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解放军》 第一章 “啊!”手里的手机突然烫手,赵光本能的将手机扔出去。“嘭!”手机离手瞬间,又是一声响,变成一团火球,炸的四分五裂。“啊!”赵光再次惊呼,手臂本能的抬起,护在脸前。“咝…”手受伤了,疼的厉害。赵光心里骂起娘来。‘出门打个电话也能受伤,够衰!’ “咦?”赵光正甩手时,天突然亮起来。‘这不是刚到晚上吗?怎么又天亮了?’赵光抬起头看看天空,刚感觉到疑惑,就听到一阵巨响,紧接着身边的高楼从中间断裂,一个巨大的东西从裂缝中飞速钻出。赵光呆了,还没来得及惊讶,巨物便从头顶掠过,同时,从那巨物上射出一条光带,笼罩赵光。瞬间,赵峰被那光带摄走,不见了踪影。那巨物又仰头飞起,射向天际,沿途又有无数建筑被破坏。 这是哪里?赵光现在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只觉得身体迅速离开地面,飞向高空。地面上的一切迅速变小,眨眼间便看到了整个城市的轮廓,此时一片火海!赵光瞪大眼睛,不一会儿,便看到了整个地球,火光与爆炸随处可见,一朵朵红黑的蘑菇云四处升腾。‘世界末日吗?!!!’赵光心里刚刚产生这个念头,便感觉到一阵天摇地动!随即便传来一阵电子女性的声言“飞船受到攻击!能量力场防护罩损坏严重,攻击持续中,预计防护罩剩余保护时间两分钟。现在强制启动传送程序。10、9、8、7、6……” …… “长官,您好!时光5号向您报到。” ‘什么情况?’赵光恢复意识时,只觉得一个头三个大。刚茫茫然睁开眼睛,耳边便传来电子女声。赵光四处看。似乎身在一个驾驶室内,显得非常高科技,尽是些看不明白的东西。面前的屏幕上,一个由绿色的数码组成的面部形象显现在上面。“你是谁?这是哪儿?” “长官,我是时光5号的备用操作系统。您现在身处时光5号飞船的救生舱。主舰受损,目前救生舱无法与主舰通讯,救生舱弹射通道损坏,救生舱无法移动,光探测器无法使用,电磁探测器无法使用,声波探测器无法使用,外部世界位置无法判断。救生舱外部空气指数正常,气压指数正常。建议长官离开救生舱,检查维修仓库,检查维修机器人损坏情况。” “等会儿,等会儿。”赵光一片茫然。自己这身行头倒是蛮像宇航服。可是这是什么时候,又怎么到身上去的呢?记得意识清醒的时候,手受了伤,可是这会儿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时光5号飞船又是什么?” “对不起,长官。时光5号是一艘宇宙飞船,我是设置于飞船救生舱内的最终备份操作系统。在与主舰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强制启动,对主舰的任务和经历没有储存资料,无法获知。” ‘好吗,跟我一样,是个一无所知的小白。’赵光无奈的从座舱椅上站起来,根据时光5号的指示,打开舱门,开启头盔边的探照灯,沿着幽暗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向维修仓库走去。“啊…”赵光很想竖起中指。系统损坏,能源耗尽,所以维修仓库的门只能靠用力打开。可是,由于受到损坏,门稍有变形,赵光觉得筋骨都要绷断了,终于把门撬开。摊在地上像条狗似的喘了半天,还爬起来走进仓库。 仓库里七零八落,显然也受到了严重的损坏。好消息是有两台维修机器人完好无损,可以使用。启动机器人后,两个半人多高的小家伙自动去执行命令,赵光又回到救生舱。趁着暂时没事,脱掉宇航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能看到的部分还是记忆中那副样子,通过救生舱内的摄像头,扫描自己的脸,屏幕上显示的形象,也是自己记忆中那幅样子。人,好像还是自己。可是怎么离奇出现在了这里,却毫无头绪。 很快,维修机器人不断传来信息,报告飞船损坏情况,一堆专业术语,赵光听不懂。不过,当前的状况很糟糕,这一点赵光听明白了。主舰受损达80%以上,维修备件严重不足,无法维修。更重要的是,除了救生舱和两台维修机器人,全舰再无一丝一毫能量,即便修好,也无法启动。唯一的好消息是外部世界和地球的环境基本一致。空气组成成分、大气压、重力,都与地球相同。 ‘难道我要上演一出宇宙版的鲁滨孙漂流记?’赵光苦笑着想。‘可是鲁滨孙是自己出海的,我这是怎么回事儿?’想不明白,也无人解惑,不想被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就只能自己去探索。救生舱能量有限,只能维持十年正常运转,即便是加上维修机器人的全部能量,也不过能多运转一年而已,而生命维持物资仅仅只够一个月所需。当务之急是探索环境,寻找食物。 两个维修机器人在前面开路,赵光跟随在后,很快便到了飞船舱门口。机器人打开舱门,外面阳光明媚,却有寒气扑面而来,赵光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有人!’看到外面的景象,赵光不由得惊喜。外面有人而且还不少,远远地围在飞船边,惊疑的看着飞船。 时间大约是冬季,地面上零星可以看到霜雪的痕迹,草叶枯黄,孤零零的树枝上零星的飘着几片残叶。这样冷冽的天气里,四周的人大多衣衫褴褛,面露菜色,显示着这里不是个幸福的地方,也不是个幸福的时间。 “看那儿!”人群里突然有人指着赵光的位置大喊。 ‘汉语!’赵光激动了。‘看来我还在地球上,甚至还在中国。可是这些人…服饰的样子倒像是古代。难道…我进行了一次时空穿梭,而不是经历了一场空间旅行?’赵光茫然若失。对于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打听打听情况,面对这群盯着自己的人,赵光有些犹豫。如今在现场的观众面前,只有赵光比较另类,谁知道眼前这些人面对一个异类会怎样,贸然出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赵光正犹豫时,却见远方一股尘烟渐渐临近。五匹马,五个人,服饰不尽相同,但是每个人头上都带着黄色的头巾。五个人来到飞船近前,周围许多人拜倒在地,口呼“大贤良师”。 赵光有点晕。作为一个三国游戏爱好者,“大贤良师”这个名号赵光并不陌生。‘难道…’ 五骑中的领头者与周围的人**谈几句,又策马向前,仰头向赵光的位置施礼道:“贫道张角,敢问贵客从何而来?” 这家伙居然真的是张角!赵光有点呆滞。这个时代真的不是个好时代!俗话说,宁为定世狗,不为乱世人。在一个战乱纷争的年代,以及即将来到的纷争更惨烈的年代,活着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赵光默默地退进飞船,让机器人关闭舱门。张角这个短命鬼,他的黄巾军将遭到残酷的镇压,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的好。 在冷兵器时代,在战乱年代,武力,是生存的重要条件。赵光是个还没有走出校园的小白,不是运动爱好者,甚至有点宅。身体素质大约属于中等偏下,爬个五楼都有点喘。格斗技术更是没有,除了看武侠片的时候,意淫一下成为主角一样的高手,并没有进行过任何格斗方面的训练。普通工科类专业大二学生,非军事爱好者,历史知识匮乏,军事素养为零。赵光实在不太看好自己在这个年代生存的前景。 “时光5号,你是宇宙飞船来着,能不能给我提供点高科技的武器啊?” “对不起,长官。救生舱内没有配备武器,主舰的武器系统无单兵作战适用武器,并且由于损坏和能源耗尽,没有可用武器。” 郁闷!赵光不死心的又问:“时光5号,你叫我长官,你确定你是我的下属?听命于我?” “是的,长官。” “可是你知道我的身份吗?你怎么确定我是你的长官?” “我不知道您的身份,长官。我的程序设定为受命于救生舱内的智慧生物。” 时光5号的声音依然不带一点感情色彩,赵光微觉失望。“好吧。既然我是你的长官,那么,在这个危险的年代,你有没有帮助你的长官提高生存能力的方法?” “有。建议长官进行基因改造,并且输入格斗技巧。” “基因改造!”赵光大感兴趣。“我可以进行基因改造!改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救生舱内共有108种基因强化样本,适用于当前环境的基因强化样本有5种,其中一种为地球人类强化基因,综合水平排在5种强化基因的第2名。基因强化后,长官的身体素质和智商的潜能将得到很大提高。” “第1名呢?比地球人的基因强多少?改造完会变成什么样子?” 屏幕上出现一个生物的样子。“第1名是人马座4号星的智慧种族,综合潜能比地球人高2%。” 赵光对这个有点像章鱼的家伙很不感冒。“强化地球人基因吧。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基因强化将消耗救生舱50%能量,请问长官,是否确认强化?” “确认。开始吧。” “请长官放松身体。基因改造将在24小时后完成。” 随着时光5号的电子音,座舱椅开始伸平,然后上方出现一个弧形的透明罩子,将赵光罩在里面,看起来象一个大号的胶囊。随后,赵光渐渐神智模糊,陷入沉睡。 …… 第二章 ‘完事儿了?’赵光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看自己的样子,疑惑的问时光5号:“改造完事了?怎么感觉好像没什么变化?” “是的,长官。改造已经完成,格斗技巧程序也已经输入完成。改造只能强化基因潜能,获得实质的能力提升还需要训练,提升的水平取决于训练的强度。” 原来还要进行训练!赵光微感失望。不过再想想,也就释然了。俗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样已经不错了!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变成天赋秉异的天之骄子,人生已经多出无数希望,还一点努力都不愿付出,那就真的只有等着天上掉馅饼了。 付出努力这种事儿,赵光还是愿意做一些的。尤其是练武,期待还是蛮高。中华文化圈里,武侠文化是个备受欢迎的东西,许多少年的心里都藏着一颗侠客的心。 救生舱里空间太小,赵光让维修机器人在维修仓库里清理出一片空间,有些迫不及待的练习起来。 啊哒…呀呼…嘿…… 动作越来越娴熟,仿佛练过许多年似的。赵光越打越兴奋,直到血液都快沸腾了,才摊到地上,死狗似的喘着粗气,可是心里却异常兴奋。武林高手的感觉确实不错。就是体能的确差了点儿,必须要加强锻炼才行啊!歇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恢复了点力气,赵光又快速回到救生舱,训问时光5号是否有体能训练程序,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立刻输入了一套体能训练教程。之后又跑到维修仓库训练起来。 也许是基因变强的缘故,第一次训练的效果比想象的还要好。赵光不间断的高强度训练了超过半小时,休息了十分钟之后,又训练了超过半小时,再休息十分钟后,再次训练。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赵光大汗淋漓,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感到饥肠辘辘。赵光对这次训练的成果很满意,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回到救生舱。“时光5号,帮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洗澡。”赵光摊在座舱椅上,疲惫地说。 “对不起,长官。救生舱内没有洗澡的空间。储备的水只够供给生存所需。请问长官是否使用?” 哦?赵光尴尬了,看来只好暂时臭着了。“那就算了吧!给我准备些食物。这个该有储备吧?” “是,长官。” 随着时空5号发出声音,座舱椅的扶手上伸出一根管子,伸到赵光面前。“这是?”赵光看着管子,奇怪的问。 “这是高能营养液导管。长官可以通过它吸食高能营养液。” 这就是食物?好吧!赵光无奈地抓过导管,塞入口中。微甜,有一点点发粘的液态物质。‘唉!飞船里的生活实在是不怎么样!’赵光心里感叹。 吃完东西后,再次带着两个维修机器人,来到飞船舱门口。先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却见外面光线暗淡,原来已经入夜了。围在飞船旁边的人大多已经散去,只有几十个服饰统一,像是身着制服的人,生起几堆篝火,几人一组坐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儿,赵光又回到救生舱。在明朗的月光下,白色的宇航服太显眼。怎么悄悄的溜出去不被人发现?赵光又向时光5号询问。 原来,宇航服也是非常高科技的产品,仿生变色正是其功能之一。了解了宇航服的功能之后,又带了一罐足够五天使用的营养液,赵光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飞船。辨认一下方向,朝着昨天看到张角来的方向前行。 夜风吹在脸上,有些冷。可是宇航服具有非常好的保温功能,身上一点没感觉到寒气。慢跑了将近一小时,大约五公里的路程,终于看到人烟。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小村落,稀稀寥寥的屋棚显示着这里象是个贫困的地方。所有的屋棚都没有光线透出,夜深了,大概所有的人都睡熟了吧!又向前走了几步,耳边依稀传来人声。好像有人在哭泣,声音断断续续。闻声走去,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好像是女人的声音。寒夜里,凄厉的声音颇有几分鬼魅,赵光不由得寒毛乍立。‘这不会真的是个女鬼吧!’借着月光,看到发出声音的人时,赵光心里不由的冒出一句。人居然真的可以瘦成这样!虽然在网络上看到过无比瘦弱的人的图片,可是,当亲眼见到骨瘦如柴时,赵光还是被震撼到了。仿佛心魂被什么东西摄住了似的,高光哆哆嗦嗦向那人靠近。“你…还好吗?” ‘屁话!’赵光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这样子要是还好,世上就没有更差的状态了。“我…我可以帮你什么吗?嗯…我这里有些食物…” 那人扭头看着赵光,突然抬起手,张开嘴,发出奇怪的声音。 赵光心中挣扎,克服难以名状的恐俱,蹲下身,一手扶住匍匐在地上那具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手正准备从腰间取下装有营养液的罐子,那人突然两手抓住赵光的肩头。“给我儿…”撕裂夜空的声音撕扯着钻进赵光的耳朵。然后,似乎又听到‘咔嚓’一声,那人的脑袋几乎成180度折向后背。 “啊!”赵光本能的惊呼一声,向后跌倒,手足并用,急退几步。 喘了几口粗气,心情稍稍平静。再看那人,一动不动的摊在地上。赵光的呼吸突然又粗浊起来,心跳也骤然加速,恐惧有若实质,紧紧挤压他的身体。似乎受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意志控制,哆嗦着向前,手颤抖着伸向那人的鼻下。‘死了!’手触电般地弹回,过了好一会儿,又颤抖着伸向那人的鼻下。 “啊!”赵光再次惊叫,声音响彻夜空。身体像装了弹簧一样,猛然翻转,向前疾奔。跑了几步,似乎回魂,脚步又慢下来,回头望了一眼。那人的尸体还摊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是赵光搞出的动静却惊动了附近棚屋里的人,不时冒出头来,向赵光张望。 “他有吃的!”那具尸体旁边的茅屋里出来的人突然指着赵光大声说。 宁静的夜里似乎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附近的棚屋里很快又钻出十多个人,慢慢向赵光聚拢。月光下,一双双似乎冒着绿光的眼睛看起来分外可怕,恍惚间,赵光觉得正在上演生化危机,瞳孔突然收缩,赵光扭头就跑,慌不择路。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再听不到身后追赶的动静,赵光扭头看看,果然身后在没有人影。赵光一口气泄了,腾的扑倒在地上,翻身躺着,气喘如牛。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气喘匀了,才坐起来观察四周。远处似乎有座城池,赵光又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走到近处,看清那里的确是座城池,就像西安的古城墙,只是规模似乎比西安古城还要小些。城头上两个大字‘信都’,这会儿夜深人静,城门紧闭。 终于找到座城市,也大概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第一次探索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赵光打开宇航服左臂上的显示器,确定了飞船的方位,径直朝着飞船返回。没有卫星定位,宇航服只能通过内置的电磁系统定位,精确度比起卫星定位,差距太远。不过,以宇宙飞船为基点,根据行走路线,判断目前距离宇宙飞船的方位还是挺准确的。赵光又走了六七公里的路,终于又回到宇宙飞船旁边,借着月色,悄悄潜入宇宙飞船内部。 宇航服自带能量以及充能系统,每天只要穿着它步行三个小时以上,产生的能量就够宇航服一天所需。赵光今天的运动量已大于宇航服充能所需,富余的能量便输入救生舱中。只是这点能量对救生舱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这一夜,赵光做了个噩梦,梦见无数僵尸猛鬼将他包围,无力奔逃,在被僵尸猛鬼淹没时,赵光吓醒了,浑身冷汗。平复情绪,吸了几口营养液,又来到飞船舱门口。虽然这会儿天已经亮了,可是,凭借宇航服的仿生变色系统偷偷溜出去,赵光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赵光原本打算直奔冀州城的,可是打开飞船舱门后,却发现又有一队人马向着飞船的方向奔来,便也不着急了,爬到飞船顶上,默默的观察情况。 来的竟然又是张角。不过这一回的阵势比上次可大多了。除了5个骑马的,身后还跟着数百号人,服饰杂乱,手里还拎着刀棒甚至农具样子的东西。 原本守在飞船旁边,服饰统一的几十个人看到这阵势,似乎有些惊慌,乱糟糟的挤做一团。陈刚心里叫苦,天降异物,冀州府颇为重视,驱散附近流民,派陈刚带领一队人马守候在此,又遣驿卒上报朝廷。只是没想到张角也对这个巨大的鸡蛋感兴趣,带了这么多人来,显然不是要聊天喝茶的。身后这帮老爷兵,平日里欺压百姓一个顶俩,这会儿却全部都躲在身后。陈刚无奈,谁让自己是小头目呢,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问话。“张角,你带这么多人来想干什么?” “你这厮倒认得贫道。贫道授命黄天,上天赐予之物当然要收下了。”张角言罢,也不理陈刚,直接指挥属下靠近飞船。 陈刚恼怒不已,有心杀退张角一行人马,又知道身后这群老爷兵指望不上。不闻不问,回头必然受上官责问。扭头瞧瞧手下的这群老爷兵,只好不甘的看着张角自行其事。 第三章 飞船呈橄榄型,两头长近100米,最粗的地方直径超过30米。大概有4、5陷入地面,从远处看,就像一枚巨大无比的鸡蛋。张角着手下在鸡蛋上敲敲打打,搞了好半天,也毫无所获。搭起人梯意图攀爬,可是鸡蛋表面光滑,无受力之处,试了几回也是无功而返。 陈刚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张角带着一群人闹腾,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这帮泥腿子,闹腾不出个名堂,大概也就死心了吧!’ 张角渐渐烦躁起来,这个大鸡蛋实在难啃。本想借着这个天降之物造点声势,可是却对它毫无办法,不知如何利用。这么大个家伙就这么扔在这儿,又颇有点不甘心。 张角烦恼,有一个人却比他还烦躁。这个人自然是赵光。没有宇航服上的蛙盘系统,下面那帮人想爬上来是没有可能的。可是下面挤着几百号人,想不被人发觉,偷偷摸摸的溜走,也是不可能的。就这么被困在飞船上晒太阳,赵光颇感无奈。做做俯卧撑,做做平板支撑……无计脱困,只好锻炼身体打发时光。 天色渐渐暗淡,赵光设置了叫醒时间,然后早早的睡了。张角同志的耐心没有持续到夜幕降临,天没黑时就带着他的人马走了。想必他也不会在天未亮时再次前来骚扰。赵光安安心心的睡到后半夜,在晨曦没有露头之前,就偷偷摸出飞船,向着信都方向赶去。 信都在历史上大约属于路人甲类型的选手。作为非历史专业的学生,作为非历史爱好者,赵光对信都没什么了解,对这个名字也很陌生。不过,张角既然出现在这里,大概位于河北境内吧。至于到底是不是,需要考证?但是,这不是赵光当前的首要目标。获取生存的资源才是当务之急。救生舱里储备的营养液只够一个月所需,不尽快搞定食物来源,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像昨晚那具骨瘦如柴。 赵光是个异类。宇航服虽然具有仿生变色的功能,可是却不能随意变换样式,更不能让头发立刻变长。在这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轻易而弃的年代,顶着一头长不及寸的头发,怎么都逃不了异类的评价。再加上一身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服饰,走在公共场合,怎么也逃不过被人注视的目光。这是个问题,赵光徘徊在信都城外,很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城。进了城,一旦有人对异类有兴趣,想逃出来基本上没什么希望。失去自由,命运就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了,这种情况赵光绝对难以接受。可是这一路走来,从沿途遇到的行人和村落来看,想在城外找到食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是冬季的北方,大自然能够提供的食物少之又少。灾荒后的冬季对于穷人来说,绝对是个灾难。沿途许多树的皮都被扒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杆。依然有瘦骨嶙峋的人对残存的树皮下手。‘希望他们能熬过这个冬季!’赵光默默祈祷。难道要学贝尔爷,到没有人烟的荒野中寻找生存的机会?在北方的冬季,赵光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 小白鼠的命运总比成为尸体的命运要好吧!赵光最终还是作出了进城的决定。而且也未必会成为小白鼠呢。 以貌取人这种事古往今来大概都会有吧。城门口的守兵对来往的人都凶巴巴的,可是见到赵光时,态度立刻不一样了。这个人显然不像挨过饿的样子,服饰发型虽然古怪,可是这身衣服显然不是什么便宜货。“这位大人,您从哪来?要到哪去?”李邑恭敬地对赵光施礼说。 ‘我从哪来?要到哪去?’这是个好问题。可是赵光自己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又哪里来的答案。可是见李邑对他的态度恭敬,截然不同于之前观察到的样子,赵光心里大概也猜出几分原委。于是做出幅倨傲的样子说:“你叫什么名字?在谁手底下当差?” 李邑见问,愈发谨慎起来。“大人,小人李邑,是信都都尉严宽属下一名小校。” “哦,是阿宽这小子。”赵光说着,拍拍李邑的肩头。“小李子,你干的不错,办事认真,忠于职责。阿宽手底下有你这样的兵,想必也能省心不少。哪天给他升了官,你也能跟着高升了。”说完,便不再管李邑,径直朝城内走去。 李邑瞧着赵光的背影,心里直犯迷糊,一时回不过味儿来。赵光进到城里七扭八拐,很快消失在李邑的视线里。城里满眼凄凉,到处是失去希望的双眼,行尸走肉般的瘦弱身躯。 “站住!” 突然听到这个声音,赵光微微一愣,左右看看,好像不是有人叫他,便又举步向前。刚走了两步,身体出现在两条交叉的街角处,一个身影突然出现,直直撞在赵光身上,撞的赵光一个趔趄,那身影‘啊’的一声,跌倒在地。紧接着又有童音‘哇’地哭起来。赵光稳住身形,低头一看,见一个妇人跌坐在地上,一个小童坐在她身边哇哇直哭。这时,一个瘦弱的汉子伸手就向地上的小童抓去。 “住手!”赵光本能地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那瘦弱汉子一哆嗦,有些惧怕地对赵光说:“我和他家男人说好了换孩子的。她男人收了我家孩子,不能反悔不给他家孩子啊。” 那妇人抱着孩子,突然腾出一只手来,紧抱着我的腿,大声说:“大人,他要杀了我的孩子去吃!求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她男人拿了我的孩子去也是吃啊!”那瘦弱汉子紧跟着大声喊道。 一股寒流骤然击透全身,浑身的毛发一根根像刺猬般炸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男人拿了我的孩子去吃。大人,小的绝无一句谎言,不信你可以现在就跟我到她家去看看。”那瘦弱汉子惶恐的说。 “快走!带路!”赵光大喝。 那瘦弱汉子大概是让赵光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着了,连忙称“是”,转身向来路快步走去。 …… 赵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虚弱过。赵光不确定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的眼睛疯了,亦或他的记忆疯了!当他看到那具幼小的尸体,当他看到那人嘴角的血迹,当他看到那人手里血肉模乎的小胳膊……那一刻,赵光一定是疯了!赵光恍惚记得不断的呕吐的感觉,记得不断的拳打脚踢的感觉。呕吐的感觉大概是真的,因为赵光的身体依然感觉到呕吐后的难受。拳打脚踢大概也是真的,大概那时候拳头也受了伤,现在有些肿胀,很疼。 进入信都城的时候还是清晨,这会儿已经是中午时分,南面照来的阳光带着丝丝暖意,可是却没办法驱散赵光心底的寒冷。这是哪儿?赵光不知道。只能根据宇航服的定位功能,再次来到信都。 ‘这位爷又回来了。’李邑心里不由得有点忐忑。赵光跑出城的样子太过疯狂,着实吓到了李邑。‘他不会又发什么疯吧?’见赵光径直向他走来,李邑心里直突突。当赵光血红的眼睛直刺李邑的眼睛时,李邑不由得缩起脖子,感觉自己矮了三分。 “我好像发现城里有人易子相食,你跟我去查查。” 赵光来历不明,可是李邑心里却一点生不出反抗的勇气。“大人,这种事不光信都有。人家你情我愿,我们怎么查啊?” “什么?真的有?官府不管吗?”赵光气血奔涌,头顶的温度大概可以用来煎鸡蛋了。 李邑为难的说:“大人,去年遭了灾,好多田地里颗粒无收。好多人家入冬前就断了粮,已经饿死不少人了。没吃的,孩子迟早也得饿死。” “官府的粮仓没有存粮吗?怎么不拿出来赈济灾民?” “上面说官府的粮仓里也没有多少余粮。让富户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可是没人愿意呀!”李邑颇为无奈的说。“大人,你看。”李邑指着城门边许多衣不遮体的人说:“要是有口饭吃,谁舍得卖儿卖女?谁愿意把自己卖身为奴呢?还不就为了能有口饭吃,能活下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就是我们一向吹嘘的礼仪之邦?这就是我们一向仁义道德不离嘴边的儒士们教化的家国同胞? “大人,给我口吃的吧。我的孩子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赵光的思维陷入死循环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惊醒了他。一个皮包骨头的女人跪在赵光面前,她怀里是一个幼小的孩子。孩子也瘦的皮包骨头,只有小肚皮鼓鼓的。 赵光蹲下来,从腰间取下装着营养液的罐子,拧开盖子,倒出一小杯,慢慢喂到孩子嘴里。孩子喝完,又倒了一杯递给那个女人。 “大人,我饿给我点吃的吧!”那女人刚接过杯子,又有一个身高大约一米的孩子,跑到赵光面前。女人喝完,那个刚刚跑过来的孩子又得到一杯营养液。 “大人,给点吃的吧…” 第四章 赵光被包围了,被附近饥饿的人包围了。罐子里只有供五天所需的营养液,能盛三十杯。即便是满着,也不够这许多人分的,更何况已经用掉一些。“孩子先来。”赵光满怀苦恼地作出选择。罐子里的营养液很快一滴不剩,可是,充满乞求的眼神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粮仓在哪儿?带我去!”赵光突然抓住李邑的衣领大声问。 赵光的语气不容置疑,李邑不敢反抗,可是如果带赵光前去,出了事情,他也难逃干系。李邑正犹豫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大人,我知道粮仓在哪儿,我带你去。” 赵光左右看看,走到李邑身后,一把夺过一名士兵手中的长枪。大喊一声:“带路!” 带着暴民抢官粮,这好像是张角的戏码。怎么跑到赵光头上了?走在路上,慢慢冷静下来,赵光终于发现这事有点不对劲。趁着抢劫大戏还没有正式开演,赶快溜掉。反正这个世界没人认识,丢脸也就丢脸去吧!命,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但是…可但是……心底隐隐有一个理由支撑着赵光继续进行。当你因为一个正义的理由勇敢的站起来的时候,勇气就来到你身边,你勇敢的行动了,勇气也许不会一辈子跟着你。可是你的怂了,勇气就会永远离开你。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在心里默默的唱,到轻声吟唱,再到放声高唱……跟在赵光身后盲目的民众中终于有人跟着赵光的节奏,轻声学唱起来,慢慢的,跟唱的人越来越多。稀稀寥寥的声音慢慢变大,吸引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在赵光身后,歌声响彻天空。到粮仓时,赵光身后已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赵光停下脚步,闭上嘴,手里的长枪高高举起,然后又重重地落下。冥冥中仿佛有神灵相助,所有人似乎都一瞬间理解了赵光的意思,齐刷刷的闭上嘴,停住脚步,声音噶然而止。 巨大的歌声早已惊动粮仓的守军,看着赵光身后黑压压一片,成千上万的人,守军无不紧张,手心冒汗。 赵光独自上前几步,直视面前的粮仓守军,用最大的声音铿锵有力的说:“我面前是你们的屠刀!我身后是你们的父老乡亲!他们的妻儿,他们的兄弟姐妹,他们的父老乡亲,有许多人已经被饥饿夺去了生命。你们面前是我的头颅!你们身后,是粮食,是生存下去的希望!如果你们已经良知泯灭,请用你们手里的屠刀,砍下我的头颅!如果你们良心尚在,请你们让开道路,给你们的妻儿,给你们的兄弟姐妹,给你们的父老乡亲,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沉默!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就连空中的风,也在这一刻那样的平静! “杀官兵!抢粮食!”人群里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声音!随即有几人带头冲了出去!“杀官兵!抢粮食!”赵光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被疯狂奔涌的人流淹没了。 “不要挤!不要抢!”赵光拼命呐喊!可是在陷入疯狂的人流中,赵光的声音就像是蚊虫的鸣叫。很快,连蚊虫的声音也没了。奔涌的人流还是撞倒了赵光,无数只脚从他身上碾过。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可是,更疼的是心。挣扎着爬起来,放眼望去,身边尽是尸体,各种各样的造型摆在地上。已经死透的一动不动,没死透的或者痛苦呻吟,或者无力的求助,或者挣扎着试图离开这片人间地狱。天灾可怕,比天灾更可怕的是人祸!人吃人呐!赵光颓然跪倒在地,仿佛听到那个狂人癫狂的笑声……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入赵光耳中。随即,一条人影从身侧出现,来到赵光身前,面对他盘腿坐下。“你便是那天降之物中的人吧!” 赵光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看着眼前之人。此人身材匀称,长发披散,额头上扎着一条黄色的发带,长眉细目,鼻梁端正高耸,脸颊消瘦,胡须不甚浓密,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面相颇有几分和善之气。“张角?大贤良师?现在是什么朝代?汉吗?现在是汉灵帝在位吗?” 张角答道:“贫道正是张角。刘家皇朝国号的确是汉。不过汉灵帝贫道没有听说过。现在当皇帝的,是刘宏那小子。” ‘刘宏?汉灵帝好像是叫刘宏来着。’赵光想了想,又问:“现在是哪一年?到甲子年了吗?” 张角说:“现在是光和七年,正是甲子年。年才过完不久,还没到2月份。”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赵光轻轻念了一句,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多数都有些口号,赵光就记得这句,还是拜玩游戏所赐。“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哪天起事?我的出现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 张角颇为惊愕。造反这事儿张角自觉的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可是赵光却一言道破,无形中给了张角许多压力。正犹豫怎么回答时,又听赵光言道:“我正是你认为的那个人。第一次见面没搭你的话,失礼了,请原谅。昨天你又带着一队人马在我的飞船边上折腾了一天,有什么图谋?刘邦老流氓斩白蛇起事,你也想学学他,给自己造势吗?” 张角惊愕更甚,自己的想法居然被赵光全看透了。“贫道自以为做事慎密,不想在先生眼中竟无所遁形。先生大才,贫道佩服。先生神奇而来,必不是凡人。敢问先生,可有以教我?” 赵光苦笑着说:“抱歉。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自己的生存问题尚无力解决,哪有什么能够给你提供的建议。你高看我了。” “请恕贫道愚钝,先生的话贫道不甚理解。先生怎么看也不像是缺吃少穿的人,怎么会为生存之道为难呢?” ‘该怎么解释呢?告诉你我来自未来,你老先生已经没多少时候好活了?’赵光暗想。“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吧!还是谈谈你的事儿吧!之前有点迷糊,可是见到你,我慢慢想明白了。刚才喊‘杀官兵抢粮食’的是你的人吧?带头冲上去的也是你的人吧?” 张角很干脆的说:“正是。我这些伎俩逃不出先生法眼。先生刚才那一番话真是精彩绝伦!先前率领民众唱的那首曲子更是闻所未闻,激昂豪迈,鼓动人心!一曲激发全城人心中的勇气,此战势如破竹,全赖先生之功啊!” 赵光黯然道:“什么是功?是这满地的尸体吗?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张角感叹道:“事发突然,准备的不充分,无组织的情况下,死的人多是必然的。先生不必太介怀。他们今日不战死,明日也会饿死。总归逃不过一个死字,可是先生却给他们带来一份希望。想必逝者在天之灵也会感谢先生吧!” “希望?”赵光苦笑。“我听闻大贤良师以医入道,惠及万民。俗话说医者父母心。在这个易子相食的时代,大贤良师希望带领天下百姓去向何方?” 张角不想赵光有此一问,却并不慌张,坦言道:“天以至道为行,地以至德为家,共以生万物,无所匿,无所私。是以师天地道德,万物平等互爱太平。这个天下不需要皇帝,不需要世族,人无高低贵贱之分,皆为天地众生。我想象不到众生平等的未来会在什么时候来到,我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看到不再有人受欺压,人人有饭吃,有衣穿,不再流离失所,不再饥寒交迫。是的,我们今天采取的行动死了很多人,我很悲伤。这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可是拥有权力的人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反而无视民众的死活,变本加厉的盘剥奴役民众,以满足自己的私欲。我不想对任何人举起屠刀。可是正如你口中所唱,我们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我们只有万众一心,推翻架在我们脖子上的屠刀,才能为自己,为家人,为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民众争取到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这就是各种三国游戏里的经验值吗?这就是评论家嘴里的黄巾灾难吗?赵光向着张角诚意一拜。“大圣良师,你的渠帅里有几个和你抱有同样的想法?你怎么号令你招募到的流民在军事行动中令行禁止?怎么约束他们不从受害者变成施害者?” 张角思考片刻,叹息说:“天下有三教九流,人分三六九等,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颗向善的心,唯尽我辈之力教化耳!”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闇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赵光朗声吟诵,随后长身而起,再向张角一拜。“大贤良师,今日受教,小子三生有幸。有感大贤良师之志,小子欲入前路风雨,寻找迷雾遮蔽的骄阳。大贤良师,保重!” 张角颇觉遗憾,可依然洒脱的说:“先生志在万里,贫道便不强留了。只盼日后相见,与先生共谋一醉。” “若是有缘,必不推辞。大贤良师,告辞!” “先生名讳还望相赐。” “昭昭银河耀星汉,大梦回荡数千年。自古声名谁人知,坦荡平生无所憾。”赵光挺身大步前行,边走边大声说:“我迷失在时间的长河里,意欲寻找。大贤良师可称呼我时光。” 黄中军引起的战火很快会席卷整个华北。赵光自觉承受不了战争的残酷,也不知道在战争中该何以自处,只有远远的躲开。可是,这个天下哪里还有一方净土?茫然回到飞船,补充了营养液,依然为前路的方向而劳神。也许睡一觉起来,心情就不会这么低落了,那时也许会容易确定未来的方向吧!只是有心事,赵光迟迟难以入睡。抱着打发时间的目的,向时光5号倾诉心中的苦闷,原也没指望时光5号给他提出什么建议,没想到时光5号的一番话却让赵光迷茫的心看到一丝曙光。 时代的发展总要付出代价,并不以任何人的个人意志为转移。多数时候,有计划的探索,要比无目的的乱闯付出的代价小。而内心的迷茫,多数时候是因为失去了前进的勇气。要扫去内心的迷茫,不能站在原地胡思乱想,这样只会使你的心更混乱。只有站在更高处,才能看到更广袤的天地,就会发现,所谓的迷茫,不过是井底之蛙在杞人忧天罢了。 …… 第五章 刘宏虽然是个混蛋皇帝,可是洛阳暂时还算安定,战火还有几年才能烧到那里。到洛阳混几年日子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几年之后呢?再次像只丧家犬一样没有目的的逃亡?又或者用几年的时间混出一副能够对抗群雄的身家,进而逐鹿天下,以九五之尊推行心中的家国梦想? 在洛阳,未来几年也许更安全。可是身处帝国王朝的大本营,无论生存还是谋求发展,首先必然都要遵守别人的规矩。且不论成败与否,即便登堂入室,成功拥有一份根基,在权力游戏的涡流中,是否能够创出一份新气象?还是迷失于权力,与心中的家国梦想渐行渐远? 如果洛阳不是一个好选择,那么自己心中又有多少做燎原星火的勇气?人生自古谁无死…文山先生,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比死亡更可怕。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亚圣公,世间无数道理,岂是条条都能想得通透……风雨来去任凭天,花开花落自等闲。从来只为心所好,自在一方天地间……人在天地间渺如尘埃,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求一方让心灵自由畅想的天地!皇权道统也罢,星火燎原也罢,唯求我心畅达。 …… 发生了信都事件后,守在飞船旁边的那队官兵跑了,张角也不再来骚扰,倒是方便了出行。经过一晚,赵光大约想通了今后的方向,心情好了不少,脚步也轻快起来。可是临近信都,赵光的心又慢慢揪了起来。信都上空烟雾缭绕,远远地就能闻到焦臭味儿。城门大开,无人把守,赵光顺利进入城内,随处可见火光和燃烧后的残迹,哭喊声不绝于耳。街道上到处是残肢断臂和男女老幼或者死亡或者伤残的身体。昨天,赵光离开的时候,只有粮仓前是一片地狱,现在,整个城市已经沦为地狱。 赵光的样子在这个世界实在特殊,凡是见过的,一眼就能认出来。昨天,赵光在信都大大漏了一脸,见过他的人着实不少。进入信都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可是,当赵光试图接近那些伤者,想要去帮助他们并且打听情况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躲闪,是恐惧甚至仇恨的眼神。 造成信都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张角的手下?而昨天,赵光振臂一呼,不知底细的人民众都把他当成了罪魁祸首?赵光觉得,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正确的。赵光正这么想着,又有人提供了佐证。街角突然传来呼喊声,接着冲出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赵光刚刚感觉到惊讶,一名头上扎着黄巾的男子紧随其后,挥刀砍杀女子。女子躲避不及,惨叫声中中刀倒地,那男子却不停手,抽刀又砍。 “住手!”赵光从惊愕中惊醒,厉声暴喝的同时拔腿冲了过去。可是为时已晚,大刀凶猛的劈中女子的头部,鲜血飞溅。 持刀男子此时也被赵光的声音惊动,抽刀在手,有些呆滞的看着赵光。赵光冲到近前,抬脚踹翻持刀男子,再俯身看那女子,已然气绝。胸中一股戾气骤然爆发,赵光猛然站起,仰面朝天,如苍狼长啸。待气尽时,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凝目盯着倒在地上的持刀男子暴喝:“你为何杀她?” 赵光眼中充血,面目狰狞,倒在地上的持刀男子仰面而望,恍惚间如见地狱厉鬼,竟吓得说不出话来,惊叫着连滚带爬的逃离。 赵光胸腔中似有一股烈火在熊熊燃烧,俯身拾起那人丢在地上的长刀,便欲追赶,此时耳边又传来稚嫩的童音。 “娘…” 赵光忙上前两步,转过街角,又见一个头戴黄巾的男子,手中长枪刺出,瞬间刺穿一个幼童的胸膛。 “不!”赵光发出似乎来自地狱的嘶鸣,身体似乎不受控制的提刀向那持枪男子冲去! 赵光的声音让那持枪男子惊惧,瞬间失神。就在这短短时间,赵光已经冲到身前,挥刀猛然劈下!咕噜噜,一颗人头落地。赵光似乎没有察觉到血溅在身上,紧握长刀,继续向那失去头颅的男子身后的黄巾兵走去,步伐沉稳迅速。三名黄巾兵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有似互相鼓励一般,颤抖着举起手中的刀枪。 “张角在哪?”赵光走到近前,举刀直指三名黄巾兵,厉声喝问。 持枪黄巾兵哆哆嗦嗦地回答说:“大贤良师昨天领一部人马连夜赶往邺城了。” “信都现在谁主事?带我去见他!”赵光又问。 “现在是管虎将军主事。大人请跟我来。”官兵不敢违逆,连忙头前带路。 走了几步,一个稍微机灵的刀兵突然闪念,向赵光说:“大人,请准许小的先行向管虎将军禀报,让将军来迎接大人。” 赵光想到这家伙是想提醒管虎,好让管虎早做准备。不过,赵光不是要去和管虎拼命,管虎做不做准备都无所谓,便同意了。不久,跟随两名黄巾兵来到信都衙门口,管虎果然已经带着一队士兵在门口等候着。管虎看见赵光,赶忙快步迎上来,施礼道:“末将管虎,参见大人。” 管虎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身高与赵光相仿,超过180公分,看起来要比赵光壮一些。面相憨厚,胡须有点自来卷,看起来乱糟糟的,布满了整个下巴。赵光冷眼看着管虎,怒声问:“管虎,大贤良师走的时候有没有向你交待过怎么管束手下士兵?” 听到赵光训问,管虎不由得有些尴尬,摸着后脑,微低着头说:“交代过。” “交代过你就是这么管束你的兵的?才一晚上时间,你看看把信都祸害成什么样子?大贤良师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太平天下吗?” 管虎的头又低了几分,惭愧又有点无奈的说:“师傅走的时候带走了差不多所有原班人马,只给我留了100号人。其他人都是临时征召的,我这么点儿人手哪管得过来。” 赵光怒斥:“管不过来你就不管了吗?就放任那些王八蛋祸害百姓残杀无辜?连妇孺都不放过?我问你现在要不要管?” 管虎一脸尴尬的说:“管。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管。师傅临走的时候交待我不要让兵士扰民,可是征召令一发布,加入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下子就乱了套。我管了东边顾不了西,管了南顾不了北。折腾了一晚上,也不见一点好转。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躲到衙门里,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赵光又是恼火,又是无奈,稍稍考虑一下,对管虎说:“把你的人手分成两队,你我各带一队,你东我西,沿街巡逻。命令所有兵卒放下武器,随队巡逻,最后到衙门口集合。但凡不听号令者,就地格杀。遇到残杀百姓者,就地格杀。所有抢掠的财物归还失主,找不到失主的,一律上缴,不得私藏。有违此令者,就地格杀。你可有异议?” 管虎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然后说:“没有。大人,我这就去分派士兵。请大人稍候。” 管虎办事挺利索,很快就带了两队人马出来,将其中一队划拨给赵光指挥。管虎这么配合,倒也颇出赵光意料之外,不由好奇问道:“管将军,你可是见过我?大贤良师是否对你有所交代?” 管虎老实回答说:“未将昨日见过大人的英姿,心中甚是仰慕。师傅临走的时候也交代过,要是遇到大人,要听大人的吩咐。” 赵光了然,又问:“你师傅就是大贤良师?他有多少门徒?” 管虎颇为骄傲地说:“家师正是大贤良师。我们师兄弟有数百人!” 赵光不由得暗中赞叹张角魅力惊人。“好了,闲话不多说了,我们赶快行动吧。早一分行动,就能多救一些人。完事我们再聊。”赵光言罢便与管虎分头行动。赵光将五十名兵卒分做五个小队,每队指派一名队长,队长打头,排成5条长蛇阵,跟在赵光身后。赵光并没有急于行军,先是简单的训练了一下队列,然后才全军大喊着“一、二、一”大步前进。 环境塑造人。赵光现在很信服这句话。残酷的环境逼迫赵光迅速认清现实。在21世纪的时候,不要说提刀杀人,赵光连打架都没正经经历过。可是短短几天过去,不仅已经刀头饮血,还要带着一支小部队去杀人。虽然杀人的目的是以杀止杀,可是赵光还是能感觉到,自己慢慢变得冷血,继而转向嗜血。人一旦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力量,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便如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赵光不知道自己亲手砍掉了多少颗头颅,可是他可以感觉到身后越来越壮大的队伍越来越强烈的敬畏。清理完东城,赵光又帮着管虎清理西城。等到两队人马汇合于衙门门口时,赵光率领的兵卒已经超过管虎两倍有余,两队合计已有1000余人。吩咐兵卒找来木石门板,在衙门门口搭起一座一人高临时高台,将两方兵卒打散围在四周,赵光一人登上高台。环顾四周之后,赵光举刀大喝一声“肃静!”很快,四周便静悄悄的。 “全体坐下!”赵光再次大喊。见所有人坐下之后,赵光又提起声音大声说:“有妻儿的站起来!”很快稀稀拉拉的站起一些人来。“有兄弟姐妹的站起来!”这回绝大多数人都站了起来。“有父母的站起来!”这次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了。 “我们为谁而战?为何而战?我们失去了土地,没有粮食。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妻儿,时时刻刻在饥饿中煎熬!可是,依然有人不肯放过我们,举起他们手中的屠刀,欺辱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妻儿,甚至残杀我们。我们要不要活下去?要不要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妻儿活下去?回答我要不要?” “要。”人群里传出稀稀落落的声音。 赵光再次高喊:“回答我,你们要不要活着?” “要!” “要不要?” “要!”声音响彻云霄。 “我们都是热血男儿,我们爱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妻儿,我们要拿起刀枪,保卫我们所爱的人!让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妻儿,不受人残杀,不受人欺负,能够生存,能够自由的活着。为了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妻儿,为了生存而战!为了自由而战!用身体里的热血跟我一起喊:为生存而战!”赵光振臂高呼。 “为生存而战!” 赵光再次振臂高呼:“为自由而战!” “为自由而战!” 第六章 带着众人疯狂一阵后,声音渐渐整齐划一。赵光满意的举起刀大喊:“全体坐下!”看到自己的指令能够迅速的执行,赵光大感欣慰,这一回没白忙活。从高台上下来,赵光命令自己所部五个小队分别领100人在城中收殓尸体;命管虎带自己所部在城外找块合适的地方,挖一个大坑将收殓的尸体集中掩埋;又从管虎带着的五十名黄巾老兵里分出二十人,带领100人生火做饭;赵光自己则带领余众沿街搜索,灭火救灾,挽救生命,安抚民众。赵光对这些事毫无经验,带着一帮更加茫然无知的人,自然是难见成效。 这一天一夜间,信都城就死亡数千人,伤者不计其数。难怪史书上记载,东汉末期几十年间,全国人口由五千多万锐减到数百万,连零头都不够,90%以上的人死于天灾人祸,兵荒马乱之中。生逢乱世人不如狗!赵光感觉到深深的悲哀,同时不禁对那些名留青史的三国英豪鄙视起来。视天下百姓如草芥,真是好大一个英雄的英,好大一个豪杰的豪! 夜色已深,黑暗将一切罪恶和痛苦都暂时掩盖了。绝大多数身处苦难中的人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悲伤沉沉睡去。赵光却没有睡意,拖着管虎坐在城头。看着漫天群星璀璨,赵光终于体会到几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管虎,你什么时候拜的师?” “大人,我拜师有三年了。” “别叫我大人,听着怪别扭的。我的真名叫赵光,你就直呼我的名子吧!你师傅让你听我的,所以你没有权利反对。就这么定了。下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识你师傅的?” 管虎有些无奈的说:“好吧。就随你吧。三年前我母亲病重,家里又没钱,请不起大夫买不起药。恰逢师傅路过我的家乡,传道施符,治病救人。我和大哥听说后,就去恳求师傅相救。师傅赐给我们符水,娘喝了以后,病果然好了。我和大哥受师傅大恩,自愿追随左右。师傅见我有几分聪明,便收为徒弟,传授医术道法。不过我天分有限,医术没学到什么,只学了点儿道法。” 赵光好奇地问:“你师傅传授的道法是不是《太平要术》啊?是不是练到高深之处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管虎笑说:“那不成神仙了!师傅传授的道法是《太平经》,讲为人治世之道,不是坑蒙拐骗之道。” 赵光讪笑。“你大哥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师傅派大哥在青州一带活动。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回到家乡,与母亲和大哥团聚。” 见管虎神色有几分黯然,赵光玩笑说:“你大哥是不是叫管龙?到时候你们哥俩上演一出龙虎双雄会,一定精彩。” 管虎笑笑说:“我大哥叫管亥。” “管亥!”赵光吃了一惊。“你大哥还挺大名鼎鼎呢!” “你知道我大哥?”管虎有几分惊讶。 赵光轻咳一声。“要是我告诉你,我来自未来,你信吗?” 管虎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赵光。“来自未来?难道你才是神仙?” “我可以肯定,我不是神仙。”赵光点点脑袋说:“可是我的脑袋里有一份关于未来的记忆。我不知道我是做了一个复杂的真切的梦,还是真的经历过那些事。总之,在这个世界的记忆,我只有几天。其他的都是未来世界的记忆。” 管虎神色古怪的看着赵光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的?” “因为你大哥青史留名。虽然是个配角。”赵光心中微觉忐忑。泄露天机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相比于泄露天机这种比较玄妙的事,赵光更倾向于相信蝴蝶效应。这个世界来了一只巨大的蝴蝶,想必历史也会有许多改变吧。“想知道我所知道的历史里记载的关于你大哥的故事吗?不过结局不怎么好。” “那就听听吧。” “关于你大哥的戏份不多。大概在几年以后,你大哥率领兵马攻打北海,起初得势,后来被一个叫关羽的家伙杀了。就这么多。” “啊?真的假的?” “真实的历史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亲眼见证过,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 管虎愣了愣,又问:“那我师傅呢?历史上有没有说起他?” “当然有,你师傅的名声可比你大哥大多了。不过,据我所知的历史,你师傅在今年就将逝世。黄巾军也将先胜后败,然后各自为战,最终被朝廷和各地军阀彻底消灭。” “不可能!”管虎立刻反驳。“师傅正当壮年,今年怎么会逝世?师傅的信徒有数百万,组建的军队有数十万,联络了许多仁人志士,又做了充分准备,怎么会失败?” “我只是说出我知道的历史。而且,我不应该存在于这段历史中,可是,我既然出现了,那么,必将影响历史的进程。那些曾经在历史上发生过的故事,也许都会以另一种情况出现。比如信都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我出现,它就不会在昨天发生。所以,未来是什么样谁又能说得清呢!如果能够准确的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们又当如何自处?比如说,我知道我明天将会死在信都,那么,我明天无论如何都不去信都。我死在信都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它既然不会发生,那么我所知道的未来就不是未来。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悖论。所以你不用把我说的话太当真。就当是个故事好了。只是这个故事不怎么让人愉快。” 管虎仔细想了想赵光所说的话,一会儿,憨笑着说:“我不怎么明白你说的话的意思。感觉你好像在咒我师傅跟大哥似的。我要是说这种话让我娘听到,我娘会让我掌嘴的。” 赵光笑了。“你不会也让我掌嘴吧?我让你吓到了,以后再也不敢跟你说话了。” 管虎连忙摆手说:“不会不会。我只是和你开玩笑。那,历史上有没有提到我啊?” 赵光笑着说:“没有。不过没关系,你再努力努力,没准也会青史留名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块儿干点儿大事?” “什么大事?我可没有干大事的本事。我师傅还差不多。” “谁的本事也不是天生就有的。有个几百年前的家伙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勇气去做,才有可能干成大事。没有勇气,就只有在别人的故事里感叹了。你块头不小,就是不知道胆量怎么样?能不能跟你大哥比一比?” 管虎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你想干什么大事?” “就是你师傅现在正在干的事。造反,推翻皇帝,让老百姓自己当家作主,再也没有人能骑在百姓头上欺压他们。不过,我给这事儿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革命!而且,搞法也和你师傅有些不同。通过昨天和你师傅交谈,以及目睹信都发生的这些事,我觉得,你师傅很难成事。所以,我想另起一帮人马,通过不同的道路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也许我的想法不对,可是,谁也不能证明你师傅的方法一定就是对的。在未来不明朗之前,多一种方法,就是多一条道路,多一份成功的希望。” 管虎默默不语,显然,赵光的话让他难以接受。 赵光也不急于让管虎回答。这种事要自愿的才好,多费口舌没什么意思。心不甘情不愿,自然也不会全力以赴。非要拉进一个不靠谱的队友来,不是坑自己吗! 管虎想了好长一会儿,还是做不出决定。“赵兄弟,你为什么觉得我师傅很难成事?” 赵光想了想,然后说:“第一点,我觉得你师傅目标不明确。你师傅想要天下太平,可是,怎样的天下才算太平?没有皇帝和世族就是太平了吗?没有皇帝和世族,天下百姓一样需要管理,可是你师傅并没有具体的管理制度,也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这也衍生了第二点问题。没有管理制度,人员就没有组织,没有组织就没有纪律。无组织无纪律的军队是不可能打胜仗的,只能成为流寇土匪,欺负百姓。信都的事你看在眼里,这就是你们给百姓带来的太平?第三点,你师傅空有远大理想,却没有行动计划。俗话说一口吃不成胖子。理想中的太平盛世更不可能一蹴而就。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目前还是掌握的世族手里。想要一下子把皇权和世族全部推翻是不可能的。我们要从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等各个方面一步一步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分化敌人,逐步将他们一个一个消灭。可是,你师傅急于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显然在这方面缺乏规划。这些就是我不看好你师傅的原因。” 管虎瞪大眼睛,过了一会儿,挠挠头说:“那你准备怎么干?” “不太清楚。我刚跟你说过,我到这个世界才几天而已,我对这个世界缺乏了解。昨天之所以带领民众前往粮仓,完全是机缘巧合,一时热血沸腾,情绪激动中的不理智行为。其实,要不是你师傅恰到好处的带人冲击粮仓,我昨天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昨晚想了一夜,今天早上本来是想找你师傅好好聊聊,没想到没找到你师傅,反而看到人间惨剧,然后又不理智了一回。还好你师傅留话让你听我的命令,你也忠实地执行了你师傅的命令。要不然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这大概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所以我慢慢有了一些想法。虽然这个想法还很不成熟,可是时不我待。更残酷的时代即将来临,即便是知道会失败,我也要振臂一呼,哪怕只是微渺星火,我也要为这个世界留下一颗通向文明的种子!这样才不负我来到这个世界一回。” “要是我跟着你干,你现在准备干什么?” “我想先去找你师傅,看看能不能说服他放弃起事。能说服他当然好,如果不能说服他,想向他讨一只人马,另起炉灶。” “你觉的说服我师傅的可能性大吗?” 赵光摇摇头。“不大。你师傅准备了这么久,如今是箭在弦上,恐怕是不起事都由不得他了。” 管虎满脸忐忑的搓着手。“大人,要是你能向我师傅讨来我和我大哥,我们兄弟愿誓死追随左右。” 赵光有点儿愕然,随即喜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嗳,你怎么又叫我大人?咱不是说好的吗!” “那我怎么称呼你?我如果真的成了你的部署,也得有个称呼吧。难道还直呼名义?那我手底下的兄弟们还不得以为我目无尊长?那以后我还怎么带队伍?” 第七章 管虎说的有几分道理,赵光便也随他了。 信都是座小城,没有大型官仓,也没有世族盘踞,全城收拢的钱粮也没多少。又被张角带走一部分,更是所余无几。赵光大概估算了一下,要让全城每个人都吃饱,顶多半个月后就要断粮了。可是现在不要说秋收,连播种的季节都没到,这么长的时间怎么熬啊?赵光深感苦恼。时间,果然是人生最大的敌人!不是恨他去得太快,就是怨他来得太慢。 早上天还没有亮,赵光便唤醒兵卒,在全城设了十个点,造饭施粥。引导民众,遵守秩序,领取仅够维持生存的食物。早饭后,又交代一番,留部分兵卒守卫信都,赵光自己带着管虎和新招募的千余新兵赶往邺城。信都距离邺城大约一天多的路程,赵光急于赶路,中途只是稍作休息,次日清晨,便远远望到邺城。命令士兵原地待命,赵光只和管虎赶往城内。 张角在这个世界早已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了,此次到邺城也没有刻意隐藏身份,因此,赵光很顺利的就找到了他。 见到赵光,张角颇为高兴。“想不到这么快就再见到先生。实在是贫道之幸。” 赵光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我现在该称你为大贤良师还是天公将军?我这次是专程来找你的,方便的话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张角见赵光说的郑重,不似开玩笑,当下也不啰嗦。“先生请随我来。”言罢便头前带路,将赵光引到一处大宅院里。进入正堂,分在一个几案两侧,面对而坐。“时光先生专程前来,何以教我?” “其实我叫赵光。因为之前不打算和你再打交道,所以托了个假名。抱歉。”赵光直言道。“我准备和你说的话不好听,也不怎么吉利。如果你不感兴趣,就当我没来过。如果你想听听,请多一点耐心,允许我把话说完。” 张角抚须而笑。“贫道自问还有这点雅量。不过,先生讲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再和贫道打交道?”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因为我来自未来。我所知道的历史里,你领导的黄巾起义于今年开始,也将于今年失败。而你本人也会在今年逝世。我本来觉得,和你交往多了,会被打上黄巾党的标签,也会成为朝廷和世族斩杀的对象。所以不想和你打交道。可是,信都发生的冲击粮仓事件,对我触动很大。我想了一夜,心中有许多困惑,本来想找你聊聊,于是第二天早上又赶到信都。可是,眼中所见却是整个信都化为人间地狱!” 赵光说到这儿,便将信都发生的情况细细向张角描述。张角越听,脸色越是深沉。待赵光说完,黯然说:“贫道传道十余年,一心教人行善积德。如今看来,竟无毫厘之功,反而因为解救天下苍生的念头铸下大错!贫道愧对信都百姓,恐怕也要愧对天下百姓。” 见张角有悔意,赵光忙说:“大贤良师,是不是可以暂缓起事?详细制定计划之后,再起事也不晚。” 张角感叹:“晚了。前日一早,我已派快马,分成数十路,分别通知各地渠帅,于近日相机起兵。恐怕再过两三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赵光闻言一呆,本来生出几分希望的心立刻又黯淡下来。一时,两人都陷入沉思,谁也无心言语。过了好一会儿,赵光才向张角说:“大贤良师,事到如今,你作何打算?你这一路人马还要起兵吗?” 张角沉吟说:“我是天下黄巾的旗帜,如今天下群雄皆起,我岂能临阵退缩?唯有尽力约束部属,控制流民加入。希望能为天下表率,尽量少造些孽吧!先生可有良策?” “没有。任何计划都需要时间去执行。可是我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时间。大贤良师,你的号召力能够聚众百万,我想,应该能够引起当权者的重视。是不是可以尝试和朝廷官府谈判?让朝廷出面,组织民众向朝廷和世族借粮租地。熬过这段时间,秋天有了收成,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毕竟地需要人来种。就算世族手里有地,没有人种,他们一样要面临无粮可吃的局面。我想,世族里也不乏有远见卓识之辈,这点儿道理不至于想不通吧。” 张角苦笑。“我不是没有尝试过谈判。可是,在世族眼里,民众就像田里的野草,死一茬子,还会再长一茬子,是永远也割不完的。你随便找个地方,看看世族的老爷们是怎么对待百姓的,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赵光无言以对,见张角意决,便也不再多言。“大贤良师,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有在心里送上一份真诚的祝福。