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女配:病娇反派他又苏又撩人》 世界1:王爷,请你自重 “国公,夫人,不好了!明王上门迎亲了!” 身上挂着红绸的小厮一边喊一边跑,一嗓子把厅里的众人脸都喊白了,瞧着不像嫁女,倒像是要送葬。 “这可怎么办?吉时马上就到,可大小姐还不见踪影呢!”喜娘急的团团转。 “孽障!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把她接回来,在庄子上养野了,什么都不懂,这种时候她一走了之,我们英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怎么办?” 英国公夫人拿着个小手绢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英国公坐在她身边,本来就烦,听她哭哭啼啼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的青瓷盏就摔个稀巴烂,“哭哭哭——就知道哭!没用的东西!” 他站起来对着外面的小厮道:“给我赶紧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今儿就算是抬,也得把她给我抬进花轿!” 一侧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的二小姐站了出来,提着裙摆直挺挺跪下,吓得英国公夫人连忙伸手去扶她:“雨凝,你这是做什么?” 兰雨凝脊背挺直,不卑不亢的说:“母亲,父亲,事急从权,姐姐既然不肯露面,明王和皇上那边总要有个交代,女儿愿意代替姐姐出嫁!求父亲母亲成全!” 兰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她铿锵有力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愧是手握重生剧本的女主啊,就是会抓机会。 她是从侧面来的,还没进门,加上兰雨凝这一出,没人注意到她。 兰霜的哥哥兰春秋一脸关切的去扶兰雨凝,俊朗的脸上满是心疼,“雨凝你起来,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们怎么能让你去跳那个火坑呢?明王又瘸又狠,他根本配不上你啊!” 兰霜:“?” 哦,假妹妹不能去,自己这个刚找回的亲妹妹就可以是? 她无语望天,按了按心口,那里还残存着原主的一缕怨气,听了这倒霉玩意的话,堵得她心疼。 “大哥,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了,姐姐不愿意,总有人要顶上的,你们对我有大恩,今天就让我回报你们。” 说着,兰雨凝那张娇俏的小脸上还落下了两行清泪,那叫一个惹人怜惜啊。 “既然如此……”英国公微微动容,“那你就去换——” “且慢!” 眼看着再说下去这事儿就成了,兰霜站出来打断他们。 “谁说我不愿意?” 兰霜大步进了前厅,所有人都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她。 英国公惊讶过后怒不可遏的指着她:“你你你——你是去乞丐堆里滚了一圈吗?这一身污秽,成何体统?” 兰春秋嫌恶的用袖子掩住口鼻:“怕是去掏粪了,庄子里长大的,净干一些下等活计。” “你个死丫头,你还有脸回来?”英国公夫人扑了过来,抡圆了手臂就想给她一巴掌。 兰霜抬手接住,随后甩开,眼神肃杀,“你再动我一下试试,我是明王未过门的王妃,打我,那就是以下犯上。” “你!”众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好像有点不认识了。 兰雨凝眸光微动,眉心紧蹙,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和前一世不一样了? “姐姐,你不是……”兰雨凝欲言又止,斟酌着说:“要是被明王知道了,怕是会对你不利。” 她话说的朦朦胧胧,但在场众人立刻明白了,看向兰霜的眼神再一次鄙夷起来。 兰霜心里冷笑,真是好厉害一张嘴呢。 她瞥了兰雨凝一眼,沉声道:“我如何,自有王爷定夺,若是王爷不满,我便以死谢罪,不会牵连你们。” “可……” 兰雨凝还想说什么,兰霜不耐烦的催促一声,“还磨蹭什么?王爷还带着迎亲队伍在外面等着呢,让人知道还以为英国公府多大的架子?” 英国公脸色几经变幻,最后摆摆手:“带她下去梳洗更衣,尽快出门。” “是。”喜娘和丫鬟们围上来,簇拥着兰霜往外走。 兰雨凝咬咬牙,跟了上去,“我去看看姐姐。” …… 兰霜的小院可以说是整个国公府里最偏僻最破的了,但她眼下没心思理会,反正以后也不会回来了,爱什么样什么样。 小厮们一桶桶的抬水过来,准备的差不多了,丫鬟们拿着帕子和花瓣站在旁边候着,兰霜摆摆手:“不用了,你们下去,我自己就行。” “是。” 房间被清空,兰霜脱了那身臭烘烘的衣服,跨进浴桶,舒服的喟叹一声。 “小八八,把细节剧情传给我。” 系统888:“好的宿主。” 一大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兰霜闭眼消化了一会儿,“爹不疼娘不爱,找回来也是个小白菜,啧啧啧,惨啊。” 身为高级任务者,兰霜此次任务就是拯救炮灰女配,消除她们的怨念,这具身体的原主,就是她这个世界的目标——英国公府流落在外刚被认回来的真千金。 上一世就是在大婚这天,原主在重生回来的兰雨凝设计陷害下逃婚,酿成了之后的一系列悲剧,反倒是女主,替她出嫁,一路顺风顺水,逆袭成皇后,享尽荣华富贵。 这让原主怎么能不恨? 如今她来了,断不会给女主任何踩她上位的机会! …… “咚咚咚!”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兰雨凝温温柔柔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兰霜挑眉:“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那张脸洗去尘埃和怯懦,其实真的很美,她弯唇对着水里的自己笑了笑,直接了当的说:“不可以。” 兰雨凝:“……” 她沉默了一下,还是坚持说:“可我真的很担心你,你不是说要和柳郎私奔吗?我好不容易给你们创造了机会,我们说的好好的,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啧,这是担心她吗?分明是担心自己的计划败露? 兰霜撩起水往自己凝脂一般的肌肤上泼,漫不经心的说:“啊,我反悔了,不行吗?” “你——”兰雨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可明王残暴好色,你嫁过去,只能是死路一条,我不忍心啊!” 兰霜嗤笑一声,“所以你觉得自己命大,嫁过去不会死?” “我当然——” 兰雨凝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什么?”兰霜故意诱导她。 “没什么……你,你好好洗。”兰雨凝深深的看了眼门板,心事重重的离开。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露出马脚,那就得不偿失了。 兰霜听着脚步声远去,轻笑一声,抓起自己的长发仔细搓洗起来。 她把自己拾掇干净,就把丫鬟们叫了进来,一群人围着她一顿捣鼓,整个人都脱胎换骨。 后面赶时间,兰霜连自己戴上凤冠霞帔是什么样都没看清,手里就被塞了把扇子,推出了门。 ……分割线…… 新书食用指南: 1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勿考究逻辑,尽量合理,脑抽写错了能改就改,改不了大家忍忍。 2全文,凌晨更新,每日两章,不断更,请假会提前说哈,放心入坑。 3关于引用,会在文中或者作家的话写,没标要么是因为太耳熟能详,要么就是我编的(包括但不限于类似诗词的句子,歌词……) 4欢迎并感激捉虫,不欢迎写作指导,看就完了,不喜欢自己去写,谢谢,不用指导我,也不欢迎各种挑刺,包括但不限于架空世界非要纠结古代如何如何……也不欢迎ky,见一个删一个,尊重你我他,谢谢。 5评论管理,合理建议评论保留,乱七八糟的评论删除不解释,一个劲叭叭挑刺的视情节严重拉黑,正常评论三星也不会删除,谢谢理解。 6求打卡投票评论,期咱们pk很重要的~ 废话完毕,感激阅读 王爷,请你自重2 出门的时候,英国公府上下,没一个人出来相送,只有一个兰霜的丫鬟碧青,抽抽搭搭的扶着她往外走。 大门口倒是围了不少人,全是来看热闹的。 一个是臭名远扬的残废王爷,一个是刚找回来的粗鄙千金,这俩人可都是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皇上一道圣旨把俩人绑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折辱谁。 而且今天还有一点特别的…… 碧青扶着兰霜下了台阶就傻眼了,她看着眼前乌漆嘛黑的花轿,没控制住,哭的更大声了。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哪有娶妻用黑轿的?呜呜呜——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啊!” 明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特意用了一顶纯黑的花轿,加上轿子宽敞,远远看着,不像花轿,倒像一口棺材。 轿子边的几个黑衣侍卫都沉了脸:“放肆!小小婢女岂敢口出狂言?” 碧青梗着脖子还想说什么,兰霜伸手按住她:“碧青,慎言。” 碧青不甘心的看着她,又酝酿了一大泡眼泪,兰霜却松开她的手,走向了花轿:“碧青言行无状,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说着她顿了顿,视线从花轿垂落的帘子上一扫而过,笑着说:“臣女倒是觉得这花轿脱俗得很。” 花轿里端坐在轮椅上的面具男人闻言蓦地睁开了眼,深沉如古潭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此人的性子,怎的和暗卫调查的不太一样? 不待他细想,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拨开了轿帘,让外面的阳光倾洒而下。 “王爷,幸会。” 兰霜放下扇子,冲他笑了笑,凤冠熠熠生辉,衬得她唇红齿白,多情善睐。 明王与她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紫玉扳指,“幸会。” “我可以进来了吗?”兰霜客气的问。 明王愣了一下,随即矜持的点点头:“可以。” 话音落下,兰霜迈进来一只穿着红色绣鞋的脚,然而还没落地呢,就听外面有人喊:“等一下,姐姐!” 这矫揉造作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是出自她那个娇滴滴的“好妹妹”。 兰霜小脸一垮,没忍住当着明王的面翻了个白眼。 明王:“……” 他定定的看着兰霜,然后就领教了一番什么叫变脸。 兰雨凝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兰霜收回另一只脚,手却没放下来,回身堆起笑脸:“妹妹还有事?” 兰雨凝立刻找好角度,确保能看到里面,也能让里面的人看到自己,然后依依不舍的拉着兰霜的另一只手,细声细气的说:“姐姐,以后去了王府要好好照顾自己,纵使你之前对王爷有再多的误解不满,如今……” 她说着就往轿子里瞟,兰霜立刻手一松,轿帘落下,挡死。 兰雨凝:“……” 她刚想含情脉脉的暗送秋波。 明王:“……” 她这是不想让别人看自己? 为什么? 兰霜笑着睁开兰雨凝的手,合欢扇半遮芙蓉面,轻松的说:“妹妹说笑了,那都是过去的事,如今我嫁给王爷,就是王爷的妻子,自然一切以王爷为重,这些都不该是你这闺阁姑娘该担心的,回去。” 兰雨凝犹不死心:“姐姐日后也要多回来看看,虽然你今天惹了父亲母亲不快,但到底是一家人——” 兰霜耐心告罄,转头问侍卫里最突出的那个:“兄台,吉时到了?该吹吹该打打,快走。” 侍卫统领于潇懵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天色,一挥手:“起轿。” 兰霜当即喜笑颜开,掀开轿帘就钻了进去,非常有分寸的坐在了一侧,没有挨到明王。 轿子被抬起来,一行黑衣侍卫沉默不语的大步往前走,后面跟着的乐师对视一眼,吹锣打鼓一条龙走起。 最后面的人还放起了鞭炮。 该说不说,这样看起来更像送葬。 兰雨凝被忽视了个彻底,尴尬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 其实尴尬的不只她一个人,轿子里的兰霜也挺尴尬的,但她不说。 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处一个狭小的轿子,还都不说话,那滋味谁试谁知道。 她不看都知道明王在打量自己,那眼神压迫感太强了,她无处遁形。 “我以为你不会愿意让他们吹吹打打。”过了不知道多久,明王终于开口了,声音出奇的好听。 像清泉石上流,又像碧玉水中合,清亮中带着一丝冷淡。 兰霜是个声控,听完对明王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为什么不愿意?脱离苦海了,可不得庆祝一下?” 兰霜笑着睨他一眼,直接用合欢扇扇风。 此时正值九月八,她穿的左一层右一层,热得很。 “哦?”明王来了点兴致,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好整以暇的打量她:“所以你觉得嫁给我是好事?” “嗯,是啊。”兰霜点头。 “可我怎么听说,你逃婚来着,和一个叫什么柳郎的人私奔了。” 明王语气没有半点变化,清清冷冷的,却让兰霜心中警铃大作。 她手一顿,捏着合欢扇的手微微用力,凤眸微眯:“王爷消息竟然灵通至此?不是说王爷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吗?” 明王眼角似有笑意,可那张脸分明没什么表情,“那你觉得,我把秘密透露给你,是为什么?” 兰霜默默的往轿门的方向挪了一下,不料这一下刺激到了明王,他像是看到猎物逃跑的狼一样,忽然逮到了机会,猛地出手,一手扣住了兰霜的手腕,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另一手快准狠的掐住她的脖子。 兰霜呼吸困难,她扔开扇子,按住明王的手指,“咱们有话好说,新婚第一天就……咳咳咳……掐死妻子不好?” 明王低低的笑了起来,呼吸间的热气一阵阵撩拨着兰霜的颈侧,那里瞬间染上了一层绯色。 “我不喜欢留危险的人或物在身边,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反咬一口呢?” 说着他手上又加了些力气。 兰霜:“……您可真有原则。” 明王嗤笑一声,眼里杀机毕现。 888忙跳出来:“察觉到宿主生命受到威胁,立刻开启反击机制——大力出奇迹!” 兰霜:“……” 什么鬼东西? 王爷,请你自重3 随着系统话音落下,兰霜只觉自己身体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手臂忽然充满了力量,她眼神一凛,抓紧明王的手指,用力往后一掰。 “嘶——”明王手指剧痛,忍不住松了力气,就被兰霜逮到了机会,她一个翻身和明王拉开距离,又不甘心,打算给明王点教训。 “我本无意与你为敌,但你想要我的命过分了点?”她抬起一条腿压在明王的大腿上,明王顿觉玉山倾塌,压得他动弹不得。 这还没完,兰霜攥紧了明王的手腕,把两手交叠在一起,死死的按在他身后的木板上。 “你——” 明王愕然的看着她,一个女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他竟然挣不开? 兰霜俯身看着他,俩人现在的距离极近,也极暧昧。 她再低一些,明王再高一些,就能吻在一起。 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兰霜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手真狠,你就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明王星眸微眯,抿唇不语,但杀意未消。 “我严肃的和你说一遍,你等我说完再考虑动手也不迟。” 兰霜低头凝视着他。 明王沉默片刻,低声说:“你先从我身上滚下去。” “不行哦,我要是起来了,你趁机又偷袭我怎么办?论武功我可比不上你,只能先委屈你一会儿了。” 兰霜笑眯眯的看着他,像极了狐狸。 “首先,我和英国公府的关系很不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你应该也查过了,知道我不是说谎。” “其次,我嫁给你是无奈,是皇上的意思,但不代表我和他是一条船上的,如果你愿意,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忙遮掩。” “第三,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有一个要求,事成之后,你给我一张和离书,放我远去,诈死也行,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我再无干系。” 说完,她拇指在明王的手腕上按了按:“怎么样?考虑一下?” 明王嗤笑:“我要是不考虑呢,外面都是我的人,你觉得你对我做了什么,还跑得掉?你的条件,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不是非你不可。” 事到如今,他反倒是不急了,整个人放松下来,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慵懒颓废之感,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不值得费心。 兰霜点点头:“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她在明王意味不明的目光中缓缓移动自己的膝盖,最后顶在了某个地方,“你觉得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你说,是你的暗卫们快,还是我快?” 明王额头的青筋猛地跳了一下,双手也蓦地攥紧,“滚下去——” “休想。” 她笑吟吟的偏头,“怎么样?王爷这次想考虑一下了吗?” 明王试着挣扎,结果兰霜压得更紧,死死的压制着他,“别白费力气了,小心伤到自己。” 她意有所指的垂眸,然后…… “王爷你……还真是——”她在明王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中慢悠悠的把话咽了回去。 明王这回不仅青筋直跳,还七窍生烟。 这个女人和他查到的大相径庭,要不是刚才看了半天确定她没戴人皮面具,他都怀疑她是被人掉包了。 难道她这么多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那心思城府未免太深了。 这么一想,明王就觉得此人留不得,可自己现在处于劣势,也不好翻脸。 既然她能说出那三点,起码暂时不打算与自己为敌,不妨留下看看? 明王心中千回百转,最后有了主意,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他稍稍抬起下巴,眸光幽沉,杀意收敛,反倒露出了几分玩味,“我姑且相信你一次,进了明王府,我们各住各的,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任何不规矩的小动作……我一定会杀了你。” 虽然眼里带着笑意,但兰霜知道他是认真的,不过她并不担心。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也信你一次。” 说着她松开了明王的手,慢慢站直身子,腿也收回去,顺势向后一坐,稳稳的靠在轿子边缘,捡起扇子慢条斯理的扇扇风。 888:“宿主危险解除,‘大力出奇迹’技能收回。” 兰霜不以为意,“王爷放心,我这人好养活的很,一日三——艹,你干嘛?” 兰霜话说到一半,忽然被明王俯身握住脚踝,一个用力把人拉了过去,她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扑进了明王的怀里。 情急之下太过慌张,兰霜不小心飚了句脏话。 明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日三——” “闭嘴!”兰霜恼羞成怒,挣扎着想去堵明王的嘴,可这次明王吸取了教训,没给她动手的时间,从怀里摸出一条手帕,把她纤细的手腕并拢绑在身后。 “礼尚往来,不用谢。”明王绑好之后伸手一推,把兰霜推到旁边,心情大好。 兰霜头上的凤冠一阵乱晃,红玉垂落眉心,平添几分旖旎艳色。 她咬牙看着明王:“好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明王抚了抚衣袖,薄唇轻启,露出森森白牙:“彼此彼此。” 兰霜无语,她对明王又有了新的认知。 喜怒不定,睚眦必报,武功高强,心机深沉。 总而言之就是——不好惹。 以后进了王府,她就离他远一点。 反正她的任务是好好活下去,改变悲剧人生,没说要她和这个明王来一段什么旷世绝恋,那就让这个狗男人——爬! 打定主意后,兰霜再也没和明王说一句多余的话。 轿子落地的一瞬间,她松了口气,忙坐直了身子,明王见她绷着脸,估摸是在生气,想了想她这样下去被人看见也不好,便伸出手:“过来些,我给你解绑。” 谁知兰霜只是轻笑一声,看都没看他,直接起身下了轿子。 你们问轿帘怎么办? 哦,她用头顶开的。 外面正犹豫着要不要掀轿帘的于潇:“???” 里面一脸麻木的明王:“……” 兰霜见于潇堵在前面,抬抬下巴:“麻烦让让。” “哦哦——”于潇连忙让开,兰霜大步出去,对随轿而行的碧青道:“走。” 明艳大气一美人,硬生生走出了土匪抢亲的步伐。 明王在后面看着,忍不住抚了下额,总觉得以后的日子消停不了了。 王爷,请你自重4 兰霜上了台阶,走到王府大门口,侍卫们立刻放下手中长矛一脸漠然的挡住她。 兰霜:“我是你们明王亲自迎过门的王妃,拦我?想悔婚?行啊,我这就回去。” 说着她转身就走,动作那叫一个干脆潇洒。 被于潇推着过来的明王剑眉微蹙,余光瞥了眼拐角处探头探脑的百姓们,声音冷沉,“让她进去,再不济也是本王的王妃,大婚当天就回家,让本王的面子往哪儿搁?” 门口的侍卫对视一眼,收回长矛,垂首认错:“是,王妃请——” 兰霜眉梢微扬,意味深长的看了明王一眼,转身大步入内,不愧是明王,真会演。 明王坐着轮椅走到台阶前,立刻有人搭了木板,于潇就推着明王上木板,滑上台阶。 “送王妃回洞房,本王去款待宾客。” “是。” 于潇给后面跟着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个丫鬟上前,“王妃请随奴婢来。” 兰霜点点头:“嗯。” 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明王,看起来冷漠极了。 明王也没理她,直接去了前厅,俩人的背影都写着两个大字——不熟。 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们摇摇头,八卦道:“果然,明王妃嫁的不情不愿,明王也不喜欢明王妃,以后啊,可有的闹喽~” 一个大妈抓了把瓜子在手里,边磕边说:“呸,你们胡诌啥呢?我瞧着明王妃那么个大美人,王爷天天一个屋檐下相处着,怎么可能不动心?” “嗤,吴大娘你还是不懂,明王瘸的可不止是两条腿,喜欢又不能动,有什么用?怕是越看越上火!” 吊儿郎当的街溜子满口荤话,挤眉弄眼的看着身边人,其他几个男人也跟着起哄大笑,里面的意味颇为下流。 吴大娘踹了他一脚:“驴蛋子玩意,什么浑话都往外蹦,这么多人听着呢,就不怕传到王爷耳朵里,明儿就剁了你的狗头!” 闻言那人还真的变了脸色,想起明王的凶名,面面相觑,最后都沉默了。 “连上头的都让他三分,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胡乱议论?真是不要命。” 吴大娘骂骂咧咧的走了。 其他人自讨没趣,也就都散去,混在其中的探子也悄摸摸的离开。 …… 虽然明王婚礼筹办的很敷衍,但这洞房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龙凤喜烛静静燃烧,橙黄色的光洒了满屋,看起来暖洋洋的,屋内还浮着淡淡的椒香。 此时正值初秋,天气虽然不冷,但入夜风凉,屋子里这个温度刚刚好。 碧青扶着兰霜在床边坐下,一脸郁闷的说:“小姐……王妃,奴婢帮你把手解开?” 兰霜环视一周,把房间的布局尽收眼底,这才说:“不用。” 碧青:“啊?” 难道绑着过夜?这也太禽兽了? 然而不等她在心里把明王祖宗十八代翻个面再骂一遍,就听“刺啦”一声,布料撕裂。 碧青:“?” 兰霜活动着手腕动了动脖子,不太满意的说:“这凤冠太沉了,你帮我摘了。” “王,王妃,你的手……” 碧青还是没回过神,兰霜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举起手腕:“你说这个啊?” 盈盈两截皓腕微微发红,显然是之前绑的太紧了。 兰霜从身后把断掉的帕子拎起来,起身扔到了香炉里,“我力气比较大而已。” 碧青:“哦。” 她跟着兰霜走到梳妆镜前,兰霜落座,笑着看她:“别这么紧张,既来之则安之,明王现在还不想我死。” 碧青:“……” 一点也没被安慰到好吗? 她咬紧下唇,眼眶泛红:“王妃,你说你跑都跑了,还回来做什么?奴婢不怕死,打死奴婢也不会把王妃供出来的!” 兰霜唇边笑意淡去,自小凳上转过身来看着碧青,她神色微冷,眼含警告:“此事日后休要再提,如今我是明王妃,除此以外,旁的都与我没关系。” 碧青急了:“可是明王非王妃良配,你就甘心一辈子照顾个声名狼藉的瘸子吗?” 兰霜眸光一凛,她视线在门板上一掠而过,抬手给了碧青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亮非常,疼倒是不怎么疼,兰霜用的是巧劲。 可即便这样,也把碧青打懵了,连带着门口守着的丫鬟婆子心肝都跳三跳。 碧青怔怔的看着兰霜,泪珠不受控制的落下,比人先委屈上了。 “王妃……” 她难以置信的唤了一声。 兰霜却不为所动,“跪下!” 碧青咬咬牙,捂着自己发热的脸直挺挺跪下。 兰霜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沉肃,面色紧绷,“碧青,从小我们一起长大,你把我当姐姐,我知道,因为我小时候救过你一次,你一直念念不忘想报答我,我都铭记在心。” 碧青闻言眼泪落得更快。 兰霜别开脸去,“我把你带回英国公府,本意是让你跟我过好日子,没想到……府里没人看得起我们主仆,反倒是连累你跟我一起受白眼,是我对不起你。” “王妃!”碧青听不得这话,膝行上前,抱着兰霜的腿说:“若不是王妃救了奴婢,奴婢哪里能活到今天,奴婢感激不尽,怎会怪王妃?” 兰霜闭了闭眼,“不,是我蠢,之前被人撺掇着逃婚,我跑出去没多久,就被人抓了起来,用麻袋和草装在一起,想拉着我出城,若是我真的跟着他们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碧青没想到真相是这样,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会?那柳郎——” “他是被人收买的,一早就是故意接近我。”兰霜缓缓睁开眼,里面尽是寒意,凉的碧青打了个寒颤。 “要不是我及时反应过来,用藏在怀里的金钗扎破麻袋跑出来,就真的完了,你我如今一个都活不成!” 她猛地握紧碧青的手,语气沉重:“所以,嫁给王爷我们就没有回头路了,他们不想我们活,我们偏要在王府好好的活下去,日后,再不要说王爷配不上我的话,夫妻一体,谁受辱,我们都不会好过。” “明白吗?”最后三个字兰霜又加重了语气。 碧青心头一颤,忙不迭点头:“奴婢明白了!” 王爷,请你自重5 明王坐在书案后,渐沉的夕阳亲吻着暮云,在他脸上落下一片艳色,映衬着他深邃的轮廓,竟显出了几分妖异。 于潇看一眼差点被夺了魂,忙垂下头,闭上嘴。 “呵,她真的这么说?”明王摩挲着拇指上的紫玉扳指,眸光晦暗不明。 “是,丫鬟们说当时王妃发了好大的火,给了那碧青一个大耳光,然后又和碧青掏心窝子说了那些话,最后主仆两人抱头痛哭,和好了。” 明王手指微顿,缓缓抬眼,漆黑的瞳孔抹上了瑰色,“抱头痛哭?” 那女人哭起来…… 明王想了想,想不出来。 眼前倒是又浮现出在花轿里针锋相对时她那又野又狠的眼神。 于潇垂着头:“她们是如此说的,属下没亲眼所见,不敢妄言。” “行,那就和本王去见见。” 明王抚了抚袖,推着轮椅往后院走。 前厅那些来道贺吃喜酒的,都被他打发了,反正没一个真心,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留着也浪费粮食,贺礼留下,人——慢走,不送。 管家于恒笑眯眯的拎着个小算盘蹲在库房门口清点的不亦乐乎。 明王进了后院之后,见丫鬟们都守在外面,正准备冲他行礼,明王眼神淡漠,食指竖起抵在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丫鬟们无声的欠了欠身,退到一边。 于潇推着明王停在门前。 卧房里碧青还在和兰霜倒苦水,“王妃,奴婢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不能抗旨不遵,但英国公府是龙潭,这明王府就是虎穴啊!你是不知道外面关于明王的传言有多吓人!” 兰霜除了凤冠,单手倚在梳妆台上,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哦?怎么说的?” 碧青立刻绘声绘色的学起来:“明王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一出生就很受先帝喜爱,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惜后来他的生母贤妃娘娘犯了错,被先帝打入冷宫,明王当时在外带兵,听到这个消息就从马上滚了下来,膝盖中箭,伤的极重。” “好在这一战最后胜利了,先帝念他有功,功过相抵,就没有罚他,还请太医为他医治,可到底是没保住,腿彻底废了,余生只能与轮椅为伴,自那之后明王就性情大变,在贤妃娘娘去世后,他彻底变了个人。” “不顺心便要打杀下人,在那……那事上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癖好,说好多皇上送来的美人都是被折磨死的,而且他命还硬,前两个未婚妻都是被他克死的……” 碧青越说自己越害怕,“王妃,日后你可怎么办啊?” 门外听墙角的主仆二人:“……” 明王似笑非笑的看向于潇,用口型说:“看来本王的伪装,还是挺成功的。” 于潇:“……” 你怎么还挺骄傲?你以为夸你呢? 眼看着碧青抽抽搭搭又要落泪,兰霜一把捂住她的嘴,无奈道:“行了,流言终究是流言,谁亲眼看见了?证据呢?既然都没有,为什么要信?” 碧青:“可素蛙面拿鞋银,都素这么索滴。” 她嘴被兰霜捂着,说话都不利索了。 兰霜松开手,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踱步,姿态潇洒:“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须得自己去看才行。” 碧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奴婢知道了。” 兰霜走到门边,凤眸微动,在心里对888说:“小八八,明王就在外面偷听呢是?” 888:“是的宿主,听好一会儿了。” “切,大男人听墙角,不害臊。” 兰霜勾唇一笑,忽然起了坏心思,她走到门边装作不经意的开门,“哎呀,这屋子里有点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说着不等碧青反对,她直接拉开了门,正正好和门口的人对上眼。 兰霜诧异、惊讶、难以置信、狐疑不解等等情绪转换了一遍,这才问:“王爷?你在门口干嘛呢?” 明王眸光幽幽的看着她。 忽然觉得有些违和。 她在外面的时候装的很好,怎么现在就装的这么……拙劣? 分明是发现了自己在偷……阿不,光明正大的听才故意来开门的,连那几句话都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眼下又做出这种一看就很做作的惊讶模样。 为什么? 故意的? 这个念头一浮起来,之前种种都解释得通了,她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捉弄自己。 明王有点想笑,胆子这么大,是真的不怕自己弄死她吗? “见过王妃。”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于潇率先出声,打破了这尴尬场面。 “免礼。” 兰霜笑着冲于潇点点头,试探着侧过身,“王爷里面请?” 明王视线蜻蜓点水般在她脸上停顿片刻,随后移开,“嗯。” 兰霜轻笑,真是惜字如金啊。 碧青在屋内见到明王进来,吓得连忙跪下,颤颤巍巍道:“奴婢给王爷请安——” 明王垂眸扫她一眼,颇觉无趣,胆子这么小,还敢在背后议论他,一点都不像她主子。 “出去。”明王推着轮椅停在榻边,碧青抬眸看他一眼,又看向兰霜。 兰霜点头,轻声道:“去。” 碧青这才从地上起来,“奴婢告退。” 明王对于潇说:“你也下去。” “是。” 卧房内只剩这对离奇的新婚夫妻,兰霜看着明王坐在软榻边不言不语,也没兴趣猜他在想什么,先发制人,“王爷今夜要宿在这里吗?” 明王挑眉,“洞房花烛夜,你让我出去住?”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兰霜走回床边,施施然坐下,一条腿优雅的叠在另一条腿上,手肘撑在上面,双手托着自己的小脸,就这么随意的看着明王。 姿态悠闲放松的仿佛这里真的是她自己家。 明王收回视线,长睫低垂,“那是皇上的意思,不是我的。” “他都拿我折辱你了,你打算就这么顺坡下驴?” “你觉得是折辱?”明王觉得和她说话真的很有意思,她一点都不怕他,也不敬他,语气自然。 “英国公流落乡下的女儿,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值钱,京都贵女都瞧不上我,达官贵人也背地里笑话英国公府找了个粗鄙不堪的丫头回来,皇上却偏偏选中我做你的王妃,可不就是折辱?” 兰霜笑吟吟的说:“你再怎么样也是个亲王啊,配其他的贵女绰绰有余。” 王爷,请你自重6 明王沉默片刻,自己推着轮椅逼近了床榻,兰霜依然面不改色,还颇有闲心的分神和888吐槽,“小八八,该说不说,明王除掉面具,这张脸是真好看啊。” 888搓搓手:“嘿嘿嘿,这就是危险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啊,后期推翻皇上,把整个朝堂搅得腥风血虚,成为人人敬畏的暴君,却还有大把的女人前赴后继,不就是看中了这张脸。” 兰霜深以为然:“嗯,这么一张脸,确实有颠倒众生的资本。” 她放肆的目光让明王稍有不适,沉声问:“你在看什么?” 兰霜坦然道:“你啊。” “我?”明王眯眸,推着轮椅来到兰霜面前,稍稍凑近了些,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问:“好看吗?” “好看。”兰霜丝毫不慌,甚至还送他莞尔一笑,随后扒拉开他的手,惋惜的叹气:“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明王:“……”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当着你夫君的面,说着喜欢别人的话,你是真不怕死啊。” “怕什么,反正我们俩的婚约就是一个荒唐的玩笑,早晚是要好聚好散的。”兰霜伸手拍了拍明王的肩膀,诚恳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缠着你的,到时候你尽管去娶你喜欢的人。” 明王皮笑肉不笑的打量她,似是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 兰霜慢条斯理的收回手,“这话该我送给你才对。” 四目相对,隐隐有火星迸射,又夹杂着剑拔弩张的杀气。 灯花炸响,晃了下明王的眼,他这才收了浑身的气势,向后一靠,“你白天既然说了三条,我就姑且信你一回,但若是你违背一条,我就要你的命。” 语气平淡,但越是平淡越是危险。 兰霜颔首:“嗯,我记着呢。” 明王缓缓伸出手:“既然以后同处一个屋檐下,我们先约法三章。” 不等兰霜同意,他自顾自的说:“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进书房半步。” “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与我有肢体接触,当然,其他人也不行。” “三,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主动来烦我。” 888听完不爽的摇摇头:“什么嘛,好霸道哦。” 兰霜轻笑,“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和他有多余的接触,这样刚好可以名正言顺的躲着他。” 888:“哦,这倒也是。” 明王见兰霜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但没说话,难得良心发现反思了一下,嗯,是有点霸道了,听起来倒像是在防采花贼。 他轻咳一声,找补了一下:“当然,除此之外你很自由,这个王府其他地方你都可以去,王府里的钱你也可以随便用,只要不给我添麻烦就好,至于人,明儿我让于潇带两个丫鬟来,你身边那个太蠢。” 兰霜点点头,“嗯,还算合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我们晚上怎么睡?” 明王:“……” 他顿了下,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瓣,“你睡这儿,我睡前院。”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慢走不送。” 兰霜冲他摆摆手,笑的很是开心。 明王眉头缓缓皱起,怎么感觉好像被嫌弃了? “今晚不行,好歹是新婚夜,装装样子,也得在一间房,你睡床,我睡榻。” 明王说完就推着轮椅往榻边走。 兰霜瞄了一眼,榻很宽很长,睡个明王绰绰有余,不过上面没有被子和枕头。 想着他没直接让自己睡榻还算有点男人的担当,兰霜不介意帮他一把。 她站起来,从床里面拿了一床被褥和枕头扔在拿了榻上,明王一愣:“你——” 兰霜眉眼低垂,帮他把被褥铺好,枕头放正拍了拍,“喏,睡。” 明王迟疑一下,抿抿唇,低声说:“扶我起来。” 兰霜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明王腿上,明王当即戒备起来:“怎么?不愿意?” 兰霜摇摇头,在心里问888:“他的腿真瘸了?” 888毫不留情拆穿:“假的,故意混淆视听。” 兰霜:“……”我就知道,小说里的老套路了。 “扶就扶。”兰霜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人架起来。 明王看了眼她的小细胳膊,毫无心理负担的把自己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兰霜身上。 压得兰霜一个踉跄,不小心绊到了脚榻,一个不稳,拉着明王双双摔进了大红色的被褥里。 “嗯……” 兰霜在下,明王在上,差点没把兰霜压断气。 “救……救命!” 明王:“……” 他脸上闪过了片刻的不自在,“抱歉。” 干巴巴的说了两个字后,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看着兰霜。 兰霜伸手推了推他,吃力的说:“那你倒是从我身上下去啊!” “哦。”明王恍然大悟,一个翻身仰面躺在了榻上。 兰霜捂着自己的腰动了动,“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低低的呻吟出声,“疼,啊……好像扭到了。” 她精致的脸皱成一团,唇色似乎都淡了不少,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明王皱眉,“你怎么了?哪里疼?” “腰——” 兰霜扶着自己的腰,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站起来,活像是得了腰托的僵尸,歪斜着下了地。 明王坐起来,复杂的看着她:“我让人去送药油来?” “不用了。”兰霜摆摆手,“就是扭了一下,大晚上的就别折腾了,明儿再说,说不定一晚上就好了。” 明王欲言又止,但见兰霜坐回了床上,话又咽了回去。 “时辰不早了,我有点困,先睡了,王爷自便。” 兰霜爬上床,把床帐放了下来,在里面脱了外衣后扔出来。 大红色的喜服就这么落在氍毹上。 明王额角的青筋蓦地一跳,这一幕莫名香艳。 他没说话躺了回去,也没脱衣服,就和衣而眠。 兰霜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真倒霉啊,小八八,有膏药吗?” 888:“这个,有倒是有,但需要花费怨念值兑换,一百怨念值一贴。” 兰霜眼睛一亮,支棱起来了:“那我现在有多少怨念值?” 888慢吞吞说:“-10” 兰霜:“???” 你有种再说一遍! 王爷,请你自重7 888身体力行证明他有种,梗着脖子又说了一遍:“-10!” 兰霜“垂死病中惊坐起”,还没开口就被自己呛到了,撕心裂肺的咳起来。 “咳咳咳——” 原本就没睡的明王闻声而动,眼皮一掀,微微侧脸看向床上。 大红色的帐幔半遮半掩,依稀可见一点朦胧的轮廓。 咳声歇了又起,明王形状极好的眉毛缓缓皱起,难道是着凉了?可这天气,好像不容易着凉? 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兰霜翻身,他才闭上眼睛。 兰霜不知明王偷看,她现在全部心神都在天杀的888身上。 “你跟我解释一下,这-10是怎么来的?原主都死了,还能诈尸生出怨念呢?那我干什么消除怨念,我直接干超度的活好了。” 888心肝乱颤:“宿主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解释,这-10是因为之前在危急关头给你兑换了保命技能啊,你用了是要花钱的。” 兰霜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的说:“你是说那个什么‘大力出奇迹’?” 888对对手指:“是呢。” 兰霜:“……” 她竟然无言以对,人家也是为她好,但这十点,还是让她觉得肉痛,毕竟到现在女配的怨念值都没有消减。 见她沉默,888小声问:“亲爱哒宿主,你还要膏药吗?没有怨念值其实也可以赊账的,后面再还就是了。” 兰霜:“打住,我一点都不疼。” 888:“……行。” 兰霜静默的躺着,脑子却在不停转动,原主从出生起就被奶娘掉包,把自己的女儿替换过去,于是兰雨凝顶替了她的身份,做了十七年的英国公府大小姐。 要是一辈子不知道也就算了,偏生事情又因为国公夫人病倒被戳破,原主满心期待的以为自己要过上好日子了,以后有父母长兄照拂,可到头来,人人都嫌她粗鄙不堪,兰雨凝掉了两滴眼泪,他们就心疼起兰雨凝来。 在兰雨凝的对比衬托下,兰霜越发灰头土脸,兰雨凝不想自己被赶出家门,几次故意设计兰霜在众人面前出丑,再装成温柔妹妹的模样安慰她,博得好名声。 而原主被关在后院禁足,什么都不知道。 兰霜越想越觉得这里面不对,戳了下888:“小八八,我怎么感觉这故事里尽是漏洞呢?” 888点头:“是,这是本狗血小说,后来作者还烂尾了,留下一堆坑没填,所以逻辑上有很多断层。” 兰霜:“?原来是个小说世界?重生文?” “对啊,女主就是兰雨凝,之前不是给你看过资料了,这是第二世的开始,原本第二世兰霜已经凄惨死去,所以我把你传送回了第二世开头。” 888的小正太脸上一脸深沉:“这样才是逆天改命啊。” 兰霜:“原来如此。” 她手指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下巴。 “我捋一下时间线哈,第一世的时候,兰霜回到了国公府,依然不受待见,前面的剧情是大差不差,后来一道圣旨把她赐婚给了明王做正妃,一家人都瞒着她,等到出嫁那天才把她赶上花轿,兰霜嫁过去之后安安分分,一心对明王,最后明王登基,她成了皇后,是这样?” “对的。” “但因为她身体不好,没多久就因病去世,明王就再也没娶,而在这期间,英国公因为贪污受贿,加上站错了队,被明王一网打尽,砍的砍,流放的流放,兰雨凝就是在流放的路上死的。” 兰霜顿了顿,“也是这个时候,她重生了,来到了第二世,就是现在这一世,按照原来的剧情,她提前泄露了皇上赐婚的事给兰霜,又添油加醋说了明王多可怕,说自己会帮她逃出去,然后到大婚这天,兰霜跟着所谓的柳郎出逃,兰雨凝替嫁,借着前世的优势笼络了明王的心。” “等等宿主,其实有一点你不知道。”888看着电子屏幕上的资料说:“明王他身有隐疾,不喜欢女人的,哦,男人也不喜欢,娶妻回来就是摆设。” “什么?!”兰霜顿时精神了:“你的意思是,他两世都没开过荤?” 888:“哎呀,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兰霜:“……” 你害羞个屁,又不是说你。 “啧啧啧,没看出来啊,我瞧着明王那个长相,那个鼻子,不像是不行的人啊。” 兰霜想着转过身来,面对着明王的方向侧躺,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莫名对明王伸出了一丝怜爱之心,可惜这张脸了。 “真的不行,他在战场上的时候是真的伤到了,还中了毒,后来腿上的毒成功逼出去了,没影响走路,但余毒影响了,废了。” 兰霜看着明王的眼神更诡异了,“哎,原本还想着如此美男赏心悦目,结果现在秒变姐妹?” 她叹息着摇摇头,又转了回去。 榻上的明王皱眉睁开眼,这个女人到底在干嘛?一会儿一翻身,还叹气,嫁给他就这么不爽? 兰霜还想再深问, 可888预判了她的脑回路,直接切断联系说:“进入夜间休息模式,宿主晚安。” “哎——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小八八!” 叫了几声没反应,兰霜无聊的看着头顶的帐幔,又接着前面的思路想,兰雨凝嫁给明王后帮他夺权,却又在后面英国公出事的时候袖手旁观,啧,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而兰霜当时被兰雨凝设计嫁给了明王的死对头荣王,荣王对她不过是利用,想借着她搭上英国公府的线,毕竟当时的英国公府只剩下这一个女儿。 后来荣王落败,兰霜跟着被流放,在路上被一群人…… 兰霜厌恶的皱皱眉,这一切都是拜兰雨凝所赐,她自己倒霉死得凄惨,重生后竟然全怪在了兰霜的身上! 神经病。 想要消除原主的怨念值,怕是还得从兰雨凝身上入手。 兰霜闭上眼睛,开始制定一系列报复计划。 就先从揭露她的真面目开始。 王爷,请你自重8 兰霜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醒来的时候明王已经不在了,榻上的被子掀开了一半,工整的好像原本就是那么摆的一样。 兰霜伸了个懒腰,起床想下地,结果腿上带下来了什么东西。 “嗯?”她低头捡起来,发现是一块雪白的帕子,“床上哪来的帕子?” 888:“昨晚就有了哦。” “是吗?我没注意,有什么讲究吗?” 兰霜左右看了看,好像没什么特殊的。 888:“啊,这个……” “吱呀——” 明王推门而入,正好和双手扯着帕子看的兰霜面面相觑,随后他的视线下移落在那块帕子上,神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你……这个就这样,不用你动手。” 明王说完推着轮椅就进屋了。 兰霜茫然的眨眨眼:“我动手?我动什么手?” 888小声补充:“宿主我刚才的话没说完,这其实是元帕。” 说完他脸都红了,害羞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兰霜皱眉:“什么元……啊!” 她忽然反应过来了,古代新婚夜,用来承接女子落红的帕子就叫元帕,因为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所以这东西是白的。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 她刚才拿这个东西看了好半天不算,还被明王看见了…… 难怪他刚才的表情是那样的。 “什么社死瞬间啊!”兰霜捏紧帕子,恨不得立刻把它毁尸灭迹。 888:“宿主息怒,刚才明王说这个东西不用你动手,他应该还有用,先放过它。” 兰霜低低的哼了一声,把帕子放到了桌面上。 明王在榻前坐着,目光沉沉:“今日我就回前院住,这里的摆设你若是不喜欢可以找管家换,一会儿不用你入宫,我去谢恩,你在府里认认人。” “行,没问题。” 兰霜在桌边坐下,“现在可以让人进来换水了吗?” 明王颔首:“自便。” 说完他也不走,就在那儿坐着,兰霜疑惑的看他一眼。 不待她问,忽然有人来敲门:“奴婢给王爷王妃请安,奴婢来收元帕了。” 兰霜恍然大悟,一大早就开演了啊,那自己得好好的配合他,装出不和的样子。 皇上就见不得明王好,自己要是和明王恩爱了,不就成了他眼中钉? 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进——” 话音落下,一位穿着深棕色宫装的嬷嬷走进来,冲她和明王欠了欠身,视线落在床上,没看到想要的东西,微微一愣。 兰霜捏起元帕:“这儿呢。” 嬷嬷诧异,“这……怎么好劳动王妃……” “反正没用过,干净的很,拿去。” “……是。” 嬷嬷伸手接的时候,眼神复杂,难掩同情。 啧啧啧,洞房花烛夜居然什么都没做,这传出去不就成了京都里的笑话? 明王真是好狠的心! 这么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竟然也忍得住? 她无声的叹息,又怜悯的看了兰霜一眼,把帕子放进木盒里,盖好盖子后看向沉默的坐在榻前的明王,瞧瞧这冰山似的脸。 唉,都是可怜人啊,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她冲明王欠身:“奴婢告退。” 明王眼皮都没抬,“嗯。” 嬷嬷赶忙逃也似的出了卧房,跟于潇和碧青走了个照面,也没说什么,急匆匆离开。 碧青疑惑的皱眉:“火烧屁股了吗?这么急?” 于潇瞥她一眼没说话,敲门得到允许后才入内,也不敢乱看,走到明王身边:“王爷,该更衣了。” “嗯,走。” 明王坐在轮椅上,于潇推着他出去,路过兰霜的时候,兰霜冲他们摆摆手:“慢走。” 于潇眉心一跳,这王妃还真是……活泼。 碧青等人都走了才端着托盘进来,给兰霜换了壶茶,又放了几碟点心,兰霜可算是能喝口水了。 之后厨房那边又送来了早膳,兰霜洗漱更衣后吃饱喝足,就开始静静的等。 不出半个时辰,兰霜远远的就瞧见一位穿着柳叶青色长衫的男子缓步而来,后面远远的跟着一溜人。 碧青诧异:“后院怎会有外男?” 兰霜比她淡定些,眯眼看了会儿说:“他应该是王府的管家。” “啊?这么年轻?” 碧青不信的转过去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而且长得也太……太秀气了些?” 她不会那么多夸人的词,只知道秀气是用来夸人好看的,就这么用上了。 但在兰霜眼里,眼前人用男生女相来形容还差不多。 俊美的有些阴柔。 若是换一身衣裳扮做女子也未尝不可。 和明王不一样,虽然明王也俊美非常,但五官深邃立体,线条硬朗,一看就压迫性十足。 这位看起来笑眯眯的,没什么脾气,但兰霜直觉这也是个狠角色。 “属下于恒见过王妃娘娘。” “于恒?”兰霜挑眉,“你和王爷身边的于潇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于恒笑着说:“于是王爷赐的姓,我们都姓于。” “原来如此。”兰霜没问为什么赐姓于,就算姓操都和她没关系。 “王府里就这些人?”兰霜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丫鬟小厮们分成两排,一字排开。 “是,王爷暴戾嗜杀,府里的人,就多不了。” 于恒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只是这话里的意思真是不中听。 吓唬谁呢? 兰霜面不改色,甚至还隐隐带了几分笑意:“那王爷让你给我找的丫鬟呢?” 于恒没想到兰霜是这个反应,眼中浮起了几分玩味。 他转身点了两个人出来:“鸢飞,雁鸣,这两个丫鬟心灵手巧,王妃以为如何?” 兰霜抬眼扫去,这俩人看起来十六七的年纪,嫩的仿佛能掐出水,看起来娇娇柔柔,眼神自以为藏的很好,其实都是野心。 她忽然就沉下脸来:“不如何,换。” 说着她起身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打量了一圈,随手点了两个丫鬟:“你——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俩人对视一眼应声出列。 “奴婢枕寒。” “奴婢眠香。” “枕寒,眠香,这两个名字好听,就你们了,以后你们就留在我院里做大丫鬟。” “谢王妃娘娘!” 两个丫鬟都很高兴。 于恒诧异,她怎么这么准就挑中了最安全的两个? “鸢飞和雁鸣哪里不讨王妃喜欢吗?”他试探着问了句。 兰霜没说话,只是转身之际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还挑了下眉,仿佛在说:就你那点小心思,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卖弄? 王爷,请你自重9 于恒顿觉自己的小心思无处遁形,有点尴尬,不过很快恢复如常,看向兰霜的目光就不太一样了。 这个王妃不简单。 兰霜扔下那个眼神就转过身,留给于恒他们一个神秘傲然的背影。 先不说那两个丫鬟的眼神瞒不过阅人无数的兰霜,再不济她还有888这个外挂呢。 她刚才不过是问了一下,“谁是可信的。” 888:“左边数第三个,右边数第四个,一个叫枕寒,一个叫眠香,是明王的人,还有些拳脚功夫,而于恒选的这两个都是别人送来的细作。” 于是兰霜就点了枕寒和眠香。 不过她肯定不会告诉于恒的,就让他对自己保持一分敬畏好了。 兰霜进去之后对碧青说:“关门,送客。” 碧青欠身:“是。” 她走到门边对着枕寒和眠香使了个眼色,俩人便守在了门口。 眼见着门要关上,于恒忙伸出手:“哎——王妃且慢。” 兰霜坐在桌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皮都没抬:“还有事?” 于恒冲后面一招手,立刻有人端着一托盘的账本上前,于恒笑着说:“这是王府的账目,还请王妃过目。” 兰霜对888说:“你看,又来试探我了,跟这种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说话真累。” 888:“那宿主要看吗?明王既然有起兵造反的能力,应该挺有钱的?” “我是那么财迷的人吗?”兰霜不满,说的义正词严。 888立刻赔笑:“是,是我想的太狭隘了。” 兰霜看向于恒,扫了眼那堆积如山的账本,顿了顿,嗯,这么厚这么多,这得是多少钱啊? “不必了,王府的账目与我无关,我不感兴趣,你们以前归谁管就还归谁管,按时给我发月俸就行,退下。” 于恒:“?” 碧青见他愣愣的不说话,抬手把门关上了。 于恒:“……” 他狠狠的皱起了眉毛,这人怎么回事? 欲擒故纵? 看了一会儿得不到答案,他转身对着其他人摆摆手:“散了,日后用心伺候王妃,不得怠慢。” “是。” 于恒大步往回走,打算等明王回来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 此时他念叨的明王刚入了宫,一路被人抬到后宫,才被于潇搀扶着下来,坐上了轮椅。 在外面迎接的大太监禄远,见状目露怜悯之色。 “王爷小心,奴才推您进去?” 明王沉声道:“不必。” 于潇就推着他进了大殿。 皇帝和皇后坐在上首,皇子皇女们坐在下面,听到轮椅滚动的声音,纷纷抬头看来。 那些目光各色各异,大部分都落在了明王的腿上。 明王目不斜视,就当没看见,出门的时候他又戴上了那块面具。 据说明王那次大战不仅伤了腿,还废了脸,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痕,所以戴面具遮一遮。 由此又为他的恐怖名声添砖加瓦。 皇帝看到他这副鬼样子倒是很满意,一身半新不旧的月牙白袍,裹着个半死不活的人,绝配! 不过他惯会装模作样,见明王来了,忙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九弟,你来了,昨日才成的婚,怎的也不穿的喜庆点?” 皇后也附和:“是啊,而且怎么只有九弟一人来了,你的王妃呢?” 她还特意往明王身后看了一眼。 明王露在外面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不爽就两个字,毫不掩饰的刻在他的眼睛里。 “她病了,不能起身。” 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病了?” 明王不耐烦的说:“嗯,臣弟谢皇上隆恩给臣弟赐婚,但这王妃属实粗鄙,臣弟甚是不喜。” 想起之前嬷嬷送来的干净元帕,再瞧瞧明王这副神情,皇帝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看来是真的很不喜欢啊,那就好,那就好。 他“苦口婆心”的劝道:“老九,她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虽然人……淳朴了点,但长得可是一等一的好,家世也与你相配,你就忍忍,时间长了,说不定就觉得不错了,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 “是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以后多个人照顾你,陪你说说知心话,本宫和皇上也能放心。” 明王心里冷笑连连,装不出亲热,干脆破罐子破摔:“哼,臣弟这辈子也不可能看上那山野村妇!皇上皇后莫要再劝,免得伤了情分。” 他攥紧了轮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皇帝一眼瞄到,心里越发痛快,“唉,你啊,行,你要是不满意,日后朕再给你物色几个。” 说完又拉着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兄友弟恭的话,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还以为他们真的是兄弟情深。 在明王忍耐达到巅峰的时候,皇帝假惺惺的留他在宫中用膳,明王立刻借口昨晚休息不好要回去,皇帝“善解人意”的随他去了,还赏了一大堆药材补品茶叶,顺便意思意思给兰霜赏些绸缎首饰。 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 …… 兰霜原本在看话本子,直到皇帝的赏赐水一样的送来时,她才懒懒的起身靠在门边:“谁赏的?陛下?” 于潇推着明王进来,听到这话明王点点头:“你的那份我让人都送来了。” “谢了。” 兰霜起了点兴致,伸手摸了摸那水光般潋滟的料子,入手柔滑,轻薄凉爽。 “啧,皇上心情不错?” “嗯,还劝我和你好好过。” 明王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兰霜挑眉:“看来你演的不错。” 明王薄唇微勾:“彼此彼此。” 兰霜轻笑一声,“那三日回门,我自己回?” “你还想让我陪你?”明王反问。 “也不是不行,我想借王爷的虎威一用。” 兰霜笑弯了眼睛,乍一看确实挺像狐狸。 “狐假虎威……你想吓唬谁?”明王眼底泛起一丝兴味。 兰霜指尖从绸缎上划过,长睫低垂,红唇轻勾,声音里好像沾了蜜,甜丝丝的好听,“当然是——撺掇我逃婚的好妹妹了。” 明王定定的看着她:“是吗?” “王爷不信?”兰霜视线缓缓落在他面具上,又下移定在他的薄唇上,如有实质的顿了顿才移开。 “明日随我走一趟便知。” 王爷,请你自重10 说完兰霜和明王道过谢就回了房。 留下明王怔怔的坐在原地出神。 于潇低声询问:“王爷,接下来去哪儿?” 没人应。 于潇疑惑的低头看向明王:“王爷?” 还是没人应。 “王爷!” “嗯?” 于潇提高了音量,这次明王终于回神了,“王爷要去哪儿?” “回书房。” “是。” 于潇推着明王转身往回走,明王却回头看了一眼,兰霜……刚才在看什么? 他摩挲了下自己的唇,若有所思。 …… 古人的生活是颇为枯燥的,尤其对高门大户里的妇人来说,受到种种束缚,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只能窝在那一亩三分地。 兰霜过一天就觉得枯燥的不行,好在还能调戏调戏小八八解闷。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用过晚膳枕寒忽然端来一碗梨汤给她。 兰霜一怔,看着白瓷盅里清亮的汤色,再看看那去了皮的晶莹梨肉,疑惑的问:“我没说想喝梨汤。” 枕寒说:“厨房的人说是王爷吩咐的。” “王爷?” 兰霜不解,好端端的,明王给她送梨汤是几个意思,要和她离了? 看透一切的888摸着自己的下巴故作深沉的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昨晚你被自己口水呛到的时候咳得太撕心裂肺,明王误以为你病了,梨汤润肺润喉啊。” 兰霜:“……” “等等!所以当时他根本就没睡?” 兰霜顿觉自己心跳的有点过速。 “是啊,怎么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 888不解:“我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就没说……” 他底气不足的小声叭叭了一句。 兰霜:“……还好我昨晚没做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不然可真是丢死人了。” 888:“哎呀,宿主放心啦,要是你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我一定会提前提醒你的。” 兰霜:“呵呵。” 那个时候人都凉了好吗? 她才不会告诉888,她一度很想凑近看看明王的五官。 她这人没啥毛病,就是好色。 “咳,王爷有心了,给我。” 兰霜面色柔和下来,假装咳嗽一声,接过梨汤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 其实她不太爱喝梨汤,她更喜欢直接拿个梨啃。 不过好歹是明王的一点善意,还是要领情的。 兰霜嚼着果肉在脑中和小八八说:“其实明王这人,还是不错的,没有原着中说的那么喜怒无常啊,还挺细心的。” 888听她这么说,手都摆出了残影:“不不不不不——” 兰霜:“……你嘴唇得羊癫疯了?” 888:“不是,明王他的性格,一半是装出来的,一半是因为毒发折磨的。” “毒发?”兰霜一愣,手也顿住了,“他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你给我的剧情里没有啊。” 888:“……嗯,这个……当时那个情形比较急嘛,我就只给了你最主要的剧情,一些细枝末节的就没提,毕竟你的任务主要是在英国公府那一家人身上嘛。” “打住,禁止卖萌,赶紧给我说清楚。” “哦,好。” 888补充道:“其实一开始皇上和明王的感情很好,明王很相信皇上的,因为当时贤妃被打入冷宫,只有皇上跪在御书房外为贤妃和明王求情,还差点晕过去,明王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等下,让我猜猜,按照这个小说的狗血程度来说,是不是贤妃的事就是皇上和他母亲一手策划的?害明王在战场上失利的也是他?” 888崇拜的搓搓小手:“宿主真聪明!就是这样的,但当时的明王不知道,他带兵回来一边沉浸在母妃被打入冷宫的悲痛和心灰意冷,一边念着皇帝的恩情,去看了他一眼。” “不会是皇帝趁机给他下毒了?” 兰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是啊,当时明王没防备他,皇帝就茶里给他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那毒极为罕见,短时间看不出什么问题,长此以往堆积在身体里,会让人越来越暴躁易怒,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最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888说着打了个寒战,“真是好恶毒的心思,后来明王察觉不对,找到了自己私交甚笃的神医,入京给他一查,这才发现自己中毒了,但此时毒已深入骨髓,想彻底拔除难上加难,就一直用暂时的解药压制了。” 兰霜用勺子压了压软烂的梨肉,眸光晦暗,“皇室倾轧,向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这么安排,明王怎么奋起反抗?” 888叹息一声:“所以明王也挺惨一男的,母亲死了,父亲不待见,皇兄设计陷害,身中剧毒,还不举,这辈子不会有后代,娶的妻子也不是喜欢的……” 说着他顿了顿握紧自己的小拳头义愤填膺的说:“甚至最后这本书都没个大结局!” 兰霜原本还在为明王的悲惨身世黯然伤神,直到听到最后一句。 她顿时破功,“咳咳咳,算了,别纠结那个了,先把我们的任务做完再说,大不了我以后多关爱他一点,说来大家都是姐妹。” 888:“……” 或许你的姐妹本人并不愿意认领这个称呼呢? 兰霜慢吞吞的把梨汤喝完,转头对枕寒说:“去,替我谢谢王爷。” “是。” …… 第二天一早,兰霜梳洗完毕,正吃饭呢,明王就被于潇推来了,后面还跟着于恒。 “王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吃过了吗?” 兰霜冲明王笑了笑,继续吃东西。 明王点点头:“吃过了。” 于恒在边上补充:“王爷身子不好,早上向来不怎么吃。” 明王:“……” 他瞥于恒一眼,于恒立刻垂下头装死。 兰霜讶然:“啊?那正好,这么多我也吃不完,王爷一起。” 明王手指在扶手上摩挲,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兰霜直接替他做了决定,拿了个干净的碟子给他夹了两个包子,又盛了半碗豆腐脑。 “好歹吃点,早上不吃饭一天都没精神,对身体更不好。” 明王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顿了顿,“嗯。” 王爷,请你自重11 明王推着轮椅来到桌边,拿起筷子夹包子啃了一口。 动作优雅,不疾不徐,即使他在吃十八个褶的包子,也不影响他的良好仪态。 兰霜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嗯?” 在兰霜看第九眼的时候,明王终于忍不住抬眸看回去,“怎么了?” 兰霜偷窥被抓个正着,倒也一点都不心虚,她莞尔一笑,把口中最后一点豆腐脑咽下去,“没什么,就是觉得看王爷用膳,赏心悦目罢了。” 她说的自然,倒是把明王说得一愣。 后面的于潇和于恒对视一眼,于恒挑了挑眉:这王妃手段有点高啊。 于潇:…… 于恒:她到底什么意思? 于潇:…… 于恒皱眉,眨了眨眼:你中毒哑巴了? 于潇一个眼刀飞过来。 于恒:…… 碰了一鼻子灰的于恒无奈望天,难道这府里就他一个明白人了? “我吃好了,王爷请慢用。” 兰霜用帕子擦擦嘴,眠香立刻递上茶,兰霜接过没有立刻用。 明王吃的不多,两个包子和一碗豆腐脑喝完就饱了。 兰霜这才端起茶盏漱口,明王也一样。 等俩人收拾妥帖,于恒才道:“王爷,王妃,马车已备好,礼品也放在车上了。” “等等,还准备了礼品?” 兰霜长眉微挑,看向明王。 明王不解的看着她:“嗯?” 兰霜摇摇头,对于恒说:“东西都拿下来,什么都不用准备,以后也不需要给英国公府送任何东西。” “这……”于恒面露为难:“好歹是王妃的娘家,这么做是不是容易落人口舌?” “娘家?”兰霜起身扶着碧青的手,拢了拢自己臂弯处的披帛,淡声说:“生养的叫娘家,生而不养,寻回来又不想负责的,算什么娘家?我没有抗旨不遵害他们一家下大狱,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于恒被堵得哑口无言。 明王瞥他一眼,摆摆手:“按王妃说的做。” “是。” 于恒忙出门叫人把东西搬下来。 兰霜先明王一步出去,毕竟是要演不和的,一起走算怎么回事? 碧青扶着她的手,路过花园的时候见到上次选人时的那两个丫鬟在摘花,穿的还颇为娇嫩,不由得皱了皱眉:“她们在这儿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丫鬟,打扮这么出挑?” 兰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而不语。 还能干什么?等着邂逅明王呗,毕竟是细作,不接近明王怎么打探消息? “小八八,这俩是谁的人啊?” 888:“哦,是皇后的人,也可以说是皇上的人,反正这对夫妻一个鼻孔出气的。” “难怪明王明知道是细作还把她们留下了,却又不给她们近身的机会,原来是皇上的人。” 兰霜心里有数,对碧青说:“管她们作甚,你是大丫鬟,她们又是什么身份,计较这些岂非掉价?” 碧青一听也是,赞同的点点头:“嗯,奴婢谨记王妃娘娘的教诲。” 说完她扶着兰霜,腰杆都挺直了。 …… 王府外停了一辆大马车,看着十分阔气,兰霜扶着碧青的手先一步上去,明王落后几步被于潇推了出来,一脸阴郁,心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围观的百姓们瞧见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炮灰甲:“哎,今天是王妃回门的日子?看看王爷那个脸色,啧啧啧——真难看啊。” 路人乙:“不是说王爷最是嚣张无忌吗?既然不乐意,干嘛还去?” 知情人:“听说之前入宫就是王爷自己去的,皇上训诫了王爷几句,估计是给皇上的面子?” 好色丁:“哎,可惜了王妃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这人说的太过真情实感,声音也大,刚上马车的明王听个正着。 他意味不明的扫了眼身侧的兰霜。 兰霜倒是没看他,反手从怀里摸出一册话本子,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明王:“……” 他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不过兰霜不说话也好,明王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打量她。 她眉眼低垂,长睫浓密如小扇,乌发如云,慵懒的堆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纤细如凝脂般润泽的脖颈。 沿着这条优美的线条往上,是她如玉般光滑细嫩的侧脸。 确实是挺美的,在整个京都里,都挑不出第二个,英国公把她接回来,怕是这容貌占了八层功劳。 用来联姻,再好不过。 明王思忖着,眸光逐渐暗下去。 兰霜看似淡定,但其实在背地里和888吐槽:“他一直盯着我干嘛?不累吗?我这个姿势都摆累了。” 888:“嗯……他好像溜号了。” “什么?”兰霜咬牙:“不早说。” 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转身靠在车壁上,和明王面对面,她就不信这个姿势他还好意思一直盯着她看! 事实证明,他还真的好意思。 明王似乎和她较上劲了,她一动,他也动,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脸上盯出朵花来。 兰霜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要着火了,实在忍无可忍,她叹了口大气,放下手里的话本子,生无可恋的问:“王爷,你到底看什么呢?” 明王轻笑,眼帘低垂,又抬起,“我还以为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兰霜很想翻白眼,这男人怎么回事? “那王爷是有何贵干?” 兰霜诚心发问,明王摇头:“哦,没什么。” 兰霜:“……” 她咬了咬牙,努力保持微笑:“哦,那请您转回去,我脸疼。” 说着她抖了抖话本子借此出气,然而这一抖,倒是引起了明王的注意。 明王垂眸瞟一眼,视线忽的就凝住了。 他稍稍眯眼,还念了出来:“只见王爷修长手指探入佳人衣襟,随即露出邪魅一笑,佳人害羞垂眸,娇嗔一声,手指勾了下王爷的腰带,软语道:‘奴家思慕王爷已久……’” 兰霜:“!” 她瞪大眼睛,猛地把话本子合上,用力过猛还发出了“啪”的一声,活像是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 有个无形的小人在训斥她:“叫你在马车上看这种带颜色的书!该!” 王爷,请你自重12 “你……你快住口!”兰霜反应过来后直接捂住了明王的嘴,此时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之分了。 明王也不躲,稳如泰山的坐在轮椅上,任由兰霜捂着自己的嘴,一双好看的眼睛尤为多情,好像会说话,在笑兰霜掩耳盗铃。 脸皮厚如兰霜也有些扛不住,她咳了一声,小声说:“还不许人有个爱好?” 明王半边眉头扬起,握住兰霜的手拉下来,“你的爱好,还真是——清奇。” 兰霜皱眉,凶巴巴道:“我就好点色怎么了?你不好色?你没看过避火图、秘戏图之类的吗?我这本比那些还含蓄呢。” 明王一脸正气的说:“没看过。” “嗯?”这回轮到兰霜惊讶了:“怎么可能?” 明王微笑:“就是没看过。” 兰霜启唇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想起了888和自己说过的事,明王不举,看那些不是火上浇油吗? 看着画上人家酱酱酿酿,对他来说也太打击人了。 啧啧啧,算了,不和姐妹计较。 这么想着,她看向明王的眼神都包容温柔了起来。 明王:“???” 他神色稍敛,探究的看着兰霜:“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兰霜带着迷之微笑摇了摇头,她怜爱的摸了摸话本子,随手扔到了明王怀里,“我懂,没关系,那些太露骨了,确实不适合你,这个刚刚好,送你了,不客气。” 明王:“……” 他额角青筋抽风一样的跳了跳,随后他用两根手指捏起话本子一角,像上面有什么会传染的东西一样,满脸嫌弃:“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可不管他怎么问,兰霜都不说,最后这话本子就被扔在了小几上。 直到马车在英国公府门前停下,明王都没从兰霜的嘴里挖出一句话。 …… 于潇策马跟在马车边,见英国公府门前站满了人,倒是有些惊讶。 这群人大婚之日都没露面,今儿这是中邪了? 他绷着一张棺材脸,抬手给众人一个收拾,侍卫和车夫便都停了下来,于潇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隔着帘子说:“王爷,王妃,到了,英国公领着一府老小在外面候着。” 闻言,兰霜稀罕的和明王对视一眼。 明王若有所思的摩挲了一下扳指,“看起来他们对你倒也没有那么不重视。” 兰霜凤眸微眯,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她没说,只道:“王爷走着瞧便是。” “王爷先下。” 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明王深深的看她一眼,对着外面的于潇道:“扶我下去。” “是。” 几个侍卫上前掀起马车帘子,抬着轮椅把明王抬了下去。 随后于潇搬来小凳放好,碧青上前,兰霜扶着她的手缓步下了马车。 抬眸一看,果然,英国公府上下大大小小的有身份的都出来了。 打眼一看,最吸睛的还得是穿着一身银红色的襦裙的兰雨凝。 她站在英国公夫人身边,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胳膊,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笑意,真是比她这具身体更像英国公府的大小姐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兰雨凝忽然眼睛一亮,肉眼可见的欣喜起来:“姐姐——” 她忽然松开了英国公夫人的手臂,小鸟一样的向着兰霜扑过来。 眼看着要抱到了,明王侧目,就见他那捡来的王妃脚下一个侧步,直接站到了他的身边。 明王抬头看她,下车前他又戴上了面具,只露出一对眼睛和薄唇,表情都变得冷硬了许多。 兰霜装作没看见,蹙眉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扶住了他的轮椅,生疏的说:“冒犯了王爷,妾身有些难受,让妾身扶一下。” 明王挑眉:“……” 真能装。 而扑过来的兰雨凝没想到她会躲开,冲的那叫一个快,然后…… 兰霜一躲开,兰雨凝收不住,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飞翔的小鸟折翼了,变成了啃泥的家雀。 “哎呀,妹妹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兰霜故作惊讶的去扶她,神色那叫一个紧张,“摔哪儿了,不会破相了?” “啊?!” 英国公夫人一听这话那还得了? 直接跑了过来,一口一个心肝,“哎呦我的雨凝啊,你没事?快让娘看看,哪里疼啊?” 她挤过来还嫌兰霜碍事,伸手推开她:“你起开——” 这夫人手上的力气一点也不小,猝不及防之下,兰霜被推的不轻,倒退几步差点撞到轮椅的角,明王眸光一闪,伸手不着痕迹的替她垫了一下,嘴上却训斥道:“毛毛躁躁的,有没有点教养?” 旁人没看到明王的动作,但被手指咯了一下的兰霜怎么会不知道? 她回眸冲明王露出了个昙花一现的笑,随后拿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站到了一边。 英国公和兰春秋也快步上前,后面呼啦啦跟着一群丫鬟,谁都没看兰霜,从她身边走过之后,都去扶兰雨凝,围着她哄。 街道两边的百姓们看着热闹,开始有人对兰霜指指点点。 “这嫡出的大小姐还不如一个抱错的,真是可悲啊。” “嗤,大家族不就这样?讲究规矩讲究脸面,乡下捡回来的,谁知道干不干净?” “嘘,你小声点!” 这些话一字不差的落入明王耳中,他眯眼看向兰霜,却见兰霜站的笔直,面不改色。 是真的不在乎了?还是,已经彻底失望了。 兰霜冷眼旁观,扶着碧青的手说:“走,入府,让父亲母亲在外面好好的关爱妹妹。” 说完她头都没回,昂首挺胸的往府里走。 明王也嗤笑一声:“丢人现眼。” 于潇顿时明白,推着他的轮椅往里走。 英国公一愣,看看周围的人,当即清醒过来,皱眉对他们说:“好了,进去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是啊,娘,你别担心,女儿真的没事,就是刚才没站稳,女儿没想到姐姐忽然躲开了,听她说是身子不舒服,肯定不是故意的。” 夫人冷笑一声,满脸嫌恶,“什么不是故意的,我看她就是——” 她还想骂两句,可见周围人越来越多,还是憋了回去,“我们走!” 王爷,请你自重13 众人进了英国公府的前厅,立刻婢女上前奉茶。 明王坐在轮椅上,随意的捏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茶盏,发出些细碎让人心烦的声音。 英国公夫妇坐在下首,对视一眼,都不大爽快,明明是个亲王,举手投足怎么就这般粗鄙? 一点教养都没有,难怪为先帝所不喜。 随后他们看向明王身侧坐着目不斜视盯着地面的兰霜,瞬间迁怒了。 都怪这个扫把星! 虽然这话没人说出口,但英国公夫人那个眼神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爹,娘,王爷和姐姐难得回来一趟,怎么都不说话啊?” 兰雨凝由丫鬟搀扶着走进来,一开口就笑意盈盈的,温柔中又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兰霜抬头瞥她一眼,好家伙,换了身衣服,款式和先前那件大差不差,这回是石榴色,反正都是红。 看起来比她像新娘子多了。 “雨凝,坐这儿。” 兰春秋热情的招呼兰雨凝坐他身边。 “雨凝啊,怎么样?里面没伤到哪儿?”国公夫人关切的问。 明王几不可查的眯了下眼,从他们进来落座开始,这位夫人就没有问过兰霜一句话,连好脸都没给一个,倒是兰雨凝一来,她像是刚活过来一样,有了几分人气。 这一家子可真有意思,难怪兰霜之前说那些话。 他状似无意的往身侧扫了一眼,打算看看她想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兰霜表示,当然是以牙还牙了。 她坐直身子,微笑着看向兰雨凝:“妹妹方才是怎么摔倒的?差点撞到王爷呢。” 兰雨凝笑容一僵:“?” 其余人也是一头雾水,这话怎么说的? 兰霜睁眼编:“刚才要不是我及时推了王爷一把,这要是撞在了王爷身上,别说王爷的面子往哪儿放,妹妹的名声不要了吗?你身为淑女的教养呢?大庭广众之下,怎可做出如此随意的举动?” 她上下嘴皮子一碰,一顶又一顶的帽子就往兰雨凝是身上扣,气的国公夫人脸都绿了。 “你住口!”她一拍扶手:“要不是你,雨凝怎么会摔倒?你现在竟然倒打一耙?王妃你莫不是觉得自己出嫁了,就不是兰家的女儿,我就不能管教你了?” 兰霜眸光一冷:“哦?夫人打算怎么管教我?我是圣上钦点的明王妃,是正一品,而你不过是从一品诰命,谁给你的权力对我说‘管教’二字?” “我是你娘,我生你养你,难道还说不得了?是,你是王妃,但皇上知道你如此不重孝道吗?” 国公夫人也不是个善茬,揪着孝道,兰霜就不占理。 兰雨凝原本还想说什么,听到这话,当即闭了嘴。 给兰霜些教训也好,最好是让明王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装聋作哑,旁边的兰春秋却一下子着了,他猛地蹿了起来,怒目圆睁:“明王妃好大的架子,在娘家人面前逞威风,也不怕让王爷看了笑话!” “生养之恩大于天,你这个白眼狼,竟然一点都不知感恩?若非你是娘的女儿,就凭你也配嫁给当朝亲王?” 这话听得明王眼皮子一跳,抬眸看向他。 兰春秋以为他是赞同自己,还冲他拱了拱手:“王爷深明大义,定然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啪叽”被戴了一顶高帽的明王:“……” 不会说话其实可以不长嘴的。 他轻咳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兰霜就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是吗?王爷?” 明王:“……” 他手指微顿,沉默片刻,看了眼兰霜,兰霜当即歪了歪头,“嗯?” 明王冷着脸猛地把茶盏摔在地上:“本王今日来是给皇上脸面,不是给你们脸,一个个在这狂吠什么?真以为本王稀罕你们英国公府不成?” 英国公脸色一变,装死不成,只好站出来打圆场,他先是对明王拱手道:“王爷息怒,犬子无状,回头老臣定然会好好惩戒他。” 兰春秋不爽:“爹,我——” “住口!混账东西,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滚出去!” “爹——” “滚!” 英国公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指着正厅外的方向。 兰春秋气的胸膛起伏不定,剜了兰霜一眼后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明王这才哼了一声,单手撑着头看向了国公夫人。 英国公眼珠一转,又对夫人训斥道:“还有你!有话不会好好说?王爷还在呢,当着王爷的面训斥王妃,你这不是在打王爷的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这话说的很是难听了,国公夫人脸色一变,极为屈辱。 “你竟然为了她骂我?” 英国公感觉自己肝疼,娶了这么个草包,真是糟心。 眼见着俩人要吵起来,兰雨凝忙站起来走到中间,对着明王跪了下来。 “雨凝,你这是做什么?”国公夫人俯身要去扶她。 兰雨凝避开了,说:“此事皆因女儿而起,女儿又怎能坐视不理?姐姐和王爷若是有气,尽管朝冲臣女来,臣女绝无怨言,只是莫要因此伤了和气,爹娘年纪都大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她眼里隐含着泪花,说完这一番善解人意的“好女儿”的话,就楚楚可怜的看向了明王。 英国公一愣,看着兰雨凝的神情若有所思。 没等她细想,兰霜端起桌上的茶盏拨了拨盖子,垂眼漫不经心的说:“你怕是弄错了,我们并没有在说你啊,是你自己跳出来的,我不过是在表达我对父母的不满而已。” “啊……”兰雨凝愣住了。 她怎么这么直接?不怕人家说她小心眼,不孝顺? 随即她心里一喜,看向明王。 然而明王也被兰霜打得措手不及,她这是要破罐子破摔吗? 兰霜淡淡抬眼,看向国公夫妇和兰雨凝的眼神不带半点感情,仿佛不是在看活着喘气的人,而是在看什么死物。 “既然你们对我如此不满意,那今儿咱们不妨把话说开了。” 兰霜放下茶盏,“哒”的一声,不轻不重的敲在众人心头。 王爷,请你自重14 她向后一靠,双手搭在两侧的扶手上,顿时气场全开。 “夫人一口一个生我养我,但事实上,你只是生了,但没养。” 兰霜右手抬起,缓缓的伸出食指,“这是其一,我被奶娘故意掉包,是我的错吗?我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难道可以反抗?这难道不是你们的疏漏?难道不是奶娘包藏祸心?” “其二,她——” 兰霜视线落在兰雨凝身上,嗤笑一声:“占着我嫡出大小姐的位置,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受着最良好的教养,我呢?我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冬天在冰水里洗衣服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如今反倒是怪我不懂礼仪,不通文墨,不觉得太好笑了吗?” 她竖起了中指。 “其三,”兰霜的声音越发冷淡,“把我认回来之后,你们是怎么做的,还记得吗?外人欺我辱我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你们不为我撑腰,怪我丢了国公府的脸,如此种种,桩桩件件,我都不明白,你们怎么好意思说生我养我是恩的话?” 她又竖起了无名指。 英国公和夫人脸色不由得有些尴尬。 “我不该怨吗?我不可以恨吗?你们如此待我,还指望我以德报怨,做梦。” 兰霜五指张开,冲他们轻轻的招了招,神情嚣张又玩味。 看的国公夫人火冒三丈,兰雨凝更是心头一紧。 明王倒是有片刻的恍惚。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我已经竭尽所能的对你好了,这些整个府里的人都有目共睹,你为何还要这般计较呢?” 兰雨凝都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知书达理的面具了,这人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很蠢很好脾气的吗? 这才过去几天,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兰霜施施然站起来,走到兰雨凝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是吗?你对我究竟是好,还是有别的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是懒得计较,但不是傻,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收一收,不然——” 兰霜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明王的方向,随后低笑一声,食指挑起了兰雨凝的小脸,轻声说:“我就要你好看。” 说完她在兰雨凝稍显畏惧的目光里甩开她的下巴,快步走了出去。 守在正厅外的碧青见状忙跟了上去。 明王看着兰霜扬长而去的背影微微傻眼。 她大杀四方后就这么走了,把他扔在这一堆妖魔鬼怪里? 明王:“……” 眼见着其他三人都看向自己,明王轻咳一声,忽的笑了起来:“还真是一场好戏啊,得亏本王来了,不然太遗憾了。” 英国公脸更绿了。 兰雨凝咬紧了下唇,“王爷……” 明王看都没看她:“于潇——” 他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于潇立刻进来:“王爷。” “推本王出去走走,本王还没逛过英国公府呢。” “是。” 于潇推着轮椅往外走,英国公还想挣扎一下:“王爷,老臣——” 明王抬手:“国公不必再说,本王心里有数。” 说完他径直从英国公身边走过,英国公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什么东西!”英国公夫人气的不轻,她用力的扯着帕子,又气又委屈。 兰雨凝觉得不能就这么让明王走了,直接起身追上去,“爹,你好好的劝劝娘,我去和王爷解释一下。” “哎,雨凝……” …… “王爷,请留步!”兰雨凝快步追上明王,张开双臂拦在他身前。 明王抬眼看她,“做什么?” 语气很是不耐烦。 兰雨凝欲言又止,最后直直的跪了下来,“请王爷恕罪,今日臣女本意是想撮合着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顿饭,化干戈为玉帛的,没想到……爹娘对姐姐有隔阂,姐姐心里也不满,臣女夹在中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眼泪一颗颗落下,像珍珠一般圆润,看着十分好看又惹人怜惜。 于潇眉头一皱,未出阁的女儿家对一个男人做出这般姿态……怕不是心怀不轨? 明王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是挺难做的,毕竟你抢了原本属于她的生活,她恨你是人之常情。” 兰雨凝闻言微微咬牙,又叹了口气说:“确实如此,所以姐姐骂臣女,臣女都认了,但王爷莫要因此和英国公府生分了,如今都是一家人,当互相扶持才是。” 她抬头看明王一眼,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但她知道底下是一张怎样英俊的脸。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能装了,光看今天他的一言一行,谁能想到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呢? 如此想着,兰雨凝越发坚定了要抱紧他大腿的决心。 “宿主,你真的不过去吗?兰雨凝都快贴到明王腿上了,她这是明晃晃的勾引啊!” 888着急的喊。 兰霜躲在假山后优哉游哉的看戏:“急什么?她想勾引也得看明王愿不愿意啊,我告诉你啊小八八,若是男人不愿意,谁也勾引不了他们,但若是他们自己愿意,女人只要勾勾手,他们就能上钩。” 她用手扇了扇风,无所谓的说:“所以与其担心这个,不如看个热闹,反正我们也做不了主,何必自找不快?” 888:“好像很有道理啊……” 说话的功夫,兰雨凝借着起身的机会,凑到明王耳边语速极快的说了句:“王爷若是愿意,臣女永远站在王爷这边。” 明王双眼一眯,气息有一瞬的凝滞。 这女人看出什么来了?还是知道了什么? 他细想觉得不可能,便没有动,玩味的冲她笑笑:“二小姐这是要投怀送抱?” 兰雨凝脸色一红,快速退后,“臣女冒犯了,还请王爷见谅,王爷若是想去找姐姐的话,从这边的桥上过去,从垂花门过去就能到了。”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明王故意问:“你怎么了?” “啊?”兰雨凝勉强的笑笑:“没什么,臣女原本想说这边离角门也近,但角门因为姐姐被封上了……罢了,不提这些,臣女告退。”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失言,她心事重重,步履匆匆的离开。 明王哂笑,明知道逃婚的事是家丑,还非要在他面前扬一下,看来兰霜说的很对,兰雨凝确实不是个善茬。 王爷,请你自重15 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于潇等兰雨凝走远了,低声问:“王爷,她说了什么?” 明王眸光晦暗,“她说若是我有需要,会一直站在我这边。” “什么?”于潇一惊:“她什么意思?” 明王放下手,看了眼假山的方向,“那就得问问我们王妃娘娘了。” 于潇察觉到他话里有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入目是一大片假山。 他瞬间明白,“属下推王爷去找王妃。” “嗯。” 兰霜看兰雨凝走了,也正准备走,结果刚一转身,就见于潇推着明王过来,三人对视,场面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888:“宿主,你听墙角被发现了呦~” 兰霜:“怕什么,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说着她施施然从假山后走出来,非常自然的和明王主仆二人打了个招呼,“你们说完了,正好,我特意在这儿等你们的,一起走。” 于潇:“……” 明王:“……” 他不知道怎么的笑了一声,“能把偷听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兰霜微笑:“做人嘛,就是得潇洒一点。” 明王:“……” 他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潇洒王妃,请——” “嗯。”兰霜转身走在前面,镇定自若的带路,经历过看色色话本被发现,她已经无所畏惧了,反正脸都丢没了。 眼看着越走越偏,于潇皱起了眉头:“王妃,还没到吗?” “哦,快了,前面转个弯就是。” 兰霜领着他们上了回廊,转弯之后下去,再穿过一道门,说:“到了,就是这。” 眼前是一座十分陈旧的院落,又小又穷,和前面的格格不入,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国公府嫡女的住处,说是丫鬟住的都有人信。 于潇眼皮跳了跳,玩呢? 明王想过可能兰霜的院子不太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 “走啊。” 见他们不动,兰霜回头催促了一下。 于潇这才神色复杂的推着明王跟上去,低声问:“他们就如此对待王妃?不怕传出去丢人?” “怕什么?”兰霜脸上的笑意比十五的月色还凉,“我自打找回来,没多久就被他们关在院子里禁足,出不去,也就传不出去。” 于潇:“……” 他不会安慰人,讪讪的闭上了嘴。 这么一大家子就没一个对兰霜好的,难怪她今天一回来就撕破脸。 明王倒是没说什么,看一眼兰霜的侧脸之后,就沉默的坐着。 好在院子虽破,但里面的房间还是打扫了,听到动静,碧青出来对他们欠了欠身:“王爷,王妃,茶水已经换过了。” “好,你去歇着,有事我再叫你。” “是。” …… 进了房间后,兰霜坐在主位上,捧着茶盏一口口的喝着,她早就渴了。 明王挥挥手,让于潇在门外守着,自己坐在桌边,也倒了杯茶。 “你那个好妹妹,刚才和我说了句话。” 明王摩挲着杯盏上的花纹,状似无意的说。 兰霜抬眼看他:“说什么?” “说若是我愿意,她永远站在我这边。”明王说完这句话,就一直观察着兰霜的表情。 兰霜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或者探究的表情,反而带着淡淡的戏谑:“果然是忍不住了,王爷且走着瞧,她以后会努力接近你,释放更多善意。” 明王手一顿:“哦?为何?” 为何你好像对我一直是装纨绔的事一点都不惊讶,为何兰雨凝也好像知道什么? 后面的话他没问出来,但兰霜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来了。 她垂下眸子,沉声说:“其实也不难猜,她百般劝诱我逃婚,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等我回来,发现她要替我嫁给王爷,我就起了疑心,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愿意嫁给王爷?” 明王:“……”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难受呢? 兰霜继续说:“而到了花轿上,王爷的一系列表现,倒是印证了我的猜想,王爷果然是有过人之处,所以才会让兰雨凝惦记,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所以,如果她惦记上了王爷,迟早还会想方设法接近的。” “你好像很恨她?”明王皱眉:“不仅仅是因为她顶替了你的生活?” 兰霜挑眉,啧,不愧是将来要做大事的人,真敏锐啊。 可是她不喜欢被人探究。 “哒”的一声,她合上茶盏放到桌上,抬眸看着明王:“我与她之间不过是女人的恩怨,王爷不必问了,或者你也可以去查,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也不可能让她靠近你。” “不过你放心,我对付她的时候不会牵连王府,你不阻止我,我也不会阻止你。” 兰霜起身,走到明王身边,垂眸看着他,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累了,去小憩一会儿,你自便。” 明王看着她进了内室,不解的转了转自己的扳指,“怎么忽然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兰雨凝? 她不想让兰雨凝接近自己,为什么?因为她是王妃?还是单纯的厌恶? 算了,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他就自己去查。 …… 兰霜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问888:“怎么样,怨念值有了吗?” 888手指飞速的在屏幕上点动:“有了有了!数据整理中……” “数据整理完毕,怨念值一共消除20点,只剩八十了呦,宿主再接再厉,这20点变成积分,划进宿主的账户里,抵消上次兑换技能的点数,还有10点。” 兰霜眼前闪过了一张卡片,上面闪烁着蓝色的“10”。 “唉,想我堂堂高级任务者,以前的余额都是八位数的,现在竟然从10开始,也太心酸了……呜呜呜……” 兰霜在心里默默流泪,然而看着头顶已经褪色的帐幔,不禁悲从中来,真的落了两滴泪。 明王推着轮椅进来想说什么:“兰霜,你若是实在……呃,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兰霜转过头来,双眼泛红,眼尾还带着泪痕,就这么茫然又委屈的看着他。 明王心重重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推着轮椅来到床边了。 “怎么哭了?”他的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王爷,请你自重16 兰霜无语,怎么自己丢人的时候都被明王看到了? 她胡乱的用手擦了擦脸,“没事。” 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怎么听都不像没事。 明王有点说不出气闷,郁结于心,不上不下的。 “是因为我刚才问的那些?” “不是,我真的没事。”兰霜无奈了,她要怎么解释,说自己不是因为那点破事难过,而是因为穷吗? 穷哭了也很丢人的好? 除此之外,估计是还有原主一点怨气的影响,故地重游,原主心里肯定很难受,所以触动了那点残念,才哭了出来。 可这些都是没法对明王解释的。 明王见她不说,沉默良久,忽然道:“走,回府。” “啊?” 兰霜不解:“这就走了?不是还要吃饭吗?我还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幺蛾子呢。” 明王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你还想留下来吃饭?不嫌恶心?不愿意就不做,我现在起码还是个王爷,这点架子还是摆得起的。” 兰霜听他好像有点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算是在给她撑腰吗? 888一脸崇拜:“当然啦,明王一看就是以为自己刚才惹你不高兴了,所以才来哄你,呜呜呜——好会啊。” 兰霜莞尔,“既然如此,那就走。” 明王见她脸色好了许多,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 很快,明王夫妇回门连饭都没吃就打道回府的消息传遍了京都,百姓们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众说纷纭,有的猜是英国公府里的人惹怒了明王,有的猜是明王妃和娘家闹翻了。 不过不管怎么传,英国公府都成了京都的笑料。 英国公怒不可遏,摔了不知道多少个茶盏。 “明王真是欺人太甚!” 英国公夫人也在一边骂:“我就说了,那白眼狼嫁过去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照我看,直接断了关系算了,明王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将来要是出了什么事还得牵连我们。” 英国公这次倒是没有骂她,她说的确实也挺有道理,兰霜的态度就不用说了,根本就是仇人,而那个明王唯恐天下不乱,性子又喜怒无常,和他们扯上关系,属实是危险。 沉吟良久,英国公站起来说:“日后就不用和明王府来往了,明日我入宫向皇上说明情况,皇上也不会为难我的。” “早该如此!”英国公夫人坐在椅子里,兰春秋在一边附和:“就是,兰霜连雨凝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将来雨凝嫁的夫婿,定然比明王好一千倍一万倍!” “是雨凝?”他说完还转头去看兰雨凝,兰雨凝本就有心事,闻言只是敷衍的笑笑。 比明王好?怎么可能比明王好? 那才是最后的赢家! 怎么偏生就娶了兰霜呢? 兰雨凝不甘心,想起明王对自己拒之千里的态度,心里更不是滋味。 “如今兰霜嫁了,雨凝的婚事也该定下了,她们的年纪本就相差不多。”英国公忽然提起,“我瞧着镇国公的嫡长子就很不错,刚弱冠就已经在御林军当值,前途不可限量,长得更是一表人才。” “是吗?”英国公夫人也来了兴致,“那可以考虑一下,品行如何?可靠吗?” 英国公含糊的点点头:“嗯,才华出众,房里也干净。” “那可真是太好了,镇国公的嫡子,身份正好与雨凝相配。” 英国公夫人打趣的看向兰雨凝。 兰雨凝却很不是滋味,她就只配一个镇国公嫡子吗? 而且前世那镇国公的嫡子跟着荣王谋反,落得个尸首异处的下场,嫁给他就是死路一条! 父亲竟然让她嫁给这种人? 而且听说此人房中有些特殊的癖好,父亲怕是也知道? 不然刚才怎么顿了一下才说? 兰雨凝心中情绪翻涌,快要把她淹没。 她实在是坐不住了,忽然站起来说:“爹,娘,大哥,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兰春秋关切的问。 兰雨凝随意的编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急匆匆的离开。 出了正厅之后,她抬头眺望着远方的火烧云,一定要嫁给明王的心越发坚定。 兰霜现在得意,等情郎寻上门,看她还得不得意的起来。 …… 之后的几日兰霜都没再出门,在府里心安理得的当咸鱼。 888恨铁不成钢:“宿主,你是来复仇的啊,你倒是动一动啊,一动不动是……” “是什么?”兰霜“和善”的反问。 888:“……是没有未来的!” 话到嘴边急刹车,可把888累坏了。 兰霜轻笑一声:“主动出击容易落入下风,我已经在明王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这个时候兰雨凝越上赶着作死,越能证明我所言非虚,从根源上断了明王和兰雨凝的可能。” 888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宿主你之前的一言一行都是在做铺垫啊!” 兰霜慢条斯理的翻过一页:“是啊,报复也不是要喊打喊杀,钝刀子割肉,才更疼,当初兰霜经历过的一切,我都会替她讨回来。” 888闻言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宿主加油,我看好你!” 兰霜颔首:“嗯,我也看好我自己,所以你可以闭嘴了,我想安静的看色色。” 888:“……” “你就不怕再被明王撞见?不怕社死了?” 兰霜:“哎呀,都是姐妹,怕什么,他要是想看,我还可以给他推荐一下。” 888:“……” 你牛! …… “姐妹”明王此时正坐在书房里,对着一桌的密信出神。 于潇站在他对面没什么情感起伏的汇报:“这些就是属下让人查到的所有关于王妃和兰雨凝的消息,王妃十七年一直生活在乡下,并无异常,来往的也都是庄子上的人,不过因为奶娘的原因,庄子上的人对她也都不太好,她总是被欺负,最脏最累的活都是她干。” “三个月前王妃被认回来,是英国公一手促成的,属下怀疑他是看王妃容貌出众,想留着做棋子,只是被皇上横插一脚,废了。” “剩下的这些,都是兰雨凝的消息,不过,属下发现了件有趣的事。” “嗯?”明王挑眉看他。 于潇说:“一个月前,兰雨凝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丫鬟多次出门去同一家书斋。” 王爷,请你自重17 “书斋?”明王眯了眯眸,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和兰霜的那个柳郎有关?” 他刻意咬重了“柳郎”两个字,听起来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于潇:“……” 看来王爷还是对这顶绿帽子耿耿于怀啊。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维护一下王妃的颜面,毕竟他觉得王妃其实是个不错的人,王爷好像对王妃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他这个做属下的,还是得替两位主子多想想。 善解人意jpg “确实是柳郎,但是这个柳郎一开始是先和那个丫鬟接触,后来才遇到了王妃,依属下愚见,这其中怕是有人设局。” 明王垂眸盯着桌上的那些密信,半晌后才幽幽的问了一句:“那兰霜和柳郎的感情,也是假的?” 于潇:“……这,属下不知,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王爷不妨再看看。” 明王沉默,半晌后他摆摆手:“下去。” “是。” 于潇退到书房外守着,明王拿起密信看了起来。 看一点脸色黑一点,等看完,他整个人都黑了。 “呵,还真是心机深沉啊。” 兰雨凝,真不是省油的灯。 明王站起身来,右手轻轻拨弄着自己的扳指,另一个疑惑浮上了心头,他见到的兰霜分明机灵狡黠,有勇有谋,分寸把握的极好,为何还能多次被兰雨凝设计陷害? 图什么呢? 如果是装蠢,那装的也太蠢了点? 如果不是,那她…… 明王手一顿,眼里蓦地闪过一道暗芒,是假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再也压不下去。 “得找个机会试探试探。”明王低声自语。 但他没想到他的绿帽子比机会先到了。 ……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下午。 一个穿着灰色书生长褂的男人大步走到了明王府门前,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毕竟敢在明王爷门口撒野的人不多了。 偏生这位壮士脚步半点不停,蹭蹭蹭上了台阶,拉起门环就“砰砰砰”的叩门。 “开门,在下柳浪,求见王妃娘娘——” 闲人甲:“哎——你们听见了没,那家伙要求见王妃!” 水军乙:“柳浪?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我记得明王妃要私奔的那个情郎,好像就叫柳郎?” 憨憨丙:“什么?明王妃私奔?什么时候的事?劲爆啊!” 看热闹不嫌事大丁:“请仁兄展开说说,不差这点口水。” 水军乙:“这说来就话长了……” 一群人头挨着头在那八卦,柳浪还坚持不懈的叫门:“开开门,求求让我见一见王妃!我就见一面,死了心就走!不然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说着他还真的跪了下去,就跪在大门中间。 这下看热闹的人更多了,远远的在街对面围成了一圈,对着王府不敢指指点点,只能退而求其次,一个劲的扬下巴,远远望去,那一排下巴看的人都替他们担心,生怕用力过猛脱臼了。 柳浪又嚎又叫的,早就惊动了门里的人,小厮去请示了于恒,于恒若有所思,“既然他是来找王妃的,那就让王妃去处理,我去知会王爷一声。” “是。”小厮火急火燎的去了。 兰霜此时正趴在小几上补眠,昨晚话本子看的太晚,今天她一直浑浑噩噩的,过了晌午困得不行,就趴在小几上打算眯一会儿,结果刚趴下不到半个时辰,院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王妃娘娘不好了,柳郎找上门了!” 兰霜猛地从小几上弹起来,侧脸还带着几道红印,茫然又不爽的问:“牛郎?什么牛郎?我不好这口啊!” 888:“……” “不是啊宿主,是柳郎找上门了,就是之前被你一拳打晕的那个。” “哦,你说那个小白脸啊。”兰霜揉了揉自己的脸,终于清醒了点,“他上门干嘛?找死?” 888啧啧道:“怕是来者不善,找茬还差不多。” 兰霜嗤笑一声:“来就来。” 她正愁没机会撕下兰雨凝的假面具呢。 小厮一路跑一路喊,碧青气的脸都绿了:“嚷嚷什么,王妃在午睡呢!” 枕寒和眠香也都出来了,站在卧房门口,对视一眼,枕寒蹙眉说:“你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跑出一脑门汗,也顾不上擦,急吼吼的说:“方才大门外来个自称柳郎的人,一来就拍门自报家门,说要求见王妃,王妃若是不见他就长跪不起,现在就搁门口跪着呢,引来不少人看热闹。” “跪着?” 碧青气的咬牙:“他想害死王妃吗?” 眠香冷静的说:“这一看就是来找事的,处理不好,不仅王妃的名誉受损,对王府的影响也不好,还是把王妃叫醒,看看她怎么处理。” 碧青:“那我去叫……” “不用了,我醒着呢。”话音未落,兰霜开门出来,穿了一身紫色对襟撒花裙。 发髻应该是重新梳理过,一丝不苟,上面插着金步摇,流苏轻晃,整个人端庄大气。 “王妃!” 几人纷纷行礼,兰霜轻轻颔首:“你们三个随我走一趟,你——” 兰霜指向小厮,“你去我房内把红木圈椅搬出去,摆在大门口。” “啊?”小厮一懵,但对上兰霜冷静的视线,还是照办了:“是。” …… 消息很快传遍了王府,兰霜一路走去,不少人躲在暗处偷偷看她。 兰霜都不以为意,目不斜视的走到了大门口,“开门。” 立刻有两个侍卫打开了大门,门外顿时响起一阵喧闹声,原来方才是侍卫轮值的空隙,柳郎来的时候人还没交接,才让他得逞,如今侍卫把王府围了起来,就想把他架走,但是柳郎死活不干,就在地上撒泼,喊的脸都红了。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王妃娘娘!我要她与我说个明白!” “曾经海誓山盟,说好一起远走高飞,为何她临时变卦,抛弃我另觅高枝?难道深情厚谊终究比不上荣华富贵吗?” 柳郎扯着嗓门喊,声泪俱下,旁边不少人被他感染,纷纷同情起来。 “这位公子,何苦呢?明王妃她配不上你这一腔深情啊!” 兰霜刚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当时就被恶心到了,深情?他有这种东西吗?可别埋汰深情了! 王爷,请你自重18 “都闭嘴,王府门前,岂容尔等放肆,天家威严何在?” 枕寒扶着兰霜另一只手,一出来就先呵斥一声,清亮的声音瞬间压过了嘈杂的人语,百姓们顿时安静了不少。 兰霜挑眉,不愧是明王的人,关键时刻真能镇得住场子。 碧青扶着她的另一只手,小厮也赶来了,颠颠的把椅子放下,“王妃,请——” 兰霜就当着众人的面,施施然坐在了圈椅里,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 “刚才是谁说本王妃不配?本王妃倒是想问问,哪里不配?” 她略带威严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的脸了,最后定格在一位稍显心虚的男子身上。 那人也是书生打扮,年纪与柳郎相仿,估摸是一起的。 见他不敢抬头与自己对视,兰霜不屑的笑了下:“世人总说女子爱嚼舌,是非多,但今日一见,这话着实不妥,分明是男子更多一点呢。” 闻言百姓们左右看看,还真是男子占了大多数。 那书生不满,张嘴就想反驳,兰霜立刻看向他:“方才就是你说本王妃不配?” “怎么,你知道是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知道其中隐情?” 男子身子一颤,随即见众人看来,当即伸长了脖子说:“我……我自然知道,柳浪是我的同窗好友,为人如何,我再清楚不过了,你说这话,难道是说他冤枉你吗?” “你清楚?”兰霜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很好,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说出这番话。” 她也不与他争辩,转脸看向了被侍卫按着跪在地上的柳浪,柳浪立刻激动起来,双眼都放光了。 “唔唔唔——” 兰霜摆摆手:“松开他。” “是。”侍卫们一松手,柳浪立刻扑腾着来到了兰霜面前,似乎是想握她的手。 “霜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退下!”碧青呵斥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王妃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 柳浪眼眶泛红,悲伤的说:“如今竟是连名字都不能叫了吗?” 说着竟然还想伸手去摸兰霜的脸,兰霜眉头一挑,在枕寒和眠香准备出手前,抬起一条腿,猛地踹在了柳浪的膝盖上。 柳浪毫无防备痛呼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啊——” “你!就算你是王妃,也不能无故当街伤人?” 那书生上前一步质问兰霜。 兰霜面不改色的坐在椅子上,“见本王妃不跪,还唤本王妃闺名,以下犯上,本王妃踹他一脚都是轻的,你既然身为读书人,竟不曾学过本朝律法吗?” “我……” 书生语塞,脸红了。 “王妃,你好狠的心啊!”柳浪跪在地上控诉的看着兰霜,“你我浓情蜜意之时,说此生非我不嫁,如今嫁入王府,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旁边的百姓们看向兰霜的眼神也带着几分不赞同。 兰霜抚掌而笑,“真是一出好戏啊,柳浪,你这本事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你什么意思?抛弃我还不够,如今竟还想当街羞辱我不成?” 柳浪跪在地上却挺直了腰杆。 兰霜反问:“难道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找羞辱吗?” 柳浪:“……” 后面的小厮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柳浪顿觉脸上火烧火燎的,他咬了咬牙,终于说到了正题:“好,好,好,如今你已高嫁,我本不该来打扰你,但我有一事不明,不问个清楚,我寝食难安,请王妃给我解惑。” “你说。” 兰霜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柳浪一拱手,“王妃大婚之日,原本说好与我在角门相会,让我带你远走高飞,说誓死不嫁暴戾王爷,为何你没有赴约,为何临时变卦,还派人揍了我一顿?” 说着他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两条白花花的胳膊,上面一道道的淤青红痕,格外明显。 围观群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谁惊呼一声:“这也太狠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王妃看着娇弱貌美,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 “这种人怎么配嫁入皇室?” 眼看着有人混在里面带节奏,开始攻击兰霜了,兰霜抬手,“且慢。” “我还没说呢,就给我定罪,未免太草率了?” 兰霜不等其他人反驳,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浪,“柳浪,你说你与本王妃情深义重,那想必是很了解本王妃了?” “自然,我一直记着与王妃之间的点点滴滴,只怕王妃已经忘了。” 柳浪神色黯然,这张小白脸杀伤力还是强的,顿时引来不少人的怜惜。 兰霜视若无睹,她问:“柳浪,你与本王妃是何时认识的,在哪儿,因为什么?” 柳浪对答如流,不见半点慌张,“我与王妃是在城东的怀玉茶楼遇见的,那时王妃与令妹一同从二楼下来,我一眼便瞧见了王妃,惊为天人,便……” “打住,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了,你是干什么去的?”兰霜唇边噙着笑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柳浪没多想,“我那日是与同窗一同去的,去喝茶。” “喝的什么茶?” 柳浪皱了皱眉,“时日太久,我记不清了。” 兰霜问:“可是雾山云顶(我瞎编的)?我记得当时擦肩而过的时候,你身上好像有它的香味。” 柳浪点点头,眼睛一亮:“是。” 兰霜:“哦~” 888疑惑:“宿主,你怎么知道?” 兰霜:“我不知道啊,我诈他的。” 888:“……” “第二个问题,”兰霜在他面前踱步,“你说本王妃与你私定终身,可有证据?没有证据空口白牙便如此污蔑本王妃的清白,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她眸光锐利的盯着柳浪,暗忖柳浪敢来这儿撒泼,肯定做了完全的准备,说不定手里真的有她的东西。 果不其然,柳浪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了一方帕子,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块玉佩,他举起来给众人看:“这玉佩是王妃当日与我表明心迹的时候赠与我的,如何不算证据,上面还有王妃的名字。” 此言一出,配上玉佩,铁证如山,之前动摇的人看向兰霜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王妃还有何话说?” 书生在一边得意的问。 兰霜沉默片刻,忽的笑了下,灿如朝阳,“自然是有的。” 王爷,请你自重19 “玉佩在此,王妃还要狡辩吗?” 柳浪强忍着委屈,眼眶通红,但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兰霜啧啧称赞,这人要是送到未来世界,演技吊打某些流量,可惜生错了时间地点。 她惋惜的眼神看的柳浪心中一惊,这是几个意思? 兰霜不疾不徐的说:“九月初八,是我大婚之日,诸位想必也听说过本王妃与英国公府不睦一事,出嫁当天,本王妃因为不想再与英国公府有牵扯,就把那块玉佩留在了闺房中,当时房中为本王妃梳妆的丫鬟和全福夫人都可以作证。” “如今这块玉佩却落到了你的手里,这不该是本王妃给你解释,而是你该想想怎么和本王妃解释?” “偷窃,还是买通了国公府的下人栽赃?又或者有人指使你这么做?” 柳浪心里一慌,猛地抬起头看向兰霜,“我……这玉佩明明是你给我的!” “眠香——” 兰霜不与他浪费口舌,眠香上前,欠了欠身:“王妃有何吩咐?” “去报官,就说本王妃的东西丢了,让他们查查。” “是。”眠香转身就往大理寺去。 柳浪傻眼,这……怎么会这样?报官? “柳浪,本王妃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柳浪回神,戒备的问:“王妃问便是了。” 兰霜在他面前站定,微微俯身逼视他的双眼:“你既然说你记得本王妃的喜好,那当日私奔,你为何没带本王妃最爱吃的花生酥?” 她忽然拔高了声音:“说!” 柳浪吓了一哆嗦,脑子都没转过弯就说:“当时……当时太紧张了,我就忘了,王妃便是因此生气吗?” “王妃为何不早说,若是王妃说了,我无论如何都会给王妃买的,王妃——” 说着他以为自己成了,正准备演出一副痴情模样,兰霜却冷笑着退后一步。 围观的百姓们窃窃私语,“王妃刚才那话不就是承认了自己要和柳浪私奔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啊,刚才还不承认,这会儿是觉得瞒不住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呸,真不要脸!” 眼看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侍卫们纷纷拔刀站到兰霜身后一字排开,刀刃锋利,寒光湛湛,百姓们吓了一跳,讪讪的闭上了嘴。 书生见状,义愤填膺的说:“明王妃,如今证据确凿,你自己也承认了,还打算让侍卫们恐吓百姓吗?就算你是王妃,也不能滥用职权?” 兰霜哂笑:“你又知道了?” 书生:“……” 他气得不轻,还想说什么,兰霜忽然抬手:“闭嘴。” “本王妃承认什么了?本王妃不过是诈他而已。” “什么意思?” 柳浪顿觉不妙。 兰霜朗声道:“我刚才问柳浪的三个问题诸位都听到了?” 百姓们面面相觑,有人喊了一声:“听到了!” “好。” 兰霜颔首,“这三点,就是我自证清白的证据。” “王妃,你非要死鸭子嘴硬吗?”柳浪觉得不能让兰霜一直说,想打断她,却被兰霜拿着帕子堵住了嘴,“按住他,吵得人心烦。” “是。”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压着柳浪。 兰霜这才道:“诸位可能不明白,本王妃这就一点一点给大家解释。” “第一,本王妃确实和兰雨凝去过怀玉茶楼,怀玉茶楼里的雾山云顶是他们店的招牌,一壶十金,去过的人应该都听说过。” 她说着低头瞥了眼柳浪,视线从他身上划过,讥讽之意溢于言表,“本王妃竟不知,柳浪家里竟然如此有钱?达官贵人的子弟去茶楼都不敢轻易点雾山云顶,你和你的同窗,好阔气哦~” 柳浪:“唔唔唔——” 他挣扎起来,想说什么,眼看着帕子要掉下来,旁边的侍卫又给他怼了回去。 柳浪:“……” 百姓们顿时反应过来,“哦,我说哪里怪怪的!这么一个穷书生,喝雾山云顶?怎么可能?” “万一他那个同窗有钱呢?” “你在说笑吗?读书人一向以勤勉节俭为荣,若是如此奢靡,那名声早就在京都传开了!” “所以柳浪在说假话?” …… 兰霜继续说:“第二点诸位方才听到了,本王妃并没有带走那亏玉佩,怎么丢的,那只能等官府的人查完再告知本王妃了。”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最好笑的一点。” 兰霜说的时候眼睛顾盼生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骄傲恣意的贵气。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大门旁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人。 “本王妃吃不得花生,会过敏,严重的时候会死——所以本王妃最讨厌吃的就是花生酥。” 兰霜俯身拍了拍柳浪的脸,轻声呢喃:“所以请问柳公子,你刚才说什么梦话呢?” “我们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你很了解本王妃?嗯?” 柳浪顿时瞪大了眼睛,连挣扎都忘了,怔怔的看着兰霜。 明王见状皱了皱眉,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于潇:“去,给王妃,脏。” 于潇挑眉看着绣着王爷最喜欢的兰花样式锦帕,不由得感慨,还真是惜字如金。 他接过来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经过这三点的辩驳,百姓们彻底明白了,顿觉自己受到了蒙骗,顿时开始对着柳浪进行唾沫攻击。 买菜大妈:“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不到就膈应人,什么东西?赶紧撒泡尿照照镜子!” 屠夫大爷:“我一开始就觉得这小子不够爷们,不管之前如何,人家都出嫁了,你还上赶着来闹事,把人家名声闹臭了,不就是逼人家去死吗?好歹毒的心思!” 街溜子:“呸!肯定是让人收买了,故意的,不然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在这儿撒野?还拿着王妃的玉佩……我擦,不会是英国公府的人……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顿觉自己摸到了事情的真相,他看看周围,其他人也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 随后他摇摇头感慨,“狠啊,真狠!” 柳浪听着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唾骂,急红了眼,可兰霜说完那些就没再看他一眼,直到于潇上前,“王妃,擦手。” 兰霜讶异的看他一眼,垂眸一看,上好丝缎制成的帕子,上面的兰花更是绣的栩栩如生,根本不是于潇能拿出来的东西,倒像是…… 她转身回眸,就见明王坐在大门的阴影处,冲她笑了下。 王爷,请你自重20 官府那边很快就派人来,因为是明王妃的丫鬟报官,官府的人很是重视,直接来了一群人,把柳浪带走,连夜审问。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兰霜和明王对视一眼,回以一笑,随后转回去面对百姓的时候,笑容就消失了,她肃容道:“此人心思叵测,编造瞎话污蔑本王妃,今日本王妃已经解释过了,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日后若是再有此类谣言,还请大家三思慎言,若是再有寻衅滋事的,本王妃一概交由官府处置。” 说完她转身拂袖,“关门。” “是。” 碧青和枕寒一左一右的扶着兰霜进去,侍卫们回到原位,小厮走在后面把椅子搬回去。 王府的大门就这样在百姓的注视下缓缓合上,隔绝了他们探究的目光。 进门之后兰霜看向了明王,“王爷给我帕子做什么?” 明王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薄唇轻启:“脏。” 兰霜眯了眯眼,没等她问,明王先推着轮椅离开了。 888举起手:“宿主,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刚才在外面碰了柳浪的脸,王爷才说脏。” 兰霜眉梢微扬:“哦,那确实是脏。” 她笑着边走边擦手,又看了看手里的帕子,上面的兰花还是双面绣,太精致了。 “算了,洗洗再还他。” 兰霜见明王一个劲往前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就歇了问问他听到多少的心思,反正他自己会查,不等自己应该就是不想问。 他也不让自己去书房。 兰霜想了想,心安理得的回了自己的卧房。 柳浪的事解决了,她的心情极好,回房哼着小曲看话本子,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而明王那边就没那么轻松了。 他坐在桌子前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忽然觉得空落落的,眼前时不时闪过兰霜在阳光下回眸一笑的画面。 看来她是真的没有喜欢过那个柳郎,所谓的私奔也如她所说是被人设计,他应该松口气才对,毕竟绿帽子就这么摘下去了。 可……他就是说不出的烦躁。 于潇在后面问:“是饭菜不合王爷胃口吗?” 明王摇摇头:“没有。” 于潇:“那王爷是有什么烦心事?” 于恒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把折扇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闻言笑了声:“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于潇微微皱眉,明王却是猛地一愣。 他锐利的视线从于恒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自己面前,半晌后他对于潇说:“推我去后院。” “是。” …… 明王想着,今天出了这种事,在人前兰霜可以骄傲的抬起头,人后心里会不会也不舒服,他以为他来会看到兰霜食不下咽的模样,没想到刚进门就听兰霜说:“碧青,再盛一碗,今儿心情好,多吃点庆祝一下。” 明王:“……” 闻着菜香味,他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咕噜噜——” 于潇:“……” 于恒:“……” 屋子里的三人:“……” 明王顿时绷紧了下颌,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掉头就走。 兰霜眨眨眼,“王爷是来吃饭的吗?正好,这些菜我也吃不完,一起。” 明王幽深的眸子锁定住她,看了好一会儿。 见他不说话,兰霜就替他做主了,这姐妹脸皮薄,她懂。 于是她笑着对枕寒说:“再去拿一副碗筷来。” “是。”枕寒拿了一副干净碗筷来,盛了饭放到明王面前,还把筷子摆好了。 “王爷请——” 明王这才纡尊降贵的点点头。 兰霜又拿了个小碗给他盛汤,“王爷喝点鸡汤,这个汤炖的很好,味道香浓醇鲜,对身体也好。” 说完她自己端起碗吃自己的,不管周围多少人,她吃的不紧不慢,甚至很惬意。 明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拿起筷子也跟着吃了起来。 等兰霜放下碗筷的时候,明王刚好喝完最后一口汤,他放下碗,难得感觉到了满足,果然吃饭还是要人多吃才有食欲。 等东西撤下去,兰霜坐在榻边拿着柄团扇轻轻的扇着风,视线落在窗外,在看那一轮不完美的月亮。 明王吃完也没走,他推着轮椅靠近,“在看什么?” 兰霜没看他,随口道:“月亮。” 明王看她悠闲自得的姿态,越发的不解,“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嗯?生什么气?”兰霜终于转头看向他。 “柳浪分明是受人指使,目的就是毁了你的名声,若是你没处理好,明天怕是就要被满朝文武口诛笔伐了,皇上迫于压力,怕是会让我休了你。” 明王仔细观察兰霜的表情:“你就不怕?” “不怕,没发生的事,为什么要怕?若是真的处理不了走到那一步,被休就被休呗,反正天地之大,哪里不能安身?” 兰霜是真的不在乎,她做过那么多任务,走过那么多世界,眼界开阔不说,性格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说的好听叫豁达潇洒,不好听就是没心没肺。 可明王显然思想还没那么前卫,他放在扶手上的双手蓦地攥紧,“是吗?到时候英国公府把你再嫁给别人,你也接受?” 兰霜挑眉:“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是那么好摆布的人?” “我……”明王忽然语塞,随后猛地一惊,是啊,他问这些做什么? 他沉默片刻,垂下头:“没什么,随口一问,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哦,好眠。” 兰霜敷衍的冲他摆摆手,附赠一个标准假笑。 明王:“……” 他深吸一口气,在轮椅转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他深深的看了兰霜一眼,就见兰霜双手托腮看着天上月,轻轻的叹息一声。 那一声兜兜转转,羽毛似的落在了明王的心湖上,荡起层层涟漪。 …… 回去之后明王辗转反侧了半宿,最后还是没下定决心试探兰霜,就算不是以前的人又怎样,与他有什么关系? 反正嫁给他的,是现在的兰霜。 …… 次日,官府的人来给明王送了信,说柳浪都交代了,是一个丫鬟给他钱让他去做这些的,那丫鬟见他的时候蒙着面,他不知道那丫鬟长什么样,只记得她右手虎口处有一颗红痣。 王爷,请你自重21 柳浪自己交代了是受人指使,收买他的钱他一分没动,都留在家里,官府派人去搜,搜出了满满一盒银票。 证物除了兰霜的那块玉佩,就没有别的了。 官府拿不住该怎么办,就给明王送了信,明王想了想,决定和兰霜商量一下。 …… “红痣?不知道真面目?”兰霜失笑着摇摇头,“做事还挺周全的。” 明王看着她斜倚在软垫上,眸光微深,“你信?” “自然不信。”兰霜扇面抵在鼻尖,只露出一双有神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爷以为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处理?” 明王挑眉,靠在轮椅上与她对视,沉吟片刻后说:“其实……有时候要拿捏一个人,未必需要证据,只看你想达成什么目的了。” 兰霜轻轻点头:“有道理,光靠这一件事,肯定搬不倒兰雨凝,她既然敢这么恶心我,那我也可以恶心回去,证据确凿直接把她钉死有什么意思?反倒让他们觉得我咄咄逼人,动摇信任,才是杀人诛心。” 明王猜到她想做什么了,“要我帮忙吗?” 兰霜起身,裙摆旖旎落下,似一朵飘零的花。 “不用,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就不劳烦王爷了,不过若是想看热闹,倒是可以请王爷跟我走一趟。” 明王轻笑:“谁人不知明王是京中一霸,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就算不邀请,我也会去的。” “那走。” 兰霜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正是朗日高悬,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去英国公府闹一闹。” …… 昨日下午出了明王府门口那一出,英国公的眼皮子就跳个没完,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去。 今日休沐,他闲着没事,一大早就在园子里乱转,也没能把这点烦躁压下去,直到有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报信,他的心才一下子落回了实处。 甚至有种“终于来了”的释然。 他摆摆手:“去,请王爷王妃入府一叙,再把夫人……算了,不用叫夫人了,把雨凝和春秋叫来。” “是。”小厮急匆匆去了。 英国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这才大步往外走。 兰霜和明王下了马车,一前一后直直的往府里走,管家见来者不善也不敢拦,赔笑着在后面小跑跟着。 他感觉现在的王妃,手里就差一把剑了,看那脸色,不像是回娘家,倒像是来抄家的。 英国公迎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兰霜沉着脸,气势汹汹走路带风的走在最前面,丫鬟都跟不上在后面追,明王被侍卫推着跟在后面,再往后还是明王的侍卫,一群人还佩着刀,乍一看真的很吓人。 英国公下意识的咽了下唾沫,果然找上门来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而且…… 他的视线落在兰霜和明王身上,总觉得有些微妙,哪有妻子走在丈夫前面的? 明王这个混不吝竟然也不生气?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没有细想,因为兰霜已经开口了。 “英国公,好久不见啊。” 扑面而来的阴阳怪气,冻得英国公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他稍显僵硬的行礼:“老臣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英国公应该知道我今日来所为何事?” 兰霜开门见山,一点余地都不留。 英国公咬了咬牙:“是,昨日的事老臣也听说了,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老臣也觉得荒唐至极……” “别兜圈子了。”兰霜抬手打断,“我就问你,我的玉佩在英国公府放的好好的,怎么会流入外男之手?” “此事老臣也不知道,老臣昨日已经和官府的人说过了,会严查家里的仆婢,等到查出来了,自会禀明王妃。” 英国公是真的不知道,官府上门的时候他比谁都懵。 不过他心里大概能明白,这火啊是从他家后院烧起来的。 “哼,英国公说话真有趣,早管干什么来着?一晚上了,还没查出来呢?本王上次来,兰霜的院子里连一个丫鬟都没看到,这还不好查?” 明王似笑非笑的看着英国公发青的脸,“偏心到你们这个份上,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兰霜也跟着哂笑一声,“行了,叫兰雨凝出来,我有话问她。” “这……” 英国公见她这样,犹豫了。 兰霜猛地抬眸看向他,眸光冷厉如刀:“怎么?我堂堂王妃还请不动她了?” 英国公悚然一惊,后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顷刻间兰霜身上散发出的气场,顿时压了英国公一头,他难以置信又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儿,好像是第一次才认识她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兰雨凝和兰春秋一前一后从回廊上走了下来。 “爹,怎么不请王爷和姐姐进去坐,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啊。”兰雨凝娇娇柔柔的声音响起来,顿时打破了此处凝滞的气氛。 兰春秋没说话,显然是之前被教育过长了记性,不过长是长了,就是不多。 他目光嫌恶的扫了兰霜一眼,站到了英国公身边,敷衍的给他们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进去说话就不必了,我今天来,就是想查查柳浪的事,查清楚了我就走。” 兰霜的目光似是能看透人心,她定定的看了兰雨凝一眼,忽的笑了起来,“说起来,这府中上下,知道柳浪之前和我见过几面的,怕是只有你,然后我的玉佩好巧不巧的在英国公府里丢了,又落到了柳浪的手里,你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巧呢?” 英国公闻言眯了眯眼,“雨凝?这是真的?” 兰雨凝忙摇头:“爹,女儿确实知道姐姐和柳浪有几面之缘,但多的女儿就不知道了,至于那块玉佩……女儿更是没有见过,退一万步讲,女儿以此来陷害姐姐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叹息一声,面露戚色,“你我同为英国公府的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的名声坏了,对我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啊!我何必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明王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真是高明啊。 王爷,请你自重22 “就是,你别遇到点什么事都往雨凝身上泼脏水,就算她抢了你的生活又如何,她又不是故意的。” 兰春秋拉了兰雨凝一把,自己站到她身前直面兰霜。 兰霜冷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哦,原来我当初被错抱是我故意的,被人栽赃诬陷也是我故意的。” 兰春秋:“你……我没这么说。” 他心虚的别开视线,声音都弱了下去。 888嫌弃的说:“宿主,不要理他了,他很蠢的。” “我知道,要不是他硬往前凑,我真懒得和他浪费口舌。” 兰霜又看向兰雨凝:“不用急着否认,大婚当日我是怎么避过丫鬟婆子视线的,怎么逃出去的?你心知肚明,反正我是拿不到角门钥匙的。” 英国公闻言一怔。 “把我院子里和你院子里的丫鬟都叫出来,我要挨个审问。”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兰雨凝蹙眉:“昨日官府已经查过了,没抓到什么可疑的人。” “他们没抓到是他们的事,我身为受害者,再问一遍有问题吗?” “你在这儿千方百计的阻挠什么,莫不是心里有鬼?” 兰霜一句接一句,根本不给兰雨凝反驳的机会,兰雨凝在袖子里攥紧了手指。 兰春秋听不得兰霜如此咄咄逼人,就对兰雨凝说:“雨凝你别怕,她要看就让她看,看完没有,看谁下不来台。” 英国公没说话,只是用那双精明的眼神看着兰雨凝。 “墨迹什么呢?赶紧叫人啊,本王来就是看戏的,不是看你们在这儿叨叨个没完。” 僵持不下之际,明王不耐烦的开口,于潇推着他上前一步,后面的侍卫也跟着动了,压迫感顿时袭来。 兰雨凝无可奈何,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本顾念着姐妹之情,一再对姐姐退让隐忍,可姐姐步步紧逼,甚至视我如仇敌,我也不是草扎的人,也会难过也会痛,既然姐姐非要逼我,那好,我就让姐姐查,但今日之后,我与姐姐——恩断义绝!” 她说的那叫一个坚定,眼中泛起的泪光更是无形中诉说了她的委屈。 兰霜简直要拍手叫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才是反派,她是柔弱但坚强不屈的小白花。 不过,今天这个反派,她当定了,管别人怎么看,她先爽了再说。 “我以为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了,原来你还自欺欺人呢?” 兰霜笑了一声。 兰雨凝:“……” 她咬牙,转头叫人去把两院的丫鬟都叫来。 很快,丫鬟们就在兰霜面前站了两排。 明王忽然来了兴致,问:“哪些是你院子里的。” 兰霜眯着眼打量半晌,最后在人群里点了两个出来:“你——还有你。” 明王:“没了?” 兰霜:“嗯。” 明王:“……” 他意味深长的看英国公一眼,还真是敷衍的明明白白啊。 英国公顿觉自己被人隔空抽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把你们的右手都伸出来,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英国公眸光一闪,她这是知道什么了? 兰雨凝反倒是松了口气,手指骤然放松,这一点昨晚她从官府的搜查中就看出来了,不过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心里有底,她丝毫不慌,好整以暇的看着兰霜折腾。 然而兰霜并没有一个个看,等所有人掌心都向上露出来,她轻飘飘的扫了一眼,问:“是不是少了个人?” 管家答:“是,昨日春英家里有事,走了。” “是在柳浪去王府闹后,官府来之前走的吗?” 兰霜目光森寒的看着管家,管家顿了顿,“……这个老奴记不清了。” “是吗?”兰霜轻笑。 管家垂下头:“应该是在官府来之前走的。” 兰霜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后看向了英国公,她没有说多余的话,但眼神里面的意思彼此都心知肚明。 怎么就那么巧,之前好好的,出事了她就走了? 兰霜又问管家:“这个春英是哪个院子里的?” 管家身子一僵,随后看向了兰雨凝。 兰雨凝面不改色,强装镇定,“是我院子里的,但她只是个粗使丫鬟,我平时都没怎么见过她。” 兰霜轻笑:“反正人没了,随便你怎么说。” “你!” 兰雨凝抿紧了唇,强压心头怒火。 “这事情,不是很明朗了吗?原来是姐妹相争啊?不过能做到这份上,也真是够狠,佩服,佩服。” 明王抚掌而笑,只是眼里半点笑意也无。 兰霜回眸冲他挑挑眉:“我就说今天的戏不会让王爷失望的,如何?” 明王弯唇,略一颔首:“甚好。” 英国公看看他们,再看看兰雨凝,虽然已经能猜到事情的原委,但他还有一点不明白,兰雨凝这么做是图什么? 兰霜推开兰春秋,站到了兰雨凝面前,众人这才发现兰霜比兰雨凝高出半个头。 就这么站在一起,兰雨凝被衬的又矮又弱。 “你要干什么?就凭这么一个丫鬟,就能给我定罪吗?” 兰雨凝兀自挣扎。 兰霜却不想与她分辨,只笑着说:“是非对错,你心中有数,我是明王妃,英国公府不管愿不愿意都是我的娘家,若是我出了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想不明白,我要是没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明知故问,伸手点了点兰雨凝的肩膀,“莫不是,你对王爷有意?” “你胡说八道什么?”兰春秋跳脚。 兰雨凝也变了脸色:“我与王爷清清白白,王妃慎言!” “呵,紧张什么?之前诱我私奔,然后要替我嫁给王爷,原本以为是巧合,目前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柳浪那事,若非我聪明,真的坐实了荡妇的名号,现在就已经被赐死了?” 兰霜收回手,看着兰雨凝神情一点点露出破绽,笑的越发灿烂,“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只要我愿意,我永远是明王妃,谁也别想取代我。” “尤其是你。” 说完,她微微侧脸,看向后面沉着脸的英国公,“我也不然你们为难,毕竟你们还生了我,这样,兰雨凝你们留着,把我从族谱上除名,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干涉谁。” 英国公心中大震:是了,这才是兰霜的目的!前面那些质问逼迫,不过是虚张声势,她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兰雨凝,而是要和他断绝关系! 她是逼着他在兰雨凝和她之间做出选择! 王爷,请你自重23 闻言,在场众人除了兰春秋都反应过来了。 明王心念一动,有些热痒之意从心底细细密密的泛上来,他来之前以为兰霜只是想在英国公和兰雨凝心里插一根刺,没想到能做到这个地步。 说起来,倒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这招虽狠,说出去却谁也挑不出毛病,几次三番闹不和,如今又闹出了柳浪的事,英国公府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兰霜就算在此时和他们断绝恩义,最多被诟病几句,时间长了也算不得什么事。 这一家子都是拎不清的,被一个没有血缘的“女儿”牵着鼻子走,下一代的兰春秋更是蠢的没边,英国公府没落是迟早的事。 此时和他们断了,对兰霜百利而无一害。 要不是这里人多,明王简直要为兰霜拍手叫好,即使努力遮掩,明王的眼底还是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短暂的赞赏之意。 兰霜没看到,她就这么看着英国公,见他迟迟不回答,又问了一遍:“怎么样,你考虑清楚了吗?” 英国公倒吸一口气,咬了咬牙,他转头看向兰雨凝,兰雨凝心里“咯噔”一声,她的羽翼尚未丰满,脱离英国公府她什么都不是! 对上英国公的视线,她面色惶然的喊了一声:“爹……” 她的声音又轻又弱,似是委屈极了。 到底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见兰雨凝默默流泪,他沉默片刻,又转了回去。 兰春秋唯恐天下不乱,他斥责兰霜:“你身上流着兰家的血,我们也从来没说不认你,你怎么还不知足?你非要赶走雨凝才甘心?她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 兰霜匪夷所思的看着他,“我本以为这世间之人蠢都有个限度,但你刷新了我的认知。” “什么?”兰春秋茫然的皱眉。 兰霜哼笑:“你简直蠢的没边,是蠢货他妈给蠢货开门——蠢到家了。” 兰春秋气的脸色涨红:“你——” “你给我闭嘴!” 英国公听不下去了,呵斥一声,兰春秋看他一眼,“爹,你不能抛弃雨凝啊,她多孝顺多听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话触到了英国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摇摇头,最后叹息一声:“罢了,既然你这么不想和英国公府有关系,我这便让人去族谱上除了你的名,再去官府过户。” “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希望王妃娘娘不要后悔,安康顺遂。” 英国公冲着兰霜一拱手,兰霜冷眼瞧着兰雨凝冲她露出得意的眼神,她微微一笑:“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便是,王爷,咱们回家。” 她撂下话,转身扶着碧青的手昂首挺胸离开。 听到“回家”两个字,明王指尖微动,摩挲了一下紫玉扳指,“好,回家。” 他轻笑一声,最后看了眼这一家子妖魔鬼怪,觉得兰霜真是再果断不过了。 这个结果,她早就料到了? 真是聪明。 …… 等兰霜他们一离开,英国公就沉着脸对兰雨凝说:“你跟我来。” 听他语气不好,兰春秋想跟上去,“爹,你别生气啊,这事你不能光听兰霜一面之词,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陷害雨凝呢?雨凝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 “够了!滚回你的院子去!”英国公本来就很不耐烦了,兰春秋还在边上一个劲絮叨,他火气上头,直接甩了兰春秋一巴掌。 打得兰春秋头一偏,整个人都懵了,“爹?” “滚!” 英国公一指前院的方向,随即拂袖离开。 兰春秋又气又委屈,兰雨凝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把帕子塞给了他:“哥,爹现在气头上,你别往心里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先回去。” 明明她眼眶泛红还要安慰自己,兰春秋顿时觉得心疼的不行,“好,哥哥明白,你自己也多保重,爹到底是疼爱你的,实在不行你哭两声,他心软了,也就没事了。” “谢谢哥。” 兰雨凝勉强的冲他笑笑,跟上了英国公。 …… “跪下。” 一进书房,英国公都没转过身,听到兰雨凝关门的声音直接来了一句。 兰雨凝愣了一下,随后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爹……对不起,女儿害你丢人了。” “呵,”英国公短促的笑了一声,转过身来神色不明的看着她:“所以你是承认柳浪是受你指使?” “不是的,女儿没有指使柳浪,在此之前女儿也不知道姐姐要与英国公府断绝关系,女儿又为何要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兰雨凝眼泪簌簌而落,看着好不可怜,“女儿道歉是觉得姐姐因为女儿积累了太多不满,所以才会走上今天这条路,若是当初爹和娘把女儿送走,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女儿的错,求爹爹责罚!” 说完她冲着英国公叩首。 她最是了解英国公的性格,刚愎自用,冷漠无情,面子和权势大于一切,所以自己不能像兰霜一样和他对着来,顺着他说,才能让他觉得自己好用。 果不其然,她这一系列的言行举止,让英国公很受用,他沉默着走到书案后坐下,沉声说:“其实你也无需自责,之前我就动了要和她断绝关系的心,将来明王若是出事,她还得牵连我们,断了也好,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再次锐利起来。 “你到底对明王是什么心思?” 兰雨凝心头剧颤,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差点回不过神,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小心思难道爹也看出来了? “嗯?”英国公紧紧的盯着她。 兰雨凝抿紧了唇,“女儿……女儿是对明王有点意思,但不是男女之情,女儿只是觉得明王不该就这么沉沦下去!女儿只是……只是想试探他!” 急中生智,还真让她找到了个借口。 “这话从何说起?” 英国公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她。 兰雨凝松了口气,继续编:“爹难道忘了,当初的明王是如何意气风发的?怎么短短几年,就落到了这步田地?连性格都变了?爹就没怀疑过吗?” 英国公握在扶手上的双手蓦地一紧。 王爷,请你自重24 “女儿想不通,总觉得明王那般的英才,不该落到如此下场,或许,他是装的也说不定,若真如此,他将来势必会搅弄风云,把姐姐嫁过去,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兰雨凝越编越顺,甚至自己都要信了,这话说出来真是一点都不违和。 英国公沉默下来,兰雨凝说完就盯着他的脸在看,但原本还能看出一点喜怒的人,此刻一点反应和表情都没了,倒教她拿不准他的想法。 他是信了,还是没有? 兰雨凝惴惴不安的想着,腿都跪麻了,才听到英国公沧桑的声音:“这件事,日后休要再提,明王如何,轮不到你来管,你也不要和他有半点牵扯。” “可是——” “没有可是!”英国公转过脸来斩钉截铁的打断她,拍板定论,“明王就算没废,这辈子也成不了气候了,成不了,你明白吗?” 他似乎话里有话,兰雨凝不禁微微一怔,爹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是知道什么? 可英国公明显给她解释的意思,疲倦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转移了话题:“你回去,没事不要随便出门走动,等柳浪一事过去再说。” 兰雨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敢反驳,轻声应道:“是,女儿知道了。” 英国公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兰雨凝爬起来,揉了揉麻木胀痛的腿,满心不甘的出了门。 书房门关上的瞬间,英国公睁开眼睛,嗤笑一声:“中了那种毒,怎么可能好起来,早晚会死的。” 可惜他的声音太小,游廊里的兰雨凝没听到。 …… 英国公府上下一片愁云惨雾,明王府则痛快的多。 兰霜刚进了大门,就见前面摆着一个火盆。 她挑了挑眉,“这是做什么?” 明王也愣了一下,随后看向火盆尽头拿着折扇装……扇风的于恒,“搞哪一出?” 于恒笑着对兰霜眨眨眼,像个狐狸似的,“恭喜王妃洗清污名,还和英国公府脱离干系,值得庆贺,民间不是有跨火盆去晦气的说法吗?属下便自作主张命人准备了一个,王妃以为如何?” 888先笑了:“宿主,这个于恒很上道嘛,精明的很。” “是啊,聪明又识时务,第一次试探后发现我不好惹,之后对我就不敢再耍小心眼,如今大概也是察觉到我对明王没有恶意,对我越发的像自己人了。” 兰霜赞叹的说:“这样的人,在哪儿都吃的开,很难让人彻底讨厌起来。” 如此想着,她冲于恒笑笑,“我觉得——甚好。” 她松开碧青的手,“站远些,别碰到你。” 碧青倒是没拦她,乖乖退到一边,“王妃小心点。” “嗯。” 兰霜提起裙摆,站到火盆前,看着兴奋燃烧的火苗,隐约看到了原主光明自由的未来,她忽然发自内心的高兴,长腿一跨,就迈过了过去,把那些晦暗不甘都扔在身后。 等她稳稳站在地上,888欣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恭喜宿主,女配怨念值减20,转化成积分,余额30点,再有60点我们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再接再厉哦~” 兰霜一愣:“嗯?60?所以之前抵扣掉的10点也算?” “当然了,宿主,这是两套计算规则啊,怨念值你消减多少就是多少,你到现在一共减了40,还剩60,而转化积分是会花掉的,以最近一次剩余为准。” “积分可以兑换道具和技能,很宝贵的呦~” 兰霜点点头:“这次的规则倒是和以前都不太一样。” 她以前做任务主要是以铲除世界不稳定因素为主,比如解决乱入的气运之子,杀掉影响世界平衡的人,拯救女配这种还是第一次。 身后轮椅碾压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兰霜回神看向身侧。 明王也抬头看她:“恭喜,以后,你就是明王妃了。” 这话说的有点不清楚,兰霜反应了一下,才接话:“是啊,以后我就只有明王妃这一个身份了,你也不用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明王见她如此,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其实是想说以后她就是他的明王妃,不是别的什么人,不过误会也好,反正来日方长。 “我还有事要处理,先去书房了,你自便。” 明王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兰霜也没在意,她对于恒说:“谢谢你的火盆,现在跨完了,麻烦你找人收一下。” “王妃客气。”于恒冲她笑笑,兰霜莞尔。 明王走到拐角听到俩人的对话,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见俩人相视而笑,心里忽然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于恒长得一表人才,俊美风流,而兰霜不是普通的弱女子,身量纤长,亭亭玉立,往那一站,似迎风寒梅。 怎么看都挺……般配。 “般配?”这个词刚在脑中晃过,明王就嗤笑一声:“一点也不配。” 于潇:“?” 王爷自言自语什么呢? 他顺着明王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于恒和兰霜有说有笑的往另一条路上走。 于潇:“……” 于恒是真不怕死啊,干什么呢?当着王爷的面给他帽子上色? 明王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在兰霜提步上游廊的时候,他忽然扬声唤了一句:“兰霜,我的帕子呢?” 兰霜一愣,随即迎着明亮的阳光回眸一笑:“洗了就还你。” 清亮的声音随风入耳,抚平了他不安的心弦。 明王忽然就平衡了,他回以一笑:“好,不急。” …… 兰霜回了自己的卧房后,觉得有点累,让众人都退下后,自己倚在大靠枕上想浅眠一会儿,谁成想再睁眼的时候外面夕阳已经摇摇欲坠。 一片树叶从窗外飘落,刚好落在她的唇边,她觉得有点痒,刚想拂去,有人先她一步拿掉。 兰霜一惊,扭头看,就对上了明王深沉如渊的眸子,“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明王面不改色的说:“刚来。” 一边说他一边垂下眸子,把玩着手里的树叶:“看你睡得香本来不想叫你的,没想到你自己醒了。” 兰霜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里溢满了泪珠,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从脸上滑落,“有什么事吗?” 明王顿了顿,随后抬眼看她,神情严肃的让兰霜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谁知他酝酿半天,只说了两个字:“用膳。” 兰霜:“……” 王爷,请你自重25 明王端详着她的神色,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当即皱起了眉:“不愿意?” “怎么会,整个王府都是你的,你想在哪儿用膳不行?” 兰霜回神,哭笑不得的说:“王爷是习惯两个人一起吃饭了,不想一个人?” 明王抿了下唇,迟疑着点点头:“嗯。” 兰霜心道:果然是这样,只是他性子别扭,拉不下脸说而已,既然如此,作为姐妹,自己应该善解人意,多关怀他一点。 她坐起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碧青,眠香——” 俩人匆匆走进来:“王妃有何吩咐?” 眠香问:“是要传膳吗?” 兰霜看明王一眼,点点头:“嗯,传膳,要俩人份……”她说到这儿顿了顿,观察着明王脸上的神情。 说到“两人份”的时候,明王的眉眼明显柔和下来。 兰霜暗笑,随后自作主张的说:“以后王爷都在我这儿吃,让厨房直接把王爷那份都送过来。” 眠香讶然的看向明王。 明王错愕的看着兰霜,兰霜挑眉:“王爷不乐意?” 明王轻咳一声:“乐意,既然王妃如此邀请,我盛情难却,就按她说的办。” 眠香莞尔,欠了欠身:“是,奴婢这就去。” 碧青也打量了俩人一眼,不知想到哪儿去了,眼中露出了点揶揄的神色。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碧青觉得明王这个人远不像外面说的那么不堪,对王妃虽然不怎么热络,但也不错,要是俩人能一直这么和谐相处,碧青觉得也挺好。 起码这日子比在英国公府的时候有盼头多了。 兰霜就当没看见,她对明王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单纯就是欣赏这张脸外加同情而已。 嗯,仅此而已。 …… 用膳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出奇的平静和谐。 于潇和于恒站在外面,于恒往里面偷瞄一眼,随即凑到于潇身边,用胳膊肘拐拐他:“哎,王妃和王爷的感情好像越来越好了?” 于潇:“嗯。” 于恒啧啧称奇:“我以前一直以为,未来的王妃应当是贤良淑德,温柔端庄的,王妃倒是和这几个字都不沾边。” 于潇:“哦。” 于恒叹息:“不管了,反正王爷开心就好,他这前半辈子太苦了,后半生,怎么开心怎么来。” 于潇:“唉。” 于恒:“……” “你他么的会说人话吗?嗯嗯啊啊的,哑巴啊?” 他气的撸起袖子,真的很想给他一拳。 于潇冷淡的看他一眼:“就你话多,以后退敌不用兵,用你的嘴得了。” 于恒:“……” 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恒觉得上午那个火盆就不该那么早搬走,他也需要跨一下。 “都撤下去。”里面传来明王的声音,于恒立刻精神一震,对着眠香和枕寒摆摆手,俩人立刻进去收拾碗筷。 兰霜和明王吃完饭后就对坐在小几旁,一人捧着一盏茶,慢条斯理的喝着。 明王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平和的时候了。 他抿了口茶放下茶盏后,低声问:“你之后打算如何?” 兰霜挑眉:“我?” 她捧着茶盏笑了笑,目光悠远。 “兰雨凝没害到你肯定不甘心,将来说不定还会耍什么手段,你打算怎么应对?或者干脆先下手为强?” 兰霜摇摇头:“没那个必要,被迫反击和主动出击还是不一样的,我宁愿她先出手,再见招拆招。” 明王不解的看着她,兰霜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888忽然调出了兰霜过往的资料,若有所思,他的宿主虽然有“工作狂”之称,但看她过往的记录,还真的都是被动出击,等目标人物先出手再反击,不然就咸鱼的很。 可能是性格使然,也可能是道德感作祟,在目标人物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时,她没法直接对人下手,而一旦对方先突破了底线,她就会狠狠反击。 888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这样的性格是好是坏。 可能这就是每个人心底不同的原则? 兰霜放下茶盏,拿起一边的团扇轻摇,“反正我不会让她好过就是了。” 明王点点头,没再说这个:“你与英国公府断绝了关系,日后若是再与我和离,该何去何从?” “天地之大还容不下我一个女子了?”兰霜笑着说:“到时候我就自己开个小铺子,赚点小钱,能养活我自己就行了。” 明王心念微动,看着她试探着问:“不打算再嫁吗?隐姓埋名换个身份,你还是完璧之身,再嫁不难,找个你喜欢的……” “为什么要嫁?”兰霜偏头看着他,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反问:“一个人可以过的很好的话,何必把两个人绑在一起?” 这句话猛地戳到了明王,他荒芜一片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点细嫩的希望。 起码她想离开自己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打算有别人,算来算去,自己还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明明应该觉得不舒服的,可明王却在这细细密密的刺痛中,尝到了一点苦涩的甜味。 沉吟半晌,他脸色稍缓,轻笑一声:“你说的对,一个人无牵无挂,甚好。” 兰霜眼角眉梢顿时露出了点得意的笑,“是?” 明王含笑看着她,细细的用目光描摹着她的轮廓,或许在越陷越深前,让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不要一错再错。 他如此告诫自己。 兰霜不知道这位“姐妹”在挣扎什么,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唔,时辰不早了,王爷不回去休息吗?”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明王笑笑,“嗯,我书房还有点事没处理,就先走了,明早再来。” “王爷慢走。” 兰霜目送明王离开,一个人坐在椅子里出神良久,“小八八,你说我那些积分兑换的东西,可以用在别人身上吗?” 888:“啊?你要给谁用?明王吗?” 兰霜点点头:“嗯,他对我还算不错,我想着在走之前帮他个小忙。” “比如?” “解了他身上的毒,或者让他举起来?” 888:“……这个,你的积分大概只能达成一项。” 王爷,请你自重26 “只能选一项啊?”兰霜有点纠结,她用团扇抵着自己的下巴,“要是不解毒,他最后还是会被折磨死,要是解毒,他一辈子不举,好像都不怎么让人痛快啊?” 兰霜叹了口大气:“小八八啊,你觉得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死更难受还是一辈子不举更难受?” 888:“……” 你这问题问的我没法接。 “宿主,你是不是忘了,我不能算完全的真人,只是一个机器人系统啊喂!你问我等于白问啊!” 兰霜一怔,随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对啊,我真是病急乱投医,你压根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888:“……” 求你别说了,我感觉我最难受。 “算了,再看看,离我走还有很久呢,这么早就想这个,实属多余。” 她起身放下扇子,打算再摸一本话本子来看,余光却扫到了架子上挂着的帕子。 “对了,明王的帕子我还没给他洗呢。” 兰霜想起这茬,赶紧挽起自己的袖子,把帕子拿下来泡进了水里,简单的搓洗了两下,拧了拧然后直接挂在了通风处,让它自然风干。 …… 于是第二天早上明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迎风招展的帕子。 他推着轮椅上前摘了下来,帕子已经干透了,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明王握着它,却莫名觉得哪哪都不一样。 鬼使神差的,他想低头闻闻,结果刚低头,就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王爷来的这么早?” 兰霜刚穿好衣服,头发还没梳,就这么披散着走出来。 明王转身一看,顿时就愣了愣,“……嗯。” 他不是没见过她满头青丝散落的样子,但那个时候他没什么感觉,现在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还是因为兰霜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样子更无害,明王莫名不敢多看。 兰霜揉了下眼睛,坐到了梳妆台前,碧青站到她的身后给她梳头绾发。 明王也没离开,他就坐在那儿静静的看着。 兰霜的发质很好,头发黑亮如墨,顺滑如丝,木梳可以一梳到底,明王看的都有些手痒,很想上手试试,可惜他不能。 他颇为遗憾的收回视线,低头捻了捻自己手里的帕子。 “帕子我已经洗干净了,王爷可以拿回去。” 兰霜透过铜镜看到了明王的动作,提醒了一句。 明王点点头,把帕子折了两折,妥帖的放进衣襟里。 兰霜见他小心翼翼的,轻声问:“王爷很喜欢兰花?” 那帕子没什么特殊的,也就那兰花刺绣比较精致,她便猜测明王是喜欢兰花。 明王点点头:“嗯,我母妃生前最爱兰花,她说兰花是花中君子,素雅高洁,没事她就喜欢收集兰花,连我的名字里都带了个兰字。” 兰霜一怔,兰?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明王叫什么,平时一直王爷王爷的叫,资料里为了方便也写的明王。 嗯……一起过了快半个月了,她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这说出去也太好笑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兰霜非常自然的接话:“兰字确实好听,用来取名,男子女子都合适。” 明王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眸光微沉,右手大拇指摩挲着左手上的扳指,“说起来,你都没叫过我的名字。” 兰霜:“……” 她顿时头皮一紧,不是,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碧青忽然惊呼一声:“王妃不要动,小心簪子扯到头发。” “哦,好。” 兰霜勉强按捺住自己转头的冲动。 她从镜子里往后看,明王就那么悠然自得的坐在轮椅上,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兰霜皱了皱眉,紧急呼叫888:“小八八,你有没有觉得明王刚才的话怪怪的?怎么感觉像个被冷落的深闺怨夫?” 888:“……”这是什么见鬼的形容? 他轻咳一声:“宿主你会不会是想多了?我觉得挺正常的啊?” 兰霜:“可是……” 见兰霜久久不语,明王又问了一句:“怎么了?你是忘了?” 兰霜笑了下,“怎么会呢?我……” “我叫君从兰,记住了。” 明王又一次打断了兰霜的话,一双锐利深沉的眸子隔着一面镜子,直直的与她对视。 兰霜心脏蓦地漏跳一拍,她下意识的舔了下唇,“嗯,记住了,从兰。” 她仓促的移开视线,不敢再与明王对视。 明王缓缓勾起了唇。 完全状况外的碧青给兰霜插上最后一根簪子,疑惑的问了一句:“王妃,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热了?还是不舒服?” 说着她伸手想去摸摸兰霜的额头。 兰霜躲开:“没事,可能有点热,你去催催她们,早膳还没好吗?我饿了。” “哦,好,奴婢去看看。” 碧青说着就出去了,兰霜松了口气,悄悄的从镜子里看明王,却见明王已经低下头在玩手上的扳指了。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兰霜自我安慰。 什么危险的神情和眼神,都是假的,是她的幻觉。 就算是真的,明王也没办法对她做什么。 如此一想,兰霜顿时安心了。 俩人相安无事(各怀鬼胎)的吃完了早膳,明王入宫,兰霜在府里晃悠一圈,又回去继续窝着。 …… 明王入宫就被皇帝叫去了御书房,皇帝见面例行问候了一下他的身体,问的明王不耐烦了才说到正事,“九弟啊,朕这些日子听到了些风言风语,都是在讲明王妃的……” 明王猛地抬起头,神色不善:“皇上提这事是何意,还嫌臣弟头上的帽子不够绿吗?” 皇帝被吼了也不生气,讪讪一笑,说:“朕不是那个意思,朕是想劝你别听那些人胡言乱语,明王妃不是已经自证清白了吗?” “哼。”明王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说起来明王妃也算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了,这样的你都不喜欢?” 皇上犯愁了:“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个一儿半女的,朕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实在不行,朕再给你物色几个侧妃?” 明王抓紧了轮椅的扶手。 他不举的事他怕是早就知道了,非要装模作样的恶心他。 王爷,请你自重27 明王垂下眼帘,勉强按捺住自己满心杀意,此时还不到翻脸的时候,等一切准备就绪,他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皇上也说了,兰霜的容貌是万里挑一,你还能找到比她更美的不成?” 明王吊儿郎当的靠在椅背上。 皇上打量着他,“这……倒确实不容易,但你总该有个子嗣不是?如今入秋了,正是赏菊的好时节,皇后打算在宫里办个赏菊宴,到时候你就带着王妃一起来,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千金小姐,你要是喜欢,朕就做主给你赐婚。” 明王抬头疑惑的看着他:“皇上着什么急?臣弟都不急着有孩子。” 皇上笑着说:“朕也是担心你啊,你不喜欢明王妃,又不肯和她圆房,朕身为兄长,总得为你考虑考虑,这么多年,你想不到的不都是朕在帮你想着?” 明王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行,臣弟但凭皇上安排。” 皇上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 出了宫上了马车,明王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他紧紧的攥起了手,紫玉扳指硌在指节处,压出了一圈红痕。 于潇站在外面,没吱声,等明王平静下来,说:“回府。” 他这才给了车夫一个眼神,翻身上马护卫左右。 今儿天气不错,不冷不热,阳光暖洋洋的也不烤人,还带着点清爽的风,兰霜一时兴起,就让人搬张软榻放在院子里的大梨树下。 她就窝在树下乘凉,斑驳碎金般的日光从绿叶间洒下,落了她一身。 兰霜趴在软榻上看小黄……呸,男欢女爱的话本,看的津津有味,结果可能是太舒服了,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困意上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侧躺在榻上,一条手臂软软的垂在软榻外,手里捏着话本子,风吹动纸页,哗哗作响。 碧青拿了个小毯子想盖在她身上,却忽然听到了一阵轮椅声。 她回头一看,于潇推着明王从游廊上过来了。 她欠了欠身,正准备问安,明王手指抵在唇上:“嘘——” 碧青立刻噤声,她拿着小毯子,犹豫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 明王靠近,冲她伸出手,碧青愣了愣,随即会意,把毯子递给了明王。 明王接过,轻轻一抖开,盖在了兰霜的身上,兰霜的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似是要醒,明王忙伸手在她身上拍了拍,“睡。” 声音又低又温柔,碧青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原来王爷这么温柔的吗? 于潇见她木头桩子似的还在那儿杵着,忙轻咳一声,给她使了个眼色。 碧青会意,轻手轻脚的退下。 于潇也无声的退到廊下,把空间留给了兰霜和明王。 888躲在暗处看着明王的一举一动,啧啧称奇,不愧是未来的帝王,举手投足间就带着一股难言的韵味。 不过……你这个深情款款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888:“……” 卧槽,你不是看上我家宿主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然而下一秒就见明王似乎发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俯身捡起了本书。 888:“怎么有点眼熟?” 随后它看到了书外面的大字:残疾王爷的小甜妃。 888:“……” 救了个大命,怎么又被他看到了? 明王显然也对这点很是费解。 他看着那一看就不正经的书名陷入了沉思。 最后还是路过的风顺手帮他做了决定,呼啦吹开一页,露出了一张十分有冲击力的画。 明王:“……” 原来书名还是保守了。 他皱着眉头一页页翻看,上面的文字倒没有特别直白露骨,但配图真的是把文字没写出来的都补充上了。 等翻到最后一页,他忍不住想,特别喜欢看这种东西,真的正常吗? 或许,她是因为吃不到所以很好奇? 欲……欲求不满了? 明王看着睡得脸颊泛红,人事不省的兰霜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把书放到了榻上,转头对于潇招了招手。 于潇快步走近,明王附在他耳边吩咐了一声。 于潇看了眼榻上的兰霜,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最后还是点点头:“是。” 等他离开,明王就坐在轮椅上盯着兰霜看,说来也奇怪,原本他从皇宫里出来带着一肚子的火,几乎都要烧上头了,可一回来,见到这个人,那些邪火瞬间就熄了,连点火星都没留下。 他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也真是够邪门的。 明王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见兰霜的头发被风吹得遮在脸上,他伸出手轻轻的拨开,别在了她的耳后。 兰霜睡得不久,半个时辰后就醒了。 但她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先伸长了胳膊腿,发出了满足的哼声。 随着她的动作,衣服收紧,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明王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 脚踝也是,裙摆上移,裤脚也滑开了些,露出了白莹莹的一段。 明王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在宫里见到的白猫。 天气好的时候它们就趴在高处晒太阳,睡够了就伸个懒腰,喵一声。 兰霜现在就像极了。 他唇边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故意说了句:“醒了?” 兰霜顿时一愣。 她顿了顿,茫然的转过头看他,眼神还有点涣散,侧脸带着压出来的红印,整个人又呆又纯。 “回来了?” 兰霜还没完全清醒,说话的时候带一点含糊的尾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明王不禁想起了话本子上的一句话——“莺声软语,撩人心弦。” 确实挺撩的。 “嗯,回来有一会儿了。”明王这么说,兰霜也没当一回事,她完全想不到这个人闲的没事在这儿干坐着盯着自己看了半个多时辰。 “怎么样,皇上什么意思?”兰霜从榻上坐起来,衣料很好,这么折腾也没留下印子,随着她的动作,流水一般垂落下来。 “说是要为我娶两个侧妃,让她们开枝散叶。” 明王本以为自己会很不爽,可真的说出来,反倒是很平静。 “开枝散叶?”兰霜看着明王俊美的脸,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不举吗? 王爷,请你自重28 不过好在兰霜反应及时,把后半句咽下去了,改成了:“他怎么不让我和你开枝散叶?” 话音落下,俩人的脸色都变了。 明王眉梢轻扬,似乎是想笑,但又忍着没笑,“你确定吗?” 兰霜真的很想咬舌自尽,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弄的好像她很期待和明王做点什么似的。 兰霜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你明白的?” 明王颔首:“嗯,能明白。”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兰霜瞪他:“笑什么?” 结果话还没说完,四目相对的瞬间,兰霜也忍不住想笑。 “嗤——啊,我怎么这么蠢啊?” 她捂着脸笑了起来。 明王满眼笑意的注视着她,俩人就这么不明所以的笑了好一会儿,笑够了才继续往下说。 “我们之前演的太好,又出了柳浪的事,虽然澄清了,但是皇上以为我们之间肯定有心结,我不喜欢你,也没和你圆房,肯定不可能凭空成出个孩子,除此之外……” 明王说到这儿顿了顿,他看兰霜一眼,还是决定把自己不举这件事先瞒着,他已经让于潇传信给姜清禾,等姜清禾来了,再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怎么治。 在此之前,就不说了。 问就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 兰霜挑眉:“除此之外怎么了?” 明王神色自若的瞎编,“除此之外,我府中他的眼线都不能近身,基本等于没有,所以他坐不住,想直接在我身边安插人手,继续搅得我家宅不宁。” 兰霜点点头,面露嫌恶之色:“堂堂一国之君,半点胸襟肚量也无,成天搞一些后宅夫人的腌臜手段,真是让人不齿。” 明王颔首:“还说过几日皇后会在宫中办赏菊宴,让我带你去。” “去挑侧妃?”兰霜真的想翻白眼。 明王笑着说:“想看我们笑话,自打我娶你过门,他还没见过你呢。” “行啊,那我就去好好的让他见一见。”兰霜从榻上下来,刚放完狠话,余光瞥见了熟悉的东西,她低头一看:“……” 《残疾王爷的小甜妃》几个大字,瞬间刺痛了她的双眼。 兰霜想着,不如就此失明,这样她也不用面对明王戏谑的眼神了。 明王看着她的小表情,正想逗逗她,结果兰霜忽然恢复了平静,抄起书就扔进了明王的怀里。 “我记得你上次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送你了,不用谢。” 兰霜说完转身就走,“哎呀,这天风有点大,吹得我嗓子好干啊,碧青——碧青啊,给我准备点茶!” 看着某人狼狈逃窜的背影,明王哭笑不得的扶了扶额,“就会倒打一耙。” …… 之后的几天,明王按时来兰霜这边蹭饭,早中晚一顿不落,吃完再坐着和她喝会茶,等兰霜又开始看那些奇葩话本子,他才起身离开。 …… 九月二十五这天,天清气爽,万里无云,赏菊宴如期举行。 当今皇后最喜菊花,皇上就为她在后宫特意开辟了一块地方种菊花,还亲笔题字为——菊园。 对,就是这么没有技术含量,既不文雅也没有乐趣,直白的令人发指。 不过里面的景致还是不错的,从拱门进去,就是一条小路,菊花团簇着开在两旁,人从其中过,衣鬓皆留香。 中间是个极大的八角亭,地势稍高,坐在里面放眼望去,菊花如海,风吹如浪,美不胜收。 两侧花丛中设了两个石桌,再往远处是两个偏殿,给人歇息用的,廊下也可以坐,玩累了坐在那儿也可以赏菊。 后面才是正殿,用来设宴款待来宾。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公子小姐们在宫人的带领下依次入园,见到相熟的,就凑到一起说话。 兰霜和明王是一起来的,但明王一来就去找皇上了,显出一副很嫌弃兰霜的模样。 兰霜无所谓,扶着枕寒的手慢悠悠的走,今日她不打算出风头,所以只带了一个丫鬟,碧青性子急躁,进宫自己还得看着她,不如带枕寒,沉稳还会武功,刚刚好。 她沿着小路往菊园里走,还没进门呢,就听有人站在门口的地方说:“我刚才看到明王来了,怎么没看到明王妃啊?” “谁知道呢?估计没带来?” “没带来?我看是带不出手,不好意思来。” 男男女女的笑声掺杂在一起,格外刺耳。 枕寒看向了身侧的兰霜,可出乎她预料的是,兰霜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听得津津有味。 要是给她一捧瓜子,她估计能直接磕起来。 他们隔着一堵墙,里面的人看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里面,但声音不受阻碍,继续传了出来。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那位传说中村妇王妃呢?你们见过吗?好看吗?”一个男子猥琐的说。 “我也没见过,据说是挺好看的,但谁知道呢?” “我见过,之前她刚被找回来的时候去参加过相府大小姐办的诗会,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头也不敢抬,小家子气的很。” 话音落下,众人顿时发出了一阵嘘声。 枕寒脸色越发的难看。 兰霜却笑了声,扶着她的手往里走,“是吗?明王妃这么不堪呐?” “可不是,我看她那样就觉得上不得台面!” 里面的人说顺嘴了,下意识的接话,接完发现这一圈人都没张嘴。 那是谁出的声? 说话的人猛地转过身,就见兰霜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笑盈盈的看着她。 灿烂的菊花在她身后连成一片,被阳光一照,美的朝气蓬勃,一袭淡青色的宫装配上腰间的暗金线腰封,活似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众人不由得晃神,纷纷思索,京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个美人? “上不得台面的明王妃起码不会背地里论人短长,倒是你们,锦绣堆里滚大的,礼仪教养也不过如此。” 兰霜笑着一一扫过他们的脸。 有几个心虚的移开了视线,说的最欢的那个男人和正对着兰霜的女子却像是被激怒了。 女子斥道:“关你何事?” 兰霜轻笑:“你们背地里议论我可以,我说一句,你们就受不了了?这么脆弱啊?” 王爷,请你自重29 话音落下,几人纷纷呆在原地,好嘛,吃瓜吃到正主头上了。 不过这和传言出入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几人不信邪的又打量了兰霜几眼,兰霜也不在乎,大大方方的让她们看。 今天她出门的时候好好打扮了一番,因为原主的五官本来就很精致,所以不需要怎么画,秀眉轻扫,勾勒出眉峰,再一点朱唇,就很明艳动人了。 主要的心思都花在了发髻上,她这次梳的是矮髻,与堕马髻相似,但更端庄些,后面对称插着一对金蝶簪,头上戴着鸾鸟镂空金冠,额心垂落一点红玉髓,映着她的明眸皓齿,端得是姝色无双。 加上里面换了个芯子,更加自信无畏,气质变了,整个人都比以前美了不止一星半点,也难怪说话的人没认出她。 “你是明王妃?”女子狐疑的问,似乎还是不相信。 枕寒终于找到了发挥的空间,她上前一步轻喝:“放肆,见到王妃娘娘还不行礼?” 这一声可算是让众人回神了,大梦初醒似的行礼问安。 “臣女(臣)见过王妃娘娘——” 兰霜看着对面的女子,女子不甘不愿的欠身:“见过王妃娘娘。” 兰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免礼,今日是皇后娘娘的赏菊宴,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你们背后以下犯上,非议我的事了,望你们回去之后,多读书,少说话。” “谨记王妃娘娘教诲。” 那几人直起身子,为首的女子似是有些不服,但被身后的人拉住了小声劝道:“她再怎么样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王妃,你和她叫板,不想活了?” 女子咬了咬牙,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兰霜伸出手,枕寒立刻把手送了过去,兰霜搭上,笑着走了。 这个时候她忍不住和888感慨:“在古代有权有势真好啊,起码不会随便被人欺负。” 888:“是,看我给宿主你选的任务身份多好,不然我们就惨了。” 兰霜:“?原主难道不惨?混到现在这样,还是我占了先机好?” 888:“……” 好,也是。 兰霜一路顺着菊园的小路往里走,见到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未出嫁的公子和小姐,什么赏菊宴,相亲大会还差不多。 “奴才见过明王妃,给王妃请安。” 一个俏生生的宫女走了过来,冲着兰霜行礼,兰霜笑着说:“免礼,你是——” “奴婢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云溪,皇后娘娘请王妃入内一叙,请王妃随奴婢来。” “带路。” 兰霜跟着云溪绕过八角亭,进了一座偏殿,这边应该是皇后歇脚的地方,宽敞的很,里面燃着名贵的熏香,一打眼看去都是价值不菲的瓷器。 还真是个会享受的皇后。 “皇后娘娘,明王妃到了。”云溪掀起帘子,冲里面喊了一声。 “快请进来。”皇后的声音不高不低,听起来自带一种上位者的从容。 “王妃请——” “嗯。”兰霜低低的应了一声,快步进了内室,绕过一扇屏风,就见皇后坐在榻上,端着一盏茶正慢条斯理的喝着,听到动静才稍稍抬起头,看她一眼,微微笑了起来:“来了,不用行礼了,坐。” 兰霜颔首:“谢皇后娘娘。” 她在宫女搬来的凳子上坐下,不着痕迹的打量皇后,虽然上了年纪,但也能看出来年轻时的风韵,眼角的细纹也不影响她的美貌,皇后当年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皇后看过来的时候,兰霜就收回了视线,装作一副温顺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手。 随即她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 “小八八,我告诉你,一般叹气开头的,都没什么好话。” 888茫然:“啊?这话怎么说的?” 兰霜哼了一声:“这种开场,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你的遭遇表示不幸,说辛苦你了,然后拉着你的手一顿套近乎,要么是先和你套近乎,然后再告状,最后达成她的目的。” 888若有所思:“那宿主觉得皇后是哪一种?” 兰霜:“我赌五毛,是前一种。” 888:“我赌一块,是后一种。” 兰霜笑了:“好啊,那咱们就走着瞧。” 下一瞬,皇后果然拉过了兰霜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低声说:“这些日子,你在明王府受了不少委屈?老九那个性子,真是辛苦你了。” 兰霜的小人在心里叉腰狂笑:“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888:“果然是套路啊!宿主你那些话本子没白看。” “那是。”兰霜笑了笑,脸上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娘娘何出此言,王爷对臣妾还是挺好的。” 兰霜边说边看了皇后一眼,欲语还休又垂下头,真真是把小受气包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皇后顿时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她挥挥手,让宫女们退下,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现在没有外人了,你大可不用再遮遮掩掩,算起来,本宫也是你的嫂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和本宫说,本宫给你做主。” 她言辞恳切,目光温柔,似乎真的是个包容和蔼的嫂嫂。 兰霜微微动容,看着她时眼里似含了泪水,“娘娘……” “哎。”皇后应了一声,“想也知道,老九那个性子,最是暴躁急切,一点就着,跟个炮仗似的,本想着成家后能收敛些,没想到竟又出了柳浪那起子事,真是难为你了,要不是你机灵,眼下怕是也没机会坐在本宫面前了。” 兰霜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 皇后见状眸光微闪,看来她们夫妻果然是貌不和神也离。 想了想,她又试探着问出了皇上最关心的问题,“那你们可曾圆房?” 兰霜惶然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又低了下去,摇摇头,讷讷道:“不曾,王爷不喜臣妾,一直没来臣妾的院子就寝。” 皇后故作惊讶的捂住嘴,随即眉头一皱,“啊?怎会如此?” 兰霜:“……” “888,老子要演不下去了,皇后的演技也太浮夸了!这放到现代,妥妥的烂片女王!” 王爷,请你自重30 888:“宿主,你再忍忍,虽然她的演技真的辣眼睛,但你……你可以闭上眼装哭嘛,眼不见为净,凑合对付一下得了。” 兰霜:“……真是好有道理。” 于是她头埋的更低了一些,时不时的拿帕子在左眼角按按,又换到右眼角按按,最后放到人中的地方挡着,发出一声抽泣的声音。 皇后这回是真的怜惜她了,拍拍她的手说:“好孩子,苦了你了,回头本宫让皇上劝劝他,你这如花似玉的容貌,放眼整个京城,去哪儿找第二个?这样他都不知道珍惜?”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本宫瞧着你性子也是个好的,换个人家,早就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了。” 兰霜长叹一声,认命的说:“既然已经嫁了,臣妾就认了,王爷再不好,那也是臣妾的夫君,这一辈子总是要过的,不求相濡以沫,但愿相安无事。” 皇后欲言又止,也是,皇上亲自赐的婚,这辈子估计是没机会离了,只能这么对付着。 越想越觉得心酸,皇后把自己手腕上的一串红玉珠摘下来,给兰霜戴上:“第一次见面,本宫给你准备了些东西,此时不好拿,回头让人送到明王府,这个手串是在佛前开过光的,本宫瞧你欢喜,赠与你了。” 兰霜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本宫送你的,你就收着。” 兰霜压根也没想和她推脱,这都是银子,将来她要是离开明王府,还能卖了换钱。 “谢皇后娘娘。” 兰霜起身行礼,皇后点点头,笑着说:“去,去外面赏赏菊,散散心。” “是,臣妾告退。” 兰霜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左右看看没人,她立刻揉了揉自己的脸,呼出口气,随后笑着离开。 演一场戏,换个成色极好的红玉手串,很值。 “小八八,明王呢?” 888搜索了一下,“还在御书房里没出来。” 兰霜皱了皱眉,“有什么好说的说这么久?” 那狗皇帝一天到晚就指着折腾明王取乐是?难怪被明王千刀万剐,该。 “那我先……” “哎,出来了!” 888忽然兴奋起来,但随后又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兰霜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下文,漫不经心的走到了一处花丛前,装作在赏花的模样。 “不好了宿主,兰雨凝往明王那边去了。” 兰霜神色一凛:“在哪儿?” 888着急的说:“离这还挺远的,我给你指路——” “快点!” 在菊园里不能让人看出端倪,兰霜只能按捺着性子不紧不慢的往外走。 出了菊园到没人的地方才敢加快脚步。 兰霜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有点慌,不祥的预感不断翻涌,她忍不住咬了咬牙,速度快的衣袖和裙摆都微微飞了起来,远远瞧着,她整个人就像要乘风归去一样。 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说:君从兰,等我! …… 明王被于潇推着往菊园来,他不喜欢热闹,也不想看见那些人同情或厌恶的眼神。 但因为兰霜在那儿,他还是得去看看才能放心。 经过碧心湖假山群的时候,忽然有人蹿了出来,明王眸光一凛,下意识的握紧了轮椅的扶手,于潇反应更快,直接闪身挡在明王身前,厉喝一声:“谁?!” 兰雨凝从假山后走出来,“是我,王爷不要害怕。” 明王皱眉看她:“你在这儿干嘛?” 兰雨凝轻声说:“我见王爷没去菊园,问了一声才知道你去了御书房,是以特意等在这儿。” “等在这儿?”明王挥了挥手,于潇退回他身后,但眼睛还紧紧的盯着兰雨凝。 似乎只要她有所异动,他就会立刻上前一招击毙。 “你等我是想说什么?”明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扳指。 面具下的脸半点温度也无。 兰雨凝没看到,她鼓起勇气看了看周围,上前一步,于潇立刻道:“你做什么?说话就好好说,非得凑这么近吗?” 被呵斥的吓了一跳,兰雨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明王没出声,她也不敢说于潇什么,只能看着明王说:“我今日来,是有关于兰霜的秘密要告诉王爷,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王爷确定不听听吗?” 明王嘴角微微勾起:“哦?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对兰霜的秘密感兴趣?她是她,我是我,你要威胁她,不如直接去找她。” 说着他对于潇道:“走。” 他不想和兰雨凝过多纠缠,要是被人发现指不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于潇推着明王就要从兰雨凝身边过去,兰雨凝不甘心,她又一次拦在了明王身前,急切的说:“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性情大变吗?你觉得她那样的出身,怎么会举手投足都和京都的贵女无异吗?” “她留在你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就不好奇吗?” 明王手蓦地一紧,眸光也沉了下来。 不得不说,兰雨凝后面这几句,确实戳到了他心底最隐秘的地方。 他沉默的和兰雨凝对视片刻,对于潇说:“推我到假山后,你守在入口,发现有人过来立刻告诉我。” 于潇皱眉:“王爷——” “去。”明王不容反驳的说。 于潇咬咬牙,推着明王到了阴暗处,深深的看兰雨凝一眼,暗含警告,随即快步去了入口处放风。 兰雨凝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脚步轻快的来到明王面前,站的很近,一股淡淡的香味随风传入了明王的鼻中。 明王蹙了蹙眉,“有话快说。” “王爷若说半点都没怀疑过兰霜的身份,我是不信的,王爷不是那般会被美色迷惑之人,只是兰霜一直没表现出对王爷的敌意,王爷便放松了警惕,对?” 明王没说话。 兰雨凝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咬牙道:“其实她不是兰霜,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厉鬼鸠占鹊巢,我找人算过了,她不是此间人,来历成谜,这样一个人,王爷怎么能把她留在身边?” 明王猛地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觉得我像傻子?”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在听到的一瞬间,竟然真的信了几分。 王爷,请你自重31 兰雨凝仔细的打量着明王的神情,但明王戴着面具,她顶多就能看到眼睛和嘴,明王眼里没什么情绪,唇边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跪下来,就跪在明王脚边,竖起三根手指,“我指天为誓,所言句句非虚,若是有一个字是假,就让我九雷轰顶!” 反正发誓的人那么多,没看到哪个被劈死了,兰雨凝发起誓来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何况她自己是重活一辈子的,定然是受上天庇佑,她才不怕。 这么想着,她越发坚定的说:“王爷其实仔细想想便能察觉端倪,我也是不愿王爷一直被蒙蔽才斗胆拦下王爷。” 明王这回没有立刻开口,他沉吟一会儿问:“既然如此,那你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吗?” 兰雨凝一喜,以为他信了,立刻道:“在大婚之日,她逃婚又回来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我以为是她受刺激太多,所以才这样,可后来发现她几乎是完全变了个人,这才下定决心找了高僧掐算,高僧说她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鬼。” “野鬼……”明王念着这两个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兰雨凝期待的看着他,可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明王翻脸,甚至在她的手准备握上去的时候,被明王一把甩开,“滚——” 兰雨凝猝不及防被推的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明王:“你——王爷!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要护着她吗?你不是也不喜欢她?留她在身边太危险了!” 明王坐在轮椅上垂眸看着她,“不然呢?不留她难道留着你?兰雨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这些话,你要是再对第三人提起,我就要你的命。” 锐利的杀意扑面而来,兰雨凝脸色顿时一变。 她眼神渐渐变为不解和惶恐,可明王没有再与她纠缠的意思,自己推着轮椅就准备往外走,可是刚一动,腹部就一阵刺痛,来的又急又猛,痛的他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他不由自主的蜷缩起身子,眼神如刀一般刺向兰雨凝:“你下毒?” 兰雨凝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喃喃道:“怎么会?” 她爬起来去扶明王,明王下意识的想伸手,可根本没有力气,熟悉的痛感一波又一波传来,明王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滚……” 他从牙缝中勉强挤出这个字,可兰雨凝听了不仅没走,反而更大胆的缠了上来,虽然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如何不重要。 只要进了明王府,她有的是法子拿下明王的心! 兰雨凝动摇了不到一息,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还一把捂住了明王的嘴,免得他叫来其他人。 明王瞪大了眼睛,“你敢!” 兰雨凝咬牙:“王爷莫急,我不会光天化日对你做什么的,你不是难受吗?我带你去空殿休息休息。” 说着她另一只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原本规规整整的衣襟瞬间凌乱起来,添了几道褶子,这一走出去,孤男寡女的,谁能不多想? 她还抽掉了自己发间的一根簪子,垂下一缕头发后就把簪子扔在了地上。 然后她就推着明王想从另一边走。 明王挣扎起来,结果一动更是疼的让人发慌,没一会儿他就冷汗涔涔。 他看着马上出了假山,心里又恶心又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正正好吐在兰雨凝的手上,兰雨凝蓦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松开明王的嘴,“血……怎么会吐血?” “这话该我问你?兰雨凝,你做了什么?” 冰冷的质问从头顶传来,兰雨凝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后退,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兰霜。 “你怎么在这儿?” 兰雨凝紧张的左右看看,没看到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兰霜气极反笑:“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她快步上前,喊了一声:“于潇!” 于潇立刻从另一边快步跑来,“王妃?王爷!” 看到明王唇边挂着血渍奄奄一息的模样,于潇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当即脸色大变,“不好,王爷毒发了!” “毒发?”兰霜皱眉:“那怎么办?解药带了吗?” 于潇颔首,话都来不及说,从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一小瓷瓶,倒出两粒深红色的丹药就掐着明王的嘴扔了进去,随后在他身上的穴道点了两下。 “王妃,解药起效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能移动,咱们得先藏在此处。” 于潇恶狠狠的瞪了兰雨凝一眼,似乎是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这样,你推王爷到假山后,她——”兰霜说着看向兰雨凝,冷声说:“我来解决。” “是。” 于潇推着明王进了假山后,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到人,兰霜看了一眼,这才放下心。 她从刚才就一直在急匆匆往这边跑,连口气都没喘匀,在看到明王吐血的时候,鬼知道她怎么那么生气。 此刻心脏还在狂跳个不停,根本没有半点冷静下来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别冷静了,大家一起疯。 兰霜不等兰雨凝开口狡辩,直接抡圆了手臂给她一巴掌,“我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来明王府做妾了?就这么想伺候我和你姐夫?”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带起的风直接把兰雨凝的鬓发吹了起来,“啪”的一声脆响之后,兰雨凝又一次跌倒在地,发髻都跟着松动散乱。 兰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你给王爷下的什么药?谁指使你的?” “我没有!我没有给王爷下毒,我只是……只是……” 话到嘴边,兰雨凝怎么都说不出来,做是一回事,当着人的面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兰霜没有耐心,直接问888:“怎么回事?” 888直接扫了一下兰雨凝身上的各项数据,最后在香囊上发现了异常:“宿主,她的香囊里下了情药,能刺激人的欲望,让人燥热难耐,她应该是自己提前吃了解药,所以没有受到影响,而王爷和她挨得近,定然是闻进去了不少。” “但她没想到王爷不举,阴差阳错的反倒是诱发了王爷体内的旧毒。” 王爷,请你自重32 兰霜咬牙,“那之前这一路上遇到的人怎么都没有反应?” 888:“嗯……之前应该是用了特殊的手段把气味隔绝了,见到明王之前才放出来。” 闻言,兰霜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打得那一巴掌还是太轻了。 怒火和后怕不停的在她心头翻涌,她一把揪住兰雨凝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 兰雨凝瞬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她力气居然这么大? “你……咳咳咳!你想做什么?兰霜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手,英国公府不会放过你的!” 兰雨凝此时终于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她色厉内荏的与兰霜对峙,兰霜却根本不想和她废话。 “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拿英国公府压我?” 兰霜俯身凑近,盯着她这张楚楚可怜的脸恶狠狠道:“你以为我在乎?也就你当成个宝贝稀罕着,就算英国公在这儿,今天,也救不了你,不是燥热难耐吗?我这就让你下去冷静冷静!” 说着,她趁兰雨凝没有回神的功夫,猛地松开她,随即抬起腿,一脚就把她踹进了湖里。 “噗通”一声,水花飞溅,惊得水里的锦鲤四散奔逃,吓得于潇眼皮抖了一下,他错愕的看着水里不断扑腾的兰雨凝,再看看岸边不紧不慢收回腿的兰霜。 沉默片刻,他冲兰霜竖了竖大拇指,“王妃,牛!” 兰霜踹完人心里爽多了,一口恶气散去,她终于冷静了些,兰雨凝贼心不死,日后怕是还会闹出不少幺蛾子,既然如此,不如从根源上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兰霜想起自己刚才在路上看到了荣王,心下微动:“小八八,荣王走到哪儿了?” 888:“我看看……靠,马上要过来了,再转个弯就到。” 兰霜脸色一变,忙对于潇道:“怎么样,现在能走了吗?” 于潇看看明王的脸色点点头:“可以了,但是王爷不能继续留在宴会上了,不然一会儿怕是会发狂。” “你带着王爷赶紧出宫在马车上等我,这边我会处理的,赶紧,从那边走。” 兰霜指了指另一条路,于潇深深的看她一眼,不明白明明眼前的路更近,她为什么要让他们走另一条。 他犹豫了一下,双眼紧闭的明王却忽然出了声,虽然微弱,但还算清晰:“听……听王妃的。” “是。”于潇立刻推着轮椅从另一边离开,兰霜走过来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正好看到了兰雨凝留下的簪子。 她俯身捡了起来,漂亮的金簪上刻着一朵芍药花。 兰霜看一眼,扯了扯唇角,“做戏做的挺全嘛,这要是被人发现,就更能证实她和明王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888啧啧感慨:“不愧是重活一世的人,心机就是深。” 兰霜哂笑,反手就把簪子扔进了湖里,“想得美,不是想抱大腿吗?我就成全她。” …… 兰雨凝扑腾呼救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巡逻的侍卫们,他们刚过来,就被兰霜拦住了,“我的玉佩刚才掉在这边了,你们帮我找找?” 兰雨凝的呼救声断断续续,这会儿又没有了,几个侍卫也就没当一回事,帮兰霜找起了玉佩。 兰霜转头看向湖的方向,那湖其实不深,站直了顶多到兰雨凝的脖子,等她扑腾一会儿自己就能发现,所以她不担心兰雨凝淹死,她比较关心荣王能不能准时出现。 眼看着一片骚包紫的衣角出现,兰霜勾唇一笑,来得正好。 她不动声色的往湖那边走,故作惊慌的喊了一声:“哎呀,水里怎么还有个人呢?好像是英国公府的二小姐!快救人啊!” 荣王脚步一顿,听到这话猛地转头看向湖心,果然就见一个粉裙女子在水中浮浮沉沉,他当即眯了眯眼,“英国公府二小姐?” 英国公府这些年来一直颇受皇上宠信,而英国公对这个女儿又看的极重,甚至比嫡女还重,若是自己娶了她…… 荣王扯了扯嘴角,立刻快步冲向了湖边,趁着侍卫们还没赶到,他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快速的向着兰雨凝游去。 兰雨凝本来已经发现了水不能淹死自己,正准备缓一缓往岸边走,不成想身后忽然传来了动静,不等她转身,一条属于男人的有力的手臂就这么环住了她的腰,湿透的衣服根本遮挡不了什么,俩人的皮肤就这么紧紧的贴在一起。 “别碰我!”兰雨凝惶恐的挣扎了起来,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她的名声毁了不说,还得嫁给这个男人! 这怎么行? 她是要嫁给明王的人,将来是要做皇后的! “别动,二小姐,我是荣王。” 荣王以为自己亮明身份,她应该会消停下来,谁知听到她的名字之后,兰雨凝挣扎的更厉害了些。 兰霜这个时候已经带着侍卫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她捂住了自己的嘴,震惊的说:“荣王殿下?你抱着我妹妹做什么?这……” 荣王见岸边忽然出来这么多人,没觉得尴尬,反而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不过很快就被他遮掩了去。 他一手控制着兰雨凝,不让她乱动,一边带着她往岸上游。 兰雨凝看着那些侍卫的眼神,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这下她彻底完了。 她咬紧牙关,眼泪簌簌而下,可和着脸上的湖水,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 她死死的瞪着兰霜,可兰霜却笑着伸手拉了她一把,在俩人距离拉近的时候,兰霜附在她耳边轻飘飘的说:“这是你的报应,兰雨凝,你做的孽,都会一一偿还在你身上,如今不过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 兰雨凝心神剧颤,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兰霜——” 她刚想厉声质问,当着众人的面撕下兰霜的伪善面具,兰霜却适时的松开了手,趁着侍卫们在拉荣王的时候,兰霜站直了身子,懒懒的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无声的说:别找死。 兰雨凝身子一僵,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事,要是明王站出来,她的下场绝对比兰霜还惨! 思及此,她只能不甘不愿的闭上嘴。 兰霜,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王爷,请你自重33 兰霜带着一队侍卫浩浩荡荡的进了菊园,惊得众人纷纷侧目,兰雨凝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恨不得把兰霜千刀万剐。 然而兰霜面不改色,硬是把她和荣王送到了皇后面前,解释了一下她口中的“原委”。 皇后又惊讶又担忧,好生的安慰了兰雨凝两句,这才让人带她下去更衣,荣王却留了下来,至于留下来说了什么,兰霜不关心,反正他们俩的婚事板上钉钉了。 兰霜简单的把明王的事说了,扯个谎说他身上不舒服,自己回去陪他,皇后即使怀疑,也没有强留她的道理,就让她去了。 兰霜出了菊园就大步往宫外走。 出去的时候门口的马车果然还没走,于潇一见到她忙拱手道:“王妃。” “嗯,宫里我都解决了,走,回府。” “等等——” 于潇拦住兰霜,兰霜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于潇犹豫着瞥了眼马车的方向说:“王爷现在的状况很不好,王妃要是上去的话千万小心,不要……不要解开王爷。” “什么?”兰霜眼睛一眯,“解开?你把他绑起来了?”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语气的变化。 于潇忙垂下头说:“不是,是王爷怕自己失控,伤到王妃,也怕惊扰到其他人,所以让属下把他绑起来……” 他声音越说越小,听起来有些心虚。 兰霜也顾不上和他说什么,长腿一抬,都不用矮凳,直接踩着木板就上去了。 于潇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车帘被放下,里面传来兰霜压低的冷淡声音:“回府。” “是。” 于潇心神一凛,忙让车夫驾车,他骑马跟在旁边。 …… 明王府的马车十分宽敞,前面用帘子隔开,后面有榻可以躺人。 此刻明王就被五花大绑在榻上,时不时的从里面传来一两声闷哼。 兰霜皱着眉拉开了帘子进去,就见明王躺在榻上,双手被分开绑在榻前,双脚被绑在下面,即使如此他还在不断的挣扎,嘴里咬着一块棉帕,脸色涨的通红,额角的青筋都绷了出来,乍一看十分骇人。 “王爷——” 兰霜唤了一声,缓缓靠近软榻,明王听到动静立刻抬头看过来,只是双目无神,布满血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反应,似乎已经不认识她了。 那双幽深漆黑的眸子,像是没了星辰的夜空,孤寂的让人难受。 兰霜心里一抽,莫名有些难过。 他这么多年每次毒发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绑起来,默默的熬着。 888:“宿主,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这个毒很霸道,这么多年都没解决,显然不是随便就能控制的,他吃了解药还这样,要是没吃怕是已经疯了,你别靠近了?” 兰霜摇摇头,没说话,她走到了榻前看着明王,看着他满头大汗,取出了自己的帕子,俯身轻轻的给他擦了擦:“没事,会过去的,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明王:“唔唔唔——” 他咬紧棉布,察觉到兰霜的靠近,越发疯狂起来。 兰霜忙退开一些:“你别急,我不会害你的,我离远一点,你冷静些。” 明王根本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但身体的挣扎却逐渐弱了下来。 兰霜猜他可能是折腾累了,不由得松了口气,在一边坐了下来,在这一刻,之前一直纠结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小八八,如果以后我的积分够了,就兑换解毒丹给明王。” 888:“啊?宿主你想好了吗?不举和解毒,你确定要选择解毒吗?” 兰霜重重一点头:“嗯,想好了,不举就不举了,没有命重要,也许这个毒解了他就举了呢?要相信奇迹。” 888:“好,那我会帮你记着的。” 兰霜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只能有气无力的说:“谢谢,我——啊!” 她分神的功夫,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明王忽然又发起了疯,他猛地挣脱开了手脚的束缚,一个飞扑就把兰霜扣进怀里。 兰霜一愣,“王爷,你做什么?” 明王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忽然一个翻身把她拖到了榻上,再紧紧的压下去。 “唔——好沉!” 兰霜伸手去推他,“你稍微起来一点,我要喘不上气了,王爷!” 明王不说话,唇瓣抿的紧紧的,浑身上下都紧紧绷着,像一张拉满了的弓,只需轻轻一弹,顷刻间就能崩溃。 俩人贴的这么紧,他身上的反应兰霜自然是一清二楚,刚刚升起的那点火苗,倏忽间就灭了。 她无奈的伸手抱住身上的明王,埋首在他怀里,低声说:“我不会害你的,别怕,好吗?” 明王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眼里闪过了片刻的清明,然而很快又被下一波来势汹汹的疼痛和暴戾欲望冲垮。 他猛地把兰霜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没等兰霜反应,他就狠狠的掐住兰霜脖子,力道之大,几乎要让兰霜瞬间背过气去。 那纤细的脖颈几乎一折就断,在明王的手下挺出了一道脆弱的弧线。 兰霜立刻去掰明王的手指:“王爷……咳咳咳……明王!” 她脸色涨红,喉间一阵阵发紧,心脏如擂鼓一般,震得她耳朵一阵嗡鸣,感觉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有脑子还在艰难的运转,艹,要是就这么死了,未免太憋屈了,虽然对她本体没什么损害,但传回去会被她的同事们笑话一辈子的! 不行,谁也别想嘲笑她! 胜负欲忽然上线。 本来888还打算先给她兑换一下保命的东西,结果在“大力出奇迹”和“金蝉脱壳”两者之间犹豫不决。 然而没等他做出决定呢,兰霜先反击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明王,刚好明王有一滴汗从额角滑落,滴在了兰霜的脖子上,兰霜怒斥一声:“君从兰,你他么的给我清醒一点!” 兰霜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脑子里的理智随着稀缺的空气而死亡,骂完这一句直接仰头咬在了明王的唇上。 王爷,请你自重34 她别的地方都被死死压着,根本动不了,现在她浑身上下最锋利的武器就是牙了。 这一口下去根本没留情,力气极大,很快就见了血。 血液顺着俩人纠缠的唇齿滑下,蜿蜒过明王线条利落的下巴,滴落在他雪白的前襟上,顷刻间开出一朵朵瑰丽危险的花。 888:“!!!” 宿主你好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唇枪舌剑”? 磕到了磕到了。 他默默看了眼自己屏幕上的两个选项,最后点了退出,嗯,宿主已经是个成熟的宿主,她可以自己化解危机。 而马车外的于潇一直提心吊胆的,时不时就往马车的方向看一眼,在听到兰霜大骂明王的时候,他差点腿一软从马背上摔下去。 他惶恐的看着不停晃动的马车,又害怕又期待,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是听王妃这个声音,应该……还挺生龙活虎的? 但是很快里面又没动静了,他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对车夫道:“走小路,避开人多的地方。” “是。” …… 马车悄无声息的改了道,但兰霜不知道,明王不松开她的脖子,她就不松开他的嘴,看谁先撑不住。 唇上的刺痛一波波传来,明王动作一顿,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兰霜瞅准时机,眸光一闪,用力推开了他,一个翻身滚到了榻边,背抵着车壁,戒备的盯着明王。 唇上的伤口有些深,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流,明王半跪在榻上,伸手抹了一把,唇上顿时火辣辣的,他垂眸看着自己满手的血,眼睛微微睁大,眼底的血色似乎褪了些。 兰霜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轻声问:“醒了?” 明王身子一僵,缓缓的转头看向了她,嘴唇颤抖着问:“兰霜?” 兰霜心顿时回到了原处,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还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清醒了就好,真是差点掐死我。” 明王视线落在她鲜红的唇上,再下移落到她痕迹清晰的脖子处,看着那一片自己掐出来的红痕,不知怎么心里忽然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火种,落地的一瞬间就化作燎原大火,烧得人无法自控。 他喉结微微滑动,疼痛和疯狂如潮汐般褪去,短暂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察觉到那陌生的情愫,明王猛地一愣,他……他…… 简直可笑,这么多年他求医问药,得到的答案都是无药可救,可今天,兰霜成了他的药,成了他的救赎。 明王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究更深层原因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烧的厉害。 “嗯……” 他闷哼一声,忽然趴在了榻上。 兰霜一惊:“怎么了?你不会又开始疼了?” 她忍不住起身想去问问于潇,怎么还没到王府。 可刚一动,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自己身边的明王抓住了手腕。 “我好热,兰霜……帮帮我……” 热浪一波一波的涌上来,明王的眼角都泛起了红色。 兰霜皱眉:“热?我怎么帮你?要不你把外衣脱了?” 明王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其实兰霜的手不是很凉,但明王现在不正常,他太热了,反而衬的兰霜手很凉。 他舒服的喟叹一声,又拉起了兰霜的另一只手贴在自己的另一边脸上。 兰霜:“……”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明王的神智又不太清醒了,偏生马车停了下来,于潇的声音隔着车壁传来:“王爷,王妃,到了。” 兰霜看着明王这副样子,咬了咬牙,扬声道:“直接把马车从侧门赶进府里。” 于潇一愣,随即应下:“是。” “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了。”兰霜捧着明王的脸揉了揉,明王茫然的看着她,不再发疯,眼睛看起来雾蒙蒙的,还有点可怜。 兰霜不知怎么的笑了一声。 明王唇上的血渐渐止住了,留下了一个很明显的伤口。 下车的时候兰霜先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于潇说:“属下已经提前清过人了,请王妃扶着王爷随属下来。” 明王被兰霜怼回轮椅里,于潇和车夫一起把轮椅搬了下来,随后于恒匆匆赶来,看了兰霜一眼,兰霜也不管他在想什么,直接道:“去准备凉水,让你家王爷进去泡泡。” 于恒看着明王这副满脸潮红的样子,伸手抓起他的手腕把脉,兰霜挑了下眉:“你还会医术?” 于潇解释道:“于恒医术还挺高的,所以府上没有府医。” 兰霜颔首:“原来如此。” 于恒把完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王爷在宫里吃了什么?怎么会中这种药?” 兰霜摇头:“不是吃的问题,是兰雨凝……多半是她动了什么手脚,王爷和她单独相处了好一会儿,然后就毒发了。” 于恒咬牙:“这种药十分烈性,非阴阳融合不能解。” 兰霜:“……” 这个时候她还有闲心和888吐槽:“不愧是狗血小说,这个烂大街的设定真是无处不在。” 888小声提醒:“宿主,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 兰霜:“……” 好像也是哦,她是王妃哎。 “先把王爷送回卧房再说。”于潇直接推着明王的轮椅往里去。 于恒和兰霜站在原地,兰霜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于恒忽然跪了下来,兰霜吓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于恒恳切的看着她,“请王妃救救王爷!” 兰霜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有些犹豫,“我与王爷没有夫妻之情,若是在这种时候圆了房,不说我,怕是王爷自己都不愿意?” 于恒摇头,坚定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属下看的分明,王爷对王妃不是全然无情的,王妃难道就一点都感觉不到吗?你若是不答应,此时还能找谁来帮王爷?府中丫鬟是不少,可若是王爷宠幸了她们,日后就不得不把她们抬为妾室……” “妾室?”不知怎么的,兰霜听到这两个字就很不爽。 “是,白白要了人家姑娘的身子,王爷必不可能始乱终弃,可王爷心里必然难受不已,王妃你真的忍心吗?” 兰霜抿了抿唇,“我……” “不好了,王爷吐血了!”在兰霜犹豫之际,屋内的于潇喊了一嗓子。 兰霜当即提起裙摆就往屋内跑。 于潇站在窗边,和院子里的于恒对视一眼,俩人不约而同的笑了下。 王爷,请你自重35 兰霜扶着门板急促呼吸,眼睛却已经主动往屋内探寻,“王爷怎么吐血了?” 于潇拿帕子给明王擦了擦嘴,然后团团攥在手心里,一脸急切的对兰霜说:“王妃,王爷的毒怕是不能拖了,得赶紧解,不然气血逆行,郁结于内,能活活把人烧死,王妃——” 他犹豫着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兰霜。 兰霜咬咬牙,看着又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明王对于潇说:“出去。” 于潇一愣:“王妃?” “我帮他。” 兰霜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于潇闻言十分感动的对她一抱拳:“王妃大恩大德,属下铭记于心,来日必报。” 兰霜无力的摆摆手。 于潇最后深深的看了眼明王,王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幸不辱命。 于潇出去的时候把门和窗都替他们关上了,一点缝隙都没留。 兰霜走到轮椅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靠着椅背,神色迷离的明王,她伸出手,眼神复杂的摩挲着他的侧脸,888见状忍不住问:“宿主你真的想好了?系统贴心提示,如果你与这个世界的人发生了感情纠葛,为了维护本世界的稳定,你就不能随便抽身离开了哦!换句话说,你不能做一个吃干抹净就走的渣女,你得对他负责。” 888最后确认一遍:“你真的想好了要把自己的后半生托付出去吗?” 兰霜掌心贴着的那块皮肤滚烫火热,和这人平时的表现一点都不一样,属于他的温度源源不断的通过皮肤接触,一路蔓延到她的心底。 想好了吗? 兰霜不确定,她以前没恋爱过,虽然不乏追求者,但她都觉得没劲,一心扑在工作上,都拒绝了,没想到这次刚做任务就要把自己搭进去。 后悔吗? 兰霜笑了下,好像也不后悔,人活一辈子,各种事都要经历一次的,反正她不讨厌明王,甚至有点喜欢,这张脸太合她的胃口了,既然如此,那就放纵这一回好了。 她会对他负责的。 这么想着兰霜点点头:“嗯,我想好了,留下就留下。” 888:“行,检测到马上要进行一些嘿嘿嘿的画面,系统将自动开启屏蔽,宿主可以放心嘿嘿嘿哦。” 说完,兰霜脑中响起了一阵滋滋的电流声,然后彻底归于平静。 她尝试着叫了一声:“小八八?” 没有反应。 她松了口气,看来是真的走了,那现在…… 兰霜摸着明王侧脸的手沿着他分明的轮廓往下滑,指尖轻轻拂过明王凸起的喉结,随后就见那一块上下滚动,溢出一声低唤,“兰霜……” “嗯,我在。” 烧的意识都不清楚了还记得叫自己的名字,兰霜莫名有点满足。 她指尖停在明王领口,正准备继续往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明王……他不举啊! 不举要怎么给他解毒啊? 这不是她自己动就能解决的事…… 兰霜想叫系统,可是系统已经遁了,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忽然感觉自己一个头八个大呢? 然而在她抚额发愁的时候,轮椅上的明王忽然睁开了眼睛,他茫然的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会儿,确定是兰霜之后,忽然一伸手把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兰霜:“呃……” 她扑到明王的身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明王掐着腰带起来扔到了床上。 兰霜:“……”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才堪堪停下,得亏床上铺的厚,不然这一下可摔的不轻。 头晕眼花的兰霜刚撑起半个身子,就被明王从后面压住了。 “你……等等,你还清醒着吗?” 兰霜手指在丝滑的被褥上无意识的抓了抓,就被明王一把扣住,然后把自己的手指抵了进去,与她十指紧扣。 属于另一个人的炙热的身躯就这么贴上来,烤的兰霜有点热。 “别怕,我会小心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明王的声音吞没在唇齿间,含糊不清。 兰霜感觉自己的呼吸逐渐困难起来,她努力的推开明王,与他额头相抵,轻声问:“我再问最后一遍,我是谁?” 明王疯狂而迷蒙的眼神闪过片刻的清明,他沉声道:“兰霜。” 兰霜蓦地笑了,润泽的唇瓣像一朵过分盛放的花,红的诱人,她主动扬起自己纤细的脖颈,努力的翻了个身,主动把自己送上。 而就在这一瞬间,她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唔!” 明王已经没时间听她说话了,饿了很久的狼一出笼就是疯狂的进食。 兰霜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惊涛骇浪中无处可逃…… 她最后的印象停留在浴桶里,趴在边缘,她看到了外面依稀亮起的日光,随后又被拖回了黑暗。 …… 守在外面的于潇和于恒一夜没睡,即使堵上耳朵,还是能听到一些不该听的动静,从白天到晚上,断断续续到天亮,饱受折磨的不止屋内的人,还有屋外的他们。 等到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俩人不约而同的长长吐出一口气。 于潇:“我都担心王妃会不会死过去。” 于恒:“……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能不能想点好?” 于潇立刻看向了他,挑了下眉,于恒一顿,抬头望天,“行,我中间也想过。” 于潇冷哼一声,这一晚上柴房那边的水就没断过,可算是把这俩祖宗哄睡下了。 他想了想,缓步走到于恒身边,目视前方小声说:“你准备点药膏。” 于恒:“嗯?” 他眨眨眼,随后反应了过来:“哦哦哦,对,确实得准备,这第一次就这么猛,确实很容易受伤,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去就回。” 于潇摆摆手,懒得理他。 等于恒走了,他转头往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叹息一声:“但愿能顺利留下王妃,王爷太孤独了。” 明王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属下为自己操碎了心,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像是有人拿把榔头在他头里一个劲的敲。 他稍稍一动,就一跳一跳的痛,忍不住闷哼一声,明王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是一片乌黑的秀发。 明王:“?” 他的头发什么时候长在胸口了? 王爷,请你自重36 他一时间被这“奇景”惊呆了,一动没敢动,就这么愣愣的看了两息的时间,才终于反应过来,不是他胸口长头发了,而是兰霜正趴在自己的胸口。 呼吸轻轻的拂过,带来一阵阵热流,有点痒。 而且更严重的问题是,他们好像都没穿衣服? 锦被之下皮肤相贴的地方都是温热腻滑的,像在怀中揣了块上好的羊脂玉。 明王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迟钝的脑子这才转了起来,昨晚的一幕幕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他忍不住闭上眼,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好半天他才消化了这个事实,他昨天因为毒发,把兰霜…… 睡了! 明王深吸一口气,难得感到手足无措,兰霜她是愿意的吗? 回忆里她好像后面没有反抗,但是……也许是迫于无奈呢?不救自己就要死,她肯定不忍心就让自己这么死去,所以才帮自己解毒,她内心未必就是欢喜的? 自己还把人折腾的这么惨。 僵硬的躺了一会儿,明王心疼又愧疚的拨开兰霜脸上的头发,露出她睡得泛红的脸,精致的小脸上倒是没有多少痕迹,只是眼皮和嘴唇都有些肿。 但这是个分水岭,从脸往下,基本不能看,没一处好地方。 看了一圈明王一度怀疑自己是狗变的,不然怎么就那么爱咬人呢? 他怜爱的摸了摸兰霜的脸,兰霜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继续睡。 明王的手和怀抱一空,连带着他那颗愧疚又异常满足的心都跟着空了。 他定定的看了兰霜一会儿,确定她没有醒,这才蹑手蹑脚的起身下了床。 地上的衣服没眼看,他自己去衣柜里挑了一套白袍穿上,又折身回来把床帐放下遮好,这才推门出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于潇就是一个激灵,他猛地转头,见明王走出来,没坐轮椅,他不由得一惊:“王爷,你这是?” 明王随意把头发用发带束在身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餍足,即使眼神森冷,但春色还是止不住的从眼角眉梢逃出来。 于潇看一眼就低下了头。 “去把府里的探子都解决了,那两个皇帝送来的丫鬟,远远的打发了,要么拿钱走人,要么就去死。” 于潇神色一凛:“是,只是王爷,为何要这么做,忽然把人打发了,皇上那边……” “我自会想办法解决,但明王府从今往后不留任何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明王斩钉截铁的说。 于潇抬头看着他的神情,恍然大悟,如今王爷和王妃是真夫妻了,所以不留下任何会让王妃误会的人。 啧,王爷还挺会。 他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嗯,于恒呢?” 明王视线扫过周围,剑眉微蹙。 于潇轻咳一声:“他……他去取药膏了。” “药膏,什么药——”明王话说到一半顿住了,他脸色有些不自在,“确实是该用点药膏,等他回来了叫他去厨房找我。” “是。” …… 兰霜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太阳都累了开始西斜,她才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 她仰头看着床顶,手往旁边一摸,入手一片冰凉,那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电流声准时响起,888富有活力的声音带着揶揄笑意:“宿主,洞房花烛夜感觉如何?” 兰霜:“呵呵。” 888:“……” “怎……怎么了?不和谐?” 888看着她生(zong)无(yu)可(guo)恋(du)的模样,低声问:“你不会一觉睡到现在?你不饿吗?” 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兰霜就感觉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简直要饿死了。 “饿啊。”饿的说话都没力气了。 888:“可怜的宿主,那你起来叫人准备点吃的?” 兰霜皮笑肉不笑:“你以为我不想起吗?” 888:“啊?” 兰霜暴躁:“我根本就起不来啊!手脚都不能动了!” 888:“……” 属实是太惨了点,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兰霜咬了咬牙:“君从兰那个吃完不认账的,竟然一大早就跑了!等他再回来,我非,我非——” 888:“你要怎样?” 兰霜顿了顿,思量半天,她幽幽的说:“晾他三天不说话。” 888:“……” 兰霜又像尸体一样在床上躺了会儿,小心的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很清爽,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应该是沐浴过了,还行,还算有良心。 她勉强原谅他一会儿,兰霜闭了闭眼,结果眼前闪过的全是昨晚的画面:男人精壮的身躯、隐忍的脸、顺着喉结滑落的汗珠…… “啊……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废料啊!”兰霜崩溃的睁开眼,艰难的拖着自己的身子翻了个面,把自己埋进了枕头里,连门外的动静都忽略了。 于是明王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美人伏在软枕上,从肩部往下勾勒出了一道流畅的线条,起伏有致。 光滑的肩膀上披散着黑亮的长发,隐在床帐后,朦朦胧胧的。 明王不禁眸光一暗,他端着托盘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 “混球,睡完就跑,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兰霜还在嘀嘀咕咕的数落明王。 而当事人就站在床边一字不落的听着。 他轻轻叹息一声,在床边坐下,放下托盘替兰霜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对不起。” 兰霜身子一僵,她猛地转过头,刚刚好对上明王愧疚的眼神。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说完那三个字后,谁都没再说话。 最后还是明王先撑不住,拿起托盘上的一碗梨汤,用勺子搅了搅,“你嗓子应该挺难受的?我去熬了点梨汤,起来喝点?好不好?” 兰霜没说话,明王心里微沉,果然是生气了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熬的梨汤,勉强的笑了下:“喝不下也没关系,一会儿就有人送饭来。” 兰霜听出他声音里的落寞,无奈的侧过脸看他:“你觉得你昨天那么疯,都快把我拆散架了,我现在还坐得起来吗?” 王爷,请你自重37 明王听到这话,再看看兰霜那张盛开后被蹂躏过度的唇,他脑中顿时闪过了无数旖旎带颜色的画面。 烧的耳根到侧脸都红了。 兰霜眼尖的捕捉到了,忍不住挑挑眉,啧啧啧,还挺纯情。 明王轻咳一声,放下瓷盅,起身先扶起兰霜,“慢一点。” 他在兰霜背后垫了两个软枕让她靠着,由于兰霜没穿衣服,他就用被子把兰霜裹了起来。 兰霜低头看看裹得像个蚕蛹的自己,手都拔不出来。 “我这样,你是想让我隔空吸水?”兰霜揶揄的看着明王。 明王正在把床帐挂回去,闻言没忍住笑了声,回眸轻声说:“我喂你。” 