏脸。” 柳庭慧也不想多丢脸,把帖子递给了柳馨宁之后,就哀伤的说道。 这罪臣家的出嫁女有多难熬,众所周知。 若是柳馨宁这个侄女都不去给做姑母的撑场子,这个姑母在婆家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啊。 大家都理解的点起头来。 柳馨宁接过帖子,看着众人那满脸赞同的表情,忍不住无语。 他们这么快就忘了柳庭风犯过的大罪吗? 古话说,人死坏事消。如今,柳庭风还没死呢,这坏事也能被遗忘? 这遗忘性,都赶得上前世网络上的热度消散了。 “好。我定然准时参加。如此,请姑母进内宽坐?” 柳馨宁想到邰大监传过来的口谕,收起了请帖。 “不了。今日一则是为请罪。如今侄女既然已经原谅了,姑母也放心了;二则是为送请帖。侄女既然收下了,那我也不打扰。府中还有事情,告辞了。” 柳庭慧见今日的事情都做完了,也不想再丢人现眼了,而是想赶紧离开。 如今面子已然全无,只为了能活下去而已啊。 何其悲哀? 柳庭慧揣着悲痛的心,和常蓁蓁一起赶紧的回了马车里。 柳馨宁目送着柳庭慧离开,围观的人也慢慢的散去了。 “只为邀请赴宴?就做出这么大的阵仗?目的如此简单吗?”柳馨宁喃喃自语道。 她不信! “目的确实简单,她们就是为了请您去参加宴会而已。” 此时外出办事回来的春暖,正好赶了回来。 她见郡主居然在门口,自然上前来行礼。就恰好听到了柳馨宁的喃喃自语,于是赶紧说道。 “?????”柳馨宁的目光疑惑的看了过去。 “请郡主入内,容婢子禀告。” 春暖扶着柳馨宁回了舒意苑之后,就挥退了其他人,细细的说了起来。 “当日在顺王府的宴会上,常大小姐被当众掌了嘴。听说回去之后,昌安侯的人,上至昌安侯,下至昌安侯府的庶出,都跑去对常大小姐冷嘲热讽了一番。因此,那常大小姐倒是气病了呢。如今,郡主要为穷人建个学院的消息传出去了,众人自然是对您多加赞誉。由此,众人也知道您仍然是圣眷正浓。昌安侯府的这个宴会,之前给您送帖子了,但是您拒绝了。这风声传出去之后,听说有不少人家也不打算去了呢。因此,昌安侯爷又是上火又是着急的。所以,逼着昌安侯夫人和常大小姐给您负荆请罪,务必让您应承去参加侯府的宴会。听说,若是请不到您去参加宴会,那昌安侯夫人和常大小姐都要被赶到庄子上去思过呢。” 春暖说到最后,忍不住失笑起来。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当日里,常大小姐背后撺掇人想要败坏郡主名声的时候,可没想到如今这副情景。 “你这消息,知道的倒是多。”柳馨宁用刮目相看的眼神看了春暖一眼。 众所周知的消息也就罢了,但是昌安侯的私心,可未必会说出去让人笑话啊。 “这也是郡主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什么意思?” “之前从聚善庄里离开的人中,有去各个府邸做零工的,也有自卖自身去做了奴仆的。刚才婢子去慈善堂问那几个人是否愿意去学院做事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去慈善堂探望他们的一个婆子。那婆子自卖自身去了昌安侯府。她知道昌安侯夫人今日来长公主府请罪,又知道郡主您大发善心让那些人去学院做活,因此,就把这小道消息告诉婢子了。下人之间的消息,可是极为灵通的呢。”春暖笑着回道。 “果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柳馨宁也笑了起来。 “那婆子透漏的不只是这些呢……” 春暖又嘀嘀咕咕的跟柳馨宁说了起来,惹得柳馨宁惊讶不已。 “真有这等事?”“天呢。”“为什么不直说?”“哦,这样啊。” 屋外的丫鬟们,只听得郡主时不时的惊呼。 “不过,这婆子对昌安侯府完全不忠心啊。这些事情都跟你说?你使银钱了?” “唉,不怪那婆子不忠心。昌安侯府的主子们脾气都有些大,那些下人们动辄得咎。就是那婆子,因着是个没靠山的粗使婆子,经常挨骂就算了,上个月还被迁怒的打了板子呢。结果在床上才躺了小半个月,就被拉去干活了。她们自然是怨声载道。但又因为签了死契,也没法子。所以,何谈忠心啊?您以为,都像咱们府里这么赏罚分明,却又不轻易动刑啊。” 春暖感叹的说道。 所以说啊,选对主子,才值得忠心呢。 (本章完) 第125章 选靠山了? 春暖又嘀嘀咕咕的跟柳馨宁继续说起听到的小道消息。 而柳馨宁也从其中分析起需要的讯息来。 六月十六很快就到了。 柳馨宁任由春暖等人把她妆扮的富贵华丽之后,去未央院辞别长公主,自己去往昌安侯府了。 长乐长公主不愿意面对前夫家的人,所以这次的宴会,只有柳馨宁自己去参加。 出了正门,柳馨宁却是看到了隐在护卫队中的萧沐泽。 她脚步一顿,随即喊了他过来轻声问道:“你忙完了?” “算是告一段落……”萧沐泽犹豫的说道。 “那你打算何时去投军?” “……” 长久的沉默。 “你若是不愿意去战场,我给你另外寻一个差事。若是做得好了,说不得能有些名望。” 柳馨宁想到自己的学院需要一个山长来管理,于是建议道。 “那个再说。我今日听说郡主要去参加宴会。那昌安侯府与您不睦,所以我特地来护卫。” 萧沐泽岔开了话题。 柳馨宁见他不想说,也不甚在意的上了马车,一路去往昌安侯府。 昌安侯本人文才武略皆无,不过是靠着祖辈的风光承袭的爵位。 曾经,他自认做过最明智的事情,就是娶了柳庭风守寡的长姐,跟长乐长公主扯上了关系。 前些年,昌安侯府因着长乐长公主的关系,确实是风光无限。 可是,自从柳庭风犯下杀人的重罪,柳家被阖家流放之后,昌安侯府的地位又尴尬起来了。 而昌安侯面对着柳庭慧这位夫人,也是纠结万分。 他想处置了柳庭慧,但是又担心柳庭慧是昭阳郡主的亲姑母,会惹来昭阳郡主不悦。 他不处置柳庭慧,又怕长乐长公主不喜这个前夫家的人。 因此,纠结的昌安侯,专心盯着长乐长公主府的动静。 他想要看看,长乐长公主母女有没有对付柳庭慧的意思。再由此来判断,如何处理才好。 结果,就这么纠结的时候,常蓁蓁直接在顺王府的宴会上得罪了昭阳郡主,被长乐长公主下令掌了嘴。 气愤至极的昌安侯,立时圈禁了柳庭慧母女二人。 他本打算过一段时间,等议论平息之后,就把她们下放到庄子上。 毕竟,立刻处置的话,有谄媚长公主之嫌。 那名声,可不好听。 结果,柳庭慧对着昌安侯又哭又闹,又打起跟柳馨宁的亲情牌。 加之他们府里的宴会,因着柳馨宁拒绝了帖子,所以很多人家都不打算来了。 最后,没法子的昌安侯只能说,柳庭慧若是能想出法子,请到昭阳郡主过来参加宴会,这事就算过去了。 而当柳馨宁收下帖子,应承来参加宴会之后,昌安侯才算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因此,当柳馨宁的马车到了昌安侯府的时候,不只是柳庭慧这个做姑母的亲自来迎接,就是昌安侯这个做姑父的,都亲迎了一下。 柳馨宁当着围观的人群,只能勉为其难的对着昌安侯夫妇行了礼。 没法子。 即便是长乐长公主与柳庭风和离了,即便是柳庭风买凶杀女的事情传遍了京城。 但是,柳庭慧这个姑母,还是实打实的血亲。 柳馨宁不情不愿的被迎进了后院。 她不耐烦与那些人虚与委蛇,虚虚客套了几句,就去后花园中单独坐了起来。 “我与柳府的关系都已经那样了,还得受掣肘。”柳馨宁有些郁闷的说道。 “这不是郡主正要说亲的时候吗?圣上许是担心对您影响太过。反正,您过来了,不搭理她们就是。”春暖赶紧的安慰起来。 “我倒是不想搭理。可是你看看那个跟屁虫……” 柳馨宁无语的用下巴点了点远远坐着,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常蓁蓁。 她都说了要独处。结果常蓁蓁就跟听不懂话似得,还是跟过来了。 只是在她的冷言冷语之下,一副小白花模样的坐在了稍远的位置而已。 就是这副情景,都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估计又得有圣母,准备仗义执言了…… 果然,柳馨宁才想到这里,就有一脸怜悯之色的小姐过来见礼了。 见礼过后,那人就婉转的说起,不能以一人之过,而怪罪无关之人的话语。 柳馨宁似笑非笑的听着,也不说话,只是端着茶盏。 那圣母虽然圣母心作祟,到底也是大家教导的小姐。 见着昭阳郡主都端茶送客了,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柳馨宁正要派人守着凉亭口不让人进来,却见着常蓁蓁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心思一般,娇娇弱弱的奔过来了。 “表妹,我们府里的荷花极好,您赏脸去看一眼?”常蓁蓁可怜兮兮的对着柳馨宁哀求道。 她说完之后,就看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婆子,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她的这副做派,不只是柳馨宁看到了,就是旁边的小姐们也都明白了。 顿时,就有人越发的怜悯起来。 勋贵圈子之中,消息还算是流通。 常蓁蓁因为得罪了昭阳郡主,导致昌安侯大怒的事情,她们自然都知道一二。 如今常蓁蓁的这副做派,一看就知道是受昌安侯的命令,邀请柳馨宁赏荷力破不和言论的。 要不然,一个大家小姐还用看一个嬷嬷的脸色? 想必那嬷嬷是昌安侯的心腹? “我不是很喜欢……”柳馨宁拒绝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道突兀的女声打断了。 “既然常大小姐请不动你,那本宫总还有点薄面?” 柳馨宁循声看过去,走过来的赫然是似笑非笑的柔惠公主和敏和郡主等贵女。 她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昌安侯府的面子有这么大吗?居然连柔惠公主都请来了? 她在宫里可是听说了,因着柔惠公主最近年后几次的所为,算是惹恼了吴昭仪。 所以柔惠公主可是被关在宫里好一段时日,不准其出宫参加宴会、游玩之类的呢。 就连之前柔惠公主的亲叔叔顺王的宴会,她都被管着不曾出宫门参加呢。 今日,小小的昌安侯府的宴会,居然请动了她? 看来,是禁足期结束了?所以出来蹦跶了? 不止如此,敏和郡主跟在柔惠公主身后,那亦步亦趋的状态,似乎也有点不对? 虽然,以往的敏和郡主因着不敢得罪柔惠公主而尊敬有礼,但是也不像如今这般以柔惠公主为主的伏小做低? 如今已经是六月中了,平王的禁足马上就要结束了。 所以,敏和郡主要选个靠山了? 那是安王府选择了五皇子呢?还是敏和郡主选择了五皇子呢? (本章完) 第126章 又落水! 不等柳馨宁思量完毕,柔惠公主和敏和郡主等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柳馨宁等人自然是赶紧的行礼。 柔惠公主毫不在意的受了,敏和郡主却是不差礼数的默默的回了半礼。 “柔惠表姐相请,昭阳怎敢不从?” 看,这就是皇权这座大山啊。她再受宠,还得受制于更高地位的人啊。 不过,她已经比许多人幸福多了。她如今头上,可只有皇权这座大山呢。 而且,柔惠公主也只能在暗地里说些难听的话,明面也不敢太过。 只是,她思来想去很久了,她确实没有得罪过柔惠公主啊。 这,柔惠公主对她的敌意,到底是从何而来啊? 找不到原因,就无法对症下药。 柔惠公主又没有做太过的事情,即便是去告状,也没法子让她受到严重的惩罚。 柳馨宁想到这里,心情就有点郁闷。 而柔惠公主,却得意的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这个宴会上会有好戏看的。 上次她帮着自家兄长推了与昭阳的婚事,结果却惹来了自家兄长和母妃的训斥。 一时说她没脑子,一时又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就不明白了。昭阳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们牺牲至关重要的婚事? 因此,本来她还是暗地里跟昭阳对着干的,如今就明目张胆许多。 反正,她不过是说几句话,又不打又不骂的,太后能如何?最多禁她的足罢了。 她就是要跟昭阳对着干。 昭阳不想做的事情,她就想发设法让她去做。昭阳不想去的地方,她就非得让她去。 果然,如今看着昭阳不爽却又无奈的样子,她就很舒坦啊——不枉她从宫中冒着暑气过来。 旁边的常蓁蓁一听柳馨宁同意了,赶紧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领着众人往荷塘走去。 那荷塘中种了各种各样的荷花,还在荷塘中间建了一座湖心亭。 此时,众人都是站在围栏旁,赏着各色或是盛开,或是含苞待放的荷花。 突然,‘噗通’一声响,众人急忙循声看过去。 只见常蓁蓁脸色苍白的瘫坐在地,而柳馨宁却是在水里起起伏伏的。 众人自然是大惊失色的呼救起来。 幸好,这宴会中考虑到这个情况了,自有那会水的婆子在一旁候着伺候。 此时,那些婆子们已经跳入水中,去捞了柳馨宁出来了。 夏日炎炎,那水倒也不至于非常的凉。不过是衣服湿哒哒的,不雅观罢了。 看见柳馨宁被捞上来了,被昌安侯府的下人拉着免得跟着跳下水的春暖,就挣开下人的手,赶紧的过来想要去拥着柳馨宁替她遮挡。 结果,却是被柳馨宁推开了。 她的衣服已经湿了,但是她还带有备用衣服。而春暖却是没有备用衣服可换的。 站定的柳馨宁面色如霜,厉眸看向了跪倒在地的常蓁蓁。 “常大小姐是打算害我性命吗?居然把我推落水中?”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想要让你不生我的气,所以给你端了一盏茶水。没想到那丫鬟碰了我的胳膊一下,我才碰到你的。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 常蓁蓁脸色苍白,到最后居然跪地磕头求饶起来。 众人看看那打乱在地的茶水点心,再看看常蓁蓁惨白的脸色,有些明白过来。 这常蓁蓁只怕是为了讨好昭阳郡主,像个下人似得端茶倒水了。 只是没想到人多杂乱,有人不小心碰到了她,才造成了这样的情况? “常大小姐也不是成心的。都怪那个丫鬟,拉下去杖毙好了。” 柔惠公主轻描淡写的替常蓁蓁解围道。 柳馨宁的眼睛,又看向了柔惠公主。 宴会中,但凡有落水,就不会有好事情。 柔惠公主这般做派,是参与了呢?还是单纯的搅合? 那个丫鬟,被昌安侯府的下人捂着嘴拉下去了。 不管她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既然柔惠公主发了话,这顿板子是免不了了。 而常蓁蓁仍然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众人就觉得可怜起来。 常蓁蓁虽然不是昌安侯的亲生女儿,到底也是侯府中的小姐啊。 如今,这副样子,委实可怜。这外家落罪,就是如此受影响啊。 “郡主还是快些去换了衣服。” “确实。这天气虽热,但是这衣服湿哒哒的在身上,到底是不舒服。” “常大小姐也别在这里了,还是赶紧带着郡主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正是如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大多都是替常蓁蓁解围的。 柳馨宁看了看和稀泥的众人,又看了看明显偏向于常蓁蓁的柔惠公主,不发一言的跟着常蓁蓁离开了后花园。 “表妹,我带你去我的院内换衣服可好?”常蓁蓁讨好的说道。 “不必了。随便找个院子即可。” 柳馨宁才不会去常蓁蓁的院子呢。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那……”常蓁蓁的表情明显失落起来。随即她调整了一下,讨好的继续带起路。 “这一进众多的小院子,是专门给女眷稍做休息的。要不,我们去这个院子?” 常蓁蓁带着柳馨宁走到经过的第一个小院子说道。 “这边的小院子都是客院?”柳馨宁没有应她的话,反倒是冷声问道。 “正是。这一进都是客院。”常蓁蓁赶紧回道。 “那我们就去那个。”柳馨宁却是指了指隔壁的那个院子说道。 “好,好,好。”常蓁蓁听从的说道。 柳馨宁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小心了? 但是,小心无大错。因此,她还是率先往隔壁的院子走去。 推开正房的门,柳馨宁就迅速的打量起来。 屋内陈设简单,布置一目了然。不过是简单的桌椅,供歇息的床和榻,并着袅袅燃着的熏香。 熏香? 柳馨宁看到了香炉之后,紧张的屏住呼吸就想往后退,生怕那香料有问题。 可是,常蓁蓁却是率先走了进去,甚至离那香炉的位置更近。 柳馨宁就放下些心来——若是那香真的有问题,常蓁蓁肯定也会中招的。 如今,常蓁蓁这么随意,就说明这香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过,柳馨宁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直接让春暖把屋子里各处都检查了一番。 明白了柳馨宁意思的春暖四处走动了一番,尤其是看了床帐后面那些容易藏人的地方。 最后,她才走到柳馨宁面前回道:“郡主,婢子已经让人去拿备用的衣服了。您稍后,等会就伺候您更衣。” 春暖这样说,就证明这屋子里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柳馨宁这才放下些许的心来。 本章完 第127章 居然被算计了? “表妹,你……” 常蓁蓁看着柳馨宁这毫不避讳的作态,愈发的泪如雨下,可真如一朵小白花似得楚楚动人了。 柳馨宁不搭理她。 反正这院子里,除了她的人就是常蓁蓁的人,传出去闲话又怕什么? 常蓁蓁见她自己这副欲言又止的作态,居然对柳馨宁毫无影响,就干脆的收起了眼泪。 她挥退了自己的下人之后,又看了看围着柳馨宁的下人,佯做为难的说道:“表妹,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能不能让你的下人退下?”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人说?”柳馨宁自然没有听从的意思。 “表妹,我们身上到底都流着柳家的血。难道,你就真的要让我脸面无光?就让你的下人守在门口也不行吗?” 常蓁蓁暗恨的看了柳馨宁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复又可怜兮兮的哀求道。 柳馨宁不为所动。 常蓁蓁只能无奈的当着众人的面哭求起来:“我今日真不是故意害你落水的。我父亲说了,若是我招待不好你,就要把我赶到庄子里去。我实在是怕,所以才想讨好你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父亲会如何的责罚我呢。求表妹原谅我。” 柳馨宁听着常蓁蓁翻来覆去的哀求,却始终不发一言。 很快,丫鬟们就把柳馨宁的备用衣服拿过来了。 柳馨宁因着落水,所以连里面的小衣都湿透了,因此要全部更换。 她虽然穿书之后让别人伺候这么久了,但是也没有让别人帮自己换内衣的习惯。 因此,柳馨宁就让其他的丫鬟都退到门口守着。 只留春暖等她在床帐里穿好中衣,再帮她穿外面的衣服即可。 这一则是柳馨宁的个人习惯。 二则是,柳馨宁的衣服里,有不便示人的暗器。 春暖是柳馨宁的心腹,当日里她也看到了柳馨宁掏出的匕首。 因此,柳馨宁不惧让春暖知道匕首和袖箭的存在。 不过柳馨宁只留春暖贴身伺候的做派,也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因为世家小姐,大多数也只由贴身丫鬟伺候换贴身的小衣。 毕竟,小姐身上有什么疤痕和胎记之类的,若是被太多人知道传了出去,那可不是好事。 常蓁蓁见到柳馨宁的丫鬟都退到门口了,她也只能无奈的退了出去。 床帐内,正在换小衣的柳馨宁,却觉得身上慢慢的燥热起来。 她暗叫不好,快速的套上中衣,拉开帷幔,看向春暖。 “不对劲……” 柳馨宁的话才说了一半,却见到拿着干净衣服的春暖,居然慢慢的倒地了。 她心中一凛,马上闭气。可是,好像晚了…… 一阵困意袭来,柳馨宁的身子慢慢的瘫软起来。 她猜到自己可能是中了蒙汗药,赶紧四处打量了一下。 她脱下来的湿哒哒的衣服,被春暖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了不远处圆桌旁的椅子上。 大多数的蒙汗药都可以用水解除。可惜,离她最近的茶盏,也在圆桌上。 她如今,走不动了。 柳馨宁拧眉从袖袋里拿出匕首,狠狠的划了一下手指。剧痛袭来,她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一边吹起挂在脖子上的骨哨,一边往桌子旁走去。 终于,她拿到了茶壶,把整壶的水狠狠的泼在了自己的脸上,顿时清醒过来。 可是,柳馨宁身体里涌起来的燥热让她明白,她只怕不光中了蒙汗药,还中了春药。 柳馨宁心痛的从湿衣服堆里,扒拉出来防水袖袋,从中掏出一颗解毒丸吞了下去。 这颗据说能解百毒的丸药,可是花了她巨款呢。 就这样,她也没有买到多少。如今是吃一颗少一颗啊。 柳馨宁正在心痛的工夫,门外响起了常蓁蓁的声音:“这么久了,药效应该起了?” “药效应该是起了。毕竟我刚刚吹的蒙汗药量很大。”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你快进去。就算药效没全生效,也没关系。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能抵抗得了你一个大男人的力气吗?”常蓁蓁冷笑着说道。 可是,那男子过了一会才迟疑的说道:“蓁姐姐,这样真的好吗?” “好不好的,都到这一步了。春药是你买的,蒙汗药是你吹的。如今,这双重保障都做好了。怎么,你想打退堂鼓?可以啊,你现在就走,我立刻就让六哥来。到时候他得了好处,可别说我没想着你。” 常蓁蓁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全然没了之前小白花般的可怜模样。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下定了决心似得说道:“蓁姐姐说的是。富贵险中求。若是郡主成了我的娘子,我的日子还能差吗?” 说完这话,门口就传来了推门声和脚步声。 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来得及整理好中衣的柳馨宁,把头伏在了桌子上,手指搭在袖箭的机括上,只等着那人过来就射过去。 可是,却突然传来‘砰砰’两下疑似倒地的声音。 柳馨宁强忍着抬头的冲动,继续等待着。 “郡主,你没事?”萧沐泽人未至声先到。 “你怎么才来?”柳馨宁听到萧沐泽的声音,抬头确认果真是他之后,才如释重负的说道。 甚至,她的心里还涌起了一股委屈。 “这个院子里没有树,我只能隐在了隔壁的院子。可是,那院子里人声鼎沸的,所以骨哨的声音被掩盖了几分。”萧沐泽看到只着中衣的柳馨宁,赶紧转过头抱歉的说道。 听完了萧沐泽的解释,柳馨宁也不好说什么了——这个院子还是她自己选的呢。 “郡主先穿好衣服。”萧沐泽仍然背朝着柳馨宁,佯装平静的说道。 柳馨宁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衣长裤——在前世,都可以直接出大门的。 不过,如今嘛……算了,入乡随俗。柳馨宁快速的穿上干净的衣服。 她穿好之后,一边说着‘好了’,一边打算拿茶水把春暖泼醒。 结果,柳馨宁拿了茶壶才想到,那里面的水都被她泼了自己了。 如今想要水,却是只能出去找了。 因此,柳馨宁越过萧沐泽往门口走去,结果却是被萧沐泽拉住了手。 “你的手指怎么破了?”萧沐泽脸色大变的问道。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金疮药撒在了上面,“有点疼,你忍着啊。” “不过是小伤。”柳馨宁不以为然。 “小伤也是伤口。”萧沐泽的脸色却很是严肃。 处理完伤口之后,他摸着柳馨宁滚烫的手指,犹疑的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他们下了蒙汗药,我划破手指保持清醒,好过来拿水解药。” 柳馨宁看着萧沐泽坚持要知道答案的模样,只好无奈的说道。 “蒙汗药?你的身体为何如此热?”萧沐泽不太相信的问道。 蒙汗药,可没有让人体温升高的功能。 “他们还给我下了春药。”柳馨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苦笑着说起来。 她也发现了。吃下解毒丸之后,她的意识清醒了,但是身体的温度却是很高。 不知道是解毒丸的药效有限,还是需要时间来全部解掉? 作者去查了下,古代是有保障这个词的。 保障:起保护防卫作用的事物。 《左传·定公十二年》:“且成,孟氏之保障也;无成,是无孟氏也。” 不要追究细节,为了推进剧情而已。 本章完 第128章 丑事 “那你如今……” 萧沐泽看着除了体温高之外,其他都跟正常人差不多的柳馨宁,疑惑的问道。 “我吃了解毒丸。”柳馨宁沉思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那你这体温为何还这么高?这可怎么办呢?” 萧沐泽听到吃了解毒丸还是这样的情形,就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了。 “别这那的了,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柳馨宁却是淡定的走到了门口,看着倒在地上的常蓁蓁和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男子。 她仔细的看了看,确定不认识这个男子,于是看向了萧沐泽。 “他是昌安侯的庶子常七。” 萧沐泽看懂了柳馨宁的意思。他仔细的盯着这男子看了两眼才说道。 “都不是好东西。”柳馨宁下了结论。 伤害女子,就只会在女子的清白上动手脚了吗? 可是不管何时,众人似乎偏偏吃这一套。 一个女子,极为容易被造黄谣。若是那个女子,貌美而又出色,那就更加容易被造黄谣。 只是黄谣,都能让人津津乐道,更不用说真的失了清白。 即便她是尊贵的郡主,若是有了桃色新闻,那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这种行为,如何不可恨? “你且听我安排。”柳馨宁附在萧沐泽的耳边,细细的说了起来。 只见萧沐泽的目光越来越惊讶,最后直接都掩饰不住了。 “他们既然敢算计我,就要承受算计我的后果。我可没打算就这么忍气吞声。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柳馨宁理直气壮的说道。 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算计,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我只是没想到郡主居然能想到那么多。”萧沐泽看着明媚的柳馨宁含笑解释道。 “书里的法子多得是。”柳馨宁匆匆敷衍了一句,就让萧沐泽赶紧去做。 “你办完事情之后,就立刻出府,不要被人发现痕迹。”柳馨宁又叮嘱起来。 “这……你这边怎么办?我去把其他丫鬟找回来?”萧沐泽迟疑的说道。 他还是不放心柳馨宁那高热的体温。 “不必了。”柳馨宁稍微一沉思说道。 “我不知道其他的丫鬟去了哪里。但是这个事情,我觉得不是靠常蓁蓁和一个庶子能做成的。柳庭慧少不得也有份,恐怕……不只是她们……你若是现在把那些丫鬟喊了过来,只怕要打草惊蛇。所以,你自去做事。我这边有保护自己的法子。” 柳馨宁向萧沐泽展示了自己的袖箭和匕首。 “你的身体……”萧沐泽只好明说道。 “我感觉好多了。你试试,是不是温度低了很多?” 柳馨宁直接把手放在了萧沐泽的手上,让他感受一下温度。 萧沐泽看着突然放在了他手背上的那双莹白的纤纤玉手,直接僵住了。 “是……是,不……太……热了。”萧沐泽磕磕巴巴的说道。 “是啊。估计那解毒丸开始起作用了。你放心好了。”柳馨宁说完就收回了手安慰道。 萧沐泽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好。那我听你的吩咐。” 于是,萧沐泽扛着常蓁蓁和常七进了屋内,把他们放在了床上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而柳馨宁在厢房里找到了茶水,浇醒了春暖。 随后,她拿着匕首,春暖拿着瓷枕,盯着这两个人。万一他们醒过来,好再打晕。 等待萧沐泽行事的工夫,柳馨宁努力的思考如何中招的。 来了这昌安侯府之后,她跟别人喝一样的茶水,吃同样的点心,为何别人都没事,唯独她有事呢? 她比别人多做的,就是来了这房中。 想到这里,柳馨宁的目光又扫视起这房屋来。 简单的桌椅,简单的床榻。那桌上的茶水,她来了之后也未曾喝,那袅袅的熏香…… 熏香? 柳馨宁的目光凌厉起来,还是熏香的问题吗? 可是那熏香,常蓁蓁闻了,春暖也闻了,甚至其他的丫鬟们都闻了,也没有事情啊。 但是…… 柳馨宁想到了长乐长公主中的清幽和幽兰。两者皆无毒,但是放在一起就有毒了。 所以,这熏香也是吗? 熏香本来无毒,但是跟她之前吃过的或是喝过的东西,合在一起就有毒了? 大意了啊,还是大意了。 她只以为柳庭慧和常蓁蓁真的是怕被赶出家门,所以才会力邀她来参加宴会。 即便是来了昌安侯府之后,她也是时时小心的。 常蓁蓁在后花园中想要跟她独处,她没答应; 常蓁蓁让去她的院子里换衣服,她没答应; 常蓁蓁让她进第一个客院换衣服,她也没答应; 到了这正房,她让常蓁蓁先进,也没敢喝这里面的茶水; 常蓁蓁后来让她的下人都出去,以便于她求情,她也没答应…… 结果,还是中了算计? 让她失身给一个庶子,真真是好算计。自己若是真的失了身,势必得嫁给那常七了。 那常七是一个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庶子。 她嫁给常七之后,不但是脸面尽失,还得作为一个庶子媳在嫡母手下生活? 不过,柳庭慧她们是从哪里觉得她会忍气吞声呢? 是从往日里,在柳府背地里欺负原主,原主却忍气吞声的避着? 柳馨宁思绪如潮,萧沐泽的动作却是很快。 他返回了院子,让柳馨宁和春暖都出去之后,丢了一块东西在香炉里,然后关紧房门出来了。 柳馨宁怕打草惊蛇,也不去找自己的丫鬟,而是呆在厢房中静等好戏。 昌安侯府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是,陪着昭阳郡主去换衣服的常蓁蓁她们还没回来。 昌安侯夫人一边说着常蓁蓁不懂事,一边说着要亲自去请柳馨宁。 感受到不同寻常气氛的柔惠公主,兴致勃勃的拉着一众贵女,也要去找柳馨宁。 昌安侯夫人看着一马当先的柔惠公主,只觉得有如神助,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了。 询问了小丫鬟柳馨宁换衣服的院子,众人就一起走去。 到了院门口,看着没人守着的院子,柔惠公主得意的抢先一步推开房门。 “昭阳,你怎么还没换好衣服啊?这都等你许久了……啊……” 响彻云霄的尖叫声,从柔惠公主的嘴里发了出来。 柔惠公主身边的嬷嬷第一时间捂住了她的眼,但是她仍然瞥到了床上那三个纠缠的人影。 “发生了何事?是昭阳出事了吗?”昌安侯夫人随后走进来。 可是,等她看到床上自己的女儿常蓁蓁时,那得意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冲击了。 冲击到,她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晕过去了。 众下人大惊失色的呼喊起来,就有更多的人冲了进来。然后,直接被眼前的情景震呆了。 跟着婆母过来的昌安侯世子夫人脸色铁青。 这丑事,可丢尽昌安侯府的脸了啊。 新的一周开始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假期和空空如也的草稿以及堆积如山的工作。 呃…… 加油! (本章完) 第131章 同姓不通婚 <\/b> 可是,即便是如此,柳馨宁也是认真的应对起来。 “我是随意去的那个院子。若是别人误闯了,不也会中药?他们既然计划了,怎么会那么随意?更何况,他们既然敢吹迷药,为何不能吹春药进去?现如今,那香炉里的东西肯定被他们收拾过了,什么话都随他们说了。我,我一个苦主,居然还要想法子自证清白吗?呜呜呜,他们算计我总是真的?”柳馨宁说到最后大哭了起来。 “哎呀,你这孩子。皇舅舅不是不相信你。这不是把他们的证词给你看看嘛。” 庆平帝慌了手脚,赶紧的哄劝起来。 柳馨宁还是不理的继续大哭着,庆平帝就无奈的说起来“刘青世查过了。那常七确实买了春药,其中有一份春药被用过一部分。但是,常七又说不出来用在何处了。那府里也有婆子作证,常七对常蓁蓁有图谋。所以保不住是常七偷偷给常蓁蓁下的春药。” “什么?” 柳馨宁彻底的呆住了。 “哎呀,这事不该跟你一个小姑娘说的。但是你又被牵扯其中……”庆平帝似乎纠结起来。 “皇舅舅,我已经是大人了。您不跟我说,万一我以后再被他们算计了怎么办?毕竟,我是听从皇舅舅的吩咐去的昌安侯府呢……”柳馨宁又给庆平帝扣上了一顶帽子。 庆平帝想到确实是因为自己的口谕,差点害了柳馨宁,心里又浮起一丝愧疚。 谁知道昌安侯府的人这样啊? 那柳庭慧可是宁儿的嫡亲姑母,那常蓁蓁是宁儿的嫡亲表姐啊。 不过,宁儿的嫡亲父亲都那个样子了…… 想到这里,庆平帝终于把责任都推了出去是柳家的根上出问题了。 至于柳馨宁也是柳家人这事,被庆平帝给忽略不计了。 “那你再看看这些卷宗。” 庆平帝把案桌上剩余的卷宗,全部递给了柳馨宁,让她自己看去。 没法子,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是没法子跟自己的外甥女去讲那些事情。 柳馨宁疑惑的拿着剩余的卷宗看了两眼。 可是,这两眼就让她瞠目结舌,呆愣不已。 “呃,你找个椅子坐下看。”庆平帝和蔼的说道。 毕竟,他看卷宗的时候,也是忍不住惊讶的啊。 柳馨宁听话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然后仔细的看起卷宗来。 庆平帝看着柳馨宁脸上复杂多变的神色,示意邰大监悄悄的给她倒了一盏茶——等会只怕需要压惊啊! 柳馨宁一边看着,一边慢慢的整理着思绪。 昌安侯府的人被大理寺问话的时候,有个粗使婆子以命举告,说常七与常蓁蓁违背人伦私会。 这话一出,询问之人倍感惊讶。 详细询问之下才得知,那两个人之前在后花园私会的时候,被那婆子不小心撞见了。 结果,那两个人以那婆子女儿的性命要挟封口。 如此还不算,竟又打了她一顿板子以作恐吓。 本来,那婆子也打算老老实实的不说出去的。 偏她养伤的时候,对她女儿照顾不周,导致她女儿失足落井而亡了。 如此,刘青世去查案的时候,她就豁出命来出告了。 以奴告主,可是死罪。这婆子如此作为,自然算是豁出性命了。 刘青世顺着这个证人的话又去查了。 常蓁蓁自然是说他们虽然关系密切,但是并没有越雷池。 而常七面对着他对常蓁蓁有图谋的指控,虽然否定了,但是神色之间却满是闪烁。 这些自然都被刘青世看在了眼里。 刘青世继续查下去,又得知了昌安侯府内不少的龌龊事。 也是,但凡是个积年的世家,哪里能清白如许? 不过,那些跟柳馨宁关系不大,所以这卷宗似乎也被抽走了,只留下了关乎这次的算计的了。 常蓁蓁是柳庭慧带过去的,并不是昌安侯的亲生女儿,这是众所周知的。 然后,常蓁蓁居然喜欢上了昌安侯世子。 可是,同姓不通婚。 更不用说,常蓁蓁虽然没入常家的排行,到底是昌安侯名义上的女儿。 所以,违背人伦的两个人只能暗地里不清不楚起来。 好在,两个人还有底线,虽然亲亲摸摸搂搂抱抱,到底没突破最后一层防线。 等到昌安侯世子加冠之后,自去娶了夫人。 而昌安侯世子夫人是女人,更加敏锐一些,因此,两个人后来慢慢的就疏远了一些。 而常七就在这个时候,闯入了常蓁蓁的生活。 常七本性风流,沉溺女色。他生就了一张巧嘴,最会花言巧语的哄骗女人。 加之,他长相与昌安侯世子有些相似之处,所以常蓁蓁就拿他做了个替身。 两个人关系日渐暧昧,一直到常蓁蓁算计柳馨宁为庶子媳,就把适龄的常七推了出来。 这些都是卷宗里所写的。 可是,柳馨宁却是对那个婆子怀疑了起来。 上个月被打了板子?还那么轻易的、毫不顾忌的把昌安侯府的事往外透漏? 这个婆子,应该就是那日给春暖透话的婆子? 原来,她不只是被打过板子,女儿还间接的被常七和常蓁蓁害死了啊。 是因为长乐长公主府跟昌安侯府不睦,而那婆子自己又没法子报仇。 所以透漏消息,想要借她的手报仇吗? 柳馨宁思绪如麻。 庆平帝见柳馨宁看完了卷宗,才接着开了口“刚刚皇舅舅所说的,那药可能是常七下的这话,纯属是皇舅舅的猜测。但是,刘青世也查过了,那个常七是个混不吝的。他买春药,也是因为那府里有性子刚硬的丫鬟不愿意屈从,他就做了那等龌龊之事。所以,那婆子说常蓁蓁与常七私会过,常七又对常蓁蓁有心。若是你跑掉了,常七偷偷下了春药,跟常蓁蓁造成既定事实,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不是同姓不通婚吗?”柳馨宁疑惑的问道。 同姓不通婚这事,似乎不只是大庆朝有。她虽然觉得不理解,但是只能尊重。 “都婚前了,还想做妻?做个妾就不错了……”庆平帝不屑的说道。 “可是……” 可是,李玉婚前给辛立时,却也是做妻了啊? 庆平帝似乎也想到了有些婚前的特殊情况。 “那些女子的娘家得力,所以才能获得正室的身份。可是,那常蓁蓁呢?她无父族,她外祖家是罪臣。她的母亲虽然是昌安侯夫人,却不过是个继室。所以,她的身份本就尴尬。说到底,是娘家不力。若是常蓁蓁真的给常七,那换个身份做个妾室就是了。谁还在意一个庶子的妾室姓甚名谁啊。” 庆平帝的话虽然凉薄,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理。 女子,也要看娘家得力与否。否则,连个正室都捞不着。 而如今常蓁蓁给了昌安侯父子,只怕连妾室都没得做了。 (本章完) 。 第132章 夺爵 “所以,他们如今为了掩盖这些,就往我身上泼脏水,想要赖在我身上吗?我一个好好的女儿家,怎么能去买,买……那种东西?”柳馨宁一副羞于提起那药的模样。 “宁儿莫恼。不说皇舅舅没信他们的诬陷,就是刘爱卿都不信呢。你到底是才及笄的女孩子。” 在庆平帝的眼里,柳馨宁还是那个胆怯柔弱的女孩子形象。 柳馨宁看着直接下了‘诬陷’结论的庆平帝,貌似感动的垂下了头。 这,就是长在眼前的滤镜?也或许是她这段时日抱大腿的成果? “你们都信我了……我,我本来就觉得扯到这种事情里难堪。如今,还……” “宁儿放心。你这个事情,除了朕和刘爱卿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昌安侯府那边,朕自会让他们闭嘴。”庆平帝急忙安慰起来。 柳馨宁见好就好,表现的是在庆平帝的安慰下缓和过来的样子。 在庆平帝的多番安慰之下,柳馨宁带着庆平帝作为弥补而赏赐的珠宝首饰布料等物回府了。 次日,昌安侯府的处理结果就下来了。 昌安侯府因罔顾人伦,丧德败行,纲常扫地等数种大大小小的罪责,被斥德不配位,夺爵了。 又因着昌安侯祖辈的功劳,所以只是夺爵,倒是未曾抄家。 如此,常府的财物倒是保留住了。 这一则是昌安侯府虽然被查出来各种罪责,到底都不关乎朝政大事。 二则是,怕逼得太过,再让昌安侯府的人,把算计柳馨宁的事情说了出去。 虽然柳馨宁是苦主,但是,牵扯进这种桃色事件里,到底不是个好名声。 那柳庭风买凶杀女案中,柳馨宁也是苦主?可还是有不少非议呢。 因此,夺了爵,逐出京城,免得在京城里惹是生非就是了。 一时,众人觉得这发落既严厉,又合理。 数罪并罚,所以夺爵;罪不至死,所以只夺爵。 而昌安侯世子夫人,也在这个时候,直接去府衙提起了和离。 如今的昌安侯府是个普通的常府了,世子夫人的娘家还是官家呢。 这官场之上,自带三分薄面。因此,府尹痛快的给判了和离。 昌安侯府的府邸被朝廷给收回了,常府也从北内城匆匆的搬到了京城北郊的庄子上。 常家的庄子里,往日的昌安侯如今的常老爷,冷着脸坐在首位上。 而除了堂下跪着的柳庭慧、常蓁蓁和常七等罪魁祸首,其他主子都坐在了下首椅子上。 “父亲,直接把这母女打死了事。”常大爷看着罪魁祸首,恨恨的说道。 若不是这对母女算计昭阳郡主这事引起调查,昌安侯府会这样的败落吗?他会妻离子散吗? 常老爷脸色阴沉,却是没有应承常大爷的话。 “怎么?父亲还舍不得这个浪荡女人吗?”常大爷忍不住嘲讽起来。 他当日里享受着有人爱慕自己的感觉,又能没有负担的动手动脚,自然是无所谓。 可是,如今这个女人,把世袭的侯爵都给弄没了啊。 常大爷的话音落下,常家其他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起来。 跪在地上的柳庭慧母女,则是满脸呆色。 柳庭慧这一生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即便是嫁给昌安侯之后,也因着之前伤了身子,未曾再有身孕。 所以,她对于常蓁蓁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啊。 尤其是做了昌安侯夫人之后,更是利用管家便利,用金山银山的把常蓁蓁娇养起来。 可是,她爱之重之的女儿,却是被常家人霍霍成这样了。 常蓁蓁一直对说亲之事不上心。她还以为是蓁蓁眼光太高的缘故,原来是因为爱慕世子啊。 因着世子误了大好的年华。 因着侯爷和七爷毁了终身…… 想到这里,柳庭慧低下了头,掩住了满眼的愤恨。 常蓁蓁也是木木呆呆的。 那日事情发生之后,阖府的女眷除了她母亲搂着她哭之外,其他人都跑来骂她寡廉鲜耻,说她怎么还有脸活着,应该立时撞死以保声名才对。 可是,她也是受害者啊。 她明明说了,她是被人打晕了的。可是,没人相信。 她们都说她是为了推脱罪责,所以才胡说八道的。 毕竟,谁能在内院中悄无声息的打晕她和常七呢? 到后来,那婆子说出她和常七的私会之事,大理寺的人又查出了她跟世子的过往。 顿时,她就成了众人口中的荡妇。 可是,她只是想爱一个人而已啊。 常蓁蓁觉得自己很委屈,可是众人却没有一个同情她的。 不过,如今常府败了,世子夫人走了,她是不是就有机会跟世子在一起了啊? 想到这里,常蓁蓁殷切的看向了常大爷。 可是,常大爷那满目的鄙夷,愤恨不已的表情,让她的心痛了起来。 是的,她不干净了,不干净了啊。 想到这里,这几日一直是呆呆愣愣状态的常蓁蓁,突然的大笑起来。 “不干净,不干净。这里可不干净啊。”常蓁蓁笑过之后,就大喊了起来。 众人一愣,这是得了失心疯了? “你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摆脱得了你害了侯府的罪孽吗?” 因着娘家不得力而无法离开的庶子媳五奶奶恨恨的说道。 她的话一出,众人似乎都反应过来了似得,纷纷骂起来。 “装疯卖傻?倒是好法子。怎么?还想让府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你?” “下贱的烂货。带累了整个府里,你怎么不去死?” “因着你,我们都没法子嫁人了。你毁了我们一辈子啊。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啊……” 一时,各种咒骂声响起。 “好了,以后所有的夜香桶都让她们刷,所有的脏衣服让她们洗,所有的苦活累活都交给她们去做。死多容易啊,一闭眼就过去了。生不如死,才是你们该受的惩罚。” 终于,上首的常老爷恶狠狠的开口了。 “你……”柳庭慧听到常老爷不念这么年的夫妻情,忍不住撕破脸了,“你是什么好东西吗?你若是个好的,怎么会跑去那后院中?你明明知道一切,却故意纵容,不早就存了让我们顶罪的打算吗?你在这里装什么正人君子?装什么受害者?” “闭嘴。”常老爷恼羞成怒的大吼了起来,“都是死人吗?把她们关到偏院去,所有的活都让她们做……” 常府既然不是勋贵了,又搬到这庄子里,自然是发卖了一批奴仆。 如今跟过来的,倒都是心腹。听得常老爷这样说,自然是赶紧的把柳庭慧母女押走了。 常府众人看着常老爷发落了柳庭慧母女,又责打了常七一番,才慢慢的散去了。 如此,常府就在庄子里暂时安置下来了。 (本章完) 第133章 愿做赘婿 常家庄子里发生的事情,被人悄悄的报给柳馨宁的时候,她正在临摹一幅画。 如今,她时间很多,自然是想学什么就找什么师傅了。 最近这段时日,她喜欢上了画画,因此庆平帝直接送来一个宫廷画师,让她跟着学。 “郡主,就这么放过常家人吗?” 春暖把果仁冰酪放在了书桌旁,柳馨宁立刻放下笔去洗手,准备开吃了。 “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且众人都在盯着呢。”柳馨宁无所谓的说道。 常家人想要算计她的清白,她就让常家名声尽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 再说了,常家可不是什么好人,结过的仇家也是不少。 她就不信,如今常家落魄了,常家的对家就没有动手的? “郡主说的是。如今最要紧的,可是您的亲事了。”春暖笑着回道。 昌安侯府宴会上的算计,最终在是十八那日,由庆平帝亲自告知了太后和长乐长公主。 那母女两个的愤怒自然是不必说。 只是,庆平帝说他打算夺了昌安侯府的爵位,给柳馨宁出气。 这言外之意,就是让太后和长公主收着点,别再做什么了。 那昌安侯府,毕竟是世袭的侯爵呢。如今,都要被夺爵了。 若是再被太后和长公主报复,就有些矫枉过正了。 更何况,大家本来都不知道里面有柳馨宁的事情。 若是她们出手做了什么,反倒容易被人猜出来,这却是与柳馨宁不好。 太后和长公主确实被庆平帝的这话给劝住了,只能罢了。 而柳馨宁则是找到了借口,只说被吓着了,不肯再去宴会。 太后和长公主怜惜她,这两日都没再让她去赴宴。总算是让她喘了一口气,不必去被相看。 “呵呵……” 聊天终结者一出,话题自动结束。柳馨宁低头专心的吃起冰酪来。 只可惜,她的冰酪还未曾吃完,就从特地赶过来的厉嬷嬷口中,听到了个消息。 “你说什么?余阁老府中托人透话过来,想要为嫡幼子余灵均提亲?” “正是,正是,就是那位名动京城,诗画双绝的翩翩少年郎。”厉嬷嬷合不拢嘴的说道。 柳馨宁默了。 是书里蕴德县主的那个仪宾?还差点成了柔惠公主入幕之宾的余灵均? “余六公子今年十八。人长得隽秀挺拔,又诗画双绝。虽然未曾科举,却也是名声在外呢。” 厉嬷嬷神采奕奕的夸赞道。 “余府是文人,不是更注重门厅声名吗?怎么会选我?”柳馨宁挑眉问道。 所谓文人,自诩清高,最重名声,简直是名声大过天的典范呢。 “郡主有什么不好的?郡主能看上他们,才是他们的荣幸呢。”厉嬷嬷反驳道。 “好了好了。我最好。那我母亲答应了?” “当然没有。不说郡主有那圣旨在手,就是长公主的爱女之心,也不会瞒着您就定下的。再说了,说亲,说亲,哪有说一次就成的。如今长公主正在招待客人,让老奴悄悄的先来跟您报个喜。”厉嬷嬷当真是满脸喜色。 “如此甚好。你现在就去让我母亲拒了。”柳馨宁满意的说道。 “为何?”厉嬷嬷惊讶极了。 余府可是个不错的人家呢。 余阁老身居内阁,余家长子和次子都已经入仕了。余家三子和五子早逝,四子如今已经是举人了。余六公子如今未曾科举,也是因为年龄的缘故。 听说,余阁老想要的是余六公子一路高中,所以才压着他,要沉淀一番的。 这么好的夫婿人选,郡主为何不喜? “因为我要招赘婿啊。” “什么?”厉嬷嬷傻眼了。她可从来不知道郡主还有这个心思。 “对啊。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可舍不得嫁出去。我自然要跟母亲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 柳馨宁理所当然的说道。 厉嬷嬷仔细一想,居然甚有道理。 长公主爱女之心,都可以放弃爱重的驸马。 若是郡主出嫁之后,长公主府里只有长公主孤零零的一个人,多可怜啊。 但是招了赘婿的话,那长公主就永远可以跟郡主,甚至以后的小主子们在一起了。 厉嬷嬷越想越开心。 不过…… “可是,这愿做赘婿的都不是多么好的人啊。这赘婿有了孩子,要跟着女方姓。孩子也要跟女方生活在一起,相当于把儿子嫁出去了。这,这,好人家的儿郎,哪里有愿意做赘婿的?” 厉嬷嬷又犯起愁来。 “不好找,不代表找不到啊。你想想,我可是郡主,我的母亲是长公主,定然有那愿意的儿郎,对不对?”柳馨宁蛊惑起厉嬷嬷来,“京城中找不到,那就去其他的郡府啊。那郡府里,可是有许多的世家大族呢。他们为了家族的长远发展,说不定就愿意舍得一个小儿子呢?” 柳馨宁越说,厉嬷嬷越意动。 “嬷嬷快点回去跟母亲说婉拒婚事。”柳馨宁最后总结似得说道。 “是。郡主。那老奴就先去禀告长公主了。”厉嬷嬷赶紧的走了。 柳馨宁放松的靠在了榻背上。 有一个不聪明却爱她的母亲,以前对她来说,是个甜蜜的负担。如今,却是个助力呢。 毕竟,这样的母亲,不会擅自做她的主啊。 把她们支到外地去找人,按照如今的这个车马速度,这个事情,又能拖个几个月了。 虽然有那纸协议在,但是萧沐泽还未曾去发展事业呢。 不过,萧沐泽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如今有了自由身,却还是以护卫的身份呆在府里。 若不是他救过她的性命,她都想要怀疑他的用心了。 不说柳馨宁思绪如潮,只说厉嬷嬷回到未央院就跟长公主传达了柳馨宁的话,让长公主直接拒绝了提亲。 等客人走了之后,厉嬷嬷就跟长公主说起了柳馨宁想要招赘的话。 不等她话音落下,得到客人已经离开消息的柳馨宁,又跑来给长公主洗脑了。 最后,长公主沉醉在柳馨宁描述的美好场景里,立时就答应了她招赘的要求。 柳馨宁含笑看着长公主跟厉嬷嬷嘀嘀咕咕着,畅想以后的美好场景。 就说嘛,精明的母亲有精明的好处。不聪明的母亲,也有不聪明的好处啊。 “明日咱们把赘婿的风透出去,赶紧挑出来人选。”长公主高兴的说道。 柳馨宁不接话。 赘婿哪里是那么容易挑到好人选的? 就是前世里,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不愿意做赘婿。更不用说,如今这个门面大于天的朝代。 可是,没想到只过了两日而已,余阁老却是亲自来跟长公主说,要应下赘婿之事。 等到长公主欢天喜地的来报信后,柳馨宁皱起了眉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余府是何等门户?那是文人世家。 而余灵均不但是余阁老的嫡子,还是个名声大振的才子,准备科举入仕途的人,怎么会甘愿去做一个赘婿? (本章完) 第134章 拒绝礼物 “余阁老说,余六公子之前见过你一面,所以对你上了心。”长公主兴高采烈的转述着。 “之前见我是在年前了。上心了大半年,如今才来说?”柳馨宁冷冷的嘲讽道。 “啊,大半年了吗?我倒是忘了问,他什么时候见过你了。”长公主讪讪的说道。 “年前楼姐姐和叶表姐喊着我去寺里散心,在门口碰了一面。约莫是在十一月?” 柳馨宁也是从记忆里扒拉好久,才扒拉出来的。 毕竟,只见过一面的人,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如今都六月了,确实挺久的。那是因为他之前不好意思说?”长公主试探性的说道。 柳馨宁淡淡的瞥了过去。 “我,我这不是猜猜嘛。”长公主又讪然起来。 “我会去确认的。我听说,辅国公夫人前两日来家里说要带您学骑马。您应下了吗?” 柳馨宁转移话题说道。 这事实在是奇怪,看来,要去查查余阁老和余灵均了。 “我已经答应了。皇兄听说我要学骑马,赏了我两匹上等的马驹。我给你留了一匹在马棚里。” 长公主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柳馨宁早就拜托了辅国公夫人,让她经常来带着长公主出去散心游玩。 如今看来,倒是颇有成效。厉嬷嬷说长公主晚上睡得踏实多了,也不会经常的郁郁寡欢了。 也是,心大的人,情绪来得急,散的也快。那事毕竟过去两个多月了,长公主也该走出来了。 柳馨宁按下了高兴的长公主,只等着萧沐泽回来去查一下。 可是,萧沐泽回来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应下了去查探,柳馨宁却敏锐的感觉到他神色不悦。 这是为何? 不说有协议在,就是她本人,也不可能同意这件婚事。 虽然余灵均可以入赘,但是他后面的余府,还是一大家子呢。 亲人关系怎么可能轻易断绝?后续麻烦事定然会很多。 所以,萧沐泽为何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是怕她毁约吗? 柳馨宁的眉头皱了起来。只想着抽个时间跟萧沐泽解释一下,安抚一下他的心。 毕竟,两个人已经谈好合作了。 虽然她是老板,但是对于忠心的员工,也要顾忌一下情绪。 年轻人,可是最爱整治职场的。 可是很快,柳馨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余灵均开始频繁的登门拜访了。 “跟六公子说,咱们家没有男丁待客,请他回去。” 二十二这日,柳馨宁听到余灵均又一次的登门拜访之后,她也又一次的对着春暖说道。 “余六公子说,他只是给您送一份礼物就离开。”春暖为难的说道。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死缠烂打的公子呢。 不论她怎么说,那六公子就是那么一句话,然后坐在正堂中不肯离去。 “走。”柳馨宁无奈的往前院走去。 到了前院正堂,余灵均看到柳馨宁就赶紧站起身行了礼,随即脸上就布上了红晕。 “郡,郡主。”余灵均甚至磕磕巴巴的说道,端得是一副看见心上人的羞涩模样。 “实在抱歉。我们府中只有女子不便待客。”柳馨宁先是致歉道。 “是在下唐突了。”那余灵均看了一眼柳馨宁,又看了一眼跟进来伺候的春暖等人。 “在下得见郡主不易,有几句话想要跟郡主说一声。郡主,可否屏退左右?” 余灵均温柔和善的问道。 “女子单独与外男在一室,于理不合。春暖姑姑是我的管事姑姑,留她作伴。” 柳馨宁也想听听这余灵均为何这么锲而不舍,因此把春暖之外的下人都屏退了。 余灵均看到只留下了春暖一人,他也想到不可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因此罢了。 “在下年前得见郡主一面,甚为倾慕。可是,郡主位高权重,在下虽然告知了家人,但是家人也不敢提亲。直到前些时日,家人耐不住在下缠磨,才敢上门透话。可是郡主说要招赘婿。在下实在思慕,因此苦求双亲,征得了他们的同意。” 那余灵均情意满满的看着柳馨宁。 柳馨宁被他看得,忍不住想要摸摸自己的脸颊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国色天香,让别人见一面就爱慕不已了? 不过,且不论余灵均是不是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但是,前世广为流传的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今日能与你一见钟情,他日就能与别人一见钟情。 啧啧,不管是余灵均的这个话,还是他这一见钟情的作态,她都不喜欢呢。 更何况,她向来会察言观色。 刚刚余灵均说的情真意切,表情也很是灵动,可是那眼神里却是无一丝波动。 虽然说,演技精湛的演员可以演的拉丝缠绵,但是很明显余灵均不在这个行列。 到底是年轻啊…… 不过,如此看来,自己并不是余灵均的菜啊。 如此,余灵均的行为,就更让人疑惑了——也更让人不喜了。 柳馨宁最讨厌的,就是利用爱情了。 前世的爸爸是,今世的柳庭风也是,真真是让人讨厌至极! “是因为我父族落魄了,所以贵府才觉得可以说亲了?” 柳馨宁这话属实不客气,因此余灵均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 “并无此意。实在是,在下深慕郡主。”余灵均赶紧的解释起来。 “那倒是不必了,余六公子……”柳馨宁心里冷哼了一声,嘴里却是客气的拒绝。 可是,拒绝的话才说了一半,却是被慌张的余灵均打断了。 “在下给郡主准备了一份礼物,以表诚心。” 说完这话之后,余灵均许是怕她继续拒绝,居然丢下东西直接跑了。 “……” 柳馨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种情况,再看看同样惊讶的春暖,不由得无语起来。 “郡主,这东西……拿走吗?”春暖看着地上的礼盒,无奈的问道。 “不拿走,一直放在正堂里不成?”柳馨宁也无奈了。 她上前掀起红色的盖布,就看到了一溜四扇的山水画雕花桌屏。 屏风的木架和底座,是昂贵的紫檀木做的。 这紫檀木可是有价无市,这份礼物,却是挺贵重的。 “这是灵均公子画的啊……” 春暖细细的打量一番之后,看着屏风上的落款说道。 木架和底座是昂贵的紫檀木,画布是稀少的素莹绸,这画却是十八岁的灵均公子画的? 不是说灵均公子的画不好,只是,跟这些材料比起来,还是差得很远呢。 不过,亲自动手的礼物,确实能表达诚意了。 “既然无意,就别耽误人家,派人还回去。”柳馨宁看了看昂贵的桌屏,淡淡的说道。 “是。”春暖喊来婆子,安排下人把东西送回了余府。 柳馨宁只以为自己已经这么明显的拒绝了,那余六公子就会消停了。 可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大家端午安康。 放假了,大家有没有出去玩啊。 作者回老家了。所以,码字会更慢了。 强迫症努力不断更哈。 (本章完) 第135章 又遇刺杀 六月二十六下午,沉寂了几日的余灵均,又登门拜访了。 柳馨宁拒绝了见面,正好在府里的长公主,却是亲自去见了余灵均。 送走了余灵均之后,长公主的心愈发的意动起来。 这余灵均本人甚为出色就不说了,他的家世也尚可。 余家并非世家,只是靠着余阁老科举而撑起的门楣。 不是世家,就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谲,没有那么多浮动的小心思。 而余丛虽然是阁老,地位有之,却并不是重臣,而是为了平衡内阁里政见不同的阁老的。 不是重臣,就不会让宫里的人乱猜她们的用心,也不会让那些皇子们费心拉拢。 加上余灵均对柳馨宁心有爱慕之意,更加愿意入赘。 这种好人选,套用厉嬷嬷的一句话: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长公主不明白自家女儿为何不同意,但是不代表她不可以去劝啊。 因此,长公主在舒意苑里一直劝说了大半个时辰,才因为有事暂时被喊走了。 “春暖姑姑,快收拾东西,咱们轻装简从出发。要不然母亲又要唠叨了。” 长公主一离开,柳馨宁立刻吩咐起来。 “去哪里啊?”春暖急急地问道。 “出去再说。省得你们跑去报信,让我连府门都出不去。” 柳馨宁当然知道她就算跑出去,也只能瞒得过一时。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想要有片刻的清净。 但愿萧沐泽快点查到余家这么做的缘由,让她好以此拒绝长公主。 众下人被柳馨宁的话堵得一时无语。 “不准去报信。谁若敢,那就从舒意苑里出去。”柳馨宁又着重的威胁道。 丫鬟们自然是连声说不敢,然后赶紧的收拾起出门必带的物品来。 而柳馨宁则是把人从卧房里都赶出去之后,就开始安装袖箭,穿戴各种暗器首饰了。 这是她出门必备。不管是去哪里,都要这么做。更何况是出城了。 不过是一刻,柳馨宁就收拾好往外走去。 她速度的乘上马车,在护卫的保护下,悄悄的往聚善庄的方向而去。 柳馨宁昨日就让萧沐泽打着去聚善庄监督施工的理由,实则悄悄的找机会去聚善庄的后山。 第二批的人,被暗影悄悄带到更偏僻的地方训练了,但是第一批的人还在后山上呢。 所以,柳馨宁让萧沐泽得空就过去教导一番。 自从她与萧沐泽签订协议之后,更是让萧沐泽经常过去。 毕竟,萧沐泽很快就会离开京城了。 所以,他最好是把所有的招式都教一遍,让那些人以后自己勤加练习。 既然悄悄的去聚善庄后山,那自然是需要由头。因此,聚善庄就成了萧沐泽的落脚地。 当柳馨宁乘着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带着为数不多的护卫,去到聚善庄里见到萧沐泽时,他吓了一跳。 “郡主,你怎么带这么少的人就出来了?万一有事情怎么办?”萧沐泽着急的说道。 “你多虑了。青天白日的,官道上人多的是,能有什么事情?”柳馨宁淡定的说道。 萧沐泽被她说的无语了。 是啊,大白天的,真发生什么事情,这京城还能安全吗? “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人都已经来了,如今再让回去,只怕城门也要关了。毕竟,这马车的速度可是比不上单骑。 “母亲又唠叨着让我同意让那余灵均做赘婿。我觉得不耐烦,所以就出来躲个清净。” 柳馨宁也不避讳,毕竟她也想问问查余家的进度。 “长公主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是余灵均又去府里了?”萧沐泽先是疑惑,突然凌厉的问道。 “你真聪明。”柳馨宁先是夸赞道,接着回答:“是啊,下午的时候,那余灵均又去拜访。我没见,但是我母亲见了。他走了之后,我母亲就开始唠叨了。” 柳馨宁满脸的无奈。 而萧沐泽却是迅速的低下头,掩住满脸的冷厉之色。 “话说,你还没查到余家这么做的缘由吗?这次的效率有点慢啊?” 柳馨宁想到正题,赶紧问向他。 此时的萧沐泽,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剩平日的冷淡了。 “……还没有明确的消息。”萧沐泽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也是。别人脑子里的想法,却是不好查。”柳馨宁理解的说道。 做过的事情有痕迹,但是别人脑子的想法,又不会随时随地的告诉别人。 想查清楚,确实有难度。 “郡主要在这里住下吗?这里太简陋了啊。不若去百花别院?” 萧沐泽看着春暖等人进进出出的把东西往正院里搬,迟疑的说道。 这个庄子太简陋了,绕过正对大门的照壁,就是一个空旷的大院。 再往里走,就是一条长长的横向夹道。夹道墙上,是各个院子的门。 说是两进,这大院里却是没建正房。说是一进,又有夹道隔开。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简陋的。 更何况,如今正在建围墙。虽然找的是附近的工匠,到了时辰之后,他们就回家了。 可如今旁边的小院子里,却也住着些从慈善堂回来的人呢。 不但简陋,还杂乱。 “无妨。若是去了百花别院,很快就会被母亲找回去了。你都说这里简陋不能住了,那我母亲想必也猜不到我会住在这里。她少不得要去其他的庄子里找了。”柳馨宁得意的笑了起来。 百花别院是长公主最大最豪华的庄子,但是在京郊,长公主和柳馨宁都还有别的庄子。 她们两个人所有的庄子中,聚善庄是最小、最破、最简陋的。 要不当日春暖说这个聚善庄产出极少,没什么作用呢。 “你……”萧沐泽失笑。都已经如此了,自然只能这样了。 “那行。晚上我在你的院子门口守着,势必保护好你的安全。”萧沐泽只能如此保证道。 “我相信你。”柳馨宁笑着回道。 有武功高强的萧沐泽在,怕什么?难不成还会再有刺杀吗? 就是上次的刺杀,也是她推波助澜的呢。 有句话叫做,话不能说的太满。 这是柳馨宁半夜被院子里纷扰的声音吵醒之后,透过窗户看到打斗时的第一想法。 她居然又遇到刺杀了…… 柳馨宁快速的穿戴好衣物,让慌张的丫鬟们各自找地方藏身。 然后她就立在门口,一边查看打斗,一边思索起来。 她的行踪如此低调,还是被发现了? 不过,是谁会想要她的命呢? 是看她不顺眼的柔惠公主? 是跟她有嫌隙的敏和郡主? 还是因为她刚刚被夺爵的常府? (本章完) 第136章 目标是他 可是看着看着,柳馨宁就发现情况不对了。 那些刺杀的人,并不往正房而来,甚至都不去对付其他的护卫,只是专心的、不要命般的直奔萧沐泽而去。 这个情况,不只是柳馨宁发现了,就是萧沐泽和护卫们也都发现了。 “你们都去护着郡主,不用管我。” 萧沐泽尽管发现了这个事情,也不敢百分百保证,他们不会对柳馨宁动手。 因此,他对着其他护卫说道。 其他护卫自然也不想跟这群看起来就不要命似得人去拼命,因此就有些犹疑起来。 而暗杀之人,也感觉这么半天了,正房里的人无论如何都会被吵醒了。 因此,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男子,大声的朝着正房喊道:“昭阳郡主,我们的目标是他。我们只为找此人寻仇,跟其他人无关。请郡主安坐室内,免得受到惊吓。” 这个人的话音一落,护卫们就放下心来,快速的奔到了正房的门口守着——只要没伤害到郡主,他们就不算是渎职。 而萧沐泽也放下心来——这样不连累柳馨宁是最好了。 因此,萧沐泽反倒是大声的对着这群人喝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出去对战,不要在这里惊吓他人。” 那群人听到这话,心中意动,那攻击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杀一敌者,赏黄金百两;伤敌者,赏白银百两。若是受伤,本郡主养你终生;若是不幸殒命,本郡主养你家老小终生。愿意的人,就去帮着萧护卫。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 突然,正房里响起了柳馨宁凌厉的声音。 她似乎是怕外面的人听不清似得,拼劲全身的力气大喊起来。 柳馨宁听到萧沐泽的话之后,忍不住思绪纷飞。 她想到自从收了萧沐泽之后,萧沐泽从来都是尽忠职守,做事尽善尽美; 她想到当日里,萧沐泽不顾后背砍过来的刀,执意跑来救她的性命; 刚刚,萧沐泽明知道,他若是跟着这些人出去打斗,只怕会没了性命。 可是,他仍然要出去,只为了不波及到她。 想到这些,她就没法这么只顾自己的性命,完全不管萧沐泽。 是,性命很重要。 但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她虽然不是君子,但是也无法做出罔顾救命恩人的行为来。 若是她真的做了,只怕她这一生都没法子安安心心的度过了。 当然,柳馨宁也知道,她说了这话,只怕那暗杀之人也不一定会放过她了。 可是…… 不过是一本书而已,死了就死了。说不定,死了之后,还能回到现实世界呢。 就算回不去,她前世活了三十多年,今世又过了大半年富贵荣华的日子,也不亏了。 果然,柳馨宁这话一出,刺客的动作更快了。 萧沐泽的心,激动的都要压不住了。 而守在正房门口的护卫们,则是犹疑起来。 “拼了。老子来做这护卫,图的是什么?不就是钱吗?”其中一个护卫大喊着冲了上去。 “就是。老子就算死了,全家老小有着落了,不亏。” “若是侥幸不死,老子这辈子也有人伺候着了。” 这些护卫,有些是原来长公主府的护卫,有些则是上次被萧沐泽收拢来签了契约的高手。 那些高手当初就是被高额的薪酬所吸引的。如今听得这报酬,更加是意动。 而长公主府的护卫,虽然是被分配而来的。 但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忙来忙去的,不都是为了银钱吗? 富贵险中求。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啊? 有所得就得有所失,因此他们都是陆陆续续的冲了上去。 最后,剩下了三个护卫,犹豫着守在了门口。 “郡主见谅,小的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若是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要了那银钱也没用。” “就是,就是。小的也是。若是真死了,这些银钱都不知道便宜谁了呢。” “郡主,小的家里有寡母幼弟,小的是家里的长子,要撑着门户,不敢死……” 剩下的护卫,生怕柳馨宁生气似得,忙不迭得解释起来。 柳馨宁并没有生气。 她轻声说了两句‘无妨’‘都理解’,安抚了护卫们不安的心。 人都是怕死的,不愿意去也没什么关系。 柳馨宁隔着门缝打量着打斗,想着能不能用袖箭之类的帮助萧沐泽一下。 可是,她很快就放弃了。 一则是袖箭射程有限;二则是护卫们和刺客都缠斗在一起了,她怕瞄不准目标,帮了倒忙。 “发了信号了吗?”柳馨宁隔着门轻声的问着守在门口的护卫。 “发了,发了。萧护卫第一个发现刺客的。当时不知道刺客是奔着他来的,所以立时就发了信号。如今附近别院的护卫,想必已经往这赶了。”其中一个护卫讨好的赶紧说道。 “如此就好。”柳馨宁又沉默了。 离着聚善庄最近的别院,就是百花别院了。 不过,百花别院的护卫,能不能打得过眼前这些看起来就武功高强的人呢? 院中的缠斗,越发的凶狠了。 许是,刺客也想到了萧沐泽发过的信号,担心增援来到? 他们更加是不顾性命的奔着萧沐泽而去。 柳馨宁看着院中的情景,握紧了手中的药丸。 这些装了大量迷药的药丸若是扔出去,可就不分敌我的全都迷倒了。 只是,院子是空旷露天的地方,这迷药的威力就会差一些。 更不用说,她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也提前吃了解药? 若是刺客吃了解药,而这边的护卫都没吃,那也是帮倒忙了。 现如今场上局势尚可,还是等一等增援的好。 增援很快就到了。 但是,柳馨宁却发现,那并不是百花别院的护卫,而是一群身着黑衣、覆着黑面巾的人。 而发现这种情况的不只是柳馨宁,就是萧沐泽打斗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不过,那群黑衣人确实是他们这边的增援,因为他们对着那群刺客就动起手来。 那些人的武功应该很高。 因为他们加入打斗场不久,场中的局势很快就明朗起来了。 “尽量留活口。” 缠斗许久,满身是伤的萧沐泽,似乎是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温声对着他们吩咐道。 黑衣人们都领会的点点头,避开了刺客的要害进攻。 如此不过片刻,这打斗居然就这么迅速的结束了? (本章完) 第137章 他的身份 萧沐泽和黑衣人们,开始清理起打斗场来。 一部分人把那些活着的刺客都绑了起来,随手找了些东西塞住了他们的口,然后押了出去。 一部分人检查死的刺客。检查确认都没有气息之后,堆在一起,然后扔到了外面的大院里。 一部分去查看护卫们的情况。 他们把死了的护卫,抬到了隔壁院子的厢房里放着,等着核对名单安葬。 那些护卫们多是打下手,所以死了一个,伤的倒是不少。 另外的人,把那些受伤的护卫,抬到了隔壁院子的正房里先安置起来。 一时,柳馨宁所在的正院里,就清净了起来。 萧沐泽带着伤清理好打斗场,看着都安全了,才走到门口对柳馨宁说道:“郡主,你看让丫鬟婆子给烧些热水,以便于给护卫们清理伤口上药,可好?” 柳馨宁看着院中的场景,沉默的点点头。 于是,春暖让丫鬟婆子赶紧出去烧热水的烧热水,绞棉布的绞棉布。 院子里顿时喧闹起来,等着她们出门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萧沐泽看着柳馨宁沉默的脸,又看了看院子中肃立的黑衣人,欲言又止。 这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 因此,萧沐泽抱歉的对着柳馨宁说道:“等我安排一下,必定给你解释清楚。” 说完之后,他就走向了院子中的一个黑衣人,说起话来。 他们聊了许久。最后,那人带着其他黑衣人离开了。萧沐泽则是走了回来。 “他带着人隐在院子周围悄悄护着了。你不要担心。”萧沐泽先是安慰道。 柳馨宁又是沉默的点点头。 萧沐泽看着这样子的柳馨宁,就不由得露出心慌的模样来。 “你听我解释?”萧沐泽恳求道。 柳馨宁沉默的率先进了屋内,萧沐泽随后跟了进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刚才众人都是忙忙乱乱的,倒是忘了掌蜡烛了。 春暖赶紧的点燃了蜡烛,屋子里舜时亮堂起来。 “你还是先上了药再说。” 柳馨宁在烛火的光照之下,才看清了萧沐泽身上的道道伤口,忍不住说道。 “无妨,不过是些皮肉伤。”萧沐泽看了看身上渗血的伤口,无所谓的说道。 “皮肉伤也是伤。” 听着柳馨宁愤怒的话语,看着她不悦的神色,萧沐泽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似得。 “那你等我上好药来给你说,可好?”萧沐泽福至心灵,虚弱的对着柳馨宁祈求道。 柳馨宁看着萧沐泽那流血的伤口,自然是立刻应下了。 萧沐泽脚步轻快的去了院子里,喊了一个人,帮他处理伤口去了。 不一会儿,萧沐泽就回来了。 他踏进房门之后,想了想,对着柳馨宁身边的春暖说道:“劳烦春暖姑姑去门口守着。” 春暖并没有出去,而是看向了旁边的柳馨宁。 萧沐泽转头看到柳馨宁平静的眼眸时,慌张的解释起来:“实在是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听到这话,柳馨宁沉默的点点头示意春暖出去守着。 春暖这才走到门外,关上房门,站在了廊下守着。 萧沐泽迟疑了一下,坐在了柳馨宁旁边的凳子上。 “这事从何说起呢?”萧沐泽苦笑起来。似乎是因为事情太多,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那就先从你是谁说起。”柳馨宁的情绪已经恢复了。 当初,她早就察觉到萧沐泽有秘密。当日,她也跟萧沐泽说过,只要那秘密不关乎她就可以。 所以,她如今为何会有情绪波动呢?这是不对的,所以她赶紧的修正回来。 “我就是萧沐泽,今年十八,是望宁郡人。这些都是真的。” 萧沐泽果然依照着柳馨宁的提问回答了起来。 “不过,我不是镖师。我也不是被镖局的人收养的。” 萧沐泽的话音落了,柳馨宁了然的点点头。 一个寻常的镖师,不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也不会有这么厉害的人手帮忙。 “我是被战王收养的,是战王的养子。所以,我才叫萧沐泽,就是承沐恩泽之意。这名字是军师给我起的,为的是让我永远记住:承沐的是战王的恩泽。” 萧沐泽的话音才落,柳馨宁却是淡定不了了。 “战王养子?镇守北地的战王?封地三郡的战王?统帅三军的战王?” “是。” 柳馨宁愣了,忍不住细细的回忆起战王的事迹来。 战王是庆平帝同父异母的兄长,是一位英勇善战的武将。 其实,战王的封号本来并不是战,而是‘英’。 只是,战王在北地战场英勇善战,战无不胜。因此,百姓直观的就说他是战神。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称英王而喊战王了。 庆平帝继位之后,直接给这位守边疆的兄长更改了封号,增加了封地。 如此,北地一线的望宁郡,北凉郡,丰安郡都是战王的封地。 而这位特例的战王,不但封地颇大,还统领镇北军,平北军,护北军三军。 要问这位战王身为亲王,为何能有如此大的权势,还如此得庆平帝信任? 那是因为,战王早年在夺嫡中被人暗害,无法人道了。连人道都不行,更别提有子女了。 所以,没有女人,没有子嗣的战王,就一心的守边疆了。 这战王既是萧家人,守得又是萧家的江山。 这么善战又好用,又不会有子嗣,又不用担心功高震主,所以为何不好好的对待呢? 因此,战王的封地最大,战王的军权最多,对战王的粮草补给等等,更是最及时。 所以,不但是兄弟相合,更是君臣相知了。 “可是,战王养子……” 柳馨宁从书中努力的扒拉完战王的事迹,终于回想起一些事情来。 书中明明说,战王养子在去年下半年就殒命了啊。 就为着这,战王去年下半年大病一场,缠绵病榻许久,到今年春日才算是勉强好了起来。 后来,才好起来的战王因着武朝侵犯了边境的一个村子,大发雷霆对武朝展开了全面的报复。 不,不对。今年春日并没有这场战争,所以勇威伯才能滞留京城这么久的。 “战王也算是我的舅舅,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从书中扒拉完战王的事迹,柳馨宁又从原主的记忆中扒拉起来。 原主固守内院,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但是,她非常确定,原主以往并没有见过这位名唤萧沐泽的人。 这不合常理。 萧沐泽是战王养子,那也算是原主的便宜表哥。按理说,应该见过才对啊。 为何原主印象中完全没这个人? 萧沐泽沉默了。 柳馨宁提心了。 难道,萧沐泽与战王关系并不和睦? (本章完) 第138章 殷切的寻亲之心 “这事算是怪我。” 良久,萧沐泽才开口说道。 柳馨宁不敢再插嘴,只是专心的听他讲述。 “我虽是战王养子,却并没有入萧家的族谱,宗室这边也没有记录在册。加之,我自小生长在北地,未曾来过京城。所以,京城中很多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份。” 哦,没有入族谱,就不算是正式的收养。难怪京城这边,都没有人说起这事呢。 “没有入族谱,一方面是我的缘故,一方面也是养父的考虑。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养父顾虑到我这边。”说起战王,萧沐泽的眉眼柔和了起来。 “我这边是因为,我很想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我也怕他们一直在找我,而找到我的时候,发现我已经入了萧家的族谱,会寒了他们的心。而养父那边,因着他权势过大,没有承嗣的孩子总归更能让人安心。所以,他也不着急。因为这些缘故,所以就这样拖下来了。” 柳馨宁点点头。 是的。一个位高权重没有子嗣的藩王,自然是比一个有了可以承嗣养子的藩王更让人放心。 毕竟,在如今这个朝代,经过正式收养手续的养子,是具有继承权的。 那就意味着战王后继有人了啊。 当然,龙椅上的皇帝是不用担心江山归属问题的。 虽然养子有继承权,但是在皇帝儿子众多的情况下,那皇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王养子去坐。 但是,战王的养子,很可能会成为各个皇子争相拉拢的对象。 如此,只怕是会搅得朝堂不得安宁。 所以晚点入族谱,对于战王和萧沐泽来说,都算是好事。 “剩下的,又从何说起呢?”萧沐泽又迷茫了。 “从头说。咱们时间多的是。”柳馨宁宽慰道。 “好。从头说。”萧沐泽当真是从头说了起来。 原来,萧沐泽是十八年前在襁褓中,被来京的战王救起的。 那个时候,庆平帝刚刚即位两个多月。京城中还因为先四皇子那个逆王的叛乱,而人心惶惶。 战王就是从北地赶来给庆平帝助阵的。 他在先帝驾崩的时候,就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京城,正好碰上了逆王谋逆。 战王帮助庆平帝平了叛乱,稳定住了朝堂的局势。 当收到北地的战报时,他连夜出京奔赴战场。 结果,在出城数十里的官道旁的小树林里,就听到了婴儿的大哭声。 这个婴儿就是萧沐泽。 当时的战王捡了萧沐泽之后,特地在那镇子附近停留了几日。 他派人去京城以及京城周边的城镇村庄打探,是否有人家丢了孩子。 结果,打探了好几日,都没有人说丢了孩子之事。 当时,京城中因为之前的叛乱之事,有不少人家陆续的离开京城返乡。 而那个地方是官道旁边,说不得丢孩子之人就是从京城往外走的。 那从京城往外走,可就不好找了。毕竟,京城周边四通八达,谁知道往哪条路去了? 因此,战王只能先带着萧沐泽回了北地。同时,留了人手在附近继续的打探。 可是,这一打探就是十几年过去了。 不只是京城中,就是附近的郡县都找遍了。 甚至,战王派人往更远的南方而去,却一直都没怎么有消息。 萧沐泽被战王救下之后,就跟着战王一起生活。 战王对他也颇为上心,请了众多的师傅教导文学武功。 而萧沐泽也很努力的学习,甚至长到五六岁就开始跟着战王混迹军营了。 军营里的人,那可是真刀实枪,一点一点的拼出来的。 因此,他们的功夫比那些花架子强得多了。 在军中之人的教导下,十几岁年纪的萧沐泽,就已经上过数次战场,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 而萧沐泽的身世,战王也未曾瞒着他。从他懂事的时候,就告诉他了。 因此,萧沐泽对于寻找亲人之事,也很是积极向往。 尤其是,去年望宁郡府中的一户人家,找到了丢失十二年的儿子。 那家人的兴奋激动,彻底的感染了萧沐泽,让他更加的盼望能寻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你想说什么?” 突然,萧沐泽停住了讲述的话,问起了柳馨宁。 从他说找亲人开始,柳馨宁就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却又拼命压抑的模样。 到刚刚他的话音落了,柳馨宁就清楚的把‘我有疑问’写在脸上了。 “我不想打断你的。但是,我看你这么热切的盼望寻找亲人。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也许?或者是被抛弃的?”柳馨宁越说越心虚。 她不想打击萧沐泽,但是她怕萧沐泽的期望值太高了,会难以承受。 “抛弃?” 萧沐泽并没有生气,而是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养父捡到我的时候,我的襁褓是上好的锦缎,我身上的衣服是上等的绸布,我的手上脚上都套着金镯子。所以,义父他们就判定我是富贵人家的孩子。那富贵人家为何会抛弃一个健健康康,能传承香火的男孩子呢?所以,他们就猜测,我是出了什么变故被别人放在那里的,或是遇到恶仆把我扔下的。他们从来不曾怀疑过,我的亲生父母会丢下自己的亲生孩子。他们把这种思想传递给了我,而我承接了。事实证明,我确实不是被抛弃的,但是……” 萧沐泽的脸色迷茫了起来。 柳馨宁不敢再说了。 听萧沐泽话里的‘但是’,就知道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寻亲双向奔赴。 可怜,可怜。 一个热切的盼望寻找亲生父母的人,结果却发现自己是不被人期待的。 这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我没事的。” 萧沐泽自然是看到了柳馨宁担心的脸色,他苦笑着安慰道。 只是那安慰,让柳馨宁不忍直视。 “我继续说。”萧沐泽努力恢复情绪,接着叙述起来。 萧沐泽在感受着别人家的高兴之时,也开始猜测他的父母是不是也像那户人家那样变卖了家财,天南地北的亲自寻找着他? 他想着,就算他的父母穷困不已,他也绝不会嫌弃的。 即便他不能把从战王那里得到的钱物给他们,但是他可以把自己在军中的奖赏都拿给他们用。 萧沐泽计划着若是找到了亲人,他要如何的孝顺他们。当然,他也不会忘记收养他的战王。 到时候,两边老人都孝顺着,都照顾着,让他们都老有所依。 就在这热切的期盼中,萧沐泽愈发勤快的往战王的书房跑,去询问关于他的寻亲之事。 虽然,萧沐泽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但是,他并不气馁,仍然一如既往的时不时去问。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日。 (本章完) 第139章 换子? 那一晚,萧沐泽临时起意,又去往战王的书房询问寻亲一事。 因着他去的太过于频繁,所以那些守卫都不会在意,甚至都不去通报了。 毕竟,萧沐泽虽然不是战王世子的身份,却一直是以‘少主’的身份生活的。 若是战王没有特别交代的话,守卫自然不会去拦着萧沐泽。 而那晚,战王并没有特别交代。 因此,萧沐泽一如既往的直接走到了书房门口。 可是,他正要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却是被里面的话止住了。 书房里,军师正在问战王,要不要告诉萧沐泽,京城中余阁老的外室白氏,十八年前可能丢了一个儿子的事情。 惊愕的萧沐泽,立刻屏住了呼吸。 而战王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却是说不让告诉萧沐泽这事。 萧沐泽听到这话,顿时如五雷轰顶。 他没想到平日里一直说帮着他查找亲人的战王,如今探到消息,居然不告诉他? 他甚至,忍不住揣测起战王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真的帮他寻找家人。 受到巨大冲击的萧沐泽,甚至都不敢继续听下去,就转身而出了。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萧沐泽一直等到了第六日,战王仍然没有提起的意思。 于是,他死心了。他不辞而别,孤身来到了京城。 柳馨宁听到这里,又是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忍了下来。 来到京城之后,萧沐泽就直奔余阁老的外室白氏那里去了——他太迫切的想要见到亲人了。 所以,萧沐泽直接上门询问白氏,十八年前是否丢过一个孩子? 没想到,白氏却是矢口否认。 这让萧沐泽大受打击。他甚至都没说出自己有可能是那个婴儿,就直接被白氏否认丢孩子了。 失魂落魄的萧沐泽,告辞离开之后就回到了客栈里。 在客栈里呆了两天之后,萧沐泽决定自己去寻找真相。 他去了当初他被战王捡到的小树林,查看了详细的地形。 他又跑到了附近的镇子和村子里,到处询问十八年前有没有人丢失孩子,或是有没有人回来找过孩子。 自然都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萧沐泽的失望,自然是不必说。 可是,就是这么几天的工夫,却让萧沐泽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他不知道是战王找过来了,还是什么人在查他,只想着先要找个稳妥的地方落脚。 长公主的百花别院里,有一个护卫是前几年受伤从镇北军中退出来的。 那人是萧沐泽瞒着身份去镇北军中历练时结识的,是一个战王都不认识的小校尉。 因此,萧沐泽悄悄的去找了他帮忙。 那护卫正好想要返回家乡,就顺理成章的把萧沐泽推荐给了别院的护卫头领。 再后来,萧沐泽因为表现出色,就跟着柳馨宁去了京城中的长乐长公主府。 他一边暗地里帮着柳馨宁做事,一边开始悄悄的调查起自己的身世。 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再加上朋友的相助,终于把身世查的差不多了。 他,确实是余家丢失的孩子。 柳馨宁听到这里,就知道重点来了,愈发的聚精会神起来。 可是,萧沐泽却是转向她,问起来:“你记得去年十月在百花别院的刺杀事件吗?” 柳馨宁一愣,随即说道:“记得啊。那不是十四皇子收买的杀手,去杀柳依依灭口的吗?” 这个事情,十四皇子和劳公公都承认了啊。 “其实。当时有两拨杀手。一拨是刺杀柳依依灭口的。另外一拨,是白氏派来刺杀我的。” 萧沐泽却是认认真真的说道。 “什么?” 柳馨宁彻底的呆住了。 听萧沐泽话里的意思,白氏应该是他的亲生母亲啊?那怎么还会派人去杀他呢? “白氏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萧沐泽从柳馨宁的脸上,看到了惊讶之色,也明白了她的猜想,于是解释道。 “那……” “余阁老的夫人任氏才是我的亲生母亲。” “什么?”柳馨宁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表情了。 最初她听到余阁老有外室的时候,就惊讶不已。因为,这实在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余阁老在京城中,不但是个有名的谦谦君子老好人,更是与夫人任氏传出了鹣鲽情深的名头。 因为,余阁老只有他妻子任氏一个女人,连妾室通房都没有。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有个外室?怎么能不令人惊讶呢? 如今,这疑似丢失过儿子的外室,派人刺杀萧沐泽。 萧沐泽又说他不是外室的儿子,是任氏的儿子。 这…… “我还是顺着讲下去。”萧沐泽定了定心神说道。 萧沐泽查到白氏派人刺杀他之后,很是不解。 不过是问问白氏丢没丢孩子,没丢就没丢,为何还要杀人呢? 于是,他专心的追查了下去。 这才发现,白氏十八年前确实生过孩子,但是如今却没有人说起她生过孩子这事。 那白氏的孩子呢? 若他是白氏丢失的那个孩子,如今白氏的所为,就真的太不正常了。 这个时候,萧沐泽发现自己的能力不够了,于是借助了九皇子的帮助。 九皇子的手下,还是能人辈出的。过了一段时日,居然真的查到了。 原来,余阁老的夫人任氏发现有了身孕之后,白氏在一个月后也查出了身孕。 白氏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顶着外室子的名头出生,没有前途,受尽坎坷。 因此,她在任氏发动的时候,喝了催产药,在同一日发动生了孩子。 当时,先帝缠绵病榻,行将就木。 逆王虽然被囚禁了,到底是经营多年,暗地里还是有不少的势力。 所以,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却是风起云涌。 当时的余阁老还不是阁老,只是翰林院一个普通的六品侍讲。 余家的府邸当时也不在显贵的东外城,而是在清贫的北外城。 故而,在两个府邸的下人都比较少,时局又比较乱的情况下,白氏就让之前收买的稳婆,把自己的孩子跟任氏的孩子调换了。 可是生了孩子四个来月之后,任氏身边的嬷嬷无意中说了一句,说看着任氏的孩子长得跟任氏没有相似之处。 这话传到了白氏的耳朵里,她就起了杀心。 她怕她养的这个孩子,时日长了再长得像任氏,万一被人认了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因此,白氏拿着孩子奶娘的家人威胁奶娘,让她偷偷的把孩子带出去害死,扔到城外乱葬岗。 那奶娘虽然带着婴孩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但是,她到底是照顾了这孩子几个月。 因此,于心不忍的她,趁夜就把孩子扔在了京城外的小树林里,只想着让他听天由命罢了。 (本章完) 第140章 真假嫡子 那奶娘深知她帮着白氏做了这种事情,只怕会被灭口,因此留了一封信给自己昔日的好姐妹。 只说若是她家人出事,就把这信送到余府中交给主母任氏。 果然,那奶娘回去之后,白氏就说那奶娘照顾孩子不周以致孩子殒命,要把那奶娘打死。 那奶娘就以信件另存在隐蔽之处做要挟。 白氏派人在奶娘家中搜了一圈没找到,又不敢真的冒险。 所以,白氏就被威胁住了。她控制着奶娘以及奶娘的家人,想要查出信件放在哪里。 那奶娘一家子虽然被控制着不得自由,到底是存了性命,还有吃有喝的活着。 因此,两方相安无事的过了这十八年。 可是,萧沐泽去年去找过白氏之后,白氏就怀疑了起来,然后派人跟踪了萧沐泽。 等她确认自己被那奶娘给骗了之后,就恼羞成怒。 不但是派人去刺杀萧沐泽,更是对那奶娘百般审讯折磨。 那奶娘深知,那信件是她全家的护身符。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吐露了信件所在,为了保全家人性命,直接撞墙而死。 而白氏在确认奶娘家人真的完全不知道信件在何处之后,终于耐性告罄,居然不管不顾那信件,直接对那奶娘全家下了手,一把火烧了那一家子。 彼时,借助九皇子的力量追查事情的萧沐泽,自然也是查到了这奶娘。 只可惜,他晚了一步。找到那奶娘家的时候,只剩下了被大火灼烧之后的残迹。 不过,时隔多日之后,守在余府那边的人,却是发现有人去求见余阁老夫人任氏。 任氏作为阁老夫人,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见到的。 那人又不敢全说,只说是关于余府公子的事情。但是,门房的人只当那人是想要攀附。 反倒是守着的九皇子的人起了疑心,把那人带走询问了一番。 故而,萧沐泽顺理成章的拿到了那封信。 萧沐泽看过那封信之后,自然是大受震撼,一时犹疑起来。 他不知道那封信的可信度有多大,所以也弄不清,他到底是白氏的儿子还是任氏的儿子。 “当日,签订协议的时候,我刚刚得到那封信,还没有确定我的身份。所以我才会说‘若是有幸,我定当给你一个盛世婚事。’我想的是,若我真的是任氏的儿子,定然给你一个婚礼。若我是白氏的儿子,便罢了。毕竟,一个外室子……” 说到这里,萧沐泽的脸色苦涩起来。 时下人对于外室子的鄙夷,自是不必说。 不只是仕途无望,即便是日常生活中,也要受尽闲言碎语。 那外室子的身份,就是平常人家的赘婿都要考虑一番,更不用说郡主的了。 所以,他若真的是白氏之子,自然是与柳馨宁无缘了。 这也是为何,他早就对柳馨宁动了心,却不敢表露分毫的原因。 毕竟,他有可能是个外室子啊。 “可是,你却以为我是因为担忧投军的缘故……” 萧沐泽重新整理了思绪,继续的讲述起来。 当时,萧沐泽拿着这信,让九皇子去帮他查证。 可是,萧沐泽虽然用余灵均作为要挟,从白氏那里确认了十八年前的换子之事。 但是,当日替任氏接生的稳婆,在孩子出生后不久,就突发急症死了。 替白氏接生的人,就是当日的那个奶娘,今年也是命丧九泉。 他如今有的证据,居然只有这封信和白氏的证词。 可这些,却未必能确认得了他的身份啊…… 萧沐泽压抑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对亲人的渴望。 于是,他就带着这封信和那证词,悄悄的去找了余阁老的夫人任氏认亲了。 任氏自然是大惊失色。 她先是震惊于余阁老居然有外室,更是震惊于那外室居然买通了稳婆,换了她的孩子? 当然,震惊之后的任氏,难免会有所怀疑,只说会尽快查证。 然后,她就追问起萧沐泽的情况来。 萧沐泽虽然迫切的想念亲人,但是想到余阁老,想到白氏,就多了个心眼,并没有说出战王。 只是简单的说了一番自己被人收养,学了点手脚功夫,如今做护卫的事情。 萧沐泽说完之后,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任氏的僵硬。 他初时惊讶,后来稍微一思量就明白了。 他这个真嫡子,如今只是个小护卫。而余灵均那个假嫡子,却是个名动京城的翩翩少年郎。 两厢一比较,哪个更出色,就显而易见了。所以,任氏是对他失望? 存着这样的疑惑,萧沐泽等待着任氏的查证。 后来,过了几日,再请他过去的,却是余阁老和任氏两个人了。 余灵均是白氏儿子的这个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但是,如萧沐泽所料,他的身份被存疑了。 毕竟,当日任氏的孩子才出生,就被换走了。 而白氏对那孩子并不上心。所以当日那个孩子身上有什么胎记,白氏也是一概不知。 如今,知情之人都已经丧命。 不过,当日萧沐泽被捡到的地方和时辰都吻合,所以他们愿意认他。 但是,面对萧沐泽提出来的各归各位的要求,余阁老和任氏居然都拒绝了…… 不知道余阁老怎么安抚住了任氏,任氏居然说稚子无辜,况且余灵均也是余阁老的亲生骨肉; 说她已经养了余灵均十八年了,确实也有了感情了; 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所以她想要留下余灵均…… 而余阁老则是脸色晦暗的说,余家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容易,所以这换子的丑闻不能泄露出去。 他说他会去警告白氏,相信白氏看在余灵均的份上,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 所以余阁老和任氏最后达成的统一意见是,要留下余灵均这个假嫡子;对他这个真嫡子,则是在府里对他是嫡子的待遇,但是对外要认为义子。 盼望亲情的萧沐泽,就失望了起来。 他从小到大的执念,就是找到亲生父母。 可是如今找到了,那亲生父母却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爱他。 甚至,他们还要为了一个假嫡子而去不光明正大的认他。 所以,萧沐泽说要考虑一番,就回了长公主府里继续做护卫。 只是没想到,在他考虑的工夫,余阁老居然为余灵均来求娶柳馨宁,更加愿意入赘…… 他又气又怒,跑去找了余阁老对质。 余阁老自然是百般辩解,只说余灵均到了说亲的年纪,加之昭阳郡主想要找赘婿。 余灵均前途已然无望,如今只希望能得一个好姻缘。 而萧沐泽自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他威胁着余阁老死了这条心,更是要求和余灵均各归各位。 如此,两个人不欢而散。 (本章完) 第141章 释疑 “你是郡主,余灵均是什么?是一个外室子啊。外室子不得科举,不得入仕。他能有什么前途?如何能做你的夫婿?”萧沐泽愤愤不平的说了起来。 柳馨宁却是发现萧沐泽的愤愤不平之外,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 但是,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便罢了。毕竟她如今的注意力,都在萧沐泽的故事里。 如今,柳馨宁已经明白故事概况了。 因此,她忍不住问起来:“余阁老不知道白氏偷换孩子的事情吗?” “他说不知道。”萧沐泽快速的回答道。快到,他似乎并不想深究似得。 “他是一家之主,这府里发生什么事情,他怎么能不知道呢?再说了,白氏是他的枕边人,即便是伪装的再好,也能发现一二?”柳馨宁有些不信。 “白氏到底是他的外室,又不是日日睡在一起,发现不了也正常。”萧沐泽替余阁老辩解道。 柳馨宁看了萧沐泽一眼。 如今的萧沐泽不过是十八,放在前世也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年龄当真算不得大。 而且,萧沐泽前十八年被侠肝义胆,飒爽利落的战王抚养,又是生活在军营那种满是粗汉子的氛围里。 即便军营中也少不了阴谋诡计,但是想必也不会闹到被称为‘少主’的萧沐泽面前去。 所以,萧沐泽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也可以理解。 更何况,萧沐泽未必是真的不懂? 寻找亲生父母是萧沐泽的执念,就像断绝父女关系是她柳馨宁的执念一样。 有的时候,跟理智无关,只是心之所望罢了。 萧沐泽如今便是对余阁老夫妇失望了,却也不能立刻理智的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去判断。 这个,只能等他自己抽身去想明白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转移了话题,若有所思的问起来:“你刚刚说去年十月白氏派了杀手去杀你,对?” “是。当日里,我先发现的是十四皇子派的杀手。后来,白氏的杀手出现,几次把我往外面引。可是,你说怕是调虎离山之计,又说穷寇莫追,不许我们出去追刺客。我当时是护卫,自然要听从命令,因此就没有追出去。后来,我查到是白氏派出的杀手之后,才明白你的命令救了我。杀手,有时候可不单单是凭真刀实剑,也会有诸多手段的。我那晚若是毫无防备的追出去,只怕要陷入包围圈了。那样,即便是留得性命在,难免也要受伤了。这就是当日,你只是让我去捉拿你原来的丫鬟,我却告知你发现的异样事件的缘故。后来,九皇子帮我查出来那些杀手之凶残,我更加明白,你不只是让我免于受伤,更是救了我一命呢。我替你尽心办事,也是为了报救命之恩。”萧沐泽含笑说道。 柳馨宁也笑了起来:“我初时还以为你是为了上进求好,所以主动告知当日的异样情况。后来你尽心尽力的办事,我以为你是为了投军的前途呢。原来,你早就在军中了。怪不得我一说投军,你神色就变了。我还以为你是心动了呢。” “我只是比较意外而已。” 两个人说到这里,各自回忆了当时的情绪波动。 不过,柳馨宁却又额外多想了些。 书中关于战王养子,只提过一句。 说战王因着养子过世而伤心欲绝,却是没有写过世的原因。 如今想来,原主在书里已经被作者给写死了。 那白氏派杀手来刺杀萧沐泽的时候,自然是没人阻止他被引出去。 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萧沐泽落入了杀手的围攻,而殒命了? 萧沐泽被杀手杀死,所以后来余家的事情,就一直被掩下了。 余灵均后来顺理成章的当了蕴德县主的仪宾,倒是得了荣华富贵啊。 如此说来,她倒真是萧沐泽实打实的救命恩人了呢。 若是没有她,萧沐泽这个人物都不会出现了啊。 想到这里,柳馨宁忍不住感慨起来。 “我救了你的命,所以,后来你才能救我的性命。如此说来,倒是因果循环了。” “你如今又多救了我一次,我是彻底的欠你一条命了。” 萧沐泽用深邃的眼眸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哈哈。可真是。那你以后要记得报我的救命之恩啊。”柳馨宁笑着调侃道。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 这话,在萧沐泽的嘴里蠕动了半天,到底是没说出来。 他帮着柳馨宁做事这么久了,加之他对柳馨宁很是上心,自然也发现了柳馨宁对感情的冷漠。 他不敢保证自己若是表露了心思,柳馨宁会如何对他。 更何况,如今他身上的烂摊子还没处理干净。 所以,他把那满腹的情感压了下去。 柳馨宁却是没有注意到萧沐泽的欲言又止,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门外。 “刚刚外面的人是?” 大部分事情,柳馨宁都了解了,但是外面那群黑衣人的身份不是那么明确。 “是养父给我培养的护卫。往日里,我在战场上的时候,多是他们护卫我的。” 萧沐泽想到养父对他的好,又想到养父隐瞒找到他亲人的消息,就有些失落起来。 “那不对啊。既然是你的护卫,当日你被刺杀,他们应该能救得了你啊?” 看今日这些护卫的水平,当日白氏派的杀手水平再高,能高得过他们? “我刚刚问过护卫头领凌一了。他们是今年五月才过来的。