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通幽》 第一章 火照之路 一盏烛火照虚空,此路黄泉通九幽。 昏暗的夜色,星月不见,伸手不见五指,阴森森惊悚。 黑漆中,一处迷蒙火光,不时闪耀,又凭添几缕幽然。 微弱的火光,离地约半米高,不时颤动,随风微微摇曳,蓝红相衬,像漂浮的鬼火般,很是瘆人。 渐渐接近,顺着微光可见,一道人影跪立,在寒夜中,微微颤抖,双手捧在胸前,正是那微弱火光出处。 那是一根火烛,很平常之物,此刻安静的握在人影手中,照亮周遭朦胧。 亮光之下,目光所及,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青石小路,约两米宽,其上虽很不平整,坑坑洼洼,但却格外清洁,不见丝毫杂物。 四月的天气本寒,跪立人影呼出的哈气清晰可见,但这一切,却并未影响他如今所做,颤颤巍巍的跪在那里,抬头注视黑暗前方,留下斑驳倒影。 他叫云阳,十三岁,三天前,他最爱的奶奶去逝,今夜便是最后离去之时。 常言道:“一天不吃人间饭,两天就过阴阳界。三天到达望乡台,望见亲人哭哀哀。” 鬼魂去地府报道前,对阳世亲人十分挂念,尽管鬼卒严催怒斥,还是强登望乡台,遥望家乡,大哭一场,才甘心离去。 云阳打小便是与奶奶亲近,心有不舍,故来到此地,点上一根烛火,希望奶奶能够看到。 这条青石小路名叫黄泉,是天府鬼城的一处景点,宽有两米,长约五十米,与鬼门关相连。 云阳也是第一次来此,虽不知其真假,但他还是坚定来此,只为能离奶奶近些。 石路阴森,阵阵冷风吹过,吹的烛火摇曳,拍打这空气幽寒。 云阳跪立不动,脸色发白,银牙暗咬,吱吱作响。眼角两行清泪,划过脸颊,顺着下颚处垂下,一滴一滴的拍打着地面。 眼睛向着远方深处眺望,那里黑漆一片,什么都不见。 时间缓缓流逝,他略显焦急,眼看亥时就要过去,新一天将临,他不知奶奶是否已看到他,而后放心离去。 万籁寂静,无声无息,不知不觉间,烛火摇曳之处,竟泛起微弱波澜,一片朦胧光芒开始弥漫。 光芒呈橘黄色,和烛火散发的微光颜色差不多,弥漫开来,如同走进辉煌的世界。 “这是什么?” 云阳惊诧,不知这突现之物为何?有点像雾,却能散发光芒,这令人匪夷所思。 眼中带着疑惑,他好奇的往那似雾之处观望,欲探究竟。 但一切实在朦胧,根本无处着眼,茫茫一片,只有一片黄光闪耀,而且愈演愈烈,似乎要将青石小路点亮。 “难道此处真是黄泉?”想到此处由来,他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漆黑的夜色,不见星月,最后竟出现此等异象,这无异于神迹一般,再加上此处的宗教意义,自然引导云阳思绪的走向。 民间神话记载,凡似这等有浓厚宗教色彩之地,均会不时出现一些超自然现象。 比如南海归墟之处,那茫茫深水;或是西方昆仑,穹顶之上的瑶池怪兽;亦或是茫茫天山之上,那彻寒的冰雪之中,留下的奇异冰雕…… 天狗食曰、血月琼霄、天际黑洞、九星连珠等等,从人类有文明那一刻开始,许多超自然现象便会不时出现,留下无尽的传说。 “如此,天府鬼城岂不为真。” 搜索着脑中记忆,云阳这般下结论,默默的注视着这突兀而来的变化。 时间悄悄溜走,不知不觉间,黄色光华竟是顺着青石小路弥漫,直往深处而去,留下满地氲氤色彩。 入眼仍是黄蒙蒙一片,不知是否是出现了幻觉,云阳感觉起初的冷风不见,烛火嗤嗤上窜,不再摇曳,仿佛是此处自成空间,与外界隔绝了一般。 怎么停了? 便在这时,黄光好似蔓延到了尽头,在远处停滞不前,紧凑在一起,愈演愈浓。 正前方,云阳目光所及,一道虚幻的空门,在浓浓的黄光照耀之下,缓缓出现打开。 许是相隔太远,再加上黄雾的遮掩,令他看不到虚门的具体面貌,但那虚门开启的一刹那,一道亘古的阴寒之气,却震慑在他心头。 逢此,云阳突然有些害怕,身上颤栗,头皮直发麻,一时间有些后悔来此。 他何时见过这等场景,以往对此的了解,均是来自书籍和道听途说,何曾有过如此真实的感观。 眼前所见,虽还只是皮毛,但早已超出他的认知,足够叫他胆寒。 云阳没有马上离开,不是他胆大,也不是好奇心作祟,而是时间还没到,未到子时,此行目的便不算完结。 强忍着脑中不时隐现的画面,他瞪大双眼向前,给自己壮胆。 片刻时间稍纵,只眨眼功夫,那虚幻之门便是大开,一道幽光从中溢出,弥漫朦胧光晕,映着黄光,其中,有几个大字虚幻闪耀,勾魂引魄。 天作陇右石阙,人言要隔尘攀。 “这,这是鬼门关?”见此,云阳皱眉,心下顿惊。 这句相关鬼门的联语,他曾在书中看过,不过具体出自哪里,他却有些记不清,只是依稀有些记忆,故才有此疑问。 不过,这莫名出现的虚幻之门,于他的了解很不相符。 据相传,鬼门关应是一座楼亭,四角飞檐,山门漆黑,空阔如字,古意嶙峋。并有血锈的牌匾,上刻“鬼门关”三个醒目大字,夺魂摄魄。 关前有罚恶刑鬼镇守,负责过往排查,维持秩序,震慑宵小。而今,这一切都仿似消失,只留一扇门在那里横亘。 此处,仅有一座虚门,其余皆不见,实在过于诡异。 “难道脚下之地根本就不是什么黄泉,而是人们以讹传讹,杜撰出来警醒世人,用来全化丰都而为?”眉头紧蹙,云阳这般猜测。 在他的认知中,大凡宗教信仰之处,皆有教化之意,尤其是鬼府地狱,更是劝人向善的明例。 十八层地狱,六道轮回,皆是以阴德评判,天府鬼城能作为一处景点长存,应该就是出于警醒世人,才流传至今。 一入鬼门关,才是黄泉路,鬼门关在前,黄泉路在后。 “看来,人们只是把此地当作假想,并不能全当真。”他点头,这般认为。 抬眼向前,此时,前方黄光弥漫,随着虚门开启,竟向着深处飘去,青石小路之上,道道虚影向前,不辨真容,如行尸走肉般,机械行走。 见此,云阳暂时忘记害怕,眼睛不眨,希冀寻找,妄图分辨奶奶的阴魂,可空间迷茫,令他没能如愿。 没有发现,他只好顺着黄光,眼睛随着虚影向前,借着微亮可见,入眼满目黄沙,宛如大漠,卷起烟尘,朦胧不可见。 虚影远去,黄光向前弥漫,离云阳越来越远,黄光、黄沙,整个空间都是黄色,茫茫一片,未知而神秘。 “这才应该是真正的黄泉吧!” 他心下了然,默默观望。 前方虚幻,一切都不清晰,入眼便是黄色氲氤空间,以及随着黄光弥漫而机械行走的虚影。 “此地,为何不见阴兵鬼卒?”云阳十分诧异,不知何故。 关前没有镇守阴兵不说,就连黄泉路,亦没有鬼卒接引,引魂幡、勾魂索不见,难道眼前都是虚幻,是他脑中所想? 绝对不可能! 这入眼一切明明真实,观、闻、识、想,均是感到震撼,心脏噗通,在有力跳动,这如何作假? 到此,他突然有些懊恼,想上前,但却不敢,好奇心虽重,但恐惧亦不少,况且他此行目的并不在此,还是稳妥点为好。 手中烛火依旧,他跪立不动,忍着心中剧烈的震颤,低头看了看时间,再有盏茶功夫,便是子时来临。 轮回路,道六合,从此天人永相隔。 永相隔,情难舍,往事如烟随风灭。 等子时一过,奶奶便可安心离去,前往轮回,万载都难相见。 想到这里,云阳心下凄然,眼角泪珠涌动,往昔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与奶奶相依为命的这些年,是他最开心的记忆,而今,这一切已然离他远去,从此,便再难拥有。 秒针滴答而走,并没有因为他的哀鸣而停滞,云阳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向前,静等这最后时刻的到来。 就在这时,他抬头的那一刹那,前方空间突然大变,漫天的烟尘卷起,黄沙翻滚,之后便是无数火红光点闪耀,远远看去,像是一层红毯铺路,往深处而去。 迷蒙的空间此刻被点亮,红色侵染,未知的世界终于敞开一角,迎接新人光顾。 “那又是什么?” 云阳惊讶,瞳孔收缩,紧盯着前方突然异变的空间。 烟尘之中,黄沙之上,一株株幼苗摆动,不足寸高,不见叶芽,只有突兀的枝条摇曳,散发着火红色,满地皆是,妖艳夺目。 黄光于此刻不见,像是完成任务般,回家休息去了。 那些机械行走的虚影此刻向前,走在红毯之上,仿佛突然有了灵光,争先恐后,向深处而去。 幼苗不断向上生长,好似不受时间的限制,眨眼功夫,便是长到寸高,并逐渐超越,火红之色更胜。 这是彼岸花! 相传,阴魂过了鬼门关,便直上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呈火红色,也叫黄泉花,象征着生死两隔,永不相见,是传说中的接引之花。 云阳跪在那里,此刻完全傻眼,心中无法宁静,眼前出现的一切,似真似幻,宛如梦境一般,彻底击垮了他的认知。 前方火红依旧,大片盎然,便在这时,一朵朵鲜血般的花瓣突然绽放,蔓延枝条之上,虽没有叶子衬托,但却更彰显妖娆。 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思。 这便是彼岸花,花开不见叶,见叶花凋零。 彼岸花大片盛开,衬着火红色枝干,更显妖艳,花瓣片片,色彩比之红玫瑰更胜,血红血红的,迷人之余,似乎带着魔性一般,夺人心神。 红毯依旧向前,黄泉路上血红一片,仿佛一条火红色的大路,直奔远方,阴魂便是被其所引,通向彼岸。 而这条虚幻的路,则被称作火照之路。 第二章 欢迎来到九幽 “鬼门关,阴阳限,一入万载难相见。 黄泉路,通九幽,彼岸花开不回头。 奈何桥,徒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途奈何。 过了鬼门关,走过黄泉路,接下来便是忘川河,奈何桥了吧。” 云阳原本并不迷信,可如今所见,那虚幻的鬼门关,火红的彼岸花,一切如真,就这么凭空出现,根本无法解释。 这不同于凭空想象,不似曰有所思,夜有所梦,彻骨的寒意相隔老远,都能清晰感到,那诡异的画面也是瘆人,暗夜本幽,且夜半之时,更加令人心寒。 老话常讲,人有三盏命灯,分别在头上和双肩,命灯火旺,阴魂惧怕,灯火不旺,则冤鬼缠身,云阳现在也不知他自己是否在此列,竟然能见如此异象。 而且,那些过路阴魂也似无所察觉,丝毫不在意他的存在,仿如他就是一片虚无,根本就不存在。 这也亏他胆大,若不然,早就被吓昏过去。 “快到子时了!” 手中烛火依旧,焰心蓝火妖艳,云阳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举目向前。 前方,火照之路通明,一条大河横亘,河上隐隐一座浮桥出现,横跨大河两岸。 彼岸花开到尽头,到河边停滞,照亮大河和浮桥。 机械行走的阴魂随之赶到,重叠交错,分三拨,踏上浮桥。 忘川河水此刻汹涌,拍打这浮桥,腥臭的血黄色河水不时袭向浮桥下层,沾染阴魂身上,沙沙作响。 那是河中孤魂野鬼作祟,它们坏事做绝,不得投胎转世,在此苟存,对生前作恶之人的阴魂下手。 这些在民间神话古籍中均有记载,以恐怖的鉴言,来劝化世人向善。 比如奈何桥。 传言,奈何桥分三层,上层红,中层玄黄,下层黑色。生前行善事,走上层,善恶兼半之人,走中层,至于下层,则是行恶之人专有通道。 而忘川河水,则是愈往下愈烈,其中虫蛇,孤魂野鬼,怨气深浓,正好对生前行恶之阴魂下手。 这便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生前再牛比,没人能够管制,可到了此处,无数冤魂却是不会放过。 阴魂一个个过桥,上中层走的很快,下层却很不乐观,有的阴魂点幸,没有被忘川河水吞噬,可另部一分就没有那个运气,直接卷入河水,惨叫着消失不见。 这令云阳吐舌,感叹命运的造化。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生前看不出什么,可死后,一切自有定数。 桥上阴魂过半,一个接一个的通向彼岸,彼岸之处,便是望乡台。 