兰霜没话说了,她的视线落在明王的腿上,意味不明。 “小八八,他这是彻底不打算在我面前掩饰了是,直接给我来个医学奇迹,你猜他一会儿要怎么和我解释腿的事?” 888思索着说:“可能会说解毒之后打通了任督二脉?” 兰霜:“……” 你不去写话本子都可惜了。 明王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注视一样,端起梨汤在床边坐下,舀了一勺后自己先尝了下温度,随后味道兰霜唇边:“啊——” 兰霜低头含住勺子,嘴唇微微一动,把汤喝了下去,明王热切的看着她:“好喝吗?” “嗯,好喝,不是很甜,但很解渴。”十分适合她现在破锣一样的嗓子。 “还有很多,慢慢喝。”明王开心起来,舀了一块炖的软烂的梨肉喂过去。 他喂什么兰霜就吃什么,你来我往一时间竟然分外和谐,关于昨晚的事俩人都默契的没有在这个时候提及。 等到一盅梨汤喝完,兰霜感觉自己也只是垫了垫肚子,还是很饿。 很快于恒在外面敲门,“王爷,鸡丝粥做好了,要送进来吗?” “等着。” 明王起身去开门,接过托盘之后又立刻把门关上了。 于恒:“……” 他连个影都没看见吗,至于吗? 明王端着托盘回去,兰霜立刻眼巴巴的看向他。 明王低笑:“我问了于恒,你现在不适合吃一些太油腻的东西,就让厨房熬了鸡丝粥,还准备了点……药膏。” 听到那可疑的停顿,兰霜眯了眯眼:“什么药膏?” 明王没说话,视线却顺着她的脸下滑到了被子覆盖的地方。 兰霜:“……” 好了,收回你的视线,再看就不礼貌了。 “先喝粥。”明王温柔的伺候着兰霜喝粥,整个人都散发着平和满足的气息,兰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觉得他现在像极了吸人精气的妖精。 喝完粥,明王还体贴的帮兰霜漱口擦嘴,简直不要太贴心,和初见时那一言不合就动手要掐死她的人完全不一样。 仿佛那些都是她做的梦。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明王洗干净手拿着一个青瓷瓶走了过来,到了床边,他又犹豫了。 兰霜定定的看着他,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的场面,说不尴尬是假的,可她确实疼,上药还是很有必要。 反正早晚是要上的,还不如就让他来。 兰霜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轻咳一声:“不是要上药吗?速战速决。” 明王听到这话直接被呛到了,他咳了两声,脸彻底红了,他悄悄的看兰霜一眼,却见兰霜侧过脸看着床里面,露出来的半张脸甚至脖颈上都染了绯色。 看来她也不是那么无所畏惧嘛。 明王忽然平衡一些,他在床边坐下,手搭在被子边缘:“那我开始了,一会儿可能有些凉,还有点疼,你忍忍。” “嗯。” 兰霜抿紧了唇。 锦被被掀开,凉风灌入,兰霜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很快就顾不上了,感受着身边人的动作,兰霜闭上了眼睛。 什么羞耻心,什么烂七八糟的念头都被兰霜抛到了脑后,只有那一点冰凉和刺痛格外明显。 见她眉头紧蹙,嘴唇紧抿,明王也不忍心,他便说些其他的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其实不是故意离开的,但是想着昨天折腾那么久,你的嗓子肯定受不了,滴水未进,估计也饿的厉害,就先去厨房炖梨汤了,其实也是冷静一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听得兰霜心头微动,她缓缓睁开眼睛:“冷静什么?” 明王看她一眼,苦笑道:“我们成婚一开始是个错误,甚至后来我还那么对你,你不恨我,不讨厌我,已经很不错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答应给我解毒,我很高兴,但更多的是惶恐。” 他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生动,兰霜没说话。 就听他说:“我怕你清醒以后觉得后悔,那样我会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 兰霜讶异:“为什么会这么想?” 明王手上的动作不停,却低下了头,“因为你不喜欢我,一心向往着外面的自由,我希望你可以清清白白的嫁进来,再清清白白的走,但因为我,你就这么交出了自己,我自然是心中有愧。” 兰霜一怔,久久无言。 明王也不说话了,他细致的把药里里外外的涂好,然后抬起头说:“有点严重,这几天都得按时上药,也不能长时间走动站立,我这几日会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兰霜还没从上句话回神,听到这句,微微睁大了眼睛:“啊?” 明王折身去洗了手,顺便取了套干净的小衣和亵裤给她,“我帮你穿上。” 不等兰霜拒绝,明王就拎着带子绕过了她的脖颈,兰霜想了想,他们现在该看的都看过了,没什么好害羞的,于是就心安理得的躺平。 明王边给她穿衣服边说:“刚才我把府里不安分的丫鬟全打发了。” 兰霜疑惑:“嗯?怎么忽然打发了?” 俩人此时挨得极近,几乎一低头就能吻在一起,兰霜还没什么感觉,明王的眸光却已经暗了下来,他抚着兰霜的背,喉结滚动,语气中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因为我不想留下来给你添堵,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兰霜朱唇微启,讶然的看着他。 王爷很上道嘛。 王爷,请你自重38 不过这言外之意……不就是不放自己走了吗? 兰霜蓦地笑了,朱唇皓齿,看着分外明媚动人。 明王不由得微微晃神。 “所以,你是不打算放我离开了?”兰霜直白的问了出来,语气轻柔,听不出什么情绪。 明王心里的弦却瞬间绷紧,他俯身双手撑在兰霜身侧,低声说:“我不想对你说谎,所以我承认,刚才我不够坦诚。” “嗯?”兰霜鼓励的看着他。 明王低头试探着啄了下兰霜的唇,熟悉的触感瞬间席卷全身,唤醒了无数蠢蠢欲动的记忆。 兰霜没想到他还敢亲自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别得寸进尺,我还没答应什么呢。” 明王不能说话,但是眉眼柔和下来,像是春风拂过湖面,他的眼里瞬间漾起了层层笑意。 一向冷着脸的人忽然温柔起来,兰霜坦白,她招架不住,她甚至也有一点不自觉的想笑。 她可能坏掉了。 明王捉住她的手,在她指尖啄了下,嗓音微哑:“我刚才说想放你走,其实是假话,在我发现自己对你不一样的情愫时,我就不想放你走了。” “而现在,我不想也不可能放你走,你要是同意就皆大欢喜,不愿意的话……” 迟迟没有下文,兰霜忍不住咬钩:“不愿意你要怎样?” 明王倏地一笑,俯下身抱紧她,“我就尽全力让你喜欢上我,心甘情愿的为我留下,虽然我一身毛病,处境也很艰难,把你留下对你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人都有私心。” “现在,这个私心——是你。” 平平无奇一句话,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兰霜的心头,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私心吗? 她看着床顶的纱幔,心渐渐恢复了平静,谁还没有个私心了? 她笑着双手捧住了明王的脸,让他从自己的肩头抬起来,“好啊,那我拭目以待。” 明王一愣,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兰霜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兰霜主动吻上他的唇,他霎时间清醒过来,狠狠的把人抵在床上,深入探索。 …… 等俩人气息不稳的分开,兰霜拍了拍明王的脸:“你还有件事没说?” 明王茫然的看着她:“还有?” 兰霜见他是真的忘了,抬起腿用膝盖蹭了蹭明王的大腿外侧:“喏,你的腿,你可千万别告诉我颠鸾倒凤后毒解了,任督二脉通了,你可以双腿并用原地腾空了。” 明王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和什么? 他按住兰霜不安分的腿,低声道:“你还没好,别煽风点火。” 兰霜:“哦。” 她把腿放下,定定的看着明王,明王翻身在她身侧躺下,把人抱在怀里酝酿了一下才说:“说来话长,但如你所见,我的腿没瘸,之前都是装的。” 兰霜眯了眯眼:“为了让皇帝放下戒心?” 明王颔首:“嗯,你应该听说过我当年在战场上被暗算的事?” 兰霜点点头:“略有耳闻,当年明王风头无两,是无数姑娘的春闺梦中人。” 明王不置可否,“那次战场上我确实被暗算了,中了毒箭,双腿一度不能行走,还……还落下了隐疾。” 说起这件事明王还是觉得很糟心。 “好在我身边有神医相助,针灸药浴折腾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站起来,我又接着喝了半年的药,才彻底恢复如初,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皇帝人面兽心,所以也不算是防备他,而是让先帝以为我废了,从而减轻对我的杀心,以求自保。” 提起当年往事,明王语气平淡,但眼神还是难掩悲凉。 兰霜看在眼里,迟疑着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 她状似无意的问:“隐疾也是那个时候治好的?” 明王:“咳咳咳……” 他冷不丁被自己口水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没有,神医和我说余毒损害了我的身体,这辈子怕是都不行了,这也是我之前想放你走的一个原因,但昨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了,可能是受那药的刺激。” 明王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眼神一个劲的乱飘。 兰霜挑眉:“这……不会一次性的?” 明王:“……” 他深深吸了口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不是。” “你怎么知道?”兰霜这回是真诚发问。 明王:“…………” 他猛地低头咬住了兰霜的唇,含糊道:“早上……好了。” 兰霜:“……” 她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哦。”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好的。 俩人忽然就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明王松开她的唇,用拇指揉了揉说:“放心,不会让你独守空房的。” 兰霜瞪他一眼,“不说这个了,你之前的毒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解了吗?怎么还会毒发?” 提起这个明王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是皇上,他趁我养病的时候在我的饭食和香料中动了手脚,给我下了一种能让人逐渐癫狂的奇毒,毒发之时见血方休,满心都是杀戮,丧失神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最后彻底疯掉,受不了那种痛苦,就会杀了自己。” 兰霜虽然从888那了解到了一点关于这个毒的事,可如今听明王详细的说了一遍,还是止不住的浑身发冷,这得是多恶毒的人,才能想出这样折磨人的法子? 她紧了紧自己的手,主动靠近明王,轻声说:“没事,总会找到解毒的办法,这世间之物相生相克,有毒,就肯定会有解药。” 明王其实不抱多大的希望,但听兰霜说的这么肯定,他忍不住笑了下:“好,你说有就肯定有。” 他轻轻的拍着兰霜的背,声音轻忽如风,“我会努力找到解药,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兰霜闻言,缓缓的闭上眼睛。 俩人就这么静静的依偎着,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不知道是不是药劲上来了,兰霜有点困,没一会儿就在明王温暖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去。 就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于恒在外面喊了一声:“王爷!皇上下旨给兰雨凝和荣王赐婚了,是侧妃!” “侧妃?” 明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怀里的人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随即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活该!” 明王:“……” 垂死病中惊坐起,也不过如此了? 王爷,请你自重39 于恒在外面听到兰霜的笑声,吓得手一哆嗦。 这……这么高兴的吗? 看王爷之前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他还以为王妃被折腾的够呛,现在看来王妃真不是一般人啊! 他迟疑着放下手,不敲门了,但也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明王无奈的看着兰霜,轻轻的在她腰上按了一下:“这会儿不腰疼了?” 兰霜登时一个激灵绷紧了身子:“别碰!酸死了!” 明王忙收回手,按着她的肩膀温柔但又不容拒绝的把她按回了床上,“好好歇着,我叫于恒进来说话。” 他起身下床,仔仔细细包孩子似的把兰霜包进了锦被里,只露出一颗脑袋才满意,然后又顺手把床帐放下,确定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才往外走。 兰霜:“……” 她视线从房中央那扇山水屏风上扫过,沉默了。 你怕不是以为于恒有透视眼? 明王走到外面桌边坐下,对于恒道:“进来。” “是。”于恒推门而入,很规矩的低着头,没有乱看,来到明王面前一拱手,“回王爷,刚才宫中传旨,封英国公府二小姐兰雨凝为荣王侧妃,于下月初八过门。” 明王忙活半天,自己也渴的不行,他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着,闻言也只是撩了撩眼皮:“侧妃?英国公能忍?没和皇上闹?” 于恒笑了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闹也得有理啊,不然岂不是无理取闹?兰雨凝落水,衣裳湿透,被荣王救上来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要是不嫁给荣王做侧妃,就只有死路一条。” 明王剑眉轻挑,又恢复了之前那从容不迫,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面王爷模样。 他放下茶盏转头瞥了眼屏风的方向,虽然看不到后面的人,但他想着后面的人正竖着耳朵听,唇边就忍不住泛起笑意。 “荣王来得倒是巧。”他意味不明的说了句,随后又问:“还有吗?” 于恒颔首:“属下安插的眼线来报,荣王的生母良妃对此很是不满,她瞧不起兰雨凝的出身,觉得她不过是个农妇的女儿,做侧妃都是抬举。” “皇上原本其实也想过卖英国公一个面子,毕竟英国公是坚定的保皇党,兰雨凝又哭哭啼啼的看着可怜,一直想寻死,但良妃死活不干,说要是真让兰雨凝做荣王妃,她就一头撞死在御书房里。” “皇上也没办法,良妃虽然蠢笨了些,但颇得皇上宠爱,良妃的母族势大,思及此,皇上最后还是让兰雨凝做了侧妃,不过格外开恩,准许她穿正红色的嫁衣出嫁,从正门入王府。” 于恒说到这儿顿了顿,“那兰雨凝反应倒是快,后面不哭也不闹了,乖顺的领旨谢恩,不过听说回府之后把屋里的瓷器全砸了。” 明王对此毫不意外,没说什么。 沉默片刻,明王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看着她点,她不像是善罢甘休的性子,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皇上就没过问我的事?” 明王抬眼看着于恒,于恒轻笑一声:“自然是问了的,皇后把王妃的说辞说了一遍,皇上压根没信,转头让人去查,没查到什么,就怀疑王爷是毒发了,不出意外,他今天肯定会派人来试探。” “来人就请进来,做戏得做全套,反正他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不妨先让他再得意得意。” “属下明白。” “嗯,没什么事了,你下去。” “是。” 于恒轻声出去,把门带上,明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起身就往内室走。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兰霜平稳的呼吸声。 他脚步放的更轻,走到床边掀开帐幔看着兰霜恬静的睡颜,心里涨的满满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有满足的感觉。 他脱掉外衫上了床,从后面把兰霜揽入自己的怀里,在她的耳畔落下一吻,低声说:“睡。” 随后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 等兰霜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房内一片混沌,兰霜懵了好一会儿,不知今夕何夕。 甚至产生了点时空错乱的感觉,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时空管理局,直到888兴奋的声音自脑中响起:“宿主!女配的怨念值又降了!” “降了多少?”兰霜从茫然状态抽身,后知后觉的期待起来。 888高兴极了,声音都有点飘:“这次降了好多,一共是四十点!” 兰霜诧异:“四十点?!我以为能有三十点顶天了。” “哎?宿主你为什么这么猜?” 兰霜分析道:“你看啊,在上一世里,兰雨凝重生抢了兰霜的气运和机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888回忆了一下:“嗯……是从她和柳浪私奔,兰雨凝替嫁开始?” “是啊,后来兰霜又被兰雨凝设计与荣王相识,在她一手促成下嫁给了荣王,如今我改变了这两个点,顺利嫁给了明王,把兰雨凝推给了荣王,兰霜在天有灵,肯定会狠狠的出口恶气,怨念值自然消除的多。” 888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按照这个逻辑,剩下二十点里,最重要的部分应该就是前世兰霜之死?” 兰霜赞赏的说:“孺子可教也,该改变的都改变了,我猜兰霜剩下的怨气主要集中在前世英国公府的见死不救和流放路上的冤死。” 她伸了个懒腰,“等解决了这两点,应该就能让她瞑目了。” 888点头:“那不对付兰雨凝了吗?” 兰霜闻言眸光幽深:“她要是不再作妖,我就顺其自然,反正嫁给了荣王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她要是继续作,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醒了?” 低沉喑哑的声音从她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吹拂着鬓角的碎发,带来一阵痒意,兰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中断了和888的对话。 “嗯。” 她应了一声,心情颇好的翻个身,面对着明王,她的双臂都蜷缩在身前,她笑着说:“你抱得松一点。” 明王低头和她鼻尖相贴,“嗯,为什么?” 王爷,请你自重40 话是这么问的,但明王还是听话的松了些力道,然后兰霜就像只慵懒的猫似的伸展了自己的双臂,稍显宽松的衣袖微微下滑,露出还带着点斑驳痕迹的手臂。 明王宠溺的看着她,却不料下一刻那双手臂就环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面露错愕,兰霜笑着凑近,稍稍仰头就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起床吻。” 明王一怔,随即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脸和耳朵一起烧,兰霜软趴趴的挂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肩头,懒洋洋的问:“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很普通的一句话,明王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兰霜之前看的话本子,上面就有一句:“怎么又饿了,是我没喂饱你吗?”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 好在色令智昏的脑子还没彻底坏掉,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 明王轻咳一声,捏了捏兰霜露在外面的耳垂,兰霜怕痒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这些小动作蹭的明王心猿意马,“我这就让人传膳。” 说着他还是不甘心,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些……都是从话本子上学来的吗?” 888也同时问:“宿主,你怎么忽然放开了?还这么主动这么撩?” 兰霜听着脑子里的,看着眼前的,忍不住笑了,“无师自通,看什么话本子啊?我们都是夫妻了,我也认了王妃这个身份,那还有什么好扭捏的?” 她一句话说给两个人听,明王和888却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明王觉得她是尝试开始接受自己了,所以尽情在自己面前展示出她真实的一面,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而888则觉得宿主从一开始就没怎么抗拒过,果然还是垂涎美色已久? 兰霜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其实她的想法就是很简单,喜欢就上,反正她现在有伤在身,管撩不管灭火,让这个折腾她的家伙好好忍几天。 又腻歪了一会儿,俩人才穿戴好起来吃饭,碧青、枕寒和眠香快两天没看到兰霜了,担心的不行,此时见到人,个个激动又欣慰。 碧青在,明王又坐回了轮椅上,开始装残废。 吃完饭,兰霜对明王说:“要不还是我搬到前面来?这儿离书房近,省的你来回跑。” 碧青一愣,搬什么? 王妃要和王爷同房了? 明王思量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后院的风景好,你的院子也宽敞,还是我搬去,去书房也没几步路,不碍事。” 见他坚持,兰霜点点头:“听你的。” 于是饭后,于恒和于潇叫来几个人,把明王的东西都搬到了后院去。 这边正搬着,宫里忽然来人,于恒又匆匆的赶去前面周旋。 来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还带了个御医来,一进门就满脸堆笑的说:“王爷可歇下了?” 于恒拱手道:“王爷身子不适,一直未起。” 听到这话,太监立刻变脸:“啧,这是怎么弄的?皇上今儿也一直惦记这事,用完膳还是心里难受,让奴才带着方御医来给王爷瞧瞧,看完皇上才能安心。” 于恒扫了眼太监身边那位清瘦寡言的方御医,笑了下:“劳烦皇上记挂,既如此,公公和方御医里面请——” “不忙,皇上和皇后娘娘还差奴才带了不少药材来,请于管家唤人收好。” 他一转身冲后面喊:“抬进来——” 一声令下,几个小太监抬着个小红木箱子进来,打开一看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各种珍稀药材。 于恒挑眉,这狗皇帝为了装好兄长,还真是下了血本。 他面上不露破绽,替明王道了谢,让人把药材收起来,才领着大太监和方御医去后院。 大太监一边走一边打量,暗忖明王对王妃不上心是一回事,这院子修的真不错。 等进了门,远远就瞧见卧房里明王妃忙前忙后。 于恒站在台阶上喊了一声:“王爷,王妃,李公公和方御医到了。” 兰霜清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请进来。” “是。”于恒转头对二人道:“请——” 李公公笑着和方御医上台阶,进了卧房之后,方御医就站在原地低着头,李公公倒是飞快的把房间扫了一遍。 兰霜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一边拧帕子一边说:“劳烦二位大晚上的还跑一趟,皇上真是关心王爷。” 李公公笑道:“兄弟如手足,王爷是皇上的弟弟,皇上自然是多关切几分的,不知王爷现下如何?” 兰霜闻言叹息一声拿着湿帕子往内室走,“跟我来。” 绕过屏风来到内室后,就见明王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下还有些青黑痕迹,乍一看好像瘦了许多,憔悴的很。 听到动静他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撩起眼皮看他们一眼,又垂下了眼帘。 兰霜拿着帕子上前盖在明王的额头上,低声说:“王爷这两日浑身无力,时常冒虚汗,还一阵阵发热,暴躁易怒,方才刚发作过一通,眼下无力起身,还请见谅。” 李公公忙摆手:“不敢不敢,王妃这么说就太折煞奴才了,奴才什么身份,怎么好劳动王爷起身?” 说着他对身边的方御医说:“方御医,劳烦你好好给王爷瞧瞧。” “是。”方御医自打进门就没说过话,兰霜趁他走过来的功夫偷偷的打量了他两眼。 她忍不住在心里问:“888,这方御医是明王的人?” 888诧异:“宿主你怎么知道?” 兰霜:“合理猜测。” “嗯?他都没说话你怎么猜的?” 兰霜轻笑,视线从方御医的手上扫过,说:“有没有病,御医一诊脉就能看出来了,就算那毒多么隐蔽,平时看不出来,但这刚毒发过,多少都会有些痕迹,何况,能让皇上派来给明王诊脉的,定然是皇上极为信任的太医,你觉得这一点明王想不到?” 888:“呃……他肯定能想到啊。” “既然知道,那他还这么大大方方的任由人看,说明他很自信,要么是他有办法改变自己的脉象,要么……方御医表面上效忠皇帝,背地里其实是他的人。” “二分之一的概率,我运气好,一猜就猜中了正确的那一半。” 王爷,请你自重41 方御医一脸肃然的给明王诊脉,时不时的皱起眉头,李公公在一边看的提心吊胆,怎么越瞧着老头脸色越难看呢? 该不会是明王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那皇上不得做梦笑醒? 他开始琢磨着回去报喜皇上能赏他点什么。 兰霜站在一边“担忧”的看着,等方御医叹息一声收回手的时候,她立刻上前:“方御医,怎么样?王爷的身体如何?” 方御医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兰霜:“之前请的大夫怎么说?” 兰霜顿了顿,面露为难:“这……之前没请大夫。” 说着她看了眼床榻的方向,示意几人出去说话。 李公公眼珠子在狭窄的眼眶里抡了一圈,跟着她往外走,几人在屏风边站定,李公公才低声问:“怎么没请大夫呢?王爷瞧着病得不轻啊。” 兰霜幽幽叹气:“我倒是想,可王爷不许啊,王爷那个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哪里拗得过他?” 李公公想起明王发疯的时候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讪讪点头:“这倒也是,难为王妃了。” 方御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摇头道:“正是如此,才棘手。” 兰霜忙问:“这话是怎么说的?” 方御医瞥了眼床上的明王,明王一动不动,也不出声,似乎是睡了过去。 他压低声音说:“王爷当年战场上带下来的余毒一直未清,这几年虽养尊处优,却没有好好保养身子,加上烦躁易怒,郁结于内,肝火旺盛,这毒啊就越积越多,如今……根治不成,发作的越发频繁,怕是……” 一直面无表情的他此时也露出了迟疑之色。 李公公心里“咯噔”一下,还真让他猜中了? 兰霜拿着帕子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细看手指还在发抖。 “方御医,有话直说,我能承受得住。” 方御医犹豫再三,一咬牙道:“时日无多,王妃多陪陪王爷,尽量顺着他的心意,这样他心情好,还能多活些几天。” 兰霜美目圆睁,似是不堪重负般踉跄着倒退两步,差点撞倒屏风,还是李公公眼疾手快拉她一把,“哎呦我的王妃娘娘呦,您小心点。” “多谢。”兰霜强颜欢笑,眼里却已有泪花闪烁,“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她强憋着泪意,李公公见状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才嫁过来多久,夫君就要两眼一闭腿一蹬了,换谁不难受?年纪轻轻守活寡,这往后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王妃也别想太多,忧思伤身,方御医,可能开些什么方子滋补一二?” 李公公假惺惺的问。 兰霜也期待的看向了方御医,方御医没说话,走到桌前坐下,从自己的小药箱里取出纸笔,斟酌着写下一张方子递给兰霜:“这药一日两次,早晚按时煎服,可缓解王爷的症状,平时饮食清淡些,再活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一年半载…… 兰霜眼皮跳了跳,一时间竟然不知他说的真假。 捏着那张方子,她心事重重的道了谢,又把几人送到院子里,目送他们离开,才问888:“小八八,原着里明王活到多少岁?” 888:“不到四十岁,死于自尽。” “自尽……”兰霜听着这两个字,脑中“嗡”的一下,有片刻的空白。 才确定了关系,就得知对方命不久矣,这都是什么破事? 兰霜愈发坚定了要尽快完成任务的心,“还行,今年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到时候我就有积分给他兑换解毒的药。” 888见她打起了精神,也鼓励道:“是啊,宿主加油,我相信你!” …… 兰霜折身回了卧房,明王已经坐了起来,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她进来,抬眼时就露出了几分笑意,“过来——” 兰霜捏着那张方子走过去,直接坐在了明王的大腿上,“方御医是你的人?” 明王对她的热情主动很受用,环住她的腰,免得她掉下去:“嗯,之前是皇帝的人,但被我挖出了他被皇帝藏起来的弟弟,找个身量相差无几的暗卫易容成他弟弟的模样,把人换了出来,从此方御医就为我卖命。” 兰霜抬手捏了捏他的脸:“王爷真聪明,那方御医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假的?你都听到了?” 她紧紧的盯着明王,明王抿了下唇,迟疑着点点头:“半真半假。” “嗯?”兰霜挑眉。 明王低声道:“皇帝给我下的毒一直没解,发作起来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很可怕,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解药,只能吃药压制,但最近发作的越来越频繁,我估计是活不了多少年。” 兰霜眯了眯眼,这话从小八八口中说出,和明王亲口承认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的,听明王说,她更难受,像是被人不轻不重的在心上攥了一把。 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明王伸手抚了抚她的头,掌心干燥温热,“不过也没有方御医说的那么可怕,年前我让神医看过,他说按时服药,活到四五十岁不成问题,我还可以陪你二十年。” 兰霜闻言握住明王的手捏他的指腹,认真的说:“不会的,你可以陪我一辈子,我们要一起长命百岁。” 明王一愣,倏地一笑:“嗯,我努力。” 沉默片刻他话锋一转,“不过现在让皇帝以为我命不久矣更好。” …… 李公公带着方御医回宫直奔皇帝的寝殿而去,此时的皇帝刚沐浴完,正坐在桌边喝茶,见李公公和方御医回来,立刻放下茶盏,“怎么样?明王的病可好些了?” “回皇上的话,明王不是病了,是毒发。” 李公公不用皇帝问,就把刚才在明王府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皇帝听完神情微妙起来,“哦?起不来了?” 他看向方御医,方御医会意,直白的说:“老臣把脉后发现,明王的脉象极为紊乱,是刚毒发过,而且他这半年发作一次比一次频繁,损耗也一次比一次大,眼看着心血要耗干了,不出意外,毒已入髓,用最好的药吊着,撑死也就能再撑个大半年,再动一次怒,气急攻心,说不定就彻底断了。” 王爷,请你自重42 皇帝闻言眼睛倏地就亮了:“这么快?” 李公公瞧着不免有些得意,看,他就说皇上肯定高兴。 方御医点点头:“嗯,是以老臣开了个滋补祛毒败火的方子,让明王好好调理。” 皇帝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反正都这样了,滋补不滋补也活不了多久,就用心点糊弄。 他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你做的不错,大晚上的跑一趟也是辛苦你了,回去休息,李俭,明儿给方御医多发一个月的俸禄。” “是。” 李公公应下,方御医谢了恩就退了出去。 等门一关,李公公折身回来,小心的端详着皇帝的脸色,皇帝心情显然极好,他站起来走到里间的一幅画前站定,这是一副山河图,是他刚刚得到先帝的允许参与朝政的那天画的。 当时明王还是先帝最看重的皇子,风头无两,而他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闲散人,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明王站在金銮殿上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 却不想风水轮流转,当年那颗万众瞩目的星辰陨落了,他成了真命天子,连明王也得倚仗他生存。 思及此,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泛起了几分得意,他稍显沧桑的手在画上摩挲,“命不久矣,真是可惜啊,李俭,你说这是不是天妒英才呢?” 李俭站在他身后笑着说:“真正的英才得是皇上这样的,方能得上苍庇佑,明王不过一介臣子,如何能有这等真龙气运?” 马屁拍对地方了,拍的皇帝十分舒爽。 他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说:“传朕旨意,明王无事可以不入宫请安,不参与朝政,好好休养即可,至于侧妃……” 皇帝惋惜的摇摇头:“如今这样,传宗接代肯定是不成了,就这样,大不了日后从皇室宗亲里过继个孩子过去。” “皇上这般宽厚,明王定然感激不尽。” 皇帝闻言畅快的笑了一声,摆摆手:“伺候朕更衣,朕要就寝。” “是。” …… 大概是皇帝真的信任方御医,又或者是对自己的毒十分自信,竟然都没有再找人查验一下,直接信了明王命不久矣,连埋伏在明王府外的探子都少了一半。 不用上朝不用入宫,明王心情大好,顺理成章的在府里和兰霜腻歪。 美中不足的就是兰霜的身子一直没好,他每天被兰霜撩出一身火,却只能看不能吃,憋得快炸了,这个时候方御医的药方倒是发挥了正确的功效。 嗯,祛毒败火。 明王每天早晚一碗,边喝边幽怨的看兰霜,兰霜面不改色的看她的话本子,被盯得时间长了,还抬头冲他莞尔一笑,“王爷要按时喝药才能好得快。” 明王:“……” 他哭笑不得的一口闷了苦涩的药汤,然后来到兰霜面前,勾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最后一口的汤汁总是格外浓郁,就这么沿着唇瓣漫过齿关渡过来,苦的兰霜一个劲皱眉,想推开明王反而被捉住手腕高举过头顶,一把按在榻上。 这是报复,也是饮鸩止渴。 汤汁被两人推来让去,逐渐变得温热,最后还是躲不过被兰霜吞咽的命运。 兰霜气的想咬人,却被明王另一只手掐住脸侧,换来更激烈的进犯。 唇分,起身,明王眼里满是明亮的笑意和恶作剧得逞的痛快,情欲堆积在眼角眉梢,轻轻一动,便勾起风情无数。 兰霜瞧着,又气不起来了,她就是这么肤浅的颜控,没救了。 俩人闹了一阵,再坐起来的时候衣裳都有点皱,兰霜头靠在明王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抱怨:“我昨天新做的裙子,你看你弄的。” 明王笑着帮她抚平:“是我的错,明儿让绣娘来,再给你做几身,想做什么样的都行。” 兰霜低笑:“这还差不多。” “咚咚咚——” 兰霜和明王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就见于潇敲了敲门,有些不自然的看他们一眼,又垂下头,“王爷王妃,荣王去英国公府下聘了。” “下聘?”兰霜坐直了身子,感慨道:“皇上这一步棋走的也是高明。” 明王来了兴致:“如何?” 兰霜也不藏着掖着,给他分析,“兰雨凝从身份上来说,只是英国公的养女,连庶女都算不上,按理说是没有资格嫁入皇室的,但她成了荣王的侧妃,看似是妾,实则是抬举了她,但良妃不满意她,她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这样很容易让两方离心。” 兰霜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良妃的母族和英国公府必然不能和谐长存,除非有一方放下身段,这是其一。” “其二,兰雨凝虽是以侧妃的身份入王府,但一应待遇皆与正妃无异,着红衣,走正门,下聘礼也是在正妃的基础上减了二十抬,这不是明晃晃打未来正妃的脸吗?将来正妃过门,府里有个先进来的侧妃,差一点和她平起平坐,谁心里能舒坦?” 兰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明王颔首:“一旦不平衡,俩人必定内斗,后宅不宁,连带着双方势力也不得安生,很好的制衡了荣王的左膀右臂,这样就不用担心他得了英国公的助力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于潇在边上默默听着,啧啧称奇,谁说王妃粗鄙不堪的,就这脑子,十个兰雨凝也玩不过她? 王爷以后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等到兰雨凝出嫁那天,我可得好好的送上一份大礼。” 兰霜笑里藏刀,已经想好了要送什么。 …… 兰雨凝这婚事来的到底不光彩,能尽快嫁出去就得尽快嫁,所以婚期就定在了十月。 说起来也是巧,英国公府的两位小姐,一位九月初八刚成婚,另一个十月初八就抬出去了。 正好差了一个月,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按本朝仪制,皇帝兄弟受封为亲王,乃正一品,而皇帝诸子,除皇太子外,皆封为郡王,正二品,弱冠便开府离宫,若有大功者,可擢封为亲王,其余待皇太子登基晋升。 是以,兰霜是正一品亲王妃,兰雨凝不过是从二品侧妃,而且明王是荣王的王叔,兰霜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兰雨凝见了兰霜还得行大礼。 想到这儿兰雨凝就气的吃不下睡不着。 王爷,请你自重43 不出三天,兰雨凝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原本可以称得上一句是弱柳扶风,现在只能说是风中飘絮了。 原本她就不是多么丰满艳丽的长相,瘦的过分越发显得哀哀戚戚,美感全无。 英国公夫人看在心里疼在心里,时不时就来陪她坐一会儿,宽慰她。 “雨凝啊,你和荣王的婚事,那是木已成舟,改不了的,你也知道如今世道有多严苛,若是不嫁,你连命都保不住!” 她拉着兰雨凝的手眼眶通红,显然心里也是不好受。 兰雨凝看她一眼,轻轻摇头:“娘,你说的这些女儿都明白,女儿只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若是旁人便也罢了,偏偏是荣王。” “荣王……”英国公夫人想起荣王的名声,也叹息一声,“他是花心了些,不过男人好色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就算他不好色,他一个郡王,也不可能只守着一妻一妾过日子啊。” 说到这些,倒是触到英国公夫人的伤心事了,她不无哀怨的说:“你看你爹,一个国公后院就那么多莺莺燕燕,荣王只会多不会少,但好色有好色的好处,雨凝长得这般貌美,想拿捏住荣王的心还不容易?” 兰雨凝听到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娘,你是要女儿以色侍人?以色侍人又能得几时好?等他腻了厌了,还不是会转头去宠其他人?” “傻孩子,你还是没嫁过人,不懂。”英国公夫人语重心长的说:“先用美色笼络住,怀上孩子,生出男丁,你就站住脚了,到时候还怕什么?夫君的宠爱不过是一时的,只有你的孩子,才是你安身立命的底气。” 兰雨凝不以为然,就荣王那样的,生出的孩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不过……她沉默着思量片刻,她娘说的倒也不算错,有了孩子,她就算是地位稳固了,将来就算王妃过门,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她还是不甘心啊,荣王的未来一眼就能看到头,对上明王必死无疑,自己不又得落得和前世一样的凄凉下场? 这些人看似宠爱她,可真到了荣王倒台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生怕受到牵连。 想到这儿,她刚才那点感动,也烟消云散了,她看着英国公夫人慈祥的脸,心里渐渐没了波动。 夫人见她只看着自己不说话,拿不准她是怎么想的,以为她还是不太满意,又换了个话安慰她:“是,荣王比明王低一头,你姐……兰霜也压你一头,”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但明王是个没福的,我听你爹和其他人说,他命不久矣了。” “什么?”兰雨凝一愣,诧异的看着英国公夫人:“怎么会?之前不还是好好的?” 英国公夫人瞥她一眼,叹息一声:“皇上亲自派御医去看的,还能有假?” “你没看这几日明王都不出门了?皇上特意下旨,让他在府里好好修养。” “可……”兰雨凝难以置信,“还能活多久?” 夫人伸出左手一根食指,“不超过一年。” “嘶——”兰雨凝倒吸一口凉气,捏着帕子的手落下来,一不小心碰掉了小几上的茶盏。 “啪”的一声。 “夫人小心!” 丫鬟们七手八脚的围上来给英国公夫人擦衣裳,英国公夫人也皱眉:“雨凝,你这是怎么了?” 兰雨凝回神,“抱歉啊娘,我就是太震惊了,走神了,我送你回去?” “唉,算了,你好好歇着,娘晚上再来看你。” “好。” 兰雨凝目送她离开,其他丫鬟把满地的碎瓷片打扫了,她站在屋内一角静静的看着,思绪却已经飘远。 明王哪有那么快死? 离自己前世死期还有两年呢,他最少还能活两年。 可御医怎么会出错?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兰雨凝咬了咬下唇,英国公夫人的话和明王的表现一一在她眼前闪过,无论如何,自己三番两次在明王面前出丑,没给他留下一点好印象不说,还害的他毒发,怕是弄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而兰霜明显知道自己的打算,以后只会处处与自己为敌。 她想嫁入明王府基本成了奢望。 兰雨凝逐渐冷静下来,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荣王也不是一定没有翻身的机会,毕竟他还是皇帝的儿子,只要自己帮他,就一定可以! 她知道前世那么多事,只要好好利用,扳倒明王也不成问题。 “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兰雨凝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忽然出声吓了丫鬟们一跳,“小姐,你在说什么?” 兰雨凝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强装镇定的摆摆手说:“没什么,就是听了娘的话有些感悟罢了,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了,要吃饭。” “是。” …… 兰雨凝忽然一扫之前的颓废,每天按时吃饭,好好梳妆打扮,整个人的精气神又养回来了,出嫁那天状态极好,虽然有些紧张,但瑕不掩瑜,还是挺美的。 全福夫人和一群丫鬟挤在房间里伺候她上妆,一个劲的夸。 “小姐今天真美啊,要是王爷见了,肯定魂都没了。” “说是仙子下凡也不为过,尤其是这身嫁衣,简直太衬小姐的肤色了。” 兰雨凝闻言看了眼挂在一边的嫁衣,忍不住笑了下,“是吗?” “是啊,小姐肤白,又嫩,穿红色最好看。” 兰雨凝垂眼,有些得意。 就算是侧妃又如何,她不照样可以穿红嫁衣? 兰霜,咱们走着瞧。 …… 兰雨凝盛装打扮之后,戴上凤冠,拿着合欢扇出门,丫鬟扶着她先去拜别英国公夫妇,英国公只是有些感慨,没多说什么,只道:“嫁过去以后,你要用心服侍荣王,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也不要忘了,这儿才是你的娘家。” 兰雨凝颔首:“是,女儿明白。” “雨凝啊……”英国公夫人倒是真情实感的哭了出来,她拉着兰雨凝的手,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对红玉镯子摘下来戴在了她的手上。 “娘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了,这是娘出嫁的时候你外祖母给娘的,娘现在传给你,希望你多子多福。” 王爷,请你自重44 兰雨凝摸了摸那尚带着余温的镯子,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她不过是抱错的孩子,英国公夫人却对自己这般用心,而她亲生的兰霜,却连个镯子都没混到。 真是可笑。 自觉在这方面压了兰霜一头,兰雨凝心里说不出的畅快,甚至那么点离愁别绪都被冲淡了。 她抓着英国公夫人的手说:“谢谢娘,女儿记得了。” 英国公夫人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兰春秋上前拉了她一把:“娘你先起来,妹妹还跪着呢。” 说着他另一只手拉起了兰雨凝,眼圈泛红,几度欲言又止,但兰雨凝只当没看见,举高了扇子。 旁边的喜娘提醒道:“时辰到了,轿子在外面等着呢。” 英国公颔首:“春秋,你背你妹妹出去。” “好。” 兰春秋走到台阶外,蹲下身来对兰雨凝说:“雨凝,上来,哥哥送你出阁。” “谢谢哥哥。” 兰雨凝俯身趴上去,兰春秋托着她的腿弯,把人背了起来,心里更是酸涩的要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但怕摔倒兰雨凝,他硬是咬紧了牙关把眼泪憋回去。 这一路上,俩人一句话都没说,沉默的到了大门口,一顶红色但很简朴的轿子就等在那儿。 荣王都没来。 见状兰春秋心里不满,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东西,娶我妹妹都不露面。” 兰雨凝扯了扯唇,没说话。 兰春秋把人放进轿子里,恋恋不舍的看了好几眼,最后在媒人的催促下才放下轿帘,起身离开。 他站到路边看着轿子被人抬走,终于没忍住泪如雨下。 兰雨凝坐在轿子里,放下扇子,入目一片红,看的她有些躁。 从今往后她就是荣王的侧妃了,不再是英国公府的小姐,她得多为自己打算。 想起自己的计划,她不由得捏紧了扇柄。 …… 轿子到了荣王府门口落下,鞭炮声忽然响起,吓了她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把扇子举起来,下一刻轿帘就被人掀开了,一张还算俊美的脸忽然出现。 “雨凝,本王来接你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红绸缎递给了兰雨凝,兰雨凝接过,被他牵着出了轿子。 到了这儿才有点热闹的感觉,荣王府门口聚了不少看热闹的,鞭炮震天响,俩人一前一后的往府里走。 因为是侧妃,所以那些大礼用不上,俩人不用拜堂,荣王直接把人送去了后院安置。 自己则绕回前面款待宾客。 不管怎么样,到底是第一个侧妃,还是门第那么高的,该有的面子还是得有,王爷们纷纷上门讨杯喜酒喝。 荣王人逢喜事精神爽,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 直到下人来报,说明王妃来了。 此言一出,效果拔群,在众数十人,一瞬间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 荣王端着酒盏,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绽放,忽然就凝固了,他皱了皱眉:“她来做什么?” 他与明王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侧妃和明王妃更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忽然上门,这是唱的哪出? 小厮擦汗:“明王妃说是来庆贺王爷王妃新婚之喜的,说自己有些东西要送给侧妃,想见见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明王妃既然这么说了,荣王也不好把她拒之门外,到底算是他的长辈。 于是荣王放下酒盏,对小厮道:“快把明王妃请进来。” “是。” 小厮匆匆去了,片刻后领着兰霜和她的两个婢女走了进来。 兰霜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绣玉兰的对襟襦裙,梳着高髻,没戴多少首饰,一顶金冠就足够彰显贵气。 流苏垂在后面,随着她走动,细微的晃着,礼仪上真是半分错处都挑不出来。 几乎一露面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管从身份上还是辈分上,她都是这里最高的,是以她无须对他们行礼,反倒是以荣王为首的一众皇室子弟和公卿后代,纷纷起身向她拜礼。 “见过王妃娘娘。” 兰霜目光平和的扫过他们的脸,最后落在了荣王的身上。 荣王笑着迎上去:“王婶来了怎么不提前着人说一声?侄儿这什么都没准备。” 兰霜:“……” 她风华正茂就被人叫婶婶,这感觉真的好奇妙啊。 不过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她立刻笑着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接受良好的应下:“荣王倒也不必如此,我就是来看看我的好妹妹,她出嫁我还没给她添妆呢,虽然我已于英国公府断绝关系,但想着好歹姐妹一场,不露面说不过去,我就来了。” “王婶是个重情义的,既如此,我让人去请雨凝过来。” 说着荣王就要唤人。 兰霜抬手:“不必了,哪有让新嫁娘来回走动的,我去看看她。” “王婶说的极是,那我送王婶过去。” 荣王给了众宾客一个眼神,亲自引着兰霜往后院去,兰霜没有推辞,笑道:“有劳。” …… “这院子的名字倒是不错,雅韵苑,瞧着也宽敞。” “给雨凝住的地方,我怎么好怠慢?” “你有心了。” 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人声,兰雨凝一愣,随即规规矩矩的在床上坐好,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紧张和期待。 她今天上妆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一定能让荣王眼前一亮! 如此想着,她又挺直了腰。 门外的声音逐渐靠近,她却越听越不对,怎么还有个女人?听着倒不像是丫鬟? “就是这儿了,这是洞房,也是日后雨凝的卧房。” “嗯。” 兰雨凝皱起眉,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吱呀——” 来不及细想,门就被人推开了,荣王带着一身酒气领着兰霜走了进来,“雨凝,你看看谁来了?” 兰雨凝迟疑着放下扇子,入目便是兰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怎么是你?”经过碧心湖的事,兰雨凝现在看见兰霜就觉得怵得慌,这句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荣王皱皱眉,“咳,王婶特意来看你的。” 他咬重了“王婶”二字,提醒兰雨凝她的身份。 兰雨凝顿觉心头被扎了一刀。 王爷,请你自重45 她捏紧了手里的扇子,嘴唇颤动,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叫出那两个字。 荣王见她干站着不说话,皱起了眉,语气不由得加重一些:“雨凝?” 兰雨凝眼神哀怨的看他一眼,荣王却无动于衷,见了兰霜,再看看兰雨凝,就像是见过了开的极盛的牡丹,路边的小白花就没法入眼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见他不肯给自己撑腰,兰雨凝也敢刚进门就和荣王叫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对兰霜行礼:“雨凝见过姐姐。” 兰霜莞尔,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好听:“这可不行,你叫我姐姐,让荣王如何自处?这不是差了辈分?” 说着,她瞥了眼荣王,意有所指的说:“出嫁从夫,从皇室的辈分论,你须得叫我一声王婶,我不嫌辈分大,规矩不能乱,叫。” 兰雨凝气的牙都快要咬碎。 就知道她来没好事,给自己下马威呢? “是雨凝不懂事了,见过王婶。” 姑且咽下这口气,等荣王走了再说。 荣王见状满意的点点头:“王婶,前面的宾客还在等着我,我就失陪了,让雨凝陪你说说话。” “王爷且去便是,我会好好照顾王婶的。”兰雨凝直起身子笑着说。 兰霜看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点点头。 荣王转身离开,兰雨凝对屋内的丫鬟说:“都退下,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是。” 说着她又看向兰霜身后的碧青和枕寒。 兰霜摆摆手:“出去。” 碧青和枕寒对视一眼:“是。” 等到房间里就剩她们两个,兰霜十分自然的在桌边坐下,一点也不客气。 兰雨凝把门关上,转过身来站在门口瞪着兰霜,语气十分不善:“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给我下马威?” “不用这么激动,我又不是来坏你姻缘的,也不打算对你做什么,还带了贺礼呢。” “什么贺礼?” 兰雨凝才不信她会这么好心。 兰霜笑着说:“没什么,送子观音和玉如意而已,不用紧张。” 兰雨凝嗤笑一声,讥讽的意味十足。 “这里没有外人了,你还在装什么?兰霜,你恨我恨得要死?” 兰雨凝故意刺激她,专挑难听的说:“我抢了你的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占着你的位置,享受万千宠爱,而你一无所有,就算你嫁给明王又怎么样?我已经把你的秘密告诉明王了,他迟早会休了你!” 兰霜闻言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种不谙世事般的天真,可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你觉得王爷在乎吗?” 兰雨凝:“你说什么?” 兰霜:“要是王爷在乎,我现在还会好生生的坐在这儿吗?” 她视线扫过屋子里的东西,最后落在桌上的龙凤红烛上,眼底映着跳跃的烛火,有种沉默的疯狂。 “兰雨凝,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证明你过的比我好吗?可如果你真觉得好,为什么要和我比?” 她偏头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你自备,你惶恐,你想找到最好的靠山,拼了命的想证明自己,可到头来,你的价值不过是靠着父母的身份衍生出来的,离了英国公府,你什么都不是。” “你闭嘴!”兰雨凝被戳中了心事,怒不可遏,从门边冲了过来。 兰霜戏谑的看着她:“恼羞成怒了啊?我还没说完呢。” 兰雨凝咬牙切齿:“你不过一个孤魂野鬼,若不是占用了兰霜的身子,你又算什么东西?你别以为我不敢说出去,把我逼急了,我就找大师收了你!” “好啊,放马过来,你看我会不会怕。” 兰霜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缓缓逼近,语气轻柔,“兰雨凝,你说我是孤魂野鬼,那你呢?” 兰雨凝心脏重重一跳,像是要砸出个窟窿一样,她吓得手脚冰凉,故作镇定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可兰霜却只是笑,不说了。 这让兰雨凝愈发没底,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她这次来,就是想警告自己? 不,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知道!她就是她,虽然重生了,但魂魄还是那个,不可能被人看出破绽的! 她一定是诈自己!一定是! 这么想着,兰雨凝又找回了一点底气,刚想开口,就听兰霜说:“上辈子过得不幸,这辈子老天给你个逆天改命的机会,可你不珍惜就算了,还拿来害人,抢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真以为如此便可高枕无忧了?” “你——” 兰雨凝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连牙都在打颤,她都知道? 兰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若是就此收手,我可以饶你一命,虽然你害我在先,屡次想置我于死地,但我到底没死,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你继续作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她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兰雨凝,后者就像深秋枝上最后一片枯叶,脆弱的落了下去。 兰霜:“……” 碰瓷呢? 她嗤笑一声,收回手,转身往前走:“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眼看着她走到门口了,兰雨凝忽然出声:“兰霜!” 兰霜脚步微顿,回眸看她。 兰雨凝咬牙:“你真以为攀上明王就高枕无忧了?就算他是天之骄子又如何,我也有办法把他拉下来,只要这皇位一天没落到他手里,你们都提着点脑袋!” 兰霜挑眉:“好啊,那咱们就走着瞧。” 说完,她推门出去,带上碧青和枕寒离开了。 …… 在马车上,888不解的问她:“宿主,你为什么说要给她个机会啊?要是她真的不再出手,你就打算这么放过她?她前世对兰霜可算是赶尽杀绝了。” 兰霜挑眉,捏起一块点心吃着,“放过她?不可能的,按照她的性子,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我说的那一条基本不可能会成立,除此之外,就算我不出手,按照原定的轨迹,兰雨凝也会死的,毕竟有荣王在,又或者会痛不欲生的活,不管哪一条,都比直接杀了她更难受。” 888恍然大悟:“这样啊。” 王爷,请你自重46 兰霜用帕子擦了擦指尖,“不亲自动手是因为我想给原主积一点德,来世投胎的时候,也能投个好人家。” 888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不愧是高级任务者,想的都比旁人多。” 兰霜对这个夸奖没什么感觉,笑了下没说话。 回到王府后,她忽然发现府里热闹了些,碧青和枕寒也疑惑,碧青拦下一个小丫鬟问:“府里来客人了?” 小丫鬟忙给兰霜行礼:“奴婢见过王妃,方才王爷的好友云大夫来了,此刻正在书房里和王爷说话。” 兰霜微微颔首:“知道了,你去忙。” “是。” “云大夫?枕寒姐姐,你知道这云大夫是谁吗?”碧青好奇的问。 枕寒摇摇头:“奴婢不知,王爷身边的人和事,奴婢和眠香是没有资格接触的。” 兰霜没有多问,也没往书房去,反正要是重要的人,君从兰会给她介绍的。 然而走到一半她就被于恒拦下了。 于恒笑着拱拱手:“王妃今日玩的可好?” 兰霜笑道:“挺好的,你在这儿是等我?” 于恒颔首:“属下奉王爷之命在此地等候王妃,王爷说了,王妃如果回来,就请去书房一叙。” “是去见云大夫?” 兰霜也没避讳,直接问出来。 于恒边走边说:“是,云大夫全名云浮,是隐世大家的传人,学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医术,王爷游历的时候与他相识,俩人一见如故,是至交好友,只是云公子常年云游在外,很少露面。” 兰霜认真的听着,已经自动脑补出了一个白衣飘飘背着小药箱的俊俏少年郎,随后她又反应过来:“可王府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王府忽然来个人,其他人怕是会坐不住?” 闻言,于恒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似乎是想笑,又没笑出来,看起来十分古怪。 兰霜:“……” 于恒摇摇头说:“王妃大可放心,对外只说是王爷当年在边境认识的富家子弟入京游玩借住王府即可,反正……出了这个门,谁也不会把他往大夫的身份上想。” 兰霜:“啊?” 她皱起了眉,心里越发好奇。 …… 来到书房门前,于恒敲了敲门:“王爷,王妃来了。” “进。” 明王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似是有些疲惫,兰霜当即皱了皱眉,直接推门而入,于恒的手悬在半空,他愣了愣,随后失笑着摇摇头,跟了进去,反手关上房门。 碧青和枕寒在下面守着。 书房里燃着淡淡的熏香,兰霜一进去就闻到了,味道和前几日的不太一样,她立刻看向明王:“怎么忽然换了香?” 明王放下按在眉心的手,正准备说话,他对面坐着的人忽然转过身来,笑着对兰霜道:“这位就是王妃?好敏锐的鼻子。” 兰霜视线这才落到了他的身上,顿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眼前的人和她想象中的一袭白衣仿佛散发着圣光的公子一点都不一样。 从身形来看不矮,算是比较高的,尤其是一双大长腿,坐着的时候都很突出。 然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人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广袖长袍,带子也不好好系,前襟松松垮垮的,隐约露出一点锁骨,腰上配了条绣金线的黑色腰封,大朵大朵的莲花,看起来极为骚包。 往上就是张极为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脸。 有一类人天生就带着勾人的气场,一个眼神都是欲语还休。 云浮显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长眉入鬓,凤眼上挑,双眸极为有神,眼尾微勾,看起来随时都在笑。 浑身上下就一个字:浪。 兰霜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柳浪,这名字给他实在浪费,给云浮还差不多。 见她毫不避讳的盯着云浮打量,明王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早就摸清了兰霜的性子,他的小王妃最是喜好美色。 不论男女,好看的就喜欢。 云浮来的时候他就有点后悔,现在看来自己的感觉一点也没错。 “咳……” 他重重的咳了一声,打断了俩人的“深情”对视。 兰霜立刻转头看他,走过去握着他的手捏了捏:“不舒服?我刚才听你说话就感觉疲惫的很。” 明王心里立刻舒坦了,但面上却更虚弱了些,他头靠在兰霜的身上,低声说:“嗯,是有些不舒服,头疼,云浮就给我点了些他自己调的安神香。” 兰霜闻言抬手在他的太阳穴处轻轻的按揉起来。 云浮瞧着,啧啧道:“哎,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于潇,于恒,你们呢?” 于潇不说话,当没听见,于恒笑着说:“我们已经习惯了。” 云浮:“你们俩够了,别秀了,说点正事。” 他看向兰霜正色道:“王妃,这段时间我会为王爷调理身体,需要在王府借住,你不介意?” “不介意,有劳了。” 兰霜冲他轻轻点头。 “王爷的身体,云公子可看过了,如何?” 云浮皱眉道:“看过了,不是完全没救,我之前就在四处游历,寻找解毒的方子,没找到,但摸索出了一个比较温和的办法,不能一下子解决,但可以循序渐进的来。” “循序渐进?怎么做?”兰霜关切的问。 “喝药,药浴,双管齐下,保持愉悦的心情,虽然这话说了也没用,但还是得说,情绪稳定对你来说极为重要。” 后面这话是对明王说的。 明王坐直身子,肃容道:“嗯,我知道,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怕是不行了。” 云浮无奈:“我就知道。” 他从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隔着宽大的桌案扔向了明王。 明王一抬手稳稳的接住。 “这是?” “之前那解毒丸的改良版,效果更好,见效更快,就是味道更难吃了些,良药苦口,忍忍。” 云浮站了起来又道:“还有一个,你之前给我传信说不——” “咳咳咳!”明王忽然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兰霜:“怎么了?你不会是受风了?” 云浮:“?” 明王一边咳一边给云浮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别乱说。 王爷,请你自重47 云浮见状挑了挑眉:你没和你的小王妃说你不举啊? 明王:住口!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云浮轻笑一声,不说话了。 兰霜不知道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只是关心的问:“你是风寒了还是嗓子不舒服?” 明王虚弱的看着她笑了下:“可能是最近秋意浓,风干物燥,我有点不适应,多喝点茶就好,不用担心,你先回去休息,我和他们还有些事要商量。” 兰霜闻言也没觉得如何,明王有自己的计划,不管是复仇还是什么,自己应该多给他一点空间。 于是她说:“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梨子,让他们给你炖汤喝。” “好。” 明王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的捏了捏,然后才松开让她走。 兰霜一走,云浮立刻站了起来,没骨头似的坐在了明王的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眼角眉梢尽是戏谑:“真是难得啊,我们冷面王爷也有这样铁汉柔情的时候,你刚才那个眼神黏糊的呦,啧,都能拉丝了。” 明王被他的形容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抄起桌上的镇纸就去推他:“下去,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一点也不像医药世家出来的,倒像是京城春风馆的。” 云浮许久没回京城,不知道这春风馆是什么地方,好奇的看向了于恒:“春风馆是什么?” 于恒忍笑,瞥了眼明王小声说:“就是养小倌的地方。” 云浮:“……” 他从自己的腰间抽出折扇,对着明王的手背就抽了下去,“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和你家小王妃告状?” 明王闻言不怒反笑,“你去啊。” 云浮:“嗯?” 他眯起凤眼眨了眨,“你这一脸春风得意是闹哪样?好了?” 于恒和于潇闻言对视一眼,难怪要把王妃支走,这对话属实是不好入耳。 明王松开镇纸,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抬头笑着看他:“嗯,前些日子忽然就好了。” 他把之前发生的事和云浮简单的说了一遍,隐去了兰霜是孤魂的事。 云浮听完沉默片刻,扇子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可能是被那烈性药刺激过头了,加上你铁树开花,破天荒喜欢了上一个人,这就是双重刺激,能举起来好像也说得过去,回头我再给你看看。” “嗯,你私下给我看就行了,不要告诉王妃。” 明王警告一句。 云浮挑眉,面露揶揄:“怎么?怕你小王妃知道了变心啊?” 明王咬牙:“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行,真是不禁逗。” 云浮转身坐回了椅子上,正色道:“不提这个了,老皇帝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心急火燎的把我催回京城,不会就是为了这么点男女之事?” 提到这个敏感话题,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气氛瞬间紧绷。 明王眼里闪过毫不掩饰的杀意:“他活得太久了,那个位置早就该换人。” 云浮冷声道:“你可想好了?做好万全准备了?万一失败,你这么多年的布局功亏一篑不说,你的仇也没得报了,还会连累你的小王妃。” “在她嫁进来之前我就想好了,她才是我计划之外的意外。” 明王摩挲着紫玉扳指,眼神幽深不见底。 “主子这么多年潜心布局,韬光养晦,各处都安插了人手,只待一声令下,定能将皇帝的势力连根拔起。” 于恒眼里满是期待。 云浮点点头:“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明王轻声道:“不急,在他眼中,我命不久矣,待我奄奄一息之日,他必定会来明王府看戏,届时,咱们里应外合,来个瓮中捉鳖!” 他的指尖在宣纸上画了个圈,最后用力的一点圆心。 云浮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倒是个好主意。” …… 兰霜去了厨房,厨子们见她来了,个个惶恐极了,她无奈的摆摆手:“不用担心,我就是来看看,还有梨子吗?炖汤用的。” 李大厨站出来笑着说:“有,王妃想炖汤?要甜一点还是淡一点?” 兰霜想了想说:“淡一点,王爷喉咙不舒服。” “王妃这般惦记王爷,王爷一定很高兴?” 李大厨在围裙上擦了擦沾了面粉的手,转头去最里面的筐里拿了三个大梨出来。 兰霜挑了下眉:“嗯。” 李大厨手脚麻利的把梨洗了,旁边立刻有人接过去削皮。 还打趣说:“王爷对王妃也很上心啊,这些梨子都是王爷特意给王妃留的,说厨房得时刻备着,哪天王妃嗓子不舒服,能及时的炖梨汤送去。” 兰霜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想了想:“啊……好久了,王妃嫁过来不久王府里就没断过梨。” 李大厨把削好皮的梨子去核切块,“王爷王妃感情好,真是让人羡慕。” 兰霜不知自己后来说了些什么,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还有点恍惚,直到在卧房坐下,微冷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她才回过神。 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开始,明王对自己的感情就不一样了吗? 888摇头晃脑的感慨:“其实明王真的挺不错的,宿主是不是有被感动到?” 兰霜坦然承认:“嗯,是有点。” 她起身去把窗户关上,靠在窗边,无来由的有些惆怅。 888:“我怎么感觉宿主你的兴致不太高啊?怎么了?” 兰霜摇摇头:“再好的人,也就一辈子的事,等这一世过完,他去投胎,去开始新的人生,留下我一个人守着这些美好的回忆,想想还是会难受的。” 888闻言一愣,“好像也是哦,那宿主到时候要选择记忆封存吗?我们可以把这一世的记忆封起来,这样第二世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不会影响你的。” 兰霜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再说。” 杞人忧天不适合她,她更喜欢走一步看一步。 …… 荣王府的热闹一直持续到晚上,等把宾客都送走,荣王才被小厮扶回后院,进门的时候夜风一吹,满屋子都是他身上的酒味。 兰雨凝不由得皱了下眉。 王爷,请你自重48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侧妃了,不是大小姐可以任性,她就强压下了不满,起身从小厮手里接过荣王:“我来。” 小厮忙道:“有劳侧妃了,奴才告退。” 小厮出去,房间里就剩下兰雨凝和荣王。 荣王没醉到不省人事,就是头重脚轻有点晕,他半个身子都倒在兰雨凝身上,一张口就是醉醺醺的,“雨凝……” 兰雨凝强行挤出个笑脸,温温柔柔的说:“妾身在呢,妾身先扶王爷去床上休息?” 荣王点点头:“是该休息了……” 兰雨凝踉踉跄跄的把人扶到床上,刚一碰到床,荣王就向后倒,兰雨凝无法,去拧了帕子,给他擦脸。 温热的帕子从脸上擦过,荣王觉得舒服了不少,兰雨凝见状觉得不行,出门叫丫鬟去端碗醒酒汤来。 醒酒汤很快送来,兰雨凝扶着荣王起身说:“王爷,先喝点醒酒汤,不然晚上该难受了。” 荣王垂眸看着她手里的碗笑了笑:“你真贴心。” 兰雨凝没什么诚意的笑笑,“王爷快趁热喝。” 荣王就着她的手吹了吹把醒酒汤喝了,喝完歪在床头闭目养神。 兰雨凝也没打扰他,放下空碗自去梳洗,等她带着一身水汽回来的时候,就见荣王正在脱外裳。 看到他贴身内衬下隐隐可见的皮肉,兰雨凝不由得有些紧张,虽然上辈子嫁过人了,但重来一世,她已经很久没有过夫妻之实,此时面对荣王不免有些别扭。 听到脚步声,荣王不紧不慢的转过身,见兰雨凝穿着红色里衣,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肤白胜雪,不由得心神驰荡,当即便笑着冲兰雨凝伸出了手:“过来。” 兰雨凝心提了起来,慢吞吞的走到荣王面前,被荣王握住手一下子扯到了怀里,兰雨凝的侧脸贴上荣王的胸膛,瞬间就红了起来,声如蚊讷的叫了一声:“夫君……” 荣王心里痒痒,拉着她就往床上去,“今儿是咱们的大喜之日,我会好好疼你的。” 床帐落下,遮住无边春色,风急雨骤,淹没声声莺啼。 …… 兰雨凝软趴趴的窝在荣王怀里,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红晕。 荣王餍足的在她唇上吻了吻,抱着她说些闲话。 “明王妃跟你说了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兰雨凝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荣王明显察觉到了,慢慢睁开眼睛,探究的看着她:“嗯?” 兰雨凝瞬息之间做出了决定,她泪眼汪汪的坐了起来,跪在床上对荣王道:“夫君,妾不想瞒着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妾不知道夫君会不会信,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和夫君说,但既然夫君问了,妾自是不能再隐瞒。” 荣王被她这一顿话绕的有点晕,捏了捏眉心说:“你且说便是。” “说起来话长,其实妾觉得明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说什么?” 这一句话直接打消了荣王的瞌睡,他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眯着眼冷厉的看着她:“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兰雨凝坚定的点点头:“妾知道,妾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明王这么多年其实一直在韬光养晦。” “你如何知晓?”荣王神色不明。 “夫君不妨想想,明王当年的功绩谁人不知,怎么会因为那么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到性情大变呢?表面上看他是疯了,行事乖张,可夫君仔细想想,他可做过什么真出格的事?” 荣王一怔,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没有。 兰雨凝再接再厉,“我姐姐明明都已经逃婚了,为什么又回来?明显是知道了什么。原本她可是最不愿意嫁给明王的,可是嫁过去之后,反而和娘家断了来往,这不是很奇怪吗?” “难道明王就比英国公夫妇靠谱?” 她一字一句敲在了荣王的心上。 荣王翻身坐起,细细思量,越想越觉得蹊跷。 兰雨凝端详着荣王的脸色,点到即止,不再说了。 半晌之后,荣王沉声道:“睡,这件事不要对旁人提起。” “是,妾身明白。” “嗯。” 兰雨凝正准备躺下,却见荣王忽然起了身。 她疑惑的唤了一声:“夫君?” 荣王边穿衣服边说:“你先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兰雨凝眯了眯眼,是去调查明王? 她勾了勾唇,只要荣王有心,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自己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这么一想,她顿时放下心来,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 之后的几天荣王都很忙,很少在府中露面,只有晚上会宿在兰雨凝的院子里。 不过这样就够了,兰雨凝不需要荣王时刻在自己身边,只要每晚都来,就证明了他对自己的宠爱,她甚至还抽空把荣王府里的姬妾都叫到了一起。 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的坐了满满一屋子。 看清这些人之后,兰雨凝脸都绿了,之前做好的心理准备悉数崩溃。 她本以为荣王好色也就是多几个美妾的事,但万万没想到,竟然多了这么多。 甚至还有一个姗姗来迟,对她行礼的时候还用手护住了肚子。 兰雨凝当即脸色一沉,“妹妹扶着肚子做什么?” 那一身绿裙的美人羞涩的笑了笑说:“奴今日倍感不适,找了府医来看,这才知道已经有了身孕。” 兰雨凝生庶长子的美梦顿时化作泡影,她眼前一黑,差点没气厥过去。 她紧紧握住椅子扶手,才没让自己失态,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那还真是一件大喜事,得告诉王爷才行。” 谁知那美人微微一笑:“奴喜不自胜,已经差人去告诉王爷了,姐姐不会生气?” 兰雨凝:“……” 她指甲抠进扶手里,咬牙切齿道:“不生气。” 不生气个鬼啊!她现在气的要原地升天了! 想起兰霜送自己的送子观音,她顿觉晦气,回屋就让人去库房里找出来砸了。 …… 此时荣王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皇上皱眉看着他,嫌弃的说:“身子不适就在家里养着,有什么急事非要见朕?” 王爷,请你自重49 荣王怀揣着扳倒明王在皇帝面前立功的心思,激动的很,一时间竟然没察觉到皇帝的不耐。 他忽然站了起来,一撩袍摆直接跪了下去,给皇帝吓得不轻,厉声质问:“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帮熊儿子,没事可不会行如此大礼,一旦这么做了,那肯定没有好事。 皇帝脑中甚至已经飘过了无数种猜想,然而荣王接下来说的话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想揭发明王叔,儿臣怀疑他是故意装疯卖傻,实则韬光养晦,伺机而动,意图篡权夺位!” 荣王一个字一个字说的铿锵有力,字字都砸在皇帝的心头。 “你说什么?” 皇帝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神色忌惮又恐惧,最后悉数化作愤怒,“你再说一遍,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荣王面对忽然暴怒的皇帝,一点也不害怕,把兰雨凝和他说过的话添油加醋的和皇帝说了一通。 皇帝听完怔怔的坐回了椅子上,皱眉喃喃:“就算如此,也不能……” “父皇。”荣王打断了皇帝的话,要是放在平时,这是大不敬的,但现在皇帝无心计较。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但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因为一时疏漏将来酿成大祸,得不偿失啊!是以儿臣知晓此事后第一时间来禀报父皇,就是希望父皇有个准备,若明王叔确实包藏祸心,父皇也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他说的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个为父皇分忧的好儿子。 皇帝沉默下来,无数画面齐齐翻涌上来,他想起当年明王的风姿,想起先帝曾夸他有先祖之风,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太傅也道他是世间难得君子,将来若不坠青云之志,必大有作为,青史留名。 这种夸奖换另一个人或许会觉得惶恐,可那个人是九皇子,是名满天下的明王,他只是一笑置之,坦然接受,那般的自信,就足以让无数人自愧不如。 如此一个人,真的会因为那些打击就一蹶不振吗? 或许,他真的是装出来的,韬光养晦,等着一击必杀。 至于杀谁……很明显了不是吗? 皇帝忽然感觉很冷,冷的他打了个哆嗦。 他握紧了椅子的扶手,清醒过来,他视线缓缓扫过宽敞古朴的御书房,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荣王,他瞬息之间就做出了决定。 “你说的对。”皇帝沉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先退下,这件事不需要你掺和,今日你与朕之间的对话,不可有第三人知晓,明白吗?” 荣王抬起头对上皇帝黑沉的眸子,点点头:“是,儿臣明白。”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摆摆手让他退下。 等荣王走了,他唤来李俭,吩咐一二,李俭诧异的抬起头,片刻后又跪下道:“奴才办事皇上就放心,若是出了纰漏,奴才拿项上人头谢罪。” …… 十月二十这日,皇帝在宫中大摆家宴,邀请诸位王爷入宫一叙。 美其名曰:想看看这些手足和儿子。 兰霜闻言笑了下,“说的比唱的好听,就问这话谁信?他什么时候这么重视亲情了?” “鸿门宴罢了,约莫是兰雨凝和荣王说了什么,荣王前些日子不是入宫见了皇帝吗?还和他在御书房密探半个时辰。” 明王边说边落笔,倒是一点也不见慌乱。 兰霜拿着扇子的手放下来,斜靠在榻上问:“画好了吗?我可以动吗?” 明王颔首:“可以。” 兰霜闻言立刻起身下榻,走到明王身后低头看他的画。 画上美人着紫衣趴在榻上,身躯玲珑有致,手中的折扇随意的遮着半张脸,似乎是听到谁叫她,稍稍侧过头来看着这边,眼里尽是笑意,朱唇轻挑,欲语还休。 兰霜看着愣了好一会儿,“这是我吗?” 明王被她认真的语气逗笑了:“不然呢?” 他轻轻的帮美人画眉,然后停笔,转过来又盯着兰霜看了看:“不像吗?” 兰霜轻轻摇头:“我哪有这么美?你画的简直快成仙了。” 明王画完最后一笔,将笔放回去,手指轻轻的点了下兰霜的鼻尖,“这就是你啊,我眼中的你就是这么美。” 兰霜拿团扇扑了下明王的手,嗔他一眼:“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明王轻松的笑了起来,然后越笑越大声。 兰霜哭笑不得:“有这么好笑吗?” 明王笑着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没站稳,跌坐进了圈椅里。 兰霜:“???” 正巧云浮从外面吊儿郎当的飘进来,嘴里还念叨着:“哎,听说你们今天要入宫赴宴,要不要我提前给你备点解毒的药——嗷!” 最后一句也不知怎么破了音,兰霜疑惑的转头,云浮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哎,早知道我该敲门的,没想到王妃也在,抱歉啊。”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一样。 兰霜放下团扇,露出全脸:“云公子进来,我只是在和王爷说话。” “哦,这样啊。” 云浮施施然走了进来,顺便带上了门,然而一走近,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兰霜的脸上,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兰霜:“……” 就算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自己脸上有东西了。 她皱了皱眉转头看明王,就见明王正悄悄起身准备跑,心虚的不要太明显。 兰霜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把人拽了回来,“还想跑,手伸出来。” 明王讪讪一笑:“我不是故意的。” 兰霜和善微笑:“手。” 明王抿抿唇,把自己右手伸了出来,刚才他画画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点墨,握笔的时候没影响,但是刚才点了兰霜的鼻尖,就蹭上了。 兰霜顿觉眼前一黑,她赶忙找房间里能照人的东西,云浮见状好心的把自己的小镜子递给她:“喏,不客气。” 兰霜:“……” 她低头看看递到自己面前的做工十分精致的小铜镜,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不说,手柄上还嵌着几颗宝石。 和它的主人一样骚包。 所以问题来了,你一个大男人成天随身带个小铜镜做什么?! 王爷,请你自重50 似乎是从兰霜复杂的表情里看出了她的困惑,云浮往后一靠,坐进椅子里,玩味的笑着说:“我得时刻保持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啊,这都是伪装,不要在意。” 兰霜:“呵呵。” 我怎么觉得你医药世家传人的身份才是伪装,现在这才是真正的你? 她接过铜镜看了一眼,嗯,她鼻子偏右的地方多了一个圆润的“黑痣”,看起来非常的喜感。 她顿时捏紧了铜镜,从牙缝里挤出了明王的名字:“君、从、兰!” 云浮抚掌大笑,差点没厥过去。 明王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帮你擦擦就好了。” 兰霜把镜子还给云浮,大步走到了明王的面前,“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明王起身去角落里的洗手盆里打湿了帕子,拧的半干后回来站到兰霜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轻轻给她擦。 擦了好几次才弄干净。 兰霜轻轻的皱了皱鼻子,“热。” 反复摩擦,她的鼻尖都红了,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明王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头在她的鼻尖上吻了一下,“不气了,下次注意。” 兰霜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本来也没生气。” 云浮:“……” 他进来干嘛?这个多余的…… 他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扔到了他的桌面上,言简意赅:“解毒的,提前吃,走了。”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出了书房。 兰霜和明王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鸿门宴,阿不,家宴在傍晚,他们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吃了午膳后,俩人回房相拥小憩,时间差不多了才起来。 起来之后兰霜拉着明王给他化了个妆,命不久矣的人就得有点命不久矣的样子。 这春风满面的样子说出去谁信呢? 化妆又折腾了半个时辰,俩人几乎是踩点进的宫。 皇帝坐在上首,看着姗姗来迟的俩人,兰霜推着明王给皇帝皇后见礼:“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皇上和皇后只是轻描淡写的看她一眼,随后就重点观察起了轮椅上的明王。 大殿内亮如白昼,所有人的脸都清晰可见,唯有明王戴着面具,不过从身形上来看,似乎是清瘦了些,宽大的衣服罩在他身上空荡荡的。 露出的一截脖子倒是很白,往上是一双没有血色的唇,看起来还有些干燥,唇纹很深,再往上是一双混沌无神的眼睛,看起来是真的病恹恹的。 但皇帝此时不敢轻信,他装作关切的问:“九弟最近身子可好些了?你一直戴着面具,朕也不知道你脸色如何,担心的很啊。” 明王闻言轻轻的扯唇笑了下:“臣弟的身体状况如何,皇兄不知吗?方御医没说?” 他一边说一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皇后见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么憔悴?” 皇帝也惊呆了,他本以为命不久矣只是个概念,但真的亲眼见到了,他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什么叫命不久矣。 就连两侧坐着的皇子王爷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明王倒是没什么感觉,面无表情的任人观赏。 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白,眉毛还是一如既往的黑,但这样更衬得他脸色难看,一双眼睛无神暗淡,眼窝下一大片浓郁的青黑,配上以前的疤痕,看着真是憔悴又可怕。 皇帝甚至有些恍惚,这真的是他那个玉树临风的九皇弟吗?怎么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了? 现在别说玉树临风,简直就是浑身死气。 这样的人,真的是装出来的吗? 皇帝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 兰霜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再看看茫然不语的皇帝,紧紧的攥起了手,忽然出声道:“皇上,让王爷入座,他很辛苦了。” 她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皇帝猛地回神:“啊,是是是,都怪朕实在是太惊讶了,竟忘了这茬,你快推着他去座位上。” “谢皇上。”兰霜推着明王回到位置上,顿时数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跟着他们投了过来。 兰霜不爽,拿过明王手里的面具,给他仔细的戴好。 明王眼珠微动,看向了她,见她抿着唇不太高兴,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兰霜一怔,随即缓和了脸色。 888也察觉到了兰霜的情绪波动,劝道:“宿主别太生气了,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兰霜冷笑道:“我知道,今天就让他们看个够,以后再见面,他们就得跪着看了。” 888倒吸一口凉气,这话真是绝了。 “老九的脸色怎么会这般难看?没有按时喝药吗?” 皇后神色忧虑的问,皇上也跟着附和:“是啊,朕派人送去的药材都没用吗?” 兰霜看了明王一眼,明王靠在轮椅靠背上,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888见状忙道:“宿主,到你表演的时候了,需要眼药水吗?” “眼药水?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兰霜轻笑一声,随即拿起帕子眼泪就滚滚而落,看的888目瞪口呆。 兰霜还语带哽咽的对皇上说:“回皇上,皇后,什么药臣妾都给王爷用过了,每天早晚药是一碗不落,可还是……还是没用。” 她抽泣一声,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如今王爷这样,已经算是好的时候了,平时一睡就是的大半天,臣妾真是怕了。” “怕什么?我气数已尽,死就死了,你给我守寡,我又不会变作厉鬼缠着你。” 明王适时出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兰霜看皇上一眼,又把话憋了回去。 皇上见他们如此,心里愈发怀疑荣王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荣王没带兰雨凝来,自己坐在位置上看着兰霜和明王演戏,心里也打起鼓来。 席间的气氛一瞬间跌落谷底,谁也不敢随便说话,甚至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口气给明王吹死了。 所有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办,吃东西好像不合适,但这么干坐着也很奇怪啊,配上明王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给人一种错觉。 仿佛他们今天不是来赴宴的,而是等明王咽气的,只要明王厥过去,他们现在就可以吃席,真是省事啊。 王爷,请你自重51 紧绷的沉默无声蔓延,一片死寂之中,明王蓦地冷笑一声,声音沙哑低沉:“今天不是家宴吗?都看着我作甚?看我能吃饱?要是吃不下去,那我就先走了,看你们我眼晕。” 说着,他似乎犹嫌不够,还补了一句:“不用放心,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等着。” 众人:“……” 要不要这么不客气?不用放心是什么鬼啊? 兰霜听着忍不住想笑,但她柔弱无依小白花的人设不能崩,绷不住要笑出声的时候,她就吸了吸鼻子,抽噎一声,然后擦了擦眼角的泪,对皇上道:“王爷说的是,皇上不要太担心了,大家这样,王爷心里也不好受,方御医说了,王爷要保持愉悦的。” “行,既然如此,那就奏乐,开席!” 兰霜:“……” 你可真会说话。 皇帝一声令下,乐师立刻动了起来,吹拉弹唱都来一通,大殿内瞬间热闹了起来,舞姬从殿外翩然而入,水袖飞舞间身姿舒展,看着十分赏心悦目,众人被吸引了目光,也就不再关注明王和兰霜。 酒过三巡,皇帝忽然拍拍手,一群宫女手持托盘鱼贯而入。 兰霜眯了眯眼,来了! 很快就有一个宫女停在她的面前,兰霜一看,是两杯酒,颜色很深,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酒。 正怀疑着呢,上面的皇帝就说:“近来秋深露重,易湿气入体,朕便让御医酿了些驱寒暖身的药酒,此酒男女都可饮用,不烈,很是滋补,大家都饮一杯,若是觉得好,朕就让人多酿些,入冬前每人赏一坛。” 药酒? 兰霜挑挑眉,怕是没那么简单? 她对888说:“检测一下酒里的成分。” 888爽快的答应:“宿主稍等。” 皇帝还在上面叭叭,兰霜左耳进右耳出,其他人倒是开始拍马屁了,说皇帝仁慈,谢皇帝赏赐。 明王还在尽职尽责的“装死”,不动声色的半阖着眼观察周围的情况。 “检测完毕,这两杯酒确实是药酒,但宿主面前的这一杯是普通药酒,无有害成分,对宿主身体有益,但明王面前的那一杯里有一种慢性毒,发作需要很久,若是喝了,之后的两天都会发烧,对内脏损害极大,严重了会昏迷不醒。” 888说完啐了两声:“狗皇帝,真狠!正常人喝了都得褪层皮,别说本来就命不久矣的明王,一杯下去,只会加快明王的死期。” 兰霜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低下头,装作在认真听皇帝说话的样子。 酒杯被宫女放在桌面上。 兰霜转头看向明王,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在明王侧眸看来的时候,她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明王顿时明了,视线落在自己那杯酒上,面无表情。 皇帝说完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故意看过来,疑惑的问:“老九和弟媳怎么不喝?是怕这酒药性太猛,虚不受补?” 兰霜点点头:“是,臣妾担心王爷的身体受不住。” 皇帝立刻笑了起来:“无须担心,这药酒就是朕让人照着老九的身子调的,对他有益无害,放心喝,不信可以先喝一口试试。” 兰霜迟疑着看向明王,皇上和皇后也都看了过来,连下面的荣王都紧张的捏紧了自己的杯子。 知情的几人都屏息等着,明王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上面的皇帝,皇帝眼神有片刻的不自然。 明王却没有多停留,伸手颤颤巍巍的端起了酒杯冲着皇帝举了举:“既然皇兄让臣弟喝,那臣弟喝便是,左右皇兄都不会让臣弟失望。” 表面上说皇帝对自己很好,从来不会让他失望,而实际上他是在说皇帝又蠢又坏,这一点也从未变过。 这句话一语双关,皇帝隐约听出了点弦外之音,却又不明显,他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就这么一个晃神的功夫,酒杯已经贴在了明王的唇边,皇帝登时紧张的握紧了扶手,呼吸都忘了。 明王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视线快速的从皇帝身上一扫而过,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姿态潇洒,半点犹豫也没有。 皇帝稍稍瞪大了眼睛,若是他真的装疯卖傻,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喝了,他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阴私手段? 这么干脆,倒像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也可能他太会装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这毒喝了之后,今晚就会发作,解了之后也会留下后遗症,迟早是要死的。 皇帝逐渐放松下来,眼睛都在放光。 很久没这么痛快了,一晚上憋得那口气这一刻全都吐了出来,皇帝哈哈大笑:“好!老九痛快!怎么样,喝完是不是觉得舒坦多了?” 明王放下酒杯,眼里也恢复了一点神采:“不愧是御医做的,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你喜欢就好,回头朕给你送几坛,你慢慢喝。” “那就多谢皇兄了。” 明王笑了下,配合皇帝演完这出手足情深的戏码。 兰霜另一只手捏紧了筷子,面上也露出了点笑意。 众人都以为她是在为自己不用守活寡而高兴,殊不知只有888知道,他家宿主手里的筷子已经断了一根! 这是真的气狠了啊! 再看看兰霜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888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宴席散去的时候,兰霜推着明王出了大殿,一刻都不想多待,多看一眼皇帝伪善的脸,她就觉得恶心,膈应的不行。 守在外面的于潇见他们出来了,立刻迎上去,但看着兰霜的脸色,他有一瞬间的迟疑。 兰霜看到他神色稍缓,“我推着王爷就行了,赶紧回府。” “是。” 于潇跟在俩人身后,出了皇宫之后他和车夫一起把轮椅抬上马车,又翻身上马,催促着车夫赶紧往回赶。 马车上,兰霜握紧了明王的手低声问他:“怎么样?解毒丹有效果吗?你现在哪里难受吗?” 明王摇摇头,另一只手摸了摸兰霜的脸说:“我没事,别担心,云浮的药很厉害的。” 然而话是这么说,等回到王府卧房,他刚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涌,兰霜忙扶着他去了院子里,让他吐在树下。 中秋小剧场(惊喜加更) 中秋小剧场之主角小采访。 一:明王篇 挽挽:“今天是中秋佳节,我们邀请到了一位特别嘉宾来给大家送祝福,大家猜猜是谁呢?” 明王:“?你上面不是写了?” 挽挽:“……能不能配合一下?信不信我把你写死,给我女儿换个老公?” 明王但笑不语,“唰”一声,拔出了四十米长的大刀。 挽挽:“……!!!∑(?Д?ノ)ノ” 挽挽:“哈哈哈,开个玩笑啦,今天这么重要的节日,不宜舞刀弄枪的,快收起来。” 明王:“哼,o(′`)o” 挽挽:“(?_?)?,好了,不闹了,我们回到正题,我们第一个位面其实已经接近尾声了,渣渣虐的差不多了,但感情这方面的发展好像不太明晰,尤其是作为男主的视角,可能有些读者一眼看过去,没发现你是什么时候动心的,你能给我们详细的讲讲吗?” 明王:“啊?我以为很明显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那就讲讲,其实我对霜霜是属于一见钟情型的。” 挽挽:“是吗?难道不是见色起意?” 明王:唰——高级拔刀音效。 挽挽:“……你继续(小声哔哔)。” 明王:“当时她穿着凤冠霞帔,掀开轿帘看过来的时候,比轿外的阳光还要明媚,像一束光破开黑暗,直直的照进了我的心,只是当时反应迟钝,没想通那是什么感觉,只是后来午夜梦回,总能想起那个笑脸。” 挽挽:“哇哦!那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霜霜的呢?” 明王沉吟片刻:“嗯……其实一直隐隐约约有不一样的感觉,她言行举止都和我见过的贵女不一样,她洒脱又大方,万事不上心的模样,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在感觉她嗓子不舒服的时候,我让人给她熬了梨汤,还让厨房常备梨子。” 挽挽:“那么早你就沦陷了?” 明王笑了:“自然不是,那个时候我对她还是忌惮和试探多一点,一方面暗中派人去查,一方面时刻观察留心,等我确定她是真的对我没什么恶意,我才打开心扉,正视我们的关系。” 挽挽:“原来如此,看书的读者都发现了,你似乎很喜欢看霜霜睡觉,每次都在边上一看就是半天,盯妻上瘾吗?” 明王挑眉:“因为她睡着的时候和平时也很不一样,平时像只高傲的猫,心情好了就伸出爪子逗逗你,也允许你摸摸她的头,但其实心里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可睡着了不一样,她就躺在那里,很乖,很可爱。” 挽挽:“咦~(发出被狗粮酸到的嫌弃声)” 挽挽:“还有读者说你其实很纯情,一点也不病娇啊,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明王:“这个嘛,其实我病娇的一面藏的比较深,一般只有在特定时候发作。” 挽挽:“比如?” 明王和善的微笑:“比如她睡着的时候。” 挽挽:“啊?” 明王摩挲着自己的扳指,垂下眼帘,“那个时候我就总想把她关起来,最好是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里,谁也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别人,只能依赖我,承受我……霜霜的脚长得很好看,要是戴上金铃铛,一动一响,一定很漂亮。” 说完他低低的笑了起来。 挽挽:“o(?Д?)っ!停!快住口!再说要被封了!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明王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哦,还不是你非要听。” 挽挽:“……” 明王:“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 挽挽:“没了,你可以走了,最后给大家送个祝福。” 明王起身拱手:“月圆人团圆,祝看书的才子佳人们中秋快乐,幸福平安。” 挽挽:“好,让我们用掌声欢送明王离场。” (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二:兰霜篇 挽挽:“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霜霜~”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兰霜:“大家好,我是兰霜。” 挽挽:“霜霜啊,今天是中秋节,我们有个特别采访小剧场,准备了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准备好了吗?” 兰霜:“放马过来,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十八禁的除外。” 挽挽:“没有没有,十八禁的内容审核pass掉了,我们都是正经人。” 兰霜挑了下眉,意味不明的笑了。 挽挽:“()第一个问题,有读者想问问霜霜,虐渣爽吗?会下不去手吗?” 兰霜:“爽的时候很爽,但大部分时间其实没什么感觉的,因为伤害总是相互的,如果不是受伤在先,我也不会受到原主的委托,所以报复一时爽,但不能弥补曾经的伤害,希望大家在说话做事的时候都可以三思而后行。不过要是被踩到头上了,就没什么下不去手的了。” 挽挽:“说的也是,第二个问题,你对明王和你的感情是怎么想的?” 兰霜歪了歪头:“当然是认真的,以前我没谈过恋爱,接的任务也没有这类的,明王算是我的初恋,要不是真的很喜欢,我也不会答应他。” 挽挽:“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兰霜毫不犹豫:“脸。” 挽挽:“……你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兰霜轻笑:“脸是第一步,但性格和三观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他长得再好看,我也下不去嘴,灵魂的交融十分难得。” 挽挽:“很有道理,你是个有原则的颜狗。” 兰霜:“嗯哼~” 挽挽:“第三个问题,可以剧透一下吗?下个世界是关于什么的?” 兰霜若有所思:“这个不该问你吗?” 挽挽:“哎呀,人家问问你的意见嘛。” 兰霜:“哦,我选啊,那我想要刺激点的。” 挽挽掏出小本本记上,“现代,双向情感障碍大佬和扮猪吃老虎的美人怎么样?” 兰霜眼睛一亮:“听着不错。” 挽挽:“好,那就这么定了,最后再给大家送个祝福~” 兰霜起身作揖:“祝福的话都说烂了,我就简单的说一句,开心最重要,希望大家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挽挽:“好!那我们中秋采访小剧场到此结束啦,拜拜~” 王爷,请你自重52 明王根本顾不上说话了,胃里翻腾的厉害,一张嘴就吐出一大滩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像血又不完全是。 兰霜看的心惊肉跳,扶着明王对于潇道:“快去请云公子过来一趟!” “是。” 于潇快步去了,片刻后云浮从回廊上跑过来,一手撑在栏杆上,纵身一跃,直接翻到了院子里。 “狗皇帝果然还是忍不住对从兰下手?” 云浮快步跑来,头发随意的披散着,他看着明王吐出来的东西皱皱眉,立刻抓住明王的另一只手给他把脉,良久之后他松开手,对兰霜道:“还行,我的解毒丹起了大用,化去了一大半的毒性,剩下的喝药调理一下就行。” 兰霜这才放心,神色稍缓:“有劳了。” 云浮点点头,转过脸对于潇报了一大串药名,又告诉他怎么煎。 久病成医,不仅是明王,就连于潇都熟悉这些药理了,煎药对他来说也算小菜一碟,记下之后赶紧去了。 明王吐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开始吐酸水,兰霜说:“劳烦云公子扶着王爷,我去倒些清水来。” “嗯。” 云浮点点头,一手搀着明王,一手拍在他的背上给他顺气,“你啊,鸿门宴还非要去。” 明王自嘲一笑:“不去又能如何?不去他也不会放过我的,不如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云浮也明白这个理,无奈的叹息一声,“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好在……” 他的视线越过台阶,落在卧房内倒水的兰霜身上,见她先尝了一口温度,觉得差不多才端出来,忽的笑了:“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明王看他一眼,转身就见兰霜端着茶盏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温声道:“先漱漱口。” 明王心里发热:“嗯。” 他喝了一大口,漱了漱,转身吐出去,如此反复几次,一盏清水见了底,兰霜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半点也不嫌弃。 明王动容的抓住兰霜的手,轻声说:“别皱眉了,我真的没事了。” 兰霜颔首:“我知道,我只是在记恨狗皇帝罢了。” 如此直白,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云浮却喜欢的紧,“对,狗皇帝就不是个东西,说他是狗,都侮辱了狗。” 兰霜轻笑一声,扶着明王往卧房里走,云浮跟在后面,“哎,这次之后,皇帝的戒心应该能打消了,一会儿得放出风声去,就说王爷回来喝了方御医的药忽然呕吐不止,随后陷入昏迷,王府上下乱成一团。” 云浮倚在门边看着兰霜把明王扶到床上坐下,随后兰霜抬起头和他对视一眼,顺着往下说:“我再差人去宫里报信,请方御医来看看,皇帝更会坚定王爷废了。” 话音落下,俩人相视一笑。 明王在边上看着,无奈的叹息一声,两个狐狸凑到一起去了,日后可有得热闹。 …… 戌时三刻,夜深人静,明王府灯火通明,仆役们悉数被惊动,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个个焦急万分。 连外面的侍卫都跟着慌了神,片刻之后,忽然有人牵着马从角门出,疾驰向着皇宫而去。 往常这个时候皇帝都翻了牌子或者去后宫被翻红浪,可今日他无心此事,在自己的寝殿里坐立不安,最后干脆站起来踱步。 李俭在边上劝道:“皇上,您还是先休息,若是有消息了,奴才再叫您。” “朕睡不着。”皇帝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眼皮还抽风似的跳着。 李俭正欲再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到门口冲他比划。 李俭忙走出去,小太监焦急的说:“公公,不好了,明王府出事了!明王的那个冷脸侍卫求见皇上。” 李俭心里“咯噔”一下,忙折身进去和皇帝禀报,皇帝猛地站直了:“快传进来!” “是。” 于潇跟着李俭进来之后直接跪在地上:“卑职见过皇上,皇上,王爷回府喝了方御医开的药之后忽然呕吐不止,眼下已经昏迷不醒,卑职奉王妃之命,深夜入宫求皇上让方御医去救救王爷!” 他一脸悲痛愤懑,仿佛明王马上就要断气了,皇帝心中暗喜,脸上还偏要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你起来回话!好好的怎么会吐到昏迷不醒?李俭——你速速去太医院把方御医给朕叫过来!” “是!” 李俭一走,皇帝立刻问:“府上的大夫看过了吗?是什么问题?老九中间是不是还吃了什么东西?” “没有,王爷回府后就说身上不舒坦,王妃就把王爷送去了卧房,可没一会儿王爷就开始抽搐,趴在床边吐了好半天,吐到后面就只剩水了,恶臭扑鼻。” 于潇存着故意恶心他的心,怎么脏怎么说,怎么膈应怎么形容。 那叫一个详细啊,详细到皇帝就算没亲眼见到,眼前也迅速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连带着他也跟着反胃。 眼看着他脸都绿了,忍不住要开口打断的时候,于潇话锋一转:“王妃知道消息后立刻过去伺候王爷,大夫把脉也没看出个四五六,王妃都快急死了,也不敢随意给王爷用药,怕再相克,就冒着被处罚的风险,让卑职来请方御医。” 皇帝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了半天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难为她了。” 于潇扯了扯嘴角。 “皇上,方御医到了。”李俭带着方御医小跑而来。 方御医正准备给皇上行礼,皇上就摆摆手:“免礼,你赶紧去明王府看看老九怎么样了,他喝了你的药后呕吐不止,如今昏迷不醒,若是老九有个万一,你就提头来见!” 皇帝一甩袖子,愤怒非常。 方御医顾不上求饶,忙道:“老臣定会竭尽所能救治王爷。” “请方大人随卑职来!” …… 李俭和方御医跟着于潇出了宫,一顶轿子把人抬进了明王府后院。 兰霜早就在门口等着,见人来了,对后面跟着的李俭道:“还请公公在外稍候,王爷此时不便见人。” 不等李俭反对,兰霜直接上手把方御医拉进了卧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俭:“……” 王爷,请你自重53 方御医也有点懵,真的以为明王要死了,快步跑到床边,看着紧闭的床帐斥道:“这般密不透风的,病人怎么能好?” 说着也不等兰霜回答,他直接一把扯开了床帐,然后就和光着上身被扎的跟刺猬似的明王对上了眼。 方御医:“……” 他沉默片刻,磕磕巴巴的说:“您这几年没少锻炼?瞧着还是挺精壮的哈……” 明王:“……呵呵,过奖了。” 话音未落,方御医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猛地蹿了出去,又轻手轻脚的给床帐仔仔细细的掖好。 明王:“……” 兰霜慢悠悠走过来,看着方御医不自在的站在床边,哭笑不得,“看出来方御医确实关心王爷了,这般急切,也怨我,没提前和方御医通个信。” 方御医闻言连连摆手:“这怎么能怪王妃呢?是老臣没弄清楚,王爷这是……” 兰霜走到床边,压低声音和他说:“王爷宴席上喝了皇上赏的酒,回来之后就吐了一通。” 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透,就这么两句,方御医立刻明白了来龙去脉。 想起明王身上的银针,他笑道:“府中有高人在?” 兰霜笑着点点头,多的却没说:“此次请你来,是想帮我们演一出戏,一会儿叫李俭进来,你就这么说……” 俩人小声密谋片刻,明王在里面听得津津有味,不得不说他的小王妃鬼主意真的多。 机灵的可爱。 他躺在床上挺尸,下一刻床帐忽然又被人掀开了,兰霜在他脸上摸了摸,然后眼泪就下来了,落在他的锁骨上,“王爷啊,你怎么这么命苦?” 这哀哀戚戚的,不知道以为他已经没了。 明王差点没忍住破功,他闭上眼仔细听着房内的动静,听到开门声连忙装作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兰霜哭的更大声了,泪眼婆娑的问方御医:“大人,王爷这样还有救吗?” 方御医叹息一声,尾音幽幽,不用说也知道不太行了。 李俭差点没维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明王这就不行了? 方御医转身看他:“李公公,麻烦你多等一会儿了,我给王爷施针排毒,还需半个时辰。” 李俭闻言忙道:“不急不急,不看着王爷脱险,奴才回去也不好和皇上交代啊,皇上可急坏了!” 这话当然是说给兰霜听的,兰霜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她抽泣着直起身子,方御医又安慰她:“王爷身子本就不好,今儿是因为酒里有一味药和老臣之前开的药相冲了,好在王爷把东西吐出去了,没有损伤根本,虽耗损些元气,但还没到那一步,王妃暂时无须忧心。” 兰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如此,我倒也能安心几分了。” 说着她又哽咽起来,拿着帕子遮住了脸。 明王听着不免有些心疼,即使知道她是装的,还是会觉得心里难受,他更希望这些眼泪是在别的时候流。 李俭忙又劝慰起兰霜,说了一堆吉祥话,说的他口干舌燥,兰霜才勉为其难的收了眼泪。 半个时辰到了,方御医把明王身上的针拔了出来,虽然不是他施针,但这些穴位他都清楚,拔个针不成问题。 拔完他把银针放到一边,对兰霜说:“这些银针先放在府上,若是有需要,王妃也可找人给王爷施针。” “有劳方御医了。” “这几日王爷不能吃油腻之物,饮食以清淡滋补为主,按时喝药,必须戒酒,切不可再出纰漏,王爷的身子可禁不起折腾了。” 兰霜转头看了眼床上的人,低声道:“我都记下了。” 方御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带着李俭离开了。 回去之后,李俭和方御医如实的把这些话都说了一遍。 皇帝沉吟不语,良久才问:“方御医,你说是药里有一味和酒相冲?” 方御医打了个哆嗦,头伏的更低,“是,是药性相克了。”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朕知道了,你退下。” 方御医松口气,“是,老臣告退。” 看着方御医离开,李俭笑道:“这方御医真是个聪明人。” 皇帝不置可否,“明儿再从库房里拿一批药材送去明王府。” “是。” “还有,”皇帝气息沉沉,“明儿宣荣王入宫,朕倒是要好好的问问他,到底安得什么心?” …… 荣王此刻还在温柔乡里呢,一番云雨之后,他心满意足的搂着怀里的人,低声哄道:“你放心,如今王府里没有王妃,李氏的孩子生出来之后,就交给你抚养。” 算是褒奖她替自己出的主意。 荣王手在兰雨凝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 兰雨凝靠在他怀里,一脸餍足的春色,“都听王爷的,妾不过是有些羡慕罢了,妾自小就喜欢孩子,玉雪可爱的小团子,妾见了就移不开眼,若是妾能给王爷生一个就好了。” 荣王一只手下移贴在她的腹部,笑着说:“说不定已经有了呢?” 兰雨凝面露羞色:“王爷……” 荣王心猿意马,正准备再做点什么,门外小厮一个劲敲门:“王爷不好了,明王府出事了!” “哦?” 荣王一个翻身坐起,有点意外,兰雨凝也跟着坐了起来,俩人穿戴整齐之后就让小厮进来了。 小厮闻着房间里的味道,不敢抬头,看着脚尖语速极快的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荣王坐回椅子上,皱眉道:“他竟然如此能忍?” 说着他看向了兰雨凝,兰雨凝心里“咯噔”一下,忙道:“王爷,他既然是装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轻易翻船?” 荣王摆摆手让小厮退下,淡淡的问:“那你手里还有什么证据?” “妾……” 兰雨凝卡壳了,她前世和明王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来没关注过,等明王篡权成功的时候,她才发现明王是藏的最深的那个,但明王具体有什么势力,她还真的不清楚。 见她久久不言,荣王脸色沉了下来:“你不知道?” 兰雨凝心里发慌,口不择言:“兰霜一定知道!她是明王的王妃,明王极信任她!” 王爷,请你自重54 荣王皱眉:“兰霜?” 他眼前蓦地浮现出了言笑晏晏的美人,心里微动。 “她知道又如何?我难道还能把她绑来严刑拷打不成?” 荣王随口这么一说,倒是提醒兰雨凝了,她眼睛一亮,跪在地上双手搭在荣王的膝盖上,仰头反问:“为何不能?” 荣王一怔。 兰雨凝低声蛊惑:“王爷不也知道吗,兰霜大婚之日本想与人私奔,却忽然改了主意,这其中定有蹊跷,按照明王对外表现出来的性子,兰霜敢公然给他戴绿帽,他岂会容忍?怕是早就该杀了她,可兰霜毫发无损的活到了现在,甚至半点不见憔悴,这合理吗?” 兰雨凝咬了咬牙:“说不定就是她手里握着明王的什么把柄,或者明王十分信任她,这才放纵她至此,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从兰霜身上下手。” 荣王有些被说动了:“怎么下手?” “妾可以找个借口把兰霜骗出来,到时候王爷派人埋伏在暗处,一举把她拿下,严刑逼供,不怕她不招,只要她招了,不管真假,都给了皇上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除掉明王!” “解决了皇上的心腹大患,王爷当属头功,到时候,还愁皇上不会高看王爷一眼,还怕压不下太子吗?” 兰雨凝的轻柔的声音像是暗夜中的一条蛇,专门勾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最后两句搔到了荣王的痒处,他眸光一沉,勾起兰雨凝的下巴,看着她满是野心的眼睛,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说错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当属头功,此计若是能成,本王就奏请父皇,立你为王妃。” 兰雨凝心头一热,趴在了荣王的膝盖上,十分乖顺,“能为王爷分忧,是妾的荣幸。” 俩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天还没亮,就做起了白日梦。 …… 然而第二天一早,荣王就被皇帝叫进宫一顿斥责,说他无风起浪,无事生非,让他回府闭门思过。 荣王窝了一肚子火,但也不敢为自己辩驳,计划也不敢和皇上说,免得又没成,到时候皇上肯定更厌烦他,还是等成了再去邀功。 他出宫回府之后就去看怀孕的李氏,把满心期待的兰雨凝晾在了一边。 …… 外面的暗流涌动都影响不到明王府的两个人。 因为不用上朝,明王现在每天都抱着兰霜睡懒觉。 日上三竿了才恋恋不舍的起来。 兰霜无奈的摸了摸自己有些肿的嘴唇,“你这可真是,不开荤则已,一开荤恨不得把前面二十年的补回来。” “小心铁杵磨成针啊,王爷。” 兰霜摸索着拍了拍明王的脸。 明王捉住她的手咬了咬指尖,“到时候你就该哭了。” 兰霜:“我现在也很想哭。” 明王从胸腔里溢出一声沉闷的笑,往前挪了挪,贴在兰霜的背上轻声说:“还是留着等晚上再哭,大白天让人看见了不好。” 兰霜:“……” 听听,这是人话吗? 她无奈的动了动肩膀:“起来王爷,春宵苦短日高起,你想做昏君,我不想做妖妃啊。” 明王在她耳垂上轻轻的啄了一下,松开她坐了起来,长发自然在身前垂落,遮住一片欲色,他轻轻的挑了下眉:“那你想做什么?” 他翻身下床,去拿了干净的衣服来递给兰霜,自己站在床前穿了起来。 兰霜等他穿好了冲他勾勾手指,明王不解的低头:“嗯?” 兰霜坐在床边,被子堆在腰间,她伸手替明王整理了一下衣领,顺便在他耳边说:“我想做个无拘无束的闲云野鹤。” 明王一愣,直起身子后若有所思。 “对了,我觉得有些东西你可能用得上。” 兰霜不给他细想的机会,抓起衣服三两下穿好,起身走到外室取了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页东西。 明王跟过去,站在她身后垂眸看着,旋即睁大了眼睛:“这是……” “荣王贪污的罪证,你派人去一查便知,说不定还有惊喜。” 等纸上的墨干了,兰霜把纸对折好递给明王,笑的一脸纯良:“他们都主动出手了,我们不反击一下倒是显得我们无能,这些东西摆到皇帝的御案上,足以让荣王翻不了身。” 明王接过纸细细的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他还真是敢啊。”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 明王话说了一半猛地顿住,自己好像不该问的。 兰霜倒是不在意,她坦然的一摊手:“就像兰雨凝说的,我是个孤魂野鬼,知道的东西多一些也挺正常的?你怕吗?” 明王沉默的看着她,良久之后摇摇头,把兰霜拥入怀中,“不怕,我若是怕,就不会把你留下了,相反,你是孤魂野鬼更好,没有牵挂,就只有我,也只能有我。”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眼里闪过几分阴鸷之色。 兰霜倒是不在意,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心理上有点病很正常,只要不伤害自己,没关系,她可以慢慢帮他治好。 “好,只有你,抱松一点,我要喘不上气了。” 兰霜拍了拍明王的背,明王听话的松开手,低声道:“抱歉。” “没事,去做你该做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兰霜站起来给了明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明王恋恋不舍的去了书房,一个上午都在召集属下,调整计划。 …… 十一月初一是个阴天,灰蒙蒙的云层缀在天上,寒风呼啸着窜过大街小巷,仿佛一夜之间就入了冬。 第一声鸡叫响起的时候,窗外忽然飘起了雪花。 一道马蹄声骤然响起,顶着风雪直奔皇宫而去。 皇帝刚醒不久,就接到了加急密信,他看完气的不轻,直接把饭桌掀了。 “逆子!畜生!大逆不道!” 皇帝破口大骂,声音响彻空荡荡的寝殿。 外面伺候的人立刻跪了一地,李俭带头道:“皇上息怒!” “那个孽畜都要起兵造反了,你让朕如何息怒!” 皇帝双目赤红,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死呢,荣王就已经打起了兵权的主意! 他急促的喘息,结果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眼一翻晕了过去。 “皇上!” 李俭尖锐的喊声划破云霄,皇宫里霎时间乱作一团。 王爷,请你自重55 宫里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宫外,皇后回神想封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荣王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卧房里休息,睡得正香,梦里他正往金銮殿里走,马上要坐上龙椅了,忽然被人叫醒。 “王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荣王眼睁睁的看着龙椅在自己眼前化作泡影,气的不行,睁眼就给了叫醒自己的人一个耳光。 “啊!” 这一巴掌力气极大,他的亲信直接被抽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委屈的看着他,却又不敢说什么,爬起来跪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你叫魂似的?” 荣王恶狠狠的瞪着他,似乎他不说出个四五六,现在就要砍了他的脑袋。 亲信跪在地上说:“宫里传出消息,皇上晕倒了,现在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去了,还没醒。” “什么?”这下荣王是彻底清醒了,他直接从床上弹起来,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晕倒的?出什么事了?” 亲信说:“属下不知,宫里的眼线说,皇上接到了一封密信,然后就发了好大的火,再后来李俭就出去叫人了,至于信上写了什么,除了皇上和李俭,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荣王不知怎么的,眼皮子猛地跳了下,心里忽然浮起了不好的预感。 “除此之外,属下听说太子殿下已经进宫了。” 荣王眼珠子动了动,手脚一阵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没接到什么消息,应该和他没关系? 可现在他还被禁足府中,无诏不得入宫,万一父皇看见他不高兴,他的下场肯定更惨。 眼下竟然只能等。 荣王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亲信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就等着荣王的吩咐。 荣王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先静观其变,让宫里的探子再探听一下消息。” “是。”亲信领命去了。 然而荣王没想到,静观其变不过是坐以待毙。 …… 午时一刻,皇帝在太医院的全力救治下终于悠悠转醒,不幸中的万幸是皇帝只是急火攻心,没有中风,不然就麻烦了。 皇帝吐出淤血后,呼吸顺畅很多,他喝了药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说:“去——传朕旨意,荣王贪污受贿,意图谋反,勾结将领,大逆不道!咳咳咳……即刻派锦衣卫去……去捉拿荣王府一干人等,悉数下狱!给朕查!抗旨不遵者,就地格杀!” “是!” 李俭连忙领命去了。 皇帝这回是真的气狠了,锦衣卫杀气腾腾的冲到荣王府外,指挥使拔出绣春刀,手一挥:“前后左右,所有的门都给我堵住了,不许放过一个,皇上有命,全数拿下!” “是!” 锦衣卫瞬间把荣王府团团围住,指挥使上前一脚踹开了大门,不顾里面的人阻拦,直接带着人冲向卧房。 荣王接到消息匆匆出来,正好和指挥使走个照面,怒斥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谁给你们的胆子擅闯郡王府?!” 与此同时,他的那一群莺莺燕燕包括兰雨凝都被押了过来,后院里的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个个哭的梨花带雨,冲着荣王喊:“王爷!” “王爷救救奴家!” 兰雨凝挣开钳制她的锦衣卫,厉喝道:“放手!我自己会走!” 她提起裙摆想跑到荣王的身前,可还没靠近,雪亮的刀刃立刻横在了她的身前。 兰雨凝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后退。 “你——” 指挥使皮笑肉不笑的说:“抱歉啊王爷,侧妃娘娘,皇上有命,让属下来查抄荣王府,得罪了,王爷和侧妃若是不服,等进了大牢再和皇上伸冤。” 说完他眼神一凛,侧过脸吩咐道:“拿下!” 锦衣卫得令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荣王的手臂,荣王气的脸都红了,伸长了脖子喊:“本王做错了什么?父皇要如此对本王?” 指挥使不紧不慢的把刀收回,“哦,也没什么,贪污,谋反,不是什么大错,砍个头就能解决,不会牵连九族的,你放心。” 荣王:“……” 兰雨凝闻言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这怎么放心? 怎么会这样?前世荣王不是到了后面才被查出这些的吗?这一世怎么会这么快? 兰雨凝被押着往外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兰霜……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要害我!” 她忽然在人群里发起疯来,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呵~”一声轻笑,明明应该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但兰雨凝就是听到了。 她猛地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兰霜,一袭白衣鹤立鸡群,甚至连面纱都没戴一张。 她就那么隔着人群,眼含悲悯的看着自己。 这种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兰雨凝,她愈发疯狂的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兰霜!你来看我的笑话是?你满意了?我不会放过你的!兰霜!” 她声嘶力竭,声音响彻街头巷尾,百姓们议论纷纷。 锦衣卫指挥使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吵死了。” 他眸光微闪,对着手下比了个手势,手下立刻心领神会,拿了个布团团就把兰雨凝的嘴堵上了。 兰雨凝想吐出来,结果人家不知从哪儿弄来根绳子绑在了她的嘴上。 兰雨凝:“……” 她差点窒息的翻白眼,努力的用鼻子呼吸。 兰霜看着这一幕,视线落在了那位看起来有些阴鸷的指挥使脸上。 “888,这指挥使不会也是明王的人?” 888哗哗翻资料,“唔,是呢,明王当年救过他的命,这一点无人知晓,当年的指挥使还只是个小乞丐。” “难怪。” 兰霜若有所思,“我家王爷的手伸的真长啊。” 皇帝最信任的御医是明王的人,一手提拔的锦衣卫指挥使也是明王的人。 等到大家一起反的时候,皇帝的脸色想必一定很难看。 兰霜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笑的意味深长,“我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她最后再看了一眼荣王和兰雨凝,转身没入人群,回明王府了。 王爷,请你自重56 荣王府的戏看完了,兰霜开始期待接下来英国公府的反应,当年她出事,英国公府可是立刻就划清了界限,把她从族谱除名呢,如今,不知会不会为兰雨凝出面求情。 大雪早在午时就停了,兰霜踩着雪走回王府,就见明王坐在轮椅上等她。 见她回来,明王冲她伸出了手:“冷吗?” 兰霜把手递了上去,握住明王的,发现明王的手格外热,她疑惑的挑挑眉:“王爷的手很热。” 明王笑着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小手炉递给她:“刚让人准备的,拿着。” 兰霜接过,捧在手里,顿时舒服的呼了口气,白色的雾气随风飘散,兰霜睫毛颤了颤:“看戏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确实有些冷了。” “回屋,我刚沏了茶,尝尝?” 明王站起来,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牵着她进了卧房。 兰霜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忽然笑了下:“王爷如今越来越像个贤惠的妻子了。” 明王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眉梢轻扬:“哦?是吗?” 兰霜从这简单的几个字里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但她向来是个不安分的主,越是危险越是勾得她蠢蠢欲动。 她眼神里像是带了钩子,就这么轻轻的望过来,便勾住了明王心湖最深处的欲望。 他忽然伸手将人拥入自己的怀中抱紧,耳鬓厮磨。 亲昵的间隙里,他被欲念泡的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派人去英国公府盯着了,那边一有动静就会第一时间回来禀报,你且安心等着。” 兰霜轻轻抚着他的脸,莞尔道:“好。” 明王稍稍起身,与她额头相抵,低声说:“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你想做什么,也尽管去做,有我呢。” 兰霜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主动吻了上去,唇瓣相贴的时候,她含糊的说:“你也放心,我一样会帮你的。” …… 荣王一家下狱之后,皇帝就命锦衣卫连夜审问,第二天就拿到了全部的口供,就算荣王抵死不认,但他的那些手下可不全是硬骨头,锦衣卫折磨人的手段那是出了名的可怕,几乎没走几关,荣王的人就受不住全招了。 皇帝看着那些呈上来的口供,气的差点又厥过去,还是李俭在一边帮他顺气又喂他喝药,才撑住了。 铁证如山,也不用再审荣王了,皇帝直接下旨把荣王贬为庶人,三日后处斩。 一众妃嫔也跟着处斩,有身孕的那个在良妃和良妃母族的苦苦哀求之下才保住,判了流放。 但良妃也被打入了冷宫,终身不得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良妃的母族也受到牵连,被皇帝下旨查办,好在他们反应够快,率先处理了一批人,加上他们确实没怎么掺和荣王私底下的勾当,没有获罪,免了几个官之后,自请外放,一大家子直接离开京城回了祖地。 屹立多年的世家大族不会短时间被连根拔起,但衰败之象已显,湮灭在历史中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一点谁都明白,每个家族的掌舵人都有自己的考量,英国公也不例外,事情发生之后,他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夜,绞尽脑汁想办法把自己一家摘出去。 最后思来想去,也只有放弃兰雨凝这个女儿一条路可走。 他儿子马上就要入朝为官了,若是受此牵连,必然会被皇上不喜,本来他儿子就够蠢了,若是再被皇帝厌恶,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天际破晓之时,他起身做了最后的决定,让人去把兰雨凝从族谱上除名。 他让下人备车,入宫求见皇上。 英国公夫人被他关在后院里,不许她出去惹事。 他入宫倒是没有受到阻拦,一路到了皇帝的寝殿,他正了正衣冠,一进去就给皇帝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皇上,老臣有罪。” 皇帝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查抄荣王府的清单,淡淡的瞥了英国公一眼:“你何罪之有?” 英国公伏地不起,声音沉闷,“老臣不该把女儿嫁给荣王,老臣失察,但老臣并未与荣王同流合污,老臣已经第一时间除了兰雨凝的名字,从今往后,她与英国公府再无干系。” 他说的干脆,皇帝都笑了,有些浮肿的脸上神情意味深长,“你倒是够狠,之前不是还很喜欢这个女儿吗?” “若无大错,女儿便是女儿,若是犯了罪,就得断臂求生。老臣也是没办法,英国公府算上庶系旁支,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命都压在老臣身上,老臣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断送了他们的前途。” 面对一个刚愎自用的君主,半真半假的话,才能让他信服。 果不其然,皇帝听完他这一番话,脸色好了些,“朕知道你是忠心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行差踏错,朕很欣赏你的能力。” 英国公听了这话半点也不开心,他总觉得皇帝后面还有话。 等了片刻,就听皇帝叹息一声:“希望你日后也不会让朕失望,忠心不二的人,才能活得久,你说是吗?” “是,老臣明白,老臣眼里,从来只有皇上一人。” 皇帝脸上的笑意终于真了几分:“行了,朕不会因为一个没有血缘的女儿牵连英国公府,你退下,朕乏了。” “是,皇上保重龙体,老臣告退。” 英国公出门就松了口大气。 他看着逐渐晴起来的天,心情一阵轻松,刚才皇上就是在敲打他,因为荣王的事,皇上现在恨极了结党营私,若是他再站队,皇上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 英国公摇摇头,他只剩一个嫡子了,赌不起。 出宫后他打算好好的教育一下夫人,让她看清现实,别做出傻事,可一回府他就被脸肿的老高的管家拦下,说夫人以死相逼出门了。 英国公顿时眼前一黑。 他咬牙切齿的抓着管家的衣领问:“她去哪儿了?不是说了看住她吗?” 管家欲哭无泪,“国公爷啊,夫人她拿把剪刀架在脖子上,老奴拦着,她就要自尽给老奴看啊!老奴……老奴不敢赌啊!” “她到底去哪儿了?说!”英国公青筋直跳。 管家迟疑道:“她……她好像说要去找明王妃……” 王爷,请你自重57 “兰霜,你出来!你给我出来!你妹妹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你给我说清楚!” 英国公夫人带着两个丫鬟气势汹汹的冲到了明王府门口就被侍卫拦下了,侍卫不许她们进去,英国公夫人就开始破口大骂。 声音尖锐高亢,听得人头皮发麻,路过的百姓们皆驻足观看。 对着她们三人指指点点,英国公夫人却完全不在乎,硬是要往里冲。 侍卫又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只能出个人进去禀报明王和兰霜。 “去叫兰霜出来,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英国公夫人的发髻在刚才的挣扎中已经弄乱了,珠钗也掉了一地,看起来疯疯癫癫,半点不见往日的贵气。 “这里是亲王府,不是英国公府,还请你慎言。” 侍卫冷脸看着她,寸步不让。 英国公夫人冷笑连连,“那又如何?我是明王妃的母亲,我生了她,你们还敢拿我怎么样?” “你——”侍卫也是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一时间接不上话。 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夫人说话向来是理不直气也壮吗?若是我没记错,我已经和英国公府断绝关系了?官府那边过了文书的,怎么,夫人这就忘了?” 兰霜清亮带着笑意的声音自门内响起,英国公夫人立刻抬头去看,就见她穿着浅粉色短褂,下罩没腕同色棉裙,而外面罩了件银白色的狐裘披风。 看起来清新素雅,俏丽可人。 她扶着碧青的手缓缓跨过门槛,居高临下的对上她的视线,英国公夫人愣了好一会儿,像是不认识眼前人似的。 “兰……兰霜?” 不过几月不见,她和在回门那时候又大不相同了。 整个人丰盈了不少,皮肤细腻红润,看着就很健康,眼神平和淡漠,往那一站,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都是上位者的贵气。 兰霜弯唇一笑:“怎么?夫人不认得我了?那还上门闹什么?” “你……你说,雨凝临走前大喊你的名字是几个意思?是不是你设计陷害她?” 英国公夫人刚开口的时候底气还有些不足,可是越往后越理直气壮,“是你自己放弃了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到头来却还要嫉妒雨凝,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心胸狭隘的女儿!” 她痛斥兰霜,声泪俱下,看起来好不可怜。 周围的百姓这次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戏。 脸被打多了,总会长记性的,何况,英国公夫人的话也站不住脚。 兰霜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笑了起来:“夫人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高明。” 她一脸天真的拍了拍手,“我要是有你们这么厚的脸皮就好了,也不会被你们逼得有家不能回,还和亲生父母恩断义绝。” “你!你什么意思?是我逼你走的?啊?难道不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英国公夫人上前一步,怒目而视。 兰霜拨了拨手炉套的穗子,“不然呢?你现在想起我是亲生女儿了?在我这撒泼,控诉我这些,不如直接点,你是想让我去向皇上求情,放过兰雨凝?” 她不想和英国公夫人在这儿掰扯那些没味的话,翻过来倒过去,谁欠谁,谁不欠谁,说的她都恶心了,这种猪油蒙心的人才听不进去。 何必与她浪费口舌,不如戳破她的美梦,让她看清现实。 被戳中心事,英国公夫人脸上闪过了片刻的不自然,随后想起兰雨凝,又硬气起来,“是,我想让你去求求情,好歹那也是你妹妹,你有什么气,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们来,不要拿你妹妹撒气!” “就算……就算娘求你了!” 说着她心一横,就要跪下。 她以为兰霜碍于这么多人看着,肯定会躲,会扶自己一把,毕竟人活着还是得要面子的,然而她跪下半晌,兰霜硬是一动不动。 英国公夫人:“?” 周围人也不由得诧异的看向兰霜。 兰霜站的笔直,寸步不让,嘴角含笑,朗声道:“你我已不是母女关系,按理你确实得向我行跪拜大礼,这一礼,我受之无愧,当得起。” “你!”英国公夫人气的脸都红了,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兰霜,眼里满是恨意。 兰霜唇边的笑意散去,冷下脸来,“你在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就因为我不肯去救你那抱来的女儿?” “好,那我问你,是我唆使荣王贪污受贿的?” “是我让荣王勾结官员结党营私的?” “还是说那些将领是我出钱让荣王收买的?” “嗯?”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在英国公夫人的脸上,砸的她嘴唇颤抖,无地自容。 兰霜一拂袖,冷声道:“兰雨凝嫁给荣王,是你们的决定,与我无关,她如今入狱,也是受荣王牵连,你有功夫在我这撒泼,你去进宫求见皇后啊,我说话难道有皇后管用?”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稍显恶意的笑容,“还是说你根本不敢入宫,你明知道木已成舟不会更改,才想着找我这个软柿子捏一下试试?” 话音落下,英国公夫人脸色彻底白了。 周围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对着英国公夫人指指点点。 “我最后再说一遍,你听清楚了,我与英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从今往后,不论我结果如何,都不会牵连你们,你们也别想再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上一次我已经把恩情还过了,你要是不懂,就去问问英国公,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兰霜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转身往府内走,英国公夫人双目赤红,看着兰霜的背影,忽然大喝一声:“兰霜,我杀了你个白眼狼!” 她忽然暴起,从袖子里拔出剪子就冲向了兰霜。 “王妃小心!” 碧青下意识挡在兰霜身前,兰霜一把推开碧青:“让开!” 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英国公夫人的手腕,眼神发狠,一个用力把她手往后一掰。 “啊啊啊啊——” 英国公夫人吃痛,手上力道一松,剪子脱手,被兰霜眼疾手快的接住,狠狠甩进了一边的雪地里。 剪子没进雪里,上边的手柄还在轻颤。 王爷,请你自重58 被推到一边的碧青没站住,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看着扎进雪里的剪子,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对周围的侍卫喊:“还愣着干什么?拦住她!别让她伤了王妃!” 侍卫们回过神来连忙围上去拽着英国公夫人的胳膊往后拖,这个时候顾不上尊卑有别了。 兰霜冷冷的甩开英国公夫人的手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已近疯癫的脸,“把人送回英国公府,让英国公看紧她,我瞧着她有些失心疯了,以后没事就别放出来了,伤了我事小,若是伤了皇上皇后,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你才疯了!唔唔唔——” 侍卫见她又要出言不逊,连忙捂住她的嘴拖着往外走。 英国公匆匆赶来正好听到了兰霜的那番话,“王妃所言甚是。” 他高呼一声,带来的家仆驱散了围观的人群,英国公沉着脸大步而来,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发髻散乱、眼眶赤红的夫人,嫌弃的皱了皱眉,“丢人现眼。” 英国公夫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气的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辩驳,谁料英国公只看了那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对着后面的家仆挥了挥手:“来人,把夫人送回府,即日起夫人的院子封了,不许她随意外出走动,直到养好病为止。” 这就相当于是无期软禁了。 英国公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可英国公却对兰霜行礼,“是臣管教无方,才让内子犯下此等大错,但请王妃念在她年迈又不清醒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 兰霜冷眼看着他,这男人能稳坐国公之位不是没有道理的,足够理智,权衡利弊是把好手,这个时候也知道怎么说最有利,绝口不提他是自己生父的事。 兰霜轻轻颔首,“不清醒是病,得好好治治,国公多上点心,既然没有真的伤到人,就算了,我也不想追究,但明王府,不欢迎她,日后不许她踏入半步。” “是,老臣明白,王妃放心。” “去。” 兰霜摆摆手,英国公躬身退下,转身就变了脸。 他阴鸷的看向了自己的马车,挟着一身火气上去。 碧青从地上爬起来,把那把剪子拔出来,伸手摸了摸刃,“嘶,这么锋利,她是真的疯了吗?居然拿这个刺杀王妃?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就能这么狠?” 兰霜收回视线,转身往府内走,声音随风飘来:“不是为人父母就能尽到父母责任的,也不是没有血缘感情就会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微妙而不讲道理的。” “有人一见如故,有人白首如新,谁知道呢?” 兰霜轻轻一笑,漠然又嘲讽。 888担忧的问:“宿主,你没事?我检测到你的情绪波动很大,现在很低落啊。” 兰霜打起精神:“没事,不是我难受,是原主的那一口气,在英国公夫人拿着剪刀刺过来的时候,受原主影响,那一刻我的心特别疼,像是被人扔在地上反复踩踏,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我觉得原主应该是彻底心死了。” “前一世,原主也是这么苦苦哀求的,可英国公府的大门始终紧闭,如果门开了……”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来,兰霜脚步微顿,抬起头,一片雪刚好落进了她的右眼里,瞬间融化,变成一滴水,沿着兰霜的眼角流下。 888补上了她的话:“要是门开了,估计英国公夫人也是一样的冷漠?” 兰霜扯了扯唇:“嗯。” 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那股憋闷的感觉就这么散了出去。 “兰霜。” 有人唤了她一声,兰霜回眸看去,就见明王从院子另一侧缓缓走来,撑着把绘红梅的油纸伞,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他笑着伸手轻轻的拂去兰霜发上的雪,“她来闹了?这回死心了?” 兰霜挑眉:“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 明王莞尔:“怎么会呢?” 兰霜看着他止不住的笑意没说话。 明王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是有一点。” 兰霜:“???” 看着她疑惑不解的眼神,明王把手中的伞递给了她,然后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往前走说:“不是因为她伤害你而高兴,我是觉得,见了她这般模样,你应该是能彻底死了心,你的亲人并不是亲人,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他们会背叛你,我不会,所以,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有我,且只有我。” 明王轻笑一声:“这话说出来可能会有些偏执霸道,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也因此而觉得快慰,我不希望你的情绪会被其他无关紧要的人牵动,好吗?” 兰霜沉默的走了一会儿,在上台阶的时候,她先一步在上级台阶站定,随后转过身来,松开了手里的伞。 明王一愣,正准备伸手去接,兰霜忽然双手捧住他的脸,俯身吻了下去。 唇齿相贴的瞬间,兰霜轻声说:“你可以再霸道一点,我还承受得住。” 明王眸光骤然一沉,像是被激出了野性的狼,他幽幽的盯着兰霜,猛地抬手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这是你说的,哭着反悔也没用。” 兰霜环住他的脖子,看着满园落雪,红梅初绽,心一点点平静下来,“不反悔,我这人做了就不后悔。” “纵使错了,也无所谓。” …… 屋外落雪如吹絮,寒风过境,屋内情起如潮涨,春风拂面。 而大牢里的兰雨凝,只能窝在墙角,随着老鼠的乱窜而吱哇乱叫。 看守她的狱卒都不耐烦了,摇摇头翻了个白眼。 旁边关着一牢房的小妾,平时争得头破血流,这儿竟然也能抱头痛哭了。 “我要见父皇,让我见父皇!” 荣王还在喊冤,锦衣卫的指挥使走进来阴恻恻的笑了一声,用刀柄敲了敲牢门的铁栅栏,“闭嘴,别嚷嚷了,还父皇?你现在已经是庶人了,那两个字,你不配叫了。” “你!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个小小锦衣卫指挥使,竟然也敢嘲笑于我?” 兰雨凝隔着一堵墙,听着荣王的嘶吼,扯了扯自己干燥起皮的嘴唇。 王爷,请你自重59 锦衣卫指挥使只是懒懒的看了荣王一眼,“瞅瞅你现在的德行,披头散发,浑身恶臭,哪还有半点王爷的模样?我就算再不济,起码还比你干净,我劝你老实点,死前还能痛快些,不然断头饭你都吃不上。” 说着,他漫步来到兰雨凝的牢房前,兰雨凝靠在墙角看他,做好了被他嘲讽的准备,谁知这人只是看她一眼就摇摇头:“啧啧啧,你可真会找地方,你屁股底下就是老鼠洞,难怪这些老鼠满地乱窜,你把人家门堵死了!” 兰雨凝:“……” 她猛地尖叫一声弹了起来。 指挥使嗤笑一声就准备往前走,兰雨凝忙扑过来抓着铁杆说:“等等!我要见一个人!” 指挥使挑挑眉:“你以为你是谁?现在还能提要求呢?” 兰雨凝一噎,“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求求你,帮我传个信!皇上一定会想知道的!” 指挥使转过身来上下打量她,“你?你能知道什么?” 兰雨凝见他不信,咬咬牙压低声音道:“和明王妃有关,关乎社稷,非比寻常,我必须要亲自见了皇上才能说。” 指挥使眯了眯眼:“你这么说谁不会?我还能随便编一句呢?到时候皇上问起具体的来我说不出,受罚的不还是我?你糊弄三岁小孩呢?” 说着他冷哼一声,提步便要走。 “等等!我可以告诉你一句。” 兰雨凝急忙叫住指挥使,等他看过来的时候,兰雨凝小声说:“明王妃和明王在密谋造反,现在的明王妃不是以前的明王妃了,被调包了。” 指挥使一愣,随即正色问:“谋反一事非同小可,你确定?” 兰雨凝见他有些信了,忙点头:“千真万确,我马上就是要死的人了,骗你有什么好处?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信我这一次。” 指挥使沉默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就帮你传个话,但在此之前,你不可再对旁人提起这件事。” 兰雨凝颔首:“我明白。” 指挥使给了两个守门的狱卒一个眼神,狱卒轻微的点点头。 指挥使这才离开。 等他走的没影了,兰雨凝才虚脱一般贴着栏杆滑了下去,坐在地上。 她按了按自己心口的位置,小声道:“兰霜,我要死了,你也别想好过,既然你非拦我的路,那咱们就一起死!” 她咬紧了牙关,眼里满是恨意。 可她却忘了,最开始,是她先踩着兰霜上位的。 …… 兰雨凝在狱中等了整整一夜,天都亮了,她也没等到皇帝的传唤,却见到了一个最不想见的人。 “听说你要和皇上告密?兰雨凝,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兰霜只身前来,身姿笔挺的站在牢房外,昏暗的烛火落在她的狐裘上,镀了一层温暖的光,衬得她面白如玉,细腻如瓷。 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满脸脏污。 兰雨凝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自惭形秽”。 然而这种感觉只维持了那么眨眼的功夫,她从地上爬起来,扑到门口,恶狠狠的问:“怎么是你?” 兰霜莞尔:“你觉得呢?” 兰雨凝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连连倒退,“是……是你?不对,是明王!那指挥使是明王的?” 兰霜:“唔,还不算太蠢,可惜你的聪明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兰雨凝看向周围:“来人!来人啊!” 她喊了几声,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牢房里,隐隐有回声传来,显得越发凄凉可怖。 “别喊了,我既然会站在这儿,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会儿牢里一个狱卒都没有,就连你的前后左右,那些牢房里的人都睡得很死。” 兰雨凝一怔,“你在饭里下药了?” 她昨天因为太激动,都没注意晚上的饭。 兰霜不置可否,“死到临头了,你还惦记着坑我一把,我是不是该夸你始终如一呢?” 兰雨凝后槽牙咬的“咯咯”响,“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不该恨你吗?我都要死了,你凭什么坐享荣华富贵?” “凭什么!” 她猛地扑到栏杆上,伸手想去扯兰霜的衣袖,兰霜不紧不慢的退后一步,兰雨凝的手指就差那么一点,却怎么都够不到,气的她眼都红了。 兰霜嗤笑道:“凭什么?凭你心思不正,为了自己好过,就陷害我。我与柳浪相识,就是你一手策划,你知道明王将来贵不可言,所以就想取我而代之,这便也罢了,你若是给我一笔钱,好好安顿我,我也不会对你出手,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想斩草除根。” “兰雨凝,人心不足蛇吞象,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是你咎由自取,你扪心自问,我可曾主动害过你?” 兰霜眼神锐利的盯着兰雨凝的脸。 兰雨凝沉默片刻,缓缓的眨了眨眼。 “……是,是我先害你的,那又如何?我自幼在国公府长大,才情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你呢?不过是乡野长大的丫头,如何能做未来的皇后?我却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我不甘心!” 兰雨凝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 兰霜怜悯的看着她:“你真是被惯坏了,你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都得按照你的心意来吗?你占了身份的好处,享了十几年的福,就得还回来,这很公平,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她笑着抚了抚自己的鬓发,“可惜上苍悯恤众生,给你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奈何你不争气啊,自作孽不可活,你若是不这么贪婪,好好做你的大小姐,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兰雨凝憎恨的瞪着她,“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兰霜,你看够了吗?” “你误会了,我是来送你一程的。”兰霜轻叹一声:“你不知道,在你入狱后,英国公夫人去找我了。” “什么?”兰雨凝愕然的看着她。 兰霜微微一笑:“她求我给你求情,救你一命,我拒绝了。” 兰雨凝脸色一变:“你——” “你说,她一个堂堂诰命夫人,明明可以入宫求皇后,求皇上开恩,偏生不肯来,反而找到我头上,其实她救你的心,也不怎么诚嘛,十几年的母女情分也不过如此。” 兰霜眼神逐渐淡漠下来,“还有你的好父亲,为了家族的颜面,已经把你从族谱里划出去了,还府门紧闭,不许其他人出去为你求情,啧啧啧,这剧情,你是否觉得似曾相识?” 王爷,请你自重60 兰雨凝心头像是被人重重的拿着大锤砸了一遍,“嗡”的一声,耳鸣眼花,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已经聋了,可兰霜的声音却还是在不断的传来。 “当初,兰霜也是被你害到如此地步的,那时她苦苦哀求,你们可曾看过她一眼?” 兰霜微微俯身,声音空灵飘忽,配上这阴恻恻的牢房,吓得兰雨凝鸡皮疙瘩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冒。 她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却好像忽然不认识她了一样:“你在说什么?” 兰霜直起身子,轻笑一声:“没什么,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就在这儿享受一下最后的时光。” “来生,别再做恶了,不然还会遇到我的哦。” 兰雨凝呼吸一窒:“你到底是谁?” 兰霜转身走入黑暗中,雪白的狐裘上反射出了一点油灯的余晖,她的声音渐行渐远,却又清晰可闻:“我啊,就是来偿还因果的。” “因果……” 兰雨凝力气一卸,跌坐在地上,目光空茫。 …… 这三天,京都上空愁云惨雾,不见天日,百姓们生活倒是没受到多少影响,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换了一波又一波。 到了行刑当天,百姓们一早就去围观,官府派人来维持秩序,把他们拦在行刑台外十步远的地方,直到荣王一干人被押上来,原本还算有秩序的百姓们瞬间骚动起来。 昔日锦衣华服不可一世的荣王,此时穿着一身白麻衣,戴着枷锁脚铐,被衙役压着往行刑台上走,后面跟着的正是他刚过门没多久的侧妃,以及后面一大堆莺莺燕燕。 “哎呀,这些美人也太可怜了,什么都没做,还要被砍头。” “你怎么这么单纯啊?什么都没做?荣王的那些赃款没花在她们身上?” 百姓们凑在一起讨论,其中一个人冷笑着说:“当年我哥哥因为冲撞了荣王的美人,就被打断了腿赶出了荣王府,我们想报官,但被她们威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如今风水轮流转,我哥还得感谢他们把他从荣王府踢出来,不然现在就不只是断了一双腿了。” “啊?这么狠啊?” “何止啊!我还听说,有些小官初来乍到没有门路,就给荣王送美人,先孝敬美人,再靠美人孝敬荣王,反正一层层下来,谁都得退层皮,所以说,她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肃静!” 上面的监斩官喊了一嗓子,百姓们议论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念了荣王的罪状,什么贪污受贿,欺男霸女,结党营私甚至还有走私。 百姓们听完都瞪大了眼睛,最后一条念完,群情激奋,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荣王淹了。 兰雨凝跪在他身边,心如死灰。 她垂眸看着地面,其实在来之前,她还心存侥幸,想着到了这儿她大喊一声把兰霜和明王的秘密抖落出来,还能拉他们下水。 谁知今早起来她就被灌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她就是个哑巴。 监斩官最后一声令下,扔下木牌:“时辰已到,行刑!” “铛”的一声木牌落地,站在他们身后的刽子手拔出木板,挥刀砍了下去。 “嚓”的一声,鲜血飞溅,一排头齐刷刷的落在地上。 百姓们顿时屏住了呼吸。 也就在这一刻,天上的乌云忽然散开,一道金光正正好破云而出,照在了下面看戏的百姓们身上。 准确的说是混在百姓后面的兰霜身上。 兰霜这次戴了个斗笠,遮住了自己的脸,在阳光落下的一刹那,她心里最后一口郁气吐出,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与此同时她听到有人在她耳畔轻声说:“谢谢,我无憾了。” 兰霜长睫微颤,旋即微笑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如今因果已了,你可以安心去投胎了。” “嗯。” 一道白色的轻烟随风飘散,消失在天际。 888兴奋的算了起来:“亲爱的宿主,你的任务完成啦!女配的怨念值已经彻底消除,你的积分也累积到了……嗯,等我算一下……” 过了大约两秒,888拍手道:“积分余额九十点,都是你的了~” 兰霜也有些高兴,她走出人群,边走边问:“兑换一颗解百毒的丹药,要花多少积分?” 888眉飞色舞的介绍:“宿主你可问对人了,我们的解毒丹不仅可以解百毒,还可以强身健体,最重要的是,它不要九九八,也不要八八八,只要八十八!八十八啊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八十八就可以把高级解毒丹带回家,你还在犹豫什么?心动不……” 兰霜感觉自己太阳穴一蹦一蹦的,她咬牙道:“好了,闭嘴,我不想听你推销,八十八自己扣,解毒丹给我。” “好的呦,积分扣除八十八,兑换解毒丹一颗,余额二。” 兰霜:“……” 后面那个数就不用说了,也没什么用。 很快她就感觉自己的掌心里多了个小盒子。 她举起来一看,古色古香的小盒子上有个精致的小搭扣,没锁,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用手指轻轻一拨,盖子就开了,里面躺着一颗深棕色的药丸,龙眼大小。 她稍稍凑近一些,还能闻到淡淡的清苦味道。 “要怎么吃?直接用水送服就行吗?”兰霜盖上盖子,小心的收进了袖袋里。 888:“是的,要空腹吃,因为提前吃饭到时候会吐出来,不如不吃,而且吃完一个时辰之内不能喝水,等吐不出来什么了,才能喝,这个时候就可以吃东西垫垫肚子了,如果他还醒着的话。” 兰霜闻言皱起了眉:“有什么后遗症吗?” 888:“后遗症没有,就是吃的时候痛苦,之后睡一觉就好了。” “好,我记住了。” 兰霜揣着盒子回了王府,打算先不给他解毒,因为他接下来很忙,没法安心的睡觉。 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再给他个惊喜。 王爷,请你自重61 荣王被斩首后,老皇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没了之后还是会有点难受。 然而很快他就顾不上伤春悲秋了,李俭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外面跑进来:“皇上,不好了!明王要不行了!” “什么?”皇帝正端了茶盏想喝一口茶,结果听到这一声,吓得手一抖,滚烫的热茶泼了他一身。 李俭惊呼一声,随后赶忙拿帕子给他擦龙袍:“皇上啊,没烫到?” “没,别管这些了,你刚才说什么?明王不行了?怎么忽然就不行了?谁来报的信?” 皇上揪着李俭的衣领问,眼珠子都因为太激动而往外凸。 李俭有点怂,他缩了缩脖子说:“是明王妃派明王的侍卫来报信的,说明王妃都快哭晕过去了,请皇上去看看,多派几个御医。” “啊……”皇帝松开了他的衣领,怔怔的退后一步。 李俭小心翼翼的觑着他的脸色:“皇上,要去吗?” 皇帝沉声道:“当然要去!” 说着他就想往外走,然而走了没两步,他又顿住了,吩咐道:“你让方御医先带人去看看,然后回来禀报。” 李俭眼珠子一转明白了,皇上这还是不太放心,“是,老奴这就去。” 李俭带着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去了明王府,浩浩荡荡的,很快引起了各方注意,所有人都在等。 兰霜出来接人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哭的不行了,眼睛肿的像核桃,手控制不住的发抖,李俭看了一眼破旧不忍:“王妃莫急,先让方御医看看。” 兰霜哽咽到不能言语,转头就扑到了碧青的怀里哭了起来。 于恒叹息一声,红着眼眶道:“请李公公和方御医进去。” 李俭连连点头:“方御医请——” 方御医进去之后就见明王躺在床上,雪白的里衣前襟上斑斑点点的全是血渍,地上还有没收拾干净的痕迹,他忙上前握住明王的手腕把脉,另一只手还去扒他的眼皮。 李俭后一步进来,看的心惊肉跳,屋里的血腥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难闻的让人胸闷。 方御医把完这边又换那边,眉头越皱越紧,随即转头对外面的于恒道:“取银针来!” “是!” 于恒取了银针和烈酒还有干净的水和帕子送来,在床头的柜子上摆了一排,方御医一言不发的拈起银针先在灯上烤了烤,然后按着几个大穴刺了进去。 李俭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感觉他比方御医都紧张,等方御医施完针,明王忽然就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眼珠在眼皮下一阵乱转。 “这……这是怎么了?” 李俭颤声问,方御医看他一眼摇摇头:“算了,去请皇上,或许还能赶上见明王最后一面。” 李俭倒吸一口凉气,转头去看于恒他们,兰霜刚直起身子,又哭的不行了。 眼看着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晕过去,李俭忙道:“老奴这就去请皇上过来!” 他小跑着出了王府,上了轿子催促道:“快点!再快点!” …… 皇帝自打李俭走了,两个眼皮就不停的跳,你方唱罢我登场,跳的他一阵心烦意乱根本坐不住,就站起来在殿内来回走。 “怎么还不回来?” 皇帝咬紧了后槽牙。 “皇上!皇上!” 听到李俭的声音,皇帝眼睛一亮,立刻转身向着殿门的方向走去,李俭从轿子上下来,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疼的他龇牙咧嘴,但还是赶紧爬了起来。 皇帝等不及,从台阶上下来:“怎么样?方御医怎么说?” “回皇上,明王是真不行了,方御医给他施完针就让奴才赶紧来请皇上,说或许还能见明王最后一面。” “真的不行了?”皇帝都不知道自己问出这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李俭重重一点头,“是啊,皇上没看到,明王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晕过去,两个眼睛核桃似的,奴才一进去,屋里全是血腥味,明王的衣服上一块块的都是血。” 听他这么说,皇帝沉默片刻,嘴角抽搐似的扯了一下,“……行,那朕就去看看他,摆驾明王府!” “是!” …… 明王府一片愁云惨雾,御医们想上前,去被兰霜拦下了,她擦了擦眼泪说:“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王爷回天乏术,就不劳烦诸位了,等皇上来,让他们兄弟见最后一面,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你们一窝蜂进去,怕是会让王爷更难受。” “这……” 诸位御医一听,迟疑了,方御医出来看了他们一眼说:“我的医术诸位还信不过吗?”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你的医术要是不行,那我们就更拿不出手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进去了。” 御医们被劝住,等在了台阶下。 兰霜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头不经意的看了眼角落里站着的于潇。 于潇躲在廊柱后,对她比了个手势,示意一切准备就绪。 兰霜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她抬眼看向院外的方向,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某只鳖自己爬进来了。 一片寂静中,忽然有人高喝一声:“皇上驾到——” 兰霜眼睛顿时一亮,鳖来了! 李俭带着一群宫人在前面开路,随后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大步而来,他皱着眉,见众人要行礼,立刻摆摆手:“免礼。” “如何了?”他走到近前问兰霜。 兰霜指了指卧房的方向呜咽了一声:“方御医又进去了,皇上……皇上进去看看,王爷就等着你呢。” 闻言皇帝心头一喜,点点头:“朕这就去看看他。” 他快步入内,口中还急切的喊着:“老九!皇兄来看你了!” 兰霜不紧不慢的跟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屋内的皇帝浑然未觉,他走到床边,方御医立刻退开,“皇上。” “老九……” 皇帝俯身看着双目紧闭的明王,正准备说点什么呢,明王忽然睁开了眼睛,冲他笑了起来:“皇兄,你可真是让臣弟好等啊。” 皇帝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 他意识到不对,拔腿就想往外跑,结果被上来的兰霜一脚踹在了腰上,踹回了床边。 “跑什么?话还没说完呢。”兰霜笑眯眯的看着他。 王爷,请你自重62 皇帝没想到兰霜一个弱女子也这么大力气,一脚踹得他跌坐在脚榻旁起不来,他一只手扶着床沿想站起来,李俭见状忙扯嗓子喊:“来人!救驾!明王造反了——” 兰霜瞥他一眼,双臂环抱歪了歪头:“叫,叫破喉咙也没用的。” 李俭瞪大了眼睛,眼见着兰霜要往床边去,犹豫片刻还是扑过去挡在了皇帝身前,“皇上小心!” 皇帝翻了个白眼,你把我挡住了,我还怎么跑,你个蠢蛋! 明王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衣襟大敞,露出了一大片光洁的胸膛,上面一根针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拔的。 “皇兄,你怕什么?我都成废人了,你怎么还这么怕我?” 他一语双关的说,眼睛阴郁中带着几分异样的光彩。 “你……你想做什么?老九,朕待你不薄,你装病把朕引到此处,是想杀了朕篡位吗?” 他色厉内荏的喊着,可飘忽的眼神已经说出了他的心虚。 兰霜抚掌而笑:“死到临头了皇上还不忘演兄弟情深的戏码,好敬业啊。” 888赞同的点点头:“嗯,和宫里那位烂片皇后有的一拼,可以组个组合出道了。” 兰霜来了兴致:“哦?什么组合?” 888认真的说:“比比谁更烂。” 兰霜又笑了一声,惹来皇帝的冷眼一记,她耸耸肩,对888说:“好了,不要打岔,不然容易破坏氛围,接下来你好好看戏就行。” “好。”888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无知妇人!就会搬弄是非!” 皇帝不敢对着明王发太大的火,还在试探的边缘,就把气都撒在了看起来是软柿子的兰霜身上,完全忘了是谁一脚踹的他直不起腰的。 明王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没等兰霜做什么,他一把扼住皇帝的脖子,单手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声音冷如腊月寒风,“我的王妃,轮不到你来教训,你也配说她的不是?” 窒息感不断加剧,皇帝脸涨的通红,双手努力去掰明王的手,可明王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你……你……咳咳咳——呕!” 脖子处的压力让皇帝一阵反胃,忍不住想吐。 明王眼神一凛,嫌弃的把他甩了出去。 “砰——” “啊!” “皇上!” 那么老大一坨,被明王单手抡了出去不说,还撞倒了外间的屏风,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头不小心磕在一处柜子角上,破了个洞,血哗哗淌,糊了他一脸。 李俭吓得魂都没了,手脚并用的躬着身子跑过去,因为太着急,腰都没直起来。 兰霜皱眉让开一步,这什么奇行种? 明王从床上站起来,赤足走到兰霜身边,兰霜侧头看他一眼,握了握他的手:“去。” 明王轻轻颔首:“一会儿站远点,别溅你一身血,脏。” 兰霜莞尔:“嗯。” 明王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了皇帝面前,李俭吓得抖若筛糠,抱着皇帝的胳膊就拖着往外走。 “皇上,老奴这就带你出去,你撑住啊!” 皇帝捂住自己的额头,疼的脸都白了,他死死的盯着明王,终于装不下去,露出了自己凶恶的本性,“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韬光养晦,真能忍啊!” “彼此彼此,你对我恨之入骨,不也忍了这么多年没动手杀我吗?现在后悔了吗?” 明王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是啊,朕后悔了,早知如此,朕就不该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让他一杯毒酒了结了你这畜生最好!” 他掐着李俭的手臂勉强站了起来,李俭疼的五官扭曲,却没敢吭声。 皇帝边说边往门口的方向挪,还警惕的盯着明王,可明王和兰霜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这让他们倍感侮辱,仿佛他们就是两个玩物一般。 李俭摸到了门,心中一喜,趁着明王没过来,忙一把拉开了门,大喊一声:“皇上快走!” 皇帝这个时候反应倒是快了,半点不带犹豫的跑了出去,然而刚迈出一只脚,一柄剑就顶在了他的眉心,剑身寒光湛湛,没用力,他的额头就已经被割破了一道细长的小口。 一条血线蜿蜒顺着他的鼻梁滑了下去,看起来颇为滑稽可笑。 他眼珠往中间并拢,看着剑身,直接成了斗鸡眼,持剑的人都忍不住笑了下,“皇上,你还想往哪儿去呢?想找人救驾?” 他步步紧逼,皇帝便害怕的步步后退,又退回了卧房。 透过于潇身影的缝隙,皇帝看到外面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他带来的亲卫所剩无几,院子里兵甲森森,立着的都是明王的人。 皇帝这一瞬间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眼前一黑,心道完了。 吾命休矣啊! 皇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于潇却收起了剑,恭敬的冲着明王和兰霜行礼:“王爷,王妃,王府内外一百三十人,死四十五,其余人已降。” “降?怎么会降?怎么能降!” 皇帝一口老血梗在喉头,气的眼都红了。 于潇瞥他一眼:“大军入城,不降便杀。” 皇帝:“……” 李俭吓软了腿,顺着门板滑了下去,“完了……” 明王这才出声:“你刚才说当年就不该为我求情,呵——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死鸭子嘴硬,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母妃的冤案就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吗?” 明王揪着皇帝的衣领把人狠狠的砸在门板上,皇帝痛呼一声,嗓子里呼呼直喘。 “你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给我下毒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了。” 明王说着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战场上没能要了我的命,只废了我的腿,你不甘心,借着求情的机会彰显自己的宽宏仁慈,让先帝以为你与我真的手足情深,你趁此机会在我的药里动手脚,送来的药材里藏着毒。” 一桩桩一件件,明王都记得清清楚楚,“皇兄,你真以为我很蠢吗?” “我早就不瘸了,这么多年不过是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而已,如今万事俱备,你亲自送上门来,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王爷,请你自重63 一直没说话的兰霜忽然上前,从于潇手里拿过长剑,手腕一转把剑柄那边朝向明王:“快刀斩乱麻,没什么好说的了,久则生变,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值得你浪费口舌。” 她声音淡漠,看了皇帝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一种污染。 皇帝被她的态度激怒,张口就想骂,可下一刻忽然觉得脖子一凉。 “啊啊啊啊啊——” 李俭的尖叫声迟了一会儿才响起,和皇帝的血一样,反应慢半拍才流出来。 “嗬嗬……嗬嗬嗬……” 疼痛后知后觉的蔓延至全身,皇帝捂住自己的脖子,惊恐的想把血按回去,可明王这一剑又快又狠,伤口极深,没一会儿皇帝就上不来气,脱力的倒了下去。 临死前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明王。 明王从于潇手中接过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剑身上的血,沉声道:“你犯的罪,去下面赎。” “下辈子,你也不配做人了。” 明王擦完剑,居高临下的把帕子扔在了皇帝的脸上,不偏不倚的盖住了他死不瞑目的脸。 李俭在边上吓得快尿了,呜呜咽咽的哭着,但又不敢太大声,怕明王一个不顺心也给自己一剑扎个对穿。 兰霜缓步上前,在李俭面前停下脚步,蹲了下来,笑吟吟的说:“皇上已死,李公公要下去陪他吗?若是你此时追随他而去,还能留个忠仆的好名声,你觉得呢?” 李俭瞪大眼睛捂着自己的嘴疯狂摇头。 他才不要!刚才保护皇帝是觉得皇帝还有一线生机,他想赌一把,不然若是皇帝赢了,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可没想到外面的人那么不中用,才那么一小会儿就都死光。 他现在倒是难办了。 “李公公不想死吗?那怎么办呢?我不可能留一个有二心的人在王爷身边的,尤其这个人还知道那么多秘密……” 兰霜笑容灿烂,可笑意不达眼底,假得让人毛骨悚然。 李俭眼珠子一转,听出了点门道,连忙跪在地上冲着她和明王磕头,“奴才知道很多关于皇上的秘密,奴才愿意和盘托出,只求王爷王妃饶小的一命!” 兰霜和明王对视一眼,挑了下眉,明王会意,对于潇说:“带他下去,让他把这些年皇帝做的龌龊事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的都说清楚!” “是!” 于潇上前一把拽起了李俭的胳膊,把人拖了出去,很快于恒就带着一群侍卫进来,指了指地上的痕迹和皇帝的尸体说:“都处理了。” 然后他摆摆手,把房间内的窗户都打开通通风,让血腥味散出去。 “王爷,接下来该入宫了。”于恒一摆手,立刻有人捧着一身亲王服上前。 明王看了一眼,眼底纷乱的情绪缓缓退去,变得清晰坚定起来。 “传我的命令,让锦衣卫把后宫诸人扣下,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 从明王突然发病到皇帝探望,再到明王带着棺材入皇宫,整个过程不超过两个时辰,京都的大小官员都没反应过来,京都的天就变了。 御林军想拦,却不想明王招来了边境五万军士,大军围城,御林军不得不降,而宫中又被锦衣卫控制住,明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了权,皇后和太子被押入天牢,择日处斩。 其余皇子有罪的杀,没罪的封了郡王,赶到封地上,公主们没受到什么牵连,毕竟大部分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兰霜负责安顿她们,个个都很妥帖。 一场宫变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开始,又出乎意料的结束。 对很多百姓来说,就是做了个梦的事,头顶就变天了,不过没对他们造成影响,他们乐见其成,尤其这个人还是明王的时候,更是多了几分传奇色彩。 好一段时间这些事都被百姓们津津乐道,明王当年的功绩也被翻了出来,在大街小巷被人传颂。 明王觉得这事有点奇怪,按理说弑兄夺权,是不光彩的一件事,百姓们应该是贬斥居多,虽然不敢明着说,但背地里肯定不太好听。 可底下的人来报,百姓们居然还觉得杀得好,说这位置早就该是明王的。 明王如何不怀疑?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但这人的目的,他有点捉摸不透。 暗卫们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把查到的东西放到了他的书案上,明王打开一看,眼睛就微微睁大了,随即脸色越来越微妙。 看完之后他哭笑不得的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府了。 …… “宿主,你写这些真的有用啊,外面人看的可起劲了,说书先生都拿你的话本子讲呢。” 888崇拜的看着兰霜伏在案前奋笔疾书。 兰霜提笔看了看自己写的字,莞尔一笑:“这叫舆论战术,反正狗皇帝在位的时候就不得民心,把他的罪行都合在一起,巧妙的组合一下,就可以得到非常好的效果,再用他衬托一下明王,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学到了。”888醍醐灌顶,正准备再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888一听就知道是谁,但看了看全神贯注的兰霜,就没提醒她。 兰霜奋笔疾书,灵感爆棚,激情输出,连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直到身边的人低笑出声,念着她书上的话:“黄某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却极擅伪装,对外总是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连他爹都骗了过去……” “黄某?” 明王挑了挑眉,指尖夹着书翻了一下,看到封面,上面简单粗暴的几个大字——《黄某和明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明王:“……” 真会起名啊,别说,他都想打开看看。 兰霜忽然被抓包,吓得一下子捂住了书名,“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很忙吗?” 她的耳垂和脸都慢慢的红了起来,心虚的不敢看他。 明王笑着收回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瞎编什么呢?难怪这几日京都里都是夸我的,原来是我家王妃出了大力啊。” 兰霜被敲的皱了皱鼻子,“我这不还是为了你。” “嗯?如今整个京城都在我掌控之中,何须如此?”明王不解。 王爷,请你自重64 兰霜写完最后一句话,直起身子单手托腮,偏头看着明王,认真又不那么正经的说:“因为我不想你被人误解,背着弑君杀兄的名头被记录在史册上。” 她眼里蕴着光,另一只手勾住明王腰上的玉佩把玩,垂眸说:“我想你干干净净的来,清清白白的走。” 明王猝不及防被来了个会心一击。 他没想到兰霜的理由是这个,不,这哪里是理由,分明是情话。 他的耳垂不受控制的烧了起来,燎的脸和脖子一起泛起了红色。 明王双手垂在身侧克制了又克制,最后还是没克制住,一把握住兰霜的手腕。 兰霜疑惑的抬眸:“嗯?” “呃——” 下一刻她身子一轻,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随后她就换了位置。 她懵懵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明王,身下是坚硬光滑的桌案。 她被明王提起来放到桌子上了…… 兰霜忍不住问:“我之前就想问了,你怎么这么大力气啊?” “力气不大如何上阵杀敌?”明王轻笑着摩挲兰霜的脸,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腰上,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勾。 “我也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明王紧紧的盯着兰霜。 兰霜挑眉:“问。” “你为什么总在有意无意的撩拨我?” 明王的声音忽然就低沉了下来,沾了一点情欲,落在耳中的时候带着点黏糊糊的意味。 兰霜不自在的偏了一下头,却不想极有经验的猎人早就在这儿候着了,当小狐狸躲过来的时候,正正好落入了他的陷阱里,被他困住,挣扎不得。 冬未散,春先来,房里暗香浮动,有人低吟浅唱,有人厚积薄发,极有耐心的享用自己的猎物。 …… 最后兰霜意识昏沉,什么时候被抱回房间的都不知道,晚上浑浑噩噩的醒了,吃点东西又继续睡,但心里始终惦记自己的话本子。 第二天她想起这茬,去书房看的时候发现话本子不见了,问了于恒才知道,明王一大早就把话本子送去了自己的铺子,让人抄了很多份出去卖,还嘱咐了茶楼的说书人,今天就讲上面的内容。 兰霜扶着自己的腰在椅子上坐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爷人呢?” 于恒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雪说:“一早就入宫了,应该是去处理皇位的事,国不可一日无君。” 兰霜喝茶的动作一顿,慢慢的垂下了眼帘,“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 888:“等等,若是明王登基了,后宫会只有宿主一个人吗?” “到时候他不会选妃?” 888说完小心翼翼的打量宿主的表情,按照他对宿主的了解,她不可能接受的。 果然,兰霜抿了口茶,沉默片刻后说:“他要是敢纳妃,我就踹了他。” “虽说古代帝王三宫六院很正常,但我接受不了,我不乐意,到时候我就直接去下一个世界,好聚好散。” 888:“宿主舍得吗?” 兰霜轻笑一声:“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是原则问题。若是我因为舍不得就留下,到时候不是在恶心我自己吗?膈应一辈子和伤心一时你选择哪个?” 888思考了一会儿:“我选择第二个。” “对了,”兰霜一摊手:“到时候我还可以找一个更好更乖的,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888:“其实也不用太悲观啦,万一他愿意为你守身如玉呢?” “那我就留下来呗。”兰霜看得很开,“他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不会抛弃他的。” 于恒不知道兰霜在和888说话,见她光坐着喝茶,心里也有点忐忑,王妃一看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以后万一有个什么,和王爷怕是不能善终啊。 他有些发愁,想着还是要和王爷提个醒。 …… 此时的明王坐在御书房里,看着李俭领了一个小孩子走到自己面前,“王爷,这是十皇子,生母位份极低,多年前就染了风寒去了。” 明王点点头:“你退下。” “是。” 李俭看了十皇子一眼,心念电转,明王把所有的皇子都赶到封地上了,唯独留下了最小的十皇子,怕是想做摄政王? 可他完全可以自己登基,何必多此一举呢? 李俭想不通,也不敢多想,他能捡回一条命,被明王留在宫里伺候,已是格外开恩了,另一方面,怕是也想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他要是再不机灵点,很快怕是就会死的无声无息。 等李俭离开后,明王冲着拘谨害怕的十皇子招了招手:“过来些,我看看你。” 十皇子害怕的不行,左右看看没人能救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小声说:“九皇叔。” 明王脸色好了些,点点头:“嗯,你叫什么名字?” 十皇子讷讷道:“君铭。” “君铭……好名字。”明王伸手摸了摸十皇子的头:“你今年多大了?七岁还是八岁?” 十皇子:“回九皇叔,八岁了。” 小孩子眼神清澈,看起来挺乖的,一点也不像狗皇帝的儿子,似乎是察觉到了明王没有恶意,十皇子放松了些,看向明王的时候也敢直视了。 明王打量他片刻,忽然问:“你想做皇帝吗?” 十皇子脸色巨变,惶恐的跪了下来:“不……不想,侄儿只想好好的活着。” “别害怕,我不是在试探你,我是真心的。”明王起身把十皇子拉了起来,带着他走到御书房外。 俩人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的群殿,白雪皑皑也遮不住朱鹮碧瓦。 十皇子还从来没这么看过这座皇宫,此时不由得有些呆住了,他听到身边的九皇叔说:“我不想做皇帝,但这个国家需要一个掌权人,其实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位置我都会交给你。” 十皇子愕然:“啊?” “为什么不想?” 他不想是因为害怕,不想被杀掉,但如果这个馅饼真的砸中他,他不会拒绝,可九皇叔是为了什么呢? 明王扭过头来微微笑了下,那个笑容在当时的十皇子眼中还无法理解,只觉得很温柔。 明王说:“权势富贵纵然迷人眼,可跌落过谷底的人,看不上这些东西了。” 王爷,请你自重65 就在朝廷内外都蠢蠢欲动的时候,明王忽然下旨扶十皇子登基继位,自己为摄政王,待十皇子能独当一面了,他就卸任归田。 此旨一出,整个京城都沸腾了,大部分人都不理解明王为什么这么做,毕竟他现在的名声不错,当年的功绩还被人津津乐道,此时顺应民意登基才是上策,怎么反倒让给了一个小屁孩? 只有兰霜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随后笑了起来。 她对888说:“我看人的眼光还不错?” 888点点头:“真是没想到他竟然放弃了皇位,选择当摄政王,也不枉你花了所有积分给他换的解毒丹,对了,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解毒?” “等他回来。”兰霜趴在窗边往外看。 …… 之后的几天明王都很忙,能回来也是深夜,抱着兰霜睡一觉,大清早就又走了,回不来就直接歇在宫里,如此忙活了半个月,把狗皇帝的丧事和新帝的登基大典都办了。 明王可算是能喘口气了,好不容易赶在天还亮的时候回王府,就见到兰霜站在大门口等他。 “怎么在这儿站着?多冷啊,小心着凉。”明王快步上了台阶,边走边单手扯开了自己的大氅,走到兰霜面前的时候抖一抖,给她披上了,低着头神情专注的给她系带子。 兰霜等他系完,虚虚的握住了他的手腕,“我在这儿等你啊。” 明王心里一热,俯首在她额心亲了一下,“下次别这样了。” “知道。”兰霜握着他的手退开了些打量他,半晌后摇摇头,轻声说:“瘦了。” 明王低笑:“嗯,这段时间太忙了,不过现在好了,一切步入正轨,就不用我事事亲力亲为,我可以在家多陪陪你。” 兰霜上前一步,环住明王的脖子,有些撒娇的说:“我站累了,你背我进去?” 明王看了眼周围的人,笑了下:“好。” 他蹲下身来,对兰霜说:“上来。” 附近的百姓见状,惊讶不已,小声议论。 兰霜只当没听到,欢快的趴到明王身上,环住他的脖子问:“我重吗?” “不重,有点轻,这段时间没好好吃饭?” 明王环住她的腿吗,直起身来稳稳当当的背着她往府里走,于潇像个透明人一样跟在后面。 “想着你在宫里辛苦,我就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了。” 兰霜低声说,呼出的白气扑在明王的耳朵上,顺着耳垂一直热到心里。 自打看到兰霜,他脸上的笑就没收起来过。 “现在我回来了,我们都要好好吃饭。” “好。” 兰霜答应下来,她伏在明王精壮的背上,看着灰白色的花园里那稀稀落落刚开的红梅,笑着问:“以后如果你看上了其他姑娘,我怎么办?” 明王脚步一顿,缓缓的皱起了眉,“怎么会这么问?” 路过梅林的时候,兰霜折了一枝挡在明王面前,开得正好的红梅。 她捏着红梅扫了扫明王的下巴,“就是这么一问啊,本朝没有哪个王爷只守着一个人过日子,我怕你过几年厌了倦了,就不再喜欢我了。” 明王沉默的站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我以为我退位当摄政王,心意已经很明显了。” “嗯?”兰霜挑挑眉。 明王沉声说:“我不想要养一群莺莺燕燕,可能那对很多男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但对我来说,没有必要,也没那个精力,一辈子爱一个人就已经很难得了,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要和谁共度余生,我身上的毒很难解,我注定活不了多少年,我一开始只打算杀了狗皇帝,还我母妃一个清白,就行了,找个合适的人继承大统,我死后也能瞑目。” 兰霜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后来我遇到了你,你是我计划之外的惊喜,让我措手不及,又让我心动不已,从那之后,我很想活着,和你一起好好活着。” “兰霜,从此以后,我有且仅有你。” 明王说完,沉默着往前走。 兰霜感觉自己站的发僵的身子一点点热了起来,像是有人在她心原上投入了一颗火种,有春风拂过,瞬间火势燎原。 她蓦地笑了起来,迎着逐渐沉没的夕阳余晖说:“君从兰,如果我能救你,但只有一半的可能成功,你愿意试试吗?” 明王一愣:“什么?” …… 兰霜带着明王回了卧房,遣退众人,从梳妆台上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她把盒子递给明王:“里面是一颗解毒丹,解百毒,就算再罕见的毒都可以解,但解毒的过程极为痛苦不堪,你要是撑不住,可能半路就会死,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试试。” 明王自打在梅园里兰霜和自己说能解他的毒之后,他就有点懵。 他垂眸看着兰霜手里的盒子,还有点不真实感,直到兰霜拉着他的手把盒子放上去:“醒醒,你不是在做梦,打开看看。” “要是不信,可以弄一小点给云浮看看。” 明王被盒子的角咯着掌心,终于有点实感了,他看着兰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心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铺着一层红衬,上面躺着一颗圆滚滚的大药丸,颜色很深,清香微苦。 明明没有经过查证,但明王下意识的觉得兰霜说的是真的。 他握着盒子,低声问:“有多痛苦?” 这可把兰霜难住了,她迟疑片刻问888:“小八八,有多痛苦?” 888:“嗯,按照之前服用过的人形容,就是生不如死,吐得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吐完感觉自己原地升天,之后的好多天虚弱的手软脚软。” 兰霜如实的给明王形容了一下,特意咬重了“据说”两个字。 明王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再想想,一会儿给云浮看看。” 兰霜没意见,这样谨慎的性格是对的。 “好。” 话题到这儿就该结束了,可明王却迈不开腿,他合上盖子,低声问:“我能问问这药丸是哪来的吗?” 王爷,请你自重66 兰霜看着明王,毫不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毕竟她在明王面前一直都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同,起疑心再正常不过了,但是明王能憋到现在才问,也是真的能忍。 明王紧张的看着她,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暗中松了口气。 但他还是说:“你要是不能说就算了,我就是这么一问。” 他说话总是会留一些余地。 兰霜无奈,“我还以为你打算憋一辈子呢。” 她伸手捏了捏明王的脸:“之前兰雨凝不就和你说了,我是孤魂野鬼,这话半点不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原来的兰霜,原来的兰霜早就死了。” 明王眼神微变,但不是恐惧,而是担忧:“那你会……离开吗?” “离开吗”三个字他问的极轻,好像重一点就会惊醒这个美梦,眼前的人顷刻间就会化作虚无泡影。 “原本是打算完成我的目的就离开的,但是现在我不想走了。” 兰霜在椅子上坐下,仰头看着明王,“知道为什么吗?” 明王喉结滚动,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他不敢说。 大权在握运筹帷幄的摄政王也不过是患得患失的凡人罢了。 兰霜叹息一声,伸手拉住明王的腰带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腰,轻声说:“因为你啊,你这么喜欢我,我要是走了,你该多难过?” 明王心尖一颤,不敢信的话变成现实,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所以你不用害怕,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不会离开,这颗解毒丹,你不用问是是哪儿来的,我不能说,但对你我都无害就是了。” “你信我吗?” 兰霜仰起脸看着明王,明王沉默片刻,忽然俯下身来把盒子放在一边,捧住兰霜的脸就吻了下去,想说的话都在滚烫的吻里,没什么比行动更能表达情绪。 后来这个话题就没有再继续了,明王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要兰霜不走,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他拿着药去给云浮看了,云浮刮下来一小点尝了尝,又用了一系列明王看不懂的手段检验,最后用自己的药材做出了一份差不多的药丸,抓了只老鼠先喂毒再喂解药。 老鼠中毒后在地上抽搐不止,肉眼可见的不行了,然而在吃了解药后很快就恢复了清醒,但抽搐的更厉害了,疯狂呕吐,看那样子似乎要把肠子都吐出来。 云浮和明王都替它捏了把汗,可在吐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后,老鼠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它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在地上虚弱的爬了两圈,最后啥事没有。 云浮眼睛一亮,斟酌着说:“这解毒丸里有些药材我不知道是什么,仿制出来的药只有七成像,但效果你看到了,确实不错,只是……过程怕是极为痛苦,你确定你忍得住?” 明王明白他的意思,光是七成像老鼠都快折腾死了,要是真正的解毒丸吃下去,他会有什么反应可想而知,可即使如此,明王还是想试试。 他对云浮说:“与其这样慢慢耗着,耗到毒发而死,不如痛快点赌一把,反正左不过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死。”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愿意相信兰霜。” “好,既然你想,那我支持。”云浮转头收拾东西:“你准备什么时候解毒?” 明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就今天,我先去书房一趟,等我准备好了再叫你。” 云浮颔首:“嗯。” …… 明王从药房出来后就去了书房,把于潇和于恒都叫了过去,好好的交代了一番,当夜幕降临之时,明王才从书房出来去找云浮。 云浮的药房后面有休息的房间,床榻一应俱全,但平时云浮不住这边,他喜好享受,所以一般时候都住在客房,不过这里经常有人打扫,还算干净。 明王脱了上衣,只穿着一条亵裤,就这么坐在床上,云浮把解毒丹递给他,“之前吃东西喝水了吗?” “没有,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行,吃。” 看着明王把解毒丹放入口中,云浮又递给他一小碗水,明王抿了两口,没敢多喝,怕自己到时候吐得太难看。 甚至因为怕兰霜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他都没有告诉兰霜他现在就解毒,只说自己有要事处理,晚上不和她一起吃饭了。 兰霜也没有起疑,该干嘛干嘛。 云浮接过碗放到小桌子上,随后坐在明王对面,盯着他。 “你要是想吐了提前说一声。” 明王点点头:“知道。” 药效发挥的很快,半刻钟后明王就感觉自己四肢百骸开始火烧火燎的,有一股热流四处流窜,不是很难受,还能忍耐。 他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擦了之后又冒出来一层,云浮问:“怎么样?感觉如何?” 明王呼出一口热气:“很热,身上很烫。” 云浮点点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纸笔把这些反应记了下来。 一刻钟后,这种热达到了巅峰,明王开始有点受不住了,精壮的身体开始微微发红,似乎所有的毛孔都打开了一样,汗珠争先恐后滚滚而落。 云浮微微睁大了眼睛:“黑色的汗?” 明王一愣,他低头一看,身上一道道尽是斑驳的痕迹,墨一样交织纵横。 他捻了一点闻了闻,顿时被呛的想吐。 云浮立刻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问:“想吐吗?” 明王点点头:“我……呕!” 之前还没什么,可他一开口,恶心的感觉就铺天盖地而来,他根本没法控制。 云浮立刻掏出木盆放在他的面前:“往盆里吐!不要憋着!” 他站在明王身边,想拍拍他的背,可是背上乌漆嘛黑一片,他根本下不去手,云浮讪讪的想算了,自己吐。 明王摆摆手,“你……你站远点……呕……” 他这一张嘴,胃里翻腾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因为之前没吃饭,也没喝水,明王以为自己吐不出什么东西的,可没想到还是吐出了些黑乎乎的水。 胃部不断的抽搐,一波接一波的黑水被吐出来,原本明王是坐着的,但是很快就撑不住了,整个人像虾一样蜷缩了起来。 王爷,请你自重67 云浮在边上看着都替他揪心。 而且有些本能反应是控制不住的,明王吐着吐着就感觉眼前一片模糊,眼泪盈满了眼眶,欲落不落的。 好狼狈啊……明王还分心想了一下,幸好没让兰霜知道,不然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真的太难堪了。 想着,又一阵抽搐,他的身子埋的更低,眼看着都快把脸埋木盆里了。 云浮在一边看着不忍心,默默的转开头。 于潇和于恒在外面守着,听到里面的动静眉头都皱的死紧,于潇拳头都攥紧了。 “什么时候能结束?”于恒受不了的咬了咬牙。 于潇沉默着摇摇头。 于恒还想再问,忽然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从游廊另一端走了过来。 他瞪大眼睛:“王妃怎么来了?” 于潇也是一愣,眼见着兰霜走了过来,他才迎上去,紧张的问:“王妃找王爷有事吗?王爷现在……” “我知道他在干嘛,不用编瞎话骗我。” 兰霜抬手打断了于潇的话。 于潇和于恒对视一眼,不知道她是真的知道还是在诈他们,一时间没敢接话。 兰霜看了眼药房的方向,隐隐还能听到明王痛苦的哼声。 她唇边的笑意微淡,“开始吐了?” 这一句话瞬间打破了于潇和于恒的伪装,王妃是真的知道王爷在里面解毒! 可是王妃怎么知道的?他们特意吩咐了所有人不要告诉王妃的?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还不得把他们腿打断? “王妃,要不你还是先回去?你既然能猜到王爷在里面,也能猜到王爷的苦心?你若是这个时候进去,王爷会很难受。”于潇反应过来,挡在了兰霜的身前。 兰霜扯了扯唇:“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进去,只是想来陪着他。” “啊?” 于潇不解:“为什么?” 于恒也看着她。 兰霜没说话,只是下了游廊,站到了院子里的台阶下,隔着一扇门,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零零星星的落在兰霜的红裙上。 有一片调皮的落在她浓密的睫毛间,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融化,像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她伸出手去接,心下一片枯寂。 为什么不进去? 因为她知道明王不希望自己看见他狼狈的样子,他想留给自己的都是美好回忆,她又怎么能不成全他? 而为什么站在这儿? 因为就算看不见,也想陪着他。 于恒和于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于恒转头去给兰霜拿了把伞,也没劝她回去,默默的把伞递给她后就退回了廊下等着。 药房里的呕吐声停歇了片刻,明王得以喘息,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又吐了起来,身上也跟着痉挛颤抖,不过这次吐的不是黑色的水,而是黑色的血。 云浮在旁边看的眼皮子直跳,眼看着明王意识都模糊了,要摔下床,他忙上前扶了一把,手上沾满了黑色的黏液他也顾不上难受,拍了拍明王的脸:“醒醒!君从兰!你撑住啊!” 明王涣散的眼神稍稍凝聚起来,他死死的抓着云浮的胳膊,额角青筋直跳。 “我……我要是不行了,让于潇他们按我说的做……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就不行了?你现在不是还能撑得住吗?” 云浮鼻子一酸,难过的厉害。 明王摇摇头,“我……噗……” 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来,云浮被溅了一身,他顾不上这些,连忙握住明王的手把脉,脉象十分紊乱,但还不到绝路。 他扶着明王躺回了床上,快步出门对外面的于潇说:“你——” 看到了站在雪中的红衣女子,云浮愣了愣,喃喃道:“王妃?” 兰霜看着满身狼藉的云浮,眸光微颤,可以想象里面是怎样一副惨烈的情景! 她呼出一口热气,轻声说:“回去告诉王爷,我在等他吃饭。” 云浮眼前模糊了片刻,他点点头,剩下的话没说,转身回去了。 门一关,兰霜闭了闭眼,压下纷乱的思绪。 888安慰道:“宿主放心,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按照原来的轨迹会活到四十多岁的,不会折在这儿的。” “可我来了,一切都变了,蝴蝶效应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你我都说不好。” 兰霜声音平静的有些冷漠,但888看着数据面板上兰霜起伏不定的情绪数值便知道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 于恒沉默片刻,忽然出声:“其实王妃不知道,王爷瞒着你的事,不止这一件。” 兰霜抬眸,“嗯?” 于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纵容于恒说了下去。 “这件事王妃迟早会知道的,干等着无趣,我就告诉王妃,在解毒之前,王爷特意叫了我和于潇去书房,安排了后事。” 兰霜握着伞柄的手一僵,骨节微微泛白。 “王爷说如果他撑不住去了,他名下所有的势力都归王妃差遣,所有的钱都留给王妃,让我们护送王妃立刻出京,走的越远越好,不要被任何人找到,还说关于王妃的身份和文书,他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于恒说着不自觉的哽咽起来:“王爷还说,王妃这么年轻,若是一辈子为他守寡太苦了,如果遇到了合适的人,就让王妃改嫁,但那个人一定得对王妃好,比他更好他才能放心。” 兰霜怔怔的倒退一步,像是被迎面而来的箭射中了,心脏一阵阵紧缩的疼。 “不是说不许我嫁给别人吗?怎么又想通了?” 她视线模糊,入目皆是一片白茫茫,像此刻的她一样。 于潇叹息一声幽幽道:“大概是因为太喜欢了?活着的时候想独占,死了又怕留你一人寂寞,不忍心带你走,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看你幸福。” 兰霜仰起头,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去。 …… 云浮回去之后,明王已经躺在床上半昏迷了,但唇边还是不断有血溢出来。 云浮扶着他坐起来,硬生生把他掐醒,“君从兰,兰霜说了,她在等你吃饭,你可一定要坚持下去啊,不然我没法和她交代,我去哪儿赔她个王爷?” “等我……吃饭?” 明王眼里缓缓聚起了一点光彩,云浮连连点头:“对,她就是这么说的。” “果然瞒不住她,她在外面?” 明王浑身都痛,痛的他说话的时候都直打哆嗦,可听了云浮的话,他忽然有了力气。 “是啊,在外面呢,下雪了你知道吗?你别让她等太久!” 明王一愣,随即目光清澈起来,“是,我不能让她等太久。” 他攥紧了身下的被褥,忍着一波波的剧痛,“哇”的一口血吐了出去。 这次的血不再是黑色,而是健康的红。 王爷,请你自重68 折腾了两个时辰,明王终于把身体里的毒用排汗、呕吐的方式排了出来,吐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像是刚从鬼门关爬出来一样,脸色苍白中透着一点青,四肢软的像棉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云浮觉得差不多了,把于潇和于恒叫了进来,他一个人实在是搬不动这么大块的明王。 三人把半昏迷状态的明王抬进了后面的小隔间里,里面浴桶和热水一直备着,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带着药味的热水漫过明王的全身,他低低的呻吟了一声,随后头靠在浴桶边缘,彻底昏了过去。 房间里恶臭扑鼻,云浮在里面待得时间长了还好,没什么反应,但是刚进来的于潇和于恒忍不住一阵阵反胃。 云浮擦了把汗说:“于潇你去把卧房的窗户都打开通风,于恒你找人把床和地上都收拾干净,沾了脏东西的都拿去烧了。” “好。” “我这就去。” 俩人分头行动,开了窗冷冽的寒风毫不客气的闯进来,瞬间驱散了盘旋不去的恶臭。 于潇顿时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不过一开窗,他就看到兰霜还站在院子里,见他看过来,兰霜对他招招手。 于潇转头看了眼里面,走了出去。 “王妃,你要不先回去?外面这么冷,别真的着凉了。” “不用,我进去等他,不是已经吐过了吗?” 兰霜细嫩的脸被风吹得微微发红。 于潇点点头:“是吐过了,但是王爷现在昏迷不醒,正在浴桶里泡着呢,属下估计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兰霜若有所思:“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一趟,一会儿再过来。” “好。” 目送兰霜离开,于潇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自己的手,看着仆役们进进出出收拾东西,他退到一边免得挡路。 雪势渐小,风吹云散,月初开。 于潇抬头看了一眼,笑了起来:“老天到底是有情的。” …… 明王在浴桶里跑了半个时辰才把身上的脏污都洗干净,等他从浴桶里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泡的发白。 云浮看着他穿上衣服,瞥一眼黑漆漆的浴桶,叹息道:“哎,可怜我的浴桶,就这么废了。” 明王正坐在榻上擦头发,闻言挑了下眉,神色轻松的说:“刷刷还能用。” “算了,你再给我弄个新的来,我有阴影了。” 明王轻笑一声:“好。” 他的声音还很沙哑,刚才不停呕吐对嗓子的影响很大,他现在说话的时候还有点难受。 云浮说:“差不多可以喝水了,我去给你倒点?你感觉如何?” 明王放下帕子,向后一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现在感觉很好,无与伦比的轻松,好像年轻了好多岁,一直埋在心底的阴郁情绪都被连根拔起,这种舒服是由内而外,从身到心的。” “那就好,看来这解毒丹的效果是真的很好。” 说着,云浮上前拉过明王的手腕给他把脉,一只手完了换另一只。 “嗯,毒解了,底子有点虚,但日后好好吃补回来就行,没什么大问题。”云浮拍了拍明王的肩膀,欣慰的说:“恭喜,你不会短命了。” 明王哭笑不得的扒拉开他的手:“谢谢。” “咚咚咚——” “有人敲门。”云浮往外走,“我去看看。” 他打开门一看,兰霜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是个瓷盅。 “呦,王妃来送吃的?” 云浮顿时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兰霜往里看了看:“王爷呢?” “在里面榻上坐着呢。” 云浮让开,兰霜走了进去,明王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兰霜……” “饿了?我让厨房煨着鸡汤呢,先喝点垫垫肚子。” 兰霜在榻边坐下,把瓷盅端起来递给明王,明王伸手接过,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温柔的凝视着兰霜。 兰霜抬起头任由他看,笑着问:“看什么呢?不认识我了?” 明王摇摇头,眸光里沉淀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就是感觉还能见到你,很高兴。” “那允许你多高兴一会儿,但不能光顾着高兴,赶紧把汤喝了,回房陪我吃饭,我饿死了。” 兰霜把勺子递给明王,明王莞尔:“好。” 那些煽情的话不用说,他们都明白,既然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何必再说那些徒增伤感? 明王自己喝一口就喂兰霜一口,小小一盅鸡汤肯定不够两个人分,喝完反而更饿了。 原本明王打算和兰霜单独吃,享受独处的温馨,可兰霜说他今天解了毒是大喜事,硬是在正厅摆了一桌,把于潇于恒和云浮都叫上了,五人坐一桌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于潇于恒从小就跟着明王,说是下属,但其实在明王的心里,他们就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陪着他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其中辛苦自不必说。 云浮是后来和明王认识的,算是明王的至交好友,几次明王命悬一线都是云浮救回来的,过命的交情也是难得。 明王不能喝酒,就以水代酒,敬了三人一杯:“这么多年,承蒙你们关照,我才苟活到了今天,谢谢——” 于潇一声不吭的红了眼眶,仰头一饮而尽,于恒笑着摇摇头:“要不是王爷,我和于潇早就饿死街头,我们该谢王爷才是。” 云浮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酒盏:“搞这么正式我都不习惯了,不用谢我们,毒又不是我们解的,你要谢就谢你的好王妃。” 他看兰霜一眼,兰霜单手撑着下颌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闻言瞥他一眼:“谢就不必了,其他的话我们晚上回去会说。” “噗——咳咳咳!” 于潇正喝第二杯呢,闻言猛地呛到,喷了于恒一脸,于恒:“……” 他呆滞的看着于潇,睫毛上的水珠颤颤落下。 于潇:“……”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纯情啊?”云浮抚掌大笑,前仰后合,明王无奈的说:“你小心摔下去。” 他们这次坐的凳子没有靠背的。 谁料话音落下,云浮一个没坐稳,真的从凳子上摔下去了。 “啊!” 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厅内安静了片刻,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兰霜笑得靠在了明王的肩膀上,“都是活宝,哈哈哈哈——” 明王宠溺的揽着她的肩膀,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眼里却全是笑意,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 最爱的人在身边,朋友就在对面,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好像一辈子都可以这么过去。 世界二:江爷今天又在真香 后来明王辅佐幼帝登基,稳定朝政后,重新给兰霜补了一场婚礼,上一次他娶兰霜用的是黑色花轿,这一次,他骑着高头大马亲自迎娶,让兰霜从皇宫里出嫁。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所用一切全是最好的,整个过程隆重又喜庆。 当日京都万人空巷,百姓们都来围观这一场盛世婚礼。 花轿路过英国公府门口的时候,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并肩瞧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春风得意、丰神俊朗的摄政王,是他们的女婿,而花轿里美艳大方受人敬仰的,是他们的女儿。 可……和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英国公夫人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十几年来的坚持都成了笑话,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是她错了,错把鱼目当珍珠,错把亲生女儿逼成了陌生人。 “呜……” 英国公夫人捂着自己的嘴,难受的弯下腰去。 英国公在边上冷眼瞧着:“后悔也来不及了,今日是王妃的大喜之日,别让人瞧见你哭哭啼啼的。” 他看着花轿渐行渐远,剩下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 小皇帝长大后,摄政王及时放权,带着王妃去逍遥山水,隐居深山,彻底和朝廷断了联系。 小皇帝明白他的意思,这些年摄政王的心他看的分明,就没有为难他们,相反还很敬重。 如此,明王和兰霜在山里度过了平稳幸福的余生。 濒死之际,明王紧紧的握着兰霜的手:“阿霜,我要走了。” 兰霜轻柔的拂过他已不再年轻的脸,低声说:“我也要走了。” 明王眼里最后亮起了一点光:“我们下一世还会相遇吗?” 兰霜却迟疑了。 她没法保证,一般来说一个世界就是一段人生,就算再轮回,他们也很难遇上。 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兰霜看着明王,他说:“没关系,我会去找你的,无论你在哪儿……” 那一瞬间,兰霜好像在明王的眼中看到了红色的光,但转瞬即逝,快的好像是她的幻觉。 兰霜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俯下身,趴在明王的心口处,那里不再跳动,安静了下来。 “好,我等你。” (第一世界完) …… ——我是第二世界分割线—— “宿主,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做任务,我感觉你的情绪不是很好。” 回到了系统空间,兰霜窝在角落里一直盯着屏幕发呆。 888慢吞吞的走到她身边,摸摸头安慰她:“世界里的感情再美好也是有期限的,身为任务者,一定要及时抽身,分开任务和现实的区别。” “我当然知道。” 兰霜幽幽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情落寞的888以为她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他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正准备给兰霜呢,就听她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以后再也吃不到君从兰做的饭菜了,他做菜真的很好吃啊……” 888:“……” 他转头啪啪啪一阵在屏幕上操作,声音之大引得兰霜十分好奇,“你干嘛呢?” 她探头一看,屏幕上显示:【扣除积分两点兑换面巾纸一包,确定or取消】 屏幕上的蓝光打在888的小脸上,怎么看都显得他有些阴险,兰霜还没反应过来那两点积分是哪来的,888就按了确认。 兰霜:“……我没记错的话,积分是我的?” 888:“昂,是你的,不过我刚才买了包纸巾,想给你擦眼泪,但你没哭,浪费了,我决定让你给我报销一下。” 兰霜:“……” “888我掐死你!我就剩那么一丁点积分你都要给我嚯嚯完!” 兰霜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打人都有劲了。 888看着张牙舞爪扑过来的兰霜,立刻开启了任务传送:“宿主我觉得你精神状态极好,那咱们就抓紧时间投入下一个世界,加油哦~” 兰霜:“&&……%¥%&&” …… 身体骤然一轻,又猛地下沉,这种感觉说实话很不好,然而更不好的还在后面,兰霜感觉自己一阵阵的头晕,脚下像没落在实地一样晃个不停。 胃里更是一阵阵翻涌,兰霜连忙道:“小八八,你刚坑了我两点积分,帮我改善一下身体状况不过分?” 888:“宿主稍等,你是晕船了,我帮你消除一下晕船反应。” 兰霜抓到了重点:“晕船?我在船上?难怪这么晃……顺便把资料传给我。” “好的。”888把这一世的身份信息传给了兰霜。 兰霜还没消化呢,就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轻轻的晃了自己一下,用一种亲昵关切的语气问:“霜霜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晕船反应一消除,兰霜就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她睁开眼,率先入目的就是一张看起来很青春的脸。 兰霜眯了眯眼,眼前的男生目测不超过二十岁,是很受欢迎的那种奶狗风。 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么看着她,似乎怪可怜的。 兰霜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信息,这里依然是小说世界,把眼前的人和资料对上号:杜明生,原主的男朋友,青梅竹马,家境一般,独生子,20岁,开朗活泼,但性格懦弱,喜欢追求刺激,但又不敢真的做什么,偶然认识了一个校外的男生,染上了赌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他们就是在一艘豪华邮轮上,看起来是有钱人出海游玩,其实里面乱的很,就是个大型的赌场,这在c国是违法的,所以他们跑到境外,打着旅游的名义,来一场海上狂欢。 “霜霜?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杜明生见兰霜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心里发虚。 兰霜眨了下眼:“啊,我有点晕船,不太舒服,咱们能进去坐着吗?” 她们现在是在甲板上,周围不少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而她…… 兰霜低头看一眼,自己穿着白衬衫和宽松牛仔裤,白色休闲鞋怎么看都和周围精致的高跟鞋格格不入。 杜明生放下心来:“好啊,我朋友在里面等我们呢,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2 兰霜跟在杜明生身后跟着他往船舱里走,路过一间大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露出了里面纸醉金迷的一角,杜明生一惊,忙侧身挡住兰霜的视线,对她讪讪的笑了笑说:“我之前也不知道这里是这样的,我朋友没告诉我。” 说话的功夫,里面的人走出来,路过俩人身侧的时候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兰霜,仿佛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因为她的好颜色,不少“买主”露出了会心一笑。 兰霜稍稍露出几分紧张的模样来应景,她靠近杜明生,小声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你朋友是做什么的?” 杜明生含糊的说:“就是一个做生意的老板,人可好了,不过人都有点癖好,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你跟紧我,别走丢了。” 他握紧兰霜的手,低着头带她穿过不怀好意的人群。 在杜明生看不见的角度,兰霜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哼,什么狗屁做生意的大老板,就是拉皮条钓鱼的,杜明生这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一开始那人接近他就是因为看中了兰霜,兰霜这具身体的原主长得极漂亮,比起当红的女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太单纯了,不能最大程度发挥她的美貌。 性格和容貌不符,就不会那么惹人注意,可兰霜还是被人盯上了,她偶然出去做兼职的时候被人看中,就设了个套引杜明生上钩。 杜明生忽然不知,以为对方真的是好人,跟着人家混了一段时间,把能输的都输个精光,最后家里拿不出钱,对方就让他拿女朋友来换。 一开始杜明生是不答应的,但被打了几顿,拿家人威胁后,他妥协了。 于是才有了现在的戏码。 兰霜边走边消化信息,把剧情消化了大概,问888:“小八八,原主的心愿是什么?” 888小手一点,屏幕上立刻弹出三条,他照着念:“一是报复杜明生,要他一辈子穷困潦倒,不得善终。” “二是报复金斌,这个一会儿你见到人就知道了,要金斌锒铛入狱,牢底坐穿。” “三……呃,这个宿主你酌情处理。” 888忽然犹豫起来,兰霜挑了下眉:“什么任务,竟然让你这么为难?” “也不是为难,其实第三个任务挺简单的,原主想找个真正爱自己的人平平安安过一生,让自己的父母都能过上好日子。” 888讪笑:“可你刚刚才失恋,让你做这个是不是太为难了?” 兰霜失笑,小八八不愧是新系统,太单纯了,任务者就是任务者,哪里有说不的权力? 要是她拒绝,任务失败,就要不断的重复做任务,谁又能保证后面没有这种要求呢? 任务者既然接了原主的委托,就得以原主为先,这是规定。 兰霜沉默片刻说:“再看,如果合适,我会做的。” 888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 兰霜跟着杜明生奇怪八绕的走到了负一层,整个走廊光线昏暗,只有墙角透出几盏彩灯,照出一片欲望交织的绮丽。 自打进了这儿杜明生就有点紧张,兰霜皱了皱眉:“怎么了明生?你手心里都是汗,很热吗?” “啊?”杜明生露出了几分被戳破的慌张,随后摇摇头:“确实有点热,我穿多了。” 兰霜看着他一身黑色休闲装,扯了扯唇。 六月夜的大海上,能热到哪儿去?何况船舱里冷气十足,她都恨不得再穿一件。 杜明生不敢看兰霜的表情,牵着她走到最里面的包厢前停下,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好像没听到,没人回应。杜明生犹豫片刻,又敲了一次,这次力道大得多,里面终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惊弓之鸟一般退后一步,兰霜:“……” 你还能再害怕的明显点吗?就这德行,原主怎么会没发现? 一身黑戴墨镜的保镖来开门,隔着镜片盲人似的打量了杜明生和兰霜几眼,没有让开的意思。 里面乱七八糟的声音透过门缝扑面而来,兰霜感觉自己现在像是误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局外人。 杜明生松开兰霜的手,紧张的说:“我是杜明生,来找宋哥。” “小明啊?进来。” 一个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杜明生下颌绷紧,手在后面推了兰霜一把:“霜霜,我们进去。” 兰霜深深的看他一眼,可杜明生根本不敢和她对视,错开视线,低着头往里走。 俩人一进去,保镖立刻反锁了门。 兰霜快速的扫视一圈,真的到了这里,她反倒是冷静下来,连装都懒得装了,按照原着的剧情发展,她马上会作为礼物被送给坐在边上的那个穿一身土豪金的男人。 躲是躲不掉的,这里是公海,周围根本没有岸,她要么暂时顺从伺机而动,要么跳下去喂鲨鱼,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而且……兰霜默默数了一下,这里一共十来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腰间鼓囊囊的,她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没有逃的余地,那就迎难而上。 兰霜看着对面几人的姿态,迅速判断出了谁是这里的主导。 和她的冷静镇定不同,杜明生在旁边抖得像个羊癫疯患者,颤颤巍巍的说:“宋哥,金哥,人我已经带来了,能不能放过我的家人?说好的只要把霜霜带来,你们就免了我的债,还算数吗?” 宋哥坐在最边上,左边一个戴着兔耳朵的比基尼美女,右边一个小野猫装扮的男生,听到杜明生的话,纷纷把同情的目光落在兰霜身上。 兰霜猛地转头看向杜明生,难以置信的问:“杜明生,你我青梅竹马二十年,你就这么对我?” 杜明生面色迅速涨红,他难堪的看着兰霜,眼里满是不舍和痛苦,“对不起霜霜,我真的没办法了。” “你说的大老板,就是他们?” 兰霜视线掠过坐在旁边的金哥,说来也奇怪,在场的人对金哥都比较恭敬,按理说他应该坐在最中间,可他偏偏坐在一侧,中间的位置空出来,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3 金哥察觉到兰霜的视线,打量的眼光越发放肆,那猥琐的目光像一只大手,流连在兰霜惊艳的脸蛋和玲珑有致的身体上。 兰霜顿时被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八八,我就算虚与委蛇,也不可能选他啊,对着他这张脸,我一秒钟都演不下去。” 888:“那怎么办?或者宿主你想兑换一下逃命道具?我看看用什么比较好……” 他说着就开始在系统商城里翻翻找找。 兰霜没心思等他,她转回视线,看着杜明生质问:“对不起?你知道我落入这些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吗?你抿心自问,我有哪里对不起你,杜明生,你就不担心我一去不回吗?” 杜明生被问的一个踉跄,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那双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的小狗眼里蓄满了泪水,有片刻的动摇,他看向金哥的方向。 金哥冷笑一声,深深的吸了一口手里的雪茄,漫不经心的吐出一个烟圈,另一只手还抱着另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杜明生,你以为来了这儿,还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装什么情圣?我问你的时候你可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呢。” 杜明生咬紧牙关,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他看着兰霜,落下眼泪,最后也只能说对不起。 兰霜轻笑一声,抬手就给了杜明生一个巴掌。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金哥似乎很乐意看这种情侣反目的戏码,笑着放开小姑娘,站起来一步三晃的走到兰霜身边,欣赏的说:“打得好,这孬种凭什么被你喜欢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偏偏要去赌,他没少和你借钱?说说,他都用的什么借口?”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把手搭在兰霜身上,兰霜后撤一步躲开了。 金哥手落空,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好看,另一边坐着的一个长相很威严的男人笑了起来:“小姑娘,老金最是怜香惜玉,你跟了他不亏,但你要是不听话,那可就不能怪人家无情了。” “就是,你识相点,好处少不了你的。”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一时间充斥着各种味道和欲望的包厢里全是嬉笑声。 金哥觉得自己似乎找回了场子,看了兰霜一眼,谁知兰霜并不为所动,只是盯着杜明生看:“你之前和我说杜叔叔生病了,急用钱,我就把我的奖学金和兼职赚来的钱全给了你,原来……” 兰霜自嘲一笑:“原来都用在了这种地方。” 想到这段,兰霜就心疼原主,那个时候原主为了攒钱,连着吃了一个月的泡面,却没和杜明生说,怕他担心,为此还犯了两次胃病,最严重的一次还进了医院。 多傻的姑娘啊! 杜明生泣不成声,最后受不住的跪在地上,冲着兰霜哭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我没办法,要是我不带你来,明天我爸妈就会被他们绑来喂鲨鱼,我真的没有办法了,霜霜,你就帮我这最后一次!” 他原本清秀的脸在痛哭声中扭曲起来,兰霜看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晦气。 然而正好在这个时候,包厢外忽然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金哥愣了一下,随后表情骤然一变,忙掐灭了手里的雪茄,正了正衣领,亲自去开了门。 兰霜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期待,看来比金斌咖位更高的大佬来了,希望这个大佬长得好看一点,这样她还有选择的余地。 兰霜紧紧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包厢门打开的一瞬间,金哥立刻眉开眼笑:“江爷大驾光临,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江爷?兰霜眯了眯眼,资料里好像没提到过这个人啊? 一双纯手工定制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修长笔挺的西装裤包裹着男人的腿,往上是价值不菲的腰带,牌子兰霜没见过,可能是小众定制,再往上是灰蓝色的衬衫和墨蓝色的西装外套,胸口别着枚闪闪发光的胸针,像是……银狼? “你在看什么?” 兰霜的看的太投入,想忽视都难。 江爷走到她面前站定,瞥了她一眼,语气喜怒难辨,那张深邃俊美如雕塑般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揣测的深沉。 兰霜猛地一愣,心里忽然像是被无形的箭矢击中,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呼啸而来。 明明脸是不一样的,但兰霜就是感觉他和君从兰很像,不知道为什么。 她迅速的整理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没有显得失控,轻轻的扯了扯唇,回答了一下江爷刚才的问题:“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品味不错。” 