之前,我是偷跑出来的,养父没查到我去了哪里,所以……今年他查到我来了这里之后,就把他们派过来暗中保护我了。” 萧沐泽越说越失落。 柳馨宁听明白了。 萧沐泽是去年九月中到的京城,他又是不辞而别,估计战王找寻也需要时日? 不过,护卫们五月才到京城? 北地到京城确实路途遥远。若是天气不好,走的时日会更长一些。 可就算是这样,那护卫出发最晚也要年后二三月份? 以战王的能力,应该不至于年后才找到萧沐泽的下落。 看来,应该不只是找寻慢的问题,只怕还有赌气的成分? 换位思考下,若是自己含辛茹苦养了个孩子,有一天却突然不辞而别,肯定要去查原因。 当查到是因为偷听了亲生父母消息的缘故而走,肯定也会先生上一段时日的气? 这种不信任,确实挺伤人的。 战王纵然是一个大男人,应该也会伤心? (本章完) 第142章 按理说,要有些波折的男主 第142章142按理说,要有些波折的男主 柳馨宁兀自猜测着。 但是她看了看萧沐泽惆怅的脸色,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而是问起了别的话。 “对于今日刺杀你的人,你有没有怀疑的人选?” 萧沐泽听到这话,脸色倒是不惆怅了,而是阴沉了起来。 “应该还是白氏。余灵均是她的亲生儿子,如今因着我的要求,被迫断掉大好姻缘,甚至身份也要被揭露。日后,他只能以一个外室子的身份艰难的生活下去。若是白氏杀了我的性命,就可以掩盖这一切了。毕竟,余灵均是余丛的亲骨肉,而任夫人也因着多年的抚养之情,视余灵均为亲子。”萧沐泽冷冷的说道。 “可是,白氏只是个外室而已。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柳馨宁提起疑问。 不是她看不起外室。而是外室多是依托男子而生存的。 若是真有足够的能力,早就登堂入室了。 “她有银钱,自然可以买凶杀人啊。她又不是没做过。” 柳馨宁蠕动了嘴唇两下,还是没有问萧沐泽为何不怀疑余阁老夫妇。 在一个迫切的想要寻找亲情的人面前,告知杀他的人有可能是他的亲生父母,确实有些残忍。 可是,在她这个有着前车之鉴的人眼里,父母未必都是爱子女的。 朝夕相处都未必爱,更不用说凭空出现的了。 “你如今怎么办?” 柳馨宁的话音落下,萧沐泽有些迷茫的眼光追了过来。 “今日这场刺杀,在场之人有我的护卫,有隔壁的百姓,等会还有百花别院的护卫会过来。出了这么多条人命,官府那边定然要追究的。就算可以压下官府那边,但是皇舅舅这边,肯定需要给个答复的。若是想要平平静静的当做无事发生,只怕是不能了。” 柳馨宁慢条斯理的说道。 萧沐泽沉默了。 他虽然没有上战王的家谱,到底是战王的养子。 在北地那边,这是个众所周知的事情。北地军中,都是以对少主的姿态对待他的。 战王与庆平帝兄弟相合,自然是早早的就把收养孩子的事情告知过庆平帝了。 因此,庆平帝未必认识他,但是定然知道他这个人。 如今,在天子脚下发生了这些事情,府衙那边可以不用在意,但庆平帝那里定然要有交代的。 “明日,我跟你一同入宫去见圣上禀明情况。”萧沐泽稍一思量就说道。 他如今还不想以战王养子的身份大张旗鼓的去见庆平帝,所以跟着有随时进宫资格的柳馨宁悄悄进宫,是最好不过了。 “若是去了,这个刺杀之事,皇舅舅多半会让刘青世去查。到时候,你跟余家的关系只怕就瞒不住了。” “无妨。本来我若是真的认亲,这事也要禀告给圣上的。毕竟,我是战王养子的身份,许多事情就该说的通透一些。”萧沐泽倒是不在意这块。 “刘青世查案确实厉害。上次,你被刺杀的时候,我去配合调查。结果他就对我的身手产生了怀疑。后来是九皇子替我圆了过去。” 想到刘青世,萧沐泽不由得赞叹道。 “啊,他倒是比我敏锐。” “有吗?你不是早早的就察觉我的身份有问题,所以早就防着我了吗?” 萧沐泽似笑非笑的说道。 只要不牵扯到亲人,他仍然是个敏锐的少年将军。 而柳馨宁听到萧沐泽说起她的防备,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那些可都是她的底牌,全给外人知道了,自己还有什么保障? 其实想想,萧沐泽知道的也是很多了。 毕竟,谁能随时随地的防备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柳馨宁与萧沐泽又说了一些往日的细节,互相确认了一些事情。 最后,柳馨宁才提起她一直萦绕在心间的问题。 “你跟九表哥关系倒是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柳馨宁想到萧沐泽叙述查探的过程中,得到的居然是九皇子的帮助? 战王因着京城中并没有什么事情,所以鲜少进京。 战王都不来,那萧沐泽更是不来,所以他如何能与九皇子相交甚笃? “他束发之后,就去北地军中呆了两年多。我与他就是那个时候相交莫逆的。” 柳馨宁听到这话,忍不住从原主的记忆中又扒拉起来。 似乎?好像?大概?九皇子是离开过京城,说是出去游历?这去了军中游历了? 书中有写吗?是她没看到?还是她看过又忘了? 柳馨宁一边细细的回忆着,一边顺口问了起来:“他怎么小小年纪去军中啊?德妃怎么舍得让他自己去那么远,那么危险的地方啊?” 束发才十五岁,前世不过是个初中生呢,年纪确实很小。 “其玉他也挺难的。” 萧沐泽的话让正在回忆的柳馨宁愣了一下。 萧其玉作为男主,按理说是要历经一些波折的。 可是,在此时的众人眼中,萧其玉还是挺舒坦的啊。 母亲是只低于皇后一级的德妃,亲兄长是被众人交口称赞的贤明王爷三王爷。 他作为一个幼子,一个弟弟的身份,在众人眼里都是被娇宠着长大的。 那么书中呢? 她看到的情节故事,似乎还没开始写到男主往事的心理历程?那是在后面有回忆写吗? 萧沐泽自然是看到了柳馨宁的惊讶,细细的解释起来。 “三王爷出生的时候,德妃还不是妃,而是低等的婕妤。因着生了三王爷,一跃封妃,成为了德妃娘娘。而等到其玉出生的时候,德妃已经是位居妃位,无可再升,不过是得了些赏赐而已。所以,德妃娘娘对三王爷的感情,自然是不必言说。” 柳馨宁了然的点点头。 大庆朝后宫妃嫔品级,有点类似于历史上的宋朝,但是又不完全一样。 皇后之下,设有妃,封号随帝心而定,均为同一品级。 妃位之后,设有九嫔,分别为:昭仪、昭容、修媛、修仪、修容、充媛、婉容、婉仪、顺容。 再低一等级为婕妤、贵人,余次为美人,再次为才人,最末等的就是侍御。 妃和嫔才能单独分个宫殿,做一宫主位。 其他品级的女子,得宠的能分个偏僻的独院,不得宠的就得住在主位宫里的偏殿里。 所以,德妃从婕妤跨越嫔直接成为了妃,这是多么大的恩宠啊。 而这,确实是因为三王爷的缘故。 皇长子和二皇子都是皇后的嫡子。 偏皇长子长到五岁夭折,二皇子又一直病歪歪的。 所以,三皇子的出生,在宫里许久都没有健康男丁的情况下,如何不让人振奋? (本章完) 第143章 偏心是个亘古难题 第143章143偏心是个亘古难题 而九皇子出生的时候,宫里已经站住了好几个皇子。对于男丁,不是那么稀罕了。 至于生了九皇子的德妃,已经位居妃位,上面就是皇后,进无可进了。 因此,庆平帝只是赏赐了德妃一些金银珠宝首饰布料之类的物品,又荫封了一下德妃的娘家人,给了个虚位而已。 因此,对于德妃来说,三王爷让她成功晋级位居高位,而九皇子带来的利益却是较少。 更不用说,三王爷身康体健,聪明伶俐,所以深得帝宠。 等到病歪歪的二皇子也过世之后,三王爷虽不是嫡却是长了。 所以,德妃偏向三王爷,自然是无可厚非。 不只是德妃觉得很正常,就是后宫诸人都觉得理所应当。 可是,小小的九皇子,却未必能理解这些情感,因此,在心里留下了阴影。 “德妃娘娘对三王爷极为偏爱,对其玉自然就会忽视了。小的时候还好,不过是些吃吃喝喝,嘘寒问暖的小事情。可是,长大之后,德妃就让其玉不要夺了哥哥的风头。不管是读书识字,骑马射箭,还是奉承太后,讨好圣上之类的。都是三王爷在前面做,其玉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好在,三王爷对其玉还是不错,也算是弥补了一二。”萧沐泽说着说着也唏嘘了起来。 别人家多是父亲重长子,母亲偏小儿。 偏到了九皇子这里,母亲不看重,父亲也因为儿子众多,不是那么在意。 柳馨宁听到这里,也无奈起来。 偏心这个事情,是个亘古未曾解决的难题啊。 不说如今这大庆朝,就是前世里,那偏心的人也比比皆是。 就说她家里,她爸爸是长子,对奶奶最为孝顺。可是,奶奶最爱的却依然是她的小叔。 她家都穷成那个样了,她奶奶还是想要扣了她家,去补贴富裕的小叔家呢。 这,找谁说理去呢? “其玉十四的时候,德妃的身体变得羸弱起来,后来更是缠绵病榻。而其玉刚刚束发,德妃也行将就木了。其玉伤心不止的时候,德妃却是在病榻之上,让其玉去军中历练。以便于以后能辅佐三王爷,帮着三王爷夺嫡……” 萧沐泽的话里带了隐忍的愤慨,柳馨宁也彻底的无语了。 一个母亲,自己都快要死了,却是想要把孩子派出去历练? 尤其是,对外说的是游历啊。 做母亲的若是过世,做子女的当守孝三年。 在守孝期间,子女出去游历,能有什么好名声? 看来德妃不只是想要让九皇子以后辅佐三王爷,更是想要九皇子在夺嫡上,彻底的增添一笔不可能啊。 这心,真是偏的没边了。 三王爷是她的儿子,九皇子就不是吗? “好在三王爷知道这样不妥,坚持留下其玉。而德妃就退后了一步,说等她过世百天之后,再让其玉去军中历练。这样子,其玉也算是为母守孝了。说其玉在军中守孝,跟在京城守孝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按照守孝的规矩来,在哪里守都一样。”萧沐泽的声音愈加愤慨。 “怎么能一样?军中要日日操练,还要时不时的上战场。那需要消耗多少体力啊?可是守孝,却是不能沾荤腥的啊。德妃,这是要把其玉的身体活活拖垮啊。她是想要创造第二个战王。可是,战王是被对手害成那个样子的,而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听到这话,柳馨宁呆愣起来。 书中并没有详细的写明这个问题,她刚刚听到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如今,听得萧沐泽的话,这才发现,军中守孝跟京中守孝的不同之处。 十五岁的少年,身体可正是发育的时候啊。 “其玉是个敬爱母亲的人,可是他也不是个傻子,如何不明白?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在了心里。因着生育之恩,未敢有半点不满。可是,这个事情,却是成了压倒其玉的最后一根稻草。更可气的是,德妃当着圣上的面说完这个要求,居然直接过世了,这就成为了德妃的遗言。所以这个军中历练,其玉是非去不可了。纵然如此,德妃的心腹在其玉走了之后,还是散布了其玉出外游历的话。尽管三王爷几番解释,仍有不少人相信了游历的传言。” 柳馨宁低下头,原主也是相信传言的不明真相群众之一。 “其实,德妃这么对待九表哥,他也可以完全不顾忌啊。反正军中,天高皇……众人远,他吃肉不吃肉,别人还能盯着不成?” 柳馨宁对于守孝一事,有自己的想法。 对自己好的人,可以心甘情愿的去做。 对自己不好的人,为何要被道德绑架? 那虔诚的守孝之人,不敢说没有,但是绝对没有世人以为的那么多。 “其玉说,他去虔诚的守孝,是完成对德妃最后的孝道。以后,他要做自己。所以,他倒是真的不愿沾荤腥。不过……” 萧沐泽说到这里,得意的笑了起来。 “不过父亲说,‘将在外,君命都有所不受’。更何况,不过是些规矩罢了。因此,他趁着其玉初到北地,心情郁卒的时候,偷偷的让厨子用肉汤给其玉做饭。其玉发现的时候,都吃了好几顿了。父亲又说,肉汤不是肉,反正已经破了肉汤的戒,那就接着吃。他还让其玉必须要吃鸡子。反正,鸡子到底是荤还是素,自古以来连那些和尚都没界定清楚,俗家人就更不用管了。如此,其玉倒是没受太多影响,长得高高大大的。” 听到这里,柳馨宁对战王的印象更加明朗了一些,这应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物。 “其玉在北地守完了孝,就被召回了。听说是三王爷费心盯着的,时日一到,就派人来喊了。” 萧沐泽感慨的说道。 柳馨宁听着萧其玉回来的时间,换算了一下。 大庆朝说的守孝三年,并不是守完整的三十六个月,而是步入第三个年头就可以。 所以,守二十五个月就可以。 而萧其玉单单在北地军营中,就呆了两年零一个月。 若是再算上京中守过的百日,行路的时间,那可是完全超过了。 “我与其玉,就是在军营中的时候相交莫逆的。尤其是,其玉见到了战争的残酷,百姓的疾苦之后,我们的想法也愈发的契合了。” “你们对于这块的见解是什么?”柳馨宁好奇的问道。 “我们都认为,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并不是真正的国之砥柱。真正的国之砥柱,应该是黎民百姓。百姓拥戴,朝堂上的皇帝才能坐稳;百姓同心,国家才能让强大。所以,若是整个朝代要发展起来,定然要让百姓过上安稳的好日子。我们都想要让普通百姓过上没有战乱,不必颠沛流离,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萧沐泽想了想,才总结似得说道。 (本章完) 第144章 同频共振 第144章144同频共振 柳馨宁听到萧沐泽的这些话,不由得一震。 唐太宗说过:‘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更不用说她生活的前世,也是倡导以民为本的思想的。 可是,柳馨宁穿书之后,却失望的发现。大多数的皇子都以登上皇位,权倾天下为主。 就是三王爷,这个书里的太子,也是有着‘君为主’的思想。 或许,在他们的心里,‘民为重’只是一句大话空话,说说而已? 他们为了皇位,更想要拉拢的是能臣武将,是能为他们带来利益的人。 因此,柳馨宁穿书之后,抱了太后的金大腿,抱了皇帝的金大腿,明知道该去抱三王爷这个未来太子的金大腿,可是她却迟迟没有行动。 反正,以她的身份,只要不牵扯到犯上作乱之类的大罪里,是可以躺平终生的。 只是,她到底有点意难平。 她如今身份高贵,地位尊崇,钱财众多,她觉得她应该活得很快乐的。 可是,当她在路上看到衣衫褴褛眼神茫然的人,当她去到慈善堂看到满眼懵懂的幼儿,当她听到下人们讨论哪个地方又着了虫灾、水灾之类的没吃没喝…… 她的心就有些发慌。 也许,是因为她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也许是因为她淋过雨,所以就很想给别人撑一把伞。 可是,她又因为聚善庄的事情,而感到迷茫。 或许有人心险恶的缘故,或许有她识人不清的缘故,或许有她管理不善的缘故…… 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才好呢? 这是她最近这段时日,一直努力思考的事情。 今日,她从萧沐泽这里,听到了如此抱负,心中有个想法豁然开朗了。 柳馨宁仔细的打量着萧沐泽,想要看看他是如同那些能臣武将那般只是大话空话,还是发自于内心。 萧沐泽镇定的让她盯着看,一副坦然至极的模样。 话都会说,但是要看做的实事啊。 柳馨宁对此,持有保留态度。 但是,她还是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那个女生振聋发聩的点评。 ‘我们终其一生,不是为了要满足每一个人,而是要找到跟自己同频共振的那一部分人。’ 是啊,同频共振的那一部分人。 她不也是想让普通百姓生活下去,才去给慈善堂捐款,才雇佣了师傅教导人学知识吗? 只是,她作为一个女子,在这个虽然不算是束缚女子,但是到底不如前世自由的社会下,她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 若是九皇子和萧沐泽呢? 一个未来亲王,一个少年将军,都是位高权重。 她的想法若是加上他们的力量,那是不是就可以实现呢? 像前世那般,兴建学校,让儿童人人有学可上。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只有家里颇有家底的人,才能读书识字; 兴建医院,让病人可以得到妥善的医治。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偏远的地方多数是让不靠谱的游医、巫医看病诊治; 发展农业,让大家的粮仓都满起来。而不是像现如今这般,产量低下,交完租子,自己却无粮可糊口; 发展实业,让大家的口袋都富裕起来。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富商流油,小商糊口都不易…… 她柳馨宁是有钱,但是她的钱财不足以让天下所有的穷苦百姓,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更何况,她希望她的钱,真真切切的落到实处,而不是随便的进了某个大人的腰包里。 这些事情,若是朝堂中人出面监管是最好的。 而萧沐泽说的若是真心话,那她也算是找到了可以在朝堂中实现这些事情的人了。 “你们真是有大志向的人啊。”柳馨宁夸赞道。 萧沐泽被柳馨宁夸的赧然,可是听到柳馨宁接下来的话,心中不由得凌厉起来。 “九表哥作为一个皇子,也能想到这方面,实属难得。毕竟,那些大儒教导的时候,虽然都说这些话,但是那些天潢贵胄,可是很少能记在心里的。” “是啊。其玉确实难得。楼大小姐也是个巾帼女子,两个人甚为相配。” 萧沐泽暗戳戳的提醒道。 萧其玉与楼心月的婚事,可是圣旨赐婚呢。 柳馨宁,总不会想要动心? “那当然了。楼姐姐秀外慧中,文武双全,当然配九表哥了。”柳馨宁理所当然的夸赞道。 看着柳馨宁真挚的夸奖,萧沐泽的心放下了几分。 不过,他的心里又涌起了几分委屈。 萧其玉挺好,他也不错啊。 不过,这情绪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你们如此想了,又做了什么呢?” 柳馨宁想到这是两个不足弱冠的男子,目前怕是只能空想了。 果然,萧沐泽苦笑了一下。 “我和其玉都尚未加冠。我还好,父亲愿意听从我的意见。如今,北地军营中的众多将士,战时为兵闲时为农。那些军士一般每日只操练半日,剩下时间就去做农活、打猎等等。省得他们闲着聚众赌博喝酒逛……之类的。” 柳馨宁听了,点了点头。 萧沐泽作为军中之人,自然只能从军中之事入手。 不过…… “我觉得让那些北地的百姓圈养些动物,种植些药材等物。让郡府发展行商,以物换物。不知是否可行?毕竟,北地寒冷,种地只能种一季呢。”柳馨宁试探性的说道。 发展养殖业。那样动物不只是可以卖肉换钱,那皮毛之类的都可以换成银钱。 种植经济作物,对于北地那些因着天气寒冷,粮食产出极少的地方来说,也算是个法子。 粮食在寒冷的天气里容易歉收,但是药材等经济作物,若是选对了品种,倒是能有所产出呢。 可惜了,她不是农业对口的专业人士,无法在粮食的产量上提供帮助。 振兴商业,让行商贩卖不同的物品。这个在哪里都适合做。 “这也是个法子。回头我修书一封给父亲,让他去跟郡守沟通。”萧沐泽赞同道。 萧沐泽说完他自己做的事情,又说起了萧其玉。 “其玉因着尚未封王,不能入朝堂,所以很多事情不好做,也不好说。不过,他偶尔会出京去巡查一番,看看有什么可以帮着做的。”萧沐泽唏嘘道。 他们如今在长辈的眼里,都是孩子,很多事情都不好去做。 “已经很好了。天下不平事那么多,九表哥出去遇到,能帮忙也是善事。”柳馨宁安慰道。 原来九皇子经常出京啊。 那次勇威伯卖女求荣,九皇子没有动作,想必就是出京打抱不平去了。 看来,她的那些想法,日后倒是可以在楼心月面前试探性的提一提。 若是通过楼心月能传到九皇子耳朵里,被听进去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两个人又说了许久,直到被蜡烛的光亮又闪了一下。 感谢大家的支持。 一个端午节,又让我的存稿变成零了。 作者努力的码字中…… (本章完) 第145章 谁派来的死士? 第145章145谁派来的死士? “春暖姑姑,你进来换根蜡烛。” 柳馨宁看着说的差不多了,那蜡烛也快要燃烧完了,就喊了在门外守着的春暖进来。 春暖应声而进。她快速的换完蜡烛,看着柳馨宁与萧沐泽坐在桌旁仿佛说完话了似得。 才开口道:“郡主,两刻之前,百花别院的护卫过来了。婢子就让他们守在了庄子周围。” “嗯,你安排就是。” 对于姗姗来迟的护卫,柳馨宁也没有不悦。 毕竟,这京郊离着京城不远。天子脚下,不说是最安全的,总归是比别的地方好。 所以,这些护卫们没有这样的应对经验很正常。 不过,今日若不是萧沐泽的护卫,只怕她就要暴露自己的准备了。 目前,她还没有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撕破伪装的意思。 “还有,刚刚有个黑衣人公子说要找萧……” 春暖看了萧沐泽一眼,把‘护卫’两个字咽了回去。 她不是个傻子,自然看得出萧沐泽不是个简单的护卫了。 “他是我战王舅舅的养子,你就喊萧公子。”柳馨宁没有隐瞒春暖的意思。 “我有事在身,所以隐瞒了身份。春暖姑姑勿怪。” 萧沐泽知道柳馨宁对春暖的看重。 如果说他是柳馨宁的其中一个救命恩人的话,春暖就是另外一个救命恩人。 虽然,如今的春暖是一个奴籍的下人,按理说为主子挡剑是应该的。 但是,他发现在柳馨宁的内心里,对于身份地位不是那么看重,反倒是对人品更加看重。 所以,纵然春暖是个奴籍的下人,他萧沐泽当时是个签了活契的护卫,柳馨宁都对他们极为的信任和尊重。 如此,他自然也要尊重春暖了。 “萧公子。” 春暖听到了萧沐泽的身份,自然是大吃一惊。 但是,她仍然是按耐住惊讶之色,行了一礼禀告起来。 “刚刚有位公子说要见您。婢子说您在和郡主谈话,他就等在院中了。如今可是让他进来?” “应该是凌一。凌一是护卫队的头领。” 萧沐泽跟柳馨宁介绍完门外人的身份,接着对春暖说道:“烦请姑姑让他进来。” 春暖出去请人了。 很快,一个高高大大的黑色身影走了进来。 他对着萧沐泽和柳馨宁都行完礼之后,才脸色凝重的说道:“我们审问了刺客,那些人只怕不是杀手,有可能是死士。” “什么?” 柳馨宁与萧沐泽听到这话,都惊讶的站了起来。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眸中同样浮上了凝重。 死士与杀手不同。 虽然死士的武功未必高得过杀手,但是,他们的口风却是很紧的,更是不顾及自己的性命。 寻常的拷问手段,很难从中问出什么来。 而死士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拥有的,更不是白氏一个外室能拥有的。 可是,萧沐泽常年居住在望宁郡,不过是去年才来到京城而已。 谁会用死士对付他呢? “余家人中,似乎只有余阁老能养死士……”柳馨宁犹犹豫豫的说道。 果然,她的话音才落,萧沐泽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 “也许是谁知道了我的身份,想要对付我养父?” 萧沐泽脸色变换,最后才勉强扯起嘴角说道。 “是啊。也有可能。也或许是武朝的人派来的呢?你素日里在战场上攻打他们,他们自然是知道你的身份的。”柳馨宁体贴的附和道。 凌一听到这些话,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沉默的低下了头。 而室内,也是悄然的安静起来。 “看来,这些人不交给刘青世去审,怕是不行了。”良久,萧沐泽才开口道。 审死士,可不是他们这些护卫的强项。 只有大理寺中,擅于审讯的能吏才能做到。 再说了,既然要给皇帝那边有个交代,由皇帝的心腹去审问,也好。 “既然下定决心了,就不要纠结了。”柳馨宁只能如此安慰了。 萧沐泽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日城门才开,萧沐泽就跟柳馨宁一起进京入宫了。 因为今日是二十七,朝堂上没有大朝会,所以庆平帝正在跟几个重臣在御书房中议事。 等到事情议毕,众大臣都散去之后,邰大监才快步进来对着庆平帝附耳说了几句话。 庆平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就变了。 宣了柳馨宁他们进来之后,庆平帝就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听完了萧沐泽的陈述,久久的不曾言语。 战王有养子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因为这养子,既没有入萧家的族谱,也没有被请封世子。所以,庆平帝并没有特别在意。 不过是养子而已,养一个就可以再养十个。最终的战王爵位,由谁继承还不知道呢。 可是,如今这位战王养子的身份,却是要有改变了? “你如今是想认祖归宗吗?余卿家诗书传家,倒是出了你这么一员武将。” 良久,庆平帝才开口说道。 “臣……”萧沐泽犹豫了一下。 “臣觉得还是先把这次刺杀弄清楚再说。若跟余家无关自然是好,若是跟余家有关,那……” 萧沐泽不言语了,但是神情却是阴郁起来。 昨日,他虽然反驳了柳馨宁的话,但是他的心里并不是毫无波动的。 京城之中,与他有矛盾的只有余家人。 他本来以为杀手是白氏派的,因为他死了之后,得利最多的是白氏和她的儿子。 可是,这不是杀手,是死士啊。 白氏一个外室,怎么能养死士? “也好。是该查清楚。朕治理这大庆朝已经十八年了,如今,在朕的脚下,这刺杀还是一拨接着一拨的。是该好好的查查了。”庆平帝也有些动怒。 他不敢说自己英明神武,政通人和,可到底也是颇有政绩。 尤其是,京城附近,这种大张旗鼓的刺杀之事更是少之又少。 可是今年倒好,两个来月,来了两起。被刺杀之人,还都是自己的后辈…… “让邰贵领你去大理寺,你亲自跟刘青世交接清楚。那些刺客尽数交给他,让他想法子撬开那些人的嘴。”庆平帝先是对着萧沐泽说道。 “是。”萧沐泽急忙应下。 然后,他跟着邰大监出了御书房,去往大理寺了。 话说,我上本书跟这本书里面的人物名字都有玄机的。大家有发现吗?哈哈。 (本章完) 第146章 果真是他 而柳馨宁,则是被庆平帝叮嘱了一番之后,回了长公主府里。 当到处找人的长公主,听到柳馨宁又遇刺的消息之后,差点昏死过去。 幸好,柳馨宁说起了萧沐泽的身份。长公主这才知道了遇刺的不是她。 对于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便宜侄子,长公主忍不住惊叹了。 “我倒是听战王兄长说起过他收养了一个孩子,不过没上心记名字。只知道,其人确实极为的骁勇善战,不输于他。他怎么来了京城?还做起了你的护卫?” “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多得是。若是他不说明身份,谁也想不到。至于他来京城,是有事情要做。皇舅舅让咱们先不要说出去这事。所以,您知道了,也不要乱说哈。”柳馨宁叮嘱起来。 庆平帝的意思是,没查清之前,先不暴露萧沐泽的身份,免得节外生枝。 但是,长乐长公主作为柳馨宁的亲生母亲,定然会想要追查遇刺一事。 所以,庆平帝特地叮嘱柳馨宁告知长公主一二。 “哦。皇兄不让说,那我们就不说。” 长公主不但是个听话的好母亲,也是个听话的好妹妹。 而柳馨宁回了舒意苑之后,就开始思考起来。 这死士,到底是谁派出来的呢? 柳馨宁在家里忙着思虑的时候,大理寺和萧沐泽也没闲着。 大理寺到底是有些手段在身的,即便那些人是死士,还是从中找到了突破口。 最终得知了,那些死士,居然真是余阁老派出来的。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萧沐泽,直接被打击的萎靡不振。 当日护卫的黑衣人头领凌一,就忍不住来找了柳馨宁。 “郡主,请您去看看少主。他如今的精神实在是不对,整日里借酒消愁。” 即便是大白天,也是一身黑衣的凌一恳求的说道。 “这……”柳馨宁也为难起来。 这可怎么劝啊? 又是一个亲生父亲要杀亲生子女的情况。 关键是,萧沐泽跟她不一样。她对柳庭风没什么感情,甚至还有深深的厌恶。 可是,萧沐泽却是一个寻亲多年的人。 他对于亲生父母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亲情,变成了执念了。 如今,这个念想骤然破灭,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她虽然同情,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劝说才好。 “少主最为信任您。您若是不去劝,只怕这京城里没人能劝得了了。” 那凌一虽然隐在暗处保护萧沐泽才一个多月,却也是敏锐的发现这个情况了。 甚至,他隐隐的猜出了萧沐泽的心思。 “你没去找九表哥吗?萧沐泽说九表哥是他最好的朋友。” 男人与男人之间是不是能更好的沟通啊?不是说,喝顿酒,什么事情就都能解决了吗? “九皇子殿下被三王爷派出去办事了,所以暂时联络不上。”凌一一脸正色的说道。 不要说联络不上,就是联络上了也要说联络不上。 “这样啊。” 柳馨宁沉吟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热切的盼望着寻亲,好不容易找到了亲生父母,却不被人在乎。 现如今,亲生父亲更是要杀他的凶手。 唉! 想到他们两个人同样是被父亲追杀,柳馨宁难免有些同病相怜了。 她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在春暖的陪伴下,在凌一的保护下,乘着马车悄悄的往外走去。 “他没住在战王舅舅的府邸吗?” 柳馨宁从马车帘子里看着马车往外城走,好奇的问道。 战王虽然常年在北地驻守,但是京城中仍然是有一座恢弘的‘战王府’的。 “少主说只他一个人住,无需多大的地方。加之,他又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低调行事,住在了外城里。”凌一从马背上轻声的回道。 柳馨宁默默的放下了帘子。 若是余阁老知道了萧沐泽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待他了? 马车最终停在了北外城一座小小的院子门口。 下了车的柳馨宁,看着自己当日送给萧沐泽的院子,有一瞬间的怔愣。 萧沐泽应该不穷啊?怎么住这么小的地方? 而凌一则是快速的推开院门,请了柳馨宁先进去。 柳馨宁踏进院门,就看到了一个人影趴在院子的石桌上,旁边还放着看起来就是空的酒坛子。 凌一上前两步正要禀告,柳馨宁却是制止了他。 “你跟春暖姑姑都在门口守着。我与他说说话。” 春暖疑惑的看了向来知礼的柳馨宁一眼,最终没有说出于理不合的话。 而凌一更是快速的请着春暖往外走——他在北地呆惯了,不觉得男女独处算什么大事。 但实际上,柳馨宁是顾虑到萧沐泽的自尊心,才让凌一和春暖都出去的。 毕竟,在众人面前揭开伤疤,会让人更加难过? “萧……”柳馨宁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萧沐泽了。 往日里,她或是直呼其名,或是喊萧护卫,如今显然都不合适。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萧沐泽却是抬起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对着她傻傻一笑:“你来了?” 看着这副憨傻模样的萧沐泽,柳馨宁也没了纠结。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说我来了。” 柳馨宁看着萧沐泽萎靡憔悴的模样,闻着他身上熏人的酒味,没好气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郡主。”萧沐泽又傻傻的笑了一下。 柳馨宁听着他这还不算是糊涂的话,心放下一半。 她可是最讨厌跟醉鬼说话了,因为没道理可讲。 “既然能认得出我来,想必也没有醉得多么厉害?” 柳馨宁一边说一边走到了萧沐泽面前。 可是她走进了才发现,空的酒坛子不只是桌子上的那一个,在萧沐泽的脚下还有好几个呢。 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这酒,可是喝得不少啊。 “我没醉。我真的没醉。” 得,说自己没醉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真醉了。 柳馨宁也不想跟个醉鬼讲话了。 “凌护卫,麻烦你进来一下。”柳馨宁扬声说道。 比凌一更早冲进来的是春暖,她看到柳馨宁并没有异样之后,才停住了脚步。 “你让我来劝你家少主,我觉得你还是先把他弄醒再说。”柳馨宁无奈的说道。 凌一这才注意到萧沐泽的样子,赶紧的道了一声罪,就扶着萧沐泽进屋醒酒去了。 柳馨宁在门口不过是等了一刻,不知道喝了什么解酒药的萧沐泽,就收拾一新的出来了。 这次,凌一迅速的半拉半拖的把春暖又拉到门口去了。 很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支持。 作者这段时间,遇到一些事情,心情比较低落。 好在看到大家的支持,才觉得自己还有些动力。 真的非常感谢。 网络两端,真的可以连着你我。 感谢! 作者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之前有看到读者会喜欢提供名字让作者采纳。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个想法?如果有,也可以提供哦。 (本章完) 第147章 直来直去的安慰 “让你见笑了。”身上仍然留有些许酒味的萧沐泽,讪讪地笑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知道凌一把你请来了。” “他是让我来劝劝你的。”柳馨宁直言不讳的说道。 “他……真是多事。哪里有那么严重?”萧沐泽苦笑了起来。 “我觉得也是。经历过我的亲生父亲买凶杀我的事情,你的亲生父亲派死士杀你,似乎也不是多么大的问题?毕竟,你未曾养在余丛身边半日,而我却是养在柳庭风身边十五年呢。十五年啊,养个小猫小狗的,都有感情了,更不用说人了。所以,有感情的我父亲都能杀我,没感情的你父亲杀你,也不值得那么难受。”柳馨宁正色的说道。 柳馨宁的安慰,让萧沐泽一时无语起来。 有人是这么直言不讳的安慰人的吗?不是应该说让他不要痛苦、不要伤心之类的吗? 但是,她的话好有道理,他的心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天下爱子女的父母很多,但是,也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尤其是,未曾在一起生活过,本来就没有感情的情况下。所以,我真的觉得你没有必要为此伤心。” 柳馨宁前世因为生活的很累,所以性子有些尖锐。 她劝说时,最爱一针见血的讲道理,很少能婉转的劝和。 这就是为何,前世她越劝妈妈那个恋爱脑,反倒是越劝不动的原因之一。 毕竟,人更爱甜言蜜语一些。 所以,今世,柳馨宁面对长公主的时候,就改了策略。 不过,如今面对的是萧沐泽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应该不会因为这些直白的话而接受不了。 “不全是伤心,也有些难堪。我瞒着父亲不辞而别,专门跑来寻亲,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萧沐泽惨淡的一笑。 “这有什么?世间万般事情,本就有万般可能。有那费劲全力去寻找的人,也有浑不在意的人。你只是运气不好,恰巧碰到了不好的情况而已。不过,你更应该庆幸,你如今已经是十八,而不是八岁。否则,你是不是会更难以接受?” 萧沐泽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所以啊,你如今就不要难过了。未曾拥有过,何曾失去过,对?” 柳馨宁终于柔声说了起来。 随着萧沐泽的点头,柳馨宁这才温声细语的,真正的安慰起来。 看着萧沐泽的神色渐渐回暖,柳馨宁话题一转,郑重的提醒起来。 “如今,既然知道了这个事实,我倒是觉得你更需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白氏杀你,那理由很充足。可是余阁老杀你?他为了一个儿子去杀另外一个儿子?就像他们所说,你是他们儿子的证据,并不是百分百确凿的。他若是真的不想认你,别人还能强压着他不成?值当用死士来杀?还有任氏,她是个女子,更是个母亲。女子本就感情充沛,更不用说一个母亲了。可是,依你所说,她对你也是抱头痛哭过的,看起来是有感情的样子。但是,后来怎么就同意了义子的事情?哪怕说双生子,说养在老家,养在寺庙也行啊。为何一定要认为义子?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认回你?这其中,定有缘故。” 柳馨宁一边沉吟着,一边说道。 感情可以没有。但是,这个道理说不过去啊。 杀人,可不是杀猪。被查到,那可是要抵命的。 而任氏,一个做母亲的,听起来也不像没感情的样子。 有那么多种解决方式,为何选择认成义子? 所以,定然有更重要的缘故。 “余丛已经被押进大理寺了。以刘大人的手段,想必很快就能得出结果?” 萧沐泽听着柳馨宁的话,忍不住顺着她的话语思量起来。 “这倒是。刘大人出手,想必很快就会出结果的。” 柳馨宁赞同的说道。 可是,这一次,结果并没有很快出来。 踏入七月,天气也愈发的炎热了。京城中的勋贵们大多数都跑到城外避暑去了。 柳馨宁却是陪着萧沐泽呆在京城里,一起盯着大理寺那边。 柳馨宁他们遇刺的事情,在众人的施压之下,几乎是没传出去。 但是,各自交好的朋友,还是得到了些许风声。 九皇子回京之后,听说了萧沐泽被刺杀之后,自然是怒不可歇。 而楼心月从自家未婚夫婿那里听到风声之后,也是第一时间跑来探望柳馨宁了。 于是,两个互相来探望好友的人,就在长乐长公主府门口‘偶遇’了。 “你们两个人真是……” 楼心月和萧其玉一起坐在舒意苑的湖心亭里,看着石桌对面坐着的柳馨宁和萧沐泽,忍不住感叹起来。 “真是什么?真是同病相怜?同样命运悲惨?”柳馨宁却是笑着调侃起来。 “你真是……居然不觉得难过?”楼心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你那个父亲,不也是个薄情寡义的?” 楼心月想到自家那个偏心眼的父亲,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虽然对我们薄情寡义,但是对于楼舞月他们却是深情重义。若他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能说他万事皆是错。” 众人听到楼心月这话,也忍不住唏嘘不已。 是啊,勇威伯对楼心月姐弟不好,但是对于喜欢的女子生的孩子,还是极好的。 “说到这个,我父亲被调回北地,是谁的手笔啊?” 楼心月的目光转向了萧其玉,然后又转向了萧沐泽。 之前,楼心月在萧其玉面前表达了想要让勇威伯回北地的心愿。 而萧其玉也大包大揽在身上了。 如今想到萧沐泽与战王之间的关系,她自然是难免怀疑了。 “当然是我。我飞鸽传书给战王伯父,让他把勇威伯调回去的呢。” 萧其玉生怕自己的功劳被冒领,赶紧的表述道。 楼心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萧沐泽一眼。 一个是战王府的少主,一个是战王众多侄子中的一个,呃…… “确实是其玉。我当时还不敢跟父亲联系,生怕他知道我所在。如今想来,他怕是早就知道了……”萧沐泽苦笑起来。 “战王伯父对你是真的好。如今这样也好,你日后就专心的好好孝顺他。” 萧其玉同情的拍了拍萧沐泽的肩膀。 他的母亲虽然偏心他的哥哥,但是也不曾想要他的性命啊。 “那是应该的。只是,我怕父亲不会原谅我了……” 萧沐泽的声音越来越小,神色也越来越惆怅。 “战王舅舅都把凌护卫派来保护你了,自然对你还是上心的。再说了,既然做错了,要努力去弥补改错,而不是在这里患得患失的。你这样,实在不像是个少年将军应有的样子。” 得,又是柳馨宁式直言直语的安慰。 萧沐泽想要伤感都难了。 第148章 家破人亡了? 被柳馨宁的安慰之语,真的安慰好了的萧沐泽,就放下沉重的心与众人聊了起来。 四个人说过了当前的事情之后,就各自分开叙话了。 萧其玉与萧沐泽两个人说起这次萧其玉出去的政事,楼心月却是把柳馨宁拉到一旁,帮叶兰清道起歉来。 “我来你这里之前,派人去了奉安长公主府。本来是想喊着兰清一起来看看你的。只是,叶驸马拘着兰清,只说成亲的日子快到了,让她在府里绣嫁妆不许出门。”楼心月歉意的说道。 “无妨。刚刚叶表姐的丫鬟已经传达过了。你不用再解释。我不会怪表姐的。” 刚才,叶兰清的贴身大丫鬟跟着楼心月一起来,代替叶兰清探望了她,也解释了叶兰清不能过来的缘由。 “叶驸马到底是男子,不会站在女子的角度上想问题。这段时日,兰清倒是与他颇有争吵。” 楼心月是江暮帆的表妹,所以楼心月去探望叶兰清,叶驸马自然是欢迎的。 而柳馨宁去探望叶兰清的时候,叶驸马不是说叶兰清正在跟着嬷嬷学规矩,就是说叶兰清去叶府陪伴祖母了。 那话里行间的推脱,柳馨宁自然看的出来。因此,她后来干脆就不去了。 “世间不理解之人多得是。我若是每个都在乎,岂不是要累坏了?” 柳馨宁笑着说道。 叶驸马是男子,所以很多思维就会站在男子的立场上去。 就说书里,叶兰清不是没有回娘家求救过的。 可是,叶驸马和叶兰清的兄长,都觉得辛立时是极为爱重叶兰清才那般在意的。 所以,他们不咸不淡的跟辛立时说了几句。 而辛立时见到叶家的男丁都站在他那边,自然是有恃无恐的更加禁锢起叶兰清来。 叶家男子不是坏人,不过是不理解女子的心理罢了。 看着柳馨宁真的不在意的样子,楼心月才放下心来。 她与叶兰清关系甚好,更是知道叶兰清的敬阳县主都是因着柳馨宁封的。 所以,叶驸马这过河拆桥的做派,实在是有些难看。 但是,在这个父为子纲的时代,叶兰清除了争吵几句,也别无他法。 她只说着成亲之后,就能相对自由点了。因此,热切的盼望着成亲。 那边,萧沐泽和萧其玉很快就说完了事情。 所以,柳馨宁和萧沐泽就给那两位有情人留了时间和空间,让他们先行离开培养感情去了。 而柳馨宁和萧沐泽,则是专心的盯着大理寺的审讯。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转眼乞巧节到了。 柳馨宁透过大开的窗户,笑吟吟的看着院中众人,嘻嘻哈哈的晒着水,又闹腾着去收集喜蛛。 “郡主,太后娘娘给您送了个最好的喜蛛来。明日的蛛网定然是最多的。” 春暖一边在旁边做着女红,一边笑着逗趣道。 “那倒也不必。我的手,怎么都没你们的巧。” 柳馨宁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春暖在给她做的小衣上绣花。 这绣花师傅,她自然也是有的。不过,缝缝补补尚可。真让她绣花,简直要了她的命了。 在知道自己确实没有这个天赋之后,柳馨宁就不为难自己了。 “郡主只是在绣花上稍有差池而已,其他方面可是很好的。”春暖不赞同的说道。 柳馨宁看看维护她的春暖,再看看窗外热闹的景象,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岁月静好,莫不如是! 可是,这静好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收到的讯息打破了。 “你说什么?” 柳馨宁本来正靠在美人榻上看书的,听到春暖的禀告,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得,又重复的问了一遍。 “姑太太一把火烧了常家,常家的主子尽数在火灾中殒命了。”春暖也是心慌的重复了一遍。 她听到府衙的衙役来禀告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柳馨宁在榻上,努力的消化着听到的话。 常家被发落之后,她一是觉得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无需再落井下石。 二则是,她自己这边也发生了萧沐泽的事情,虽然不是她自身的事情,但是她看重的人的事。 所以,她也颇为上心的帮着打探消息之类的。 因此,对于常家,她倒是没有太在意。 可是,今日是七月十二,如今距离常家被发落不足一个月,常家就家破人亡了? 这,也太快了? “你把事情从头给我道来。”柳馨宁哑着嗓子说道。 “是。” 春暖把从衙役那里听到的话,给她复述了一遍。 常家在京城北郊的庄子里安顿下来之后,柳庭慧和常蓁蓁就开始受尽折磨。 不只是经常听常家主子的辱骂,就是下人们心情不畅了,也会去指桑骂槐一番。 柳庭慧本就受尽苦累,可是她精神上更是受尽摧残。 因为,常蓁蓁是真的疯了。 疯了的常蓁蓁不但不能帮柳庭慧做半点活计,更加是需要柳庭慧的照顾。 柳庭慧在煎熬了几天之后,终于空前的平静起来。 她一边隐忍着做活,一边却是暗地里勾引了一个能经常外出的马夫。 然后,她以给常蓁蓁治病为名,多次让那马夫偷偷的帮她买那可以让人安睡的药粉。 如此积累,她攒了许多的药粉。 又因为她的曲意奉承,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反倒是让常家众人对她松懈起来。 七月初七乞巧节,到底是个节日。 因此,常家众人还是聚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的。 而柳庭慧却是主动要求去厨房中帮忙。 她趁着厨房人手不足又忙乱的情况下,偷偷把那些药粉加到了每个菜、每个汤以及每壶酒里。 夜深人静,常家众人都睡得沉的时候,柳庭慧就浇了火油,然后点燃了。 又因着是过节,所以常家主子为了表示恩宠,倒是把饭菜赏赐给了那些下人。 因此,下人们也多多少少的中了一些安睡之药。 吃的少的还好,终归是逃得一命。 吃的多的,就陪着常家主子在火里一命呜呼了。 而柳庭慧,则是看着常家人俱被烧死之后,写了一封遗书,带着女儿常蓁蓁服毒自尽了。 柳馨宁听完春暖的话,本来挺直的背,不由得靠向了靠枕。 她思绪如潮,心乱如麻。 柳庭慧的做法,她是没有想到的。原主跟这个姑母接触不多,她更是见得少之又少。 如今看来,居然有几分血性?或者,也是有些偏执的疯狂? 一般人都会为了儿女苟活,她却是直接带着女儿一起死。 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给长公主下毒的柳庭风,柳馨宁不由得有些感叹。 看来,柳家人的骨子里,都有些偏执呢。 而看着柳馨宁无悲无痛的神色,极为了解她的春暖,却是赶紧的安慰了起来。 第149章 白氏的身份 “郡主,姑太太和常大小姐也算是解脱了。毕竟,常大小姐已经那个样子了,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至于常家人,也算是罪有应得。就算是姑太太不做什么,他们家也落不了好。” “这是怎么说?”柳馨宁怔怔的问道。 “因着常家发生了命案,所以府衙自然要调查。就发现,常家那边,有个富商也正在寻仇呢。” 春暖赶紧的讲述起来。 常七爷也算是导致常家被夺爵的罪魁祸首之一。 虽然,他没有像柳庭慧和常蓁蓁那般被圈禁起来做活,但也是整天受尽嘲讽。 因此,心情抑郁的他,就经常跑出去喝闷酒。 一来二去的,他在庄子附近的一个镇子里,结识了一个富商。 那富商对他曲意奉承,让常七终于感受到了往日被追捧的感觉。 所以,两个人关系愈发的好。到后来,常七就被奉承的,想要与那富商做生意了。 但是常七作为一个庶子,能有什么钱财?因此就把那富商介绍给了当家的常老爷和常大爷。 如此,两厢来往甚密,约了一起做生意。 但是,府衙调查之后才发现,那富商并不是真的想要做生意,而是想要骗光常家的家财,让常家落魄,活得生不如死。 “为何?” “听说那富商夫妻两个,只有一个独女,娇养的如同眼珠子一般。结果,那独女偶然上了一次街,就被常二爷给看中了。常二爷直接就……”春暖没有明说,但柳馨宁却是明白了。 “那姑娘是个烈性的。失了清白之后,直接自尽而亡了。那富商的妻子看着独女身死,以泪洗面之后,也郁郁而终了。那富商倒是想要去告,只可惜当时常家还是侯府,都不等他们到衙门里呢,就直接被常家给赶出京城了。因此,那富商一直筹谋着报复。所以在常七爷郁闷之际,刻意结识了他。毕竟,常家虽然被夺爵了,但是钱财还是有的,过得也不苦。那富商看着,如何不恨?”春暖唏嘘道。 “常二爷不是好人,常大爷更是。他身为世子,不敢在京城里做什么,但是在老家圈占百姓的土地,鱼肉乡里等事情都做过。其他的主子,在常老爷的教导下,能有什么好的?吃喝嫖赌,无一不精。他们都不是好人。”春暖一一的叙说完毕,终于见到柳馨宁的神色好了些。 “当死之人,自然不值得怜惜。但是无辜受累之人,却也让人唏嘘。我虽非圣人,却也不是对无辜性命无动于衷的人。” 柳馨宁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个无私之人。她懒散,她双标,她偏心,她爱憎分明。 但是,她还是觉得人的生命值得尊重。 作恶之人,自当受到惩罚。但是无辜之人,却不该受到连累。 春暖自然明白柳馨宁的心思,于是继续安慰了起来。 因着柳馨宁算是柳庭慧的亲属,所以府衙才会告知这些详细的情况。 不过,经此一事,柳馨宁的名声在京城中又暗暗的不好了起来。 没办法。柳馨宁到底是柳家人。 这柳家人又是买凶杀女,又是杀了夫家全家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柳家的名声不好,柳馨宁的又会好到哪里去? 不说长乐长公主知道柳庭慧又带累了柳馨宁,如何的气恼。 却说柳馨宁只是安静的在家中躺平,自在的生活着。 而七月二十,在漫长的审讯之后,余家的事情,终于出了结果。 结果却是,余家众人以及萧沐泽都被押入天牢里了。 当脸色凝重的凌一,来通知柳馨宁这个消息的时候,柳馨宁正缠着春暖再给她一盏冰酪。 “怎么回事?余家人有罪,自去押余家人入牢狱,怎么把萧沐泽这个苦主也给押进去了?而且,居然不是地牢,是天牢?” 柳馨宁这次是真的大惊失色了。 天牢,顾名思义,就是里面的犯人,都是天子亲自下令关押起来的。 虽然天牢也是和大理寺的监狱在同一处,只是单独开辟出一些单间重兵把守。 但是,进入天牢的人,很少有能完完整整的活着出来的。 因为天牢多是用于关押皇亲国戚之类的人物,或者是权倾一时的重臣。 一般能够进到这个里面的,都是带有政治色彩的,普通人一般都进不来这里。 就是上次柳庭风买凶杀女,也是因着柳庭风的驸马身份,柳家人才能得进天牢。 若不然,也要跟其他犯人一起,关在乱糟糟的地牢里。 如今余丛虽然是个内阁阁老,但是论身份地位,以及他犯的事,还真不配上天牢。 但是,如今不但是余家人进去了,就连萧沐泽都进去了? “刘大人知道少主身份,所以带入天牢时,透露了一二。说余丛的外室白氏,是逆王的余孽。所以……” 凌一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柳馨宁已经明白了。 逆王,是先帝的第四个儿子。他当年先是因为残害兄弟,而被顾念父子之情的先帝圈禁。 后来,在先帝驾崩的时候,他又破釜沉舟的趁乱谋逆。 幸亏有大臣们支持正统,加之战王从北地回来奔丧,平了叛乱。 而庆平帝登基之后,直接赐死了逆王一家子。 毕竟,逆王给庆平帝下毒,结果被长乐长公主误喝一事,在年轻的庆平帝心中本就愤恨不已。 结果,逆王还趁乱莫逆。若是一个弄不好,死的可就是他了。 所以,庆平帝对于逆王的憎恨,自是不必说。因此,他连个废号都不给先四皇子。 众人提起那位的时候,都是直接说逆王的。 而白氏,居然是逆王的余孽? 柳馨宁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快一年了,自然明白这个朝代的规则。 犯上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所以,白氏是逆王余孽,那么跟白氏关系密切的余家,怎么可能逃脱得了关系? 不只是余家,只怕是余家的九族,都危矣。 “白氏是逆王的什么人?”柳馨宁脸色苍白的问道。 希望白氏是逆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她是逆王的外室女。” 凌一的话,彻底的打碎了柳馨宁的侥幸。 逆王的外室女,那就是逆王的亲骨肉啊。 虽然不曾认祖归宗,但那是实实在在的血亲关系。 “有没有可能?出错了?”柳馨宁哑着嗓子问道:“毕竟,白氏是个外室女。谁能证明,她确实是逆王的骨肉呢?” “属下也有这个疑问。但是刘大人说,白氏是逆王骨肉之事,已经确凿无疑。至于具体的细节证据,都报给圣上知晓了。刘大人不肯透露更多。”凌一的声音中有压不住的疲惫。 室内,一时沉默了起来。 第150章 会去救吗? 良久,柳馨宁才又开口道:“九表哥知道这事了吗?他如何说?” “属下托人透话给九皇子了。九皇子正要去找圣上的时候,却是被闻讯进宫的三王爷派人给关起来了……”凌一的话里,满是失落。 跟余孽扯上关系,可是大罪啊。三王爷不想让九皇子趟这个浑水,他可以理解。 可是,自小被耳提面命保护萧沐泽的凌一,却不能坐视不理。 因此,他听完三皇子贴身大监的传话,又跑来找了昭阳郡主。 可是,等他陈述完毕之后才想起来,逆王当初下毒误害的就是昭阳郡主的生母啊。 所以,昭阳郡主,还会去救少主吗? 凌一在不安的浮想联翩,柳馨宁却是想要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 可是,很明显,此时最了解事情真相的人应该是庆平帝和审讯的刘青世。 兹事体大,刘青世只怕也不敢泄露给她。那么,只能去问庆平帝了。 可是,怎么问才合适呢? 若是一句话说不好,庆平帝会不会认为她在包庇? 若认为她是包庇,不但是救不了萧沐泽,她自己也会搭进去信任啊。 柳馨宁心乱如麻。 凌一看着不动的柳馨宁,心慢慢的凉了——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你通知战王舅舅了吗?” 良久,柳馨宁才想起问这一点。 战王是萧沐泽的养父。 若是有战王出面,虽然萧沐泽的前途没了,至少他的性命应该能保下来? 毕竟,逆王的女儿是白氏,白氏是余丛的外室。 而萧沐泽只是一个被人替换了人生,毫不知情的苦主罢了。 这该死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该死的血亲关系…… 嗯?血亲关系? 想到这里,柳馨宁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脑海中似乎划过了什么。 她忍不住深深的沉思起来。 “少主入天牢那一刻,属下就飞鸽传书通知王爷了。想必,王爷现在已经启程了?” 凌一听到柳馨宁还是帮着萧沐泽想法子了,顿时开心起来。 “那就好。”柳馨宁拉回飘走的思绪,先安排起来。 “先让战王舅舅来京,至少能保下萧沐泽的性命。其他的事情,等我进宫去见皇舅舅,问清前因后果,咱们再想法子。”柳馨宁一边沉吟着,一边说道。 “那属下需要做什么?”凌一急切的问道。 “你是萧沐泽的护卫。此时最好什么都不要做。皇舅舅那边,想必也会顾虑着战王舅舅的心情,不会立时处置的。我也会提醒这一点,拖拖时间。” 柳馨宁说完这话,就说回去妆扮一下入宫,让凌一先回去静等。 凌一着急,却也无奈,只能听从柳馨宁的吩咐,回去等消息。 而柳馨宁则是回了房里,换了一套素净的衣服,入宫去了。 她先是去了慈仁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如今身体愈发的老迈,所以众人很多事情都不会去告知她,免得她忧心。 此时,她见柳馨宁入宫,也只以为是日常的请安,未曾多想。 柳馨宁陪了太后一会,就借口去给柔惠公主道喜而离开了。 出了慈仁宫的柳馨宁,倒是真的往柔惠公主宫中而去了。 柔嘉公主在五月的时候,已然出嫁了。 下一位适婚的公主,就是柔惠公主。 之前吴昭仪想让柔惠公主下降辅国公府,结果两方都不愿,所以那事就过去了。 这次,吴昭仪下了狠心,完全不征求柔惠公主的意见,直接定了驻守西疆的安国公的小儿子。 安国公的小儿子,跟付遇差不多的境遇。 不过,那人比付遇更想得开。所以,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更是青楼里的常客。 所以这样的人选,柔惠公主如何能愿意? 更不用说,柔惠公主偏好的是书生气十足的俊俏文人。 而安国公府,同样是武将世家。安国公的小儿子,同样虎背熊腰。 可是,这次吴昭仪直接去求了圣旨,两方又尽快的走了礼,这婚事如今已经板上钉钉了。 柔惠公主的公主府,在柔惠公主及笄之后,就已经开始修建了。 如今,柔惠公主的婚事定了,自然就开始装潢起来。 听说,装潢好之后,就让柔惠公主成亲。估摸着,就是明后年的事了。 毕竟,今年已经有柔嘉公主先出嫁了。 柔惠公主的婚事是七月中定下的,但是因着柳馨宁与她不睦,所以都未曾道贺过。 如今,也不过是拿着当个借口而已。 柳馨宁去了柔惠公主的宫里,客套的恭喜了两句,送上了贺礼。 心情不畅的柔惠公主,本来想要刺上柳馨宁几句,来发泄心中的不痛快。 结果却是被吴昭仪派来的亲信嬷嬷给阻住了,因此,只能无奈的看着柳馨宁袅袅的出了宫门。 出了宫门的柳馨宁,在御花园里坐了一会,理清了头绪,才转身往庆平帝的御书房而去。 她已经派人打探过了,庆平帝如今正在御书房里跟刘青世议事。 想必,议的就是余家的事情? 得了通报的庆平帝,沉默了一会,还是让柳馨宁进来了。 “皇舅舅,那个白氏就是害了我母亲的逆王的骨肉吗?” 行完礼之后的柳馨宁,却是没有提起萧沐泽,而是直接说起了白氏。 这让做好了准备的庆平帝一愣,随即点点头,“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是萧表哥的护卫告诉我的。”柳馨宁大大咧咧的说道。 庆平帝听到萧表哥这话,先是愣了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柳馨宁说的是萧沐泽之后,脸上划过了一丝动容。 是了,萧沐泽算是战王的养子,若是按照礼数,柳馨宁确实该唤萧沐泽一声表哥的。 “萧表哥突然被押入天牢,他的护卫自然要问缘由。刘大人就解释了两句,对?” 柳馨宁直接把话头转向了刘青世。 刘青世自然连连应是。 他去拿人,拿的还是战王的养子,这自然是圣上下的命令。 而拿人的时候,面对的又不是寻常百姓,如何就能一声不吭的拉走? 所以透漏两句给亲属,实属正常。就是圣上,都是默认了的。所以,刘青世自然是不惧承认。 “朕倒是不知道他那护卫去找了你。”庆平帝笑着说了起来。 庆平帝知道萧沐泽与九皇子关系亲密,所以他透漏了风声给三王爷。 果然,三王爷迅速的进宫来阻止了九皇子的求情。 他当然也想到了,萧沐泽的护卫有可能会去找柳馨宁。 毕竟,萧沐泽在这京城勋贵之中,熟悉的也就是九皇子和柳馨宁。 除了他们,萧沐泽也是别无可求。 但是,逆王害得到底是昭阳的生母,所以那护卫想明白这点,就不会去找了。 此刻很显然,那护卫没想明白! 第151章 往事 “哎呀,他不来找我,我早晚也会知道的。我刚刚在花园里想了会,真是越想越气。那个逆王害了我母亲,实在是罪该万死。不过,那白氏当真是余孽?会不会错了?” 柳馨宁一副义愤填膺中,却又带着一丝好奇。 她当然知道,自从她进宫之后,她的一言一行,若是庆平帝想要知道,自然都能查清楚。 所以,她干脆自己招了出来。把那段理清思绪的时间,说成气不过。 “你小孩子家家的,不用知道这些。皇舅舅自会替你母亲做主的。” 庆平帝见柳馨宁这半天都未曾提起萧沐泽,松了一口气,宠溺的说道。 “我不小了。我已经及笄成大人了。我也要保护母亲的。那个逆王当初给我母亲下毒,谁知道他的余孽会不会再来害我母亲?” 柳馨宁这话说得有点可笑,但是护母之心却是有的。 庆平帝看着柳馨宁坚持的神色,想到萧沐泽曾经做过她的护卫,就知道有些事情,终归要告诉柳馨宁的。 所以,他状似无奈的示意刘青世讲述起来。 原来,刘青世押了死士入牢之后,就用各种手段审讯,最终得出了他们是余丛派出的。 就像柳馨宁猜疑的那般,亲生父亲派死士杀亲生儿子,定然有缘故。 所以,刘青世就把余家人并外室白氏全部押入大牢审问了。 这次审问,历时长久,对着众人都用过了各种刑罚。 许是因着这余孽一事,实在是灭族的大罪,所以余家人并着白氏都未曾松口。 一直到七月中,知道些许内情的任氏,看着自己嫡亲的小孙儿因着在牢里不惯而生病过世了,悲痛之下就吐露了出来。 “那任氏本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后来嫁给同样是小官的余丛。两家当时是门当户对。但是后来随着余丛升官,那任氏就自卑起来。其实,作为余丛的枕边人,她哪里不知道余丛已经变了心了?不过是不敢戳破罢了。”刘青世感叹的说道。 “任氏早就知道余丛有外室了?”柳馨宁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惊讶起来。 听萧沐泽说的,那任氏当日听他说到外室很是震惊呢。 居然,是演的吗? “是。听说四五年前就知道了。不过,余丛未曾把那人带回府里,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好,这事,也是常有之,她还是继续听。 那任氏吐出来的话,却是让刘青世惊讶不已。 任氏说,余丛告诉她,余灵均的身份关系着全家的生死,所以绝对不能泄露。 因此,他们只能认萧沐泽为义子,不可以认回家。 因为,认个义子是常事,但是认回亲生子,就容易引起别人的好奇和怀疑。 任氏初时自然是不肯的。 一个外室子凭什么要占据她的嫡幼子的身份? 可是,余丛却是声色俱厉的说他是为了全家老小的性命,说余灵均的身份跟逆王有关。 听到逆王,任氏怕了。 她纵然是个深宅妇人,也知道跟逆王扯上关系是大罪。 因此,她妥协了,认同了余丛的安排。 可是,现在她看着自己的孙儿因为余丛的所为死了,就不平了起来。 凭什么她的孩子,要替那逆王的余孽趟路? 更不用说,她其他的孩子都在受苦受罪啊。所以,要死就一起死好了。 因此,任氏说出了这个秘密。 听到跟逆王有关,刘青世自然是更加上心,于是分开审讯了余丛和白氏。 既然有了开头,剩下的就很快了。 经过几日的审讯,刘青世就得出了故事的概况。 那白氏,是逆王的外室女。 逆王当年如日中天,所以奉承之人数不胜数。 白氏的生母是江南一个小官家的庶女,但是姿色艳丽,性情柔和,最会曲意奉承。 她被生父献给了逆王,得了逆王的喜好,很是温存了不少日子,后来更是有了身孕。 大喜的逆王,就打算带着她回京城王府中纳为妾室。 可是,就在逆王带着她回京的途中,京城中发生了变故,所以逆王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京城。 而等白氏生母因着孕吐等缘故,慢腾腾的到了京城之后,逆王那喜爱的心就慢慢的淡了。 尤其是看着白氏生母,那走样的身材和浮肿的脸庞,更是不喜起来。 但是,白氏生母怀着的到底是他的骨肉,所以逆王就置了院落养了起来。 再后来,白氏出生,因着是女孩,到处收美人的逆王,愈发没心思把白氏生母收回府中了。 好在,逆王在金银上还是很大方的。各种赏赐不断,如此,白氏与生母一起被养在了外面。 再后来,逆王残害众位皇子的事情败露之后,被先帝圈禁了起来。 白氏与生母,就更不敢提起与逆王的关系了。 可是,逆王当日给的银钱再多,也有用尽的时候。 更不用说,白氏母女两个都是身娇体弱,不会过日子的人。因此,后来愈发的落魄起来。 她们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找逆王,只能通过伺候的人,悄悄的传递一些消息。 可是逆王被圈禁,日子过得也不舒畅,所以所给甚少。 等到白氏及笄之后,她们就只能自谋生路了。 白氏的长相随了生母,容色绝美。她的性子,也被生母教导的温婉娴静。 所以,她们就开始频频的为了荣华富贵想要去偶遇贵人。 上等的圈子,她们自然是进不去。所以只能去书铺、酒楼那种可以偶遇文人的地方。 经过了频繁的失败,她们终于钓上了当时是侍讲的余丛。 当时的余丛虽然已经是三十有二了,但是初初进了翰林院,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旧日的妻子,容颜不再,身材走样。若不是为了个好名声,他早就纳美了。 可是,纵然有好名声吊着,也压不住他蠢蠢欲动的心。 当他偶然在书店遇到同样买书的白氏时,就看直了眼。 后来,经过打探的白氏母女,深知无法选择更好身份的人了。 所以,白氏刻意勾搭,两个人就狼狈为奸了。 余丛置了外室,养了白氏母女。 而白氏生母看着自家女儿虽然是个外室,但是深得宠爱,后来又怀有身孕,自觉女儿后路有望,放心的瞑目而逝。 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余丛与白氏也越发的柔情蜜意起来。 中年男人动了情,就像老房子着了火,一发不可收拾。 余丛就跟白氏保证,等着白氏生了孩子之后,他就去跟任氏说让白氏进府。 白氏自然是喜不自胜的答应了。 外室再受宠,那也是外室。 她自己作为一个外室女,自然更明白这其中苦楚。 可是,就在白氏喜滋滋的准备等着生了孩子入府的时候,变故又发生了。 第152章 不讲究(为感谢而加更) 逆王的手下,突然的找上了白氏。 原来,当时先帝病重缠绵病榻。逆王深知先帝驾崩之后,定然是太子继位。 那么,当初给太子下过毒的逆王,能有什么好结局? 逆王当时做了诸多恶事,却只是被圈禁,是因为他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先帝到底是顾念着骨肉亲情的。 可是,逆王与太子之间可是没有什么兄弟感情,只有深深的仇恨的啊。 所以,逆王打算孤注一掷,计划趁着先帝驾崩的时候谋反。 他曾经毕竟是储君的热门人选,当日里也是收拢了许多人的。 后来即便是他落败,也还藏有一些暗地里的势力。 逆王认为,谋反未必能成,但是不谋反却必定是死路一条。 因为逆王以己度人,自认他若是成帝,肯定会报仇的。因此,逆王开始通过暗棋活动起来。 但是逆王也深知,谋反不可能百分百成功。 若是失败,他那些在册的儿女自然会没有性命。 但白氏这个不在册的外室女,却是可以保留他的香火啊。 因此,难得父爱泛滥了一把的逆王,分了少许的人手去保护照顾白氏。 其中就有当日萧沐泽的那个奶娘一家子。 白氏从派来保护她的人手那里,听到逆王打算谋逆的事情之后,一时喜又一时愁起来。 若是逆王谋反成功,她自当是公主。 到时候找个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何必再去做余丛一个六品侍讲的妾室? 但若是逆王谋反不成功,她也不能去做余丛的妾室了。 因为妾室虽然未必入族谱,但是肯定要比外室惹眼。 尤其是妾室生活在正室的眼皮子底下,若是正室想要挑刺,那就要被拿捏一辈子啊。 喜过、忧过之后,白氏终于又考虑起腹中的孩子了。 若是成功,她作为公主,当然不会来认这个孩子了。 若是不成功,她的孩子作为外室子,更加是没有前途了啊。 她思来想去,就收买了任氏定好的稳婆,想着把自己的孩子先换过去做了嫡子再说。 如此,白氏在任氏发动的时候,吃了催产药同时发动,然后生下孩子,换了过去。 换完孩子之后,白氏派人杀死了给任氏接生的稳婆。 又过了段时日,先帝驾崩了,逆王叛乱了。 后来,庆平帝即位了,逆王全家伏诛了。 而白氏,则是彻底的隐匿起来了。 当勉强算是天子近臣的侍讲余丛终于忙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外室子死了。 而外室因着外室子的过世,也不肯入府了。 这不同寻常的情况,自然是惹得余丛起了疑心。于是,他追查了起来。 可是,余丛能力有限。加之白氏身边有逆王的人阻扰着调查,所以他追查了许久。 久到余灵均长到十余岁,已经入了族谱许多年了,白氏才告知了余丛真相。 余丛听到之后,又是害怕又是惶恐,却又只能为之遮掩。 不遮掩怎么办呢? 余灵均如今在余家的族谱里,顶着余家嫡幼子的身份见过许多人。 任氏对余灵均事事亲力亲为,白氏派了逆王的人手在余灵均身边保护,他想要做些什么都难。 而他们余家,如此也是板上钉钉的逆王余孽,怎么都摆脱不了关系了啊。 气愤的余丛,冷落了白氏许多日子。 而白氏用着从生母那里学来的招数,加之余丛到底是对她有情,终于又哄回了余丛的心。 最主要的是,如今事实已经无可改变,只能这么生活下去了。 可是,这平静的生活被萧沐泽打乱了。 余丛看着前来认亲的萧沐泽,想到暴露了外室身份的白氏,还有族谱上那尊留有逆王血脉的大佛…… 经过几日思量之后,余丛就打算先稳住萧沐泽,然后给余灵均以及余家找退路。 他从京城中的勋贵重臣中扫过之后,就选择了柳馨宁。 “选我?为何选我?”柳馨宁听到这里,不由得插嘴问了起来。 京城中的勋贵还是不少的,那适龄的待嫁闺秀更是不少。 不说别的,就说前世余灵均的娘子蕴德县主,那也是个好人选啊。 “他说……”刘青世犹豫了一下,又看了庆平帝一眼,才继续说了下去,“他说郡主身份尊贵,有太后和长公主以及圣上做靠山。但是,你父族落罪,寻常的世家肯定不会选你为妇。所以,仓促之间,郡主是最合适的人选。若是萧公子不追究,那么余灵均就能得享富贵。若是萧公子追究,那么郡主也能护住余灵均。护了余灵均,自然也要护一护余家。还有一层,余丛知道萧公子是您的护卫,所以对您的命令,应该还是要听从的。所以,萧公子顾虑着您这边,极有可能会不追究。毕竟,他认为您掌握着萧公子的卖身契……” 柳馨宁听完之后,无语了。这就是典型的又想用你,又要嫌弃你啊。 “就算我好利用,那也不能选我啊。差着辈呢。” 而当柳馨宁终于回过神之后,才发现了这个问题,更是不住的吐槽起余丛的不讲究。 白氏算是她的表姐,那余灵均算是她的外甥啊。 妈呀,要命! 皇家子嗣绵绵不断,那岁数差别也很大。 逆王当年排行为四,庆平帝排行十八,他们之间可是差了足足十二岁。 更不用说,长乐长公主比庆平帝还小呢。 不过,说到这里,书里余灵均做了蕴德县主的仪宾。 蕴德县主是随康郡王的女儿,随康郡王是白氏的远房堂哥。 还好,还好,蕴德县主跟余灵均算是平辈的表兄妹。 “皇家之中,辈分算什么紧要的。再说了,白氏和余灵均可不算是皇家之人。” 在一旁听着的庆平帝却是插嘴不屑的说道。 听到这话,柳馨宁又无语了。 确实,在皇家之中,辈分真不算个事。 不说大庆朝的后宫里,就是清朝的时候,还有姑侄共侍一夫的呢。 更不用说,汉朝的时候,有位皇帝娶了自己的亲外甥女…… 啧……柳馨宁不禁打了个寒颤。 刘青世看着柳馨宁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失笑,随即继续讲述起来。 余丛先是托人替余灵均提亲,结果被柳馨宁以招赘婿的话为由拒绝了。 然后,余丛思量了两日,亲自去见长乐长公主同意了赘婿的要求。 他更是让余灵均百般奉承讨好柳馨宁。 余灵均初时自然是不肯的。 他身为余阁老的嫡幼子,身份尊贵;又有诗画双绝的名头,才华横溢;更不用说他相貌随了生父生母的优点,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他早就受惯了别人的追捧,哪里肯去做赘婿? 但是,等余阁老把其中的利害关系一说,余灵均立时就妥协了。 毕竟,柳馨宁是可以保他性命的人啊。 第153章 滴血认亲这件事是不准的! 再后来,萧沐泽知道了这门婚事,跑去威胁了余丛一番。 余丛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就派了死士去灭口。只是没想到那么寸,柳馨宁居然也去了那庄子。 毕竟,余丛一直派人盯着萧沐泽,知道柳馨宁本来并没有打算去聚善庄的。 当然,有萧沐泽的护卫在,即便是没有柳馨宁,余丛也取不了萧沐泽的性命。 但是,那个时候的余丛自然是不知道的。 再后来的事情,柳馨宁就都知道了。 柳馨宁听完了刘青世的讲述,努力的整理着思绪,想着如何的为萧沐泽去辩解。 “余丛若是知道萧表哥是战王舅舅的养子,定然是不敢这么做的。” “那是自然。若是余丛知道萧公子是战王养子,自然会巴住萧公子,以求得战王的庇护。” 刘青世顺口接道。 等他看到庆平帝脸上闪过的犹豫时,顿时明白了柳馨宁话里的意思。 这昭阳郡主,是想让圣上顾念着战王? 是了,萧公子是战王的养子,圣上又对战王很是看重。 那么,圣上在处理萧公子的时候,肯定要有所顾虑了。 刘青世想明白这个问题,顿时眼观鼻鼻观心了。 “说起来,萧表哥完全是被牵累的啊。”柳馨宁等着庆平帝又反应了一会之后,才看向了他。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谋逆之人,当株连全族。萧沐泽虽然是无辜,但他是余丛的儿子,就得受到责罚。”庆平帝冷着脸说道。 他对于逆王的痛恨,是最重的。 不只是逆王当年三番两次的想要害他,更是因着逆王害他,让他内疚一生。 尤其是长乐如今和离孤身一人,更让他痛恨下毒的逆王。 若是没有当年那事,长乐还是聪明又可爱的姑娘,定然会有许多世家愿意选她为妇。 那样子,怎么会遇到柳庭风?又怎么会被下毒? 更何况,当年他即将继位,而逆王却又谋反了。 若不是战王帮着平叛…… 庆平帝想到这位兄长,兀自沉思去了。 而庆平帝冷厉的话语,则是让柳馨宁和刘青世都沉默了。 尤其是刘青世,对于这位无辜被牵累的萧沐泽,还是觉得挺可怜的。 但是,余灵均是萧沐泽同父异母的兄弟,这天然的血缘关系已经无法扯断了。 不过,圣上说‘责罚’?那想必,这萧公子的性命能保住了? 在刘青世思绪如潮的可怜萧沐泽的时候,柳馨宁终于准备放大招了。 “可是,萧沐泽是余丛儿子这事,并无确凿的证据啊。” 她的话音一落,庆平帝和刘青世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余灵均是白氏的儿子,这不但是白氏亲口承认的,更有保护照顾余灵均的逆王手下人为人证。但是萧沐泽是不是任氏的儿子,并无确凿的证据啊。既没有胎记等物证,也没有当年照顾过的人证。当初,不就是因为这,所以余丛和任氏才借口认萧沐泽为义子的吗?” 庆平帝和刘青世互相对视了一眼。 “可是,余丛已经与萧公子滴血认亲了啊。”刘青世开口说道。 “滴血认亲?” “是的,滴血认亲。他们的血液的的确确是相融的。” “那又如何?” “??????” “刘大人审案众多,居然从来都没发现,滴血认亲不准吗?” 柳馨宁看着刘青世一脸的问号,反倒是一副惊讶异常的样子反问道。 柳馨宁惊讶,刘青世倒是慌了,“滴血认亲怎么不准?” 大理寺中查的都是大案要案,甚少有这寻亲之事。 但是,府衙、县衙等,虽然有胎记等物证相印证,但是仍以滴血认亲为最终的确认啊。 如今,昭阳郡主说滴血认亲不准。那,往后可以什么为准啊? “这也是巧合了。以前,我有两个大丫鬟争吵,我就生气的罚她们给我削果子吃。结果,那两人甚少做这等活计,居然都割破了手。于是,我便让她们去洗手。结果她们不小心滴落在水盆里的血居然相融了。当时,我还以为她们是亲生姐妹呢。结果问了,都说不是。我好奇之下,就让其他的丫鬟也试了下。发现并无血亲关系的人血,也会融在一起。那血亲之人,也有不能相融的情况。皇舅舅若是不信,就找几个人试试嘛。” 柳馨宁说完之后,就看到了面面相觑的庆平帝和刘青世。 现如今的大庆朝,可没有dna检测。 大多时候,都是靠着长相、胎记以及滴血认亲来作为凭证。 可是,萧沐泽那边,长相既不相似,胎记也没有,那滴血认亲若是个可以随时被推翻的东西。 谁又能确保萧沐泽就是余丛的孩子? 毕竟,同一血型可相融,可是前世众所周知的事情啊。 甚至没有同类血型的时候,都可以输入不同类的血型呢。 现如今,她自然没法子给庆平帝和刘青世解释什么a型血b型血ab型血o型血之类的。 她更是没法解释,相融不相融是因为红细胞凝集不凝集的缘故。 她只能让他们明白,滴血认亲这件事是不准的。 如今,她也不怕他们去查她所言。 毕竟她的丫鬟都换了好几批了,甚至有好些人都已经殒命了。 再说了,查以往的事情,不如当下做实验啊。 果然,庆平帝对着邰大监吩咐了几句,御书房里很快多了几盆清水。 然后邰大监带头,太监和宫女们都实验了起来。 实验结果很明显,有的相融,有的不相融。 甚至,连刘青世与柳馨宁都测试了一番。 当看到两个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刘青世的脸色都忍不住一白,叫喊了起来:“臣与昭阳郡主绝无半点关系啊。” “这还用你说?” 庆平帝看着水盆里融合在一起的血滴,白了刘青世一眼。 “你还能与邰贵有关系不成?” 另外一盆水里,邰大监的血滴也正在与刘青世的融合中。 刘青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讪讪的笑了一下,说道:“看来,以滴血认亲证明萧沐泽是余丛的骨肉,这证据确实不足。” “可是,不能证明萧沐泽是余丛的孩子,也不能证明萧沐泽不是啊。” 庆平帝沉吟起来。 柳馨宁听到这个话,手暗暗的握了起来。 是的,现在的问题,就卡在这里了。 不能证明萧沐泽是余丛的孩子,但是,也不能证明萧沐泽不是余丛的孩子。 所以,如何处理,就在庆平帝一念之间了。 第154章 他怎么想的? 而很显然,此刻的庆平帝,也是有些犹豫不决。 “皇舅舅,萧表哥其实挺可怜的。他出生就被丢弃,一直跟着战王舅舅守卫边疆。他与余丛也不过是疑似父子关系。若真是因着这微末的关系而受到牵累,实在是……” 柳馨宁这才为萧沐泽求起情来。 “我听说战王舅舅只有这么一位养子。如今他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想必也没精力另外养个孩子了。萧表哥承沐战王舅舅的恩泽,又养在他的膝下。自古也有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所以,给战王舅舅留个传承香火的人?” 柳馨宁的话,又让庆平帝动摇了一分。 对于战王这位一心为萧家江山的兄长,庆平帝又是敬重,又是信任。 所以,牵扯到他的养子,他才没有立刻下令处置的。 更不用说,如今萧沐泽可能跟余丛没有关系了。 “朕去发诏令给战王。他应该很快就能到京城。等他来了再说。” 沉吟了许久,庆平帝终于松了口。 听到庆平帝这话,柳馨宁松了一口气。 如今,萧沐泽的命,可能保住了。 毕竟,战王在生气的情况下,都派人暗中来保护萧沐泽。想必留下他一条性命,也应该可以。 可是,只留下性命就够了吗? 柳馨宁不动声色的又跟庆平帝闲聊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出了宫。 她在宫门口等到了刘青世,只说要去探望萧沐泽。 刘青世从庆平帝刚才的表现,自然明白萧沐泽性命应该是无碍。因此,同意了。 到了大理寺,刘青世先是把萧沐泽转移到一间单独的牢房里。接着,才请了柳馨宁进去探望。 不过,萧沐泽所知并不多,甚至还不如柳馨宁知道的多。 柳馨宁轻声细语的把所知都讲给了萧沐泽听,最后才说道:“如今,你的身世是个问题。既不能确定你是余丛的儿子,也不能确定你不是余丛的儿子。但是,最保险的方式,就是你与余灵均完全没有关系。所以,若余灵均不是余丛的儿子,那么一切都好说了。” “怎么可能?余灵均若不是余丛的儿子,余丛怎么会为了他冒那么大的险?” 萧沐泽有些惊讶。 “白氏是余丛的外室。自古以来,外室子为何地位底下,轻易不许认祖归宗?就是因为外室子生在府外,没法确认他的血脉。更何况,白氏之前为了能有个未来,在书铺、酒楼那种地方,到处寻找人选。怎么就确定她们在选中余丛之前,未曾真的选中过别人?再说了,即便那时未曾选中别人,那么白氏与余丛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同时跟别人在一起呢?” 柳馨宁的话,给萧沐泽打开了新的世界。 而柳馨宁看着惊愕的萧沐泽,不由得失笑。 这种事情,前世发生的并不少。 什么带着别人的孩子嫁给新的人的;什么结婚之后,仍然在外面乱搞的;甚至,有生了双胞胎,结果双胞胎的父亲都不是同一个的…… 这种事情不能说很多,但还是有的。 前世里,可以靠dna检测来确定,现如今可没什么手段。 所以,不只是萧沐泽与余丛的关系不确定,就是余灵均与余丛的关系也未必百分百确定。 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萧沐泽是怎么想的? 他还是想为了亲情而选择余丛和任氏呢,还是彻底的抛开? “若是余灵均不是余家人,你应该无碍。但是余丛与任氏的包庇之罪,却是毋庸置疑。尤其是余丛所为,不只是包庇了。因此,余家只怕是也没命。所以,你要选择与余家共进退吗?” 若是萧沐泽选择了余丛和任氏,那么她也就不帮他做接下来的事情了。 她为萧沐泽努力过,已经算是回报了萧沐泽当日尽心尽力为她做的事情,以及那救命之恩了。 她,无愧了! 萧沐泽听到柳馨宁的问话,不由得失笑。 “你怎么会认为,我这个时候,还要选择一个彻底抛弃我的,只是有可能是家人的那伙人呢?我当日里去寻找亲人,一则是因为父亲的支持;二则是看到别人家的事情而感同身受。如今,事实证明,万事皆有可能。所以,我何必为了那未知的可能性,再去伤害真正爱我的人呢?糊涂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此后余生,若是我侥幸活命,我只求承欢养父膝下,孝顺他终老。其他,不再追寻。” 萧沐泽到底是杀伐果断的军人。 之前种种,都是因为执念太深。 如今,看着余丛因为深恨他捅破这些,而拼死咬住他的行为; 看着任氏,因着他来认亲导致他几个兄长和侄子都入狱,而咒骂不已的行为; 看着他按理说是他的嫡亲兄嫂,如今却对他恨得牙根痒痒的行为,他再热的心也散了。 如今,他执念消散,自然是回归理智了。 柳馨宁听到萧沐泽的话,终于放下心来。 她很怕萧沐泽会像有的人那样,为了所谓的血脉亲情而执迷不悟。 余灵均是白氏的孩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不说白氏的证词,就是好巧不巧的,余灵均长相与白氏相似。 而白氏更是记下了孩子身上所有的胎记,就是为了以后能偷偷相认。 这个记录胎记的册子,被那奶娘一并留给了她的好姐妹。 若不然,单凭一封信,自然是没法子威胁白氏那么多年。 所以,余灵均是白氏的孩子,已经确认无误。 至于白氏是逆王的孩子,自有从开始到最后一直伺候白氏母女的下人,以及逆王后来派过来的人佐证。 若不是的话,逆王吃饱了撑的,在那个谋逆的关键时刻,还往外派人? 所以,白氏和余灵均必死无疑。 若是让余灵均与余丛的关系产生存疑,说不定还救了余氏族人呢。 余丛包庇余孽,余家必死无疑。 但是可怜的不知情的余氏族人,还是有可能留得性命的。 毕竟,一个留有逆王血脉的余家人,能让余氏一族必死无疑。 但若是余灵均是余家人的身份有存疑,那余氏一族还是能有一线生机的。 虽然,柳馨宁的本意,只是为了救萧沐泽而已。 人心都是偏的。 亲生的子女,都能偏。更何况是陌生人? 萧沐泽帮过她,救过她,她自然想要帮他。 否则,世间的人千千万万,她可做不到全然的公平公正。 那是圣者做的事,她柳馨宁只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小女子而已。 柳馨宁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开始对着萧沐泽说起她的想法来。 幸好,萧沐泽也不是个圣父,没有说非得牺牲自己跟余家共进退的意思,只说一切听从柳馨宁的安排。 如此,柳馨宁就真的去安排了。 第155章 想要查证 离开大理寺的柳馨宁,并没有立刻回长公主府,而是去了京城中颇负盛名的酒楼‘迎客来’。 迎客来的掌柜,是‘闻风阁’的联络人。 这事,自然是书里提过的。 以往柳馨宁用到闻风阁时,是让萧沐泽去联系的。如今,却是只能自己亲自来办了。 二楼包厢里,春暖对着伙计点了颇负盛名的几道菜,说要打包带走。 那伙计应声之后,就想离去。 结果,柳馨宁却又说想要问掌柜一些事情,让那伙计去找来温掌柜。 这达官贵人想要见掌柜的问话之事,时常有之,因此那伙计毫不意外的就把温掌柜喊了上来。 温掌柜见是昭阳郡主召见,自然是赶紧的行礼问安。 柳馨宁让春暖出去守在了门口,她则是对着温掌柜说了起来。 “我需要查余丛外室白氏所有的事情。从伺候过她的人,到她所有的社会关系,尽数查清。” 柳馨宁一边重点强调着‘所有’,一边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千两只是定金。查的消息越多,赏钱越多。”柳馨宁的声音低沉而又严肃。 温掌柜本来还对柳馨宁只留下他而感到奇怪,此时听到柳馨宁的话,眼眸缩了一下想要否认。 “闻风阁的规矩我知道,不问消息来源,只要消息确切。有证据,价格更高。” 温掌柜听到闻风阁的字眼都出来了,就明白自家的底细已经被眼前人知道了。 因此,反倒是恭敬的确认起来。 “只查余丛外室白氏之事?” “白氏之事必查。余灵均之事可查。”柳馨宁稍微一沉吟说道。 “是。那有了消息之后?” “有了消息之后,报到北外城横平巷第二户人家那里。我会安排人过去守着的。” 门外传来了伙计跟春暖说话的声音,依稀是打包的饭菜做好了之类的话语。 因此,柳馨宁快速的说完,起身往门口走去。 长乐长公主府太过于打眼。若是温掌柜去找她,容易引得别人怀疑。 而她说的这个地址,是她送给萧沐泽的房子,到时候派凌一去那里守着拿消息就是了。 柳馨宁急着离开,因此倒是没注意到温掌柜那轻轻缩动了一下的眼眸。 出了酒楼之后,柳馨宁就回了长公主府。 而余家的事情,也因着等待战王到来以及随后的秋闱而搁置起来了。 柳馨宁时不时的派人去牢房里送些东西给萧沐泽,所以萧沐泽的生活倒是无忧。 而从北地赶来的战王,却是因着连绵的秋雨阻了路程,在八月十六傍晚才赶到京城。 听到凌一传过来的消息,柳馨宁赶紧的收拾好从闻风阁那里得到的消息,去见战王了。 两个人浅浅的谈了一会,就各自分开了。 八月十七早上的御书房里,庆平帝看着才过半百就已经白了大半头发的战王,心中忍不住有些酸涩。 战王这个兄长,当初也是个有力的夺嫡竞争者。所以才会碍了逆王的眼,被他下了毒。 虽然解了毒,却是不能人道了。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的耻辱啊。 可是,战王并没有从此萎靡不振,而是跑去边疆保家卫国了。 这种胸怀,庆平帝自认没有。 所以,他敬重兄长,更是爱戴这位兄长。因此,不等战王的礼行完,他就拖住了战王的身子。 “十哥,你我兄弟之间,还用如此客气吗?” “圣上,臣子给皇帝行礼,是国法。且等臣叙完国礼,再行家礼。” 战王挣脱了庆平帝的搀扶,规规矩矩的行完了武将的礼节。 庆平帝无奈的看着每次都是如此的兄长。 等战王行完礼,才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坐在了椅子上。 庆平帝也不去上首坐着,而是在战王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个人只隔着一张小桌亲密的说起话来。 “十哥,你这么匆匆忙忙的,是因为你那个养子是吗?你放心,他没受刑。” 庆平帝安慰着战王说道。 “唉。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战王只说了这么一句,似乎接下来就不知道怎么说了似得。 “十哥这话说的,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出生无法选择。余丛所做诸事,他也不知道啊。” 看着战王沉痛的表情,反倒是庆平帝先安慰起他来。 “我收到你的诏令,就日夜赶来了。昨日傍晚到了京城,长乐的女儿跑去见了我,把情况跟我说了一番,我才知道了大体情况。”战王率先说起这话来。 “哦。这样啊?”庆平帝被战王的直白话语,说的欣慰了一下。 柳馨宁去见战王并没有瞒着谁。 而战王见着光明正大来拜访的柳馨宁,自然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想也知道,庆平帝正等着战王来京,如何会不关注他的行踪啊? “昭阳说沐泽之前为了查事情,所以隐了身份在她身边做护卫。现在沐泽入了牢狱,她又知道事情的经过,所以就跑来跟我说了一番。”战王悉数道出。 “是宁儿的性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她惯来天真善良,心又软得很。” 庆平帝想到柳馨宁为生父求过的情,又想到她的那个职业学院,含笑说道。 “如今诸般事情,都卡在沐泽到底跟余丛有没有父子关系上。所以,我想求圣上,让我去见见沐泽,然后给我点时间去查证一番。你看,可好?”战王恳切的说道。 “十哥这话严重了。这事何须求?不说宁儿说的有道理,如今并不能完全印证萧沐泽与余丛的关系。就算他是余丛的骨肉,朕也会放他一条生路的。” 庆平帝这段时日自然是细细思量过了的。 他恨得是逆王。如今逆王已死,白氏和余灵均那个余孽定然要死的。 包庇余孽的余家人也别想落好,但是萧沐泽这个完全不知情的人,倒是可以留有一条性命。 “圣上宽宏。但是,我还是想要去查验一番。”战王继续真挚的说道。 他当然知道,萧沐泽可能会留有一条性命。 但是,发配流放、入狱服刑,不管是哪个,都算是留了性命,但是却前途皆无了啊。 他费劲心力抚养长大的孩子,怎么能落到这个局面? 昨日柳馨宁给他的东西,他自然要用起来。 不过是,不能立刻用罢了。 毕竟,他才来到京城,就能把这证据拿出来,肯定会惹得庆平帝怀疑的。 所以,他需要时间给这证据一个由头。 这也是柳馨宁昨日怕他急切,而再三叮嘱的话。 他当然明白那个道理,但是见到昭阳也能明白,愈发觉得难得。 “如此都听十哥的好了。十哥自去查证。”庆平帝不甚在意的应下了。 战王得到了庆平帝的首肯之后,自然是毫不吝啬的表达了他的感激之情。 之后,战王才与庆平帝叙起了兄弟之情。 顿时,御书房内是一副兄弟相合的美好场景。 第156章 无罪释放 午膳过后,被庆平帝苦留的战王,才从宫中出来。 他去了一趟大理寺见了萧沐泽一面,然后就开始大张旗鼓的让手下查探起来。 不过四日,战王就带着众多证据进宫了。 但是,他同样没找到萧沐泽不是余丛之子的证据,但是他找到了余灵均不是余丛之子的证据。 “什么?” 庆平帝惊讶的碰掉了手边的茶盏。 “我本来是去查余丛和沐泽之间的事情的。但是,我的手下却是查到那白氏在勾搭余丛的时候,同时勾搭了另外几个人。甚至,她跟着余丛的时候,已经珠胎暗结了。” “怎么可能?那白氏跟着余丛的时候是不是处子之身,那余丛能不知道?” “白氏生母,是江南一个小官家的庶女。那庶女的生母,却是从那烟花之地出来的。所以,懂得一些掩人耳目之策。最开始,白氏勾搭成功的,是江南杭余郡世家杨氏旁支的一个子弟。那个人是来京城中参加春闱的。他未曾娶亲,而白氏本来想要图谋个正妻之位的。谁知道,两人温存了一阵子,那人突然不辞而别了。而白氏却又发现有了身孕。她实在是没法子了,所以赶紧的又去勾搭余丛做了外室。白氏换子之心是真的,吃催产药也是真的,不过却并没有提前多少时日生产。因此,那余灵均出生的时候,才会像足月产的婴孩,并没有引起任氏的怀疑。此事,是最初跟着白氏生母的嬷嬷说的。那嬷嬷生产过,自然发现了白氏身子的不对劲。后来,经过验证,她确认白氏有了身孕。但是,她紧紧的闭住了嘴巴。甚至为了保命,故意犯了错,被贬成了粗使婆子。虽然不在主子面前伺候,到底是保住了性命。这次,我去审问的时候,那嬷嬷许是想到我是唯一的指望,居然以活命为条件,把这个说了出来。我拿着这事去逼问白氏,她初时不肯承认。不过,我在她面前对余灵均用了几次刑。加上她想明白了,不管余灵均的父亲是谁,但是母亲是她,是确凿无疑的逆王后人,即便否认也没什么意义。因此,她就全招认了。” 战王细细的把经过讲了出来,更是毫不避讳他的身份能给那婆子带来的活命机会。 “这,这……这余丛为了一个野种,居然把整个家都覆灭了?”庆平帝都不忍了。 “是啊。” 战王想到,当他故意把这个事情,当着余丛以及余家众人的面说出来的时候,那余丛的脸色以及余家众人的谩骂,就忍不住想笑。 呵,那余丛自知活命无望,居然死死地咬住了破坏这一切平静的萧沐泽。 萧沐泽可是他的养子! 不要说白氏所为是真。即便是假的,他也会给弄成真的。 真当他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了?忘了他也是师从大儒的皇子了? 他的身体是废了,但是他的人可没废。 战王垂下眼眸,眼中闪过狠厉。 “当日给白氏接生的稳婆虽然死了,但是当日伺候白氏的下人还在。她们都说当日白氏的肚子大的不像正常月份的。但是,被白氏说吃得多,给糊弄过去了。而余丛因着要顾忌府里的任氏,所以自从白氏有孕之后,去的也不多。尤其是后来,因着父皇病重,余丛作为近臣的侍讲,更是经常会留宿宫中。所以,白氏后来的状态,他见到的也不多。” 战王一边说,庆平帝一边点头。 “如此倒是好办了。白氏和余灵均这两个逆王余孽,自然是斩首。余家包庇余孽,也是死罪难逃。至于沐泽,一方面不能确定是余家人。就算确认了是余家人,他与余灵均也是毫无关系。对余家包庇之事,更是毫不知情。另外也是他在你的膝下长大的,就无罪释放。” 庆平帝稍微一沉吟,就做出了判决。 战王自然是赶紧的替萧沐泽谢恩。 “十哥,你这次难得回来,定然要好好的在京城中呆一段时日。正好,过几日奉安家的女儿要出嫁,你也去凑凑热闹?” 正事说完了,庆平帝生怕战王又是来去匆匆,急忙以庶妹女儿的婚事,想要留住战王。 “如此也好。去年冬日狠狠的收拾了武朝那伙子人。到现在,他们还没缓过神来,今年冬日我不回去坐镇应该也可以的。” 战王自然是不会扫兴。他扬了扬眉头,顺从的说道。 去年冬日,他因着萧沐泽的不辞而别,一直心情不畅。 结果好嘛,武朝居然因为没吃没喝大举进犯庆朝了。 于是,他一身的火气,尽数发在武朝人身上了。 他直接命令三军追击数百里,打的武朝人连连送来数十封求饶信。 要不是怕追击太过,后续的粮草补给跟不上,他还能继续打。 不过此次他也是为大庆朝开拓了数百里的疆土,占据了连山道口,狠狠的扼住了武朝的喉咙。 今年冬日,武朝应该不敢来犯了,他倒也不用着急赶回去。 “好,好,好。”庆平帝高兴极了。 他一边让邰贵吩咐晚上设宴给战王接风洗尘,一边又让人去大理寺传了他的处罚旨意。 “圣上,今晚设宴实在是太赶了。更何况,我也想去接了沐泽,让他好好梳洗一番呢。” 战王含笑止住了邰贵,对着庆平帝说道。 “这倒是,朕实在是太高兴了。那就明晚,明天是二十二。日子也好。” 庆平帝想到如今去通知众大臣来赴宴,只怕会来不及。 更怕宫中准备宴会的食材来不及,因此,随之改了口。 战王看着这急迫模样的庆平帝,也是满脸笑容。 邰贵看着这副兄弟相亲,君臣相合的景象,揉了揉眼角。 他伺候在圣上身边,可是最为知道庆平帝对战王的感情的。 不说幼时,战王作为一个合格的哥哥,就对庆平帝等弟弟很好。 就是后来,战王作为一个合格的武将,也是为庆平帝守着萧家的江山。 庆平帝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感叹过,他如何幸运的拥有一个好哥哥啊。 而庆平帝虽然还想拉着战王再叙一阵子话,但是他看着战王脸上掩饰不住的急切,还是放他去接萧沐泽了。 不过,他仍然是殷切的叮嘱着,让战王明日早点进宫,他们兄弟二人再好好叙叙话。 战王自然是满口答应着,飞快的出了宫,去大理寺天牢了。 第157章 偷听听一半 得到消息的柳馨宁,只觉得功成身退,放松的靠在了美人榻的软枕上。 只是还不等她安逸的躺多久,春暖就进来禀告了。 “凌护卫奉战王爷的命令,请郡主过战王府一叙。” “他们自去团聚,请我去做什么?”柳馨宁失笑问道。 “凌护卫说,萧公子如今在战王府门口等着郡主呢。” 春暖当然也不知道缘由,只能如实禀告道。 “这……真是。” 柳馨宁听得萧沐泽去晦气的事情都不做,就等着她过去,急忙站起身,换了外出的衣服。 “郡主莫急。轿子已经停在门口了,轿夫的脚程也是很快的。” 春暖一边跟着柳馨宁走,一边安慰道。 战王府作为得宠的亲王府,自然也是在东内城里。 它离着长乐长公主府不远,乘着轿子也是很快就能到的。 当柳馨宁的轿子落下的时候,萧沐泽的脚步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走过来。 但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随即又站定了。 战王若有所思的看着萧沐泽的动作,目光也随即飘向了柳馨宁身上,细细的打量起来。 清新的淡绿色长裙,随着微微吹起的风,慢慢的摇摆,衬着婀娜的身子愈发的柔美。 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含笑的杏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一把小扇子。 白皙无瑕的皮肤中,透出淡淡的粉红。薄薄的双唇,如花瓣般娇嫩欲滴。 这位外甥女随了她那个探花郎父亲的好容貌,确实称得上是姿色无双。 但是,他这个养子,也不是个肤浅的人啊。 北地的绝色女子虽少,却也不是没有。 更何况,以萧沐泽的身份,想要贴上去的更是不少。 不过,都是被他这个不解风情的养子给无视了。 这不足一年的光景,萧沐泽就看上柳馨宁了? 应该不只是外貌的原因,想必其中还有其他的缘故? 战王兀自思量着,而柳馨宁看到战王等人都在门口,连忙快走几步,先给战王行了礼。 “昭阳不必多礼。沐泽说这次多承你的帮助,所以想要等你来了,再进家门。” 战王笑呵呵的说道。 “表哥实在是太生分了。我们都是亲人呢。”柳馨宁客气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救的我的性命。”萧沐泽沉声说道。 经过这段时日的牢狱洗礼,萧沐泽如今的状态更加的沉稳,却也更加的凌厉了。 也是,本来是好好的少年将军,好好的战王少主,结果却是入了一个月的牢狱。 如何能没有变化? 更何况,还是因为那可笑的原因入的牢狱。 “好了,好了。快些跨火盆。” 此时的战王不像一位杀伐果断的武将,更像一位和蔼可亲的父亲,赶紧的张罗起来。 萧沐泽沉稳的跨过了火盆,管家就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起那些去晦气的话语。 踏入院中之后,管家拿了一把柚叶递给了战王,想让战王抽打萧沐泽去去晦气。 可是,萧沐泽却是开口说道:“父亲,让……表妹,抽打可好?” ‘表妹’两个字被萧沐泽咬的清清楚楚,却似乎有些异样。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你能完好无损的出来,宁儿可是立了大功了。” 战王从刚才就仔细的观察,此时听到萧沐泽的话,也把‘昭阳’换成了亲近的‘宁儿’。 “这不好,这不好。”柳馨宁连连拒绝道,“让十舅舅做就好了。十舅舅是长辈呢。” 既然昭阳都换成宁儿了,那自然该把战王舅舅换成十舅舅了。 这是家人之间,才论得排行称呼呢。 可是,萧沐泽却是沉默着没有赞同。 而战王更是直接把柚叶塞到了柳馨宁的手中。 “宁儿快打。弄完了,舅舅还想要好好跟你叙叙话呢。上次,咱们匆匆一见,只说重要的事情了,别的倒是没来得及说。”战王豪爽的说道。 柳馨宁看着被塞到手里的柚叶,也不再扭捏了,而是轻轻的在萧沐泽身上抽打了几下。 “不行,不行。要使劲打才有效果。”战王一脸笑容的看着此景,在旁边补充道。 柳馨宁也不懂这规矩,当真是用了大力狠狠的抽打了几下。 “这才好,晦气都去掉了。” 战王笑呵呵的说完,就带着柳馨宁去了前堂喝茶,让萧沐泽去后院沐浴更衣了。 他们两个人在前堂中聊了一会天,就见到萧沐泽收拾一新的进来了。 “你这速度倒是快。” 战王看着萧沐泽进来之后,那目光就先在柳馨宁身上扫过,才笑着说道。 “我是怕父亲久等。” 萧沐泽说完之后,却是对着战王跪下了。 “不孝子给父亲请罪。”萧沐泽重重的磕了下去。 这不但是吓了柳馨宁一跳,让她立时站了起来,更是让战王唏嘘不已。 有眼色的管家,赶紧把伺候的下人都带了出去。 柳馨宁看着这请罪的场景,自然也想要避出去,结果却是被战王和萧沐泽都喊住了。 “宁儿不是外人。” “郡主不是外人。” 父子两个相同的话语,让柳馨宁一愣,随即想到这算是父子情深的心有灵犀吗? 战王让柳馨宁接着坐下之后,才盯着萧沐泽看。 “你啊……”战王沉吟着好久才开口说道:“你想要找寻亲生父母,我自会帮你找。你为何要不辞而别,自己跑来找啊?” “当日,我听到父亲跟军师说,不要告诉我京城白氏之事,所以就以为父亲不想让我找到亲人。所以,我才……”萧沐泽羞赧极了。 “我就猜到可能是这个。”战王并没有太意外。 他见到萧沐泽不辞而别之后,自然是疑惑不解的去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此,就从护卫那里得知萧沐泽去过了他的书房,猜到萧沐泽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当日,他甚为伤心。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居然不信任自己,都不问一声就跑了。 因此,他也赌气的不管起来。 可是,那到底是他养大的孩子啊。 所以,等到春日战争结束之后,他还是派了护卫来悄悄的保护萧沐泽。 反正,萧沐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安全无虞,这天塌下来也有他给撑着。 只是没想到,萧沐泽的身世居然是那般的曲折。 “你偷听,还只听一半,为何不听全了啊。”战王生气的说道。 柳馨宁的眼睛一亮。 吆,有故事。看来,还是个俗套的偷听听一半的故事呢。 老套路了! 柳馨宁了然的点点头。 不止如此,错过的一定要是重要的那一半。 第158章 闻风阁是他的? “当日,我不告诉你关于白氏的事情,一则是因为余丛和白氏从来都未曾派人寻找过孩子,所以他们对丢失的孩子的感情,可想而知。二则是手下人查到白氏是个外室。那外室子能有什么好前途?所以,我想着,与其做白氏的外室子,不如做我的养子。等我日后给你请封了世子,你继承了我的衣钵,自有大好的前途。可是,谁知道,你就……” 战王也忍不住感叹起来。 柳馨宁听得连连点头。 战王作为一个养父,顾虑的自然是孩子的前途和未来。 可是,萧沐泽作为一个执着寻亲的人,想要的却是个真相? 一个是为了孩子好,一个是自身的执念。 两个人都没有错,不过是理念不同罢了。 战王唏嘘,萧沐泽羞愧。 柳馨宁赶紧的打圆场,“十舅舅,表哥知道错了。表哥也说过了,以后不再寻找亲人,只一心奉养您。所以,这事就过去?” 萧沐泽感激的看了柳馨宁一眼,连连点头。 