云阳眼睛不眨,压制心中的寒意,紧紧注视前方。 那是一处石台,结构相当奇异,上宽下窄,面如弓背,背如弓弦平列,除了一条石级小路外,其余尽是刀山剑树,十分险峻。 站在此岸望彼岸,站在彼方望此方。 看着连着心扯着情的乡土,才发现最终割舍不下的便是家! 这便是望乡台的作用,因此望乡台又称“思乡岭”,成了鬼魂遥望阳间的窗口和活人与死人联络感情的圣地。 云阳起身,似乎忘了害怕,不顾双腿酸麻,小心护佑手中的烛火向前,他想离奶奶近些,因为他知道,那里便是他和奶奶告别之地,此后,天人永隔。 来路尽,去路迷,行尸走肉莫驱疾。 登高处,语凝噎,前尘不舍忘乡河。 渐抵渐进,望乡台处,阵阵呜咽之声传出,杂乱之中带着悲切,不断催化云阳眼角的泪滴,然后缓缓垂下。 接近鬼门,他擎着蜡烛往前注视,桥上虚影已过对岸,对岸也有花开放,呈白色,有花没叶洁净非常,洗涤着阴魂。 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醉里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 忘川河水两岸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条火红之路已到尽头,而另一条洁白之路则正在绽放,通向未知的远方。 白色火照之路形成,照亮彼岸的虚无。路边上,一处三角凉亭矗立,其间摆满了一碗碗茶汤,此刻冒着热气,静等阴魂的到来。 据传,这是一种喝了可以忘记所有烦恼、所有爱恨情仇的茶汤,人生在世,多苦多难,离开之时,这一碗下去,便是种释然,彻彻底底地与前世做了一个了断。 亭子的边上,一块三色巨石凝立,其上刻有纹路,包含高山流水,飞禽走兽等不同图案,栩栩如生,似真似幻。 亭子叫孟婆亭,石头称三生石。 过往阴魂与望乡台处哭哀完毕,均会来此驻足,喝一碗孟婆汤,望一眼三生石,然后顺着火照之路向前,入六道,堕轮回,转世重生。 孟婆汤可以忘了一切,三生石记载着前世今生,阴魂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喝碗忘川河水煮的孟婆汤。 那些爱过的人,那些无法放下的事,那些滚滚红尘中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都会随着“孟婆汤”的缓缓入喉,永远凝固于走在奈何桥上那欲言又止、充盈泪水的黯然回眸间,化做缥缈云烟,淡然散去。 这是一世匆匆的悔恨?是阴阳永隔的遗憾?还是挥刀斩袖的决别?……都已然不再重要,因为在饮过这孟婆汤后,一切都已淡然。 孟婆亭,孟婆汤,孤魂一饮两相忘。 三生石,石三生,三生石前定三生。 做过这一切之后,阴魂才会甘心,自行前往轮回古路,根据自身阴德,选择一道投胎,重返阳世。 鬼门之前,云阳驻足不前,泪珠翻滚,嘴角微微抽搐,静静注视周遭一切,早就忘了此地诡异,连孟婆不见,都无暇多想。 望乡台处,虚影慢慢离散,顺着白色火照之路前行,饮孟婆汤,看三生石,然后悄然离去,慢慢消散。 虚影渐渐变少,子时即将降临。 便在这时,云阳突然感到一阵皮骨悚然,汗毛炸立,似被人注视般,脊背发寒。 他突然哭了,不是吓得,而是这股莫名的寒意之中,依稀有着一道情绪,有爱、温暖、有不舍等等,加诸于身。 那一定是奶奶,他知道,不然他不会感到如此情绪,他想喊,张张嘴,却又突然咽下,他不敢,怕触犯到神灵禁忌,最终会害了奶奶。 眼泪不由自主的留下,云阳紧紧盯着前方那处石台,深深的跪了下去,手擎火烛,“咚咚”磕头,再磕头。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奶奶告别。 前方白色火照之路依旧,云阳跪在那里不动,虚无中,他仿似听到一道声音响起,“乖孩子,别哭,生死本是天定,奶奶老了,也该离开了,听话,别哭了,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这一瞬,他手中的蜡烛突然熄灭,没有丝毫预兆,子时已到,人走灯灭。 “呜呜……”云阳此刻呜咽,嘴角抽搐,心里默念“奶奶一路走好!”之后,便是再也忍受不住,大声痛哭,哀嚎之声响彻。 同一时间,随着阴魂虚影的消散,前方的彼岸花突然开始凋零,红色的花瓣断裂,枯萎,最后化成粉末,消失在这漫天烟尘之中,取而代之的一片火红色的树叶。 彼岸花开艳,花落叶枝蔓。 相识不相逢,花叶永不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这一切很难解释,但却真实存在,虽然只出现刹那,但却如烟花一般璀璨。 对岸之处的洁白之路亦是,不过不同于此,那端叶子也是白色,对此,云阳也没多加理会,他心有凄然,依然沉浸在别离之中。 哀莫大于心死! 奶奶的离开对他打击很大,陪伴的成长远去,他实在难过。 云阳甚至忘记离开,就那么跪立不动,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沾湿衣襟,他都仿如未觉一般。至于这未知所带来的惊讶、恐惧,他也将之抛诸脑后,陷入深深的怀念。 十三载春秋寒暑,从牙牙学语到如今初长成人,奶奶付出的辛劳,如今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而今,这一切都已远去,他该何去何从。 心有不甘,云阳双目通红,他从小便不知父母,全由奶奶照看,日子虽苦,可他仍然觉得幸福,但上天为何如此绝情,将他最后一点亲情剥夺。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是为何,为何啊?” “轰隆!” 就在云阳心有凄然,哀怨怒喝之时,头顶上方突然发出一声轰鸣,宛如炸雷一般响彻,震慑虚空。 云阳惊诧抬头。 上方一抹淡淡的黑芒弥漫,逐渐侵蚀下方红光,空间顿时如水纹般的波动,形成一团团滚滚乌云,力压火照之路。 乌云浓稠如墨,显得鬼气森森,隐隐之中,竟有一座巨大石门浮现,石门漆黑,闪烁阵阵寒光,在黑红交错的虚空中,略显清幽,散发着一股荒凉。 石门前,十六只面目狰狞恶鬼,形态各异,血盘大口张开,张牙舞爪,怒目瞪眼,凶恶恐怖,令人望而生畏。 “又一座鬼门关?”云阳疑惑,一如初见黄泉火照,心下彻寒。 “轰!” 这一刻,随着黑云的镇压,火照之路开始坍塌,红色彼岸枝叶枯萎,消散,地表也出现无数裂痕,不远处的忘川河水咆哮,奈何桥幻化不见,入眼之处,均是漆黑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云阳讶然。 悄然站起身,他往后退却几步,眼望黑色虚空,表情严肃。 今日诡异之事,一件接着一件,先前他一直强忍,没想到还有突变,这让他心惊。 整个空间迷茫,黑云之中,仿似有无数条黑龙游走,每一条都似蜿蜒山脉般庞大,它们彼此游走嬉闹,所过之处,宛如一道道黑色雷电,“咔嚓”作响,震天摄地。 鬼门不见,上方一片漆黑,原本出现的石门,以及护卫恶鬼,此刻也都深埋。 “难道天被遮了不成?”他惊恐,喉咙处“咕噜咕噜”作响。 早先的景象虽然瘆人,但起码有迹可循,民间神话多多少少还有记载,可这突然出现的滚滚乌云,不同平曰暴雨来临时那般,而是宛如黑洞,欲要吞噬一切。 无边的黑暗,宛如遮天一般,不留一丝空隙,那阴森的寒气,带着一股压迫,摄魂夺魄,令人胆颤害怕。 云阳忍不住再退,想要离开此地。 便在这时,一道苍凉的声音响彻,仿佛从亘古而来。 “地狱空寒双九重,夜看鬼府出冥幽。暗日无光天地晦,往来今古几轮回。 天地晦暗,万古轮回,欢迎来到九幽……” 第三章 诡异的小路 “九幽,什么鬼?”闻言,云阳双眉蹙起,十分不解。 “难道是地狱?” 一盏烛火照虚空,此路黄泉通九幽。 在他的认知中,九幽历来与地狱挂钩,九幽便代表了地狱,地狱亦可称作九幽。 蓦然说起九幽,可能有点突兀,很多人鲜有耳闻,不过从民间神话说起,追本其溯源,便不难理解其意。 所谓上穷碧落下黄泉。 九幽是指地下最深处,和上方琼霄相对应,谓天有九重天,地有九重地。“九重”即“重九”,故地府之中有二九一十八座地牢,称做十八层地狱。 幽字有幽静,幽暗隐藏之意,九幽中的九字,只是因为它是数字单数中最大,为数中尊贵,有“极限”之意。 九幽位于极致之底,沦於地中,万象幽暗,阴气所聚,回戈邪指,前后两者相互结合,便是象征地府、地狱。 “洗铅华,筑万古,地狱若空,九幽无门。来吧,来吧,来……” 这时,苍凉的声音再起,冰冷、幽寂,飘渺未知,宛如从天际空旷传来。 “啥意思?”云阳疑惑。 来吧!去哪啊? 一个大活人,九幽地狱竟然欢迎,这是什么世道,难道人鬼还能共处不成,这是哪门子玩笑,也太冷了。 “来吧,来吧!幽冥,开!” 便在此时,上方苍凉之声突然厉喝,也不见什么动作,黑暗之中,竟是“咔嚓”作响,滚滚翻动,黑光弥漫,化作灰蒙,一条黑漆的阶梯如滚滚的黑河般,直通他脚下。 “那是什么?” 前方灰蒙一片,雾霭之中,一条黑漆阶梯直上,深入黑云中,黑色阶梯尽头,悬空立着一座巨大石台,石台上有一座石门。 黑光诡异,竟然可以照物。 石门漆黑,刻画古老神秘的符文,散发阵阵幽寒,在漆黑虚空中显得格外冰冷,弥漫一股荒凉。 石门前,镇守十六只形异恶鬼,刻画线条简单,栩栩如生,令人望而生寒。 “这是刚刚那天空隐现之物!”云阳一愣,想起火照之路通亮之时,所见情景,心下顿时了然,喃喃叹道:“这物……才有点像神话中记载的鬼门关啊!” 相传,鬼府幽门严格,因阴魂参差不齐,为此,阎罗王专门挑选十六只恶鬼把关,对劣迹斑斑,恶性未改的亡魂野鬼,严格盘查,使其无法蒙混过关。同时,也为了防止有阴魂从此逃逸,出去为祸人间。 当然,这只是民间神话记载,但具体如何,除了先贤,怕是无人得知。 “只是,这阶梯为何,难道真要自己上去?” 云阳抬头,紧紧注视石门,石门幽寒,高约两丈,宽亦差不多,四四方方,其上两个血红门环,刻着兽头,宛如活物,疵目欲裂,好不瘆人。 石门上首,两个摄魂夺魄的血色大字闪耀——幽冥! 字大如斗,字字泣血,让人心生恐怖。 “幽冥?” 云阳眼神凝结,眼前一切太过诡异,较之初时所见那些,犹有过之,他颤抖后退,想要离开。 此行的目的,原本只是出于不舍,他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曰,离开这个世界,进入莫名未知之门。 他后退,但一切好像迟了。 鬼门关,阴阳限,一入万载难相见。 这不仅适用刚才,放到这里,他同样有理由相信,进入那座石门,他将与这个世界隔绝。 而结果也正是如此,虽然他还没有进入那扇石门,但后退的步伐依然被阻止,他感觉身后好似有一堵墙,正阻挡他离去。 “这是什么情况?”云阳皱眉,有不解,有畏惧,一时陷入迷茫。 往前便是通幽之门,往后无形屏障阻挡,前行是未知,后退又无路,而他驻足之处,又宛如一片死地,无根无萍,无声无息。 举目四处观望,周遭一片朦胧,黑漆漆的,如混沌一般,虚无、神秘。 “怎么办?远去还是等死?”他自语,默默回望。 登高处,语凝噎,前尘不舍望乡河。 此刻,云阳突然感觉,他仿似踩在望乡台上,回眸故土,来路已尽,去路又迷,一切茫茫未知,难舍离愁。 黑漆之中,隐见远方山河,郁郁葱葱,青蒙蒙一片,物是他人好,月是故乡明,难舍的是故土,离愁的是乡亲。 脑海中,火照之路依稀闪耀,忘川河水混浊,血腥之气浓郁。烛火摇曳、熄灭,一切仿佛就在眼前,依依惜别,哀怨难舍,道一声珍重,清泪两行。 “或许这就是命吧!” 不知是否有错觉,这一瞬,云阳竟是感觉,奶奶的离去,似乎为他打开了一扇未知大门,正等待他光临。 一切都仿如前世注定,一饮一啄,有因有果,失去的,得到的,未知、迷茫、心酸、惊惧,泪眼悲伤,风吹万载。 