江爷眼神在她身上多停顿了片刻,随即抬步走进包厢深处,在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金哥忙跟上去,路过兰霜身边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 江爷带来的保镖迅速在包厢里站定,比金哥的看起来还壮硕的多。 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手上还戴着白手套,看起来像是江爷的秘书。 兰霜一瞬间就做了决定,她不再看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杜明生,转头看向金哥:“他说把我给你了?还是我可以被挑选?” 金哥一愣,没想到她忽然问这个,“这……” 他们这个圈子里,看中一个猎物,一般没有藏私的。 看着他的表情,兰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越发觉得杜明生恶心。 她冷下脸来,忽然伸手一指,“那我选他!” 金哥顺着她的手指一看,顿时魂都吓飞一半,起身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想死吗?” 兰霜不解的看着江爷:“不行吗?” 江爷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没有立刻出声。 金哥紧张的看着他,见他不出声,就给保镖打了个手势:“把人带下去好好调教调教,至于杜明生——你可以滚了!” 眼看着保镖要围上来,兰霜忽然长腿一跨,穿过玻璃矮几,一把拉住了江爷的领带,俯身说:“带我走,我就是你的人了。” 江爷带来的秘书瞪大了眼睛,手机没抓住,“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艹,好久没见过这么狂的人了!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4 周围的人全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人敢直接上手,保镖愣了一下,最先反应过来,围住兰霜就想动手。 一直垂眸看着兰霜的江爷忽然抬头看他们一眼,保镖们一怔,随即站在原地不动了。 金斌三魂七魄去了大半,颤颤巍巍的对江爷说:“那个……这丫头是我刚收的,还没用过,江爷给个面子,别弄死了。” 江爷余光都没分他一个,他只盯着面前的兰霜,抬手不紧不慢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带你走?” 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听起来十分有质感,荷尔蒙扑面而来。 兰霜欣赏了一下,随即微微红了眼眶,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嗯,我会报答你的。” “笑话,江爷稀罕你什么?你赶紧把手撒开!”金斌在边上急的直跺脚,生怕惹了江爷不高兴,直接让人把他们都突突了。 兰霜也不理他,只是看着江爷。 良久之后,江爷忽然松了手,轻轻颔首,对一边的秘书说:“齐元,走的时候把她带上。” 齐元一愣:“是。” 他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兰霜几眼。 “啊?”金斌回过神来,有些尴尬,但转念一想,要是能讨好江爷,送个美人也没什么。 于是他立刻狗腿的笑了起来:“没想到江爷好这一口,外人总说你不近女色,看来是没找对路子啊。” 江爷不置可否。 “霜霜,你真的要跟他走?”杜明生还没走,他从地上爬起来,难以置信又受伤的看着兰霜,仿佛是兰霜抛弃了他。 兰霜挑眉,收起了委屈巴巴的表情,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前男友。 “不然呢?我还有的选?跟一群还是跟一个,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她笑了笑,路过齐元身边的时候忽然从他腰间顺走了他的枪。 齐元脸色骤变:“你——” 江爷摆摆手:“给她。” 齐元:“……是。” 兰霜在之前做任务的时候玩过,姿势动作很是熟练。 她走到杜明生面前,把枪口抵在了他的额心。 杜明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霜霜,你这是做什么?” “收一收你那可笑的表情,别搞的像我红杏出墙一样,明明是你把我卖了,我现在可以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除了你,所有人都可以指责我,你不行。” 杜明生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到了这个时候,狡辩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兰霜脸色逐渐冷了下来,猛地退后一步,对准杜明生身后的单人沙发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沙发上的抱枕应声破裂,里面的鹅毛飞了满屋。 杜明生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兰霜面前,冷汗涔涔,“霜霜……” 兰霜轻笑一声:“这一枪就当是了结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从今往后,你我再见,便是敌人。” 说完她转身走到齐元面前,把枪还给他:“谢了。” 齐元:“……”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女人还挺狠。 包厢里安静了片刻,江爷忽然低笑一声,金斌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几个保镖招呼道:“还等什么呢?赶紧把他拉出去!晦气!” 杜明生就这么失魂落魄的被拖了出去。 包厢门关上,江爷的视线浅浅的划过兰霜,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兰霜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个角落里的单人沙发坐下,一声不吭的发呆。 外人看来是在发呆,其实她是在想后续的计划。 原主被杜明生卖给了金斌,金斌很是满意,对原主倒也疼爱了一段时间,但好景不长,金斌逐渐露出了本性,他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癖好,每次原主都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后来还把她转手送人,腻了再送回来,原主实在是受不了了,偶然找到了个机会给杜明生打电话,想让他救救自己。 杜明生当时犹犹豫豫的说会想办法,可等原主快死了都没等到。 原主特意卖乖,让金斌带自己出席一个活动,去了之后原主找机会跑了,想去找杜明生。 结果在自己学校附近,看到了杜明生在和自己的闺蜜求婚。 原主受不了这个刺激上前和他们闹,结果在推搡间不小心被杜明生推了出去,被迎面驶来的车撞飞了,当场殒命。 多么可悲的一生啊。 兰霜看完心情说不出的阴郁。 刚才那一枪就该直接打在杜明生的脑壳上,这种渣滓就不配活着! 不过让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怎么也得比原主痛苦一千倍一万倍才算解恨。 “走了。” 兰霜正在脑补杜明生的死法,齐元忽然走到她面前喊了一声。 兰霜一愣:“这就走了?” 她才坐下没一会儿? 齐元挑眉:“不然呢?你还想留下看活春宫?” 兰霜:“……” 她看了眼包厢中间的方向,江爷已经起身,没什么表情的往外走,而金斌搂着美女正亲呢。 “辣眼睛,赶紧走。” 这回不用齐元催,兰霜自己快步往外走,三两步就走到了江爷身边,保镖立刻拦下了她。 她也不恼,顺从的走在旁边,也不没话找话,安静的和方才那狠辣美艳的样子判若两人。 江爷反倒是多看她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在兰霜看过来之前,他就收回了视线。 一行人沉默的往外走,穿过昏暗的走廊,从隐蔽的楼梯上去。 来的时候兰霜还真的没发现这里还有楼梯,不会是直接通往江爷的房间? 金斌的资料她知道了,c国有名的富豪,算是顶层的那一批,走到哪儿人都要尊称一声金哥。 手下势力鱼龙混杂,不怎么干净,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头。 但这样一个人在江爷面前都乖得和孙子似的,可想而知江爷背后的势力有多可怕。 所以在金斌的邮轮上有个单独的vvv房间,显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兰霜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很快楼梯就到了头,几个保镖上前拉开大门,另外几个先在前面开路,确定没有危险后江爷才走进去。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5 里面是一条明亮的走廊,但这条走廊上只有一个房间。 兰霜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里只有一间房,她上来做什么?她住哪儿? 她有心想问,但看看江爷那张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一下的脸,又憋了回去。 齐元拿出卡刷开了房门,“江爷,请——” “嗯。” 江爷提步走了进去,兰霜想跟进去,被齐元伸手拦下:“你进去干嘛?” 兰霜眨眨眼:“那我走?” 齐元:“……你跟我们一样守在外面。” “啊?”兰霜看了眼宽敞的走廊,地上还铺着极有欧洲韵味的地毯,看起来干净又贵气,但……要是躺上去就不会很舒服了。 “那晚上我睡哪儿?站着睡?” 兰霜迟疑着问。 齐元也顿了一下,这个他还真的没想过,人是江爷要的,还是得问问他的意思。 他看了兰霜一眼转头进了房间问:“江爷,那个女人怎么处理?” 兰霜从门口探进来个小脑袋,笑着说:“我叫兰霜。” 江爷在真皮沙发上坐下,闻言侧过脸来看了兰霜一眼。 刚才在包厢里乱七八糟的灯光照的人像妖魔一样,这会儿瞧着清楚了很多。 兰霜长得不是那种清纯可爱型的,相反,她美的很有攻击性,很勾人,狐狸眼微挑,一颦一笑间总有种欲语还休的感觉。 不过,不管长什么样对他来说都没区别。 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他这辈子就没想过有什么感情纠缠。 之所以会留下她,不过是一时兴起。 她的大胆和狠辣,倒是很对他的胃口,或许可以培养一下,作为自己身边的固定女伴,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可以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须臾之间,他脑海里就分析好了利弊,留下兰霜利大于弊,那就不亏。 于是他沉声道:“你进来。” 兰霜顿时笑了起来:“好啊。” 她走进来,在江爷的对面坐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齐元皱眉看着她:“谁允许你坐下的?没有规矩,起来!” 兰霜瞥他一眼:“你是江爷的什么人?” 齐元不解:“秘书兼助理,怎么了?” “那我是江爷的什么人?”兰霜伸手指了指自己。 齐元:“呃……” 他卡住了,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判定俩人的关系。 江爷没开口,兰霜就替他说了:“我是卖给了江爷,虽然这么说很不爽,但我现在算是江爷的所有物,所以要怎么处置,我听江爷的,而不是你。从本质上来说,你我没有区别。” 齐元:“……” 你不如直接说我没资格对你大呼小叫好了。 兰霜说完笑吟吟的看着江爷:“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元张嘴又想说她,可想起她刚才的话,又犹豫了。 江爷打量她片刻,向后一靠,翘起腿,惜字如金道:“江寒。” 兰霜莞尔:“那我们名字还挺配的,江寒,兰霜。” 江寒不置可否,对着齐元摆摆手,齐元会意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对着兰霜翻了个白眼。 兰霜嗤笑:“什么小学鸡行为。” 房间里只剩他们俩人,兰霜环视一周不由得感慨,“这哪里像是在船上,分明像是在大别墅里。” 整个房间要什么有什么,健身的空间,游泳池,客厅,餐厅,浴室,影音室,以及宽大的卧室一应俱全。 装潢是浅金色,水晶吊灯一照,显得金碧辉煌,贵气非常。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啊。 兰霜赞叹一声,眼里却没多少羡慕。 江寒注意到了这一点,眯了眯眸,“刚才那男的是你什么人?男朋友?” 兰霜摇摇头:“准确点说是前男友,未来的生死仇敌。” 江寒挑眉,没说话。 兰霜就简明扼要的把事说了一遍,江寒听完哼了一声:“没用的废物。” 这句话是在骂杜明生,兰霜颇为赞同。 “我要是没来,你打算怎么办?”江寒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兰霜愣了愣:“那我可能会在剩下的那群歪瓜裂枣里选个稍微凑合的。” 江寒:“……” “所以你选我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他的语气有些微妙,而兰霜的表情更微妙,“不然呢?” 江寒:“……” 他盯着兰霜的脸不说话了。 兰霜解释:“我之前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名字都是刚才知道的,我哪儿知道你比金哥厉害?所以我肯定是看脸选人了,既然逃不过被糟蹋的命运,我起码还能选个下得去嘴的?” 江寒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问道:“你有什么用?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买卖,你让我带你走,你得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兰霜稍稍坐直了身子,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我大学是学音乐的,我可以给你唱歌解闷。” 江寒剑眉微挑:“你觉得我找几个歌手是什么难事?” 兰霜:“这倒也是,除此之外我还会射击,会骑马,会画简单的画,字写得也还算可以,下厨的话,你不怕被毒死我也可以试试,哦,对,我还会开车,你看,你把我领回去,我不仅可以当歌手,我还可以兼职马术师,画家,书法家,厨师,司机等等——” 她王婆卖瓜完自己都笑了:“你看,这么一想还挺划算的?不会唱歌的司机不是好厨子。” 江寒眸光微闪,“你倒是敢说。” “生死关头,再不吹……阿不,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我?”江寒身子微微前倾,压迫感瞬间席卷而来。 兰霜仍是面不改色,她什么变态没见过啊,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死,任务失败进行下一个就是了。 何况,眼前人身上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她根本就怕不起来。 她没回答,但江寒已经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 沉默片刻,江寒又收了气势说:“我把你从金斌那要来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若是有二心,今天包厢里的抱枕就是你的下场。” 兰霜想起被自己一枪打得羽毛乱飞的抱枕,挑眉应下:“放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报答你的。”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6 原主被杜明生那个狗日的骗上来,饭都没吃,之前晕船还好,光想吐不想吃,现在不想吐了,饿的感觉就分外强烈。 兰霜和江寒面对面坐着,她肚子一叠声的叫了起来,江寒正好听个响。 兰霜:“……” 江寒倒是没什么反应,他面不改色的问:“饿?” 兰霜摸摸自己的肚子讪讪一笑:“来之前没吃过东西,在船上待半天了,确实挺饿,我能叫点吃的吗?” 江寒挑了下眉,没说话,按了下茶几上的电话。 “齐元。” “是,江爷有什么吩咐?” “送两份晚饭上来。” “是。” 说完江寒起身走向了浴室:“我去洗澡,你在这儿待着,不要乱走。” “哦。”兰霜乖乖的应了一声。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门铃就响了,兰霜眼睛一亮,非常欢快的跑去开门:“来啦~” 结果门外站着的是金斌。 兰霜:“……”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问:“你来找江爷有事?” 金斌也没想到兰霜在这儿,他愣了愣,第一反应竟然是退后一步看了看门牌。 “没走错。” 兰霜抱臂靠在门边看着他,“有事?” 金斌搓搓手,盯着兰霜露出了个暧昧不明的笑容,“你有两下子嘛。” 兰霜扯了扯唇,她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脑满肠肥的家伙在想什么黄色废料。 她懒得解释,也没必要给这畜生解释。 “江爷呢?” 金斌没打算和兰霜说,在他眼中兰霜就是个玩物,玩物哪有说话的资格呢? 兰霜靠着门板恹恹道:“洗澡呢。” 金斌:“嗯?” 随后他又上下打量起了兰霜。 “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就请回。” 兰霜说着就要关门。 “不是你嘚瑟什么呢?” 金斌被她的态度激怒,正想骂她几句,齐元从楼梯上来,看了一眼对峙的两人,清了清嗓子:“金先生,这是江爷的房间,兰小姐现在是江爷的人。” 言外之意就是你在江爷门口骂江爷的人,你自己掂量掂量。 金斌把脏话讪讪的咽了下去,对齐元的态度立刻好了很多:“齐秘书,你这是……” “给江爷送饭。”齐元拍了拍手,后面一排穿着西装的侍应生端着餐盘依次进去。 兰霜目不转睛的看着,默默的数了一下,好多啊! “哦哦。”金斌点点头,但还是没有走的意思,齐元皱了皱眉:“金先生有什么事?江爷现在不方便,转头我会告诉他的。” “也没什么,就是明晚有个晚宴,不知道江爷有没有兴趣参加?” 金斌从自己的怀里摸出张烫金得十分骚包的请柬递给了齐元,齐元伸手接过,面不改色的说:“好的,等江爷有空了我会转告他,金先生没什么事就可以先回去了。” “好,那我先走了。” 金斌恋恋不舍的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兰霜看着金斌的背影,目光幽深。 “你在想什么?”齐元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幽幽的问了一句。 兰霜瞥他一眼:“没什么,请柬给我,我一会儿给江爷。” 齐元倒是没有反对,深深的看她一眼把请柬递了过去,在兰霜伸手接过的时候低声说:“你老实点,别动不该动的心思,江爷现在把你留在身边,已是破例,好好珍惜。” 说完齐元就走了。 兰霜看了看请柬,轻笑一声。 “宿主,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888趁着没人赶紧和自家宿主交流。 兰霜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请柬随意的摆到对面:“没什么打算,暂时走一步看一步。” “啊?”888眨了眨眼:“什么都不做?” “不然呢?” 兰霜没好气的问:“我在大海上哎,就算我会游泳,也没办法游回去?除此之外,我就是个普通人,金斌一只手就能碾死我,现在的江寒也不会帮我报仇。” 她往沙发上一瘫:“我还能怎么办?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确实是挺有难度的。”888听她一说也觉得这次的任务不好做,“原主有三个心愿,原本我觉得还不算难,可仔细想想,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所以我首要目标是离开大海,在这期间做不了别的,但可以先取得江寒的信任,金斌的大腿是够粗,但江爷显然比他更粗,要对付金斌,还得借江寒的力才行。” “咔哒——” 浴室门开了,兰霜立刻坐直了身子,888也不出声了,安心的看着剧情发展。 江寒洗完澡只穿了件白色浴袍,柔软的浴袍包裹着他精壮的身材,没有穿西装的时候看起来严肃冷酷,经过热水的浸泡,江寒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头上还带着水汽。 兰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寒扫过摆了一桌子的菜,没发表看法,视线落在那格格不入的请柬上,轻挑了下眉:“谁的?” “金斌送来的。” 兰霜把餐盘上的盖子都揭开放到一边,露出了米其林大厨做的高档菜肴。 江寒瞥她一眼:“吃。” 他自己靠着沙发拿起请柬看了一眼。 兰霜也不和他客气,拿起刀叉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虽然饿,但吃东西不能急。 江寒看完就把请柬放在了一边,兰霜疑惑的问:“你明天要去吗?” 江寒说:“去。” “哦,那我要去吗?”兰霜顺口问了一句。 江寒却忽然抬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也去,晚些时候让人来给你量一下,做一身像样的礼服。” 说完他拿起刀叉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兰霜没再多问。 …… 吃过晚饭江寒就叫来了设计师,给兰霜量了三围又看了看她的气质,定下了料子,说明天肯定把衣服送来。 江寒点点头,就进卧房去处理自己的事。 剩下兰霜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客厅玩手机上的弱智小游戏。 一直玩到了晚上九点,兰霜感觉自己有点困,眼前也发花,她站起来活动一下,随后去敲了卧房的门:“江爷,我困了。”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7 江寒过来打开门,皱眉看着她:“你困了敲门做什么?” 兰霜眨眨眼:“睡觉啊?” 江寒:“?” 兰霜指了指里面的床:“这里不就这一个卧房吗?” 江寒顿时眯了眯眼:“睡沙发。” 兰霜:“啊?” 江寒关上门,过了一会儿又打开,扔给她一床蚕丝被和一个枕头。 一句话没说,又把门关上了。 兰霜:“……” 她抱着枕头和被子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嘛,我这待遇真是一世不如一世,唉……” 888:“心疼宿主一秒,江寒也太过分了点!好歹你也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让你睡沙发呢?” 兰霜倒是看的很开,沙发很宽敞,也算舒服,在上面翻两个身都不会掉下来,将就一下也行。 她之前洗漱过了,这会儿直接脱了鞋在沙发上躺下,给自己盖好被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非常安详。 “算了,你想想江寒的身份再说话。” 888:“额……我刚刚查了一下,宿主,江寒真的好牛逼啊!” “说说。” “他家族主要在国外发展,是n国第一家族,势力遍及全球,把握着全球二分之一的经济命脉,可以说是无冕之王了,江寒有一部分外国血统,所以长得很立体,他精通多国语言,小小年纪就成了家族继承人,这么多年能平安长大,能力可见一斑。” 888说完犹觉不够,补了一句:“这种身份的人,让你睡沙发,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兰霜闭着眼睛嗤笑一声:“从小就被人捧大的,你指望他对一个陌生人怜香惜玉?算了,该庆幸他没让我和外面的保镖一样站着睡。” 888不说话了。 兰霜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入夜的大海一片静谧,兰霜睡得正香,还做了个捡钱的美梦,眼看着一张大钞从自己眼前飞过,兰霜忙伸手去抓,马上要抓到了,“砰”的一声巨响,直接把兰霜吓醒了,到手的钱飞了,她的脸色格外难看。 “谁啊?” 她从沙发上弹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垂着,随手抓一把后,兰霜打算喝口水,忽然卧房里又传来了一声巨响,“啪——” 这一次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摔的稀巴烂。 兰霜手一抖,差点泼了自己一身水。 她忙把水杯放下,趿拉着一次性拖鞋就往卧房的方向跑。 “江寒?江寒?” 兰霜拍了拍门,里面没人答应,她趴在门板上,又是“咚”的一声,好像有人在里面砸东西。 “你怎么了?没事?我能进去吗?” “宿主,江寒有病……”888小声说了一句。 “你怎么骂人呢?”兰霜没反应过来。 “不是啊,他是真的有病,他有双相情感障碍,现在是躁郁症发作了。” 888快速的把这个病给兰霜解释了一遍,兰霜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真是没有一世是健康的。”女主嘀咕了一句。 “什么?”888没听清。 兰霜含糊道:“没什么,我进去看看。” 她手腕往下一压,卧房的门就开了,江寒没锁门。 “滚——” 听到开门声的江寒吼了一声。 兰霜倒是没害怕,她抬手在墙壁上摸索着灯的开关。 却不料床上的江寒忽然坐了起来,猛地向扑了过来,攥住她的手腕直接从后面把她压在了墙上。 “嘶——你干嘛?”兰霜脸贴着墙,挣扎了一下:“放开。” 江寒压低声音,沙哑的问:“你是谁?” 他灼热滚烫的呼吸扫在兰霜后颈的皮肤上,兰霜忍不住瑟缩一下,“我是兰霜,你今天把我带回来的,忘了?” “兰霜……” 江寒的手稍稍松开了些。 兰霜也不敢挣扎的太用力,省的又触及了他的敏感神经,“我听到房间里有声音,就来看看你有没有事,你是哪里难受吗?我把灯开开好不好?” 江寒没说话,也没松手,还是这么抵着她,兰霜摸不透他的心思,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 片刻之后,江寒忽然一把推开了她,“滚出去!” 兰霜差点撞到门上,她连忙把门关上,这回倒是误打误撞摸到了开关,她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房间里瞬间亮了起来。 她看着贴墙站立,手上还在流血的江寒,他低着头,碎发落下来遮住了他深邃的眉眼,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能看出来他在极力克制自己。 “江寒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你手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行吗?” 兰霜在房间里看了看,角落里有个医药箱,她跑过去拎过来打开,里面有纱布之类的包扎用品。 江寒紧紧的盯着她,兰霜也不怕,走到他面前,试探着去拉他的手,原本还安安静静的人忽然爆发,一把抓住兰霜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嘶——”兰霜吃痛,身子瞬间绷紧,倒吸一口凉气。 江寒这一口可真的没有留情啊,直接在她虎口咬出一个带血的牙印。 疼的兰霜眼泪都出来了。 “江寒……” 她喊了一声,咬紧牙关反手抱住了江寒,任由他咬着,另一只手落在他的背上一下下的轻抚,“没事了,没事了。” 江寒喉咙里溢出一两声闷哼,尝到血腥味,他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眼底的血色慢慢褪下去,他怔怔的松开嘴,可兰霜已经疼麻了,没发现。 她一边落泪一边安抚江寒。 倒不是委屈,眼泪只是生理反应,她控制不住,但落在江寒的耳中,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一根针,在他的心头轻轻的刺了一下。 “兰霜……” “嗯。嗯?” 兰霜直起身想看看他是不是清醒了,可江寒忽然抱紧了她,让她没法转身。 “我在,没事了,咬我一口发泄了?好些了吗?” 她壮着胆子摸了摸江寒的头,莫名觉得自己像在给大型犬顺毛。 抱了好一会儿,抱到兰霜觉得自己骨头都疼了,江寒才放开她。 兰霜缓缓呼出一口气,站直身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江寒看她泛红的眼睛和鼻尖,眸光暗了暗,默默的把自己受伤的手伸了出去。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8 他也不说话,就把手伸到兰霜面前,似乎是在等她给自己包扎。 兰霜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人真是…… 她举起自己被咬的手看了看,虎口处一排红色的牙印,有的地方破皮了,渗出了血丝,其他的地方倒是还好。 “小八八,江寒没有狂犬病?” 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888:“……没有,宿主放心,他除了双相情感障碍,没有其他的病,很健康。” “那就好。”兰霜放下心,先给自己的手处理了一下,消毒抹药之后缠了一层纱布,倒是没那么严重,但要是沾了水还是不容易好,缠上靠谱点。 然后她才看向还顽强伸手的江寒。 “你一直举着不累吗?”兰霜无奈的看他一眼。 江寒透过发丝的缝隙看她一眼,声音沙哑的说:“你为什么要进来?” “你在里面砸东西,我以为出了什么事,不得进来看看吗?”兰霜眨眨眼:“有什么问题?” 江寒扯了扯嘴角:“你看到我的秘密,不怕我杀人灭口?” 兰霜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拿起酒精棉球仔细的给他清理伤口,感觉差不多了,又拿药水涂了一遍,神情专注的仿佛在做学术研究。 江寒垂眸看着她,她微微上勾的眼角,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也格外好看。 随后视线下移,落在她的纤细不堪一折的脖颈上,江寒凝视了很久,最后还是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其他地方。 “疼吗?”兰霜帮他包扎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江寒摇摇头,随后没听到兰霜的回复,转头一看发现她没抬头,根本没看见,只好纡尊降贵的开口:“不疼。” 兰霜小心翼翼的给他的手缠好纱布,想了想,嘴角一勾,给他打了个蝴蝶结。 江寒:“……” “好了。”兰霜笑着把医药箱整理好放回远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早知道我不进来了,这下好了,还搭进去一只手。” 她把自己受伤的那只手伸出来和江寒的放在一起。 乍一看像是什么情侣伤。 江寒看看她的,指着自己的蝴蝶结语气不善的问:“解释一下?” 兰霜一摊手:“猛男和蝴蝶结更配啊。” 江寒眯了眯眼,危险的盯着她。 兰霜笑着一步步往门边退:“那个,不早了,我得回去睡觉,晚安。” 说着转身就想走,结果江寒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把人直接扛起来扔到了床上。 兰霜:“哎——” 她在柔软的大床上弹了弹,顺势滚到一边,翻过身来看诧异的看着江寒:“你干嘛?” 江寒关了灯,反锁了门,从另一边爬了上来,“睡觉。” 兰霜:“啊?这不好?” 眼前一片漆黑,兰霜看不到人,只能听声辨位,她感觉身边的床缓缓的陷下去一块,随后另一个人的体温贴了上来。 兰霜微微睁大了眼睛,江寒伸手把她捞了过去,然后翻了个身侧躺,从后面抱住了兰霜,“睡。” 兰霜:“……” 原来是这么睡。 “你怎么和白天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她没提发病的事,转而从另一个角度问起。 江寒没说话,也没闭眼,他睁着眼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反应,他竟然没有排斥兰霜的靠近,很奇怪。 以往有女人试图接近他,他都会本能的反胃,痉挛。 可今天从包厢开始,他的身体好像就失灵了。 “嗯?睡着了?” 兰霜没听到他的回答,小声嘀咕。 江寒沉声道:“有什么不一样?” 兰霜动了一下,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轻声说:“感觉没那么冷淡了,现在的你好像更真实一点。”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动了江寒的神经,他竟然笑了下。 低沉的笑声从后背敏感的神经上燎过,兰霜身子一僵,声音好听的人笑起来真的犯规。 “睡,就今天。” 江寒说了这么意味不明的一句。 就今天是什么意思?兰霜很想问问他,可他抱得更紧了些,不再说话了。 折腾了这么半天,兰霜手还隐隐作痛,想想算了,不问了。 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 第二天兰霜是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她发了会儿呆才逐渐清醒过来,外面好像是齐元的声音。 “江爷,你昨晚和她一起睡的?” 因为太过震惊,他甚至喊破了音。 兰霜皱了皱眉,“就抱着睡了一觉,怎么这么惊讶?不至于?” 她下床走到门边,贴在门板上光明正大的偷听。 “怎么?” 江寒的声音十分平静,语气习以为常。 齐元抓耳挠腮:“可……可是您以前不是不能接受女人吗?甚至不允许家里的仆人喷香水,怎么会和她睡在一起?” 齐元说着指向了卧房的方向,语气激动:“何况她的底细还没查清楚,万一对您不利怎么办?您贸然留她在身边就算了,还同床共枕,实在是太危险了!” 江寒面色淡漠,抬眸睨他一眼:“就算是别人派来的卧底又如何?” 齐元:“啊?” “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收买的。” 江寒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半晌后道:“若是有,就是开出的条件不够好。” 齐元:“……这倒也是。” “尽快把她的底细查清楚给我一份,再去催一催她的礼服。” 齐元无奈:“是。” 兰霜听着外面没声音了,连忙转身去了里面的浴室。 下一秒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江寒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大床,顿了顿,随后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水声,他走到浴室门口一看,兰霜正在里面洗脸。 透过磨砂玻璃门,兰霜的身形隐隐约约,江寒不禁想起了昨晚的触感,温热,柔软。 没有浓重的香水味,身上淡淡的清香,应该就是沐浴露的味道,挺好闻的。 江寒出神的想着。 很快兰霜推门出来,就见江寒靠墙站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像极了在校大学生。 “江爷。”兰霜态度没什么变化,江寒回神看她一眼,“你的手……”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9 兰霜低头一看,刚才洗脸的时候沾了水,纱布颜色变深了些。 她不在意的解开纱布,露出了里面的虎口:“啊,没什么事,已经结痂了。” 她把手转过来给江寒看,江寒看着那一排红色的牙印,眸光微闪,昨晚没这么红,但结痂后颜色更深,在白皙的手背上分外明显,像落在雪地上的红宝石。 江寒莫名的感受到了些美感。 不过这个念头实在变态,他轻咳一声转移了注意力:“抱歉。” “没事,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再进你的卧室了。” 兰霜边说边往外走,手机还扔在沙发上呢。 她拿起来一看,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江寒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想充电让齐元去给你找数据线,一会儿他送饭上来你和他说。” “行。” 兰霜在对面坐下,江寒拿起笔记本,手指快速的点动,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都说认真工作时的男人最帅,兰霜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她欣赏了一会儿江寒出众的容貌,猛地发现他眼尾有颗小痣,平时发丝垂落,正好遮住,他随手一撩,就会露出来。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江寒百忙之中抽空瞥了她一眼:“看什么?” 兰霜毫不避讳的说:“好看。” 江寒缓慢的挑了下眉,转而继续看起了电脑屏幕。 阳光落在他身上,映入他的眼底,竟然照出了大海一般的深沉颜色,兰霜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等她仔细看了看,发现是真的,江寒的眼睛不是黑色的,而是夜色下大海的蓝! 原来他的外国血统体现在这儿。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兰霜立刻起身,“来了。” 开门一看,齐元领着侍应生来送饭了,其中一人手上还拿着一件淡蓝色的礼服。 “给我的?”兰霜挑眉。 齐元轻笑:“不然呢?你觉得这里谁穿裙子?” 兰霜:“你要是想也可以。” 齐元咬了咬牙,兰霜笑眯眯的伸手接过,“谢了。” 然后她拿起手机交给了齐元:“麻烦你去帮我充一下电。” 齐元扭头看向江寒,江寒头也不抬的点点头。 “行。” 齐元没好气的接过去,等人把东西放好,才带着他们离开。 兰霜抱着礼服去卫生间试了试,感觉很合身,就又脱下来放好,等晚上再穿。 出去的时候江寒忽然抬头看她一眼,皱了下眉,“礼服呢?” “我试了一下觉得可以就脱下来了。” 她举了举手里的衣服。 江寒沉默片刻:“嗯,吃饭。” 兰霜无奈,“小八八,他话真的好少。” 888:“是呢,一手都能数过来,不过大佬应该都是这样的。” 吃饭的时候俩人也没什么话说,下午兰霜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醒了以后发现江寒已经不在对面了,她愣了一下,找了一圈才在窗边看到他,正在和什么人通话。 不过从江寒的状态来看,对面负责“话”,他负责“通”。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参加晚宴,你打扮一下,不要太朴素了。” 江寒敏锐的转过头来,嘱咐了一句。 兰霜眨眨眼:“哦。” 她坐起来,发现茶几上摆了一堆宝石,钻石还有珍珠。 而她的手机躺在旁边,莫名显得寒酸。 她先拿起手机解锁开机,一大堆未接来电,都是杜明生的。 看到这个人的名字她心情就不好,冷笑一声,划了过去,当做没看见,她父母倒是没找她,估计还以为她在学校兼职呢。 她想到了什么,忽然起身问江寒:“我们交换一下电话号码?” 江寒没反对,报了一串数字,兰霜立刻记了下来,然后江寒就转了过去,继续听手机那边的人说。 兰霜见他没有听自己号码的意思,耸耸肩,转身去换礼服了。 …… 江寒挂断电话之后也去换了身正式的西装,星空蓝,同色系领带,和他的眼睛交相呼应。 他垂眸在茶几上的珠宝上看了一圈,最后捏起一个款式简单的领带夹戴上。 他站起来整了整衣领,忽然听到洗手间开门的声音,他随意一抬眸,然后就愣住了。 兰霜的礼服是渐变色的,从裙摆开始一点点往上,从幽深的海蓝色变成浅蓝色,最后在腰线的地方变成白色。 像极了海天相接的那一幅画。 上面是抹胸的设计,露出一大片精致白皙的锁骨。 兰霜提着裙摆看了过来,冲他稍稍欠身微笑,“怎么样?还可以吗?” 江寒眸色微深:“嗯。” 兰霜笑了下,走过来打算挑一条项链,脖子光秃秃的有点奇怪。 没等她伸手,江寒忽然挑起一条蓝宝石的碎钻项链,走到她身后,“这个好一些。” 兰霜一愣,没有动,江寒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脖颈上轻轻拂过,随后微凉的项链就垂了下来。 “江爷,我已经——呃……”齐元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这一幕。 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女人身后,亲昵的为她戴项链,女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他一眼,这个画面简直唯美的可以拍下来做珠宝广告宣传图。 兰霜把长卷发盘起来了,看起来端庄大气了许多,齐元一时间甚至有点没敢认,这是那个有点痞有点野的死丫头。 “好了。”江寒不紧不慢的帮兰霜扣好项链,松开手,退后一步拉开距离,仿佛刚才的暧昧氛围根本不存在一样。 兰霜点头:“谢谢。” 她拿起盒子里配套的耳环戴上,然后坐在一边看着齐元,“我需要回避吗?” 江寒:“不用,你说。” 齐元走进来把门带上,脸色微沉:“船上不少身份不明的人,这次晚宴怕是不简单,我已经通知了保镖们全副武装,也联系了船,若是有万一,我们及时撤退。” 江寒没说话,左手的食指不自觉的摩挲大拇指根部。 齐元对他的小动作没什么反应,兰霜却猛地怔在原地。 上一世的君从兰也有这个习惯,因为他左手的大拇指上戴着个紫玉扳指,每次思考的时候,他下意识就会去摸。 可江寒的大拇指上什么都没戴,为什么还会有这个小动作? 兰霜看向江寒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10 江寒没注意到兰霜的眼神,他对齐元说:“若是有人出手最好,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齐元面色微沉:“这么多年了,还不死心,是该一网打尽。” 兰霜回神,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可以预想,今天的晚宴肯定不会太平了。 …… 晚宴八点开始,一层的大堂里衣香鬓影,所有人都穿的非常正式精致,灯火通明,照在人们身上,渲染出的都是金钱的光辉。 优雅的女士和看起来的绅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端着酒杯交谈,言笑晏晏,一派和谐。 悠扬的钢琴曲飘荡在大堂上空,应景极了。 金斌带着宋恒等人沿着楼梯下来,脸上带着笑意打量一圈,随后顿了顿,稍稍侧过脸问旁边的人:“江爷他们还没来吗?” “没有,不过江爷应该会来的。” 金斌沉默片刻,继续往下走,大堂里见到他的人纷纷热情的和他打招呼,“金总好——” “金总今天看起来气色真不错。” “金总,赏脸来一杯吗?”金斌接过侍应生手里的红酒抿了一口笑着说:“张总,一会儿咱们再详谈合作的事。” “好!” 张总冲他举了举杯,转头和另一个人交谈起来。 一穿着黑丝绒抹胸短礼服的性感美女婀娜多姿的走过来,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媚眼如丝的把手搭在了金斌的肩膀上,“金总没带舞伴来吗?” 金斌笑着顺势拦住了美女的腰,点了点她的鼻子说:“要什么舞伴,有你不就够了吗?” “这么多人看着呢,金总别闹。” 说是别闹,可那眼神里分明是藏了钩子,轻轻一扫,金斌的魂就被勾走了,他接过美女手里的酒杯,低声说:“今晚就跟着爷,爷不会亏待你的。” 美女嫣然一笑,挽住了金斌的手臂:“好啊。” 这个圈子里的人,除了强取豪夺的,也不乏主动出击的,比如眼前这位小姐,反正一个想要钱,一个想要人,都不亏,一拍即合就可以来一晚难忘的故事。 之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 宋恒几人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各自散开。 金斌揽着美女走到前面的台子上,清了清嗓子,对准麦克风正准备说两句,“诸位,今晚是狂欢之夜,大家可以在这里纵情享乐,美酒,美人,游戏,应有尽有,不要拘束,咱们今天就放开了玩——” “噢噢噢噢——” “呦~” 底下的人纷纷笑着起哄,欢呼声浪潮一般快要把房顶掀开。 金斌大笑着在美女身上揩了把油,接着说:“除此之外,我们——” “咔哒——” 大堂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门口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侍应生们纷纷齐刷刷一躬身,“江爷请——” 喧闹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大堂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哒”、“哒”、“哒——” 一阵皮鞋踩在瓷砖上的清脆声响不紧不慢的传来,像他的主人一样,从容不迫,甚至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意思。 墨蓝色的西装在璀璨的灯火照耀下隐隐闪烁着细碎的星辉,像极了缀满星辰的海面。 江寒很少出现在人前,众人对他的印象,总是传说居多,这里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他真容,不由得被震撼到微微屏息。 传说中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铁血大魔王,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像极了上帝最心爱的雕塑,比例近乎完美。 而比起这一点,更让众人震惊的是——他居然挽着一个女人? 圈内但凡有点资本的,谁不知道这位大魔王最不喜欢女人近身,今天居然破例了?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探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兰霜的身上。 兰霜面不改色,任由她们打量,挽着江寒的手臂稳稳的往前走。 这具身体本就生了一副极有攻击性的美貌,兰霜化妆的时候没有刻意遮掩,反而无限放大了她容貌的特点,像极了荆棘丛中盛放的玫瑰,野而艳。 轻轻一笑,都仿佛在像你宣战,带着挑衅和高高在上的贵气。 金斌不由得晃神,随即后悔的想,早知道应该背着江爷把人先拿下了再说,太亏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站在台上稍稍松开了美女,带着几分谄媚的看向江寒:“江爷肯赏脸来,真是蓬荜生辉。” 江寒微微一笑,“闲着也是无聊,你亲自给我递请柬了,我就过来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金斌笑着迎上去:“那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无形的气场消散,大堂里又恢复了热闹,门一关,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兰霜站在江寒身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周围的人。 看起来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江爷似乎对她很满意嘛?”金斌的话头又落到了兰霜身上。 兰霜看他一眼,金斌冲她笑了笑。 江寒:“是很满意。” 他没说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金斌顿时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能被江爷看上,那真是她的荣幸。” 兰霜:“……” “等这狗东西落到我手里,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和人沾边的话是一句也不会说,荣幸?荣幸个毛线!” 兰霜最讨厌这种话,什么被谁谁看上是你的荣幸,好笑,这荣幸给你要不要?都是一个人一条命,谁比谁高贵? 888忙劝她:“宿主息怒,息怒,收拾他是早晚的事,不急于一时,消消气。” 江寒没应声,视线落在里面的一排牌桌上,轻轻挑了下眉:“玩的挺大。” 金斌:“江爷有没有兴趣玩两把?” “好啊,赌什么?” 江寒带着兰霜往那边走,金斌陪着,解释道:“赌什么都行,有什么赌什么,钱,车,房子和——” 他视线又落在了兰霜身上,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兰霜绷紧了下颌,真是手痒了呢。 江寒脚步微顿,瞥了金斌一眼,语气淡漠,“我的人,从来不做赌注。” 金斌一愣,随即诧异的看了兰霜一眼,这才多久就这么看重了?有点本事啊!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11 “是是是,那就算了。”金斌连忙找补了一下,引着江寒在主位上坐下,正准备叫人来陪玩两局,忽然有人走了过来,径直在江寒的对面坐下。 “久仰江爷大名,今日有缘一见,不知江爷能否赏脸让我玩一局?” 这话里的歧义可就大了。 兰霜眯眸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长得倒是挺清秀年轻的,看起来像是哪家的公子哥。 她莞尔一笑,站在江寒身侧,稍稍俯身,一手搭在江寒的肩膀上,一手搭在前面的赌桌上,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悄悄话:“江爷怎么能陪人玩?小年轻真不会说话。” 这话江寒自己说未免跌份,但被兰霜这么开玩笑的说出来,意思又不一样了。 她在众人眼里就是江寒的玩物,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江寒,但又不用当一回事,她说的话没有分量,却代表着江寒的态度。 果不其然,她说完江寒没吱声,只是唇角微勾,似乎是在赞同。 金斌立刻转头对那人说:“你怎么说话的?还不给江爷赔罪?” 年轻人被训斥了一句,脸上挂不住,讪讪的看着江寒:“是我不会说话,江爷别放在心上。” 金斌笑着又说了些好话,江寒这才纡尊降贵的说:“玩。” 江寒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玩起来大方的很,而那年轻人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兰霜站着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脚累得慌,时不时借着裙摆的遮挡提起一条腿歇一歇。 其他人注意不到,但江寒就在她身边,她的那些小动作,江寒能感觉到,她时不时的就会碰到江寒的胳膊,轻轻的一下。 江寒侧眸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兰霜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好在她理智尚存,及时咽了回去,耳环在剧烈的动作中前后摇晃,折射着耀眼的光。 她环住江寒的脖子,低声问:“做什么?” 江寒垂眸看着她,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放在桌面上,沉声道:“别乱动,你不是站着难受吗?” 兰霜一愣,没想到他注意到了,更没想到他会让自己坐在他腿上,不过转念一想倒也算合理,不坐腿上,总不能让人去搬一把椅子过来? 放眼望去,整个大堂里都没有几把椅子。 如此一想,兰霜也就放宽心了,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身坐在江寒的大腿上,免得遮挡他的视线,同时双手虚虚的环着他的脖子,不会压得他难受。 对面的人看到这一幕,眼里都露出了几分暧昧的意思,但没有多说什么。 金斌更是看的眼热,搂过自己的女伴在她脸上啃了一口,大笑起来。 江寒确实厉害,坐下之后就没输过,原本还一副胸有成竹样子的年轻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后面几乎是快要哭出来了。 兰霜看了两眼觉得无趣,就移开了视线,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脸上一闪而过。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兰霜身子骤然一紧,放在江寒肩上的手轻轻的捏了他一下,动作极小,除了江寒无人发觉。 江寒眯眸看向她,兰霜没有立刻回答,“小八八,外面是不是有狙击手?” “是,宿主小心!不止一个人!而且我刚才查了一下,整个大堂里起码有二十个杀手!” “二十个?都带着枪?” “是!” 兰霜冷笑,“还真是准备充分,看来是铁了心要让江寒死在海上了!” 就在这一个晃神的功夫,那熟悉的被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兰霜猛地抱着江寒一个用力,拉着他倒在了地上:“小心!”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一梭子弹猛地穿过椅子上空,打在了路过侍应生手里的酒杯上。 酒杯应声四分五裂,暗红色的酒液流了侍应生一身,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惊声尖叫:“啊——” “保护江爷!有狙击手!” 齐元掏出腰间的对讲机,厉声下了指令,保镖们迅速冲了过来把江寒和兰霜围在中间。 兰霜还没有放松警惕,趴在江寒身上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动静,888也在给她报位置。 “宿主,二号狙击手在斜后面,往左边躲!快!” 兰霜身体反应更快,她抱着江寒在地上一滚。 “砰——” 一枪穿透了他们刚才躺着的地方。 江寒眸色骤冷,要不是兰霜,他刚才就危险了,可是她怎么能这么准确的判断狙击手的行动? 兰霜垂眸看着他,抢先道:“别问,回去再说,先应付眼前。” 她翻身从江寒身上下去,江寒敏捷的起身,反手掏出藏在后腰的枪,正好有个人拔出枪对准这边,江寒抬手扣动扳机,一枪正中对方心脏,几乎不需要瞄准。 齐元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对讲机:“所有人退到大堂来,对方目测有十多人——快!” 枪声接连响起,大堂里乱成一片,众人尖叫着逃窜,期间打翻的蛋糕美酒糊了一地,原本干净辉煌的大堂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金斌吓得不轻,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躲到了桌子底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而坐在江寒对面的年轻人,忽然站了起来,兰霜眼神一冷,猛地上前握住江寒的手对准年轻人,率先扣下了扳机。 年轻人反应也快,猛地蹲下,枪打在后面的香槟塔上,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枪法不错。”江寒这个时候竟然还夸了兰霜一句,兰霜勾唇一笑:“我说了,你收留我,绝对人超所值。” 金斌没想到这年轻人也是个杀手,吓得在桌子底下乱爬,爬到了江寒这边,兰霜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手,忽然冷笑一声,借着躲避的动作,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嗷——” 金斌顿时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兰霜这才没什么诚意的抬起脚:“哎呀抱歉,没看到,金总你没事?” 她的鞋跟很细,这一脚下去都见了血。 金斌疼的青筋直跳,咬牙切齿,正准备说什么,兰霜按着江寒的肩膀,猛地一个后踢,长腿扬起的瞬间,裙摆如花开,又美又飒。 然后一个起跳,另一条腿刚好踹在了来人的手腕上,那人吃痛松手,手枪掉落,兰霜立刻伸手接住,在手指上转了两圈,随后握紧,瞄准,“砰——” 血花四溅,她眼都不眨。 金斌:“……” 还是闭嘴。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12 兰霜后退一步,与江寒背对背,江寒侧过脸看向她,却只在余光惊鸿一瞥,被她碎钻耳环上的光晃了眼。 “对方人不少,狙击手不知道解决了没有,小心。” 兰霜的声音这个时候格外冷静,冷静的根本不像个普通人,有那么一瞬间江寒甚至怀疑她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工,是金斌找来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可看一眼金斌抱着手嗷嗷叫的样子,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可是看的分明,兰霜那一脚就是故意的。 江寒收回视线,专心应对眼下的困境,齐元一边打一边联络外援,“江爷,我们的船已经到近处了,正在想办法上来,咱们得出去和他们汇合。” “嗯。”江寒面色冷肃的解决了一个正躲在椅子后面放冷枪的家伙,对众人道:“往边缘走,不要站在大堂中央,在狙击手眼里和活靶子一样。” “是。”保镖们应了一声,挡在他前面护着他倒退着往外走。 兰霜紧紧挨着江寒,帮他盯着背后的方向。 有888这个外挂在,基本不会出现意外。 就是很快她枪里的子弹就打空了,她皱了皱眉,眼看着出了大堂,一行人往甲板上去,忽然几个侍应生尖叫着往这边冲。 保镖挡在江寒身前,没有多留意这群侍应生,其中一人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眼神忽然一冷,手忽然向着自己的怀里摸去,被兰霜看个正着,兰霜眼睛一眯,手腕一转,抡圆了手臂狠狠的用枪柄砸了过去。 “咚——” “啊!” 兰霜这一下用了十成的力气,直接砸破了侍应生的额头,血哗哗流,糊了他一脸,保镖反应过来给了他一枪,彻底解决了。 手枪正好从他的怀里掉出来,兰霜立刻俯身去捡。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红点一闪而过,兰霜心头猛地一跳,对江寒喊了一声:“小心!” 江寒反应堪称神速,那一瞬间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预感让他猛地一个弯腰,就地一滚,子弹堪堪贴着他的手掌打进了甲板上。 他单膝跪地起身,眸光锐利的看向了其中一个方向,“在那——杀了他!” 齐元立刻报点:“东南方向货物掩体后,狙击手一,解决掉,快点!” 兰霜捡起手枪,快速的打开看了眼,里面子弹还剩一半,得省着点用了。 “宿主小心!”888忽然在脑海中喊了一声,兰霜心头猛地一跳,没等她做出反应,江寒一把抓住她光裸的手臂,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抬手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另一个往这边移动的狙击手被打伤了手臂,立刻有人过去处理。 兰霜惊魂未定,靠在江寒怀里急促的呼吸。 “走!” 江寒把她拉起来,快速的向着甲板另一端冲去。 另一小一点的船驶过来,齐刷刷的涌出了一排人,个个拿着手枪,面无表情的对着这边扫射。 兰霜看了一眼,是江寒的人。 邮轮上的杀手一共就那么点,现在见势不好,纷纷退回了船舱里。 “总算是安全了。” 兰霜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手软脚软。 江寒感觉身边的人忽然间就化作了一滩水,差点抓不住,他紧了紧手,把人提了起来,“受伤了?” 兰霜摇摇头,江寒就没多问:“上船。” 大船靠近邮轮,放下了绳索和梯子,保镖护着江寒先过去,轮到兰霜的时候,齐元想了想问:“要我帮忙吗?你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 兰霜瞥他一眼,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还有点不习惯,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笑笑说:“不用了。” 齐元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兰霜忽然抬起脚,直接把高跟鞋甩了出去,然后换了一只脚,重复以上的动作。 然后她光着脚踩在甲板上,一手拉过绳索,利索的爬上了绳梯。 齐元:“……” 他就多余担心。 绳梯上去后是在栏杆上,离甲板还很高,兰霜爬上去后身子在剧烈的海风中轻晃,像一只栖息在栏杆上的蝴蝶,在下一次风浪拍打过来的时候,就会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江寒回头看了一眼,碎发在风中飞扬,他忽然上前几步,沉声道:“下来。” 兰霜低头看他,粲然一笑,“接住我!” 她赤脚踩在栏杆上,下一刻猛地跳了下来,双臂张开,笑声张扬又肆意。 江寒脸色微变,上前一步正好接住她,在冲击力的影响下,抱着她在甲板上转了一圈才化解。 兰霜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腿缠在他腰上,还在忍不住的笑。 江寒闻着她身上清冽的香味,缓缓的吐出口气,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心跳的有点失衡。 齐元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这俩人演什么偶像剧呢? “齐秘书,走吗?” 保镖过来问了一句,齐元回神,他轻咳一声,招呼道:“绳梯收回来,走!” “是!” 很快,大船就离开了游轮,上面发生什么与他们都没有关系了。 江寒抱着兰霜进了船舱里才把人放下来。 随后一低头发现兰霜光着脚,又皱了皱眉,“鞋呢?” “行动不方便,扔了。” 兰霜坦然的说,江寒看她一眼,转头问:“船上有她穿的鞋吗?” 齐元跟进来讪讪的说:“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准备,不过有新的男士拖鞋。” “那也行啊,给我凑合一下。” 兰霜找了个位置坐下,晃了晃自己的脚。 齐元摆摆手让后面的保镖去,江寒坐在兰霜对面,兰霜视线落在江寒的手上,发现他手上的纱布又渗血了,忙抓着看了看:“又受伤了?” 江寒不甚在意的点点头:“被子弹擦了一下,没事。” 齐元立刻让人去拿医药箱,其实兰霜身上也有不少伤,但都没破,顶多是磕了碰了留下的红痕和淤青,但她生的白,这些痕迹落在她身上显得触目惊心,江寒皱了皱眉。 保镖过来,把江寒的电脑包放下:“江爷,东西都在这儿,没丢。” 江寒点点头:“嗯。” 兰霜忽然反应过来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齐元:“你找什么?” 兰霜:“我手机呢?”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13 齐元:“……呃……” 他一时语塞,看向了负责拿东西的保镖,保镖木着一张脸说:“您没吩咐过,我就只把江爷的东西拿出来了。” 兰霜:“……” 所以她的手机就扔在船上了? 虽然不值几个钱,但那里面有好多东西啊!各种联系方式还有一些密码账号什么的,丢了真的很麻烦啊! 身为一个现代人,没有手机怎么活?! 兰霜的表情一瞬间崩溃了,她趴在桌子上呜咽了一声。 齐元:“……呃……抱歉,这是我的失误。” 江寒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刚才还杀人不眨眼,冷艳无双的人,忽然变成这副软趴趴的模样,他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手机很重要?”他打量着兰霜。 兰霜下巴抵在手背上瓮声瓮气的说:“当然了,没了手机生活少了多少乐趣?而且手机里好多秘密呢,还有大家的联系方式,现在丢了,我去哪儿找啊?” “秘密?”江寒挑眉,“你的秘密?” 兰霜不解的看着他:“不然呢?” 江寒沉默而深沉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保镖都回来了,把医药箱递了过来,齐元接过说:“江爷,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 江寒抬手:“不用,让她来。” 兰霜:“……行。”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她解开江寒手上的纱布,期间江寒一直盯着她看,似乎想透过她的皮囊剖析她的内心,看看是人是鬼。 兰霜也无所谓,任由他看,只有在拆蝴蝶结的时候露出了点惋惜的表情,“唉,我难得系了一个这么漂亮的蝴蝶结,太标准了,下次估计没这个好看。” 江寒:“……” 齐元:“……” 齐元看着兰霜处理伤口的还算娴熟,放下心来,开始和江寒交代刚才的事,“江爷,这次的刺杀来势汹汹,基本可以给江家那群不安分的定罪了,你看要如何处理?” “先放出消息,说我受了重伤,下落不明。”江寒说。 “啊?”齐元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想引所有的蛇出洞,好一网打尽?” “嗯。”江寒抬眼看着他:“江家不需要这群二心的废物。” 齐元用自己精密的大脑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可行,“您在国内有不少房产,您看想去哪儿?” “你傻吗?既然失踪了,那当然得失踪的彻底一点,在那些地方入住,很快会被查到的?” 兰霜已经把江寒处理好了伤口,正在专心致志的打结,看了看不满意又扯开了。 齐元:“……你别玩了,随便打个结不行吗?” 兰霜瞥他一眼:“你懂什么?不是最好的蝴蝶结,怎么配得上我们江爷呢?” 齐元:“呵呵。” 江寒:“……” 他看看齐元,再看看兰霜,眯了眯眼。 “你之前住哪儿?”江寒忽然问了一句,随后众人面面相觑。 兰霜觉得有点太安静了,疑惑的抬起头:“嗯?” 眨眨眼后反应过来:“啊,问我啊?” 齐元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我住学校宿舍啊,你们觉得我像是有钱搬出去租房子的人吗?” 兰霜问的十分认真。 可齐元和一众保镖的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江寒都忍不住笑了下:“可你射击的技术,连我的这些保镖都达不到,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问完这话,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微妙起来。 兰霜愣了一下,随后把手上的蝴蝶结打好,笑了下说:“我还以为你能憋到什么时候呢,没想到这就问了。” 她随意的往后一靠,陷在猩红色的柔软椅背里,“其实我会的东西真的很多,之前和你说的不是唬你的,至于我为什么会……你就当我是天赋异禀。” 兰霜晃了晃自己光秃秃的脚丫,“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我不介意,我背景什么的都是真的,就一普通人。” 齐元嗤笑一声,对此保持怀疑,但她今晚确实尽心尽力保护江寒,他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暗暗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江寒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根,眸光浮沉不定。 眼前这人看起来好说话脾气好,长得也好,身手更好,单纯无害的好像真的一心为自己。 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没有杀意,一点也没,甚至连半点巴结的心思都没有,这才奇怪,难道她真的是为了摆脱金斌,所以才选了自己? 这个猜测让江寒莫名的有点不爽。 但她不说,他也没法问出更多的了。 “回去休息,你们跟我来。” 江寒起身,齐元几人立刻跟上,兰霜忙问:“我去哪儿休息啊?有衣服吗?” “将就一晚,明早会有人来送的,卧房在二楼,你自己去挑。” 江寒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兰霜幽幽叹息一声:“唉,我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啊。” 888:“宿主,你这一世感觉比上一世还放得开哎,上一世你都没暴露这么多。” 兰霜提着层层叠叠的裙摆往二楼走,在脑中回应他:“这叫随机应变,第一世是古代,我空有一身本事,没有施展的机会啊,何况有君从兰这个老虎给我撑腰,哪里需要我自己动手?” “这一世我就是个没权没势的普通人,想让江寒高看一眼把我留下,自然得展示出点用处来。” 888:“原来如此。” 空荡荡的二楼一片寂静,只有几个雕塑似的保镖站在每个房间的门口,乍一看还怪渗人的。 “哪个是江爷的房间?” 她找了个保镖问,保镖指了指尽头最大的那间。 兰霜点点头:“哪间是空的?” 保镖指向他左手边的那一排:“这边的三间都是空的。” “谢谢。” 兰霜径直走向了最里面的那间,就住在江寒对面。 精神紧绷的时候不觉得困,浑身都是劲,可一松懈下来,兰霜感觉自己哪哪都酸,胳膊还一阵阵发麻。 没有衣服也没办法,她凑合着穿着礼服去洗了脸,倒在床上被子都不用盖就睡了过去。 …… 江寒一行人去了会客室,保镖在外面守着,里面就剩下江寒和齐元俩人。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14 到了会客室,齐元把江寒的电脑拿出来放好,面色肃然:“江爷,刚才我收到消息,兰霜的资料已经查清楚了,发到了你的电脑里,您要看看吗?” 江寒没说话,直接打开了电脑,邮箱里确实多了封邮件,他打开一看,就是兰霜的详细资料,详细到连她小时候的照片都有。 江寒挑了下眉,小时候长得还挺圆。 他从头看了起来,齐元识趣的没有说话,站到一边跟着他看。 确实和兰霜说的一样,她的背景很干净,而且不是作假的背景,资料非常详细,很多细节不是能伪造的,比如说她小时候因为滑滑梯摔下来磕伤了牙都有,甚至连医院的证明都在。 江寒和齐元都是老狐狸了,伪造的资料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兰霜就是个普通甚至稍微有点穷的家庭里养出的孩子,前面的二十年里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她和那个什么生的还真是青梅竹马啊?”齐元喃喃道:“那也太狠了,为了还赌债,不忍心把自己家人搭进去,就把青梅卖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 他年纪轻轻就能做江寒的秘书,心肠不是一般的硬,什么龌龊事都经历过,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可能是因为和兰霜待过几天有点感情,现在再看这件事,就觉得恶心的很。 江寒闻言瞥他一眼,齐元一愣,“江爷?” “确实猪狗不如,金斌是什么人,我不信他一点不知道,之前不知道被骗就算了,对方都拿他家人威胁了,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也能轻松把兰霜出卖,呵,论起狠,兰霜不如他。” 江寒翘起腿往沙发上一靠,双手随意交叉放在腿上,就这么冷眼看着笔记本上兰霜和杜明生的合照。 少女穿着一身白色衬衫和短裙,青春明媚,对着镜头笑的很是青涩,杜明生站在她身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侧脸。 男俊女美,是可以当校园文封面的精致照片,明明非常养眼,可江寒看了就觉得眼睛难受的厉害。 他不知怎么的冷哼一声,“啪”的一声就合上了电脑。 齐元:“……” “不过话说回来,兰霜的枪法实在是太好了,反应也冷静的过分,她既然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身手?资料上可没说她学过射击和格斗啊?” 他停顿了一下,江寒威严的看过来:“想说什么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齐元犹豫一下说:“我就是觉得,会不会兰霜的背景是真的,但人是假的?她是杜明生和金斌演戏安插来的眼线?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就在我们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演这出大戏?” 江寒沉默,这点他也想到了,而且从逻辑来说,这种猜测非常合理,可能性也很大,金斌野心勃勃,表面上对他顺从,实际上并不想屈居人下。 派个眼线到自己身边的可能性很大,可兰霜的种种反应,又不像是和金斌一伙的,如果真的是,那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点。 “江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她还是太危险了点……”齐元仍是不能放下戒心。 江寒右手摩挲着左手的大拇指,墨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不需要做什么,想知道她是不是眼线,很简单,机会已经摆在她面前了。” 齐元一愣,随即猛地反应了过来:“您是说——” “玩失踪就彻底一点,就看到时候消息会不会泄露,若是泄露了,她就跑不掉了。” 江寒又一次打开了电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删除,关了邮箱打开了其他文件,开始处理起来。 齐元点点头:“是个好主意,我明白了,还有一件事。” “说。”江寒面色冷峻。 “想知道她是真是假,回去后可以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整容的话总是能查出来的。” 江寒手指一顿,随即垂眸说:“再说。” 齐元欲言又止,但想想还是没说。 …… 这一晚兰霜在二楼睡得极好,连个梦都没做,身都没翻。 而江寒在会客室处理了一晚上的事,江家那边人的动向,全都实时传给他,他看完再想下一步的对策,走一步看三步,安排好一切的时候,天都亮了,齐元端着杯咖啡过来给他,“江爷,提提神,我们要准备靠岸了。” 江寒抬头看他一眼,齐元的眼里也全是血丝,他接过咖啡轻声说:“辛苦了。” 齐元摇摇头,“您才是辛苦了。” 江寒抿了口咖啡,放空自己,静了片刻问:“她呢?” 齐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啊,我刚才问了楼上的保镖,说还没出门,应该是还在睡。” 江寒:“……” 忽然觉得手里的咖啡有点苦。 他看了眼窗外逐渐明朗的阳光,越想越不平衡,他在这坐了一晚上,腰酸背痛,而那家伙在二楼睡得正香。 “去,让人准备饭菜,把她叫下来。” “是。” …… 齐元上了二楼,问了兰霜的房间后就去敲门,“兰霜,开门!” 兰霜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胳膊上被裙子上的纱硌出了一片红印,她茫然的看着床尾,直到敲门声逐渐狂野,她才清醒过来。 “谁啊,一大早不让人睡觉。” 她烦躁的光脚下床去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憔悴不堪的齐元,下巴上都冒出了一圈青茬。 兰霜诧异的看着他:“你昨晚偷鸡去了?” 齐元:“……” 他看着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的兰霜,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你睡得挺好?” 兰霜:“啊,还行,我不认床,就是这裙子穿着不怎么舒服,硌的难受。” 她还把手臂举起来给齐元看。 齐元:“……” 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厥过去。 “下、楼、吃、饭!” 这四个字几乎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兰霜吓了一跳,“吃饭就吃饭,这么凶干嘛。” 她转身往里走,齐元没好气的问:“你又干嘛去?” “穿鞋。” 齐元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脚上,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15 兰霜到会客室的时候,就见江寒坐在里面抽烟,云雾缭绕间,他的脸模糊不清,似乎在看她,又好像只是在放空。 “江寒?” 抽烟的人动作一顿,缓缓的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随着兰霜走近,烟雾渐渐散开,露出江寒那张深邃俊朗的脸。 墨蓝色的眸子好像更幽深了些,就这么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有种被静谧的大海包围的错觉。 “你抽烟?” 兰霜摆了摆手,把烟雾挥散,江寒见状挑了下眉,掐灭了烟,“偶尔。” 兰霜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笑了下:“也是,你这种身份的人不会抽烟才奇怪?” 在商场上,能联系感情拉进距离的不仅是酒,烟也一样,一起抽过烟,就算是认识了,所以不会抽烟的才是少数。 江寒没说什么,很快有人来送吃的,俩人吃过之后江寒说:“衣服送来了,你去换上,一会儿我们就上岸,上岸之后跟我走,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和外界联系。” 兰霜点点头:“哦,好。” 她喝完了最后一口果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那我的手机呢?找不回来了?” 她也就是最后再挣扎一下,没想到江寒说:“我让人给你买了个新的,卡也是新的,凑合用。” “嗯?”兰霜愣了一下,“给我手机?不怕我联系其他人?” 江寒轻轻扯了下唇,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可以试试。” 兰霜:“……算了,我还是要命的。” 江寒这次的笑意才真了点。 …… 兰霜回了二楼发现东西都送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除此以外还多了个人。 兰霜打量了对方片刻,随后看向了齐元:“这位是——” 齐元笑了下说:“江爷给你配备的助理,我太忙了,不可能事事都照顾到,所以江爷从自己的生活助理里调了一个给你,他叫温宴,日后你有什么需求就和他说。” 说着他顿了顿,“嗯……温宴脾气很好,你别欺负他!” “我是那种人吗?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 兰霜说完懒得看他,转头去看温宴,温宴冲她稍稍一鞠躬,露出了个腼腆的笑来,“兰小姐你好,我是温宴,以后请多关照。” “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叫兰霜,不用这么客气。” 温宴笑笑没说话,兰霜也没为难他,拿起沙发上衣服,发现下面还有个盒子,里面是一双休闲鞋。 “还挺全。” 兰霜抱着衣服进了房间,换好之后出来,随手扎了个高马尾,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现在更像青春活力的大学生。 温宴把手机给她:“没有密码,兰小姐可以自己设置。” 兰霜接过来一看,是最新款的手机,挺贵的,不过对江寒来说估计都算是小数点后面,不需要在意。 不过兰霜还是问了一下:“多少钱?” 温宴报了个数,兰霜点点头记了下来。 齐元挑眉:“你不会是想着要还?” 兰霜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不然呢?我没有白拿人家东西的道理?” 齐元一噎,倒也是。 …… 兰霜出现在江寒面前的时候,江寒明显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张照片,兰霜现在的造型几乎完美复刻,但气质却完全不一样,褪去了青涩和腼腆,美的自信又张扬。 那一直若隐若现的别扭情绪忽然就平复下去了。 “走,上岸。” 江寒率先下了梯子,兰霜紧随其后,保镖一直警惕着周围的情况,见没人也没放松。 岸边两辆加长的黑色轿车正等着,江寒一露面,车边的保镖立刻向他行礼,齐元上前替他开了车门,江寒坐进去,然后看向兰霜。 兰霜本来想去后面那辆的,但见江寒看着自己,就问:“我和你一起?” 江寒挑眉:“不然?” 兰霜看向温宴,温宴站到齐元身边说:“我和齐秘书坐后面那辆。” 兰霜:“行。” 她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车门关上后,车窗就全部升了起来,车里瞬间暗了不少,兰霜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 “我们去哪儿?” 江寒翘着腿,闭上眼休息,“你不用知道,车程三个小时,你要是困了就睡。” “三个小时?”兰霜后悔自己刚才没有上个厕所。 江寒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了,兰霜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叹了口气,也闭上了嘴。 她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场景,开始猜这是国内还是国外。 很快车上了正路,她看着熟悉的汉字心里倍觉亲切,感觉一下子脚踏实地了。 然而再仔细看看发现这地方她根本不认识…… 算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等兰霜闭上眼睡熟后,江寒忽然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的手机上顿了顿,随后轻笑一声,彻底放下心睡觉。 …… “醒醒,到了。” 兰霜是被江寒叫醒的,她茫然的睁开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到了,到哪儿了?” 江寒关上手机,保镖给他开了车门,他长腿一跨出去,“家。” 兰霜:“……” 她打开车门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农家乐。 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没睡醒,“小八八,你帮我看看那木牌上写的什么?” 888:“杏花村。” 兰霜:“……” 好接地气的名字。 她转头看向江寒,却发现保镖都没跟上来,退回了车上,只有齐元和温宴跟过来了。 “我们要住在这儿?”兰霜又确认了一下,总觉得一身豪气的江爷和这十分有乡土气息的小山庄不太搭。 江寒点头:“嗯,进去之后不用多说话,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他们两个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是来度假的。” 兰霜晃了晃僵硬的脖子,“哦,好。” 然后伸手挽住了江寒的手臂,江寒先是一愣,随即放松下来,带着她往里走。 温宴见状面露诧异,齐元倒是见怪不怪的对他说:“习惯就好,日后这种场面多着呢,不要大惊小怪。”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16 杏花村的风格十分鲜明,一进去所有的女服务生都穿着红色的旗袍,看起来非常喜庆,男生则穿着黑色燕尾服,这搭配着实有点奇怪,但也勉强算是和谐,毕竟一开口口音就和谐统一了。 一开始兰霜有点不适应,服务生说两遍她才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她们说话的时候调子像在唱歌,听起来分外热情,就是有点费耳朵。 服务生发现和她沟通是有那么点费劲,就把视线落在了江寒身上,然后就惊喜的发现,不管她们说什么,江寒都没什么表情,时不时的“嗯”一声,一看就是懂了! 于是她们就都跟在江寒身边叽叽喳喳。 江寒:“……” 兰霜努力憋笑,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目不斜视,半点没有拯救江寒的意思。 还是齐元看不过去了,上前说:“我们的房间在哪儿?我们坐了一路的车,有点累了。” “这边~请跟我来,后面还有温泉,几位若是累了也可以去泡一泡,很舒服的。” 终于,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比较正常的男人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热情的给他们带路。 兰霜看了眼来人胸前的牌:大堂经理。 “可算是有个会说普通话的了。” 她小声的松了口气,江寒没说话,但眉头缓缓松开。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所以整个山庄都被他们包下来了,走了一路兰霜都没看见其他客人,也难怪服务生对他们这么热情了,他们是大客户啊。 绕过清幽小径,一片绿意掩映中坐落着几间分外精致的木屋,推开门一看,里面的东西也透着几分古韵,连桌子都是原木的。 中间是主屋,里面有个很大的客厅,用来吃饭和聊天,最别出心裁的是在房间的一角修了个小水池,里面碎石错落,养了几尾漂亮的锦鲤。 兰霜看一眼就被吸引了,蹲在水池前用手指拨了拨,这些锦鲤一点也不怕人,看到她的手还围了过来,发现不是鱼食后才失望的退开。 “哈哈哈哈——”兰霜因为这小小的恶作剧得逞而笑了起来,之前折腾来折腾去的郁气一扫而空。 经理在那边和江寒齐元说了几句后就出去了,温宴在后面把门关上,说:“一会儿就有人来送饭了,兰小姐再等等。” “啊?”兰霜笑着回头看他一眼,温和的说:“好啊。” 江寒眯了眯眸子,走过来,站在兰霜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做什么?” “嗯?逗鱼啊,你看它们真的很好玩。” 兰霜说着把另一只手伸了过去,这群红色的锦鲤又欢天喜地的游了过来,发现又是骗子之后,它们一哄而散,还冒出了一串泡泡。 “不会是在骂我?哈哈哈哈——”兰霜笑得更开心了。 江寒:“……” 齐元:“……” 温宴倒是笑了笑,捧场的说:“兰小姐真是有童心。” 兰霜睨他一眼,“你是想说我幼稚?还这么委婉。” 温宴稍显腼腆的笑起来:“没有,我认真的。” “行。”兰霜放过了他。 “哎?我怎么感觉你对温宴态度比我好呢?” 齐元忽然觉得有点不服,兰霜学着他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就好,我看人下菜碟的。” “嘶——嘿——” 齐元气的叉起腰,一点不见平时稳重的模样。 眼看着这俩人要掐起来,温宴正准备劝架,江寒倒是先出了声,冷眼扫过来:“够了,该干嘛干嘛去。” “哦。”齐元立刻讪讪的放下手,去拿笔记本。 温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微微一躬身退到了一边去。 兰霜眨眨眼,“生气了?” 江寒没说话,深深的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开始看电脑。 兰霜:“……” “小八八,你觉不觉得这家伙有点傲娇?” 888摸着自己的下巴,深沉的说:“可能不是一点。” 江寒坐下之后看似是在看电脑,其实心里乱的很,根本没留意自己在看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兰霜对温宴和齐元时的反应,总觉得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她更鲜活一些,可是面对自己就好像戴上了一层面具,一点也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 看人下菜碟……所以自己是被她排除在外了吗? 江寒有点不舒服,他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对,就打算看看其他的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看到电脑上的资料后,更不舒服了。 他让属下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自打进入杏花村开始,他们用的就是备用手机,之前的手机全数交给保镖带走了。 定位失效,手机打不通,其他方式也联系不上江寒,江家的那些人果然开始不安分了。 他让自己的眼线往回传消息,说自己重伤,性命垂危,就想着看看江家人的反应。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很快江家庄园的摄像头就全数被他截了过来,几十个窗口里,他熟练的找到了主要的几个,点开看,此时的江家人全数坐在大堂里。 江老爷子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而其他人按照辈分依次落座,因为人太多,甚至一些小辈都没排上位置,只能在后面站着。 “江爷,给——” 齐元把一个蓝牙耳机递给了江寒,江寒熟练的戴在右耳上,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爸,寒寒现在情况不明,得赶紧派人去找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些产业怎么办?” 说话的女人打扮的极为贵气端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眉头微微皱着,看不出多少担心,倒是很严肃。 江寒眯了眯眼,唇边微微勾起了一个冷淡的弧度,这是他的母亲,亲生母亲,一个在这种关头只会关心产业的女人。 “哎,我来晚了,抱歉——公司那边有点事,我才处理完。” 一个西装革履面容英俊的中年男人忽然闯入了镜头,江寒这回彻底不掩饰的冷笑一声,这人是他爸——只会吃喝玩乐的浪荡子,处理公司事务?怕是刚从哪个情人床上下来?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17 江老爷子懒懒的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有你的位置了,站着。” 江路尴尬的环视一周,确实没有他的位置了,他走到妻子宋雪庭的身边,宋雪庭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任由他站着。 其他看热闹的不由得嗤笑一声。 “既然人到齐了,就赶紧商量一下对策。”江三叔说。 “商量什么对策?既然江寒下落不明,首要任务是先想办法稳住集团上上下下和合作伙伴,不然股价肯定跌,不知道多少人盼着江家出事好捡漏呢。” 江二叔叼着根烟意味不明的看着众人。 江老爷子摩挲着拐杖,没说话。 江三叔说:“江寒也是,好好的回国做什么?也不知道提前和我们商量一下,出事了我们才知道,哪里来得及?” “是啊,这孩子最近几年做事越来越不规矩了,这次出事就是个教训,我觉得就该收回他手中一部分权力,分给其他人,这样他出事了,其他人也好出来撑场面,不然他一人攥着公司,风险太大!”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呵,你们什么意思啊?出事之前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积极?江寒大权在握还不是因为你们没本事?现在他一出事你们就觉得自己行了?”宋雪庭冷笑一声,拍桌而起:“这件事我不同意,就算要分权,也该是交给我和江路,我们是他的亲生父母,还轮不到你们指指点点。” “呦大嫂,说的那么好听,亲生父母?你去问问江寒认不认?这么多年你们势如水火,比仇人还仇人,竟然还有脸说是亲生父母?” “你住口!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怎么,说的不对吗?谁都有资格继承江寒的资产,就你们这对父母没有!” …… 江寒不耐烦的摘下了耳机,这群人一言不合就吵得不可开交,多少年了都这个德行。 他看着画面里的人开始动手,乏味至极。 正好服务生来送饭,齐元和温宴把人引进来,招呼道:“先吃饭,工作什么时候处理不行?先填饱肚子,这里的鸡都是散养的,肉特别香!” 江寒应了一声,把蓝牙耳机揣进了口袋,起身道:“那就尝尝。” “兰霜,过来吃饭。” 他语气温和的唤了一声,正在玩垃圾小游戏的兰霜受宠若惊,好家伙,什么时候江爷也能这么温柔了? “哦,好。” 她连忙放下手机坐到饭桌前,服务生没看出什么问题,给他们上了菜之后说:“四位慢用。” 然后就退到了门口,兰霜笑着说:“我们不用你们管了,有事会叫你们的,先去休息。” 听她这么说,服务生点点头才出去。 门一关,好哥们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江寒脸色比桌上的冰还冷。 兰霜瞥了他两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寒沉默片刻,说:“我放出消息,说我重伤失踪,江家的人就坐不住了,现在正准备瓜分我的权利和手头的公司股份。” 兰霜:“啊?” 她不理解的挑挑眉:“不应该是第一时间先找你吗?” 江寒嗤笑:“你怎么知道没找?私下里找,找到之后趁其他人来不及反应,先下手为强——” 他边说边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动作慵懒的对准了自己的头,“砰——” “一了百了。” 兰霜无奈:“果然像你们这种大家族就是关系淡薄,你不是早就该看开了吗?怎么还会受到他们的干扰?” 江寒默然。 齐元瞪她一眼,让她别乱说话。 兰霜挑眉:“干嘛?我说的不对吗?人的生命不过百年,草木一秋,人活一世,为什么要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无限的讨厌上?他们也配?” 江寒心念一动,忽然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笑了下:“是,你说的对,不配。” 一句话让他豁然开朗。 确实,那些人根本就不能算是什么亲人,不过是流着相同血液的陌生人罢了,因为利益才聚集在一起,当利益冲突时,谁都不会对谁心慈手软,既然如此,那就别纠结了。 江寒心情瞬间轻松不少,他拿起筷子说:“吃饭,吃完了商定下一步计划。” “好!” 兰霜莞尔,端起果汁抿了一口。 …… 不得不说,农家乐的饭菜确实很香,材料都是原汁原味的,鲜香醇厚,吃的兰霜有点撑,趁着江寒和齐元他们在屋里商量计划,她溜出来散步。 少掺和江家的事,还能让江寒少些戒心。 她顺着鹅卵石小路往后面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他们口中的温泉,氤氲着淡淡的白气,她没有下水,找了个旁边的大石头坐了下来,大石平滑干净,想必就是给泡温泉的人休息用的,兰霜坐上去以后发现石头温温热热的还挺舒服。 她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坐下,拿出手机登录微信看了看,一溜全是未读消息,老师同学的,最多的还是杜明生发的,一个人就显示99+ 她哼了一声,先打开了老师和同学们的消息,是在询问她怎么没来上课,后面就变成了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落下的课别忘了补。 “嗯?怎么忽然改了口风?” 她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杜明生说了什么,点开他的对话框一看,果然是。 翻到最上面全是杜明生忏悔语录,她一眼都懒得看,翻到了中间几条,他说自己给学校请了假,还让金斌帮忙处理了一下,没人会打扰她的家里人,也不会影响她的课业。 “难怪原身的爸妈一句话都没问呢,原来什么都不知道。” 兰霜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免得他们跟着担心。” 又随手划拉了两下,杜明生每天都给她发消息,早晚一条,问好,关心她的身体,然后回忆他们之前的美好时光。 兰霜忽然觉得好笑,“人都卖了,这个时候装什么情圣呢?发这些有什么意思?想让我心软?让我别恨他?” 888若有所思:“很有可能是他自己良心过不去,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 兰霜一愣,随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你真相了。”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18 兰霜看几眼没了耐心,全是恶心啦的话,也不知道是杜明生自己编的还是在哪儿看到的,这样的人后来是怎么成为男主的?难道还是因为小说设定的问题吗? 想要营造一个浪子回头,重新来过逆袭走上巅峰的人生赢家?那原主有什么错? 她哂笑一声向后一躺,打开弱智小游戏玩了起来,没一会儿困劲上头,她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睡之前她还想着应该回去,但这里暖洋洋的太舒服,就懒得挪窝,将就着睡了。 江寒和齐元他们商量完对策发现兰霜不见了,就出来找,问了路过的侍应生才知道她来了后面的温泉。 他踩着落叶走到温泉深处,没见到人还愣了愣,“不会在温泉里晕过去了?” 直到传来一声东西落地的脆响,他才抬头看去,就见对面的大石头上躺着一个人,已经滚到石头边缘了,再翻身就能掉进温泉里。 他眼睛微眯,快步绕过去把人抱了下来,兰霜迷迷糊糊的好像有点感觉,睁眼看了一下,见是江寒,就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江寒:“……” 你对我是不是太信任了点? 他本来打算把人抱下来叫醒,现在又改了主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闪着光,他垂眸一看,是兰霜的手机,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手机掉在地上磕到石头发出来的。 江寒正想着自己抱着个人要怎么弯腰去捡的时候,温宴找过来了,“江爷?” “正好,你把手机捡起来。” 江寒冲那边扬了扬下巴,温宴立刻捡起来,看了看说:“没磕到屏幕,没坏。” 江寒伸手接过,点点头:“嗯。” 看着他抱着兰霜回房,温宴愣了一会儿,随后笑笑回自己房间了。 江爷对她还真是不一样。 …… 进了房间后,江寒轻轻的把兰霜放在了大床上,自己在床边坐下,端详着她的睡颜。 这张脸明明没有变过,可每次她总能给他些不一样的感觉,真是神奇。 他拿着她的手机转了转,手机能从石头上掉下来,难不成睡前在玩手机? 玩什么?会不会在给人发消息? 江寒想到这个可能手上的动作就顿了顿,沉默片刻,他还是按亮了手机屏幕,又土又花的原始壁纸,一看就是刚出厂的新手机。 他唇角微弯,上滑解锁,所有的应用一目了然,他点开通话记录,空的,又打开短信,也是空的。 也是,谁发完消息会留下把柄呢? 他点开任务列表,看到了她刚才用的几个应用,弱智小游戏他很熟悉,总见兰霜玩,直接跳过,然后就是微信。 她只打开了这两个软件。 江寒眯了眯眼,打开了兰霜的微信,发现小红点都消失了,消息列表最上面一条是杜明生。 正看着呢,这人又好死不死的发了条消息。 江寒周身的气压迅速冷了下来,他点开一看,杜明生说:【霜霜,今天阿姨和叔叔问了我你的情况,我说你最近在找兼职很忙,所以没时间给他们打电话,你要是看到这条了,记得给他们回个电话。】 【他们都很担心你。】 【我也是。】 江寒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许久,唇边泛起冷笑,想她?你也配? 往上一扒拉,全是他说的一些没用的玩意,江寒越看脸色越难看,不过兰霜一条都没回让他觉得欣慰了些。 他准备关上手机,可在手指落在开机键上的时候,他顿了一下,他们还没有微信呢。 想了想,江寒拿出自己的手机加了兰霜,再用兰霜的手机同意,然后他的消息就成了第一条,杜明生屈居第二。 江寒瞧着忽然勾起了嘴角,可随后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幼稚,一声不吭的把自己的对话框删掉了。 这样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她确实有自己的微信了。 做完这一切,江寒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坐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点困,去浴室换了身睡衣,回来爬上床在另一边睡下。 …… 兰霜一觉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周身有点热,动一下发现腰上有点沉,她低头一看,一条精瘦的手臂正隔着被子环在自己腰上。 兰霜:“?” 她怎么回来了?还和江寒睡在一起? 888跳出来:“是江寒抱你回来的哦~” “嗯?”兰霜属实是没想到:“他去找我了?” “是呀,他发现你在睡觉就把你抱下来了,还捡起了你的手机。” 兰霜恍然大悟:“我好像有点印象,但当时太困了就没当一回事。” 瞧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兰霜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抬起江寒的胳膊,想翻身下床,可没想到吵醒了江寒,手臂一捞又把人拖了回去,从后面把兰霜紧紧的抱住,江寒还凑近蹭了蹭。 这是无意识的动作,因为紧贴的身体下一刻就僵住了。 兰霜感觉的清清楚楚。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说话,好像说不说都有点尴尬。 不过她没说话,江寒倒是先出声了,他自然的松开手臂,低声问:“睡醒了?” “嗯。”兰霜趁机从他怀里出去,坐了起来,她身上还穿着白天的那身衣服,她低头看了眼床,“不脏吗?” 江寒收回手遮在自己眼前,声音微哑:“一会儿让人来换一下就行。” 兰霜点点头:“嗯。” 她见自己的手机在床头柜上,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摔坏就好……” 江寒听到这句,忽然睁开了眼,问:“你想回去上学吗?” 兰霜转头看他一眼:“嗯?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看了你的微信,你的老师朋友们都在问你。”江寒放下手臂看她:“你不想回去吗?” 兰霜没想到这人看她微信还能这么坦荡,她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想回去你能放我走吗?” 江寒轻笑一声:“不能。” “那不就得了,你又不放人,我想不想的有什么用?”兰霜倒是不恼,有感情的是原主,不是她,所以回不回去,她还真没什么想法。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19 江寒闻言眸光微沉,兰霜却没再说什么,起身走到窗边轻轻的推开换气,不冷不热的风吹进来,让人心情跟着都轻快起来。 江寒盯着她不会过分纤细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等江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会考虑让你回来上学。” 兰霜一怔,扭头诧异的看着他:“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 江寒也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懒散的支起一条腿,挑了下眉,“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哈哈哈——开个玩笑啦,能回去继续上课自然是好的,那我就先谢谢江爷了。” 兰霜发自内心的冲他笑了笑,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衬得她明艳的让人移不开眼。 …… 他们在这座小小的农家乐住了有大半个月,期间他们所有人都断绝了和外界明面上的联系,在其他人看来,他们就是人间蒸发了。 实际上江寒每天都在部署计划,齐元和温宴也忙得团团转,只有兰霜一个是真正的闲人。 她每天吃了睡,醒了玩,整个杏花村都被她走了个遍,拍了不少照片留作纪念。 因为心情好吃得好,整个人反倒还圆润了一圈,倒是不胖,但看着健康了许多。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寒迷迷糊糊环着她的腰还来了一句:“你好像长肉了,软了。” 兰霜:“……” 她毫不客气的把江寒的手臂掀开,自己滚到另一边去睡。 江寒懵了一下,随后清醒过来,看着兰霜的背影有点哭笑不得,但笑完是对自己的茫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习惯和一个女人同床共枕。 一开始是为了保持情侣人设,所以只订了一间房,但房里没有沙发,只有这一张床,所以俩人每晚就睡在一起。 起初俩人是各睡各的,中间留一条缝隙,可后来就莫名其妙越来越近,经常相拥着睡过去,再相拥着醒来。 俩人谁也没说,这层暧昧的窗户纸就一直朦朦胧胧的隔在俩人之间,谁也不想主动捅破。 直到今晚,江寒收回了自己的手,睁眼看着漆黑一片的空气说:“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这件事晚饭的时候说过了,兰霜没觉得意外,应了一声:“嗯。” “回去之后会有些危险,所以你自己住一段时间,不会和我回江家老宅。” 江寒说话的时候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但兰霜倒是没什么其他反应:“在哪儿住?住多久?” “去我的私人庄园住,大概一周。” “好。” 对话到这里就没了下文,江寒还想再说什么,可等了很久,他都没想到要说什么。 回去之后,他们还是分开睡,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他不能再放纵下去,有了弱点,他就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他不能接受一切不在控制内的事情发生。 江寒默默的想了一会儿,忽然翻了个身,伸手把兰霜捞了回来,此时的兰霜已经睡着了,忽然被挪动也只是嘟囔了一句什么,随后就沉沉睡去。 “呵——睡得总是这么快,怎么好像就一点心事都没有?”江寒想不通,也不打算深想,他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对自己说: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就让他再享受片刻的不属于他的温存。 …… 第二天兰霜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这还是半个月来头一次,她伸手在另一边摸了摸,一片冰凉,江寒应该走了很久了。 她也没当一回事,坐起来发了会儿呆,等彻底清醒过来去浴室洗漱,刚把头发挽起来,就听有人敲门。 “来了——” 她打开门,是温宴。 “早上好,江爷让我来看看小姐醒了没有,醒了就去吃饭,吃完准备出发。” 兰霜终于察觉到了点微妙的东西,但她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知道了。” 她转身去拿了手机跟着温宴往客厅走,大家都在,江寒一脸漠然的在听齐元说什么,齐元倒是说的脸都红了,显然气的不轻。 见他们过来了,齐元稍稍缓了口气,“来了。” 江寒看过去,兰霜和他对视,江寒说:“吃饭。” 兰霜轻轻的笑了下:“嗯。” 然后自己走到位置上坐下吃了起来。 江寒微微一愣,他察觉到了兰霜微妙的情绪变化。 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透,大家都心知肚明,以前他很喜欢用这样的人,省事,省心。 可现在他有点不太舒服了。 一顿早饭吃的索然无味,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吃完饭后齐元去和大堂经理那边结账,温宴拿着行礼先联系了车。 熟悉的黑色加长轿车停在了门口,温宴把行礼放上去后走到前面那辆给兰霜开门,兰霜却摇摇头:“我坐后面,齐元应该有很多话要和江爷说,他坐前面。” 温宴愣了一下,征询的看向江寒,江寒眸光微冷,他沉默片刻,点点头:“就按她说的办。” 兰霜冲他笑了笑,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可江寒就是无缘无故心底着火。 温宴听话的把车门关上,上了后面的车。 齐元出来之后被告知坐前面还有点懵,上车之后他问江寒:“江爷怎么不和兰霜一起坐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江寒垂下眸子,带着淡淡的不耐烦说:“她本来就不该坐在这儿,戏结束了,她该回去了。” 这话不知道是对齐元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齐元倒是觉得没问题,这才是江爷一贯的行事作风。 “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到了之后直接出发。” 齐元拿出手机和江寒汇报:“d国那边也准备好了,就等江爷回去。” “知道了,走。” 江寒回神,又恢复了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 轿车在机场停下,随后保镖们分成两列,围在江寒和兰霜四人身边,护着他们上了私人飞机,私人飞机里又换了一批保镖,上去之后兰霜就关了手机,看着窗外发呆,许久没坐飞机了,她还有点不适应。 江寒坐在她另一边的位置,见她这样误会是不想看自己,心里的火又旺盛了些。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20 江寒幽深的眸子越发暗沉,原本是静谧的大海,现在倒像是风雨欲来的旋涡,谁要是敢靠近,就会被卷入其中,尸骨无存。 他深深的盯着兰霜看了两眼,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回去闭上眼睛开始补觉。 齐元和温宴在后面坐着,不敢出声,只能用手机打字给彼此看。 齐元:【这俩人是不是吵架了?】 温宴:【吵架未必,但应该是闹别扭了。】 齐元:【有区别?】 他茫然的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温宴笑着看他一眼,打字:【呵呵,死直男。】 齐元:“???” 他转头瞪着温宴,温宴不动如山继续发消息:【你走着瞧,这都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有人憋不住的。】 齐元皱眉看着这一条:【你觉得谁会是先憋不住的那个?】 温宴毫不迟疑,【江爷。】 齐元:【?你认真的吗?】 温宴:【呵呵。】 齐元:【……】 他看见这两个字就感觉扑面而来的嘲讽,气的他一股火直冲天灵盖,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小声说:“你再呵呵一个试试!” 温宴看着他微笑,笑容十分标准好看,怎么看都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一点也不像那个一言不合就开嘲讽的人。 只有齐元知道,这家伙的温柔皮囊都是假象,内里就是个恶趣味满满的狗东西! 在飞机上,齐元决定不和他一般计较,冷笑一声就坐了回去,离他远远的。 温宴失笑着摇摇头,真没劲,他伸了个懒腰,戴上眼罩也开始睡觉。 …… 等飞机落地的时候,兰霜还有点懵,侧脸被压出了一道红痕,配上茫然的眼神,看着有点滑稽,齐元直接笑出了声,“要不给你拿个口罩?” 兰霜:“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温宴就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一次性口罩递给她,兰霜疑惑,江寒起身瞥她一眼:“脸上有印子。” “哦。” 兰霜把手机开机打开摄像头看一眼,还真是有点影响形象。 她无奈的笑笑,把口罩戴上了。 出了飞机兰霜就被外面的阵仗吓到了,一水的黑衣保镖,分列两行,一见到江寒就齐刷刷躬身行礼:“江爷。” 江寒冷淡的点点头,长腿不疾不徐的往前迈,齐元比他快一些,先给他就开了车门,这次的车与国内的不同,明显是改装过的,车玻璃看起来都比寻常的厚一些。 还没怎么样呢,她就先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征兆。 温宴跟在她身边,伸手帮她开了后面车的门,兰霜道谢,正准备进去,前面的车窗忽然放下,露出了江寒深邃的轮廓,“我有事先去公司一趟,你跟着温宴回庄园,晚上有空我会回去,没空你就先休息。” 兰霜点点头:“好。”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江寒等了片刻,却只等到兰霜的背影。 江寒:“……” 他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咬牙道:“走。” 车窗升上去,隔绝了一切视线,随后司机一脚油门,车子就滑了出去,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兰霜透过车窗看一眼,神情莫名。 888不解:“宿主,我怎么感觉你在冷落江寒啊?为什么?” 兰霜轻声说:“这不是冷落他,是给我们彼此一点空间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有人可以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过一辈子,他得先想通,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888恍然大悟:“哦,这样啊,那确实得冷静一下。” 兰霜弯了弯唇,拿着手机准备发消息,想了想还是先问了声身边的温宴,“我给我爸妈报个平安没事?” 温宴点头:“只要不涉及地点和行动,兰小姐可以自便。” “好。”兰霜原本想发微信的,但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这个时候国内还没有很晚,她爸妈肯定没睡,在看狗血电视剧。 果不其然,电话接通的瞬间,那边就传来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你怎么可以这个亚子?我对你辣么好,你转头就和她在一起,有没有想过我会很难过?我好讨厌你!” 因为声音太大,整个车厢都能听到。 兰霜:“……” 温宴:“……”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兰霜秒变地铁老人看手机,“妈?” 那边的电视声逐渐弱了下去,“喂?是霜霜吗?” 女人爽朗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兰霜顿时觉得倍感亲切,随后电话那边的俩人抢了起来。 “哎,让我和女儿说两句……” “我还没说话呢,抢什么?” “怎么没说话?你刚才那两声是在干嘛?放屁吗?” “你又皮痒了是?” “我想女儿了!” 兰霜:“……” 温宴:“……” 在兰霜尴尬的看过来时,温宴微笑着往车门的方向挪了挪,可以说是非常善解人意了。 兰霜忙打断了父母斗嘴,“爸妈,你们开个免提不就好了?” “哦对,开免提。”那边一通操作,随后俩人的声音先后响了起来,“女儿啊,在学校住的好不好啊?听说你又找了好几个兼职?锻炼是好事,但也不用这么辛苦啊!” “是啊,身体最重要,别把自己累垮了!爸妈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养活你还是够的,别太拼,什么时候有空回家一趟,我和你爸给你做好吃的。” 兰霜强忍着鼻酸的感觉说:“我知道了,最近也不仅是在忙兼职,作业也挺多的,没什么空,等我有空了肯定回去看你们,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想起原主的记忆,她叮嘱道:“爸你少喝点酒,你年纪大了,喝酒伤身,老妈你也多出去活动活动,腰疼就别总坐着看电视剧了。” “好好好,我们晓得了。” 爸妈笑了起来,又和她说了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她也没有不耐烦,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搭两句话。 等说的差不多了,兰霜才道:“爸妈,我还有事就先挂了,下次有空再给你们打电话。” “好好好,拜拜,早点休息啊!” “嗯。” 挂断电话后,兰霜靠着车座,闭着眼捏了捏眉心。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21 温宴看她一眼,隐约在她的眼尾看到了一点水光,他愣了一下,但是没有安慰。 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希望别人安慰她。 兰霜等情绪恢复了才放下手,眼睛依然清澈明亮,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温宴也是佩服她,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没有点本事,也不会被江爷带回来。 兰霜问:“还有多久到?” 温宴回神:“还有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 “啊?还这么远啊?”兰霜感觉自己浑身都疼,“坐一天了,我感觉人都快散架了。” 温宴笑了起来:“等到了庄园,兰小姐可以叫家庭按摩师来给你按一按缓解一下。” “还有按摩师?”兰霜眼睛一亮:“那好啊,我这几天腰疼的厉害。” 温宴:“腰疼?”随即他的表情就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兰霜:“……你在想什么鬼东西?” 温宴笑而不语。 兰霜:“……” “没有的事,就是没事总坐着,坐时间长了而已。” 温宴点点头:“这样啊,那需要买些膏药吗?” 兰霜摇摇头:“算了,那味道太冲了。” 温宴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问。 俩人安静的坐着,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庄园前,高大的铁门设计的十分精致,刷着银白的漆,隔着雕花栏杆往里看,就是一座漂亮的喷泉。 喷泉前站了一排穿着正式的仆人,最前面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看起来精神非常好。 车子停稳后,温宴先下车给兰霜开门,兰霜下去之后,那中年人就带着一众仆人给他们行礼:“见过小姐。” 声音响亮,惊起一群麻雀。 兰霜有点不适应,但还是笑着说:“您太客气了,叫我兰霜就好。” 温宴给她介绍:“这位是庄园的管家,你可以叫他潘叔。” “潘叔你好。”兰霜冲他笑了笑。 潘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见状也冲兰霜笑了笑,行了个绅士礼,“小姐第一次来,若是有哪里不习惯或者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 说着他一伸手:“请进——” 兰霜点点头往里走,边走边看,庄园确实大的离谱,花园就快赶上别人家的别墅大了。 走了老半天才看到主宅,是哥特式风格的别墅。 兰霜一进去,就有种穿越的梦幻感觉。 她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转头问潘叔:“我的房间在哪儿?” 潘叔笑着说:“在二楼,请小姐随我来。” 兰霜跟在他身后,然后进了电梯。 兰霜:“……” 该说不愧是有钱人家吗?直接装了电梯。 “小姐的房间在尽头的右手边。” 潘叔边走边介绍:“齐秘书住在另一头,温助理住在中间。” 兰霜挑眉:“那江爷呢?” 潘叔微笑:“江爷住在三楼,一整个三楼只有他一个人,一般没有允许,是不允许其他人上三楼的。” 兰霜点点头,这确实是江寒的作风。 “这是门卡,请小姐收好。” 潘叔先演示了一下用法,再递给兰霜,兰霜看了看和酒店的房卡差不多,但好像有点沉。 进去之后兰霜发现这房间真的很大,卧室客厅浴室衣帽间一应俱全,就是没有厨房。 潘叔解释道:“按时会有佣人来送水果和点心,如果饿了想吃东西可以打内线电话叫他们送餐。” 兰霜又一次感慨有钱人的生活真的是享受。 “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不打扰小姐休息了,小姐有事可以打电话叫我,我随叫随到。” “好的,谢谢潘叔。” “不客气。”潘叔微笑着退出去。 温宴看了一眼,兰霜房间主要以淡蓝色为主,看起来简单雅致,“兰小姐喜欢吗?” 兰霜笑着说:“我对这些没什么要求,舒服就行,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不用管我了。” “那我就回去了,有事兰小姐可以找我,告辞。” 兰霜摆摆手,等他关上门离开了,兰霜立刻扑到了宽大的沙发上滚了两圈。 “啊——真舒服啊!躺着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妙!” 她舒服的喟叹一声,躺下就不想起来。 888提醒她:“宿主,客厅里有监控的。” 兰霜:“……也是,这种地位的人,防备心肯定很重。” 她无奈的起身,晃悠着进了卧室,“这儿总没有了?” “没了,这回宿主可以随便打滚了!” 兰霜看着柔软的大床,眼睛都冒光了,但想了想还是先去拿了一套睡衣,洗个澡再上床。 在飞机上睡够了,现在兰霜一点也不困,她躺在床上精神的很,拿着手机又不知道要干点什么,“对了,金斌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复仇计划还没开始呢。 “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事,又传出消息说江爷重伤,金斌一方面害怕的不行,一方面又期待江爷真的出事,正让人暗中买江氏的股份呢,还联系了一堆的水军营销号,四处抹黑江寒的形象,动摇人心,打算趁机捞一波。” “他可真是精明。”兰霜哂笑,“就不怕江寒没事,回头找他算账?” 888想了想说:“应该是觉得江寒的仇家太多,不一定能想到他身上,而且他做的十分隐蔽,都是交代八竿子打不着的手下人去做的,很难联想到他身上。” 兰霜眯眼若有所思,“既然如此,那我就提醒一下江寒呗,只要他想,总能揪出狐狸尾巴的,藏在一群跳蚤里面就觉得自己安全了?做梦!” “宿主打算怎么做?” “等江寒回来再说,事情发生在金斌的游轮上,他本来就很难洗清嫌疑。” 兰霜心里已经有了初步计划,打开手机开始看新闻。 …… 可她等到天黑,也没等到江寒回来,看来他是真的很忙。 兰霜没想那么多,等到九点多还没看到人,就上楼先睡了。 而此时的江寒正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盯着手机发呆。 齐元忍不住问:“江爷,你盯着手机看了好多次了,是在等什么?” 江寒回神,放下手机盯着他:“庄园那边有消息吗?”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22 齐元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什么消息?” 江寒:“……”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齐元看了一会儿,齐元猛地一拍额头:“哦,对,兰霜已经回庄园了,下午的时候管家潘叔给我发消息,说已经安顿好了,兰霜回了自己的房间要了饭之后就没再出来,应该是睡下了。” 江寒:“……” 他的唇角顿时抿成了一条直线,“一直睡到现在?” 齐元:“这……我就不知道了,潘叔之后就没再说,估计兰霜也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没出来活动。” 他说完盯着江寒的脸看了片刻,试图揣测他在想什么,可什么也没看出来,江寒就那么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一言不发。 齐元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 过了好一会儿,江寒才说:“知道了,你继续盯着江家那边,有任何动向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 齐元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盯着两台电脑,时不时的打字传达指令。 江寒听着耳边的声音越发心烦,他想了想,还是打开了家里的监控系统,找到了兰霜房间的监控,打算看看她这一下午都在做什么。 然而监控只在客厅有,卧室里面的情形他看不到,兰霜也很少出来,不过从仅有的画面来看,她确实挺悠闲的,一会儿吃点东西喝点茶,一会儿打开电视看看偶像剧,看累了就躺在沙发上玩弱智小游戏。 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看不到自己而产生什么不安的情绪,烦躁的仿佛只有他。 不对,不是仿佛,确确实实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别扭。 江寒心情复杂的关了监控画面,五味杂陈。 他在做什么?明明是收服江家的关键时刻,为什么要分神去关注一个身份成谜的女人? 简直是昏了头了。 他呼出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强行把这些多余的,不该出现的情绪赶出自己的脑海,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这一晚他没有回庄园。 …… 第二天听到车笛声的时候,兰霜才从乱糟糟的梦里醒过来,她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看了眼,黑色的改装轿车缓缓驶入庄园,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有人下车,然后侧脸一闪而过就没了。 但她还是看出来了,那是江寒,这人在公司待了一整晚? 正当她出神,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穿上拖鞋快步走出去,“喂?” “兰小姐,希望我没有打扰你的美梦。” “没有潘叔,你找我?” “是的,江爷回来了,所以请您下楼吃饭。” “知道了。” 兰霜挂了电话,去洗漱换了身浅灰色的家居服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江寒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原本这人就够冷的了,现在更是全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兰霜挑了挑眉,这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单纯的没睡好? 听到脚步声,齐元看了过来,顶着两个黑眼圈和她打了声招呼:“早啊。” “你这是又偷鸡去了?” 兰霜走到一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温宴在她后面下楼,见到齐元也愣了下,“是公司那边的事不好办吗?” “是啊,这段时间蠢蠢欲动的人不少,暗中搞小动作,虽然钓上来一堆鱼,但那些漏洞和烂摊子不还是得我们处理?” 齐元一坐下就瘫在沙发里。 兰霜顺势看向江寒,见他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面不改色的喝着,叹息一声:“老板也不好做啊。” 江寒手一顿,看她一眼。 “早餐已备好,各位可以移步餐厅了。”潘叔走过来笑着说。 “太好了。” 齐元一下子爬了起来,双眼放光,江寒放下咖啡杯起身,一声不吭的往餐厅走,兰霜跟在后面,眼神莫名。 这顿饭吃的异常沉默,吃完了兰霜放下餐具说:“你们慢慢吃,我先上楼了。” “等等——” 江寒忽然开口叫住她,说了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 兰霜疑惑的回头看他,“江爷有什么吩咐?” “晚上去江家老宅,你跟着。” 说完这话他就起身往另一边走,没再看她,这根本不是商量,只是通知。 齐元和温宴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兰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还问了齐元一声:“我穿着打扮有什么讲究吗?” 齐元:“啊……等回头我问问江爷。” “好,那我上楼了。” 兰霜进了电梯,到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没在客厅停留,直接进了卧房。 齐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俩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温宴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你慢慢用你的直男脑子想,等你能想明白,你也就不会单身了。” 齐元:“……” …… 到了七点整,温宴来敲门,“兰小姐,我给你送衣服。” 兰霜开门,温宴身后跟着几个佣人,“进去。” 这次送来的还是还是礼服,只是没有上次那么隆重,是简单的黑色吊带裙,裁剪十分精致,最大程度的展现出了兰霜身材的优点,料子垂坠感极好,入手挺有分量,配套的首饰是一条珍珠项链和耳坠,鞋也是黑色的,唯有后面带着一抹红。 这些倒是很好的戳到了兰霜的审美点,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谁挑的?” 温宴轻轻笑了下:“江爷。” 兰霜一愣,随即挑了下眉,唇边的笑容颇有深意:“确实很有品味。” “小姐尽快换上,我在外面等您。” 说着温宴就带着佣人们出去了。 “哎,有些人啊,就是嘴硬。” 兰霜拿起礼服进了更衣室,半个小时后穿戴整齐出来了。 温宴眼中闪过惊艳,毫不掩饰的赞叹:“这身衣服太适合兰小姐了,比起温婉,你更适合这样冷艳的风格。” “多谢夸奖,走。” 兰霜拿着手包跟着温宴下楼,江寒已经站在大厅等着了,他背对着他们,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才漫不经心的转头,随即便愣住了。 兰霜微笑回视,像极了优雅的黑天鹅公主。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23 那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了他的心头,让他的心不规律的跳起来。 兰霜这才发现江寒穿的是和自己配套的西装,深邃的黑里隐隐搀着些银白色的光,胸前的胸针是一轮碎钻拱卫的珍珠。 兰霜视线落在上面多停留了一会儿,才走到江寒身边说:“走。” 江寒回神,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今晚你是我的女伴,挽着我。” 兰霜微笑:“好,我会演好的。” 她把自己的胳膊绕过去,和他挽在一起。 江寒深深的看她一眼,兰霜偏了偏头:“嗯?” 江寒回神,淡淡道:“走。” 俩人又一次同乘一辆车,但和以前的气氛明显不同,明明一起坐在后排,距离都和以前一样,可中间就像是隔了一堵无形的墙,让彼此捉摸不透。 谁也没说话,安静的仿佛后座上没有人。 过了一个小时到了江家老宅后,江寒才说:“拿紧你的包,自己小心些。” “知道了。” 兰霜知道这一次来不会那么轻易的走,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下车之后,保镖们迅速的围了上来,前后左右的护着他们,齐元和温宴跟在他们身后,齐元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密码箱。 江家大宅比起江寒的庄园,没那么大,但更阔气,看起来就非常有历史底蕴,他们一下车就有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迎了上来,“大少爷,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了,请——” 他自动忽略了江寒身边的兰霜。 兰霜也不在乎,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厅,眯了眯眼。 江寒没有搭话,径直往大厅里走,里面此刻坐满了人,江家的人太多了,几个大沙发都坐不下,江老爷子自己就占了一整个,但没人敢说什么,纷纷挤在剩下的几个,但明显没有江寒的位置了。 在门口就听到大厅里鼎沸的人声,可等他们一走近,就一瞬间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只用形形色色的眼神打量江寒,随后再转移到兰霜身上。 气氛刹那间就紧绷起来。 一片死寂中,江老爷子掀起眼皮看了看江寒,“来了。” 江寒点点头:“嗯,来看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是怎么过的。” 话里夹枪带棒,瞬间引起了几位长辈的不满。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不担心你一样。”二叔冷哼一声,“你说你没事也不知道给家里报个平安,亏我们还发动那么多人找你。” “我没事与否,不还是得看二叔吗?” 江寒径直走到了江二叔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 江二叔顿觉冒犯,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是我害了你?” 江寒微微一笑,直接伸手把他推到一边去,原本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脸色一变,立刻起身散开,保镖上前在沙发上拍了拍,江寒直接转身坐了下来,翘起腿,神情散漫冷厉。 兰霜坐在他身边,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头,有点晕,感觉在看连连看。 江二爷被扒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另一边的江寒父母,宋雪庭嫌弃的推了一把,江二爷一时不察又被推的一个趔趄,跟个皮球似的转了两圈,滚到了沙发中间的空地上。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一声,江二爷顿觉脸上火烧火燎的,他转头指着江寒就开骂:“江寒!你有没有点教养?我是你二叔,你竟然敢推我?” 随后他瞪着宋雪庭和江路,“这就是你们养的好儿子?什么东西!” 宋雪庭面色冷峻:“那本来就是他的位置,你非要坐,活该。” “你——” “闭嘴!吵什么吵?不嫌丢人。”江老爷子拐杖在地上一砸,吼了一嗓子,中气十足。 兰霜看了他一眼,老爷子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还有的活,看起来还掌着江家的权呢,这不一嗓子下去,都老实了。 江二爷脸色铁青,看一圈没有自己的位置就更气了。 “江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一声不吭失踪半个月,一回来就先冲着我来?是你听谁说了什么,还是说你就是故意污蔑我?我不就暂时管理了一下江氏的几个子公司吗?你这就坐不住了?我劝你做人别太绝!” “大家都是亲戚,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怎么能保证日后就没有会求到我们头上的时候?” 这话说到其他人心坎上了,纷纷跟着附和。 “就是啊小寒,你一走半个月,江氏那么多产业群龙无首,怎么办?谁来管理?我们不得想办法先撑过去吗?你不感谢我们就算了,一来就摆这么大架子,是想做什么?” “真是白眼狼,江家也不是你自己的,一家人还分的这么清楚,过去你一手遮天,这次弊端不就暴露了?” “就是,我看也别改了,就按照现在的分配算,省的再有个三长两短,江氏又乱套。” 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有理,那手恨不得戳到江寒的脸上。 宋雪庭脸色骤然一变,狠狠的看了过去:“说什么呢?什么叫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告诉你,就算江寒有个万一,江家也轮不到你们做主!想取代江寒,也不看看你们配吗?” “呵,我们不配你就配了?别以为你是江寒的母亲就有理了,谁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弯弯绕绕啊?” 眼看着越吵越厉害,老爷子又吼了一声:“没完了是?谁再闹就给我滚出去!” 兰霜轻笑一声,清冷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大厅:“当着江寒的面就说这些,你们是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啊?人还活着,就想着分他的权了,真是好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江家的事,何时轮到你插嘴了?”宋雪庭看她的时候眼神像刀子一样。 兰霜倒是一点都不怕,她看向江寒,“我是什么人,还不明显吗?” 江寒伸手环住她的腰,神情自然的说:“兰霜是我的女朋友,不是外人。” “今天我带她来就是认认人,让你们死了心,别再想方设法的塞一些牛鬼蛇神给我,顺便,处理一下我遇袭的事。”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24 这话不仅是对着那几个叔伯婶母说的,更是对宋雪庭说的,所以话音刚落,宋雪庭就变了脸色,她隐忍着怒火看向江寒:“你什么意思?你都28了,给你找女朋友不是应该的吗?你是真的翅膀硬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说着她又把战火引到了兰霜的身上,嫌恶的打量两眼后似乎是觉得辣眼睛,扭头又把视线落在了江寒脸上:“再说我给你找的都是名媛千金,大家闺秀,你呢?你找的这是什么东西?妖里妖气,一点气质都没有,一看就不正经,你竟然还把她领到这儿来,真是太失礼了。” 兰霜:“……” 妖里妖气?她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我觉得感情的事还是讲究两情相悦,至于家世门第,可以锦上添花,也可以成为拖累,到了江家这个地位,还需要靠联姻来稳固地位的话,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悲哀。” “你——你懂什么?少胡说八道,别以为江寒把你带来你就真的是江家未来的女主人了!我告诉你,我不认!”宋雪庭态度强硬,嫌弃和不屑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兰霜也不恼,只是看向了江寒。 江寒轻笑一声,终于看向了宋雪庭,“你不认有用吗?她又不和你睡。” 谁也没想到一向冷淡严肃的江寒会说出这样的话,宋雪庭愣了好一会儿,随后脸都气红了,扬起手对准江寒的脸就要打下去,兰霜反应更快,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宋雪庭哼了一声,直接换另一只手准备打兰霜,这次被江寒抓住了,江寒面色森冷,扯住宋雪庭的手腕,用了点力气就把人甩回了沙发里。 “我不是任你打骂的小孩子了,她也不是,所以别把你的气撒在我们身上,你不就是想把宋家的女儿送到我床上吗?我也明白的告诉你,绝无可能,就算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你们宋家女一眼。” 江寒的态度比宋雪庭更强硬,可没人敢说什么,大家巴不得看宋雪庭的笑话,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就是这样,谁倒霉就笑话谁,管他有没有仇,反正大家关系都不好。 连江老爷子也只是皱了皱眉,随后垂下眼帘,当没看到。 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这个野心勃勃的大儿媳妇。 倒是一直跟个透明人似的江路扶了宋雪庭一把,讪讪的对江寒说:“小寒啊,雪庭到底是你妈妈,你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呢?” “闭嘴。”江寒冷淡的说:“你要是想下不来台,我也可以帮你一把。” 江路立刻别开脸,放开了宋雪庭。 宋雪庭气急攻心,反手抽了江路一巴掌:“窝囊废!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个废物?” 江路脸一偏,慢慢红了起来,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好了,”老爷子觉得差不多了,喊了一声制止了他们的胡闹,看向江寒:“小寒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的失踪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江寒没说话,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了江二叔的身上,江二叔气的咬牙切齿:“你说是我,倒是拿出证据啊?没有证据就凭你一张嘴就想定我的罪,你是不是太狂了?” 兰霜看着他,感慨难怪江家中年一辈这么多人最后大权却落在了江寒手里,真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啊。 没有证据的话按照江寒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直接杀过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就这还死鸭子嘴硬呢,也不知道一会儿被啪啪打脸的时候,他会不会后悔? 江寒松开了环着兰霜的腰,手举起来懒懒的摆了摆,细长的手指在明亮的灯火照耀下闪烁着一种玉一般的色泽。 齐元会意上前,走到茶几旁站定,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灵巧的输入密码打开了密码箱,从里面拿出一沓纸,分别且准确的递给了江家各枝的管事人。 一开始大家还一脸茫然,但接到纸一看,脸色剧变。 甚至有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老爷子也分到了一份,他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拐杖。 “好啊,你们这群畜生,我还没死你们就坐不住要分家产了?竟然还在背后出售江氏的股份?!你们——” 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呛的使劲咳嗽。 旁边的管家忙上前给他顺气:“您先消消气,身体最重要啊。” 江老爷子摆摆手,却怎么也顺不了这口气,他眼睛死死的盯着纸上的东西,随即猛地把手里的拐杖扔了出去,正好砸在江二叔的身上,把他吓一跳,难以置信的问:“爸?” “你别叫我爸!你个畜生!小寒好歹是你的侄子,从前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勾结外人想要他的命?啊?你还是人吗?当初我就不该让你插手公司的事,不然也不会养出你这么大的野心!” “我……我没有!”江二叔还在嘴硬的狡辩,可白纸黑字,证据摆在那儿,容不得他抵赖。 “这些都是他伪造出来污蔑我的!”江二叔双眼通红的瞪着江寒,恨不得用目光把他撕碎。 江寒却面不改色,他姿态非常闲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怎么?还不服?我这里还有你雇佣杀手的通话录音以及转账记录,还有这些年你贪污挪用公款的证据,要我一一摆出来给大家看吗?或者……你更喜欢我报警处理?” 江寒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或许你不太懂法,齐元,给他讲讲,在这儿故意杀人是什么罪,怎么判?” “是,江爷。”齐元走到江二叔身边站定,没什么感情起伏的说:“在这儿,故意买凶杀人情节属于十分恶劣,主观作案动机明确,一般都会被判处死刑。” 江二叔心脏猛地一缩,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呆在原地,整个人都有点懵。 江寒看了他两眼,忽然从腰间拔出了枪,对准他的两条腿,眼都不眨一下的连扣两次扳机。 “砰、砰——” “啊啊啊啊——” 枪响时血花四溅,吓得大厅内一众人吱哇乱叫个不停。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25 尖叫声混合着惨叫声折磨着兰霜的耳朵,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震穿了。 她烦躁的抓过江寒的手,江寒愣了一下,随后就感觉兰霜微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上,冲上面放了一枪。 “砰——” 又是一声枪响,众人有片刻的呆滞,兰霜就趁着这个机会冷声道:“闭嘴,别吵。” 众人惊魂未定的看着她,倒是不敢再出声,甚至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刻一梭子子弹就会射在自己身上。 江寒挑了下眉,松开手把枪给了兰霜,自己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你找人要我的命,我看在一个姓氏的面子上,饶你这一回,只打伤你两条腿,要是再有下次,这两颗子弹,就会击穿你的心脏和头。” 说完他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从容淡定的站了起来,压迫感瞬间展开,众人微微屏息。 江老爷子还靠在沙发上倒气,没理会江二叔的惨叫,只道:“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江寒说:“从今往后,江家依然只有我这一个掌舵人,我给你们在公司里任职的机会,不是因为你们的能力出众,只是因为你们姓江,别忘了,当年江家在你们手上差点败落,是我接过了烂摊子,一点一点扩张版图,才让江家走到了今天。” 这段往事他不提,这群成天醉生梦死的人差点就忘了,此时被揭开遮羞布,个个脸上的表情都难看的和吃了耗子药似的。 “我摸爬滚打十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所以,我不可能拱手让出我的江山,你们想来抢,好啊,不怕死就来,怕死,就给我老老实实拿钱闭嘴。” “你们要是忘了我当年是什么样也没关系,我可以让人打印出来,贴在你们床头,让你们每天看两遍,直到找准自己的定位为止,听明白了吗?” 他锐利的视线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袭来,众人不敢与他对视,纷纷移开了视线,江寒嗤笑一声,转身拉起兰霜的手:“走,回家。” 路过江老爷子的时候,江寒态度才稍稍恭敬些,对着老爷子说:“我先走了,您保重身体。” 江老爷子视线落在兰霜身上顿了顿,兰霜便冲他笑了笑,老爷子迟疑片刻又释然的点点头:“去。” 江寒便带着兰霜扬长而去,看都没看地上扭得跟个蛆似的江二叔。 出了灯火辉煌的大厅,兰霜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她有些不适应,看了半天还是觉得一片漆黑,下台阶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脚磕到了台阶的边缘,没站稳,直直的向着下面扑了过去。 走在后面的齐元见状就要伸手,眼看着要碰到兰霜手臂了,温宴一把给他拽了回来,齐元懵逼的看着他:“你——” 温宴手指竖起贴在嘴唇上:“嘘。” 齐元:“???” 他茫然的看着温宴,随后温宴伸手指了指前面,江寒在兰霜快要摔倒的时候忽然伸长手臂一捞,把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兰霜撞在他的怀里,鼻子有点酸,江寒低声问:“怎么了?” 兰霜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鞋跟刚才磕了一下,没站稳。” 说着她就要从江寒怀里出去,“没事了,这回我能看见了。” 江寒盯着她看了片刻,手松开她的腰,却在收回来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腕,兰霜疑惑的看他:“江爷?” “戏还没演完,我牵着你走。” 他说的面不改色,正气凛然,好像真的是这样。 兰霜却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 笑了下,她点点头:“做戏是得做全套,那走。” 江寒借着黑暗的遮掩,几不可查的弯了弯唇角。 上车之后,兰霜打了个哈欠,江寒转头看她一眼:“困了?” 兰霜点点头:“嗯,在里面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精神松懈下来就觉得困了。” “没觉得害怕?”江寒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兰霜偏过头看他,外面不时有路灯的光投进来,落在江寒的侧脸上,光暗切割间,更衬得他轮廓立体深邃。 眉眼处的凹陷深沉种仿佛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 兰霜一时看入了神,没说话。 江寒眯了眯眼,“嗯?” 兰霜见他靠近,立刻回神,清了清嗓子:“怕什么?你大杀四方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说这个,”江寒坐直身子,视线落在前面的挡板上,语气莫名的说:“我对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这么狠,你不怕吗?” 兰霜翘起腿,向后靠在车座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叹了口气说:“爱恨都不是凭空来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恨自己的父母,这里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原因,所以在不知道全部真相前,我没资格评论。” 江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没有安慰,也没有询问,没有假惺惺的共情,只是平静到近乎淡漠的叙述了自己的观点。 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还觉得挺舒服。 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出来,“嗯,我不该这么问你,这对你来说也是为难。” 兰霜偏头看他:“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全部真相了,我再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 她想了想说:“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个别的问题。” “嗯?”江寒语气轻快。 “上次的游轮刺杀,金斌有没有参与?”兰霜眼睛在路灯一晃而过的投影中闪烁着光。 江寒没有动,“为什么这么问?” “游轮是他的,混上来那么多杀手他不知道,我觉得有一点好笑。” 兰霜毫不掩饰自己的对金斌的恶意:“这人狡猾的很,你出事后他有没有找过你?” 江寒沉吟片刻,没说话。 兰霜适时提醒:“我觉得最好还是查查他,我总觉得他不靠谱。” “我会让人留心。”江寒:“你很讨厌他?” “当然,”兰霜笑着反问:“我不讨厌他才奇怪?他骗我的前男友走上赌博的路,又想方设法把我骗过去,害的我有家不能回,学业感情都泡汤,我不该恨他?最好他和你遇刺的事有关系,我巴不得他永远翻不了身。” 国庆小剧场之生日礼物 话说在知道兰霜要过生日之后,傲娇又嘴硬的江爷偷偷摸摸背着人上网查了一下攻略。 “朋友过生日该送什么?” 底下立刻弹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答案,什么手表剃须刀,电动牙刷小红包,甚至还有奔驰宝马兰博基尼…… 江寒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这都什么和什么?” 底下有人问:【楼主想送礼物也得先说朋友是男是女,什么关系?朋友的范围可大了,不同的性别,不同的朋友,礼物都很有讲究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寒立刻删了原来的问题,然后又在女朋友和女性朋友之间纠结了一会儿,女性朋友太泛泛了,他和兰霜的关系显然没那么简单。 女朋友……又还没到这个程度。 “啧……”江寒有点烦,他想了一会儿,抱着一点私心问:【暧昧期的女性朋友过生日送什么好?】 这回底下的回答正常多了。 路人甲:【看你有没有钱了,红包鲜花不能少,大餐电影房卡走一套,必拿下,祝哥们好运。】 路人乙:【楼上太肤浅了?要是真的想和人家好好交往,房卡什么的算了,目的性太强,一点不尊重,要我说,花不能少,不一定要很多,但一定要有,其他的礼物看你自己的能力,最好是自己做的,比较有诚意。】 吃瓜甲:【亲手做生日蛋糕或者长寿面,相信我,保证感动的痛哭流涕,问就是试过。】 然后底下一群人就在楼里问他的故事。 江寒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亲手做的吗?应该也不算太难?” 他想了想,转头去搜了蛋糕的制作方法,破天荒的进了厨房,把阿姨吓得不轻,一直在边上看着,像在提防一个随时能制造爆炸的恐怖分子。 江寒:“……” 他无奈的看阿姨一眼说:“我就做个蛋糕,你别这么紧张。” 阿姨讪讪的笑了笑:“所以您打了十个鸡蛋做什么?” 江寒理所当然的说:“我怕太少了不够用。” 阿姨:“……” 她一脸复杂的看着江寒和面,一会儿干一会儿稀,忙的焦头烂额,然后对着半成品生闷气。 好不容易折腾到烤箱这一步,没等她说话,江寒就定了个高温,阿姨诚心发问:“江爷,时间长了不怕糊吗?” 江寒:“嗯?这个蛋糕大,时间短了不熟怎么办?” “可是——” “您先出去,放心,我可以。” 阿姨:“……”行,那你自己撞南墙。 她忐忑不安的出去,关上厨房的门开始一脸虔诚的祷告,希望上帝保佑,厨房不要爆炸。 过了半个小时,江爷满脸漆黑的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块看不出原貌的……黑炭。 阿姨:“……” 江寒深呼吸,结果吸进去一肺管糊味,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阿姨忙给他倒了杯水:“江爷,您还是别做了,我们网上订一个。” “不行,订的没有诚意。”江寒固执的看着手里的碳,眉头紧皱,似乎在考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阿姨无奈的叹息一声,“您非要亲手做点什么,我教您做长寿面,那个简单一点。” 江寒眼睛一亮:“也行。” 然后江寒就在厨房里耗了整整一个下午,可算是学会了。 准备在生日那天给兰霜个惊喜。 果不其然,生日那天兰霜看着他亲手做的长寿面感动的不行。 江寒期待的问:“好吃吗?” 兰霜吃了一口后眼泪就哗哗的流,用力点头:“嗯,好吃,特别好吃!” 888狐疑的问:“真的吗宿主?你怎么哭的这么狼狈?” 兰霜抽了张纸擦眼泪说:“废话,你吃一口盐试试。” 888:“……”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26 这话诚实的不能再诚实,江寒听完有点想笑,“睚眦必报。” “是啊,我就是这么个人,谁让我不爽了,我就让他更不爽。” 兰霜唇边带着笑意,可眼底分明一点温度都没有。 江寒眯了眯眼,她是认真的。 没有听到江寒的回答,兰霜又转了回去,看着车外不断后退的路灯,没一会儿眼皮就沉的不行,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她马上要睡过去之前,江寒忽然出声:“我会让人去查金斌的底细,其实……” 其实什么?兰霜勉强打起了点精神想听听,结果迟迟没等到下文,她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一句放松精神,彻底进入了梦乡。 江寒不是个喜欢在事成之前就画大饼的,所以他说到一半觉得没意思,就又咽了回去。 “兰霜……” 江寒转过头,想看看兰霜的反应,却发现人已经靠着车窗睡过去了。 他愣了一下,这条路并不平坦,时不时颠簸起伏,兰霜的额头就和玻璃时分时合,他看着都觉得难受。 盯着兰霜恬静的侧脸看了片刻,江寒忽然伸手轻轻的托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兰霜皱了皱眉,睫毛颤动两下,似乎是要醒来,江寒迟疑着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拍。 兰霜无意识的呢喃一声,江寒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稍稍低下头,想听听她在说什么,可她又不说了,静静的枕在他的肩头,睡得正香。 温热的呼吸轻轻的拂过他的颈侧,江寒不禁战栗一下,他喉结上下滚动,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盯着车窗外发呆。 这一路他愣是一动没敢动,怕惊醒肩头的人,怕她醒了问,自己没法解释。 下车之前,他才把兰霜扶正,装作若无其事的叫醒她。 可在下车的时候他走路的姿势还是有点奇怪,僵硬的很,兰霜在后面看着忍不住问:“你是……腿麻胳膊也麻?” 江寒身形一顿,眸光幽深的回头看她一眼,兰霜不解的眨眨眼:“怎么了?” 怎么感觉他的眼神有点幽怨? 江寒薄唇微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摇摇头走了。 兰霜莫名其妙,温宴走过来问:“小姐要回房吗?还是吃点夜宵?” “确实有点饿了,你让人送到我房间,我就不下来了,有点累。” “好。” 温宴转头和潘叔说了一声,三个人就一起进了电梯,而江寒虽然半身不遂,但身残志坚的先走一步,早就上了三楼。 这一晚就这么惊险刺激的过去了。 …… 之后的一段时间,江寒依然很忙,兰霜在庄园里住着,很少有和他见面的机会,她倒也不恼不着急,专心了解关于金斌的资料。 等到江寒难得早回来一次,她就去门口堵人。 江寒倒也不是回来休息的,是想起一份资料,特意回来拿,没想到被兰霜抓个正着,他刚下车,兰霜就从喷泉后面出来拦在他身前,身上还带着潮气。 “你在做什么?”江寒疑惑的看着她。 兰霜笑着撩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等你啊,我有事想和你说。” 江寒点点头:“进去说。” 兰霜跟着江寒上了电梯,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可以上三楼吗?” 江寒瞥她一眼:“跟着我就可以。” “哦。”兰霜看着电梯壁上反射出的自己和江寒并肩而立的影子忽然道:“可不可以把调查金斌的事交给我?” “叮——”电梯门打开,江寒挑了下眉:“这就是你堵我要说的事?” “对,我想亲自报仇,我要揭发金斌所有的恶行,让他翻不了身。” 兰霜的情绪浓烈的让江寒有点奇怪,但他没有多问,想了想说:“可以。” “嗯?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兰霜诧异的看着他。 江寒带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进了最里面的书房,“没什么不能答应的,我早就想整治金斌了,我之所以会答应去他的游轮上谈生意,一是为了引蛇出洞,让江家的那群人现出原形,二就是为了看看金斌。”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们江家现在做的是正经生意,怎么会和金斌那个不干不净的搅合在一起。” 兰霜在心里感慨,“小八八,男人心海底针啊,江寒的心思实在太深了,一箭双雕玩的真六。” 888:“呃,你们俩不相上下?” 兰霜立刻严词道:“我不是,我没有,别造谣,我是单纯天真的女大学生,怎么可能和他不相上下呢?” 888:“……” 你开心就好。 江寒在宽大的红木桌案后坐下,靠在椅背上看着兰霜:“所以你想怎么调查?” 兰霜:“你把齐元借给我,我需要点人手,查清楚了再告诉你,除此之外我还有个要求,将来揭发金斌的时候,我要亲自出面。” 江寒挑眉:“原因。” “当然是要亲手送他上路,看他恨我恨得牙痒痒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我会很高兴。” 兰霜双手撑在桌面上,笑的十分纯良,但眼神深不见底,有些病态。 江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帘说:“好,我答应你。” 转头他就给齐元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齐元愣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下来。 然后兰霜心满意足的离开,江寒自己坐了很久。 他有点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要把人留在身边做什么,前28年的人生里,他的生活总是有条有理,不管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从来没有出过意外,有意外他也会第一时间矫正,不可控的东西他都会立刻抹杀。 可遇到了兰霜,他身边就随时都在发生意外,她贸然闯入他的世界,把他的思绪打乱,像一只流连花丛却不会停留的蝴蝶,多情又无情。 偏偏他成了那朵极力挽留却束手无策的花。 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却又让人——上瘾。 江寒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闭眼轻笑,“能怎么办呢?” 就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 但愿在越陷越深之前,他能找到自救的办法。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27 齐元是十分不愿意给兰霜打下手的,毕竟一开始兰霜只是江寒的“女伴”,可现在这人逐渐爬到自己头上了,这是对他地位的挑战,他不承认也得承认,在江寒的心里,兰霜已经越来越不一样了。 所以他这个做下属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每天臭着个脸试图让兰霜看到自己的不满,可兰霜压根不看他,忙的不可开交。 或者说看到了她也不在乎,反正再怎么闹脾气,最后还是得乖乖帮她办事。 齐元把金斌这些年涉及的商业版图都调了出来给兰霜看,用的事最原始的数据,非常专业而且杂乱,不是很懂这里面的东西,基本看不懂,光是那些烂七八糟的数字和没完没了的小数点就能把人逼疯。 可没想到不出三天,兰霜就找到了漏洞所在,让他着重调查,还把几个可疑的地方都标注出来,齐元看着那些用红笔圈画标记出来的地方,震惊的半天没合上嘴。 还是兰霜看不过去了,伸手帮他把下巴合上,“你别一会儿脱臼了,流我一桌哈喇子。” 齐元:“……” 温宴在旁边正喝咖啡呢,闻言差点没喷出来。 他呛了一下,边咳边笑。 齐元:“……怎么不咳死你?笑笑笑,笑个毛线?” “嗯,笑个毛线。”温宴笑眯眯的说。 齐元:“……” “你想打架是?”齐元撸了撸自己的袖子,兰霜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笔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别闹了,快点去干活,让人去查这几项,除此之外,金斌的地下产业链你查出来了吗?” 齐元说起正事还是很专业的,他清了清嗓子,不情愿的说:“他藏的很深,暂时没有头绪。” 兰霜轻笑:“是没有头绪还是不确定?” 齐元眯了眯眼,“嗯?” 兰霜把笔记本电脑转过去,给他看:“金斌手下有个人叫李大方,他很低调,基本不出现在众人眼前,只出现在公司职员表里,而且还是普通的小高层,简直和透明人一样,但他家人名下却开了好几家高档会所。” 齐元闻言立刻看了过去,连温宴都站了起来,俩人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温宴问:“小姐是觉得这人有问题?” “我怀疑他是金斌底下产业链里的重要一环,不妨从他入手查一查,看看他的人际关系,越不起眼的越要仔细查,或许能把他们连根拔起!” 齐元和温宴对视一眼,俩人都有些诧异,没想到真的能让兰霜揪出来。 “好,我会让下面的人想办法混进去的,不过短时间可能不会有收获。” 齐元说:“得耐心些。” 兰霜翘着腿,脚尖在地面一点,转椅左右晃了晃:“不着急,但我们也不能干坐着,既然风平浪静,那就给他们找点事,人一慌啊,就会露出破绽。” 齐元立刻反应过来:“先给他们制造点麻烦,让他们自乱阵脚,逼出后面的产业链?” 他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个办法:“行,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去办。” 兰霜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啊,我拭目以待。” …… 金斌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可能是犯太岁,处处不顺利,想做点什么都不行。 不是这边出事就是那边出事,想着在江寒出事的时候可以趁机捞一笔,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瓜分到手的东西,就被逼着小心翼翼的又还回去,免得被江寒抓住把柄,到时候转头来对付他。 然而从这之后,破事就一桩接着一桩。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起来,吓了金斌一跳,他低声骂了句:“艹,又是哪个兔崽子出事了?” “喂?怎么了?” 他火气极大的吼了一声,那边的人吓得声音都哆嗦了,“金总不好了,少爷在会所里那啥的时候被抓了,有人举报我们会所涉黄涉赌涉毒。” 金斌:“……” 你直接说都犯了得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拳捶在桌子上,疼的龇牙咧嘴,“你他么的再说一遍,怎么回事?谁举报的?举报谁了?不是都打过招呼了吗?” “就是小李总手下最大的那家会所,不知道哪来的人,把会所整个围住了,现在会所里的人都慌了,高层全被抓去问话,少爷……少爷被抓个正着,一丝不挂被人从床上拖下来的。” 金斌顿时眼前一黑:“赶紧去捞人啊!” “已经派人去了,但是证据确凿,怕是捞不出来了,还有小李总那边,不止这一处出事,他也焦头烂额,想问金总,他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金斌反问一句,随后脑子飞速的运转起来,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既然想搞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怕是个开始而已。 思及此,他脸色一沉,对那边的人吩咐道:“告诉李大力,最近低调行事,把所有明面上的人都撤了,地下的那些交易也暂停营业,先排查一下内部是不是有叛徒,等风头过去了再重新开始。” “是,我这就去转告李总。” 金斌挂断电话之后,想了想,给自己的秘书打了电话,让他去捞自己的儿子,他不方便出面,他怕自己去了就不来。 殊不知,他的那个属下的电话已经被监听,另一边的兰霜摘下耳机,笑着对温宴说:“现在就把人控制起来,采集好声纹信息了吗?” 温宴点点头:“都采集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兰霜颔首:“那就动,用他的声音给李大力打电话,让他立刻把手里的地下产业脱手,卖出去保平安。” “好。” 温宴给旁边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人立刻坐到另一台电脑前,戴上耳麦,给李大力打电话:“李总,我给金总打过电话了,他让我们立刻把手里的产业卖出去,卖完出国避风头,他说上面的人铁了心下手,躲不过去了,现在只能尽力把损失降到最小。” “对,少爷那边他派人去捞了,不行就只能放弃。” 李大力已经慌了,听到这通电话,看着熟悉的备注,一点没怀疑,立刻照办,殊不知,另一方正等着他们呢。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28 李大方急着卖出手里的产业和股份,都没怎么调查,几乎是有人联系就立刻答应,一通操作下来,卖了足有十几家大小不一的公司,更别提下面那些会所球场之类的。 兰霜在这边看的啧啧感慨:“真是难以想象这是多大的一条鱼啊。” 齐元和温宴人手一台电脑,齐元面无表情的戴着耳机在打电话,“产业都已经浮出水面了,立刻检举,联系那边的人去查。” “好,我知道了。” 齐元挂断电话后对兰霜说:“李大力已经被盯上了,机场那边派人蹲守着,只等他出现,就可以一举拿下。” 兰霜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两天她也累的不行,跟着忙来忙去,成天盯着电脑,眼睛都累花了,她打个哈欠,眼泪瞬间溢满眼眶,“行了,接下来的事暂时不用我们管,静观其变,等李大力落网后,咱们再进行下一步计划,先回去休息。” “嗯,小姐也赶紧去睡,黑眼圈很重。” 温宴合上电脑站起来,齐元也跟着起身伸了个懒腰,“那我和温宴先走了,回见。” “嗯。” 兰霜目送俩人出去,门一关,连忙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机看一眼,“嘶——是有点憔悴的过分了。” 眼下青黑,眼里还布满红血丝,像个几天没睡的流浪汉。 兰霜被手机里的自己惊呆了,想去睡觉,但想想自己这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就又坐了回去,盯着屏幕看了会儿。 可没想到眼皮越来越重,最后都抬不起来了,迷迷糊糊头一偏就这么坐着睡了过去。 江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的脚步微顿,随即放轻了些,他反手关上房门,一步步走了过去。 兰霜睡得极沉,根本没发现,甚至还打起了轻轻的小呼噜,一来是真的累了,二来是这个姿势容易呼吸不畅,所以打呼噜。 江寒走到她身边看了眼电脑屏幕,上面是金氏集团的股价和股权分析,以及最近的动向。 下面是她给人的回复,打了一半还没发过去,对方正一头雾水的发了个问号。 江寒抬手替她把后半句补上:“盯住金氏,第一时间抛出金氏的股份。” 那边的人立刻回了个ok。 江寒把笔记本电脑合上,转头看着兰霜,脸色憔悴,眼下青黑,一看就是没怎么休息。 他的眼神不由得暗下去,这段时间兰霜是怎么辛苦的他都看在眼里,即使没陪在她身边,但从齐元的口中,从温宴的口中还是能了解一二。 她是真的一心扑在这件事上,而且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一般人可能刚接触金融商业这些会觉得无从下手。 可兰霜不一样,她给他的感觉就四个字——如鱼得水。 看着她不太安稳的睡颜,江寒漫无边际的想,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之前在船上和自己说的那些,不会都是真的? 思及此他忍不住低笑一声,当时听只觉得是她为了保命而胡言乱语,现在看,她分明字字真诚。 只是当时的他还是太戒备了。 无声的叹息消散,江寒俯身把人抱了起来,稳稳的走到卧室把人放到床上。 再拉过一边的被子给她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床边坐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他们很久没有过单独相处的时间了,这段时间睡不好的其实不只是她。 他故意疏远她,想戒掉温情的依赖,恢复正常生活,可没想到根本戒不掉,习惯了晚上抱着一个人睡,习惯了兰霜的温度,现在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他竟然非常不习惯,根本睡不着。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可以贪婪的看着兰霜的脸。 “该拿你怎么办呢?”江寒很是苦恼,他站了起来,脱了自己的外套,掀开被子从另一侧上了床,从后面慢慢的抱住兰霜,隔着衣料肌肤相贴的一瞬间,江寒的眉眼瞬间舒展开。 他低声道:“就抱一会儿,没关系?” 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兰霜自然不会回答她,她沉浸在梦乡中,睡得正熟,感觉身边热热的,就无意识的向着那边靠过去。 江寒一愣,随即眉眼越发温柔。 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就这么依偎着睡了过去。 …… 兰霜睡醒的时候,感觉脑中一片混沌,好像睡得有点多了,她闭着眼睛想翻个身,结果一动就被堵住了,她愣愣的低下头,发现有条手臂横在自己腰上。 与此同时,脑中还响起了888的声音。 “亲爱的宿主,我们的任务有进展啦~女配怨念值减10哦~” 兰霜更懵了:“嗯?怎么忽然减了?因为金斌?金斌不是还没锒铛入狱吗?” “不是因为金斌,是江寒,哦,也就是心愿三。”888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兴。 兰霜茫然的想了一会儿,心愿三……她的眼神忽然清明起来,“是找个爱自己的人过幸福的一辈子?” “是的宿主,因为江寒动心的太明显,所以自动触发了这个任务。” 兰霜听完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沉默了很久。 “宿主,你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啊?为什么?”888有点奇怪。 兰霜轻笑:“我高兴啊,只是感慨很多。” 其实动心的,何止江寒一个? “不过不管怎么说,减了怨念值是好事,等金斌进去了,应该还可以减很多,那任务就只剩一个。” 兰霜想起杜明生的脸,冷笑一声:“等我把这些都处理好了,再去会一会那个渣男,按照原本的剧情,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和谢秋宁擦出爱的火花了?” 888查了一下说:“是,谢秋宁因为关心你的事,所以经常去问他,见他状态不好,就顺便安慰了几句,杜明生便拉着她诉苦喝酒,一来二去,他把谢秋宁当成了寄托,后来骗她说和你分手了。” 兰霜:“?他怎么那么大脸?单方面分手?不对……他好像都没跟原主表白过,所以他们压根也不算在一起,现在他还有脸装受害者?”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29 888也很气:“是啊,他就是个渣滓!” “算了,等解决了金斌,我就让他好看,还想泡原主的闺蜜?门都没有!他这人一辈子都不配得到爱。” “醒了?”江寒低沉喑哑的声音从兰霜的耳边响起。 兰霜耳朵一痒,身体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江寒把人抱得更紧,似乎还没彻底清醒,理智没回归,就被冲动占据了上风,他忽然凑过来,在兰霜的耳垂上落下一吻。 兰霜感觉到那软软的触感,心跳都好像停滞了一瞬。 江寒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僵硬,愣了片刻,随即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刚才干了什么? 他吻了兰霜? 怎么会…… 沉默蔓延,尴尬也笼罩过来,兰霜装作没发现的样子问:“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语气十分自然,江寒挑了下眉,是没发现,还是装的? 他松开环着兰霜的手臂坐起来,轻声说:“我听齐元说你这边快处理完了,就过来看看,结果一进来就发现你睡着了,椅子上不舒服,我抱你过来的。” “你也困了,就顺便在这儿睡了会儿?”兰霜也坐了起来,她掀开被子下地,去倒了两杯水,递给江寒一杯。 江寒喝完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谢谢。” “不客气。”兰霜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仰头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都喝了。 江寒看着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兰霜回眸:“嗯?你怎么知道?” 随后她想了想日子,好像还真的是快到了,就在下周三。 江寒垂下眼帘避开她的视线,“之前查你的背景时看了一眼,数字敏感就记住了。” 兰霜:“哦。” 她没再问,又转回去看窗外。 江寒:“……” ?就一个哦?就没了?反应就这么平淡? 他一口气上不来,又堵住了。 沉默一会儿,还是他受不了的问:“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 兰霜回忆一下,语气平淡的说:“在家就做几个菜,不在家就……” 杜明生的脸猝不及防的出现,她顿了一下,神情有些微妙。 江寒瞧着脸色更不好了。 就算她不说,他大概也能想到,不是有个竹马前男友吗?和他一起过的? 想到这儿他又不想问了,“你要是想,我到时候让人给你订个蛋糕,热闹一下。” “不用了,生日也没什么特别的,过不过明天的太阳一样会升起,没必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兰霜笑着拒绝了。 江寒点点头:“行,那生日当天你有什么打算吗?” “有啊,”这回兰霜的语气轻快了很多,她转头冲着他笑了笑:“我要亲自送金斌进去。” 她逆着光,笑的意味深长却不达眼底,江寒看着,忽然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他莫名有些心慌。 …… 一家酒店的顶级包房里,金斌穿着浴袍坐在大床上,盯着手机发呆,沉默了一会儿猛地把手机摔了出去。 “妈的!这群狗日的,死盯着我不放,是疯了吗?” 金斌烦躁的站起来走来走去,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儿子进去,手下背叛,公司股价暴跌,一切的一切都烂透了。 他试图找以前那些兄弟帮忙,结果一听到是他,纷纷挂了电话,再打就被拉黑了。 金斌气的摔坏了好几部手机。 好不容易有一个关系确实不错的提点了他一句,说他这次气数已尽,没人能帮他,上面的人点名要整他,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帮忙,大家都忙着藏自己的尾巴呢。 让他好自为之,最好也别回家了。 于是金斌就过起了这种东躲xz有家不能回的日子,资金链断裂,各方催命一样给他打电话,他现在都不敢开机。 “艹!” 越想越来气,金斌又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手机,手机顿时撞到对面的墙上,屏幕碎成好几半。 “老子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老子?”金斌拳头捏的咯咯响,目光阴鸷,“要是被老子知道了,老子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狠话刚落地,就有人敲门,金斌心脏重重一跳,差点条件反射的蹦起来。 他犹豫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不知道要不要开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会是谁? 手下?追债的?还是警察? 他站在原地脸色变换了好一会儿,敲门的人也不急,每隔一段时间,就很有节奏的敲三声,听起来不像是后两者。 金斌慢腾腾的挪到门前,从猫眼往外看,见是自己的秘书,又往左右看看,见没有其他人,他才松了口气,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金总,好久不见。”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门外响起,金斌眼睛猛地瞪大,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秘书被人捂着嘴拉到了后面,一群高大的黑衣保镖堵住了他的门口,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兰霜缓缓走了进来。 她微卷的长发被高高扎成一个慵懒的马尾,两缕刘海随意的垂落,更衬得她脸型精致小巧。 白色的无袖裙看起来柔软无害,只是穿着它的主人就没那么简单了。 兰霜进来之后,“咔哒”一声拿起了自己的手枪,抵在金斌的额头上,笑容纯良,语气温柔,“别动。” 金斌瞪眼看着冰冷的手枪,简直要看成斗鸡眼。 他缓缓倒退,退到房间中央,兰霜彻底进来之后,保镖们一部分跟进来,一部分留在门外,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你……你要做什么?”金斌惊恐的看着兰霜。 “做什么?”兰霜莞尔:“当然是来落井下石的。” 金斌咬牙:“我当初是骗了你男朋友,但不也让你攀上了江爷的高枝?你有什么可报复我的?” “呵,你以为我是为了杜明生?”兰霜笑了起来:“笑话,他也配?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什么意思?”金斌一头雾水,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有哪里对不起她。 兰霜也没有细说,转了转手枪就在沙发上坐下,保镖们尽职尽责的跟着她。 金斌稍稍松了口气:“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拿手枪,擦枪走火就不好了。”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30 兰霜靠在沙发背上,双手随意的搭在两侧,手枪就那么虚虚握着,似乎下一刻就会掉下去,但金斌知道这都是障眼法,这个女人当时拿着枪大杀四方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他可不觉得她是什么善茬。 后背上漫出一层冷汗,他又不能擦,只能强忍着难受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兰霜坐姿优雅的双腿交叠,闻言只是偏头看着他笑:“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心里多少有点数的。” 金斌:“我有个几把……” “嗯?”金斌脏话说一半,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戴着墨镜的脸齐刷刷的转了过来盯着他。 金斌:“……” 他勉强把后半句咽回去,只是神色不善的盯着她看。 兰霜指甲轻轻的点了一下自己的侧脸,对后面的保镖问:“直播开了吗?” “开了小姐,大家都到齐了。” 其中一个保镖拿着手机上前,兰霜看了一下,随后把摄像头对准了金斌,“眼前这个人大家应该都不陌生,金总,要不要打个招呼?” 金斌猛地瞪大了眼睛:“直播?什么直播?你在做什么?” 他扑过来想抢手机,兰霜立刻抬手让他扑了个空,保镖一拥而上按住了金斌。 金斌使劲挣扎,兰霜便拿枪抵着他的头,冷冷道:“我再说一遍,别动。” 金斌咬牙:“你有病,你肯定有病!” “唔,是有病,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 “摄像头那边都是当年被你糟蹋过的女孩子,我好不容易把人聚集到一起,为的就是看你今天的落魄下场,来,对着镜头笑笑。” 兰霜把手机凑近金斌的脸,金斌眼睛通红,“呵,我是落魄了,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现在就想着看我笑话,就不怕我再得势,弄死你们?” “哦,我好怕啊。” 兰霜轻笑一声,眼里没有半点情绪,幽深的仿佛暗夜下的大海。 “那你怎么不想想,你现在这么激我,我手一滑给你一枪子,你就活不到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了,坟头青烟起还差不多。” 说着她站了起来,一伸手,立刻有保镖把一沓a4纸递给了她,兰霜深深的看金斌一眼,就念了起来:“吴雪,20岁,在校大学生,和朋友在ktv玩,被你盯上,之后被你拍下照片威胁,精神状态极差,学业进行不下去,一度想自杀,你花钱摆平了这件事,把人送进了精神病院。” “刘念念,18岁,在一场汇演上被你的人看中,之后借着主办方的名义把人骗去,灌酒又下药,多次施行不轨,意外怀孕,然后……” 兰霜顿了顿,看向了手机里举着一张黑白照片双鬓斑白的母亲,声音低沉了些,“不堪重负跳楼,一尸两命。” 那位母亲忽然就红了眼眶,抱着照片泣不成声,旁边的几个姑娘立刻上去安慰她。 兰霜继续念:“郑明莹,19岁,舞蹈生……” “路悠远,21岁,美术生……” 一开始金斌的表情还很镇定,不以为意,那些就算是他做的又能怎样?很多人他都没有印象了,原来是死了啊。 可越往后听他越心惊,原来有这么多受害者吗?一张a4纸都没写下,听着兰霜翻动纸页的声音,金斌鬓角落下冷汗。 后面兰霜自己也念不下去了,直接甩在金斌的脸上,声音狠厉:“你这种畜生,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垃圾不配下地狱,我怕你脏了这些姑娘们的轮回路!” “呵,所以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闲的没事想替她们报仇?”金斌死鸭子嘴硬,还梗着脖子瞪着兰霜。 兰霜子弹上膛,面无表情的在金斌的注视下对着他的大腿开了一枪,贴着大腿根过去,差点把命根子打穿。 金斌惨叫一声立刻夹紧了腿,吓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弹幕上还有人问为什么不直接打命根子。 兰霜温柔的解释道:“那里弄不好是会死人的,虽然爽了,但让他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这种人就活该受一辈子的折磨,活到寿数已尽再死。” 弹幕瞬间安静了,对此表示支持。 金斌跪倒在地上冷汗直流,疼得嗷嗷叫。 兰霜立刻让保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胶带把他的嘴粘上,这下鬼哭狼嚎没了,耳边瞬间清净了许多。 看着蛆一样扭捏,呜呜咽咽的金斌,兰霜把枪交给保镖,摆摆手让他们退开一些。 兰霜上前一把揪住金斌的浴袍领子把人提了起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你以为我是替她们报仇?不,我是替自己报仇,顺便让她们看看出口恶气。” 金斌还是不明白,但888知道,兰霜这是在替原主出气,原主其实也该上那个受害者名单的,但因为这一世兰霜的到来,及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不然原主的下场不会比那些姑娘好到哪儿去。 但原主上一世切切实实经历了那些炼狱一样的生活,那口怨气一直憋着没散,人都没法投胎。 兰霜一想就觉得心情阴暗的很,她用了原主的身体,自然继承了原主一部分情绪。 想起那些糟糕的时光,兰霜猛地松开金斌,随即一拳砸了过去,狠狠的打在金斌的脸上,金斌头一偏,想吐又吐不出来。 这只是个开始,随后兰霜掐着他的脖子狠狠的按在地上,对准他的啤酒肚又是一拳。 “唔——”金斌疼的脸都白了,像虾米一样弹起来想蜷缩身子,可兰霜不给他这个机会,密集的拳头一下接一下,听得旁边的保镖都有点打怵。 谁说女子不如男,眼前这位打起架来比他们都狠。 等兰霜终于打累了起身一撩头发,“呼,这垃圾,扔去警局门口。” 保镖:“……” 他们对视一眼,绕过兰霜上前把已经翻白眼死猪一样的金斌拖走了。 此时直播间里一片欢天喜地,还活着的几位姑娘们抱头痛哭,也可以说是喜极而泣,这么多年,她们憋着忍着,就是因为拿金斌没办法,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金斌被绳之以法,怎么能不高兴?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31 兰霜缓了口气,浑身上下虽然累,但心里舒坦的不行,只觉一口郁气随着呼吸吐了出去,一身轻松。 她看着屏幕里的姑娘们说:“我已经让人把金斌送去警局了,那边的人正准备抓他,如今证据确凿,金斌不会被判死刑,我们会努力让他无期徒刑,让他把牢底坐穿,大家可以放心。” “还有,他手下的那些资产,除了不该有的会充公之外,剩下的那些正规渠道赚来的钱都会被捐给慈善机构,为公益事业做出点贡献,另外一部分将会补偿给你们每一位受害者及受害者的家属。” 不等大家说话,兰霜忙道:“不要拒绝,觉得这个钱脏,这是你们应得的,是对你们的补偿,即使这个补偿迟到了这么多年,即使这个补偿和你们遭受过的比起来微不足道,但还是希望能尽量改善你们和家人的生活。” 兰霜看着那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母亲说:“很多家庭为了这些事东奔西走,最后家财散尽也没得到个应有的公平,所以这些是对你们那些年的弥补,大家不要推辞。” 听她这么说,想到自己的家人,那些姑娘们最后还是接受了。 又说了几句,安抚了姑娘们的情绪,兰霜就关了直播,她站在房间中央,目光落在某一点发呆,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了。 其实说是那么说,但有些生命已经凋零了,补偿也于事无补。 兰霜心情不太好,热血下头后就觉得恹恹的,做什么都没精神。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身后响起开门声都没反应。 江寒走到她身后,看了她一会儿,眼神里沉淀着太多情绪,看直播的不只是那些姑娘,其实他也在看,他能感觉到当时兰霜是有点失控的,她是真的很生气也很难受。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金斌,他想问,但看她的状态,他又问不出口。 他走到兰霜身后问:“过瘾了吗?” 兰霜听到他的声音才转过来看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江寒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伸手帮她拨了一下,见她眼眶有些红,顿了顿,伸手轻轻的摸了下她的脸:“哭了?” 兰霜疑惑的挑眉:“嗯?” 江寒温热的指腹贴在兰霜的眼下,兰霜条件反射的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从江寒的手指上擦过,痒痒的。 江寒眸光微微深了些。 兰霜握住他的手,语气有些淡:“没有,可能是刚才情绪太激烈的缘故。” 江寒不置可否,他盯着兰霜看了一会儿,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拉着她往外走:“回去。” “去哪儿?” 兰霜不解的看他一眼:“我累了,想睡觉。” “你怎么总像睡不醒一样?”江寒哭笑不得。 兰霜没说话,其实也不是多累,就是心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待一会儿。 “回家。”江寒扔下这一句话,带着她出了门。 听到这两个字兰霜有片刻的恍惚,家吗?她好像没有家。 江寒把人塞进车里,然后从另一边上车,对司机说:“回市郊别墅。” “是。” 司机一点头,把挡板升起来,专心开车。 “市郊别墅?”兰霜疑惑:“你这边还有房子?” 江寒点点头:“嗯,在国内的时候,我经常在这边住,为了方便就在这儿买了个别墅,其他地方也有房产,就是去的时候很少。” 兰霜沉默:“……” 这就是有钱人吗? 想了想她戳888:“小八八,商量一下呗。” “嗯?宿主请说。”888立刻站直了身子。 兰霜:“下一世给我穿到一个富家小姐身上,我也想当一回有钱人。” 888思考一会儿:“唔,也不是不可以,我给你找一下,应该有这个类型的任务。” “好啊。”兰霜忽然有点期待。 “到了。” 没等兰霜再和888讨价还价,江寒忽然出声。 兰霜一愣:“这么快?” 有人来给她开车门,她下去一看,眼前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小别墅。 比起国外的庄园来说,这别墅小的可怜,但自带的小花园十分温馨,里面种了各色鲜花,眼下开的正好。 绿色的爬藤从别墅另一边爬了满墙,看起来极有生机。 兰霜看着佣人打开白色的大门,一瞬间有种进了童话世界的感觉。 江寒在边上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眼里有光,就知道她很喜欢。 他微微弯了弯唇,“进去看看。” “好啊。” 兰霜快步进了别墅,这次的管家是个慈眉善目的阿姨,她给兰霜开了门,顺便递了双拖鞋给她:“新买的,小姐穿应该正好。” “谢谢。”兰霜脱下自己的高跟鞋,踩在厚厚的拖鞋上,像踩了一朵云,大小刚好。 她往里面走了两步,忽然闻到了一股甜香:“做甜点了吗?” 江寒从她身后走过来,非常自然的牵住她的手往里走,带着她去了沙发前,宽大的圆形茶几上摆了一个漂亮的天鹅蛋糕。 兰霜一愣,“这是……” 江寒轻声道:“你的生日蛋糕。” “虽然你觉得没必要,但我觉得还是要过一下,这是你来到我身边的第一个生日。” 他拉着兰霜在沙发上坐下,管家阿姨把生日帽递给他,他转头给兰霜戴上了,笑着说:“要我们给你唱个生日歌吗?” 兰霜想了想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江爷给自己拍手唱生日歌…… 这画面有点美,她不太敢想。 管家阿姨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非常上道的一拍手,“哎呀,后厨那边也不知道饭做好没有,我去看看,你们先聊,先聊。” 然后转身就走没了影。 速度之快,姿势之标准,让兰霜一度怀疑阿姨年轻时候是竞走队的。 忽然,兰霜的下巴被人捏住,硬是把脸转了过去,“别看她了,看我。” “看你做什么?”兰霜不解。 江寒,忽然松开她,坐直了些,专注的盯着她薄唇微启,用那把极有磁性的嗓子给她唱生日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n shuang……“ 兰霜愣了好一会儿,像被大海吸引的海鸥,盘旋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怦然心动。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32 江寒还是第一次给人过生日,也是第一次唱歌,唱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唱完了才后知后觉的有些羞耻,反思自己有没有跑调,唱的好不好听,有没有唱错。 不过这些都只是在他脑子里跑了一遍,并没有表现出来,表面上看起来,他还是那个高冷的江爷。 他盯着兰霜看,“不许愿吗?” 兰霜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随后忍不住想笑:“还没点蜡烛呢。” 江寒脸上有片刻的空白,好像是…… 他轻咳一声,从茶几另一边拿起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蜡烛,“吹,吹。” 兰霜看着闪烁着烛火的“21”,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她闭上眼睛双手交叉紧握在身前,虔诚的许愿。 江寒看着很是好奇,她会许什么愿呢? 很快兰霜就睁开了眼睛,对着蜡烛吹了下去,蜡烛熄灭,氛围感瞬间淡了许多,江寒状似无意的一边拿刀叉一边问:“许了什么愿?” 兰霜拔掉蜡烛,笑着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哦。”江寒干巴巴的应了一声,给她切了很大一块蛋糕递过去:“吃。” 兰霜接过说:“啧,真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吃到江爷亲手给我切的蛋糕,有点梦幻。你打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 江寒忍俊不禁,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捏,“疼吗?” 兰霜摇摇头:“不疼,果然是在做梦。” 江寒起身坐回去,“那就当是做梦,永远不要醒过来。” 兰霜看他一眼,意味不明。 “你不吃吗?” 江寒抿抿唇说:“我不太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兰霜用勺子挖了一点喂到江寒的唇边,“给个面子,吃一口呗,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吃了我的蛋糕,就算是得到了寿星的祝福,好运分你一半。” 江寒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心里一动,真的启唇吃了。 凉滑绵软的奶油入口即化,香甜醇厚,还真颠覆了他的认知,没有特别甜,还挺好吃的。 兰霜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他没有反感,就又喂了一口。 江寒:“唔。” 奶油沾到了他的唇角,看起来有点滑稽。 兰霜坐在地上笑了起来。 “好了,别闹,起来坐着好好吃。”江寒伸手用大拇指抹去了奶油,用纸擦了,把兰霜拉起来。 “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大个蛋糕,你陪我吃,再给大家分一分。” “好。” 江寒今天几乎是有求必应,给自己切了一块后把阿姨叫了过来,让她切了给齐元他们分。 “别吃太多,留点肚子,我还准备了其他的。” 江寒嘱咐兰霜一声,起身去厨房端了碗面出来。 很简单的手擀长寿面,上面飘着几根青菜和两个蛋,朴素的简直不像是会出现在这个别墅里的东西。 江寒把碗放在兰霜面前,筷子递给她,有些不自在的说:“尝尝看好不好吃。” 兰霜放下蛋糕,接过筷子看了看碗里粗细不一,看起来有点扭曲的面条,一个想法忽然涌入脑海,“这个是谁做的?” 江寒轻咳一声:“怎么了?” 兰霜看着他泛红而不自知的耳垂,笑意加深:“啊,没什么,就是觉得很亲切,看着就不错。” “那你快趁热吃。”江寒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 他难得笑,兰霜看着忽然觉得有点憨。 “嗯。” 她夹起一点吃了起来,稍微有点咸,不过味道还算可以,于是她就忽略那点瑕疵,欢快的吃了起来。 江寒在她对面坐着,见状心里特别有成就感,也异常的满足。 他什么都不做,光是坐在这儿看着兰霜吃面,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很快一碗面就见了底,还是剩两个鸡蛋。 兰霜夹起一个递到了江寒的唇边:“啊——” “我不用——唔!” 鸡蛋被塞入口中,江寒忙嚼了起来。 味道确实还不错,兰霜把剩下的那个吃了,吃完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瘫在沙发上,满足的说:“太饱了,有点撑。” 江寒笑着喝了口水,“开心吗?” 兰霜点点头,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谢谢,我很开心。” 江寒一愣,随后轻轻的笑了下:“喜欢就好,以后……” 他本想说以后我每年都给你过生日,可这话未免太暧昧了,说出来有些东西就变了。 于是他顿了下,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 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人还在这儿别扭呢。 兰霜无奈,她忽然出声:“等一下。” “嗯?”江寒转过头看着她。 兰霜却没看他,只是仰躺在沙发靠背上说:“既然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你说。” “我想暂时留在国内。” 江寒脸色微变:“金斌的事不是解决了吗?你还留下做什么?” 兰霜边摸肚子边说:“金斌是解决了,可杜明生还活得无忧无虑呢。” 听到这个名字,江寒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脑中不合时宜的又闪过了他曾经看到的俩人在一起的那张照片。 那么青涩,那么美好,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 江寒不确定,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你要报复他?” 兰霜:“嗯,我不想让他这么好过。” “你打算怎么做?” 江寒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但身侧的手已经握了起来。 “先去看看他,失踪已久的前女友出现,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兰霜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很有趣,“还有,听说他现在和我的闺蜜走的很近,还单方面宣布和我分手了,呵,又想对我闺蜜下手?想得美。” 江寒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眸光幽暗,“是吗?所以你要去搅黄他们?” “当然了,我被渣男骗过一次,不能让我闺蜜再上当啊,我还要当面揭穿杜明生的谎话,分手?要分也是我甩了他!” 兰霜说完转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江寒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听她提起这个人就烦,就克制不住自己恶劣的心情,恨不得这个人彻底消失,永远不要再从兰霜的口中被提起。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33 明知道她是想报复杜明生,但他还是会无法遏制的想,她会不会对杜明生旧情未了,会不会被杜明生三言两语哄得旧情复燃,会不会下不去手? 毕竟他们有二十年的情分,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有许许多多专属于两个人的回忆。 而他和兰霜认识还不到半年,初见还是在那样糟糕的情况下,兰霜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些想法不断翻涌,逼得江寒头都痛了。 “江爷?江寒?你怎么了?”兰霜见他一直不说话,站在原地发呆,就起身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寒瞳孔微张,忽然回神,冷淡的说:“没事,我先走了。” “哎?”兰霜看着他大步流星的离开,喊了一声:“你还没答应我呢!” 江寒就当没听见,出门上了车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司机问:“江爷要去公司吗?” 江寒摇摇头,犹豫片刻说:“去酒庄。” “是。” …… “宿主,江寒好像是吃醋了?” 888忽然上线提醒了一句,兰霜神色深沉的说:“我看出来了。” “那你……” “现在就差临门一脚,江寒就可以直面自己的内心,我当然得帮帮他,如果他是进攻性很强的恋人,我也不用犯愁了,配合他就好,可他偏偏是逃避型,如果我主动,他就会一直躲在自己的思维里,不肯正视感情,所以我就要以退为进,让他自己明白,不然以后还是会出问题的。” 888若有所思:“这样吗?宿主你不是没有恋爱经历吗?怎么懂得这么多?”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兰霜转身坐回沙发上,“我可是看过无数话本子的人。” 888想起上一世她看的那些东西:“……” “再说了,什么叫我没有恋爱经验啊?上一世和君从兰的不算吗?” 888:“……好像也算哦,但你们那是先婚后爱。” “有区别吗?”兰霜摸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了自己闺蜜的微信号,给她发了消息,约她后天见面。 888想了想,他们现在这样好像也确实和先婚后爱差不多,没恋爱没结婚,但同居了。 嗯……真是好复杂的关系,难怪俩人这么纠结。 …… 江寒之后一整个下午都没回来,兰霜在客厅坐了很久都没等到人,只好先回自己的房间。 她从浴室出来,正在吹头发,忽然听到了外面的车笛声。 她忙跑到窗边拉开窗帘一看,果然是江寒的车,她又一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十点了。 “这么晚?就是故意在躲我?”兰霜无奈的换了身柔软宽大的白色睡衣出去,就站在客厅门口堵人。 江寒不是自己进来的,而是被齐元和温宴一左一右架进来的,看起来醉的不轻。 一开门酒气扑面而来,不是很难闻,但红酒的味道很重。 兰霜皱了皱眉:“怎么喝这么多?” 齐元扶着人往里走,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爷下午忽然去了酒庄,然后就不走了,一杯接一杯的喝,原本他酒量是很好的,但架不住喝的实在是太多了。” “先扶到楼上去。” 兰霜跟在后面,齐元还在念叨:“我当时怎么劝江爷都不听,还和我急,我怕他生气,就只能在边上看着,觉得他醉的差不多,打不过我了,我就把酒瓶抢了下来,把人带回来。” 兰霜:“……” 那你是挺勇的。 她看向温宴,总觉得温宴会靠谱点,果然,温宴一对上她的视线就说:“江爷心情不好,小姐还是多陪陪他,江爷很少有这种失态的时候,上一次还是在他小时候,已经过去了得有十五年了。” 兰霜脚步一顿,随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把江寒放到床上后,齐元累出一身汗,还想说点什么,就被温宴拽着他的领带把人拉出去了,温宴还反手把门带上。 门一关,兰霜就走到床边看着脸色泛红的江寒,那张平时没有多少波澜的脸上难得交织着难受和不甘。 她叹息一声,走过去半蹲在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何必呢?” 听到她的声音,床上半阖着眼的人忽然转了过来,迷离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兰霜。 兰霜轻声问:“知道我是谁吗?” 江寒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慢慢聚焦,他声音沙哑,语调缓慢的说:“兰霜。” 像是为了确定一样,他又说了一遍:“你是兰霜。” 兰霜笑着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他的指腹:“是,是我。” 江寒忽然眼神一变,有点凶的问:“你来干嘛?你不是去找他了吗?” “他?”兰霜挑眉:“他是谁?” 江寒胸膛起伏片刻,忽然默不作声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兰霜。 兰霜:“???” 闹脾气? “喝醉了怎么还有点可爱呢?”她小声说了一句,起身坐到了床上,捧着他的脸让他转回来看着自己,“你是说杜明生吗?你觉得我要去找他,所以不高兴了?” 江寒从鼻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垂下睫毛遮住自己深邃的眼眸,就是不说话,可怎么看都写满了“可怜”两个字。 兰霜看着这样的江寒,感觉自己有点母爱泛滥。 她俯身趴在江寒的心口,轻声说:“你不是不信任我,你是不自信啊。” 江寒睫毛一颤,缓缓的抬起眼:“不自信?” “是啊,你因为我要去找杜明生报仇而觉得难受,你是觉得我们可能还会在一起,还可能旧情复燃,但你就是没想过,我只是想和过去做个了断,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江寒一怔:“新的生活吗?去哪儿生活?” 兰霜哭笑不得:“你觉得呢?” 她抬起头,翻身跨坐在江寒的腰上,非常严肃的问:“江寒,一般人是不会因为手下要去见前男友而难受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为什么?”江寒喃喃,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有点迟钝。 “我在问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想清楚了,说出来,我就告诉你我以后的计划。”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34 江寒垂下眸子,明显又在逃避,兰霜立刻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有些凶的说:“不许躲!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承认自己的心意就这么难吗?” 江寒愣愣的看着她,彻底褪去了一身冷厉的气息,整个人被酒精泡的柔软又无辜。 “江寒,遇到问题就逃避,这不该是你。” 兰霜俯身靠近他,长卷发顺势垂落在江寒身上,在他的指尖,他伸手轻轻的拈起一缕,慢慢缠绕,就像兰霜的话一样,缠绕在他心头,不断的逼他直视自己的心意。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兰霜觉得坐的有点难受,想换个姿势,身下的人忽然有了反应,他猛地一个翻身,把兰霜按在床上。 兰霜懵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忽然来这么一出,诧异的看着他:“你——” 江寒双手撑在她的头两侧,忽然一低头亲了下来,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是试探,也是情难自抑。 他稍稍起身,紧紧的盯着兰霜的眼睛,没在里面看到其他情绪,这才松了口气,他开口的时候还有几分犹豫,可在彻底说出来的时候,就坚定的多。 他说:“兰霜,我喜欢你。”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都想把你留在身边。” 说着他又吻了下来,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停顿的时间更久,厮磨,辗转,极尽亲昵,一切不能说出口的情愫,都藏在这个吻里。 兰霜感觉到了,她伸手环住江寒的脖子,稍稍抬起头,迎了上去。 江寒察觉到她的主动,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她也是喜欢自己的? 小小的期望,足以让人心跳失律。 兰霜在他唇上轻轻的抿了一下,随后躺回枕头上,笑着说:“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你会不会一辈子都不说。” 江寒:“我……” 兰霜又凑近吻了他一下说:“你刚才问我未来想去哪儿,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她手上用力,让江寒覆在自己的身上,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我想去你的心里,去你的家里,去有你的日子里。” 说完她犹嫌给江寒的刺激不够,轻笑一声又补了一句:“江寒,我很喜欢你。” 像是在漆黑的夜空中投入了一颗烟花,爆炸的那一瞬间,流光溢彩,动人心魄。 江寒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直接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激动。 红酒的味道沾染着情欲,一点,就足以让人如登极乐。 十指紧扣,体温交换,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 其实江寒醉的没有那么厉害,没多久就清醒过来了,从浴室出来,他喝了杯水,彻底醒神。 看着躺在床上卷着被子昏昏欲睡的兰霜露出的一小截雪白的小腿和脚,江寒的眸光不由得沉了沉。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一下,似乎还能回味起那滑腻温热的触觉。 脚踝纤细漂亮,小腿修长紧实,他可以…… “咳。”江寒的喉结上下滑动,明明是刚喝的水,却觉得白喝了,渴的厉害。 他从后面上了床,既有压迫感的逼近兰霜。 兰霜翻身把自己裹进杯子里,闷闷的说:“累……” 江寒好笑的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腿,这是什么鸵鸟行为? 他伸手扒了扒兰霜的被子,轻声哄道:“别闷着了,出来,我不做什么。” 这人平时太正经霸道了,所以说话总是颇有威严和可靠性。 于是兰霜迟疑片刻,真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睁着一双还残留着水痕的眼睛看着江寒。 谁知下一刻就被人从被子里整个拔了出来,紧紧的扣在自己的怀里。 “江寒,你出尔反尔——” “是吗?我忘了。” 江寒低笑着动作起来,兰霜很快就没办法再抱怨了…… …… 这一晚兰霜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 窗外热烈的阳光前呼后拥着挤进来,爬了满床,热的她在被子里待不住,自己翻个身露出来。 “唔……好困啊……” 兰霜打个哈欠,眼泪立刻落了下来,她眨眨眼,感觉清醒了一点,但又感觉自己没完全醒。 昨晚的事闯入脑海,她慢慢的睁大眼睛,翻身想坐起来,结果一动就感觉自己腰酸腿痛,膝盖也痛。 她咬牙切齿的拖着自己仿佛重组过的二手身体,迟缓的翻了个身。 888欢呼着在她脑子里喊了起来:“芜湖~宿主你醒啦~” 兰霜有气无力的问:“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当然兴奋啦,昨天女配的恶念值唰唰掉,现在只剩40了耶!” “40?”兰霜也惊讶了,“降了这么多?” “是呢,估计是因为金斌已经进了大牢,女配完成了一桩心愿,所以降得就多啦~还有就是江寒表白,你们俩……嘿嘿,嘿嘿……” 兰霜:“……行了,不要笑的这么猥琐。” 888笑容一僵:“哦。” “所以我现在有积分了?” “是的,有六十点积分了哦,宿主想买什么吗?” 兰霜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亲吻出一片热情的绯色。 “积分可以换人吗?”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888有点懵:“换人?换什么人?我们是正经的系统!” 兰霜嗤笑一声,“也是,我在想什么。” 888好奇的问:“宿主想换谁啊?” 兰霜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 她觉得腰实在是酸,就又咸鱼一样的摊平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一会儿都忘了自己是谁,要做什么。 直到有人推门进来,她才转头看了过去。 江寒穿着灰白色的家居服,袖子松松垮垮的挽到手肘处,露出他精壮有力的小臂,他一手端着一碗粥,一手端着一杯果汁走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的缘故,江寒现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满足的意味。 见兰霜看过来,还轻轻的笑了下:“醒了?难受吗?”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35 兰霜看着他带着笑意的脸,忽然很想给他一拳,难不难受他不知道吗?她现在这样到底是谁害的啊? 似乎是从她幽怨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控诉,江寒唇边的笑意更深,他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随即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的摸了下兰霜的脸,低声说:“抱歉,昨天我是有点过分了。” 兰霜:“你确定是有点?而不是亿点?” 江寒轻咳一声,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飘了一下,“没办法,实在是第一次没控制住,我心心念念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忽然得到回应,肯定会有点疯的。” 他端起粥碗,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喂到兰霜唇边,“起来吃点东西?阿姨熬的鸡丝粥,很鲜美。” “好。”兰霜勉强接受了他的理由,坐起来靠在床头由着江寒喂她。 江爷第一次喂人喝粥,动作十分不熟练,经常磕到兰霜的牙和嘴唇,兰霜也不恼,笑笑继续吃,第一次嘛,总的给些鼓励。 江寒见状自己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后面越发小心,很快就得心应手起来,一碗粥喝完,兰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情都好了起来。 “再躺会儿?反正现在你没有事了,好好休息一下,最近我们都会在这边住。” 江寒端着空碗要走,兰霜说:“不行,我今天躺一天,明天还要出门见人的。” 江寒一怔,“杜明生?” 即使俩人已经在一起了,提起这个前男友,江寒还是不爽。 兰霜好笑的看着他:“这些事不能逃避,迟早要面对的,不如快刀斩乱麻,不然我总会耿耿于怀,更是会惦记他很久,报完仇,我们就彻底没了关系。” 听她这么说,江寒也勉强算是接受了,“嗯,那明天我送你去。” “你明天没有事要做吗?”兰霜看着他,“不用特意为了我耽误时间。” “没事,全公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养了那么多人不是吃白饭的。” 江寒不容拒绝的说:“就这么定了。” 兰霜无奈,“行。” …… 兰霜给谢秋宁发了消息之后她立刻就回了,还问了一大堆问题,但当时兰霜心思都在江寒身上,没仔细看,只约好了时间地点。 直到上车了,兰霜拿出手机翻了翻记录,才看到谢秋宁的那些问题。 宁宁:【霜霜,你怎么了?怎么一直没来上课?】 宁宁:【病了吗?我想去看看你,你在哪儿啊?】 宁宁:【你和杜明生怎么分手了?为什么啊?】 宁宁:【我真的很想你。】 兰霜看着叹息一声,江寒立刻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到闺蜜发来的消息,心里有些难受,我这段时间一直没和她联系,她肯定很担心。” 江寒一怔,随即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如果你想,就继续回去上课。” 兰霜猛地抬头:“嗯?那你呢?我还有两年才毕业。”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有事需要我处理的时候,我就去国外,没事就在这边陪你,两年而已,其实也很快。” 兰霜闻言轻轻的笑了下:“好啊。” 她头靠在江寒的肩膀处说:“等我毕业了,我们就出国定居,没事就回来看看我爸妈,如果他们愿意,就和我们一起去国外,不过估计是不愿意的,他们不习惯国外的生活,也不会说英语,去了会很难受。” 听兰霜这么说,江寒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俩人未来的生活,她之前说想走到有自己的日子里,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他摸了摸兰霜的头发,转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嗯,我们也可以在国外住半年再回国住半年,反正,对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只要有你就够了。 …… 谢秋宁和她约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里。 因为现在是开学季,这边的人不少,谢秋宁特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等。 兰霜进门的时候蓦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豪门厮杀回归到青葱校园,这里面的差距真是比做梦都大。 她环视一周,在角落里看见拿着手机一脸苦大仇深的谢秋宁,笑着走了过去。 “秋宁,好久不见。” 她在谢秋宁对面坐下,谢秋宁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都瞪大了,“霜霜!” 她太激动了,声音有点大,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她抱歉的笑笑,立刻收敛了声音小声问:“你可算来了,这段时间你到底怎么了?” 她放下手机拉着兰霜的手,仔细的打量她。 兰霜也任由她看,笑着说:“没怎么,遇到了一点事,处理好就回来了。” “能和我说说吗?不方便说就不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谢秋宁是真的很担心她,但又尊重她的隐私,想问又克制。 忽然,她视线落在兰霜颈侧衣领下方,发现了一小块红色的痕迹。 看起来不像是虫子咬的,更像是……像是…… “霜霜——你有新男朋友了?” 谢秋宁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相同的位置,兰霜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嗯。” 见她这么快承认了,谢秋宁更是一头雾水:“那……杜明生呢?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着她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过一个假期没见,怎么就感觉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件一件说,我这段时间没出现在学校,都是杜明生在中间周旋,他背后还有人帮忙,所以学校才没管我旷课的事。” “啊?”谢秋宁更懵了。 兰霜就简单的把当初自己是怎么被杜明生忽悠着上了贼船的事说了,谢秋宁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还是兰霜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现在没事了,所以我和他不是分手,是结仇了。” “他还是人吗?杜明生……”谢秋宁想起自己这段时间被他骗的经历,更是一阵恶心,“亏我还以为你们真的感情破裂,安慰了他几句,没想到他是这种垃圾!他还有脸在那儿颓废?” 兰霜哂笑:“不然怎么能树立受害者的形象呢?”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36 兰霜问:“他是不是最近在追求你?” 谢秋宁闻言脸上有片刻的惊慌,随后解释道:“我没答应他,也不知道他还做了这些恶心的事,要是我早知道,肯定给他一巴掌叫他滚!” 说着她又觉得不够,摇摇头说:“不对,我会让人揍他个半死不活,他做的那些畜生事,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她虽然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家里很富裕,这方面的事也听说过不少,若是霜霜真的落入那什么金斌的手里,现在肯定回不来了,下场她甚至无法想象。 越想她越觉得心惊,手指都轻轻的颤抖起来。 兰霜见了,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我对杜明生已经没有感情了,如果非说有,也只有恨。” “恨他是应该的,他就该恨!”谢秋宁眼眶都红了,她握着兰霜的手说:“对不起啊霜霜,我这段时间忙着家里的事都没怎么关心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才知道……” “我说了不怪你,真的。”兰霜无奈的捏了捏谢秋宁的手指:“我现在很好,男朋友也很好,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要找杜明生报仇,把我的大学念完。” “你打算怎么做?”谢秋宁看着兰霜,坚定的说:“不管你打算怎么做,我都会帮你的。” “这件事不用你插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不能牵连你,不是因为不把你当朋友,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才不能让你趟这趟浑水,明白吗?” 谢秋宁嘴唇微动,最后还是点点头:“好。” “但要是你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随时找我。”谢秋宁恳切的看着兰霜。 兰霜点点头答应下来。 之后俩人又闲聊了些学校里的事,兰霜就离开了。 谢秋宁看着奶茶店外那辆低调的豪车,见兰霜刚走过去,就有一人从车上下来,亲自替兰霜拉开了车门。 那人很高大,修身的西装衬得他十分英俊,光是一个背影就可以让人浮想联翩。 但他侧过脸和兰霜说话的时候又很温柔,不少人注意到了,纷纷看向他窃窃私语,那人等兰霜进去后,把车门关上,从另一侧上了车,随后车子驶离,骚动却没平息,不少女生开始猜测男人的身份。 谢秋宁喝了口自己的奶茶,出神的想,看起来霜霜是真的很幸福啊。 但愿这次的人不会再辜负她了。 …… 上车之后兰霜对司机说:“去这个地方。” 她给司机看了地址,司机点点头,立刻调转车头往目的地去,江寒问:“去哪儿?” 兰霜轻笑:“杜明生在外面租的房子,我曾经……在那住过一段时间。” 江寒一愣,随即眸光暗了暗:“住过多久?和他一起?” “想哪儿去了,我和他没进行到最后一步。” 兰霜握住江寒的手捏了捏,“当时我宿舍里的几个人,彼此之间关系都不太好,实在是不适合住在一起,我就和杜明生一起租了个小房子,我们一人一个房间,专业不同,上课的时间也不太一样,所以我们很少有时间在一起。” 她头靠在江寒的肩膀上想了想说:“也就一起住了三个月,后面的时候他就沉迷赌博无法自拔,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经常在外面鬼混一夜。” 江寒一开始是有些醋的,但听到后面又心疼兰霜的经历,没再纠结那些,低头在兰霜的额头上吻了吻。 “那你这次回去是要做什么?” “取东西,我的一些资料和证件都在出租屋里,我得去拿回来。” “好。” …… 他们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就是比较偏,明显是比较落后的城区,在小巷里七拐八绕了好一会儿,车子才找到合适停靠的地方,兰霜下车对江寒说:“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要。”江寒毫不迟疑的下车跟上兰霜。 兰霜来的时候给房东打过电话,要了把备用钥匙放在了门卫那,门卫大爷显然对她很熟,见到她热情的笑了笑:“好久不见了小兰,你这段时间学习很忙吗?都没见你回来。” “没有,我回了老家。” 兰霜接过钥匙和大爷道了谢,拉着江寒进了小区。 大爷愣了愣:“怎么还拉上手了?换男朋友了?” 兰霜听到了,走出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笑着举起了自己和江寒十指紧扣的手说:“是啊,这是我新男朋友。” 大爷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 江寒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这小区挺旧了,看起来像二十年前的盖楼风格,绿化也不太行,一眼望去,楼下全是散步的爷爷奶奶。 几个小孩子凑在一起玩游戏,笑声尖叫声震耳欲聋,有的人家不耐烦,“砰”的一声用力的关上了窗户。 兰霜带着他走到了最尽头的一栋楼,进了楼道之后她笑着说:“辛苦江爷纡尊降贵和我一起爬楼梯了,这里没有电梯,好在我的出租屋就在三楼,不算太高。” 江寒一开始真的没想到兰霜之前就住在这种地方,他这种从小就在豪门长大的孩子,还真的没什么机会见识这样接地气的一面。 楼道里还算干净,但墙上还是贴了不少的小广告。 l转眼到了三楼,兰霜拿钥匙开了门,里面果然没人,这个时间杜明生估计在和自己的几个哥们喝酒。 “就是这了,不用换鞋,没你能穿的,直接进。” 兰霜也没有换拖鞋,她不觉得自己走的这段时间杜明生会好心的帮她刷鞋,这位大哥自己的鞋都懒得刷。 房间里倒是没有奇奇怪怪的味道,因为所有的窗户都开着。 兰霜扫了一眼客厅,从茶几下面的横格里把自己之前放在这儿的一些常用证件翻了出来,都装在一个看起来还挺好看的铁盒里。 江寒俯身看着那个盒子,上面写着——中秋礼盒。 江寒:“……” 兰霜察觉到他的视线,笑着把盒子递给他:“这是之前吃月饼剩下的,我觉得还不错就留下来装点东西。”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37 说着兰霜还动手把上面的盖子打开了,露出里面一摞奖状,证书还有……照片? “你想看就坐在这儿看,里面的房间还有我的衣服,我去取出来。” “好。” 江寒答应一声就坐在沙发上,拿起盒子里的证书看了起来,什么普通话证、计算机二级证、小学语文教师资格证、英语四级、献血证、志愿者证、高中毕业证…… 大小不一,千奇百怪,甚至还有驾驶证。 江寒翻开看着上面兰霜青涩的照片,忍不住笑了下。 看着这一摞厚厚的证书,江寒能想象到过去那几年兰霜的生活有多充实。 他把这些放到一边,又拿起下面的照片看,从小到大的都有,大部分是兰霜自己的,还有和杜明生一起的,从小小一个到豆蔻少女,从初中校园到大学新生典礼,他们几乎都是用着一样的姿势,拍着那种看起来亲密但又差了点什么的合照。 江寒越看脸色越不好看,他四处看了看,见在茶几下面有一把小剪子,他眼睛一亮,立刻拿了起来,拿起一张照片就小心翼翼的沿着边缘开始剪。 兰霜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大行李箱很快就被塞满了,她在这边的衣服其实也不是很多,一个行李箱绰绰有余,剩下的那些东西能拿的拿,不能拿的就扔了,收拾好之后她托着行李箱出来,就见江寒拿着剪子在那咔嚓咔嚓。 “你干嘛呢?” 兰霜好奇的走近一看,发现江寒正捏着她的照片神情专注的——把杜明生剪掉,一根头发丝都不留的那种。 这位大爷估计还有强迫症,每次的边缘都要剪得整整齐齐,不留一点瑕疵,看起来就像照片本来就是这样的。 兰霜哭笑不得之余又觉得这样的江寒有点孩子气的可爱。 江寒抬头看她一眼,捏着小剪子问:“不行吗?” 兰霜笑着摇摇头:“可以,随便你剪,不过这样不会太麻烦了吗?要不直接撕了扔掉?反正也没什么用。” 说着她就想把剩下的照片拿起来,江寒拦住她,“不,这些照片都是你的过去,我想收藏,但我不想看见姓杜的,所以把他剪掉就行,我不嫌麻烦。” 见他坚持,兰霜也不阻拦,去拿了把大剪子,帮他一起剪。 很快剩下的几张都剪完了,兰霜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酸的脖子和手,结果身后忽然伸来一条手臂,环住她的腰就把她推到了旁边的墙上,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灼热的呼吸就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你干嘛……唔……” 破碎的话音是情动时最好的见证。 兰霜很快就没工夫分神去想别的了。 江寒强势的掐着兰霜的腰让人转过来,抵在墙上肆意亲吻。 兰霜无处着力,只好把双臂环在江寒的脖颈上借力。 俩人忘我的沉溺在这一刻的欢愉,浑然未觉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或者说只有兰霜没发现,江寒一早就听到了门外悉悉索索的动静,但他故意没有放开兰霜。 这个时候能来的会是谁不用说也能猜到。 江寒眸光微闪,扣住兰霜的手压在墙上,缓慢而坚定的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去,十指纠缠。 进门的人显然没想到回家会看到这样一副香艳的画面,整个人都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落在地上,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啪——” 这一声脆响唤回了兰霜的神智,她眸光渐渐聚焦,看向了门口的人,似乎不满意她的不专心,江寒在她的下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兰霜闷哼一声,随后推了推江寒,含糊的说:“有人。” 江寒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转身眼神狠厉的看了过去,带着几分欲求不满。 “你……你们?”杜明生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模样,踉跄着往后退,结果忘了没关门,他一脚踏空,直接摔进楼道里,要不是及时抓住了旁边的楼梯,怕是能滚下去。 江寒嗤笑一声,转身把茶几上的照片收拾好放回铁盒里,就这么端着铁盒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走到门口对杜明生说:“碍眼。” 杜明生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去拽江寒的衣领,兰霜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冷声问:“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杜明生眼眶发红:“这话不该是我问你们吗?”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兰霜:“你带一个野男人回我们的家就算了,你还和他在这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兰霜:“……” 这话怎么一股古早脑残剧的味道? 性别搞错了大哥? 好在这个点一般人都去上班了,楼道里那几家没人注意这边。 兰霜甩开杜明生的手,冷漠的说:“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第一,我之前就说过,我们再见面就是仇人,当着仇人的面亲热还要问仇人的意见吗?” “第二,你不是说我和你分手了吗?那我和谁亲热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三,这是我男朋友,未婚夫,不是你口中的野男人,请你放尊重点。” “第四。”兰霜把手中的备用钥匙给他看:“我和房东打过招呼回来的,谁知道你会忽然回来?我还没怪你打扰我们接吻呢。” 杜明生瞪大了眼睛,“什么?”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只听到兰霜说江寒是她的未婚夫。 “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才多久?你们就到了这种地步?” 兰霜还没什么反应呢,听到这话的江寒倒是一瞬间不爽了。 他松开行李箱,一把揪住杜明生的衣襟,稍稍用力就把人甩进了房间里,杜明生跌坐在地上,痛的五官皱在一起。 “是你先把她推进深渊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她为什么在深渊里开花?” 江寒抬手抚了抚兰霜的脸,动作轻柔又怜惜,“我们走。” 兰霜点点头,面对江寒的时候温柔又平和,但看向杜明生,眼里的温度就褪的干干净净,“杜明生,等着,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完她就把门用力的关上。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38 看着大门在自己眼前合上,杜明生气的差点两眼一翻。 他难堪又愤怒,站起来一看,发现家里与兰霜有关的东西全都被搬走了。 “怎么这么绝情?”他冲到兰霜之前的卧室,推开门一看,发现里面也空了。 他咬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转头狠狠的把自己砸进客厅的沙发里,然而刚坐下没一会儿他就感觉不对,他低头一看,发现茶几上堆着一堆废纸。 质感看起来有点像照片? 他眼皮突突的跳了起来,拿起一张翻过来一看,上面那笑的一脸憨样的人正是自己! “这……” 他连忙把其他的纸一一翻过来,无一例外都是自己,而且一看就是从合照上剪下来的,另一半怎么样不知道,但他的这一半剪得非常不走心,甚至很多地方都剪坏了,最狠的是有一张他的脸被从中间一分为二,下面摸起来凹凸不平的。 杜明生皱眉凑近仔细看看,发现在照片的右下角,用没水的圆珠笔刻了两个字——真丑。 杜明生:“……” 他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差点气晕过去。 “江、寒!” 他咬牙切齿的大喊一声。 …… 出了楼的江寒打了个喷嚏。 兰霜疑惑的看着他:“着凉了?” 江寒扯了扯唇,“啊,没有,估计是杜明生在骂我。” 想起他干的那些好事,兰霜忍不住笑起来,勾着他的小拇指晃了晃,“没想到江爷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江寒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握住她作乱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偶尔一次。” 他没否认,耳朵倒是红了。 兰霜看得心里发软,外人只能看到他霸道狠辣的一面,却不知他其实也很可爱。 江寒小时候应该也是奶呼呼的小可爱? 也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才长成现在的样子。 