战王听着这话,看着萧沐泽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日,我既然应承了要帮沐泽找亲生父母,自当尽力去做。早些年,北地太乱,所以我一直忙于征战。后来,我就专门组建了一队人,天南海北的打探消息。没想到,沐泽的身世没打探清楚,他们倒是做出了名堂。” 战王想到这里,似乎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而柳馨宁却是狐疑的看着战王,欲言又止。 打探消息?做出了名堂?这次白氏的事情,那空前的查探速度? 莫非…… “做出了名堂?那打探消息的地方是?”柳馨宁还是忍不住了,试探性的插嘴问道。 战王从柳馨宁的眼里看出了怀疑,含笑说道:“是闻风阁。” “闻风阁是你的?” 柳馨宁和萧沐泽不约而同的问道。 萧沐泽脸上的惊讶之色,已经完全掩饰不住了。 而柳馨宁的脸上,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闻风阁是个很神秘的探听消息的组织。 她看到的书里的那部分内容,自始至终都没有写明闻风阁是谁的。 只说闻风阁的据点在京城,但是天南地北的消息都可以打探到。 不但是打探的消息比较准确,就是打探的速度也很快。 当时,有好多读者都在猜测闻风阁是不是男主的。因为闻风阁很帮楼心月的忙。 但又因为,男主最初也是让闻风阁打探过消息的。因此,一直没有下定论。 如今想来,闻风阁最初虽然不是九皇子的,但是在萧沐泽丧命、战王战亡之后,估计也被送给九皇子了? 毕竟,萧沐泽与九皇子相交莫逆这个事情,战王这个养父自然是很清楚的。 若是闻风阁最终落到了九皇子手上,那么余家的事情只怕也隐瞒不住? 毕竟,闻风阁的根本,是查清萧沐泽的身世。 那么,接手了闻风阁的九皇子,也不可能不替自己的挚友报仇的。 所以,余家最终定然也落不了好。 想到这里,柳馨宁忍不住欣慰起来。 可是,一旁的萧沐泽却是不淡定了,他脱口而出:“那您岂不是早就知道我在京城了?我当时都去闻风阁下过单子查探消息了呢。” “那倒没有。”战王却是否认了。 “闻风阁只会在查探到关于你身世的消息,才会告知于我。其他事情,他们并不用随时汇报。况且,我年前一直忙于领兵作战,甚少在军营之中,他们想要禀告到我都难。而且,你当时又是以宁儿护卫的身份遮面帮宁儿查事,他们如何会知道下单之人就是你?” 当日,是萧沐泽去‘迎客来’联络的温掌柜,让闻风阁去查探消息。 他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自报家门,而是遮掩了身份的。 而萧沐泽让闻风阁查的是柳家人的事情,闻风阁的人更不会想到下单之人是自家少主。 旁边的柳馨宁听到这些,却是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那,十舅舅,我让闻风阁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要命,当日为了扳倒柳庭风,所以让闻风阁到处查探柳家人的短处。 若是被人知道她早就存了那个心,那可麻烦了。 幸好,她算计柳庭风刺杀她的事情,只有萧沐泽清楚内情。 想到这里,柳馨宁看了萧沐泽一眼,却发现萧沐泽也正看向她。 看见她的目光,他安抚的眨了眨眼,让她放心。 “当时不知。我因着常年在北地,闻风阁的据点却是在京城。因此,我甚少参与闻风阁的日常经营。只有关系到沐泽身世的消息,我才会详细过问。这次,也是我来了京城之后,问沐泽的事情。因为他跟你关系密切,故而闻风阁管事才告知我了。你父亲对你不慈,你查他也没什么。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再说了,闻风阁有闻风阁的规矩。若是查到消息,到处去说,那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的。”战王安抚起柳馨宁来。 柳馨宁一边放下心,一边却是对战王刮目相看起来。 战王,看来并不是如书里所说的,只是个粗人武将啊。 闻风阁的消息在手,他所知道的,可是比许多人都多啊。 若是他想做些什么…… 柳馨宁不敢想下去了。 她不敢想下去了,但是战王却也不是个蠢笨心思的人。 尤其是,眼前的柳馨宁可是庆平帝的亲外甥女。 “我建立闻风阁的初衷,就是为了替沐泽找寻家人。如今圣上对我信重恩宠。而我既无儿无女,又是皇族中人。即便知道些消息,又能做什么呢?那尊位,无论如何都跟我无关的。” 战王的意思很明显。 他在圣上的亲外甥女面前,表明了闻风阁的立场,也是侧面的想要打消被怀疑。 此时的庆平帝,对闻风阁的存在并不注意。若是有朝一日在意了,也有个人证表明立场。 “我明白,感谢十舅舅对我的信任。我不会乱说的。”柳馨宁也给了战王一剂安心丸。 “闻风阁的本事,你们都知道。他们打探消息确实厉害。包括这次打探白氏的消息,他们也是拼尽全力的连陈年旧事都打探出来了。所以,沐泽,你若是想要继续寻找,我自当让闻风阁继续打探。虽然,你有很大的概率是余家人。毕竟,当日里吻合这些条件的,基本就是余家了。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余家人没有记录你身体特征,万一另外丢失孩子的人家或许会记录呢?”战王正色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须发半白,却仍然慈爱的老人,萧沐泽再也忍不住了。 “父亲,您就原谅我。我起誓,今生今世再不寻找。生恩不及养恩大!日后,我只奉养您。”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萧沐泽却是哭的泪涕横流。他依偎在战王的膝前,深深的忏悔着。 战王被他说的也是忍不住浮上了泪珠,连连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柳馨宁静静的坐在一旁,不敢打扰眼前的父子亲情。 第159章 留个后手 两刻之后,萧沐泽终于缓过来情绪了。 他不好意思的擦干泪水,脸色通红的看了柳馨宁一眼。 柳馨宁一直低着头,不去看这样的场面,免得他们会不自在。 但是,她仍然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萧沐泽的不好意思。 于是,她的头埋的愈发深了,后悔自己没有也躲出去。 战王自然是看到了两个人的情态,笑着说起来:“让宁儿见笑了。你不是外人,所以这些事情也不用避讳你。” 柳馨宁自然连忙说着没有见笑之类的话语。 “如今这事情说开也就好了。那日后,我就让闻风阁不必再去查探这个事情了。但是,闻风阁如今已经在江湖中形成了气候,倒是不适合再带回军中了。日后,闻风阁就交给你管理。” 战王收回情绪,看了柳馨宁一眼,说起正事。 “闻风阁的根本在京城中。我到时候要跟着父亲回北地的。所以,让他们自己管理就是了。” 萧沐泽脱口而出道。 但是,等他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目光恋恋不舍的在柳馨宁身上打了一个转。 柳馨宁因为战王他们说的是他们的正事,不好专门的去听,所以还是低着头把玩着扇子。 因此,倒是没有注意到萧沐泽的目光。 但是,萧沐泽的情态却是被战王尽收眼底。 战王当着柳馨宁的面,提起闻风阁的去留,自然也是考虑过的。 这段时日,为了营救萧沐泽,他的动作频频。 无心之人也就罢了。 只怕有心之人,终有一日会发现蛛丝马迹。 别人他不怕。但是龙椅上的那位,到底是需要他的亲近之人打消他的疑心。 柳馨宁作为庆平帝的亲外甥女,是最好的人选,也是最合理的人选,这是其一。 其二是,看萧沐泽如今的样子,很明显对柳馨宁已经是情根深种了。 战王知道自家养子的性子。 若是无意,不会去看一眼。若是喜欢,那真真是喜欢到骨子里了。 所以,萧沐泽如今的状态,要么是与柳馨宁结成良缘,要么大概率就是萧沐泽孤独终老了。 想到这里,战王对萧沐泽是余家人的可能性,更加偏向了一分。 毕竟,余丛可是为了心爱的女子,不但是连逆王之事都敢沾惹,更是没再收用过其他女子呢。 别的且不说,单情深这一点,却是无可辩驳…… 萧沐泽对柳馨宁情根深种,那么柳馨宁呢? 战王的目光转向了柳馨宁,看着她温和柔美的面孔。 这次,柳馨宁这么费尽心力的帮着营救萧沐泽,他不信,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既然两个人将来可能在一起,所以让柳馨宁知道也没关系。 想到这里,战王看着萧沐泽恋恋不舍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说道:“回北地之事……再议。” 战王的话音才落,萧沐泽就盯着看过去,就连柳馨宁都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 萧沐泽在北地军中,虽然没有官职,但是众所周知,他将来要承袭战王的衣钵啊。 “我准备让你入萧家族谱,给你请封世子。” “即便是请封了,我也可以去作战啊。”萧沐泽不解的说道。 无特例,亲王不入封地。所以,若是他日后当真承袭了战王的爵位,可能要留在京城中。 但是,只是世子的话,应该还可以领兵的。 尤其是非皇家血脉的世子,庆平帝应该更放心? “一则是,我还能在军中征战。若是我们两父子都在那边,虽然圣上不担心,总归还是有些臣子会进言。所以,你留在京中,算是为质。二则是,你的身世不明。虽然不能证明是余丛之子,但也不能证明不是。因此,你最好留在京城中,让圣上观察你一段时日,确认你的心迹。三则是,你如今年龄不小了,也该寻亲事了。在北地,可没什么贵女可般配。” 萧沐泽听到战王说起亲事,那目光又不由自主的在柳馨宁的身上打了转。 可是,柳馨宁却误以为,萧沐泽是想到了协议和婚书的事情。 她便想着找个机会,把那协议和婚书都作废了。 只是,可惜了一个难得的好赘婿人选啊。现在,她又要重新挑人了呢。 京城中合适的人,后面都有一大家子,真的是好麻烦啊。 要不,再挑个侍卫? 柳馨宁兀自想着,却是没注意到萧沐泽打量的眼神。 萧沐泽看着柳馨宁明显有心事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思量起来。 战王看着各自思索的萧沐泽和柳馨宁,嘴角泛起笑容,想着如何跟萧沐泽好好的谈谈婚事。 如今,万事说清,事情尘埃落定。大家也都有闲心说笑起来。 柳馨宁在战王府用过了晚膳,拿着被战王强塞回来的她当日给闻风阁的银票,回了长公主府。 纵然路程不远,但是战王仍然热情的让做表哥的萧沐泽送了柳馨宁回去。 等高兴的萧沐泽回了战王府之后,立刻被管家请到了书房里。 战王已经坐在首位轻啜着茶水,等候了。 萧沐泽行过礼之后,在下首坐下,静等吩咐。 “我最初创建闻风阁,确实是为了帮你找寻父母。” 战王话音才落,萧沐泽就注视着他不解起来。 是要说这个事情? 但是,这个事情不是白日里已经说过了吗? “但是,后来我却是想要给你留个后手了。”战王继续说起来,“如今,我既不能有亲生子女,又是萧家人,所以圣上用我放心。我对他恭谨有加,他也不担心我功高震主。但是……” 战王的语气严肃起来,“但是,圣上不担心,不代表以后的新帝会不担心。你并非萧家血脉,自然无缘九五之尊的大位。但是,新帝若是个不睿智的,难免会担心你拥兵自重,功高震主。所以,有个能打探消息的地方,自然是多一层保障。” 战王侃侃而谈,萧沐泽又不由感动的红了眼眶。 “你看你,到底是个孩子,都不如宁儿淡定。”战王看着萧沐泽的模样,忍不住取笑起来。 听到战王说起自己的心上人,萧沐泽的目光柔软起来。 “我了解你的心思,知道你心慕宁儿。我跟长乐说下亲事,然后让圣上给你们赐婚。可好?” 战王直接点破了萧沐泽的心思,笑呵呵的说道。 “不好。” 战王没想到萧沐泽居然会反对,不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萧沐泽在养父面前并没有隐瞒心思的意思,因此战王看破,他也不觉得丢脸。 他只是认真的把柳馨宁有婚事自理的圣旨说了一番,又说了他了解到的柳馨宁的脾性以及那些协议之事。 “居然……?如此独特吗?”战王有些惊讶。 “所以,父亲就不要操心我的亲事了。我会努力让她认可我的。”萧沐泽正色的说道。 战王看着如此模样的萧沐泽,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压下了心里的隐忧。 听着这些描述,柳馨宁可不像寻常会沉溺于情情爱爱中的女子啊。 萧沐泽,能得偿所愿吗? 第160章 心思浮动 战王压下了心中的忧虑,第二日傍晚,早早的去了宫中跟庆平帝叙起了兄弟之情。 两个人仔细的说过了诸多事情之后,战王终于说起了让萧沐泽入族谱以及请封世子之事。 庆平帝稍微一思量,就答应了。 反正,他可以封就可以废。若是萧沐泽不是个好的,那废了就是。 如今,能让自家这个向来无欲无求的兄长开心,他自然不吝于做这个事情。 果然,得到同意的战王,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到了晚上,宫中举行了浩大的欢迎战王的宴会。 不只是各位皇子尽数携家眷参加,就是勋贵重臣也无一缺席。 庆平帝的重视程度,让众人清晰的看到了战王的超然地位。 尤其是,那些有心的皇子,看着庆平帝对战王的信任和荣宠,心思也都浮动了起来。 面对着虽然还未进行仪式,却已经确认无误的新鲜出炉的战王世子萧沐泽,有心的人更是意动起来。 憔悴的萧其玉,看着愈发沉稳的萧沐泽,期期艾艾的上前,羞愧的道了歉。 “抱歉,我没能第一时刻去父王面前帮你求情。”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知道当日是圣上让三王爷拦住你的。那是圣意,你能做什么?再说了,你后来不也去圣上面前帮我求情了?”萧沐泽反倒是安慰起萧其玉来。 “话虽如此。但是,你我兄弟一场,我却连给你求情都没第一时刻做到。我当真是没用。” 萧其玉还是很懊恼的连连道歉。 “萧少主,我家主子知道后,立刻就想去,但是被三王爷拦住了。后来,我家主子就想要闯出去,结果却是被打晕关起来了。他是真的把您放在心上的。” 萧其玉的贴身太监,看着自家主子难过的模样,忍不住替他辩解起来。 “没有做成,就是没有做成。你无需替我分说。”萧其玉阻止了贴身太监继续辩解。 “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意?”萧沐泽笑了起来。 他对萧其玉仍然是信任有加的模样,甚至又安慰起了他。 在萧沐泽的安慰下,萧其玉总算是平静下来。 “如今你这身份骤变,后续的麻烦事,只怕也是不少。” 平静下来的萧其玉,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眼神,终于有心情说起其他事情了。 可真的是虎视眈眈。 此时,这大殿里,不只是宫里的皇子盯着,就是那些大臣也满是打量乘龙快婿的眼神。 “战王忠于皇帝。我自当遵从父亲的脚步,只忠于皇帝。日后,咱们两个人的来往,倒是要隐秘些了。要不然,我怕给你带来麻烦。” 萧沐泽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也是无奈的说道。 如今,他与萧其玉一起叙旧,倒也是正常。 毕竟,当日萧其玉在北地军中呆了两年多。若是刻意避嫌,反倒是会引来怀疑呢。 不过,以后的来往,可要避着人些了。 要不,容易给萧其玉带来针对。 “倒也没那么夸张。因着我那位好母妃的遗言,我的名声算不得好。在他们眼里,算是无望那个大位了。”萧其玉自嘲的说道。 “你还有个哥哥呢。就怕他们会对付你来打击你的哥哥。” 听到这话,萧其玉不言语了。 确实,他无望大位。但他的哥哥,还是热门人选呢。 被萧沐泽和萧其玉提到的三王爷,看着如今的情景,却是有些五味杂陈。 当日,他收到从宫中透漏出来的消息之后,立刻进宫拦住了小九,免得他惹了父皇不快。 结果,这萧沐泽却是摇身一变,不但从天牢中出来了,更是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战王世子。 他一时担忧萧沐泽会记恨当日的阻拦之事,一时又想着幸亏当日小九去了北地历练,跟萧沐泽关系甚好。 如今,只能靠小九把关系回暖过来了。 想到这里,三王爷狠狠的把杯中酒灌了下去。 而三王爷下首坐着的五王爷,看着三王爷这副借酒消愁的模样,忍不住暗暗的一笑。 当日三王爷怕被牵累的事情,没有传到朝堂中去,但是却也尽数落在了宫中有心人的眼里。 所以,即便是萧沐泽当初与九皇子有过来往,如今还会帮着对他漠视的人吗? 五王爷也把手中的酒,轻轻的喝了下去。 接着,他就认真的思考起哪家的贵女可以匹配萧沐泽。 姻亲,姻亲,若是联了姻,想要脱离关系都难啊。 宴会上有五王爷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萧沐泽就感受到自己身上落过来的目光,愈发的炙热起来。 好不容易,宫宴结束了。 庆平帝携着战王的手,亲自送到了大殿门口。 皇子们则是跟在身后,友善的对着萧沐泽示好。 三王爷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寻找着萧其玉的身影。却是发现他落到了最后面,就有些心焦的停下脚步问他了。 萧其玉对自己的这个亲哥哥,心情一直以来都是错综复杂。 哥哥对他是真的好,但是,母妃为了哥哥对他也是真的不好。 此时,面对三王爷的问话,萧其玉还是言辞闪烁起来。 “我们毕竟许久未曾再见了。况且,当日我也未曾帮到他。所以,他跟我疏远,也实属正常。” “当日之事,都怪哥哥。你去跟他好好解释解释。你们毕竟有之前的交情在呢。” “当年我们两个人共事两年,如今,我回京也两年多了。这感情自然会变淡。不过,我会尽量去做的。哥哥放心。” 萧其玉安慰完三王爷之后,就在三王爷殷切的目光中,追逐着萧沐泽的身影而去。 只是,不知道萧沐泽是没注意到九皇子等人,还是刻意躲避他们,居然快速的扶着战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落在后面的萧其玉,给了三王爷一个无奈的苦笑,转身回了宫里。 而追到宫门口的三王爷,也只能无奈的上了自家的马车,回了三王府。 隔了几日,册封萧沐泽为战王世子的诏书就到了战王府。 八月二十六,是个吉日。战王选了个好时辰,就把萧沐泽的名字写入皇家的族谱了。 萧沐泽的身份落定,京城中多了一位亲王世子。 勋贵圈中,更是多了一位炙手可热的良婿人选。 而战王府中的帖子,也如雪花一般,飞落而来。 第161章 教我武功吧 战王府最先公开参加的宴会,是八月二十八奉安长公主嫁女的宴会。 看到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战王父子时,众人都忍不住注视起来。 奉安长公主和叶驸马,更是满面笑容的直接迎了出来。 奉安长公主还好,知道自家这个兄长一向是友爱弟妹。 倒是叶驸马,直接把受宠若惊写在了脸上。 “我听昭阳说今日敬阳出嫁,她又力邀我过来,所以特地带着小儿来凑凑热闹。” 战王毫不避讳的把对柳馨宁的亲近,展示在众人面前。 他听自家养子说过了,因为柳馨宁父族获罪,所以有些人家就捧高踩低起来。 战王有些不理解这些整日在温柔乡里呆着的人了。 不过是父族获罪罢了,他们都忘了长乐的身份了吗? 尤其是叶驸马。他也不想想,敬阳的爵位是怎么得来的?宫中给敬阳的添妆为何甚为打眼? 那不都是因为柳馨宁的缘故? 而因着叶兰清坚持邀请柳馨宁来陪伴出嫁不悦的叶驸马,听到战王的话语后,那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滞了一滞。 柳馨宁那个罪臣之女,得太后和皇上看重也就罢了,那是因为他们有血亲之情。 可是,这个位高权重、随心所欲的战王,可不用讨好长乐她们,为何也对柳馨宁呵护有加? 叶驸马一边腹诽着,一边请了战王父子入座。 当在后院中陪伴叶兰清的柳馨宁,听到前院传过来的话时,忍不住感激了一下。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撑脸面,她虽不在乎名声,还是很感谢的。 更不用说叶兰清真心替她高兴的笑容,叶家小姐羡慕的神色了。 今日的楼心月作为男方家的宾客,并没有来陪叶兰清。 所以,陪着叶兰清等待出门的就是柳馨宁与叶家的几位小姐。 吉时到了,叶兰清盖上了红盖头,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出了房门。 柳馨宁看着叶兰清的背影,想着她已经完全不同的人生,甚为欣慰。 辛立时娶了表妹李大小姐,不但把李大小姐管的像个鹌鹑一样,那妾侍通房更是没少收。 叶兰清嫁给了暗恋她许久的江暮帆,希望未来能一帆风顺,和和睦睦。 参加完喜宴的柳馨宁,又开始在家里躺平起来。 这次,因着长乐长公主极为喜爱的人选余灵均是逆王后人的事情,所以柳馨宁借口害怕,要休养一番,不肯再去参加宴会。 而长乐长公主因着她当初的急切,导致柳馨宁为躲避她差点遇刺,所以也不敢再催了。 一时,柳馨宁的日子快乐起来了。 日子进入了九月,天气开始慢慢的变凉快了,柳馨宁也有心情出门游玩了。 叶兰清因为是新妇,所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做个新妇应该有的姿态。 柳馨宁就经常约了楼心月出门游玩。 反正,勇威伯不在京城,勇威伯太夫人在柳馨宁面前都不够看的,更不用说继室辛氏了。 因此,楼心月也迎来了难得的开心时光。 而忙乱许久终于步入正轨的萧沐泽,终于在九月初七傍晚堵住了柳馨宁。 没办法,不是萧沐泽忙,就是柳馨宁忙,两个人倒是难得碰到一起。 此刻,两个人终于可以见面聊天了。 现在的萧沐泽,已经是柳馨宁名义上的表哥了。 虽然男女有别,但是青天白日,又是亲戚,倒也没有那么多的避讳。 因此,两个人倒是在后花园里,结伴而行了。 “实在没想到有一日,我会与你这般光明正大的在这里结伴而行。” 萧沐泽想到当初,他都是偷偷的在花园里跟柳馨宁汇报时,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你虽然要找寻亲生父母,但你也是十舅舅的养子啊。难不成你找到了亲生父母,就不管十舅舅了?” 看着萧沐泽摇头,柳馨宁笑着继续说起来:“所以,既然要管,咱们早晚都能见面的。” “说的也是。”萧沐泽也笑了起来。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柳馨宁就让下人都离得远些。 她则是悄悄靠近了萧沐泽,小声的说道:“表哥,你如今身份已定。那个协议和婚书自然要作废。不过,我与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所以,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萧沐泽本来因着柳馨宁的悄悄靠近,而耳红心跳。但是,听到协议要作废之后,那心就凉了。 等听到让帮忙,他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 “即便没有救命之恩,以我们的交情,我也会帮你的。更不用说有了。你尽管说。” “我想要学些护身的功夫。但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不管是宫里,还是母亲那里,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学。所以,你偷偷的教我好不好?”柳馨宁小声的说道。 “好。当然好。” 萧沐泽一听可以单独相处,立刻迫不及待的应道。 但是,等他看到柳馨宁疑惑的眼神时,赶紧的解释起来:“你的想法甚好。不管有什么人保护,都不如自己有保护自己的本事。我回去好好的琢磨一番,整理一些适合你的功夫教给你。” 萧沐泽一边说,一边又沉吟起来,“其实有女护卫更好。不过我们在北地,因着没有女眷,所以未曾训练过女护卫。回头我去寻摸有天赋的女子,到时候训练一下给你。说到这个……” 萧沐泽看了柳馨宁一眼,“当日从慈善堂里带出的女孩子中,有两个资质不错的。若是好好训练,假以时日,倒是能小有成就。” 柳馨宁听到这个话,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她赶紧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当日,她为了后手,又觉得萧沐泽有秘密,虽然他本领很强,但是也未敢全部信任。 因此,让暗影带走了一部分人训练。 如今,这该如何说呢? 好在,萧沐泽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反倒是意有所指的说起来:“培养护卫,虽然有身契等物控制,但还是自小培养的感情最为牢靠。像我与凌一等人,就是从小到大一起长起来的。虽然他们是我的护卫,也更像是我的兄弟。” 柳馨宁听着这话,想到实际情况,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原主没有自小陪伴长大的人,更加没有培养什么感情。 而她穿过来之后,才开始培养人手。 到如今,都不到一年。 能得忠心不二的春暖,实属机缘巧合了。 因此,柳馨宁转移了话题。 “表哥,我想要尽快学功夫,你看你何时有空?” “我最近没什么事,随时都可以。不过,长公主府中,到底是人多眼杂。不若,去战王府学?那边人少,且多是从北地带过来的。府内更加是有室内校场,很是适合练武。” 萧沐泽一边沉吟着,一边说道。 柳馨宁稍微一思量,就答应了。 确实,在长公主府中,可有的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宫女呢。 想要完全的保密,确实比较难。 不若避着点人,去战王府好了。 第162章 这消息要不要传出去? 见到柳馨宁答应了,萧沐泽很是高兴。 可是,他想到柳馨宁刚才的话,还是忍不住又说道:“那个协议,也没必要作废?我知道你签那协议,是为了阻止姑母给你说亲,不如还留着……” 他不敢说的明白,只能含糊其辞。 当日柳馨宁既然签这样的协议,就说明她不愿意嫁人。 所以,他如今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拉住两个人的联系,隐晦的表达一下。 柳馨宁却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怀疑。 “你知道的,我对感情无感,更对夫婿无意。但是,以我的身份,定然要成亲的。所以,找个赘婿是必然的。表哥如今的身份,有没有那个协议和婚书,都不能拿出来做挡箭牌了。所以,那些自然是要作废的。这样,也免得挡住了表哥的好姻缘啊。” 柳馨宁说到最后,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是眼中却是升起了防备。 她之前曾经怀疑过萧沐泽是不是对她有意,后来觉得萧沐泽还小,她可能是自作多情了。 现在听到这话,她忍不住又怀疑起来了。 若是萧沐泽对她真的有意,那她可要换个人教功夫了。 她既无心,何必让人会错意? 萧沐泽看到柳馨宁眼中的防备,顿时一个激灵。 他想到柳馨宁以往的做派,赶紧正色的圆说道:“原来,表妹是这么想的啊?我得蒙表妹相救,铭感于心,恨不得立时能报点恩情。还以为可以继续在这方面做个挡箭牌,替表妹挡上一挡呢。既然表妹不需要,我自当听从。只是,当日我被刘大人抓了要入天牢,深以为性命不保。怕留下那些东西,给你带来麻烦,因此让凌一处理了。如今却是没法子交还给你了。” 萧沐泽一脸真诚的歉意,柳馨宁则是狐疑的看着他。 随即她想到,那协议只有一式两份,又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签字,连个证人都没有。 若是她这份再销毁,她也不承认的话,只留那一份也没什么作用时,这才稍微降下点疑心。 而萧沐泽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思绪,让她更加放心了些。 “那东西只要你不认,就没作用的。毕竟,既无官府大印,又无其他证人。” 萧沐泽一脸真诚的说道。 柳馨宁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表妹所想,我也明白。既然表妹不需要我做个挡箭牌,又想避掉亲事。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表妹意下如何?” 柳馨宁满脸的无语。 唉,大家说话就是爱这样子。 你都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想法?怎么意下如何啊? 萧沐泽自然是看到了柳馨宁的表情,赶紧赔笑说道:“我近日接手了闻风阁,所以问了下柳家人的消息。你祖母和你父亲在流放途中的时候,就生病了。但是,那些押送的人得了吩咐,拼命的给他们吊着气。但是,这人的寿命到了,怎么吊也没法子。因此,你祖母和父亲差不多三天前过世了。如今,这消息还没送到宫中。若是送到宫中了,只怕姑母她们会在消息彻底传开之前,定下你的亲事。所以,我想问问你,这消息要不要传到外面去?若是不传出去,表妹你就需要尽快准备好人选。若是传了,你倒是可以有三年的时间来琢磨人选。” 南疆到京城距离遥远,那些官吏如今上报消息,多是快马加鞭,怎么也需要十来日。 若是宫中得知了消息,肯定会为了柳馨宁的婚事压下消息,更加会催她定下人选。 免得三年之后,年龄大了,更加不好说亲了。 所以,若是柳馨宁不让他往外传消息,就要在十来日内敲定人选。 但是,如果柳馨宁让他往外传消息,那么她就可以守孝三年了。 以他对柳馨宁的了解,柳馨宁定然会选择第二种。 那样,柳馨宁有两年多的时间来琢磨人选,而他萧沐泽则是有两年多的时间来打动柳馨宁。 若是两年多,他都无法让柳馨宁认同他,那就说明,他确实不是柳馨宁中意的人选。 那么,即便他喜爱柳馨宁,也不该缠着她,让她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到时候,他就去北地,像他父王那般,镇守北地好了。 萧沐泽暗暗的下着决心。 而柳馨宁自然是不知道萧沐泽的心思。 若是知道了,她只怕会吓得躲得远远的,说一声‘拒绝恋爱脑了。’ 此刻的柳馨宁,听到这些话怔愣起来。 “死了?” 柳馨宁当然知道,以文氏和柳庭风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怎么可能支撑得了流放之苦? 但是,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那些人自然会拼命的保住她这两位长辈的性命。 可是如今看来,大夫也干不过阎王啊…… “是的。你祖母和父亲都已经过世了。其实,不只是他们,如今柳家只剩下柳庭眠夫妇了。其他人都……你该想到的,流放路上能存活,太难了……” 萧沐泽低叹一声说道。 柳馨宁神色怔怔的。 她曾经多么盼望跟柳庭风断绝关系啊。 但是,她再想断绝关系,也没想过杀死柳庭风,只想着眼不见为净的让他们去受苦而已。 可是,柳庭风却是想要杀死她。 如今,柳庭风却是死了。 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是难过伤心,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萧沐泽很理解柳馨宁的心情。 就像他,深恨派死士取他性命的余丛。 但是,当他听到余家人皆是斩首的时候,心中也是忍不住惆怅。 这种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确实让人波动。 萧沐泽静静的等待着柳馨宁平复情绪。 良久,柳馨宁才扯起笑容,对着一脸关心的萧沐泽说道:“我没事的。天作孽尤可知,自作孽不可活嘛。” “我知道。”萧沐泽赶紧接上了话头。 他看着虽然说没事,但是仍然有些恍惚的柳馨宁,故作轻松的问道:“那这个消息传不传出去呢?” 柳馨宁听到这话,稍微一思量,就淡淡的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那自然要传出去,然后她好大张旗鼓的给柳家人守孝啊。 “那好。我虽然现在得知了消息,但是也不好比宫中知道的太早,所以,过上十来日,我安排人,把消息散布出去。再过几日,想必南疆那边的消息也要送到宫中了。到时候,即便是宫里想瞒着,但是民间都传遍了,他们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更不敢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替你寻亲事。你至少有两年多的自由了。”萧沐泽声音低低的说道。 “多谢表哥。” 柳馨宁此刻对于萧沐泽的怀疑一扫而空,只剩下感激了。 两个人又针对习武之事,约定了些细节说辞之类的,这才各自分开。 第163章 夜谈 夜晚,柳馨宁的卧房内,只有床头柜子上点着一盏蜡烛,幽幽的闪着微弱的光芒。 柳馨宁躺在床上,春暖坐在床边,拿着一把小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扇着。 “春暖姑姑,不必扇了。你快去歇着。” “没关系,我不累。这两日是‘秋老虎’,过了这两日就能凉快了。” 春暖自然是看得出来柳馨宁有心事。但是,做主子的不说,她当然不好多问。 因此,只能在这种小事上,让柳馨宁松快些。 “从明日开始,每日中午我会去战王府跟着萧表哥学武。到时候,只你跟着我去。” 柳馨宁清凌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是。” 春暖应下之后,见柳馨宁自己提起这事了,犹豫了一下开口说起来。 “郡主,您既有之前萧世子帮您训练的那批护卫,更有暗影帮您训练的暗卫。您为何还要去受这种苦楚?婢子都知道的,那习武之人要自小练习才能有所成就。若是骨骼长成了再练,得受很多苦才能稍有成果啊。”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啊。自从去年十月落水之后,我就深深的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我苏醒之后,就想自己去习武。但是,那个时候,我身边的人……” 柳馨宁话里未尽的意思,春暖都明白。 之前郡主身边的丫鬟,不是驸马爷安排的就是长公主安排的,那身契也不在郡主手里。 “再说了,那个时候我即便想学,也找不到人教我啊。后来,收了萧表哥为我做事,我一度想要让他偷偷教我的。只是在考察的过程中,我却发现萧表哥似乎是有秘密。所以,我当时既要用他,又要防他。后来,恰好救了暗影,就顺便跟他谈条件了。” 柳馨宁九分真一分假的说道。 她当然不是在救了暗影之后才起的心思,而是在发现萧沐泽有秘密的时候,就起了心思。 “暗影帮我训练暗卫。但我若是半分本事都没有,岂不是很容易遭到反噬?所以,我给了那些护卫成长的时间,也要用这段时间让自己成长起来。我若一直是郡主,自然是不怕的。但是,世事无常,谁又能知道下一步会如何呢?” 柳馨宁的声音里,透露出了萧瑟之感。 春暖不敢轻易的说话,但是对于郡主的未雨绸缪,也不由得赞同了一分。 在宫里的时候,她也是见过,有的妃嫔今天受宠明日就被打入冷宫的情况的。 出宫之后,见到的、听到的就更多了。 不说别的,单说如今的平王,柳驸马,昌安侯。 哪个不是上一刻权势煊赫,下一刻就改变了命运的? “暗影训练的护卫,是‘丁姑娘’的暗棋。若是无恙,许是一辈子都不会启用他们,让他们自去生活。但若是无奈启用,也要许多年之后了。毕竟,如今太后外祖母和皇舅舅都健在呢。有这么多年,我若还是半分本事都没有,那被反噬杀死,也无怨言了。” “这就是郡主那段时日,拼命跟着那阿金学毒术的原因吗?” 春暖终于问出了隐藏许久的疑惑。 当初,郡主留下那阿金作为证人之后,就经常的跑去找他。 初时,春暖还以为郡主是打算详细的问问柳庭风和阿妙的事情,以便更好的扳倒驸马。 后来,她却是发现郡主身上经常有各种的药味。 她不解的问了,郡主只说跟阿金呆的时间比较长,所以沾染了几分而已。 她疑惑,却没有继续追问。 直到上次萧世子遇刺的时候,郡主让她提前吃了解药,又给了她一包毒药。 说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就把帕子里的毒药撒出去。 后来,那毒药虽然没有用到,但是郡主还是在她归还的时候,让她留下防身,并且说了她之前跟着阿金学毒术的事情。 她大为震惊。 这才明白,为何郡主从见了阿金之后,舒意苑里就采买补药不断,郡主却从未喝过的缘由。 “是啊。毒术,武功,是最能保护自身的本领。我当然也想要。机缘巧合,我跟着阿金入了毒术的门。如今,我又有机会跟着萧表哥偷偷的学武。为何不做呢?” 许是夜深人静了,许是春暖到底是柳馨宁的心腹,许是她的话题被打开了。 柳馨宁慢慢的说起了,往日不曾细讲过的事情。 当春暖听到对长公主恋爱脑的评价时,才明白柳馨宁为何不愿意说亲; 当春暖听到文氏和柳庭风已经过世的消息之后,才明白柳馨宁为何会情绪不高; 当春暖听到柔惠公主的针对时,才明白柳馨宁为何会想要未雨绸缪。 柳馨宁越说越多,春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被重视。 这,可都是绝密的事情啊。 “人活一世,说简单又简单,说难也难。关键是要想好怎么活。我以前总觉得,能生活下去就好了,能有……” 柳馨宁把‘钱’字吞了下去——原主从来不缺钱。 “但后来我发现,人的物质生活好了,还得要有精神的追求。所以,我一直在想,我的精神追求是什么呢?想了许久,我想明白了。是自由,是自我!以前,我一直为别人而活。这一次,我想为自己好好的活一活。你,也要为你自己而活。如今,柳庭风已死,再也无法威胁你了。你才二十六岁,有着大好的青春年华。我希望你能去找寻你的幸福。你不需要一直为我而活。你,想要什么?” 前世,她为了妈妈而活,为了爸爸的医药费而活,为了活下去而活。 今世,她想自私一点,只为自己活着,她想随心所欲的活着。 不惧人言,不怕人议。 其他的,她愿意帮就去帮,帮不了就放弃。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郡主总认为我做了奴婢,会不自由不开心。可,我是真的愿意啊。” 春暖的话音才落,她就感觉到柳馨宁想要反驳。 可是这次,她逾距的压住了柳馨宁的手,制止了她开口。 “婢子的这一生,少时父母先后而亡。在伯父家寄人篱下,后为了弟弟入宫服役。再后来,弟弟亡故,婢子也就是孤身一人了。婢子没有想要嫁人的心。而且,婢子在这里觉得衣食无忧,自由自在。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要赎身出去?” 春暖的话语中,也满是疑惑。 她可以出去,但是出去做什么啊? 平民百姓的生活,就一定是好的吗? 柳馨宁听着春暖的剖析,觉得自己犯了‘为别人好的’毛病了。 是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自己觉得好的,别人未必这么想啊。 “好。我不逼你,只是给你选择而已。我希望你能幸福。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追寻你的幸福的时候,你要告诉我。不管是哪种幸福,我都希望你能与我真诚以对。” “好。” 两个人说完这话,都是久久的不曾言语。 最后,柳馨宁开了口:“去睡。” 第164章 做对挡箭牌 第二日早晨醒来的柳馨宁,拉开床幔,就看到了精神饱满、满面笑容的春暖。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很是温暖。 中午,柳馨宁在午睡的时辰,悄悄带着春暖去了战王府,开始跟着萧沐泽习武。 她本身有着前世学过的女子防身术的基础,再加上萧沐泽的细心指导,初初练习倒也尚可。 第二日就是九月初九登高节,楼心月早就约了柳馨宁出城登高望远。 可是,等柳馨宁到了城外山脚之后,却是遇到了萧沐泽和萧其玉。 她忍不住好奇的看向了萧沐泽。 昨日她去学武的时候,萧沐泽也未曾说起要来登高啊。 萧沐泽有些慌张的扫了柳馨宁一眼,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真是不好意思,要让你们替我们打下掩护了。” 九皇子萧其玉却是上前一步,对着柳馨宁和萧沐泽拜托道。 柳馨宁听到萧其玉的话,好奇的转向了他,一脸的问号。 “前段时日,我但凡去了勇威伯府,心月定然是出门不在。所以,今日我才让沐泽陪着我登高,让心月约了表妹。这样,我才能得见心月一面。”萧其玉面对着柳馨宁仔细的解释起来。 听到这里,柳馨宁顿时恍然大悟。 “楼姐姐,我还以为是你们府里的人忌惮于我的身份,所以不敢扣着你不让出门。没想到她们居然是想要分离九表哥和你……” 柳馨宁越说越惭愧。她这些日子真的是过得太顺心了,所以连脑子也生锈了? “哎呀,不要说你了。就是我,也以为她们是忌惮你的身份让我出门的。直到前两日,九皇子托人给我递了消息,我才发现了蹊跷之处。”楼心月连连安慰惭愧的柳馨宁。 自从勇威伯离开京城之后,楼心月已经明里暗里跟辛氏争斗过几个回合了。 但是,柳馨宁登门的时候,看着辛氏等人痛快的应承,她也只以为是柳馨宁身份的缘故。 毕竟,柳馨宁圣宠不衰啊。 而九皇子来找她,一般都会提前送拜帖。但是,门房里却未曾有半点消息传到她的院子里。 加上辛氏等人瞒得紧,所以那几次拜访,居然连点风声都没传到她那里去。 若不是前几日九皇子察觉不对,偷偷让人递了消息提醒她,她也未曾想到,是因为九皇子来府里才会想发设法打发她出门呢。 楼心月想到这里,眼中划过一丝不耐烦。这种步步算计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 “是啊。我但凡去了,都是说心月出门了。然后,那位辛夫人就让府里的楼四公子陪着我等待。可是陪着陪着,那个楼舞月就冒了出来……”萧其玉的眼中也闪过了不耐烦。 楼四就是勇威伯与辛氏的长子,倒是比楼心月嫡亲的弟弟还大上六岁。 楼舞月,自不必说,就是想要取代楼心月的那位。 “她们许是想让你先对楼舞月有个好印象,等着以后来替代我?”楼心月冷冷的说道。 媵嫁之事,因着楼心月的不松口,加之萧其玉终归不忍心上人总是被为难,所以出面拒绝了。 因着这事,勇威伯太夫人很是找借口责罚了楼心月一番,更是禁足了她一段时日。 但是,九皇子既然拒绝了,勇威伯府也只能断了这个念想。 可是,楼舞月却是频频出现在九皇子面前,想要留下个好印象。 辛氏和楼舞月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可想而知。 “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我们,去那边说说话?” 萧其玉可不舍得浪费这难得的相处时光,赶紧的提出了建议。 而楼心月则是犹豫的看着柳馨宁和萧沐泽——让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好吗? “他们两个人是表兄妹。再说了,以前沐泽还是昭阳表妹的护卫呢。” 萧其玉看出了楼心月的意思,赶紧的安慰道。 那言外之意,萧沐泽和柳馨宁已经多次单独相处过了。 楼心月想想也是。 “那……我们……” 楼心月虽然飒爽,此时要抛开好姐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因此讪讪的对着柳馨宁说道。 “去。去。”柳馨宁随意的挥挥帕子。 就像他们所认为的,他们不只是之前单独相处过,如今更是单独相处的学武呢。 再说了,丫鬟护卫一大堆的,算什么单独相处啊? 等着萧其玉与楼心月离开之后,柳馨宁才问起了她刚才的疑问。 “那个,毕竟是……其玉的私事。我觉得,我给泄露,不太好。所以……” 一句话,让萧沐泽说的磕磕绊绊的。 他当然是怕柳馨宁知道跟他单独登高会不愿意了。所以,才故意隐瞒了没有说的。 如今,他看着与他并肩而行登高的柳馨宁,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喜悦。 现在,他们也是独处了呢。 至于身后的丫鬟婆子和护卫,都被萧沐泽给忽略了。 此时的他,眼中心中,只有柳馨宁而已。 “那行。我们就尽职的给那对有情人当挡箭牌。都是未婚夫妻了,想要见上一面,都还那么难。哎。”柳馨宁一边爬着台阶,一边感叹的说道。 九皇子身为皇子,身份虽然尊贵,但是架不住勇威伯府的人是楼心月的长辈啊。 若是她们拿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们想要见面都难。更不用说,这种暗里的手段了。 不过,她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那些小手段不管用,会做别的? 可惜,如今因为她的鼎力支持,剧情偏的她也不太了解了…… 萧沐泽听着柳馨宁的话,不住的点头。然后,他落后两步,给了凌一一个眼神。 凌一会意的拖住了春暖等丫鬟的步伐,让萧沐泽与柳馨宁两个人率先往山上走去。 被拖住脚步的春暖,恨恨的瞪了凌一一眼。 这个人不是护卫吗?怎么还走得这么慢? “不好意思,我着了风寒,所以今日有些虚弱。”凌一故意咳嗽了两声。 春暖退后两步,离他更远了。 “你这个人太不称职了。你既着了风寒,如何能跟着伺候主子?若是传染了主子如何是好?” “……” 被歧视的凌一,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了。 不说山脚下的下人们慢腾腾的爬着台阶,却说柳馨宁与萧沐泽很快登到了山顶。 享受着习习凉风,柳馨宁灿然一笑,“怎么样?我这身体素……还可以?” 她咽下了最后的一个‘质’字,自豪的说道。 萧沐泽看着柳馨宁明媚的笑容,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你的身体自然不错。” “那你教我的时候,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就跟我是个纸糊的似得,不敢用力。你不用力,我如何能学好功夫?” 柳馨宁提起了昨日萧沐泽教她习武时的小心翼翼,郑重的说道。 她不是想要学个花架子给别人秀,她是真的想要学功夫防身的。 “好。”看着柳馨宁的郑重其事,萧沐泽也正色的应了下来。 只要柳馨宁想要的,他都会努力去做的。 柳馨宁得到了承诺,笑容愈发的明媚。 第165章 上赶着邀请 登高节这一日,柳馨宁与萧沐泽一起度过了。 一直到傍晚,萧其玉与楼心月才跟他们汇合,然后两两归京。 楼心月自去整顿门房,跟辛氏母女继续战斗去了。 而柳馨宁则继续了每日中午去习武,其他时候随心所欲的生活了。 这一日,柳馨宁正靠在美人榻上看书,秋思拿着一张帖子进来了。 “郡主,敏和郡主亲自送了帖子来,还是邀请您九月十六过去参加宴会。” “还是说我身体不适,回了。” 听到又是跟她不对付的敏和郡主的帖子,柳馨宁皱着眉头回绝道。 六月里,平王禁足期结束了。不过,禁足了半年之久的平王,看着却是平和了许多。 他不但是再次给柳馨宁送了礼物来致歉,就是面对着敏和郡主,也丝毫没有报复的意思。 众人只说平王觉得无望大位,所以才想要老实做人了。 柳馨宁却是觉得平王真的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了,神态之间满是淡然。 而长乐长公主在入了宫一趟,得了庆平帝的话之后,就不乐意却也没办法的继续跟平王之间来往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两府还互相送了节礼呢。 而平王府和安王府之间,更是按照规矩,行各种礼节。因此,安王妃和敏和郡主都放下心来。 敏和郡主本就不愿意嫁到京城外去,安王妃其实更舍不得。 因此,从六月开始,敏和郡主就开始了频繁的相看。最终,在前顿时日,定下了武宁侯世子。 这武宁侯府,是吴昭仪的母家吴家的主支。 这门亲事,除了安王因着有很明显的站队的意图不同意之外,安太妃、安王妃和敏和郡主都十分赞同。 因此,安王与母亲和妻女之间争执不断。 到后来,他想到武宁侯府不只是吴昭仪母家的主支,也是十六皇子吴婕妤母家的主支。 又跑到宫中对着庆平帝表达了一番忠心,得了庆平帝的话之后,才放心的定下了这门婚事。 九月十二,武宁侯府去安王府行了纳征之礼。 九月十六的宴会,就是为着敏和郡主定亲而设的。 长乐长公主作为安王的妹妹,自然是接到了安王府的请帖。 不过,柳馨宁觉得柳庭风死亡的消息虽然未曾传出去,但到底是死了。 尤其是按照萧沐泽的计划,只怕在十七左右就会散布这个消息。 所以,她不想带着这种晦气去参加别人的订婚宴,免得冲了别人的喜气。 毕竟,婚事是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期望。 她即便是跟敏和郡主不和,到底也没有深仇大恨,不用非得在这天去恶心人家。 因此,柳馨宁一接到安王府的帖子,就断然回绝了。 可是,柳馨宁不想去恶心人,敏和郡主却上赶着被恶心。这段时日,频频的派人来送帖子。 柳馨宁拒绝一次,她就送一次。 这次,她甚至亲自登门来送了? “敏和郡主她非等着要见您。说即便是过了病气也不怕。如今,她还等在前堂中呢。” 秋思怯生生的说道。 她也是没法子了。她按照郡主的吩咐,说了郡主身体不适。 可是,敏和郡主还是坚持要见郡主。 柳馨宁的脸色冷了起来,“既然要见,那就请进来。” 秋思应声去请人,柳馨宁则是坐在了正堂的首位上,端着一盏温茶,静候着敏和郡主。 “表妹,我听说你身体不适,特地来探望。” 敏和郡主进来之后,虚虚的对着柳馨宁说道。 柳馨宁淡淡的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敏和郡主。 “多谢表姐。我怕过了表姐病气,所以打算不见的。没想到表姐这么坚持。” 柳馨宁似笑非笑的说道。 “送帖子请不动你。我自然要亲自前来了。” 敏和郡主看着柳馨宁红润的面色,认定了她是因为心情不畅而装病,不由得在心里冷笑起来。 她看了看周围林立的丫鬟,想要挥退她们。 她自己的丫鬟自然是听从命令的退到了门外,可是柳馨宁的丫鬟不听她的吩咐,仍然立着不动弹。 敏和郡主见此,也无所谓了。 “我知道表妹你如今婚事艰难,所以不乐意看见别人的喜事。但是宴会那日,定然会有许多的世家夫人过来的。到时候,说不定就有哪家夫人看上你了呢。”敏和郡主故作好心的说道。 “表姐,我身体有恙。去你的宴会,可是会冲了你的喜气。女子终身大事,甚为重要。我还是不去给你添晦气了。”柳馨宁决定看在同是女孩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可是,敏和郡主又抬头看了看柳馨宁红润的脸色,更加刺激她起来。 不是说她及笄之后,有多少人家来提亲,就是故作恍然大悟的说柳馨宁几乎没有人家来提亲。 不是说武宁侯世子多么年轻有为,就是说唯一给柳馨宁提亲的余灵均,还是个逆王余孽。 敏和郡主的话越说越多,柳馨宁的脸色越来越冷。 “哎呀,昭阳表妹,你不会是生气了?”敏和郡主看着柳馨宁阴沉的面色,故作懵懂的说道,“你怎么就生气了呢?” “不生气,难道生你吗?”柳馨宁冷冷的嘲讽道。 敏和郡主大怒,“你,你不要脸。” “是啊,我不要了,送你了。毕竟,你没脸没皮呢。”柳馨宁针锋相对。 “你……你……”敏和郡主一时语塞了。 她想要大吼大叫的,用最难听的话语去怒骂柳馨宁,但是想到宫中的太后,忍了下来,只能恼羞成怒的讽刺道:“原来,你以往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啊?” “不比表姐你,一如既往地跋扈。” “……” 敏和郡主越气,越说不出来话了。 她看了看周围低头的丫鬟们,总觉得她们是在偷笑她。 最终,她只能站起身,大声的想要找回场子,“我好心来请你赴宴,结果人微言轻,倒是请不动你了。罢了,只能让我母妃来请你这尊大佛了。” “那倒也不必。你都不介意我给你带去晦气了,我有什么介意的?看在你如此盛情邀请的份上,我一定给你去道贺。好走不送。” 柳馨宁不想再跟敏和纠缠这种没营养的话题,直接让春暖送客了。 敏和郡主听到柳馨宁的话,反倒是犹豫了。 毕竟,那日的宴会,虽然打着赏菊的名头,到底是为了庆贺她定亲而设的啊。 若是真被添了晦气…… 敏和郡主顿了顿,还是决定回家问问自己母妃的意见。 第166章 武宁侯府内院两三事 敏和郡主匆匆忙忙的回了安王府,对着安王妃说了一通,想要讨个主意。 “呵,当真是个破落户了。长乐是个长公主又如何?她柳馨宁的父族可是罪臣。她不但对你不恭敬,居然还如此说你?让她来!她也配给你带来晦气?等到那日,母妃定然让她没脸。” 安王妃气愤极了。 因着柳馨宁的缘故,导致敏和得罪了平王。 所以,她为了自家女儿,违背了安王中立的意思,靠上了五皇子那一派。 可是,吴昭仪和五皇子还好。但是,那柔惠公主实在是嚣张跋扈。 即便她是柔惠公主的叔母,在私底下,柔惠公主也敢对她呼来喝去的。 她为了女儿如此隐忍,结果,平王不计较了…… 她本想脱身的。可是,上船容易下船难啊。 好在,吴昭仪是个好的,帮着敏和选择了武宁侯世子这个青年才俊。 因此,敏和才想要在婚事艰难的柳馨宁面前扬眉吐气一把。 不就是装病吗? 就算是真病着,也要让柳馨宁来看看敏和的盛事。 安王妃在心里暗暗的想着要扬眉吐气,柳馨宁在舒意苑里却只觉得无语。 这些人,真的是闲得没事做了吗?非要显摆显摆? 闷声发大财,不好吗? “郡主莫恼。那敏和郡主真当那武宁侯世子是什么乘龙快婿呢。” 春暖在旁边看着无语的柳馨宁,生怕她生气,赶紧的端来茶水点心安慰她。 “这话怎么说?打探到武宁侯府的消息了?” 柳馨宁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淡淡的问道。 本来,长乐长公主府里自有消息来源。 只是,之前长公主不在意。柳庭风更是不想让长公主知道太多,因此就慢慢的废了。 后来,柳馨宁整顿长公主府,就把那块拾起来了。 她专门拨了银钱,让人注意着府内外各种消息。 毕竟,她们不打算去害别人,也不能让别人害了她们而不知道缘由啊。 到后来,昌安侯府的事情,让柳馨宁更是注意到小道消息的重要性。 因此,她愈发批出来一份银钱,让人去注意了与她不和的人的消息。 她平日里也算是和气,所以与她不和之人不多,不过是柔惠公主和敏和郡主而已。 偏这两个人,要么跟她是平级,要么比她还高上一级。 而她们呢,也不会对她做恶劣到让她可以去处理掉她们的地步。 只是像臭虫一样,时不时的跳出来恶心人一把。 因此,柳馨宁只能打听她们的各种消息,从中抽丝剥茧,把不好的地方积累起来。 等着日后有机会,一棍子打倒,别在她面前蹦跶就好。 “那武宁侯世子今年二十有二。因着给武宁侯太夫人守孝,所以耽误了说亲事。人虽然长得高大俊朗,但是却风流成性。听说,武宁侯世子束发之后就开始收了通房,后来一发不可收。如今那院子里的通房,都有十来个呢。”春暖绘声绘色的说道。 “这却是奇怪了。一般的长辈不都怕孩子亏损了身体,控制通房人数吗?” 柳馨宁更加好奇了。 大庆朝的贵族子弟跟历朝历代的都差不多。 十五束发,二十加冠。 一般来说,加冠才算是成人,那时才会收通房。 但是,有那好奇的男子,束发之后收的也不少。 不过,长辈们为了孩子的身体,都会严格控制数量和频率。 哪里有像武宁侯府这般,才二十二就有十来个通房的情况? “武宁侯太夫人和武宁侯夫人婆媳不睦。所以,武宁侯世子一出生,就被抱给太夫人抚养了。等到武宁侯世子十岁挪到前院之后,武宁侯夫人才赶紧的去培养感情。但是,到底少了十年的陪伴了。所以,武宁侯夫人就一味地投其所好。等武宁侯世子束发之后,太夫人送了两个通房,武宁侯夫人就针锋相对的也送了两个,生怕自家儿子被太夫人哄走了。而武宁侯世子确实喜好美色。如此,两婆媳暗地里斗起气来。一个人送一个,另外的那个人就送两个。再加上武宁侯世子自己看中的……” “武宁侯太夫人和夫人如此作为,作为一家之主的武宁侯就不管管?” 柳馨宁这次是彻底的无语了。 武宁侯世子,可是侯府下一代的接班人呢。 “武宁侯其人并没有什么本事。当初不过是站对了位置,所以得了圣上的青眼。再加上,他为人平庸,也不做恶事,所以在勋贵圈中名声不错。但是,他在外中庸,在内也是。他解决不了自家母亲与夫人的争斗,干脆眼不见为净,谁也不得罪。所以,就这般了。再说了,武宁侯世子只是在女色上不足,其他方面倒是不错。如今,也入了朝堂办事了呢。” “这样啊。” 柳馨宁明白了。 现如今——不,很多时候,一个男人若是有能力,那么喜好女色就只算是个小瑕疵了。 所以,武宁侯世子在安王府眼里是个好夫婿人选,也就是正常情况了。 但是,敏和郡主可是个女子。她就不信,敏和郡主真的毫不在意武宁侯世子的众多女人? 真嫁过去,只怕也有的闹腾了…… “郡主,婢子跟您说啊,那武宁侯世子……”春暖又继续说了起来。 一直说到天色暗了,春暖才停住了嘴。 “呵,武宁侯太夫人过世了,那武宁侯夫人就扬眉吐气了。一个是终于翻身把歌唱了,一个是沉溺美色之徒,但愿敏和郡主嫁过去之后,能凭着她郡主的威风压住那两母子。” 柳馨宁听完了这些,综合了所有讯息之后,冷冷的说道。 “安王府本来就在京城中不显。而敏和郡主不得太后娘娘喜欢之事,那些勋贵重臣的内眷还是知道一二的。听说啊,武宁侯夫人也不是很满意敏和郡主。到时候,只怕有的闹呢。就算是郡主又如何?这除了天家的公主之外,婆婆想要暗地里磋磨儿媳,可是太容易了。” 春暖一边又给柳馨宁倒了一杯茶,一边感叹的说道。 只是等她说完,却发现了自己的疏漏之处——自家郡主也是郡主啊。 因此,她不由得暗暗后悔,脸色也有些慌张起来。 “春暖姑姑不必在意。你说的有道理,我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的。” 柳馨宁看到了春暖的脸色,想了一下就明白她为何如此了。于是,失笑的安抚道。 春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 这郡主虽然是贵女,但是做婆婆的若是想要败坏她的名声,法子可多的是。 没法子,现在大庆朝还是比较流行‘多年媳妇熬成婆’的。 要不然,她为何热衷于找个赘婿呢? 第167章 不愿配合她的演出 “多谢郡主体谅。婢子日后定然会更注意一些。” 一脸感激之色的春暖,一边感谢着柳馨宁的宽容,一边暗暗的告诫自己要更加仔细谨慎。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入了宫之后,就一直伏小做低,小心谨慎。 不该问的,不多问一句。不该看的,不多看一眼。 就因着她的谨慎和忠心,所以才被太后娘娘赏给了长乐长公主做宫女。 到了长乐长公主府后不久,她又认了厉嬷嬷为干娘。 如此,既有了靠山,加之长公主府内院里又没有什么宅斗,以致于她更加接触不到什么计谋。 这么些年下来,也没积累出什么宅斗经验。 如今,更是因着郡主的厚爱,导致说话也不谨慎了。 得亏着是郡主,若是别人,她不定要受多少责罚了呢。 “春暖姑姑,我既然视你为心腹,那你说话就可以随意一些。我知道你的性子,我没有觉得不好,所以你不必太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那一面。你呢,细心谨慎。所以你可以做我的眼,做我的耳朵,在我想知道的时候,尽数告知我。至于,其他的心机谋略,虽然我没有,你也不擅长。但是,我运气好,不用去参与那么多。这样,足矣。” 柳馨宁看着春暖还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性子,正色的说起了真心话。 她前世是个普通人,今世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在心机谋略上也没有多少。 所以,她不在意这个,也不是很想要心思深的人在自己身边。 因为,她怕自己被人算计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幸好,她身份高贵,内院清净。自己再谨慎一些,不去多掺和别的事,足以过好这一生。 如此,两相和,正好。 春暖听到柳馨宁这真心实意的话,终于心安了。 她只想着,日后定然要努力的去做郡主的眼睛和耳朵,不辜负郡主的信任。 舒意苑里,主仆愈发交心。 而安王府的宴会也慢慢到了。 敏和郡主怕柳馨宁会再找借口不来,居然在十五那日,让人专门跑来给柳馨宁请安,顺便提醒宴会的事情。 柳馨宁无语至极,却还是又确认了参加。 十六这日,她就跟着长乐长公主去了安王府。 安王府里很是热闹。 柳馨宁随大流的给安太妃和安王妃请过安之后,就想要去找早就到来的楼心月,结果却是被安王妃给挽留住了。 “我这一见昭阳啊,就心欢喜。看着跟敏和一样大的岁数,就是比敏和沉稳。好在啊,敏和总算可以让她婆母教导,倒是不必我操心了。” 安王妃携了柳馨宁的手,笑吟吟的对着长乐长公主说道。 堂下的众人听到这话,却是神色不一起来。 有的人自然是认为安王妃真心的夸赞昭阳郡主,可是当日在法会里看过安王妃和柳馨宁冲突的人,却是觉得安王妃在讽刺柳馨宁没人去提亲。 当日余灵均提亲一事,本就是透了个口风,知道的人不多。后来余家获罪斩首之后,知道的人也不敢提了。 所以,在众人看来,柳馨宁就是及笄许久,但因为父族是罪臣,所以没有人去提亲的。 长乐长公主没听出来安王妃的意思,只听得安王妃夸赞柳馨宁,倒是顺着安王妃的话夸了柳馨宁几句。 这倒是弄得安王妃有些无语了。 不过,侍候在长公主身后的厉嬷嬷倒是听出来了。 但是,她作为一个下人,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反驳什么,只想着回头告知长公主。 柳馨宁听得这话,也无奈起来。 安王妃的话啊,端看听得人,是怎么想的。 这若是直接怼,都没法怼呢。 所以,她只好顺着安王妃的话直接说下去了啊。 “听说武宁侯夫人最是知书达礼,有她教导敏和表姐,舅母确实可以少操心。只是,武宁侯府的人还没来吗?我还以为作为姻亲,武宁侯府早早的就来帮衬了呢。” 柳馨宁也是夸赞起来。 堂下的众人听到说武宁侯夫人知书达礼时,有的人连连附和,有的人却是忍不住低头失笑。 当年,武宁侯夫人为了跟婆母打擂台,暗地里给自己的公爹送妾的事情,可是不少人知道啊。 这若是知书达礼,那…… 更何况,今日是安王府的宴会,武宁侯府的人到现在还没来,不是拿乔,是什么? 安王妃听到这话,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武宁侯夫人的混不吝,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是,她想着武宁侯世子实在不错,加之这是昭仪娘娘保的媒,所以才应下了婚事。 可是,昨日她才听了一耳朵,原来那武宁侯夫人属意自己的娘家侄女做儿媳。 因此,即便是公主,她都想要嫌弃,更不用说敏和这个郡主了。 只可惜,这门婚事如今已经板上钉钉了,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更何况,昭仪娘娘定下的,容得了她们反悔吗? 不过,敏和的郡主爵位,怎么也能武宁侯夫人忌惮一二。 想到这里,安王妃的脸色又缓和了起来。 她打算继续给柳馨宁不痛快时,可是柳馨宁却是不愿意配合她的演出了。 柳馨宁讨厌这种言语里的机锋,更喜欢明目张胆的直接。那样,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于是,柳馨宁挂着虚假的笑容说道:“我还没见到今日的主角敏和表姐呢。我去找她。” 安王妃听到这话,也不好再继续多留了。 于是,柳馨宁就被带去了后花园中。 她找到了楼心月,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起了楼心月在勇威伯府的作为。 而等到叶兰清也来参加宴会之后,三个人愈发自在的聊起天来。 看着一脸甜蜜的叶兰清,柳馨宁和楼心月都明白她过得甚好。于是,就纷纷打趣起来。 宴会过后,众人纷纷告辞。 柳馨宁自然也是随大流的一起告辞,只是安王妃和敏和郡主却是想要留下她继续打击。 她看着她们脸上的得意,就知道她们想要炫耀的心思。 毕竟,敏和郡主也就能在婚事上,自认更胜一筹了。 可是,柳馨宁没有配合的意思,坚持告辞离开了。 见留不住柳馨宁,敏和郡主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过,等她想到以后还可以在别的宴会上以此打击柳馨宁时,又高兴起来。 可是,她高兴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 因为九月十九那日,京城中就传开了柳馨宁生父已经过世了的消息来。 第168章 嘴硬心软 京城中有从南疆归来的行商,说起长乐长公主的前驸马和前婆母已经过世二十多天了。 众人自然是惊讶又半信半疑。 毕竟南疆路途遥远,这小道消息也未必是准成的。 但是,他们的惊讶和疑惑,并不影响他们去传播消息。 因此,当宫中得到南疆官吏传来的确凿的禀告时,京城里已经传遍了小道消息。 他们想要隐瞒,都隐瞒不住了。 太后和长乐长公主纵然都满脸阴沉,却也无法阻止柳馨宁要守孝的事实了。 她们只能暗暗的开解自己,好在柳馨宁才刚刚及笄,即便是十七说亲事也不晚。 毕竟,柔惠公主她们都是十七八才定下亲事呢。 而上杆子邀请柳馨宁去参加宴会的安王妃和敏和郡主,在确认了消息之后,更是悔青了肠子。 那是个大喜事的宴会啊,却是邀请了这么个晦气的人参加。 要知道那个时候,柳庭风已经是死得透透的了啊。 她们只能自我安慰,幸亏下定那日,柳馨宁借口身体不适没过来。 否则,那可真真是倒霉透顶了。 不说太后和长乐长公主心情郁闷,也不说敏和郡主在家中暗地里掉泪,安王妃在府中暗气,却说柳馨宁面上难过,内心却是毫无波澜的开始了守孝的行径。 不出门好说。这还给了柳馨宁更多的自由,不用无休止的参加各种宴会活动了。 对于不食荤腥的禁忌,长公主更在意的是柳馨宁的身体。 毕竟,谁都知道,女孩子这个时候若是养不好身子,以后可难以补回来。 所以长公主就授意厨房里的下人偷偷的把荤腥之物添加到饮食里,还要众人都瞒着柳馨宁。 其实,柳馨宁也不是太在意。 不说前世守孝的时候,那荤腥酒水从来都不忌。 就是文氏和柳庭风二人,一个对自己苛刻,一个要杀自己,然后自己还要为了他们不吃荤腥伤害身体? 呃,他们不配。 因此,柳馨宁对于厨房做出来的明显欲盖弥彰的肉菜,只做浑然不觉的吃了下去。 一时,柳馨宁过得舒心极了。 她或是看看产业的账目,或是学习想要学的知识——比如书法,作画,武术,毒术等等。 尤其是更加专心的完善起技能学院的规章制度来。 是的,那个职业学院,最终取了个简单粗暴的名字——技能学院。 顾名思义,是去学技能的。 学院从六月里柳馨宁开始起心之后,就一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在柳馨宁不吝银钱的情况下,学院在九月初就已经建成完工了。 在学院建设的过程中,柳馨宁找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去做山长,招了教授各种技能的师傅。 同时,她还细细思量着制定了一份学院的规章制度。 如今,就剩下招生和完善规章制度了。 招生的事情,自有山长去做。而完善制度这方面,只能是柳馨宁亲力亲为了。 可是,当春暖看着柳馨宁制定的助学金等政策时,忍不住无语起来。 “郡主,你不是说再也不会白白养着人了吗?请问你这个助学金比束修都高,是何解释?” 自从谈心之后,春暖更加忠诚了,却也更加随意了。 柳馨宁见此,却并不反对。 她觉得,随意,是因为把她当做亲人才会如此的。 可是此时她听着春暖的问话,还是忍不住心虚起来。 是的。 柳馨宁嘴里虽然说‘升米恩斗米仇’,又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还说再也不会白白养人了。 但是,她看到有些孩子为了生活已经没有了童真时,她看到那些勤劳的人,却因为没有更多的出路而过得艰辛时,她还是心软了。 ‘救急不救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柳馨宁打算以这两点做基础去帮助别人,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味地去供养了。 所以她仿照前世,设置了助学金。 因为这个助学金,她是打算用到真正该用之人身上的。所以,设置的金额颇高。 难怪春暖说她是做善事呢。 “那……那有品行兼优,但是家境贫寒的,自然是可以帮助一下啊。” “您不是说弄助学贷款吗?” “呵呵……” “您弄这助学金也无妨。但是助学金比束修高,岂不是白白的养着做善事?您啊,您啊。一边说着再也不白白养着人了,一边又做着这事。当真是嘴硬心软。”春暖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次,我也是只养该养之人嘛。那种只想着混日子的,自然不会养了。” “那,拨给慈善堂里的那些钱养着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养之人啊。那,不给了?” 春暖的话里带着调侃。 “……” 柳馨宁确实每季度都让账房拨一笔款给慈善堂。 只是,京中的慈善堂是归着府衙管的。她即便是郡主,也不好随意插手。 那慈善堂收取了京中诸多贵人的捐赠,所以自然也会惹人意动。 所以,柳馨宁也猜到,那慈善堂里未必是真正的清如许。 但是,即便是要过上几道手,总归也能真正的帮上一些人。 所以,她仍然会固定的捐赠一部分财物。 “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嘛。” 柳馨宁笑笑的朝着春暖说道。 春暖听了柳馨宁的话,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反正,郡主想做什么,她都是支持的。她如今,不过是提醒一句罢了。 可是,柳馨宁却是当春暖是家人,还是详细的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听得春暖连连点头。 柳馨宁完善好规章制度,又从管事中选择了一个忠诚又老实的人,专门管着助学金的发放。 免得有那投机取巧之人,夺了真正需要之人的名额。 技能学院的规章制度做好之后,柳馨宁就彻底的把这边的事情,交了出去。 闲下来的她,心思却又开始浮动起来。 昭阳郡是她的封地,她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呢? 别的地方,她不敢沾染,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她的银钱有一部分取之于昭阳郡,那么回报给昭阳郡的百姓,应该也没问题? 柳馨宁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沉思起来。 春暖看着柳馨宁的模样,就知道自家这位郡主,只怕又要散财了。 果然,柳馨宁沉思了两日之后,就又喊了一波管事,安排起事情来。 事情安排完毕之后,柳馨宁就继续舒心的生活起来。 第169章 借钱? 可是舒心了的柳馨宁,却发现周围人的不舒心事,可真多啊。 “表妹,我实在是心中憋气。除了你,我居然无人可倾诉了。” 此刻,坐在柳馨宁内室美人榻上拿着帕子哭泣的,是才出了新婚弥月不久的叶兰清。 叶兰清八月二十八成亲,今日不过是十月初九,可不是才过了新婚弥月吗? “表姐,你这进来就哭,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啊?” 柳馨宁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又换了一盏温茶放到叶兰清的手边。 她今日正在临摹钱谷子的山水画呢,结果,却被突然拜访的叶兰清给打断了。 还不等她诧异的问叶兰清新婚之人怎么能这个时候来拜访她,就见叶兰清挥退了所有人,在她的榻上坐着哭开了。 哭了好一会的叶兰清,刚刚才恢复理智,对着她致歉。 但是,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叶兰清所哭何事啊…… “我……”叶兰清听到柳馨宁的话,也有些羞赧。 “再说了,我现在还属于热孝,你过来见我也不怕……”柳馨宁把那两个字含糊了下去。 “怕什么啊?且不说你父亲是八月三十过世的,只要出了一个月就好。就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应该来安慰你的。也就是你根本不难过,所以我们都没有登门。再说了,如今是我来拜访你,又不是你去我家拜访我。” 叶兰清用帕子擦了擦红肿的眼角,头头是道的说道。 “你这逻辑思维也挺清晰的吗?怎么还能被气哭成这般模样?” 柳馨宁端着茶盏递给了叶兰清,不由得调侃道。 叶兰清端着温茶喝了一口,才恼怒的说道:“还不是我那婆母。” “她又做什么了?还是让你出钱给你的小姑子置办嫁妆?是给你夫君送女人?是打你?骂你了?让你立规矩了?” 柳馨宁见她说一个,叶兰清就摇一下头,不由得停住嘴了。 自己何时这么急切了?居然都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表姐见笑了。你说说。”柳馨宁有些不好意思了。 “哪里有什么见笑?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才会这么急切的追问的。” 叶兰清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又下来了。 “哎吆,哎吆,可别哭了。咱们好好说事情哈。”柳馨宁急忙安慰起来。 “好。”叶兰清又重重的擦了一下眼泪之后,才开口叙述起来。 “我成亲之后,夫家对我倒是颇为敬重。我那婆母,也没有苛待我,不过是寻常的立立规矩而已。大多数时候,都是让我跟夫君单独在院子里生活的。” 柳馨宁听了点点头。 新婚弥月,又称新婚蜜月,本就是小夫妻两个亲亲蜜蜜培养感情的。 若不然,哪有婚假这一说呢。 江暮帆是翰林院中的官员,所以他自然是有婚假的。 这婚假的长短,多是翰林院里根据忙碌情况自行规定的。 江暮帆是奉安长公主的乘龙快婿,又是敬阳县主的仪宾,所以翰林院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因此,这婚假居然给了足足一个月,一直到十月初一才去上衙。 这可是足足培养了一个多月的感情呢。 因此,柳馨宁是万万想不到,这初九,叶兰清就会来哭的啊。 毕竟,十六那日在安王府的宴会上,叶兰清还是一脸甜蜜呢。 “可是,昨晚夫君在宫中当值,婆母在我晚上请安的时候,单独留下我说了一番话。她说二弟要出去与人一起经商,家中的银钱都用到我们的婚事里了。所以,想要跟我借些银钱给二弟去经商。她说,借别人的钱,还欠着别人的人情。我是自家人,二弟也是为了我们家才出去的。所以,不如借我的。” “可是,那是你婆母,是长辈。她来借,你怎么好意思让她还钱啊?”柳馨宁眉头一皱说道。 “就是这个理啊。我当时就觉得不妥,但是也不好立刻回绝,就说要跟夫君商量一下。结果,婆母却说,那是我的嫁妆,那种小事没必要麻烦夫君。真说了,若是家宅不宁,可就是她的罪过了。她虽然说是她的罪过,那意思不还是我的罪过?所以,我被她言语相逼得,居然没法子去告诉夫君。我今日回府里告诉了娘亲,结果娘亲居然也让我借。说我如今已经嫁过去了,那就是一家人了。若是不借,只怕婆母和夫君都不喜。她又说,许是婆母会真的还钱的。” 叶兰清听到柳馨宁的赞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她深觉此事不妥,但是又有犹疑,所以上午回了趟娘家。 她知道这事若是跟叶驸马说了,叶驸马定然不会站在她那边,所以只告诉了自家亲娘。 结果,亲娘虽然恼怒她婆母做事不妥,却还是劝她息事宁人。 她知道亲娘是为了她好。毕竟,她已经嫁到江家了,江暮帆又对她极好。 而如今婆母说的也不是要钱,而是借钱,更加说会还钱。 所以,不管怎么拒绝,都不太合适。 可是,叶兰清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心里还是憋屈。 这又是楼心月舅家的事情,她不好去找楼心月倾诉。 茫然无措之下,她就来找柳馨宁了。 “她让你不告诉你夫君,你便不告诉了?你就把这事告诉你夫君,让他去处理。” 柳馨宁不赞同的说道。 “可是告诉了夫君,不是让他为难吗?”叶兰清又犹疑起来。 “心疼男人会倒霉的。” 柳馨宁忍不住想起了前世那句流传甚广的话,对着叶兰清说了起来。 叶兰清一脸的无语。 “罢了,罢了。”柳馨宁看着叶兰清无语又为难的表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让旁人把这话传到你夫君那里去。反正,你婆母只说不让你去跟你夫君说,却没说不让别人跟他说。所以,你夫君若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就不关你的事了。但是,这个事情怎么处理,还是要看你夫君所为。你若是真的背着你夫君借给你婆母钱财,那么她能借一次,就能借一百次。你还能次次都借给她不成?江二公子还未说亲,江姑娘也还未出门。这些,可都是需要钱财的。再说了,跟新妇借钱这事,只怕也不是你婆母的脑子能想出来的。她定然又是听了娘家的话了。那么,她此时借钱给江二公子做生意,日后会不会为了何家借你的钱呢?关键是,借了钱,还不还?她若是不还,你又能如何?” 柳馨宁用着温柔的话语,说着犀利的言辞,这让叶兰清觉得振聋发聩。 “我明白了。”叶兰清的神色逐渐坚定起来,“不过,我既然应承了我婆母不去找夫君说这事,那就拜托你帮忙从中传个话了。你说的有道理,这事还是需要我夫君知道,然后看他怎么处理。至于借不借……” 说到这里,叶兰清又犹豫起来。 第170章 专心养老 “借不借的,都不能是你公婆跟你借。你的公婆是你夫君的生父生母,不管是你还是你夫君,都不好去催债啊。”柳馨宁无奈的说道。 如今这是什么社会,是以孝为先的封建社会啊。 她爹因着杀她被判了刑,结果还有人说三道四的呢。 更不用说,这子女去跟父母催债了。 虽然,叶兰清的嫁妆是她的私产,别人完全无权置喙。 但是,去催债的话,还是会惹来那些迂腐之人的闲言碎语。 她不在乎名声,但是叶兰清只怕不能无视。 “好。”叶兰清应下之后,又拉着柳馨宁的手感激的说道:“多谢你帮我出主意。处在我这个位置上,实在是为难。若是不借,那又是一家人。若是借了,将来不还又怎么办?” 柳馨宁理解的回握了叶兰清的手。 就说婆媳关系最烦了。所以,她才会想找个无家累的人做赘婿啊。 叶兰清解决了心中的烦恼,就匆匆的回家了。 而柳馨宁随即安排了一个人,把何氏要借儿媳妇钱的事,捅到了江暮帆面前。 江暮帆的速度很快。第二日下午,叶兰清就来找柳馨宁了。 “我和夫君答应了借钱之事。” 柳馨宁听到这话,柳眉一扬,结果却是被叶兰清压住了手。 “但是,是‘我’借给二弟。正式签订了借条,约定了还款期限。” “若是到期还不了,你又能如何?” “昨晚我公爹主持,把家里的产业都分了。” “什么?” 这次,柳馨宁是真的惊讶了。 父母在,不分家,这可是如今各个家族的规矩。 尤其是江家这种,只有长子成亲了,家中还有未成亲的子女的情况下,更不会轻易的分家。 “公爹说二弟想要去闯荡,他不阻拦。但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万无一失的。所以,二弟不能把家里的钱财全都‘万一’败落了,让别人无法生活。所以,他分产不分家,把家里的财产平均分成了四份,加上他们二老,我们每人一份。他说,虽然按照规矩,长子奉养父母应该多得一些,但是二弟尚未成亲,三妹得嫁高门大户需要嫁妆。而我的嫁妆雄厚,所以他就亏心一些。但是,他也说了,若是二弟闯荡成功,孝顺给他们的,他们就全都交给我们。等到他们百年之后,他们的那份财产也全归我们所有。” 柳馨宁听到这个分配方案,一时倒是无话可说了。 这是真正的文人世家啊。 不只是在学识上厉害,在处理事情上也尽量的公平公正。 江老爷不但是能正视自家娘子犯的错误,更是能做到子女平等,对于如今的士大夫来说,已然是很不错了。 江家的根本家风,没问题! “二弟要去做生意,需要现银,因此把他的产业抵押给了我,借了我的现银。若是他真的还不上了,那产业就归了我们。虽然,那产业不值多少,但是,我看在夫君的面子上还是借了。” “态度更重要对?”柳馨宁理解的问道。 “是的。我不差那个银子。但是,我不想让人认为,我是可以任人索取的。如今,公爹公正,我还是很欣慰的。”叶兰清正色的说道。 柳馨宁又理解的点点头。 是的,江二公子需要的银钱,并不会让叶兰清伤根本,但是何氏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人无奈。 “那你婆母?” “府中的中馈已经交到我手里了,婆母她如今在主院中专心养老了。” 这是,圈禁了? 这惩罚,可不谓不重啊。 何氏如今还不到五十呢。而叶兰清也才嫁过去一个多月。 即便是何氏借钱,这不也没借成吗?按理说,怎么也不该让何氏养老啊。 这其中,还有其他的缘故? 柳馨宁看向了叶兰清,叶兰清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 “婆母总是被何家人蛊惑。之前并未造成什么大的问题,所以公爹和夫君等人也没有说些什么。但是,如今婆母却是愈发的糊涂了。你知道她还做了什么吗?” “你还跟我卖关子了?”柳馨宁见叶兰清跟她卖关子,不由得好笑起来。 叶兰清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她不只是听从何家人的蛊惑,跟我这个新妇借钱。她还答应了何家一个旁支,说同意让那人的女儿做三妹的媵妾。” “什么?她脑袋进水了?” 柳馨宁无法淡定了。 这做亲娘的给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妾?还是那种身份贵重,不好处理的妾室?? 这是亲娘吗? “那家人惯会舌灿莲花,只跟我婆母说,付十公子如今房里有两个自小伺候的通房。又说我三妹身份地位都悬殊,嫁过去之后没有自己人帮衬,如何能斗过那两个自小出来的感情?又说她家的女儿多么的贤淑,到时候定然会听三妹妹的话等等之类的。反正,婆母被那人说的动心了,居然擅自答应了。”叶兰清也无奈。 公爹和夫君,甚至弟、妹都是好的。只有一个拎不清的婆母,让人头疼。 当初,她就隐隐担心这个婆母会闹出乱子。 好嘛,她现在不只是祸害大儿子,还要祸害小女儿了…… “公爹他们商量过后,就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当年江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有祖母管着婆母。后来江家落败,何家人对于婆母也不是很在意,所以婆母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可是,如今夫君位居官位,三妹妹得嫁高门,何家人就重视起来了。所以,那蛊惑之词愈发的多,婆母也愈发的糊涂了。公爹他们担心婆母以后会闯出更大不可收拾的祸,会殃及到夫君的前途,所以让她专心养老,不要管府中诸事了。” 叶兰清的话音落了,柳馨宁又笑了起来。 “只怕不只是他们江家得势,还有你的缘故?你虽然没有封地,到底是有封号的县主。勋贵圈里,也排得上名号的。他们估计也怕你婆母被人蛊惑着,借着你的名头惹出事情来。” 叶兰清听到柳馨宁的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尤其是我背后还有个给我撑腰的昭阳郡主呢。哈哈。” 叶兰清亲密的扑到了柳馨宁的身上,惹得旁边的春暖等人掩嘴偷笑起来。 “如此,你倒是活的轻松些了。” “是啊。女子嫁人,最怕的就是后院之中的争斗。尤其是面对长辈,更加是谨言慎行,免得一个不小心就背上了不孝的名声。如今,夫君站在我身侧,倒是让我没那么难熬了。” 叶兰清甚至有些甜蜜的说道。 看着这样子的叶兰清,柳馨宁也忍不住笑起来。 今世的叶兰清,当真是能好好的生活了啊。 第171章 也不舒心的楼心月 叶兰清解决了不舒心之事,也能好好的聊天了。 她说了些楼心月与辛氏等人在勇威伯府暗斗的事情。 如今,因着楼心月的身份和身后的倚仗,倒是未曾吃亏。 只是楼舞月,却是一直以妹妹的柔弱状态,纠缠起九皇子来。 长此以往,楼心月难免有些心情不虞。 “九表哥当日既然应了楼姐姐的一双人,应该不会有别的心思的。” 柳馨宁当然相信萧其玉,毕竟那书可是主打1v1双洁呢。 “心月也不全是因为九皇子,还有她弟弟的事情。她弟弟年纪尚小,因此她很是担心她出嫁之后,勇威伯府的人会暗害了她弟弟。所以,她想在府里护上几年,晚点再成亲。但是……” 叶兰清为难的说道。 大庆朝男子一般是加冠才成亲。同一年中,兄弟不能同时娶亲,姐妹不能同时嫁人。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忌讳。 而皇子们为了那个位置,倒是多有提前成亲的。 毕竟,提前成亲,就可以提前有子嗣,那也是在夺位中的好筹码呢。 所以,五皇子和六皇子虽然都是今年才加冠,但却都是在加冠之前成亲了的。 当然,他们虽然有心那个位置,但是吃相也不会太难看。 所以五皇子是去年年底成的亲,六皇子则是今年年初成的亲。 如此,明年倒是没有相冲的皇子了。 因此,萧其玉和楼心月请期的日子,就定在了明年五月二十六。 如今楼心月却是想要延后——不是几天、几个月,而是几年。 柳馨宁仔细回忆了下。 在书里,楼心月也有不想早成亲的想法。主要就是担心她出嫁了,没法子保护弟弟。 可是,皇家的亲事,何时能轮到臣子做决定? 即便,如今因着她的改变,导致书里的很多剧情都偏移了方向。 但是,萧其玉和楼心月明年五月成亲一事,那却是没有改变的。 因为萧其玉无意大位,所以就随同世俗规矩定了加冠之后成亲。 他生辰是在四月里,因此皇帝就把成亲的日期定在了五月里。 既然皇帝都金口玉言了,那别人还能有什么法子? “这事,我倒是有个想法。不过,不知道楼姐姐为何没想到这方面?”柳馨宁迟疑的说道。 在书里,楼心月把自己的心腹,几乎都留在了楼府里保护楼肃羽。 这导致她嫁入九皇子府邸之后,为了收服下人,很是艰难了一段时日。 “哪方面?” “楼姐姐担心弟弟,那就让弟弟先离府躲开这一切。等着六公子长大成人,作为亲王妃的姐姐,还不能替自家弟弟把爵位夺回来吗?” “可是,皇家争斗,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便心月成了王妃,但若是九皇子落……她那亲王妃,也未必有用啊。”叶兰清却是隐忧的说道。 楼肃羽如今才七岁而已,要长大成人能掌控勇威伯府,至少要到加冠之后。 那个时候,且不说楼心月这个亲王妃是何情况。 即便万事无忧,那勇威伯府若是被辛氏那波人掌控住了,夺回来也是个隐忧。 听完叶兰清的话,柳馨宁不由得扶了一下额头。 是了,如今的九皇子因着她的帮腔,并没有自请封号,仍然是有可能的人选。 其实,即便是自请了封号,也未必真的能游离在夺位之争的外面。 自请了封号,只是说大概率无望大位。但是,有的是人,让他们站队啊。 若是不站或者站不好,那结局也未必是好的。 不过…… 她们不知道九皇子最终的结果,但是她了解大体走向啊——九皇子是男主,书是he结局的。 幸亏作者大大写明了这个事情。 若不然,像某个电视剧那样,到最后是个be结局,那她可真是无奈了。 不过,如今故事的走向已经荒腔走板了。后续,还会按照书上来吗? 想到这里,柳馨宁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春暖看着皱眉的两位主子,轻手轻脚的送上了温茶,然后携着叶兰清贴身大丫鬟的手出去了。 把空间,留给了两位苦恼的主子。 嗐,反正那小说她也没看完,管他后续如何呢。 人生的路一步一步的走。谁也不知道最后是什么,何必如今就烦忧? “表姐,我如今守着孝,轻易不好去别人府上拜访。你去跟楼姐姐说。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先把如今的事情最大的优势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爵位也好,军权也好,所有的东西,可不是勇威伯府里的人,想要如何就如何的。一切,皆是龙椅上的人所想。那至少要好多年以后呢。除非她能想到更好的保护六公子的法子,否则,送出去让他学习成长是我认为最好的。这是我的建议,让她可以考虑下。” “好。我去把你的话传到。” 叶兰清也没有遇到这种事情,所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此,她记住了柳馨宁的话,打算去传话。 “宁儿,不管你这想法心月是否会采纳,她都会对你感激的。她惯来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叶兰清怕楼心月最后并不采纳柳馨宁的想法,柳馨宁会不悦,所以提前预防的说道。 “我知道。楼姐姐救我性命。我感激不尽,所以想要出一份薄力而已。” 柳馨宁看着叶兰清和楼心月这种真挚的闺蜜情,安抚的说道。 真好,这才是自小培养出来的感情啊。 叶兰清又和柳馨宁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又过了十余日,楼心月就来感谢了柳馨宁,并说已经把楼肃羽送到了京城郊外有名的‘石山武院’去了。 “那个地方在京城郊外,远离了勇威伯府里的争斗。但离着京城又不是很远,若是有事,我能很快赶过去。最重要的是,那个武院里有不少武将家的子弟,将来也算是同窗助力。” 楼心月千挑万选,选中了石山武院。 但是,这样的地方,自有一套规则,不是说随随便便谁都能进去的。 首先,要有武功基础。 其次,要是武将家未来可能的掌权人——一般都是嫡长子之类的。 当然,出类拔萃之人,也会被特招。 而楼肃羽这个七岁的儿童,只是个伯府的嫡公子而已。虽然是嫡公子,却不是长子。 至于武功基础嘛,只是靠着家里的护卫给启的蒙,那水平可想而知了。 楼肃羽最终还是靠着九皇子,才有了踏进那个武院门槛的机会——也算是走了一次后门。 不过,他却有一年的‘观察期’。 一年之后,若是不行,那就抱歉了,要被扫地出门了。所以,最终还得靠楼肃羽自己。 “这样就好。六公子既可以学习,也能平安成长。等他长大,你就可以帮他夺回来该得的一切了。现在有,不是有。以后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柳馨宁温和的安慰着楼心月。 如今,叶兰清和楼心月的不舒心事,都算是搞定了啊。 第172章 想去昭阳郡 柳馨宁继续窝在府里守着孝。而天慢慢的凉了起来。 树叶纷纷变黄飘落,湖水慢慢的结冰。 当京城中下了第一场初雪的时候,柳馨宁收到了从昭阳郡传过来的信。 看完了信,柳馨宁窝不住了。 “母亲,我想去昭阳郡。” 未央院里,长乐长公主和柳馨宁一起用完晚膳之后,才在椅子上坐下,柳馨宁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长乐长公主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似得,又重复的问了一遍。 “我说,我想去我的封地昭阳郡看看。”柳馨宁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去昭阳郡做什么?” 这次,长公主听清了,却也是不解的问了起来。 “我如今在京城中,只能居家守孝。不要说去参加宴会,出门游玩了。就是有事想要出一趟门,都得遮遮掩掩的。我在家里呆的都快要发霉了。”柳馨宁故作可怜的说道。 长公主听到这话,有些无奈了。 她已经与柳庭风和离了,所以她跟柳家毫无关系。 因此,不管她是参加去宴会还是出门游玩,都没有人管她。 可是,柳馨宁不行。 就算他们断绝了关系,那文氏也是柳馨宁的亲祖母,那柳庭风也是柳馨宁的生身父亲。 所以,柳馨宁就得按照规矩居家守孝。 那私底下的吃吃喝喝,即便逾越了规矩,那也好说。毕竟,真真三年不食荤腥之人还是少数。 但若是明目张胆的出门游玩或是参加宴会,那可是要惹人非议,被人指指点点的。 更不用说柳馨宁有爵位,都有资格被言官弹劾的。 所以,柳馨宁这两个月,确实一直闷在府里,几乎不曾出门——这是长公主视角。 毕竟,柳馨宁偷偷的去战王府学武一事,都是乔装打扮了去的。 当日,萧沐泽说了柳庭风过世的消息之后,柳馨宁也说过,她登门的话会不好。 可是,萧沐泽完全不在意。 在北地之中,战死之人众多,他们早就看淡了这些所谓的世俗规矩了。 再加上,余丛也有可能是萧沐泽的亲生父亲,那余家人定在十月初七死罪。 若说晦气,两个人半斤八两。 因此,战王和萧沐泽都完全不在意这一点,而柳馨宁就继续悄悄的登门去学功夫了。 “那,那也不用去昭阳郡那么远啊。不若,不若,你请了跟你交好的人来府里玩?” 长公主有些迟疑的说道。 柳馨宁总是呆在府里确实无趣。但是,昭阳郡在京城的南面,离着京城差不多有五百里左右。 不只是路途遥远。就是那些官道,修的也是参差不齐。 所以,乘坐马车颠颠簸簸的过去,实在是太受罪了啊。 “就是因为远,我在那里松口气也没人注意啊。再说了,我也不光是去玩。我这个昭阳郡主是封地的百姓供养的,所以我想着回馈一二,在那边建个善堂之类的。” “建善堂的事情,让底下人去做好了,你何必亲自过去?” “已经让他们选地建好了。那我也想去看看嘛。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我这个主事人一无所知,那也不好啊。母亲,就让我去嘛。我在京城里也无聊啊。这都十一月了,宴会也多了,节日也多了。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就我一个人憋在家里,多难过啊。母亲……” 柳馨宁说完正事,就开始撒起娇来。 她跟长公主说正事,是通过长公主的口透到庆平帝那里去,省得将来败露,会被人拿住话柄。 至于非要过去,自然是因为她建的不是什么善堂,而是学堂了。 柳馨宁之前想过的大规模的普及学校和医院等事情,知道单靠她是做不了的。 但是,她身为昭阳郡主,若是在昭阳郡小规模的建些学院,应该是可以的。 因为拥有封地的勋贵,多是喜欢在封地个善堂,拿出一点钱财来得个好名声。 因此,柳馨宁回馈封地百姓之事,并不打眼。 至于打着善堂的名义建学院…… 谁也没规定善堂不让教读书识字啊? 所以,在九月底,她就派了亲信管事去昭阳郡府选地址建学院,招收师傅了。 今日,她接到管事的回信,说如今已经开始招生了,就想要亲自去看看。 毕竟,这是她第一个教育儿童的学院呢,她当然要看看进度如何。 是的,这次的学院,不只是教授技能,还想要教儿童读书。 这些儿童读了书,若是真有好苗子能参加科举,她自然会资助下去。 若是不适合,那就去学技能,日后也能生活下去。 这是一个在昭阳郡的试点,若是真的能成功,那将来就可以让人在朝堂中提出来了。 是,如今的生产力不够,所以做不到前世那般大规模的普及。 但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好啊。 “那路途太远了……” “我乘坐马车,不用走路。” “那坐马车也累……” “我让马车慢悠悠的走,多多的歇息,早早的投宿,一定不累着自己。” “现在的天气太冷了……” “我带上足够多的厚衣服,带上足够多的炭。况且,越往南走越暖和的。” “那路上许是会有盗贼之类的,会不安全……” “我带很多很多很多的护卫保护自己。” “那……” “母亲,我窝在府里,好没意思的。母亲,母亲……” 柳馨宁扑到了长公主的身边,拉着她的袖子,眨着眼睛,努力的撒起娇来。 虽然,她觉得以她如今的心理年龄做这事,有点……呃,辣眼睛。 但是,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毕竟,长公主可是她出行最大的阻碍。 只要把长公主搞定了,其他人都不是问题。 “好好好。”长公主被柳馨宁难得的撒娇给晃晕了,自然是妥协了。 “那就收拾收拾东西,到时候母亲陪你一起去。” “啊?不必母亲舟车劳顿啊。”柳馨宁急忙拒绝道。 她这么大的成年人了,做个事情还要当妈的跟着吗? 前世里,她上初中都自己去住校了,更不用说她如今…… 额,她如今的身体年龄,似乎?大概?也就是个初中生?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我可不放心。”果然,长公主断然拒绝道。 “哦。”柳馨宁木然的应下了。 没办法。这个年代,没有个长辈陪同,女子一个人是无法单独出远门的。 她认了。只能去了昭阳郡办事的时候,小心一些了。 第173章 我陪你去吧 不过,柳馨宁想到自己远行还是不能自由自在,心情多少有些不畅。 这点不畅,就在跟萧沐泽习武的时候,被注意力都在柳馨宁身上的萧沐泽发现了。 萧沐泽追问起来,柳馨宁想了想就说了。 她本来是打算快要出门的时候再说的。毕竟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日不能来习武,自然该请假。 萧沐泽听完之后,心中忍不住一动。 第二日,柳馨宁习武中场休息的时候,毫无防备的就听到了萧沐泽的话,“我陪你去。” “什么?” “我说,我陪你去昭阳郡。” “这怎么行?” 柳馨宁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跟男子单独出远门,不要说她母亲不会答应,就是她自己也觉得不妥! “是这样的。”萧沐泽见到柳馨宁拒绝了也不慌,而是继续淡定的说道:“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余丛夫妇是不是我的生身父母,谁都无法下定论。所以,我跟父王商量过了,今年我就替他们守一下。若是,我也算是还了生育之恩。若不是,也影响不到我什么。所以,十月初七之后的宴会,我都找借口没有参加过。但是,现在年前年后的宴会特别多。都不参加,那借口找得且不说找不到新的了,就是如今都有人开始说我们战王府倨傲了。那参加,总归是……所以,父王本就打算带着我出京,避过去这个年。你要去昭阳郡,这不是巧了吗?如今南方比北方暖和些,我们去游山玩水一番正好。让父王带着我们,长乐姑母也不用舟车劳顿了。” 听完了萧沐泽的话,柳馨宁也有些犹豫了。 战王虽然是她的长辈,到底不是至亲。所以,很多时候,应该不会指手画脚太多。 她的自由度可是比在长公主眼皮子底下强多了。 “长乐姑母是太后娘娘的亲女儿,又是圣上的亲妹妹。这年前年后的宴会,想必都会邀请她。她若是避开了,别人还以为她对你父亲还有情,要为他守着呢。我记得,你可是最不愿让他们牵扯上关系的。” 萧沐泽看着柳馨宁的神色,不动声色的又上起了眼药。 这话,可是说到柳馨宁心里去了。 长乐长公主如今明明已经放开,舒心的自在生活了。 那为何要让众人误会,然后给她未来的生活造成困扰呢? 长乐长公主今年不过是三十七,若是将来想要再嫁,她也不会反对的。 她是不喜恋爱脑。但是,她也不会矫枉过正,反对所有正常的婚恋事情。 两个人互相喜欢,互相扶持,共同展开美好生活,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嘛。 所以,不能让这些流言成为长公主寻找幸福道路上的绊脚石。 因此,柳馨宁就意动起来。 萧沐泽见此,愈发的进言起来。 什么他可以保护柳馨宁的安全,却又不会干涉她的做事。 又说他口风极严。她的事情,他知道的甚多,可是却从来没传出去。 又说战王是个对小辈很是尊重和爱护的人。以往他那么闹腾,战王都没有强硬的干涉。那么柳馨宁不管做什么,战王也不会干涉的。 萧沐泽越说,柳馨宁越发心动。 有一个长辈带着,有一个武功高强的表哥保护着,她能自由自在的做自己的事情…… “好。我今晚就去跟母亲说。”终于,柳馨宁下定了决心说道。 “你同意了就好。但是,却不用你去说了。若不然,姑母问起你如何知道我们要去南方游玩的,你该如何说?所以,等过两日,我去跟姑母说好了。毕竟,咱们两府住的这么近,你们准备出行的动静又不小,被我们知道也实属正常。” 萧沐泽见柳馨宁同意了,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轻声细语的说道。 “表哥你真细心,真真是面面俱到啊。” 柳馨宁听完萧沐泽的话,由衷的感叹道。 看着柳馨宁彻底轻松的面孔,萧沐泽压住心中的雀跃,含笑的看着她。 果真,过了两日之后,萧沐泽就登门拜访了。 他把之前跟柳馨宁说过的话,又加工了一下,侃侃道来。 长公主听到这话,有些意动,但是又有些犹豫不决。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要让别人给看顾吗? 可是,在旁边的柳馨宁却是不由长公主深思——虽然她知道长公主也深思不出来什么,但是架不住有个厉嬷嬷啊。 她一味的撒娇痴缠着让长公主应下。 长公主从来都对柳馨宁没辙,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萧沐泽看着柳馨宁这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得情态,忍不住有些羡慕。 若是柳馨宁这么对他,他连天上的星星都愿意摘给她啊。 长公主既然同意了,府里就准备起来了。 因着柳馨宁不能出去拜年,所以过年回不回来也无所谓了。因此,准备的东西格外的多。 长公主恨不得把房子都给柳馨宁背上。 柳馨宁木然的看着长公主打包这个,装箱那个,嘴唇蠕动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因着热孝期间不能进宫,所以柳馨宁出门的事情,也由长公主代为禀告了。 长公主回来之后,却是带来了太后的最新指示。 “母后说,你想要出去散心,自然是应该的。说按照她的想法,都不用你去给那家子人守孝。不过是怕人言罢了。到时候,只说你回了宥安闭门守孝,谁也无法验证。你自去好好的散心。” 如今守孝,可以在自己的家里守孝,也可以回家乡守孝。 宥安郡那个地方,没有什么特别高贵的门户,所以柳馨宁即便是闭门不出,谁也不能强请。 至于里面有没有人,还不是她们自己说了算? 所以,柳馨宁自去散了心,又能得了好名声,两全其美。 “多谢外祖母为我费心了。”柳馨宁笑着说道。 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个所谓的好名声,但是皇家人在意的话,她也没必要非得反着来。 “你出去之后啊,千万别受气。但凡有人惹怒了你,直接让下人们去处理就是。若是在外真有人不敬你,你就亮出郡主的身份。不过是名声而已,也不用特别在意。” 长公主许是觉得柳馨宁的名声因着柳家人已经被败了不少了,又或者是真的接受了柳馨宁的劝导,如今居然不是那么在意声名了。 “那倒也不至于。我毕竟是跟着十舅舅和萧表哥出去的。他们的名头足以护住我了。我尽量不暴露身份。” 看着被她改造成功的长公主,柳馨宁又是欣慰又是无奈。 长公主太容易被人蛊惑了,所以身边人真是至关重要啊。 柳馨宁想着如何的让厉嬷嬷等人保护好长公主,免得被人蛊惑。 长公主则是忙着给柳馨宁继续安排人手、行囊之类的。 母女两个,都十分的忙碌起来。 第174章 学骑马最快的方式 出门走,三六九。十一月十六,宜出行。 早上,柳馨宁乘着马车和战王府的队伍,一起出了京城的南门。 ‘相送亭’旁,柳馨宁再一次劝慰着哭得不能自已的长公主。 “妹妹是不放心兄长照顾宁儿吗?” 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的战王顶着一张木然的脸,语气无奈的说道。 得亏他没有家眷,若是每次出门,家眷都要如此哭一场,他脑袋都得痛死了。 “不……不是。”长乐长公主哭得抽抽噎噎的,“我……我,只是舍不得宁儿。” “母亲,我就是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来的。”柳馨宁赶紧又安慰道。 “那……那也,也要好……好几个月。” “可是,我会很开心。当别人都在参宴、游玩、拜年的时候,我不用窝在府里不出门,也可以在外游玩,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柳馨宁重点的强调道。 “哦。”长公主听到柳馨宁真的很高兴,眼泪止住了,有点可怜兮兮的应道。 “所以母亲尽管放心。我有十舅舅和萧表哥陪着,很安全。等我回来给你带特产哈。” 柳馨宁又温柔的哄劝起来。 终于哄得长公主放她离开了。 走了几里路之后,柳馨宁就高兴的掀开了马车窗户帘子,兴致勃勃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天气寒冷,你还是把帘子放下。” 萧沐泽看着一阵风吹过,心疼的对着柳馨宁说道。 “我穿得暖和极了,不怕冷的。”柳馨宁笑吟吟的回道。 如今的冬日虽然冷,但是作为贵族的她,真不缺御寒的衣物。 “骑马难吗?” 柳馨宁看着战王和萧沐泽在马背上的英姿,想到自家府里的那匹小马驹,有些好奇的问道。 之前长公主学骑马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过一次。 虽然长公主是从速度很慢的马上摔下来的,加上有护卫守着,只是受了点惊吓,未曾受伤。 但她还是吓坏了。 因此,长公主不只是自己不再继续学,还严令禁止柳馨宁去学了。 所以,那马棚里的马驹,彻底地闲置起来。 “不是很……” 萧沐泽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被耳尖的战王给打断了。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这骑马啊,最重要的是有个好师傅。沐泽不但是善骑射,更是擅于驯马。他在北地的时候,驯服过好几匹野性极大的野马。让他教你,定然没问题的。” 战王笑呵呵的说完,眼中划过了一丝狡黠。 “不用劳烦表哥,随便……” 柳馨宁听到让萧沐泽教她骑马,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拒绝。 毕竟,她都已经让萧沐泽教功夫了,不能可着一个人薅啊。 “这开始学骑马的时候啊,最好是有人带着骑上几圈才好。” 战王打断了柳馨宁的话,讲解起骑马的要领来。 “啊,这样吗?”柳馨宁纠结起来。 她前世没有多余的钱去学骑马,今世也没学过骑马。所以对于战王所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啊。王爷说的是。学骑马最快最安全的方式,就是让有经验之人带着跑上几圈。” 一旁的凌一帮腔道。 “对,对,对。” “确实如此。” “北地战场上学骑马就是这样的。” “我们当年都是这么学会的。” 凌一的话音落了,听到战王话的护卫们,却纷纷附和起来。 萧沐泽有些瞠目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又看了看战王,蠕动了两下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哦。那我考虑下。” 柳馨宁当真在马车里考虑起来。 让别人带着骑? 可是,如今会骑马的人都是战王的人啊,那些可都是男子。 这肯定不合适了。 “考虑什么啊?让沐泽带着你跑上几圈就行了。”战王看着柳馨宁纠结的样子,赶紧又说道。 可是听到战王这话,却是让柳馨宁下定决心了。 不说萧沐泽只是她没有血缘的便宜表哥,就算她的亲舅舅战王,都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带着她同骑一匹马——当然,特殊的危险情况除外。可如今,不特殊呢。 因为,在这个女大避父的时代,跟亲生父亲之间都要隔点距离,跟舅舅同骑自然不合适了。 尤其是,这次带出来的丫鬟婆子,虽然可靠,但是未必百分百啊。 万一有人随口说了出去,她倒是不介意。但是,太后和长公主可要担心了。 呃,还是算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又探出头去,告知了战王和萧沐泽她的拒绝。 战王见自己弄巧成拙了,有些心虚的打马往前跑去。 而萧沐泽却是无奈的摇摇头,在马车旁边圆场道:“表妹,那种方式只是学骑马最快的方式。但是,你又不赶着学会。我可以慢慢教你。等晚上投宿的时候,我给你牵着马缰,你慢慢的溜达几圈,先适应适应。” “哦。也是。我又不着急学会。” 柳馨宁想到自己被战王等人带跑了的思路,不由得觉得好笑,赶紧应下了。 此后路上,每每投宿,不管是在驿站,还是在客栈,柳馨宁都会去学骑马。 战王看着夕阳下,牵着缰绳温声细语的身影和坐在马背上战战兢兢的身影,眼中划过了深思。 因为有柳馨宁这个女眷,加之主要是散心,所以战王的队伍行走的并不快。 但是,到了离昭阳郡不足百里的时候,战王却说要单独离开。 “宁儿啊,舅舅有一位老部下,在这附近驻扎。他知道我难得过来游玩,所以盛情邀请我过去。如今离着昭阳郡府不到百里,你们快马行车的话,两天也就到了。这段时日,先让你表哥保护着你,可好?”战王笑呵呵的对着柳馨宁说道。 “啊?舅舅要离开?” 柳馨宁很是惊讶。就是萧沐泽,也惊讶的看向了战王。 “是啊。就离开几日。我去跟老友聚聚,然后就去昭阳城找你们。”战王连连安慰道。 “你表哥身手不错,他身边又有护卫,肯定能保护好你的。所以,你但凡出门,都要让你表哥寸步不离啊。这出门在外,可不比在京城。尤其是,你这次出来,马车上都没放证明你身份的徽印。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但凡出门,就要让你表哥跟着。” 战王又殷切的叮嘱起来。 “好的。舅舅。我会注意的。” 柳馨宁也知道在古代出行,还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的。因此,她肯定会牢牢的抓住萧沐泽这把保护伞的。 “好,好。我明日早上就离开。你先回去休息,我好好叮嘱你表哥几句。” 战王慈爱的让柳馨宁先离开,留下了萧沐泽。 第175章 很繁华的昭阳城 “父王,我怎么……” 柳馨宁刚一出门,萧沐泽就想要追问,结果却是被战王止住了。 等他凝神听了门外确实没有动静之后,才拉着萧沐泽进了内室,说起了悄悄话。 “父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父王在这附近应该没有关系极好的老部下对?” “是啊。父王您之前在京城中,后来去了封地。您的封地,可都是在北地啊。” “你这孩子。我的封地是在北地,那军营中的人,又不全是北地之人。所以,我有老部下在这附近,有何奇怪的?” “可是,没听说有关系极好的在这驻扎啊……” 萧沐泽不解的小声嘀咕着。 服役之人,本就是天南地北的都有的。但是,在军中调转却不容易。 所以,与战王关系极好之人,多是驻扎在京城和北地的。 在南方驻扎的,确实没太听说有。 更何况,还是值得战王去拜访的老部下。都值得战王登门了,那得多深的交情啊? 战王垂下眼眸。 那人值不值得他去拜访两说,让萧沐泽与柳馨宁单独相处才是硬道理。 靠着萧沐泽那发乎情、止乎礼的正人君子做派,怎么能有培养感情的机会啊? 不过,这也不怪萧沐泽。北地之中,他没有家眷,自然是没有女子来教导他这方面。 若不是他在宫中的时候被教导过,他也不懂呢。 想到这里,战王又忍不住纸上谈兵起来。 没法子,他自己也没经历过,可不就是纸上谈兵吗? 萧沐泽受了战王的一番教导,总结出来的中心意思,就是尽量与柳馨宁形影不离的相处。 “父王,您不必离开的。” 萧沐泽不傻,自然是明白了战王的用意。 他非常感动,但是也不至于让战王非得离开。 “傻孩子,你的性子啊,父王是知道的。若是未曾遇到心动之人而娶了亲,许是会因为责任过完这一生。但若是遇到了心动之人而不能得,只怕是会孤独终老了。而宁儿的性子呢,我这段时日也算是看出来了。她许是因为她父亲母亲的缘故,不只是迟钝于感情,还有些抗拒感情。你若不想法子赢得她的心,那婚事只怕是难喽。所以,父王要帮你一把啊。感情,感情,不就是相处着相处着才有的吗?”战王感慨的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以父王的情况,出去游玩还能受苦不成?再说了,我本就是要游玩的,又不像你们有事要做。且放心,过年的时候,我就回来了。”战王斩钉截铁的说道。 萧沐泽看着战王坚定的神色,感受到战王的良苦用心,想到柳馨宁的心思,沉默的应下了。 第二日,战王带着他的护卫离开了。 萧沐泽和柳馨宁,则是继续的往昭阳城的方向而去。 经过慢悠悠的赶路游玩,柳馨宁他们终于在十二月初二落日之前,到达了昭阳城的城门口。 他们紧赶紧的进了城门,可是到了落日该关城门的时候,那城门却是没有关。 不只是如此,一般天黑就宵禁的街道上,仍然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老丈,烦请问下,这郡府的宵禁是何时辰啊?” 得到萧沐泽示意的凌一,拱手对着旁边经过的老者客气的询问道。 “吆,听口音,你们是外乡人?咱们郡府啊,没有宵禁。” 那老者听着凌一那明显带着口音的官话,笑呵呵的说道。 “没有宵禁?”凌一疑惑起来。 一般来说,除了过节会取消宵禁,正常情况下都是日落而宵禁的。 他们呆过的北地的那几个郡还有京城,可都是有宵禁的呢。 “是的。咱们这边啊,离着那些边城都远,所以很是安全。因此,郡守大人就取消了宵禁。在南城里,还有夜市呢。那边更是热闹着呢,你们自去看看。” 那老者说完,就笑呵呵的走了。 听着他的话,萧沐泽还有些奇怪,但是柳馨宁却是见怪不怪了。 不是所有的城市都有宵禁。尤其是远离边疆的城市,一般都没有宵禁。 当然,京城那种住着皇帝的城池例外。 “表哥,先让人把行李送到清风巷的宅子里安顿。咱们去逛逛夜市。” 柳馨宁听完老者的话,兴奋的说道。 她这次打算做的事情,虽然不算是非常机密。 但是,住在客栈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肯定是不合适的。 昭阳郡是她的封地,她又打算常住,自然是买个宅子合适。 因此,从她计划来昭阳城开始,就已经先派了管事过来买宅子了。 “好。” 萧沐泽从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反驳柳馨宁的意见。 因此,他点了一些护卫,让他们护送着丫鬟婆子和行李去宅子里安顿。 而柳馨宁等人,则开始跟路人打探南城夜市的位置了。 只是,那些人看到他们有女眷之后,就让他们去‘南天街夜市’,不要去‘千灯照夜市’。 原来,千灯照夜市临近护城河,是秦楼楚馆集中之地。 那边虽然画舫林立,热闹非凡,却实在是不太适合女子夜晚过去游玩。 众人听了这话,直接往南天街夜市而去。 到了南天街夜市的主路入口处,那马车就不让进了。 柳馨宁戴着帷帽下了马车,随着人流慢慢的往前走去。 一直走到了一座高大的牌楼前,上面写着硕大的‘南天街’三个字。 这,就应该是南天街夜市了。 众人再往里走去,只见到处是灯火辉煌,空气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 铺满青石板的街道笔直宽阔,街道两旁遍布店铺。 不管是茶楼,还是酒肆,不管是当铺还是吃食铺子,家家户户都开着门,掌着灯笼。 道路的两边,还有各种摆摊的小贩,摆放着各种吃食,杂货物品等等。 “在京城中,除了花灯节之类的节日,可没有这么热闹的景象。” 柳馨宁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发自内心的兴奋起来。 在原主的记忆中,连那些节日夜市都很少去参加。 而她穿书之后,虽然可以去参加,但是因为身份尊贵,所以也只能在内城的夜市上溜达溜达。 那可不如现在热闹,更是没有这么浓重的烟火气。能怪她兴奋吗? 因此,她慢慢的游逛起来。 柳馨宁像个孩子似得,去这个铺子里看看,去那个摊子上瞅瞅。 买点吃食,买些果饮,再买些形形色色的小玩意——虽然不甚值钱,却是开心至极。 萧沐泽紧跟在柳馨宁的身侧,一直不动声色的护着她。 只是看着她的笑颜,他都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此时,他不由得感谢起创造机会的战王起来。 灯前月下,相携游玩。 美景也! 第176章 抢菜 等柳馨宁把主街道上的店铺和小摊,从头逛到尾之后,春暖才上前说道:“郡……呃,姑娘,如今天色已晚,您连晚膳都没用呢。护卫已经去街上最大的酒楼‘宾鸿楼’定了个包厢,您先去吃点东西?” “刚刚都吃过小吃了,哪里还饿?咱们继续逛逛。” 主街道上的都逛完了,但是旁边还有街道呢。 那边虽然不如这边热闹,但是看起来也是不错的。 更何况,刚刚的更鼓声告诉她,如今还是戌时呢。 戌时就是晚上七点到九点,正是逛街好时候。 “姑娘,您本就是舟车劳顿的。如今,又逛了这么久了,怎么能不累啊?就算不吃东西,去酒楼里坐着歇歇也好啊。”春暖担心的说道。 “我不累啊。” 女人逛街怎么会累呢? 不过…… 柳馨宁抬头看向了丫鬟们。她们的脸上,都带着些疲惫之色。 是了,惯来在内院伺候她的丫鬟们,哪有那么好的体力啊? 就算她们之前行路也是坐着马车的,但是马车不能躺不能睡的。又颠颠簸簸的,也是疲累啊。 不像她,因着学武,刻意锻炼了身体。所以,这点路程不在话下。 “好。咱们都去酒楼里吃饭。吃过饭,咱们就回去安歇。日后再来逛。” “多谢姑娘体恤。” 众丫鬟们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逛街是挺好玩的,但是,此时真累啊! 有了柳馨宁的首肯,众人就往那有名的酒楼宾鸿楼走去。 到了酒楼门口,就有迎客的小二,把他们一行人请到了二楼的包厢里了。 “姑娘,这是这宾鸿楼中最好的包厢了。您将就一下。” 凌一看着柳馨宁打量房间的眼神,赶紧的说道。 “这包厢已经不错了。不算是将就。”柳馨宁一边打量,一边回道。 这个包厢相当于是个套间。外面摆着两张大圆桌子,内室里又摆着一张四方桌子。 很明显,是专门招待带着下人的宾客的。 主子在内室里用膳,男女下人在外面分桌吃饭,随时等待主子的召唤。 这设计难怪说是最好的包厢呢。就是京城之中,这种包厢也只有高档的酒楼才有。 只是装潢上,比起京城中有名的那几家酒楼,还是差了点。 不过,已然不错了! “让他们上菜。” 萧沐泽看着柳馨宁请他入座,他一边坐下,一边吩咐着凌一。 凌一赶紧的出去跟小二说了声,就把提前定好的菜,都慢慢的开始端了上来。 于是,众人开始安静的吃起饭菜来。可是,正吃着的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尤其是一道高亢的嗓门,最为惹人注意。 “吆,刚刚我说要这道‘坛烧珍宝’,你说没了,如今这又有了?怎么,是怕我给不起你银钱吗?” 那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还带着一股醉醺醺的迟钝感——一听就是喝大了的酒客。 门外的伙计,声音低低的似乎在解释着、安抚着。 很显然,伙计没有安抚住。因为那声音仍然在持续不断的叫嚣着要端走这菜。 “这应该是咱们点的菜。刚刚属下派人来订菜的时候,说那道坛烧珍宝只有最后一坛子了。” 凌一赶紧的走到内室,低声的给萧沐泽和柳馨宁禀告着。 “不过是一道菜而已。等会他们如果来协商,就让了。” 柳馨宁这一年多吃过的山珍海味可是不少了,自然不差这么一道所谓的坛烧珍宝。 “是。”凌一应下,就出去等着人来协商了。 而柳馨宁等人也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卫爷,卫爷,抱歉抱歉。这是客人早早过来定了的。您说的时候,这最后一坛子已经定出去了。实在是抱歉,下次给您提前预留下。”一道急匆匆的声音,百般客气的对着那人说道。 这听起来,似乎是酒楼的掌柜的? “洪掌柜,你过来了啊?”果然,那所谓的卫爷,验证了说话之人的身份。 不过,他仍然嚣张的继续说道:“你的面子,按理说是要给的。不过,今日我做东,没有这道菜,我就没面子了。所以,什么下次啊?就这次!来,端走,端走。” “好,好,好。先给您端过去,我去跟那客官说一声。” 那位洪掌柜居然都不问她们一声,直接让人把菜给端走了? 柳馨宁忍不住扬起眉头。 这位卫爷,是何来路? “秋思去开门,看看抢咱们菜的是何人物。你们都进来躲着。” 柳馨宁一边站起身戴上帷帽,一边对着秋思和凌一吩咐道。 凌一有瞬间的呆愣,不太明白柳馨宁的意思。 “你带着护卫队的人都进来躲着,我陪着表妹出去看看情况。”萧沐泽低声吩咐道。 凌一不懂,但是仍然听从命令的带着护卫都躲进了内室。 而秋思也快速的打开了房门,正遇上那洪掌柜要敲门。 “贵客,实在是抱歉,那道坛烧珍宝没了。我给您换一个菜?”洪掌柜陪着笑脸问道。 “没有了,还是被抢走了?掌柜的觉得我们都是聋子?”秋思伶牙俐齿的反讽道。 “这当然不是。”那洪掌柜继续陪笑道,“不过是一道菜而已。” “是啊,不过是一道菜而已。可是,那也是我们早就定了的。掌柜的让我们让菜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们同不同意呢?您的流程,反了?先被抢走再来问?” 柳馨宁走到了门口,冷冷的说道。 “不是,贵客,您听我说,那位爷……”洪掌柜小声的正要解释,结果却是被人打断了话头。 “不过是一道菜。跟你说声,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那位卫爷听到了柳馨宁她们的对话,却是从隔壁包厢里走了出来,嚣张的说道。 柳馨宁透过帷帽打量过去,高高壮壮的身材,在人群中甚为惹眼。 脸上遍布横肉,看起来就是一副凶相。这模样,确实挺唬人的。 不过,这干她们什么事? “掌柜的,我们来你的酒楼吃饭,就是客人。你私自更换我们的饭菜,这事对吗?” 柳馨宁却是不搭理那个人,直接转头问向了洪掌柜。 她是消费者,在消费的地方被人抢走菜,这不应该是商家来处理吗? 难道,要他们消费者之间打个头破血流,然后商家在一旁看热闹? “这,这个……”那洪掌柜一副苦恼的模样。 可是,他那双眼睛却是滴溜溜的把房内迅速打量了一番。 一个女子,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护卫。面对着被人抢了东西,也不张扬作态,只让他来处理。 看来,不是什么高门贵户,应该只是个富户而已。 “姑娘,不过是一道菜而已。出门在外的,还是以和为贵。”那洪掌柜反倒是劝起柳馨宁来。 柳馨宁听着洪掌柜的话语,看着洪掌柜的做派,想到前世打工时的遭遇,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我不让。” 第177章 杀鸡焉用宰牛刀 “真是给你脸了。” 那卫爷听到这话,气愤的走上前来,直接想要掌掴柳馨宁。 柳馨宁冷着脸退后两步。萧沐泽就想要上前反击,结果却是被柳馨宁的护卫给拦住了。 “公子,杀鸡焉用宰牛刀?您且歇着,属下一个人足矣。” 这次跟着柳馨宁过来的护卫,大多是往日萧沐泽帮着选的人。 人忠心、功夫不错且不说,他们与萧沐泽也很是熟悉。所以,言谈之间,就比较随意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洪掌柜看着放在走道上装饰的花瓶被打碎了,心疼的说道。 可是,打斗中的人,怎么能听进他的话呢? 尤其是,跟那卫爷一起喝酒的人见到卫爷被打了,自然也是蜂拥而上的来帮忙。 柳馨宁的护卫,本来也要上去帮忙的。 可是,那打斗的护卫听到了掌柜的话之后,却是爽朗的阻止道:“不用帮忙,我一人足矣。咱们可悠着点,省得酒楼让咱们赔钱呢。姑娘虽然有钱,可也不能赔在这种无谓的地方。” 说完这话之后,那护卫又转了个身对着洪掌柜调侃道:“掌柜的且放心,我定然不碰你家酒楼一丝一毫。” “也是。李大哥的水平,对付这些草包,还用咱们帮忙吗?” “就是,就是。” “李大哥悠着点,给姑娘省点钱。” 柳馨宁的护卫队也开始起哄起来。 一时,让柳馨宁等人哭笑不得起来。 “去报官。就说有人想要强取豪夺,还打人。”柳馨宁笑罢之后,才对着洪掌柜说道。 “姑娘哎,你可是闯了大祸了。报官又能如何?你可知他是谁?你快让你的护卫住手。” 洪掌柜显然是着急了,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不管是谁,还能高于律法之上不成?” “那是尉丞家的公子啊。” “只是尉丞家的公子,就如此的嚣张。那若是做了郡尉家的公子,岂不是更跋扈?” 柳馨宁冷哼道。 “……” 洪掌柜听着柳馨宁如此不屑的语气,对她的身份不由得疑虑起来。 而柳馨宁,也回想起大庆朝的官吏制度来。 大庆朝的郡,与秦汉相似,设有郡守、郡尉、监御史。 郡守是掌管民政的,多是皇帝看重的心腹大臣。 郡守的权利极大。除了由朝廷直接任免的郡尉、监御史、以及县令这三者之外,郡里的其他官员,均由郡守自行任免,然后上报朝廷即可。 郡尉,负责统领整个郡的驻军与管理治安。按照行政划分,应该是属于郡守的佐官。 但是,因为郡尉直辖于朝廷,又拥有重兵,因此暗地里多是与郡守相抗礼。 监御史,隶属御史台,掌监察之责。负责监察郡守与其他官员。权利虽大,势力却小。 郡守和郡尉的次官都是丞。 郡丞,辅佐郡守综合治理郡政。若是郡守有事,可以代为值守。 而尉丞,就是辅佐郡尉掌管军事了。同样在郡尉有事之时,代为值守。 因为郡尉掌管着治安,所以像酒楼这种总会有些三教九流来闹事的地方,自然是跟衙役兵丁来往颇多。 因此,酒楼的掌柜会向着这位尉丞家的公子,就很正常了。 不过,一个在朝廷里都挂不上名号的尉丞,他的公子就敢如此的嚣张跋扈? 一言不合,就要去打人。谁给的胆子啊? 当初,柳馨宁救下张家人的时候,自然也是打听过昭阳郡的事情的。 只可惜,张贤文只是个普通人,所知不多。 这次,柳馨宁决定来昭阳郡,自然是派人详细打探了昭阳郡主官的事情。 郡守姓朱,是先帝二十二年的进士。 在当年逆王叛乱时,坚定的站在了庆平帝的身边保护。所以,他成为了庆平帝的心腹。 即便是他的政绩方面一般,但是因着庆平帝的看重,吏部每年的考核都给个中上。 此人能力平平,但是因着圆滑处世,所以倒是在这郡守的位子上呆了不少年。 郡尉姓左,本是军中的武将。 后来他家中不舍得让他继续驰骋沙场,生怕会马革裹尸,所以就走了门路,让他入了朝堂。 这经过一步步的努力,如今倒是做到了这一郡武官之首。 其他的属官,基本都是在当地任命的。不是特别重要,所以柳馨宁也没仔细的打探。 如今,这位尉丞公子是借了左郡尉的势? 不说柳馨宁与洪掌柜都思绪如潮,却是那卫爷等人,很快就被柳馨宁的护卫都打倒在地了。 那卫爷更是被李护卫压倒在了地上。看来,这也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柳馨宁正要上前说话,却见到楼梯上呼啦啦的上来了一群兵丁。 “我们是巡城卫的,何人在此闹事?”一个看起来是头目的人,快速的上前对着众人喝问道。 而其他的兵丁,却是快速的把护卫与那卫爷等人围了起来。 这是,有人报官了? “快松手。” “放下武器。” “……”李护卫看着自己本来就是空着的手,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官府办事,还不束手就擒?” “卫爷,您没事?” “伤着了吗?” “卫爷放心,他们得不了好。” 一时,斥骂声、安慰声混作一团。 柳馨宁冷眼看着这副情景,对着李护卫使了个眼色,让他松开了压着那卫爷的手。 结果,那些兵丁就更加的围了上去嘘寒问暖。 而那卫爷也愈发嚣张跋扈的咒骂起来。不是说他们胆大包天居然敢打他,就是说要把他们都投入大牢,受尽刑罚。 “表妹,现在总该由我出面了?”被迫扮演了半天木头的萧沐泽,附耳对着柳馨宁说道。 他刚才看到那人过来的时候,就想动手的。 结果却被‘杀鸡焉用宰牛刀’给阻住了,害得他想英雄救美都不成。 如今,来了官府的人了,柳馨宁又不想暴露身份,所以自然该由他来解决了啊。 “能不暴露你的身份最好。” 柳馨宁想到日后打算要在昭阳郡做的事情,还是觉得不暴露萧沐泽战王世子的身份好。 因为萧沐泽的身份暴露之后,定然会迎来许多的官员。到时候,想要悄悄的做事,太难了。 “我懂。我用镇北军的令牌。” 萧沐泽当然知道柳馨宁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门游玩。 毕竟,以往的柳馨宁,恨不得整日躺在屋子里吃吃喝喝的。 如今,柳馨宁定然是有事才会出这趟远门的。 他虽然不问,但是心里却是有数的。 第178章 靠山山会倒 萧沐泽站到了叫嚣着让主事人出来的小头目面前。 那高大的身影,不怒而威的面孔,凌厉的眼神,立时让那小头目感受到了压力。 “在下是主事者。这人抢夺我们的东西,还要殴打舍妹,因此起了冲突。” 萧沐泽冷冷的简单说了一句之后,剩下的就让李护卫补充了。 李护卫详细的说明了前因后果,重点强调了那卫爷的无理取闹以及先动手殴打之举。 那小头目听着他们的官话,又看着仆从环侍的兄妹俩,犹疑起来。 “你们是何人?从何而来?去往何处?所为何事?” 小头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起了眼前人的身份。 “管他们是何人。胆敢动手打我,全都扔入大牢打鞭子。” 卫爷终于在兵丁的扶持下站了起来,气冲冲的说道。 萧沐泽冷哼了一声,全当听不到那卫爷的吠叫,只是回答小头目的问题:“在下兄妹所为探亲。佐证在包袱中,我自去拿给你看。” 说完之后,萧沐泽就去了内室里,随手要了一个护卫的腰牌。 出来之后,他就把那腰牌递给了那小头目。 那小头目看到是军中的腰牌时,先是一惊。 军中之人,因着管辖之权在军中,所以出门行走时不用路引,多是用腰牌表明身份。 那腰牌上的资料甚为详尽,姓名、籍贯、年龄、官职等等信息,均会写明。 但是,等小头目仔细端详过后,看到腰牌上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队头时,又不屑起来。 “既是探亲,怎么就动手打人了呢?” 看着那小头目不屑的表情,如此偏向的言语,萧沐泽挑了一下眉。 “哦。我拿错腰牌了,那是我手下人的腰牌。我重新给你拿去。” 萧沐泽又进去跟凌一要了他的腰牌,递给了小头目。 这次,看着刻着镇北军校尉的腰牌,那小头目迟疑了一下。 校尉的官职虽然算不得大,却是比他的高。 再说了,不知底细的去得罪人,可不是他们这种混迹底层的人会做的事。 因此,那小头目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人。就见那人跑去跟那个卫爷叽叽咕咕的传话去了。 那卫爷的酒,此时似乎也醒了点。听到传得话,他的目光也变得犹疑起来。 最终,那卫爷还是迟疑的对着小头目点了点头。 于是,那小头目就开始陪笑,让双方各退一步了。 “虽然是卫爷先动的手,但是你们也动手打了人,还打得甚为严重。不如你们赔个礼道个歉,然后赔些药费得了。” “严重吗?” 萧沐泽的目光转向了那卫爷等人。 众人跟着萧沐泽的目光也转向了卫爷。只见他的脸上并无伤痕,只是头发散乱了些罢了。 至于身上…… “刚刚他都打在我身上了。”那卫爷赶紧的撸开袖子,想要证明他们打人很重。 萧沐泽眼明手快的挡住了柳馨宁的视线,而众人也发现了那卫爷身上毫无伤痕。 “啊,奇怪……”那卫爷一边继续扯衣服,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喃喃自语起来。 李护卫等人却是暗暗偷笑。 这打人,可有得是学问呢。他们从宫中出来的护卫,自然是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的。 怎么把人打的血肉模糊却不伤及内里,怎么把人打的伤及肺腑却面上无痕,可都是本事。 这种事情都无需做主子的开口,他们做护卫的,就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动什么样的手脚了。 “我们只为制服卫公子,不让他打舍妹而已。既然卫公子未曾受伤,何须我们赔礼道歉?” 萧沐泽声音冷淡。 那小头目有些无措,只能迎着众人的目光,说这事就此罢了。 柳馨宁看着自己这方并未受到损失,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暴露行踪,所以点了点头应了。 那卫爷气愤,却又无奈的在兵丁的护卫下,匆匆的离开了酒楼。 只剩下了一脸如丧考妣之色的洪掌柜,面对着满地的狼藉,欲哭无泪。 “这饭也不必吃了。走。” 发生了这种事情,柳馨宁当然没心情吃饭了。 “哎吆,姑娘,你们打架,我们酒楼遭殃。你得赔偿我们损失啊。” 洪掌柜见柳馨宁等人也要离开,顿时急了眼了。 “众位可都是看见的,我们的护卫只是制服了人。这些东西,可未曾动分毫。您应该去找那位卫爷要钱去啊。” 都不需要柳馨宁开口,伶牙俐齿的秋思就开口反驳道。 柳馨宁赞许的点点头。 只敢跟她们要,却对着那卫爷不敢吭声。这不是欺软怕硬是什么? “可是……” 洪掌柜语塞了。 确实,刚刚打架的时候,那护卫如同他自己所言,只是打人了。 反倒是卫爷他们随性惯了,抄到什么就扔什么。 但是,他哪里敢让那人赔钱啊? 民不与官斗啊! 洪掌柜的神色,被柳馨宁尽收眼底。她想到刚才进来的兵丁所为,不由得冷笑起来。 可是,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了几分悲凉。 欺软怕硬,官官相护。 若她是个普通人,此时是不是早就被抓起来扔入大牢治罪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的心冷了几分。 “那卫爷走了,卫爷的朋友不还在吗?不敢跟卫爷要,连卫爷的朋友,也不敢得罪吗?” 柳馨宁冷冷的嘲讽道。 洪掌柜看了看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所谓的卫爷朋友,就知道多半是酒肉朋友。 但,即便是酒肉朋友,他也不敢轻易的去要啊。 若是,将来卫爷替他的这些朋友出头,他这宾鸿楼可是好不了了啊。 “你这宾鸿楼居然能开得这么久,真是难得。想必,你们的靠山就是那尉丞公子?” 柳馨宁看着洪掌柜的模样,就知道她猜对了。 开大铺子,后面定然要有个靠山。 否则,不只是衙门里的人来吃拿卡要,就是那些地痞流氓寻衅滋事都颇为头疼。 如此看来,宾鸿楼的靠山就是尉丞公子啊。 难怪洪掌柜半分都不敢得罪那人,连那人的朋友都不敢得罪呢。 真真是,欺软怕硬啊! 不过,这世道就是如此。这事,不能说是洪掌柜的错。 只是,洪掌柜既然选择了攀附那人,就要有那靠山山会倒的觉悟啊。 不只是洪掌柜,就是她贵为郡主,不也会考虑靠山能不能靠得住吗? 第179章 洁身自好的好青年 罢了,此时事,此时了。 “把该给的银钱都给了。不该给的,一分都别给。” 说完之后,柳馨宁就抬脚离开了。 洪掌柜想要上前阻拦,却是被护卫和丫鬟婆子们挡在了外面。 尤其是,当他看到从内室里走出来的一群高大的壮汉时,更是胆怯的往后退了几步。 凌一嗤笑一声,只结算了饭钱,就转身离开了。 昭阳城东城‘清风巷’最里面的那座大宅院里,今晚突然灯火通明。 让周围的邻居,忍不住好奇起来。 这座大宅子,在一个多月前就卖出去了。但是,这段时日却一直都没有人来住。 直到前几日,院子里才来了人,忙忙碌碌的洒扫收拾起来。 听说,因着那洒扫的人手不够,都去牙行雇了些人来做呢。 不知道宅子的主人到底是何人啊,能买这么气派的大宅子? 听说,这宅子只是签了白契,都没有去官府那边过红。 因此,就没有衙役通知周围邻居,这里面到底住了什么样的人家。 此时,被周围邻居疑惑的主人柳馨宁,已经梳洗完毕,靠坐在床上了。 “这屋子的布置,倒是跟舒意苑相似。梅蕊有心了。” 先行一步带着人来收拾的梅蕊,听到自家主子的夸奖,自然是谦虚起来。 “婢子想着跟舒意苑相似,郡主住的会舒心些,也不用重新适应。只是,晴初姐姐来到之后,婢子才知道郡主到了城里。这厨房的食材准备的不足,所以厨娘也没做成点心。只能去点心铺子买了一些,备着郡主饿了垫补一下。这却是婢子的不周了。” 梅蕊谦虚完毕,就开始对自己的不足之处,进行了检讨。 她们先行过来的人不多,所以为了避免浪费,每日采购的食材也不多。 “我们行踪不定,你们不知道正常。你如今做的已经很好了。” “多谢郡主。”梅蕊听到夸奖,高兴的笑了起来。 “做得好就是当赏。晴初,你支些钱给梅蕊,把忙活的人都打赏一番。” 柳馨宁不吝于奖励勤劳的员工。 梅蕊赶紧的道谢,接着又介绍起宅院的情况来:“郡主,您今日到得晚,所以没法好好的看看这个宅子。这宅子是三进的,偏院也多。宅子肯定是比不上长公主府的,但是在这昭阳城里也算得上是一份了。李管事说,若不是郡主让低调一些,他定然要买更大的呢。” 京城中,因着官员众多,所以才对宅子的大小深进有规制。逾制就会被问罪。 但是,出了京城之后,但凡有钱,那宅子随便建。如今的富户,那五进七进的情况也是有的。 “这边只是我一个人住……”柳馨宁想到二进院的萧沐泽改了口,“寻常都是我一个人住,三进足矣。明日,我再好好去参观参观。” 梅蕊又笑着说了几句宅子的情况,让柳馨宁心中有了数,才赶紧的告退,让她休息。 “梅蕊这丫头聪明伶俐,办事稳妥,可堪重任。”春暖看着出去了的梅蕊,笑着夸奖道。 柳馨宁笑着点了点头赞同,然后才叮嘱道:“姑姑,你再去吩咐一声,让前院的丫鬟婆子务必伺候好表哥。” 这院里的诸般事情,柳馨宁都是让春暖统管了的。 “郡主放心。”春暖自信的说道。 可是,第二日,她的自信就被打击了。 春暖看着面前的丫鬟们,无奈的挥了挥手,进去给柳馨宁禀告了。 “怎么?这么快就打探出消息来了?” 柳馨宁正在看书,看着一脸严肃进来的春暖,惊奇的问道。 她今日早膳之后,就让春暖安排人去打探消息了。 不只是打探昨晚事情的后续,也是去详细打探了昭阳城里的情况,以及她的那个‘学善堂’。 如今,这不过一个时辰,就打探出来了? “不是。是萧世子把丫鬟们都退回来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满意人选?”春暖无奈的说道。 “退回来?什么意思?” “萧世子说,他在北地不用丫鬟伺候。到了京城,也是自己照顾自己。所以,没必要给他安排丫鬟。他有小厮伺候就够了。”春暖细细的转述着萧沐泽的话。 “哦。在北地也没有丫鬟伺候吗?” 柳馨宁知道萧沐泽在京城中的战王府里的时候,是没有丫鬟伺候的。 不过,她以为是心腹之人没带过来的缘故呢。 “萧世子那边是这样说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萧世子不满意这些人啊?”春暖有些担忧。 “不用就算了。正好把那些人都调回到这里。你再多敲打几次,让她们不要泄露了我的身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柳馨宁倒是不以为意的说道。 战王对于萧沐泽向来看重,估摸着是怕丫鬟起了心爬床,会伤害到萧沐泽的身体? 这才是真正的爱重晚辈呢。 不过,萧沐泽居然不要丫鬟伺候,当真是洁身自好的好青年啊。 “是。” 春暖应声退下,然后出门敲打丫鬟去了。 这次出行,长公主自然是恨不得把舒意苑全部的人都给柳馨宁带上的。 但是,等柳馨宁给她分析了她是隐瞒身份悄悄出行之后,她才忍住了。 最后,只能任由柳馨宁选了一些心腹之人带上。 春暖这个掌事姑姑,还有四个一等和八个二等,这些都是惯用的人,肯定要带的。 厨房里的事情,至关重要,所以厨娘选了两个忠心、手艺又好的。 其他的,就选了几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做些力气活。 柳馨宁觉得这些人伺候她足够了。但是,到了这个宅子之后,这人手就明显的不足了。 因此,春暖已经派人去喊了牙行的中人,等着一会再去选些新的人手。 那些新选的人手,就放到各处的杂活中去。所以要让现有的人都闭紧嘴巴,不要泄露了身份。 春暖自去敲打下人以及选新的下人,柳馨宁则是专心的等待消息。 傍晚时分,柳馨宁没等来春暖的回禀,却是等来了萧沐泽亲自来传递消息了。 “怎么还劳你大驾?” 柳馨宁带着春暖去了前堂,一踏入门槛就笑着说道。 “我无事可做,给你跑跑腿还能打发些时间。”萧沐泽笑着把下人都挥退了。 春暖看了柳馨宁一眼,见她点头,才跟着退下了。 “春暖姑姑真是忠心啊。不管咱们单独说了多少次事,她都要等着你发话才肯退下去。” 萧沐泽看着春暖的做派,由衷的感叹道。 去年十月里,柳馨宁才收了春暖。 现在不过是一年多,春暖就对柳馨宁这么忠心了——还是柳馨宁会调教人。 柳馨宁笑笑,没有多说。 “闻风阁在昭阳城没有据点,所以没有现成的消息。今天,我让护卫们都出去打探了一番,也算是得知了一二。” 萧沐泽说完,就把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第180章 打探到的消息 昨晚那个嚣张跋扈的尉丞家的公子,名唤卫易,是卫尉丞的嫡长子。 因着孔武有力,所以早早的就给他父亲做副手了。 他虽然没有实际的官职,但是却有实际的权势。 卫易这个人嗜好喝酒,酒量却不大。他喝醉了之后,更是不能自制。 像什么无理取闹、摔打东西、恶语骂人、暴打他人都是常有的事。 不过,卫易酒醒了之后呢,就去给他得罪过的人道歉。 这且不论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也不管他有没有暗地里去报复。 但是,明面上,他卫易道歉了! 因此,大家再遇到卫易喝酒的时候,多是远远的躲着他。 甚至,他们还会去劝反抗的人,不要跟个醉鬼计较。 故而,卫易屡屡犯错,却也没有受过什么真正的责罚。 又因为他的地位,众人也不敢轻易的得罪他。 所以,像柳馨宁昨晚那般,因为一盘菜而不相让,甚至还打了起来,众人都觉得不明智。 “真是好笑。明明是他无理取闹来抢东西。我只是不同意,他就要来打我,还说我不明智?” 柳馨宁冷笑起来。 前世如此,今世也有。 明明做错事情的是别人,众人却总是让没错的人委曲求全?凭什么啊? 她甚至都没有恶语相向,只是表达不愿意而已。 就像前世里,明明她没错,但是店长总会让她去向无理取闹的客人道歉一样。 那个时候,她无奈,却为了生活没法子。 因为她不道歉就没有了兼职工作,没了工作就没有了收入…… 那个时候,但凡有人替她说一句话也好啊。 可是没有。 大家都说,一点小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一个女孩子,非得对上那大男人,若是吃了亏,也只能受着;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要大度一些,要有格局……等等诸如此类的。 他们只会和稀泥,让看起来好说话的一方去屈从,还觉得自己解决了问题…… 每每想到这些,柳馨宁就恼怒不已。 “莫恼,莫恼。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昨晚他也受了罪了。那伤,面上不显,怎么也要躺上一个来月才能好。”萧沐泽安抚着柳馨宁。 柳馨宁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到底还是摆脱不了前世的影响啊,因着这点小事都沉不住气了。 要改,要改! “确实是小事,不管了。昨晚的尾巴,查到是什么人了吗?是巡城卫的人吗?还是卫家的?” 柳馨宁压下心绪,问起了另外的事。 昨晚,她们从宾鸿楼离开的时候,就发现有人跟着了。 她们本来是打探着要来清风巷的,发现有人跟着之后,就直接出城去了。 在城外僻静无人处,他们直接把那群人打了一顿,扔在了树林里。 等确认身后没有尾巴了,她们才绕了点路,从另外一个城门进了城。 然后,向路人打探了清风巷的位置,避着人悄悄的到了这里。 “查过了,是卫家的人。因为卫易在这昭阳城中名声甚广,众人多认识他,所以卫家人都不担心他的安全。加上卫易发起酒疯来,不管谁都打,所以下人都躲着他。正好,他又不喜带着下人,所以卫家得知消息晚了一步。咱们走的时候,他们才赶到,正好跟上了咱们,想要打探底细。那巡城卫的人惯会察言观色。他们不敢得罪卫易,却也不敢轻易的得罪军中之人。” 萧沐泽细细的解释道。 “行。先隐一段时日。若是最后真被卫家查到了身份,也没什么。想必他们更不敢做什么。” 他们一个亲王世子,一个郡主,都不是等闲之人,所以他们也不害怕。 唉,这就是实力的好处。这也是众人为何要汲汲营营的缘故啊。 柳馨宁感叹完毕,就问起了萧沐泽关于善堂的事情。 萧沐泽知道,这才是柳馨宁所谓出门游玩的主要目的。 因此,打探消息的时候,是兵分两路打探的。 此时,他详详细细的把那善堂的情况说了一遍。 像昭阳城这些大的城市布局,都跟京城类似,基本上都是东贵西穷北墨南富的布局。 因此,真正的穷人,大多数是住在西城里。所以,这学善堂就建在了西城里。 那学善堂位于西城门附近,占地极大,里面的院落众多,但是规划的井井有条。 一条长长的、宽阔的甬道,把整个学善堂分成东西两部分。 西园是专门收留无家可归,或是需要暂时过度一下的人。 东园则是专门的教学院区。东园内的院落,又根据教学内容的不同,进行了专门的规划。 哪些院落是专司读书识字的,哪些院落是教女子女红的,哪些院落是教男子各种技艺的…… 每个院落,都有单独的门。这样互相之间可以相通,却又有独立的空间。 “如今学善堂开了一个来月了。因着你郡主的名头,那西城纵然三教九流都有,却也没人敢去善堂闹事。更是有衙役兵丁,时不时的去巡逻一番。那善堂附近几个街的商铺和住户,倒是都说托了你的福,恨不得给你立长生牌位呢。” 这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那相对穷困的西城,更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 那里的人,本就穷困,结果还要时不时的担心被偷被抢被勒索。 如今,因着昭阳郡主善堂的建立,导致官府对善堂附近都重视起来了。 不说别的,单单是治安就好了许多。 “只怕官府对我得是颇多怨言?”柳馨宁却是笑着说了起来。 西城那种地方,官府平日不太管的。 结果因着她把善堂建在那里,反倒是增加了衙门的工作量了呢。 “这倒不会。善堂本就是要建在穷困之处。若是都建在富贵奢靡之地,给谁用呢?”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 有那做面子活的人,当真是建在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不说那些了。那善堂里的人员情况如何?” “西园里,都快人满为患了。我觉得这块,还得像之前的聚善庄那般,规定个时限。若不然,有些人就总是赖在那里不走了。” 这种问题,是善堂的通病。 这管住管吃的。哪怕是吃住都不是特别好,也比自己出去出力挣钱强啊。 因此,有些赖汉就窝在那里不走了。 “嗯。他们应该是在试探。看这善堂会不会无限包容。若是无期限,只怕后面的人会越来越多。派来的管事,还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个不着急,我有想法的。等着过完年,到时候会去甄选一番。该留的留下,该离开的自然要离开了。” 柳馨宁并没有焦虑。 因为人有懒惰的想法很正常。 加之,这是她昭阳郡主的善堂。那些人觉得天高皇帝远,京中之人不会特别上心。 所以能赖一日是一日嘛。 不过,她经过了聚善庄的事情,自然是上了心的。 会解决的! 第181章 带不带他呢? “东园的人倒是不多。毕竟,学善堂建成的时日还短,可能有许多人都不知道授业这个事情。不过,纵然如此,那些技能类的,学的人也是挺多的。只是,启蒙类的人却是很少。” “这也可以理解。有能力的人,都去正规的私塾或是学院了。没有能力的,只怕也想着让孩子赶紧学点本事挣钱养家。这点,倒是急不来,只能慢慢的宣传了。” 柳馨宁并没有灰心。 前世里,曾经有一段时间,中专可是比高中更受众人青睐呢。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中专,学完三年之后就能包分配工作,赶紧的挣钱养家了。 而读完三年高中呢,还得继续读大学,然后千辛万苦的跟人竞争工作。 前世都如此了,今世穷人家的孩子想要早当家也是正常的情况。 但若是学了读书识字,将来去找活做,也能比不识字的机会多、月银多啊。 所以,这个只能慢慢的去宣传了。 如今看来,学善堂的大体情况还可以。 那,她就要准备去做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但是…… 柳馨宁抬头看了一眼萧沐泽,有些犹豫。 这事,带不带萧沐泽呢? 若是带了,她该如何的解释她为何会知道那事呢? 现在的萧沐泽,可不是她的护卫,只听她的指挥就可以了。 若是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可是说不过去的。 柳馨宁这一犹豫一纠结,好几天就过去了。 昭阳城里,过年的气氛愈发得浓厚起来。柳馨宁让府里的下人,各司其职的忙碌起过年事宜。 而她自己,却是时不时的去一趟学善堂东园,看看里面人学习的进度。 尤其是,那些启蒙的幼童,最让她关注——这可是祖国的花朵呢。 而学善堂启蒙院的人,也十分的喜欢这位温柔和气的柳姑娘。 因为柳姑娘但凡过来,都是带着各种东西的。不只是吃的喝的用的,甚至还有玩具之类的呢。 如此,柳馨宁在习武、学骑马、去学善堂中,度过了快乐的日子。 在腊月二十三那日,外出访友的战王,终于被日日去城门口等着的护卫迎了回来。 他一边跟柳馨宁说着歉意的话,一边又说着过完年还要继续出去的事情。 “舅舅还要去哪里啊?”柳馨宁惊讶极了。 怎么战王比她还忙呢? “宁儿啊,舅舅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当日相聚的那个老友,把我过来的消息传给了其他人。他们就都开始邀请我了。我一说不去,他们就恼了。说我只在老张那里呆了那么久,居然都不去他们那里一趟。说我厚此薄彼,问我是不是瞧不起他们?你看看,这,舅舅可怎么做嘛?” 战王一脸的苦恼的模样。 柳馨宁则是不好意思的失笑起来。 “是了。舅舅和表哥本来就是出来游玩的,自然不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我只留在昭阳郡这里不离开,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表哥也跟着舅舅去游玩?” 柳馨宁想到战王他们出门的初衷,不好意思的赶紧说放萧沐泽离开。 “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出门游玩。如今,保护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可是跟你母亲保证过了,定然不让你少一根汗毛的。舅舅要出去玩,你表哥身为舅舅的儿子,自然要承担责任。对不对?”战王赶紧的拍着萧沐泽的肩膀说道。 开玩笑,他离开是让这两个人培养感情的。 他可是听凌一说了,这两个人,这段时日相处甚多呢。 那话本子里可都说了,感情是相处出来的。小猫小狗养得时间久了都有感情,更不用说人了。 不对! 回头他得把那些话本子给自家儿子看,而不是自己去看啊。 后知后觉的战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虚汗,兀自思量起来。 “我身边有护卫。但凡出门,都会带着他们的。不好总是耽误表哥时间。” “你的护卫武功不如我高。我也没什么事情。你没有耽误我时间。”萧沐泽干巴巴的说道。 “可是,你是出来游玩的啊。” “我对那些景色没兴趣。” “可是……” “没有可是。我做主了。” 战王听着这两个人毫无意义的对话,直接打断道:“我留在这里跟你们一起过年。过完年之后,我就去老友那里,你们自去忙活。宁儿,你打算何时回京城啊?” “我在昭阳郡这里主要是看看这学善堂的进展情况,顺便再透透气的。具体归京时间倒是未定。舅舅还有什么计划吗?” 柳馨宁想了下,她的那个事情什么时候完成,实在是时间不定啊。 “我本来就是出来玩的。你什么时候走,咱们什么时候走就可以。北地那边今年无战事,按照惯例,有战事估计也要到明年冬日了。我秋日启程去北地都来得及。秋日,你也该回去了?呆得太久,你母亲可是受不了。”战王稍微一沉吟,就笑着调侃道。 柳馨宁想到她人还没到,宅子里先收到的那摞信,忍不住失笑。 如此,就这么定了下来。 战王带着柳馨宁和萧沐泽一起,快快乐乐的过了个年。 到了大年初六,战王就离开,找老友去了。宅子里,又剩下了柳馨宁和萧沐泽。 而柳馨宁经过这段时日的思量,还是决定带萧沐泽一起去了。 那个事情不算小。单靠她自己,人手肯定是不足的。加上萧沐泽的护卫队,会更早的完成。 而后续的事情,她的身份虽然都足以处理,但若是有萧沐泽的帮忙,也会事半功倍的。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萧沐泽于她来说,是很值得信任的朋友。 而萧沐泽对她的感恩,她更是看在了眼里。 她自认他们是生死之交! 但若她还是看走了眼,就只能说她自己是有眼无珠了。 因此,在正月十九那日,柳馨宁就喊着萧沐泽一起出城了。 “这大冷的天,你要去哪里啊?” 柳馨宁乘坐着马车,萧沐泽仍然是骑着马。他走到马车的窗边,好奇的问道。 “学善堂里有一个资质极佳的儿童。教授的夫子对他是赞不绝口。但是,他回去过完年之后,就托人来说不读书了。所以,我想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柳馨宁低垂着眼眸,轻声的说道。 这是事实,却也是她的借口。 因着过年,学善堂东园里,自然也是放假了的。从年前的腊月十五放到了正月十六。 可是十六那日启蒙院开课的时候,那个资质极佳的儿童托人来说不读书了。 而柳馨宁是昨日过去的时候,才知道了这个事情的。 她思量了一夜,就定下了今日去找那个儿童。 那个儿童确实资质极佳,也确实说不读了,但是不足以让她还没出正月就去拜访。 只是因为那个儿童是青山县人,他的村子正好在大青山旁罢了。 而大青山,就是她的目的地。 第182章 不能落到他手里 大青山位于昭阳城的东侧,是一座巍峨险峻、连绵起伏的高山。 它虽然隶属于青山县,但其实是昭阳城和青山县的分界线,就在昭阳城外二十里处。 大青山分为前山和后山。 前山虽然丛林茂密,但是猎物和山货多。所以附近的猎户和村民多为了生活而上山打猎采摘。 但是,后山多是悬崖峭壁和连绵起伏的小山头。翻越不便,物品也少,所以鲜少有人去。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在后山那连绵的小山头中,有一座是金矿。 是的,是那金灿灿的黄金矿! 在书里,金矿是在明年被发现的。 具体怎么被发现的,书里没有写——或者是柳馨宁还没看到那块。毕竟揭秘都喜欢留在后面。 因为原主这个昭阳郡主的离世,所以昭阳郡的收入都归了国库。 可是,这座位于昭阳郡内,本应该上缴到朝廷的金矿,最终却是悄悄的落入了五皇子的手中,成为了他夺位路上的筹码。 即便是在今年的下半年,三皇子被册封为了太子,但是有着金矿加持的五皇子,仍然收买了众多的人,与三皇子暗地里斗得不相上下。 如今,她这个昭阳郡主还在呢。那么,昭阳郡内的产业收入,名义上就应该都归她所有。 到时候,她就可以用这金矿,来做更多的事情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座金矿决不能落入五皇子的手中。 因为,柳馨宁经过这么长时日的听人讲古、回忆原主的事情以及最终的试探,终于弄明白了柔惠公主为什么那么讨厌她了。 也更加明白,她与吴昭仪一家注定无法和解了。 因为,当年嘲讽长乐长公主愚笨而被原主告到太后那里的人,就是柔惠公主。 许是因为吴昭仪觉得女儿家自该娇养着,所以极尽溺宠。 也许是因为吴昭仪对儿子寄予大望,所以悉心教导,因此忽视了对小女儿的教养。 所以,柔惠公主被养得嚣张跋扈、蛮横霸道。 她仗着皇女的身份,根本不把当初的原主放在眼里。 看到原主受宠,就妒忌的背后在原主面前说长乐长公主的坏话,结果被原主告到了太后那里。 那事被原主告到太后面前之后,不但是年幼的柔惠公主被罚跪了佛堂,抄写了经书,禁了足。 就是柔惠公主的生母,也因为教女无方而跟着遭了殃。 当时的吴昭仪因着生了五皇子和柔惠公主两位皇嗣,已经被封为静妃了。 可是,就因着柔惠公主,她直接从妃位降到了低等的美人。 连降三级,这是多么让人备受打击的事情啊。 不只是地位,月俸,伺候宫人数目等物质上的降低,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打击。 更不用说,在宫里那种捧高踩低的地方。 所以,可想而知,吴昭仪他们的日子有多么难熬…… 但是,吴昭仪到底是有心的。 这些年,她硬是凭借着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从美人一步一步的又爬上了嫔位。 就这种连降三级,备受苛待的事情,吴昭仪都能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 谁信? 更不用说,吴昭仪甚至还打算让五皇子娶她这个罪魁祸首。 所以,吴昭仪忍辱负重的心机可想而知。 那么作为吴昭仪的子女,受到吴昭仪地位下降影响甚深的五皇子和柔惠公主,当真能对柳馨宁毫无芥蒂吗? 五皇子被吴昭仪寄予厚望,自然是被悉心教导,不管对谁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也包括面对她柳馨宁的时候。 而柔惠公主因着生母降了位份,受到了教训,才慢慢的收敛了一些脾气。 至少,明面上不敢再那么嚣张跋扈了,更是学会了谄上欺下。 但是,很显然,柔惠公主暗地里面对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的时候,还是无法控制情绪。 原主不爱出门,所以鲜少碰到柔惠公主。 即便偶尔遇到,因为被柳庭风pua成了懦弱内向的人,面对柔惠公主的冷嘲热讽时,也只会忍下。 而她穿来之后,因为出门的次数变多,所以才会经常遇到柔惠公主暗暗的给她使绊子。 当柳馨宁终于回想到了原主告柔惠公主的状这个事情之后,就暗暗的试探了一下柔惠公主。 果然,确认了柔惠公主因着那事,一直记恨着她。 那想必,吴昭仪和五皇子,对她定然也是有怨的。 很正常嘛。因着别人几句话就丢了地位和权势,甚至还落入底层受人冷待,谁能不恨? 哪怕是有着前因,她们也会忽略掉的。 她们只会记得自己受到的苦,而不会去想,是自己先做错了而导致这个后果的。 所以,综上所述,她柳馨宁与吴昭仪一家子,有着注定解不开的结,必须要站在对立面了。 也就是吴昭仪她们此时尚未得势,若是五皇子一朝得势,她肯定讨不了好。 所以,这座金矿,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五皇子的手里。 这就是,柳馨宁为什么非得来昭阳郡的原因。 虽然,书里说的是明年春日,这个金矿才被五皇子悄悄的得到了。 但是,如今因着她的缘故,这书里的剧情已经更改了许多。 谁知道,这金矿是不是真的明年才被人发现呢?因此,寻找金矿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越好。 不要问为什么她穿来之后,没有立刻派人来找。 首先,她没有心腹人手来悄悄寻找。 其次,她不能让官府光明正大的来寻找。因为,她没法子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大青山有金矿。 再次,剧情都崩了。那金矿存在不存在,谁能保证? 蝴蝶效应啊。那蝴蝶扇一扇,世界大变天。 如今,该死的还活着;该活的却死了;该嫁这个人的嫁了那个人;该单身的也定亲了…… 改变太多了! 如今,她有了机会,才赶紧亲自来寻找。 大庆朝的守孝规矩跟自古以来的类似。 亲人去世,守孝期根据亲疏关系分为五档:斩衰三年、齐衰一年、大功九个月、小功五个月、缌麻三个月。 所谓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是五种不同等级的丧服,代表着服丧者与逝者关系的亲疏,即所谓的“五服”。 儿女为父母、嫡孙为祖父母、妻为夫都要服斩衰,守孝三年。 虽然斩衰三年是主流,但是每个朝代的规定和要求都是不一样的。 大庆朝在这点上,格外的宽容一些。 毕竟,人的亲人众多,这三年又三年的,整天窝在家里,啥也不用做了。 尤其是男丁,好不容易入仕了,光窝在家里丁忧了。 等起复的时候,那可是连菩萨朝哪拜都不知道了啊。 因此,大庆朝的规矩是,守孝期间不能参加宴会等活动。 百日热孝内和过年期间格外严苛,不只是不能参宴,也不能出门拜亲访友。 因此,她今年注定要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这,可算是极好的时机了啊。 第183章 不在意 “你啊,你啊,对这些事真是上心。” 萧沐泽听着柳馨宁为了个孩童不去读书都专门跑一趟看看情况,不由感叹得笑着说道。 柳馨宁不答话,而是想着该如何顺理成章的去一趟大青山。 毕竟,她一个从来没去过青山县的人,骤然说大青山后山上有金矿,那可是太说不过去了。 那问完了事情,就说想上山游玩?还是说想看表哥打个猎? 可是这种天,动物都在冬眠?说打猎会不会很奇怪? 那还是说游玩?反正她要出门散心的嘛,去山上透气散心,似乎也可以? 柳馨宁兀自思量着。 马车却很快就到了大青山脚下,那个名唤青前村的小村庄。 到了村口,赶车的李护卫停住了马车,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他打算找人问问,那个在昭阳城里读书的儿童钱书礼,家在何处。 村口的墙根下,有几个老者正晒着暖融融的太阳聊着天,也有几个孩童在嘻嘻哈哈的打闹着。 他们见到这辆马车停下,都惊讶的盯着看了起来。 青前村可是个小穷村子,从来也没见过这么豪华的马车来啊。 还有,旁边还有护卫呢,这是个贵人? 李护卫随便找了个少年,就打探起来。 那被打探的少年,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般的说道:“你们找的是二虎?对,他之前是在昭阳城里念书来着,过年的时候才回来的。我带你们去他家。” “那多谢你了。” 李护卫从袖袋里随意的掏出来几个铜板,递给那少年。 “不,不,不用钱。就,就带个路……”那少年看着六文钱结结巴巴起来。 李护卫看着少年急促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却仍然继续递给他,而那少年仍然是坚拒。 李护卫眉头一扬,就想要塞给他,结果却是被柳馨宁制止了。 她从掀起的车窗帘子里,自然是看到了那少年局促却又淳朴的样子。 她制止了李护卫之后,笑着对梅蕊吩咐道:“他不要钱就不必给了。你抓些饴糖给他吃。” “是。” 梅蕊用油纸包了些糖块,赶紧走下马车递给了那少年。 那少年听着马车里温柔甜美的女声,看着面前仿若仙子的梅蕊,再看看递过来的糖块,更是不敢伸手了。 他虽然没吃过,但是听人说过,那糖块可是很贵的——比那六文钱可贵重多了啊。 他不过是领个路,怎么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快些拿着。我们还着急找钱书礼呢。” 梅蕊却是不由分说的,直接把那些饴糖塞到了少年手里。 那少年被迫拿着饴糖,木呆呆的往钱家走去了。 到了钱家的大门口后,才缓过神来的少年赶紧上前一边敲门一边喊道:“钱叔,蔡婶,有贵人来找你家二虎了。” 很快就有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谁找我家的二虎啊?” 随后,一个头发半百的老者一边咳嗽着,一边打开了大门,同时露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 “喏,是她们。说要找在郡府学善堂启蒙的钱书礼。我记得二虎去了那里之后,就叫钱书礼了。”那少年一边指着柳馨宁的马车,一边说道。 柳馨宁见那小脑袋果真是钱书礼,便让梅蕊打开了车帘子。 她走下了马车,走到钱家人面前,掀了一下帷帽,随即又放下了。 “柳姑娘。” 那个小小的脑袋看到柳馨宁,高兴的大喊了一声,从老者的胳膊底下钻了出来。 柳馨宁经常去学善堂东园。 虽然她去的时候一般都是带着帷帽的,但是时日长了,总会有取下帷帽的时候。 尤其是在孩子们面前,她取下帷帽的次数最多。所以,钱书礼才会认识她。 那老者看着确实是认识的人,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这说是贵人来找二虎一个孩子,他很担心二虎是不是在城里闯了祸。 所以,他才让二虎躲在他后面的。 如今看来,确实是认识的,他才放了心。 钱书礼面对着柳馨宁虽然高兴,却仍然是恭敬的先行了礼。 “柳姑娘,您怎么来了?” 行完礼之后,钱书礼高兴的问道。他实在是没想到,柳姑娘居然会来他的家。 “我听启蒙院的夫子说你不去读书了,所以来问问是怎么回事。”柳馨宁温柔的说道。 “这……”钱书礼看了他父亲一眼,迟疑的说道:“这说来话长,不如请姑娘入内详说。” 虽然,刚刚那领路的少年,领完路之后,就已经一溜烟的走了。 但是,他知道以村里人的性子,一会就得有人偷偷的过来窥探。 这门口,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别请姑娘进来。你大哥……”可是,那老者却是拒绝起来。 “我大哥定然无事。”钱书礼却是执拗的说道。 “如今都这般了,你怎么还这么固执?”老者的声音无奈而又苍凉起来。 钱书礼听了这话,却是扭过头,不发一言。 柳馨宁本来就没打算进去,如今看到他们父子争执,更加是歉意的说起来:“不好意思。我家中有人过世不足三年,所以不登门了。不过已然出了热孝了,还请不要介意。” 真不怪她,她自己都忘了那守孝的事情了。还是在来的路上,她才想起有孝在身的事情。 好在,柳庭风八月三十过世,如今已经是正月十九,快五个月了,已经出了百日热孝了。 只是,这毕竟是在正月里,所以她还是别进人家的家门了。 “这倒是无妨。不过是因为我家里也出了不幸之事。我那大儿子年后说要去山上看看能不能得些东西去卖钱。结果,却是出了事。大家都说他没了,偏我这小儿子不听。我也是怕家中这事会让姑娘沾染了晦气,所以不敢让姑娘登门的。”老者一边咳嗽,一边颤巍巍的说道。 “我大哥肯定没事。”钱书礼仍然执拗的这么一句话。 说完之后,他还是迟疑了一下:“若是姑娘介意,那便罢了。我是因着夫子教导过弟子待客之礼,断不能让客人站在门口而不请入。即便家中贫困,也当奉上热茶,以表心意。” 柳馨宁听到钱家父子的争执,又见钱家不介意她守孝一事,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钱家有事,其实并不会影响到她。 因为有丧事的人家,本就会接待许多吊丧之人啊。 更不用说,会有许多的亲邻来帮忙治丧了。 只是,看钱家如今的模样,根本没有治丧的打算,那就更没关系了。 若是她坚持不进,反倒会让钱书礼误会她怕沾惹晦气呢。 反正,晦气这个东西,在意的人紧张,不在意的人就觉得无所谓。 如今,钱家人不在意,她也觉得无所谓,那何必矫情来矫情去的? 第184章 厄运专挑苦命人 柳馨宁让李护卫他们去马车上拿了见面礼,然后跟着钱家父子,走进了大门。 钱家的房子极为的破旧。 进了大门之后,就是一个大大的院子,正房有五间草房,两边各搭了两个棚子。 一个棚子下面摆放着各种农具杂物。 另外一个棚子下面摆放的是一大一小两口锅,并着一个破旧的柜子——这应该是厨房? 柳馨宁匆匆的扫了一眼之后,就跟着去了堂屋。 堂屋里也很空旷。两边是用草帘子隔断的。 上首放着一张破旧的方桌,并着两把方椅。 抢先一步进去的老者,用袖子抹了好几下,才让萧沐泽和柳馨宁这两个衣着华贵的人坐下了。 钱书礼张罗着倒水。 可是,等那两碗水端上来的时候,春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发一言。 柳馨宁这次是低调出门,所以带的人并不多。她只带了春暖和梅蕊两个丫鬟,加上李护卫。 而萧沐泽,也只带了凌一一个护卫而已。 即便如此,这小小的堂屋里,也是被这些人塞得满满的。 老者局促的想要找坐的凳子,可是,很显然不够。 “把东西放下。这里只留下春暖伺候。你们都先去外面马车上等着。” 柳馨宁自然是看到了老者的模样,于是对着梅蕊、李护卫和凌一说道。 他们三个人也觉得局促,闻听此言赶紧的告退了。 这屋子里走了三个人,老者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他赶紧把家里另一把完好的凳子递给春暖,想让她坐下。 “老丈不必客气。我站着伺候我家姑娘就可以了。”春暖笑笑的拒绝了。 看着这所谓自由身的贫苦生活,春暖再一次觉得自己做对了决定。 柳馨宁也不希望钱家父子局促太久,因此赶紧转移了话题。 “这是我表哥,姓萧。我姓柳,钱书礼也是知道的。”柳馨宁率先介绍起来。 刚刚在外面,连正式介绍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家父,名讳钱富。”钱书礼也有模有样的正式介绍起来。 双方都介绍完毕,柳馨宁才说起了正事。 “你在学善堂里,学了一个多月了。夫子也说你资质极好,你为何突然不去了?” “柳姑娘,刚刚你也听到一二了。我大哥,他失踪了。” 钱书礼此时才像个十岁的儿童那般,嚎嚎大哭的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 “唉。还是我来说。”钱富在一旁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钱书礼,叹了一口气说起来。 青前村靠着大青山。所以村民除了种地之外,会在农闲的时候,去山上打猎卖猎物来换银钱。 钱家也是如此。 之前,钱家有十多亩地,再加上钱富农闲时上山打猎所得,家中的日子虽然不是极好,却也是说得过去。 这五间房子,就是当初建起来的,家中还正经置办了方桌方椅。 可是,后来钱母蔡氏生了病,那延医问药花费颇多,就卖了一些田地。 再后来,钱富上山打猎受了伤需要诊治,又把剩下的地也卖了。 最后,就只能靠着租赁地主的土地过活了。 按理说,这么贫困的家庭,还是在远离昭阳城的小村子里,应该是想不到送钱书礼去读书的。 毕竟,钱书礼如今已经十岁了,不管干什么活都能挣些银钱了。 可是,钱家老大钱大虎却是坚持要送弟弟去识字。 那钱大虎今年十八。前几年曾经跟着同村人去了城里做了几年伙计,也学了些眉眼高低。 等到钱富受伤不能做重活之后,钱大虎就回了家里,成了顶梁柱。 他日常种地,农闲就上山打些猎物去昭阳城里售卖。 但是,钱大虎到底是做过伙计,有几分见识。知道这识字跟不识字,那做活的工钱都不一样。 所以,当他去城里售卖猎物,听说昭阳郡主开了个善堂,给儿童启蒙不收束修时,就心动了。 因此,钱大虎顶着父母和邻居的压力,把自己的弟弟二虎送到了学善堂里去启蒙。 年后,因为二虎快要去学堂了,所以钱大虎想着上山去打些大猎物卖些银钱给弟弟用。 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 钱家父子央求着村里人帮忙去找了几日,在一座悬崖旁边,看到了钱大虎的鞋子。 因此,众人都说钱大虎是掉下悬崖摔死了。 偏偏钱书礼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因此,只是认为自己的大哥失踪了,不肯承认出事了。 “那大青山的后山啊,一向陡峭。我们村里的人,一般都不去那里打猎。大虎估摸着太想打点东西卖钱了,所以走进了前山的深处,误入了后山啊。毕竟,如今很多猎物都冬眠了,所以鲜少能打到。”钱富眼含热泪的说道。 “都怪我这个破身子拖累了啊。我早就该死了啊。” 突然,一道哭泣的女声,从草帘后来传来,吓了众人一跳。 “娘,你说什么呢?”钱书礼急忙跑到草帘后面去安慰了。 “那是我家老太婆,已经卧病在床好几年了。如今老大出事……失踪之后,她就整天喊着要寻死。若是一死百了,我也去寻死。可是死了之后呢?就剩下二虎一个人孤零零的?他才十岁,可怎么活哦。我们活着,族里好歹顾忌着,二虎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啊。” 钱富说到后来,已经有些木然了。 很明显,他之前应该也考虑过寻死? “你说说,怎么就让我们家老大失踪了呢?他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 说到后来,钱富也不顾忌了,直接嚎嚎大哭起来。 一时,正堂里哭,草帘隔出的卧房里也哭。 整个房内,哭声一片。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不管哪个朝代,都有这样的情况啊。 许是钱家人意识到屋里还有客人,只是放纵了一会,就纷纷止住了。 钱书礼一脸羞愧的从内室里走出来道歉道:“不好意思,让柳姑娘您看笑话了。”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柳馨宁柔声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不必介怀。” 钱书礼听到这话,总算是放下了一些心。 “我大哥都是为了我才上山的。若不是我要读书识字,他也不会为了钱冒险上山。” “你读书识字,不是束修、住宿全免吗?怎么还要花钱呢?”柳馨宁有些不解。 她免了束修,免了书本费,甚至还提供了笔墨纸砚供学堂里使用啊。 对于像钱书礼这种偏远地区过来的学生,还提供了的住宿。 至于吃食,则是让钱书礼做些杂活抵了。 她实在想不出来,钱书礼哪里还有要花钱的地方啊? 第185章 我可以帮你 “大哥爱护我,见我在学堂里不舍得吃喝,就经常会给我送些东西去。因此,他就听到了夫子夸赞我,以及让我去科举的话。所以,大哥就起了心思,决意要供我去科举。郡主的学善堂是给儿童启蒙的。那些书籍都是在学堂上公用的。那些笔墨也是每人固定的份例。若是真的科举,定然要多看书、练习,还要寻访名师或者是入学院,那所需就甚多了。因此,大哥才想着多打些猎物卖钱,多给我买些书本、笔墨纸砚之类的。” 钱书礼越说越难过起来。 都是因为他,平日里本来就辛苦的大哥,过年期间,都连续好几天上山去寻找猎物。 十三那日,更是说要去山林深处。他苦劝大哥不听,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结果,真的就出事了。 柳馨宁听到这话,一时愣住了。 是的,学善堂的学堂,只是为儿童提供一个的启蒙教育。 对于资质好的,她是有心资助的。但是,她做这个事情,本就是在小心翼翼的试行。 她更怕再养出‘升米恩斗米仇’的白眼狼来,所以没有说出来。 因此,办事的管事自然是不知道,更不会去告诉学善堂里的人了。 没想到,就因为这阴差阳错,居然导致一个人出事了? 室内,良久的沉默,只有钱书礼的哭泣声和钱富的叹息声。 “我从夫子那里知道你的资质极佳。我与你交谈,觉得你品性甚好。所以,你不要担心。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想学,你愿意学,我可以出钱资助你入学院,寻名师,考科举。” 柳馨宁郑重的说道。 她是吸取过教训的。在京城学院中选帮助的人的时候,会仔细的观察对方的言谈举止。 这次,也是如此! 她观察过了,这钱书礼的品性,如今看来,还是不错的。 柳馨宁的话音一落,室内的叹息声和哭泣声戛然而止,静默的仿佛连呼吸都停住了。 “至于你的大哥,我也会派护卫去后山帮你寻找。就像你说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点,却是柳馨宁的私心了。 她本来就想去后山,之前还打算以游玩做借口的,如今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寻人了。 那么寻人的过程中,碰巧发现了金矿,可是再理所应当不过了。 “爹……” 钱书礼木木呆呆的,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得,找自己的父亲去确认。 钱富也是一脸木然,一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的模样。 “呜呜呜,我的老天爷啊,是菩萨显灵了吗?” 突然,内室里传出来了钱母哭天喊地的声音。 这声音吓了众人一跳,却也是把钱家父子的心神给震了回来。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钱富激动的跪下磕头。 “你别……”柳馨宁看着一个花白头发的人在自己面前跪下,吓了一跳,正要去扶。 结果,另一个身影也跪下了,“姑娘,不求姑娘资助。只求姑娘帮忙寻找我大哥。若是能得大哥踪迹,不管是生是死,小子都铭记于心,给姑娘立长生牌位。” 钱书礼一边哭泣一边说道。 “是,是,是。姑娘帮我们找着大虎就是大恩大德了。”钱富也跟着说了起来。 “求姑娘帮忙找大虎,让他入土为安。多谢姑娘了啊。” 就在钱家父子恳求,柳馨宁等人手忙脚乱的去扶时,从内室里爬出来一个枯瘦的妇人,连连叩头说道。 这下子,柳馨宁等人可真的是忙乱了。 “春暖,你去扶大娘。表哥,你帮忙扶钱老伯。”柳馨宁一边继续扶钱书礼,一边说道。 本来帮着柳馨宁扶钱书礼的萧沐泽,赶紧的去扶了钱富。 本来在扶钱富的春暖,赶紧跑到内室门口,扶起了钱母。 “好好说话,都别跪了。若是再跪,我不帮着找人了。” 柳馨宁看到钱书礼还想要挣脱她的手,继续下跪,赶紧的威胁道。 她这话一出,倒是颇为管用,钱家人都定住不动了。 “春暖,扶了蔡……大娘先坐下。” 柳馨宁想到带路的少年似乎喊的是蔡婶,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等她见到钱家人并没有纠正,就知道自己喊对了。 见着钱家都排排的在木头凳子上坐稳了,她才正色的说道:“我所说均为真。资助是真,找人也是真。” “找人之事,确实要求着姑娘帮忙。只是读书之事罢了。姑娘也看到我家中的情况了。我大哥即便是有命在,只怕也是受伤不轻。他若真是……那小子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了。我自该在家中侍奉二老。”钱书礼却是理智的说道。 钱富和蔡氏对视了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蠕动了一下嘴唇,又停住了。 “我可以借给你银钱,你来供养父母。等你日后考中了秀才,就可以慢慢还我了啊。若是能继续考中举人、进士,那还钱之事,更是不在话下了,对不对?” 柳馨宁看着这家子忠厚老实的模样,再看看钱书礼坚持的面孔,慢慢的劝说道。 成为秀才之后,朝廷就会免除秀才家中两个人的差役以及丁税、徭役,更是有:拥有五十亩地不上税的特权。 虽然秀才家中未必有土地,但是别人的土地可以挂在秀才的名下免税啊——那可不是白挂的。 若是能成为一等的秀才,还能从衙门里领取米粮呢。 那米粮对于官家富户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也够日常生活了。 若是再成为举人,就有选官的可能性。成为进士,那更是前途不可限量了啊。 听着柳馨宁的话,钱富和蔡氏的目光越来越亮,但是钱书礼却是沉默了。 想要成为秀才,必须先参加县试、府试以及院试。 只有在府试高中之后,才能成为童生,才有资格去考秀才。 这条道路,并不轻松,花费也并不少啊。 他,该为了这条未知的道路,去心安理得的欠下如此大的恩情吗? “我……我若是考不中,姑娘的心血,不就是白费了吗?” 钱书礼迟疑地问道。 听到钱书礼的话,钱富和蔡氏激动的脸色也是一愣,随即慢慢的冷静下来了。 是啊,他们之前虽然不懂。 但是,自从大儿子去城里做过活,小儿子去识了字之后,也听说了一些。 那科举之路,甚为坎坷啊。 别的不说,单说教小儿子的夫子,就是个秀才。可是,那人考中秀才的时候,都快五十了啊。 因此,那人一考中秀才之后,就放弃了继续考举人,直接找地方教书去了。 若是他们的儿子快五十了才考中秀才,这,这,这位姑娘要白养着多少年啊? 不行,不行,哪里能让人做这等事情。 因此,钱书礼的话音落下,钱富和蔡氏也纷纷拒绝起来。 第186章 发下毒誓 “那,以十年为期可好?你今年十岁,十年之后就加冠成人了。若是加冠之后,你还是考不中秀才,就去做别的活计挣钱养家可好?” 柳馨宁沉思了一下,才如此对着钱书礼说道。 其实,资助钱书礼读书的钱财,对于柳馨宁来说,当真是九牛一毛。 但若是让对方心安理得的,只怕会养出白眼狼来。 再说了,若是有志气之人,只怕还会觉得大恩不能报,成了心魔呢。 更何况,学习十年,到底是不是个科举的料,到时候也能看出来了。 这个时代的科举,虽然堪比前世高考,都是千辛万苦过独木桥。 但是,考中秀才只是科举考试的敲门砖,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一些。 若是有她资助着,学习十年那么久都考不中,那可能就是不适合这条路了。 那么,换一条路走,也未为不可。 “好的。多谢柳姑娘!就以十年为期。若是十年内,我都不得半点成就,我就算是下苦力抗包,也会去挣钱还给姑娘。若是侥幸得中,更是会回报姑娘的恩情。” 钱书礼还是想要继续学习的,所以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应下了。 而钱富和蔡氏听着自家儿子的决定,互相对视了一眼。 最后,才由钱富开口道:“多谢姑娘善心,资助二虎学习。但是不用借钱给他来供养我们了。我们会自己养活自己的。” 他们话虽然如此说,但是柳馨宁却敏锐的看到了他们眼中闪过的决绝。 想到缠绵病榻许久的蔡氏,再看看老态龙钟之姿的钱富,柳馨宁有些明白了。 “钱老伯,蔡大娘,你们可知,若是家中有孝,子女需要居家守孝。即便热孝期满可以出门,却也不能去学堂里读书,更不能去参加科举了。这,可是要耽误许多工夫啊。尤其是想要科举的男子,若是传出半点不好的名声,即便得中,也难以入仕了啊。” 柳馨宁的语气温柔却犀利的说道。 “什么?爹,娘,你们想做什么?” 钱书礼听到柳馨宁的话,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自家的爹娘,仿佛他意会错了一般。 钱富和蔡氏见被柳馨宁揭穿了心思,不由得哽咽起来。 “姑娘善心资助,已然花费许多银钱了。怎么还能再多借银钱?我这个破身子,早就该死了。之前,若不是怕死了耽误我大儿说亲,我早就撞墙自尽了。可是,如今大儿……还要拖累小儿。我还活着做什么啊。”蔡氏大声的哭泣起来。 “我们都死了,姑娘就只需资助二虎就行了。我们做父母的,不都是想要儿女好吗?儿子好了,我们做什么都愿意啊。”钱富也是眼含热泪的说道。 “你们都死了,我还去读什么书?考什么科举?我是为了家人去努力。家人都不在了,我还努力什么啊?”钱书礼跪在了钱富和蔡氏面前嚎嚎大哭起来。 一时,钱家三口又是抱头痛哭起来。 柳馨宁轻轻的叹了口气。 父母爱子女,子女心系父母,这才是正常的亲子关系啊。 “好了,都别哭了。不管是我资助的银钱,还是给你们生活的银钱,对我来说,都不算是事。只是我觉得,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所以,我才说借你钱,让你还。你若是真的不能还,我也……” “还。定然要还。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堂堂男子,怎能心安理得的食嗟来之食呢?我钱书礼在此立誓,姑娘恩情,生生世世定然要衔草结环回报。若是忘恩负义,天打雷劈,永坠十八层地狱。”钱书礼重重的立誓道。 “这倒不必……” “我钱富起誓,若是我儿忘恩负义,我钱家断子绝孙。” 好嘛,柳馨宁还没阻止掉钱书礼的誓言,就听到了更毒的誓言。, 她柳馨宁虽然不相信所谓的誓言,但是,这个时代的很多人还是相信的。 而对于一个以多子多孙为荣的时代来说,这断子绝孙之语,可谓是最重的誓言了。 “别说了,别说了。我信,我信。”柳馨宁只能连声安慰起来了。 终于,钱家人在柳馨宁的安抚下,平静下来了。 “所以,钱老伯,蔡大娘,你们为了钱书礼,也要好好的活着。你们若是有事,不只是耽误了他的前程,更是让他此生难安啊。再说了,若是把钱大虎找了回来,看到你们为了钱书礼直接殒命了,他们兄弟二人日后如何相处?如何过活?” 柳馨宁又着重的劝说道。 她知道世事艰难,爱子女的父母会为了不拖累子女,而选择自行了断。 但是,他们选择了解脱,却是没想过会对子女的心,造成何种影响啊。 也许,子女一生都无法安眠了。 尤其是,看蔡氏虽然满脸病容,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就知道家人定然是上了心照顾的。 而钱大虎呢,为了供弟弟读书,冒险登山打猎卖钱。 钱书礼为了让她帮忙寻找自家大哥,宁愿拒绝资助之事。 这桩桩件件无一不表明,钱家人之间的感情是极好的。 “哦,哦,哦。” 老实巴交的钱富和蔡氏,只会应下了。 “柳姑娘,我家大虎……真的还能找到吗?”迟疑了一会,钱富还是开口问道。 他如何不想找回孩子啊?可是,大家都说那鞋子落在了悬崖边,定然是没命了啊。 钱富的这个问话,让柳馨宁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啊。这谁能保证? “爹,这事,柳姑娘怎么能知道?只是,不管怎么样,还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归……要有个结果。” 钱书礼见到柳馨宁的沉默,赶紧的开口说道。 “哦哦哦。我知道……我只是……我没有……”钱富有些语无伦次的想要解释。 “你们把这大青山的情况仔细的给我说下。我尽快派人来搜寻。” 柳馨宁转移了话题。 听到了柳馨宁的话,钱家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钱家人作为在前青山山前生活的人,自然是比较了解前青山的情况的。 因此,他们细细的说了一番。 “只是那后山,我们村里都极少有人去。我们家更是没人去过,所以当真是不知了。” 说到最后,钱富有些为难起来。 “无妨。我会派人再打探一番的。”柳馨宁安慰道。 一时,事情说完了,柳馨宁等人就打算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大门口却是传出了争执的声音。 第187章 重男轻女吗? 钱家大门外,此时正有两方人对峙着。 一个敦实的妇人,拉着一个长相秀气的男子想要往大门里闯,结果被高大的李护卫给挡住了。 “这是我家,怎么不让我进去啊?” 那妇人高亢的声音响起,让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梅蕊,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不是不让您进。请您稍等下,我家主子在里面,先让我们通禀一声。” 梅蕊轻声细语的说道。 屋子里的可是郡主,自然是不能让人随便给冲撞了。 “你家主子?” 那女子的眼睛滴溜溜的往马车那里打了一个转,接着又细细的打量了梅蕊的穿着打扮一番。 随即,她却是大声的喊叫起来。 “爹,娘,听说咱们家来贵客了?快让我们进去啊。” “爹,娘,他们挡着我们的路呢……” 随着那女子的大喊大叫,梅蕊傻了眼,而堂屋里的钱家人却是都站了起来。 “你们家还有个女儿?”柳馨宁也是一脸的惊愕。 他们聊了这么久,钱富和蔡氏可从未说起过他们还有个女儿啊。 他们但凡说起,就是钱家兄弟两个。而钱书礼,也未曾提起过有姐姐之语。 这钱家人,如此的重男轻女吗? 柳馨宁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是打起了问号。 “是。但是……” 钱富和蔡氏的脸上满是无奈,而钱书礼的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之色。 他甚至都没有跟柳馨宁去解释,就一边喊着,一边往门口快速的走去:“钱大妞,你来我家做什么?你不是早就说过,跟我家没有半分关系了吗?” “二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你是我弟弟,怎么能没有关系呢?” 那女子扬声说完之后,接着又对梅蕊等人得意的说道:“你看,我说了这是我家了。我们是一家人,快让我进去。” 李护卫见钱书礼真的认识这妇人,就有些迟疑的挪开了身子。 这若真是别人的家,他却是不好拦着不让人进自己家门了。 李护卫不好拦着,可是钱书礼却是伸手拦住了,“你家?一家人?我爹娘把你当亲闺女一般的养大,给你置办嫁妆嫁了人,你成亲之后,更是时不时的就回娘家来要东要西。可是,等我娘病倒,去你那里借钱的时候,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我爹受伤,让你帮衬一把的时候,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你在族长那里,哭着喊着说跟我们之间没有血亲关系,不会奉养我爹娘的时候,怎么不是一家人了?是,我们之间确实没有半点相同的血脉,当然不是一家人。” 钱书礼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愤怒。 可是,那名唤钱大妞的妇人,却是觍着脸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当着贵客的面乱说什么啊?我可是听说了,今日家里来的贵客中有女眷,娘都病成那个样子了,怎么招待?我这不是赶紧回来帮忙招待吗?” 说完之后,那钱大妞就推开钱书礼,想要往里走。 钱书礼那单薄的身子,被推了一个趔趄。他赶紧站定之后,继续伸手拦着。 “咱们已经在族长那里,当着族人的面断了关系了。你不准进我家。” 钱书礼想到里面跟仙女般的柳馨宁,生怕她被冲撞到。 他更是在心中涌起了一股羞辱感,为自己有这种养姐而感到羞耻。 “爹,娘,你管管二虎啊。” “爹,你看在我爹的份上,也得让我进去啊。” “娘,咱们娘两个可是朝夕相处了十多年啊。” “爹,娘……” 钱大妞看着因为钱书礼的行为,那个高大的护卫又挡在了她的身前,就忍不住大声的连续呼喊起来。 钱富和蔡氏听着这话,神色有些微动。 而柳馨宁虽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却也是听了个大概。 她严肃的看向了钱富和蔡氏。 钱富和蔡氏是老实又敦厚的人,听着钱书礼的描述,也是心地善良之人。 但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养大了别人的孩子。结果,却是被那孩子背刺了! 那么,他们现在面对养女的回头求和,会如何的做呢? 若是,他们继续接受那养女,那么这种圣母的家庭,她就算会如承诺那般的继续资助,却也会远离的。 因为,即便钱书礼将来能入仕,也会被圣母的父母给拖累的。 如今,能心软一次,那么将来就能心软第二次,第三次……以致于无数次。 此时,这个养女只是为了她这个贵人而回头,那么将来钱书礼若是做了官,那养女定然会狐假虎威的。 有这样忘恩负义、唯利是图的养姐,有那样不分是非的圣母爹娘,钱书礼的路是走不远的。 而她这个身份贵重的资助人,虽然施恩不望报,但若是与之关系密切,只怕也会被连累的。 因此,柳馨宁紧紧的盯着钱富和蔡氏,想要看看他们如何做。 钱富和蔡氏动容的神色持续了一会,但最终还是不发一言,似乎是任由钱书礼做主了似得。 钱书礼见到堂屋内的爹娘没有出来说什么,于是愈发的让钱大妞夫妇赶紧离开。 那钱大妞见钱书礼铁了心不让她进去,又看到高高大大的护卫挡着。 她终归有些胆怯,只能不甘心的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爹,娘,等我明日再过来看望您二老。” “你也好意思说看望?有谁看望别人是空着手的?” 看了半天情况的梅蕊,实在是没忍住气,冷冷的嘲讽道。 这两个人虽然也是穿着棉布的衣服,但是那质地可比屋里那一家三口的好多了。 后来,听着钱书礼的怒骂,钱大妞的无可辩驳,就明白多半是真的了。 看着如此无耻之人说什么探望,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 钱大妞听到梅蕊的话,想要反驳。但是她看着梅蕊身上那光滑的料子,忍住了。 她有一块绸缎料子。是她出嫁的时候,磨着娘买来给她当陪嫁的。 但是,她一直不舍得穿,留着压箱底呢。 可是如今这位听起来只是丫鬟的姑娘,却把这绸缎随意的穿着。 更不用说,她头上的珠花和耳边的坠子了。 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啊,她可不敢得罪。 想到这里,钱大妞领着夫婿灰溜溜的离开了。 钱书礼看着离开的钱大妞夫妇慢慢变远的身影,这才回到了堂屋里。 “让萧公子和柳姑娘见笑了。”小小的孩童如同大人一般老成的致歉。 “没事。”柳馨宁随意的说了一句,就不说什么了。 这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她不好打听。 但是,看着钱家人的做派,倒是能立得住。 如此,柳馨宁也算是稍微放下心来。 第188章 忘恩负义白眼狼 柳馨宁不好意思过问别人家的私事,但是,钱书礼却没当她是外人,自顾自的说起来了。 “刚才那人是我的远房堂姐。在她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因着她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她爹娘过世之后,就没有了依靠。她的亲戚都说家中艰难,不肯收养。当时的她,东家吃一口,西家吃一口的,甚是可怜。更是有个黑心的族人,想要把她卖了去换钱。” 钱书礼说到这里的时候,钱富和蔡氏脸上的动容之色更深。 他们似乎是想到了当年那个孤苦伶仃、可怜兮兮的小女孩。 “那个时候,我的亲姐姐恰好因病过世了,加上她的父亲曾经跟我爹一起打猎的时候,帮过我爹一把。所以我爹娘就收养了她。一则是为报那帮助之恩,二则是把她当成了姐姐的寄托。” “等她及笄之后,我爹娘更是为她精心的去挑选婆家。可是没想到,她自己却是看上了隔壁村子里一个虚有图表的小白脸,哭着闹着死活要嫁过去。我爹娘自然是百般阻拦。那人家徒四壁,只有个懒惰的爹,碎嘴的娘,一窝子的弟妹。除了一张脸,当真是一无是处。可是,她,她居然与那人私定终身了。” 说到这里,钱书礼一副深以为耻的模样。 柳馨宁就知道,这私定终身,只怕不是简单的一句话。 “我爹娘无奈。但是,毕竟养了十多年了,还是有感情在的。因此,我爹娘仍然尽力给她置办了丰厚的嫁妆。她成亲之后,即便还会时不时的回家拿这拿那的。但是,因为我爹娘疼她,也不甚在意。可是,后来先是我娘病倒了。当时家中的银钱不够抓药,地里的庄稼正要收成。若是当时卖了地,亏损太多。所以,就想着跟她借些银钱,等着日后卖了地就还她。可是……” 说到这里,钱书礼的声音愤怒了起来。 “可是,她装腔作势,推推托托的。又是拿着婆家,又是拿着夫君做借口的不肯借。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借的是我们给她置办的嫁妆,完全不必让夫家同意。但是,她不愿,我们便也罢了。后来,还是把地卖了,损失了不少。后来,我们两家就除了逢年过节,也不再走动了。再后来,我爹在三年前打猎受伤了,那时家中卖地都来不及,因此又去跟她借钱了。这次,她直接以没钱为借口拒绝了。多亏我大哥做工的那家掌柜心好,提前给我大哥支了工钱,还借了银钱给我爹看了伤,解了燃眉之急。” 钱书礼的语气里,对那掌柜的满是感激之情。 “可惜,那家铺子的东家过世之后,那掌柜的就被少东家给赶走了。唉,此等大恩,只怕再难报答了啊。” 东家过世?掌柜的被少东家赶走? 呃,没那么巧。 巧合,巧合,肯定是巧合。 柳馨宁拂去脑中的思绪,继续的听钱书礼讲述。 “后来,她看到我家中土地都卖光了,我兄弟二人还都未说亲。生怕日后要奉养我的父母,更怕我们兄弟二人的事会拖累她。所以,她在族长那里,闹死闹活的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我爹娘心寒之下,就应了。之后,我们就再无来往。今日,也不知道是谁把您过来的风声传过去了,她又想来分好处了。” 钱书礼的话说完了,钱富和蔡氏的脸上,从最初的动容变成了如今的漠然。 这每揭开一次伤疤,就让他们的心冷一次。 这半路接手养的孩子,就是养不熟啊。 他们收养钱大妞的时候,钱大妞都六岁了,那性子已经被自家父母养成了。 他们不是没发现钱大妞的性子有问题。 但,还是在对夭折的女儿的疼爱转移和钱大妞的掩饰之下,忽略过去了。 许是钱大妞觉得成了亲,再也不用掩饰了? 这才把她自己的嘴脸彻底的暴露出来,也让钱家人彻底的死了心。 听完了这些的柳馨宁,忍不住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忘恩负义白眼狼啊。 可是,她面对着已经结了痂的钱家人,却是不好多说什么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我明日就安排人过来寻找。寻找你大哥之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明日就回学堂读。”柳馨宁站起身打算离开。 “是。多谢姑娘。”钱家人自是听从柳馨宁的吩咐,都齐声应道。 他们看到柳馨宁要离开,都想要起身去送他们。 “您二老不必送了。”柳馨宁让钱富和蔡氏坐下,只让钱书礼陪她出去。 “明日我让人带个大夫过来,给你爹娘再看一看。到时候,让大夫开了方子去抓药。银钱的事不必担心,我会借给你的。” “金银有价情无价。此生,小子承了姑娘的情,定然要结草衔环。”钱书礼正色的说道。 看着一本正经的钱书礼,柳馨宁有些感叹。 人不在穷,有志则高啊。 到了大门口,柳馨宁从春暖那里拿了一个荷包,递到了钱书礼的手上。 钱书礼收下之后连忙说道:“姑娘稍等,小子回屋拿纸笔写个借条。” “这不是借给你的银钱,这是过年的见面礼。如今还没出正月呢,该给见面礼的。借你的银钱,等明日看看所需几何再说。” 说完之后,柳馨宁就踏出了院门,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钱书礼的眼睛模糊了。 “二虎,你家的贵客走了啊?她是什么人啊?来干什么的?” 突然,旁边蹦出来几个少年,盯着马车七嘴八舌的问道。 钱书礼不动声色的把荷包往袖子里面塞了塞——夫子说过,财不露白。 “是城里经常去善堂的善人。游玩顺路经过这里。她还说要帮我们找我大哥呢。” 柳馨宁帮他们家找人的事情,是瞒不住同一个村子里的人的。 所以,他们商议过之后,就定下这事可以说出去。 但是,资助钱书礼读书的事情,就没必要说了。 毕竟,闲言碎语乱人心啊。 “真的啊?这大善人可真好。你们家有福了。”有替他们家高兴的。 “还有这种好心人?那可是大青山啊。”也有质疑的。 “那是双马的大马车呢,有钱人啊。”也有关注别的方面的。 “只是问我个话,让我带个路,就要给我钱呢。”带路的少年忍不住宣扬道。 这话果然引起了众人的一致注目和羡慕。 “她们给的桂花糖可甜了。不过,我娘就拿出了一块掰了分给我和妹妹吃。说其他的要留着走亲戚,有面子。”那少年又遗憾的说道。 桂花糖啊,那可不是普通的粗糖,而是加了桂花蜜的精致糖块呢。 “二虎,我看着他们拿了不少东西去你家。都有什么啊?” 终于,有人把话题转到了钱书礼这边。 第189章 这见面礼多还是少啊? 当马车往村子里走的时候,有贵客去钱家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当马车在钱家门口停下的时候,那墙边、树旁就趴满了人。 那贵人的下人,有扛着袋子的,有拿着提篮的,还有捧着托盘的,他们进了钱家门,这些都落入了众人的眼中。 只是,那提篮里的东西瞧不见,托盘上面也是盖着红布,实在是不知道是什么啊。 此时,大家自然是好奇了起来。 钱书礼被众人围着询问,抿着嘴不想回答,但是也冲不出众人的包围圈。 “二虎,快回来熬药了。”钱富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众人听到熬药,想到钱家那两个病恹恹的人,也不好再围着了。于是,慢慢的都散开了。 钱富拴上了大门,两个人一起进了堂屋。 却见蔡氏坐在凳子上,手里捻着托盘里的细棉布,眼睛却盯着打开的袋子和提篮发愣。 “他爹,这是细棉布,这是一袋精米和一袋白面,这是猪肉啊。” 刚刚钱富看自家儿子迟迟不回来,所以就慢慢的走出去喊了。 蔡氏本来想要回内室歇着的,转眼看到了柳姑娘送来的东西,就给打开了。 只是,打开之后的她,就被惊得愣住了。 此时,她见到自家丈夫和儿子回来了,就赶紧的招呼着让他们去看。 听到蔡氏的话,钱富和钱书礼赶紧的走上前查看起来。 只见两个袋子里是雪白的大米和白面,提篮里是大块的猪肉,托盘上是藏青色的细棉布。 “这精米,”钱富上前用手掂了下袋子,“得有一斗啊。” 那白面的袋子跟精米差不多,那估摸着也是一斗了。 大庆朝的一斗是十斤。而他们家,一年都吃不到一斤精米或是白面啊。 “这猪肉,也得有十斤了?”钱富又跑过去掂量了一下篮子。 “这细棉布可是两匹,两匹啊。”蔡氏拿着棉布的手,忍不住的发抖。 不是两尺,不是两丈,是匹,是两匹啊。那能做好几身衣服呢。 “这,这些也太贵重了。这可怎么办好?咱们可怎么回礼啊?” 钱富看着这一堆的东西,有些惶然无措的搓搓手。 “柳姑娘还给了我过年荷包。” 钱书礼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赶紧把袖子的荷包拿出来倒在了桌子上。 只见两个雕成如意形状的银稞子咕噜噜的滚了出来。 顿时,钱家人的人瞪得更圆了。 “这,这,这不能要。等柳姑娘过来还回去,还回去。这可是银子。”钱富磕巴起来。 虽然这银稞子看起来很小巧,那也是银子啊。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都是铜钱,银子本就很少见。 而他们家,更是十几年前情况好的时候,才见过银子呢。 可即便见过,那银子的成色也不如这个银稞子,更不用说这精美的雕工了。 “好,不花,还。”钱书礼也被惊讶的只会重复了。 “快,藏起来,一定藏好了。” 震惊的钱家人,开始四处找地方藏银稞子去了。 而回去的马车上,柳馨宁也好奇的问起春暖准备的见面礼来。 她之前一直思量着,来了青前村之后,该怎么名正言顺的去大青山一趟,所以就把准备见面礼的事情交给了春暖。 此时,她心思放下了,也有心情过问这些事情了。 春暖细细的说了起来。可是,等她说完之后,就见到柳馨宁一脸的无语。 “姑娘,是准备的少了吗?”春暖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 郡主让她准备见面礼,还说让少准备一些。免得准备多了,给了人家压力。 郡主还说,让她准备的实用一些。所以,她就准备了米面粮肉布之类的。 如今,是太少了吗? 也是,府里准备的万金油见面礼,都是二十两银子加上笔墨纸砚布匹呢。 可是,她只准备了两个各一两的银稞子,并着一点精米白面和肉、布之类的。 确实,是有点少啊。 想到这里,春暖有点羞愧了。郡主吩咐这点小事,她都没做好呢。 “是多了些,会给他们造成惊吓的。”柳馨宁无奈的说道。 她了解过大庆朝的物价和行情。 现在大部分的平民百姓,并不都是吃得起精米和白面的,更不用说十斤的量了。 这些东西对钱家那样的门户来说,已然是贵重了,更不用说那二两银了。 “多了啊?这还多了?”春暖有些惊讶,随即有些讪讪的。 她到底是在宫里呆得久了,加上去了长公主府之后,一直是一等的月例,更不用说如今是掌事嬷嬷的月例了。 所以,她倒是忘了这些东西对于贫困的钱家意味着什么了。 “罢了,已经送过去了,就这样。等明日你跟着过去,安抚安抚他们就好。” 柳馨宁随即就把这种小事放下了。她拉起车窗帘子,跟萧沐泽说起安排人上山寻人的事情来。 “表妹放心。我现在正没事做无聊呢。你交给我,定然给你做的好好的。” 萧沐泽做了一上午的透明人也不以为意,反倒是对于柳馨宁交代的事情连连应下。 有事做好啊。 做完了事情,不得去告知? 若是选择用膳的时候去说,不得一起吃个饭? 一起吃饭,不就多一份相处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萧沐泽的神色带上了几分期待。 柳馨宁没有注意到萧沐泽的神情,而是继续凝神思考起接下来的事情。 书里只说在大青山的后山发现的金矿,却没有说具体在哪个位置。 那后青山上连绵的小山头可是不少啊。 尤其是,人手也是个问题呢。 是的,柳馨宁目前还不想惊动官府。 