同时还有一个小小的肯求,不知当说不当说。” 张角淡然而笑。“谢谢你的祝福。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我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我想让管虎和他属下的那些人马,还有管虎的大哥管亥脱离黄巾军。我想用另一种方式试试,看看能不能更快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让民众承受更少的苦难。” “呵呵,小虎子那点人马够干什么?我让管亥再给你带去1万人马。不过粮食就给不了你多少了。我只能给你够用两个月的。剩下的就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 “不,我不要那么多人。我没有领导组织的经验,人多了反而管不过来,不利于建立威信,时间长了反而使大家离心。管虎属下现在的人是少点,可是他们都是大贤良师精挑细选的,经过训练的士兵。而且军刀、铠甲配备齐全。再经过训练和实战,成为一支具有凝聚力的队伍,就一定会发展壮大。” “好吧!就如你所说吧!我也给你送上一份真诚的祝福。希望你能带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大贤良师,没有任何人能带给天下百姓太平盛世。只有天下百姓心里都有一个太平盛世的愿望,并且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时候,太平盛世才会真的来到人间。我只希望成为一点星火,点燃更多人心中的希望。” 张角颇感意外的看着赵光。“先生的话我以前从未想到过。感觉好像很有些道理。也许你真的能够走出一条通往成功之路。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尽我所能,全力支持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大贤良师若是遇到精通音律和乐器的人才,以及善于制造各类工具铁器的人才,一定要给我介绍几个。暂时就这些,等我想到其他需要的时候再跟大贤良师说吧。” “好,我帮你问问。” “多谢大贤良师。此间事了,我便告辞了。请大贤良师派人接收我从信都带过来的新兵,接手管理信都。我就和管虎带着他那100人前往北海了。” 张角也不多做挽留,立刻安排人手,然后向管虎交代一番,又送给赵光十匹马。有马匹代步,返回信都轻松不少。当天天色刚刚暗下来,便已到达信都。让管虎带领属下每人准备够5天吃的粮食,收拾行装,准备远行,天亮就前往北海。而赵光找了一套这个时代的衣服,又回到飞船。虽然宇航服比这个时代的衣服穿起来要舒服得多,还有不少辅助功能,可是在这个环境里,却没多大用处。反而明确的彰显赵光与众不同。刚刚开始带队伍就搞特殊化,是万万要不得的。因此赵光决定将宇航服收起来。而飞船里显然是最合适的地方。赵光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人有能力打开飞船。同时,赵光也是要向时光5号告辞。虽然时光5号不知道超越了赵光所知道的科技多少年,可是,在没有能源的情况下,再没有什么能够给赵光提供的帮助。因此,赵光现在只能自己去拼搏去奋斗。等到有能力有条件为飞船充能的时候再回来不迟。 …… 信都距离北海三百多公里,在信都以东,中间隔着平原、泰山等几个地方。平原、泰山在三国时都是有故事的地方,尤其是平原,是刘娘炮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少笔墨。而泰山贼寇也不得不提,是许多三国游戏里初期的经验值,小老板臧霸臧宣高同志在历史上也颇有名声。先是在泰山地区自立山头,当起了山大王。后来跟随大老板曹矮子,给曹魏集团立了不少功劳。 随着大蝴蝶赵光的出现,这些故事还会不会上演?赵光不知道。这一次北海之行会不会邂逅这些历史的天空上的星星?也没人知道。不过,目前赵光并不期待这样的邂逅。尽快训练出自己手里这点小兵才是正经。赵光希望自己带出的这一点薪火能成为宣言书、宣传队、播种机,能从一点星火燎尽大汉的草原。因此,赵光给这支队伍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解放军!并且努力回忆自己当年军训时所学,操练小伙子们演习队列,锻炼体能。行军时便一路高唱《解放军军歌》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当然,赵光对歌词稍作改动,以适应这个时代。 行军3日后,穿过平原,到达青州境内。此时青州黄巾军已经在卜已、管亥、卞喜等人率领下,冲击官府世族,四处抢粮。有人带头,早已饿疯了的百姓如洪水一般,将各地官府冲击得七零八落,世族们再没有往日的骄傲,个个惶恐度日。失控的流民引起的暴动,迅速蔓延整个青州,烧杀抢掠随处可见。难怪历史上的黄巾起义那么快就失败,残余力量也变成人人喊打的流寇。赵光对黄巾军愈发的心冷。 第八章 赵光压抑着心中冲动的小魔鬼,依然带着自己的小队我行我素,继续练兵行军。可是管虎却忍不住了。“连长,咱们离开信都这都第五天了,今天再不补给,明天就要断粮了。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赵光扭扭头。“喏,办法不是在那儿吗。” 管虎看看不远处的庄园。“你不是不让抢吗?” 自打昨天来到这处庄园附近,赵光就下令停止行军,原地扎营。可是除了派了几个人到附近侦查,便只进行军事训练,再无其他行动。其实,赵光已经在打这处庄园的主意了。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这会儿刚好晨操完成,管虎又问起补给之事,便让管虎将大家召集起来。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这只小队伍已经有点正规军的样子。赵光一声令下,100号人齐刷刷的坐下,队列横平竖直,一点儿不见散乱。看着小伙子们一个个挺起的胸膛,赵光颇感欣慰。“各位兄弟,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和大家商量。我知道我们这支队伍里所有的兄弟,包括我在内,都还没有成亲,除了管虎,其他人的父母、兄弟姐妹,不是去世了,就是已经失散多年。可以说,在这个世上,我们现在都是孤儿。我想请你们认真的想一想,你们为什么拿起刀枪?你们为谁而战?为何而战?谁第一个勇敢地站出来,大声把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大家!” 赵光说完不久,李顺举起手来。这个李顺正经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加入乞讨大军,四处流浪。两年前跟随张角之后,才慢慢安定下来。这小子原来也没有正经的大名,只知道姓李,大伙都叫他二狗子。李顺这个名字,还是前几天赵光起的。 看见李顺举手,赵光笑着点名。“李顺,你说说看。大家鼓掌欢迎李顺讲话。” 在大家的掌声中站了起来,行了军礼后,朗声说:“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四处乞讨,从来没吃饱过。我当兵打仗也没想着为谁而战,就是为吃口饱饭。现在年纪大了点,也懂了点事儿,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娶个媳妇儿。”李顺说着,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李顺的话引得哄堂大笑。赵光笑着说:“李顺,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报告连长,我的话说完了。” “好,坐下!张龙,我看刚才就你笑得最欢,你也说说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张龙站起来,敬礼说:“是!连长。前年春天,我家乡发大水,我和家人失散了。灾后返回家乡也没能再见到家人,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活着没有。我想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遇上我的家人。至于说娶媳妇儿这事儿,我虽然笑李顺,其实,我也挺想的。我的话说完了。” 赵光说:“好,坐下。还有谁有其他想法?都大胆的说出来。”话音刚落,见王成等几个人举起手来。王成是个少言寡语的小伙子,可是身上有股狠劲,训练非常刻苦。见王成有意发言,赵光便先选了他。 “我当兵是为了报仇!我爹妈和我哥都是被我家乡的大户人家打死的,我嫂子也被他们抢走。我当兵就一个目的,希望有朝一日能当上将军,好回乡报仇!” 听到这儿,赵光霍然站起来。“不用等那么久!这里的每一个爷们儿都是你兄弟,咱们这里的事了结,就到你的家乡去。我帮你报仇!兄弟们,还有谁愿意帮王成兄弟报仇?” “算我一个!”管虎站起来,拍着胸膛说。 “还有我!”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赵光举手大声说:“好!都是好兄弟!王成兄弟的大仇就是我们的大仇!报仇!”赵光挥拳大喊。 “报仇!报仇!”少年们的热血瞬间被激起,同声呼喊。 喊几声,赵光举手一挥。“肃静!”一声令下,立刻安静下来。“全体坐下!”…“还有谁想说说心里的想法?请举手。” 又有几人陆续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到不再有人发言时,赵光说:“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苦难经历。是谁造成了我们的苦难?是谁贪得无厌,不顾我们的死活,用尽手段恶意抢掠,侵占我们所有的财产、粮食,让我们无力生存?是谁巧立名目,巧取豪夺,抢走了我们的土地,让我们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是谁恃强凌弱,残害我们,向我们举起屠刀,让我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贪官污吏,是地主恶霸!只要这些人不被消灭,无论我们付出多少劳动,种出多少粮食,创造多少财富,最终都满足了这些人的私欲。只有推翻贪官污吏,打倒地主恶霸,让这个世界上没有贪官污吏,没有地主恶霸,我们才能种出属于我们自己的粮食,才能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财富。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勇气?” “有!”雄壮豪迈的声音响彻云霄。 “推翻贪官污吏!打倒地主恶霸!解放天下所有受他们压迫的穷苦百姓,让天下所有的百姓都能够自由的享受他们用自己的劳动种出的粮食,用他们的智慧创造的财富。”赵光说着,再次站起来,振臂高呼:“推翻贪官污吏!打倒地主恶霸!” 赵光的行动引的所有年轻的胸膛里那颗火热的心爆发无比热浪,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站起来,跟着赵光一起肆无忌惮的高喊:“推翻贪官污吏!打倒地主恶霸!” “解放天下!享受自由!”…… “解放!自由!”…… “从今天起,我们的队伍拥有了自己的名字:解放军!我们众心同志!为解放而战!为自由而战!我们不仅是兄弟,更是同志!众心同志!为解放而战!为自由而战!” “众心同志!为解放而战!为自由而战!”…… “让我们高唱我们的军歌!向前!向前!向前……” 赵光这边的动静早惊动了不远处的庄园。庄主费仲颇有名望。这几日流民暴动后,附近不少人都逃到庄中避难,费仲来者不拒,收容了数千人。费仲择其青壮,与家丁组成乡勇,保护一方。曾有一波流民意图入庄抢劫,被费仲率众杀退。赵光也是打探到这些消息后,才决定留在附近的。赵光料定,这股流民不甘失败,必然会召来大队人马攻击此庄。赵光便是打算趁此机会做些文章。 费仲观察赵光一伙很长时间。这波人服饰统一,人手一把正经的兵器,显然是支军队。可是看服饰既不是朝廷兵马,也不像黄巾军。难道是哪家私兵。可是附近没听说谁家私兵这幅打扮。而且,这种时候,谁会把私兵派到这里来!这不是纯属浪费吗!这队人马军容整齐,显得训练有素的样子,附近也没听说谁有这般本事。难道是朝廷的兵马伪装的?可是朝廷派出这么点人伪装前来又有何用意?费仲百思不得其解。又见这支队伍行为怪异,闻所未闻,更是心中疑惑。 赵光刻意表演一番后,又派出几组人,朝各各方向侦查,其余人等则继续操练。 费仲又观察一会儿,终于耐不住性子,亲自出庄向赵光一伙的方向前去,打算会会这支来路不明的队伍。 费仲出庄不久,赵光就发现了。等待的终于要来了,赵光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操练。待费仲走到近前,才将人马交给管虎,自己迎上前去。“这位大叔可是为我等而来?” 见赵光客气,费仲也连忙还礼。“正是为将军而来。敢问将军是谁人部署?来到鄙庄左近可有任务?” 赵光说:“今黄巾流兵四起,祸乱丛生。值此乱局,何以自处?我听闻贵庄费庄主急公好义,贤名远播。特来求教。” 费仲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老夫便是费仲。将军既有此意,便请与贵属入庄一叙。” “庄主不怕我是黄巾兵假扮?际此机会入庄,里应外合,对贵庄不利?” 费仲对赵光所言倒也不是全无顾忌。不过,赵光所部不过百十号人,庄里有数千人。光是青壮组织的庄丁就有超过一千之数,对赵光这点儿人倒不是十分惧怕。当下笑道:“鄙庄无险可守,若是有军队提兵来攻,何须如此费力。将军,请!” “如此便叨扰庄主了。请庄主少待,我去通知兄弟们收拾行囊,准备出发。”赵光说罢,便施礼而去。回到管虎身边,小声对管虎说:“叫兄弟们收拾东西,准备入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记得吧?让兄弟们进去以后都注意着点!谁要是敢违反军纪,别怪我手下无情。还有,进去以后如果有人招待你们吃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张嘴!好,执行命令!” 向管虎交待完,赵光走到费仲身边,与他并肩向庄中走去。进庄后,费仲吩咐下人招呼管虎等人,亲自领着赵光进入他家厅堂。宾主客气一番,便直入主题。 第九章 “庄主,如今黄巾兵起事,流民相从,声势浩大。庄主虽聚众数千,恐怕难以独善其身啊!正如庄主所言,贵庄地处平原,无险可守,又无高墙城郭可依,重兵来犯时,只怕难以抵挡。兵祸过处,庄中数千人能余几何?庄主可有对策?” 听了赵光的话,费仲沉思半响,苦笑着说:“无法可想。将军可有良策?” “庄主请恕我直言。若无外援,或弃庄而去,或与黄巾言和。除此,再无他法可想。” 费仲思付片刻,说:“如何言和?还请将军明示。” “请问庄主,黄巾之乱因何而起?一字可言。饿!当今皇帝昏庸,只图淫乐,不思国事,宠信奸佞,卖官鬻爵。致使吏治混乱,为官者多是些贪婪成性,不顾民生,只顾敛财的家伙。内有忧患,边关异族又趁机作乱,边疆战火不断。又有旱涝之灾不断,更是加剧民间疾苦。世族豪强各为其私,借机吞并土地,侵夺民财。无数失去土地失去财产的民众只得背井离乡,流浪乞讨,动辄聚集数万之众,全国流民更是以百万计。这么多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聚在一起,不乱才怪。这些年饿死的人庄主想必见过不少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有谁会惧怕加入暴乱?所以解决当前乱局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当下民众要的无非是有口饭吃,是活下去的希望。只要能够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看到活下去的希望,乱局自解。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哪一年、更不是哪一天造成了今日的局面。是无数年积累,恶性循环,才造成今日失控的乱局。现在,莫说百姓手里没有余粮,就是朝廷世族,恐怕手里余粮也是不多。当下人人自危,人性自私。自己的利益尚且无力保障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够顾及别人的死活?” 费仲眉头深锁,忧心忡忡地问:“以将军之言,当下乱局难道无法可解?” 赵光轻轻叹了一口气,面色深沉地说:“我曾经听过一种传说。当一片草原里,狼繁殖过多时,这片草原能够提供的食物就不足以养活整个狼群。这时,整个狼群里所有年老体弱的狼就会自发组织起来,集体离开这片草原,自生自灭。将食物和这片草原,将生存的希望,留给更年轻的狼,以保证整个族群的延续。现在,我们的国家可以说陷入了一个不可收拾的乱局。按照常规的历史轨迹发展,将会继续恶性循环,天灾人祸战火四起。死的人足够多了,我们手里的资源足够养活剩下的人,那时,社会就将进入重建的节奏。” “说来说去,看来将军还是认为此处庄园最终还是保不住。将军是想劝老夫弃庄而去吗?” “非也,非也。何为弃,何为不弃?庄主心中是否明了?庄主认为身在此地,与庄园共存亡,是为不弃?还是与庄中居民同心同德,共度难关,是为不弃?” 费仲愣了愣,显然在思考这个问题。“老夫一生都在这里生活,实在难以割舍。”随即,又精神一振。“可是,为老夫一念之私,不顾庄民生死,未免太自私了。老夫要和庄民同心同德,共度难关!” “我一路走来,到处可见败破凄凉景象。唯独庄主这里可见繁荣气象。现在才知道此处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原因所在。庄主有此气度,实在是庄民之福啊!敢问庄主,打算与民共度难关,可有具体计划?” “惭愧!老夫听将军一席话,才有此念。哪里来的具体计划。将军深谋远虑,眼界不凡,想必已经成竹在胸。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庄主太抬举我了,我哪有什么深谋远虑,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不瞒庄主,我原本是想找一户为富不仁,欺压乡里的富户开刀,用以立威。毕竟在这个世道找到这样一户人家比较容易。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却是庄主,让我不好意思下手,所以只好临时改变主意。临时起意哪来的什么计划。我让属下在附近打探消息,听说前日有一股流民来袭,被庄主率众击退。我估计近日必有大股黄巾兵来犯,被动逃亡不是上策,被大量敌兵追杀,必然损失惨重。所以,我们现在要在这里跟来犯之敌打一仗,击退敌人,然后再战略转移。我觉得,我们转移的目标是泰山。如今兵荒马乱,在平原地带,我们这点儿人只有被包饺子的份儿。山区里地势险要,行军困难,易守难攻。虽然山区里生活艰难,不便耕种,可是总比在乱军中被人杀了强。我们以山区为据点,休养生息,待到朝廷平定叛乱,再回故里不迟。庄主以为如何?” 费仲苦思无计,苦笑着说:“前日听说黄巾祸起,老夫曾向官府求救。无奈官府如今自顾不暇,哪有余力相救。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就依将军所言。只是这一仗怎么打,粮食和庄里数千之众如何转移,还要劳烦将军受累。全庄上下数千口人的性命就交到将军手里了。请将军不要推辞,老夫代全庄乡民恳请将军救命!” “庄主言重了。身处乱世,哪能独善其身。我此番也是为了自救。我们这点儿人在乱军之中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说是前来相助,更是借庄主之力自保。赵光愿为庄主效劳。” “老夫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庄中也没有人才,若将军不肯挺身而出,此战必败。” “我初来乍到,便喧宾夺主,只怕难以服众。不能令行禁止,军队便不能形成战斗力。所以还是请庄主领兵,我从旁协助,出谋划策便可。” “将军无需多虑,请随我来。”费仲说完,便起身拖着赵光向户外走去。 刚出门,便见管虎在一名乡勇带领下急冲冲跑过来,跑到赵光身前,立正敬礼,大声说:“报告连长,有一支黄巾人马从东边正向这里赶来。黄巾军主力大约有一两千人,流民辅兵上万。按照正常行军速度,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赶到。” ‘这么快?难道老天有意要考验我?’赵光心中闪念,随即向费仲说:“庄主,请下令立刻发动全庄所有的力量,赶在黄巾兵到来之前蒸馍烙饼,越多越好。” 费仲说:“将军,还有一个时辰时间,足够烹饪汤羹菜肴,让将士们好好吃一顿。我这就吩咐下去。” 赵光忙说:“庄主不可。只要馒头或者大饼,能做多少做多少。不是准备给将士们吃的,一会儿也许有大用。庄主,时间紧迫,你先吩咐下去,一会儿我再给你解释。”说到这儿,又转向管虎。“管虎,我们的人都回来没有?” 管虎说:“报告连长,还有两组侦察兵没有回来。” “你让大伙把刀枪都磨利索了,然后到庄前集合,准备战斗!” 管虎略带犹豫的说:“连长,真的要打?” 赵光说:“能不打最好,我不想跟任何人打仗!可是,要是有人不讲道理,非要砍我的脑袋,我决不会把脖子洗干净伸过去。而是先砍了对方的脑袋!执行命令!” “是!连长!”管虎敬礼而去。 此时,费仲已经吩咐庄丁,组织人手去蒸馍烙饼。而费仲自己则站在赵光身边,搓手跺脚,显得六神无主。 “庄主,现在庄里情况如何?庄里有多少人?有多少兵丁?武器是怎么配备的?兵丁由谁率领?”赵光问道。 费仲回过神来。“哎呀,差点儿忘了大事。将军请随我来,咱们边走边说。庄里现在有四千余人,组织了青壮一千余人为庄丁,只是这些人多为农户,只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当过几天兵。正经武器只有十余杆长枪,其余的都是些农具柴刀棍棒之类。这些人现在由犬子率领。犬子正带领一部分人在打谷场训练。我这就带将军前去,把所有人的指挥权交给将军。” 赵光随着费仲,边走边说:“时间紧迫,我也不跟庄主客气了。过了这关我们再商量日后的事。” 不久来到打谷场,只见百余人正在操练。费仲大声呼喊,叫了几个人过来,向赵光介绍。“将军,这是我大儿子,费翔,二儿子,费翊。这三位是仅有的当过兵的庄民,王贵、周仁、李进。”说着,又转头向五人介绍赵光。“你们听着,这位是赵光赵将军。现在有万余黄巾匪兵正向我庄杀来,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就能杀到。大敌当前,所有人听赵将军号令,不得有误!” 费仲说完,费翔接口道:“父亲,这位赵将军什么来历?你怎么随便就把兵权交与旁人?” 费仲怒道:“竖子,你若是有胆量率兵迎战来犯之敌,现在就去!若是没有胆量,就闭上你的嘴!” 费翔喏喏的闭上嘴,费翊又说:“父亲,你是如何得知有黄巾匪兵攻向我庄的?” 费仲说:“是赵将军的探马侦察来的消息。此事无需怀疑。自前日我们击退那股流民,我心里便一直惶恐。害怕那股流民招来大军攻打我庄。只是没想到贼兵来得这么快。现在不是怀疑的时候,大敌当前,唯有齐心协力,才能挣取一线生机。赵将军,现在全庄的安危就交在你手里了,请发号施令。” 赵光说:“庄主,现在有三件事。第一,加派人手帮着去蒸馍烙饼。第二,把所有庄丁招呼起来,准备箩筐、口袋、扁担等物,每人再带上一份够一餐的干粮,到庄前集合。第三,其余所有人全部行动起来,收拾行囊,给撤离做准备。我们时间紧迫,一定要加快行动。” 费仲随即传达命令。“费翔,你带领一批人去找你二叔,帮着他加派人手,催促尽快蒸馍烙饼。费翊,你带领一批人通知全庄所有人,收拾行囊,给撤离做准备。王贵、周仁、李进,你们去招集所有庄丁到庄前汇合。别忘了准备箩筐、口袋和扁担,还有干粮。都快点,别耽误时间。” 第十章 在费仲催促下,五个人都领命去了。费仲这才和赵光向庄前走去。“将军,现在可否为老夫解惑。将军要大量馒头和饼,到底打算做何使用?” “给黄巾军准备的。” 赵光一句话就把费仲惊到了,大惑不解地问:“将军此话何意?” 赵光笑着说:“庄主不必惊慌,且听我为你分析。公主以为在目前的情况下正面对敌,我们有多少胜算?” “嗨,要是有一点儿胜算,我也不用这么发愁了。” “是啊,正面对敌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取胜的可能。而且,当前时间紧迫,没办法再做大量应敌的准备。我想,黄巾兵前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抢粮劫财。所以我们就给他们准备一些食物。黄巾兵长途奔袭而来,必然饥饿。如果能看在我们给他们准备食物的份上,愿意坐下来谈判,愿意给大家一条生路,那么庄主不妨破财免灾,庄民便可不受兵刀之祸。” “若是能如此,当然最好啦!就怕他们不答应啊!” “若来的是穷凶极恶之徒,便只有铤而走险。我打算一个时辰之后带上所有的馒头大饼,主动出击,在半道迎接黄巾军。若是他们不愿谈判,我便将馒头大饼扔在半道,要是黄巾兵难耐饥饿,哄抢食物,必然内乱。我便可趁机掩杀,若是能一举击杀敌军主将,此次迎战多半便能胜利了。” “这…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将军可还有其他计策?” “要是有其他办法,我也不想冒险啊。可是现在就这么点时间,这么点儿资源,实在无法可想。”赵光无奈地说。 费仲哀叹一声,说不出话来。 赵光又说:“庄主也不必太过悲观。想那黄巾军多是贫苦出身,有饭吃,有地种,有几个愿意拼命呢!我们准备的馒头大饼,就是泄气的良药。没有士气,人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赵光嘴上给费仲宽心,自己心里却一点儿底也没有。那万余流民不足为惧,但是这支千余人的黄巾主力却实在让赵光担心。如果是支精兵,如果领军的稍微有点头脑,赵光这行险的一招无异于给人送菜。赵光心里暗叹:‘要是时光5号没有损坏,我现在已经可以横扫太阳系了!哪用得着这么发愁!’ 不一会儿,走到庄前,管虎已经整军待命。看着这支军容整齐的小队伍,赵光不禁有点儿小骄傲,又有点儿后悔。也许此次的行动冲动了点儿!再多花点儿时间,多积蓄些力量,在这个乱世才更容易活下去,闯出一番天地,做出一番功业吧! “报告连长,解放军一连所有侦察兵全部归队,一连所有战士全体集合完毕!请连长检阅!”管虎报告。 “全体立正!”赵光站在队伍前扫视一遍,大声说:“同志们,在我们的东方,有一支万余人组成的黄巾军队伍正在向这里进发。目前,他们的目的不明。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推测,他们很有可能是来抢掠这座庄园。同志们,我知道你们都曾经是黄巾军的一份子,都在大贤良师麾下,接受他的教导。一直以来,大贤良师心中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让天下所有人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没有人会受到其他人的欺压,没有人会被其他人剥削。告诉我,你们接受了大贤良师的教导,是否也产生过同样的梦想?你们受到大贤良师的感召,有没有拥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告诉我!有没有?” “有!” “如果有人打着黄巾军的旗号,欺压良善,抢掠百姓,烧杀***这样的人还配是黄巾军吗?回答我!” “不配!” “如果我们遇到这样打着黄巾军旗号的败类,你们是否愿意勇敢的站出来,用你们手中的刀枪,为黄巾军正名!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愿意!” “同志们,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在人民需要我们的时候,保家卫国,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保家卫国,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侦查班,你班仍然分成五组,向东侦查来军,尽可能详细的摸清他们的底细,随时回报情况!现在立刻出发!” “是!”侦察班领命后,班长郑勇立刻带领本班所有战士离队,分派任务后,一个个策马扬鞭,向东分散奔驰。 “炊事班,开锅做饭。这一餐准备干粮,一会儿行军途中开饭。” “是!”炊事班班长齐明也带领本班所有战士离队。 “将军稍等!”这时,费仲插话打断赵光。“将军,既然来到我庄,又为保卫我庄而战,招待全军将士,我庄自然责无旁贷。将军便不用自己准备饮食了吧!” 赵光说:“庄主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解放军既然以人民子弟兵自居,保卫人民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当然就是我们的责任。管虎,给费庄主讲讲我们的纪律。” “是!”管虎答应一声,转头对费仲说:“费庄主,我们解放军有三大纪律。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我代表我们所有战士们,谢谢庄主。不过这饭确实不能吃。否则我们就违反纪律了。” “这…贵军真是纪律严明啊!”费仲感叹说。“既然如此,老夫便不强求了。还请两位将军同去舍下,老夫薄备酒菜,请二位将军赏脸。” 赵光说:“庄主太客气了。我军只有职务之分,全军待遇一致。领导违反军纪,还要罪加一等。只能对庄主盛情说声抱歉了。还望庄主勿怪。而且这会儿军情紧急,哪有时间细酌慢饮。等到大伙安定下来,再饮不迟。” 费仲瞪大眼睛,盯着赵光惊讶地说:“你们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此等军队老夫闻所未闻。如此军纪严明,必为百胜之师。难道是老夫太孤陋寡闻了?” “管虎,带其他同志原地待命。”赵光向管虎交代一句,又转向费仲说:“庄主,刚才你也听到了,我们这支队伍原来也是黄巾军。只是前几天脱离了黄巾军,与黄巾军再无关系。如今重新组建一支队伍,名为解放军。目前,解放军的全部人马就是你看到的这些。所以,庄主自然不会听说过。我们的目标就是解放全国受苦受难的人民百姓。我相信,我们的队伍一定能够发展壮大。庄主以后一定会听到我们的名号的。” “我信!如此军容,如此军纪,如此抱负,必然能名震天下。成功之日,也是天下百姓之福啊!老夫这里真诚祝福将军马到成功!” “多谢庄主。今天是解放军成立后的第一战,借庄主吉言,我们一定能马到成功,取得胜利。” 说话间,已有庄丁三三两两的向庄前集合。看着这些人手里拿着的锄头、耙子、柴刀、木棒,赵光暗暗叹气,看到这些人一个个目光呆滞,茫然失措,不由得暗暗摇头,再看到这些人杂乱无章、死气沉沉的聚在一起,赵光心中感觉这帮人以目前的状态前去迎敌,恐怕是凶多吉少。“庄主,请你向庄丁们下今,我军现在开始接手军队管理,让庄丁们服从命令,接受指挥。” “好。”费仲答应一声,然后大声招呼庄丁聚到身前。“乡亲们,有大股黄巾兵正向我庄杀来,现在,所有庄丁并入赵将军部下,接受赵将军指挥,共同迎敌。胆敢不听赵将军命令,就逐出庄子!赵将军,请你下令!” 费仲说完,赵光对管虎说:“管虎,让同志们每人带领十名庄丁面向东方列队。一排一班,出列!你们负责引导新归队的庄丁插入队列。所有小队满十人时,新归队的庄丁平均分配给各个小队。王贵、周仁、李进,你们三人协助。执行命令!” “是!”管虎领命,立刻分派任务。 庄丁们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乱糟糟的挤做一团,折腾了十好几分钟,终于排列出一支稍显整齐的方阵。这期间,赵光也没闲着,和费仲带领几名庄丁,在队列前方搭起一个临时高台。见列队完成,赵光跃上一米多高的临时高台,面向对列大喊:“肃静!全体立正!”停顿片刻后,继续大声说:“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只是一群种田的乡民,从来没有打过仗,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当然会心中恐惧。但是,你们面前,是敌人的屠刀;你们身后,是你们的妻儿老小,是你们的父老乡亲。你们可以恐惧,可以退缩,让敌人的屠刀残杀你们的父老妻儿。你们愿意看到这样结果吗?告诉我!” “不愿意!”在解放军战士的带领下,在场的庄丁稀稀寥寥的跟着回答。 “你们愿意看到敌人欺辱、残杀你们的父老妻儿吗?告诉我!” “不愿意!”这一回声音洪亮整齐多了。 “面对凶残的敌人,我们也可以鼓起勇气,用尽我们所有的力量与敌人战斗!保卫我们的父老乡亲,保卫我们的妻儿老小!是爷们儿的就挺起胸膛,大声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勇气?” “有!” “保卫家乡!奋勇杀敌!” “保卫家乡!奋勇杀敌!” 第十一章 经过一番激励,庄丁们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变化。赵光又下达命令:“所有战士注意!分散带领自己的队伍,进行队列练习!不服从命令者,逐出队伍!执行命令!” 将士们收到命令,纷纷拉开距离,各找地方训练庄丁。此时费翔、费翊带着一批人匆匆赶来。见来的人多,一排一班长李顺连忙带着本班战士和王贵、周仁、李进三人迎上去。两边碰面时,均停下脚步,李顺大声说:“乡亲们,请按照指挥加入各自小队加紧训练,准备迎战。” 费翔愣了一下,说:“你们这是要干吗?” 王贵忙说:“少庄主,庄主吩咐所有人听从赵将军指挥。赵将军命令将所有庄丁打散,并入他的队伍,由他的人率领。请少庄主服从庄主的命令,服从赵将军的指挥。” “凭什么我们什么都听一个外来户的?”费翔有些不忿的说。 赵光和费仲见这边情况有异,连忙走过来。这时,李顺正耐心向费翔解。“老乡,军队是一个集体,有一致的目标。只有严格的遵守命令,才能做到行动统一,把战斗力发挥到最大,才能够取得胜利。” 费翔不屑的说:“说的好听!那你们都听我的不也一样。” 李顺刚要再说,赵光已来到近前,扬声道:“李顺,怎么回事?” 李顺扭头看见赵光,忙转身敬礼。“报告连长,这位老乡不太理解我们的纪律,我向他解释一下。” 费仲向费翔问道:“有德,你又有什么问题?我已经告诉过你,一切行动听指挥!怎么?我的话也不管用?” 费翔有些胆怯的说:“不是。父亲,这个…” 不等费翔说完,费仲大声呵斥:“闭嘴!什么这个那个的,就你废话多!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听明白没有?还用不用我再给你说一遍?” “是。父亲。”费翔喏喏的道,神情中似带着些不满。 见费翔服软,费仲又转头对赵光说:“将军,让你见笑了。时间紧迫,就不要为这小子耽误时间了。” 赵光也不磨叽,张口说:“费翔、费翊,你们两个过来。李顺,迅速安排其他人加入队列。” 费仲脸色微变,张口道:“将军,老夫保证小儿再也不会不听号令。就请将军带上他们吧!” 赵光说:“庄主误会了。我留下两位少庄主是另有任务。庄主,今日迎敌之外,更重要的任务是组织庄民转移。我率众前去迎战,若能达到预期目的当然最好。若是不能,仍然让敌兵杀到庄里,如何与敌人周旋,就全靠庄主了!如果真到了这一步,还请庄主尽量保全人命。钱粮被抢就抢了吧!毕竟,人死了,留着钱粮也没用。只有人活着才能想办法谋生。此事重大,我留费翔在庄主身边协助庄主。对于费翊,我想带在身边。毕竟我初来乍到,跟庄丁们都不认识,难免指挥不力。所以让费翊在身边,帮助我指挥庄丁。庄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时间无多,我们分头行动。你带费翔回庄,组织开导乡民,让大家遇事莫慌,危机之时不要为钱粮送了性命。我和费翊熟悉一下队伍。庄主,庄里准备的馒头大饼现在可以分批送过来了,没熟透的也没关系,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好了,现在我们分头行事。” 费仲也不再多言,领着费翔匆匆离去。望着费仲父子的背影,赵光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向费翊说:“费翊,给我讲讲你们庄子附近最近几天的情况,尤其是前天的事。” “啊?”费翊不知在想什么,闻言一呆,随即醒误过来。“噢,将军,我听说,五天前黄巾贼匪突然作乱,攻击衙门抢劫官仓。一来官府毫无防备,二来贼匪人多势众,竟然势不可挡。许多官兵被杀,数处官仓被抢劫一空。随后贼匪又将目标转向世族大户。无数山贼流寇也趁机作乱,或加入黄巾贼匪,或自成一军,烧杀抢掠,**妇女,为祸四方。附近乡农纷纷逃到我庄内避难。我父亲便将青壮组织起来,护卫庄里。前天中午的时候,一支数百人的流寇打着黄巾贼匪的旗号,意图入庄抢劫,我父率领乡勇将其击退。” “前天来犯的这支队伍是否头带黄巾?” “领头的几个带着。” “这批人全部是青壮,还是有老弱妇孺在其中?” “有些老弱妇孺。” “是他们主动攻击的?” 费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是。领头之人扬言,若是我们不把粮食全部交出来,就要踏平我庄。” “我在附近观察,没看到太多战斗留下的痕迹。想来此战打的颇为轻松吧?” 费翊脸上又显出几分得色。“贼匪初时颇为嚣张,等见到我庄兵势强大,很快就四散逃亡了。要不是我父亲害怕庄丁离的太远,再有事起来不及救援,定能全歼这批贼匪。” 赵光听完,静默不语,片刻后又问:“这些庄丁里有多少是庄里原有的?” 费翊说:“庄里原有一百人的庄丁,农闲时操练操练。其他的都是这几天临时组织起来的附近乡农。” 听了费翊的话,赵光对这帮庄丁的战斗力更加怀疑,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老天保佑,能度过这一关。“管虎!”赵光边向管虎走着,边大声招呼。管虎听到后,也向赵光迎上去。 到了跟前,赵光直接开口询问:“管虎,附近黄巾军的情况你知道多少?都给我说说。” 管虎说:“我这几年一直跟在师傅身边,没回过青州。只知道青州黄巾由卜已、管亥、卞喜三位渠帅领导,每人手下都有一两万人。其他情况就不清楚了。” “要是这次来的是你哥的部属,大概不用动手的可能会大些。要是来的是个不给人留活路的…”赵光说到这儿,拍拍管虎的肩头。“兄弟,到时候我只有拿命去拼了!好了,你去看看炊事班把干粮准备好了没。好了就分发下去,准备出发。” 管虎憨笑一声。“连长,拼命的时候我也有份。” 赵光哈哈一笑,捶了管虎一拳。“好兄弟!快去吧。” …… “快点!再快点!”李黑牛一路不断大声吆喝。“前面有个大庄子,有数不清的粮食!拿下他,大伙儿都可以敞开了吃!去晚了,被别人抢了,可就没我们的份了!” 自打昨日从遇到的几个流民口中得知费家庄园的消息,李黑牛就迫不及待的让那几个流民带路,奔向费家庄园。李黑牛原是沿海一带的水匪,手下有几十号人,在沿海劫掠为生,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过的颇为艰苦。黄巾军在北海活动时,曾与李黑牛有过联系,自此李黑牛便时常关注黄巾军动向。听说青州黄巾军起事后,立刻响应,打着黄巾军的旗号杀向内陆。在北海时,又偶遇卞喜大军。卞喜封李黑牛为什长,又将收编为伍的一千青壮流民拨入李黑牛麾下,同时又塞给李黑牛一万老弱妇孺,令他在青州境内便宜行事。 李黑牛一下子当了这么大的家,喜不自胜,大肆攻击劫掠了几处府衙庄园,未遇敌手。随着收编流民贼寇,队伍愈发壮大,李黑牛纵生骄横贪奢之气。听说有一处更大的庄园后,不由得视其为囊中之物,唯恐别人抢了先。丝毫不体恤老弱妇孺,强行驱赶众人前行。逐渐临近费家庄园,李黑牛更加兴奋急切,更加疯狂的赶着奔行。 …… 前去打探的侦察兵陆续归队,对进犯的这支人马也有了更多更详细的了解。赵光表面沉静,内心却更加忐忑。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毕竟是第一次领导这么多人,毕竟是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战争! 上万人聚集在一起的场面是震撼的,远远看到远方黑压压向前移动的人群,赵光手心冒汗,不由得将手里的棍握的更紧。赵光手里这条棍是从飞船里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不知是飞船里哪个地方受损断裂的部件。差不多两米长,直径三公分多,重二十多公斤,拿在手里正合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可是绝对比这个世界所能生产的任何金属都坚固,赵光便带出来当做武器。 赵光努力给自己大气,大声对管虎说:“管虎,敢不敢和我独闯敌营?” “有什么不敢的?”管虎高声回应。 赵光高高举起长棍,向身后大喊:“全军原地待命!”然后和管虎相视一笑,并肩策马从阵前冲了出去。 李黑牛也已注意到前方的人马。不过对方人数不多,服饰不一,手里拿的也多是些农具之类的家伙。看起来应该是农户组成的乡勇。李黑牛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为即将开始的抢劫兴奋。不久又见对方阵中两人两骑向已方冲来。李黑牛有些疑惑,也往自己队伍的最前面赶去。 第十二章 距离对方五十步远时,赵光与管虎停下马,朝着对方高声呼喊:“前方是黄巾军卜已、管亥、卞喜哪位渠帅麾下的队伍?领军的是哪位将军?请到阵前一叙!” 李黑牛并不让队伍停下脚步,边走边喊:“老子是你李黑牛爷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厮是个混人!’赵光不由得气闷。“我们是管亥渠帅的老友,咱们算是友军。可否请贵军停步,确定双方的行动目标,免得产生误会,自相残杀!” ‘管亥?黄巾军里好像有这一号人物。难道这小子抢先一步,抢了老子嘴里的肥肉?’李黑牛嘀咕着,当下装傻充愣,大喊:“老子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识相的赶快滚开,不要挡着老子的道路。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也照砍不误!” 赵光心中有气,可也只好告诉自己,不要跟这个混人一般见识。眼见对方不肯停步,只好带着管虎边退边喊:“贵军一路赶来,目标可否是前方费家庄园?” 李黑牛见赵光后退,更张狂的大叫:“关你鸟事!那费家难不成是你家后院?老子就是要踏平费家,杀他个鸡犬不留!你待怎样?” 管虎忍不住大喝:“大胆狂徒!你到底是哪位渠帅麾下?你家渠帅难道没有给你讲过黄巾军的规矩?” 李黑牛大笑。“去你妈的规矩!老子的拳头就是规矩!再废话连你们一起砍杀!儿郎们,冲啊!杀啊!抢粮食!抢女人!” 赵光不再搭理李黑牛,策马跟在队伍附近,高声大喊:“乡亲们,你们背井离乡,就是要混口饭吃。前方已经给你们准备了馒头大饼!你们是要吃饭,还是像猪羊一样任人驱赶?” 李黑牛跟着大喊:“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杀光他们,所有的粮食都是咱们的。” 赵光又喊:“跟着这种败类抢劫,迟早送命。趁早醒悟吧!” 李黑牛大喊:“别听他的!这些恶霸要是早有善心,你们焉有今日?杀啊!” “我们不是官兵,也不是地主恶霸。是黄巾军的友军!不信你们看,我们是带着馒头来的。别跟着这个败类枉送性命!”赵光继续大喊,随后不再理会李黑牛,冲回已方阵前。 此时,李黑牛已经率众冲了过来,距离不足两百步。赵光大声命令:“所有人向前方扔馒头!” 一声令下,阵前顿时下起馒头雨。大约扔了一半,赵光下令停止,又令管虎和费翊带领所有庄丁后撤两百步。费翊的心早已提到嗓子眼了,得到命令,连忙带头匆忙后撤。赵光则带着自己那一百名战士不疾不徐的向侧面退却,但是并不远离李黑牛的队伍。 馒头雨立刻让流民的眼睛红起来,向前的速度陡然快了几分。本来在后方驱赶民众的青壮主力更是加快了步伐,全不顾前面的老弱妇孺,硬推挤着向前冲。许多老弱妇孺力量不济,跌倒在地,立刻有许多只脚从他们的身体上践踏而过。初时,李黑牛见对方退后,自己的队伍又加速前进,兴奋的大叫。可是当队伍与散落在地上的馒头大饼相遇后,立刻乱了。再也没有前进的脚步,只有哄抢的混乱。任李黑牛如何叫喊,也收束不住陷入混乱的队伍。 不远处的赵光见李黑牛的队伍彻底陷入混乱,因为抢夺已经开始自相争斗残杀的时候,高举长棍,大喊着“杀啊!”一马当先,直冲李黑牛杀奔过去。管虎看到赵光行动,也呼喊庄丁,带头杀向李黑牛。 虽然只有百人,可是号令统一,杀声震天,一往无前的气势惊的乱军流民纷纷退让。赵光的队伍就像烧红的尖刀刺入牛油,几乎没受到阻碍就杀到李黑牛身前。李黑牛胆寒了,本能的想要逃。可是身边全是人,乱糟糟挤做一团,哪里能逃得开。眼见赵光的长棍如泰山压顶一般,当头砸下,仓惶举刀迎击。只是李黑牛手里只有一把单手军刀,如何扛得住长棍砸下来的重量。只听“铛”的一声,李黑牛随即惨叫着跌下马。赵光一招功成,也不管李黑牛,一边大喊着“投降不杀!”,一边继续策马向前,专捡持有兵器的青壮,长棍只管不讲理的打砸。到管虎带领庄丁杀入人群,乱军流民终于精神崩溃,四散奔逃,逃不掉的纷纷跪地投降。 战斗出乎意料的顺利。战后清点战场,解放军战士竟然没有一个阵亡,只有二十余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庄丁同样是只有伤者,没有死亡。同时收缴了百余把军刀,数十根长枪,两匹战马,少量粮食,收降以及俘获的乱军流民达三千余人。可是对这样的战果,赵光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百具尸体,大多数是老弱妇孺。还有许多重伤的倒在地上,痛苦呻吟。降俘的人也有许多有伤在身,只是更深刻的恐惧让他们不敢发出声音,唯恐发出声音引来杀身之祸。只有幼小的孩子不知道成人心中复杂的想法,因为恐惧本能的哭泣,却被亲人死命的捂住嘴巴。 赵光扫视众人,缓步走到一名怀抱婴儿的女子面前。“大…”赵光本来想叫声大姐的,可是看到那张似乎比他还年轻的脸,这个大姐却是叫不出口了。‘小姐?不合适。姑娘?也不合适。美女?似乎有失庄重…’赵光想了半天,指指女子怀里的孩子,开口说:“女士,这是你的孩子?” 那女子惊恐的点点头。 “你不用害怕。我们是解放军,是人民的子弟兵。只会保护和帮助人民群众,绝对不会欺负老百姓。把孩子给我抱抱,你瞧把孩子捂的。”赵光说着伸手去抱孩子。那女子不敢反抗,只得松手。孩子的小嘴一得自由,立刻哇哇哭了起来。 赵光将孩子抱在怀里,露出笑容说:“小家伙,你的声音蛮洪亮的吗!让叔叔看看你是个小小男子汉,还是个巾帼小英雄。”赵光说着,掀开小家伙的尿布。“哟,是个小小男子汉啊!这可就不对喽,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你这么哭哭啼啼的,以后还怎么成为栋梁之材啊?咱不哭了好不好?”赵光说着,将孩子轻轻抛起,又温柔的接住。如此几回,小家伙果然不哭了。赵光将孩子高高举在头顶,仰着脸说:“这才对吗!你们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的未来,一定要开开心心长大哟!这样,我们国家的未来才有希望吗!” 小家伙蜷着双腿,两只小脚一蹬一蹬的。赵光话音落时,小家伙一泡尿射出,正飙在赵光脸上。赵光连忙放低孩子,弯腰伸手,举着小家伙等他尿完。“臭小子,叔叔还没有女朋友呢,就让你尿了一脸。要是以后姑娘们都嫌弃叔叔脸上臭,不肯嫁给叔叔,我一定找你算账,打你的小屁股。” 将孩子还给那位女子,那女子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愣愣的看着赵光,眼神惶恐无比。 赵光扭头看向管虎,只见管虎虽然努力憋着,可是脸上却难掩笑意。赵光怒声道:“不赶快给我找块布去,你还笑?” “是!”管虎大声应了一声,却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周围的人受管虎的笑声感染,也都笑了起来。 赵光抬起胳膊,拿衣袖在脸上蹭了两把。“小家伙人不大,尿还挺臭的!”赵光小声嘟囔一句,也笑了起来。‘没想到有这么一出意外的插曲。不过也算歪打正着。大伙心里的恐惧和戒备应该会放松不少吧。’过了一会儿,见大家笑声渐渐停息,举起手高声说:“父老乡亲们,大家不用害怕。我们是解放军,是人民的子弟兵。只会保护和帮助人民群众,绝对不会欺负老百姓。所有解放军战士们,听我的指令,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预备…唱!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军歌嘹亮,雄壮豪迈,高亢入云。一曲唱罢,众人心里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 “所有人注意!”赵光再次大声说。“你们中间有没有懂医术的?请站出来救助伤者。有没有懂医术的?”赵光喊了两遍,却没有人站出来,只得遗憾放弃。“原是这只黄巾军兵卒的,请自觉站到我的右手边。我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要好好珍惜。要是谁不自觉,让我揪出来,定斩不饶!其他人站到我的左手边!” 命令一出,无人违抗,人群迅速分开,站成两部分。赵光瞧了瞧,黄巾军降卒大约三百余人。“张虎、吴彪、陈鹏,你们将这些黄巾降卒分成三组,每人一组,各带本排战士押着他们择地挖坑,将逝者的尸体掩埋。让他们安息吧。” “是!”三位排长领命去了。 “费翊,你带几个人回去给你父亲报喜,同时用最短的时间组织大夫和药品送过来。再告诉你父亲,让他加紧准备,必须尽早转移到山区去。下一次再有敌人来犯,我们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另外再准备一下安置这些流民降卒的物资。快去吧。王贵、周仁、李进,你们把庄丁和难民都分成十组,每组庄丁对应帮助一组难民,看看他们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能帮的尽量帮一把,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汇总一下,统一告诉我。管虎,你带侦查班的同志和我一起救助伤者。大家分头行动。” 第十三章 携大胜之功,众人已对赵光心悦诚服,收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各组人马各司其职,手头的工作渐渐有了成效。唯独赵光自己这组,没有专业人士,更没有药品,只能对伤者的创口进行包扎。骨断筋折甚至内脏受伤的,却毫无办法。看着伤者痛苦无助,赵光深深的悲哀。让他们在痛苦中等待死亡,还是帮他们解脱痛苦?赵光的心犹如万仞攒刺。 苦难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脸上。就是少不更事的孩子,也在这压抑的气氛里失去了活泼的天性,一个个依偎在亲人身边,惶恐的看着身边的一切。 再等待医生的过程中,又有重伤着渐渐停止了呼吸,结束了痛苦。每看到一个在痛苦中挣扎的生命逝去,赵光心中似乎沉重一分,又似有一份痛苦解脱。 千呼万唤中,医生终于到来。可是他们的到来,并没有给伤者带来多少希望。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本就有限,这两个医生也不是行业中的佼佼者,成品药几乎没有,药草也没多少。经过一番救治,许多人的伤势有所缓解,可是还有十多人被宣判了死刑。将这十多个人集中起来,赵光沉痛的说:“乡亲们,很抱歉,我救不了你们。我只能让你们脱离苦海。如果你们相信奇迹,请睁开眼睛,默默向上苍祈祷。如果你们不愿再忍受痛苦,请闭上眼睛。” 有多少个生命,在我手中逝去 有多少个生命,在我眼前逝去 有多少个生命,在我的世界里逝去 最终有一天,我也将逝去 带走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带走了我舍不掉的情欲 在另一个世界里,轻声的问候 你还好吗?我深爱着的人们 你们是否放下了心中执念 是否学会了热爱彼此 共同创造一个美丽的家园 还是依然沉浸在欲望里 让苦难继续在这个世界盘旋 我希望有一天,童真的欢笑 响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份空间 我希望有一天,每一个逝去者 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颜 天堂欢迎你们啊,释放快乐的灵魂 是你们让天堂的光辉洒遍人间 …… 太阳懒懒地趴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欲去还休。大坑已经挖好,一具具尸体也并排着安放进去。所有人静静的围立在大坑旁边。 “无论你爱他,还是恨他,他都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让我们为他们祈祷,祝愿他们的灵魂放下仇怨,只带着爱,进入天堂。逝去的人们,请你们安息吧!带着我们的祝福,带着爱,进入天堂!” 带着活着的人们为逝者祈祷,随后,赵光又带着所有人返回庄园。华北的初春,夜晚依旧寒冷。费仲庄里原来就聚了四千多人,加上收拢的流民降卒,差不多八千人。原有的房舍远远不够用,只好先紧着妇孺安排,剩下的只好在户外宿营。没有用来搭建帐篷等临时用房的物资,也没有足够用来保暖的东西,可以用来取暖的柴草也不多,在寒夜里只好抱团取暖。数千人千人的营地黑压压的占了一大片地。 扎营造饭,生火取暖,忙活半天,天色早已完全黑下来了,担惊受怕又辛苦了一天,终于到了用餐的时候。在这个苦难的年代,能吃上饭,就算是幸福的事了。可是刚刚经历了残酷的杀戮,亲眼目睹许多鲜活的生命长埋泥土,未来阴云密布,不可期待,可以想象的只有动荡不安的时局,颠沛流离的生活。每个人脸上都死气沉沉,丝毫没有因为食物而带来片刻的欢乐。 ‘这样下去可不行。失去希望,只能在茫然苦恼中走向死亡。必须提振士气,让大家心里燃起希望!’赵光带着管虎和费仲父子巡视全营,心中暗想。思索片刻,突然有些想法。“费翔,你知道吗,在我所知的世界里,你可是大名鼎鼎呢!” ‘什么意思?’费翔皱起眉头。“将军,请恕我愚钝,不明白将军言下之意。” 赵光哈哈一笑。“没什么特殊的意图。我曾经给管虎说过,我来自未来,或者说我的头脑里有一份属于未来的记忆。在我所知的未来里,也有一个叫费翔的人,他可是个鼎鼎大名的人你。他有一首歌广为传唱,曾经是最火爆的歌曲之一。你们想不想听听?” “呃,想。”费翔不知赵光所想,只随着赵光的话机械的应了一句。 “好。我就唱一唱,让大家听听。”赵光说着,从旁边的篝火里取出两根着火的木棒,一手一只挥动起来。“乡亲们,下面大家请听,来自未来的著名歌手费翔的一首歌,《冬天里的一把火》。”说着,赵光舞动起来。“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心窝……” 随着赵光载歌载舞,众人初时惊愕,慢慢的,身心的寒冰似乎融化,心里渐有暖意,脸上也不再那么苦闷了。 一曲唱罢,赵光举着火把高声说:“乡亲们,我知道,大家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苦难。我们不知道哪一天战乱又会降临,不知道哪里有属于我们的土地,哪里有属于我们的粮食,甚至不知道我们是否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可是,苦恼和忧愁并不能带给我们希望!只有我们大家万众一心,互相帮助,团结奋进,我们才有可能在这个苦难的时代活下去,才有希望创造美好的未来!请大家跟我一起来,伸出友谊关爱的手,让我们拉起手来,传递彼此的温暖,我们才能够战胜这个寒冷的冬夜,迎接明天的太阳!我们才能够寻找到属于我们的土地,建设属于我们的家园!”说完,赵光再次欢舞高歌。 呀依耶依呀,大家一起来,我们在这里跳舞,在这里开怀…… “有没有叫孙悦的?”赵光唱到半截儿突然大喊。 赵光的问题在欢歌起舞的人群中迅速传播。没想到还真有!不一会儿,一个怀抱孩子的女子走到赵光面前。嘿,还算是个熟人!女子怀里抱着的正是尿了赵光一脸的那个小家伙。赵光哈哈大笑。“你叫孙悦?” 女子羞涩的点点头。“我出生的时候,正值圆月当空。所以父亲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噢,原来是月亮的月。在我的记忆里,这首歌是一位叫孙悦的女士唱的。不过她的名字是喜悦的悦。希望你也能像她一样快乐,也能带给大家快乐。” 在嘈杂的声音中,也不知赵光的话孙月听清了多少,她只是对着赵光羞涩一笑,并不言语。 “大家一起来!不要再徘徊,不要再等待……” 众人的情绪已经完全让赵光带动起来。或者释放压抑多日的苦闷,或者幻想未来的美好,空气里弥漫着癫狂的欢声笑语,火热的气氛犹如真正的火焰燃烧,将每个人心里的苦焚毁,烘干每一具在苦难的泪水里浸泡的身体。 空气里的阴霾扫去,赵光松了口气,又找到费仲,悄悄把他拉到僻静的地方。“庄主,我想问你借粮。”赵光开门见山的说。 “借粮?”费仲看着赵光不解的问:“将军为何说要借粮?” 赵光坦然说:“不瞒庄主,过了今天,我军就断粮了。” 费仲说:“将军太见外了。如今咱们是一家人,老夫唯将军马首是瞻,这里的一切都是将军说了算。将军怎么还跟我说借的话,这不是把我当外人吗?难道将军要弃老夫和这些乡亲而去?” 赵光笑着说:“庄主误会了。如今咱们还没有脱离危险,我们怎么会走呢!可是我们解放军的目标、宗旨、军纪都决定了我不能接受庄主的好意。庄里的东西我可不能白拿啊。” 费仲说:“将军,我明白你们的规矩。可是这次若不是将军,别说粮食,就是老夫这条老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而且这次胜利全凭将军和解放军之功,可缴获的粮食全部给了收降的流民,军械都配给了我庄乡勇,将军只留了两匹马。将军再和老夫这样客气,让老夫情何以堪呐。别人听说了,知道的说是解放军军纪严明。不知道的还不得笑话老夫不懂事理,恩将仇报!所以此事老夫万万不同意。” 赵光说:“庄主,你这可就让我为难了。民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解放军空有雄心壮志,可是成立之初就坏了自己立下的规矩,大业还有希望成功吗?庄主若是真心爱护我们,就更应该监督我们遵守纪律。这才是对我们的保护,才能对我们起到更大的帮助。而且说是借,可是我军初创,尚在萌芽阶段。在这个苦难的时代莫说大功告成,就是能否生存下去也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这借很有可能就成了刘…”赵光本想说‘刘备借荆州,一借不还’,可是突然想到这事现在还没有发生,将来会不会发生也还两说,当即改口。“唉,很有可能还不了啊!” “不会的!将军天纵英才,以千余人对抗十倍之众,竟然不曾折损一人,此功古所未有。我相信将军率领下,解放军一定大业可成。” 赵光颇为惭愧的说:“庄主过誉了。李黑牛本来只是个小小水贼,没什么本事,不过是趁着黄巾军起事的机会趁机作乱。所率号称万人,其实多为老弱妇孺。青壮不过千余人,而且大多是收编没几天的流民。号称军队,其实连流寇都算不上。李黑牛这几天抢劫占了些便宜,便自以为是,骄横跋扈。不仅自己贪婪无义、残暴荒淫,还纵容属下。这些流民没少被欺辱。所以看似人多,可是没有一点儿战斗力。这次要不是时间紧迫,情报掌握不足,肯定不会采用这次的方式,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第十四章 费仲观颜察色,说:“将军不必内疚。自古战争哪有不死人的。若不是将军挺身而出,让李黑牛率众打进庄里,那才不知要死多少人呢。将军要振作起来,这里数千人还指望着将军带着他们找条活路呢!” 赵光说:“庄主不用为我担心,只不过是第一次带兵打仗,亲身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心中有些难受。不过事情何轻何重还是分得清的。庄主,闲话不多说了,我借粮之请还望庄主答允。” “答应!当然答应!将军心怀天下,一心只为百姓福祉,老夫虽有私心,可也为将军高义所动。将军要多少,尽管开口。” 赵光问道:“不知庄主手里还有多少余粮?” 费仲眼中出现犹豫,片刻后,一咬牙说:“不瞒将军,我庄里的余粮不算种子,大概够现在庄里的八千人吃半年。” 赵光闻言又惊又喜。“有这么多!我原本还发愁,一下子又来了这么多人,怎么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如今已经开春,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播种了。若是今年老天有眼,没有灾祸降临,再过半年粮食就能接上茬。到时候,大伙儿的日子就能好过点儿了。”说到这儿,赵光突然叹了口气。“庄主,你给了我一个惊喜,又给了我一个烦恼。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将会兵荒马乱,守在这里不仅粮食保不住,人大概也保不住多少。要是躲进山里,这些粮食的运输又是个大问题。庄主,我有些后悔了。本来这些都是你头疼的问题,可是现在却要我头疼。真的有点儿撂挑子的冲动。” “将军,你可万万不能撂挑子啊!”费仲急忙说。“老夫看得出,将军是真正爱护百姓之人。否则就不会收留这些流民了。将军要是撂挑子,庄里四千多口和这三千多流民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赵光苦笑。“唉!我现在真有点儿作茧自缚的感觉。庄主,你的那些粮食都放在哪里?我看庄里好像没有大型的粮仓,应该存不下这么多粮食。难道庄主另有密藏?” 费仲笑着说:“还真让将军猜中了。这些年时局不稳,我怕有大祸降临,因此头几年就开始准备。在此庄的地下秘密挖掘了一个仓库。粮食大多都藏在里面。原先舍不得离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这儿。” “要是这些粮食藏的妥当,我们就把人一次全部迁走,粮食再想办法分批运输。庄主,这些粮食除了你自家留下够用一年的,其余种子和粮食全部借给我。只是偿还的时间我现在不敢给庄主打包票。不知庄主是否应允?” “好!就依将军。其实就算不借给将军,我保住这些粮食的希望也不大,保住全庄人的性命更不可能。说是借,倒不如说是存,是借将军之力保住庄民和粮食。反倒是我占了大便宜。” 赵光笑道:“庄主客气了。若是庄主不肯借,我明天就要断粮了。用不了几天就得饿死。哪还有什么保住庄民和粮食的说法。庄主,客气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们还是多花点儿心思在迁移的事上。等度过了难关,一切都好说。” 和费仲谈妥借粮的事,赵光也放下一桩心事,便放开心怀,游走于营地之间,与民众欢歌起舞,开怀作乐。 夜终于重归沉寂。虽然天寒地冻,虽然露宿寒风,可是经历了许多苦难,难得欢笑喜悦一回,沉睡中的人们脸上都有了几分光彩,几分安详。人生的希望大概就产生于这点滴光彩和安详之中吧! 此时,赵光还没睡,正和张虎率领的一排巡逻。一排以班为单位分开,沿着营地外围不停绕圈。若是有敌人偷袭,投入巡逻的这点力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之所以安排三个排的战士分三班巡逻,一是预防野兽出没。二是照看篝火,虽然在旷野中这点火带不来多少温暖,可是聊胜于无,更能带来一点光明,让夜醒的人看到一点希望之光。最重要的是,有士兵巡逻,能够给众人心理安慰,让大家有点儿安全感。 这两天已经看不到积雪了,水面上也不见结冰,可是晚上依然寒冷,这会儿环境温度不会超过十摄氏度。初临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上有宇航服保暖,不觉的寒冷。放弃穿着宇航服后,换上的衣服也还厚实,白天的时候又一直不闲,也不觉得冷。前几天行军,夜里几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感觉还好。可是现在,只能彻底暴露在寒气中,这样的感觉赵光从不曾想象过,亲身体会了才理解其中的痛苦。这一夜…希望所有人都能熬过去吧!赵光心中默默祈祷。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杜翁,空有独死之心,天不怜见,奈何奈何? 杜翁…几百年后,你依然会在草堂中发出这样的感慨吗?为什么我们的先贤们在几千年里,一直在不断的同室操戈?因为我们的四周有更艰险的环境吗?因为我们沉溺于我们创造的财富,在安逸中失去了进取的动力吗?难道因为我们深谙‘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所以一定要折磨自己人,时刻提醒自己不可放弃位于人上的权力吗? 杜翁,如果几百年后,你不能呜呼感慨,你希望是因为有人抢注了你的商标,还是因为不曾见过茅屋寒夜漏冷雨的凄苦?大概会是后者吧!我想,我没有理解错你!杜翁们,请你们的灵魂保佑!保佑我们深爱的这片土地,保佑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善良的人们,少经受一点儿苦难吧! 寂静的寒夜里,神秘的夜神又静悄悄的带着几个灵魂回归天国的怀抱。阴云又重新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难怪策略类的游戏里‘士气’都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数值!’赵光心中暗暗感慨。眼前这些人别说是打仗,就是被人宰割,大概连反抗的勇气都没多少。难怪正牌解放军的先辈们要把政治思想工作作为重中之重。‘看来又要偷师一把了!’赵光叫来管虎和三位排长,又发布了一项新的命令。趁着整装的时候,将人群逐渐全部聚拢。而赵光站在一辆车上,开始了新的演讲。 “乡亲们,是谁让我们背井离乡、饥寒交迫?是谁让我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谁让我们在苦难中苦苦挣扎?是老天不仁,降下灾祸。是朝廷不仁,贪官污吏强征暴敛。是人心不仁,地主恶霸横行欺压。我们像猪羊一样,任人宰割!这是我们的命运吗?我们就该受到压迫,承受苦难吗?不!