兰霜忽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江寒。” “嗯?” 兰霜很少这么正式的叫他名字,他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了?” 兰霜与他并肩往前走,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神情专注而温柔:“等我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我们回去,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好不好?” 江寒脚步微顿,神情有些莫名:“为什么要听我小时候的事?” 察觉到他有些抗拒,兰霜轻声说:“因为我没参与过你的过去,但我想拥有完整的你,我喜欢你,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这些都是你,所以,能让我弥补一下遗憾吗?”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根本无法拒绝。 江寒沉默片刻才继续往前走:“可我的那些过去可能很不美好,我怕你看完会失望。” “不会,过去的经历是你无法改变的,我爱的是你本身,并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而改变对你的感情。” “……好,回去我就告诉你。” 兰霜欣慰的笑笑,另一只拉了拉江寒的领带,“你看我。” “嗯?”江寒不解的转过头来,因为领带被拉着,不得不俯身。 还没等他站稳,兰霜忽然拉着他的领带就吻了上去。 这次不是蜻蜓点水了,是啵了一口。 饶是江爷这种见惯大风大浪的,也忍不住懵了一下,红了脸。 “罪魁祸首”却抽回了自己的手,在他身上拍了拍,脚步轻快的走了。 江寒:“……” 他看着兰霜的背影,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 兰霜说要报复杜明生,倒不是直接让他身败名裂,正值开学季,她直接找到了教务处,和主任校长见了一面,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反正最后兰霜正常回来上课了,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在校园里杜明生偶然碰见她一次,吓得不轻,生怕自己的老底被掀了。 可兰霜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杜明生当晚就做了噩梦,第二天浑浑噩噩的,不知要做些什么。 周末他的兄弟们约他出去玩,又是去ktv,又是去赌。 他一开始很抗拒,可朋友一个劲的游说他,说这边的赌注很小,输了也没关系,就是图个乐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狗改不了吃屎的人又动摇了,半推半就的跟了过去,然后中间朋友说自己有事让他帮忙看一把。 杜明生不好拒绝,上了牌桌之后瞬间就被激起了瘾,赢了之后浑身舒畅,感觉又找回了自己。 朋友回来想他起来,他却不肯,让朋友去另一边玩,牌桌上的人也劝:“哎,这小伙子打得不错,就让他跟我们玩,你这半道走了的,去另一桌。” 朋友无奈,只好在另一桌凑数。 杜明生连赢三把,高兴的不行,眼睛都因为兴奋而闪着不正常的光。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轻轻笑了下,沉浸在赢牌喜悦中的杜明生却完全没发现。 这一天他赢得多,输得少,走的时候脚步都发飘。 朋友问他明天还来吗? 杜明生回神,笑着说:“来啊,看哥带你大杀四方。” 朋友嗤笑一声,还是“善意”的提醒了他一句:“你悠着点,别再陷进去了,偶尔玩玩就行,这东西可不能当饭吃,小心陷的深了拔不出来。” “知道了。”杜明生不怎么愿意的应了一声,这些大道理他听各种人说过,耳朵早就磨出茧子了。 朋友见他如此,也不再劝,俩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 这之后的第二天,杜明生刚下课就被谢秋宁堵住了。 看到谢秋宁的时候,杜明生还是有点心虚,“宁宁……” “杜明生,你别这么叫我,我恶心。”谢秋宁面色是少见的冷漠厌烦,仿佛在看什么丑陋的虫子。 “你怎么了?”杜明生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兰霜回来了,他紧张的想去拉谢秋宁的手臂:“宁宁,你听我说——” 谢秋宁避开他的手臂,反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别碰我!你这种渣滓,不配被人爱,也不配爱人,谁被你爱上,谁晦气!” 她把之前杜明生送给她的廉价小玩偶扔了回去,冷声道:“霜霜不和你计较,我可忍不了,以后你有多远滚多远,再出现在我和霜霜面前,我就揍你。”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39 说完谢秋宁就踩着高跟鞋走了,半点情面都不留,旁边来来往往不少人都看见了刚才的一幕,对着这边指指点点,杜明生顿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也顾不上多想,直接拿着玩偶灰溜溜的走了。 兰霜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幕,似笑非笑的叹了口气:“唉,这还只是个开始呢杜明生,好戏还在后头。” …… 杜明生回了出租房后,反手关上门就滑坐在了地上。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起那天回来看到江寒和兰霜接吻的那一幕,他心里就一阵刀割般的疼。 当年他和霜霜谈恋爱,他最多只是浅尝辄止的亲过霜霜的嘴唇,一是因为霜霜太害羞了,暂时还不能接受更进一步的亲昵,二是……他其实对那个时候的霜霜也提不起什么兴致。 虽然说是青梅竹马,好像没有表白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但他总觉得自己对霜霜没有激情。 可谢秋宁不一样,在上大学第一眼看到谢秋宁的时候,他就很有感觉,谢秋宁漂亮、大方、自信,几乎是集齐了各种优点,是无数男生的梦中女神,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家境也很好。 如果能和谢秋宁在一起,他爸妈肯定也会很高兴。 所以在知道兰霜回不来之后,他就打起了谢秋宁的主意,他想着或许能趁机博同情,把人追到手,可眼看着要成了,兰霜忽然回来了。 更可怕的是,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像一颗蒙尘的珍珠,忽然拂去了上面的尘埃,露出了她皎洁精致的真容。 她真的很美,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被人抵在墙上肆意亲吻的时候,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勾人的味道。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做梦都想拥有的。 可是……她不会回来了,谢秋宁也厌恶了他,他现在一无所有。 杜明生想到这儿,真的很想哭一场。 可就在他准备买点酒大醉一场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是自己的那个朋友,“哎,干嘛呢?不是没课了吗?走啊出去玩。” 杜明生本想说不去了,可一看空荡荡的房间,自己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行,等我一会儿。” 他爬起来换了身衣服,还是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这句话,这几天他运气好的不得了,总是赢,因此他的心越发膨胀。 …… 一周后,他再来的时候忽然开始倒霉,输两把赢一把,然后继续输。 有人笑他:“小伙子不行了啊,最近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点这么背?” 杜明生看他一眼没说话,抿紧了唇,这人他不是很熟,之前的牌友也不是这群人,他因为太走运,所以想赚更多,就往更高的牌桌去,现在赌注越来越大了。 他不甘心一直输,就一直赌。 可他今天的运气实在太差,手里的赌注输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又要输,他已经没东西可以赌,冷汗不由得落了下来,他咬着牙看牌,结果眼前发花,打错了,直接给人点了炮。 “哈哈哈哈,谢谢了小杜,我就等这张牌呢,你可点了个大的。” 男人笑着把牌亮出来,杜明生脸上的血色顿时褪的干干净净。 他的手指都止不住的抖。 “呦,愣着干嘛?给钱啊!” 男人冲着杜明生一摊手,杜明生把自己身上的钱全拿了出来都不够,他咬了咬牙:“我……我身上的钱不够了,能不能拖一拖再给?” 男人倒也异常好说话,直接道:“那行啊,再赌几把,说不定你赢了就有钱还呢?” 杜明生顿时松了口气:“好。” 结果之后的几把他一次没赢过,输的越来越多,可他就是停不下来。 直到最后一把结束,其他几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你到底有钱没钱?” 杜明生算了下,就算把自己家的房子卖了也还不上。 他浑身颤抖,低声说:“我……我再打一把!我肯定能赢!” “放你娘的屁!你都打了多少把了,越输越多,你不会是想耍赖?” 其中一个男人一把掀了牌桌,“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吓得杜明生没坐稳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我……我没有……” “少废话,拿钱!” 一人上前揪住杜明生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杜明生脸色煞白:“我没钱……大哥,我能不能用别的还?等我去打工,我肯定能还上的,你们不放心,我就先打个借条!” “呵,谁信呢?老子就要现钱,你还不上就叫你家里人来还!” “我家里人也没钱,我爸妈年纪都大了,没有存款,剩那几个钱都得给他们养老……” 杜明生虽然畜生,但对自己的爹妈还是有那么点良心。 “你——” 那男人气的不行,握拳就要打,旁边一个男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哎,大哥,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没钱也不是不可以用别的换,这小子长得还他挺不错的哈。” 话音落下,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忽然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大哥眯眼打量了杜明生两眼,嗤笑道:“一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小白脸才招人稀罕呢,那些人不就好这一口?” 那人挤眉弄眼的在大哥身边说:“我刚好认识一个姐,这段时间正空虚呢,这小子的模样刚好对她胃口。” 大哥眼一亮:“多少?” 那人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万。” “嘶——”大哥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心动了,“行啊,那就把他收拾干净给人送过去。” 杜明生听明白了,整个人都懵了,直到有人来拉他,他整个人剧烈的挣扎起来:“不——我不要!不要!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这是犯法的!” “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说是犯法呢?” 大哥笑着俯身拍了拍他的脸,“要么去,要么……” 他看向了杜明生的腿说:“你就把两条腿留下!” 杜明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就这么被人拖了出去。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40 杜明生被一群人压着洗了个澡,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像马上要上砧板的猪肉一样。 然后又被套上了一身格外羞耻的衣服,头上还戴了个猫耳朵。 他羞耻的被推出了门。 被押上车之前,他还挣扎着想自救一下,可大哥根本不给他说话的几乎,直接把他的嘴堵上了,还拿出一份合同,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按着他的手指印上了手印。 杜明生眼前一阵阵发黑,恍惚间又想起了兰霜。 “五十万,你的债一笔勾销,我们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怎么样?用女朋友换五十万,很值?” 当初自己被逼着签下协议的场景忽然鲜活起来,和现在何其相似? 连金额都一样,当初是五十万把兰霜送了出去,今天是五十万把自己卖了。 杜明生靠在车座上,恍惚又悲凉,这难道就是报应? 被送到那位姐的家里后,杜明生才发现这里不止一个人,客厅里坐了四位穿戴华丽的妇人,即使保养的再好,也掩不住她们上了年纪的事实。 松弛的皮肤,下垂的肉,眼角的皱纹,沧桑的眼神,无一不昭示着她们丰富的阅历。 杜明生看到几个人就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大哥对着中间的那位红裙夫人说:“丽姐,这位就是小杜了,你看看怎么样?” 说着他就把杜明生推了出去。 丽姐翘着二郎腿打量着杜明生,手里还夹着根雪茄,她吸了两口吐出烟圈,“过来点,太远了看不清。” 杜明生害怕的身子都在抖,他甚至生出了拔腿就跑的冲动,可他刚转身,就被一群身强力壮的保镖拦住了去路。 丽姐当即就怒了,她冷笑一声摆摆手对大哥说:“钱一会儿有人给你,出去,我要好好调教调教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是,丽姐你们慢用。”大哥才不管杜明生的死活,转身乐呵呵的走了。 杜明生眼睁睁看着大门关上,心如死灰。 保镖直接把杜明生推到了丽姐的跟前,杜明生一个踉跄跪坐在了地上,丽姐一手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提到了自己的面前。 “进了这个门,还想跑?”丽姐冷笑着掐灭了雪茄,拍了拍杜明生的脸,“你还能跑哪儿去?我告诉你,你可是签了合同的,若是敢反悔,要赔偿我五百万,你赔得起吗?” 杜明生瞪大了眼睛,那合同他根本没来得及看就被逼着签了,哪知道要赔这么多? 五百万,把他卖了都不够。 丽姐见他呆住了,伸手把他提了起来,双手在他身上肆意游走。 杜明生只得僵着身子承受,身体绷的像块木头,丽姐却也不嫌弃,招呼其他几人说:“你们还等什么呢?” “这不是让你先尝尝鲜吗?” 其他几人围了上来,杜明生欲哭无泪。 (此处省略一万字不堪入目及不能过审的东西) …… 等像个破布一样被洗干净扔在床上的时候,杜明生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听着门被关上继而上锁,眼泪顺着眼角不断的滚落。 无声痛哭。 他实在是太累了,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境。 梦里他成了一个看客,看到了一些从未看过的场景。 他回到了金斌的船上,他看到兰霜和自己站在金斌的包厢里,兰霜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可自己却无情的离开了。 “怎么和之前的不一样?”杜明生疑惑的看着,随后就见门关上,兰霜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羊,重复经历了自己经过的一切。 他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想分开他们,可他的手却只能从那些人身上穿过。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纠缠,看着兰霜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最后彻底破灭。 随后画面一转,换了别的地方,兰霜被人各种虐待,那些可怕的东西他想都不敢想。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为什么能这么清晰? 他努力的想醒过来,可挣扎了好久,根本没有用。 画面一转,忽然变成了自己的学校,他看到自己跪在路边给谢秋宁求婚。 谢秋宁正准备答应自己,兰霜忽然冲了出来,和自己产生了激烈的争吵,虽然听不到吵了什么,但能看出她的情绪很激动,在推搡间他错手把兰霜推了出去,一辆疾驰的车迎面而来,直接把兰霜撞飞了出去。 血溅当场。 杜明生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张大了嘴想喊却喊不出声,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 他看到兰霜的脸转向自己这边,看到她死不瞑目的眼里流出血,他忽然能听到声音了,他听到兰霜说:“杜明生,你毁了我的一辈子,我恨你,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原谅你,我要你经历我经历过的一切,我要你比我更痛苦,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折磨里,才算是对我的补偿。” “杜明生,这是你的报应。” “啊——”杜明生猛地叫出了声,一脚踩空就从梦中惊醒。 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上的冷汗不断落下,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杜明生浑身僵硬,感觉灵魂都离了体。 他的耳边好像还回荡着兰霜的声音,“报应……报应吗?” 原来都是报应啊…… 杜明生忽然凄凉的笑了起来,双手插在自己的头发里,滑下的被子露出了他青紫交加的身体。 笑声惊动了外面守着的保镖,进来骂了他几句。 杜明生笑累了,就趴在床上哭了起来,边哭边吐,最后脱力晕厥。 …… 兰霜听着手机那边的人说杜明生晕过去被送到医院了,她只是冷漠的说了句:“知道了,以后他的消息就不用告诉我了,只要他不跑就行。” 那边的人答应下来,兰霜便挂了手机。 江寒站在她身后,等她说完就抱住了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说:“都过去了。” 兰霜随意的把手机扔回床上,回身抱住了江寒,听着脑中888说:“女配怨念值消除三十,剩十点,宿主再接再厉哦。” 她勾唇一笑,释然道:“是啊,都过去了。”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41 剩下的那十点怨念值,兰霜苦恼了好一阵,直到和原主的父母又通了一次电话,才彻底反应过来,剩下的那十点,不是因为恨,而是愧疚。 上一世的原主惨死,原主的父母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说是和杜明生吵架不小心被推出去才被车撞死,他们心里肯定有怨,但又不能把杜明生怎么样,所以只能自己忍下这口气。 父母一夜苍老,带着女儿的骨灰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回了遥远的老家,从此余生郁郁寡欢,没多久他们就相继离世。 所以原主最后一个心愿才说希望找个爱自己的人平平淡淡过一生,让父母都能跟着享福。 想通这一点后,兰霜和江寒商量了一下,在中秋节的时候回去了。 对江寒来说,回家见家长真的是一件十分新奇且让人手足无措的事。 在商场上,在江家,他都可以运筹帷幄,可唯独和兰霜有关的事,他没办法冷静处理。 从开始去的前三天他就开始焦虑,外表看着似乎不是很明显,但兰霜和他多熟悉啊,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紧张。 比如他平时处理文件的时候总是全神贯注,习惯在手边放一杯咖啡,但多半时候只是放着,不会喝。 但这三天,他每天都要喝三杯以上。 除此之外,他还总是神神秘秘的拿着手机发呆,或者手指在上面滑动,皱眉浏览一些对他来说似乎很困惑的东西。 兰霜有次撞见了,问他在看什么,他却支支吾吾的转移了话题。 一开始兰霜还有些纳闷,直到发现江寒盯着电子挂钟发呆,她忽然就明白过来,这家伙是真的在为见家长而紧张。 兰霜把人拖到沙发上坐下,好笑的问他:“干嘛这么紧张?怕我爸妈不喜欢你吗?不会的,爱屋及乌,我喜欢你,他们早晚都会喜欢你。” “是吗?”江寒可算是有了点反应,他坐在沙发上,握着兰霜的手,抿抿唇又问:“他们真的会喜欢我吗?” 他眼里有些茫然,在他过去的二十八年人生里,喜欢对他来说真的一毛不值,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喜欢也好恨也罢,都影响不了他,他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可以了。 可遇到兰霜后,这条准则就频频失效。 他在乎兰霜的喜怒哀乐,在乎她身边人的想法,生怕其他人对自己的不喜会影响到兰霜对自己的看法。 “当然会,你这么好,为什么这么不自信呢?”兰霜察觉到江寒似乎有心结,她想得在回家之前把这个心结打开,不然她真怕这家伙一时间想不开直接临阵脱逃。 她倾身靠过去,在江寒的侧脸上落下一吻,“说说?” 江寒犹豫一会儿,低声说:“我从小就是个不讨喜的孩子,这么多年我身边的人包括第一次见到我的人都很怕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讨长辈喜欢?” 他苦笑一下说:“何况我今年已经28了,比你大了七岁,你的父母会不会不能接受?” 兰霜闻言轻轻的笑了下,倒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与他十指紧握,说:“我没告诉过你,其实我父亲也比我母亲大,大了五岁,年轻的时候他很照顾妈妈,可老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像个孩子,反过来变成我妈妈宠他。” “你只比我大七岁,没什么大不了的。”兰霜如是说。 江寒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之前我答应你回来之后就把小时候的事讲给你听,可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每次想和你说,又想再等等,不过既然今天提到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说。” 他向后一靠,低声的把自己过去那二十八年的人生简短的说了一遍。 “我不是父母爱的结晶,只是家族联姻,利益的产物,在我之前,宋女士怀过两个孩子,但都是女孩,当时家里没有长孙,宋女士身为长嫂,不想落于人后,所以那两个女孩……都没留下。” 兰霜一怔:“什么?流了?” “嗯。”江寒低低的应了一声:“原本她对第三个也不抱希望,没想到第三个就是我,是个男孩,她高兴的不得了,或许在怀胎十月的那段时间,她也曾短暂的爱过我,但生下来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把我交给保姆带,自己投身到了公司里。” “当时家里各个派系斗争十分激烈,又因为宋女士生下了儿子,几方人马更是明里暗里的手脚动了不少,连我都受到牵连,几次差点死了,后来老爷子怒了,一气之下在我身边派了十个人,保姆、保镖轮番盯着,可算是让我活下来了。” 江寒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十分冷静,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经历。 兰霜听着唇边的笑意就渐渐消失了。 她只是紧紧的握住江寒的手,没有问,听着他继续说。 “等我开始记事起,家里的老师就没断过,最基本的学科就不用说了,还给我请了几个外语老师,英、法、德、日,这些全都要学,绘画、钢琴、小提琴、散打、跆拳道、射击、赛车……只有正常人想不到,没有我不学的,我从早到晚,一周七天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没有空闲。” “那你岂不是没有童年?”兰霜抬起头看着他。 江寒轻笑一声:“或许,那个时候只要我有一门功课不及格,宋女士就不让我吃饭,或者拿家里的铁尺打我,罚站,关小黑屋。” 兰霜坐不住了,她猛地坐起来,“她还做了什么?” 江寒眼里空洞漆黑,一点光亮也没有,“没什么,也就是往家里带野男人被我撞见了,打了我一顿,我想去找爸爸,然后发现爸爸当时也在家,只是抱着另一个女人。” 说到这儿他讥讽的笑了笑,“江先生也因为我坏了他的好事拿皮带抽了我一顿,他们各玩各的,把我锁在了房间里。” “但他们还是很乐于安排我的人生,我去哪儿上学,交什么朋友,穿什么衣服,只要有一点不合他们心意,就会被殴打谩骂,一直到我成年,他们就不断的安排我相亲,我不去就把我绑去,逼着我和人家聊天逛街,逼着我去订婚。”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42 “那个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如果我再不反抗,下场只会和江家的那些人一样,做个提线木偶,一辈子浑浑噩噩的活在金色的笼子里。” 江寒的语气有了细微的变化,兰霜皱了皱眉,反倒是有些担心,江寒的状态有点不对。 “江寒……” 她握住江寒的两只手,想让他别说了,可江寒转过头来对她说:“嘘,让我说完,好不好?” 兰霜舔了舔自己的唇瓣,说不出不好,也说不出好。 江寒见她安静下来,轻轻的笑了下,继续接着前面说:“所以我拒绝了订婚,在订婚当天逃了,可没多久就被他们抓了回去,江先生和宋女士十分生气,直接打断了我的一条腿,具体是谁打的已经记不清了,当时我眼前都是血,什么都看不清。” “但那不是最重的伤……”说到这儿江寒脸上露出了点近似于天真的表情,他偏了偏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唔,是哪儿呢?好像是脑后?” 他眼前忽然又浮现了宋女士扭曲的脸,他止不住瑟缩了下。 兰霜心里抽痛,她抬手紧紧的抱住了江寒,“别怕,我在……” “啊,想起来了。” 江寒的睫毛颤了下,深邃如大海般的眸子里泛起了点点浪花,“宋女士用桌上的台灯砸破了我的头,当时流了好多好多血啊……她看到的时候也吓坏了,我记得她那苍白的脸,像临死前被拍下来的照片。” 他的声音轻轻飘飘,像一根随时会消散在风中的蒲公英。 兰霜咬紧了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惊扰他,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然后就得了一种病。” “什么病?”兰霜忽然就想起了上次在游轮上江寒的反应。 “躁郁症。”江寒轻声说:“很可怕的,一发病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后来我再发病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霜霜,你会怕我吗?” 话题不知道为什么会拐到这上面,但兰霜很肯定,江寒发病了,他现在应该是抑郁症发作。 她伸手摸了摸江寒脑后的头发,温柔的说:“不怕,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了,就算你发狂,我也可以唤醒你,大不了让你再咬一次。” 江寒垂下睫毛,反手抱住她,轻声说:“我不会再咬你了,你别离开我……”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兰霜稍稍抬起脸,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江寒垂眸看着她,还是没什么情绪起伏,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肯出来。 兰霜无奈的叹息,“小八八,这样的人要怎么安抚啊?” 888:“嗯……躁郁症是很难治疗的一种病,所以……嗯,我也不知道呢。” “这种病成因复杂,至今还没有一个定论,不过多半是和经历有关,很明显,江寒是因为想起了小时候那些事,所以才诱发了抑郁症。” 888摸着下巴深沉的说:“小时候经历的这些苦难,成了他的心结,要是不解开,怕是每想起一次就会发病一次。” 兰霜闻言皱起了眉,这是有点难办。 她想了想,拉着江寒起身往楼上走,“我给你画幅画好不好?” 江寒空洞的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兰霜就当他答应了,别墅里的东西都很全,画架画纸和画笔应有尽有,她摆好之后调了颜色,就开始画。 油画颜色浓郁艳丽,给人的冲击感最强烈。 她想了想,先画了一半的黑色,然后在左下角画下一个笼子,笼子里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小男孩,他抓着栏杆看着外面,渴望有人来救他。 江寒站在她身后看着这幅画,呼吸逐渐重了,双手在身体两侧紧紧的攥起。 兰霜没说话,继续画,这次她在右半边画上了明媚的阳光,蓝天和白云。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姑娘蹲下来打开笼子,握住了男孩的手。 这是第一张,第二张,黑夜笼子都消失了,整幅画都变得明亮起来,姑娘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男孩,她手碰过的地方,伤口开出了一朵朵洁白的花。 原本遍体鳞伤的男孩一瞬间变成了精灵,被花团簇拥着。 江寒看着这张画愣了很久,他伸手指了指上面的男孩问:“这是我吗?” 兰霜放下手里的画笔,笑着转过身来:“是啊,很可爱?”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但我可以看着现在的你推测,可能不太准确,但整体还是像的。” 兰霜站起来,用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她摸了摸江寒的脸轻声说:“不管过去如何,我来了,以后你就再也不会回到黑暗中。” “为什么?”江寒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点波动。 兰霜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就着这个姿势说:“你是夜色下的大海,我是照亮你的灯塔,我们相依为命。” 江寒一愣,随后眼底一点点亮了起来,像是海面上升起的月亮,逐渐露出了皎洁干净的真容。 兰霜被蛊惑一般微微启唇,江寒猛地掐住她的腰,把人抱起来,让她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上,就这么边吻边走出了画室,往自己的卧室去。 积压的情绪,放纵的欲望都交织在一起。 她抱紧了江寒,在他耳边说:“江寒,我爱你。” 他拨开兰霜脸上的碎发,捧着她的脸从额头一点点吻了下去,“我也爱你,从未有过的爱你。” 俩人相视一笑,又在吻中沉溺。 …… 最后江寒还是克服了恐惧和兰霜去见了父母,但……去就算了,还买了整整一后备箱的礼物,让人开车送过来。 在家门口接人的二老见状,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43 兰妈妈甚至有些担心的把兰霜拉到了一边,郑重其事的问:“你们是不是去超市打劫了?这样不好,要不咱们还是送回去自首?” 兰霜:“……” 您老这脑回路也是挺清奇。 她无奈的拉着兰妈妈的手说:“妈,你想哪儿去了?我们是那样的人吗?他……”兰霜转头看了眼在阳光下显得腰细腿长的高大男人,笑了笑,“他就是比较有钱而已,加上第一次来太紧张,怕自己买的东西你们不喜欢,所以看到什么好的都买了一份。” 兰妈妈咂舌:“这也太多了……怎么好意思呢?” “您就收下,这些都是他的心意,你不收他会更难受的。” 兰霜好说歹说兰妈妈总算是接受了,一家人一起把东西搬到了楼上,来回跑了好几趟,周围的邻居都好奇的探头看出来。 兰妈妈就解释说:“没什么,霜霜带男朋友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邻居纷纷道喜,过来凑个热闹,看到江寒和兰霜站在一起,还说他们真般配,郎才女貌。 这边的民风比较淳朴,邻里之间的关系都非常不错,所以大家都很善良,并没有因为江寒的大手笔而说些不好的话。 江寒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场面,有点局促,不过他在商场上的一些手段还是可以用上的,他笑着让兰妈妈和兰爸爸把一些水果和饮料分给了邻居,大家没想到他这么大方,一时间更是赞不绝口。 兰爸爸在一边看着觉得这小伙子真挺会办事的,逮到机会就和兰妈妈说:“我觉得挺好的,比那个杜明生强多了,那孩子从小就一股小家子气,这个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兰妈妈赞同的点点头:“嗯,是挺不错,再看看。” 打发走了热情的邻居们,一家人关上门坐在沙发上,兰霜和江寒坐在一起,兰爸爸和兰妈妈坐在一起,沙发上摆着茶水瓜子和水果点心,他们一早就准备好了,茶几都擦的锃亮。 谁说只有江寒紧张呢? “爸妈,这是我正式的男朋友——江寒。” 兰霜率先开口,江寒起身冲着二老鞠躬,然后伸出手:“阿姨,叔叔,我叫江寒,是江氏集团现任掌舵人。” “江氏集团?”兰爸爸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是我想的那个江氏吗?” 江寒笑着说:“是,上到高精尖,下到日用品,都是江氏涉猎的范围。” 兰爸爸懵了,下意识的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但话都没说。 兰妈妈倒是还好,她笑着和江寒握了握手,随后有些担心的看了兰霜一眼,这样的年轻有为的人,是怎么和霜霜认识的啊?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江寒坐下说:“我和霜霜是在一次游玩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偶然看到她,一见钟情,便开始追求,她当时不太同意,但我们在一起时间长了,软磨硬泡,她也就答应了。” 兰霜莞尔:“是这样,他陪我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被他感动了。” 至于具体内容是什么,她没有说,这些都是她和江寒提前商量好的,他们之间的相识过程有点惊心动魄,要是让爸妈知道,非得吓出个好歹来。 所以这些善意的谎言就很有必要,反正谎言里的人,一个进去要把牢底坐穿,一个这辈子没希望回到这里了,就算出来,估计也没脸再见二老,也就不怕谎言被拆穿。 “这样啊……”兰妈妈稍稍放心了些,继续问:“那你今年多大了,有考虑过结婚吗?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抱歉,可能问这么多会让你觉得有些冒犯,但我作为霜霜的母亲,该问的还是要问,不然我不能放心。” 江寒点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这些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今年二十八了,要是霜霜愿意,我打算等她毕业了就结婚,当然具体时间还是看霜霜,我都可以。” 兰妈妈看了兰霜一眼,兰霜说:“我不急,等我毕业之后工作稳定了,再考虑。” 兰爸爸摇摇头:“那你也不能让人家等太久,二十八不小了,等你毕业都三十了,确实得考虑结婚的事了,你们年轻人事业为重我们懂,但这也不耽误你们结婚不是?” 兰霜无奈的说:“知道了爸。” “我们家……”江寒说到这儿顿了顿,兰霜想起他刚发过病,这个时候提起会不会不好? 她担忧的握住江寒的手,“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回头我和爸妈解释。” “啊?”兰妈妈和兰爸爸茫然的对视一眼,“是不方便吗?那就不说,不着急的。” “没事,我已经看开了。”江寒反握住兰霜的手捏了捏,安抚的说:“相信我。” 兰霜抿抿唇,“嗯。” “其实我家里是一个大家族,人口众多,旁支杂系不提,主家就有好几支,我爸爸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四个弟弟,三个妹妹。” “这么多人啊?” 兰妈妈惊呼一声,不合时宜的想,这霜霜过去了,能把人认全吗? 江寒微笑着说:“是挺多的,他们都有不止一个孩子,分管着不同的部门,但我是这一辈里的老大,整个江家都由我支撑,所以若是霜霜嫁给我,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也不用听任何人的摆布,没人敢给她脸色看的。” 听他这么说兰妈妈心里的大石才落地,“这样最好。” 兰爸爸也点点头:“那你爸妈他们同意你和霜霜在一起吗?虽然霜霜是我们夫妻俩的掌上明珠,但从其他方面来看,和你天差地别。” 江寒顿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叔叔阿姨,这一点我必须坦白,我和家里的关系很不好,我和父母更是除了必要的赡养义务,我们老死不相往来,所以他们同不同意,并不重要。” “啊?”兰爸爸惊讶:“怎么会闹成这样的?” 兰妈妈立刻拿胳膊肘怼他一下,又瞪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豪门里有些恩怨不是很正常? 普通人家尚且有父母子女不合的,何况是这种大家族? 非得问问问,问个锤子。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44 对他这木头脑袋失望,兰妈妈立刻指使他,“你闭嘴,好好坐着,我和霜霜去做饭。” “好嘞妈。”兰霜起身和兰妈妈往厨房去,兰妈妈路过江寒身边的时候说:“小寒呐,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阿姨做什么都可以。” “行,那你能吃辣吗?” “能的。” 兰霜拉着兰妈妈的手臂说:“妈,这些你不如问我,我都知道啊,走。” “行行行。” 俩人进了厨房,客厅就只剩兰爸爸和江寒,气氛有那么点尴尬,兰爸爸连忙解释,“抱歉啊小寒,我不是故意要揭你伤疤什么的,就是顺嘴问出来了,你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的叔叔,迟早是要知道的,你就算不问,我也会说。” 江寒把自己之前的经历挑挑拣拣的说了,听完兰爸爸气愤不已,直接一掌拍在了茶几上,震得上面的杯子果盘乱晃。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你那时候才多大啊?他们也下得去手?是人吗?畜生都干不出这事!” 江寒没想到会把兰爸爸气成这样,一时间有点懵,没等他反应过来,兰爸爸又拉过他的手,眼眶红红的说:“孩子,你受苦了。” 这话江寒从来没听到过,如今面对着一个比自己大很多岁的长辈,被他用这样温和疼惜的语气说出来,江寒莫名觉得十分震撼,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抛了起来,又被小心的接住,悸动不已。 他感受着兰爸爸温暖干燥的手心,有些动容的说:“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兰爸爸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又重复了一遍:“都过去了,以后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若是不喜欢他们,也不必回去找不自在,想家了就来我们这儿,我和你阿姨肯定欢迎你。” “好。” 江寒笑着答应下来,心里十分熨帖,刚进门时的紧张早就随着深入交流而消散。 霜霜说的对,她的爸妈真的都是非常好的人。 也不知道兰霜和兰妈妈在厨房里说了什么,等兰妈妈再出来的时候,她对江寒简直就像是对亲儿子一样好,吃饭的时候净给他夹菜,弄的江寒手足无措,面前的碟子里就没空过。 江寒善于应对贪得无厌的家中长辈,习惯了不给他们好脸,可遇到这样一对温柔和蔼的长辈,他也会被突如其来的善意击中,心脏麻痹,不知所措,也不会拒绝。 他不想让他们难过,所以兰妈妈夹什么他就吃什么,最后下桌的时候撑的快走不动路。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无聊的狗血剧,下午江寒和兰霜就得走了,他们一个明天有课,一个有会要开,都不能久留。 兰妈妈和兰爸爸都觉得挺遗憾的,但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即使不舍他们还是很理解的。 所以把人送到门口恋恋不舍的目送俩人离开后,他们就互相安慰着回家了。 坐在车上,江寒手里还拿着两个大红包。 虽然这些钱对江寒来说不值一提,可能都不够他银行余额的小数点,但第一次收到来自长辈的红包,那种满足感却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他捏着那两个分量不轻的红包翻来覆去的看。 兰霜在边上瞧着心里也一阵阵发烫。 果然爱可以治愈一切,哪怕冷硬如江寒,也会被这平凡朴素的感情而打动。 …… 在他们上了飞机起飞的时候,兰霜迷迷糊糊的靠在江寒肩头昏昏欲睡,江寒也困了,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888的声音忽然响起,“女配怨念值减九,剩余一,宿主加油!” 兰霜听着嘴角不自觉的浮起笑意,那一点她差不多知道是什么了,不过不着急。 …… 解决了见家长这件事后,俩人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兰霜回去上课,忙着各种活动,江寒则在为未来做准备。 虽然说他那些亲戚的屁话可以不听,但有一点确实说到江寒心坎了。 他不想一直握着江家的大权了,太累。 把怀有异心的人都排除后,他把自己的亲信都提拔了起来,争取在自己甩手不干之前,这些人可以独当一面。 他也不仅仅用自己的亲信,江家小辈里有几个资质不错,性格也好的,他也乐于给他们机会锻炼。 每一辈里都有拎不清的,自然也有拎得清的,那么大的家族,总有几个清醒的人,像江寒的四叔和五叔,二姑和三姑,都还算明白人,他们的孩子江寒见了也挺满意。 打算从这几个人里挑一个来接自己的担子。 江老爷子看出了他的打算,把他叫去谈了一次,江寒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说了,老爷子虽然不太满意,但也知道他这样做是对的,也没说什么,转而问起了兰霜的事。 江寒认真的说:“爷爷,我很喜欢她,她很好,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江老爷子拄着拐杖若有所思:“确实是个厉害的。” 江寒轻笑:“那只是她的一面,平时她其实很温柔,也很聪明,非常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她很包容我。” 老爷子一愣,就听江寒说:“我在她面前发了两次病,她都没有嫌弃,还努力开导我。” 江老爷子脸色微变,随即叹息一声:“你要是喜欢,那就这样,反正江家也不需要你联姻,就像你说的,江家到了这个地位,还需要靠联姻来稳固的话,属实是太自降身价了。” “谢谢爷爷,那我明早就飞回去。” 江老爷子眼睛一瞪:“你就不能多待几天?这么着急?” “急,一天不在她身边,都很急。”江寒笑着说。 江老爷子:“……” “去去去,快走,碍眼。”他被酸的够呛,摆摆手转过身去,不想再看他了。 江寒又郑重的和老爷子道了谢,转身离开。 …… 两年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倏然而过,一转眼就到了兰霜毕业的日子。 这两年她在学校里表现非常好,成绩优异,甚至还转了专业,从音乐转到了经济。 这个跨度不得不说真的是很大,但架不住兰霜天赋好又肯努力,加上有江寒在背后打点,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江爷今天又在真香45 毕业这天很热闹,漂亮的红气球飘了满天,彩虹门支了一排,从校门口一直延伸到校园里。 大四的毕业生们打扮的光鲜亮丽,拉着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拍照,学校里好看的地方都挤满了人,叽叽喳喳,热热闹闹。 毕业仪式结束后,大家一起拍了大合照,然后谢秋宁脱了学士服就拉着兰霜去拍照留念,兰霜今天穿的很简单,因为猜到了要去各个地方拍照,所以她只穿了一件黑色吊带连衣裙和一双款式简单的白色休闲鞋,一头长卷发简单的扎了个高马尾。 但因为本身颜好,走在路上回头率还是很高。 和谢秋宁在一起,简直不要太养眼,俩人拍了会儿照后,谢秋宁把兰霜拉进了一个小花园,“霜霜,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那边有卖冷饮的,我去买两杯。” “好。” 兰霜没有多想,她也确实是走累了,就在木质长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对面不远处的白色小喷泉。 无聊的时候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今天她和江寒越好了,下午的时候一起去酒店吃饭庆祝,晚上去看电影,然后明天去旅游。 好在才十点,时间还算宽裕。 她看完就打算合上手机,眼前却忽然一暗,被人捂住了。 “嗯?” 她愣了一下,想问是谁,可掌心那淡淡的香味,分明是家里的洗手液味道。 “江寒?”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随后自己的怀里就多了点什么的东西,带着浓郁的香味闯入自己的鼻间。 兰霜一愣,随后江寒在她的侧脸上吻了一下,用那把低沉性感的嗓子说:“亲爱的兰霜,毕业快乐。” 他松开手,兰霜重见光明,一低头就看到一大捧热烈灿烂的红玫瑰。 鲜活、芬芳。 兰霜心情立刻轻盈起来,眼里满是笑意,“很漂亮,我很喜欢。” 江寒从她身后绕过来,单膝跪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戒指,碎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兰霜一愣,垂眸就对上了江寒仿佛闪着波光的眼睛,里面倒映着她此刻惊讶的神情。 “亲爱的兰霜小姐,我之前一直在想什么样的时机适合求婚,思来想去,还是在你前半生里最重要的一天求婚最好,因为我希望你的后半生里,都有我的陪伴,所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兰霜歪头想了想,随后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戴上看看,合适吗?” “好。” 江寒把戒指拿出来给兰霜的中指戴上,大小刚好。 他看着看着牵着兰霜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 兰霜莞尔,谢秋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好拍下这一幕。 后来这件事被发到了学校的论坛上,成了一段佳话。 …… 兰霜毕业一年后,就进了江家的公司帮江寒打下手,工作能力突出,很快就升职了,不过升职后没多久,就被江寒拉去结婚。 婚礼办的隆重而盛大,谢秋宁作为伴娘,看着兰霜和江寒步入婚姻的殿堂,心里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高兴。 苦尽甘来,她终于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后来谢秋宁也找到了自己的男朋友,是原世界的男二,和谢秋宁门当户对,还对她十分钟情,以前有男主阻碍,俩人注定不能在一起,但现在男主已经没了,故事改写,谢秋宁便嫁给了男二。 俩人结婚一年后就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 而兰霜和江寒到死也没有孩子,却也无人过问,仿佛他们不约而同的忘了这一点。 这一世他们健健康康到老,临终前,兰霜吻了吻江寒眼下的痣。 江寒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个痣啊?” 兰霜说:“你的眼睛像深邃的大海,这颗痣,就是落在海上的星星,是你独一无二的标志。” 她目光深沉的流连在那个痣上,轻声说:“下一世你还戴着这颗痣,我就可以找到你了。” 江寒握住她的手,用尽此生最后一点力气,笑着答应下来:“……好。” …… 第二世,完。 世界三:这婚我不结了1 回到系统空间后,没等888说什么,兰霜直接道:“走,下一个世界。” “啊?这么快,不要休息一下吗?” 兰霜笑着看他一眼:“不了,我想体验一下富家千金的生活。” 888:“……好。” …… “你听到没有,一一她不是故意的,不就泼上了点红酒吗?你至于闹到现在?这婚你还想不想结了?” 随着男子厌恶的声音落下,兰霜被推了一把,踉跄着倒退两步,绊到了婚纱的一角,摔在地上,手肘还撞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唔……”刚穿过来的兰霜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先受了伤。 “啊!易寒哥哥,你别推她啊!” 唐一一往陆易寒的身边靠了靠,似乎有些害怕,“你别为了我和兰家闹僵了,我……我没事的。” 还没看到人,就先闻到了一股陈年绿茶味。 兰霜扯了扯嘴角。 陆易寒热血下头,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分,他僵持片刻,走上前,纡尊降贵的伸出手:“好了,别闹了,宾客都在等我们。” 兰霜回了神,一言不发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一米八几的身高,细腰长腿,白色西装配着心口的一朵红色玫瑰,看起来颇为风流俊秀,再看看旁边小鸟依人的粉裙少女,她心里有了数。 兰霜没说话,抬手避过陆易寒的手,扶着另一边的桌角站了起来。 陆易寒见她躲开自己的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她是在嫌弃自己吗?还敢给自己甩脸色? 讪讪的收回手插在口袋里,陆易寒居高临下的看着稍显狼狈的兰霜,皱了皱眉冷漠的说:“婚礼还有十分钟开始,你赶紧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他转过身对唐一一的语气就温和了许多:“你也去,有我在,她不会为难你的。” 唐一一崇拜的看着陆易寒:“谢谢易寒哥哥。” 她挽着陆易寒的手臂往外走,好像他们才是要步入婚姻殿堂的爱人。 临到门口,她还转过头得意的瞥了兰霜一眼。 兰霜看着房门被关上,轻嗤一声:“哥哥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母鸡成精。” 她本来想站起来,但脚踝一阵刺痛,好像是扭到了,她也就不逞强,扶着桌子在靠背椅上坐了下来,顺手摘下头上的白纱:“小八八,把任务信息传给我。” “好嘞宿主!” 兰霜的脑海中一个穿着小西装的正太娃娃噼里啪啦在电子屏幕上一顿敲,随后一大段陌生的记忆就传了过来。 兰霜闭了闭眼,消化了信息。 她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名为《霸道总裁与娇软灰姑娘》的狗血文,这具身体的原主与她同名,是文中有钱有颜唯独眼瞎的炮灰女配。 刚才和那母鸡精……阿不,唐一一举止亲昵的男人,就是原主的合法丈夫,小说男主陆易寒。 私生子出身,靠着和原主结婚一跃成为陆家最受重视的继承人,拿着陆家和兰家的资源,创立公司成为一代霸总,然后背着原主和女主苏乐乐玩霸总py,各种分分合合,给原主戴了无数顶形状各异的绿帽子。 原主身为第一家族兰家唯一的女儿,千娇百宠长大,偏生对陆易寒逆来顺受,爱的死去活来,结婚几年陆易寒都没碰过她,她都毫无怨言,尽心尽力帮助他,最后在生日当天发现男主和女主在一起翻云覆雨,彻底崩溃,选择了自杀…… 兰霜看完脸色那叫一个五彩斑斓,“呵呵,狗屎糊了眼才看上这种狗男人。” 888系统:“哎呀,都是设定的锅,后来原主不是悔悟了吗?她的心愿就是让男主爱上自己,再狠狠甩了他,让他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 兰霜挑了下描画精致的眉:“这还差不多,我最喜欢看浪子回头狗不理的戏码了。” 888系统:“嘿嘿,宿主现在就可以行动起来了,你穿过来的时机正好,今天就是原主和陆易寒的婚礼,外面陆家人和一堆商界名流都在呢。” 兰霜立刻心领神会,手指轻轻在侧脸上点了点,一双瑞凤眼微眯,露出了点不怀好意的笑:“结婚啊,大喜之日呢,不干点什么真是浪费。” 888系统:“所以——” 兰霜起身,转头看向了角落里的穿衣镜,抬手摘下了头上价值不菲的钻石王冠,把扎在头发上的白纱扯掉,又抬起脚,轻轻一甩,把高定水晶鞋甩了出去。 后面拖地的长纱是可以拆卸的,兰霜反手就扯了下来扔在一边。 镜子里的人顿时清爽了不少。 兰霜活动了一下脚踝,虽然还有点痛,但问题不大,没有扭伤。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展颜一笑,眼里透出了几分野性,“良辰吉时,宜当众悔婚,悬崖勒马。” 兰霜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随手拿起钻石王冠戴回去,微微仰起下巴,提着裙摆往外走。 举办婚礼的大堂此时热闹非凡,商界顶流和名媛淑女齐聚在此,个个盛装打扮,气度不凡。 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了最前面的台子上,两侧摆满了娇艳的玫瑰花,花香混着酒香,处处都透着一股矜贵奢华。 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拿着酒杯小声交谈,陆易寒就游走在他们之间,看起来相谈甚欢。 然而大家的眼神都不约而同的往门口的方向看,时间都到了,新娘怎么还没来? 陆易寒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逆光而来。 含笑清冷的女声从门口响起,“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陆易寒提着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眼中难以抑制的浮起了几分得意,看,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不会反抗的。 “你怎么才来?让大家等着多不好?你的教养呢?” 陆易寒一边快步迎上去,一边毫不留情的呵斥兰霜,丝毫不顾及她的脸面。 到了近前,他伸手就想去抓兰霜的手臂,兰霜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光着脚,裙摆处还有一大片蜿蜒的红酒渍。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众人窃窃私语,看向陆易寒的眼神满是戏谑。 又一次被兰霜无视,陆易寒心头邪火蹭蹭往上冒,这女人吃错什么药了? 他猛地转过身盯着上了台的女人,眼神阴鸷。 兰霜却没有看他,视线轻描淡写的环视一周,拿过司仪手里的话筒,就站到了台前,她试了试话筒,没问题,直接说:“诸位百忙之中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不胜荣幸,万分感激,但——也容许我说句抱歉,今天这个婚,我不结了。” 这婚我不结了2 “什么?!” “不结了?真的假的,出什么事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陆易寒和陆家的亲朋好友脸色顿时变了,一个个都和吃了苍蝇一样。 “你们没听错,就是不结了,之前是我一厢情愿,以为陆先生是可以托付的良人,但是今天我发现,他早就心有所属,所以我愿意成人之美,退出这段感情,让他和他的小女朋友比翼双飞。” 话筒的声音经过音箱的放大,迅速传遍了整个大堂。 陆易寒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三两下上了台子,伸手就去抢兰霜的话筒,“你又发什么神经?兰霜,结婚你以为是儿戏吗?你当我们是什么?” 他气的脸色铁青,五官扭曲,没看出半点霸总的影子,倒像极了张飞。 888弱弱的举手:“别了,张飞说晦气。” 兰霜差点破功,忍着笑意挡下陆易寒的手:“我说的不对吗?你背着我还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甚至为了她的闺蜜对我大呼小叫,对我动手,你真当我没脾气吗?” 被人揭穿了真面目,陆易寒脸色涨的通红,几乎不敢去看底下那群宾客的眼神。 他站在原地勉强抑制自己的怒气,努力好声好气的说:“兰霜,你别胡闹了,不就是因为一一的事我没站在你这边吗?我给你道歉,够了吗?你现在收回刚才的话,我们的婚礼还能照常举行。” 兰霜颇觉好笑的看着他:“陆易寒,你真恶心。” “兰、霜!”陆易寒气急,脸涨的通红。 他下意识扬起手就想打。 兰霜眼神一凛,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巴掌狠狠的打了回去。 “啪——”的一声脆响,震得底下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陆易寒更是被打得脸一偏,眼前直冒金星。 兰霜甩开陆易寒的手腕,冷声道:“你的脸皮果然和我看到的一样厚,打得我手都疼了。” 她动作优雅的摘下蕾丝手套,掌心和指腹果然都泛着浅浅的红色。 大堂一角,站在阴影里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微微勾了下嘴角,够狠。 这一巴掌不仅抽在了陆易寒的脸上,也抽在了陆家人的脸上。 “你这个畜生!”陆家主回过神来气的不轻,伸手指着陆易寒,看那架势恨不得隔空把他点死,来个大义灭亲挽救陆家的颜面。 “老公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孩子有错,回去再教育也不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和兰家的婚事。” 陆夫人在陆家主身边小声劝解。 陆家主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面对兰霜的时候,态度和语气顿时柔和下来:“霜霜啊,你和易寒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你说不结就不结,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臭小子,我们回去会好好管教他的,什么女朋友,那都是无稽之谈,我们陆家只认你这一个儿媳妇,她休想踏进陆家半步,回去我就让他们分手,你先——” 兰霜抬手打断了陆家主的话,态度坚决,不卑不亢道:“陆伯父,我心意已决,谁劝也没用,这么久以来,是我一厢情愿的追求陆易寒,但今天,我眼睛治好了,不瞎了。” 她转头看了陆易寒最后一眼,提着婚纱裙摆下了高台。 “霜霜……你再考虑考虑,霜霜!”陆家主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可兰霜丝毫不为所动,昂首挺胸大步往外走,却在路过唐一一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 唐一一见兰霜停在自己面前,紧张的攥紧了双手,眼见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她决定先发制人。 “兰霜,我真的不是故意把红酒洒在你裙摆上的,当时是你从后面走过来,我没注意绊了一下,要是你不高兴,大可以冲我来,没必要迁怒易寒哥哥。” 唐一一穿了一身粉色的抹胸礼服,说话的时候下巴抬得高高的,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 生动演绎了什么叫理不直气也壮。 兰霜回神,脸色没有起半分波澜,她平静的看了眼自己的婚纱,从小腿的位置往下是一大片红色的酒渍。 “呵~”她轻笑一声,冲着角落里兰家的保镖招了招手。 立刻有人上前,恭敬的把她的手机递给她:“小姐。” 兰霜接过,解锁之后点了几下,把账单调了出来给唐一一看:“这件婚纱是o的大师纯手工定制,全球仅此一件,也不算很贵,八位数,不可水洗,不能干洗,只能穿一次,现在被你毁了,记得赔。” 唐一一看着那一大串零,顿时眼前一黑。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就得理不饶人?” 她急得眼眶都红了,跺了跺脚,下意识的看向其他人,试图寻找安慰。 有人一只脚站了出来,兰霜看都没看,收回手机说:“弄坏东西要赔,天经地义,不是你装可怜就可以躲过的,不管你是不是故意,都得赔。” 唐一一不服,小嘴一张还要说什么。 兰霜伸手抵在了她的唇上,笑得意味深长,“我兰家不差这点钱,但——凭什么替你买单?” 她收回手,慢悠悠的往后面扫一眼:“或者,你看其他人愿意替你赔吗?你易寒哥哥愿意也行,我不在乎谁出钱。” 唐一一闻言,立刻眼巴巴的看向了陆易寒。 原本还往这边走的陆易寒闻言立刻被钉在了原地。 八位数啊…… 陆家好不容易认回他,给了他点钱,但远远不够八位数,那些钱给母亲治病都不够…… 他站在原地,被各种视线盯着,浑身难受,脸皮更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但他迈不出这一步。 唐一一眼里的光逐渐暗了下去,周围人看着陆易寒的眼神也变了。 “我不给,我没钱!” 唐一一崩溃的喊了一声。 兰霜一摊手,冷漠道:“哦,那就法庭上见。” 说完她谁也没看,在保镖的簇拥下出了大堂。 角落里的男人从高大的绿植后面转出来,看着兰霜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手机上的聊天界面。 兰霜庭:【我妹妹怎么样?今天一定很美?】 兰霜庭:【婚礼进行到哪一步了?】 兰霜庭:【要不你给我们开个现场直播?我妈想看,我爸嘴硬,但眼神一直往外瞟呢。】 兰霜庭:【你人呢?死了?】 男人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飞速打字:【我没死,婚礼黄了,你们可以来接人了。】 发完消息,他转身出了酒店,上了门口的车,低声吩咐:“走,回郊外别墅。” “是,江总。” 车窗升上去前,江露生最后看了眼酒店的方向,唇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后会,有期。” 这婚我不结了3 兰霜进了更衣室后先坐下喝了口水,“小八八,爽吗?” 888:“爽!哈哈哈,宿主好棒,刚才那个唐一一的脸色,简直太精彩了,我还以为这种绿茶精会比较难缠。” 兰霜单手撑着下巴微微一笑,“打蛇打七寸啊。这种人叫的欢,其实没什么本事,装可怜博同情倒是有一套,但只要我挑明了立场,涉及到金钱,那些‘大善人’就会装死。” 888:“啧,也是,这样还不掉价,宿主刚才真的好帅!对了,女配的怨气值减十哦~” 兰霜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这么快?” 888:“比起上一世,这一世的女配受到的更多是精神伤害,冷暴力,憋得难受,但你打回去,出了恶气,她自然觉得很爽。” “懂了。”兰霜打了个响指,起身捞起椅背上的衣服,“我要换衣服了。” 888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呢,小八不会看的。” 兰霜轻笑一声,进了里间,换了身休闲小西装。 米色的上衣剪裁得体,细节处十分出彩,翻出来的领子是黑色的,上面带着细闪,从脖颈处斜斜的横跨前半襟,线条利落又个性。 下身是米色的短裙,腰带与领子是同色同款布料,系上之后斜斜的在身侧垂落,衬的她大腿又白又细。 踩上黑色高跟鞋,兰霜对着穿衣镜照了照,“这底子真好,嫁给那个倒霉陆易寒实在是浪费。” 她抬手把头发解开,因为绑了一上午的发髻,发丝自然卷曲,垂落下来的时候慵懒的披在身后,反倒像是特意做的造型。 她拿起手机快步出了更衣室,结果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了陆易寒站在拐角处,一脸颓废的靠着墙抽烟。 兰霜:“……” 阴魂不散。 “小八八,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888:“没了哦,宿主不怂,他要是纠缠你,再打他一巴掌,我感觉他有点受虐的倾向。” 兰霜:“……你们系统现在都这么暴力了吗?以前不是崇尚和平解决问题?” 888抹了抹自己梳成大人模样的头发,语气沧桑的说:“那都是过去了,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我懂。” 兰霜:“……” 她看了眼身后,确实没有别的路了,只有这一个出口。 她挑了下眉,大步走过去,目不斜视,打算从陆易寒的身边路过,谁知他忽然伸手挡住了她的路。 兰霜垂眸看一眼,往旁边一侧,陆易寒起身直接站在了路中间。 “有事?”兰霜终于抬头看他,面色淡淡。 陆易寒听着她仿佛对待陌生人的语气,很是不爽,“兰霜,你现在又是玩的哪一出?” 他抽了口烟又缓缓吐出,满脸沧桑。 兰霜皱眉退后,“你要抽烟走远点行吗?别挡我的路,我没有吸二手烟的爱好。” 陆易寒嗤笑一声:“没有?你以前还说我吸烟的样子很帅,这么快就忘了?你是在欲擒故纵吗?” 兰霜疑惑:“小八八,我说过这种话吗?” 888:“呃……原主……好像是说过。” 兰霜:美女无语。 她勉强挤出个笑脸,“抱歉陆先生,因为我们是在大雨天认识的,当时我没带伞,可能脑子进了水,泡坏了才说胡话,如今雨停了,水干了,你我正式玩完了,告辞!” 说着她伸手推了一把陆易寒,打算从空隙里出去,可陆易寒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以前最是厌恶她的接触,如今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一个用力把兰霜拉了回去,转身把人逼在墙角,烟被他单手捻灭,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俯身下来,烟草味混合着香水味一个劲的往兰霜的鼻子里钻,兰霜厌恶的撇过脸,“陆易寒,你有病就去治,少对着我发癫。” “兰霜,你当初巴巴的追着我,求我和你在一起,如今你得偿所愿,就想把我甩了?你是在报复我?” 陆易寒一脸阴鸷的问。 兰霜:“……” 这就是狗血文霸总的脑子吗?蛮不讲理,自以为是? 哦不对,他现在还不是霸总,不过是个刚见了光的私生子。 偏偏还学人家霸总壁咚,在自己耳边说话。 鸡皮疙瘩都被他吹起来了好吗? 兰霜恶心的够呛,抬起膝盖就顶在了陆易寒的下三路。 “唔……” 陆易寒脸色骤变,闷哼一声弯下腰去。 兰霜直接把他的手扒拉开,顺便撩了下自己的头发,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起来的陆虾米说:“陆先生,你刚才的那种举动,够得上性骚扰了,再有下次,我直接报警。” 她往前走了一步,又转过身来,高跟鞋踩在干净的瓷砖上,精致又冰冷。 “可能在大堂里我说的还不够明白,所以才让你产生了这种……嗯,脑子被驴踢了的误解。” 陆易寒面容扭曲的看着她,“兰……” “闭嘴,我没说完呢,别叫。” 兰霜斥责一声,随后打开手机,当着他的面一顿操作。 陆易寒吃力的问:“你……你在做什么?” 兰霜头也不抬,“拉黑你。” 陆易寒:“?” 兰霜一边说一边删:“你的qq,微信,邮箱,电话短信,我统统拉黑了,以后我们不用再联系。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了,放过你了,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 “你去找你的小女友,我去找我的幸福,以前你背着我和小女友卿卿我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但你下次再往我面前凑,或者你女朋友再蹦跶,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这回听懂了吗?陆先生?” 陆易寒愣了好久,他缓过劲撑着墙站起来,还是有些恍惚:“不喜欢了?你认真的?” “比你对你小女友的心还真。”兰霜转身往外走,“给你花的钱也不用你还了,就当烧给我那段不值钱的单相思。” 高跟鞋声逐渐远去,兰霜的背影纤细又挺拔。 陆易寒狠狠的攥紧了手,咬牙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上,低低的爆了句粗口。 这婚我不结了4 兰霜出门之后没看到她那一群保镖,原本还有点疑惑,直到她看到酒店门口那加长豪车,忽然就明白了,这不都在这儿等着了。 不过车里来的会是谁呢? 好像看到她出来了,车子后排的窗户降了下去,露出了一张英俊硬朗,和兰霜有几分相似的脸。 “甜甜上车,哥来接你回家。” 这是兰霜的大哥,二十五岁年轻有为的小兰总——兰霜庭。 是整个a市所有名媛心中最想嫁的男人,没有之一。 “大哥?你怎么来了?”兰霜眨眨眼。 兰霜庭叹息一声,开门下车,亲自护着她上车,“上去再说。” 兰霜坐在后排,车里空调开的很足,一进来瞬间凉爽了不少,还有淡淡的兰霜庭身上香水的草木味。 清新不腻人,比陆易寒的强多了。 系好安全带,兰霜庭对前面的司机说:“回大宅。” “是。”然后前后之间的挡板就升了起来。 这下前面的人听不到了,兰霜庭才转过来看兰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甜甜?那个陆易寒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说话的时候他搁在大腿上的手捏的咯咯作响。 兰霜毫不怀疑要是陆易寒现在出现,兰霜庭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大哥,是真的,他答应和我在一起后,还和一个姑娘纠缠不清,那姑娘知道他要结婚了,和他闹分手,他不愿意,说和我只是联姻,到时候就会离婚,女孩还是和他吵了一架,俩人在冷战。” “然后他还能心大的来和你结婚?!”兰霜庭几乎要气笑了,他咬了咬牙,下颌线绷的紧紧的:“好,真是好样的!” “大哥你消消气,我已经解决了,也得亏出了这种事,我才能彻底告别过去,那段感情,实在是太消磨我的精力了。” 兰霜说的这些话都是原主的真情实感,所以特别有感染力。 兰霜庭听完,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红了眼眶。 他伸手把兰霜抱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哄道:“没事,是那狗东西眼瞎,分不清鱼目和珍珠,错过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我们甜甜值得更好的。” 兰霜叹了口气:“嗯……就是不知道爸妈能不能原谅我。”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兰霜庭放开她,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包容,“之前爸妈不喜欢陆易寒,你非要和他在一起,他们失望是正常的,甚至赌气不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但你的婚纱和礼服,不还是他们亲自挑选的?” “你一个人去参加婚礼,他们在家里也是坐立不安,如果你没有临时反悔,他们可能下一秒就开车过去了。” 听到这儿,兰霜想起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兰霜庭没有隐瞒,“我不放心你啊,想去看看,可爸死活拦着不让,我就让朋友替我去,是他告诉我们的。” “朋友?我认识吗?” 兰霜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有什么特别的人。 “不认识,他最近才回国,不过有机会我会介绍你们认识的,爸妈也很想见他。” “好。”兰霜笑了笑,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别担心,爸妈和我都是一样爱你的,如今你回头是岸,爸妈高兴还来不及,肯定不会计较以前的事。” 兰霜庭怕她担心,又劝了几句。 兰霜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和888感慨:“原主的家庭真的很好,这么多爱她的人,怎么偏偏就瞎了眼,缺了筋,一意孤行的要和陆易寒在一起呢?” 888做思考者状,高深莫测道:“或许,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兰霜:“……” 大概,也许,真的有可能。 “唉,可惜了她本该锦绣辉煌的一生。” …… 在兰霜的叹息声中,车子平稳的驶入了兰家大宅。 大宅不愧叫大宅,最大的特点就是——大。 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这不是别墅里建了个花园,是花园里随手建了几个别墅。 一进门巨大的喷泉随着悠扬的音乐在喷水,看着就清凉。 车子绕过喷泉,停在了住别墅的门前。 门口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对穿着随意但气度不凡的中年夫妇。 兰霜庭看着俩人熟悉的眉眼,一股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兰霜庭率先下了车,扶着车门冲兰霜伸出了手:“来,甜甜。” 兰霜握着他的手下车,那对夫妇立刻迎了上来,“甜甜,我的甜甜啊!” 优雅温柔的苏澜上前握住兰霜的另一只手,潸然泪下:“早知道妈妈就该和你一起去的,不然他们也不敢欺负你。” 或许是受了原主的影响,也或许是气氛到了,兰霜竟然也心里一酸。 “妈,我没事,他们欺负不了我。” “甜甜,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拦着不许你哥哥去的,要是早知道陆易寒是这副嘴脸,爸爸就该揍他一顿扔出去!” “就算你要和爸爸断绝关系,爸爸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兰润清悔恨不已,看着兰霜的眼神里满是愧疚。 “爸,是女儿太固执了,伤了你们的心,你们没错,是我的错。” 兰霜上前抱住了兰润清,兰润清眼眶泛红,“没事,爸爸在呢,以后谁也不能让你难过,那个陆易寒有什么好的?爸爸保证给你找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 “好,听爸爸的。” “爸,妈,都别难过了,甜甜脱离苦海,这是天大的好事,要我说,晚上该开瓶酒庆祝一下,咱们在这儿哭什么呢?要哭也该是姓陆的那一家子哭。” 兰霜庭扶着苏澜的肩往里走,苏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霜庭说的对,咱们进去说。” …… 一家人关起门来就没有不能说的,兰霜把婚宴上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兰爸爸鼓掌叫好:“这才像我兰家的女儿!要我说一巴掌还是太少了,应该送他个对称。” 谁料话音刚落,兰爸爸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兰爸爸拿起来一看,脸色就是一臭,“哼,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 这婚我不结了5 苏澜和兰霜对视一眼,这位向来温柔端庄的夫人也沉下了脸,“接,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兰润清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兰霜庭握住了兰霜的手,低声说:“甜甜这一天也累了,上楼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陆家那边……”兰霜看了眼兰润清。 苏澜说:“有爸爸妈妈在呢,这件事肯定会处理妥当的,你不用操心,你只要开心就好,去。” 兰霜听他们这么说,也没倔,起身上楼了。 然而还没等她进房间呢,就听到一楼平地一声雷,兰润清破口大骂:“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你那熊儿子什么操蛋德行你不知道?还敢放出来祸害我家甜甜,你让他以后有多远滚多远,别往甜甜身边凑!” “你知道错了,你知道个屁!陆易寒知道了吗?和甜甜在一起还敢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他不仅蠢还道德败坏,我原本不觉得私生子的身份有错,错就错在他生的不好,现在看来……呵呵,你们家就是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鸟!” “滚!” “啪!” 兰霜打了个哆嗦,默默的为兰润清的手机默哀三秒钟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兰霜庭安抚了几句,也跟着上楼了。 他站在拐角处发现江露生刚给自己发了消息。 江露生:【我后天有空,伯父伯母有空吗?】 江露生:【我好不容易回国,理应请他们吃饭的。】 兰霜庭挑了下眉,这家伙转性了?以前不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吗? 但他也没多想,回他一句:【我问问,最近可能要处理和陆家那边的事。】 江露生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一大片火红的玫瑰花,思绪不由得飘远。 骄傲带刺又魅惑高贵的玫瑰,像极了那人。 他喜欢玫瑰,更喜欢玫瑰一样的人。 带刺也没关系,拔刺的过程,也很享受。 最后看了眼盛放的玫瑰,他起身给兰霜庭回了句:【好,时间你们定了告诉我。】 然后装作不经意的问:【把兰霜的微信推给我。】 兰霜庭:【???】 兰霜庭:【你想干嘛?】 江露生轻笑一声:【我有你们家所有人的微信,单单不加她,是不是很不礼貌?】 江露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她有意见。】 江露生:【到时候见面了,她会不会多想?】 兰霜庭看着这几条消息陷入了沉思,“说的好像也对。” 他犹豫不过一秒,就点开兰霜的名片,把人推给了江露生,还顺便和兰霜说了一声。 【甜甜,这人是兰家世交的孩子,和我差不多大,就是我今天说的那个朋友,最近可能会来家里一趟,你加他一下。】 兰霜正在浴室洗澡,没看手机,兰霜庭没等到回复也没在意,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要调查一下陆易寒和他那个女朋友的事。 …… 兰霜洗完澡出来浑身轻松,把自己砸进床里的时候发现手机的呼吸灯闪个不停,抓过来一看,“嗯?大哥发消息了?” 她点开之后挑了下眉:“世交之子?小八八,你知道吗?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这号人啊?” 888把手放下来,查了一下资料:“唔,有的哦宿主,只是前世这人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嫁去陆家了,和他没什么交集,而这人又比较忙,没待多久就又出国了,和原主几乎是没见过面。” “原来如此,是我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轨迹,所以俩人发生交集了?” “是的呢。” 兰霜点开联系人,见有人申请添加好友,就点了同意。 她下意识的点进这人的资料朋友圈看看,嗯,只有一张照片,还是刚发的。 配文是:【发现了一朵骄傲的小玫瑰,很喜欢,想把她藏进我的花园。】 一枝开的正好的玫瑰带着尖锐的刺被人捏在手中,花瓣好像抵在了那人的下巴上,嫣红柔软的花瓣和线条凌厉干净的皮肤交叠在一起,莫名有些暧昧。 兰霜换了个角度看,小声嘀咕:“他是在亲吻玫瑰吗?” 仿佛听到她的心声,那人忽然发了条消息。 兰霜手一抖,手机没抓稳差点砸自己脸上。 “嘶——”她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接住,心脏砰砰直跳,“有种偷窥被发现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888:“呃,可是你刚才的行为和偷窥好像没差哎~” “你说话好机车哦,人家那不是偷窥,是光明正大的看了啦~”兰霜学着小八八的语气怼回去。 然后点开对话框。 对面的头像是一片漆黑,中间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 “这是有多喜欢玫瑰啊?” 兰霜颇感有趣的笑笑。 j:【江露生,备注。】 说话倒是简洁。 兰霜:【嗯,兰霜。】 她点进去给他改了备注。 江露生:【知道了。】 然后就没了下文。 兰霜等了一会儿都没有新消息,挑了下眉:“这人还挺冷淡的,应该是比较高冷的性格。” 她点进自己的朋友圈,随意的刷刷,看到江露生的那一条,想了想给他点了个赞。 “咚咚咚——” “甜甜,下楼吃饭了。” 是兰霜庭的声音。 兰霜从床上坐起来,手机放到一边拢了拢头发:“好,这就来。” 她找了个皮筋把头发扎在身后,换了件宽松的家居服就出去了。 …… 江露生喝了口水,慵懒的靠在冰箱旁,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一看,发现兰霜庭给自己评论了。 兰霜庭:【不愧是画画的,文艺气息满满。】 江露生轻笑一声,“是吗?” 随后他视线扫过点赞名单,发现了兰霜的名字,顿了顿,眼神逐渐幽深起来。 他手指动了动,把她点赞的页面截图保存,转头发给了兰霜:【喜欢?】 那边久久没有回信,他也不急,慢悠悠的提起大长腿上了楼,打开画室的门,他心情颇好的画了幅画。 漆黑一片的夜空中,一只白皙的手臂缠满了肆意盛放的玫瑰,浓烈的白和纯粹的红,碰撞交织,有人俯身,薄唇轻轻的吻在了花瓣上。 江露生偏头看了一会儿,换了支画笔,在角落里写下一行字。 to——y rose 这婚我不结了6 饭桌上,兰润清坐在主位,面色阴沉的厉害,见到兰霜下楼才勉强挤出个笑意,兰霜坐下后和兰霜庭对视一眼。 兰霜庭问:“爸,陆家那边怎么说?” 兰润清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知道,陆家主话没说完我就把手机摔了,家里的电话也拔了。” 兰霜:“……” 她看向苏澜,苏澜微微一笑,“我把他们拉黑了。” 兰霜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做的太好了。” “没什么好说的,他家儿子自己不干不净,私生活混乱,还欺骗我的女儿,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有什么好说的?说什么都是狡辩!” 兰润清一拍桌子声音高了些:“事情都发生了,道歉有什么用?死人道歉就能活了?早知如此,当初管干什么的?他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不知道?” “想攀我们兰家的高枝,也不看他们配不配?呸——” 在原主的印象中,她的爸爸一直是个非常文雅温和的人,在商场也颇有美名,难得见他有这般暴走的时候。 看起来是真的气狠了,连最后一点面子也不想给陆家留。 想想也是,陆家现在走下坡路,兰家却是稳居第一世家之位,没必要向陆家卑躬屈膝,断绝一切关系,对陆家就是最好的惩罚了。 兰家表态,其他家和陆家合作也会掂量掂量,到时候谁的损失大,一目了然。 兰霜叹息一声,亲自动手给兰润清和苏澜盛了汤,“爸妈,不要生气,因为他们气坏身子不值得,幸好我醒悟的还不晚,及时止损,以前是我太单纯,太想当然,被保护的太好了,所以遇到一个特别点的人就以为是真爱了。” 苏澜放下碗,握住她的手摩挲,心疼的看着她:“甜甜,妈妈其实不在乎你喜欢的人是什么家世背景,但有一条他必须做到,他一定要对你一心一意,疼爱你,尊重你,像陆易寒那样的,咱们以后都不要了,行不行?” “有些事一次就够了,同样的当我不会上第二次。”兰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人,笑着说:“我现在该实习了,明天就去公司报道,恋爱什么的,就先放一放。” “那好啊,来公司,到哥哥手下,哥哥亲自带你。” 兰霜庭一下子来了精神。 兰润清也赞同的点点头:“嗯,你给你大哥打打下手,不用受气,又能学到东西。” “等等,陆易寒是不是还在我们公司呢?” 苏澜忽然想起来,皱眉道:“明儿就让人把他辞了。” “不用了妈,让他在公司待着,到时候他自己怕是也待不下去,我们主动辞,还得给他赔钱,我不愿意。” 兰霜说的一本正经,心里想的却是——陆易寒要是走了,她还怎么报复他? 苏澜和兰润清对视一眼,“这……” “你们放心,我真的放下了,不信你们到时候让人看着,我肯定不会心软的,我就去分公司实习,到时候日日相对,自然就淡了,避而不见,才是没放下。” 兰大忽悠历经几世,演技那是如火纯青,基本看不出任何破绽,而且说的句句在理,没一会儿就磨得爸妈松了口,答应让她去分公司实习。 一切都按着兰霜的计划走,她心情舒畅了些,晚饭都多吃了半碗。 一家人看着她吃的比以前多,高兴的不得了,总算是相信她真的看开了。 …… 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吃水果闲聊了些公司的事,兰霜感觉有点困了,就先上楼睡觉。 兰霜庭留在客厅里和爸妈说了声:“爸,妈,露生问你们有没有空和他见一面,他说难得回国,想请咱们吃顿饭。” “露生回来了?” 兰润清眉头松开,和蔼的笑了笑:“这孩子在国外待了五年,可算是回来了,这次是打算在国内定居了?” 兰霜庭吃了瓣橙子说:“不知道,我问他,他说没想好,看情况,不过就凭他的本事,国内外都吃的开,不用愁。” 苏澜端着茶杯优雅的喝茶,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一句:“露生今年二十六了?” “是啊。”兰霜庭不解的看她:“怎么了?” “有女朋友吗?那孩子长得那么好看,学历高,能力强,肯定不少人喜欢?” 兰霜庭想了想说:“我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没有,后来有没有不知道,不过按照他那性冷淡的样子,多半是没有的。” “胡说八道。” 苏澜瞪他一眼,兰霜庭顿觉委屈:“我没说错啊,你们见了就知道了,那家伙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就四个字——” “什么?”兰润清也来了点兴致。 兰霜庭呵呵一笑:“莫挨老子。” 苏澜、兰润清:“……” …… 江·性冷淡·露·莫挨老子·生,吃过饭后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视线却根本没有聚焦,手机就被他摆在茶几上对着自己,似乎在等一个消息。 “叮~” 提示音响起,江露生眼神顿时有了变化,浑身慵懒冷淡的气息一收,伸手捞起手机解锁一看。 备注为玫瑰的人给自己发了条微信消息。 他眼里的笑意顿时鲜明起来,他坐直身子,点进去一看。 玫瑰:【拍的很好,很有感觉】 江露生轻笑,打了一串字后,又觉得不妥,删除重发,改来改去,只发了两个字:【谢谢】 话题到这里似乎就卡住了,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对面的人显然是这么想的,迟迟没有发下文。 但江露生不打算错过这个机会,他想多了解一些。 江露生:【你是兰霜庭的妹妹?我们或许见过】 玫瑰:【是吗?我没有印象了】 江露生:【我没记错你应该是刚过完二十二岁的生日?】 玫瑰:【嗯】 江露生:【我二十六,比你大四岁,见面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没有印象很正常】 兰霜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这一条,想了想,【那你比我哥还大一岁?你们关系好吗】 她问这条其实是想多了解一下兰霜庭,从一开始的表现看,这个哥哥对原主是真的挺不错。 不过江露生回答的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江露生:【还好,他今天还问我死没死】 兰霜看到这条忽然笑了起来,“这人怎么感觉有点冷幽默?” 这婚我不结了7 玫瑰:【为什么要问你死没死?你们有仇?】 江露生:【没有,他经常这样,估计是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 兰霜看着这条消息,莫名其妙的趴在床上笑了半天。 “小八八,这个江露生真的有趣哎。”兰霜看着手机上江露生的头像,有点好奇真人是什么样的。 888:“嗯,看起来是这样的。” 兰霜问:“那他是学什么的?家里情况……算了,我直接问他好了。” 她在对话框里输入:“你大学是学的什么专业……” 然而没等发出去,对面先发了条消息:【我这边还有点事,先不聊了,后天见。】 然后发了个可可爱爱的猫猫表情。 兰霜的话就显得不那么合适了,于是她顿了顿,把对话框里的字都删了。 玫瑰:【好,那你忙。】 发完这条她才后知后觉不对劲,“等等——后天见?” 兰霜翻身坐起:“后天见是什么意思?他要来我们家了?” 888:“宿主不是好奇他长什么样吗?很快就能见到啦!不高兴吗?” 兰霜挑了下眉:“你这话说的奇奇怪怪,好像我是看脸的人一样。” 888:“?” 兰霜:“……好我就是。” 她和888闲聊一会儿,拿出笔记本电脑,靠在床头开始了解兰家分公司的情况,毕竟马上要去实习了,什么都不懂可不行,豪门大小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想要让渣男后悔,就得先让他意识到自己多么的眼瞎。 当你足够优秀,优秀到所有人都得仰望的时候,渣男也不过是地上的一粒尘埃,你自然不会再对他耿耿于怀,谁会被一颗沙子牵动喜怒哀乐呢? 有了上一世的基础,对这些公司报表,业务合同之类的,她看起来得心应手,甚至可以直接担任公司ceo,但她现在是兰家刚毕业的大小姐,还是得藏着点,显露出一个刚毕业人该有的水平。 专注起来她就忘了时间,觉得困了才发现已经很晚了,于是她合上电脑,把几个关键问题记在备忘录上,明天找大哥和爸爸“请教”一下。 最后关了电脑和手机准备睡的时候,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兰霜一愣,就看到上面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江露生:【晚安】 兰霜轻轻的笑了下,【晚安】 …… 江露生发完消息却没有睡,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的夜景。 他过去的二十五年人生里,从来没有过那种强烈的悸动,至今想起来还犹在梦中,可他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 他按了按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颗健康的心脏想起那人的脸还会加快跳动,失去平衡。 虽然他总喜欢搞些浪漫的东西,但那是他生活的方式而已,他喜欢美好而浓烈的事物,但实际上,他骨子里就刻着“现实”二字。 青春期萌动的时候,很多人会幻想一见钟情,可他从来不信这四个字,他不觉得有谁会让他一见钟情,或者说,他想象不出能让他动心的人长什么样。 可今天,他竟然真的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怦然心动”。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这不妨碍他主动出击。 不知想到了什么,江露生唇边泛起了浅浅的笑意。 …… “爸,这里的数据我有点不懂,这个是指什么?”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兰霜就坐在沙发边拿着笔记本电脑请教兰润清,见女儿如此认真上进,兰润清非常高兴,“这个啊,前面这个是投资,后面这个分成了几份……” 兰霜庭穿戴好从楼上下来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打趣兰霜:“甜甜这是化悲愤为力量,准备做霸道女总裁吗?” 兰霜笑着看他:“不行吗?人总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啊。” “觉悟很高,哥哥支持你!”兰霜庭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兰润清瞪他一眼:“赶紧去,一会儿迟到了,你浪费一分钟,我们兰氏就损失千万,要是兰氏在你手上赔本,我打断你的腿!” 兰霜庭:“……” 他憋了口气,转头冲里面喊:“妈,你看我爸,他也太偏心了?女儿是掌上明珠,儿子就是烂大白菜?” 苏澜笑着把切好的水果拿出来,叉了块苹果塞进他的嘴里:“吃完赶紧走,给你妹妹赚嫁妆,这次不成,以后总会用上的,到时候一定要办的比这次还隆重!” 兰霜庭把苹果咽进去,冲着沙发那边鞠了一躬:“保证完成任务,让公主殿下风光出嫁。” “去去去——”兰润清绷不住笑了。 兰霜心里暖意泛滥,这一家人分明是怕自己还没走出来,特意做出这种轻松的氛围。 他们是真的很爱她啊! 这么一想,原主就那么死了,实在是可惜,就算没了渣男,起码还有这些爱她的家人啊。 没关系,她来了一定会好好完成原主的心愿,帮她回报家人的。 听兰润清讲了一会儿生意上的事,兰霜获益匪浅,即使上辈子和江寒经历了很多,但从长辈这边,又能学到不少东西。 想到江寒,兰霜不由得走了会儿神。 也不知道这一世还能不能遇到…… “甜甜?” “啊?爸,怎么了?”兰霜眨眨眼回神。 “在想什么?是不是累了?这些东西不急于一时,慢慢学,你的天赋很好,爸爸能感觉出来,就是缺点实战锻炼罢了。” 兰霜没法和他解释自己走神的原因,点点头说:“是有点累了,那我先上楼休息一会儿,爸爸继续看电视。” “好……哎,等等!” 兰霜刚起身就被兰润清叫住了。 “怎么了爸爸?” “明天我们约了你江叔叔家的儿子见面,按照年纪来说,你得叫他一声哥哥,反正你明天也没事,和我们一起去?散散心也好。” 似乎是怕她不同意,苏澜笑着说:“你江哥哥很厉害,人也好,难得回国一趟,去见一面,你要是觉得拘束无聊,可以提前离开。” 兰霜其实还挺想见见这位“江哥哥”的,听他们这么说,便顺势答应下来。 这婚我不结了8 这天是周六,天气极好,江露生一早就在市中心一家极为高档的私房菜馆订了位置。 这家私房菜馆不接受临时的客人,想吃饭就得提前订好位置和时间,等他们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上菜。 兰霜第一次来这边,看着眼前青砖黛瓦,小桥流水的景象,不由得愣了愣,有一瞬间竟然有种穿越的错觉。 光看这里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是在市中心,和周围高大充满现代科技感的建筑实在是格格不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闹中取静”。 “请问是兰先生吗?” 一位穿着淡青色旗袍的姑娘走过来问。 “是,我们是受江先生的邀请。”兰润清和姑娘说。 姑娘立刻笑着说:“里面请——” “谢谢。” 几人被领到了一间小木屋里,没有高桌,是矮几,几人脱了鞋围坐在桌边。 “江露生呢?”兰霜有点奇怪,他约了他们,怎么他们都到了,他不在? “抱歉,我来晚了。” 话音刚落门口的光就被遮住,身形高大的男人逆光而立,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声音很是温润好听,带着淡淡的笑意,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兰霜这个声控加颜控的人,立刻没有原则的原谅了他迟到的事,反正也没迟到多久。 等他走近了兰霜才发现这人不仅声音好听,长得也是挑不出毛病,身材颀长,宽肩窄腰,穿着一身偏休闲风的灰蓝色西装,既不乏青年的朝气,又带着几分稳重。 是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尖刺,不会带来压迫感的人。 浑身上下可以用两个字形容——舒服。 他模样舒服,给人的感觉也舒服。 兰霜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不晚不晚,小江来就来,怎么还带了束玫瑰花啊?” 苏澜笑着往兰润清那边挪了挪,兰霜庭顺势站起来,瞥了江露生一眼,“哼,他这人就这毛病,喜欢玫瑰花,去哪儿都带着。” 江露生无辜的笑了笑,视线在苏澜和兰霜身上来回梭巡,“其实不是一束,是两束,送给两位美丽的女士,花是我自己种的,不摘下来也会枯萎凋零,不如送给美人,实现它的价值。” 苏澜笑的更开怀了,她伸手接过,“这怎么好意思呢?” 剩下的一捧,江露生递给了兰霜:“第一次见,先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露生,二十六岁,我爸爸和兰叔叔关系很好,我和霜庭也是朋友,如果不介意,以后你可以把我当哥哥。” 兰霜庭不给面子的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兰霜忍俊不禁,伸手接过花,另一只手和江露生握了握,“你好,我叫兰霜,比你小四岁。” 俩人相视一笑,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然而兰霜的视线很快被江露生左眼下的小痣吸引,她愣了一下。 这个痣……和江寒的位置一模一样,大小都相差无几。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心脏快速而剧烈的跳动起来。 江露生察觉到她的异常,稍稍凑近了些:“嗯?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兰霜回神,收回手打趣道:“没有,就是觉得你很好看,尤其是眼下的这颗小痣,很别致。” 不给江露生说话的机会,兰霜把花抱在怀里,低头闻了闻,“嗯,很香。” 美人垂眸闻花的一幕实在是太美了,角度和光线都刚刚好,江露生恨不得拿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 可碍于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实在是没办法干这痴汉的事,只好遗憾的收回视线,“谢谢。” “坐坐。”兰润清摆摆手。 “好。” 江露生把外套脱了,穿着白衬衫坐在兰霜庭身边,另一边就是兰霜,俩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亲昵但又不暧昧。 菜上齐后,江露生开了酒,举杯对大家说:“我刚回国不久,事业刚刚起步,兰叔叔和霜庭都帮了我不少,我一直记在心里,今天有空,请大家吃顿饭,聊表心意。” “你这孩子就是太谦虚了,你的事业哪里是刚刚起步?你在这方面太有天分了,再过两年,a市顶尖商圈,必有你一席之地。” 兰润清对江露生很是欣赏,说话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光。 江露生不卑不亢的和他碰杯,微笑着说:“那就借兰叔吉言。” “哈哈哈哈——”兰润清开怀大笑。 苏澜在边上抿了口酒就放下了杯子。 倒是兰霜庭皮笑肉不笑的说:“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好啊,哪哪都好,唉,又是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一天。” 江露生转头看他,面不改色的问:“霜庭是受了什么打击?” 兰润清哼了一声:“不用管他,一天到晚给自己加戏。” 兰霜庭愤愤的喝了酒。 轮到兰霜的时候,江露生见她举起了酒杯,摇摇头说:“女孩子就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兰霜挑了下眉:“少喝点没关系的。” “还是不行,一家人都醉了的话,得有一个清醒的,到时候你得帮我们叫车。” 江露生玩笑着,随后按铃叫来了服务生,让她去取鲜榨果汁,“阿姨和小霜喜欢喝什么果汁?” “我不喝果汁,我喝一点酒没关系,给甜甜上橙汁,她喜欢。” 苏澜越看江露生越满意,这点小细节都能关注到,真是不错。 “甜甜?”江露生愣了一下,随后转头去看兰霜。 兰霜放下酒杯,大方的说:“这是我的小名。” 江露生顿了下,那双形状优美多情的眼睛里泛起了柔软的笑意:“还挺贴切,好听。” “谢谢。”兰霜低头吃东西。 橙汁送来后,江露生就摆到了兰霜和自己中间,每次兰霜的杯子快空了,他就立刻添上。 甚至在和兰润清说话的时候,余光也能注意到,自然而然的就拎起玻璃壶给兰霜倒,兰霜被他的体贴弄的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又不会多说什么。 神态动作自然的仿佛就只是想给她倒水而已。 兰润清看得一清二楚,但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没放在心上,因为江露生看起来实在是太正人君子了,他笑着说:“小江对妹妹真照顾。” 这婚我不结了9 兰霜庭狐疑的看了江露生一眼:“是吗?” 江露生笑容温和:“顺手的事,应该的。” 兰霜庭盯着他,趁着兰润清喝酒的功夫,凑到江露生耳边小声说:“你给我老实点,别对我妹妹动什么歪心思,她刚失恋!” 江露生余光扫过正盯着果汁发呆的兰霜,轻轻推开了兰霜庭,“你想太多了,我是趁人之危的人吗?” 兰霜庭一想也是,这人出了名的性冷淡,怎么可能会轻易对刚见面的人有什么想法? 应该是他想多了,虽然妹妹在他心里天下第一好,但江露生这人……就是个奇葩,不能用常理推断。 安慰自己一通,兰霜庭就放松了警惕,还和江露生碰了个杯。 只有苏澜坐在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所有人的反应,最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 饭吃到最后,大家都很尽兴,江露生很会说话,很能把握分寸,讨好和真诚被他拿捏的恰到好处,兰润清喝多了差点拉着他认干儿子,还是兰霜庭死活不同意把这件事搅黄了。 兰霜看着差点打起来的三个男人,哭笑不得,苏澜也喝的有点多,脸红头晕,走路都不稳,最后是她和江露生一起把人扶上车的。 一辆车里塞了三个醉鬼,兰霜本来也想上车,但转念一想,只留江露生一个人好像有点不好,他喝的也挺多。 于是她关上车门对司机说:“你先送他们回去,我打车送江先生回家。” “是,小姐。” 江露生靠墙站着,眼睁睁看着车子离开,眸光落在兰霜背上,泛起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兰霜转过身向他走来,见他靠在墙上,犹豫着问:“你站不稳了吗?要不要我扶着你?” 江露生闻言歉意的笑了笑,眼神迷离,“是有点晕……” “我叫了车,一会儿就能到,你先忍一忍。” 她伸手扶了江露生一把,走到路边后,这人忽然头一偏就压在了兰霜身上。 成年男人的分量还是不轻的,毫无防备之下,兰霜被压得一个趔趄,连忙两手扶住他,“小心。” “抱歉,压到你的头发了。”江露生说着抬手帮兰霜把肩头上的头发拨到身后,然后笑着枕了下去,呼出的热气直接打在兰霜耳畔,“让我靠一会儿。” 兰霜有点痒的缩了下脖子,但还是没把他推开,就让他靠,“嗯。” 兰霜没再说话,就看着前面的路,而江露生睁开自己的眼睛,眼尾虽然有点红,但眼神很清明,半点不见醉态。 他也没想什么,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和她亲近,想碰她,想欺负她。 虽然说出来有些变态,但这确实是他目前的渴望。 这感情浓烈突兀的让他有点茫然,却又不想控制。 很快兰霜叫的车就来了,司机见她一个人扶着江露生太吃力,就下车帮他们开了车门,“美女这是你男朋友啊?醉的不轻啊!” 眼看着司机的手要碰到自己,江露生忽然站了起来,动作稍显笨拙的钻进了后座。 兰霜笑笑:“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哥哥。” 司机愣了愣,“哦!难怪都长得这么好看,一家人啊。” 他从另一边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问:“那去哪儿啊?” 兰霜正想关了车门上副驾驶,却发现自己袖子上的丝带被江露生压在了腿下。 想了想,兰霜顺势上了后座,转头问江露生:“你还记得你家地址吗?” 江露生仰着头报了个地名,司机顿时有点为难:“郊区啊?那太远了,我……” “没关系的师父,我给你两倍的车费。” “哎,好,谢谢美女!” 司机高兴的转过去,不再关注后面的动静。 兰霜坐在江露生身边,伸手抽了抽自己的带子,可是江露生压得很紧,抽不动。 兰霜无奈戳了戳他的肩膀:“江露生,你压到我衣服了,抬抬腿?” 江露生茫然的转过来看着她:“嗯?” 他低头一看,兰霜袖子的丝带一端没入了他的裤子下。 “抱歉,我没注意。” 江露生立刻抬了抬腿,兰霜趁机把丝带抽回去,然而这个丝带是绑在袖口的,单手不好系,这么放着不管,看起来垂着一条,也太别扭了。 她尝试了几次,不太得劲,江露生忽然道:“我帮你。” 说着他转过身来,手指灵巧的把丝带系好,打了个和另一边对称的蝴蝶结。 想了想,他又打了次结,“这样就不会开了,另一手给我。” “哦,好。”兰霜把另一只手伸过去,江露生见她这么听话,忍不住低笑一声。 两边都系好后,他握了下兰霜的手腕,随后极快的收回了手,自然的说:“好了。” 兰霜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你蝴蝶结系的也太标准了?” 她转头看江露生,却发现江露生已经闭上眼靠回去了,眉头皱着,似乎不是很舒服。 兰霜不知道他会不会晕车,就没拉着他继续说话。车里安静下来,兰霜盯着车窗外看,周围的景色从繁华拥挤到稀疏冷清,越来越偏。 看着看着,肩膀一沉,转头一看,江露生似乎睡着了,车子拐弯的惯性让他倒下来。 兰霜想了想,还是没把他推开,任由他枕着自己睡。 反正也没有多远了,随他去。 …… 到了江露生给的地址后司机发出了一声惊叹:“原来是个别墅,难怪在郊外,这也太好看了!真有钱啊!” 兰霜摇下车窗看了眼,确实很漂亮,充满了欧洲风情,前面的花园里开满了火红的玫瑰。 “江露生,醒醒,你到家了。” 兰霜推了推江露生,叫第一次的时候他还没什么反应,叫第二次不耐烦的皱起眉,随后捉住兰霜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声音沙哑慵懒,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乖,别闹,我再睡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江露生的手很热,刚好把兰霜的手包进去。 她心里微微触动,但还是无奈的拍拍他的脸:“别睡了,你该下车了!” 这次江露生可算是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兰霜,愣了一下,随后看看俩人握在一起的手,不好意思的松开,“抱歉,我睡迷糊了。” 这婚我不结了10 兰霜没放在心上,指了指外面的门说:“你到家了,回去好好休息,最好吃点解酒药,能下车吗?要不要我扶你?” 江露生摇摇头,“不麻烦你来回折腾了,你坐,我自己下。” “行。” 兰霜看着江露生下车后走到司机那边,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立刻说:“不用你给钱,我一会儿让他送我——” “我说了请你们吃饭,没有道理让你付车费,太没有风度了,你想请我的话,下次。” 说着江露生掏出了五百块塞给了司机说:“送这位小姐回家,地址是……” 司机没想到自己走这一趟能赚这么多,笑的见牙不见眼,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您放心,我肯定好好把小姐送回去!” 江露生点点头,站到路边冲车里的兰霜挥挥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阳光落在他身上,衬的他优雅如中世纪的绅士。 兰霜有片刻的失神,等清醒过来,车子已经调头离开了江露生的别墅范围,什么都看不到。 …… 兰霜到家之后发现门口停了辆豪车,她挑了下眉,有客人? 管家就站在大门边等着,见她回来了立刻迎上去:“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家里来人了。” 兰霜从车上下来,先对司机说:“辛苦了师父,你走。” 司机震撼的看着眼前庞大的庄园,久久没回过神来,车开出半条街,还在感慨:“我滴个乖乖,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有钱,做梦一样!” 兰霜等人走了才和管家进去,“谁来了?我记得今天没有预约。” 兰家很注重规矩,如果这天他们已经有约了,就不会让其他客人来,免得招待不周,所以这人分明是不请自来。 不请自来的,着实算不上什么好客人。 管家的语气也不太好,“是……是陆家的人,说是来赔礼道歉的。” 兰霜脚步微顿:“陆家?” “是啊。”提起陆家管家就老大不乐意,“这家人还没死心呢,非说是陆易寒那臭小子不懂事,已经教育过他,让他和那个女朋友断了,打算让他给小姐道歉,再续前缘,我就没见过不要脸的,劈腿是事实,道个歉就能翻篇了?” 兰霜也跟着冷笑一声:“可能他们真的是这么觉得呢。” “呸!不要脸的东西,要不怎么说家风不正的人家不能找,那陆家上梁就不正,陆家主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他的私生子能是什么好东西?我家小姐这么好,又不是没人要,凭什么在他一颗歪脖子树吊死?” 管家一路走一路骂,一开始兰霜还有点膈应陆家的行为,但听管家骂一路都不带重样,竟然觉得挺有意思。 等到了门口,她的火气已经全都消了。 正准备进去,忽然有人从里面出来了,她定睛一看,是兰霜庭,这会儿他脸上半点醉意也无,只剩下阴沉,看来酒已经醒了。 “哥,你怎么出来了?” 兰霜庭上前一步拉着兰霜的手臂说:“那群恶心人的来了,你要是不愿意见,就从另一边回房,不用管他们,我这就让人把他们赶出去。” 兰霜庭在外人面前其实一向是很有风度的,不然口碑不会那么好,只有在自己人面前,他才会露出幼稚直率的一面。 把人赶出门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是真的厌恶到了极点。 “不用,我正好想见见他们。” “见他们做什么?”兰霜庭脸色更黑了。 “不是余情未了,就是想看看他们还能说出什么花来,再说了,躲着不见更会让他们觉得是我怕了,我还念念不忘,我当面说,还能让他们彻底死了心。” 兰霜拉着兰霜庭往里走,安抚道:“看我的哥哥。” 兰霜庭无奈,只能由着她去了。 进了客厅之后,兰霜就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陆家主和陆夫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正好声好气的和兰润清说:“兰家主,这件事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要是早知道,哪儿能纵容他啊?” “就是,委屈了霜霜是我们不对,我们给她赔礼道歉,但她既然早就知道了陆易寒劈腿的事怎么不说呢?说了我们好帮她处理掉,何至于在订婚宴上弄的这么难堪,这丢的不仅是我们陆家的脸,更是丢了兰家的人啊!” 陆夫人苦口婆心的说,好像真的在为兰霜打抱不平,兰霜哂笑,前世原主也是被陆夫人哄骗了,以为她是真的温柔善良,对自己好,所以愿意和她亲近,把她当婆婆,却不知正是因为她从中作梗,才让她和陆易寒的关系越来越僵。 这一世,她可没那么好混弄。 轻笑一声,兰霜松开兰霜庭的手,自己走了过去,“陆夫人的意思是怪我喽?” “怪我没看住陆易寒,怪我没提前说,你们怎么不怪自己没管住陆易寒呢?” 兰霜走过来径直在苏澜身边坐下,兰霜庭坐到了兰润清身边,一家四口坐的整整齐齐。 陆夫人和陆家主立刻感觉到了压力。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陆夫人连忙辩解。 兰霜视线落在站在一边低着头默不作声的陆易寒身上,冷笑一声:“我不提前说是因为我想给他个机会,让他自己断个干净,谁知道这人死性不改呢?还帮着外人欺负我,那我为什么还要给他脸?” 陆夫人语塞,脸色顿时更不好看了。 陆家主瞪她一眼,随后转向兰霜的时候又愧疚起来:“霜霜说的对,是我们的疏忽,但订婚这件事,是我们两家花了那么多时间筹备的,忽然就这么黄了,实在是太遗憾,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遗憾?我一点不觉得遗憾,反而觉得庆幸,悬崖勒马,为时未晚,我们兰家也不觉得丢人,我们没做任何错事为什么要觉得丢人?甜甜真嫁给这种三心二意,没有担当的臭小子,我才觉得丢人!” 兰润清丝毫不为所动,神色冷淡,厌恶之情无需言语。 陆家主沉默了,他转头看向陆易寒,忽然推了他一把:“畜生,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跪下!” 这婚我不结了11 陆易寒被推的一个趔趄,没站稳跪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显然骄傲如他,是不能接受当众下跪这件事的,但又碍于种种原因,不得不屈服,像极了被逼良为娼的小寡妇。 兰霜好笑的看着,上一世在原主面前高高在上,从来都只有原主求他的份,求他留下,求他原谅,求他多看自己一眼,生生从一个天之骄女被磨平了棱角,成了深闺怨妇,如今地位颠倒,真是……爽啊! “陆家主这是做什么?让他跪下道歉,就觉得这件事能翻篇了?问过我们的同意了吗?我们没让他跪,也不接受他的道歉,从甜甜悔婚那刻起,我们两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苏澜平静的对兰霜庭说:“霜庭,送客。” “等等——”陆家主眼看着兰霜庭站起来,有点慌了,“这件事还得看当事人的意愿不是?” 他立刻转头看向兰霜,眼含乞求的说:“霜霜啊,这个畜生虽然做的不对,但你好歹真的爱过他,就让他给你道歉,以后如何再说以后,起码现在你不原谅他,他心里难安,我们也放不下。”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兰霜真是见识到了,难怪是一家之主,这嘴皮子可真是溜,也真是会拿捏人心,如果今天坐在这儿的不是她而是原主,说不定真的会心软。 可惜啊,那个被他们一家人利用完就扔到一边的原主早就死了。 陆易寒缓缓抬起头看向兰霜,眼神十分复杂,他试图从兰霜的眼神里看出同样的复杂,可惜,什么都没有,兰霜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此时见他看向自己,兰霜还笑了下,苏澜在一边不放心的劝:“甜甜,你要是不愿意不用顾忌,让他们离开,这里是我们家。” “对,爸爸在这儿呢,没人能逼你。” 兰润清没什么好脸色的盯着陆易寒:“你起来,这件事——” “爸爸,没关系的。”兰霜忽然出声,在场众人都愣了下。 陆易寒眼里忽然露出了“早就知道你会妥协”的光,然而兰霜下一句又把他推回了地狱,“道歉,我等着呢。” 其他人可以不要这个道歉,但她必须要,不是给她道歉,而是给那个饱受冷暴力和嫌弃的原主。 陆易寒没想到兰霜会这么说,眼睛都瞪大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兰霜好像是真的不爱他了,她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 她那么高高在上,她打扮的那么漂亮,像一位受尽宠爱的公主,而自己不过是她脚边的一滩烂泥。 这点让他无法忍受,他嘶哑着声音问:“兰霜,你真的这么绝情?” 兰霜挑眉,“什么绝情?君既无情我便休,有什么不对吗?谁规定你不爱我,我还得卑微的一直等着你回头?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 她有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加重了语气:“道歉!” 陆易寒抿紧了唇,僵持了半天,终于缓缓低下头,“好,我道歉,对不起!” 陆夫人见状忙道:“霜霜啊,你看他道歉了,这件事——” “到此为止。”兰霜站起来说:“他劈腿的事,一笔勾销,我们不会为难他,但以后,我们两家还是不要来往了。” 兰润清满意的点点头:“嗯,是这样,别的不用再多说了,该合作的地方,我们会正常合作,仅此而已,孩子们有缘无分就算了,祝他早日得偿所愿,霜庭——” 兰霜庭站出来一伸手:“诸位请,我们今天刚从酒桌上下来,很累了,不方便继续招待。” 陆夫人不死心还想挣扎一下,陆家主抓住了她的手,讪笑道:“行,那我们就告辞了。” 今天的脸已经丢的够了,再待下去也是自找无趣,还是赶紧走。 路过陆易寒身边的时候,陆家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踹了他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起来?” 陆易寒跌坐在地毯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最后一言不发的站起来,深深的看兰霜一眼,跟着陆家主离开了。 等人走了,苏澜立刻拉住兰霜的手问:“甜甜啊,你真的放下了?” 兰霜无奈:“真的,妈,我现在只想搞事业,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只要一想过去我围着陆易寒转的那些时光,我就觉得自己蠢透了。” “胡说,你就是没恋爱过,没有经历,才会被陆易寒吸引,以后遇见更好的,你就知道自己今天的选择有多明智了。” 苏澜摸了摸兰霜的头,怜惜的看着她,随后话锋一转,又问:“对了,你怎么才回来?江露生呢?” “他醉的厉害,我把他送回去了,然后再让司机送我回来的。” 兰润清闻言挑了挑眉:“这孩子酒量不行,但其他方面还真不错!有机会请他来家里坐坐。” 苏澜睨他一眼,“像你酒量多好似的,不过小江这孩子确实不错,举止有礼,谈吐风趣又年少有为,长得更是一表人才,对了,他现在自己开的公司也步入了正轨,眼看着越来越好,甜甜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他问问。” “好。” 兰霜答应下来,然后就上了楼。 回到自己房间拿出手机一看,上面一堆未读消息,之前吃饭开了静音,忘了关。 她解锁一看,有爸妈问她怎么还没回来的消息,还有大哥的消息,剩下的是江露生发的。 江露生:【到家了吗?】 江露生:【看到回我一下,我确认下你的安危】 兰霜在床边坐下,给他回了条消息:【到家了,刚才送走了不速之客,才看到,抱歉】 江露生回的很快:【你的前未婚夫?】 兰霜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江露生:【你哥告诉我的】 见他这么说,兰霜也没多想,【是,他们一家子来我家堵门,给我道歉,希望重归于好,还给我下跪】 江露生从浴室出来,正擦着头发,看到这一行字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答应了?】 玫瑰:【怎么可能?我让他跪着道歉,但没说我会原谅他啊,他一辈子都不会得到我的原谅】 这婚我不结了12 看到这一句,江露生脸色稍霁,毛巾随意的在头发上一擦,确定不滴水了,就搭在肩膀上,赤裸着上身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捧着手机回复。 江露生:【这才对,那种人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兰霜感觉他这语气莫名的像自己的爸妈,忍不住笑了下,正想回复,看着他的备注又想到了什么,就点进去改了一下,叫江露生太生分太严肃了,改个什么好呢? 888友情提议:“要不就叫江哥哥?之前在私房菜馆的时候不就是这么叫的吗?” 兰霜鸡皮疙瘩爬了一身,她趴在床上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不了不了,太肉麻。” 888疑惑:“可你上一世也没少叫啊,不也挺习惯挺自然的吗?” 兰霜:“……” 她一个翻身看着天花板严肃的说:“你是小孩子,小孩子不要听这些东西,小心把你带坏,保护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人人有责。” 888:“????”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怎么就扯到未成年上了? 兰霜没给他解释,拿起手机开始发散思维,上一世是没少叫,但那是某些时候的小情趣,这才刚认识就叫人家江哥哥,太奇怪了! 初始还是得纯洁点。 她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他送自己的玫瑰花,好像落在私房菜馆了,当时大家喝的醉醺醺,就把花忘了。 既然他这么喜欢玫瑰花,就给他改名叫“玫瑰先生”好了。 她这么想着,就把原本的备注换成了玫瑰先生,确认后给他发消息,【忽然想起来忘了把你的玫瑰花拿回来,抱歉】 江露生闻言看了眼自己茶几上插着的一枝玫瑰,笑了笑,【没关系,你要是喜欢,下次见面再给你带一束】 玫瑰:【可是马上七月份了,就不是玫瑰的花期了】 玫瑰先生:【没关系,家里的花没了,还可以在花店买,只要你想,总是有的】 这话就有点暧昧了,兰霜看了会儿,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但她未免自作多情,还是没有多问,只是说:【谢谢】 江露生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半天,“谢谢吗?” “啧,第一次试探失败。” 他无奈的笑笑,转而退一步说:【放松下心情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不聊了】 玫瑰:【好】 “这次回的倒是快。” 江露生盯着兰霜的头像,想象着对面的人此时在做什么,怔怔出神,感觉自己是真的没救了,这么多年长的心眼子都用在人家身上。 没出息,但也甘之如饴。 …… 兰霜退出和江露生的聊天后,发现微信有个新的联系人,她点进去一看,是个陌生的号,不知道是谁。 她好奇的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看头像和昵称应该是个女生,昵称叫:一杯可乐加冰。 可乐?兰霜从床上坐起来,问888:“陆易寒那个小女朋友叫什么?是不是就是苏乐?” 888查了一下资料,惊愕道:“真的是哎,这个可乐不会就是她?她加你干嘛?” “鬼知道呢,”兰霜耸耸肩,靠坐在床头,率先打了招呼:【请问你是?】 “宿主,你怎么还和她聊天啊?不应该直接拉黑吗?” 888不解:“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啊,明知道陆易寒有女朋友还往上凑,还觉得自己是真爱,好恶心。” 兰霜唇边的笑意带着几分冷,“这样才更要和她聊,看看她想做什么,我的任务是拆散她和陆易寒,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行。”888不说话了,安静看热闹。 兰霜的消息发过去好一会儿,那边才回了一句:【我是苏乐】 兰霜:“……” 莫名从这四个字里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苏乐,还真是苏乐。” 兰霜:【苏乐?抱歉,我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乐那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中…… 然而输入,取消,输入,取消,纠结的不得了。 兰霜无声的笑起来,【怎么了?难以启齿吗?】 那边的人似乎被气到了,这次输入没有取消。 苏乐:【你是兰霜?别装了,你不认识我?】 兰霜:【真不认识】 苏乐:【……】 兰霜:【没事的话我先去忙了】 苏乐:【等等,有事,我请你以后别再纠缠寒哥哥了】 苏乐:【我和他才是一对,之前你一直追求他,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现在既然你悔婚了,以后请不要再打扰他,我们很幸福,也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兰霜看着屏幕一头问号:“小八八,这就是狗血文里的无脑傻白甜吗?” 888摇摇头:“不,我觉得她只有傻,不白也不甜,什么意思嘛?这字里行间都在说你是第三者哎,明明她才是!” “好气哦!”888愤愤不平。 兰霜倒是没什么波澜,早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怎么会生气呢? “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锅配什么盖。渣男和她,绝配。” 她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动,一条一条的反驳。 兰霜:【第一:在我和陆易寒做大学同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然后主动追求,那个时候你在哪儿?你还在高考,谢谢,你们根本就不认识,所以你才是后来者。】 【第二:他要是不喜欢我,完全可以拒绝我,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是他先同意我的告白,和我在一起了,然后又和你不清不楚,应该是你退出这段关系,一开始你可能不知道,但时间长了,你没发现吗?】 【第三:是你的出现,给我造成了困扰,我没去找你麻烦,已经是我修养良好,请你不要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对我这个受害者指手画脚。】 【第四:不是我悔婚,是陆易寒先出轨谢谢,所以责任在他,我是及时止损,我不会纠缠他,反之,求你劝劝他别来纠缠我,我不需要你们的祝福,我也不会祝福你们,离我远点,谢谢。】 这四条发完,兰霜看都没看苏乐的回复,直接截图后把她拉黑。 这婚我不结了13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888目瞪口呆。 他疑惑的问:“宿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截图啊? 兰霜眼也不抬的回答,“给陆易寒看,他女朋友干的好事,不得给他女朋友看看吗?” “哦对了!”兰霜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跪坐起来,“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什么事?”888看着她拿起笔记本电脑开始操作,疑惑的问。 “之前原主在和陆易寒交往的时候,意外知道了陆易寒母亲重病住院的事,她知道疗养费很贵,就偷偷的给他母亲交了一大笔钱,还请了护工照顾她,这些事陆易寒毫不知情,还以为是陆家人做的。” 888:“真不愧是狗血小说,这种事问一句就能知道?” 兰霜伸了个懒腰:“问了还怎么狗血?” 888:“……” 也是哦。 她直接给护工发消息,“这个月的钱我结给你了,你留不留下都行,我无所谓,下个月不用去了。” 护工宋阿姨:“啊?不用去了吗?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兰霜:“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我和男朋友分手了,我不打算再花钱照顾他妈妈了,所以这个月剩余的时间你自由了。” 宋阿姨惋惜的开导了她几句,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医院。 处理完她,兰霜又给医院那边打了电话,停了下个月的费用,不从她卡里走账了,让其他人去付。 做完这一切,她又把陆易寒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把截图给他发了过去,【管好你的女朋友,让她别来骚扰我】 …… 陆易寒刚被陆家主骂的狗血淋头,脸上又热又疼,他伸手在嘴角抹了一下,沉着脸上了楼,路过大厅的时候,还听到了那些人的嘲笑。 他回头阴恻恻的看了一眼,嘲笑声甚至还变大了,那几个人都是陆家主的孩子,正室生的,私生子私生女,混杂在一起,他们是早就被找回来的,关系也不好,但因为陆易寒,他们临时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陆易寒得到了兰霜的青眼。 借了兰家大小姐的光,直接被接回来认祖归宗不说,还得到了陆家主的重视,给他股份,让他在陆家站稳脚跟,承诺他只要抓牢兰霜的心,将来公司分他一半。 毕竟兰氏带来的好处,远远不止半个公司那么多,怎么看陆家主都稳赚不赔。 可这无疑动了其他人的蛋糕,陆家的财产就那么多,陆易寒回来之前,大家争得头破血流,但也大概清楚自己能分到多少,所以表面上还是很和平的。 但陆易寒打破了这份平衡,他得到的多,就意味着别人能分到的变少,甚至没有,这谁能忍? 所以陆易寒一跃成为众矢之的。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从不与这些人接触,咽下这口气,他转身往楼上去,手机却忽然响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兰霜,愣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反复确认后发现,真的是兰霜。 头像还是和他一样的情侣头像……呃,下一刻就变了,换成了一只小猫。 陆易寒:“……”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才点开俩人的对话框,然后就看到了一长串的截图。 “什么东西?” 他疑惑的点开放大,瞬间脸就绿了。 “苏乐在干嘛?” 他看完聊天记录,有点无语又有点说不出的难堪。 尤其在退出来看到兰霜的消息后,这种复杂的情绪就达到了顶峰。 他点开对话框,【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抱歉】 想了想,他又说:【希望你不要迁怒她,她只是太单纯了】 兰霜在另一边翻白眼,单纯?单纯个锤子。 兰霜:【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我对你们之间如何不感兴趣】 兰霜:【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我膈应】 兰霜:【你送我的东西,我收拾好了,改天给你寄回去,我送你的不用还了,扔了】 陆易寒皱眉,【那些东西不用你还】 然而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前面就弹出了个红色感叹号。 陆易寒:“?” 又把他拉黑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在原地转了两圈,随后猛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沮丧的在地毯上坐下。 他狠狠的抓了抓头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为什么?” 想起兰霜提到的东西,他沉默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既然人家要把东西送回来,自己不还显得太没风度,还是整理一下还她,断也断的干净点。 他从角落里找出一个快递的大纸箱,愣了一下,这里原来是装什么的? 他看着上面的标签,想起来了,这是他刚上大一的时候,兰霜给他买的零食,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爱吃什么,就各种零食买了一袋,装了满满一大箱,搬回寝室的时候把他累的够呛,他当时很不高兴,觉得麻烦,可寝室里的其他人羡慕的不行。 后来他搬回陆家的时候,觉得这个大箱子装东西很方便,就拿回来了。 此时再看到,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 他环视一周,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是一盏星空投影灯,关灯之后打开这个,房间瞬间变宇宙,很好看。 衣柜下面的一排全是鞋,有好几双都是限量款,是兰霜给他买的,几乎是一个月一双。 衣柜里的第一套西装领带,兰霜送的。 第一块表,兰霜送的。 第一对袖扣,兰霜送的。 第一枚戒指,兰霜送的。 第一条手织围巾,兰霜送的。 …… 之前从没觉得有什么,可此时猛然回头,发现这个房间里三分之二的东西,都是兰霜送的。 陆易寒站在其中,不由得有些茫然。 原来,兰霜给了他这么多吗?他以为自己不记得的,但是刻意去看的时候,那些回忆竟然还历历在目。 除此之外,他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都是兰霜给他买的。 “兰霜……” 陆易寒颓丧的坐下来,试图想起自己送兰霜的礼物,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很多他都记不住了,今年好像也就情人节的时候给她送了一束玫瑰花。 这婚我不结了14 因为陆家也在本地,所以同城送东西很快,今天兰霜把陆易寒的“礼物”打包邮过去,第二天一早,陆易寒就收到了。 管家签收后给他打了个电话,陆易寒心情复杂的亲自取了回去。 “呦,谁给你寄的东西啊?不会又是兰小姐?” 正好桌边兄弟姐们正在吃早餐,见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忍不住挖苦几句。 陆易寒看都没看他们,抱着盒子往楼上走。 其中一个女生不满的喊了一声:“陆易寒,和你说话没听到吗?你是聋了还是哑巴?没人教过你如何对待长辈吗?” 陆易寒火气直冲头顶,他不耐烦的转过头看了那人一眼:“我妈只教过我如何对待正常人,没说要如何对待疯狗。” “我是你姐姐,陆易寒,你别给脸不要脸!” 陆易思气的直接摔了杯子,旁边的人没有劝她的,全都在看好戏。 陆易寒却只是看她一眼,就转回头上了楼。 “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舞女生的私生子,神气什么?要不是兰霜眼瞎看上他,他也配住进陆家?” 陆易寒眸色沉沉,捧着盒子的手一点点收紧,却没有再冲动的回去和她对峙,在陆家,他已经没有优势了,如果被家主嫌弃,他妈妈的病就完了。 忍着气把门关上,陆易寒终于还是没忍住把手里的盒子摔在了地上。 好在地上铺着地毯,缓冲一下,里面的东西也没摔坏。 陆易寒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昨晚他想到半夜,也没想出自己都送了兰霜什么,这盒子他抱着也不沉,不知道里面装的啥。 不过他冷静下来还真的来了点兴趣。 找把剪子把包装拆开,打开盒子的盖,陆易寒懵了好一会儿。 里面的东西还真是……少啊。 一只陶瓷水杯,看起来还算好看,是猫咪造型的,但一看就很廉价,估计某软件上199俩还包邮。 他再往下翻,一张陆易寒的照片,也是唯一一张。 陆易寒因为不喜欢兰霜,所以很抗拒她拍照的行为,有一次发现兰霜拍自己,就把她手机里的照片都删了。 当时他看着兰霜失落难过的样子,说不出的痛快。 如今想来,他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兰霜为什么那么能忍?就是因为爱吗? 陆易寒不懂,他把照片拿出来看,还是偷拍的,上面是自己打篮球时的一个侧影,角度把握的很好,拍的很帅,但上面没有兰霜,只在右下角,有个孤独的影子。 陆易寒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难受。 他放下照片继续看,什么小镜子,不值钱的包,一把木梳,一支口红,一个粉色的手串。 除此以外,没了。 再看看自己满屋子兰霜送的东西,陆易寒忽然语塞。 原来爱与不爱,差别真的这么大。 那她真的能说不爱就不爱吗?陆易寒背靠着门,有点怀疑。 原本还想着自己把她送的东西也还回去,可现在这样,他不仅还不回去,还不好意思提,太丢人。 他心里乱糟糟的,一时间不知道要干什么好。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才发现在床头柜上。 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苏乐打来的电话。 想起昨晚的事,他心里更不爽,看到这个名字也有些迁怒,按下接听后,他不等苏乐开口就问:“你昨天去找兰霜了?你找她干嘛?” 手机那边的苏乐愣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没想到他劈头盖脸就是质问自己。 “我找她干嘛?你什么语气啊陆易寒?我还不是为了你吗?我还没问你,昨晚干嘛不回我消息?刚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回,我都担心死了,你是因为兰霜的事和我生气吗?” 听她这么说,陆易寒心里的愧疚又涌了上来,“对不起,我不该吼你,但是你这件事真的做的不对。” “哪里不对了?你怎么还揪着这件事不放啊?”苏乐小声抱怨,“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找兰霜了,你和她还有联系?你不是说已经断绝来往拉黑了吗?” “之前确实是拉黑了,但因为昨天的事,她又把我放出来了,给我看了你们的聊天记录,让我管好你别再去烦她。” 陆易寒完全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 可落在苏乐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沉默婴喜爱,随后难以置信的问:“之前拉黑,然后又把你放出来?陆易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苏乐声音里带了些哽咽:“你们其实就是一直在联系对?你说实话会怎么样?为什么要撒谎啊?” 陆易寒:“不是……你听我说……” “嘟嘟嘟嘟——” 苏乐挂断了电话。 陆易寒:“……” 他茫然的看着手机,忽然觉得有点心力交瘁。 生活不顺,感情也不顺,他要不要去找个大师拜一拜,是不是最近犯太岁啊? …… 这边陆易寒过的水深火热,完全不知道后面还有更让他糟心的事在等着。 反观离开了渣男的兰霜,日子过的无比惬意。 白天睡到自然醒,厨房一直准备着零食点心,想吃什么厨师现做,很快的。 然后看会儿书看会儿公司资料,就去健身房活动一下,再冲个澡,中午和爸爸妈妈一起吃个饭,饭后大家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会剧。 困了上楼睡觉,醒来又是下午茶时间。 觉得无聊就去花园里走走,看看夕阳荡秋千。 家里还有堪比商城的游戏大厅,想玩什么都有。 兰霜充分享受了一把富家千金的快乐。 最主要爸妈哥哥都爱她,也不会逼她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好在原主自己要强,各方面都有所涉猎,音乐美术和插花都会。 也不怕将来露怯,简直不要太爽! 她躺在花园里的躺椅上,晒着金灿灿的夕阳说:“小八八,这个世界的生活太美好了,我都不想走了。” 888:“不行啊宿主,你忘了你拼命三娘的名头了吗?你是时空管理局第一卷王,不能做咸鱼啊!” 兰霜吸了一口果汁惬意的说:“那是因为以前我是个贫穷的咸鱼,现在我有钱了,我体会到了咸鱼的快乐,真香!” 这婚我不结了15 888:“……” 说的太有道理,他竟然没什么好反驳的? 呜呜呜,他也想做有钱的咸鱼。 “甜甜,吃晚饭了,快来!”兰霜庭出来喊了一声。 兰霜冲他摆摆手:“知道了哥,这就来!” 饭桌上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专心享受美食。 兰霜看桌上的蘑菇鸡汤不错,就拿小碗给大家每人盛了一碗,“爸妈好好补补身体,哥上班辛苦了,也补一补。” “好好好,还是小棉袄贴心!”兰润清大笑着接过去,很给面子的喝了起来。 苏澜感慨的说:“自打和陆易寒分手,甜甜越来越懂事,越来越开朗了。” “妈,吃饭呢,提那恶心玩意做什么?” 兰霜庭想起陆易寒就恶心,赶紧喝汤压一压。 “好,不提他,明天甜甜就要去分公司那边上班了,你打过招呼没有?” 苏澜看向兰霜庭,兰霜庭点点头:“打过招呼了,那边的人都知道,已经把甜甜的位置收拾出来了。” “在哪个部门啊?” 兰润清放下碗,好奇的看着兰霜。 兰霜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说:“是分公司总经理的助理。” “助理?”苏澜有些不赞同的说:“这个位置又累又不好干,甜甜怎么想的要去干助理?霜庭,你没和甜甜说吗?” “我说了啊妈,是甜甜坚持要去的。”兰霜庭无辜的说。 “甜甜为什么要去做助理?”兰润清想听听兰霜的想法。 “助理虽然累,但却是最快接触各个部门的人,最容易建起人脉,也是最快学到东西的岗位,虽然累一点,但我是个新人,即使公司是我家开的,但想学东西,也不能嫌累,不然我去其他部门,人家肯定把我供起来,哪里能让我学到真东西?” 兰霜说的有理有据,兰润清和苏澜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同意了,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 第二天兰霜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裙,头发高高扎起,看起来利落又干练,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下楼的时候三人赞不绝口,简直化身夸夸机。 兰霜都快被他们夸的不好意思了,等上了车才觉得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了些。 兰润清和兰霜庭要去总公司,和兰霜不顺路,所以他们坐的不是一辆车。 兰霜自己开车去分公司。 她从自己的车库里选了最低调的一辆白色轿车,虽然低调,但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一看就知道开车的人非富即贵。 但兰霜不在乎,她是要从基层做起,但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没那个必要,也不必受那个气,因此开什么车也就无所谓了。 她打开导航,在路上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了分公司,这家分公司主营服装设计,她还挺感兴趣的。 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陆易寒也在这儿实习,他在市场部。 原主的心愿是让渣男后悔,一直躲着他怎么让他后悔?还是得主动出击。 兰霜把车停好,打开车门下车,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她看着眼前漂亮的大楼,微微一笑,走到门口的时候,正拿自己的员工证呢,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兰……霜?” 对方问的很心虚,兰霜倒是笑了下,转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陆易寒诧异的看着她:“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兰霜把自己的员工证递给保安,保安看了一眼立刻恭敬的放她进去,进去后兰霜在打卡点刷了一下才说:“如你所见,我来上班。” 陆易寒:“……” 他狐疑的打量着兰霜,“是吗?” 兰霜微微偏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不然你以为呢?放心,我说了对你没感情就是没感情,不会纠缠你的,以后工作上碰面的机会还多得很,希望你也不要被私人感情影响。” 她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对陆易寒说:“请多多指教。” 陆易寒恍恍惚惚的和她握了手,随后梦游似的进了电梯。 电梯里人不少,大家都在打量兰霜,但兰霜身上自带从小泡在奢侈品堆里的贵气,让人望而却步。 他们只敢小声的讨论:“前面那个美女是谁啊?新来的吗?” “我的天,不会是哪个明星来拍戏的?” “最近没有这么年轻漂亮的明星啊。” 兰霜听着这些议论,见他们没有恶意,就转过身去,微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大家好,我叫兰霜,是新来的总经理秘书助理,以后和大家就是同事了,请大家多多指教。” “你好你好!” “兰?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兰?” 兰霜眨了下眼:“也许是呢。” “啊?” 电梯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兰霜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盯着电梯上的数字,但余光能看到陆易寒一直在看着自己这边。 这人又在想什么? 陆易寒没注意到自己偷窥被发现了,还在那儿发呆。 他有多久没见到这样张扬肆意的兰霜了? 在大学第一次新生见面会上,兰霜身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那个时候她穿了一身黑色高订吊带裙,但那个时候大家对品牌还没什么深刻的概念,只觉得她穿那一身真好看啊! 她发言的时候也不用稿,站在台上自信又明媚,谈吐优雅又不失幽默,一举成为校园里炙手可热的新校花。 那时他看着兰霜羡慕又佩服,却没想到,最后这朵高傲的玫瑰花,折在了他的手中。 变得软弱,没脾气,没了往日的光芒,看起来和普通的花也没什么两样,以至于他都忘了,兰霜曾经是多么的耀眼。 “陆易寒,到了。” 兰霜忽然出声,吓了陆易寒一跳,他有些恍惚的问:“什么?” 兰霜无奈的指了指电梯门:“到了,该出去了,你堵在门口大家下不去。” 陆易寒回过神,看着后面人的眼神,显然是有些不满,他连忙出去给大家让出地方。 兰霜路过他身边,没有立刻走,反而问他:“你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我说的事给你造成影响了?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们互不打扰,但没想挑拨你们。” 这婚我不结了16 陆易寒没想到兰霜会说这个,连忙解释道:“不是因为你,我们之间有些别的问题。” 他不愿意在兰霜面前多说,免得露出自己狼狈的一面。 但兰霜也不过是想适时展示一下关心,并没有深入的意思,听他这么说就顺着台阶下来说:“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去见总经理,再见。” 说着她转身往里走,陆易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 兰霜找到总经理的办公室,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 总经理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年轻,兰霜推开门一看,发现坐在宽大老板椅上的果然是个年轻人,大概也就三十岁,看起来还挺清秀的,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 总经理正忙着看电脑上的资料,听到动静抬头瞟了一眼,他一开始以为是秘书进来送资料,没想到门口的是个陌生姑娘,长得还很漂亮,他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不是大小姐吗? 他立刻起身迎上去:“兰小姐,抱歉抱歉,我这边太忙了,忘了你今天来的事。” “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分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你把我当成一般员工来看就行,不用这么客气,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视察的。” 见她脾气这么好,总经理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地,他笑着和兰霜握手,随即笑着说:“之前小兰总给我看过小姐的照片,没想到小姐本人比照片上的好看太多,我一时间没认出来。” 兰霜笑着说:“是吗?我也没想到总经理这么年轻,您这个年纪就能坐到这个位置,可见年轻有为,我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跟着您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这一番话说的极有水平,总经理被夸得心花怒放,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呢?还被肯定了工作能力,双重肯定,他一天的好心情都有了。 俩人迅速拉近了距离。 “来,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公司的部门,对了,以后你也不用叫我总经理,直接叫我刘总就可以了。” “好,刘总,你叫我小兰或者兰霜都行。” “行,小兰,你的位置在这儿——” 刘总带着兰霜往外走,在秘书的对面有一张办公桌,和秘书的一样,配置也一样,并没有因为她是兰家大小姐就搞什么区别对待。 兰霜很满意,点点头,“嗯。” “这是市场部,”刘总一边往前走一边介绍,兰霜跟在他身边,正好路过陆易寒的位置,陆易寒抬头看了俩人一眼,刘总脚步微顿,有点尴尬。 小兰总之前交代过,最好不要让小姐和陆易寒有什么接触,可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不接触呢?这不就撞上了? 正当刘总尴尬的时候,兰霜已经主动和陆易寒点点头,指着前面的问:“那边是什么部?” “啊,那边是公关部,我和你说啊……”刘总见尴尬化解,立刻带着兰霜继续往前走。 陆易寒等俩人离开,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出了神。 …… 兰霜来的第一天,先熟悉了各个部门,中午的时候又给大家点了果茶和小蛋糕,外卖员直接来了一群,一起把箱子抬上来的。 兰霜站在前面的空地上对大家说:“忙了一上午大家都辛苦了,原本想着给大家订饭,但众口难调,我就买了些冷饮和蛋糕,各种口味都有,大家不喜欢的话可以彼此换一下。” 说着她打开了保温箱的盖子,从里面拎出果茶和蛋糕一个个分了起来。 “哇哦!小兰也太好了?” “不愧是大小姐,就是阔气!” 大家都很高兴,欢呼着把兰霜围了起来,秘书张璐也帮她一起分,陆易寒尴尬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主动上前不对,不去也不对。 进退两难。 有人看到他了,不明所以的问:“老陆你干嘛呢?去拿啊?难不成等人家送你手里啊?” 陆易寒讪讪笑道:“我……” “不好意思吗?你脸皮也太薄了。” 同事打趣他,他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兰霜自然注意到了,她拎起一杯咖啡和一块芒果千层递给了张璐,在张璐耳边小声说:“张姐,你把这些给陆易寒,我和他的关系有点尴尬,不好不给他,也不好主动过去,免得让人误会,你帮我送一下。” “好的,没问题!”张璐三十多岁,干练又热情,闻言拿着东西就走向了陆易寒,“小陆,给,我看就你自己坐在这儿不动了。” 陆易寒忙接过,对她道谢:“谢谢张姐。” 张璐笑的意味深长,“不用谢我,赶紧吃。”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转身走了。 陆易寒看着手里的咖啡,是自己最喜欢的冰美式,配上甜甜的芒果千层,正好互补,是自己最喜欢的搭配。 知道自己这个喜好的,除了苏乐,就只有……兰霜。 他心头一动,转过脸去看,兰霜已经分完了东西,拿着自己的那份走了。 陆易寒低下头,“什么意思……” “唔,这蛋糕真好吃。” 旁边位置上的男生吃的正高兴,吸了一大口奶茶,美滋滋的眯起了眼睛。 随即转头看向了陆易寒,“老陆,你的是什么蛋糕啊?” 陆易寒打开盖子说:“芒果千层。” “哇,你喜欢吃这个?” 陆易寒点点头,男生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啧,那你运气真好,正好拿的都是你喜欢的。” 陆易寒眸光微黯,“嗯。” 他拿起吸管,正准备喝,门口忽然来了个人,“寒哥哥——” 陆易寒一愣,“乐乐?你怎么来了?” 苏乐笑着说:“昨晚的事,我想了想,是我不对,所以就来给你送东西了,顺便给你道个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陆易寒放下吸管站起来,苏乐已经走近,她手里提着个纸袋,“喏,你喜欢的冰美式配芒果千层……” 她边说边往外拿,旁边的男生见状瞪大了眼睛:“老陆,这是你女朋友啊,长得挺漂亮啊,不过,姑娘,你送的东西重了。” “啊?”苏乐茫然的看着他:“重了?” 陆易寒有点尴尬的点点头:“嗯,刚才助理给我们送下午茶,和你的一样……” 这婚我不结了17 苏乐低头一看,他办公桌的另一边果然放着一杯冰美式,一块蛋糕,而且是她没见过的牌子,看包装应该挺贵的。 她再看看自己从学校边的奶茶店买的东西,忽然就觉得有点拿不出手。 “我……我不知道。” 陆易寒怕她在这儿待着一会儿见到兰霜,到时候他夹在中间简直里外不是人,还是赶紧把这个小祖宗哄走再说。 “没关系,你拿回去吃,下班早的话我去学校找你,请你吃晚饭。” 陆易寒揽着苏乐的肩膀往外走,苏乐摇摇头:“不行,这个给你,你那份给我,你要吃我送的。” 回头看了眼桌上的东西,陆易寒有那么点为难,苏乐察觉到了他的迟疑,问:“怎么了?不能换吗?” 陆易寒紧了紧手:“行,可以。” 说着他转身把东西拿过来,把苏乐手里的袋子接过,正准备放回去,苏乐就问:“你们助理这么大方?请大家吃?要花很多钱?” 之前搭话的男生笑着说:“没关系,兰助理很有钱的!” 苏乐顿时一愣:“兰助理?” 她听到“兰”这个字就敏感。 陆易寒气的想翻白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没等他解释,兰霜忽然拐个弯出来了,身边跟着张璐,看样子俩人正准备出去,见到陆易寒和苏乐站在这儿,兰霜顿住了脚步。 苏乐更是瞪大了眼睛:“兰霜?你怎么会在这儿?” 兰霜微笑着说:“我在这里实习,不打扰你们了,张姐,我们走。” 说着俩人就要从苏乐身边走过,张璐还侧过头打量了苏乐好几眼,面上不显,心里却满是问号,也没什么特别的啊?陆易寒就因为她甩了兰霜? 什么眼神啊? 就在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苏乐忽然伸手拦住了兰霜:“站住!” 兰霜一愣,张璐的脸色有点不好了,还是勉强语气温柔的问:“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苏乐没看她,就盯着兰霜,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实习?你之前明明没有进公司的打算,你不是打算自己出去开个小工作室吗?” “乐乐!”陆易寒见情况不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拉了苏乐一把。 兰霜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随即对张璐说:“张姐,别让人等急了,你先去接待一下,我这边先处理一下私事。” 张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放心的问:“你一个人行吗?” 兰霜笑着对她眨眨眼:“你也太小瞧了,不行我可以叫保安的。” 张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那好,我先去了。” 说着她先进了电梯。 陆易寒:“兰霜,你先去忙,乐乐她是来看我的,没有别的意思。” 兰霜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聊,去茶水间。” 说着她先往茶水间走。 苏乐立刻跟了上去,陆易寒怎么拦都拦不住。 无奈之下三人先后进了茶水间,门一关,外面的同事们就开始八卦了。 “这怎么个情况啊?修罗场?” “卧槽,那个苏乐是小陆的女朋友,但是看情况小陆和兰助理分明也有什么啊,什么意思?兰助理该不会……” 一个资历颇老的部门经理路过,直起身子呵斥了一声:“不知道就别乱说,毁了人家的名声你负得起责任吗?” “经理,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啊?” 经理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小声说:“多的我不能说,只能告诉你们,兰小姐不是第三者,没有插足,她和小陆大一就在一起了,都谈婚论嫁了,但是前几天分手了,你们就别再提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啊?” …… 茶水间里的气氛简直像一个马上燃到尽头的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 “兰霜,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说好不纠缠的呢?忽然来寒哥哥公司实习是几个意思?”苏乐气极反笑,“还有那个冰美式和芒果千层,你也真是煞费苦心,为了接近寒哥哥,故意给全公司都买,有钱人就是了不起啊。” 兰霜靠在墙边,好笑的看着她:“你有去医院看过吗?” “什么意思?”苏乐皱眉。 “就是说我怀疑你精神方面有疾病,建议你今早去医院检查一下,早些治疗,不要耽误生活和学业。” 兰霜说的异常真诚,可听在苏乐的耳朵里,她就是在讽刺自己。 “你——” 她伸手指着兰霜,兰霜直接握住她的手指往后一掰,苏乐疼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啊啊啊——疼!” 陆易寒着急了,“兰霜,你有话好好说,放开她!” 兰霜脸色一冷,直接甩开了苏乐,力气有点大,苏乐倒退了好几步,陆易寒立刻上前去扶她。 “兰霜!” “喊什么?我没长耳朵吗?”兰霜抱臂讥笑,“我以为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们可以勉强做个同事,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们非要来我面前犯贱,我少不得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陆易寒语塞。 苏乐靠在他的怀里嗒嗒掉眼泪。 兰霜冷笑一声:“有什么好哭的,不是你非要让我留下的吗?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对你的男朋友没有兴趣,这是我家公司,不是他的,我来这儿是我的自由,我不高兴,还可以让他和你一起滚,你少惹我。” 苏乐愣住了,没想到这人能把公报私仇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至于买的东西,不过顺手,每人都有份,他是顺带,不是为了他而顺带别人,请你搞清楚。”兰霜视线落在陆易寒脸上:“我之前说过了,看好你的女朋友,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现在看来得再加一条,别出现在我家公司,我不想再发生今天的事。”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算了,和你们说这些没劲,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转身开门的瞬间,苏乐忽然冲了过来,哭唧唧的拉着她的手说:“兰小姐,你既然已经悔婚了,那就把他还给我,好不好?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好了,别迁怒寒哥哥。” 兰霜:“……” 呵,真是一杯好茶。 这婚我不结了18 要是她这个时候不耐烦的把她甩开,外面不明真相的群众肯定会以为自己盛气凌人,就算知道她不是第三者,但见苏乐哭的那么可怜,看自己这么冷漠这么凶,肯定也会下意识的偏向弱者。 这倒不是人圣母心泛滥,而是天生的对弱势一方的怜悯。 我们在街上看到流浪的猫狗也会心生不忍,都是一样的。 到时候他们少不得要说自己太咄咄逼人。 虽然她没必要在乎这些人的看法,但……她的目标是拆散苏乐和陆易寒啊,那她就不能处于劣势,她得让陆易寒看到苏乐丑恶的一面。 不就是装可怜吗? 谁不会啊,都是千年的绿茶,比比谁更香呗,对付恶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上都是兰霜在那短短一分钟时间里的头脑风暴,等门彻底打开,她忽然就叹息一声,无奈的低下头站到一边,“苏小姐,我说了很多次,我愿意放手成全你们,为此我都取消婚礼了,我把陆易寒让给你,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苏乐一愣,“你……”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兰霜声音带了几分哽咽:“是我,是我大一主动追求陆易寒的,他可能没那么喜欢我,所以在家里的逼迫下,和我在一起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如今我不想一错再错,所以主动退出,我以为我的退让能让你们放过我,没想到换来的反而是变本加厉。”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抬起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我没有,我只是太在乎寒哥哥了,你忽然出现在这儿,谁知道你是不是还余情未了,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会放心的?” 苏乐揪着自己的衣角小声辩解。 兰霜轻笑一声,眼眶红红的看看她,再看看后面的陆易寒,“你呢,你也觉得我是故意接近你的?” 陆易寒难得见到兰霜这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算了,你不用说了。”兰霜抬手制止他,“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计较了,免得打扰大家工作。” 她对着吃瓜吃的目瞪口呆的众人一鞠躬,“抱歉,因为我的私事影响到大家的工作和休息,改天我请大家出去吃饭,当做赔礼,今天就先这样。” 她“强颜欢笑”完,转身就想离开,苏乐都懵了,眼泪挂在脸上要掉不掉的,看起来有点滑稽。 可兰霜刚拐个弯,就遇到了正好从电梯出来往这边走的张璐和…… “江露生?”兰霜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江露生闻言抬起头看向她,笑容温和无害,“我是来谈生意的啊。” 说着他看向了身侧的张璐,张璐诧异的看俩人一眼,随即笑着介绍:“小兰,这位就是我们今天要约见的那位江总。” 兰霜有点懵,她之前以为江总是别人,完全没往江露生的身上想。 江露生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忽然阴沉了下去,“你眼睛怎么红了?” 兰霜心念一动,心道助攻来了,随即上前一步,走到江露生面前低声说:“没什么,遇到点糟心的事,你们合同谈完了?” 张璐极有眼色,见俩人一副熟稔的模样,立刻说:“我那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小兰,既然你和江总认识,那就由你陪着江总在公司逛逛。” “好。” 兰霜答应下来,张璐点点头,径直往前走,拐过弯发现苏乐还在,脸色顿时变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张姐,我这就送她离开。” 陆易寒出来打圆场,拉着苏乐往外走。 江露生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对上陆易寒的视线,眼里的笑意就荡然无存,然后看都没看苏乐一眼,直接忽视了她。 “第一天上班就把自己弄得这么委屈,你哥哥怎么能放心呢?” 江露生语气亲昵,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朵玫瑰花递给兰霜,逗小孩似的说:“喏,送你,别难过了。” 兰霜伸手接过,哭笑不得:“你怎么走到哪儿都带着玫瑰花啊?”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想着要来见你,想着上次说好了给你送花,就带了一朵来。” 江露生微微俯身,“喜欢吗?” 兰霜点点头:“嗯,红的很纯,好看。” “走,听张秘书说你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去吃点?” 兰霜挑了挑眉,转头看了眼后面站着的那俩人,笑了笑说:“好啊,去哪儿吃?” “跟我来。” 江露生转身回了电梯,兰霜立刻跟上,陆易寒和苏乐站在原地尴尬的要命。 苏乐拉了拉陆易寒的衣角,有些难堪的问:“那个男人是谁啊?” 又高又帅,轮廓立体,偏生看起来很温柔,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陆易寒摇摇头:“不知道。” “你没见过?你和兰霜交往了四年都不知道?不会是新男朋友?”苏乐嘀咕道:“看着好亲密啊,我还以为她对你感情多深呢,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陆易寒本来就已经被两个人弄的焦头烂额,听到苏乐的话忽然就怒气上头低声呵斥,“有完没完了?她有没有男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乐被呵斥的一懵,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吼我?” 陆易寒平时肯定要解释两句,可眼下真的没有这个心情,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烦躁的说:“我求求你了祖宗,我每天上班都很累了,你能不能不要闹了?经过今天的事,同事们还不知道要怎么看我,我已经够烦了,少说两句,行吗?” 苏乐嗤笑一声:“哈,所以你觉得都是我的错?好,我懂了,我这就走,省的碍眼。” 她甩开陆易寒的手,大步往外走,等电梯到了,头也不回的进去。 陆易寒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气的直磨牙,对着空气狠狠的挥了两拳,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 怎么会这么累呢? 他颓废的靠在墙边,很想点根烟。 …… 兰霜和江露生进了电梯后,俩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一个人占一个角落,彼此打量。 这婚我不结了19 江露生见兰霜低着头,忍不住笑问:“你这算不算是用完就扔?” 兰霜疑惑抬眸:“嗯?我有吗?” 江露生眼里笑意更甚,“没有吗?” 兰霜眨眨眼:“没有。” 江露生握拳抵在唇边遮住自己的笑意,“嗯,你说没有就没有。” 这回兰霜也笑了,“江——哥哥,你今天来是顺道看我?” 江露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手插兜,冷酷的问:“不然呢?” “不是来看我?” 兰霜偏头看着他,江露生也跟着歪歪头,“不是。” 兰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摊手:“行,你说不是就不是。” 随后俩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太幼稚了,简直像两个学舌的小朋友。 888:“宿主你终于发现了。” 兰霜:“但很有趣啊不是吗?” 888:“……我只觉得冷冷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的拍。” 兰霜忍俊不禁,正好电梯门开了,她率先出去,摸了摸自己的脸,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 “往哪儿走?”兰霜转头看向江露生,江露生走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上车。” 兰霜也不和他客气,走过去后江露生越过她开了车门,一手护着她的头说:“副驾驶,请——” 兰霜笑着坐进去,江露生帮她关好车门才上了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后一脚油门踩出去,随后驶向了相反的一条路。 这边兰霜没来过,有点陌生,江露生打开车载音乐,“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兰霜自己调了一下,选了个轻松欢快的钢琴曲。 江露生看了一眼,记下了曲子的名字。 “你在这边实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江露生随意的问起。 兰霜也就随意的回答:“先学着,之后可能自己开一家小公司,专门设计我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可能直接进公司,看心情了。” 江露生专注的看着前面的路况说:“我觉得自己开个公司挺好的,不会很累,也算是有正经的工作,充实又快乐,想法很不错。” “谢谢,你现在不就是在开自己的公司吗?”兰霜问江露生:“你们江家的产业也很大,你不考虑以后继承家业吗?” “家业是我爸妈和祖上一代代的人打下来的,和我其实没多大的关系,继承不继承都无所谓,我爸妈也是这么想的,以后我要是不想要遗产,都捐了他们也无所谓,他们的观念很洒脱。” 江露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至于我自己的公司,他们都很支持,说年轻人多出去闯闯是好的,好坏都自己承担,才能有所进步,自己动手创造价值,比继承家业来的更让人快乐。” “是啊,他们说的很对。” 兰霜对这个观点颇为赞同,所以她不太想一直在家里的公司做事,她想出去闯一闯。 “你要是开公司了,我可以入股吗?”江露生笑着问:“我觉得不会赔的。” “好啊。” 兰霜爽快的答应下来。 …… 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家看起来古色古香的火锅店前停了下来。 兰霜一愣:“这么接地气的吗?带着一身火锅味回公司,是不是不太好?” 江露生把钥匙交给迎出来的服务生,让他去停车,对兰霜说:“不用回去了,你今天下午本来的任务也就是陪我这个大客户签合同吃个饭,现在你就是在履行你的义务,所以什么时候回去,回不回去,都可以。” 江露生笑着替她开了店门说:“走,我在包厢里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这下兰霜的好奇心被他勾起来了,她跟着江露生上了二楼的包厢,发现里面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是遮光帘,整个房间都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这是……” 没等她问,江露生忽然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对着后面的服务生说:“可以端进来了。” “好的。” 兰霜被半圈在江露生的怀里,周围都是江露生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刺激,不厚重,像是温柔的海,自由的风,让人感觉很舒服。 很快,耳边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桌子上,透过指缝,依稀可见一点光。 “好了,你们都出去。” “好的,祝两位用餐愉快,有需要按铃即可。” 服务生退出去把门带上,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连带着呼吸声越发清晰。 江露生在兰霜耳边轻笑一声:“今天是你上班第一天,人生中的每个第一次都值得纪念,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蛋糕,恭喜我们甜甜从一个大学生正式步入社会,从生理层面到心理层面都正式过渡到成年人阶段。” 随着话音落下,他放下手,刚才那一点光亮映入兰霜的眼底,像散落的星星。 兰霜诧异的看着自己面前,放了一块漂亮的蛋糕,上面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是摆满了水果,上面插了个心形的小卡片,周围燃着蜡烛。 她上前把小卡片拿出来,借着蜡烛的光看,上面用非常飘逸俊秀的字写着:工作顺心。 兰霜忍不住用拇指摩挲着这四个字,简简单单,没那么多花哨的东西,但就是让她很感动。 虽然这些东西可有可无,虽然这一顿饭并不贵,对她和江露生这样的家庭来说不值一提,但重要的是这个仪式。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逢年过节要有各种各样的习俗,仪式感可以提升幸福感。 浪漫,永不过时。 江露生看着兰霜专注的盯着蛋糕,忽然从椅子上拿起一束花,“甜甜。” “嗯?”兰霜转头,就被一大捧玫瑰袭击了。 依然是红玫瑰,香气浓郁,开的如火如荼。 兰霜忍不住笑:“你到底还有多少花?” 江露生没回答,而是说:“吹蜡烛,一会儿烧到底了。” “嗯。” 兰霜转头想吹蜡烛,想了想说:“你先帮我拍个照,这样值得纪念的一天,得拍照记录下来啊。” 江露生一挑眉,欣然应允:“好。” 他拿起手机,调好参数,在原地找了几个角度,连着拍了好几张。 这婚我不结了20 在昏暗的光线下,兰霜的五官被光影切割的越发立体深邃,有种朦胧而浓烈的美,像极了精心描摹的油画。 她怀里抱着一大捧和她一样娇艳的玫瑰,面前放着一漂亮的水果蛋糕,烛光跳跃间,她闭着眼,唇角带着愉悦的弧度。 一切都美好的恰到好处,让人移不开视线,这一瞬间,江露生仿佛看到缪斯在世。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直到兰霜疑惑的看过来:“还没拍好吗?是不是灯光太暗,不好拍?” “好了。”江露生不动声色的把所有照片都保存好,点开最近一张给兰霜看:“很好看,你很上相。” “真的很好看,你也太会拍了。”兰霜发自内心的赞叹,一般对男生的拍照技术不用抱太大期望,会拍的是少数,但江露生这种一看就是个高手。 江露生欣然接受了她的夸奖,把手机调成静音倒扣着放到一边,“吹。” 兰霜点点头,“呼”的一口气把蜡烛都吹了。 房间一下子暗了,兰霜站在原地问:“灯在哪儿?” 江露生在黑暗中从她身后走过,抬手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说:“一会儿开灯会很亮,你先闭一下眼。” “好。” “啪”的一声,灯亮了,整个房间顿时亮如白昼,兰霜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再睁开,看着江露生还有点失真。 江露生却已经拿着刀叉过来了,“坐,我给你切蛋糕。” “我自己来也可以。” 兰霜伸出手想去拿刀叉,江露生抬手避开,“我比你大,照顾你是应该的。” 他走到蛋糕前打趣道:“我切蛋糕的技术很好的,肯定不会毁了。” 兰霜哭笑不得:“好。” 江露生说的还真不是夸大,他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碟子,动作很稳,眼神很专注,仿佛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一样。 兰霜看着他的侧脸,轮廓立体,鼻梁高挺,是非常优越且硬朗的模样,但偏偏给人的感觉很温柔,这种反差实在是迷人,此时专注起来,更是有种难言的魅力。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江露生没有抬头,但勾起了唇角。 这一点细微的变化正好被兰霜捕捉到了,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包厢里的气氛好的不得了,看不到的粉红色泡泡飘了一屋子。 然而一阵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打断了兰霜的思绪。 江露生转过头来把切的刚刚好的蛋糕递给她,“你的电话响了。” 兰霜接过来后摸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皱了皱眉:“可能是什么推销的?” 说着她就按了挂断。 “嗯,尝尝好不好吃,这家的蛋糕应该不是很甜。” 江露生把叉子递给兰霜。 兰霜接过来叉了块草莓正准备吃,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那个号码。 她皱眉看着,江露生在她对面落座,温和的笑了笑:“接。” 兰霜想了想点点头,接通之后,那边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兰霜问:“你好,请问是不是打错了?” 那边的人顿了顿,稍显沙哑沧桑的声音响了起来,“兰霜。” 兰霜的眉毛微挑,对面的江露生正在往火锅里放肉,见兰霜表情有异,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怎么了?” 兰霜没有遮掩的说:“没事,一个熟人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陆易寒听到了江露生的声音,烟抽了一半忽然呛住了,不停的咳嗽起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兰霜不想破坏今天的心情,想速战速决。 “兰……咳咳咳……抱歉,今天的事是我没想到的,我没想让她来,昨晚我们闹了点矛盾,她今天来和我道歉,事先不知道你在公司实习,所以才闹了误会,我已经和她说过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对不起。” 骄傲如陆易寒,前四年交往的时候从来没说过对不起,往上数上辈子也没说过,听得最多的是“你不要无理取闹。” 如今才几天,又是下跪又是道歉的,生动演绎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888:“宿主,你觉得他道歉是真心的吗?” 兰霜很冷静:“一半一半,我在他面前表现出和苏乐不同的大度,他自然就会偏向我这边,所以歉意多多少少是有,但是建立在对苏乐的嫌弃上,而另一半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888明白了:“因为他在兰家的公司实习,所以要和你搞好关系,不然一旦被辞退,他就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了。” “没错,虽然他学习不错,但刚毕业就想进兰氏这么大的公司实习,基本不可能,要不是当初原主努力游说父母,他根本进不来,也因为他在这儿实习,学校里的人都对他高看一眼,很是羡慕,他那时候走路都带风,要是忽然被辞退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兰霜看完资料后,对陆易寒的性子一清二楚。 这人刚愎自用,自大又有着复杂的责任感,天生反骨,越是不让他怎样他越是要怎样,在感情方面尤其如此,除此之外,他渴望权力金钱,又瞧不起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是个非常矛盾的家伙。 此时听着陆易寒的道歉,她心里半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还笑了笑:“没必要道歉,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了,道歉也弥补不了,我还在吃饭,先挂了。” 说完她不等陆易寒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888疑惑:“宿主你怎么就这么挂了?不再说点什么?” “不用了,这样他会以为我还在赌气,以为我还在乎他,不需要多说,他自己就会脑补出一场大戏。” 兰霜把手机随意的放到一边,笑着说:“想完成原主的心愿,就得吊着他,等他彻底陷进去,再给他致命一击!” 888默默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 兰霜搞定后一抬头,就对上了江露生深邃晦暗的双眼。 她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看着我?” 江露生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视线却一直落在兰霜身上,带着种让人不自觉有些紧张的压迫感。 这婚我不结了21 江露生想问,是不是陆易寒给她打的电话,她为什么要笑,是不是对陆易寒余情未了。 但真的问出来就越界了,今天的这顿饭就没法继续下去,感情冲动,但理智还在线,把他从阴郁的深渊拉出来。 他一瞬间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轻轻的笑了下:“就是觉得这通电话不太合适,打破了我们刚才的美好氛围,让我有点不爽。” 在边界上疯狂试探,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坦诚,效果极好。 兰霜笑着说:“是挺不合适的,不用理会,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应该为无关紧要的人烦心,来,吃蛋糕。” 她没有从原本的蛋糕上切,而是拿了碟子从自己的蛋糕上分了一半给他:“嗯……我没吃呢,你不嫌弃?” 江露生盯着那半块蛋糕,眼底逐渐恢复了清澈,“当然不嫌弃。” “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咱们一人一半,然后留肚子吃火锅,刚刚好。” “好啊。” 三言两语化解了江露生的不爽,俩人又高高兴兴的吃起了东西。 …… 而无关紧要人员在电话被挂断后,狠狠的吸了口烟,再慢慢吐出,烟雾飘散,遮住他的脸,给他增添了一种病态的憔悴。 他沉默的靠墙站了好一会儿,陷入了一种迷茫的沉思。 他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他妈妈还在医院里住着,她的病很严重,高昂的手术费他这点工资根本不够负担的。 陆家对他又失望了,陆家主那边虽然还没说不管,但他要是真的彻底和兰霜决裂,怕是就会把他扫地出门。 而苏乐…… 苏乐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在学校的开支都很拮据,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陆易寒前所未有的烦躁。 一根烟见底,他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洗了手又洗了把脸,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把兰霜送他的那些东西先卖了应急。 怀着沉重的心情,陆易寒回了自己的位置,但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只能勉强装作无事发生,盯着自己的电脑。 …… 苏乐从公司离开后直接打车回了学校,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难受,走一路哭一路,下车的时候眼睛已经肿的跟个核桃一样,把司机都吓坏了,收了钱赶紧走,尾气甩了苏乐一脸。 苏乐:“……” 她转头“哇”的一下子,哭的更大声了。 接到消息来接她的唐一一见状吓了一大跳,“乐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苏乐哭着抱住她:“一一,呜呜呜,陆易寒他欺负我,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唐一一想起陆易寒,就想起了自己赔兰霜的婚纱钱,一阵肉疼,脸色瞬间不好了。 “他怎么你了?” 唐一一语气不善的问:“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还不知道珍惜?怎么,不会是后悔了?” 经过婚礼上的那件事,她对陆易寒就有了怨气,不愿意再替他说话。 “先进去说。” 苏乐还有点理智,看看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往这边看,她拉了拉唐一一的袖子,带着她往学校里走。 唐一一点点头:“行。” …… 坐在学校的长椅上,苏乐擦了擦脸,把下午发生的事都和唐一一说了,末了小声抱怨:“我怀疑他就是后悔了,那个兰霜一看就是动机不纯,她家那么大的产业,去哪儿不好,非得去陆易寒的公司实习?” 唐一一闻言气愤道:“就是!她分明是故意的!她表面上看是放手了,其实是在欲擒故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俩人还真的猜对了,不过最终的目的有些出入,她们以为兰霜是旧情难忘,想破镜重圆,其实兰霜只是想让陆易寒后悔,爱上自己后再把他甩了,以牙还牙,给原主出一口恶气罢了。 苏乐喝了口水,叹息一声说:“一一,我有点累了,你说我和陆易寒在一起图什么呢?就算没人当面说,但大家背地里都说我是第三者,明明陆易寒就不爱兰霜,是兰霜一直拽着他不放,怎么我就是第三者了?” 唐一一嗤笑一声:“那说明陆易寒也不是个好鸟啊,他要是有心,早就和兰霜分手了,何必让你承担这些?” 苏乐沉默了,这也是之前她一直和陆易寒分分合合的一个重要原因。 陆易寒说他和兰霜在一起是因为家庭的压力,但他自己对兰霜没有半点感情,让她忍忍,等他母亲的病治好了,他就摆脱陆家和兰家的控制。 可等来等去,等到却是陆易寒和兰霜订婚的消息,那天她没去,但她从唐一一那里看到了照片。 兰霜那一身婚纱真的好漂亮啊,钻石王冠衬得她真的像一位不谙世事的公主,酒店里的鲜花美酒,豪华装饰,都是她不曾见过的。 说不羡慕是假的,说不恨就更假了。 好不容易兰霜悔婚,陆易寒回到她身边,她心里却仿佛被扎了根刺,拔也拔不出去。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感情本该变得越发稳固,可…… 苏乐看着远处的落日,茫然的想着,怎么感觉还不如之前了呢? 唐一一看着她的表情,语重心长的劝她:“乐乐,你可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你爱陆易寒吗?” 苏乐毫不犹豫的说:“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似乎是因为被质疑了真心,她的语气不太好。 唐一一被说的一愣,心里不太舒服:“那你就更得抓紧他啊!他刚和兰霜分手,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心里都是有愧疚的,这个时候你要是不好好表现,很容易被兰霜利用,钻了空子。” 苏乐一愣,皱了皱眉:“会吗?” “当然会!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到手了就不懂珍惜了,你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闹,只会把他推的越来越远,而且今天这事,确实是你理亏在先。” 苏乐:“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再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一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 唐一一看了眼自己的表起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记得不要随便发脾气啊!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别卡在最后一关!” 这婚我不结了22 苏乐转回头来看着远处的落日,又茫然的喝了口水,“要哄哄陆易寒吗?” 让她就这么放手肯定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想闹脾气,但没想和他分手。 或许唐一一说的对,自己得哄哄他,他每天上班还要面对陆家的压力,也挺不容易的,脾气差一点也可以理解? 这么一想,苏乐仿佛又找到了原谅陆易寒的借口,之前的那些年,她也是这样给陆易寒找借口,为自己开脱,慢慢的,她什么长进都没有,但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欺欺人。 思虑良久,她还是拿出手机给陆易寒发了消息:“寒哥哥,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任性,我让你为难了,对不起,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也是因为太怕失去你,才会这样患得患失,毕竟你和兰霜在一起四年,还差点结婚,我却什么都没有。” …… 陆易寒从办公室出来,因为一点小纰漏被上级骂的狗血淋头,他强忍着怒意出来,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苏乐的消息,本想直接划走不看的,但想了想,还是点开了。 看到这一场段话,他没什么耐心的浏览一遍,敷衍的回了句:“我没生气,还有工作没处理完,我先去忙了。” 然后他就收起了手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修改之前的方案。 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大家纷纷离开,陆易寒却还在忙,他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想起自己一下午没理苏乐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又不高兴了,这才拿起来看看。 这一解锁才发现,苏乐在半个小时前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自己来接他。 陆易寒今天实在是没心情应付她,正想编个理由糊弄过去,苏乐的电话来了。 他手一抖按了接听:“喂?” 接都接了,不能装哑巴,他只能认命的出声。 苏乐听到他的消息松了口气问:“下班了吗?我到你们公司楼下了,你放心,我不会上去,我就在外面等你。” 陆易寒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果然看见苏乐穿着短袖短裙站在阴凉处。 陆易寒叹了口气,“行,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下去。” 说着他收拾了自己的桌面,关了电脑,转身离开。 …… 到了楼下,苏乐一见到他就扑了过来:“寒哥哥,我们今天去吃什么?你之前不是说想吃日料吗?我们去吃那个好不好?我请你——” 陆易寒闻言心里有点不舒服,“我……” 他正准备拒绝,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等一下。” 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医院的电话,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接通,“喂,赵医生,怎么了?” “什么?钱……陆家之前不是交过了吗?” 陆易寒如坠冰窟,即使站在太阳下,还是止不住的一阵阵发冷,浑身难受。 苏乐闻言也微微变了脸色。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苏乐听不到,但看陆易寒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能猜到一二。 陆易寒神情恍惚的说:“行,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想办法的,谢谢。” 挂断电话之后,他茫然的站在原地,眼神没有聚焦,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苏乐不忍心看他这样,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臂问:“寒哥哥?怎么了,是阿姨那边有什么变化吗?” 陆易寒语气飘忽的说:“我妈妈的医药费和疗养费都被停了,之前一直照顾她的那个护工也离开了。” “啊?”苏乐诧异的问:“怎么会这样?” 陆易寒猛地回神,把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说:“你先回去,我要去陆家一趟,今晚不能陪你了。” 苏乐虽然不大高兴,但也分得清轻重,于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你快去。” 陆易寒点点头,打了辆车就直奔陆家而去。 苏乐看着出租车远去,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 与此同时,吃得心满意足的兰霜和江露生从火锅店出来了,兰霜手里捧着玫瑰花,江露生拎着蛋糕和她的包送她上车。 有几个人下了车正往这边走,见到兰霜的时候愣了一下,兰霜没看到他们,还在和江露生有说有笑,江露生先把东西放到了后座上,转到前面替兰霜打开副驾驶,护着兰霜上车,才转身往驾驶位走。 “哎,你看什么呢?看美人看直眼了?” 有人打趣的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之前的男生,男生猛地一回头,“不是,我看到了一个熟人,哎,也不是,你等等,我拍个照!” 说着他掏出手机,对着江露生的车拍了一下,随后给陆易寒发了过去。 陆易寒坐在出租车上正心烦意乱呢,忽然收到微信提醒,不耐烦的一看,见是自己的好兄弟章多鱼。 “你给我发张照片做什么?” 他直接发了语音,对面的人也立刻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陆哥,我和单位的人出去吃火锅,你猜我碰见谁了?算了,你也不爱猜,我直接和你说,是兰霜啊!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她怎么和一个男人走的那么近啊?” “那男人送她玫瑰花,还给她开车门,那个殷勤劲啊,还有那眼神,一看就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啊?” “兰霜出轨了?!不能,她喜欢你四年,对你多好,那真是人尽皆知,怎么忽然就变心了?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一条条语音一个接一个播放,声音之大,响在小小的出租车里,简直让人社死到恨不得拉开车门跳出去。 司机抽搐着嘴角,被喂了一嘴的瓜,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陆易寒一眼。 陆易寒:“……” 他眼神顿时冷的和刀子一样,直接把司机扎了回去。 安慰的话憋在嘴里,把他的脸都憋红了。 陆易寒紧紧捏着手机,恨不得直接捏碎,他咬牙切齿的打字,每一下都带着要把屏幕戳破的气势。 【我和兰霜的婚约作废,已经分手了。】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兰霜哪里不好啊?长得又漂亮,能力也出众,大学霸,更别说家里还那么有钱,你和她结婚,何止少奋斗二十年,你孙子都不用奋斗了好?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这婚我不结了23 司机听了这话,赞同的点点头。 陆易寒:“……” 他真想就这么晕过去,额头的青筋直跳,好在马上到陆宅了,他没再回复章多鱼的消息,而是直接锁了手机,靠在后座上发呆。 虽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有些话他说的没错。 要是自己和兰霜在一起,就不用在担心这高昂的医疗费用,不用再这么累,也不用看人眼色,反过来,陆家的人都得看自己的脸色活。 这个念头一浮起来,就挥之不去,下车的时候他还满脑子都是这些话。 当初他一心想解脱,想要自己的爱情,可真的没了兰霜,只剩爱情,他好像又不满足了。 努力把这个念头挥散,他再一次进了陆家的大门。 …… 江露生开车把兰霜送到了家门口,管家正在指挥人浇花,听到车声好奇的看了过来,就见江露生下车给兰霜开门,俩人一前一后的下来,一个手里捧着花,一个手里拎着蛋糕,站在大门口似乎是在讨论什么事情。 他凑近了一听,兰霜问:“要不要进去坐坐?我爸妈应该很想见你。” 江露生有些迟疑:“会不会太唐突了?我什么见面礼都没带。” “可你人都到家门口了,不进去打个招呼就走,也说不过去?” 她这么一说,江露生便顺势答应下来:“好,那我进去给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嗯,我哥哥应该不在,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公司加班。” 江露生笑了笑:“兰总大忙人。” 兰霜闻言也笑了起来,管家立刻指挥保安开门,俩人并肩走进来,管家热情的迎上去:“江少爷,小姐。” 兰霜疑惑的看江露生一眼,“管家你认识他?” “当然了!”管家刘叔爽朗的笑起来:“江少爷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那个时候他总来兰家,而且这么多年过去,江少爷虽然长开了,但看轮廓还是能认出来的。” 兰霜点点头:“好像只有我一点印象没有……” 江露生闻言笑着偏头看她:“现在认识也不迟。” “嗯。” 俩人进了客厅后,发现苏澜和兰润清又坐在沙发上看狗血电视剧,她走过去趴在沙发上做了个鬼脸:“爸妈,我回来了~” 兰润清没被吓到,反而是哈哈大笑:“心情这么好啊,上班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对了,我还带了个人回来。” “谁啊?”苏澜转过头,看到站在兰霜身后的江露生,眼睛立刻亮了,她站起来惊喜的问:“露生?你怎么来了?” 兰润清也转过身来,“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江露生笑着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对着俩人笑了笑,“今天我去小霜的公司谈合作,想起这是她第一次实习,就带她出去吃了个饭,顺便送她回来,然后来给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兰润清看着蛋糕盒子,欣慰的笑了:“你这哥哥当得是真合格,还记着给妹妹买蛋糕。” 苏澜回头瞥他一眼,这人是真没救。 她看看兰霜手里的玫瑰花,说:“这才是有心,每次都记得给甜甜带花。” 兰霜笑着把花递给苏澜:“妈妈喜欢吗?” 苏澜睨她一眼,打趣道:“借花献佛啊?我才不要,你自己留着,露生来的正好,我刚还和你叔叔说今天多做几道菜庆祝一下甜甜第一天上班,既然你来了,留下来一起吃,时间还早,得晚上才能开饭,到时候你们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江露生为难的说:“这不好?不会太打扰你们吗?” 兰润清第一个不同意:“打扰什么?你这孩子就是太有礼貌太客气!小时候你不就经常在我们家吃饭吗?怎么越长大越腼腆了?” 他起身一把拉过江露生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另一边坐下,“你最近手里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我今天和老朋友聊天谈起,他还挺感兴趣的,你那边投资拉到了吗?” 江露生立刻明白了,兰润清这是在给他牵线搭桥,他立刻正色道:“已经拉了几家,但还差一点。” “那正好,我回头和他说一声。” 兰润清笑着拍了拍江露生的肩膀:“我看好你,好好干!” 江露生动容的点点头:“谢谢兰叔。” “客气什么?你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算我半个儿子了。” 一旁的兰霜听到这话挑了下眉,将来变成女婿的话,那才是真的半个儿子。 “爸妈,我先去楼上换身衣服,一会儿再下来。” “好,去。” …… 兰霜回了自己房间,先洗了个澡,把一身火锅味洗掉,换了身宽松的粉色短袖和牛仔短裤,盘腿坐在床上。 888:“宿主,女配怨念值减十哦~再接再厉!” 兰霜点点头:“意料之中。” 她百无聊赖的转着自己的手机,单手撑着下巴问:“医院那边是不是给陆易寒打电话了?” 888沉默一下,随后兴奋的说:“是啊!陆易寒那边现在焦头烂额呢。” “那就对了,只有刀子落在自己身上,他才知道肉疼,才会后悔,不然就总活在原主给他营造出的温柔乡假象里,一边享受原主给他带来的好处,一边追求自己的真爱,永远不会看清现实,可一旦离开原主,他是什么呢?” 兰霜眼底满是不屑,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888若有所思:“可就因为钱他就后悔了?未免也太容易了?上辈子他没钱的时候,也没后悔啊?这是为什么?” “逆反心理呗,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越不让干什么就越要干什么,对于他和苏乐来说尤其如此,如果俩人一开始就认识,没有外界的阻碍,一切都顺顺利利的,他们还能走到最后吗?” 兰霜问出了最根本的问题,888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懂:“不能吗?” “当然不能。” 兰霜往后一仰倒在床上说:“首先,陆易寒如果没有遇到原主,被认回陆家的时间会往后拖很久,这个时候他为了母亲的医药费,肯定拼了命的学习打工,想尽一切办法往上爬,而苏乐,普通家庭长大,容貌也算不上拔尖,成绩中游,身边不缺追求者,不一定会看得上陆易寒。” “甚至俩人时间都挨不到一起去,一个抓紧时间打工赚钱的人,谈恋爱太奢侈了,根本不是他会考虑的事,就算因为意外俩人真的在一起了,苏乐衣食无忧,享受大学生活,而陆易寒不得不负担起家庭重任,俩人势必会在各种事情上产生矛盾和分歧。” 话说到这儿,888就懂了:“这么说我知道了,他们的三观和生活不同,会渐行渐远,没人阻拦他们,时间长了,苏乐也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累,自动离开他,陆易寒依然为了医药费而奔波。” 兰霜打了个响指:“yes,反之,就是因为被生活压久了,见惯冷眼,陆易寒才知道钱的重要,对于原主半推半就,一边享受她带来的富裕生活,一边看不起她的富人做派,鄙夷这种天生好命的人,而普通单纯的苏乐,就成了他精神的寄托,他潜意识里觉得他们才是一路人。” “说白了,还是自卑。”888彻底明白了。 “嗯,就是这样,加上外界的阻挠,各方的压力,把这份其实没什么营养的爱情增值了,加上一些悲剧的色彩,他们的感情仿佛瞬间珍贵起来,那份来之不易,让他们自我麻痹,自我感动,因此虐来虐去越发坚固,那是他们对抗世俗的证据,是他们不甘堕落的表现。” 888:“……啊,这么一说还真是。” 兰霜摊手:“说白了就是恋爱脑加中二病,没人拦着他们了,遭了社会的毒打,陆易寒自然就会后悔,从一开始,他们的感情就薄如一张纸,轻轻一扯,就碎了。” 888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经历过三世的人,感情经验就是丰富。” 兰霜嗤笑:“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她翻个身晃了晃自己的脚丫,“哎呀,找个机会我要去医院一趟,见见我那位前世的好婆婆,给陆易寒的感情破裂加一把火。” 888:“宿主加油!” 前世对原主百般嫌弃还一个劲吸原主的血,不知道这一世会不会后悔呢? 这婚我不结了24 时间差不多了,兰霜下楼发现兰霜庭已经回来了,客厅里热闹非常,兰霜庭和江露生坐在一起难免被念叨,又提起俩人单身的问题。 兰霜脚步一顿,站在楼梯口听着,从这个角度下面的人看不到她,她可以看到他们的背影。 “露生啊,你今年也二十六了,有没有考虑找个女朋友什么的?”兰润清和他说完工作上的事,就开始操心终身大事了。 江露生笑着看了眼身边的兰霜庭说:“我不急,先把公司稳定下来,再找也不迟,不然三天两头在外面忙,没时间陪女朋友,实在是对不起人家。” 兰霜庭立刻附和道:“我也一样,爸,你这爱操心的毛病又犯了。” “其实也不耽误,你女朋友肯定也有自己的工作,平时大家都忙,但抽空彼此关心一下,回到家有个人作伴,其实也挺好的。”苏澜笑着喝了口茶。 “还是说露生其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因为没有把握,所以还没出手?” 苏澜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但江露生看着她的温柔包容的眼神,感觉她好像是看出什么了。 所以他沉默片刻,还是没有说谎,含糊的回答说:“瞒不过阿姨的眼睛,确实是有,但现在还不适合对她表白,我想等她彻底走出来。” 苏澜惊讶于他的坦率,但心里对他更高看了几分,欣慰的点点头说:“好,那阿姨等你的好消息。” 江露生笑的开怀:“谢谢阿姨。” 兰霜庭和兰润清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茫然:“你有心上人了?谁啊?我认识吗?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说好了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吗?你背着我去做狗了?” 兰霜在楼上听着,笑的快直不起腰,“小八八,大哥为什么这么憨啊?明明在商场上的时候很精明,怎么一到江露生面前就感觉脑干缺失了呢?” 888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分析:“大概是因为江露生在他心里真的是非常性冷淡的形象,他本能的以为江露生不会找女朋友。” 兰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苏澜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在一起你不就知道了,管好你自己,再找不到女朋友,我就给你安排相亲。” 兰霜庭立刻闭上了嘴。 兰霜适时出场,替哥哥解了围:“大哥还年轻,不着急,先立业再成家嘛。” “甜甜下来了,正好,饭菜也差不多了,咱们开饭!”兰润清起身,一群人就跟着移动到了餐厅。 这顿饭吃的十分开心,桌上兰润清一直拉着江露生说话,那架势真的仿佛在看自己儿子一样,而亲儿子兰霜庭被扔在一边,幽怨的给妹妹夹菜,“甜甜啊,多吃点,爹不疼没事,大哥爱你。” 兰润清闻言气的一瞪眼,抓起桌上的鸡骨头就扔他到他身上,“吃你的饭,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江露生笑着看他们打闹,顺手盛了点汤给兰霜。 兰霜笑着道谢,苏澜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一顿饭结束,眼看着外面天色晚了,兰润清还一个劲的想劝江露生留宿一晚,但江露生坚定的拒绝了。 “明天还有工作,实在是不方便留下,而且这次空手来蹭饭就很失礼了,不好再留下蹭床,下次,谢谢叔叔阿姨的款待。” 见他坚持,兰润清也没再劝,把人送到门口就回去了。 这一晚兰家的人都很高兴。 江露生坐在车里心情也颇为不错,他调出之前兰霜听的那首音乐,稍稍放大了声音,听着开车。 …… 可以说只有陆易寒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回到陆家后,去书房找陆家主,但是发现人不在,打了电话才知道他今天有酒局,估计很晚才能回来。 没办法,陆易寒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难安的等着,直到时钟走到十一点半,别墅外面才传来了车的动静,车灯一照,院子里立刻传来了说话声。 是陆家主和陆夫人回来了。 陆易寒立刻掐灭手里的烟,快步下了楼到门口等着。 陆家主和陆夫人今晚的心情也不太好,抱怨声远远传来。 “这群见风使舵的,不就是和兰家闹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就迫不及待来踩我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陆夫人高跟鞋踩得“哒哒”响。 陆易寒的心不由得一紧,忽然觉得今晚怕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俩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见到陆易寒杵在那儿吓了一跳。 “大半夜不睡觉,你站这儿干嘛?”陆家主不耐烦的看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 陆易寒捏紧了自己的手,迟疑道:“我妈的医药费少了一半……是……是你们停了吗?” 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后,他就紧紧的盯着陆家主的脸,想从上面看出什么端倪,可陆家主闻言立刻皱起眉:“你是在质问我?” “没有,只是今天医院的人给我打了电话,后续的费用跟不上,没法给我妈动手术。” 陆易寒低声下气的说,每开一次口,就是在把自己的自尊狠狠的踩在脚下践踏。 陆夫人闻言看了眼身边的陆家主,轻笑道:“易寒啊,你爸爸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扣你的钱,好歹你也是陆家的孩子,这些医药费,就当是从你的零花钱里扣,不会收回去的,但是……我们一直都是打这些的啊,你再去医院问问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陆易寒咬紧牙关,幽幽的看着她,半晌后低下头,还是对陆家主说:“不管是哪里出错了,爸,你先帮我把医药费交上,我赚钱了会还你的。” “嗤,赚钱?就你?”陆家主不屑的笑了下:“你连一个兰霜都搞不定,指望你赚钱?算了,医药费我回头让人打到你卡上,但是,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能把兰霜追回来,你和你妈就给我滚!我陆家不养闲人!” 这婚我不结了25 陆易寒咬紧了牙关,心里又酸又恨,即使陆家主和陆夫人没动手,他还是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隔空重重抽了两巴掌。 可他不能反抗,也不能不乐意,只能把脸送上去给人家打,因为这是他的命,得认。 最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楼上的,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浑浑噩噩。 扑倒在床上的时候,他不由得想起今天白天见到的兰霜,漂亮精致,大方优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贵气。 那是贵养出来的骄矜,是他遥不可及的东西。 不对,也不是遥不可及,他曾经差一点就得到了,可最后还是被打回了现实,一无所有,就像做了一场长达四年的美梦,梦碎了,现实给了他当头棒喝。 想起什么,他忽然爬起来,捞过一边的手机解锁看了看之前章多鱼给他发的消息,听着他的语音,心里一片苦涩茫然。 真的要回去找兰霜吗? 可除此之外,他现在好像真的没有自己独立的能力。 正当他动摇不定的时候,苏乐给他发了消息:【睡了吗?寒哥哥你还好?事情解决了吗?】 陆易寒见她这个时间还给自己发消息,心软了一下,【你怎么还没睡?】 苏乐:【我担心你,睡不着。】 陆易寒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感受到了一点慰藉,【没事,睡,都解决了。】 苏乐:【那就好,别不开心了,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看阿姨?】 陆易寒想起自己的母亲,心情更加复杂,思量半晌,最后回复:【好。】 …… 之后的几天,兰霜照常上班,也没怎么理会陆易寒,也很少出现在他的面前,似乎真的是很忙。 陆易寒一方面不想看见她,觉得尴尬,一方面又觉得她这样的态度,让他觉得更难受。 而且时不时的会有人往公司里送东西,都是给兰霜的。 要么是奶茶,要么是咖啡,要么是蛋糕,又或者是一束花,但无一例外,每次都会配上一朵红玫瑰。 个人特点太鲜明了,他想不知道是谁都难。 就是那次带着兰霜去吃火锅的男人,那个江总。 陆易寒看着电脑,心里十分不舒坦。 忽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蓝色外卖服的小哥站在门口笑了笑,“请问兰霜小姐在吗?” 大家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有人笑着走进去喊了一声:“兰助理,你的外卖!” “来了!” 兰霜看完手头的文件,起身走了出来,见到外面小哥就觉得心情颇好:“今天送什么?” 小哥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杯冰奶茶给她,然后又取出一只包的很漂亮的玫瑰花,“请查收。” 兰霜伸手接过,唇角的笑意很甜,“谢谢,辛苦了。” 小哥有点不好意思,“不辛苦不辛苦,我先走了。” “嗯。”兰霜拿着奶茶转身,同事们都羡慕的看着她。 “哎,这位追求者真的很用心啊!” “就是,每天送的都不重样,还每次都不忘送花,要是我心都化了。” “兰助理什么时候答应他啊?” 陆易寒心里重重一跳,几乎想逃离这个地方,可心里又莫名的期待兰霜反驳他,说她不会和他在一起。 这种矛盾的心理纠缠着他,让他如坐针毡。 兰霜声音响起的时候,他甚至控制不住的浑身绷紧。 兰霜说:“暂时还没在一起,多谢大家关心,要是在一起了,会告诉大家的,到时候欢迎大家来喝喜酒。” “好啊!” “那就先期待着。” “哈哈哈哈哈——” 大家笑闹一番,兰霜就进去了,路过陆易寒身边的时候,留下了一点轻盈淡雅的香水味。 …… 兰霜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喝了口奶茶后又被叫去开会了,她叹息一声,在心里对888感慨:“上班真累啊。” 888说:“加油宿主,我看好你!” 兰霜摸了摸玫瑰花的花瓣笑了起来:“我也相信我自己,走。” 这次开会主要针对下半年的销售计划和销售策略,由各个部门的代表轮番上去做演示。 而兰霜作为总经理的助理,一开始负责会议记录,但这次她自告奋勇,做了总结和最后的分析。 她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小西装,站在办公桌最前面,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半点不见慌张,从容自信,说话条理清晰,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 陆易寒坐在下面看着她,简直震惊。 和兰霜在一起的时候,他知道兰霜是学霸,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但从不知道她的能力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甚至因为自己的那些偏见和排斥,很少和兰霜一起出席活动,尤其是兰霜为主场的活动,他从来不参与。 时间长了,他都忘了兰霜是多么优秀的人。 那个时候他在干嘛? 他走神想了想,好像是在看苏乐的表演,那个时候苏乐参加了不少社团,跳舞唱歌的,活泼又亲和,和大家相处的都不错,他那个时候经常去看,觉得苏乐真是太漂亮太有才了。 现在看来…… 陆易寒仓皇的移开视线,心里发堵。 很快兰霜说完了,她对着大家鞠了一躬:“这些就是我的见解,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谢谢。” 话音落下,总经理带头鼓起掌来,大家纷纷对兰霜投去赞赏的眼神。 “小兰确实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是啊,有几个建议我觉得很可行,回去让部门的人改一改策划案,试试效果。” “不愧是兰总的女儿,那就是不一样,从小耳濡目染的,能差劲到哪儿去?” 大家的窃窃私语,兰霜毫不在意,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电脑,心里在盘算着周末要不要约江露生一起出去玩,不过可能他会先提? 正想着,总经理站了起来说:“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下周二我要出差一趟,去谈一个重要的合作,要带几个人,人选我已经想好了,小兰,小陆,小李,小孟,你们几个下周二有时间吗?” 兰霜挑了下眉,带陆易寒一起,那可太有趣了,她立刻答应下来:“有。”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总经理点点头:“那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大概三天时间就回来了。” 这婚我不结了26 周一晚上,兰霜收拾完了行李,坐在地毯上休息的时候,余光一瞥就看到了被她插在漂亮水晶花瓶里的玫瑰花。 娇艳欲滴,尚未枯萎,还带着余香。 她心念一动,从床上捞起手机,给江露生发了条消息:【我明天要出差了,明天的奶茶或者咖啡就不要送了。】 江露生那边正在开视频会议,时不时的还要切换一下语言,听到消息提醒,转头看了过去,嘴里的话还没停,思绪半点不受影响,说的飞快,其他几个人好奇之余又不由得佩服,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独挑大梁的小江总,一心二用竟也一点破绽没有。 不过这也提醒了他们,这几人也跟着一心二用起来。 他们悄悄在群里发消息。 我最爱上班:【总裁干嘛呢?谁的消息啊?】 卷王:【估计有情况,你们注意到没有,刚才总裁听到提醒的时候,脸色顿时就变了,眼角眉梢一瞬间就柔和了,我怀疑他是看到心上人的消息了!】 上班摸鱼:【我我我!我也发现了!听到声音就能猜到是谁,该不会是特别关心?或者设置了特殊的提示音?】 卷王:【你估计是真相了!】 大家暗戳戳吃着自己老板的瓜,表面上还得装的一本正经,不能眉飞色舞,不然大魔王是会要他们的命的! 江露生没心思关心这群员工们在想什么,他拿起手机看到了兰霜的消息后,嘴角的笑意顿时一凝,出差?那岂不是好多天不能见了? 他想了想问:【去哪儿出差?去几天?】 玫瑰:【三天,嗯,去s市谈一个项目,顺利的话两天就能回来。】 江露生皱眉沉思,他这段时间很忙,周末原本约好了要和兰霜一起吃饭,但都因为突然的工作被打断,没吃成,现在兰霜要出差,他这边也走不开,公司正是关键时刻,这几天大家都没日没夜的在加班,不能因为他感情的事耽搁。 权衡利弊后,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先对开会的几人说:“稍等我五分钟,我处理一下私人问题。” “好的。” 几人欢快的应下,然后转头就开始揉自己僵硬的脸。 江露生短暂的关了摄像头,拿出手机写了几条出差的注意事项,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后给兰霜发了过去。 玫瑰先生:【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出差的条件肯定不比家里,住酒店的时候也要格外小心,东西也要准备好。】 玫瑰先生:【到了地方之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报个平安。】 江露生看着自己发的消息,忽然打趣道:【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像叔叔?】 兰霜看完忍不住笑了起来,对888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爹系男友吗?” 888:“谢邀,单身狗不参与小情侣话题,容易黑化。” 兰霜抱着手机笑的倒在了地毯上。 玫瑰:【谢谢,很实用,我收藏了。】 玫瑰:【猫猫比心jpg】 玫瑰先生:【猫猫比心jpg】 “还偷我图……”兰霜笑着收起手机,对着江露生给的备忘录,又检查了一下自己带的东西,确定没问题了就把行李箱合起来。 …… 第二天一早,兰霜吃过早饭蹭了兰霜庭的车去了机场,大家都刚到,正好一起出发。 看到陆易寒的时候,兰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憔悴的像个瘾君子。 陆易寒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眼神复杂的看着容光焕发,明艳动人的兰霜,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正好要登机了,兰霜也没多问。 只是在飞机上坐好后问888:“陆易寒不会想不开染上不该碰的东西了?” 888:“那倒没有,他周末带着苏乐去看了他妈妈。” “原来如此。”兰霜顿时就明白了,这是看到母亲之后察觉到了肩上的重担,失眠了? 她没什么同情心的笑笑,“该。” 然后就戴上了眼罩闭目养神。 殊不知坐在她斜后方的陆易寒一直盯着这边出神。 周末他去带着乐乐去了医院,然后…… 原本的病房他扑了个空,去找医护人员问了才知道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了,他很生气的问为什么? 当时护士长非常冷淡的说:“很抱歉陆先生,因为您缴付的费用不够单人病房的开支,所以只能转移到普通病房,但你不用担心,医疗设备和用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陆易寒当时脸都绿了,却强忍着没发作,没钱他就没有底气,能说什么呢? 苏乐也在旁边劝他,“我们先去看看阿姨。” “嗯。” 新病房是三人间,陆易寒的母亲周万婷就在中间。 周万婷现在的精神还不错,看到儿子来眼睛倏地就亮了,但她那张脸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风采,双颊凹陷,眼珠外凸,这样直勾勾盯着人看的时候甚至有些可怖。 苏乐吓得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这就是陆易寒的母亲。 怎么会这样?苏乐想过他母亲的病可能很重,但没想到重到了这种地步。 她一时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陆易寒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快步走到了床边,握住周万婷的手问:“妈,你感觉怎么样?换了个环境还适应吗?” 周万婷点点头,“还凑合。” 她长长的叹息一声,是那种上了年纪的人经常会发出的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迟迟暮年,没有希望,压抑又难受。 陆易寒心里发酸,堵得厉害,握着她的手也忍不住重了些:“妈你身体感觉怎么样?最近我太忙了,没顾得上你,对不起。” “唉,还是老样子,医生说我这样的身体做不了手术,太虚弱了,得好好养养。” 苏乐终于有机会插话了,她走过来轻声问:“阿姨得了什么病啊?” 陆易寒抿了抿唇,看向周万婷,周万婷疑惑的问:“这位是?” 苏乐笑着说:“我叫苏乐,是寒哥哥的女朋友。” 陆易寒闻言低下了头,周万婷一愣,“苏乐?你之前的女朋友不是叫兰霜吗?你们不是快订婚了?” 这婚我不结了27 周万婷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陆易寒来看她说要订婚的时候,所以现在见到苏乐,整个人都懵了,怀疑自己不是睡了一觉,而是睡了一年。 她说完就上上下下的打量苏乐,看的苏乐有点紧张不自在,小声说:“阿姨,兰霜已经悔婚了,寒哥哥现在和我在一起。” “悔婚?”周万婷难以置信的问:“她怎么能忽然反悔呢?什么人啊?” 她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旁边两个病床的病人和家属都看了过来,陆易寒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起身把两边的帘子拉了起来,低声说:“妈你身体不好,先别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万婷皱眉:“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和我说清楚!” 苏乐见状茫然无措,还被陆易寒瞪了一眼,他拉着苏乐起身说:“我先送苏乐回去,一会儿回来再和你说。” 周万婷没说话,只是看着苏乐,显然是不怎么满意。 苏乐心里不舒服,出了医院大门之后直接问:“你妈妈是不是对我很不满意啊?为什么那么不高兴?” “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要在我妈面前说这些?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身体差的风一吹就能倒,你还要说我退婚的事,不怕把她气出个好歹?” “我……难道我见不得光?我和你在一起还不能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易寒忽然倍感心累,摆摆手说:“这边挺好打车的,你一会儿自己回去,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等我们冷静点了再说。” 然后转身就走了。 苏乐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把自己扔下了,可等了好一会儿陆易寒都没回来,苏乐终于认清了现实,红着眼眶离开。 …… 陆易寒回到病房后,对上周围人的视线,绷着脸在床边落座。 周万婷脸色更憔悴了些:“你不能和你爸爸一样,花心风流,兰霜我还没见过呢,你就又领来一个,你到底喜欢哪个?” 陆易寒见实在瞒不住了,握着周万婷的手恳切的说:“妈,其实我和苏乐早就在一起了,一直没告诉兰霜,也没告诉你。” “什么?” 周万婷震惊不已:“什么意思?你脚踩两条船?” 陆易寒简单的把自己和兰霜怎么在一起,又是怎么和苏乐在一起的经过说了一遍,周万婷听后久久无言。 “……所以,你对兰霜没有半点感情,但为了给我治病,为了回陆家,所以不得不和她在一起?” “嗯,当时我真的被逼的没办法了,只有这条路可走,所以我从一开始就骗了兰霜,但当时没想着劈腿,而后面遇到苏乐,我发现她才是我喜欢的类型,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和她在一起了,当时也骗了她。” 周万婷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如果她是别人,大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指指点点,可她是他妈,他也是为了给她这病才这么做,她没有资格说什么。 “难怪我被转移到了单人病房,是兰霜和你分手后,不愿意再承担医药费了?”周万婷忽然开口,听得陆易寒一愣。 “兰霜?不是,医药费不一直是陆家人在付吗?” 周万婷疑惑:“是吗?可有一次我半梦半醒的,听到两个医生在我床边闲聊,说有两份钱打到医院,其中一个是陆家,另一个不知道是谁,我听你这么说,就以为是兰霜,还有那个护工,也是在你们婚礼取消之后才离开的。” 陆易寒彻底愣住了,他人还坐在原地,可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儿。 …… 飞机上空姐的声音打断了陆易寒的回忆,陆易寒摆摆手:“我不需要什么,谢谢。” 空姐便走了。 陆易寒眨了下干涩的眼睛,看着兰霜露出的一点衣角,耳畔又响起了他妈的话。 “要是实在不行,你就还回去找兰霜,起码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家世好又有才,哪里也不比那个苏乐差,难道她长得没有苏乐好看?我看苏乐长得也就一般啊。” “没有,兰霜……长得很美。” “那不就得了,这么一个方方面面都好的姑娘,你怎么就看不上呢?苏乐哪里比她强啊?你是真的喜欢苏乐还是只图一时的新鲜呢?” “儿子啊,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妈老了,不能照顾你,陆家也都不是好人,娶个能帮衬你,爱你的妻子,妈才能放心啊。” …… 陆易寒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向后靠在椅背上,难道真的要回去找兰霜吗? 这个问题直到下飞机的时候还没有答案。 总经理带着他们先去了酒店落脚,几人都在同一层,分房卡的时候兰霜还不知道,但等上了楼一看,发现她和陆易寒竟然是对门。 俩人走到门口都愣了愣。 总经理也没想到安排的这么巧,他犹豫着问兰霜:“要不咱俩换换?” 兰霜笑着说:“没事,不用折腾了。” 说着她刷开自己的房门,拉着行李箱进去了。 陆易寒迟疑片刻,也开门走了进去。 兰霜回到自己房间整理了下东西,问888:“怎么样,女配的怨念值有减吗?” 888兴奋的说:“我正准备和宿主说呢,女配的怨念值又减十哦~已经三十点了,还剩七十点!” 兰霜点点头:“这说明陆易寒越来越后悔了,但还没达到后悔的顶峰,我得想个办法让他快点后悔。” “宿主你想怎么做?” 兰霜放下手里的东西,检查了一下床上说:“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见识过了大富大贵的好生活,谁还想成天住在茅草屋呢?” “你的意思是——要让陆易寒见识一下好生活?可他在陆家住的吃的也不差啊。” 兰霜摇摇头:“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我第一次出差,结束后请大家吃个饭,送点纪念品,应该很正常?” 888恍然大悟:“你是想拿你的阔绰和苏乐形成对比?” 兰霜点头:“对啊,这种行为一般不提倡,但对付这俩人,不需要讲究那么多。” 这婚我不结了28 晚上的时候总经理就给四人发了消息,让大家穿的正式点,准备去参加接风宴。 兰霜早就准备好了衣服,洗澡后换上一套白色的小西装套裙,剪裁得体,把她身材的优点都最大程度的展示出来,又在一些细节上别出心裁,在裙角和领口的位置都有一点细细的闪光,看起来俏皮精致,很适合她的年龄。 她戴上简约的项链和耳坠,头发挽起,看起来十分温婉大气,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没问题后,兰霜推开门出去。 好巧不巧,陆易寒也推门出来,俩人走了个照面。 陆易寒眼里闪过显而易见的惊艳,兰霜倒是没什么反应,她看了眼陆易寒身上稍显平凡的西装,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可这比说什么都让陆易寒难堪,他攥紧了双拳,低头看看自己的黑西装,抿紧了唇。 四人在大堂汇合后,总经理下来了,五人分坐两辆车前往对方准备的晚宴场地。 这次的晚宴还邀请了不少媒体,是个小型的新品发布会,总经理他们受邀参加,递上请柬后,侍应生立刻引着他们入场。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放着柔缓轻松的音乐,那些上流人士们穿着得体的礼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醒过的红酒和香槟摆在精致的玻璃杯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见到有人进来,他们纷纷回头看过来,见到总经理立刻迎上来,不少人都认出了他身边的兰霜,好奇但又不敢冒失的来攀关系。 还是兰霜上前大大方方的和大家打招呼,和一位熟悉的夫人说:“傅阿姨好久不见。” 傅阿姨笑着拉过兰霜的手,亲切的说:“哎呀,我可有段时间没见到霜霜了,你怎么来了?” 兰霜笑着回眸看了眼总经理,“我是跟着老板来的,实习期,跟着老板来谈合作。” “你去分公司实习了?怎么没去总公司?” 傅阿姨对着总经理点点头,总经理笑着回礼,随后对兰霜说:“我去见几个老朋友,你们先聊,晚宴开始前回来就行。” “好。” 兰霜答应下来,拉着傅阿姨走到一边闲谈,余光却在观察陆易寒的动向。 陆易寒跟着总经理走,却插不上话,只能做个陪衬,因为他太不起眼了,甚至都没几个人把他和与兰霜订婚的那个陆家少爷联系起来。 这样的无视被针对更让人难堪,被针对起码说明你还被人放在眼里,无视就是把你当成可有可无的摆件或者垃圾,不值得分走别人的一个眼神。 对陆易寒这种自尊心过剩到自负的人来说,这简直像是在拿钝刀子一下一下割他的肉。 他紧张无措的在后面站着,忍不住去看兰霜。 兰霜已经告别了傅阿姨,和另外几个年轻的小姐说话,看起来游刃有余从容自信。 不知道说起了什么,几人都笑了起来,而就像是有感应一般,兰霜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陆易寒心里一慌,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想逃避,可兰霜的眼神也只是蜻蜓点水一样的在他身上一触即过,没留下半点痕迹。 陆易寒反而又失落起来。 等兰霜转过去后,他更放肆的打量起她的打扮,她的脸毋庸置疑是美的,即使和代言人的海报放在一起,上面的女明星也不如她,她有一种天然的矜贵气质,是谁都比不了的。 除此之外,她这身高定西装,更是为她增色不少,恰到好处的闪光衬得她熠熠生辉,又不会过分俗气。 相比之下,其他盛装出席的小姐反而逊色了几分。 周万婷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陆易寒不由得动摇。 是啊,这样一个方方面面都比苏乐优秀的姑娘,他为什么就不喜欢呢? 晚宴很快开始了,兰霜作为总经理的助理,顺理成章的坐在了总经理的身边,其他三人坐在后面。 台上主持人说了一堆俏皮话活跃气氛,随后主办方的人出场开始介绍自己下一季度的新产品,又邀请了几个模特登台走秀,为大家展示。 兰霜看的认真,觉得确实创意很不错,偶尔和身边的总经理交谈几句,随后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江露生发的消息。 玫瑰先生:【我刚下班,你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吗?】 兰霜简单的回了一句:【在晚宴上,不方便回消息,晚点聊】 江露生看到这一条就没再发消息,锁了屏站在落地窗前端着咖啡杯看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圆,看起来很亮,要是能和心上人一起月下漫步,吹着夏夜的晚风,该是多惬意的一件事? 可惜他的心上人被风吹到了远处,他赶不过去。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他拿起手机出门,仔细的找了角度,拍了一张最漂亮的月亮照片,打算等兰霜那边结束发给她。 然而兰霜的回复没等到,垃圾新闻推送倒是先来了,他看一眼,本来想直接划走的,但却被上面的某个字眼吸引了注意力,他顿了下,直接点开。 标题非常劲爆:兰氏集团千金疑似与前男友旧情复燃,暧昧对视不断。 江露生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呵——旧情复燃?暧昧对视?” 可真敢写啊。 他往下滑,指尖顿住了,还有照片? 看起来是在一家非常高档的酒店门口,兰霜和陆易寒并肩往上走,角度选的很微妙,看起来兰霜半个身子快贴到陆易寒身上了。 而第二张是在大堂里,兰霜和陆易寒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兰霜回眸一笑,陆易寒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兰霜,画面有点糊,但正是因为糊,反而看起来更暧昧。 江露生唇线不由得越抿越紧,最后一张,兰霜和陆易寒前后坐着,同一时间拿着手机,兰霜的嘴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容。 底下的文字各种发散,说什么兰霜和陆易寒在一起公司实习,时间长了旧情复燃,俩人一起出席活动,分明一副热恋中的状态,还说兰霜笑就是因为在和陆易寒发消息。 江露生绷着脸看完,差点没把手机捏碎。 他眼里一层层漫起了冷意,“旧情复燃?做梦。” 他一点火星都不可能给他留下! 视线落在一边的玫瑰园里,他忽然有了主意。 这婚我不结了29 这边的新品发布会进行到尾声了,媒体被请离,接下来是正式的晚宴时间,大家转移到巨大的二楼餐厅用餐,和一楼不同,二楼的环境更清新雅致,角落里摆满了各式新鲜的花卉,而最前面是一大扇透明玻璃,从这儿往外看,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的海和底下的万家灯火。 每个人坐在哪儿都很有讲究,贵宾坐的位置靠前,其他人则按地位拍着往后退,按理说兰霜应该和总经理坐在一起的,但半道被几个夫人小姐叫走了。 陆易寒看了一眼,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这家的西餐还挺不错的。” “是吗?那我们可得好好尝尝,来这儿吃饭的机会可不多。” 同行的其他俩人边说边吃,陆易寒却在发呆。 其中一人捅了捅他的胳膊问:“小陆你怎么不吃啊?没胃口?” “啊,是有点。”陆易寒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旁边一个人见状也端起酒杯尝了尝味道,啧啧感慨:“这次真是沾了总经理的光,我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可能一辈子也就这一次。” “嗤,我们两个穷鬼就别想了。” 俩人自嘲化解尴尬,但陆易寒始终一言不发。 他们对视一眼,觉得没趣,也不再说话了。 这顿饭陆易寒食不知味,等到终于结束,一行人又回了一楼,开始今晚的舞会。 说是舞会,但其实这个时候才是重头戏,酒足饭饱才好谈生意,基本到了这个环节,就开始兜圈子谈判。 而像他们这些陪着来的,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沟通一下人脉可以。 舞会自然是要找舞伴的,陆易寒下意识的就把目光投向了兰霜,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看起来颇为时尚英俊的男人迎了上去,兰霜似乎和对方很熟的样子,笑着点点头答应了,俩人就走入了舞池。 即使兰霜今天穿的不是晚礼服,但她身材好,人也漂亮,站在舞池中央一点也不违和,甚至因为穿着上的不同,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陆易寒注意到了,眸光沉了沉。 一舞毕,就在其他人蠢蠢欲动的时候,陆易寒忽然快步上前,先牵住了兰霜的手:“抱歉,第二支舞是我的。” 兰霜一愣,转过头来看他,其他人也疑惑的看着俩人,随即露出了暧昧的神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易寒想着兰霜应该不会拒绝他。 