因为,她务必要保证是自己先知道这个事情,然后上达天听。 让昭阳城的任何人,都别想瞒下此事。 在书里,金矿之事能被五皇子悄悄的得到,那就说明昭阳郡内肯定有五皇子的人或者是想向五皇子投诚的人。 毕竟,五皇子远在京城,总不会让自己的人,莫名其妙的跑到这大青山上寻找金矿? 多半是不知道何人发现了,然后送给了五皇子的。 只是,不知道那发现之人是官还是吏?是民还是兵啊? 所以,这昭阳郡上至昭阳郡郡守,下至青山县衙的人,她一个都不能相信。 如此,这找寻的时日,只怕是不短。 她倒是不着急回京,定然要找到金矿才回去。 只是单单靠他们两个人的护卫队,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该找谁来帮忙呢? 柳馨宁拧眉思索起来。 第190章 一只好股? 第二日,萧沐泽亲自带着两个人守着宅子。其他的护卫们,就都去大青山开始寻找起来。 柳馨宁让春暖带着大夫一起跟着去了钱家。 一则是让大夫给钱家二老诊脉抓药。 二则是让春暖看看钱书礼需要多少银钱,然后借给他。 三则是让春暖去安抚一下钱家的心。 四则是让春暖带着钱书礼回学善堂里继续读书。 而柳馨宁自己则是努力的练字静心,想着如何去解决人手不足这个问题。 到了傍晚的时候,春暖才回来。 “姑娘,”春暖行了一礼,就开始禀告起今日的事宜了。 钱家二老的病,都是无法根治的病症,只能靠吃药养着,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在,柳馨宁派人找的这个大夫仁心仁术。他看着钱家的境况,开了平价代替的药材。 虽然效果不如那些昂贵的药材好,到底是价格便宜,只是将养的话也足够了。 所以,那钱书礼写了一张借条,这次借了十两银子。 “十两?够吗?”柳馨宁听到这话,忍不住把手里的毛笔放下了。 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看对于何种家庭了。 对于官家富户来说,连一顿饭钱都不够。但对于钱家来说,却也要好几年才能挣得。 “钱书礼说,他如今在郡主的学堂里启蒙,并无花钱之处。日后的读书等事,又有姑娘您资助。他的父母,在家中也可以靠着种地之类的糊口。他借这个钱,主要是为了给他爹娘吃药。故而,不能太过贪心。再说了,他家中若是有了大量的银钱,也担心会引来宵小之徒。所以,等着这个银钱花完之后,他再跟您开口。” 春暖的话里,倒是对钱书礼有丝丝的赞赏,“他还说,他如今年龄小,力气不够,所以只能靠做杂活换取吃食。等他年龄再大一些,也会去做些零工挣钱养家的。他说虽然有姑娘的资助,也不能万事都靠着姑娘,去做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酸腐文人。”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去读书,却也不能死读书。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多接触一些世事,学些人情世故,与他将来科举也是有好处的。他小小孩童,能想到这些,当真称得上是天资聪颖了。” 柳馨宁听到这话,忍不住连连赞同道。 钱书礼年纪如此小,就懂得这些道理,只怕将来真是前途无量啊。 如此看来,她倒是无意之中,投了一只好股? “是啊。婢子今天送他回学堂,那夫子一直说钱书礼悟性极高,读书识字都比其他同龄儿童快上不少呢。” 春暖听着柳馨宁的夸赞,又附和的继续夸奖起来。 “那你跟夫子说过,让他单独给钱书礼开开小灶了?” “说了。夫子应下了。” 能不应下吗?郡主给的月银可是最高的。 “钱书礼如今是启蒙阶段。总归要打好基础,再去学院。否则的话,也是拔苗助长。” 其实,若是单独给钱书礼请一个名师,她也不是不能做到。 不过,施恩太过,也不太好。还是正常来。 “夫子也是这话。钱书礼资质虽好,到底是启蒙时日太短。但若是勤学苦练,说不得很快就能离开启蒙院了。”春暖附和道。 “如此,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柳馨宁真的放心的去拿起自己练的字打量起来——嗯,比以前强多了。 “婢子今日去了钱家,结果又碰到那钱大妞了。她死皮赖脸的,居然还想要从钱家拿走东西?钱家人都堵着门,不让那钱大妞进去。结果,她倒是撒泼起来。最后,还是喊了族长来作证,才把她赶走了。这世上居然有如此无耻之人?” 春暖说完正事,就开始说起今日去钱家遇到的琐碎小事。 她想到昨日的事情,又见到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还是在府里呆的,见得少了。”柳馨宁轻笑道。 “那郡主也见得不多啊,为何还能如此淡定?”春暖却是好奇起来。 说她总呆在府里见得少,那郡主更是很少出门呢。 柳馨宁听到这话,不由得失笑。 今世见得少,前世见得多啊。不说现实中看过的,就是书中、电视中看到的也多得很呢。 “看书看的。” “……” 春暖一时被堵得无话可说了。 而柳馨宁,却是又好奇的问起在青前村发生的事情来。 春暖便从头到尾,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尤其是把钱大妞夫妇的无耻,青前村钱氏族人的和稀泥,钱家人的决绝等事重点说了出来。 柳馨宁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听着春暖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听到钱大妞和小白脸撒泼耍赖的无耻之事,她只是漠然——又是一个恋爱脑和吃软饭的。还是个只看脸的恋爱脑。 听到青前村钱氏族人的和稀泥,她只是冷笑——道德绑架这一套,真是自古到今都不少啊。还都玩得很溜。 听到钱家人的决绝,她却是欣慰了——总算是没让她失望。若是真的在压力之下妥协了,她能理解却不能接受。 “钱家人这么决绝的样子,让钱氏的族长觉得没面子。最后,他倒是黑着脸走了,弄得那些族人都去劝说钱家人妥协。那族长也是个老糊涂。当年钱大妞求他断绝关系,他同意了。如今,钱大妞想要回家,让他说和,他居然又同意了。” 春暖说到这里,愤愤不平起来。 为什么糊涂的族长那么多啊?族长不应该是公平公正的为族里的每个人都考虑的吗? 柳馨宁却没有生气。 封建社会的人,对于宗族看待是重于自家的。所以,族长的权利很大。 因此,也会造就一些利欲熏心或是圆滑处事的族长和族老。 这是时代的潮流,她不赞同却也不会旗帜鲜明的去反对。 不过,无妨。 当族中有更出色,更能为族中谋福利之人出现的时候,这种情况就会被打破的。 钱书礼将来若是科举有成,那他身边都只会是好人,都会看重他们家的。 春暖继续说着今日的行程,终于把全部的事情说完之后,才去歇息了。 而萧沐泽从搜山归来的凌一口中得知了青前村发生的事情之后,就打算借着说消息之事,拖到跟柳馨宁一起吃晚膳。 结果,却是被柳馨宁的‘都听说了’这话,给堵住了。 萧沐泽木然的站在堂中半晌,最后无话可说,只能无奈的离开了。 自此,萧沐泽吸取了教训,但凡柳馨宁再吩咐人跑腿,他定然让带上自己的人。 然后,由他亲自去给柳馨宁传话。 这是后话! 第191章 盐矿 关于人手的问题,柳馨宁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放弃了使用外人。 有了外人,事情就有了不可控性啊。 只用自己人,虽然时日长,但总归是安全性高。 所以,昭阳城的宅子里,除了因为要保护两个主子,所以每日留下两个护卫轮值之外,其他的护卫都撒到了大青山上去寻找了。 这寻找之事,从大青山前山开始,一点一点的进行了。 之前,钱家人已经让村里人帮忙,去众人经常去的区域粗粗的找过了。 所以,这次的重点,就是发现钱大虎鞋子的那一块区域。 经过护卫们仔细的搜寻,并没有发现钱大虎的踪迹。 于是,护卫们就开始三个人一组,从大青山的脚下开始,往里搜索了。 前青山前部很快就被搜完了,护卫们就开始对前青山的深部以及后青山,仔细的搜寻起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但是仍然没有找到失踪的钱大虎。 钱家人看着如此辛苦的护卫们,眼含热泪的让他们放弃。 柳馨宁听了护卫们的传话,就专程过来一趟,宽慰钱家人。 “柳姑娘,您的恩情,我们一家子记下了。但是如今都一个多月了。就算找到大虎,只怕也是一具……” 最后的‘尸体’两个字,被钱富给咽了下去。 钱大虎是正月十三去的大青山,如今是二月二十五,可不是一个多月了嘛。 那大山里人烟渺渺,野兽众多,更怕的是尸骨无存了啊。 蔡氏吃了城里大夫开的药,如今气色已经好多了。她靠在椅子上,听着钱富的话,只是垂泪。 她虽然也想要有奢望,但是还得面对现实啊。柳姑娘的护卫每日里都往大山上跑,多累啊。 “再找找。万一,被人救了呢。那话本子里不是经常有采药之人救治的故事吗?” 柳馨宁的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以如今的情况看来,钱大虎应该是真的出事了。 但是,这都一个多月了,那金矿连影子也没有啊。 人也没救到,金矿也没找到,竟是做无用功了。 唉,作者的这个雷埋得真深啊。那金矿到底在哪个位置嘛。 “怎么可能啊……” 钱富和蔡氏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着感激之情,同时让柳馨宁作罢。 柳馨宁则是一边努力回忆着书里的细节,一边轻言细语的安慰着。 就在这时,萧沐泽却是脸色严肃的进来说道:“老丈,我们府里有事,需要先行回去。护卫还在搜寻,你们且放心。” 钱家夫妇自然是连声让他们自去忙。 柳馨宁疑惑的跟着萧沐泽出了大门上了马车。 今日柳馨宁出门,萧沐泽自然是陪同着了。 但是,柳馨宁安慰人的时候,萧沐泽说他不擅长这个,所以就在马车里等着了。 柳馨宁想到上次来钱家,萧沐泽做了一上午的透明人确实挺无聊的,就自己带着春暖进去了。 只是,这次还没呆多久呢,萧沐泽怎么就突然说要走啊? 那府里就他们两个主子,能有什么事情? 还有,凌一为什么也在?他今日可是上山去寻找了啊? 难道?莫不是…… 柳馨宁的心突然得提了起来。 她掀开车帘,正想要开口询问,萧沐泽却是进来在她对面坐下了。 “李护卫,赶车。”萧沐泽开口吩咐护卫赶车。 看着萧沐泽放弃了骑马坐马车,柳馨宁拼命的压着跳动的心。 而萧沐泽看了看陪着柳馨宁的春暖,沉思了一下,还是对着柳馨宁说道:“我有极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让春暖姑姑先受累去车辕上坐会。” 见到萧沐泽严肃的表情,再想到后青山上的金矿,柳馨宁更是忍不住有些心悸。 “姑姑,你穿好大氅,拿好手炉,先去外面待一会。” “是。不过现在是二月底了,没那么冷了。” 春暖看着萧沐泽的神色,也不穿大氅浪费时间了。 而是在马车停下之后,就抱着手炉,快速的掀开车帘出去了。 马车又开始缓缓而行。 柳馨宁掀开了帘子,看了看马车外守着的凌一,再看看空无他人的道路,这才轻声凝气的问道:“表哥,怎么了?” 萧沐泽没有说话,而是沉思了一瞬,突然起身坐到了柳馨宁的旁边之后,才严肃的小声说道:“凌一那组人,发现后山中有人在开采盐矿。” “什么?” 柳馨宁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彻底得呆住了。 盐矿?这后青山中居然有盐矿?不是金矿吗? 是作者写错了?还是她记错了啊? “是。凌一那组人,走到一个山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就悄悄的去查看了一下。那里面居然是一个盐矿,如今已经有人在开采了。只是里面有监工,所以凌一他们没有再深入查探。但是,他们在查看的时候发现,有人推着装麻袋的小车往一个小山谷中走。跟了上去之后才发现,那山谷居然有条小路直通山外……凌一怕惊动他们,就留下一个人在盐矿附近守着,让另外那个人通知其他人都下山,免得弄出动静来。他也赶紧来禀告我了。” 萧沐泽小声的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柳馨宁听到这些已经木了。 什么情况,这大青山还是个宝山不成? “你要找的不就是这个吗?” 萧沐泽看着柳馨宁这副震惊异常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好奇的说道。 “什么?” 听着萧沐泽的话,柳馨宁彻底的清醒过来,脸色微微的有些变动。 那边的震惊信息还没吸收完呢,这边的雷又爆了? “你这段时日一直让往后山找,不就是为了找寻什么东西吗?”萧沐泽却是坦然的说道。 “……” “搜到前青山深部的时候,你就暗示护卫们往后山搜。我去过后山一次。那边虽然偶有树林,却是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的那种。其他的,就是悬崖峭壁或是光秃秃的山头。那地方根本就不像有猎物和山货地方。所以,那钱大虎怎么会往后山去呢?可是,你还是让护卫们去后山找,总说有万一的情况。所以,我就猜测着你是要找东西。如今,果真找到盐矿了。” 萧沐泽细细的解释道。 柳馨宁听完,却是失笑。 是了,她自己这么明显的异常,怎么能瞒得过跟她相处了一年多的萧沐泽呢? 更何况,萧沐泽从来也不是富贵温柔乡里,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而是在战场上经过战争洗礼的将士啊。 他可以不运筹帷幄,但是必定要敏锐。之前的失误,不过是执念在心罢了! 而经过了牢狱之灾,他的成长更是有目共睹了啊。 第192章 该死的想当然! “是啊。我是在找东西。但不是找这个,而是找金矿。” 柳馨宁凑近了萧沐泽,附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 她一直想说的。但是却一直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合适的机会。 如今,既然发现了盐矿,那么,金矿的出现也就快了。 此时说到这个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突兀了。 “什么?”萧沐泽也是一声惊呼。 惹得外面的凌一和春暖等人,都忍不住再一次回头看向了马车。 这是怎么了? 郡主惊呼完,世子惊呼。这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让这两位都惊呼啊? “帮着找钱大虎没几日,我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声音说后青山有金矿。我自然是不信的。这凭空出来的梦谁能相信,对?” 见到萧沐泽点头,柳馨宁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我后来又做了一次这个梦。因此,我就起了疑心。加上前青山都搜寻完了也没找到钱大虎。我就想着,那不如去后青山。不管是矿也好,还是人也好,都找找试试嘛。因此,才让往后青山去了。只是没想到,找到的不是梦里的金矿,居然是个盐矿?” “因为连续做了两个这样的梦,所以我才会去后青山找的。若不然,我也想不到那里去啊。毕竟,我连大青山都没登上去过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说不定,还真有个金矿呢。”萧沐泽听到柳馨宁的解释,沉吟了起来。 柳馨宁说的真诚,萧沐泽也相信了——不相信,也解释不清柳馨宁为何会让去后青山搜寻啊。 柳馨宁看着萧沐泽点头,不动声色的吐了一口气。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没办法,她穿书一事是天大的秘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靠托梦来解决这些未知的情况了。 还好,时下人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要么说鬼神,要么说托梦。 所以,这种话,还是比较让人相信的。 不过,到底是她行事不周,被萧沐泽看出她想在后青山找东西了。 日后,一定要严谨再严谨。 “这事,倒是要好好的琢磨一番了。”萧沐泽一边沉吟着一边说道,“财帛动人心。本来只是盐矿,就足以让人心动了。若是真的再有金矿,那更可以让有心人悄悄的灭了咱们的口啊。如今这世道,本就没有那么太平,更是偶有盗贼。若是把我们灭了口,再推到盗贼身上……” 萧沐泽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是,他们一个是世子,一个是郡主,但若真有胆大包天之人,万事都不好说啊。 尤其是,这盐矿正在开采中。 正在开采,那定然有出盐,那就是有人在贩卖私盐了。 贩卖私盐,那可是极大的罪名。不只是做的人要有能力,更要有人护着啊。 这盐矿之事,没有半点风声透漏出去,这昭阳郡里的官员,只怕也不都是清白的。 想到这里,萧沐泽跟柳馨宁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浮上了凝重之色。 “回了宅子之后,你立刻修书一封,把发现盐矿的事情上报给圣上,让他知道这个事情。想必京中就会派人来处理了。”萧沐泽想了下,才对柳馨宁说道。 庆平帝是柳馨宁嫡亲的舅舅,这事告知给了他,想必他会上心处理的。 “京城中得知消息,再安排人来昭阳郡,也需要一段时日。这段时日,只怕不安全。毕竟,谁也说不准,这事有没有京城中人的手笔啊。”柳馨宁却是沉吟着,没有立刻应下。 书里写的金矿最终是落到了五皇子手里,那么这个盐矿,跟五皇子有没有关系呢? 若是没有关系,最好。 但若是有关系,只怕不妙啊。 柳馨宁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撺掇如今的情况。 因为开采盐矿,所以无意中发现了金矿?金矿既然落到了五皇子手中,那么盐矿也极有可能。 若是如此,她上报消息给庆平帝,庆平帝但凡安排人,就可能透漏出风声去。 吴昭仪和柔惠公主都住在宫里,极有可能得到消息。 五皇子如今开了王府养了幕僚,有自己的人手。 若是在庆平帝的人到达之前,五皇子先来灭口…… 她本来想着若是发现了金矿,就赶紧的回京直接告诉庆平帝的。 毕竟,书里说了,那金矿是明年发现,明年开采的…… ‘砰。’ 柳馨宁重重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该死的惯性思维!该死的想当然! 这书的剧情都崩成什么样了,她居然还在按照书里发生的来? 如今倒好,现在有个已经开采中的盐矿了。那金矿是不是也已经被发现了呢? 还有,她们搜山的动静再小,那谁敢保证一点风声不泄露啊? “表妹莫愁。” 萧沐泽心疼的拉开了柳馨宁敲脑袋的手,忍不住抚了抚她被敲的地方。 “不要担心!”萧沐泽赶紧安慰道,“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的。” 柳馨宁听着萧沐泽的安慰,眼角一酸。 都怪自己的想当然,以致于有可能出个大纰漏。 是她安逸舒坦的日子过得太久了,所以都忘了用脑子了吗? 幸亏有萧沐泽。若不然,后面是什么情况都不好说。 虽然可能没事,但是,万一呢? 凡事都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啊! “凌一,父王上一封家书说他在哪里?”萧沐泽掀开车窗帘子问着旁边骑马护卫的凌一。 “王爷说在宥安郡雍琉县东的平河军中。”凌一赶紧的回答道。 “安排个人快马加鞭去找父王,说请他赶紧回来,有要事相商。若是不在平河军中,就问问又去了哪里。父王说过,不会离昭阳郡太远的。”萧沐泽冷厉的说道。 “是。”凌一赶紧应下。 “那里先监视着,不要轻举妄动。”萧沐泽又轻声地对着凌一说道。 “是。” “你的功夫最好。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偷偷的进去摸一下情况。若是实在摸不了,就算了。” “是。” “今日,也不知道有没有惊动那里面的人?所以,还是把除了监视之外的护卫,都调回来在府里守着。若他们当真厉害,早晚会查到。在父王还没回来之前,一切都不动,谨慎为上。” 萧沐泽最看重的还是柳馨宁的安全,所以想了想,还是打算把除监视之外的护卫都调回来。 “若是那钱大虎当真有命,估摸着就在这盐矿里做活了。如果不在盐矿里,估摸着也是没命了。毕竟找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萧沐泽怕柳馨宁还想要继续寻找钱大虎,所以解释了起来。 “我懂。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柳馨宁点头同意。 不知道开采盐矿的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那人有多么大的势力,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查到他们头上,所以他们肯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第193章 战王归来 “凌一,进城之后绕点路,确认身后没有尾巴了,再回清风巷。” “是。” 萧沐泽最后吩咐完毕之后,才放下了马车帘子,专心的跟柳馨宁又说了几句悄悄话。 等确认剩下的话没有什么可避人的了,萧沐泽才让喊了春暖进马车里。 春暖看着柳馨宁和萧沐泽都凝重的神色,就知道定然是有大事发生,所以只安静的伺候着。 回到了清风巷的宅子里,凌一安排了一个护卫快马加鞭的去找战王。 萧沐泽开始安排宅子的防卫,仔细的查看是否有疏漏。 而柳馨宁则是立刻写了一封信,装在了一个小匣子里,亲手交给了春暖。 “春暖姑姑,若真有事情发生,你定然要找个地方藏好。那些人的目标是我和表哥,你们下人多一个少一个倒是不打紧。而我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把这个送到我母亲的手里,让她亲自交给圣上。”柳馨宁郑重的说道。 那封信里写了发现盐矿的经过,写了托梦有金矿的可能性,更是写了对五皇子来灭口的猜测。 最后这点,就是她无凭无据,单依靠书里的描写,所推测的了。 但是,若她都死了,还怕什么诬陷皇子之名? 若是查实是五皇子所为,自然可以给他们报仇。 若是没查实,只凭她这个猜测,五皇子想要从中脱身,也要费点力气。 说她不厚道,她承认了。 但是,她跟吴昭仪一家子站对立面,已经是事实了。 反正那猜测也要不了五皇子的命。若他真的是无辜的,不过是多费些力气脱身罢了。 “不,郡主,婢子不能接受这个命令。”春暖没有收匣子,而是笑着说道:“若是郡主有事,婢子定然一死陪郡主。” “你死做什么?你若是死了,谁去给我传信啊?我还等着你给我报了仇,到我的坟上烧纸告诉我呢。” 柳馨宁就猜到春暖会有这种思想。 毕竟,上次春暖都帮她挡剑了。这次,她若是真有危险,春暖能干看着? “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若是不帮我,我可就会死不瞑目了。”柳馨宁又加重语气说道。 春暖的神色,就犹疑了起来。 柳馨宁再接再厉,终于劝得春暖应下了。 “不过郡主放心,若真是那样,婢子就在帮您报仇之后再去陪您。” 春暖一边接过匣子,一边郑重的说道。 柳馨宁有些无奈,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如今只是做个防备之策,还不一定用得上呢。 就算用上了,她也在匣子里写了对春暖的安排,想必长公主会照拂一番的。 柳馨宁做完了这些安排之后,就安稳得呆在屋子里一步门都不出了。 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她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可以不拖后腿。 而萧沐泽也不再出宅子,每日里只是严肃的把防护事项都检查上好几遍。 一天又一天,终于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战王带着护卫们回到了宅子里。 “舅舅,舅舅,我好怕啊。” 听到春暖说战王到了前院之后,柳馨宁立刻飞奔而去。 等看见战王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是惶惶然了。 这里面固然有她真的担忧,但是,也有她表现给战王看的。 她柳馨宁毕竟是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小姑娘,遇到可能要性命的事情,怎么不该怕呢? 但是,战王看着柳馨宁的神色,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疑惑,他总感觉哪里有些违和啊? 可是不容战王深思,他就看到自家儿子那满眼满脸的心疼。 啧啧啧,战王只觉得没眼看了。 “不怕,舅舅回来了,就不怕了啊。”战王还是赶紧的安慰柳馨宁。 “嗯,嗯,嗯。”柳馨宁只是一个劲得点头。 而萧沐泽却是仔细的盯着柳馨宁看,“表妹,只是三天没见,我怎么觉得你消瘦这么多呢?” 柳馨宁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这几日,她窝在正房里忙着巩固功夫,忙着多配毒药,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不瘦才怪呢! “宁儿到底是女孩子,胆子小,肯定担心这些事情。别问了。” 战王看着自家儿子问得没用的问题,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 萧沐泽却是又疑惑的看了柳馨宁一眼。 担心?柳馨宁担心? 担心可能会有点,但是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毕竟,她可是促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买凶杀自己的人呢。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种时候,柳馨宁定然是在做准备? 萧沐泽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多问。 而战王已经催促的问起来了:“你们说说情况。传话之人只说有极为重要的攸关性命的事,却不知道具体是何。我听完之后,就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了。得亏雍琉县离昭阳城近。” 雍琉县平河军离着昭阳城二百多里,若是快马加鞭的话,一般只需一天的时间。 但是,因为护卫是第一次去平河军中,路线不熟,需要多般打听,故而路上浪费了点时间。 而他到了平河军中之后,恰巧战王带着人出去打猎了,故而找人、等人又花费了点时间。 所以,战王今日才赶回来。 “是。” 萧沐泽主说,柳馨宁补充,就把盐矿和金矿的事情以及他们的猜测都说了一番。 战王听闻之后,脸色也是严肃起来。 “你们想的有道理。若单单是贩卖私盐,他们未必敢对你们如何。但,那可是盐矿啊。再小的矿,那也是矿。更不用说,还可能有金矿了。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别担心了。我们也不用衙门里的人,我让老张的驻军来一趟。他驻扎在昭阳郡附近,让他选上些亲信,把大青山这边接手。宁儿,你现在该写信写信。衙门那边,我去让那个朱郡守写奏折。至于金矿,也让老张的人给查出来。” 战王条理分明的就把事情给安排妥当了。 “哎。” 柳馨宁高兴的应下,行了一礼,就往后院走去写信。 而萧沐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出尽风头。 “还是父王厉害,几句话就说得表妹展开笑颜了。”萧沐泽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那是。你快跟我说说,你们现在相处的如何了?”战王不以为意的说道。 “那个回头再说,还是先把这些事情解决了。免得表妹一直担心。” 萧沐泽更想要帮着柳馨宁解决问题。 “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倒好,还没娶过门呢,就一心只惦记着帮心上人做事了。” 战王一边取笑着萧沐泽,一边起身安排去了。 第194章 感觉钱多得花不完的 战王出马,果然是马到功成。 先是战王年前去拜访过的那位张将军,他带着亲信兵将去了盐矿里,把里面的监工都控制了起来,把矿工都解救了出来。 其中,果然有钱书礼的兄长钱大虎。 原来,当日钱大虎为了多打些猎物,就去了前青山的深部。 结果,他迷了路误入了后山,被盐矿的监工发现了。 他们既怕暴露盐矿,又缺开矿的人手,所以干脆把钱大虎抓进盐矿干活。 同时,他们又在前后山交界的悬崖处制造了坠崖的假象,以防钱大虎家人追查。 没想到,钱家的人是打算放弃了,却突然冒出个善人柳姑娘帮忙找人。 如今,更是发现了他们的盐矿,惊动了驻军。 张将军的人控制了盐矿之后,战王和萧沐泽就先行审问了监工一番。 因此从中得知了,管理盐矿的人,居然是萧沐泽他们入城那日遇到的尉丞长子卫易。 他们顺藤摸瓜,又摸到了昭阳郡的左郡尉头上。 如此,柳馨宁和萧沐泽就都明白了,为何一个区区的尉丞公子,居然敢那么嚣张跋扈了。 原来,背后有郡尉撑腰啊。 可是,线索到了左郡尉这里,却全断了。 左郡尉认下了私开盐矿以及贩卖私盐之事。 但是,从他的家中,却是没有抄到多少银两。这很明显,银两孝敬了身后人啊。 可是,左郡尉既不承认后面有人,又认下了所有罪。 甚至,他为了凿实罪名,又咬了昭阳郡的许多官吏出来。 其中,就有最受朱郡守信任的,当初阻止张贤文伸冤的那个老师爷。 前脚写完奏折,上报了朝廷昭阳郡里发现了盐矿这种大好事的朱郡守,后脚就发现自己的家被‘偷’了。 他怒气冲冲的跑到牢里大骂了老师爷一顿,就跑到战王面前来表忠心了。 “朱郡守不必在意。本王不是大理寺的,不审案。本王也不是吏部的,不管官员考核。本王只是正好在昭阳郡访友,凑巧碰到了这种事情,多问了两句,帮我那个外甥女守守产业罢了。” 战王笑呵呵的说道。 可是,朱郡守却是一点都不相信事情那么巧。 “我那外甥女在隔壁的宥安郡守着孝呢。听说本王过来昭阳城,所以就过来请安了。就这么巧,也知道了这个事情。如今啊,我那外甥女的信,也落在圣上的案前了。你这也写了奏折了,想必朝廷很快就会派人。不管这人的事,还是矿的事,都交给圣上派来的人处置就好喽。” “原来昭阳郡主也在啊?那下官也是该拜见一番的啊。” 听说昭阳郡主,这昭阳郡的主人也在,朱郡守更加的重视起来。 昭阳郡主是这一郡之主,虽然没有任免官员的权利,却是有建议的权利啊。 若是昭阳郡主回了京城,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纵然他是圣上的心腹,难免也落了几分下成。 “这个自然可以。” 战王一边让朱郡守喝着茶,一边让人去后院请了柳馨宁过来。 现在他们所在的宅子,并不是清风巷柳馨宁的宅子,而是萧沐泽在战王归来之后,新买的位于明月巷的宅子。 就是柳馨宁,如今也从清风巷里带着京城跟来的心腹丫鬟婆子,悄悄的搬到了这明月巷里了。 等了好一会,柳馨宁才一身素净的大妆,来到了正堂上。 朱郡守给她行了礼,问了安,才寒暄的说起话来。 “郡主当真是洪福齐天。托郡主的福,这郡里居然出了一个盐矿呢。”朱郡守恭维道。 “也是朱郡守治理有方。”柳馨宁开始商业互捧起来。 按照目前的查探,朱郡守此人除了能力平平之外,其他方面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但是,识人不明,对于一郡之守的主官来说,已经落了下成了。 更不用说,这昭阳郡的官吏出事颇多,官场极为的震动了。 朱郡守的郡守之位,十有八九是不保了。 不过,这事不是朱郡守本人做的,所以柳馨宁也没有想要落井下石。 “惭愧,惭愧。下官也才知道身边居然出了一个蠹虫。”朱郡守赶紧的请罪道。 “这郡中官吏众多,且人心复杂,所以你不知道每个人的底细也实属正常。” 柳馨宁先是安慰道。 朱郡守的脸色才要有所缓和,柳馨宁又接着说了起来。 “但是……”柳馨宁的但是,让朱郡守的心,立时提了起来。 “你身边的心腹之人,若是不知根底,那对你造成的危害可是很大的。小则是危及你的声名,大了就要连累你的性命了啊。这位师爷,如今只是贪墨银钱,徇私舞弊,你还可以说是毫不知情。但若是他参与到犯上作乱之事,你是否真的能脱身呢?” “是,是,是,郡主教训的是。” 朱郡守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连连擦汗道。 他能力本就平凡,也就凭着忠心才得了这么一个好差事。 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很多事情都让底下人去做了。 但是,他也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背着他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啊。 柳馨宁看着这凉凉的天,却连连擦汗的朱郡守,冷冷得一笑。 当日里,张家伸冤不成,不是比他朱郡守此时难过多了? 张家只是万千民众中的一家。而张家又是好运气的找到了她来做主。 可是,又有多少个‘张家’如今都哭诉无门啊? 她是没法子让天下太平,但还是希望普通人能尽量得到应有的公平。 因为,曾经作为普通人的她,没有得到。 “朱郡守也不必跟我请罪。我只是个郡主,不参与朝政。到时候,朝廷中自会有人来做。” 柳馨宁不想多说了。 昭阳郡这桩桩件件政事,都是以战王的名义上报上去的。 所以,朝廷会重视,也会派人来,那是肯定的了。 而她,只需要找到金矿,让这两个矿都名正言顺的就行了。 按照大庆朝的律法,像这种盐矿、铁矿、金矿等矿类的都归朝廷所有。 而朝廷把这个昭阳郡封给了她,那这矿的产出,自然也是归她所有了。 更不用说,这矿还是她发现的呢。 当然,她也会深明大义的捐出一部分给国库的。 即便那般,这金矿开采出来之后所得的效益,也很是可观。 她封地里本来就有的税收收益,她因着封地的银钱而开出来的众多的铺子,宫里时不时赏赐的金银珠宝田地等物,再加上这盐矿和金矿的收益。 哎,第一次体会到,钱多得好像都花不完了的感觉啊! 可是,等着几年之后,擅于经商的张贤文叔侄,给柳馨宁送来银票时,她会再一次的感觉到,什么叫做数钱数到手抽筋。 这,是后话! 第195章 找到金矿了 就在众人等待朝廷派人来昭阳郡的过程中,大青山中也传来了好消息。 三月十五那日,柳馨宁的护卫们率先发现了金矿! 三月初三上巳节那日,在昭阳城里的人都忙着踏青游玩的时候,张将军带着亲信悄然无声的来到了后青山。 在控制了盐矿之后,战王和萧沐泽忙着审问盐矿监工以及顺藤摸瓜的审问昭阳郡的官吏。 而柳馨宁和萧沐泽的护卫们,就带着张将军的人,正大光明的开始查找起来了。 毕竟,这山里如今已经有了一座盐矿,那谁知道还有没有另外一座盐矿啊? 那些兵丁和护卫们,开始一座山头,一座山头的寻找起来。 这人多了,效率就是高,这才十余日就找到了。 这件事情,柳馨宁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开心了许久。 而朱郡守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找到盐矿和金矿是大功一件,不只是让他的考评能添上光彩的一笔,就是对昭阳郡也有好处。 可是,问题在于,这昭阳郡的郡守之位还是不是他的,他也不敢保证了啊。 柳馨宁得到消息之后又写了信,加急回京给庆平帝报喜了。 这次,不但是回信迅速,来的人更是迅速。 庆平帝不但是派了户部的人过来登记记录,还派了柳馨宁的老熟人大理寺卿刘青世来。 “这有什么重要的情况,居然把您也派来了?” 柳馨宁坐在前院正堂里,看着刘青世,对于郡尉的背后之事,只觉得怀疑得到了一点验证。 “圣上说这郡尉位高权重,只怕是没人敢好好的审,所以派我来了。”刘青世陪着笑脸说道。 事实是不是如此,刘青世心里有数,柳馨宁也清楚。 战王在这里,那十八般酷刑都快用上了。那问话更是详细清楚,怎么没人敢好好的审呢? 审是审了,这左郡尉咬死了不松口,战王也没办法啊。 郡尉的权势已然重,还能有谁让郡尉咬住口不松开呢?不就是京城中的那些皇子吗? 所以,庆平帝才让刘青世来审讯,想要得出背后之人? 庆平帝等人不知道郡尉背后之人是谁,柳馨宁却是结合看到的书的内容,隐隐约约的明白,应该就是五皇子了。 只可惜,没证据! “左郡尉不都承认了吗?”柳馨宁一副好奇模样的问道。 “是,左郡尉都承认了。可是,在他家中却是没搜到多少银钱,所以……” “他说都花了啊。什么吃吃喝喝买画买古玩的。” 私盐的利润极高,想必得的银钱也不少。谁家能这么快就吃吃喝喝都用掉啊? 至于古玩字画那东西,还不是买家记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咳,这个虚报账的事,她有经验。 所以,那根底还是在左郡尉那里。 只可惜,查到左郡尉那里的时候,已然有了动静。 萧沐泽带人到左郡尉府上的时候,看到火盆中有纸屑,想必那些账本都已经被烧光了啊。 因此,不管那些钱具体去了哪里,都是没有明证了。 “左家在京城中生活的并不奢靡。左郡尉在这昭阳城里,也没有大手大脚。所以,圣上派下官来详查。” 刘青世说的有些含糊,而柳馨宁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了。 反正按照惯例,应该是难以查出来了。即便是能查出来,剩下的也不是她该做的。 所以,她作为一个不懂政事的郡主,应该不去过问其他的事情的。 “那就有劳刘大人辛苦。我要再呆上一段时日,好好的去看看那个金矿。真真是没想到,在这昭阳郡里居然能有金矿?等我回京,就把这个金矿送给皇舅舅,让他好好的高兴高兴。” 柳馨宁一副高兴快乐的模样,只是兴致勃勃的跟刘青世说起了金矿的事情。 ‘送’这个词,既表达了她对于庆平帝的孺慕,也表明了这个金矿本应该属于她所有。 庆平帝富拥整个王朝,所得矿山众多,自然是不会看上她这个小矿的。 所以,按照她对庆平帝的了解,加上太后的耳风,这两个矿最终还是会到她的手里的。 她,完全不担心! 不过,这态度还是要表明一下的嘛——尤其是在皇帝的心腹面前。 “宁儿,你先回后院。舅舅把事情跟刘大人通个气。” 战王看着柳馨宁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 柳馨宁自然是赶紧的行礼告辞离开了。 战王和萧沐泽在前院跟刘青世说政事且不提,柳馨宁回了后院,就考虑起盐矿和金矿的开采事宜来。 盐矿和金矿的产出,虽然归她这个昭阳郡主所有,但是开采事宜,还是官府来做的。 因此,最终报上去的产量和成色等,肯定会有问题的。 而贪墨的情况,肯定也会存在的。 不过,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柳馨宁还是懂得。所以,她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一点。 她在意的是,矿工的问题。 采矿是个苦差事,一般人都不愿意去做。所以,私人的小矿主多是买人来做。 而这种归朝廷所有的重要物资的矿,官府多是让监狱里的罪犯或者让老百姓服徭役来做。 若还是缺人手的话,官府就有可能雇人来做。 罪犯的话,自有衙门里的人管制,她不便,也不能插手。 但雇来的人或者是服徭役的老百姓,她就可以插手一二了。 她,想对那些人好一些。 前世里,柳馨宁有个没出五服的堂伯母,看着她爸爸的所为实在是不像话,所以日常生活中,会对她们母女稍加照顾。 因着堂伯母的所为,堂伯家的堂哥和堂弟耳濡目染,对她也是照顾有加。 那是她在那个村里,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毕竟,她爸爸那爱赌的行径,已经让她家的亲朋好友都敬而远之了。 堂哥和堂弟的文化都不高,所以长大之后,就接了堂伯的班,去煤矿里干活了。 下井采矿的辛苦劳累自是不必说。 每当她看到他们那尽显疲惫之色、满脸黑乎乎的脸庞,都忍不住的心疼。 那还是前世的国有煤矿,各项规章制度都相对正规,矿工都如此的辛劳。 如今,这矿虽然也是官府主导开采,但是,那些规章制度可是没有的。 更不用说,矿工最基本的吃喝日用了。 所以,柳馨宁想要在这两个矿井里安排上信任的管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上工尽量根据体力来,吃喝营养要跟上,雇工的工钱要及时不能克扣,不能给服徭役的百姓工钱,但是可以换个名头给赏钱……诸如此类的。 这样的管事人选,就至关重要了。 因此,柳馨宁仔细的思量起来。 第196章 感同身受 书房里的蜡烛,熄灭又燃起;书桌上的纸张,写下又划掉。 柳馨宁思量了许久。第二日,她就带着人去了青前村钱家。 钱大虎没死,被人抓去后青山开采盐矿了。这同样的情况,不只是发生在钱大虎身上,还发生在了附近村子里的几个猎户身上。 毕竟,人在山中走,哪有不迷路嘛。 那同样有被抓去开矿的人家,自然是感激钱家。 毕竟,因为钱书礼的缘故,善人才会帮忙找人的。 因此,柳馨宁去到钱家的时候,钱家人刚送走一位来道谢的矿工家人。 看到了柳馨宁,钱家人都是客气有礼的请了她进去坐。他们更是关了自家大门,不待客了。 今日是休沐,所以钱书礼也在家。他看着安坐在上首的柳馨宁欲言又止。 昭阳郡里出现了盐矿和金矿这种重大消息,传遍了城里城外。 钱书礼在昭阳城里读书,听到的消息本就不少。 后来,因为自家亲大哥是盐矿当事人,所以需要去府衙回话。 而陪着自家大哥去府衙的钱书礼,就在衙门里见到了恢复战王世子身份的萧沐泽。 他自然是惊讶万分。可是他深知事情的重要性,故而紧紧的闭住了嘴巴。 可是,等到昭阳郡主也在昭阳城里关注此事的消息传出之后,那之前这位号称是柳姑娘的人究竟是谁,钱书礼自然是有所猜测了。 柳馨宁看着钱书礼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说道:“想问就问。这么憋着不难受吗?” “您是昭阳郡主吗?” 看着柳馨宁和气的模样,钱书礼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倒是把钱家人都吓了一跳。 柳姑娘怎么会是昭阳郡主呢? 不说郡主了,就是那官家小姐出门都要前呼后拥的啊。怎么能就带这么几个人出门? “是啊。但是,这是个秘密,你们要帮我保守秘密啊。” 柳馨宁今日来钱家,还有事情要做。 那事情,势必要用她郡主的身份,所以她干脆的承认了。 “当日我来昭阳城,是想暗访学善堂办的怎么样,所以没有宣扬身份。” 柳馨宁大大方方的说道。 她第一次去学善堂的时候,是掐好时间的。从九月一日开始的一百日,正好是到腊月十二。 所以,她选了腊月十五去的学善堂。 从宥安郡到昭阳城快马加鞭只需要一天的时间,所以说她出了热孝才出门,完全说得过去。 虽然说,即便是出了热孝,那快过年了,守孝之人也最好不要去别家拜访。 但是,学善堂不是别人的家,而是属于她昭阳郡主的。她去自己的地方,当然可以了。 “好的,好的。不说,不说。”钱书礼很激动。 钱家人也是又惶恐又激动。 这资助钱书礼的人,居然是郡主啊。这不只是银钱的事情,更是脸面的事情呢。 而因为采矿剩了半条命的钱大虎,更是对柳馨宁感恩戴德。 “多谢郡主救我性命,多谢郡主。” 钱大虎因为采矿吃不饱又劳累,所以累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被救出来之后,是柳馨宁帮他请了大夫看病抓药。 所以说,他这条命是柳馨宁救下来的,一点错都没有。 只可惜,他的身子还是毁了,日后怕是干不了重活了。 不过,好在他的弟弟如今有了郡主的资助,倒是让家里有了希望,他此生也无憾了。 看着钱大虎一个劲的说着感激之语,柳馨宁终于插了空,说道:“我今日是来找你的。” 钱大虎一愣,随即说道:“那盐矿里的事情,郡主但凡想要知道的,请尽管问。” 他也知道,这盐矿日后产出都是归昭阳郡主所有,因此只以为她要问盐矿里面的事情。 “那倒不必问了。我是想让你帮我做事,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同意,同意。小子愿意做牛做马相报。只是,小子的弟弟将来要科举,能不能只让小子一人卖身啊?”钱大虎小心翼翼的说道。 为贵人办事,是要卖身为奴签死契的。这种事情,他做伙计的时候,就听说过。 但是,听说科举之人的三辈之内,不能有奴籍。 不过,没听说科举之人的兄弟不能是奴籍?所以单单他卖身,应该不会影响弟弟科举? “不用卖身。”柳馨宁失笑,“我雇你做事,签个活契就可以。” 听到这话,钱大虎的心先是一松,随即想到他不能再做粗活了,就有些担心起来。 “郡主,我是很想为郡主做事,但是,我的身子,只怕是不争气。” “你这人怎么三番两次的打断郡主的话呢?听说你之前也是做过伙计的,怎么这点眉眼高低都没有啊?”跟着进来伺候的梅蕊,实在是忍不住了。 “是,是,小的听命。”钱大虎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太患得患失了,所以总是忍不住想要表现一下,结果却是错了。 没看着他的父母和兄弟都没插嘴吗? 柳馨宁笑了笑,直接说起了正事:“那个盐矿,衙门里会安排人开采。按照惯例,应该是用监狱里的罪犯来开采。但是,人手不够的话,他们也会再雇人或者让人来服徭役。不过,官府中人,你也是知道的,都有些趾高气昂。” 有点小权,就想要作威作福的人多了去了。这是许多人的通病,她也管不了。 “他们可能不会在意矿工的生活。我想让你做盐矿的管事,专门管着雇来或者服役的矿工。你做过矿工,能感同身受那种苦累。所以,你面对他们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苛刻。你既要管着他们的上工强度,也要管着他们的饮食日常。上工要根据体力来,吃喝要跟上,银钱要及时不能克扣。你,可能做到?”柳馨宁正色的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 听完了她的话的钱家人,不约而同惊讶的问了起来。 这做管事,不用入矿干活。又有权势,工钱又高,还能得人心。这可是妥妥的肥差啊。 “郡主,这种事情,怎么会找上我?这不应该是您的心腹亲信做的吗?” 愣了许久的钱大虎,终于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 这可是抢破头的肥差啊,正常人都会安排自己的心腹亲信去做? “我说了,你能感同身受啊。” 感同身受这个词,其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挺难的。 不过,不要求十分的感同身受,但凡有三分,就能理解那种情绪感觉。 那么,就应该不会对这种拥有同样经历的人苛刻? 第197章 出去游玩吧 柳馨宁见过了钱家人的品性都不错——那个非钱家血脉的钱大妞除外。 而钱大虎这个好哥哥为了弟弟付出那么多,别的恩情类的且不说,只钱书礼就是他的软肋。 现在,钱书礼承了她的恩情,钱大虎为了弟弟也会对她忠心的。 更不用说,他还有这几分的感同身受了。 所以,他做个盐矿管事,应该能做好的。 这种好事,钱大虎自然不会拒绝的。他表达了忠心和感激之情之后,就赶紧答应了。 柳馨宁与钱大虎详细说明了要做的事情,然后双方签了雇佣文书。 等着官府那边正式开采之后,钱大虎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而金矿这边,柳馨宁思量了许久,把管事一职交给了淡烟的长兄。 淡烟的长兄虽然管着京城里的一些事情,到底是因着年纪轻和资历浅,被宫中派下来的老管事们压着。 那些老管事的能力确实也不错,重要的是太后派过来的,她不可能全给撸掉。 如今,倒是可以让他在这里先独当一面,帮她守着了。 淡烟听到自己的长兄得了这样一桩差事,自然是高兴的连连道谢。 其他的丫鬟们看到淡烟的家人都得了郡主的重用,也忍不住羡慕,愈发好好的表现起来。 安排好两个矿的管事之后,矿里的其他事情,就都不归柳馨宁管了。 她在继续整顿了学善堂的西园,安顿了学善堂的东园之后,就开始随心所欲的生活了。 等着战王和萧沐泽等人忙忙碌碌的整理完这些政事的时候,就到了夏日了。 柳馨宁看着已经安排妥当的昭阳城,觉得她该出行,一边旅游,一边准备回京了。 毕竟,来得时候,怕会在路上过年,因此只是在途径的几个大城池停了一下游玩。 这回去的路上,就可以绕绕路观景了。 前世里,柳馨宁最想要的,就是出去旅游散心。 可是,她缺钱啊。因此,所有的周末和节假日,都是她兼职的时候。 别人悠闲自在的旅游,她却只能可怜的送外卖之类的。 穿书之后,她倒是有钱有闲了。可是,寻常也没机会出远门。 这么久了,除了这次来昭阳郡,其他时候她最远也就到过京城郊外的庄子。 这不只是她身份的缘故,更是这个时代的世俗规矩。 未婚的女子出门本就不易。若是偶尔出门,需得家中有人陪同。 她嘛,父族没了。母亲是长公主,宫里还有个年长的太后需要她母亲经常的去侍奉。 所以,为着孝道,她自然是不能出门旅游了。 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她自然要好好的利用一番。 不过,现在是夏日,所以还得过了这个酷暑再出发。 因此,柳馨宁在昭阳城里又度过了炎热的夏天。 等到七月中偶有凉风的时候,柳馨宁就计划出发了。 “宁儿,户部的人要归京了,我也该回北地了。所以,我跟他们一起回去,跟圣上禀告一下就回北地。你就跟着你表哥慢慢游玩着回去。” 听到柳馨宁想要偷偷的出去游玩,战王看着并肩而立的柳馨宁和萧沐泽,嘴角忍不住挂上了一丝微笑。 “啊?舅舅要先走吗?”柳馨宁有些惊讶。 战王也是出来游玩的,她还心思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玩呢。 如今,战王要先行离开?就只剩下她跟萧沐泽出去游玩吗? “是的。北地一般多是冬日有战事。去年,武朝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所以没敢生事。今年只怕是避免不了了。因此,舅舅要回去军中坐镇。你表哥不用去北地,会留在京城中,所以由他陪你回去正好。” “这样啊。” 柳馨宁听到是正事,就不好说什么了。 “你不用担心京城里有人说闲话。我已经安排了辅国公府的付八,他会来昭阳城里陪‘你们’进京。那样,就有长辈带领陪同了。”战王可是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辅国公府八老爷?那个醉情于山水的付八老爷吗?”柳馨宁惊讶的问道。 辅国公有个亲弟弟,排行第八,是辅国公那辈的嫡幼子。 辅国公府有辅国公这个嫡出嫡长掌舵,又有嫡出庶出一堆的兄长在军中拼搏,所以付八老爷就跟付遇似得,应该做个闲散子弟的。 但是,这个人倒是心甘情愿的被养废。因为他不喜习武,也不爱科举,只喜欢游山玩水。 辅国公父母在的时候还好。毕竟,父母在,不远游嘛。 但是等辅国公父母都过世之后,付八老爷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得,没人能管束了。 他一年中能有十个月在外面游玩。 剩下的能留在京城中的那两个月,一是腊月里,另外一个是正月里。 因为,过年总归要回京团聚一番嘛。 现在这付八老爷的行踪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众人只知道,付八老爷在外面游玩呢。 如今,听战王这意思,他知道付八在哪里? “就是他。我去问问辅国公那老家伙,付八在哪里,然后再传了信让他过来就是了。你们反正要去游玩,一时半会也不会归京的。” 战王虽然不知道付八老爷在哪里,但是辅国公知道啊。 辅国公是战王忠心的老部下,不说平日关系极好,就是辅国公世子如今也在战王麾下听令呢。 “怎么好麻烦付八老爷提前结束行程来陪我们啊?我也不是那么在意这个。” 柳馨宁是真的不在意。 她跟萧沐泽出去游玩,旁边还跟着丫鬟婆子侍卫,根本算不得是单独在一起的。 所以,完全没必要在回京城的时候,非得有个长辈陪着回去。 当初出京城,确实有战王这个舅舅陪着出来,但是如今战王不是有正事要提早回去吗? “我知道你不拘小节。但是,你母亲和太后可是在意这些。不麻烦,不麻烦,反正付八要提前归京准备参加婚礼。”战王连声说道。 是了,付遇与江云霜的婚事定在了今年腊月里。付八这个叔叔,是该提前回去准备下的。 “那倒也不必这么早让付八老爷来等着。我们从昭阳城归京,按理说也就走个十来日。这还是慢腾腾的情况下。所以,让付八老爷提前十来日过来即可。” 柳馨宁对于麻烦了别人,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也行。我跟付八说让他在附近游玩,等你们的消息。你们让昭阳城这边的人归京,再让他过来带领着。反正,你把时间把控在自己手里就好了。”战王爽快的应下了。 “多谢舅舅费心。” “不费心,不费心。正好沐泽也要出门散散心。有他保护你,我也能放心点。” 战王炯炯的眼神盯着萧沐泽。 这机会,他已经尽力给创造了。若是还不好好培养感情,他可是没招了。 第198章 人选 萧沐泽接收到了战王的目光。但是,他却低下头,无奈的苦笑了下。 他能感觉到柳馨宁对他的信任和敬重。 但是,这其中有没有男女之情呢? 他,当真不知! 柳馨宁没注意到战王父子的眉眼官司,而是起身回了后院,安排起了出行事宜。 这次,她是偷偷出去游玩的,自然要轻装简从。 所以,东西可以少带些,只带必要的。其他的东西,只要带了银票,随时可以去买。 至于交通工具,那肯定是马车了。 至少需要准备两辆。一辆她带着贴身伺候的春暖乘坐,一辆下人带着行李乘坐。 如此,带的下人就不能太多了。 春暖是用惯了的,肯定要带着。 然后,再带上打下手的丫鬟婆子。要力气大的,能干活,不怕苦不怕累的。 至于护卫那边,萧沐泽说他的明卫和暗卫都有,就不必动用她的护卫了。 所以,长公主府的护卫,就都留下来,跟其他的下人一起在昭阳城里做伪装。 柳馨宁的目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看向了庭院之中忙忙碌碌的众人。 从清风巷搬到明月巷的时候,她只带了从京城中带过来的长公主府的下人。 那些来了昭阳城之后才采买的下人,并没有带过来,而是留在了清风巷的宅子里了。 如今,在这个院子里忙碌的人,就是从京城带过来的人。 柳馨宁一一的打量过去。 最终,她又定下了一个名唤枝儿的粗使丫鬟,以及两个粗使婆子舒婆子和叶婆子。 枝儿今年十九,人虽然憨厚,却是长得高高大大,很有力气。 舒婆子和叶婆子也是,最大的优点就是力气大了。 可是,这个方案一出,别人倒好,听到风声的梅蕊,却是坐不住了。 她在晚上伺候柳馨宁,看到内室里只有春暖一个人时,跪在了柳馨宁面前,恳求带上她。 “郡主,婢子虽然不如姑姑贴心,也不如枝儿力气大。但是,婢子可以去给跑腿啊。那到了客栈等地,姑姑自然要陪在郡主身侧伺候您。那跑腿传话的事情,不也得有人做?婢子腿脚勤快,口齿还算伶俐。不如也带上婢子?”梅蕊小意的笑着说道。 “你想去?那可是很累的啊。”柳馨宁有些惊讶的问道。 她这次可不是固定在什么地方住下,而是要不断的走动游玩的。 这可是像前世的旅游特种兵似得呢。 没选一等和二等这样更值得信任的,就是因为她们平日在内院伺候,一个个比她都身娇体弱。 若带了她们,只怕到个地方就得让她们先休息好才行呢。 至于春暖虽然也是在内院伺候,但一则是她整日里跟着她东奔西跑的,那体力也上来了。 二则是,春暖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她不可能不带贴身伺候的人,那瘸子里面选将军也得选春暖啊。 其他的人,她可都是存了体恤之心,特意没选的呢。 如今,这梅蕊居然主动要求跟着去?这是为了表现,连实际情况都不考虑了? “婢子不怕累。婢子做二等之前,在院里都是做粗使的呢。不但是干粗活累活,那跑腿更不在话下,婢子早就练出来了。”梅蕊急忙的表忠心道。 “这样啊?那我考虑下。”柳馨宁听完了梅蕊的话,垂下了眼眸。 “是。婢子告退。”梅蕊赶紧的躬身行礼离开了。 “这梅蕊倒是积极。”柳馨宁笑着说完,又沉吟了一下,“得到消息的风声也快。” 她的这个方案,自然要知会春暖和四大丫鬟。 因为春暖要跟着她去,四大丫鬟要留在昭阳城里给她打掩护,做出昭阳郡主仍然在的假象。 但是,二等丫鬟里,她却是没有说的。 不管是在清风巷的宅子,还是在这明月巷的宅子里,因着柳馨宁的亲信人手不多,所以单留了个最为伶俐的梅蕊进正房里伺候,其他的二等丫鬟则是人手一块的管着后院诸多的事情。 就因着这,所以她消息得到的快? “这事许是晴初她们说的时候,不小心被梅蕊听见了?梅蕊几乎日日在正房里伺候着,所以她们说的时候,可能没有那么避讳她。婢子回头敲打敲打那四个丫头。” 春暖的话,印证了柳馨宁的猜测。 贴身大丫鬟自然要贴身照顾她,所以跟能进正房伺候的梅蕊倒是更加相熟。 “敲打一下。纵然是我的心腹丫鬟,也要知道有些话,我同意了才能往外说。” 柳馨宁赞同道。 分寸感,是个很玄乎的东西。不去提醒的话,有些人不注意可能就越界了。 这个事情,虽然也不一定瞒得住日日进来伺候的梅蕊。 但是,该得到她的同意去说,而不是早早的擅自告知。 “不过,也不怪梅蕊如此表现。她家中只有寡母和一个幼弟。她那寡母又偏心幼弟,整日里让她好好在主子面前表现,以便于给幼弟谋一个前程。她也是没办法。” 春暖作为舒意苑的管事姑姑,自然是熟知每个丫鬟的身家背景。 尤其是二等丫鬟这种能进入房内伺候的丫鬟,更是仔细查过。 “这样啊?” 因为有压力,所以积极表现,也可以理解。 “是的。不过梅蕊这丫头倒是聪明伶俐,做事也细心体贴。若是晴初到了年龄出府,倒是可以让梅蕊接晴初的差事。”春暖笑着说道。 晴初今年十八了。按照府里的惯例,一般都是二十配人。 晴初做事稳重,但是她想赎身出府。本来这样的人,不该做一等的。 但这也是晴初做了柳馨宁的大丫鬟许久之后,才表现出来的。 春暖知道了晴初的心思之后,就想要把她换下,最终是被柳馨宁阻止了。 一则是晴初未曾做错事,不能因着人家想要自由,就以此为借口,让她无法做人。 毕竟,从一等大丫鬟撸下去,若是没有个合适的理由,那流言蜚语都能逼死人的。 二则是,柳馨宁有自己的想法。 她认为,身契从来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忠心的标准。 而人若是有了目标,更会为了目标而去努力。 晴初是想要脱籍。可是她能否脱籍,都掌握在柳馨宁手里,所以她更会忠心。 这一年多的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晴初为了能脱籍,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的办事的。 “那就带着她。” 柳馨宁稍一思量就答应了。 虽然晴初还有两年才离开,但是现在培养接班人也正常。 而重男轻女的母亲很容易造就扶弟魔的姐姐,她也打算给梅蕊好好的洗洗脑呢。 “好。”春暖赞同的应道。 如此,一应人选等事都计划好了,柳馨宁就秘密的开始准备出行之事了。 第199章 背叛 七月二十六,天高气爽,宜出行。 柳馨宁跟萧沐泽带着丫鬟婆子以及护卫们,一大早悄悄的从昭阳城出发了。 这次的出游,讲究的就是个随意自在。 若是哪个地方的景色好,柳馨宁就多停留几日,细细欣赏。 若是那个地方的景色一般,柳馨宁就快速的走马观花,然后离开。 这一日傍晚,他们一行人进了仙安县城,包下了最豪华的客栈里的一个大院子。 柳馨宁正坐在屋内喝茶歇息的时候,她的门被敲响了。 春暖急忙去开了门,只见萧沐泽冷着脸进来了。 “表哥,怎么了?”柳馨宁看着萧沐泽严肃的神色,好奇的问道。 “你那个丫鬟梅蕊有问题,她背叛你了。” “什么?”这声惊呼,是在一旁伺候的春暖发出的。 而柳馨宁虽然不至于大惊失色,却也是脸色变动起来。 梅蕊作为二等丫鬟,不说在京城里就是有资格进正房伺候的。 就是到了昭阳城里,她也是主要进正房伺候的人。如今,更是跟着她们出行的人。 她若是有问题,那问题可就真的大了啊。 春暖发出惊呼之后,就赶紧的捂住了嘴巴,面色惶恐的看着萧沐泽。 萧沐泽并没有怪春暖,而是继续说道:“今日我安排人护卫的时候,看到那梅蕊在一个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从一只鸽子脚上取下了一张纸条,脸色凝重的细看着。我夺过来之后,就看到上面写着让梅蕊务必劝动你去仙女湖。后来,我让护卫押着她去柴房细细拷问了,才知道她居然一直传递消息给别人。” 柳馨宁的脸色,愈发得沉了。 怪不得这么半天了,梅蕊都没进房来伺候呢。 她还以为梅蕊又如同以往那般,帮她打探附近的好景点去了,没想到是传递消息被拷问了。 “她把我的消息传给了谁?”柳馨宁面沉如水的问道。 “梅蕊说她也不知道。她只是按照要求把你的消息绑到信鸽上。至于传给了谁,她一概不知。” “看来,是发展的外围线人啊。不过,不知道我何德何能,居然让人这么关注?” 柳馨宁冷笑道。 她不过是一介女子而已。哪怕是个郡主,在政治争斗中,其实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可是,居然还有人收集她的消息? “那梅蕊有没有说为何会出卖我?出卖我多久了?” 柳馨宁一边问着,一边仔细回想着梅蕊参与过的她的事情。 “她是个软骨头。不过是恐吓了她几句,然后又稍微动了一点刑罚就全招了。” 萧沐泽细细的讲述起梅蕊招供的情景。 原来,梅蕊成了柳馨宁的二等丫鬟之后,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 因此,身边也多了许多奉承的人。 不过,那梅蕊也不是个傻得。她明白自己的一切是从哪里来的,所以对柳馨宁倒是尽心尽力。 可是,女人啊,能过千山万水,却是难过情关。 梅蕊去年五月中结识了府中的一个护卫,与那男子一见钟情了。 那男子本是军中的孤儿,被皇家的侍卫队收养了,然后训练成了侍卫。 后来,被分配到了长公主府中做护卫。 那男子对梅蕊柔情蜜意、呵护备至,两个人很快就定了情。 他与梅蕊定情之后,就偷偷商定等着梅蕊到了年龄,就去求了主子,让他们成婚。 可是,就在盐矿和金矿都正式开采的六月里,梅蕊收到了京城中来的信。 那男子被人控制起来了。 控制之人,要求梅蕊按照他的吩咐做事,若不然就杀了那男子。 随信送来的,还有那人写的一封求救信以及梅蕊送给那人的定情信物。 梅蕊惊慌失措之下,居然就答应了。 对方许是因为传信不方便,所以只要求梅蕊把柳馨宁归京的路线告知于他,倒是没有问别的。 在得知柳馨宁要提前出发之后,梅蕊努力的恳求,得到了跟随的机会,以便于传递归京路线。 “这一路上,那梅蕊得了跑腿差事,所以多有单独行动的时候。又因为护卫只专心外围警戒,因此,都没人注意到梅蕊的不对劲。这次,也是我凑巧发现了。”萧沐泽既庆幸又内疚。 他专司护卫着柳馨宁的安全,居然一直都没发现这个奸细。 这次,他在街上铺子里发现了柳馨宁爱吃的点心,于是买了赶紧送过来。 这才这么巧,让他发现了梅蕊的所为。 “这不怪你。梅蕊是我的丫鬟。一惯得我信任,确实都不会专门去盯着她。咱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外面可能有的危险上了,哪里想到内里还会出纰漏?” 柳馨宁苦笑着说道。 她这个做主子的,都没注意到这下人的情况,哪里还能怪不关注女眷之事的萧沐泽? 她确实发现了梅蕊的心神有些不宁,但只以为是她劝过的不要当扶弟魔的缘故。 毕竟,如今的大潮流还是重男轻女。做姐姐的为家族,为弟弟奉献几乎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她只以为是自己的想法让梅蕊受到了冲击而心神不宁,哪里想到是因为梅蕊已经背叛她,给别人传消息了呢? 苦笑过后,她又开始仔细的回忆了。 因着她对别人的信任有限,所以很多事情她只带了春暖去做。 也就是去了昭阳郡之后,梅蕊跟着的时候才会多一些。 不过,梅蕊顶多知道她没去宥安郡守孝罢了。 这个事情,多亏她已经报备给了庆平帝和太后。所以,即便传出去也没有太大关系。 那些所谓的名声,她并不在意。 而如今,听萧沐泽的审问,梅蕊连这些都没传出去,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不过,只要她归京的路线,那是想要在路上动手脚吗? 动什么样的手脚呢? 是想毁了她的清白名声?还是想让她断手断脚的受个伤?还是……想要她的命? 为何要这么做? 是因为惦记上了她的盐矿和金矿?还是因为她破坏了那人的金矿计划? 她总觉得五皇子是第一嫌疑人呢…… 停!惯性思维要不得,想当然不可靠! 要有证据,证据! 柳馨宁努力的掰回自己的思绪,专注于眼前之事上。 “如今,是让梅蕊务必劝动我去仙女湖吗?”柳馨宁沉吟起来。 仙女湖,是仙安县城外的一个盆地,里面有着湛蓝的湖水。 众人都说这地方是仙女下凡来沐浴更衣的地方,所以才澄净如蓝天。那地方,景色极美。 这是梅蕊从客栈伙计那里打探到而告知她的消息。 “仙女湖附近,有什么特别的吗?” 柳馨宁这一路走来,经过的风景名胜很多。 但是,她以安全为首要,所以但凡是地势险峻的,或是有不安定因素的,都尽量绕开。 让她务必去仙女湖? 所以,这仙女湖附近,有什么特别到动手脚定然成功的吗? 第200章 审问 “咱们才刚落脚,还没来得及派人出去打探呢。”萧沐泽沉着脸说道。 他们才刚刚到这个仙安县城,只来得及包下这个客栈落脚,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打探消息。 “那就派人去看看,这仙女湖有什么特别的。” 柳馨宁说完,萧沐泽就喊了凌一进来安排人去查探。 “我还是想要亲自问问梅蕊,她真的就为了个男人而背叛我吗?” 柳馨宁不是不相信萧沐泽的审问。 她只是不明白,女人,为什么那么容易恋爱脑呢?男人,为什么不恋爱脑呢? 她,实在是不理解这种情感。 “好。” 萧沐泽却没有被不相信的意思,而是陪着柳馨宁去了柴房里。 此时的梅蕊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看到柳馨宁进来,她害怕的连连发抖的磕头求饶着。 “你真的是因为孔武才背叛我的吗?” 孔武就是梅蕊的那个情郎。 “郡主,婢子不是诚心的。可是,婢子若是不听吩咐,他们就会杀了孔武的啊。” 梅蕊连连叩头哀切的说道。 “还真是为了孔武啊……”柳馨宁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 梅蕊不明白柳馨宁为什么会失望,却仍然是跪地磕头求饶着。 “你若是为了家人被威胁而背叛我,我还当你是孝顺。可是,你居然为了个男人背叛?那个男人,你们才认识了一年多啊。一个是给予你生命的亲生母亲和血亲弟弟,一个是才相识一年多的男人。呵……”柳馨宁冷笑起来。 那个孔武,最初是护卫柳庭风的。 在柳庭风落罪之后,就在护卫队中被冷落了。 所以,那人才努力的巴上了梅蕊这个在郡主身边伺候的二等丫鬟。 这么明显的事情,素来聪明的梅蕊,怎么会看不透呢? “我母亲是给了我生命,但是她整日的让我好好伺候郡主,以便将来能泽恩给我弟弟,让他能有个好差事。她哪里管过我的想法?我为何要顾忌她们?” 梅蕊听到提起自己的母亲,空前的愤怒起来。 柳馨宁听到梅蕊的话,又不由得想要失笑。 当日里,她还担心梅蕊会变成扶弟魔,因此去开解了她。 如今想来,梅蕊想得很通透,哪里需要她去开解啊? “你母亲日日打你?” “没有啊。”梅蕊被柳馨宁的话问得一愣,但是仍然否定道。 “你母亲日日骂你?”梅蕊还是摇头。 “那是不给你吃?不给你喝?不管你是否挨冷受冻?” 柳馨宁每说一句,梅蕊就摇一次头。 “所以,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让你丝毫不顾忌她们?” “她总是让我好好办差,让我……”梅蕊继续重复道。 “哦。对你的关爱不够。”柳馨宁了然的点点头,打断了她的车轱辘话。 梅蕊缺爱,所以当孔武花言巧语的关心爱护的时候,梅蕊就恋爱脑了。 嗯,梅蕊是挺可怜的。 但是,她的可怜不是她柳馨宁造成的,所以不能成为背叛她柳馨宁的理由。 更不能是害她的理由——她可不认为,背后的黑手只让她去一趟仙女湖,却什么都不做。 “你这么聪明,没想过事情败露之后,我会如何的对待你们吗?”柳馨宁又好奇的问道。 她可是拥有生杀大权的郡主哎。 梅蕊抿着嘴没有立刻回答。 “你想要背后那人保住你?”柳馨宁看着梅蕊的神色嗤笑道。 “你为什么觉得我出了事,那背后之人就会去保住你这个下人呢?你知道的消息又不多。当真是为了个男人,连脑子都没有了?真不知道那个男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看着梅蕊一副为爱牺牲奉献的表情,柳馨宁只觉得无语。 缺爱之人,似乎是会有两种极端? 一种就是被一点小情小爱的关心呵护给哄走了。 一种就是把冷清冷爱贯彻到底。 看来,梅蕊就是第一种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也没有了审问的兴趣了。 “走。” “郡主,郡主,孔武的命也是命啊。你不是说,每一条生命都值得敬重吗?” 梅蕊看到柳馨宁转身想要离开,心慌了起来,大声的说着柳馨宁往日感叹过的话语。 柳馨宁听到这话,立刻转身,眼神如刀一般的看向了梅蕊。 “所以,这才是你敢背叛我的原因?你以为我会心软,就算事情败露也会救下你们?就因为我往日感叹过的得话?” 梅蕊看着如此冷厉的郡主,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郡主一向表现在外的,就是温柔和善、慈心善意。 不只是办善堂,就是拿出银钱资助人的情况,也有许多。 更不用说,郡主感叹过的生命之宝贵的话语。 所以,她即便是做错了事情,那她改过不就可以了吗? 她只是传递这次郡主归京的路线,以后定然不会再背叛郡主的。 想到这里,梅蕊连连的说起自己的想法来。 柳馨宁听到梅蕊的话,忍不住地冷笑。 看来,还是自己之前的表现让人产生误会了啊? 就连贴身伺候她的二等丫鬟,都有这种感觉? 她不过是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就被人误解成这么心软了? 不过,梅蕊只看到她心软的一面,怎么没发现想要害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呢? 梅蕊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但是柳馨宁已经没兴趣听了。 她转身离开,回房内继续等待查探的结果了。 查探消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仙女湖在仙安县城北面。那地方景致确实也美,但是外地人却极少去。 因为,要去仙女湖,就要经过一个山谷。 那个山谷两旁皆是高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若是有人在那里设伏,只怕是难以脱身。 更不用说,那山上还有个山寨,里面有一伙子土匪。 那些土匪盘踞那高山许多年了。官府也去剿了几次,却都是无功而返。 因此,途径仙安县的人宁愿绕上两天的路,也不走这山谷了。 后来,那土匪也很乖觉,只打劫过往的行商,不动经过的仙安县人。 因此,官府与那土匪达成了一股奇异的和谐。官府不剿匪,土匪不动县里的人。 但若是那车马众多的行商之类的,经过那里就要被扒一层皮了。 如今,有人特意让她去,那明显就是要对她动手啊? 是让土匪毁了她的清白名声呢?还是让土匪断她手脚呢?还是……想要她的性命呢? 第201章 要她性命 “我们只有两辆马车,声势不大。想必,那梅蕊会力劝你装作本地人去仙女湖?” 萧沐泽听完了禀告,沉吟着说道。 “有可能。”柳馨宁赞同道。 如果大家都说本地人经过山谷没有危险的话,梅蕊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劝说她去仙女湖游玩一番之后,再离开的。 毕竟,另外一条离开仙安县城的路要绕上两天,还是极其难走的、坑坑洼洼的路。 “如此,可真要去看看了。”柳馨宁沉思片刻,却是冷笑着说道。 “不成。为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萧沐泽的剑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在他的心里,柳馨宁的安全是最为重要的。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咱们出来都两个来月了,那人都没能动手成功。这次咱们是知道了。若是不去的话,他们以后的计划,咱们可不知道啊。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永远也找不出幕后之人了。” 柳馨宁也不想冒险啊。 可是,护卫又细细的审问了梅蕊一番,才得知梅蕊之前也收到过劝说命令。 但是,因为柳馨宁太看重自己的生命安全了,所以梅蕊都劝不动。 这次,是凑巧被他们发现了。如果这次不去,谁知道以后的路途,还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就算是她时刻谨慎着,平安的回到了京城里。 那在京城中的日子,只怕也会是如芒背刺、寝食不安啊。 若是如此,自然是如今做好万全的准备,去试探一番的好。 若是能追查到背后之人的身份和害她的证据,她回了京城定然要搅闹一番。 萧沐泽听着柳馨宁的话,沉默不语了。 他比谁都知道,有个未知的不安定的因素,是多么的可怕。 “让梅蕊去写字条传信。只说我明日只乘一辆马车,伪装成本地人悄悄的去仙女湖游玩。” 柳馨宁淡淡的说道。 当日,她好心的让身边的丫鬟去识字,如今却成了背刺她的帮凶。 若是梅蕊不认字,少不得要接触外人传话。 接触外人传话的次数多了,那马脚也会露得更早一些? 呵! “好。” 良久,萧沐泽才应下,亲自去找了梅蕊,让她去传信。 第二日上午,一辆宽大的马车,往仙女湖的方向走去。 马车才从客栈里出来,就有个身穿灰色短打的身影跟了上去。 马车是豪华的双轮大马车。车辕上坐着一个车夫,旁边只跟着一个一身锦服的男子。 像极了平日里悄悄去赏景的昭阳郡主的做派。 看来,那车里坐着的就是昭阳郡主了? 那跟着的人还是有些疑心,继续跟着走了一段路。 萧沐泽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良久,他思量了一下,让马车停下,状似在跟车里的人说话一般。 那跟着的人快步的从旁边走过,萧沐泽眼角余光发现了他,就用掌风悄悄的扫了一下车窗的帘子。 顿时,一个满头珠翠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从旁经过的灰衣人,看到了车窗内女子的身影,这才放了心,放慢了脚步。 马车窗帘随即落下。萧沐泽让赶车的凌一继续启程,慢慢的经过了那个灰色的身影。 那灰色的身影看着慢慢走远的马车,快速的转身去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萧沐泽察觉到跟着的尾巴离开了,跟在车辕上赶车的凌一使了个眼色,继续往仙女湖走去。 马车很快就到了那个两边皆是高山的山谷不远处。 萧沐泽四处打量了一番,附近并没有人影。那埋伏之人,是在山上还是在山谷里面呢? “世子?”凌一问着萧沐泽的意思。 “按照计划,把车辕的缰绳砍一下,再抽上几鞭子,让马车去。”萧沐泽冷冷的说道。 “是。”凌一对着马快速的抽了几鞭子,那马车就飞奔往前跑去。 “公子,惊马了。”凌一的声音震彻云霄。 “快控住马。” 萧沐泽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慢慢的勒住了自己的马缰,他的坐骑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马车的速度很快,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当马车经过路旁的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凌一裹挟着车内人飞身快速的闪到了里面。 即便此时的车辕上没有了马夫,也只让人以为是被马车甩了下去了。 所以,马车刚刚跑到山谷口,就见到山顶上纷纷滚落下了石头。 有石头砸中了马车,顿时那马拼命的挣脱了缰绳乱跑了起来。 山顶上的人,看到马车已经被石头砸中了,就停止了继续扔石头的动作,赶紧的跑了下去。 “这马车被砸成这个样了,里面的人肯定被砸死了?” 其中一个人迟疑的看着被几块石头压着的马车。 “雇主说了,死要见尸。快点搬石头。”一个年龄颇大貌似是头领的人,不耐烦的说道。 他也不想搬石头啊。但若是不搬,没看到尸体的话,收不了余款呢。 这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做。 “好的,大当家的。”说话之人赶紧的招呼着其他人搬起石头来。 “大哥,这马车里没有人。”突然,一道惊呼声响起。 “什么?” 被称为大哥的人,惊讶的看向了残破的马车,里面果然是空无一人,只有些散落的珠钗。 “怎么回事?不是这辆马车吗?”那所谓的大哥一边再一次的检查着马车,一边喃喃自语道。 “可是,踩点的小郑子说,就是这辆马车啊。” “那是怎么回事?怎么是空马车?对了,他们刚刚惊马了,那是跳车了?” 那大当家的看着迟迟没过来的萧沐泽,似乎有些明白了。 “走,过去看看。不,不对,快撤。上了山,他们就没辙了。” 那大当家看着远远骑着马过来的萧沐泽等人,大惊失色的招呼起来。 山路复杂,山寨附近更是机关林立。 只要到了他的地盘,官府的人都得躲着,更不用说这普通的护卫了。 众人被大当家招呼着,再看看远远过来的人影,都快速的往山上跑去。 到了山顶,大当家看着在马车旁发呆的萧沐泽,冷着脸说道:“你避着点人,去通知那位爷。” 说完之后,他就派了素日里联络的人,赶紧的往县城跑去。 树林里,凌一看着那鬼鬼祟祟往县城去的人影,指了擅于追踪的护卫凌十三跟着那人而去。 萧沐泽在山谷呆了许久,才返回了客栈里。 客栈里,被护卫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着的柳馨宁,看到推门而进的萧沐泽,急忙的站起身。 “不急。” 萧沐泽看着满脸焦急之色的柳馨宁,淡定的让她坐下之后,才细细的讲述起来。 “原来,是要我的性命啊。” 柳馨宁听完了萧沐泽的话,怔然了许久,才如此说道。 第202章 都被灭了口 柳馨宁自觉一向与人为善,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可是,还是结下了如此深仇大恨的仇家? 是谁呢? 柳馨宁的思绪,不由自主得又飘向了五皇子那里。 若盐矿当真是五皇子所有,那他就有可能是利益受损者,极有可能想要杀了她泄愤。 但是,只为了个盐矿而已,至于就要杀了她这个郡主吗? 若是杀了她,后续可是有许多的麻烦事啊。五皇子的城府,至于这么浅吗? 柳馨宁思绪如潮。 “梅蕊滚下马车的时候,受了点轻伤。不过,无碍。” 萧沐泽看着柳馨宁紧皱的眉头,转移话题道。 他知道柳馨宁看重梅蕊那个证人,想要尽量的保住她的性命。 而旁边的春暖听了这话,却只觉得,梅蕊就算是死了,也是死不足惜。 春暖知道了梅蕊的背叛之后,是深恨不已。 她看好梅蕊,还在郡主面前多次说过梅蕊的好话,结果居然是这样。 按照她的想法,自然是立时打死这背主的下人的。 可是,柳馨宁却说,还要留着梅蕊钓出来幕后之人。 她不赞同,却不会违背郡主的意愿再去多嘴多舌。 但是,等到郡主和世子商议去仙女湖时,却是发生了分歧。 郡主想要做诱饵,世子自然不肯让郡主冒险。 她便提出了自己去做诱饵,可是郡主又不舍得让她冒险。 郡主最后妥协说用个空马车,世子却又担心引诱不来。 最后,还是她提出来用梅蕊假扮郡主。 郡主只想着不管做什么,要有凭有据。因此,想要留着梅蕊作证人指控幕后之人。 可是,她做惯了下人却是知道,很多时候,只要是主子发了话,证据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既有了背主之心,本就不该活命。就算她是个证人,但是郡主的命更重要。 因此,春暖力荐让梅蕊去做诱饵。 而柳馨宁虽然想要有证人指证,但是她更在乎萧沐泽和春暖的性命。因此,同意了。 再说了,梅蕊也未必会有事呢。 因此,今日的梅蕊就换上了柳馨宁华贵的衣服首饰,被点了穴道塞在了马车里。 而梅蕊也当真派上了用场。她露了一下头,让跟踪的人以为是柳馨宁。 “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证人。这种小喽啰,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的。”春暖宽慰着柳馨宁。 “未必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啊。柳庭慧不就是个例子吗?” 柳馨宁却是不赞同道。 当初的柳庭慧已经低到尘埃了,不还是把常家人一把火付之一炬吗? 梅蕊虽然是个小喽啰,未必不能钓出大鱼啊——凡事,都有万一嘛。 众人又细说了些细节问题之后,就静等跟踪结果了。 在山谷里,萧沐泽带着人只是露面,而没有去抓他们,自然是想要找到土匪的老巢一网打尽。 毕竟,看那人对梅蕊的态度,就知道对方多么谨慎。 所以,这些人只怕就是个执行者,抓住逼供也没用。 那不如为民除害,直接摸清老巢,让官府上山来剿匪。 故而,萧沐泽带着暗卫出现,吓唬了他们之后,就派了擅于追踪的护卫跟着了。 可是,众人等了许久,却是等来了脸色不好看的跟踪报信人的护卫凌十三。 “世子,郡主,属下跟着那报信的人,进了这城里的一个宅子。结果,却见到那报信之人被府衙的捕快抓了,罪名是他杀了那宅子的主人。”跟着报信人进城的凌十三冷着脸说道。 他本来以为只是追踪而已,轻而易举的事情。 没想到,人是追上了,结果接头的人被人杀了,来接头的人直接被当做凶手抓了起来。 尽管那人百般喊冤,说他刚刚进去未曾杀人。 但是,捕快从那人身上搜到了兵器,所以不由分说得直接抓走了。 萧沐泽听到这话,脸色冷厉起来:“还发现了什么?” “捕快等人都走了之后,属下悄悄进去查探了一番,只发现了一只死了的信鸽。” 如此,接头这边的线索就彻底的断了啊。 室内寂静无声。 不一会儿,一直跟踪那群回山寨的土匪的护卫也来报了。 而来报信的护卫,脸色同样不好。 “世子,郡主,那些人确实是附近山寨的土匪。属下等人跟过去摸清位置之后,本打算留一半人守着,一半人来报信的。可是,正要往回走的时候,那寨子里却是喧闹起来。属下等人进去查看,才发现那些人口吐白沫,都是中毒身亡了。十五专精毒药,查看过尸体后,说那些人早就吃了掺有毒药的菌子,到了那个时候才发作。就算报到官府那里,只怕也只会认为是菌子中毒。” 菌子中毒? 是,她知道有些菌子吃不好容易中毒,但是…… “你的意思是,早就有人给他们下了毒,但是到了固定的时辰才发作?发作的症状,还是像菌子中毒?”柳馨宁面沉如水。 “是,十五是这么说的。”来禀告的人叫做凌十二。 “可是,他们若是在山谷里耽误久些,也不会回到寨子里才发作啊?那若是死在外面,岂不是太惹人眼了?”在一旁听着的春暖,脸色泛白的忍不住插嘴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那些人死在哪里并不重要。死在山谷里,死在山路上,死在寨子里,都没关系的。只要他们死了,灭了口就行了啊。他们是土匪,若是死了,这官府的人,只会称快。有个死因即可,谁还会去追根究底不成?想必去报信的那个人,此时也死了?” 柳馨宁呆呆得看着窗棂,喃喃的说道。 这下手之人,还真是谨慎啊。 不管她柳馨宁死不死,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的人,都要被灭口啊。 如今看来,若是五皇子做的,倒也不奇怪了。 她看过书了,所以会猜到是五皇子。 那些身在书中的人,怎么会想到人畜无害的五皇子身上呢? 毕竟,没有任何证据和证人指向他啊。 那么,如今的梅蕊…… “去看看梅蕊……” 柳馨宁突然站起,可是说到一半,她又停住了。 梅蕊昨日就被她们识破了,因此一直在护卫的监管之下,想必那下毒之人来不及给她下毒。 更何况,梅蕊只是最最外围的线人,她除了一只信鸽,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梅蕊的性命,暂时应该是无碍的。 那么,以后呢? 第203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把梅蕊看好了。凌护卫……” 柳馨宁的话音一落,之前来禀告的凌十三,刚刚来禀告的凌十二,并着一直在屋里保护的凌一都看向了她。 萧沐泽也有些哭笑不得。 凌一他们原本都是战王给他安排的暗卫,故而直接按照数字取了名字。 后来凌一到凌二十因为跟着他上战场而转成了明卫。 可是,这名字却是没有改,以致于如今都是凌护卫了。 “属下凌一,他是凌十二,他是凌十三。请郡主直呼属下们的名字即可。”凌一赶紧的说道。 作为一个下属,怎么可以让主子尴尬呢? “呃,劳驾两位把山寨中人和那宅子里的接头人都中毒身亡的凄惨死状,跟梅蕊详细说说。” 柳馨宁尴尬的笑了一下,指向了凌十二和凌十三。 她跟萧沐泽的护卫们打交道不多,所以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称呼的尴尬之处。 “是。” 两个护卫都听令去了柴房里,跟那梅蕊详细的说起来。 不提柴房里的梅蕊被吓得脸色苍白,只说正房里的柳馨宁等三人都是兀自思量着。 良久,柳馨宁才淡笑着说道:“一个是情郎的命,一个是自己的命,不知道梅蕊更想保住谁的性命呢?” 所有参与的人,都被灭了口。现在,梅蕊的命,就掌握在柳馨宁的手里了。 但凡柳馨宁把她发现梅蕊不忠的话,传出去一星半点,那么梅蕊必被灭口。 但若是柳馨宁当梅蕊没暴露,那人说不定还想要让梅蕊继续潜伏? 毕竟,之前梅蕊听令劝过她。而这次行动失败了,以后说不得还要用梅蕊劝她呢。 “郡主的意思是,还要保住梅蕊的性命?”春暖有些不解。 她在宫里学的规矩也好,她在长公主府里学的教导也罢,都是要忠于主子。 但凡有不忠之心,就应该处罚——最差也要被打发走。 可是梅蕊都是如此明显的背叛了,郡主还要费心保住她的性命吗? 她不理解! “不是保她性命。是让她替我做事,引出幕后之人。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只有她这一条线了。若是一直如此下去,这害我之人,让我如鲠在喉啊。” 对于春暖,柳馨宁不吝于解释的详详细细。 春暖一次又一次的忠心舍命。若这都不是真的,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是真的了。 “哦哦。”听着柳馨宁的解释,春暖明白了。 “可是,郡主今日并没有去仙女湖,那马车里也是空的。这不就证明梅蕊已经暴露了吗?那她还有作用吗?” “如今离山谷落石的时间如此之短,那些参与事情的人就都死了。那说明幕后之人,根本就没等到结果,就灭了所有人的口。剩下的,不就是梅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梅蕊只说我在山谷惊了马摔下马车,不就行了?” 柳馨宁的话虽然有些道理,但是把梅蕊留着到底是有些冒险。 而春暖忠心为主,一丝风险都不舍得让柳馨宁冒。 故而,她不怕展示自己的短处,还是开口问了起来。 “若是梅蕊为了那孔武,不肯听您的安排怎么办?” “不怎么办。留着她,不过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罢了。她若是自己要选择作死,我又能如何?” 柳馨宁有些冷漠的说道。 若是她真的听了梅蕊的话,毫无准备的去了那山谷,就算能侥幸得了性命,只怕也得受伤了。 所以,她还要为害自己性命的人费心思吗? 如今,是真的没法子了。不要说想靠着梅蕊指证幕后之人了,如今连幕后之人的影子都没有。 所以,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她不管怎么选择,于我们来说都没有损失。若是梅蕊暴露了,那人来灭口,我们可以顺藤摸瓜;若是梅蕊没暴露,那么将来那人再启用梅蕊的时候,我们还可以顺藤摸瓜。所以,只要盯紧了梅蕊就好。”柳馨宁冷静的说道。 所以,如今只看梅蕊自己的选择了。 而梅蕊,很快就同意了帮柳馨宁做事。 柳馨宁听着梅蕊的同意,忍不住冷嘲一声。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很显然,在梅蕊这里,自己的生命更可贵。 不过,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嘛。若是连命都没了,那其他的东西还有意义吗? “把话传出去,只说我去仙女湖的路上惊马受伤了,所以要休整两日再走。” 柳馨宁稍微一沉思,又对着萧沐泽说道。 这个话传出去之后,若是真的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的话,那么将来对于柳馨宁在到达山谷之前就不在马车里,也是有个合理的解释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下毒的幕后黑手,如今还在不在这仙安县城里。 “那郡主是不是应该多休整几日啊?”春暖直觉的说道。 既然受伤了,多休息一段时日好像更具有说服力? “不了。那人既然敢对付我,地位只怕也不低。所以,时日长了,这官府是谁的人都不知道呢。二则是,那人若真是一直盯着我们,也该知道以我和表哥的性子,都不是那种在危险的地方坐等的人,定然会尽快离开,回到安全的地方的。”柳馨宁一边猜测着一边说道。 “那他们万一光明正大的再来怎么办?” 听到柳馨宁说那人地位不低,春暖有些担心起来。 而萧沐泽的脸色,也沉了起来。 他们只想到万一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官府做帮手。 却是忘了,这官府中人,也可能是别人的帮手啊。 “应该不会?那人如此谨慎的买凶杀人,估计就是怕事情查到他身上?他,应该不会光明正大的动手?”柳馨宁一边说着,一边也不确定起来。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柳馨宁也不想冒险。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嘛。 于是,她跟萧沐泽和春暖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了柳馨宁的想法之后,春暖的脸色顿时亮了,那担忧之色也放下了。 而萧沐泽本来想要劝说尽早离开的话,也咽了下去。 如今柳馨宁能想明白,是最好的了啊。 于是,客栈里接着就传出来,一个外地的姑娘去仙女湖游玩的路上惊了马。 好不容易被护卫救下来了,结果却是受了伤,如今正满城的请大夫呢。 而梅蕊,也享受了一把多个大夫轮换着把脉的特权。 最终,得到了多个大夫的诊断:受了些惊吓,休养几日即可。 确实,这从马车上被护卫救下来,顶多是受些皮肉伤和受些惊吓罢了。 那女子皮肤可不会让大夫去看,大夫自然只得出了受惊吓的结论。 如此,梅蕊就在客栈里休养起来。 而柳馨宁则是带着春暖,在萧沐泽带着暗卫的保护下,悄悄的往京城方向去了。 第204章 归京 十月初六,柳馨宁一行人,在离京不足百里的一个小县城里住下,等待着从昭阳郡归京的郡主车队。 这个县城,是回京之路必须要经过的。 所以,在战王回京的时候,他们就定好了汇合的地点,早早的在这个县城里买了个宅子。 柳馨宁等人从仙安县城出发的时候,就传信通知了付八老爷也从昭阳城启程。 但是,因为仙安县城更靠近京城,加之他们是轻装简从,所以到的更早。 这正好可以让他们休整一番。 可是,不等车队到达,柳馨宁等人第二日却是见到了京城中来接的人。 让人惊讶的是,来接的人中不只有辅国公,居然还有战王? “父王,您还没去北地?”萧沐泽惊讶的问道。 如今已经是冬日了,北地那边随时可能会起战事,他们都以为战王已经离京了呢。 “不去了。武朝来议和了。”战王笑呵呵的说道。 “议和?为何会突然议和?”萧沐泽疑惑的问道。 柳馨宁面上虽然也是疑惑的模样,但是心里却开始回忆起书里的内容了。 书里也有写过武朝来议和之事,时间确实也是在今年的下半年。 但是,那个时候是因为战王战死沙场,大庆朝大败,武朝以胜利者的姿态来议和的。 如今,战王仍在。前年年底更是打了一个大胜仗,逼得武朝一直在休养生息。 听说去年春日里,武朝就有求和的意思。不过,武朝内部大臣的意见不一罢了。 如今,这是商量好了?不过,这商量的也太久了? “前年年底,王爷带兵把他们武朝赶出去好几百里,更是重创了他们的王军。所以,去年他们整年都挺老实的。可是,今年他们打探到王爷没回北地,居然在夏日里又兴兵了一次。当时也是巧了,恰好是犬子对上了,所以又赶出去几十里。他们这才老实了,觉得实在是打不起了,所以发来书信求和了。” 被战王推着出来讲述自家儿子英勇事迹的辅国公,还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世子爷的缘故啊。” “世子爷英勇无敌。” 萧沐泽和柳馨宁连连的夸赞起来,弄得辅国公老脸通红,却仍然是掩饰不住脸上的骄傲之色。 “侥幸,侥幸。” “过奖,过奖。” “因为武朝来求和,所以我也就不用回去坐镇了。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你家小子可是超过你了喽。” 战王也调侃起辅国公来。 辅国公虽然被调侃着,但是心里却是很高兴。 毕竟,辅国公府后继有人了啊。 经此一战,他长子这镇北军主将的位置,算是彻底的坐稳了。 当初,他的长子虽然是因为战功赫赫,被战王任命为镇北军主将了。 但是,军中仍然有风言风语,说是因为借了他的光的缘故。 如今,他的长子不但是率兵把武朝赶出去数十里,更是不顾劝阻,身先士卒呢。 这回,可没人再敢乱嚼舌头了。 “付八送了书信给辅国公,说从昭阳城启程了。我就估计你们也该回京城了。所以,就派了人日日在这里守着等你们来。昨日你们过来之后,宅子里的下人就回京禀告了。我特意让他们不要说这事,给你们一个惊喜。怎么样?惊喜?” 战王如同一个孩童一般,解释了他们为何会来接的缘故。 “惊喜,惊喜。舅舅来接我们,我们当真是又惊又喜。”柳馨宁高兴的说道。 可不是又惊又喜吗? 本来,他们就担心会被幕后之人识破,所以一直胆战心惊的。 如今,有了战王在此,谁敢造次? 众人又热热闹闹的说了一番,确定了最后的说辞。 战王因北地之事提早归京,就把萧沐泽和柳馨宁交给了,在外游历准备归京的辅国公府的八老爷带领。 而昭阳城里的郡主,等着付八老爷到了之后,才从昭阳郡回京。 如此,昭阳郡主为何在昭阳城里等那么久就有了解释——要等游历的付八老爷过去。 而路上有长辈陪同,别人也就说不出什么闲话了。 既然付八老爷带着战王的小辈归京,那辅国公和战王提前来等待从昭阳城归来的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于为何不通知长乐长公主府来迎接,那是因为昭阳郡主想要给长公主一个惊喜呢。 所以,这事情,有合理的解释,怎么操作都行。 众人商议完之后,辅国公就有眼色的离开,把地方让给了战王等人。 萧沐泽和柳馨宁才对着战王,说起了路上遇袭的事情。 战王自然是大惊失色。 这未来的儿媳妇,可是差点就没了啊。儿媳妇没了,这保护不周的儿子还能好好的活着? “能是谁下的手啊?宁儿,你往日里得罪过什么人,以致于对方要置你于死地吗?” 战王的话音落下,柳馨宁就低了下头,貌似沉思着回忆,实则思绪如潮。 果然,众人都会关注与她结怨结仇之人。 而五皇子不但是对她客气有礼,甚至还想要结亲。所以,众人怎么会想到他的身上呢? “我只是个女儿家,就算与人不和,也并没有到了深仇大恨的地步。许是,许是……” 柳馨宁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许是因为那盐矿和金矿?” 就算是五皇子对她动手,定然也是因为她破坏了那矿的事情。所以,归根究底还是矿的缘故。 “这却是难了。没有证人,没有证据。单单一个一问三不知只是传递消息的丫鬟……” 战王也犯起愁来。这种毫无线索的事情,他也没头绪啊。 “没事。就先这样。若是那人再启用梅蕊,说不得还有线索。” 柳馨宁又安抚起战王来。 如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归到了梅蕊身上。 这确实是没有法子,只能靠等待了。因此,战王愈发让萧沐泽好好的保护柳馨宁了。 萧沐泽甘之如饴,柳馨宁却是闭门不出了。 又等了两日,柳馨宁等人先等到了梅蕊的马车。 这期间,许是因为有明卫保护的缘故,梅蕊也是毫发无伤。 柳馨宁失望却又无奈。 又等了几日,才等到了归京的昭阳郡主的车驾。 内室里,假扮柳馨宁的淡烟,赶紧的卸下了满头珠翠,给柳馨宁请安。 柳馨宁问了这一路的行程情况,放了心。 淡烟因为跟柳馨宁的身高体型相似,所以穿了柳馨宁的衣物,假扮了做替身。 又因为淡烟一直带着帷帽,平日里只由大丫鬟们伺候,所以就是长公主府的车队里,都没有人怀疑过。 如此,万事俱妥当。 十月十二,寒风瑟瑟的时候,守孝的昭阳郡主,被思亲心切的太后召回归京了。 第205章 婚期推迟 柳馨宁归京的消息,在京城的勋贵圈里传出去的时候,她刚送走了来探望的慈仁宫的苗嬷嬷。 看着苗嬷嬷在厉嬷嬷的陪同下离开,柳馨宁又抱住了长乐长公主的胳膊,返回了舒意苑正房。 母女两个正在内室里亲密的叙着话,秋思端着装满帖子的托盘进来了。 “郡主,这些是门房刚刚收到的帖子。这封是勇威伯府楼大小姐的。这封是江府敬阳县主的。” 深知柳馨宁心思的秋思,把放在最上面的两封帖子恭敬的递给了柳馨宁。 “秋思愈发的伶俐了。”柳馨宁夸赞了一句,就看起了帖子。 楼心月和叶兰清仿佛是约好了似得,都说想要明日来拜访她。 柳馨宁当然很高兴能见到朋友,于是直接让秋思安排了两个下人去跑腿回话,只说随时恭候。 “你刚回来,还是休整一番再见客?” 长公主看着舒意苑里忙忙碌碌的人群,以及院子里堆满的东西说道。 柳馨宁才回来,太后本来要从宫中过来见她的。 可是,因着太后着了风寒尚未好全,所以众人都不敢让她出宫。 因此,太后只能派了苗嬷嬷先过来探望一番,以解思念之情。 “我不累。”柳馨宁笑着回道。 接着,她也看见了长公主的视线,笑了起来:“有下人们收拾,我也忙不到哪里去。我出去这么久,也想见见朋友了。” “你跟她们关系倒真真是极好。” 长公主看着快一年没见,如今却长高了许多的柳馨宁感叹的说道。 “我有闺中密友,母亲不高兴吗?”柳馨宁俏皮的问道。 “高兴,高兴,当然高兴。只要我的宁儿高兴,我怎么都高兴。” 长公主仿佛看不够柳馨宁似得,一直盯着她打量。 柳馨宁看着情真意切的母亲,也不由得把在昭阳城中发生的事情一一的描述起来。 虽然长公主在柳馨宁的信里已经知道了大概,但仍然是含笑听着柳馨宁说话。 母女两个就这么说着笑着,却总也说不够似得,一直到深夜才安睡了。 第二日,陪着长公主吃过了早膳的柳馨宁,接到楼心月和叶兰清到来的消息之后,就回了舒意苑里。 舒意苑内室里,楼心月和叶兰清细细的打量着将近一年未见的柳馨宁。 而柳馨宁,亦是如此打量着她们两个人。 叶兰清去年八月里成了亲,后来很快就有了身孕,如今儿子都已经两个月了。 本来一般人坐月子都是坐一个月,但是江暮帆爱重妻子,生生得让她养了两个月。 所以,此时的叶兰清还有些白白胖胖的,却是浑身都带着母性的光辉。 而今年已经十八了的楼心月,这一年身高又往上窜了窜,看起来有一米七了。 让如今看起来只有一米六五的柳馨宁,羡慕不已。 到底是练武之人啊,这身材都高挑极了。 不知道她继续勤加练武的话,是不是也能再窜一窜呢? 她的要求也不高,如同前世那般,一米六八就行。 楼心月看着柳馨宁热切的目光,不由得笑了起来。 叶兰清看着互相对视笑着的柳馨宁和楼心月,却是感性的想要留下泪水。 “这都快一年了啊。宁儿也长高了呢。”叶兰清一边用帕子擦了下眼角,一边笑着说道。 “我在外面东奔西走的自然累,累了就吃得多,自然就长个子了。不过,还是没有楼姐姐高。” 柳馨宁俏皮的说道。 “你楼姐姐就是个特别的。寻常女儿家哪有那么高的?得亏九皇子……哦,如今是九王爷了。”叶兰清说到一半,笑了一下,取笑自己的口误。 九皇子在今年八月里加冠了,所以已经被封王了。 今世的萧其玉,因着柳馨宁的帮忙,倒是没有用自请封号的方式谋取亲事。 如今,却是个名正言顺的九王爷了。 “得亏九王爷够高,若不然啊,心月这身高都没人能配了。”叶兰清笑着说道。 “这也太夸张了。那比楼姐姐高的男儿也多得是呢,自然有得配。”柳馨宁也笑了起来。 如今大庆朝的男子,身高虽然普遍不高,但是勋贵家的子弟因着营养充足,超过楼心月的,还是有很多的——不至于说没人配。 三个人说笑了一阵子,叶兰清和楼心月就相继开始说起京城中发生的事情了。 这将近一年,京城中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六皇子成亲了,敏和郡主出嫁了,柔惠公主的亲事黄了,九皇子的亲事推迟了…… “你们的婚期推迟了?怎么能推迟呢?那可是皇舅舅的金口玉言啊。” 六皇子成亲,敏和郡主出嫁,柳馨宁不是特别在意。 柔惠公主的亲事黄了,柳馨宁很感兴趣,正想要详细的追问,确认是否如书中所写。 结果,就听到叶兰清说九皇子的亲事推迟了。 比起其他的事情来,九皇子和楼心月的亲事是重中之重,所以柳馨宁自然先问起这个来。 “我就说嘛,我但凡说这个,你肯定最为关注。心月还不好意思让我说呢。” 叶兰清取笑起楼心月来。 “哎呀,表姐,你可别卖关子了。九表哥和楼姐姐的婚事,到底是怎么了嘛?” 柳馨宁看着楼心月一副羞涩的模样,很明显是婚事没有问题。 但是,婚期为什么推迟了呢? “好,好,好,我来说。心月本来的婚期是明年的二月二十六。