我要向老天说不!我要向朝廷说不!我要向命运说不!我要变革这个时代,要改变我的命运!要让我的父老衣食无缺!要让我的妻儿快乐生活!面对压迫,我心中的愤怒,已经燃烧成熊熊烈火!我要向着苍天怒吼!向压迫在我身上的一切,发出战斗的宣告!”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黄河大合唱的效果并不像赵光想象的那么好。完全没有万马奔腾的那股气势。要点燃众人心中的火焰,光靠精神鼓舞是完全不够的。记得以前看一些成功学类的书籍,总喜欢说些什么办法总比困难多之类的话。可现在一穷二白,要啥没啥,赵光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做完动员工作,又给战士们下达新的命令:分头给流民们讲述当前情况。愿意跟着解放军到山区里生产自救的,就团结一心,跟着解放军一起艰苦奋斗。不愿意的,每人发给五天口粮,自谋出路。 流民们这回的意见倒是非常一致,全都留了下来,没有人离开。在这个天灾人祸,异常艰难的时代,独自在外讨生活大概是件更困难的事吧! 泰山离此地不远,这些人里有不少都有在泰山打猎的经验,有他们指引方向,倒是不愁走错路。大队人马终于慢慢腾腾的开始了奔赴泰山的路途。赵光虽然心里着急,可是带着一支老弱妇孺居多的队伍也无可奈何。好在这一天行程顺利,除了沿途又收拢了一些流民,使队伍的人数直奔九千,又增加了粮食的压力,其他再没有遇上什么麻烦。这一天大约走了三十公里,照这个速度,大概再有一两天就能到达山区。如果能顺利找到一片合适的地方,开始定居,进行生产自救,那么革命的第一点星火就算是点燃了。赵光默默期待着,祈祷着。 有了前一夜的经验,这天晚上宿营的时候,秩序好了很多,随之效率也提高了不少。赵光带着管虎和费仲,游走于人群之中,或者搭手帮忙,或者闲聊几句说些鼓励打气的话,或者处理分歧,让大家团结互助,凝聚人心,进一步提高工作效率。忙碌中,时间飞逝。转眼间夜色已笼罩了整个大地。 如今已是2月初,弯月如钩,冷冷清清的挂在遥远的天空,繁星密布,争相闪烁着,仿佛在向人们炫耀它的炫丽。夜空如此美丽,正是和心爱的人相约月下,一诉衷肠的绝佳时刻。可惜这见鬼的遭遇将赵光带到了这个见鬼的时代。莫说没有心爱的人,便是有,生命尚在风雨中飘摇的时候,又有几分花前月下的浪漫心思? 第十五章 “将军。” 赵光刚刚得空,离开人群在营地边缘休息,便听到一个女声。‘是叫我吗?’赵光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张年轻的女子的脸,在夜色中,在篝火的微光照映下,赵光颇有几分惊艳的感觉。“你是?” 女子的脸孔微微下垂。“将军不记得我了?我是孙月。” “哦,是你啊!”赵光看看孙月怀里抱着的孩子,露出笑容。“你这样子比昨天见到的时候好看多了,一时没认出来。找我有事?” 孙月移步到赵光面前,突然屈膝跪下。“小女子孙月特来感谢将军救命之恩。”说着,便向赵光弯腰叩首。 “不用,不用!”赵光连忙起身,扶起孙月。“嗯,既然来了,陪我聊会儿。可以吗?” “嗯。”孙月轻轻点点头。 赵光俯身捡起刚才垫在屁股下面的垫子,放在孙月身边。“请坐。”赵光指指垫子说,随即自己坐在地上。 孙月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将军,民女坐在地上就行了。地上凉,垫子还是将就用吧!” 赵光笑着说:“俗话说,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气壮。我正当年轻,这点温度算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就不用跟我客气了,让你坐你就坐吧!” “将军…” 不等孙月的话出口,赵光的脸一板。“既然叫我将军,怎么还打算违抗我的命令?坐下!” “是。”孙月闻言,小心翼翼地跪坐在垫子上。 赵光呵呵一笑。“这就对了吗。嗯…孙女士,你家里其他人呢?怎么就看到你们娘俩?” 听到这个问题,孙月不由悲从心来,鼻子一酸,眼泪涌出眼眶,顺着脸庞滑下来。 看到这情形,赵光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孙月的样子不像个长期吃苦的。脸蛋儿圆润细腻,双手柔软光滑。显然没怎么挨过饿,也没怎么干过粗活。如今混迹在流民之中,想必是不久前才遭遇灾祸,与家人失散,或者家人不幸遇难。“对不起,我想,我问了个傻问题。勾起了你的伤心事,请原谅我的无心之失。”赵光诚恳道歉。 孙月抹着眼泪,哽咽着说:“将军折煞民女了。怎能怨将军哩。民女只是遭遇不幸,心中悲苦,不可自抑。给将军带来不快,是民女该向将军致歉才对。民女本是乐安人氏,夫家薄有田产。三日前,突有大量流寇闯进家里,大肆抢掠,烧杀***家里人多半不幸罹难。危机之中,民女散乱头发,用锅底抹脸,弄脏弄破了衣服,混入流民当中,才侥幸逃得性命。如今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不知道家里是否还有其他人侥幸逃脱,也不知到哪里去寻他们。现今这里只有民女和孩子相依为命。若非将军相救,身处群狼环饲,没准什么时候就成了一缕冤魂。将军救命之恩,民女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将军了。”孙月说着,再次叩首。 赵光连忙起身,扶住孙月。“你怎么又来?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是解放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为天下老百姓谋福祉的军队,是反抗压迫的军队。我们既然以此作为我们的目标和宗旨,那么为老百姓做的一切就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恩情了。你非要这样感谢我们,那我们和那些奴役压迫老百姓的贪官污吏、地主恶霸还有什么区别?” “将军心怀天下,一心只为天下百姓着想,不图回报。可是民女受将军恩德,却不能不思回报。” “停停停!本来心里有些烦闷,刚好你来了,可以有个人聊聊。可是你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我都不能好好聊天了。孙女士,咱们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嗯…我看你的面相好像比我还要年轻。在我原来生活的年代,询问女生的年纪是没礼貌的行为。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不礼貌一回?” 孙月瞟了赵光一眼,垂下头说:“民女今年一十六岁。” “才十六!”赵光感叹说。“比我还小好几岁呢。唉,在我那个年代,基本上十六岁的女孩儿都还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可是你已经身为人母了。说来好笑,那天初见你的时候,见你抱着孩子,我差点张口叫你大姐了。还好看你面像年轻,收住了嘴。可是为怎么称呼你,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叫你小姐吧,感觉不合适。叫你姑娘吧,也感觉不合适。叫你美女吧,又觉得有失尊重。想了半天,才决定称呼你女士,可是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孙月红着脸说:“那…将军叫我小月吧,我娘家人都这么叫我。” 赵光笑着说:“小月!嗯,还是这么叫顺口些。小月,你家小家伙多大了?起名字了没有?” “将军,小儿快六个月了。名叫卢誉,名誉的誉字。” 赵光轻轻摸摸卢誉的小脸蛋儿,感慨说:“还是小孩子好啊。不知人间疾苦,妈妈的怀抱,就是最温暖的家园。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少苦难纷争,在妈妈的怀抱里也能睡的安稳香甜。你放心吧,我们到了泰山,安定下来就帮你打听家里的消息。希望你能早日和家人团圆。” 孙月感动的说:“多谢将军。可是将军又不受民女的谢意,平白受人恩惠,民女实在难以心安呢。” 赵光呵呵一笑。“不是不受。是我不受。我们解放军是一个集体,是人民的子弟兵。集体的功劳,我怎么好一人独享成果。小月,你如果一定要谢,该谢的是人民群众。当然,人民群众也不会奴役别人,把别人当做牛马使唤。你只要做些力所能及,有利于大家,有利于社会的事情就够了。大家团结互助,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孙月怯怯的说:“可是民女什么也不会,怎么帮人呢?” 这位年轻的母亲出身富裕人家,大概从不曾为生活中的琐事操心过,粗重的农家活计更不曾接触过。如今的境况下,大概真找不出什么适合她干的活。该怎么安置她,才能够人尽其用呢?赵光思虑片刻,有了主意。“谁说你不能帮助人?只要你有这份心,就一定可以。” 孙月着急的说:“将军,民女真的有心。可是的确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真的有心就好。现在我就告诉你,你能做什么。就是唱歌!” “唱歌?”孙月一脸疑惑。 赵光笑着说:“是啊。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歌曲在适当的时候能够提振士气,给大家带来快乐,带来希望。你的嗓音很好,昨天,我听到你的歌声,你学的很快,节奏掌握的很好,很有音乐的天赋。你愿意唱歌给大家听吗?” 孙月只觉的心跳加速,一时茫然。“我…我怕我不行…” “没有人生来就会。只要你有意愿有勇气,就一定行。就怕你只是嘴上说说,真的需要付出一点努力的时候就退缩了。你想试试吗?” 孙月咬着下唇,一会儿,抬起头看着赵光,点点头,“嗯”了一声。 “好,现在教你一首歌。当困难来临的时候,请你举起你的左手……” 别说,孙月还真的很有音乐的天赋。很快学会了这首歌,而且比起赵光这个老师唱的还好听许多。虽然没有伴奏,可是孙月优美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像是天籁之声,缭绕回荡,每一个听众的心里埋藏已久的善良和勇气似乎都被挖掘出来,重新闪耀光明。 也许是天气又暖和了几分,也许是上苍的祝福,也许是孙月的歌声鼓舞了大家求生的意志。这一夜奇迹般的没有死人。这是个好消息!这个消息让众人又多看到一丝希望。 中午时分,队伍进入兖州境内,距离泰山又近了不少。此时,赵光也收到一个消息。一只数千人的朝廷兵马正迎面而来,意图不明。‘朝廷兵马么…应该不至于攻击我们吧。’赵光心中自我安慰,可是心底总有股忐忑不能平息。随即便下令让队伍放慢速度,准备调遣属下和庄丁位置前移,在队伍最前端列队。可是想想还是觉的不妥。‘三国故事里那些牛人或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或者勇猛如神,单人独骑对抗万马千军。到自己这儿怎么就这么难呢!’赵光苦恼万分的想。当下形式赵光想到的每种方案都有漏洞,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做出更妥当的准备。眼下只有迅速做出决断,等到两军相遇的时候,自己的队伍还是一片混乱,那才真的完蛋了。 将庄丁和民众分成三部,费仲父子三人各带一部。费翔、费翊各领一部一左一右分开在前,费仲居中,位置稍靠后。三部各就其位,均原地待命。赵光带着自己的人马以及收降的黄巾士卒在前。赵光其实就是在赌。拿自己以及数千人的性命在赌。一赌来军将领不是史书上说的那种拿百姓的脑袋当军功的混蛋。二赌来军不是精兵强将,而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一旦不得不战的时候,不明敌情,被三面夹击的形势吓住。 第十六章 这边正忙着,来军已经出现在视线里,赵光连忙带领自己所部迎上前去?在冷兵器时代,体能耐力很多时候能决定战场旳形势。在面对李黑牛的时候,赵光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因此,赵光并不极速行军,只按照正常步行速度前进。不久,便清晰的看到来军。骑马的不多,只有队伍最前方有五个人策马而行,大概是军官之流。没有骑兵,赵光安心不少。想必不是非常精锐的部队。就算是只精兵,没有战马,速度也快不到哪儿去。若是率众逃亡,这支军队想要追击,没有速度优势,应该也不会有太大成果。心里有了点儿底气,赵光再次留下队伍,和管虎两骑出动。 “前面是哪位将军?”来军已在面前不足百步,赵光扬声询问。 李成当兵纯粹是为了升官发财。可是咱们这位刘宏陛下不喜欢千秋功业,只喜欢钱。不管你立了多少功劳,想入仕升官,都得花钱。李成本是个破落户,哪里来的闲钱。在军旅中混了好多年,凭着心黑手狠,倒是能赚点儿钱。可好不容易存下来,又全捐给了刘宏陛下。好在也不是全无所获,如今也是顶着将军头衔,手底下有两千号人的主。李成升官没两天,就遇上黄巾军起事,青、徐、幽、冀、荆、扬、兖、豫等数州的黄巾军遍地开花。整个华北华东乱成了一锅粥。许多官吏叫苦连天,李成却认为这是个机会。如今手底下有两千兵丁,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正好浑水摸鱼。要是运气好,再发上几笔横财,就又能升官了,之后当然就有更多发财的机会。李成心里想着美事儿,就私自将手下的队伍拉了出来。反正现在上峰自顾不暇,也没人搭理他,正好方便李成行事。 说来也巧,李成的第一个目标正是费家庄园。费仲是远近闻名的富户,可是却不是世族,既不在朝廷为官,又没有靠山。对他下手,手里这点兵马完全能吃下,又不怕惹出什么大人物,也无需担心受人打击报复。绝对是头完美的大肥羊。只是李成想不到费仲正带着全庄人出逃避难,双方正好相向而行。 兴冲冲、急匆匆的赶路途中,突然有人拦在前方。虽然心中有气,可是情况不明,李成倒也不敢贸然行事,只好下令让军队停下。“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军去路?速速让开,耽误了军机大事,小心你项上人头!” 对方意图不明,赵光便也含糊其辞,唯恐漏了底细,反而惹来祸事。“将军,我等乃是乐安郡人氏,因黄巾为祸,意欲向泰山避难。不想正好挡在将军路途前方。我前来就是向将军说明,避免误会。我这就让开道路,请将军通过。” 赵光客客气气,而且的确是让开了去路。可是又前进一段距离,赵光所率的人马看的更清楚了。人数倒是不多,不过几百人的样子,可是许多人拿着的都是军队的制式刀枪。这让李成心里有些发毛。这年头,军队里的正规武器虽然号称管制,可是只要你手里有钱,照样能弄到。可是看服饰,又不是朝廷的兵马。这波人到底什么来路?李成心里直嘀咕。再看远方,还有三堆人。虽然看不分明,可是服饰杂乱,高矮不齐,似乎也没有兵器。难道真是一波流民? “只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弓箭手,摘弓!刀盾手,举盾!大家伙儿都把手里的家伙事儿攥紧喽!保持队形,跟着老子去升官发财!”李成转身向后面大喊。 李成一拉开架势,赵光心里更加紧张起来。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明明没有看身后,可是赵光却从身后感觉到强烈的紧张气息。 李成也满心忐忑,终于从几队人中间穿过之后,才放下心来。回头再看,那几队人似乎也放松下来,正渐渐靠拢。从他们的行动看来,老弱妇孺占大多数,行动颇为缓慢。更影响他们速度的是数十辆大车。大约有一半的车靠牛拉车,其它的只能依靠人力。车显然十分沉重,慢慢腾腾向前移动。李成顿时眼红了。这些人挺富啊! 逃荒的流民李成见过不少,虽然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尚属首次得见,可是的确见过不少,还真没有见过带着这么多东西逃荒的。现在已经开春,播种的季节还没到,正是青黄不接,日子最艰难的时候。这时候还能带着这么多东西,看来是富户啊! 李成越想越是眼热。心里已经开始分析打劫的成败因素以及随之而来的后果。对方虽然人多,可是多为老弱妇孺,兵器也没看到多少,有效战力大概比己方还要弱不少。打劫至少有八九成的胜算。至于说后果,实在难猜的很。对方身份来历都不确定,不过没多少私兵,想来也不是多了不起的大户,抢了也就抢了,应该不会招来残酷的报复吧。再说了,富贵险中求。不趁乱搏一把,这辈子大概也就没机会了。 李成打定主意,即刻后军变前军,迅猛扑过去。 赵光这边引领众人继续前进,也不忘时刻留意李成的动向。见李成改变队形时,就感到大事不妙,连忙大声呼喊重新部署。可是人数太多,陪了自己那一百人,都是些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此时正乱糟糟混在一团,一时间哪里能够重新列队。到发现李成率军冲过来的时候,更是慌了神,尤其是那些流民,逃亡的经历深深刻在脑子里,已经有人开始四散奔逃。有了带头的,恐惧迅速蔓延,更多的人陷入混乱之中。 讽刺的是赵光刚刚利用对手队伍的混乱以少胜多,如今拥有人数优势,可是自己的队伍却陷入混乱。这可真是六月债还的快!赵光约束民众无果,眼见李成从几百步外迅速冲过来,急怒之下高举长棍,大喊着“让开!”,单骑朝李成杀过去!看到赵光的行动,管虎不甘其后,也挥舞着长枪,朝李成杀去。两名主将带头,解放军的战士们也都鼓起勇气,举着兵器勇往直前。 乱军从中两人两骑冲出来冲向己方,李成略微有点吃惊。眼看对方迅速接近,正想让弓箭手将其射杀,可是想想自己手下就两百弓箭手,每人不过配了五十支羽箭,而且处在队列中间,为两个人就停止行军步伐,列队放箭,未免兴师动众,有些浪费。于是大声向四员副将下令出击,拿下迎面而来的两人。 赵光此时只凭胸中满腔热血横冲直撞,哪还顾得上观察战场上的局势。却不知李成的小心思反而救了他一命。若是李成谨慎一些,赵光和管虎大概都难逃被射成刺猬的命运。虽然进行基因改造才十来天时间,可是这些天,赵光锻炼的十分刻苦,不但身体强壮了许多,输入的格斗技巧也渐渐融入肌肉记忆,几乎成为身体的本能。跟修炼多年的管虎放对已经不在话下,甚至隐隐有压过管虎一头的趋势。对面虽有四将冲来,却也不惧,控制战马方向,从四将最右侧一人身侧贴身而过。那员副将见赵光接近,放慢马速,双手高举长刀,一招力劈华山,照着赵光当头剁下。赵光却是狂催战马,速度不降反升,待到马头相交,突然俯身,将长棍紧紧夹在腋下,棍尖直对那员副将胸肋。 电光火石之间,那员副将一刀砍空,同时似有巨石猛然撞击,身体像布片一样向后飞去。随后,身体像被粉碎般疼痛,惨叫随之不受控制的从咽喉爆发。 一招得手,赵光顾不得冲击对身体带来的疼痛,甩掉棍尖上那员副将的身体,马不停蹄的冲向李成。管虎有样学样,也不与余下几名副将正面交锋,虚晃一枪避开副将,紧随赵光身后,冲向李成。 李成一下子心慌起来。李成心知苏阳的功夫不在他之下,甚至还要高出一点点,可是苏阳却被一招干到马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干趴下苏阳那人一刻不停,气势汹汹的杀奔而来,方向直指李成。李成连忙拉住马大喊:“兄弟们!给我杀啊!杀光黄巾贼匪!抢钱抢粮!升官发财啊!杀啊!” 李成此时的前军是刀兵,每人手里只有一柄单刀,身上只有胸甲防护,而且都是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战斗力有限。眼见两骑冲来,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脚步不由得慢下来。此时李成已退到中军,举枪高喊:“刀盾手,跟老子冲啊!”喊叫声中,从队列侧面冲出。 这五百名刀盾手都是李成的嫡系,李成升官之前就跟着他的,是这支队伍里的精锐。听到李成号令,迅速脱离队列,跟随李成绕开前军杀向几十车财务。而回身追杀赵光和管虎的孙荣等三名副将也调转方向,向李成奔去。接近时,李成大喊着发布新的命令。“孙荣,你率弓箭手围杀敌将。李丰、胡凯,你二人分率刀兵、枪兵随我斩杀黄巾贼匪!” 孙荣等人领命,各自分头行动。 第十七章 主将离队,新兵们面对赵光、管虎两人一往无前的冲击,个个无胆恋战,完全担不住赵光、管虎两人冲击的步伐,两人几息之间就从敌军队列中冲杀出去,敌军队列犹如被一刀劈成两半。等调转马头,就听孙荣大喊着指挥弓箭手围杀的命令。赵光、管虎对望一眼,非常默契的纵马杀入弓箭手当中。 赵光、管虎奋勇在前,其他解放军战士也不闲着,从人群中挤出来之后,避开李成的大队人马,迅速向赵光、管虎靠拢。最快的自然是侦查班的战士。侦查班的战士不仅有马匹代步,本身也是战士中身手最好头脑最机灵的。看到赵光、管虎的动向,也都杀入弓箭手当中。与己方队伍脱离,没有刀盾兵保护,又让对方骑兵杀入己方队列当中,弓箭手悲剧了。十二匹马迅速将弓箭手冲散,等到胡凯反应过来,带着枪兵赶来救援,骑兵以及不断赶到的解放军已经将弓箭手队伍击溃。弓箭手死伤大半,其他人四散逃亡。 “同志们!抢弓箭!准备迎击枪兵!”赵光大喊道,随后跳下马,一棍砸翻一名顽抗的弓箭手,抢了长弓羽箭。“全军听我号令!抢到弓箭的并排列队!上箭!目标前方枪兵!开弓!射!上箭!开弓!射!全军自由射击!射!” 胡凯要哭了。自家队伍的长弓羽箭没发挥出一点战力,如今反而成了自己人的催命符!率领的五百长枪兵还没和对方碰面,就死伤过半!弓箭手果然是长枪兵的克星!胡凯悲催的下令撤退。 赵光这边取得局部胜利,可是李成那边却似群狼进入羊群!庄丁完全不是李成这支精锐刀盾兵的对手,等李丰率刀兵杀到,更是一边倒的溃败。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庄众、流民们彻底崩溃,四散奔逃,慌乱中互相推搡,反而影响速度。 孙荣、胡凯带着残兵向主力部队靠拢。赵光下令留下几个人收集散落的长弓羽箭,自己亲率其余战士一路追击。逃兵个个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可惜再恨,也依然是不得。人的两条腿毕竟跑不过马的四条腿。不过赵光并不全力追击,只带着骑兵驱赶逃兵,有掉队的便冲上去砍杀,离大队近了便是一轮齐射,迫使逃兵拼尽全力。而解放军的步兵战士则放缓节奏,一是节省体力,二是等待后方收集长弓羽箭的战士跟上来。 败军混入李丰的刀兵队伍时,本来是趁乱冲击,一举击溃敌人的绝佳时机,可惜赵光的兵力实在太少。只得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李成的目的是抢劫财物,一阵厮杀将众人杀的胆寒,全部四散逃亡后,也不拼命追赶。留下满地尸体,下令胡凯率残余枪兵收拢数十车财物,李丰率刀兵随行护卫,李成亲自率刀盾兵对付赵光。 赵光虽恼李成残杀百姓,却也知道此时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带出来的粮食让李成抢劫一空,如果不能尽快抢回来,活下来的人依然难逃饿死的命运。当下将侦察兵全部遣出,寻找费仲等人,告诉他们尽量收拢民众,不要走远。又令其他战士以排为单位,散开在敌人四周,进行游击战。而赵光和管虎两人尾随李成的队伍,伺机而动。 有了几十车物资拖累,李成的队伍大受拖累,行军速度慢了许多。面对赵光不断的骚扰,李成憋屈的几乎吐血。一不留神,就有几个士兵死伤。若是分兵追击,对方又立刻远遁。近两千号人被对手几十号人追着打,这种感觉实在是难受至极。却又时刻不敢放松。李成束手无策,将士们的士气也渐渐落到冰点。随着时间推移,到了中午时分,将士们疲惫饥饿不堪,准备扎营造饭。这一下,李成更大的苦恼来了。因为计划打乱,这笔意外之财要运回去处理,因此行军路线大变。此处附近柴草难觅,派遣大队兵士集中拾柴,效率太低,这顿饭不知得吃到什么时候。分散了又必然遭到敌人攻击。 李成犹豫不决,赵光却不闲着。见敌人停止行军步伐,策马到距离对方五十步处,大声喊道:“士兵们!你们也都是娘生父母养的!为什么要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手?让那么多老弱妇孺死于非命?你们良心何在?就因为你们丧尽天良的长官一句话,你们就要泯灭天良,做一个千夫所指的刽子手?你们在向老百姓向老弱妇孺举起你们的屠刀的时候,是否想过你们的父老乡亲,你们的妻儿老小?当你们的父老乡亲、妻儿老小成为刀下冤魂的时候,你们做何感想?今天,你们因为一个毫无人性的命令,就放弃良知,残杀别人的妻儿老小。明天,你们的妻儿老小面临毫无人性的命令,你们是否也要放弃良知?” 好像…没什么效果。对面的士兵一脸茫然,麻木不仁。‘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赵光心里冒出一句话。封建社会的荼毒还不太久呢,怎么许多人就已经被骟割? 李成大喊:“小贼,你个缩头乌龟,少放你妈的罗圈屁!有种就不要跑,咱们正面打一场!” 李成想激赵光两军对垒,赵光却故意曲解其意,大喊道:“爷爷就在你面前!来单挑啊!无胆鼠辈!除了残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让属下给你送死,你还有什么本事?你这个败类!趁早撒泡尿自己淹死得了!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单挑?李成还真没这个勇气。赵光一招击败苏阳,如今苏阳生死不知,多半没有活命的希望,的确吓着了李成。这条命还没享受过富贵,没享用过美女,李成舍不得的很。这个面子只好丢了。“孙荣、胡凯,你二人率一百刀盾兵赶走那小子。李丰,你带五百刀手去捡柴火。快着点!要不然大伙都得饿肚子!” 三将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可是眼下除非要造李成的反,否则也只能这样了。李丰为自个儿的肚皮着想,行动还迅速点儿。孙荣、胡凯就是纯粹的磨洋工了。凭步兵追骑兵,肯定是追不上,自己快马去挑战,又缺乏勇气。只好做做样子。 李丰的队伍一离开大队,失去盾牌的保护,立刻被解放军的几队人盯上了。很快,李成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忘记了弓箭。本来这些弓箭都是李成的,可是因为错误的命令,弓箭手损失大半,长弓更是只剩下十余把。否则刚才赵光来到本队五十步前,只需一轮齐射,就能射成刺猬。可是现在,却成了对方人手一张长弓,甚至一些人还有两把。还好羽箭数量有限,否则对方撒欢的射,迟早把自己这点家底儿全送给阎王。 李成又派遣两百刀盾手保护李丰时,李丰所率队伍又扔下数十具尸体,受伤的更有百余人。不过这回李丰学了个乖,下令将羽箭全部折断,免得又让敌人捡了,重复利用。 李丰率众兵饿着肚子,一边防备受敌人突袭,一边四处捡拾柴草。李成见李丰效率低下,久久不能回归,有心再遣一队人去拾柴,可是如今身边只有不足八百人。再分一波出去,人少了唯恐被敌人吃掉。人多了,自己本队又有危险。思量半响,还是气恼的继续饿着肚子等待。 赵光派出的侦察兵陆续归队。带回来的消息却不算好。费家父子只找到费翔一个,费翊不知所踪,而费仲据说死在乱军之中。那些流民估计很难再聚集回来,庄民也损失惨重。一个接一个坏消息让赵光心头滴血,怒火似乎要将身体里的所有水份蒸发。 敌人终于停止了骚扰,李丰松了一口气。可是心情却一点儿没好起来。因为敌人停止的原因是吃饭。虽然是啃干粮,可是有的吃总比饿肚子好。自己饿肚子,却要看着敌人吃东西,这份心情实在不怎么好。李丰有心反骚扰一下,可是敌人实在滑溜,还是分散成几队,顾上这波顾不上那波,一个不好又得受到损失。而孙荣、胡凯此时已经回归本队,也指望不上。反骚扰的想法只能是心里的想法。 李丰的想法停留在想法。赵光却不想息事宁人。人和马都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赵光又开始新一轮的扰敌计划。欺负李丰队伍中没有骑兵,没有弓箭手,人又扎在一堆。因此赵光率所有侦察兵每人补满五十支羽箭,然后冲到敌人身边三十步的地方,近距离射杀。一旦敌人迎击,也不恋战,迅速转移。 李丰叫苦不迭。此等战法李丰闻所未闻,可是却实实在在亲身感受到了,这感受直叫李丰欲仙欲死。 “你们这些屠杀民众的罪人!忏悔吧!放下屠刀,用劳动赎你们的罪!否则,你们的灵魂在地狱也不得超生!” 赵光又一次突袭,嘴里又喊着诛心的话。手底下这些不开窍的石头蛋子有几个能听懂,李丰不知道。可是李丰的心动摇了。跟着李成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儿。得了好处,大头都让李成拿了去,自己好没落着多少,骂名倒是一点儿不少。‘李成手里的四条恶犬’,这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听。至于死后的事,李丰还真没想过。人生在世,只图个活着的时候一世痛快!谁知道死了是个什么鸟样!拿地狱来吓唬李丰,还真吓不着。老天要是有眼,这世间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恶人横行了!可是李丰心里真的是怕了。以前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觉着李成还挺本事的,跟他混还有点儿念想。可是才一出门,就让百十号人打的两千号人抬不起头来,苏阳那家伙也生死不知。李成那孙子如今彻底当起缩头乌龟,一点儿应对的办法都没有。李丰深感失望,心中对跟着李成已经有了大大的疑问。可是要临阵脱逃,李丰又下不了决心。敌军肯不肯真的放过自己,还是个未知数。那两百刀盾兵是李成的嫡系,没有李成的命令,李丰指挥不动。自己率领的刀兵又都是些新兵蛋子,战斗力实在有限。虽然人数是刀盾兵的两倍有余,可是真要两边冲突起来,胜利的一定会是刀盾兵。而且就算脱逃,李成最终要是胜了,回头必然不会放过他李丰。‘要是敌人再多上一千人就好了!’李丰心里竟然有了这样的遗憾。 第十八章 主将没了心气,心思不定,临战指挥总是慢一拍,这仗打的更憋屈。士兵们更加彷徨恐惧,别说士气,连喘气都觉的困难。原本敌军突袭的时候,还能组织起阵型抵抗。可是几次之后,但见敌军启动,这边自己就开始逃窜。于是乎,大平原上出现让李成欲哭无泪的一幕:自己手下数百号人让敌人十二骑人马追杀的抱头鼠窜。 “李丰这头蠢猪!”李成怒火中烧。可是除了骂人,对李丰的困局却无力改变。“胡凯,你带一百刀盾手和剩余的枪兵换个方向去拾柴。” 李丰嫌赵光的兵少,赵光更为兵少苦恼。张角花大力气组建的这支亲兵确实不错,个个脑瓜子好使,各种兵器也都使用娴熟,可惜就是人数太少,战马也太少。要是有五百人,或者一百匹战马,赵光很有信心将李丰的这支队伍一锅端喽。可是现在,只有将李丰这支队伍驱赶的远离本队,并寻机斩杀掉队的士卒。不久,李丰再约束不住手下,有士卒开始脱离大队,散乱逃亡。有带头的,队伍迅速崩盘,犹如炸锅一般,士卒们四散逃亡。 赵光苦等的机会终于来临,大喊着:“全军自由追击!管虎!跟我去宰了那个军官!” 赵光一马当先,率先开始冲刺,管虎紧随其后。侦查班的战士也都撒了欢的追杀游兵散勇。原先跟随在后的其余三排战士也都迅速行动起来,加入追杀的行列。李丰原本还想为收拢士兵尽最后的努力,可是看到赵光、管虎直冲他而来,立刻胆寒,哪还有心思顾上其他,拼了命的拍马逃窜。长官都逃了,败兵逃到更快。 出门半天时间,抢了几十车东西,可是自己的家底也折损了大半。李成的心不断滴血,对自己升官发财的梦想也开始怀疑起来。看来,真的是小瞧天下英雄了!凭着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欺压良善的本事,在乱世里,还真混不出个模样。 李丰的马平时只是用来代步,顺便显示官威,李丰颇为爱惜。从来没卖力跑过,更不曾上过战场。在马里,也算是娇生惯养的。本来奔跑的本事就不怎么样,如今载着李丰劳累半天,又饿着肚子,任凭李丰怎么拼命催打,跑不快就是跑不快。逃命之中不时回头张望,之见敌将越追越近,李丰更是魂飞魄散。面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头恶狼,面对敌人,连只羊都算不上,羊至少还能吃肉,这种货色只能是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可叹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从来都不缺乏这种烂泥。 很快,赵光咬住李丰的马尾,单臂挥棍横扫。李丰惨叫一声跌落马下,不等站起来,管虎也拍马赶到,马蹄照着李丰就踩下去。李丰再次惨叫。等赵光、管虎回马查看,只见李丰手脚微微抽动,嘴里不断涌出血沫,眼见不活。牵了李丰的马,赵光大喊:“敌将已经授首!全军收队!向我靠拢!” 附近的战士听到赵光的命令,迅速将命令传递出去,然后向赵光靠拢。 重新整队,清点人数,除了攻击李成的弓箭手队伍时牺牲的三名战士,再无减员,可是几乎人人带伤。“炊事班,”赵光又下达命令。“敌人帮我们捡了不少柴火。迅速把敌人丢弃的柴草收集起来,架锅煮盐水,给大伙用盐水清洗伤口。所有重伤号出列。陈鹏,你带领炊事班照顾重伤号。三排其他同志暂时并入一排、二排。同志们,抓紧时间休息。战斗还没有结束!现在到了拼体能意志的时候!谁能咬牙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赵光话音刚落,陈鹏立刻大声说:“连长!我还能撑住!让我加入战斗吧!” 陈鹏一表态,战士们个个踊跃。赵光连忙摆手制止大家。“同志们,我们的理想才刚刚起步,这只是一场战斗。以后还有无数战斗等着我们。你们怕了吗?谁怕了告诉我。我不会强求大家。如果你们不怕,就要懂得保护自己,留着有用之躯迎接新的战斗。而不是逞一时之勇,白白牺牲。眼前这支队伍并非精兵强将,仅有的优势就是人多。只要我们有勇气有耐心,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在未来的岁月,我们将迎来更多更凶残更强大的敌人。我需要你们,同志们需要你们,人民需要你们尽快养好伤,在更残酷的战斗中和我们并肩作战!告诉我!同志们,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赵光这边进行短暂的休整,李成那边也有败兵三三两两回归本队。可是出去七百人,回来的不足一半。其余的死的死逃的逃,回归的可能已经极其渺茫。从回归的士兵口中得知,李丰大概也是凶多吉少。本来想吗李丰,可是心里涌起兔死狐悲的哀伤,也没了骂的心情。 胡凯率队拾柴迟迟不归,李成愈发饥饿难耐,愈发觉的心慌。更让李成不安的是,赵光的队伍休息一会儿之后,又开始有所行动。目标直指胡凯。‘这混蛋!成心想饿死老子怎么着?’李成心里嘀咕。本来李丰率队捡了不少柴草,可是李丰败逃,捡来的柴草丢了一地,又让敌人尽数捡走。本来敌军拾柴休息的时候,是反骚扰的好机会。可是李成担心敌人又耍花样,犹犹豫豫中时光飞逝而过。现在,敌人又开始行动,反骚扰的机会就在李成的犹豫中失去了。 对待胡凯的队伍,赵光故技重施。胡凯很快切身体会到刚才李丰受到的痛苦。赵光行动之前清点羽箭数量,全军所余仅有一千余支。侦查班的战士们重新每人补满五十支羽箭,剩下的一排、二排各半。依靠骑兵的速度优势,赵光不断蚕食胡凯的人马。李成终于坐不住了,又派孙荣率一百刀盾兵接应胡凯。可是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孙荣也只有做做样子。 赵光早注意到刀盾兵是这支部队的主力精锐,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刻意避免和他们正面战斗。一边带着孙荣兜圈子,一边不断射杀胡凯手下。孙荣、胡凯两人倒是有默契想要合围赵光这点骑兵。可是两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家伙,都躲在士兵身后指挥,合围的意图十分明显的暴露出来,计划又怎么可能成功。 “士兵们!你们宁愿跟着贪生怕死的长官残害百姓,最终可耻的死亡,也不愿脱离这支充满罪恶的队伍吗?你们宁可为你们愚蠢的长官愚蠢的命令去送死,也不敢为自己逃生吗?”赵光看到敌军两将贪生怕死的表现,转战之时不忘言语诛心,打击敌人士气。 “谁他妈的敢当逃兵,老子宰了他!”勇敢的孙荣大人也非常配合的大声宣告御下号令。 可是毕竟不是所有脖子上顶着的都是石头蛋子,可爱的孙荣大人终于成功的激发起一些反抗的意识。虽然这股意识才刚刚萌芽,可是春的气息已经悄然闪现。有消极怠工、偷奸耍滑的,队伍更不好带了。 枪兵陆续死伤,已达数十人。赵光又带队迂回到胡凯身后,下令收集敌人遗落的长枪,人手两支。 敌军又要干什么?赵光每有新动向,都令胡凯心惊肉跳。因为每次的新动作都意味着又有士兵丧命。敌军又启动了!胡凯的心再次提起来。可是这一次,赵光的队伍指向的目标是孙荣。胡凯松了一口气。可是胡凯刚松了口气,又看到让他惧怕的一幕。 敌军的骑兵冲到孙荣的队伍身前三十步时,全员将手里的长枪猛然抛飞出去。孙荣因为害怕士兵分散了被敌人各个击破,也为了让士兵围在身边保护他,因此队伍挤在一团。借着马的冲势,长枪闪电般飞至,孙荣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惨叫声中,十数人或死或伤。甚至有一枪连中两人的。 刀盾兵也不能保护自己!一股寒气瞬间充斥孙荣全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恐惧骤然袭上心头。原本敌军不对刀盾兵进行主动攻击,孙荣以为敌人对刀盾兵没什么办法,对自己的安全并不怎么担心,可是现在,信心全无。 赵光一轮攻击,随后立刻调转马头,从孙荣队伍侧面冲过,然后迅速集结列队,再次发起冲锋。 敌军又冲上来了!孙荣汗毛竖立,下意识的大喊:“全军散开!” 不等孙荣下令,已经有士兵向两面散开。听到孙荣的呼喊,哪还有人停留。各个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拼了命的奔逃。 士兵一逃,孙荣立刻反应过来,立刻又大喊:“都给我回来!回来!谁跑老子军法处置!” 可惜到了这会儿,谁还会把孙荣的话当回事,傻乎乎的过去送死。 见孙荣队伍溃散,赵光大喊:“全军自由追击!”喊声中,赵光直奔孙荣杀奔过去。 有苏阳、李丰前车之鉴,孙荣胆寒欲裂,哪敢应战,拍马便逃。此时管虎距离孙荣不过四五十步,停马弯弓,一支羽箭呼啸而出,正中孙荣马臀。马儿吃痛,嘶叫一声人立而起,孙荣猝不及防,当即摔下马来。狼狈爬起,顾不上马儿,包头鼠窜。没跑两步,只听身后马蹄声迅速接近,仓慌中扭头回望,未及看清,赵光的长棍已经兜头砸下,迅雷般落在孙荣脑袋上! 赵光下马提刀砍下孙荣破碎的脑袋,挑在枪尖,招呼所有骑兵靠拢,策马奔到胡凯阵前。高举长枪大喊:“敌将听着!速速下马投降!留尔等一命!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言罢手臂用力,将孙荣的脑袋甩向胡凯。 第十九章 四条恶犬三条都成了死狗。胡凯看着面前不远处的狗头,肝胆俱裂。 赵光不给胡凯思考的机会,甩出孙荣的脑袋后,将长枪用力插在地上,大声命令:“全军举弓!目标敌方将领!” 眼见赵光的羽箭已经搭在弓弦上,胡凯全身猛然一个寒颤,本能的大喊:“我投降!我投降!” 赵光随即大喝:“丢下武器!高举双手!” 胡凯心中一颤,手不由自主的一抖,武器跌落,双手举起。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跟着赵光的声音,所有解放军战士也大喊起来。 主将都投降了,士兵们没了主心骨,更加惊慌茫然,一个个也都扔了武器。 赵光手中长弓一指胡凯,大喝:“敌将出列!” 前排的士兵很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胡凯胆颤心惊,颤颤巍巍走到赵光面前,下马跪倒。 赵光命令道:“管虎,把敌将绑了!” 管虎迅速执行命令。随后赵光又对着降兵大喊:“降兵听着!所有人举起双手,向我右手侧缓慢移动!” 降兵顺着赵光指示,缓慢移动。此时,解放军一排和二排的战士也迅速向赵光靠拢,接受赵光命令,全员手持弓箭,将降兵驱离原地。完成这一行动之后,赵光随意指着前排的十名降兵,命令其脱下铠甲上衣。然后离队,到新的地方集结。降兵虽然不愿,可是失去武器,又在敌方弓箭威胁下,只得照办。随后赵光命两排战士有样学样,分批照做。很快,所有降兵都赤膊站在冷风之中,一个个抱着胳膊哆哆嗦嗦。 赵光做这一切的时候,李成就在远方看着。有心救援,可是手下已无领军之人,自己亲自出马,一怕陷入危险,二怕敌人趁机突袭车队。左右为难之时,时机就白白耗费掉了。等赵光完成收降行动,收缴散落的兵器盔甲时,李成已经彻底失去了机会。 战士们忙碌的时候,赵光便审问胡凯,了解这支部队的来路。等一切忙完,又令管虎给胡凯松绑。胡凯战战兢兢对着赵光,却不敢抬眼。 “胡凯!”赵光指指光膀子的降兵。“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教你怎么做?” 胡凯还算有几分聪明,顺着赵光的手指看去,立刻明白了赵光的意思。苦着脸将盔甲上衣通通脱掉。 “很好。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带着你的手下去劝降李成。别给我耍花样。否则…哼!我很想试试你没有护具能挺住多少支箭!” “末将不敢。请将军高抬贵手。”胡凯连忙讨饶。 赵光说:“我数到五十就会开始追你们,追上一个就射你一箭。希望你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去吧。” 胡凯闻听,连忙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大声招呼降兵,恐吓他们不赶紧跟上,就要被射杀。降兵不辨真伪,各个惶恐,互相推挤着跟随胡凯拼命的往李成冲去。降兵们一全部动起来,赵光立刻率领全部解放军战士高喊着“杀啊!”,拿着武器在后面佯装追击。 自己手下四五百人光着膀子赤手空拳朝本队飞奔,敌军大声叫喊着一路追击。这…李成有点看不懂了。“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李成无奈下令。等到降兵冲到近处,李成高声呼喊:“所有人停步!否则老子不客气了!” “将军!投降吧!”胡凯急冲冲的呼喊。几乎胡凯同时,赵光也率战士们大声呼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李成慌了。为保住这几十车财务。李成将车集中在一起,兵士在外围成一圈,队形分散。此时胡凯带着四五百人挤成一团正面冲来,李成能正面迎战的只有一两百人。要是让他们冲过来,混在一起,即便是没有武器,李成也凶多吉少。急切之下李成也顾不得分辨这些降兵冲过来的目的,大声呼喊兵士迅速向他靠拢。并且下令砍杀任何接近阵地之人。 “将军,我是胡凯!这仗没法打了,投降吧!投降吧!”胡凯边跑边喊。可是他的声音混在嘈杂的“投降不杀”声中,一点也听不分明。 “杀!给我杀!”李成在士兵身后大喊。两边已经碰面,场面混乱不堪。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战友们突然要拔刀相向?士兵们一时不知所措。 赵光要的就是这个时候!立刻下令投枪!两轮长枪齐射,对挤在一堆的李成军杀伤巨大。遭受重创的士兵们受到扑面而来的死亡威胁再也没有理智,哪还管什么兄弟情谊!只顾挥刀狂砍!降兵付出许多生命后终于在死亡的威胁下爆发了,为了活命疯狂厮杀!此时赵光也再不保留,下令将剩余的羽箭全部倾斜在乱军之中。数百支羽箭让李成的队伍彻底崩溃了,逃亡成了每个人心里唯一的念头。 “同志们!为牺牲的战友!为死去的父老乡亲们报仇啊!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杀!” 升官发财的美梦只开始了半天,就彻底破碎了。李成心里只剩下恐惧。逃啊…老天保佑,让后面那两个瘟神不要再追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恶人越是迷信神佛。难道以为这个世上的神佛都是瞎的吗?还是觉的神佛不过是些贪婪无耻的败类? 老天毕竟是不会保佑李成,也不会保佑任何人的。虽然李成保住了性命,可是并不是老天保佑,也不是赵光开恩。赵光正缺劳力,这家伙膘肥体壮,正好用上。除了逃的不知去向的,还有一百多名俘虏。照例全光膀子,绑在车上当起车夫。没牛的每车四个,有牛的每车一个,还不够分的。地上尸体无数,还有许多重伤不起的。赵光倒是有心人道主义一把,可是缺医少药,自己的人都顾不过来,哪还顾得上旁人。 再次派遣骑兵前去找回民众,一排战士打扫战场,二排看押俘虏,炊事班照顾伤员外加做饭。赵光则和管虎赶往李成军残杀百姓的地方,想看看能不能再救回来几个人。 满地的尸体,怕是有上千具吧!荒野中的这一处地狱景象压的赵光喘不过气来,步履艰难的从一具具尸体边走过,祈求奇迹降临,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刺痛赵光的心。突然,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像是啼哭的声音,赵光的精神猛然一震,连忙站直身体四处张望。“管虎,你有没有听到哭声?”赵光问另一侧的管虎。 “好像没有。”管虎茫然的摇摇头。 ‘听错了?还是在我附近?’…‘真有!’赵光这回确定了声音的方向。这儿?在这儿!“小月!”赵光将一具伏卧的尸体翻过来,失声惊呼。声音正是从孙月怀里传出。小卢誉被妈妈紧紧地抱在怀里。大概是妈妈用生命为他争取到一分生存的机会。可是,现在妈妈已经死去,身体已经冰冷僵硬,再不能为怀里的小宝宝提供一丝温暖。小家伙冻得面色紫红,哭声也极其微弱,要不是附近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偶尔传出的哭声也会被掩盖。赵光连忙脱下铠甲,打开衣襟,解开小襁褓,将卢誉光溜溜的贴在怀里,又迅速裹紧衣襟。 赵光刚把小卢誉裹好,就听到管虎的声音:“连长,我找到费庄主了!” 费仲是找着了,可惜却是尸体。天色渐渐暗淡,夜风冷冽,让这一片荒野地狱更显凄凉恐怖。除了缓过来的卢誉因为饥饿不时啼哭,再没有任何声音,也再没有一个生还者。管虎站在赵光身后,拍拍赵光的肩头,轻声说:“连长,走吧。还要给孩子找吃的。” 是啊。还要给孩子找吃的。他的母亲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亲人离开了这个世界,许许多多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终究都要离开这个世界。可是,只要孩子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人,就有希望! 劫后余生,多经苦难的人们脸上没有多少喜悦,痛失亲人,常历生死的人们脸上没有多少悲伤。生逢乱世,人不如狗!在这个苦难的时代,是该怨人性的麻木?还是该怨天地不仁? 一场屠杀,一千余人死于非命,更多的人不知所踪。将近九千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三千余人。那些失踪的人啊,你们还好吗?没有食物,缺少保暖用品,这个寒夜你们将怎么度过?篝火熊熊燃烧。这是赵光特意搭起的一座高台,希望漆黑的夜里,这处篝火能照到更远的地方,给寒夜中苦苦挣扎的人们一点希望之光。 安顿好民众,将卢誉暂时交代给一位乳母,赵光得空将费翔叫到一旁,沉声对他说:“费翔,我该叫你费庄主了。我看到了老庄主的尸体。节哀!” 费翔神色黯然,显然,这一天的经历对他打击非常大。“我知道。逃跑之前我看到父亲那个方向的人全部被砍到,没有一个逃掉。” 赵光诚恳的说:“对不起。本来想带着大家找到一条生路,没想到反而更快的走上了死路。如果我不这么着急,计划的再仔细些,老庄主也许就不会死。” 费翔失声痛哭。“没用的。李成这个王八蛋就是冲着我们庄子去的。他们是朝廷的官兵啊!怎么比强盗还狠?只为了钱财,就把老百姓的命不当命!再计划有什么用?朝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还能怎么样?” 赵光双手抓着费翔的肩膀,大声说:“费翔,冷静一点。我能理解你经历了丧亲之痛,心里不好受。可是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父亲不在了,可是还有母亲,还有兄弟姐妹,还有妻儿需要你照顾。你不拿出勇气来,他们不是更看不到希望?” 费翔冷静了些,依然哭泣着说:“可是我该怎么样?我又能怎么样?去落草为寇,杀官造反吗?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给自己的活路都找不到,又怎么给别人希望?” 赵光大声说:“听着!费翔。你可以自暴自弃,让你的亲人在苦难中经受更多苦难。也可以振作起来,为你的亲人带来欢笑。我们正共同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难,没人确定前路在哪个方向。我们只有鼓起勇气,团结一心,才有可能战胜困难。我们每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成功的希望。你要鼓起勇气加入我们?还是做个缩头乌龟?” 第二十章 赵光的话激起费翔的血性。“将军,我要加入!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赵光拍拍费翔的肩膀,说:“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收起眼泪。给你的亲人给所有庄民看到,你没有被打到!你能够带领大家找到一条出路。” 费翔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将军,我知道你是给我鼓励,也希望我鼓励大家。我愿意努力试试。” 赵光又拍拍费翔的肩膀。“好样的!现在这样才不愧费老庄主的儿子。这两天,我和老庄主谈过将来的打算。我们打算将乡亲们带到山区里躲避战乱,同时开展生产自救。再以山区为根据地,发展壮大,吸引更多的人加入我们的行列。最终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战乱的世界。这样我们每个人才有和平的环境享受自由。为了这个梦想,除了你家自己够用一年的粮食,你父亲愿意把其他所有的粮食都借给我。可是你父亲突然逝世,费翊现在又不知所踪,这个家只有你来当了。我希望我和你父亲的约定依然有效。” “将军,既然是你和我父亲约定好的,自然永远有效。” 赵光没想到费翔答应的这么快,有点儿意外的说:“你答应的真够痛快的。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和你父亲是怎么约定的吧。你父亲说你们家的存粮除了种子,够四千人吃一年的。这次带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多数还在你家密藏里存着。除了给你们家自己留够一年的,其余的我都要借走。可是我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将来偿还。这种情况你还愿意借吗?” 费翔愣了愣。“家里存粮的情况我知道。父亲这两天也给我说过,要是有什么事,一切都听将军的。我没啥不愿意的。” 赵光脸上显现淡淡的笑意。“说实话,我没想你这么容易就会答应。从前两次接触看,我本来觉得你有些刺儿头,恐怕要费些口舌才能说服你。现在真是有点意外呢!” 费翔伤感的说:“你们刚来的时候,我父亲要把所有的权力一下子都交给你,我是有点不服气。可是我不是傻子,经过这几天的事,我也看明白了。凭我这点儿本事,在这个乱世之中是混不下去的。就说今天吧,李成的军队冲过来的时候,我就傻眼了!连逃命都忘了。要不是身边有人提醒,我可能已经死在乱军中了。逃跑之后,心里只有混乱惶恐。只知道跟着人流瞎跑,根本就没有想过怎么办,连往什么地方跑都不知道。后来你派兵找到我的时候,还是周仁帮着收拢乡民。那时我心里还有埋怨,害怕停下脚步又被敌兵追上。根本没想过和敌人战斗。没想到你们一百人真的把两千人打败了!也亏得你有这个本事。要不然我还有这些乡民,现在都还在饿肚子呢!说实话,就是没有父亲交代,我现在也什么都听你的。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将军,我愿意鼓起勇气。你给我下达命令吧,让我干什么?” “现在的任务是养精蓄锐,明天还有的忙的。心里不好受的话,就向你父亲在天之灵祈祷,让他保佑乡亲们不要太经受磨难吧!” 赵光本来没打算留李成的性命。准备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搞个公审大会,然后以屠杀平民的罪名处斩李成。可是审问李成一番后,决定再留他一段时间。李成的驻地位于兖州泰山郡的莱芜,就在山区脚下。这家伙在莱芜多年,对山区颇为熟悉。赵光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询问李成知不知道山区里哪有适合耕种的地方,能够容纳数千甚至上万人。没想到李成还真知道。有个地头蛇带路,比起自己去瞎摸强多了。反正李成和那些俘虏没有兵器,赵光也不怕他们闹出什么花样来。夜间休息的时候,又将俘虏们十人一组绑在一起,威胁他们‘逃走一个,全部处斩’,让俘虏互相监督。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这年头还没有人道主义的说法,社会的发展也还没到那一步,赵光现在还不准备把那套东西搬出来。 临时的陆地灯塔起到了些作用,一夜间陆陆续续又有数百人加入赵光的队伍。这一夜赵光为了安置陆续寻来的难民,几乎一夜没睡。成长于和平年代,除了为玩熬过夜,赵光何曾吃过这个苦,更别说战场的腥风血雨带来的身心憔悴。可是,现在还不是歇着的时候。为了能在这个苦难的时代生存,还得继续奋斗。 下令张虎、吴彪带领本排战士押着降兵收集战场上的尸体,然后挖掘大坑。管虎带着三排战士连同费翔带着一帮青壮乡民,一起卸了车上的货物,带着空车去将乡民的尸体运过来掩埋。而赵光不得不临时充当起赤脚医生。仅有的两位医生都不知所踪。伤员里伤口发炎的,天寒地冻引发疾病的,都需要医药帮助他们缓解痛苦,恢复健康。赵光其实是个医学的门外汉,可是这会儿只能赶鸭子上架,凭着一点常识尽点人事。但是能做的无非是烧热水,让病人多喝。煮盐水给伤着清洗伤口,清洗绷带,帮着包扎伤口。赵光倒是想到了蒸馏米酒提纯酒精。可是现在连米酒也没有,只能徒呼奈何。 没有对此就没有伤害。原先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赵光多少有点自怜自艾。可是现在,赵光只觉的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真是应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老话。一个个在苦难中挣扎的身影让赵光的心备受折磨,只有卢誉给赵光带来一点点安慰。小家伙似乎对赵光产生了一点儿依恋,在赵光怀里就容易安静。他那肉乎乎软绵绵的小手似乎疗伤药,给赵光的心带来丝丝暖意。 “连长!”王成大喊着策马飞奔。 听到声音,看见王成,赵光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王成这小子颇为稳重,这会儿急急火火的样子,想必是有大事发生。果然!东北方有大批人马正赶过来。照他们的行军速度,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就能赶到。看样子像是一支黄巾军主力部队。粗略估计人数超过一万。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听到消息,赵光的心一片冰凉。这支队伍什么路数?有什么目的?赵光不敢想象。 看看四周,管虎已经运了两趟尸体,现在正在去第三趟的途中。侦查班的战士只有四个回归。人实在是少了点!可是就算人马全部回归又能怎么样?在万人队伍面前就像扔进水里的小石子,掀不起波浪来。将四个侦查班的战士召集到身边,赵光发起动员今。“同志们,刚才王成带回来一个消息,有一支黄巾军的大部队正向我们的方向开来。来意不明。如果他们是来抢劫,这里的几千人将遭受灭顶之灾。我们必须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我打算迎上去,了解他们的目的。如果他们真是来抢劫,就要想办法引开他们。这次的行动有极大的风险。不想去的我不强求。可以留下来准备逃亡。” 王成说:“连长,你这也太不把我们当兄弟了!这种时候怎么能认怂呢?我去!” 其他三人也都紧跟着表态。 “好兄弟!”赵光和四人一一拥抱。然后又来到陈鹏身边,将卢誉托付给他。“陈鹏,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立刻就要出发!这里交代给你了。如果我不能及时赶回来,以后大伙都听管虎的。” 陈鹏感觉到事不寻常。“连长,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非要你亲自去?要不我带王成他们去吧!我的伤好多了,骑马不成问题。” 赵光肃容道:“事情紧急,来不及多说了。陈鹏,执行命令!王成,我们走!” 赵光一路狂奔,心乱如麻。前途未卜,这次能否如愿,赵光没有丝毫把握。完全是拼着一口气,蛮干搏命。 看前方黑洞洞,待我杀上前去……一个人的武不可能向演绎里吹嘘的那么厉害,可是勇气应该可以学习一下吧!黑压压的人群带来的压力是让人崩溃的,只有让心里麻木,机械地做着一个动作:冲刺! “来将何人?通名受死!”赵光大喝。能够统领万人的军队,主将应该不是鼠辈,应该有一战的勇气吧?赵光希望能激怒领军将领,将他引往别处。这样,那些老百姓也许能获得一线生机吧! ‘呀呵?五个人五匹马就敢冲击本将军的大军,胆子不小啊!’管亥心里嘀咕一句,拍马迎上去。“本将军及青州黄巾渠帅,管亥!小子,你是什么人?” ‘管亥!这家伙是管亥!’赵光的心情瞬变。‘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一回。’赵光拉住马,惊喜的问:“你真是管亥?管虎大哥?” 管亥微微一愣,也停马谨慎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管虎?” “我是赵光。管虎离此不远。管将军少待,我这就命人去寻管虎前来相见。”说着,扭头吩咐王成:“王成,你带个人,赶快去找管虎。就说他大哥来了,让他赶快过来。” 这边王成领命走了,管亥却带着惊讶上下打量赵光。“你就是那个赵光?大贤良师派人来传命于我,说遇到你的时候,我这一路渠帅的身份自动解除,就不是黄巾军的人了,以后跟着你。你要是不要我手中的这支队伍,就将其委托给卜巳或者卞喜。你要,以后就归你了。你有什么本事?让大贤良师如此看中你?我可以告诉你,大贤良师的这个命令我并不打算执行。” 赵光笑着说:“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强迫你。不过你和管虎兄弟俩有日子没见了,管虎甚是想念。他很快就能赶到,不会耽搁将军很长时间。请问将军可否等待片刻?也好兄弟相见。” 管亥眼珠微转,张口说:“也好。我便等待片刻。” 第二十一章 解除了战斗的危机,赵光放松下来,又想到那些伤员病号,便问管亥:“管将军,这两天我和管虎带着战士和一帮难民遭遇抢劫,有许多人受伤生病,急需救助。请问管将军军中有没有医生和药品?” ‘哪有一见面就问人要东西的!还真把自己当我的主公了!不过为了救人倒也情有可原。’管亥心里嘀咕着。“有一些。你带路吧。” 赵光大喜。有医药,伤员和病号就有希望。“管将军,你可真是及时雨啊!救人如救火。快走!快走!” ‘你还真是不客气。’管亥心里又嘀咕一句,不过还是招呼手下,跟着赵光前进。 赵光匆匆而去,陈鹏心中忐忑,没过多久,又见跟随赵光而去的李炳快马奔来。李炳身后,遥遥可见人影晃动,显然人数众多。陈鹏的心顿时紧张起来。很快,李炳赶到近前,飞身下马。“陈排长,前方来的管亥渠帅的部队。是来援助我们的。连长害怕大伙情况不明,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命我提前一步赶回来,给大伙说一声。” 陈鹏一下子放松下来,大喜说:“好!我这就安排人通知大伙。” 陈鹏安排人手通知所有人的时候,管虎也收到消息,匆匆赶去,兄弟相见,自是欢喜雀跃,管亥也疑心尽去。兄弟俩聊着离情,不一会儿就抵达难民临时营地。赵光拉着管亥大声向众人介绍:“乡亲们,这位是管亥将军!大伙儿不用害怕。管将军和大家一样,都是贫民出身,知道老百姓的苦。不会像那些打着黄巾军旗号混蛋,也不会像官兵里那些败类!管将军和他的队伍不会抢劫欺辱大家,更不会干出残杀百姓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给我们带来了医生和药品,是特地来救助大家的!大家向管将军问好!管将军好!感谢管将军!” 在赵光的带动下,数千人问好感谢,声势壮大。管亥面对这一幕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心里却油然而生几分快意,几分自得,几分感动。 赵光挥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又大声说:“乡亲们,大家鼓掌,热烈欢迎管亥将军和他的队伍!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赵光说着,带头鼓起掌来……“下面,我们欢迎管亥将军讲话!” 管亥尴尬了。这种场面从来没经历过,傻愣愣的咧嘴笑了半天,才学着赵光的样子挥挥手说:“乡亲们,大家好!那个…那个…大家好啊。”然后就只剩下傻笑,不知该说什么了! 赵光见状,连忙带头鼓起掌来。等掌声渐弱,又凑到管亥身边说:“管将军,你看现在是不是可以让医生开始给大伙医治了?” “哦,是是!”管亥说着,连忙吩咐属下医生立刻行动起来。 这时,管虎对管亥说:“大哥,派些人帮着挖坑,把尸体都埋了。再派些人去拾柴草,这就快到中午了,得赶快开始准备午饭了。要不大伙儿就要饿肚子了。” 管亥又叫过副将吩咐一番。副将领命而去,管亥又问管虎:“虎子,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从大贤良师身边离开了?又怎么和这么多流民搞到一起去了?” 管虎说:“大哥,这些事说来话长。走,咱们到那边慢慢聊。”管虎拽着管亥和赵光,在营地边缘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从信都讲起,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管亥,管亥听着,不时扭头瞅瞅赵光,眼神中颇多惊讶和怀疑。管虎讲到馒头当枪,大战李黑牛的时候,管亥突然打断管虎。“李黑牛?你确定你们前两天遇到的是李黑牛?” 管虎疑惑地看着管亥说:“当然确定啊!他总不至于弄错自己的名字吧。而且,被俘的那么多人也都能证明。” “这就怪了。”管亥皱起眉头,然后朝不远处一位副将大声招呼:“周夕,你去把自称李黑龙手下的那几个家伙给我找来。”朝周夕下达完命令,管亥又对管虎说:“行了,你先说吧。” 管虎微感疑惑,不过也不以为意,继续讲述。管虎讲完故事,见周夕仍然没有前来复命,便问:“大哥,你遇到李黑龙的手下了?他们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管亥说:“不瞒你说,我这次是向邹平进军,没搞错的话,目标就是你们。昨天我遇到几个人,自称是李黑牛的手下。说是在邹平有一家富户,平日里欺压百姓。他们头领李黑牛加入黄巾军后,听说此事,便率军前往征讨。没想到那家私兵数千人伏击了他们,李黑牛的队伍大败,李黑牛也不知所踪。他们几个侥幸逃得性命,幸好遇到我,就来投军。所以,我就打算前往邹平,征讨这家富户。不过现在看来,那几个小子嘴里的话可不怎么真实啊。一会儿周夕把他们带过来,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管虎气恼说:“李黑牛这帮人当惯水匪,贼性难改。自己作恶还要反咬一口,真是无耻之尤。大哥,经历信都的事,我明白一个道理。人的品质和贫富没太大关系。流民的确让人同情。可是很有些家伙一旦有机会欺负别人,比谁都恨。哥,咱娘好吗?你把她安顿在哪儿了?” 经管虎提说,管亥不由得担心。“咱们村子这两年生活还算安定,咱娘一直在村里。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不安全。我这就派人去村里把娘接出来。” 管虎问:“哥,你把娘接出来准备把她安顿在哪儿?难不成跟着你行军打仗啊?” 管亥愣了愣。“我还没想好。先接过来再说吧。现在兵荒马乱的,哪儿也不见得安全。” 管虎说:“那就让娘跟着我吧。连长准备在山区里建立根据地,躲避战乱。应该有更多安全保障。” 管亥看看赵光,一时沉吟未决,此时周夕快步跑过来,急喘着说:“将军,李黑牛手下那几个人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管亥看看周夕,又扭头看看管虎、赵光。“想必是他们认出你们了。这几个家伙,见机倒是快。哼!扯起慌来真是顺溜!下次让我遇到,非得扒了他们的皮!周夕,你速带两百人,备足干粮。到我家里去把我娘接出来。虎子,你们的落脚地儿在哪儿?什么时候搞你们那根据地?到时候娘怎么和你会合?” “哥,你邹平的目标没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管虎反问。 管亥说:“我本来是打算找机会攻打临淄城的。我军的粮食不多,我这一万两千人只有四五天的口粮了。必须尽快攻下官府、世族的粮仓。要不然,不用官府派兵,我们自己就得饿死。” 管虎看看赵光,对管亥说:“哥,师傅说让我们脱离黄巾军,以后跟着赵连长。这事儿你收到消息了吗?” 管亥说:“收到了。不过我刚才也跟你这位赵将军说了,我不打算执行大贤良师这个命令。” “哥,你不想咱们兄弟团圆吗?而且,我答应过连长,我们兄弟誓死相随的。”管虎急切的说。 赵光听到这儿,连忙说:“管虎,人各有志,你大哥当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我们不存在谁追随谁。我们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的战友,是同志。同时,所有为了建设一个太平盛世而努力探索的人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同志。你大哥想用他的方法,我们完全可以团结互助吗!比如说,你大哥缺粮,我看他的队伍兵器铠甲也有不足。我们刚好缴获了一批兵器铠甲,我们还有够四千人用一年的粮食。