兰霜也确实没打算拒绝他,沉默一下后她顺势把手搭在了陆易寒的肩上:“好啊。” 俩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分外惹眼,加上又是前未婚夫妻,八卦味十足,可惜那些媒体被请出去了,不然被拍到又有得写了。 “陆易寒,你怎么忽然请我跳舞?” 兰霜跟着音乐慢慢移动,却没有看陆易寒,视线一直落在地面上。 从这个角度看,兰霜的睫毛很长,轻轻颤抖的时候有种和明艳外貌完全不符的脆弱感。 陆易寒心里一动,轻声说:“没什么,就是见那么多人都看着你,我怕你不好拒绝。” 兰霜轻轻的笑了下,自下而上的看了过来,“是吗?” 陆易寒不由得微微一怔,可下一刻她又移开了视线,“你不怕被苏乐知道了吃醋?我可不想她再去公司闹了。” “放心,她不会了,我让她以后少去公司,有事在楼下等我,不会打扰到你。” 陆易寒有些急的说。 兰霜挑了下眉,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像搞地下情? 也真是陆易寒这种奇葩的脑回路能想出去的主意。 所以现在她是和当初的苏乐调换了身份? 真可笑。 兰霜唇边的弧度加大,但笑意微冷,“算了,我估计也不会在公司待太久,等我实习结束,就准备自己出去开公司了。” “啊?为什么?”陆易寒轻声问:“是因为我吗?如果是这样……” “陆先生,你不用这么紧张,和你没关系,从我们分手那天开始,我们就没关系了,我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改变我原本的计划,这些是我一早就计划好的。” 兰霜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把手从陆易寒的肩上收了回来,转身就走。 陆易寒懵了,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他下意识的追过去,发现兰霜拿着自己的包去了洗手间,他犹豫片刻,还是跟上。 这里的洗手间男女就在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公共洗手池。 陆易寒在洗手池前漫不经心的洗手,耳朵却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 兰霜进洗手间其实就是来透个气,不想和那些人周旋,怪累的。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江露生在二十分钟前给她打过电话,但她没接,后面就改发微信。 玫瑰先生:【怎么样?顺利吗?晚宴结束了吗?】 玫瑰先生:【今晚的月亮很好看。】 玫瑰先生:【图片】 兰霜点开图片一看,确实是月亮的照片,月亮很圆很亮,下面有一只手比了个耶。 “呵——”她忍不住低笑一声,看起来那么成熟稳重的人居然还会比耶?不过这手是真的好看啊。 她忍不住放大了一点看手,可忽然发现了点什么,她立刻又放大了些,他的手指和掌心里好像有很多划痕。 她连忙发消息问:【你的手怎么弄的?这么多伤口?】 江露生正坐在飘窗上,支起一条腿,右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指尖有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淡淡的烟雾在月色中升腾,模糊了他被光影切割的过分冷硬的五官,看起来颓废又性感。 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正准备吸第二口,听到这声音立刻把烟掐灭按在烟灰缸里,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兰霜,见她发现了自己手上的伤口,他忍不住轻轻的勾起唇,微长的碎发带着湿意遮住了他眼里的光。 他看了眼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没有打字,而是发了条语音,【没什么,刚才在玫瑰园里找角度的时候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摔倒的时候下意识的抓了些东西,结果被划了一手口子。】 这婚我不结了30 嘴上说着没什么,描述的倒是很详细。 兰霜听到语音之后想象了一下,都觉得疼的厉害,她皱了皱眉,【处理过了吗?很疼?】 玫瑰先生:【小伤,不用在意,你晚宴结束了?一会儿回去吗?】 兰霜皱眉,也给他发了语音:【我这边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没处理?起码消消毒涂点药膏?这样怎么行?我看有几条划得还挺深的,要不你回房间重新拍一张给我看看。】 江露生头抵在窗上,看到是语音,点开之后就放在了自己的耳边,他看着外面的一大片玫瑰园,听着兰霜急切的声音,心里异常的满足。 他直接顺杆爬打了电话,能发语音就说明现在比较方便,那打个电话应该也可以。 果不其然,兰霜那边很快就接了,“喂,江露生?” 听着她脆生生的声音,江露生轻笑着说:“在呢大小姐。” 兰霜被他弄的没脾气:“给我看看。” “看什么?” 江露生站起来对着月光举起手,看着上面斑驳痕迹,眯了眯眼。 “明知故问,当然是手啊。” “可我想现在不方便,一会儿你回酒店再说。” “不方便?” 兰霜不解:“哪里不方便,不就拍一张照片吗?” 江露生唇角泛起一个戏谑的笑意:“啊,拍照片是很方便,但……我在洗澡,找角度有点麻烦。” 兰霜:“……” 洗澡你还给我打电话? 似乎是从她的沉默里读出了心里话,江露生说:“嗯,兰小姐的消息不回不行,不能让你等。” 兰霜对他一会一个的称呼已经免疫了,无奈的说:“你就躲,一会儿回酒店给我开视频,我要看着你的手。” “啊……”江露生拖长了尾音,刚抽过烟的嗓子还有点哑,此时听起来的低沉还有点撒娇的含糊。 兰霜绷起脸严肃的说:“别想蒙混过关。” “好,听你的。”江露生低低的笑了起来,“一会儿出来给你视频,等你到酒店了打给我,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我先挂了,这就回去。” 兰霜说完挂了语音,起身往外面走,听了全程的陆易寒立刻装作刚来的样子,又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开始洗。 兰霜出去看到他愣了一下,倒是没说什么,洗了手擦了擦后立刻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陆易寒追上去问。 兰霜疑惑的看着他:“我去哪儿还要和你报备吗?我有点不舒服,先回酒店了,失陪。” 说着她拿着手包快步离开。 陆易寒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想问她是不是急着回去见那个男人,但又想起自己没立场问,他们已经分手了。 想到这里,他莫名的烦躁,浑身都不舒服。 心头火起,烧的他头脑发昏。 …… 兰霜和总经理说了一声,总经理听她说身体不舒服,关切的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兰霜摆摆手说:“可能是酒喝的有点多,我有点晕,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不用担心。” 总经理点点头:“行,反正这边谈的差不多了,你先回去休息。” “嗯。” 兰霜出门打了个车,直奔酒店而去,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刷卡后推门进去,整个人都送了口气,立刻把高跟鞋甩开了。 “啊,穿高跟鞋还是累,感觉我现在像个刚变出腿的美人鱼。” 兰霜拿出一次性的拖鞋,穿上后梦游一样的把包扔到了一边。 888狗腿的说:“宿主辛苦啦~” 兰霜摆摆手:“凑合。” 888看着她的腿问:“既然穿高跟鞋这么累,要不要下一世不做人了?” 兰霜:“?” “不做人做什么?小美人鱼吗?” 888嘿嘿一笑:“也不是不行嘛,你看一直当人多无趣,咱们去体验一下水底生活怎么样?” 兰霜一边拆头发摘首饰,一边面无表情的说:“谢谢,我还是想当人的,不过如果我的对象是美人鱼,我觉得还可以考虑。” 888眼睛亮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眼看着兰霜拿衣服要进浴室了,888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关了屏幕说:“宿主好好洗澡,我走啦~” 然后就没了声音。 兰霜也没理会,她现在觉得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杂了,各种香水味,酒味,还有会场的熏香味,混在一起她都快吐了。 洗了个澡出来,她整个人神清气爽,心情都跟着好了很多,穿好丝质睡衣坐在床上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了点不对劲。 “不对,小八八,我怎么感觉江露生是在套路我啊?” 888一脸茫然:“啊?有吗?” 兰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眯着眼说:“我觉得有,我在看展的时候回了条消息,说晚点聊,然后他就掐点给我发消息,我发现他的手受伤,最后答应回酒店开视频,啧,怎么都觉得是个套。” 888被绕的一头问号,他单纯的系统设定,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人类感情。 “算了,套路就套路。” 兰霜拿起手机给江露生拨了过去,小声说:“反正从来都是他……” “嗯?什么都是他?”888可算是听到了重点。 兰霜却面不改色的糊弄过去:“没什么,我说我喜欢的都是这样的人。” “哦。”888没多想,继续去看陆易寒那边的数据了。 视频一打过去,立刻被接通了,画面先是闪了一下,一开始是雪白一片,随后角度快速下移,从一片黑色的布料划过,最后定格在江露生的脸上。 他靠在床头,看到兰霜后笑了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兰霜偏不如他的意,笑着揉了揉眼睛,“啊,我刚才洗了个澡,出来就困了,都要睡了才想起来把你忘了。” 江露生:“……”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兰霜的态度变化,就像是在荒野上投入了一颗火种,风一吹,瞬间大火漫天。 这是反应过来自己在套路她了?还是试探? 不过不管哪一种,都很有趣不是吗? 江露生笑着点点头:“嗯,那你睡,晚安。” 这婚我不结了31 兰霜:“……” 她心里的小人叉起了腰,哼,真沉得住气啊,那她就睡! “好啊,晚安。” 说着她就要躺下,被子都拉了起来,准备挂了。 江露生立刻小声问:“你不看我的手了吗?” 这场拉扯里,先动心的注定是输家,想要讨到关心和爱,适当的示弱也是必要的。 和自己的心上人撒娇,不丢人。 兰霜眼睛弯弯:“啊,差点忘了,要看,你手受伤了是怎么洗澡的?没做处理吗?别弄的更严重了。” 江露生把手机转了过去,对准自己的右手,“其实还好,就是划伤,以前也有过,养玫瑰花总免不了被刺扎到,习惯就也乐在其中了。” 兰霜轻轻的挑了下眉,语气不明的说:“玫瑰那么多刺,你为什么要养呢?” 江露生:“没有原因,就是一见钟情,我觉得这种花又美又野,很有生机,而且开的热烈浓郁,我喜欢这样的颜色,那些刺是它们的标志,没了刺,玫瑰也就不是玫瑰了,我不喜欢。” 兰霜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掌心,抿了抿唇,“那你的爱好确实挺独特的。” 江露生笑声悠长,“嗯,所以我对待玫瑰总是很有耐心,拔刺的过程也很享受。” 兰霜声音低了下来:“把手翻过去。” 江露生听话照做,他白皙的手背上也有几道长长的划痕,泛着红,还有点肿,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根本没处理,江露生,你对自己真狠啊。” 兰霜语气轻轻,但背后隐藏的怒火还是被江露生听出来了,他愣了一下,随即把手机转了过来对着自己,“没事的甜甜,我体质好,睡一觉就好了,看起来有点吓人,但伤口一点都不深。” “是吗?”兰霜皮笑肉不笑的垂下了眼帘,“我后天就回去了,希望我回去的时候你的手已经愈合了,不然咱们周末的饭局就取消,我不想和一个右手不能用力的人吃饭。”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手机,躺平睡觉。 888疑惑:“宿主,你怎么生气了?” 兰霜哼了一声:“没什么,有些人啊就喜欢用些烂活,当我傻呢,不给他点教训,以后还敢。” …… 屏幕忽然暗下来,倒映出江露生错愕的脸。 从见到兰霜到确定心意开始猎捕,他的动机和目的都很明确,所以每走一步都是从容不迫的,看着她一点点往自己的陷阱里跳,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原以为玫瑰的刺可以为自己软化,可因为他的失误,害的玫瑰又退了回去,竖起尖刺,真是太糟糕了。 江露生放下手机,手搭在自己的眼前,沉默的靠了好一会儿,但五分钟后,他忽然又笑了起来,还笑的越来越大声。 “玫瑰因为我生气了,那是不是说明我在她心里的地位很不一样了?不然怎么会因为小小的伤口生气呢?” 想通这一点,江露生忽然觉得自己这招其实还是有效果的,可惜只能用一次。 他拿起手机给兰霜发消息:【抱歉,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玫瑰先生:【别生气,好好睡觉,我这几天一定把手养好。】 玫瑰先生:【晚安。】 兰霜把手机开了静音,努力不去看,没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 暧昧期的人在拉扯,后悔期的人喝的烂醉。 …… 陆易寒在兰霜走后,就被几个男人围在中间明嘲暗讽了一顿,当初兰霜忽然宣布要结婚,简直是上流圈的大新闻,不知道多少富家少爷心都碎了。 尤其是在知道对方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后,这些人都极为不甘心,奈何兰家势大,兰霜又喜欢陆易寒,没人敢真的找他的茬,可现在不一样了。 没了兰霜和兰家,陆易寒和他背后的陆家,这些人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这不是陆少吗?啧啧啧,几日不见,这么拉了啊?” 陆易寒看着他们走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恶意,不打算节外生枝,转身就想走,却发现自己被人堵住了去路。 这四个人把他团团围在中间,为首的是方家的大少爷,一直暗恋兰霜,虽然没有公开表白,但这些公子哥都是知道的。 方辉上上下下的打量陆易寒一眼,随后不屑的笑了笑:“我以为什么样的好人呢,让兰霜这么喜欢,原来也不过如此。” 陆易寒冷着脸看他:“所以呢?你们想做什么?替兰霜打抱不平?喜欢她就去追啊,拦着我有什么用?” “是没什么用,但我高兴。”方辉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逼近一步,“你不是已经分手了,还纠缠兰霜做什么?该不会后悔了?” 陆易寒看了眼周围,这里是大堂的角落,基本没人会往这边来,难怪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眼下形势对他不利,他得尽快脱身。 “我后悔不后悔也没用?最后的选择权在兰霜手上,她要是喜欢我,还是会和我在一起,不喜欢,我说什么也没用,你们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去警告兰霜的新男友。” 方辉一愣:“你说什么?新男友?” 眼见有戏,陆易寒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对啊,最近有个男人一直在追她,俩人似乎还挺暧昧的,你们不知道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事他们还真不知道。 “你该不会是唬我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陆易寒笑了下,眸光幽深:“姓江,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人家都叫他江总,你们想查自然能查到,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他趁着方辉发呆的功夫推开他快步走了。 出了会场,他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攥紧了手。 一个两个的都觊觎兰霜,那是他不要的人,现在他后悔了,就得回到他身边!别人想都别想! 这一刻,他终于彻底放弃了最开始的执念,打算重新把兰霜追回来。 “兰霜……等着我。” 陆易寒眼里闪过厉色,彻底放任野心膨胀。 …… 这一晚,兰霜睡得还算好,醒来之后有点迷糊,还没清醒就听到888说:“宿主你醒啦,告诉你个好消息,女配怨念值减二十!” 这婚我不结了32 这一声直接把兰霜叫醒了,她翻身坐起,诧异道:“这么快?昨晚后来又发生什么了?他怎么了?” 888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说:“昨晚宿主离开之后,陆易寒被几个公子哥堵在了角落里羞辱了一通,估计是因此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兰霜挑眉:“公子哥?堵他做什么?不会是因为原主?” 888颔首:“是的呢,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默认兰霜是月亮,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因为兰家是绝对的第一世家,能娶到兰霜的,他们都觉得得是门当户对的人家才行,可被陆易寒一个私生子截胡了,这些嫡系公子肯定不乐意啊,还有就是领头的方辉,方家的大公子,一直暗恋原主,当然这个事原主不知道。” “方辉?”兰霜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印象。 “对的,方辉知道你要和陆易寒结婚气的半死,差点去把陆易寒的腿打折,被家里人拦下了,在知道你和陆易寒的婚礼吹了的时候,他直接让人买了一车的烟花在郊外放了一晚上。” 兰霜听着忍不住想笑,“这位方公子还真是性情中人啊。” 888也笑着说:“是啊,就是有点怂,一直不敢和原主告白,昨晚见你和陆易寒跳舞,以为你们要旧情复燃,所以去警告了陆易寒,估计就是被刺激到了,陆易寒知道没权没势就只能被人作践,所以想抓住你往上爬,宿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将计就计喽,他现在想抓着我往上爬,也得看我愿不愿意,那个一心一意为他的原主已经死了,这辈子,他都别想再得到原主的原谅。” 兰霜起床去洗漱换衣服,收拾好之后正准备去吃早饭,忽然有人敲门。 她疑惑的打开门一看,是陆易寒,“有事吗?” 她上上下下看了陆易寒一眼,陆易寒穿着一身休闲的灰色运动装,连帽衫看起来年轻又有活力,他笑着问:“要不要去吃早饭?” 兰霜靠在门口,半点没有动身的意思,她笑意冷淡,“抱歉陆先生,你是有女朋友的人,而我作为和你有过一点过去的人,我觉得应该避嫌,所以——你自己去。” 说着她就把门关上了。 陆易寒:“……” 他尴尬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看左右没人,才松了口气,这要是被同事看到,八卦群又能更新了。 他有点无奈,自己昨晚想了很久,翻来覆去睡不着,饱受煎熬,一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不想就这么放弃苏乐,可理智又告诉他,苏乐给不了他任何帮助,她自己家里就很普通,甚至是拮据,很多时候都是自己迁就苏乐,给她买东西。 可现在他急需用钱,苏乐却帮不上一点忙,兰霜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兰霜还可以给他别人都给不了的地位,和兰霜在一起的时候,没人敢当面嘲笑他,给他脸色看,无论去哪儿,所有人对他都很热情,可现在呢? 随便谁都能踩他一脚,甚至当他是个屁。 这种落差太大,他一天也忍不了了。 他犹豫再三,虽然没有再敲门的勇气,但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想着一会儿兰霜肯定还会出门的,他打算在这儿守株待兔。 可没想到,兔没等到,先等到了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手里拎着个袋子,敲响了兰霜的门,顺便看了眼对面的陆易寒,但他只是点点头,没有多问。 兰霜无奈的开门:“陆先生我说了……呃。” 她眨了眨眼,看着门口的服务员,哭笑不得的问:“抱歉,认错人了,你有事吗?” 服务员礼貌微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兰小姐,有人给你点了外卖,请签收。” 他们的酒店可以点外卖,但出于顾客的隐私安全考虑,不许外卖员进客房,所以是由服务员送来的。 兰霜疑惑,她没……哦,知道了,是江露生? 她顺口问了句:“谁点的?” 服务生说:“我也不知道。” “好,谢谢。” 兰霜接过后,服务生冲她稍稍鞠躬就走了。陆易寒见状欲言又止,“你……” “我不出门了,你去吃饭。”兰霜冲他笑了笑,又一次关上了门。 陆易寒:“……” …… 回房在桌边坐下,兰霜仔细的看了看袋子,里面是各种粤式点心。 她轻笑一声,“算他有心。” 没等她开始吃呢,微信消息来了。 玫瑰先生:【给你点了早饭,吃完再工作。】 玫瑰先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样点了一点点。】 玫瑰先生:【早安,猫猫比心jpg】 兰霜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没回,反正东西送到他那边有显示,他知道自己接受了,但不回话,就说明自己气还没消,让他自己想去。 …… 江露生系好领带,发现手机还是没动静,忍不住叹息一声:“唉,玫瑰生气了真不好哄。” 不过他还挺享受这种过程的,把你当自己人,划入了亲密的范围才会和你闹脾气,一般情况,谁会对陌生人使小性子呢?(极小部分人除外) 江露生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低声道:“再接再厉。” 中午给她点些什么呢?中午她应该要去谈合作,应该吃不到,还是晚上再说。 江露生心里有了打算,脚步轻快的出了家门。 和他猜的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兰霜跟着总经理他们去和对方谈合作,这次合作谈的还算比较顺利,中午的时候合作方留他们一起吃饭,总经理答应下来。 吃饭的时候,对方的老总一直在劝兰霜酒,兰霜一开始还给面子的喝一口,后面见他不知好歹就不喝了,坐在位置上神色淡淡的看着他。 秃头老总有点尴尬,总经理正准备说些什么,陆易寒先站起来说:“万总,兰霜不胜酒力,不是不给你面子,这酒我替她喝了。” 兰霜神色莫名的看他一眼,陆易寒端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没注意兰霜冷漠的眼神。 万总倒是很高兴,“行啊,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来,再喝一杯。” 这婚我不结了33 眼看着三杯酒下肚,陆易寒的脸都有点红了,总经理酒杯往桌上一放,不爽的说:“万总,够了,适可而止,我们这次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拼酒的,你要是这样,那这合作不谈也罢。” 万总见他变了脸色,忙打哈哈道:“哎,开个玩笑嘛,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喜欢喝,要是冒犯了,我给你们赔个不是。” 这人还真是能屈能伸。 兰霜轻笑一声,往椅背上一靠,在陆易寒下意识拿酒的时候,直接把他的酒杯拿走了,放到转桌上,一手按在桌面上轻轻一拨,酒杯就转到了万总那边。 “赔罪也不能光嘴上说说,万总,喝,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我就欣赏你这识时务的性子。” 兰霜把万总刚才的话还了回去。 陆易寒一愣,他看着兰霜隐隐有些怒意的脸,不自觉的想,她是在替自己出头吗? 心底深处泛起了几分甜意,陆易寒伸手想把酒杯转回来,说:“没关系,我……” “闭嘴。”兰霜终于正眼瞧他了,只是语气还是很冷。 “不需要你委曲求全来帮我挡酒,我不喝就是不喝,想让我给面子,也得看他配不配,你替我挡酒,是在拉低我的身价,陆易寒,你清醒一点,我兰家大小姐,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此话一出,席间立刻安静下来,万总旁边的一个中年女精英,剜了万总一眼,起身对兰霜道:“兰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人喝了点酒就不着四六,非常抱歉。” 总经理见状也不说话了,都交给兰霜来处理,表面上看他现在是兰霜的顶头上司,但实际上,他是给人家打工的,当然是大小姐说了算! 兰霜不想难为人,实在是这个万总太膈应人。 她对那女人说:“不需要你替他道歉,我不是仗势欺人的,他把这杯酒喝了,道个歉,不影响我们的合作。” 女人没话说了,一个劲的用眼刀子捅万总,万总看起来是个总,但他也只是负责出来公关而已,上面还是有人的,他被兰霜吓醒了酒,不敢再作妖,连忙端起酒杯站起来对着兰霜和陆易寒鞠躬:“真是对不起,是我酒精上头,唐突了,对不起!” “这杯酒我干了,兰小姐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兰霜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万总顿觉压力极大,他端起杯子咕噜噜一饮而尽,兰霜还是没表态,万总又连着喝了两杯,兰霜才不紧不慢的说:“好好的一顿饭,别坏了大家的兴致,继续。” 兰霜松了口,大家这才再次热闹起来,有几人活跃气氛,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万总之后就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再乱说话。 陆易寒看着身边的兰霜,她神情自若的吃东西,吃的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静静的听人说话,大方又从容。 想起刚才兰霜的话,他脸上一阵发烫。 如今的兰霜,真的很不一样。 …… 饭局散了后,对方安排了车送他们回去,兰霜和陆易寒坐在后座,谁都没说话。 等车子驶入车流,等红灯的时候,陆易寒才犹犹豫豫的说:“之前的事,对不起,早知道你自己能解决,我就不擅做主张了。” 兰霜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什么好道歉的。” 说完她转了回去,没再多说,一副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样子。 陆易寒盯着她的侧脸看了片刻,忽然说:“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忘了你是兰家的大小姐,他们得罪不起你。” 兰霜闻言轻笑一声,眼尾微挑,“是啊,你不也经常忘吗?” 一句话就让陆易寒愣在原地,“我……” “当初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因为喜欢你,百般迁就,一次也没对你摆过大小姐的架子,你就习惯了,你就以为我和那些喜欢你的人没什么两样,你就可劲的践踏我的尊严,现在你怎么又开始后悔了呢?” “兰霜……你……”陆易寒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可兰霜说完就拿起了手机,开始给人发消息,让他说话都没机会。 陆易寒只好坐回去,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原来自己的心思,她都看出来了? 那是不是证明,自己其实还有机会? 得亏兰霜不知道他的脑回路,不然此刻一定把手机拍在他的脸上。 …… 接下来的时间,陆易寒总是时不时的去骚扰兰霜,不管兰霜是什么态度,陆易寒还是坚持不懈的敲门。 后来兰霜实在是被他弄烦了,问:“你到底想怎么样?陆易寒,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这样有意思吗?” 陆易寒定定的看着她,轻声说:“我后悔了,我之前确实不喜欢你,但分手后,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我想重新把你追回来,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兰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陆易寒,你是不是贱啊?” 陆易寒心里一紧,抿了抿唇,认命般的垂下头,“是。” 兰霜轻笑一声,玩味的问:“你后悔了,想追我,那苏乐呢?你打算怎么办?你不会又打算一边跟我在一起,享受美好生活,一边拿我的钱去养你的小金丝雀?” 陆易寒忙解释,“不会,我回去就和苏乐说清楚,会和她分手。” “是吗?”兰霜看着他那双多情的眼,慢慢站直了身体,“可我没有第二次信任给你了。” 她说完当着陆易寒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易寒咬紧牙关,紧紧的攥起了拳。 低低的骂了声脏话,陆易寒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看着苏乐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通,打算等回去再说。 …… 第二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谈好了,大家心情都很不错,兰霜提议道:“我在这边的一家海鲜酒店给大家订了位置,咱们去放松一下,旁边就是ktv,今晚大家不醉不归!” “噢噢噢噢!” “兰助理阔气!” “我最爱吃海鲜了!太棒了!” 大家都欢呼起来,总经理也笑了,“好,既然兰小姐请客了,那咱们就去好好的玩一玩!” 这婚我不结了34 海鲜酒店里的奢华是陆易寒很难见到的,里面巨大的水族箱里还养着很多稀有的观赏鱼,走进长廊的时候仿佛置身海底世界。 看的众人啧啧称奇,兰霜领着他们进了早就订好的包厢,周围也是透明的玻璃,水晶灯一照,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水泡罩了起来,周围是游来游去的鱼。 这顿饭吃的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毕生难忘,这还没完,吃完饭兰霜带大家去隔壁的ktv,玩到半夜还给大家送了礼物,是一对袖扣,因为在场的都是男士,这个比较实用又好看。 每个人的款式是不一样的,按照年龄和性格挑的,兰霜花了不少心思,因此大家收到的时候都十分惊喜,又很喜欢,一个劲的对兰霜道谢。 “不用客气,第一次出差,承蒙大家照顾,我给大家送点小礼物是应该的,不贵,放心收。” 听她这么说,大家才受宠若惊的收下。 兰霜送陆易寒的是一对深海蓝宝石的,陆易寒看一眼就很心动,他最喜欢这个颜色。 他忍不住去看兰霜,可兰霜根本不看他,仿佛就是随便送的。 陆易寒心情更复杂了。 出门的时候兰霜叫了车把醉醺醺的几人都送了回去,自己单独坐一辆,刚刚好。 可她一下车,就发现陆易寒站在酒店门口等她。 兰霜无语,这是阴魂不散,要不是有任务,她一眼都不想再看他。 陆易寒看她下车,立刻从台阶上下来,掐灭烟迎了上去,这次倒是有分寸,没有凑的那么近,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说:“我担心你一个人坐车不安全,在这儿等了会儿,正好醒醒酒,没事就好,走。” 说着他转身先往里走。 兰霜站在原地看着他,轻声道:“陆易寒,我不需要你做这些,我不是过去的兰霜,也不是苏乐,你这点小把戏,打动不了我,以前是我傻,放着这么好的生活不要,非陪着你演白手起家的戏码,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我和你约会都不敢带你去什么好的地方,全都迁就你……” 她轻轻的笑了下,在夜风吹来的时候拨了下自己的长发,露出她精致的五官,“现在我厌倦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算了。” 陆易寒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瞧不起,可被兰霜说出来又有种特殊的感觉,他没法反驳,甚至有点愧疚。 当初和自己在一起,兰霜确实因为迁就而收敛了很多,以前她穿衣打扮,并不在乎牌子,但随手一件都是别人买不起的,是他觉得和这样光芒四射的兰霜站在一起太违和,和她吵了一架,从那之后,她就开始穿平价小众的衣服,珠宝首饰更是一件都不戴。 原来她心里一直是怨的吗? 兰霜走出几步后,888提示音响起:“怨念值减五,加油哦!” “那就是还有四十五点?快了。”兰霜微微一笑,等这些都解决了,她好谈自己的恋爱。 想到这儿,她忽然心情就飘了起来,轻声哼着歌回了房间。 反之后面的陆易寒,行尸走肉似的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试着给兰霜发了个消息,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红色感叹号。 自己还没被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陆易寒:“……” 走都没学会就别想着跑了,先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救出来再说。 第三天中午,他们坐飞机回去了。 落地的时候兰霜还觉得睡眠不足,浑身酸疼。 然而到出去了,远远就看到有人抱着一捧嫣红的玫瑰花站在那儿等着。 来来往往不少人都在看他,但他浑不在意,眼神只落在兰霜身上。 兰霜没想到他会来接机,早上发消息的时候她只是提了一下自己今天中午会来,没说具体的时间,他不会一直在这儿等? 陆易寒见兰霜忽然不走了,疑惑的看她:“怎么了?” 兰霜摇摇头说:“你们走,有人来接我了。” 说着她快走两步脱离了人群,而且越走越快,到了后面几乎是小跑过去。 “江露生。” 兰霜在他面前停下,微微有些喘,江露生眉眼含笑的注视着她:“看起来有些憔悴,昨晚没睡好吗?” “昨晚玩的有点晚,还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一觉起来哪哪都累。” 兰霜按了按自己的脖子,“好像还有点落枕……啊!”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稍稍缩起脖子,“你干嘛?” 看她这么敏感,江露生无辜的收回捏了下她后颈皮的手,轻笑一声:“我想着帮你捏捏,没想到你这么敏感,抱歉。” 兰霜瞪他一眼,没好气的把花抢了过来,“我哥他们呢?他不是说要来接我吗?” 江露生收回手,正好有个人急匆匆的从俩人身边过去,兰霜没看到,那人的包已经快碰到她了,江露生立刻抬手护在了兰霜的肩膀外面,替她挡了一下,但没有碰到她。 “你哥临时有事,把你交给我了。” “是吗?”兰霜狐疑的看着江露生。 江露生微笑:“嗯。” “行,劳烦江师傅送我回家了。” 兰霜低头闻了闻玫瑰的香味。 江露生轻笑:“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不要了,我太困了,想回家睡觉。” 兰霜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江露生若有所思,“那好,送你回去。” 兰霜没注意到他说的是“回去”,而不是“回家”。 回哪儿去,就不一定了。 …… 江露生的车里温度刚好,不冷不热,阳光打下来,熏得人昏昏欲睡,加上轻柔的音乐,没一会儿兰霜就睡了过去。 江露生等红灯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替她把花放到了一边,免得不小心睡到花里,顺势在她的侧脸轻轻的摸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睡。” 绿灯亮起,他一脚油门,就把人带到了自己家。 车子停稳之后,江露生才叫醒她,“甜甜,下车了。” “嗯?到了啊?” 兰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发现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愣了一下,趴在车窗边往外看,熟悉的欧式风格,熟悉的花园,只是……“你把我带到你家干嘛?” 这婚我不结了35 江露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来一手撑在方向盘上,一手搭在兰霜的座椅边,笑着说:“你说回家,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兰霜眯眼瞧着他:“我说的是回我家。” “唔,那我理解错了,抱歉。”江露生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后,看了眼车窗外的别墅说:“来都来了,不进去坐坐吗?上次我去了你家,这次你来我家,一人一次,很公平。” 兰霜:“……” 原来公平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学到了。 “嗯?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还睡了一觉,饿了?我请你吃饭?” 江露生见兰霜不说话,开始饭诱。 兰霜本来想坚持骨气,果断拒绝,然而肚子忽然“咕噜噜”叫了一声。 江露生戏谑的看着她,低低的笑了起来。 “看来你的肚子帮你做出了选择。” 兰霜:“……呵。” 她冷笑一声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解开安全带,径直下了车。 江露生挑了下眉,也跟了下去。 上次兰霜只是在门口看了看,就觉得这里很漂亮了,然而真的走进来才发现,这何止是漂亮,简直美的像童话世界。 小花园里种满了红玫瑰,那饱满热烈的红,在阳光下蜿蜒成一片,浓郁而鲜活,与之相对的,另一边雪白的墙壁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郁郁青青的草地上,架着一座精致的木艺秋千。 秋千右边是一个小池塘,里面养着金红色的锦鲤,时不时的露出头来,吹个泡泡又倏地游开。 “江露生,这些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兰霜回过头来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不紧不慢走着的男人。 他微笑着点点头:“嗯,我自己画的图纸,监督人一点点做的。” “很美。”兰霜眼里满是赞赏,“看了让人很有画画的冲动。” “我也觉得,我曾经坐在秋千上画过,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兰霜用手搭在眼前遮阳,就见江露生稍稍低下头,敛去眼中的情绪说:“缺个人。” 兰霜挑眉,“哦。”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缺什么人……她才不要说。 …… 进了别墅之后,江露生给兰霜拿了一双新的拖鞋:“新的,换上。” 兰霜看着那双白色云朵形的拖鞋问:“你怎么在家里还准备了这么可爱的女士拖鞋?” 江露生笑的意味深长,“这不就用上了。” 兰霜轻笑,“也是。” 她换上之后发现大小正合适,不由得感慨某些人真是老谋深算啊。 “先坐,我去给你拿水,想喝什么?咖啡,果汁还是牛奶之类的?” 江露生脱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衣,他一边往厨房的方向走,一边单手解开袖子上的扣子,把袖子一圈圈挽上去,露出紧实的小臂,浅浅的小麦色,看起来很健康,稍稍用力还能看到微微凸起的青筋。 嘶——有点性感。 兰霜看着看着就走神了,直到江露生回过头又问了一遍,她才眨眨眼:“我想喝酒,有吗?” 江露生一愣:“酒?你确定要在我家喝酒?” 这话问的真是危险极了。 兰霜转身趴在沙发背上伸出自己的食指摇了摇:“不,不是那种很烈的酒,类似饮料的那种有吗?” 还别说,真的有。 有时候江露生自己无聊或者兴致高昂的时候就想喝酒,但他又不喜欢烂醉如泥的感觉,所以买了一堆气泡饮料,虽然也是酒,但度数没那么高,对他没什么影响,却可以让他兴奋,轻松。 “想要什么口味?” 江露生转身进了厨房,兰霜说:“都可以,我想喝点放松一下,这两天吃不惯睡不好,好累。” 江露生的手本来伸向了三度的那种,但听兰霜这么说,他忽然又改了主意,拿了最里面八度的。 不知道兰霜酒量怎么样,不过八度的喝一罐应该也不会太醉,顶多有点飘。 于是他拿了橘子味的,走到沙发边把还冒着凉气的易拉罐贴在了兰霜的侧脸,冰的她一下子缩了起来,还骂他:“幼稚。” 被骂的人倒是很开心,低低的笑了起来,他又进了厨房,这次洗了很多水果,去皮后切成块摆了一盘,端过去放到茶几上,“吃点水果,看会电视,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兰霜反应过来后惊讶的问:“你真的会做饭啊?” “当然了,我在国外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住,我爸妈给我请的阿姨只负责打扫卫生,我不太喜欢别人总出入我的家门,所以不让她做饭,两天来打扫一次即可。” “这样啊。”兰霜点点头:“江总真是厉害。” 江露生坦然的接受了夸奖,“那我就自由发挥了,兰小姐请稍等。” 他拿了个黑色的围裙套上,性感的衬衫精英,摇身一变成了居家好男人,兰霜不知怎么的很想笑。 “小八八,你说将来要是找男朋友,你会不会喜欢江露生这样的?” 888:“当然……啊呸,宿主,人家是男孩子,要找的是女朋友。” “哦,我忘了,我就是那么一说。”兰霜看着江露生在里面忙忙碌碌的身影,看着他娴熟的切菜手法,忍不住数了起来:“你看啊,江露生年轻有为,情商高,会浪漫,注重仪式感,和他在一起时不时都会有惊喜给你,事事有回应,时时有回音,有钱有颜还会做饭,简直不能再优秀了!” 888一听还真是,“宿主,你这么说下去,我都要心动了。” “是,多少人的梦中情郎啊!在一起不用考虑柴米油盐的琐碎事,不用操心家务,不用精打细算,怎么开心怎么来,只要相爱就好了,谁不喜欢?” 888:“所以——” 兰霜偏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笑了起来:“如果没被毒死,我们就和他坦白好不好?” 888:“原来你是在凡尔赛,谢谢,我吃饱了,再见。” 兰霜趴在沙发上笑了起来。 不过毒死什么的,她还真的是杞人忧天了,当厨房里飘出香味的时候她就知道,这顿饭绝对不会太难吃! 这婚我不结了36 因为只有两个人,江露生没做太多,四菜一汤,但分量都不是很大,糖醋排骨、宫保鸡丁、麻婆豆腐、干锅时蔬和素烩汤。 菜都是味道比较浓郁的,配一碗素汤刚好。 “洗洗手,吃饭了。”江露生对兰霜招招手,兰霜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洗手,出来后坐在桌边,眼巴巴的看着。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闻着很香,样子也很好看。 “尝尝。” 江露生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喂到了兰霜的唇边,兰霜低头看了一眼,启唇咬住排骨,轻轻一咬,排骨就自己脱骨了,炖的十分软烂,汤汁完全浸透了,一口下去,肉的醇香,糖醋交织,尽情的在舌尖上起舞,好吃到兰霜眼睛都眯起来了。 她把骨头吐到准备好的空碗里,冲着江露生竖起了大拇指:“江大厨!” 江露生笑了起来,解了围裙在桌边坐下看着她:“这么好吃?” “真的好吃!你自己吃不出来吗?”兰霜自问自答:“哦,可能是你吃自己做的东西习惯了,尝不出区别,但真的很好吃,完全可以开店了,还是生意非常红火的那种!” 她擦了擦手拍江露生的肩膀说,“江总,要是哪天公司干不下去了,你也不用担心会饿死,直接去做大厨,一年就能赚够钱,两年自己开店,三年直接连锁,然后你就成为了餐饮行业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江露生被她的描述逗笑了,想想还真的可行。 他笑着又夹了一筷子豆腐塞到了兰霜的嘴里:“吃,你不是饿坏了?” “哦,好。”兰霜把豆腐咽下去,有点辣,她低头拿起筷子夹米饭,余光却看到江露生直接用喂过她的筷子吃饭。 兰霜:“!” 这个男人…… 江露生见她看自己,疑惑的把饭咽下去:“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兰霜摇摇头:“咳,没有。” 她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算了,用就用。 吃饭的时候俩人倒是不怎么说话了,全程都比较安静,时不时的江露生会帮兰霜夹菜,兰霜没留意自己吃了多少,最后撑的坐在椅子上起不来。 江露生把东西收拾到厨房里,兰霜挣扎着起来说:“我帮你?” 江露生抬手把她按回去,“坐着,好好消化。” “哦。”兰霜又坐了回去,江露生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自己洗了手,从冰箱里又拿了两罐酒放到了茶几上,在兰霜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撑成这样你也走不动,休息一会儿看个电影再说?” 江露生看着兰霜。 兰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嗯,看什么?”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好像要下雨,江露生想了想说:“要不看恐怖片?这个氛围刚刚好。” 兰霜笑了下:“好啊,那把窗帘拉起来。” “嗯。” 江露生从茶几下面拿出个遥控器,按了一下,客厅里的窗帘就自动合了起来。 房间瞬间昏暗下来,江露生调出今年新上的一部恐怖片,起身在兰霜身边坐下。 阴森森的背景,诡异飘忽的音乐,氛围感瞬间拉满,兰霜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看,边看边拿着酒小口小口的喝着。 江露生也给自己开了一罐,有一搭没一搭的喝。 “这个特效做的不错。”他对着一闪而过的场景点评了一下,兰霜点点头:“是还行。” 后面剧情渐入佳境,俩人都专注的看着,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女主角在迷宫一样的老宅里循声而走,没一会儿就陷入了循环往复的楼梯。 江露生看着女主逐渐癫狂起来,四处乱跑,眯了眯眼,正准备和兰霜交流一下观剧心得,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一沉。 他转过头一看,发现兰霜正枕在自己肩头睡得香甜,怀里抱着抱枕,手里还捏着空了的酒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喝完的。 江露生忽然浮起一个念头,她怕不是困了,而是醉了。 他拎起桌上的另一罐晃了晃,果然是空的,她不知不觉算上最开始那罐,喝了三罐8度的酒。 “呵,小酒鬼,酒量这么差还敢喝这么多。” 他哭笑不得的把自己手里的那罐喝完放在茶几上,从兰霜手里把空的易拉罐拿走,又轻声唤她:“甜甜?” 兰霜没有反应,松松扎起的头发也散开了,一部分垂落在脸侧。 正好电影里的女主角马上见鬼,摆好口型准备尖叫,江露生眼疾手快按了静音。 女主角演起了哑剧…… 松了口气,江露生换了个姿势,坐的更放松些,让后让兰霜缓缓的倒在自己的大腿上,见她皱了皱眉,似乎要醒,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低声的哼起了歌。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很适合这样的天气,窗外的忽然传来了敲打声,是如约而至的一场大雨。 天气忽然凉爽下来,兰霜本能的朝着温暖的地方去,慢慢的往江露生的怀里缩。 江露生明明没喝多少,却也觉得自己醉了,他往后靠在沙发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 午后的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太阳出来,温度回升,兰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眼前是一片雪白,没清醒的时候她一度怀疑自己眼睛是得了什么病,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江露生的衣服。 “嗯?” 她茫然的向上看,自己什么时候睡到江露生的怀里去了? 江露生似乎还没醒,仰头闭着眼,呼吸均匀。 兰霜也没乱动,这一觉睡得太好,她浑身都懒懒的,提不起劲。 然而躺了一会儿,她发现有些东西起了无法忽视的变化。 兰霜:“……” 她瞥了眼,飞快的移开视线,手撑在沙发上就想起来,然而她刚跪着起身,撑在沙发上的那只手就被人一把扣住,强势的十指相握,然后往上一举,兰霜重心不稳,直接扑到了江露生的身上。 江露生还是没睁眼,但是从喉咙里溢出了含糊的笑声。 兰霜:“啧,你装睡?” 江露生唇边的笑意更浓:“没有,我还没清醒。” 这婚我不结了37 兰霜:“你猜我信不信?” 江露生:“我不猜,我就是没清醒。” 说着他另一只手沿着兰霜的腰往上,落在了兰霜的脖颈处轻轻的捏了捏。 兰霜忽然发出了一声小猫似的叫声,猛地缩了下脖子,这个反应简直和被扼住后颈皮的小猫一模一样。 江露生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可兰霜却炸毛了,她另一条腿跨过来,整个人骑在江露生身上,捏着他的脸就往两边扯,恶声恶气的威胁:“笑什么?” 江露生的俊脸被扯得变形,可他一点都不在乎,笑的更加开怀,兰霜恨恨的捏了好几下。 等江露生笑够了,扣住她的腰,一个翻身把人压在了沙发上。 位置的变化让兰霜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她收回自己的手抵在江露生肩膀上,低声问:“江露生,你越界了。” 江露生居高临下的用目光描摹着兰霜的五官,那直白而热烈的目光如有实质,像一只无形的手细细抚过兰霜的脸,在落到她红润饱满的唇上时,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 那只手在肆意抚弄撩拨,进行一场看不见的亲吻。 兰霜只觉得这方寸之间热的厉害,快要把她烤化了,她本能的想逃离,眼神出现了片刻的躲避,可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这一点小小的变化,顷刻间拨断了江露生脑子里的那根弦,他忽然笑了下。 不是那种温柔斯文包容一切的笑,而是带着侵略攻击和毫不掩饰野心的。 兰霜顿时被危险笼罩。 她有点紧张,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却不知道这就是一种进攻的信号。 “甜甜。” “做什么?”兰霜无端不敢看此时的江露生。 可江露生偏又凑近了些,不真的吻上来,就隔着那不到三厘米的距离,轻声说:“拉扯好玩吗?” 兰霜心脏重重一跳,片刻后她转过头来看他,勾了勾唇,“啊,被你发现了。” 江露生:“呵,玩的开心吗?” “还行,你不开心吗?”兰霜放松下来,直视他深邃的眼睛。 江露生摇摇头:“以前是挺开心的,我想一步步等你走进我的陷阱,再彻底拥有你,但现在,我觉得徐徐图之太慢了,我不想玩了。” “你现在算是露出真面目吗?”兰霜指尖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 江露生双手撑在她的脸侧,稍稍偏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不,真面目远比现在可怕,我打算等你接受我了,再给你看。” 兰霜想笑,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啊?吓唬谁呢? “那你现在这样又是想做什么?捅破窗户纸不怕我拒绝吗?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兰霜手指上移,落在了江露生的衣领上,轻轻揪住。 江露生笑的意味深长,“没信心,所以想和你借一点,如果你不愿意,就推开我。” 言罢,他直接转过头吻了下来,同时一只手握住兰霜的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牢牢的控制住她,肆意沉迷。 兰霜:“……” 这狗男人,嘴上说着不愿意就推开他,结果他把她的手困住了,这还怎么推? 太心机了! 虽然她也没打算推开…… 这个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兰霜目眩神迷,从被动变主动,配合他沉沦。 等到江露生用力咬了下她的唇,她才清醒过来,“嘶——疼!” 她的声音还有点哑,轻轻舔了一下,就发现自己唇上被咬了个小口子,正在往外流血。 兰霜瞪着江露生:“你属狗的?” 江露生笑着:“嗯,你愿意的话也可以。” 他低下头,轻轻的吮去血珠,等不出血了才说:“做个标记,你是我的了。” 兰霜屈膝想踹他,但腿被压得紧紧的动不了,江露生笑着在她侧脸又啄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江露生,你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嗯?没有吗?可你刚才没推开我啊?” 江露生装的一手好无辜。 兰霜:“……” “好了,甜甜脸皮薄我知道了。” 江露生餍足的说:“但我们的关系已经确定了,以后你不许再靠近其他男人,尤其是陆易寒。” 兰霜一挑眉,恍然大悟:“哦,我说你怎么忽然发疯,原来是因为他?不对啊,我和他什么都没做,你吃哪门子的醋?” 江露生哼了一声,难得幼稚的说:“花边新闻都满天飞了。” 兰霜疑惑:“我怎么不知道?” 江露生见她一脸茫然,起身松开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把新闻链接发给了她。 兰霜拿起手包拿出手机解锁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她脸色一肃解释道:“第一,我和他没有旧情复燃,这辈子不可能有的,什么并肩什么亲密,那都是角度问题。” “第二,我当时确实回头了,但不是因为他,只是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我才转头的。” “第三,至于新品发布会的时候,我玩手机还不是怪你!” 兰霜伸手掐了掐江露生的手背,有点疼,但又有点可爱。 江露生捉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又被兰霜瞪了一眼。 “当时不是你给我发消息吗?我是在回复你啊!” 江露生一愣,“我?” “对啊,谁知道那么巧陆易寒也在看手机,还被狗仔拍到。” 兰霜看着下面写的东西就来气,江露生立刻凑过去把手机从她手里抽了出去,顺便看了眼自己的备注,随即愣了一下,玫瑰先生? 这么巧? 兰霜没注意他的眼神,只是又捏了捏他的脸:“你可真是会给自己找醋吃。” 江露生立刻认错,“下次不会了,但你不许再接近他。” “那不行吗,我还要报复他呢,不靠近怎么报复?” 江露生抿了抿唇:“那不能靠的太近。” 兰霜看着他笑了下:“好。” 江露生也笑了,“其实我那晚想给你分享月亮来着,但看到新闻后改了主意,才有了手的照片。” “月亮?” “嗯,那晚的月色很美,我很想你。” 江露生注视着兰霜,说的无比认真。 兰霜微微一愣,随即凑上去在江露生诧异的眼神中吻了下他的唇角:“我也想你,下次一起看。” 江露生眼底瞬间亮了起来,“好。” 他拿过兰霜的手机说:“我觉得你给我的备注不够准确。” “嗯?”兰霜瘫在沙发上疑惑的看她:“哪里不准确?” 江露生手指快速点动,改完之后,又拿过了自己的手机解锁,一起递给她,“看,这样是不是更合适?” 兰霜探头一看,江露生的手机上给自己的备注是:玫瑰。 自己给江露生的备注被他加了一个字,顿时感觉就不一样了。 原来她给的备注是:玫瑰先生。 现在是:玫瑰的先生。 兰霜忍俊不禁,真不愧是你啊江露生。 这婚我不结了38 兰霜把江露生的手机还给他,然后用自己的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你好,准男友。】 江露生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对,“为什么是准男友?而不是男友?” 兰霜一摊手:“因为陆易寒的事还没解决,我不想在没清理好旧情的时候,和你在一起,这样对你对我来说都不公平,我希望我们的感情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一个新开始。” 江露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会儿,发应过来之后,忽然抽走了兰霜手里的手机放到了桌面上。 兰霜一愣:“你拿我手机……唔!” 江露生忽然扑了过来,又一次把人压在了沙发上,唇瓣摩擦间,他模糊性感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激起一阵阵战栗,“我等你给我转正的那一天。” …… 雨过天晴,兰霜和江露生一起出了门,云开日出见彩虹。 “江露生你看!彩虹!好完整好清晰的彩虹!” 七色彩光横跨天际,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道漂亮梦幻的拱桥。 下过雨的花园散发着一股雨水和泥土混合的味道,喝饱了水的玫瑰和藤蔓肆意生长,尽情绽放自己的生机和芬芳。 兰霜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拿出手机兴奋的跑下台阶,找了个角度把彩虹拍了下来,殊不知在她身后,江露生也在拍她。 斯人与彩虹,他都有了。 兰霜心情很好,她回眸看向江露生,对他招了招手:“我们拍张合照?我们在一起第一天,正好遇上彩虹,太值得纪念了,这种浪漫,一辈子也未必能正好遇上。” 江露生收起手机,笑着走过去,自然而然的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说:“那说明老天也看好我们。” 兰霜心里一动,眼神逐渐深沉起来,意味深长的说:“是啊,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的。” 一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只是不知道,你会陪我走多久。 兰霜努力驱散这些想法,盯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反正这刻他们在一起,就够了。 …… 江露生开车送兰霜回了兰家,没有多留,要了一个告别吻就离开了。 兰霜摸着自己破了个口子的嘴唇回了家,苦恼一会儿要怎么解释。 果不其然,一进门,爸妈就问她:“甜甜你的嘴唇怎么了?破了?” 兰霜随口道:“啊,最近有点上火,那边的风还大,吹得我总觉得嘴干,然后打了个喷嚏,就裂了个小口。” “严重吗?”苏澜凑近了想看看,兰霜伸手捂住,笑着说:“别看了,怪丑的,不严重,多喝水明天就好了。” “那行,今晚让厨房做的清淡点。” 苏澜转头去和阿姨说,兰霜笑着点点头:“好。” “甜甜回来了,来,哥哥帮你把行李箱拿上去。”兰霜庭从楼上下来,接过兰霜手里的行李箱,一路提了上去。 兰霜好奇的问:“哥你不是有事吗?怎么在家?” 兰霜庭疑惑:“我还想问呢,我就是迟到了半个小时,你和江露生怎么就走了?我还想着带你们一起去吃饭呢。” 兰霜:“……” 不用了,问就是心机boy江露生干的好事。 “啊,我太累了,就在车上睡着了,露生哥哥可能见我睡得太熟就没叫我,顺道带我去他家坐坐,他做饭的手艺真不错啊,哥你吃过吗?” 兰霜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岔开,兰润清没想那么多,他对江露生的滤镜可太厚了,就算现在告诉他江露生要拐他女儿,他都未必会相信。 兰霜庭:“啊?他还会做饭?我怎么不知道?在国外的时候,每次我去他家,他都点外卖叫我吃,还专门点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后来我都有阴影了,一听他说要点外卖我就赶紧走。” 兰霜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愧是江露生,双标第一人,他估计就是嫌兰霜庭烦,所以才故意用这种法子赶他走。 苏澜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笑而不语。 “我先去换身衣服洗个澡,爸妈我一会儿下来。” “去。” 兰霜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了。 她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的嘴。 “啧,江露生还真是属狗的,得亏糊弄过去了,不过这个印子,明天也好不了?” 兰霜皱皱眉,算了,这就是江露生的目的,明天一去公司,他们肯定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洗完澡换好衣服,想起了之前拍的照片,准备发个朋友圈,忽然发现有个好友申请,她点开一看,是陌生号码,验证的地方写着:是我,霜霜。 兰霜:“???” 谁?你是谁?还叫我霜霜? 她疑惑的通过了好友验证,那边的人立刻发了消息过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的昵称从一串乱码变成了:陆易寒。 兰霜:“……” 原来是这个狗东西。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拉黑,那边的消息又过来了。 陆易寒:【霜霜你先别拉黑我,我有话和你说。】 陆易寒:【我之前的号码你都拉黑了,我觉得你应该不想把我放出来,所以我弄了个新号,给我个机会,行吗?】 陆易寒:【我真的知道自己的错了,我之前一直以为我爱的是苏乐,现在想来,我爱的只是她的自由,是我的渴望在她身上的映射。】 兰霜看着他一条条的消息,有点疑惑:“他打字的速度什么时候这么快了?偷偷报班了?还是事先编辑好直接复制的?” 888:“嗯,按照系统数据来看,后一种的可能性为99%。” 兰霜:“……呵,说这么多,不还是想让我和他复合?” 她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动,【所以你和她分手了?你现在不爱自由爱约束了?】 陆易寒被她打断,之前准备好的话还没发完就派不上用场了。 他把对话框里的字删了,犹豫半晌后咬牙说:【是,我要和苏乐分手了,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这婚我不结了39 兰霜看着这条消息,颇觉好笑,当初爱答不理的是你,现在穷困潦倒了,又想起原主的好了,你可真贱啊。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打算回复了,说那么多,她要看到实际效果。 于是她就这么晾了陆易寒一晚上,他提心吊胆辗转反侧,根本没睡着,早上起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班。 兰霜到了公司后,先给自己磨了杯咖啡,喝了提提神,才坐下来处理今天的工作,然而刚坐下没多久,忽然有人在她的桌面上敲了敲。 “霜霜……” 听到这个声音,兰霜本能的皱起了眉。 大概是因为有了江露生,之前还觉得陆易寒的声音可以忍受,现在怎么听都觉得聒噪。 “工作时间,我希望你找我是有工作上的事,陆先生。” 兰霜说完才抬起头,陆易寒正准备说话,视线落在兰霜的唇上蓦地一凝,随即他脸色骤变,猛地伸出手掐住兰霜的下巴,迫使她再抬起头,好看的清楚些。 “你唇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谁干的好事?”陆易寒额角的青筋暴起,像一头领地被侵犯的雄狮,似乎下一秒就能扑上来把敌人撕碎。 兰霜脸色一冷,用力的掐住他的手腕,狠狠的掰开,“拿开你的手!管我的事,你以为你是谁?” 陆易寒一愣,没想到兰霜力气这么大,掐的他手又酸又麻。 “你告诉我是谁?是不是江露生?” 陆易寒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声音都不自觉的变高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兰霜指着外面面无表情的说:“滚。” “你让我滚?”陆易寒红着眼,咬紧牙关,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兰霜发现这人是真的不可理喻,她抱臂站在陆易寒身前,轻笑一声说:“陆易寒,你弄清楚了没有?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问这问那的?” “还是说——”她眼睛微眯,露出了几分挑衅的意味:“你后悔了就觉得我得在原地等着你,等你来找我,我就立刻欢天喜地的和你复合?” 兰霜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字一顿的问:“你、算、老、几?” 陆易寒双拳捏的咯咯响,兰霜再次指向了门口的方向,“我再说最后一遍,滚——” 陆易寒气的胸膛起伏不定,转身大步离开,然后狠狠的把门摔上。 外面看热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见陆易寒阴沉着脸,谁也没敢多问。 兰霜冷哼一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这个死样子,原主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看上他。” 888:“啧啧啧,我也搞不懂了,这种人好复杂,都分手了还管那么宽,真以为你还是他的啊?” 兰霜坐回去抿了口咖啡平复心情,“自以为是呗,潜意识里觉得前女友还是他的所有物,所以就算不爱,也还是会觉得被绿了,还是觉得嫉妒。” 她伸了个懒腰说:“不用管他,这种人脑补能力都很强的,一会儿说不定会想些什么。” 她继续处理手头上的资料,没一会儿就听到888说:“宿主宿主,女配怨念值减五。” “又减了,十。” 兰霜挑了下眉:“还差三十?” 888:“嗯,就剩三十了,临门一脚。” “太好了。”兰霜心情大好,想起昨天没发完的朋友圈,点进去把彩虹的照片发了。 “幸运日,见彩虹。” 她发的不是合照那张,而是单纯的彩虹照片。 合照当然是要选更有意义的一天发,不用屏蔽任何人的,可以大大方方的展示给所有人看。 发出之后,江露生立刻给她点了赞,“确实很幸运。” 兰霜笑了起来,然后一刷新,就发现江露生也发了朋友圈。 也是彩虹的照片,角度比她的高一点,能看出是在同一个地方拍的。 她也去点了赞,很快她就发现点赞的人里多了个“哥哥”。 哥哥还留言:“你们两个怎么都拍了彩虹?也不说带我一个。” 兰霜:“……” 看到这一条的江露生:“……” 这年头这么缺心眼的人真的不多了,值得珍惜。 兰霜被哥哥逗得不行,笑的靠在椅子上。 一上午的好心情都是哥哥给的。 …… 陆易寒坐在位置上,脑子里一片混沌,强迫自己看电脑也不行,脑海中全是兰霜嘴上的伤。 只要一想到那是别的男人留下的,他就妒火中烧,恨不得把自己和兰霜一起烧死! 明明他才是兰霜最喜欢的人,可过去的那几年里,他们接吻的次数屈指可数。 很多时候他都不耐烦,又怕和苏乐没法交代,所以很不愿意兰霜亲自己,每次都想办法岔过去。 甚至连更亲密一步的举动都没有,那个时候他对兰霜说他想好好的珍惜她,不想在结婚前做什么,兰霜便也信了,这么欺骗麻痹着自己。 可如今…… 他难以想象,是怎样激烈,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陆易寒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神经病,一边嫉妒的发狂,一边又忍不住的去想当时的情形。 像个自虐狂一样。 正想着,他的手机忽然想响了起来,把他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陆易寒低头一看,是苏乐的电话。 他立刻起身去楼梯间接电话,“喂?” 苏乐站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听着周围簌簌的声音,看着时不时飞起的一群麻雀,声音很轻很轻:“陆易寒,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 陆易寒一愣,心虚的问:“为什么要这么问?” 苏乐声音里带了哭腔,“你已经很多天没找过我了,陆易寒,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陆易寒听到她哭,心里的负罪感倍增,但很快又不耐烦起来,“我工作很忙,家里的事情又多,这段时间没心情找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苏乐猛地站了起来,咬紧下唇质问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差是和兰霜一起的?那三天,你们旧情复燃了是不是?我都看见了!” 这婚我不结了40 苏乐喊完就挂了电话。 陆易寒拿着手机发呆,是吗? 她怎么看到的? 他想着给苏乐解释一下,但转念一想,他不是要追回兰霜吗?和苏乐分手是必然的,既然苏乐主动提出来了,那就这样,冷战到一定时间,她自己受不了就会提出分手的。 负罪感肯定是有的,但很快又被压了回去,现实生活不是童话,他终究要向着事实低头。 兰霜,是他最好的、唯一的选择。 陆易寒的眼里闪过坚定,他从楼梯间出去,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苏乐很快就杀到了公司。 她没有提前告诉陆易寒,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和前台说自己是来找男朋友的,前台也认识她,没有多拦,登记之后就放她上去了。 苏乐一路沉着脸上来,直接来到陆易寒面前敲了敲桌子,“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苏乐?你怎么来了?”陆易寒诧异的看着她。 苏乐轻笑:“怎么,我不能来?你在怕什么?” 陆易寒见她一副要发疯的架势,连忙起身拉着她往楼梯间走,那里没人经过,安静又安全。 “你跟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是不是又和兰霜搞在一起了?”苏乐进了楼梯间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这个。 陆易寒当即冷下脸来:“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要不要这么尖酸刻薄?什么我就和兰霜搞在一起了?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呵?没有?那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苏乐把花边新闻翻出来,怼到了陆易寒的面前。 陆易寒接过手机看了起来,上面的照片确实拍的暧昧。 “这些是狗仔偷拍的,当时我和兰霜什么都没有,我要怎么和你解释?你爱信不信。”陆易寒是真的无语了,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本来就是信的信,不信的怎么说都没用。 苏乐现在显然是信了,他怎么解释? “陆易寒,你什么态度啊?”苏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就想要个解释,要你的态度,你跟我保证以后不会和她再来往不就行了?” 陆易寒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苏乐,你冷静点,行不行?这里是公司,不是你撒泼的地方,让人看见了我还怎么在公司混下去?” 苏乐眼眶红了,“你眼里只有你的面子对?我算什么?啊?陆易寒,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我吗?我没名没分,被人骂小三,跟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熬到你分手了,现在就轮到我了?你和旧爱复合,我就没用了是?” 她伸手揪住了陆易寒的衣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陆易寒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按住她的手说:“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是你好歹冷静一点,我和兰霜没在一起,至于你说的,你要是实在受不了,我们就分手。” 话音落下,苏乐松开了手,怔怔的倒退一步,“分手?你果然还是要跟我分手。” 她看着陆易寒冷淡的眉眼忽然就笑了,两行泪顺着眼角滑落,“你早就受够了?你早就不爱我了,陆易寒,你果然没有良心。” 她深呼吸一口气说:“上次在医院,你妈妈对我的态度,我看的一清二楚,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不会有未来了,果然……” “你说就说,扯上我妈做什么?”陆易寒皱眉斥责道:“她怎么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你非要——” “你们在干嘛?”兰霜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她推开安全门说:“这里是公司,请你们注意下影响,还有十分钟开会,陆先生,希望你能准时到现场。” “哦,好。”陆易寒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兰霜看看他再看向苏乐,“苏小姐,我上次就说了,不要在我们公司瞎折腾,不然我会请保安上来处理,你们的私人恩怨,麻烦私下解决。” 说完兰霜转身就想走,却不料苏乐忽然伸手拉住了她,“你来的正好,狐狸精,你嘴上的伤口是怎么弄的?” 兰霜被拉得一个趔趄,差点崴到脚,她甩开苏乐的手臂扶墙站住,“这好像和你没关系?” 苏乐恶狠狠的瞪着她:“陆易寒,你还说你们没关系!” 陆易寒:“……这个不是我——” “闭嘴!”苏乐忽然尖叫一声,转身猛地抓住兰霜的手,另一只手臂高高扬起,想去打兰霜。 陆易寒见状立刻上去拦,这一巴掌落下,他的工作可就彻底泡汤了! “你疯了?松手!” 陆易寒去拉她的双手,三个人忽然混乱起来,陆易寒站在楼梯边缘,兰霜站在角落,苏乐忽然发了狠,猛地一推,俩人站不住瞬间就要摔下去。 陆易寒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为惊恐。 苏乐也愣了,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会…… 兰霜则飞速在脑中想,这么摔下去会不会摔到头?要不兑换点道具?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安全门忽然又被人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把拉住了兰霜的手,把人拉了回去。 兰霜心脏重重一跳,随即失控般的疯狂起来。 这一刻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看到眼前这个人。 江露生一把将人拥入怀中,带着她在原地转了两圈胳膊肘狠狠撞上门,闷哼一声,才停了下来。 然而他第一时间没去管自己的手臂,而是紧紧的抱着兰霜,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落在她的脑后,不停的抚摸,“没事了,甜甜,没事。” 兰霜想说,好像你看起来比较有事,她趴在江露生的怀里,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从下面传来,陆易寒摔在了平台上,不知道摔到了哪儿,隐隐有血流出。 江露生看了一眼立刻掏出手机打了120,又报了警,转头对苏乐道:“你最好现在留在这儿等着警察调查,你要是敢跑,这辈子都得在里面蹲着。” 这婚我不结了41 其实不用江露生说苏乐也跑不了了,她看着陆易寒摔下去后吓得魂都没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易寒头上的血。 “苏乐,你——” 兰霜想说些什么,就见苏乐眼一翻,忽然晕了过去。 兰霜:“……” 江露生冷漠的看她一眼,转过头来在兰霜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没事了,还好我来了,不然……” 他真是不敢想倒在那里的人是兰霜的话自己会怎么样? 估计会不惜动用自己所有的势力,也要让这对狗男女生不如死。 不过现在这样也差不多了。 江露生垂眸的时候掩去眼底的暗色,温柔的抚摸着兰霜的长发。 兰霜无奈的伸手握住他的大手,过了最开始那阵心悸,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可比江露生好多了。 于是她反过来开始安慰江露生,她捧着江露生的脸,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专注的看着他:“我没事的,别怕。” 江露生稍稍一愣,随后回过神来,眼底的温度一点点漫上来,“好。” 警察和医院的人很快就到了,来了之后直奔楼梯间,原本他们只抬了一架担架上来,是装陆易寒的,可现在多了个苏乐,大家不知所措。 江露生淡淡的说:“她没受伤,只是见血吓得,也可能是因为推了人太害怕,所以晕了,你们直接把人架走就行。” “不劳烦医护人员了。”兰霜握着他的手,扭头对保安说:“把苏小姐架起来送到医院去,一会儿警察要问话的。” “好的小姐。”保安们一拥而上,一人架着一条胳膊把人抬了出去。 这一场闹剧在公司传开,因为警察和120都来了,根本瞒不住,所以八卦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eo打工人:【我的天,太劲爆了!!!图片】 eo打工人:【图片】 攒钱娶老婆:【我去,这是陆易寒和谁啊?怎么头破血流的?我的天是打架了吗?都被抬走了?】 勤勤恳恳清洁工:【啊,照片是我拍的,听保安们八卦说是陆易寒的小女友来了,和他在楼梯间吵架,后来大小姐不知道怎么也去了,然后那个小女友不知道发什么疯,伸手就把俩人推下去了!】 睡不醒:【啊???这么牛啊?】 吃不够:【艹,那大小姐没事?】 勤勤恳恳清洁工:【没事,当时一个男人像天神一样出现,拉住了大小姐,大小姐毫发无损,倒是陆易寒啊,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摔在平台上,好家伙,看起来挺严重的。】 睡不醒:【这真是本年度最佳大瓜!】 吃不够:【只有好奇那个男人是谁吗?】 攒钱娶老婆:【加一】 就吃瓜:【加】 …… 群里的消息震个没完,像总经理被打爆的电话一样。 兰霜庭的、兰润清的、苏澜的,以及各方人马的,他简直是一个头八个大,一个接完另一个就打进来,后来他干脆设了静音,一个不接,先去医院看看情况再说。 到了医院之后总经理就看见兰霜和江露生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正面对面小声的说话。 江露生只露出了个背影,高大挺拔,一看就很有安全感,兰霜站在他的侧前方,在女子里算高挑的个字在江露生面前就显得娇小玲珑了。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兰霜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和平时的她很不一样。 那是一个非常小女生的,一看就知道在恋爱的笑容。 总经理不由得愣了愣,想起兰霜曾经对自己说已经不在乎陆易寒了,放下就是放下了,当时他还不是很信,四年多的感情,哪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 今天一见,原来是他错了,只要遇到那个对的人,什么样的伤痛都可以走出来,治愈情伤的最好办法,就是找到真正的爱。 很显然,兰霜已经找到了。 他笑了下,快步走了过去,“小姐没事就好。” 兰霜见到他点点头:“让总经理担心了,我没事,就是陆易寒摔了下去,好像头磕到了,手臂骨折,其他的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是医生刚才出来说的,但因为伤在头部,他们还得做一个详细的检查,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之类的。 所以现在他们还没出来。 “没有性命危险就行。”总经理闻言松了口气,不然楼梯间就成了凶地了,以后怕是没人敢从那边走。 “苏乐呢?”提到这个名字,总经理的表情明显变得很不耐烦。 “去检查了,估计没什么事一会就能醒,警察在等着,醒了最后就会找她。” 兰霜语气淡淡的说:“按照她的行为,完全可以判定为故意伤害,但具体要看陆易寒那边怎么处理,他要是愿意原谅,不追究,估计苏乐也就没事了。” 总经理叹气:“这人怎么回事?也是大学生了,是成年人了,做事一点都不经过大脑吗?这么一闹,公司上下一天消停日子也没有,耽误了多少事啊?” “被爱冲昏了头脑,嫉妒到发了狂。”这个时候兰霜倒是能理解苏乐了,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怜悯。 前世的原主有段时间不也是这样,努力的和陆易寒抗争,希望他能多注意注意自己,可惜一切努力都白费,最后陆易寒直接冷暴力,长时间不回家。 所以她能对苏乐感同身受,但怜悯是一码事,讨厌她是另一码事,陆易寒不追究,她可不会放过她。 “走,我们也去看看。”总经理说:“这件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兰总那边怎么交代?” 兰霜也是这个意思,几人起身一起往苏乐的病房去,结果才走到门口,就见一道人影快速的冲了进去,揪起床上的苏乐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 还昏迷的苏乐直接被这一巴掌抽醒了,别说她,连旁边的警察都懵了,眼看着苏乐又被抽了一巴掌,他们才反应过来上去拉人。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动手打人是不对的。” “这里是医院,请注意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这婚我不结了42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那人拉开,兰霜定睛一看,呦,这不是周万婷吗?陆易寒的母亲,原主前世忘恩负义的婆婆。 竟然也舍得对苏乐动手了,前世她可是对苏乐宝贝的很,是陆易寒和苏乐的大助攻呢。 那个时候她和陆易寒结婚了,念着周万婷的身体,知道陆易寒关心母亲,所以不顾他人的反对,出了一大笔钱给周万婷做了手术,还把她接回自己家里,请了三个护工照顾她。 一开始周万婷还是很感激她的,对她也很好,一口一个小霜的叫,像是对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可后来她发现自己儿子根本不喜欢兰霜,俩人结婚两年了都没孩子,周万婷开始不满意了。 后来她问陆易寒怎么回事,是不是兰霜有问题,不然兰霜为什么嫁给陆易寒呢? 陆易寒坦白了自己和苏乐的事,还说苏乐已经怀孕了,周万婷听完又是高兴又是忐忑,但最后被陆易寒洗脑,对苏乐的印象越来越好,对兰霜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媳妇百般挑剔。 甚至背着兰霜去看了苏乐和她还未出世的孙子。 拿着兰霜的钱给他们买了一大堆昂贵的礼物,回去兰霜问了一句,就被周万婷阴阳怪气的骂了一通,说自己花了两个钱都要问。 兰霜委屈的和陆易寒说了一次,陆易寒直接摔门走人。 兰霜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委屈中被磨平了棱角和骄傲,直到又一年生日当天发生了陆易寒带苏乐回家偷情的事,她再也无法忍受,选择了了断。 …… 没想到这一世风水轮流转,周万婷竟然打了苏乐,还正好被她看见,该说不说,可能这就是报应? 这一瞬间888又准时上线:“亲爱的宿主,女配怨念值减十五哦!” 兰霜恍然大悟,果然压垮骆驼的永远不是最后一根稻草,雪崩时的每一片雪花,都不无辜。 周万婷对她和对苏乐的态度,也是逼她走上绝路的一根刺。 如今俩人决裂,原主自然出了口气。 警察好不容易把人拉开了,余光看到门口又站了三个,那一刻他们脸上的表情堪称如临大敌! 可下一刻见是之前见过的,他们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是你们啊,正好,我们还要找你们呢,既然苏小姐醒了,我们可以好好的说一下之前的事。” 警察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周万婷哭喊道:“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她推的吗?我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小三一个!狐狸精!” 听着这些话,苏乐红了眼眶,终于想起了眼前人是谁,她大喊一声:“我不是!她才是——” 她猛地伸手指向兰霜,江露生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兰霜身前,正正好将兰霜整个人都挡没了。 苏乐见到他,对上他冰冷阴郁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我劝你慎言,不然我要追究你人身攻击,造谣诽谤。” 苏乐气势瞬间矮了一头,到底谁是第三者,其实她自己心知肚明,一开始她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不知道,是被蒙蔽的,但后来她知道了陆易寒和兰霜的关系却仍然横插一脚,说的不好听,就是知三当三,不管陆易寒和兰霜相爱与否,都不能抹除她第三者的污名。 周万婷一转头看向了兰霜,兰霜从江露生身后走出来,头发挽起,戴着不过分夸张的耳环,看起来精致又时尚,浑然天成的贵气和苏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确定了这是兰霜,周万婷激动的走过来:“霜霜,你是霜霜对?” 看着她热切的脸,兰霜觉得荒谬极了,不过良好的教养还是没让她恶言相向,只是礼貌而疏离的伸出手,“周阿姨,你好,我是兰霜。” 她的态度让周万婷一愣,随后想起眼前人已经和自己的儿子分手了,顿时后悔万分。 要是早知道,她绝不会答应陆易寒做出这种荒唐事!看看这俩姑娘,简直是云泥之别! “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不用自我介绍了,直接走流程。”警察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苏乐小姐,你在楼梯间先与陆易寒陆先生发生争执,随后兰小姐进来和陆先生说话,你又与兰小姐发生争执,气急之下,想推两人下楼是?” “我没有!”苏乐抓紧了被子,咬紧下唇低下头,哭着说:“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伸手推我们?你不知道那是楼梯?你不知道摔下去很危险?” 兰霜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就烦。 做都做了,这个时候装可怜有什么用? 警察显然也不买账,他们冷静的问:“苏小姐你先别哭,说完了再哭也不迟。” 苏乐:“……” “我当时只是想推他们一把,没想着推下楼梯。”苏乐小声为自己辩解。 江露生短促的笑了下,讽刺意味十足,他转头对警察说:“大家都听到了,她承认了自己确实是想推人的,至于怎么推的,楼梯间里有监控,拍的一清二楚,我怕大家再跑一趟麻烦,出来之前和公司的安保部门打了招呼,那一段监控已经发给我了。” 说着他把视频调出来,递给警察。 警察接过一看,画面十分清晰,确确实实是苏乐动手推人的,而且那一下力气十分大。 他们看完还给苏乐看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周万婷在边上看着,闻言又冲上来想掐苏乐的脖子,“你怎么这么狠啊?啊?易寒哪里对不起你?” 苏乐想说他哪里都对不起自己,可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够了。” 兰霜忽然出声,房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我累了,这件事接下来由我的律师处理,苏小姐,你几次三番毁谤我,现在又对我动手,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把握,既然如此,法庭上见。” “兰霜!”苏乐一听到这几个字就慌了,可兰霜根本没给她反悔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总经理留下来和警察那边交涉。 江露生跟着兰霜走出去,路过陆易寒病房的时候,他问了一句:“要不要看看?” 这婚我不结了43 兰霜瞥他一眼,笑着摇摇头:“看他做什么?我心情现在挺好的,不想浪费。” 江露生闻言抓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偏过头轻声问:“那要做什么才不浪费?” 兰霜想了想说:“嗯……出了这样的事,今天的工作是泡汤了,不然——我们去约会?” “好啊。” 江露生笑着摸摸她的头,“但要先给家里报个平安。” “对啊,我差点忘了。”兰霜拉着江露生出了门上车后就挨个给爸妈打电话,“喂,妈,你在家吗?爸在你身边吗?” “在,我听说你公司那边出事了,你怎么样?没受伤?” “没事,我没受伤,是陆易寒摔下去了。” “那就好,多亏小江去的及时,还给我们都提前发了消息,不然我和你爸爸这会儿已经到医院了。” “啊?”兰霜诧异的看了眼身边的人,江露生见她瞪大眼睛看过来的样子有点可爱,忍不住凑上去偷了个吻。 兰霜皱了皱眉,手指竖在唇前,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太放肆,收敛点。 江露生笑着直起身子,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苏澜说:“小江没告诉你吗?在你们出门的时候他就给我们发了消息,还告诉了你哥哥,说你没事,没受伤,接下来的事他会处理,让我们放宽心。” “他没和我说呢,我们在医院刚忙完,好了,真的没事了,放心妈,为了感谢江哥哥的救命之恩,我决定请他吃个饭。” 兰霜笑着睨了江露生一眼。 “江哥哥”三个字叫的他一愣,随即心里一阵阵的热了起来。 等兰霜挂了电话,转过来正想说什么忽然被江露生一手按住了脑后,顺着往下掐住了她的脖颈。 兰霜身子顿时一僵,动不了了。 只听“咔哒”一声,江露生又解开了安全带,凶狠的吻了上来。 那架势真是恨不得把兰霜吞下去。 兰霜毫无还手之力,渐渐变成了一滩水,在阳光下随时要蒸发。 直到江露生意犹未尽的退开,兰霜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她眼里水汽泛滥,就这么瞪着他:“你忽然发什么疯?” 江露生一手遮住她的眼睛,一手把安全带拉回来扣好,“不是发疯,以后有些称呼可以留着在其他地方叫,效果可能更好。” 兰霜:“……” 她哼了一声,扒拉开他的手,自己系好安全带,抬了抬下巴说:“上路,老司机。” 江露生笑出声来。 …… 俩人在外面又吃又玩,到了下午才回家,到家的时候就发现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她爸,她妈还有她哥,三个人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仿佛即将要进行的不是家庭谈话,而是国际会议。 兰霜:“……” 她下意识的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声问:“怎么了?咱家要……破产了?” 兰霜庭瞪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可能?” “那你们这么严肃是做什么?” 兰霜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对面的父母,俩人见到兰霜就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见她毫发无损,红光满面,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和你妈妈没见到人总还是不放心。” 兰润清叹息一声说:“也真是没想到,那什么苏乐,胆子这么大,居然还敢推人?” “是啊,这姑娘我看是真的疯了。”苏澜的脾气向来很好,这是第一次提到一个姑娘时语气这么重。 “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之前我们都没想过找她的麻烦,不想和一个女孩子计较那么多,但她三番两次去找甜甜的麻烦,这我不能忍。”兰霜庭一拍茶几道:“我会去和她的学校说,必须给她惩罚。” 兰润清和苏澜都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之前他们只是断绝了和陆家的往来,也算是给了陆易寒一个间接的教训,因为他们清楚陆家人的德行,所以这样对陆易寒来说是最好的惩罚。 但他们没想过对苏乐做什么,一是因为他们的年纪和身份摆在那儿,和一个小孩计较太掉价,二是因为兰霜也不希望他们插手,所以他们一直没去理会。 这次是真的踩到他们的底线了。 兰霜也没反对,“该给她点教训了,不然她一辈子也长不大。” “在医院我见到陆易寒的母亲了,她打了苏乐两巴掌。” 兰霜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估计以后她和陆易寒都不能成了。” “啧,”兰润清皱眉道:“甜甜怎么这么确定?” “你该不会还想和陆易寒在一起?”兰霜庭忽然大喊一声。 兰霜:“……” 这都什么和什么? 她无奈的说:“我没有,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我难道连匹马都不如?” 兰霜庭:“……好像也是。” 见兰润清还有些质疑,兰霜解释道:“陆易寒是有些妈宝的,他妈的话他都会听,因为他妈这些年一个人养他不容易,所以他妈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没人可以替代,只要他妈不喜欢的,他再喜欢也会抛弃。”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原主切身体会。 听到这儿,兰润清不屑的一撇嘴,“一个大男人,孝顺没错,但过于孝顺就是愚孝,妈宝男更是不能要!这种人,没什么大出息!” 苏澜赞同的点点头:“这样也算是替甜甜出了口气。” 兰霜:“嗯,这一摔啊,应该能把陆易寒脑子里的水摔出去了。” …… 事实和她猜的所差无几,陆易寒醒了之后,感觉脑袋疼的厉害,护士看见后忙警告他:“你别乱动,你有轻微的脑震荡。” 陆易寒愣了好一会儿,大脑都一片空白,直到护士和他说:“你除了脑震荡,左手手臂骨折,好在不是很严重,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不要随便起身,注意速度,免得头晕。” 陆易寒默默的记下,“对了,其他人呢?” 护士闻言有片刻的茫然:“你问谁?” “兰霜和苏乐。” 护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你说兰小姐和苏小姐啊,兰小姐早就走了,警察问过话,捋清来龙去脉后就走了,至于苏小姐……” 护士叹息一声低下头,“也走了,不走怕是要被打死了。” 这婚我不结了44 陆易寒一愣:“什么意思?谁打她?兰霜?”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可能,兰霜虽然是大小姐,但素质还是很好的,他从未见过她在人前发火,更别说动手了,一般她不喜欢谁,都是直接疏远无视。 护士收拾好站在床尾说:“当然不是,是二楼的一个病人,哎——” 她猛然想起:“好像是你的母亲,叫周万婷是?” 陆易寒:“我妈?” 他愣了愣,这家医院好像确实是他妈住的那家,难怪他觉得这里的布局和设施有点眼熟。 “对啊,她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消息,冲到苏小姐的病房就打了她两个巴掌,可响了,当时苏小姐还没醒,直接被打醒了。” 护士聊起八卦的时候眼里都有光。 可陆易寒不想听这些,他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像被人塞进去个马蜂窝一样。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脸色苍白的开口:“抱歉,我有些头晕,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护士讪讪的闭嘴,“哦,对不起,你好好休息,有事按铃,我先走了。” 她一离开,病房里就安静了许多,左右没人,陆易寒松了口气。 终于能好好的把之前发生的事都捋一遍。 苏乐和他争执,兰霜来了,然后苏乐生气,推了他们一把,他摔下来了,兰霜…… 他皱眉想了想,哦,当时出现个人拉住了兰霜,她应该没事。 想到这儿,他又感觉头和手臂痛得厉害。 想起苏乐当时的神情,他又怒又觉得心灰意冷,苏乐怎么变成这样了? 和当初的她一点都不一样。 当初她可爱又活泼,善良又单纯,可现在…… 陆易寒长长的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 或许真的是不合适,是他之前把苏乐看的太美好了。 这么想着,他犹豫着要不要给苏乐打个电话谈分手的事,他妈妈倒是先来了。 敲门的时候他以为是护士进来了,还想开口叫人出去,语气十分不耐烦:“我不是说了要休息吗?” “小寒!” 听到这个声音,陆易寒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她:“妈?你怎么来了?” 周万婷身子不好,走路的时候都要扶着墙,脸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陆易寒实在是很难把她和护士口中那个怒扇苏乐两巴掌的人联系在一起。 他想去扶她一把,但周万婷已经走到了床边按住他,“快别乱动,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能乱动,还有你的手臂骨折了,得好好养着。” 她在床边坐下,视线流连在陆易寒额头和手臂上,心里实在难受的厉害。 “我的小寒……怎么会这样?” 周万婷一改之前的凶狠,面对陆易寒的时候双眼通红,和天底下所有关心儿女的母亲没什么不同。 陆易寒心里发酸,“妈,我没事,都是小伤,倒是你,怎么能下床呢?你现在的身体……” “你都差点没命了,我哪里还能躺得住?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和那个苏乐来往了!这次一定要起诉她!她这是要杀人!” 周万婷提起苏乐眼里满是憎恶。 陆易寒一愣,垂下了眼,“妈,算了,这点伤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 “怎么不至于?”周万婷的音量一下子提高了。 陆易寒连忙安抚她:“我不是那个意思,妈,你先消消气,我是说,我好歹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没什么大事就算了,就当是……分手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 原来分手真的没有那么难。 “分手?”周万婷立刻点头:“对,分手!一定得分!那苏乐哪里比得上兰霜啊?啊?我今天见到兰霜了,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还比苏乐高,站人堆里一眼就能看见,真真是富家小姐才有的气派,你怎么就瞎了眼放着珍珠不要,去捡那便宜的沙子?” “你见到她了?”陆易寒心有期待的问:“在哪儿?” “在苏乐的病房门口,当时他们找苏乐说话,啧,你是没看到,人家说话不卑不亢,一看就是有脾气有个性的,而苏乐呢?只会哭,丧气的很。”周万婷对苏乐的印象彻底没法扭转了,一提起来就要踩两句。 “哦,对了,当时她身边还有个男的,你认识吗?瞧着关系还挺……”周万婷顿了下,斟酌着小声说:“还挺亲密的,是不是她的新男朋友啊?” “叫什么?”陆易寒脸色沉了下来。 “好像姓江……”周万婷一摆手:“甭管他叫什么了,你怎么回事?还有没有希望了?你要是可以,把兰霜追回来?”周万婷苦口婆心的劝,“妈知道你不喜欢她,但结婚一起生活不就是做个伴吗?时间长了,再喜欢的人也会变得平淡无聊,最后都一样凑合,那为什么不选个合适的呢?起码对你的事业有帮助,你也不用受陆家的挟制。” 周万婷含泪看着陆易寒,期待又无奈。 陆易寒听完沉默下来。 周万婷也坐不了太久,她身体也不舒服,撑着这一会儿也快不行了,打算回去躺着,“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等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易寒说:“妈,我会把兰霜追回来的。” 周万婷这才满意了。 …… 苏乐这几天都惶惶不安的,一直不敢把这些事告诉家里人,但纸到底是包不住火的。 加上兰霜庭和江露生在背后推波助澜,她推人的事很快被学校知道了,校方记了她的处分,还通知了苏乐的家人,没等苏乐反抗,兰霜那边的律师动作也很快,直接把她告上了法庭,算上之前她在学校和公司诽谤兰霜的事一起,数罪并告,也不用她坐牢,就要她赔钱。 苏乐哪来那么多钱,她根本拿不出,不得已和家里人说,她爸妈被气的不轻,他们本来就不算富裕,掏出这么多钱,存款所剩无几。 家里人差点和她决裂。 然而这还没完,好不容易解决了,陆易寒又和她打电话分了手,根本不听她任何解释,只是通知了她一声。 等苏乐再打回去的时候,陆易寒已经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她茫然的站在大街上,忽然就感觉自己一无所有了。 这婚我不结了45 陆易寒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总算是能出去了,他出去见到阳光的时候,竟然感觉恍如隔世。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彻底摆脱过去的生活,重新开始。 他妈还在等他,而陆家那边…… 看着自己手机里空荡荡的通话记录,忍不住冷笑一声。 住院一个月,陆家的人没一个打电话问过他的死活。 等他把兰霜追回来,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陆易寒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臂,打了车回公司。 他都没有直接去找总经理,而是先去看了兰霜的位置,发现没人,他忍不住问边上的秘书,“张姐,兰霜呢?” 张璐头也不抬的说:“啊?兰霜啊?” 她手指在电脑上飞速的敲着,“好像和总经理出去了,下午才能回来。” “哦,这样啊。” 陆易寒点点头就准备离开,张璐却叫住了他:“等等——” “怎么了?”陆易寒心里不知怎么的跳了一下。 张璐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本来是不应该这么早和你说的,但你的工作态度我也看在眼里,给你提个醒。” “你说。”陆易寒的表情严肃起来。 “你的实习期这个月就到了,但因为你出了事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照理说我们不应该因此辞退你,但……很抱歉,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拒绝,所以,等明天你的实习期一到,就收拾东西离开,实习期的工资,我们会五倍赔偿给你。” “什么?” 陆易寒如遭雷劈,耳朵一下子就聋了,什么都听不到。 可装聋作哑是没有用的,上面的人决定了的事,他和张璐闹也没办法,至于上面是谁…… 兰霜…… 他觉得不是,应该是兰霜庭或者兰润清。 这样就更没办法了。 陆易寒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熟悉的电脑,熟悉的一切,内心和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他就这么坐着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天黑,兰霜才回来。 但总经理没回,正常的同事早就下班离开了。 兰霜开灯的时候看有人坐在那,吓了一跳,心脏突突跳了好多下才恢复正常,她关了手机的手电筒,没好气的问:“陆易寒,你没走?” 陆易寒眸色阴沉的盯着她:“你去哪儿了?” 兰霜不解:“我去哪儿还要和你报备?你以为你是谁?” 说着她转身往里走,想去自己的位置上把包拿走,今天出门有点匆忙,手包和车钥匙都扔在了位置上,想起来才回来取,没想到会遇上陆易寒。 “站住!”陆易寒直接从后面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推到了一边的墙上,死死的压着,“兰霜,你是不是和江露生在一起了?” 兰霜轻易不翻白眼,除非实在是忍不住。 “你到底什么毛病?”兰霜叹了口气,“我说的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我和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 陆易寒咬紧了后槽牙,额角青筋绷起,似乎忍耐到了极点,说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没可能了?我不信你这么快就不爱我了,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气我对不对?” 兰霜:“不是,我……” “我和苏乐已经分手了!”陆易寒忽然大喊一声,神经质的说:“我把她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们彻底玩完了,我这次是真的后悔了,真的想把你追回去!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兰霜:“我……” “我知道你肯定还是喜欢我的,但你的骄傲不许你回头求我,没关系,我求你,你和我复合?我们重新订婚,我会好好爱你,不会再和别人纠缠不清!” 兰霜:“……” 陆易寒越说越激动,好像被自己描绘出的美好生活打动,整个人眼睛都开始放光。 他凑近兰霜,似乎是想吻下来,“给我们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我不想你有遗憾。” 兰霜:“……” 原来真有人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神经病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语速这么快,她根本插不上话。 不过没关系,打一顿就好了,他就是欠揍。 兰霜忽然笑了下,美的陆易寒目眩神迷。 他愣愣的看着兰霜,眼神逐渐暗了下去,就在他准备继续的时候,兰霜忽然狠狠踩了他一脚。 “嘶——”高跟鞋的细高跟杀伤力还是很强的,陆易寒疼的蜷缩起身子,兰霜趁机摆脱他的手,直直的冲着他的来了一拳。 “唔……” 陆易寒彻底直不起腰了,兰霜一脚把人踹开,陆易寒倒在地上冲她伸出手,“你……” “我什么?陆先生我警告过你了,别动手动脚的,你听不懂人话?那你能离人远一点吗?我怕你突发狂犬病。” 兰霜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我不想让苏乐进监狱,毕竟她是个女生,一时糊涂,做错事,我不会让她用一辈子去偿还,但你……” 她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冻得陆易寒打了个哆嗦。 “你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呢,你千万别逼我出手。” 撂下狠话后,兰霜去拿了手包,找到车钥匙看都没看陆易寒一眼就离开了。 陆易寒狼狈的爬起来,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哼笑一声,起身离开了。 之后他又试图给兰霜发消息,可很快他就发现,兰霜又把他拉黑了。 这下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 不过很快又有一个机会,学校那边最近要办一个校友交流晚会,邀请了一众年轻有为的校友回去作为代表讲话,和学弟学妹们近距离交流,也是给即将毕业的学生们拉一下人脉。 兰霜这段时间在想自己开工作室的事,想找些人手,但手头没多少资源,学校发来邀请的时候,她想了想,可以从自己同专业的学弟学妹里挑,她记得确实有几个孩子很有灵性,如果可以拉过来就好了。 于是她欣然答应。 这次的晚会还比较隆重正式,所以兰霜穿了身小晚礼服,再正式也是学校的晚会,她没选择那些特别华丽的款式,选了一条黑色的吊带裙,长度在膝盖上面一点,腰带是玫瑰色的,剪裁很别致。 为此她特意选了条珍珠玫瑰项链,正好相配。 这婚我不结了46 兰霜配上了同色的高跟鞋,露在外面的部分是黑色,但鞋跟内侧的一抹红格外勾人。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想想拍了张自拍给江露生。 玫瑰:【好看吗?】 玫瑰的先生:【好看,怎么穿这么正式?】 玫瑰:【去参加学校的晚会,到时候来接我?】 玫瑰的先生:【乐意之至。】 兰霜笑着把地址发给了他,然后拿起手提包出门。 蹭了兰霜庭的车到了学校后她摆摆手:“我进去了哥,晚上有人接我,你回去。” 兰霜庭疑惑:“谁啊?” 兰霜笑着说:“江露生啊,他今天正好路过这边,我顺道让他送一下。” 兰霜庭靠在车边疑惑的问:“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兰霜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啊,就是很快熟了,当初不还是你把他的微信推给我的吗?” 兰霜庭:“……” 好像也是。 “不说了,晚会快开始了,我先过去。” 兰霜转身快步离开,没给兰霜庭再问的机会。 兰霜庭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在车边站了一会儿摇摇头说:“算了,一定是我想多了。” 他坐回驾驶位,系好安全带驱车离开。 …… 这次学校真是下了血本,晚会在大礼堂二楼办的,二楼一大片空地,非常适合。 最前面搭了个台子,留给主持人的,环场地一圈摆着鲜花和各种点心零食,方便大家取用。 兰霜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她一进去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她的导师和校长站在一起正在说话,见她来了兴奋的迎上来,“兰霜来了!” “老师,校长,好久不见。” 她笑着迎上去,和老师校长挨个握手。 老师欣慰的说:“我和校长刚才还在说,你们这些大忙人,能来一两个都不错了,没想到来了这么多,我最骄傲的几个学生都来了!” “师兄他们也来了吗?”兰霜环视一周,发现角落里的钢琴边站了几个人,确实是有几个熟面孔。 “来了来了,我还带了你的师弟师妹们来,这几个孩子都很有灵气,正好给你们引见一下。” 老师和校长说了一句,就带着兰霜往钢琴那边走。 “来来来,大家看看谁来了?” 老师热情的招呼着学生们凑过来,大家一转头看到是兰霜,不由得发出惊叹。 “兰师妹今天也太漂亮了?” “我的天哪,师姐是仙女下凡吗?我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了,我都没敢认!”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马屁精!” 大家笑成一团。 兰霜温和的冲他们点点头:“好久不见,师兄们头发倒是没变少,师姐们也越来越美了,果然艺术养人。” 都是熟人,不需要怎么找话题,说说当年发生的事,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聊着聊着,兰霜就提起了自己要开工作室的事,刚抛出橄榄枝,大家就一拍即合。 说干大家就开始展望未来,兰霜也很高兴,老师和他们聊了几句就又去招呼其他人。 然而等他一走,大家谈论的话题就变了味,开始各种八卦。 一开始大家不敢往兰霜身上引,后来还是有人壮着胆子问:“兰师姐最近还是单身吗?如果不是,我有希望吗?” 小师弟胆子大的很,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说,其他人都跟着起哄,兰霜笑起来说:“抱歉啊,你来晚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是吗?”其他人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谁啊?” 兰霜笑而不语。 大堂里的人越来越多,兰霜不经意一瞥,又看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方辉,一个是陆易寒。 方辉来这儿应该是受了校长的邀请,他们家在学校有股份,来也不稀奇。 倒是陆易寒,他这个时候还能来,是兰霜没想到的。 她端起一杯香槟,小口的喝着,888担忧的说:“宿主,他怎么阴魂不散啊?” “估计是来找我的,应该还没死心。” 兰霜眼神寸寸冷下来,视线滑过陆易寒的脸,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就移开。 陆易寒一进来就在找兰霜,其实也不用费力,即使大堂里的灯光一样明亮,即使大家穿的都一样精致,但兰霜往那儿一站,气质上就完全不一样,浑然天成的贵气让她不论在哪儿,都是视线中心的存在。 他眼睛一亮,立刻找过去,可半道被人拦下拉着说话,一抬眼的功夫,兰霜就没了。 “人呢?” 不等他继续找,人到齐了,校长上了台开始讲话。 “喂——喂!呼呼!” 校长试了试麦克风,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慢慢向着中间聚拢,听校长讲话。 陆易寒看到兰霜,想过去,但大家都在往后退,他不能硬挤过去,就只能在原地伸长了脖子盯着兰霜。、 可兰霜正在和一位师姐聊得火热,根本无暇理他。 “亲爱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谁应该不用介绍了,在场诸位都是熟人,都是我们学校出去的优秀校友,是我亲自把你们送出去的,今天也是我亲自把你们请回来的。”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能抽空赏脸来参加我们学校的晚会,万分感谢!”校长说完冲着大家一鞠躬。 大家立刻鼓起掌来。 “今天这场晚会,咱们不谈别的,就沟通沟通感情,顺便交流下心得,在场大部分都是即将毕业的优秀学生,如果大家觉得有潜力,可以多沟通,多探讨,我们以放松为主。” 校长说完打趣道:“我知道唠叨多了惹人烦,我就不说了,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好!” 有人喊了一声,大家笑着鼓掌。 校长从台上下去,音乐声起,大堂里的灯光都变得朦胧暧昧起来。 大家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或是说话或是跳舞,场子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兰霜放下香槟的杯子,正准备找找刚才那几个师弟师妹再谈谈实习的事,忽然面前站了个人。 她愣了一下,发现是方辉。 “你……有事吗?”兰霜客气的冲他笑笑,没想到方辉脸倏地就红了。 兰霜:“……” 这婚我不结了47 “那个……兰小姐,我有话想和你说,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方辉见兰霜的表情有些微妙,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别的意思,就是想单独和你说。” 兰霜正想拒绝,见陆易寒走了过来,她顿了下,顺势答应下来:“好。” 方辉顿时激动起来:“好啊!那我们去外面的走廊上说。” 走廊上没人,安静又安全,兰霜也就没拒绝。 俩人一前一后出去,陆易寒看到了,阴沉着脸也跟了上去。 出门站在走廊里,兰霜问:“方少爷,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方辉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做心理准备,感觉差不多了,他才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兰霜。 兰霜对这种眼神可太熟悉了,毕竟在这方面她也是老司机了,他怕是下一秒就要表白?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人直接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了。 兰霜吓得连连倒退,“你这是做什么?不过年不过节的,行这么大的礼,我受不起啊!” 方辉知道她误会了,连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哦对了。” 他手忙脚乱的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漂亮的钻戒。 “兰小姐,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十七岁第一次见的时候就很喜欢,但我一直没勇气和你表白,知道你和陆易寒掰了之后,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随随便便玩玩那种,是认真的,我想保护你,照顾你,所以——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们直接订婚!” 兰霜:“……” 您这进展真是飞快啊,都没有追求恋爱,直接跳到订婚了? 她缓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她看得出方辉是认真的,他现在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她,说的那些话也是发自肺腑,但很可惜,这份深情,她注定是要辜负了。 “对不起啊方少爷,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兰霜话音刚落,方辉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谁?是不是陆易寒那个私生子?他也配?癞蛤蟆一个,膈应死人了,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不是他。”兰霜无奈:“你先起来。” “不是他?”方辉不肯起来,“不是他我不信你你这么快就会变心,你是不是敷衍我?” 方辉伸手想去拉兰霜的手,想把戒指盒塞给她,兰霜缩回手,“真的不是,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方辉半信半疑,“是吗?他叫什么?做什么的?” “他叫——” “江露生。” 兰霜话音未落,立刻有人接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兰霜立刻转头看去,就见江露生逆光走来,怀里还抱着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兰霜疑惑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江露生眼神冷淡的瞥了眼愣愣的跪在地上不起的方辉,什么都没说,转头看向兰霜的时候眼神立刻温柔下来,“想你了,一刻都等不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了兰霜:“给,我心爱的玫瑰小姐。” 兰霜忍俊不禁,这人说情话的水平完全可以开班授课了。 “谢谢。” 她低头接花的时候,江露生忽然凑近,在她唇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方辉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是——” 江露生微笑着看过来,一手揽过兰霜的腰,抱着她说,“介绍一下,我叫江露生,是兰霜的——未婚夫。” 兰霜:“……” 偷换概念,她瞥了眼江露生。 “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方辉茫然的点点头:“啊……啊,没事了。” “好,再见。”江露生揽着兰霜从他身边走过。 方辉:“……” 他慢慢站起来,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戒指,叹息一声,“唉,算了,有缘无分。” …… 江露生拉着兰霜一直往前走,兰霜有点懵:“我们去哪儿啊?” 江露生没说话,随便拧了一间门的把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然后他就拉着兰霜走了进去。 兰霜看着房间里的陈设说:“这是乐器室,放乐器的。” 斜对着他们的是一架钢琴,和大堂里的是同一类型,只是比较旧了,上面盖着一块暗红色的防尘布。 “你带我来……呃!” 兰霜忽然被江露生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踉跄一步扑到了钢琴上,双手撑在钢琴两侧,“你干嘛?” 下一刻她就被江露生掐着腰转了过来,他眉眼冷沉的一把掀开了防尘布扔到一边的架子上,兰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双手掐着腰提起来放到了钢琴上。 紧接着,属于江露生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凶狠又霸道的扑向兰霜,把她困在这一方天地,无处可逃。 以往他总是温柔而浪漫包容的,这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霸道的一面。 兰霜有点懵的同时又自然的接受了,这才是他。 江露生一手撑在钢琴盖上,一手按着兰霜的背,用力而放肆的拥吻。 像是急于巡视地盘的大型犬,恨不得把兰霜浑身都染上他的味道。 兰霜慢慢向后倒在钢琴上,江露生扣住她的手,压低了身子。 感觉到他滚烫的唇落在她的下颌上,她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说:“别,一会儿还得出去见人呢。” 江露生边啄边含含糊糊的说:“那更该打个标记了,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省的总有人惦记。” 兰霜努力捧起他的脸,哭笑不得的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江露生哼笑一声:“他?他没什么威胁,算不上吃醋。” “那你忽然发什么疯?”兰霜无奈的问,“你先让我起来再说。” “我……” 江露生刚准备说话,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点动静,他眯了眯眼,侧过脸余光瞥了过去,那双鞋……是陆易寒? 他扯了扯唇,正好。 他若无其事的单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在兰霜要起身的时候,轻轻松松的把人压了回去,“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兰霜放弃挣扎,躺在钢琴上说:“给给给,回去就给,行了?” “真的?”江露生反问:“公开的那种?” 兰霜笑了:“用不用发个微博昭告天下啊,皇后娘娘?” 江露生也笑了,“好啊,就这么发,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是正宫。” 说着他又低头吻了下去。 暧昧声渐起,站在门口的陆易寒浑身都僵了。 这婚我不结了(前世篇) 兰霜和陆易寒的孽缘,起源于大学的一场新生聚会,当然,真正追究起来,可能源于当年新生入学典礼,陆易寒对兰霜的那惊鸿一瞥。 不过当时那一瞥并没有后续,直到新生聚会的到来。 那一晚,兰霜和陆易寒都是主持人,兰霜穿着高跟鞋,提着裙摆走在黑暗中,想上台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差点摔倒。 当时陆易寒走在她身后,见她摔倒本能的伸手去扶,兰霜当时诧异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灯光迷离,却也足够让彼此看清。 陆易寒说了声小心后,就松开了手,就是这样一个绅士的举动,让兰霜对他有了好感。 后面不管是上台还是下台,陆易寒都会格外关照兰霜,帮她提裙摆,像童话里的骑士那样。 当每个人都在赞叹公主的美丽和裙子的漂亮时,只有他会帮她提裙摆,怕她摔倒。 在这种细心下,兰霜很快沦陷了。 当时陆易寒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已不可考,因为在相处的过程中,兰霜彻底爱上了这个对自己若即若离的男人。 可能因为前面的十八年都过的太顺风顺水,想要什么都有,所有人都对她亲切温和,没有像陆易寒这样的,这一点不同格外迷人。 陆易寒一开始拒绝过她的表白,因为他当时的生活不允许他谈恋爱,他忙着兼职赚钱给母亲治病,没心思谈恋爱。 而兰霜却没有这么放弃,她表白被拒还成了当时校园里的一大新闻,论坛里都在讨论,不知道多少人看她笑话,多少人骂陆易寒不知好歹。 可当事人都不在乎,到了大一下学期,陆易寒母亲的病好转,他终于能松口气,兰霜又一次对他表白,当时正是春暖花开,他看着站在槐花树下的兰霜,看着她手里的玫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问:“你真的那么喜欢我?” 兰霜笑容灿烂:“我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陆易寒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从她手里拿走了那捧花,说:“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如果以后你后悔了,不要怪我。” 当时年少无知,兰霜说:“我不后悔。” 可殊不知多年以后,爱意在时间的蹉跎下消磨,只剩无边无际的怨恨和不甘。 她终于还是后悔了。 …… 那个时候他们还是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虽然陆易寒对兰霜不怎么热情,但也不会再拒绝她了,俩人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陆易寒每次都会把她送到寝室楼下再离开。 那个时候的兰霜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好日子总是有数的,在她大二上学期的时候,新生来了,陆易寒路过军训场的时候,学弟学妹们围坐在一起,中间站着个苗条可爱的姑娘,正在唱歌。 歌声清亮又带着稚气,其实很多地方唱的并不好,可架不住人长得秀气可爱,眼里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光,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陆易寒的视线。 陆易寒站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后来他就经常路过那边,巧的是总能看见那个学妹,她活泼开朗,和大家都相处的很好,像个明媚的太阳,比起高高在上,清冷如月的兰霜,他觉得这个学妹才是他喜欢的。 这个时候陆家知道了他和兰霜的关系,开始亲近他,把他接回陆家,给他大少爷的生活,给他母亲治病,但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让他抓紧兰霜。 每个人都把他视作兰霜的附属品,仿佛他生来就该围着兰霜转。 他们越是这样说,他越是拒绝,越是反抗。 他背着兰霜悄悄的和苏乐来往,给苏乐发消息,送花,送糖,约会的时候都很小心,因为他们学的是不同的专业,所以很少有碰面的机会,加上兰霜又忙,家里的产业,她自己的各种兴趣爱好,让她很少有时间待在学校里。 陆易寒就钻了这个空子,经常带着苏乐去外面约会。 时间长了,苏乐很快就陷入了爱河。 陆易寒觉得那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他和苏乐在一起不需要考虑任何问题,每一天都像活在天堂。 可这种事是瞒不住人的,很快就被人捅到兰霜那边,当时兰霜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她难以置信,她不相信自己的男朋友会做出这种事,但还是第一时间找到了陆易寒,没有发火也没有质问,只是想弄清楚来龙去脉。 陆易寒当时没有承认,直到兰霜拿出照片证据,陆易寒立刻改口说自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很快会和她分手的,求兰霜原谅她。 兰霜心软,原谅他了,盯着他删了苏乐的联系方式,就算完了。 然而有些事有一就会有二,陆易寒和苏乐藕断丝连,和兰霜解释完后又去和苏乐解释,苏乐当时差点疯了。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陆易寒有女朋友,好不容易知道了,却是以这种方式。 她还庆幸兰霜没来找自己的麻烦,陆易寒没办法,把自己的心路历程和她坦白了,苦苦哀求,俩人正值热恋,苏乐没办法就这么放下他。 于是俩人藕断丝连,时不时的还会有联系。 三个人就这样一直折腾到了毕业。 陆易寒进了兰霜家的公司实习,兰霜筹备他们的婚礼,满心都是要结婚的欣喜。 当时周万婷要做手术急需钱,陆易寒就答应下来,和兰霜结婚。 婚礼当天,兰家人都没来,和这一世一样,因为他们不喜欢陆易寒,觉得他心思重,可兰霜就是瞎了眼非要和他在一起。 兰家人没办法,就只能随她去,嘴上说不去,但还是花了大价钱给兰霜定制婚纱珠宝。 结婚当天,苏乐的闺蜜唐一一因为家里的关系也受邀在列,为了给在家借酒浇愁的闺蜜出气,她故意接着说话的时候把红酒泼在了兰霜的婚纱上。 为此兰霜难得的发了火,却被陆易寒吼了,陆易寒站在唐一一那边,让兰霜第一次感到了寒心。 婚礼莫名其妙的进行下去,兰霜和陆家人周旋,陆易寒春风得意,两家的关系彻底定了下来。 陆易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兰霜背着他给医院大钱,给周万婷最好的条件,等她手术后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兰霜本想在外面买个大房子给她住,但陆易寒死活不干,非要把妈接过来一起住。 他说:“你不是喜欢我吗?爱屋及乌,我们结婚了,她也是你妈妈,我们孝顺她是应该的,她就我一个儿子,怎么忍心和我分开?” 兰霜被他说动,真的把周万婷接回来了。 周万婷这辈子没享受过这么好的生活,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一开始对这个儿媳妇还带着点恭敬,放不开。 兰霜因为陆易寒的关系对她也很照顾,给她买珠宝,给她买名贵的衣服,还给她一张卡,让她随便花,还给她请了三个护工照顾。 周万婷感觉自己是苦尽甘来了。 可陆易寒总不在家,总说自己很忙,时常在外面跑,周万婷渐渐察觉出不对,问了才知道,原来俩人貌合神离。 周万婷自然是站在自己儿子这一边,一开始她也试图撮合俩人,但陆易寒明显对兰霜没意思,而兰霜在这几年的生活中被磨平了棱角,面对陆易寒的时候明显矮了一头,像被拔干净刺放到了水瓶里的玫瑰,没了骄傲和美丽,逐渐干枯,失去生机。 再又一年,周万婷没看到孙子后,她对兰霜也失去了耐心。 见兰霜出门就会说:“你连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干嘛?你但凡在小寒身上用点心,也不至于结婚多年都没孩子。” “你什么时候能学学人家多点温柔,多点耐心?你这么骄傲,怎么可能得到男人的心?” 兰霜听了,真的放低了自己的身段,开始想办法挽留陆易寒,为此还去学了做饭,陆易寒大概是被打动了,偶尔会在家里住两天。 兰霜以为他们的婚姻终于有了转机,直到她生日那天。 她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蛋糕都是自己订的,就希望陆易寒回来之后能对自己说一句生日快乐,能留下来陪她一晚。 为此她还准备了很多惊喜的东西,换上了她许久没穿的白色礼服,想给陆易寒一个惊喜。 然而她躲进衣柜后发现,陆易寒回来了,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一个人…… 是苏乐,他们就在他们卧室里那张婚床上,肆意翻滚。 苏乐问:“你不怕兰霜回来看到?” 陆易寒当时不屑的笑了下说:“她上班去了,不会回来的。” 衣柜里的兰霜彻底清醒了,那一场自己编织的美梦,顷刻间破碎,什么都没留下。 她以为的好转是假的,她以为的爱是假的,这么多年,她感动的不过是自己。 他和苏乐一直没有断,他们甚至还有了个孩子,难怪陆易寒不回家。 因为他早就有了三口之家,她算什么? 不过是个照顾她母亲的保姆罢了。 …… 等俩人离开,兰霜从衣柜里出来,手脚都已经麻的没有知觉了,她浑浑噩噩的走到楼下,把蛋糕拿回卧室,点上蜡烛,祝自己生日快乐,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一口气全吃了,这还不够,她担心自己死不了,就去了卧室,在浴缸里放满水,硬生生把自己沉了进去。 濒死的那一刻她想,若是能重来一次,她再也不要嫁给陆易寒,他不配,他们都不配。 她只想和自己的家人好好过,实现自己的梦想,若是遇到一个适合的人,家里都不反对,那她就嫁了。 可如果只是这样,她还是会觉得不甘心。 她恨苏乐,但更恨陆易寒,如果可以,她要让他们永远也不能在一起,她要陆易寒这辈子都活在后悔中。 江露生的52个心眼子 (1)一见钟情后就套路哥哥,要老婆的联系方式 (2)故意发朋友圈吸引老婆注意力 (3)给老婆备注自己最心爱的玫瑰 (4)想要就努力去做,约吃饭,约见面 (5)给老婆带花,为了不让大家怀疑,给未来的丈母娘也带了一束 (6)不着痕迹讨好叔叔阿姨,为自己铺路 (7)先当哥哥,后老公 (8)不让老婆喝酒,给老婆喝果汁,因为老婆只能在他面前醉酒 (9)不能让老婆空杯 (10)故意制造和老婆独处的机会 (11)装醉靠老婆的肩,亲密接触t! (12)故意把老婆衣袖的丝带压在腿下,让老婆和自己坐。 (13)把丝带系紧,不给别人可乘之机 (14)装睡给老婆空间,顺便和老婆贴贴 (15)装迷糊,握老婆的手,老婆手好小,他可以一手包起来,喜欢~ (16)带老婆回家t~ (17)主动出击试探,老婆抗拒就立刻退回,随时更改策略。 (18)老婆第一天上班,特意指定要老婆来接待,要来给老婆撑腰,做老婆的第一个客户。 (19)知道老婆有难,第一时间出现。 (20)迅速分析局势,配合老婆演戏,掌握主动权。 (21)时刻不忘给老婆带花,一朵也是心意。 (22)来之前特意不吃饭,等着和老婆一起吃,老婆吃过没关系,可以喝下午茶。 (23)工作第一天,要给老婆留下美好回忆,每个第一次都值得纪念,他要争取做第一个,要让老婆以后的回忆里都是自己。 (24)进退有度,保持距离,适当亲密,不让老婆觉得难受,但一定要不断拉近俩人的距离。 (25)享受猎捕游戏,谁也不先戳破窗户纸,享受暧昧期的拉扯。 (26)给老婆足够的仪式感,不需要贵重礼物,但一定要用心。 (27)偷偷抱老婆,老婆的腰好细好软,身上好香(过于痴汉,划掉) (28)光明正大拍老婆的照片,设置成自己和老婆的聊天背景。 (29)送老婆回家顺便去和叔叔阿姨套近乎。 (30)悄悄记下老婆喜欢的音乐。 (31)适当坦白,先拿下阿姨的支持。 (32)给老婆送各种小东西,不贵重,不好拒绝,但又会让人开心,顺便暗示老婆有主了。 (33)给老婆准备出差攻略。 (34)给老婆拍月亮,因为今晚的月色很美,我很想你。 (35)套路老婆给自己打视频,离开会场 (36)故意弄伤手让老婆心疼(成功了一半,但惹老婆生气了,请大家不要模仿) (37)给老婆订早餐,给老婆接机。 (38)偷偷把老婆带回家,给老婆做饭展示厨艺,先抓住老婆的胃。 (39)补一条,时刻护着老婆,不让老婆被人撞到,还要保持分寸,不能直接揽老婆肩膀,因为还没确定关系(大尾巴狼不知道在装什么) (40)给老婆喝一点高度数的酒,忽悠老婆。 (41)趁老婆睡着抱抱,趁机发疯和老婆表白,然后强势亲亲,老婆拒绝?没关系,手扣起来就不会拒绝了,顺便在老婆唇上留下痕迹,打标记。 (42)给老婆改备注,宣誓主权。 (43)得寸进尺划地盘。 (44)和老婆发一样的照片,尊重老婆不公开的意愿,只发彩虹,偷偷把锁屏换成老婆和自己的合照。 (45)及时出现救下老婆(看到老婆要摔下楼梯的时候吓得魂都要没了),报警打120,一气呵成,第一时间安抚老婆。 (46)无论什么时候,第一时间挡在老婆身前,替老婆撑腰。 (47)替老婆处理好一切,帮老婆报平安,处理后面的事,不让老婆操心。 (48)吃醋要宣誓主权,风度翩翩的亲密给情敌看,气势上就不能输。 (49)发现陆易寒偷看不拆穿,让他看个够,让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50)跟老婆回家,坦白是自己喜欢老婆,说自己迫不及待,坦诚才是对付长辈的最佳手段。 (51)第一时间把女朋友告诉爸妈,争取他们的祝福。 (52)给老婆一个盛大的婚礼,弥补她所有的遗憾,尊重老婆的选择,让她在自己的领域大放光彩,自己也要努力成为和她般配的人。 这婚我不结了48 陆易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体面点转身离开,不要像个变态偷窥狂一样继续站着,但他就是挪不开脚。 甚至他的手还不听使唤的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他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画面,是情人之间热烈而放肆的爱和占有。 可明明兰霜曾经是他的女朋友!甚至差一点就成为了他的妻子! 可现在呢? 他看着江露生的手放在兰霜的腰上,紧紧环着,仿佛抱着的是自己的世界,另一只手捏着兰霜的下巴,让她仰起头,兰霜竟然也配合的予取予求,甚至主动抱住他的腰,在江露生稍稍退开的时候,还主动追上去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陆易寒:“……” 兰霜说:“今晚回去我就和爸妈还有大哥说,我们家以后就多一口人了。” 江露生笑了起来:“好啊,要不我直接上门?这样比较有诚意。” “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们都很喜欢你,哦,不对。”兰霜手指贴在江露生的唇上说:“说完可能我大哥就不喜欢你了,说不准还要和你打一架。” 江露生低低的笑了起来,抱着她把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低声说:“那甜甜可要保护我,我不能打未来的大哥,但他肯定会对我下死手的。” 兰霜笑了起来:“好啊。” 俩人又窃窃私语了些什么,陆易寒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都是俩人说的要公开,要见家长。 原来他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吗?难怪兰霜之前一直拒绝自己,他还以为是她没消气。 现在亲眼看到,他忽然就从自欺欺人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了。 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兰霜是真的不爱他了!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以前兰霜看自己的时候眼里都是光,即使不说话,爱意也会从眼睛里偷偷跑出来,根本藏不住。 然而她的爱意没有消失,却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甚至比爱自己的时候还要热烈。 陆易寒门都没关,就这么转过身失魂落魄的走了。 兰霜和陆易寒把防尘布盖回去,拿起玫瑰花出去的时候,兰霜还问了一句:“门怎么开了?你进来的时候没关门吗?” 江露生故作疑惑的说:“好像关了……” “没事,关不关都无所谓,我们又没做什么,接吻而已,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兰霜只纠结了一秒,就大大方方的推门出去。 “还要回晚会吗?他们在跳舞。” 江露生看了眼大堂的方向。 兰霜挑了下眉,“要和我跳支舞吗江先生?今晚的第一支哦。” “我的荣幸。”江露生躬身伸手,做出个非常绅士的邀请动作。 兰霜笑了起来,“那花怎么办?” “先让人帮忙保管一下。”江露生一转头,看到了一个坐在角落无所事事的男生,走过去说:“您好,我想和我女朋友跳支舞,能麻烦你帮我们拿一下花吗?就几分钟的时间。” “啊?”男生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发现是兰霜,眼睛顿时一亮,“哦!原来他就是学姐的男朋友啊?” 兰霜笑着承认:“是啊。” 男生上下打量江露生几眼,随后对兰霜点点头:“很帅啊,和学姐很配,你们去,我帮你们看着花!” “谢谢。” 兰霜和江露生道谢后,俩人就携手去了舞池里,正好一曲终了重新开始,江露生一手环着兰霜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随着音乐舒缓的动了起来。 俩人颜值高,姿势标准,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不一会儿中间就空出来了,跳舞的人越来越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俩人却不在意,自己跳自己的。 周围一片昏暗,只有中间的水晶吊灯开着,那一瞬间仿佛带人回到了童话世界,英俊的邻国王子和骄矜美艳的公主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他们是目光中心,是漆黑夜里最亮眼的一抹光。 他们的爱情万众瞩目,他们无所畏惧,自信又张扬,没有人比他们更般配。 一个漂亮的旋身后,江露生掐着兰霜的腰把人举了起来,兰霜笑着在空中转了一圈,裙摆轻扬,然后轻巧落地。 一舞毕,兰霜提着裙摆轻轻屈膝行礼,江露生也微微躬身,仿佛刚表演结束的明星。 大家立刻欢呼鼓掌。 “太棒了!” “芜湖!” “再来一个!” 兰霜和江露生相视一笑,婉拒了大家的好意,走向了角落,拿走了他们的玫瑰花,悄悄离开大堂。 大家也没有一直关注他们,等音乐再起,大家就继续跳舞,没人注意到最边上一直喝酒的陆易寒。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喝的满嘴苦涩,喝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就机械的举杯,喝,吞咽。 最后醉的和烂泥一样,差点把自己喝进医院,被校长叫人送回了家。 …… 江露生和兰霜则开车回了兰家。 在上台阶的时候,兰霜接到了888的消息。 “宿主宿主!好消息!女配怨念值只剩五点了!!!” 888的声音很是兴奋,要是能出来,他估计能绕着兰家跑三圈。 不过…… 兰霜挑了下眉:“怎么还差五点?陆易寒不是已经看到我和江露生接吻了吗?他应该彻底死心了啊?难道还心存幻想?我的天,他不会脸皮这么厚?” “那倒不至于,陆易寒确实是彻底死心了。这五点我查了一下,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888兴奋劲过去了也觉得困惑。 兰霜挑挑眉:“陆易寒死心了,肠子都悔青了,苏乐记了大过又和家里闹翻了,在学校也没什么好朋友,活得挺艰难的,周万婷手术费不够,估计住不了多久也得出院了,她现在估计对陆易寒失望,对苏乐也恨透了,按理说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怎么还会有五点呢?” 她想不明白,跟着江露生往里走,没想到客厅里兰润清和苏澜都在,兰霜庭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碗什么东西,他穿着个碎花围裙,抓了抓头发说:“爸妈,你们试试,这醒酒汤好喝吗?” 这婚我不结了49 兰润清皱眉:“你舌头干什么吃的?失灵了?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兰霜庭无奈:“我这不是喝多了喝不出来了吗?” “妹妹一会儿就回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喝多,咱们有备无患嘛。” 兰霜庭走到兰润清面前,死活让他喝。 兰润清挣扎起来,“你个兔崽子,想谋害老子,快给我滚!” 苏澜在一边笑的直不起腰,客厅里氛围欢快极了。 兰霜看着心里暖暖的,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了笑。 “爸妈,哥,我回来了。” “甜甜?” 一家人立刻看了过来,“回来就好,喝酒了吗?” 苏澜刚问完就看到了站在兰霜身边的江露生,视线下移,就看到俩人十指相扣的手。 “没喝,看看我带谁回来了?” 兰霜笑着观察大家的反应,苏澜的笑意有些耐人寻味,仿佛早就预料到了。 而兰润清转过身来看到江露生笑了笑:“小江来了啊?你去接的甜甜?” “对,我没什么事,就去接甜甜了,今天我来,是有件事想和叔叔阿姨坦白。” 江露生话说到一半,就听兰霜庭叫了一声:“啊!” 所有人都看过去,兰润清皱眉:“你猴叫什么?还有没有个人形了?” 兰霜庭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看兰润清,看看苏澜,再看看兰霜和江露生,他又叫了一声:“啊!!” 兰润清:“……” 兰霜:“哥……我们……” “别说话!”兰霜庭忽然脸色一变,抄起桌上的碗走过来,勾着江露生的脖子就要往里灌,咬牙切齿的说:“大郎,该喝药了,我看你病得不轻!” 江露生:“……” 兰霜差点不厚道的笑出来,888已经在空间里打滚了。 江露生幽怨的看过来,说好的救我呢? 兰霜轻咳一声,勉强压下笑意上前拉兰霜庭:“哥,别闹了,毒死你就没有妹夫了!” 兰霜庭顿了一下,随后更变本加厉的勒着江露生的脖子,面色扭曲:“那还是毒死!” 苏澜忍不住靠在沙发上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兰润清懵了一会儿,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喃喃道:“妹夫?那不就是我……” 苏澜拍了下他的大腿,无奈的说:“就是你未来的女婿啊!” 兰润清:“……” …… 折腾了一会儿,兰霜庭可算是冷静下来了,和苏澜、兰润清并排坐在一起,三人都翘着腿,盯着对面的兰霜和江露生看。 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 兰霜喝了口水,正准备说,江露生忽然按住她的手,起身对对面三人鞠了一躬,“抱歉叔叔阿姨,霜庭,自从第一次见到兰霜,我就很喜欢她,但因为她当时刚分手,我没表现出好感,怕她觉得难受,所以一直以哥哥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后来我确实是有意接近她,也是因为我真的喜欢,越接近越喜欢,然后我就主动追求她,今天,我们正式在一起了。” “原本我打算甜甜什么时候彻底走出上一段恋情的阴影再什么时候公开的,尊重她的意愿,但她已经不介意了,而且……” 说到这儿,他有些腼腆的笑了下,似乎是不好意思了,耳朵都有点红,但眼神坚定又幸福。 他说:“而且她这么好,我怕再晚点又会被别人抢走,所以我想早点把她娶回家,要个名分,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我决定今晚登门坦白。” “请叔叔阿姨同意把甜甜交给我,我会好好对她,奉若掌中珍宝,给她我所有的一切,爱和财富,秘密和生活,毫无保留。” 江露生说着牵起了兰霜的手,兰霜也站起来和他并肩,“请叔叔和阿姨一起监督我。” 这一番话说完,兰润清和苏澜沉默了好一会儿,比起陆易寒,江露生真的是很有担当了,而且他长得比陆易寒帅,比陆易寒有能力,年纪轻轻已经有自己的公司了。 而且公司蒸蒸日上,早晚会在高端圈子占据一席之地。 江露生前途无量。 而且,这孩子还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人品也信得过,父母和他们关系还很好,如果真的是江露生的话……好像真挺不错的。 兰润清越想越觉得这个女婿挺不错的。 他沉默一会儿点点头严肃的问:“小江啊,你这孩子,我一直挺喜欢的,没想到你能和甜甜走到一起去,说实话,我对你挺满意,但这仅限于你本人,但以后你要是对甜甜不好,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和你父母关系很好,所以我希望我们两家是越来越好,而不会毁在下一代。” 兰润清紧紧的盯着江露生,江露生坦荡的说:“请叔叔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兰润清点点头,“好。” 随后苏澜说:“我也没什么意见,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对甜甜的小心思了,后来我们达成了默契,当时我还在想你要多久能追到甜甜,没想到这么快。” 兰霜笑着说:“感情和时间没关系,只要缘分到了,认识一天也可以爱的轰轰烈烈啊。” 苏澜莞尔:“是是是,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江露生握住兰霜的手,“当然是越快越好,其实我不是很自信,总怕这么好的人,被别人盯上。” 兰霜悄悄在他手心里抠了几个月牙。 就不能收敛点?还不自信?骗谁呢?我是一点没看出来。 江露生忽然改了个姿势,把她的拳头整个包了起来,这样她就没办法乱动了。 兰霜:“……” “咳咳咳——咳咳咳!” 兰霜庭使劲咳嗽,像极了病入膏肓。 兰霜可算是看了过去:“哥,你怎么了?” “我不同意。” 兰霜庭没好气的说:“你一声不吭的把我妹妹拐走,我不同意。”他恶狠狠的瞪着江露生。 江露生:“可是叔叔阿姨都同意了。” 兰霜庭:“……那我也不同意。” 他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兰霜笑着说:“行了哥,别闹了,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不是开玩笑的,比起别人,你自己的好朋友你还信不过吗?没人比你更了解他了?” 这婚我不结了50(大结局二合一章) 听兰霜这么说,兰霜庭顿了一下,面色也有片刻的凝滞,确实,比起外面的野男人,江露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啊呸,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人品这方面他再了解不过,确实靠谱。 虽然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很冷淡,对其他人也爱答不理,但这样也比较安全。 而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家伙确实又帅又有钱,比起其他不靠谱的二世祖,强太多了。 如果非要选个妹夫的话……选他也不是不行。 等等……妹夫?! 兰霜庭眼睛一亮,忽然兴奋起来,“行啊,我也觉得江露生挺好的,既然你自己主动坦白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叫名字太生疏了,来,先叫声大哥听听。” 江露生:“……” 兰霜:“……” 呵,男人,你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昔日的好兄弟,不对,昔日的哥哥,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妹夫,辈分直接压一头,这种快乐直接让兰霜庭忽略了妹妹被抢的难受,喜笑颜开。 江露生盯着兰霜庭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想怎么拧断他的狗头比较好。 还是苏澜看不下去,瞪了兰霜庭一眼:“胡闹,改口结婚再改,人家小江比你大,平时你得叫哥。” 兰霜庭倒也不恼,笑吟吟的说:“好啊,反正我不着急,回去我就准备个大红包,等妹夫改口的时候给他。” 兰霜哭笑不得,悄悄在下面捏了捏江露生的手心。 江露生也笑了,“好啊,等你给我找到大嫂了,我再把红包给大嫂。” 兰霜庭的脸色顿时黑了。 话题忽然就转到了兰霜庭的身上。 “是啊,你妹妹终身大事都定下来了,你可倒好,连个人影都没有,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不行?不行让你妈妈给你安排相亲。” 兰润清顿时来了脾气。 苏澜也叹息一声:“缘分这东西急不得,到了就成了,只是……”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兰霜庭,“你的缘分是不是堵车了?怎么迟到这么久?还是说跑偏了?要真是的话……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我们是比较开明的父母,事关孩子一辈子的幸福,我们不会阻拦的。” 兰霜庭:“……” 兰霜庭:“???” 兰霜庭:“!!!” “不是,妈你想哪儿去了,我纯直的!” 他一下子弹了起来,“我就是没遇到喜欢的人而已。” “哦。” “嗯……” 兰润清和苏澜对视一眼,默默交换了某种信息。 兰霜庭头皮发麻,他起身把围裙系了系,转身就往厨房走。 兰霜忙问:“哥你干嘛去啊?” 兰霜庭头也不回的说:“我觉得醒酒汤煮少了,再煮一锅,你们一人一碗!” “哈哈哈哈哈——” 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兰霜靠在江露生肩膀上,心里被温暖和爱涨的满满的。 有这样的家人,真的很幸福啊。 …… 吃过晚饭后,江露生回了自己家,兰霜在楼上看着他的车开走,笑着躺回了大床上。 “之前的合照总算是能发出来了。” 她打开相册,原本想只发那一条的,但想了想,既然是要官宣,那要正式一点。 于是她找到了之前几次约会的照片,全都选中,然后编辑了一下发出去。 “彩虹和男朋友,就是最大的幸运。” 这条朋友圈一发出,很多人都点了赞,下面评论一水的“祝久久”、“99”。 连她爸妈和大哥都评论了 大哥:【喜提妹夫一个,坐等改口】 妈:【恭喜甜甜。】 爸:【长长久久。】 过了半个小时,手机又响了一声,兰霜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江露生点赞评论:【是我的幸运。】 然后兰霜一刷新,就见江露生也发了朋友圈,但是那些照片和兰霜想的不太一样,很多她都没见过。 比如她对着蛋糕许愿的照片,和他给自己发的不一样,这一张没照进去多少蛋糕,基本都是她。 第二张是她在车上睡着的样子。 第三张是她在他家沙发上。 第四张是她拥抱彩虹的背影…… 好多都和她印象中的有所出入,可见这人不知道偷拍了多少她的照片。 兰霜也点了个赞,【偷拍可耻。】 江露生:【因为想你。】 兰霜:“……” 她手一松,手机差点砸在脸上,连忙握紧后,她小声对888说:“你看这个男人,他多会啊,总是一本正经的撩人。” 888:“宿主你可以加油撩他啊!我相信你可以的!” “哼,这辈子估计不行了……”兰霜嘀咕一句,这辈子被吃的死死的。 “对了,下一世去什么世界?” 兰霜关了手机问。 888:“嗯,有很多位面可以选择,宿主想去哪一个?按照顺序的话,下一个是另类童话位面。” “什么叫另类童话?” 兰霜忽然来了点兴致。 “就是……”888挠挠头,斟酌了下措辞说:“它是根据童话故事创造出来的,借用了童话的一部分设定,但又不完全一样,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故事。” 888总结:“反正就是看起来是童话,但其实内容本身和童话已经基本不一样了。” “我懂了,就是套个童话的皮呗,也可以。”兰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那好,就确定这个了?”888小手在屏幕上一顿按。 兰霜点头:“就这个了。” “好的,已确定,等这个世界结束,就可以直接传送。” 确定好下一个世界后,兰霜舒服的翻了个身。 这一晚她睡得特别好。 …… 之后江露生就和爸妈说了自己恋爱的事,他爸妈也是非常开明,一直在国外生活,性格也非常活泼,知道儿子恋爱后立刻从国外飞了回来。 尤其是在知道女方是兰霜后,俩人更是高兴的不得了,给兰霜买了一大堆见面礼,后来实在是挑不出了,直接把名下的一家商场送给了兰霜。 兰霜一度拒绝,可江家人根本不在乎这两个钱,江露生也劝,她就收下了。 转头两家人凑在一起吃了顿饭,气氛十分融洽,多年好友会面,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聊到了深夜,大家都醉了,也不好回去,就近都住在了兰家。 第二天,两家人一起拍了合照,彻底定下了江露生和兰霜的婚事。 消息很快传开,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了,纷纷道喜,这是真正的豪门联姻。 江家在国内的产业没有兰家大,但江家主要在国外发展,所以实力算起来也是不相上下。 不少人觉得他们这次是强强联手,想巩固地位,合作互利。 殊不知,兰霜和江露生是真心相爱,在一起也只是因为爱,而不是那些弯弯绕绕。 不过这些说了那些人也未必会信,更不会理解,所以他们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公开不到一年,在第二年春的时候,兰霜和江露生就办了婚礼,这次宴请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两家商量了一下,直接在私人岛屿上办,由专机接送宾客。 整个岛上都摆满了玫瑰,红的,粉的白的,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薄纱飘舞,美的如梦似幻。 在一片祝福声中,兰霜和江露生交换戒指亲吻彼此。 在接吻的时候,兰霜轻声说:“这辈子我们又在一起了。” 江露生眼里笑意荡漾:“嗯,下辈子呢?” “下辈子也给你。”兰霜在他唇上轻轻的抿了一下。 “好。”江露生再次抱紧了她。 …… 这场盛大而隆重的婚礼直接上了热搜,在微博上挂了很久,江露生和兰霜拥吻的那一幕更是被转疯了,网友们一边惊叹于这一对的颜值,一边热衷于扒他们身上东西的价值。 有一部分是私人订制,根本查不到,只能估计个大致的数,但只是估计都足以让人惊叹。 陆易寒当时刚帮周万婷办了出院手续,她的病实在是复杂,心脏病加糖尿病,还有一系列的并发症,手术轻易不能做,做了也不能保证后续的情况。 所以要么一直住院,要么就回家凑合活着。 陆易寒和周万婷商量了一下,母子最后还是决定回家。 当然,不是陆家,在兰霜和江露生订婚的消息传开后,陆家主就把陆易寒赶出来了,只给了他一张卡,上面有五十万,告诉他这是他能拿到的所有钱了,以后他和陆家没有半点关系。 这个结果陆易寒早就预料到了,所以真的发生时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心灰意冷。 他拿着那五十万,在寸土寸金的地方都买不起什么好房子。 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带着周万婷回了老家,那边他们还有个老房子,能住,这五十万够他们好好生活了。 票都买好了,只等出院就走,然而刚出了医院大门,陆易寒就见到他的好兄弟章多鱼一脸复杂的看着他。 “阿姨好。”章多鱼和周万婷打了招呼,扶着她上了车。 陆易寒拉了他一把,走到僻静处问:“怎么了?你这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章多鱼来送他们一程,本来不想说什么的,但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你知道兰霜结婚了吗?” 陆易寒手一顿:“这么快啊?” 他有些沧桑的点了根烟,眼神空洞。 “喏,世纪婚礼啊!微博上都转疯了,我看了也觉得真牛逼。”章多鱼打开手机给他看照片。 陆易寒恹恹的扫了两眼,在看到兰霜和江露生拥吻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似乎又回到了学校的那个晚会,他躲在门外,卑劣幼稚的看着俩人亲密。 不过短短一年,俩人竟然都结婚了。 “你后悔吗?”章多鱼好奇的问。 陆易寒夹着烟的手一顿,慢慢的送到唇边,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后悔有什么用?分了就是分了。” 其实他内心都后悔死了。 如果他没有脚踩两条船,没有和苏乐搅合在一起,照片里的男主角就会是他。 “哦对了,还有件事。” “什么?”陆易寒回神,放下手,就见章多鱼又点开张照片递给他:“苏乐也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陆易寒愣了一下,他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小腹微凸,挽着身边人的手臂,笑的有些勉强。 章多鱼叹了口气:“唉,就在兰霜后一天,她是未婚先孕,瞒不住了才结婚的,男方好像是她的学长,家里算有几个钱,但对苏乐好像不是很满意,苏乐嫁过去可有的受了。” 陆易寒又看了眼手机上的照片,苏乐似乎胖了些,那张原本清秀的脸看起来多了几分肉感,身材也微微走样,穿着婚纱有些拘束。 比起兰霜那张,真是天差地别。 他不由得苦笑一声:“都是命。” 就像他,注定没有那个福气,这辈子,怕也就是这样了。 “……算了,都过去了,走。”章多鱼拍拍陆易寒的肩膀,揽着他往回走。 …… 车子离开医院,驶向机场,将所有的纸醉金迷都抛在身后,如大梦一场,从哪儿入梦,就要从哪儿醒来。 之后兰霜开了自己的公司,所有人手都是她从学校挖来的,年轻人有干劲,加上有兰氏在背后撑腰,他们放开手脚,真的做出了成绩,但兰霜没有扩大的意思,专注走私人订制,小众高奢,不求量,只求质。 也因此在名媛和明星之间打出了名号,成了他们最钟情的品牌。 兰霜也一跃成为明星设计师。 而江露生的公司也步入正轨,迅速占据了市场,短短几年就成了商圈新贵。 是所有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不知多少人在背后恨他恨得牙痒痒,盼着他离婚。 可没想到他和兰霜的感情异常坚固,这么多年俩人都没传出任何绯闻,倒是时不时的秀恩爱,喂了别人一嘴狗粮。 一直到他们在各自的领域爬到顶峰,他们忽然就隐退去过二人世界了。 人们只能从他们时不时发布的照片找他们的位置。 他们就这样,幸福快乐了一辈子。 与之相对,苏乐因为未婚先孕被夫家瞧不起,一直对她有成见,后来她生了孩子也没好转,因为生的是个女儿,后来她迫于压力又生了两个孩子,第三个终于是个儿子。 她好不容易休息了一年,却不想老公出轨了。 她去大闹了一场,却被老公打了一巴掌,从此彻底抑郁。 陆易寒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回到老家,找了个不高不低的工作,领着固定的薪水,有心想创业又怕赔的血本无归,毕竟母亲治病吃药还要花钱。 于是他就这么凑合着过,被老板的女儿看中,非要嫁给他,他其实也不喜欢她,但奈何她家里有钱,能缓解他的压力,他就捏鼻子认了。 没想到结婚三年,女方都不愿意给他生孩子,周万婷不满意,说了几句,被女方狠狠的骂了回去,还直接回了娘家。 陆易寒夹在中间焦头烂额,第四年就离婚了。 后来在周万婷的催促下,他随便娶了个邻居家的女孩,不算漂亮,但胜在听话懂事,然而他们的一辈子都在为钱发愁,庸庸碌碌。 …… 谁能说这不是一种报应呢?当年兰霜经历过的一切,终究是以这种方式,报应到了他们的身上。 第三世,完。 世界四:这条人鱼不单纯1 最后兰霜是在江露生的怀里去世的,和前面两世一样,在生命最后的几秒,兰霜握紧了江露生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江露生环着她,看着远处落入海面的夕阳,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在兰霜的气息消散的一瞬间,他垂下的眼帘忽然睁开,露出了一点红色,转瞬即逝。 …… “宿主,要休息吗?要封存记忆吗?”888见兰霜回到系统空间,立刻热情的迎上去。 “不用了,我不累。”兰霜看起来确实精神还不错,甚至不见半点伤心难过。 888疑惑的问:“不用封存记忆吗?你不会觉得舍不得吗?” 兰霜挑了下眉,意味深长的说:“因为再见会有时,所以我只有期待,没有遗憾。” 888不懂,但见她这么期待,耸了耸肩:“好,那我们开始下一个世界。” 兰霜站到传送阵上,下一刻她眼前一黑,灵魂瞬间漂浮起来,随后被吸入了另一个世界。 …… 脚下传来摇晃的感觉,兰霜又觉得一阵反胃,这熟悉的开头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第二个世界。 她咬牙问:“888,我是不是又在船上?” “哎呀,宿主你怎么知道?你确实在船上,而且处境好像有点危险……” “什么?!” 没等兰霜反应过来,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大力,猛地推了她一把,她身子顿时前倾,没等反应过来,就掉了出去。 “日!” 兰霜难得爆了粗口,谁也没告诉她,这一世上来就这么刺激啊! 正当她准备抓住船上的绳索时,888忽然出声:“宿主,一个重要人物在水下等你!” 兰霜:“……” 这海是非跳不可了,“最好是重要人物!” 她咬牙切齿的收回手,转身的瞬间看到了推自己的人,牢牢的记下了那张脸。 “噗通!” 兰霜穿着白金相间的裙子,像一朵漂亮的浪花,融入了大海的怀抱。 “怎么办?大公主掉下去了!”推她的女人忽然惊慌失措的大声喊了起来,甲板上的其他人纷纷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掉下去?” 有水手脱了自己的上衣就准备跳下去,却被大副拦住了:“等等!” “怎么了?”船长从船舱里走出来,大副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船长的视线从女人的身上扫过,十分复杂,最后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调头,回去。” 水手们面面相觑:“这……公主怎么办?不救了吗?要是被国王知道……” 船长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阴冷的眼睛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就说是公主自己落水,我们努力去救了,可惜没找到,国王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毕竟——大公主不受宠,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 “你们要是把今天的事乱说,才会真的没命,懂了吗?” 水手们心里一紧,再不敢多言,“是,懂了!” 女人拿着手帕捂住自己的嘴,掩去了笑意。 她深深的看了眼兰霜落下去的地方,眼里尽是野心,她马上就可以变成有钱人了。 谢谢你啊,大公主。 …… 海面之下,一处珊瑚丛里,一条银白色尾巴的人鱼正闭着眼睛虔诚祈祷,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 “希望海洋之神可以赐给我一个伴侣。” “噗通……” 兰霜落到水里,被海水冲击的眼睛都睁不开,蓬松的裙子吸饱了水变得格外沉重,拉着她不断的往下坠。 她挣扎着想起来,可根本摆脱不了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的海水,她感觉自己要透不过气了。 长发海藻一样在水中散开,糊住她的眼睛,让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双手努力伸展,想抓住什么,她明知道这样是徒劳的,却控制不了本能。 这个时候她还有闲心想,会不会抓到一条鱼? 然后下一刻,她手就抓住了一截滑腻冰凉的东西。 兰霜:“……” 尼玛,不会是抓到蛇了? 她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可是眼睛真的很痛,眼泪和海水混杂一起,让她看起来分外狼狈,眼圈通红。 “宿主别怕,不是蛇,是原主心愿之一。” 888话音落下,一大段记忆就涌进了兰霜的脑海。 兰霜:“……你好歹等我清醒一点再传啊!” 肺部的氧气越来越少,她快要被憋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抓住的那截东西动了动,摆脱了她的手,然后搭在了她的腰上。 有什么东西骤然靠近,拨开了她的乱发。 兰霜抬眸看去,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眸。 那样剔透纯粹的绿,折射着耀眼的光,比她几世加起来见过的绿宝石都要美。 一看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兰霜愣住了,很快视线落在了他的左眼角,那里有颗小巧的痣,落在他白皙的脸上,不减半分美貌,反而更添几分人气,不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倒像是诱人堕落的妖。 她心头一动,很快加速跳动了起来。 那人也在看她,很快眼睛就微微的弯了起来,似乎是在笑,随后他说了句什么,忽然就偏头吻了上来。 兰霜:“!” 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那人也不在意,任由她动作,揽着她的腰向海面上游去。 很快,兰霜眼前的光越来越亮,刺的她头晕目眩,破水而出的瞬间,她闭了闭眼,刚想说什么,就晕了过去。 然而她也不是彻底晕了,只是肉身不堪重负晕了过去,她的灵魂还清醒着,正在消化之前传来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兰霜·摩多,是摩多国的大公主,先王后唯一的孩子。 至于为什么是先王后……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 先王后是平民,偶然间救了落难的国王,和国王一见钟情,俩人干柴烈火,很快就在一起了,国王养好伤回去后,就把她带走了,力排众议娶她做王后。 婚后第三年,王后就有了身孕,生下了国王的第一个孩子——摩多国的大公主兰霜。 一家三口过了一段幸福时光,然而好景不长。 这条人鱼不单纯2 国王很快就又爱上了其他人,毕竟是一国之主,怎么可能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人呢? 他身边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没多久他又喜欢上了一个大臣的女儿,叫塞莉雅,俩人经常在花园约会。 王后知道了很生气,质问国王,国王一开始还会愧疚,可后来就觉得不耐烦了,甚至不自觉的拿王后和塞莉雅比,越发觉得王后的出身配不上自己,又觉得还是贵族女子更识大体。 于是他便有意冷落王后,王后察觉到了就搬到了阁楼里去住,带着兰霜一起,不再看国王,眼不见为净。 然而事与愿违,她不想掺和,却还是陷入了一场早有预谋的风波,最后被锁在阁楼里郁郁而终。 兰霜就是这个时候被接出来的,然而国王只见了她一面,见到她酷似王后的容貌就忍不住先生厌烦,把她扔在王宫里自生自灭。 后来国王又娶了新王后,就是塞莉雅,她生下了二公主——兰丝丝,她竟然只比兰霜小三岁,所以其实在先王后怀孕的时候国王就已经和塞莉雅纠缠在一起了! 兰霜看到这儿就忍不住一阵恶心,“小八八,这是什么种马?妻子怀孕呢,他就迫不及待在外面找小三了?” 888摊手:“确实是挺恶心的,但有一点好,他耳根子软,好糊弄。” 兰霜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所以按照这个国家的制度,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第一个嫡出的孩子才有继承权,如果不出意外,原主就是王位的法定继承人,是未来的摩多国女王?” 888笑了:“所以这不就出意外了吗?” 兰霜:“……” “推我的人是原主身边的大侍女黛溪,所以她是被现在的王后收买了?” 888:“这个要你自己去查了呀,不过八九不离十了。” 兰霜:“行,我知道了,原主的心愿是什么?” 888看了眼屏幕:“嗯,有两个,一是拿回属于自己的王位,二是保护好洛斯,一辈子爱他宠他,好好的和他在一起。” “洛斯?”兰霜想了下:“刚才那条人鱼?” “对哦~就是他,上辈子他救了原主,爱上了原主,可那个时候原主一心只想回去,然后被国王送去隔壁赛比国联姻,出海的时候又遇到了洛斯,洛斯要抢人,没打过被抓起来,折磨的奄奄一息,原主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最后死在原主怀里,原主心灰意冷,跟着他一起死了。” “啧……”兰霜皱了皱眉:“真是狗血剧情啊。” 888:“不过我觉得第二个愿望对宿主来说很简单,你一定可以的。” 兰霜笑了下没说什么,不可以也得可以,因为……那个人就是他啊! “听描述,这次的人鱼洛斯好像很弱啊?” 兰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888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啊,他很美,但攻击力很弱,所以被人鱼一族嫌弃,父母早亡,他没有亲人和朋友,族人也不喜欢他,他就成天在海里流浪……这么说来是真的很需要保护啊。” 兰霜眼里的光越发变态……阿不,兴奋。 “啊~柔弱无依的小可怜人鱼vs攻气十足女王,这是什么神仙配置!我可以!”兰霜的灵魂体叉腰道:“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呸,怜爱他的!” 888:“……呃……” 你可以先把变态的眼神收一收吗?已经要溢出屏幕了! …… 兰霜身体恢复一些后,她意识逐渐恢复,正想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移动,然后在自己的唇上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及分却在她心头撩起阵阵涟漪。 这熟悉的触感??? 小人鱼在偷亲她?! 兰霜猛地睁开眼睛,就见洛斯正垂眸看着自己,那双碧波一样的眸子轻轻一眨,流光溢彩,美的摄人心魂。 兰霜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这也太美了!不愧是人鱼啊!美的雌雄莫辨,和前几世荷尔蒙爆棚的外形完全不同。 不过她都很喜欢就是了。 洛斯见她眼珠不错的看着自己,白到发光的脸上不由得微微泛起了红色。 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兰霜:“……” 救命,他怎么一举一动都在无意识勾人? “啊……” 洛斯启唇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音调,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的在她唇上点了点,歪头看了一会儿后缓慢评价:“很软,甜的。” 兰霜:“……啊。” 这回轮到她不会说话了。 “小八八,你确定这是纯情小人鱼?我怎么感觉他有点不对劲?” 888:“宿主别急,我这就给你查一下洛斯的资料。” 噼里啪啦一阵按后,888疑惑的说:“奇怪,洛斯的数据模糊了,看不到了。” 兰霜:“什么意思?” “应该是发生了一点变化,但数据库没法实时更新,所以就模糊化处理了,不过看起来没有危险,如果有危险的话系统会第一时间报警并终止任务的。” 888立刻放宽心,“好了,宿主放心大胆的做,没问题!就算发生一点改变,他也不会伤害你的。” 这点兰霜当然清楚。 她想了想,既然没危险,改变就改变,可能是因为他的灵魂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洛斯的语速很慢,像极了刚学会说话的孩子,怪异的断句里带着几分不自信,说完耳朵都红了。 兰霜回神,撑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下是一大片晒得热热的沙滩。 “我叫兰霜。” 洛斯扶了她一把,然后顺势在她身边坐下,银白色的鱼尾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半截没入水中,时不时的翘起来,露出一点尖尖。 他的上半身赤裸着,没有穿衣服,不过想想也是,谁家人鱼在海里穿衣服? 不过他的上半身和他的脸还是不一样的,没有那么瘦弱,顺着白皙的胸膛往下,可以看到清晰的腹肌和线条。 有一种隐而不发的力量感。 洛斯感觉很敏锐,察觉到她在看自己的腹肌,想了想伸手抓住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腹部,“想摸?” 兰霜:“!” 这条人鱼不单纯3 兰霜沉默一下,随后用手按了按,肌肉紧实又不过分夸张,有点硬,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下面的血管。 “兰、霜?” 洛斯用自己独特的嗓音轻轻的念了一遍兰霜的名字,像是从齿间碾碎又在舌尖融化,带着一种暧昧的味道。 兰霜忍不住抽回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 “怎么了?”洛斯一愣,见她表情有些古怪,小心的问:“不、不舒服吗?” “没有,耳朵有点烧。” 兰霜扯了扯耳垂,和888抱怨:“人鱼是不是天生一副好嗓子?” “是啊,而且自带魅惑buff哦~宿主千万要守住本心不要被勾了魂呦~”888幸灾乐祸起来。 “耳朵热?”洛斯理解了一下兰霜的话,然后用自己的手捏住兰霜的耳垂,他的手比较凉,一碰上来温度瞬间降低了不少。 “是你救了我?”兰霜握住洛斯的手拿下来,装作一无所知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洛斯看着俩人交握的手,眼神不由得发飘,他垂下睫毛轻声说:“我叫洛斯。” “很好听的名字,洛斯。”兰霜看了看他的鱼尾说:“你的尾巴也很漂亮,像极了流淌的星河。” 大概是从没被人这么夸过,洛斯的尾巴一下子从水里翘了起来,在空中卷了卷,然后又伸直。 看得出心情是很好了。 “你是不太会说人类的话吗?”兰霜捏了捏细白的手指,他的指甲有点长还有点锋利,这是人鱼的特征。 “不是……我很久没说话了,没人和我说,我不太习惯。” 洛斯的语速比起一开始确实好了很多,显然是在逐渐适应。 “这里是哪里?”兰霜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松开洛斯的手站了起来,沿着沙滩走了两步,她就感觉身上坠得慌,厚重的裙摆像块石头一样拉着她。 她不耐烦的用手一层层的解开,只留下了最里面的及膝短裤。 甩掉负担一身轻松的她伸展双臂舒服的喟叹一声,迎着海风,她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这是我的小家,一座海岛。” 洛斯跟在她身后,一步步的蹭过来。 兰霜看了一眼,海岛不大,有一片林子,还有一个小山,从她的角度可以隐约看到洞口。 “你……”兰霜一转身差点和洛斯撞在一起,她想往后退,却被洛斯伸手一把环住腰,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以后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好不好?” 兰霜:“啊?” 她眨眨眼,“你不回海里吗?” 洛斯摇摇头:“我不喜欢在海里生活。” “可我早晚要回到摩多国的。” 兰霜低声戳破了洛斯的美梦,洛斯眼里的光迅速暗淡了下去。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兰霜伸手摸了摸他银白色的长发。 洛斯眼睛又瞬间亮了起来:“愿意!” 兰霜笑了起来:“好,等我找到回去的办法,我就带你回家。” “你坐——” 洛斯拉着兰霜的手,让她在沙滩上坐下,自己把她的衣服挂在树梢晾晒,然后在沙滩上靠着大石坐下,让兰霜躺在自己的鱼尾上。 “我给你梳头发。” 兰霜听话的躺下,就感觉洛斯的手指缓缓穿过自己的长发,一点点梳理。 力道轻柔,带着沙沙的摩擦声,听得兰霜昏昏欲睡,“洛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先是救了她,又把她带到自己的小岛上,还给她梳头发,要是说一见钟情,这未免也太快了? 洛斯手一顿,眼中闪过了几分慌张,脸也漫上了绯色,“因为……因为你很好。” “是吗?”兰霜低低的笑了一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盖着暖洋洋的阳光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听兰霜的呼吸平稳下来,洛斯收回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对不起。” 他用手指虚虚的描摹着兰霜的轮廓,她有一头比阳光还要耀眼的金发,皮肤白皙,唇瓣嫣红,颜色对比鲜明,美的浓墨重彩,洛斯越看越喜欢。 但又有点心虚,刚才是他第一次撒谎。 他不是因为兰霜好才救她,而是他当时正在许愿,希望海神赐予他一个伴侣,让他不再孤独,能听他说说话。 没想到兰霜就这么从天而降,那一瞬间他觉得海神听到了他的祈祷,赐给他这么美丽的一颗珍珠。 然而到了水面上他才意识到,她是人,不是人鱼,不是海神赐予,而是她遇到了危险。 知道真相的一瞬间,他是有点失落的,不过没关系,她落在了自己的怀里,这就是命中注定。 洛斯眸光微黯,唇边泛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 兰霜是真的累了,一觉睡到了天黑,睁眼的时候洛斯已经不在了,她自己一个人躺在黑漆漆的山洞里。 “洛斯?” “洛斯——” 她喊了两声都没人答应,兰霜有点奇怪:“鱼呢?” 她站起来时有什么东西滑了下去,低头一看,是一张硕大的叶子。 应该是洛斯给她盖的。 她伸了个懒腰,跨过叶子走出去,洞外漫天星子,挤挤挨挨,照的不远处的沙滩上一片雪白。 夜里的大海变得越发稳重,只有偶尔被风惊扰才会发出浪潮声。 月光如鲛纱,铺在海面上,像一床温柔的被子,随着海浪起伏时泛起粼粼碎光。 兰霜不由得看直了眼,“大自然的美果然是任何照片视频都比不了的,只有身临其境,才知其中震撼。” “兰霜。” 低沉微哑的声音从海里传来,兰霜低头一看,就见洛斯从水中跃起,银色的鱼尾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最后轻巧的落在沙滩上。 他逆着月亮走过来,一手捏着一条鱼。 “你去抓鱼了?”兰霜快走两步迎了上去,洛斯笑着点点头:“嗯,我怕你饿。” 说完他想到什么,犹豫的说:“你们人类是不吃生鱼的?” “没关系,可以用火烤着吃。” 兰霜走进树林里,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堆干树枝出来,她蹲下身把树枝架好,随后手指灵巧的摆动,嘴里小声的念着什么,一簇火苗就从她的指尖飞了出去,落在树枝上呼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洛斯惊讶的看着她:“你会魔法?” 这条人鱼不单纯4 兰霜收回手,看着烧起来的木头,笑道:“是啊,我母亲是个魔法师,我和她学的,虽然后来她再也没用过魔法……” 提到母亲,她的眼神有些温柔,又有些复杂。 洛斯眨眨眼,伸手拿过一边的树枝就要把鱼穿上去。 “等等!”兰霜连忙拦住他,“鱼要处理一下才能吃的。” 她拿过那两条鱼,在林子里找了块锋利的石头,把鱼开膛破肚,把里面的内脏都清理出来扔回海里,很快就被游过来的大鱼吃掉了。 洛斯看的目不转睛,疑惑的问:“这些都不吃吗?” 兰霜专注的收拾着鱼,闻言笑着说:“当然了,人是不吃这些的,只吃肉,而且这些不清理的话不干净也不好吃。” 洛斯似懂非懂,“我们都是直接整条吃的。” 兰霜挑了下眉:“你们人鱼吗?” 洛斯在她身边坐下,抱着自己的尾巴看她,“嗯。” “因为你们和人不一样的。”兰霜清理完一条递给洛斯:“喏,可以穿起来了。” 洛斯听话的点点头:“好。” 他拿起树枝,一个用力就把鱼扎了个对穿,兰霜弄完手里那条回头一看,就见鱼头耷拉着,死不瞑目的盯着她。 兰霜:“……” 哥哥,不是这么穿的! 她无奈极了,888在空间里笑到打滚。 “不是这么穿,这样不好烤,底下容易烤焦。”兰霜看着洛斯那张漂亮无辜的脸根本说不出重话,耐心空前的好。 她拉过洛斯的手,用他锋利的指甲把树枝两端磨尖了一点,然后把这条死不瞑目的鱼拔下来,从鱼尾穿到鱼头,让它横在树枝上。 兰霜举起树枝给他看:“喏,就是这样,可以直接架在火上。” 她拿着树枝搭在之前架起来的火堆上,火苗正好和鱼隔着一段距离。 洛斯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拿起另一条鱼,学着兰霜的样子把鱼穿好,然后并排放到了火堆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兰霜,尾巴在身后轻轻的扬了起来,晃了晃。 兰霜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有种养了个大型宠物的感觉? 不过不得不说,比起前几世心眼子上长了个人的德行,这一世的小人鱼真是让人保护欲爆棚啊! 她好爱! 咳咳……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按捺住把小人鱼扑倒rua尾巴的冲动,伸手想摸摸他的头,但伸出去后看到洛斯银白色如绸缎般的长发,再看看自己的手。 兰霜鬼使神差的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随即脸色一变,“呕——” 腥的她差点把隔夜饭呕出来。 洛斯:“嗯?” 他不解的看着兰霜,“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兰霜摆摆手,一脸菜色的说:“没事,就是我刚才弄过鱼,手很腥。” 洛斯茫然的消化了一会儿“腥”的概念,忽然起身往林子里去了。 兰霜一愣,“洛斯?” “等我。”扔下这两个字洛斯就消失在了林子深处,不过他银白色的鱼尾在黑暗中还是很明显,远远看着,像一条银河流淌在树林里,时不时的亮起,莫名的很有安全感。 兰霜起身走到沙滩边蹲下来,把手泡在海水里使劲搓洗。 “小八八,有香皂之类的东西吗?我的积分已经很多了?换一块?” 888:“宿主,你确定要兑换香皂吗?我觉得你可能需要点更实用的东西。” “比如?” “衣服啊,你还不知道要在岛上待多久……嗯,如果按照原着剧情的话,一个月后才会有船经过,你才会获救呢。” 兰霜:“……” 她怎么把这茬忘了?果然是美色惑人啊。 要是在岛上待一个月,吃穿用就都是个问题。 “先给我换两套衣服。”兰霜算了一下说:“两套换洗的应该够用了。” 888:“好呢,衣服的款式和价格请宿主查收!” 下一刻兰霜的眼前就多了个别人看不见的电子屏幕,上面是一排精美的女装,兰霜看一眼就兴奋了,没有女孩子不爱美,看见漂亮的衣服鞋子,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兰霜也不例外,她还是个颜控,对好看的东西根本没法拒绝。 不过考虑在荒岛上好看没用,还是得实用一些,于是她掠过了那些裙子,看了看方便行动的短袖长裤之类的。 然而等她挑好了一看价格,脸瞬间就绿了,“一套58,一套88,你确定不是在玩我?怎么这么贵啊?” 如果换做现实世界的钱,那两套这么点钱,可以说是很便宜了,问题是……这是用积分兑换,她走了三个世界也才攒了二百积分啊! 一个积分都是辛辛苦苦换来的,一下子拿出一百四十六,简直要了她的命! 兰霜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心里在滴血。 888擦了擦汗说:“宿主,这是生活必需品啊,价格已经很实惠了,而且现在系统搞活动,买二送一哦~” “送一套衣服?”兰霜挑了下眉。 “不,送一瓶调味料,赠品是根据你目前的需求随机赠送的。” 兰霜:“……” “我谢谢你,真是太合适了。” “不客气呢亲~”888强颜欢笑。 形势所迫,兰霜犹豫了两分钟,还是买了,系统立刻把衣服送到了她身边,内衣都包含在套装里,所以其实还算是合适的。 她躲到大石头后快速的换上,拎起另一套和一瓶调味料回去了。 正好洛斯也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大堆看起来像是柠檬的黄色果子。 看到换装之后的兰霜,洛斯明显愣了一下:“这也是魔法吗?” 兰霜点点头:“嗯,是啊,厉害?” 洛斯懵懵的点头:“嗯,厉害,很好看。” 兰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黑色短袖配黑色牛仔短裤,和这个故事画风有点格格不入,哪里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 兰霜把另一套衣服放在干净的大石上,转身拿起洛斯怀里的果子问:“这个是什么?” 洛斯俯身把果子放在沙滩上,拿起一个捏开,一阵清新浓郁的香气立刻散开,他把皮扒下来,把里面一整个果肉递给兰霜,“搓一搓就香了。” 这条人鱼不单纯5 兰霜接过果肉,把自己手里的那个也放下,好奇的闻了闻,“唔,确实很香。” 味道有点像柠檬橘子之类的,但还带着一点淡淡苦味,果肉和柠檬也不一样,只是外表看起来像,里面竟然是白色的! 洛斯见她拿着不动,以为她不知道怎么弄,便走到兰霜身后,双手覆在兰霜的手背上,稍稍用力,手背上青筋脉络就清晰的凸了起来,看着十分性感。 兰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她就感觉掌心里的果肉被挤出了汁,伴随着诡异的水声,白色的液体糊了她一手。 兰霜:“……”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啊啊啊啊! 洛斯倒是一本正经的,他握着兰霜的手细细揉捏,把白色的汁液涂满了兰霜的手,然后带着她到水边洗了洗,洗干净后他捧着兰霜的手低头闻了闻,笑起来说:“很香。” 兰霜:“……” 她举起自己的手闻了闻,确实一点腥味都没有了,带着淡淡的柑橘清苦香气,而且又滑又嫩,没有半点滞涩感。 “这是什么果子?好神奇啊。” 洛斯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我在林子里玩的时候发现的,没有果肉,里面全是水,不能吃。” “不能吃?”兰霜拿起一个扒了皮,迟疑的问:“有毒吗?” 洛斯摇摇头,正想说话,兰霜直接抱着啃了一口,然后整张脸都绿了。 “呸呸呸——怎么这么苦啊?” 洛斯看着她皱成一团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清越爽朗,特别好听。 兰霜幽怨的看他一眼,把果子扔到了一边,转身往火堆那边走,给两条鱼翻了个面,均匀的撒上调味料。 烧烤的香味很快飘了出来。 然后就听“咕噜”一声。 兰霜:“?” 她挑眉看向洛斯,洛斯有点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兰霜的视线就落在了他平坦的腹肌上,“饿了?” 洛斯转回来,诚实的点点头:“嗯。” 兰霜笑着招了招手:“过来等,一会儿就好了。” 洛斯慢慢的挪过去,他是人鱼,对火还是比较敏感的,只是远远的坐在安全范围,鱼尾浸在海水里。 俩人都不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燃烧的火焰。 小岛上一片安宁,没有野兽,只有细小的虫子唱着夏夜的歌,伴着海风附和。 远处传来海浪的呼唤,兰霜的心一下子变得平和下来。 远离现代高科技,来到这原始海岛烤鱼,这体验真是难得。 如果只有她自己,应该会觉得很孤独不安,担现在身边有一条尾巴会发光的鱼,好像就没关系了。 她手臂环着腿,下巴枕在膝盖上,偏头看着洛斯。 洛斯也看着她,隔着跳跃的火光,他的脸看起来多了几分暖意,没白天看起来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碧绿色的眼睛里染了金色,像只精灵一样美丽干净。 兰霜冲他笑了下,然后伸出一只手给他比了个心。 洛斯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的抬起来,动作透着几分认真的笨拙,也学着兰霜的样子把手指靠在一起,比了个不太标准的心。 兰霜顿时笑了起来,“你好可爱啊!” 洛斯眨眨眼:“可爱?” “嗯,夸你的。”兰霜把鱼翻了个面,感觉熟的差不多了,就把鱼拿下来放到了一边的大叶子上。 “等晾一晾,温度凉下去就可以吃了。” 洛斯眼巴巴的看着,肚子又叫了一声。 …… 鱼很大,俩人一人一条吃完就饱了,洛斯趴在沙滩边,半边身子都泡在海水里,一双眼睛半阖着,一副餍足的模样。 兰霜把树枝拨到一边,坐到洛斯身侧,伸手抓了一缕他的头发在指尖把玩,“洛斯,你只有一个人吗?” 洛斯抬起头看她:“嗯。”然后又摇摇头:“现在不是了。” 兰霜低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睛,忽然明白了,“是因为有了我?” 洛斯抿唇笑的腼腆,“嗯。” 兰霜顺势摸了摸他的头:“我教你魔法好不好?” “为什么?”洛斯不解。 “因为这样你以后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啊。”兰霜继承了原主上辈子的记忆,里面有一段就是洛斯被人抓到船上肆意欺凌的场面,他打不过那些人,就只有挨打的份,她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 “你不要我了吗?”洛斯表情一变,眼尾微微垂下,看起来很是哀伤。 “没有!怎么会呢?” 兰霜连忙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我教你魔法,这样你就多了一份自保的能力,等我回去了,可能会比较忙,很多时候不一定能顾得上你,我很怕你受伤。” 她走到洛斯面前俯身半跪下来抱住他低声说:“可我又很自私,我不想把你扔在这儿,我想带你一起走,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好吗?” 洛斯靠在她的肩膀处,慢慢的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原来她是这么想的,没关系,可以再自私一点,最好这辈子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他用力抱紧了兰霜,眼神落在幽暗的海面上轻声说:“好啊,我会好好学的,一定不给你添麻烦,你不要丢下我。” “不会丢下你的。”兰霜抱着安抚了一会儿敏感的小人鱼,然后就坐下来给小人鱼讲一些最基本的魔法原理。 小人鱼就用那双干净纯粹的眸子专注的看着她,认真的听着。 兰霜教了他两个最基本的魔法,控火和控水,洛斯都学的很好,兰霜不吝啬的夸道:“你很有天赋,或许上天没有给你强悍的身躯,只是因为把魔法技能给你点满了?” 洛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原来是这样吗?” 他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魔法之力,默默的垂下了眼帘。 “嗯。”兰霜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加油,练好了你可以一个打十个,以后你就是人鱼里最靓的仔!我先睡个觉……” 她一打哈欠就流眼泪,圆滚滚的泪珠滑下来,落在了洛斯的手背上。 洛斯愣了下,随后抬起头盯着兰霜的脸,在另一颗快落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凑上去轻轻的吻住。 兰霜:“!” 这条人鱼不单纯6 兰霜一懵,“你……” 洛斯抿唇尝了尝,歪着头说:“咸的。” 兰霜哭笑不得:“肯定是咸的,你吃它干嘛?” 洛斯认真的说:“不能哭,会变成珠子,很疼。” 兰霜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又误会了,她抓住洛斯的手放在自己的眼下,洛斯立刻露出了点慌张的神情,努力把手往回缩,生怕自己锋利的指甲会伤到兰霜的眼睛。 兰霜轻轻的眨下眼,纤长的睫毛就从他的指尖划过,“我的眼泪不会变成珍珠,我是人,人哭起来是不会疼的,当然哭多了也会疼,但平时掉两滴眼泪是没事的,不要怕。” 洛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接受了她的说法,点点头。 “走,睡觉去。”兰霜松开洛斯的手,站起来往山洞那边走,虽然现在是夏季,但在海上待久了还是会觉得冷。 她有魔法御寒,感觉倒还好。 洛斯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山洞,兰霜用魔法变出一颗会发光的珠子悬浮在半空中权当照亮。 她看了看自己之前睡得位置,铺了几层厚厚的叶子,她躺上去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拉起大叶子盖住自己,偏头看着洛斯:“你在这里不会觉得干吗?” 洛斯摇摇头:“这里离海很近,我随时可以回去。” “好。” 听他这么说,兰霜也就没再问,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睡觉。 洛斯就在边上守着,等到兰霜呼吸平稳,陷入梦乡了,他才缓缓移过来,靠着兰霜躺了下来,抱起她的头,让她枕在自己的尾巴上睡觉。 …… 之后的几天,兰霜把小岛逛了个遍,除了洛斯给她的那种黄色果子,还发现了一种红皮果子,一口下去汁水清甜,味道极好,正好解渴饱腹。 还有一种草,烤干了会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放在山洞里可以当褥子,可以放衣服。 兰霜就晒了一大片,晚上的时候搬到山洞里去,温温热热的,躺上去很舒服。 洛斯就每天跟在她身后,看她做这些事,即使不说话,就这么干看着也能看一天。 兰霜怕他太无聊,就教了他一堆魔法咒语,写在沙滩上,让他练习。 洛斯倒也听话,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玩水就是练魔法,累了就下水游几圈,抓几条鱼回来,让兰霜烤着吃。 俩人就这样在海岛上过了快一个月,兰霜后来看到鱼都觉得难受。 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不过好在按照系统的线索看,这几天就会有船经过,可以带他们离开了。 这天傍晚,夕阳倒映在海面上,染出一片橙红,随着海风破碎成一副绝美景象。 兰霜坐在大石上,轻轻的撩了一下长长的金色卷发,远处的海里,一尾银白色的人鱼尽情的遨游,时不时跃出水面,尽情展示他矫健的身姿。 水珠挂在他身上,反倒像是一种点缀,被阳光一照,折射出五颜六色。 兰霜看了一会儿抬起手招了招,愉快的喊了一声:“洛斯——” 洛斯立刻潜入水中,快速的游了回来,在大石前停下,浮出水面,伸手拨了一把自己的长发,银白色的长发服帖的垂在他的脑后,露出他饱满光洁的额头,被水洗过后那张面孔上泛着湿淋淋的光,像出水的美玉,细腻无暇。 “兰霜。”洛斯红唇轻启,剔透的眸子微微一弯,像一坛经年佳酿,开启一点,就足以让人沉醉其中。 兰霜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太美了! 不分性别,不辨雌雄,他就只是美的化身,无论谁看到了都会被他俘获。 “开心吗?”兰霜伸出手,洛斯就把他的手搭了上来,另一只手撑在大石上,借力一跃,就稳稳的落在了兰霜身边。 他长长的鱼尾在空中摆了摆,把水甩干后,他用那把魅惑的嗓子低低的念起了咒语,一道柔和的光闪过,洛斯的尾巴瞬间变成了修长笔直的人腿。 这个过程有一点痛,但还在能忍的范围,洛斯面不改色,只是手微微收紧。 “怎么忽然变出腿了?” 兰霜疑惑的看着他,这个魔法她很早就交给洛斯了,毕竟要跟她回去,一直以人鱼的形象出现肯定不行,变成人就方便的多。 而且不存在变成泡沫的事,只是需要一定的魔法力量支撑,不然他很难维持,最开始他只能维持几分钟,十几分钟。 一个月下来,他进步飞速,能维持一天了。 兰霜熟练的闭上眼睛,等洛斯穿上她用自己的大裙子改良的裤子后才睁开。 “想抱着你。” 洛斯说完坐到了兰霜身后,两条长腿就这么随意的搭在兰霜的身体两侧。 整个人把兰霜紧紧的圈在怀里,下巴就抵在她的头顶。 这是个占有欲保护欲十足的姿势,但兰霜被他无害的外表蒙蔽了,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只当他又在撒娇。 “你现在魔法用的越来越熟练了。”兰霜向后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不远处的夕阳,笑着说。 洛斯低低的应了一声:“因为你希望我好好学,所以我每天都在练习。” “嗯。”兰霜摸了摸他的手,正想鼓励他两句,远远的忽然看见了个黑点,黑点不断的往这边来,越近越大。 兰霜忽然站了起来,“有船来了!” 她兴奋的站在大石上,那艘船确实是在往这边来,而且速度很快。 “救命!” 她忽然抬起手臂努力的挥舞,“这儿!” 洛斯眼神一暗,终于还是来了,要离开这里了吗? 他抬眸沉默的看着兰霜激动的侧脸,一声不吭的伸手握住了兰霜的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 察觉到手上的力道,兰霜顿了下,低头看了过来,笑着说:“洛斯,我们可以回家了!” 她说的是“我们”。 洛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嗯,回家。” 跟兰霜回家。 “救救我们!help!” 兰霜一边喊一边挥手,终于吸引了船上人的注意力,一个水手拿着望远镜在看,发现了石头上的兰霜和洛斯,激动的说:“船长!那边的小岛上有两个人!他们在呼救!” “什么?”船长抢过望远镜看了过去,“真的是,快!调转方向,靠近小岛!” 这条人鱼不单纯7 等船靠近了兰霜才发现,这哪里是小船,分明是个很大的货船,停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得仰头努力的瞪大眼睛,才能看到一个甲板的边缘。 “嗨!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还好吗?” 船长和大副站在甲板上扒着栏杆努力的冲他们挥手!神情激动的仿佛看到了亲人。 可在兰霜的角度看,这俩人的身高未免太微妙了点。 很久没吃过正常的蔬菜了,现在这俩人在她眼里,就像是被穿在栏杆上的土豆和茄子。 尤其船长还穿了件褐色的夹克,而茄子……啊呸,大副穿了件紫色的短衫。 这俩人站在一起莫名有点好吃。 兰霜咽了下口水,也挥了挥手:“你们好,我是兰霜·摩多,这位是洛斯,我们不小心落海后漂到了这处荒岛上,你们能帮忙带我们回去吗?我会给你们丰厚的报酬的!” “啊……”大胡子船长露出了非常震惊的神情,“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 兰霜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 “哦我的上帝,你们真了不起!”说着船长立刻放下了绳梯:“上来,朋友们,我不需要你们的报酬,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谢谢!” 兰霜立刻抓住绳梯,但她没有上去,而是先看向了洛斯:“走。” 洛斯点点头:“好。” 他先上去,快到甲板上的时候,船长和大副一起伸手去拉他,他都拒绝了,自己站稳后,对着下面的兰霜伸出手:“来。” 兰霜笑了下,身手矫捷的爬了上去,速度极快,看的船长和大副目瞪口呆。 “哇哦,兰霜小姐,你好厉害!你是练过吗?” 船长简直像个人形夸夸机,没等兰霜回答,又看向了她身侧的洛斯,发出了极为夸张的惊叹:“哦,我的上帝啊!这位先生,你长得怎么这么美啊?简直比太阳神还俊美!看着你,我的心都要化了!” 兰霜:“???” 洛斯:“……” 大副抬手遮了遮自己的脸,明显是觉得丢人,他在下面拉了拉船长的衣角,在他耳边说:“船长,您难道没发现他们是一对吗?您在说什么梦话?” 船长:“嗯?” 他看了眼大副,再转头看兰霜和洛斯,发现俩人的手紧紧握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你的小甜心啊!” 说着他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兰霜:“……” 你再这样我们要跳船了! 眼看着他越说越不着调,大副直接把人挤开,笑着对他们说:“抱歉,我们船长就是这么个性子,从小脑子就不怎么灵光,他说的话你们都别往心里去。” 兰霜也笑了笑说:“没关系,他挺热情的。” 大副爽朗的笑了起来:“这里风大,我们去船舱里说话。” …… 一行人转移到干净明亮的餐厅里,几个水手来来往往的在搬东西,也有许多没事干的就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他们。 “刚才你说你叫什么?” 大副刚才被船长打岔,话都没问出来,现在面对兰霜又重问了一遍。 兰霜拢了下自己被风吹得有点散的长发说:“我是兰霜·摩多,就是摩多国的大公主。” 大副诧异:“真的是大公主?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兰霜微笑着问:“外面已经传开了吗?” 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她身边的洛斯听到“死”这个字不满的皱了皱眉,握着她的手捏了一下,“你不会死的。” “我当然不会死了,我还要陪着你呢。”兰霜安抚的在他掌心按了按。 大副在边上看的牙酸,“咳……那个,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您的侍女哭着跑回王宫说你掉入大海里失踪了,船长派水手去捞,结果一无所获,所有人都默认你已经去世了,国王和王后正筹备着等二公主生日的那天就封她为储君。” 说到后面他底气有点不足,小心的观察着兰霜的表情。 然而兰霜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愤怒、嫉恨、难过等等情绪。 她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嗯,意料之中,他们估计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大副讪讪的笑了笑:“没想到大公主还活着,真是上帝保佑,看来他们的计划要落空了。” “我是正统王位继承人,有我在,哪里轮得到二公主呢?”兰霜不卑不亢的说:“而且我不是自己落海的。” “什么意思?”大副拧眉,洛斯的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是我的那位侍女把我推下去的,她应该是被人收买了。” 兰霜回想起当时侍女那张得意的脸,不由得冷笑一声。 “竟然是这样!”走过来的船长愤愤的一拍桌子,“真是太过分了!” 兰霜微笑:“所以我这次回去,是要拿回我的东西,你们的恩情我不会忘的。” 船长和大副对视一眼,摇摇头说:“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公主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兰霜没再继续说感谢的事,而是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这片海域常年没人出入的。” “呃……” 船长和大副忽然尴尬的笑了起来,兰霜挑眉:“该不会是迷路了?” 船长大笑起来:“确实是迷路了,哈哈哈哈哈,我们遇上了一阵暴风雨,然后就晕头转向的偏离了原本的航道,在这边转了两天,还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没想到遇上了你们。”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兰霜笑了起来,“你们就是上帝派来救我的。” “所以你们知道回去的路吗?”船长把希望寄托在兰霜和洛斯的身上。 兰霜:“我……” “我知道。” 洛斯忽然开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兰霜诧异的看着他:“你知道?” “嗯。”他用那双漂亮纯粹的眸子盯着兰霜看,却没有细说。 兰霜察觉到了,也就没多问,顺势说:“洛斯知道回去的路,让他给舵手说。” “那真是太好了!” 大副立刻起身,“请——” 洛斯拉着兰霜起身,跟着大副去甲板上,船长让人准备吃的,等两人和舵手说明白后回来正好吃。 这条人鱼不单纯8 吃饭的时候洛斯明显不习惯用人的餐具,下意识就想用手抓,兰霜看在眼里,便拿起刀叉把他面前的牛排切开,用叉子喂到他唇边:“这样吃。” 洛斯看着那块饱蘸酱汁的牛排,轻轻启唇,兰霜就笑着喂了进去。 “好吃吗?”兰霜问完从自己那边切了一块吃,“唔,还不错。” 洛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叉子,试着拿起自己的,然后笨拙的把牛排叉歪了。 “啊……”他无辜的看着掉在外面的牛排,再看看兰霜,“我是不是很笨?” 兰霜安抚道:“没有。” 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洛斯的头,用叉子叉了一块牛排喂给他:“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不习惯也没关系,我可以喂你。” 洛斯的眼里立刻漫起了笑意:“嗯。” 对面的船长和大副:“……” 大副:“我有点饱了。” 船长:“我有点撑了。” …… 这顿饭就在无边无际的狗粮里结束了,饭后兰霜和船长去看他们住的地方,洛斯坐在原地没动。 大副好奇的问他:“你们感情很好啊?” 洛斯瞥他一眼,没说话。 大副皱了皱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记得大公主有未婚夫的。” “未婚夫?”洛斯终于正眼看大副了,只是语气说不出的冰冷。 大副忍不住向后仰了仰,明明刚才在兰霜面前还是小甜心,怎么现在就变成冰冻小甜心了? “未婚夫是谁?” 洛斯眸光沉了下去,看起来有些阴郁。 “我也只是听说,具体是谁不记得了,不过应该是贵族之后,毕竟未来是要做王夫的人,家世肯定不会差,你……”大副担心的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洛斯皱起了眉。 “你和公主殿下啊!她现在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她,可她注定不会是你一个人的,甚至连王夫的位置都不能给你,你还是别陷的太深了,以后怕是会过的很难受。” 大副是出于好心,他看得出洛斯与寻常人不同,在人情世故方面很单纯,甚至生活上都有点不太能自理,这样一个人进了王宫,能不能完整的出来都不知道。 洛斯面无表情的坐了片刻,那双略显阴沉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像是一座精美的雕塑,没活气也没生机。 大副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有人这么冰冷? 就在他自我怀疑的时候,洛斯忽然动了,他站了起来,身上的气质一瞬间就柔和下来,仿佛一步跨入了光明,“兰霜。” 大副回头,就见兰霜和船长并肩走了进来,兰霜笑着对洛斯说:“我让船长给我们找了两件衣服,我穿不合适,你穿应该还可以,去试试吗?” 洛斯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乖乖点头:“好。” 兰霜冲着大副点点头:“大副,我们先走了,晚安。” 大副愣愣的:“哦,好,晚安。”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船长猛地一拍大副的肩膀:“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啊?”大副回过神来,想起洛斯在自己面前和在兰霜面前的反差,不禁感慨着摇摇头,“我是在想,我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谁被吃得死死的还不一定。” 船长:“哦,你是说公主殿下和她的小甜心吗?你担心的太多余了。” 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说:“你知道刚才公主殿下单独叫我出去说了什么吗?” “什么?”大副疑惑。 “她说等她拿回王位和洛斯大婚的时候,希望我们能去祝福他们。” 大副震惊:“她这么自信吗?” 船长笑着把杯里的酒都喝了:“我觉得她这样挺好的,我们摩多国需要一位强大又自信的国王,而不是那些只会使阴谋诡计的家伙。” 大副愣了一下,随后赞同的点点头:“说的也是。” “咱们拭目以待,我觉得以后的生活会很有趣了。” …… 兰霜和洛斯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因为船上的房间确实有限,这是唯一一间条件还算不错的,床很大,俩人睡也不挤。 只是洛斯睡着感觉有点奇怪,到了半夜都没睡着。 他翻了个身想看看兰霜,兰霜却忽然伸出手抱住他,拍了怕他的背。 “换了个地方不习惯吗?” 她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带着点困倦的黏,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洛斯听着忍不住把人抱进自己话里紧紧的圈住:“嗯,不习惯。” “没事,我在呢,我们在船上待不了几天,等回了王宫就好了,我的宫殿里有大浴缸,还有一大片湖泊,你要是觉得睡床不舒服,我们也可以去玩水……” 兰霜很困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模糊,但洛斯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低头在兰霜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嗯,只要和你在一起,怎么都好。” 这话兰霜不知道听没听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身子也软了下来。 洛斯缓缓闭上了眼睛,只要不离开他,怎样都行。 想起大副说的什么未婚夫,什么不会只有他一个人,洛斯唇边就泛起了冷笑,他可以把“不会”变成“会”,他不可能和任何人分享他的宝贝。 他只有她,她也只能有他。 若是有人敢抢……洛斯体内的魔法力量翻涌,眼底竟然隐隐泛起了红色! 睡梦中的兰霜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往他怀里缩了缩,洛斯立刻清醒过来,抱紧她蹭了蹭,“没事的,睡。” …… 之后他们在船上度过了非常轻松愉快的一周,有船长这个大心脏的人在,船上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兰霜也没有公主的架子,时常和水手们一起讨论航行的问题,或者说哪里的鱼最多。 一周下来,船上的每个人都和兰霜混熟了,非常喜欢这个大方开朗的大公主。 同样的,他们也很想亲近洛斯,奈何洛斯只有在面对兰霜的时候才有笑脸,他们也就只能打消了对洛斯的兴趣。 在周一的傍晚,他们的船终于驶入了港口,兰霜在洛斯和船长大副的簇拥下走下船,对着不远处巡逻的人喊了一声:“路易斯将军。” 这条人鱼不单纯9 路易斯将军带着士兵们例行巡逻,听到有人喊自己,立刻不耐烦的抬头看了过去,还以为又是哪艘船打起来了,结果发现是个金发姑娘? 他愣了一下,身后的士兵们窃窃私语打趣起来,“哎,那个妞看起来很正点啊!” “她在喊将军的名字,不会是将军的哪个情人?” “哇,那一头金发真漂亮啊!将军你还不赶紧过去?” 在士兵们的起哄声中,路易斯差点迷失了自己,他正了正军装的衣领,快步走了过去。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嗬!” 路易斯大步走过去,自以为走的非常风流潇洒,和求偶的公孔雀一样,然而等到了近处一看,他当即傻了眼。 兰霜面色微僵,随即讪讪笑着说:“路易斯将军是不是最近腿不舒服?常在海边走,还是要多注意,小心风湿。” 路易斯:“……” 洛斯上前一步和兰霜并肩而立,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路易斯几眼,视线在他的胡子上停留片刻,便平静的移开了。 嗯,长成这样,兰霜肯定不会喜欢的,危机解除。 路易斯不知道自己在地狱门口徘徊了一下,他连忙单膝下跪,右手握成拳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位置,恭敬的低下头说:“见过公主殿下。” 后面的士兵们倒吸一口凉气,直接愣在了原地,兰霜抬眼扫过去的时候,他们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跪下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港口上的人见到这架势,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准备下跪。 兰霜从容的抬了抬手,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免礼。” “谢殿下!” 路易斯站起来,激动又羞愧的看着兰霜:“公主殿下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兰霜微笑:“自然,路易斯家族世代守卫摩多国边关安全,是大功臣,我怎么会不认得将军?” 路易斯闻言非常动容,感激的看着兰霜:“能得到殿下的赏识,是我的荣幸!路易斯愿意为公主殿下效劳!” 兰霜笑而不语,888好奇极了,“宿主,我没给你他的资料啊,你怎么认出他的?” 兰霜:“你是没给,但是之前原主的记忆里提到了,港口和边关都由路易斯世家把控,我不认识他没关系啊,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只要知道他姓路易斯就好了。” 888:“……” “而且,我就是那么一叫,他就过来了,可见他确实是路易斯家族的,所以我说的话都没问题,除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888:“宿主,心眼子是不是会传染?江露生的心眼子都转移到你身上了?” 兰霜闻言顿了下,随即缓缓的笑了起来,“或许是。” 所以这一世的小人鱼这么单纯。 想着她转身看向了身畔的洛斯,洛斯正眼珠不错的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以为自己偷看被抓包了,瞬间脸红,仓促的移开了视线。 路易斯激动过后大脑重新转动,看着兰霜穿着一身稀奇古怪的露胳膊露腿的装束,皱了皱眉:“公主殿下不是已经遇难了吗?怎么会跟着商船回来?” 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犀利了,他立刻找补:“我的意思是,我能帮殿下做点什么吗?” “遇难只是谣传,我确实落海了,只是被洛斯救了,在荒岛上待了一个月。” 兰霜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过,路易斯立刻怜惜的说:“殿下受苦了。” “我一会儿就让人给国王和王后传信,他们这段时间也很难过,要是知道殿下好好的回来了,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高兴?”兰霜轻笑一声:“或许。” 国王高不高兴不一定,王后肯定不高兴,说不定还要派人来杀她呢,不过,不怕他们动手,就怕他们不动手,不动手她还怎么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那殿下先跟我回去,梳洗后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亲自送殿下回王宫。” 兰霜点点头:“有劳路易斯将军了。” “这位……”路易斯看向了兰霜身边的洛斯,迟疑的问:“要怎么安置?” “他和我一起。” 兰霜不顾在场众人的眼光,直接握住了洛斯的手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未来的丈夫,不需要格外安置。” “丈夫”两个字落到了洛斯的耳中,他忽然笑了起来,明媚的好似海神王座上最耀眼的宝石。 路易斯和一众士兵都晃了晃神。 “好,那请殿下随我来——” 路易斯转身带路,兰霜说:“稍等。” 她看向船长和大副他们,冲他们摆摆手说:“我先回去了,有机会再聚。” “好,殿下慢走!” 船长爽朗的笑了起来,水手们在甲板上站成一排,不舍的冲他们挥手。 兰霜笑着欠了欠身,“再见,我的朋友们。” 旁边目睹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得感慨,原来大公主这么平易近人吗? …… 路易斯把兰霜和洛斯安顿在了小镇上的一家高档旅馆,士兵们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把旅馆团团围住。 “殿下是怎么落海的?”路易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换好了精美裙装的兰霜,语气不由得恭敬了些。 人靠衣装,美人也要靠打扮,换上隆重的金红色长裙,长发挽起,即使没戴王冠,兰霜的气势也足够逼人。 现在的她比起初见,更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洛斯也换上了银白色的套装,看起来俊美不凡,带着忧郁的气质,像极了那些久居不出的画家。 俩人坐在一起,简直赏心悦目,路易斯一会儿看看兰霜,一会儿看看洛斯,感觉自己两个眼珠子不够用了。 “原本这件事还没查清楚,我不该说的,但路易斯家族向来忠心耿耿,我相信路易斯将军的为人,所以不打算隐瞒你,我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么?!”路易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是谁?” 洛斯也看向兰霜,眼底隐隐有暗色翻涌。 兰霜垂眸,“是我的侍女——黛溪。” “怎么会……”路易斯喃喃道:“是谁要害殿下?” 这条人鱼不单纯10 兰霜叹息一声:“我要是说了,没有证据,可能会让人觉得我在污蔑他们,可事实上,想害我这个不受宠公主的,屈指可数,我的存在,也只碍到了那一两个人的路。” 路易斯也不是傻子,她这么一说,他瞬间反应过来:“您是说……王——” 他刚要说出来,兰霜就抬起手制止了他,眼神冷厉:“将军,祸从口出,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 路易斯眨眨眼,一阵后怕。 “也是。”他讪讪的笑了下,“确实没有证据不好说。” 洛斯忽然开口:“那就这么放过他们?” 兰霜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我本来没想过要争什么,我只想好好过完自己的一生,可有些人欺人太甚,我要是就这么放弃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她握紧自己的手说:“我才是摩多国正统的公主,是王位继承人,想越过我继位?做梦。” 路易斯抿了抿唇,“那殿下打算怎么做?” “我不会连累路易斯将军,你们家世代忠君,从不参与党派之争,我都明白,所以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拉拢你,只是想让你这一路上多保护我们,只有我平安的回到王宫,才能和他们一较高下。” 路易斯闻言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纤细脆弱的公主,看着她眼里的野心、不甘和信任,他顿时觉得自己肩上负起了重担。 属于军人的那种责任感和正义感让他没法坐视不理,他站起来并拢脚跟,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说:“请殿下放心,路易斯誓死保护您的安全!” “那就谢谢将军了。” 兰霜站起来提着裙摆回以一礼。 …… 回到房间的时候,洛斯走在兰霜身后,魂不守舍的,兰霜什么时候停下的他都没注意,直直的撞了上去。 兰霜转身把人抱住,抬脚抵着门板把门关上了,然后抱着洛斯的腰把人按在门板上,仰头看着他问:“你在想什么?好像不怎么开心?” 洛斯垂眸看了她片刻,忽然把人紧紧的抱进了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把人融进自己的骨肉里。 “他们都欺负你吗?” “为什么要路易斯保护?我也可以保护你。” “我不喜欢你和别人说那么多话,你都没怎么看我。” 他声音压得极低,呼吸吹拂在兰霜耳畔,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像一把小勾子,牢牢的勾住了兰霜的心。 兰霜这才反应过来,她家小人鱼是吃醋了。 她哭笑不得的摸了摸洛斯的脸,最后指尖停在洛斯的眼尾,轻声说:“以前我在王宫里确实过的很不好,那个时候我母亲去世了,我心如死灰,所以不争也不抢,就凑合活着,感觉做什么都没意义,但现在不一样了,死过一次,我忽然就不想得过且过了,是我的,我要牢牢握在手中,权力是,你也是。” 洛斯一怔:“我?” “对,你。”兰霜忽然凑上去在洛斯的唇上吻了一下,说:“你是我预料之外的惊喜,你美好如造物主最偏爱的杰作,我要是没有足够的能力,要怎么保护你?” 洛斯长睫一颤,眼里泛起了波澜。 “我可以保护你的。”他亲昵依赖的用脸蹭了蹭兰霜的。 兰霜痒的缩了缩脖子,抬起手捧住他的脸,专注的看着他:“可我想保护你。” 洛斯:“……” 他定定的看着兰霜眼里自己小小的倒影,忽然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满足。 “好。” 她想让自己扮演柔弱的一方,那就随她去,她高兴就好。 洛斯垂下眼帘,握住兰霜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俯身吻了下去,“想亲。” 兰霜抬手捂住他的唇,在他委屈巴巴的视线中说:“还有,我和别人说话是避免不了的,以后这样的时候还会很多,你要适应,以后我做了国王,每天要面对很多大臣,你要是一个个吃醋,吃得过来吗?你不得先把自己酸死?” 洛斯啄了下她的掌心,含含糊糊的说:“可我就是不舒服。” 兰霜叹息一声,无奈的说:“自信点洛斯,你这样的心态是不健康的,喜欢就会想独占,每个人都一样,但独占欲的强弱,是可以控制的,你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绪,这样不仅会伤到我,也会伤到你自己。” 洛斯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是第一次听这种观点。 “我喜欢你,毋庸置疑,而你因此产生焦虑不安,可能是因为我的喜欢表现得还不够明显,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这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更爱你,你也要多给我一点信任,多给自己一点信心。” 她用手摩挲着洛斯的唇,真挚的说:“我喜欢你,没人能抢走我对你的喜欢,同样,我相信你喜欢我,所以我从不担心你会喜欢上别人。” 这句话简直正中红心,直接戳进了洛斯的软肋。 他定定的看了兰霜很久,久到兰霜觉得脖子酸,率先移开了视线,可下一刻她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洛斯!” 她慌乱中环住了洛斯的脖子,洛斯把人抱起来扔到了床上,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上来。 一开始还只是轻轻的碾磨试探,像小猫一样亲亲舔舔,腻歪得很。 兰霜唇上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这么接吻的。” 洛斯疑惑的抬起头,唇瓣嫣红润泽,一开一合间露出雪白尖锐的牙齿,“不对吗?” 兰霜按住他的脖子,双腿环住他的腰,用上巧劲一个翻身,把洛斯压在了身下。 她笑着说:“我教你?” 洛斯乖巧的点点头,“好。” 兰霜看着他的眼睛,总有种诱拐天使的罪恶感,可把圣洁天使拉入地狱一起沉沦,又有种致命的诱惑。 她,洛斯顿时瞪大了眼睛。 看着他纯情的反应,兰霜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随后逐渐深入。 情到浓时,兰霜觉得该适可而止了,却不料刚退开一点,就被人按着腰压了回去。 “我学会了。” 洛斯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更添魅惑,“殿下验收一下?” 这一瞬间,兰霜恍惚觉得是江露生在说话,那熟悉的下套语气,让她有些失神,然后就错过了防守的最佳时机。 今晚,她注定成为野心家的俘虏。 这条人鱼不单纯11 这一晚有人抵死缠绵,有人梦中惊醒。 当天际第一缕阳光落在摩多国王宫最高处的时候,钟楼敲响了沉重悠长的钟声。 侍女们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端着各种东西进了王后的寝宫,然后下一秒就被赶了出来。 塞莉雅从噩梦中惊醒,坐在床上不停的穿着粗气,眼睛瞪大,半晌都没回过神,闯进来的侍女像往常一样安静有序,可还是刺激到了她敏感的神经,她难得发了火,让她们滚出去,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心脏快的像是要跳出来,她按了按心口的位置:“死了这么久,还是阴魂不散……” 她慢慢的吐出口气,掀开被子站起来,自己动手换上了精致贵重的裙子。 然而刚穿好上衣,外面忽然传来了匆忙杂乱的脚步声,她皱起了眉,刚想呵斥他们没规矩,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后在里面吗?还没起?” 是她的哥哥,财政大臣杜西伦。 “我起了,哥哥进来。” 塞莉雅在房间喊了一声,随后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穿着一身挺拔阔气制服的杜西伦沉着脸走进来,看了眼塞莉雅,没好气的说:“出事了。” “什么事?”塞莉雅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杜西伦关上门走进来,低声说:“兰霜没死,跟着商船回来了,出现在落日港口,被路易斯将军救了,估计不日就要回王都了!” “什么?!”塞莉雅大惊失色,连忙质问:“怎么会没死?你不是和我说已经掉进大海了吗?既然掉进大海了,怎么可能活着回来?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杜西伦的脸色更黑了一分,加上他本身的肤色就不白,此时简直像烤糊了的锅底,让他本就不好看的脸更是雪上加霜。 “你现在开始质问我了?当初不还是你求我想办法的吗?我怎么知道她命那么大?正常人掉入大海,肯定早就没命了。” 杜西伦说完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活着回来,肯定是兴师问罪的,我们得想个办法,把那个女人杀掉!” 他做出刀的手势,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一抹。 塞莉雅愣了下,随即也冷静下来,“对,不能留着她这个隐患,可她现在已经拿了钱离开王都,我们的人要去哪里找?” “总能找到的。”杜西伦说:“暂时找不到也没关系,她和兰霜总是要死一个的,死一个,我们就高枕无忧。” 他眼里满是恶毒的光。 塞莉雅不由得倒退一步,沉默了一会儿,杜西伦见她犹豫,立刻逼近一步,诱惑道:“你还在犹豫什么?之前是你先动了杀心,怎么。现在她没死,你就后悔了?我告诉你,塞莉雅,没有后悔药可吃,在上帝那边我们已经错了,就算你现在收手,也不会上天堂,那何不享受在人间的大好时光?” “我……”塞莉雅顿了顿,眼神迷茫。 杜西伦又说:“要是你现在退缩,兰霜继承王位,你和丝丝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句话戳到塞莉雅的软肋了,她咬了咬牙说:“你说得对,反正已经这样了,不死不休,我们不想死,那就让她去!” 说着她看向杜西伦,“这次一定要办的周全,就算不成功,也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放心,我明白。” …… 国王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杜西伦已经派人去刺杀兰霜了,他才知道自己的大女儿没有死。 塞莉雅坐在餐桌旁,优雅的抿了口红酒后说:“陛下听说了兰霜的事?她回来了?” 国王没有好气的说:“是啊,回来了,路易斯送她回来的,既然没死,一直在外面干什么?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吗?没有礼貌的丫头。” 塞莉雅看着国王嫌弃的表情,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还借着用帕子擦嘴的动作遮掩自己唇边的笑意,国王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兰霜,这对自己来说很有利。 她叹息一声说:“可能兰霜这孩子也有苦衷?好孩子哪里会不顾及亲人的感受呢?就像上次陛下生病,丝丝担心的不得了,那几天饭都吃不下,有空就去看你,我想兰霜肯定也是一样,只是她不善于表达罢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国王就想起了自己生病的时候,只有兰丝丝在床边伺候,兰霜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摔了手里的叉子怒道:“她有什么苦衷?她一个公主,只要她愿意,想为她效劳的大有人在,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是在和我赌气?呵呵,以为我会因此而关注她,她想得美!” 国王气的胸膛起伏不定,面色涨红,“原本我打算派人去迎接她,现在……呵,让她自己滚回来!” 塞莉雅假惺惺的又劝了几句,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没有国王参与,他们的刺杀行动,会顺利很多。 退一万步讲,兰霜回来了又如何?她已经失去了国王的信任和喜欢,这个国家还是国王说了算的,只要国王一声令下,让兰丝丝继位,兰霜就算哭瞎眼也是没用的! …… 摩多国的天气十分多变,早上出发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中午,一言不合就阴了下来,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队伍前行十分困难,路易斯从马上下来,走到马车边问车里的兰霜:“公主,风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马上要下雨,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好,辛苦大家了,走了这么久也累了,找个避风的地方大家好好的休息一下。” 兰霜隔着帘子说。 路易斯点点头:“好。” 他转头对士兵们吩咐:“去前面的山脚下驻扎!” “是!” 一行人快速的向着山谷的方向前进,这个山谷里正好背风,一进去压力就小了很多。 路易斯指挥大家走到一处平坦无树的地方,拿出扎营用品快速的搭起了遮雨棚,还搜刮了些干树枝,架起来生火。 兰霜和洛斯一起走了出来,站稳之后兰霜下意识的拢了拢自己的衣领,把某些痕迹遮一遮。 这条人鱼不单纯12 紧紧束起的白金色高龄,让兰霜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禁欲和高贵,下车的时候士兵们都不由自主的看过来。 兰霜态度温和的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辛苦大家了。” “殿下太客气了,能保护你,是我们的荣幸。”路易斯拿着一个水囊过来,递给了兰霜:“喝点水。” “谢谢。”兰霜接过之后只喝了两口,就把水囊递给了洛斯:“你喝。” 洛斯也没客气,接过来十分自然的对嘴喝了。 倒是路易斯有点别扭的移开了视线。 其他士兵露出了暧昧八卦的眼神。 兰霜不在乎,她和洛斯的关系不需要遮掩,也没必要遮掩。 等洛斯喝完水,路易斯说:“我让人炖了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殿下和洛斯可以先坐。” “不了,在马车里坐久了浑身酸痛,我和他下来走走,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好。”路易斯闻言也没再说什么,自觉走开把空间留给这对情侣。 兰霜把水囊放到马车上,拉着洛斯在山谷里走了走。 “这里还挺漂亮的,是?”兰霜看着两侧山壁上开满了的粉紫色小花,风一吹它们就连成了一片,像名贵的织花地毯。 随风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他们站在山谷之间,显得格外渺小,像大地之眼上的两滴泪珠。 兰霜张开双臂,拥抱来去无踪的风,她微卷的金色长发即使在没有阳光的时候也明亮动人,随风自由飘舞,洛斯心念一动,忽然抬手拦住,然后那一缕就在他指缝间溜走,只留下微凉的触感。 洛斯心念一动,站到兰霜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兰霜侧过头,长发从脸旁划过,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嗯?” 洛斯低声说:“他们都没有你美。” “你这么会说话,是天生的吗?”兰霜打趣他,反手摸上了他总比寻常人凉一些的皮肤。 “滴答……” 一滴雨正好落在兰霜的指尖,她抬头一看,“下雨了,我们回去。” “好。”洛斯松开兰霜的腰,准备牵住她的手,带她回去。 刹那间,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耳朵微微一动,忽然又环住了兰霜的腰,手上一个用力,抱着她原地转了个圈。 兰霜也察觉到了危险,没有乱动,手搭在洛斯的肩上,下一刻,她就感觉一阵冷风从她的耳畔刮过,她的长发被锋利的箭矢刮断了一缕,纷纷扬扬的落了下去。 洛斯眼神一厉,浑身的气势顿时暴虐起来,他抱着兰霜转过身,口中开始念起咒语,下一刻一条火龙呼啸而出,直直的扑向山谷另一侧的草丛,几个人惊慌失措的从草地上站起来。 兰霜安抚的拍了拍洛斯的肩膀说:“我没事,放我下来。” 洛斯抿紧了唇看她一眼,这才缓缓松开手。 兰霜在他身侧站定,那些杀手估计是知道自己躲不了了,便接二连三的从暗处站出来,手上或是持着箭弩,或是拿着利剑。 一步步的向着两人逼近。 兰霜喊了一声:“路易斯!” “别喊了,他们自顾不暇!” 前面的杀手蒙着面,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的,可兰霜没有听他的,继续喊:“来人,有刺客!” 