但是,明年的二月,你还没出孝啊。所以,心月算了算,就把日子定到了你最早出孝的十月二十八。九王爷虽然想要早点抱得美人归,但是,他们的婚事都是你帮忙从太后那里求得情,所以自然是应了。九王爷去说了这事,圣上和太后哪里有不应的?因着这个,太后娘娘还赏了心月好多东西呢。这可是让勇威伯府的人,又羡慕又妒忌了。” 叶兰清把事情说完了,柳馨宁感动的看了楼心月一眼。 她没想到,楼心月居然为了让她参加婚礼而去推迟婚期。 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太感动了。 柳庭风是去年的八月三十过世的,她要守孝二十五个月,出孝的日子正好是明年的九月底。 因此,十月二十八的话,柳馨宁自然是可以去参加的。 “兰清的婚礼,你去过了。我的婚礼,你怎么可以不出现呢?所以,就等等你啊。” 楼心月看着感动的柳馨宁,急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 柳馨宁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的平复着内心的情绪。 第206章 亲事黄了 “对了,柔惠公主的婚事是怎么回事啊?她不是许了安国公的嫡幼子吗?亲事怎么黄了?” 柳馨宁平复了内心的情绪,佯装好奇的问起这个事情来。 书里有写过柔惠公主的婚事黄了的原因,但是,如今剧情崩的,她已经不敢再全然相信了。 而她在昭阳城的时候,因为忙着学善堂和金矿的事情,加之这两地之间到底是有些距离,所以她也没太关注京城里的消息。 长乐长公主的家书倒是频繁,不过更多的是说太后和她的事情,很少写别的事情。 所以,她倒真是不知道柔惠公主亲事黄了的实际原因。 楼心月和叶兰清见柳馨宁问这个,相视一笑,由叶兰清开了口讲述。 “这个啊,说来话长。” “没事,咱们时间长着呢。” 柳馨宁笑着说道,然后听叶兰清仔细的讲述起来。 香炉的烟气袅袅散开,室内回荡着叶兰清温和的声音,以及楼心月间或补充的利落话语。 春暖示意梨蕊和桃蕊添了炭,她自己则是悄悄的给三个人换了新的茶水。 终于,叶兰清讲完了,端起温茶补充体力。 而柳馨宁则是结合着书里的情节,细细的捋了起来。 书里的柔惠公主跟辅国公府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最终是以付遇决绝的退亲结束了。 退掉了辅国公府亲事的柔惠公主,如同现实一般,在去年七月里,因着吴昭仪的快刀斩乱麻,直接就被一封圣旨给定下了婚事。 之后,现实中的后续发展,就跟书里描写的基本一致了。 亲事定下以后,柔惠公主极为的不满。 因为那安国公的嫡幼子,跟付遇体型相似,都是虎背熊腰的类型。 但是,因为安国公嫡幼子想得开,所以不只是高大,更是‘雄壮’了。 简而言之,就是有些胖。 而柔惠公主偏爱的是文弱秀气那一类型的,怎么肯愿意呢? 所以,她就像书里写的对待付遇那般,开始百般闹腾了。 禁足结束之后的柔惠公主,先是去找安国公嫡幼子说了些刺激人的狠话。 什么不学无术,什么纨绔子弟,什么风流好色,什么没有自知之明,什么没有风骨之类的。 这些话,比起书里柔惠公主对付遇说的难听多了。 不过,这当然是无效的。 至于让安国公嫡幼子睡花魁出丑一事,柔惠公主这次却是想都没想过。 毕竟,那人出入青楼,就如同出入自家府邸一般随便。 给他送女人,就算闹得众所周知,他也完全不会有什么丢脸的感觉。 而吴昭仪和五皇子,更不会因为这点男子的风流韵事,而放弃这门婚事了。 毕竟,兵权跟妹妹比起来谁更重要,这事还用说吗? 尤其是在柔惠公主作掉一门婚事之后。 最后,柔惠公主又像对付遇那般,听取了别人的意见,跟安国公嫡幼子说要养面首。 柔惠公主本以为,但凡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戴绿帽子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安国公嫡幼子居然无所谓…… 他甚至还贴心的叮嘱柔惠公主,行事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被别人知道。 免得露了风声,宫里责难、外人嘲笑,到时候皇室和安国公府都不好做人。 柔惠公主面对这样的滚刀肉,一时无奈了。 可是柔惠公主无奈了,安国公嫡幼子那边却是出了状况。 他死了! 是的,安国公的嫡幼子死了。 不过,这其中却并无阴谋诡计。 因为安国公嫡幼子太胖,然后又沉溺于女色,所以身体被酒色掏空,因着身体虚的缘故死了。 柔惠公主得到这个结果之后,自然是喜不自胜——只除了一点困扰。 那唯一的困扰就是,安国公嫡幼子的死亡的方式让她备受丢脸。 因为,他死在了女人的身上。 因为安国公嫡幼子跟柔惠公主定亲了,所以,他在那女色上,按理说就该收敛一些了。 毕竟,他是尚公主的。 定亲之前怎么胡来,那都还好说。毕竟,之前也不知道要娶公主嘛。 但是定了亲,不管是公主的脸面,还是皇室的脸面,他都要顾及一些,收敛起来的。 可是,安国公嫡幼子却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哭求起来。 他只说成亲之后,就只能守着公主一个人,无法正大光明的纳妾收美了,多可怜啊。 所以,不如在成亲之前偷偷的最后享受一番。 安国公夫人本来就是最疼小儿子,又想到尚了公主之后,自家儿子没法子顺心了。 所以,撑不住他的哭闹就同意了。 因此,安国公嫡幼子虽然不去青楼鬼混了,但他却是在院子里跟各色美女混闹起来。 那院子里的女人,大部分都是清醒的。 她们知道安国公嫡幼子成亲之后,她们就没了留下来的指望。 所以,在被遣散之前,捞上一笔是最好的后路了。 因此,她们对着安国公嫡幼子各种勾引诱惑,手段频出。 再加上这些女人中,不乏是从秦楼楚馆出来的,那暗地里的方式更是多种多样。 故而,安国公嫡幼子那因着纵情酒色早就被掏空的身体,慢慢地撑不住了。 终于,在今年三月中,他死在了女人的身上。 安国公嫡幼子死了,安国公夫人自然是悲痛欲绝。 但是,安国公府却也没法子把安国公嫡幼子的死,怪罪于别人。 毕竟,这是安国公夫人的溺爱,安国公嫡幼子的自作自受啊。 所以,安国公夫人打杀了安国公嫡幼子院子里的那些狐媚子之后,就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了。 安国公嫡幼子既然死了,柔惠公主又没嫁过去,这婚事自然就是黄了。 不过,柔惠公主对这两桩婚事的闹腾,还是传到了消息灵通的勋贵重臣以及各个世家耳朵里。 故而,他们对柔惠公主也是避之不及了。 不过,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听说吴昭仪母子还在给她挑选合适的人选呢。 “怪不得这种消息,母亲给我的信里都没有写呢。”柳馨宁想到这里,忍不住失笑说道。 确实,这种不雅之事,做母亲的怎么好意思跟未成亲的女儿谈起嘛。 “那我们跟你说了这个,长乐姨母会不会怪罪啊?”叶兰清却是调侃着说道。 “看得出来,表姐当真是过得舒坦了。如今这性子,都不加掩饰的活泼了。” 柳馨宁却是先笑着打趣起叶兰清来。 她既然回了京城,这些事情,不管是谁来跟她说,她早早晚晚都会知道。 所以,长乐长公主怎么会因为别人告知她这个事情,而去怪罪呢? 第207章 妯娌不和 “咳,也不能算是舒坦。不过是……还行。过日子嘛,哪有不磕磕绊绊的?” 没想到叶兰清却是先看了楼心月一眼之后,才笑着继续说道。 楼心月自然也是看到了好友的反应,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这成了亲戚,反倒是不如之前亲密了。你也不怕伤了我的心?”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怕你为难嘛。你毕竟是整个江家的外甥女,偏向谁都不好。” 叶兰清赶紧的去安慰起楼心月来。 柳馨宁柳眉一扬。 吆,这还有故事呢? “我跟江家可没关系。来来来,说给我听听。”柳馨宁拉着叶兰清的手摇了起来。 “你还说我?你自己出去了一圈,这性子也是活泼了不少呢。” 叶兰清看着摇着自己手撒娇,一副娇憨模样的柳馨宁,也笑了起来。 柳馨宁拉着叶兰清的手一顿。 是啊。 出去的这段时日,她万事有萧沐泽这个表哥帮忙解决,不像往日把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的。 确实,她轻松了许多,性子也平和了许多呢。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二弟娶了新妇,这相处的过程中有些磨合罢了。” 柳馨宁的思绪,很快就被叶兰清的话给打断了。 “江二公子娶亲了?” 如柳馨宁所说,江家跟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她完全没有关注过。 因此,自然是不知道江映迟娶亲的事情。 “是啊。三妹妹的婚事早早的就定下了。但是二弟不成亲,三妹妹也不好先嫁出去。因此,我和夫君的婚事定了之后,府里就忙着给二弟说亲了。在今年的三月里,二弟成了亲。” 江家来自西北,他们不像京城这边规矩极多,故而一家子的男女都是混在一起排行的。 但是,排行可以混,这成亲的长幼有序,还是要去遵守的。 因此,江暮帆定亲之后,江府就开始忙着给江映迟说亲了。 毕竟,后面还有个江云霜等着出嫁呢。 叶兰清和江暮帆是去年八月里成的亲。 兄弟同年不能成亲。所以江映迟是今年年初成的亲,这样不耽误年底江云霜出嫁。 “江二公子娶了谁?跟咱们相熟吗?或是跟你相熟?”柳馨宁好奇的问道。 她们三个人当中,就属叶兰清性子温和,结交的女子最多。 “不是。二弟妹不是京城中人。” 叶兰清又继续的讲述起来。 江映迟的新妇杨氏,是南方宏云郡世家杨家二房的嫡长女。 杨氏的兄长进京赶考结识了江映迟,了解到江映迟的情况之后,就提起了这桩亲事。 而江家呢,江父思量了许久,也是同意了。 虽然江家是勇威伯府的姻亲,江暮帆是翰林院的修撰,又娶了敬阳县主,江云霜许了辅国公府的嫡子,看起来江家的门楣很是煊赫。 但是,江氏早已过世。如今当家的是辛氏,两府来往不多,只是逢年过节走动一下。 而江暮帆和江云霜的成就,只能拉高江家的门楣,却无法提升江映迟的身份。 江映迟文武都通,却都不精,最后选择跑去经商了。 虽然,如今的商人地位并不低下,但是到底比不上文臣武将。 所以当时透话过来结亲的,基本都是世家的旁支庶女,或是小门小户的嫡女。 颇有点,高不成低不就的! 故而,当杨氏的兄长透漏出来说亲的意思之后,江父就和江映迟商议过了。 宏云世家的名头响。但是杨氏不是家主的嫡长女,是二房的嫡出嫡长。 这首先身份上就般配了。 其次,看杨氏兄长的谈吐做派,确实有名门风范。那想必他的同胞妹妹的教养也不会太差。 三则是,江映迟的条件就摆在这里了。日后,估计就是打着帮忙看顾家里的名声进行经商了。 那成就,也不会太大。 因此,就定下了江映迟和杨氏的亲事。 可是,杨氏到底也是世家的嫡女,有自己的性子和傲气存在的。 当她嫁到了江家之后,发现居然不是婆母掌家,而是才比自己早嫁过来半年的长嫂掌家之后,就有些不满了。 而当她知道,自家夫君的田产居然因为借长嫂的钱,都被抵押了之后,那不满达到了高峰。 她只觉得自己是被全无规矩的江家和家无恒产的江映迟骗婚了。 但是,她又顾忌着名声,不肯好好的说出来解决问题,而是暗暗地跟长嫂作对起来。 一时,江家没有了安宁的日子。 江映迟分产不分家以及抵押借钱的事情,并没有瞒着杨氏父母和兄长。 他们思量过后,觉得不过是银钱罢了。 再说了,江映迟明里是帮着家族打理产业,暗地里是自己经商挣钱。 如今这形势不错,想必这抵押的田产之类的,应该很快就能收回来,更能挣下万般家财,故而就忽略不计了。 他们是忽略不计了,但是他们没把这个当回事去跟杨氏说。故而,就造成了误会。 等到叶兰清也忍够了杨氏的阴阳怪气,撕破脸皮大吵了一架。 这才让杨氏彻底地了解了前因后果,意识到是自己的误会。 可是,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那三个月里,那隔阂自然是已经生成了。 杨氏花了心思哄劝了夫君回心转意,又伏小做低地给叶兰清道了歉。 在江父的‘家和万事宁’中,算是都和好了。 可是,如今的叶兰清和杨氏虽然面上客气,但是暗地里却仍然是互相看不上对方。 更不用说,因为她们是两个地方的人,故而这平日里的生活习惯等等都不一样,更是产生了诸多的误会和矛盾。 虽然有时候会解开,到底是心情不一样了。 故而,叶兰清的日子,说舒坦,确实极为舒坦。 毕竟,公公看重,夫君疼爱,有着掌家之权,如今又得了个儿子。 说不舒坦,也是有点。 跟妯娌之间相处的磕磕绊绊的不痛快。 不过,这不是大事,总体还算是好的。 叶兰清对着柳馨宁说了一番情况,顾忌着楼心月,叶兰清倒是不好多说江家人,多是说与杨氏之间相处的点滴矛盾。 听完这些,柳馨宁也无奈。 叶兰清是受了无妄之灾,杨氏是产生了误会。 可是,那误会能解除,但是脾气不合却是没法子了。 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别人改变来迎合自己,也不能委屈自己改变去迎合他人。 所以,最好的方式,只能是远离了。 第208章 三王妃的小九九 “道理我都懂。所以啊,我现在把二房的小院子交给她,让她自己去管了。然后,迫不得已要说事的时候,我都让云霜去说。” 叶兰清不是特别在意的模样,看起来是真的想开了。 “这也行。江姑娘毕竟是江家人。你们两个外姓人就别较劲了。”柳馨宁只能如此安慰了。 听叶兰清和楼心月的话,那江云霜应该是个知书达礼,颇会为人处世的姑娘。 至少,叶兰清嫁过去这么久了,还没说过对这个小姑子有不满呢。 聊完了楼心月和叶兰清的事情,三个人又随机的聊了起来。 不是柳馨宁问京城中的事,就是楼心月和叶兰清问昭阳郡盐矿和金矿的事情。 她们也没有固定的话题,东扯葫芦西扯瓢的,随时改变话题,随时说。 “大小姐,府里来人说太夫人身体不适,让您归府。” 三个人正聊得起劲,楼心月的大丫鬟被看,却是面带难色的进来,吞吞吐吐的说道。 “呵……”楼心月冷笑起来。 “宁儿,不好意思,我要先回去了。她们既然敢让人上你们府里来找,就是把这事弄大了。我不回去的话,不只是对我的名声有碍,也会连累九王爷。” 楼心月虽然冷笑,却也是无奈的起了身。 “楼姐姐先回去。不过,你们府里现在还是对你不好吗?”柳馨宁冷着脸问道。 勇威伯府的女眷,是真的没脑子吗?楼心月如今是什么身份?她们怎么还敢苛待? “她们明面上自然不敢苛待我。不过,暗地里也从来没停下。毕竟九王妃的身份太吸引人了。” 柳馨宁听到这里,也是无奈了。 是啊,九王妃的身份可不是吸引人吗? 身为九王爷,就证明萧其玉并没有从皇位的继承名单里被剔除掉。 那么,以后的萧其玉,就有可能成为九五之尊,那皇后的宝座如何不吸引人? 在书里,因着没有昭阳郡主的照拂,所以楼心月的身份不显。 她的身份不显,也就没有勇威伯的卖女求荣。 故而,萧其玉与楼心月的婚事,是在今年八月萧其玉加冠的时候才成的。 那个时候,萧其玉为了求娶楼心月,自愿请了封号,成为了靖王。 因此,靖王妃的名号虽然尊贵,却也没有那么动人心。 至于勇威伯府辛氏母女盯着靖王不撒开,是因为三王爷很快就被封为了太子。 那么勉强算是太子姻亲的勇威伯府,怎么还能再攀到其他的王爷? 故而,辛氏母女就盯紧了靖王妃的位置。 毕竟,太子的胞弟,那将来能不受重用? 如今,萧其玉虽然没成为太子的胞弟,但是九王爷也有可能继位,也很是吸引人的啊。 “无妨。她们目前只敢像现在这般,暗地里给我添点堵,别的却是不敢做的。毕竟,我这个未来的九王妃若是没了,那将来的九王妃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呢。她们不敢对我下狠手的。” 楼心月看着柳馨宁皱起的眉头,赶紧的宽慰道。 “不敢对你下狠手,但是也要小心她们对你的身体动手脚啊。” “我知道。九王爷他……”说到这里,楼心月的脸上泛起了甜蜜的笑容,“他帮我找了个善医的侍女照顾我的日常。这点,倒是可以放心了。” “……” 果真是主角光环,想要找个忠心的有用之才太容易了。 哪里像她,千挑万选、千查万看的丫鬟中,前半段是好的,后半段就背叛了。 唉! “我先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想着多聊聊的。”楼心月一边抱歉着说着,一边起身。 “没关系。我既然回来了,基本都会呆在家里,你想来找我,直接来就可以了。” 柳馨宁一边起身相送,一边说道。 她如今出了热孝虽然可以出门,但还是不能参宴游玩,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得在家里呆着。 这就是为啥她不喜欢回京城的缘故,盯着的人太多了啊。 可是,她出去的这段时日,太后一直念叨着想她。 她那个长公主母亲,更是恨不得一天十封信的喊她回来。 果然,父母在,不远游是有道理的。想要远游,父母也要给哭回来。 “好。别送了。你们继续聊。” 到了正房门口,楼心月就制止了柳馨宁和叶兰清出去的步伐,让她们回去继续聊天。 叶兰清的孩子交给了乳母,家里的婆母又在院子里吃斋念佛,倒是没人管她。 所以,送走了楼心月之后,两个人又携手到了内室里,继续地聊了起来。 只是,这次的话题,却是转到了楼心月的身上。 “心月太难了。在府里,要面对那老糊涂的太夫人,跟继母和继妹暗斗,就是外面也不消停。” 叶兰清怜惜的说道。 楼心月既是她的好友,又是她夫家的表妹,她自然与她感情极深。 看到楼心月的难处,她就忍不住犯愁。 “她在府里难,我是知道的。毕竟,孝道这个东西,太过于束缚人了。可是,怎么外面也不消停啊?”柳馨宁努力的回忆着书里的情节。 楼心月备嫁之前,书里好像重点写了跟府里的争斗。 外面的情况,是哪方面? “也就是心月不在,我才敢跟你说说。我怕她听了烦心。”叶兰清轻声的讲述起来。 原来,楼心月跟九王爷定了亲之后,那对外的来往也多了些,尤其是三王妃那边。 因着那边是九王爷的亲嫂子,所以楼心月自该恭敬以待。 可是,人人都有私心。三王妃也是如此。 她本来想让自家的娘家人嫁给九王爷,让九王爷更能尽心尽力的帮着三王爷。 可是却被楼心月截胡了。 因此,三王妃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到底是不高兴的。 故而,碰到楼心月的时候,她就会笑里藏刀的说些酸话。 那些话,偏偏是模棱两可的话。 你可以往这边理解,也可以往那边理解。端看你怎么想了。 因此,楼心月即便是想要辩驳,都不好说。 若不然,就有‘你想多了’的嫌疑。 因此,楼心月与三王妃那边的相处,就有些不太舒坦。 更不用说,等到今年八月,九王爷加冠之后,三王妃就长嫂如母的给九王爷安排起通房来。 虽然九王爷立刻拒绝了,却又惹了三王妃不快。 然后,她又把这个记恨到了楼心月的身上。 因此,她明里暗里的对楼心月说女子要大度,不要善妒之类的话。 甚至,三王妃开始在娘家人那里寻摸起侧妃人选了。 第209章 上杆子做妾 “这个消息准成吗?” 三王妃去娘家人那里给自家小叔子找侧妃,这听起来,是有点无语。 不过,书里,似乎,大概,写过??? 柳馨宁拧着眉头,仔细的思索着。 那书看得时日还是有些久了啊,有些情节,已经开始慢慢淡忘了。 “这是我夫君从三王妃娘家的一个族弟那里打探到的。后来,三王妃甚至不是那么避讳了,如今有不少人知道这个事了。”叶兰清有些无奈。 江暮帆是楼心月的亲表哥,又是支持一双人的,故而听到了一点风声,就打探了。 可是,即便打探到了消息,他们又能如何呢? “她如此行径,三王爷就不管吗?”柳馨宁皱着眉头问道。 这手都伸到小叔子的房里去了,作为夫君的三王爷当真听之任之? “三王妃只说母妃不在了,她要当起做长嫂的责任,所以才会关心小叔子的事情。加上,这是后院女子之事,所以三王爷没有管。”叶兰清有些无奈。 如今的社会,富贵之家的男子加冠之后收通房的比比皆是。 而作为长辈给晚辈送通房,更是常有的事。 九王爷作为一个亲王,日后不可能只有一个王妃。娶侧妃,纳妾室似乎也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故而,三王妃的种种做法,在众人眼中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甚至,还惹得众人称赞她贤良淑德,长嫂如母呢。 “……” 听完叶兰清的话,柳馨宁也无奈了。 该死的规矩,该死的约定成俗。洁身自好,反倒是异类了? 本以为楼心月没有个正经婆母压着,日子能好过一些。 可是,还有个打着长嫂如母名头的嫂子压着啊。 真真是,妯娌不和是烦恼啊。 如此看来,还是嫁个没有婆母的独子好啊。 这个念头从柳馨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只是三王妃想要给九王爷选侧妃。就是京城中也有女子大胆到哭着喊着要嫁给九王爷。” 叶兰清说到这里,无奈之色转成了不屑。 “?” 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不是说古代的女子含蓄温婉吗? 即便是当日的闺秀,多有倾慕那翩翩少年郎余灵均的。 可是,她们也只是暗地里悄悄讨论,没有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啊。 “礼部中有个名不见经传的五品小郎中,他家中的嫡女及笄之后本该说亲的。结果那嫡女跟中了魔似得,哭着喊着要嫁给九王爷。说哪怕为妾为通房也要嫁过去。如今,都成了笑话呢。” “礼部的官员?那还不管管?” “怎么不管啊?听说,初时是关在家里轻易不许出门的。但是,架不住那女子在家里也闹腾啊。她闹腾到家里的下人仆从尽知。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所以,这消息就传了出来。众人虽然多是说那女子痴心妄想,到底是有些所谓的贤淑之人,居然同情了那女子,当真跑来劝心月帮着九王爷收为妾室。” “什么?” 居然真有圣母跑来让正室帮自己的夫君收小老婆? “那些人说什么,如今这事情闹得这么大,若是九王爷不收那女子,那女子定然是活不成了。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啊。又说九王爷身为亲王,早早晚晚要册立侧妃,纳妾收美的。如今由心月出面收了那女子,反倒是得了一个心腹。又说天下男子皆好美色,九王爷也不会是个特例……如此种种,让心月不胜烦忧。” “那女子活不成也是她自己闹得。”柳馨宁冷着脸说道。 上杆子当妾? 虽然如今的小三是名正言顺的,但也没有闹得这么轰轰烈烈的。 “就是如此说嘛。如此败坏家中名声,如今那礼部郎中居然只是把女儿关在家里不让出门,似乎在观望?也许是因为之前烧死过一个女儿,这个就不舍得了?”叶兰清也不解。 “烧死过一个女儿?为何?” “那大概是四年前?好像说那个女儿落水被救之后,总是胡言乱说。有那大师看了,说她是中了邪,被妖魔鬼怪附身了,所以就直接给烧死了。那女子是这个女子嫡亲的姐姐,两个人的感情极好。当真是至亲骨肉一家子,那个女子是胡言乱语,这个女子却是离经叛道了。” 叶兰清无奈的说道。 柳馨宁经叶兰清提醒,才想到确实听说过这事。 就是因着这事,所以她初初穿书之后,才不敢偏离原主人设太多,生怕也被人认为是被妖魔鬼怪占了身子,憋屈了好一段时日呢。 后来,她慢慢的改变,总算是能做自己了。 “那女子说了什么,就被家人烧死了啊?”柳馨宁还是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当初,她就问过了。可惜,外人知道的不多。 “不太清楚。只知道是胡言乱语,具体什么内容,咱们哪里能知道?但是,你想想,都到了被烧死的地步,想必是些大逆不道之言?”叶兰清也不确定,却是合理的猜测道。 柳馨宁不由得点点头。 应该是。若不然,那做父母的,怎么舍得烧死自己的女儿啊? “不说那个了。只说那李家小姐,唉,真真是愁人。如今,心月倒是被架了起来。” 叶兰清头疼的说道。 “这有何难?还是让九表哥去拒绝就是了。男人不纳妾,那女子还得拿刀逼着不成?” 当日里,勇威伯府的媵嫁之事,不就是萧其玉直接拒绝的吗? “九王爷拒绝过了。所以,那些所谓的贤淑之人才来找心月说和的。只说心月若是不同意,就罔顾了一条性命。毕竟,正室可以为夫君纳妾收美的嘛。” 柳馨宁无语。 这正室的权利确实极大。 丈夫若是想要纳妾收美,都要经过正室的同意。而正室,更是可以给丈夫收女人。 “九王爷虽然不止一次的说不收女人,可是那些人就跟没听见似得,非得去找心月。似乎九王爷所为,都是心月干涉得一般。如今因着他们尚未成亲,九王爷都无法去勇威伯府把那些人赶出家门。但愿成亲之后能好点。”叶兰清无奈道。 “以己度人。因为她们自己的夫君做不到一双人,所以她们就想当然的以为,天下男子都做不到。”柳馨宁无奈的说道。 以己度人,是人的通病。 尤其是,大环境之下的男子惯爱纳妾收美。所以,她们不相信有那种特殊之人。 “肯定会好的。九表哥和楼姐姐可是要恩爱一生的。”柳馨宁又重重的强调了一句。 她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虽然书里说的是he,但是她也不能再按照书里写的想当然了。 毕竟,剧情已经改变太多了! 第210章 都死了 叶兰清说完了楼心月的事情,又说起了京城中的一些趣事。 一直聊到太阳快要落下了,叶兰清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告辞。 “今日就先聊这些。这太阳快要落山了,宵禁也快要开始了,我该回去了。你如今回来了,咱们也近便了。等我随时来看你啊。” “好。” 柳馨宁看了看天色,也不再挽留叶兰清,而是亲自送了她出门。 回到了舒意苑里,春暖已经整合完了打探到的消息。 她挥退了其他人,才小声的在柳馨宁的耳边禀告起来。 柳馨宁昨日快中午了才回到府中。 回府之后,她先是忙着招待慈仁宫的苗嬷嬷,后来又是跟长乐长公主叙话。 今日更是陪着楼心月和叶兰清聊了一天,如今才有时间听这些消息。 春暖知道柳馨宁最在意的是什么,所以回来之后,立刻让人去打探了孔武的事情。 那孔武,确实是在六月里从长公主府离开了。 但是,孔武却是被宫中的侍卫队调走的,只说要派到别的地方去。 孔武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护卫,加之长公主听护卫统领说此人之前护卫过柳庭风之后,更是不当一回事的放走了。 而孔武被侍卫队调走之后,那行踪却是不定了。如今,谁也不知道孔武去了哪里。 “宫中谁来调人的?” “一个小队长。那人后来喝醉酒,失足跌到护城河里淹死了。” “……” 得,又是被灭口了! “把孔武的消息告诉梅蕊了?” 梅蕊在回到长公主府之后,人虽然还在舒意苑里,却是不让进正房了。 她只是在院子里做些杂活,更是被萧沐泽的暗卫暗地里盯着,只等着有人来启用她。 “告诉了。她担心的哭了一场。” 春暖的话里,满是鄙夷。 为了个男人就背叛了提拔她的郡主,真真是该打死了事。 “还有件事,婢子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告诉梅蕊。”春暖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问道。 “???”柳馨宁满脸问号的看向了春暖。 “梅蕊娘和梅蕊弟弟都死了。” “什么?都死了?怎么死的?”柳馨宁惊讶极了。 梅蕊的娘之前只是个粗使的婆子,梅蕊做了二等丫鬟之后,她娘才拿了三等的月例。 而梅蕊的弟弟更是幼小,如今都没有入府当差呢。 就这么两个微不足道的人,在府里都死了? “府里的管事说,十余日前,梅蕊娘去打扫后花园。经过那湖边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水了。又因为她失足的时候是傍晚,所以没人注意。等捞上来的时候,人都硬了。” “梅蕊娘的死,有没有可疑之处?”柳馨宁皱起了眉头。 “管事报了衙门。仵作和衙役都来查了,说没有可疑之处。” “这样啊?”柳馨宁沉吟起来。 “梅蕊的弟弟,我记得他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也死了?” “梅蕊的幼弟今年五岁。梅蕊娘死了之后,管事就把那孩子托给同院的汤婆子照顾了。那汤婆子知道梅蕊是您的丫鬟,所以照顾的倒也是用心。可是,这冬日寒冷,那小孩子又因为娘亲去世到底是伤了心,因此病倒夭折了。” “夭折了?都死了?”柳馨宁喃喃自语起来。 这失足落水之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梅蕊是为了孔武而背叛。她背叛的时候,人是在昭阳城里,那梅蕊的家人应该是毫不知情的。 按理说,那梅蕊娘的死,应该真是个意外。 可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啊?所以,梅蕊的家人十之八九也是被灭口了? 但是,为什么要灭这毫不知情的人的口呢? “是啊。都死了。别人不知道其中内情,所以觉得都是意外。但是,婢子却也觉得蹊跷了。” 春暖说着,也不由得怜悯起来。 她知晓其中内情,明白幕后之人把所有参与仙女湖之事的人都灭了口。 梅蕊的家人,估计就是被梅蕊所连累了?真是可怜至极啊。 梅蕊背叛的时候,都没考虑过她们。可是,她们身为梅蕊的家人,却是要被连累。 “不过,他们为何对梅蕊家人下手啊?毕竟,她家人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春暖疑惑的皱起眉头,也提到了柳馨宁的疑惑。 “她的家人当时不知道。但是梅蕊见了家人之后,会不会说,谁也不知道啊。也或许,这是给梅蕊一个警告或者是惩罚?警告梅蕊好好办事,不听话的话,就杀死她的亲人?” 柳馨宁一边沉吟,一边猜测道。 梅蕊的家人确实无辜,但是,这都是梅蕊这个恋爱脑招来的。 幕后之人定然是调查过梅蕊的,知道梅蕊对于孔武的感情更胜于对家人的感情。 所以,他们是想杀鸡儆猴,让梅蕊更听话吗? 在仙安县城里,许是因为柳馨宁他们传出去的话起了作用。 梅蕊得了个纸条,让她继续等待安排。可是,后来却是没有人联系她了。 如今,这般的杀鸡儆猴,让梅蕊害怕,那是不是打算启用她了呢?还是想要灭口? “跟梅蕊详细的说一说。这种事情,一则是瞒不住。二则是瞒着也不合常理。告诉梅蕊,怎么也该让她去上个坟的。只是,让暗卫盯紧了。”柳馨宁沉吟着说道。 昨日和今日还可以说,因着跟着出去的丫鬟轮值放假,所以没得空让梅蕊出去上坟。 如今,这都快两天了,就算梅蕊伤心过度,也该去给亲人上坟了。 若是梅蕊还不去给亲人上坟,只怕幕后黑手就意识到梅蕊被看住了,更无法引出人来了。 “是。” 春暖急忙应下,打算禀告完所有事情之后,再去通知暗卫。 舒意苑里有个暗卫的事情,春暖也是知道的。 她虽然深觉不便——毕竟这是在郡主的院落里。 但是,她也知道以她们的能力,无法时时刻刻的盯着梅蕊,故而默认了。 只是让那暗卫不许靠近正房罢了。 “梅蕊的家人实在是可怜。她们不过是想让梅蕊尽忠职守罢了,却被连累丢了性命。你安排人,回头给他们移个棺木,修缮一下坟地。”柳馨宁感叹的说道。 府里对待下人自有规矩。 像这种横死的下等仆役,多是一张草席裹了埋葬,算不得善待身后事。 而梅蕊的家人,对待梅蕊或许是关爱不够。但是,她听着梅蕊话里的意思,却也没有苛待她。 更多的是让她努力工作,能恩及家人罢了。 这种思想,很多丫鬟的家人都有,而梅蕊却是钻了牛角尖。 不说这方面到底是谁对谁错,但是梅蕊家人无辜被连累,是事实。 她是恨梅蕊,但是却不会恨及无辜的人。 更何况,死者为大。 所以,尽一点微薄之力。 第211章 她的缘故 “是。婢子晚点就安排。郡主仁善。”春暖应完感叹道。 “算不得仁善,不过是随心罢了。”柳馨宁挥挥手,让春暖继续禀告。 柳馨宁坐在椅子上,一边听着春暖的禀告,一边结合着楼心月和叶兰清说过的事情,一点一点的捋着思绪。 六皇子成亲,柔惠公主亲事黄了,仍然如同书中所写的那般,如期进展了。 敏和郡主出嫁,虽然夫婿的人选变了,但是成亲的月份没变——都是今年。 而本该在明年二月里成亲的九皇子,如今却是因着她,把日子推到了十月份。 本该在今年十月初被册封为太子的三皇子,如今却仍然是三王爷,没有半点册封的风声。 想想书里叶兰清的事情,楼心月的事情,付遇,江家,四皇子,敏和郡主,柳家,昌安侯府,余家,萧沐泽,战王,九皇子,三皇子…… 这些人故事线的改变,似乎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因为她阻止了叶兰清和辛立时的相看,侧面提醒了叶兰清去调查,所以阻止了那桩倒霉婚事; 因为她给楼心月撑腰,所以楼心月的处境好了许多,却也凭白地多了别的故事线,提前定了婚事,却又延后了婚期; 因为她透露了柔惠公主意欲下降,所以辅国公府做了应对之策,付遇的境况也改变了; 因为她没死,所以太后有心情加恩科。江暮帆中了状元,提升了门楣,有资格娶叶兰清了; 因为她在宫里被设计,所以四皇子封王,提前退出了夺位的舞台,却也改变了被圈禁的命运; 因为妒忌她,所以敏和郡主肆意发泄,却慌不择路上了柔惠公主的船,改变了成亲的人选,让安王府的立场,不再是彻底的中立; 更是因为她,柳家覆灭了,昌安侯府覆灭了,余家覆灭了。 同样是因为她,萧沐泽活了,战王活了,九皇子从靖王变成了继位人选之一的九王爷…… 那三皇子,为什么还没有成为太子呢? 关于三皇子这位表哥,她除了参加宴会的时候,偶尔碰上打个招呼之外。 其他的,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那,就还是蝴蝶效应的关系? 那剩下的事情,又会是何种进度呢? 柳馨宁有些不确定的想着。但是,她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好放弃了。 第二日,柳馨宁照样先见过了来探望的慈仁宫的苗嬷嬷,让她仔细的又打量了一番。 “太后娘娘啊,可惦记郡主了。只可惜,您就是守规矩,怎么也不肯入宫觐见。只能等太后娘娘大好了,去镇国寺烧香的时候见见您。” 苗嬷嬷满脸的疼惜之色。 太后的年龄,如今愈发的长了,那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她总说看自家的孩子,是看一眼少一眼。 因此,她非常的惦念柳馨宁,更加是想要不顾规矩的宣柳馨宁进宫觐见。 可是,那宫里住的不只是她,还有她的儿子和一堆的孙子孙女啊。 她即便贵为太后,也不能不管不顾其他人的看法。 若是在民间,就不用如此苛刻了。 做外祖母的想要把自己的外孙女接到身边,不用说已经出了热孝了。 就算是没出热孝,那想接也是可以的。 只可惜,这是宫里,是天底下最讲规矩的地方,也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 “我也惦记外祖母啊。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如何?吃得可香?睡得可好?” 对于抱了挺长时间的大腿,且这确实给力的金大腿,柳馨宁自然也是想要加深感情的。 奈何,她还是守孝之人,不适合进宫啊。 有像钱家那般不在乎的人,但是也有在乎的人。 况且,如今的重点也不是太后在意不在意那个规矩,而是皇帝在意不在意。 如今,在庆平帝没有明确的发话的情况下,恪守规矩对谁都好。 “太后娘娘如今还好。只是像往年那般容易着凉。御医说了,只要仔细将养着就好。” “那嬷嬷回去可要告诉外祖母,让她好好吃药。等着她好了,再宣我去见也不迟。” 柳馨宁又细细的说了些关心的话语,苗嬷嬷一一地应了,才告辞要回宫。 柳馨宁却是阻止了苗嬷嬷的离开,而是带着她走到了院子里。 只见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苗嬷嬷看着一地的东西傻了眼。 “这些都是我在昭阳城里亲自给外祖母选的。昨日我让下人先把给外祖母的礼物整理出来了。今日,嬷嬷正好给带回去。”柳馨宁笑着说道。 皇宫的人,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但是,礼轻情意重啊。 她出去守孝,还想着给长辈买礼物,那自然是孝顺了。 “一会我母亲要进宫。嬷嬷可以跟我母亲一起走。” 柳馨宁一边示意着下人抬东西装马车,一边带着苗嬷嬷去了未央院。 未央院里,长公主的院子里也是一堆的东西。 这给太后送了,那皇帝以及那些皇子公主的,也不好落下。 此时,柳馨宁万分庆幸自己有个贴心的春暖姑姑帮忙安排了。 若是她,单单采买这些礼物,脑袋都得大。更不用说,还要记住每个应送之人。 正在梳妆的长公主见了苗嬷嬷,不客气的让她等等,就继续让丫鬟妆扮起来。 苗嬷嬷自小看着长公主长大的,自然是含笑等着了。 等着长公主都收拾完毕,她们才一起去了宫里。 而柳馨宁则是回了舒意苑里,练了一会字,又偷偷去战王府学了会功夫,才回了长公主府。 傍晚,柳馨宁听着从宫里回来的长公主,说着庆平帝让她不要在意,可以随时进宫的话,只是笑了笑。 太后和庆平帝,一个是她嫡亲的外祖母,一个是她嫡亲的舅舅,也算是疼爱她的长辈。 他们自然不介意她随时进宫。但是,那宫里还有众多妃子、皇子和公主呢。 那些人,跟她可没有多么深的感情啊。说不得,有些人就会忌讳呢。 所以,她何必非得去讨那个嫌? 能不去就不去。 反正,她只要维持好跟这两个金大腿的关系就行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愈发的释然了。 第二日,柳馨宁正在用午膳,就见到脸色铁青的春暖进来了。 春暖看到柳馨宁正在用膳,缓和了脸色,默不作声的从旁伺候起来。 柳馨宁平静的吞下调羹里的汤,就让人把膳食撤下了。 她又挥退了其他人,才问起春暖。 “怎么了?” 春暖鲜少有这么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哪怕她一时控制不住,也会尽快调整的。 可是,看春暖这冻得通红的脸,就知道她定然是在外面呆了好一会了。 呆了这么久,还控制不住神色,只怕是事情不小。 第212章 梅蕊死了 “梅蕊死了。” “什么?” 柳馨宁脸色大变,不由得站起了身。 之前幕后之人不还让梅蕊等消息听安排吗?如今怎么这么突然的就灭口了? “怎么死的?暗卫呢?暗卫不是一直盯着的吗?他怎么说?” 柳馨宁连珠炮般的问题,让春暖更加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 “世子爷正等在前院正堂里。他带着那暗卫来请罪了,说要亲自跟您解释。” 春暖说完之后,想到萧沐泽那平静的脸色,却是油然的生起了一股寒意。 平淡至极的脸色,怎么就比那勃然大怒的神色,更让人胆寒呢? 柳馨宁听到萧沐泽亲自来告知,努力平静了心绪,才去了前院正堂见他。 前院正堂的院子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垂头丧气的跪着。 他听到了脚步声之后,抬头看了一眼是柳馨宁,就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柳馨宁的脚步一顿,看着暗卫黑色衣服上的暗红,开口问道:“受罚了?” “是,属下办事不利,已按照规矩受了责罚。如今特来跟郡主请罪,请郡主再行责罚。” 那暗卫低声地说道,冷冷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懊恼。 “你们府里的规矩,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不过,你既然已经受过罚了,就罢了。” 柳馨宁平静的说道。 她作为外人,自然是不好插手别人府里管教下人的。 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今日擅自插了手,日后萧沐泽就没法管束其他人了。 “请郡主责罚。”那暗卫却是继续说道。 “我不需要责罚你。等会我跟你家主子说一声,你就去上药。” 柳馨宁说完之后,就往正堂走去。 她知道,以萧沐泽暗卫的水平,没能救下梅蕊定然是有缘故的。 所以,她自然不会再去责罚了。 正堂里,萧沐泽正在沉思。但是,等他听到柳馨宁的脚步之后,就有些局促的立刻站起身。 “表妹,抱歉,暗卫失职了。” “我知道了。你既然责罚过那暗卫了,就让他去上药。忠心之人,还是要对他好点。” 萧沐泽听了柳馨宁的话,立刻让春暖去通知那暗卫离开去上药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昨日梅蕊才答应去引出幕后之人。怎么今日就死了?”柳馨宁开口问道。 原来,春暖昨日去告知了梅蕊家里的事情之后,梅蕊就痛哭流涕起来。 她虽然说得凶狠,那到底是她的亲生母亲和兄弟,她还是有感情在的。 梅蕊惯来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因为她的缘故,导致家人的殒命呢? 尤其是听到柳馨宁对她家人后事的安排之后,更是立时就对着春暖表了态,说定然会帮着柳馨宁去查幕后之人。 虽然,也有梅蕊自己要保命的意思,但是,到底是真心的打算为柳馨宁做事了。 “你且听我道来。” 萧沐泽把从暗卫那里得知的消息,尽数说了起来。 梅蕊今日被柳馨宁放了假,自然要先去给自家的亲人去上坟。 长公主府的下人死了,都是埋在了京城郊外的一块坟地里的。所以,梅蕊去祭奠,就要出城。 柳馨宁虽然没有派人跟着,但是萧沐泽的暗卫却一直都不错眼得盯着的。 梅蕊到了那坟地,摆完贡品,正在暗自神伤的时候,结果却是来了一只信鸽。 看到那信鸽,不只是梅蕊紧张,就是那暗卫也盯紧了。 他们都以为是幕后之人要启用梅蕊了,所以那暗卫更是不敢行动,生怕引起注意。 可是,梅蕊从信鸽脚上取下纸条看完之后,却是久久都没有动作。 暗卫初时还以为梅蕊没有看完消息,后来又担心梅蕊的心思又想要变了。 于是,他在查看了附近确实没人之后,才去了梅蕊的面前。 结果,却是发现梅蕊手里拿着纸条死去了。 那暗卫本来想要看看那纸条的,结果转眼就发现了死在不远处的信鸽。 他警觉之下,没敢动手。只是用剑挑了一下纸条,发现上面居然是空无一字。 因此,那暗卫愈发起了疑心。后来,他就喊了凌十五过去查看。 果然,不只是那纸条上,就是信鸽的身上都涂满了毒药。 这目的很明显,不只是要毒死梅蕊,更是担心有人追寻着信鸽的踪迹找到他们。 所以,干脆把信鸽一并给毒死了。 “那不对。如果鸽子身上涂满了剧毒,不怕鸽子还没飞到目的地就被毒死了吗?” 旁边听着的春暖又是脱口而出。 “那自然是跟仙安县那般,下的是那种定时发作的毒药了。”柳馨宁随口回答了春暖的问题。 “暗卫发现梅蕊死,是过了多长时间?” “一刻左右。” “如此说来,梅蕊拿到信,是最晚过了一刻毒发的?那下毒之人应该不远啊。毕竟,那鸽子身上也有定时毒发的毒药。若是远了,怕是不好控制时间?”柳馨宁沉吟着说道。 “十五说,下毒之人,给纸条上和鸽子身上,下了两种不同的毒药。纸条上是立时毒发的毒药。所以,梅蕊接触了纸条,很快就中毒身亡了。而鸽子身上的毒药,不是立时毒发的。那鸽子,许是飞的距离会远些。不过,具体在哪里,却是没法子确定了。” 听完了柳馨宁的分析,萧沐泽却是说起了凌十五的判断。 “确定不确定也没意义了。” 柳馨宁叹了一口气。 如今,所有的证人都死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背后之人,算是彻底地隐匿起来了啊。 “只说梅蕊伤心过度,心肺俱伤而亡了,把她跟家人一起葬了。” 良久,柳馨宁才叹着气对着春暖吩咐道。 梅蕊是家生子,身契都在她的手里。如今,只需要去府衙报备一下就可以了。 这说辞说得过去,府衙的人想必也不会闲得没事,非得跑来仔细查验。 “是。” 春暖自去安排去了。 既然是心肺俱伤,那自然也要符合特征了。 “你别担心。我让闻风阁的人去查消息了。” 萧沐泽看着有些茫然的柳馨宁,赶紧的安慰道。 虽然闻风阁也未必很快能有消息,但是总归能让柳馨宁不那么焦虑? “好。” 柳馨宁苦笑了一下。 她想要跟萧沐泽说,让闻风阁去查查五皇子。却又担心贸然说出口,会引起怀疑。 但是,不查清背后之人是谁,她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第213章 和亲 柳馨宁犹豫的模样,被萧沐泽尽收眼底。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难开口的吗?我们之间,经历过多少了啊。” 萧沐泽说完这话,却是低下了头。 他怕被柳馨宁看到他眼底掩饰不住的情谊。 他更怕柳馨宁明白了他的心思之后,却会把他推离得更远。 虽然,他们两个风风雨雨经历过许多的事情,但是,他总觉得柳馨宁对他并不是那么上心。 他看过话本子,也听萧其玉透露过他与楼心月的感情,却愈发觉得柳馨宁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我想了下,我只是与柔惠公主不和。但是,那种不和,应该也不至于让她来害死我。所以,我在犹豫着,是否让你帮我查一下她。” 柳馨宁想了想,还是把柔惠公主提了出来。接着,她把与柔惠公主不和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五皇子那边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了,只能先查着柔惠公主了。 查柔惠公主,就难免会波及到五皇子。如此,至少能盯着五皇子后面的动作。 “好。我让闻风阁的人注意一下。不过,柔惠公主多是住在宫中,只怕查起来有些难。你不要着急。” “不急。” 如今,到了京城了,她还在守孝。所以只要窝在府中,暂时就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 但是,长此以往,定然是不行啊。 她,应该怎么做呢? 还不等柳馨宁想出到底应该怎么办,京城中却是突然沸腾起来。 因为,武朝来议和的使臣,已经离京城不足百里了。 此次,武朝是真的想要求和的样子,不只是带来了大批的礼物,还带来了和亲的公主。 那公主还不是随便册封的女子,而是武朝皇后的亲生女儿——朝霞公主。 如此看来,武朝求和的心意很诚恳啊。 当柳馨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窝在家里研究定时毒药。 是的,柳馨宁在研究定时发作的毒药。 在仙安县城和梅蕊事件里,这种定时发作的毒药,让她倍感兴趣。 立时毒发的,或是慢性发作的毒药,柳馨宁都做过,也见识过了。 但是,把毒发时间控制的那么精确的毒药,她却是很少见到。 凌十五精通毒药,所以她侧面打听过。 这种毒药需要多次的实验毒药的剂量,才能算出明确的毒发时间。 因此,她这段时日,一直在测试常用几种毒药的毒发时间。 她未必去害人,却也不能被别人给害了而不知。 而此时,柳馨宁听到了这个消息,却是难得的惆怅了一会。 这男子打天下,却要女子去牺牲。 说什么和亲就能换得和平,其实,牺牲的不还是女子吗? 书里,作为战败国的大庆朝,牺牲了柔惠公主去和亲。 如今,作为战败国的武朝,也要牺牲一位嫡公主来和亲了。 是的,书里的柔惠公主虽然亲事黄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好结局。 因为武朝来议和的时候,是以战胜国的姿态。 因此,他们强硬的要求庆朝出一位正宗血统的皇家公主去和亲。 而当时适龄未婚的公主,只有柔惠公主。 当时的柔惠公主退掉了辅国公府的亲事,死掉了安国公府的未婚夫,一时成为了世家避之不及的人物。 恰在此时,武朝来议和了,又提出了那么强硬的要求。 最后,柔惠公主含泪远嫁去了武朝,只得了一句过得极苦的描述。 和亲啊,谁愿意去和亲呢?和亲的苦楚,还用说吗? 不只是要离开自己生活惯了的地方,还要抛却自己尊贵的身份,去陌生的王朝生活。 即便嫁的人还会是身份尊贵,那又有什么用呢? 自古以来,和亲的女子,有几个能得的了好的? 只可惜,这是政事。她区区一个郡主,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柳馨宁一边感叹,一边无奈的时候,武朝的队伍也到了京城外。 如今在礼部历练的五皇子,被庆平帝钦点了去接待武朝使臣。 而五皇子为表泱泱大国的风范,直接跑到城外去迎接了。 等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武朝使臣,带着一辆披红挂绿的马车,在鸿胪寺的礼宾院安顿下之后,京城中就喧闹起来了。 有家人在北地战死的,自然是恨不得扔石头砸死他们。 但是,也有人觉得若是议了和,以后就不用打仗,会有安宁的日子过了。 故而,京城中的各种讨论甚嚣尘上。 等到十月二十七那日,武朝使臣在朝堂上觐见了庆平帝,递了求和书之后,朝堂上也哗然了。 而这日,柳馨宁正准备用午膳,就听到下人禀告说萧沐泽来求见了。 “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萧其玉已经封了王爷,有了自己的王府,也可以培养自己的幕僚。 萧沐泽如今没有入朝堂办事,所以就暗地里帮着萧其玉培养班底。 他忙完她的事情之后,就去帮萧其玉的忙了。 这几日,因着武朝使臣的到来,萧沐泽很忙,连中午的学功夫都停了,只让她自己先练习呢。 如今,萧沐泽怎么就突然来了啊?脸色还如此地凝重? “父王说,武朝使臣在朝堂上递上了求和书。在表示让嫡公主和亲之后,同时跟圣上恳求,让大庆朝许他们一个贵女为太子妃,以结秦晋之好,维持两国安定。” “你来找我,不会想说,他们求得就是我这个贵女?”柳馨宁的脸色阴沉起来。 她才感叹完和亲之女的可怜,如今就轮到她了吗? “怎么可能是郡主?就算是和亲,那自有公主呢。”春暖听到这话,忍不住惊讶的反驳道。 柳馨宁虽然是郡主,但她可是个皇家外姓女啊。 那武朝若是想要求娶贵女和亲,怎么会不求娶萧姓公主? 等等,贵女??? 春暖的目光骤然看向萧沐泽,又看向了柳馨宁。 “想明白了?这是有人专门提了我呢。”柳馨宁冷笑道。 所以,暗杀停止了,开始明害了? 若是她和了亲,她这个郡主的封号虽在,但是一个弱女子去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又能活多久呢? “那武朝使臣说,他们不敢求皇家公主之尊。但是想要为他们的太子求亲,也不能是随意一个贵女。他们听闻昭阳郡主蕙质兰心,又是长公主之女,所以恳求圣上把你许给他们的太子为妃。”萧沐泽沉着脸说道。 这武朝使臣,是明明白白的点名要求娶柳馨宁了。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第214章 怎么解决? “武朝求和,一直说的是送公主来和亲。为何会突然求娶庆朝的贵女?”柳馨宁淡淡的问道。 “刚刚派人去查了,目前还没有结果。”萧沐泽皱着眉头说道。 事发突然,他们刚刚才派人去查探武朝是因为什么有了这种想法。 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这话已经说出来了,就要赶紧的解决。 武朝使臣说此事的时候,是当着满堂文武的面说的。 因此,朝堂内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文臣为主赞同的。 毕竟,以一人之力可以换得边疆的和平。在他们看来,这是最有利的方式。 另外一派则是以武将为首的反对派。 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如今好不容易打赢了,为什么还要送女子去和亲呢? 尤其是战王,那武朝想要的,还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那怎么可以? 于是,他立时就在朝堂上反驳开了。 可是,那些文臣嘴皮子太能说,又扯上民族大义,一时倒是不相上下。 最后沉默的庆平帝,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直接转移了话题。 那武朝使臣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立时定下,因此没有追着要结果,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 战王见此,就‘怒而离席’,赶紧的回府跟自家儿子商量起对策来。 萧沐泽听完之后,那满身的寒气自不必说。 他思量了许久,又反复跟战王确认了之后,才来长公主府找柳馨宁了。 柳馨宁听完了萧沐泽的话,一时沉默了。 春暖看着沉默的柳馨宁,却焦躁了起来。她迫切的想要找出不去和亲的理由。 “郡主如今在孝期,怎么能成亲呢?” 往日里,最不受她们待见、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的守孝,首先被提了出来。 守孝期间,有事不得不出门,可以;有事不得不拜访,可以;那些不得不的事情,可以通融。 但是,这参宴、游玩、成亲这些事情,可是约定成俗不行的啊。 毕竟,这种事情,是可以控制的。 “只是定了婚事,等着出了孝再成亲,也未必不行。再说了,那官员都有夺情起复的,更不用说我一个女子了。所以,只要是圣上金口玉言,我立刻成亲也是可以的。”柳馨宁冷笑。 “郡主,那让长公主入宫去求找太后,去找圣上求情?”春暖有些语无伦次了。 “可是,求情,真的能起作用吗?”柳馨宁却是有些迷茫地喃喃自语道。 虽然,在平常的小事情上,庆平帝会看在太后和长乐长公主的面子上向着她。 但是,如今是关乎国之安宁的正事。 牺牲一个女子,就可以换得边境的和平,换得将士的不用牺牲,换得百姓的安宁。 而这个女子,甚至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是个外甥女而已。 柳馨宁看过的、听过的故事里,皇帝都会为着大局去牺牲自己的亲生子女,亲生姐妹。 如今,更何况她区区一个外甥女? 所以,去求情又能怎么样?真的能让庆平帝痛快的答应让她不去和亲吗? 她,不敢赌庆平帝的亲情。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免得一着急就做了错误的决定。她应该想个更有效的办法。’ 柳馨宁不断地告诫着自己。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啊? 柳馨宁第一次恨起自己的不懂谋略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连什么法子都想不起来。 春暖听到了柳馨宁的喃喃自语,也想到了和亲的重要性——毕竟武朝的嫡公主都来和亲了啊。 因此,她的神色也黯淡起来。 一时,室内沉默起来。 突然,春暖激动地大喊起来:“郡主,您有婚事自理的圣旨,您可以靠着这个推掉和亲啊。” 听到春暖的这话,柳馨宁的精神一振。 是了,她有一个婚事自理的圣旨啊,那可是皇帝御笔亲写的。 那封圣旨自从去年拿到手之后,因着她要守孝,就让春暖给收起来了。她自己几乎也忘了。 但是…… “那是最差的法子。用皇帝的圣旨去堵皇帝的嘴,不说能不能堵得上。那堵完之后,就得彻底地见弃于圣上了。” 柳馨宁话虽然如此说,却也是做了最后的打算。 若真的是不得已,那只能用这个法子了。只是,日后她定然要夹着尾巴小心做人了。 “表妹,我有一个法子,但是有乘人之危之嫌。” 呆坐在座位上,像是思想斗争了许久的萧沐泽,终于开口了。 春暖听到萧沐泽说有法子,激动地不顾尊卑得直盯着他。 等听到乘人之危的话后,她不由得又变了脸色。 “不如对外说我们已经签订婚书了,只是因着你父孝的缘故,所以未曾宣扬走礼。这已经定亲之人,自然是不能去和亲了。”萧沐泽却是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 “这么明显的搪塞之词,还不如直接求情呢。圣上又不是……” 傻子两个词被柳馨宁咽下了。 对外如何说也就罢了。庆平帝这个亲舅舅还不知道她定没定亲吗? 这临时现起义的理由,也太假了。 “不是搪塞之词。我是真的……” 萧沐泽却是继续说道。只是,他面上已经明显地带着些紧张之色了。 “你什么意思?”柳馨宁看着如此正式的萧沐泽,突然地有些心慌了。 萧沐泽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看了旁边的春暖一眼。 这一眼,让春暖第一次没等到柳馨宁的示意,就转身出去了。甚至,她还关紧了大门。 等她站在廊下守着之后,就发起呆来。 春暖虽然出去了,但是正堂中的两个人却是沉默了。 柳馨宁有些猜测,又有些心乱。 当初,萧沐泽还是她的侍卫的时候,曾经送过她一份昂贵的及笄礼物。 当时,她就猜测过萧沐泽是否有爱慕之心。 后来,她觉得他年龄小,又没有其他逾距。应该只是送个礼物,感谢她的提拔而已。 再后来,她让萧沐泽教她功夫的时候,因着萧沐泽的言语,也怀疑过萧沐泽是否有爱慕之心。 结果,萧沐泽表达了报恩之意,她就放下了。 再后来,她跟萧沐泽一起出行昭阳郡,经常相处,更是经历了许多事情。 但是,萧沐泽总是提起他入狱之时,她相助的恩情。 而她也觉得,她那个救命之恩确实挺重的。 毕竟,若不是她提出了滴血认亲不准,打破了萧沐泽定然是余丛儿子的结论。 那萧沐泽肯定会跟着余家人一起斩首的。 故而,她就有些理所当然的认为萧沐泽是为了报恩了。 毕竟,她柳馨宁虽然是个郡主,长相也算是有姿色,但她也不是个自恋的人。 不能见到一个人,就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意啊。 可是,看如今萧沐泽的状态和话语里的意思,好像真有点不对劲? 第215章 表白 柳馨宁想到这里,第一直觉反应就是想要起身离开,躲避掉这个话题。 可是,她才站起身,萧沐泽就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甚至,他逾距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阻止她离开。 高大的身躯,映衬着她的身影如此的娇小。冷厉的面容,如今却布满了不容看错的情意。 这一次,柳馨宁只是匆匆地瞥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 她,不想去察言观色了。 而萧沐泽却也不用她来察言观色了,因为他直接地开了口。 “柳馨宁,我心慕你!” 低沉的声音,带着温柔缱绻和坚定不已,在柳馨宁的耳边轻轻地响起。 柳馨宁听到这明确的表白,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拼命的压住想要捂住耳朵的冲动。 不行,不行,她不想破坏目前稳定的朋友关系啊。 可是,萧沐泽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鼓足了所有勇气似得,直接说了起来。 “我仰慕你,许久不敢言。怕唐突你,更怕你拒绝我。时至今日,适逢其会,我才敢有胆量。” 萧沐泽的声音低低沉沉,却满含情意。 他开始细细的叙说起,这两年他对柳馨宁的爱慕之情。 柳馨宁不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表白。 前世里,柳馨宁虽然称不上花容月貌,却也有青春靓丽的时候。 即便因着家庭的缘故自卑,却也因为那副皮囊,在高中和大学的时候被人告白过。 可是,像如今这般,被人深情地告白着持续了那么久,那么深重的感情,确实是没有的。 毕竟,前世的爱情,速食化更重。告白不被接受,换个女生告白的情况多得是。 萧沐泽的感情表述完了,可是柳馨宁却还是低着头不言语。 萧沐泽的心慌了,却仍然破釜沉舟般的连连说了起来。 “我想在你守孝的这两年,在你的心里刻下我的身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守护你的余生。” “我知你对情爱不上心。但是,你不需要动,只需站在这里,等我走过来即可。” “你若是山,我便依山;你若是水,我便傍水。此后余生数十载,我眼中的山山水水皆是你。” “我愿意以白头换白头,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知……不知你愿意否?” 萧沐泽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沉默,良久的沉默。 可是,这沉默却是让萧沐泽眼中的喜色,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柳馨宁,她没有拒绝! 萧沐泽不只是听说过柳馨宁对余灵均的直言拒绝,更是在闲谈中听柳馨宁谈起过。 柳馨宁曾经说过,若是面对不喜之人或是不喜之事,一定要直言拒绝。 免得给人存了希望,有吊着人之嫌。 当时,他不懂吊着人是什么意思,故而直接的追问了。 而柳馨宁也认真地跟他解释了。 因此,萧沐泽也愈加的小心了。 他不能确保柳馨宁对他的感情之前,不敢表明自己的感情,就怕柳馨宁会直接拒绝掉。 因为柳馨宁拒绝掉之后,就会直接远离了。 可是,这次真的是适逢其会,所以他直接表白了。 如今,柳馨宁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却也是没有直接拒绝啊。 这就说明,柳馨宁的心,还是乱了。 “我不求你立刻答应我。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我们这两年的相处,想想我们之间的情谊。即便是你并不想跟我白头,我也希望能帮你推掉这个和亲,让你不见弃于圣上。我一直都希望你过得平安喜乐。毕竟,心慕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柳馨宁之前听着萧沐泽的情话,心虽然有些乱,但是还能勉强维持理智。 可是,等她听到‘心慕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这话时,脑中轰然一声,不自觉的抬头看向了萧沐泽,想知道他这句话的真假。 前世里,有很多道德绑架,而爱情道德绑架也算是其中的一种。 有那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准备了鲜花蜡烛向女子告白。 告白,只是告白哦。 可是,若是那女子不同意,不但是那男子觉得丢失了脸面骤然翻脸,就是周围的人都会去劝说那女子应下。 他们只觉得那男子喜欢女子了,那女子就该回应。却是忘了,喜欢,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 对方能回应,那叫两情相悦。 对方不回应,那也没有错啊。 当然,一直吊着对方的行为,确实不对。但是,强迫对方回应,也不应该啊。 萧沐泽正低着头,深情的看着柳馨宁。 他突然对上柳馨宁的视线,有些惊讶,也有些喜悦。 “你说‘心慕我,是你一个人的事’,可是真心话?” 柳馨宁紧紧的盯着萧沐泽,不错过一丝一毫。 “自然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那个人自己的事情啊。”萧沐泽理所当然的回道。 “若是我不回应,不答应,你也不恼怒,不报复?” “你不答应,就说明我做的不够好。或者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人。这有何可恼怒的?我刚才也说过了,若是你守完孝,选择的成亲人选不是我,我就会去北地镇守,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萧沐泽真诚的回答道。 “谢谢你的坦诚。” 柳馨宁垂下了眼眸。 她想到了萧沐泽刚刚说过的话。 萧沐泽说如果她不答应他,他就回北地镇守,不会再娶别的女子。 他的想法虽然不对——毕竟,不该为了别人误了自己的终身。 但是不说别的,单说不娶别人当替身;在心被腾空之前,不去祸害别的女子这一点却是难得。 因为这一点,不只是如今这个三妻四妾横行的时代,就是前世那个一夫一妻的制度下,也有很多人做不到。 要不然,那替身文学为何如此盛行? 战王,真的把萧沐泽教得很好。 他们两个人之间,即便是没有情爱的话,萧沐泽也是个极好的夫婿人选。 更不用说,如今她也不是真的一点都无动于衷。 “我此时说起,固然有我想趁此表明心意的缘故。但是,若你对我真的半点情谊都没有,我也不会强迫你嫁给我。你放心!”萧沐泽坦诚地说道。 当战王得知和亲的消息而告诉他的时候,他其实有想过利用这次机会,真的定下他与柳馨宁的余生的。 毕竟,柳馨宁理智、冷静。 她定然会分析出,这是目前对她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继而答应的。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自己的感情。 谋心,是要靠着自己的努力让对方接受自己,而不是靠着外界让对方迫不得已答应。 尤其是,那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啊。 第216章 解决的办法 “你,是何意?” 柳馨宁有些懂了萧沐泽的意思,却又有些不理解。 “兵贵神速。不管你是否真的愿意嫁给我,我们都要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我们先签订婚书。只说因着你守孝,只先定了婚书,等你守孝结束之后再行走礼。其他的事情,你就好好的想一想。若是你想过了之后,还是不想真的嫁给我,那么咱们就再签一份协议。约定等事情解决之后就退婚,可好?请你看在我们相处这两年的份上,相信我的人品。” 萧沐泽柔声地说着。 柳馨宁听到这印证了她想法的话,嘴唇蠕动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萧沐泽既然已经表白过了,那就说明他此时是真的喜欢她的。 这么好的机会之下,他为何还会同意再签一份协议呢? 他,明明是喜欢她的啊!为何,还会放她走? 柳馨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满眼都是她的萧沐泽,自然是看到了她的欲言又止。 “爱慕一个人,是让她开心、快乐,而不是让她烦恼。这是我作为一个男子,该帮心上人做的,你不要有压力。如今,我只想着帮你解决问题而已。” 萧沐泽虽然说让柳馨宁不要有压力,但他还是再一次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努力的争取被柳馨宁认同。 而柳馨宁,果然被这话弄得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良久,她才喏喏的说道:“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当日,你救我,就有可能被圣上厌弃的时候,那对你公不公平?” “……” 柳馨宁无言了。 萧沐泽看着不再开口的柳馨宁,赶紧地说起正事。 “我已经把婚书带来了。” 萧沐泽拿出了几乎写满字的婚书。 上面除了关于柳馨宁的内容是空的,其他的地方都已经写完了,包括证婚人是辅国公。 “得知消息之后,我就跟父王商议过这个法子了。所以,父王请了辅国公帮忙在婚书上做了证婚人。不过,对于圣上,我们还是要实话实话的。毕竟,我们若是早就定了亲,怎么也不可能瞒着圣上的。以我们的坦诚和亲情,取得圣上的允许;以这份婚书,来平息众人的议论。走,我们去找长公主。” 萧沐泽盯着柳馨宁,正色而又诚恳的说道。 他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最后才来劝柳馨宁的。 他先是表明自己的真心实意,然后再退后一步,劝说柳馨宁同意签订婚书。 这样地重重冲击之下,柳馨宁就没那么清晰的头脑去想别的了。 果然,听着萧沐泽轻描淡写,却带着几分蛊惑的话语,柳馨宁有些茫然了。 而萧沐泽则是直接拉着柳馨宁去了未央院。 柳馨宁被萧沐泽拖着,有些茫然的听着长公主的怒气冲天,又木呆呆的看着长公主把她的所有信息写在了那婚书上按下了手印。 长公主一边怒气冲冲的咒骂着陷害柳馨宁的人,一边更衣准备跟萧沐泽去跟宫中求情。 柳馨宁则是陪着萧沐泽,在未央院门口等着长公主。 等她想到这一切的起因时,忍不住疑惑起来。 “武朝是战败国。按理说,他们哪敢提议庆朝出和亲人选啊?况且,还选择我。因此,定然是庆朝的人给了他们勇气?是五皇子去迎接的武朝人,所以这是五皇子暗示的吗?” 萧沐泽听着柳馨宁的问话,却没有立刻开口回答。 他知道柳馨宁此时还有些茫然。毕竟,他刚刚说了,还没有查出来。 可是,如今,柳馨宁却又是问起了这个话题。 “我会尽快查出来的。” 萧沐泽抿了抿嘴。 他,终归是乘人之危了啊! 长公主很快就收拾好了。她带着萧沐泽怒气冲冲的往宫中而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柳馨宁却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狼人直接跳了? 之前杀不死她,所以现在要把她弄出去和亲,然后在武朝被磋磨死? 这是觉得她柳馨宁必死无疑了? 可是,柳馨宁还是忍不住怀疑起来,作为一个要夺嫡的五皇子,城府就这么浅显吗? 而被柳馨宁怀疑城府的五皇子,从下了朝之后,就在吴昭仪的宫里暴跳如雷了。 “猪脑子,猪脑子。母妃,你看她就是个猪脑子。”五皇子气愤之下,只会如此重复了。 被迫跪倒在地的柔惠公主,却是不服气极了。 “我怎么是猪脑子了?把昭阳嫁过去,让她被武朝人磋磨,永世不能回京。有什么不好的?” “就是因为她告状,才害得母妃当年从妃位降到了美人。就是因为她多嘴多舌,才导致辅国公府不肯尚公主,让我丢了脸面。就是因为她,才害得哥哥损失了那两个矿。更不用说,她平日见了我,不但是不毕恭毕敬,还敢回嘴?她凭什么?凭什么?她那个郡主,不过是父皇看着长乐姑母可怜才封的。她又不是萧家女。” 柔惠公主越说越气愤。 守在门口的吴昭仪的心腹嬷嬷,暗暗的看了看退得的很远的宫人。 她又把宫门使劲的拉了拉,关闭的更紧了。 “啪。” 一声巴掌声,不只是柔惠公主吓住了,就是五皇子也呆了一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吴昭仪并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声音低低地训斥着。 可是,她话语里的寒意和眼中的失望,却是让柔惠公主噤若寒蝉。 柔惠公主见过这样的母妃。 就是这样的母妃,轻描淡写的让人勒死了一个小宫女,然后扔在了枯井里。 到最后,只是报了个失足就了了。 “当初,我只想着你一个女儿家,有我护着,有你哥哥做靠山,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所以,一直放任你。可是,没想到,你的祸越闯越大。你也说了,不过是个皇家外姓女而已。若是你哥哥得了那个大位,到时候,就算她是皇家女,都可以随意发落。更不用说,只是个外姓女而已。到时候,甚至不用你哥哥亲自开口,只需要露一点的声色,自有人替他去做。可是,你倒好……” 吴昭仪的声音愈发得冷了,柔惠公主的胆怯之色也愈发得明显了。 “你不只是与她置气,还三番两次地破坏我们与她的关系。如今,更是直面对上她了!你哥哥说你是猪脑子,他说错了吗?” 吴昭仪的声音,越来越冷。 柔惠公主的身形越来越矮,更加是不敢分辩了。 第217章 拖后腿的亲妹妹 可是,吴昭仪的怒火,显然没有发净。她继续地训斥起来。 “你从你哥哥那里偷听到三言两语的气愤之言,就敢威胁昭阳身边的人给你传消息?得了消息,就敢直接收买土匪去杀人?收买人也就罢了,居然还不会灭口?” 吴昭仪越说越气愤,“若不是我让你哥哥帮你收了尾,你能保证不被那丫鬟引出端倪吗?” 柔惠公主听着这些话,已经萎靡在地不敢再动弹了。 她因为这事,已经被罚跪了好几天了。 她当初听到自家哥哥因着昭阳郡的矿对柳馨宁很是不满,再加上她与昭阳的新仇旧恨,就派人查了昭阳身边的人一圈。最终绑了昭阳的二等丫鬟梅蕊的情郎,威胁那丫鬟透露消息。 虽然仙女湖的事情失败了,但是那梅蕊又没暴露,所以她本来要留着那梅蕊继续传递消息的。 可是,她这个事情被母妃和哥哥知道了,他们就联手灭了所有人的口。 哪怕是毫不知情的梅蕊家人,作为人质的孔武以及尚未暴露的梅蕊,全都被灭了口。 可是,她觉得她的计策万无一失啊。 被收买的土匪,被下了必死的毒药,都死了;接头的人和传信的信鸽,也都被毒死了;梅蕊只知道有人要求她做事,但是对于幕后之人是毫无线索的。 所以,肯定不会出问题的啊。 偏他们担心,把毫无问题的人都给杀了,让她彻底地收手。 想到这里,柔惠公主脸上就有些愤愤地。 她的神色被上首的吴昭仪尽收眼底,她忍不住冷笑起来。 “长乐是被下了毒才那么蠢笨。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若不是我的心腹亲自看着你出生,我都怀疑抱错孩子了。” 说完之后,吴昭仪就用着难言的眼神,盯着柔惠公主上下的打量。 难道就因为她和儿子聪明,所以这脑子都给了他们,没给柔惠半点? 柔惠公主被吴昭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半天,就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母妃,如今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妹妹跟着我去迎接武朝的使臣,她暗示了那人让昭阳和亲。那人如今已经照做了。现在,可怎么办是好啊?”五皇子头痛的对着吴昭仪求助道。 这个蠢妹妹,可真是把他拖下水了啊。 若是武朝使臣撑不住,招供了柔惠出来,他在太后和长乐姑母面前还能有好? “我又没说什么。那朝霞公主问我京中哪个贵女最尊贵,我就说了昭阳。我有说错吗?在祖母面前,甚至在父皇面前,昭阳不都比我们这些皇家公主有面子多了?” 柔惠公主想到这点,心里的妒忌就要把她吞噬了。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外姓女比她这个公主还尊贵? “柔惠说的也有理。她问我们最尊贵的贵女,柔惠如实回答了。至于武朝人心里想什么,我们怎么会知道?” 吴昭仪看着此时仍然不知悔改的柔惠公主,面色慢慢的冷漠起来,可是话语却是柔和了。 “对?母妃,就是这个意思。”柔惠公主听到吴昭仪的附和,高兴地仰起头。 “可是,母妃……” 五皇子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吴昭仪止住了。 “柔惠,你先回宫去。最近几天,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宫里别出门了。” 吴昭仪淡淡的说完,就让柔惠公主离开。 “可是,母妃,我……” 柔惠公主抗议的话,消散在吴昭仪淡淡的目光里,最后只敢应是了。 “去。我想跟你皇兄说说话,看怎么给你善后。”吴昭仪垂下眼眸。 “是。母妃。” 柔惠公主看着重新温和下来的吴昭仪,赶紧地离开了。 守在门口的嬷嬷,看着独自离开的柔惠公主,把宫门关得更紧了。 “母妃,虽然柔惠说昭阳是最尊贵的贵女。却是她先让宫女故意私下讨论,说若是咱们也嫁出去一个贵女,那么两朝的关系会更加稳固。也是她让宫女故意泄露了昭阳的矿的。因此,那武朝的使臣才动了私心。只以为若是娶了昭阳,那嫁妆会极为的丰富,到时候他们可以好好地休养生息了。”五皇子着急的说道。 他自小得母妃精心教导,知道若是做了皇帝,自然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生杀予夺的大权。 到时候,什么样的仇怨不得报? 故而,他的主要目标就在那个高位上。其他小事,都不足挂齿。 不就是讨好太后,讨好长乐姑母吗?不就是娶一个不喜的女子为妃吗? 只要得了太后和姑母的支持,得了那个皇位,其他的都可以秋后算账。 可是,没想到,他这个亲妹妹,却是给他拖了诸多后腿。 “你等会就去你父皇面前请罪。”吴昭仪一边沉吟着一边说道。 “你作为迎接使,只说没想到武朝使臣会有这种想法。你只说完全不知道——你确实也完全不知道,把这事推得干干净净的。” “那万一那使臣说出妹妹……” “你妹妹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跟昭阳不睦,她自己私下里说出来的话,都是她自己做出的事情。他们若是想要怪罪,那就怪罪好了。” 吴昭仪轻描淡写的就把柔惠公主放弃了。 “母妃,那是妹妹……” “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妹妹,可以不要。”吴昭仪冷酷地说道。 “……” 纵然知道自己的母妃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温婉,但是听到她如今把亲妹妹都放弃了,五皇子还是语塞了。 “当年,她害得我从妃位降到美人,我虽然生气,却也不至于太怨恨。毕竟,我当时因为有了你们两个,升位太快,已然惹人眼了。而那个时候,圣上可是正年轻呢。早早的入了别人的眼,成为眼中钉。要躲上那么多年的陷害,太难了。正好,因着你妹妹我被降了位份。在别人的眼里,我得罪了太后,得罪了长乐。但是,我被牵累降位却毫无怨言,甚至更加温柔小意,却是得了你父皇的怜惜了。你看,我如今还是爬上来了。至于妃位,不过是圣上顾忌着太后罢了。他早就应承过我了,等太后百年之后,自会升我的位份。可是,柔惠不该挡了你的路。如今,你们都已经长成,圣上虽然还是年富力壮,到底上了年纪了。这个时候立太子,他好好教导,等他……那太子正好掌管。可是,柔惠却是三番两次的跟昭阳闹不愉快。如今,太后还在呢,你父皇对长乐的内疚,也还在呢。”吴昭仪恨恨地说道。 第218章 成亲的好处是什么? 听着吴昭仪的真心之语,五皇子也沉默了。 他也是犯愁这个妹妹的破坏力。关键是,他还要帮着收尾、被牵累啊。 “就这样。你去完你父皇那里,再去你长乐姑母那里告罪。”吴昭仪让五皇子赶紧离开。 “那祖母那里?”五皇子走到了门口,突然想到静养的太后,又转头犹疑的问道。 比起长乐长公主,很显然太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会更重。那么,还需要去太后那里请罪吗? “太后年事已高,圣上也不愿意太后操心受累,估计不会让你去的。不过……” 吴昭仪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在你父皇面前提一嘴,他不让你去的话,就罢了。” “是。” 五皇子离开了后宫,去往前殿庆平帝的御书房那里告罪了。 吴昭仪则是头疼地扶着额头,想着该怎么平息长乐长公主可能会有的怒火。 不说吴昭仪的头疼,却说柳馨宁送走了长公主和萧沐泽之后,就恍恍惚惚的被春暖扶着回了舒意苑里。 她靠在美人榻上,看着香炉里袅袅的烟气,总有些心神不宁。 为了压住这份心神不宁,她只专心地思考起萧沐泽提出的问题。 萧沐泽的计划,简单又粗暴,结果其实还是在庆平帝的一念之间。 就算成亲了,许多事情都要在国家大义面前退后一步,更不用说只是定亲了。 她当然也劝了萧沐泽不要趟这趟浑水。可是,却被萧沐泽以当日的救命之恩给堵了回来。 是啊,当日她都趟了浑水去救了萧沐泽。萧沐泽那么重情的人,怎么会不想回报呢? 所以,这个事情,萧沐泽是插定手了。那么,这桩婚事,在外人面前定然就要定下了。 可是,是真的嫁过去呢?还是签一份协议等着退婚啊? 春暖悄悄地给柳馨宁端上来一盏新的温茶,犹豫地问道:“郡主,用膳吗?” 柳馨宁之前本来打算用午膳的,结果却碰上萧沐泽来访,说了那么会话。 春暖虽然知道柳馨宁心情很乱。但是,她还是问了起来。可是,柳馨宁却是没有回答她。 春暖于是默默地退至一旁,也发起呆来。 而柳馨宁突然想到前世里那个让人沉默的,振聋发聩的采访,不由得问起来:“春暖,你说人为什么要成亲啊?成亲的好处是什么啊?” “呃……” 柳馨宁骤然问起的话,让发呆的春暖一顿。 春暖的嘴张了张,居然也是沉默起来。 世俗规矩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可是,她作为一个想要自梳的妈妈,哪里知道成亲的好处啊? “我有钱。所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需要我的夫君出钱给我买;我有势。所以一般不会被人欺负,不需要我的夫君帮我出头;我有下人。她们照顾我细心体贴,不需要我的夫君来照顾我……所以,我若是成了亲,有什么好处啊?” 沉默,良久的沉默。 “那,成亲有了子女,可以老有所依?” 在柳馨宁殷切目光地注视下,春暖终于找出了一条理由。 “老有所依?单靠子女吗?若是儿子,他们就会在朝堂上拼事业;若是女儿,她们就会嫁到别人家去伺候公婆。他们能有几时会日日围在我身边照顾的?还不如下人照顾的多?” 柳馨宁嗤之以鼻。 “那,那,享受那种亲人子女之间的天伦之乐?” “那我收养个孩子,也能得到天伦之乐?” “那到底不是亲生的……” 春暖想到战王世子萧沐泽的身世,那话音戈然而止。 “所以啊,成亲好像真的没有好处。”柳馨宁下了如此结论。 “……” 春暖听着柳馨宁的结论,心开始慌了。 她是一个下人,见识本就有限。再加上她立誓自梳,更是不懂这些。 可是,柳馨宁不能不成亲啊。 尤其是现在,若是柳馨宁不答应萧世子的婚事,那就可能去和亲啊。 如今,萧世子愿意在这种情况之下,为了郡主签订婚书,愿意为了郡主主动去宫中求情。 可,郡主怎么就退缩了呢? 想到这里,春暖满脸焦急之色,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柳馨宁没有再跟春暖继续聊成亲的好处这个话题,而是继续专心地思量起来。 成亲是没有什么好处。但若是必须要成亲的话,萧沐泽似乎比赘婿更好呢。 相处这么久以来,她发现萧沐泽与她很合得来。他理解她,尊重她,他们相处得很自在。 若是与他成了亲,她应该还能拥有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也能拥有自如的自我。 与萧沐泽真的成亲,似乎是个挺好的选择呢。 最重要的是,她对萧沐泽很是欣赏,也比较有好感。 想到这里,柳馨宁不由得想起他们这段时日的相处。似乎,感情是真的可以培养的。 那么,将来,他们也许,也能感情更深? 可是,柳馨宁虽然思量着这个问题,但是心却跑远了。 “郡主,敬阳县主来访。” 正在柳馨宁发呆的时候,守在门口的晴初突然地禀告道。 “请进来。”柳馨宁回过神从榻上下来,出去迎了叶兰清。 “表姐怎么来了?” “夫君刚刚从翰林院回来,说武朝为他们的太子来求娶你。” 叶兰清一边任由丫鬟解着大氅,一边焦急的对着柳馨宁说道。 “我知道了。表姐莫急。” 柳馨宁眼尖的看到了脱了大氅的叶兰清只穿着一身家常的衣裙,袖子边甚至还有些污渍。 “县主听说了这消息之后,打翻了手边的汤盏。她来不及换衣服,就赶紧过来了。” 叶兰清的大丫鬟看到了柳馨宁的视线,急忙地解释道。 “多谢表姐上心……”柳馨宁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被叶兰清打断了。 “怎么会这样?武朝是个战败国,他们怎么敢让咱们大庆朝出贵女和亲?还敢找你?” 叶兰清焦急的继续说着。 “这个……” 柳馨宁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的淡烟也进来禀告了:“郡主,楼大小姐来了。” 柳馨宁复又站起身去迎接了楼心月。 楼心月进来之后,看到了叶兰清。 但是,她也顾不得见礼了,直接询问起柳馨宁:“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楼姐姐也知道了?” 柳馨宁看着快速解完大氅的楼心月问道。 叶兰清的夫婿江暮帆,虽然不能参加朝会,但是他在翰林院里,总归能得到朝堂中的消息。 勇威伯府可没有什么男子在朝堂之中,想必是楼心月的未婚夫婿九皇子告知的。 第219章 会付出什么代价? “是。王爷来告知我的。”楼心月说完之后,脸上又布满了寒霜。 她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又让自己的心腹婢女在门口守着之后才说道:“王爷还打探到,这事应该是柔惠公主捣得鬼。不过,如今却是没有证据。” 当日,她跟萧其玉的婚事,就是被柔惠公主差点给破坏掉了。 如今,这柔惠公主又来害柳馨宁了。 当真是,损人不利己。 “柔惠公主?”叶兰清失声道,“她为何要做此事?” 居然不是五皇子? 柳馨宁也吃惊了。她还以为是五皇子做的呢。 “这种国事,她如何能捣鬼?”惊讶过后,柳馨宁就冷静地问道。 “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王爷的贴身太监小铁,在宫里有个干爹。王爷下朝之后,就让小铁去找了他干爹打探宫里的消息。那人打探了之后,悄悄的给小铁回复说:今日柔惠公主被吴昭仪喊去了,不过很快她就回了自己的宫里。但是,她回宫之后,就大发雷霆,摔了许多东西。那言辞之间,对你颇为不敬。他们只是听了一星半点。王爷知道你跟她关系不睦,就猜测可能是她出得幺蛾子。毕竟,她跟着五王爷去迎接朝霞公主了。” 楼心月转述着萧其玉的话。 “这柔惠公主的事,居然这么快就传出来了?”柳馨宁沉吟着问道。 “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况且,那人在宫中也呆了许久,能听到点风声正常。” 楼心月倒是不奇怪。 “能听到风声正常,但是这么快不正常。尤其是柔惠公主还有那么厉害的一位生母。” 楼心月和叶兰清听着柳馨宁的话,也不由得思考起来。 确实,有风声正常,但是不应该这么快传出来。 “不说柔惠公主了。只说你这边怎么办?我让我母亲进宫去求情?” 叶兰清更关心柳馨宁的和亲之事。 “是啊。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别的法子?若是没有,我就让王爷让去给你求情。我怕贸贸然去求情了,反倒会打乱你的安排。”楼心月也开口说道。 “正是,正是。我也是怕这个,所以才直接来找你,未曾去找我母亲的。”叶兰清连声附和。 “谢谢表姐,谢谢楼姐姐。”柳馨宁感激的握着她们的手道谢。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更不用说,如今这牵扯到国事,很容易招惹上一个不顾大体的话柄的。 “我与萧表哥已经签订了婚书。因着守孝的缘故,所以没有走礼。如今,他和我母亲已经去宫中求见圣上说明此事了。”柳馨宁还是选择了隐瞒实情。 毕竟,临时定亲这事,传出去风声的话,会让很多人都被动得。 “已经定亲了?” 楼心月和叶兰清都惊讶的异口同声起来。 柳馨宁点点头。 “这样也好。你定了亲,对方又是战王世子,圣上应该不会让你去和亲了。” “正是,正是。” 可是,楼心月和叶兰清虽然如此说,但是那语气中却还是有些犹疑。 面对寻常的亲事,这定亲之语自然可以阻拦。 可是,这是和亲啊。 圣上是不是真的会因为他们两家的定亲,而不让柳馨宁去呢? “其实,圣上并没有答应庆朝出贵女和亲一事啊。所以,也有可能不答应和亲呢。” 看着楼心月和叶兰清担忧的神色,柳馨宁赶紧地宽慰起来。 “哎呀,我就实话实说。宁儿,你也莫怪我吓着你。”飒爽的楼心月忍不住了。 刚刚她虽然附和说定了亲就没有担忧了,其实并不是,她只是怕吓着柳馨宁罢了。 如今,她看柳馨宁并没有害怕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大意。所以,她忍不住实话实说起来。 “圣上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是,只怕晚点也会答应的。庆朝与武朝交战多年。不只是边疆的百姓日子困苦,就是国库中因着那些钱粮之事,也颇为费力。那军饷不是小数目。若是停战议和了,那节省出来的军饷,可以用在民生上。光是这点,只怕很多人都会愿意的。” 楼心月皱着眉头说道。 “夫君也是如此说。他说翰林院中的那些人,都一致认为应该让你去和亲。所以,我才如此着急的。”叶兰清看楼心月照实了说了,也在一旁补充道。 柳馨宁听着她们的话,脸色慢慢的冷了起来。 到底是疏忽了。 她先是被和亲之事惊着了,接着被萧沐泽的表白吓着了,然后萧沐泽提出来的计划,让她只专心的考虑到底真不真嫁他。 却是忘了,这个事情,其实不是如同萧沐泽说的那般容易。 一个战王府,一个长公主府,平日加起来的份量很足。 但是,在国事面前,什么感情都要退步。 那么,萧沐泽去宫里说这门婚事,真的会轻而易举吗? 若是不能,那么又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这也是萧沐泽和长公主走后,她心神不宁的缘故。 她想告诉自己,有着战王和长公主两个人的情谊,总归能让庆平帝心软,放弃让她去和亲。 如今,却是被楼心月和叶兰清无情地点破了这种虚妄。 是啊,外人都看得很清楚,和亲有利无害。 那么,作为一朝君主的庆平帝,怎么会因为区区的求情,就放弃和亲之事呢? 所以,定然要有人付出代价。 长公主府虽然得盛宠,却实在是没什么可付出的。 而战王府,就不一样了,可付出的太多了! 如今,按照时间,想必萧沐泽已经说完了婚书的事情了? 那么,她该如何地去做呢? 想到这里,柳馨宁坐不住了。 “表姐,楼姐姐,我要入宫一趟。我不能让萧表哥自己去面对。” 说完之后,柳馨宁一边连声让大丫鬟们来给她更衣,一边派人拿了令牌提前去通传,只说昭阳郡主有事求见圣上。 若是寻常的走亲访友,以她的戴孝之身有些不太合适。 但若是要事求见,自然是可以夺情的。 而楼心月和叶兰清被柳馨宁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 但是,她们也知道事情紧急,自然连连说着无妨,然后告辞离开了。 第220章 私定终身 柳馨宁快速地乘着马车去了宫里。 到了宫门口,已经有太监在接应着了,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庆平帝的御书房。 等在门外迎接的,是庆平帝的心腹邰大监。他看到了柳馨宁,赶紧的迎上来行礼。 柳馨宁一边扶起他,一边低声地询问了一下房内的情况。 “长公主他们来的时候,五皇子正在圣上的书房里,所以他们等了会。因此,世子爷才刚刚说完跟您的婚事呢。”邰大监笑呵呵地,却又是声如蚊呐的说道。 柳馨宁问邰大监,不过是顺口一问,并没有想着得到什么结果。 如今,邰大监却全说了? 上次,她就发现邰大监给她泄露过消息,如今又是? 可是,不等柳馨宁思量完毕,就踏到了御书房里。 御书房里,庆平帝坐在首位,战王和长公主分别坐在下首,而萧沐泽则是跪在了地上。 柳馨宁行过礼之后,也不去看众人的脸色,而是跟着跪在了萧沐泽的旁边。 庆平帝神色莫测的问道:“宁儿,你入宫所为何事?” “圣上,表哥所说的婚事,您,都知道了?” 说完这话,柳馨宁仿佛担心似得紧紧地盯着庆平帝,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是。我都知道了。”庆平帝点点头。 柳馨宁听完这话,就仿佛鼓足勇气般地说道:“圣上,我们的婚书虽然是今日才立的。但是……但是,我与萧表哥早就私定终身了。” 柳馨宁的话,如同石破惊天,让御书房的空气都静默了。 庆平帝、战王、长乐长公主与萧沐泽的眼睛,都盯在了柳馨宁的身上,仿佛要掉出来了。 可是,柳馨宁却悄悄地握紧了手掌,恍若不觉似得继续说道:“当初,萧表哥做了我的护卫,救过我的性命。我就对他芳心暗许了。但是……” “但是,萧表哥当时未曾暴露身份,我也知道门不当户不对,故而压下了心思。” “可是,后来我父族落罪,世家避我如蛇蝎。我便想着,招萧表哥做赘婿也好。故而,我让母亲跟您求了婚事自理的圣旨,又对外说要招赘婿。然后,我就与表哥私定了终身,只想着等他有所成就,再跟你们说的。” “可谁知道,表哥后来身份骤变,身陷囹圄。我着急之下,不顾惹得您不高兴,帮着表哥求情。再后来,表哥承袭了爵位,我们本来又打算告知双方父母,定下婚事的。偏偏我父亲又突然过世,我又要开始守孝,因此不好宣扬。” “我们只想着等我孝期结束,就告知父母定下亲事。没想到,这次又突然出了这种事情。表哥混乱之下,才想着赶紧定下婚书;表哥为了我的名声,才想要把责任都揽过去。可是,我在家思来想去,觉得不该让表哥自己承担,因此入宫来坦白。求圣上恕罪。” 柳馨宁转转折折,仍然是一鼓作气地全说完了。 说完之后,她就伏在地上不抬头了。 因此,柳馨宁没有看到庆平帝的惊愕,战王的不解,长公主的目瞪口呆,萧沐泽的呆愣。 不过,柳馨宁就算没有看到,心里也有数。 她的话,七分真三分假。但是,逻辑通畅,事情合情合理! 萧沐泽救过她的性命,是事实; 她莫名其妙地放弃皇子夫婿,求取婚事自理的圣旨,是事实; 当日里,她放出了招赘的风声,虽然没传到外面去,但庆平帝是知道的; 更不用说,当日的她为了报恩和同情萧沐泽,帮他摆脱逆王余孽的身份,可如今却成了她与萧沐泽有情的证据了。 “你空口之言,可有凭证?” 良久,庆平帝才开口问道。 既然萧沐泽可以为了柳馨宁不去和亲而临时定下婚书,那谁又知道柳馨宁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呢? “宁儿怎敢以自己的声名开玩笑?只是,证据……” 柳馨宁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被身旁的萧沐泽打断了:“有”。 柳馨宁一惊。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萧沐泽,免得被庆平帝发现端倪。 “当初,为表心意,我与宁儿私下里签了一纸婚书。但因为是我与宁儿私下签订的,故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签印。”萧沐泽声音低哑地说道。 他努力地压住自己喷薄的情绪。 柳馨宁可知她在做什么?她此刻说了这些话,就注定要与他成亲了啊。 即便是签协议,那也要先成亲。即便日后和离,那柳馨宁也是二婚。 到时候,她可选择的余地就更少了啊。 “婚书如今在何处?” “在我卧房的枕头之下。我日日晚间要看上一遍,才能入睡。” 萧沐泽的话语里,满是真情实意和温柔缱绻。 让上首的庆平帝和下首的战王,忍不住打了个战栗。 呃,有点肉麻怎么回事? “邰贵,你亲自去拿。”庆平帝直接对着邰大监吩咐起来。 “是。” 邰贵匆匆地离开了。 堂上又重新地静默起来。 良久,庆平帝先开了口:“所以,当初宁儿要去昭阳郡,结果你也跟着去了,就是因为你们感情深厚,不愿分开?” 他不好意思再问外甥女这些事,只好问起萧沐泽这个便宜侄子了。 “是。宁儿想要散心,我不舍得跟她分开那么久不见面。所以,就求着父王一起去了。” 萧沐泽话里的柔情蜜意,又一次让那两个老男人竖了一把汗毛。 此时的战王,除了面无表情的竖汗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什么? 说柳馨宁的话,让他都以为这两个人早就私定终身了呢? “你们,你们一起去昭阳郡,可有……可有发生什么事?你们,你们……还是清白的吗?” 这次,磕磕巴巴开口的不是庆平帝,而是之前目瞪口呆的长乐长公主了。 头脑简单的她,立刻就相信了柳馨宁的话。 但是,她同时也担心了起来。 这私定终身,不光是口头上的那种……呃,身体上的,也算是私定终身啊。 尤其是,这两个人还单独外出了那么久呢。 “母亲,您说什么呢?我们之间自然是清白的。”柳馨宁有些恼羞成怒了。 拜托,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认下私定终身这事就很为难了。 结果,她那个母亲还问了这种话。 “哦,哦。我是想着若是那样……那就要早点成亲了。”长乐长公主干巴巴的说道。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第221章 付出了什么? “宁儿,你可知,萧沐泽刚刚为了娶你,说了什么?” 良久,还是庆平帝先开口了。 柳馨宁不解地看了过去,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萧沐泽:“说了什么?” 而萧沐泽,却是有些脸红地转向了另外一边。 “萧沐泽说,只要能与你在一起,他愿意请辞战王世子之位,入赘长乐长公主府。” 庆平帝板着脸说道。 “什么?” 柳馨宁彻底地呆住了。 她一开始只以为庆平帝会看在战王和长乐长公主的面子和感情上,有可能答应亲事。 但是,她听了楼心月和叶兰清的想法之后,才担心萧沐泽有可能会付出什么代价。 不过,她却也没想到萧沐泽要付出这么多。 放弃了战王世子的身份,那就意味着放弃了战王的爵位和封地,以及战王那三军统帅的地位。 更不用说入赘这事了。 好好的男子做赘婿,本就会受人嘲笑。 而萧沐泽从一个亲王世子变成赘婿,这上下落差这么大,更是会让人嘲讽啊。 她没想到,萧沐泽牺牲了这么多,就为了求娶她? “对啊。宁儿,刚刚沐泽说愿意入赘呢,正好如了你的愿了。” 一旁听着的长乐长公主想到这个话,高兴地说了起来。 在长公主府的时候,萧沐泽可没说请辞爵位和入赘的事情。 她刚刚听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呢。 众人听到长乐长公主话里的高兴,忍不住无语起来。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庆平帝可没答应不让柳馨宁去和亲啊。 没有这个不和亲的前提在,不要说入赘了,婚事成不成都是问题呢。 而且,长乐长公主再次提起此事,这不是往战王的心上扎刀子吗? 不过,再次听到这话的战王,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宁儿,对于萧沐泽的所为,你待如何啊?” 庆平帝也不去管长乐长公主的喜形于色,而是脸色严肃地问着柳馨宁。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而柳馨宁,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庆平帝话语中的不对劲。 那是?所以…… “皇舅舅,我今日突然听闻让我去和亲,故而惊吓过度。慌张无措之下,就临时签订了婚书。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是皇舅舅亲封的郡主,享受了百姓的供奉,自该为朝廷奉献。所以,我追来……也是……想要告诉表哥,说婚书作废的。”柳馨宁一边说,一边哽咽起来。 这半天,庆平帝都在跟她论亲情,那她自然也该顺应着改口。 “之前我胆子小,听着那话就吓着了。现在想想,我怎么能让皇舅舅为难?怎么能让表哥为我惹了皇舅舅不高兴而前途尽失呢?所以,所以我才……如今,我只能辜负表哥了。” 柳馨宁说完这话,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一出,却是把战王和萧沐泽都弄愣了。而长乐长公主,也是直接哭开了。 “不行。皇兄,我就宁儿一个骨肉了啊。她若是去和了亲,我还活着做什么?” “圣上,我终此一生,心系宁儿一人。但宁儿平日最为敬重圣上。她不想让圣上为难,那我也不能。所以,我都听宁儿的。她若是去和亲,臣愿意镇守北地,为圣上守着边疆。那样,我也能离着宁儿近些……” 萧沐泽听了柳馨宁的话,先是看了柳馨宁一眼,随即眼眸一暗。 接着,他也表起了忠心。说到最后,他甚至哽咽了起来。 可是听着萧沐泽的话,长乐长公主哭得愈发厉害起来。 连战王兄和萧沐泽都放弃了,宁儿是不是真的必须去和亲了啊? “谁说朕让宁儿去和亲了?” 上首的庆平帝,听着此起彼伏的哭声,有些头痛起来。 宫里的妃子们,但凡哭起来,都是如同梨花带雨般的好看。 哪里像眼前的这两个人一般,嚎啕大哭啊。 尤其是长乐,闺女都那么大了,还哭得那么不像样子。 真真是好笑! 被好笑的长乐长公主,听到了庆平帝的话,那哭声戛然而止。 而柳馨宁则是抽噎了一会,似乎才听明白庆平帝的话似得,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皇兄,你不让宁儿去和亲啊?”长乐长公主一边抽噎着,一边抬起头殷切地问道。 “和什么亲?我大庆朝是战胜国,本就是他们武朝该纳贡的。凭什么要拿出我朝贵女,许给他们?” “他们真当我们是傻了不成?我们两朝一向是交战,又不是亲仁善邻的关系。说是许我们的贵女太子妃之位,空有个名号有何用?” “再说了,朕有忠臣良将,又坐拥四海,怕什么打仗?” 庆平帝一边冷笑,一边左一句右一句地说起来。 显然,气得不轻。 “那您为何不立刻拒绝呢?”战王看着愤愤不平的庆平帝,不解地问起来。 “若是拒绝了,怎么能看到你们这出好戏?”庆平帝却先是似笑非笑地戏谑起来。 堂下的众人,却都是语塞起来。 “朕也想看看,朕的这个朝堂之上,到底有多少血性男儿?北地的将领,连年征战,为这大庆朝开疆拓土。如今,打了大胜仗了,逼着武朝人来求和了。结果,武朝人居然敢求娶我朝贵女?朕就想看看,有多少人是赞同的。”庆平帝又冷冷地说道。 他是一朝皇帝,他都不怕去战。那朝堂上的大臣,倒是有不少怕战的? 他们就这么妥协了,想要以一个女子的性命来保全和平,却不怕埋没了那些血染沙场的将士的威名吗? “宁儿和长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知道了这件事情,倒是没有去打扰母后。” 庆平帝的声音又柔和了起来。 他就没想着隐瞒消息,所以大臣们散朝之后,这事就传得风言风语了。 与长乐交好的人众多且不说,就是不交好的,也有着急去奉承的。 所以,长乐和昭阳知道消息定然会很早。 他也做好了长乐和昭阳来哭诉求情得准备了。 他甚至还安排了心腹太监,堵在了慈仁宫的门口,不让长乐和昭阳去扰了太后的清净。 可是,没想到,长乐和昭阳都没去找太后求情。 结果,还不等他欣慰呢。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战王父子,却带着长乐来了这么一出? 第222章 秘而不宣 “不过,你们也算是忠心,居然是把事情和盘托出,而不是虚言妄语地连朕也瞒着。甚至,还帮朕想好了应对天下人的后策。”庆平帝又看向了战王父子。 