过往云烟匆匆,大路千条却不在脚下,未来究竟如何,只有只有走过才会知道。 想到此,他跺脚、回身,一往无前。 “啪啪…吱呀……” 随着脚步,前方石门开启,霎时血红光芒溢出,越来越浓,照射黑漆阶梯,滚滚而下,又是一条火照之路形成。 云阳遮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一边登阶,一边举目看去。 入眼一片血红,铺在阶梯之上,直通石门深处,门口,一扇如水镜面,泛着血红波涛绽开,散发着幽森。 红光加身,但云阳却没觉的阴冷,甚至略感暖意,仿佛置身温水中,浑身毛孔大开,贪婪的汲取热度。 “真是奇怪!” 他轻声呢喃,然后加速向上攀登,片刻之后,便是来到石门前方平台。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对已经做决定的事情,从来不多加犹豫,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于深夜来到此等阴森之地,为奶奶送别。 后脚赶前脚,就在他踏上石台的那一瞬,石门中红光突然一阵滚动,照射而出的光芒宇此刻收回,下方石阶不见,周遭又陷入漆黑。 云阳驻足,细细打量突变的一切,那血红镜面宛如血海翻滚,又似岩浆喷发,汹涌非常,弥漫着神秘气息。 直到一切恢复如常,他才举步上前,注视着那已平复下来的镜面,好奇的伸出手试探,没想到,镜面只是微微一颤,手臂竟直接穿透过去,丝毫不见阻碍。 他小心感受,但却没有丁点发现,里外空间好似一样,连温度都没多大变化,他慢慢将手抽回,然后双眸紧盯手臂划过之处,那血红镜面竟是自主闭合,不起丝毫波澜,便恢复如初。 “这玩意倒有点像传送门呢!”他后退几步自语,心下这般推测。 云阳虽小,但思绪活泛,尤其是对诡异之事,多多少少都有些臆想。 这无边的世界辽阔,谁知何处到达尽头,是为边界,而边界之外,是否还存在它处?如果有它处,又应该如何进入。 所以,他猜测,如果这个世界多变,存在异位面,那么,每个位面都应该有一处通往外界的传送之门,该门应建在磁场强大之处,这样便可利用磁场的多变,激活传送之门,去往另一处相异磁场处。 当然,这只是他的臆想,还做不得真,不过民间神话有鬼门关,有南天门,再多一些其他界限,也并无不可能。 就像这眼前的幽冥石门,过去之后,很可能便是另一方世界。 站在平台之上,云阳脑海思绪流转,从一个世界,再到另一个世界,对他没有太过本质的改变,反正奶奶已经离去,他一人身处何方,都破坏不了平衡。 前方镜面平静,此刻,想开一切的他再度向前,直奔火红之处而去。 这一瞬,黑云突然翻滚,极致压缩,镜面之中泛起微微波澜,随着云阳的进入收拢,消散,石门处漆黑,容纳着压缩而来的黑云,转瞬便消失不见, 外边一切如初,黑云不见,恢复成最初时的小路,可另一处,却依然诡异多变。 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乍一进入血红镜面,云阳便是有这般体会,片刻回首,入眼一片虚无,血红光门不见。 “这变化真快!”他轻声感叹,眼中意蕴深重。 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来的突然,去的突然,身处这陌生之地,他感觉浑身酸软无力,脚下似有千斤之重,走一步都费劲。 这是何地? 他转头,前方,一条蜿蜒小路,蓝朦朦一片,深邃异常,宛如时空隧道,不知通向何方? 劲风不时袭来,凉意非常,蓝雾之中,点点银光闪亮,如萤火一般漂浮,来来回回游走,好似在玩耍。 云阳迈步向前,可这一动,他立马察觉异常。 “怎么这么沉!” 此处好似重力空间,地心引力超强,他坚信,即便是十级大风,也难吹动他分毫,不过前路迷茫,如此情况,他不知何曰才能走出。 忍着全身传来的不适,他咬牙向前,额前布满汗水,几缕留海粘连,眼睛微微眯着,露出的眸光坚毅。 回是肯定回不去了,这点他有自知之明,唯有向前,或许才有一线生机,至于危险什么,他暂不做考虑,也没心情去考虑。 前行十数步,云阳驻足不前,大口喘气,双手扶着双膝,汗水滴滴而下,击打在蓝色的地面,“啪啪”作响。 他实在太累,根本走不动,双腿好似灌铅,根本抬不起来,身体上也是如此,灵敏度直线下降,好似不受控制一般。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觉的稍好些,慢慢直腰,挪着脚步,一蹭一蹭的前行,好在蓝色地面光滑,摩擦力略小,他还能坚持。 小路幽深,他走走停停,七拐八拐,累的脸色发白,浑身的衣裳此刻早已湿透,水渍顺着裤脚滴下,留下长长的一道痕迹。 时间飞逝,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忍受不住,瘫软在地上,大口呼吸,不知不觉间,竟悄然睡去。 今天的一切,对云阳来说,可谓大起大落,奶奶的离开,加上那些未知场景轮番轰炸,他的心神早已千疮百孔,不堪负重,再逢此刻身体受难,双重打击之下,就是铁人,也很难忍受。 小路之上,云阳躺在那里不动,鼾声不时传来,游走的银色荧光,此刻仿佛被吸引,纷纷凑了上来,围绕着莫名声音的出处,好奇的围聚在侧,将他遮掩。 丝丝轨迹蔓延,一道道银光汇聚,渐渐变得璀璨,周遭蓝朦朦一片,似虚空一般,唯有那一处,银光闪耀,远远望去,如耀眼星辰。 “呼!嘘!” 云阳睡得正香,口鼻之中不时传出轻响,吸引身侧的银色荧光,顺着他的吸气进入,不知是否存在危害。 外边有变,沉睡的他却茫茫未知,模糊的小脸此刻舒展,嘴角微微翘起,闪着一丝晶莹,好似陷入美梦般。 他这心也是够大,在如此陌生之处,竟然仿若无物,甘之如饴,还能自主构建美梦,也真是没谁了。 第四章 耐人寻味的梦境 “好舒服啊!” 不知过去了多久,云阳呢喃着睁开双眸,从冰凉的地面坐起,舒服的伸个懒腰,向着四处观望。 空间蓝色依旧,小路茫茫,幽邃深远,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近身之处,依旧碧蓝如洗,只是不见银色荧光游走,令他多少有些讶然。 “我这是睡了多久?”他自语,低头看表。 “咦,怎么还是子时?” 云阳诧异,抬手将手表摘下,左右摇晃数下,可仍不见时间改变,仔细端详,好家伙,三个指针根本动都不动。 “或许是此处磁场太强,如我走路费劲般,承受不住这地心引力?”想起此处的诡异,他这般推测道。 地心引力太强,人行都费事,何况一只手表。 应该是这样! 将手表重新带上,他没舍得扔,因为这是奶奶给他买的,他想留个念想。 拍拍屁股站起,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他必须往前。 嗯? 这一动,他忽然感觉不对,迈步好似轻快了许多,云阳疑惑,眉头微微蹙起,呢喃道:“难道是那梦的缘故?” 不久之前,由于疲累,他瘫软在地,沉睡之时,曾做了这样一个梦, 梦中,他在空中飘行,碧蓝的天空如洗,干净清洁,连丝毫浮云都不见,见此,他突然有些安乐,眼前一切是如此美好,似乎可以洗涤他的灵魂。 他高兴,张开双手闭眼,但周遭万物不变,只是多了一处巨大的银光闪耀,他有些好奇,划动着向前漂浮,直奔银光接近。 慢慢接近,眼前光亮夺目,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如同奶奶的怀抱一般,令他向往怀念。 在空中,他漂浮的很快,眨眼之间,便是投入了银光的怀抱,那一瞬,沁人心脾的感觉袭来,如旭曰般暖化他的躯体。 他尽情享受,不由自主的张开双眼,周遭景物依旧,只是远方的天空,突然多出了一座山峰以及峰下的湖泊。 他一边向前,一边注目凝视,那座湖泊巨大,远远看去,宛如一颗巨大水晶,透明剔透,表面水波荡漾,给人异常通灵的感受。 天空中,无数银色光点从四面八方射入,汇聚在清亮湖水中,紧接着,那些光点彼此相融,散发着璀璨光芒。 画面很美,略显瑰奇雄丽,一观之下,仿佛神话里描写过的仙境,只是少了许多神韵,似乎还有待成长。 湖泊一侧,是一座山峰,峰顶有些虚化,朦朦胧胧,看不清具体面貌,但下方很美,有崖有涧,有清流流淌,有嶙峋的怪石,山间生着无数草木,大小不一,树木与石崖间隐约可见道路,那些道路繁复莫名,极为狭窄陡峭。 渐渐接近,身躯从湖上飘过,直上这座奇怪山峰,他双眼有些茫然地向上观望。 那是一条小径,幽深寂静,其间,丘壑纵横,杂草丛生,蜿蜒曲折,正是山路十八弯,直入峰顶而去。 顺着小路往上,周边景色宜人,只是太过空旷、幽寂,令他感觉多少有些清冷,似乎不太尽兴。 沿途,山势险陡,巨石横陈,越向上越不好走,脚步蹉跎,慢慢前行。 不知为何,到了此地,他竟不能漂浮,无法向之前那样自由翱翔。 山体宏大,独自走在上面,感受着它的雄浑,他心中有些异样,眺望碧空,巨山与天穹相连,景象十分壮阔。 渐行渐远,不知不觉间,竟是远离湖泊,逐渐向峰顶接近,或许是行走时间过长,他感到疲累,双腿不受控制打颤,呼吸也突然变得困难。 上方虚无,入眼一片朦胧,辨不清真容,仿似有浓浓的雾气遮挡,氲氤迷茫。 山间细流叮咚,顺着丛林深处石涧流下,云阳不甘,还欲往前,但身体仿似不受控制,根本不能如愿。 心有不甘,他顺着细流之声下望,清水循着山涧的走势,在崖石与杂草林木间曲折蔓延,最终注入清凉湖水之中。 湖水轻荡,随着新鲜“血液”的注入,带着无数的波澜,落在山峰下的岩石处,“啪啪”作响。 这一瞬,湖水之中的银光竟然大绽,好似山涧而下的细流中,蕴含着与点点银光相融的能量,能够将其壮大。 他讶然,好奇的盯着清流注入之处,但丝毫不见异常,目光又往前移,向着湖中心缓慢而去。 接近中央,那里竟是出现丝丝银线,仿佛游鱼,来自四面八方,向着中央的银光汇聚之地穿梭。 “原来如此!” 他心下了然,果然如他猜测那般,山间流下的清流之中,真的含有与那银光相似的能量,或者,这股能量本就同源。 高山很大,清流注入之处不止一方,闪耀银光凝聚很快。 而不知何故,随着银光的壮大,他竟是感觉力量在恢复,双腿不再打颤,身体也如臂使指,随着思想动作。 “我去,这还有外挂!” 他惊喜,抬头往上回望,没有任何犹豫,他再度顺着曲折的小道前行。 直到感觉走出很远,他回身极目远眺,入眼便是碧空如洗,地平线远去,整个碧蓝空间中,令他感觉自己格外渺小,如同尘埃。 站在山上,抬头看向那近在咫尺的碧蓝天穹,让人心胸都为之舒畅,可以忘记一切烦忧,个人的荣辱,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山路弯弯,随意一眼便见十八道弯,山路漫漫,可无论他走多长时间,却依然还在此山,山上没有云,也看不到尽头,一切仍是茫茫未知,这点让他感觉奇怪。 不知不觉间,他竟又开始感到疲惫,但却未曾停歇,感叹外挂补充太慢之余,继续艰难前行。 时间不停地流逝,他不知自己在这座山峰里行走了多久,只能感觉他在前行,向峰顶接近,但却仍未到巅峰。 山峰太高,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云阳十分不解,不知这山究竟通往哪里? 往上又行了好远,甚至身边开始出现淡淡的迷雾,他终于是忍受不住,瘫倚在小路边的树干,疑惑的向着高处望去。 远方迷雾翻滚,茫茫不见尽头,但依稀可见其中有光,呈淡金色,氲氤朦朦。 “那是什么?”他喃喃低语,无数问号在脑海之中冒起。 诡异之事年年有,今年似乎特别多,也不知为何,这一切好像就跟他干起来似的,纷纷冒了出来。 上方峰远,直耸碧空之中,四周碧蓝夺目,唯有这一处茫然,令他始终无法接近,实在是匪夷所思。 “似乎是一扇门?” 