杀手眼神一狠,抬手道:“杀!” 杀手纷纷涌上来,原地不动的架起了弩箭,向着兰霜和洛斯射了过来,洛斯一抬手在兰霜身前布下水盾,抵挡他们的攻击。 “那人会魔法,先对付他!” 杀手头领顿时改变了策略,兰霜闻言冷笑一声,“我答应了吗?” “公主殿下!你没事?” “啊——” 路易斯带着一队士兵边打边跑了过来和兰霜会和,他们那边的杀手也不少,场面一时间格外混乱。 见兰霜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路易斯松了口气,好在之前兰霜给他打过预防针,说可能会遇到刺杀,所以他这一路上就算不在兰霜面前,也会时刻注意兰霜的动向,不会让他们落单太久。 这次也是察觉到不对就立刻冲了过来。 兰霜冲他点点头:“你们保护好自己。” 说话的功夫,一个人摸到近处,提起剑就想刺向兰霜,路易斯眼珠子一突,大喊道:“公主小心!” 兰霜眼睛一眯,神色霎时凌厉起来,洛斯也正准备出手,可他还控制着前面的水盾,要是收手,很可能被人偷袭。 千钧一发之际兰霜冷静的对洛斯说:“不要分神,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说着她忽然一个下腰躲过剑刃,随后精准无误的扣住了杀手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掰。 “咔——” “啊啊啊啊!” 杀手痛的叫了起来,拿不稳剑,被兰霜劈手夺了过去。 然后她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杀手的下身,杀手当即跪了下去,疼的在地上打滚。 兰霜握着剑,和洛斯并肩而立,“撤了水盾,这样影响你。” 洛斯看她一眼,见兰霜眼中杀意凛然,点点头,收了水盾,专心对付起自己身前的人。 路易斯带着士兵们和杀手打成一团,看到兰霜拿着剑还愣了愣,眼看着有剑从后面射向路易斯,兰霜抬手挽了个剑花,然后一个用力把箭震开。 “铛——”的一声,路易斯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 兰霜冲他笑了下:“将军,战场上可不能分神!” 路易斯呼出口气,正色道:“是!” 兰霜转头又投入了战局,杀手冲上来把她围在中间,可兰霜面不改色,灵活又轻巧的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一脚踹在身前的杀手胸口,借力跃起,随后一剑刺向了另一个方向。 剑尖没入杀手的咽喉,穿透而出,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兰霜冷漠的拔出剑,血液喷出,有几滴溅在了兰霜的脸上。 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随手割破自己的裙子,把长裙撕成了短裙,更方便她行动。 她像死亡女神一般,出入在人群中,所过之处,不留活口。 杀手人数越来越少,首领见势不好,转身就想跑,兰霜却一早就锁定了他,“跑?” 她笑了下,下一刻首领腰间就多了一条水带,紧紧的缠住了他,让他没法再动一步,他惶恐的转头看去,水带的另一端正握在洛斯手里。 洛斯眼睛干净又冰冷,看他仿佛在看死物。 首领头皮一麻,疯狂挣扎起来,可下一刻,兰霜手里的剑被她狠狠的甩了过来,不偏不倚刺中他的心脏。 首领眼睛瞬间瞪大,直挺挺的向着后面倒去。 至此,杀手全军覆没。 这条人鱼不单纯13 看着那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士兵们震惊又佩服的看向兰霜,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公主殿下,竟然这么厉害? 刚才那一剑,看的他们简直想拍手叫好! 快、准、狠、稳! 比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都强! 想到这儿,有些人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还说要保护公主,结果到头来并没帮上什么忙。 山谷里一片寂静,只剩风呼啸而过。 雨点密集的落下来,洛斯一步步走回兰霜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没受伤?” 兰霜摇摇头:“我没事。” 她安抚的笑了笑,洛斯视线一凝,落在她染着血的小脸上,眸光忽然变得幽深又危险。 兰霜一愣,“你……” 洛斯忽然伸手在她的眼角下抹了一下,随即翻过指腹,上面印着一点红色。 兰霜看到了,语气轻松的说:“这是杀手的血,不是我的。” 洛斯还是没说话,兰霜觉得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想说什么,忽然被他捧住了脸,当着一对士兵和路易斯的面,凶狠的吻了下来。 兰霜:“唔……” 和以往不同,现在的洛斯又狠又急,像是迫切的想验证什么。 察觉到他的不安,兰霜没有抗拒,反而放松下来,环住他的脖子,一手在他的后脑轻轻的抚摸,给他顺毛。 果然,过了一会儿洛斯就冷静了下来,退开后红着脸不敢看她,低着头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关系。” 兰霜摸了下有点麻的嘴唇,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路易斯和士兵们。 路易斯:“……殿、殿下,雨下大了,要不你们回去再亲?” 说完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胡说八道什么呢? 后面的士兵们讪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比起他们,兰霜这个当事人倒是落落大方的多,“辛苦大家了,把死去的英雄们抬回去,等到雨停了,把他们安葬在这处山谷。” 此言一出,大家的脸色一暗,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前一秒还在谈天说地的兄弟们,下一秒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甚至有些死不瞑目,如何能让他们不恨? 路易斯也收了之前的夸张表情,沉默的走在兰霜的另一边,兰霜也没说什么,只是在路过一位死不瞑目的小士兵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俯身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就着雨水动作轻柔的给小士兵擦去了脸上的血迹。 “他今年看起来比我还小。”兰霜说,眼神里满是惋惜。 她伸手帮覆在小士兵的眼睛上,轻声说:“谢谢你,上帝保佑,下一世你一定会平安幸福。” 她温热的掌心抚过,小士兵闭上了眼。 目睹这一切的士兵们动容的看着兰霜,有些还红了眼眶。 最后大家一起把死去的士兵们抬回了遮雨棚,帮他们擦干净脸和手,让他们干干净净的下葬。 看着一捧一捧的土落下,一直没说话的路易斯忽然笑了下,似是自嘲也似是讥讽,“没想到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兰霜眼神漠然,“权力倾轧之下,你我都可能是下一个牺牲品。” 路易斯身体一僵,他转头看向兰霜,可兰霜却没有再看他,带着洛斯回到了马车上。 士兵们看着兰霜的背影,忍不住对路易斯说:“将军,我觉得大公主比二公主强多了,二公主虽美名在外,可统治国家,不是靠美貌和才情就能行的。” “是啊,他们为了那个位置,连亲人都不放过,我觉得实在是不可靠,若是真的让他们得逞了,我们以后……” 士兵没再说下去,但是大家都心领神会。 路易斯迟迟没有做出表态,只是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休息,大家对视一眼,知道将军有自己的考虑,听话的各自散去。 ……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最后回王都的这一段路,他们几乎隔两天就会遇到一次刺杀,护送队的人越来越少,杀手的数量越来越多,闹得很大,路易斯几次给国王送信,却都没得到回复,最后他心灰意冷,不再试图向国王求助。 好在兰霜和洛斯都会魔法,最后一战异常激烈,兰霜为了保护路易斯还伤到了手臂,不过有惊无险,他们还是赢了。 最后坐在血流成河的废墟之上,路易斯喘着粗气看着用剑支撑着身体站在战场中间的兰霜。 洛斯和她背靠着背,也累的不轻,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阴霾,阴郁得可怕。 兰霜看着满地尸体和剩下的二十来个士兵,扬声道:“最后一战,我们赢了!我——兰霜·摩多,在此发誓,来日我若继位为王,诸位皆是功臣,加官进爵,以报今日之恩!” “誓死追随公主殿下!” 劫后余生大家心潮起伏不定,听到兰霜的话,顿时点燃了他们骨子里的热血和对权力的向往,士兵们纷纷单膝跪地,向兰霜献上最忠诚的诺言! 兰霜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了路易斯的身上。 路易斯和她对视片刻,缓缓起身,沉默的站直身体后再缓缓的俯身跪下,右手握拳至于心口,“路易斯誓死追随公主殿下!” 兰霜这才笑了起来,“好!咱们回王都!” 洛斯转过身来看着她骄傲的模样,心念一动,趁着大家没注意这边,飞快的在她的侧脸上偷亲一下。 兰霜浑身的气势顿时一泄,像被啄漏了的气球,一下子蔫了下去。 她无奈的看洛斯一眼,偷偷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回去再闹。” 洛斯喜欢她这种拿自己没办法又不得发作的样子,喜欢她对自己的偏爱,所以最近总是做一些小动作,不过他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听兰霜这么说了,就乖乖的跟着她走,不再说话。 …… 他们收拾了一下就上了路,没换衣服也没清洗,就顶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和浓郁的血腥味走了半天,傍晚时分终于到了王都脚下。 这条人鱼不单纯14 王都沐浴在夕阳的金芒中,哥特式风格的城堡和钟楼都镀上了一层古老神秘的余晖,看起来又厚重又庄严。 兰霜站在城门口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听着钟楼里传来的钟声,勾了下唇,上前对守城的士兵道:“开门。” 守城的士兵们看着她愣了愣,“你是……” “放肆,见到大公主为何不行礼?” 路易斯手搭在腰间的剑鞘上,冷声喝问。 “大公主?” 守城的士兵们对视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兰霜。 兰霜的长发挽起,没有穿裙子,而是换上了一套白色骑士装,肩背看起来十分挺括,胸前一道金色的流苏上染了血,随意的垂落,怎么看都与那个矜贵美丽的大公主沾不上边。 “嗯?”兰霜平静的与他们对视,身上还带着没散尽的杀意和煞气,守城的士兵们一抖,连忙跪下行礼:“见过大公主殿下!” “免礼,开门。” “是!”士兵们连忙打开了门,而在他们往里走的时候,兰霜余光看到有人飞快的跑开了。 她扯了扯唇,眸光微冷,王后的眼线,现在去报信是不是太晚了? 她活着回来了。 大公主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开,百姓们站在街两边对兰霜行注目礼,对她这一身染血衣裳议论纷纷,兰霜充耳不闻,或者说,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洛斯终于是忍不住了,悄悄勾住了兰霜的手指,兰霜垂眸看了一眼,直接和他十指相扣。 洛斯一愣,看了眼俩人紧握的手,唇边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独占欲,知道自己的不安,所以很努力的再多爱自己一点,大大方方的昭告世人,她是他的。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洛斯在心里喟叹,每天都觉得自己已经很喜欢她了,可是第二天又会发现原来还可以更喜欢一点。 之后的一路上,他沉浸在粉色泡泡里,不再觉得这些人的视线碍眼,甚至巴不得人越多越好,都看清楚他们的关系,别再打兰霜的主意。 而小道消息传播的速度也没让他失望,很快,王宫里正在享受晚餐的一家三口就接到了侍卫的传信。 “陛下,王后,二公主,大公主和路易斯将军回来了,已经进了王都,正往王宫的方向来,大公主还……” 侍卫跪在地上,说得好好的忽然磕巴了起来。 国王不耐烦的问:“还什么?” 侍卫把头低下去,瓮声瓮气的说:“大公主还带了个银发绿眸的男人回来,俩人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姿态十分亲昵。” “你说什么?!”国王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腾”得一下就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一千只苍蝇。 王后也是一愣,“男人?可大公主……”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国王的脸色低声道:“不是有未婚夫了吗?”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国王的脸色青上加黑,堪称医学奇迹。 兰丝丝看看自己爸爸,在看看妈妈,担忧的问:“那要派人去接姐姐回来吗?” “接什么?来人——给我把她抓回来,免得她在外面丢人现眼!” 国王大吼一声,侍卫立刻连滚带爬的去了。 王后假惺惺的劝:“陛下别太生气了,大公主这次回来你好好和她说,她肯定会听的,也许她和那个男人没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最好,要是她敢做出格的事,我非把她腿打断不可!” 国王气的饭都吃不下了,直接摔了杯子离席去了大殿。 王后满意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转头给兰丝丝盛了碗汤:“这个汤好,多喝点。” “母后,父王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把姐姐抓回来更丢人?她在外面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才这样。” 兰丝丝小声说:“要不你再劝劝父王好好把姐姐接回来?” “你父王的脾气你也知道,说一不二,我哪里劝得动?再说,兰霜脾气和他一样,你替她求情做什么?你觉得她会领情?好好吃你的饭。” 王后脸色淡了下来,自己的女儿哪里都好,温柔懂事,聪明好学,就是心太软,还真的打从心眼里把兰霜当姐姐,可她们之间注定不可能和解。 但她觉得让兰丝丝保持这份天真也好,这样国王才会更喜欢她,所以她从来没把自己和杜西伦做的勾当和兰丝丝说。 如今,这样瞒着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了。 王后有些忧心。 兰丝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一顿饭吃的魂不守舍。 …… 兰霜拉着洛斯一边走一边和百姓们微笑,很多百姓觉得她平易近人,还主动和她打招呼,兰霜也挑着回应,“我这次出海确实遇到了危险,是洛斯救了我,他把我带到海岛上,我们在海岛上待了一个月,遇到好心人带我们回来。” “我和洛斯的关系?” 兰霜看了眼身侧的洛斯,洛斯也似有所感的看了过来,俩人对视一眼,简直火花四射,百姓们看的都激动了。 兰霜笑着说:“就是你们看到的关系。” 路易斯和士兵们在两侧开路保护他们,神情严肃,时刻提防着人群里有杀手冲出。 好在这一路还算顺利,他们走到了钟楼下,前面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随后有人吹了一声哨,高呼道:“都散开!国王有令,抓大公主回宫!” 这人也是实诚,国王说抓他也说抓,一点面子也不留,原本热情的百姓们顿时安静下来,像是一大盆冷水浇了下来,大家疑惑又不解的看向了兰霜。 兰霜站定,一队国王亲兵分开人群走来,为首的人见到兰霜之后先行了个礼,随后冷声道:“大公主殿下,国王有命,让我们抓你回去,请你不要反抗,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他一摆手,后面的亲卫立刻围了上来,洛斯眼神当即一冷,上前一步就要挡在兰霜身前,兰霜伸手拦了他一下,摇摇头说:“没事。” 路易斯带来的士兵立刻拔出剑把兰霜护在中间。 “大公主这是要做什么?抗旨吗?”亲卫队长脸色阴沉下来。 这条人鱼不单纯15 “抗旨?”兰霜轻笑一声,微微抬起下巴:“我没说不回王宫,但我要自己走回去,用不着你们抓我,我堂堂摩多国大公主,没犯任何错,为何要被抓回去?” “这是国王的意思。” 亲卫队长皱眉说:“你要是不满,请回去后和国王说。” “我自然会和国王说,但你没资格抓我,让开——” 兰霜语气一厉,队长愣了下,随即皱眉道:“大公主……” “听不懂吗?” 路易斯剑尖直指亲卫队长:“大公主是王储,只要国王没下令,谁也不能对她不敬,你算什么东西?” “你——”亲卫队长感觉周围的百姓都看了过来,脸上一阵火烧似的热,他咬牙问:“路易斯将军,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路易斯家族不是从来不站队的吗?现在是打算公开站队大公主和陛下对抗?” “注意你的措辞。”兰霜上前一步,气场全开,眼神逼人,亲卫队长不自觉的退后。 “我与国王乃是父女,从来不是对立面,怎么能说维护我就是与国王对抗呢?还是说有人指使你这么说,大庭广众之下挑拨我和国王的关系?” 兰霜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百姓们的赞同。 亲卫队长被噎得一愣,“我没有!我是国王的亲卫队长,全身心服从国王陛下的指令!绝不会被人收买!” “哦?”兰霜冷笑一声,随后厉声质问:“那你觉得保家卫国的路易斯将军就是可以被随便收买的吗?你是在侮辱历代功勋吗?”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亲卫队长一懵,还没等他反驳,兰霜又紧追不舍:“你既然是国王的亲卫队长,就该明白,我是摩多国的王储,维护我的形象和荣誉,是你们义不容辞的职责,路易斯将军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你有什么疑义?” “我……”亲卫队长被怼的哑口无言,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对。 下一刻兰霜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他:“没话说就让开。” 亲卫队长被推的一个趔趄,旁边的百姓立刻让开,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洛斯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冷冷的瞥他一眼,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最后他谁也没拦住,只能跟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宫。 …… “国王在哪儿?”进了王宫后兰霜问队长。 队长憋屈的指了指大殿的方向:“在议事殿。” 兰霜点点头,拉着洛斯过去了。 议事殿外守着的亲卫见到兰霜和男人手拉手进来,都瞪大了眼睛,却又不敢拦,也不能随便乱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去,然后用眼神彼此八卦。 亲卫队长看了一眼,低声呵斥:“老实点,挤眉弄眼的干什么?” “是!” 亲卫们站直后,亲卫队长才觉得出了口气,他跟着兰霜等人进去,就见国王坐在王座上,单手托着下巴,脸色黑沉,眼神阴鸷。 “我不是让人抓你回来吗?谁让你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兰霜还没开口,国王就率先发难。 “兰霜见过国王陛下。” 她没有自称女儿,也没有称呼他为父王,这让国王更是不爽。 “呵,出去一趟翅膀硬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国王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怒喝道:“跪下!” 兰霜却没有动,腰板挺直的站在原地,目不斜视的看着国王。 “不跪。” “你——反了你了!”国王瞪大了眼睛,像一头在暴走边缘的狮子。 洛斯站在兰霜身边,仔细的打量着国王,却发现兰霜和国王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他厌恶的别过头去,这样平庸的人,真的是兰霜的父亲吗? 国王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恶狠狠的指着他问:“他是谁?你带他回来是想做什么?向我示威,嗯?” 兰霜平静中带着几分不解:“国王为什么这么生气?” 国王气极反笑:“我不该生气?你做下这些大逆不道的事,顶撞父亲,和人私奔,我不该生气?我的脸,我摩多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呵。”兰霜轻蔑的笑了声:“是吗?” “当初你带我娘回来,怎么没觉得自己丢人呢?我不过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你怎么就这么生气呢?国王陛下。” 兰霜的反问如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国王的脸上。 “你在说什么?!” 兰霜懒得看他茄子似的脸,视线落在王座上,淡漠的说:“你都不觉得丢脸,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另外,摩多国的法律有规定,王储见到国王无须下跪,这是王储的权利,这条法律是当年的大帝定下的,你有意见吗?” “你少拿大帝压我!我是你父亲,我教训自己的女儿,还需要法律告诉我该怎么做吗?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国王气的简直要跳脚,后面的路易斯和亲卫队长,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免得被炮火波及。 兰霜平静的说:“你先冷静冷静,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多不值得。” “法律不能阻止你管教女儿,但前提是你尽到了做父亲的义务,你扪心自问,做到了吗?我母亲被你冷落,幽禁于高楼,我从小和母亲一起长大,你不闻不问。” “母亲死后,我出来了,你依然不闻不问,任凭我自己在宫中野蛮生长。” “你觉得我需要结婚,就随便给我定了门婚事,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你觉得我不如兰丝丝,在外面贬低我的时候,想过你是我的父亲吗?想过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被人骗出海,推下船的时候,你知道我多绝望吗?你不知道,连我如何九死一生的站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还一个劲的质问我,父亲做到你这份上,真是太好笑了。” “你还派亲卫队去抓我,众目睽睽的,你这回倒是不嫌丢人了。” 她连珠炮似的质问,国王根本插不上话,直接被问懵了。 亲卫队长偷瞄一眼,在心里替国王默哀两秒,这种事他刚经历过,实在是心有余悸。 兰霜说完还贴心的给了国王反应的时间,顿了一会儿才道:“综上所述,请问你尽到了什么做父亲的义务?” 国王:“……” 殿内一片死寂,洛斯缓缓抬起手鼓起了掌。 “啪啪啪。” 这条人鱼不单纯16 这一阵突兀的掌声把国王从懵逼状态中拍醒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洛斯这个不速之客,然后看向兰霜,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那些尖锐刻薄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如果不是她说,他都快忘了这么多年兰霜是怎么过来的。 她的母亲…… 大概人都有喜新厌旧的毛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腻歪,可等人没了,那些恩怨又会随着时间渐渐消散,等再回忆起来,就只剩彼此的好了。 国王也是个凡人,免不了俗,看着兰霜和先王后极为相似的脸,他有片刻的恍惚。 兰霜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动摇,立刻乘胜追击,不过这次她没有再步步紧逼,转而叹息一声,语气和缓下来,带着几分不明显的失落和委屈。 “我知道国王因为母亲的事,一直不喜欢我,但我又有什么错呢?同样都是国王的女儿,兰丝丝过着最优渥的生活,有父亲疼,母亲爱,受着最良好的教育,享受着一切公主该有的尊荣,我呢?我有时候很羡慕平凡人,虽然没有高贵的身份,但起码有幸福的家庭,我却什么都没有……” 之前的话如果说是一把锋利的刀破开了国王的防御,那现在的话就是一双温柔的手,反复揉捏着他的心口,往两边拉扯,让他疼,让他难受。 国王眼神越发复杂。 洛斯见状握住兰霜的手,低头吻在她的指尖,近乎虔诚的说:“没关系,以后有我。” “嗯。”兰霜看着他温柔的笑了。 国王看着这一幕心里更不是滋味,“咳……这也不是你擅自出走的原因,你说你是被人骗出海的,谁骗的,怎么骗的?” 虽然还是质问,但语气比之前好了不止一点点。 兰霜垂下眸子,轻声说:“国王陛下,你责怪我不该出逃,责怪我不该带一个男人回来,但你可知,我亲爱的未婚夫奥西,在宴会上公然向兰丝丝献殷勤?明明是我的未婚夫,却打起了我妹妹的主意,你让我怎么想?” 她再抬眼时眼里已经蓄满了泪珠,欲落不落,国王一怔,就听她控诉的问:“难道他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摩多国皇室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吗?我丢人,也是你丢人,他们没把我放在眼里,何曾把你放在眼里?” 888对兰霜这一套层层递进的情绪表演叹为观止,而且她太知道怎么拿捏人的心理了,国王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而且年纪越大这个毛病越严重,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兰霜就可着这点使劲踩。 果不其然,国王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你说什么?那小子对丝丝献殷勤?” “我亲眼所见还有假吗?陛下也知道,我以前是很喜欢他的,若非被伤透了心,我又怎么会愤而离席出海呢?就是因为我的侍女告诉我海里的巫师会一种秘术,可以让我的心上人只爱我一个,我信了,就跟着船出海,没想到行驶到大海中央,我的侍女趁我不注意,一把将我退下了海。” 说到这儿兰霜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似乎是伤心到承受不住,洛斯眼神一凛,未婚夫?很喜欢?? 兰霜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下意识的往他那边靠,洛斯虽然心里醋的快翻天了,但还是配合的伸手扶住兰霜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国王:“……” 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消化一会儿。 他跌坐回王座上,茫然的看着大殿里的两个人,良久才问:“有人要杀你?” 兰霜都演累了,对888说:“真不容易啊,国王这榆木脑袋,可算是想到问题的关键了。” 888搓搓手:“现在宿主要把王后他们抖落出来吗?” “那不行。”兰霜果断拒绝,“我可是不谙世事的公主呢。” 888:“……?” 兰霜靠在洛斯的怀里,借着洛斯的遮挡给了后面的路易斯一个眼神,路易斯几不可查的点了下头,上前跪下说:“国王陛下,我有话想说——” “说。”国王摆摆手,对路易斯的态度还不错。 路易斯沉声说:“这次我在港口偶遇大公主,护送她回来,一路上遇到了多次刺杀,越靠近王都,刺杀越密集,杀手的人数越多,最后一次我们差点全军覆没,最后死伤惨重,我带了二百人来,如今……只剩下二十人。” 他声音里难掩悲痛:“陛下,我不知道杀手是谁派的,但对方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请陛下彻查此事,还无辜枉死的将士们一个公道!” “什么?!”国王震怒,“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路易斯趁热打铁:“大公主被迫拿起剑反抗,手臂上还受了伤。” 闻言国王的眼神立刻落在了兰霜的身上,“是这样吗?” 兰霜直起身子,撸起自己左手的衣袖给国王看。 一道狰狞的口子横跨兰霜整条小臂,和周围白皙完好的皮肤一对比,简直可怖。 国王倒吸一口凉气,视线上移落在兰霜的脸上,可兰霜没看他,只是低声道:“我如今能活着回来,也算是命大。” 她放下袖子提起裙摆冲着国王行了个礼,“陛下,我如今别无所求,只希望能解除我和奥西的婚约。” 国王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答应,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衣裙拖地的声音。 兰霜眼睛一眯,呵,终于来了,还以为多沉得住气呢。 她直起身子,微微抬起下颌,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走进来的人。 洛斯也没看,来的是谁他都不在乎。 “霜霜回来了,怎么这么狼狈啊?这位是——” 矫揉造作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和方才兰霜清冷稳重的声音一比,高下立现,路易斯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就是王后吗? 他转头瞥了一眼,就见王后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身上华丽的裙子拖在地上,蓬松的裙摆衬的她十分娇小。 似乎是察觉到了路易斯的视线,王后停下来对着他笑了下:“路易斯将军也在啊。” 这条人鱼不单纯17 路易斯冲她行礼,“王后。” 王后只是微笑着从他身侧走过,没再说什么,路过兰霜身边的时候,她倒是非常热情,伸出手想摸摸兰霜的脸,想抓兰霜的手臂,却没想到兰霜先把左手送了过去,王后正好握住了兰霜的小臂。 王后一愣,没等她说什么,兰霜先“嘶”了一声! 然后甩开王后的手连连后退,洛斯立刻上前护住兰霜,眼神冰冷的盯着王后:“你为什么抓她的伤口?” 王后愕然:“不是,我没有,是她……” “她什么?不是你把手伸过来的?”洛斯明明语速不快,但压迫性很强,王后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好讪讪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手臂受伤了。” 国王探究的看着王后,他平时很信任王后,但刚才他想了,如果兰霜出事,最受益的还是王后和兰丝丝。 此时他看王后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王后不知道国王在想什么,想绕过洛斯去拉兰霜的手:“霜霜啊,我对你如何你应该是心里有数的,你以前不还是挺喜欢我的吗?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有心的。” 兰霜:呵呵,那我可太有数了。 “陛下,王后可能真的不是故意的。” 兰霜用一种不怎么确定的口吻说。 王后:“……” 她脸色微僵,又很快遮掩过去,若有所思的看了兰霜一眼,没再执着于和她说话,反倒是向着国王走去。 国王看她一眼点点头:“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担心陛下在气头上惩罚霜霜吗?她也怪可怜的,这么多年没人教育她该如何做个公主,有失礼的地方,陛下多多包涵,等她嫁了人,就会好了。” 王后看似劝慰,实则句句都往兰霜痛脚上戳。 说完她还看了兰霜一眼。 可兰霜却冲她笑了笑:“没关系,不懂可以学,但嫁人……我这样的还是算了,嫁过去也是给陛下丢人,不如不嫁,招赘也不是不行。” 国王抿了抿唇,“你说的事,我答应了,你与奥西的婚约,即日起解除,我会和塞纳家族的人说。” 他说着看了眼兰霜身边的洛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当众说什么,摆摆手说:“回去休息,你手臂上的伤让医生来给看看。” “多谢陛下。” 兰霜欠了欠身,拉着洛斯转身离开。 王后:“……” 就这么完了? 她眨眨眼,怀疑自己在做梦,转头看向国王:“陛下,你……” “怎么了?”国王转头看她,王后眼珠子一转:“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对霜霜不一样了,我觉得挺欣慰的,都是一家人,这样亲亲热热的多好。” 国王点点头:“以前是我对她疏于管教和照顾,现在她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王后垂眸:“是啊,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再不管也来不及了。” 国王看她一眼没接话,“你先回去,我有些话问路易斯。” “好,我等你。” 王后起身离开,国王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 兰霜带着洛斯回了自己的寝宫,虽然她不受宠,但她的寝宫还算精致,毕竟面子上做的太难看,丢的还是国王的人。 侍女们见兰霜回来了,纷纷迎上去,兰霜扫了一眼没看到她的大侍女黛溪,便问剩下的那几人:“黛溪什么时候走的?” 侍女们对视一眼,小声说:“自打她回来报告了大公主的死讯后,就被国王贬出去了。” 兰霜垂下眸子轻笑一声:“知道了,去请医生来。” “这……这个时间了,医生们都回去休息了?” 侍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去。 兰霜脸色一沉:“还没到睡觉的时候,休息什么?他们来不来是他们的事,你们负责跑腿传话,我让你们去,你们只管去就是,其他的用不着你们操心。” 她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侍女们一抖,立刻道:“是,我们这就去!” 走了两个,留下两个。 兰霜瞥她们一眼:“去拿干净的被褥放到我床上,浴缸里放上温水。” “是。” 等人都走了,兰霜握住洛斯的手声音柔和下来:“走,带你去我的房间看看。” 洛斯点点头。 兰霜的卧室很大,里面有几扇门。 一扇是从外面进去的,一扇是通往浴室,一扇则是通往她自带的小餐厅。 一般时候兰霜都是在小餐厅里自己吃,不与国王他们一起。 洛斯进去后什么都没看到,先注意到了那张奢华柔软的大床。 是真的大,感觉躺十个人上去都不会挤,四面是雕花床柱,上面挂着淡粉色的轻纱。 一边的窗子没关,夜风吹进来,轻纱飘舞,看起来有些梦幻。 洛斯不知想到了什么,视线久久的停留在轻纱上。 “怎么样,还可以?”兰霜笑着回眸,“晚上你就和我一起睡,里面浴缸很大,你要是半夜不舒服了,也可以去浴缸里待着。” 正说着话,侍女从浴室出来对兰霜道:“殿下,水放好了。” “嗯,你们下去,明早再来,我没叫你们不用进来。” “是。” 侍女们把门关好,整个卧室的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花朵形的壁灯光线柔和,和桌上水晶瓶里的白色山茶花相得益彰,看起来浪漫又温柔。 兰霜环视一周,正想着要不要把窗户关上,忽然就觉得腰间一紧,随后整个人都腾空了。 “洛斯?” 下一刻她整个人落到了床上,弹了两下,没等她起身,一道阴影快速的笼罩下来。 兰霜下意识的抬手抵在洛斯的肩膀上。 洛斯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嘴唇抿的紧紧的,似乎是在生气。 “怎么了?”兰霜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背。 洛斯浑身紧绷,似乎是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兰霜皱了下眉,然而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却戳到了洛斯敏感的神经,他伸手掐住兰霜的下巴,一开始力气有点大,兰霜露出了点忍痛的表情,洛斯立刻松了松,只用食指轻轻的抵在兰霜的下颌处,让她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这条人鱼不单纯18 明明是很宽敞的大床,可在这一刻忽然就缩小了,小到兰霜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眼中是洛斯,耳边是洛斯的呼吸,就连鼻端都是洛斯身上的气味,是一种淡淡的清苦香气。 “洛斯……”兰霜轻轻的唤了一声,沉吟片刻主动扬起头想去问洛斯的唇,可就在马上碰到的一瞬间,洛斯偏开脸躲了过去。 兰霜:“???” 她柔软的唇瓣就这么贴在了洛斯的下颌处。 洛斯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了一下,颈侧的青筋微微凸起,看着有种隐忍的性感。 兰霜受了蛊惑一般,退而求其次,在他的颈侧落下一吻。 这一下像是开启了洛斯身体中的某个开关,放出了那只蛰伏已久的猛兽。 他眼神骤然一沉,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 兰霜后知后觉感受到危险,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洛斯的腿不知何时变成了尾巴,就这么缠在了兰霜的腿上,兰霜下半身动不了,洛斯反而笑了。 他似乎对这样很满意,腾出双手钳住兰霜的手腕,交叠在一起举过头顶,兰霜有些紧张的舔了下嘴唇,“你在生气吗?为什么?” 她努力回想这一晚上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或者做了些什么,并没有做什么对洛斯不好的事啊? 至于说…… 兰霜眼神有片刻的涣散,难道是因为她说了自己曾经很喜欢奥西? 天大的误会啊!很喜欢奥西的是原主!不是她,当时那么说也是为了符合原主的脾性,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已。 “等等,我可以解释,你先……唔!” 然而洛斯现在并不想听,他俯身紧密的压下来,带着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和侵略性,甚至是带着惩罚恶意的掠夺。 兰霜头一次在陆地上感受到了窒息。 在情潮翻涌,意识模糊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要被洛斯吞掉了。 眼角溢出的泪珠再一次被洛斯吻去,他滚烫的唇沿着她的侧脸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她的耳畔。 灼热的呼吸一阵阵喷洒在兰霜的耳垂,她不着边际的想:平时凉丝丝的人鱼,原来在动情时,呼吸也是热的,是因为她热的。 这个想法占据了兰霜的脑海,让她莫名有了一种成就感。 然而下一刻洛斯就把她的耳垂含了进去,抿着那一小块软肉沙哑的说:“你说你很喜欢奥西,我很不高兴。” “果然是因为这个……”兰霜敏感的打了个激灵,声音都有点飘,她努力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你听人说话怎么还跳着听呢?我明明说的是以前!以前你懂吗?就是已经过去了。” 因为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她不想否认,不坦诚是情侣之间的大忌,而且她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洛斯齿尖微微用力,咬的兰霜有一点痛,她伸手捏了捏洛斯的脸:“过期的醋也吃?” 洛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听起来颇有点恃宠而骄的味,想当初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小人鱼多乖啊,一逗就脸红,现在呢? 兰霜默默在心里流泪。 半晌,洛斯自己先舍不得松开了牙关,他盯着兰霜耳垂上的牙印看了半天,抬手紧紧抱住兰霜,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闷闷的说:“我嫉妒,你说你以前很喜欢他,你都没这么说过我。” 兰霜:“是吗?” 她茫然的想了下,好像确实没说过。 “行行行,那你抬头,我说给你听。” 洛斯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她,兰霜扶着床坐起来,洛斯尾巴一甩搭在她的腿上,侧身坐在兰霜身边。 兰霜抬手环住洛斯的脖颈,笑了一会儿才收敛了一下表情,认真的说:“我很喜欢洛斯。” 洛斯眼珠不错的看着她。 兰霜凑上来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顺着向下,在他的鼻梁上吻了一下。 “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她顿了下,没有如洛斯的预期吻在他的唇上,而是下移,在他优越的下颌上轻轻一吻。 洛斯目光灼灼。 兰霜再抬眼看向他,“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无论是谁都取代不了洛斯在我心里的位置,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又或者是下下辈子,只要你在,我就会来找你。” 888原本还沉浸在狗粮中,听到这话忽然有些奇怪:“宿主,洛斯只是这个世界的人鱼而已,就算他会魔法,也不可能穿梭时空的,你这算是骗鱼吗?说的也太认真了?” 兰霜莞尔一笑,双手缓缓挪到了洛斯的脸侧,捧着他的脸,缓缓靠近,虔诚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所以,不要吃醋了好不好?” 洛斯心都软成一滩水了,哪里还记得吃醋的事? 他耳朵一阵阵烧烫,像一颗火种,被风一吹,就要蔓延至全身。 这场大火要焚尽他的理智,他的冷静,他的不安,让他在烈火中死去,又在爱意中重生。 放火的人是她,他愿慷慨赴死,成为爱的祭品。 最后,兰霜吻在了他眼下的那颗小痣上。 在她唇瓣离开的那瞬间,她在心里对888说:“不管有没有下一世,起码我这刻的爱是真的。” 888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也是。” 洛斯被她的情话顺毛了,周身的气息都平和下来,透着几分满足后的慵懒。 银白色的鱼尾一摆一摆的,像夜幕中的流星。 兰霜忍不住摸了一把,滑滑凉凉的,那些鳞片紧密的贴合着,看起来不恐怖,甚至有种规律的美感。 然而她摸了没两下,还没过够手瘾,洛斯忽然靠在她身上,低低的喘了两声,声音性感的要命,“别摸,痒。” 兰霜:“……” 人鱼的尾巴好像确实挺敏感的。 她收回手,余光扫过,似乎在洛斯的腹部以下的鱼尾处看见了可疑的东西。 “嗯?”她正准备仔细看看,洛斯忽然翻身下床,变回了人腿,背对着她同手同脚的往浴室走:“我去泡澡,干。” 兰霜:“……” 她抿了抿唇,没忍住,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低低的笑了起来。 哎,其实还是纯情的小人鱼嘛,这不就害羞了? 前三世婚后番外合集 第一世君从兰x兰霜番外之话本子 话说自打明王扶持小皇帝上位后,他做摄政王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不上朝,都交给小皇帝处理,小皇帝处理不了了再派人找他。 正值春日,风和日丽,柳绿花红,小皇帝龙颜大悦,想着请明王入宫一叙,叔侄俩品酒观春,岂不是一大美事? 然而太监兴冲冲去了,冷清清回来。 小皇帝一皱眉:“皇叔呢?” 太监讪讪的说:“摄政王说他最近沉迷看书无法自拔,皇上的好意他心领了,但他现在正值新婚,要多陪陪王妃。” 小皇帝:“……” 小皇帝:“皇叔才高八斗还能这么潜心钻研,真是难得。” 他叹息一声说:“朕得向皇叔学习,罢了,这壶酒就赏给皇叔,让他注意保重身体,朕回去批阅奏折了。” “是。” 太监转身又去了一趟摄政王府。 他还是没见到明王的人影,半路就被人拦下,什么也没看到就迷迷糊糊的被人哄出去了。 于潇和于恒并肩站在廊下,于恒拎着那精致的酒壶笑了声:“这东西,送还是不送?” 于潇瞥了他一眼:“你有九条命就去送。” 于恒耸耸肩:“那还是算了,先收着,万一晚上王爷出来了,没准还能用上。” 于潇:“……” 而当事王爷此时正坐在书房的黄梨木圈椅里,握着兰霜的手在写什么东西。 只是兰霜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没法正常落笔,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和蚂蚁爬过一样惨不忍睹。 要不是明王从后面握住她的手,完全写不出。 兰霜咬牙,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君……从兰!你、你就不是个东西!” 明王挑了下眉,另一只手伸到前面帮她把汗湿的发拨到耳后,凑近亲了亲她的侧脸,“骂我的时候倒是很顺溜嘛。” 兰霜:“……我还想咬你……” “可以啊,欢迎来咬,我看看咬哪儿比较好。” 明王脸皮修炼的已经刀枪不入,厚到可以当城墙,他说完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嗯,肩膀硬,手臂也硬,咬哪儿好呢?” 兰霜:“……” 这人面上是个正人君子,说起骚话来脸不红气不喘的,实则折腾起她来毫不留情。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草原上策马奔腾。 忍无可忍,她握住明王的手狠狠的咬住他的手指。 明王身子一紧,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些,“咬,写不下去了吗?那我来。” 他拿过笔,一手揽着兰霜,一手稳稳的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兰霜低头一看,差点没气厥过去。 “某年某月某日,明王与王妃于书房中共赏话本,其上所书实属闻所未闻,明王不解,便与王妃共试之,王妃害羞,多次掩面而泣,明王甚悦,深觉其妻可爱,遂记之,留作念想,以待白首回读,莫失莫忘。” “君从兰!”兰霜声音带了点哭腔,“你个老流氓!” 明王欣然应允,吻去她眼尾的泪珠,“嗯,你一个人的流氓。” …… 第二世江寒x兰霜番外之病情 和兰霜在一起后,江寒的躁郁症发作的频率变低了一些,或许爱真的可以治愈一切。 但频率低不代表没有,每次狂躁症发作的时候,江寒就无比兴奋,坐不住也闲不住,必须得找些东西发泄。 以前他有自残的倾向,每次都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免得伤到别人。 而结婚后他和兰霜在一起,怕伤到兰霜,偷偷的在客房里按了锁链,两端连着手铐和脚铐,一旦犯病,他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等过了做开始的阶段就好了。 可兰霜多么敏锐啊,一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见他往客房去了,就跟了上去,在他准备锁门的时候兰霜直接把门推开。 “我以为我们是夫妻了,你可以多信任依赖我一些。” 兰霜没有质问,也没有发脾气,只是很平静的看着江寒,可江寒却惊慌失措。 对,就是惊慌失措,不可一世的江爷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那一瞬间兰霜心疼的无以复加。 江寒说:“我会伤害到你的,霜霜,我不想那样,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他眼里满是红血丝,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我害怕,我怕到时候你会因此而后悔,更怕你不后悔。” 兰霜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没关系,我这辈子认定你了,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你的病需要发泄,但暴力不是唯一的发泄方式。” 江寒一愣:“你是说……” 兰霜的手顺着他的后背缓缓摩挲着向上,一瞬间勾出了江寒的绮念。 最后她的手停在了江寒的脖颈上,稍稍用力让他低头,“吻我。” 江寒瞳孔一睁,随即瞬间幽深起来。 理智终究是败给了本能,在心上人面前,他永远理智不起来。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束,兰霜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被拆解后重组了一遍,哪哪都不像是原来的,哪哪都酸疼的要命。 不过好消息是发泄过后,江寒的情绪稳定多了,吃过药已经安静的睡下。 兰霜叹息一声,用手轻轻描绘着江寒的轮廓,像是要把他刻在自己的心底。 而等江寒到了抑郁期的时候,就乖多了,顶多是不爱说话,不爱动,只想粘着兰霜,也不做什么,就是走到哪儿都要贴贴。 一会儿看不到兰霜就浑身难受。 见到了就一定要贴上去和兰霜有肢体接触。 而且每到这个时候,江寒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兰霜画画或者弹琴。 兰霜也宠着他,给他画画,一开始还有点手生,后来越画越好,简直像是拍出来的照片一样。 在抑郁期的最后一天,江寒站在画室里,摸了摸自己的画像,忽然说:“若是有下一世,换我来画你,好不好?” 兰霜笑着说:“好啊,我等着。” …… 第三世江露生x兰霜番外之一见钟情的秘密 江露生和兰霜在一起后,有一次俩人坐在露天阳台上吹着夜风喝着啤酒吃炸鸡,忽然玩起了真心话。 俩人这个时候已经结婚了,兰霜怕把戒指弄脏就摘了下来放在一边的餐巾纸上,拿起一块炸鸡满意的吃着,“唔,这家的炸鸡外酥里嫩,最好吃了。” “嗯、”江露生穿着灰白色的短袖和短裤,十分休闲,靠在躺椅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手里拎着罐啤酒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 “今天是十五,月亮很圆。” 他眯着眼看着月亮,忽然想起了那次拍照的事,“其实当初我是真的给你拍了月亮,看到新闻才临时改了主意。” 旧事重提,兰霜头靠在他肩膀上,含糊的说:“你个醋精,那个时候我们还没什么关系呢,你竟然也能吃醋。” “只是你觉得没关系,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了。” 江露生垂眸在她的额头上啵了一口,抢走她手里的炸鸡吃了。 兰霜掐了他一下:“你这么自信?” “是啊,因为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确定了,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江露生笑着把炸鸡咽下去,眼里荡着月色,“说起来很玄,但确实是这样,那一瞬间,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对我说:“就是她。” 兰霜挑了下眉,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冰冰凉的啤酒,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一见钟情?” “不可思议?但就是这么浪漫又俗套的展开。”江露生把啤酒抢回来,“小心喝醉了。” 他摸了摸兰霜的长发,轻声说:“我这个人很多人都说过,我好像没有欲望,明明上天那么偏爱我,给了我那么多天赋,艺术,经商亦或者是体能,随便哪一项都可以让我轻轻松松爬到最顶尖的位置,可我却毫无兴趣,仿佛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直到遇见了你。” 他转过头看向兰霜,眼里倒映着满天星辉和一个她。 “我震惊的发现,原来我不是没有欲望,只是因为我的欲望她成了人,一直被我遗失在人海里,只有找到她,我才能算是个完整的人。” 兰霜莞尔:“我是你的欲望吗?” “对。” 江露生替她擦了擦手,拿起戒指虔诚的帮她戴好,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抬眸的瞬间,里面满是渴望和野心,“现在,你被我套牢了。” “你是我的欲望,是我的罪恶之源,也是生之根本,只要你在,我就一直在。” 江露生抬手把兰霜抱入怀中,兰霜靠在他肩头,轻轻的笑了起来,“江露生。” “嗯?” “其实我们不是一见钟情。” 她缓缓闭上眼睛,在玫瑰味的夏夜中低声说:“我们是久别重逢。” 只是你忘了而已。 但没关系,我都记得,而且永远记得。 …… 后来江露生把第一次见到兰霜后画的画裱了起来,挂在他们的床头,每次看到那幅画,兰霜的眼神总是温柔又专注。 江露生以为她喜欢,就每个月都给她画一幅,一直画到他拿不动画笔,她没了呼吸。 就这样画了一辈子,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兑现了他上一世的承诺。 这条人鱼不单纯19 洛斯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随便穿了件睡袍,是侍女准备的,大小还算合身,就是领口大了点,丝质腰带松松系着,从脖颈到小腹的风光一览无遗。 兰霜转头看一眼,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半晌后才说:“你这一身……” “不好看吗?”洛斯低头扯了扯衣襟。 “挺好看的,别扯了,你先躺着休息,我去洗澡。” 兰霜收回视线,转到衣柜那边拿出一条睡裙往浴室走。 “嗯。”洛斯答应了一声,一条腿抬起,膝盖刚抵在床边,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兰霜和洛斯对视一眼,都愣了一下,谁啊? “殿下,医生来了。” 兰霜恍然大悟,她一拍自己的脑门,哭笑不得的说:“我把这件事忘了。” 她走到门边把门拉开,门外站着的正是侍女和医生。 医生头发花白,胡子蓬松的垂到胸前,像极了。 见到兰霜后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打扰了公主殿下。” 兰霜摇摇头:“是我打扰你了才对,请进。” “谢谢。” 医生进了卧室后发现里面还有个人,诧异的看了眼,正好对上洛斯不算友好的淡漠视线。 他愣了一下,随即收回视线,只当没看到。 兰霜坦坦荡荡的态度让医生更是惊讶,不过在宫里行走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了生存之道:不问,不看,不说,不知道。 兰霜在桌边坐下,把睡裙搭在一边的架子上,挽起袖子给医生看:“其实我就受了这一处外伤,也不是很严重,开点涂抹的药就好了。” 医生一见伤口立刻凑近了些,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片刻,他点点头:“不是很深,清理一下上好药就没什么问题了。” 说着他从自己的小药箱里翻出了个棕色的玻璃瓶,拧开盖子后他直接用小银勺挖了一大块淡绿色的药膏出来,倒进了一边的骨碟上,然后又取出几个棉球给兰霜清理伤口,“这个过程可能有点痛,殿下忍忍。” “没关系,您尽管做便是。” “好。” 听她这么说医生放下心来,捏着棉球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遍。 洛斯全程眼珠不错的看着,心高高提起,生怕医生把兰霜弄疼了,好在兰霜本身心理素质就不错,也不怕痛,硬是一声没吭。 洛斯松了口气,医生也夸道:“殿下很厉害。” 兰霜不以为意,看了眼骨碟里的药,就这么一会儿,那药膏已经化开了,变得有点稀,看起来晶莹了许多,有点像现代的芦荟胶。 “这是什么药?” “啊?”医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笑着说:“这是魔药,是魔法师制作的,对治疗外伤有奇效,抹上这个,不出三天殿下你的伤口就会愈合如初,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难怪……” 难怪她在上面感觉到了一点魔法的气息。 医生没听到她这一声轻微的叹息,用棉球蘸了药膏帮她涂在了伤口上。 “嘶——” “怎么了?” 几乎是兰霜刚出声,洛斯就急切的问了一句,兰霜忙解释:“有点凉。” 洛斯:“……” 医生瞧着洛斯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有点凉是正常的,这个药膏有消炎镇痛的作用,所以很清凉,涂上一会儿就不会感觉到伤口的刺痛。” 他把整条伤口都涂满了,然后问兰霜:“感觉怎么样?” 兰霜活动了一下手臂:“确实不疼了,多谢医生。” “不客气,药膏我给殿下放在这儿,每日涂两次就行,我先走了。” “好。” 兰霜起身把医生送到门口,目送医生离开才关上门。 转身的时候她才发现洛斯下床了,他拿起桌上的瓶子看了看,对兰霜说:“一日两次我记住了,我给你涂。” “行,交给你了,我去洗澡。” “嗯。” …… 兰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洛斯把药瓶放在了床头柜上,兰霜笑了下,他对自己的事总是比自己还上心。 兰霜打了个哈欠,被热气熏得脑子不太清醒了,躺下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她翻身抱住洛斯,闭着眼睛从他的下巴吻到唇上,含含糊糊的说:“晚安。” 这样的兰霜有种娇憨的可爱,洛斯心里一阵阵发软,他摸了摸兰霜的头发,也低声道:“晚安。” 他拉起被子给兰霜盖好,抱紧她也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 半夜的时候洛斯身体里忽然涌起了一阵阵的热流,沿着他的血管经脉四处游走,让他如置火海,烧的他浑身难受。 他甚至想呐喊,想发泄,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仿佛四肢被无形的枷锁扣住,他只能被迫承受。 可他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除了兰霜,他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他努力调动起身体里的魔法力量与禁锢的力量对抗,两种力量在他的身体里疯狂的叫嚣争夺,谁都不甘示弱,这对洛斯来说无疑痛苦万分。 他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大床中,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银白色的长发黏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在眼皮下不安滚动的眼珠。 到了某一刻,他倏地睁开了眼睛,瞳孔从清澈的绿变成了灼人的红。 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冰冷暴虐起来。 可这样的变化只是昙花一现,下一秒他又合上了眼帘,无事发生一样的睡了过去。 睡得正沉的兰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和周公约会。 而888那边打着瞌睡呢,电子屏幕忽然警铃大作,弹出一个红框,不停闪烁,机械冷漠的电子音响起:“警报!警报!不明危险因素出现,不明危险因素出现!请尽快处理,请尽快处理……” 尖锐的警报声一下子把888震醒了,他茫然的睁开眼看向屏幕,瞬间被满屏红框吓了一跳:“我去!怎么回事?系统疯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操作台前,开启故障自查功能,然而进度条刚弹出来,屏幕就黑了,整个系统空间都瘫痪了。 888:“……”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试图和外面的兰霜取得联系:“宿主?宿主?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还在吗?” 空间里一片安静,只能听到他的回音。 888心如死灰,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焦躁的来回走:“完蛋了完蛋了,这要是系统崩溃了,我们就走不了了啊!只能希望总部赶紧察觉异常,救我出去!” …… 其实洛斯现在的处境和他差不多,洛斯在现实中闭上了眼睛,却在梦里醒了过来,梦里的他发现自己身处一方狭小的空间,周围什么都没有,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洛斯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地方?是我的魔法出了问题?” 他想催动魔法,但魔法冒出来就消散在了指尖,他盯着自己的手指陷入了沉思。 可下一刻,不远处忽然有光点亮起。像黑夜中的一只萤火虫,闪烁着像他飞来。 洛斯没察觉到危险,试着伸出手点了一下那个萤火虫,随后那一点光就没入了洛斯的指尖。 洛斯一愣,眼前的场景瞬间变了。 黑暗被光明取代,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古色古香的建筑,那是他从没见过,也没去过的地方,他好奇的伸手想摸一摸那红木圈椅,却发现指尖直直的穿了过去。 洛斯愕然:“我还是在梦里?” 可他怎么会梦到这样的地方? 下一刻,门口传来了笑语声,那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他猛地转头看去,就见兰霜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兰花对襟长裙,长发挽起,珠环翠绕,贵气又美丽,容貌与现在有些出入,那那气质,那说话的方式,分明就是兰霜! “霜霜——” 然而兰霜没听到他的呼唤,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随后门口的光又是一暗,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和兰霜相似的衣服,漫步而入,在兰霜身边坐下,握住了兰霜的手。 他看着兰霜转过头对着那人笑了笑,叫他:“君从兰。” 洛斯灵魂一震,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他再看那男人,总觉得熟悉。 然而不等他细看,他眼前又是一变,黑暗席卷而来,他不适应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空间。 “这些……都是记忆吗?” 与之前不同,这次他一睁眼,面前的黑暗里就浮出了无数光点,给他一种置身星海的错觉。 经过方才的事,他明白了什么,这次没有一点点碰,他直接摊开掌心,心念一动,那些光点就自己飞了过来,没入了他的身体中。 顷刻间,一幕幕陌生但又莫名熟悉的画面一一在他眼前闪过。 与之相伴的还有兰霜各式各样的声音。 “江寒——” “江露生!” “王爷~” “江哥哥……”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渐渐汇聚成一个人,那个人是他,也不是他,是君从兰,是江寒,是江露生,也是…… “洛斯。” 洛斯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子弹坐起来。 旁边的兰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伸手搭在他的腿上:“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洛斯惊魂未定,思绪纷乱,喉结滚动一下,有些茫然又若有所思的说:“嗯,梦到了些以前的事。” 这条人鱼不单纯20 兰霜不知道他的记忆复苏了一块,软趴趴的挪过来,把自己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环着他的腰安抚的在他背上摸了摸:“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不怕不怕。” 洛斯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他神情复杂的看着困得睁不开眼还在安慰自己的兰霜,那些记忆又一次翻涌上来,无比清晰。 那些都是他们经历过的吗? 她知道那些都是他吗?还是说她不知道,她也是每一世都没有记忆的? 这个念头刚浮上来就被洛斯自己否定了,不对,从记忆里看,她明显是认得自己的,每次看到自己她都会微微失神,似乎是在辨认。 而且每次她对自己说的话都好像有深意…… 想起昨日在这张床上,兰霜对自己说的下一世,下下世,只要自己在,她就会一直爱自己,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洛斯这一瞬间如醍醐灌顶,之前一直忽略的种种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解释。 原来他们早就相爱,原来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那么多世轮回。 难怪她一见到自己就那么亲近,难怪她不抗拒自己的喜欢,总是包容自己的各种脾气。 洛斯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喟叹一声,抬手抚了抚兰霜的脸,兰霜觉得痒,忍不住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怀里。 “别闹,困……” 洛斯低低的笑了起来,伸手把人从怀里捞出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处,没骨头似的。 “干嘛?” 兰霜是真的没睡够,她勉强掀开眼皮往外一看,天才刚刚亮呢。 洛斯笑着捏了下她的后颈,兰霜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她瞪大了眼睛瞧着洛斯。 洛斯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兰霜伸手推他:“没刷牙呢。” 洛斯无奈,但只是在她的唇上碾磨,没有深入。 可一下下的撩拨也很磨人。 兰霜受不了的把他按回了床上,骑在他身上恶狠狠的揪着他的衣襟问:“你诚心不让我睡觉是?嗯?你这条人鱼学坏了!” 洛斯挑了下眉,坦然的接受了“坏”这个评价。 他双手掐着兰霜的腰,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眼神一直流连在兰霜的脸上,看到最后兰霜都有点受不住了。 她呜咽一声趴在洛斯身上把脸埋下去,闷闷的说:“别看了,脸皮厚也经不起你这么看,都要看出个洞了。” 洛斯低低的笑了起来:“霜霜,我真的很喜欢你。” “所以你折腾我不让我睡,就是为了说这个?”兰霜眯起眼,有些危险的看着洛斯。 洛斯顿了顿,“嗯。” 兰霜:“……” “我和你拼了!” 俩人就这么在床上打了起来,嗯,纯洁的打,没有别的意思。 闹了好一阵,洛斯按住兰霜的手腕说:“好了好了不闹了,困就再睡一会儿,我抱着你。” “都打精神了,哪里睡得着?”兰霜哀怨的翻了个身,平躺在大床上。 洛斯伸长手臂把人扒拉进怀里,在她的发顶吻了吻,“我唱歌哄你。” “嗯?”兰霜抬起头,“唱歌?你给我唱摇篮曲。” “摇篮曲?你是小宝宝吗?”洛斯忍俊不禁。 兰霜:“我不管,我心里还是个宝宝不行吗?我就想听。” “好,给你唱。” 洛斯清了清嗓子,把人抱在怀里,低低的唱了起来。 “睡睡,我亲爱的宝贝,我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篮摇你快快安睡,安睡在摇篮里,温暖又安逸……” 人鱼的嗓音自带魅惑buff,唱起歌来效果翻倍,低沉又带着无与伦比的磁性,像从大海深处传来的回音,悠长而神秘。 兰霜一开始还笑他改歌词,把“妈妈”改成了“我”,可很快睡意翻卷,她笑着笑着就睡了过去。 洛斯听着她规律又绵长的呼吸,唱完最后一句停了下来,紧紧的挨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睡,我的心上人。 …… 再次醒来时,外面天光大亮,兰霜从洛斯的怀里滚出去,伸了个懒腰,舒服的不得了,感觉浑身睡得软绵绵的,精神很好,一点也不困了。 她侧过头看了眼洛斯,洛斯也睁开了眼睛,半点不见困倦,眼里一片清明,可见他早就醒了。 “睡饱了吗?” 洛斯微笑撑起半边身子,黑色的真丝睡袍滑落,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和紧实的腹肌。 阳光从窗口斜斜的打进来,落在他的身上,照的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像极了误入凡间的天使。 兰霜欣赏了一会儿美色,伸手摸了下洛斯的腹肌,起床说:“嗯,睡饱了。” 洛斯轻笑,把衣服拢好也跟着起来了。 洗漱换好衣服后,洛斯拿着药瓶给兰霜上药,刚涂完,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 兰霜挑了下眉看过去,外面传来了交谈声。 “姐姐醒了吗?” 是兰丝丝的声音。 侍女:“回二公主,不知道呢,大公主不允许我们随便进去。” “这样啊。” 兰丝丝有些迟疑的说:“那我在这儿等等。” 洛斯瞥了眼门口的方向,拧好盖子把药瓶放到一边,“好了。” 兰霜点头:“嗯,谢谢。” 洛斯笑了下。 兰霜整理下衣袖,起身对着门外道:“进来。” 听到这一声,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兰丝丝眼睛一亮,欣喜的推开门,随后就见床边一站一坐,一男一女,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 “姐姐……你们……昨晚……” 兰丝丝感觉自己舌头打结不会说话了,甚至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好像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 兰霜:“……” 洛斯:“……” 自欺欺人第一人。 兰霜走到兰丝丝面前,伸手抓着她的手腕,让她把手放下看着自己,“不,你看到了,而且就是你看的那样,我们昨晚睡在一起,没做什么,但同床共枕了。” 兰丝丝闻言脸瞬间红了,“啊……好。” “你打算和他结婚吗?”兰丝丝来之前想问的很多,可都被眼前这一幕冲击忘了。 “嗯。”兰霜松开她的手腕,对着外面的侍女说:“准备早膳。” “是。”侍女们去了。 兰霜指了指一边的沙发说:“坐。” 兰丝丝拘束的在沙发上坐下。 兰霜在她对面落座,一边给自己化妆一边问:“你怎么来了?你母亲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洛斯看她们一眼,转头去其他两个房间逛了逛。 兰丝丝松了口气,低声说:“是我的意思,母后她不太想让我来。” 兰霜点点头:“嗯,猜到了,她不想你和我走太近。” “但我们是姐妹啊。”兰丝丝表情有些悲伤,“他们之前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能感觉到你还活着。” 兰霜画眉的手一顿,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轻轻的笑了下,叹息着说:“你母亲能养出你这么单纯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闻言兰丝丝茫然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姐姐,我听她们说,你是被人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王说你受伤了?严重吗?” “不严重。”兰霜只回答了后面一句,最后涂上了口红,对着镜子抿了抿,满意的笑着看镜子里的自己,随即笑意一收,转身看向兰丝丝。 “不管你出于什么心态来看我,兰丝丝,我们注定不能和解。” “为什么?”兰丝丝不解的看着她,小声问:“是因为我的母亲吗?” “是啊,不过她只是一方面。”兰霜起身靠在梳妆台边,蓬松的裙摆被压得微微凹陷,她撩了一下自己的金色长发,沉声道:“我要摩多国的王位,而你,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兰丝丝一愣,正想开口反驳,兰霜忽然抬手,冷静的制止了她:“可能你想说你没打算和我争,但你母亲呢?你舅舅呢?你确定他们没有这个意思?” “我……”兰丝丝说不出口了。 兰霜轻笑,眼神晦暗,“所以,我们注定会走上两条截然相反的路,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姐妹情深的戏码,我们演不下去的。” “至于你的母亲,我不会放过她的,你回去之后可以提醒她,小心一点,不要被我抓到把柄,我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他们,你我是你我,仇恨是仇恨,不能混为一谈。” 兰霜轻轻的摇了摇自己的食指,“而我若是输了,也不需要你求情,生或死,都在我一念之间。” “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兰霜这一番话,成功截断了所有可能,兰丝丝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愣愣的看了兰霜很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站起来强忍着泪意点点头离开了。 等兰丝丝一走,洛斯便从餐厅的门出来了,他走到兰霜身边,摸了摸兰霜的脸,低声问:“她看起来对你不坏。” “就是因为不坏,所以才要今早划清界限。”兰霜握住洛斯的手指说:“和敌人的女儿有了感情纠葛,就会影响我的判断,不如一开始就断了这份念想。” 这条人鱼不单纯21 洛斯看着兰霜平静的脸,没说话。 兰霜挑了下眉:“怎么了,觉得我太残忍?” 洛斯摇摇头,专注的看着她低声说:“如果你真的和她姐妹情深,为了她而改变自己的初衷,我会觉得你很傻,那一点也不像你。” 兰霜这才笑了起来:“我就是这么个冷酷的人,心很小,感情很少,给了一个人,别人分到的自然就少了,但我不觉得这样不好,我也不想改变。” 她试图把自己的过去以这种方式揭开一角给洛斯看,小心翼翼的试探,敏感的观察,想看看洛斯的反应,虽然他每一世都没有记忆,但不妨碍她剖开自己的心,寻求片刻的慰藉。 不过洛斯不会让她输,他轻柔的捧住兰霜的脸,轻轻吻住她的唇,在呼吸交缠时低声说:“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在我这里,你不需要改变,这样就很好。” 兰霜心里的某个角落软了下去。 她主动环住洛斯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 兰丝丝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发了会儿呆,心里一片荒芜,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整个人都都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包裹。 侍女们很担心她的状态,有自作聪明的人偷偷去告诉了王后。 没一会儿王后就带着自己的侍女护卫浩浩荡荡的来了兰丝丝的寝宫。 “你们在这儿守着,有人来了就进去通报。” 王后吩咐了一声,抬步进了兰丝丝的卧房,也没敲门,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兰丝丝听到动静转头看去,见到是王后,更是五味杂陈。 “母后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王后没好气的反问一句,骄矜的环视一圈,最后在兰丝丝床边的雕花软布椅上坐下了,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交叠着放在了大腿上,处处展现出她良好的礼仪教养。 兰丝丝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就是自己的榜样,她处处效仿母亲,想做一个人人夸赞的美好公主,可现在她忽然迷茫了。 “母后……” “干嘛吞吞吐吐的?我以前是这么教你的吗?身为公主,你要自信大方,谈吐得体,你先想好了再开口。” 王后平静的注视着兰丝丝,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几分压迫感。 兰丝丝紧张的握了握自己的手,沉默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母后,姐姐被人骗出海,是你让人做的吗?” “嗯?”王后一愣,唇边的笑意顿时凝固,语气不善的问:“谁告诉你的?” 见兰丝丝表情古怪,她立刻站了起来:“是兰霜?你早上去见了她,所以是她和你说的?呵——” 王后冷笑一声:“她还想用这一招离间我们母女吗?” 兰丝丝:“母后,你的意思是你没做吗?” “我没……” “母后,我不是傻子。” 兰丝丝忽然站了起来打断了王后的话,她用一种沉痛而无奈的眼神看着王后。 王后的话就梗在嗓子眼说不出了。 “姐姐并没有和我说什么,是我自己猜的,但你的反应告诉我,我猜的没错。” 兰丝丝眼圈慢慢的红了,“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我的姐姐啊。” 王后身子僵硬片刻,抬手扶住兰丝丝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劝她:“唉,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再瞒着你了,之前一直不说也是我和你舅舅觉得你太单纯,不想让你沾染这些。” 兰丝丝摇了摇头,眼泪落下来砸在手背上。 “摩多国的规矩你应该是知道的,王位只能传给第一任王后的嫡出子嗣,无论男女,按照长幼排列,只要兰霜活着,无论如何这王位都不会传给你的,丝丝你明白吗?” 王后眼里露出几分不甘,声音也激动了起来:“就算我们家世尊贵,就算先王后是罪人,是平民,并不受大臣们的喜爱,可规矩不可破,在规矩面前,其他的都可以被忽视,纵使你比兰霜优秀一百倍一千倍,他们也不会拥护你,你甘心吗?” 兰丝丝不解:“就因为这个吗?可这是姐姐应得的,我从来没想过和她争王位啊。” “你没想过,我想过!”王后忽然松开了兰丝丝,斥责道:“我们整个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平时不说是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不管家族的荣誉和死活了。” 王后脸色阴沉,头一次对兰丝丝发了火:“不然你以为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我们背后的家族,我能坐到这个位置?我能坐稳这个位置?” “好好想想,我亲爱的二公主,没有人可以只享福不付出的,你享受着家族带来的好处,你就该担起振兴家族的责任,无论你想与不想,这个王位,只能是我们的!” 王后扔下这句话后,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又挂起了职业的假笑,温柔的说:“这段时间你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休息,想清楚了再出门,我去陪你父王看戏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了兰丝丝的寝宫,对门口的侍卫和侍女们吩咐道:“看好二公主,她这几天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不要让外人靠近,也不许她出门,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王后。” 随即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关上。 兰丝丝看着门缝一点点合上,心也像是被关了起来。 原来姐姐说的是真的,她们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是敌人。 …… 王后被兰丝丝气出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不说,还得笑脸相迎陪着国王出席一个活动,整个人都快憋疯了。 但奈何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她不能出半点岔子,所以只能发挥自己几十年修炼出来的演技,游走在各路贵族之间,试图拉拢他们。 等到活动散场,王后脸都笑僵了,就听国王说:“我想着给兰霜办个接风宴,你来办,办得隆重一些,把贵族们都请来,让大家都见见兰霜,也好解释之前的乌龙事件。” 王后:“……” 她差点一个用力把牙咬碎。 这条人鱼不单纯22 “有问题?”国王没听到王后的回答,转过身看向她,王后立刻拾掇好自己的表情,笑的十分标准,八颗牙明晃晃的,“好,我一定好好办,陛下放心。” 国王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嗯,你办事我还是很信得过的,兰霜那天的话我回去想了想,确实是有道理,我对她这么多年的关注实在是不够,而她年纪也不小了,一直这么藏着不是个事,还是得让她多出来见见世面,她的衣服首饰你也去看看,缺什么赶紧置办。” “好。”王后全都答应下来,转头回自己的房间发疯。 发疯又发的不彻底,那些易碎的东西她不敢摔,怕国王发现异常,发现她心口不一的真面目,所以她只能拿枕头抱枕之类的软布撒气,揪着个枕头使劲往床上摔,往地上摔,不解气再上去踩两脚。 看着她癫狂的模样,侍女们在一边瑟瑟发抖。 外人都说王后多么多么优雅,多么多么温柔大度,是女子的典范楷模。 只有她们这些在王后身边伺候的才知道,她的真面目就是个善妒又暴躁的疯子! 等王后发泄够了,头发都散开,更像个疯婆子,她冷静下来瘫坐在地上,侍女们才敢上前去扶,拉着她到梳妆台前重新梳理头发佩戴首饰。 等折腾完,王后又恢复了光鲜亮丽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去库房里挑几套珠宝首饰给大公主送去,不看款式,专挑贵的,越贵越好。” “衣服也是,挑浮夸精贵的送去,再送几套素一点的。” “是。”侍女们领命去了。 …… 兰霜收到衣服和首饰以后,忍不住靠在洛斯的肩膀上笑了起来:“你看,王后的那些小心思在这些东西上展露无遗。” 洛斯努力装成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问:“怎么说?” “你看啊,这些珠宝看着都是名贵的宝石,价值不菲,但款式很俗气老套,上了年纪的戴还有些韵味,压得住,可我这个年纪戴上,未免显得太暮气沉沉。” 兰霜指尖随意的勾起一条翡翠项链给洛斯看。 洛斯接过,端详片刻说:“确实很老气。” 一大排翡翠嵌在银质的项链上,周围点缀了一圈碎钻,款式十分刻板,现在的贵族女子早就不戴这样的首饰了,兰霜要是真的戴出去,肯定会被嘲笑。 “而这些衣服就不用说了。”兰霜起身,一手拎着一条裙子给洛斯看,“左手这件华丽的像一只孔雀精,穿出去我就是晚宴上最亮的崽,对,就是最亮,能把人眼晃瞎。” “而右手这件,又素的不像个公主,不看面料还以为是哪个富家小姐呢,太简单了,不符合我的身份。” “看似给我了很多选择,实则左右都是坑。” 兰霜把衣服扔到床上,冷笑连连。 洛斯把项链放回去,“那怎么办?后天就是晚宴了,要现做吗?国王会不会觉得你在针对王后?” “现做肯定是要现做的,但……不是让人做,我自己来。” “嗯?”洛斯诧异的挑挑眉。 兰霜说动手就动手,她拿来剪子和针线,把那几件华而不实的裙子都拆了,选了一些可用的布料缝到了过于朴素的裙子上。 恢复记忆的洛斯知道兰霜的动手能力强,上一世还是做设计的,所以一开始就对她很看好。 经过她一下午的努力,一件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就出现在了洛斯的面前。 长裙下摆蓬起,腰线的位置用金丝串起,下面用金丝绣着大朵的玫瑰,乍一看不是很显眼,但在灯光下,金丝闪闪发光,看起来精致又贵气。 后面则是做出了镂空的设计,在背部用金丝勾勒出一朵玫瑰,花瓣的地方都是镂空的,刚好若隐若现的露出美背。 款式优雅中带着一丝不羁,美艳里透着几分成熟端庄,非常符合兰霜的性子。 “还行吗?”兰霜举起裙子看向洛斯。 洛斯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如果你去做裁缝,一定是千金难求。” 兰霜笑着把裙子收起来,“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报了什么情话补习班?” 洛斯茫然的看着她:“嗯?” “没什么。” 兰霜忘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补习班,忙打住这个话题,开始在珠宝里挑选,最后挑了一条简单的碎钻项链用来搭配这条裙子。 整理好之后,兰霜坐在床上休息,直直的向后仰,“好累啊。” 洛斯在她身边躺下,和她一起看着头顶的纱幔。 兰霜正想说什么,脑中传来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她愣了一下,随即抱住身边得洛斯,在脑中问:“小八八?” “宿主?” “昂,怎么了?” “宿主!呜呜呜呜!”888听到兰霜的声音恍如隔世,激动的直接哭了起来。 兰霜不明所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好像一上午都没动静……”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确实一上午没出过声了。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开始是系统空间坏了,检测到了异常,然后屏幕就崩溃了,紧接着空间瘫痪,联系中断,我联系不上你,也联系不上总部,差点以为这辈子只能困在黑漆漆的空间里了,呜呜呜……” “怎么会这样?”兰霜不解:“那你现在是怎么联系上我的?修好了?” “也不是……”888迟疑的说:“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好了,屏幕亮了,联系也通了,我第一时间联系了总部,那边说排查过了,没发现异常原因,给我升级了一下系统库,又开通了危急关头直达通道。” “直达通道?”兰霜似懂非懂:“就是遇到危险可以直接从这个通道回总部?” “对!但只有遇到了无法逃离的危险才能开通,平时是动不了的。”888瘫在地上,劫后余生的他非常想给自己来根烟。 “可怜的小八八。”兰霜代入了一下自己,忍不住摇摇头:“被困在里面的时候,很绝望?” “是啊,呜呜呜,吓死系统了。” 888很想抱着兰霜的头痛哭。 这条人鱼不单纯23 “呜呜呜嗝——对了,你进展到哪儿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888那边错过的资料补不上,只能看到现在的情况。 兰霜就把一早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特意把自己和洛斯腻腻歪歪的部分省去了,毕竟孩子刚受过重创,不宜再给他撒狗粮,免得造成二次创伤。 888愤慨道:“这个王后真不是个好东西!阳奉阴违真是让她玩明白了。” “没事,我已经解决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兰霜在洛斯的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洛斯摸了摸她的头发:“要不要睡一会儿?” 兰霜摇摇头:“不要了,估计一会儿国王会找我。” “找你做什么?”洛斯在兰霜的脸上自然而然的亲了两口。 “你和我睡一起,你觉得他能高兴?”兰霜笑着捏洛斯的脸:“昨晚他估计以为我会在寝宫给你单独安排一间,所以没有过问,没想到我们直接睡一起了,一会儿他回来,有人去给他汇报,他肯定来找茬的。” 洛斯手一顿:“那会让我们分开吗?” 兰霜抱紧了他,低声说:“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他更不行。” 她眼里闪过暗芒,稍纵即逝。 …… 果然没过多久,国王就派人来把兰霜叫走了,这一次兰霜没有带着洛斯,让他自己在寝宫里待着,或者去花园转转也行。 洛斯相信兰霜的能力,也没非要跟着,就自己去花园里溜达。 王宫里的花园很大,现在是午休时间,花园里很安静,没什么人,正好合了洛斯的意。 他沿着铺的很有艺术感的鹅卵石小路漫不经心的走着。 不愧是王宫,花园设计的十分有美感,各色花卉开的错落有致,高低起伏,风一吹像浪一样摇摆。 置身花海,洛斯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他想到了自己的前几世,几乎每个家里都有个花园,霜霜每到天气好的时候就喜欢去花园里乘凉看话本子,看困了就睡一觉,好不惬意。 以后他们要是回到现实,也该弄一个大花园,或者弄一个花房,可以遮风挡雨,还能保证充足的阳光。 洛斯不着边际的想着,不知不觉在一处玫瑰花丛前停住了脚步。 他被刺扎了一下指尖,才猛地惊醒过来。 “我在想什么?以后?” 洛斯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花,“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敢保证有以后?” 他皱起眉,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身份。 可不管怎么想,关于自己的身世,他还是没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你是……” 洛斯正困在思绪里,听到这声脸色微沉的看过去,就见一穿着精致贵气的青年从另一边走过来,身边还跟着陛下的亲卫队队长。 队长一见到洛斯脸色就变了,活像是见了鬼,见身边的青年盯着洛斯看,他更是有些尴尬。 这要怎么介绍? 说这是你前未婚妻的现情人? 队长打了个寒颤,这也太要命了。 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大声赞叹道:“哇哦!你长得真是太美了!简直像是精灵!你是其他国家的王子吗?欢迎来到摩多国——” 青年鞠了一躬说:“我叫奥西,很高兴认识你——” 他伸出自己戴着白色手套的手。 洛斯挑了下眉,“奥西?” 奥西惊喜的问:“你知道我?” 他……他这么出名的吗? “你是霜霜的前未婚夫。” 洛斯直接用的陈述句,弄的奥西一头雾水,“前未婚夫?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成前未婚夫了?” “还有!”奥西一下子反应过来:“你叫她霜霜?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 他直接看向了身边的亲卫队队长。 队长:“……” 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了他的身上,他讪讪的笑了一下说:“奥西子爵,这位是大公主带回来的洛斯先生。” “哦?不是其他国家的王子?” “不是。”队长笑道:“洛斯先生的来历我们也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大公主殿下。” 奥西憋了口气:“那他说的前未婚夫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队长看了洛斯一眼,颇有些责怪他的意思,但洛斯根本没看他,替他回答了:“霜霜说她要和你退婚,你在晚宴上勾搭别人,并没有尽到未婚夫的义务,而且品行不端,既然如此,又怎么配得上她?” “我什么时候勾搭别人了?你少胡说八道!”奥西刚才不知道洛斯的身份,还给他鞠躬,现在一想自己真是缺心眼她妈给缺心眼开门——缺心眼到家了! 给情敌鞠躬,传出去他也不用混了! 奥西越想越气,恨不得撸袖子就和洛斯打一架,队长见势不好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什么子爵,不过如此。” 洛斯冷冷淡淡的上下瞥他一眼,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长的一般般,身材一般般,脾气更是一般般,人品……不提也罢。 奥西一下子被他看急了! 他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小少爷,本家是摩多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虽然是最小的儿子,但父母疼爱,哥哥姐姐呵护,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 “你给我等着,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别以为有大公主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陛下都不会这样和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啊?” 他气的口不择言,却不料这一句正好被走出来的国王听到。 兰霜站在国王身边,无声的笑了下说:“陛下听到了,这就是奥西子爵的态度,他可是真的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觉得这样的人也配做大公主的丈夫?日后我继位,他说不定还要篡位呢。”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国王的心里,他眉头紧锁,兰霜再接再厉,又往里捅了几分,“娶个没有背景没有威胁的男人,对我来说才是最合适的,陛下,你说是吗?” 国王眸光沉浮不定,眼看着奥西拔出了佩剑,越过队长要刺向洛斯,他终于出声喝止:“住手!奥西,你太失礼了。” 这条人鱼不单纯24 奥西后反劲的看向了国王,可手里的剑已经刺出去了,来不及收回。 兰霜眼神一凛:“洛斯小心!” 她抬手准备动用魔法拦下,可洛斯先一步,看似是向一边退开,但又没完全退开,被锋利的剑尖刺破了肩膀上的衣服,立刻留下一道红痕,血珠顺着衣袖流下来,染红一大片。 “洛斯!”兰霜微微睁大了眼睛,提着裙摆快步下了台阶,路过奥西身边的时候,抓着他的手腕夺下了剑。 奥西错愕的说:“大公主,我……啊!” 兰霜反手在他胳膊上也来了一下。 奥西捂着自己的手臂,疼得本就不宽敞的五官紧紧的挤在一起。 国王皱了下眉,“兰霜!” 兰霜随意的把剑扔到了地上,“怎么了?我帮洛斯还回来不行吗?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恶意伤害他人的,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刺伤洛斯的手臂,我还他一剑,很公平,就算奥西家族的人来了,也不能说什么。” “因为……” 她站到洛斯身边,转头看了眼吱哇乱叫的奥西,冷淡但清晰的说:“先撩者贱。” 这下国王也没话说了。 兰霜拿出自己的手帕,给洛斯擦了擦伤口上的血,但没想到很快他的伤口就自己愈合了。 888及时解释:“宿主,人鱼的体质特殊,受伤也会愈合的很快,所以不用担心。” 兰霜:“我倒是把这一茬忘了,所以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 888:“嗯,这我就不知道了耶~” 兰霜哼了一声,把手帕塞到了洛斯的手里:“自己擦。” 对她这忽然冷淡下来的态度,洛斯有点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上一世自己故意用玫瑰花刺弄伤手,她也是这个反应。 自己是又一次精准踩雷了。 洛斯哭笑不得,听话的没再作妖,自己拿着帕子假装伤口还在流血,按在上面。 兰霜转头看向奥西和国王,亲卫队长已经非常有眼力见的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也没偏向谁。 听完国王的脸色很是难看,冷淡的看了洛斯一眼,这张脸确实很不错,美的雌雄莫辨,不过除了美貌,这人一无是处,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是最好拿捏的。 而奥西…… 想到刚才兰霜说的话,加上奥西的种种举动,国王眼神暗了下来:“奥西,我给你们家的恩宠,允许你们入宫佩剑,但这只是一种荣誉的象征,但不是给你们耀武扬威的资本,更不允许你们在王宫里伤人!” 奥西的手臂其实伤的也不重,就是刺破了一层皮而已,他气的胸膛起伏不定,但见国王脸色阴沉,还是低下了头说:“亲爱的陛下,请原谅我一时的冒犯,我也是被这人气的头脑发昏才会如此失礼。” 奥西瞪向洛斯,再看看兰霜,心里颇不是滋味。 “大公主殿下,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你为何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说与我解除婚约?” 奥西真是个拎不清的,这个时候竟然还质问兰霜,没看见国王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吗? 888都替这傻子捏了把汗。 兰霜余光把国王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微笑着说:“奥西子爵,容我提醒你一句,是你先不忠在先的,一月前的宫廷晚宴上,你当着我的面对我的妹妹大献殷勤,后来又在花园里和贵族千金调情,这些需要我去找人证来吗?” 奥西脸色大变,前一个他还能解释,说是欣赏二公主的才华,没有其他的意思,但后一个…… “你……” 他心虚不已,想反驳又不好反驳,怕兰霜真的有证人。 “奥西!我对你太失望了!”国王终于找到机会发作,怒道:“我自幼看着你长大,也是真的喜欢你才会给你定下和大公主的婚约,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离一个合格的王夫越来越远,既然如此,我宣布,即日起,你和大公主的婚约取消,从今往后,你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祝你幸福。” 兰霜垂眸浅笑,原本她和国王说,国王还犹豫不决,忌惮奥西身后的家族势力,可现在奥西亲自把把柄送了上来,国王哪里还容忍得了? 真是感谢猪队友的鼎力相助。 奥西彻底慌了,“不是,陛下,那些都是我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国王满脸失望的摆摆手:“请奥西子爵出去,哦对了,以后也不许奥西子爵佩剑入宫。” “是。” 亲卫队长立刻翻脸,走到奥西面前态度强硬的说:“奥西子爵,请你离开。” “不……陛下,公主!你们听我解释!” 奥西不死心的伸长脖子往后看,兰霜立刻给一边守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亲卫队长一个人不太方便,你们去帮一把。” 侍卫们对视一眼,见国王没说话,便觉得他是默认了,“是,殿下。” 一群人一拥而上,把奥西架着赶了出去。 等聒噪的人一走,花园里就安静了下来,安静到有些尴尬。 国王一声不吭的盯着洛斯看,洛斯不看他,只是往兰霜的身边凑了凑,像是有些胆怯。 国王见状眸光一闪,顿时流露出几分不屑。 兰霜看了眼身侧的洛斯,抬眸对上国王的视线,把国王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陛下,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考虑,洛斯手上还有伤,我想带他回去了,失陪。” 国王点点头,没说话,目送他们离开。 …… 洛斯和兰霜回到寝宫,刚关上门,洛斯就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兰霜,在她的后颈轻轻的啄了一下:“我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好一招先发制人。 兰霜磨了磨牙:“所以你这是变相承认了刚才你是故意不躲开的?” 洛斯在她脖颈处磨磨蹭蹭,讨好的说:“也不是故意,就是灵机一动,觉得这样对你更有帮助。” “可我不需要你伤害自己的帮助!” 兰霜想扒拉开他的手,可洛斯事先预料到了,手上又加了些力道,让她没办法挣脱。 兰霜:“……” 怎么感觉这人鱼越来越聪明了? 这条人鱼不单纯25 洛斯一边抱着她一边往前走,但又觉得这样的姿势太别扭,他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紧跟着压了上去。 兰霜被他压在床上,伸手想推他:“好沉,起来……” “不。”洛斯严丝合缝的压在她身上,低头从她的额头轻轻的亲下去,亲一下说一句:“对不起。” 鼻梁亲一下,“我错了。” 侧脸亲一下:“下次不敢了。” 下巴亲一下:“不生气好不好?” 嘴唇亲一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兰霜:“我……唔!” 他只是通知一声,并没打算听兰霜的拒绝,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很温柔,但那也只是看起来,他骨子里的强势和霸道在某些时候是藏不住的。 他一直都是如此,只是在遇到兰霜后,心甘情愿的藏起了那些阴暗暴戾的刺,怕伤到她而已。 他曾经说兰霜是他的玫瑰,但其实,真正像玫瑰的是他,艳丽又危险,柔软又尖锐。 在兰霜面前,他愿意展现出自己最美丽最温柔的一面,而阴暗的一面则在黑夜里肆意疯长。 “洛……洛斯……” 兰霜快呼吸不上来了,洛斯这才回神,稍稍起身,双手撑在她脸侧,看着她因为急促呼吸而微微泛红的脸和泛着水光的唇。 “还生气吗?” 洛斯亲昵的用鼻子抵着她的鼻子摩擦。 兰霜:“……” 还生气?都要断气了! 这条人鱼坏得很! “我真是……”兰霜无奈的说了半句,瘫在床上双眼失神。 “真是什么?”洛斯没忍住又在兰霜有些肿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兰霜:“……” 洛斯成功收获兰霜眼刀一记。 “真是拿你没办法!”兰霜捏着洛斯的脸咬牙切齿的说。 洛斯低低的笑了起来,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扑了兰霜一脸,“我有分寸的,我是人鱼,那一点小伤对我来说没有影响,而且还能帮到你不是吗?你在台阶上和国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兰霜一愣:“你都听到了?你听力这么好?” 洛斯:“嗯,人鱼的天赋。” “原来如此。”兰霜的火气消得差不多了,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躺下,别在我身上练平板支撑了。” 洛斯笑着翻到一边挨着她躺下,“嗯。” 兰霜头往他这边靠了靠说:“我和国王摊牌了,我说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我的身份摆在这儿,他想废了我也不容易,不如就凑合凑合,他既然喜欢兰丝丝,那就让她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好了。” “我会善待她,用我的名字发誓,而奥西……” 提到这个名字,洛斯的眼神一暗,“他怎么?” “呵。”兰霜轻笑,“他背后的家族这几年势力飞速扩张,野心也越来越大,若是我嫁给奥西,将来只能是个傀儡,不管我和兰丝丝谁继位,只要我生下了奥西的孩子,将来都会被他们当做棋子。” “国王那么自负要面子,肯定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洛斯若有所思的说。 “对,我就是专挑国王的软肋戳,他觉得很有道理,就动摇了,我顺势说你没权没势,想翻起风浪也难,比起奥西,是最好的王夫人选。” 兰霜说着顿了下,抬起头看洛斯的脸:“我这么说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洛斯摇摇头,单手摩挲着兰霜的侧脸,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包容:“不会,因为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不是在贬低我,只是从国王在乎的方面说服他。” “有个通情达理的爱人,真是一大幸事啊!”兰霜过山车一样的心情一下子攀上了顶峰。 洛斯:“有你也是我的幸事。” …… 俩人又在床上腻歪了一阵,洛斯才起身去洗了个澡把衣服换了。 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公主和奥西子爵退婚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宫,又以王宫为中心,传到了都城的各个角落。 奥西回家后直接被关了起来,问清楚来龙去脉后,他们自知理亏,也不敢去找国王和兰霜理论,只能忍了。 奥西郁郁寡欢,被勒令在家好好的反省。 直到兰霜的接风宴开始,奥西才被放出来。 …… 这几天都城里暗流汹涌,却又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当夜幕来临,王宫里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响起了古典悠扬的钢琴声。 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夫人和小姐们相携而来,绅士贵族们则站在一边端着酒杯彼此寒暄。 猩红色的暗纹地毯从大殿内一直铺到宫门口,奥西从马车上下来,穿了件黑色的礼服,看起来沉稳了些,但那双轻浮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不成熟的内心。 他下了马车后大步向着大殿走去,刚到门口,就见另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了他身边,他侧过脸看去,眼睛瞬间亮了。 “二公主殿下!” 兰丝丝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搭在侍女的掌心,提着裙摆小心的从马车上下来,见到站在旁边的奥西愣了一下,“奥西子爵。” 奥西殷勤的伸出手想扶她,却被她躲过了。 兰丝丝扶着侍女冲他笑了下说:“我先进去了,失陪。” 说完直接从奥西身边经过,没再看他一眼。 奥西:“……” 他失落的站在原地,皱了皱眉。 大殿里热闹非凡,衣香鬓影,兰丝丝进去后先往前面看了看,没看到兰霜的身影,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想见她,但又怕见到她。 自己的存在对兰霜来说,本来就是一根刺? 她垂下眸子,找到自己相熟的千金聊了起来。 奥西进来后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兰丝丝只当不知。 “欢迎大家来到今晚的晚宴。” 王后站到最前面的高台上,扬声道:“我们的大公主殿下大难不死,平安回来了,是以今晚我们举办这场宴会,昭告天下。”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今晚的主角,大公主兰霜·摩多!” 众人给面子的鼓起掌来,看向了入口的方向。 在掌声逐渐低下去后,兰霜踩着点挽着洛斯的手臂走了进来。 这条人鱼不单纯26 洛斯穿了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燕尾服,很规矩的款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胸口别了一枚碎钻玫瑰胸针,在耀眼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中规中矩的款式也掩盖不了洛斯的美貌,换句话说,就是得用这样的衣服才能压住洛斯的容貌,不然就会显得过分妖冶。 那一头和常人不同的银白色长发用一根绸带随意的绑在身后,不需要其他装点,一对碧波荡漾的眸子就足够让人惊艳。 他一亮相,什么都不用说,便已收获了所有人的注视。 而在他身边的兰霜也毫不逊色,她的金色长发盘起,挽了一个优雅端庄的发髻,酒红色丝绒长裙流淌着内敛又贵气的光,而金丝玫瑰又带着点自然的张扬。 “晚上好。” 兰霜唇红齿白,明眸善睐,轻轻一笑,便让人心生好感。 众人愣愣的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平民出身却自信耀眼的先王后,而现王后则被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塞莉雅脸色难看的盯着兰霜的裙子,这根本不是她挑的!她这条裙子从哪儿来的? 自己原本是想让她出丑的,怎么反倒成全了她?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让她如鲠在喉,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看起来我今晚的装扮还不错,从大家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惊艳,感谢你们的肯定,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你们的反应给了我信心,日后我要是混不下去了还可以去当个裁缝,生意应该会不错。” 兰霜走到台前站定,回眸一笑加上适当的自嘲,很快化解了冷场的尴尬,大家都笑了起来,又一次开始鼓掌。 “大公主竟然还会自己做裙子,真是了不起!” “真好看啊,细节做的很不错呢。” “要是大公主殿下去做裁缝,我第一个捧场!” 一个风流俊秀的青年站出来说。 看出他没有恶意,兰霜笑了笑:“那我可记下了。” “哈哈哈哈哈——” 大家纷纷笑起来。 兰霜给了洛斯一个眼神,洛斯会意,替她提着裙摆扶着她上了高台。 王后见兰霜走上来,拿出了自己的职业假笑,温柔的说:“欢迎霜霜回家,我们都很想你。” “谢谢。”兰霜不卑不亢的走到她面前,笑容得体,寸步不让。 王后并不想这么简单的就把位置让出来,她看了眼兰霜的装扮说:“我之前让人给你挑的礼服,你是不喜欢吗?不过跟你这件一比,那些确实逊色了不少。” 兰霜挑眉,开始卖惨了是? 她莞尔一笑,转头面对着众人说:“王后确实给我挑了几条裙子,不过我合理怀疑她记不清我的具体年纪了,款式都有些……嗯,不太合适,所以我自己动手改了一件。” “不过王后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王后:“……” 兰霜又上前一步,目光清亮,带着淡淡的戏谑,你不让,没关系啊,又不是站在中心的才是主角。 她转过身来,和王后并肩而立,朗声道:“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我的接风宴,说是接风宴也不太准确,应该说是我死里逃生的庆生宴。” 此言一出,底下刚热闹起来的场子又冷了下去。 大家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看着兰霜。 兰丝丝慢慢的握紧了自己的手,有些紧张的看着兰霜,她不知道兰霜想做什么,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奥西也在下面仰望着兰霜,眼珠都不转一下的,原来他的前未婚妻这么美吗? 王后一愣,随即有些严肃的对兰霜说:“这件事回去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好?今天大家都是来庆祝的……” “庆祝?不就是庆祝我死里逃生回来了吗?既然是庆祝,那不得弄个清楚明白?”兰霜面不改色的继续说:“我前段时间因为一些私人感情的问题,心里不舒服,想出门转转,于是我的侍女黛溪就给我出主意,让我出海玩玩。” 王后浑身发冷,一个劲的给兰霜使眼色,试图让她闭嘴,可兰霜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张口想让兰霜闭嘴,可她使劲之后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王后:“!” 她紧张的表情瞬间转变成惊恐,可大家以为她是在为兰霜的经历而感到后怕,就没当回事。 王后想举起手让大家发现自己的异常,可她这次手也举不起来了,甚至全身都像是被捆住了一样,一动不能动,简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兰霜还在继续说:“刚出海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很不错,大海很美,人也很有趣,可直到船行驶到大海中央,我才发现,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这场航行的终点,就是大海的中心,我的葬身之地。” “啊!” 下面发出一阵惊呼。 王后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耳畔除了兰霜的声音,就是自己疯狂的心跳声,砸的她耳膜都有些疼。 很快,她的余光见到一点银白色的光,有人走了过来。 她努力的看过去,就见洛斯垂眸冷淡的睨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自不量力的跳脚蝼蚁。 这一瞬间王后就明白了,她身上的一切异常都是眼前这人搞的鬼! 她很想骂他,可她张不开嘴,连瞪他都做不到! 洛斯已经收回了视线,霜霜精心编排的这一出大戏,怎么能让她破坏呢? 戏还没唱完,谁也不准动。 洛斯唇边泛起了浅浅的笑意,隐在黑暗之中,无人窥见。 “……她趁我不备,一把将我推入了海中,我转身的瞬间,看清楚了她扭曲的脸,我不知道她是一直如此,还是被人收买,可我回来之后,她就不见了。” 兰霜脸上终于露出了点遗憾难过的表情,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怎么会这样?那个侍女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谋害大公主?” “肯定是被人收买了,不然她一个侍女,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大公主死了对她来说也没有好处啊。” “谁会收买她……难道是?!” 有人看向了台上的王后,脸色瞬间变了。 这条人鱼不单纯27 一语惊醒梦中人,不少还在困惑的人被这么一提点立刻联想到了王后身上,大家看王后的眼神立刻就不对了。 王后见状简直气的想吐血! 她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好不容易维持住了自己的温柔贤明的形象,兰霜几句话就给她打碎了,换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而且该说不说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固有的思维,打从一开始就没人真的相信她会对先王后的孩子好,即使她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大家心里还是会有怀疑,今天兰霜的话不过就是一条导火索,把蛰伏在众人心中的怀疑一口气都引爆了! 王后此时只恨自己没长八张嘴,没法辩解。 “我知道大家都在怀疑什么,但没有证据的事,不能妄下定论,免得冤枉好人,于是我回来之后就致力于搜查黛溪的下落。” 闻言王后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不,不可能被她找到的,不可能的! 隐在人群里的杜西伦也睁大了眼睛,心里开始发虚,他也一直在派人去搜查黛溪的下落,可是没找到,难道被兰霜先找到了?怎么可能呢?她哪来的人手? 杜西伦一边忐忑不安,一边自我催眠,自己做不到的兰霜更不可能做到。 然而兰霜的下一句就打破了他的侥幸幻想。 “大概是上帝也觉得我不容易,所以给我托了个梦,我梦到了黛溪的藏身之处,就求路易斯将军派人去找,很幸运,我找到了。” 兰霜说完环视一周,把众人各异的表情尽收眼底。 “来人——把黛溪押上来!” 她一声令下,外面早就等着的士兵就压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走了进来,那一股馊味所过之处,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纷纷后退。 杜西伦彻底懵了,还真的被她找到了?! 怎么可能? 士兵目不斜视,压着黛溪走到高台前跪下,“殿下,黛溪来了。” 兰霜冲两个士兵温和的点点头:“辛苦了。” 随后她看向正中间的黛溪,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黛溪,好久不见啊。” 黛溪惶恐的抬起头看着光鲜亮丽的兰霜,干燥的嘴唇颤抖着:“殿……殿下。” “你推我下海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天?” 兰霜语气森寒,黛溪脸色瞬间就白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兰霜没说话,向后一伸手,洛斯就把自己的白帕子递给她。 兰霜接过冲他笑了下,随后转过头来俯身捏住黛溪的下巴给她擦脸,“怎么这么可怜呢?你说你离开了我,这日子也没好过啊。” 她慢慢凑近黛溪,用只有两个人,哦不,两人一鱼能听见的声音说:“大庭广众之下,黛溪,你想好了再说,你需要搞清楚一点——” 兰霜手上一个用力,痛的黛溪眼里瞬间飚出两泡泪。 “你的小命现在在我手里,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要尸首分离,谁也救不了你,你明白吗?聪明人,该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 兰霜嫣然一笑,美得不可方物,可黛溪只觉得那是魔鬼的微笑,是死亡在向她招手。 “我……” 她还在犹豫,兰霜动作轻柔的擦过她的脸,在外人眼里,兰霜是心存不忍,这个时候还对黛溪念着旧情。 黛溪眼神落在一边的王后身上,可王后只是瞪着她不说话。 兰霜继续添了把火:“你看,你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棋子,这种关头,他们躲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你出头?就算我想现在要杀你,她们也只会冷眼旁观,只有我能救你,你还犹豫什么?” 她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将功抵过。” 黛溪咬咬牙,最后还是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看王后最后一眼,对方依然不说话,黛溪彻底失望,她垂下头失声痛哭。 好半晌才说:“是我对不起殿下!我被人收买,一时被钱蒙蔽才做下这种事,求殿下饶我这次,我不敢了!” 兰霜短促的笑了下,站起来捏着帕子做出一副悲痛难忍的表情,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门口的方向,见有人影出现,她立刻落下泪来,“黛溪,你和我一起长大,我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妹,什么东西都分你一份,没想到你为了点钱就可以置我于死地!究竟是谁,究竟是多少钱,能让你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 黛溪跪在地上,眼睛环视一周,最后指向了正悄悄往人群后面挤的杜西伦,“是他!杜西伦大人!” 此言一出,杜西伦的身边瞬间清空,所有人都退开,他站在那儿就显得格外突兀。 杜西伦:“……”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找到我,说可以给我一辈子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还可以帮我美言,让我嫁入权贵之家,我从小穷怕了,真的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所以才会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下来,殿下……你原谅我这次!” 黛溪伸手想去抓兰霜的裙摆,洛斯握住兰霜的裙子一角,把裙摆拉开,让黛溪的手扑了个空。 黛溪僵硬的看着他,洛斯只说了一个字:“脏。” 黛溪:“……” “杜西伦大人,你有什么话要说?” 兰霜看向杜西伦,杜西伦脸色大变:“我没有!大公主殿下,你不能听这侍女的一面之词,她在污蔑我!我与殿下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 “因为你是王后的哥哥,你想让二公主继位,只要大公主活着,二公主就没有继承权,眼看着二公主马上要成年,你只能先行一步除了大公主!” 黛溪不管不顾的把一切都摊开了。 “胡说八道!谁指使你污蔑我,污蔑王后的?是不是——” “住口!”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大殿门口响起,众人一惊,纷纷行礼:“国王陛下。” 国王身边跟着路易斯,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来,路易斯不动声色的和兰霜交换了个眼神。 兰霜颔首,“陛下,如今真相大白,接下来要如何,就由你处置,我累了,至于黛溪……审问之后,请把她交给我,我还有话想和她说。” 这条人鱼不单纯28 国王阴沉着脸看她一眼,答应了。 兰霜冲大家点头示意:“今晚的晚宴,我就不参加了,我有点难受,失陪了。” 说着她拉起洛斯的手,在国王的白眼中大步离开。 洛斯全程都没说几句话,大家也没心思关注他的身份,看他和兰霜这个亲密劲,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再想想奥西和大公主解除婚约的事,大家一开始还不能理解,但现在…… 嗯,看看奥西再看看洛斯,无论从气质还是样貌身材,根本没法比,大公主会这么选,好像也不奇怪。 等兰霜和洛斯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众人才回头看向国王。 国王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黛溪,再看看上面一直没行礼的王后,火气更是噌噌往上冒,“王后,你的礼数呢?” 王后着急的说:“陛下你听我说,我刚才是不能动……” 她话说到一半猛地愣住了,她能发出声音了? 说着她抬了下手,发现自己能动了,国王的脸色却越发难看:“哦?” 王后:“陛下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真的不能动,是……是那个洛斯搞的鬼,他一定是会魔法!对,一定是这样!” 她仿佛找到了什么把柄一样激动,可国王看着她的眼神却让她捉摸不透,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让她透心凉。 “杜西伦,王后,都跟我过来,还有这个黛溪,一并带走!”国王沉声吩咐,路易斯和亲卫队长立刻分头行动,路易斯去请杜西伦,“杜西伦大人,请——” 杜西伦看他一眼,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王后沉默的走下高台,路过国王身边时,想说什么,可国王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她只好闭上嘴。 等人都走了,大殿内一片死寂,国王勉强露出个笑容来,“让大家看笑话了,这件事等我查清楚会昭告天下的,晚宴继续,大家玩得愉快。”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带人往外走,来像一阵风,去时像龙卷风,肆虐过后,留下一地茫然的人。 所以这场晚宴的主人走了,主持人也走了,国王也走了,他们……到底给谁接风啊? 这场荒诞的晚宴还是顽强的办了下去,只是没人管了,直接变成八卦大会,大家一边吃一边跳舞一边谈论刚才的事。 甚至后面还演变成了大型打赌现场,一部分人觉得王后这次要完,一部人觉得杜西伦要完,一部分人觉得国王会轻轻揭过,几方僵持不下,都觉得自己说的有理,差点打起来,最后他们立了赌注,就等最后的结果。 无人注意兰丝丝早就悄悄离场,从偏门出去上了马车,跟上了国王一行人。 …… 兰霜和洛斯回到寝宫后,兰霜就和守门的侍卫借了剑。 侍卫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兰霜拿着剑进卧房,门口的侍女看到都吓了一跳,可兰霜没有和她们解释的意思,径直进了房间。 洛斯在她身后把门关上,“你一会儿要杀人?” 兰霜把之前给黛溪擦脸的帕子拿出来擦了擦剑身,笑着转过来说:“我可没说会放黛溪一条生路,我只是让她选而已。” 洛斯轻轻挑眉,仔细的回想一遍,她还真是一个字都没提要放过黛溪,可大部人分听她的话,都以为她是要放了黛溪的意思,怕是黛溪也是这么以为的? “铛”的一声,兰霜把剑扔到一边的桌子上,自己在床边坐下,“啊……有点累,我真的好不喜欢这种一群人的地方啊,笑的我脸都僵了。” 洛斯走过去捧住她的脸上下揉了揉。 兰霜:“……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脸僵了?我帮你揉揉。”洛斯说的一本正经,仿佛真的是这么想的。 兰霜哭笑不得的把他的手打下来:“皮。” 洛斯这才笑了起来,在被他揉的微微发红的脸上啄了一口,“别烦了,今天不是揭开了杜西伦和王后的真面目?国王应该会处置他们?” 他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王后陪在国王身边这么多年,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呢,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何况这次确实是只有黛溪的一面之词。 估计王后掉掉眼泪,演演苦情戏,国王就小惩大诫放过她了。 兰霜也是这么想的,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国王?指望他没用的,我之所以选择今天把事捅破,就是要破坏王后和杜西伦的伪装出来的假面,在大家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而交给国王处置,一是成全他的面子,要是我越过他和王后撕起来,他就会觉得我咄咄逼人,觉得我越过他是不信任他。” “他会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到时候对我弊大于利。”兰霜握住洛斯的手指捏着玩,“何况,我和王后因为黛溪就呛起来,反倒显得我迫不及待,王后再假惺惺做戏,国王说不定真的会信是我要陷害他们。”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把自己放在弱势的地位,适时向国王求助,一方面保全了他的威严,一方面是以退为进,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洛斯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兰霜打了个响指,笑着说:“我们家洛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说的一点都没错!” 洛斯腼腆的笑笑:“是跟着你学的,以后我要和你在一起,总不能还是什么都不懂。” 兰霜不知道这个心里已经黑透了的家伙是装出来的,毕竟爱情使人盲目,她对洛斯的滤镜太厚了,一时半会发现不了端倪。 反而是感慨的亲了亲洛斯的唇,“本来你无忧无虑,在大海里虽然孤单但很自在,跟我回来,反而被迫学了这么多阴谋诡计,也不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当然是好,要是没有你,大海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大片水,没什么意义。” 洛斯专注的看着兰霜,里面涌动的都是温柔的情意。 兰霜心里一动,拉着他轻轻的吻。 …… 这边小情侣腻腻歪歪,另一边老夫老妻撕破脸,大发雷霆。 这条人鱼不单纯29 国王由侍卫护送着一路回到了议事厅,转身压制着怒气说:“路易斯和队长留下,其余人都滚出去!” “是!”侍卫们送开杜西伦和王后,把黛溪往地上随意一扔,就快步离开,多一秒都不敢多留,生怕下一刻怒火就烧到他们身上。 而在议事厅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里面就传来了一声暴跳如雷的怒喝:“王后!你干的好事!” 王后立刻跪了下来,极力辩解:“陛下,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没有收买黛溪,让她害大公主啊!大公主是你的孩子,就算我再怎么不喜欢,也不可能要她的命!”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国王,十分悲痛,似乎真的是情真意切,可国王自负归自负,却不是傻子。 以前被王后蒙蔽,也是存了放任不管的心思,可自打和兰霜聊过两次之后,他发现自己或许是真的错了,兰霜别的不说,起码在当国王这方面是很有潜力的。 兰丝丝虽然优秀,但性格上还是太柔软善良了,坐不好国王的位置,所以他从未动过要废除兰霜王储之位的心思,可他不想,有人替他想了,国王的威严受到挑衅,他如何能忍? “王后,你当我是傻子吗?不管是不是你买通的黛溪,但如果没有你的授意,杜西伦能那么容易接触到黛溪?一个大臣,怎么能随便进出王宫接触到大公主身边的人?” “我……” 王后顿时语塞,努力的搜刮着可以辩解的词。 国王失望的看她一眼,转头看向了杜西伦,这次怒火更甚:“杜西伦我对你也算重用,甚至因为王后的关系,对你一向容忍,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杜西伦看了看王后再看看国王,心知今晚这一劫躲不过去了,他跪下来磕了个头,坦然认罪:“是我不对,我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但请陛下听我说完,再给我定罪也不迟。” 国王冷哼一声,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杜西伦就当他是默认了,正准备开口,王后就看了过来,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杜西伦一怔,随后转过头不再看她,垂眸盯着地毯上的花纹沉声道:“我和王后是兄妹,家族显赫,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可自打王后嫁给陛下,就处处受人猜疑,说她是后娘,照顾不好大公主,可这些王后都忍了,陛下也是看在眼里的?” 国王没说话,只是看了眼王后,王后泪流满面,却没说什么。 “后来王后生了丝丝,努力把她培养成才,可是在外人眼中,丝丝是二公主,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大公主的,可我是看着丝丝长大的,她哪里比大公主差?明明都是一个父亲生的,换做别的家庭,丝丝肯定是被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可现在就因为兰霜在前,她就只能被压一头,她不恨不怨,我这个做舅舅的却看不下去!” “马上丝丝就要成年了,邻国又有意联姻,到时候丝丝不就只有远嫁这一条路吗?我不服,所以我想替丝丝出了这口气,一时鬼迷心窍,就买通了黛溪,让她骗大公主出海,我答应给她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让她下半生都可以过的很富足,然后……” 他抬眼看了看国王的脸色,低声说:“后面的事陛下都知道了。” 国王闻言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好,好个为丝丝出气!说到底,你不还是为了一己私欲?杜西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杜西伦面不改色的说:“不管陛下如何想,我的初衷确实如此,后面派人刺杀大公主也是我的主意,王后并没有参与,陛下要罚就罚我一个人,都是我的错,我绝无怨言。” “陛下!” 王后哭着膝行两步上前,对国王哀哀戚戚的说:“看在我这么多年帮你打理王宫,哥哥帮你处理国务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虽然他做错了,但大公主好歹没有真的出什么事……” 国王阴沉沉的盯着她,正准备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他皱起眉头看过去,就见兰丝丝不顾侍卫的阻拦推门而入,一见到他立刻快步跑进来,跪在地上说:“陛下,一切皆因我而起,要罚就罚我,是我不好,若是没有我,就没有这些事。” 国王头疼的看她一眼:“你先起来。” 对这个女儿,他是真的很喜欢的,又听话又懂事,可事情确实都是因她而起,导致他现在看到兰丝丝,心里乱糟糟的。 “陛下,不要为难了。” 兰丝丝眷恋的看了眼母亲和舅舅,起身道:“我愿意去赛比国联姻,就当是为母亲和舅舅赎罪。” 国王一愣:“你说什么?” 王后大惊失色:“不行!我不同意!赛比国那几个王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能让你去跳火坑?” “我也不同意!”杜西伦厉声反对,要是兰丝丝去联姻了,他们才永无翻身之日! “可是……”兰丝丝难过的看着他们,想说什么。 王后见国王犹豫,忽然脸色一变,她咬了咬牙,猛地冲向了一边的柱子,“砰”的一声闷响。 “母后!” “妹妹!” “王后!” 大厅里顿时乱成一团,大家齐齐奔向王后,看着她头上的伤口,手忙脚乱。 国王跑过去抱住王后,王后在他的怀里气息微弱的说:“陛下,这件事……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心生嫉妒,但……” 她颤抖着手拽住了国王的衣袖,吃力的说:“丝丝不能去联姻,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了,她是我的命啊!” 国王皱眉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快来人!传医生!” 他一把抱起王后就往外走:“你何必这么狠?” “没办法,做错事总有人要承担后果,我不能让丝丝走,这个恶果,我自己吃。” 王后虚弱的笑了起来:“陛下,对不起……” 说完,她彻底的昏了过去。 杜西伦和兰丝丝跟在国王身后,一路跑到了王后的寝宫。 这条人鱼不单纯30 医生们匆匆忙忙赶来,在门口站成一排,依次入内为王后诊治。 好在王后头上的伤只是看起来严重,流血很多,但没有危及生命。 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但对这个时候的人们来说,还不懂脑震荡是什么,只是说让王后这几天注意休息,不要剧烈运动,免得头晕恶心。 “好,我都记下了,谢谢医生,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兰丝丝紧张的跟在医生身边。 医生带着她走到僻静的角落,和她叮嘱了几句,她都耐心的听着。 国王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王后,眼中情绪沉浮不定,最后沉沉的叹息一声。 杜西伦见状在边上抹眼泪,“对不起,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错,妹妹,你快醒过来。” 说着他又对着国王跪了下去,“真心”忏悔道:“陛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论你想怎么处置我,我都绝无怨言。” 他泪眼朦胧的看着床上的人,哀声道:“但王后她毕竟是你的妻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有丝丝,她是你的亲骨肉,她那么孝顺你,从来没有起过什么坏心思。请你原谅她们! 我愿一个人承担所有!王后现在这样经受不起任何打击了,你可千万不能让丝丝远嫁呀。” 兰丝丝走回来,强忍着泪意跪在旁边没说话。 她现在多说多错,她能明白王后这一撞的意义,所以不能再给他们添乱,可她的良心又过意不去,最后也只能选择妥协。 房间里一度很安静,只有杜西伦抽泣的声音,沉闷的氛围持续了很久,最后杜西伦快跪不住,身体摇摇欲坠的时候,国王终于大手一挥,开恩一般的说:“罢了,既然王后已经自己承担了恶果。这件事我就不再额外追究了。 但杜西伦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谋害王储罪名可大可小,念在大公主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我就免去你的财政大臣之职,废除你的爵位,从今往后,你就在自己的家里闭门思过。” 杜西伦大喜过望,本来以为惩罚会更重一些,没想到只是废了他的爵位,撸了他的官。 只要兰丝丝还在,将来官复原职不还是她一句话的事? 这次杜西伦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感激国王,恭恭敬敬的给他磕了三个头。 国王却没再看他,“你好自为之。” “是!”杜西伦没再说什么,起身看了一眼跪在一边的兰丝丝,伸手扶起了她。 他握着兰丝丝的手恳切的说:“以后舅舅不能再保护公主了,公主要照顾好自己和你的母亲,好好保重。” 他言辞恳切,眼神之中暗含恳求之意。 兰丝丝看懂了,却又希望自己没看懂,不想接受这沉甸甸的担子,因为一旦她答应下来,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沉默片刻,她想起国王还在看着这边便匆匆说:“舅舅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我和母亲的。” 杜西伦叹息一声,说了句好就失魂落魄的离开。 兰丝丝转头看向国王,“爸爸……” 国王身子一僵,片刻后肩膀松弛下来,“丝丝啊,你照顾好你母亲,等她醒了告诉她,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了。让她不要想不开,我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也不会让你远嫁。联姻不是必须的,没必要做的这么绝,你是我的女儿,我比谁都希望你好。” “我会的……”兰丝丝压抑着哭腔。 国王摇摇头,最后深深地看了王后一眼,转身往外走,“路易斯,把黛溪送到大公主那儿去,结果也和她说一声,如果她有什么不满,让她来和我当面谈。” “是。” …… 收到路易斯消息的时候,兰霜并不意外,甚至这个结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一些,黛溪也被送了过来,她甚至懒得废话,直接一剑刺死了黛溪,让人把尸体抬走。 “你说王后撞破了头,很严重吗?” 兰霜把路易斯请到了餐厅里说话,俩人面对面坐着,洛斯坐在兰霜的右手边。 听到这话才懒懒的抬了抬眼,“这不就是在逼国王做出选择吗?” 路易斯脸色也不好看,带着几分厌倦,“我是没想到二公主关键时刻会站出来说自己要去联姻,她可能是出于好意,但却给王后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兰霜的神情,兰霜却只是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那儿,面不改色的喝着。 “哒——”精致的咖啡杯被放在了小碟子上,兰霜笑了一下。 “那看起来王后伤的还是不够重,还能有条不紊的和国王谈完条件才晕过去,可见撞的时候是拿捏了分寸的,压根儿就没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过后国王应该也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只看他心够不够软了,毕竟是多年夫妻,这点情分还是有的,所以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内,不过经此一事杜西伦元气大伤,王后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 路易斯不解,“王后要是消停了还怎么抓他们的把柄?” 兰霜抬眼,神色淡然,“这些就不劳路易斯将军操心了,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要是继续掺和进来,国王肯定会怀疑你的忠心对你不利。” 路易斯一愣,想想也是,自己的手要是伸的太长,国王肯定会记得。 “将军不用再说什么了,回去之后你就告诉国王说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也不想让他为难,这件事到此为止,只要日后他们不再主动来找我的事儿,我也会和他们和平相处。” “好。” 等路易斯一走,洛斯就偏过头来看着兰霜,“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当然是继续挖他们的黑料了。他们始终是个隐患,贼心不死,就总想着兴风作浪。不如我逼他们一把,彻底解决了这个隐患。” 兰霜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去写了几封信,悄悄派人送给了几位颇为正直的老臣。 她写的也不是什么拉帮结派的书信,而是提醒这几位老臣,财政有问题,请他们查一查。 他在心中言辞恳切,分析利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成功说服了几位大臣。 几人这不查还好,一查吓一跳,顺藤摸瓜牵扯出了一堆人。 由于事关重大,短时间内没有理出一个名单。所以国王那边还不知道,兰霜也不着急,请这几位大臣务必查清楚了,没有缺漏,整理成明细再交给国王,免得中间被人做了手脚。 于是在王后撞柱这件事过去一个月后,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几位老臣联手上书求见国王,把杜西伦一家做的事全都抖搂了出来。 国王看后直接晕了过去,王宫上下乱成一团。 这条人鱼不单纯31 兰霜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国王的寝宫,彼时王后已经赶到了,她到底住的比兰霜近,加上宫里眼线众多,所以是最先到的,一来就让侍卫在外面守着,不许除了医生以外的人随意进出。 而随着国王一起赶来的几位老臣也被拒之门外。 “我们要进去看看陛下的情况,凭什么把我们拦在外面?” “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老臣们情绪十分激动,见到王后在里面,更是担心起了国王的安危。 可王后的侍卫只听从王后的命令,任凭老臣们斥责咒骂还是讲理都不为所动,寸步不让的堵着门。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兰霜从马车上下来,和洛斯并肩走近,几位老臣一见到她眼睛霎时亮起,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大公主殿下!” “殿下,我们想进去看看陛下的情况,可王后不许,只放了她信任的医生进去。” “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 几位老臣围着兰霜就开始告状。 兰霜抬手,表情沉稳:“诸位先稍安勿躁,情况不明,不能自乱阵脚。” 说着她大步上前,站到了门口,侍卫立刻伸手阻拦,“大公主殿下,王后有令,国王苏醒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也不行?”兰霜眼神锋利起来,压迫感极强。 侍卫们对视一眼,摇摇头:“不行。” “呵,那陛下在里面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能负责?” 兰霜冷声质问。 侍卫们抿紧了唇,沉默不语,反正也说不过,干脆消极抵抗。 “你们搞清楚一件事,她虽然是王后,但却是继后,我是陛下钦定的王储,将来我才是这个国家的掌权人,我说的话竟然还不如一个继后管用吗?” 兰霜的话让侍卫们有些动摇。 “姐姐。” 兰丝丝提着裙摆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几位发须皆白的老臣后冲他们点点头:“诸位大人也在。” 老臣们看她一眼,恭敬的行了礼,但与面对兰霜时的亲热劲极为不同。 显然隔了一层。 兰丝丝没注意,她转头看向门口的兰霜,姐妹俩人时隔多日再次相见,四目相对之时,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信号。 兰霜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而兰丝丝…… 她移开了视线,对门口的侍卫道:“开门。” 兰霜挑了下眉,看了身侧的洛斯一眼,洛斯眯了眯眸,看来这个兰丝丝,最后还是没选择和王后站在一起。 “抱歉二公主殿下,这是王后的意思,就算是您,也不能例外。” 侍卫长冷酷的拒绝了。 兰丝丝眉头皱了起来,“可陛下他……” “废话。” 兰霜给了洛斯一个眼神,抬起手,洛斯立刻心领神会,趁着侍卫不注意,劈手夺下了他手里的剑一扔。 “你想做什么?!”侍卫长大惊,厉喝一声。 下一刻众目睽睽之下,兰霜抬手接住了剑柄,挽了个剑花后“唰”的一下,锋利的剑尖直直的指向了侍卫长一行人,冷声道:“开门!谁敢违抗我的命令,杀!” “危急关头,王储可代行国王之权,你们是想试试我的剑够不够快吗?” 兰霜手臂绷直,长剑微微上移,指向了侍卫长,眼神锐利狠辣,看的侍卫长胆战心惊。 之前就听人说大公主死里逃生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那个时候他还不信,大公主谁不知道,宫里头一号软柿子,是个人都能捏两下,变能变哪去? 可今日直面她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大公主何止是变了,简直是脱胎换骨! 这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兰霜身上的凛然杀意! 他咽了咽口水:“大公主,你不要为难我们……” 兰霜也不和他废话,手腕往前一送,剑尖就抵在了侍卫长领口的扣子上,隔着一层布料侍卫长都隐约感觉到了疼。 “还为难吗?”兰霜轻声问。 侍卫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不不不——不为难了!” 兰霜嗤笑一声,把剑放下。 侍卫长立刻扭头喊了一嗓子:“开门!” 侍卫们立刻扑上去把门打开,再不敢拦着兰霜,这位大公主殿下是真的会杀人啊! 后面的几位老臣见状,顿时欣慰起来,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兰丝丝看着兰霜冷淡的侧脸,忽然深刻意识到了自己和兰霜之间的差距。 这才是天生做国王的人。 国王的寝宫分内外两部分,穿过外面的待客厅,兰霜提着剑气势汹汹的直奔里面的卧房而去。 王后正站在床尾,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的人,心里天人交战。 医生忙忙碌碌的给国王做着检查,想尽办法刺激国王醒过来。 “陛下如何了?” 兰霜的声音突兀的在房间里响起,把王后吓得不轻,她一个哆嗦,差点把脖子扭到。 她转身看着兰霜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闯进来,脸色顿时变了,“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没看到医生们在为国王看病吗?” “我让他们进来的。”兰霜手里还提着剑,她把剑尖刺进身前的地毯上,当成拐杖拄着剑柄,冷声道:“我是摩多国王储,陛下的亲生女儿,陛下出事了,我来看望他是天经地义,谁也不能拦我,包括你——” 王后感觉自己的威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她咬牙切齿的说:“那你就带着一群人来闹事?不知道国王现在需要静养?你安得什么心?” 兰霜哂笑:“这话该我问你才对,若是平时,我还真的没这么急,但是……” 她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位老臣,说:“几位大人刚向陛下检举揭发了杜西伦一家的罪行,陛下是被活活气晕的,这个时候王后你还不许任何人进寝宫,怎么能不叫人生疑呢?” 王后顿时握紧了拳:“所以你们都怀疑我?” 她的视线落在兰霜身后的兰丝丝身上,顿时变得更加复杂:“你也怀疑我?” 兰丝丝摇摇头:“我没有,我只是来看看父王。” “是吗?”王后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转而问兰霜:“现在看到了,国王没事,请你们立刻出去。” 这条人鱼不单纯32 兰霜却没理她,提着剑径直往床边走,洛斯跟了上去,其他人都站在原地没有乱动,也没出声打扰医生。 王后见洛斯也过去了,想起上次被他控制的事还心有余悸,立刻伸手阻拦:“你想做什么?” 该不会是想直接暗害国王,让兰霜继位?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王后看洛斯的眼神都不对了。 洛斯瞥了眼她的手,再看向王后,话都懒得说,侧过一步要继续向前,可王后不依不饶,“你站住!你是不是想用魔法害陛下?我知道你会魔法,你不是普通人,要是你趁机下手,我们都看不出来,对不对?” 她大声嚷嚷了一通,在场众人除了兰霜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先王后的事,国王一直对魔法讳莫如深,对魔法师的态度更是不冷不热,让魔法师的地位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可现在大公主身边这个神秘的男人,竟然是魔法师? 见众人都没了声音,王后找回了底气,冷静的分析:“兰霜,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这时候带个魔法师来,是想做什么?” “王后,你不要倒打一耙,我要是想害陛下,机会多得是,还用等到现在?” 兰霜轻笑一声,对洛斯说:“既然王后如此害怕,那你就别过来了,我自己可以。” 洛斯点点头,转身退回到安全的距离。 王后忌惮的看他一眼,狐疑的看兰霜。 可兰霜没理她,问医生:“怎么样?陛下什么时候能醒?是出了什么问题?” 医生斟酌着说:“陛下是急火攻心,加上最近疲劳过度,心情起伏太大,所以才会一口气没上来憋过去,醒……我们没法保证。” 兰霜点点头:“你们去开点药,调理身体的那种,陛下需要好好的补一补了。” “是。”医生们走到一边研究对策,兰霜趁着大家不注意,借着衣袖的遮掩,手指微微一动,一缕浅金色的魔法之力顺着国王的手腕绕了一圈,钻入了他的皮肤。 “宿主,这是在做什么?”888全程都是兰霜视角,所以把她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兰霜说:“这是一种疗愈魔法,可以让人快速清醒,因为过于鸡肋,用的其实比较少,但先王后独居阁楼的那些年,苦心钻研,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教给原主了。” “原来如此。”888赞叹道:“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所以说没有无用的知识啊。” 兰霜赞同的说:“嗯,是啊。” 疗愈魔法进入国王的身体里后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几乎是在两分钟内,国王眼皮下的眼球就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兰霜故意喊了一声:“医生,陛下动了,是不是要醒了?” 医生们立刻围到床前,十几只眼珠子就这么齐刷刷的盯着国王的脸看。 国王睫毛颤颤巍巍的往上一掀,就看到了这么一副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灵魂出窍了。 他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结果气还没喘匀,口水把自己呛到了,疯狂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陛下,你冷静!” “您身体现在经不起折腾,还是平心静气的好,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医生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劝慰国王。 国王:“……” 我就是被你们吓得,你们还有脸说?都离老子远点! 他说不出话,只能努力的伸长胳膊四处扒拉。 兰霜在一边忍笑忍到内伤,她轻咳一声,替国王说出了心里话:“大家散开一些,国王见到这么多人都不知道该回答谁了。” 医生们也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纷纷退开,兰霜得以上前,“陛下,你可感觉好些了?” 听到她的声音,国王终于顺气了,他费力的挣扎着要坐起来,兰霜抬手扶了他一把,让他靠着床头坐着。 “好了。” 国王点点头:“我感觉好多了,就是胸口还憋得慌。” “那是气还没消。” 医生说:“陛下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看开一些,你现在身体亏空的厉害,又过度疲劳,很容易数病齐发。” 听他这么说,国王叹息一声,“知道了。” “陛下——”王后扑到床边,梨花带雨的说:“您可把我吓坏了。” 国王:“……” 他看着王后那张仍然美丽的脸,又爱又恨。 “你们先出去——” 国王对医生们摆了摆手,医生们又叮嘱了几句就听话离开。 大臣们见状上前,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的站着。 国王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最后视线落在兰丝丝身上,轻声说:“丝丝也回去。” 兰丝丝一愣,不明白这么多人为何单单叫她回去。 还是兰霜瞥她一眼说:“妹妹确实该回去,有些话不好给你听的。”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王后,兰丝丝瞬间反应过来,方才兰霜说的那句杜西伦一家的事,她落寞的看了国王和王后一眼,点点头说:“是,女儿先走了,父王保重。” 兰丝丝一走,整个卧室的气氛都变了。 国王沉默的靠坐在床头,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也不看王后,王后心里发慌,试探的叫了一声:“陛下……” “啪!” “啊!” 谁也没想到,一直坐着的国王忽然暴起,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王后的脸上,直接把王后打得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她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国王,“你打我?” “打你如何?你做的那些事难道不该打吗?杜西伦家族做的那些事你敢说没有你在背后撑腰?” 国王面色张红,兰霜真怕他说着说着又厥过去,连忙劝道:“陛下消消气,保重身体要紧。” 国王抬头看着兰霜,第一次感到了愧疚。 前段时间,他还包庇王后,轻轻的处罚了杜西伦,可今日,他们就给了他一记无形的耳光,嘲笑他的优柔寡断。 也是在这一刻,国王下定了决心,闭了闭眼平复呼吸后沉声说:“当着几位老臣的面,我再说最后一次,兰霜的王储之位不可动摇,等到她大婚之后,就行册封礼。” 王后猛地咬紧了下唇。 “至于你——”国王心灰意冷的看着王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王后踏出王宫半步!来人!拖出去!” “陛下!”侍卫上前搀着王后往外走,王后尖利的喊了起来,可国王不为所动,甚至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了。 直到大门在自己眼前关上,王后奋力挣开侍卫的钳制,阴冷的看了眼他们,自己快步离开。 呵,永远的王储?想得美! 她绝不会让自己这么多年的筹划毁于一旦的! 这条人鱼不单纯33 国王留下兰霜,本来想让洛斯离开的,可想了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转而问起那些老臣:“你们之前说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当时听他们汇报完杜西伦的事就已经不行了,他们说还有件事,他都没来得及听就两眼一翻,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了。 “这……” 谈及此事,几位大臣反而犹豫了。 国王眉头一皱,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声音冷了几分:“怎么?不能说?” “不是……” 为首的老臣看了眼兰霜,慢吞吞的说:“这件事其实说起来与大公主殿下也有关系。” “我?”兰霜伸手指了指自己。 “对。” 国王也看向了兰霜,眸光微凝,语气更沉了几分:“说!” “是。”老臣应了一声说:“是关于先王后的,当年先王后因为魔法一事受到陛下冷落,后来又因此获罪,里面其实是有蹊跷的,我在追查杜西伦家族贪污滥杀一案中发现,当年那个指认王后滥用黑魔法对陛下意图不轨的人,其实是杜西伦家族的一个旁支下的人。” “早年因为赌博而被家族驱逐,后来过得穷困潦倒,一度沦为乞丐,可后来却突然被接回主家一段时间,再后来他就成了指认先王后修炼黑魔法的实验体。” 大臣斟酌着说:“所以当年先王后一案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而背后指使之人,就是杜西伦,或者说是……” 他巧妙的停在那儿,没有说出王后的名字,但在场众人都心领神会。 国王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兰霜对此倒是毫不意外,她冷淡的说:“我母亲虽然出身平民,跟着几位游行魔法师学过几年的魔法,但从未起过害人的心思,这一点,想必和她日夜相伴的陛下最了解不过?只是感情淡了,信任,自然变得不堪一击。” 此言一出大臣们都不敢接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床上的国王,国王脸色也是精彩纷呈,难得没有斥责兰霜,因为心虚的很。 其实当初他不是没察觉到蹊跷,只是正在和现在的王后塞莉雅你侬我侬,而先王后又太刚烈,不能接受国王爱上别人这一事实,最后俩人不欢而散,所以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国王也不过是想着给先王后个教训,让她冷静冷静想清楚,等着她主动服软,谁知道这一等就是阴阳永隔? 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兰霜也不打算揪着这件事不放,沉默片刻后说:“既然事情真相大白,我母亲是被冤枉的,陛下可以还我母亲一个清白吗?就当是对你们感情的一个终结。” 国王抿唇不语,良久之后才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你先回去。” “是。” 今晚的所有目的都达成了,兰霜也不打算多留,带着洛斯离开。 大臣们围到国王身边,国王又吩咐了几句,直到感觉实在精神不济,才放人出去。 …… 王后被禁足在宫内也没消停,连夜派人去给杜西伦送消息。 兰霜站在暗处看的一清二楚,洛斯站在她身后,半张脸都沉浸在夜色中,唯独眼睛是一抹亮色,“为什么不阻拦?” “为什么要阻拦?”兰霜反问。 洛斯:“嗯?你不怕他们联手做点什么?” 兰霜轻笑,握着洛斯的手往回走,“我等的就是这个,他们闹得越大越好,我就能一网打尽了。” 洛斯在她身后宠溺的看着她,真是腹黑啊,不过谁让自己喜欢呢?还是得配合着演了。 只要她高兴就好。 “走啦,回去睡觉,接下来我们就守株待兔。” 兰霜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风中。 …… 国王这一病就是好多天,一直没起身,可也没闲着,天天召见大臣去寝宫议事。 杜西伦家族罪证确凿,触犯了国王的权威,国王这次不可能再手下留情,直接快刀斩乱麻,证据集齐了就把人全部抓起来,按照罪行轻重处罚。 罪魁祸首杜西伦应该被判以当众绞刑,可在侍卫去抓人的时候,他却先一步跑了。 国王大怒,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加强排查,一定要把人揪出来。 同时去后宫质问王后,可王后死鸭子嘴硬,国王又没有证据,只能不了了之,没收了她的亲卫队,派了自己人去看着她。 王后也不在意,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坦然的在寝宫里待着,不哭也不闹。 兰丝丝知道了想去看看她,也被国王拒绝了。 没多久,国王又下旨宣布要举办大公主的婚礼,婚礼当天行册封礼,正式定下她王储的地位。 大婚在一个月后举行,那时已经是秋季,秋高气爽天气好,正适宜结婚。 而这短短的一个月里,王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忙的脚不沾地,连兰霜都被折腾了好几次,试穿婚纱。 洛斯差点被折腾出火,每天都沉着脸盯着那些裁缝,看那架势恨不得用眼神在他们身上盯出一个洞。 裁缝们被看的心惊肉跳,总是怀疑如果不是大公主在边上,这位准王夫就要扑上来揍他们了! 好在这悲惨的日子到头了,九月十五号,风清气正,天高云淡,举国同庆。 大公主兰霜·摩多穿着雪白的婚纱,头戴精美水晶王冠,乘着四匹白马拉的车,在一众器宇轩昂的仪仗队护送下,绕城一周,去早就安排好的酒店接她的王夫——洛斯。 今日一早国王的旨意便下达了,现在兰霜是摩利安女王,摩利安是摩多国王储的封号,而洛斯被封了个契乐王,一个临时的虚名,让他看起来身份高一些,免得太丢人。 洛斯在酒店等着女王的马车驾临,当外面响起热烈的欢呼和礼炮声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女王来了。 他站起来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走出去,正好和下马车的兰霜走了个照面。 隔着喧嚣人海,震耳礼乐,隔着漫天彩带,灿烂鲜花,俩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兰霜伸出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对着洛斯道:“我亲爱的王夫——洛斯先生,我来接你了。” 洛斯眼中漾起温柔到快要溢出来的笑,一手背后一手伸出,握住兰霜的手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半躬身用那把低沉磁性的嗓子说:“女王陛下亲临,我的荣幸。” 这条人鱼不单纯34 这一幕唯美又浪漫,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大呼满足,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一吻毕,洛斯直起身子,反手握住了兰霜的手,不是简单的牵着,而是十指相扣,和她一起上了精美的皇室马车。 “启程!” 仪仗队队长大喊一声,带着剑穗的长剑向斜前方的天空一指,乐队立刻跟上,小提琴、风琴等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谱写这一曲秋日颂歌。 穿着整齐的侍女们挎着花篮,边走边向两侧撒花瓣和糖果,孩子们高兴的在路边穿梭捡糖吃。 侍卫们穿着礼服,神采奕奕的拱卫着马车,远远看去,真是气派极了。 摩多国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昂。 马车绕城走了一圈之后,才向着王宫而去。 王宫里布置的更是浪漫,随处可见娇艳的红玫瑰和粉玫瑰,白纱随风飘舞,红毯铺满了王宫的每一条路。 国王穿正装戴王冠,手里拄着镶满宝石的权杖。 他站在王宫门口的台阶上,大臣们在下面分列两侧,听着越来越近的音乐声,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入宫的方向。 马车从红毯尽头缓缓驶入众人的视野中,最后稳稳的停在了台阶前,驾车的白礼服侍卫下车,冲着国王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下一刻,他打开车门,对里面的兰霜和洛斯道:“女王殿下,契乐王殿下,请下车——” 洛斯先一步下了马车,被白色绸裤包裹的腿又长又直,一下车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他先是看了眼在场众人,冲他们微笑一下,随后转身,躬身递出自己的手。 他的动作自然而标准,似乎已经演练了千百遍,国王看着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人看起来还是挺靠谱的,虽然身份低了一点,但这个姿态就比奥西强多了。 大概是觉得木已成舟,国王看洛斯的时候也自发的寻找他身上的优点,借此来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兰霜的手搭在洛斯手上,洛斯立刻握紧拉了一把,兰霜就这么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她雪白蓬松的裙摆衬得她腰肢越发纤细柔韧。 她今天难得画了个全妆,衬的本就明艳的容貌越发的艳丽逼人。 红唇微勾,美的有些凌厉。 她一步步走下马车,和洛斯对视一眼后俩人相携走到了国王的面前。 “尊敬的国王陛下,感谢你百忙之中能抽空主持我们的婚礼,不胜感激。” 兰霜伸出自己的左手,国王虚虚的握住她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亲吻一下,抬起头时有些感慨的看着这个女儿,有那么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王后。 那时的她穿着一袭白纱,也是这么美,这么自信。 “恭喜我的女王殿下,我很高兴能亲眼见证你从少女蜕变成今天的成熟模样,如今我要亲自把你交给另一个男人——” 国王说着看向了洛斯,眼神锋利了许多,“洛斯王爵,希望你能担负自己做丈夫的责任和义务,忠诚宽容,不要让我的女王殿下伤心难过,不然,摩多国的子民都不会放过你的。” 洛斯难得看国王顺眼一次,他正色道:“请陛下放心,娶君明珠,当珍而重之。” 国王叹息一声,点点头,把兰霜的手放回了洛斯的手心。 洛斯握住兰霜的手,就这么牵着她走进了大殿。 国王一挥手:“仪式开始!” 群臣有序的跟着走进去,兰丝丝站在最前面,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礼服,手里捧着一束花,静静的看着兰霜和洛斯走上高台。 主持婚礼的还是国王,他走上高台,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朗声道:“今天,是我们摩多国摩利安女王和契乐王的大婚,感谢诸位盛装出席前来观礼。” 他先冲着大家鞠了一躬。 群臣立刻回礼。 兰霜和洛斯也跟着回礼。 “我——兰昂·摩多,摩多国的国王,很荣幸成为了这次婚礼的主持人也是证婚人。” 他说着看向了洛斯,“洛斯王爵,请问你是否愿意与你身边这位美丽的女王结为伴侣,从此共享财富地位、共担苦难挫折?不论她健康与否,都不离不弃,永不背叛?” 洛斯沉声道:“我愿意。” 三个字说的铿锵有力,没有多余的言语,但大家却能从这短短的几个字里感觉到他的认真。 国王点了点头:“兰霜女王,请问你是否愿意与你身边这位英俊的王爵结为伴侣,从此共享财富地位、共担苦难挫折,不论他健康与否,都不离不弃,永不背叛?” 兰霜莞尔:“我愿意。” 她转身面向洛斯,认真道:“不论多久,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他不变心,我永远爱他信他。” 洛斯眸光微动,那一瞬间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神情,露出破绽。 这样的兰霜……谁能拒绝呢? 国王诧异的看了眼兰霜,“你这番话……” “怎么?”兰霜一个眼神递过去,国王一愣,又把话咽了回去,“没什么。” 只是你母亲当年也差不多是这么说的罢了。 然而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国王自嘲的想着,刚才兰霜的那个眼神就表明她已经预料到自己想说什么了,但她不想听,所以看了自己一眼。 国王把手里的丝绒盒子往前一递,打开了盖子说:“誓词已成,交换戒指。” 洛斯拿起细细的那枚女戒,托着兰霜的手隔着蕾丝手套给她戴上,兰霜拿起男戒也给洛斯戴上,洛斯的手生的很好看,戴戒指再合适不过。 “小八八,我真是把几辈子的婚都结完了。” 888看着正感动呢,听到这句话瞬间破功,“宿主,你说这话听起来像极了海王。” 兰霜笑道:“不,我怎么也该是海后啊。” 就是海里只养了一条多变的鱼而已。 俩人交换完戒指,国王欣慰的笑了下:“那么接下来——” “慢着!女王殿下结婚,长辈怎么只请了国王呢?我难道不配吗?” 一声尖利的女声从外面响起,众人皆是一惊,来者不善啊! 这条人鱼不单纯35 兰霜和洛斯脸上都没有多少意外的神情,甚至仔细看,还能从兰霜的眼中看出几分期待。 她谋划这么久,等得就是这一天。 国王的脸色倒是难看的厉害,他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就见王后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而消失已久的杜西伦也赫然在列! “王后?!”群臣瞠目,兰丝丝也愣住了。 “谁放你出来的?” 国王怒斥一声。 王后不紧不慢的走进来,姿态从容而优雅,她穿了一身黑色的礼服,头戴礼帽,手上戴着一双黑色蕾丝绣花手套,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又哪里都不太一样。 “大家都在啊,怎么能缺了我呢?我好歹是现任王后,按照辈分和礼仪来说,兰霜还得叫我一声母后,怎么成婚都不让我来呢?陛下,这说不过去?” “就是啊,陛下,小辈成婚不邀请长辈,未免有损王室颜面。” 杜西伦得意的笑着,看着国王的眼神已经褪去了身为大臣时的恭敬,反而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这是打算撕破脸了! 群臣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开始担心起来。 国王眯了眯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杜西伦,我正找你呢,你不好好的躲着,竟然还敢出现在王宫,是来自投罗网的吗?” “是自投罗网,还是拼死一搏,陛下你不清楚吗?”杜西伦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们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 国王一怔,随即大喝一声:“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然而话音落下半晌,都没人来。 国王的脸色顿时精彩纷呈,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 王后突兀的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陛下?原本我是不打算这么做的,毕竟我们是夫妻啊,我还是很爱你的,可你做的事太让我心寒了,明明你爱我,我爱你,我们的孩子不就该是最尊贵的公主,未来的王储吗?” 她话锋陡然一转,眼神凌厉如刀的扎向了兰霜,手也跟着指了过去,“可你最后却听了她的,把王储之位给了她,还对我们杜西伦家族动手,凭什么?” 国王气的面色铁青,“王后,我看你真是疯了!丝丝是我的二女儿,我肯定不会亏待了她,她的性子温顺柔软,不适合做国王,做个富贵幸福的女王不好吗?你一意孤行,可替她考虑过半分?” 他看向台下眼眶通红,还处在茫然状态的兰丝丝,沉声道:“你就没想过,今日若是你们输了,她以后如何自处吗?” 王后看都没看兰丝丝一眼,扬起下巴说:“输?呵——我们不会输的!” “莱恩家族的士兵已经把整个王宫都包围了起来,今天,注定只有一个赢家,那就是——” “我。” 兰霜冷静的接话,打断了王后的妄言。 “什么?”王后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正准备说什么,洛斯已然不耐烦了,他抬手一道银光闪过,王后的手立刻被洞穿。 “啊啊啊啊——” 她尖叫一声,疼的面容霎时扭曲起来。 “母后!” “妹妹!” 杜西伦从后面托住王后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她被刺穿的掌心,震怒道:“你会魔法?!” 洛斯容色冷如高山雪,一开口就带着寒意,“手不要了,可以再试试。” “你!” 这般嚣张姿态自然是激怒了杜西伦,他怒喝一声:“来人——杀了国王和摩利安女王,还有这个绿眼睛的怪物!谁能拿到他们的人头,明日便封王加爵!” “绿眼睛的怪物?”兰霜气笑了,她反手拔出国王腰间的佩剑,弹了下剑身,“还不错,就你了。” 国王:“……那我呢?” 兰霜瞥他一眼:“你往后点,刀剑无眼,别伤了你。” 国王:“……” 这国王的日子过得还不如狗,呸! 杜西伦一声令下,外面候着的侍卫立刻冲了进来,和国王的亲卫队打了起来,亲卫队到底人少,几乎是一面倒的局势。 大臣们吓得四处逃窜,有的人喊:“保护陛下和女王!不要慌!” “我看谁敢!”王后咬牙站起来,扶着自己流血的手阴狠的说:“谁敢保护国王和兰霜,杀!” “杀!”侍卫们一拥而上,举起手中的剑就要冲上来。 兰霜立刻上前一步,站在高台边缘,厉声道:“我看谁敢!” “你好大的口气!你不过是个还没实权的女王,真以为自己是国王了?”杜西伦嘲讽的看着兰霜。 兰霜面不改色,甚至唇边还隐隐带了几分笑意:“是吗?或许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杜西伦眯了眯眼,心里忽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兰霜剑尖一指,一字一顿道:“请、君、入、瓮。” “路易斯——还等什么?立功扬名的时候到了!” 她忽然喊了一声,这一声运用了魔法,远远的把声音扩散开来,一指隐在大殿两侧暗门后路易斯眼睛一亮,浑身的血液都激荡起来,他对着身后的士兵们一摆手:“上!” “是!” 大家立刻破门而出,如浪潮一般涌入杜西伦的队伍中,把士兵冲散,本来一边倒的局面瞬间逆转。 路易斯高举手中利剑,声如惊雷:“兄弟们!保护国王,保护女王,铲除逆贼,这是无上荣光!今日我们必将一战成名!” “杀!”两边的士兵一瞬间打在一起,大臣们连忙往高台那边跑,缩在角落里不敢乱动。 剑尖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原本圣洁优雅的婚礼殿堂顷刻间变成了鲜血飞溅的地狱。 兰霜和洛斯对视一眼,“好久没打架了,要不要试试?” “好啊。”洛斯笑着答应下来。 杜西伦和王后震惊之余又不觉得意外,王后咬牙道:“路易斯你果然和兰霜勾结在一起了!还说什么永远忠于国王,路易斯家族的清誉都毁在了你的手上!” 路易斯并不会被她的话蛊惑,笑了下,一剑刺死偷袭的士兵后淡定的说:“我也忠于国王啊,如无意外,摩利安女王就会是未来的国王,我提前尽尽义务,有何不可?” 王后:“……” 这条人鱼不单纯36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很不利,杜西伦不知道对方到底带了多少人来,目前看和他们势均力敌,可万一外面还有埋伏呢?他们这次带来的人不足三千,想着打国王他们个措手不及,里应外合。 可要是拖下去,对他们没有好处! 杜西伦脑子飞快的运转,最后阴冷的视线锁定在了兰霜身上,她站在高台边缘,是最好的靶子! “先抓住兰霜!” 他对着士兵吩咐:“抓住她,我们才能脱身!” “是!”士兵们闻声而动,齐刷刷冲向了兰霜。 而路易斯只是象征性的让人拦了拦,毕竟兰霜的实力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这群人想杀了兰霜,没那么容易! 眼看着士兵要爬上高台抓兰霜,国王在后面焦急的喊了一声:“看什么热闹呢?快保护女王!” 洛斯瞥他一眼,国王被看的莫名其妙,怒道:“你不是会魔法吗?还愣着做什么?” 结果他话音落下,洛斯就纵身跳下了高台,飞起一脚就把最前面的士兵踹飞出去,撞到后面的人,他们的包围圈立刻有了个缺口。 国王:“……” 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呢?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兰霜说:“保护好国王。” 然后兰霜足尖轻点,也跳了下去,像一只白色的蝴蝶。 国王:“……”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差点跳出来! 兰霜拿着他的剑,在人群中灵活的游走,所过之处立刻倒下一片。 她的剑法极精妙,速度又快,几乎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刺中,而洛斯也抢了把剑,突破重围来到兰霜身边,和她背对背。 兰霜察觉到了,侧过脸来看洛斯一眼,忽然想起了第二世她在船上和江寒背靠背一战的事。 没想到还有场景重现的一天,虽然时间地点不一样,她们的身份变了,但内里的灵魂却一如当初。 这种感觉颇为奇妙,甚至让兰霜有些亢奋。 隔着薄薄的衣料,洛斯似乎也能感觉到她的心跳,他唇角微勾,“要不要比比?” “比什么?”兰霜一脚踹开侧面偷袭的人,笑着问。 “比比我们谁先抓到杜西伦。” “好啊。” 俩人一拍即合,别人是在杀戮,他们是在活动筋骨。 一人一柄剑,很默契的没有用魔法,就这么一招一式的打,杜西伦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俩人的目标,还躲在士兵后面指挥。 可没多久,杜西伦就发现自己身前的人越来越少,他开始惊慌失措的后退。 可隔着一层人,他还是对上了洛斯的视线,那双翡翠一般的眸子,平时看起来淡漠温柔如波澜不惊的春水,这一刻却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里面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被他这么看着,就仿佛被头狼盯上,杜西伦毛骨悚然,浑身僵硬。 “啊!” 又一个士兵倒下,杜西伦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杜西伦大人,这种时候你还敢走神?” “兰霜?!”杜西伦猛地想转身,却发现身前的人也倒下了,洛斯一记横扫,把前面的人都踹倒,再一抬手,稳稳的接住了长剑,剑尖“唰”的一声点在了他的心口。 与此同时,杜西伦的后心,在同一个位置,也被剑尖抵住了。 杜西伦:“……” 兰霜和洛斯对视一眼,兰霜笑着说:“唉,平手了。” 洛斯眉眼柔和下来,眼下有一滴不知道是谁的血正正好盖在了他的小痣上,看起来分外妖冶。 “势均力敌才有趣,不是吗?” 兰霜被这一笑击中,连心脏都跟着微微发麻。 她眼里光如皓月,笑道:“是。” 被夹在中间用两柄剑抵住的杜西伦:“……” 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不带这么羞辱人的。 你们拿剑卡着我,然后当着我这个逆贼的面谈情说爱,尼玛……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这种事! 而后面的国王也是目瞪口呆,嘴张的时间太长,下巴都酸了,口水差点流出来。 他连忙用手托着把下巴安回去,难以置信的又看了兰霜一遍。 他这个女儿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没人回答他,这个疑问注定没有答案,因为能回答他的人,已经死了。 …… 最后这场早有预谋的宫变以王后和杜西伦的惨败收场。 兰丝丝甚至没有求情,她知道说也没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王后和杜西伦的罪行是板上钉钉的,无法挽回。 她站在人群中,看着被毁了的婚礼大堂,再看看白纱染血的兰霜,潸然泪下。 兰霜似有所感,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时候,兰霜眼神温和,但没有笑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没什么好说的了。 兰丝丝也明白,所以很快就移开了视线,看着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的王后和杜西伦。 其他的士兵都被赶了出去,围在外面的台阶下,由路易斯看管。 大殿里恢复安静,大臣们劫后余生,心脏还在怦怦乱跳,看着狼狈不堪的杜西伦兄妹,立刻开始了唾沫星子攻击。 “陛下,王后勾结杜西伦密谋造反,按照摩多国律法,应当处以绞刑!” “是啊,陛下,王后简直是疯了!这种行为太恶劣,必须从重处罚!” “陛下——” “陛下……” 大臣一句接一句,听的国王脑瓜子嗡嗡的,他不耐烦的一摆手,“行了!” 大臣们这才闭上了嘴。 国王走到王后面前,看着她头发散乱,眼神混沌的模样,几乎快要认不出,这就是他当年喜欢的塞莉雅吗? 王后也在盯着他看,疯疯癫癫的笑了起来:“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国王闭了闭眼,叹息一声,对兰霜招了招手。 兰霜提着裙摆走过来,“怎么了?” “她和杜西伦交给你处置,我累了,想回去了。” 兰霜挑了下眉:“你确定?” 国王摇摇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大殿,身形怎么看都有些落寞。 “姐姐……” 兰丝丝也走了过来,没等兰霜开口她就先苦笑了一声,“我不是来求情的,我……” 她深深的看了眼王后和杜西伦说:“我想去联姻。” 这条人鱼不单纯37 “你想好了?”兰霜神色莫名的看着兰丝丝。 兰丝丝羞愧到不能直视她,垂着眼帘看着兰霜那染血的裙摆,含泪道:“我想好了,如今摩多国需要一个联盟,我愿意做这个纽带,就当是替母赎罪。” “我不需要你替我赎罪!兰丝丝,你给我把头抬起来!”王后一下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努力的想跳起来,却被侍卫按得死死的,根本起不来。 杜西伦却冷静的多,他看了一眼周围,无人想替他们求情,他们大势已去,再拉兰丝丝下水,就无一生还了。 远嫁也未必是坏事,韬光养晦,顺便拉拢一下赛比国的势力,以待来日,也好替他们报仇! 杜西伦想到这里,看向兰丝丝的眼神就仿佛在看救世主,满是期待和赞赏。 兰丝丝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他马上要死了,骗骗他也好。 兰霜看了眼王后,侍卫立刻把王后的嘴堵住了。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我答应你,等赛比国的使者到了,我们便商谈联姻一事。” “多谢。”兰丝丝说完最后看了眼王后,落下一滴清泪,“等这边结束了,麻烦女王派人知会我一声。”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兰丝丝没再多留,起身提起裙摆离开。 王后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眼前模糊起来。 送走兰丝丝,兰霜脸上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她转过身看向王后和杜西伦,神色冰冷,眼如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杜西伦,塞莉雅,你们两个三番两次欲置我于死地,如今贪心不足,竟还打起了国王的主意!我留你们不得,今天诸位大人都在,正好一起做个见证,既然国王把他们两个交给我处置,我必不能让大家失望。” 她提起自己的剑,一步步走到了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说:“不过念在塞莉雅是王后,杜西伦是前财政大臣,公开处刑未免有损王室颜面,家丑不可外扬,那就按谋逆罪就地格杀。” 话落,她不给俩人反驳狡辩的机会,直接一剑抹了俩人的脖子,俩人瞪大眼睛,鲜血喷涌间,一命呜呼。 在场众人都没想到她说杀就杀,完全不给大家反应的机会! 甚至她连眼神都没变一下,仿佛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什么杂草一般。 这般狠辣的手段,直接震慑住了所有人,他们看她的眼神不由得都带上了畏惧。 兰霜却根本不在乎,或者说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一个国家的王,可以在威严中施舍仁慈,但决不能在软弱中施加威严。 一惯的威严下偶尔的仁慈会让人感恩戴德,但一向软弱忽然威严起来,效果只会大打折扣,因为软弱的形象已深入人心,再难根除。 “嗤——”一片死寂中,兰霜忽而勾唇一笑,美艳冷厉如高山红梅。 “不用这么紧张,以后谁要是以下犯上,谋逆造反,都是这个下场,望诸位引以为戒。” 路易斯第一个站出来鞠躬行礼:“我路易斯家族,誓死追随女王殿下!” 那几个收了兰霜书信的老臣也站出来表了态。 剩下的人,纵使有异心,也不敢触兰霜的霉头,纷纷行礼称臣。 兰霜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回眸对洛斯一笑。 洛斯一直在看着她,眼神包容又骄傲,给兰霜一种不论她做什么,他永远会站在她身后等着她的感觉。 “我们继续。” 兰霜忽然就卸去了一身邪气杀意,剑一扔,拉起洛斯的手说:“走了,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不能浪费。” 洛斯笑意更浓:“好。” 俩人就这么走了,临出门前兰霜扔下一句:“这些造反的士兵查清楚,头领杀了,其他的流放各地。” 路易斯颔首:“是。” …… 兰霜回到寝宫后先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洛斯等她出来再进去。 出来的时候兰霜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 他脚步轻轻的走过去,摸了摸兰霜的侧脸,兰霜立刻睁开眼看过来,“嗯?洗完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迷糊,洛斯心念一动,俯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开口时声音里染着热乎乎的水汽,温柔又缱绻。 “别睡。” 兰霜觉得唇上痒痒的,忍不住抿了一下,这一下无异于火上浇油。 洛斯眸光顿沉,身子更压低了几分,双手撑在兰霜脸侧,抓着她的一缕金发轻轻的抚摸,和他唇上的动作一样。 兰霜环住他的脖颈,顺从的和他交换了一个温柔缠绵的吻。 浑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像是被一汪春水包裹,兰霜舒服的眯起了眼。 洛斯乘胜追击,起身看着她红润的唇瓣哑声道:“可以继续吗?” 兰霜莞尔,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应允,洛斯不再收敛,他已经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有时候有记忆还真不一定是好事,那些亲密缠绵,很多时候只能停留在记忆里,想付诸实践,又不能让自己的人设崩塌,就很难。 好在,他终于熬到了。 可以开吃了。 …… 兰霜是被一阵凉凉的触感弄醒的,没等她分辨出那是什么东西,她就觉得自己的腿有点紧,还有一小截东西顺着她的腿往上。 她转头一看,是一截银白色的鱼尾。 兰霜:“……” 洛斯见她醒了,俯身在她的侧脸上啄了啄,笑着问:“还累吗?” 兰霜不假思索的说:“累!”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洛斯的不尊重! “啊?可你已经睡了四个小时了。” 洛斯的声音怎么听都很遗憾。 兰霜:“……”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四个小时?你折腾我折腾了几个小时?! 眼看着她的表情逐渐往悲愤方向发展,洛斯立刻贴上来,和她脸挨着脸,尾巴却还不老实的在她腰上蹭了蹭。 兰霜痒的打了个哆嗦,“你……你别闹!” 洛斯清澈的眼里荡漾着情欲的波光。 兰霜:“你不要过来啊。” 洛斯:“可我想……” 他俯身咬着兰霜的耳朵低语,兰霜一开始被触感转移了注意力,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好死不死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洛斯:“……” 兰霜身子顿时一僵,红色瞬间从她的耳根蔓延至全身,“你不是人!” 这条人鱼不单纯38 洛斯的鱼尾逐渐升温,虽然没有人形时那么热,但也不是凉丝丝的了。 他一边动作一边温声哄着兰霜:“嗯,我确实不是人,就一次好不好?” 兰霜:“……” 兰霜:“现在让你爬还来得及吗?” 洛斯还歪头认真的思量了片刻,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来不及,但你可以爬。” 兰霜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话里的意思,咬牙切齿的揪起一边的枕头去打洛斯,“我捂死你算了!” 洛斯低低的笑了起来,任由她拿枕头不痛不痒的打自己,动作片刻没停。 反正等她折腾累了就好了。 …… 后来,摩多国的女王殿下,在寝宫里度过了三天三夜。 至于为什么…… 某王夫理直气壮,发情期到了。 兰霜:“……” 神特么发情期! 对外这么说,大臣们估计会以为她疯了。 兰霜无奈,只能自己把这个锅背下,说自己新婚大喜,情难自禁,所以举国放假,三日后再议。 三日后兰霜第一次以女王的身份参加议事,国王也知道了兰丝丝要去联姻的事,也没提出什么异议,只是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而兰霜再见到兰丝丝的时候,发现她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短短三日,她就像是被抽干了水的花,虽然还很漂亮,但已经失了灵气。 看来王后和杜西伦的死对她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兰丝丝注意到她的眼神,冲她点了点头。 兰霜没说话。 后面又说了些琐事,到最后的时候,没人再说话,国王站了起来,“杜西伦谋反一案,告一段落,先王后的冤案也水落石出,我深觉自己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家都管不好,想必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 他沧桑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说:“我宣布,即日起,卸下国王一职,由我的大女儿,摩利安女王继位,希望在她的带领下,摩多国能重回巅峰。” 兰霜一愣,不过倒没有多少惊讶的感觉,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了。 大臣们也接受良好,直接跪下来恭喜女王。 从这日起,兰霜正式继位为新一代的摩多国,继位后她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亲自送兰丝丝出嫁。 在兰丝丝即将登船之时,她转过身来看了兰霜一眼,“姐姐,谢谢你。” “谢我什么?你该恨我的。”兰霜平静的说。 “不。”兰丝丝摇摇头,难得的笑了一下:“我不恨你,也不知道该恨谁,好像恨谁都站不住脚,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 她眼神看向王都的方向,沧桑的说:“我没有立场恨,走到今天是他们自作自受,但他们是为了我,我能做的,都做了,余生,就让我替他们恕罪。” “你能留他们一个全尸,没让他们死的太痛苦,我真的很感激。” 兰丝丝说着冲兰霜鞠了个很深的躬。 兰霜没有躲,就这么注视着兰丝丝,在她转身上船之际,她说:“无论你在塞利国如何,请记住,你是摩多国的公主,摩多国将士,愿为你的尊严而战。” 兰丝丝脚步一顿,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她转过头,就见兰霜站在岸边,冲她挥了挥手:“送公主殿下——” 兰丝丝霎时间泪如雨下。 她这一辈子或被动或主动,或无意或有意的做了很多错事,但唯一没错的,就是从未与自己的姐姐为敌。 …… 在兰丝丝登船离开的瞬间,888的声音响起:“亲爱的宿主,恭喜你,女配怨念值全部消除,获得积分一百点!积分余额一百五十四点哦~任务已完成,要脱离位面吗?” 兰霜一愣:“现在可以选择脱离了?” 888兴奋道:“是呢,更新后的新功能呦!完成任务后即可立刻脱离位面,接下来会有智能机器人接手原着剧情,替原主走完一生,除此之外,积分库也更新了,新添了很多奇妙的丹药,宿主有空可以自己看看。” 兰霜惊喜的问:“也就是说,我有查看积分库的权限了?” “是的呢,以后宿主想买什么东西可以自己打开商城,不用经过我这个中间商了。” 888嘿嘿一笑。 “这倒是方便了很多。”兰霜心情不错。 888:“那宿主要离开吗?” “风大,我们回去。”洛斯手搭在兰霜的肩头,把披风给她系好。 兰霜垂眸看着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握住:“改天带我回大海看看?” 洛斯一愣:“你想去看?” “嗯,我想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 “好,等你不忙了,我就带你回去。” 洛斯握着兰霜的手往回走。 兰霜笑着回答了888:“不走。” 888也不意外,只是有点纳闷的嘀咕一句:“怎么每次你都不走啊?是什么强迫症吗?” 兰霜莞尔,却没有回答。 不是强迫症,只是不忍心留他一人,也怕先走了,他追不上。 (第四世正文完,还有个番外小剧场,然后开始下一世) 人鱼番外之回家 原来的洛斯在海里的生活其实并不幸福,也不受人鱼一族的欢迎,所以时常觉得很孤独,一心想逃离大海,所以从不觉得大海有什么可留恋的,也没有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 但兰霜说想去,洛斯便也陪着她。 这次兰霜没有穿那么繁复的宫装,只穿了条单薄的裙子,行动起来很方便。 她站在沙滩边看着灿烂的阳光笑了笑说:“今天天气正好,适合下水。” 洛斯慢条斯理的单手解开了衣扣,把外衣和裤子脱下,变回了人鱼的模样。 即使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在陆地上看和在海边看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一望无际的深邃大海,软白的细沙,银白色的鱼尾,合在一起简直赏心悦目。 兰霜目光放肆的描摹着洛斯的身体,感慨道:“其实人鱼就是妖精?” 洛斯含笑睨她一眼,纵身一跃,整个人变成一道流畅的银光飞入水中,激起层层浪花。 兰霜往前走了走,赤裸的脚被海水浸没。 下一刻,一只白皙的大手忽然露出水面,抓着她的脚踝一拉,兰霜身子不稳,直直的扑向了大海:“洛斯!” “我在。” 洛斯浮出水面,张开双臂把兰霜抱了个满怀。 兰霜唇角刚露出笑意,正想说话,就被洛斯还紧腰直接拖下了水。 兰霜:“!” 在她被海水吞没的瞬间,洛斯指尖银光流动,画出了一个巨大的泡泡,把兰霜包在了里面,与此同时,洛斯俯身吻了上去。 肌肤相贴,呼吸纠缠,一口气被洛斯渡了过来,消弭于兰霜的唇齿间。 惊吓伴着刺激,兰霜的心飞速跳动,震得她耳中一阵嗡鸣。 洛斯拉着她一直往深海去,泡泡始终坚固的包裹着他们。 周围的光线暗了又亮,在兰霜快沉溺的一瞬间,洛斯松开了她,沉声道:“到了。” 兰霜睁开眼,诧异的看着眼前那巨大的贝壳,“这是……你的家?” 洛斯点点头,他鱼尾灵巧的一摆,在水中留下一串波纹,他来到贝壳床前握着两边轻轻一抬,贝壳打开,露出了里面淡粉色的柔软的内里。 洛斯转身坐上去,拉着兰霜的手:“试试?” 兰霜伸手戳了戳,那不是贝壳的肉,而是一种布。 她好奇的坐上去,布弹性很好,很软,有点像现代的沙发。 “这是什么布?” 她挨着洛斯坐下,好奇的问。 洛斯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是人鱼族特产,每条人鱼成年后人鱼王后都会派人送一匹,是贺礼,也是必需品,是人鱼用来独立安家的。” “这样啊。”兰霜也靠在他的头上,俩人就这么头抵着头,手握着手,安静的坐在一起看各色各样的鱼游来游去。 有一只傻傻的圆滚滚的绿色的鱼直愣愣的游过来,似乎是对兰霜很好奇,它从侧面张开嘴想啃一口,结果啪叽一下砸在了泡泡上。 兰霜:“……” 她好笑的把手指伸了过去,隔着泡泡戳了一下傻鱼,那鱼圆溜溜的眼睛仿佛放光了,张大嘴又想咬,结果咬了半天都没突破泡泡,急的在原地打转。 兰霜笑的差点坐不住,洛斯扶着她的肩膀也是哭笑不得,给了那鱼一个眼神,那鱼一见洛斯长着鱼尾,再看看自己的,沉默一会儿,调头就跑了。 “哎,你别吓唬它啊,多好玩。”兰霜笑了笑,很快又觉得不对。 “等等,这个地方怎么有点眼熟?” 她皱着眉打量一圈,洛斯笑着说:“当然眼熟,我们初见就是在这儿。” 兰霜:“啊……我是在这儿落水的!” “嗯。” 洛斯双手撑在两侧,伸手张开五指说:“当时我正在许愿,你就从天而降落入了我怀中,我一度怀疑海神显灵了,不然我的愿望怎么会这么快实现?” “嗯?”兰霜好奇:“你许的什么愿?” 洛斯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坐着,在她的长发上亲了一下说:“当时我刚成年,但族里没人喜欢我,所以很难找到配偶,我太弱了,所以处处受排挤,甚至还有人来嘲笑我,注定孤独终老。” “怎么可能?”兰霜不满的反驳:“有我在,不会让你孤独终老的。” 洛斯轻笑:“是啊,但当时我不知道,我一气之下就向海神许愿,希望神赐我一个伴侣,我必定好好对她,然后……” 他温柔的视线落在兰霜的脸上,里面的情意化作绵绵情丝,织成一张网,牢牢的网住了兰霜的心。 “然后我就掉下来了?这么巧?”兰霜惊讶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是啊,就是这么巧。” 洛斯捧着她的脸,用额头蹭了蹭,“所以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 兰霜捏了捏洛斯的脸,“难怪你一开始对我就那么好,原来是已经把我当成伴侣了。” 洛斯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想想竟然还有点浪漫。”兰霜靠在洛斯的怀里,看着深沉静谧的大海说:“要不下辈子,你也掉进我怀里?” 洛斯有些心动,但还是摇摇头说:“算了。” “为什么?”兰霜挑眉。 “我太重了,掉下来会伤到你,所以还是你掉进我怀里,我接得住。” 洛斯垂下眼帘,遮住里面隐隐翻涌的红色。 兰霜没察觉到,只是轻声说:“好啊,那我下辈子还从天而降,到时候你记得接住我,接住了我就和你走。” “那我要是没接住呢?” “没接住……”兰霜拖长了调子,随后仰头在洛斯的下巴上啵了一口,“那我去找你呗。” “一言为定。” 洛斯勾住兰霜的小拇指晃了晃。 今生诺,来世约。 …… 题外话:本来今天也是两更,但字数有点少,那就三更 世界五: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1 这一世兰霜因为会魔法,所以活得比前面几世都长,但也没有长出很多,差不多一百五十岁的时候,她的寿命就走到了尽头,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而人鱼的寿命要比她长得多,而且岁月格外偏爱他们,在兰霜开始变老的时候,洛斯的容貌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年轻。 他为了不让兰霜产生落差感,用魔法伪造了自己的容貌,看在兰霜的眼里,他是在和她一起慢慢变老的。 可容貌能改,寿命却不能,一百五十岁对人鱼来说正值壮年呢。 洛斯看着眼皮越来越沉,生机逐渐消散的兰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过不舍寂寞一齐涌上来,像一大团吸满了水的棉花堵在他的喉咙。 “别难过……” 兰霜说话已经很吃力了,她抬手抚了抚洛斯的脸说:“变回去,我想把你最好的样子都记住。” 洛斯一直悬而未落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流过他俊美的脸颊,最后凝结成一颗珍珠落在了兰霜的手心。 兰霜笑了下,“别哭,不是说很疼吗?” 她捏着那颗淡蓝色的珍珠,无奈又心疼,还带着淡淡的落寞。 又一世结束了,下一世,他还会在吗? 她不知道,但她希望可以。 洛斯摇摇头,想说什么,喉头却被酸涩哽住,说不出。 他不是因为哭而疼,而是疼才哭,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自己就落了下来,那一点痛比起心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霜霜……” 洛斯握住兰霜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别扔下我一个人。”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的寿命到了……” 兰霜声音越来越微弱,“要不你陪我一起走?你一个人也太孤独了……” 可过了没一会儿,她又挣扎了一下,反握住洛斯的手,眼神温柔的说:“还是算了,我舍不得,我慢点走,你慢慢追我,我们总能……”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她的气息就断了。 洛斯身子一僵,随后眼泪真的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落下来,很快就在兰霜的身上落了一片珍珠。 兰霜的灵魂脱离肉体回到空间,888立刻迎了上来:“宿主,这一世太长了,你辛苦了~” 兰霜摇摇头,看着自己年轻的灵魂,叹了口气:“打开屏幕,我想看看洛斯的情况。” 888:“啊?真的要看吗?我怕你看了之后会舍不得走。” 兰霜失笑着摇摇头:“我这么一个无情的人,怎么会舍不得呢?我就是看看他有没有做傻事。” 888:“哦,这样啊,那宿主你等等。” 他站在操作台前噼里啪啦点了几下,屏幕瞬间亮起,洛斯的身影出现在上面。 兰霜眼神微微一凝,洛斯抱着她的尸体哭了一会儿之后,就抱着她往深海里游去,把她轻柔的放进了他的贝壳床中,然后……自己也躺了进去。 兰霜:“……” 888不解:“他这是在做什么?” 兰霜轻声说:“这是人鱼一族的埋葬方式,带着自己的一切回到大海母亲的怀抱。” 888愣了一下,“所以……他是打算给你陪葬?” 兰霜抿紧了下唇,低着头,888看不清她的表情,片刻后他听到兰霜说:“走,下一个世界,不要再给我这种世界了,一个人活得太长,一个人寿命太短,很煎熬。” 888一想也是,认真的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说:“宿主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筛查世界的,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 “好的,谢谢。” 兰霜抬起头,脸上又挂起了她一贯的温柔笑容。 888也没多想,他单纯的系统,没办法分析复杂的人类情绪,他按下了一个按钮,对兰霜说:“来宿主,下一个世界的传送通道开启了,这一次是古代世界哦~” “古代啊……”兰霜眸光微闪,想起了自己第一个世界。 她站到传送阵上,闭起眼睛,下一刻,熟悉的失重感传来,她的心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微微的刺痛,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她也就没当一回事。 888看着屏幕上逐渐消失在深海里的贝壳,摇头叹息:“痴情的人鱼啊……” 眼见兰霜已经进入了下一个世界,888就关了对人鱼的监督屏幕,专心看起了兰霜那边的情况。 殊不知在监控关闭的一瞬间,贝壳里忽然绽出了一阵耀眼的红光。 下一刻,贝壳四周燃起大火,竟然就这么在海水中烧了起来,火势蔓延极快,直接把那一块的海域都烧红了。 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就这么从大火中缓缓走出。 白发红眸,乍见如雪山染血,圣洁中带着极致的妖冶。 他抬眸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轻轻一勾唇,修长的手抬起掐算一下,随后在水中随意勾勒两下,金光闪烁后,眼前水波一荡,一扇通体漆黑刻着暗金色纹路的大门凭空出现。 他把手按在上面,大门立刻向着两侧打开,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就这么走了进去,直到身影被黑暗完全吞噬,大门自动合拢,再消失无踪,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余那一片大火肆意燃烧,最后烧尽贝壳床,没有留下一分灰尘。 …… “圣女还没醒吗?” “没有,圣女醉的厉害。” “唉,这要是被国师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这……” 兰霜微微蹙眉,听着耳畔逐渐远去的声音,什么都没听清,嗡嗡的好像隔了一层纸,她不由得晃了晃自己有些混沌的头。 “小八八,我怎么感觉这么晕呢?是太久没穿梭所以不适应吗?” 888迟疑道:“那个……好像是原主酒喝得太多,醉了。” 兰霜:“……” 她吃力的想睁开眼睛,然而眼皮重如千钧,死活睁不开,她果断放弃,“这是喝了多少?怎么能醉成这样?” 888:“我这就把剧情给宿主传过去,宿主请接收~” “好。” 兰霜安心的躺着,接收剧情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嘶——什么鬼?原主不是配角吗?为什么掺和了三个男人的爱恨情仇啊?!” 888好心提醒:“也不是啦。” “呼,那就好,我搞定一个都很费劲……” 888:“等等!我没说完,不是三个男人,应该是四个。” 兰霜:“……” 告辞!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2 “什么叫四个?谁是那第四个?!”兰霜咬牙切齿的问。 888:“第四个是原主死前看到的那位将军,是剧情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按照前面四个位面的规律来看,这一位多半是你男朋友啦~” 兰霜:“……” “所以这一世原主的心愿是什么?千万别告诉我是把这四个男人都收了,我不行!” “当然不会啦,我们是正经系统,这样的心愿就算有,也会让他们出门右转,去找其他专门负责这一方面的系统。”888笑嘻嘻的说。 兰霜:“……” 那你们还真是分工明细啊。 “咳咳,说真的,这一世原主的心愿是活成自己,不再做任何人的棋子,如果可以,保国师一命。” “活成自己?”兰霜挑了下眉,这个任务有意思,不是报仇,也不是登顶,而是活成自己? 那还不如上一世想做女王呢,起码有个方向,活成自己也太空泛了。 不过后面这个……“保国师一命?”兰霜消化了剧情后,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因为国师曾经救过她,所以她要报恩?” 888:“嗯,除此之外,原主其实对国师有不一样的感情,不过那些感情前一世消磨的差不多了,她只是不希望国师重蹈覆辙。” 兰霜沉默片刻,“行,我知道了。” 她大概知道要从哪方面入手了。 原主兰霜,是大于国国师兰野收养的义女。 说是义女,其实兰野的年纪也不大,他今年才三十岁,但这个年纪还没孩子的屈指可数。 所以他收养了兰霜,给的名分,就是义女,实则兰霜已经十七了,真论起来,说是兄妹也使得,但兰野对外偏以父女相称。 外人不懂,原主兰霜也参不透。 但这不妨碍她对兰野生出仰慕之心。 兰野在外行走常以青铜面具遮面,见皇帝也不曾摘下,这是皇帝给他的特权。 是以世人纷纷揣测,他定是真容丑陋不堪,难登大雅之堂,这才遮遮掩掩。 只有与兰野朝夕相伴的原主才知道,兰野不仅不丑,还堪称大于国第一美男子! 纵使年至不惑,反添几分成熟韵味。 看一眼,就让原主陷入泥潭,难以自拔。 前面十二年,兰野对原主是百般呵护,极尽宠爱,所用一切皆是上品,师承大家,倾心培养,直把原主教成了京都贵女典范。 人人见了都道一声风华无双。 可在前日,兰野忽然找到原主,让她想尽办法得到太子的心,再抓牢五皇子。 原主这才大梦初醒,她不过是兰野一枚最金贵的棋子罢了。 …… 兰霜把后面的剧情也看了,看到原主结局的时候不由得唏嘘:“问世间情为何物,没找对人就是废物!” 888也看过剧情,不由得附和:“可不是?最后一个死一个疯,都没落下好。” “疯了?” 兰霜一愣:“兰野疯了?他不是失踪了吗?” 888:“唔,因为那些剧情对你做任务没帮助,我就没传给你,兰野后来隐居深山,梦魇缠身,总是感觉原主还没死,不出半年就疯了。” 兰霜沉默良久冷笑一声,“斯人已逝,又何苦惺惺作态。” 她话是在心里说的,可笑是真的笑出了声,冷哼一声,正好被踩着月色走进来的人听个正着。 来人脚步微顿,隔着薄纱看着床上那隆起的一小团,眸光浮沉不定。 “好大的酒味,霜儿就这么不高兴?” 低沉温柔的声音随着清冷的夜风吹入帘中,兰霜不由得一愣。 “小八八,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你怎么不提醒我?” 兰霜飞快的回想了一遍,自己应该没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888:“我忘了,兰野武功很高,轻功极佳,走起路来没有声音的,我就没注意……” “行,我看看他想做什么。” 兰霜没出声,就这么躺着,眼也没睁。 “叮铃铃——” 床边挂着的银铃随着床帐被拨开而晃动,发出一小串细碎暧昧的声音。 兰霜心里微沉,她能感觉到国师的距离越来越近,这人想干嘛?不是说义父?这也太没分寸了? 这个念头刚浮起来,她的下巴就被人猛地钳住,力道不小,很快就见了红痕。 “没睡,为何不肯看我?” 兰野的气息越发逼近,一股淡淡的梅香莫名染上了几分寒意,扑面而来。 兰霜没办法,只能勉强打起精神,睁开一点眼睛,眸光涣散的看着他。 这一看就愣住了,屋内没点烛火,处处昏暗,唯独那清冷月光从门外投进来,照亮了兰野半张脸。 他坐在床边,身着雪白长袍,广袖云一般垂落,垂眸看来的时候,像极了悲天悯人却无欲无求的仙人。 也难怪原主看一眼就念念不忘,兰野着实俊美的不似凡人。 谁也没说话,四目相对,一个清冷幽沉,一个迷离涣散,秋风拂过,床帐轻扬,横在两人之间,让彼此的面容都模糊起来。 兰霜倏然回神,率先移开视线,垂眸轻咳一声,抬手搭在了兰野的手腕上,稍稍用力拨了一下,“义父,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不舒服而已。” 兰野眯了眯眸,“是吗?” 他盯着兰霜下巴上那一点红印看了片刻,不紧不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在广袖的遮掩下捻了捻指尖,“我原以为你是因为我让你接近太子和五皇子一事不满,所以在府中酗酒,原来不是啊?”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风一吹就散的云,却总能留下几分痕迹,那是勾人的证据。 兰霜默默的在心里修改了下对他的定位,什么白衣飘飘的仙人,这分明就是个狐狸精。 “我这条命都是义父给的,义父让我做事,我岂敢有怨言,不然你不给我解药怎么办?” 兰霜侧过脸朝着里侧,不去看兰野,说出的话虽然平静,但配上这样的姿态,怎么看都像是在闹脾气。 兰野沉默片刻,倏尔轻笑,“义父不过是吓吓你罢了。” 兰霜一挑眉,立刻顺杆爬,转过来看他:“那我能不去了?” 兰野微笑:“不能,这两人里,将来必有一人是你的夫婿,霜儿,这是你的命,你得认。” 兰霜撑着坐了起来,靠着里面的墙,和他平视,长发披散,眼神冷淡:“是吗?可我不想认命怎么办?义父,你今日此言,来日莫要后悔。”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3 兰野唇边的笑意微凝,“何意?” 兰霜却笑了:“无意,只是想问义父真的想好了吗?太子是国之储君,若无意外,将来必会登基,而五皇子母族衰落,如今已无倚靠,瞧着也是懦弱无能,义父想让我选谁?” 兰野盯着她深深的凝视片刻,施施然起身:“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之后如何,我会明示于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接触太子,三日后,太子宴客,请柬有你一份,你知道该怎么做。” 兰霜头疼的厉害,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坐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目眩,胃里恶心。 可她不想在兰野面前露怯,只是笑着应下:“好。” 兰野见她答应,面色稍霁,“你既不舒服,便早些就寝,我改日再来看你。” 兰霜没说话,等他出门之后立刻从床上蹿起来,飞速跑到外间找到一个盆就开始吐。 刚出了门的兰野正好听到了,正欲下台阶的脚一顿,随即收了回来,他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唇瓣微抿。 侍女走上来,“国师大人。” 兰野回神,低声吩咐:“去打些清水,再让厨房熬一碗醒酒汤送来。” “是。” 侍女领命去了,兰野才下了台阶,他边走边想着方才兰霜的一举一动,想起她看自己时的眼神,看似顺从,实则暗含挑衅。 难道大醉一场,性格都变了? 兰野不自觉的又捻了捻手指,脑中又闪过了那一抹红痕,他眸光微黯,快步离开。 …… 兰霜吐完感觉舒服多了,就是浑身一阵阵无力,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小八八,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发烧了?” 888:“宿主别急,我帮你检测一下!” 兰霜坐在地上靠着凳子平复呼吸,片刻后888炸毛似的叫了起来:“啊!宿主你真的在发烧,还有点高,得赶紧叫大夫!” 兰霜淡定的点点头:“我就说怎么哪哪都难受。” 正好侍女端着清水走进来,看到兰霜坐在地上吓了一跳:“圣女,你怎么了?地上凉,您别冻着了!” 她放下盆就去扶兰霜,兰霜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中衣透出,侍女一摸就觉得不好:“您是不是在发热啊?” “嗯,不要慌,去请府医来一趟,再叫人把盆里的东西倒了,处理干净。” 侍女看了看盆里都是她吐得酒和酸水,味道实在不好闻。 “是,奴婢先扶您去床上。” “有劳。” 兰霜回到床上,侍女给她把被子盖好,打湿帕子后拧干,叠好放在她的额头上,“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兰霜这个时候已经听不清她说什么了,她意识昏昏沉沉,能感觉到房间里来来去去的总有人在,但都没靠近,她就没当一回事,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侍女去找了兰野,兰野知道兰霜发热后立刻赶了过来,明明他走的时候兰霜还好好的。 “国师大人——” 兰野回去一趟,再回来已经戴上了面具,他走到门口,侍女们立刻行礼。 兰野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刚走到内室,外面急匆匆赶来的大夫也到了。 “大人!” 大夫差点撞到国师,站定后连忙行礼。 国师转过头看他一眼:“月影,去给她瞧瞧。” “是。” 月影提着药箱上前,侍女立刻分开床帐把兰霜的一只手拿出来放到床边,在手腕上搭上丝帕。 月影隔着丝帕给兰霜诊脉,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屏息静候。 过了一会儿,月影眉头皱起,起身道:“大人,小姐是饮酒过多伤了脾胃,又染了风,这才发起热,我去开幅方子抓药给她喝下,连着喝五天,便可康复。” “先把热退了。” 兰野声音透过面具,听起来有些冷。 “是。” 侍女立刻奉上纸笔,月影下笔飞快,药方一成便立刻给侍女:“赶紧抓药煎了,让厨房熬一碗稠一些的白粥,一会儿先给小姐垫垫肚子。” “是。” …… 所有人都忙了起来,唯独兰霜睡得昏沉,不省人事。 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就感觉床头站了个人。 得亏她胆子大,胆子小些的怕是三魂七魄能吓飞一半。 “义父还没睡,站在这儿给我守夜吗?” 兰霜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病气,听起来就让人揪心。 兰野蹙眉:“你这次胡闹过了头。” 兰霜轻笑:“放心,不会误了事,风寒而已,三天肯定能养好了,太子宴会,我不会缺席。” 兰野:“……” 他轻哼一声,甩袖离开,“最好如此。” 兰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茫然:“嗯?” 她问888:“这就走了?这人是不是有病?在这儿站半天就是为了听我一句挖苦?” 888沉默了一会儿,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说:“我觉得你有时候也挺直的。” 兰霜:“???” 直到侍女端着粥过来服侍她喝下,兰霜这才恍然大悟:“看我,病糊涂了,兰野是在担心?” 888:“是啊,你可算是想明白了。” 兰霜哭笑不得,慢慢躺下,拉了拉被子,“我这不是还没习惯吗?好久不回古代了,忘了古人都是这样迂回的性子,加上兰野是个中翘楚,我没反应过来。” 888一语道破,“我看你就是懒得在他身上费心思?你对洛斯可不是这样的,洛斯抿个唇你都知道他吃的是哪门子的醋。” 兰霜:“……” 她愣了一下,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好啦,看破不说破嘛,人活着就一辈子的事,心就那么大,都给了一个人,哪还分得出去,原主爱兰野,可我不爱他,所以——他怎么想的,与我何干?” “圣女,药来了。” 兰霜在床上躺的昏昏欲睡,侍女端着药碗进来了,兰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粥还没消化呢,又要喝这么一碗药,她今晚还能睡着吗? “月影大人的药效果很好,圣女喝了很快就能好的,无须忧心。” 侍女见她发呆不喝,以为她在担心,兰霜摇摇头,没解释,坐起来接过碗后问888:“小八八,有毒吗?” 888检测了一下说:“这个没有,宿主放心。” “嗯。”兰霜端起碗一饮而尽,看呆了侍女。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4 兰霜把空碗递给侍女的时候,侍女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见鬼了来形容。 兰霜忍俊不禁:“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侍女见她心情似乎不错,壮着胆子说:“以往圣女不是最不喜欢喝药的吗?说药太苦,没有蜜饯都是不肯喝的,今天怎么……” 兰霜失笑:“今时不同往日,我不能任性了。” 她说完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也没要蜜饯,直接躺下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休息,我这边不用守着了。” 有小八八这个外挂在,不用担心她半夜发高烧到人事不省。 “是。” 侍女上前替兰霜把床帐放好,端着碗退下。 走之前她还在想兰霜那句话的意思,后来她觉得可能圣女是因为要嫁人了,到了夫家不能任性,所以才这样? 不过还是现在这样的圣女好,瞧着有人气多了,之前一直冷冰冰的,虽然从不与她们为难,但一天到晚也说不上几句话,不好亲近。 她却不知,原先的那位圣女早就香消玉殒。 …… 这一晚兰霜喝完药睡得极沉,睡梦中被捂出了一身热汗,等睡到自然醒,烧已经退的差不多。 她睁开眼看着床帐,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上辈子活得太久,她差点脱口而出叫洛斯。 “宿主你醒啦!” 888元气满满的和她问好。 兰霜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嗯,醒了。” “你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半夜的时候我还帮你调节了一下,现在是不是很舒服?” 兰霜挑了下眉,下床伸了个懒腰:“我就说这药效果怎么这么好,原来是小八八友情赞助了,谢谢。” “不客气呦!” “对了,兰野在做什么?昨晚他回去之后什么反应?” 兰霜随口问了一句。 888:“没睡着,不知道在干嘛,写写画画的。” “哦。”兰霜也没当回事,外面的侍女听见动静就进来伺候她洗漱换衣服。 早膳的时候兰野来看了一眼,见兰霜精神好多了,也没多言,转身就走。 兰霜:“……” 这人十有八九是有那个大病,嘴要是不愿意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之后的两天,兰霜直接见不到人了,兰野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归的。 不过兰霜也不关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研究怎么造反就是研究祸害哪个皇子。 这是他的事,她不会干涉,她的目标只是帮女配达成心愿,顺便……找找她的“男朋友”。 “唉,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做什么。” 晚上兰霜入睡前嘀咕了一声。 …… 是夜,五皇子府灯火通明,粉衣侍女们匆匆忙忙端着托盘进进出出。 辛无疆还没靠近正厅,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可真有你的,斗鸡逛窑子,你去江南转一圈,就学会了这些是?也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 这是五皇子步千重的声音,放浪不羁的笑和平时唯唯诺诺的模样大相径庭。 辛无疆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怕什么?我老子就知道我大哥,根本不在乎我,随便我怎么折腾,到时候乖乖回来成亲就行,反正我只是个废物,上面有大哥撑着,我只要不作死不造反,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有什么不好?” 辛无疆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唇边泛起冷笑,大步进了正厅,“原来你就是这么想的,辛无边,三年没见,你果然还是这么没出息。” 他的声音冷厉威严,吓得正厅里正笑闹成一团的人都僵在了原地,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连弹琴唱曲的乐伎都察觉到了不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舞姬一愣,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五皇子坐在主位,正准备喝酒,闻言眸光一闪,随即不紧不慢的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大笑着起身,热情的迎上去:“无疆!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们都要散了!” 辛无疆一袭玄色长袍,衬得他器宇不凡,高大精壮,往那儿一站不怒自威,凤眸一扫,一群纨绔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尤其是他那个废物弟弟,恨不得把头扎进裤裆里。 辛无疆如有实质的眼神从他头顶扫过,他立刻抖了三抖。 “呵。”辛无疆冷笑一声,随后给五皇子抱拳行礼:“末将见过五殿下,殿下,夜已深,末将来接无边回家。” “哥……”辛无边把头拔出来,小心的瞟着辛无疆。 辛无疆:“嗯?” 辛无边立刻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辛无疆身边,蔫了唧的对五皇子行礼:“殿下,臣告辞。” 五皇子忙劝道:“哎——无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家一起聚一聚啊,别这么急着走嘛!” 辛无疆抬眸和五皇子对视,五皇子竟然也不闪不避,四目相对,五皇子妥协的说:“行,知道你们家规森严,那我送送你们。” 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辛无疆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遂道:“有劳殿下。” 五皇子笑着先走了出去。 五皇子府里处处挂着灯笼,行至僻静处也不显昏暗。 一行三人心思各异,谁都没有说话,气氛诡异到凝滞。 眼看着前面就是出府的路了,五皇子驻足,头也没回的说:“无疆,许久未见,你与我生分不少。” 辛无疆垂眸看着鹅卵石的路面:“君与臣,本就该如此,不能坏了规矩。” 五皇子眸光微凝,转身看着他,但碍于旁边辛无边还在看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二傻子就是个大漏勺。 他无奈的叹息一声,抬手拍了拍辛无疆的肩膀说:“行了,大将军,回去,明天太子的寿宴你总得赏脸。” “太子有请,不好推辞,自然会去。” 辛无疆面无表情的说。 “行,走。” 五皇子摆摆手,辛无疆给了辛无边一个眼神:“走。” “哦。” 辛无边乖乖的跟着辛无疆离开。 出了五皇子府的门,辛无疆和辛无边一起上了马车,辛无疆坐在主位,辛无边坐在侧边,还一个劲的往角落里挪。 “嗯?” 辛无疆一个眼刀扎过去,辛无边立刻不动了,讪讪笑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5 辛无疆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语气倒是比之前在五皇子府的时候柔和了些许:“在江南逛窑子斗鸡玩蟋蟀,你这纨绔子弟的生活挺潇洒嘛。” 辛无边身子一抖,随即畏惧的抬起头看着他:“那个……我就是那么一说,我哪敢啊?真做了,别说爹,你就能把我打个半死?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迷惑世人嘛……” 他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小声道:“一门两将军已经够让人忌惮了,若是我再出息点,皇上肯定惦记的睡不着,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 辛无疆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这些年……” 辛无边抬起头看他,辛无疆沉声说:“苦了你了。” 辛无边瞬间红了眼眶,“大哥……” 辛无疆抬手制止了他,没让他继续说那些酸唧唧的话,只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爹惦记着给你说亲,等成了家你也无须再伪装纨绔,好好过日子就行,再装下去,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还说我呢,我才二十,你都二十二了,还没成婚,爹应该更着急?” 辛无边忽然来了兴致,凑到辛无疆身边用胳膊肘拐了拐他:“哎,哥,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他狐疑的往下扫了一眼:“你该不会是那方面有病?” 辛无疆:“……” 果然就不能给这个弟弟好脸色看,不然他身体力行给你表演什么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不止上房揭瓦,他还蹬鼻子上脸! “要不,改天请个太医给你看看?” 辛无疆:“……” …… 片刻后,辛无疆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停车!” 车夫也不敢问,直接把车停了下来,然后…… “哎呦,哥你干嘛啊?” 辛无边被辛无疆揪着耳朵从车上提了下来。 “走。” 辛无疆对车夫道:“让他自己走回去。” 车夫:“……” 他同情的看了眼二公子,立刻坐回马车上:“驾——” 辛无边:“……” “哥?” “哥!你真的就这么把我扔下了?” “哥!” 辛无边欲哭无泪。 好在这边离将军府不远了,走回去也用不上一刻钟。 只是外面还是挺冷的,他哥真狠啊! 一定是因为他说到了他的痛处,所以他恼羞成怒了!他果然还是那方面有问题。 辛无边发愁的想着,“讳疾忌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还是回去让爹劝劝大哥?” …… 太子二十五岁寿辰,没有大操大办,因为今年多地闹灾,百姓们正苦着呢,他再大摆宴席,实在是说不过去,少不得被言官骂个狗血淋头,是以他只在府中摆了几桌,邀请关系近的兄弟姐妹或者公子小姐来聚一聚,就算完了。 他也给国师和兰霜递了请柬,而且是分两份送的,其中的心思不言而喻。 兰霜一早就被侍女们叫醒,换上那身月白色镂空穿花金丝百蝶裙,坐在梳妆镜前细细打扮。 发髻高挽,上面点缀着珠翠,点到即止,美而不俗。 耳环是成套的金丝绕玉珠,看起来秀丽温婉又典雅。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侍女也在看,犹豫片刻说:“圣女的容貌过于美艳,浓妆会显得凌厉,要不还是把眉形改一改?” 兰霜挑眉:“为什么凌厉就要改?” “这……”侍女们面面相觑,“因为国师大人不喜欢,圣女以前也是这般说的。” 兰霜微笑:“不了,我现在不想那么打扮,螺子黛给我。” 侍女们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国师府的人都知道,这府里就两个主子,国师和圣女。 兰霜接过螺子黛,在自己细长的眉毛上轻轻描摹,原本她是画柳叶眉的,这样显得温柔些,可现在她不费那个心了,按着原本的眉形往后又画了点,眉如远山,大气端庄。 后面的妆容也由她自己画,没敷粉,她本来就白,不需要多此一举,只上了点口脂,让气色好一些,再执笔在眉心点上花钿,就算完成了。 “好了,走。” 兰霜起身,天青色的披帛在臂弯处垂落,往外走的时候,正好和上台阶的兰野走了个照面。 兰霜看他一眼,他今日戴着青铜面具,身着白色长袍,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不同。 “义父。” 兰霜冲他欠了欠身。 在她屈膝的时候,兰野微怔,眼中闪过片刻的惊艳,“你今日……倒是与寻常不同。” 兰霜直起身,笑而不语。 兰野:“……” 他深深的看了兰霜一眼,转身道:“车辇已备好,走。” …… 出了门看到那两抬轿撵后,兰霜忍不住对888说:“该说不愧是惯会装神弄鬼的国师吗?这轿撵也太风骚了?” 国师的轿撵比她的大一些,停在前面,四角挂着白纱,檐下还垂着金铃,风一吹,轻纱漫舞,铃音清脆,真有几分仙人下凡之感。 她的轿撵大体和他一样,就是没有那串铃铛,取而代之的是四个香囊,还未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清雅香味。 兰霜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轿撵,坐下后感觉自己得到了升华。 “起轿——” 有人喊了一声,随后白衣侍者抬起轿撵,步履沉稳的往前走。 兰霜的视线一下子变高,她看着路两旁的百姓向自己投来的各色目光,听她们议论,有种莫名的虚幻感。 而就在轿撵拐弯的时候,另一侧的街口跑出一匹马。 “驾——” “小心!” 拐弯后的街道有些窄,国师的轿撵和仪仗队就占去了大半,那人骑马的速度又不慢,差一点和兰霜的轿撵撞到一起。 抬轿的人连忙躲闪,骑马那人也拉了缰绳:“吁——” 兰霜被颠了一下,差点甩出去! 她连忙扶住一边的扶手,掀开轿帘看过去,想看看是谁这么莽撞。 好巧不巧的,马上的人也垂眸看过来。 四目相对,兰霜愣了一下。 少年意气风发,凤眸凌厉,通身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意,一看便不是寻常人。 那张仿佛精雕细琢的脸上,有一颗她非常熟悉的痣。 是他!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6 兰霜眸光微动,随即对着辛无疆莞尔一笑:“道路狭窄,公子先行。” 辛无疆原本准备道歉的话卡在了嘴里。 他皱眉打量兰霜片刻,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些面善,尤其是笑起来这一瞬间。 少女脸上还带着未褪的青涩,精致美好如将开未开的花骨朵,只是那双眼里暗藏几分倔强和漫不经心,这不是娇花,而是血色曼珠。 不简单。 这是辛无疆对兰霜的初印象。 他抬眸看了眼她的轿撵,再看看前面的车架也停了下来,不由得蹙了蹙眉:“是我冲撞在先,哪有我先行的道理,请——” 他勒住马站在一边,兰霜也没强求,“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行一步,多谢。” 她转头对仪仗队的人说:“继续。” 仪仗队的人见她不追究,便也没有生事,抬着轿子继续往前走。 很快浩浩荡荡的队伍移开,路又变得开阔起来。 辛无疆目送队伍离去,神色微凝,“原来是国师府的人。” 那她就是国师养在府中美名扬四海的圣女? 这个方向…… 辛无疆眸光一凛,立刻纵马跟上去。 …… 而在轿子被抬起的一瞬间,兰霜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了,她长眉微蹙,若有所思。 瞧着他不像是装的,难道这一世他没有记忆了? 上一世他虽然一直在装无辜,但从他的一些小细节,说话的语气和看她的眼神,她还是能察觉出一些端倪的,尤其是和洛斯回家的时候,他勾了她的手指。 但在那个世界里,没有勾手指约定这回事。 她之前的怀疑,在那一刻得到了最有力的证据,所以她确信上一世的洛斯恢复了记忆,至于恢复多少她不知道,他陪她演,她又何尝不是? 兰霜叹息一声,单手撑着头,心情有点不好。 不能确定最后能不能在一起,他们都不打算戳破那层窗户纸,只想享受当下,这一点他们的心是一样的。 可在知道这一世他没了记忆后,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又要从头攻略了。 “宿主,你怎么心情不好了?” 888盯着屏幕,发现兰霜的心情起伏有点大,不由得问了一句。 兰霜摇摇头:“没什么,刚才那个,就是第四个男人?” “什么第四个……啊!”888想起之前自己和兰霜爱玩笑说的修罗场,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他是帮助五皇子宫变,最后差点杀了国师的人,原主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他从宫殿外缓缓走进来。” “这样啊……” 兰霜点点头,“确实挺好看的,少年将军,俊朗风流。” 她回想他冷着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从头攻略就从头攻略呗,谁让自己喜欢呢? 想那么多做什么,人生无常,快乐一天是一天,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相爱就要趁早。 她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888看着过山车一样的情绪曲线,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困惑的问:“宿主你心情变化也太快了?人类都是这么复杂的吗?你怎么又忽然高兴了?” 兰霜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脸:“唔,因为我高兴,所以我高兴。” 888:“……” 来人啊,这有人欺负系统! …… 太子这次寿宴没在东宫办,而是在一处私宅,也是为了免去被人盯着的不自在,此次寿宴借以赏花之名,双喜同贺。 此处私宅名为千菊园,顾名思义,里面种满了各色菊花,如今这个季节正是赏菊的好时候。 府门外都摆了两大盆金灿灿的,看着煞是喜人。 轿撵稳稳停下,门口的随从一见是国师,立刻迎上前去,“恭迎国师。” 轿帘被白衣侍者掀开,兰野戴着青铜兽面具从轿撵上下来,雪白衣袍如浪垂落,不染纤尘,往人堆里一站,端的是最打眼的那个。 他琉璃色的眸子落在太子随从的身上,轻轻颔首:“太子殿下相邀,自然是要来的。” 随从谄媚的笑了笑,眼珠子一转,就见后面的轿撵上也下来一人。 白裙轻纱,金蝶穿花,面如霜雪,色似桃花。 美的好像九天玄女下凡,看的随从眼都直了。 兰野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侧过身对着兰霜道:“霜儿。” 兰霜看着他笑了下,“义父。” 随从立刻反应过来,拱手作揖:“我道是哪来的仙子,原是圣女,失敬失敬。” 兰霜微微颔首。 “二位里面请——太子殿下在厅中等候多时。” 随从连忙叫人好生的把国师和兰霜请进去,自己则继续站在门口招呼客人。 兰霜刚迈过门槛,就听随从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分惊喜,“辛将军!” 兰霜心念一动,忽然驻足回眸看去,就见辛无疆骑马到了门口,勒住缰绳后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辛将军……” 兰霜低声呢喃,却不料被辛无疆听到了,他倏地看了过来,眼神凌厉。 兰霜一愣,好凶啊。 辛无疆见是她,也愣了一下,随即眉头舒展,冲她点了点头。 兰野见兰霜不走了,疑惑的回身,就见她在看辛无疆,面具下的脸色微微一沉,他轻咳一声:“霜儿,莫要让太子久等。” 兰霜在心里翻白眼,谁让他等了?我让他等的吗?再说我也没答应一定和他怎么样。 她微笑着走到兰野身边,“知道了。” 