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战士,用不了这些兵器铠甲,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安全运送粮食。我们完全可以请你大哥帮忙运送粮食,我们用多余的兵器铠甲和一部分粮食作为酬劳。你们两兄弟觉的怎么样?” “当然好啊!”不等管虎表态,管亥兴奋的说。“我这些天为粮食的事都愁死了。本来我攻打临淄城的准备并不充分,可是因为缺粮,只能兵行险招。要是有个把月的准备,就有把握多了。” 赵光说:“管将军,就请周将军先行去接令堂吧。接到人就到莱芜会合。我们继续探讨具体合作事宜。” “好。”管亥应了一声,转头对周夕说:“周夕,你快去吧。把我娘接到莱芜。赵将军,你说合作怎么进行?” “管将军,你打算只是合作这一次,解决燃眉之急,还是打算深入合作,真正为建立太平盛世而努力拼搏?”赵光反问。 管亥微微一愣。“合作一次如何?深入合作又如何?” 赵光说:“合作一次,我们就谈谈具体的交换筹码。深入合作,就先聊聊大方向,再分段确立阶段目标,最后制定行动计划。” 管亥没想到赵光还一套一套的,心里顿时有些好奇。“我倒想听听你这个深入合作怎么个深入法?” 赵光笑笑。“你想知道怎么深入,就必须先告诉我,你心里的太平盛世是什么样子。如果你心里没有具体描绘出太平盛世的样子,我想我们将很难取得一致。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有一丝成见。我不知道你的情绪因何而来,可是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心里如果没有具体描绘出太平盛世的样子,将会不自觉的为了反对而反对。所以,我想先听听你心里想象的太平盛世的样子。” 第二十二章 ‘太平盛世吗?’……管亥心里其实并不曾认真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不由得沉默了。赵光也不催他,让他默默思考。过了好一会儿,管亥才说:“真让你说着了。其实我心里是有点儿不屑,只是想听听你能杜撰些什么花言巧语来,并不是真心去想怎么深入合作。可是让你这么一说,自己仔细想想,的确是没有认真想过太平盛世是什么样子。最初是为了大贤良师救了母亲,心中感激,才追随了他。倒是听大贤良师说过什么太平盛世。不过我没怎么放在心上,开始的时候只是想不被人欺负,能吃饱穿暖。后来呢就想着让穷苦的老百姓也有口饭吃。不过这样好像算不上太平盛世吧。你呢?你怎么想的?” 赵光说:“其实我对什么是太平盛世也没有明确的定义。我说过我是来自将近两千年后的未来。不管你信不信,可是我脑袋里的确有一份关于未来的记忆。你看到了吗?”赵光指指远处堆积如山,正准备掩埋的尸体。“昨天,这里因为战争死了一千多人!你觉的多吗?可是据我所知的历史,未来几十年,将会因为天灾人祸而死亡的人,将会超过这一万倍!而且这种级别的灾难并不是唯一!在未来的两千年里仍然会多次发生!觉的我是在危言耸听吗?我也希望我所知的历史是假的。希望这场可怕的灾难不会发生。可是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让我深深的感觉到这场灾难会发生!在这个可悲的时代,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一次次不断在我们眼前上演吗?我想说‘不’!我们一定可以做点什么,让这场灾难的危害降低,让未来不再发生这样的灾难!如果管将军相信我的话,愿意为降低这场灾难的危害付出心力,那么我们可以继续这个话题。如果管将军不信,那么我们谈谈筹码吧。” 管亥皱眉看着赵光。“说实话,不信!不过我也感觉这个世道大有问题。太多老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了,那么多人没活路,肯定要出大问题。我倒是想听听你眼下准备干什么。也许,我们可以谈的不仅仅是筹码。” 赵光说:“眼下,我想在泰山山区里找一片地方,把这些难民安置下来。眼瞅着就要春耕了,只有庄稼地的麦苗能给苦难中的百姓带来希望。如果如果这片土地能够避开战乱,我将和百姓共同商议,推行一些新的政策,比如土地的所有权问题,土地的买卖以及租赁问题,禁止一切形势的人口买卖,劳动力雇佣问题,兵役以及劳役问题,物品交换的定价以及公正性问题等等所有的共用事物都通过协商的方式来制定法律制度。确定任何人在法律面前平等的基础原则,限制官员的权力,制定相应的监管制度。总之有许许多多问题需要我们去努力,当然,这些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我们付出几年、几十年,甚至很多代才能逐步实战。可是我们要在我们这一代确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基础原则,要平息战乱,让百姓衣食无缺。” 管亥说:“皇帝在法律面前也平等吗?”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我的愿望。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会商定出对皇帝也平等的法律。可是我更想不明白的是我们一定需要一个皇帝吗?” “不要皇帝?”管亥因为赵光的话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不要皇帝?” 赵光笑笑。“为什么要?皇帝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就说现在这位吧。除了祸害百姓,还干过什么?我们为什么可以容忍一个随时可以决定我们命运的人为所欲为,却不愿为自己的命运努力一回?” 赵光的话惊到了管亥,也惊到了管虎。兄弟俩都陷入沉思。想吧,慢慢想吧。这个民族还没有被植入太多奴性,对皇权应该还没那么在乎吧。一会儿,管亥迷糊的说:“没有皇帝,国家大事怎么决定?” 赵光说:“问的好啊!我们先说说有皇帝的情况。就说我们现在这位天子大人。管将军以为有这位天子大人好些,还是没他好些?” “哼!”管亥轻蔑的哼了一声。“如今天下民不聊生,这个狗皇帝负有很大责任。我看还是没他更好。可是这也不能说明没有皇帝就好啊。只能说明刘宏是个混蛋。要是有个好皇帝就大不一样了。” “没错。有个好皇帝也算不错。问题是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参与不了谁做皇帝,我们的命运只能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即便是我们这一代人能够推翻现在这个皇帝,怎么保证新皇帝是个好皇帝呢?又怎么保证继任者也是好皇帝呢?更何况在推翻这个皇帝的过程中,我们要付出无比巨大的代价。” 管亥说:“对啊!没皇帝不是要天下大乱,大家都抢着当皇帝,打来打去,不是要死更多人!” “我想你大概错误理解了我的意思。我说的没有皇帝,是指政治制度的改变,不是政权的改变,更不是无政府主义。我说的这个政府没有皇帝这个职位,最高领导机构也不是由一个人说了算,而是由民众层层推举出来的。在这个政府机构里,没有统治者,只有执政者,执政者的职责是服务民众和社会。民众既可以推举某个人成为执政者,也有权力罢免执政者。没有皇位可抢,获得执政者的职位也不能通过国家内部战争。这样的制度下,打打杀杀的情况应该会少很多吧。” 管亥摸摸脑袋,迷茫的说:“好像有点儿道理。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不过你说的种地这事我觉的靠谱。管他什么皇帝不皇帝的,人活着就得吃饭。吃饱了才有心思想其他的。饿着肚子说什么都是白搭。种地这事儿你有没有具体的计划。” 赵光说:“有点眉目。李成是莱芜守军,对山区里比较熟悉。他知道一个山谷,能容纳上万人。这里的事处理完,我们就打算过去看看情况。地方确实合适,就开始着手准备春耕了。我们种子、粮食都有,就是人手不足。管将军要是能把军事行动放缓,完全可以和我们一起开荒种地。有个后方保障,仗打起来心里也有底吗。” 管亥高兴的说:“这个我看行!你出种子和粮食,我出人。等秋天有了收成,咱们再分账。你说,怎么个分法?” “不用分。其实种子和粮食都是我借的。你也向我借得了。借多少还多少。你帮着干活就算是利息了。不过我这儿人手严重不足,你比较吃亏。看在管虎的面子上,你可不能跟我计较。等咱们的根据地选定,开始建设的时候,咱们也广泛征求民众意见,一步一步的把各种规矩制度建立起来。有了公平公正的规矩制度,咱们以后就可以少为谁吃亏谁占便宜这种事操心了。管将军,你看怎么样?” 管亥笑着说:“行,就照你说的办。” 赵光笑着向管亥伸出手。“同志哥,今晚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谢谢!” “同志!听着感觉别别扭扭的。”管亥说着,也学赵光的样子伸出手。 赵光起身拉起管亥说:“走,把那些缴获的兵器铠甲先分发给你的兄弟们吧。我看你这个将军的当的也是个穷家。盔甲有限,兵器也杂七杂八的。那个李成还再我手上,咱们带一部分人马,扮成他的手下,去把他的老窝端了,估计还能有点儿收获。” 管亥一听大喜。“就是就是。有李成带路,咱们轻松就能把莱芜拿下。莱芜虽然小,好歹也是个据点。你说拿下莱芜咱们怎么个分法?” 赵光问:“你打算以黄巾军的名义占领莱芜?然后呢?莱芜的官员你准备怎么处置?你准备怎么管理?” 管亥说:“是啊!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抢占。至于那些官员,欺压百姓的直接砍了,其他的赶走了事。管理吗…这么点大的地方有什么难管的,把地分了,粮食分了。没有贪官污吏,老百姓自己就能过好。” 赵光歉然而笑。“管将军,请恕我直言。你要是找死,我就要早早和你撇清关系了。前些天,我和大贤良师有过一次深谈。我很敬重大贤良师的所作所为。可是我还是早早的和他撇清了关系。我敬重大贤良师的所作所为,不代表我认同黄巾军的所有行动,更不代表我看好黄巾军的未来。我相信黄巾军很快就会大败,各股势力会沦落为流寇,然后被各个击破,直至彻底消亡。而你以黄巾军的名义对莱芜的行动会取得暂时的胜利,可是你对目前的形势没有充分分析认识,缺乏长期的规划。我认为,等官府和世族缓过这口气,你必败无疑。我知道,这番话不好听。你如果不在乎你手下这帮弟兄的性命,完全可以和我赌这口气。如果在乎你手下这帮弟兄的性命,不能一时冲动就意气用事,至少也要认真听听我这么说的理由。” 管亥气冲冲的说:“好!我就听听你又能诌出什么厥词来!” 第二十三章 赵光平和的说:“好!我先问你,假如黄巾军的军事行动成功了,推翻了刘家王朝,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这个…”管亥愣了愣。“当然是大贤良师当皇帝了。” “大贤良师当了皇帝之后呢?延续现有的制度还是改制?如果改制,怎么改?” “这…应该会改制吧。这是大贤良师操心的事儿。我要是有这本事,我就是大贤良师了。” “好吧,我们就说说该你操心的事。你这一路人马的行动方针是什么?军事目标是什么?与友军之间怎么配合行动?如果有协同作战,你们怎么统一指挥,由谁来指挥?号令怎么传达?你的人马进行军事行动的时候,怎么制定行动预案?遇到突发事件怎么应急应对?你的兵力怎么分配布署?各兵种之间怎么协调?一旦战事不利,怎么保存有生力量?就当下来说,这些问题可能离的很远,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们就说眼下。你要拿下莱芜,有李成在,想必不会有多少难度。然后呢?你准备据守还是转战别处?如果据守,你准备怎么团结当地民众?如果转战,你怎么安置当地民众?照你所说,分粮分地,驱逐官员,然后就不管了。且不说莱芜以后会怎么样,你的目标就是一个莱芜吗?因为莱芜小,就不管了。以后呢?都推给大贤良师吗?兵圣孙武说将者,智、信、仁、勇、严。管将军,当了这么多人的家,就要为这么多人的现在和将来负责。你自问为这一万多兄弟考虑过多少?” 管亥面红耳赤,瞪圆眼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过了好半天才渐渐情绪平复。“好吧。算你说的对。现在要是把这一万两千人都给你,你怎么办?” 赵光呵呵一笑。“管将军,抱歉。刚才的话说重了。其实要是你我易地而处,我带着一万两千人,只有五天的粮食,也没啥办法。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们有了更多可调配的资源,也就有很多选择。我想和将军首先确定一下我们的基本原则。有了基本原则就可以明确大方向,才能够有目的性的制定计划。这一点将军赞同吗?” 管亥考虑片刻后说:“赞同。” “好。我们继续。请问管将军,你最终的目的是让黄巾军为天下百姓带来太平盛世?还是为了太平盛世的到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有区别吗?’管亥心中闪念。“不都是太平盛世吗?干吗还分黄巾军不黄巾军的?” 赵光说:“当然要分。第一种说法的核心是黄巾军。无论成败,不管结果是不是带来太平盛世,都要以黄巾军的名义做。第二种说法的核心才是太平盛世。至于是不是黄巾军的一分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行为是不是朝着太平盛世前进。管将军,你选择哪种说法?” “第二种吧。”管亥略显犹豫。 “你确定?” 管亥怔了怔,随即粗声说:“确定!” “也就是说如果黄巾军的身份妨碍了建设太平盛世的大业,管将军会放弃黄巾军的身份!黄巾军中类似李黑牛的败类,管将军会耻于与其为伍?” “是!” “好!我们击掌为誓!”赵光说着伸臂竖起一只手掌,掌心对着管亥。 “立誓就立誓!”管亥伸掌与赵光脆声相击。 “哈哈,管将军,你说的没错,饿着肚子说什么都是白搭。咱们这就去转职官兵,将莱芜拿下。” 管亥愣了。“饶了半天,你还不是要拿下莱芜?” “此拿下非彼拿下。走,咱们边走边说。首先,我们不能以黄巾军的名义拿下莱芜。其次,莱芜的官吏现在不能大动,至少要等到春耕之后才能整治吏治。现阶段天下大乱,人心惶惶,益静不益动。动作大了难免引起恐慌,百姓一旦逃亡,咱们再想补救就难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尽最大的努力,保证莱芜的安定。只有安定下来,百姓才能安心春耕。等地里的庄稼发芽,大伙心里就有了希望。有了希望,才有继续发展壮大的动力。管将军认为我的理由充分吗?” 管亥说:“你说的这些,黄巾军也可以做。为什么一定不能以黄巾军的名义呢?” 赵光说:“咱们做个假设。黄巾军起事无非两种情况,成功或者失败。如果成功,当然最好。那么我们用不用黄巾军的名义拿下莱芜都无所谓。难道会有人因此责难,问莱芜的罪?我想应该不会有这么无聊无耻的人吧。如果黄巾军失败了呢?到时莱芜必然成为朝廷和世族攻击的目标。请问管将军,你怎么证明黄巾军一定会成功?如果你不能证明,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因为你的一个执念,为莱芜招来一场可能出现的战乱呢?管将军,你执着于黄巾军旗号的目的何在?” ‘执着于黄巾军旗号的目的何在?’管亥扪心自问,似乎没有一个明确而坚定的理由。可是放弃黄巾军的旗号又心有不甘。 见管亥目光闪烁,似是心中难有决断,赵光又说:“管将军,孙子有云:兵者,诡道也。为达到军事行动的目的,取得最终胜利,虚虚实实,不拘一格方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将军一定要拘泥于一份执念,让许多兄弟妄送性命吗?” ‘这家伙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我深受大贤良师大恩,又得他信任重用,将这一份家业交到我手里,难道我就这么给他老人家弄丢了?虽说大贤良师也曾专程遣人交代过,可是我这么做总觉得有几分不忠不义,心中难安。’ “管将军,我不知道你在为难什么。我并不是要你脱离黄巾军,更不是要你背叛黄巾军。只是希望你在事关莱芜的行动中不要打出黄巾军的旗号。等莱芜的事了,你再有其他行动,我绝不干涉。如果这样将军还不答应,那还有两条路。一,我向将军借兵,付给将军酬劳。二,莱芜的事我不参与,将军自便。” “呵呵,赵先生莫急。我的脑袋可没大贤良师好使,想明白事情当然要多花些时间。好吧。莱芜的事不打黄巾军的旗号就不打吧。我都听先生的。想来先生也不会把我带到坑里去。” 赵光哑然失笑。“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坑你不就是坑我自己。管将军,从你手下调集一千精兵出来。要机灵点的,别装扮的不像让人瞧出来,那就得多花好些力气了。我要从中挑选五百人出来。这次的任务将决定我们今年的行动方针,马虎不得。一定要精锐中的精锐。” “好。让你也瞧瞧我手下这些小子的本事。”管亥说着,又叫过一员副将,吩咐他去挑选士兵。 赵光又对管虎说:“管虎,你去吧咱们看押俘虏的人带过来,换你哥的人看押俘虏。顺便再把李成带过来。” 管虎领命而去,赵光又问管亥:“管将军,黄巾军因故提前起事,想必有许多准备都没有做足吧!你这里收到消息了吗?其他各路渠帅的情况都怎么样?” 管亥摇摇头,叹气说:“没有。前几天大贤良师送来消息的时候,的确准备不足。不过就算再多些时间,能准备的也多不了多少。去年收成不好,许多人家已经断粮了。本来大贤良师准备春耕之后起事,那时候断粮的人更多,响应的人肯定也更多,成功的机会当然也就更大。现在吗,还没逼到份上,许多人都在观望,响应的比预期少很多,相应的困难也就大了许多。原本我这一路人马是打算在北海起事的。可是突然提前许多天,北海那边完全没准备好,只得换个地方。现在北海官府有了准备,想攻下北海就没那么容易了。” “管将军,去年本身收成就不好,在最青黄不接的时候起事,固然响应者众多,可是战乱一起,农耕必然也会受到极大影响,今年的收成肯定也不乐观啊。粮食不够吃的,必然加剧社会的动荡。这是个恶性循环啊。可是不奋起战斗,许多人连今年都熬不过去。探究孰对孰错已经没有意义,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希望我们的微薄之力能够加快结束这场悲剧吧。” “哼,要是官府和世族肯拿出粮食赈济灾民,情况就会好很多。可是这帮天杀的根本不顾百姓死活。照我说,跟这帮家伙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全杀光了事!”管亥愤愤地说。 赵光叹气说:“要是轻易能杀光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这是一个为了生存而拼命的年代。世族手里有地有粮,能够聚集许多愿意为他们拼命的人。你看着吧,今年黄巾军大败之后,必然世族豪强并起,到时候必然战乱连年。老百姓的苦日子还多着呢。” “你就这么不看好黄巾军?这么肯定我们今年就要大败?”管亥的语气显然有些不满。 赵光说:“你不相信我来自未来,或者说你不相信我的头脑里有一份关于未来的记忆,当然也就不相信我的话。我没有悟成大道,也没有看透过去未来的本事。只是脑袋里关于未来的记忆跟现在的社会环境以及历史是一样的。社会的发展也是有其规律的,所以,我相信在同样的社会环境和历史背景下,也会产生同样的事件。虽然因为我的出现,历史的轨迹已经出现一点点小的偏差,可是并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出现大的改变。在我的记忆里,我原来生活的时代,有一种称之为网络的东西,可以从中获得大量信息。我原本也是一个三国游戏的爱好者,所以对这段时期的历史相对知道的多一些。也看到过一些关于黄巾军失败原因的评论,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看,那些评论基本上还是挺靠谱的。其中有几个重要原因,一,黄巾军对自己的对手严重估计不足。二,黄巾军资源有限,本身的力量弱小。三,准备不足,缺乏战略目标,缺乏军事人才。四,没有统一思想,队伍内部鱼龙混杂,失去了群众基础。主要的就这些,想听听逐条具体分析吗?” “说说吧。” 第二十四章 “第一条,黄巾军将朝廷官府和士族豪强全部列为敌对目标。可是如今的社会环境里,大部分的力量掌握在士族豪强手里,朝廷手里还有大量精兵强将。黄巾军一上来就把世族豪强全部推向敌对面,也没有对朝廷兵马的力量做出正确认识。第二条,黄巾军多为社会底层流民组成。本身拥有的钱粮和战略物资极少。战争打的就是钱粮。没有粮食,士兵都成了软脚蟹,无需敌人进攻,自己就饿死了。兵器、铠甲、战马等等用于一线作战的东西都极少,更不要说什么后勤保障。士兵也多是些农夫、流民充当,严重缺乏训练。第三条,本来黄巾军的资源就有限,主要力量集中在华东华北地区。如今又计划改变仓促起事,各部人马缺乏统一指挥,没有共同目标,都是各自为战。就以你来说,对准备不足已经深有感触了吧。其他各部人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而且黄巾军中,很少有出身军旅的。打仗这种事儿不是凭一腔热情就能成事的。统兵的经验、谋略、心态等等因素都会成为战局胜败的关键。而士兵的素质就如同食材,没有优质的食材,永远也做不出一桌好饭。第四条,黄巾军虽然号称要建立一个太平盛世,可是什么是太平盛世?想必大多数的士兵心里都没有概念,各位将领的看法大概也不尽相同。没有战略目标,没有战术思想,军队管理松散,缺乏纪律。对参加黄巾军的人既不进行分辨,也不进行思想教育。李黑牛就是前车之鉴。这样的人只能败坏黄巾军的名声,将黄巾军推到人民的对立面。但是可以想象到,在黄巾军中这样的人不会少,而且很可能会越来越多。不说别的,我们光看这些,管将军觉的黄巾军有多大胜算?” 管亥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沉默片刻才有些神色暗淡的说:“虽然不想承认你说的这些,可是自欺欺人没什么意思。你说黄巾军的败局真的无可挽回了吗?” 赵光想了想,说:“管将军,在你心里,什么是黄巾军?是现有的这帮人?是一支军队的番号?还是一种精神?如果是现有的这帮人,大概没什么办法挽回败局。因为一辆已经奔跑起来的马车没办法立刻改变方向,而前方一步便是悬崖。如果是一支军队的番号,你完全可以在适当的时候重新打出这支旗号。如果是一种精神,那么它只在你心里,能不能挽救只有靠你自己。”说到这儿,赵光拍拍管亥的肩膀。“我知道,自己一直在努力的事,一直并肩奋斗的战友,很难接受看着他们走向败亡。可是面对已经无可改变的败局,如果不能及时调整战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更多亲人战友走向死亡。管将军,爱可以等待。可是在生死抉择面前,等待往往意味着生命逝去。” 管亥苦笑。“在遇到你之前,我还满怀信心。可是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我真的被你打败了。我失去了方向,茫然了,不知道该干什么?” “管将军,你是否还怀着一颗建设一个太平盛世的心?” “嗯!”管亥点点头。 “那么,你是否认为凭你一人之力就可以建立一个太平盛世呢?” “当然不行!”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难到管将军的犹豫,只是因为失去了勇气?怕了?” “当然不是!”管亥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面前就有一个!难道管将军不愿与我为伍吗?” 看着赵光伸出的手,管亥微微一顿,随即伸出手,与赵光重重握在一起。 赵光满脸喜悦的与管亥一个熊抱。“同志!欢迎你!” 赵光的动作显然让管亥有些不适,憨笑着说:“同志…总感觉怪怪的。” “适应了就不觉的怪了。嗨,我说同志哥,给我介绍一下你这些人马的兵种分布,对于准备开始的春耕建设,你准备怎么分配人员。” 说到这个,管亥略显尴尬。“你也看到了,我这么多人,战马只有几匹,铠甲基本没有,武器也配备的不全,军刀大概有两千把,长枪大概有四千根。其他一半人拿的都是柴刀农具之类。这个家确实当的憋屈极了。春耕的事因为之前没计划,也不知道能有多少地,所以还没想过怎么分配人员。你准备怎么搞?” “你的那些人让我来调遣?” “嘿嘿,咱们不是那同志吗!志同道合的自己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再说大贤良师也说了让我跟着你。我听你的。” “你倒会撂挑子。不过说实话,我忽悠你半天,就是盯着你这些人。本来跟大贤良师在邺城相见的时候,大贤良师就有意送我一万人。当时我拒绝了。别说领兵,以前连组织工作都没做过,实在没信心领导那么多人。可是经历了这些天的事,深觉无能为力的痛楚。要是早有一万人,这两场战斗很有可能会避免,也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在这个时代,人是最重要的资源。有你这一万两千人,咱们就可以大展拳脚了。首先,我想吧士兵人数精简,只留两千人。所谓兵在精不在多,两千精兵绝对比一万两千人的杂牌军更有战斗力。剩下的一万人组建生产建设兵团,专事生产建设。有这一万壮劳力,我有信心养活十万人。熬过今年,咱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走,咱们去会合管虎,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练兵方法。” “好好。我正想见识见识你这套有什么厉害之处。凭一百人就把两千人干趴下,自己还没多少损失。” “呵呵,你心里已经憋的难受了吧?刚才管虎给你讲故事的时候,我就见你不停的看我,一脸不信的样子。不过,我估计你看了我的练兵方法会失望的。因为通过练兵看不出战斗力。” 管亥果然失望了。因为赵光首先让战士们给管亥展示的是合唱。唱歌有用吗?管亥满心疑惑。第二项展示是队列。这个…好像也没什么用吧?第三项好像跟战斗力粘上点儿边,体能训练。然后,就没了。‘这个赵光接手这支小队伍后,就干了这么点儿事儿,这支小队伍的战斗力一下子就提高了这么多?’管亥百思不得其解。 赵光对此的解释是:大合唱可以迅速有效的将一个组织的核心价值观、基本章程以及纪律规范传达给所有人,并且加深印象,加强队伍的凝聚力。队列练习可以加深军队的纪律性,使军队形成一个整体,步调一致,行动更统一,命令的传达和执行也更迅速有效。体能训练除了增强战士们的身体素质,最主要的是,赵光坚信‘天下武功无巧不破,唯快不破’,适用在军事上,也是一条真理。尤其是在经历了与李成一战后,赵光对军队的机动性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只要速度足够快,就能让敌人一直被动挨打,同时也能最大程度的保障己方的有生力量。 赵光的解释并不能消除管亥心中所有的怀疑,但是还是将选来的一千士兵交给解放军战士训练,并再次挑选。管亥心中也更加期待在战场上亲眼见证赵光的理论。 再次审问李成,详细了解莱芜的情况,随后又召集管氏兄弟,张虎、吴彪、陈鹏三个排长,以及管亥的几名副手召开会议,制定莱芜的行动计划。由于莱芜的守军都被李成带走,并且被歼灭,莱芜目前几乎再无防御力量。有李成带路,假冒官兵拿下莱芜并无难度。午饭后,赵光便率兵疾行,一个多时辰后,便控制了莱芜府衙。 莱芜令龚相是个让赵光有些意外的人。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字,可是他的族叔却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青州太守龚景。一州太守在这个时代也是封疆大吏级别的大人物了。赵光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搭上关系,颇为欣喜。早早的就在谋划怎么好好利用龚相这层关系。 龚景在三国里戏份不多,要不是审问李成的时候知道他是现任青州太守,赵光还想不起三国里有这一号人物。这家伙好像在最初平定黄巾之乱的时候出过场,之后就再无消息。属于历史里留下了姓名的龙套兄。这样的人物大概本事不会太大,怎么在他身上做文章,谋求利益最大化,其中大有门道。 这几日不断传来的坏消息让龚相茶饭不想,每日里发愁要是黄巾军来了怎么办?今儿难得闲了,正和新纳不久的小妾饮酒作乐,排解心中忧愁,突有下人强闯进厢房。好事儿被惊扰,龚相大怒。“小六,你皮痒了吗?老爷我吩咐了不许打扰你没听见是不是?” 龚六惶恐的说:“老爷息怒。李成带着一帮人闯进府里,全府上下都被他们控制了,让我来请老爷到前堂一叙。我不敢不来啊。” 龚相气呼呼的问:“李成那家伙这会儿跑来干吗?他早上不是带着人离开了吗?” 龚六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老爷,我看李成好像是被人押着回来的。一直对人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样子,全不似平日里的骄横跋扈。” 第二十五章 听龚六这么说,龚相终于放下脾气,正衣赶往前堂。龚相看到前堂内的景象时却是一愣。几个青年大刺刺坐在客位的几案上,李成低头弯腰的站在一旁。这几个谁才是领头之人?龚相正琢磨时,一个青年站起来拱手施礼。“这位想必就是龚相龚大人了。实在不习惯跪坐,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我是赵光,今日前来拜会是想向龚大人讨个说法。这位李成李将军是大人治下吧!李将军,你给龚大人说说吧,你都干了些什么。” 李成不敢怠慢,连忙哆哆嗦嗦将他意图抢劫,残杀民众的事尽数坦白。龚相越听越是心惊恼怒,指着李成破口大骂:“李成贼子,你安敢如此!莫说你是朝廷命官,便是寻常百姓,也该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竟敢为了一己之私,率朝廷的军队向百姓下杀手!谁给你的胆量?你良心何在?贼子,就是将你五马分尸也难赎你罪孽的万中之一!” 看起来这位三十来岁,长相颇有几分清秀的中年帅哥真的被气到了,对着李成满面通红的表演吹胡子瞪眼现场秀。等到龚相骂累了,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赵光对他说:“龚大人,李成是你治下,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来个一无所知,推个一干二净。未免太轻巧了吧!” 龚相闻言心中惶恐,连忙对赵光施礼说:“这位先生,小吏虽不敢说爱民如子,可是也知道朝廷法度。此等丧尽天良、罪大恶极的事莫说是做,就是想都不敢想。若是小吏提前知道,却不制止李成的恶行,便让小吏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好了,若是发誓能让那些残杀在李成刀下的百姓复活,我们早已恳求大人了。李成犯下如此恶行,大人只一句一概不知,就能告慰那些惨死的百姓吗?就算是给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的交代吗?” 不用赵光咄咄逼人,龚相也知道这事儿不能轻了。一边暗恨李成给自己招灾,一边思虑怎样应对眼前的困局。“当然!当然!小吏虽不知情,但也难逃驭下无方之罪。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就是将这李成千刀万剐,也不能从阎王爷那里把那些去世的人讨回来。因此小吏以为,固然要告慰死者,更重要的是要给生者一个交代。小吏愿意给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每人一份补偿。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赵光肃容说:“大人这话却是问错了人。大人该问的是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那些百姓正往莱芜赶路,不久便到,还望大人早做打算,妥善安置。” 龚相忙说:“是是!小吏保证一定竭尽所能满足百姓的要求,处理好百姓的事。” 赵光向龚相施礼说:“大人有爱民之心,我便代百姓谢过大人了。还有一事我欲斗胆与大人商讨,不知大人是否有时间?” 龚相还礼说:“先生请讲。”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大人,我听李成说,莱芜的守军就他那点儿人。如今祸乱四起,莱芜又失去守军,请问大人何以自处?” 听了赵光的问题,龚相脸上不由得愁云密布。“莱芜本就是个小地方,如遇战乱,难以自保。如今又让李成贼子葬送了仅有的一点力量,唉!小吏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先生有此一问,想必定有办法。还望先生救我,救救莱芜的百姓啊!”龚相说着,又向赵光深深施礼。 “大人心系万民,实乃莱芜百姓之幸啊!不瞒大人,我的确有些办法让莱芜少受兵灾战火。不过却需大人领导,方能进行。” “哦?需要小吏做什么?小吏一定不辞辛苦,全力配合。” 此时,赵光拉过管亥,对龚相说:“龚大人,这位便是黄巾军渠帅之一的管亥管将军。” 龚相大吃一惊,愣愣的看着管亥。管亥向龚相施礼说:“龚大人,管某有礼了。” 龚相连忙还礼。“失敬失敬!小吏万万没想到将军居然是黄巾军的渠帅管亥将军。这几日看朝廷的邸报,早闻管将军的大名。小吏本以为将军是凶神恶煞之辈,哪知竟是位相貌堂堂的青州汉子。” 管亥哈哈大笑。“大人不愧是读书人,说出的话就是让人听看舒服。” 赵光说:“龚大人以为,黄巾军为何造反?为何从者无数?大人尽可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不必害怕。管将军如今已经放弃黄巾军的身份了。管将军本是希望拯救天下万民,可是前日发现有流寇趁此天下大乱之机,冒黄巾军之名行抢掠残害百姓之事。深思之后,发现此时行起义之举并不能拯救天下万民,反而给百姓带来更多灾难。因此管将军决心放弃黄巾军的身份,另寻拯救天下万民的道路。所以,大人尽可放心直言,没准能够帮助管将军找到一条更好的道路,管将军还要谢你呢。” ‘信你才怪。不过这家伙张口闭口拯救天下万民,想必从此处入手能够投合他的口味。’龚相暗思片刻,正容说:“既然先生和管将军诚意相待,小吏便斗胆直言了。小吏以为黄巾之乱多半是因为一个‘饿’字而起。小吏才疏学浅,阅历不足,见识有限,看不透天下大势,只拿我这莱芜来说。莱芜地处泰山北麓,地势较高,相对少受黄河水患之灾。可是这几年还是连年欠收,许多农户不得不卖地求生,致使富户的地越来越多,农户有地的越来越少,只得租种富户的地。遇到收成不好,只得卖儿卖女,流浪他乡。如此一来,种地的人更少了,粮食的产量也更跟不上。莱芜少受水灾尚且如此,深受水灾之害的地区只怕情况更糟。粮食不够吃,势必造成民间动荡。这些年来,各地没少发生灾民暴动,哄抢粮食的事。黄巾军大概就是因此爆发的吧。” 赵光说:“既然大人深知百姓之苦,可有解决之道?” 龚相苦笑。“小吏要是有这个本事,也该是封疆大吏了。可惜有心无力呀!” ‘这家伙看来也有几分滑头。不过我来不是跟你磨嘴皮子的。’赵光想着便说:“大人有心就好!就怕一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身为地方的父母官,只知敛财,无心政事,甚至横征暴敛,不顾百姓死活。天下就是让这些人弄得民不聊生,直至激起民变。这些混蛋实在是该杀!” 龚相背后直冒冷汗,忙说:“是是!这样的家伙的确该杀!” “龚大人,我以为要平息目前天下的乱局,官府和富户要拿出余粮来,让百姓有饭吃。土地收归国有,让百姓租种。百姓有饭吃有地种,天下就能安定,安定了才能继续发展。大人以为如何?” ‘这是个浅显的道理。可是想让世族富户拿出自己的粮食,收了他们的地,哪有这么容易。否则这天下也就没有这么多苦难了。’龚相苦笑。“先生说的是。只是不少世族富户手里的私兵比朝廷兵马还多,想收他们的地,要他们的粮难啊!” 龚相说的是实情。世族豪强的确是这个时代的结症。不解决这个问题,土地改革只能是空谈。看来还是要点燃燎原星火,开展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才能推动土地改革。“是啊!人都是有私心的。想让别人主动放弃既得利益的确是件很困难的事。可是值此苦难之时,作为地方官,眼看着治下的众多百姓因为饥饿而死亡,还能无动于衷吗?饥民暴动的威力想必大人和这些世族都有所了解了吧!如果说大人从前无能为力,现在掌握着这么强大的力量,还要无所作为吗?” ‘这是要逼我和世族决裂啊!’龚相面露苦色。 赵光看着龚相说:“大人这是有难处?还是不愿挺身而出?大人,人的一生总是危机与机遇共存。比如现在,对大人而言,视百姓为危机,世族就是大人的机遇。反之亦然。就看大人选择谁了。” 龚相唯唯诺诺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光又说:“既然大人难做决断,我也不为难大人。我听李成说,大人的族叔是青州太守龚景龚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引荐?” 龚相松了口气,忙不迭答应。 赵光暗喜。“事不宜迟。如今天下大乱,越早平定,便能多挽回一份损失。我们争取今天就处理完难民补偿的事,明早就赶往临淄。如何?” “这…好吧。就依先生。只是…如何补偿还请先生明示。”龚相无奈说。 “怎么补偿就看龚大人以及莱芜官府的诚意了。毕竟这是你们莱芜官方的人犯下的弥天大罪,你们不表现出诚意来,让百姓如何满意?若是龚大人一人难以决定,不妨将所有在莱芜官府供职的人员全部召集起来,一起商定如何补偿。” “是是。小吏这就召集所有人到府衙商议。”龚相这事儿答应的利索办的也利索,派遣多名属下及家丁分头行动,迅速将莱芜的大小官员全部召集到府衙。然后将李成的罪行简略告知众人,并让众人齐心协力,务必当天拿出补偿办法,并安置难民。莱芜众官员商讨之时,管亥的部属护着难民一批批涌入莱芜城内,众官员收到消息,个个心惊,也都开始认真对待起所商议之事。 第二十六章 莱芜的确是个小地方。将府库彻底翻一遍,也不过找到够两千人吃一季的粮食,基本上都是军粮。刀枪各两百把,羽箭一万支。好在临近春耕,万亩田地的种子已经准备到位。农具等物也储备了不少。赵光清查完莱芜府库的存货,心中暗暗叫苦。莱芜目前人口超过四万,其中大约有一半是三大家族的人。剩下的一半大概能自给自足。还有一万人可就要靠救济了。要是不想办法再弄些粮,莱芜也必将动乱。 龚相与众官员商议许久,不过是决定将李成处斩,平息民愤。再将府库里的存粮全部补偿给死者家属,并且无偿提供医药为伤病人员进行医治。折算下来每个死者不过是得到三百余斤口粮的赔偿。这个时代人命真是不值钱!赵光感叹的同时心中也暗暗气恼。这些世族的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这种时候了,还是一毛不拔,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儿!赵光气恼归气恼,可是现在却不是和这些世族豪强正面为敌的时候,简单粗暴不加区分的敌对也不是个好方法。反正这帮家伙送上一个名正言顺洗劫府库的理由,赵光便也见好就收。让这些官员提供住处,暂时安置老弱妇孺,便再没有提出其他要求。 当晚,龚相极力邀请赵光等去府上赴宴,赵光坚决不从,仍然和战士们风餐露宿,同甘共苦。此举让管亥很服气。面对龚相的邀请,管亥内心动摇了。要不是赵光顶在前头,管亥自问八成是答应了。这事儿看起来普通,可是看看解放军战士的精气神,再对此自己的属下,管亥便知道了赵光此举对一支军队的意义非比寻常。佩服赵光的还有龚相。邀请赵光不成,龚相本来还想做做姿态,也跟民众同甘共苦一会。可是在黑夜的寒风中没坚持多久就受不了了,只得尴尬的告辞,躲回家里暖和的厢房。只是这一夜却心事重重,难以入睡。 这个叫赵光的青年说的没错。眼前即是危机,也是机遇。选择哪一头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目前局势还不明朗,一旦站错了队,赔上的很可能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让龚相不得不谨慎。也许离开是非之地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是天下之大,哪里有一片净土呢? 莱芜距离青州治所临淄不过百余里,赵光只与龚相及其几名随从一同前往。管亥则前往山里探路。本来入山的向导是李成,不过李成已经处斩。龚相又给赵光介绍了几个熟悉山区环境,也知道李成所说的那处地点的猎人。李成再没有什么用处,赵光便也不再留他。而管虎则留在莱芜继续挑选并且训练士兵。 百余里路不算长,可是有龚相和他的随从拖后腿,赶到时已是中午时分。赵光也不休息,直接赶往龚景府上。有龚相带路,守门的家丁自然不会留难,一人将龚相等人引到客厅,一人前去通报龚景。 赵光等人在客厅没等多久,便见一名看起来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步入。“叔父,小侄给叔父请安。”看到来人,龚相连忙上前施礼。 “元亨,你今儿怎么突然有空儿?”龚景眉头紧锁,笑的有几分勉强。 “不瞒叔父,我治下出了件大事。今儿特来向叔父求教。”龚相说着便将李成的事仔细讲给龚景。讲完便拉着赵光对龚景说:“叔父,这位便是赵光先生。” 赵光连忙施礼。“太守大人,您好!” 龚景上下打量着赵光说:“嗯!不错!一表人才!赵先生求见老夫有什么指教?” 赵光正容说:“龚大人,我其实是来向大人讨个名分的。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本来是想与乡民避祸山中。不想在莱芜遇到这事。这件事让我意识到在乱世之中一味逃避不是求生之道。只有勇于挑战,消灭乱贼才能真正得到太平。因此我产生了投军之念。不知大人可否赐予我和乡勇一个正式的头衔,让我们可以用朝廷官兵的身份名正言顺的讨伐逆贼?” 龚景微微皱眉。“先生有心了。只是任命官吏向来都是朝廷的事,地方官员不便越权。如今朝廷的规矩想必先生也有所耳闻吧!先生真有入仕之心,还需早做准备,本官也好早向朝廷奏请。” ‘怪不得是个龙套兄呢!一点儿担当也没有。这种时候还琢磨着刘宏那傻孩子的规矩。您是刘宏先生的传声筒还是惦记着截留点好处?真不知说您什么好!’赵光暗叹。不过本来也没对龚景抱多大希望,早已暗中另有安排,心中便也坦然,做出高兴的样子对龚景施礼说:“是!草民明白,这就回去准备。在此多谢大人提携之恩。” 龚景捋须而笑,暗思这小子上道。 赵光辞别龚景,独自离开。龚相却借口叙旧留了下来。赵光走后,龚景立刻吩咐下人安排人手盯梢赵光,龚相才真正敞开心扉,对龚景说:“叔父,如今莱芜已无守军,不算三大家族的势力,莱芜可以说已经实际落在这个赵光手中。那管亥号称脱离了黄巾军,可是这种事怎么能保证呢!这等小民反复无常,今天归附朝廷,明天他一念又起,重新扯出黄巾军的旗号抢劫官府世族也完全有可能。小侄该如何自处,还请叔父教我。” 龚景皱起眉头,沉默不语,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说:“乱世之中只求个平安吧。那赵光可曾刻意留难你的家眷?” 龚相说:“不曾。不过小侄也没敢提起。怕他反而起了歹心。” 龚景说:“你回头便带上一队兵马去寻他,提出接家眷来临淄。他利利索索的配合便罢,若是有任何推脱,便当场擒拿。在临淄城里,量他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 “是。叔父,您的意思是让我放弃莱芜?那我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龚相有些不甘心的说。 “莱芜弹丸之地,如今又没了守军,你回去又能怎样?乱世之中要紧的是保住性命。若是朝廷能够平定黄巾贼匪,凭咱们这位陛下的秉性,大不了再花钱给你买个官就是了。你在莱芜若是丢了性命,才真是一切皆空。这点儿道理你也想不通?” 龚相躬身说:“叔父教训的是。侄儿明白了。还请叔父安排人手,我这就去找那赵光。” “不急在一时。午饭后再去吧。” …… 赵光离开龚景府上之后,在街上打听,想找了一家知名的酒馆。一来已到午饭时间,需要祭祭五脏庙,更重要的是打听消息。作为三教九流汇聚之地,酒馆向来都是打听消息的一个好去处。可是一打听,才知道临淄竟然还没有打开门做生意的酒馆这一类的消费场所。赵光不由得郁闷。游戏害人啊!记的以前玩三国类策略游戏的时候,基本上酒馆都是招募武将的重要地方,似乎随处可见一样。原来不是那么回事儿。不过想想也是,这个时代多数人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去享受别人的服务呢。 好在临淄是青州太守府地,也算是个大城市了。官府设有客舍,以供来往客商和普通官吏临时饮食居住。临淄的这家客舍提供的食物在这个时代算是不错的,可是在赵光看来,实在稀松平常。缺乏近两千年饮食文化的积淀,缺乏丰富的食材香料,实在和两千年后令人眼花缭乱的食物没有可比性。不过,连续啃了很多天干粮,这里看起来就有些山珍海味的意思了。 “一个人吃饭难免寂寞。小兄弟,有没有能说会道,消息灵通的人士给我介绍几位。我请客,大家凑在一起,也好热闹。” 看在小费的面子上,店小二对于赵光的要求很是尽心。不久便找来两名行脚商人。 ‘王双’这个名字引起了赵光的兴趣。三国时期好像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是三国后期出场的。现在出生了没有不好说,但是应该不会是一位中年大叔的样子。否则他几十年后出场的时候,老当益壮一词就不足以介绍他了。那么老的老家伙还能驰骋疆场,名声绝对不会是一个龙套级别的选手所能拥有的。而且这位大叔身材瘦弱,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武将的料。 这位冒牌王将军和他的伴当王垄做点皮毛和药材生意,可是战乱一起,生意就没法做了。这不前些天才从幽州收购了一批皮毛,才进入青州境内就被一帮号称黄巾军的人抢劫一空,只好一路乞讨,好回东莱老家。今天刚好赶到临淄,因与此处客舍管事相识,便来求助,恰逢赵光请客,小二便将他们介绍过来。商人在这个时代是很没地位的,跟赵光所处的时代大爷般的存在相比,绝对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这会儿又恰好是受难之际有求于人,两人非常客气,有问必答。不过两人身处社会底层,所知有限,赵光没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最令赵光遗憾的是这两位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他们的老乡太史慈太史子义先生。不过没关系。赵光赠送两位王先生一笔钱,拜托二人打听太史慈的消息,并许诺如有所获,必当重谢。 第二十七章 赵光前脚送别两位王先生,龚相便找过来。两人客气几句,龚相便直述来意。对于龚相的要求,赵光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事儿没有拒绝的理由。龚相一家也是这个国家的人民中的一员,既然打着为民造福的旗号,却以人民的安危自由来胁迫他的家人,不是太无耻点了吗? 拿着赵光给管虎的亲笔书信,龚相欢喜的走了,急着赶回去找龚景安排人手到莱芜接人。赵光则趁着这个机会,向龚相讨了一个人。此人也是龚家的人,姓龚名兴,正是龚景的儿子。赵光的目的有两个。其一,反正龚景要派人监视,不如大大方方和他的人待在一起,消弱龚景的疑心。其二,龚兴一直跟随在龚景身边,在临淄也有几年,人面熟,赵光正想拜访临淄各位官员,刚好让龚兴带路。 和龚兴转了一下午,赵光感觉有些失望。也许是眼光不够,没有识人之明;也许是历练不足,还没有成长起来;也许是龚景治下真的没什么了不起的人才。反正赵光是没感觉出哪个给人映像深刻。不过想想似乎也在意料当中。这种时候还‘唯财是用’,这种长官手下想必也难有人才。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句话大体上还是很准确的。也难怪龚景大人遇到一伙连名姓都没留下的黄巾军就哭爹喊娘,只能向人求救。 与龚兴拜访临淄众官员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青州军中流传着一句话:一龙二虎镇泰山。是指青州军中的两位高手。一龙是善使长枪的第一高手包龙,二虎是善使大刀的第二高手朱虎。两人是青州都尉谢超的左膀右臂。赵光此番前来的任务之一就是调查青州的虚实,因此见到二人后,出言挑战。比试之下发现两人不过徒有虚名。比起管虎尚有不如,在赵光手下都走不过二十招。一旁观战的龚兴趁机毫不留情的奚落二人。原来,龚兴与谢超向来不对付,遇上打脸谢超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赵光对此留了心,刻意询问一下得知,两人原来是因为争风吃醋引发的矛盾。赵光暗喜,当下便怂恿龚兴,设局阴谋陷害谢超,让他大大丢个面子,好羞辱他一番。龚兴大喜过望,当下全力配合,将赵光想知道的和盘托出。随后赵光便出谋划策,龚兴乐颠颠的联络他的狐朋狗友布置陷阱,准备看戏。 要说我们这位谢超将军,在青州官场名声还不算坏。若说有什么坏毛病,就是喜好渔色,流连欢场。要说这个毛病,可以说男人都有。就看有没有这个能力,能不能管住自己。我们的谢将军有这个能力,又不以此为恶,当然也就不会刻意约束自己。而娱乐场所从古到今都是是非之地,在这种地方布置陷阱,阴谋害人可比别的地方机会多多了。说来也巧,龚兴刚安排好人手,谢超便带着随从兼保镖出门,去的正是烟花之地。 赵光的这个所谓阴谋诡计其实很简单。因为谢超常去的地方有官方背景,能去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外部保安做的不错,不过里面就不那么严格了。有龚兴邀人打掩护,赵光轻易潜入目标地。谢超到了地方便急不可耐的去寻欢作乐,不久之后,他的几名随从纷纷遇上相熟的友人,盛情难却之下也都擅离职守。独在厢房里风流快活的谢超完全不知道危机临近。 轻易战败青州军中排名前二的高手后,赵光自信满满,对独自去收拾谢超毫无压力。见时机来到,便迅速行动。 正在兴头上突然有人闯入,是个男人都得发疯。可是谢超刚发疯又受惊!刺客!这儿怎么来的刺客?谢超登时痿了,连忙奋起反击。高手!所谓行家一身手便知有没有。谢超虽然不是高手,可是毕竟是军旅出身,眼力还是有的。肯定不是对手。谢超刚有此觉悟,只觉腹部剧痛,已被一脚踹翻。此时,刺客却不紧追,反而停下来对床上已经吓傻的女子喝道:“蠢女人!还不逃命,等着陪这个狗官一起死吗?” 那女子这才醒悟,喊叫着惊慌逃向屋外。谢超见此,也反应过来,顾不得赤身裸体,连滚带爬的逃窜。 ‘蠢货,终于知道逃跑了吗?’赵光暗暗嘀咕。 听到“杀人,救命”的呼喊,早已准备着的龚兴等人立刻吵吵嚷嚷着冲出来,战场一片混乱。赵光迅速脱去伪装,扯掉面巾,趁乱混入人群。此时,谢超别提有多尴尬了。光溜溜一丝不挂,偏偏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群人围着。更可气的是还有熟人! 龚兴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哎呦,这不是咱们青州的都尉谢超谢大人吗!”龚兴唯恐别人听不见,憋足了劲放大声音。“您这是玩儿的什么新鲜玩意儿?大冷的天儿也不怕受了风寒?还是您在修炼什么独门功夫?” 谢超双手捂着下身,恼羞成怒的大吼:“龚兴小儿!你竟敢如此戏弄本官,我跟你没完!” “谢大人,您莫不是疯了?怎么乱咬人呢?您在这儿出丑卖乖,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我剥了您的衣服?我呸!就您这形象,小爷我又没瞎了眼!就算玩屁股也犯不着恶心自个儿啊。”龚兴充满恶意的说。 “兔崽子!老子宰了你!”谢超怒火焚心,彻底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扑向龚兴。 龚兴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他可不是谢超的对手,真打起来只有吃亏的份儿。此时赵光不知从哪里扯来一张床单,上前拦住谢超,抖起床单裹住谢超,同时大喊:“都散了,散了!”赵光一边喊着一边将谢超拖入一间厢房,关上门后轻声问:“大人怎么搞的如此狼狈?” 谢超渐渐冷静下来,羞愧难当的说:“别提了。今儿遭小人陷害,出了大丑。让我查出是谁,定将他碎尸万段。” ‘可怜孩子!’赵光突然有点儿同情这位谢大人。可是,谁让你是青州都尉呢!谁让你自己不争气呢?谁让你看不清时局呢?天下乱像已经出现,还不思进取,照样花天酒地。不拿你开刀还拿谁呢?“大人,追查宵小固然重要,可是大人确实出了丑。如何将此事的影响控制在最小才是当务之急。人的嘴不牢靠的很。今儿要是不管住外面这些人的嘴,刚才的事明天肯定传遍全城。到时大人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谢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赵光的话提醒了谢超。刚才急怒攻心,只想着龚兴陷害于他,只想着怎么找回场子。现在才一下子反应过来。‘怎么办?明天真要是传的满城都是,真没法做人了。“这个…这个…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赵光呵呵轻笑。“大人手握全城兵马,怎么问起我来了。” “这…”谢超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想到了什么。 赵光看在眼里,轻笑告辞,将谢超一人留在房中。赵光来到屋外,但见龚兴正与一帮人狂笑不止,便上前在龚兴耳边低声说:“龚公子,谢超认定是你陷害于他,恼羞成怒之下要是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伤到公子就不好了。依我看这几日公子还是当心些的好。” 刚才谢超凶神恶煞的样子的确吓到了龚兴,闻言不由心惊。“这家伙没这么大胆子吧?” 赵光说:“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今谢超恨上了公子,他若是个寻常百姓,估计也不容易伤到公子。可是谢超手握上万兵马,要是有点儿想法…公子千金之躯,不可不防啊。” “这个…”龚兴越想越觉的赵光说的有道理,担忧渐深。“先生,这可怎么办?” 赵光做出为难的样子说:“这事儿可不好办。防的了谢超一个,防不了他手下一万人啊!谁知道这家伙会干什么?更难知道他找谁干。唉!要是谢超不领兵马,成了孤家寡人,还怕他什么。” 龚兴着急的搓着手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赵光说:“依我之见,公子这几日不要轻离太守府。谢超想来还没那么大的担子,不敢公然在太守府生事吧。” 龚兴忧心的说:“但愿如此。先生,我们现在就回太守府如何?我与先生一见如故,十分投缘。诚邀先生到太守府盘庚几日。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赵光笑着说:“公子盛情,我怎敢推辞。” 小红帽邀请大灰狼到家里做客,大灰狼怎么忍心拒绝呢?自然是心花怒放,欣然前往。看龚兴的做派,就知道龚景不是个清廉的主儿。再加上龚景表现出的贪财一面,以及太守府里奢华的景象,让赵光对龚景的府库十分向往。要是一切顺利,困扰多日的粮食问题应该会缓解许多吧。 人的际遇真的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前几天还在风餐露宿,每天夜里为明天的生存烦忧。今天夜里就下榻香闺软床。龚兴甚至还送来两个美貌的青年女子伺候赵光。赵光很是纠结。身体的欲望无限升腾,可是残存的理智却排斥没有感情的发泄。“大公子,我此次求见令尊大人就是想给那支乡勇队伍求得一个正式的编制番号,可以名正言顺的进行军备。以求在战乱的时候可以保卫亲人,保卫家乡。如今数千乡亲还居无定所,每日在苦难中惶恐度日。每念及此,寝食难安,实在无心寻欢作乐。公子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待来日众乡亲能安居乐业之时,再与公子同乐不迟。” 第二十八章 赵光坚决,龚兴也不勉强,自去作乐。赵光独卧孤枕,虽然说了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其实心里躁动难安。面对龚兴时表述的理由其实不能说服自己。面对自己,该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呢?赵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人,什么才是带领团队成功的素质?面对一个短期目标,决策的能力大概是最重要的素质。面对一个长期目标,以身作则大概才是最重要的素质吧。 赵光的心依然躁动,以心怀天下,成就大业为理由,似乎也不能说服自己。突然,一个稚嫩的脸庞闪过心头。小卢誉吗?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那张脸庞也渐渐清晰起来。小家伙今晚不知过的怎么样。他的临时妈妈也是个善良的年轻妈妈。一个人带着两个小不点很辛苦,这些天又颠沛流离,今晚借宿在龚相家,应该会好过些吧。‘小月,希望你的在天之灵保佑。让小卢誉早点回到他的亲人身边吧……’ …… 这些天难得一天无所事事。赵光清晨即起,将全部心思用在武艺训练。这几天的战斗让赵光更深刻地认识到,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武力是最有效的求生手段。身如游龙,棍影如花!赵光练的酣畅淋漓,全身心沉浸在武道的感悟,不觉远处渐渐围了几个人影。 一套棍法耍完,赵光双目微闭,立棍而立,身体也向长棍一样挺拔。赤裸的上身在清晨的寒风中微微散着白气,远远望着,颇有一股氤氲仙气。赵光静静的感悟着,刚才的训练结合这些天的实战,让赵光隐隐有种感觉,似乎摸到了武道的一个门坎。跨过这道坎,武艺必将大有长进。可是悟道这东西玄的很。似乎感觉到了,又抓不住。心里猫抓似的痒痒。站了良久,始终跨不过那道似乎存在的坎。赵光微觉失望,在饥肠辘辘中结束了这次晨练。此时,赵光才发现不远处站着几个龚府的下人。其中一个正是龚兴昨晚准备送来伺候他的。便笑着招招手。 春草看到赵光招手,连忙喜滋滋的跑过去。“赵公子,大少爷让奴婢来请公子前去用餐。” 赵光笑着说:“你家少爷倒是会用人。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大早上用春天里青青小草的芬芳唤醒人的食欲,果然是妙不可言。烦劳姑娘少待片刻。我换身衣服就去。” 春草俏脸微红,甜笑着说:“大少爷让奴婢为公子准备了新衣。刚才见公子醉心武艺,未敢打扰,奴婢已将衣服放在公子房内。公子请回房内,奴婢好伺候公子更衣。” 赵光这次不再矫情,大大方方的接受。赵光算是理解亚圣公为什么把‘富贵不能淫’列为定义大丈夫的第一位了。只是擦汗而已,可是这种简单的是换做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生来做,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柔软光滑的小手掠过身体,撩起一团团火焰,烘烤着赵光的身体,心也在升腾的温度中恍惚,似乎无数旖旎风光环绕,天底下的美好大概莫过于此了吧!“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赵光闭眼轻吟。 赵光声如蚊呐,春草只道他有什么要求,张口问:“公子,您说什么?” 赵光睁开眼睛说:“我在和孟老夫子神交。向他老人家讨教怎样修养己身,达到诚意正心的境界。春草,谢谢!除了幼年的时候妈妈给我做过这些事,我还是第一次享受一个女生为我做这些事。很舒服!” 春草的脸又红了,垂下头,一边给赵光系上衣带一边羞涩的说:“这是奴婢的本份。公子若是喜欢,奴婢愿意天天伺候公子。” 赵光握着春草的手,真诚的说:“我很喜欢。可是我不能接受。我来自一个追求自由平等的时代,深知自由平等的环境才是享受自由平等的前提。而只有保护他人自由平等的权利,才能创造自由平等的环境。” 春草眼中充满茫然,带着歉然和黯然说:“奴婢只是个下人,没读过圣贤书,公子的话奴婢一点儿也听不懂。” “有一位很有学问的老先生说:人非生而知之,学而知之。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去学吗?” 春草点点头。 赵光温和的笑着说:“我们该走了。龚大少该等急了。” 春草闻言,连忙头前带路,恭请赵光。不久,来到厅堂,龚兴果然已在门口等候。“龚少早。我起来晨练了一会儿,让龚少久等了。还望龚少多多包涵。” 龚兴爽朗的笑着说:“你跟我客气什么?走走,赶快吃饭。”说着便拉赵光进屋。 龚兴的急切让赵光有点儿奇怪,跟随龚兴的节奏匆匆吃了早餐。 当下碗筷,龚兴期待的说:“赵兄,我听从你的建议,安排人手监视谢超,没发现有什么异动。我们离开不久就老老实实回家了,没见什么人。就是他那四个保镖回去都挨了板子,听说都被打的挺惨,站都站不起来。赵兄,你看这家伙还会不会记恨我?暗中对我不利?就这么憋在家里实在没意思。” ‘难怪着急。原来是惦记出去耍乐。’赵光恍然。“这个可真不好说。毕竟我对谢超的个性不甚了解,通过这么点事没办法判断他想怎么样。依我说大少还是多一点耐心。大少千金之躯,岂可轻易犯险。” 龚兴懊恼的说:“道理是没错。可是,实在无聊的紧。赵兄,难道真的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赵光沉吟着说:“办法呢,可以有,也可以没有。只是…这么说吧,有一只猫出门觅食,看到一只肥羊,心中喜欢,想着将羊捕杀,就能美美的吃上一顿。大少以为结果会怎样?” “还能怎样,自然是无功而返喽。” “那么是一只老虎的话,结果又会怎样?” “当然是吃了肥羊。赵兄这话何意!好像跟我的问题没什么关系吧。” 赵光轻笑。“对于一只猫自己来说,想对付一只肥羊,恐怕没什么好办法。如果跟着老虎,就能吃到羊肉。现在的情况,谢超就是那只肥羊,大少是猫,或者说是小老虎。要对付肥羊,要么自己变成老虎,要么找老虎帮忙。” “噢…”龚兴恍然大悟。“赵兄的意思是找我父亲帮忙收拾谢超!” “嗯。这也是一个办法。” “噢?听赵兄的意思,还有别的办法?” “当然。我刚才的话就是一个比方。是想告诉大少,一件事靠自己的力量无法完成的时候,就要靠借助别人的力量。比如昨天,大少自己没办法找谢超的麻烦,可是找来一帮朋友,就让谢超颜面扫地。如今想对付谢超,当然可以再次借助其他力量。” 龚兴急不可耐的说:“赵兄,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到底怎么对付谢超。” 赵光说:“这就看大少想达到什么目的,是想彻底扳倒谢超,让他永世不能翻身,还是想给谢超一点教训,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赵兄怎么看?” ‘没担当的家伙!要不是惦记青州,才懒得理你。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你这么没用的家伙,我才有机会谋取青州啊。’赵光心里想着,嘴上说:“俗话说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大少觉的呢?” 龚兴发愁的说:“是这个道理。可是谢超身为青州都尉,怎么才能彻底扳倒他呢?” 赵光呵呵一笑。“谢超能够对大少构成威胁,就是因为这身官服。没有这身官服,他还能威胁到大少吗?他还敢打大少的主意吗?所以我们要对付谢超,不仅不能怕他身为都尉的身份,还要扒掉他这身皮,一棒子打到底。只有这样,大少才可以真正安心啊。” 龚兴呵呵贼笑,指着赵光说:“你小子够坏!不过我喜欢。说吧!咱们到底怎么干?” 赵光淡然说:“大少真的下定决心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动手,就是生死之争!到时候后悔,可就要命了。” “这…”龚兴犹豫了。“没那么严重吧?” “是啊。也许是我想多了。谢将军虽然手握上万大军,也许是个和善的人,可能不会记恨大少也说不定。大少今日有什么安排?府中气闷的紧,不如外出游玩如何?” 龚兴讪笑。“赵兄,那咱们就干了!谢超这老小子不除,我委实不能心安。” “既然大少有此决心,我便为大少出出力。不过,我在临淄毫无根基,行事多有不便。还需大少安排一个在临淄有分量的自己人协助,好方便行事。”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龚兴说着就准备动身。 赵光忙说:“大少且慢。谢超手握上万兵马,要对付他,光凭我们两个人可不行。大少手里可以动用的有多少人手?一定要嘴严可靠的人。昨晚你那些朋友我看可用的没几个。这次的事可不比昨晚,不过是个玩笑。这次要是行事不慎,让谢超得到消息,不但事情办不成,我们还得时刻担心他反咬一口。所以安排的人手一定要严格把关。大少能安排多少人?” 龚兴尴尬起来。“这个…唉!不瞒赵兄,这样的人我一时一个也找不出来。” 赵光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说:“这样的话…这事儿可就不怎么好办了!嗯…大少,实在不行,就只有调我的人过来了。就是不知大少信不信的过我了?” 龚兴咬咬牙沉吟片刻,说:“行!这事儿我就交代给赵兄了。” “好!大少当机立断,果然有大将之风。事不宜迟,龚相大人昨天回莱芜接家眷,想必是今天早晨从莱芜出发。我修书一封,大少赶快派人快马赶往莱芜,截住龚相大人。然后将我的书信送到莱芜交给管虎,让他派两百兵丁混入龚相大人的队伍,冒充龚相大人的护卫,一起赶来临淄。这样可以掩人耳目,免得突然有大量兵丁涌入,引起谢超注意。那样就不便行事了。大少快去先把这事儿安排了。” “好!”龚兴应了一声,两人立刻分头行动,龚兴安排人手,赵光写信。没多久,青州太守府便有两骑奔出,离开临淄,沿官道向南疾驰。 第二十九章 两骑离开太守府之时,赵光又给龚兴献计。“欲除谢超,必先削弱他的力量。包龙、朱虎是谢超的左膀右臂,控制了这二人,就等于斩断谢超的手臂。到时候谢超还不是随大少捏吧。” 龚兴皱眉问:“我和这两个人没多少交情,该怎么控制二人呢?” 赵光说:“今晚就有机会。龚相大人到了临淄,作为兄弟,大少不给族兄接风吗?既然接风宴请,当然少不了陪客。以此为由邀请包龙、朱虎赴宴,大少和龚相大人两个人的面子还请不动包龙、朱虎?咱们只需事先安排,在席间擒拿二人,之后的事大少就看我表演吧。定让他们乖乖听话,变成我们的人,以后只听我们指挥。” 龚兴大笑。“如此就拜托赵兄了。” 