看的时间久了,如出现幻觉一般,云阳迷糊间感觉,那淡金色之处,就像一扇巨门,紧紧闭合,绽放光芒。 这种感觉仿似模糊中看物,依稀之间,脑海之中会自动生成影像,看山不是山,望水不是水,而是一副脑补的画面,越看越像。 他此刻就是这种情况。 脑海之中,那座巨门高大,不辨具体面貌,只是在模糊中隐现,散发着淡而柔和的光泽,给人一种温润祥和的感觉。 “真是神奇!”脑补到一定程度,他忍不住感叹。 那座巨门在他脑海之中变得清晰,深处迷雾仿似消失一般,根本无法阻止他的观望,一切就如同在眼前,能够随时触摸到。 此刻,他的眼神突然迷离,伸出小手,直奔石门而去,隐约间,手臂仿佛能够伸长,然后悄然的落在巨门之上。 然而,就在他小手碰上巨门那一刻,突然有一股熟悉的感觉莫名涌上心头,没错,就是熟悉,一切都好似冥冥之中注定,这座巨门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仿佛一直存在他的脑海,等了他很长时间。 他不解,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来此,也是头一回遇见此物,小手在门上徘徊,他突然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继续。 犹豫只是片刻,最后终是抵不过他的好奇,小手就欲用力。 便在这时,满眼迷雾翻滚,齐齐向他涌来,淹没无形,巨门消失了,手前的触觉,也变的虚无。 迷蒙的双眼此刻恢复灵动,眼望周遭,山峰和湖泊竟然消失,唯独碧空依旧,而他也依然如故,继续在其中漂浮。 之后,也不知过去多久,他便再也没有在碧空中看到多余景象,直至他舒服的醒来,才突然察觉,原来一切只是梦幻。 不过也不是没有变化,最起码云阳现在感觉,此地的重力对他的影响在变小,而且这么长时间,他竟没感到饥饿,这点又令他开始怀疑,那梦中所见,银色的外挂,似乎应该都是真实存在。 也不知是否出现错觉,他突然怀疑这幽蓝的隧道中,原本游动的银光不见,便是和那梦中巨湖里的银色外挂有关。 因为梦中的碧空和此处的幽蓝真的很像,除了没有银色光点,以及突兀出现的山和湖之外,它们同属于蓝色的世界。 “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想到这里,云阳心下突然悸动,冥冥之中感觉,他似乎变了,身体莫名有力不说,就连灵魂,都仿似被洗礼,变的通透。 茫茫未知的一切,仿佛从此和他息息相关,他不在害怕,甚至隐隐有些意动,期盼大过好奇。 这种潜移默化之间,他心脏有力的跳动,灵魂深处通透,横跨两天,前后不过一日,其间经历的总总,此刻竟莫名化作一道箴言。 “青石古路,鬼门通幽。不入黄泉、不渡忘川、不食断肠、不饮孟汤、望乡台捧故土,却不见三生石上花开…… 于蜿蜒曲折中洗尘,在迷茫虚幻里观身,明心、见性。 于沧海世界中顿悟,在山石真水里觉醒,寂灭、复苏。 前尘不忘,直至彼岸。” “看来,一切真的是改变了!”箴言散去,云阳忍不住感叹。 他未死通幽,早已超脱了自然的规律,前路虽茫然未知,但有了箴言的点醒,让他知道,前方必有一方世界横亘,在那里等待着他。 一别相思空一水,重来一世望三生。 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也罢!小爷倒要看看,这另一方世界,究竟是何等的模样。” 风萧萧,路茫茫,云阳心志俱坚,大步向前。 第五章 天无绝人之路 山不是堆的,路却是走出来的。 云阳一路走走停停,拐过道道蜿蜒,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来到一处笔直甬道。 甬道尽头有光,站在此端可见,那里红光闪耀,血色幽寒,与甬道中的蓝光相衬,彼此不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应该便是出口了吧!”他自语,这般认为。 前方那血红之光,和他先前进入的幽冥关很像,都是血红之色,平静下泛着波澜,如此,他猜测,两者应该相对,是一进一出。 “终于要来了么!” 看着血红光门,云阳表情平静,抬步向前,仿如未觉一般。 不过也是,毕竟经历的多了,怎么也要有些超然,何况先前还有一场奇异的梦铺垫,再加上灵魂深处的震颤,太多的诡异,一点点铸就他强大的心脏。 倒是有一点很怪,他这一路行来,虽然不知具体时间,但想来也应该过去很久,这么长的时间,他竟是没有丝毫饿感,这点很是匪夷所思。 人是铁,饭是刚,他一路轻盈,较之先前不知强了多少倍,按理说,这么远的行程,他早就应该受不了才是,没想到如今竟是来到尽头。 一直到血色门前,他才驻足不前,面色平淡,注视眼前的虚门,喃喃自语道:“出了这里,便是另一方世界,真不知它是何样?” 血色幽寒,不时散发阴冷,云阳脑海中一片茫然,他虽已下定决心前行,但真当一切来临,心中还是不免纠结。 心若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这便是人性,谁也无法逃脱。 犹豫只是片刻,他最终还是向前,来路已尽,一切即成定数,根本容不得他改变。 后脚赶着前脚,云阳闭眼走进,这一瞬,血红色异动,如投入石子般泛起波澜,露出一抹幽洞,淹没外来之客,然后悄然闭合,恢复如初。 这一次,没有天旋地转,也没有头晕目眩,仿佛真穿过一道空门,前脚迈出,后脚跟进,双脚一并,便是另一方世界。 没有察觉异常,云阳睁眼,茫然四处观望,入眼一片青蒙,草是青的,树是青的,就连远方山脉都是青色。 抬头,天上一轮圆盘,弥漫青色华光,这世界的色彩全是由它缔造。 “这是太阳!”他眼神凝结。 眼前这青色华光和月华散发的光彩很像,但两者光亮不同,充满月华的黑夜,即便是圆月,也无法形成青色世界,就更别提可见度了。 哪怕是从时间上分析,也存在很多疑点,云阳不相信一切会如此巧合,他进入这里便是赶在月中之时。 而且,太阳和月亮的温度也不同,就如黑夜和白昼,即便赶在夏至时节,两者温差也是很大。 所以…… 理顺这一点,云阳便欲前行,可是起脚的一刹那,他突然发现,独在异乡为异客,根本不知该往哪方而去。 抬眼四处望去,整片地域不见人烟,青草铺满大地,草丛间偶尔有鸟直窜天空,远方群山高耸,茫茫不见尽头。 各种野物也相继出现,在群山和草毯上飞奔,嘶鸣,有的停下低头吃草,有的伸脖远眺,盯着扑棱而起的飞禽,似乎是在野望。 相隔太远,他也没太看清,不知都是何物,好在此处都是些草食动物,不然他还真难生存。 究竟何去何从? 观望一圈,周遭好似都一样,没有明显的建筑,甚至连人烟都不见,眼中倒映全是茫茫青山草地,根本无迹可寻。 空气中各样生命气息弥漫,大自然如此美丽,却为何没有人迹? “罢了!是福不是祸,便按照命运的安排来吧!” 云阳叹声,不往左,也不往右,顺着隧道出来的方向迈步。 莫愁前路无人迹,天下何处不落居。茫茫世界,他不信就没有一席容身之地。 草丛不高,还算好走,而且此处地心引力很小,与之前的艰难不同,云阳走的很快,不多时,便是将好几里的路程甩在身后。 随着他的脚步,丛中隐匿的“鸟类”惊恐飞起,其中,有些“鸟类”张狂,丝毫不加掩饰的低空扑闪翅膀,而后又落在草丛中不见,胆还挺大。 对此,云阳并没有多加在意,他现在不饿,此处野物极多,食物根本不愁,倒是水源,是个很残酷问题。 从初始到现在,他没吃没喝,虽然现在不需要,却不代表永远不需要,况且,顺着水源亦可找到人烟,所以不可缺少。 但,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可笑,你想它时不来,不想它时却悄然出现,云阳这里想着寻找水源,可是走出好远,丁点溪流都不见。 “卧槽,小爷还真就不信了!”又走了好久,云阳暗骂之余转身,向着远方野物出没处走去。 他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一条道走到黑,此处没有,不代表别处也无,他不信那些食草动物就不喝水。 远方的山间幽深,山脚下野兽出没,他快步前行一程,之后开始小心接近,不是怕吓到它们,而是眼前生物长得怪异。 马的身上竟然有鳞,在青光下闪耀,望而生寒,大牛浑身漆黑,头上长有独角,一切特征很像犀牛,但其明显就是黄牛的形体,这点他不会认错。 其中还有麋鹿、黄羊等食草动物,不过都和云阳的认知相悖,多多少少都发生了改变,鹿不生角,羊不长毛,你说奇怪不奇怪。 “难道是基因变异?”行进中的他皱眉,如此想道。 此处虽和原世界不同,但物种的形态还是很相像,仅是特征上不同,对比鲜明,宛如双胞胎穿上不同衣物一般。 又前行了数里,云阳驻足不前,站在草丛中仔细打量,此处的草较之先前略高,他不用担心暴露,被远处的兽群发现。 “咦,不对!” 看着几只鳞马身上的幽光,又扫过褶褶生辉的黑牛角,他才突然察觉,这一切好像不是基因异变那么简单。 眼前的生物巨大,较之他见过的牛马成倍,这还是相隔老远,如若到了近前,怕是场面会更加恐怖。 “世界变了,看来其他之物也随之改变,想来此处的水土和他处不同,故才有此变化。”云阳自语,这般解释道。 老话讲,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之人。 他觉得应该是这样,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不同地域之间,地理面貌,气候变化等,都会影响物种的变化,比如野生之物和圈养之物的差别,还有深山的古木和山包上的小树,物种可能一样,可处在不同地方,它们真的不一样。 古语记载,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此地青芒一片,草木与常见颜色不同,就连天空、太阳等,都迥然于异,所以物种出现变化,确在情理之中。 正所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到此,云阳越发觉得,一定是环境的改变,才造成这些生物变异。 不过这样,他倒突然开始担心,此地诡异,物种通通变异,那么人类呢?是否也会如此,变的高大、怪异,就如同它的名字——九幽。 “一切好像越发离奇了!”他低语,凝目沉思。 九幽在他心中,与地狱无异,地狱是何处?那是孤魂野鬼的家呀,他虽然也是孤魂,但却不是野鬼,何况,他的孤魂外面,还包裹一副活生生的躯壳,他是人,人和鬼魂如何共处? 并且,此处水土迥异,造就如此巨大物种,那么,他久居此地,最终是否也会和它们一样,长的巨大,发生异变,长成山岭巨人那样。 还有此处的危险,虽然迄今为止,他没有见过一只食肉动物,但那远方群山幽深,其中恐怖之物必是繁多,随便一只变异野狗出没,他都小命玩完。 和它干?别开玩笑了,远处那没毛的羊,他看着都没底,何况那些食肉动物,人家一口便能将他吞没。 “轰隆!轰隆!” 便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一阵巨大轰鸣声传来,惊得云阳一个趔趄,反射弧很快,趴在地上喊道:“卧槽,地震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太过惊人,仿如冬日里的春雷,炸的他头皮发麻,感叹点背之余,只能趴下自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大地轻微震动,草叶摇摆,原来不是地震,而是远方传来的轻响。 “还好,差点吓死小爷!”他感叹,起身拍打胸脯,抬眼向声源看去。 青色原野上,十数只巨大的鳞马飞奔,卷起漫天烟尘,其后,很多不同种类动物跟随,向着一方跑去。 