这种事情,以长乐的脑子是想不到的。她知道了和亲之事,只会跑来求情。 所以,这定然是战王父子的主意了。 战王听着庆平帝的话,看着庆平帝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脸上带了些不好意思,接着深深地低下了头,仿佛是羞愧难当的样子。 呵,他们当然知道瞒不过去皇帝。所以,干脆不瞒了。 而萧沐泽呢,虽然不会做不好意思的作态,但是他也会低头。 “朕本就相信你的感情了。毕竟,寻常人可说不出入赘这种话。但是,既然你自己提出来有证据了,朕当然也要看看你是不是所言有虚啊?”庆平帝又对着萧沐泽调侃道。 柳馨宁听到这话,看了萧沐泽一眼。萧沐泽对着她眨了眨眼,示意她放心。 结果,这却被皇帝解读成了小两口的眉目传情。 于是,他会心一笑。御书房里的气氛,就不那么紧绷了。 如此,众人就等待着邰贵的禀告了。 好在,战王府离皇宫不远。众人等了没多会,邰贵就回来了。 他拿着一张纸进来,快步地走到了庆平帝身边,轻声地禀告起来。 庆平帝听完,点了点头。他又亲自看了看那张纸,才让邰贵把它还给了萧沐泽。 “邰贵掩着大部分的内容,只让翰林院的安大学士看过了一点。他确认了,这纸上的墨迹确实有一年之上了。” 这种小儿女私定终身的事情,自然不能为外人道也。 故而,邰贵得了吩咐,就找了庆平帝的心腹之一——擅于鉴定笔迹的安大学士,只露了几个字让他看。 “你们倒是诚实。喏,这个,还是留给你好好保存。不过,也不用放在枕头下了,可以找个盒子装起来了。毕竟,日后,你就不用睹物思人了。”庆平帝的话语里,满是调侃。 众人却都明白了庆平帝的意思。 果然,庆平帝开口了:“这门亲事朕准了。沐泽呢,也不用请辞世子之位,更不用入赘。” 萧沐泽和战王听闻此话,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而柳馨宁,却是心情复杂起来。 早知道庆平帝并没有和亲的意思,他们何必折腾这么一遭? 如今,这婚事,可是板上钉钉了呢。 拿着婚书叩头谢恩的萧沐泽,敏锐地感觉到了身旁的柳馨宁身上的失落。 他的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 可是,萧沐泽只能紧紧地抓着这封婚书,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庆平帝既说定了不让柳馨宁去和亲,又同意了柳馨宁与萧沐泽的婚事,书房里的气氛,就轻松了起来。 就在这祥和的气氛中,长乐长公主却是嘀咕了起来:“啊,沐泽不入赘啊?” 庆平帝无语了。 “战王府和你的长公主府极近。宁儿就算嫁过去,一天也可以回八趟家,你为何非让入赘?” “呃……” 长公主努力地思考了一下。 她想要给柳馨宁招赘婿,是怕宁儿嫁出去在婆家的后院受苦。 可是,战王兄府中没有女眷。所以宁儿连个婆婆都没有,倒是不会受磋磨。 战王兄若是回了北地,那战王府中就是小两口当家了。 似乎?确实?入赘不入赘的,也没什么区别啊? “那入赘的话,生了孩子可以跟着女方姓啊。” 长公主眨了眨眼睛,想到她听柳馨宁说了入赘的事情之后,就费心打探过的消息。 大家说入赘的好处,其中有这个呢? “你想让宁儿的孩子跟着姓柳?” 庆平帝的话音才落,长公主的脑袋就摇得像个拨浪鼓。 她才不想让宁儿的孩子姓柳呢。当初,柳庭风可是差点害死了宁儿呢。 庆平帝见此,不由得失笑:“所以,宁儿的孩子姓萧,岂不是随了你的姓氏?” “哦。对啊。” 听到这个,长公主又开心起来。 随时能见到女儿,女儿不用受磋磨,生个孩子还跟她姓,似乎比入赘更好啊? 一时,书房里的气氛愈发松快起来。 “武朝求和,却来求娶宁儿,就说明他们是打探过京城中的消息的。毕竟,宁儿的身份,是除了公主之外,最为尊贵的。武朝使臣如此表现,只怕还会继续地折腾。” 庆平帝一边沉吟着,一边说起了正事。 众人听到这话,都严肃了起来。 武朝人说是来求和,结果还是把大庆朝的朝堂给搅闹了一番,其心有异啊。 “因此,你们两家的婚事,先不要说出去。朕就等着把这些妖魔鬼怪都看清楚了,再把你们的婚书亮出去,好好地打打他们的脸。付爱卿那边,战王兄你还是再去叮嘱一番,让他把这今日做证婚人之事咽下。让他牢记,他就是在去年十月做的证婚人。” 庆平帝又叮嘱起让众人保密来。 “是。”堂下所有的人,都急忙应下。 “你们既然都是来求情的,那求情未得到同意的姿态都会做?” 庆平帝见到众人点头,就笑着说道:“那就都回去。” “是。” “长乐和昭阳,你们既然来了,就去慈仁宫那里做个姿态,之后就回府。尤其是长乐,这段时日就不要见人了,免得被人套了话。” 对于自己这个直心眼的妹妹,庆平帝自认很是了解,因此难得的多叮嘱了几句。 “是,皇兄。” 听话的好妹妹长乐长公主,赶紧地应下了。 “皇舅舅,我们今日回去之后就闭门谢客,保证不会泄露一丝消息的。” 柳馨宁扬起一张万分感激的脸,对着庆平帝孺慕地说道。 “嗯。朕知道宁儿乖。好了。各自忙去。” 这次,众人都齐声应下了。 然后,战王和萧沐泽,先是面沉如水地出了御书房。 过了片刻,长乐长公主和昭阳郡主,都用帕子掩着面,互相搀扶着奔去了慈仁宫。 只可惜,离着慈仁宫还有一段距离呢,就被太监给劝走了。 回到了长乐长公主府的母女二人,均病倒在床,闭门谢客了。 一时,长乐长公主府的下人们,都人心惶惶起来。 还是厉嬷嬷派人打了几个嚼舌头的下人一顿板子,才让府里平静了下来。 不过,府里,面上是平静了,但是内里如何,众人都清楚。 当这些小道消息,传到各个勋贵重臣的府上时,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思量开了。 第223章 算是定情了 不说别人怎么思量,只说柳馨宁闭门之后,却是在舒意苑里偷偷地见了萧沐泽。 春暖看着萧沐泽高大的身影,有些纠结地看了看柳馨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主动出去。 毕竟,作为郡主心腹的她,自然是知道了自家主子已经跟萧世子签订了婚书。 更是刚刚听说了,自家主子跟萧世子的婚事在圣上面前过了眼,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可是,如今郡主还没有发话…… 中午那次已经是特例了,这次不能再犯了。 最后,春暖还是顶着萧沐泽那灼热目光的扫视,如木头一般钉在了地上。 “宁儿,” 萧沐泽温柔缱绻的声音响起,让神游太虚的柳馨宁吓了一跳,更是让呆若木头的春暖把头埋得更低了。 “哦,表妹。”萧沐泽看着柳馨宁变化的脸色,笑了一下,“我今日在御书房里喊顺嘴了。抱歉。” 萧沐泽虽然是道歉,但是他话里的笑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今日在御书房里,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惑。那些事情,只怕也不方便与外人道。所以……” 萧沐泽的目光又看向了春暖。 柳馨宁想到确实如此,于是就让春暖下去了。 “你问。”萧沐泽柔声说道。 那温柔的话语,与他冷厉的面庞完全对不上,只让柳馨宁觉得没眼看。 “你好好的说话。” “好。” …… 柳馨宁顿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那协议和婚书,你不是说在入天牢的时候丢了吗?你是骗我的?” “也不算骗你。”萧沐泽一边小心地看着柳馨宁的神色,一边说道:“当日说的时候,那些东西不在我手上。那也算是丢了?” “……,如实说。” “是。当日我被抓入天牢的时候,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只来得及叮嘱凌一把那些东西藏起来。后来,事情忙忙乱乱的,倒是忘了。等你跟我要婚书作废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忘记去跟凌一要了。故而,我说丢了。后来,我又让凌一取了回来,烧掉了协议,单单留下了婚书做个念想。”萧沐泽当真是坦诚地说了起来。 看着沉默的柳馨宁,萧沐泽继续地表白起来。 “我中午跟你说过了。若是你出孝之后,我能侥幸得了你的心,能跟你成亲,那自然是万事都好。若是不能入了你的心,我就会远去北地镇守。那样子,这封婚书,就是我们之间的联系,是我的念想了。” 柳馨宁听着萧沐泽的再一次表白,继续沉默起来。 而萧沐泽却是小心翼翼地问了起来:“你,今日去御书房说的那些话……” “是假的。你知道的。”柳馨宁听到这话,却是正色地抬起头来说道。 她不想骗人。尤其是不想在感情的事情上去欺骗人。 她并没有早早的对萧沐泽产生感情,更没有跟他私定终身。 她只是不想坐享其成,什么都等着别人去付出罢了。 “我知道。”萧沐泽一顿,却仍然是坦然地接受了。 他当然知道柳馨宁说的不是真的。若是早就私定终身了,他还用在这个时候乘人之危吗? “我的意思是,你去御书房里说了那些话,就注定我们要真的成亲。你,是想好了吗?” 萧沐泽此次的乘人之危,想的也不过是跟柳馨宁扯上更紧密的关系。 他知道柳馨宁理智,也知道她对感情冷淡,所以这次柳馨宁的做法,让他忍不住心生希望。 或许,柳馨宁对他也是有男女之情的? “想好了。如果是嫁给你的话,我觉得我可以接受。毕竟,我对你也是有些许好感的。” 柳馨宁正色却又坦诚地回答道。 结婚嘛,与其说取决于炽热的爱情,不如说取决于日常生活是否能三观一致。 若一致,那么感情就能与日俱增。若分歧太大,那就很明显,只能各自安好了。 前世里,相亲的人不多的是吗? 合适了,就一起结婚生活。让父母安心,让世俗平心。 而她,所求不多,只要能活得随心所欲就可以了。 更何况,她对于萧沐泽的感情,也并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 细细想来,她对萧沐泽的亲近和付出,也是有着几分好感的? 只是,之前她没有意识到,也没有人点破罢了。 如今,萧沐泽点破了这个事情,她又细细地思量了许久。 她觉得,她应该也是有点喜欢萧沐泽的。至于喜欢到什么程度,她还不知道。 毕竟,前世里的她没有谈过恋爱,她是真的不懂。 但是,不管到了什么程度,她都不会丧失自我,变成恋爱脑的。 关于这点,柳馨宁还是能确认的。 爱人先爱己! 不只是看过的道理,更是看过的事实。 前世的,今生的,恋爱脑看得多了。就算看,也该明白这个道理了。 “你对我有好感?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柳馨宁还在想着爱人先爱己,萧沐泽却是高兴得已经不能自已了。 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那就说明对他有喜欢之情啊。不管多还是少,那都是喜欢。 即便少,他也不怕,他能得到回应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就算柳馨宁不知道萧沐泽的想法,但是看到他的脸色也有所明白。 “是。我对你是有几分好感。也许,以后生活在一起,会让我们之间的感情与日俱增。但是,我也不想欺瞒你,目前,我对你的好感没有你对我的多。” 感情中,也是需要坦诚的。柳馨宁本就不是扭扭捏捏那种性子的人,所以自然是如实地说了。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萧沐泽高兴的只会说这话了。 而柳馨宁也不由得失笑了:“娶我就这么高兴?” “高兴。我们算是定情了?”萧沐泽笑容满面地问道。 “算。但是,我是善妒的人。娶了我,你就别想再纳妾收美了啊。” 柳馨宁笑着回应了他,却又正色地说起来。 “我中午就说过了,我愿意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沐泽把上午的表白,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 “当初,我给你做护卫的时候,你与敬阳县主和楼大小姐说一世人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我那个时候就想,若是能娶了你,怎么还会想要别人呢?” 萧沐泽说起他为柳馨宁查柳庭风的事情,结果却是无意中听到了她们三个人对话的情形。 “那都多久了啊?” 柳馨宁听着萧沐泽描述着当时的情景,细细地回忆起来。 那个时候好像是庆平十八年正月?如今是庆平十九年十月底了,这都快两年了? 萧沐泽的感情,产生的也太久了? 第224章 又签协议 不过,那又如何? 此时的心是真的,此时的感情也是真的,但是谁能保证以后呢? “咱们还得签个协议。” 柳馨宁的话音才落,萧沐泽的眉头皱了起来:“签什么协议?为何要签协议?难道是……要签表面夫妻的协议吗?” 萧沐泽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宛若被抛弃的小狗,让柳馨宁觉得他的感情浓重的莫名其妙。 “你到底为何会喜欢我啊?” “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喜欢一个人,或是因为相貌,或是因为地位,或是因为钱财。再不济,也可以是什么善良的品性,或者是与众不同之类的……喜欢,总归要有一样?” 柳馨宁想到小说里喜欢别人的理由,一一的罗列起来。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见到你就欢喜,见不到你就想念。看见你开心我就想笑,看见你皱眉我就心疼。至于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萧沐泽说的情真意切。 柳馨宁听得呆愣,萧沐泽见此,叹了一口气。 “你若是说相貌,不说我来京城之后见到的女子,就是在北地中,也有绝色的女子。若是地位的话,你上面还有公主呢。至于钱财,你确实有钱,但是我也不穷。至于善良,与众不同……” 萧沐泽停顿了一下。 柳馨宁也愣了下——她好像跟善良也没有那么沾边…… “你确实是。不过,你救助穷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所以,也不是因为那个。” 听完了萧沐泽又一轮的剖析,柳馨宁难得的有点内疚了。 她对萧沐泽的感情,好像没有那么深呢? “你不要有压力。我告诉你我的感情,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坦诚。但是,我也说过,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所以,我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应该有压力,也不要想着回报。你只需要循心而行就可以。如今,可以与你成亲,哪怕是表面夫妻,我也很高兴了。” “不是表面夫妻。我是真的愿意嫁给你的。”萧沐泽的坦诚,让柳馨宁也是坦然以对。 “那你说的协议是?”萧沐泽不解起来。 “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对你来说可能是种侮辱。但是,请你体谅我的不安全感。因着我母亲和父亲的缘故,所以我对于男女之情没有安全感。我相信你此时的心意,我也愿意努力跟你一起好好的经营婚姻。但是……” 柳馨宁虽然觉得很抱歉,却仍然是一字一句的,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心绪。 萧沐泽听到‘但是’两个字,也是提起了心,静静地等待着。 “但是,时光苒荏,人心思变。谁也不知道未来几年,那心会变成什么样。人变心很正常。但是我希望你变心的时候,能先告诉我,然后我们和离。到时候,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即可。所以,我想签的是这样一份协议。若是有朝一日,我们各自觉得不合适了,就直接和离。” 柳馨宁终于艰难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是怕我到时候不放你离开?”萧沐泽闷闷地问道。 柳馨宁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在这段感情中,他才最看重的那个人。所以,他自觉他不会变心。 那么,是柳馨宁担心将来遇到更喜欢的人,他不放她离开? “我自觉得,我自己是个理智、有责任感的人。所以,我若是成了亲,就是为了责任,也会好好地经营婚姻。但是,你更重感情。你将来若是遇到了更合心意之人,会不会纠结呢?” 柳馨宁淡淡地说着。 萧沐泽像个恋爱脑。但是,萧沐泽又是有责任感的人。 所以,将来他若是真的变了心,只怕会拉扯着不放开。 那样,对她来说,更加麻烦。所以,不如早早约定清楚的好。 “我不会变心的。” “那么你更愿意签这个协议了,对吗?毕竟,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更加严苛。你将来若是想要收女人,我甚至连反对都不成。到那个时候,我……”柳馨宁步步紧逼。 “好。” 萧沐泽不等柳馨宁把话说完,立刻应下了。 这话,却是让准备继续劝说的柳馨宁呆愣了一下。 “如果我的心,不足以让你相信,那就说明,我做得不够好。也是,我们如今认识不过两年而已。你前十五年中,看到的长公主和柳驸马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印象,你有担忧很正常。我希望,以后的两年、十五年、三十年、五十年……这一生,你都能看到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对你忠贞不二。” 听完了萧沐泽又一次的表白,柳馨宁低下了头,掩住了即将流出的泪水。 她觉得自己很不好,总是不够信任别人。 可是,前世今生,她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让她怎么轻易的去相信啊? 尤其是在感情上的信任感。 前世里,有那众口称赞的老实好男人,工资上缴,买菜做饭,无一不做。 最后,却是被爆出那人利用买菜的那点时间都能去招个妓…… 更不用说,多少老实好男人,最终却一一的滑铁卢了。 而如今京城中,但凡有些地位和钱财的人,又有几个能一心一意地守着原配一个人的? 鹣鲽情深这个词,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是难啊。 之前号称鹣鲽情深的夫妻,一个一个如同泡影一般被戳破了。 她与萧沐泽,真的只能靠时间来证明了。 她如今签这份协议,是因为现在的时代,女人想要离婚太难了。 尤其是,将来若是她的靠山逝去,而萧沐泽大权在握的时候,和离会更难。 如今,她会努力的去做好自己妻子的身份,认真地经营婚姻和家庭。 若是有朝一日,还是散了,那她也是问心无愧了。 想到这里,柳馨宁悄悄地擦去了眼角的泪,亲自去书房中拟了一份协议出来。 两个人签字画押,各执一份。 “我希望永远都用不到这份协议。”萧沐泽惆怅地拿着协议感慨道。 “这份协议,如同我们之前的协议一般,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签印。很多时候,都是要靠自己的良心。” 柳馨宁也惆怅了起来:“我也希望,我们永远都用不到这份协议!” 第225章 又起波澜 如今,话说清楚了,协议也签订了。剩下的,就等事情的发酵了。 柳馨宁虽然是闭门不出,但是萧沐泽却仍然活跃在外面打探消息。 又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故而长公主也不阻止他们见面,而战王更是乐见其成。 “如今,外面都说你们去求情惹恼了圣上,圣上让你们在家闭门思过呢。” 柳馨宁坐在椅子上,萧沐泽拿了一个橘子剥着皮。 “这样看来,那日御书房的事情,是当真没透出去半点风声啊。” “没有。当日我们去的时候,就让圣上屏退了宫人,只留了邰大监在门口守着的。所以知情的人,就是咱们加上邰大监。邰大监又是圣上的人,自然是没有透出去。” 萧沐泽把剥好皮的橘子,递给了柳馨宁。 “那些人没有怀疑过你们什么吗?毕竟,那日你们也在御书房里。” 柳馨宁接过来橘子,疑惑地问道。 “没有。我们两家一向来往密切。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有不少人知道。所以,我们去帮你求情是正常的,所以没人怀疑我们的所为。” “这样啊?不过,你最近也不好总来了。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再引起怀疑。” “哦。” 萧沐泽应下了,但是那声音里却是有点委屈的感觉。 柳馨宁停下了吃橘子的手,看了萧沐泽一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每次来,都是偷偷地翻墙进来,没有人看到的。”萧沐泽见柳馨宁看他,赶紧地解释道。 “……,我们家的护卫形同虚设?” “那个……”萧沐泽支吾起来,“我进来的时候,让暗卫引了他们离开的。” 看着柳馨宁面无表情的脸色,萧沐泽赶紧讨好的拿起一个盘子,递到了柳馨宁面前。 “橘子吃多了上火。你吃这个,这是你最爱吃的多宝糕。” 柳馨宁看着眼前的糕点。 这个多宝糕,是百年糕点铺‘珍馐铺’的镇店糕点。每日里限量销售,且排队的人极多。 而她从来没去买过,却每日都能吃到。 初时,她以为这是萧沐泽让下人排队买的。 可是,他们定下亲事之后,春暖打探萧沐泽消息的时候,却是从凌一那里得知,这糕点是萧沐泽自己每日亲自去排队购买的。 东西不珍贵,但是心意却很真诚。 “以后让下人去买糕点好了。哪里值当你去排队?”柳馨宁直接点破了。 “我又没什么事,就顺便买了。”萧沐泽笑笑说道。 “你帮着九表哥做事,哪里是没事?说到这个,九表哥那边……” 柳馨宁的话,被冷着脸来求见的凌一给打断了。 “世子,郡主,那武朝使臣又出幺蛾子了。” “什么幺蛾子?催着圣上定下我去和亲吗?”柳馨宁冷笑起来。 这几日,不只是朝堂,就是民间对于庆朝要不要出贵女和亲,也分成了两个阵营争吵不休。 武朝使臣看着庆朝朝堂上文臣武将的辩论,只做笑话看了。 现在是看够笑话了,就想要催着定下了? “不是。近日和谈,关于武朝朝霞公主定给哪位的时候,武朝使臣就说,他们的公主是武朝的嫡公主。他们不敢奢求嫁给哪位皇子,所以想要嫁给世子。”凌一赶紧地说道。 “嫁给……世子?”柳馨宁的头慢慢地转向了萧沐泽,“嫁给他?” “是。” “这是怎么回事?何时发生的?”萧沐泽也惊了。这消息,他也不知道啊。 “在今日的朝会上,武朝使臣提起的。王爷刚刚回府让属下把消息传给您,让您回去商议。” 萧沐泽如今并没有正式的官职,所以他没有上朝的资格。 “……,怎么可着我们来霍霍啊?我与表哥的亲事是传出去了吗?” 柳馨宁疑惑极了。 先是提了让她去和亲嫁给武朝太子,如今又让萧沐泽娶武朝的公主。 她非常合理地怀疑,他们的婚事传了出去,所以有人故意给他们两个人添堵。 这是见杀她不成,直接改诛心了? 柳馨宁的疑惑,凌一自然是没法回答的。 好在,柳馨宁本就是自言自语,倒也不需要答案。 “朝堂上是何反应?”萧沐泽接着问道。 “王爷直接说您已经定亲了,不能娶武朝公主。朝堂上的人都不信,但是他们见圣上没表态,也就没当堂再说什么。而圣上,仍然是不置可否。” 可不是不置可否吗? 本来庆平帝就想要看看主和的都是什么人的,结果又冒出来让皇家重臣娶敌国公主。 想必,庆平帝更要好好地观察一番动态了。 萧沐泽和柳馨宁都沉默了起来。 不知道这是武朝使臣自己的想法呢?还是又有人蛊惑了他们什么? 萧沐泽匆匆的离开,准备回府去找战王商议了。 但是,春暖却是看看离开的萧沐泽,又看看拧着眉头思索的柳馨宁,踌躇着开了口。 “郡主,您之前说凡事都是国事为重。这世子爷,不会真娶了那武朝公主?” “怎么会?我与表哥的亲事,是皇舅舅亲口允准的,怎么会让他娶那武朝公主呢?” 柳馨宁不以为然地说道。 “若是,都娶呢?”春暖迟疑着、小心的说道。 “什么意思?” “让郡主您为正妻,让那位武朝公主为平妻……”春暖不敢说下去了。 庆朝与武朝一直交战,甚少有和亲的事情。 可是,庆朝与其他的临边国家有交好的,倒是有和亲之事。 这他国公主做平妻,既体现了本朝女子的重要性,又善待了他国的女子。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的一个选择。因此,春暖才想到了这方面。 而听了春暖的话,柳馨宁愣住了。她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啊。 她只想着她是正妻,跟萧沐泽约定了不纳妾,却是没想到还可以有平妻的情况…… 平妻多是行商之人,因为不方便带着家眷东奔西走。 故而在经商之地,以明媒正娶的方式迎娶的女子。 平妻也会被人称作太太,也能持家理事,号称跟正室太太两头大。 官员之妻因为要奏请诰命或敕命,自然不能有这种荒唐之事。 因此,平妻为世俗规矩认可,但是不被律法所认可。 萧沐泽是战王世子,按理说只能有一个正室。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啊。 尤其是,关乎国之大事的时候。 不与她人共侍一夫,是她的底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她的心气。 所以,若是庆平帝真的下了旨,她该怎么办呢? 第226章 想要结亲 萧沐泽匆匆地赶回了战王府。 他见了战王,就开始问起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结果,他们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门外却是传来了管家的禀告声。 劳家人来访了。 劳家是战王母妃的娘家,是战王正经的外祖家。 但是,在战王远走北地之后,这联系也就慢慢的淡了。 等到战王的外祖父母以及嫡亲舅父,都过世之后,那关系就更加淡了——甚至连来往都断了。 还是去年战王回了京城,劳家人觍着脸登上门来。战王又想起自己的母妃,这来往才多了些。 不过,这虽然常来常往了,那劳家对战王的不满,却也是在字里行间里透露了些出来。 不满的缘由,在萧沐泽的身上。 因为劳家人觉得,战王即便是想要儿子养老送终,也应该过继他们劳家的人,而不是去捡个来历不明的人来继承王位。 可是,劳家人却是没有想过,若论血缘关系,那萧家人不是更亲? 庆平帝那边自然不敢奢望,但是战王可还有好几个庶弟呢。 那庶弟家的儿子,可多得是。 因此,在战王听出了劳家的意思之后,就冷着脸奚落了劳家的家主几次。 所以,劳家就老实了起来。 不过,因着这些不痛快,如今战王与劳家也只是在年节的时候,来往一下罢了。 如今,这不年不节的,劳家人怎么会突然来拜访呢? 不过,虽然不知道劳家人的来意,但是也不能把客人都晾在外面。 因此,战王还是让管家请了劳家人入府。 萧沐泽知道劳家人不喜他,故而他也不想出现在劳家人面前,因此直接先回了后院等着。 正好,他也可以趁此捋捋思绪。 一直等到前院传来消息,说劳家人都离开了,萧沐泽才去了正堂见战王。 才踏入正堂的门,萧沐泽就看到了战王端着茶盏在沉思。 虽然,战王的脸上面无表情。但是,了解自家父王的萧沐泽,还是感觉到了战王的怒气。 “父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是劳家人来访,父王一向对他们淡淡的,应该不至于惹到他啊? “不是大事。不过是见识了些贪得无厌、蝇营狗苟之徒罢了。劳家,只怕也没什么奔头了。” 战王冷冷地说道。 劳家是他的外祖家,按理说应该是跟他关系亲近的人。 可惜,他母妃早逝,他后来又因为身子被暗害不能人道。所以,就没有了争位的希望。 故而,劳家就暗暗的转头支持别的皇子去了。 只可惜,那位皇子也没有斗过逆王,被逆王给整死了。 因此,劳家就老老实实地龟缩起来。 如此也好,至少没得罪庆平帝。因此,在本朝中,劳家还有几个不入流的官职。 后来,他的外祖父母过世,他的舅父过世,如今当家做主的就是他的大表哥了。 劳家没有什么出色的人物,故而在京城中不过是寻常。 但因为是他战王的外家,因此也没人敢欺辱。 本来,劳家老老实实的,等着日后培养出来一个有用之才撑起门楣就好了。 没想到,劳家人还是贼心不死,在本朝居然还想要站队。 去年,劳家人打算把一个劳家女嫁给三皇子为妾,被他提前知悉给阻止了。 这次,武朝人想要把朝霞公主嫁给沐泽。他说沐泽定了亲,大家都以为他是在搪塞。 而劳家人更是得了风声之后,就立刻登门,做出一副恩主的姿态,说要把劳家女嫁给沐泽。 一则是做挡箭牌,圆了战王在朝堂上的谎言。 毕竟,这种敏感的时候,别的世家未必愿意许出一个嫡女。 二则是,劳家到底是战王的外祖家。而萧沐泽跟战王没有血亲关系,跟劳家更没有什么感情。 所以,嫁过来劳家女,可以让萧劳两家不断亲情关系。 战王顾忌着他母妃的面子,所以婉转地拒绝了。 可是,在他拒绝了之后,劳家有个表弟就开始不满了。 从他收养孩子不选择劳家人说起,说到萧沐泽的身份不明、血统不清。 从他不让劳家女嫁给皇子,到如今也不肯给劳家女一个战王世子妃的名分。 而他那位家主大表哥,任由那人说而不制止。这,摆明了也是他的想法。 说到这里,战王忍不住冷笑。 “真是好笑。我儿若是说亲,这京城中的女子,不都是任你选择?还用得着他们来做出一副施恩的嘴脸?” “说什么怕断了亲情关系,不就是怕你承袭了王位之后,跟他们劳家不亲,他们更是泯然于京城中吗?” “说什么帮我圆场,结果许出的居然不是家主的嫡系,而是旁支。真真是道貌岸然。” “一大家子的男人,不想着好好科举、习武走正道。净想着靠女人去钻营?当日舍了我母妃入宫,害得我母妃早早地被人暗害过世。后来,更是到处想着送女人。” “他们着急站队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逼着我站队?他们都不考虑我如今的身份地位,怎么能公然站队?” 战王许是真被气得很了,许是在萧沐泽这个儿子面前不需避讳,故而接连的说了起来。 萧沐泽静静地听着战王说自家的外家,尴尬的不知道如何劝说。 终于,他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得空插了嘴:“逼着您站队,这话从何而起啊?” 劳家人想要站队,他是知道的。但是,逼着战王站队,这话从何说起? “他们想要送女给三皇子,结果被我阻止了。他们又趁着我不在京城的那段时日,偷偷地送给了五皇子。还打着什么真爱的旗号。如今,那劳家女已经是五皇子的侧妃了。” “……” “想打着战王府姻亲的名号贴上五皇子。真真是不知所谓。”战王又冷笑了起来。 “父王跟劳家的关系众所周知。圣上不会因为劳家,就觉得您站队了。”萧沐泽安慰道。 “嗯。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不值得动怒。”战王努力地平息自己的怒气,“但是,今年过节的节礼,就不必准备了。你也不必去拜年了。” 萧沐泽听着这话,又赶紧安慰了战王几句。 萧沐泽能理解,那毕竟是战王的外家,是这个世上,战王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偏他们又不走正道,只想着靠女人钻营,战王如何能不气怒? 第227章 定然如你所愿 战王发泄过后,在萧沐泽的劝说下,气也就慢慢地消了。 他这才想起正事,看着萧沐泽问道:“你是担心武朝公主的事情?” “是。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孩儿有些担心。”萧沐泽皱着眉头说道。 “你担心什么?圣上既然定下了你和宁儿两个人的婚事,你还担心跑了不成?” 战王笑着调侃起来。 “我刚刚也思量过了。这朝霞公主啊,就算指给你,最多也就是个平妻。她虽然进了门,但是,我知道你的性子,是不会搭理她的。所以,不过是名义上收个人罢了。” 战王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受到的教导自然是一妻多妾。 只是因为他知道萧沐泽的性子,所以觉得萧沐泽不碰那武朝公主已然是对得起柳馨宁了。 “父王,我已经与宁儿约定了一双人。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自该做到。不管是实际中的,还是名义上的,我都不能委屈了宁儿。” 萧沐泽正色的反对起来。 这不只是他的想法,更是因为他了解柳馨宁。 他知道柳馨宁的不安全感。所以,就算是名义上的收女人,那对柳馨宁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这样啊?”战王沉吟了一下。 接着,他宠爱地看着萧沐泽说道:“好。知道了。这事啊,等着父王去跟圣上说。定然如你所愿。” 他这一生的柔情,都给了自己这个自小亲手抚养起来的孩子。 不过是一双人罢了,有何难的? “谢谢父王。到时候,我跟父王一起去。”萧沐泽欣喜地说道。 “你不必去了。你去,就是儿女情长。父王去,那是国之大义。”战王摆着手对萧沐泽说道。 “都听父王的。” 萧沐泽高兴地连连点头。 不过,他很快又疑惑起来:“也不知道那武朝人怎么想的,要把公主嫁给我?难道,真如宁儿猜测的那般,是我们的婚事传出去了吗?” “应该不是。当日御书房之事,知道的人甚少。”战王自然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我估摸着,是跟我们有关系。” 战王的话音落下,萧沐泽就专注地盯着战王,等着听了。 “我在北地跟武朝人连年作战。杀了他们多少兵将?你年纪虽小,却也是早早地就上了战场,手上也沾满了他们的鲜血。因此,他们自然是想要报复的。他们深知,那些皇子没有一个愿意娶公主为妻的。而做妾,他们武朝人又不愿意。那不如把公主嫁给你这个未来的战王,还能有个名正言顺的战王妃名号。另一层,他们把那公主嫁给了你,若是多疑的皇帝,岂能不思量思量?若是圣上怀疑了,说不得把我调回京城。他们休养好了,可以再次攻打。他们考虑了许多,却是没考虑到圣上的品性。” 战王感慨地说道。 功高震主这个词,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前朝多少良臣名将,就因为皇帝那怀疑的心思,而断送了性命啊。 他当初虽然是因为中了毒,一气之下去往北地打仗。 但是等庆平帝即位之后,他也是随时等待着被召回京城的。 毕竟,他父皇在位的时候,他这个做儿子的是为父皇守江山。 而他到底是留有皇家血脉的王爷,在封地里统领兵将打仗,当真是有权又有势了。 所以,庆平帝若是有所怀疑的话,也实属正常。 可是,他没想到,庆平帝这么多年,居然真的没有怀疑过他的用心。 从来都是对他信任有加,粮草补给从来都是及时的。 他,很庆幸,摊上了这么一个好皇帝。 但是,他的儿子呢?有没有这么幸运,也能摊上一个好皇帝呢? 想到这里,战王的神色又凝重起来。 “前几日,你说要娶宁儿,我不但同意了,还给你出主意,让你请辞世子之位。你可明白我的用意?” 当日时间紧迫,他们着急进宫求情,所以只商定了计策。 至于缘由,战王却是没有详细的跟萧沐泽说的。 等着事情解决之后,萧沐泽更是忙着帮柳馨宁打探消息,然后去讨好未来娘子。 而他呢,因着求情不得,又无颜面对,所以‘怒而出行’,去郊外庄子里散心了。 直到今日初一的大朝会,武朝人要去面圣,他才赶回了朝堂之上。 故而,他们两父子倒是没有仔细讨论过这个问题。 今日赶巧了,正好讲清楚。 “想要获得,定然要付出。孩儿想要娶可能被和亲的宁儿,自然要付出珍贵的权利。” 萧沐泽当日是明白的,所以他取舍了。 “是这个道理。也是为了试探。” “试探?”萧沐泽有点不明白了。 “宁儿是长乐的女儿。身为长公主之女,却得了郡主的封号。更不用说,她还越过了那些郡主,得了实实在在的封地。她的备受宠爱,你明白?” 战王一边说,萧沐泽一边点头。 所以,当初京城中的世家,都不愿意娶柳馨宁的时候,他和父王都觉得奇怪。 不明白他们,为何会看不到柳馨宁的受宠呢? 后来,他们分析了一番。 只觉得那些世家,被所谓的名门风范锢住了思维,所以更侧于重名声罢了。 但是不管如何,柳馨宁受宠是实实在在的。 “我呢,北地有三郡的封地,更是统帅三军,所以我的权势也算得上是重?” “是。” “那么,一个位高权重的战王府,要跟备受宠爱的长乐长公主府联姻,圣上会不会多想,谁又能知道呢?尤其是,我在北地多年,圣上的变化,我可是看不到的啊。”战王感慨地说道。 萧沐泽又是点点头,明白了战王的意思。 “所以,我想要看看圣上的态度。若是圣上允了你的婚事,却也同意了你的要求,那么就说明圣上到底是对我有忌惮了。那么,我就得做些准备了。若是圣上完全不在意,那就说明他对我还是信任的。事实证明,圣上是个明君。” 战王说到这里,又是感慨万分。而萧沐泽也是连连点头。 “不过,圣上是明君。圣上的儿子呢?是否也会如同他信任我一般的去信任你呢?” 战王的话音一转,而萧沐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如今圣上已经成年的儿子不多,不过夺位之争从他们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战王的地位,本来就是可以天然的中立的。 因此,他们只忠于圣上,从来也没有想过站队。 而战王如今的意思是要站队了? 第228章 真的养了面首 “父王的意思是?”萧沐泽看向了战王。 “战王可以不站队。但是,你可以选择了。你要从圣上的这些儿子们中,选择一位真正的有容人之量的皇子来。你目前需要呆在京城之中,这是最好的机会。你要用心、仔细地观察。不要感情用事,不要急于求成。知道吗?” 战王知道萧沐泽与萧其玉的关系好。 但是,那也只是因为萧其玉去北地军中呆过两年而已。 所以,战王不希望萧沐泽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更想要让他从品性方面选择。 “是。” 萧沐泽明白了战王的意思,慎重地点了头。 他知道自己的短处是重感情。但是既然战王提醒了,他就会努力的用心去观察。 萧沐泽跟战王聊完之后,生怕柳馨宁担忧,复又返回了长乐长公主府,跟柳馨宁互通了消息。 听到传话的战王,不由得啧啧。 这真是铁骨柔情了啊。当初,他咋不知道自家儿子是这样的人呢? 就在朝堂上沸沸扬扬的讨论着,到底该不该让昭阳郡主去和亲,以及该不该让战王世子娶武朝公主的时候,庆平帝觉得观察的差不多了,终于出手了。 十一月初五,宫中传出了消息。 战王世子和昭阳郡主,早就在去年十月里议定了亲事。 因着昭阳郡主守孝的缘故,所以两家只是签了婚书,计划着等昭阳郡主孝期之后再行走礼。 这话一出,有许多人突然意识到,原来昭阳郡主的孝期还没结束啊。 这让孝期中的女子出嫁去和亲……呃,是有点有违孝道。 但是,等他们又反应过来战王府和长乐长公主府结了亲事之后,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有权,一个有宠,这两家子结亲,不知道圣上会意下如何啊? 文臣看着武将退朝之后,就在院子里自以为小声的嘀咕,实则快要冲破云霄了,忍不住嗤之以鼻。 能意下如何? 这消息都是从宫中传出来的,自然是同意了呗。 宫中的消息,慢慢的传了出去,各方的反应开始不一起来。 勋贵重臣都在想着这两家的盛宠,以及考虑这战王的兵权是否会有变动。 礼宾院中的武朝使臣,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脸色大变,又开始内部讨论起来。 而宫里得到了消息的柔惠公主,则是又把殿内的东西都砸了。 伺候的宫人,看着满室的狼藉,已经把绝望刻在了脸上。 这些东西,定然又会落到她们这些宫人头上了。到时候,不只是扣月钱,更是要被打板子。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柔惠公主却是没有在乎那些宫人的绝望,而是一边摔着东西,一边大声地怒骂道:“贱人,贱人。不但不去和亲,居然还许了那么好的一门亲事?居然还能做王妃?” “凭什么?不过是个外姓人。” “凭什么,我一个堂堂的公主,还要对她笑脸以对?” 柔惠公主说一声,就摔一下东西,宫人就被吓得一哆嗦。 就在柔惠公主发疯般的打砸东西的时候,她府中的一个心腹朱嬷嬷却是来求见了。 柔惠公主的公主府已经建好了,本来是打算成亲的时候入住的。 这亲事没了,自然是没去入住。但是,里面的人员配置还是一应俱全的。 尤其是柔惠公主时不时的会出宫小住几日,所以就在那里安排了心腹嬷嬷守着。 朱嬷嬷就是其中的一个。 “公主,”朱嬷嬷进了殿内,看着凌乱的屋子,示意宫人们都出去。 那些宫人满心感激的迅速退下了。 “怎么?你要帮着那些贱胚子求情吗?”柔惠公主嘲讽的对着朱嬷嬷说道。 “哪里的事?老奴的心中只有公主,管那么些人做什么?老奴过来,是沈公子让来的。” 朱嬷嬷谄媚的对着柔惠公主说道。 她的话先是让柔惠公主消了怒气,接着又让她想到府中的那人,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那位沈公子不是旁人,就是柔惠公主在公主府里豢养的面首。 是的,柔惠公主真的养了一个面首。 当日柔惠公主跟安国公嫡幼子说养面首确实是假话,只是想威胁他退亲而已。 可是,没想到,她今年夏日在庄子里避暑的时候,却是遇到了一个中意的男子。 在调查到那人身家清白之后,她直接收回府中养着了。 这人,就是这位沈公子。 不过,因为柔惠公主到底是没有成亲,所以两个人只是柔情蜜意而已,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即便如此,柔惠公主也很是宠爱那沈公子。 “他让你来做什么?” “他说您已经许久没去见他了。他怕您会忘了他。所以让老奴来宫里传个信。” “信呢?拿来!” “是。” 朱嬷嬷赶紧地奉上书信。 柔惠公主看着信里的甜言蜜语,心中更平和了一些。 “你回去告诉他,让他不要胡思乱想。我这里得空了就去看他。”柔惠公主淡淡地吩咐道。 朱嬷嬷赶紧应是。 柔惠公主皱了下眉头,还是写了一封信给那沈公子,算是安安他的心。 “让他不要担忧,好好用膳,千万别太瘦了。若是瘦了,就不好了。” 柔惠公主把信递给朱嬷嬷的时候,又再次地叮嘱起来。 “是,是,老奴知道。” 朱嬷嬷一边接过书信,一边打量着柔惠公主的神色。 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沈公子上心,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如此,府里的那位,还是要好好的伺候啊。 朱嬷嬷拿着柔惠公主的亲笔书信,出宫往公主府而去。 而柔惠公主经过朱嬷嬷的打断,又看过沈公子甜言蜜语的书信,她的心情算是平静了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有的是机会对付那两个人。 “来人,” 宫人们战战兢兢的进来了。 “你,你,你,你,”柔惠公主随手点了四个宫女,“你们四个人做事毛手毛脚的,把本宫这殿内的摆设打碎了不少。各扣掉一年的月钱,然后跟着掌事姑姑去慎刑司领板子。” 那四个宫女听到这话,脸色发白,却仍然是磕头谢恩,然后面如土色的去往宫里的慎刑司。 “你去内务司禀告,让他们重新给我换了新的摆设。”柔惠公主又随手指了个宫女。 “是。” 那宫女侥幸躲过一劫,快速的往殿外走去,仿佛像身后有恶魔在追赶一般。 宫里平静了,柔惠公主府安心了,舒意苑里的柳馨宁也听到这个花边新闻了。 第229章 替身文学又一个 “柔惠公主真的养了面首?”柳馨宁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还没成亲呢,就如此做派,还敢有人家娶她吗?吴昭仪和五皇子也不管吗?” 公主养面首的情况不是没有,但那大多数都是成过了亲,才敢去做的。 这连亲都没成,岂不是人人都得远离了? 虽然说养面首之事,自然会偷偷地去做。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不,如今连她都知道了。 她可是才回来不足一个月啊。那在京城里的世家贵族,不更是知道了? “柔惠公主不是傻子,自然是紧紧地捂着消息的。所以那面首之事,只有公主府里的人知道。尤其是,那人是以管事的身份存在的。那谁还注意别家府邸的一个下人啊。” 春暖在一旁赶紧地回道。 “可是,你不就打探到了?”柳馨宁看向了春暖,“你可不是公主府的人?” “……”春暖无语了。 “是,婢子说话不严谨。是基本上就公主府的人知道。婢子知道,是因为技能学院的缘故。” “这怎么又扯上技能学院了?”柳馨宁奇怪了。 “郡主的技能学院招了不少人。尤其是贫穷人家的那些女子。她们学了些技能之后,有些因为家庭缘故不得不提前离开。很多人离开之后,就自卖自身地去做下人了。最近两年,柔嘉公主府、柔惠公主府、五王府、六王府、九王府都在筹建。所以,人牙子那里极度缺人。故而,倒是有不少人为了高价去卖了终身。” 春暖的话里有怜悯,有惆怅,也有无能为力。 柳馨宁同样是这样的感觉。 看,就算她开了技能学院,也只能让那些人多学一些技能,却无法改变那些人的命运。 “从技能学院提前离开,后来又卖身的人。她们中,有不少感恩之人,惦记着郡主的恩情。因此,她们知道郡主这边打探消息之后,不但不肯收钱,还把知道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这就得到回报了?”柳馨宁喃喃自语道。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她的本意并不是让那些人做她的耳目,只是想让那些人有活路而已啊。 可是,她们却主动做了她的耳目。 “是啊。当日郡主又要办学院,又要资助人,婢子还说您是往外扔钱。不过是您不缺钱,您愿意做,您高兴。可是,没想到,如今却是得了这样的回报?还不止这些呢。” 春暖说到这里,心思也转到了技能学院里去了。 “那些学了手艺活的男子,也经常会去各家各户做事,也经常会听到各种消息。他们辗转听说郡主派人打探消息,也是争相告知呢。如此别的不说,这打探消息的费用,却是省了许多。” 春暖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想要打探消息,就得花钱,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如今,这钱却颇有些花不出去的感觉呢。 “那该给的还是要给。人家提供了消息,是该给酬劳的。”柳馨宁感叹道。 “是。婢子以赏钱的名义,硬让他们拿着了。”春暖急忙应道。 她了解郡主的性子。也知道如今郡主最不缺的就是钱,因此也跟着大方了。 “你做得对。”柳馨宁果然赞同道。 “不过,他们说只收这一次,日后不能再收。说只是探听消息而已。”春暖又哭笑不得起来。 “该给还是要给。不肯要多,那就少给。但是,得给。” “是。” 春暖应完之后,却又感叹起来:“咱们往日里拿着钱,也未必能打探到确实的消息。如今,别的且不说,这消息都是准成的了。” 柳馨宁听到这话,一时也是无言了。 世上是有那种‘升米恩斗米仇’的人,却也有这种知恩图报的人。 她不敢相信世上处处皆是美好,但总有些温暖的时候,让她相信自己做的不是无用功。 柳馨宁想到这里,就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压下了喷薄的情绪。 “不说学院的事情了。就说柔惠公主养面首这事,可真是……” 柳馨宁想说‘6啊’。但是,她忍了忍咽下去了。 “说起来,柔惠公主养的那个面首……”春暖听到又提起面首,她却是迟疑起来。 “怎么了?”柳馨宁好奇着春暖的反应。 “那个面首与那个逆王余孽相似。不只是长相,就是身形和做派也相似。”春暖小声说道。 “哪个逆王余孽?”柳馨宁有一瞬间的不明白。 “曾经提过亲的余灵均。” “他啊……” 柳馨宁先是惊讶,随即了然的点点头。 是了。余灵均确实是柔惠公主喜好的那一款——文弱秀气又才华横溢。 在书里,因为没有萧沐泽的出现,所以余灵均千挑万选的定了蕴德县主,成为了未来的仪宾。 可是,在柔惠公主被人劝说养面首的时候,她特地去见了余灵均,想要让余灵均尚主。 结果,余灵均却是拒绝了柔惠公主。 可即便是这样,余灵均与蕴德县主成亲之后,柔惠公主还是心思不灭。 在柔惠公主退掉了付遇的亲事,死掉了安国公嫡幼子这个未婚夫,被迫要和亲武朝时,柔惠公主约见了余灵均。 柔惠公主深知自己去了武朝,也没有了什么活路,所以想要献身给余灵均。 结果,余灵均却是落荒而逃了。 书里没有写余灵均为什么会拒绝尚主。 但是,结合今世的现实情况来看,余丛深知余灵均的身世,自然是不敢让余灵均近距离接触皇家人的。 而余灵均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面对着柔惠公主的求亲,怎么可能同意? 不过,今世,柔惠公主已经知道余灵均是她的堂外甥了,居然还起了这种心思? 这堂姨母和堂外甥…… 呃,恶寒! 想到这里,柳馨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世,余灵均被斩首了。他是逆王余孽,就算是柔惠公主也不敢保他性命。 所以,如今柔惠公主倒是找了个相似之人,当做面首养了起来? 啧啧,又是一个替身文学啊。 柳馨宁真的不明白了。 搞了替身这一套,那对原身来说,算是真爱吗? 若是说真爱原身,不应该为原身守身如玉,一颗红心向着她吗? 若是说不真爱原身,那找的人为何都要照着原身找,是为了聊以慰藉? 罢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 柳馨宁直接放弃了。 第230章 让柔惠去和亲 “好了,不说柔惠公主的风流韵事了。当日,不管她是无意中说的,还是故意说的,反正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让我遭受了这无妄之灾。让人把柔惠公主暗示武朝提和亲之事,透露给其他几位王爷。想必会有人感兴趣,想让圣上对五皇子不喜的。” 柳馨宁冷笑着说道。 对于她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和亲人选,不管是她,还是萧沐泽都派人打听了。 汇总下来的消息就是,柔惠公主指使宫女在武朝使臣背后说起和亲,又提起京城中最尊贵的贵女是她,透露了她会有许多的嫁妆等事。 而五皇子,居然完全是清白的。 那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柔惠公主进谗言,那她也去传递几句消息好了。 至于后续会怎么样,干她何事? “是。” 春暖应下,就出去传话了。 而效果,很快就出现了。 皇宫里,庆平帝把柔惠公主喊到御书房里大骂了一顿。 顺带着又把吴昭仪这个疏于管教的生母,和五皇子那个带着去迎接的兄长,都迁怒了一番。 五皇子很委屈。 武朝的和亲使团中有朝霞公主这位女眷,所以他带着一位公主去迎接,本是应当应份之事。 况且,这也是经过了庆平帝的首肯的。 但是,谁让闯祸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呢?五皇子只能无奈地忍下了。 在吴昭仪的宫中,五皇子喝着茶压着委屈,柔惠公主还在大喊大叫的骂着,说都是因为柳馨宁的缘故。 而吴昭仪却是坐在上首,皱着眉头深思着。 “来人,按圣上口谕,把柔惠公主押回公主府禁足。” 终于,吴昭仪眼神莫测地看了柔惠公主一眼,就让宫人来捂了柔惠公主的嘴,押了出去。 因着柔惠公主的所作所为,庆平帝连禁足都不让柔惠公主在宫中了。 而是眼不见为净,直接押回公主府,看管起来了。 “母妃,现如今怎么办?我那日去父皇那里请罪,他说不关我的事,所以没有生我的气。如今,我又被妹妹连累了。真是……”五皇子想骂,但是想到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只能忍了。 “明日,我就会去你父皇那里再请罪,让柔惠去和亲。” 吴昭仪淡淡的话语,却是让五皇子差点跳了起来。 “为何如此?那武朝跟咱们是宿仇,可得不了助力。” “谁惹出来的事情,谁去解决。既然是因为柔惠的口舌,才导致了和亲一事,那就让柔惠嫁过去。如此,你父皇会觉得我们有担当。太后和长乐长公主,也不会对我们产生怨恨。” 吴昭仪静静地说着,仿佛不是说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可是,那到底是我的亲妹妹。真要嫁过去,肯定会受尽磋磨啊。” 五皇子虽然恼怒这个妹妹总是给他拖后腿,但又担心痛快地应承,会惹得吴昭仪觉得他无情。 因此,他象征性的求了求情。 吴昭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五皇子便觉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吴昭仪看透了。 “我去请求,但是圣上也未必会同意。所以,你不用过度担心。” “什么意思?” “今日圣上大发雷霆,那就说明,他可能并不想要昭阳去和亲。如果,他连昭阳都不舍得了,那怎么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呢?他,到底是顾念几分情义的。” 吴昭仪想到庆平帝的性子,忍不住感叹地说道。 不过,庆平帝是顾念几分情义。但是,到底能顾念几分,也是要看他的心思。 只是,如今柔惠公主是真去和亲还是假去和亲,都无所谓了。 真和亲的话,就丢失了一个不听话的棋子罢了。 反正,柔惠公主的名声,如今被她自己糟践得差不多了。 这大半年来,她们费尽心机的想要再结一门好亲。 结果,那些世家权臣都避之不及。 若是丢了这么一颗棋子,可以换来圣上的青睐,换来太后和长公主的不怨怼,还是挺合算的。 那假和亲的话,就更好了。 让众人看到了她的深明大义,对五皇子的名声也是极好的帮助。 吴昭仪思过来想过去,觉得目前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再晚一些,这些消息传出去,只怕长乐长公主就敢打上门来。 而太后那边…… 吴昭仪想到太后到底是圣上的生母,不知道会跟圣上说些什么,就有些忍不住了。 “你出宫去。我等下就去求见圣上。我怕明日再说就晚了。夜长梦多啊。” 吴昭仪让五皇子出了宫。又过了两刻,她才跑去御书房里,说了让柔惠公主和亲一事。 果然,庆平帝呆愣了片刻,但是那脸色却是缓和了。 最后,庆平帝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让吴昭仪回宫了。 但是,到了晚上,庆平帝却翻了吴昭仪的牌子。 吴昭仪就明白,不管柔惠是否去和亲,她们这关总算是过去了。 第二日,当柔惠公主多嘴多舌导致昭阳郡主要去和亲的话传出来之后,长乐长公主果然打上了柔惠公主府的门。 结果,不等她叫开柔惠公主的府门呢,吴昭仪提议让柔惠公主去和亲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这个消息,比武朝求娶昭阳郡主更让人震惊。 毕竟,一个是公主,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一个是郡主,只是皇帝的外姓外甥女罢了。 这谁更尊贵,一目了然啊。 长乐长公主有些讪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拍门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小头目,自然是趁机连说带劝地请走了长乐长公主。 而晚了一步知道消息的柔惠公主,推开了给她喂美酒的沈公子,哭着喊着要进宫。 门外的侍卫自然是谨遵圣喻不让她出门,于是柔惠公主又把正院的东西给砸了。 那被推开的,穿着单薄的衣衫的沈公子,看着柔惠公主发疯般的砸东西,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发疯中的柔惠公主,看着这副模样的沈公子,却是眼眸一酸,停住了手。 赝品就是赝品啊。即便是长得再像,那也不是真的。 赝品沈公子不知道柔惠公主的心思,见她停了手,就赶紧地上前来嘘寒问暖了。 柔惠公主看着这副柔情小意的沈公子,却是兀自发起呆来。 第231章 突如其来的宴请 “他替你死了。你不但得了高贵的身份,如今居然也要得到如花美眷了?不公平,这事何其不公?” 发着呆的柔惠公主,突然又大吼起来。 吓得后退了一步的沈公子,看着如此模样的柔惠公主,又低着头把自己的身子缩了缩。 可是,随即他却是走了过去,露出一张怯生生的脸,柔声地说道:“公主莫恼。” 柔惠公主看着这张脸,却是愈发地恼怒起来。 她冷着脸喊来了心腹嬷嬷。 “朱嬷嬷。” “老奴在。” 躲在门外的朱嬷嬷,暗暗叫苦的走了进来,听着吩咐。 “你且如此……”柔惠公主对着朱嬷嬷一一的说起来。 只见朱嬷嬷一脸的惊讶和苦色,“公主,第一件事还好说;第二件事,确实有些难……” “难?那就多使银钱。再难,那就想想你的脑袋,想想你那一家子。” 柔惠公主冷冷地说道。 “……是!” 听着柔惠公主冷冰冰的话语,看着她狠戾的面孔,朱嬷嬷默默地行了一个礼退下了。 在一旁伺候并听完了全部的沈公子,看着柔惠公主冷厉的面容,赶紧地又讨好起来。 这一日,萧沐泽替战王去兵部说完事情出来,却是被在六部大门口等着的武宁侯世子拦住了。 “萧世子,”武宁侯世子对着萧沐泽拱手行礼道。 “吴世子。”萧沐泽一边回礼,一边疑惑。 他与吴世子虽说因着敏和郡主的关系,算得上是亲戚,但是两个人可是从来都未曾来往过啊。 如今,这……? “萧世子,恕在下唐突了。因着在下成亲的时候,世子已经离开京城了。世子回京之后,在下给您下过多个帖子。却又因为诸般事情,您都未曾应邀。因此,在下一直想要请您赴宴,却一直未能成行。今日,相请不如偶遇,请萧世子赏个脸?” 武宁侯世子一副谦逊诚恳的模样,倒是让人不好拒绝。 敏和郡主和武宁侯世子,是在去年底的时候成的亲。 那个时候,萧沐泽与柳馨宁都在昭阳城。因此,只是战王府的管家送了贺礼过去罢了。 后来,归京之后,武宁侯世子确实送过来多份帖子。 但是,因为柳馨宁和敏和郡主不睦,所以萧沐泽就找借口拒绝了。 今日,倒是被堵住了。 按理说,武宁侯世子要请客,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两个人素来没有来往,加上柳馨宁的缘故,所以萧沐泽连迟疑都不曾,就直接婉拒了。 可是,那武宁侯世子却是坚持起来。 一时说他们到底是亲戚,成亲之时没去已然遗憾了,如今有机会自然该补上。 一时说若是萧沐泽不去,就是看不上他之类的。 一时又说他很是敬佩战王,所以想要跟萧沐泽多多聊聊北地战事……等等诸如此类的! 此时,六部的官员陆续下值了。不断的有人注意到萧沐泽和武宁侯世子。 他们看着对峙的两个人,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萧沐泽正在头疼的推辞着,结果,从户部出来的六皇子,却是直接地走了过来。 他过来见过礼问询,听到是武宁侯世子请萧沐泽入府做客之后,就感兴趣起来。 “吴世子要请客?堂弟就应了。不如,我也去做个陪客?堂弟还是给哥哥一个面子?” 六皇子这话一出,让萧沐泽没法再推辞了。 一个侯世子邀请,一个皇子说作陪,平日里关系都还算是和睦。 若还是不去,那可真得了自大的名声了。 再说了,去武宁侯府赴宴,又不是去一些腌臜地方,他小心点就好了。 想到这里,萧沐泽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武宁侯府里,如今的武宁侯世子夫人敏和郡主正身怀有孕,即将临盆。 听说吴世子请了萧沐泽做客,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请他做什么?往日里也不曾来往的。” 先不说萧沐泽这个战王世子,并不是她们萧家的血脉。 就冲着萧沐泽是柳馨宁的未婚夫婿,她都不高兴招待。 “世子爷说当日你们成亲,萧世子未曾过来,所以今日补上。” 传话的心腹丫鬟,先是传了吴世子正大光明的话。 接着,她又小声的对着敏和郡主说道:“世子爷请了不少人来歌舞助兴。那位色艺双绝的天香姑娘,也在其中呢。” 听到天香姑娘的名头,敏和郡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当日里,就因为她意气用事,拿着昭阳比作了天香姑娘,才导致了后续事情的发生。 所以,此事虽然与这位天香姑娘无关,但是她也没有好印象。 更不用说,她成亲之后才知道,武宁侯世子也是这位天香姑娘的爱慕者之一。 因此,她更是不喜了。 “又有皇子,又有世子的,让她一个妓子过来做什么?” 敏和郡主的脸上,是深深的不耐烦之色。 “世子打算把天香姑娘送给萧世子,给昭阳郡主添添堵。听说,这事是柔惠公主吩咐下来的。” 心腹丫鬟小声地说着吴世子传过来的消息。 因为敏和郡主善妒,尤其是对天香不喜。 所以,吴世子担心她又闹什么幺蛾子,故而特地让丫鬟过来传了话。 听到是柔惠公主的吩咐,又是给柳馨宁添堵,敏和郡主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给席上送些助兴的酒去,省得我那便宜堂哥不好意思。” 都奔着给萧沐泽和柳馨宁添堵的夫妻两个,互通了消息之后,就都努力了起来。 当武宁侯世子看着萧沐泽眼睛都不扫那些女子一下,甚至看到天香的舞蹈,都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就沉下了眉头。 他对着身边人吩咐了一句。 不久,他就拿着一个酒壶,过来亲自给萧沐泽倒酒了。 没想到萧沐泽酒是喝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武宁侯世子皱着眉头,狐疑地亲自陪着萧沐泽喝了一杯酒。 可是,武宁侯世子的那杯酒下肚之后不久,他就觉得身子隐隐发热起来。 他暗自奇怪,却只能先离席了。 武宁侯世子一离席,萧沐泽自然是顺理成章地告辞。 他一副站不稳的样子,醉醺醺的跟六皇子告辞,然后让身边的护卫扶走了。 武宁侯世子走了,萧沐泽也走了,六皇子自然也沉着脸走了。 当来查看结果的敏和郡主,看到在书房里缠绵的武宁侯世子和天香时,气得早产了。 第232章 我帮你实现 第二日,听得消息的柳馨宁,好奇地看着给她忙活着布点心的萧沐泽。 “你昨日有没有喝那有问题的酒啊?” “喝了。吴世子用上了玲珑鸳鸯壶,他们又是盯着我喝下的。不过,昨晚我带了十五侍候,他让我提早吃了解毒丸。后来,离开武宁侯府之后,他又给我把了脉,吃了解药。所以,那吴世子倒是自作自受了。” “那也未必。毕竟,他惯来爱美色。算什么自作自受?”柳馨宁持不同意见。 “尤其是那位天香姑娘,听说可是众人竞相追捧的清倌官妓。结果,却被武宁侯世子强取了。” 柳馨宁都替那姑娘委屈了。 大庆朝京城教坊司里的官妓,相对来说,待遇好些。 她们的主要作用是歌舞助兴。因此,若是官妓抵死不同意,别人也不能强迫她们侍寝。 天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能文词,善谈吐,应对有度。那丝竹管弦,艳歌妙舞,咸精其能。 故而,她有许多的爱慕者。 而那天香呢,也是有想法的。她长袖善舞的周旋在各个权贵子弟中间,想要择个良人而栖。 可惜,昨晚在武宁侯府,那天香也喝了那鸳鸯壶里的酒,倒是便宜了那吴世子。 “所谓美色,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我心中已有人,自然视若无物了。” 萧沐泽直接又表起忠心来。 柳馨宁听得这话,忍不住无奈。 因着他们两个人的亲事已经众所周知了,所以萧沐泽来长公主府倒是越来越不避讳了。 而她,本就没有那么多迂腐的观念,这倒是纵得萧沐泽来得越来越频繁了。 “不管他们是自作自受,还是甘之如饴,都不关我们的事。如今,我听着其玉说,那武朝使臣倒是动作频频。要我说,还是没打疼了。打疼了,他们就该彻底老实了。” 萧沐泽知道柳馨宁更关心和谈的进展,因此又说起了从萧其玉那里打探到的消息。 “也该有结果了。如今是十一月中,他们也要赶着回去过年呢。”柳馨宁不以为意的说道。 不管柔惠公主是否去和亲,这和谈之事,都该有结果了。 当真如柳馨宁所说,武朝使臣为了尽快回去,内部争吵了一番,就快速地做了决定。 他们托了鸿胪寺卿上奏皇帝,愿意让朝霞公主嫁给战王世子做平妻。 这话,在朝堂的大人们中间传扬开来。 众人一边感叹着战王世子好福气,一边却又暗地里笑话起战王府日后的处境了。 可是,这次不等众人笑话完,战王世子就拿出了一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圣旨来表明,他此生只娶昭阳郡主一人。 不说众人被惊讶的连连去打探消息了,就是柳馨宁听到这消息之后都呆愣了。 “皇舅舅怎么会给你写这样一张圣旨?那圣旨上的内容多是国家大事,你这,这算什么啊?” 柳馨宁看着正襟危坐的萧沐泽,惊讶不已的问道。 “战王舅舅对于你这个圣旨是什么看法?” “而且,你有这个圣旨的事情,怎么之前没跟我说过?害得我……”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样正大光明的约束,对你来说会不会很没面子?” 听着柳馨宁连珠炮般的问题,萧沐泽只是含笑以对。 “你不要总是笑了,你快说啊。”柳馨宁有些恼羞成怒了。 “好了。我说,我说,你不要着急。”萧沐泽看着柳馨宁的羞恼,赶紧地哄道。 “这个圣旨,是父王亲自去圣上面前求得。所以,父王自然是知道,也是赞同的。之前不跟你说,是想给你个惊喜。至于面子,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的。” 萧沐泽一一地回答完柳馨宁的问题,又赶紧细细地讲述起来。 那日,战王与他沟通完之后,就进宫去见了庆平帝。 他先说作为镇守北地的将领以及家眷,是绝对不会娶敌对国的女子的。 因为他们之间,牵扯着千千万万条生命。 谁也不会跟谁认真的过日子。真要是成了亲,定然是家宅不宁、危险重重。 战王引经论据,从国家大义说到军事部署,最后才说到萧沐泽与柳馨宁的感情容不下别人。 而庆平帝本来还真觉得不过是个女子,收在后院里也无妨。 到最后,他被战王劝动了。然后,为了避免武朝硬塞公主,所以真的下了这么一份圣旨。 如此,萧沐泽与柳馨宁,就是受皇权和律法保护和约束的一对夫妻了。 “听说,战王爷专门派人把圣旨拿去礼宾院给那朝霞公主看了。她气得不轻呢。毕竟,她本来就舍了脸面打算做个妾的。结果,如今连妾都不稀罕让她做。她成了武朝和庆朝的笑话了。” 春暖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说道。 跟郡主抢夫君,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那也是活该。 “朝霞公主也是个棋子,可怜的很!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做主。她也是不想嫁过来,可是她又能决定得了什么?朝堂之上,还是男子做主啊。” 柳馨宁却没有笑话朝霞公主,只是感叹地说道。 就像她不想嫁到敌对国去一样,朝霞公主肯定也不想嫁到庆朝啊。 更何况,还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 柳馨宁和萧沐泽的人都打探到的,朝霞公主是如今的武朝皇后的嫡女。 但是,武朝太子却是武朝原配皇后的嫡子。 那位原配皇后过世之后,武朝皇帝从现有的嫔妃中,立了一位继后。 后来没几年,这继后又生了个儿子。 这原配嫡子和继室嫡子之间,就天然地争斗起来了。 这次的和亲,太子系的人力荐让嫡公主来和亲,而继后系的人自然是百般推脱。 毕竟,武朝有的是公主,更是可以随便册封一位朝臣之女为公主。何必非得让嫡公主来? 若是嫡公主寻了好的夫家,那就是继后之子的助力啊。 这就是为什么武朝早就有了和亲的意思,结果还拖了这么久才进行的原因之一。 听说,如今的武朝使团里,朝霞公主虽然是身份最尊贵的,但是做主的却是太子的舅父。 而使团的副手,又是朝霞公主的外家人。 如此,两方互相制约着,却也是矛盾不断。 而朝霞公主这次同意嫁给萧沐泽做平妻,也是为了弟弟牺牲了自己的终身。 不过,有什么法子呢? 一个战败国的公主,已然是丢失了许多的话语权了。 “朝堂之上,确实多是男子做主。但是,你以后的想法跟我说,我帮你去实现。” 萧沐泽没有接朝霞公主可怜的话头,而是正色地说出了这句话。 柳馨宁听到这话,呆呆地看向了萧沐泽,欲言又止。 第233章 绑架 “是真的。我知道你不像寻常的闺秀小姐那般,只想着今日吃什么,明日穿什么,后日买什么。我知道你心有怜悯之心,想要让贫苦之人能生活下去,可又受制于身份。但是,我不同。我日后定然会进入朝堂的。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去实现。可能时间会慢一些。但是,能做一点是一点,对吗?” 萧沐泽一边说,柳馨宁一边疯狂地点头。 是的,在如今这个生产力普遍不高,甚至连温饱都没有全面解决的大环境之下,她之前想过的关于学校、关于医院等等,都只是空想。 但是,能改变一点,那也是一点成就啊。 “那,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会不会让他们怀疑你?”柳馨宁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上面。 像她们这种身份,动辄就是动一发而牵全身了。 若是做得过了,很容易就会引起上面人的怀疑的。 “你虽是郡主,到底不是纯皇家血脉,加之你有那样的一个父族。” 萧沐泽一边说着,一边抱歉地笑了一下。 “所以,你做那些于民有利的事情,不会引得他们怀疑你别有用心。而我呢?虽然姓萧,其实半点皇家血脉也没有。我做的再多,也不会动摇到皇位。他们可能会对我有忌惮,但是也不会全然的防备。再说了,我们做这些事情,不用非得做在明面上。打着官府的旗号去做,那功劳可都是朝廷的,都是圣上的。所以,定然能事半功倍的。” 萧沐泽的话音落了,柳馨宁点点头。 确实,萧沐泽虽然有身份有地位,但是他本人却没有表现的出类拔萃,让人视作眼中钉。 “朝堂上的事情,我出头去做,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只需要把你想做的事情告诉我就行。” 最后,萧沐泽又给柳馨宁吃了一剂定心丸,让柳馨宁更加热切地说起自己的想法。 不说柳馨宁和萧沐泽在柔情蜜意,互表钟情。 却说柔惠公主得知给萧沐泽送女人添堵的事情失败之后,气得把刚布置好的正房又砸了一通。 当让柔惠公主去和亲的传言愈演愈烈,当柔惠公主苦求进宫却不得出门时,她的心凉了。 柔惠公主让侍卫去宫中传了话,说她同意去和亲,只是想要亲自去告诉圣上一声。 这次,庆平帝终于同意柔惠公主进宫了。 柔惠公主梳妆打扮完毕,去了宫中见到了庆平帝,平静地表示她愿意为两朝永好而去和亲。 庆平帝看着如今终于有了一副端庄模样的柔惠公主,欣慰地点点头。 不过对于和亲之言,他仍然是不置可否。 庆平帝之前靠着柳馨宁去和亲之语,看出了朝堂中的动向。 等他披露出了柳馨宁和萧沐泽的婚事之后,朝堂中的议论确实慢慢消失了。 就在他打算宣布不和亲的时候,又得知了柔惠公主做的好事,自然是气愤不已。 而吴昭仪,却是提起了让柔惠公主去和亲。 他当时在气头上,也想让柔惠公主受些教训,让她担忧害怕一下。 所以,故意没有说出不和亲的想法。 可是,就这么两天的工夫,这朝堂中的和亲之言又甚嚣尘上了。 只是,之前是部分文臣赞同和亲之事。如今,却是有不少勋贵和世家也赞同了? 因此,庆平帝就打算再观察一段时日,查出具体缘由为何。 不过,看到柔惠公主如今这么懂事,庆平帝还是很欣慰的。 故而,就顺理成章地解除了她的禁足。 柔惠公主看着自己主动说起要和亲,她这位父皇虽然没有立刻答应,却是对她和颜悦色,还解了她的禁足,那心就彻底地凉了。 回到了公主府之后,柔惠公主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公主府,眼中闪过了决绝的疯狂。 舒意苑里,柳馨宁正听春暖说着柔惠公主的所为。 技能学院的人,到底不是家生子,因此很多都不能贴身伺候。 故而,能打探到消息还可以,但是想要详尽的消息却是比较难。 而闻风阁,当初的宗旨是帮着萧沐泽寻找亲人,其他消息都是顺带的。 因此,现打听的话,那效果并不是那么明显。 故而,柔惠公主的消息,柳馨宁知道的也多是表面。 “还是多使银钱,尽量看住了柔惠公主的一举一动。”柳馨宁吩咐着春暖。 “是。柔惠公主因着这段时日的事情,对下人非打即骂。所以,那银钱倒是好使多了。只是,柔惠公主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因此那些人才没有回报消息的。婢子……” 春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却是传来了哭声,同时一声禀告声响起:“郡主,敬阳县主求见。” “宁儿,宁儿……”叶兰清的哭声随着开门声传了进来。 柳馨宁赶紧地走出去迎接,“这是怎么了?” 她似乎没见到过叶兰清这么放声大哭的时候。那什么端庄仪态,如今尽数都没有了。 叶兰清挥退了所有的人,才泪眼涟涟的直接跪倒在地,低声哀求道:“宁儿,有人绑走了致儿,只说让我带着你一人独去。若是发现了别人,致儿定然就是一具尸体了。宁儿,对不起,求求你救救致儿。” 她知道让她单独带着柳馨宁一个人去,就说明那个人跟柳馨宁有仇。 那么柳馨宁去了,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可是,致儿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亲生孩儿啊。 是她每日看着,一天变一个样的孩子啊。 “什么?是谁干的?” 柳馨宁愣了。 致儿就是江暮帆和叶兰清的儿子江致。如今也不过是个三个来月的婴儿而已。 谁这么狠心,直接绑架了他来威胁她? “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人只留下了一张纸条。说致儿在他的手里,让我带着你,未时整到京郊外三十里处的树林里。说不许再泄露给别人,否则致儿必死。” 叶兰清虽然哭泣,却仍然清楚地说着,同时把纸条递给了柳馨宁。 柳馨宁草草地看过纸条的内容,又看向了旁边的滴漏。 从叶兰清给她送纸条,到让她去京郊外,这时间卡得紧紧的。 能把路线算得这么精准,定然是对叶兰清和她的府邸位置,都了如指掌。 这是生怕她去找了外援? 若是如此,只怕…… 第234章 果然是你 “我去更衣准备一下,表姐稍等。” 柳馨宁说完之后,就进了内室里换上利落的骑装,同时把各色装备都带上了。 穿戴好之后,她就带着叶兰清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柳馨宁迎上了满脸焦急之色的春暖。 她刚才看到叶兰清哭着进来,就很是担心。 如今,看到柳馨宁这利落的骑装打扮,再加上身上那些眼熟的首饰,她就更着急了。 “郡主,您这是?”春暖颤着声音问道,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我与表姐两个人有事情要出去下。你们都在府里等着就好。”柳馨宁轻声说道。 “可是……”一听不带人,春暖就着急地跟了上来。 “没有可是。”柳馨宁厉声说道。 但是,她却是迅速的给春暖递了一个眼神。 春暖就顿住了脚步,看着柳馨宁和叶兰清匆匆地出去了。 等柳馨宁和叶兰清的身影都不见了,春暖快速地进了内室,果然在枕头底下翻到了一张纸条。 她看完之后,就出门打量了一圈,喊了个不打眼的粗使丫鬟,吩咐了几句让她出去了。 马车上,柳馨宁这才有时间问起叶兰清事情的始末来。 原来,今日何太太的娘家来了女眷探望何太太。 叶兰清作为当家理事的大儿媳,自然要招待。 又因为怕何家人乱说话蛊惑了何太太,所以叶兰清是全程陪同。 因此,这耽搁的时间就比较长。 等叶兰清送走了何家人,回到自己院子之后,就赶紧地去卧房东侧的耳室看孩子了。 结果,她没有看到孩子,却是发现了这张放在桌子上的纸条。 当叶兰清看清纸条上的时辰之后,就不敢再耽搁,快速地来找柳馨宁了。 “放在了桌子上?没有丫鬟看到吗?” 一般来说,作为当家主母,那侍候的丫鬟仆从众多。 这纸条上要求不得泄密,怎么还正大光明的放在桌子上? “致儿幼小,我不喜让人进进出出的带动着凉气,怕冻着致儿。所以,平日里,那耳室里只有奶娘轮换着看孩子。别的丫鬟都是在门外听传唤的。” 叶兰清此时也后悔那屋子里安排的人少了。若是多,说不定早就发现这张纸条了。 “既然是放在了那寻常不让人进的屋子里的桌子上,这时间又卡得那么紧,定然是你府里有甚为了解你脾性的内鬼。而那奶娘不见了,要么是跟绑匪一伙的,要么是被一起带走了。” 柳馨宁一边沉吟着,一边说道。 “这,我也不知道。我担心致儿,所以连夫君都没敢通知,就直接来找你了。” 叶兰清心慌慌地说道。 “表姐莫急。他既然说让我去,暂时就应该不会伤害致儿的。” 柳馨宁面沉如水,却只能如此安慰道。 不管大人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该拿个婴儿作伐。 这绑架之人,太可恨了。 车夫在叶兰清连声地催促下,把马车赶得飞快。 很快,她们就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到了那片小树林旁。 叶兰清在柳馨宁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进了小树林里。 柳馨宁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只可惜,她虽然跟着萧沐泽学了些功夫。 到底因着年龄太大,所以只学了招式,没有学成内力。所以,她无法感知周围是否有人。 柳馨宁与叶兰清走了一会,走到了一块空旷的地方,仍然是不见任何人影。 她们只好停下,等着别人来找上她们了。 “公主,确定没有人跟着了。” 突然,在柳馨宁和叶兰清的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吓了她们一跳。 不等她们回过神来,又有一个华贵的身影从她们前面的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这人,赫然是柔惠公主。 “果然是你?”柳馨宁的脸上,没有惊讶之色,只有冷漠。 “你能猜到是我,说明也不是个傻子嘛。” 柔惠公主却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的意思,而是吃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夹杂着一丝疯狂。 “我惯来和气待人,只除了跟公主有些小口角之外,也没有什么不睦之人。只是,我跟公主只是小口角而已啊,您为何要带走致儿呢?” 柳馨宁看着柔惠公主的疯狂,暗暗地提高了警惕,语气里却是带上了委屈和不解。 “小口角?”柔惠公主大笑起来。 “害得我母妃连降三级,受尽奚落是小口角?害得我在祖母面前无光、屡屡被训斥是小口角?害得我要去和亲了,你也敢说小口角?” “为何带走江致?那当然是因为江致的母亲叶兰清,是你的闺中密友啊。” “你说,我若是当着叶兰清的面杀了江致,她会不会恨你一辈子啊?哈哈哈……” 柔惠公主一句接着一句,越说越疯狂。而柳馨宁的心,却是越来越凉。 果然是女人最懂女人,最知道在哪里诛心啊。 “不要,公主,求求您不要杀了致儿。您杀我!您杀我!” 果然,叶兰清听着柔惠公主的话,萎靡地跌倒在地哭求起来。 “哈哈哈哈。”柔惠公主看着眼前的情景,放肆地笑了起来。 “你不要怪我啊。你要怪,就怪她好了。若不是她得罪了我,也不会连累你儿子呢。” 柔惠公主愈发恶意地挑拨起来。 “你说你,为什么要跟她是好友啊?你看你,被她连累了?哈哈哈哈。” 柔惠公主得意的笑道。 “你不要这样子啊。致儿在哪里啊?” 柳馨宁仿佛也被这样的柔惠公主给吓着了似得,哭了起来。 “在这里哦。” 柔惠公主的话音才落,就见到江致的奶娘抱着襁褓出现了。 叶兰清看到了那奶娘,目眦欲裂,但是看到襁褓之后,却是不敢动弹一下。 柔惠公主接过来襁褓,打量了一下江致安详的睡脸,才又抬头看向了柳馨宁。 “你看,这红润的小脸蛋,一会就要没气了呢。这都是因为你啊,柳馨宁,你说,你是不是造孽啊?” 柳馨宁看着出现的江致,不敢再言语了。 她生怕会刺激到柔惠公主,让她再对江致做些什么。 可是,柳馨宁不言语了,柔惠公主却开始不断地说起来了。 第235章 折辱 “柳馨宁,你往日里的伶牙俐齿呢?如今,怎么成了哑巴了?” “哦,敢怒不敢言是?你也有今日啊?往日里,不说私底下,就是面上你都敢堵我的话。今日,怎么不说了?” “你一定是在想,我怎么敢这样做对?哈哈。因为我拜你所赐,要去和亲了啊。我成了武朝的太子妃,我不在庆朝了。我还怕你吗?你,又能对我如何?” 说到最后,柔惠公主的恶意和得意已经完全不遮掩了。 她似乎是已经彻底地认命了,所以把这段时日受到的憋屈,都一一的说了出来。 “柳馨宁,你给我跪下。你居然还敢站着?” 发完疯的柔惠公主,看到柳馨宁好像被吓傻了似得站着,于是恶狠狠地说道。 柳馨宁一震,似乎是被点醒了似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哈哈,就是如此。” 柔惠公主满意了。但是,她似乎想到了新的折腾办法似得。 “柳馨宁,你自己给自己掌嘴。” 柔惠公主的话音才落,叶兰清的眼睛蓦然变大。 贵女做了错事受罚,都不会伤害身体。如今,让柳馨宁掌嘴,那后果…… 柔惠公主,真的是疯了啊。 可是,她该怎么办?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闺中密友以及密友背后的太后和长乐长公主。 “公主,我自己掌嘴,我自己掌嘴。” 说完之后,叶兰清就要打自己的嘴巴。结果,却是被柳馨宁给拉住了。 柳馨宁朝着叶兰清摇了摇头。 没用的。柔惠公主如今针对的就是她柳馨宁,谁也替代不了。 “怎么不动手啊?那就是不想管这个孩子了吗?” 柔惠公主说完,就从旁边的护卫手中抽出来一把剑,架在了江致的脖子上。 “你不要乱来,我自己掌嘴,我自己来。” 柳馨宁慌了。她怕柔惠公主真的会发了疯,直接把江致给杀了。 因此,她说完之后,就朝着自己的脸颊扇了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 真的好疼啊。 柳馨宁一边麻木的扇着,一边想着,这扇耳光可真是疼。 她前世今生都没被人扇过耳光,如今却是自己扇自己了呢。 “哈哈哈哈哈。” “不要了,不要了。求求您不要了。” 疯狂的笑声中夹杂着哭求声,而耳光声却更响了。 柔惠公主定睛看过去,原来是旁边的叶兰清也扇起了自己。 “你们倒真是姐妹情深……”柔惠公主讽刺道。 “表姐,你做什么?”柳馨宁见叶兰清居然扇了她自己的耳光,急忙的伸手去拉她。 “对不起,表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陪着你一起。” 叶兰清被柳馨宁拉住了,只能泪眼涟涟地说道。 “没用的,没用的。公主只是要我打耳光。你打了,她也不会放了致儿的。” 柳馨宁声音小小的对着叶兰清说道。 “你要留着力气抱致儿回家啊。”柳馨宁重重地握了一下叶兰清的手。 叶兰清的哭声更大了。 而柳馨宁也仿佛是自己把自己扇晕了似得,摇摇欲坠起来。 “宁儿,宁儿,你怎么样了?”叶兰清大声地哭喊起来。 “哈,这就不行了?求我啊,求我啊。”柔惠公主看着脸颊红肿欲破的柳馨宁,畅快地笑着。 “公主,求求你,把致儿放了……” 柳馨宁仿佛撑不住了似得,趴伏在了地上,抬头向着柔惠公主祈求道。 “放了江致?那你爬过来求我啊。”柔惠公主看着趴着的柳馨宁,恶意地笑着说道。 “我虽然不懂公主为何如此恨我。但是,公主怎么做都是对的。求求你放了致儿。” 柳馨宁果然爬了起来。她一边爬着,一边哀求道。 看着往日的天之娇女,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叶兰清瘫坐在地痛哭起来。 她不明白,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口角,怎么就会引发这么大的事情? 她也想爬过去求情。但是,柔惠公主没有发话,她根本不敢动弹。 柳馨宁爬到了柔惠公主面前,离着柔惠公主不足两步了。 “公主,求您把致儿给我好吗?”柳馨宁苦苦哀求道。 “当然好啊。毕竟,我本来就是想要你的命啊。” 柔惠公主看着眼前柔弱的柳馨宁,抱着江致蹲了下来,轻声地说道。 她的话语虽轻,但是在这寂静的树林里,众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叶兰清彻底地呆住了。 如今,折辱不够,还要害了柳馨宁的性命吗? 这后果,柔惠公主承担的起吗?而她,也能不被牵累吗? 柔惠公主不管众人的瞠目结舌,而是把剑从江致的脖子上挪到了柳馨宁的脖子上。 然后,却当真把江致放在了柳馨宁的手里。 柳馨宁如获至宝一般,紧紧地把江致抱在了怀里。 “我先要了你的命,然后再杀了叶兰清和江致下去陪你,可好?”柔惠公主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叶兰清蓦然抬头,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你疯了吗?江暮帆如今在翰林院中,是天子近臣;江家的姻亲是勇威伯府和奉安长公主府;后头还有叶家和辅国公府。你就算是要去和亲,那也不为五皇子和吴昭仪考虑了吗?” 柳馨宁真的震惊异常的问道。 柔惠公主杀她,她还可以理解。 毕竟,她们之间算是无解的仇敌。可是,为何还要杀了叶兰清和江致呢? “为他们考虑?他们怎么不为我考虑?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就为了那个位子,总让我忍着忍着。就因为我伏击了你,让我罚跪祠堂好几天,差点把我冻死了。如今,更是让我去和亲。和亲啊。那武朝跟我们是世仇。我嫁过去还有得活吗?他们怎么没考虑过这些?” 提到了吴昭仪和五皇子,柔惠公主又疯狂了起来。 她做那些是为了什么啊? 不都是为了母亲和哥哥出气吗? 结果,他们居然放弃了她?放弃了她! 既然如此,大家一起下地狱好了。 柔惠公主嘴角弯起,那剑就要从柳馨宁的脖子上划过。 叶兰清看着这样的情景,几乎要昏死过去,她使劲掐着自己才没敢昏过去。 柔惠公主的护卫看着眼前的情形,也愣了。 他们受命来绑架人,只以为公主想要出气而已。如今,却是要出人命吗? 第236章 射伤 而抱着孩子的柳馨宁,则是害怕地举起了右手,似乎是想要把剑推开。 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柳馨宁的脖子往后一仰,同时按下了袖箭的机括。 几支袖箭飞出,分别对着柔惠公主的肩膀和膝盖狠狠地射去。 柔惠公主痛得失声大呼,跪倒在地。 柳馨宁的脖子上,则是被剑划破了皮,滴下了丝丝血珠。 “杀了她。” 柔惠公主的命令响彻云霄,柳馨宁的胳膊同时抬起。 可是护卫们却是难得的失神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失神,要了他们的性命。 只见外面飞来的弓箭,纷纷地射在了他们的身上。 “留活口。” 柳馨宁一边快速地爬起来,一边大声地说道。同时,她抱紧了孩子,往后退去。 听到柳馨宁的吩咐,那些弓箭纷纷避开要害射了起来。 “宁儿,”萧沐泽快速地奔了过来,一脸紧张焦急地抱住了柳馨宁。 “小心孩子。”柳馨宁一边说着,一边推开萧沐泽。 旁边的叶兰清已经连滚带爬的过来了。她急忙接过孩子,仔细地查看起来。 “孩子没事?” “我给你上药。” “他一直没醒。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醒……” 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最后,还是萧沐泽吩咐起来:“十五过来给看看。” 萧沐泽吩咐完之后,凌十五就把孩子接过去检查了。 而萧沐泽则是掏出药,打算给柳馨宁的脸颊和脖子上药,结果却是被柳馨宁阻止了。 “不要上药,这是证据。”柳馨宁冷冷地说道。 “可是……” “今天已经势同如水火了。我也对她下了狠手。她是公主,没有我脸上的证据,我只怕不好全身而退。”柳馨宁小声地附在萧沐泽的耳边说道。 大家都以为柔惠公主要去和亲,所以认为她将来必死无疑。 可是,她知道庆平帝并没有和亲的意思。 所以,如果今日不定下柔惠公主的罪名,那么她日后还会是尊贵的公主。 她不甘心事情会因为她受到的伤害不大,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过去。 而庆平帝的护短,她是知道的。她理解,却不能接受。 如今,只能以她脸上和脖子上的严重伤情,让庆平帝明白,柔惠公主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的。 “仙女县的事情,也是她做的。趁着她在这里,你让护卫去她的府里找证据和证人。多次意图谋害皇亲,我就不信圣上还能一直包庇着她?” 柳馨宁感受着脸颊上和脖子上的疼痛,却仍然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 良久,萧沐泽看着柳馨宁红肿的脸颊和滴血的脖子,才哽咽着应了下来。 只要柳馨宁想做的,即便他不舍得,也会答应。 那边,该捆的都绑了起来,该押的也都被塞住了嘴巴。 这边,凌十五也给江致检查完了。 “是被喂了安神的药水。”凌十五冷着脸说道。 这柔惠公主实在是恶毒,这么小的婴儿怎么可以给喂药呢? “那会不会有影响?”柳馨宁着急的问道。 “按理说不会。不过,还是再找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看看。属下更精通于毒术。” 凌十五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虽然说医毒不分家。但是,他在毒药上下了工夫,所以那医术就没有那么精湛了。 “表姐,对不住,致儿受我连累了。” 柳馨宁看着一直静默等待的叶兰清,抱歉地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谁害得致儿,我还是知道的。况且你……” 叶兰清看着柳馨宁脸上的伤痕,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走,我们去宫里,求圣上给我们做主。即便是圣上为了和亲要掩下此事,我也要让众人都知晓柔惠公主的恶毒。”叶兰清的脸色,慢慢得由苍白变得冷漠起来。 就因为柔惠是公主,所以她们受了伤害都要忍着吗? 宁儿是圣上嫡亲的外甥女,可都不敢保证圣上会为她做主。 更何况她这个关系更为疏远的外甥女。 可是,她是一个母亲啊。 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已然让她痛苦伤心。还不能替他报仇的话,那她还是一个母亲吗? 柳馨宁虽然没做过母亲,但她还是知道一个母亲的心的。 因此,她轻轻地拍了拍叶兰清的背,“好,我们一起进宫去。表哥,你把这些消息散布出去。最好是传给其他的几位皇子以及那些御史大人们。” 萧沐泽点点头。 然后,众人就乘着马车的,骑着马的,押着人的,一起浩浩荡荡地去了皇宫里。 当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的庆平帝,听到邰贵的禀告时,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当他看着满脸红肿和脖子上滴血的柳馨宁不断地哭诉时,当他听到心神俱伤的叶兰清声嘶力竭的抱着孩子哭诉时,当他听到了柔惠公主府的护卫的供述之后,他彻底地呆住了。 而等包扎完毕的柔惠公主,梳洗干净被抬进御书房时,庆平帝已经听完了所有人的话。 庆平帝不可思议地看了柔惠公主一眼又一眼。 可是,柔惠公主仿若未觉,仍然是兀自咒骂着柳馨宁。 庆平帝看着柔惠公主那满脸的愤恨,听着柔惠公主咒骂不已的话语,他闭了闭眼睛。 “住口!” “我是您的亲生女儿,你又为了一个外姓女而训斥我?” 柔惠公主听到这声怒斥,火气更压不住了,愈发说了起来。 “如今,你更是让我替她去和亲。哈哈,和亲?和亲好啊。和亲,我这条命就必须得保住,不是吗?”柔惠公主对着庆平帝也不再害怕了。 “所以这就是你有恃无恐的原因?所以,这就是你连你母妃和皇兄都不顾及的原因?” “对啊。反正都是死,大家一起下地狱好了。”柔惠公主疯狂起来。 “可是,朕,从来就没想过让任何人去和亲。”庆平帝一句一顿的说道。 他的脸色很平静。但是他的声音无一不表明,他的心被伤得透透的了。 庆平帝的话音一落,除了柳馨宁与萧沐泽之外,其他人都齐齐地盯了过去。 “什么……什么意思?” 柔惠公主的话音,打起颤来。 如果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的话,那她就是自己作上了死路? 第237章 告状管用吗? “您在说什么?” “您是在骗我的?” 柔惠公主不可置信地持续追问起来。 “朕没想过让我大庆朝任何一个女子去和亲。不管是你,还是昭阳。”庆平帝淡淡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柔惠公主崩溃地喊了起来。 “你知道吗?”转而柔惠公主又转向了柳馨宁确认起来。 “你知道?你也知道?”柔惠公主看着柳馨宁和萧沐泽脸上的冷漠,更是疯狂了。 “您把不和亲的事情告诉了一个外来的便宜侄子,告诉了外姓的外甥女,却不肯告诉我这个亲生女儿?您怎么能这么偏心?您要是告诉了我,我能做这样的事情吗?” 柔惠公主先是愤懑无比,接着又失魂落魄起来。 “为什么告诉他们?不就是你犯蠢蛊惑武朝使臣让昭阳去和亲吗?我只想着给你个教训,让你也感受一下心惊胆战。结果,你就做出了更恶毒的事情来。”庆平帝也怒了。 他说完之后,看着柔惠公主仍然是愤恨的表情,慢慢地平静起来,冷冷的下了定论。 “你真的是很蠢。” 说完之后,庆平帝就让邰贵堵住了还想要争辩的柔惠公主。 他则是对着柳馨宁说起来:“宁儿,柔惠只是被和亲之事伤着了,所以才做出这么大的错事。舅舅很抱歉。不过,幸好你没受太大的……” 庆平帝看着柳馨宁肿胀的脸颊和滴血的脖子,那话说不下去了。 “那个,你也射伤了柔惠……” 庆平帝看向如今已经被包扎过且整理的干干净净的柔惠公主,更说不下去了。 如今,这是两败俱伤啊。 可惜,是柔惠先起的头。 最后,他只能讪讪地说道:“你放心,舅舅会处罚她的。” 柳馨宁面上不言,心里却在冷笑。 果然,她就知道。她这个舅舅是个好父亲。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他都疼爱。 当初,四皇子设计她,虽然没成功,庆平帝都想着掩下。 如今,这柔惠公主差点杀死她,庆平帝却只是说惩罚。 至于什么样的惩罚?如今都不说出口来平息她的怒气,那自然是不会太重了。 抄经?罚跪?禁足?扣月俸? 有意义吗? 是,柔惠是他的亲生女儿。爱子女之心,父母皆有之。 可是,不管对错,一味地袒护,那就是对的吗? 柳馨宁虽然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但是一时还是难以平和地接受。 “皇舅舅,江致如今还在昏睡中,能不能请善儿科的御医给他看一看?” 柳馨宁努力地呼吸了几下,才状似平和地说道。 庆平帝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另外一个外甥女敬阳县主还抱着儿子跪在地上。 叶兰清除了哭诉之外,就没有再说话,更没有着急让御医查看。 毕竟,江致是吃了安神的药物,只能等药效过去。 早一点看,晚一点看,并不是特别要紧。 但是,此时柳馨宁提起这个事情,叶兰清还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地向她道了谢。 “好。邰贵带着敬阳先去厢房里,宣个御医给看看。”庆平帝赶紧地吩咐着邰大监。 邰贵走了,柳馨宁才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颊,哽咽地说道:“皇舅舅,柔惠表姐不只是这次想要杀我。她刚刚说我之前在仙安县城的遇刺,也是她做的。” “仙安县的遇刺?”庆平帝愣了,“你什么时候还遇刺了?” 因着梅蕊死了,所有的证人和证据都消失殆尽。 加上柳馨宁没有机会入宫告状。若是告诉了长乐长公主的话,她势必会弄得满城风雨。 到时候还是找不到幕后凶手不说,她没有直接从昭阳城回京城的事情,也会被众人知道。 因此,柳馨宁就把这事压下了。 可是,如今,柔惠公主自爆了。 而庆平帝又是知道她的实际行踪的,所以她自然要在庆平帝面前告状了。 “呜呜呜……”一旁的柔惠公主听到提起她了,急忙摇着头。 庆平帝走下来,把她口中堵着的棉布拿走。 “我没有,我没说。” 柔惠公主终于意识到,她要努力的保全自己的性命了。所以,赶紧的连声否认。 “公主是忘了,当时在场的可不只有我。公主带过去的护卫,想必在皇威之下,也不敢再隐瞒了。”柳馨宁厉眸如剑的看向了柔惠公主。 “你……”柔惠公主绞尽脑汁,“你不是从昭阳城直接回京城的吗?哪里有经过什么仙安县城?你不怕这话传出去,与你声名有碍?” 柔惠公主的话语里,满是威胁。 “我当然不怕。因为,我什么都告诉皇舅舅了啊。这天下是皇舅舅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皇舅舅不让传出去的消息,若是透了风声出去,呵呵……” 柳馨宁淡淡地说道。 柔惠公主急了。 他们就是因为知道庆平帝对柳馨宁不在昭阳城的事情了如指掌,所以才没把这个当做话柄的。 否则,他们早就宣扬出去,让世人讨伐了。 “再说了,因为昭阳郡发现了矿,我怕有人对我图谋不轨,所以掩人耳目回京。这,也说得过去?” 这个借口,本就是柳馨宁为她绕道而行准备的借口,更加是暗禀过庆平帝的。 只是大家没人问起,她也就不曾广而告之。如今,既然柔惠公主提起,她就‘好心’解惑。 听完这话,柔惠公主更是语塞了。 柔惠公主着急,柳馨宁貌似淡定,实则也是在等待。 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告状管用吗? “你是说,柔惠不只是这次绑了敬阳的儿子威胁要杀死你,之前也动过手要杀你了,是吗?” 良久,庆平帝才艰难地开口问道。 “是。宁儿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柔惠表姐。表姐要对我下此狠手。这次是已经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准备划下去了。若不是宁儿有防身之物,此刻就是一具尸体了。恳请皇舅舅彻查。” 柳馨宁着重的说起柔惠公主‘已经’做了,而不是‘想要’。 至于非要杀她的缘由,当然要让庆平帝自己去查了。 想必,庆平帝出面,定然能查得清清楚楚。 此时的柔惠公主,听到柳馨宁的话,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凝目,只见柔惠公主居然昏睡过去了。 第238章 只能先‘示弱\’ 柳馨宁冷漠地看了柔惠公主一眼。 包扎伤口很疼,所以柔惠公主一直大喊大叫着用好药,要问罪这个,要杀了那个的。 因此,御医用药的时候,为了怕柔惠公主疼痛迁怒,用了大量含有安神成分的药物。 所以,柔惠公主此刻昏睡过去很正常。 如今,没有了柔惠公主的哭喊搅局,应该……能让庆平帝下定决心彻查了? 庆平帝看着昏睡过去的柔惠公主,再看看跪着的柳馨宁,沉默了。 邰贵说,刚刚柔惠哭着喊着说疼,所以他就赶紧先让御医给柔惠包扎好了。 而柳馨宁,却是坚持着要先请完罪再行包扎。 其实,柳馨宁为了活命,不得不如此,哪里算什么罪啊? 不过因为伤的是皇家公主,不得不请罪罢了。 所以,在宁儿的心里,自己这个舅舅是不是就不会为她做主? 因此,她才坚持着先请罪才敢医治? “放开,我要进去。宁儿,我可怜的女儿。” 长乐长公主一边推搡着邰贵,一边往御书房内走来。 邰贵一边挡着长乐长公主,一边仿佛又不敢得罪似得,仍然让长公主快速地进来了。 “宁儿……” 长公主看到了柳馨宁满脸的伤和脖子上的血,顿时大哭了起来。 “母亲半分都不敢打你,如今,你的脸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柔惠呢?柔惠,你怎么敢?” 长公主怒火中烧,她四处打量起来。 等她扫到了柔惠公主的担架,就直接跑过去,对着柔惠公主的脸‘啪啪’打了两巴掌。 柳馨宁对自己这个母亲的战斗力,还是很认可的。 她见长公主那重重的两巴掌下去之后,柔惠公主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她这才赶紧状若缓过神似得,惊慌地起身去阻拦。 “母亲,母亲,她是公主。您不可……” “她是公主,我还是她姑母呢。我一个做姑母的,还教训不了一个晚辈了?”长公主怒吼道。 “可是,可是,皇舅舅在……” 柳馨宁怯怯地抬头看了看上首的庆平帝,又赶紧拉了下长公主的胳膊。 “哥哥,我知道柔惠是你的女儿。可是,宁儿也是我的命啊。你儿子女儿多的是,我可就这一个骨肉。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骨血了。” 果然,得到提示的长公主奔着庆平帝去求做主了。甚至,她更上一层楼的学会了打亲情牌。 室内充斥着长公主的哭喊声,充斥着柳馨宁的啜泣声。 还不等庆平帝说什么呢,门外又传来了吴昭仪的请罪声。 一时,整个御书房都喧闹了起来。 “好了。” 庆平帝只是两个字,门外先安静了下来,接着是柳馨宁。只有长乐长公主还在放声大哭着。 “去查,朕让刘青世去查个清清楚楚。若是罪证确实,朕定然会严惩不贷。可好?” 庆平帝可以对任何人发怒,但是对自己这个没心眼没眼色的妹妹,却是没有办法暗示。 他只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查什么?柔惠要杀宁儿,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吗?” 