赵光笑着说:“大少,这宴席可就需要你费心好好准备了。一定要让包龙、朱虎吃好喝好,最好再安排些歌舞助兴,让他们失去警惕。” 龚兴高兴的说:“这事儿我在行。你就瞧好吧。赵兄还有什么吩咐?没有的话我就先去安排了。” “府中有没有熟悉军中事务的?有的话找一个过来。我想再多了解一些包龙、朱虎的情况,可以更有针对性的制定方案,到时候更容易收服二人。”赵光忽悠的龚兴进了圈套,毫不客气的提出要求,名正言顺的搜集青州的信息。 青州这些年还算安定,位置又远离北部边境,守军不多,日子也比较安逸。因此军队可以说缺乏训练,领军的将领也都没有多少统军作战的经验。谢超的职位是买来的,本事吗,实在稀松平常。包龙、朱虎倒是当兵多年,是从基层干出来的,可是也没经历过正经的战争。除了武艺强于谢超,其他方面也没展现出多少过人之处。军中其他偏将、军曹里目前也没有涌现出有过人之处的人物来。包、朱二人这两年地位稳固,也渐生骄横,贪图安逸。收到太守公子的邀请也都欣然应允。 午后一个多时辰,龚兴派出去的信使匆匆赶回,禀报龚兴,说龚相以率队临近,距离临淄大约还有一里路程。得到消息,赵光忙邀龚兴一同出城迎接。 将龚相一行迎到太守府,自有府中管家接待安置龚相家人。而赵光则和龚兴、龚相兄弟领着管亥亲自率领的兵士前去设伏。 包龙、朱虎如期而至,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进入陷阱。谈天说地,饮食美味,欣赏靡音艳舞,快意中不觉时光飞逝。赵光待到时机成熟,战场局势已尽在掌握,想龚兴使了个眼色,举杯向包、朱二人说:“包龙、朱虎二位将军,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我敬二位将军一杯。”喝了酒,赵光继续说:“二位将军,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昨晚谢超将军的事不知二位将军是否有所耳闻?” 这种八卦新闻向来都是传播速度冠军的有力争夺者。包龙、朱虎均表示已然知晓。赵光又说:“谢超出了丑,却将矛头指向龚兴公子,扬言要对龚公子不利。二位将军与谢超是军中同僚,号称谢超的左膀右臂,今日专程请二位前来,一是给龚相大人接风。二是想问问二位将军,对谢超的事持什么态度?” 包龙、朱虎二人傻了,完全没有料想到欢宴之时突然来这么一出。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光向龚兴示意说:“大少,龚大人,既然包龙、朱虎两位将军还想不明白,就不打搅大少与龚大人的雅兴了。我带两位将军到偏厅聊聊。” 赵光的要求是早计划好的,龚兴当即同意。 “二位将军,请吧!二位是打算自己动动屁股,还是我让战士进来抬着二位过去?”赵光的话说的不怎么客气,明显有点儿命令的意味。 “你…”包龙一拍桌子,火气将将腾起,又迅速衰弱。“也罢!我倒要听听你说些什么。” 见包龙服软,朱虎也不敢吱声,起身跟着赵光一起来到偏厅,管亥紧随其后。 “二位将军可知目前的局势?如今全国各地黄巾军遍地开花,值此乱世,二位将军可否想过何以自处?”赵光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画风又是突变,包龙、朱虎二人显然跟不上节奏,对视一眼,包龙问:“你到底有何企图?” 赵光平和的对二人说:“兵权!有一位很伟大的老人家说:枪杆子里出政权。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无论是为了生存还是理想,掌握武力都是必要的。二位将军现在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吧!不知二位对此有何意见?” 包龙、朱虎二人又相互对视,眼中均有疑问。片刻,还是包龙开口:“阁下的意思是要我二人效忠于龚公子?” 赵光轻笑。“效忠于那个草包,不是让二位送命吗!” 包龙、朱虎二人眼中尽是惊讶。“那么,阁下言下之意是要我二人听命于你?” “说实话,二位将军目前表现出来的水平,我还真看不上。要不是你们手里那枚官印还有点儿用处,我还真没闲心搭理你们。二位,不怕实话告诉你们,黄巾军卜已、卞喜两位渠帅率领的数万大军不日即至。二位将军可有应对之策?知不知道临淄城里现在混进了多少内应?二位将军对守住临淄有多少信心?若是城破,你们有多少活命的机会?二位将军的家人亲眷也都在城里,是否想过如何保全他们?” 赵光连珠炮一样甩出一串问题,让包龙、朱虎二人傻眼了。“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包龙惊惧的舌头也不利索了。 “不解释!信与不信全在你们自己。这些天各地传来的消息想必二位将军不至于不知道吧!难道我说些假话,黄巾军就会放过临淄?” 这话无可辩驳。包龙、朱虎二人满心沮丧,想想赵光说的,又平添许多忧愁。两人沉默片刻,朱虎对赵光施礼说:“先生既有备而来,想必已有定计。请问先生,我们两个要是诚心归顺,先生要我们怎么做?” “我们不急着说做什么。我想先问问二位将军,此次事了,二位将军是打算继续从军,在这乱世中奋勇搏命,拼出一份功业?还是解甲归田,与家人安稳度日?” 包龙、朱虎又是对视,希望从对方眼里找到答案。 赵光嗤笑。“二位,时代不同了,不敢拼搏,还想要权位富贵,这种时代已经开始消亡了。希望二位早做决定,时间从来都是不等人的。” 赵光不希望使用残酷的手段,希望温和的解决问题。可是赵光失望了。一颗贪婪惯了的心怎么会亲易放弃自己的利益?一个安逸惯了的人怎么能突然变的坚定果决?赵光在等待中终于耐心贻尽。“我说包将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参加龚公子的宴会喝醉不说,还摔断了腿。疼吗?” ‘什么意思?’包龙愕然。然后…“啊!”疼!真疼!唉!腿断了能不疼吗! “朱将军,你怎么也这么不小心啊?要说你和包将军还真是好兄弟。喝酒一起醉,受伤不缺谁。你断胳膊他断腿,一世兄弟共进退。” “你想干什么?”包龙前车之鉴,赵光微笑着说出和风细雨的话,却突下狠手,毫不留情的打断包龙的腿。如今又笑盈盈的走向朱虎,让他如何不惊!朱虎全神防着赵光,却忘了身后的管亥。于是乎… “啊!”唉!疼!真疼!胳膊断了也一样的疼! 龚兴哥俩正聊的高兴,却见包龙、朱虎二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一脸苦相。 “二位将军,这是…”龚兴满脸惊愕的问。 包龙沮丧着脸说:“多谢公子关心。我二人得公子抬举,得以参加公子的宴席,心中高兴,不知不觉就喝多了。谁知乐极生悲,我不小心摔断了腿,朱虎不小心摔断了胳膊。” 这时赵光接口说:“大少,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邀请二位将军前来饮宴,却照顾不周,致使二位将军受伤。大少是不是应该给二位将军陪个不是,补偿一二?” 龚兴看到赵光暗使眼色,大笑着说:“赵兄说的是。二位将军,对不住了。秋菊、冬梅,你们两个以后就是二位将军的人了。这就当是给二位将军的赔礼。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秋菊、冬梅两个年轻貌美,也算是意外之喜。包龙、朱虎连忙齐声道谢。这个倒是在赵光意料之外,忙悄声对身边的春草说:“你一会儿私下里告诉秋菊、冬梅,包龙、朱虎要是敢惹她们,直接大嘴巴抽。让她们不用害怕,我给她们撑腰。等我临淄的事情办完,就给她们自由身。想去哪儿都行。” 春草几个姐妹情深,听到龚兴将秋菊、冬梅送人,正替她们伤心,赵光就送上好消息,高兴的凑到赵光耳边说:“赵公子,那人家和夏莲呢?公子有没有安排?” 赵光笑着低声说:“我的梦想是给全天下的人都带来自由平等。当然也包括你。” 这时包龙向龚兴恳求:“大公子,末将腿伤疼痛难忍,难免打扰公子雅兴。末将欲提前告退,还请公子恩准。” 朱虎也跟着恳请。龚兴望向赵光,以眼相询。见赵光点头,便准了二人所请。此时赵光又起身说:“二位将军既然伤痛难忍,大少便再派遣兵士医师护送二位将军返回,在二位将军府上照顾几日。大少意下如何?” 龚兴忙说:“如此甚好。一切便由先生安排吧。” 赵光对龚兴说:“大少用心仁慈,深得上古圣贤之风。实是青州百姓之福啊。”说着又对包龙、朱虎说二人说:“二位将军得遇仁慈明主,也是有福之人。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辜负了大少一片苦心啊!” 包龙、朱虎二人心里憋屈,可还是不得不顺着赵光的意思向龚兴献媚表忠诚。随后便在赵光安排下,分别“率领”一百名战士以及秋菊、冬梅两女各自离去。 第三十章 见识了赵光的手段,龚兴似乎已经看到胜利的希望,更加欢喜。而龚相则暗自庆幸,在莱芜时没有强硬对待赵光,要不多半比包龙、朱虎还惨。当晚,龚相于宴后又去见了龚景,将当晚的见闻一一仔细向龚景讲述。龚景闻听,眉头紧锁,听龚相说完,沉默半响,才向身旁一个身材矮小圆头圆脑的中年人说:“秉义,这事你怎么看?” 此人正是龚景的幕僚,姓王名直字秉义。刚才听龚相讲述之时,王直就一直在思考,此时见问,忙说:“大人,卑职以为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赵光此人行事果决,手段狠辣,恐怕其志不小,绝不是只想谋求个地方小官的人。” 龚景双眉一挑,沉声问:“秉义的意思是,这小子意图对我的临淄不利?” 王直说:“不好说。赵光目前的行动看不出他的真实目的。他的口音古怪,听不出是哪里人氏。我们对他的了解也极其有限,可以说一无所知。可是从李成的事以及赵光在临淄的所为来看,此人恐怕不简单。李成的事虽然我们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不过从元亨的转述分析,李成说的应该是真的。赵光初来临淄时,目的可能真的就是他所说的那些。可是短短两天,临淄城里就发生了巨变。而这些巨变,正是赵光一手推动的。虽说这里面有运气的成份,可是这个赵光的胆略也的确惊人。孤身一人就敢独闯临淄,洞悉时局心思敏锐,把握时机果敢坚决。如今他控制了包龙、朱虎,在临淄城里已经是非常有分量的人了。不管他的意图是什么,都是大人必须认真对待的问题。” 龚景有些意外的说:“这小子这么快就成了气候?我们难道不能现在就把他除掉?” ‘您老一心巴结皇上,只顾敛财,无心军权。如今天下大乱,自己手里没有力量,哪还有与人叫板的底气!唉,我是不是也该另谋出路了?老龚的气数怕是真的尽了。’王直心中感叹。“要是包龙、朱虎有视死如归的胆气,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可是这两个是什么货色,大人还不清楚?” 龚景脸色阴晴不定,半响才说:“我们连夜让谢超领兵包围包龙、朱虎两家,将他们一网打尽。此计可行吗?” 王直苦笑。“若是能够保密,谢超又能积极配合,行动迅速,大概有七、八成把握。我听说赵光武艺高强,包龙、朱虎都不是对手。要是让赵光逃了,日后必定是个大的麻烦。” 龚景又问:“若是许以高官厚禄,这小子肯不肯安心为我所用?” 王直心中暗讽龚景多此一问,却不便明说,之好含糊道:“这就很难说了。毕竟我们对他所知太少。” 龚景不由得恼火。“左也不成右也不成,你也拿不出个主意!我要你这个幕僚何用?” ‘这个…’王直尴尬了。‘这会儿知道埋怨我了!哪次给您出主意不是瞻前顾后拖拖拉拉,以至贻误良机?早听我的,至于这样吗?’这话王直不敢说,此时此刻也懒得说了,便和稀泥道:“大人,而今之计唯有两手准备。一边下令谢超秘密行动,先将包龙、朱虎的府邸包围起来。另一边将赵光招来议事,暗中埋伏家丁。若是赵光愿为大人效力便罢。若是有所推托,即刻将其擒拿。到时还怕他跳出大人的掌心去?” 龚景这才面露喜色。“嗯,就如此办吧。元享,那赵光现在何处?” ‘这个…’龚相有点儿心慌。“刚才元贞饮酒过量,略有不适,赵光和他的属下送元贞回房休息。这会儿赵光应该也回客房休息了吧。” 龚景不满的瞥了龚相一眼。“你这就去寻赵光,将他找来。秉义,你立刻安排家丁埋伏。然后去找谢超,命他连夜行动。” 王直的嘴角微微抽动。‘让您一定把人盯紧。现在倒好,正主不知身在何方,反而着急安排别的。您也不怕走漏了风声,反而让正主走脱?’可是…如今说什么好呢?王直只得无奈称是。 龚相遍寻赵光不着,却不知此时赵光正在谢超府上。原来,赵光席间刻意示好,频频举杯,又收买了春草等几个小间谍暗做手脚,将龚兴灌醉,借口送龚兴摆脱盯梢,随后便偷偷离开太守府,赶往谢超府上。谢超府外不远,正是包龙、朱虎。这两人其实并没能回家,而是被押着先一步到谢超府外等候。赵光赶到后,立刻与管亥分别搀扶包龙、朱虎求见谢超。 寒冷的夜里被吵着,不得不离开温暖的被窝,谢家的门房老大的不愿意,可是看到是包龙、朱虎二人,不敢发作。见包龙、朱虎二人的惨象,急吼吼的求见谢超,门房不敢怠慢,连忙安排了人接待二位将军,又急忙去请谢超。 谢超这两天本来就心情不爽,这个时候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更是不爽。可是听说包龙、朱虎两个带伤求见,说是有天大的急事求见,只好骂骂咧咧的赶往前堂。谢超刚到前堂门口,便见朱虎等在门外,未及开口,就听朱虎说:“将军,你可算来了!大事不好了!赶快入内说话。”谢超本来满心怒火,想骂人来着,见这架势,也紧张起来,顾不得开口,极速跟朱虎入内,却不曾留意朱虎身后那人。谢超进门之后,就在包龙身边看到一张意外的面孔,顿时惊讶不已的说:“怎么是你?你来此有何贵干?” 赵光移步上前,笑着说:“谢将军,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我孤身在外,想找个聊天的熟人都没有,更觉寂寞难耐。想起将军还算相识,因此前来打扰。不请自来,还望将军多多包涵。” “哼!”谢超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心中的恼怒。“少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包龙、朱虎,你们两个跟着捣什么乱?” ‘没觉悟的家伙!’赵光无趣的想。“唉!既然谢将军不喜欢愉快的方式,咱们就直说吧。如今天下大乱,我以为谢将军身为青州都尉,却是个无能之辈。不能保家卫国,也不能造福一方百姓。所以不才想取而代之,领青州兵马平定战乱,让青州百姓少受战乱之苦。还望将军为了青州百姓,答应我的请求。包龙、朱虎二位将军深明大义,也一同前来为民请命。谢将军可不要贪恋权位,让百姓寒心啊!” 谢超怒视包龙、朱虎,怒声喝问:“包龙、朱虎,你们两个就没有什么话说?真的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逆贼造反?” 包龙、朱虎低头苦笑,喏喏不言。 赵光看看包龙、朱虎,轻笑着说:“谢将军可真是让在下为难。我本想为民请命,和平解决这事儿。可是将军一定要罔顾民意,在下只好帮助谢将军寻找辞官的理由了。” 谢超怒道:“哼!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为所欲为!来人呐!给我将这狂徒拿下!”“啊!” 谢超本来带着两名亲兵,可是因为来的是包龙、朱虎,亲兵便放松了警惕,加上夜间本就精神不佳,又光线暗淡,管亥悄无声息的就击晕两名亲兵。这会儿背后偷袭,谢超哪有幸免的道理。 赵光不理谢超的惨叫,上前一步蹲在谢超身前,从容开口:“为将者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是谢将军怎么这么不小心?腿很疼吧?不过孙膑先生断了双腿,依然能够领兵出征,大败庞涓。谢将军才断了一条,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将军可要注意了。要是再断了另一条腿,又断了两条手臂,断了舌头,瞎了眼睛,也许就真的不能领兵了。” 谢超疼的直冒汗,可是这会儿认清现实,不得不强忍着惨声说:“不要!我已经不能领兵了!已经不能了!” “真的?唉!要是将军早有觉悟,也许就不会发生意外了。唉!三位将军如今同病相怜,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青州兵马以后的道路?” “是是!”三位伤员同声道。 赵光依旧和气的说:“兵圣老人家说,兵者,国之大事。讨论兵马的问题怎么能不谨慎呢?谢将军府外还有我的同伴,谢将军觉的是不是把他们请进来保卫府上安全?我们也能安心商谈。” 谢超连忙答应。赵光这才从黑暗处将接待他们的门房拖出来,解开捆绑。谢超只得吩咐门房,随管亥前去将府外的人接进来。不多久,张虎、吴彪带队入府,拿了谢超手谕,迅速接管全府。 赵光正向谢超等三人询问青州兵马的情况,门房突然来报,说龚景的幕僚王直有要事求见。这么晚了突然造访,想必真有大事。虽然猜不到是什么事,可是赵光却知这事不能推托,便只留谢超等待王直,其他人都躲在屏风后面。不久,门房领王直入内,见到谢超,王直也懒得多客气,匆匆交代了龚景的吩咐。谢超听了,脸色古怪,不做任何表示,只是扭头看着屏风。王直甚觉奇怪,等了片刻,正待出口询问,却见屏风后走出一人,看清此人容貌,王直大吃一惊,愣愣的盯着此人,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一章 不用说,这人正是赵光。“王先生,真是意外啊!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此时此地相见!真可谓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赵光语气和蔼,面带春风。王直却做不到这般洒脱,干笑道:“赵先生,的确是意外啊!” 赵光笑着说:“龚太守大人下令包围包龙、朱虎二位将军的府邸有何企图?不知王先生可否透露一二?” 王直微微一愣,心道:‘这小子这么直接的询问龚景的企图,难道猜出点儿什么?’王直眼珠微转,开口说:“太守大人接到密报,说包龙、朱虎二人暗通黄巾贼匪。因此想捉拿二人,彻查此事。” 赵光闻言,盯着王直呵呵直笑,笑的王直心里发毛。“王先生,说个笑话。有一只狼爱上了一只羊。” 王直目露茫然之色,不知赵光说这么一句古古怪怪的话是什么意思。 见王直不语,赵光又说:“王先生觉的不好笑吗?狼怎么可能爱上羊呢!它只可能爱吃羊。所以,这是句假话。王先生不会相信吧。笑话吗!玩笑话,当然不用当真了。王先生说是不是?” 王直干笑。“是是。” 赵光此时突然冷脸说:“那么我再一次请问王先生,龚太守大人有什么企图?” 王直倏然心惊,顿时直冒冷汗。“这个…这个…太守大人…”王直偷偷瞥了赵光一眼,一咬牙,心中有了决断。“龚太守怀疑赵先生意图染指青州,想控制先生,如若不能,便取先生性命。” 赵光摇头轻笑。“这个龚景,不愧是个龙套的命。王先生把龚景的意图泄露,不怕我对你不利?” 王直苦笑。“王某跟随龚景十余年,深知他的为人。目光短浅,贪婪成性,优柔寡断。从前天下大体上还算安定,跟随他还能混个温饱。如今天下大乱,再守着他,可就要丢了身家性命。我自认,为了所谓忠诚做不到不顾家人安危,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我要搏一把。搏我还有点用处,搏赵先生志存高远,胸怀宽广。” 赵光说:“赌博这种事儿多少都要些筹码。王先生的筹码是什么?” ‘我都把主子卖了,你还问我要筹码?’王直有点儿郁闷。“龚景这些年搜刮了不少财富。大多数我都能找出来献给赵先生。有这笔财产,想必能为先生的大业助一份力。” 赵光微微凝眉,随后说:“听起来挺诱惑的。不过王先生,路得一步一步走,饭得一口一口吃。我们现在还是先聊聊龚太守手里到底有多少力量,都做了些什么准备。” 王直迈出了第一步,不再有所顾忌,坦然道:“龚景此人胸无大志,只知贪恋钱财。空有太守之位,却不知为政之道,除了巴结皇上和当权的太监,没别的本事。以至于这些年青州官府没有一个像样的人才,都是些花钱买官,欺压百姓的货色。赵先生轻松拿下青州军中职位最高的三位将军,想必已经感受到了吧。龚景如今可以依仗的只有他的一千私兵。这些人都是选自龚家宗族。其中八百人留在北海郡,护卫龚家祖业。临淄城里只有两百人。至于其他官员,龚景也难有借助的力量。若是龚景有难,只会观望,恐怕没人会主动站出来支持他。今晚龚景已经安排私兵埋伏在府中,让龚相去寻先生,意图控制住先生。此刻龚景寻不到先生,大概正在跳脚骂人。此刻正是先生的好机会。若是现在雷霆一击,必能一举擒拿龚景。” 赵光这时对着屏风说:“都出来吧。王先生现在暂时算是自己人。” 王直一愣,扭过头去,很快便见包龙、朱虎和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屏风后走出。 管亥一现身,便一脸兴奋的对赵光说:“呵呵,赵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现在动手,今晚就能拿下临淄!事不宜迟啊!” 赵光瞥了一眼管亥,淡淡的说:“拿下临淄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嗯…”一大瓢凉水,管亥立刻没了刚才的兴奋劲。 “介绍一下,”赵光指着管亥说。“这位是黄巾军青州渠帅之一,管亥将军。不过管将军现在脱离了黄巾军,不再是黄巾军了。几位无需担心。还有一个不算好的消息,青州黄巾军的另外两位渠帅卜已和卞喜两位将军这几日就会引军聚集,临淄城外。不瞒各位,卜已和卞喜两位将军是我引来临淄的。原本是打算利用他们逼宫龚太守,夺取青州兵权。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太大必要了。以目前的情况看,龚太守应该不会十分反对将军权交给我。在座的各位想必也不会反对吧。那么,问题来了。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卜已、卞喜两军到了临淄会怎么样,现在谁也不好说。我希望无论怎样都不要用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可是这不完全取决于我。当然,这是我的问题。各位无需烦恼。除非哪位对我执掌青州军权有异议。有的话请提出来,没有我们就进入下一个议题。”赵光环视众人。“既然没有,我们继续。目前,我们取得一致意见。可是龚太守还没有首肯。为了尽快完成临淄兵马交接,以便尽早应对即将到来的卜已、卞喜两军,我认为必须立刻与太守大人相商,确定身份。希望在这件事上大家能精诚合作,给临淄带来和平的环境,让所有人都能够安居乐业。否则动起兵刀,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对此,各位有什么意见?” “没有没有。”这回所有人倒是真正达成统一意见。 赵光又说:“那么对于怎么和太守大人达成一致意见,大家有没有建议?”……“没有?好吧。我决定大家一起去求见太守大人,将目前的局面摆在他面前。如果太守大人能够为百姓着想,希望避免战争,自然一切好说。否则,我们只好为民请命了。各位可有不同意见?”……“没有?很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三位将军,你们也听到了,太守大人埋伏了私兵。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三位是不是把私兵召集起来,统一行动,我们的安全也多一份保障。” 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谢超、包龙、朱虎三人这回都十分积极的配合派亲兵立即召集私兵,到太守府外汇合。 …… 龚景正在大发脾气的时候,门房突然前来禀报,说谢超、包龙、朱虎三人和赵光一起前来,求见太守大人。 龚景愣了,这几个人怎么搅到一起去了?龚景想不明白。不过赵光送上门来,正合了心意。龚景连忙吩咐门房将人请进来。 不久,龚景见四人相互搀扶着进入厅内,似有定心丸入肚,焦躁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这么晚了,几位前来本府有何贵干?” 这时候谢超几个不能指望,赵光上前一步,施礼说:“龚大人,如今天下大乱,黄巾四起,青州黄巾眼看着就要兵发临淄。请问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龚景冷哼一声,背着双手叱道:“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介草民过问的?退下!” ‘这家伙!这太守真不知怎么当的。’赵光无奈的说:“大人,我是代表三位将军,不知是否有资格过问这个问题?” “哼哼,笑话!在我青州,没有我首肯,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我的属下?” 赵光耐着性子说:“大人,国难当头,当以黎民百姓社稷安危为重。广结同盟,消灭战火,拯救万民。我虽无官职,却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愿付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哼哼,说的好听。你在临淄的所作所为本官清楚的很。不过是扰乱官场,谋取私利。我且问你,若是一心为民,为何诱骗我儿?陷害几位将军?” “龚大人,原本我只是想为我那点人马讨一个正式的身份,能够保护那些难民,让他们有安身立命之处。可是大人居然在这个档口还只想着卖官赚钱。实在是让人心寒……” “住口!一派胡言!”龚景恼火的打断赵光的话。“在我青州治下,还没有你这样的大胆狂徒!你真当我治不了你一个小小贱民?” 赵光火气上来了,气恼的说:“龚景,当你是位老人家,所以给你留了点面子。不过既然大人不留情面,我也没办法再顾及大人的脸面了。毕竟大人的脸面和青州数十万百姓的安危那头重,还是很容易分清楚的。” “贱民,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撒野?来人!给我将这个狂徒拿下!”……“来人!”……依旧冷场。龚景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儿。正茫然惶恐,却见王直带着一个壮汉从偏厅进来。“秉义,人呢?” 王直微微一笑。“大人,念在多年主宾一场,卑职再给大人最一条建议。时代变了!凭大人的本事,在当下的时局没有活路。大人还是趁早看清形势,投靠明主,才能在乱世当中得到一条活路。言尽于此。大人,咱们的缘分尽了。从此秉义不在是大人的幕僚。” “你…王直,你这话什么意思?”龚景怒道。 王直肃然说:“大人,您还看不出来吗?这里有七个人,其中六个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唯一缺的就是您。赵先生心怀仁慈,不想轻易兵戎相见,所以给您留了一个选择的机会。秉义诚心希望大人不要放弃这个机会。不是念在和大人的情分上。而是秉义是个胆小的人,害怕打打杀杀。” 龚景怒指王直。“王直,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我?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你这个不忠不义的逆贼,必定不得好死!” 这时赵光开口说:“龚大人,好歹也是一州太守,有点儿涵养好吗?表现的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只能让人更看低你。龚大人,你什么时候冷静了,咱们再谈正事。我等你。” “你…”龚景恨恨的看着赵光,毕竟是没有说出狠话来。 第三十二章 赵光不理龚景,转头对管亥说:“管亥,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管亥高兴的说:“没问题。四家的私兵已经合兵一处,张虎带着出城了。如果一切顺利,一个时辰之内咱们的人就能到达城里,天亮之前就能全部控制城里的全部重要地方。” “好!”赵光和管亥击了一下掌。又对王直说:“王先生,这次兵不血刃解决这四百私兵,先生居功至伟。若能顺利那些临淄,先生当计头功!” 王直心里一阵感动。当了这么多年幕僚,第一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舒坦!实在是舒坦!王直深为这次的选择庆幸。“主公过讲了。小事一桩,哪里配得上功劳二字。若不是主公运筹帷幄,早早降服三位将军,秉义怎么能如此轻松的完成任务呢。” 赵光笑着说:“王先生,你对我的称呼恐怕得改改。”见王直脸色变了,又接着说:“王先生,你不要误会。这事儿咱们回头慢慢聊,听了我的原因,你就不会在乎了。三位将军,今天打扰了你们这么久,实在抱歉。现在三位将军可以休息了。天亮还要烦劳三位,我看就不要来回奔波了。王先生,麻烦你给三位将军安排住处,今晚就让三位在太守府借宿一宿吧。等我接管临淄的军队,三位就可以安心享受退伍生活了。管亥,三位将军有伤在身,你帮着王先生送送三位将军。” 打发走其他人,赵光再不言语,静静的等待龚景。 龚景气恼难平,可是如今的形势下不得不低头。偌大的前厅里只有两个人默默相对,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龚景终于是沉不住气了,也不看赵光,只冷冷的说:“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赵光嘴角微扬,开口道:“大人,我想要的一直都没有变。我不希望看到战争,不希望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们死于非命。但是很有些人不这么想。他们利用手里掌握的力量强抢豪夺,欺压百姓,甚至为了利益草菅人命!我不能忍受向猪羊一样任人宰割。所以我要用大刀长枪武装起来,保护自己,保护百姓。可是大人不愿意给我这个权力,所以我只好自己去争取。只是没想到大人治下尽是些尸位素餐的家伙,我当然要顺便多取点,拥有的力量大了,也能保护更多的百姓。至于大人,你还继续当你的太守。只要你配合我的行动,我保证不会抢你的职位。怎么样?龚大人,可以成交吗?” 龚景不说话,默默盘算着。 赵光又说:“这对大人来说不吃亏吧!黄巾军来犯是迟早的事。龚大人以为凭你临淄的力量可以自保吗?结果无外乎两个。一是黄巾军攻破临淄。二是大人向人求援。第二个结果大概会好些吧。起码大人保住性命的机会大些。大人认为我分析的对吗?大人有什么补充的吗?” “哼!黄巾贼寇不过是一群刁民,乌合之众。你真以为他们能成了气候?可笑!如今只是事发突然,朝廷一时失察。等朝廷兵马出动,逆贼自然烟消云散。这些年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竟然以为凭这个就能吓到我。真当老夫看不透你的把戏?” 赵光想不到龚景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颇为郁闷。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饥民暴动这种事在这个时代的确不新鲜。龚景这么说也没什么毛病。虽然黄巾军和普通的饥民暴动完全不是一回事,可是龚景本身就是个能力有限的家伙。要是他有洞悉世情的本事,也就不是龙套了。赵光深觉浪费感情。“好吧!算我说错了。以后明里你是太守,暗里我是太守。这么说大人就没什么意见了吧!为了身家性命,希望大人配合,不要让我难做。夜色已深,大人早点休息吧。” 龚景轻哼一声,起身离去。看着龚景离去的背影,赵光暗想:这家伙看起来是个贪生怕死的,希望他不会做出冥顽不灵的事吧! 王直安置好谢超等三人,和管亥回到前厅时,见赵光独坐发呆,便问:“赵先生与龚大人谈妥了?” 赵光回过神儿来,有些索然的说:“算是吧。我发现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不自觉的以为我认为的常识别人也知道。所以有些想当然了。可是事实是别人不知道。” 王直茫然的看着赵光。“先生请恕我愚钝。您这话什么意思?” 赵光哑然而笑。“怎么说呢?噢,刚才我不同意王先生叫我主公。就从这说起吧。我一直以为我不属于这个时代,而是来自未来。那是一个追求自由平等的时代。人与人之间只有社会分工的不同,却没有身份地位的上下之分。每个人在法律面前都是平定的。即便是皇帝,也只是一个职务,只有服务于民、恪尽职守的责任,而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人与人之间的分歧如果讲不清道理,只能通过法律进行裁决。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我知道这个时代的文明程度还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可是我既然来自那个时代,自由平等的理念已经根植在我的心里。所以我不接受不平等的人际关系。而主公一词带走明显的不平等含义,所以我不接受。王先生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让你改称呼了吧。” 王直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先生的话我闻所未闻。可是真的…嗯大概用醍醐灌顶可以形容吧。好像心里突然打开一个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满了神奇,让我不由得想去探究它的奥秘。” 赵光笑了。“这么说王先生愿意去追求去创造一个这样的世界喽!” 王直重重的点点头。“愿意。” “这是一条更艰难更曲折的道路。王先生愿意为此付出毕生的努力吗?” “愿意!我有种感觉,以前的选择都是在给别人做,只是为了混口饭,养家糊口。可是现在,我才真的觉的是为自己努力。” 赵光大笑着伸手说:“同志!你好!” 王直学着赵光的样子伸出手。“同志?” 赵光紧握着王直的手说:“为了共同的志向而奋斗终生的战友不就是同志吗!同志!你好!” 王直满怀激动的大声说:“同志!你好!” “秉义兄,坐下聊。刚才的话题才开了个头。” “同志,怎么又称呼我的表字了?” “咱们已经是亲密战友了,叫表字不是显的亲切吗。对啊!我也该给自己起个表字了。我姓赵名光,光是光明阳光的意思,嗯…就叫明阳吧!赵光赵明阳,秉义兄,你看怎么样?” “明阳!不错!给我的心里带来光明与希望,也给这个时代带来光明与希望。以后我就叫你明阳了。” 这时管亥凑趣说:“唉,我说明阳,你们两个聊的欢腾,别忘了我啊。你也给我起个表字呗。” “你嚒…就正心吧。端正你的心态。管虎就叫正寅吧。一身正气的寅虎。给你们兄弟俩一块儿起好,免得回头他又找我。” 管亥笑嘻嘻的对王直说:“王先生,你是读书人,帮我鉴别一下这个名字怎么样。别被这家伙坑了。” 王直失笑。“明阳怎么会坑你?这两个名字起的很好啊。古之先贤修身养性,必先诚意正心。诚意正心就是要端正态度。正寅是你的兄弟吧。明阳给你们兄弟起这两个表字,说你们态度端正,心正意诚。” 管亥指指赵光,对王直说:“这还差不多。这家伙满肚子坏水儿,不得不防。” 赵光笑骂:“你这黑厮,我怎么就满肚子坏水儿了?” 管亥说:“你骗龚兴那小子的时候我可在边上呢。哄的龚兴平屁颠儿屁颠儿的,连喝口酒都那么多花样。所以对你这家伙不得不防!免得哪天被你卖了,还傻乎乎的帮你数钱。” 赵光没想到管亥会产生这样的心思,好笑的说:“你这黑厮,吃人家夏荷姑娘的小丁香时,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这会儿倒怨起我来了。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知道吗。鉴于你恩将仇报的行为,我决定以后有好事儿不带你了。不知道卜已、卡喜那两个家伙会不会看上夏荷姑娘。要是看上的话,咱们就可以少费点儿口舌。” “不行!”管亥猛然瞪起眼,大声说:“你不是说女孩子不能当做政治工具送人吗?秋菊、冬梅两位姑娘舍不得送,为什么要送夏荷。” 赵光暗笑。“我没说要送啊。大家见面的时候总需要个端茶送水的,到时候带上夏荷姑娘,万一要是夏荷姑娘对上眼了,难不成我还坏人好事去?” 管亥愣了一下,粗声说:“不行就是不行!” 赵光嬉笑。“为什么不行?你这黑厮,好不讲道理。你又不是夏荷姑娘的什么人,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我…她…”管亥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王直在一旁看出点端倪,笑着对管亥说:“管将军是不是看中了夏荷姑娘?” “没有。”像是做贼被抓住似的,管亥嘴里下意识的蹦出两个字。 王直一本正经地说:“我与夏荷姑娘都在龚府多年,是看着她长大的。也勉强算得上她的娘家人。如今夏荷正当妙龄,若是管将军对她有意,我也乐得做这个媒人,给夏荷一个好的归宿。既然将军不愿意,也不便强求,只好作罢。哎,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要便宜哪个小子了。” “我…我…谁说我不愿意?”管亥终于豁出去爆发心声。 王直与赵光相视大笑。管亥这才看出点端倪。合着这俩联合起来逗他玩儿呢。“你们这些读书的果然都是一个操行,满肚子坏水儿,就知道欺负老实人!”管亥气冲冲的抱怨。 赵光笑着说:“你这黑厮,白长这么大的个儿。喜欢人家姑娘都不敢说出口,要不是我看出你对夏荷有意,你还要憋在心里吧?有空的时候多关心关心人家姑娘,要是夏荷乐意,咱们就要有一桩喜事啦!” 第三十三章 这个快乐的小插曲不知不觉之间拉近了几个人心里的距离,王直有生以来第一次以这样放松的心态和人谈论正经事,这种感觉真的很喜欢。“明阳,你刚才说你来自未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光眼中露出一丝茫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毕竟这个世界太庞大,还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我只知道,我的记忆里我在这个时代的经历还不足二十天。以前的生活经历都发生在将近两千年之后的世界。所以我觉的我来自未来。就好像有一天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三皇五帝的时代,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感觉了。” 王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光。“这…这的确是太神奇了!那么在你的记忆里,未来的两千年都发生了些什么?” “两千年里发生的事太多了!我们先说说最近几十年将发生的事。这次黄巾军的事件在历史上称为黄巾之乱。”说着指指管亥。“喏,这家伙就是在历史上留下了姓名的。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可是在这片土地上,在这个时代的历史上留下姓名的,总共也不过千余人。” 王直惊讶的看看管亥,见管亥面有得色,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热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那我呢?有没有留下姓名?” “抱歉!我的历史知识有限。没听说过。龚景倒是出现过,也是寥寥几笔。不过秉义兄不必遗憾。因为我的出现,历史发展的轨迹已经产生了变化。比如说黄巾之乱,根据历史的记载,还要再过几天才开始。可是现在已经开始了,而且是因为我的出现而提前开始。所以历史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在不同的历史轨迹里,每个人的际遇也是不同的。我相信王先生的选择一定能够让自己的名字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我坚信,所有为了天下百姓的利益而奋斗一生的人,必将被历史所铭记!被人民所铭记!” 王直已将步入中年的心此时也不再平静,胸中似有一团火,不断燃烧,不断提高血液的温度。“明阳,那么根据历史的记载,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根据历史记载,大概在几个月之后,龚景受黄巾军围攻,向刘焉求救。刘焉派兵解了青州之围后,龚景就好像凭空消失了,历史上再也没有关于他自己的记载。现在的情况跟历史记载已经大不相同。卜已、卞喜两位渠帅的大军不日即至。我希望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可是我并没有把握。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把临淄控制在手中,有了足够的筹码,我们才能在谈判中获得足够的重视。” 这时管亥插口道:“不用担心!要是卜已和卞喜这俩小子敢不听话,我就把他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赵光瞪了管亥一眼。“你这家伙就知道打打杀杀!很威风吗?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你好意思吗?在外人面前威风才是真威风。在自己人面前耍横,那是地痞流氓行径。你再不改改你的脾性,我就不让秉义兄给你做媒了。免得你误了夏荷姑娘的一生。” 管亥讪笑的耷拉下脑袋。 “秉义兄,据我所知的历史,黄巾军年内就会大败。大半被消灭,剩余的几路渠帅沦为流寇,各自为战。随后的几年或被消灭或者投降,最终全部消亡。可是汉室皇朝却因此彻底走向灭亡。今后几十年,会出现军阀林立,不尊朝廷号令,各自混战的局面。秉义兄可以想象吗?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战争从不间断。这将是怎样一种惨象!所以,我才试图说服龚景,希望他也加入到寻求和平的队伍中。可是我却忘了他并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历史。所以刚才我才说我想当然了。因为没有人能够知道还没有发生的历史,绝大多数人的思维都是跟着惯性一成不变的进行。能看透时局,进行前瞻性的分析,这是极少数人才拥有的能力。所以,我们怎么样团结到更多的人加入寻求和平的队伍中,是件很困难的事。可是我们必须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更多的战争!让即将到来的更惨烈的苦难早点离开这个世间!秉义兄,我们肩头的重担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沉重!你还有信心,还有决心加入我们吗?” 王直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有!生逢乱世,人不如狗。王某不才,却也读了几十年圣贤之书。知道义之所在,一往无前!若能用我这条残命换取一个人生存下去的机会,便值了。换两个,便赚了。” “秉义兄…”赵光眼眶湿润,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才缓缓说:“几千年来,我们这个民族历经了无数灾难,能一直屹立不倒,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在我所知道的那个历史中,秉义兄寂寂无名。可是,正是无数秉义兄这样的人撑起了我们这个民族的脊梁!”说着赵光站起来。“秉义兄,请受我一拜!因为没有你们,两千年后的我将不存在!” 王直连忙起身,扶起深深施礼的赵光。“明阳,你叫我好不尴尬。这一礼受之有愧啊!不过,既然受了,我自当发愤图强!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承受得起!可以无愧于心!” “嗨嗨!你们两个很过分啊!根本当我不存在吗。”管亥不满的说道。 赵光和王直相视大笑。 …… 夜幕中,数千人静悄悄的进入临淄,迅速控制了临淄的战略要地。至此,赵光才放下心来。天亮之后,龚景被迫召集所有青州官员,当众宣布青州军方职位最高的几位将军人事调整的命令。虽然事出突然,可是太守有令,几位将军也积极配合,其他人事不关己,也都无意过问。正式接手了青州兵马,赵光深感人才匮乏,时间不够用。军队整编训练,忙得不可开交。莱芜山区里建设居住区,开荒种地的事也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始进行。虽然临淄也人手紧缺,可赵光还是将王直派往莱芜山区。 赵光觉的,莱芜山区开荒的事意义重大,甚至不下于临淄。几千年的历史总结出的至理名言赵光可不想轻忽。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能将莱芜建设成一片人间乐土,让它的美名在民众中广为传播,在未来产生的作用将是不可估量的。因此,赵光将军屯以及土地改革的思路非常仔细的和王直探讨了许久,才送王直前往莱芜。王直跟随龚景多年,能力还是不错的。再从临淄官府的下层官吏里选些可用之人,秉承军屯以及土改的思路,管理万余人开荒种地应该不成问题。 卜已、卞喜迟迟不至,赵光既着急,又希望他们再慢些。早些到来,自然也就早些开始谈判,若是能谈妥,当然皆大欢喜。来的慢些,自然能获得更多时间,准备的更充分。若是谈不妥,应对起来便从容些。而管亥则在着急另一件事。周夕已经去了五六天了,还不见返回,管亥渐渐担忧起来。家里只有老母一人,真出了事,凭她一人该怎么是好?管亥担忧的同时也在自责。当初真不该把母亲一个留在家里。没想到黄巾军的行动还没有带来太平盛世,就已经让许多百姓深受其害。 在整编临淄军队的第五天,周夕终于带着坏消息回归。原来,管亥的家乡也遭到一群流民抢劫,整个村庄已经十去九空。留在村里的寥寥几人都不知道管母,周夕在附近寻访几日,才找到一位管亥家的邻居,确认管母已经在那次动荡中丧命。周夕只好将管亥家那位邻居带回来复命。 得知母亲的死讯,管亥暴跳如雷,怒火冲天。盛怒之下差点儿杀了邻居。幸好赵光阻拦相劝,才没酿下惨剧。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是想找人报仇,也不知那些流民身在何方。如今,流民遍布汉室王朝的每一寸土地,谁还辨的清是哪帮人。赵光安抚了管亥的邻居,又劝慰管亥,可是卜已和卞喜却在此时联袂到来。这个消息让管亥暂时理智回归,便准备派出一队人马迎接卜已、卞喜。 对于即将到来的会面,赵光既担忧又期待。虽然已经向管亥询问过卜已、卞喜两人的性格爱好,此时还是忍不住问:“正心,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利利索索的到临淄城里来相见呢?” “要是卞喜一个,多半会。和卜已在一起,可能性不大。卜已那家伙心思深的很,和我的关系也不亲近。我估计十有八九是卜已主动联系的卞喜,然后两个人才走到一块儿的。我们当初没想到这么快拿下临淄,所以给他们的书信里是约定以兵威震慑,共同拿下临淄。现在又告诉他们已经拿下临淄,请他们入城共商大事。卜已那家伙肯定要怀疑。” “这么说我们要到城外他们的营帐里相见了。我们干脆主动点儿,就咱们两人两骑,去会会他们。” “好。” 第三十四章 管亥主动出城相见,颇出卜已预料。赵光也一同前来,更出卜已预料。两个人不带一兵一卒,卜已彻底想不到。不过人都已经来了,多想这些没用的也没什么意义。卜已和卞喜停止行军,令手下临时搭起一个帐篷,接待赵光和管亥。 手下兵士搭帐篷的时候,卞喜指着黑压压的大军,颇有些得意的对管亥说:“大胡子,你看看我的人马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啊?” 管亥这些天跟着赵光整编军队,虽然时日尚短,可是已经初见成效,开始慢慢信服赵光那套。此时见眼前这支军队,除了人多,竟一无是处。如果一定要给这支军队下个评语,只有一个词:乌合之众。管亥和卞喜关系不错,当下直言道:“如果一定要给个好评,就一条,人多。” 卞喜顿时有些不高兴。“嘿!大胡子,你小子投靠朝廷才几天,眼界就变高了?有本事把你的兵带出来,咱们比试比试。” 管亥粗声说:“谁投靠朝廷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卞喜说:“没投靠朝廷,你让手下收了黄头巾干吗?没投靠朝廷,怎么封了你一个官?” 赵光接口说:“卞将军,这些事说来话长。也是我和管将军前来与两位将军相商的问题之一。我们一会儿再慢慢聊。两位将军合兵一处,士兵怕是超过三万了吧!” 卞喜得意的说:“三万五。要不是粮食不足,都可以超过五万了。” 赵光说:“你们和管将军真是同病相怜啊。管将军的军粮曾经一度只够五天用的。这种情况我也经历过,真是够惨的。每天都觉得离末日更近一步,那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我看卞将军军容整齐,士气饱满,应该不会那么慘吧!” 赵光的话说到卞喜心坎上,卞喜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能好到哪儿去?现在没有城池可以盘踞,抢到点儿粮也没地方存。总不能每个人都背着粮食打仗吧。” 卜已打断卞喜,说:“卞喜,不必多言。我们入账谈。二位如今投靠了朝廷,日子应该好过多了吧!二位请。” 赵光叹气说:“如今的世道,天灾人祸不断,人人自危,朝不保夕。谁又能真正过上好日子呢。卜将军、卞将军,请。” 临时的军帐很简单。象个尖顶的四方的野营帐篷。四个人坐在里面一点儿不显得宽敞。比起露天,仅有的优势就是能稍微挡点儿风寒。想想自己从前也就过的这样的日子,管亥不由得有几分得意。“你们俩这日子过得也够寒碜的。要我说,咱们干脆在太守府里相聚。又暖和又舒服,还有美人端茶送水。跟这可是天壤之别啊!” 卞喜眼中流露出几分热切,卜已却不动声色的说:“军旅之中一切从简。看来管将军当了几天朝廷的官,别的学会没有不知道,倒是学会享受了。恭喜管将军了!” 听到卜已带着明显讽刺的话,赵光说:“卜将军,我听管将军说,卜将军受家乡官吏迫害,以致家破人亡,流落他乡。因此立誓杀尽天下贪官污吏。请问卜将军,加入黄巾军是只为了报仇泄愤,还是也抱着一份造福天下百姓的心愿?” 卜已反问:“报仇怎样?造福百姓又怎样?” 赵光说:“我认为,做任何事都要讲个方式方法。不讲方法,一味蛮干,不仅不会取得好的结果,甚至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将军如果只想报私仇,就要采取报仇的方法。如果要造福百姓,就要用造福百姓的方法。如果两者兼顾,就需要先分清孰轻孰重。” 卜已说:“有区别吗?没有贪官污吏的迫害,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杀贪官污吏就是造福百姓。造福百姓就要杀贪官污吏。” 赵光说:“卜将军的话我不能完全赞同。在说出我的意见之前,我想先告诉二位将军一个不幸的消息。前几天,管将军的家乡受到一伙打着黄巾军旗号的流民暴力抢掠,管将军的母亲因此遭遇不幸,离开了人世。就在我们来会见两位将军之前,已经确认了这个消息。我想说的是,只靠杀戮并不能造福百姓。卜将军可以告诉我,你杀了多少贪官污吏?有多少百姓因此受益?他们又得到了什么?” 赵光拿出管亥母亲的悲剧,卜已说话就不能太随意了。否则不小心得罪管亥,就引火上身了。“管兄,请节哀。对此不幸,我深表遗憾。不过不幸归不幸,该办的事还得办。毕竟这里还有几万张嘴等着吃饭,总不能因为一件不幸的事,让这几万人都饿死吧!” 管亥说:“没错。我和赵兄前来,就是为了谈正事。” 卜已说:“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要东拉西扯了。管兄前些天派人告诉我,你已经潜入临淄,让我和卞兄领军前来,共谋临淄。可是我听说,管兄似乎已经控制了临淄,下一步有何计划,还请管兄明示。” 管亥指指赵光,说:“我已与赵兄合兵一处,赵兄之能远在我之上。就请赵兄来说吧。” 见卜已、卞喜看向自己,赵光也不客气,开口说:“我刚才询问卜将军加入黄巾军的目的,其实正是要说到这事儿。大贤良师组建黄巾军,是为了建立一个太平盛世。我想,黄巾军的行动应该也秉承这一理念。而单纯的杀戮并不能带来一个太平盛世,太平盛世需要无数人付出心力去建设。以前,我们没有土地,没有建设的条件。可是现在,我们拿下了临淄,拥有了建设的条件。所以我们想邀请两位将军参与进来,共同建设临淄。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好啊!”卞喜满脸喜色,兴奋地说。 卜已却无甚反应,看了一眼卞喜,又看着赵光,说:“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具体怎么做法,赵兄有什么计划?” 赵光说:“这正是我要和两位将军商量的。首先,建设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兵荒马乱的情况下建设无从谈起。第二,建设需要调动大量的人员和物资,衣食住行等等各个方面都要进行发展,需要大量各种各样的人才。这些事不是凭一个人能完成的,需要群策群力。我们先来讨论第一个问题,和平的环境。怎么样给临淄带来一个和平的环境?两位大人有什么办法?” “办法?我们有三万五千将士在这儿,又不是摆设,再加上你们的人马,怎么也有五万吧!谁敢来找事,准保叫他有来无回!”卞喜大刺刺的说。 赵光笑笑,不置可否,又问卜已:“卜将军以为卞将军的意见如何?” 卜已沉声说:“恐怕没那么简单。咱们的士兵虽然人数众多,可是战斗力并不怎么样。军械不足不说,补给更是个大问题。虽然目前取得些胜利,可是,这是因为突然发动,朝廷没有防备。等朝廷缓过这口气儿来,我们的日子恐怕就更不好过了。我认为困守临淄不是个好主意。所以,我们与其困守临淄,被动挨打,不如尽快将朝廷在临淄的力量一网打尽,财物劫掠一空,然后转战他方。只有这样以战养战,将朝廷打残了,打怕了,我们才能安心考虑建设的问题。我以为现在进行建设为时尚早,就算有些成果也不过是为人作嫁,徒劳无功。” ‘这家伙果然是个好战份子,死硬派!生就一副小身板,偏偏是块硬骨头,该怎么拿下他呢?’赵光暗思。这种认死理的人,如果能和他达成一致意见,会成为事业上的绝佳伙伴。如果意见不同,肯定会成为一块难缠的绊脚石。“这种做法的破坏性是巨大的!经过劫掠之后,当地的百姓如何生存?卜将军觉的这种方法有多大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你能团结到多少人支持你的做法?” 卜已平静的说:“改朝换代哪一次不是经过了无数杀戮?只要我们能让天下太平,让那些死者的后人过上好日子,他们的死就是值得的。” 赵光说:“卜将军这么说是建立在你的设想成功的基础上的。你凭什么肯定你的计划会成功?如果失败了呢?” 卜已说:“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定成功的。如果担心失败,干脆什么都不要做好了!因为只有什么都不做,才一定不会失败。没有开始,谈何失败?” “卞将军呢?”赵光转向卞喜。“你赞同卜将军的做法吗?愿意和卜将军同甘共苦,四处转战吗?” “这…”卞喜沉吟片刻,对卜已说:“我说小已,先不说你那想法靠不靠谱,你就说说自起兵以来你有多少战果吧,用成绩说话肯定比用道理说话更有说服力。” “这…”卜已尴尬了。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虽然双方的关系会变化,可是这个道理却是没错的。卜已下手够狠,遭遇到的反抗也就更激烈。你不给别人留活路,别人也只有选择同归于尽。所以,联军三万五千人,卜已的人马只有一万出头,其他的都是卞喜手下。虽然卜已打了几场胜仗,可是也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如今这一万多人里,只有大约一半是最初起兵时的班底,其余的都是后来补充进来的流民。因为攻打的都是小地方,财物所获也不多。加上没有据点,只能靠随身携带点东西,如今的日子的确是很不好过。要说战绩,的确拿不出可以和拿下临淄相比的。“自起兵以来,我从东武一路向北打到都昌,一共打了五仗。虽然规模都不算大,不过每战必胜,歼灭官兵以及世族豪强数千人。抢掠粮食无数,不过大半都分给了流亡的百姓。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迎。咱们要是合兵一处,肯定能取得更大战果。拿下整个青州,就可以支援其他各州人马,推翻皇帝指日可待。” 第三十五章 听到卜已说打到都昌,赵光心中暗暗一惊。都昌正是龚景龚家的大本营所在,要是卜已端了龚景的老巢,这事儿还真有点儿不好办。“我们现在有两个方案。卞将军有没有不同的意见?或者倾向于哪个方案?” 卞喜说:“有临淄做据点当然是不错。不过小已说的也有点道理。守不住也是白搭。怎么守住临淄?你可有万全之策?” 赵光说:“办法当然是有。可是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再好的办法也需要人来执行,不能齐心协力,怎么可能成功呢!卞将军说是不是!” 卞喜说:“是这个道理。那么具体的办法是什么?” 赵光说:“我现在的身份是青州都尉,有龚景在手上,获得朝廷的正式任命不难。现在就看两位将军的了,没有黄巾军,朝廷的兵马也就不会对付临淄……” “住口!”卜已突然怒喝一声,打断赵光的话。“无耻的叛徒,不要把别人想的像你一样厚颜无耻!我绝不背叛黄巾军。卞喜,难道你也想与这样的无耻之徒为伍?” 卞喜尚未答话,赵光接口说:“卜将军不要着急,请听我把话说完。” “跟你这样的叛徒有什么话好说! “卜将军也是率众数万的将军,我敢孤身到你军中相见,将军连听我说几句话的雅量都没有吗?” “哼!”卜已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赵光微微一笑,说:“卜将军可否知道黄巾军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推翻汉室王朝,建立一个太平盛世。” “那么将军心中是否也是以此为己任?愿意为之不懈努力,甘愿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当然是!” “再请问将军,将军在黄巾军中担任什么职务?负有什么职责?你的战略目标和行动计划是什么?” 卜已看了赵光一眼,不耐烦的说:“我身为青州渠帅之一,自然是先拿下整个青州,然后再配合其他友军,最终夺取天下。” “卜将军所谓的拿下青州,就是将青州官府以及世族豪强打残打怕?请问将军计划要用多长时间?有没有想过你的战略成功之后,青州会变成什么样子?成功之后你将怎么管理青州?我猜卜将军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吧!只不过是心里充满仇恨,通过不停的杀戮,满足你复仇的欲望吧!至于百姓以及你手下士兵的死活,真的想过吗?” “谁说我没想过?”卜已胀红脸大喊。 赵光冷笑一声,大声说:“好啊!想过你就说说看!你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我甘愿受你处置!要杀要剐,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卜已狠狠瞪着赵光,似要将赵光撕碎吞噬。赵光毫不示弱的盯着卜已,带着嘲讽说:“说啊!你倒是说啊!” 卞喜见双方互不相让,扯着卜已的衣袖相劝:“小已,这里好歹是我们的军营,我们算是主人。赵兄孤身前来,已经说明了诚意。咱们怎么着也得有点儿做主人的样子吧!你这样岂不是让人笑话!赵兄,不用理小已,这小子就这脾气。咱们继续刚才的话。赵兄请接着讲。” “好。刚才说到黄巾军的身份问题,我们现在已经控制了青州太守龚景。打着他的旗号,我们不招惹别人,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来主动招惹我们。我们至少能够获得四五年相对和平的时间。有四五年时间,我有信心以临淄为中心,建设一片富饶之地。也能培养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到时候咱们有钱有粮,又有一支精锐之师,不管是谁想打咱们的主意,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如果一切顺利,彻底控制整个青州也不是全无可能。那时有整个青州呼应,二位将军以为这样对黄巾军的大业更有助益还是无目的四处征战好呢?” “空口白牙说大话谁不会啊?我还说要是将所有军队给我统一指挥,别说一个小小的临淄,整个青州、徐州、兖州甚至冀州都能拿下。”卜已不无讽刺的说。 赵光说:“卜将军说的没错。空口说白话谁都会。所以我也不要求二位将军立刻做出选择。只希望临淄在今年秋收之前没有战争,秋收之后有了成绩,二位再决定也不迟。当然,二位如果现在选择参与到临淄的建设里,我们更欢迎。毕竟建设需要大量人手。” 卞喜说:“要是参与建设,怎么个参与法?” 赵光说:“我暂时想到两种方案。一,划定区域,各干各的。二,成立一个专职开发建设的委员会,群策群力。” 卞喜说:“我看行。小已,你要不要试试?” 卜已阴沉着脸,避开卞喜的目光。 卞喜笑着对赵光说:“这家伙是头倔驴子。咱们不管他,接着说咱们的事。这两种方案具体都是什么样?烦劳赵兄仔细说说。” 赵光说:“这要说起来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了。不光涉及咱们,还有数万战士,临淄原有的民众,以及逃荒而来难民。所有的人都想活下去,所有人都应该享有生存的权利。因此,临淄的土地分配是首要的任务。我们才刚刚控制临淄几天,还有太多的事要处理。所以我们才殷切的希望二位将军加入,好将临淄掌握的更稳固,这样才有余力尽早开始建设的工作。” 卞喜问:“噢?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 赵光说:“如今,临淄的土地大多在世族豪强手里。他们肯定不甘心乖乖将土地交出来。二位将军有三万五千人,再加上管将军的人和难民,临淄一下子多出六、七万人。光靠官府那点儿地,别说建设出成绩,秋后的收成够不够这些人吃的,都是个大大的疑问。所以我们必须先想办法让这些世族豪强乖乖的把土地拿出来。” “哼!”卜已冷哼。“所以我才说你的办法更行不通。这些人哪会跟你讲什么道理!在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百姓在他们眼里就跟野草一样。无论死多少都不会在意。对这些人杀光就得了!哪需要这么麻烦。” “杀戮或许可以在短时间内达成一定的效果。可是我们要的是长治久安,是天下归心。而无原则的杀戮只能将我们推的距离目标更远。卜将军,在和世族豪强的斗争中,必定不会一帆风顺。卜将军说的不错,改朝换代从来都伴随着血流遍野。掌握特权的人从来都不会主动放弃特权。所以仗肯定还是要打的。只是什么时候打,怎么打,我们要好好计划计划。就像一张弓,弓弦不能一直紧绷着,只有在合适的时间,正确的方向,才能获得想要猎物。打仗也要讲个张弛有度。正确的战略,适当的时机,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卜将军,关键的时候我们还要仰仗你,给那些每一个毛孔里都流着罪恶的血液的世族豪强们最沉重的打击。临淄是青州的中心,世族豪强的势力可比东武、都昌的强大太多。难道卜将军不敢面对更强大的敌人?怕了?” “谁说我怕了!”卜已大声说。 赵光说:“卜将军口口声声说要推翻刘家皇朝,可是只小打小闹。碰到点儿大场面却不愿面对,难道不是怕了?” 卜已说:“谁说怕了!只不过觉的你的计划不可行。” 赵光笑着说:“卜将军说过,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定成功的。这句话说的好啊!觉得不行,从来都是不敢开始的最好理由。卜将军真的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毕竟‘勇气’是上天给少数人的礼物。” 卜已气呼呼的说:“哼!我知道你是在用激将法!不过就让你得意一回,我就上你这个当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赵光大笑。“二位将军,欢迎你们加入!今晚,我在太守府设宴,为两位将军接风。” 一下子又多了三万五千人,赵光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刘家王朝实在是个破败不堪的烂摊子。虽然拿下了临淄,可是官仓里存粮并不多。正如对卞喜所言,原黄巾军的人马和难民加起来有六、七万人,怎么养活那么多人,实在是个大问题。原本得到费家庄那些粮食,赵光觉得自己挺富了,能撑上很长一段时间。可是现在,那点儿粮连一个月都不够用。加上在莱芜以及临淄所获,顶多也就够用两个多月。而且莱芜和临淄的当地人还有十余万人,其中至少有两三万人也指着这些粮食救命。把这些人也算上,手里的粮食不到两个月就得见底。看来对世族豪强下手,已是迫在眉睫。 …… 虽然无心饮宴,可是招待卜已和卞喜的事又不能让旁人代劳,只得打起精神亲自上阵。而作为青州官府的首脑,龚景也在赵光的要求之下,不得不参与进来,虚与委蛇。 要说龚景这家伙,赵光真是一点儿也看不上。要搁三国时期别的豪强,别人将收降黄巾军三位渠帅的功绩送上门来,还不得乐死!可是这位倒好,竟然对送上门的功劳一点都不待见。您说这太守当的!也难怪只作为背景露了一脸儿,从此再无音信。您就安心做个傀儡,颐养天年吧。赵光懒得搭理龚景,匆匆说完场面话就立刻将他打发回去。 第三十六章 见龚景在赵光手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卞喜对赵光更加信服。原本龚景在时还有几分收殓,此时却再无顾忌,言语中渐渐表现出向赵光效忠的意思。 ‘这家伙后来投降,果然不是偶然的。他还真是个贪图富贵,意志不坚的家伙。’看到卞喜的表现,赵光暗想。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多花力气去笼络他。而卜已则是另一幅表现,显得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别人不找他说话,他就不吭声,只顾闷头喝酒。管亥因为母亲去世,并未参加此次饮宴。此时只有赵光一人陪着,难免有些顾此失彼的时候,再加上心里还藏着事儿,因此频频举杯劝饮。大约半个时辰,卞喜就已经醉醺醺的,卜已也有了几分醉意。安排了两人在太守府休息,随后,赵光又独自来到太守府衙。 此时,太守府衙里也有十几个汉子欢宴正酣。正是赵光安排的人手在招待卜已、卞喜的数位副将们。众人见赵光到来,吵吵嚷嚷着问好敬酒。赵光拿起一支酒碗,大声说:“诸位将军,大家安静,咱们一个一个来,你们这么吵吵嚷嚷的一起上,谁的话都听不清楚。”