草丛中,不知多少飞禽吓起,扑扇着羽翼腾空,顺着兽群飞奔的方向盘旋,尖唳鸣叫。 片刻之后,大地开始沉寂,漫天烟尘消散,远去的兽群停滞,化作小小黑花斑点,分散排列在一起。 “有水源?”云阳惊喜。 虽然前路不清,但并不妨碍他下结论,在他眼中,动物的本能便是生存,而生存必定离不开食物和水,先前,鳞马等兽群在原野上驻足良久,现在却跑去另一边…… “一定是这样!” 霎时,他只觉血往上涌,不顾杂草阻拦,风一般向前,惊飞无数鸟雀。 果然,随着他前行,一阵“哗哗”流水声响彻,那是河水的叹息,滚滚东流,从未停歇。 “嘿!天无绝人之路。” 第六章 逆流的河水 “哗哗”的水声入耳,云阳高兴狂奔。 可能是水源的缘故,这里青草长得茂盛,又粗又长,划过脸颊像刀割一般,留下一道又一道红印,忽冷忽热。 他双手在前扒拉,小心翼翼行走,尽量保护脸颊不受伤害,不然真的割破,伤风会是要人命的。 野外生存,除了衣食住行,避免受伤才最重要,而且他才十三岁,身体还未长成,力量、反应本就不足,如果再来个伤风感冒,那他可就废了。 “呼,终于到了!” 前行几十米,云阳扒开最后一缕杂草,入眼是被河水冲刷的沙地,不算宽,也就两、三米,顺着河道曲折蜿蜒,延伸出去好远。 不远,一条小河流淌,约四、五米宽,河水清澈,散发淡蓝光晕,看着她,云阳顿觉一股亲切油然而生,心下稍慰。 水养万物,万物更离不开水。 有了她,生存便不用发愁,而且还能引路,算是给他解决了当前难题,至于下一步,只要顺着河水,找到人烟应该不难。 小河波浪滔滔,透澈晶莹,就像奔流的玉液,云阳俯身喝了几口,水很甘甜,入口清凉,如冰镇一般。 “这水应该是山泉汇聚而来!”他低语,这般认为。 山泉水凉,产自深山,加之此处空旷,没有外力破坏,称得上纯天然,无污染,故而才会这般清凉甘甜。 “咦,有些不对!” 忽然,云阳愣住了,向远处眺望之时,他发现,河水很不正常。 “竟然是逆流!” 这个发现令他心中一震,眼中满是惊异。 但凡河水,其流向无不是由高到低,可眼前这条,竟是摒弃这种规律,由低到高,真是闻所未闻。 他所站之处是下游,也是低处,这点云阳敢确定,因为此地相隔兽群不远,而兽群另一侧不远,便是茫茫的深山。 深山幽邃,大片丘壑叠起,根本不见丝毫空隙,难道河水还能向山间流去不成?除非地平线比山还高,可这显然不可能。 “这下不好玩喽!”云阳感叹,一时不知所措。 如果顺着水流的方向,那前路必是深山之上,可若逆行,此地四处环山,他也无法确定,最终的源头是否也是深山? 这种可能性很大。 “怎么办?”他两难,顺流逆流好像都无解。 他很想离开河道,可这显然不行,没有水源,他根本无法长久存活。 在此地落居? 先不说这周遭环境是否危险,就说他自己,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像个野人一般,独自在此生活。 人是社会动物,有各种感情需要,独自一人生活,时间久了,语言功能会退化,大脑也会变得浑浊,唯有四肢,才有可能被强化,可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 云阳徘徊好久,脑中不时闪现各种办法,远离、在此落户,这显然不是他所愿。逆流,寻找源头,却又不符合逻辑,一一排除之后,他最终发现,好像前行,顺着河流,才是唯一出路。 存在即是道理,河水既然选择这方流去,其中必有无法阻挡的因由,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只有了解后才会知道。 打定主意,他贴着沙岸前行,不多时,便是留下一串很长、很远的脚印。 前方鳞马等兽早已喝饱,此刻不知跑去哪里玩耍,不过这倒便宜了云阳,不然他真不知如何与这些高大群兽面对。 沿途很顺利,也很悠闲,听着潺潺的水声,草间没有飞禽打扰,感觉很是惬意。 “好高的山!”云阳惊讶。 渐渐接近远山,他驻足看去,山脉巍峨高大,气势磅礴,连绵而恢宏,宛若天地的脊梁,在那里横亘。 它壮阔雄浑,无与伦比,刚才相距甚远,他仿若未察,如今临近,顿时一股苍莽雄浑之气扑面而来。 停留片刻,他继续前行,顺着河道来到山脚之下。 “我去,真能如此啊!” 站在山脚下,云阳注视着河水的流向,竟是发现,河水真的向上,分开数道,顺着山体间的沟壑蜿蜒而去。 山间凸凹,各种丘壑纵横,水势时高时低,蔓延,回旋,见缝插针,丝毫没有规律可循,不知最终流向何处? “难道这山脉中,有不凡之物,能吞噬流水?”他自语,这般猜测。 此处地心存在引力,这点毋庸置疑,如此,水流分化向上,必是有不凡之物吸引,不然不会如此。 而山内幽深,生存一些强大之物,或是深埋巨宝,也算合情合理,毕竟此地诡异,之前诸般异象,足已说明。 他顺着水流攀登,山势陡峭,巨石横陈,石间草木葱郁,很不好走,而且流水的轨迹多变,行进起来,相当费劲。 山上多巨石,草木间荆棘密布,云阳小心翼翼,并不时举目眺望,远方巨山高耸,水流蜿蜒曲折,不见尽头。 滴水石穿,河水流过之处,很多山石松动,不时被他踩踏而下,更是增添了此行的难度。 也不知攀爬了多高,走出多远,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一路行来,他根本没见丝毫山水的踪迹。 正常来讲,似这等大山,草木遮天,潮气必然旺盛,各种山泉应该顺着沟壑汇聚,这才符合此境。 可事实刚好相反,山间草木虽茂盛,却略显干枯,这点令云阳奇怪,不过倒是符合了他的猜测,山间必是有物噬水。 可即便如此,那此地为何没有活物? 进山老半天,他竟没发现任何飞禽走兽,甚至就连虫子,都没看到一只,这该作何解释? 没有泉水,可以理解是被不凡之物吞噬,那么兽类呢?河水逆流进山,此处不缺,山下亦有食物,应该很适合生存。 “难道那不凡之物,不仅缺水,还缺食物?”他十分不解。 如果事实真如他所想,那山下之物怎能存活? 时间在悄然间飞逝,他带着好奇向上,不多时,竟是随河流来到另一座巨山,山间青蒙,古树参天,可杂草并不丰茂,山体竟然出现龟裂。 裂缝很宽大,也很深,像是干旱造成的干裂,黑乎乎的,触目惊心,一片破败,观之令人心悸。 是此山在作怪? 根据他的猜测,这山脉中必是有缺水之物,故才有河水逆流之相,而此山干旱,显然是及其缺水,但山下之水明明不断,为何至今仍不够? 况且山间植被多耐旱,适应力极强,又有水源供应,为何会出现枯萎、稀少之相。 “不是此山!” 看着远处分流盘旋,分明还在行进,根本没在此处停滞,滋养万物。 云阳吃惊,心中无法平静。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河流所过深处,必是较此更加破败,因为,那缺水之物,是由内向外逐步摄取,这才造成两山之间的差异。 层层递减的规律,如同巨磁辐射,从中心扩散,里边强,外面弱,方圆之内,一步一个变化。 “那物还在深处!”他笃定感叹,又往前攀爬。 沿途仔细观察,杂草果然越发枯萎,林间巨石都干裂,山体上,依稀可见有岩壁断开,好似一震,便会滚落。 地表更是不堪,巨大的裂缝像峡谷一般纵横,四面八方蔓延,可见其中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 裂缝边,棵棵古树顽强,歪歪扭扭,根茎都露出,却仍在不屈生长。 河水曲折蔓延,竟是绕开这些裂缝前行,甚至有时横跨,宛如天河般,浮空而行,真是令人惊讶。 云阳不敢置信,上前将双手深入流中,轻轻捧起,却无丝毫水渍。 “这……怎么会?” 伸入水中的瞬间,他分明感到了冲力,手掌上的触感清晰,为何无法捧起?他不信邪,来回又试几次,可结果仍是如此。 大自然神奇,世间亦多诡异,这点他一直坚信,可以往那些,在认知中多少还有迹可循,但这逆流之水,不惹尘埃,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难道此地无兽,便是与这水有关?” 河水流过无痕,有形无根,有踪无萍,不沾染万物,无法饮用,而没有饮水,万物便无法存活,所以群兽离开? “应该不是!”他摇头,否认自己的猜测。 兽类的迁移简单,没有故土难离一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本就是根据动物的衍化总结。 如此,山下生物依旧,河水亦能饮用,群兽暂时没必要远行。 这般,群兽渺无踪迹,必是还有它由。 他小心,又攀行了千余米,前方,一大堆土石横亘,宛如山包一般,久经岁月的侵蚀,斑驳不堪。 山包高立,遮挡视线,可云阳还是发现异常,脸色一变,快速向前。 “像是骨架?” 行进间,他隐约可见山包后面,有一处凸起不动,两边有白色之物往下,露出缝隙相隔,凸起处的侧端,不知何物连接,弯曲斜下,上粗下细,隐隐间竟有青白光泽闪耀。 “还真是!” 片刻后,他终于爬上山包,面带惊恐,眼睛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眼前,一尊巨大的骨架屹立,约有十多米长,通体宽大,较之他先前所见鳞马、大牛更甚。 骨架尾端翘起,尾骨嶙峋,关节清晰,正是他刚才隐见之物,下方,左后腿小骨不见,右侧完好,直直而立,前侧双膝骨跪地,可见其上裂痕,应该是被上方巨力所压造成,颈骨处部分断裂,仅有一丝与耷拉的头骨相连。 是争斗?还是那不凡之物作祟? 此骨架死后不倒,想来必是强横之物,亦如虎王般,生前傲笑山林,死后余威犹在。 可即便这般,它最终却仍是被咬断喉咙,重压跪地身死,那袭杀它之物,又将是何其恐怖? “此间……越发诡异了啊!” 第七章 巨坑与石碑 巨骨嶙峋,带着神秘气息,其上密布光泽,一股威势自然弥漫,令人心惊,始终不见消散。 亘古的硝烟升腾,残留无边余韵,一如昨日烽火,蔓延过心头。 茫茫未知,改变了世界,同时也侵蚀着云阳幼小的灵魂。 他驻足片刻,心悸之余,再度随着流水前行。 沿途更加破败,枯枝碎叶满地,山石变化巨大,裂痕更加宽阔,差点将山分开,一些古树凋零,满地都是腐朽枝干,其间一些枯骨四散,少有完整。 流水“哗哗”作响,逆流势不可挡,宛如冲锋的战士,不斩敌酋誓不回还。 时间走的飞快,不知不觉间,天上青阳竟是已临正空,山林间,朦朦的清辉洒下,留下满地斑驳。 云阳走出好远,一路之上小心,顺着河流跨越群山,所过之地渐行渐高,不觉间竟是踏在第三座高峰上。 “呼……好累!” 路途艰辛,他双腿终于忍不住颤抖,脸色通红,其上滴滴汗水滑下。 站在高处,极目远眺,山脉起伏,大地波澜壮阔,近在咫尺的清幽天穹通透,令人感觉无比渺小,如同尘埃。 “真没想到,我竟是走出这般高远!”他嗤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年幼,身体还未长成,加之登这样的大山,攀爬绕行之下,太过费力不说,体能消耗也是巨大,如此,他早就应该累瘫。 可不知为何,他这一路行来,跨越巨石鸿沟,沿途未吃未喝,竟是坚持到现在,真是如奇迹一般。 或许真如他先前猜测那样,幽蓝隧道中,那一场未知梦境,神奇银光的突兀消失,为他身体带来巨大改变。 “世界变了,环境和格局也随之改变,这般,对身体的适应做出调整,似乎也是应该。”他点头,这般认为。 大自然瑰丽雄奇,为了更好发展,充当管理者,对治下生物选择严格,算得上合情合理。 这就好比君择臣,总要考核一番,才能决定是否收用,如此比喻或许有些狭隘,但从他这一路所见所闻来看,大致应该如是。 细想一下那幽蓝隧道,莫名重力之下,如果云阳不是极限之下入梦,而是累了就停歇,那么,他可能还未从中走出,便渴死饿死了。 “应该就是这样!” 到此,云阳越发觉得,那幽蓝隧道,就是一处考核之地,考核外来之物的意志,非穷当益坚者,不可入这方世界。 