兰野沉沉的看她一眼,忍不住又嘱咐一句:“不要任性。” “义父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我的命还捏在你手里,不会轻举妄动的。” 兰霜一句话直接把兰野噎回去了。 兰野憋着气带她往正厅走。 …… 太子此时正坐在主位上和太子妃闲话家常,底下坐了几位公子小姐。 大于国民风开放一些,在私人宴会上,男女之防没那么重,是以大家同坐一室,倒也不会尴尬。 加上都是熟人,彼此说起话来,还算融洽。 然而这种融洽也就维持到国师进来。 “国师到——”太监喊了一声,随后正厅里就安静了下来,众人彼此对视一眼,交换着某种信息。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7 太子和太子妃对视,太子妃起身道:“国师能来也是难得,听说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的热闹。” 太子颔首,眼里闪过几分算计。 “兰野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国师进来后谁都没看,冲着太子和太子妃行了礼,不用他们说便直起了身子。 太子妃面露不虞,但也只是片刻,在兰野看过来前就垂眸遮掩了过去。 “国师能来,真是让孤欣喜。” 太子说着视线越过兰野,落在了他身侧的兰霜身上,不由得一怔,放轻了声音问:“这位便是圣女?瞧着倒是与几年前不同了。” 兰野勾了勾唇:“霜儿常年深居简出,殿下觉得生疏也正常,霜儿——” 兰霜上前一步,冲着太子和太子妃欠身,不卑不亢的问安:“臣女兰霜,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她倒是没有兰野那么放肆,太子妃瞧她还顺眼些,不过也仅限于顺眼而已。 “本宫记得上次见圣女还是三年前,宫宴上惊鸿一瞥,当时本宫就惊为天人,没想到三年过去,圣女出落的越发美丽了。” 太子妃抬了抬手,“圣女免礼。” 兰霜这才直起身子,冲太子妃温和的笑笑:“自是比不上娘娘雍容大气。” 太子妃心里舒坦,脸上的笑意也真诚了些,太子不动声色的看着,见太子妃说完了,摆摆手说:“来人,给国师和圣女赐座。” “谢殿下。” 兰野和兰霜入座,兰野坐在男子那边,兰霜坐在女子这边,女子们忍不住偷偷打量兰霜,却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兰野。 国师出了名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偏偏深得陛下宠信,惹了他,明儿头在哪儿都不知道。 “今儿是殿下寿辰,臣自然是该来的,殿下园中菊花开的甚好,臣甚喜之。” 太子笑着说:“国师喜欢就好,这是孤花了几年功夫才养出来的。” 他可不是白养的,就是知道国师喜欢他才特意把地方定在这儿的,现在人来了,也不枉他花了那么多心思。 兰野微笑:“殿下有心了。” 四目相对,某种秘而不宣的心思昭然若揭。 兰霜坐在末位瞧着,眼观鼻鼻观口,尽职尽责的装雕塑。 实则在心里和888吐槽:“看看,古代就是麻烦,这里个个是人精,这一屋子加起来得有9999个心眼子!” 888疑惑:“缺那一个心眼呢?” 兰霜:“呵呵,太子的呗。” 888:“……” “他以为是自己在钓国师,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国师的计划里,是国师在钓他啊!大傻子,他还沾沾自喜呢。” 兰霜在心里叹息,“可怜呦。” 888:“……” “辛将军到——” 在太子准备再和国师套套近乎的时候,太监又喊了一声。 这下众人倒是有了反应,尤其是女子这边,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不过到底是贵女,兴奋也只是从眼角眉梢看出来,动作和言语都不敢太放肆。 顶多整整衣领,理理袖口,再摸摸自己的头发看看有没有哪里乱了。 太子妃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凑到太子耳边小声说:“辛将军很受欢迎呢。” 太子点点头,只是笑的意味不明。 公子们也扭头看去,辛无疆就这么在满屋子人的注目礼下走了进来。 他步伐沉稳,身材高大,逆光而来的时候显得越发有威严。 之前看他在马上还没什么感觉,此时一坐一站,兰霜才发现辛无疆是真的高啊,放在现代的话,简直是标准男模身材。 身高快一米九,腰细腿长肩宽,手臂线条流畅,不过分纤细,又不会显得粗壮,一看就很有力量。 穿着玄色长袍,整个人挺拔精神,俊朗非凡。 难怪这些小姐们如此激动。 兰霜默不作声的想,即使再看一万次,还是会心动啊。 “末将辛无疆,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他抱拳行礼,太子起身相迎,虚虚的扶了他一把:“什么风把无疆也吹来了,你不是向来不参加宴会的吗?” 比起太子的热情亲昵,辛无疆就显得冷淡的多,“家父身子不适,派末将前来送贺礼,顺便看着点无边。” 太子倒也不觉得尴尬,他早就知道辛无疆是什么性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边那个性子确实太活泼了些,你这个做兄长的,辛苦了。” 辛无疆唇角微扯,露出了点笑意:“末将为长兄,长兄如父,自然是该多看管弟弟的。” 这话说到太子心坎上去了,“是啊,长兄,哈哈哈哈哈哈!” “坐。” “谢殿下。” 辛无疆走到末位坐下,正好对面就是兰霜。 兰霜见到他,冲他笑了下。 辛无疆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怎么每次见到自己都笑? 兰霜不知他心中所想,笑了下就移开视线,看着上面的太子,却不料辛无疆的脸色更莫名。 她果然是冲着太子来的? 太子和太子妃拉着国师说了几句话,很快话题又引到了辛无疆身上。 “无疆难得回京,如今边境安稳,一年半载的应该不会有战事,无疆可在京中多住些日子。” 兰野也转头看向辛无疆的方向,辛无疆垂眸淡淡道:“若有战事,末将不请自出,若无战事,末将在哪儿都一样。” 兰野眯了眯眸子。 这个辛无疆,少年将军,威名远扬,手握重兵,人人都想巴结拉拢,太子也不例外。 若是太子拉拢到了辛无疆,自己这边倒显得可有可无了,这对他来说很是不利。 他视线滑过半垂着头的兰霜,更坚定了之前的主意。 “也是,不过无疆今年已二十有二,该成家了,不知老将军可给无疆寻一门亲事?亦或者,无疆有中意的姑娘吗?” 太子语气自然,仿佛在和自己的兄弟聊天。 在座的都是人精,哪里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一时间男子都露出了羡慕之色,女子反倒有些失落。 太子惦记上了辛无疆,拉拢他肯定要把自己娘家或者太子妃娘家的人介绍给他,她们多半是没戏了。 只有兰霜心情微妙极了。 怎么说呢?兰野让她勾引太子,她却只想勾引辛无疆,而太子却惦记着给辛无疆牵线,那自己算什么?! 冤大头吗? 真让他牵上线这还得了? 兰霜磨了磨牙,谁都别想抢她的人! 搞太子算什么,她就要搞将军!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8 兰霜也打定了主意,不管太子和五皇子还有国师这些糟心的玩意了,先把辛无疆定下来再说,不然他这个身份,一旦皇上赐婚,那可就真玩完了! 她忽然就有了紧迫感,斗志一下子就上来了。 888看着兰霜的心情曲线一下子攀到了最高峰,整个系统都茫然了,怎么了?好端端坐着怎么就忽然兴奋起来了? 人类真是个复杂的生物啊,看来系统想拟人化,遥遥无期啊。 兰霜不知道她的系统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太子和辛无疆的对话。 辛无疆坐在圈椅上,双手随意的搭在两旁,听到太子的话,摇摇头,“家父已经有意在物色了。” 太子:“这样啊……” 他犹豫着要不要说,但看在座这么多人,还是闭上了嘴。 太子妃看他一眼,笑着说:“殿下,时辰差不多了,该开席了,让大家移步到园子里去?” “啊,太子妃说的是!孤一时高兴,忘了时间。” 他顺着台阶下,起身往外走:“秋来天高气爽,金菊送喜,诸位随孤一起去园子里走走。” “是。” 众人依次起身,兰霜和辛无疆就落在了最后。 兰霜想着辛无疆刚才的话,不知道是他的托词还是他爹真的在给他物色,忍不住看向他。 这一瞥又被辛无疆抓个正着,他脚步微顿,和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就这么堵在门口,负手看着兰霜。 兰霜这下想出门也不行了,这人直接挡住一半,从缝里挤过去未免太不雅观,她只能停下来,无辜的看着辛无疆:“辛将军这是何意?” 辛无疆垂眸看着她:“这话不该我问圣女吗?你是何意?” “我?”兰霜这回是真的有点懵,“我怎么了?” 辛无疆皱眉,见她真的一脸困惑不似作伪,抿了抿唇。 外面的人已经要下台阶了,再不跟上怕是会惹人怀疑,兰霜抬手指了指,“该走了。” 辛无疆深深的看她一眼:“好自为之。” 随即大步走出去。 兰霜:“……” …… 一行人转移到了花园里,花园里台子早就搭起来了,上面正在唱戏,底下坐了不少人,正听得津津有味。 见太子来了,大家纷纷起身行礼。 太子满脸笑容的抬手压了压:“诸位免礼,今儿是孤的好日子,诸位不用拘束。” “谢殿下——” 太子妃笑着说:“酒菜已备好,诸位入席。” “是。” 宴席就摆在戏台后面,男女席位之间用屏风隔开,正厅里不用避讳,这里还是不行的,除了宾客,还有小厮侍女,还是得做做样子。 兰霜跟着侍女的指引落座,位置靠前,同桌的都是顶尖的贵女,见到她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还和她客客气气的聊了几句。 不过到底身份不同,她们对兰霜也说不上多热络,兰霜也不在意,没有强行要融入她们的话题。 她安安静静的坐着,时不时看向屏风那边,山水屏风留白处还是能隐约看出人影的,就是看不太清。 一会儿要怎么和辛无疆搭话呢? 兰霜有点苦恼。 然而没等她想出个办法来,兰野那边的命令倒是先到了。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兰霜饱的差不多了,她起身准备出去走走,透透气,一个侍女忽然走到了她身边。 兰霜眯了眯眼,觉得这人有点蹊跷,举止间透出几分鬼鬼祟祟的味道。 她见自己站的位置有点碍事,侧了侧身想让她过去,却不料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自己的手里忽然被塞了张字条。 兰霜神色一凛,眸光微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开,没看那侍女一眼。 到了没人的地方,兰霜展开字条一看,上面是兰野的字迹,只有一句话:寻踪园会太子。 “呵——”兰霜冷哼一声,果然是这事。 “会太子,太子那边肯定也知道了?” 不然她去扑了个空算怎么回事?看着太子陪着太子妃全程道貌岸然的样子,她还以为太子多爱太子妃,结果竟然要在宴会时私会女子? 他的爱,不过如此,也难怪最后登上皇位的不是他。 兰霜把纸条撕碎后攥在手中,看了看,附近有个小池塘,她走过去把碎屑扔在了荷叶下,看着纸屑浸了水上面的字迹花掉,兰霜眸光微沉。 “宿主你要去吗?”888小声问:“不去的话,太子被放了鸽子,怕是也不容易善罢甘休,这么一想,好像不去也不行?” “当然——”兰霜拖长了调子,888一直在等她的下文,然后就听她斩钉截铁的说:“不去。” “啊?”888茫然:“宿主,可你现在是在古代哎,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太子是储君,捏死你太容易了。” 兰霜站起来拍了拍手,无所谓的说:“是能捏死我,但……我要是迷路了,他也不好怪我?毕竟我第一次来,没有经验。” 888:“???” 888:“对哦!这个借口好哎!” “走,我们去溜达溜达,拖延下时间。” 兰霜从小路出去,专挑没人的地方走,绕着绕着……还真的迷路了。 兰霜看着周围高大的梨树,“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荒凉?” 888:“宿主,要不咱们还是回去?”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这个导航在吗?”兰霜不在乎的说:“我累了,进去看看有没有亭子能歇歇脚……” 兰霜边说边走,忽然听到了一点动静。 好像是有人在说话? 她立刻站住,本想转身就走,好巧不巧的,里面的人声音忽然大了点:“殿下,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该是知道我的性子。” 兰霜顿时挪不开脚了,这不是她家将军的声音吗? 那殿下是…… “无疆,我知道你向来正直,不想参与党派之争,但父皇和太子什么样,你也清楚,若是真的让太子登基,你们家还能有好下场?既然做不做都是别人的眼中钉,何不干脆投入我的阵营,来日我若登基,必不会亏待你。” 辛无疆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他脸色一变,立刻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五皇子,一个纵身冲了出去:“谁?!”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9 兰霜没想到辛无疆的耳力这么好!她不过是转个身的功夫,竟然就被他听到了? 她想着快点离开,现在这样真是有嘴说不清。 可辛无疆的动作比她更快,兰霜刚迈一步,眼前顿时闪过道黑影,下一刻辛无疆五指张开就向着她的脖子抓了过来。 兰霜眼神一凛,立刻后仰躲避,披帛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阵淡淡的香风。 辛无疆凤眸微眯,收手出腿,一个横扫直奔兰霜下盘而去。 兰霜双手撑地,一个后翻灵巧躲开,头上的玉簪却落了下来。 “叮——”的一声,上好的玉就这样断成两截。 没等兰霜起身站稳,辛无疆已经闪身来到她面前,大手牢牢的扼住她的喉咙,把她抵在后面的假山壁上。 兰霜呼吸困难,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咳咳咳——” 看着她双颊泛红,眼里含泪,辛无疆紧抿的唇瓣轻启,压低声音质问:“你听到多少?” 兰霜抬眸看着他,“我没……没听到什么,我只是无意走到这里的……” 辛无疆显然不信,神色冰冷:“是吗?” 兰霜无奈,眼看着五皇子要过来了,兰霜想了想,忽然扣住辛无疆手腕一个用力把人向着自己拉了过来。 辛无疆一愣,随即戒备想反击,可兰霜却在他侧脸啄了一下,“大将军,我贿赂贿赂你,放我走?” 辛无疆被她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完全没反应过来,兰霜就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挣脱他的桎梏,提着裙摆一溜烟的跑了。 辛无疆:“……”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微风过,一片叶悠悠落在他的肩上。 他抬手拂去,随后顿了顿,终于还是没忍住摸了下自己刚才被“偷袭”的位置。 “无疆!是谁?” 五皇子小心翼翼的往这边走,看到辛无疆身边没人后才站出来。 辛无疆听到他的声音倏然回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忽然站到了兰霜落下的簪子上,也没有完全的踩上去,就虚虚的踮着脚,五皇子由于太过紧张,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没谁,一只猫,可能是太子或者府中下人养的。” 辛无疆面不改色的扯了个谎。 五皇子半信半疑:“是吗?” 辛无疆神色淡漠的看着他,片刻后五皇子无奈的笑笑,“也是,你从来不屑撒谎,连几句好听的奉承话都懒得说。” “我说的你再考虑考虑,我也不是逼你站队,只是给你个选择,最后如何还是看你自己,当然,就算你不站队我,我将来若是登基了,待你依然如初。” 五皇子看着纷纷扬扬的落叶,叹息道:“良将难求,何况是一腔赤诚的将才?” 他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我不愿将军折戟,惟愿边境太平。” 这一刻,辛无疆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热忱和诚恳。 无论将来如何,起码此时的五皇子,确实让他有片刻的动容。 “我会考虑的。”辛无疆沉默片刻,终于是退了一步。 五皇子诧异的看他一眼,随即缓缓的笑了:“好,那我先走。” 辛无疆看着他走远,背影消失在园外,松了口气。 一只脚站了半天,饶是他都有点累,挪开鞋底,那只断成两截的玉簪静静的躺在地上。 辛无疆剑眉微蹙,“这是……” 他俯身小心的把簪子捡起来,簪子很素,没什么繁复的装饰,只在上面刻了朵桃花,簪身温润滑腻,水头极好,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玉。 想起那人后翻时灵巧的动作,辛无疆眯了眯眼,“腰力倒是不错。” 想起兰霜,他脑海中又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刚才她偷亲自己的那一下。 “啧。” 他有些心烦意乱的起身,想把簪子找个地方扔了,可是走了半天都没找到什么好地方,也可能是他自己不想扔,但他不知道。 最后他憋憋屈屈的把簪子塞进自己的袖袋里,若无其事的想,还是得找机会和她聊聊,顺便把簪子还给她。 …… 兰霜离开之后跑到之前的湖边,对着湖水看了看自己的造型,头发有点乱,簪子也少了一支。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皮肤细腻白皙,很容易留下痕迹,刚才辛无疆用的力气有点大,现在已经红了一片。 这回去要怎么解释? 明眼人都能看出端倪? “这一世的男朋友有点不乖。”兰霜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和888说。 888:“是呢,还掐你脖子,有点过分哦。”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我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听到了那么关键的话,他对我动杀机再正常不过,但他还是手下留情了,根本没下死手,不然我现在已经凉的差不多了。” 兰霜把衣领也整理了一下,看起来大体没什么问题了,她打开了系统商城,“有没有什么祛除痕迹的药膏?抹上立刻见效的那种?” 888想了想:“唔,好像是有,应该在最后一页,一般人用不到,所以销量比较差,就放在最后面了。” 兰霜讶然:“还真有啊?你们系统真是万能。” “那当然!我们竭力为宿主提供最好的服务!” 888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兰霜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一管绿色的半透明药膏,“……神效祛疤膏?这名字有点东西。” 她看一眼价格,才十积分,她果断兑换。 随机赠送了一张说明书。 兰霜好奇的扫了一眼,瞬间被上面的广告语雷到了。 “你还在为放纵后满身痕迹无法见人而苦恼吗?你还在为满身疤痕羞于启齿而自卑吗?你还在为蚊虫叮咬浑身瘙痒而难受吗?你还在为领域使用过度而郁闷吗?” “不用担心!你们的问题,我们一起解决!神效祛疤膏,不止是神效,涂一涂清凉解暑,抹一抹去红消肿,居家旅行必备,还等什么?快来抢购!” 看完兰霜沉默了:“……” 888:“……”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半晌后,兰霜扯了扯唇:“功能还真是齐全啊。”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10 把骚里骚气的说明书交给888处理后,兰霜拧开药膏挤了一点出来给自己的脖子细细涂上,刚抹上有点凉凉的,过一会儿就变成了细微的热,直到感觉完全消失,兰霜低头看了眼湖面,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已经没了。 “好了,回去。” 兰霜把药膏交给888保管,转身轻松的回去。 她离席的时间有点久,落座的时候有人问她去哪儿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第一次来菊园,本想去透透气的,结果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绕了好半天才找回来。” 其他人听完善意的笑笑,“是,这么大个园子没人领路的话确实容易走丢,回来就好。” 大家也没往心里去,继续看戏。 见男宾那边有些热闹,叽叽喳喳的,兰霜忍不住问:“怎么了?那边在说什么?” 她身边一粉衣姑娘说:“嗐,你回来的晚不知道,太子妃娘娘刚才吐了,请了太医一看,说是有喜了。” “是吗?”兰霜笑着说:“那可真是大喜事,正好赶上太子殿下寿辰,真真是双喜临门了。” “可不是!”姑娘们颇有些羡慕:“太子殿下知道后高兴的不得了了呢,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的,不管男女,以后一定备受宠爱。” 兰霜的视线落在不远处被人簇拥着问好的太子妃身上,果然见她满脸笑容,手不停的摩挲着肚子,初为人母的喜悦让她看起来更美了些。 “得亏我没听兰野的去勾搭太子,不然可真是作孽透了。” 兰霜心有余悸的想。 888:“宿主你就别想这个了,晚些时候回府了,你要怎么和国师交代?” “走一步看一步喽。”兰霜无奈的说:“原主的心愿实在是抽象,我能做的有限。” “这倒也是……”888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若有所思。 因为太子妃忽然被查出有了身孕,这场寿宴散的早了些,等人送走了,太子带着太子妃直接入宫给皇帝和皇后报喜。 太子如今二十有五,膝下却一直无所出,因为太子妃无身孕,皇后又不喜庶出,所以在太子妃有孕前,不许其他人怀。 如此一来,不仅太子压力大,太子妃也难受,俩人盼孩子盼了两年,可算是有了。 皇帝和皇后接到消息也高兴的不行,赏了太子妃一大堆东西不说,皇后还指派了自己的心腹去伺候太子妃,务必保证母子平安。 …… “……就是如此,太子也跟着沾光,这可是皇上的嫡长孙啊!” 心腹给兰野汇报,兰野听完眸光沉沉:“呵,嫡长孙。” 能不能生下来还两说呢。 他垂下眼帘,手中的白子“哒”的一声落在棋盘上,“下去。” “是。” 心腹刚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兰霜,兰霜手抬着,似乎正准备敲门,两人对视一眼,心腹忙冲兰霜拱手:“圣女。” “嗯,你们说完了吗?我可以进去吗?” 兰野在屋内听到了,扬声道:“进来。” 心腹冲兰霜点点头,快步离开,兰霜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随后反手关上房门。 此时已傍晚,夕阳沉沉,暮色初上,屋内一片昏暗,兰霜走进来后就见兰野坐在窗边的榻上自己和自己对弈。 棋盘上黑子和白子厮杀激烈,寸步不让,已经陷入了僵局。 兰野手中捻着一粒黑子,迟迟没有落下,他半边脸隐在暗处,半边脸沐浴着夕阳余晖,照得他神色冷淡又阴沉。 兰霜走过来冲他欠了欠身:“义父。” 兰野眼皮都没抬,冷声道:“兰霜,你翅膀硬了。” 兰霜抿了抿唇:“义父何出此言?” “呵——” 他轻笑一声,黑子落下,彻底陷入了死局。 定定的看了两眼,他忽然一拂袖,掀翻了棋盘。 黑子白子滚了一地,噼里啪啦,有一颗落在兰霜脚边,她垂眸看了一眼,“义父这么生气,是因为我没去见太子?” 兰野眼神锐利如刀:“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去?阳奉阴违,你是觉得我舍不得动你?” “不敢,我自觉在义父心中没有那么高的地位,怎敢恃宠而骄?” 兰霜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说。 兰野气息微沉,就这么看着她。 兰霜寸步不让,随便他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无声对峙了片刻,还是兰野先开了口,“所以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我的命都握在义父手中,义父杀我易如反掌,留着我,也不过是因为棋子难养,不好轻易放弃罢了,这些我都懂。” 兰霜捡起一枚棋子对着光看了看,轻声道:“可怎么办呢?我可以做你手中刀,但不想做男人掌中玩物。” “勾引太子亦或者是其他皇子,挑起他们的争斗,我自认还没那个祸水的本事,如果义父非让我做不可,我宁愿一死。” 说着她手上一个用力,把棋子硬生生捏碎了,拇指一捻,就化作了齑粉,纷纷扬扬落下来。 兰野眸光一凝:“这些年你的武功倒是半点没落下。” “女子想在这世上立身,总得有点本事。”兰霜不以为意的笑笑。 兰野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随后又沉默下来。 兰霜也不催他,就那么站着。 良久,兰野起身走到了兰霜面前,房间里越发昏暗,几乎要看不清人。 兰霜却能感觉到兰野步步逼近,他伸手一把钳住兰霜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所以你宁可死也不愿意对太子下手?” “太子妃已有身孕,我不做这缺德的事。” 兰霜态度坚决。 兰野嗤笑一声:“好啊,那你就自己去和太子解释,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没了国师府的庇佑,我看你如何立身。” 说完他松开了兰霜,大步离开。 兰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挑了下眉:“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兰野离开房间后去了书房,叫来了伺候兰霜的侍女:“最近圣女有没有什么异常,见过什么人吗?” 侍女茫然的想了想,摇摇头说:“这几日圣女未曾出过门,也没见过什么人,唯一能算得上是异常的,大概就是之前突然破例喝个烂醉。”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11 兰野蹙眉,那是他第一次告诉兰霜她的使命,告诉她身为一枚棋子该做什么,当时她的眼神很是受伤,说是天塌地陷都不为过。 毕竟之前的十几年,他是真的宠爱她,把她当掌中珠一样捧着护着,忽然揭开真相,确实残忍。 可……残忍才是真实,不是吗? 兰野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他从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只要对自己复仇有利的,他都会做,所有人于他而言,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 兰霜…… 在很多时候都是个特例,所以是自己对她太放纵了,让她产生了妄想? 兰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她现在和自己唱反调,就是在赌气? 侍女惶惶不安的看着兰野,“大人……” “看着点圣女,她要出门或者见了什么人,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是。” 兰野摆摆手,侍女便回去了。 “罢了,等她在外面吃了苦,就该学乖了。”兰野低声自语,一只手搭在了眼睛上,靠着椅背小憩。 …… 兰霜回去之后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不就是和太子交代吗?太子找她再说,不找她就当没这回事。 太子总不可能自己跑到大街上嚷嚷:圣女放了孤的鸽子,她对孤不敬,孤很生气!她怎么不勾搭孤呢? 想起来兰霜脑海中都有画面了,她醒了之后还忍不住想笑。 侍女看着她吃饭的时候还在笑,实在是忍不住问:“圣女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开心?” 兰霜喝了口茶漱了漱口后说:“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很有意思的梦。” 侍女有心想问,但兰霜已经移开了视线,显然不打算继续说,她们也就闭上嘴。 兰霜闲来无事,去自己的小书房打算找几本书看,结果翻了半天,全是什么四书五经,各种史书,一本不正经的都没有。 “唉……”兰霜扶着架子叹气:“真没劲啊。” 888:“这些书不好吗?宿主想看的话这些也能凑合一下?” 兰霜:“我是个受过正常高等教育的人,正经的书已经看的够多了,回到古代为什么还要受这种折磨?我现在只想看点轻松的东西快乐快乐。” 她说着又叹息一声:“算了,我自己出去买。” 说走就走,她和侍女说了一声,都出了院门了,结果兰野忽然派人来:“圣女,国师大人请太子殿下过府一叙,让圣女去给太子请安。” 兰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说好的让她自己解决呢? 把人领上门是几个意思! 白衣侍者见兰霜不动,为难的说:“国师说,您若是不去,以后都不用出门了。” “呵,去就去。”兰霜摆摆手对侍女说:“你们去帮我买几本书回来。” “圣女要什么书?” 兰霜皮笑肉不笑的说:“风月话本,要文笔细腻情节流畅的,有插图最好,但要画工精良的,没个人形的不要。” 侍女:“……” 侍者:“……” 您这么嚣张真的好吗? 侍者都不敢看兰霜了,这件事回头必须得告诉国师大人! …… 兰霜跟着侍者一路去了花园,花园里此时开满了各色菊花,倒是和菊园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没走近,她就听到了太子爽朗的笑声,“借国师吉言!吾儿必大富大贵,顺遂平安!” 兰霜一挑眉,还有点当爹的样子。 兰野轻声道:“是皇孙自己有福气。” 太子就爱听这话,笑的合不拢嘴。 兰霜轻轻的走进去,冲着两人欠身行礼:“太子殿下,义父。” “霜儿来了。”兰野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太子眯眼瞧着兰霜,笑意微收,喜怒难辨。 偏生兰野起身道:“臣这儿还有点新得的好茶,味道极为独特,殿下稍坐,臣去泡一壶来。” “嗯。” 太子和国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兰霜心知这一关躲不过,便也坦然了。 等兰野走了,太子才冷淡的说:“免礼。” “谢殿下。” 兰霜站着没动,太子等了半天见她不说话,心中越发恼:“圣女好大的架子,孤在这儿,你竟是连句话都不肯说?” “臣女以为殿下心中不快,不敢妄言,免伤和气。” “呵,这会儿倒是伶牙俐齿,那孤倒是要问问你,你可知孤为何心中不快?” 太子放肆的打量着她,兰霜莞尔:“知道。” 聪明人不讲糊涂话,糊弄太子,那是自寻死路,在这个王朝里,她目前无依无靠,谁都得罪不起。 所以该收敛的时候还是要收敛的。 兰霜比谁都懂什么叫——审时度势。 “嗯?”太子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扬了扬眉,等着她的下文。 兰霜也不兜圈子,直接道:“不知义父是如何与殿下说的,但义父让臣女去见殿下,臣女便去了,只是……” 她害羞似的低下头小声说:“臣女本不欲引起别人的注意,就没让侍女跟着,结果是臣女高估了自己,走了没多久就……迷、迷路了,在园子里兜了好几圈没找到殿下,猜测殿下可能等不及已经回去了,只能原路返回。” 兰霜说的情真意切,还抬眸看了太子一眼,“殿下,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 太子:“……” “迷路了?你走哪儿去了?” 他多少还是不信,但又觉得兰霜没有骗自己的胆子和必要。 兰霜故作思索的说:“是一个湖,我沿着湖走看到了两个岔路,我见西面宽敞些,就往西去了,然后绕到了一处荒芜的地方,那边有一大片梨树。” 太子闻言心下了然:“你是走到西清苑去了。” 西清苑和他们约定的地方确实有点远,而且如果是从锦鲤湖那边走,不认路的真容易走错。 太子这回信了八九分,无奈的说:“你啊——” 兰霜笑了笑:“臣女想和殿下道歉,但那个时候殿下和太子妃忙着,臣女不好去打扰,这才拖到了今天。” “所以你让国师把孤请来?” 太子自以为看穿了兰霜的心思,兰霜却笑而不语。 你以为就是你以为,反正说起来国师也不会否认。 太子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样子,心里一动,“那你知道孤的意思吗?” 他边说边伸出手要去拉兰霜。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12 兰霜在心里猛翻白眼,猥琐死你算了! 888也颇为嫌弃:“这太子本性好色,但因为在这个位置上,上有皇上皇后压着,下有太子妃看着,所以一直没闹出什么事来,但其实东宫里的美婢都被他祸祸了个遍,宿主你要小心啊!” 兰霜安抚他:“放心,虽然我不能直接给他甩脸子,但我可以忽悠他。” 888:“嗯,你忽悠人的本领我是放心的。” 兰大忽悠不是吹的! 太子见兰霜没躲,胆子更大了些,眼看着指尖要碰到兰霜的手了,却见兰霜忽然退后一步躲开。 太子眼神顿时沉了沉:“圣女?” 兰霜对他欠了欠身,义正词严的问:“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她脸色过于严肃,直接把太子问懵了:“孤……” “殿下!”兰霜打断了他的话,直起身子,不卑不亢的看着他,沉声道:“这里是国师府,不是东宫,臣女是圣女,不是殿下的姬妾,殿下伸手想抓臣女,若是让人看到了,殿下的英名何存?” 太子皱眉:“这里怎么会有人?不是都已经……” “万一呢?” 兰霜叹息一声:“臣女蒲柳之姿,哪里入得了殿下的眼?臣女名节损毁事小,殿下清誉受损事大,若是传出去,殿下如何在朝堂立足?” 太子:“……这……” 他有些犹豫,好像也是这么个理,但没那么严重? “孤喜欢一个女子,两情相悦,有何不可?” 太子没什么底气的问。 兰霜再接再厉,摆出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循循善诱,“殿下,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莫要因小失大。” “臣女若是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跟了殿下,不仅是自轻自贱,更是侮辱殿下!但凡知节守礼的好人家姑娘,怎会私会外男还拉拉扯扯?若是遇到这样的姑娘,殿下还会觉得她好吗?” 太子诚实的摇摇头。 “这便是了,臣女敬重殿下,自然希望以清白之躯入东宫,现在并非是好时机,太子妃刚有身孕,殿下便急不可耐的寻美妾作乐,传入大臣耳中,他们会如何想?会不会因此参殿下一本?” 太子身子一抖,立刻想起了那些面目狰狞,咄咄逼人的言官。 他连连点头:“会!” 兰霜又近一步,居高临下的盯着太子的脸,阴恻恻道:“更有甚者,这件事传入皇上,皇后耳中,他们会如何看殿下?会不会觉得你轻浮不堪事,不敬妻子?传入太子妃娘家,他们会不会怀疑所托非人?” 太子冷汗都要下来了,嘴唇颤抖,声音微弱:“会……” 兰霜面色沉重的点点头:“这就是了,眼下正是你稳住太子之位的好机会,其他皇子可都盯着你的位置呢,你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必定要落井下石,从你身上啃一块肉下来,你猜他们会不会就等着你自己露出破绽呢?” 太子听到这儿已经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冷汗涔涔,气若游丝的说:“圣女教训的极是,是孤得意忘形了,从此必谨言慎行!” 他说着还冲兰霜作揖。 兰霜欠身回礼:“臣女不过是肺腑之言不吐不快罢了,殿下无须放在心上。” “不不不!你说的太对了!你是真的为孤着想,孤明白!”太子目光灼热的看着兰霜,就像饿急了的狗看着肉骨头。 兰霜:“……” 你明白个锤子了? 太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又冲兰霜作揖,“圣女之情,孤记下了,待孤来日稳固势力,必风光迎娶圣女,时辰不早了,孤先告辞。” 说完他直起身子大步离开,背影透着一股通透的潇洒。 兰霜终于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这么多还贼心不死呢? 不过没事,等你稳定我就嫁人了,到时候你梦里迎娶。 888目睹全程后对兰霜竖起了大拇指,对她这个忽悠的能力叹为观止。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硬是把摸小手说成了天大的罪过,把太子忽悠的团团转,就差搭板把她供起来了。 这谁看了不说一句:卧槽! 兰霜在桌旁坐下,揉了揉自己的腿,“啧,谁说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我不仅腰疼,我还腿疼。” 888:“宿主辛苦了!但是真的好棒啊!死局都让你说活了!” “这么多世界走过来,其他的长进没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点,我已经炉火纯青了!” 兰霜端起桌上的茶壶,结果发现是空的,她失望的站起来,“算了,还是回房。” 她转身要往回走,却见兰野从回廊上下来,面具下的眼睛扫了眼空无一人的桌边,喜怒难测的问:“太子走了?” “嗯,走了。” 兰霜假笑着说:“殿下很满意,义父放心。” 兰野挑眉:“你和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给他分析了下利弊,太子也不是蠢笨之人,知晓其中厉害,就没再揪着我不放。” 兰霜口干舌燥,只想喝水,对兰野点了点头说:“义父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她从兰野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半点不留恋。 兰野皱起眉,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秋风过,檐下风铃叮当作响,响的他有些心慌,总觉得有些东西越来越不受控制。 …… 之后的几天,兰霜难得清净,兰野不知道抽什么风,倒是没再找她,也没逼她接客似的去勾搭哪个皇子,她也乐得自在,窝在房中看话本子。 直到有一天,侍女整理她的首饰时发现少了根簪子,几人凑在一起小声核对,检查了半天确定少了一根。 “羊脂玉桃花簪没了。” “那是圣女最喜欢的一样了,怎么会没了呢?” “我记得上次圣女戴着去赴宴了。” “难道丢在菊园了?” 兰霜倚在榻上看话本正看到精彩部分,几个侍女叽叽喳喳像鸟似的,吵得她沉不下心,她按了按眉心抬眼看去,“怎么了?” “啊,圣女!” 侍女们立刻转过来站成一排,其中一人小声说:“圣女,你的桃花簪没了。” 兰霜茫然片刻,“桃花簪?” 888提醒:“宿主,你上次和辛无疆打架的时候,掉了。” 兰霜:“我说怎么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13 侍女小心翼翼的问:“圣女还记得吗?” “哦,去菊园赴宴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掉了,没事,丢了就丢了。” 兰霜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 “是。”侍女们对视一眼,打扫完就退了出去。 不过提起簪子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我不能再这么摆烂了,我得在兰野把我嫁出去前,先搞定辛无疆。” 兰霜放下话本子坐起来,“啧,好几天了,辛无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888:“国师府眼线重重,他也不好进?” “是啊,所以我决定给他制造个机会。” 兰霜抚了下自己耳边的碎发,笑吟吟道:“今儿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宜偶遇。” …… 午后,兰霜带着两个侍女乘轿出了门,往京都最大的茶楼去。 茶楼大堂里有人在说书,说到精彩的地方,赢得满堂喝彩,掌声雷动,没人注意进来的兰霜三人。 角落里的小二刚倒完茶,看到兰霜就迎了上去:“这位小姐,喝茶还是……” “有雅间吗?”兰霜问。 “有——二楼还有两间空房,小姐随小的来。” “有劳。” 一行人上了二楼,兰霜挑了角落里的那间,要了一壶碧螺春和几样点心。 “你们出去,我自己待一会儿。” 兰霜看向两个侍女,侍女对视一眼:“是。” 等她们出去,兰霜走到窗边看了看。 “宿主,你在看什么?”888见她看看下面又看看上面,有些好奇。 “没什么,我看看这边的窗户好不好翻。” 888:“????” 二楼不是很高,上面的屋檐也很突出,不管从上面还是从下面都挺好翻的,加上这边靠近小巷,人很少,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兰霜靠在墙边想:我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辛无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 辛无疆坐在书房里,修长的手攥着一块帕子给他的佩剑擦灰。 辛无边坐在他对面滔滔不绝的说:“爹今天一下朝,路上就被媒人拦下了,塞了一怀的画像呢,我刚才跟着去看了,好家伙,书房差点放不下!” 他用手比划了个大圆:“这么一堆,我扫一眼,全是美人,个顶个的好看,有几个我都喜欢。” 辛无疆头也不抬的说:“那你娶了。” “那不行!这些人是看上大哥你了,又不是看上我了,不喜欢我,我才不要。”辛无边撇撇嘴。 “有骨气。”辛无疆扯了扯唇。 “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兴趣啊?”辛无边见他态度冷淡,万分不解,“你都二十多了,一点都不着急?” “急什么?”辛无疆瞟他一眼:“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何苦拖累别人。” “这话怎么说的!”辛无边一拍扶手站了起来,瞪眼道:“你好着呢,别说这种丧气话!” 辛无疆放下手里的帕子,把剑插回剑鞘里,动作温柔又细致。 辛无边看了心里发酸:“我看你眼里就只有你的剑,对剑比对我都好。” 辛无疆终于抬眼看他了,冷冷道:“剑能杀人,你能吗?” 辛无边:“……” 行,人不如剑。 “可爹问起来怎么办?爹现在也挺着急的,你要是一直不娶,上面也不好交代啊,万一他惦记上了呢?”辛无边的脑子也不是一无是处,涉及到这方面,他心里门清儿。 辛无疆神色微凝,这倒是有点棘手。 “我……” “咚咚咚——” “谁?”辛无疆神色一厉。 门外的人说:“是属下。” 辛无疆神色稍缓,“进来。” “是。” 辛无疆的侍卫雪青走了进来,见辛无边也在,拱手道:“二公子。” “雪青啊。” 辛无边笑笑,“你们聊,我出去散散步。” 他极有眼色的溜了,走之前还把门关好了。 雪青看着活泼的二公子忍俊不禁,真是和将军性子一点都不一样啊。 “我让你盯着国师府的动静,有结果了?”辛无疆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雪青立刻回神,正色道:“是,属下一直派人盯着国师府,今儿圣女终于出门了。” “哦?”辛无疆剑眉轻挑:“去哪儿了?” “百春茶楼。” “她一个人?”辛无疆指尖漫不经心的点着。 “还有两个侍女,要了楼上的雅间,侍女在门外守着,她一个人在雅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雪青说完,就见辛无疆指尖微顿,随即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主子……” “去看看。” 辛无疆起身把剑挂回墙上,大步出了书房。 雪青立刻跟上去。 俩人出了院子,一路往大门方向去,半路遇到辛无边,辛无边正和管家研究晚上吃什么,见辛无疆大步往外走,不由得伸长脖子问了声:“哥,你去哪儿啊?爹一会儿还要找你呢!” 辛无疆头也不回的说:“告诉爹不用操心,晚上我就回来了。” “啊?”辛无边摸不着头脑的抓了抓自己的下巴,“什么意思啊?这和爹操不操心有什么关系?” “你个大男人,又不会被非礼,有什么好操心的……” 这话他没敢大声说,怕辛无疆先回来揍他一顿。 …… 兰霜第二杯茶下肚,有点撑了,她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些苦恼,“难道我猜错了?辛无疆真的不在乎那天的事?” 888:“万一呢?” 兰霜趴回桌子上,懒懒道:“那我就只能想办法见他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话音刚落,窗外就传来了点细微的动静,兰霜立刻转头看去,随后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黑影矫捷的翻了进来,随后直接一掌拍向了兰霜。 兰霜一惊,碍于外面有人,不敢大声说话,立刻向后仰。 辛无疆已经预料到了她的下一步动作,手伸到一半忽然收回冲着兰霜的脖子去。 兰霜眸光微凝,好啊,这是铁了心要和她打架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曲起腿,膝盖顶在辛无疆的腹部,稍稍用力,另一只手精准的扣住辛无疆的手腕,把人拉了下来。 辛无疆一手撑在桌上,勉强稳住身形。 兰霜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中带着点恶意的笑,轻飘飘道:“辛将军,你要是再动手,我不能保证腿下留情。”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14 辛无疆面色冷沉,点墨般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兰霜的脸,片刻后蓦地笑了下,兰霜心骤然一紧。 “是吗?” 他声音低沉醇厚,兰霜耳朵忍不住有点麻,下一刻就被辛无疆抓住破绽,反手拧住她的手腕,按在麻筋上,兰霜忍不住闷哼一声,手上卸了力。 辛无疆乘胜追击,直起身来,另一只手下移钳住她的脚踝,要把她掀出去。 兰霜暗骂美色误人,眼中却燃起了战意,好久没酣畅淋漓的打一架了,这些天因为国师和太子,她可一直憋着火呢。 她轻笑一声,身子腾空时,借用强悍的腰力弹起上身,另一条腿顺势盘在辛无疆的腰上,手牢牢扣住他的脖颈,一个用力翻身,把辛无疆压在了身下。 “咚”的一声闷响,惊动了门外的侍女。 “圣女怎么了?” “没事!”兰霜捂住辛无疆的嘴扬声道:“我不小心把摆件碰倒了,不用管。” “是。”侍女没起疑,继续在外面守着。 辛无疆眯了眯眼,趁着兰霜分神的功夫,掐住她的腰猛地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压得死死的,吸取之前的教训,还扣住她的两个手腕拉过头顶,让她没法挣扎。 兰霜:“……” 她动了动腿,辛无疆又压下几分,“别动。” 他低声警告,兰霜无奈,盯着他看了两眼,忽然就卸了劲,懒洋洋的躺在地上,笑了起来。 “辛将军,你这样不好?欺负弱女子,让人知道了,你的英名怕是毁于一旦啊。” 辛无疆哂笑:“弱女子?你?” “我这么柔弱不能自理,你好意思压着我吗?”比脸皮厚,兰霜就没怕过谁。 辛无疆沉默片刻,松开了她的手,翻身站起。 兰霜也坐了起来,冲他伸出了手、 辛无疆皱眉:“作甚?” “拉我一把啊。”兰霜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辛无疆越来越捉摸不透她。 他沉默不动,兰霜也不收回手,就这么看着他。 最后辛无疆还是他妥协了,伸出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 兰霜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谢了。” 辛无疆在桌边落座,看着桌上的差点,面无表情的说:“你日子倒是过的滋润。” “你也不差啊。” 兰霜在他对面坐下,倒了杯茶推给他。 辛无疆看了一眼,没有动,兰霜也不在乎。 “你来找我有事吗?”兰霜自己喝了一口茶问。 辛无疆坐的笔直,视线如有实质,落在人身上的时候给人的压力极大。 可兰霜一点反应都没有,并不怕他。 辛无疆眯了眯凤眸,从自己怀里摸出一方帕子放在桌面上:“你的东西,还你。” 兰霜:“我的?” 她接过打开,发现是断成两截的桃花簪。 “原来在你这儿,早上侍女没找到,还问我来着。” 辛无疆:“若非我拾起,被五皇子看到,你现在多半没命了。” “那你是来邀功的?”兰霜眨眨眼。 辛无疆唇角微勾:“我不喜欢别人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武功不弱,跟谁学的?国师?” 兰霜把簪子包好放回了桌面上,“这个与你无关?辛将军来就是想问我这个?” “你那日到底听到多少?” 辛无疆也懒得兜圈子。 “我说了,没多少,我真的是误入。”兰霜面色微淡,从容的解释:“当时国师让我去见太子,但我不愿意,所以我就乱走,没想到迷路了,这才走到梨园里去。” “嗯?”辛无疆皱眉:“国师让你勾引太子?” “是啊。”兰霜捏起一块点心吃,咽下去后说:“他是这么想的,但我不想和有妇之夫勾勾搭搭,我要做,就只能是唯一的正妻。” 辛无疆深沉的看着她,没说话,似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你是国师义女,忤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声音冷凝,像从雪原上吹来的风,无情又凌厉。 兰霜一摊手,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你啊。” 辛无疆一愣:“什么?” “我在打你的主意啊,看不出来吗?大将军?” 兰霜直接摊牌,打得辛无疆措手不及。 辛无疆眉头紧锁,周身气息忽然外放,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威压向着兰霜发出警告:“休要胡言。” 兰霜无所谓的笑笑,“我说真的,国师不会轻易放过我这枚棋子,不嫁给太子,也会嫁给其他皇子,我受制于他,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与我何干?” 辛无疆冷漠的说。 “当然有关。”兰霜起身走到了辛无疆的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辛无疆凤眸一眯,身子微微绷紧。 兰霜继续道:“我寄人篱下,不得自由,你又何尝不是?功高盖主啊将军,这个道理你岂会不懂?按理说,你早就该回边疆了,可皇上却不许你离京,心思昭然若揭,接下来怕是就要给你指婚把你留在京中,一步步削弱你在军中的威信。” 辛无疆气息一沉,兰霜的话确实戳到他的痛处了。 “可怜啊,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雄鹰被困在这金丝笼里,一点点熬成家禽,谁看了不说一声惋惜?” 兰霜的手轻轻落在辛无疆利落的侧脸上,指腹微凉,刺的辛无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前,“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兰霜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被辛无疆捏着,她牙不在意,洒脱的笑笑:“既然都是笼中鸟,何不联手?” “和你?” “我不行吗?”兰霜直起身子一条条数自己的优势。 “第一,我长得还算能看,和将军这张脸,也算般配。” “第二,我没有什么势力,国师深得陛下信任,我嫁给你,你解决了燃眉之急,我也不用再游走于几个男人之间,甚至陛下会以为我是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 “第三——”兰霜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等来日尘埃落定,将军若是不喜欢我,咱们和离便是,绝不耽误你另觅佳人。” “如此,将军考虑考虑我?”兰霜笑盈盈的望着辛无疆。 辛无疆眸光幽深,半晌没说话,也没松开她的手腕。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15 辛无疆从窗户翻了出去,原路返回落在暗巷里,雪青正候在那儿给他放风,见他出来了立刻迎上去,低声道:“主子。” 辛无疆颔首面色肃然,略一颔首:“走。” 他转身便走,雪青也不敢多问,主子的事,他只管看着就行,主子不说,他不能越界。 走了不出三步,辛无疆脚步忽顿,雪青一愣:“主……” 随即就见辛无疆转过头看向茶楼二层的窗户。 雪青皱眉,主子在看什么? 辛无疆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不过很快,视野中就出现了一抹雪色,那人站在窗前,冲他笑着挥了挥手:“接着!” “什么?” 兰霜手一扬,一包东西就这么砸了过来,辛无疆下意识抬手去接。 “碎了的东西,我不要,何时修好了,将军再还我。”兰霜说完便关上窗户。 辛无疆:“……” 又不是我弄碎的,为何要我修? 雪青茫然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圣女说的是什么?” 辛无疆手一合,把帕子收回了怀里,“没什么,走。” “是。” 雪青摸了摸自己的头,好奇怪啊。 …… 兰霜坐着喝完最后一口茶,放下茶盏走了出去,“茶也喝够了,走,陪我去逛逛。” 侍女们没有起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三人先是去了首饰铺子,又去买了些胭脂水粉,见糖炒栗子不错,兰霜就买了一包回去。 刚到国师府门口,绕过影壁,兰霜就见后面站着一消瘦的雪白身影。 兰霜一愣,这是特意在这儿等着自己? 她不敢自作多情,但看这样子感觉确实没猜错。 她欠了欠身:“义父。” 国师徐徐转身,看她一眼,见她手里拿着油纸袋,不由得蹙了蹙眉:“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你买这些做什么?” “吃啊,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兰霜笑着把纸袋往前递了递:“真的很香,你要不要尝尝?” 糖炒栗子刚出锅没多久,还温热着,带着淡淡的香味,一个劲的往国师鼻子里钻。 国师别开脸,声音冷淡:“去哪儿了?” 兰霜实话实说:“去茶楼喝茶。” “只喝茶?” 国师的话意有所指,兰霜长眉微挑:“不然呢?义父有话不妨直说,何必与我拐弯抹角?” 国师倏地眯了眯眼,神色微凝。 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女早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去。 兰霜把糖炒栗子递给她们:“回去。” “是。” 侍女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了。 国师盯着兰霜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跟我去书房。” “好啊。” …… 到了书房后,国师屏退众人,屋内只剩他和兰霜两人,他坐着,兰霜站着。 “跪下。” 他倒是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沉声呵斥。 兰霜却一动没动,“不知我犯了什么错,义父要罚我跪?” “没有罪,你就跪不得了?兰霜,你以为你是谁?我纵着你,宠着你,你就真当我舍不得动你了?” 国师摩挲着扶手,脸色晦暗阴沉。 兰霜仍面不改色,目光灼灼与他对视,“我可以跪,但这一跪之后,你我父女情分便彻底断绝,你真的要我跪?” 国师嗤笑:“跪。” “好。” 兰霜提着裙摆跪下来,脊背挺直,倒是不见半分卑躬屈膝之态,她微扬下巴看着国师,“义父可满意了?” 国师被不软不硬的刺了一下,不仅不满意,心里还说不出的别扭膈应。 “你今日到底做什么去了?” “喝茶。”兰霜还是这个回答,“我就在茶楼里坐了一会儿,侍女都可以作证,义父若是不信,可以叫她们来对峙,反正她们都是你的人,不会包庇我。” “是吗?”国师轻笑一声,身子微微前倾,“可我怎么听说辛无疆也出了门。” 兰霜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显半分,“他出门,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 国师又慢慢的靠回了椅背上,扯唇笑了片刻,倏地笑意一收,拂袖把桌上的东西全数扫落在地。 砚台翻滚,墨染衣角,在兰霜的下摆留下了一大片墨渍。 她唇边笑意凝固,冷淡的看着国师。 国师猛地起身,指着她质问:“那日你没去见太子,是去见辛无疆了?当日与你同时离席的,除了太子,就是五皇子和辛无疆,而你一向看不上五皇子,所以——你是去见辛无疆了,对?今日也是如此。” 兰霜没想到国师手眼通天至此,竟然连辛无疆都敢看着,更别提菊园众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中。 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敏锐,她那么小心,竟然还被他猜个八九不离十。 难怪是前世差点坐上皇位的人,心机城府深不可测,对付他,不能光靠装傻充愣,还是得直接点。 兰霜思量片刻,放松的笑了下:“义父今日兴师问罪,便是因为我找辛无疆吗?” 国师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兰霜也不在乎,她偏了偏头问:“义父让我勾引太子,勾引五皇子,不就是为了借他们的手搅弄风云吗?” 也不管国师什么反应,兰霜自己提着裙摆又站了起来,刚才被溅上墨渍的地方晕染开一大片,倒像是泼墨画,不显狼狈,反添几分意趣。 她笑着说:“可太子昏庸好色,懦弱无能却刚愎自用,根本不堪大用,而五皇子……所有皇子里就他活得最潇洒,看起来游手好闲,和京中的纨绔子弟都混的不错,但义父不觉得这样的人反而更可怕吗?” “所以你觉得辛无疆可用,就擅自接近他?”国师眼一眯,神色危险。 “是啊,辛将军手握重兵,战功赫赫,是人人都想抢的香饽饽,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不管义父想做什么,都得有人才能做成啊。” 兰霜循循善诱,可国师不吃这套,他盯着兰霜看了片刻,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只是看中了他的兵权?” “不然?”兰霜反问。 国师便沉默了,良久之后,他轻轻的抚了抚袖子,“我不需要不听话的棋子,我选择谁,自有我的考究,轮不到你来替我做主,滚出去,在院子里站着,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兰霜轻笑一声:“好。”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16 兰霜在院子里站着,虽然白日天气还有些余热,可到了夜里,到底风凉,她穿的单薄,站了没一会儿浑身便都被吹透了,冷得很。 888心疼的看着兰霜,“国师真不是个东西,都说他喜怒无常,可他这也太无常了点?之前还当个宝呢,现在只是不听他的话,他就这般作践你!” “作践吗……”兰霜不以为意:“他不过是个鬼迷心窍的可怜人罢了。” “他哪里可怜?”888不赞同的反驳:“你都说了不愿意做那勾栏女子,朝三暮四,他还这么逼你,压根都没把你当人看?” 兰霜莞尔:“因为我是他花费最多心思培养的棋子,丢了舍不得,不用心里难受,所以才百般纠结,又不敢真的对我动手,甚至……” 她脑海中飞快回想着之前在书房里的种种,她眼中闪过几分嘲讽:“这人早已深陷情网,却不自知,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身边人的好,他看不到的,只有在快失去的时候才虚张声势的想抓牢。” 888:“啊……我不是很懂哎。” “不懂没关系,懂了怪让人难受的,温柔往昔皆做刀,魂消香断徒寂寥啊~” 兰霜感慨一句,随后开始盯着屋檐下的灯笼发呆。 一门之隔,兰野坐在书案后,盯着桌上的密信,看似在读,实则神思不属,目露茫然。 他养了兰霜十几年,那十几年里,她一直很懂事,不哭不闹,自己让做什么,学什么,她都乖乖的去做去学,而且学的很出色,让他引以为傲。 原本他以为,自己对她够好了,哪怕让她周旋在几个皇子之间,也只是为了完成计划,实则最后她的归宿,他早就想好了。 扶五皇子登基,她做皇后,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起码有自己在,她的地位稳固,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生下的孩子,就是下一任的皇帝,有什么不好? 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她为什么这么抗拒? 兰野不懂,他试图问个清楚,可兰霜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听他的话,不接受他的安排,甚至擅自勾结辛无疆。 这让他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但就是让他不安,所以第一次罚了兰霜。 门外寒风阵阵,她风寒才好,万一…… 兰野一阵阵心悸。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圣女!” 兰野心脏骤停片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冲出去了。 推开门的瞬间,他看就看到兰霜如一片落叶,坠落在北风中。 “霜儿!” 月色薄凉,星子稀疏,撒了满地碎光,兰霜忽然毫无预兆的吐出一口血,直直的倒了下去。 兰野猛地瞪大了眼睛,飞扑过去在兰霜即将落地前接住了她。 “霜儿!” 兰霜想说什么,结果眼前一黑,一阵剧痛突兀袭来,让她彻底晕了过去。 兰野忙探了探她的脉搏,发现她体内的毒提前发作了,立刻抱着人起身跑回了自己的卧房。 “月影——取解药来!快去!” 月影正在门口候着,听到这一声也没废话,运气轻功就去了,片刻后回来,兰野已经把兰霜放在了床上。 “给,大人。” 月影把瓶子递给他,他接过来立刻打开倒出一枚暗红色的药丸,扶起兰霜,捏着她的下巴,“霜儿,张口。” 兰霜却死死的咬着牙关不肯开。 她的意识缩在身体里,无语了。 没想到这毒发的这么突然,她好好站着呢,忽然就倒了,正准备说话呢,人就晕了,真是憋屈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勾八毒,真的疼啊!钻心刺骨的疼!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恢复意识,这样还能躲一会儿,不然真是疼的她想撞柱。 奈何兰野一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烦死个人了,早管干什么来着?这会儿又开始表演惊慌失措了,一开始你不下毒不就没这破事了? 兰霜真想睁眼骂他,让他闭嘴! 888:“宿主冷静,要不我帮你减轻下痛觉?” 兰霜:“好……算了。” 她想了想说:“这个毒他一时半会肯定不会给我解的,我要和他闹翻了,以后毒发的次数还多着,总不能次次都找你,忍忍,忍忍说不定能练出来。” 一直躲着也不是个法子,她怕兰野再想出什么极端的法子喂自己吃药,她拒绝! 于是她意识回到了身体,吃力的抬起手握住了兰野的手腕,声音颤抖:“大人……” 兰野见她醒了,一喜,听她叫自己大人,一悲。 悲喜交加,他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她说父女情分断绝不是玩笑,而是真的。 兰野额角青筋暴起,忍了又忍才沉声道:“我在。” 长睫颤抖,兰霜白到快要透明的脸上露出了点点笑意,她勉强睁开了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大人气可是消了?” 兰野气息凝滞:“先把药吃了。” 他伸手要喂,兰霜却别开了脸,自己手抖得和抽风了一样,也硬是拿过药丸,自己往嘴里塞。 兰野抿紧了唇,心如火焚。 连月影都皱紧了眉头,看了兰野一眼。 “咳咳咳——” 咽下药丸后,兰霜被噎得难受,用力的捶着自己。 月影立刻倒了碗水给她:“小姐喝点水。” “谢谢。”兰霜虚弱的笑笑,坐起来,接过碗喝了两口。 “你给她把脉看看,怎么提前毒发了?” 兰野让开位置,让月影过来,月影点点头,“小姐——” 兰霜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把手伸出去后对兰野道:“义父,既然你气消了,有些话希望你能听进去,五皇子非池中物,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你若不信,便派人去查,你若与虎谋皮,最后少不得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你如何知晓?”兰野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梦到的。”兰霜笑着说。 兰野:“……” “梦中我嫁给五皇子,虽是正妻,却一直不得宠,而他表面纨绔,背地里与大臣勾结,在你的扶持下登基为帝,坐稳江山后,便对你下手,想斩草除根。” 兰野眸光一凝:“后来呢?” 兰霜收回视线,垂眸看着地面,声音飘忽:“后来……”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17 她轻轻的咳了一下,双颊泛起病态的红晕,她抚了抚额,笑着说:“后来我就醒了啊。” 兰野:“……”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兰霜,似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 兰霜也看向他,目光复杂,“大人,别让仇恨蒙蔽双眼,玩火自焚。” “你说什么?!” 这句话忽然就触到了兰野的逆鳞,他瞬间变脸,眼神阴鸷,无形的气场全开,月影耸然一惊:“大人!” “出去!”兰野头也不回的低喝一声,月影不太放心的看看兰霜,犹豫再三劝道:“小姐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弱,大人莫要气昏了头,做出什么后悔的事。” 兰霜闻言忍不住想给月影竖起大拇指,少年,你是真勇士! “滚——”兰野听不进去,抬手把月影掀飞。 这一掌虽然留情了,可到底月影毫无防备,武功也不如他,“噗——” 他倒退数步撞到桌子跪了下来,没忍住吐出一口血。 “月影,你出去,不用再劝了。”兰霜于心不忍。 月影皱皱眉,用手背抹了唇角的血,怜悯的看兰霜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门一关,兰野步步逼近,兰霜就这么虚弱的靠在床头看着他。 下一刻,兰野的手忽然掐住了兰霜的脖颈,力气之大,瞬间让兰霜红了脸。 可兰霜没有反抗,苦中作乐的对888吐槽:“我这一世是加了什么掐脖子buff?”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爱掐我? 888无奈:“宿主,你命都没了,就别想这些不着四六的东西了?” 兰霜轻笑一声:“是吗?” 她不反抗也不说话,一双黝黑的眸子渐渐漫上水雾,可即便如此,她的视线也片刻都没从兰野身上移开。 兰野沉默片刻,额角的青筋起起伏伏,最后他猛地松开了手,把兰霜甩到了床里侧,好在被褥够软够厚,摔一下也不疼。 兰霜伏在被子上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兰野声音沙哑的问:“你知道了什么?” 兰霜头也不回,“什么都不知道,是你自己心虚罢了。” “你再说一遍?!”怒火又有复燃的趋势,在外人看来,兰霜这简直就是在自己找死。 可兰霜偏生要火上浇油,她转过脸来讥笑道:“我与你一起生活十几年,你觉得有什么能瞒过我?我可曾出卖过你?装傻充愣这么多年,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兰野指尖一颤,心也跟着像是被捏了一下,“你……” 兰霜垂下眸子:“就算你不爱听,这些话我还是要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的梦是真的,说的话也是真的,如果你一意孤行要扶持五皇子,等着你的就是万劫不复。” 兰野起身,阴恻恻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霜慢吞吞的躺回去,拉好被子闭上眼,直接摆烂:“时辰不早了,大人请回。” 兰野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兰霜沉声道:“明日我就搬去祈福台自省,我们都冷静冷静。” 兰野脚步微顿,“如你所愿。”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兰霜才睁开眼按了按心口,那里还残留着原主的一点情绪,有点难受。 兰霜忍不住叹息:“这样的人,你温暖不了他,他也不会听别人劝的,非得自己撞了南墙才知后悔,既如此,咱们走着瞧,我答应你会留他一命,就肯定不会食言,放心。” 话音刚落,心里憋着的那股郁气就散了很多。 兰霜长叹一声,终于能安安心心的睡一觉。 临睡前888通知:“亲爱的宿主,女配怨念值减十,晚安哦~” …… 兰霜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也没人叫她,她伸了个懒腰,还是觉得哪哪都疼,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疼。 “能查出这是什么毒吗?” 兰霜坐在床边发呆。 888:“比较复杂,是国师自制的,检测需要很多时间,要不兑换一枚解毒丹试试?” 兰霜想想自己没有多少的积分,摇摇头:“算了,早晚我会从国师那套出来。” 888:“宿主的积分还是够的,真的不考虑吗?” 兰霜果断拒绝:“不要。” “行。”888颇为遗憾。 她起身叫来侍女,帮她收拾东西,装了两箱子,让人搬到马车上去,等吃过早饭,兰霜才问:“国师在吗?” 侍女摇头:“大人一早就入宫了,尚未回府。” “嗯,去和管家说一声,我走了。” “是。” …… 祈福台在城东,地方有点偏,附近没有百姓居住,很是安静,每年只有春秋过大节的时候才会开启,用以祭祀祈福。 一般时候兰霜身为圣女,也该住在这儿的,但是当今陛下想着国师膝下无子,同情他孤苦,便时常开恩让兰霜回国师府住。 也不会强制要求兰霜回祈福台,但兰霜随时可以回去。 祈福台日常有人打扫,干净的很,兰霜直接就可以入住,她的房间宽敞明亮,摆件清雅,倒是和国师府里没什么区别,只是眼线没有国师府多,侍卫也只是在外面守着,不敢随便到后院走动。 侍女本以为兰霜和国师吵架了才搬出来,心情应该很不好,放下东西后正准备安慰安慰兰霜,就见兰霜笑容满面的去院子里摘花了。 侍女:“……” 怎么好像有点不对? 兰霜摘了点野花回来插在瓶子里,又一刻也闲不住的往外走,后院连着后山,山上有一大片枫林,一眼望去,枫林如火,煞是喜人。 她站在那儿看了会儿,豁然开朗,跟侍卫说了一声,就上山去了。 这边的后山是个矮山,定期有人狩猎,里面没有野兽,安全的很,山路修的很平整,所以侍卫们放心的让她自己玩。 总不至于好好的大活人顺着台阶滚下去? 兰霜沿着青石板一路往上,发现半山腰有个玲珑亭,她身子不济,病后虚弱,她便想着进去歇歇脚。 结果刚转过弯就见到有人站在亭子里,背对着她,不知在看什么。 而兰霜踩着落叶上来的声音也传入了那人的耳中,他转过头来一愣,“是你?”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18 “我们还真是有缘。”兰霜眼睛倏然一亮,像是看到了极喜爱的东西,那毫不设防的欢喜,看的辛无疆目眩。 他忍不住皱皱眉,让自己清醒点。 “你为何在此?”他转过身来,抬手阻止了兰霜的靠近。 兰霜停下,笑着说:“我搬到祈福台来住了,心中郁郁就想着来散散心,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你为什么在这儿?也是心中不快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辛无疆脸色就微妙起来。 还真是心中不快,而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自己还浑然不知。 他垂下眼帘,想着眼不见为净,“嗯,我常来后山跑马,这后面是马场,跑累了我就来歇歇。” “这样啊。” 兰霜倒是不知道,毕竟原主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这方面的相关记忆。 “那天与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兰霜站不住,扶着栏杆坐下。 辛无疆剑眉紧蹙:“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兰霜:“……” 这话说的好像她恨嫁一样。 她刚想说话,结果被风一吹,嗓子有点痒,忍不住想咳嗽,她掏出帕子捂着嘴别开脸咳了起来。 很快从脸到脖子那一片都红了,却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辛无疆:“你病了?” 兰霜摇摇头,好不容易顺气了,声音沙哑的说:“没有。” 辛无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再多问,“我还在考虑。” “那你尽快啊,不然我就要嫁给别人了。”兰霜笑吟吟的说,只是那笑意浮于表面,配着后面漫山红枫,竟然莫名有些悲伤。 辛无疆有些不舒服。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不想和兰霜过多纠缠,免得着了她的道,毕竟他对国师这种佞臣很是看不上,连带着兰霜都有几分恨屋及乌的意思。 本能就会觉得她接近自己是动机不纯,毕竟自己择婿这种事,实在不太正常。 他提步便要走,兰霜也跟着起身,“那我也回去。” 辛无疆没理会,自顾自在前面走,兰霜在后面跟着。下山的路就这一条,俩人肯定要同走一段。 兰霜走了一会儿,感觉眼前有点晕,好像毒还是没有彻底的解了,她脚下一软,忽然直直的向前扑去。 辛无疆眉头一皱,这人果然心思不纯! 他侧身想躲开,却见兰霜脸色苍白如纸,心头一跳,连忙伸手捞了她一把,兰霜就这么虚弱的靠在他身上,“多谢……” 辛无疆见她额头沁出一层虚汗,身子还在轻轻的颤抖,不由得问:“你怎么了?” 语气里带着的关心他自己都没察觉。 兰霜扯了扯唇,浑身无力,如坠冰窟。 “能劳烦你背我回去吗?我走不动了。” 辛无疆没说话,锐利的眼睛打量了她片刻,确定她真的不是装的,捏住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脉象紊乱,内力乱窜,体内一片狼藉。 “你中毒了。” 他凝眉细探,却看不出个所以然,许是什么罕见的毒。 “嗯……”兰霜的意识混沌起来,眼前一片模糊,连辛无疆的话都像是隔着一层,带着回音听不真切。 辛无疆见她如此,也不再耽搁,背着人不方便用轻功,他想了想,一手穿过兰霜的腿弯,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纵身向着山下而去。 祈福台后院,侍女们正在等兰霜回来,却见辛无疆抱着兰霜走进院子,几人顿时一惊,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连行礼都忘了。 辛无疆目不斜视,直接往卧房走,把人放到了床上,正准备起身,却被兰霜一把抓住了手,凉的辛无疆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兰霜迷迷糊糊的看向他,虚弱又委屈:“好冷啊。” 辛无疆心生恻隐,抬手帮她脱了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可她还在喃喃说冷。 他有点无措。 正好侍女在门口探头探脑,他声音一厉:“进来——” 侍女们齐齐打了个哆嗦,乖乖的走进来。 为首的对辛无疆欠了欠身,见他山一样坐在床边,小声道:“辛将军,你这样怕是不妥。” 辛无疆就当没听见,问她:“她怎么浑身冰凉?差点晕倒上山上,我路过看见,就带她回来了。” 侍女恍然大悟:“多谢将军,圣女她……” 话到嘴边,她勉强改口:“病了。” 辛无疆哂笑,糊弄鬼呢? 但他也没拆穿,这毒如此罕见,怕是与国师有关,涉及国师府,这群人定然不会如实相告。 “那你们好好照顾她,去弄些热水来。” “是,今日将军大恩,奴婢必定会上报国师大人。” “不必,举手之劳罢了,此事莫要让外人知晓,免得毁了你家圣女清誉。” 辛无疆警告的眼神从她们身上扫过,侍女们纷纷低下头,“是。” 辛无疆放开兰霜的手,起身后犹豫片刻,俯身又帮兰霜把被角掖好,深深的看她一眼,才离开。 兰霜闭上眼,默默忍着体内一波又一波的阵痛。 好死不死的,中毒就算了,她还来了月事…… 风寒刚好又毒发,毒发还没消停又来了月事,倒霉事都赶到一起,铁人都扛不住了! 兰霜默默在心里把国师问候了一百零八遍。 心里的小人把国师的祖坟都刨了一圈。 …… 国师在宫里给皇帝讲道法,讲到高潮处,喷嚏连天响。 皇帝:“……” 他默默的往后挪了挪,关切的问:“国师可是着凉了?最近秋寒露重,可得保重身体啊。” 国师:“……” 他含糊的应下:“谢陛下关怀,臣会保重的。” “哎,朕这些天觉得困乏,不知是不是岁数到了……” 皇帝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国师都听不进去,他眼皮开始跳起来,总觉得心里发慌。 难道是兰霜又出事了? “国师,你觉得如何?国师?” 皇帝的声音把国师拉回现实,国师长睫微垂,“辛将军年少有为,是大于国之幸,婚事自然也不能马虎,不然且不说他自己会不会心有不满,便是天下人那关也难过。” “正是此理,朕也是发愁啊,要不……”皇帝犹豫片刻低声说:“朕把九公主嫁给他?” 他试探的看着国师,似乎只要国师一点头,他立刻下旨赐婚。 国师沉默了。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19 辛无疆的婚事已经不仅仅是他们自己家的事,而是牵动了整个京都的局势。 不能太随便,也不能目的太明显,不然就会落人话柄,到时候反倒是把人推远了。 所以让他尚公主铁定不成,驸马不能掌权,到时候让人家堂堂将军在家闲着,吃软饭,这不是恩赏,是结仇,是折辱! 但皇帝已经坐立不安了,辛无疆在他心里俨然成了一根刺。 国师沉吟片刻,忽然想起兰霜说过的话。 若是他想复仇,辛无疆确实是个好选择,掌握了兵权,才有底气。 但他……并不想篡位。 “国师闭口不言,是觉得不好吗?”皇帝又问了一遍。 国师抬眸,看着皇帝,轻轻摇头,故作高深的说:“陛下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若他与公主有了子嗣,那可就是皇室血脉。” 皇帝闻言大惊,“对啊!朕怎么忘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不行不行,这婚事不成。” 国师默默垂下眼帘,等着他自己发疯。 皇帝在殿中转了两圈,愁眉苦脸,“还是得好好想想,不能娶高门贵女,门第又不能太差……” “陛下,此事不急,如今边境安定,辛无疆没借口回去,只要他还在京都,还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就没事,眼下重要的是——” 国师站了起来,轻声道:“储君。” 皇帝脚步一顿,神色微凝:“储君?太子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看起来是如此,但其他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臣依陛下之命暗中监督,包括太子在内,他们都蠢蠢欲动,陛下年岁渐长,但身体硬朗,他们便已如此,若是陛下病了,该如何?” “是吗?”皇帝皱了皱眉,“有证据吗?” 国师早就做好了准备,听皇帝这么一问,他立刻从自己的宽大的袖袋里拿出一本折子:“陛下请看——” 皇帝接过去后打开一看,快速的浏览起来,越看脸越黑,最后青筋暴起,他直接把折子摔在了地上。 “放肆!” 国师不紧不慢的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嗬——嗬——”皇帝气的急促喘息,感觉要上不来气了,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踉跄着倒退回龙椅上坐下,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们……他们真是巴不得朕早点死给他们让位置啊!” 一个个在底下拉帮结伙,私会大臣,甚至贪污受贿,大肆敛财,最可恨的是,竟然有人在私下招兵买马! 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 皇帝喊完剧烈的咳嗽起来,国师又道:“陛下息怒,您得保重身体,这些都是臣暗中调查来的,并没有实证,难免有错漏之处,万一是冤枉了诸位殿下呢?” “冤枉?朕……朕——呃!” 一口气没上来,老皇帝就晕了过去。 国师眯了下眼,倒是半点不慌。 他站起来,唇边噙着冷笑,这就晕了,真是没用。 他上前探了探皇帝的鼻息,把脉后确定他是晕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这才走到香炉边,把里面的香熄了,其实不熄也看不出,该烧的都烧干净了。 随后拿起新的香料点上,大殿内的味道与之前一般无二。 做完这一切,他才“惊慌失措”的跑出去,让太监去传太医。 宫里霎时乱成一团。 …… 皇后来了之后,太子也来了,一群人挤在寝宫里,就没国师什么事了,皇后问国师事情的来龙去脉,国师隐去了折子的事,闭口不谈,说等陛下醒了便知。 皇后厌恶他这般模样,却又不敢对他做什么,摆摆手把他打发出去守着。 国师乐得清静,他站在庭中,一个宫女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站到了国师身边,国师余光扫到,心知有事,便主动走到了隐蔽处。 “说。” 宫女垂首说:“大人,是祈福台那边传信来,说是圣女晕倒了,被辛将军抱回去的。” “什么?” 国师气息一沉:“怎么会晕倒?” 宫女:“毒后圣女身子本就虚弱,又……又来了月事,寒毒入体,痛不欲生,便晕了,眼下服药睡下,已无大碍。” 国师抿紧了唇,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抬手按了按,心乱如麻。 宫女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静静的等着,良久后国师嗓音沙哑的开口:“罢了,这段时间就让她在祈福台好好修养,等我有空,去看她。” “是。” 国师摆摆手,想让宫女离开,可又想到什么,犹豫片刻后说:“去让人查查五皇子最近的动向。” “是。” …… “雪青,去查查兰霜,事无巨细,查到多少给我多少。” 辛无疆从后山下来,翻身上马后吩咐了一声。 雪青在他旁边的马上,闻言不解的问:“将军怎么忽然要查她?她果然对将军图谋不轨吗?” 辛无疆握着缰绳的手微微用力,眼神莫名,是图谋不轨,但……可能是那种不轨。 “查就是了,速度快点。”辛无疆扔下这句话后一夹马腹,策马离开。 雪青:“……” 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辛无疆回家时又被辛无边堵个正着,这家伙就靠在影壁边不知道在念叨什么,连辛无疆走近都没发现。 “辛无边。” 辛无疆幽幽冷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吓得辛无边一个激灵,原地蹦了起来。 “嗷——”辛无边吓得心脏砰砰狂跳,捂着心口,眼泪巴巴的看着辛无疆,“哥你干什么,干嘛吓我?” 辛无疆:“……” “我走路那么大声音,你没听见?” 辛无边:“啊?” 他茫然的摸了摸头,心虚道:“没听见。” “你站在这儿干嘛?我们府里有看门狗。” 辛无边:“……” “我不是狗!” 他气的一跺脚,旁边拴着的大黑狗也跟着叫了一声:“汪!” 辛无疆忍不住抿唇笑了下,自己这个弟弟,傻是傻了点,但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辛无边幽怨的看他一眼,不甘不愿的说:“我这不是在等你吗?宫里出事了。” “嗯?”辛无疆眯了眯眼。 辛无边小声道:“皇上晕倒了!”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20 “晕倒?怎么回事?”辛无疆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来书房说。” 辛谷山从拐角处走出来,冲着两个儿子招了招手。 辛无疆立刻跟上去。 一家三口进了书房后,辛谷山坐在主位,开门见山道:“今日一早皇上就召国师讲道,你久不在京中不知道,皇上如今格外宠信国师,如今国师俨然成了皇上身边第一人,可无诏入宫,按时给皇上讲道,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今日也是如此,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皇上忽然晕倒,原因国师闭口不谈,谁问都不肯说,直到皇上醒来,太医诊断后说皇上是过于操劳,又急火攻心所致。” 辛谷山说到这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急火攻心,什么事能把他气成这样?最奇怪的是,皇上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辛无疆和辛无边对视一眼,颇觉诡异。 能让天子震怒的必然不是小事,可他什么举动都没有,谁都摸不透他的心思。 “对,什么都没做,怕是接下来,京中不会太平了。” 辛谷山话锋一转,看向辛无疆,目露担忧,“无疆啊,你的婚事,爹这几日会抓紧时间看的,若是皇上有个万一,或者有其他变数,咱们辛家,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这个道理,辛无疆比谁都清楚,此时也不过是更加紧迫起来。 他沉默的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 “爹,婚事我已有了打算,三天内,必给你一个交代。” 辛无疆给了自己三天时间。 辛谷山和辛无边对视一眼,父子俩一起瞪大了眼睛盯着辛无疆,那样仿佛见了鬼。 辛谷山:“你看上哪家姑娘了?不是糊弄我?” 辛无边:“哥你行吗?” 辛无疆:“……” 辛无疆:“???” 他倏地一眯眼,看向了辛无边,辛无边察觉到自己说露馅了,连忙咳了两声掩饰过去,“那什么,兵部尚书家的小儿子约我喝酒,我先走了。” 他脚底抹油立刻溜了,辛无疆正准备去追他,结果被辛谷山拽住,“你等等,打他不着急,你一天打三顿都行,夜宵前也可以拎起来打一顿热热身,你先和爹说,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应付爹和那些人?” 辛无疆忽然有点心疼他那没心没肺的弟弟。 “不是,是真的,我有个好人选,只是现在还不方便说,但爹你放心,人肯定是好姑娘,等我确定了,再和你说。” 见辛无疆说的一本正经,辛谷山心里的疑虑打消不少,他喃喃道:“你办事有谱,爹放心,要是真能定下来,你自己喜欢那就最好了,你看中的人,爹不会反对。” “嗯,谢谢爹。”辛无疆的冰山脸上总算露出了点温柔笑意,辛谷山笑着摆摆手,“去,该干嘛干嘛去。” 辛无疆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掏出了一直藏在怀里的帕子,打开摊在掌心,上面躺着断成两截的桃花簪。 或许,答应她也不是不行。 辛无疆想着,唤来了丫鬟吩咐几句。 …… 兰霜以前月事从来不会疼,因为身体很好,可这次来了之后,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肚子痛,腰痛,手脚冰凉的仿佛死人,哪怕在被窝里放了汤婆子也久久不能回暖。 888心疼极了:“宿主,我已经在权限范围内帮你调理身子了,但是……效果好像不太行,你身体里的毒不解,永远也好不了。” 兰霜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捧着药碗暖手,“没事,我挺得住。” 888:“真的吗?” 兰霜勉强笑笑:“当然。” 才怪!疼死老子了好吗? 但是积分只有那么一点,而解毒丹那么贵,兑换了她就又成了穷光蛋,她这爱财如命的人,绝不接受! 见她苦大仇深的盯着药碗,侍女劝道:“圣女,你得喝药了才好得快啊。” 兰霜点点头,“你说得对。” 她吹了吹,试了下温度,感觉还行,直接一口气全灌了下去,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蔫哒哒的靠在床头说:“你们下去。” “是,圣女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喊奴婢。” 兰霜翻身上床,把自己严严实实的盖起来。 可她还是觉得冷,那种冷是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冰的她被窝都凉了。 她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很想把汤婆子抱在怀里。 药劲上来,她迷迷糊糊睡过去,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 这里的防守不严,凭着辛无疆的武功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他从后窗翻进来,关窗的时候还在想,自己真是疯了。 大半夜私闯女子闺房这种事都能做出来。 要是被人撞见,他真是不用在京都混了。 可来都来了,就这么走,未免太怂。 辛无疆臭着脸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往床边走了过来。 估计是怕受风着凉,拱门上的垂帘都放了下来,一眼看去朦朦胧胧的。 辛无疆迟疑着掀开帘子走进去,内间萦绕着淡淡的兰香。 他逐渐放松下来,走到床边撩起一边床帐,就见兰霜缩成一小团,脑袋都快钻进被子里。 辛无疆都替她窒息,真不怕把自己闷死吗? 他把床帐挂起,坐在床边把兰霜从被子里捞出来,兰霜哼哼两声,似乎很不满意,还想钻回去。 辛无疆:“……” 他哭笑不得,觉得现在的兰霜像极了没睡醒的猫。 又懒又……可爱。 辛无疆一愣,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哪里可爱? 不过在摸到兰霜手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怎么还是这么凉?” 他原本想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可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松开,用自己的手握住。 可能是觉得他的手温暖,兰霜竟然往他的手上蹭了蹭。 这个小动作,一下子痒到了辛无疆的心里。 他抿紧唇,目光晦暗的看着兰霜。 “别……” “什么?”辛无疆凑近些听她的梦话。 “辛无疆……别走……” 辛无疆一怔,差点以为她醒了,可见她闭着眼,半晌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才确定她只是单纯的说梦话。 所以——她梦到了自己? 辛无疆看着近在咫尺,毫不设防的兰霜,竖在心城外的墙忽然毫无预兆的塌陷。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21 这一晚,辛无疆在床边坐了许久,还给兰霜输了点真气,等兰霜的手脚回暖了,他才一脸嫌弃的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又给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帐,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原路返回从后窗离开。 …… 兰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些茫然,她坐在床头问:“小八八,昨晚辛无疆是不是来过?” 888:“嗯?宿主你没睡?” “不是,我有点意识,迷迷糊糊的,感觉床边坐了个人,还拉着我的手,他的手很热。” 兰霜看了看自己的手,笑着说:“所以是他?” 888点点头:“是啊,他昨天翻窗进来的,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呢,不过他在想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不管想什么,能来就够了。”兰霜伸了个懒腰,“这说明冰山开始融化了,再接再厉,很快就能成功了。” 888:“加油!” 这一天兰霜的心情都很好,按时吃饭喝药,身体比第一天好受许多,起码不再是冰凉冰凉的。 到了晚上,她早早上床睡觉,睡到半夜,又感觉有人坐在了自己床边,说实话,要不是事先知道来的是谁,真的挺惊悚的。 这一次辛无疆也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时不时的盯着兰霜的睡颜看,兰霜一开始还想看看他打算做什么,谁知他光看不动,时间长了兰霜也挺不住了,直接睡过去。 ……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三天。 第三天辛无疆在床边多坐了会儿,临走之前,他照例给兰霜掖被角,却被兰霜抓住了手腕,没用多少力气,只是虚虚的握着,声音含糊不清,带着几分困倦的柔软,“你看三天了,看出什么了吗?” 辛无疆对此倒是没有太惊讶,他垂眸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沉声道:“看出来了。” “嗯?”兰霜转过头看着他。 见他半弯着腰,兰霜往床里挪了挪,拍拍空出的位置说:“坐下说。” 辛无疆皱了下眉:“不妥。” 他夜探闺房已经很出格了,还坐在姑娘的床上,就是彻底不要脸了。 就算没人看到,他也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兰霜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笑着往被子里缩了缩,没有强求,“你是个君子。” 辛无疆不以为然,这两个字和他沾不上边。 “所以,大将军,天天晚上盯着我睡觉是几个意思?怪吓人的。” 辛无疆直起身子,轻轻挣开她的手,“你之前说的事,我在考虑。” “考虑这么久,有结果了?” 兰霜声音含糊,还是没彻底清醒。 辛无疆听着耳朵有点痒,他轻咳一声说:“有了。” 兰霜挑了下眉,“洗耳恭听。” “我答应了。” 四个字一出,卧房里忽然安静下来。 兰霜意外的看着他,辛无疆的表情倒是轻松了些,原来这四个字说出来,没那么难。 “我答应你的条件,找个好日子,我会让我爹带着媒人上门提亲。” 辛无疆冷静的仿佛在说他倒霉弟弟的事,“但你说的那些,你最好做到。” 兰霜闻言想坐起来,可她刚起身,辛无疆就拧眉按住她的肩膀:“躺下,自己什么身子不知道,还折腾。” 兰霜:“哦,你好凶啊。” 辛无疆:“……” “你怎么忽然想通了?”兰霜还是挺好奇的,因为在她看来,辛无疆面对自己的时候一直是淡淡的,感觉不到太多情绪波动,甚至是避之不及的。 忽然改了主意,答应要娶自己,实在是有些奇怪。 不过很开她就想通了:“是因为皇上晕倒的事,让你们察觉到危机了?” 辛无疆薄唇轻启,想解释说不完全是,但又觉得没必要,说那么多做什么? “也挺好,这样早点定下来,我也安心。” 兰霜自言自语似的说:“不过国师那关怕是会有点难,他的主意不会轻易改变。” “我自有办法,你好好养着身子,别一直病恹恹的。” 辛无疆说完转身便走。 兰霜也没留他,只是笑着说:“那我等你啊,未婚夫。” 辛无疆脚步一顿,差点被自己绊倒,踉跄了一下,神色不善的转过来瞪她一眼:“别乱叫。” 兰霜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低低的笑了起来。 辛无疆狼狈离开,兰霜借着皎洁月色,清楚的看到了他通红的耳垂。 逗冷面将军真是太有趣了,明明表面上一本正经,可一碰就害羞,一逗就脸红,真好玩。 兰霜似乎能想到婚后的日子了。 这样的性格,其实也挺好的。 她枕着美好期待入眠,却不知有的人辗转反侧,睁眼到天亮。 …… 国师这几日一直泡在书房里,很少外出,所有的消息都是靠心腹传递,宫里皇帝还没好,一直卧床静养,朝政都由太子和他一起处理,他忙的都快没时间吃饭了。 不过这在他预料之中,他倒也没觉得累。 或者说,已经被仇恨淹没的人,除了恨,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国师摘下面具,揉了揉眉心,看着密信上的小字,一阵恍惚。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在静夜,国师的弦一瞬间绷紧,“进来——” “吱呀”,心腹月寒推门而入,国师皱起眉,冷声问:“宫里出事了?” “没有,是派去调查五皇子的人传信回来了。” “拿来我看看。” 国师立刻坐直了身体。 月寒把密信给他,轻声道:“五皇子此人看似放纵不羁,是纨绔中的翘楚,但他却异常洁身自好,府里美人众多,可他都没碰过,除此之外,倒是查不出别的蹊跷,他所有明面上的财物都没问题,账做的很漂亮。” 国师看着密信上写的东西,听着月寒的汇报,陷入沉思。 单从这些东西上,确实看不出什么,不过看不出什么,恰恰说明了问题。 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纨绔皇子,账上竟然没有半点纰漏?而且也没有收受贿赂之类的,尾巴扫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查不出。 之前他没注意到,还是兰霜反复提起,他才下定决心去查,难道,他真的一直以来都看走眼了?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22 月寒迟疑的看着国师:“大人,还要盯着五皇子那边吗?” 国师沉吟片刻,摆摆手:“罢了,留一两个人就行,其余人撤回来,看着其他几个皇子。” “是。” 月寒应声后就准备退下,但国师又叫住了他,“等等……” 月寒抬头看他,却见国师神情有些一言难尽,他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试探着说:“祈福台那边说圣女最近身体好了很多,精神也不错,估计再有几天就好了。” 国师抿抿唇:“知道了。” 这回是真的没事了,月寒便退了出去。 等门被关上,书房里安静下来,国师终于卸了力气,向后一靠,倚在椅背上,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发起了呆。 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五皇子真的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自己还真的可能是与虎谋皮,可他已经派人接触五皇子了,五皇子那边也有意娶兰霜为正妻,直接反悔,倒是有些麻烦。 而且五皇子是他观察这么久才定下的傀儡人选,若是此时换人,五皇子狗急跳墙,跑到皇帝面前揭穿自己,他不死也得蜕层皮。 怎么办呢? 开弓没有回头箭啊,就算错了,现在也只能一错到底,不然就只能选太子,可太子虽然蠢,却不安分,等他登基了,旁人吹吹枕边风,怕是第一个就拿自己开刀。 国师彻底陷入了困局。 苦心孤诣二十年,最后终于把自己困在原地,不得进退。 ……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入宫探望皇帝,皇帝见状关切的问了几句,国师就坡下驴说:“陛下龙体抱恙,臣吃不下睡不着,日夜祈福诵经,是以瞧着憔悴些,不过臣瞧着陛下的气色好了许多,臣便觉得也值了。” 皇帝闻言,颇为感动,握着国师的手感慨道:“满朝文武,唯你是真心待朕,可恨他们满嘴忠君爱国,却都想着怎么算计朕。” 国师垂下眼,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替皇帝掖了掖被子,“天越来越冷,即使燃着地龙,陛下也要小心。” 皇帝没察觉到他的嫌弃,反而越发感动,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直到精神不济才放他离开。 他出宫后正准备上马车,就见马车旁站了一人,长身玉立,轮廓深邃硬朗,不言不语自带一股肃杀之气。 他皱了皱眉,那人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看过来,冲他点了点头,“国师大人。” 国师走过去,他的侍从也站在马车旁,面露难色,见到他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大人,辛将军说有事找您,非要站在这儿等您出来。” 国师视线落在辛无疆脸上,辛无疆面不改色的任由他看,“我确实有要事与国师相商,不知国师可有空一叙?” “呵——”国师轻笑一声:“将军在此等我,不像是关心我有没有空啊。” 辛无疆挑眉:“那这就是有空了,国师请——” 他手一挥,指向了旁边将军府的马车。 国师的侍从上前一步,“你——” 国师抬手:“无妨,正好我也要找将军聊聊,既然赶上了,那就走。” 侍从:“那……” “你们回去。” “是。” …… 国师和辛无疆对坐在马车里,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气氛凝重的仿佛凝固。 辛无疆盯着国师的面具看了两眼,随后移开视线抿了口茶,心里唾弃。 大男人藏头露尾,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心里肯定有鬼。 国师也打量着辛无疆,这张脸长得确实不错,英俊硬朗,难怪俘获了满京都贵女的芳心。 兰霜…… 辛无疆:兰霜肯定不会喜欢这种人。 国师:兰霜可能会喜欢这种人? 俩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兰霜,害得兰霜在吃饭的时候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差点把自己呛死。 最后她食欲全无,出门晒太阳去了。 而这两个男人坐着马车直奔京都最大的酒楼,下车之后辛无疆要了个雅间。 醉翁之意不在酒,俩人也不是专门来吃饭的,随便点了几个菜后就把人都打发了,关起门来准备说正事。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我心悦兰霜,欲娶其为正妻,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辛无疆拎起酒壶给国师倒了杯酒。 国师眯起了眼:“心悦霜儿?我若没记错,你们只在太子的寿宴上见过一面,便心悦上了?这未免过于草率?” “国师难道不知一见钟情吗?”辛无疆又给自己满上,却没喝,只是摆着。 国师哂笑:“知而不信,不过见色起意罢了。” “见色起意也好,一见钟情也罢,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目的,有什么区别呢?”辛无疆扯了扯唇,“你培养兰霜,不就是为了巩固势力?可你现在已经是众人眼中钉,一旦皇帝倒台,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国师眼神微冷,没说什么。 辛无疆继续道:“我一样是别人的眼中钉,你拉拢别人,不如拉拢我,起码我有兵权在手,只要我不主动犯事,想自保还是不难的。” 国师还是不说话。 这回辛无疆也不说话了。 俩人陷入诡异的沉默,饭菜逐渐变凉,谁也没动一筷子。 辛无疆不说话,他该说的都说了,就看国师怎么权衡。 国师怎么权衡? 他不是很想权衡,因为他一见辛无疆,就觉得不安,说不上来是哪边不安,所以他迟迟不想答应。 可无论怎么看,兰霜嫁给他,确实都比嫁给五皇子强,尤其是现在五皇子那边情形不明。 然而若是把兰霜嫁给辛无疆,五皇子那边,他就缺了一个筹码。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辛将军年少有为,我自然很是欣赏,但霜儿那孩子从小被我宠到大,脾气烈的很,这件事我还得问问她才行。” 辛无疆闻言心里暗笑,殊不知是兰霜主动找上他的,兰霜那边早就定下来了。 国师也不可能全然无知,所以他就是在拖延。 至于拖延什么…… 辛无疆笑了下:“自然,那我等国师的好消息。” 国师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起身:“这杯酒我喝了,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了,告辞。”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23 国师离开后,辛无疆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看了片刻,蓦地低笑起来,“考虑?”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国师对兰霜明明就是不一样的,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他,都是男人,在想什么彼此都清楚,不过看样子,国师是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心思。 可悲啊。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之前让丫鬟送去的簪子应该修好了,自己回去的时候可以顺道去看看。 …… 国师离了酒楼后就回了国师府,干坐一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才动身前往祈福台。 兰霜吃过饭正坐在廊下看日落,这个地方看日落十分惬意,视线开阔,一览无余。 她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彻底恢复,所以她现在的心情真是十分轻松,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然而这笑意在看到门口的轿子时就消失了。 “国师大人来了。” 侍女们立刻迎上前,在门口站了一排,看到国师从轿撵上下来立刻欠身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国师白衣垂落,微风拂过,衣袂轻扬,更显神秘清瘦。 他视线从那几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廊下的兰霜身上,兰霜没动,就这么看着他。 隔了些距离,兰霜的神情看不真切,国师抿紧了唇,大步走了过来。 到了近处,兰霜不冷不热的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行礼,请大人恕罪。” 她语气平淡,但难掩生疏,国师听得心里烦,但又不好发作,只语气微沉:“无妨,进去说。” 兰霜这次没有拒绝,她在侍女的搀扶下从软榻上起身,跟着往屋里去,兰霜在椅子上坐下,国师坐在主位,给几个侍女一个眼神,她们便纷纷退了出去,门关上,这回就不怕听了。 “大人此次来是有何事?”兰霜不觉得他是来探望自己的,多半是辛无疆找上他了。 果不其然,国师沉默片刻后说:“辛无疆来找我,说要娶你。” “大人答应了?”兰霜靠在椅背上神色不明的看着他。 国师摇头:“我说要问你的意思。” “呵——”兰霜轻笑一声,国师顿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之前他让兰霜游走在皇子之间,可没问过她的意思,如今说这话,分明就是托词。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谁也没再说话,气氛一度凝滞。 良久,在国师感觉有点坐不住的时候,兰霜开口了,“我没意见,或者说,我求之不得。” 国师立刻捏紧了手里的茶盏,蹙眉看向她:“为何?你就这么确定他是良人?” “良不良人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反正嫁谁都是嫁,我为什么不选个我看着最顺眼的呢?”兰霜反问:“你觉得五皇子就一定比辛无疆好吗?这段时间你应该也调查过五皇子了?怎么样,还觉得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吗?” 国师沉默,让他承认自己看走眼了,有点难。 所以兰霜也不是想逼他承认,只是想让他认清现实。 “辛无疆不比五皇子差,而且若是我嫁给了辛无疆,五皇子想拉拢他,轻易不会对你动手,关键时刻留你一命,也未尝不可,大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想不明白。” 兰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放下,等着国师的答案。 国师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忽然道:“你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 “人经历过大喜大悲,总是会有变化的,这不奇怪。” 兰霜一摊手,神态十分自然,“何况——你又怎么知道,以前的我就一定是真的我呢?” 国师一怔,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之后,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你心意已决?” 兰霜轻轻放下茶盏,目光坚定:“虽错不悔。” 国师猛地起身:“好,如你所愿。” 他大步往外走,似乎是动了火,兰霜也不在乎,在他快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幽幽的说:“及时收手,还来得及。” 国师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她一眼,沉默的离开了。 确定他走了,兰霜单手撑着下巴吐槽:“你看看,这男人来一遭,就说了这么点事又急匆匆的走了,连我身体如何都没多问一句,呵——” 888赞同:“真是,问都没问一句,还表现出一副为你好的样子,怪恶心人的。” “随便,他不听劝就罢,人啊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别人说什么都不如一次头破血流来的有用。” “可就这么放任他去报仇,不就又走上死路了吗?” 888有点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那肯定不能,让他去折腾,最后我保他一命就行了。”兰霜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 第二天,国师就给辛无疆送了信,让他来国师府详谈。 至于谈了什么,外人不知,只知辛无疆在国师的书房里待了一个时辰,出来后翻身上马直奔祈福台去。 “圣女,辛将军来了。” 侍女进去通报,兰霜放下手里的话本子,走出去一看,就见辛无疆翻身下马,手里拿着个锦盒。 “给我的?”兰霜倚在柱子上笑着看他。 辛无疆大步走过来,把盒子递给她,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疑似害羞。 不确定,再看看。 兰霜双手接过,盒子的分量不重,看着倒是挺精致的,她挑眉看辛无疆:“我可以打开吗?” “嗯。” 辛无疆点点头。 兰霜也不和他客气,打开盖子之后,就见里面铺着红绸,上面躺着支金镶玉的簪子。 “这是……我的簪子?”兰霜一眼就认了出来,簪子上的桃花依旧漂亮,断裂的地方用金箔和细丝缠了起来,修复的极好,若非特意说,是看不出曾经断过,只会以为就是这样设计的。 兰霜把簪子拿出来,对着阳光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大将军,送簪子是什么意思啊?” 辛无疆握手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看着她如花笑颜,正色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属意姑娘,请姑娘下嫁。” 兰霜心里微热,“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答应了。” 她把簪子递给辛无疆,稍稍低头,“给我插上。” 辛无疆接过玉簪,顿了顿,唇边泛起了浅浅的笑意。 ——题外话—— 此处是引用古代的一种习俗,叫相亲,没错,就是相亲,古代民间的习俗,男方去酒楼或者女方家,相看女方,若是喜欢,就把金钗插在女方发中,若是不喜欢,就送彩缎二匹,叫压惊。 所以之前兰霜不把簪子要回来,而是让辛无疆修好,其实就是在隐晦的暗示。 而今天辛无疆把簪子用金子修好,拿回来当着众人的面还给兰霜,就是求娶的意思了~ 而兰霜让他替自己插上就更好理解了,她答应了。 古人的浪漫,有时候还是挺有趣的。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24 辛无疆把发簪轻轻的插进兰霜绸缎一般的发髻里,手有点抖,很怕扯到她的头发,“痛吗?” 他小声问,看起来很是紧张。 兰霜更想笑了,这位大将军在战场上拿刀都不会手抖,此时给自己插个簪子却畏手畏脚的,可见,是真的害怕。 由此倒也能看出,他是真的怜惜她,在乎她。 冰山融化的差不多了呢。 兰霜忍不住想。 “不痛,插好了吗?”她抬手想摸一摸,却正好摸到了辛无疆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俩人都是一愣,四目相对,辛无疆眸光微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兰霜松开他的手,抚着发簪莞尔一笑:“没关系,插得很好。” 听她这么说,辛无疆才放下心来,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近距离观察清醒的兰霜,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加起来都要美,而且总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让他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心软。 难道这就是命吗? 辛无疆暗自思忖。 “将军要不要进来坐坐?喝杯茶再走,我瞧着你都出汗了。” 辛无疆出了国师府就一路策马疾驰,硬是跑出了一身汗。 他自己刚才没注意,现在兰霜点出来,他才觉得热,但他犹豫片刻还是摇摇头:“算了,我们还没正式定下婚约,我不好大白天往你屋里去,走了。” 他看了眼兰霜手里的盒子和头上的发簪,迟疑片刻还是说:“簪子很好看。” 兰霜愣了一下,看他走远后才忍不住笑出声来,“真别扭,直接夸我好看不行吗?” 她拿着空盒子往屋里走,进屋之后对着铜镜照了照,确实挺好看的,簪子本身就很素雅,加了点金子后也不突兀,反而显得更贵气些。 兰霜对着镜子左右看看,888啧啧道:“宿主,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簪子啊。” 兰霜轻笑,也没否认。 心上人送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呢? 又看了一会儿兰霜才把簪子拔下来,放回锦盒里,盖上盖子,小心收好。 “婚事定下来,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能落地了。” 兰霜在脑中快速的过了一遍接下来的计划,她能做的都做了,和辛无疆的婚事应该不会再出意外,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保住国师的命。 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和五皇子打交道。 她贸然去接近五皇子肯定会引起怀疑,倒是可以在定下婚约之后,让辛无疆替自己捎个话。 思及此,她立刻起身取了纸笔来写了封信,等干了之后装到信封里,藏在自己的床头,等辛无疆下次来交给他。 …… 辛大将军干什么都很痛快,娶媳妇儿更是如此。 和国师敲定之后立刻去找兰霜,和兰霜说好了又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家跑。 此时的辛老将军正站在廊下对着鸟儿发愁。 皇帝的身体一直也不见好,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成婚,到时候国丧,这婚事又得耽搁下来,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 就在这时辛无边又不知道从哪儿晃荡回来了,带着一身的脂粉气,老将军看他一眼就嫌弃的别开了脸。 “我也不求你像你大哥一样上进,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养一养你的破名声,将来好给你寻一门亲事。你就这么成天出去招猫逗狗的名声都败坏完了,哪家的姑娘能嫁给你呀?啊?” 辛无边站在一边儿乖乖挨训,忍不住反驳:“那不要姑娘不就完了吗?养个上门女婿也不是不行。” “你说什么?!”老将军气的话都跑调了。 好死不死的这句话还被走进来的辛无疆听了个正着,他锐利如刀的眼神立刻扎在了辛无边身上。 “我看你就是饭吃多了撑得慌,这两天你就饿着。” “别啊,哥,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把我饿死了,以后谁给你养老? 辛无疆:“……” 老将军去直接抬起腿,踹了辛无边一脚,把他从台阶上踹下去。 “滚远点儿,看见你我就心烦。” 辛无边笑嘻嘻的拍了拍脚印,走到了辛无疆的身边。 随后他发现了什么,啧啧称奇的绕着辛无疆转了两圈,伸长了脖子,像极了村口的大鹅。 “哥,你怎么笑了?你居然笑了!我的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公鸡下蛋了?” 辛无疆无奈的看他一眼,随后走到老将军身前冲他抱拳行礼,“爹,三日之期已过,我想清楚了。” 老将军立刻来了精神,“说说看,是哪家的姑娘?人家姑娘同意了?” 辛无疆说:“是国师府的圣女兰霜。” “啊?”老将军和辛无边不约而同的喊出了声。 随后父子两个对视一眼,不敢置信又齐刷刷的转头看向辛无疆,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或者辛无疆还没醒。 辛无疆严肃的又说了一遍:“儿子欲娶国师府圣女兰霜为妻。” “不是,虽然我不反对你娶她,但她这个身份是不是有点特殊啊?好端端的,你怎么忽然动了这个心思呢?你们之前也不认识啊。” 老将军百思不得其解。 辛无疆解释说:“兰霜的身份确实是特殊了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国师深得陛下信任,我若是娶了国师的义女,就相当于在府内安插了一枚陛下的眼线,如此陛下肯定乐见其成。” “这倒也是。”按照这种说法来看,确实没几个人能比兰霜更适合。 老将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你喜欢她吗?” 他拉住辛无疆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咱们也不必如此委屈求全,婚姻不是儿戏,你的妻子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绝不能如此草率。你娶了她以后就要对她负责,要信任她,珍惜她,保护她。如果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如何承担起这些责任?她若是也不爱你,那你们将来孩子怎么办?” “是啊,哥,咱们也不是那么急,还可以再挑一挑嘛。”辛无边也不是很赞成,“国师那老妖精教出来的女儿能好哪去?”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25 这一家子都不怎么喜欢国师,毕竟是将门忠臣出身,怎么可能看得上国师那种用谄媚功夫上位的人? 老将军看得多了,说话委婉,情绪内敛,辛无边就不一样了,上有老子下有哥,看似经常揍他,其实还是宠他的,所以他说话总是这么直来直去,喜怒哀乐从来不屑于隐藏。 “那个圣女我见过几次,确实挺好看的,但是,好看不能当饭吃啊,娶妻娶贤。”辛无边故作老成的拍了拍辛无疆的肩膀。 辛无疆:“……” 他嫌弃的抬手扒拉下他的手,“住口,那是你未来嫂子。” 辛无边撇撇嘴:“八字还没一撇呢。” “马上就有了。”辛无疆转头对老将军说:“爹,我与兰霜接触过几次,她和国师并非一丘之貉,等你见到人就知道了,她……挺好的。” 辛无疆顿了顿,心道自己这辈子难得昧良心,还都是因为兰霜。 老将军看着面前比自己还高大威武的儿子,想起他这些年在战场上吃的苦,念着他如今为了自己和这个家,肩上负担的东西越来越重。 最后,他长叹一声:“你心意已决的话,那就娶,爹八抬大轿把她娶进来,日后怎么过,就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既然你认定她,那她就是我们辛家人,我们会待她如亲女,亲妹,必不叫她后悔入我辛家门。” “谢谢你,爹。”辛无疆要跪下,老将军连忙扶住他,“不必如此,你和无边都是我的儿子,你们母亲早逝,我把你们养大,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你们平安幸福。” 辛无疆动容的看着老将军,老将军慈祥的笑笑,“不过国师那一关怕是不好过?” 辛无疆轻笑:“我已经和国师谈过了,只要兰霜愿意即可,如今兰霜已收下信物,这桩婚事已经算是成了。” “好,那我明日便找入宫让陛下给你们赐婚。” “有劳父亲。” “去叫管家来,一会儿让他算算账,看看聘礼怎么出。” “好。”辛无疆转头找管家去了,辛无边屁颠颠的跟在他身后。 “哥,你真的要娶兰霜啊?” “你下次去见嫂子能不能带上我?我也很好奇嫂子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竟然能让你动心?” “哥,你要出多少聘礼啊?” 辛无疆被他念叨的一头个八个大,临时改了主意,对辛无边说:“长嫂如母,日后这家里又多了一个能管你的人,你要是想过的好些,是不是得先和嫂子打好关系?” 辛无边一愣,随即猛地一拍手:“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家里没有女主人,等嫂子来了,这管家之权肯定给她了,她要是不喜欢我,那我不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么一想,辛无边简直觉得前途一片暗淡。 “哥,我怎么办啊?” 他哭丧着脸向辛无疆求助,辛无疆勾勾手指。 他立刻附耳过去,就听辛无疆小声说:“你好好帮忙筹备你嫂子的聘礼,列好清单,弄好了,你嫂子高兴,以后肯定会好好对你。” “真的吗?”辛无边又燃起了希望。 辛无疆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他,可辛无边却觉得很有道理。 “行,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哥你放心,我一定比娶我媳妇还用心的!” 辛无边说着就往账房跑。 辛无疆耳边立刻清净下来,他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折身回房了。 他的私库里还有不少好东西,挑挑拣拣给兰霜当聘礼,反正他也用不着。 这一天,将军府格外的忙碌,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 第二日一早,老将军就换上了朝服,非常正式的拜见了皇帝。 皇帝知道他求见的时候还有点懵,等老将军说完来意,他彻底懵了。 “你是说,无疆那孩子看上圣女了?” 皇帝今天精神好了许多,正靠在床头坐着,听到这话,他立刻转头去看床边的国师,“你也知道这事?” “是,昨日小将军上门拜访提到了这件事,臣以为,郎才女貌,正般配,遂答应下来,让他们来请示陛下,让陛下做主。” 国师走到老将军身边,一撩袍摆也跪了下来。 老将军道:“陛下,圣女由国师抚养,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实乃良配,故——臣厚颜来求见陛下,请陛下给犬子赐婚。” 说着他一叩首,皇帝看向了国师,国师拱手道:“请陛下成全。” 随后也叩首下去。 皇帝靠在床头想了想,国师是他这边的人,兰霜又是国师的义女,必定事事以国师为先,到时候,他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看着辛无疆? 而且兰霜又没有什么势力,像国师一样,全依靠着他的恩宠维持荣光,若是没了他,他们什么都不是,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思及此,皇帝简直是豁然开朗,一直盘旋在他心头的阴云也散开了。 他立刻笑出声来,抚掌道:“之前朕还想着,无疆年纪不小该成家了,只是放眼京都,合适的贵女寥寥无几,朕想的头都痛了,不知道该选个什么姑娘能配上无疆,没想到无疆自己找好了。” 他感慨道:“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朕也乐于成人之美,这桩婚事朕准了,来人,拟旨——” “是!”太监立刻去取纸笔来,皇帝下床亲自动手拟了圣旨,落下最后一笔,这桩婚事彻底板上钉钉,老将军和国师都放下心来。 “臣,谢陛下隆恩!” “去。” 皇帝还顺便赏了些东西,随着圣旨一同送去将军府和祈福台。 很快辛无疆要娶兰霜的消息就跟长了腿似的传遍了京都,太子接到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辛无疆要娶兰霜?还是父皇赐婚?” 太子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另一边五皇子也差不多是这个反应,他一方面震怒于国师出尔反尔,另一面又觉得不可思议。 “辛无疆居然会看上兰霜?国师竟然也答应了,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要联手?” 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坐不住了,立刻叫人去给辛无疆捎话,邀他三日后去天香酒楼一聚。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26 辛无疆也痛快,答应之后立刻就去了酒楼等五皇子。 五皇子到了雅间见到他之后,先是笑着寒暄两句,问东问西就是不往正题上扯,辛无疆不耐烦打哑谜,开门见山道:“殿下这次找我,是为了我和兰霜婚约一事?” 他向来如此直白,五皇子噎了一下,随后倒也释然了,“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不想搅合进皇室的浑水里吗?怎么还和兰霜勾搭上了?”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他的措辞属实是让人不舒服。 辛无疆剑眉紧蹙,打断了五皇子的话:“殿下,我和兰霜不是勾搭在一起,我心悦之,遂请父亲去向陛下请旨,仅此而已。” 他给五皇子满上,举杯敬他:“至于你们打算如何争权夺利,与我无关,也与兰霜无关,殿下大可放心。” “是吗?可兰霜是国师的义女,她和国师是一条船上的,你觉得我能相信吗?” 五皇子靠在椅背上,看着那杯酒,没动。 辛无疆便自己举杯饮尽,放下酒盏,眸光锐利:“那殿下以为如何?我与国师勾结?殿下这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家父?” 五皇子又噎了一下,语气缓和下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无疆你又何必如此?难道你真的对兰霜情根深种?她有什么好的?你不是只看脸的人啊?” 这是五皇子怎么都想不通的地方。 辛无疆也知道他这种在皇室大染缸里长大的人不能理解纯粹的感情,也不打算和他多说自己和兰霜的感情。 “我与兰霜确实有情,我初见她便认定了,与国师并无干系,我辛家世代为将,守边关,震八方,忠君爱国,誓不与佞臣为伍,我若想谋朝堂一席之位,可靠一身本领去战场厮杀,无须靠婚姻拉拢关系。” 辛无疆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说完他站了起来,冲着五皇子一抱拳说:“我言尽于此,殿下信也好不信也罢。” 他转身便走。 五皇子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沉沉。 他的侍卫走进来嘀咕:“这辛将军也太目中无人了,怎么敢如此对殿下说话?” 五皇子轻笑一声:“你不懂,无疆就是这样的人。” “殿下对他也太过纵容了,他到底手握实权,若是真的和国师勾结……” 五皇子抬手打断了侍卫的话,眼神锋锐,暗含警告:“这种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辛家满门良将,说话自有底气,他既然说没有和国师勾结,想必就是没有。”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如此,我反倒是对兰霜好奇了,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俘获了辛无疆的心?国师也是,竟然就这么把自己精心培养的棋子随便嫁人?” 他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想着自己该去会一会这个圣女。 …… 辛无疆出了酒楼后在大街上转了一会儿,街道两旁的小商小贩正摆摊卖力的吆喝,他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有人喊:“刚出锅的栗子,糖炒栗子,香甜软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辛无疆脚步微顿,雪青在后面跟着:“怎么了主子?” 辛无疆转头看向卖糖炒栗子的小摊,雪青立刻会意:“主子要吃栗子吗?” 辛无疆摇摇头,脚却直直的向着摊子去。 雪青:“???” 卖栗子的大娘正卖力的翻炒,见摊子前站了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立刻眉开眼笑:“这位公子,你要买糖炒栗子吗?” 辛无疆看着开了口,色泽饱满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栗子,点点头:“好吃吗?” 大娘笑的合不拢嘴:“当然好吃了,不信你尝尝!” 她拿长筷子夹了一颗放到一边的碟子里,递给了辛无疆,辛无疆接过,盯着栗子看了几眼,拿起来扒了壳,放到口中,眼睛微微亮起。 嗯,确实挺好吃,她应该会喜欢? 雪青走过来,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家将军,他以前不是不喜欢吃这些零嘴的吗? “怎么样?好吃?”大娘期待的看着辛无疆。 辛无疆点点头:“嗯,给我来两斤。” “啊?两斤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大娘疑惑:“这么多怎么吃的完哦?” 辛无疆挑眉:“那就慢慢吃。” “行。”大娘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她拿油纸袋装了两大包封好后递给辛无疆,辛无疆接过,沉甸甸的,还带着热气。 “多谢。” 他转头对雪青道:“付钱。” “是。”雪青在后面付钱,辛无疆把糖炒栗子拎在手中,翻身上马,向着祈福台而去。 雪青一转头,主子就没了。 雪青:“……” 这差事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 兰霜今天身子大好,月事也马上要走了,外面阳光好,趁着山上的红枫还没落尽,她又爬上去在亭子里小坐。 半山腰的位置不高不低,亭子又修的极好,一眼望去,枫林如火,美不胜收。 心情好,人就舒服,兰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宿主,你这个世界好咸鱼哦,是累了吗?” 888察觉到兰霜最近有点消极怠工的意思,好奇的问问。 兰霜没什么形象的靠在栏杆上,手搭在眼前,阳光在指缝间被切割的零碎,她眯了眯眼,懒散的说:“也不算,主要前面几个世界太累了,这一世好不容易可以混吃等死,我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奋斗嘛,下一世一定。” 888:“……” 宿主你这话说的像极了吃干抹净拍屁股就走的渣男。 “行,下一世我给你找个需要奋斗的身份。” 兰霜:“……” 倒也不必。 俩人正闲得无聊拌嘴,下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兰霜一愣,这个时候谁会上山啊?她都吩咐了不要来打扰她,难不成—— 她计上心头,就着这个姿势靠在栏杆上装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亭子前忽然停下,似乎有些迟疑,久久没进来。 下一刻,那脚步声还是响了起来,踩着落叶,一步步走到她的身前。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27 兰霜装睡装的很熟练,呼吸绵长,面色红润,似乎正在和周公约会。 辛无疆垂眸看着她,视线不带情欲的,一点点描摹过兰霜的眉眼,山根、唇瓣。 最后就停留在嫣红的唇瓣上久久不去。 兰霜:“……” 看着是个正人君子,没人的时候就盯着人家的嘴唇看是几个意思? 关键是,你光看吗? 她都想自己按头了! 算了,按捺住,人设不能崩。 辛无疆的视线如有实质,直到兰霜感觉快被看掉一层皮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原本我是买了些栗子给你的,但你偏要装睡,凉了,扔了。” 说着兰霜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油纸袋声。 这败家子不会真的要扔?还是钓我? 兰霜忍了忍。 结果那缺德的风吹过来,把糖炒栗子的香味吹过来,糊了她一脸,她还没吃午饭呢。 “咕噜噜……” 没什么比身体更诚实。 听到这一声,兰霜想立刻升天,辛无疆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眼看着兰霜的脸不受控制的一点点红起来,辛无疆心情大好,他叹了口气,又把油纸袋打开一点,捏起一颗栗子放到兰霜的鼻子下晃了晃,“刚出锅,挺甜的,可惜了,扔了。” 他说话简直和唱戏一样,一节一蹦的。 兰霜默默咬紧了牙关,随后就感觉身边刮起一阵风,像是辛无疆抬起手臂准备扔东西。 对美食的渴望还是让她向恶势力低头,她精准的抓住辛无疆手腕,咬牙道:“浪费可耻。” 辛无疆挑眉:“不装了?” 兰霜:“……” 她幽怨的看着辛无疆,见他脸上尽是玩味,深觉自己小看了他。 “给我。” 她摊开掌心,辛无疆笑着把纸袋合上,然后在兰霜眼巴巴的注视下,把袋子藏到了身后。 兰霜:“?” 你学坏了啊大将军! 辛无疆板起脸来,严肃的问:“为什么装睡?” 兰霜眨眨眼:“不就是逗你玩吗?” “逗我玩,万一来的不是我呢?你这样很危险,知道吗?” 辛无疆一副说教的口吻让兰霜有点懵:“有什么危险?” “万一来的是其他男人呢?万一他们心怀不轨……” 越说辛无疆的脸色越黑,似乎已经能想象出那副场景,连带着看兰霜的眼神都有些凶。 兰霜:“……打住!” 她抬手制止了辛无疆脱缰的思绪,“我装睡是因为认出了你的脚步声,所以才想着逗你玩的,要是别人,我有病才装睡。” 辛无疆一愣,“你能认出我的脚步声?” 兰霜挑眉,“不然呢。” 她边说边站了起来,一手装作按额头的样子,一手垂在身侧,在辛无疆晃神的功夫,她忽然扑了过去,辛无疆以为她要摔倒,连忙双手去抱,兰霜趁机从他手里把糖炒栗子抢了过来。 辛无疆:“……” 兰霜举起油纸袋冲他晃了晃,另一只手还按在辛无疆的手腕上,她笑得灿烂,红枫更衬她明眸皓齿,“被我骗了?” 俩人因为姿势的原因靠的极近,兰霜半靠在他怀里,长发在风中轻扬,划过他的指尖,辛无疆感觉指尖微凉,痒意顺着他的指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偏生“罪魁祸首”还无知无觉。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簇拥着他,怂恿着他。 辛无疆眸光一沉,在兰霜准备退开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兰霜不解:“干嘛?不是给我买的吗?还要抢回去?” 辛无疆轻轻的笑了下,“说给你就给你,不骗人。” “那你这是……” “先放下。” 辛无疆说着把油纸袋拿过来放到一边的石桌上。 兰霜恋恋不舍的看向糖炒栗子,下一刻就被辛无疆捏着下巴扭了回来,“看我。” “嗯?” “我刚才也吃了糖炒栗子。” 辛无疆忽然来这么一句,兰霜懵上加懵:“所以?” “尝尝。” 他低头凑上来,轻轻的吻住兰霜的唇,只是这么贴着,就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战栗感。 兰霜没想到这家伙忽然就莽起来了,愣了愣。 随后就感觉辛无疆直起身子皱了皱眉,兰霜:“怎么了?” “不得劲。” “啊?” “啊——” 下一刻,兰霜就被辛无疆掐着腰抱了起来,把她抵在一边的柱子上,“抱紧我。” 兰霜听话的抱住他的脖颈,腿非常熟练的环在了他的腰上。 辛无疆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后捏着兰霜的下颌,凶猛的亲过来。 该说不愧是将军,亲人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凌厉厮杀的意思,兰霜感觉自己有点招架不住,总觉得他现在不太对劲。 不像是来看她的,倒像是醋坛子打翻了来要补偿。 “分神?”辛无疆声音沙哑,咬着她的下唇含糊的问了句。 兰霜:“没……我……唔!” 话也不给她说完,得胜的将军开始一寸寸的巡视自己的领土。 兰霜彻底投降。 …… 等辛无疆把她抱到长凳上坐下,兰霜已经没力气了,唇上又热又麻。 辛无疆则坐在石桌旁开始慢条斯理的剥栗子。 兰霜有气无力的眯眼质问他:“说好的没名没分不能逾距呢?” 辛无疆姿态从容,“有名分了,陛下亲自赐婚。” 兰霜:“说好的恪守规矩呢?未婚夫妻不能随便见面。” 辛无疆:“没人看见。” 兰霜:“你还吻我,是不是太放肆了点,我还没嫁给你呢?” 辛无疆忙里偷闲转过来看她一眼:“你也亲过我,我这是回礼。” 兰霜:“……” 你好棒哦,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兰霜幽幽的盯着辛无疆。 辛无疆八风不动的任由她看,好,他确实亲的狠了一点,但这不是没经验吗?以后就好了。 他剥完最后一颗栗子,把空壳扒拉到一边,用油纸袋装着栗子仁走到兰霜面前,“吃。” 兰霜看着那一袋子饱满的栗子仁,闻着那股香味,瞬间原谅了辛无疆。 “我累,你喂我。” 兰霜软趴趴的靠在栏杆上,朱唇轻启。 辛无疆沉默片刻,还是捏了一颗塞入她口中。 看着兰霜笑盈盈的眯起了眼,辛无疆再看看手里的栗子仁,忽然领悟到了投食的快乐。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28 于是得了趣的辛大将军就这么一颗颗的往兰霜的嘴里喂栗子仁,兰霜一颗没吃完下一颗又来,从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了塞满食物的松鼠。 “好了好了……” 眼见着辛无疆还要喂,兰霜忙推着他的手腕拒绝。 没用多少力气,这样子也像极了猫。 辛无疆又觉得她可爱,放下手后,笑了起来。 “不吃了?” 兰霜指了指自己鼓鼓的脸,你看我像能吃下的样子吗? 辛无疆眼里溢满笑意,正准备把手里这颗放回去,不成想兰霜把栗子仁抢过,反手塞进了他的嘴里。 辛无疆:“唔……” 他下意识的嚼了起来,看着兰霜笑眯起来的眼,也就随她去了。 之后两人就你一颗我一颗的把栗子分了大半。 “不能一次吃太多,这些你留着没事的时候吃。” 辛无疆把剩下的半袋包好,放回石桌,“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你——” “等等!” 兰霜叫住他,“帮我给五皇子送封信。” 辛无疆眉头一皱,脸色又不好了,“五皇子?” 兰霜观察着他的神情,总觉得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酸味,好像是谁的醋坛子打翻了。 “你给他送信做什么?”辛无疆语气不善。 “当然是有事,我现在还是国师的义女呢,国师和五皇子现在的情况不清不楚,我当然得想办法帮他一把,不然牵连的可不只是我一人。” 辛无疆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兰霜走过来把桌上的油纸袋拿起,出了亭子往山下走说:“我和五皇子没有交情,也不好直接送信,毕竟我是有夫君的人了。” 这句话很好的搔到了辛无疆的痒处,他的脸色顿时好看起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所以你才找我?那你之前怎么不说,我今日才见过他。” 辛无疆跟在她身后,小心的看着她的背影,生怕她一不小心再出点什么意外。 兰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难怪今天这么主动,原来是受了刺激啊。 啧啧啧,还是陈年老醋精。 “我是想给你送信来着,但是怕打扰你,就等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再说,你这不就来了。” 兰霜回头冲他嫣然一笑,辛无疆脚步一顿。 等兰霜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有点热。 下山之后,为了兰霜的名声考虑,辛无疆没有和她一起走,而是绕到背面,出了山后从后窗翻进兰霜的卧房,兰霜正好也进来,她看了辛无疆一眼,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信递给他。 “我约五皇子去酒楼一叙,到时候你要是有空,可以一起来,但不要现身。” 辛无疆接过信,点点头:“知道了,我一会儿便派人送去。” “那就……谢谢将军了。” 兰霜在桌边坐下,笑着看他:“现在可以走了。” 辛无疆:“……” 用完就扔,无情。 他深深的看兰霜一眼,转身欲走,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兰霜疑惑。 却见辛无疆神情严肃的说:“你过来。” “嗯?”兰霜不解,但没防备,起身走了过去,到了近前,辛无疆忽然一手拦住她的腰把人带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脑后,气息逼近的时候,她听到辛无疆带着笑意的气音,“糖炒栗子的报酬。” 兰霜:“……” 你这是强买强卖。 好在这次只是浅尝辄止,辛无疆抿了抿唇,捏了下兰霜的脸离开。 兰霜摸了摸自己被捏的地方,小声道:“什么纯情高冷将军,都是假的,天下乌鸦一般黑,某人每一世都一个德行。” 888:“啊?某人?” 兰霜淡定补充:“某些人。” “哦。”888继续玩手指头。 …… 某人出了祈福台后,从墙头翻出去,就看老地方雪青牵着马在等他,一听到动静,雪青立刻抬头,主仆两人四目相对,辛无疆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原来是把雪青忘了。 雪青幽怨的看着他,这就是传说中的重色轻属下吗? 他在这儿等了好久了。 辛无疆轻咳一声,摸了下自己鼻子,从墙头一跃而下,正正好落在马背上,他从怀里摸出兰霜给五皇子的信,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信封上的字很想打开看看,看看自己的小未婚妻要和五皇子说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没碰,把信封交给雪青:“送去五皇子的府上,要他亲自收。” “是。” 雪青任劳任怨的去了,辛无疆骑着马晃晃悠悠的回府。 想起那两个吻,他就时不时出神。 难怪有些人会沉迷美色无法自拔,好像确实会上瘾。 他忽然觉得早点成婚好像确实不错。 婚期还是要再提一提。 …… 五皇子收到兰霜的信时很是惊讶了一阵,反复和雪青确认,“这是无疆让你送来的?” 雪青面无表情:“是。” “兰霜的信?” 雪青:“是。” 五皇子捏着信翻来覆去的看,字迹他不认得,但看起来确实像出自女子之手,工整秀丽。 犹豫一会儿,他对雪青说:“信我收了,回去交差。” 雪青便走了。 五皇子拿着信回到书房,心腹在桌前站着,“殿下,好端端的圣女怎么会给你送信?难道是国师的意思?他想借圣女之手来向殿下告罪?可这未免有点太不把殿下放在眼里了。” 五皇子摆摆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撕开信封后取出信纸展开。 兰霜并没有说什么恭维话,甚至连寒暄的话都懒得写,直入主题:臣女知殿下非池中之物,所图甚巨,为此苦心谋划多年,韬光养晦,静待时机。但一人之力未免微薄,我可助殿下一臂之力,让殿下更快得偿所愿,请殿下两日后于湘云酒楼一叙。 五皇子的脸色可以用精彩至极来形容。 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遮遮掩掩的秘密,心腹和辛无疆知道就罢了,竟然连兰霜都知道,那这里面的事可就大了。 还是说国师也知道了? 兰霜知道,国师可能不知道吗?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29 五皇子一下子陷入了慌乱之中,手脚冰凉。 见他状态不对,心腹立刻问:“殿下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五皇子捏紧手中的信,片刻后揉成一团,猛地拍在桌子上站起来。 “好一个圣女,好一个国师,本事不小啊,我之前还是低估了他们。” 他声音冷漠阴鸷,心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怎么说?” 五皇子把手里的信扔了出去,心腹忙捡起来一看,脸色巨变:“怎……怎会如此?难道我们这边露出破绽了?” 随即他自己否定:“不,不可能,这么多年我们做事十分小心,不可能留下把柄的,难道是有人泄密?” 思及此,他也跟着慌了,那么多眼线那么多人,要是哪个人泄密了,还真不好查,而且既然能泄给国师,保不准也告诉别人了。 恐惧如潮水,瞬间淹没了房间里的两个人。 沉默蔓延,俩人站立良久,谁都没说话。 灯花炸响的刹那,五皇子忽然眨了下眼回过神来,“信给我。” 心腹把信纸抹平递给他,他放在桌上又看了几遍,神情从惊怒到平静。 “若是国师知道了,必不可能让圣女出面,他自己就该找我了,他把圣女嫁给我,也不过是为了监督拿捏我,眼下若是知道了更为有用的消息,怎么会假手于人?” 五皇子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心腹也道:“是啊,那这封信,就只是圣女的意思了?” 五皇子颔首:“但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眯了眯眼,想了很久,也不得其解,最后对心腹道:“两日后我去会会她。” …… 这两日国师和辛无疆都很忙,一个忙着准备聘礼,一个忙着筹备嫁妆,兰霜就趁着这个功夫去见了五皇子。 五皇子先一步到了酒楼,和小二说明来意后,小二就领着他去了兰霜提前订好的雅间。 他坐下后小二给他上了茶点,五皇子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在房间了坐了一会儿。 约莫半刻钟后,兰霜到了,她一推门进来,见到五皇子便笑了笑:“殿下来的这般早,我差点以为自己迟到了。” “佳人有约,不敢迟到。” 五皇子穿了身常服,长发以玉冠束起,瞧着温润又文雅,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兰霜关上门,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之前信中我已经向殿下说明来意了,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如此直白,倒是让五皇子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话都作废,派不上用场了。 他顿了下,看着兰霜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起来,“圣女何意,我实在是不知,还请圣女说的再明白些。” 兰霜莞尔:“既然殿下来了,可见诚心,那我也不兜圈子了。” 她稍稍正色道:“国师是否找过殿下,想以我的婚事为纽带,与殿下联手扶持殿下登基?” 五皇子眯起眼:“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国师打得什么主意,殿下不会不知,所以殿下是顺水推舟,借助国师权势,倒是可以事半功倍,来日你登基,趁着国师毫无防备再除了他,这样一来,你便可高枕无忧,我说的对吗?” 兰霜直直的盯着五皇子。 辛无疆坐在屋顶上听着俩人的对话,神色冷峻。 五皇子捏紧了手里的茶盏,看着兰霜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谁告诉你的?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如何能与国师抗衡?” “无权无势吗?”兰霜笑了:“殿下,人一点破绽都没有的时候,就是最大的破绽,你瞒得过所有人的眼,却瞒不过我。” “为何?”五皇子问出此话的时候,已隐隐动了杀意。 兰霜只当不知,不紧不慢的说:“因为我不是局中人,自然看的分明,殿下可知国师为何收我为义女?” 五皇子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888看着五皇子的表情,默默为他点蜡,好了,兰大忽悠又上线了,这次不知道又编出了什么故事。 兰霜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我从小便与旁人不同,对人的命数有种特殊的直觉,国师看中我的能力,收我为义女,暗中培养。” 五皇子皱眉:“是吗?” “我精通各种数理,能掐会算,殿下若是不信,我为你算一卦如何?若是不准,你可随便处置我,若是准了——” “你待如何?”五皇子显然没太子好忽悠,玩味的笑了起来。 兰霜也不恼,她在窗边站定,回眸一笑:“若是准了,你自然会来找我。” 五皇子哂笑,不知是在笑她天真还是在笑自己。 “那你算,我听着。” 兰霜当着他的面闭上眼,开始掐手指头,那架势,如果不看这张脸,真是像极了街头摆地摊的算命人。 掐了一会儿,她睁开眼说:“太子母族一远房亲戚出了事,三日内必定会被捅到京都来,殿下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能牵出不少人。” 五皇子抚掌而笑:“这算是掐算吗?” 兰霜摇摇头:“殿下莫急,还没说完。” 她又换了只手掐,然后皱了皱眉说:“殿下三日后有血光之灾,莫要出门。” 五皇子挑眉:“这就完了?” 兰霜:“殿下若不信,等时间到了便知。” 五皇子起身便走,他还以为这次来会有什么收获,结果全是装神弄鬼,没劲。 兰霜也不拦他,看他出门之后又坐下了,招来小二点了些菜,等辛无疆进来一起吃。 辛无疆关上门,探究的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兰霜笑了,替他倒了杯酒,好整以暇的问:“你倒是信我。” 辛无疆坐下,看着她把酒放到自己面前,摇摇头说:“我不觉得你会傻到给自己挖坑。” 兰霜莞尔:“当然是真的,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拭目以待。”辛无疆举杯,和她对饮。 当时他并没有多少感觉,直到三天后,有人弹劾太子纵容手下贪污,欺压百姓闹出人命,而同时,五皇子出门跑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没伤筋动骨,只是腿在一处石头上划伤了,破了个大口子。 正正好应验了兰霜口中的“血光之灾”,说出血就只是出血,都没摔断腿。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30 而国师在知道兰霜和五皇子见面后,又一次来到了祈福台,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兰霜说自己是在帮他,但国师不信,还警告她不要再插手这些事。 兰霜也就没有和他交谈的欲望了,对于一心作死的人来说,你把天说破,说出花来,把女娲说活给你鼓掌都没用。 他要撞南墙就让他撞,撞死拉倒,撞不死就知道后悔了。 于是俩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国师百般查探五皇子那天有没有什么异动,却一无所获。 兰霜也不在乎,她在这里没有势力,做点什么都瞒不过国师,所以一开始就没想着瞒他,正好让他看清楚,她到底是不是为他好。 而五皇子摔伤之后,在府里静养了几天,能动了就立刻出门,亲自去祈福台拜访兰霜。 当然不是走来的,一瘸一拐的实在丢人,他是被人抬来的,下轿之后换了轮椅。 兰霜彼时正在和侍女们看辛无疆送来的聘礼单子,侍女们啧啧惊叹,“将军该不会是把将军府搬空了?怎么这么多?” 兰霜也惊到了,就算世代为将,积累下来的赏赐和宝物,也不过如此了。 “对了,这还有一份,说是辛将军自己攒的,给圣女做嫁妆。” 侍女又拿出另一本红色的册子,兰霜接过来一看,只觉得满眼金星,飘过去的全是钱。 “这大概是他打仗积累下来的。” 将军打仗或者议和,败方总会送些东西,这些东西一般皇上是不要的,或者睁一眼闭一只眼让将军自己留下,毕竟他们打仗总是在鬼门关上挣扎,这点财物算不得什么。 只是没想到辛无疆攒的这些东西竟然都给自己做嫁妆了。 兰霜想起那人总是冷着个脸,不解风情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其实背地里还是挺会心疼人的嘛,就是傲娇不愿意说罢了。 她看了几眼就把册子合上,让侍女收好。 东西都被送到国师府了,她终归是要从国师府出嫁的,这些送来也就是给她看个热闹。 “我……” “圣女,五殿下来了——” 兰霜刚站起来想问问自己的嫁妆,一个侍女匆匆从外面进来。 “五殿下?” “他怎么来了?” 几个侍女不解的嘀咕,兰霜脸上倒是露出了然的笑容,“请他进来。” “是。” …… 五皇子被人推进来,在外间停住,兰霜和他隔着一扇琉璃座屏,坐在里间,轻声道:“祈福台久不曾有人来,殿下忽至,倒是让此处蓬荜生辉了呢。” 话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五皇子淡淡一笑,“圣女不出来见见我吗?” 兰霜莞尔:“殿下见谅,臣女已经定了婚,为避嫌,不好与殿下相见。” 五皇子沉默片刻,摆摆手道:“你们出去候着。” “是。” 侍卫和侍女们纷纷退出去,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遂没关门,就这么大敞着,如此也不怕人偷听。 “听闻殿下前些日子从马背上摔下,臣女颇为担忧,殿下可好些了?” 兰霜端着茶盏用杯盖轻轻的拨着上面的浮沫。 五皇子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垂眸道:“无妨,不过是些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 “那就好。”兰霜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 五皇子本想着让她先开口,自己再随机应变,但兰霜比他沉得住气,如今是自己有求于她,反倒是不好端架子。 他抿了抿唇,妥协的问:“圣女上次算出我有血光之灾,还真应验了,可见圣女是有几分本事。” 兰霜点点自己的侧脸,“所以殿下今日来,是打算与我联手了吗?” 五皇子笑了下:“联手的前提是彼此坦诚,我倒是不解,圣女究竟为何要越过国师与我联手,以圣女的本事,帮助国师做点什么,也不难?” “人的命数自有天定,逆天而为,不会有好下场,国师于我有养育之恩,我不忍他走上歧路,但又阻止不了,便只能借殿下之力了。” 五皇子眯了眯眼:“怎么说?” 兰霜隔着屏风看向他,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她知道五皇子也在看自己。 “我能掐会算,帮殿下登基不难,希望殿下能念在我的诚心上,留国师一命。” “仅此而已?” 五皇子诧异。 “仅此而已。”兰霜坚定的说:“其他的殿下想如何处置都行,只要让国师活着就好。” “你不替自己求点什么?”五皇子很难相信兰霜会这么无私。 迟疑片刻他又说:“你就不怕我过河拆桥?你有如此本事,还和无疆成婚了,你觉得我不会忌惮你们?” 兰霜挑眉,这五皇子不愧是最后登上皇位的人,能如此坦荡的问出这个,也算是真诚。 她站了起来说:“堵人心是最傻的,若是你忌惮我们,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你也一样忌惮,你若信任我们,那旁人说什么也是无用,是以,如何做在你,而不在我们。” “将军是什么性子,殿下应当比谁都清楚,至于我……” 兰霜微笑:“我出嫁从夫。” 五皇子闻言沉默良久,最后释然道:“好,既然如此,我便信你一回,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盟约达成,兰霜心情极好,立刻和五皇子说了接下来的布局,五皇子越听越觉得此人不一般,竟然想的如此周全。 殊不知,兰霜是手握剧本的人。 …… “殿下,你真的相信圣女的话?万一——”心腹有些担忧的推着五皇子往外走。 五皇子摇头:“我们把马场翻了个底朝天,又仔细的查了,那些马并没有被动手脚,一切都很正常,不是她事先设计好的,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心腹一想也是,“殿下还是得留一手,以防万一。” 五皇子颔首:“自然。” 回府之后,五皇子立刻按着兰霜给的线索去查太子的账,确实揪出了一大批漏洞,他让人整理好,借着其他皇子的名头,联系言官,狠狠的参了太子一本。 皇上看到之后气的差点厥过去,把太子叫到寝宫,骂了个狗血淋头。 国师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31 国师虽然觉得五皇子最近有些奇怪,但眼看着大仇得报,他顾不上那些,一门心思祸害皇帝。 但他没忘了正事,在搞死老皇帝之前,他和辛老将军提前定下了婚期,就在下个月中,理由是再拖一段时间就该过年了,到时候不好办婚事。 皇帝想了想也同意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不太好,要是自己哪天腿一蹬眼一闭,辛无疆手里的兵权还是个隐患,早点成婚早点让国师看住他也好。 于是婚期就这么定了下来,不管如何,反正在兰霜大婚前,国师是不会让皇帝死的。 老将军出宫后和国师说了两句,两人便分道扬镳,国师回府,看了看给兰霜准备的嫁妆,确定没什么问题,就坐在案前发呆。 “大人,圣女的喜服做好了,您过目。” 侍女们捧着兰霜的喜服走进来,国师眯了眯眼,起身走过去,凤冠霞帔红盖头一应俱全,都摆在托盘里。 凤冠做的极为精致,镶金嵌玉缀明珠,流苏遮面,国师光是看着,都能想到兰霜戴上会有多美。 他抿唇看向喜服,正红色的喜服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入手柔滑垂顺,隐隐泛着细腻的珠光,上面绣着金凤祥云。 “大人觉得如何?” 侍女期待的看着他,国师沉默良久,点点头:“甚好,给她送去。” 侍女疑惑:“大人不去看看圣女吗?圣女在祈福台已经住了一月有余。” 国师叹息一声,本想拒绝,但想着再见怕就是她大喜之日,他犹豫片刻,还是说:“我晚些时候再去。” “是。”侍女虽心中疑惑,但到底没再劝。 …… 十月末,天气越来越冷了,寒风萧瑟,祈福台里每日都落一层厚厚的树叶。 兰霜站在窗前,看着满天黑云,面容说不出的沉静。 侍女走过来给她披了件披风,“天冷,圣女还是把窗户关上?” “无妨,日日都闷在房间里,无趣的很,我瞧着今夜要下雪,就在这儿等等。” “等雪吗?”侍女疑惑。 “嗯,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自然是要等的。” 兰霜紧了紧披风,对侍女说:“去给我温一壶酒。” 侍女忍不住要劝,兰霜一个眼神扫过去:“嗯?” 侍女便咽了回去:“是。” 扑棱棱一声,院外枝头的寒鸦飞起,兰霜眨了下眼,推门走了出去。 院中寒风飒飒,没站一会儿,就有一点清凉落在了兰霜的鼻尖。 兰霜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后摊开掌心,接了一片雪花,“下雪了。” 话音落下,越来越多的雪花落下,纷纷扬扬,好一场白色大梦。 兰霜走下台阶,忍不住笑了起来,仰头看雪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慢了,像是白云被揉碎了洒下来,没一会儿就铺了一地。 她踩着雪脚步轻快,像一只在雪地里玩耍的鹿,调皮又灵动,笑声远远地传出去,让人也受到感染,跟着开心起来。 辛无疆不知何时落在了屋檐上,负手而立,就这么垂眸安静的看着她。 风雪飘摇,天地无声,只此二人,自成一界。 “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咏雪诗》吴均)” 兰霜张开双臂站在中庭,朗声吟诗,天地空茫,更显她声音清亮。 侍女捧着温好的酒走到廊下,冲着兰霜道:“圣女,酒——” 兰霜转身回眸一笑,“来了!” 刹那间,不知是谁怦然心动。 兰霜走到廊下接过酒壶和杯子,笑着对侍女道:“退下,我自己待一会儿。” “酒好不能贪杯,小心伤身。”侍女劝了一句后欠了欠身:“奴婢告退。” 侍女都回了房,兰霜斟了一杯酒,走下回廊,冲着屋檐上的人举杯相邀:“既然来了,喝一杯再走?” 辛无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就像冰山融化,莲花初绽,他笑着纵身一跃,落到庭中,接过了兰霜手里的酒杯,“你早知道我在?” 兰霜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说:“因为我感觉到你在看我了。” 辛无疆挑眉,“是吗?” 他的视线这么明显? 兰霜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说:“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很热。” 辛无疆一愣。 喜欢吗? 兰霜拎起酒壶,仰头启唇,透明的酒液划出一道弧线落入她的口中,气势倒是豪迈。 辛无疆眸光微沉,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抬手饮尽杯中酒。 兰霜直起身子,舔了舔唇,眼睛似乎更亮了,今夜无月,因为月亮在她眼中。 “好酒。” 兰霜刚夸了一句,脸色顿变,辛无疆眉头一皱:“怎么了?” 兰霜:“我……噗……” 她猛地吐出一口血,即使别过脸没喷辛无疆一身,但还是有几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看着那嫣红的血珠,辛无疆浑身骤冷,“兰霜!” 他扔了酒杯一把拦住兰霜把人带入自己怀里。 兰霜脱力,手里的酒壶落在地上摔得稀碎,酒液蜿蜒一地。 从外面走进来的国师正好看到这一幕,脸色顿变:“霜儿!” 兰霜缓缓下滑,脸色一寸寸白下去,辛无疆立刻打横把人抱了起来,阴沉的看国师一眼,抱着人往卧房走。 国师无暇计较大半夜的辛无疆怎么会在这儿,他担忧的看着兰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兰霜已经昏了过去,脸色隐隐发青。 这是毒发的症状! “怎么会……” 国师皱眉,距离上次毒发还不到一个月呢,怎么又发作了? 好在这次来他身上带了解药,不然可糟了。 辛无疆快步进了卧房把兰霜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子和披风,拉过一边的被子盖在兰霜身上,她很冷,在他怀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抱了一块冰。 “兰霜?” 他唤了一声,兰霜迷迷糊糊的抓住了他的手不放,喃喃道:“冷……好冷……辛无疆……” “我在,别怕。” 辛无疆握住她的手,往她的身体里输送真气,国师冷声道:“让开。” 他从怀里取出瓷瓶,倒出一粒解药捏着兰霜的下巴喂了进去。 辛无疆眼神如刀,“你给她下的毒?”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32 他还握着兰霜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兰霜低低的哼了一声,辛无疆立刻放开,把手给她放回被子里,转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狠劲:“滚出来。” 国师脸色骤冷,已经很久没人对他这般大呼小叫,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看了眼兰霜的状态,毒发之后再吃解药,效果会打折扣,毒还是会发作,要过一会儿才能褪去。 他转头吩咐那些急匆匆赶来的侍女:“去备些热水和汤婆子来,给圣女暖身。” “是。” 侍女们领命去了,国师这才起身往外走,辛无疆背对着他站在中庭,大雪已经在地上铺了一层,纷纷扬扬的细雪落在他的身上,他也不拂,背影看起来冷漠又锐利,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剑。 国师缓步下了台阶,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辛无疆转过头来,冷厉的视线一瞬间就锁定在了国师的脸上,没等国师开口,并掌为刃向着国师打了过来。 劲气如有形,分开了落下的雪,直取国师的脖子。 国师猛地后退,抬手广袖如云,在辛无疆面前拂过,辛无疆侧身躲开,“笃笃笃——”三声,辛无疆余光一扫,就见三根银针扎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呵,不入流的东西。”辛无疆冷哼一声,长腿横扫,踹向国师的下盘,国师纵身跃起,白衣翩跹,像雪中白蝶,而辛无疆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银丝在雪光映衬下随着动作闪烁。 配上辛无疆锐利凶狠的眼神,像极了雪野孤狼。 这两人谁都没有留手,招招都往对方的命门而去,都想让对方死。 这是打出真火了,侍女们担心在廊下站着,不敢劝架也不敢出声,吓得瑟瑟发抖。 不管是谁死了,圣女怎么办啊? “砰”的一声,两人对掌,强悍的劲气掠过,两侧的树猛烈的摇晃起来,雪簌簌而下,飞沫浮白间,四目相对,杀气如有实质。 谁也不肯先退步,退了就代表输了,可对峙没多久,国师脸色就白了下去,唇边溢出一丝血线,滴答滴答的落在雪地上,开出一片梅花。 辛无疆讥讽一笑:“不过如此。” 他仍有余力,稍稍一推,国师就踉跄着退后几步,身形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侍女们一拥而上去扶他:“大人——” 国师抬手制止她们,摇晃两下自己稳住身形,目光森寒的看着辛无疆:“辛将军武功拔群,我自愧不如。” 辛无疆不屑:“你心思纷杂,练武是一瓶不满半瓶晃荡,对人也是一样。” 国师眯起眼,“你说什么?” “你给兰霜下的是什么毒?” 辛无疆懒得和他废话,掌心翻转向上摊开,“解药。” 说完他又补充:“不是延缓毒发的解药,我要真正能解毒的。” “我凭什么给你?” 国师直起身子粗喘两声咽下喉中腥甜,强撑着问。 “凭我与兰霜的婚约是陛下钦定,我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出嫁从夫,以后兰霜是我的妻子,我为我的妻子找药,有何不妥?” 辛无疆理直气壮,半点不虚。 国师沉默片刻,嘶哑着嗓音说:“我是她义父,一天没过门,就一天是我的女儿,我对她如何,没有你这个外人插嘴的份。” “是吗?”辛无疆眼神蓦地一冷,又要动手,屋内的侍女忽然跑了出来:“圣女醒了!” 国师立刻转身,“我看看。” 辛无疆咬紧牙关,一个纵身跃起,踏空从国师的头顶掠过,先他一步落在了廊下,大步上了台阶往里走。 国师:“……” 辛无疆裹挟着一身寒气进去,掀开几道帘子后猛地想起兰霜现在怕凉,他放慢脚步,转身跑到暖炉边烤了烤。 国师看他一眼,不明所以,先他一步进了内间,辛无疆没说话。 兰霜此时已经醒了,靠在床头,背后垫着软枕,手里捧着暖手炉,脸色还是白的厉害。 侍女端了碗姜汤在边上喂她,兰霜就机械的张嘴喝。 听到脚步声,见先进来的是国师,兰霜的眼睛微微暗了下去。 国师顿觉心里一刺,脚步也慢了下来,“霜儿……” 兰霜轻轻扯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声音沙哑的说:“大人坐。” 侍女去搬了凳子来让他在旁边坐下,国师的视线一直落在兰霜身上,可除了他刚进来的时候她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没再搭理他,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天不是你毒发的日子,我没想到你会提前发作,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让人在这边备着药,你要是感觉不好,就提前吃一颗。” 兰霜觉得好笑,抬眼看向国师:“所以大人……我都要出嫁了,你仍是不肯给我解药是吗?” 国师霎时闭嘴。 见他这般模样,兰霜也懒得问了,态度很明显了,他不想这么轻易给她解毒,那说再多也没用。 脚步声又响起,兰霜抬头去看,就见辛无疆走了进来,他看都没看国师一眼,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用自己的手心贴了贴兰霜的脸,“还是这么凉。” 语气里带着心疼,听的兰霜心里发软,语气缓和许多,“没事,不疼了,就是有点冷。” 说着兰霜发现了不对劲,她前倾身子,凑近闻了闻辛无疆身上的味道。 这举动也像小猫似的,辛无疆好笑的问:“在闻什么?” “你身上怎么没有雪味啊?还暖暖的。” 兰霜疑惑的抬起头看他。 辛无疆双手捧着她的脸给她暖暖,说:“我怕在外面待久了有寒气,进来再冻到你,所以在暖炉边烤了好一会儿。” 兰霜一愣,蓦地红了脸。 888也忍不住感慨:“这也太会了!虽然他是个面瘫,但这种小细节真的很戳人啊!” “我顶不住了。”兰霜的心里的小人直接躺平。 “别顶了,我也顶不住。”888也在空间里躺平。 兰霜笑了起来,放开手炉握住了辛无疆的手,在他的指尖上亲了一口,“大将军是个会疼人的。” 国师脸都绿了。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33 侍女们直接低下头,不敢看,大气也不敢喘,国师的怒火已经烧起来了,万一气喘大了被他盯上,自己就没命了。 只有兰霜和辛无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一点都不避讳。 国师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里像是掺了刀子:“辛将军,时辰不早了,你一直留在霜儿的闺房里,未免太不像话,还是请回,来人,送客——” 辛无疆转头想说什么,兰霜握住了他的手,眨了眨眼说:“去,我和大人还有些话要说。” 辛无疆倏地眯了下眼,随后收回手,替兰霜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说:“好,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看都没看国师一眼就出去了,就像国师不是个人一样。 国师憋了一肚子火,还得忍着气说:“都出去。” “是。” 侍女们如蒙大赦,出门就赶紧跑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烛台上的蜡烛在静静燃烧,兰霜靠回床头,垂着眸子问:“大人把人都支开,是想说什么?” 国师听她冷淡的语气,攥紧了双拳,“你现在与我之间,就只剩这般疏离客套吗?” 兰霜诧异的挑眉看他,这般生动的表情,让她因为毒发折磨而苍白的脸都鲜活了起来。 “不然呢?我还得对大人如何?我与大人的父女情分,不是早就断了吗?” 国师一噎,被怼的说不出话了。 “若是没事,大人又不肯给我解毒,就请大人回去。” 兰霜下了逐客令,就准备钻回被窝躺下。 国师闭了闭眼,冷静片刻后沉声说:“有事,既然你说我们父女情分已断,我们就只是主子和棋子的关系了,那我让你做点什么,你得听。” “所以主子想让我做什么?”兰霜冷漠的看着他。 国师沉声说:“我要你嫁过去后盯着辛无疆,有任何异动,都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让我做你的眼线,监视辛无疆?” 兰霜稍稍提高了音量,躲在后窗处的辛无疆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国师这东西,果然贼心不死。 国师此时心境动荡又受了内伤,加之他的内力本就不如辛无疆浑厚,所以辛无疆躲在后窗处他都没发现。 “是,辛无疆此人是个极大的变数,若是他投靠谁,对我来说都很危险,所以,你务必要看住他,若是做得好,我会把最后的解药给你。” 国师恢复冷静和兰霜谈条件。 兰霜沉默片刻,轻轻的笑了起来,笑意浅淡如水中月,轻轻一戳就会支离破碎。 “给我最后的解药,就不怕我转头就出卖你?”兰霜盯着国师的眼睛。 国师不闪不避的看着她,笃定的说:“你不会。” “为何?” “因为……”国师顿了顿,“你不是那种人。” 兰霜脸上的表情逐渐讽刺起来,都决定把她逼上绝路了,竟然还能说出这种恶心人的话。 “解药给我以后,就再也不会要挟我?我与你彻底无关了?”兰霜轻声问。 国师想了想,缓慢的点了下头:“对,事成之后,我还你自由。” 窗外的辛无疆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兰霜……她会答应吗? 若是答应的话…… 辛无疆莫名觉得有些胸闷,兰霜让自己在这里等着,肯定是有的她的道理,她明知道自己在这儿,还说这些,是觉得自己一定会相信她? 他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那一小扇窗户。 要是先假装答应下来,日后里应外合糊弄国师,先把解药弄到手也不是不行。 这样他还是可以接受的,没什么比她的命重要。 然而过了一会儿,兰霜终于开口了,只是她的答案,让里外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我不答应。”她拒绝的十分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可就是这般坚定,让国师难以理解,他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一遍,还走近了些,“你说什么?” “我说——”兰霜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答应。” “为什么?” 国师愈发不解,神色迷茫:“你担心被发现?不会的,辛无疆看起来很喜欢你,不会轻易怀疑你。” “他信任我是错吗?我为什么要拿他的信任赌?这很下作。” 兰霜面无表情的说,眼看着国师抿紧了唇。 国师死死的盯着她,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所以你爱上他了?” “是啊。” 兰霜毫不避讳的承认,“我倾慕他,尊重他,所以不愿意再做那些事伤害他,我不会帮你监视他,至于解药……” 她一摊手,无所谓的说:“能活一天是一天,死了拉倒,我绝不会再受你胁迫。” “你——” 国师这次是真的气狠了,他上前一把掐住兰霜的下巴,逼近恶狠狠道:“你疯了是吗?为了一个男人命都可以不要?我哪里对你不好?” 兰霜怡然不惧,就这么看着他,眼中一片清明,倒映着国师此时狼狈的影子,国师心头顿时一紧。 “或许是你疯了呢?” “好,好,好!” 国师一连说了三声好,随即甩开兰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不会再管,等你从国师府嫁出去,你我彻底恩断义绝,来日对上,我不会放过你。” 兰霜笑笑:“好。” 国师咬紧牙关,转身挟着怒火扬长而去。 躲在暗处的辛无疆,听着国师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听不到了,他才从窗户翻进去。 兰霜躺下,盖着被子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泪珠滚落,这是原主的反应,不是她的,事实上,她对国师一点感觉都没有,这种拎不清的人,她才不会喜欢,只想送他个白眼。 可原主的执念还在,毕竟她是真的爱过国师的,所以在决裂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兰霜很理解。 888:“宿主,女配怨念值减二十哦~” 兰霜愣了愣,“居然还减了?我以为不会有变化呢。” 888迟疑着说:“可能和刮骨疗毒差不多?抛弃旧爱,彻底断了念想,怨念就会随着那些过去一起消失?”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34 他这么一说,兰霜倒是理解了,估计就是心死了,看开了,怨念就自然而然烟消云散,眼泪不过是“刮骨”的过程有点痛而已。 然而这一幕好巧不巧的被走进来的辛无疆看到了。 辛无疆掀帘的手一顿,语气莫名:“哭了?” 兰霜:“……啊?” 她转头去看辛无疆,泪眼朦胧,因为脸色过于白,所以眼角鼻尖的红就格外明显。 看起来好不可怜。 辛无疆的气息陡沉,房间里的氛围诡异起来。 兰霜:“小八八,我忽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啊?” 888看着身形高大,气场强悍的辛无疆,声音都小了:“我也不知道,我怀疑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就先开启黑屏模式了,你自求多福,再见!” 随后他单方面切断了和兰霜的联系。 兰霜:“……” 真没义气啊,好歹他们也一起走过好几个世界了,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抛下她一个?! 没等她做什么,辛无疆就大步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来。 兰霜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躲,辛无疆的眼神又黑了一分:“你怕我?” 兰霜:“……” 这该死的反应,躲什么啊! 她虚虚的握住辛无疆的手说:“没有。” 辛无疆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但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揉了揉。 他的手很热,兰霜的手很凉,这一握住真像是握了一捧雪。 兰霜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辛无疆的表情,见他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迹象,立刻顺杆子往上爬,手指从指缝中挤过,然后一扣,俩人的手就变成了十指交缠。 辛无疆低头看过来的时候,她扬起脸甜甜的笑了起来。 辛无疆立刻投降,一点气都生不出来。 他叹息一声,送走了自己的冷傲,低下头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问:“就这么喜欢我?” 兰霜又往他身边蜷缩了一下,像盘着撒娇的小猫。 “我以为很明显了。”兰霜笑着说。 辛无疆眸光闪动,确实,看起来是挺明显了,只是自己一直怀疑她另有所图,所以不肯正视罢了。 如今一切都被揭开,她的爱带着热烈和决绝扑面而来。 “可你怎么办呢?”辛无疆声音越发温柔,“若是他一直不给你解药,你能活多久?” 兰霜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几个月,可能几年,但是不管多久,都无所谓。” 辛无疆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无所谓。 “今晚还走吗?” 兰霜转移了话题,不想辛无疆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如果最后真的撑不下去,她还可以兑换解毒丹嘛。 不会扔下他一个人的。 辛无疆看出她不想多说,也没再问,心里却有了自己的打算。 “不走。” 他站起来脱了外裳,再坐回去脱了鞋,对兰霜说:“我去里面,别动。” “为什么?” 兰霜看着辛无疆撑在自己身上翻过去,最后躺在里侧,疑惑的问。 “里面凉。” 兰霜感觉自己的心又被戳了一下。 辛无疆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好,随后凑过来抱住兰霜,大手搭在兰霜的小腹上,握着她的手暖着。 兰霜往他怀里缩了缩,“你好热。” 辛无疆低声耳语:“我内力很深厚,所以总是比旁人热一些。” “你今天怎么答应留下来了?”兰霜闭上眼。 “你怕冷。” 辛无疆的回答总是这么简短,不会留白给人暧昧的遐想,但却直接的戳人心窝,让人招架不住。 兰霜沉默了一会儿还想说什么,辛无疆凑过来在她耳垂上啄了一下,“睡。” 兰霜轻笑,“嗯。” 折腾了这么一出,她确实累的很,身体里外都很冷,一闭眼她就感觉自己躺在雪山之巅。 辛无疆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默默的往她身体里输送真气,约莫一刻钟后,兰霜就睡沉了。 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辛无疆也放松下来。 然而睡到半夜,兰霜又开始轻微的发抖,一个劲的往辛无疆的怀里钻,辛无疆被闹醒,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睁开眼才想起自己是在兰霜的卧房。 怀里的人白日穿着外裳看不出什么,此时紧紧抱着才发现她原来这么瘦,仿佛他力气大些就能把她掐坏。 他还没清醒,就这么盯着兰霜看了一会儿,动了一下脚,才发现腿侧贴着的皮肤凉的很。 他皱了下眉,坐起来掀开被子看了看,是兰霜的脚,她太冷了所以脚一个劲的往他的腿上贴。 难怪睡不安稳,脚这么凉怎么睡? 辛无疆背靠墙坐着,握着兰霜的手给她把脉,脉象又有些乱,应该是余毒发作。 他抿紧唇,在心里把国师骂到祖坟冒黑烟。 想了会儿,他起身坐到床尾,小心翼翼的抬起兰霜的脚,放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盘膝而坐,兰霜的脚就搭在他的腿上,他往前一点握住她的脚踝,让她的足心抵着自己的腰腹。 真气运转一周,他的身体又热了起来,兰霜的眉头逐渐舒展,安稳的睡了过去。 辛无疆就这么静坐了半个时辰,感觉兰霜的脚彻底热了起来,腿也不凉了,这才翻身倒下,此时外面的天色已微微亮起。 他把人捞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闭上眼,打算能睡多久睡多久。 …… 兰霜睡醒后,身边已经没人了,她伸手一抹,一点余温都没有,应该走了很久了。 她钻头看了眼床帐外面,光线很明亮,应该快到晌午了。 “这一觉睡得好沉啊。”兰霜坐起来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半夜感觉暖和起来了。” 888:“当然暖和,因为辛无疆给你暖了一个小时的脚啊。” “啊?”兰霜动作一顿,“什么时候?” “昨天半夜,你余毒发作,腿脚冰凉,睡得不太安稳,辛无疆醒了,就坐在床尾把你的脚抱在怀里,给你捂热了才躺下继续睡,呜呜呜呜——这是什么好男人!” 兰霜看了看自己的脚,愣了片刻笑了起来,“是啊,真是难找,我何其幸运?”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35 兰霜起床之后照常吃饭喝药,面上看不出半点异常,侍女们小心观察着,完全揣摩不透兰霜现在在想什么。 昨夜国师大人匆匆离开,走之前让她们盯着兰霜,有任何异动及时向他汇报。 可兰霜还是看看话本子看看雪,喝药吃饭睡觉觉,什么都看不出来。 国师看着这些汇报也没什么办法,扔下一句:“不许她出门,其他的随便。” 兰霜也没打算出门,反正传递消息有辛无疆,看也看不住的。 等到没人的时候,她就在屋里写信,和五皇子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按照888给的资料,兰霜把前世国师用来扳倒太子收集的情报都透露给五皇子。 五皇子那边会怎么做,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了,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以很多时候,她不能掺和到核心事件里,尤其是这种大事,若是任务目标是主角的话,她可以改写故事走向,但如果不是,还是不破坏原剧情为好。 所以兰霜这一世很佛,加上身体实在差,她专注于修身养性。 但国师就不一样了,兰霜是要活路上走,他是一心往死路上爬。 …… 皇帝久病不起,国师和太子渐渐把持了朝政,太子风光了一阵子,行事就有点嚣张,很快就惹得其他几派眼红,联合起来搜罗他的罪证,一本本参他。 一开始国师还把折子压下,挑着和皇帝说,可后来越闹越大,好像有人在推波助澜一样,国师便放开手脚,把折子给皇帝看。 皇帝看完气的差点去了半条命,把太子叫去好一顿训斥,随后夺了他手里的权,分给了其他几个皇子。 朝堂上越发混乱。 太子心焦,想找国师商量对策,可国师一连几天都拒绝了。 太子寝食难安,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这些国师和五皇子都看在眼里,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太子乔装打扮一番,偷偷去见了国师。 国师这次倒是没有拦他,把人请进了书房。 书房里只留了一盏油灯,屋内光线昏暗,看起来阴森森的,国师戴着面具坐在书案后,火光跳跃,照的他的影子张牙舞爪如鬼魅。 太子一进来就打了个寒颤,恐惧如影子般缠了上来,攫住了他的心。 他反手关上门,斗笠下的眼睛看着国师,低声道:“国师,你一定要救救孤啊!” 国师眨了下眼,站起来要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哎,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在乎这些虚礼了。” 太子忙抬手虚扶一把,“国师,你前几日为何不见孤?” 国师坐下,冷静的说:“太子殿下最近实在是危险,臣若是和殿下走的太近,到时候就说不清了,臣一旦失信于陛下,殿下就彻底危险了。” “说的也是。”太子瞬间接受了这个解释,他现在只能依靠国师,要是国师被父皇厌弃,他可真就无人可依。 太子苦笑一声:“如今孤就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以前向孤示好的人也转头来落井下石。” 他坐在椅子上摘下斗笠,露出那张憔悴不堪的脸。 国师盯着他看了两眼,叹息一声:“殿下树大招风啊。” 太子嘴唇蠕动:“他们现在疯了一样抓孤的把柄,要是都呈到父皇面前,孤这太子之位怕是不保啊,国师——孤该怎么做?” 国师沉吟片刻说:“陛下对殿下已然没了多少信任,继续这般下去,废太子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而且陛下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到时候谁能笑到最后还真不好说。” “真的?”太子还不知道皇帝已经病成这样了,闻言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父皇真的不行了?” “嗯,所以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怎么说?”太子走到案前,眼神近乎魔怔的盯着国师。 国师沉默片刻,抬手拿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杀。 太子眼睛猛地瞪大:“这……不可!” 国师放下笔,坐的端正,语气波澜不惊的说:“殿下可以好好想想,这个时候你还是太子,陛下若是去了,你顺理成章继位,要是继续这么等,可就不一定了。” 这话一下子戳到了太子的肺管子,他连退两步,面露动摇之色。 国师垂眸敛去暗色,继续道:“而且陛下本来就时日无多,早几天,旁人也不会起疑。” 太子茫然抬眸:“太医那边也看不出?” “太医早就知道陛下身体不行了,但不敢说实话,怕是只有皇后娘娘才知道其中内情。” 太子不说话了,他退后扶着椅子扶手,沉默良久。 国师也不急,说完就等着太子自己表态。 终于,一刻钟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中带着几分狠,“好,孤知道该如何做了。” 国师唇角微勾,起身对着太子作揖,“臣,提前恭祝殿下登基。” 听到这话,太子忽然觉得一阵畅快,想起那些人落井下石的嘴脸,太子攥紧了手,“事成之后,孤绝不会亏待国师,夜深了,孤先回去。” “恭送殿下。” 国师目送太子离开,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国师才缓缓的直起身子,眼神冰冷阴鸷。 “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 兰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托辛无疆给五皇子送信,告诉他国师要蛊惑太子去下毒了,让他看着点。 五皇子便上了心,却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行为,毕竟皇帝死了,对他最有利。 他乐见其成。 不过太子迟迟没有动手,兰霜和辛无疆的婚期却快要到了。 婚前三天,兰霜被国师派人用轿子抬回了国师府。 距离上次两人决裂已经过去许久,这期间两人一面都没见过,也没传过任何消息。 他们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兰霜回来的时候,国师正好从皇宫回来,轿子在门口碰头,场面怎么看都有些尴尬。 当然尴尬的只有当事人,其他人并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而兰霜是个脸皮厚心脏大的,她扶着侍女的手下了轿子,冲着国师欠了欠身:“大人先行——” 国师抿紧了唇,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36 兰霜行过礼后就侧身让开,国师这回不走也不是了,大门口那么多人看着,不好说话。 他深深的看兰霜一眼,大步上了台阶。 白色的衣袍消失在门口,兰霜才起身跟上。 进了国师府后,绕过影壁,就见国师负手而立在等兰霜。 兰霜侧过脸对身后的侍女说:“你们下去,我自己走。” “是。” 侍女们极有眼色的离开,兰霜走到国师身后:“大人在等我?” 国师侧过脸看她一眼,抬步往前走:“嗯,三日后你就要大婚了,所以接你回来,你一会儿去看看自己的凤冠霞帔还有嫁妆,有什么缺漏,和管家说,让他添上。” 兰霜应下:“好,多谢大人。”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国师忍不住又看她一眼。 明明以前她还是很爱和自己说话的,不过短短几月,他们竟然已经生疏至此。 国师轻叹一声,“罢了,你回去休息。” 说完他想往另一条路走,这次兰霜却叫住了他:“大人且留步。” 国师身子一僵,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兰霜竟然主动叫住了他? “大人,再有三天,我就彻底离开国师府了,这么多年承蒙大人照顾,我感激不尽,但大人对我的所作所为,也抵消了这么多年的恩情。” 兰霜也不管他是正面还是反面对着自己,自顾自的说:“但你当年救我一命,没让我死在冰天雪地里,我一直记得,这一命,我会还给你的。” 国师一怔,转过身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霜莞尔,却没解释,“念在这份恩情上,我劝大人最后一句,见好就收,大仇得报后,莫要牵连旁人,不然只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国师皱起眉,想再说什么,兰霜却欠了欠身说:“属下告退。” 她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转身的一瞬间,机械音响起:“亲爱的宿主,女配怨念值减十,还剩六十点,再接再厉哦。” 这一声国师自然是听不到的,他觉得浑身冰凉,寒冷彻骨。 …… 入夜,太子又一次给国师送信,问他什么时候动手,国师坐在案前良久,提笔写道:四日后毒到手,便可行动。 太子便按捺下来,静等四天后。 三天后,兰霜和辛无疆大婚,这是入冬以来第一桩大喜事,还是国师府和将军府的联姻,场面空前盛大。 红灯笼红绸缎从国师府挂了一路挂到将军府,百姓们一早就起来等着看热闹。 兰霜梳洗打扮一番,穿上喜服霞帔,头戴凤冠,手执合欢扇,在一片赞叹声中走向了前厅。 国师端坐主位,一向只穿白衣的他,今日难得穿了件湖蓝色的锦袍,他戴着面具,看起来坐的四平八稳,实则内心七上八下。 过往种种纷至沓来,让他觉得头疼的厉害。 连手也跟着细细的发抖,好在广袖遮住了,没让人瞧见,不然大家肯定会惊讶,原来国师也会害怕。 “圣女到——” 有人喊了一声,国师身子骤然一紧,立刻抬眸看去。 一身正红色喜服的兰霜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来,头上戴着精致凤冠,珠帘金帘都随着走动轻轻摇晃。 像是一团火从而降,闯入了这苍茫尘世,热烈鲜艳的让人移不开眼。 走到近处,兰霜把扇子递给侍女,露出了真容,她难得上如此全套的妆,看起来明媚大气又端庄。 和国师印象中那个清纯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她轻轻的提起裙摆跪了下来,“女儿,拜别义父,日后不能在膝下尽孝,义父珍重。” 国师藏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握紧,他闭了闭眼,唇角微动,似是想笑又似是想哭。 “倒是许久没听你叫义父了。” 国师心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兰霜微笑,启唇轻笑,明眸皓齿,十分动人,“我给义父留了些东西在房间,义父有空可以去看看。” 国师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好。” 兰霜便真心实意的对着他叩首,国师拿过盖头给她盖上,兰霜拿着合欢扇起身离开。 国师跟在后面送她,出了门,外面一片鼎沸人声,百姓们都在看热闹,而辛无疆一袭喜袍,长身玉立,不知是不是因为要成婚,看起来比寻常时候温柔许多。 不少姑娘家心碎了一地。 国师看见他就觉得难受,干脆别开脸,把兰霜送到他面前后,沉声道:“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日后好好待她。” “国师放心。” 辛无疆当着众人的面牵住兰霜的手,把人引到花轿里,趁着没人注意,从袖袋里取出一包东西放到了兰霜的手里,随后放下轿帘,遮住众人窥探的视线,翻身上马。 兰霜掀开盖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油纸包,入手还是温热的,她打开一看,里面是刚出炉的一些糕点,咸的甜的都有。 888:“哇,这都想到了,谁说直男都粗心的,将军也太细了!” 兰霜:“……你这话一点都不像夸他。” 888:“……” 888:“呸呸呸!将军一点都不细!我说错了。” 兰霜捏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眼睛弯弯,“嫁人当嫁辛无疆。” 这一点888颇为赞同,“能时时事事都惦记你的人,确实难得。” 轿夫抬起轿子,高喝一声。 “起轿——” 辛无疆一马当先,缓缓前行,眉眼柔和。 春风得意少年郎,红袍加身迎娇娘。 花轿旁侍女跟随,时不时的往两旁扔糖和铜钱,后面则跟着一条长龙,从街头到街尾还看不到尽头,真真是十里红妆。 “不愧是国师府啊,就是有钱,这嫁妆,堪比公主出嫁了?” “谁说不是呢?不受宠的公主怕是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将军真是会选啊,听说那圣女美若天仙呢,又美又有钱,真让人羡慕啊。” …… 锣鼓喧天,鞭炮震耳,吹吹打打的队伍绕城半圈,最后停在了将军府。 比起国师府,将军府还更热闹些,宾客如云。 当朝有头有脸的官员都来了,几位皇子包括太子都来贺喜。 老将军带着辛无边招待宾客,辛无疆到了之后,宾客们都沸腾了。 他下马后用红绸牵着兰霜往府里走,众人纷纷让路,老将军坐在高堂上,满脸喜气。 皇子们坐在两侧,看着他们进来,心思各异。 不过没谁会在这个时候闹事,拜堂进行的很顺利,老将军全程都笑的合不拢嘴。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37 到最后夫妻对拜结束,老将军笑着对辛无疆说:“去,把霜儿送回去,陪她多坐一会儿,前面的宾客先让你弟弟顶着,儿媳妇刚来,到了一个新地方,怕是会不安,你这个做丈夫的好好安抚安抚。” “是,爹。” 辛无疆放弃红绸,直接牵着兰霜的手走,“小心些,这边有柱子,跟紧我。” 他轻声叮嘱,另一只手虚虚的环着兰霜的肩,没有真的碰到,这个姿势能很好的保护兰霜的外侧,也能把人和她隔开,外人看着是既亲密又很有分寸。 兰霜感觉到了,再一次在心里感慨辛无疆的细心。 宾客们看着这一对璧人,忍不住赞叹,“将军真是爱妻啊。” “但这多少不合规矩?” “你管那么多?人家小两口新婚,规矩也就是给人看的,人家不在乎,你还叭叭什么?平白惹人烦。” 宾客们小声念叨,辛无疆就当没听见,一路护送兰霜去了新房,新房门窗都贴着大喜字,推门而入,四处都挂着红绸,放眼看去,一片红海。 龙凤喜烛静静燃烧,照的房间里明亮又温馨。 桌上摆着合卺酒和一些吃食,辛无疆看了一眼,把兰霜扶到床边坐下,喜婆和丫鬟们跟进来,站在门口,笑着看这对新人。 辛无疆先揭了兰霜的红盖头,兰霜轻放下合欢扇抬眸看他,嫣然一笑。 辛无疆顿觉心一点点热了起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兰霜看了好一会儿。 兰霜挑了下眉,“好看吗?” 辛无疆认真的点点头:“好看。” 喜婆掩唇提醒道:“将军,夫人,该撒帐了,将军请坐左侧,夫人坐右侧。” 辛无疆最是不喜被人摆布,耐心也一般,但今日是他大婚,这些礼节是不可少的,是以他也顺从的遵守了。 他在兰霜左侧坐下,握住了兰霜的手,喜婆看一眼,倒是没反对,只道:“将军夫人如此恩爱,真让人羡慕。” 她转身看向丫鬟们,四个丫鬟捧着金托盘上前,上面分别装着谷豆,香果、银钱、香花。 喜婆各抓一点在手里,随后向着床帐四角撒去,后面的丫鬟们笑嘻嘻的跟着念起了祝词,一时间洞房里热闹非凡。 “撒帐东,宛如神女下巫峰,簇拥仙郎来凤帐,红云揭起一重重。”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面,好与仙郎折一枝。” “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丝带佩宜男。” “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喜遇蟾宫客。(1)” 喜婆带头念完,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都撒完。 兰霜含笑听着,也觉得挺有趣,这些风俗和她第一世的还不太一样。 辛无疆转头看着她,眼神与往日不同,带着几分柔软的笑意,不再抗拒和她亲近。 兰霜想着,大概冰山彻底化了? 喜婆见两人又开始眼神纠缠,也觉得自己受不住了,想着赶紧走完流程好离开,省的在这儿碍眼,“接下来是合髻。” 这几个丫鬟退下,另一批上前,最前面的捧着个红托盘,上面放着一把玉梳、缠着红绳的金剪和一枚荷包。 她拿起玉梳对两人说:“请将军和夫人解下之前留的一缕发。” 在梳妆的时候,他们特意留了一缕长发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合髻用。 兰霜从耳后拆下一缕发丝,辛无疆也一样,一左一右刚刚好。 喜婆上前拿起这两缕发用玉梳梳到一起,笑着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梳好后就交缠着编成一股,用红绳绑好,再用金剪剪下来。 喜婆把发丝装进荷包里封好,挂在了床头,“现在可以喝合卺酒了。” 她一拍手,立刻有个打扮的十分喜庆的小娃娃走上来,丫鬟在他身边端着托盘,上面并排放着两个金杯,杯脚用五色彩丝系着。 兰霜温和的看着小娃娃,小娃娃拿起一杯递给辛无疆,脆生生的说:“一盏奉上新婿。” 辛无疆接了,小童便拿起另一盏递给兰霜:“一盏奉上新妇。” 兰霜接过,和辛无疆对视一眼,看着酒盏下相连的彩丝,心中都有种微妙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真的被联系在一起了一样。 喜婆道:“良辰吉时,夫妻共饮交杯酒,喜结良缘共白首。” 兰霜和辛无疆胳膊交缠,贴的极近,看着对方的眼睛满饮此杯。 “掷杯——” 喜婆喊了一声,兰霜和辛无疆便把酒杯扔到床下,酒杯一仰一合,此为礼成。 “好了好了,接下来该闹洞房了。”喜婆带着丫鬟们退下,刚开门外面就乌泱泱挤来一群人。 “我们要看新娘子!” “我也要看!” “大哥——” 辛无边叫的最欢,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皇子们和一群好事的宾客。 辛无疆刚想着和兰霜说说话,就被这群人打断了。 辛无边这个不怕死的还往里伸脖子,“新娘子呢?不对,该叫大嫂了,大嫂,我是无边啊——” 辛无疆:“……” 兰霜忍不住笑了起来,在辛无疆耳边小声说:“你弟弟真可爱。” 辛无疆:“…………” 他额角青筋直跳,手慢慢的攥了起来。 “你在这儿等我。” 辛无疆猛地站了起来,一身杀气快要溢出来,兰霜默默的替弟弟点了根粗壮的蜡。 然而辛无疆走到一半,忽然折返回来,兰霜疑惑:“拿工具吗?这不好?” 辛无疆:“……” 他的夫人和弟弟都不太正常怎么办? 他憋着气,走到床边把兰霜的合欢扇拿起来塞到她手里:“拿着。” 兰霜:“?”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是让自己把脸遮住? 醋精属性暴露无遗。 她笑着把扇子举起来,“其实早晚……呃。” 话没说完,她眼前忽然就红了。 兰霜:“?” 辛无疆看着她盖上盖头,这才放下心,眉头松了松,“等我。” 转身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就黑了下来,大步向着门口去。 辛无边一群人微微发抖,辛无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叫了声:“哥……” 辛无疆环视一周,如有实质的视线仿佛一座座大山压下来,原本还嬉皮笑脸的众人立刻鸦雀无声。 ——题外话—— (1)此处的撒帐祝词引用自《中国古代女性婚姻家庭》,为什么写在这儿而不是作家有话说里呢,主要是有的软件不抓取作家有话说,所以就白写了。 而且我是文嘛,也不用大家付费,所以也不存在水字数的事,所以就写在这儿,以后应该也会写在这儿。 当然也不是凑数,在写题外话之前字数已经2000+了。 这一章里我写了很多成婚的礼节,其实可以一笔带过,也不是水文,主要就是看书看到这段觉得挺有意思,写进来给大家分享一下,看小说意外学点东西也挺好的不是吗? 这些礼节,撒帐、合髻、合卺、闹新房每个朝代甚至每个地方都是不一样的,风俗有很多差异,顺序也不太一样,有的地方先合卺再合髻,我这里是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写的,不用较真哈。 那个小孩子说的也是引用,早期的合卺酒是喝三杯,后面变成一杯,合髻也叫结发,每个朝代的方式也不太一样,早期是坐在马上,父母给女儿结发,后面发展成夫妻结发,清代也有,却是丈夫给妻子把头发梳开,再挽髻戴冠。 早期是叫合髻,而不是结发,后面才改叫结发的,其中原因就不赘述了。 写这些也是提醒大家,如果一个作者没有说套用哪个朝代的话,就不要太较真一些细节,随便看看就好,因为很多东西每个朝代都不太一样,甚至于每个地方,每个阶级都是不一样的,也不要因为和自己的记忆有出入就说人家是错的,先查查再说,确定是错的可以指出来。 好了,我随便写写,大家随便看看,么么~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38 鸦雀无声片刻后,众人齐刷刷退后一步,把辛无边突显出来。 辛无边:“……” 我谢谢你们。 辛无疆的死亡凝视便落到了辛无边身上,辛无边立刻感觉浑身的皮都绷紧了。 “哥,我就是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辛无边小声辩解,辛无疆冷笑一声,抬手一指他们来时的方向,中气十足、字正腔圆的说了一个字:“滚——” 众人拔腿就跑,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个一干二净。 辛无边:“……” 他讪讪的笑了笑,一边骂这群人一边跟着跑,“哥祝你和嫂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恩爱一生——” 等人都跑了,辛无疆这才转身回房,门关上,就见兰霜掀起盖头看着他,笑的金流苏都跟着乱晃。 辛无疆无奈的看着她,“好笑吗?” 兰霜打趣道:“世人都说辛将军冷面无情,能止小儿啼哭,我之前一直是不大信的,现在觉得,好像所言非虚,确实挺吓人的。” 辛无疆走回来,垂眸看着兰霜头上精致华美的凤冠,伸手轻轻的拨了一下金面帘,“那你害怕吗?” 兰霜仰头看着他,“你说呢?” 辛无疆沉默半晌后笑了,“也是,你还敢往我身上扑,显然是不怕的。” 说完他犹嫌不够,又补了四个字:“胆大包天。” 兰霜又笑了会儿,觉得头沉的很,就往前一倒靠在了辛无疆的腰上,辛无疆挑眉:“累了?” “嗯,有点重。” 辛无疆便伸手替她把凤冠拆下来,“别动。” 兰霜乖乖靠着,等辛无疆把凤冠都拆下来,她才活动了下脖子,“啧,忽然感觉又活了。” “饿吗?先吃点东西。” 辛无疆把东西放在一边,牵起兰霜的手带着她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早就备好了饭菜,还是温热的,能入口。 兰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就在轿子上吃了些点心垫了垫,现在确实是饿了。 俩人慢条斯理的吃起饭来,没再说话,一时间房内安静的只能听到灯烛燃烧的声音。 等辛无疆吃饱,就发现兰霜已经撑着头昏昏欲睡了。 他放下筷子的动作不由得轻了些,可好巧不巧的,灯花炸响晃了一下,兰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辛无疆:“唔……吃完了?要睡了吗?” “你既然困了,就先睡。” 辛无疆端起茶漱了漱口,起身看向兰霜,兰霜想起自己没漱口,也端起茶盏。 漱口后反而清醒了,她拿帕子擦了擦唇,懒懒的张开双臂,“抱我。” 辛无疆一愣,随即走过去把人抱了起来,兰霜窝在他怀里看着他,凑近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怎么能先睡呢?” 辛无疆被她这大胆又直白的话弄的一愣,随即眸色加深,“你别勾我。” 兰霜挑眉:“那我睡了?” 辛无疆轻笑一声,走到床边扯住被子一甩,把上面的东西都撒到了地上,确定干净了,就把兰霜扔到了床上。 兰霜在床里侧刚停下,辛无疆就压了过来。 昏暗狭小的空间里,暧昧无声爬了满床。 两人谁都没有先动,四目相对,就这么看着彼此,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是觉得很开心。 笑够了,细细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兰霜听到了辛无疆说:“我会对你好的,夫人。” …… 这边两人甜甜蜜蜜,那边老将军喝了会儿酒也去休息了,把辛无边扔在那儿一个人对付宾客。 最后大家尽兴而去,辛无边趴在桌上人事不省,被小厮抬回去。 宾客们沾了点喜气回家各自睡去,却有人彻夜难眠。 送走兰霜后,国师府迅速冷清下来,国师一个人站在书房门口,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顷刻间就染白了天地。 苍茫,冷寂,一如国师此刻的心情。 刚才他把药给了太子的人,不出意外,明日宫中就会传来皇帝暴毙的消息。 他等的就是那一刻。 月寒和月影站在一边,无声的陪着他。 在天际破晓之时,国师终于动了。 他头也不回的说:“备车,入宫。” …… 外面的鞭炮声停了下来,皇后服侍着皇帝睡下,就在外间的榻上眯了会儿,然而没睡一会儿,就有宫人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皇后顿时睡意全消,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宫人给太子撑着伞,太子顶着大雪穿戴整齐大步走上台阶。 看着他这一身太子蟒袍,皇后眼神晦暗不明。 “母后,父皇可醒了?”太子给皇后行礼后低声问。 皇后摇摇头:“进来说。” 太子颔首,对着身后的随从说:“你们都在外面守着,不得入内。” “是。” 皇后和太子进了寝殿,皇帝睡得正沉,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病的厉害的缘故,呼吸时轻时重,听起来十分吃力。 太子走到龙榻前掀开床帐看了一眼,皇帝不过数日便已消瘦的没个人形,双颊凹陷,印堂发黑,一副时日无多的模样。 他吓了一跳,转头去看皇后,压着嗓问:“怎么就这样了?” 皇后叹息:“早就如此了,本宫一直压着不让人来看望,这才瞒过去,不过也快瞒不住了,他自己也知道不好,开始立遗诏,被本宫发现,烧了。” “啧,竟然已经开始立遗诏了。” 太子见皇后脸色不虞,便知那遗诏怕是对他不利,原本动摇的心又一次坚定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遗诏吗?” “本宫不确定。”皇后担忧的说:“有些大臣再三求见,本宫也不能一直拒之门外,只让他们隔帘探望,但……期间有没有动什么手脚,本宫在屏风后看不真切。” 太子眼中寒芒一闪:“既如此,那还是死了干脆。” 他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捏着皇帝的嘴就要塞进去。 皇后欲言又止,想想自己的荣华富贵,还是随太子去了。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39 太子捏着药丸塞进皇帝口中没一会儿,皇帝就忽然一个大喘气从床上弹了起来,太子:“啊——” 他吓得不轻连连后退,一不小心撞到了脚榻,手一扒拉,皇帝的靴子被他扒拉掉,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怀里。 太子:“……” 他愣愣的抱着靴子,声音颤抖的问:“父皇?你你你你醒了?!” 皇帝坐起来之后还在急促的喘息,像个濒临死亡的癞蛤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可怖,配上那张青紫的脸,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太子无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靴子,就像抱着救命稻草。 皇后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怔怔的看着皇帝,小声问:“怎么会这样?陛下?” 皇帝转过头来盯着她们,刚想开口说话,就脸色一变,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兜头盖脸的都喷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 “啊啊啊啊——” “砰——” 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太子一个激灵看过去,寒风从门外呼啸而入,吹散了殿内混沌的熏香和药味,凛冽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太子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檐外大雪纷飞,廊下宫灯摇晃,阴森森的影子一个接一个,被拉长扭曲纠缠在一起,连成一片不详的痕迹。 为首的人…… 太子目眦欲裂,哑声喊道:“老五?你想做什么?” 五皇子面色冰寒如雪山,一改往日的纨绔模样,不苟言笑的时候,竟然有几分先帝的风范。 皇后惴惴不安,但还是站了出来,端起皇后的架子喝问:“五殿下,没有本宫和陛下的口谕,谁准你擅闯陛下寝宫?” 她的视线从他身后那黑压压一群的侍卫身上扫过,语气不善,“还带着这么多侍卫,意欲何为?逼宫造反吗?陛下还没去呢,你就如此迫不及待?” 一大口黑锅压下来,五皇子笑了,“到底是谁迫不及待?皇后娘娘心知肚明。” 说着他一挥手,冷声道:“上!把太子和皇后拿下,他们意图不轨谋害父皇,其心可诛,先关入天牢。” “你敢?!”皇后立刻挡在了太子身前,拔高嗓音道:“本宫是中宫皇后。是一国之母,谁敢动本宫和太子?!” 然而她这一声气势很足,却没什么用,五皇子带来的是自己府上的侍卫,只听五皇子的话。 他们冲进来就要捉拿太子和皇后,太子放声大叫:“放肆!来人——来人!御林军呢?” “五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御林军统领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握紧了手中的刀。 五皇子瞥他一眼:“太子与皇后意图谋害陛下,给陛下下毒。” 说着他给了后面的太医一个眼神,太医立刻赶到龙榻边,“陛下,快吐——” 太医不知道给皇帝闻了什么东西,皇帝脸一绿,趴在床边就吐了起来,“呕——呕!” 黑血混合着一堆食物残渣,汤汤水水的淌了一地,又酸又苦又臭还混杂着血腥味,被热气一烘,飘满整个大殿,谁闻了都不自觉的反胃。 御林军统领顿时怀疑的看向了太子和皇后,皇后知道这事瞒不过去了,五皇子是有备而来,当务之急是要撇清关系,把他们母子两人摘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皇后立刻看向太子,啪的扇了他一个巴掌,太子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怀里的靴子摔了出去,他茫然的看着皇后:“母后……” 皇后疾言厉色的质问:“太子,你不是说国师给你的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吗?怎么会这样?” 皇后给他使眼色,太子这个时候倒是机灵了,他立刻又给自己一巴掌:“都怪儿臣,轻信了国师这个小人!儿臣真以为他是一心为了父皇好,才拿了他给的药,谁知他……他想陷害儿臣!” 皇后咬牙:“你们听到了?太子是被国师蒙蔽了,这药是国师给的,明显是国师与人勾结,故意陷害太子。” 说到这儿,皇后立刻看向五皇子:“五殿下来的这么及时,可是事先得了消息?难道与国师勾结的就是你?”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质问的时候底气都足了很多。 御林军统领又懵了,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感觉谁都不像好人。 太医给皇帝喂了解毒的药丸,吊着皇帝的一口气,五皇子没理会皇后的质问,只是走到了床边,皇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想把五皇子推开,却被五皇子的侍卫拦住。 “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五皇子挑了个干净的地方跪了下来。 皇帝一口气吃力喘匀了,颤颤巍巍的在太医的搀扶下靠坐在床头,嗓音沙哑微弱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好孩子……” 皇后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就在殿内气氛诡异到顶点的时候,外面又来人了。 “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国师的声音一响起,皇后和太子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此时天已蒙蒙亮,落在国师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浅淡的金边,看起来恍若谪仙。 他一个人走了进来,面具下的眼睛环视一周,最后笑了下,“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你你你你——你还有脸来?你给孤的药差点害死了父皇,国师,你好恶毒的心思!你是不是心怀不轨?!” 太子先发制人,眼珠子一转就指着国师诘问起来。 国师怜悯的看他一眼:“太子殿下,事到如今,你还想污蔑臣?等陛下一死,你再把罪名扣在臣的头上,一箭双雕除了两个心腹大患,你就可以高枕无忧登基是?” 太子一惊,“你胡说八道什么?孤——” “逆子!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还是单纯被气得狠了,声音忽然就大了起来,指着太子怒骂:“国师对朕忠心耿耿,他说你有异心的时候朕还不信,总觉得到底是朕的骨肉,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毒!”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40 太子懵了:“父皇,儿臣没有……” “住口!” 皇帝气的满面涨红,青筋凸起,他随手抓起床上的东西就往太子身上砸,床头的药碗也被他抓来砸向太子。 “咚!” “啊!” 药碗砸在太子的额头上,顿时就见了红,皇后惊呼一声:“太子!” 她跑过去扶住太子,却摸到一手血,太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陛下,太子是你的亲骨肉啊,若非被奸人挑唆,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你却不信他的辩解,反听奸人一面之词,你是真的病糊涂了!” 皇后也是被逼急了,说话都不过脑子,如此职责皇帝。 皇帝经过刚才那一下,身体已经非常虚弱,脸色比一开始还要难看,他气若游丝的摆了摆手:“传朕口谕,太子以下犯上,弑君杀父,罪不容恕,废除其太子之位,赏毒酒一杯,皇后赐白绫……三尺……咳咳咳——” 他猛烈的咳嗽起来,很快就吐出了一口血。 太医劝道:“陛下莫要动怒,您的身体撑不住了。” 皇帝咬了咬牙,“让……让……三……” 五皇子眸子一眯,死到临头了,他想着的还是别的儿子,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想着他上前一步,挡住众人视线,语气急切的说:“父皇,你先别说了,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扶着皇帝倒下,手中捻着银针,扎在了皇帝的脑后,皇帝蓦地瞪大了眼睛,腿一蹬,抽搐几下后,头一歪就没了气。 五皇子立刻收手,惊呼一声:“父皇——” 太医上前一探,随后直挺挺跪了下来,“皇上薨了——” “皇上?”皇后懵了,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的死讯,皇帝就没了。 羽林军统领立刻上前,这一看,皇帝是真的没了。 一殿人兵荒马乱,哭声震天。 国师冷眼旁观,连虚假的眼泪都没掉一滴,只是等五皇子哭的差不多了,才说:“陛下生前留下口谕,传位于五皇子,请五皇子节哀,此时还需要你主持大局。” “不,我不相信,你们是一丘之貉,你们——唔唔唔!” 侍卫上前捂住皇后的嘴,五皇子起身冷声道:“把他们拖下去,即刻行刑。”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御林军统领的身上,统领打了个寒颤,连忙让手下人把皇后和太子拖出去,事到如今,他明白了这是个局,他也不过是个局里人,一个作为见证的人。 寒意从心底漫起来,他畏惧的看了眼五皇子再看看国师,纵使明白了,但大局已定,他没得选。 他转过身,对着五皇子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五皇子勾唇轻笑,“下去。” “是。” 统领带着人离开,五皇子摆摆手让自己的侍卫和太医都出去,殿内便只剩下他和国师两个人。 国师眸光微动,看着床上死不瞑目的皇帝,冷笑一声,“陛下,还真是会韬光养晦啊,臣自愧不如。” 这话是对五皇子说的。 五皇子不以为意:“彼此彼此,国师也藏的很深啊。” 国师沉默片刻,彻底不装了,事到如今,仇也报了,兰霜也嫁人了,那人能护住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忽然就没了劲头。 他缓缓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年轻俊美的脸。 五皇子错愕的看着他:“你……你这么年轻?” 他以为国师的年纪应该不小了,但光看脸的话,也就二十多? 因为长久不见阳光,国师的脸有种病态的苍白。 他过分精致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柔,但那双眼却冰冷深沉。 “现在你该杀了我?”国师没打算回答五皇子,天地之大,他已无处可归,唯有死是他最后的归宿。 他扔下面具,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态。 眼神暗淡无光,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五皇子盯着他看了几眼,“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今天发生的事,到此为止,日后你识趣点,找个地方栖身,莫要再出来兴风作浪。” 国师一愣:“你不杀我?” 五皇子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神似是怜悯又似是嘲笑:“我答应兰霜,无论如何留你一命,她答应我的都做到了,我答应她的,自然不能食言。” “霜儿?”国师一愣,“她……为什么要救我?” “你们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这个你自己去问兰霜,今日还有的闹,你回去早做打算。” 五皇子叫来宫人给皇帝穿衣梳洗。 国师失魂落魄的离开,不知多少人匆匆忙忙从他身边走过,对他行礼问安,他都没听见,只是越走越快,到了宫门外,几乎是一路跑回了马车上:“立刻回府!” “是。” 马车疾驰在大街上,好在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不多,不然非得出点事。 有惊无险的回了国师府后,马车都没停稳,国师就从上面跳了下来,把车夫吓得不轻:“大人您慢点——” 可国师根本不停,他一路跑到了兰霜出嫁前住的房间,推开门后就愣住了,这里的一切都和兰霜出嫁前一模一样。 兰霜几乎什么都没带走。 国师的心跳和呼吸都很急,他耳朵有片刻的嗡鸣,甚至不知今夕何夕。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桌子上的一个红木匣子吸引了。 他走过去轻轻的摸了一下,盒子挺旧了,颜色略深,上面没有锁,或者说锁被人拿下去了。 他迟疑片刻,莫名其妙的心慌起来,总觉得打开这个盒子后,他就会失去什么。 可对兰霜的好奇还是占了上风,国师颤抖着手打开盖子,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箱信? 国师坐下来,最上面一封写的是:义父亲启。 他拿出来一看,确实是兰霜的字,他打开信封取出信纸,抿紧唇展开来。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该是一切尘埃落定了,大仇得报,你可曾有过片刻快意?” “我想是没有的,仇恨只会腐蚀人的心神,就算手刃敌人,也无法弥补之前的伤痕,就如兰霜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国师看到这儿,心狠狠的疼了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揉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41 “不会回来了……”国师总觉得这几个字没那么简单。 他继续往下看。 “其实我不是之前的兰霜,说来荒谬,你也可能不信,之前我说的那个梦,是真的,前世我如你所愿嫁给了五皇子,把太子和五皇子都玩弄于股掌之中,那时你我都不知五皇子是披着羊皮的狼,后来知道也晚了。” “大婚之后,五皇子很少碰我,甚至处处限制我,我几乎与你断了联系,后来……我知道他不是善茬,想告诉你,却被他囚禁于府中,不得外出,也见不到什么人,那个时候我又怀了孩子,几次想跑都被抓了回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见到你,想让你带我离开,可你拒绝了。” 国师一怔,前世?梦? 眼前又浮现兰霜和自己说那个梦时候的眼神,冷淡而真诚,原来都是真的。 她没说的那些,原来就是这个吗? 他眼前一阵晕眩,差点站不住,只好扶着桌子坐下来。 他紧紧攥着信纸,越往下看越心惊。 “……后来五皇子设局引你上钩意图杀你,我给你送信,却没送出去,你还是去了。那一天我以命威胁,才跑了出去,幸好,我去的不算晚,刚好赶上了,在剑刺向你的时候,替你挡了。” 国师心口剧痛,脸色隐隐发青。 “当年你捡我回来,救我一命,如今我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没想到我还有重来的一天,这一世,我不想再做你的棋子,不想嫁给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我想做我自己。” “幸运的是,这一世我做到了,我保你一命,也嫁给了心爱的将军,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望你好自珍重。” “上一世的兰霜已死,我只是我自己。” “霜儿……” 国师怔怔的看着那两行话,隐隐明白了什么,即使还没想哭,但眼泪却已经自己落了下来,打在信纸上,模糊了字迹。 “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 国师先是悲戚的放声大笑,可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后赶来的月寒和月影站在门外,听着国师的哭声,对视一眼皆是惶惶不安,却又不敢进去打扰他,就在外面守着。 国师哭累了,直起身子,才发现匣子里还有很多信,他拿出一封看,上面的字迹略有不同,似乎是兰霜小时候的,他愣了愣,擦干眼泪拆开看。 这是一封表露心迹的信,是十二三岁时的兰霜写下的。 情窦初开,字里行间全是对他的仰慕,少女心事,深藏不露。 或许是露过,只是他故作不知罢了。 国师把信按在心口,隐忍着落下了最后一滴泪。 是他不配,他担不起这样的深情厚谊。 沉默良久,他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把信都收好,抱起匣子,转身推开了门。 月影和月寒一见他,立刻道:“大人——” “收拾细软金银,我们立刻动身离开京都。” “为何?”月寒不解:“我们好不容易——” 国师冷眼看来:“没有原因,走!” “是。” 月寒和月影无奈,只能去收拾东西,备好马车后,国师遣散了府中众人,自己带着月寒和月影上了马车趁着天还未大亮就出了城,消失无踪。 等天亮之后,五皇子就下令让人抄了国师府,没收了一堆金银珠宝,抓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没多久就给放了,最后把国师府封了。 …… 而这个时候兰霜才刚睡下没多久,浑身和散了架一样,一沾枕头就人事不省。 辛无疆倒是还挺精神,抱着她闭眼眯了一会儿。 忽然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猛地睁开眼,雪青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辛无疆立刻翻身而起,给兰霜盖好被子后大步出去,随手抓起衣架上的大氅披在身上。 “何事?” 他开门出去,雪青低声道:“皇上驾崩了,此时京都正乱着呢,老将军让主子拿主意。” 辛无疆对此倒是毫不意外,就是好梦被打搅了有点不爽,冷着脸说:“清点府中人马,随我入宫。” 雪青迟疑:“主子的意思是?” 辛无疆勾唇一笑:“当然是拥立新君,镇守皇宫。” “是,属下这就去办。” 雪青转身去了,辛无疆回房穿衣服。 动作放的很轻了,但还是惊动了兰霜。 兰霜迷迷糊糊的翻身,发现身后空了,忍不住转过来闭着眼睛在空出来的地方划拉两下,沙哑着问:“无疆?” 辛无疆动作一顿,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在脚榻上握住她的手亲了下,“我在。” “出事了吗?”兰霜吃力的睁开眼,眼尾还带着淡淡的情潮未褪尽的薄红。 辛无疆俯身在她额头烙下一吻,轻声说:“没事,我去去就回,你好好睡,醒了就能看见我了。” 说着他直起身子手轻轻一抚,兰霜就闭上了眼,辛无疆见她又沉沉睡去,就把她的手放回被窝里,仔仔细细把被角掖好,确定不会漏风,他又把床帐放下。 这才起身离开。 …… 辛无疆带着自己的剑,翻身上马,侍卫们紧随其后,一行人面色肃杀的直奔皇宫而去,此时的皇宫里一片混乱,各宫妃子皇子接到消息都往皇帝寝宫而去,对五皇子这个新帝各种不服,大臣们匆匆赶来,也在殿外跪成一片,吵吵嚷嚷。 五皇子一个头八个大,好在他带来的侍卫不少,还算能控制住局面。 然而那些妃子也不是吃素的,联系了自己母族,要五皇子给个说法,五皇子站在台阶上,面沉如水。 “先帝才刚仙去,你们便在此造次,谁给你们的胆子?” “五皇子说登基就登基,可有遗诏?若是没有遗诏,理应由太子继位!” “太子呢?我们要见太子!” “太子与皇后勾结,给先帝下毒,已被先帝处死,诸位若是不信,可召太医和御林军统领来作证。”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你收买了?” 贤妃站起来怒斥五皇子,“你无凭无据,现在就想登基,简直是痴人说梦——谁知是不是你勾结太医和御林军统领设计陷害陛下?” “贤妃娘娘慎言,先帝尸骨未寒,你们如此做派,便不怕先帝入梦来吗?” 辛无疆一声厉喝,把众人吓了一跳。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42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一群侍卫穿着轻甲手持寒刀,快速的冲了过来,团团围住寝宫。 辛无疆面色冰冷,大步而来,浑身气势丝毫不加收敛,自带杀气。 他的视线扫过来,竟无人敢与他对视,总觉得下一刻就会被他锐利的眼神割伤。 五皇子见他来了,又惊又喜,“无疆!” 辛无疆隔着人群与他对视一眼,随后单膝跪地,剑就插在面前的地上,沉声道:“末将辛无疆,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五皇子心情瞬间大好。 “先帝既留下口谕,有太医与御林军作证,诸位还不信,是在质疑先帝,还是有不臣之心?辛无疆在此,谁若不服,便来试试。” 抬眸的瞬间,他的眼神又狠又冷,像极了雪原狼王。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大臣妃子瞬间噤声。 辛家手握大军,他既然站出来拥立先帝,那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了。 人群沉默片刻,识时务的立刻跪下来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剩下那些不甘心的,在辛无疆的注视下也不情不愿的跪下。 此次宫变,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化解了。 五皇子欣慰的看辛无疆一眼,抬手道:“免礼,立刻传令下去,即日起,先帝仙逝,举国哀痛,守国丧三十天,从皇室往下,一律着白衣茹素……” 五皇子说了一堆,辛无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怎么听,反正就是这么素怎么来就对了。 他只是站在那儿想着刚走的时候兰霜那软乎乎的样子,明明没醒,还要找自己,真是黏人。 也不知道这边什么时候能完事,他想回去抱媳妇睡觉,刚过门呢。 辛大将军已经忘了自己以前是多么提防人家,满心满眼都是媳妇。 五皇子说完又留他说了会儿话,让他领了差负责巡查保护皇宫安全。 辛无疆很是不乐意。 看着他那张臭脸,就差把“我不想干”四个字写在脸上。 五皇子无奈:“你是对朕有什么意见?” 辛无疆:“不敢。” “那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辛无疆:“……” 他沉默一会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五皇子:“末将能早点走吗?” “嗯?”五皇子挑眉:“你家里有事?” 辛无疆皱了皱眉:“末将刚成婚。” 五皇子顿时明白了,随后指着他哭笑不得:“你啊——你还有沉迷女色的一天?” 辛无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是沉迷女色,只是夫人性子柔弱,不能离开末将。” 五皇子:“……” 五皇子:“???” 你是哪只眼睛看见兰霜柔弱了?她除了长得弱不禁风以外,简直比你还狠好? 五皇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辛无疆:“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使人盲目啊。” 辛无疆就当没听见,又问了一遍:“末将能早点回去吗?” 五皇子沉沉的叹息一声:“行行行,这边灵堂什么的布置好你就可以滚了。” “多谢陛下!” 辛无疆脸色顿时好了许多,这句话说的非常真情实感。 五皇子:“……” 爱将一天不思进取,只想媳妇怎么办? 让他滚!!!! …… 兰霜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屋内熏香缭绕,暖意浮动,兰霜硬是睡出了一身汗,可以说她就是被热醒的。 嗓子又干又哑,她忍不住坐了起来,然后一只大手就把她按了回去。 兰霜:“嗯?” 辛无疆又把被子给她拉了拉,“你出了汗,别立刻出来,小心着凉。” 兰霜又被塞回了被子里,她:“……” “可是很热。” 辛无疆想了想,把被子拉开一点点,“散了汗再出来。” “什么时辰了?”兰霜揉了揉眼睛,看着外面的阳光,有些懵。 “午时已过。”辛无疆说着起身去给她端来一盏梨汤。 “你嗓子不舒服,我让人熬了点梨汤,还温着,喝点垫垫肚子。” 兰霜拥着被子坐起来,下一刻就被辛无疆抱在怀里,兰霜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怎么这么黏人?” 辛无疆拿勺子舀了一勺喂到她唇边,“啊——” 兰霜张开嘴含住勺子把汤喝下去。 很快一盏梨汤就见了底,兰霜摇摇头:“你不喝点吗?” 辛无疆放下白瓷盏,“可以尝尝。” 然后就捧着兰霜的脸吻下来,好好的“品尝”了一下梨汤的味道。 兰霜靠在辛无疆的怀里,浑身都懒洋洋的不想动,辛无疆又弄了盘点心,边说话边喂她,“皇帝死了,五皇子登基。” “哦。”兰霜倒是不怎么意外,上一世老皇帝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死的。 “国师下落不明。”辛无疆说完这话就一直盯着兰霜看,观察她的反应。 兰霜疑惑:“下落不明?” “嗯,五皇子饶他一命,他疯了一样跑回国师府后就带着人离开了,下人都被遣散,现在国师府已经被封了。” 兰霜沉默片刻点点头:“失踪就失踪,好在命是保住了,以后希望他放下执念,好好的活着。” 辛无疆摸了摸她的脸:“他和先帝是怎么回事?” 兰霜往辛无疆的怀里缩了缩,辛无疆立刻抱紧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肩膀。 “兰野其实是名门之后,只是后来出了点事,被人诬陷谋逆,先帝震怒就把他满门抄斩,兰野也不知怎么活下来了,当时他年纪很小,一路流浪回了京都,被老国师捡到收养,那时老国师不知道他是谁,只当他是孤儿,便给他取名兰野,野火烧不尽的野,希望他好好活着。” “可抄家灭族之恨,怎么可能放下,好好活着?” 兰霜叹息一声:“后来兰野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老国师一死,兰野就继位成了新国师,深得先帝宠信,权力越来越大,开始调查当年的事,害了他家人的,他一个都没放过,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弄死了他们,最后一个——就是先帝。” 辛无疆明白了,“所以他最后的目标是弄死先帝,搅乱朝堂,让皇子手足厮杀,不得安宁?” 兰霜点点头,“如今先帝已死,他该想明白了。”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43 两人相拥着沉默了片刻,辛无疆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些是国师告诉你的?” 他觉得以国师那种性子,不太可能会和兰霜交底。 兰霜顿了一下,随后从辛无疆的怀里退出来,抬头看着他:“辛无疆。” “嗯,我在。”辛无疆平静的注视着她,就见兰霜忽然偏了偏头,笑容明媚,“我说我不是圣女你信吗?” 辛无疆眼神一凛:“不是圣女是什么意思?” 兰霜拢了拢被子坐在他对面说:“就是字面意思,我不是原来的圣女,这些秘密,是我得到了圣女的记忆知道的。” 辛无疆听的有些茫然,“何解?” “原来的圣女其实早就死了,上辈子她听国师的话嫁给了五皇子,最后替国师挡剑一尸两命,香消玉殒,老天觉得她死的太冤,就派我来改写她这一世的命运,所以我开始反抗他,嫁给了你。” “你可以理解为,我虽然用的是圣女的壳子,但灵魂是不一样的。” 兰霜说完就观察辛无疆的反应,辛无疆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那你会走吗?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你要离开了吗?” 兰霜一愣,随后一点点的笑了起来,“不会,我和你还有生生世世呢,不会随便离开的。” “那就好。” 辛无疆张开双臂又把兰霜纳入了自己怀中,亲了亲她的耳垂说:“我不管原来是谁,现在是你就好。” “以后也只有你,你是我的夫人,是兰霜,不再是什么圣女。” “其他的,都没关系,也无所谓。” 辛无疆不会说什么腻人的情话,但在兰霜听来,这些远比情话更动听。 “谢谢你,辛无疆。” 兰霜跪坐起来,环着辛无疆的脖子低头吻住他的唇。 …… 之后的一天辛无疆都很忙,他忙于巡逻,守护皇城安定,老皇帝刚死,新帝登基,事情一大堆,辛无疆几乎是天不亮就起,大晚上才回来,和兰霜都没说上几句话。 很快到了三日回门的时候,可国师府都被抄了,没什么门可回,兰霜就在家里陪着老将军说话,辛无边从外面吱哇乱叫的进来了。 “大嫂——” 老将军被这一声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打翻茶盏,他没好气的瞪过去,“这么大个人,能不能成熟稳重点?一惊一乍的,不知道还以为怎么了。” 辛无边快步进来,讪讪的说:“我这不是着急嘛。” “出什么事了?”兰霜好奇的看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事。”辛无边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喏,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指名道姓要给你的,说是给你解毒的。” 老将军脸色一变:“什么解毒?谁送来的?你没见到人?” 说着他又看向兰霜:“霜儿啊,这个东西,咱们要不还是先别碰了,让太医来看看?” 兰霜的表情有些微妙,她冲辛无边伸出手:“给我看看。” “哦,好。”辛无边听话的把东西递给她,这是个紫檀木盒子,光是这个盒子就非常名贵了,显然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老将军瞪辛无边一眼,转头看着兰霜,见她唇边隐隐带着笑意,猜测的问:“霜儿知道是谁送的?” 兰霜毫不避讳的点点头:“是,应该是国师留给我的。” “啊?” 老将军和辛无边异口同声的啊了一声。 