长公主终于停止了魔音攻击,连连责问道。 庆平帝看着长公主随时准备嚎啕大哭的模样,头痛地暗示柳馨宁:“你回去跟你母亲解释。” “是。” 既然庆平帝已经答应彻查了,柳馨宁也不想再节外生枝,故而拽了拽长公主的胳膊。 长公主就安静了下来。 自家女儿说过,若是她说不合适的话时,她们都会拉她一把,就是让她停住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就记下了这个暗示。 “都退下。”庆平帝无奈地扶额说道,“邰贵,赶紧让御医给宁儿诊治一下。” 国事本就艰难,家事更是让人头疼啊。 “是。” 众人依次离开。 在门口廊下跪着请罪的吴昭仪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馨宁从她的旁边经过,想着这位温柔大义的吴昭仪,又会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事情呢? 在厢房里等待的叶兰清,也被领了出来。 “郡主,御医还在,让他看看,然后上个药?”邰贵陪着笑脸说道。 “不了。我想回家。”柳馨宁却是一副伤心的模样,只想赶紧回家。 “好好好。回家。那咱们在轿子里上药好不好?”长公主心疼极了,却仍然是听从女儿的。 邰大监自然是不敢再多言,只能赔笑送着他们到了御书房的宫门口。 只是,到了门口之后,柳馨宁看着面前的轿子,却是顿住了脚步。 “邰大监,我今日就不乘轿子了。毕竟,我今日得罪的是皇家公主。我,不敢再僭越。” 柳馨宁低眉垂目地对着邰贵说起来。 “你怎么不能……”长公主脱口而出的话,在被她身后的萧沐泽拉了一下之后,又停住了。 “郡主,您是尊贵的郡主。怎么不能乘坐轿子啊?乘坐也不僭越啊?”邰贵急忙陪笑说道。 “往日可以。今日我毕竟是伤了公主。虽然是为了保命,但是……”柳馨宁一副柔弱的模样。 “哎吆,这个……郡主稍后,等着老奴。老奴就去禀告一番。” 邰贵一跺脚,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 “多谢大监。” 说完之后,柳馨宁就等在了大门口。 此时,在御书房侍候的宫女、太监和护卫,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们。 那些人心里想什么,柳馨宁都能猜得出来。 可是,柳馨宁还是高高地昂着头,毫不避讳地让众人打量着。 “宁儿,你为何不上轿子啊?那不上轿子也行,咱们先上药,好不好?” 长公主一边扶着柳馨宁,一边心疼地问道。 “母亲,等等。我就是要让众人都知道她柔惠的嚣张跋扈。而柔惠嚣张跋扈的根源在哪里,大家都知道。今日,受宠如我都被折磨成这副样子。那么不受宠的他们,会如何?尤其是,当那个跋扈之人的哥哥坐上了那个位子之后,他们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柳馨宁冷着脸小声地说道。 时下人以脸面为贵,像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表示被柔惠公主给害了。还展示给众人看的,很是稀少? 可是,脸面重要吗? 重要! 但是,跟性命比起来,那就不重要了。 她不想留下那么一个位高权重的隐患,让她日后如芒刺背。 她是不懂阴谋诡计,也不想懂。因此,她此时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的身份比不得皇家公主尊贵,所以她只能先‘示弱。’ 这弱示是给皇帝看的,也是给宫中之人看的。 总归,会有点用的! 第239章 她的后手 进去禀告的邰贵,很快就跟在庆平帝的身后出来了。 众人呼啦啦地跪下行礼,柳馨宁却是被庆平帝亲自托了起来。 “你这孩子,这是伤舅舅的心吗?舅舅刚刚说的定然会为你做主的话,你是全然都不信?” 庆平帝生气地说道。 “我……我不是。只是……” 柳馨宁听到庆平帝的这话,眼中含上了泪水。 “唉。好了。舅舅知道了。乖,先让御医把脉看看伤势。等会啊,舅舅要亲自盯着你上药。等着上完药之后,都乘轿子出宫。什么僭越不僭越的!” 庆平帝看着柳馨宁含泪的模样,叹了一口下了定论。 他说完之后,又带着众人返回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本来跪在门口请罪的吴昭仪,如今挪到书房里跪着了。 本来在地上的柔惠公主,却是被转移走了。不知道是去了偏殿还是去了厢房里。 “你先带着柔惠回去好好反思。” 庆平帝冷漠地对着吴昭仪说完,就让她退下。 吴昭仪面上含泪,心里郁卒地对着庆平帝和长公主行礼。 刚刚,明明她的哭求,让圣上心软了。 结果,邰贵进来说了一大通,圣上又出去了一趟之后,这脸色又冷漠起来了。 可是,此时此景,尤其是长乐长公主在的情况下,定然是不适合继续求情了。 因此,吴昭仪行完礼之后,就掩面踉跄地出去了。 御医给柳馨宁诊过脉,确定都是些皮肉伤,就从药箱里拿出了上好的药膏。 他又开了一张安神的方子,让柳馨宁回府之后熬了喝上三天。然后,就告退离开了。 庆平帝盯着长乐长公主亲自给柳馨宁脸上涂好了药膏,这才让她们离开。 众人乘着轿子,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柳馨宁和叶兰清下了轿子还未站稳,就听到了一声呼喊:“娘子,你怎么样?致儿如何了?” 众人看去,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奔了过来。 “夫君。” 叶兰清这才像看到了主心骨似得,大哭了起来。 一时,不只是门口的侍卫看了过来,就是那些墙后、树后隐着的身影,也愈发得多了起来。 如此看来,这消息已经传到翰林院了?速度还是挺快的。 “你怎么不让人通知我?我居然还是从同僚那里知道的?” 江暮帆一边擦着叶兰清灰扑扑的脸,一边打量着江致。 “致儿被人下了药安睡。御医说……”叶兰清却只是慌张的一边哭着一边抽噎。 她正要如实地说起御医的诊断,突然想到了这里是皇宫门口。 于是,她从眼角看了周围一眼,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御医说情况不明,以待观察。” 御医是说了这样的话,但这是御医的惯用套路。 他们生怕担了责任,不管何种病情,都是先往不确定里说。 这个时候,主要不是听御医的话,而是观察他们的神态。 给江致把脉的御医,虽然说了那样的话,但是那神态却是没有特别紧张。 因此,叶兰清加上凌十五的话,初步就判断出来结果了。 可是,此刻,她自然不会如实说出。 “表姐夫,对不住,致儿都是受了我的牵累。因着柔惠公主记恨我,又因为表姐跟我关系好。所以,才……对不住。” 柳馨宁真心真意地跟江暮帆道歉。 毕竟,事实就是如此。柔惠公主就是为了挑拨她们两个人的关系,更是为了引她出来杀了她。 “表妹不要这么说。这事,不是表妹的错。”江暮帆赶紧地回道。 他是个严肃正直的方正之士,自然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因此连忙安抚道。 而叶兰清仿佛被吓坏了似得,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开始对着江暮帆仔细地说起了前因后果。 这话,也尽数被旁边的人都听去了。 本来,江暮帆还着急打断叶兰清的话,想要赶紧回去看看孩子的状况。 结果,他看到叶兰清的神色,听着她清晰有条理的话语,才明白过来她的用意。 于是,江暮帆就配合地连续追问起来。 叶兰清从收到纸条开始,说到了入宫请罪,再到如今出来。 她说完了,江暮帆把她搂在了怀里安慰着。 而偷听的身影,慢慢的一个接一个的偷偷离开了。 众人这才往宫门外走去。 侍卫们同情的看着可怜的昭阳郡主,赶紧地放行。 走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柳馨宁拉着叶兰清单独走到了一边,又一次向叶兰清真诚地道歉。 叶兰清却是附在她的耳朵,说了御医的表现,让她宽心。 “宁儿,谁对谁错,我明白。柔惠公主为何如此做,我也明白。你做的事情,我也看在了眼里。你放心,我永远会记得真正的仇人是谁。” 叶兰清正色地对着柳馨宁,一字一句的说道。 “多谢表姐……体谅。” 这次,柳馨宁是真的哽咽了。 如果单单是叶兰清因为跟她关系好而被牵连的话,她还不那么内疚。 毕竟,她与叶兰清的关系好,也帮助过她。 可是,江致是一个不足百天的婴儿啊。 如今,御医是表示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即便是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她都会内疚终生的。 想到这里,柳馨宁的眼中,燃起了重重的怒火。 “表姐,致儿的仇,我已经报了一半了。就算圣上不给柔惠公主治罪,她此生也好不了。” 柳馨宁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但是,她话语里的含义,却引起了叶兰清的注意。 “什么意思?” 柳馨宁的声音更加地轻了:“我射过去的袖箭,虽然没有毒药。但是,我专门射向了关节处,破坏了关节的血管和神经,她此生难以正常走路,难以好好地用手了。” “什么?” 叶兰清虽然不懂血管和神经的意思,但是不能走路和用手,她还是明白的。 “她的胳膊和腿,就算是伤好了,也不如常人了。最好的成果,就是腿瘫痪、手不能用。不过,还是不够呢。她可是个公主。不能走,有人抬着;不能吃饭,有人喂着。不够,不够!不过咱们要慢慢地等。” 柳馨宁轻柔的语气,却带着滔天的恨意。 用一个孩子做诱饵,想要杀了她。却又要让她在临死之前,面对朋友的憎恨。 更是想要挑起江家,以及江家背后的勇威伯府和辅国公府来对付长乐长公主。 这么恶毒的人,怎么能一死了之,就彻底地结束呢? 当然要生不如死才好啊! 第240章 不解之事 听着柳馨宁一一的把她的想法道来,叶兰清红了眼睛。 “怪不得你离柔惠公主那么近,却没有当场射死她。” 当时的柳馨宁,离着柔惠公主最多两步的距离。那个射程的袖箭杀人的话,对方必死无疑。 “她虽然犯了这种大罪,可她到底是皇帝的亲生女儿。我若真杀死了她,我在皇帝那里只怕也没命了。现在只是射伤了她而已。按照常理来说,当时为了保命,谁还想着射哪里吗?不射死她,就是我最大的顾忌了。想必圣上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就算圣上想要给他的女儿出气,都没有底气。” 这次的柳馨宁,连皇舅舅都不想喊了。 这所谓的亲情,到了天家这里,都得打个折扣啊。 好在,她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当做老板那般去对待的。 “我们都是受了无妄之灾。我不会怪你的。你放心,我们还是好姐妹,好朋友。” 叶兰清看出柳馨宁很在意这个,轻轻地抱了抱她。 “多谢表姐。” 柳馨宁忍下了眼泪。 前世,她为了生活忙忙碌碌。即便是往日的朋友,也慢慢地疏远了。 今世里,她也不过是交了楼心月和叶兰清这两个朋友罢了。 结果,还被她连累了。她当然很内疚。 “好了,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快回去歇歇。我也要回府,清理家事了。” 叶兰清一边扶着柳馨宁回了长公主府的马车,一边脸色阴沉地说道。 “好。” 柳馨宁点点头应道。 其实,她的脸颊和脖子真的好痛啊。可是,她必须要忍着。 这份痛,就是因为她不够强大才导致的。她要记住这个教训,让自己更加强大。 两方告辞之后,萧沐泽就不顾规矩地登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仔细地打量起了柳馨宁。 长公主惯来大大咧咧,加上萧沐泽是已经有了圣旨的准女婿,所以她对此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她只是看着柳馨宁的伤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母亲,我没事的。”柳馨宁安慰着长公主。 她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你可从来没受过这种罪啊。柔惠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居然如此歹毒要人性命?” 长公主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恨恨地说道。 “母亲放心,她蹦跶不了多久了。尤其是有刘青世去查。您不要脏了您的手,就等着看圣上如何处理。”柳馨宁冷笑道。 “说到这个,柔惠害你都这么明显了。怎么还要去查?” 长公主终于想起了在宫里被阻住的疑惑。 柳馨宁与萧沐泽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马车外人声鼎沸的街道,默契地停住了嘴。 “母亲,我现在有点晕。等回府给你解释。” “好,好,好。你赶紧闭上眼养一下神。”长公主自然是连声应下。 马车很快就回了长公主府,宫御医早就等在了舒意苑里。 他给柳馨宁把过脉,查看过伤势之后,就放心地说道:“宫里的御医诊断的都对症,开的方子也合适。郡主擦擦药膏,再喝上几顿安神汤,养养就好。” 宫御医说完之后,就告退去看着丫鬟熬安神汤了。 一时,室内就剩下了长公主,萧沐泽以及一直哗哗流眼泪的春暖。 柳馨宁看着难过的春暖,粗粗的安慰了几句,就让她去门口守着了。 然后,萧沐泽主说,柳馨宁补充,把他们在仙安县城遇刺的事情说了一遍。 果然,长乐长公主炸了。 “该死的贱人,居然早早地就害过你了。” “你别拉着我,让我去宫里打死她。” “她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呢。她死了,我给她偿命。” “贱人,那么小的年纪就如此恶毒。” “松开,松开。我要去杀了她,杀了她……” 长乐长公主气得语无伦次,更是想要冲出去入宫。 好在有萧沐泽,他拉住了暴走的长公主。 “母亲,我头疼……您小点声好不好?”柳馨宁真的头疼的说道。 长公主一发起火来,那嗓门就特别大。对如今倍感疼痛的她,实在是不友好。 “哦……” 被柳馨宁一句话弄得没了气势的长公主,呆愣住了。 萧沐泽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力气小了拉不住,力气大了他怕伤着了未来岳母。所以,倒是弄得他无所适从了。 “母亲,她可以死,但是不能脏了您的手。我希望母亲,永远平安喜乐的活着。” 柳馨宁郑重其事的说道。 他们当然可以弄死柔惠公主,但是柔惠公主死了之后呢? 庆平帝面对杀死自己亲生女儿的人,就真的能无动于衷,待人一如从前? 而但凡庆平帝有了一丝不满,剩下的人,就可以整成十分替他出气。 到时候,她们就很被动了。 “如今刘青世去查了。最终不管皇舅舅怎么处理,咱们都要接受。皇舅舅,不只是您的哥哥,他还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如今,他与您只是亲戚。而柔惠公主,才是他的家人。” 柳馨宁郑重地对着长公主说道。 “明明以前是亲密无间的兄妹,如今,怎么就成了亲戚了呢?” 良久,长公主才呆呆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不只是长公主的疑惑,更是千百年来的不解之事。 明明是一起吃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最后,却都成了寻常的亲戚。 甚至,有的亲戚,渐行渐远渐无书…… 柳馨宁抱着长公主轻拍着安慰了起来,“若是别人害我,不用母亲出面,我也能让她们还回来。可是,这次的人,是圣上的亲生女儿。母亲,您靠着的是太后外祖母和皇舅舅。可是,太后外祖母也是柔惠公主的祖母,皇舅舅也是柔惠公主的女儿。严格说起来,他们才是一家人。您毕竟是个外嫁女了。” 听到这话,长公主的身子不由得一震。 柳馨宁有些心疼。可是,这不是她自己的想法可以左右的。而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那女子出嫁之后,即便过世,也是埋在婆家的坟地里,而不是娘家。 “您爱护我,皇舅舅也有爱女之心。您若是对柔惠公主做了什么,想必会与他们产生嫌隙的。您,也等着好吗?” 长公主听着自家女儿的苦口婆心,默默地点了点头。 柳馨宁还是不放心。 她又喊了厉嬷嬷进来,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让厉嬷嬷好好地宽慰长公主。 其实,她更是让厉嬷嬷看住长公主,别让长公主冲动行事了。 第241章 帮我对付他 “母亲,我想歇息一下。您也先回去平静一下?” 柳馨宁看着长公主只是沉默不语的发愣,就给厉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回去劝说。 厉嬷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应下,也劝长公主离开,以便让柳馨宁休息。 “那宁儿,你等会喝了安神汤,就好好歇息。” 长公主有些怅然若失的在厉嬷嬷的扶持下离开了。 看着长公主离开的春暖,恭送了长公主之后,就立刻进了内室里。 内室里,萧沐泽仍然坐在凳子上,没有离开的意思,春暖就踌躇了。 “姑姑在门口守着。”柳馨宁轻声地吩咐着春暖。 春暖就知道他们定然还有要事去说,就赶紧应是,又跑去守门了。 “要我做什么?”萧沐泽正色地问道。 “女人的战场,自有我来做。男人的战场,我只能靠你了。如今,我与柔惠公主必然要斗个你死我活。可是,我虽然有母亲和外祖母撑腰,柔惠公主却也是有圣上和吴昭仪母子撑腰。圣上那边,我们都没办法。所以五皇子那边,就靠你了。你要钱,我出钱。你要人,我出人。我只希望,把他斗下去,让他得不到那个位子。” 柳馨宁的声音冷冷的,目光却是悠远的。 萧沐泽与她,已经是一体了。有着那纸婚书,有着那封圣旨,两个人是撇不开关系了。 而柔惠公主那边,与五皇子和吴昭仪也是天然一体的。 所以,柔惠公主犯了错,吴昭仪才要去求情。 不管是否有亲情在,在这脸面上,伤害了柔惠公主,就是伤害了五皇子一系。 因此,五皇子是她柳馨宁的仇人,那么也是他萧沐泽的对头了。 “好。父王本来就让我观察选择的。而五皇子从来都不是我的选择。不管我站到谁的那边,五皇子都会是我的对头。如今,虎视眈眈盯着这个位子的人不在少数。相信他们很乐意联手除掉一个竞争者的。” 萧沐泽见到柳馨宁直接让他去做事,反倒是更安稳了。 这才像一家人的姿态嘛。 “那就拜托表哥了。五皇子争夺皇位,我不相信他清白如水。所以,使劲地查他。” 柳馨宁冷冷地说道。 “好。五皇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你只需要好好养伤就可以。”萧沐泽连连保证道。 “多谢表哥。表哥先回。我想歇歇。” 折腾这么久了,纵然柳馨宁的体力不错,此时也觉得疲累了。 萧沐泽自然是连连答应。他唤来春暖守着,就离开了。 春暖陪着柳馨宁聊天,撑到了安神汤熬好。 等伺候着柳馨宁喝下安神汤入睡之后,她才仔细地打量起柳馨宁脸上的红肿和血痂。 想着素来娇贵的郡主,如今受了这般苦楚,春暖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柳馨宁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她撩起床幔的一角,看向了外面。 房内的蜡烛,已经燃起来了。 方形的琉璃罩子里,蜡烛的灯光不时地摇曳着。在寒冷的冬日里,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郡主,您醒了?” 柳馨宁的动作虽轻,仍然是惊动了守在她床边的春暖。 “什么时辰了?” 柳馨宁看着春暖把床幔撩起,又端了一盏温水过来。她喝下之后,才问道。 “如今是亥时六刻了。”春暖看了看柜子上滴漏,赶紧地回道。 柳馨宁默默地算了算。 哦,晚上十点半了。她睡了五六个小时了,怪不得觉得神清气爽呢。 “郡主,您晚膳也没用。这夜里了,您喝碗补汤?”春暖小心地询问道。 “好。” 柳馨宁确实饿了,所以从善如流地答应着。 喝完了汤,春暖看着柳馨宁有精神了,才说了些柳馨宁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 柳馨宁一边听,一边点头。 “让表哥的人,把证据都暗暗地送到大理寺的手里去。既然刘青世出面了,自然要查的清清楚楚。” “是。” 春暖见柳馨宁不再说什么了,才小心地问起了今日发生的具体细节。 柳馨宁知道春暖关心她,于是细细地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春暖听完之后,就忍不住连连骂起柔惠公主的恶毒来。 “去睡。我们且等着看恶人自食恶果。” 柳馨宁淡淡地笑着,让春暖去歇息了。 第二日,柳馨宁因为晚上醒过来一次,所以入睡比较困难,因此早上醒来的就比较晚。 长公主来看了柳馨宁。见她只是沉睡之后,就守在了床前。 柳馨宁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沐浴着阳光守候着她的母亲,忍不住微微一笑。 把阻碍去除掉,人生就会很美好。 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看着精神饱满的柳馨宁,再看看她已经慢慢在消肿的脸颊,长公主总算是放心了。 母女两个温馨的叙着话,一直到下午叶兰清到访,长公主才把地方留给了这两个好友。 “看你脸颊上的肿胀消了不少,我总算是放心了。你昨日,真是打了自己太多下了。” 叶兰清想到昨日的情景,眼眶又红了。 “还好。我没用太大力气。”柳馨宁赶紧安慰起来。 拜她文弱的名声所赐,所以她没有用力打自己,也没引起柔惠公主的怀疑。 要不然,按照她锻炼过后的体力以及练武的臂力,只怕打几下就得红肿。 不过,到底是打了太多下。积少成多,还是导致了这样严重的后果。 “你的脸,没事?” 柳馨宁又看向了叶兰清,细细打量着。 昨日,叶兰清那两巴掌倒是使了大力气打的。如今,也还有着印子呢。 “我只是打了两下而已。哪有你打得多啊?还是你受苦了,我真是……” 叶兰清正要继续说,看着柳馨宁不赞同地皱眉,赶紧转移话题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说这个了。我今日,一则是来看你,二则也是跟你说说昨日我家的情况。我知道,你定然挂心这个。” 叶兰清看着她一边说,柳馨宁一边点头,就了然地笑了。 柳馨宁善良,对于致儿被她牵累一事,定然会一直记挂在心。 但是,这不全是她的缘故,还有她府里的因素。 她希望说出这个事实来,能让柳馨宁的内疚少一些。 第242章 怎么处置? 江致的奶娘木氏,是叶兰清的陪房之一,人称木妈妈。 她照顾江致的时候,细致入微,体贴周到。故而,叶兰清才很放心她。 可是,柔惠公主派人收买了那奶娘。 她不但是趁着叶兰清不在的时候,把孩子带了出去。 甚至为了不被人听到孩子的哭声,给孩子喂了安神的药水。 “那何家人,有问题吗?” 何家人来的太巧了。若不是他们来,导致叶兰清一直陪同着,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何家人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们本就是时不时的会来一趟,想要把我婆母弄出来主事。他们来的时候,也不避讳人,更是会下帖子。所以,柔惠公主提前打探了他们过来的时间,让那奶娘趁着那个时候偷了致儿出去。” “哦。” 如此,这内鬼就很明显了。 奶娘偷了孩子,放下纸条就是顺手的事情了。 “你怎么处置的?” “奶娘一家子卖去深山里采石矿了。”叶兰清冷若冰霜的脸上,满是愤恨。 采石矿,那可是真正的体力活啊。让人受尽苦楚,才会凄惨地死去。 可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人命,本没有那么值钱。 “唉。”柳馨宁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心软。可是,那奶娘差点害死我的致儿。更不用说,我们差点也被害死。” 叶兰清听到柳馨宁的叹气,想到她以往的仁善性子,不由得解释道。 “不是心软。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那奶娘既然做了那事,造成这种结果,自该承受。我只是想着,你素日里对下人不敢说十分之好,却也从来没有苛待过。她既然是致儿的奶娘,你对她自然是好的。她怎么就会为了银钱这种身外之物,而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致儿,毕竟是个孩子啊。” 柳馨宁没有同情奶娘的意思,只是有些不解。 那奶娘在叶兰清的手底下,活得甚好。 不只是她听叶兰清的贴身丫鬟说过,木氏很得叶兰清看重。 就是她后来偶尔见过的时候,叶兰清对那奶娘也很是温和,时不时赏赐的。 “是啊。我给她的赏钱,都足以买房买铺子了。她说为了钱背叛,我自然也是不信的。因此,用留下她一条性命为由,才得知了真相。”叶兰清听到柳馨宁的感叹,忍不住苦笑起来。 “说到这个,又是一桩陈年旧事。我本来不想说的,毕竟牵扯到我娘家的脸面。可是,如今想想,我们之间都经历过生死了。这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柳馨宁一听还牵扯到奉安长公主府,自然是让叶兰清不要说了。 可是,叶兰清的心境既然变了,自然是不在意,故而细细地诉说了起来。 木氏的身份,本是寻常。她只是个叶府的家生子而已。 可是,她的母亲身份却有些特别。那人,原是叶驸马的通房丫鬟之一。 叶驸马定了尚奉安长公主之后,就在成亲之前,遣散了所有的通房丫鬟。 而那丫鬟,也配了叶府的一个小管事。 可是,他们成亲之后没两年,那小管事就过世了,独留下木氏母女艰难度日。 后来木氏的娘亲为了能活得好一些,就在叶驸马回叶府的时候,又勾搭了叶驸马,旧情复燃。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自然是瞒不过奉安长公主的。 奉安长公主听闻之后恼怒万分。这驸马想要有通房,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公主安排。 这种私下里勾引主子的败德丫鬟,自然是打死了事。 可是,那丫鬟死了,这孩子怎么办呢? 奉安长公主彼时正怀有叶兰清的次兄,因此母性作祟,就让人把那木氏远远地放到了京郊的庄子里,让人给养着了。 如此,一年年地过去了。 等那木氏长大之后,听到这些消息,又因着她日子过得艰难,就想要为母报仇了。 一则是,往日里她们母女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深厚。 二则是,她认为,若是她母亲没有被打死,自然就能得到驸马爷赏赐。那么,她也不至于寄人篱下,过得如此艰难。 所以,随着她越来越长成,那思想就慢慢地变得偏激起来。 但是,木氏知道,以她自己的身份,连奉安长公主府的粗使丫鬟都做不上。 故而,她偷偷地害死了收养她的那户人家的女儿,顶着那户人家女儿的名头,去了叶府当差。 因着她长相艳丽,又会曲意奉承,倒是得了叶府一个小管事的青睐。 最后,她嫁给了那管事,做上了木妈妈。 等到叶兰清定亲之后,木氏撺掇着她丈夫,非得给叶兰清做陪房。 那小管事虽然是家生子,但是叶府家大业大,也显不出他来。 而江府,倒是一个可以高升的地方。故而,也就同意了。 长公主府的人粗粗地查了一下那管事,就不在意的让他们一家子都做了叶兰清的陪房。 后来,她因着是叶兰清的陪房,又曲意奉承、谄媚逢迎,倒是显了她出来。 又因为叶兰清生江致的时候,她也恰好生完孩子三个月,因此就成为了江致的奶娘。 故而,才能在这个时候,给了叶兰清致命一击。 “说起来,这木氏倒真是个心狠手辣的。我在她的面前,把她的丈夫打得鲜血淋漓,她不为所动。我说要给她的儿子动刑,她还是不为所动。直到最后,我说要打死她。她才全招了。” “她只以为攀上了柔惠公主,就有了靠山,所以不怕秋后算账。却没想过,她那种小人物,根本就不在柔惠公主的眼里。” “死又能如何?一了百了!不死不活的受尽苦楚,才是最难熬的。那木氏只以为她之前在庄子里的日子,就很苦了。那是她还没尝过更苦的生活。” “我说留她一条性命,她就全招了。我说卖她去采矿,她也不以为意。想必,她还是打算用那张脸换取生活?可惜,我没有从她的愿,亲眼看着让人把她的脸毁了。” 叶兰清一句接一句的说着,可是柳馨宁却还是看出了她心中的张皇无措。 叶兰清之前是奉安长公主的掌上明珠。 平日的烦恼,估计就是今日穿哪件衣服,明日戴哪件首饰? 所以,娇养的她温柔端方。 如今,为了自己的儿子,亲眼看着打下人板子,亲眼看着毁别人容貌。 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第243章 打断了腿 叶兰清在柳馨宁的轻拍之下,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宁儿,我失态了。”叶兰清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擦完泪水说道。 “这有什么?咱们之间,都历经生死了。谁都见过谁最狼狈的状况了,还怕这种小失态?” 柳馨宁笑着安慰道。 叶兰清听到这话,不由得点点头。 这确实是啊。 想必别人终其一生也见不到柳馨宁被迫自己扇自己耳光,磕头求人的模样。 而其他人,也不会见到她叶兰清苦苦跪地哀求,主动扇自己耳光的模样。 想到这里,叶兰清只觉得两个人愈发地亲近了。 但是,当她想到了另外一个自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好友时,忍不住看了柳馨宁一眼。 叶兰清生怕柳馨宁会觉得楼心月不上心,赶紧解释起来:“昨天我回府之后没多久,心月就去我那里看了致儿。不过,她说她离着你近,先来了你这里。但是你睡着了,她就没打扰。” “嗯。我昨天下午回府没多久,就喝了安神药睡了。后来,也听春暖姑姑说过楼姐姐来探望的事情。今日午膳前,绿袖偷偷地来说了,楼姐姐本来想要上午来探望我的。结果,她那继母撺掇着勇威伯太夫人不让楼姐姐出来。说楼姐姐下午会尽量早点过来。” 柳馨宁想到楼心月作为一个未嫁之女的难处,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身份贵重了,有好处,但是也有坏处。 好处是,位高权重。 坏处就是要重视声名。 没办法。中国人几千年传下来的‘宁肯自己吃糠,也要别人吃肉’的面子问题,不是谁都能轻易看得开的。 “她们的心思谁不知道?不就是想让你对心月寒心吗?到时候,你跟心月渐行渐远,她们日后就好对心月下手了。”叶兰清也愤愤地说道。 “是啊。听绿袖说,那府里暗地里给楼姐姐下了好几次药了。得亏着那懂医的丫鬟。只可惜,追究下去,也只是拿着丫鬟抵个罪就了事了。” 这后宅之事,随便找个替罪羊就行了。想要追根究底,太难了。 “我来的时候派人去通知了心月。估摸着她一会也能过来?”叶兰清不确定地说道。 “无妨。咱们之间,不必在意这么多。”柳馨宁拍着叶兰清的手安慰道。 三个人的友情,总会有人要落单。但是,她柳馨宁是后加入者,所以早就有了自知之明。 因此,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非得分个孰轻孰重。 叶兰清看柳馨宁并没有不悦的模样,才放下心来。 毕竟,柳馨宁对她们都很好。若是不能在第一时间来探望的,总归是有些不好。 放下心之后,她们两个人又针对绑架的一些细节问题沟通了下。 而这回,楼心月终于挣脱了勇威伯府后宅那些长辈的束缚,很快来了。 她先是关切地查看了柳馨宁的伤势,又送了些珍贵的补品,让柳馨宁安心地养着。 接着又安慰了柳馨宁一会。最后,才对着关心的好友们,吐槽了一番府里发生的事情。 “得亏我让肃羽去了武院住着了。否则,被伯府后院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带累着,只怕他也是废了。如今,辛氏就是千防万防的,楼肃安都开始沉迷于酒色了。” 楼肃安是辛氏的长子,今年十六,才束发不久。 “怎么了?” 柳馨宁和叶兰清都是一副听八卦的模样,让楼心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看了看周围。 丫鬟们此时都在门外候着,室内就她们三个人。因此,这才详细地说了起来。 “他如今年纪不大,但是京城富贵繁华迷人眼。因此,他的心思就浮动了。尤其是族学里的那几个纨绔子弟,为了讨好奉承他,居然带着他去逛了青楼。他小小年纪,不但是……是在青楼里梳笼了妓子。更是在昨日傍晚为了一个官妓与人大打出手。如今那人被楼肃安打断了腿,两家正在掰扯着呢。所以,上午,辛氏心情不畅,非得把我拘在家里,不让我出门。” 楼心月说着说着,忍不住幸灾乐祸了起来。 她平日里纵然沉稳,在这众多的烦心事之下,也忍不住对辛氏那伙子人气恼了。 如今,看着她们不如意,她心情就开阔了些。 “……” 柳馨宁和叶兰清都无语了。 这小小年纪,都未成人呢,就开始沉溺于酒色了。将来能有好? “那你如今怎么能出来的?”柳馨宁好奇地问道。 “昨日傍晚,那人去医治断腿了。今日下午,那家去我们府里闹了。我就趁着前面闹腾,从后门溜出来了。” “这样能好?你回去之后,太夫人和辛氏不会找你麻烦吗?”叶兰清担忧地问道。 “无妨。一会让厉嬷嬷送你回去,就说是我母亲召你前来的。因着前面太闹腾,所以没去见她们。”柳馨宁笑着不以为意地说道。 长乐长公主是九皇子的亲姑母,想要召未来侄媳妇说几句,谁敢多嘴? 之前,她是不想给楼心月惹麻烦。 所以,她未曾经常喊楼心月过来,免得勇威伯府的那两人打着长辈的名头给楼心月穿小鞋。 可是,如今楼心月出来了,她就可以给善后了。 “多谢宁儿。” 楼心月既然敢出来,自然也想好了善后的法子。 虽然还是会听些难听之言,只做耳旁风就罢了。 但是,如今柳馨宁既然说了这话,自然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因此,她大大方方的道了谢。 道完谢之后,楼心月狡黠地看了看两人,含笑问道:“你们知道他是为了谁大打出手的吗?” 这谁能知道?昨晚,她们两个人都忙着疗伤理事呢。 “是那位天香姑娘。”楼心月看着齐齐摇头的两个人,接着说道。 “哦,是她啊?” 那位天香姑娘长袖善舞的太厉害,以致于她们这些闺中女子都风闻了一二。 “至于,被楼肃安打断腿的人……是武宁侯世子哦。” “哦?” 听到这话,叶兰清还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而柳馨宁却是来了兴趣。 前段时日,武宁侯世子算计送天香给萧沐泽未成,最后是他自己得了那软玉温香。 如今,这为了天香大打出手,是发展出感情了? 第244章 事情这么巧? 柳馨宁朝着楼心月看去,只见楼心月的眼神里满是气愤之色。 她就明白,萧沐泽被算计的事情,看来楼心月也知道了。 楼心月确实知道了。 萧沐泽跟好友萧其玉不说无话不谈,却也是同仇敌忾,自然是会把仇人说出来。 萧其玉又担心自己未来娘子不识敏和郡主真面目,故而征求了萧沐泽的同意之后,就把那两口子的卑劣之处都说了下。 而楼心月听了之后,确实很气愤。 先不说她本就跟柳馨宁是好友,知道柳馨宁跟敏和郡主不睦一事。 就说同为女子,这设计送美一事若是真成了,伤害最深的可是柳馨宁。 她们三个人彼此之间对于‘一双人’的心意都是明白的。 那萧沐泽是柳馨宁的未来夫君,若是萧沐泽真的被算计成功,有了那么恶心的一夜,柳馨宁该如何呢? 原谅他?这事情多恶心人啊。一辈子都如鲠在喉了。 不原谅他?萧沐泽对柳馨宁是真心实意的。最主要的是,这事又不是萧沐泽的本意。 因此,楼心月一带入到柳馨宁的处境,就忍不住地气愤。 幸好,萧沐泽没被算计到,让柳馨宁不那么为难。 但是,她却也对敏和郡主那夫妻两个都没了好感。 如今,因为楼肃安打断了武宁侯世子的腿,所以武宁侯府的人在勇威伯府闹着让赔。 狗咬狗啊。一想到这里,楼心月又开心了起来。 开心的楼心月见到柳馨宁和叶兰清对八卦都很感兴趣的模样,于是细细地说了起来。 原来,那楼肃安破了女色之戒,就有些沉溺其中了。 可是,辛氏到底是想让儿子成才,去继承勇威伯的。 故而,她只赏了两个听话懂事的通房丫鬟。 这又想让楼肃安不沉溺女色,又听话懂事,那颜色上就差了点。 故而,楼肃安心有不满,却又不敢明说。只好打着找同窗探讨学问的名头外出。 昨日傍晚,临近宵禁,楼肃安归家的路途中,就碰到了一绝色女子。 他见那女子只带了一个婢女,就觉得身份不显,故而去调戏了一番。 那女子就是天香。 结果,就在天香怒极的时候,武宁侯世子英雄救美了。 可惜,武宁侯世子一介文人,自然是打不过自小去军营中操练过的楼肃安。 故而,武宁侯世子的腿被打断了。 最后,天香见事情闹大了,只能无奈地叫破了武宁侯世子的身份。 楼肃安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灰溜溜的回府了。 “这不对。”柳馨宁立刻发现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武宁侯世子是侯府世子,怎么能没有仆从环绕呢?楼肃安也是。他到底是你们伯府的嫡公子,肯定也带着不少下人啊。这两家主子打起来了,下人怎敢不拦着?但凡有一方早早地叫破身份,也不至于到此地步啊?” “哈哈。”楼心月听到柳馨宁的不解,却先是大笑了起来。 “宁儿,你听的不认真哦。那楼肃安出去鬼混,自然是瞒着辛氏的。他怎么敢带着许多人正大光明的去?所以,他只带了一个小厮而已。但是,那小厮也怕叫破楼肃安的身份,让人知道他之前做了什么。所以,遮遮掩掩的了。至于武宁侯世子……” 楼心月卖起了关了,故意停顿了一下。 等到柳馨宁和叶兰清都上去闹她,才赶紧接着说了起来。 “武宁侯世子因为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是只带了一个小厮,也是怕叫破身份。”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都被成那样了,还不敢叫破身份?他干什么了?” 柳馨宁和叶兰清都好奇了起来。 “这就跟那天香有关了。他啊,是去见天香的。” 柳馨宁和叶兰清有些不解。 见天香怎么了? 天香虽然是隶属于教坊司的官妓,一般会被叫去宴会上歌舞助兴。 但是,若是有人去教坊司找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之处啊。 “那天香自从失身给吴世子之后,就被赎了身,安置起来了。” “吴世子置了外室?” 柳馨宁和叶兰清互相对视了一眼,惊讶地说道。 “正是。吴世子瞒着夫人敏和郡主偷偷地把那天香安置在了外面。昨日傍晚,那吴世子就是跑去见那天香的。楼肃安遇到天香的地方,就是那院子的巷子口。天香想着亲自迎接一下吴世子,以表情意。谁知道就那么巧,被楼肃安遇见调戏了。” 楼心月说完了,柳馨宁和叶兰清都在慢慢地反应着。 所以说,事情就这么巧? “事情当然不是这么巧。”楼心月果然读懂了她们的眼神,甜蜜地笑着说道。 “我今日上午才听九皇子说,那是他和萧世子一拍即合做的。” “这还有萧沐泽的事情?”柳馨宁的眼睛瞪大了。 貌似?昨天下午,她才跟萧沐泽说让他去对付五皇子一系。今日,这就出成果了? 武宁侯世子是吴昭仪母家的主支。 最主要的是,武宁侯府旗帜鲜明地站在了五皇子的背后。 而敏和郡主呢,更是以柔惠公主马首是瞻。 更不用说,他们两个人还设计萧沐泽,想要给她添堵。 所以,武宁侯府的人,确实是她柳馨宁和萧沐泽的对头了。 “是。楼肃安是辛氏和楼舞月的倚仗。武宁侯世子是五皇子的爪牙。所以,昨天发生了柔惠公主害你的事情之后,他们就想要先给我们出口恶气。”楼心月害羞地说道。 “哦。这样啊。”柳馨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啊。为我们出气是其一。其二是让武宁侯府乱上一番。敏和郡主如今可是刚生了孩子没几日呢。听说,因着生了个女儿的缘故,武宁侯夫人时不时地就要嘲讽一番。敏和郡主因着这事,即便是在月子中,都哭了几次了。如今,武宁侯世子养了外室。敏和郡主得了理,焉能不闹腾一番?安王爷是个中立的,只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万事不上心。但是,安王妃可不是。她对敏和郡主疼爱着呢。到时候,武宁侯府与辛氏等人闹腾,安王妃再跟武宁侯府闹腾。家事都处理不好,还能有心情处理政事?这也是给五皇子一系添了些堵。” 楼心月把萧其玉告诉她的话,细细地解释了一遍给柳馨宁和叶兰清听。 “如此,我就让夫君去找他的同科。参武宁侯府内帷不修之罪,好好的给他们扬扬名。” 叶兰清听完之后,冷笑着说了起来。 江暮帆是文臣。他的同科也有去了御史台的。如今,倒是正好可以用上了。 现在的御史可是多得很,不做出点成绩,怎么能有个好考评?怎么能出人头地? 尤其是,现在可快要过年了呢! 第245章 面首是耳目 三个人又说了一番八卦,这才都心满意足的各自散了。 傍晚,当终于忙完了的萧沐泽来见柳馨宁准备邀功时,就见到柳馨宁平静地说已经知道了。 萧沐泽皱着眉头听柳馨宁说完了今日下午楼心月说过的话,暗恼自己为了送证据去大理寺,结果晚了萧其玉一步来讨好。 不过,各自去讨好各自的心上人。萧其玉那心上人能不能不要来截胡啊? 萧沐泽暗暗地想着改日去告诫萧其玉一番。柳馨宁却因着安神汤的药效,又想去睡了。 萧沐泽悻悻地出了长公主府,也不等改日了,而是直接去了九王府中找萧其玉理论去了。 长乐长公主府里,在柳馨宁‘是药三分毒’的拒绝下,本来要喝三天的安神汤,最终只喝了两天就罢了。 之后的时间,柳馨宁就持续地关注起大理寺审案的进度了。 关于柔惠公主仙安县刺杀一事还没有结果,但是关于她此次意图杀害柳馨宁一事,却有了出人意料的结果。 因着柔惠公主所为,因此柔惠公主府里的侍卫、下人等等皆是押到了牢狱里过堂了。 就在审讯的过程中,却是审讯出柔惠公主府内那个明面的管事、暗地里的面首沈公子,居然是六皇子的人。 这事一出,不只是刘青世愣了,吓得立刻入宫禀告庆平帝这结果。 就连盯着大理寺的五皇子和吴昭仪也愣了。 他们可不知道柔惠公主居然在公主府里养了个面首啊。 他们更不知道,那面首居然是别人的耳目…… 在宫里养伤的柔惠公主,本来因为伤口疼痛难忍而暴躁如雷的。 结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呆若木鸡了。 五皇子更是恨不得杀了这个总拖后腿的蠢妹妹。 而素来温柔的吴昭仪,终于也没法维持温和的假象,对着柔惠公主大骂痛骂起来。 然后,气愤至极骂完柔惠公主的吴昭仪,就跑到了庆平帝的面前跪求彻查。 六皇子的生母贤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跑到了庆平帝面前大声喊冤,说是有人栽赃陷害。 贤妃与吴昭仪就当着庆平帝的面,绵里藏针的对上了。 皇宫里乱成了一团,柳馨宁也没法子淡定了。 这中间居然还有六皇子的事情? 六皇子啊,那个不显山不显水,低调行事的人,居然在柔惠公主身边安插了耳目?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因为被传召入宫的六皇子,在经历了观看身边人受尽酷刑,又得了庆平帝拿着贤妃以及贤妃的母族进行了威逼恐吓之后,最终要了一封赦免性命的圣旨,然后就自暴自弃地在庆平帝面前悉数道出了所有的原委。 当消息又辗转传到柳馨宁的耳朵里之后,她连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事情的起因,居然出在了余灵均的身上。 是的,就是那个逆王余孽余灵均。 余灵均和六皇子两个人关系匪浅。匪浅到什么地步呢? 两个人情投意合,是为断袖。 所以,当初庆平帝暗示皇子们娶柳馨宁的时候,六皇子才会不情不愿。 柳馨宁以为是六皇子不满意她的身份。 事实上是六皇子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他更不敢娶柳馨宁那么一座大佛,回去冷落着。 而余灵均拒绝柔惠公主,也不只是因为所谓姨甥关系,更是因为他也不喜欢女人。 这两个不喜欢女子的男子,深深地相爱着。 因此,当余灵均过世之后,痛失爱人的六皇子,就深深地恨上了萧沐泽和柳馨宁。 但是,六皇子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就没法直面萧沐泽和柳馨宁去报仇。 所以,他开始琢磨着借刀杀人了。 这刀呢,自然就是蠢笨自大的柔惠公主了。 六皇子对于当初屡次骚扰余灵均的柔惠公主也很是不喜,所以就想着一箭双雕。 于是,他让人四处搜寻与余灵均相似之人。 果然,在今年的三月份,六皇子找到了那位沈公子。 沈公子并不是什么清白的良家人,而是小倌馆中的小倌。 他被六皇子从水深火热中捞出来,自然不想再回去。 况且,只是服侍一个女人而已,总比去服侍众多的男人或者女人强啊。 因此,他同意了做六皇子的耳目。 六皇子给他安排了一个身家清白,父母双亡的读书人身份。 然后在七月的时候,放在了柔惠公主的必经之路。 果然,柔惠公主一眼看上,调查了身份之后,就带回公主府养着了。 因着萧沐泽与柳馨宁并不在京城中,所以六皇子只让那沈公子取得柔惠公主的信任,以便随机行事。 等到柔惠公主突发奇想的要在柳馨宁回京的路上伏击时,那沈公子禀告了六皇子此事。 在得到回复之后,他就开始添油加醋了。 六皇子很谨慎。他只让那沈公子添油加醋,自己却不亲自去做什么。 这样,即便是日后事发,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等到萧沐泽与柳馨宁回京之后,那沈公子更是成为了六皇子的耳目。 他把柔惠公主做的事情,悉数报给六皇子。六皇子就在其中推波助澜,搅动风云。 所以,才会有柳馨宁和亲之事;而且,和亲之事会那么快的引起发酵争论。 所以,萧沐泽被武宁侯世子邀请而拒绝的时候,六皇子恰到好处的出现,然后迫使萧沐泽去。 所以,柔惠公主被传和亲的时候,不只是文臣,就是勋贵世家都赞同。这其中也有他的功劳。 当然,六皇子让柔惠公主去和亲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对付柔惠公主,而是为了逼迫柔惠公主有所动作。 果然,嚣张跋扈的柔惠公主动作了。她绑了江致,引出柳馨宁要杀死她。 只是,令六皇子没有想到的是,柔惠公主带了那么多人居然都没杀成柳馨宁——还被柳馨宁给反伤了。 当柔惠公主府的人,被大理寺全拉走审问之后,六皇子就有些慌。 毕竟,他心里很清楚,那沈公子在刘青世手底下,根本坚持不了几回合刑罚。 但是,他细细地思索了一番,慢慢地就放下了心。 他并没有动手做什么,只是蛊惑而已。 但是,那蛊惑之言,柔惠公主也可以选择不听,不是吗? 因此,他被庆平帝喊到宫里责问,在要来了保命的圣旨之后,就尽数把事情说了出来。 第246章 为何透露消息给你? 听完了萧沐泽的话,柳馨宁久久地没有言语。 她有诸多的话想要问,却思绪乱得很,一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如今,圣上很生气,直接把六皇子圈禁起来了。圣上的逆鳞就是逆王。结果,六皇子居然还想要为逆王余孽报仇。若不是圣上先答应了留他性命,想必六皇子必死无疑。” 萧沐泽做了结语。 “圣上一向爱护子女,想必就算没有那圣旨,也不会真杀了他?况且,六皇子自己也没有亲自动手做什么事情。” 柳馨宁想到了庆平帝的慈父之心,忍不住反驳道。 六皇子不就是想到了这些,所以才敢招认的吗? “这次倒不是。邰大监说,圣上这次真的起了杀心了。”萧沐泽却是不赞同地说道。 接着,他又感慨地说起来:“逆王千真万确是圣上的逆鳞。六皇子低估了圣上对逆王的恨。你知道吗?余灵均生父那家人全部斩首。他生父那一支被发配流放三千里。那杨氏族中的官员,不管大小,如今都从朝堂上褫夺了。想必,在圣上的有生之年,朝堂中不会有杨氏族中的官员了。这还是圣上为了给太后积福,所以没有大开杀戒呢。如今,你知道当日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有多重了?” 听到萧沐泽的话,柳馨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当日萧沐泽从天牢里出来之后,她就没有再继续关注了。 余家人和白氏母子都死了之后,她更是完全放下了。 后来,他们去了昭阳郡,后续的事情,更是不了解了。 原来,庆平帝还是追根究底处理了杨家啊。 室内安静起来,柳馨宁安静地思索着。良久,她才呼出一口气。 不过…… “说到这个,邰大监为何会把宫里的消息透露给你?尤其是这件事情。”柳馨宁疑惑起来。 确实,这件事情,实在是牵扯甚多。其中的真实原因,只怕庆平帝连吴昭仪他们都不会告诉。 而作为庆平帝的心腹大监邰贵,居然会偷偷地把这消息传给萧沐泽? “邰大监的消息不是传递给我的,是传给父王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萧沐泽笑道。 “???” 柳馨宁满脸的问号。 “邰大监没到圣上跟前伺候的时候,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寻常小太监。往日里也是受过欺辱的。我父王年轻的时候,仁善亲和。曾经无意中救过一个被先帝嫔妃要打死的小太监。那个小太监就是邰大监。所以,他一直铭记在心,时刻惦记着报恩。但是,我父王寻常也不用他做什么,故而他现在就报到我的身上了。” “原来如此啊。”柳馨宁一边沉吟着,一边又说起来:“不过,邰大监他是不是与柔惠公主不睦啊?他之前给我透露过柔惠公主的消息。上次咱们去宫里,也是他先让御医给柔惠公主包扎好了,弄得干干净净的。没让圣上看到柔惠公主的惨状,凭白得让圣上对柔惠公主少了许多的怜惜之意呢。” 柳馨宁想起邰大监透露柔惠公主进谗言的事情以及上次入宫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推测起来。 “确实是。”萧沐泽笑了起来,“就说宁儿你聪明啊。” “……不用你夸了,赶紧说。”柳馨宁失笑。 “邰大监有个同年进宫的老乡,是个宫女。那宫女对他多番照拂,两个人相依为命,产生了感情。只等着日后得势了,可以结为对食。可是十多年前,那宫女失足落井死了。邰大监自然是不信失足之语。后来,经过他持续的查访,才知道是吴昭仪派人下的手。只可惜,他没有任何证据。而吴昭仪在圣上那里,一直都留着好印象。故而,他只能把报仇的目光对准了吴昭仪的子女。五皇子被吴昭仪教导的在宫中鲜少有错处。那朝堂上的事情,邰大监不能也不敢插手。故而,他只能针对柔惠公主了。”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他会透露宫里的消息给我们呢。”柳馨宁若有所思地说道。 太监与宫女结为对食这种事情,大庆朝也是有的。 只是,要地位高的人才可以。 尤其是太监,因着身体残缺的缘故,更是要站在高位,才有资格对食。 毕竟,一般宫女可不会想要嫁给太监。 而那宫女居然早早地就同意与邰贵对食,那两个人的感情可想而知。 那邰大监历经多年还想要为挚爱报仇,就可以理解了。 “是啊。这次,他看准了我们与柔惠公主的矛盾不可调和,所以才百般透露消息给我们。” 萧沐泽接着说道。 “原来如此。” 柳馨宁一边沉吟,一边理着思绪。 今日突然得知的事情太多了,她有些乱。 “不过,圣上想要捂着六皇子的丑事,只怕没那么容易。” 柳馨宁想到目前的状况,又想到庆平帝的初心,忍不住摇摇头。 “那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咱们就静等进展。”萧沐泽淡淡地说道。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就静等消息了。 后续的发展,果然快速地进行了。 六王妃在知道要被圈禁终生之后,自然是接受不了。 她跑到了府门口,对着守门的侍卫说她还是清白之身,要和离。 说六皇子有龙阳之好,根本就没跟她她同床共枕过。 这话一出,侍卫们大惊失色,但是也不敢不报上去。 而六王妃喊得大声,周围的邻居又多是王府,所以听到的人众多,自然是纷纷传开了。 不等庆平帝压下消息呢,爱女心切的六王妃父亲就去金銮殿前跪求了。 六王妃的父亲曾经是沙场中的一员虎将。因着戎马沙场的关系,所以伤了身体,只得这一女。 当初六皇子就是想着六王妃没有娘家兄弟撑腰,所以才娶了她。 结果,他却是没想到,六王妃的父亲如此爱女,直接要接女儿归家。 那老将在寒冷凛冽的冬日,跪在金銮殿前不吃不喝。 庆平帝派侍卫去劝走。 那老将却以头抢地,说若是让他离开,就只能带走他的尸体。 众人看着那老将花白的头发,愈发得可怜起来。 一时,议论之声,甚嚣尘上。 庆平帝思索许久,最终冷着脸定了让六皇子和六皇子妃和离。 而那老将也直接告老还乡,开始变卖家产,准备带着老妻和女儿离开京城。 第247章 结果 “六皇子妃好福气,倒是有个爱护女儿的好父亲。” 柳馨宁听完了萧沐泽带过来的消息,怔怔地说道。 那老将军虽然只有一个独女,但是他还有家族呢。 他族中之人,多是劝他息事宁人。 毕竟,圣上能不知道六皇子是有断袖之癖吗? 可是,圣上把六皇子夫妇悄无声息地一起圈禁起来,很明显是不想让这个丑闻愈演愈烈,让皇室蒙羞啊。 所以,那老将军若是一意孤行要闹大,族中之人受到圣上的迁怒可怎么办呢? 可是,那老将军却是不肯听劝,坚持要把女儿救出来。 因此,在那老将军坚持己见去金銮殿前跪着的时候,族中直接就把那一家子给除族了。 如今可是宗族社会,被除了族,那就是无根的浮萍了。鲜少有男子能为女儿做到这一步的。 所以,那老将军所为,当真是难得了。 “找人把那家的产业尽数买下。要按照市价买,不得压价。” 想到这里,柳馨宁就吩咐起春暖来。 春暖自然连声应是,出去吩咐管事和账房了。 “宁儿果真善良。大家都知道他们着急离开京城,所以他们此时变卖东西,不少去压价的呢。” 萧沐泽赞叹道。 “我也帮不上什么,聊尽绵薄之力罢了。” 柳馨宁淡淡地说道。 若不是她怕两人从无来往,做得太多,会引得他们胡思乱想,她甚至想要加价购买。 为子女倾尽全力者,不在少数。 但是,在这个封建社会,能不顾忌族人和前途,只为了女儿的人,却还是少数。 这种父爱,是她前世今生都没有得到过的。 她愿意为这种小美好,付出微不足道的金钱。 说完之后,柳馨宁又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关于仙安县城刺杀的事情。 “如今只有那沈公子的一人之言。刘青世也不敢定论。所以,报给了圣上。听说,圣上只是让他不用继续审了。但是,处理结果却是没有说。我估摸着,要等到武朝人离开?如今这一出出的,圣上努力想要压住,结果却……” 萧沐泽沉吟着说着从邰大监那里知道的最新消息。 柳馨宁点点头。 嗯,庆平帝确实挺难的。 就那么几个儿女。一个发配守皇陵了,一个被圈禁了。 现在这个女儿,也不知道他想怎么处理啊? 不过,现如今的状况,只怕庆平帝更想要先打发走武朝使臣再说? 柔惠公主和六皇子的事情,基本都是在勋贵朝臣之间流传的。 那武朝使臣住的礼宾院,被禁卫军以保护的名义,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若是不早早地打发走他们,这早晚就成笑话了。 因此,在十一月二十五的大朝会上,沸沸扬扬了一个月之久的和亲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武朝嫡公主朝霞公主赐婚安王世子为平妻,庆朝不出贵女和亲。 邰大监抑扬顿挫的声音刚刚落下,本来安静的朝堂,先是沉寂起来。 接着,又像一滴水落在了油锅里似得,轰然炸了起来。 庆平帝冷眼看着堂下众人忍不住的交头接耳,一言不发。 武朝使臣听着这毫不客气的话,想要气得大骂。 但是他们好歹知道这是在庆朝的朝堂上,拼命忍住了。 而庆平帝在大朝会上直接这么说了,那就是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如今,只看武朝接受不接受了。 武朝使臣互相对视了一眼,就犹豫着说起朝霞公主是武朝的嫡公主,怎能只嫁一个亲王世子为平妻呢? 至少要嫁给皇子? 庆平帝听了这话,却是冷冷地一笑。 接着,他淡淡地说起,这还是当日他们自己提起要嫁给亲王世子为平妻的。 武朝使臣想起当日他们为了挑拨战王与庆朝皇帝的关系,非得要把朝霞公主塞给战王世子,就忍不住面面相觑。 而庆平帝也不想再跟他们磨蹭了,只问他们到底要不要继续和谈? 若是继续和谈,接不接受这个条件? 武朝作为一个战败国,作为一个边城被虎视眈眈盯着的人,敢不接受吗? 于是,他们只能屈辱的应下了。 庆平帝满意地点点头,就让鸿胪寺继续跟武朝使臣商议和谈事宜了。 而退了朝之后的武朝使臣跟鸿胪寺的官员几经沟通后,很快就敲定了和谈的细节。 接着,武朝使臣为了赶回去过年,就在腊月初,灰溜溜地走了。 独独留下了朝霞公主在礼宾院中,仍然被禁卫军看守着,等待着年后嫁入安王府。 武朝使臣走了,庆平帝也开始宣布处理结果了。 六皇子的结果,都已经执行了。众人基本都是知道了,倒是毫不奇怪。 而柔惠公主的处罚结果是:柔惠公主萧兰谋害皇亲,褫夺封号,削去爵位,收回封地,贬为平民。 这个结果一出来,却又是引起了众人两重天的讨论。 有说皇帝处罚的重的。 毕竟,公主到底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如今昭阳郡主身体并无大恙,所以禁足就好了。 再不济,罚些俸禄之类的也行。哪里就到了削爵位的地步? 也有说皇帝处罚的轻的。公主都差点要了人命了,居然只是没了身份地位? 这身份地位,不都是在圣上的一念之间吗? 今日可以没,明日就可以再封回来,对柔惠公主半点影响都没有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同样得到消息的柳馨宁,忍不住冷笑起来。 看,果然是碰到自己的子女,就不舍得处罚了。 当初的四皇子是,当初的十四皇子是,如今的柔惠公主,也是如此! 柔惠公主只是没了权势而已,但是她性命无虞。甚至,连刑罚都没有受。 若是没有她当初的后手,柔惠公主靠着她的母妃和哥哥,不还是还活得很滋润吗? 就是如今,萧兰虽然不是公主了,但是背靠着吴昭仪和五皇子,想必伺候的人也不会少? 虽说是平民,但是富有的平民,那日子又能苦到哪里去呢? 柳馨宁冷笑,而愤怒的长乐长公主却是想要冲进宫里去,为柳馨宁讨回公道。 第248章 册立太子 就在这个时候,庆平帝却是派了邰大监来宣柳馨宁入宫了。 邰大监看着义愤填膺要进宫告状的长乐长公主,自然是明白什么缘故了。 于是,他假意地叹气说道:“五姑娘如今也是可怜。御医说她的腿断了,日后再也不能行走了。就是那手也算是残了,以后连端碗都难了啊。” 邰大监虽然是叹着气貌似惋惜的说的,但是那话音里的幸灾乐祸和解气,在柳馨宁面前都毫不掩饰了。 柳馨宁听着邰大监这话,眉头一扬。 腿断了?不能走了?手残了?不能用了? 好事啊! 不过…… “这五姑娘是……?”柳馨宁试探性地问道。 邰大监掩饰不住地笑了一下,随即正色地说道:“柔惠公主在公主们的排行中是第五位。这如今不是公主了,又是庶人,所以只能称呼为姑娘了。” 贬为庶人,连官家小姐都不是了,自然只能是平民姑娘了啊。 这不伦不类的称呼,已然让萧兰成为了宫中的笑话了。 “她腿断了、手残了,那是她的报应。当日她差点杀了宁儿,就是杀人未遂,合该去牢狱中呆着。” 长乐长公主想到当初被柳馨宁科普过的律法,忍不住大声地说道。 “母亲……”柳馨宁拉了长乐长公主一下。 如今,这萧兰残了的结果终于出来了,是该高兴的。 不过,对于庆平帝来说,这可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 所以啊,她们还是收敛点好,不要咄咄逼人了。免得,撞到了枪口上。 长公主被柳馨宁拉了一下,只好气呼呼地住了嘴。 而柳馨宁则是歉意地对着邰大监笑笑,“劳烦大监稍坐,我去换身衣服随您入宫觐见。” “郡主自便。” 邰大监客气地对着柳馨宁说完,接着就对气呼呼的长公主,继续说起了萧兰如今的惨状。 长公主听着这些,心情才算是畅快了些。 柳馨宁匆匆地换完了衣服,就进宫去见了庆平帝。 她行过礼被安坐在椅子上之后,庆平帝才叹息地说起来:“宁儿,柔惠的处罚,你也知道了?不是皇舅舅不让柔惠给你偿命。这一则是,你还活得好好的。二则是,柔惠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她如今啊,不能再走路了,只能让人抬着。那手,也不能自己用力了啊。日后,皇舅舅定然会好好管教她的。” 庆平帝也有些心虚。 对于一个杀人未遂的罪犯,居然都不投入牢狱,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是,等他想到柔惠公主的伤是柳馨宁造成的时候,那心中又奇异地平和了。 只觉得,如今谁也不欠谁了。 柳馨宁听着庆平帝一口一个‘柔惠’;又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庆平帝那多变的神色。 她垂眸思索了一会,就明白了庆平帝的心思。 自家的孩子再不好,也不希望别人去教训? 天下父母,都是如此。 她理解,但不接受,却也无用! 毕竟,那是九五之尊。 “啊?这……这样吗?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想着活命,但也想着不能伤了公主。所以,我放袖箭的时候,都离着她的要害远远的。我不知道,这样……这样也会让公主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呜呜呜,皇舅舅,我不是故意的。” 柳馨宁垂下眼眸,用帕子掩住了脸,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一副惶恐而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哎,哎,宁儿,这不怪你。” 庆平帝本来平和的心,又开始内疚起来。 这想要活命的时候,能想着不致别人于死地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想那么周全呢? 宁儿毕竟是个小姑娘,当时肯定也是害怕极了。 想到这里,庆平帝又赶紧安慰起柳馨宁来。 柳馨宁一边抽抽噎噎的应和着庆平帝的安慰,一边思绪发散的想着庆平帝其人。 庆平帝虽然在治理国家上雷厉风行,还算得上是贤明果决的明君。 但是,在亲情上却极为的重情且心软。 这不只是表现在他对太后的孝顺上,更有对长公主的爱护,对子女的呵护,对妻妾的怜香惜玉,以及对兄弟的信任上。 如今,他能这样的政权在握,很大程度上是先帝把野心勃勃的皇子都给铲除掉了。 否则,按照庆平帝这重情的性子,还真未必能守住这个皇位。 当然,如今也是因着重情的皇帝,有着忠臣良将,才得以让朝堂清明的。 现在,这个重情的皇帝,在努力地安抚着受尽委屈的外甥女。 最终,却也没说出对萧兰更深的处罚。 而柳馨宁在庆平帝的安抚下,只能‘放心’地带着大批的赏赐离开了。 罢了,一死百了!而生不如死,也许是对嚣张跋扈的萧兰更深层次的处罚。 如今,实在不宜再做什么了。且等以后! 回府之后,柳馨宁就托病在家,闭门不出了。 而年,也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到来了。 众人忙着走年礼,忙着备年货,忙着裁新衣、制新帽……等等。 而柳馨宁,则是忙着享受躺平的美好生活了。 如此,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可是,在年后开印的大朝会上,一个巨大的消息响彻了整个朝堂。 庆平帝立三王爷为太子了! 柳馨宁正端着让厨房新研制出来的糕点,细细地品尝着。 她听到殷勤的萧沐泽带过来的这个消息之后,那盘子不由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而萧沐泽看着柳馨宁这不同寻常的惊吓,忍不住惊讶地扬起了眉头。 柳馨宁,怎么会被这种小事吓着? 这,不合常理啊! 春暖也是被柳馨宁的表现吓得一惊。 她一边让桃蕊和杏蕊收拾着地面,一边扶着柳馨宁去了椅子上坐着。 “郡主也不用太过惊讶。圣上如今已经四十有五了,到底是有了年纪。如今立了太子,悉心教导上几年,也是正常之事。” 春暖等着柳馨宁安坐下之后,才赶紧地宽慰道。 柳馨宁却是没有仔细地听春暖的话。 她只是想着,为何最终还是立了三王爷为太子呢? 立了三王爷为太子,但是,这日子却是推迟了许久。 所以,这故事线到底是回归了还是没回归啊? 第24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朝堂上对于册立三王爷为太子的事情,都是什么反应?” 柳馨宁收起了关于故事线的思绪,认真地问着萧沐泽。 这次的册立太子之事,庆平帝决定的很突然。至少,柳馨宁等人事前都是不知道的。 既然他们这些勋贵都不知道,那么朝臣中有没有提前得到消息的呢?他们的反应又是如何? 萧沐泽立刻说起了从战王那里听到的事情。 立三王爷为太子的事情,在朝堂上也只是震动了一下而已。 随即缓过神来的大臣们,就坦然接受了。 如今,朝中无嫡,三王爷是长。 四王爷如今已经成了平王,六王爷被圈禁,九王爷是三王爷的亲弟弟,十四皇子被发配皇陵。 剩下的皇子中,确实也没有几个能跟三王爷相抗衡的。 所以,册立三王爷为太子,倒也是合情合理。 而庆平帝给出的理由中,还有三王爷在此次和亲中表现出来的态度。 因为战王和九皇子都是不同意和亲的那一拨,所以三王爷也加入了这一拨中。 三王爷既然选择了站队,倒是坚定地一直走了下去。 不管是让柳馨宁去和亲,还是让朝霞公主嫁给萧沐泽,还是让柔惠公主去和亲。 他都是坚定的持反对态度。 这一点,确实让三王爷在庆平帝那里加了很大的好感。 比起其他皇子的或是反对,或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庆平帝自然是更喜欢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的三王爷。 更不用说,三王爷入了朝堂的这几年,一直做的还算是有声有色的。 再加上其他几位皇子不争气的不争气,不出色的不出色,所以庆平帝就直接定了他为太子了。 而朝堂上的众位朝臣,面上自然都是恭喜了新鲜出炉的太子,尤其是以九王爷最真心。 那毕竟是他的亲哥哥,还是对他不错的亲哥哥。 而太子,也是满面谦和地接受了众朝臣的恭贺。 如此朝堂上,倒是一片平和。 “一片平和?不说别人,只说五皇子也能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柳馨宁不相信地问道。 五皇子与三皇子年纪相当,争权夺位也是许多年了。 如今,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啊? “他如今因着他妹妹的关系,到底是受了些牵累。即便是不心甘情愿,却也不敢表现出来。不过,闻风阁的人说,五皇子回了王府之后,可是对着柔惠……哦,萧五姑娘又狠狠地责骂了一通呢。”萧沐泽笑着说道。 萧兰既然不是公主了,自然不能在宫中居住,更不能在原公主府中住了。 因此,身残不便却又孤身一人的她,只能投奔了亲哥哥五皇子,住到了五王府里。 五皇子的内心,很是厌恶她。 但是,他为了那个位子,需要一个好的名声。因此,只能忍气吞声地养着自己嫡亲的手足。 可是,他那心中有多么窝火,自然是可想而知。 偏偏那萧兰虽然不是公主了,但跋扈的性子却是没有改掉。 故而,她一开始在五王府里,还是很闹腾。 五王妃开始顾忌着宫里的昭仪婆母,又顾忌着自家夫君,因此不敢亏待萧兰。 倒真是让她把府里闹得鸡犬不宁了一段时日。 后来,还是偶然得知了情况的五皇子,气得直接找了个偏僻的小院,把萧兰关了起来。 之后,但凡萧兰闹腾一次,她身边伺候的人就少一个。 因此,萧兰倒是慢慢地学乖了。 可是,五王府中的人,也都看清了形势,就开始对她落井下石的糟践起来了。 什么克扣吃食、克扣炭火等事,什么不上心伺候、指桑骂槐等事,更是屡屡发生。 偏萧兰不能自己行走,又无法自己好好吃饭,故而倒是饥一顿饱一顿,身上更是邋遢起来。 所以,萧兰在五王府中过得实在算不得好,颇有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意思。 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如今,更是因着萧兰的缘故,五皇子的太子梦泡汤了,他不去骂她才怪呢。 “听到她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柳馨宁听到萧沐泽说起了萧兰的凄惨生活,不由得笑着说道。 她就说过嘛,生不如死可比一死百了难熬多了。 这次的立太子之事,风平浪静地就过去了。 而册立太子的仪式和宴会,也如火如荼地进行起来了。 柳馨宁因着还要守孝,自然是无缘参加那些的。 不过,等她在家中见到联袂来访的楼心月和叶兰清绘声绘色地说起后,也如同身临其境了。 “那场面,真是极为隆重了。可惜,宁儿你没能去看。”叶兰清最后总结的遗憾说道。 “你们形容的如此出色。我已经感受到了。”柳馨宁笑着打趣道。 三个人又嘻嘻哈哈的说了一阵子热闹话。 之后,柳馨宁才挥退了所有人,又让春暖在门口守着,才踌躇地问起楼心月来:“三王爷做了太子,九表哥怎么说?” 九皇子萧其玉毕竟是皇子。是皇子,都应该对那个位置有过念想? “王爷说三王爷做太子挺好的。他一向德厚流光,又是最年长的。更何况,他到底是王爷的亲哥哥。他做太子,总比别人做得好。”楼心月却是笑着说起了萧其玉的想法。 “九王爷真的这么说吗?” 叶兰清见柳馨宁率先提起这个话题了,她也忍不住问道。 “九王爷毕竟也是有望大位的。如今,他就没有什么不高兴吗?”叶兰清接着问道。 “王爷说,只要有心为国做事,未必非得坐在那个位置上。况且,真做了那个位置,会有许多的身不由已。如今,他的亲哥哥是将来的帝王,他就要去做帝王麾下的第一忠臣。能更好地为百姓做事才好。所以啊,他如今在户部做的开心着呢。他,不做太子挺好的!” 楼心月发自内心地说道。 做了太子,就是将来的帝王,那就不可避免的要有许多的妃子。 那样,他们两个人中间就会夹杂上无数的人。 当初,她有过这样的忧虑,所以拒绝过萧其玉。 还是萧其玉给了她承诺,她才愿意定下婚约的。 “如此甚好!” 柳馨宁和叶兰清都欣慰地说道。 如今大局已定,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轻易动摇太子的地位的。 若是萧其玉现在有心那位子而不得,再去做些事情,只怕于他无利。 现在,他能真的那么想,总归是好的。 至于以后…… 不管做什么,都得有实力啊! 第250章 受气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 正月十五花灯节,为了庆祝册立太子之事,工部专门研制了烟火,燃放给了全城的百姓观看。 把这热闹的气氛,烘托地更加热烈。 就在这热闹的气氛中,柳馨宁跟着萧沐泽偷偷地跑到了外城街道上,观看了花灯,好好地游玩了一番——这也算是偷偷地约了会。 因此,两个人的感情,更加地亲密了。 出了正月之后,不管是朝堂上,还是生活中,一切都开始按部就班起来。 三月初的时候,萧沐泽得了庆平帝的特例,进了兵部任职,开始学着做事了。 因此,他也开始早出晚归起来。 三月二十八,是柳馨宁十七岁的生辰。 虽然因着守孝的缘故,长公主府不能大办宴会。 但是,宫里的赏赐,一大早就送了过来。与长公主府交好的人家,也纷纷派人送了贺礼过来。 而战王府作为长公主府的姻亲,楼心月和叶兰清作为柳馨宁的至交好友,还是来给她贺了生辰,小范围的庆祝了一下。 五月二十,在给萧沐泽行过冠礼之后,战王启程回北地镇守了。 虽然,如今庆朝与武朝已经议和了。但是以武朝的性子,只怕等他们缓过来,还是会犯边的。 故而,战王要回去军营中坐镇操练兵将。 而萧沐泽则是当做人质留在了京城中,放在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战王和萧沐泽自觉是当人质的——毕竟,庆平帝并没有那种意思。 而日子,如流水一般的划过。 这一日上午,柳馨宁正悠闲地在书房里作画,春暖却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她并没有打扰柳馨宁,而是等着柳馨宁画完放下笔之后,才赶紧拿了帕子过来给她净手。 “今日又有什么消息吗?” 柳馨宁擦完手之后,一边往美人榻的方向走,一边问着春暖。 春暖如今管着消息的打探事宜,经常是隔上五日汇报一次。 今日离上次的汇报还不足五日呢。 但是,看她神色严肃,只怕是有什么重大的消息想要禀告? “刚刚从东宫里的一个婆子那里接到消息,说昨日傍晚,太子妃召见了楼大小姐。她看到楼大小姐是红着眼、黑着脸离开的。只怕是楼大小姐那里,发生事情了。但是,那婆子并不是贴身伺候的人。所以,还没打探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郡主,您看要不要请了楼大小姐来问问?” 东宫里伺候的人,虽然多是分下来的太监和宫女。 但是,太子他们还是带了往日三王府里的一些人入宫的。 毕竟,有些人是忠心且用惯了的。 春暖说的这个婆子,是太子妃从娘家陪嫁带过去的。 她在太子入东宫的时候,走了门路,也跟着入宫了。 毕竟,不入宫的话,就只能被发卖了。 当初,从技能学院出去的一个人,是这婆子失散多年的妹妹。 如今,这婆子就想着替妹妹报恩,偶尔会传递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出来。 春暖知道柳馨宁与楼心月关系好,所以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就赶紧地来通报柳馨宁了。 “派人去请楼姐姐过府一趟……罢了,你亲自去。你亲自去,想必她们不会推三阻四的。” 柳馨宁听完之后,沉着脸说道。 本来,三王妃虽然是楼心月的嫂子,到底是同一品级的王妃,不会太过分。 如今,三王妃一跃成为了太子妃,这品级上却是高了一点。 若她真是想要对着楼心月施压,只怕楼心月不好应对。 如今太子的行事,倒是不错。这几个月来,在朝堂上颇有贤名。 而这位太子妃,温婉端庄的面上功夫也做得极好,得了个贤良淑德的名头。 但是,内里却只有深深接触过的人才知道。 她是没怎么接触过这位太子妃,但是从上次听到她对楼心月做的事情上,也难以有好印象。 “是。” 春暖听完之后,赶紧地应道。 接着,她就乘着马车快速地去了勇威伯府。 昭阳郡主身边第一姑姑的身份,还是让勇威伯府的后院女眷稍微忌惮了一下。 因此,她们也没有拦着,直接让楼心月跟着春暖离开了。 “楼姐姐,我听说你在太子妃那里受气了?是怎么了?” 柳馨宁在门口迎着楼心月,直接带到了水榭里,挥退了下人才询问起来。 水榭四周皆是水,倒不怕被别人听到,损了楼心月的颜面。 “宁儿消息倒是灵通。”楼心月苦笑了一下。 “这消息还灵通?这都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了。你有事情,也不来跟我说说?还得让我从别人那里听到?你是把我当成外人了吗?”柳馨宁佯做生气地说道。 “宁儿莫恼,都是我的不是。”楼心月赶紧道歉。 “不过,不是我把你当成了外人。只是,她到底是太子妃啊。怎能让你为了我而对上她?” 楼心月又苦笑起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她如何能让自己的事情,去连累柳馨宁呢? “也未必会对上她。先说说是何事。”柳馨宁不置可否地说道。 “唉,还不是给王爷纳妾的事情。如今,那李家人靠上了太子了……” 楼心月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说道。 “哪个李家人?”柳馨宁完全地忘记了。 楼心月便细细地讲了起来。 原来,这李家人就是之前叶兰清讲过的,想要给九皇子萧其玉做妾的那个礼部郎中嫡女家。 之前的时候,李家女一直闹腾着要给九皇子做妾,而李家人一直持观望态度。 后来,武朝来和谈,加上柔惠公主、六皇子等人出了那么多事情。 那李家也就老老实实的不敢动弹,生怕惹了别人眼,会被迁怒了。 可是,前段时日,那李家人却是直接靠上了太子,求到了太子妃面前。 昨日,太子妃就把楼心月喊了过去,只说为了救一条性命,非得让她同意收下那李家女为妾。 楼心月咬紧了牙关不松口收人,只说万事但凭九王爷做主。 可是,太子妃却置若罔闻,只是说让楼心月不要妒忌。 她甚至授意起贴身嬷嬷,对着楼心月念了半天的《女诫》。 气得楼心月想要打人却又不能。 因此,楼心月只能屈辱地听完那嬷嬷一个下人的训诫,才能从东宫中离开。 柳馨宁听完楼心月的叙述,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第251章 该怎么办呢? 大庆朝虽然是个架空王朝,但是它之前的历史,跟柳馨宁前世学过的历史,也有朝代重合的。 这《女诫》,是东汉班昭写的一篇教导家里女子做人道理的书。 《女诫》由七部分组成。 即《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与《和叔妹》七篇。 这本书,论述了女子在夫家,需要处理好的三大关系。 即对丈夫的敬顺,对公婆的曲从和对叔妹的和顺。 这本书是男尊女卑的祸首。可惜,在封建朝代,却是那些男子竞相追捧的书籍。 《女诫》在大庆朝这个朝代也有人看,却并不是主流。 这也是柳馨宁之前颇为欣慰的一个点。 可是如今,太子妃拿着这本书来压楼心月了? 她今日敢拿这本书来压楼心月,日后就敢拿这本书来压全天下的女子。 毕竟,太子妃可是日后的国母啊。 “她……当真是让你按照《女诫》所写行事?” 良久,柳馨宁才淡淡地问道。 “是。不过,谁听她的?当日那书,可是差点被镇国长公主给烧了呢。”楼心月嗤笑道。 镇国长公主是大庆朝的开国长公主,那可是在马背上打天下的女子。 后来,因着文臣的进谏,才卸了官职的。但是,威望可一直很重的。 她对《女诫》这本明显束缚女子的书籍,很是不喜。 偶然听到一个士大夫拿来在朝堂上说嘴之后,她直接反驳,甚至想要烧掉。 当然,书籍珍贵,不好随意烧毁。 但是,那《女诫》因着镇国长公主的作为,却也是被众人都束之高阁了。 “你可以不听,我也可以不听。但是,等她做了皇后,成为国母之后,那天下妇人听不听呢?” 柳馨宁却是冷冷地说道。 “不至于?她应该只是为了打压我,才拿着那书要求我?” 楼心月一怔,不由得反驳道。 柳馨宁沉默不语。 “她也是女子,她也有女儿,怎么会这么束缚女子呢?” 楼心月又接着说道。不知道是劝柳馨宁,还是劝她自己的? 柳馨宁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太子妃会不会那样做。 但是,前世的朝代中,却有人拿着一堆要求女德的书籍去束缚女子。 那就是所谓的女四书。 包括东汉班昭的《女诫》七篇,唐德宗时宋若莘、宋若昭姐妹的《女论语》十二章,明成祖仁孝文皇后的《内训》二十章,王相之母刘氏所撰的《女范捷录》。 这些书籍,到最后的朝代,几乎是禁锢了女子的一生…… 如今,也许是她想多了?也许,真是太子妃只想要打压一下楼心月而已? 柳馨宁甩甩头,把《女诫》的事情先甩了出去。 “那李家许久都没有动静了,我还以为偃旗息鼓了呢。”柳馨宁关注起事情的本身来。 “是啊。我也以为是放弃了。毕竟,从武朝使臣来了之后,那李家就安分了起来。谁知道,他们还憋着后招呢。” 楼心月也很憋屈。 这被别人觊觎自己的夫君,怎能无动于衷? “太子妃如此行事,九表哥和太子怎么说?” 这纳妾的问题,其实最终还是落在男人的身上。 难不成,真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吗? “昨日我回来之后,就把这事跟王爷说了。王爷跑去东宫找了太子,但是太子不以为意。他还对王爷说,不过是个女子,收了就是。哪怕不喜,放在后院中闲着也可以,省得伤了忠臣的心。王爷坚决不同意,与太子吵了一架回来了。而我……” 楼心月哽咽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王爷为我努力出头了,但是如今太子也来强求。可……我也不想让那么个女人污了我后院的清净啊?” 说着,楼心月大哭起来。 柳馨宁赶紧上前一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起来。 “昨晚,我偷偷地哭了大半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知道男子一般都会纳妾。越是地位高的男子,越花心。可是,九王爷已经答应我了啊。” “我也知道,太子说的那法子,是个平息事态的好法子。可是,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就算没有真发生关系。但是,名义上有了个侍妾,我那一双人也是个笑话。” “宁儿,宁儿,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这是御赐的婚事,我连悔婚都不成。” “我好后悔,若是当日不曾……不曾……可是……” 楼心月一句接着一句,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纠结之意,已经溢于言表了。 柳馨宁只是轻轻地拍着楼心月的背安慰着。 她这才明白,为何过了一夜了,楼心月的眼睛还如此红肿,就连妆粉都盖不住。 原来,是昨夜里又哭了啊。 这种事情,作为当事人的楼心月和萧其玉,顾忌太多了。 当然,也是因为众人的目光本来就都盯在他们身上,看他们如何地行动。 他们不管怎么做,都会落人口实。 尤其是,在注重声名的他们身上,更是不好做。 不过,他们不好做,她可以啊。 她对名声不在意,她身份也高贵,她还不是当事人。 柳馨宁正沉思着,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方向仿佛被灼烧了似得。 她抬起眼眸一看,只见水榭的长廊上,站着萧其玉。 而春暖则是被一个婢女模样的人拦在了外面,还被捂住了嘴,只能恨恨地跺着脚。 “抱歉。是我不让人通禀的。我怕心月还是不肯见我。” 萧其玉脸色苍白地对着柳馨宁扯出一个笑容,接着就把目光投向了柳馨宁旁边的楼心月身上。 而正掩面哭泣的楼心月,听到了萧其玉的声音,身体不由得一颤,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空气,仿佛安静了一般。 “要不,我先走?你们……好好,谈谈?” 柳馨宁有些局促地想要站起身离开。 可是,她却是没能站起来。因为,她被楼心月给拉住了。 柳馨宁挣扎了一下,结果楼心月拉得更紧了。 柳馨宁只能无奈地看着萧其玉。 自小练武的楼心月,可比功夫半吊子的她力气大多了。 更不用说,楼心月还有内力的加持呢。 第252章 我替你们出头 “你不用离开,我们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楼心月一边擦干净眼泪,一边用着因为哭泣而变得嘶哑的声音说道。 “昭阳表妹既是我们的恩人,又是心月的好友,确实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你的。” 萧其玉也赶紧赞同道。 他终于见到楼心月了,自然是楼心月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柳馨宁叹了口气。 她的力气不够大,想走也走不了啊。 看来,这个电灯泡,她是做定了。 萧其玉见楼心月也不避开他了,赶紧的走进水榭里,在她对面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我这两日都已经跟太子皇兄说过了。你放心,我不会纳妾的。” 萧其玉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又该怎么办呢?太子不只是你的兄长,还是一朝太子啊。他若是下令让你收下那女子,该怎么办?” 楼心月哑着声音苦涩地说道。 她见到萧其玉想要拒绝的模样,又了然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他下令你也拒收。” 萧其玉忙不迭地点头。 “可是,那样你就见罪于他了啊。他到底是太子,你若是在这种小事上都违逆他,他定然不喜。日后他若是给你使绊子,可如何是好?” 楼心月哀戚地说道。 时下人,不说面子大如天,却也是甚为重视。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要脸树要皮’的谚语? 堂堂一朝太子,被自己的亲弟弟因为一点小事就违逆,他真的就能一笑置之? “我不忍心让你因为我的缘故,而被太子厌弃。可是,我也不想要后院里多个女人啊。我很矛盾,我知道太子的提议是好的。但是,我的内心里是真的做不到啊。” 这才是楼心月矛盾痛苦的点。 她明明知道哪样做最好。可是,她的内心却是无法让自己屈从。 柳馨宁明白楼心月的意思,这是精神洁癖。 就算是未必发生真的关系,但是名义上有了,也不喜。 她也是如此。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拥有排他性。 但是…… “哎呀,不就是一个女子嘛。哪里有那么麻烦啊?” 她看着两个打算继续说车轱辘话的人,实在是忍不住插嘴了。 “你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伯府小姐,怎么会被一个寻常的女子给掣肘了呢?说不娶就不娶,难不成牛不喝水强按头吗?就算是太子,又能如何?就算真送上门来,直接打出门去就是。” 柳馨宁真的是不解了。 “宁儿,不是那么简单的。那李家小姐首先是官家小姐,还是投靠了太子的官家小姐;其次,她这个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如果达不到那结果,她的性命只怕也是要没了的。她……” 楼心月知道柳馨宁有的时候对礼节不是那么看重,以为她不明白其中的关系,于是解释起来。 “那又如何?说来说去,你们就是被名声所束缚住了。若是抛开名声,不是很好处理吗?” 柳馨宁却是不赞同地说道。 “不只是名声,还有太子那方面……”楼心月的话,又被柳馨宁打断了。 “太子,如今也只是太子呢。太子上面还有圣上,还有太后呢。你们都是糊涂了吗?” 柳馨宁更是不解了。 “圣上怎么会管这种纳妾收美的小事?太后……” 楼心月不说话了。 太后如今年事已高,寻常人哪里能打扰到她? 就算能打扰到,只怕太后也是不以为意的。毕竟,老人家都喜欢子孙满堂。 这女人越多,重孙不也会越多吗? 柳馨宁从他们的眼光里,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不由得失笑。 “行。这个事情,我替你们出头了。我的名声,本来就是毁誉参半。所以,我不在乎在名声上再加上这么一笔。” 柳馨宁的话音才落,楼心月和萧其玉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反对起来。 一个说不能让她受连累;一个接着说不能让她去出头; 这个人说对她名声不好;那个人就说跟她没关系,不能让她被骂。 柳馨宁赶紧打住他们的话。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事我来出头,与你们没有关系。不过你们也放心,我不会胡来直接就去打杀了的。我会先礼后兵。” 看着一脸坚定的柳馨宁,听着她的话语,萧其玉和楼心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再劝说了。 柳馨宁不管他们为难的神色,直接让春暖把这两个人送走,让他们自去约会互诉衷肠。 而她则是让下人去请了那李家二小姐过来。 李家住在北外城,离东内城有一段距离。 因此,过了许久,那位李二小姐才风姿绰约地走了过来。 柳馨宁看着那如同弱风扶柳一般的李二小姐,想着她闹起的风波,凭白的先多了几分不喜。 等到那李二小姐行完礼之后,她淡淡地说道:“坐。” 随后,她端着茶盏,用眼角余光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 李二小姐中等个头,身材纤瘦,穿着一身淡绿的裙装,衬得她愈发的柔弱。 她坐下之后,就半抬起头,一副怯生生小白兔模样地问道:“不知道郡主请小女过来,所为何事?” 李二小姐人长得秀气,偏她的声音却是嗲嗲地,听得柳馨宁不由得皱眉。 “你也不必拿腔作势,还是好好地说话。如今这里,可没有什么男子会去怜惜你。” 柳馨宁冷冷地说道。 “郡主这话说的,小女子哪有啊?” 那李二小姐却是先娇弱地说完,才扫了一眼周围。 果然,周围不但是没有什么男子,就是连最近的丫鬟都隔着长长的水廊在岸上候着呢。 不过,那李二小姐却仍然是一副柔柔弱弱怯生生的模样。 柳馨宁也没心思跟她绕圈子,直接地说起来:“我请你来所为何事,想必你也猜出几分了?” “小女实在是不知。” 那李二小姐好歹恢复了正常的说话语气,却是一副真的不知情的模样。 柳馨宁想了想如今的世事人情,觉得李二小姐可能真的不知道她的用意。 毕竟,在这种花边新闻上多管闲事的人本就不多,更不用说女子来多管闲事了。 第253章 只心仪九皇子 “我已经听说了,你想要给九皇子做妾。但是,未来的九王妃是我的好友,她不愿意后院中有人。所以,我今日替她出个头。我帮你寻一门合心的亲事,去做明媒正娶的正室。可好?” 柳馨宁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只心仪九皇子啊。” 李二小姐听到柳馨宁居然是为楼心月而出头的,确实惊讶了一下。 但是,她连思索都不曾,就直接坚定地说了出来。 心仪?九皇子? “嫁给九皇子,你也不过是个妾室,哪里有正头娘子的好?”柳馨宁皱起了眉头。 “再好的人,也不是九皇子啊。”李二小姐柔声反驳道。 “你是担心,我给你寻得门户不好吗?你且放心,我定然帮你寻个勋贵,如何?” 柳馨宁打算豁出去些钱财和脸面,帮这个李二小姐找个门户高的夫君。 反正,只要是门户高的正室即可。如今,落魄的勋贵也不是没有。 想要找,还是可以找到的。 柳馨宁开始回想京城里门户高的子弟了。 “不必劳烦郡主费心。我只心仪九皇子呢。”那李二小姐却仍然不为所动地说道。 柳馨宁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你想要嫁给皇子做妾,我帮你寻其他的皇子可好?毕竟,九皇子也是亲自拒绝过你了。” “多谢郡主费心。但是,我只心仪九皇子。”李二小姐仍然是坚定的说道。 “哪怕你嫁过去之后,要一直独守空房?” 柳馨宁的目光越来越凌厉。她仔细地盯着李二小姐的神色,不错过丝毫。 “是。哪怕嫁过去独守空房,我也愿意。因为我只心仪九皇子。”李二小姐坚定如一地说道。 可是,柳馨宁的眉头已经皱的空前的紧了。 她仔细观察过了。那李二小姐虽然说的很坚定,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是没有一丝感情。 很明显,她那句心仪九皇子是假的。 因为,她的眼睛表明她的心根本是毫无波澜的。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她明明对九皇子并没有动情啊! 可是,这位李二小姐,虽然没有动真情,但是说的很是坚定。 而她又是官家小姐,是不可以动刑的。所以,想要听真话,只怕是难了。 但是,难道就这样让她离开,无功而返吗? 柳馨宁垂下了眼眸思索起来。 突然,她眼睛一亮,随即抬起头拉了一下手边的铃。 等在水榭外的春暖听到铃声之后,带着人迅速地走进来行礼。 看着下人都行完礼之后,柳馨宁才淡淡地吩咐了起来。 “这些茶都凉了,撤下去。重新上两盏热茶。就泡我收藏在红匣子里的‘金花茶’。你亲自去做。然后,再让厨房上几盘新出炉的点心。” 柳馨宁的声音才落下,春暖就抬头看了柳馨宁一眼。 对上了柳馨宁的视线,看着她不动声色的点头,春暖赶紧应是,接着就离开去了正房里。 “李二小姐,等会再用下府里的新茶和点心。”柳馨宁客气地对着李二小姐说道。 那李二小姐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让柳馨宁头疼,猜到她如今在想法子留下她。 但是,因着她自己内心已经做好了准备,故而也无所谓起来。 “多谢郡主美意。” 凉亭的桌子上,本来就摆放着茶水和点心。 不过,她们说话这么半天,那茶水已经凉了被撤走了,点心倒是无碍。 柳馨宁亲自给李二小姐布了一块点心,自己也拿了一块,慢慢地吃了起来。 李二小姐见柳馨宁吃了,她也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新的茶水和点心,很快就端了上来。 柳馨宁正好吃点心有些渴了,随手端起了一盏茶。 那李二小姐也口渴了。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茶,又看了看柳馨宁手上的。 “这两盏茶都是一样的。你要喝这个吗?” 柳馨宁发现了她的目光,随意地把手中的茶盏放下,就要拿起李二小姐面前的那杯喝。 “不是。小女只是怕失了礼数,所以看看郡主怎么做。” 那李二小姐抢先拿起她面前的那杯茶,赔笑说道。 柳馨宁失笑。 这借口找的,都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不聪明了。 不过,柳馨宁不以为意地拿起她之前端起的那盏茶,慢慢地喝起来。 李二小姐看着柳馨宁的模样,也开始一口接一口的喝了起来。 可是,喝着喝着,她却觉得有些晕乎起来,最后忍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柳馨宁眼疾手快的把李二小姐扶着靠在了栏杆上,她则是坐在了她的旁边。 这在水榭外的众人眼里,就是柳馨宁在与李二小姐说私密的话。 “你为何非要嫁给九皇子啊?”柳馨宁试探性的问道。 “因为我心仪九皇子啊。” “……” 柳馨宁无语地又等了一下,才继续问起这个问题。 “当然是因为他人温和宽厚啊。”李二小姐摇了摇头,似乎摇回了一丝理智般的回答道。 柳馨宁不语。 又过了一会,她才开口问起同样的问题:“你为何非要嫁给九皇子啊?” “当然是因为……因为……”那声音慢慢地迷茫起来。 “因为什么啊?”柳馨宁的声音愈发地温柔起来,带着一丝诱惑的问道。 “因为……因为……因为他是未来的皇帝啊。”终于,李二小姐有些模糊的声音传来。 柳馨宁的身躯一震。 她拼命的掐着自己的手,才没让自己发出大的动静惊醒李二小姐。 “你怎么知道他是未来的皇帝啊?”柳馨宁的声音更加的轻柔起来。 “我姐姐说的。我姐姐说她是重生的,她说了好多事情。可是,我父亲母亲不信。最后,听到我姐姐说圣上很快会驾崩,九皇子会即位之后,就烧死了我姐姐。他们太狠了,怎么就要烧死我姐姐呢?他们非说我姐姐危言耸听,诅咒圣上。可是,我姐姐说对了好多事情啊。” 李二小姐的声音,有些愤怒起来。 而柳馨宁却是呆愣住了。 重生? 这李二小姐被烧死的姐姐,居然是重生的? 可是,重生的人不应该是主角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被烧死了啊? 当日,柳依依临死之前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她那短暂的一生。 如今说来,那位李大小姐重生的更早? 第254章 吐露真言 “你姐姐……她还说了什么事情?”柳馨宁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轻柔地问道。 于是,柳馨宁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简单的一生。 李二小姐的姐姐李大小姐,是家中的嫡长女。 她却是被迂腐而又道貌岸然的李郎中夫妇,教导的胆怯懦弱,十分地遵守妇德。 等到李大小姐及笄之后,她就被明面上守礼实际上汲汲营营的李郎中许给了武宁侯世子为妾。 因为李大小姐前世及笄的时候,五皇子的势头还是不错的。 而以李家的门第,肯定是攀不上五皇子的。 毕竟,五皇子的每个侧妃和妾室,都是精挑细选过,用来拉拢人才,十分有用的。 而李郎中呢,倒也想要攀附更厉害的人家。 可惜他是个虚职,毫无权势,别人根本看不上。 因此,李郎中就盯上了站在五皇子背后的武宁侯府。 而李大小姐嫁给武宁侯世子为妾之后,因为她的木头性子,也只得宠了一段时日而已。 就那么一段时日,也是受到了后院女眷的算计,失了孩子,再也无法生育了。 因此,她愈发的胆小沉默起来。 但是,因为她胆小懦弱,又不是特别得宠,反倒是龟缩在后院中活到了最后。 只可惜,随着最后五皇子的落败,她也跟着武宁侯府一起被斩首示众了。 李大小姐重生之后,仍然是十分胆小。因此,她惶惶不可终日。 最终,被日夜陪伴的妹妹发现了端倪,就顺势把这些事情跟最亲的妹妹说了。 李二小姐听了之后,也是惊讶异常。 毕竟,九皇子在当时完全不显山不显水的啊。 但是,她到底是有几分头脑,叮嘱自家姐姐不要再把这事跟别人说了。 只可惜,前世就不聪明的人,又没有什么被教导的机缘,怎么能突飞猛进呢? 故而,李大小姐还是不小心漏了口风给她母亲知道了。 她的母亲既然知道了,如何会不告诉李郎中? 在李郎中追问出一些事情,得知皇储册立以及皇帝驾崩之事后,他生怕李大小姐又会透露给外人,给家里带来滔天大祸。因此,一把火把李大小姐烧死了。 “他们只烧死了我姐姐,却没想到我从姐姐那里听到了所有。九皇子是未来的皇帝。我若是嫁给了九皇子,日后可就是宫妃了啊。” 李二小姐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而柳馨宁却是皱了下眉头。 这吐真剂的时间,应该是快到了。再问,只怕得到的也可能是假话了。 不过,她如今知道的也是不少了。拿着这些去压李二小姐,就算她醒了,也不怕她不说。 所以,柳馨宁只是静静地等待了。 果然,没过一会,那李二小姐就幽幽地醒来了。 她有些疑惑的扶了扶自己的脑袋,总觉得自己晕乎乎地。 而柳馨宁也不与她虚与委蛇了。 “你刚刚喝了我的金花茶,吐露了你为何要嫁九皇子的原因,也说了你姐姐的故事。所以,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柳馨宁淡淡地问道。 “你胡说。我可什么话都没有说。”李二小姐脸色大变,矢口否认道。 她回想了一下,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喝完茶之后开口说过话。 “我的金花茶呢,取自白曼陀罗花,有麻醉镇痛等作用。跟神医华佗的麻沸散作用类似。当然,经过改进,效果更卓越了。它可以让人快速的昏睡,然后说出许多真话来。而人醒来之后,却只当是睡了一觉似得。你,刚刚就喝了金花茶哦。” 柳馨宁的话音一落,李二小姐的脸色又变了。 她刚刚确实听见昭阳郡主吩咐侍女去取金花茶了。但是,此金花茶是不是彼金花茶呢? 柳馨宁看着李二小姐神色不定的模样,却是淡淡地笑了。 这所谓的金花茶,真的是取自白曼陀罗花。这白曼陀罗花有个别名叫做洋金花。 当然,也是真的有麻醉镇痛等作用。 洋金花中可以提取出一种物质叫做东莨菪碱。这种成分是‘吐真剂’的主要成分。 她没有化学试管之类的去提纯,所以直接用洋金花来做的。 但是,效果还是有的。 只是,那真话的程度要考虑一下而已。 因为,服用了这种东西的人说的未必都是真话,也可能是心里想要说的话。 但是,听李二小姐的话语,她应该是没有说假话的。 毕竟,重生这种事情,若不是有她自己穿书的经历,她也不会相信的。 所以,不懂的人更不会编出这样的谎话了。 “郡主玩笑了。小女不懂什么金花茶,也没有什么姐姐的故事要说。” 那李二小姐低垂着头,思考了好一会,还是认为柳馨宁在诈她。 故而,她整理好面部表情之后,才抬起头来笑着说道。 “哦?” 柳馨宁看见李二小姐这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淡淡地把李二小姐说过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那李二小姐一边听着柳馨宁的叙述,一边脸色大变起来。 那些事情,是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她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爹娘都没有说过,更不可能告知外人了。 “你认为,我一个长居内院的闺阁女子,能编排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就算你认为我是编排的,但是,我若是把这话说给圣上听,你觉得他信我还是信你?” “诅咒圣上驾崩这个罪名,只怕你九族都承担不起?” “当初,你姐姐为何被烧死?不就是你父母承担不起这诅咒圣上之语吗?” “你……确定还不跟我说实话吗?” 柳馨宁一句紧接着一句,李二小姐的脸色终于越来越颓败了。 到最后,她直接萎靡地跪倒在地,不敢再跟柳馨宁平坐了。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那李二小姐终于轻声地哭着哀求起来。 “你先起来。你也不希望动静闹得太大,惹来别人注目?” 柳馨宁的话音落了,那李二小姐的目光就透过水榭外长长的水廊,看向了岸上远远伺候的侍女。 “我选择跟你在这水榭里说话,为的就是安全。这里四周都是水,没有人能听到。你有话,就放心的说。” 柳馨宁选择水榭,是跟楼心月说完之后,懒得挪地方。 没想到,却是阴差阳错地得了这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