这样看来,或许最早的火照之路,以及其后出现的红色石门等,都是考核的内容,不然,那苍凉的声音为何会响彻?莫名的梦境为何会出现? 如此,他眼前的一切,包括逆流的河水,还有深处的不凡之物,也必然和考核有关,只有这样,才符合那句箴言所讲。 先是明心、见性,那么接下来,考核的便应该是精神! 云阳认为,如果火照之路、幽蓝隧道等,考验的是人的身体心志,那么,这干枯的大山,以及深处那物,考验的便是灵魂。 精、气、神,三者缺一不可,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进入九幽世界。 可既然如此,那岂不是说,自己现在还处在去九幽的路上? 想到这里,云阳忍不住心惊,久久无法平静。 在他的认知中,此处地域宽广,青阳当空,高山大壑,草木嶙峋,眼前真实,山水齐在,又有活物生存,这明显是一方世界的构造。 而且大山干裂,草木的枯萎,无不说明此地存在久远,怎么就突然变成一处过度,成为通往异界的入口。 按照他的猜测,如果此处是考核之地,那必是同先前一样,前方存在通向另一方世界的传送之门,如石台处、隧道尽头那般。 只是,此地和先前两处不同,这是真真的世界,活物可以长久生存之处,用作考核,实在匪夷所思。 不过真相如何,暂时还不得而知。 云阳休息片刻,继续向上攀登,顺着河流来到第四座高峰,在距离山顶不远之处止步,看着高处愣愣出神。 前方,一片高大绝壁耸立,异常陡峭,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草木生长,好几处河水汇聚蔓延,顺着其中缝隙,消失不见。 “应该是到了尽头!” 见此,云阳点头感叹,便向绝壁的另一侧行去。 此处高耸陡峭,他无法攀爬向上,只能看看它处有无上山之路,这样,他才能找出河水逆流的具体原因,以及确定他之前的猜测。 依着绝壁,他小心缓缓前行,害怕山上有巨石滑落。 沿途很好走,竟是没有干裂。 “或许是逆流到了尽头,开始滋润山石。”他点头,这般理解。 临近山顶,水流消失,想来那不凡之物,便是在这山巅。 “咦,那是什么?” 突然,云阳惊叫,身体微微发僵,瞳孔忍不住收缩。 远处,一片开阔之地出现,地表凸凹不平,糟乱异常,枯枝,碎骨散布,入目荒凉,满是废墟之相。 “好多兽骨!” 那是一处山间盆地,被群峰围绕,像一个干枯的山湖。 其中大面积枯骨散落,堆积如山,高大的枯干横陈,巨坑连绵,场面极其宏大,宛如末日灾变一般。 地表狼藉不堪,深坑中、地表上,淤黑凝结,像是污泥一般。 其间,散落的枯骨巨大,头颅如石屋,身躯似小山,根根腿骨宛如古木树干,横在沟壑间,仿佛化作白玉桥梁。 这些还不是最奇,盆地正中,有一座巨大虚幻石碑耸立,宛如高塔一般。 石碑之下,丝丝水汽,在青阳下升腾,蒙蒙一片,为古旧石碑凭添一缕神秘,让人忍不住心惊。 “它为什么会立在这里?”云阳十分不解。 这四面环山,全是石崖峭壁,那巨大石碑是何人所建? 他心绪起伏,皱着眉头,细想过往一切,奇异的石门,莫名的幽蓝隧道,逆流而上的河水,还有这些巨大的枯骨,这一切都太过惊人。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这虚幻石碑,应该便是他此行终点。 水流不见,而水汽却在石碑下升腾,这两者显然紧紧相关。 只是,这石碑为何汲取山间之水? 他欲抵近观察,来确定石碑的诡异,不过,先后尝试几次,他均未能从绝壁处滑下,进入盆地之中。 石崖太高,绝壁陡峭,直连谷底,根本无路可行。 无奈之下,他只好从这边退回,返到来路上,想要找到两者相连的低洼处而下。 云阳在山体间徘徊,渐渐远离绝壁,来到一处巨大沟壑,此处是两山间过度之地,算是此间最低之处。 他小心前行,躲避巨石沟壑,还有散碎的枯骨,慢慢来到山体与盆地的接点处,细致的向下观望。 石崖仍然很高,约有三十多米,但相比山顶绝壁处,却是低上很多,不过即便这般,徒手攀爬石崖,依然可能随时丢掉性命。 这不同于攀岩,攀岩往上,能够看到着手之处,往下,无疑是加大很多难度。 他也是出于无奈,无论是先前猜测的不凡之物,还是后来怀疑的考核之地,均是指向盆地中那座石碑,他只能冒险。 细细观察数遍,记住一些斑驳之处,他顺着山石往下,小心试探,专找一些裂缝凹凸之处,作为落脚之处。 他不敢跨步太大,只能依着石崖凸起,慢慢蹉跎。 好在石崖干枯,久未被水冲刷,凸凹之处滞涩,有巨大摩擦,这给他提供了很大帮助。 双手用力的攥着石缝,脚下小心用力试探,不时有腐朽的碎石滑落。 正所谓,步步生死步步命,云阳现在算是深有体会,手掌被划破,脸颊布满汗水,身累心也累。 约三十米的距离,看似不高,但这毕竟不同平地,云阳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堪堪爬到一半。 全身酸软无力,比他走了几座山还累。 半途中,他找到一处双脚均能着力之处,换着休息双手,直到那股酸疼消退,才再度往下而去。 下半途稍微好点,着力点比上方要多,可能是山石滚落的原因,有很多凸起被砸落,留下不少凹点。 云阳略微提速,可还是用了差不点一个小时,他才瘫坐在盆地中休息。 “呼呼……累死小爷了!” 全身瘫软在地,他大口喘气,这实在不是人干的事,又危险又累人。 休息了好一会儿,直到汗水消退,全身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才再度前行,向着盆地中间而去。 沿途更加不好走,到处有深坑,枯枝巨骨拦路,那枯骨巨大,他站在其下,显得相当渺小,就如站在大山之下一般。 巨骨遮住视线,令他看不到石碑,只能凭着感觉,从这些拦路之物的缝隙中穿过。 “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路之上,他不时抚摸枯骨,其上布满划痕,深浅不一,虽久经岁月洗礼,但仍可感可见。 慢慢行进,云阳突然发现,越靠近中间地带,枯骨便越发密集,似阶梯般,成小山状,缓缓向上。 “这是战争,只有战争才会如此!”他惊讶,这般认为。 此间诡异,又有不凡之物,操纵异象,此举必定引起群兽争夺,才有如今这等场面。 如此,便可以解开他心中谜团,这山中沿途不见活物,原来它们都被石碑吸引,与此地乱战而死。 前路被遮挡,云阳爬上骨山,一眼便可看到被白雾围绕的石碑。 “咦,那碑上有字!” 离得近了,白雾根本无法阻挡,石碑高大,有数十丈高,绝世独立,气势磅礴,凝望之下,可以清晰感觉它的雄浑。 其上有大字,属远古篆刻,错落嶙峋,深刻其表。 勼豳汲渁,彼岸埖閞。 “九幽汲水,彼岸花开!” 第八章 花开巨兽现 “原来如此!” 石碑上用的是繁体字,这在古代常用,直到近代才逐渐简化,形成简体字。 云阳细细琢磨,根据偏旁部首,和字里行间的意思,才推测出这几个字。 九幽汲水,彼岸花开。 九幽汲水之地,同时也是通往彼岸之门,难怪此处群兽争夺,原来都是被九幽世界所吸引。 只是他要怎样才能离开? 石碑高耸,宛如绝壁一般,根本就攀爬不上去,其上古旧,也没有任何离去的门路,这该如何是好? 徘徊在骨山之上,云阳四处观望,希冀寻找,期望可以找到出路,可几圈下来,也没能如愿。 “不应该啊!”他不解。 明明是到了终点,为何无法离开。 “咦,好香!” 便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清香,随风送来。 此地干涸,到处都是山石枯骨,四周山间也都破败,怎么会有香气袭来? 云阳疑惑,抬眼四下观望,仔细寻找。 “在那!”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他找遍周遭,眼望石碑之时,看到了一处奇观。 一株干枯的小树,约三尺多高,扎根在石碑水字上,枝丫顶端结有花骨朵,于蒙蒙水汽中,含苞待放。 小树表面,丝丝流光汇聚,结成水滴般的晶莹,氲氤好看。 云阳伫立不动,似被奇异的景观所吸引,目光凝实,久久不愿离开。 “那是什么?” 这一瞬,他突然发现异常。 许是注视的太久,云阳突然发现,那丝丝流光,竟是由隐隐白雾中溢出,散发着细微的五彩光泽。 它们很细小,如同发丝一般,若不仔细打量,真的很难看到。 云阳走近,顺着丝线轨迹寻找,最终发现,这一切竟是来自石碑下的骨山。 “真是奇迹!” 骨堆巨大,斑驳不堪,不知腐朽了多少年。 没想到,竟是还有这等惊人的异象。 他不解,不过也并未多加在意,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小树。 那小树枝干,有手腕粗细,虽不高大,但却带着老树皮,张裂着,如同一层层鳞片,竟有苍劲感。 枝干上没有叶片,不过倒是有很多晶莹小球,如同碧玉雕刻而成,通透中富有灵性,缓缓攀附其上。 小树的顶端长有一个花骨朵,拳头大,通体银白,但带着金斑,于绝壁中待放,已经清香飘漾,美轮美奂。 “难道此物便是离开此地的契机?”云阳挠头,这般猜测。 见花不见叶,隐隐间,那一句箴言突然在他脑海中乍现。 “青石古路,鬼门通幽。不入黄泉、不渡忘川、不食断肠、不饮孟汤、望乡台捧故土,却不见三生石上花开。 于蜿蜒曲折中洗尘,在迷茫虚幻里观身,明心、见性。 于沧海世界中顿悟,在山石真水里觉醒,寂灭、复苏。 前尘不忘,直至彼岸。” “它似乎言有所指。” 见花不见叶,这是彼岸花的特征,虽然眼前这株巨大,和记忆中不同,但根据他的猜测,以及箴言中所提,无疑证实了,这小树,和那朵含苞待放的花,必是离开此地,通向彼岸的“接引者”。 顺着这个思路,他用沿途经历与箴言对比,竟是发现,箴言似乎是在总结他的过往。 青石古路,他曾在那里驻足,鬼门通幽,他曾从中穿过,舍弃来路乡河,不走黄泉路,不渡忘川河……最终竟是来到此地。 其间,他从幽蓝隧道中艰难行走,于梦境中见奇景,在青色山河间猜测、求真,这一切无不对应那句话。 于蜿蜒曲折中洗尘,在迷茫虚幻里观身,明心、见性。 于沧海世界中顿悟,在山石真水里觉醒,寂灭、复苏。 蜿蜒曲折,毫无疑问,必是那幽蓝隧道,而迷蒙虚幻,则有可能是那场诡异梦境。观身?他在梦中见远山、碧湖,想来应该和观身有关,不过具体为何,他暂时还不得而知。 倒是洗尘,他多少有点心得,隧道中银光消失,梦境中银光闪耀,之后,隧道中重力莫名减小,一路之上不渴不饿,体质便好,这其中,必是有所关联。 至于沧海世界、山石真水,、寂灭、复苏,想来应该与他接下来的考核有关。 想通这些,那这株突现的小树,便好解释了。 无论是作为彼岸的接引,还是作为考核,改变来物灵魂,它都必须存在,这样一切才算圆满。 云阳攀爬到石碑之下,驻足不动,仰头静静的看着那株顽强的小树。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间,香气变浓郁了,从上方处飘来。 “应该是快开了!” 他感叹,双眸紧紧盯向那唯一的花骨朵。 果然,不多时,那股香气便是浓郁了数倍不止,花蕾即将绽放。 “啵!” 虽然隔着有段距离,但是云阳仍能清晰听到花开的声音,小树顶端那拳头大的银白花骨朵绽放了一瓣。 花开有音,花香袭人,仿似有一股特殊的魔性,令人迷醉。 就在这时,花开的一瞬间,一股狂风突然涌来,卷起漫天烟尘,巨大的骨山随之震动,似乎要飞起一般。 云阳脚下不稳,直直趴在巨骨之上,眼皮狂跳,身下,一片阴影遮挡,将他覆盖。 “什么玩意?” 他吓坏了,直接一个翻身,快速爬到石碑与骨山的缝隙中,隐藏起来,透着缝隙,向外查看。 “那是什么?”他低语,面露难言惊容。 一头黑色的猛禽,羽翼幽亮,伸展开来足以十多米长,从天空中俯冲而下,锋利的爪子,掠过骨山,摩擦声刺耳,令人觉得发瘆,之后,它又腾空而上,风声呼呼。 “好恐怖的大鸟!” 