听了赵光的话,众人都闭上嘴,赵光接着说:“诸位将军,为了临淄的安定,为了青州的战火早日平息,为了解放全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你们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我代表临淄的百姓,代表青州的百姓,也代表全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感谢你们!向你们,为了全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而艰苦奋斗的勇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我向诸位将军每人敬一碗酒!下面我就从离我最近的这位开始,不分先后,转圈儿来一遍。张虎,斟酒。” “李熊将军,请!”离赵光最近这位身高体重,皮肤黝黑,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上汗毛浓密,浓密的大胡子乱糟糟概遮住了半边脸。 李熊端着酒碗,愕然的看着赵光。“大人,你记得我?” “怎么不记的!”赵光说着,在李熊胸口锤了一拳,笑着说:“你名叫李熊,又长得一副黑熊的样子,当真是人如其名。卜将军说你打起仗来也像黑熊一样,力大无穷,勇往直前。我怎么能不记得!来!干了!” 李熊大喜过望,连忙举起碗一饮而尽。 “毕纶将军,请!” 毕纶同样皮肤黝黑,只不过是常年生活在海边,让海风吹黑的。此人个头不算高,却显得身材修长,长手长脚,颇有点游泳健将的样子。“谢大人赐酒!” “我听说毕将军在海边长大,能潜到水下百尺。这可是个了不起的本事。大海深处有许多常人无缘一见的珍奇美味,我琢磨着等到天下太平的时候,到毕将军的家乡做客。见识一下这些天下奇珍,满足口腹之欲。就是不知道毕将军肯不肯招待我这个贪吃之人?” 毕纶一阵激动,大声说:“肯!当然肯!大人若是到了我的家乡,我一定拿最新鲜的海味来招待大人!保证大人吃十天也不重样!” 赵光大笑。“好!咱们一言为定!” “石勇将军,请!”…… “王牧将军,请!”…… “王卫将军,请!”…… “裘盛将军,请!”…… “白廉将军,请!”…… “张彻将军,请!”…… 向八位副将一一敬酒后,赵光又对着大伙儿说:“诸位将军,如今虽然已经入春,但是依然天气寒冷。诸位将军率将士们远道而来,可是我现在的日子穷啊!不要说房屋,就是帐篷都提供不出来。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让将士们风餐露宿,我实在心中难安。所以想烦劳两位将军带路,带我到军中探望慰问众将士,卜已、卞喜二位将军军中各一位。不知哪二位将军愿意辛苦一趟?” 这种时候这种事自然不能甘为人后,八位副将争相自荐。见几人争执不下,赵光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诸位将军,大家就不要争了,大家的积极性都这么高涨,这很好。可是这样争下去,争到天亮也没个结果。干脆由我来选吧!不管选上还是没选上,大家都不要埋怨。选上的咱们立即动身,没选上的继续喝酒。” 这时王卫举手说:“大人,要不咱们也别选了。大人去看望兄弟们,我们坐在这里喝酒也不安心。干脆大家一起去得了。” “对啊!这样最好!”…… 王卫的建议立刻得到一致赞同。赵光朝着众人拱手说:“好!都是好兄弟!有这么一帮齐心协力、风雨同舟的好兄弟,天下还有什么事是能难倒我们的!来,兄弟们,有酒的端起来,没酒的斟上。咱们喝了这碗就出发!” 一路有说有笑,可是天不作美,离开太守府不久,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虽然不大,可是却让早春的夜晚更增添了几分寒冷。“这场雨来的真不是时候,将士们今晚要受苦了。张虎,你辛苦一趟,带上一队人连夜收集生姜和灯油,送到城外军营中来,给兄弟们熬姜汤驱寒。” 张虎领命而去,裘盛抱怨说:“这贼老天也不是个好东西!专捡时节不好的时候降下灾难,让本就遭罪的百姓多受一份苦。皇帝老儿自称天子原来是没错的。只有这样的贼老子才能养出这么不是东西的儿子,专门欺负天下百姓为乐。” 裘盛的话让赵光一乐,笑着说:“裘将军,你这话让我想起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笃信天命,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算上一卦,听听天意。有一天这个人遇到一件急事,必须出门一趟,可是算了一卦,卦上却说今日不宜出门。这个人发愁了,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旁边他老婆看的烦了,就说:不宜出门,你干脆钻狗洞出去算了!谁知这人一听反而大喜,给他老婆说:夫人啊,你真是我的贤内助,给我解了燃眉之急!随后就乐颠颠地去钻狗洞。对于人的体型来说,狗洞肯定小。这个人就使劲的钻呀、拱呀,谁知用的劲儿大了,院墙哗啦一声倒了!将这个人埋在砖土下!家里人连忙来救他,这个人却大喊着说:莫急莫急!夫人,你去取我的挂来,我先算上一卦。他老婆虽然气恼,却知道他的脾气,只好举起来他的卦。算完之后,这个人对老婆说:夫人呐,卦象上说,今日不宜动土。你给我准备好一天的饭菜,明天再来救我吧!” 众人听了大笑,纷纷说,世上哪来这样的呆子。 等众人笑声渐止,赵光又说:“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呆子。这家伙说话办事都好称奉天承运,是秉承了天意的。更搞笑的是还有许多人捧他的臭脚,说什么天子的话就是金口玉言,把他放的屁都当成香的,恨不得拿个瓶子装起来,没事儿就打开闻闻。” 大伙儿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笑的却不似刚才那般爽朗自然。赵光知道,在这个时代推翻君权神授那套还需要太多工作要做,现在能在民众心中种下一颗追求自由平等的种子,终有一天会慢慢发芽。“所以啊,我觉的裘将军埋怨上天是不对的。先贤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天自有他的大道,天地万物都遵循自然大道一成不变的规矩存在于世间。上天既不会恨谁,也不会爱谁。人间的爱恨情仇都仅仅是因为人自己的情欲引发的。就说这雨吧,他不是为谁而来,只是遵循风云变幻的规律。可是我们的兄弟们的确因此承受了更大的痛苦。上天没有给我们抵御寒冷的办法吗?给了。我们可以建造房屋,遮风挡雨。可以采集皮毛棉麻,制作衣物御寒。可以燃烧木材,烤火取暖。还有其他很多种方法。可是我们却没能用到这些方法抵御寒冷。为什么?因为一些人的贪婪,我们失去了土地,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我们只能背井离乡,靠流浪乞讨去求得一点点渺茫的生存机会。我们和我们的亲人向猪羊一样被人任意驱赶随意宰杀。这是老天赐予我们的生活吗?不!不是!这是人带给我们的生活。我们要忍受这样的生活吗?我的答案是,不!我不要忍受这样的生活!你们愿意忍受这样的生活吗?”赵光大声问。 “不愿意!”众人异口同声的说。 “兄弟们!没有人愿意忍受这样的生活!我们的命运不能由别人来决定!我们要抗争,打倒那些奴役压迫我们的人!我们要奋斗,用我们的双手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兄弟们!前路虽有凄风苦雨,可是我相信,咱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战胜一切挡在我们面前的困难!兄弟们,你们有信心吗?” “有!”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可是却似一声惊雷,响彻夜空。 营地就在城外不远,说着话就到了。营地里军帐很少,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暴露在风雨中。此时夜色已深,士兵们都已睡了,几十人一团挤在一起相互取暖。赵光吩咐身边的副将们放低声音,不要打扰熟睡中的士兵,带着他们悄悄的在营地间巡视。过了会儿,赵光小声向左右问:“怎么没有见巡营的?” 副将们互相看看,却无人回答。赵光左右瞧瞧,又说:“烦劳各位将军将留守的将军找来,我问问情况。” 第三十七章 众将连忙散了,分头去找人。没多一会儿,卜已军留守的副将赵忠就跟着王牧来到赵光身边。卞喜军的留守副将郑武紧随其后,也来到赵光身边。见礼之后,赵光便问:“赵将军、郑将军,请问夜间巡营是怎么安排的?我好像没看到巡营的人?” 赵忠回答说:“大人,今夜我们两军都没有安排巡营。” “这怎么行。还得烦劳二位将军安排好轮班巡营的人。一来防备野兽,二来观察战士们的情况,每半个时辰分拨叫醒战士们。现在的夜晚天气还是很冷,睡的太死有可能冻死。这会儿已经夜深了,战士们睡着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二位将军请赶快安排人手,其他人也一起帮忙。” 赵忠、郑武虽然有点儿不乐意,可是不等他们表达意见,其他副将已经催促行动起来。自己的同僚都没啥意见,并且已经开始行动,赵忠和郑武只好将不满意藏在心里,跟着一起行动。 环境温度不到十摄氏度,加上冰冷的雨水不断淋在身上,体温流失迅速,互相抱团取暖的效果也大打折扣。这种环境里,更显现人类生命的脆弱。经过巡查,果然发现已经有不少战士陷入昏迷。好在及时唤醒,大部分通过帮助和自身活动渐渐清醒。可是还有小部分一直沉睡,情况危急。 “吴彪,你立刻赶回城里,把太守府的存酒全部送来,另外通知管亥将军,让他在城里尽量收集酒水,药材,组织医师。城里那些流亡的百姓今晚肯定也不好过,让他把同志们都组织起来,今晚大家都辛苦一下,尽全力帮助百姓。” “李熊、白廉,请二位将军立刻将所有军帐腾出来,把昏迷不醒的兄弟抬进去。” “毕纶、张彻,请二位将军立刻组织人手,对安置到军帐里昏迷的兄弟进行急救。多组织一些人,保证每个兄弟至少有两人急救。把昏迷的兄弟湿衣服全扒掉,尽最大努力,搓热他们的前胸后背。” “石勇、王牧,请二位将军组织些兄弟们拾柴生火,尽量多烧些热水。雨天生火不容易,你们多想想办法。这是救命的。” “王卫、裘盛,请二位将军组织好巡营的任务,务必保证不要再有兄弟被冻僵。” 赵忠、郑武见众将都有分派,就他们两个闲着,顿时觉的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有心问问赵光打算给他们安排什么任务,可是赵光毕竟不是他们的长官,这话也不好相问。正犹豫时,赵光又对他们开口说:“赵忠、郑武二位将军,我本是想来看望众位将士,不料正逢天气突变,将士们深受其害,急切之下,未及通报卜已、卞喜二位将军,便自行其是,还望将军二位将军海涵。明日我一定亲自向卜已、卞喜两位将军当面道歉。二位将军,我看贵军中御寒的措施准备的不怎么充分啊。是有什么困难吗?有什么难处二位将军尽管告诉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尽力帮忙。” 赵忠苦笑着说:“前些天天气更冷一些,御寒的东西还多些。这几天天气逐渐转暖,卜将军为了多带粮食,就下令扔掉了一些御寒的东西。哪知道今晚冷的这么厉害。” 赵光说:“气温是有所回升,不过今天下雨。雨水更容易带走身体的热量,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更受不了。原本我以为雨季还没有到来,所以也大意了,没有做相应的准备。否则今晚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在这里,我诚恳的向全体将士道歉。二位将军,通过今天这件事,我也发现两军的军备都严重不足。这不仅会极大的消弱军队的战斗力,也会造成无谓的非战斗减员。就像今天这种情况。卜已和卞喜两位将军对此有没有具体的应对措施?” 赵忠和郑武对望一眼,都沉默不语。赵光看在眼里,打个哈哈说:“抱歉抱歉。我是看将士们受苦,心里着急,所以一时多嘴。绝不是要插手你们的军务。卜已、卞喜两位将军身为渠帅,都是统帅数万人的一方豪杰,深谋远虑领导有方,肯定能带领大伙战胜所有困难。是我多虑了。二位将军,天有不测风云,这个时候遇到这种鬼天气实在是令人烦恼。咱们不多说了,今晚辛苦一下,一起去巡营,慰问战士们,给战士们鼓鼓劲。面临困难的时候,丧失斗志才是最危险的。” 边上一堆人看着,就是有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赵忠和郑武只好跟着。赵光游走于军营之间,看着一张张年青却失去朝气的脸,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阴沉!冷冽!这是一只没有方向的队伍,这是一只缺少斗志的队伍。这样下去,在这个寒冷的雨夜里,会有更多人倒下。 “潘奕,”赵光又叫过一人。此人正是将管亥和青州的士兵整编之后的青州解放军一团团长。“你现在立刻赶回城里,迅速集合先锋团,不要带兵器,轻装行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顺便把咱们那几面军鼓带来。还有,到太守府和谢超、包龙和朱虎三人家里搜集铜镜,只要超过脸盘儿那么大的。也一起带过来。好了。去吧!” “是!师长!” 目送潘奕离开,赵光突然看到临淄方向有几点火光。心中顿时一喜。估计是有救援的队伍赶到的了。果然,不久之后张虎就带着一队人抵达营地。石勇、王牧正为生火的问题愁眉苦脸,张虎不仅带来火种,还有不少灯油,总算解决了他们的难题。湿漉漉的木柴虽然烟气浓重,不过总算是烧起来,而且渐渐旺盛。 寒冷中,火焰无疑是带来希望最好的事物。燃烧的火焰渐渐热烈,又带来滚烫的姜汤。吴彪不久返回营地之后,又有了温热的米酒。有了这些东西,多数士兵都被救醒。遗憾的是有几个已经永远沉睡在梦乡。 天空依然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雨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如冰凉的丝线轻轻划过肌肤。若是热恋中的情人,在这样的天气里也许会创造一份别样的浪漫。可是现在只有数万男子,数万饱受苦难的男子。没有女生勾起他们原始的欲望,身体又被寒冷紧紧包围,每一寸肌肤都感觉到痛苦。未来是什么样,没有期待,徘徊在饥饿和寻找食物之间,眼中的世界充斥着的是死亡、残酷,记忆中只有颠沛流离、凄风苦雨。生对他们来说无可留恋,死对他们而言无甚恐惧。 “石勇、王牧,现在开始做饭。这顿多做点儿,让大伙儿都吃饱。这天儿太冷,肚子里没粮人可扛不住。”赵光又下达新命令。 王牧面露难色。“大人,我们粮食有限,卞将军吩咐了要省着吃。现在大半夜的,没到吃饭的时候,多做这顿饭,卞将军恐怕要责罚。” 赵光说:“这事儿不用担心。白天的时候卞将军和卜将军不是已经告诉过大家,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整编之前你们的粮食都由我来供给,今儿晚上你的我的就不要分那么清楚了,大家互相伸把手,共度难关。卞将军和卜将军那里天亮了我亲自去解释。快去吧!兄弟们填饱肚子,今晚就能扛过去了!” “是!大人!”石勇、王牧领命高高兴兴的去了。 赵光又对赵忠、郑武说:“赵将军、郑将军,离天亮大概还有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是最难熬的两个时辰。我们还得想点儿办法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来。要不然这两个时辰可不好熬啊!二位将军有什么建议?” “没有没有。大人请下令,末将一定全力支持!”“末将也全力支持!请大人下令!”赵忠、郑武连忙表态。 赵光说:“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与其在风雨里苦苦煎熬,不如搏击风雨,振奋士气。一会儿潘奕来了,咱们就在风雨中操演兵阵。让老天看看,我们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 赵忠、郑武连连称是,更顺服的配合赵光的行动。 潘奕到来后,数万大军全部动员起来,三十余人为一组,每组配一名解放军战士分散列队。数面军鼓分散布置在军营中间。而赵光则在军营西侧提前搭起一座边长大约五米,接近一人高的平台。平台东侧的两角各燃起一堆篝火,数名战士轮班举着铜镜,将光线汇聚在平台上。在阴暗的夜空下,赵光只身现在平台上,聚集在一起的昏黄光线映射在他身上,宛如天神,众人皆为之震撼。 “兄弟们!”赵光尽最大的声音说。“我宣布一个坏消息。在这场不期而遇的寒雨中,有几位兄弟不幸牺牲了,长眠在这片生养我们的土地上。我为此深深的悲伤。同时更为此深深的愤怒!我想问一声为什么?同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享受华庭豪苑锦衣玉食,而我们只能居无定所缺衣少食!是我们不愿意努力,不愿意为自己的生活勤奋劳动吗?” “不是!”解放军战士们都已经熟悉赵光的这套,立刻配合的发出震天的吼声。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了黄巾军的士兵们,也让他们的心深受震动。 “是我们害怕世道的不公,放弃了求生的勇气吗?” “不是!”更多人跟着发出怒吼。 “好样的!我们都是七尺男儿!我们不甘心这样的命运!告诉我,为了明天过上好日子,你们有没有勇气奋勇拼搏?” “有!”数万人发出的吼声是惊人的! “困难能挡住我们的脚步吗?” “不能!” “这点风雨我们怕吗?” “不怕!” 赵光一把扯开衣襟,将湿衣脱下扔下平台,精赤着上身,举手大吼一声:“击鼓!” 随着赵光一声令下,鼓声隆隆作响,奔放的鼓锤似乎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第三十八章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赵光起头,这几日天天操练的解放军战士们高声齐唱,歌声中一套军体拳耍的虎虎生威! 雨渐渐停了,阴云散去,东方的地平线上红日渐渐露头,朝阳的万道霞光照射,平台上赵光的身形更显伟岸,令许多人生出膜拜之念。 “兄弟们!太阳出来了!天亮了!我们战胜寒夜!我们胜利了!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燃烧我们心中的热血,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挡住我们兄弟齐心!兄弟们!为了胜利!欢呼吧!啊……”赵光振臂狂吼!沸腾的热血像是柴火掉在油里,瞬间点燃数万颗狂热的心。 值了!赵光深感欣慰。这一夜的努力没白费。 数万人发疯,场面是惊人的!城中离军营近的百姓昨儿夜里就听到了动静,忐忑了许久。担惊受怕好不容易忍到天亮,小心翼翼打开房门探头探脑的窥看。见无异状,才壮着胆子出门,邻里之间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悄声议论一会儿,终有胆大的领头朝城外走去,想一看究竟。而城外正在上演的惊人一幕,让百姓们惊呆了。 赵光跳下平台,混入战士们中间加入狂欢的队伍,这一刻,热血和欢快充斥着,每个人的心之间都拉进了距离。笑闹之间,赵光下令石勇、王牧准备早饭,又令张虎带着赵忠、郑武去太守府请卜已、卞喜,并通知管亥,相约早饭后商议军队整编的事。 卜已有些头重脚轻,虽说只是微有醉意,完全可以照顾自己,可是大家都左拥右抱,也没必要一个人装矜持。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身边两个美貌的妙龄女子身体柔软,体香渺渺飘摇。身心都本能的享受这种感觉。所以虽然心里隐隐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可是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便也欣欣然陷入温柔乡。 风铃、花蕊搀着卜已到房间里沐浴更衣。这种香艳阵仗卜已哪里见识过,顿时头脑短路,无比享受中任由风铃、花蕊摆布。身体浸泡在热水中,酒精更加引发身体本能的躁动。卜已的心也跟着骚动难安,无数旖旎幻想纷踏至来,无比渴望发生点儿什么,可是毕竟还是脸嫩,没敢主动尝试。风铃、花蕊洗完卜已,将他赤条条塞进被窝里,便抱着卜已的衣服,嬉笑着轻盈离去。只留下浑身燥热的卜已,在满心粉色的幻想中辗转反侧。 风铃、花蕊将卜已的旧衣服交给制衣房,又将偷偷量好的卜已身体尺寸告诉制衣房。回到自己房间,只见香雪、冰月已经钻在被窝里悄悄说着私房话。“你们两个倒回来的早。那位卞大将军没有为难你们?”风铃一边更衣,一边问道。 香雪有些不屑的说:“他倒是想呢。可惜醉得像一滩烂泥似的。我和冰月哪里弄得动他!索**给李福了事,我俩乐得轻松。倒是你们两个现在才回来,想必是把那位卜将军吃了个干净吧。” “死丫头!讨打!”风铃笑骂。一会儿脱的只剩亵衣,赶忙钻进被窝,挤在香雪身旁。“这鬼天气,这时节竟然下起雨来了。冷死了。死丫头,快给我暖暖。”风铃说着便将冰凉的玉手探进香雪的亵衣。 “哟!”香雪的肌肤突然受到刺激,不由得惊呼一声,抓住风铃乱动的手。“我看你该叫雪才对。手冷的跟冰似的。” 风铃说:“听春草说,赵大人说这种情况是体内湿寒之气太重,所以手脚才这么冰凉的。说是坚持揉肚脐,搓耳朵,艾叶煮水泡脚,渴姜茶都有所帮助,还说什么要加强锻炼身体。而且还可以缓解每个月那几天的疼痛呢。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这时花蕊也钻进被窝,接口说:“肯定管用。赵大人这样的英雄豪杰怎么会骗我们这样的丫头呢。” “这丫头是思春了呢!”香雪嬉笑说。“瞧你提起赵大人满脸桃花的样子!” “哼!”花蕊毫不掩饰的说:“我就是喜欢赵大人!你们什么时候遇到过对咱们这么温和的人?什么时候遇到过关心咱们的人?只有从他眼里,我才真的感觉到没有被当成玩物。”随即又神色一黯。“唉,也不知道赵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这辈子要是能成为他的女人就好了。” 冰月淡淡说:“你倒是贪心的很。听春草说,赵大人亲她的时候,就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柔,让她情动,恨不能立刻受到宠爱。可惜自那次少爷宴请表少爷的时候,便再无机会。让她每日里好不惦记。我倒是也想试试,看看是不是像春草说的那么好。赵大人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多事要忙。老爷贵为太守,以前也多半时间都闲着。” 花蕊在冰月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我们冷冰冰的小月也思春了呢!听夏荷说,赵大人这些天吃住都在军营,天天和那些粗汉混在一起。真不知这位大人是怎么想的。连咱们小月都眼巴巴的等着侍寝,可就是不到太守府里住。难道是他一点儿也看不上咱们?” 风铃叹了口气说:“很有可能是呢。咱们呐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其实夏荷那样也算不错。那位管将军虽然不如赵大人,可是也不错。听说他还未曾娶妻,想要明媒正娶夏荷做夫人呢。我要是这辈子能做个将军夫人,也知足了。” 香雪娇笑。“哟,我说你今儿那么尽心的伺候那位卜将军呢!感情是看上他了!要说这位卜将军也还不错。人虽瘦弱了点儿,可是长相也算清秀。看样子也是个老实人。不像那位卞将军,长的丑不说,还是个猴急好色的。赵大人在场,还偷偷摸摸使劲儿想占人家便宜,要是赵大人不在,不定什么样子呢!” 花蕊说:“傻丫头,心里头净思春了。你看不出来吗?这两位虽然也号称将军。可是赵大人对他们可不似对管将军那般信任。他们今儿是将军,明儿可就未必了。我虽然不知道赵大人准备怎么对付他们,可是从赵大人这次的表现来看,肯定是给他们挖坑了。我们谁要是选这两位,很有可能就是坑了自己。” 香雪眨眨眼睛,有些疑惑的说:“是这样吗?我怎么没觉的?” 花蕊说:“你想想看,赵大人来找我们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是要招待两位非常重要的客人。所以请我们帮忙。而且一再重申是本着自愿原则,绝不强求。让我们尽量哄着两位客人开心,一定要让他们喝好。还要偷偷量尺寸,给他们从里到外连夜赶制锦衣华服。明儿早上还要一早准备丰盛餐点,给这两位享用。” 香雪有些疑惑不解的问:“这不是证明赵大人对他们非常重视,所以才对他们这么好吗!” 花蕊说:“重视是重视。可是你想想,这两位不是赵大人的上级,也不是朝廷大员,听他们说话,还有点儿赵大人下属的意思。这就有点儿奇怪了。你觉的刻意巴结自己的下属正常吗?”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儿不对头。”香雪眉头舒展,说:“算了。反正赵大人的心思也不是我能猜透的,何必费那个功夫。我只要乖乖听他的话,让他心里记住我就够了。没准哪天赵大人突然心血来潮,觉的我又乖又听话,就想要我了呢!” 风铃的手伸到香雪胸前,捏了一把,嘻嘻笑着说:“雪丫头,你就好好做梦吧。我就在梦里做你的赵大人好了。” 香雪回手扭了风铃一把。“死丫头,又占我便宜。” 风铃笑道:“谁让你的馒头生的这么大这么馋人哩。我瞧见赵大人偷偷往你胸前瞅哩。看来也很中意这对儿宝贝呢。来日你若是做了赵夫人,我们姐妹可都要靠你关照了。” …… 卜已晚上没睡好,翻腾到后半夜才迷瞪着了。可是天亮不久还是醒了。正准备起身,突然想起被子中的身体还是光溜溜的。身体抬起半拉四下张望,没看到衣服!这下卜已尴尬了。继续躺是不想躺了,卜已没有睡懒觉的爱好。可是光着屁股起床又深觉不好意思。叫人求助?卜已从来没过过富贵的生活,此时也不知该找谁。踌躇半晌,突听得门响,却是风铃、花蕊两个进来。两人手里都没空着,一个捧着食盒,一个捧着叠放整齐的衣物。 “卜将军,请用早餐。”风铃甜美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请卜将军更衣。”这次是花蕊的声音。 卜已的心跳突然加速,一时不知所措。怎么更衣啊?怎么吃饭啊?身上还光着呢!总不能当着两个姑娘的面再赤身裸体吧!虽然昨晚就被看了,可是那是酒精作用下反应有些迟钝。这会儿可万万拉不下脸面。“请二位姑娘将东西放下就行了。” 风铃说:“是,将军。将军的旧衣昨晚给将军洗了,现在还没有干透。我们给将军准备了新衣。将军试试合不合身?要是不合适再为将军重新制作。将军再看看早餐还满意吗?要是有不合口味的,我立刻去找厨房更换。” “很好了。不用换。好了,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二位姑娘请回吧。” “是!将军请慢用。” 第三十九章 卜已吃完早饭,卞喜依然宿醉未醒,直到卜已前来叫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早餐和新衣已经摆在桌上,香雪、冰月两女也被卜已打发走了,见卞喜依然迷迷糊糊,卜已只好为他拿来一块儿湿布。卞喜擦擦脸,渐渐清醒过来。“小已,早啊。” “早什么早?我都已经吃过早饭了。你也快点儿吧!今天还要商议军队整编的事,你可不要耽误事儿。”卜已语气不善的说。 卞喜嘿嘿一笑,有点儿底气不足的说:“不用担心。赵光那家伙昨晚也喝了不少,今天肯定也早不了。”卞喜正说着就听到敲门声,来的正是赵忠、郑武。见到俩人,卞喜吃了一惊。“你们俩怎么来了。难道大营出事了?” 郑武说:“不是,将军。赵光赵大人已经在咱们营地里了,让我们前来问问将军,整编军队的事是在咱们的营地里商议,还是在城里他们的军营里?” “这个…”卞喜抬眼看看卜已。 卜已想了片刻,说:“就我们自己的营地吧。卞大将军,你得赶快了。” 卞喜这会儿倒是想快,只是有些头晕脑胀,脚步虚浮,行动自然也就利索不起来。卜已看在眼里,心急难耐。赵忠、郑武却是另一幅心情。起初看到卞喜光溜溜从被窝出来了,想笑不敢笑。后来看到卞喜独享满桌的美食,馋虫大动。昨晚忙活了一晚上,中间就啃了几口干粮,这会儿正饿着,见到美食,闻着香味,更觉着饿的发慌。可是又不敢开口,只好不是偷偷咽口水。正在这时,花蕊、香雪两个又敲门进来,一人手里托着一个食盒,分别向赵忠、郑武施礼说:“将军,我家大人吩咐给将军准备了早餐。因为不知将军何时来到,因此在厨房备着,这会儿才拿来。将军请用餐。” 卜已这时才想起忘了问他们一声有没有吃过,这时也不等两人请示,忙说:“你们两个快吃吧。两位姑娘,我代他们感谢太守大人的款待。” 花蕊掩嘴而笑。“太守大人虽说还是我们名义上的大人,可是如今这太守府里是赵大人说了算。给这两位将军准备早餐也是赵大人吩咐的。若是太守大人,两位怕是享不到这份福气呢。几位将军请慢用。我们两个就在屋外候着,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们。赵大人说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几位将军呢,让我们一定要招待好几位将军。” 花蕊这话说的没毛病,可是卜已还是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情也更加急躁起来。催着几人赶快吃完,又匆匆返回城外临时营地。赵忠、郑武两个不觉的什么,可是卞喜就渐渐不满了。本来酒劲儿未消,就难受着呢,看着一桌美食却吃不下,勉强吃了两口,这又催个不停。虽说这事儿自己也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可是赵光也没来催,你卜已一个劲儿的催个不停是几个意思?咱本来是平级,互不统属,虽说这次是你发起联合行动,可你也不能自觉的就成了联军老大。认真说起来我的人马是你的两倍有余,非要定个老大,也是我比较有希望。再者如今情况有变,咱们原先联军行动目标消失,联军也就算是解体了,如今算是三家计划组建新联军,怎么看也是赵光占主导的多一些。你小子算老几啊?这么急火火的是打算爬到我头上怎么着?这人呐一旦心里有了怨气,就看什么什么不顺眼,卞喜眼中卜已越来越不顺眼。只是这会儿实在身体不适,没精力和卜已争执,可是心里已经在暗自琢磨怎么在新联军中争取利息,压卜已一头。 这个时代军中没什么娱乐,大伙儿疯狂的劲儿一过去,就有些无聊了,不知是谁发起摔跤角力的游戏,立刻就得到响应。很快战士们就自发的分成许多组,围成一个个圆圈,各自捉对较量,周围的人则分成两拨,给自己看好的战友加油打气。 赵光看的兴起,趁着一对儿战士分出胜负的时候,率先进入圈内。“下一场比赛是我的!谁敢上来和我一较高下?” 一见是赵光,本来挺热闹的场景立刻安静下来,无人接话。华北地区的民众身材高大。军中高过赵光的人不少。这会儿无人应战肯定不是怕比不过赵光,而是担心赵光的身份。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纪,这个文化圈里,也没有勇于挑战上位者的文化潮流。“兄弟们,咱们是军人!勇气可以说是军人的生命!军队里有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有没有人挑战?战胜我赏黄金一两!” “哇!”许多人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叹。一两黄金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笔巨款。 “我挑战!”终于有一个高大的汉子站出来。 “好样的!你叫什么名字?”赵光问。 “将军,小人名叫牛通。” “好!牛通,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来!” 赵光徒手格斗的本事比使用器械还要强上几分。时光5号给赵光输入的格斗技能是经过几千年锤炼的精华,岂是寻常能比的。再加上基因改造,以及这段时间刻苦训练,实战磨砺,徒手格斗对上管亥也是轻松战胜。这牛通虽然身高不差赵光,力量却要差上不少,本是个庄稼汉子,没有正经练过,怎么是赵光的对手。轻易就被掀翻在地。 赵光轻易战胜牛通,随后也不休息,继续接受挑战,又使用不同战术,接连轻松战胜挑战者。四周围观的战士渐渐对赵光产生崇敬之心,不过也希望看到有兄弟能够真正挑战赵光,一时竟然同仇敌忾起来,全部给挑战者加油,爆发出一阵阵震天的喊声。喊声吸引周围的战士不断加速这个战圈,声势更加壮大。 春雨后的大地泥泞湿滑,赵光早已是满身泥巴,认不出本来的样子。可是却没有人嘲笑眼前这个泥猴,反而有许多崇拜的目光。赵光已经连续接受二十余人的挑战,无一败绩,令众将士渐渐觉的他是不可战胜的。当赵光再次大喊“还有谁来挑战!”的时候,竟然半天没人应声。这时,毕纶推推身边的李熊。“大熊,要不你上去试试?” “我?还是……” 李熊拒绝的话还没出口,身边已经有人跟着起哄。“李熊!李熊……”声浪迅速传遍全场,所有人都跟着叫喊起来。 赵光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待现场平静,大笑着对李熊说:“李将军,兄弟们的心声你听到了吧!还不赶紧上来!” 李熊有些扭捏的上前几步,讪笑:“大人,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就不要让我献丑了吧。” 周围哄笑起来。赵光摆摆手,大声说:“兄弟们,所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没有人能够永远天下第一。我们总会遇到战胜我们的敌手。可是我们是军人,是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我们的勇气永远不能输给任何人!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可以一时敌不过对方。可是,只要我们的勇气胜过对方!我们就一定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狭路相逢勇者胜!前进!” “前进!前进!……” 震天的吼声中,李熊的血液沸腾了!也扒掉上衣,气势汹汹的盯着赵光。 赵光大笑。“这就对了!来吧!” 赵光虽然借机给大伙儿打气,却知道勇气不是万能的。李熊力量不差,可是技巧上的差距却不是勇气所能够弥补的。被掀翻十几回后,终于瘫在地上,喘着粗气不肯再起来。“大人…我…实在是…没劲儿了…” 李熊是卜已军中第一高手,卞喜手下也没有能跟他较量的。李熊败的这么干脆,就真的没有人愿意再上来挑战了。见大伙儿兴致消退,赵光顺势宣布全军解散,洗漱之后集合,准备吃早餐。赵光一声令下,一群泥猴子迅速冲向淄河,不一会儿,清澈的河水就变的浑浊。 太阳红彤彤的挂在天上,可是气温却不怎么高。大约只有十摄氏度的样子。洗完澡穿着湿衣服,感觉比不穿还要冷一些。于是大伙干脆都光着膀子。卜已、卞喜到来时看到这一幕,颇觉惊愕。战士们虽然个个光着膀子在寒风中,可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谁也不肯露出一丝畏惧寒风的样子。 赵光迎上前去对卜已、卞喜二人说:“二位将军,你们来的正好!大伙儿正准备吃早饭,你们在太守府吃过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赵光光膀子的样子与锦衣华服的两个人形成鲜明对比,这种对比落在战士们的眼中,战士们的心里产生微妙的变化。卜已隐隐想到哪里出了问题,阴沉着脸说:“不必了,我们吃过了。” 赵光说:“那就烦劳二位将军在军帐中稍后片刻。我吃上两口,随后就到。等管亥到了咱们就开始商议整编的事。” 卞喜难受着,听到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连忙说:“好好。赵大人不必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 “那么就请两位将军入账休息,我就少陪了。” 战士们陆陆续续领取了这餐的口粮,赵光也跟在最后领了一块大饼。干啃这种粗粮死面大饼能把人噎死,可是在这个时代能吃上这种东西已经算是幸福生活了。开吃之前,赵光再次发表演讲。“各位兄弟们,我们今天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吃着早餐,是因为我们和我们的战友曾经浴血奋战。我们有许多战友因此付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请大家在心里跟我一起说:各位英勇牺牲的前辈们,感谢你们曾经付出的一切。请你们的英灵保佑我们,战胜一切困难,创造美好生活。”说完,赵光又低头闭眼,将两句话在心里默念一遍。随后大声宣布开吃。 第四十章 吃饭的功夫,管亥也赶了过来。和赵光一见面,赵光便着急的问城里昨晚的情况。这些天赵光忙于整编军队,也没忘兼顾难民。妇孺老弱都已经想尽办法安置居民家中,剩下的也搭建起临时茅屋,暂供他们容身。昨晚突然下起春雨,茅屋难以抵挡寒冷雨水,便临时在军营里挤了一夜。虽然辛苦些,可是没有人因为这场不期而至的春雨丧命,也算是个好消息。 早饭后,张虎、吴彪、潘奕等率领解放军战士们返回城里,继续自己的任务,只有赵光和管亥留下来,准备商讨整编的事。等赵光和管亥带着卜已、卞喜手下所有副将进入中军帐中时,卜已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而卞喜则迷瞪着休息。 “卜将军、卞将军,让你们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准备开始吧。”赵光拱手说。 听到赵光的话,卞喜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卜已则看看赵光身后,说:“赵将军、管将军,请坐。其他人没事儿都散了吧。” “等等!”赵光连忙说:“卜将军,你和卞将军两军共有三万五千人的队伍,这可不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队伍。全军整编这么大的事不让这些将军参与吗?” 卜已顿时语塞。‘你们不也就来了你和管亥俩人吗?怎么着,想纠集我的人造我的反不成?’卜已眼珠一转,压下心头乱窜的火气。“让他们听听也好。省的回头再传达一边。” 众人都落座后,赵光起头发言。“各位,昨日卞将军和卜将军已经和青州太守达成一致,你们两只兄弟队伍也暂时放弃黄巾军的旗号。加入青州官府治下。既然加入官府,有些事就得按照官府的规矩来办。所以呢两军就得进行缩编。当然了,缩编也不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现在拥有的资源太少,没办法养活数量这么庞大的军队。所以我们必须另外想办法。之前管亥将军的部队和青州原有驻军采取的方法是缩编,保留部分常备军,其余的队伍组建生产建设兵团。当然了,我们的方法仅供参考。你们两军准备怎么整编,希望大家畅所欲言,多提宝贵意见,最终商讨出最佳方案。卞将军、卜将军,你们二位谁先谈谈?” 赵光一上来就将军,卞喜傻眼了。昨儿只顾着饮酒作乐,根本没想过这事儿。酒醉后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头脑晕乎乎的,根本没法集中精神,更别提讨论这么重要的事了。卜已倒是想过。可是并没有什么成型的想法,这时也不知该怎么张口。和卞喜大眼瞪小眼,眼看就要冷场,只好含糊其辞的说:“既然赵大人让大家都参与进来,就都说说吧。”卜已说完,冷眼环视,见众人个个眼光躲闪,心中竟油然而生一丝悲哀。在座的没有一个胸中有料的啊!本来还想点将,让卞喜的手下出出丑,唉!羞完了别人再臊自己而已!有意思吗?“赵大人,”卜已苦笑。“还是你说吧。关于这事儿恐怕这里没人能提出什么建议来。非要我们说,只能大眼瞪小眼,一堆人坐在这里等午饭了。” “嗯,也好。办法都是在实践中产生的。我看这样吧,咱们从底层士兵里随机找上一百人,和众位将军组成一个考察团。参观一下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整编、训练以及生产建设工作,然后呢大家集思广益,将这项工作做到更好。至于其他战士,也不能闲着坐吃山空。这么多人我可养不起。咱们组织分配一下,选一批身体最棒的参加日常军事训练。剩下的也都分批组织起来,下河摸鱼,上山打猎,开荒种地,伐木盖房等等这些事都需要人手。有吃有住,大伙心里就真的产生希望了。像昨晚那样精神鼓励可长久不了。生产自救的工作是重中之重,必须尽快抓起来!大家看怎么样?” “好!”卜已第一个响应。“办法都是在实践中产生的。赵大人这句话说的好。见识了大人这些办法的好处,大伙就能真正心悦诚服了。” “嗯。就这么办了。”卞喜也开口赞同。 其他人本来心里也没什么主意,见两位老大都表示赞同,自然也不会有反对意见。这事儿就这么确定下来,倒是出乎赵光意料。赵光高兴的说:“那么就辛苦众位将军尽快将人员分配好,尽快投入到生产和训练当中。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能做到的我必尽全力。说几句肺腑之言,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以及外面的数万兄弟,以及青州的几百万百姓,以及我们的祖国大地上生活的千千万万人,都能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可是我真的非常希望能够减少灾难,让更多的人可以避开战火,可以不用死于非命!为了这个心愿,我愿意与所有真正心向和平的人成为同志,成为战友。倾尽我的一生,矢志不渝的奋斗。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大家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就都行动起来吧。” 军队整编的事会取得什么样的成果尚不得而知。可是暂时取得一致意见,大家都愿意去做,总算是个良好的开端。有句话说: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希望这句话经得起考验吧。赵光暗暗祈祷。 告辞众人,赵光和管虎匆匆返回城里。入城后两人便分头行动,管亥赶往军营,赵光则去往太守府。正快步行走间,突然有人冲到赵光面前,一边跪拜磕头,一边喊着:“求大人给小民做主!” ‘这不是古代拦轿告状的桥段吗!怎么让我给碰上了。’赵光暗暗一乐。“你是什么人?拦着我做什么?起来说话。” “求大人给小民做主!大人不答应,小民就不起来。” 说话的功夫,旁边的人渐渐聚拢过来,围在旁边看热闹。短短数日间成了政治公众人物,赵光本来没什么自觉。可是这一刻突然感觉到要开始注意公众形象了。微笑着搀扶起年前的人,和颜悦色的说:“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要我做主?尽管说吧。” “大人,草民本是临淄居民,姓单名福。” 听到这个名字,赵光微微一愣。‘别告诉我你是徐庶啊!徐庶小同学现在大概还是小屁孩一枚。跟这家伙断然没有关系。’ “这两日,大人呼吁城中居民收留逃荒的难民。草民积极响应大人号召,收留了一个叫孟怀的难民在家中居住,好吃好喝伺候着。可是这个孟怀竟然恩将仇报,趁我不在家的时候,见色起意,意图强行欺辱草民的侧室。求大人给小民做主啊!” 赵光眉头微蹙。“这事儿应由官府管理刑狱的官员管理。我身为武官,不好直接插手这些事。我送你去衙门,关照他们秉公处理,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单福说:“大人,谁不知道这临淄城现在是姓赵的。大人下令让办的事,哪个衙门敢接手。大人不为我做主,草民遭受的欺辱就只有委屈自己生受了。” ‘好像有猫腻啊!’赵光心中生出警觉。“好吧!你的事我接了。你去将状纸备好,和受害人、证人还有孟怀一起到太守府来。” “是!大人。草民这就去。”单福回了话,就匆匆走了。 赵光看了单福的背影两眼,抬脚继续赶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是个普通学生,天天没事儿找事儿,打发时光。混在这个时代,才有了点儿社会地位,立刻就有事接连不断的找上门来。赵光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正琢磨着怎么应对找上门来的麻烦,突然心生警兆!身体本能的扭动。赵光的反应不可谓,可是仍然晚了。一支羽箭随着破空之声插进赵光的肩头。剧痛之中赵光身形不停,贴着墙角迅速向太守府方向疾奔。不知敌人是没有安排后手,还是见一击得手,不再发动后继攻击。赵光奔到太守府附近,与一队巡逻的士兵相遇,才放下心来,不再担心偷袭。 巡逻队迅速护送赵光进入太守府,同时派遣士兵到军营,通知管亥速派医师到太守府。赵光的创口已经不是很疼了,反而有股麻痒,并且有黑血渗出,受伤的右臂也有些不听使唤。情况不妙!多半是箭上有毒。敌人没有发动下一步攻击,很可能是对箭上的毒药很有信心。不能等医师了。多耽搁一刻便多一份危险。赵光一进入那天住过的客房,便吩咐罗洪将他绑在床上。罗洪也是从信都就跟着赵光的,知道情况紧急,迅速执行命令。 将赵光绑紧之后,罗洪又听命将赵光肩头的衣服剪开,正准备拿刀取出插在肉里的箭头,突听一声娇斥:“住手!” 却是春草听到赵光受伤的消息后,和姑娘们急冲冲的赶过来。 “春草,你们怎么来了?”赵光喘着粗气问。 “大人,奴婢听说大人受伤了。大人,他…他拿着刀意欲何为?” “不用担心。罗洪是要帮我把箭头挑出来。箭上估计有毒。罗洪,快点儿动手吧!别耽搁了。” “是!政委!你忍着点!” “动手!”赵光紧咬牙关。 罗洪咬牙一刀戳下,姑娘们吓得撇开脸不敢看,只听到赵光咬牙发出痛苦伊吾声。片刻后,听到罗洪大叫一声,随即又蹦出俩字“成了!”这时姑娘们像是经过训练一样,齐刷刷的转过头来。 第四十一章 赵光肩头一片黑色的血污,伤口仍有黑色的血沫冒出。 “大人!”春草大哭着扑到赵光身边,双膝跪在床边,俯身张嘴贴上赵光的伤口吮吸起来。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赵光忍不住‘嘶嘶’直吸凉气。“春草,你干什么?”缓过口气来,赵光忍痛问。 春草吐出嘴里的污血,说:“小时候村里有人被毒蛇咬了,我看村里的乡亲就是帮着这样吸出毒血的。”说着又俯身去吮。 赵光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傻丫头,这和毒蛇咬的可不一样。这样不一定有用。起来吧。先把我解开,这样绑着可不怎么舒服。秋菊、冬梅,既然来了就烦劳你们搭把手,找些白色棉布,到厨房用水煮开烘干回头包扎伤口要用到。花蕊,拜托你去请秦先生过来。罗洪,你再派人通知张虎,让他去城外告诉卜已、卞喜两位将军,说我遇刺受伤,请两位将军前来太守府议事。再安排一个人在门口守着,要是有一个叫单福的人来找我告状,就把所有相关人员全部分开关押起来,不能让他们和任何人见面。等我抽出时间来再去处理。要是今天这个人没有出现,就在城里打听,把他找出来密切监视。等我的命令再进行下一步行动。然后你再和风铃去请龚兴龚大少过来。” 几人一一离去,赵光也重得自由。箭伤附近已经黑了巴掌大的一片,右手的动作似乎也更不灵活了。伸左手拭去春草嘴边血污,心中突生丝丝爱怜。“傻丫头,不要命了?不清楚情况就乱来!快去漱漱口吧。樱桃红嘴儿变成黑血大口,丑也丑死了。一会儿秦先生来了,还以为有个女妖怪要吃我呢。到厨房顺便给我带点好吃的来。这么一闹腾,到有点儿饿了。” 春草红着脸飞快地奔向厨房。 “姑娘们,都坐吧。今儿本来有事来找你们的,这下倒好,不用我辛苦一个一个去请你们了。姑娘们,我有一件大事要和你们商量。事关你们一生的生活。姑娘们,你们希望能够将一生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吗?没有人可以强迫你们,没有人是你们的主人。在不奴役压迫别人的前提下,你们可以随意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不需要屈从任何人的命令。这样的生活你们想要吗?” 赵光的话让姑娘们面面相觑。这位大人又要搞什么新花样?好一会儿香雪才说:“大人说的这些奴婢都听不懂呢。” “不懂啊?嗯,前些天龚大少把秋菊、冬雪分别赏赐给包龙、朱虎,后来因为我干预,所以这事儿不了了之了。今天突然有人行刺我,肯定是这俩家伙恼怒我坏了他们的好事儿,所以存心报复。所以我打算把你送给包龙,交好包龙。你看这事儿怎么样?” 香雪花容失色,哭丧着脸说:“大人,千万不要把我送人啊!” 赵光脸一板,说:“这事儿岂容你推脱?就这么定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赶快回去把自己打扮打扮,一会儿我就让罗洪把你送过去。” 香雪双膝一软,跪下哭求:“大人,求求你不要把我送给包龙。” 香雪这一跪,闹的赵光哭笑不得。“傻丫头,跟你开玩笑呢。这都听不出来?” 香雪抹着眼泪不确定的说:“大人,真的?” “快起来吧。我受着伤呢,你还打算让我扶你啊?” 香雪这才站起来,抹掉眼泪,撅着嘴说:“大人,你干吗突然吓我?” “还哭?我是伤员好吗!还要我安慰你?傻丫头,玩笑都听不出来,还怪我吓你。你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吗?你想啊,要是你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就不用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谁不识相,敢对你说出这样的话,你就直接大嘴巴子抽他。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比较过瘾啊?” 香雪怀疑的说:“听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可是大人,真能这样吗?” “当然了。只是这样的生活不是谁平白给你的,需要你鼓起勇气,努力去追求。好了。先不和你多说了,你们姐妹们好好想想,一起聊聊。等我养好伤再细说吧。”有伤在身的确影响甚大,说这么会儿话都觉得痛苦疲惫。 香雪看到赵光的疲态,醒悟过来,上前到赵光身边,帮他脱掉鞋子,拉开被子盖在身上。然后又掏出娟帕,擦去赵光额头的冷汗。 幽幽的体香飘进鼻子,赵光闭着眼,享受女儿家的温柔。“谢谢你!香雪。” 香雪垂下头,脸蛋儿红红的,声音小小的说:“大人,能伺候你,是奴婢的福份。” 赵光嘴角挂起一丝笑意。‘享福的还被说成赐福的。这个时代的男人真是幸福啊!’ 秦朗是龚景府上的御用医师,医术很有一手,府里上上下下对他都十分尊敬,已经白了头发的老爷子也就有那么点儿自傲。平时说话办事都讲点儿气度,干什么都四平八稳。加上上了点儿年纪,走起路来在少年人眼里简直不堪忍受。花蕊心里又着急,仗着平日里受老爷子喜爱,又拉有拽,直把个花白须发的老人家跑的气喘吁吁。 花蕊到了门口,没等两只脚都跨进们,已经嚷嚷起来。“秦爷爷,您赶快瞧瞧赵大人。” “哎哟…哎哟…让我…喘口气…”老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听到声音,赵光连忙睁开眼睛,硬撑着要坐起来。“秦老,您来了。香雪,你扶我一把。花蕊,你看看把秦老累成什么样子了!还不扶秦老坐下休息。” “不妨事不妨事…老朽虽然年纪大了点儿…身子骨还算硬朗。现在没事了,这就给大人医治。花丫头,把我的药箱打开。”秦朗说着走到赵光身边,伸指在赵光伤口处沾了点污血,凑到鼻子边闻了闻。随后又从药箱里取出几根银针,刺入赵光体内,停留片刻后又拔出来。脸色也渐渐凝重。秦朗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瓶子,从瓶子里取出一点药粉放在一个白瓷小碟子里,又拿一个小勺从赵光伤口取了点毒血,和药粉和在一起。 “秦爷爷,怎么样?”见秦朗久久没有说话,花蕊紧张的问。 秦朗下意识的偷瞥赵光一眼,唯唯诺诺的说:“这个…赵大人,老朽医术有限。老朽听说有一位名叫华佗的神医,医术天下无双。若是能找到他,定能医治大人的毒疮。老朽实在无能为力。” 赵光微微皱眉。看来这个毒还挺麻烦!不过听到华佗的名字,精神又是一震。“秦老知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华佗先生?” “此人行医天下,居无定所。老朽不知哪里能找到他。” 赵光略感失望。“烦劳秦老了!花蕊,你替我送秦老回去休息吧。” 花蕊不甘心的问:“秦爷爷,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秦朗叹了口气,垂下头,惭愧的摇了摇。“赵大人,此毒毒性甚烈,而且已入腑脏。老朽估计多则十日,少则五日,恐怕就…大人还需尽快另想办法啊!” “大人…”听到秦朗的话,花蕊失声痛哭。她的哭声感染,姑娘们都嘤嘤的哭起来。 听到秦朗的分析,赵光反而是宽心了。“姑娘们,哭什么?你们对我这么没信心啊?难道都觉的我死定了?” 赵光的话并不能让人安心,可是现在哭也的确不合适。姑娘们便也止住哭声。秦朗惭愧的告辞,花蕊送他之时,恰好春草端着食盒进来。见屋里众人神色黯淡,春草不由心惊。正要询问,就听赵光说:“秦老稍等,差点忘了。这毒入口有没有危险?刚才春草用嘴帮我吸毒了。还要烦劳秦老帮她诊断一番。” 秦朗说:“只要不吞进腹中,入口应是无碍。春草,你过来我瞧瞧。” “春草,你把东西给我就行了。赶快让秦老看看。” 春草将食盒打开,递给赵光。趁秦朗诊断是问道:“秦先生怎么要走了?赵大人的伤势怎么样?” “没事儿。”赵光嘴里吃着东西,含糊的说:“秦老给我介绍了位名叫华佗的名医,这位华佗先生本事可大了。回头咱们一定要找到他,还有好多大事儿要指着他呢。” 赵光说的轻松,春草却不能安心。“那大伙怎么都不开心的样子?” “因为他们对我没信心,都不相信我能安然度过这次危机。秦老,春草有没有问题?” “应该没有问题。脉象不乱,眼神清澈,舌头没有异色。没有中毒的迹象。小春草,你这两天要是感觉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时来找我。不可大意。” 秦朗前脚才出门,龚兴就满脸不高兴的进了屋。赵光打起精神说:“龚少,请坐。姑娘们,多谢你们前来看望我。我没什么事儿,大家不用为我担心。刚才给你们说的事你们回去好好商量商量。过些天我们再详谈。我要和龚少说点儿事,就不留大伙儿了,请回吧。” 龚兴看到众女和赵光告别一幕,又不由得暗暗气恼。自家养了多年的歌姬,才和这个赵光见了几面?竟然一个个对赵光比对他这个少爷还好! 赵光不知龚兴在吃他的飞醋,只道龚兴恼怒被看管起来,不得自由,没法出门游乐。“大少,在这里先向你告罪了。这几天诸事繁忙,竟不得一刻闲暇,没能前来探望大少。还望大少赎罪。” 龚兴冷冷的说:“哼!场面话就不要说了。我当你是朋友,你却利用我图谋青州。如今你是青州之主,我是阶下囚。哪儿敢怪罪赵大人呢!” 第四十二章 龚兴的话让赵光有点尴尬。虽然是顺势而为,可是控制临淄的过程中,的确是利用了龚兴。“大少,夺取青州兵权这事儿的确是对不住你地方。除了恳请大少原谅,我无话可说。不过,阶下囚一说,大少真的冤枉我了。其一,我本来只是看到谢超这些家伙实在不堪一用,所以只想得到临淄的兵权,与令尊齐心协力,尽可能避免战乱。可是令尊却担心我危及他的利益,意图将我抓起来甚至斩杀。所以不得已而为之。其二,我的伤口大少看到了吧。时值乱世,亡命之徒随处可见。如果我不限制一下大少的自由,这次受伤的很有可能就是大少了。无论我出于什么目的,我在临淄所做的都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这些人不甘心,当然就会使出阴谋诡计。在城里引发恐慌,制造混乱,无疑是个好办法。临淄越混乱,就越能浑水摸鱼。看到我的伤口了吧。大少不想挨这么一下吧!” “哼!今天我也豁出去了!咱们就说道说道。是,临淄现在的确是不安宁。可是要不是你抢夺临淄兵权,能这样吗?”龚兴气呼呼的说。 赵光说:“的确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可是却会是比现在更惨的样子。昨晚太守府有两位客人,青州黄巾军的卜已和卞喜两位渠帅。他们率军三万五千人,昨天已经抵达临淄城下。如果我没有夺取青州兵权,凭谢超、包龙、朱虎这些人,大少以为现在的临淄会是什么情况?” 龚兴大吃一惊!“真…真的?” “骗你干吗?三万五千人的大军现在就在城外。大少有兴趣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还是算了。”龚兴的心情低落下来。虽然有阴谋的成份在内,不过谢超那几个家伙轻松就让人收拾的服服帖帖,想想也知道他们的水平怎么样。这要是在临淄打起来……后果龚兴不敢想象。“那个…我还可以叫你赵兄吗?” 赵光笑着说:“当然可以。我来自和平的时代,最喜欢的也是各种玩儿。大少的身份在我来的那个年代有个专有称呼,官二代。大少除了爱玩儿,其实没什么坏毛病,绝对是一起玩的好伙伴。可惜时间不对。人无论想要什么,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可是这个临淄城里,很有些人只顾自己,不管别人的死活,甚至处心积虑的让别人死!这种环境下,大少还敢随便出去玩儿吗?我其实只想要一个和平的环境。可是和平的环境需要大家都有活路。小部分人没有活路,也许会挺而走险。大部分人没活路,哼哼…饥民暴动的事大少想必也有所耳闻吧。现在几乎全国都在同一时间发生了饥民暴动。我想要给临淄甚至青州争取到一个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机会。可是有些人不愿意。他们只想着眼前自己碗里的这顿饭。有句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有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都是说大环境乱了,小环境也跟着遭殃。可是有些人就是死守着眼前自己的一点点蝇头小利!别人争取大环境能够安定,你不配合也就罢了,反而还要捣乱!这可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我一向以为爱玩的都是聪明人。大少觉的傻子会玩儿吗?我不知道大少愿不愿意相信,其实我挺盼着闲暇的时候和大少玩些新鲜花样。可惜啊!就是不知道有些人愿不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啊!” 龚兴沉默一会儿,郁闷的说:“赵兄,你的伤没事吧?” “还好!有办法医治,死不了。” “这就好这就好!赵兄,那你说咱们青州,咱们临淄城什么时候能安稳下来?” “这取决于咱们青州,咱们临淄城里有多少人想要安稳的环境。如果大家都心向安定,尽快把那些捣乱的家伙揪出来,咱们临淄乃至咱们青州不就可以早日步入正轨了。” 龚兴皱着眉说:“可是这些家伙现在肯定都躲在暗处,怎么才能把他们揪出来呢?” “这就要靠大少帮忙了。刚才秦先生给我诊断,说我中的毒他没有办法医治。我大概只剩下五天到十天的性命。不过秦先生讲了一个办法,或能解决。我打算安排好临淄的事,就离开临淄几天,医治毒伤。今晚大人可以宴请你那些朋友,把这个消息透漏给他们。我想,一定会有些人跳出来的。” 憋了数日,终于得着欢宴取乐的机会,龚兴顿时来了兴致。“赵兄,真的可以吗?这…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吧?” 赵光笑笑。“对大少来说肯定不会。和朋友喝喝酒聊聊天,能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不一定了。那些趁机搞小动作的人多半会有一点儿不太好的结果。” 龚兴大喜,随后两人嘻嘻哈哈闲聊起风月来。正聊的开心,管亥带着军中医师赶到。送别龚兴,让军中医师诊断一番,同样是束手无策。不过此时赵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并不怎么担心,反而劝慰管亥一番。等管亥冷静下来,才把闲杂人等都打发出去,只留下管亥。“老管,这次我要离开几天,少则四五日,多则十日。这些天临淄就全靠你了。暗中的敌人已经开始动手,一旦我离开,恐怕就要把矛头对准你了。这几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好我们这些天的成果。不能让敌人挑起事端,引发战乱。现在临淄聚集了几乎青州黄巾的全部人马,一旦打起来,整个青州未来几年就不可避免要陷入战争。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于非命了。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那要不要把管虎的人马也调过来?” “不用。莱芜山区的开发建设事关重大。万一要是我们在临淄的行动彻底失败,还有条后路。更重要的是山区的建设也是在探索一条土地革命的道路。如果我们的土地革命政策能够深入人心,所能形成的战斗力是不可估量的。” “这也能形成战斗力?” “当然能了!得民心者得天下。好的政策能够使天下归心。天下的老百姓都很咱们一条心,咱们的军队所到之处老百姓都夹道欢迎,难道还不是强大的战斗力?” 管亥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咧嘴憨笑。“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一会儿派快马前往莱芜,下令管虎严密控制调过去的两千原临淄士兵,一旦有异动,杀无赦!你也不用太担心临淄的事。我让张虎去请卜已和卞喜了。本来担心他们的军纪,害怕轻易把他们的军队放到城里引起扰民事件,给解放军脸上抹黑。不过执行一些特殊任务应该没问题。一会儿他们到了我们再说。我先歇会儿。受伤还真是挺影响精力的。” “我一个大老粗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人。要不我还是把春草叫过来伺候你吧。我听夏荷说,春草那丫头天天就巴望着伺候你呢。” “去!少添乱。我躺会儿就行了。” …… 卜已和卞喜两人听说赵光遇刺受伤的消息都十分震惊。匆匆交代几句便一起迅速赶往太守府。两人赶到的时候正赶上秋菊、冬雪送来炮制好的绷带,帮着医师给赵光包扎伤口。和两人打招呼时,赵光也在抬眼观察。此时卜已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衣服上泥星点点。而卞喜还是那身光鲜的锦衣。两人的目光也不尽相同。卜已目不斜视。卞喜虽然也正襟危坐,不过目光却不时瞟向两女。 处理完赵光的伤口,医师和秋菊、冬雪告辞离开。赵光才又开口说:“卜将军、卞将军。我有伤在身,失礼之处还望二位将军海涵。” 卞喜哈哈一笑。“好说好说。大人跟自家人无需客气。这帮兔崽子真是胆大妄为!大人招我们前来是不是要对这帮家伙动手?我保证杀的他们屁滚尿流,让他们知道对抗大人的下场!以后再也不敢动这样的心思!” 在这个问题上,卜已倒是和卞喜意见统一。“我就说这些人是不可能和我们和平共处的。杀光他们一了百了才是正道。” 赵光苦笑着说:“二位将军,杀可以是手段,但绝不是目的。我们要的是和平,是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这是个远比杀戮更远大也更困难的目标。在追求这个目标的过程中,心理承受的痛苦更甚于身体受到的痛苦。为了我们心里一时痛快,很可能是千万人因此命丧黄泉。这些人可能是官吏权贵、世族豪强,更可能是贫民百姓。因为官吏权贵、世族豪强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贫民百姓。我选择温和的方式不是因为对官吏权贵、世族豪强心怀仁慈,而是不愿意看到更多的百姓在这个过程中无辜丧命。卜将军说的没错。有些人是没办法和他们讲道理的。只有用刀枪把他们打疼打怕,他们才会正视你的存在。可是打杀要讲方法,讲时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战损率卜将军喜欢吗?你愿意看到亲如兄弟的战士们一个个倒在你的面前,长埋黄土吗?如果你不喜欢,就请为你的战士们考虑考虑,怎么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二位将军,请你们来,是因为我的伤势严重,需要离开临淄几天,去信都医治。这几天,临淄乃至青州的跳梁小丑们肯定不安份,要搞出些动静来。破坏临淄难得的和平状态。我们要做的就是忍受委屈和痛苦,让百姓看到,谁才是破坏和平的人!谁才是真正为老百姓考虑,维护百姓利益的人。只有获得人民群众最广泛的支持,我们才能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斗争中取得最终的胜利!刚才我还在和管大胡子说起你们的军纪问题。咱们现在是一家人,说话也就不讲究那么多避讳了。说实在的,对于你们的军纪,我有点没信心。害怕把兄弟们一下子都放到城里来。城里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日常生活是个大问题。更重要的是怕引起扰民事件,如果出现,又处理不当激起民变,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老管手下也有一万五千人,可是只选了两千进驻临淄。其他人都在莱芜。一部分进山开荒,一部分在莱芜山脚下开荒。这么做有几个好处。一,军垦的农田将成为我军最有力的后勤保障。二,有组织的生产建设过程中,也能训练战士们的军纪。三,军垦的士兵解甲归田后,会成为我们的宣传单,成为宣传我们的政策的最好的工具。四、有一支军垦部队在旁边,也会对莱芜的世族豪强形成有效震慑,让他们不敢为所欲为,这样也变相的保护了老百姓。二位将军,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时刻将老百姓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冷静的面对一切。我们当前的行动宗旨是:用我们的行动告诉所有人,我们能够自食其力。同时,我们也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要做到这一切,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团结一心!” 第四十三章 赵光的话让在场的几人陷入沉默。赵光也沉默着,他在等待,等待几人表态。