兰霜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瓷瓶和一封信。 她拿起瓷瓶打开闻了闻,随后倒出了五粒圆润的暗红色药丸。 她把药丸倒回去,又拿起信拆开来看。 “解药,一月一颗,五月可解,来年初夏,你便该大好了。以前的事,我无从辩解,做了,错了,过去了,我不求你原谅,我走了,若是有缘,江湖再见——鱼野。” “鱼野?”兰霜恍然大悟,这就是兰野之前的姓氏? 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看着手里的瓷瓶,兰霜在心中道:这次是真的恩怨两清,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不过,还是别见了,她和国师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把信放回了盒子里,盖好盖子对老将军道:“爹,这是国师送来的解药,之前他为了保证我的忠心,一直在用一种毒控制我,这次他想开了,把解药给我了,日后我们便再也没有关系了。” 老将军闻言点点头,温和宽厚的对她说:“这件事,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 辛无边:“啊?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 老将军顿了下,若无其实的继续说:“我和无疆都知道了。” 辛无边:“……” 知道了,我可能真的不是亲生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无疆不会看错人的,他既然相信你喜欢你,我们家人就会一样好好待你,你不用担心。” 兰霜看着老将军,忽然想起了自己上上世做兰家千金的时候,兰爸爸对她也是这么宽容。 一时动容,她对老将军说:“谢谢爹的体谅,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老将军点点头:“既然有解药了,你快去吃了,需要什么就让人去准备。” “好,那我先去了。” 兰霜估算着日子,距离下次毒发也不远了,确实得提前把解药吃了。 她起身离开,辛无边看着她的背影啧啧感慨:“嫂子真好看啊,难怪我大哥非要娶她,以后我娶媳妇也要和大嫂一样好看。” 闻言老将军很不给面子的冷笑一声。 辛无边:“???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将军走到他身边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有人要就不错了,还奢望什么呢?你就算娶回个东施,我都得烧香拜祖宗,谢谢他们保佑。” 辛无边:“……” 沉默片刻,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 辛无疆回来后知道了国师送解药的事,立刻回了卧房,就见兰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还有些苍白,当即就慌了神:“霜霜?” 他伸手探了探兰霜的鼻息,又把了脉,确定兰霜一切安好,这才松了口气。 “唔……你回来了?”兰霜慢悠悠的睁开了眼。 圣女今天又在逃避修罗场44 辛无疆心有余悸的抱着她:“你吃解药了?” 兰霜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他已经听说了国师的事,点点头:“嗯,确实是解药,虽然解毒的过程有点痛苦,但吐完黑血后我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辛无疆听着皱起眉头,“很痛?” “嗯,还能忍。”兰霜没有说到底多痛,反正已经挺过去了。 可辛无疆知道兰霜的性子,沉默一会儿抱紧她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下次你解毒的时候,我陪着你。” 兰霜笑了笑:“好。” “解药一共五颗,我吃了一颗,再有四颗就可以彻底解了。” “还要这么久?”辛无疆有些不满,“这样的痛苦还要承受四次?” 兰霜莞尔,捏了捏他的脸说:“一次性吃那么多,我这身子也撑不住啊。” 辛无疆:“……” 这倒也是。 他抱着兰霜,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蹭了蹭,“好,等到毒都解了的时候正好是明年春夏交接之际,我带你去跑马去放灯。” 兰霜靠着他的肩膀,“我们要离开京都吗?” “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功高盖主,天子的信任不能用一辈子。” 辛无疆把兰霜抱进自己的怀里整个圈住,轻轻的晃着说:“到这边的事都完了,我就上交一半的兵权,带你回老家定居,国家需要我的时候,我义不容辞,国家不需要我了,我就和你在家里养养花,去城外跑跑马,好不好?” “好,我也正有此意。”兰霜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脸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辛无疆看着她笑颜如花,心念一动,低头和她交换了一个温柔缠绵的吻。 …… 来年四月初的一个晚上,兰霜身上的毒彻底解了,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沐浴之后换上干净的衣服,窝在辛无疆的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力气。 辛无疆给她把了把脉,感觉脉象平稳下来,他久违的露出了个笑容,“毒解了,国师还算有点良心。” 兰霜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轻松的身体,心情极好,“今天外面是不是有活动啊?我昨日瞧着外面挂了不少花灯。” “你想出去看?” 辛无疆一下子就明白了兰霜的意思,坐起来把外衣递给兰霜:“现在时辰还早,还能赶上。” 兰霜立刻坐起来穿上衣服鞋子,随意的把头发挽了起来用那根定情的桃花赞固定住,拉着辛无疆的手说:“我们去放灯?” “好。” 辛无疆带着兰霜出门,没有让人跟着,俩人都打扮的很低调,也没乘马车,就沿着大街慢慢走。 今天是大于国的花神节,大街小巷都摆满了各色鲜花和彩灯,男男女女头上都簪着花,出来看花灯和舞龙舞狮。 走到一处小摊前,卖花的婆婆笑着说:“这位相公,给夫人买一顶花冠?戴花冠迎花神,夫人这么美,说不定被花神选中,将来就做了神仙呢?” 辛无疆闻言看了身侧的兰霜一眼,在暖黄色灯火的照耀下,她的侧脸看起来有种神秘的温柔,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看着两人对视,婆婆忍不住拍手:“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辛无疆看了看摊上摆着的花冠,最后选了一个桃花编的,“这个。” 婆婆立刻拿起来递给他:“相公好眼力,夫人戴这个清淡素雅,不会喧宾夺主。” 辛无疆微微一笑,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她:“不用找了。” 婆婆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说祝福的话。 兰霜看着那花冠,微微低下头,辛无疆小心的给她戴上,退后一步端详,眼里满是温柔:“很好看。” 兰霜伸手摸了摸花冠的边缘,摸到了一手花香,来来往往的行人忍不住回头看这一对璧人。 “前面有卖花灯的,我们去看看。” 辛无疆拉着兰霜的手就要走,兰霜忽然道:“等等。” 她转身从婆婆的摊子上拿起一朵不知名的红色的花,端详了辛无疆片刻,插在了他的发冠旁。 辛无疆:“……” 他脸色古怪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我戴红花?” 兰霜莞尔:“这样大家就知道你有主了。” 说完,她挽住辛无疆的手臂,笑着说:“这回可以走了。” 辛无疆被她拉着往前走,沉默一会儿,嘴角还是诚实的翘了起来。 是她的,她喜欢就好。 百姓们买了孔明灯在河边放,无数孔明灯随风而起,在河上留下一道道明亮的剪影。 兰霜看了一会儿,也拉着辛无疆去买了两盏,“你一个我一个,写下愿望再放。” 辛无疆看着自己手里的笔,迟疑了会儿:“写了给谁看?” 兰霜瞥他一眼:“当然是给神仙了,心诚则灵嘛。” 辛无疆挑眉,“那你要许什么愿?” 兰霜说:“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拿着笔转过身在灯罩上写下:生死不离,平安顺遂。 辛无疆站了一会儿,也写下了一行字:愿霜霜平安喜乐。 两人挑了河边的僻静处放了灯,看着孔明灯越升越高,辛无疆忽然觉得,或许神明真的可以看到。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兰霜忽然转头在他的侧脸上啄了一下,“将军,我们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辛无疆抬手抱紧了她:“你说可以一定可以。” “为什么?” “因为——”辛无疆虔诚的在兰霜的额心落下一吻,“你就是我的神明。” 话音落下,烟花在不远处炸响,漂亮的光芒落在兰霜的眼底,这一刻的她仿佛真的变成了神明。 她的耳中只剩下了辛无疆的声音。 与此同时,空间里的888欢天喜地的说:“恭喜宿主,女配的怨念值已经清空,任务圆满结束,女配轮回前还给你留了话呦~她祝你幸福。” 兰霜吻在辛无疆的唇上,眉眼弯弯:“我会的。” …… 后来,辛无疆主动上交了一半的兵权给皇帝,皇帝听他说要走,再三挽留,但辛无疆去意已决,皇帝便放他离开,辛无疆和兰霜带着老将军和辛无边回了老家,过起了安定的日子。 许是上天眷顾,大于国在皇帝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倒是没再有大战争出现,辛无疆安安稳稳的和兰霜过了一辈子。 无疾而终。 而辛无边也娶到了心上人,是个泼辣的姑娘,人却很好,两人一物降一物,三年抱俩,圆满了老将军抱孙子的心愿。 正文完。 辛无疆真香手记(请结合食用) 大于国某年某月某日,辛无疆初见兰霜。(搭配正文食用,效果更佳哦~) 我打马游街过,差点撞了她的轿子,她掀帘看过来的时候,我以为她要发脾气,正准备道歉,结果她却看着我发了会儿呆,哦,看来是看中了我这张脸。 这张脸确实迷惑人,不少姑娘都是因为这张脸追着我。 但我不觉得多好看,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啧,她还冲我笑了? 嗯……好像确实不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但她的似乎格外好看,我瞧着总觉得有些眼熟。 一定是错觉,我并不认识她,不过她一开口那熟稔的语气,却好像与我相识已久? 不简单,再看看。 然后她竟然好脾气的让我先走,我开始怀疑她的意图,毕竟这种人,我见多了。 后来我发现她是和国师一起的,我总算是想起了她的身份,应该是那妖里妖气的国师养在深闺的义女。 果然不是好人,幸好我没被迷惑。 …… 我在正厅里又见到她了,她坐在末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很是乖巧,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我一坐下,她又冲我笑。 怎么这么爱笑? 我怀疑她此次来是想勾搭太子,好好的姑娘,如此不知自爱,偏要上赶着给人做妾,我看不上。 算了,还是告诫她一下。 啧,她好像没那个意思?是真的傻还是装傻? 我为什么要管这种闲事?随她去。 …… 她在偷听?好大的胆子!我要教训她一下! 咦,她会武功?还挺灵活,这腰挺细的……不对,我在想什么???? 她的簪子断了,有点可惜。 !!!!!!!!!!! 她亲我做什么?好大的胆子! 我……我……我! 五皇子来了,算了,让她走,反正我也没答应五皇子。 簪子……还是帮她捡起来,万一她还想要呢?被五皇子看见,她怕是会惹上麻烦。 就当日行一善,送佛送到西。 还被迫撒了个谎,真烦。 …… 越想越觉得奇怪,我派人去跟着她,看看她想做什么,可她一直都没出府,反倒是太子上门了。 太子真是,太子妃都有身孕了,还惦记着沾花惹草,什么东西!难怪其他皇子都觊觎那个位置,德不服众啊。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达成什么约定?不会真的是和太子在一起了? 自甘堕落。 …… 她终于出门了,我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下。 她的武功果然不弱,竟然能趁我不备制住我? 有点厉害。 她怎么一点都不怕我?总是在笑,没心没肺吗? 莫名感觉她很信任我,不知道为什么。 她竟然想嫁给我??? 所以兜了一圈,最终的目的还是我? 好像也不是很意外,她对太子确实不太热络,她提起国师的时候眼神有点冷。 棋子……听她这么说自己,我竟然有点不舒服,见鬼了。 她还挺通透的,说的那几个条件,现实又好笑,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真的被说动了。 不过还是得好好想想,不能随便中计! 簪子又被她扔回来了,给我干嘛,我又不能戴,一个大男人成天在身上揣根姑娘的玉簪算怎么回事? 烦。 …… 怎么又遇到她了?这么巧吗?还是她查到了自己的行踪故意为之? 不对,我是临时起意要来的,她不可能提前知道,所以……真的是巧合?这也太巧了? 她看到我总是在笑,有一说一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就是她的脸色不太好,说说话就坐下了,好像很虚弱。 不会是装的?苦肉计? 不行,我不能上当,我还是赶紧走。 她忽然扑过来,她终于忍不住动手了是?! 啧,怎么好像真的晕了? 这个脉搏……中毒了?她身体真的好虚啊,一头虚汗,脸色白的丑死了,真可怜。 算了,不能把她扔这儿不管,送她回去好了。 她的手好冰,难怪一直觉得冷,看来,她的日子也很不好过,或许她说的是真的。 我有点动摇,堂堂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成天防着一个女人,也太不像话。 回去好好查查,没什么问题,娶回来也不是不行。 嗯,没那么烦了。 …… 皇帝晕倒了,这是一种预兆,说不定很快各方势力就要动手了,我不能再拖,婚事必须定下来,不能让我爹跟着着急,反正我没有心上人,兰霜…… 想起兰霜我心里还是很乱,不过好像也不是很排斥她,她的身份对我来说确实很有利。 我和爹说了,等这件事定下来,再告诉爹兰霜的身份,到时候他应该也不会反对。 回房坐了一会儿我还是心神不宁,算了,晚上去看看她。 兰霜睡着的样子乖顺多了,像在怕冷后缩成一团的小猫,懒懒的,软软的,就是不愿意起来。 啧,我在想什么?她哪里乖? 清醒的时候分明就是只狐狸,专门蛊惑人心的那种。 她怎么又抓我的手?! 好凉啊,有点可怜。 她做梦都在喊我的名字,让我别走,她难道真的喜欢我? 算了,让她拉着好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被占便宜的也不是我。 我再坐一会儿就走。 她身体这么差,这么冷估计也睡不好,我心善,帮她暖暖。 我只是同情她,绝对没有多想! 还是烦,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 好,我又来了,她今天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嗯,看着顺眼多了。 …… 第三天,我还是来了,习惯真可怕,我现在不来看看她竟然睡不着,不过她倒是没心没肺睡得挺香,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把她叫醒,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我要走了,她又拉住我的手,我竟然……好,我心软了,每次她用那黏糊糊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就迈不开腿。 也就是这一刻,我彻底下了决心,我要娶她。 没什么好犹豫的,也没什么好怕的,逃避不是一个将军该有的,勇敢面对才是上策,既然觉得她危险,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样他也放心。 就是有一点不好,她对我总是不设防,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竟然也敢邀请我在床上坐坐,就不怕我是个禽兽? 还是说她对谁都这样信任?面对这样的她,谁能忍住不动心? 算了,我可以忍。 啊!她叫我未婚夫,她调戏我! 不行,我好气,心跳的有些奇怪,我怀疑我中毒了! ……算了,她就是故意调戏我,我忍了,等成婚了再报复回去!还有这种性子,得好好调教调教。 等着! 心情……不烦了,就是有点躁。 …… 总算是把国师这人搞定了,呵,当我看不出来,他就是对兰霜有意思,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蠢货,我可不能给他反应的机会,万一他到时候反悔了怎么办? 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兰霜。 簪子我让人用金子修好了,也算是金玉良缘,送给她定亲再合适不过。 她似乎也欢喜的很,笑的比平时还甜。 嗯?甜?这个词有点奇怪,不过好像也挺合适的。 她答应我了!!! 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我要亲自给她插簪子,这真是难为我,我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干这种精细活? 算了,都是未婚夫妻了,我给她这个面子。 手抖得厉害,我感觉我又中毒了,还好没给她弄痛,嗯,她戴上真好看。 她让我留下喝茶,虽然我很想,但是不合礼数,被人知道对她不好,是我的未婚妻了,我得护着她。 虽然还是很想留下来…… 对了,还得和爹说,辛无边…… 没事,他的意见不重要,他没有挑剔的份,又不是他媳妇。 爹同意了,这门婚事差不多成了,越来越高兴是怎么回事? 或者娶媳妇本身就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嗯,我媳妇很美,其他人都没她美。 想想送她点什么好呢?聘礼一定不能寒酸了,不能让她觉得嫁给我亏了! 焦虑。 …… 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吃糖炒栗子,但是我觉得应该喜欢,所以买一点给她。 她知道我来了,故意装睡,我一开始觉得她这样并不安全,但她说是因为认出我的脚步声才这样的,我反而有点高兴,她能认出我的脚步声,是不是说明她对我很上心? 她真的很美,是那种一眼就会被吸引然后越看越好看的美,她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想想还是会觉得不太真实。 她的唇好红,想亲,应该很软? 真的好软好甜,而且好乖啊,我亲她的时候她有一点点紧张,但是很快就放松下来,真的很可爱。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让人觉得心都化了。 亲昵也会上瘾,我应该是没救了。 算了,没救就没救。 她好轻,抱在怀里感觉像抱了只小猫,亲她的时候还会发出很勾人的气音。 我想立刻就把她娶回家!!! 冷静,冷静。 喂人吃东西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还挺有趣的。 气氛这么好,她居然让我给五皇子送信!我不高兴了!五皇子那人对她的态度也不是那么简单,怎么能…… 她在等我,唔,算了,送就送。 她叫我未婚夫哎—— 但我还是有点不爽,我要收点报酬。 亲亲加一。 心满意足,走了。 …… 虽然聘礼都送去了,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安,还是去见见她好了。 今天一早就阴云密布,没想到竟然下雪了,她那么怕冷却喜欢看雪,还想喝酒,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不过……她站在雪里的时候,感觉天地都亮了,茫茫一片,唯她一抹亮色。 我觉得我病的越来越重。 她发现我了! 原来是因为目光,喜欢一个人的目光是藏不住的吗? 这个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姑且相信她好了。 初雪如花落,美人邀一杯,谁忍心拒绝? 我…… 她又毒发了! 那个该死的国师到底下的是什么毒? 我今天就算不能打死他,也要给他点教训。 我想让她睁眼后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我,虽然有点幼稚,但我不想在任何地方输给国师,但一想到她那弱不禁风的身体,她说她怕冷,我就退缩了,算了,这次让国师就让。 她真的很在乎我,当着国师的面毫不避讳的和我亲昵,国师气的脸都绿了,她真的很喜欢我。 我之前一直以为她对我是利用居多,利用我摆脱国师的控制,摆脱太子和五皇子,寻一个满意的栖身之处,没想到她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她宁可死也不受国师的威胁监督我。 我不是没想过这是她和国师联手演戏蒙骗我,但若是真的如此,我也认了,是我识人不清。 此刻,我选择相信她,因为我真的病入膏肓了。 今晚我坏了一直以来的坚持,选择留下,因为她的样子真的很可怜,一刻也离不开我一般。 而且她那么怕冷,我走了她怎么办? 我抱着她还可以给她暖暖,传传真气,果然这样比较有效,没多久她就睡着了,但半夜她还是被冷醒了,她的脚好凉。 我抱着她的脚,百感交集,这一刻我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她是个非常脆弱的宝贝,回去之后我会想办法拿到解药的,国师不给,就想办法去找神医。 睡。 …… 我终于娶到了她!!! 连着好几天我都睡不着,想着家里马上要多个人,想着她以后就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就觉得心底有一块地方在生根发芽。 真的到了大婚这天,我反而平静下来,看着她被人搀扶着走出来,看着她上了花轿,看着她盖头下的脸,我感觉我一直以来缺失的东西忽然就圆满了。 得偿所愿,原来是这种感觉。 这是我最难忘的一晚。 当然,也有点失控了,没办法,她哭起来真的无法让人镇定。 我不仅病入膏肓,我可能还有点变态了。 但,夫人真香!!!!! !!!!! …… 夫人今天也很美! …… 夫人今天也很可爱! …… 夫人给我做吃的了,开心! …… …… 夫人就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执念,唯一的神明。 我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爱她。 直到我死去。 (真香手记完) 明日开启新世界,求票票投喂 世界六有种你别喜欢我1 “宿主,你的假期休够了吗?”888看着在空间里咸鱼瘫的兰霜亲切的问。 兰霜伸了个懒腰,半死不活的举起手来:“差不多了,这一世真是省心,除了身体不好,还真的没什么糟心事,我喜欢。” “不行,你可是管理局的劳模啊!你不能这么堕落!卷起来,誓死扞卫你卷王的地位!” 888不知从哪儿弄来两面小旗子,用力的摇了起来。 兰霜:“……” 她坐起来靠着墙曲起一条腿,好笑的问:“你这段时间是去什么鸡血大学培训了吗?怎么这么积极?” “啊?宿主你这问题问反了?明明你以前比我还积极的。”888放下旗子,好奇的问:“对了,你以前工作为什么那么拼啊?” 他调出系统面板,上面记录着兰霜曾经的任务记录。 什么快穿拯救气运之子。 快穿拯救女主。 快穿修正世界数据…… 可以说她就是个人形快穿机器,一直在各个世界穿梭,从未停过,几乎没有假期,所以才年纪轻轻就成了高级任务者。 而且更让888不解的是,以前的兰霜真是莫得感情,做任务就只是做任务,任务完成立刻跑路,根本不会和任何人产生感情纠葛。 不少世界的男主、男配甚至女主都对她念念不忘,可惜她看都没看一眼。 这一次竟然每一世都在谈恋爱,甚至还有了消极怠工的想法,简直是奇迹! 兰霜沉默一会儿仰起头笑着说:“还能是为什么,早点攒够钱赎身退休呗,这一个任务做完,我差不多就可以申请退休了。” 888:“……” 888:“就这????” “不然呢?”兰霜对他的表情很是不解:“上班不就是为了赚够钱早点退休吗?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社畜啊。” 888:“……” 你怕是对平平无奇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平平无奇的会打枪,枪还百发百中。 平平无奇的会画画,会设计。 平平无奇的会管理公司、国家。 平平无奇的就能和大将军打成平手,你觉得合理吗? 他的表情过于好懂,兰霜一摊手:“我是修正过世界数据的人,你是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危险,几乎每天都游走在死亡边缘,会点技能也不奇怪。” “也是。” 888沉默片刻,接受了这个解释,随即笑了起来:“那宿主应该也会演戏?” 兰霜:“嗯?” “下个世界是娱乐圈小说里的平行世界(小说世界,设定离谱,不要较真),你的身份呢,是个平平无奇的十八线大美女,怎么逆袭就看你的了,上宿主!” 说着他就开启了传送阵把兰霜推了进去。 兰霜:“……” 在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秒,兰霜转身微笑着对888竖起了一根笔直漂亮的中指。 888:“……” …… 经历过一系列熟悉的晕眩无力感后,兰霜麻木的接收了这个世界的原主记忆,然而没等她细看,身边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了另一个满是酒味的怀抱。 “你还愣着干嘛呢?敬酒啊!” 那人的手立刻不规矩的从她的肩膀往下摩挲。 根本不给她接受记忆的时间,眼看着要上演十八禁内容,兰霜立刻睁开眼,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咸猪爪,微微一笑:“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一愣,被她这一眼勾了魂似的。 兰霜没理他,而是快速的打量了下周围的情况。 迷离变幻的彩色灯光从头顶洒落,暧昧缠绵的音乐从音箱里流泻而出,一些穿着时髦甚至有些暴露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随着节拍摇晃。 时不时的贴在一起,引来一声声意味不明的口哨和欢呼。 台的调酒师一水的年轻人,帅哥美女扎堆,正和客人聊天调情。 而她自己…… 坐在一群人中间,左右为“男”。 兰霜:“……” 什么奇葩开局?十八线大美人这是在陪酒? 不是这么狗血? 888冒出来:“就是这么狗血哦,宿主你现在这具身体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当然,还是干净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兰霜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怕一转眼我就有了结婚对象。” “但再晚一点就说不定了哦。” 888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下一句。 兰霜:“……” “你知道吗?我以前认识一个人。” 888好奇的问:“后来呢?” “后来啊——”兰霜幽幽的说:“后来他说话说一半被人砍死了。” 888:“!” 你威胁系统! 兰霜不再和他扯皮,身边的人见她不动,又语气不善的说:“孙总在这儿等半天了,你倒是动啊?人长得出挑,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快点!” 说着她身后的人往她手里塞了瓶红酒。 兰霜转身看了眼,她身后的是个三角眼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精明,见她看自己还不耐烦的说:“看什么?倒啊!” 兰霜记下这人的样子,没说话,转回去看向一开始动手摸自己的那个男人,见他皱着眉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她端起一个高脚杯,把酒倒进去:“孙总,请——” 孙总见她眼波流转,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媚态横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哈哈哈哈——好,美女敬的酒怎么能不喝呢?” 他伸出手去接,在马上要接到的时候,兰霜的手忽然一松,酒杯就这么直直的落了下去,好巧不巧的都泼在了孙总的裤子上,兰霜身上倒是一点事都没有。 “你——” 孙总气的立刻站了起来。 兰霜忙放下酒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急得都带出了哭音,孙总本来想发火,但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笨手笨脚,难怪长得这么好看却一直不火。” 兰霜低着头:“我……我可能是有点醉了,我去透透气,马上回来。” 说着也不管这些人什么反应,起身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而另一桌的人不经意一抬头看过来,倏地眯了眯眼。 他连忙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人:“哎——阿骁,那边那个妞瞧着有点眼熟啊,长得真正。” ——题外话—— 这一世依然是小说世界(狗血小说),逻辑漏洞很多,大家随便看看不要代入现实,鞠躬! 而且里面提到的一切纯属虚构无原型,不要代入娱乐圈哈,没任何关系,我不追星,男的女的都不追。 综艺也是我瞎编的,看个热闹就好了,么么啾~ 有种你别喜欢我2 名叫阿骁的男人正拿起一个精致的杯子准备喝酒,被他这一怼透明的酒液晃了晃,差点洒出来,顿时就来了火,英气的眉头皱着,桃花眼眯起,看着格外危险。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发火的预兆,可惜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之前的话吸引过去,没发现他的异常。 “能不眼熟吗?兰霜你不认识啊?当年红极一时的流量花旦呢。”穿着抹胸黑色亮片短裙的大波浪美女笑着翘起二郎腿。 “兰霜?” 旁边有人附和道:“有点印象,当年确实挺红的,虽然演技和老太太裹脚布一样臭,但那张脸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生一拍手,兴奋的又推了身边的顾骁一把:“阿骁,我记得她和你那个侄子当时绯闻闹得呦,满天飞,结果你侄子结婚了,她就成了小三,成天在网上被人追着骂,直接骂退圈了,怎么又出来了?” “霍有签,你最好把你的爪子从老子身上撒开,不然这杯酒的归宿,就是你的头发。” 顾骁阴恻恻的笑了一下。 霍有签看了眼他的脸色,立刻缩了回去,“哦。” “那一桌有几个我认识,被泼酒的那是个小老板,有几个钱,好色的很,时常去圈子里物色美女,半个月新鲜就换一批,没本事的小明星也有不少主动往他身上贴的。” 短裙美女笑了下,“旁边那一个劲道歉的,估计是兰霜的经纪人?她这是复出了想走走捷径?” “是,哎——那个孙总也起来了,是不是去找兰霜了?” “啧,好白菜要被猪拱了呦。” 霍有签惋惜的摇摇头。 顾骁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烦的厉害,倒也产生了几分好奇,他抬头看去,就见兰霜似有所觉的看了过来,隔着群魔乱舞的众人,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一瞬间顾骁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忽然就起身跟了上去。 霍有签一扭头,扯着嗓子喊:“哎,阿骁你去哪儿啊?” 顾骁头也不回的说:“抽烟。” …… 兰霜进了厕所后站在洗手池边闭眼冷静的接受了原主的记忆。 原主是一个家境还算富裕的姑娘,和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没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有,就是这副皮囊生的还不错,集合了父母的所有优点,长得十分美丽。 或者说是抢眼。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美女,天生的也好,后天化妆也好,或者整容的也好,很多很多。 但美的有辨识度,美的让人一眼就能记住,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美了。 幸运又不幸的是,原主就是这样的人。 她靠着这张脸因为一张吹风的照片被星探发现,顺利进了娱乐圈,被大公司看中,重点培养。 一开始是让她以爱豆的身份出道,圈了一波粉后就往演员的路子上走,因为她出众的舞台表现,粉丝基础很好,流量很大,演戏自带观众。 拍了几部偶像剧后,立刻从女三女二跻身一线流量大花。 事业如日中天,话题热度极高,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大好,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被爆出插足影帝顾霆的婚姻,是个第三者的消息。 热搜一下子就爆了,顾霆也正当红,靠着出色的脸和演技,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影帝的位置,粉丝众多且极为疯狂,这消息一出,顾霆也不澄清,立刻就惹怒了粉丝,他们集中火力把目标对准了原主,一顿疯狂输出。 路人和黑子也是紧咬不放,原主百口莫辩,澄清解释也没人相信,就在这场热度要过去的时候,顾霆的隐婚妻子忽然上线发博,放出了一段录音,那是她和原主的谈话,里面掐头去尾留下了原主承认自己和顾霆在一起的事。 这个录音一出,原主的罪名彻底坐实,全网谩骂攻击,原主找到顾霆,可顾霆却不管,只给了她一笔钱,让她闭嘴,不然就让她消失。 原主被逼到走投无路,差点寻死。 公司也在顾霆的授意下和她解约。 原主感觉天都要塌了,然而厄运偏找苦命人,原主退圈后没多久,她的父亲就查出了一种罕见的病,治疗需要大把的钱,她把顾霆给她的那些都用了还不够,母亲也跟着倒下了,一来一去,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完了。 可还是没能留下父母,他们先后离世,只留下原主和她十四岁的妹妹相依为命,母亲最后的那个月干脆放弃了治疗,把钱留给了两个女儿。 即使如此,妹妹兰雪上初中费用也不少,原主无奈之下打算重新复出,可没有大公司愿意要她,她只能找个小公司,被经纪人撺掇着去找了大老板。 可刚复出,原主又被顾霆的妹妹顾涵针对,几次被抢资源陷害,妹妹出车祸,抑郁症复发,终于击垮了原主,原主在家里的浴缸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 “还真是厄运偏找苦命人。”兰霜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都叫什么事? 888用小手绢按了按眼角说:“是真的很可怜,最可恨的是,这部小说里原主全程都是促进男女主狗血爱情的工具人,男主也不是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她死了之后,男主查到背后有人搞鬼,却查到了女主身上,原来是顾涵设计栽赃……” 兰霜:“……真是好大一盆狗血,所以原主死了后,激化了男女主的矛盾?” “对的,后面男女主经过九九八十一虐,最后修成正果,还带着妹妹一起来给原主上坟,收养了兰雪。” 兰霜:“……” 尼玛,恶心谁呢? 这不是让原主死不瞑目吗? “这狗屁剧情谁写的?谁?原主挖她家祖坟了吗?” 兰霜想想就生气。 888:“作者马甲太多扒不到……哎呀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原主的心愿啦~” “说。” “原主希望报复这一家子,好好抚养妹妹,不让妹妹再受到伤害,顺便拿下影后的桂冠,实现自己的梦想。” 兰霜眉头舒展,“很好,是个有骨气的,我就喜欢这种愿望,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完成的。” 有种你别喜欢我3 兰霜记下了这三个愿望,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这才转身看向了洗手池前的大镜子,这个时候厕所里没多少人,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脸。 狐狸眼,远山眉,高鼻梁,嘴唇厚薄适中,涂上口红看起来很好吻。 轻轻一笑,看起来就很妩媚,唇角拉下来,看起来就很冷。 兰霜左右打量片刻,点点头,“是张可塑性很强的脸。” 她直起身打算洗个手出去,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人堵了进来,她往左那人就往左,她往右那人就往右。 这个卫生间分左右,男女各占一边,但洗手池是共用的,此时她站在这儿进退两难。 看着来人身上的红酒渍,兰霜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孙总这是做什么?”兰霜抬眸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孙总搓了搓手,反手把门关上,步步逼近,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垂涎的看着兰霜的脸:“你说呢?宝贝,你故意把酒撒在我身上的?就是为现在?你这手段有点高啊。” 他笑嘻嘻的伸出手就想摸兰霜的脸,兰霜偏头躲了一下,“孙总,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这儿又没人,你就别装了?你要是没那个意思,怎么会让经纪人找上我呢?宝贝,适当的矜持是情趣,太矜持就是不识好歹了。” 孙总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 兰霜继续后退,同时掏出手机说:“孙总,我想你误会了,我没让经纪人找你,是他自己偷偷找的,我也是来了才知道,很抱歉给了你错误的引导。” “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孙总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借着酒劲,他一把攥住了兰霜的手,“我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还以为自己是正当红呢?”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凑近了想用自己的大嘴去亲兰霜,“宝贝,让我亲亲,乖,只要你听话,我会好好对你的,你要的资源我肯定帮你搞定。” 眼看着自己被逼进了墙角,兰霜笑了:“亲亲?搞定?” 孙总见她笑了,眼神顿时一亮,“对,只要你乖乖伺候我,我肯定让你大红大紫!” 兰霜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的洗手池上,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随后在孙总痴迷的目光中手轻轻的抚上了孙总的肩膀,缓缓滑动,落在了他的领带处。 孙总陶醉的眼都眯起来了。 顾骁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黑色紧吊带裙的美女抓着油腻男的领带往下拉,还笑意盈盈的,一副调情的姿态。 顾骁眼神一冷,嫌恶的关上门转身就想走。 真晦气。 然而刚转过身,里面就响起了一声男人的杀猪般的惨叫:“啊啊啊啊啊——” 不过也就一声,随后男人的嘴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让我大红大紫?就凭你?姑奶奶我现在就让你大红大紫!” 清冷带着几分戾气的声音响起,随后就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顾骁一愣,这是打起来了? 他犹豫片刻,转头把门推开一条缝,想着要是打不过再上,然而里面的场景颠覆了他的认识。 兰霜一手抓着孙总的领带塞进了他的嘴里,另一手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怼到了对面的墙上,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爽么孙总?我伺候的你舒服吗?” 她唇边含笑,眼里却一片狠厉,另一只手攥成拳,一拳拳砸在他的肚子上。 “你他么的臭婊子,你敢打我?!” 孙总一开始被打懵了没反应过来,这下吃到苦头回过劲了,抓住兰霜的手就想反剪她的手,给她点教训,却不料兰霜的身体十分柔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绕了一圈,随后脚一甩,高跟鞋脱掉,用脚踹在了孙总的脸上,孙总被踹得直想吐。 “呕——咳咳咳——” 兰霜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翻了个个后一脚踹过去,把人踹得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滑出老远。 “你用这招祸害了不少小姑娘?说是你情我愿,你怕是用了不少手段。” 孙总还想爬起来,兰霜从后面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他就动弹不得了。 “人前你装的人模狗样的,背后没少敛财,你账本不干净,那些钱都去了哪儿?吃喝嫖赌吸,你都占全了?” 兰霜微微弯腰,“嗯?说话啊。” 孙总被她打得浑身哪哪都疼,此时被她踩在脚下,活像是背了座山。 他苦着脸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姑奶奶你让我起来,我确实不干净,但真的没吸——就是有些小姑娘不老实,我用了点手段……” “小姑娘?多小?” 兰霜眯了眯眼。 “十……十八。” “是吗?” 兰霜眯起眼睛,忽然解下了他的领带,从前面一缠,勒住他的脖子逼迫他仰起头来,“你想好了再说。” 孙总脸色大变,害怕到浑身发抖,“十十十六!” 兰霜嗤笑一声,“呵呵,你还真是胆大。” 她松开领带,把人扔在地上,转身走回洗手池边,拿起自己的手机,对着他拍了几张照片,把之前的录音保存好这才穿好鞋走回来。 “我奉劝你别想着怎么报复我,刚才我们的对话,我都录了音,云同步的,就算这手机丢了坏了,我依然能拿到备份。” 咬牙切齿正在盘算着出去后怎么报复兰霜的孙总:“……” 目睹着一切,看的津津有味的顾骁:“……” 他轻笑一下,没发出声音,向后靠在墙上抱臂看着这场好戏。 还以为也是个一心往高枝攀的野鸡,现在看,还是挺厉害的。 他那个侄子…… 想起顾霆,顾骁的眼神略显微妙。 兰霜把手机给孙总看了一眼,又拍了拍他的松弛的脸说:“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哦~” 孙总立刻爬了起来:“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你把录音删了,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他是真的怕了,可兰霜只是伸手指着门外道:“滚——” 孙总咬牙:“我——” “我留个保命的东西,孙总不心存歹念,我自然不会把录音放出去。” 兰霜微笑着在心里补充了下一句:才怪!这种不择手段,欺男霸女的狗东西,监狱才是他的最终归宿。 有种你别喜欢我4 顾骁靠着墙眼睁睁的看着孙总屁滚尿流的跑出来,脸色不变,修长的手指间夹着根烟,一点猩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孙总大惊:“你……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他和兰霜的那些话不会都被眼前这人听到了? 他戒备的看着顾骁,顾骁却不以为意,轻轻的咬着烟蒂,含糊的说:“刚来,你有意见?” 孙总:“你什么口气?” 顾骁低低的哼笑一声,醇厚的嗓音在烟气的浸染下带着几分颗粒般的沙哑,说出来的话莫名性感且拽。 “我没口气,你有没有就不一定了。” “你——” 孙总气的啤酒肚微微起伏,顾骁眼神凌厉的看过来:“这家酒,我开的,有意见,滚——” 说完他又垂下眸子,夹出烟,懒懒的吐了个烟圈。 孙总本来一肚子火,想找他撒,可听顾骁提到这家酒是他开的,顿时哑火了。 这家酒是新开的,因为私密性特别好,而且设施什么的都是一流,消费也高,所以一开业就受到了那些上流人士和身份特殊人群的欢迎,什么明星大老板放松都会来这里,连狗仔都不敢来蹲。 据说就是因为背后的老板很有背景,一般人得罪不起,孙总还让人牵线来着,想见一见,可牵线的人说他的人脉不管用,人家是顶级豪门,不和他们这些混,不是一个圈子的。 而眼前这看不清脸的人说这酒是他开的…… 孙总立刻夹着尾巴溜了,多一句话都不敢说。 顾骁看着他那副德行,面露讥讽,很快,洗手间里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顾骁不由得微微站直了些,眯着眼看着门的方向。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时,他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紧张,察觉到这一点后,他不禁失笑,紧张个锤子。 兰霜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个人愣了一下,刚才打架太上头,没注意这有个人,不过有人也没关系。 她没当回事,也没看清人脸,这洗手间门口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设计的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真不怕在这儿出点事吗? 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两句,她转身就走,却没想到顾骁忽然吹了声口哨,“啧,挺厉害嘛。” 他的声音挺好听,就是语气不怎么正经。 兰霜刚打完架,身心舒畅,不打算和他计较,懒懒的说:“一般一般,走了。” 然而没等她迈开腿,身前就蓦地横过来一条手臂。 兰霜挑眉:“你要找我切磋切磋?” “切磋就算了,只是好奇。” 顾骁稍稍俯身凑近,盯着兰霜在黑暗中的脸,低声说:“你这个人,怎么还有胆子复出?第三者?” 这三个字属实是不怎么好听,兰霜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转过脸看着他。 凑得近了,还是勉强能看清五官轮廓,这莫名其妙的家伙应该长得不错,但是——嘴真贱。 兰霜冷笑着问:“关你什么事?热心市民先生?” 顾骁指尖夹着烟,又直起了身子,抽了一口说:“没什么,就是提醒你离那些人远点,别巴巴的往上贴,别仗着年轻貌美就为所欲为。” 他的语气有些冷,暗含警告。 兰霜听得十分不爽,她眼一眯,视线落在那一点猩红的火光上,蓦地笑了下:“你很看不上我这样的人?” “那你还和我站在一起说话,不怕掉价吗?” 顾骁手一紧,“你说什么?” “我说——”兰霜一只手攀上了顾骁的肩膀,顿时感觉到了他的紧绷。 她暗笑,果然很讨厌啊。 “滚开——” 顾骁伸手就想扒拉兰霜的手,却没想到她这只是虚晃一枪,她真正的目标是他手里的烟。 下一刻他指间一空,抬眼一看,就见兰霜学着他之前的姿势抽了口他的烟,其实没抽,只是摆出了那个姿势,烟蒂离她的唇还有段距离,根本没碰到。 毕竟她不打算和一个讨厌鬼间接接吻。 但这里黑咕隆咚的,顾骁看不清,乍一看以为她真的抽了,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做什么?” 兰霜笑着把烟递到他面前:“借根烟抽抽,你不会这么小气?啊,你讨厌我这种人,但我弄脏了你的烟怎么办啊?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啊?” 顾骁听着她欠揍的话,手紧紧的攥了起来,他不打女人,但有的女人真的很欠教育。 “恶心得要命。” 顾骁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间挤出这五个字。 兰霜就笑了,“该。” 她把烟扔到地上,那一点猩红落在地面,仍在静静燃烧。 兰霜声音也冷了下来:“如果你不会说人话,就去报个班,学学动物如何与人沟通,学不会这边建议你去捐给有需要的人,不要浪费。” “人云亦云,你以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可笑,不过是无脑的跟屁虫罢了,被人玩弄鼓掌之间,真可怜。” 说完兰霜推了他一下:“让让,别挡我的路。” 顾骁:“……” 他眼睁睁的看着兰霜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低低的骂了一声,随后碾灭了烟头,捡起来扔到了角落里的垃圾桶里。 进了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眼戾气,但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若有所思。 之前他听说过他那个风流成性的侄子的新闻,自然就知道兰霜,但那时候他对兰霜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因为那个时候顾霆已经结婚了。 他厌恶婚后在外乱搞的侄子,自然也厌恶那个跟他搅在一起的明星。 但也仅仅是厌恶而已,他不会插手,所以那个时候没当一回事,后来兰霜下场凄惨,他听了一耳朵,觉得这是报应,也就没再深究。 而今天再见兰霜,眼见着她故技重施要复出,他有点膈应,所以才打算来坏他们的好事,警告警告两人。 没想到竟然看了这么一出好戏,这样的人,真的甘心潜规则上位吗? 顾骁想起兰霜打人的那个狠劲又迟疑了,要是真的这么厉害,当初被全网黑的时候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像是她的作风啊,要她是清白的,怎么会忍下这口气? 他眯了眯眼,左眼尾的小痣微微一动。 有种你别喜欢我5 兰霜没有回到之前的卡座,而是直接走人去门口取了自己的手包。 888担心的问:“宿主你就这么走了?你的经纪人还在那边呢。” “怕什么,他指望我给他赚钱,还能拿我怎么样?” 兰霜穿着单薄,初春的夜晚站在大街上,还是有点冷的。 她抱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来往的车流,长卷发在风中飞扬,有种凌乱的美。 “但你得罪了他,将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啊。”888说:“这个经纪人叫秦守,禽兽的很,小心眼极了。” 兰霜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后就坐在后面看着窗外的街景,“他不就是想让我赚钱吗,我要是能赚到更多的钱,他心眼就大了,毕竟——见钱眼开嘛。” 888:“???” 原来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该说不说,听着还挺有道理的。 出租车拐了几个弯后,从繁华的市中心来到了偏僻的小区,看着一路越来越凄凉的景象,兰霜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以前原主家里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富裕的家庭,但还算可以了,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住在大房子里,生活幸福安宁。 可无情的病魔夺去了她父母的生命,她又被渣男所骗,最后被网暴退圈,好好的一个家庭,一下子就支离破碎了。 原主几次想死又不敢,因为她还有妹妹,她的妹妹才十四岁,刚上初中呢。 兰霜付完钱后下了车,无视司机探究的视线,快步进了小区,小区里的保安倒是认识她,知道她家的情况,对她很是同情,“小兰啊,回来了。” 兰霜笑着点点头:“是,我妹妹回来了吗?” “回来了,一放学就回来了,你放心。” “谢谢,那我先回去了。” 兰霜告别保安,轻车熟路的找到自己家那栋楼,进了电梯后上了五楼。 “502……在这儿。”兰霜拿出钥匙对准锁眼正准备开门,门吱呀一声就从里面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小小的姑娘站在门口,热切期盼的看着她:“姐姐——你回来啦?” 兰霜一愣,这就是兰雪了。 该说不说和原主有六七分相似,将来长大了也是个大美女,只是更温柔甜美些,她的眼睛随了妈妈,是一双桃花眼。 兰霜走进来,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因为身体缘故,自然而然的对兰雪有一种亲切感。 “小雪吃饭了吗?” 原主每天按时给她定外卖,虽然家里没多少钱了,但原主给她定的都是大餐馆,很干净。 没办法,原主的工作注定了她不会总在家,没人给兰雪做饭。 “吃过了,姐姐呢?” 兰雪给她拿了拖鞋,兰霜换好之后走了进去,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也算是齐全。 而且被兰雪布置的很温馨。 茶几上摆着几本练习册,兰雪刚才应该就是在这儿写作业等她。 “我也吃了。”兰霜笑笑说:“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兰雪在沙发上坐下,晃了晃自己的腿:“还好,但我不太喜欢和他们玩。” “为什么?”兰霜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后在兰雪身边坐下。 兰霜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几分嫌弃的意味:“他们太幼稚了。” 兰霜没忍住笑了起来,因为父母去世,姐姐经历也很悲惨,所以兰雪从小就比同龄人成熟得多。 觉得同龄人幼稚也挺正常的。 她摸了摸兰雪的头说:“但你还是要有朋友的,不需要太多,有一两个就好,多和大家接触接触,不然我总在外面,你一个人在家多孤独。” 兰雪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可他们很多人都说姐姐的坏话,我不高兴。” 兰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因为当时变故都出的太突然了,家里没来得及给兰雪换学校,而兰雪现在的学校就是本市最好的初中,忽然换学校怕她不适应,本来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兰雪是兰霜妹妹的,可好巧不巧,兰雪的班主任是个非常八卦的男人,在班上说漏嘴了,这事就传开了。 兰雪那个时候,怕是受到了不少白眼? 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善恶观念薄弱,世界观刚刚萌芽,很容易被人带偏,喜欢和厌恶都很极端直接,他们知道兰霜是“小三”后,嘲笑和恶意肯定不少。 兰霜想到这儿就有点心疼,她摸着兰雪的头发说:“那就算了,不要朋友也没关系,你开心最重要,他们说什么不要放在心上,但要是被欺负了也不要忍气吞声,一定要告诉姐姐。” “如果老师不能给你做主,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来解决。” “嗯,好。”兰雪点点头记下来。 “姐姐现在没什么用,但谁要是敢欺负你,姐姐会和他拼命的。”兰霜摸着兰雪消瘦的小脸说。 兰雪扑到她怀里,闷闷的说:“姐姐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姐姐,谁也不能说你不好,你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不懂就胡说,我讨厌死他们了。” “没事,姐姐以后会让大家明白谁才是对的,姐姐不会让你一直被瞧不起。” 兰霜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沉声说:“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之后兰霜替兰雪辅导了会儿功课,妹妹虽然性格孤傲,但学习很好,兰霜很欣慰。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给妹妹热了杯牛奶,让她喝了之后哄着人去睡觉。 安顿好一切,兰霜洗了个澡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打开了手机,一解锁,立刻弹出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她那倒霉催经纪人。 她回拨过去,经纪人立刻接了,破口大骂:“你他么死哪儿去了?啊?兰霜你脑子里进屎了是不是?我好不容易给你弄来的人,你说走就走,你还当自己是正当红的大腕呢?你&&¥%%……¥%%” 兰霜在他骂第一句的时候就把手机开了免提扔到床上,她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敷面膜,充耳不闻。 888默默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要是被她经纪人看到这幕,怕是能气的当场厥过去? 敷好面膜后,兰霜就靠在椅子上闭眼等时间,差不多过了十分钟,电话那边终于骂累了,声音小下去,兰霜掐点把面膜揭下来。 有种你别喜欢我6 经纪人那边好半天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等兰霜这边擦了擦脸,他那边才迟疑着问:“你在干什么?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兰霜敷衍的回答:“在听啊,边听边敷面膜呢,你骂的时间刚刚好够十分钟,加上休息五分钟,现在已经揭了。” 经纪人:“……” 经纪人:“???” 合着他是敷面膜的背景音? 经纪人气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你还是个人吗?啊?我好心好意收留你,兰霜你别蹬鼻子上脸,你出去问问,现在还有哪家公司愿意收你,哪个经纪人愿意带你?!” 兰霜眸光一暗,这倒是事实,她现在黑料缠身,流量大跌,远不如从前,基本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这家小公司也不过是看中她的脸,想试试罢了。 她再怎么不喜欢这个禽兽经纪人也没办法,眼下她还没有随便换经纪人的资本,只能凑合。 于是她适时的出声安抚了一下,“秦哥,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孙总说什么了?” 秦守迟疑片刻:“这倒没有。” “那他对我生气了?” “也没有。” “这不就完了,他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啊?虽然我没拉到他的资源,但也没得罪他,大不了从头再来呗。” “你说的轻巧,从头再来,你当玩游戏呢,你想从头再来,也得有人敢要啊!” 秦守生气的说:“我给你挑了几个剧本,你没一个看得上的,还怎么复出?综艺又接触不上。” 兰霜摸着自己的脸想了想,“那我们就改变一下要求呗。” “什么意思?” “我拒绝那些剧本是因为虽然番位还不错,不是女二就是女三,但都是些小网剧,粗制滥造不说,基本没有什么曝光,小成本小制作,没有什么效果的,而且剧情弱智不入流,演了只会被骂,对我的复出并没有好处。” 秦守闻言立刻讥讽:“你现在这样,还以为自己能接到什么好戏呢?人家愿意用你吗?就你那老坛酸菜似的演技,拿得出手?” 兰霜:“……” 这点她不服! 深呼吸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兰霜说:“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找大制作的电影电视剧,在里面混个小角色,哪怕是女六女七,只要有出彩的点,一样可以被人记住。” 秦守惊讶:“你让鬼附身了?女六女七都能接受?” “接受,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和咖位在哪儿,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划算的,当然要按最划算的来,若是一直拍烂片,不仅让人记不住,对以后的路也很有影响,秦哥,麻烦你按这个标准去找本子,至于综艺……” 兰霜仰起头看着墙上的挂钟说:“我今晚研究研究,明天给你答复,你放心,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坑谁都不会坑你。” 秦守听她这话脸色才稍稍好了点,又恶声恶气的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兰霜去洗了脸擦好护肤品后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打开了几个网页,又打开了秦守发来的资料,看看最近正在筹备的综艺。 看了大半个小时,看到眼睛都花了才从最后一页的资料里翻到了一个正在筹备的恋爱综艺,只缺了一个嘉宾,但这个嘉宾比较特殊,需要一个比较有话题度的人来吸引眼球。 因为是新综艺,之前没有过,没有前面的可以借鉴,在本土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很容易就悄无声息的扑了,所以接触的艺人都不怎么感兴趣,大明星就更不用说了,不愿意上,小明星又看不上,素人也不好找,所以一直耽搁下来。 好不容易凑了几个人,但现在还缺两个嘉宾,一男一女未定。 可兰霜仔细看了看,缺的那一个男嘉宾打上了星号,似乎已经找到人了,但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写上,估计是身份比较特殊,而那个女嘉宾确确实实是空着的。 兰霜想了想,恋爱综艺在这个小说世界里是刚开始,但现实世界里已经有不少了,这个节目模式本身就很吸引眼球,很容易制造话题,只要营销炒作的好,不愁没流量。 自己现在想复出,最缺的就是流量,这个节目对她来说是真的很合适。 就是不知道这个节目组会不会要她。 兰霜想了一会儿,主动找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 对方的导演显然没想到兰霜会打电话来,更没想到接触下来感觉竟然还不错,而且她又自带话题,导演想了想,给了她一个面试的机会,如果真的合适就让她上。 敲定时间和地点后,兰霜挂了电话,睡了个非常好的觉。 …… 第二天她是被不要命的闹钟吵醒的。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捞,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才五点半,她不明白为什么原主要定这个时候的闹钟。 但很快闹钟又响了一遍,上面的提示写的是——给小雪订饭。 兰霜猛地坐了起来,“忘了我还有个未成年的妹妹。”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哈欠连天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晃悠着来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还好里面有些菜,她就用现成的食材给兰雪煮了点鸡丝蔬菜粥,煎了个蛋,又热了杯牛奶。 做好后放到餐桌上,想想又给她榨了点果汁装在杯子里,让她带走上学喝。 兰雪六点半起来,闻着香味再看看桌子上的早餐,十分惊喜,“姐姐,这些都是你做的?” 兰霜点点头:“嗯,趁热吃,吃完姐姐送你去上学。” 反正醒都醒了,陪她去学校看看也好。 兰雪没想那么多,坐下后喝粥,刚入口就瞪大了眼睛:“姐姐你做的好好吃啊!” 兰霜莞尔:“是吗?我就跟着网上的食谱学的,可能我比较有天赋。” 兰雪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就闷头吃饭,把所有的东西都吃的一干二净。 兰霜看着颇有成就感,忽然t到了养崽的乐趣。 姐妹两人收拾好后,兰霜就带着兰雪出门去等公交,把人送到学校后,目送她进了校门兰霜才离开。 但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理发店,要去面试,得换个新造型。 有种你别喜欢我7 兰霜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原来的长卷发变成了干练短发,从妩媚明艳变成了高冷大气。 她自己对这一转变还是挺满意的,就是秦守在知道她擅自剪头发的时候又气的破口大骂,兰霜也不在意,等他骂完了才说:“我给自己找了个综艺,不出意外这个综艺会火,所以提前做做准备。” 秦守:“什么准备?” 当然是洗白的准备,兰霜在心里说。 “好了不提这个了,下午我去面试,你来吗?” 然而她话音落下,那边的人犹豫了一阵说:“算了,你自己去,要是可以你就签,我这边有点忙,没空。” 兰霜挑眉:“那行,我自己去,有消息再通知你。” 说完她挂了电话问888:“他是不是在准备带新人?” “宿主你怎么知道?”888惊讶:“他确实在带新人,昨天刚接手的,长得挺不错一男孩,估计要力捧新人?” 兰霜放下手机,吹着风,无所谓的说:“当然是猜的,如果我是他唯一的摇钱树,他现在肯定巴巴的过来,生怕自己的钱被坑,但他支支吾吾不来,那就是找到新的目标了呗,不然他一个底层经纪人除了自己带的艺人之外,有什么可忙的?” 888:“也是,那宿主你打算怎么办?” “随便他,他不管我才好,我做起事来更方便,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搞定我的事业,走,回去准备一下,这次的面试,我势在必得。” …… 下午的时候兰霜化了个精致的妆,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时尚淡青色西服小套装。 她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一处城郊的小木屋,来迎接她的工作人员见到她的时候根本没认出来,直到把人带到了导演面前,导演喊她“兰霜”,那工作人员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无视了工作人员震惊八卦的眼神,兰霜淡定的伸出手和导演握手:“方导,幸会,我是兰霜。” 方导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才感慨的说:“我之前见过你,在一次红毯上,当时你就很漂亮,给我的印象很深刻,但美的没有灵魂,今天见面,我觉得你有了。” “看来之前的经历给你带来的,也不仅仅是负面影响。” 方导说话很直接,但兰霜并不在乎,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的地方,你不红没实力没背景,你就没有发言权,别人说话的时候也不会顾忌你的心情。 不过方导这样的还算好,起码没用有色眼镜看她。 兰霜坦然接受,“人都是需要磨练才能成长,一帆风顺的毕竟是少数。” 方导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点笑意,“进来,今天叫你来一是想见见你,二是——我们这个综艺最大的投资人要来。” 兰霜立刻明白了,“所以我能不能上还要他定夺?” “一般来说是不用的,但正好赶到一起了,他就说要见见。” 方导和兰霜在椅子上坐下,桌上已经摆了不少菜,兰霜点点头:“原来如此,那真是巧了。” 但她心里没当一回事,制片人金主之类的她见得多了,知道该怎么应付,只是等到人真的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淡定不起来了。 …… 方导和兰霜闲聊了十分钟,从一些基础问题问到了综艺里的安排,兰霜都对答如流,方导越看越满意,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正说到高兴的地方忽然有人敲门。 方导扬声道:“进。” 带着蓝色胸牌的工作人员就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方导,顾总到了。” 顾总? 兰霜扬了扬眉,姓顾?不会这么巧? 她抬眼看去,就见工作人员的身后走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进门的时候稍稍低了低头,因为这个木屋的设计问题,门不是很高,但过一个一八五的人完全不成问题。 这家伙竟然还要低头,该不会有一米九了? 然而等人全部走进来后,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是你?” “你认识我?” 顾骁先问出声,兰霜下意识的反问,但很快也反应过来,“是你——” 这个声音她之前在酒的洗手间里听到过。 这回轮到方导懵了:“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俩人异口同声的说。 方导:“……” 你猜我信不信? “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顾骁和兰霜对视一眼,他转过头说:“算认识,有过一面之缘。” 方导听他这语气,估摸着这一面之缘的印象不太好。 他不由得有些同情的看向了兰霜,这位大老板要是不满意,兰霜就算再优秀,怕是也上不了这个节目了。 “既然只有一面之缘,那我还是先给你们介绍一下。” 方导站起来对顾骁说:“这位是兰霜,也就是我昨晚说的毛遂自荐的最后一位女嘉宾的候选人。” 兰霜站起来看着顾骁,眼睛微微眯起。 顾骁的左眼下有一颗痣…… 这是什么孽缘? “兰霜啊,这位是我们节目最大的投资人,也是星宇娱乐的董事长,顾骁,顾总。” “星宇娱乐?”兰霜没听过这个娱乐公司。 方导见她一脸茫然,小声的解释了一下:“星宇娱乐是新开的一家娱乐公司,是顾总名下众多公司中的一个。” 与此同时888也在和兰霜科普:“顾骁,顾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第一家族顾家当家人唯一的儿子,因为这位当家人孩子生的比较晚,而他爹又十分能生,所以顾骁的爸爸在家族里排行很低,但顾骁的辈分却很高。” “算起来顾霆是顾家老四的孙子,他甚至比顾骁还大两岁,却得叫顾骁叔叔,因为顾骁和他爸爸是一辈的。” 兰霜:“……” 这魔幻的有钱人的世界。 然而很快她就兴奋起来,“等等,要是顾骁是顾霆的叔叔,我把顾骁追到手,那以后——死渣男要管我叫婶婶了?” 888:“从辈分上来说是这样的。” “哈哈哈哈哈哈——”兰霜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有种你别喜欢我8 搞清楚了这里面的关系后,兰霜因为“厕所奇缘”而产生的那点尴尬瞬间烟消云散,甚至十分想和顾骁握手言和。 既能把渣男膈应个半死,又能谈恋爱,在没有比这更一举两得的事了,她看着顾骁的眼睛都隐隐放光。 顾骁:“……” 这女人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就好像狗看见了肉包子。 “咳——” 他假咳一声,用眼神警告兰霜收敛一点。 兰霜按捺住自己心里奔腾的思绪,矜持的伸出手对顾骁说:“顾总,幸会。” 顾骁看着她干干净净,没有涂指甲油的手挑了挑眉,懒洋洋的握了一下,很快就松开了,“幸会。” “都坐都坐。”方导招呼着大家坐下,笑着说:“这个节目呢,就是星宇娱乐一手操办的,但是因为星宇娱乐刚起步,这个节目也很创新,所以风险大,很多艺人都不愿意接受,好不容易找了几个人,但最后负责吸引话题度的女嘉宾迟迟没有定下。” 他看向顾骁,“所以在有人自告奋勇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顾总,顾总也很感兴趣,就来看看。” 兰霜看着顾骁:“那顾总觉得我可以吗?” 正在铺垫酝酿的方导:“……” 你也太直接了? 他小心的端详着顾骁的表情,见对方没有生气,只是表情有些古怪,就放下了一半的心,还好,还算有戏。 顾骁确实不生气,他只是盯着兰霜看了一会儿,心里想着上次在厕所里看的不清楚,这回光线明亮,连脸上的汗毛都能看见。 这人长得确实不错。 放在明星堆里也会很扎眼的那种,就是这人品还有待商榷。 不过要是上节目的话……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骁在一片安静中忽然轻轻的笑了一下,低沉的嗓音无意识的撩人。 “你想上节目?” 兰霜:“当然。” “你有什么才艺?我们这个节目,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到时候会有很多环节,你起码得有个特长。” 顾骁这话倒不是为难她,而是节目里肯定要用到才艺展示什么的。 他会这么问,也是存了逗弄的心思。 而这道题888会! 888啧啧感慨,“顾总还是太嫩了,居然问你会什么才艺,你会的可太多了好吗!” 前些天他才受到过打击。 兰霜嫣然一笑:“跳舞算吗?” 顾骁翘起腿靠在椅背上,戴着昂贵腕表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膝盖上敲着:“跳舞?” “嗯,多少会一点。” “那你回去录个跳舞的视频给我看看,要是不错,等到节目官宣的时候发到网上先引流。” 这话的意思…… 方导惊喜的看向顾骁:“顾总是答应了?” 顾骁笑得意味深长,“当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我为什么不答应?” 兰霜心里大石落地,起身爽快的伸出手:“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顾骁锐利的视线下移,落在她的手上,身子微微前倾,握住她的手意有所指的说:“合作愉快,希望上节目后,你不要后悔。” 有种你别喜欢我9 兰霜难得去公司一趟,借用了一下舞蹈室,换了身还算合适的古典舞服装,戴了顶假发,自己做了个妆造,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缺了点什么。 888提示道:“宿主,你这一身衣服很异域风情啊,你要不要再戴个面纱,最后面纱一扯,效果应该很惊艳。” 兰霜挑了下描画精致的眉,眉尾微微上扬,用色彩鲜艳的眼影和眼线笔勾勒出了似妖似仙的花瓣纹路。 这张脸确实画的很美,就是缺了点神秘感。 戴上面纱确实效果更好。 兰霜从善如流,从一边的首饰堆里挑了个流苏面帘出来,挂在两耳后,遮住下半张脸,随着她的走动,金色流苏微微晃动,神秘而妩媚。 从电梯上来的另一个男生见状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后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推了他一下:“哎,林之燃,你干嘛呢?走啊。” “嗷,好。” 林之燃走出电梯,看着兰霜消失的地方问身后的伙伴:“那边是舞蹈室?” “是啊,你要去练舞?”身后的小伙伴没看到兰霜,自然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 林之燃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是挺想练的,过段时间要上节目了,我有点紧张,不过看样子舞蹈室好像有人了,我等会儿再来。” “行,或者你想去,二楼也有。” “算了,二楼那边常年有人,走,去看看刘哥。” 林之燃最后看了眼舞蹈室的方向,想着方才的惊鸿一瞥,走了。 …… 兰霜在舞蹈室里架好手机,试了试感觉可以,就对着镜子摆好了姿势。 音乐声响起的时候,她的手轻轻一甩,金红色的绸缎飞出,她整个人也像是忽然苏醒一般,跟随着音乐的节奏赤足踩在地上,时而轻盈跳跃,时而优雅落地,身体柔软而有力。 她这一舞融合了敦煌壁画元素,整体比较飘逸,色彩浓烈,给人的视觉冲击很强,舞蹈的强度也很大,最后一个动作是她飞旋着如花般落在地上,回眸一笑,面纱正好掉落,露出那张美艳灵动的脸。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镜头,嫣然一笑,比窗外的阳光还灿烂。 感觉差不多了,兰霜起来按了暂停,把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有几个地方有瑕疵,就删了重来,就这样她在舞蹈室里泡了一下午,总算是录出了满意的效果。 也是这个公司小,大部分艺人走的都是演员的路子,练舞的不多,不然她也不能一直占着舞蹈室。 “宿主你还好吗?”888看着瘫在舞蹈室一角的兰霜,关切的问。 兰霜有气无力,满头是汗,“你说呢?” “我感觉不太好,你是不是饿了?” 兰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点。” 她缓了一会儿,觉得恢复了点力气,站起来准备离开,却不想刚一推门差点和外面的人撞上。 她退后两步,看着门口的男生,“你——” “抱歉,我想敲门问问有没有人,没想到你正好开门。” 林之燃说着视线落在兰霜的脸上就移不开了,真的好漂亮…… 兰霜摇摇头:“没关系,正好我用完了,你用。” 说着就侧身从林之燃身边走过去了。 林之燃看着她的背影想上前和她说话,旁边路过了几个人,见到兰霜纷纷闭上了嘴,神色古怪。 兰霜也没理会,林之燃不免有些好奇:“你们怎么这副表情?” “你不知道?” “他新来的。” “新来的也不该不认识刚才那人啊,那可是兰霜!” 林之燃一愣:“兰霜?” “对,就是当小三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 兰霜还没走太远,身后的窃窃私语她都听得一清二楚,面无表情的推开了更衣间的门。 888:“宿主别生气,等事情真相大白了,你就可以洗刷这些污名了。” 兰霜一边卸妆一边说:“我为什么要生气?骂的又不是我,而且算骂的是我,他们说的又不是真的,跟他们较什么劲?” 888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宿主,心脏就是强大。” 兰霜摘下假睫毛,看着镜子里满脸泡沫的自己微笑着说:“我现在只是有点手痒,非常想锤爆顾霆和他那位小娇妻的狗头罢了。” 888:“……” 当他没说,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生气? “不过没关系,锤他们不着急,先黑着更有话题,等我流量起来了才是澄清的最好时机,不然只会被人说是蹭热度,也不会真的有人当回事。” 兰霜洗了个脸坐在镜子前,非常冷静的说:“在这个圈子里不红是原罪,不红你说的话都不会被人看到。” 888闻言忽然由感而发的说:“原主活不下去真的不是她懦弱,她也努力从抑郁症里走出来过,可惜她的声音太微弱了,没人听到她的呼救。” 兰霜沉默着没说话,原主的情绪在这一刻翻涌上来,她觉得很窒息。 缓了一会儿她说:“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那两个罪魁祸首的。” “我要他们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兰霜对着镜子里的人郑重的说。 …… 出去等车的时候兰霜又看到了刚才的男生,只是这次对方没有再上前,他站在原地,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兰霜。 兰霜冲他笑了下,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正准备上车,那男生犹犹豫豫的又过来了。 “你有事吗?”兰霜平静的问。 林之燃摇摇头:“不早了,你一个人坐车不太好,我送你回去?” 兰霜一愣,“你知道我是谁吗?确定要和我一起走?” 林之燃表情有些尴尬:“我知道,你是兰霜。” 他伸出自己的手笑了笑,看起来很是腼腆:“我叫林之燃,是新加入公司的。” 在这个春末夏初的夜晚,兰霜看着在昏黄路灯下伸出来的白净的手,蓦地笑了,如果当初有这样一只手拉原主一把,她或许就不会走上绝路了。 可惜没有如果。 但这份迟来的好意,她不会拒绝。 她握住林之燃的手,笑着说:“好。” 有种你别喜欢我10 林之燃送兰霜回了家,兰霜没有让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而是停在了附近的一家超市前,兰霜下车的时候自己付了车费,让司机把林之燃送回去。 林之燃有点着急:“我送前辈一趟,没有多少钱的,前辈不用……” “我不喜欢欠人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刚来公司,也没开始赚钱,我怎么能让你出钱?回家。” 说完兰霜就合上了车门,林之燃看着兰霜冲自己摆摆手,然后转身进了超市。 车子驶离的时候,他没忍住又转头看了一眼超市的方向,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像传言里那样可憎。 或许里面真的有误会,他愿意相信他眼睛看到的。 …… 兰霜在超市里买了一堆吃的喝的,回家塞了满满一冰箱,她这次去拍节目,据说要在那边待很久,提前把东西准备出来,省的小雪没的吃。 这一晚姐妹俩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吃完饭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的时候兰霜把自己要去拍综艺的事和兰雪说了,让她照顾好自己。 兰雪听姐姐找到工作了很高兴,保证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兰霜这才放下心来。 …… 周五的早上,兰霜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从家里出发,去了机场。 这次的拍摄地点在市,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景区也多,是个度假旅游的好地方。 她戴着个墨镜,其他的没做什么掩饰,没有一个人认出来,毕竟她已经从荧幕上消失许久了。 上了飞机之后,她就先睡了一觉,听说正式开拍前会有个单人采访,会先放出去,所以她得养足精神,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 等她一觉醒来,正好飞机落地,她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和脖子,感觉精神好了不少,出去之后找到了节目组负责接机的人,对方帮她把行礼搬上车之后,笑着对她说:“兰老师今天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套近乎常用话术,兰霜微笑着说:“我刚在飞机上补了一觉。” “难怪。”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镜和帽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您先上车,我们还得等个人。” 兰霜一愣:“谁?” 工作人员正准备说,忽然余光一瞥,看到人了,兴奋的举起了自己手里的牌子,看到那人走过来,他才回答兰霜:“是一位男嘉宾,他和你应该是同一个航班。” 兰霜心想那对方应该坐的是头等舱,所以自己没看见。 她低下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太关注车窗外的情况,然而下一刻车门拉开,一股淡淡的仿佛寂静山林的香水味裹挟着初夏的风强硬的吹进来,“啧,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 兰霜诧异的抬头,视线落在来人身上,“顾骁?” 这大爷怎么会在这儿? 随即她想起刚才工作人员说的,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是男嘉宾?” 顾骁上了车,大长腿一迈就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反手关上车门,偏过头看她:“很惊讶?” 兰霜:“是挺惊讶,大老板亲自参加节目挺少见的,怎么,你打算在节目上相亲?” 顾骁轻笑一声:“我还没沦落到没人要,需要靠节目找对象的地步。” 兰霜:“……”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呢? 她眯眼打量他这一身,银灰色的西装,暗蓝色的领带,不知道多少个w的腕表,干净看不出牌子的皮鞋。 总而言之两个字:骚包。 “那你来干什么?”兰霜收回打量的视线,靠在椅背上转着手里的手机。 工作人员把车窗升起,载着他们往海边的小别墅去。 “我第一次接触娱乐圈的项目,当然要好好看着。”顾骁漫不经心的说。 这当然是假话,实际上是凑不够人了,他正好有空,来凑个数顺便给自己造势宣传一下而已。 但凑不够人说出来未免有点丢人,他就随便编了个借口。 兰霜兴致缺缺的点头:“哦。” 并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样子。 顾骁沉默片刻,忽然说:“你的那段舞蹈视频我看了。” 兰霜转过头来:“所以?” 顾骁唇角微勾,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一笑:“可以用,我让人剪了一个不完整版先放出去引流,等到节目正式开播再放出完整版。” “好主意。”兰霜点点头。 “看不出来你舞蹈功底这么扎实,之前你怎么都没说过?”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没说过?” 兰霜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顾骁:“……”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动,正准备想个借口糊弄过去,兰霜忽然靠近了些,笑着问:“你该不会是把我的视频都看了一遍?” 顾骁手指蜷缩,面色镇定的看着她:“呵,你在想什么,我那么闲?” 兰霜似笑非笑的退回去,和他拉开距离,“是吗?” 然后就没了下文。 顾骁皱眉,这人怎么感觉油盐不进呢? 没什么好说的,俩人就沉默了下来,去海边的路有点远,兰霜坐的有点无聊,就拿出蓝牙耳机听音乐,头也转向了车窗的方向。 顾骁余光看到,就转过来毫不遮掩的打量她。 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休闲鞋,这一身装扮普普通通,没什么亮点,乍一看更像个大学生。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打起架来又凶又狠呢? 兰霜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开始还能忍,可这人看了好半天,他的脖子不酸,兰霜的都酸了,她无奈的转回来看着他:“你还要看多久?” 顾骁半点没有被抓包的自觉,笑的有点嚣张,“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兰霜:“……” 不然你以为我眉毛下面那两个是出气的吗? 她就差把这一行字写在自己脸上了。 顾骁低笑一声,摸了摸鼻子说:“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些有趣的事。” 兰霜扯了扯唇,对他口中有趣的事并不感兴趣。 这一世的某人有点欠揍,她总觉得自己手痒痒的。 算了,忍忍好了,自己男朋友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然而这个心情只维持到了分组。 兰霜微笑着问:“导演你再说一遍,我的固定搭档是谁?” 有种你别喜欢我11 导演笑呵呵的站在她对面,指了指旁边杵在那儿当活招牌的顾骁说:“他。” 兰霜:“……” 她眯了眯眼,小声问:“方导,综艺有剧本就算了,搭档也是提前定好的吗?你们也太黑了?” 方导苍蝇搓手,一个大男人竟然有些拘谨的说:“这个……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金主爸爸不愿意和其他人配合,所以就委屈委屈你了。” 兰霜:“???” 您能有点骨气吗?怎么能随便为五斗米折腰呢? 顾骁见兰霜脸色变来变去,忍不住走了过来,挑眉问:“怎么,不愿意?” 兰霜摆出营业假笑,“哪儿能呢,这不是觉得委屈了顾总你吗?” 顾骁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脸,往两边扯了一下。 兰霜皱眉:“你干嘛?” 方导见状眼睛一亮,给角落里的摄像师比了个手势,让他把这一段录下来。 话可以不收进去,但这个捏脸一定要拍,等宣传的时候剪剪还能用,现成的素材,多好! 摄像师也非常上道,找了个非常好的角度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顾骁不知道也不在意,凑近兰霜说:“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这样真的很丑。” 兰霜打掉他的手,面无表情:“哦,那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吗?你这样真的很讨厌。” 顾骁:“……” 888疑惑的问:“宿主,从综合数据分析来看,这位顾骁顾总很符合你找男朋友的标准才对,你怎么反倒对他爱答不理的,你是不喜欢这种类型的长相了吗?” 心里的小人兰霜叉腰道:“当然不是。” 888:“那你——” 小人傲娇的哼了一声:“对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靠近方法,顾骁这样的祖宗,就不能上赶着讨好,他的身份相貌,你觉得主动贴上去的会少吗?” 888诚实的摇摇头:“不会。” “那就是了,各种各样的主动的,或者含蓄着主动的,或多或少都是对他感兴趣,他见惯了自然会烦,从根本上不搭理他,不表现出兴趣,让会勾起他的兴趣,当然,这一招肯定也有人用过。” 小人搓搓手:“他多半也熟悉这个套路了,但我又占据着一个算不上优势的优势。” 888茫然:“啊?是什么?” “顾霆——他是顾霆的叔叔,多少是知道我的,一开始对我的印象不就很不好,以为我是个第三者。可后来发现我暴打孙总,觉得我可能没想的那么坏,就开始对我好奇了,这个时候我就不能搭理他。” 小人兰霜握了握手,“这叫姜太公钓鱼。” “啧啧啧,高,实在是高,你们人类谈个恋爱竟然能谈出谍战的感觉,真可怕。”不谙世事的小八八抱紧了自己。 兰霜回神,垂着眸子不看顾骁,转向方导:“不能换吗?” 果不其然,顾骁的眉头皱了起来。 方导坚定的摇头:“不行,其实这样对你也好啊,兰霜啊,你别忘了自己还一身黑呢,其他人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和顾总在一起,起码你们比较熟。” 兰霜沉默片刻点点头:“行。” 顾骁眉头稍稍舒展,“人是换不了了,你将就一下?” 兰霜终于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委屈顾总了。” 她看着工作人员把自己的行李箱搬下来,自己走过去拎起来,“方导,我们现在可以去房间了吗?” 方导笑眯眯说:“不着急,等人到齐了才能分房间,你们先去大堂坐着。” “好。” 兰霜拉着行李箱往前走,顾骁立刻跟上,“我帮你。” “不用,不沉。”兰霜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顾骁的火气上来,他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怎么这么讨厌我?” 兰霜顿了下:“你没招惹我,只是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某些人,我膈应。” 顾骁闻言眯了眯眼:“你是说顾霆?” “别提他了,录节目呢。” 兰霜脸上恨意一闪而过,被顾骁看个正着。 顾骁若有所思的跟上去,余光扫了眼角落里跟着的摄像师,没再多问。 …… 首期节目一共六个嘉宾,三男三女,正好凑对,但这个搭配不是固定的。 很可能到了后期会有变化,至于怎么变化,全看剧本和舆论反应,说不定后期还会加人减人,而兰霜和顾骁就是来凑数的,不是节目主推的情侣cp,估计上不了几期。 其他四人兰霜都不怎么认识,面生的很。 不过没关系,大家坐下来的第一个环节就是自我介绍。 六人坐在沙发上,男女男女这样分隔开,摄像机都架好了,对着几人。 方导比了个手势,立刻开拍,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在边上说了一堆套话,然后宣布开始第一个环节。 “大家从左到右依次介绍下自己。” 兰霜坐在末尾,看向最左边的男生。 这是个阳光大男孩,是个素人,叫许言宁,知名高校毕业,富二代,长得帅又多才多艺,应该会是观众缘比较好的那一类。 他身边坐着的女生叫陆芳汀,温柔气质女神,学霸一枚。 然后是江淮、阮涵依,顾骁…… 最后是兰霜,镜头切过来的时候,兰霜一秒调整好表情,微笑着冲镜头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兰霜,x大毕业,曾经是一名演员,特长——勉强会跳舞。” “跳舞很厉害啊!你会跳什么舞?”阮涵依好奇的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她。 兰霜:“古典舞。” “那能给大家展示一下吗?我一直觉得会跳舞的女生都很厉害,我就不行,我的筋骨硬,跳起来像僵尸。”阮涵依是那种长得很甜美的女生,说话的声音也温温柔柔的,看起来很可爱好像没心机,其他人被她带动,也跟着起哄。 顾骁也看着兰霜,好奇她会怎么应对这种场面。 兰霜微笑着看她:“真是不好意思,要扫大家的兴了,我前些天跳舞跳的有点狠,扭到腰了,现在还很疼,今天就不展示了,如果大家好奇,可以看看我之前录的视频。” 又不是熟人,上来就起哄让她跳舞,当她是什么?猴吗? 有种你别喜欢我12 “啊……好遗憾啊。” 阮涵依垂下眼,看起来很是失落。 兰霜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我倒是对你的跳舞方式很好奇,你说自己跳起来像僵尸,你是也练过吗?练的什么舞种?” 这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阮涵依身上,阮涵依微红着脸,摆摆手:“没有啦,我就学过一点爵士,跳得不好。” 话是这么说,但她期待的看着兰霜,似乎就等兰霜说让她展示一下,她好趁机秀一段。 然而兰霜非常“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原本想着你要是会,就给大家展示一下,对不起,这段掐掉,当我没说。” 她笑着给导演那边比了个手势,然而掐掉是不可能掐掉的,还会被完完整整的放出去。 阮涵依:“……” 阮涵依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她深深地看了兰霜一眼,之后的环节没再cue兰霜,兰霜也乐得自在。 很快来到毫无悬念的抽签分房间环节,听到导演说抽到一个颜色签的男生女生晚上住一个房间的时候,现场一片惊呼。 “玩的这么野吗?” “这也太狠了?” 兰霜:“……” 呵呵,真能装,都是手握剧本的人,谁不知道谁呢? 无奈这是在录节目,她也得适当的装一装,她惊讶的看向镜头:“那房间里是几张床?” 顾骁看着她灵活变换的小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慢悠悠的说:“怕是只有一张。” “等大家到房间就知道了,每周都要抽签,大家要做好准备呦~” 工作人员说完就有两个黑衣人拿着两个签筒过来,男生一个,女生一个。 “好了,开始抽!” 一声令下,大家依次把手伸进去。 竹签末端染了一小块颜色,抽出来才能看见。 兰霜有点好奇,这东西不可控的话,节目组怎么保证她和顾骁一定能抽到相同的颜色? 不过轮到她的时候她才知道这节目组的套路有多深。 “大家一个个抽,先不要把带颜色的签给别人看,自己藏好,等都抽完了再亮出来。” 兰霜等大家都抽完了,才伸手去拿,顾骁也一样,是男生组的最后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兰霜若无其事的把签拿回来,看了眼颜色,嗯,下面是红色。 再仔细看看,最上面刻了个小小的数字1,从远镜头上是看不出的,但抽签的人可以看见。 兰霜:“……” 不用想,顾骁那个肯定也一样,所以大家的剧本上都写了不要抽一号是吗? 骚还是导演骚啊。 “好了,大家把签亮出来。” 兰霜遮住上面的数字转过来,露出那一点红,大家互相看,工作人员欢呼一声:“好的,那下面公布分组名单——阮涵依,许言蓝色,一组,楼上左手边第一间。” “陆芳汀和江淮黄色,一组,第二间。” “兰霜和顾骁一组红色,第三间。” “现在大家可以上楼整理行李了,今晚没有活动,大家可以好好休息。” 兰霜松了口气,转身跟着工作人员上楼去了。 …… 摄像师跟着进来拍了一会儿两人相处日常,就出去了,房间里没有摄像头,兰霜关门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顾骁这大忙人,摄像师一走就去洗手间打电话,下午的时候各忙各的,倒是没怎么觉得尴尬。 晚上房间里装了摄像头,还要拍一段,兰霜洗完澡吹干头发坐在床上,顾骁放下笔记本电脑,揉了揉眼睛,也走了过来,“咱们聊聊?” 兰霜不往摄像头那边看,自然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嗯。” “不知道我们这个搭档要在一起搭多久,先熟悉一下。” 顾骁坐在她身边,和她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看着她,“你怎么想到要来上这个节目的?” 这些问题都是提前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吸引话题,所以答案其实也是固定的,不过方导特意嘱咐兰霜,可以适当的自由发挥。 “适当”两个字兰霜选择性听不见,面对顾骁这个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些尖锐的问题,她态度十分坦然:“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上综艺,但没办法,我穷,节目组给的又实在是太多了,我就来了。” 顾骁:“……” 坐在监控室的方导:“……” 你把眼闭上再说瞎话行吗? 副导演在边上哗啦啦翻剧本,抓耳挠腮的说:“不是啊哥,剧本里不是这么写的。” 方导沉默一会儿:“先看看她怎么说。” 顾骁坐了起来,盘腿看着她:“你以前好歹是个明星,不至于这么穷?” 兰霜轻轻的扯了下嘴角,看似在笑,却无端有些悲戚,她看着顾骁的眼睛说:“那一年,我赔了不少钱,所有的工作都没有了,我爸爸生了重病,治了很久,花了很多钱,但还是没用,送走他之后,我妈妈也病倒了,家里的钱所剩无几,还要供妹妹上学,各种花销都不少……” 顾骁没想到是这样,愣了一下,“那你妈妈现在……” “也走了。” 房间里随着这三个字落下安静下来,连监控室的人都沉默了。 谁也没想到兰霜父母都没了。 “抱歉……我不知道,我不该问这个。”顾骁难得磕巴了起来。 “没关系,我和妹妹现在挺好的,她乖巧又上进,我得努力赚钱让她有个好的生活。” 兰霜抬起头,眼里不见泪光,但也没有多少笑意,然而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揪得慌。 顾骁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你这次来,妹妹怎么办?” “不说妹妹了,说说你,你一个大boss来这种节目干嘛?” 兰霜抱着枕头偏头看他,顾骁笑了声,“不知道,可能就是来玩或者就是想谈恋爱了。” 谈话回到了正轨,监控室的导演几人都松了口气,又录了大概半个小时,导演喊了停,拍摄结束。 房间里的人已经进展到熄灯睡觉了。 兰霜和顾骁并排躺在床上,房间里一片漆黑,两人谁都没闭眼,也不说话,好像在较劲一般。 “晚安。”过了一会儿兰霜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招呼一声,翻身背对着顾骁。 顾骁挑了下眉:“你睡得着?” “为什么睡不着?” “和我这样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同床共枕,你不怕我做点什么?” 顾骁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兰霜幽幽来了句:“党和人民都看着呢,顾总,别骚了,我对你没兴趣。” 顾骁:“……” 有种你别喜欢我13 兰霜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好,几乎是闭上眼没多久就呼吸平稳的会周公去了。 顾骁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忍不住小声问:“兰霜?” 兰霜:“……” “你睡了吗?” 兰霜:“……” “不是?真的睡了?” 兰霜:“……” 顾骁:“……” 他难以置信的轻轻撑起身子转过身来看着她,清亮的月色从单薄的窗帘透过来,顾骁借着这微弱的光看清了兰霜的状态。 她是真的睡着了,而且还很安稳,因为房间里空调开的很足,她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热出来的红晕。 顾骁沉默了。 她到底是心大还是太信得过他?就这么笃定他是个道德水平极高的成年男人吗? 行,他是,不是也得是。 紧绷的身体轻轻落回另一侧的床上,他拉起被子盖在自己的腰上,睁眼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开始他会注意到兰霜,确实是因为她和自己那个侄子的绯闻,后来酒奇遇让他稍有改观,直到和方导一起吃饭,他从兰霜的言谈举止都能看出来,她原来的家庭应该对教育子女很有一套,是以他越发怀疑那个第三者绯闻的真实性。 但那些录音确实是真实的,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问题? 是兰霜演技太好,亦或是对手设计陷害? 顾骁不清楚。他在商场上的时候,从不把自己的情感带入到工作中,时刻保持在一种理智到不像人的状态。 而一下班,他就会被情感吞噬主宰,而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下班时间,情感占据上风,从个人的角度看,他觉得兰霜是个还不错的人。 想着,他转过身看着兰霜背影,无声的说:不要让我失望啊。 …… 第二天一早,人还没醒,节目组的闹钟就响了,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在走廊里边走边喊:“起床了起床了,马上开始拍摄,请大家注意下自己的衣着和仪态,不要露出什么不该露的。” “起床了起床了,该穿衣服的穿衣服,该盖被子的盖被子,摄像头马上打开!” “起床了起床了……” 工作人员举着大喇叭来来回回喊了三遍,简直是魔音灌耳。 兰霜迷迷糊糊的被吵醒,起床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手随意一抓,想抄起什么东西往声源处扔过去。 “唔……你的手……” 兰霜:“……” 兰霜:“???” 手下这触感不对啊? 软软的还挺有弹性,就是有点不平,这…… 她往下摸了摸,一片紧实肌肉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绷紧,隐隐能摸到青筋。 兰霜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顾骁隐忍的表情。 他没睁眼,皱眉往枕头里埋了埋,似乎还没缓过劲来。 兰霜;“……” “我……小八八,我刚才是不是抓到他的胸肌了?” 888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从指缝里偷看,羞涩的说:“我不知道呀,我们系统不能看这些的。” 兰霜:“……” 你在骚什么?被屏蔽了你是怎么和我说话的?你分明就在看! 不过现在不是和系统计较的时候,兰霜看着顾骁雪白的睡衣,强装镇定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你醒了啊,外面在叫我们起床,有点吵,我起床气上来了,抱歉。” 顾骁:“……”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牙切齿的说:“没事。” 然后默默的把自己压在兰霜身上的大长腿收了回去,还顺便翻了个个,直挺挺的把自己埋进了被褥里。 兰霜:“……” 她一开始还有点懵,直到坐起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早上六点,人没醒,鸟先起。 某人这是不好意思了。 她懂。 兰霜看着耳朵红了的顾总,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该从何下嘴。 “没事,都是正常反应。” 兰霜下床去了洗手间,把空间留给了顾骁。 顾骁稍稍侧头把自己的脸露出来,急促的呼吸,被碎发遮掩的眼睛里满是懊恼。 好端端的他们俩是怎么睡到一起去的?还是那么亲密的姿势? 而且……为什么害羞的只有他啊?! 听着洗手间里的水声,想起马上要打开的摄像头,顾骁默念了几遍大悲咒,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 但他不太能记住词,于是打开手机开了公放。 于是乎,在一众千奇百怪睡姿的镜头里,他们这一个显得格外突兀。 其他两个房间的嘉宾,男生女生要么亲密的靠在一起,做一些小动作,要么就是有些无措的打招呼,只有顾骁,自己一个人靠坐在床头,被子搭在腰间,庄重低沉的大悲咒回荡在整个房间。 监控室的方导一杯咖啡直接喂鼻子里去了 旁边的副导一口鸡蛋灌饼没咽下去,差点把自己憋死,一个劲的双手狂捶自己的胸口,脸憋得通红。 推门而入的工作人员:“……” 他退出去看了看门牌,确定自己进的的确是监控室,而不是什么动物世界。 “不是,怎么只有顾骁一个人?兰霜呢?” 方导疑惑的趴在屏幕上,工作人员说:“可能是去洗手间了?那边没有监控。” “哦,也是,那他们起的还挺早。” “啊——嗝!” 副导演总算是把东西咽下去了,哑着嗓子说:“顾骁在干嘛?放大悲咒?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方导也不懂,不过金主爸爸有些奇奇怪怪的爱好,也可以理解:“可能平时工作压力太大,所以听听音乐放松一下。” 副导:“……” 你认真的吗? “给他们一个小时的整理时间,七点到楼下餐厅集合。” 方导嘱咐了工作人员一声,工作人员就拿着大喇叭去了。 …… 一个小时后,穿戴整齐的六个人围坐在餐桌旁,脸上或多或少带着几分羞涩和尴尬。 阮涵依和她的搭档时不时对视一眼,然后笑笑,看着已经生出了几分暧昧的情愫。 兰霜若有所思,看来这个综艺的看点就在他们身上了。 “大家和自己的搭档渡过了美好的一晚,是不是感觉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呢?” 大家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搭档,兰霜和顾骁对视一眼,随后默契的移开视线。 美不美好不知道,尴尬是真的尴尬。 “好,没拉近也没关系,我们还给大家准备了一个早餐前的小游戏。” 方导坐在后面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兰霜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有种你别喜欢我14 “来人,上菜——” 方导喊了一嗓子,立刻有穿着黑色小礼服的服务生优雅的蹲着餐盘过来,每一个上面都盖着盖子。 等到菜都上齐了,服务生们才一起揭开了盖子,六人一看就变了脸色。 “这是三份早餐?” “怎么有一份只有果汁啊?” “这一份好丰盛啊,虾饺、粥、包子、油条……” 导演满意的看着大家的反应,举起万恶的喇叭说:“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早餐是两人一份,但是每份都不一样,一会儿游戏排名第一的那对情侣可以吃到最好的早餐,排名第二的次之,排名第三的就只有果汁了哈。” 兰霜幽幽的看了导演一眼,真会玩啊。 “导演是什么游戏啊?” 阮涵依好奇的举起手,方导:“吃饼干。” “啊?!” 很快,工作人员给每一对都送了一根细长的饼干。 方导:“一会儿我喊开始,你们就和自己的搭档分别咬住饼干的一端往中间吃,最后所剩饼干距离最短的获胜。” 话音落下,惊呼声此起彼伏。 兰霜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顾骁把玩着手里的饼干,靠在椅背上笑了声:“那要是亲在一起了怎么办?” 方导:“节目组概不负责,你们自己悠着点。” “从陆芳汀这一组先来。” 陆芳汀拿起饼干,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自己的搭档,男生也有点腼腆,吃的时候都很克制,最后的饼干虽然很近了,但还是长。 阮涵依比较放得开,几乎就差一点就和男生亲在一起,最后一下笑了,饼干掉下来。 但就算如此还是比陆芳汀那一组短,甚至这个距离没法超越了。 “啊,看起来二组赢了啊。”陆芳汀很佩服。 兰霜挑了下眉,“也不一定。” 阮涵依闻言看向她,带着几分戏谑,“再短一点就要亲上了哦~” “那得看顾总了。”兰霜转向顾骁,顾骁抬起饼干咬住一端,冲兰霜挑了挑眉,带着几分少年一般的痞气,看得阮涵依有些愣神。 回过神来的时候兰霜已经咬上了饼干,她立刻换上了一副看戏的表情,她不信这两人能比她还短。 饼干在两人的口中一点点缩短,两人的身体也在不断靠近,大家不断的起哄欢呼,兰霜和顾骁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看着彼此。 眼看着唇马上要贴在一起,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如果就这么停下,想赢过阮涵依那一组有点难。 但……为什么要停下呢? 兰霜这人有个毛病,她平时很佛,不会主动结怨,但她有时候又很小心眼,她可以输给其他人,却绝对不能输给针对自己的人。 比如眼下,她才不会输给阮涵依。 在最后一截的时候,顾骁不动了,把主动权交给兰霜,兰霜缓缓抬眸,近距离的看着顾骁,那颗小痣越发明显,她有片刻的出神,随后忽然动了下嘴唇,彻彻底底和顾骁贴在了一起。 这一瞬间,顾骁耳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这一点柔软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咬断。”兰霜含含糊糊的说了句,顾骁这才反应过来,一个用力,饼干就只剩指甲盖那么长的一点。 兰霜拿下来递给工作人员,“怎么样?” 工作人员欢呼起来,把三根饼干摆在一起,谁长谁短一目了然。 方导举起大喇叭:“好,让我们恭喜第三组!兰霜和顾骁赢得豪华早餐!” 兰霜跟着海豹鼓掌:“芜湖~谢谢大家!” 阮涵依长指甲掐了掐手心,失算了。 顾骁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摸了下自己的嘴唇,复杂的眼神落在兰霜身上,见她笑容灿烂,似乎真的很开心,也受到了感染,轻轻的笑了一下。 “很厉害嘛,搭档。” 他举起牛奶杯看向兰霜,兰霜也冲他举了举,随后碰了个杯,“是顾总配合的好。” 两人相视一笑,摄像师连忙给了个特写。 兰霜最后把他们的豪华早餐分了一半给陆芳汀他们,毕竟自己和顾骁吃不完,还能顺便做个人情,皆大欢喜。 吃完早餐后他们跟着节目组又去了游乐园做任务,一整天都过的很充实,其他的组总有状况,火花四射,而兰霜和顾骁这一组看起来就很有默契,配合的很好,几乎每次都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 工作人员凑在一起忍不住说:“阮涵依那一组像是刚陷入爱河的小情侣,陆芳汀他们则是在暧昧期,还达不到恋人的程度。” 方导点点头:“兰霜那一组呢?” 工作人员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靠在一起喝饮料的两个人,脱口而出:“老夫老妻。” 方导:“???” …… “老夫老妻”录完这一天的节目后,都累得不行,去机场的路上在车里就睡着了。 节目是一周一期,现在已经拍够了一周的素材,大家就该回去了,毕竟还有工作要做。 其他四人和他们不顺路,都有各自的行程,最后还是只剩兰霜和顾骁两人。 工作人员把车停稳,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叫醒后排的两个人,顾骁就先睁开了眼睛,“到了?” “是,顾总,我送你们进去。” 工作人员打开了后备箱,取出两人的行李,顾骁伸了个懒腰,觉得脖子有点疼,看了眼身侧的兰霜,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醒醒,到机场了。” “嗯?” 兰霜睁开眼,茫然的看着他,顾骁心里一动,懒洋洋的说:“别这么看着我。” “为什么?”兰霜还有点懵。 顾骁撩了下贴在她脸侧的头发,轻声说:“因为看起来很好欺负。” 兰霜:“……” 她瞬间清醒过来,拍掉顾骁的手,“好不好欺负,你要和我比划比划?” 顾骁哼笑一声,打开车门走下去,兰霜紧随其后,见工作人员去处理行李箱了,就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清凉的风吹过来,她清醒了不少。 这次回去之后,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和顾骁见面了,兰霜想了想,掏出手机戳了下顾骁的手臂:“要加个联系方式吗?” 顾骁垂眸,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确定?” 有种你别喜欢我15 兰霜沉默片刻,收回手机淡定的往前走:“好了,当我没说。” 顾骁:“哎?” 他看着兰霜越过他大步往前走,无奈的伸手拉她一下:“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也没说什么啊。” 兰霜回头看他:“你确定?” 顾骁:“……” 他现在确定了,这人非常记仇而且睚眦必报,吃一点亏都要找补回来。 “确定确定,祖宗。”顾骁哼笑一声,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主动打开了微信,“加吗?” 兰霜看一眼就愣住了,她本以为这傲娇霸总头像应该是很骚包的那种,没想到竟然是一只看起来很可爱的狗狗。 “这狗是你养的?”瞧着不太像是网图。 顾骁颔首:“嗯,我养的萨摩耶,叫甜甜。” 兰霜:“……” “叫什么?”她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顾骁不知内情,又重复了一遍:“甜甜啊,你不觉得他笑起来很甜吗?” 888:“……” 他记得宿主曾经的小名就叫甜甜……有一世的家人也这么叫她。 兰霜幽幽的看了三秒笑起来很憨的狗,再看看浑然不知的顾骁,“是挺甜的。” 顾骁终于听出了不对,疑惑的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加完好友兰霜就没再看他,转头往登机口走。 顾骁眯了眯眼,“怎么是这种反应?哪里不对?” 他飞速的回忆了下两人刚才的对话,忽然想到了什么,挑了下眉,“甜甜?” “甜甜!”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原来是重名了啊。” 这么一看,他们还真是挺有缘的。 …… 飞机落地后,兰霜和顾骁打了声招呼就自己打车回家了,兰雪一见到她回来高兴的不行。 “姐姐你回来了!” 她小鸟似的扑到兰霜怀里,兰霜摸了摸她的发顶,笑着说:“小雪这几天吃了些什么?” 兰雪报了一串菜名,证明自己有在好好吃饭,说完又问兰霜:“姐姐呢,你节目拍的怎么样?有没有人难为你啊?节目组的人好相处吗?你的搭档是谁啊?” 兰霜拉起“十万个为什么”的手,带着她坐在沙发上,“还好,节目组的人都不错,搭档……” 想起顾骁,兰霜的表情难免有些微妙。 兰雪见了顿时急眼:“怎么了?他欺负你了是不是?我去揍他!” 说着她撸袖子就要往外冲。 “十万个为什么”秒变“美少女战士”。 这还是个姐控? “没有,他不敢欺负我的,我打架也很厉害。”兰霜握了握自己的手,兰雪定定的看了两眼她的小细胳膊,深表怀疑。 “那姐姐刚才……” “哦,是个熟人,所以感觉挺微妙的。” 兰霜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熟人?谁啊?”兰雪好奇的趴在她身边,眨了眨大眼睛。 “你不认识,好好写作业。”兰霜没打算把兰雪再搅合进来,她现在是学习的关键期,不能让她为自己这个姐姐操心。 兰雪缠了她一会儿没得到答案也就算了,乖乖去写作业。 来回折腾累了,兰霜回房间洗了个澡,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手机屏幕亮了几次又暗下去,她都没发现。 另一边顾骁看着自己石沉大海的消息,冷哼一声把手机扔到一边,架着腿抽烟。 “呦,谁惹我们顾大少不高兴了?不去吃饭,在这儿抽烟?”霍有签推门进来,看着顾骁眯着眼一脸颓废的模样,忍不住扇了扇风。 顾骁瞥他一眼:“有话说,有屁放,没事向后转,门带上。” 霍有签:“……” “嘿,你还真生气了啊?谁这么不知死活?说出来让兄弟开心开心。” 霍有签蹬鼻子上脸,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单手撑着额头看着他:“你不是录综艺去了吗?不满意?” 顾骁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后,白色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情绪。 “不满意谈不上,就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霍有签开了瓶水喝呢,闻言瞪大眼睛喷了出来:“什么?!” 他猛地弹了起来,炮弹似的崩到了顾骁身前,一把抢下了他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急切的问:“谁啊?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卧槽,万年老铁树开花了?你终于想开了不给未来的老婆守身如玉了?” 顾骁浓密有型的眉毛紧紧的皱起来,嫌弃的看他一眼,“你能不能有个人形?” “切,你都有情况了,我没个人形算得了什么?传到圈子里,那些人的反应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好吗?你少废话,快说说,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 顾骁打断他:“不是看上了……” “那是什么?”霍有签直起身子,狐疑的看着他:“难道你只是想开荤?那也很稀奇了啊。” 顾骁:“……” 他欲言又止,想解释纠正一下霍有签话里的问题,但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他对兰霜的感觉实在是太复杂。 想了片刻,顾骁低声道:“兰霜。” “什么?”霍有签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骁换了一条腿翘着,双手随意的搭着扶手,后背靠在真皮座椅上,整个人慵懒又颓,“我说,兰霜。” 霍有签眼睛瞪得差点脱眶:“你你你你——兰兰兰霜?!” 他直接喊破了音,顾骁不耐烦的拿起手机,点开了软件开始打字。 霍有签后退一步指着他问:“你……你真牛逼啊!你搞谁不好,搞你侄子的小三?!你口味有点重?” 顾骁:“……” 他手指一顿,要杀人的视线缓缓落在霍有签身上:“什么小三,你嘴巴放干净点。” 霍有签皮一紧,声音小了下来,“难道不是吗?当初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链接还是我发给你的呢。” “没有证据的事别胡说。”顾骁难得冷下脸。 霍有签还是有些怵他的,但还是梗着脖子辩解:“有录音……” “录音这种东西糊弄糊弄不知道内情的网民还行,你我这个身份见过的龌龊手段还少吗?一段含糊其辞的录音能说明什么?” 顾骁手机往霍有签面前一甩,“有空还是建议你打一下上面的电话。” 说完他起身拿着杯子出去了。 霍有签一头雾水:“什么电话?”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低声念了出来:“口吃、结巴、语言障碍矫正中心,专业治疗二十年,经验丰富,设备一流,还你自信流利人生,热线电话:xxxxxxxxxx……” 霍有签:“……” “顾骁,我艹你大爷!” 有种你别喜欢我16 “恭喜你发财~” “贺喜你精彩~” …… 热闹的不要不要的手机铃声突然在耳边炸响,吓得兰霜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888:“……” “宿主你没事?” 兰霜心跳的快飞出去,手脚发麻,好一会儿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什么动……” 她转头看一眼,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更要命的是这个铃声还是她自己设置的专属铃声,这个铃声一响,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可不就是她那个杀千刀的经纪人? 兰霜拿起手机,按了接听,懒洋洋的靠回了床头:“喂?秦哥,有事吗?” 秦守也不和她废话,开门见山道:“你之前让我留意的剧本有眉目了。” “怎么说?”兰霜又来了精神,再次从床头弹起来。 888:“……” 你搁这儿练不倒翁呢? 秦守那边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是个大制作古装正剧大电影,剧本叫《解春》,班底一流,男女主都是一线大牌戏骨,故事立意也好,不出意外会是今年的爆款,目前还空着的最好的一个角色是女六号,一个花魁。” 兰霜轻轻一笑:“花魁啊,要跳舞吗?我可以啊。” 秦守哼哼:“就是因为你会跳舞,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找了左一个右一个的关系来给你搭线,要来了试镜的机会,你注意点啊,这是正经剧组,不会有什么潜规则烂七八糟的,导演更是出了名的严厉,什么金主都不行,所以最后能不能拿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不打包票。” “放心秦哥,尽人事听天命,实在拿不下来,咱们再考虑其他的。” “你心态倒是好,试镜就在明天下午,市中心的金丽大厦七楼,三点整,你可千万别迟到。” “好。” 兰霜答应下来,然后那边就挂了,多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连她之前节目录得怎么样都没问。 “唉……落毛凤凰不如鸡啊。” 兰霜叹息一声,起身照了照镜子,888看着她说:“宿主,我相信你可以的,别担心!” 兰霜看了看自己的黑眼圈,“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小八八,你还记得这部电影的女主是谁吗?” 888:“女主?” 他调取资料库搜索一下,看着电子屏幕上弹出的照片和信息,“顾涵啊……” “等等——” “顾涵?!不就是顾霆那个傻逼人厌狗烦的兄控妹妹?” 兰霜:“bgo!就是她,说不定在片场会见到顾霆呢。” 毕竟顾霆天生亲情淡漠,唯独对这个妹妹千依百顺,不然前世他和妻子也不会产生那么多波折,一大半原因都在这个心机深重的妹妹身上。 888实名担心了:“顾涵也很讨厌你啊宿主,她会不会给你使绊子?万一你真的试上了,你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兰霜坐在床边,一只手模拟手枪的模样,伸长手臂端起来,另一只手托在手腕的地方,笑着眯起一只眼睛,口中模拟开枪的声音:“bong!小八八,你是不是忘了,我其实讨厌起来,也一样人厌狗烦?” 888:“……” “到时候,谁给谁找麻烦还不一定呢,我正发愁怎么接近他们一家人,机会就送上门了,真是天助我也。” 看着兰霜不怀好意的笑,888沉默片刻,忽然兴奋起来。 打起来,打起来,他爱看! …… 第二天兰霜准时到了金丽大厦,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休闲鞋,站在人堆里如果不看脸,就是个普普通通上班族的打扮。 她按着秦守给的位置,找到了面试的地点,此时导演他们还没来,休息室里一群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小姑娘,见有人来了,撩起眼皮看一眼,又自顾自忙自己的去了。 有认出兰霜的,颇为震惊,偷偷拍了照片。 兰霜也不在乎,她找了个空椅子坐下,听着她们小声议论,对这次试镜的人物有了更多的认知,这个花魁不仅仅是花魁,还是个武功高强的死士,虽然没几个镜头就死了,但戏份还真的挺重要的,若是表现好了,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只是这样一来对演员的要求就很高了,会跳舞,是必需项,因为又有舞蹈镜头,又有武打镜头,没有功底做出来很难自然好看。 秦守估计也没抱太大期望,所以找了个借口自己干脆不来,让她自己试镜,他去带新人了,就给她派了个临时助理,此时就在门口等着呢。 兰霜抬头想看看人还在不在,就听外面传来一阵交谈声,皮鞋踩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传来规律的脆响。 随后门口闪过了几个人影,兰霜的心忽然飞速的跳了起来,似乎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 这种反应……难道门外的是——兰霜眯起眼,就见那一行人进了隔壁,一道银灰色的身影眨眼就消失在门外,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哎,那个男人好高好帅啊?是男主角吗?” “不是,据说是制片人爸爸。” “啊?这么年轻这么帅?我以为是哪个大明星呢?” 兰霜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许久未见,这人还是这么——人模狗样。 “安静,别吵,现在排队,一个个来。” 工作人员进来说了一声,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才小了下去,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兰霜身上,兰霜也只当没看见,等人都出去了才去排队。 面试的人一波接一波,明明只是个女六号,却因为是大制作而让人趋之若鹜。 兰霜站在末尾,看着自己的临时助理站在拐角处用手势给她加油打气,忍不住笑了下。 这个临时助理是秦守从公司的薅来的,是个实习的小姑娘,也就二十出头,看着文文静静的,办事却很利索。 兰霜走神的想,如果这小姑娘干的好,以后直接把人要来也不是不行,比起男助理男经纪人,还是女孩子更方便些。 “下一位,兰霜——” 门打开,工作人员叫了兰霜的名字,兰霜立刻回神:“来了。” 她走到房间门口做了个深呼吸。 有种你别喜欢我17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屋内正沉默的听着副导演说话的顾霆忽然抬起头,“兰霜?” 副导演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讪讪一笑:“啊,这个是……” 他想解释一下,然而顾霆抬起手打断了他,“看看。” 副导演便讪讪的闭上嘴。 兰霜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姜导和副导演中间的顾霆。 视线对上,顾霆眸光幽深,兰霜倒是面不改色,甚至还有闲心冲他笑了一下,也可以说是对大家笑了一下,她走到房间中央对几人微微鞠躬:“大家好,我是兰霜。” 导演倒是没多少反应,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给兰霜讲了下试镜的内容,她点点头表示可以了,工作人员退开,她站在中间,稍稍改了下姿势,然后就着这个姿势跳了起来,虽然没有穿舞服,但她动作轻盈飘逸,肢体柔软纤长,一看功底就很深厚,跳跃的时候,姜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光长得好看没用,光会跳舞也没用,两者结合起来,才是他要的花魁。 然而这还不够。 姜导比了个手势,示意兰霜可以了,“你随便找个人搭一下最经典的那一段——和客人调情传递密信。” “好。”兰霜调整了下呼吸后,忽然对着角落里站着的工作人员去了,她一边跳一边转圈,来到工作人员面前后一手勾住他的外套口袋,另一只手向上虚虚的摸了下他的脸。 她此时化身妖精,艳光四射的让工作人员不敢直视,没一会儿脸就红了。 兰霜媚眼如丝,凑近了轻声说:“官人好腼腆啊。” 姜导一扬眉:“好!” 兰霜停下退开,对工作人员说:“对不起冒犯了。” “不是不是。”工作人员紧张的摆摆手:“没关系的。” 兰霜笑着走回来,姜导脸上难得有了笑意:“你这个花魁,确实很有味道,这个角色,就你了。” “谢谢姜导。”兰霜鞠一躬,不卑不亢的说。 “留下联系方式,回头开拍了,我叫人联系你,你可以回去了。” “好。” 副导起身和兰霜交换了联系方式,兰霜便没再久留,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顾霆。 顾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微微失神,总觉得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顾总……顾总!” “嗯?” 副导演在他耳边喊了几声,顾霆才回过神,“怎么了?” “咱们该走了。”副导演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说:“主演都在隔壁的酒楼等着呢。” 他们这次来,其实是来吃饭的,一众主演都是大腕,顾霆来见一面,至于试镜,就是顺便来看一眼。 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兰霜。 她竟然要复出? 顾霆心不在焉的想了一路,他们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兰霜在和自己的助理说话。 助理似乎为她得到了这个角色很开心,眉飞色舞的,兰霜倒是镇定很多,她揽着助理小许的肩膀说:“走,姐姐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顾霆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这一幕,眼神晦暗不明,边上的副导演阴阳怪气的说:“好歹曾经也是流量明星,现在竟然沦落到和一群新人抢女六号的地步,啧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顾霆眯了眯眼,“走。” 副导演见他表情不太好,以为是因为看到了兰霜,连忙解释:“顾总放心,她的戏份不多,几乎一天就能拍完,不会影响太多的,你要是担心,我们……” “怎么?换人?”姜导在边上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对上顾霆的视线,他也不为所动,“这部片子好好拍是要拿奖的,你们因为一点私人恩怨耽误拍戏的话,我就只能找其他制片人了。” 闻言顾霆轻轻的笑了下:“姜导想多了,我不会因为过去的事迁怒,她也不容易,就这样。” 姜导哼了一声,率先上了车,副导演讪讪的跟上去,顾霆又看了兰霜那边一眼,兰霜似有所感,回过头来正好撞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兰霜蓦地冲他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霆脚步一顿,等他想细看的时候,兰霜已经和助理上了出租车。 她刚才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顾霆想不通,然后就想了一路,过往点滴在眼前一一浮现,他不觉得兰霜这次来是巧合,那一笑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对方是有备而来。 所以——是要报复他吗? 顾霆点烟,不屑一笑。 那就来。 …… 但其实兰霜那一笑根本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笑话顾霆而已。 霸总的脑回路就是如此复杂且清奇,给他一个点,他能自己脑补出一部人类进化史。 她带着助理小许去吃了顿火锅,正吃着,手机忽然震动一下,一个没有备注的人发了消息。 兰霜疑惑的看了看,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叫x的人,是顾骁。 所以这个x是xiao的首字母? 兰霜点进了他的主页给他改了个备注——哈哈。 哈哈:【在干嘛】 兰霜:【和人吃饭】 她顺手拍了张火锅的照片发过去。 顾骁坐在会议室里听着那些人枯燥无聊的汇报,左耳朵听右耳朵冒,顺便摸摸鱼。 然而在看到这张照片后,顾骁的脸色就沉了沉,【和谁?】 兰霜:【你管】 顾骁:“……” 真是不客气啊,脾气怎么就这么大呢?她和顾霆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大脾气吗?顾霆不好这口? 上面作报告的人无意瞥到了顾骁的脸色,顿时吓得一结巴,“顾顾顾顾总,我说错了什么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顾骁身上,没法当众摸鱼了,顾骁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没事,说你的。” 他反手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 大家这才移开视线,过了片刻,顾骁还是一脸不耐烦的把手机翻了过来,飞快打字:【问问不行?我好歹还是你的搭档】 兰霜:【哦,节目录完了,现在是be时间】 顾骁:“……” 他盯着兰霜的备注看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把她的备注改了。 正好兰霜发消息过来。 甜甜:【我去试镜了】 顾骁面无表情片刻,倏地笑了。 有种你别喜欢我18 做报告的人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观察着顾骁,见顾骁笑了,他又懵了,小心翼翼的问:“顾总,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顾骁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原本是没有的,你非要问,那就有了,这份报告漏洞百出,账目不明,回去重做,散会。” 他起身率先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作报告的人连忙和同事核算了一下,数据还真的错了! “顾总不愧是顾总,一边摸鱼一边还能听报告发现问题,牛!” 众人啧啧感慨。 …… 顾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单手松了松领带才给兰霜发消息:【试镜?什么剧?】 其实他想问的是兰霜现在这样还能接到戏吗? 但转念一想,兰霜那人记仇的很,自己要是这么问了,保不齐她会把自己拉黑,于是委婉的问了一下。 甜甜:【电影《解春》】 顾骁惊讶:【女一还是女二?】 甜甜:【女六】 顾骁:“……” “竟然是女六号?混到这样了吗?”顾骁之前对兰霜的惨状没有清晰的认知,此时才明白,她是真的跌到谷底了。 他沉默一会儿,上网搜了下《解春》的相关消息,看起来确实不错,不过女六号还是太差了点,但估计这是兰霜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资源了。 顾骁手指在扶手上漫不经心的点着,忽然发了条消息问:【这部剧是顾霆投资的,你怎么想的?】 兰霜那边吃个火锅也不消停,消息一条接一条的,连小许都觉得奇怪看了过来,兰霜对她说:“你先吃,我去打个电话。” “哦,好。”小许没有多问。 兰霜起身去了店外,站在门口看着慢慢下沉的太阳拨通了顾骁的微信电话。 顾骁一愣,接了:“喂。” “是我。”兰霜眯眼看着天边被染成金边的云朵,低声说:“你刚才问的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冲着顾霆去的?” 顾骁没否认,兰霜轻笑一声,低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顾骁的耳中,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顾骁不自在的捏了捏耳垂。 “我确实是冲着顾霆去的。”兰霜故意的说:“不接近他,怎么报复他呢?” 顾骁动作一顿,倏地眯了下眼,“你想报复他?” “为什么不想?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事业被毁,人人喊打,都是拜他们所赐,不把他拉下来,谁来赔我受到的损失?” 兰霜的语气虽然平静,但难掩恨意,顾骁听着,心里的结又一次松动。 他站起来,手撑在桌面上,看着面前的空气,正经又严肃的问:“兰霜,你是第三者吗?” 问出这话,他心里很不舒服,但又很期待,两极拉扯的情绪让他头都跟着疼了起来,呼吸越发沉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兰霜才再次开口:“不是。” 顾骁心立刻放了回去,他笑了下,再次单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坐回椅子上,翘起腿心情大好,“好,我相信你。” 有种你别喜欢我19 兰霜听着他的语气,故意问:“你听起来好像很高兴?” 顾骁立刻拉下嘴角,轻咳一声:“没有。” “所以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挂了,我还要吃饭呢。” “哎,你性子怎么这么急啊?”顾骁连忙道:“有事,我就是问问你怎么想的,你要是想报复顾霆,或许我可以帮你一把,我们联手?” 兰霜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好笑的问:“为什么要和我联手?顾霆不是你侄子吗?” “是,顾霆确实是我的侄子,但我很讨厌他,你也知道,家族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和他是竞争的关系,顾家的财产,顾家的掌权人,只能是我。” 顾骁眼中闪过暗芒,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 兰霜一愣,“你们顾家也在内斗?” “自然,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纠纷,我不喜欢按部就班被人安排好的生活,就只能努力往上爬,当我站在顶端的时候,就没人可以摆布我。” 顾骁闭了闭眼,“所以——要和我联手吗?” 兰霜莞尔:“可你的选择很多,为什么找我,我无权无势无钱,好像帮不了你什么?” “直觉。” 顾骁沉默许久,给了兰霜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兰霜嘴唇微启,最后化作带着笑意的一句:“合作愉快。” 顾骁唇角微勾:“合作愉快。” …… 兰霜回去的时候心情不错,小许见了忍不住问:“霜姐,你是交男朋友了吗?” 兰霜拿筷子的手一顿,“我?” 小许有些尴尬的说:“我不是想窥探你的隐私,我不会告诉秦哥的,只是你笑的实在是有些明显,我才问问,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明显吗? 兰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自觉上扬的嘴角确实很明显。 她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没有否认:“不算谈恋爱,暧昧期,替我保密哦~” 小许眼里立刻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谁啊?帅吗?” 想起顾骁的那张脸,虽然很凶,但确实是帅的,是那种在寒冰中淬炼出的利刃一样的帅。 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有点欠揍。 兰霜摩挲了下手指,开始在心里打小算盘。 888缩在角落里忍不住为顾骁点蜡。 “不说他了,如果以后在一起了,你有机会见到,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算了。” “好。”小许很有分寸的没再追问,两人欢欢喜喜的吃了火锅,结账后,兰霜打车先送小许回家,然后自己才回去。 …… 周二晚上,《约会》节目组放出了预热视频,是每个人的录的一段表演,唱歌的,弹琴的,运动的等等,五花八门,但都没露脸,全都打上了马赛克。 宣传视频一出,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毕竟是国内第一档这种类型的综艺,有许多人早早就在关注,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等到了,微博上一时间讨论不断。 节目组也很聪明,宣传视频不是一起放出来的,而是挤牙膏似的一个个放,兰霜被放到了最后一个。 节目组暂时没有公开的打算,所以在微博上没有艾特几人,但节目组私下通知了几人一声。 兰霜接到消息后好奇的上微博上看了一眼,说实话,这一次的节目对她来说很重要,网友的反馈也很重要。 许久没登录微博了,兰霜打开手机一看,好嘛,原主把微博卸载了。 兰霜重新下载回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账号密码,登上去的时候卡的不行,各种消息铺天盖地而来,大部分都是谩骂,兰霜瞥一眼就赶紧切换到了主页,搜索了一下节目组,看到了她的那条视频。 这么一会儿,评论和点赞都在快速上涨,但她没有看,她先点开了视频,这个视频比她录得要短,估计是剪辑版。 果不其然,她点开之后发现视频是截选了几段然后拼接在一起的,没有露出她的正脸,多半是侧脸,加上她戴着面纱,看起来不是那么清晰,加上她的妆画得很浓,所以很难认出是谁。 “节目组很会嘛。”兰霜津津有味的看完,觉得还不错,这才点开评论。 【哇,这个小姐姐是谁啊,舞蹈功底很扎实啊,看着太舒服了,好美!】 【我也觉得,我好想把她脸上的面纱狠狠的撕下来(霸总点烟jpg)】 【也就还行啊,这人放在最后一个,是节目组故意的,我觉得不如前面几个啊,估计就是幺蛾子。】 【楼上是什么反社会人格吗?心理怎么这么阴暗?】 【小姐姐是新人吗?这个侧颜绝了!】 【呵呵,戴着面纱能看出什么侧颜,硬吹的不尴尬吗?不会是谁家的粉丝来控评了?】 …… 有夸的也有踩的,不过大部分还算友好,兰霜摸着自己的下巴,“要是这些人知道视频里的人是我的话,会继续夸呢?还是会转头骂我呢?” 888:“我觉得可能骂你。” 兰霜想想自己那乌泱泱的黑粉,点点头:“我觉得也是,唉,真难啊。” 888:“别灰心宿主,我相信你,加油!” “我也相信我自己。”说着兰霜退出了这个账号,转头用新手机号注册了一个小号。 888:“嗯?宿主你弄小号干嘛?” 兰霜:“我怕手滑。” 小号收拾了一下,看起来像个活人,她才满意的点开节目组微博,给夸自己的挨个点赞。 888:“……” 这还没完,她点完赞又在下面留了评论:【小姐姐好美!冲鸭,我看好你!】 888:“……” 你好骚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结束后兰霜手机一关,开始研究起《解春》副导演发来的剧本。 虽然是女六号,戏份不多,但很重要,如何在有限的镜头里把这个角色演好,是门学问。 兰霜把剧本从头到尾读了两遍,知道了大概的剧情,就开始对着镜子揣摩角色的语气和动作。 甚至连吃饭的时候她都在练,兰雪一度怀疑姐姐疯了,差点打电话报警。 好在综艺按时上线,转移了兰霜的注意力。 有种你别喜欢我20 综艺定在每周日晚上八点开播,而这个时候兰霜已经去拍下一期的节目了,根本没来得及看。 这一期他们换了个地方,不再是游乐场,而是去江南水乡小镇划船采莲。 这次他们打乱换了搭档,白天做任务还好,新搭档很配合,兰霜也很会演,看起来还蛮有cp感的,而到了晚上分房的环节,依然是抽签,毫无意外,兰霜和顾骁又是一组。 拿着相同颜色木签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顾骁忍不住挑眉冲兰霜笑笑:“这么巧,又是你。” 兰霜微笑:“是挺巧。” 导演:“现在大家可以回房休息了,晚上还是按计划录制一小段,定点关摄像机,走。” “好。” 兰霜和顾骁一前一后进了同一个房间,门关上的时候,顾骁顺手反锁。 听到这一声,兰霜转过头来看着他:“顾总有话要说?” “嗯,咱们可不仅仅是搭档,还是盟友呢,当然要好好聊一聊接下来的计划,不然我怎么配合你?” “也是。” 兰霜在床上坐下,顾骁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任何带扶手的椅子都被他坐出了一种大佬的气场。 “你打算怎么做?”顾骁手指随意的垂落,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扶手。 “这部剧是顾霆给妹妹做垫脚石的,顾涵这些年在圈里发展的还不错,但就是不火,所以打算靠这部剧翻身,顾霆那么宠她,肯定很重视这部剧,会经常去给顾涵探班,我的机会就在这儿,我要想办法激怒顾涵,让她对我出手,我还要拆散顾霆和白沫然,再把他们踩在脚底,我曾经受过的苦,他们都要受一遍才算完。” 兰霜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像一潭没有生机的死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顾骁瞧着觉得有些不舒服,皱眉问:“你很恨他们?” “你觉得呢?”兰霜反问:“不该恨吗?” 顾骁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因爱生恨,恨还在,是不是说明,爱也还在?” 兰霜眯起眼瞧着他:“顾骁,你真的很欠揍,再问这种没有营养的废话,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疼。” 顾骁:“……” 想起她在洗手间暴打孙总的场景,顾骁识趣的举起双手:“我错了。” 兰霜冷哼一声:“没有爱,只有恨,你记清楚了。” “好,知道了,以后不问了。” 顾骁说:“只要抓到顾霆的把柄,我就可以把他踹出局。” 兰霜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意:“好啊。” “叮叮叮——” 兰霜的手机忽然响起,她低头一看,是小许的电话,“喂,怎么了?我在录节目呢?” 小许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说:“现在应该是休息时间,我才给你打的,霜姐,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兰霜疑惑:“什么日子?” 小许提醒她:“今天是《约会》第一期播出的日子,现在节目快播完了,网上都掀起腥风血雨了!” 顾骁在边上听得一清二楚,立刻登录微博看了一眼,几个话题直接冲上了热搜。 兰霜复出爆 约会 小三 “什么跟什么……”顾骁眉头皱起,点开热搜进去一看,第一条就是说兰霜的。 【惊呆了,兰霜竟然复出了,时隔三年,她竟然重新回到了娱乐圈,还是靠恋爱综艺?难道互联网没有记忆了吗?当年的事真的觉得大家忘了?第三者凭什么回来圈钱?】 【有一说一,兰霜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这张脸还是能打的,明显比其他嘉宾好看出一大截,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干也很惹眼。】 【只有我关注顾总吗?哇哦,真的好帅啊!姓顾的基因都这么好吗?】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不过顾嘛,言情男主大姓,长得帅也很正常!顾总看看我!】 【你们是瞎了吗?只能看到他长得帅是?现在不是在说兰霜吗?楼上不会是兰霜找的水军?故意混淆视听,让大家忘了她是个小三的事?我告诉你想得美!当年你插足顾影帝的婚姻,可是有录音为证的,你现在就想复出?先问问网友同不同意!】 …… 底下评论吵得热火朝天,毕竟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流量花,即使退圈三年,归来还是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顾骁看了一圈,有些骂的实在难听,他看着都觉得一阵阵反胃,那些下流肮脏的字眼是怎么打出来的呢? 当年…… 他忽然愣了愣,当年事情闹得最大的时候,兰霜每天都在面对这些东西?他隐约记得当时兰霜的电话不知道被谁曝了出来,从那之后24小时不间断的有人给她打电话辱骂她,甚至有人追到她的公司,她的家里对她泼油漆。 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而已。 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以前顾骁不认识兰霜,没想过这个问题,听到这些也不过是当做听故事,听完就忘,然而现在人就坐在他面前,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十分荒诞的感觉。 那么清瘦的身躯,那么清澈的眼睛,是怎么容纳下那些泼天而来的恶意的? “……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影响拍摄的,你放心,我这么多年都扛过来了,怕什么?”兰霜笑着安慰电话那边小许,也刺激到了顾骁的神经。 他深棕色的瞳孔微微转动,落在了兰霜的身上,兰霜挂断电话,正好看过来,见他表情古怪,歪头看着他:“怎么了?” 顾骁倏然回神,“……没,没什么。” 他可真是个混账啊。 顾骁单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看着屏幕上张牙舞爪似乎要冲出来撕碎兰霜的恶评,再想想自己之前几次三番说兰霜是小三的话,他忽然很想给自己两巴掌。 不管她是不是小三,网曝人肉这些事,都已经越过了道德和法律的底线。 兰霜见他低着头,没看到他的表情,就没当回事,她掏出手机登上微博想看看评论,然而刚登上,就伸出过来一只大手抢走了她的手机:“别看了。” 有种你别喜欢我21 兰霜一愣,紧紧握着手机不撒手,“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屎里找蛆有意思吗?” 顾骁语气不善的说。 兰霜:“啊?什么跟什么?大白天的别说这么恶心的话,我就看看评论。” “没意思,别看了。”顾骁手上用了些力气,想把手机抢过来,不想兰霜一个翻身把手机压在了身下,顾骁:“……” “你做什么?”他皱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兰霜。 兰霜淡定的说:“抢,从我身下抢。” 顾骁眯眼瞧着,兰霜把手机压在了肚子下,这他还怎么抢?虽然他嘴上浪,但让他做这种事,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他不干这么掉价的事。 没办法,他泄气一般的在旁边坐下,“行行行,你愿意看就看,一会儿被气的哭鼻子了别找我。” 兰霜嗤笑:“你这人什么毛病?我为什么找你,你之前不也一样对我抱有偏见?” “我……” 顾骁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大脑不受控制的回想当初说过的话,他又熄火了,开始心虚。 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想说点什么缓解下尴尬,可兰霜并不理他。 转过身,兰霜摸出手机打开微博就看到了热搜排行,见自己一个人就占了前三,独领风骚,忍不住笑了下:“没想到大家还没忘了我呢,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对我的认可,我当年还真是红啊。” “让我看看,这些王八羔子又骂出什么花了。” 兰霜嘀嘀咕咕的就要点进去,“王八羔子”之一顾骁深觉不安,被骂了也没还口,却在页面跳出来的一瞬间俯身过来捂住了兰霜的眼睛。 他就着这个姿势在兰霜的耳边说:“真的,别看了,那些人说什么都不重要,但是会影响你的心情。” 他正经的时候声音低沉醇厚,很是好听,但一般都不太正经,所以兰霜之前没什么感觉,可现在两人靠的这么近,连呼吸都暧昧起来,兰霜就没办法忽视了。 她作为一个隐藏声控,有点受不了,耳朵非常没出息的红了。 顾骁注意到这一点,颇觉新奇,还十分欠揍的伸手捏了捏,“你耳朵好热啊。” 兰霜:“……” “松开!” 她伸手扒拉开顾骁作乱的手,又抓着从她眼前挪开,翻身坐起,严肃的看着顾骁,那眼神过于正经,看的顾骁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一定要看?”顾骁不解:“看了也没用啊。” 兰霜摇头:“你错了,有用。” “嗯?”顾骁挑眉:“怎么说?” “我看看多少人在骂我,看看是路人还是水军,看看有没有洗白的点,好想想要怎么引导舆论。” 兰霜很冷静,这些是她现在首要考虑的东西,至于别人怎么骂她的,说真的,她确实不太在乎。 她不是原主那只活了一辈子的小姑娘,她走南闯北,穿梭了多少个世界,见过的承受的恶意,比这个多得多,心脏和脸皮早就可以防弹了,轻易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顾骁沉默一会儿,审视的看着她,兰霜不闪不避的任由他看,顾骁没办法,妥协了,做了个“请”的手势。 兰霜终于能消消停停的看评论了,不出意外,上面大部分都是骂她的,不过都是揪着她当年“小三”的事不放,但没有多少人质疑她的能力。 兰霜一条条看下来,发现还是有很多人对她的颜值表示了认可。 在这个看脸的时代,有一张好脸,很多时候确实能带来不少便利,但这一点不足以扭转大部分对自己的看法。 还是得靠实力说话。 兰霜心里有了数,抬眸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发呆。 她和顾霆的事是没法否认的,因为切切实实发生过,肯定会有蛛丝马迹,显微镜网友们只要愿意,总是能扒出来的,而且还有录音实锤,她没法否认,那就只能从顾霆隐婚这件事上下手。 是顾霆欺骗她,她当初不知道顾霆已婚,不知道他有老婆,也是他先来招惹自己的,这一点要是能想办法说清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但这一点的关键是——要顾霆亲口承认,当年是他欺骗了兰霜。 想做到这个不容易。 兰霜皱起眉,而前提是,她得能见到或者说联系上顾霆。 顾霆那人小心谨慎的很,不会轻易和自己联系,就算联系怕也不会主动暴露当年的事…… 难道要从白沫然入手? 套路她的可能性似乎比套路顾霆要容易些? 兰霜脑子飞速的运转,顾骁在边上看着她的脸色变来变去,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看完难受了?我就说——” “不是,我在想要怎么抓到白沫然的把柄,让她来和我见上一面。” 兰霜转头看着顾骁:“你有熟悉的私家侦探吗?” 顾骁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怕你主动约她,她不会出现?” “我复出的事闹得这么大,她肯定已经知道了,我这个时候主动要见面,她肯定能猜到我的意图,找到她的把柄,她受制于我,才会答应见面的要求。” “嗯……”顾骁想了会儿:“我没有认识的私家侦探。” 兰霜的脸上不免露出了几分失望之色,然而顾骁又道:“不过我的一个兄弟应该认识。” “谁啊?” “霍有签。” 兰霜挑了挑眉,歪头看他:“什么?” “霍、有、签。” 顾骁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一遍。 兰霜还是有点懵:“这是什么名字,你确定没说错?不是霍有钱?” 顾骁站起来拿出自己的手机,正准备给霍有签打电话,随口回答:“哦,他小名叫这个,原本生他的时候,他们霍家遇到了危机,资金链断裂,差点破产,他妈妈就给他取名叫有钱,希望能转运,渡过这次难关。” “后来我爸借钱,帮助他们家度过了这次危机,他们一家人都觉得这个名字很吉利,就是有点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就改了个谐音的,叫霍有签,小名还叫有钱。” 兰霜:“……” 果然是亲爸妈能起的名。 有种你别喜欢我22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好兄弟卖了的霍有签正在会所里花天酒地呢,唱到嗨处还破了音,脸都憋红了,他兴奋的一脚踩在前面的玻璃茶几上,旁边的几个人歪七扭八一脸菜色,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刻就能升天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就在这时,霍有签面前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离得最近的一个顿时兴奋起来,眼里简直要喷鬼火,他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薅起霍有签的手机怼到了他面前,大喊一声:“霍哥,你的电话!!” 霍有签兴头上被人打断有些不爽,愤愤的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忙举起手机,距离太近,霍有签直接看成了斗鸡眼,连忙后仰这才勉强看清了上面的字。 “卧槽,阿骁?” 霍有签立刻把话筒扔开,比了个“嘘”的手势,立刻有人去把音乐关了,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 他满面红光的接了:“喂,阿骁,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最近不是很忙吗?又是上节目又是追人的……哦,我知道了,你把兰霜泡到手了?” 他的嗓门实在太大,吼的顾骁一个激灵。 他条件反射的捂住话筒,猛地往兰霜那边看,就见兰霜低着头在看微博,没注意这边。 应该没听到? 顾骁迟疑的想着,心虚不已的往厕所走。 殊不知厕所门一关,兰霜就抬起头,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容。 …… 顾骁为了保险还把洗手间的门反锁了,先把霍有签骂了一遍:“你说话注意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我和兰霜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我找你是有正经事。” “什么事啊?”霍有签一听还挺失望。 “你认识什么比较靠谱又能耐的私家侦探吗?狗仔也行。” 霍有签:“啊?你要查谁?” 顾骁:“白沫然。” “白……白沫然是谁?”霍有签茫然片刻,起身往外走,忽然一拍大腿:“啊!我想起来了,是你那个二五仔侄子的媳妇?” “对,就是她。” “你查她干嘛?我发现你最近做事越来越变态了啊。” 顾骁:“……”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你少问废话,能不能查?” “能能能!你别急啊,我这边确实认识不少私家侦探,你知道的,我爸那个风流成性的,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妈没少抓他的把柄,其他的不认识,私家侦探那真是一抓一大把,有一个特别熟的,我找能给你半价,还靠谱。” “行,那你把联系方式发我,到时候请你吃饭。”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又放我鸽子。” “放心,这次一定。” 把霍有签忽悠好了,顾骁立刻挂了电话,下一秒微信就多了一个名片。 他立刻给兰霜转了过去。 兰霜看着顾骁给自己发的消息,打开一看,是一个名片。 她抬起头,就见顾骁从洗手间出来,晃了晃手机说:“私家侦探,很靠谱,你加他细聊,钱我来结。” 兰霜点点头:“谢了,回头我赚钱了还你。” 顾骁想说不用,但兰霜显然不是占便宜的人,自己这样说,她估计会不自在,话到嘴边,他改口说:“钱就算了,有空请我和霍有签吃饭。” 兰霜看他一眼:“好啊。” 私家侦探的事定下来后,摄像头就要开了,兰霜只来得及加个好友,约了时间改天说,就先把手机收了起来。 …… 这次的节目拍完后,顾晓有事先走了,没和兰霜一起,兰霜落地之后先回了家。 明天就是兰雪的生日,兰霜回来放下东西后就出门去了超市,买菜买肉,准备给兰雪做一顿大餐。 而她给兰雪买的礼物也到了,她回来顺便取走,到家里拆开一看,完好无损。 “好像还行,挺流畅。”兰霜手里拿着的赫然是某牌最新款的手机。 试了试效果后,兰霜就把手机拿去充电了。 这一晚兰霜一直熬到了半夜,十二点一到,她就把手机装在礼物盒子里绑好粉红色的蝴蝶结丝带,蹑手蹑脚的推开了兰雪卧室的门。 兰雪睡得正香,房间里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床头的摆件发出的淡淡荧光。 兰霜小心的摸索到了床头柜,把礼物盒放在上面,顺便帮兰雪拉了拉被子掖好被角才离开。 …… 兰霜回去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微信,忽然想起了私家侦探的事,迟疑着点开他的朋友圈,发现他在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发了几张照片,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吃饭。 “这人应该是没睡,那我给他发个消息不会打扰到他?”兰霜迟疑着发了一句:“没睡吗?” 消息刚发过去,就见上面的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发大财:【在呢亲亲,我随时等候为您服务哦~】 兰霜:“……” 这人怎么看都不太正经的样子啊。 兰霜:【好,我是白天加你的那个,霍有签介绍的,我叫兰霜。】 发大财:【知道的,兰小姐你好,我知道你。】 兰霜想想自己那满天飞的黑料,会心一笑,没在这点上多纠缠,开门见山的说:【怎么称呼你?】 发大财:【叫我小方就好。】 兰霜:“……” 不知道怎么的,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段家喻户晓的旋律。 发大财:【兰小姐找我是想做什么呢?本人业务范围极广,跟踪,调查,取证拍照,都可哦~】 兰霜:【我想让你帮我查白沫然,顾霆的妻子。】 发大财:【白沫然?我知道,白家的私生女,因为姐姐跟别的男人跑了,她才被送来替嫁。】 兰霜大惊:“这后面还有这么多事呢?” 888:“啊……因为和主线剧情无关,所以这段记忆没有传给宿主。” 兰霜:“……” 发大财:【兰小姐具体想查什么呢?】 兰霜:【查查她的把柄,有没有和谁交往过密或者其他的事,能查到最好,如果可以,顾霆也查查。】 发大财:【明白,钱那边霍总说他付了,兰小姐不必担心,有进展了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题外话—— 说下更新时间的事,作家助手在电脑出了桌面端,我在桌面端码字,但是因为一个邀请码只能登一个作家号,我另一个登录,这个就不能登了,存稿在手机不同步,所以我只能在电脑端用网页更新,所以以后更新时间改成早上了,凌晨不更了哈~ 有种你别喜欢我23 和小方说好了,兰霜看一眼时间,明明感觉没做什么,但磨蹭磨蹭就快凌晨一点了。 她给自己定了个闹钟,提醒自己早上起来给兰雪做饭,然后倒头就睡。 而另一边的顾骁却从梦中惊醒了。 …… 装潢精美的房间里,落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不刺眼,暖橙的颜色落在手工地毯上,再蔓延至床边。 顾骁轮廓锐利的脸也柔和下来,下巴掩在被子里,睡意沉沉。 然而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忽然不安稳起来,皱起眉,嘴唇微启,卧室里响起了忽轻忽重的呼吸声。 光怪陆离的梦拉着他不断的下沉,不断的在各种场景中来回切换变迁,过多的记忆纷至沓来,顾骁消化不良,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低吟,直到他看到兰霜吐血晕倒在他怀里,漫天的雪似乎化作了刀,一下下凌迟着他的心。 他心口传来一阵异样的疼痛,窒息感汹涌而来,他猛地弹了起来,被子掀开,满头大汗。 “那是……梦吗?” 顾骁难得产生了如此不确定的感觉,他缓了一会儿,呼吸慢慢平复,心跳却还是失去了规律。 一般的梦,醒了就忘,可他却还清晰的记得最后的那一个场景,他们穿着古装,兰霜吐出血倒在他的臂弯里,旁边好像还有其他人。 “啧……” 顾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什么破梦。” 他捞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躺回去努力酝酿了一下睡意,可睡意全无,闭眼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全是梦里的场景,惹得顾骁心烦意乱,他没办法,睁开眼睛拿过手机打算找个电影之类的看看。 然而一解锁发现不久前霍有签给自己发了消息,他点开一看。 霍有签:【阿骁,小方和兰霜联系上了,刚才告诉我的,她要调查两个人,钱我已经付过了,不客气】 顾骁眼睛微眯,心里的躁动稍稍平复了些,“调查两个人?” 白沫然和顾霆? 他正准备给霍有签回个消息,看看时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指尖停顿片刻,点开了兰霜的微博,最近一条还停留在三年前,不是在解释第三者的事,而是更早些时候代言的广告。 他来了兴致,直接点了个关注,这是他的大号,但没多少人关注,毕竟他不常在网上发什么东西,账号干净的很。 兰霜因为节目的事,粉丝数量一直在涨,不管是骂也好,黑也罢,关注的人确实在增长,这也算是好事。 他点开兰霜过去的微博挨个看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分享自己的日常和自拍,其他的就是转发和代言广告,没什么意思,不如她本人有趣。 顾骁失望的退出来,直接搜索兰霜,想看看关联词条都是些什么,大部分是在分析当年的瓜,有紧追不放的黑粉和路人,也有一心为她辩解的粉丝,双方掐的不可开交,各种证据不停的往外发。 “录音……” 这段录音他只听说过,却从来没有真的从头到尾听一遍,正好闲来无事,顾骁决定深入了解一下自己的“盟友”。 他点开一个看起来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营销号,打开录音听了听。 录音不长,就两分多钟。 “你们的事我知道了,你把我当什么?”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是沧桑委屈,不是兰霜,是白沫然的。 顾骁眯起了眼,“对不起,我不知道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这是兰霜的声音。 从第一句就锤死了啊。顾骁皱皱眉,感觉不对,他继续往下听。 “不知道?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就那么喜欢顾霆?喜欢到没名没分也要跟着他?” “我是喜欢顾霆,也没想过名分的事,因为我们身份特殊,我以为暂时不能公开,我愿意等他。” “你……你真是,让我说什么好?你愿意等他,他愿意等你吗?他的身边有那么多诱惑,你怎么觉得你就会是特殊的那个?” “我……顾霆确实优秀,喜欢他的人能排一圈,我不觉得我是特殊的,但我真的很爱他。” …… 后面就是白沫然劝告的话,两分钟一会儿就到了,听起来就是兰霜一厢情愿的勾引顾霆,白沫然身为历尽千帆的原配,心力交瘁的劝告她,而顾霆,虽然是个渣男,但是个很有魅力的渣男,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他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顾霆听完冷笑连连,谁说白沫然是个没出息的,他怎么觉得她聪明的过分呢? 把自己和顾霆摘干净了,让顾霆看到了她的懂事,对她心存歉疚,转头就把兰霜钉死在道德的十字架上供人唾骂,该说不说,是真的高。 而兰霜…… 顾骁想起兰霜坚定的和自己说,她不是第三者,她也是被骗的那个,如果她真的是被顾骁骗的那个,那这一场闹剧,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沉着脸,把那几个营销号说的所谓证据都看了一遍,结果都是些模糊不清的照片,连个顾霆和兰霜的亲密照都没有,甚至连正面照都没有,真正能锤的,就那一段录音。 他冷哼一声,反手把这些营销号都举报了,然后退出微博,打算眼不见为净,但躺了一会儿,越想越气,越想越膈应,他转头就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催命电话。 助理骂骂咧咧的从被窝里爬起来,一看到是顶头上司的电话,立刻换上职业假笑,非常官方的说:“老板早上好,请问你有什么吩咐?” 顾骁:“去,给我查查这几个营销号背后是谁,让公司法务部起诉他们造谣侵权。” 助理:“啊?造谁的谣?侵谁的权?” 顾骁手指在床边点了点,“造我未来艺人的谣。” 助理:“???” 他们公司什么时候有艺人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然后就得到他任性的大老板一句:“等我谈好了就有了。” 助理:“……” 你这话说的不像谈个艺人,倒像是要娶个老板娘。 有种你别喜欢我24 兰雪每天早上都靠闹钟叫醒,今天却是个例外,今天是她的生日,昨晚她就开始期待,想知道姐姐会送自己什么,所以一大早就醒了。 揉揉眼睛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个精美的礼盒,她立刻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姐姐不会忘了我的生日。” 她坐的笔直,小心翼翼的把礼盒抱到怀里,有种近乎虔诚的珍视,若是兰霜只送她个发卡,她估计也会很高兴。 拆开蝴蝶结打开彩纸,先掉出张卡片,兰雪拿起来一看,上面是一行颇有风骨的字。 “给小雪:又长大一岁,祝我们小雪十五岁生日快乐,希望小雪的十五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不求学业有成,但求安康无忧。” 兰雪视线模糊起来,对于旁人来说这几句不过是普通的祝福,随口都能说,可只有她和姐姐知道,这几句话背后是多么殷切的希望! 他们的父母都是因病去世,留下她们姐妹相依为命,姐姐说希望她平平安安,估计也是因为父母的事所以心有余悸。 “姐姐……” 她用手背擦了擦脸,怕眼泪把贺卡弄花,连忙把贺卡放到一边,她打开盒盖,这才发现里面是一台手机和一包卫生巾。 卫生巾下面还有个小册子,是详细讲述女孩子月经期间的注意事项和身体不舒服的解决办法,扉页夹着一张纸,依然是兰霜的笔迹。 兰雪先看了看手机,是闪烁着波光的蓝色,很漂亮很薄,是最新款,打开之后是满格的电,触屏的灵敏度和很好,常用的软件也下载好了,手机卡也插着,可以说这是个拿起来就能用的成品。 兰雪爱不释手的摸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边,拿起里面的纸看了起来。 “小雪,你又长大一岁,对你自己的身体和性别应该有了清晰的认知,可能很多时候一些生理反应让你羞于启齿,你迷茫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找谁帮忙,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是青春期的女孩子们都会经历的,姐姐很明白,姐姐也是这么过来的。” 兰雪看到这儿脸不由的哄了哄,即使她在外面很要强,但回到家里也不过是妹妹,被人这样关心,她还是会不好意思,但她坚持往下看。 “对于女孩子来说,生理期是很重要的,来月经有好有坏,你不要过于担心,正常的情况下是对身体无害的,这个时候要注意保暖和卫生,如何挑选合适的卫生巾,这个册子里写的很清楚,如果生理期不舒服,可以告诉老师,不要害怕,这是非常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是女人的特征,它不羞耻,也不难堪,我们应该心平气和的学会与月经相处。” “以前妈妈病着,你的第一次月经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我们也没多少时间关心你,是姐姐的疏忽,以后你要记得自己的月经日期,时间长短都是有规律的,若是出现不规律的情况,也要第一时间告诉姐姐,无论如何,身体最重要。” “愿十五岁的你,能顺其自然的成长,接受逐渐成熟的自己——姐姐留。” “姐姐……”兰雪小声的呜咽,捂住自己的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她松开手,把纸摊平小心翼翼的夹回了册子里。 “咚咚咚——” 兰雪听到敲门声立刻抬起头,就听兰霜在外面问:“起了吗小雪?” “起了姐!”兰雪答应一声,把盒子盖好放回床头柜,拿着手机出去了。 兰霜把早餐端到桌上,兰雪跑到厨房门口扒着门看她:“姐姐,这个手机会不会太贵了?你刚找到工作,手头很紧?我不需要这么贵的手机,要不我们退回去?” 兰霜哭笑不得的端着两杯热牛奶走出来,放到桌上后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这点钱姐姐还是有的,姐姐又找到了新的工作机会,过几天就进组拍戏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有个手机方便些,你之前的手机太旧了,我早就想给你换了。” 兰雪听她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我会好好用的。” “乖。” 兰霜拉着兰雪在桌边坐下,“吃,吃完去上学。” 兰雪忽然抱住了兰霜的腰,在她肚子上蹭蹭,“姐姐,你真好,以后我工作有钱了,你就不用这么累了,我要是再快点长大,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这话说的真窝心,兰霜心里熨帖,小心的摸摸她的头,“好,姐姐等着那一天。” …… 姐妹两人吃完早饭,兰霜亲自把兰雪送走,这才回家继续看剧本。 等兰雪快放学回来,她动手给兰雪做了个生日蛋糕,虽然许久没做了,但手艺还是在的,兰雪吃的一本满足,最后撑的瘫在沙发上动不了。 在兰霜喝水的时候,脑中闪过电子音:“恭喜宿主,女配怨念值减十,剩余九十,再接再厉哦。” 看来原主也是真的放不下这个妹妹,给妹妹过个生日就减了十点的怨念值。 兰霜感慨的看兰雪一眼,下一刻手机就响了。 “嗯?” 她低头一看,是《解春》的副导演发来的消息,【后天进组有问题吗?时间上没撞?】 来了! 兰霜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天赐良机,她可得好好的把握住。 顾霆,你的报应要来了~ 兰霜眼里燃起熊熊战火,她立刻回复:【没问题,后天我一定准时到】 副导就把时间地点发了过来,兰霜看了一眼记在便签里,回房间收拾行李。 她这一去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要花点功夫,带几件衣服很有必要。 收拾好之后,她给顾骁发了条微信,【我后天进组】 顾骁秒回:【好】 哈哈:【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 甜甜:【从剧组回来】 哈哈:【ok】 顾骁转头给霍有签打了个电话:“过几天兰霜请我们吃饭,你管住自己的嘴,知道吗?” 霍有签:“哦豁,你们进展这么快啊?” 顾骁:“有时间你请个通下水道的师傅。” 霍有签:“啥?为什么?” 顾骁:“因为你满脑子水堵了。” 霍有签:“……” 顾骁——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题外话—— 今天依然在反复发烧,所以只能暂时更一章了,估计接下来几天也是,好了会多更的,么么,算了,不么了,省的传染 有种你别喜欢我25 顾骁和霍有签说完之后,想了想,找了公司的公关部门,让他们找水军引导下舆论。 公关部门沉寂许久,忽然来了个大活,立刻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结果发现,老板竟然是让他们给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明星做公关,引导舆论,公司的八卦群立刻炸了。 【什么情况?我们公关部外包出去了?怎么还给外人找水军呢?】 【楼上村通网,不知道咱们顾总和那位一起上了节目吗?还是固定搭档!】 【卧槽,就是那位啊!节目我看了,顾总真帅,那位……虽然黑料缠身,但是y1s1,颜值真的没得挑,放眼娱乐圈,能比得过的没几个!】 【歪楼了啊歪楼了,我们讨论的不是为什么顾总会给她做公关吗?难道……他们在一起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 【我觉得很有可能,顾总亲自吩咐,这么大的牌面,霍总都没有,除非是未来老板娘。】 …… 八卦群讨论的热火朝天,顾骁的女友粉们差点掐起来,后来还是顾及到大魔王的性子,不敢造次,乖乖找水军引导舆论去了,甚至大家披着马甲小号亲自上阵,去兰霜的微博底下给她刷评论。 最好的引导舆论的方式不是一边倒的夸,而是找两方对立,用他们吵架引起路人对兰霜的好奇和同情,弱化第三者的事,不动声色的转移注意力。 一开始效果不明显,可到了兰霜快进组的时候,网上的评论已经开始两极分化了,一部分咬死了兰霜是第三者,往死里问候她全家,一部分开始产生质疑,甚至因为她的颜值隐隐站在了她这边,路人的好感度有所提升。 兰霜这几天也在看网上的评论,想看看顾霆和白沫然那边会不会有所动作,果不其然,她发现了水军的影子,可很快又被人带了风向。 她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思来想去,自己的小破公司抠门的要死,肯定不会在她身上浪费钱公关,那么会做这件事的就只有一个人——顾骁。 她给顾骁发了消息:【你找了水军?】 顾骁回复的很快:【是。】 甜甜:【为什么?】 甜甜:【咱们虽然联手了,但是帮我挽回名誉不在合作范围内,你不必这么做的】 顾骁用大拇指从侧面轻轻的抬了下自己的金丝边框眼镜,指尖的钢笔转了两圈落在桌面上,他往座椅里一靠,双腿交叠,视线微微涣散。 为什么?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他也想知道原因。 他当时想到了,就立刻让人去做,根本没考虑原因和后果,后来冷静下来一想,自己确实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可他就是做了,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再去告诉公关部的人,他开玩笑的。 那他怕是个笑话。 而现在兰霜也问他为什么…… 顾骁沉默片刻,抬手摘下了金丝边眼镜,随手搁在了办公桌上,眼镜链垂落在白纸上,像精致的展品。 看到那一抹白色,顾骁眼前忽然又浮现了漫天大雪,兰霜如凋零的花一般旖旎落地的场景。 他眉心猛地一跳,忙伸手捏了捏,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真是麻烦……” 拿起手机,他打字回复:【就当是提前预支的报酬。】 兰霜看着这条消息忍俊不禁:【行,我记住了】 顾骁:“记住了?记住什么了?”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手指按在屏幕上想再说点什么,但心里一团乱麻,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什么,最后还是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兰霜后来也没再回复,顾骁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为自己找到了个合理的解释——他中邪了。 …… 《解春》剧组不在本地,拍摄要去外地取景,兰霜安排好了兰雪的衣食住行后,就拖着行李箱上了飞机直奔剧组而去。 剧组在南方,这个时候的南方已经比较热了,所以她衣服带的比较少,小许直接到机场和她汇合,下飞机的时候,因为兰霜捂得比较严实,所以没几个人认出来,一出去她们就上了剧组的车往酒店去。 酒店的位置也比较偏,拍摄地在市郊,从酒店到那儿开车也要半个小时,不过第一天大家都不熟悉,也不急着拍摄,所以就都到酒店落脚。 兰霜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但她是女六号嘛,来得早也没用,所以倒是不急,在前台办好手续,工作人员就匆匆离开,继续接人去了,小许帮兰霜拉着行李箱往楼上走。 “这酒店环境还可以啊,果然是大剧组,有钱。” 小许站在电梯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兰霜站在旁边给手机开机,顺便给兰雪发消息报平安,兰雪这个时间还在上课,所以没有回复,兰霜就准备把手机收起来,伸出手要按电梯的时候,忽然有一行人冲了过来:“哎——等等!” 兰霜手就顿了顿,这一行有四人,两男两女,三个人围着中间一个看起来比较娇小的女生,女生披散着长发,戴着某个潮牌今年限量款的帽子,下面是大墨镜,白口罩,遮的严严实实。 一开始她没当回事,点点头打招呼,等她们进来。 然而,那娇小的女生见到她之后,原本有些急促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是你?” 这声音一出,兰霜心跳忽然快了起来,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位派头不小的女生,竟然是顾霆的妹妹顾涵! 顾涵摘下墨镜大步进了电梯,靠着一个角落挑剔的打量着兰霜。 兰霜挑眉,装作刚认出她的样子,诧异的问:“顾涵?” 顾涵哼了一声:“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会在这儿遇见你,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哥才来这个剧组的?” 小许察觉到气氛不对,站到了兰霜的身边,“霜姐?” “没事。” 兰霜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电梯门“叮”的一声合上,缓缓上升,电梯里的气氛却逐渐凝滞。 “我对你哥哥没兴趣,顾小姐大可放心,我选这部剧只是看中了导演和剧本而已。” “是吗?”顾涵明显不信,撇撇嘴说:“你最好是。” 有种你别喜欢我26 她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抬手又把墨镜戴了回去,脸别到一边,似乎多看兰霜一眼,都会污染了她的灵魂一样。 兰霜也并不想看她,可以说在兰霜后面的悲惨人生里,顾涵出了大力,她利用兰霜给白沫然下套,又借用白沫然的名头伤害兰霜,借此离间白沫然和顾霆,最后逼死兰霜,死无对证,顾霆最喜欢的,就还是她这个妹妹了。 可以说她的心机手段远比看起来的高明。 原主之死,她占了大半原因,所以无论如何,兰霜都不会放过她的。 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兰霜默默估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底牌,选择暂避锋芒。 但她还是能察觉到顾涵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 这人怕是又开始动什么坏心思了。 电梯在二楼停下,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兰霜先一步走出去,小许紧随其后,眼看着两人就要走了,顾涵忽然叫住了兰霜:“等等——” “嗯?”兰霜转头看她:“顾小姐还有事?” “你要是想见我哥哥,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兰霜一愣:“哦?为什么?” 顾涵推了推墨镜,阴毒的视线藏在黑色的镜片下,看不分明,却仍让人觉得不舒服。 “因为,我不喜欢白沫然那个道貌岸然的女人,所以我不介意给她添堵。” 说完这句,顾涵没给兰霜说话的机会,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上,兰霜对888说:“你看,我就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888想着刚才顾涵最后的笑容,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小胳膊,“她笑的好可怕哦,宿主,她是不是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 “唔,可能是有的,不过,病了也好,我们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她原本还在发愁要怎么接近顾骁,顾涵这就把机会送到了她的眼前,不要白不要。 “霜姐,你没事?刚才那人你认识?她那一身全是名牌哎,看起来就不太好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小许好奇的问个不停,兰霜拿着房卡,找到了自己和小许的房间:“202和203,进来。” 兰霜刷卡进门,开灯后随口对小许说:“顾涵,你不觉得这个姓氏很熟悉吗?” 小许沉默片刻,小心翼翼的问:“是我理解的那个顾吗?” 兰霜点点头:“嗯,顾霆的妹妹。” “啊?那她不会对你不利?她也在这个剧……”小许想起这个剧的女主角,好像就叫顾涵,她吓得脸都白了:“怎么这么倒霉啊?” “别担心,你没听到她刚才的话吗?暂时来说,我们还是比较安全的。” 小许:“……” 并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兰霜把行李箱放在一边,在床上坐下,看着小许笑着问:“你也觉得我是第三者吗?” 小许张了张嘴,兰霜立刻说:“不许说谎,你也知道,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其实一开始我不认识霜姐的时候,也跟风骂过你。”小许也是个实在的,竟然还真的说了,不过说完她立刻补救了一下:“甚至在知道要给你做助理的时候,我挺不乐意的,但后来和你接触多了,我就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小许表情逐渐认真起来:“你对我和妹妹都很上心,我能感觉到,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知三当三呢?” 兰霜打趣她:“可有些人对别人都好,感情上的事就是拎不清啊。” 小许一时哑然,这样的人确实有,虽然是第三者,但是在其他人口中都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以前的同学里就有这样的。 所以兰霜也可能是这种人。 小许抬起头看着兰霜清澈的眼睛,平静的神情,忽然坚定的摇摇头说:“可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有时候说话我能感觉出来,你很清醒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不像是会为了一个男人搭上大好前程的恋爱脑,就算我猜错了,也没关系,你对我好,我就会站在你这边。” 兰霜看着说出心里话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许,听到脑子里888说:“恭喜宿主,女配怨念值减五,剩余八十五,再接再厉哦~” 哪怕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哪怕她不是那么确信原主没有当第三者,都能让原主的怨念消散,要是前世原主能感受到这些,或许也不会走上绝路。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霜姐?”小许见兰霜在发呆,忍不住叫了一声。 兰霜回神,情真意切的回以一笑:“谢谢你,小许。” 小许放下心也笑了起来:“不客气,霜姐你饿了吗?我去给你订外卖?” “好。” 小许去订外卖,兰霜拿出手机,想了想没有直接给顾骁发消息,而是拍了酒店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她的微信列表里早就没什么人了,出事之后,往日热络的贴上来的人纷纷散去,拉黑的拉黑,删除的删除,只剩几个估计也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做那么绝,但也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所以她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自己的行程。 兰霜:【开始新阶段,图片jpg】 顾骁开完会出来,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正好看到这一条,顺便点了个赞,然后切换到对话页面,问她:【到剧组了?】 甜甜:【嗯】 顾骁:【没遇到顾涵?】 甜甜:【遇到了】 顾骁:“……”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上面的框并没有“正在输入中”,他有点急躁的皱了皱眉,随后快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门一关就问兰霜:【方便打电话吗?】 兰霜暗笑,对付这人,果然就是不能太热络,保持一定的距离,他自己就忍不住了。 甜甜:【方便】 顾骁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喂?” 低沉的声音传来,兰霜耳朵又是一麻,这人不去做歌手可惜了。 “有什么事吗?”兰霜清了清嗓子,波澜不惊的问。 顾骁咬牙切齿又带着几分无奈的问:“你说话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非得我一句句问,你一句句和牙膏似的往外挤?” 兰霜轻笑,往后仰倒在大床上,“你问我答啊。” 你不问,我们怎么会有故事呢? 有种你别喜欢我27 顾骁的火气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就消散于无形,这一点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兰霜自带灭火器buff? “你问了,我就说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继续问就好了。” 兰霜躺在床上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顾骁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行,那我问,你到剧组之后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人针对你?” “没有。” 兰霜笑着说:“遇到的工作人员态度都还不错,酒店的环境也还可以,目前看起来一切都好。” “你这不是能说挺多话的吗?怎么在微信上就一个字一个字的蹦?” 顾骁郁闷,兰霜暗笑。 当然是为了钓你啦,傻狗。 好在顾骁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你遇见顾涵又是怎么回事?” 兰霜:“啊,刚才在电梯里遇见的,放心,没打起来,她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不过……” “不过什么?”顾骁追问。 “不过她似乎想让我去勾引她哥哥。” 顾骁:“???” 顾骁沉默一会儿,消化了这个消息后,阴阳怪气的问:“勾引她哥哥?顾霆?” “对,比起我,她明显更讨厌白沫然这个嫂子,所以宁可让我去接近她最喜欢的哥哥来给白沫然添堵。” 听出兰霜话里的兴奋,顾骁面色微微一沉:“你想怎么做?你该不会要顺势去勾引顾霆?” “为什么不呢?机会摆在眼前,放过的才是傻子,要是我自己想办法的话,怕是很难接近顾霆,但有顾涵帮忙就很容易。” 兰霜翻身趴在床上,眸光晦暗不明,“放心,我不会和顾霆旧情复燃的,我的目标很明确,我要他身败名裂。” 顾骁下意识想反驳,谁担心他们旧情复燃了? 可下一刻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有点太幼稚了,就没说,捏了捏眉心,他哂笑道:“那你小心些,别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想着自己应该酷炫狂霸拽一点,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带着几分难以掩藏的酸味。 他自己没觉得,兰霜却听的分明,她唇角微勾,语气却很自然平淡的说:“这不是有你吗?” 顾骁:“……” 炸起的毛瞬间被抚平。 “我?你这么信任我?” 顾骁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单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兰霜微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我会找你的,到时候还请顾总施以援手。” “嗯。”顾骁矜持的颔首:“遇到危险不要逞强,记得给我打电话。” “行,啊,我助理回来了,先挂了。” 兰霜挂了电话,小许正好进来,她拎着外卖腾不出手,用胳膊肘把门关上:“霜姐你在和我说话吗?” “没,刚才打了个电话,我帮你拿。” 兰霜从床上起来,帮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两人坐下凑合吃了一口。 顾骁这边挂了电话之后,还握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发了会儿呆。 兰霜如此信任自己,还是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想起顾霆,他还是不太放心,转头给在那边的人打了个电话,让人时刻监视着顾霆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救下兰霜,然后再通知自己。 无论如何,先保住兰霜再说别的。 …… 晚上制片人和投资方都会过来,剧组这边就准备了个晚宴,在酒店顶楼的全景餐厅吃,不对外公开,免得造成消息泄露,只是内部人员聚一聚。 但出席还是要穿的像样点,毕竟制片人和投资人都是大佬,若是被看中,说不定能打开人脉,以后的资源就不用愁了。 兰霜带来的衣服里正好有小礼服,款式很简单,米白色的长裙,丝绸面料,非常飘逸顺滑,对身材要求极高,兰霜穿上之后,更显得腰细腿长,小许看的连连惊叹,“霜姐,你身材真是太好了,不愧是学跳舞的,这腰这屁股这腿,我一个女生看了都要把持不住!” “收收你痴汉的表情。”兰霜透过镜子无奈的看着她:“你也不是第一天见我了,还没看够?” “怎么可能看够?”小许立刻反驳:“美人永远看不够好吗?来,腰带给你。” 配套的腰带倒是很有心机,是玫瑰色的细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似乎一扯就能掉,但又恰好的突出了腰臀曲线。 兰霜对着镜子看了看,确定没问题后,拿起自己的手包和小许一起出了门。 临出门前,兰霜问888:“有什么可以不被搜到的录音设备吗?” 888:“嗯……有哦,宿主你打开商城在稀奇古怪物品栏里找一找,我记得是有的。” 兰霜:“???” 在外人的眼中,她挽着小许的手,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实际上,她的眼前是一块半透明的蓝色电子屏,随着她的意识波动,显示出了商城界面,然后自动跳转到稀奇古怪物品栏,在最后一页,她看到了一样东西。 “发丝录音器?” 兰霜看了眼说明,“发丝录音器,一款外表与发丝没有区别的录音设备,无需充电,系统自动更换电池,随用随换,当你遇到棘手问题急需录音,当你因为特殊情况不能携带手机录音笔的时候,发丝录音器就是你的首选……” “确实稀奇古怪,这东西放到头发里还能找到吗?”兰霜看着那细细一根,深表怀疑。 888解释:“可以的宿主,当你决定终止录音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挑出来,系统有辨别的方法。” “那要多少积分?” 兰霜心动了一下。 888:“嗯……一百积分。” 兰霜:“……行,换。” “宿主你这次怎么这么大方?”888对她如此痛快的行为颇感新奇。 兰霜微微一笑,对着打招呼的人颔首致意,顺便回答他:“我之前抠是因为积分太少,所以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而这次的世界,我没什么金手指,和顾霆一家人的身份地位差距太大,想扳倒他,就不能走寻常路,所以一些必要支出是不能抠的。” “好,发丝录音器一百积分兑换,已到账,请宿主查收。” 话音落下,兰霜就感觉自己耳畔多了一根发丝,痒痒的,但很快就适应了。 “兰霜,这边。” ——题外话—— 我以为我应该是好了,信心满满坐在电脑前,半个小时后,天旋地转,头晕眼花,恶心无力…… 是我错了,我没好,这该死的病就不能给我个痛快,我码个字跟复健一样。 有种你别喜欢我28 兰霜抬头看去,见是导演,便松开了小许的手,低声和她嘱咐了两句,就自己走了过去。 导演今儿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他招呼兰霜过来后,给大家彼此介绍了一下,“这几人是主演,你应该大部分都认识,这是兰霜,她扮演的是剧中的花魁襄铃。” 主演们立刻面带职业假笑,和兰霜握手,兰霜也滴水不漏的客套回去,就算打过招呼了,导演说:“这部电影我投入了很多心血,希望大家能好好合作,细心打磨,争取创造出又一部精品。” 说着,他举起酒杯:“来,干一杯,预祝我们开机大吉。” 旁边放着一桌香槟,兰霜抬手拿起一杯,大家举杯碰了一下,随后笑着喝了。 而这期间,顾涵的视线一直落在兰霜身上,眼底涌动着莫名的暗潮。 “好了,制片人来了,我去和他们聊聊,顾涵和季延跟我过来。” “好。” 顾涵和季延就是男女主了,他们跟在导演身后离开,可没几步顾涵就转过头来冲着兰霜意味深长的笑笑。 兰霜眯了下眼,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着。 她不想喝酒,这具身体酒量不行,喝多了误事,她也厌倦这些虚伪的社交,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结交一群在你还没怎么样的时候就先把你拉黑的朋友。 很快,就有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走来,俯身在兰霜耳边低语:“兰小姐,顾小姐在休息室等你,请你跟我来。” 兰霜抬头,果然看见顾涵推开了一扇门,冲着她这边点点头。 行动开始了。 兰霜莞尔,对侍应生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侍应生在前面带路,兰霜就在后面跟着,到了休息室门口,侍应生对她说:“顾小姐就在里面,兰小姐请。” 说完他转身离开。 兰霜看着紧闭的门没有贸然打开,“小八八,里面什么情况,只有顾涵一个人吗?” “是的宿主,里面只有顾涵一个人,我检查了一下,没有录音录像的设备。” “好。” 兰霜这才抬手敲门:“有人吗?” “咔哒——” 门从里面被打开,顾涵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露出来,“这么小心啊,看来你是真的怕了。” 兰霜无视了她的阴阳怪气,径直走了进去,“说,你找我什么事?” “你不是知道了吗?”顾涵反手把门关上,站在门口抱臂看着兰霜,“这么多年,你还是喜欢我哥的?不然怎么我一叫你,你就巴巴的跟过来了?” 兰霜没承认也没否认:“所以你叫我来这,是为了笑话我?” 她这样的态度在顾涵的眼中无异于是默认。 于是她看向兰霜的眼神越发不屑,她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精心打理过的长卷发往耳后一撩,“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一会儿我会把他引过来,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的了。” “你有这么好心?当初你不是很看不上我吗?” 兰霜没有因此就露出什么欣喜的表情,反倒是让顾涵有些诧异:“你真的长脑子了,确实,我没这么好心,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你不配踏进我顾家的门,不过——比起姓白的,我看你更顺眼一点,你要是能勾得我哥和她离婚,我就给你两百万。” 还真阔气,不愧是不愁吃穿的千金大小姐,竟然花钱找人挖自己嫂子的墙角,这一家人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奇葩。 “哦。”兰霜淡淡的看着她:“等你哥来了再说。” “放心,很快就来了。”顾涵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在这儿等着。” 说着她开了门就走出去。 兰霜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下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东西倒齐全的很,沙发茶几电视床,一应俱全。 她站起来走了一圈,站在一整扇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霓虹闪烁,有种纸醉金迷的虚幻感。 然而她没等多久,门口就传来了动静,“涵涵在这儿?” “是的顾总。” 这是顾涵身边助理的声音,兰霜心一紧,来了! 她没有回头,就这么站在落地窗前,房间里一片黑暗,没有开灯,什么都看不清。 顾霆推门进来后,一开始没发现不对,他还问:“怎么不开灯?” 他的声音比平时听起来温柔一些,似乎是喝多了,带着点微醺的意味。 门就是这个时候被从外面关上的,顾霆伸手在墙上摸索:“又闹什么脾气,今天都没怎么搭理我。” 这种温柔亲昵的语气,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未有过,是以兰霜一时间听愣了,差点以为进来的不是顾霆,而是其他的什么人。 可在刺眼灯光亮起的一瞬间,男人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玻璃上,确实是顾霆。 顾霆见窗前站着的人不说话,身体瞬间绷紧,温柔的假象荡然无存,他一手握在门把手上,警惕戒备的质问:“你是谁?” 兰霜缓缓转过身来,红水晶耳坠在灯光下折射出了璀璨的光,衬着她白皙细腻的侧脸,看起来十分养眼。 “顾霆。” 顾霆瞳孔微颤,“是你。” “是我。”兰霜折身走到沙发边坐下,冲对面的位置扬了扬下巴:“坐下聊聊?”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需要聊的。” 顾霆态度并没有松懈下来,甚至动都没动一下。 兰霜暗道:果然难搞。 她举起手给他看:“我什么都没带进来,是你妹妹让我来的,你也知道,她和我不对付,她肯定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闻言顾霆的眼神才稍稍缓和了些,“她让你来的?” 兰霜拿起桌上已经醒好的红酒,倒进了高脚杯里,“现在可以坐下聊聊了吗?” 顾霆审视的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纡尊降贵的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却没有碰那杯红酒。 兰霜也不在意,端起自己那杯摇了摇,“你妹妹真的很爱你这个哥哥,连这里的酒都是你最爱喝的。” 顾霆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她和你说了什么?她总是闹一些小脾气,让人头疼,如果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我很抱歉。” 有种你别喜欢我29 兰霜抿了一口红酒又放下,手随意的托着下巴看着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她很讨厌白沫然这个嫂子,不希望你们在一起,所以希望我能帮忙。” 顾霆面不改色,“是吗?她和沫然确实相处的不太好,但我暂时没有离婚的打算,这些话你听听就算了,我的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说着他起身便要走,兰霜神色淡淡:“是吗?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外人无权干涉是吗?顾霆,当初的事,你还记得吗?” 顾霆身子一顿,又坐了回去。 “当初是你先追我的,说你喜欢我,会对我好,你说我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很好看,希望我能一直走下去,可你却没告诉我,你结婚了。” 兰霜说着,慢慢抬起眼,漂亮的眼睛里已经蕴起了雾气。 美貌在某些时候确实很有杀伤力,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饶是郎心如铁,顾霆也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语气和缓下来:“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处理的不妥当。” “但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该看开了,何况当初,我以为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你是指威胁我忍气吞声不然就让公司雪藏我这件事,还是帮我付了赔偿金后给我的三百万分手费?” 兰霜的情绪稍稍有些激动,“在你眼里,我们的感情从头到尾就只是一场交易吗?” 眼泪在眼眶边缘跃跃欲试,最后还是睫毛不堪重负,放出了那一颗颗泪珠。 顾霆眸光微动,当初他一心想娶的是白沫然的姐姐,可那个女人不喜欢他,所以在结婚当天跟着自己的心上人跑了,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为了不让这场婚姻成为笑话,白家让那个私生女来替嫁,他不满想反抗,可当时他羽翼未丰,不能与家里抗衡,只能人下这口气。 但结婚之后,上不上床,睡不睡那个女人,是他的自由,没人管他,所以他光明正大的住在外面,没有多看那女人一眼。 那段时间他总是借酒浇愁,经纪人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私自做主给他接了个选秀节目的活,让他去当导师,也就是在那个节目上,他第一次遇见了刚出道没多久的兰霜。 那时候的兰霜就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诱人而不自知,在舞台上自信又耀眼,美丽非常,几乎一露面就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顾霆也不例外,甚至在光影迷离间很像他心底的那道白月光,于是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他怀着别样的心思接近,用各种花样追求涉世未深的她。 他娴熟的用着各种浪漫技巧,用虚情假意编织了一张大网,把兰霜牢牢束缚。 他们会偷偷的跑出去约会,会一起去看海天一线的日出,也会一起去看十五的月亮。 因为那道白月光,所以他对兰霜总是很温柔,没有那么粗暴的狼吞虎咽,最过分也不只是热烈拥吻,迟迟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他计划着那一晚,一定要圆了他这么多年的心愿。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和兰霜的地下恋情被爆出来,舆论爆炸,一切都在往不利的方向发展,最后他不得不舍弃兰霜保全自身。 当时他太着急,手段也没那么成熟,所以处理事情过于狠绝,若是放在现在,他可能会选择更温和的手段处理兰霜…… 顾霆漫无边际的想着,等闻到淡淡的酒香味时,他才猛然回神,发现兰霜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到了自己身边。 “你……” “所以,那些美好回忆,都是我一厢情愿,对吗?”凑近了看,兰霜精致面容带来的冲击更大,顾霆忽然发现,其实她和白月光,也不是很像。 在她这般专注难过的目光下,顾霆的伪装和盔甲不由得开始瓦解,动摇的心终究还是出卖了他,他垂下眼避开兰霜过于热烈的视线,“抱歉,当时是我处理的不好,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涉及到我家里,我只能这么做,但我对你的感情确实不是假的,我追你,是因为喜欢。” 兰霜闻言倏地笑了,笑中带泪:“你的喜欢就是骗我你没结婚,你是单身,让我毫无顾忌的跟你在一起,又说我们都在上升期,不好公开,让我一直跟你玩地下情,对吗?顾霆,我真的很难相信你了。” 她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微微颤抖,看着似乎很是崩溃。 顾霆抿抿唇,伸手抱了她一下:“霜霜,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当时和白沫然结婚也是有苦衷的。”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兰霜放下手,露出泛红的眼睛和鼻尖。 顾霆心里一揪,“不知道。” “我爸妈都去世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们都走了,那段时间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差点就死了,但我要是走了,我妹妹就没人照顾了,所以我咬牙挺了过来,我再次踏入了这个圈子。” “什么?”顾霆一愣,“你爸妈……” “他们得了很严重的病,治不好。” 兰霜叹息一声,平复了下情绪,站了起来,“顾霆,我今天来,就是想要个答案,现在我要的答案有了,我死心了,再见。” 说着她转身就往外走。 顾霆忙站起来:“等等——之前是我不对,要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不了,我还没那么贱,这么多年,我背着骂名都挺过来了,没有找你一次,没道理现在找你,但你最好看好你的妻子,她当初用录音陷害我的事,我还没找她算,要是有机会,我会让她加倍偿还的。” 兰霜扔下狠话,拉开门就走了。 顾霆:“等……” 门关上,兰霜的背影彻底消失。 顾霆手慢慢的收了回去,“话别说那么死,万一呢……” 他皱了皱眉,手机恰好响了起来,他一看是白沫然的电话,立刻挂断。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休息室里,顾涵站在窗前,夹着根烟慢慢的吸着,再吐出来,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都拍下来了吗?” 有种你别喜欢我30 在兰霜进去的时候,顾涵就让早就埋伏在对面的狗仔找准角度,拍下兰霜和顾霆的照片,看起来越亲密暧昧越好,当然,这两人可能并不会做出什么暧昧举动,但只要角度找的好,八卦绯闻少不了。 狗仔:“都拍好了,该说不说,这两人看起来还挺配。” 顾涵吸烟的动作一顿,脸色陡然变得阴鸷起来,“少废话,照片发到我给你的邮箱,剩下的钱会按时打到你的账上,但你要是不老实,敢留下底片什么的,我有办法让你从这个世界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她用了变声器,手机也不是自己的,所以狗仔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就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不过能找到他,对方一看就不是善茬,狗仔不想惹火上身,拿钱办事不多贪,他立刻保证:“我这边一定会处理的干干净净,金主放心,我在业内口碑有保障。” “知道了。” 顾涵挂断电话,把手机随意的扔到沙发里,自己趴在栏杆上深深的吸了口烟,迷幻的烟雾升腾而起,在她的脸上附上一层轻纱,让她姣好的容貌变得若隐若现。 她时而平静时而扭曲的表情看起来颇为诡异。 “白沫然,兰霜,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最后一口烟吸完,她把烟蒂碾灭,拿起自己的包和手机,转身出去。 …… 兰霜回到餐厅的时候,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她在厕所整理了下妆容,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这才出来,找到小许后,她低声说:“我们走。” 小许点点头:“好。” 俩人从侧面离开,顾霆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但也没有阻拦,只是叫来了服务生问了下兰霜的房间号,给她订了个大果盘。 服务生敲门端着大果盘进来的时候小许都懵了,“我们没订果盘啊?你是不是送错了?” 服务生微笑着说:“没有错,是顾先生给兰小姐订的。” 兰霜换上了常服后走出来,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谢谢,顺便给顾先生也送一个,告诉他是还给他的。” 服务生记下来,转身离开。 小许捧着果盘走进来,放在桌上后,忍不住问:“霜姐,你干嘛收他的果盘啊?被人知道了,怕是又说不清了。” 兰霜说:“所以我又订了一个还给他。” 小许茫然:“所以为什么呢?” “我要是直接拒绝,顾霆可能以为我在欲擒故纵,是在和他闹脾气,我坦然收下,还他一个,这是在划清界限,希望他能明白。” 兰霜拿了颗车厘子吃起来,小许恍然大悟:“那要是他不明白呢?” “那就是他缺心眼。”兰霜不想再提顾霆的事,对小许招招手:“我一个人吃不完,正好我们晚上都没吃多少东西,一起把它消灭了。” “好。” …… 果不其然,顾霆收到果盘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下放到了桌子上。 门一关,他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兰霜的样子,原本以为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可现在想来,竟然好像还是昨天。 她依然那么美,甚至经过磨砺之后,褪去了一开始的青涩稚嫩,现在的她就是玫瑰园里开的最好最艳的那朵,美的让人忍不住想摘下,想占为己有。 顾霆眸光微沉,指间夹着烟,点燃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有些东西没尝过,只是看着,不知道滋味,也不会如何。 但一旦尝到了那美好滋味,却不能痛快的吃,就会让人魂牵梦萦,渴望的抓心挠肝。 顾霆想,还是得尝一尝,不然他不甘心。 而白沫然……上次是他不小心,这次,她休想再抓到他的把柄! 心中有了想法后,顾霆和助理说多留一天,后天再离开。 …… 兰霜不知道顾霆又在脑补什么,她洗完澡上了床,就收到了顾骁的消息。 哈哈:【晚宴结束了吗?没出什么事?】 兰霜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这人不会一直在等? 甜甜:【和顾涵说了会儿话,又见到了顾霆,和顾霆也说了会儿话】 哈哈:【顾霆?他没把你怎么样?】 甜甜:【你该担心我没把他怎么样】 哈哈:【……】 哈哈:【也是】 哈哈:【你没把他打死?顾家的家产还没分完呢,他还不能死,你给他留口气先】 兰霜看到这一条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人有时候真的幼稚的让人无奈。 她一边往被子里钻一边给他发了条语音:“没打起来,放心,顾涵牵线让我们见面,我用了点手段,把我们的对话录下来了。” 顾骁那边正坐在书房昏昏欲睡,见是语音立刻坐直了身体点开,兰霜的声音缓缓从听筒里流泻出来,像不请自来的月光,忽然就占满了他的地盘。 他盯着地面怔怔出神,等语音播完了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什么了? 看着暗下来的屏幕,他按亮之后他重新听了一遍,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怎么录的?没被他发现?” “没有,他没发现,我做的很隐蔽。” 发丝录音器能不隐蔽吗? 兰霜嘲讽意味满满的笑了声,“我引导他说出了当年的真相,这段录音一旦放出去,顾大影帝的名声瞬间就会跌到谷底。” “你打算现在就放出来?”顾骁也跟着发起了语音。 “不,现在就放出来对顾霆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他背后站着顾家,他手里有最好的公关团队,想洗白不难,而且这种程度的丑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遗忘,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兰霜很冷静,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这么快对顾霆出手,想报复他,就必须一击致命,让他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不然那叫什么报复? 顾骁听完,眉头缓缓舒展开,“你现在还能保持理智,确实厉害。” 兰霜抓了抓头发:“接下来就要看你了,顾总。” 顾骁坐在椅子上,轻笑一声:“放心,我的人早就在设局了,就等着他往里钻,他风光不了太久。” 有种你别喜欢我31 兰霜说着说着就没了动静,顾骁猜她可能是睡着了,这一天又是坐飞机又是参加晚宴的,她应该是很累了,顾骁就没再给她发消息,自己坐在电脑前看着上面的数据,叹气道:“真好啊,她还能睡觉,我还得加班。” 他娱乐公司刚开起来,事情还比较多,而国外的那些产业,也需要他打理,他从他爹手里接过了公司,要处理的事情还多着,经常忙到凌晨才睡。 当然,还要忙着给顾霆下套。 顾骁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顾氏是个大家族,少不了利益纷争,顾霆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斗了多年,难分高下,是以顾老爷子摇摆不定。 而顾骁向来不甘心屈居人下,怎么可能就这么认输? 以前他对顾家的产业不感兴趣,可后来他妈妈因为他爸爸劈腿,得了抑郁症死了,临走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夺回属于顾骁的东西,绝不能落到外面那些女人的手里。 是以顾骁忽然一反常态,开始对顾家产业上心,他不想要是一回事,他想要了,谁都别想和他抢,他那个花心滥情的爸也不行,更别说是顾霆了。 想起这些,顾骁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继续忙碌起来。 …… 第二天,剧组去了片场,办了个简单的开机仪式,主演们轮流去上香,兰霜是女六号,这种事轮不到她,合照的时候她都站在角落,可一发出去,架不住网友眼尖,一下就发现了她。 于是剧组和兰霜的微博就都沦陷了。 【怎么回事?我眼花了?那是兰霜?】 【靠,《解春》这么大的剧组,她怎么混进去的?假的?】 【官博都艾特她了,怎么可能是假的?这个瓜有点意思,再看看。】 【她演谁啊?不是,这种劣迹艺人都敢用?她的演技大家都忘了?当初多辣眼睛啊!粉丝还一个劲的洗,现在竟然混到电影圈去了?不会又是靠着当第三者?】 底下的评论越骂越难听,甚至有人开始煽风点火带头起哄要求剧组换人。 剧组那边监督舆论的人见状也有点为难,找到导演说:“导演,现在网上对兰霜出演的争议很大,都嚷嚷着要换人呢,我们还要坚持用她吗?会不会影响后续的票房啊?要不换了?反正只是个女六号。” 导演想起当时兰霜试镜的表现,摇摇头:“再说,要是随便被舆论牵着鼻子走,说换人就换人,尝到了甜头,网上的不正之风只会越来越疯狂,若是他们发现他们只要喊只要闹就能让剧组换人,你猜他们以后会怎么做?” 工作人员哑口无言,导演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用管了,让大家该干嘛干嘛,专注拍摄。” “好。” 这次风波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兰霜并没有在网上做出任何解释,只是简单的转发了微博就消失了。 剧组照常拍摄,第一天没有兰霜的戏,但兰霜还是去了片场,她想看看导演的拍戏风格,也想听他讲戏,多学学总没坏处。 导演注意到她了,没说什么,默认了她的行为。 而在午饭时候,忽然有人来把兰霜叫走了。 兰霜跟去一看,发现是顾霆,他坐在顾涵的休息室里,见她来了,微笑着冲她招招手:“一起吃饭吗?” 兰霜果断拒绝,“不必了,小许已经订饭了,我回去吃。”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顾霆脸色微变,起身拉住她的手臂,“霜霜——你还在生我的气?” 兰霜:“……” 她差点破功。 这人是怎么腆着他那原子弹都打不穿的脸皮问出这种二百五的问题? 她难道不该生气?因为他,她被网暴了三年,被网暴到退圈,一度无法正常生活,一家人搬了好几个地方才安顿下来,她不该恨? 他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在这儿嬉皮笑脸? 他是不是觉得,只要他勾勾手指,自己就会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兰霜心里的火山马上要爆发,888连忙跳出来:“宿主息怒,息怒!不要和人渣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啊!” “霜霜?”顾霆见兰霜不说话,大概是觉得她的态度软化了,顾霆得寸进尺的顺着手臂往上握住了她的肩膀。 这一下刺激到了兰霜,她猛地打开了顾霆的手,在顾霆诧异的目光中平静的说:“顾总,顾大影帝,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生气,但我恨你,这一点不会改,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再见。” 她垂下眼帘转身就走,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她意味不明的说:“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回家陪陪你的老婆。” “霜霜——” 顾霆看着门关上,双手搭在自己的腰上,哼笑一声,“白沫然,她果然还是在生气,还是很介意白沫然的身份啊。” 想了想,他坐下来拿出手机,看着微信上白沫然发的消息,让他晚上回去吃饭,他冷笑一声。 这么多年,他早已不再是被家族随意拿捏无力反抗的废物,白家对他来说也构不成威胁,现在和白沫然离婚,也不是不行。 打定主意后,顾霆倒也不急于一时了,没再强求兰霜原谅,而是先回了公司。 …… 顾霆一走,兰霜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每天白天去片场看看别人演戏,三天后轮到了她的戏份,第一场就是拍她跳舞的一幕。 穿上剧组准备好的舞服,戴上头套发饰,乍一看真有点异域舞姬那味了。 她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导演让她找好位置,就喊了开始,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好在这段时间兰霜经常来,已经熟悉了流程和机位,倒也不慌不忙,按照乐声节奏来,在众人的簇拥下抱着琵琶走进来。 这一段是要求她完整的跳完,再从里面挑几个片段,所以在她跳完之前都没人打扰她。 等到一舞毕,她抓住中央垂下的红绸,手脚挽在上面,纵身一跃,如壁画般飞天而起。 底下的宾客看的兴起,满堂喝彩。 “好,卡!” 导演满意的笑了起来,“这一段可以成为整部剧的经典镜头了。” ——题外话—— 目前一切都好,恢复更新一天。 和大家分享下我这段时间的状态。 第一天我嗓子有点不舒服,不疼,就是感觉痒,然后我没当回事,因为我十天半个月才出门一次,没往哪方面想,晚上还和我爸他们聊天,想着存点稿爆更,结果坐一会儿就开始发冷,躺进被窝就开始浑身发抖,感觉不到温度,晚上就烧起来了,太晚了,我就没折腾吃药,反复醒了睡,睡了醒,这时候开始觉得热,被窝要烧起来。 第二天早上,量体温387,吃退烧药,出了汗,退下去,完全不会觉得饿,嗓子有点紧,下午继续发烧,又是385,吃退烧药,这次是彻底退烧了,但是浑身没力气。 第三天嗓子开始出现细微的发炎症状,鼻子不通气,咸和苦的味觉被无限放大,除此之外,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吃什么都像在吃苦味的齁咸的纸。 第四天浑身无力,开始咳嗽,出现了气短,上不来气的症状,站着洗脸都觉得累,试着码字,发现不行,坐一会儿开始头晕。 第五天其他症状消失,依然气短,但坐的时间能长一点了,也知道饿了,但吃东西依然是什么味都没有的样子,开始疯狂口渴。 时至今日,大脑一片混沌,不知道在写什么,还没好透,但其他没问题了,算是康复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我比较幸运的就是没有小刀剌嗓子,但我气短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要短多久,大家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这不是感冒,他比感冒严重难受的多! 家里一定要准备退烧药,平时多喝水,注意卫生,出门戴口罩! 有种你别喜欢我32 一遍过,在导演这儿是很难的,但是兰霜做到了,在场的工作人员看兰霜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 兰霜没在意,因为很快就要进行下一镜拍摄,她的戏份很少,基本一天就拍完了。 晚上收工的时候,她已经累的腰酸背痛,换完衣服被小许搀扶着往外走,导演正好在和工作人员说事,见她出来了,打发走工作人员,自己走了过来。 “姜导。” 兰霜冲他打了声招呼,姜导点点头,颇为和蔼的说:“今天辛苦你了,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应该还需要补拍几个镜头,拍完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我明天会准时到的。” 说完这句话姜导却没走,兰霜察觉到他可能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就让小许先去车上等,小许识趣的离开。 姜导这才说:“兰霜啊,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能看出,你是个好孩子,你很有天赋,也很有灵气,圈子里这样的人不多,你很难得。” 兰霜不卑不亢的说:“姜导过奖了。” “不是过奖,我一般不会夸人,因为很少遇到我想夸的人,你不一样,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多年,我看过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你和顾霆的事,我不做评价,只单单从演员这个角度来说,你是个好苗子,肯上心,肯脚踏实地,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姜导语重心长的说:“当然,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如何,全在你自己,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年轻人,你的未来还长着,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想走的那条路。” 话落,他拍了拍兰霜的肩膀,眼中满是长辈的宽厚慈爱。 兰霜忽然心里一颤,动容的说:“谢谢你姜导,我会努力做一个好演员。” “好,回去。” 姜导笑着摆摆手,兰霜便和他告别,上了车。 车门关上后,兰霜看着窗外姜导的身影逐渐变小消失,感慨的呼出一口气,对888说:“这个世界,其实还是好人多的,但很多时候,善意被深藏心底,难以窥见,所以人们总是觉得恶意铺天盖地。” 888茫然;“宿主怎么忽然有这种感想了?” 兰霜唇角微勾,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因为我忽然想通一件事。” “什么?” “不要吝啬善意,哪怕是对陌生人,多一点善意,也许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呢。” 话音落下,888面前的屏幕忽然弹出了消息,“宿主,怨念值又减了哎——女配怨念值减十,剩余七十五,加油哦!” 路灯的光芒被切割零碎,但兰霜觉得很美,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顺便给顾骁发了条消息:【杀青了,吃饭,我请客。】 …… “阿骁,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吃什么?” 霍有签一下班就被顾骁揪出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跟着他下了车,直奔城郊的一家店。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霍有签皱起眉:“这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吗?” 顾骁瞥他一眼:“人家请你吃饭,轮得到你挑剔?请什么吃什么得了,事儿真多。” 霍有签:“……” “不是你矫情的时候了是?当初我请你吃饭,你不是嫌这家装潢不好看,就是嫌那家的桌子丑,吃个饭一堆屁事,你好意思嫌弃我?” 顾骁:“……” 他轻咳一声,“话真多。” 霍有签:“……” 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目的地,顾骁对霍有签道:“喏,就这家。” 霍有签抬头看着那饱经风霜的牌匾,喃喃念道:“火锅店?” “我们来吃火锅?” 他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进去。”顾骁率先推门而入。 “哎,你等等我!” 霍有签跟上,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火锅味,还好他们不是什么明星,虽然容貌出挑,但其他人比较在意的是他们身上穿的——西装。 穿西装吃火锅,这搭配属实是有点奇怪,霍有签被人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跟着顾骁上了二楼包厢才松口气。 正想吐槽,服务员已经拉开了门,露出坐在里面的兰霜。 “你们来了——” 兰霜站起来,冲他伸出手:“你就是霍总?幸会。” 霍有签愣愣的看着兰霜,倏地就红了耳朵,小心的伸出手握了握:“幸、幸会。” 顾骁冷眼旁观,打发走服务生后,他脱下西装外套,面无表情的说:“我上次推荐你的电话,你打了没有?” 霍有签茫然的指了指自己:“我?” “对。” “你推荐我什么电话了?” 顾骁冷笑一声:“治磕巴的啊。” 霍有签:“……” “你才磕巴,你全家都磕巴,你少造谣!” 他愤愤的挽起袖子,转头对兰霜说:“兰小姐你别误会,我不磕巴,都是他乱说的。” 兰霜笑着看他:“能听出来。” 霍有签放下心,眼珠不错的盯着兰霜看,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的火山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兰小姐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漂亮,之前阿骁说我还不信,现在见到真人后,我觉得之前对你确实是有些误解。” 霍有签说的极为真诚,之前他对兰霜的了解多半来自于别人口中,主观色彩浓厚,自然会影响他的判断,可这一见面,兰霜的气质和眼神,完全和那些八卦绯闻里的小妖精沾不上边,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而且,该说不说,兰霜正好是霍有签喜欢的类型。 说了这么两句话的功夫,他不仅耳朵红,脸都红了,像个羞涩的番茄。 顾骁:“……” 你在红什么? “对我有误解的人很多,我已经习惯了,若是见到我之后能有所改观,我很欣慰。” 兰霜举起果汁杯问:“我没有点酒,你们要喝吗?” “不、不不、不喝。” 霍有签摆摆手,“果汁就好,谢谢。” 他把杯子递过去,兰霜点点头,给他倒上,凑的近了点,霍有签的脸红的更厉害。 顾骁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把杯子抢了过来。 霍有签:“???你干嘛啊?” 顾骁端着杯子睨他一眼:“我渴,我先喝。” 有种你别喜欢我33 顾骁说完,一口气把一杯果汁都干了,末了还嫌弃的说:“酸。” 霍有签:“嫌酸你吐出来,这是兰霜给我倒的!” 他愤愤的瞪着顾骁,伸手就想去抢他的杯子。 顾骁手抬高,霍有签就没办法了,他矮,胳膊又短。 兰霜忍不住睨顾骁一眼:“你欺负他做什么?” 顾骁倏地眯眸,语气不善:“我欺负他?我们这是感情好。” 兰霜:“……” 你说是就是。 顾骁见她把另一杯倒上了果汁后,就把杯子放下,按铃叫来了服务生,和他要了酒。 霍有签疑惑:“你不是不喝吗?” “我改主意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不喝酒?” “你要是喝酒,谁开车啊?”霍有签为难的靠在椅子上抓了抓头发:“我肯定要陪你喝的。” 顾骁理所当然的看向兰霜:“她。” 兰霜:“???” 霍有签一愣:“你让人家姑娘开车送你,你好意思吗?” “好意思,她欠我的。”顾骁说的理直气壮,兰霜立刻反应过来,对霍有签说:“是,我欠顾总的,没事,我会开车。” “行。” 见兰霜也同意了,霍有签没再纠结,三人开始往锅里下菜下肉,火锅咕嘟嘟冒泡,热气氤氲,气氛瞬间就来了,三人的距离不知不觉被拉近,先是闲聊了一些有的没的,霍有签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始八卦。 “兰霜,你怎么会想到请我们吃火锅的?” 霍有签被辣的直喘,忍不住问了一句。 兰霜面不改色的说:“因为穷。” 霍有签一不留神被辣椒呛到了,转头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顾骁嫌弃的瞥他一眼,伸手十分敷衍的给他拍背,“很奇怪吗?她又没有多少钱。” “不、不奇怪,我就是没想到她是个这么朴实无华的人。” 理由都如此直白粗暴。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霍有签眼泪汪汪的看着兰霜。 兰霜忍俊不禁,拿了张纸巾递给他:“擦擦眼泪,看着太可怜了。” “谢谢。”霍有签害羞的接过擦了擦脸,“不过你这样的人倒是少见,我喜欢。” “你也挺可爱的。”天地良心,兰霜这句话是发自内心对于霍有签外貌的认可。 霍有签长得其实很奶狗,眼尾微微下垂,眼睛很大很亮,专注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很无辜的感觉,掉眼泪后可怜巴巴的,让人很想摸摸狗头。 然而这话落到顾骁的耳中,就怎么听都不对劲。 他眸光幽深的看着两人谈笑风生,忍不住扯扯唇冷哼一声。 这一声不大,淹没在火锅沸腾的声音里,没人听到。 很快话题又转到了私家侦探上,霍有签压低声音问:“你找私家侦探调查白沫然,不怕被顾霆发现吗?” “你们推荐的不是很靠谱吗?” 兰霜反问,霍有签语塞,“我是说假设。” “不怕,发现再说,我不喜欢做没意义的假设。” “也是。”霍有签端着酒杯,点点头:“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就来找阿骁,找我也行!” 说着他兴冲冲的拿出手机:“来,我们都一起吃过饭了,也算是朋友,加个微信。” “好。” 兰霜没有拒绝,拿出手机正准备扫码,一只非常好看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扣住了霍有签的手机。 霍有签茫然抬头:“阿骁你干嘛?” “回去再加,你的毛肚老了。” 顾骁冷着脸,语气森寒的提醒他。 霍有签惨叫一声,连忙去抢救自己的毛肚,然后就把加微信的事忘了。 兰霜狐疑的看顾骁一眼,顾骁淡定的收回手,挑眉靠在椅背上眸光深邃的看着她:“嗯?” 兰霜笑了下:“没事,吃。” 顾骁心情微妙的不爽起来,跟霍有签就有说有聊的,到自己这儿就没事了? 什么意思? 他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干,又倒了满满一杯,转头对霍有签说:“喝。” 霍有签:“哦哦哦。” 他愣愣的和顾骁拼起酒来,越喝越起劲,兰霜拦都拦不住,最后干脆放弃了,看着他们喝。 最后东西吃完了,酒喝光了,霍有签趴下了。 顾骁看起来还比较正常,只是脸微微泛红,但他长得好,醉态迷离的也不显狼狈,反而有种莫名的性感。 兰霜见他盯着自己,忍不住问:“你还清醒吗?” 顾骁定定的看着她,语气迟缓放松的说:“当然。” “那就好。”兰霜起身去把账结了,回来递给顾骁一颗糖。 顾骁直勾勾的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这什么?” “清口糖,吃吗?” 兰霜手又往前送了送,顾骁视线微顿,随即慢慢上移,落到了兰霜的脸上。 “嗯?”兰霜正想问他不吃吗?就见这人站了起来,动作慢吞吞的,但很稳当。 他从兰霜身边过去,轻声道:“我去趟洗手间。” “哦。”兰霜没当回事,试着拍了拍霍有签的肩膀,然而这人是真的醉的人事不省了,还打起了呼噜。 兰霜:“……” 过了大概五分钟,顾骁稳稳的从洗手间出来了,对兰霜说:“我帮你把他扶下去。” “哦好。”兰霜看着他半扶半架把霍有签弄出去了,对888感慨:“顾骁的酒量真不错啊,我看他喝的明明比霍有签多,结果霍有签晕了,他一点事都没有,可怕。” 888:“是吗?我觉得他可能也醉了,就是不太明显。” 兰霜视线落在顾骁走直线的腿上,“唔,也许。” 把霍有签弄出去后,顾骁冷静的给助理打了电话,不到十分钟,人就开着车到了,顾骁嫌弃的把霍有签推过去,“把他送回自己的别墅,然后不用来接我了。” 助理:“啊?那顾总你怎么走?” 顾骁转头看向兰霜:“她送我!” 语气中莫名有些骄傲。 助理和兰霜对视一眼,头上齐齐的冒出一排问号。 然而下一秒,助理头上的问号变成一排感叹号,他架起霍有签光速溜走。 兰霜:“????” 顾骁转头把车钥匙塞进她手里,傲娇的冲自己的车一扬下巴,“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