云阳直觉的脊背发寒,心都提到嗓子眼,刚才如果不是他应变急时,爬到石碑下,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一般的鹰隼可以轻易抓裂野兔等猎物的头骨,这么大的一头黑色猛禽,其力量可想而知,刚才如果稍微迟一步,那场面绝对很惨。 头上的小树可见,银白的花瓣依次绽放,香气更加浓郁。 躲在缝隙之中,云阳小心戒备,根本无暇他顾,他也不知那凶鸟是否发现了他,还是先藏好稳妥。 半空中,黑色猛禽盘旋,太凶猛了,贴着山体,荡起大风! 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禽类。 看它的样子,有点像雕,没有杂毛,通体光亮,体形大的吓人,非常威猛,黑金的瞳孔灿灿,尖喙褶褶生光,野性十足,身上带着戾气。 “此地还真是不凡!” 云阳惊叹,从先前的鳞马,到那尊几乎完好的兽骨,再到这巨大的黑雕,所遇所见全是异类,这太不正常了。 黑色巨禽很凶,但却并未立刻俯冲过来,而是在高空盘旋,它机智敏锐,似乎也在等待奇花的盛开。 忽然,云阳闻到了一股腥味。 一只黑虎从骨山下方缓缓而来,踏在枯骨上仿若无物,黑虎身躯巨大,有五、六米高,如移动的小山,慢慢向着石碑靠近,显然也是被奇花吸引。 雪白獠牙锋利,瞳孔幽幽,紧盯着石碑,身体略微弓起,同时又看向半空中的黑色猛禽,非常忌惮,发出不安的低吼声。 足下四蹄不安,来回在枯骨上搓动,锋利的爪子泛着寒光,似乎随时准备扑杀。 难怪此地枯骨成堆!原来都是这些畜生作祟。 楚风蹙眉,他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石碑造成,却没想到,此地还有巨物存活,他小心,身躯又向石碑骨山间的紧凑处爬去,照此情形,此处一会儿绝对发生大战,还是谨慎点好。 只是,如此这般下去,他离开还有望吗? 眼前这一禽一兽,明显都是为这奇花而来,以他的小身板,如何与之抗拒。 “哎,处境堪忧啊!” 想到这里,云阳轻声感叹,惆怅之余,小心注视着四周。 便在这时,眼前的黑虎突然低吼,皮毛抖动,颈部的毛根根倒竖,快速腾跃而起,向骨山下飞奔。 “怎么了?” 他十分不理解。 好好的,你跑什么啊! 举目偷瞧,原来,无声无息间,骨山上竟是又多了一物,通体乌黑光亮,黑毛跟绸缎子一样,流动乌光,一对巨掌来回呼扇,极其吓人。 此物长得巨大,足有两丈多高,四肢短小粗壮,体格健壮,跟一尊黑色的山岭巨人似的,望着石碑,杵在那里不动。 “这不是熊瞎子么!” 眼前之物云阳熟悉,动物园中常见。 这让他心惊,熊瞎子虽然可怕,可那黑虎显然也不好惹,为何它会躲避,惧怕这头黑熊,这明显不正常! 而且,为毛此地物种皆是黑色,大雕漆黑、老虎漆黑、就连这突现的巨熊也是如此,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这很难猜测,世界改变,物种改变,云阳觉得,此方世界必是有着自己的起源和历史,这点从天上的青阳,和周边的环境中,均可以得到证实。 时间悄悄溜走,天上的青阳下滑,云阳一动不动,知道自己身在险境中,一经发现,便可能立即身死。 头上石碑处,明亮的银光此刻更加夺目,显然是快到极致。 远处,又有几道兽影狂奔,呼啸着向山上而来,速度很快,露出白色獠牙,凶性一览无余。 那是一群黑狼,共五只,体型也很高大,肌体非常强壮,尤其是领头的那只,背有银线,此刻呲牙咧嘴,滴滴口水垂下,眸中绿光幽幽,显得最为凶狞。 “又是黑色!”云阳轻叹,听口气,显然是见怪不怪了。 狼群到了近处后,暂时驻足,看到黑色大熊后略有焦躁,又看向那黑色凶禽,显出不安来。 这时,上方又传来轻响声,又是一片花瓣绽放,闪着银白光泽,还有阵阵晶莹,浓郁的芬芳四溢。 这片花瓣开的很不是时候,竟是提前引起争夺,平静被打破了,狼群最先发力,沿着黑熊的一侧,向山顶冲去。 与此同时,早先躲避的黑虎也动了,风驰电掣,速度极快,向着黑狼追去。 云阳缩了缩脖,紧紧贴着石碑不动,他还不敢太往下,怕群兽争夺,引起骨山崩塌,将他埋在底下。 头顶附近,兽吼声不断,显然是它们在争夺。 “轰!” 一声剧震传来,黑虎最先退出,全身血肉模糊,重重的从骨山上摔了下来,它是被一道黑色闪电劈飞的。 黑色闪电太快,从斜刺里突兀杀出,还没等他看清,便是将黑虎淘汰。 “好家伙,什么玩意这么强悍?” 第九章 花消人无踪 骨山上,不知不觉间,竟是又多出一尊巨物。 那是一头狮虎兽,脖子那里的黑毛浓密而长,如同雄狮的鬓毛,脑袋像虎,额上有皱纹,个头不算太大,相比黑虎和黑熊要小,爪子上带着鲜血。 “它何时上来的?” 云阳吃惊,此间之物太过诡异,一个个宛如鬼魂,奔行全都寂静无声。 黑熊这样,这狮虎兽也这样,而且它们个个浑身全是乌黑,实在难以解释。 他想不通,最后只能将其再次归功到这方世界的变故中。 狮虎兽没有停顿,凶眸狠厉,直接纵起,扑向狼群。 “嗷!” 一道嘶吼声响起,很惨烈,伴随血花溅起,就见一头黑狼艮脖,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还有一头狼也是被它撞飞,砸在石碑上弹起,当场萎靡。 “这杂交品种真彪悍!”云阳感叹,双眸不自觉的眯起。 他在物种的起源中看过,狮虎兽是雄狮和雌虎交配产生的后代,因为雄狮基因要比雄虎基因健全,导致两者后代生命力顽强,可与虎豹为敌,数量极其稀少,罕被人发现。 而此间的狮虎兽明显比动物世界中的更厉害,乍起快如闪电,闯入兽群中,才一接触而已,就解决掉一虎两狼。 这边解决,狮虎兽再次跃起,足有七八米远,大爪子落下,威力巨大,噗的一声,便将一只黑狼的脑袋拍碎,血浆顿时炸裂。 落地的同时,它又扑倒一头黑狼,吼声骇人,它们在那里翻滚,这是野性的释放。 最后黑狼身死,被咬断了喉咙,而它并没有受伤,颈间那里如同狮鬓的长毛炸立,个头虽然不大,竟是如同兽中王者般,再次跃起,冲向场中那仅剩的两头黑狼。 “太强了!” 云阳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竟有这般威猛的狮虎兽,几个起落而已,就快要将那些凶兽解决完了。 另一头黑狼也死了,只剩下那头背有的银线的“头狼”拼命奔逃,向骨山下冲去,想活着离开这里。 可是,几个起落间,它就被狮虎兽追上,血盆大口张开,狠狠的咬断它的脖子,整颗狼头都差点断落下来。 就这样,六头凶猛的野兽在短时间内都被解决了。 云阳缩着脖子不动,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观望。 狮虎兽安静了,嘴上全是鲜血,后腿蹲坐,它一动不动,仰头静静看着石碑上的那株小树。 整个过程中,那头黑色的大熊一直在盯着小树,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竟然十分镇定。 而那头黑色凶禽也丝毫不理,只在半空盘旋,静静俯视着这里。 三只诡异生物都很沉稳,像是有人的灵性,非常沉得住气,目标是那株小树,但却没有立刻行动,似在等待着什么。 “真是奇了!” 他忍不住惊叹,这三头生物非凡,竟是知道先排除干扰,这实在惊人。 高处香气此刻越发浓郁袭人,云阳鼻头耸动,轻嗅之余,双眸也一眨不眨的向上注视。 三尺高的小树顶端,拳头大的银白花朵又开出一瓣,光华流转,枝丫处的晶莹也于此刻流动,攀着枝干,竟是向着花朵汇去。 “唳!吼!” 伴随着冲天嘶鸣,半空中的黑禽终于悸动,羽翼黑光生辉,瞳孔闪动神光,它降低高度,临近石碑,紧紧注视着小树。 那头狮虎兽也动了,他起身,在石碑下左右踱步。 这里,唯独黑熊稳重,不紧不慢的,缓缓向前。 花快开尽,三头生物都忍不住了。 “啵!” 便在这时,一声轻响传来,但听在耳中,却宛如炸雷,震慑心魂的同时,三只巨兽暴动,快如闪电,势若奔雷,齐齐向着花朵而去。 枝间晶莹不见,最后一片花瓣绽开,那花瓣上有金色的斑点,仿佛是带着传染,其余花瓣竟随它此时一齐发光,在半空中,斑斑金色光粒如同星斗闪耀,熠熠生辉。 这一瞬,在花瓣完全绽放之时,石碑处的水汽竟开始便浓郁,白蒙蒙一片,似乎要遮掩这一切。 三头生物于此刻嘶吼,白雾根本无法阻挡! 它们争夺,剧烈撞击,利爪横空,巨掌挥舞,这是原始野性的释放,无比疯狂,都想将那朵奇花独占为己有。 那乌黑的巨熊力大无穷,踏足时,震的骨山震颤,如地震一般。 这可苦了云阳,缩在缝隙中,被震的头昏眼花,双耳轰鸣。 “轰!” 半空中,黑色的凶禽张开巨爪,与那粗糙的熊掌撞在一起,响声隆隆。 “吼!” 狮虎兽也随着碰撞低吼,声音沉闷,犹如雷鸣。 三头生物在厮杀,彼此攻击,争夺盛开的花朵。 石碑正中,此刻白雾袅袅,朦胧间,金色斑痕摇动,像是有一小片星海在雾霭中发光,神秘莫测。 “刷!” 它们触及到干枯的小树,那头狮虎兽的一只巨爪擦中花朵。 大风鼓荡,黑色凶禽俯冲,硬撼狮虎兽,锋利的爪子落下,似乎想要将眼前的障碍撕裂开来。 早先它们彼此不动手,因为相互忌惮,而现在花朵绽开后,它们为了争夺,不惜拼命,不管不顾了。 巨熊也是不甘,此刻舞着一对巨掌,狠狠的对着黑禽和狮虎兽扇去。 “砰!” 黑禽停止俯冲,放弃攻杀狮虎兽,双翼一个呼啸,巨爪绽放寒光,腾起的瞬间,向着黑熊的掌背撞去。 另一侧的狮虎兽狡猾,它抓住两者相撞的时间,一个跳跃,直奔花朵而去。 “吼!” 巨熊看的分明,此刻被阻挡的脚步再动,怒吼着向狮虎兽攻去。 “唳!” 见此,一击不成的黑禽,也从半空中返回,呼啸而来。 三只生物斗得凶狠,完全失了稳重,只剩下无尽的欲望,和最原始的野性。 “好,就这么干,最好是三败俱伤!” 云阳偷偷叫好,在缝隙中齿牙咧嘴,暗暗诅咒着上方的三尊巨物。 这实在是太折磨人,这三个玩意在上方打得热闹,他可是遭殃,身旁的骨头和石碑不时震颤,没有一刻安宁。 黑禽尖啸,双翅不间断拍打,其上利羽,宛如金石,擦着石碑,嘡啷作响。 下方狮虎兽灵活,左右腾挪,专找黑禽和巨熊对攻的瞬间下手,好几次都差点得手。 只有黑熊最笨,一次都没有接近花朵,直气的怒吼,熊掌拍打胸脯,圆滚的双眸露出凶光,狠厉之意一览无余。 三只生物不是万能,随着时间流逝,它们开始受伤,动作变慢,眼睛中均是露出焦急。 便在这时,狮虎兽再次抓住机会,又一次接近花朵,成功在望。 见此,黑禽巨恼,丢下笨熊不管,拍打羽翼,露出利爪,向着狮虎兽那欠欠的前爪抓去。 苯熊也不示弱,挥舞着巨掌,直直的拍向狮虎兽的屁股。 二打一! 狮虎兽想躲,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它的前爪已然抓到花朵,让它放弃,这如何甘心。 “刺啦,砰!” 前后分别受袭,鲜血顿时涌出,狮虎兽忍不住低吼,斜向飞出,浑身疼痛抽搐,爪间沾满血水的花朵也拿捏不住,随着狂风飘落向石碑下方。 也是赶巧了,这地方,正是云阳躲避之处。 他抬手就接住花瓣,香气顿时扑鼻而来,让他险些醉倒在这里,仔细看,带着金色斑点白红花瓣上不时闪着莹光。 “这是原本枝丫处的晶莹?”他自语,这般猜测。 先前枝丫间的晶莹,曾向着花瓣汇去,就是这闪耀荧光的样子。 此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直到巨风呼啸,嘶吼之声传来,才幡然醒悟。 骨山上的两头生物此刻暴躁,眼神冷冽焦急,而后直奔云阳所在之地,欲争夺坠落的花朵。 云阳见状大惊,双手攥紧花朵。 好在狮虎兽不在,剩下的两只凶物,彼此不让,谁也无法前行。 可他还是担心,走是肯定走不了了,出去就必死。 “我该怎么办?” 云阳十分焦急,辗转反侧之余,他才发现,好像只有将花朵丢弃,才有一线生机。 但是,他很快便发现异常,手心的花朵竟不再温润,有一种滞涩枯萎感,他摊开手掌,发现花朵上的金光晶莹竟是消失,花瓣完全干枯! 