赵光不指望一番话就能真正说服他们,成为真正为了共同的理想而奋斗的战友。可是赵光希望在这几天里,他们能够冷静,能够不破坏争取和平的计划。 一会儿,管亥首先开口:“政委,你放心!你离开这几天,我一定让临淄安安稳稳的。你离开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管亥一开口,卞喜也紧接着说:“是啊。大人请放心。有我们在,保证不出事儿。” 卜已见赵光看向他,沉声说:“我听大人所言,应是已有安排。大人希望我怎么做?我一定全力配合。大人目前在临淄取得的成绩的确强过我,我想看看,你的办法是不是真的有效,能付出更少的代价,取得更大的成果。” 赵光脸上漏出笑容。“卜将军,你愿意真正为此付出努力,你一定不会因此后悔。几位,我本来以为多了城外三万五千大军震慑,临淄这帮家伙才会真的老实一阵子。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发生行刺事件。我真的有一点儿想不透他们的思路了。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我们会采取雷霆手段?所以,我离开的这几天,各军将领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加强保卫工作,不要单独行动。卞将军、卜将军,你们二位务必在今天之内各自选出一千名精锐战士,交给管将军。编入城中解放军队伍,开始训练,以及负责城内治安巡逻。临淄城里原来有守军一万,前几天调遣了两千人到莱芜。城里还剩八千人,当务之急是消除这些人潜在的威胁。一会儿我和管亥到城中军营召集所有士兵集合,卜将军、卞将军你们二位回去立刻率全军入城。这八千战士其中一千已经编入新军,基本上可以相信。将其余七千士兵缴械,然后押到城外,按照人数比例分散混入二位军中。胆敢违抗命令的,杀无赦!不过这些人大多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二位将军多想想办法,尽快把他们真正变成我们的军队。这几天要做的一是稳住他们,二是登记所有人的家庭信息,尽可能调查他们家里的情况,避免有人用家人的安危威胁战士们,造成无谓的损失。家里有重大困难的,尽量帮一把。抓住这些战士的心,临淄就稳稳当当抓在我们手中了。卜将军,你有一项特殊任务,派遣一批机灵的士兵暗中监视城中各位官员以及世族的府邸。这批战士一定要选好!要严守纪律,还要意志坚定。完成任务的同时也要保证不惹事儿。卞将军,你也有一项特殊任务。监视所有出城的人员。对形迹可疑的,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非常手段,务必搞清楚他们的身份和目的。我已经安排了龚兴等人有意泄露我要去治疗毒伤的事,相信一定有人想要做点儿什么。这两件事都要注意保密!一定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在暗中布局。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谁泄露了秘密,别怨我不讲情面!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 “二位将军,管亥这家伙看着粗鲁,没想到对付姑娘也很有一手。这才几天功夫,就骗去了夏荷姑娘的心。我看二位年纪也不算小了。也要加把劲儿啊!到时候要是你们三个一起在军中成婚,也是一段佳话。” 听到赵光这话,卞喜大喜。“大人,这事儿还得靠你给我们牵线搭桥。要不然我平时连人家姑娘的面都见不着,想骗也骗不着啊。” 赵光说:“这事简单,也无需我牵线。本来我今天来太守府,就是想和春草她们商量,组建一支女兵队伍。可是这下只好耽误几天了。等我回来组建好女兵队,到时候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卜已狐疑的看着赵光,说:“女兵能干什么?大人此事是不是儿戏了些?” 赵光笑着说:“卜将军,女兵的作用肯定出乎你的意料。这事儿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我就期待着大人的新鲜花样。”卞喜抢着说。 “好!大家分头行动吧。二位将军领兵入城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军队纪律,行动之前必须下令,在城内不得扰民。违今者斩!出发。” 管亥说:“你还行不行啊?别硬撑着了。这点事儿我们三个能干好。” 赵光坚决的说:“我必须出现!我要给藏在暗中的眼睛制造一张画面,影响他们的判断。否则让他们觉得一切尽在把握,就会一切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这样我们就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我们只有打乱他们的计划,让他们临时变阵。仓促之间才容易漏出破绽,才容易被击败。大家不必多说了,我没问题。行动!” …… 三万五千大军集体行动的画面是惊人的。当士兵们排队经过时,许多人甚至产生了错觉,这支军队是没有穷尽的。震撼带来的作用之一是,有些人终于觉得怕了。 龚相正是其中之一。目睹了从太守府前延绵不绝经过的由人组成的洪流,龚相忍不住又来找龚景,将目睹的情况汇报给龚景。并满怀忐忑的询问下一步该当如何。龚景虽然不曾亲眼目睹大军经过的场面,可是龚相的叙述也让他震惊。自前几天跟随多年的手下第一幕僚王直突然反叛,令龚景不知所措,看着谁都觉的可疑,此时想找个人商讨眼前的局势都不知道找谁。 “叔父,赵光今日遇刺,听说射中他毒箭毒性极强,很可能性命不保。他会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如今调集大军入城,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龚景暗恼,只得无奈的说:“这小子做事不寻常理,见机应变又十分迅速。若是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怎么会一直让他牵着鼻子走。元亨,让你安排去向刘焉求救的人靠不靠的住?如今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就是他了。” “叔父放心。此人也是咱们族人,一向忠诚可靠,必不负所命。只是小侄不明白,叔父为何舍近求远,不向冀州刺史公孙度求救?” “公孙度此人跋扈记仇,且一向与我有隙,向他求救,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刘焉向有贤名,又是汉室宗亲,必不会坐视青州落入黄巾贼手中,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龚相对龚景的解释不以为然。就算龚景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冀、幽二州此刻也受黄巾贼匪劫掠之苦,自顾尚且不暇,刘焉又如何分兵穿过冀州。即便是刘焉有这个本事,又如何在赵光的实际控制之下解救众人?龚相不由得为自己的前途深深担忧。 “叔父,小侄看那赵光所为,对叔父并无多少不敬。而且也将青州几股黄巾贼全部收服,愿意归顺朝廷。叔父何不接纳于他,让他为叔父所用?” “住口!”龚景满脸怒气的指着龚相大喝。“你…唉,罢了!事到如今,也该让你知道了。两日之前,咱们都昌家里有人偷偷摸进太守府,带来一个噩耗。咱们都昌宗族几日前受到黄巾贼匪攻击,被劫掠一空。族里上千口几乎被屠戮贻尽!我与黄巾贼匪誓不共存!不杀光他们,难消心头之恨!” 龚相惊呆了!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一时心中悲愤难以言喻。 …… 大军入城,震惊到的可不仅仅是龚景叔侄。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为此震惊。只不过达官贵人震惊后,个个担忧。平民百姓震惊后,也就坦然了。世道已经坏到无可再坏,再来这么一支军队又能怎样呢! 而最担忧的人大概就是谢超了。这次行刺赵光的事件就是谢超背后主使的。本来谢超见赵光进驻临淄的仅有两千人,以为刺杀赵光后,群龙无首,那两千人自然也就没多少威胁了,凭他在临淄多年的影响力,轻松就能解决那两千人。可是风云突变,昨天突然抵达临淄的数万大军吓破了谢超的胆。收到这个消息之后,谢超连忙决定撤销刺杀行动。可是刺客已经前往准备,失去联络。在谢超不断祈祷尽快找到刺客的时候,赵光遇刺的消息就已经传来。谢超跳脚骂娘,这个贼老天!这辈子干什么事这么顺顺当当利利索索就办成了?偏偏这次……‘一定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干的!’谢超又开始谋划怎么样彻底毁灭证据。 …… 临淄城里原有的驻军除了谢超、包龙、朱虎的嫡系占据大约一半,其他都控制在其他本地世族手中。调往莱芜的是以进驻莱芜为守军的名义,由太守及原青州都尉谢超签署的手谕,从世族控制的势力里调遣了两千人。谢超、包龙、朱虎三个控制在手里,目前又没有明确表现出触及本地世族的利益,打的又是对抗黄巾军的名义,赵光的命令基本上都能得到执行。虽然执行起来不是那么尽力,不过赵光手里力量有限,对不太过分的行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不过,等卜已和卞喜的部队部属到位,赵光的底气便十足了。 除了整编后的新军,其他部队的各级军官都被一一请到中军大营。几十号人各怀心思现在一起,有些不明所以,有些已经听说赵光遇刺的消息,心中忐忑。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待赵光训话。终于等到人都到全了,赵光也终于开口。“各位,想必已经有人听说了。今天早上我遇到刺客行刺,受了伤。所以才有了这次临时行动。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是想和大家开诚布公的聊聊。我是带着诚意来到临淄的,我满心希望能够避免战争,不要打仗。可是,有的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现在,三万五千黄巾军已经进驻临淄,加上我原来带进来的人马,将近四万人。要战要和?全在各位一念之间。我想,无论是朝廷官兵还是黄巾军,每个人首先要的都是活着。我们一定要拿起刀枪,来个你死我活?你们之中谁愿意投入战争?战火硝烟之后,你们有谁坚信自己一定能活到最后?” 赵光停顿片刻环视众人。“我想我们是可以共存的。我们需要的只是一条让大家都能活下去的道路。现在,我宣布,解除你们所有人的职务,回家去告诉你们的族人,告诉你们背后的大人物,要活,就带着诚意坐下来,大家一起努力寻找一条让大家都能活下去的道路。想死,就拿起刀来,我很想看看他长了几颗脑袋!临走之前,麻烦大家执行完临淄驻军的最后一条命令,命令你们的手下,解除武装,服从我的命令,编入新军进行屯田。各位如果还想当兵,还想在军旅中建功立业,军营的大门永远向所有向往和平、勇于保家卫国的勇士们敞开!各位,在此之前,我一直采取的都是温和的行动方针。可是这不代表软弱。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手段。我希望有一位胆大的站出来,让我给大家展示一下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一面。”…“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吗?谢明!” 赵光突然一声暴喝,谢明的心猛的一哆嗦,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身不由己的跪下来。“大人,末将坚决支持大人的命令!不敢有误!” “这样啊…好吧!张虎,带他下去执行命令!” “是!” 第四十四章 本想找个出头鸟,上演一出杀鸡儆猴。可是没有一个敢于站出来的,自然也就乐见顺利完成行动计划。随后,赵光不再耽搁,亲率三十名战士正大光明的奔赴信都。这三十人中,张虎率新军十人,李熊率卜已军十人,裘盛率卞喜军十人。之所以这样分配,赵光也是有点儿想法的。天命之说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有市场。张角能想到利用时光5号造势,做为时光5号事实上的长官,不加以利用不是太傻了。 赵光离开临淄了。隐藏在各处的暗哨迅速将消息传递给上级。暗流随之涌动。 临淄距离信都大概三百多公里。要搁二十一世纪初,也就几个小时的事儿。可是在这个时代,没有两三天不要想。而且目前是两地之间兵荒马乱,路途更是不易。唯一可以算得上利好的消息大概就是地处平原地带,路不是太难走。身体状态好时,这段路对赵光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这些天一直没休息好,又受伤中毒,伤后又硬撑着忙了半天,这样的状态赶路可就受罪了。时间紧迫,必须要速度,伤势沉重又难耐颠簸。这种痛苦不是身受其中,赵光万万想象不到。 策马而行,小半个时辰后,马儿们的体能渐渐达到极限,赵光下令下马休息。遥望身后,临淄早已看不到踪影。辨认了一下方向,赵光突然想起一事。‘前面就是费家庄的方向了。可惜费老庄主…唉!要是早两天遇到管亥,费老庄主和那么多乡亲就不会死于非命了。还有几十万斤粮食藏在那里。这些天一直不得空闲,等回来以后,得尽快把这些粮食运回去。现在在临淄的就有好几万人,临淄的存粮撑不了多久。’想到这些赵光又突然苦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拼命追求权位?天天操这么多心不烦死迟早也得累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生贱命?’ 张虎看到赵光的表情,却是会错了意,笑嘻嘻的问:“政委,你又想什么美事儿呢?笑的那么开心。” ‘我这是笑的开心吗?’赵光虚弱的说:“前方就是费家庄方向了。咱们还有一批粮食在那里。” 听到赵光的声音,张虎连忙说:“政委,都是我不好,不该引你说话。”说着从马背上取下行囊铺在地上。“政委,你快歇着吧。”张虎照顾完赵光,又下令让四名战士分四个方向负责警戒。 战士们都是年轻人,精力旺盛,骑小半个时辰的马并不觉疲惫。歇了一会儿,便有闲不住的小声对张虎说:“排长,反正闲着,你给我们讲个故事呗。” 张虎笑着说:“其实政委才是讲故事的高手。我给你们讲过的故事都是听政委讲的。要不是政委受伤,咱们就可以听政委讲故事了。现在咱们人马这么多,政委这么忙,难得有机会听政委讲故事了。今天干脆就给你们讲讲政委的故事吧!我第一次见政委,就是在咱们这次要去的信都……” 张虎颇有几分讲故事的本事,渐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讲到精彩处,众人无不偷瞧赵光。惊讶中也有一丝难明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心底产生丝丝渴望,涌起一片火热。不过,故事中的主人公却在关键的时候打断了张虎,下令继续赶路。而这一会,虽然仍然是默默赶路,可是战士们心里却觉的似乎不那么枯燥了。 青州黄巾三位渠帅的人马都聚集在临淄和莱芜,青州境内再无大股黄巾力量。赵光一行一路上无人招惹,入夜不久就抵达济南。有青州官府的正式文碟,当晚在济南驿馆休息一夜,天不亮又继续赶路。马儿休息一夜,马蹄儿又轻巧起来,小半天后便抵达冀州平原境内。再往西去,一路流亡逃难的百姓渐多。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赵光看在眼里,心中悲苦,忍不住轻吟这首山坡羊。“你们看到了吗?这一路上有多少百姓背井离乡!战乱未见其果,他残酷的一面首先显露无疑。兄弟们,面对战争的选择,我们怎么能够不谨慎?军队的天职是守卫和平!而不是进行战争!这就是为什么军队的思想教育要优先于军事训练的原因。没有思想的军队就是一群疯狗!只能将杀戮和死亡带给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只有在心中坚定了为何而战、为谁而战的信念,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再向西北前进,中午时分来到曾经经过的平原县城。远远的就看到平原城头黄旗飘动,临到近处,只见守军也是头戴黄巾。不用赵光吩咐,张虎已经一马当先前去打探消息。 城上守军早已发现赵光一行人马,已汇报了长官,并且做出防御预备。见到张虎一人接近,城头守军大喊:“来人止步!报上名来!” 听到声音,张虎连忙停马,仰头向着城头大喊:“我是青州黄巾军渠帅管亥部下。请问城中是黄巾军哪位将军?” “城中是周仓将军。你们到此有何贵干?” 听到周仓的名字,张虎顿时欢喜。“我名叫张虎,原是大贤良师身边亲卫管虎将军属下,与周仓将军也是旧识。可否与周将军一见?” “等着!我去通禀一声。”城上听说与周仓相识,也不多话,立刻遣人禀报周仓。 张虎在城下耐心等候,不久,便看到一人扒在城头向下向往。张虎仰头大喊:“是周仓将军吗?我是张虎,管虎手下的张虎。” 周仓看了几眼,确认是张虎,扬声问:“你小子不是跟随那个姓赵的什么光明使者走了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姓赵的光明使者?’这个说法让张虎有点蒙,随即想到大概就是指赵光了。“周将军是说赵光先生吗?青州黄巾三位渠帅现在合兵一处,赵先生是我们的总军师。这次是有要紧事前来冀州。周将军可否打开城门,让我们入城一叙?” 既是旧识,又不认为三十个人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周仓便爽快的答应了,下令士兵打开城门,自己也走上城头相迎。张虎也连忙归队,向赵光说明情况。 两方相见,张虎连忙向周仓介绍。“周仓将军,这位就是我们的军师。这位是卜已将军手下李熊将军。这位是卞喜将军手下裘盛将军。周将军,我们军师在临淄遇刺中箭,箭上有剧毒。专程赶到冀州医治。” 赵光中毒渐深,此时整个右臂已经抬不起来,脸色苍白中泛着青黑,虚弱的向周仓说:“周将军,我听张虎说,你称我什么‘光明使者’,是大贤良师给我起的雅号吗?” 周仓打量着赵光,说:“是!不过我看不出你哪儿有什么光明的样子。倒是有点儿幽魂野鬼的样子。” 周仓话一出口,张虎立马不乐意了。“周将军,我家军师身中剧毒。周将军何故要说风凉话?” ‘印象里这家伙应该是憨厚忠勇、沉默寡言的老实人,怎么好像生了条毒舌!还是什么原因让这家伙对我有意见?’赵光正寻思着,听张虎这么说,连忙开口:“张虎,不得无礼!周将军快人快语,正是英雄本色。周将军,我与大贤良师仅有几次相见,于创建太平盛世一事上颇为投缘。想必是大贤良师因此对我青眼有加。我是在是惭愧,当不起这样的赞誉啊!哪日有缘再见大贤良师的时候,一定拜谢大贤良师,请他收回成命。周将军,我等远道而来,人困马乏,还望将军看在友军的份上,容我们在城中稍作休息。” 毕竟是友军,人家也挺客气,不似狂傲无礼之辈。周仓自然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说些失礼的话。“还来是客,你们既然到了我的平原城,怎么能慢待了你们?那不是让管亥、卜已、卞喜那几个家伙笑话我!来人,把他们的马都拉下去,好生伺候着。赵先生请。咱们到府衙坐,给我说说你们青州的战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周将军请。我中毒甚深,精力不济。就让张虎跟将军聊聊吧。” “行。张虎,你刚才说你们青州三位渠帅合兵一处,是怎么回事?” 听周仓提出这个问题,张虎面上颇有得色。“周将军,我们已经兵不血刃的拿下青州治所临淄城。青州太守在我们掌握之中,临淄驻军全部在我们控制之下。管亥、卜已、卞喜三位渠帅现在都在临淄,掌管整个临淄的军务。等我们军师治好伤回去,就可以大展拳脚,稳固临淄,进而控制整个青州。” “真的?”周仓大感惊讶。“你们动作这么快?还能没有损失?怎么打的?快给我说说。” 张虎边走边说,将青州发生的事简单的告诉周仓。 “这么容易?”周仓边听着,就难以置信的咋呼起来。“临淄的官兵就是一群猪,也不会这么傻乎乎的跳到砧板上,让你们宰吧!” 张虎笑呵呵地说:“我们军师管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青州的那帮官老爷过惯了安逸日子,大难临头了,还沉溺于纸醉金迷。所以说闷着头打打杀杀是最笨的,比临淄的兵还不如。” 第四十五章 赵光暗笑。这个张虎还真是很机灵。把赵光教育卜已、卞喜的话拿来教育周仓,还能活学活用。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周仓却郁闷了,这不是说他比猪还笨!不会是刚才说了他们军师一句,这小子立刻绕着弯子骂回来了吧?“哼!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们青州兵马有多厉害!” 这时赵光插口说:“只要周将军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这样的机会有的是。只是我们的军纪严明,就怕将军吃不了这个苦啊。” “我怕吃苦?”周仓立刻暴怒了。“哼!要不是看你有伤在身,今天非和你好好理论理论不可!我今天还就把话搁这儿了!我还就要见识见识,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赵光说:“好啊!过两天我疗伤归来,我们同赴临淄如何?” “好!就这么说定了!” ‘难道这就把周仓忽悠了?希望不要有什么变故吧。’赵光暗想。在平原休息,吃过午饭之后,赵光再向西北进发。临行,周仓又执意将手中仅有的二十余名骑兵分出十名来,由副将杨勇率领,随行护卫。面对周仓的热情,赵光真诚感谢一番,便笑纳了。 此时,黄巾军起事不久,朝廷兵马还没有做出及时反应,地方武装也尚未能集结成军。四十人的骑兵队已算得上一股强大的力量了,实力弱的不敢招惹他们。若是遇上大队官兵,手里有青州官府的正式文碟,没有大的意外,应该不会产生冲突。若是遇上大股黄巾兵马,多半是相识的。因此,赵光沿官道一路疾行,当晚便赶到信都。这时,赵光有点后悔了。要是仍然穿着宇航服,就可以利用它的定位功能,连夜寻找时光5号。可是现在,夜间方向难辨。只有继续忍耐痛苦,在信都休息一夜。 时空5号距离信都也就二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天明即起,凭着记忆,大约一个小时时间就找到时光5号。除了赵光和张虎,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时光5号,无不目瞪口呆。而令赵光惊讶的是,时光5号附近散乱的围了不少人,对着时光5号跪拜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不过这些人显然是无组织的,随身也没有兵器。赵光也不担心,直接来到时光5号下方,要过张虎手里的军刀,用刀柄在时光5号外壁上有规律的敲击。不一会儿,赵光敲击处旁边,一扇通道门缓缓打开,传出维修机器人的电子声音“长官,你好!”。众人顿时看傻了。 “张虎,别愣着,快帮忙。”赵光轻呼一声。 张虎回过神来,连忙和李熊等人在赵光的指示下,将赵光抬进飞船通道。然后,李熊背着赵光,张虎、裘盛、杨勇紧随其后,跟着维修机器人来到救生舱。 赵光猜的没错,时光5号的确可以解决中毒的问题。而且只用了两小时。从救生舱出来后,赵光身体里的毒素尽去,伤口也完全愈合,连疤痕都一点儿没留下。随后赵光又下令时光5号给这次带来的四十人全部输入格斗技巧程序。等全部完事,时光5号的能量只剩下三成,时间也已到了午后。再次离开救生舱,赵光不再顾忌服饰的异类,老老实实穿上宇航服。从时光5号出来,迎接赵光的除了带来的战士们无比敬仰的目光,还有一众百姓的跪拜。 “神仙大人,救救我们吧!”乱糟糟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种情况赵光始料未及,一时愣在当场。不过,赵光很快反应过来,举起双手鼓足了劲儿大声说:“神的子民们!” 听到赵光的声音,众人安静下来,天地间只有春风还在若有若无的欢歌。“神的子民们!神的光辉照耀世间万物!神爱世人!神赐予了每一个人寻找幸福生活的道路!我们秉承神的旨意,奉献出我们心中的爱,我们每一个人都将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代表神行走于世间的使者,赐福你们!追随神的指引,勇敢的追求幸福生活吧!” 赵光一番神棍表演颇有成果。当赵光离来,踏上返回临淄的路途时,人群自发的跟上来。对此,赵光既喜且忧。喜的自然是在民众中有了影响力。忧的却是多了这么多张嘴,粮食从哪儿来! 跟随者多有老弱妇孺,来时一个小时的路,走了四五个小时,直到天黑才到达信都。如今的信都,几乎就是座空城。官仓里仅有的一点儿粮食经那次哄抢,已经颗粒无存。富户也都被劫掠一空。失去活路的百姓只有流亡他处。唉!张角啊!空有救难之心,却没有足够的资源。如今乱局已成,对于深受苦难的人来说,死亡是不是一种解脱?赵光满心悲哀的想。还好早早的打发杨勇和张虎提前全速赶往平原。希望他们能够顺利到达平原,希望周仓能够早点前来救援吧! 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仅有的一点儿余粮分给几个孩子后,李熊、裘盛以及战士们也都自觉的以赵光为榜样。可是全部加起来也就那么一点点,哪里够分的!感受到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里发出的灼人的力量,赵光满心苦涩。“乡亲们,我们身上带着的食物只有这么多。请大家再忍耐一夜。明天,就有救援部队给我们带来食物。乡亲们,大家早点儿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天一早还要赶路。等到了青州,大家都得救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百姓,赵光才带着战士们来到空无一人的府衙。“兄弟们,你们才跟着我几天,就要让你们跟着我饿肚子,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对不住大家了!” 裘盛连忙说:“大人,千万别这么说。跟着你饿肚子,都是我们自愿的。大人尚且吧自己的口粮让给孩童,我们怎么能吃的安心呢。” 李熊也跟着说:“是啊,大人。你这么说反而让俺惭愧了。俺黑熊是个粗人,不懂多少道理。可是俺看得出来,大人是真的把俺当成兄弟,是真的心疼那些穷苦百姓。跟着大人给百姓做点儿事,是俺的光荣。俺心里高兴!” 赵光高兴的说:“我看你这头大黑熊,很懂得道理吗!为老百姓做事,为人民服务,是我们解放军战士的光荣使命!你懂得这个道理,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了!咱们就是同志!就是比兄弟情义更深重更永恒的革命战友!是忠于人民,忠于祖国,服务人民,建设祖国的战友!李熊,我很期待你还有所有的兄弟们加入我们的行列!” 李熊惊讶的说:“大人,原来俺还不算加入了啊?” 赵光笑着说:“首先,加入解放军是自愿的,必须有主观愿望,自己主动提出。更重要的是,解放军战士要有忠于人民,忠于祖国,服务人民,建设祖国的愿望和精神!为了混军饷,为了升官发财的战士,是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的!现在你还愿意加入吗?” 李熊认真的说:“愿意!大人,俺愿意!” “愿意就不能再称呼我大人了。要叫同志。我们所有的革命战友都是同志。” 这时,裘盛插口说:“大人,那我能不能加入?” 赵光笑着说:“当然可以。我刚才说了,有愿望有精神,任何人都可以参加。” 裘盛闻言,惊喜的问:“那我也是同志?” “当然是!” “大人,我也要参加!”“我也要参加!”…… “当了解放军战士,可就要严格要求自己。时刻不忘服务人民建设祖国。你们能做到吗?” “能!” “好!同志们,虽然现在没有酒。不过我们可以用歌声进行欢庆!”赵光站起来大声说。“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推翻了封建统治者,消灭了地主军……” 教大伙学会了《我是一个兵》,赵光接着说:“同志们,这里大部分都是解放军的新兵。我们解放军是一只强调纪律的军队。参加解放军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习军纪。为了易学易记,我们最基础的军纪也编写成了一首歌。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下面,我就给大家教会这首歌。” 这首歌最近这些天已经唱过很多遍,也教会了很多人。对赵光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再加上有几个会唱的,很快,众人就唱得像模像样,合唱起来也有了气势。这股气势也让一颗颗年轻的心渐渐变得火热!见大家学的差不多了,赵光下令休息。这时李熊开口问:“大人…哦那个…同志,我听张虎叫你什么政委?这又是什么意思?” 赵光笑着说:“同志,是我们解放军战士之间的相互称呼。政委是我在解放军中的职务。就好像我们日常生活的时候称兄道弟,遇到正事儿就要叫你一声将军。” “哦!”李熊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个…政委,张虎讲的关于你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吧?你们一千多人就打败了一万多人?一百人就打败了两千人?” 赵光感叹说:“这事没什么值得夸口的。那你1万多人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一千多青壮男子也不过是才收编几天的流民,一定要说有点儿战斗力的,大概只有几十号东莱水匪。至于那两千东来官兵,全是步兵不说,其中一千五百人还是新兵。不仅没上过战场,也几乎没有经过训练。再加上他们的领兵将军胆小懦弱,不曾对敌,自己倒先胆寒退却了。留下那些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兵有什么用。所以说啊,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可以一时打不过敌人,但是,我们的勇气永远不能输给任何人!” 听到这儿,李熊摸着后脑勺还憨笑着说:“政委,你就不要提我的糗事儿了。” 听到李熊的话,知道那天泥地里友谊赛情况的都会心的笑起来。不知道都小声问身边的人。裘盛作为当日雨夜的参与者,见好奇的人不少,便开口道:“这个故事还是我来说吧……” 第四十六章 军旅中向来强者为尊,听裘盛讲完故事,战士们望向赵光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拜。赵光虚荣心满足,暗自小小的得意一番。“同志们,你们不必羡慕我。一个月以前我和你们一样,甚至还不如你们。我也不会任何格斗技巧。刚才通过时光5号给你们输入的格斗技巧程序我也输入了。只不过比你们早不到一个月而已。只要勤加练习,你们也会成为格斗高手。追上我、超过我都不是没有可能。咱们就来比试比试,看看谁的进步最快!谁能够成为最厉害的高手!怎么样,敢不敢比?” “敢!”“有什么不敢的!”众人乱哄哄的大喊! “政委,我现在就有点儿技痒了。要不咱们现在比划比划?”李熊大声说。 “现在?还是算了吧。肚子里没粮食,再这么消耗体力,晚上就要饿得睡不着了。等哪天吃饱了,咱们再比试。好了,闹腾的够晚了。大家早点儿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杨勇和张虎给周仓带来一个大难题。带着干粮向信都方向救援数千名难民。这事儿可不好办啊。平原是个小城,官仓里存粮没多少。自己用都不够一个月的量,这再分出去一些就更捉襟见肘了。虽说张虎带来的消息说,这些粮食算赵光借的,等到了青州如数还他。可是万一赵光说话不算数,或者他根本就没得还怎么办。手底下一万多人是跟着周仓,可不是跟着赵光的。周仓需要为他们负责。这年月里,流民到处都是,粮食却紧俏的很。你多吃一口,我可就要少吃一口。反正也没法子让所有人都有饭吃,当然要先紧着亲近的。可是不救,心里又有些不落忍。当出加入黄巾军造反,不就是因为朝廷和世族的这些家伙不给穷苦人活路吗?如今这些穷苦人活不下去,自己却见死不救,跟朝廷和那些世族还有什么区别! 周仓踌躇不决的时候,张虎又说:“周将军,我家军师让我给将军讲一个故事。将军愿意听吗?” 周仓微微皱眉。“好吧。” 张虎说:“有一年大旱,连大河里的水也快要干枯了。河神便赶往东海,想要祈求龙王降雨。路过一条小溪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呼救。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条鲍鱼。小溪里的水已经干了,鲍鱼也快要干死了。河神便问:你叫什么啊?鲍鱼说:我是东海里的子民,你能给我一升水救救我吗?河神说:行,我就是要到东海去请求东海龙王,让他发东海的水来迎接你,好吗?鲍鱼气愤地说: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以至于落到这样的险境。我只要得到一升水就可以活命,可你却说这样不着边际的话,还不如早些到干鱼市场去找我吧。周将军,故事讲完了。” 听完故事,周仓暗暗思索。‘我打着救万民于水火的旗号,知道百姓快要饿死了,却见死不救,不是跟河神一样吗!’片刻后,周仓长叹了口气,对杨勇说:“你去安排连夜作饭,尽早赶过去吧。” “是!将军!”杨勇面露喜色,大声答应,随即快步前往营房。 …… 无限期待中,终于等到了救命的粮食。跟随赵光的流民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希望之光。肚里有了粮食,脚下也有劲儿,又有周仓派来的两千兵士搭手帮着老弱,前进的速度快了不少。可是比起骑马的速度来还是太慢,赵光将护送百姓的任务交代给杨勇后,疾奔平原。而周仓此时正整军准备向乐陵进发。赵光正是听到这个消息后,才着急赶往平原的。如今黄巾军已经遍地开花,想改变它的命运已经不可能了。可是赵光希望尽最大的努力,让更多的人能够避开战争。 怎么说服周仓,赵光全无头绪,一路不断冥思苦想,可是想不出一点儿靠谱的主意。眼见平原近在眼前,赵光心里愈发着急。 赵光提前赶回来令周仓有些惊讶。更令周仓惊讶的是赵光的样子。昨天见时还是病殃殃半死不活的,半边青黑的身体,肩膀上可怕的伤口让周仓觉的赵光随时都可能死掉。虽然昨晚就听说赵光治好了毒伤,可是此刻见到赵光龙精虎猛的样子,哪像是才受过重伤的样子。看到周仓无比惊讶的样子,赵光突然心中一动,心道:‘也许可以从这上面想想办法!’ “周将军目光灼灼,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周将军,难道我这身衣服就这么让你惊讶?”赵光笑着说。 周仓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是惊讶你的衣服,是惊讶你的伤。你这也恢复的太快了吧!要不是昨天换药时见过你的伤处,我一定不相信你真的受过伤!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神了吧!” 赵光说:“不知周将军听大贤良师说起过我的来历吗?” “听说过。大贤良师说,你自称来自未来,能够指引人们走向正确的道路。还说如果能够得到你的指引,就一定要听从。” “是吗!”赵光心中一喜。“大贤良师这话让我甚觉惭愧。我是来自未来不假,可是每个人心中对未来都有不一样的想法,我何德何能,又怎么能让人们相信我的话呢。好像现在,我希望周将军能放弃对乐陵军事行动,将军会听我的吗?我想大概是不会吧。大概只会心里想,这小子当自己是谁啊?” 周仓哈哈一笑。“你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装神弄鬼那套东西骗骗无知百姓也就罢了,想来糊弄我是不可能的!” 赵光说:“我向来都是无神论者,对装神弄鬼那套东西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自然不屑为之。不过,听周将军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不相信我来自未来,而是认为我不过是在胡言乱语,装神弄鬼了?” “你这个牛的确是比寻常的神婆、神汉吹得像。” 赵光呵呵一笑。“周将军真是快人快语。这事儿的确让人难以置信。不过我也不求解释。做人,最重要的是求得心安,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至于别人的看法,无关紧要。所以,我是不是来自未来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要尽我所能,让这个世界少一分战火,让身处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少遭受一份苦难!当然,我这番话周将军也可以不相信。可是这话不同于说我来自未来。这话我不但要说,还要大说特说。因为我要向所有的人表明我的态度,藉此寻找志同道合的人,成为我的战友!我的话周将军信也罢不信也罢,都不妨碍我向全天下郑重宣告,我要让全天下人听到我的宣言,让全天下人看看我赵光是不是言出必行!” 周仓轻哼一声,有些不屑的说:“很好啊!我就等着看看你说话是不是顶事儿!” 赵光淡然一笑。“那么周将军呢?是不是言而有信的大老爷们?大贤良师一心开创太平盛世,可是有几个人是真正抱着这样的信念加入黄巾军的?周将军是吗?” “当然是!”周仓的声音了带着分火气。 “那么周将军凭什么开创太平盛世?周将军怎么定义太平盛世?也就是说太平盛世在周将军看来应该是什么样子?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就是太平盛世吗?这些周将军可以告诉我吗?还是说这些事都是大贤良师操心的事,周将军只负责打仗?” 赵光一连串的问题让周仓哑口无言,憋的老脸通红。“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光叹息说:“可叹大贤良师一心为民,空负鸿鹄之志,却没有可堪一用的战友并肩作战,最终只能遗憾失败。更可悲的是他的梦想随之烟消云散,连一个愿意继承他的遗志的人都没有!而你,周将军,竟然还投降了打败黄巾军的人,一辈子在军旅度过,制造战火,用成千上万百姓的生命成就你们的千秋功业。” 周仓大喝:“你胡说!我绝不会投降的!” “啊,对不起!我又忘了,因为我的出现,历史会有所改变。我说的这些也许不会发生。可是你告诉我,黄巾军胜利的希望在哪里?是!你们杀官兵,杀世族土豪,抢掠粮食分给百姓。是给百姓带来了一时的利益。可是现在正值春耕,可以想见这次遍及大半个国家的大规模暴动引发的战乱会影响许多地方的春耕,让本来就粮食匮乏的局面更是雪上加霜。我们刚刚度过一个残酷的冬天,因为这场大规模的战乱,我们已经可以预见,今年的冬天将更加残酷!周将军,请你告诉我,即便是你们获得了战争的胜利,你们准备怎么应对这些问题?” 周仓瞪着眼大声说:“我…我们不打,那些官老爷和豪强们就能给我们一条活路吗?不要说什么冬天,不打,我们连春耕都熬不到!” “是!我们面临的环境是艰难的!可是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至少可以在部分区域采用温和的方式,不用战争,不用死那么多人!你想过去尝试吗?还是你就想用战士们的生命成就你能征善战的英名,好给自己找个好主子?” 周仓暴怒的大喊:“你胡说!” “我胡说?你要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让战士们去送死?”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看你带的战士。他们有多少正规军械兵器?他们进行过多少军事训练?你给他们准备了多少后勤保障?你有没有伤员救治方案?这么点儿战斗力你就敢带他们上战场?你这不是让他们送死是什么?” “我没有!”周仓脸红脖子粗的大喊。 “没有?好!就当你说的是真话。你觉的你挺能打是吗?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咱们徒手战斗,每场我出十个人,你出一百个人,一对一进行擂台赛,每局胜方守擂,守擂方可以换人,失败的人不能再上场。最后站在擂台上的是哪方的人,就算哪方胜。在杨勇他们回来之前,只要你们胜一场,就算你赢。你干什么都随你,我绝不多嘴。而且还送你两千套盔甲,两千把制式兵器。要是你输了,今年内你包括你手下所有人一切行动听我的。怎么样,你敢不敢?” 第四十七章 受到挑战,又是这么不平等的条件,简直太不把他周仓放在眼里了!周仓心里一发狠,粗声说:“好,就这么定了!” 赵光大笑。“好!就让你见识见识经过训练的战士的厉害。我和昨天杨勇带的那九名兄弟一队,第一阵就由我开始!你敢不敢打头阵?” “哼!我这就去选人,咱们校场上见!” “好!”目送周仓离开,赵光又对自己率领的战士们说:“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我们的对手将是我们的战友。他们即将踏上征程,去进行一场不可能取得胜利的战争。他们中绝大部分都会在战争中失去年青而宝贵的生命!做为他们的兄弟战友,我们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他们去死而无动于衷吗?” “不能!” “同志们!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阻止这一切发生,让我们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挽救兄弟们的生命!前进!” “前进!” 第一场擂台赛,赵光抢先站了出来,周仓也不甘示弱。周仓的格斗水平大约与李熊相仿,当然,是没有输入格斗程序前的李熊。结果当然可想而知。三两下就被赵光摔出擂台之外。 “周将军,承让!看来周将军并不是很想打这场没有胜算的仗。周将军能够为兄弟们的性命着想,实在是兄弟们的福气!” 赵光的话让周仓几乎气的吐血。可是却无力反驳。竟然输的这么容易!让不明就里的人看了,的确容易误会周仓出工不出力。周仓自负已是自己军中第一高手,这时才知道赵光为何不惧车轮战。有另外九个人缓冲,给赵光争取休息时间,的确有可能以一敌百。 可是,周仓想错了。杨勇带的那九名骑兵,虽说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可是……周仓实在想不明白,这几个人是他的兵吗?难道早先就是赵光派来的卧底?个个身手高强,完全不是周仓印象中的样子!一轮下来,周仓一方竟然无一胜绩!周仓原本由不服气而涨红的脸渐渐变的只剩下了惊愕。这样下去毫无胜算啊! 通过实战,格斗程序渐渐成为战士们的身体本能,后面的战斗更加轻松。周仓已经看不下去了,铁青着脸走到赵光身边,又是气恼又是尴尬的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光反问:“什么怎么做到的?” 周仓问:“你的伤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这些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对不起,无可奉告。在你看来装神弄鬼的话说了你也不信,反而徒遭耻笑。不说也罢。” 周仓愣了愣,然后气冲冲地说:“好,我就信了你是来自未来的人。你倒是说说,来自未来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赵光说:“来自未来的人没什么了不起。不过,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未来的科技的确很了不起。你大概知道,我是那个外形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鸡蛋的东西带来的。那是一艘名叫时光5号的宇宙飞船。我的伤之所以能够迅速恢复,是因为时光5号对我使用了创伤纳米修复术。至于这些战士突然变得武功高强,是因为时光5号给他们输入了格斗程序。想解释的再清楚,我也无能为力了。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些技术也来自于未来。” “这么说,我输入那个什么格斗程序,也可以突然武功变高?” “没错。要不是因为时光5号损毁严重,能量所剩无几,我一下子制造出几十上百万武林高手,立马就能横扫天下了。”赵光嬉笑着说。 “你就吹吧!” 赵光呵呵一笑:“这个牛吹的的确有点大。不过眼下的局面不是吹牛吹出来的吧?周将军还打算继续吗?就算周将军想使用车轮战术,把我们都累死,呐,我帮周将军算算可行不可行。我们假定杨勇还需要四个时辰才能抵达,那么我们每组只需要顶住一个时辰,平均每个人只需要顶住十二分钟。对了,我先解释一下分钟的概念。未来人们重新制定历法,把一天分为24个小时,每小时60分钟。周将军可以想象一下十二分钟大概有多久。而且,我们并不是一个人持续坚持十二分钟,而是可以中途换人,可以休息的。如果换成100人进行计算的话,平均每个人还不到五分钟,按照目前的节奏,每组比赛大约需要三分钟,我只需要下令拖延比赛节奏,等到杨勇回来,大概一组比赛还没有完成。其实刚才在设计这个赌局的时候,我就给周将军设计了陷阱。人数是一比十,看似周将军占了大便宜,其实却是将我方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一场战斗是这样,战争更是这样!能够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果。周将军现在还想盲目的去攻击乐陵吗。难道在周将军眼里,兄弟们的命不值钱?为了你所谓的太平盛世,可以随意牺牲?难道你不想让兄弟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周仓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你赢了。说吧,你想怎么样?” 赵光大喜,拍了一下周仓的肩膀,高兴的说:“周将军,你的这个决定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我替天下的百姓,替兄弟们谢谢你!我们现在让战士们在城里告诉所有人,我们要向青州战略转移。愿意跟着我们走的,请尽快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下令兄弟们都摘掉黄色的头巾,撤下黄巾军的旗帜。以后我们的行动不再打着黄巾军的旗号。” 周仓勃然变色。“什么?你让我背叛黄巾军?” 赵光微笑着平和地说:“周将军,不要激动。我并不是要你背叛黄巾军。我们的目标依然是造福天下百姓。不打黄巾军的旗号,是为了在未来几年不受朝廷兵马进攻,尽可能避免战争,减少战争带来的损失。孙兵圣说,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跟随天下大势,制定正确的战略,才能在革命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嘴里口口声声要救民于水火,却执着于黄巾军的旗号,不顾百姓不顾兄弟们的死活。周将军要的就是这样一个黄巾军吗?” 周仓激动的说:“谁说我不顾百姓和兄弟们的死活?我只是誓死也不愿意做朝廷和士族豪强的狗腿子!那些家伙从来就没有把百姓死活放在心上!” 赵光说:“没人让你做狗腿子!自由对我而言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我也一样,宁可死,也绝不做任何人的狗腿子!又怎么会让你去做狗腿子呢!我渴望的是一个人人自由平等的世界。没有皇帝,没有世族豪强。官府只是服务于人民的政治机构,而不是权贵用来剥削压迫人民的工具。周将军,这是一个更远大的目标!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心力去努力,周将军有勇气接受这个挑战吗?” 周仓脸上阴晴不定的说:“说的好听!你的这套真的有用吗?” 赵光坦然说:“人要有目标、有梦想,还要有行动。我为自己确立了目标和梦想,也在为此付出努力。周将军可以质疑我的目标和梦想,但是你会看到我为此不懈的努力。周将军,你的目标和梦想又是什么?你愿意为之付出什么样的努力?你率领着一万多的人队伍,你的所思所想关乎他们的生死存亡。轻率和盲目万万要不得啊!” 周仓沉默了。目标和梦想,的确不是他曾认真思考过的问题。赵光的话也点到了他的痛处。自己这个头领的确不合格。的确没有明确的战略方向,行动也的确有些轻率和盲目。周仓颓然道:“好吧,就听你的了。希望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为了百姓和这帮兄弟,我愿意听你的。也希望你不要辜负他们!” 赵光真诚的对周仓说:“周将军,我会用我的行动向你证明我的真诚!” 信都跟随而来的难民加上愿意跟随前往青州的平原百姓,总共接近两万人,再加上周仓的人马,又是一支超过三万人的队伍。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赵光心里暗暗叫苦。这算是自找麻烦吗?加上这拨人,就有超过十万人的粮食问题需要赵光操心了,的确头疼!游戏里只需要动动鼠标,建设就会完成,粮食就会源源不断。可是这里哪来的这样的美事儿!需要拼了命的努力不说,而且,做的不好真的会死人的!这些天见过的尸体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赵光认识的人的数量。多的让赵光的心已经麻木。 张虎受赵光之命,率领自己的小分队提前出发了。赵光离开临淄时,已经提前安排将费翔接到临淄,并且准备人手车马,要在返程的时候将邹平费家庄园藏的粮食运往临淄。张虎便是赶往临淄,会合费翔前往邹平。粮食…粮食…粮食…现在赵光脑子里全是这两个字。当年伍子胥过韶关一夜愁白了头,赵光觉的他现在发愁的程度已经不亚于伍子胥了。要不要顺手把济南和乐安都劫掠了?凭手里现在拥有的力量,应该不是太难。赵光心中一阵阵的冲动。人拥有力量以后的想法的确不太一样。简单粗暴可以解决的问题,干吗让自己这么辛苦的浪费脑细胞呢。可是一旦放纵了自己,以后还管的住自己吗?赵光苦恼中,慢慢临近济南。 第四十八章 夜色已经降临,济南相鲁迪却无心睡眠。到处都是黄巾军暴动的消息,这些天鲁迪一直提心吊胆。这两天突然从临淄传来消息,青州三股黄巾军均被官府收编,目前三股黄巾军的部队都在临淄集结。这消息并没能让鲁迪安心多少。这条消息反过来理解,就是黄巾军已经控制了临淄。他们下一步会如何行动,让鲁迪不得不担忧。从其他地方传来的消息看,黄巾军所到之处,官兵和世族多是遭到杀戮,粮食被抢劫一空,大都分发给百姓。青州黄巾最初的做法也差不多。可是这几天却风云突变。这变化似乎带来一丝希望,可是,也可能是一份绝望。能够整合青州黄巾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鲁迪迫切的想知道。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鲁迪的祈祷,鲁迪假想赵光之时,管家突然来报。说赵光率数万人抵达城下!要求与鲁迪一见。鲁迪惊呆了。这个赵光真是神出鬼没!从哪儿又弄来数万人?如今兵临城下意欲何为?鲁迪不敢想,又不得不想。 一路忐忑的来到城头,月光下城外黑压压的人群吓了鲁迪一条。这是要先礼后兵的节奏吗?“城下可是赵光大人?下官鲁迪这厢有礼了。赵大人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鲁大人,我前两天遇刺受伤,到信都医治。今天返回临淄,夜色已深,特来济南借宿一宿。” “赵大人身后是什么人?” “是冀州难民。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不忍见百姓流离失所,受饥寒之苦,所以带他们一同返回临淄。” 鲁迪暗暗琢磨赵光的话。这怕是有几万人吧!真要是流民,不光他们要吃饭,青州的几万黄巾军也要吃饭。临淄哪来那么多粮食?到头来还不是要对官府和世族动手!要不是流民,这几万人要干什么?他拿借宿为由,我该如何拒绝?处理不当必然惹他恼怒,不管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都对我不利。“赵大人,济南城小,怕是收容不了这么多人。” “如今天气寒冷,鲁大人只需尽量安排老弱妇孺在城中借宿即可。” “赵大人,如今夜色已深。下官恐怕是无能为力。” “鲁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眼见百姓深受苦难,不思援手,反而推脱,是何道理?难道鲁大人忘记了为官的职责?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只好奏请龚太守,罢免鲁大人的职务,让愿意负起为官之责,爱护百姓的人接替。” ‘哼!这家伙果然咄咄逼人!’鲁迪心中顿时不满。“赵大人,如今黄巾贼匪四处为祸。下官为朝廷守护一方,自然也要为一方百姓负责。大人来历不明,值混乱之际横空而出,都尉之职也非受命于朝廷。此时又是深夜,大人率数万人前来,下官不得不防。若是其中混入黄巾贼匪,我济南百姓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这家伙,倒是说的冠冕堂皇。’赵光压下恼怒,耐心的说:“鲁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遣士兵出城,只将老弱妇孺接进城中。” “这倒也可行。可是黄巾贼匪乘机作乱,攻入济南怎么办?” “我可以率众向东五里,只留老弱妇孺在此。这样大人尽可放心了吧!” ‘这些流民待哪儿不是待?他非要进城来,肯定暗藏祸心。’鲁迪愈发坚定了阻止赵光进城之心。“赵大人,夜色深沉,视线模糊,哪里分得清老弱妇孺。还是等到天亮吧。” 这天刚过月圆之夜,月亮还颇为饱满。在朗朗天空中皎白如雪,冷艳艳的白光洒满大地。视线虽不及白天,却也完全不模糊。见鲁迪刻意拒绝,赵光大约也能猜中几分他的心思。回头向周仓说:“周将军,你率众向东五里扎营。”随后又向城上说:“鲁大人,你可先派遣一队人出城,查看组织老弱妇孺。确定没有危险,再分批让他们入城。鲁大人看这样可好?” 鲁迪沉吟片刻,说:“赵大人,如今天色已晚,这么来回折腾,等安置完,天也该亮了。不如下官为大人安排华屋丽舍,美酒佳肴,大人早些休息如何?” 赵光刚欲张口拒绝,突然眼睛一转,有了主意。仰头大笑着说:“鲁大人有此厚意,我便愧领了。李熊、裘盛,你们两个随我入城,尝尝鲁大人的美酒!周将军,你们今晚就在城外扎营吧。” 听到赵光同意他的建议,又只有三人入城,鲁迪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到一人向身后数百步的人群中退去,只剩三人留在城前。鲁迪放下心来,吩咐左右:“放下吊桥。准备迎接赵大人入城。”说完小声吩咐城头士兵,不要急于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后,等赵光三人过了桥,便收起吊桥。至于城门就无需城头士兵操心了。交代完,鲁迪招呼城中守备兵曹孔宣率一队士兵一同下城楼,准备迎接赵光。边走边对孔宣说:“孔将军,让你的属下全神戒备,要是那姓赵的有任何异动,立刻擒拿!” “是!大人。” 鲁迪安排完,自觉身边有两百士兵,对方只有三人,这事基本上就稳妥了,赵光再想怎么样,局势也脱不出他鲁迪的控制之中。这才安心,让士兵打开城门。 城门是打开了,不过,只留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赵光穿过门缝,只见一队士兵远远地站在门洞之外,将一个身穿袍服之人围在中间。士兵们个个手握兵器,刀出鞘,枪尖向前,显然是在防备。至于防备什么,显而易见。 快步上前,在鲁迪身前十步停下,赵光突然并指如剑,直指鲁迪大喝:“鲁迪!你可知罪!” 突如其来的喝问让鲁迪不由得浑身一颤,随即又自嘲的一笑。‘如今一切尽在掌握,怕他作甚!’鲁迪恢复从容,向赵光拱手道:“赵大人何出此言?下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望大人指教。” 赵光哈哈一笑。“龚太守说鲁大人为官清廉,值此民不聊生之际,大人还有美酒佳肴奉上,我看这清廉二字可要大打折扣。龚太守那里我可不好交代啊!鲁大人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好呢?” 鲁迪愣了。这怎么一副索贿的套路呢?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鲁迪想不明白,只好含糊的说:“赵大人毕竟是上官,怎好用粗茶淡饭招待大人。美酒佳肴下官平时也是舍不得吃的,为了招待大人,才特意拿出来的。” “这么说,倒是我错怪鲁大人了。不知鲁大人都准备了些什么好东西招待我啊?” ‘难道这家伙真的要索贿?龚大人的公文里说,值此黄巾祸乱天下之际,谢超难堪大任,因此将谢超革职,这个赵光暂领都尉之职,并已向朝廷上书,请朝廷正式任命。可是这赵光来历不明,坊间有许多传闻猜测。他到底想要什么呢?唉!值此乱世,这个官也不好当啊!’鲁迪心中杂念纷呈,嘴上却不十分耽搁。“赵大人请。我们到驿馆再谈。” 赵光爽朗一笑。“鲁大人请!”说着便朝鲁迪走去。 两位大人似乎聊的融洽,士兵们也放松了警惕,刀垂下,枪立起。谁知就在这时,赵光突然加速,瞬间欺身到鲁迪身边,在鲁迪惊讶之前,就一把抓住鲁迪的手臂。“鲁大人,难道孔宣将军没告诉你,他是我的属下?” “啊?”鲁迪顿时魂飞魄散,惊得说不出话来。 孔宣连忙大声说:“赵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末将与将军素不相识,今天是初次见面,什么时候成了赵大人的人了?” 赵光笑道:“孔将军难道忘了?我身为青州都尉,青州兵马都受我节制。孔将军身为济南军方官员,不是我的属下,难道想造反不成?” 赵光的话立刻让鲁迪心中一松。哭笑不得的说:“赵大人,下官差点被你吓个半死。” 赵光大笑着说:“这倒是怪了,鲁大人害怕什么?难道鲁大人和孔将军心里有鬼不成?” 孔宣放松下来,讪笑着说:“赵大人说笑了。” 赵光突然上前一步,身体正好挡在鲁迪身前,向孔宣抱拳鞠身施礼。“孔将军,初次见面,有礼了!” 赵光毕竟顶着上官的名头,主动向孔宣施礼问好,孔宣本能的鞠身还礼。“赵大人,下官有礼了!” 赵光向孔宣说话时,李熊和裘盛已经一左一右挤住鲁迪,鲁迪惊愕之际,只见赵光趁孔宣施礼低头之时,闪身上前,扶住孔宣的手臂。 “你们干什么?” 鲁迪的声音中含着惊惧,孔宣立刻警觉起来,抬起头刚想收回手臂,只觉手臂上传来一股巨力,身不由己的向前一步,在外人看来,就像主动扑进赵光怀里一样。随即,两条强壮的手臂紧紧的搂住孔宣,赵光激动的声音随之传入孔宣耳中。“兄弟,咱们终于见面了!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并肩作战了!我盼着这一天可盼了好久了!” 本来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头,想向孔宣求救,可是看到这一幕,听到赵光的话,鲁迪又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第四十九章 孔宣让赵光抱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在赵光很快放松了手臂。赵光看似热情的举动闹的孔宣满头雾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不说话好像又不合适,尴尬不已的推着赵光说:“赵大人,这个…咱们…哦,咱们还是赶快到驿馆吧!已经这么晚了,再耽搁就要影响大人休息了。” 赵光大笑。“兄弟,想不到你还挺脸嫩。老兄弟们都管这叫熊抱。最亲近的兄弟都是这么问好的。你慢慢就会习惯的。”说着赵光放开孔宣,勾肩搭背的对他说:“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两位军中的兄弟。这是李熊,你看他长的是不是就是幅熊样,真是人如其名啊!这是裘盛,他的名字起的好啊!咱们当兵的,不就是要追求胜利吗!鲁大人,我们兄弟见面,少不得把酒言欢。鲁大人时刻心怀治下百姓安危,实在是这个年代少有的好官。回到临淄,我一定禀明太守大人,为鲁大人的履历上多加上几条赞誉之词!” 鲁迪本来心中不安,听到这话立刻欢喜。“多谢大人抬爱!下官感激不尽!” 赵光压低声音说:“鲁大人,孔兄,我有一场大功劳要送给二位。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给自己的履历上填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孔宣此时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儿。可是刚才熊抱的时候已经见识过赵光的力量,这会儿脖子又被赵光牢牢箍着,反抗不得,正寻思着脱身之道,听到赵光这话,不由得一愣。 鲁迪听了赵光的话,却是另一番心思。‘这赵光突然崛起,看来绝非偶然,而是暗中谋划了许久的。如今局势似乎已经尽在他掌握,我何不顺水推舟,也好落个情面,日后好相见。’鲁迪思虑及此,笑着说:“赵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赵光笑着说:“有鲁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儿就交给值夜的兄弟们吧。咱们到驿馆慢慢聊。如何?” “好好!”鲁迪连忙赞同。 鲁迪表了态,孔宣也只好表示赞同。 赵光笑着说:“那就请两位大人下令,打开城门,将城外的老弱妇孺接进城中,安排他们住宿一晚。” “啊?”鲁迪大吃一惊,绕了一大圈,怎么又回到这儿来了?“赵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就是我送给鲁大人的功劳啊!”赵光笑的有些玩味。“大人的履历上是勤政爱民,还是祸国殃民,就全看鲁大人今晚的表现了!” “这…孔将军,你意下如何?”鲁迪完全晕了,只好把皮球踢给孔宣。 孔宣心里暗骂,可是急切间没有脱身之法,对这事也不敢随意表态。赵光三人敢于孤身入城,多半是抱着搏命的态度来的。一旦撕破脸皮,首先倒霉的必定是他孔宣和鲁迪两个。更何况城外还有数万人。这些人虽然不知道有多少战斗力,可是光数量就足够吓人的。孔宣可没胆量拼死一搏。可是要是由自己口中说出答应赵光的话,至少在鲁迪心里大概就认准他孔宣和赵光是一伙儿的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孔宣自思难逃罪责。“鲁大人是济南的主官,末将唯鲁大人马首是瞻。鲁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末将绝无异议。” “这…”鲁迪心中暗恨,一时无话可说。 赵光沉声说:“鲁大人,城外还有几万人冻着。多耽误一会儿,你的履历评价就差上一分。要是到了丧尽天良的程度,不知道鲁大人脖子上的脑袋还能不能保住!” 鲁迪被赤裸裸的恐吓吓住了,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赵大人,这…” 赵光等待片刻,不见鲁迪表态,侧脸对孔宣说:“孔将军,鲁迪被免职了。我明天会押他前往临淄,听候太守大人发落。现在轮到你做决定了!” “不要!下官一切都听大人的!”鲁迪这下着急了,连忙大声表态。 “让他闭嘴!”赵光一声令下,李熊、裘盛两人几乎同时动手,两只拳头重重砸在鲁迪两肋。两旁的士兵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可是直属长官就在眼前,他不发话,士兵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孔将军!” 听到赵光再次叫他,孔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开城门!放吊桥!” 赵光高兴的说:“孔兄,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府衙、驿馆、军营,甚至城门楼,城里能被征用的公务场所全部被征用了,才勉强把所有老弱妇孺安置了。虽然拥挤,可是毕竟比露宿在寒风中强些。可是做完这些,赵光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今晚算是临时安置了。可是明晚呢?临淄已经人满为患,再塞进去几万人……赵光想想都觉的脑袋要炸了。路要一步一步走,饭得一口一口吃。明日的烦恼暂且放在一边,今日还不能休息,还有一件要紧事等着赵光处理。 济南官仓里的粮食,赵光不想放过。济南守军的军械、兵器,赵光也不想放过。眼下的情况,拿走这些东西问题不大。可是拿走之后,济南守军怎么办?这事儿得和孔宣商量。济南的贫苦百姓会怎么样,也得考虑。和孔宣商量这些事的时候,赵光也将鲁迪带在身边。目的之一当然是避免这家伙背后耍花样。其二,鲁迪毕竟是济南相,赵光希望这家伙聪明点儿,主动参与进来,帮着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不过赵光失望了。鲁迪是有点儿小聪明,知道这时候表现出他有用处,才能将功补过。可是这家伙提供的主意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老百姓。这可能也不能全怪鲁迪。毕竟在这个时代,这种思路是常态,鲁迪只能想到这些办法也情有可原。最终,赵光只好主动摊牌。“二位大人,直说吧,我其实就是想让你们主动提出来,对世族豪强下手,从他们身上想办法。可是,我很失望。你们没有表现出来你们能有所担当。直白点儿说,就是你们没用处。孔兄还可以凭着刚才的功劳继续在你的职位上混日子,直到我有余力管理济南,或者其他势力接管济南。鲁迪就只有回家种田了。二位再想想吧!乱世已经来临,没有点儿魄力,回家种田大概还安全点儿。