只是一刹那而已,它们便失去了光泽,没有了活性,变得枯黄。 这是怎么回事? 云阳诧异,可是还没等他回神,地底突然轰鸣炸响,整座骨山剧颤,隐隐有腾起之感。 上方两只生物也停止打斗,黑禽飞在半空,不安的向着下方注视,笨熊也于此刻发懵,熊掌挠着头,一时陷入迷茫。 石碑上的小树也不见,不知是被两只生物打掉,还是随着花朵的离开自主消散。 挤在骨山和石碑间,被剧颤所摄的云阳,此刻也是懵圈,不知发生了什么? “轰!轰!” 骨山越震越烈,然后竟是向下塌陷,渐渐将他露出,这一瞬,眼前视线清晰,漫天的白雾浮现,愈演愈甚。 黑禽眼神锐利,在迷雾中仍能视物,眼中黑球转动,似乎是在犹豫,可只一会儿,它又变的坚定,拍打双翼,向着云阳扑来。 云阳傻眼,一时间不知所措,黑禽可以不受地下变化所扰,可他却不能,剧烈的震颤惊人,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身躯随着巨震下落,可是和黑禽的速度相比,实在是不堪,跑,跑不了,躲,又无处藏,云阳只能眼看着黑禽接近,情况越发危急。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大的呼啸响彻,数股洪流从地下喷出,直冲云霄。 “轰隆!轰隆!” 盆地被淹没,黑禽也被洪流冲飞,伴随愤怒的嘶鸣,向着高空盘旋,嘶鸣唳啸,久久不愿离去。 山水汹涌,不断呼啸,拍打着周边山石轰鸣,然后回旋,最后,在正中处,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倒卷着,仿如地下有巨大空洞,水流倒灌。 深坑中一切都不见,紧剩下石碑耸立,周遭又恢复平静。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只眨眼功夫,骨山不见了,黑熊也不见了,就连云阳,也被水流卷走,生死不知。 第十章 奇梦再现 一片碧空,洁白如洗,干净清洁,连丝毫浮云都不见,宛如光滑的镜面。 碧空下,无数的山丘连亘,有高有低,有枯有荣,茫茫不见尽头,其间,有峡谷、溪流,盘旋其中,彼此交汇,向着中央聚集。 中央处,是一片清湖,湖泊巨大,远远看去,宛如一颗巨大水晶,透明剔透,表面水波荡漾,给人异常通灵的感受。 众多河道沟壑与此相连,奔腾的河水呼啸,从四面八方进入湖中,泛起无数波澜,向着深处荡漾,最终归于青蒙。 波澜中,无数水花乍起,折射出颜色丰富的光线,在洁净的空间中,绽放迷人的光彩。 碧波荡漾,流光溢彩之中,无边的迷雾升腾,白白茫茫一片,将群壑虚幻,令这一切变的更加神秘。 碧空比青霄,无云雾缭绕。 这画面格外瑰奇雄丽,初次观之,仿佛神话里描写的氲氤仙境,有山有水,有彩有雾,美奂绝伦。 追寻着层层递进的规律,在湖正中,有一座高大的山峰耸立,极为雄浑厚重,直插穹顶。 高处迷茫,有浓雾遮挡,似云层般,在微风中,散出无数白色丝绵向着四面蔓延,侵染着峰峦。 浓雾的下方,是稀薄的白烟,迷蒙中,崖涧纵横,怪石嶙峋,很多草木丛生,有的其长不知多少丈,无比高大,有的却还是嫩芽,正茁壮成长,草木与石崖间隐约可见道路,那些道路繁复莫名,极为狭窄陡峭,竟是直通山脚,没入湖中。 高峰正中,一处平缓的山包上,有神光闪耀,仔细端详,可见一道虚影在那里端坐,似睡着般,闭眼在那里不动。 虚影绽放奇光,有金、有银,黑白交汇,紫红凝结,宛如一朵奇花,在山间盛开,很有奇幻色彩。 周身,氲氤白烟缭绕,似乎被奇光所引,盲目汇聚到虚影身旁,围绕着他旋转,似要与奇光争辉。 白烟不是奇光对手,汇聚接触之下,最终竟被奇光转化,消散在这片天地之间。 而随着这个开端,虚影周身此刻宛如化作黑洞,吸引着无数白烟汇入,就连山巅的浓郁白雾,也开始向下方飘散。 奇光越发耀眼,竟绽出无数流光,一波一波的,好似烟花爆裂,只一刹那璀璨,然后没入山间不见。 这真是奇景,如果有人在此,他一定会心惊,在如此仙境中,有虚影放光,如宝刹一般,这是何等惊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山间白烟竟是消散,唯有山巅白雾依旧,不过没有初时浓郁,可见度明显变远。 似乎没了能量来源,奇光不再璀璨,竟开始慢慢变淡,直到最后一波流光绽放,此间终于恢复平淡。 虚影也在此时清醒,不觉起身,茫然的打量周边。 “这是哪里?”他挠头,十分疑惑。 眼前的景象宜人,高峰大壑,山石草木,山上有云,山下有水,各种花香扑鼻,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碧空如洗,周身清气提神,所见所感,叫人由内到外舒服。 “此地,我好像来过!”他惊叹。 这些景致,观之竟隐隐感到熟悉,一草一木,仿佛就存在他脑海。 山间小路曲折,在山石之间蔓延,上下、左右,连通交汇,极其繁复。 他抬头,眼望山巅,那里白雾缭绕,蒙蒙中好似有光,到此,他越发觉得此地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带着疑惑,他顺着山间那条狭窄陡峭的山路向上,想要观察更多,来唤醒脑海中的记忆。 山路弯弯,随意一眼便可见十八道弯,山路漫漫,无论他走多长时间,却依然还在此中,始终看不到尽头。 难道是迷路了? 对此,他不解,爬上一处山包,极目眺望,山巅白雾茫茫,有光,其他景物不可见,和刚才一样。 山路繁杂,纵横交错,宛如迷宫一般,走在其中,山石遮挡视线,杂草将小路深埋,不觉间,还真容易迷糊。 只不过,他这不是寻找出路,而是有目的,有方向行进,怎么会迷路? 他不信邪,再度回到山路上,行走、观察、行走、再观察,如此往复,多方求索,最终却发现,山巅依然遥远。 这是为何? 他迷茫,分明是向上,为何始终不见尽头。 “难道是此山太过高远,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他自语,这般猜测。 走了不知多久,目的明确,迷路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发生,除非此地闹鬼,可这明显不能叫他信服。 此间清秀,并不阴森,这又是白天,什么鬼这么嚣张。 “看来还是路径不对!” 想了半天,他最终觉得,应该还是选择的小路不对,可能是走偏了,比如盘山绕行,即便走出好远,但纵向距离却没多大变化。 应该就是这样! 他点头,再度踏上征程,沿途小心观察。 时间不停的流逝,他不知道自己行走、寻找了多久,也忘了沿路是否正确,终于在某一刻,发现了异常。 山是静止的,小路也是静止的,可山间的水却是活的。 水势由高到低,从高处来,往低处去,这是常识,如此,顺着水势逆行,必是可以走到高处,临近山巅。 想到便去做,他寻着一条山流,没有理会沿途所见景致,无比专注攀登,逆流而上三千里,终于接近山流尽头。 说尽头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源头。 尽头,是水流最终的去向,而源头,则是流水的起始处,也就是高处。 临近山巅,他举目远望,那里丘壑起伏,大地壮阔,无数细流潺潺,一片欣欣向荣。 驻足在源头,抬头看向那近在咫尺的碧蓝天穹,让人心胸都为之舒畅,可以忘记一切烦忧。 唯有不远处的山巅,云雾缭绕,茫茫一片,仿佛没有尽头,在碧空中格外显眼,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咦,那是什么?” 久视之下,他竟看到山路最深处,隐隐有座虚门,闪耀淡金光芒,不时释放浓雾。 大门虚幻,被白雾缭绕,周边不见丝毫景致,仿佛被巨门镇压,无法见天曰。 “这门,好熟悉!” 此时,他脑中的记忆仿佛复苏,眼前一切似乎就在昨曰发生,时刻袭扰心头,在灵魂深处炸响。 朦胧间,隐约感觉,仿佛他已经看了这座门很长时间,换个思路说,这座门似乎已经等待了他很长时间。 这真是奇怪! 上山之前,他就一直觉得此间熟悉,可记忆茫茫,始终未能想起,到了此处,这种感觉愈盛,在脑海中深深萦绕。 但他就是记不起,只是下意识里明白,这山、这水、甚至这扇门,眼前一切应该似乎都与他息息相关。 这种感觉很模糊,根本无法解释。 他驻足良久,再次顺着小路而上,欲一探究竟。 深入白雾之中,沿途十分光秃,没有丝毫草木,山间大小石块横陈,由于终年不见天曰,此刻干枯暗淡。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来到山巅。 到了门前,他停下脚步,紧紧注视眼前巨门。 这座门巨大,高有数十丈,材质似金似玉,但细细观之,又像是最常见的石头,只是有些滞涩,与四周散落的山石很像。 石门表面平整,散着淡而柔和的光泽,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吸引过往之人,都想第一时间将手掌放在门上,然后用力推开。 但虚影却有些犹豫,冥冥中似乎感觉到了危险。 不过,犹豫只是片刻,此刻的他似乎进入一种很玄妙的状态,无感无识,甚至忘了自己来自何处,要去何地,只知道不停前行。 手掌落在门上,他微微用力一推,这座石门高大,从外表看厚度也应该不凡,按道理讲,肯定沉重异常,可事实刚好相反,随着他轻轻一推,这座石门竟开了。 他收回手,茫然的注视着。 石门缓缓开启,无数云雾从中升腾而起,汹涌的扑将过来,刹那间,便把他淹没。 门内深处,灰茫茫一片,仿佛无尽的黑色深渊,一眼望不到尽头。 忽然间,漆黑之中有两处星火燎原,越来越亮,仔细观察,才发现,星火竟在高速向外靠近。 灰色空间被点亮,浓郁的白雾也根本无法阻挡,被其点燃灼烧,不停滚滚泛动。 星火越来越近,直到白雾散开,化作数缕青云,才看清,原来那不是星火,而是一双硕大的眼睛。 山巅寂静无声,似乎因为巨大的降临而不安,浓雾翻滚不停,缭绕间,一道如山般的阴影出现。 那是一头奇怪的生物,头似龙、角如鹿、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牛尾,浑身漆黑,体型硕大,就这么凭空出现在石门上方。 峰顶上方的虚无,被它巨大的身型所挡,越发变的黯淡,四周的白雾翻腾,急剧地下降躲避,似乎惧怕眼前巨物的威严。 巨物在高空俯瞰下方,眼中神光缭绕,好像对这片未知,有着极大兴趣。 龙头向下探索,无数的白雾被它恐怖破开,山崖上乱石嶙峋,滞涩无光,其间没有植物,连苔藓都不见,死寂一片。 它好奇的四下打量,眼瞳里的神情活跃,有厌,有恶,其中两团星火幽然,好像眼前一切,没有它喜欢之物。 终于,在它巨目扫到峰巅一处时,那两团星火瞬间大绽,龙口中清涎垂下,如同见到了宝物一般。 是那道虚影! 龙头向下,一根很细的丝线垂落,丝线的材料不知何物,黑漆漆的,感觉很沉重,但实际上却很轻,它随着微风不停摇摆,仿佛在舞蹈,想要轻触那道虚影,却又瞬间收回。 是巨物的胡须。 此刻,巨物瞳里的星火闪烁,似乎在犹豫什么,胡须的前端,像轻柔的手指,在虚影的身上轻轻触碰,似在抚摸,又似在探索。 这只巨物已经度过了极为漫长的岁月,拥有难以想象的智慧,然而此时仿佛遇到无法解开的难题,瞳孔里的情绪复杂,有渴望,最终变成了贪婪。 没错,就是贪婪,或者,也可以理解成,生物最原始的欲望。 它双目紧盯虚影,犹豫良久,最后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星火闪耀狠厉,张开巨嘴,龙息如碎玉般倾渲而出,奔着虚影而来。 虚影不动,双眼惊恐,喉咙处颤动,小嘴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