毕竟不会因为有人觊觎你们的地位而要了你们的命!” 鲁迪和孔宣讪笑。魄力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从来都没有过就更不可能凭空出现。赵光无奈的说:“孔将军,有一项任务,在一年之内,在没有外来攻击的情况下,保证济南的安定,不要让一个百姓饿死。这个任务你接不接?如果能做到,我保证孔将军在有生之年都能享受到这份俸禄!” 说实话,这个条件并不优厚,赵光的保证至少目前也不值钱。没有回应。赵光苦笑。“好吧!我会尽快想办法接管济南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孔将军不要任由一些人把百姓往绝路上逼,百姓实在没生路,就让他们去临淄。这,孔将军总可以答应吧!” “是,大人。”孔宣知道必须表态了,连忙答应下来。否则鲁迪就是前车之鉴。 济南的收获除了粮食、军械、兵器,还有意外之喜。就是周仓对赵光彻底服气了。竟然真的没死一个人,就抢了这么多了粮食、军械还有兵器。有周仓归心,赵光对掌控临淄就更多了几分底气。 离开济南后,赵光先行一步,赶往高苑,周仓率众在后缓行。赵光抵达高苑时,张虎、费翔以及运送粮食的五千人已经在高苑城外等待。数日不见,费翔的精神好了许多,赵光见面就给他来了个熊抱。“费庄主,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这些天在山里开荒,辛苦了!我今晚在临淄设宴款待庄主,咱们好好放松一下。” 费翔说:“赵将军,若说一点儿不辛苦,那是假话。可是这几天的辛苦,的确让我有不一样的感受。以前在父亲的羽翼下,总觉的父亲管的宽,这也不行,那也不让干,心里其实有不少埋怨。现在身上压着担子,才体会到父亲的苦心。可惜再也不能听到他老人家的教诲了。至于宴席之事,将军的心意我心领了。父亲遭遇不幸,我有孝在身,不便参加。只能对将军说声抱歉了。” 赵光拍拍费翔的肩膀,沉声说:“也好。现在的确不是欢庆的时候。费庄主,当初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草草安葬了费老庄主。没想到突然之间有了很大变化。费庄主看,要不要将老庄主迁回邹平安葬?” 费翔考虑片刻,说:“算了吧。我家不是什么世族大户,也没有祖坟。这些家产都是父亲一生心血所得。我若能振兴家业,父亲遇难的地方就做为家里的祖坟吧。也好让后人知道,这份家业来之不易。不要因为有点儿家产就骄奢淫逸起来。要是我无能,家道从此败落,无论把父亲葬在哪里,将来也无人拜祭了。” 听到费翔这番话,赵光颇为感动,又拍拍费翔的肩膀,说:“庄主有这般见识,费家一定会兴旺发达!” 费翔说:“谢将军吉言。咱们这就出发吧。已经是午后了,不尽快将粮食运走,今儿晚上就赶不到临淄了。” …… 第五十章 够四千人吃一年的粮食听起来挺多,可是一装车,分散到五千人的运送队伍中,就一点儿不显多了。起初又有一批粮食有着落的喜悦很快就消散了。车上装满了货物,速度立刻慢下来。想到即便是这会儿策马赶回临淄,也已是夜晚,没必要着急了。赵光便下马与众将士们同行。再次路过高苑时,赵光懒得再费心思打高苑的主意,直接绕过高苑直奔临淄。抵达临淄时,已过子夜。周仓所部也刚刚到达,老弱妇孺都被安排在军营暂住,其他人只有露宿街头。将费翔安置在太守府,赵光却不休息,带着张虎那一小队人马又奔赴城外。 城外军营已经搭建起一些临时营帐,可是数量远远不够。大部分战士还是露天而卧。跟随巡营战士四处看了看,看着一个个蜷缩着身体挤在一起的战士们,赵光心中颇感酸涩,突然想起稼轩先生的‘少年不识愁滋味’一句。跟这个时代比起来,在21世纪时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在蜜罐里了。在营地转了一圈后,和战士们挤在一起。可是心中却思绪万千难以入睡。有心将那些欲说还休的思绪赶走,早点儿进入梦乡,却难以办到。烦恼之时,突然想起从前看过一本关于冥想的书,便又起身盘膝而坐,努力回忆着书中的内容,尝试着让自己的身心放松,去感受天地之力。也许真的进入到冥想的状态,也许只是太困了,赵光的主意识终于进入太虚幻境。 次日清晨,太阳还没有露头,赵光就神清气爽的起来。练了会儿拳脚,正和战士们啃着大饼闲聊时,费翔突然来到军营。客套两句,费翔道明来意。原来,费翔急着赶回莱芜山里去。 “费庄主才匆匆赶来,一刻没闲着。就在临淄休息两天,不要又这么匆匆忙忙赶回去了吧。”赵光挽留说。 费翔说:“不了。春耕在即,开荒的事还没有搞好,还有太多的事等着去做,哪能待的安心。” 赵光闻言感慨说:“是啊。流民加上军队,有十万多张嘴等着吃饭,春耕的确是当前重中之重。山里已经开始开荒,可是这边还没动静,的确有太多事要忙。也罢,今日就不留费庄主了。等有闲的时候咱们再聚。对了,费庄主,当初说好了向你借粮食。如今可以还了,不过,目前粮食匮乏,只能以财物形式偿还。费庄主看,我是给你将财物送到山区还是怎样处理?” 费翔说:“将军说哪里话!将军虽然和我父亲有约,可是没有将军,这些粮食保不住不说,我现在恐怕还四处流浪呢,更何况将军还帮着我们开垦荒地,修建住房。将军再说什么偿还的话,让我怎能厚颜接受呢?这些粮食,就当是我捐给难民的吧。” 赵光笑着说:“费庄主,其实,赖账不还,把别人的财物据为己有,这种好事我也想的。可是人无信则不立,法无信则国亡。这事儿可不仅仅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私事。昔日商君立木为信,成就了大秦帝国。王直先生在山区建立根据地的政策,费庄主清楚了吧,因为庄主的义举损害根据地的名声,可就得不偿失了。” 费翔说:“将军说的对。那我也就不破坏规矩了。不过,我不便携带,山区里也不便收藏。可否暂时存放在将军这里,等我方便了再来取?” 赵光沉吟说:“也好。庄主急需返回莱芜,我让张虎送你吧。这一路上也不是十分太平。希望到秋收的时候情况会好起来吧。” 送走费翔,赵光返回临淄,头一件事就是下令将临淄的所有官员以及世族首脑全部‘请’到府衙议事。士兵们前往执行命令的时候,赵光又向管亥、卜已和卞喜询问了这几天临淄的情况。果然,这几天临淄城里表面平静,却暗流涌动。看来,不对这些家伙来点狠的,是不行了。 城里城外有几万大军压阵,派出去的士兵都顺利完成任务。等到临淄的大佬们都齐聚一堂,赵光才最后出场,也不跟大家废话,开口直入主题。“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前几天有人行刺。很遗憾,我让有些人失望了!同时,我也为大多数人庆幸。如果我不幸身亡,我不知道在座的诸位有几个可以扛得住几万大军的愤怒!还好,我运气不错。所以,这次我不深究了。我是带着诚意来临淄的,我不希望发生战争!我不想看到有人因为饥饿和战乱而死亡!可是,有些人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好吧,既然我们遵循的是弱肉强食的法则,你有这个能力,我无话可说。可是,现在,我是权力的拥有者,掌握着你们的生死!所以,为了告诫那些不顾别人死活的人,为了让你们深刻认识到法则的重要,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这是一个悲剧的时代!这个时代,有太多的人生活在苦难之中。远的不说,临淄城里城外就有超过十万人缺乏粮食,在饥饿中煎熬,时刻面临死亡的威胁。对他们来说,娱乐是他们的生命中无法想象的奢侈品。还好,现在有一个机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给这些生活在苦难中的人们带来一点欢乐。给诸位身带枷锁,游街示众,然后砍头的砍头,腰斩的腰斩。不知诸位有没有愿意主动站出来,给民众提供欢乐的?”……“看来是没有!我想也是!无缘无故主动寻死,这个世界上大概还找不出这样的人吧。那么好吧,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你们给我一个人,至于是谁,由你们自己商讨决定。或者你们所有人一起去娱乐大众!管将军,点香!”赵光说完,转身就走。 “你不能这么做!”龚景对着赵光的背影大声说。 赵光转过身来,装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说:“为什么?难道我现在所拥有的力量还不能宰了你们所有人?哦,我明白了!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明摆着说抛弃其中某一个,大概挺不好意思的。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嗯…这样吧,我给每位一张纸一支笔,各位把自己想要抛弃的那个人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都写在纸上,自己的名字在上,另一个名字在下。一会儿每个人都单独交给我,名字出现的最多的那位就算是你们推举出来的那个人。当然,如果哪位想主动请缨,可以站出来,也可以将纸条写错或者不写。对于这种勇敢而且甘愿为大家付出的行为,我表示极大的赞赏,并致以崇高的敬意。对这样的勇士,我欢迎之至。卜将军,请给诸位发纸笔。”……“诸位,请抓紧时间!这炷香烧不了太久。” 卜已发完纸笔,跟随赵光离开衙门,只将龚景等人扔在衙门。出门不久,卜已就向赵光提问:“赵大人,这样是不是太便宜那帮家伙了?” 赵光笑着说:“咱们的目的不是杀人。是要让老百姓和咱们的兄弟们都有饭吃有地种。我们的粮食数量极其有限,现在大面积开荒肯定是赶不上春耕。所以,必须从临淄这些大户身上想办法。他们要是铁板一块,我们就很难办。趁着这个机会分化他们,让他们互相猜忌,必然有一部分人就要倒向我们。那时候再收拾他们,不是更加容易,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少。我们希望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如果手段太过惨烈,即便我们建立了一个太平盛世,老百姓却已经长埋黄土,这个太平盛世还有什么意义呢?” 卜已正色道:“赵大人,我懂了!大人,这几天,我和管亥将军聊了不少关于解放军的事。我也想加入解放军!不知大人肯不肯接受我?” 不等赵光答话,周仓抢着说:“还有我!我也听杨勇他们那几个小子说过解放军的事。赵大人,你的这套管用。我服气。” 赵光高兴的说:“好啊!欢迎之至!不过,解放军首先强调的是纪律!加入容易,日后可不能叫苦!” 对解放军那套,卞喜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解放军显然是赵光的核心力量,既然决定加入这个集团,却不向核心力量靠拢,那不是白加入了吗!所以卞喜也连忙表态:“赵大人,我们都是贫苦人家出身,苦怕什么?我也加入!” 赵光大笑。“好!欢迎大家成为解放军的一员!成为我们的同志!咱们以后的称呼也就跟着改改。同志们,咱们齐心协力,我相信临淄乃至整个青州都能够蓬勃发展!” 一炷香的时间并不算长,赵光再次进入衙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张惶恐的脸。效果不错,看起来是朝着赵光预想的方向发展。“请诸位一个一个上前,把自己的纸条交给我。龚大人,就从你先开始吧!” 龚景脸色铁青,却不得不乖乖上前,将手里的纸条递给赵光。赵光看了一眼,发现龚景乖乖按照规定方式书写,便将纸条折叠起来。不一会儿,纸条全部收集完毕。赵光拿着纸条含笑说:“现在,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下面,我叫到哪一位的名字,哪一位就请站到我面前来。我每叫到一个人的名字,就会给他发一支笔。最后,谁手里的笔最多,就算是你们推举出来的那个人。”赵光说着,折叠起来后搅散,然后从中随意抽出一张,打开看了看,不觉脸上露出笑容。“龚大人,真是巧了。你又是第一个,请吧!” 第五十一章 龚景浑身一震,脸色更加阴沉的站出来。示意管亥发给龚景一支笔,赵光继续打开下一张纸条。随着赵光念出一个个名字,每个人的心都前所未有的紧张……终于,赵光手里的纸条全部念完,轻笑着走向龚景。“龚大人,我想就不需要统计数字了吧!想不到大人在青州几年,这么不得人心呢!” 龚景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颤声疾呼:“不要!不要…” 赵光扬声说:“诸位请坐吧!管亥,扶龚大人起来。” 管亥像拎小鸡一样,将龚景拎起来送到赵光身前。赵光嘴角微扬,拍拍龚景的肩膀,说:“龚大人,我又没说谁被挑出来就杀了谁,害怕什么?难道龚大人想要挺身而出,结束这个游戏了?” 龚景犹如坐上过山车,心猛然跌到谷底,现在又立刻爬升。“不结束!不结束!” “好吧,我们继续我们的游戏。龚大人,我听说大人都昌祖产受到流民哄抢,家里死伤惨重,存粮也被抢掠一空。对此我深表同情。可是除了同情,也只能徒呼奈何了。同时也想告诉大家,当大量百姓被逼的没有活路的时候,爆发出来的能量是非常可怕的。龚大人就是前车之鉴。鉴于龚大人已经遭受不幸,所以我决定,被选出来的人拥有一项权利,可以从你们当中任意选择一个或者几个人出来,承受这个权利游戏的后果。龚大人,请吧!当然,你选择自己也行,我不反对。” 龚景又愕然了!这…这…… “怎么?龚大人顾念老友旧情,不忍心选择?那么我就当龚大人选择自己了!宁要人负我,不愿我负人!好!诸位,龚大人高风亮节……” “不!我选!我选!”不等赵光把话说完,龚景大声呼喊。 “哎呀,诸位,真是遗憾!龚大人,请吧!”…“龚大人,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你如果再继续逗我玩,就只有对不起了!” “杜松!”龚景歇斯底里的喊出一个名字。 “龚大人确定就一个?”赵光笑眯眯的看着龚景问。 看着赵光的笑容,龚景的心突的一颤,又说出一个名字。“薛槐!” 赵光笑了。非常开心的笑了。龚景说出的这两个人都是临淄本地世族,两人的田产是临淄大户里最多的,而且也是临淄本地势力的代表人物。赵光本来预想的就是拿他们开刀,龚景这么利索的点出他们,倒让赵光少费不少口舌。“二位族长,既然龚大人选了你们,那么只好对不起了!二位准备怎么付出这个游戏的代价?来文的还是武的?” 做为地方大佬,面对死亡,杜松、薛槐二人本来还想硬气一下,可是听赵光话里的意思,似乎留有一线余地,连忙问:“文如何?武如何?” 赵光说:“武吗,简单!就是杀!杀到我手软为止。杜、薛两家都是临淄的大户,人口众多,大概还能剩不少人吧!至于文吗,也简单。两位族长要是舍不得家里人死,就用地和粮食来换。我就按每家一千人给你们算吧,一个人二十亩地,一千斤粮食。给我多少亩地和粮食,多少个人,随二位族长的意。当然,二位在临淄有这么多老朋友,想必一定有人愿意帮助二位。要是有人主动帮助二位,就按原数量,凑齐了就行。要是大家都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二位可以分别指定一位朋友,代替你们付出全部或者部分代价。当然了,代替是有条件的。你们自己需要付出一份代价,代替者就需要付翻倍,也就是说两份的代价。二位族长请选择吧。” 赵光的把戏一出接着一出,直把个临淄城里的大佬们一个个弄的几乎精神崩溃。“姓赵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来个痛快!老夫一把年纪岂容你如此戏弄!”杜松愤怒的大吼起来。 赵光冷笑。“看来杜族长作出选择了。卜将军,从杜组长开始,从杜家抓一千人,带到淄河边斩首。尸首就扔到河里喂鱼吧!卞将军,杜家的人死光了,他家的地也成了无主之地,你可以安排战士们开始准备春耕了?” “是!”卜已、卞喜两人齐声领命。 “薛族长,杜族长已经作出选择,你呢?” 卜已抓着杜松,正要往外拖时,杜松突然大喊:“不!不要!我愿出地出粮!我愿出地出粮!” 赵光瞪了杜松一眼。“早说吗!逗我们两位将军玩呢?罚你赔偿两位将军每人一千亩地。杜族长可有异议?” 杜松连忙说:“没有!没有!” 赵光转头,目视薛槐。 薛槐连忙说:“我也愿出地出粮!” 赵光冷眼看着杜、薛二人。“两位族长都决定耕地和粮食全部自己承担?大伙没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帮助杜、薛两家?” 杜松和薛槐对望一眼,似乎都想从对方眼里寻找什么。片刻,杜松一咬牙,大声说:“赵大人,这次之后是否还有更改?” 赵光说:“没有了。游戏吗,适可而止就好。大伙都是肩负着一个家族或者一方百姓命运的人,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玩游戏呢。我向杜族长保证,这是这个游戏的最后一个环节!” 杜松狠声说:“既然如此,我选择苏亮承担我的所有游戏代价。” 薛槐紧跟着说:“我也选择苏亮。” 赵光瞥了薛槐一眼,淡然说:“薛族长是和苏家还是和苏族长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落井下石,欲置苏族长于死地?说了是个游戏,游戏吗,就要友好相处,薛族长却要借刀杀人!难道是当我可欺?哼!罚薛族长赔我耕地两千亩,可有异议?” “啊?”薛槐苦着脸说:“没有!没有!” “那么薛族长是否想好怎么付出游戏代价了?” “想好了!想好了!我选齐笠!” 赵光大笑。“好!我们的游戏到此全部结束。两位族长请入座。两位族长深明大义,可是解决了临淄数万灾民的燃眉之急啊!这是件大好事!也是件大喜事!值得咱们大力宣传,也值得咱们庆祝!龚大人,做为一州之主,杜松、薛槐两位族长为百姓做了这么大的好事,该如何奖励他们才好呢?” “啊?”龚景没想到赵光又突然将问题抛给他,正想着怎么回答时,慌了神的苏亮、齐笠二人齐齐扑出来,跪俯在赵光面前大声哀求。 才来到这个世界不满一个月,就让一方大佬匍匐在自己脚下。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得意?似乎不是。曾经是幻想过高高在上,让众人匍匐在自己脚下。可是在看到饿莩遍野,人命如草,甚至易子相食之后,心中的震撼带来的改变是颠覆性的。赵光现在觉得高高在上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这个时代其实都是可怜人。不管是贫民百姓还是一方大佬,都在动荡的时局中朝不保夕。伸手扶住苏亮、齐笠二人的胳膊,赵光沉声说:“二位族长请起。怎么搞的好像我一定要杀人似的。还是说二位宁可死,也不愿意交出田地和粮食?” 苏亮哭丧着脸说:“我愿意交。可是我是小户,按照大人说的,我就要交出四万亩地。我根本没有这么多地。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大人。我也没有这么多地啊!”齐笠也跟着说。 赵光笑着说:“二位族长不必担心。既然杜松、薛槐两位族长推荐了你们,他们就有责任帮助你们完成任务。不足的我找他们要好了,二位不用再为此发愁了。请入座吧。我们还有事要进行,就不要耽误大伙的时间了。” 苏亮、齐笠两个人满脸苦相的退回座位。而杜松和薛槐本已好转的脸色瞬间又难看起来。如今,人是彻底得罪了,到头来还得放血!冤那! 赵光不理众人在想什么,又对龚景说:“龚大人,刚才的问题想好了吗。值此危难之际,杜、薛二位族长共捐献耕地八万亩,粮食四百万斤,拯救万民。此等义举实在是我等之楷模!恳请龚大人对二位族长予以表彰。至于怎么表彰,还请太守大人定夺!” 明明是赵光一个人在玩独角戏,却偏偏要拉上龚景,让龚景非常郁闷。龚景想到刚才已经得罪了杜、薛二人,有心再出个主意,借刀杀人,解决了这两个家伙,可是,最终的决定权在赵光手里,他采纳了也还罢了,要是不采纳,这个仇就结得更深了。龚景在懊恼中无奈地说:“我以为,应当为两位族长建坊立碑,让他们的事迹善举广为流传。以后但凡有灾难发生,灾民就知道该往哪儿讨活路了!” “好!太守此议甚妙!”赵光立刻大声肯定了龚景的意见。“这件事就请太守大人尽快着手办理。我希望在一个月之内,就能将两位族长的事迹广为流传,在他们家门口看到标志慈善的碑坊。好了,表彰杜、薛两族的议题圆满完成,该是庆祝的时间了。请大家移步到太守府,欢宴庆祝!” 赵光给这事定了性,众人不敢多言。可是每个人的心思却不一样。龚景琢磨着,杜松、薛槐二人心里不定怎么恨他呢,可是还得花钱给他们歌功颂德,让龚景万分不爽。杜松、薛槐二人本来想着,把众人中最小的两户抛出去,既可保住自己,还能不得罪其他人,不成想现在不仅彻底跟苏、齐两家决裂,到头来自己还得出血,实在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懊恼。而苏亮、齐笠却在琢磨着怎么报复杜、薛两家,苏亮甚至已经想到煽动流民。不是有个善人的名头吗?就是吃也要吃死你!而此刻最开心的,大概莫过于谢超了。看这意思,赵光似乎不想继续追究刺杀的事了。谢超一直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了些。而令所有人都担心的是,赵光将哪些纸条郑重的收藏起来。要是赵光私下里将纸条拿给相关的人,指不定还能引出什么祸端。 第五十二章 心里有发愁的事,饮宴自然也就没什么心情。眼瞅着这些个临淄大佬们一个个闷闷不乐,赵光暗乐。匆匆结束午宴,撤去几案,让众人聚在一起,赵光平心静气的说:“诸位,今天的游戏想必大家玩的都不怎么开心吧!可是有没有人想过为什么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是谁赋予了我玩这个游戏的能力?”…“事实上,正是你们自己,让我拥有了玩这个游戏的能力。或者说你们是赋予我这个能力的人中的一部分。”…“也许有人不相信我说的。可是请大家心平气和的想想,如果没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人,没有这么多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人,我从哪儿聚集这么多人?没有这么多随时敢拼命的人,我这个游戏还还玩得起来吗?”…“也许有人要说,不是我不给百姓留活路,这么多的天灾人祸也不是我有力量能够改变的。当前的局面肯定不是某一个人带来的。可是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在我们面前,我们要无所作为吗?任由当前的局面继续存在下去,甚至变得更坏吗?”…“如果是这样,诸位有什么好抱怨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我,也会有另外一个人,掌握着强权,掌握着你们以及你们家族的生死!想玩游戏的时候,可以按照我的心意随便玩!今天,只是个开始。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相信,类似的游戏一定会继续出现!”…“你们努力在心中祈祷吧!恳求上天赐下一个对你们仁慈的人。上天也许会同情你,也许不会。可是,有谁坚信,在这个人降世之前,你以及你们的家族能够避免灾难降临?如果谁坚信,那么他可以回家安安稳稳的睡大觉!如果不信,那么是不是可以认真想想,目前有没有办法可以不让灾难降临?”…… “诸位,请相信!我不愿意看到百姓无辜死去!也不愿意看到你们无辜死去!可是,如果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意愿,将不可实现!诸位,现在,你们可以将你们的心思用来恨我!也可以将你的心思用来拯救你你们自己,以及你们的家人!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今天占用了大家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休息。愿意想一想我们面对当前困境该怎么办的,好好想一想。想到了办法,可以随时找我。苏亮、齐笠两位族长请留下,其他人请回吧!”…“谢将军,啊,抱歉!我忘了你现在不是将军了。谢超先生,这次你运气不错!希望你下一次还有好运气!” 赵光突然来这么一句,谢超腿一软,差点跌到,干笑着说:“赵…赵大人为何这么说?” 赵光淡笑。“谢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呢?送客!” 等无关人等都离开了,赵光将苏亮、齐笠请到上座。“二位族长,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们捐出了耕地和粮食,让这么多灾民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你们都应该获得感谢。我代表灾民,代表所有人受益的百姓,感谢二位!”赵光说着,对他们深鞠一躬。 “不敢当,不敢当!”苏亮、齐笠连忙起身,扶起赵光。 赵光和颜悦色的说:“二位族长,客气话就不多说了。耕地按人头,我给你们每家每人留两亩,粮食要是足够,就按数捐献。要是不够,就留够自家够用一年的,其他都捐出来。剩余部分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苏亮、齐笠闻言,心情好转了许多。虽然损失了耕地粮食,可是比起财产被抢掠、族人被残杀强太多了。而且还给他们留了一条活路。在这个祸乱的时代,也算得上一个大好的消息。于是两人又连声给赵光道谢。 跟苏亮和齐笠客气几句,赵光又派人去请龚相和鲁迪。 鲁迪自打被强虏离开济南,心中的悲苦惶恐就一刻未停。此时突然受赵光召见,惊惧无比,好好一个县丞,突然间就成了等待发落的囚徒,此等凄凉着实难以忍受。 “子进兄?”龚相带着点怀疑向鲁迪打了声招呼。眼前这位是鲁迪吧?容貌似乎没错,可是他的神情导致龚相有些不敢确定。 “啊…哦,元亨兄,你怎么也在这里?”听到龚相呼唤,鲁迪回过神来,表情不自然的回应。 龚相正待回答,只听赵光道:“二位,我找你们前来是有一件要紧事相商。等我们商量完,再叙旧不迟。诸位,我先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将龚相、鲁迪、苏亮、齐笠,管亥、卜已、卞喜、周仓一一做了介绍之后,赵光接着说:“诸位,今日召集大家来,是想商量一下春耕的事。目前,我们实际控制的临淄和莱芜境内,整编了原黄巾军大约六万三千人,临淄原有驻军一万人。两地灾民大约有接近五万。按照每人每天八两粮食计算,这么多人每天消耗的粮食差不多就是十万斤。算上苏、齐两位族长刚刚承诺捐献的四百万斤粮食,我们总共拥有的粮食也不足一千万斤。也就是说,勉强只够吃三个月的。可是,这点儿粮食我们要熬到秋收,还要熬半年时间。而且这期间,肯定还会有难民涌入临淄和莱芜。我们依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在这半年里,如果我们不能保证食物供应,不能保证耕种顺利进行,到了秋天没有足够的粮食收成,我们将面临更加艰难的困境。人在饿疯了的时候,是疯狂的,无法控制的。当饿疯了的人聚集在一起,聚集的足够多,他们产生的破坏力是毁灭性的!我们伟大的汉王朝就将在这次黄巾军的行动中毁灭,大约还能名义上存在三四十年,就将彻底告别历史舞台。当然,这是汉王朝的大趋势,我们无能为力,距离我们今天的话题也太遥远。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在今年内,怎么保证临淄以及莱芜的和平,怎么保证粮食供应,以及怎么保证生产建设。龚大人和鲁大人都是主政一方的大员,对此有什么建议?我非常希望两位大人抛开私欲,抛开顾虑,用心想一想。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看到的尸体太多了,所以对百姓的死活不是那么在乎。可是我相信你们一定在乎自己亲人的生死,一定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在战乱中惨死。所以这件事不是为我而作,而是为了你们的家人。龚大人想必也知道了都昌龚家遭遇的不幸了吧!在一个悲剧的年代,任何人都不能保证灾难不降临到自己头上。避免灾难最有效的方法是远离战争,守卫和平!所以,我恳请二位,为了百姓,为了家人,能够拿出勇气!” 赵光的一番话刺激了鲁迪,同时鲁迪也意识到,这是赵光再次给予的一个机会。如果这次再不抓住这个机会,也许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了。“赵大人,诚如你所言,现在多数身居高位的人根本就不把百姓当人看。而且鼠目寸光,意识不到当前的局势已经恶化到什么程度。就像曾经的我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所以我觉的用温和的手段对待这些人不管用。反而让他们觉的大人软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反而助长他们的气焰。正所谓乱世用重典。只有让这些人心怀畏惧,他们才能正视别人的存在,才能收敛自己的行为。” 赵光大有深意的看了鲁迪一眼。“鲁大人说的好啊!面对不懂得爱人的人,只有让他怕你,他才不会伤害你。可是有一件事鲁大人也说对了。我不是让这些人觉的软弱,在他们面前,我是真的有点软弱。这些人分散开,没什么可怕的。可是世族豪强存在的太久了。他们之间看似不同的家族,其实早已盘根错节,难分彼此。得罪一两个也还罢了,全得罪了,可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唉!这事儿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啊!龚大人,你有什么想法?” “我…”龚相微微一愣。此时,龚相心里正激烈的冲突。其实,自打那天知道龚家的大本营毁灭的消息,龚相深受刺激,心理已经产生了许多变化。原先龚景教导的那套处世哲学,龚相已经不那么信服了。也许新时代真的要来临了,跟随新兴的势力,才更有可能参与到新秩序里分配权力的游戏中去吧!“赵大人,从知道李成的事开始,我心里就一直觉得有股莫名的不安。听了大人刚才说的话,才恍然大悟。能出现李成那样的混账东西,说明这个朝廷真的已经腐朽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大变革必有大动乱。我隐约害怕的大概就是这个吧。可是不管怕不怕,我都阻挡不了变革的脚步。我是个没有魄力,也没有太多能力的人。在乱世中,只有依附大人这样的强者,才能寻得一线生机。赵大人,下官愿终生追随大人,唯大人马首是瞻!” 这回轮到赵光愣了,没想到龚相抛出这番效忠之言。虽然赵光并无此意,也不怎么喜欢君臣之道。可是并不能否认君臣之道的思想在这个时代是主流政治形态。如果这时候断然拒绝龚相,也许会对吸引人才造成不利影响呢。“龚大人,说实话,我有点儿让你吓着了。因为最初我并不是抱着成就什么大业的目的来的。只是想向令叔讨个正式的名分,好名正言顺的组建乡勇,保卫乡里。不过现在的一切都变的跟我的设想大不一样了,承担了更多的责任,相应的,我的欲望也放大了。既然龚大人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当然也不能主动认怂。就让我们携手共进,开创一份大业吧!” “赵大人,”龚相有些迟疑的说:“大人,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毕竟我不是族长,并不能代表家族表态。我只是想说,我只能保证我忠贞不二,一生相随。” 赵光笑着说:“龚大人,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心忠诚。你对我们的集体了解的多了,你就会知道,我们的目标不是为了某个人,也不是为了某一些人。而是为了所有愿意秉承自由平等原则,和其他人和平共处的人。我相信龚大人对我们的集体了解的足够多的时候,一定会将我们共同的追求作为自己奉行一生的事业!” 第五十三章 苏亮的小眼睛骨碌碌乱转。‘我已经被临淄老的利益集团抛弃了。即便是赵光最终不能在临淄取得成功,权力任然回到那帮家伙手里,大概也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和自己结仇的人获得权力吧!其实,赵光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想到这些,苏亮连忙接着赵光的话茬说:“赵大人,小民愚钝,听不懂大人说的自由平等是什么意思。可是小民知道一件事,人活着就得吃饭!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所以大人让我捐出耕地和粮食的时候,我虽然肉疼了好一阵子,可是现在也想明白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我想天天让人伺候着,可是人都死光了,能找谁去?所以小民现在也真心实意的想跟着赵大人,一起给百姓出点力。而且小民自己也是百姓,其实也是给自己谋一条更好的出路。” 齐笠也跟着说:“赵大人,小民想不出什么大道理。其实心里就想着让自己和家人的日子过的更好一些。被迫捐出耕田和粮食,心里是有一点怨恨大人的。可是小民多少还有点儿小聪明。杜松、薛槐两个老家伙被大人耍的团团转,毫无反抗之力,说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龚大人和鲁大人两位年轻一代的有识之士都愿意跟随赵大人,小民想,跟随赵大人一定是没错的。就是小民的想法比较势力,也没多少本事,就是不知道大人肯不肯接纳小民?” 赵光笑着说:“肯!当然肯!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属于人民的政权,怎么可能将人民拒之门外呢!诸位,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想法,我们致力于保护每个人的想法。可是我们首先要知道,只有人活着,才能有想法。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让尽可能多的人活着,让尽可能多的人获得生存的机会!我想,我们已经达成了一个一致意见!”赵光说着握拳举起右手,铿锵有力的说:“让我们首先为了生存而努力!” 众人也都学着赵光的样子,握拳举起右手说:“为了生存而努力!” “欢迎大家加入这个集体!”赵光笑着致辞。“我们先来分配一下任务。卞喜、龚相、苏亮,给你们两万人,组建农业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简称农一师。卞喜任师长,龚相任政委,苏亮任参谋。卜已、鲁迪、齐笠,也给你们两万人,组建农业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师,简称农二师。卜已任师长,鲁迪任政委,齐笠任参谋。虽然是生产建设兵团,可是军纪也一样重要!咱们丑化说到前头,谁要是违反军纪,严格按照军规处置!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给你们每个师划拨耕地四万亩,作为军屯用地,粮食两百万斤。通过交换的方式,分别将两个地块集中连成一片,这样方便耕种和管理。记住,在交换的过程中,尽量做到公平公正,要欺负也要照着一家欺负,不要得罪太多人。” 听赵光这么说,苏亮、齐笠立刻高兴了,不约而同的想:‘老家伙,看我这回不整死你!’ 赵光似乎看透了苏亮、齐笠二人的心思,对二人说:“两位族长,如今你们的身份不大一样了,不仅代表着你们的家族,更代表着临淄新的权力机关。希望二位族长胸怀放的更宽广一些,不要把个人恩怨太放在心上。这样不利于团结到更多热爱和平的人。因此引起战乱,就更不好了。” 苏亮、齐笠二人连连称是。 赵光又向管亥说:“管亥,再给你调拨一些人,和莱芜的队伍凑成两万两千人,组建农业生产建设兵团第三师,简称农三师。就驻扎在莱芜。由你出任师长,王直任政委。莱芜就不给你专门配备守军了,你自己划分出一部分人,偏重军事训练,负责当地的治安及守卫工作。你到莱芜以后,把管虎原来的三排留下做军中的武术教官,其他人全部调到临淄。周仓,你出任青州戍卫一师师长,统领一万青州正规军。剩余的一千人成立临淄警卫军,由管虎统领,负责临淄的日常治安。现在大家都有了职责,我们继续讨论一下,怎么把各自的工作做好,怎么样给临淄、莱芜乃至整个青州营造一个和平的环境,以及建立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的政治环境,让每个人都获得生存下去的机会。王直同志去莱芜的时候,我和他讨论过土地改革的事。大体上是土地国有,农业用地任何人不得买卖,由国家开发,个人租种。想要自己开荒的,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规划开荒区域,并且免除部分税负。不过因为莱芜现在进行的土地改革涉及的都是未开发区域,无主之地,所以,这个政策很难直接照搬。所以,在临淄,我们怎么获得足够多的耕地,将临淄现有的耕地全部有效利用起来,这是一个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各位有什么建议,请踊跃发言。” 沉默片刻,龚相首先开口。“大人,你刚才说的土地国有,禁止私人买卖。只这一条,就把全天下的世族豪强都得罪了。想要推行,恐怕很困难。以我之见,这个土地改革,一定要慎重。否则我们成为众矢之的,可就不好办了。” 赵光坦然说:“元亨兄说的没错。所以,这项制度并没有公开,目前只是在莱芜山区进行试验。现在的社会环境,世族豪强占据着整个社会的主导地位。以我们现有的力量,想要全面推行这种土改制度,是不可能的。这也是我们在临淄没有对世族豪强采取强硬手段的原因。采用强硬手段,势必使我们成为所有世族豪强的敌人,只能使我们两败俱伤,最终被联合起来的士族豪强消灭。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采用拉拢一部分,打压一部分的策略。让世族豪强内部分裂。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扶植我们的代言人,慢慢蚕食世族豪强的势力。我知道,这里有一小半人出身世族,对于这项土地改革可能不容易接受。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人愿意自动自觉的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大家可以想一想,世族豪强这种社会体制已经存在了太久了,这种制度是否还适合现在的社会?如果变革已经成为必然,那么,我们选择激烈的对抗完成这次变革,还是采取相对温和的方式?或者还有其他更好的方式?这些都需要我们认真的思考,开放的讨论,找到一个最佳解决方案。这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需要真正的男子汉,以最坚定的勇气去面对。我们这里有九个人,最终,会剩下几个?我希望是全部。这需要我们每个人心中有大爱,真的关心民众疾苦。需要我们有大智慧,看到这个世界的大势究竟在哪儿!”赵光说到这儿,歉然的笑笑。“又扯远了。大家继续刚才的话题。子进兄,你有什么看法?” 鲁迪被点了名,知道不能再沉默,便开口说:“我也认为元亨兄说的有道理。不过大人已经认识到这点,我就不再多说。大人说对世族豪强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我觉的这是个好办法。我以为可以效法先秦远交近攻的策略。对我们现在鞭长莫及的,尽量交好。临淄的可以设法打压。首先我们可以从税收上下手。世族豪强多与地方官员勾结,逃避税赋。从这里入手,合理合法。而且可以藉此整顿吏治,加强官府权力和收入。打压的缘由也不难找。世族豪强多有强取豪夺,欺压百姓的行为。我们只需要暗中收集罪证,支持苦主告状,自然就能名正言顺的打压他们。” “子进兄,看来这事儿就着落在你身上了。咱们现在处于创业期,人手虽然不少,可是目前能够胜任管理工作的严重不足。还要辛苦子进兄,暂时担负起这块儿的工作。元亨兄,你也不能闲着。除了帮助配合子进兄处理这方面的事,还有担负起人才招募、发掘和培养的工作。在未来的斗争中,人才是我们能否取得胜利的关键。所以这件事不是说交给元亨兄,别人就没事儿了!我们每一个人在努力提高自己的同时,也要时刻不忘招募、发掘和培养人才。” 听到这儿,龚相突然心中一动,对赵光说:“大人,说起人才,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此人姓郑名玄字康成,因党锢之祸……” 不等龚相说完,赵光突然一拍脑袋跳起来。“呀!我怎么把他忘了!元亨兄,郑老如今人在什么地方?” 看赵光激动的样子,龚相连忙站起来说:“就在临淄。郑老遭阉党禁锢,被看押在临淄。” 赵光一把抓住龚相,着急的说:“快走快走!大家一起走!去拜访郑老!” 赵光的态度让龚相惊讶,微微一愣后,抬手道:“大人请!” 路上,赵光询问郑玄的情况,原来,党锢之后,龚景害怕得罪宦官集团,便将郑玄关押在临淄。不过郑玄毕竟是名士,虽然失去自由,可是也不能与普通囚犯相同对待。因此,将郑玄囚禁在一个独立的小院,一切用度由太守府供给。有此便利,龚相也曾随郑玄学习过一段时间。 此时真是午饭后不久,郑玄正在午睡,赵光便也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做派,不让打扰郑玄,依足古礼,只在厅堂静坐等候。 第五十四章 ‘郑老…您什么时候醒……郑老……’没过多久,赵光就后悔了!装什么啊?自找苦吃!习惯了摊在沙发里,跪坐这种方式还真是折磨人。其受折磨程度与时间成正比。正琢磨着抽时间找几个木匠,推广椅子的时候,郑玄终于姗姗而来。 “郑老!”赵光惊喜的直身而起,岂料整个小腿连同膝盖早已麻木,只听“嗵”的一声,人没起来,反而跌到在地。 “赵大人…” “没事!没事!”赵光及时制止混乱,歪坐在地上尴尬的对郑玄说:“郑老,失礼了!本来想遵循一回古礼来着,没想到跪坐对我来说这么困难。现在腿麻的动不了。” “无妨。”郑玄淡然说。“这位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看来在郑玄面前的第一映像不太好!’赵光郁闷的想着。在这个时代,儒家的老先生把仪态气节看的比命还重。这可有点麻烦。“郑老,我有一大堆的问题,一大堆的事儿。可是您的名声太大了,我以前从来都没想过能够有幸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今日突然得知郑老在此,冒然前来拜访,我心里很紧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唯恐一句话不对,您就不搭理我了。” 郑玄淡然一笑。“我乃一介山野村夫,哪是什么大人物。大人不必如此。” 赵光一边揉腿一边说:“郑老,我觉的是这么回事,孔圣人在世的时候,比他的社会地位高的人有很多。比如说周天子,各国的国君啊之类的。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孔圣人,谁还记的那些人呢?郑老虽然没有官位,可是郑老却因学问,在两千年后依然让后人铭记。郑老的著述更是在后世被称为‘郑学’。郑老说这样的人物不是大人物,还有什么人能称为大人物呢?” 郑玄诧异的看着赵光。眼前此人形象古怪,说话也古怪。虽说行为有些失礼,不过郑玄还是对赵光产生了兴趣。“这位大人说话好生奇怪。你怎么知道后世的事呢?” 赵光挠挠头,神色有些古怪的说:“郑老,如果我说我来自两千年后的世界,您相信吗?” 郑玄愣了一下,沉吟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大人说的老朽无法辨明真伪,所以不能说信,也不能武断的说不信。” 赵光感慨的说:“郑老实事求是、严谨进取的治学态度实在是我等后辈的楷模。遗憾的是这种治学态度没能受到足够的重视,仁人志士却受奸佞小人羞辱迫害。郑老,先贤以仁义为处事治世之本。郑老以为何为仁义?” 郑玄皱皱眉,沉思片刻后,说:“大人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赵光说:“如今天下祸乱四起,民不聊生。我想请郑老出山,为天下百姓做些实实在在的事,让天下百姓都受益的事。可是担心我的失礼,惹的郑老不高兴,让天下百姓失去接受大贤教导的机会。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所以想耍点小聪明,让郑老自己说出来。儒家大贤向来都是以信义为先,郑老自己说出来的话,总不好意思反悔吧。” 郑玄捋须而笑。“大人这样暴露自己的想法,难道也是一种策略?老朽虽然固执,却非迂腐之人。真能惠及天下百姓的事,自然不会推托。大人大可放心。” 赵光大喜。“太好了!郑老,咱们就说定了!您可不能欺负我年轻,让我空欢喜一场!” 郑玄笑道:“大人可还没有说是什么让天下百姓受益的事。” “当然是教书了!”赵光高兴的说。“人尽其才吗!放着郑老这样的贤师不让教书,却干别的,不是大材小用吗!郑老,您老可别再叫我大人了。小子名叫赵光,自己起了个表字明阳,就是明日的阳光的意思。意在提醒自己追逐光明,追求真理。您老就叫我明阳吧。要是郑老觉的我还有几分值得雕琢,我还想拜您为师呢!” 郑玄有些犹豫,虽说有教无类,可是眼前之人身份特殊。郑玄虽然身受监禁,可是消息并不闭塞,赵光这些天在临淄所为基本上都传到郑玄耳朵里了。交个学生没什么,可是师徒关系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可就不好说了。一旦被贴上派系的标签,一辈子的名声可就未必由自己定了。“大人太抬举老朽了。老朽山野村夫,何德何能,担不起贤师的盛名。教教百姓读书识字,老朽固所愿也。再要老朽干别的,就不是老朽力所能及的了。” 郑玄委婉的拒绝了赵光拜师的请求,赵光心知不能操之过急,便也坦然说:“郑老肯为百姓传道授业,已经是天大的喜事。我怎么会舍本逐末呢!郑老,有您坐镇,我打算在临淄建一座书院。可是我只有和尿泥的本事,干这事儿只有出钱出力的份。郑老可有合适的人选,负责设计并且组织建设?” 郑玄又犹豫了。按说,赵光的提议是好事。门生故旧里的确也有人能胜任这项工作。可是此举却有站队之嫌。让人误会和赵光在一条战线可就不怎么好了。至少目前,郑玄还不想加入任何一个政治势力。更别提对赵光了解甚少,他的政治理念是否秉承大义,还需要好好考察一番。可是因此拒绝,放弃一个建立书院的机会,郑玄又有些心有不甘。想到这些,郑玄也不再虚与委蛇。“赵大人,请恕老朽直言。老朽愿意支持建立书院,可是老朽不愿为官,更不愿参与到党争之中。可是搞政治的人的信用从来都是作态。我该怎么信任赵大人?” 赵光坦诚说:“郑老,搞政治的人最不讲信用,却最需要信用。当信用不能给政治人物带来足够的利益时,信用一文不值。当信用能给政治人物带来足够的利益时,唯一比信用有价值的只有生命。可是在我眼里,生而为人的尊严和自由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而人是否能够获得尊严和自由,首要条件是社会环境。在战乱中,尊严和自由会受到肆意践踏。生存得不到保障的时候,尊严和自由无从谈起。就以郑老今日所受之困来说。如果法律保护每一个人发表自己言论的自由,如果没有人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郑老会受到今日之困吗?所以,郑老不必信任我。只有制度才能保护郑老的权利。而我想要的,正是建立这样一种制度。也许,在我的有生之年,这种制度并不能建立起来。可是我相信,点燃自由平等的火种,终将有一天迎来自由平等的果实。” 郑玄惊讶的看着赵光,起身深揖一礼。 赵光吓了一跳,不顾脚上酸麻未消,蹦跶着站起来。“郑老,您这是干吗?” 郑玄肃容说:“圣人一生求仁义大道,虽经无数艰难险阻,矢志不渝。大人虽然年少,却有坚韧之志。老朽惭愧,空活数十载,尚不得一个‘勇’字。也罢!子今日始,便用老朽的残生去求证大道!大人,建书院之事老朽便亲自出马!” “真的?”赵光兴奋的蹦起来,振臂高呼:“哦耶!” 赵光的举动让郑玄目瞪口呆。“大人,哦耶是什么意思?” 赵光满心欢喜的说:“哦耶是遥远的西方的一个国家传入我国的一个词语的音译。大概是太好了,太棒了的意思。不过,郑老,您能不再叫我大人吗?我觉的都要折寿了。还有,郑老,无论您相信不相信我来自未来都没关系,可是有一点请您务必相信,我所知的所习惯的生活方式和礼节与您所知有很大区别。所以,如果我有失礼的地方,请您一定不要见怪。我绝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您如果不满意,尽管向我指出,我一定尽力改正。” 见赵光语气诚恳,郑玄和声说:“好吧。那么老朽斗胆,以后就叫大人明阳了。” “这样感觉就好多了。郑老,来的时候我还担心您这样的大儒生性古板,不好相处呢。看来是我多虑了。郑老,有件事我跟您说了,您别多心。我听元亨兄说,您的家人还都在高密。如今到处都是流民,哄抢劫掠的事儿时有发生,目前临淄相对安全一些。而且郑老与家人常年不见,也是件挺苦恼的事儿。郑老要是相接家人到临淄,我可以立刻安排兵马前往。” 郑玄沉吟片刻后,说:“那就有劳大人了。” 看来郑玄是诚心要留在临淄了。赵光心中一喜,连忙对管亥说:“管亥,你安排个人,点齐一千人马,明日一早前往高密,接郑老的家人前来临淄。郑老,您看派谁和将士们一同前往高密?” “不必了,我修书一封带上就行了。”郑玄说着便吩咐笔墨伺候。 待郑玄写完,放下笔,赵光对他说:“郑老,可否借您纸笔一用?” “当然可以。” 听郑玄应允,赵光也不客气,提笔就在纸上这下一段话。而郑玄看着赵光书写,脸色逐渐由诧异变的郑重。赵光放下笔时,郑玄终于忍不住问:“明阳,你写的是什么?” “郑老,语言文字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我写的这叫简体字,中间分隔的称为标点符号。”赵光指着对郑玄讲解。“您看,这叫句号,用在一句完整的话的结尾。这是逗号,用在不完整的话之间的分隔。这是问号,用在表示……”赵光将标点符号一一讲解后,将他写的内容读了一遍,又接着说:“郑老,后世为了普及教育,还有很多发明,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将我所知一一给您介绍,您看看那些对当前有用处。” 郑玄急切的说:“好好!你这标点符号大有妙用,简体字也有独到之处。还有什么什么奇思妙想,老朽迫不及待的想听听。” 第五十五章 赵光也不磨叽,将活字印刷术、汉语拼音、字典、书写方式、阿拉伯数字,硬笔书写等等一一向郑玄仔细讲述。只是限于技术条件,只能用印章和鹅毛展示。不过郑玄是博学智慧之士,一点就明,不断对赵光所述啧啧称奇。看着赵光的脑瓜子就像老酒鬼看到陈年佳酿,眼见天色已晚,非常热情的挽留赵光吃晚饭,吃完接着聊,大有通宵鏖战的意思。赵光便顺水推舟,解除郑玄的监禁,将老郑同志忽悠到太守府暂住。 将老郑同志忽悠到太守府,少不得要安排晚宴招待。郑玄虽然不喜这些活动,不过客随主便,也只好接受。要请客自然要有陪客的,赵光又下令请来谢超,青州二把手中丞尹涵,以及杜松、薛槐二人。而赵光则亲自去请龚景。 抢我的,住我的,用我的,吃我的,你请客我付账,我还得去当陪客!天下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吗?龚景听到赵光的来意,心里充满怨念。想硬气点儿,可是实在难以鼓起那份勇气。 龚景不高兴。是个长眼睛的就能看到。赵光其实是想和龚景搞好关系的。毕竟龚景是目前汉室王朝正式任命的青州长官。赵光还想通过他获得朝廷的正式任命。以便在将来的军阀混战中有正式的名份,一来避免给别人讨伐留下借口,二来有利于招揽人才。可是龚景这家伙在这事上却是个死硬派,无论赵光怎么示好,都没个好脸色。赵光很是无奈,不过想想老龚老家的族人几乎让卜已杀了个干净,也就释然了。面子上能凑合就先凑合着吧。 赵光居然把郑玄请出来了!临淄的大佬们都颇为惊讶。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郑玄对赵光还十分推崇的样子。难道这个来历不明,毫无根基的家伙真的有点不同寻常的地方?临淄的大佬们心里不由得对赵光改变了点看法,寻思着日后的相处中采取什么策略。 郑玄年纪不小了,精力却很是旺盛,饮宴结束,非拉着赵光,聊到后半夜才肯放过赵光。 次日清晨,管亥奔赴莱芜,卜已、不喜拉开临淄春耕的序幕,周仓整顿军务。周夕率领一千人前往高密。另有两小队人带着郑玄的书信,一队前往东武阳寻访陈宫,一队前往鲁国寻访孔融。这两个都是青史留名的三国牛人,一听郑玄说认识,赵光便央求他致信二人,邀请二人到临淄相会。 安排好了众人的工作,赵光本来想开始一项谋划多日的工作,谁知郑玄又早早找来。赵光意图开始的是成立军队文工团的工作,也是文化事业的一部分,便邀郑玄同行。 几日不见,赵光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面前,姑娘们个个欢喜。见到这一幕,郑玄暗生不悦,不过赵光说又有新花样,便也耐着性子,看赵光究竟想搞什么。 跟众女打完招呼,赵光让大家安静下来,清清嗓子说:“姑娘们,前几天我给你们说过的话你们讨论过吗?” 花蕊率先开口说:“大人,我们讨论过。可是不明白大人想让我们干什么。大人今天来就是来告诉我们的吗?” “是。当今的社会是农耕社会。主要的生产方式是耕种和游牧。而这些都需要体力。男子拥有体力的优势,所以渐渐掌握了社会权力。可是社会是发展进步的,对自由平等的追求是人类前进的动力。在现有的环境里,你们追求自由平等的权力,要做的就是自食其力。自己能养活自己,在男人面前腰杆子就能硬起来,就不必看男人眼色,就可以更大程度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们现在不完全理解我说的话没关系。你们只需要努力工作,自己养活自己。以后就慢慢明白我说的话了。” 花蕊蹙眉说:“可是大人,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自己养活自己?难道大人是让我们自己去种地?可是我们没有地不说,连自由身也没有呢。” 赵光说:“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怎么自己养活自己。首先我们来说自由身的问题。在我们的新政下,将从临淄开始,彻底废除奴婢制度。禁止任何形式的人口买卖。从前的买卖也都会被视为不合法。现在,我宣布,你们已经是自由身了。下面,我们来说养活自己的事。我给你们找到的工作是当兵。” 姑娘们傻了。春草期期艾艾的问:“大人,你让我们去打仗啊?” “是!可是不是让你们拿起刀枪和敌人生死相搏。而是让你们用你们手中的乐器,用你们的歌喉,用你们的舞姿与敌人战斗!” 香雪满是不解的问。“这怎么战斗啊?” “姑娘们,把你们的乐器都取出来。我告诉你们怎么战斗!” 龚兴这几天天天闷在家里,早就闷坏了。有心找这些女孩子们玩玩,可是现在女孩子们有赵光撑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能跟在附近瞎转悠。今儿赵光来找女孩子们,龚兴见到便跟在一旁凑热闹。这会儿女孩们去取乐器,才上前和赵光答话。 听赵光介绍身边这位老爷子竟然是郑玄,龚兴不由得对赵光肃然起敬。要是自己跟一群女子游戏的时候,身边跟着郑玄,自家老爷子说什么也不会骂人了吧!“赵兄,你这是又要搞什么名堂?能不能带上我?”龚兴大感兴趣的问。 “元贞兄一会儿就知道了。要是元贞兄感兴趣的话,我不反对元贞兄参加。” 终于有的玩了!龚兴立刻来了兴致,期盼着姑娘们尽快回来。 不一会儿,姑娘们陆续抱着自己的乐器返回,等人到齐了,赵光说:“春草,前几天,我让你和大伙一起给我教你的那两首歌配上曲子,你们配的怎么样了?” “好了。” “那你们演奏一下我听听。先‘左手右手’吧。” “当困难来临的时候……” 歌声想起,赵光不由得想起孙月,想起小卢誉,小家伙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不知是因为环境不同,还是因为心境不同。虽然配上了音乐,可是听起来的感觉却比那天孙月唱的时候差了很多。听完,赵光不置可否,直接让春草继续。‘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由姑娘们配乐合唱更不是那个味儿,还不如一群大老爷们扯着嗓子喊有气势。 姑娘们唱完,见赵光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春草忐忑的问:“大人,是不是我们配的曲子你不满意?” 赵光回过神来,笑着说:“曲子配的很好。可是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我在想,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大家等会儿,我去去就来。”赵光说完,急冲冲的跑出去。 一会儿功夫,赵光带着一队巡逻兵过来。“全体注意!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全体合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预备…唱!” 等战士们唱完,赵光对郑玄说:“郑老,您给点评点评,刚才姑娘们唱的和战士们唱的有什么不一样。” 郑玄将心思从回味中转过来,对赵光说:“明阳,这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你作词谱曲的?” “不是不是。这是我生活过的那个时代的一首军歌。” “我听说你整编军队以后,天天要求战士们唱歌。唱的就是这首?要是我们的军队都能做到这些,就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 “郑老,我找这些姑娘们,就是要组建一支军队文工团。把军队的方针政策,军规军纪通过多样的方式落实贯彻下去。让每一个战士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而不是为了吃粮混饷,做别人的打手狗腿子。郑老,我还知道好多军歌呢。可是通过姑娘们配乐唱出来,却没有军歌雄壮的气势,少了一番风采。不知道该怎么改进一下。” 郑玄沉吟说:“这些女孩儿平时都是被训练来取悦男人的。她们的表演有女子的娇美,却没有战士的英姿。于乐器上的表现也是柔媚绵软,没有豪迈刚强之气。” “是啊!听着这样的军歌,只能带出一帮娘娘腔。哪能带出一帮如狼似虎的勇猛之师呢。郑老,您老交友广泛,认不认识擅长音律的?帮我们改进改进。” “擅长音律的,我倒是认识几个。不过他们的音乐都失于悲戚,没有豪迈之气。我听这些战士刚才所唱,虽然不如女孩们音色优美,却有一股豪迈之气。这才是军队应有的气质!我觉的乐器上也有些问题。这些乐器都回音悠长,而军歌的旋律铿锵利落。所以二者的结合并没有增色,反而不如原声的韵味。也许我们可以从乐器上想些办法。” “后世的军歌表演采用的都是交响乐。就是使用不同的音乐,不同的节奏,合奏出一个旋律。不同乐器之间可以非常好的弥补单一乐器音色的单调,形成神奇的混音效果,远比单一的乐器产生的效果震撼。现在的音乐虽然也有乐器结合使用,可是效果却要差上很多。乐器的确是个硬伤。” 这时,龚兴突然说:“那个,郑老,赵兄,我可不可以插句话?” 赵光笑着说:“当然可以了。关于民主,有一句话很有名,我不赞同你的观点,可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元贞兄有什么高见?” 龚兴有些忐忑的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听春草她们进行过这种风格的表演,这应该是她们第一次。而且男人和女人还是存在天生的区别的。春草她们的第一首歌就很好啊!如果这首歌换男人来唱,我看就未必比她们唱的好。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这是春草她们第一次。这种风格的表演她们从前闻所未闻,所以必然存在很大的改进余地。赵兄拿经过千锤百炼的成熟表演来和她们相比,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第五十六章 赵光瞪大眼睛,快速眨了几下,随即大笑着在龚兴肩头拍了一掌。“元贞兄,成啊!你才说到问题的关键上了!是我太急功近利,忘了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了。元贞兄,谢谢你提醒了我。”赵光说着又转头对着众女鞠了一躬。“姑娘们,对不起!刚才你们心里大概不好受吧。辛苦了这么多天,一句表扬没有,反而尽是挑三拣四的找毛病了。请原谅我忘了你们的感受。我真诚的向你们道歉。不错,你们的表演的确没有达到我的预期。可是我忽略了你们使用着完全不同的乐器,你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风格的音乐表演,你们没有乐谱,仅仅是根据我五音不全的清唱还原乐谱编排表演,更忽略了你们只是毫无方向的摸索了短短几天。所以,为了弥补我对你们造成的心理伤害,今天中午我亲自下厨,给大家做几个菜。不知大家肯不肯接受我的道歉?” 众女愣在当场。赵光居然向她们道歉!而且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向她们道歉! “怎么了?怎么都傻乎乎的看着我?”赵光微笑着问。 众女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齐刷刷的看着春草。春草受众人注目,俏脸刷的红了,心中一慌,突然腿一软,跪在赵光面前。 “你干吗?快起来!”赵光嘴里下意识的蹦出这句,身体本能的上前将春草拉起来,一把抱在怀里。“傻丫头!这辈子你不必向任何人下跪!包括我。我要我的女孩儿拥有自由的灵魂,飞翔在爱的世界。” 一瞬间,春草如身在云端,心入梦幻,梦呓般轻呼:“大人…” ‘呃…’这好像是在公众场合耶!赵光不好意思的笑笑,放开春草,挠着头偷看郑玄。“郑老,那个…抱歉!我又失礼了。” 郑玄捋须而笑。“如果是昨天,我一定不喜刚才看到的一幕。可是经过昨晚与你长谈,老朽的心态的确产生了一些变化。自由、平等、民主、法制这些概念的确值得我们用心思考,认真定义。我想,刚才的情感迸发是你的自由,我没有权力说三道四。” 赵光呵呵傻笑。“郑老,那个…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怎么才能尽快将文工团组建起来,怎么让文工团尽快提高表演水平。姑娘们,你们也要踊跃发言啊!毕竟你们才是文工团的成员。” “那个,赵兄,文工团又是什么意思?”龚兴插口问。 赵光回答说:“哦,就是从事文化艺术工作的团体。” 龚兴接着问:“那我能不能加入?毕竟女人和男人是有区别的。就像那个军歌,光用女人的话,恐怕永远也演不出男人的味儿吧。” “大少想加入当然没问题。不过既然是军队的文工团,自然也要讲军纪。我们解放军的军纪可是最严格的。要是大少违反军纪,可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啊?赵兄,我好歹也是太守的公子。我保证不给你惹大事儿。你看怎么样?” “别说太守的公子,就是皇帝也不行。军纪是军队战斗力的保证。我怎么可能冒着打败仗的危险卖人情呢?所以,大少要加入,就先想好能不能遵守军纪,然后告诉你父亲,征得他的同意。你父亲本来就对我不满,万一要是因为违反军纪,我砍了你的脑袋,你父亲还不得跟我拼命!” “赵兄,听你这话的意思,就是皇帝加入解放军,违反军纪也要砍脑袋?” “当然!战争中失败就意味着丧命。哪有为了一个人,让无数人冒生命危险的道理?难道皇帝的命是命,普通战士的命就不是命?须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皇帝瞎胡闹,不把百姓的命当命,当然要砍他的头!怎么样?大少还要加入吗?” 龚兴下意识的缩缩脖子。“我…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赵光笑着说:“大少怕了?其实军规虽严,只要不想着欺负人,也没什么难遵守的。就是不参军,欺负人不犯军规也犯国法。犯国法也是要杀头的。凭太守儿子的身份可保不住你的脑袋。” 龚兴苦着脸说:“啊?赵兄,你不是盯上我的脑袋了吧?” “难道大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怎么会呢!”龚兴讪笑。 “那不就得了。好了,闲话不说了。继续讨论我们的主题吧。元贞兄的提议不错。的确有必要征召一些男兵。鉴于元贞兄提出第一个合理建议,所以我决定给元贞兄一个奖励。一瓶美酒。不过要过些天才能喝到。我保证元贞兄绝对没喝过这种美酒。谁还有建议,被采用的话也有奖励哟!” 香雪大着胆子说:“大人,奖励我们可不能用美酒。我们很多人都不怎么喜欢呢。大人,可不可以让我们自己要求奖励啊?” 赵光笑着说:“可以。不过奖励的价值可不能超过美酒太多。一来我现在是个大穷鬼,太贵的奖不起。二来对元贞兄不公平。” 香雪笑嘻嘻的说:“那我就说了。大人让我们演出军人的样子,可是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军人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我觉的大人应该让我们到军队中去,看看军人是什么样子,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表现出军人的样子。” “嗯!艺术来源于生活。体验生活是激发艺术创作的好方法。嗯,香雪的建议采纳了。我会安排你们体验军队生活的。不过,可不许叫苦哟。” 花蕊抢着说:“大人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平时学艺的时候也不轻松呢。大人,我听你对文工团的解释,是要文工团干些有助于军国的大事呢。可是我们的学识见识都非常有限。所以我觉的大人应该给我们找个老师,这样我们才有能力更好的完成工作啊。” 赵光转头对郑玄说:“郑老,‘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常被后世拿来当做孔夫子歧视女人的证据。郑老怎么看待这个问题?肯不肯收下这些女学生呢?” 郑玄正色说:“夫子虽然是圣人,可依然是人。不是说无论情由,夫子的的话都是金科玉律。亚圣公也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的话。所以老朽以为这句话是‘唯无义小人难养也’更合适。昔有孟母三迁,方成就了亚圣公。可见女子有见识对养育后代的重要。所以,姑娘们真有向学之心,老朽岂有拒绝之理?” 赵光笑嘻嘻的对花蕊使了个眼色。花蕊会意,连忙抢先跪拜在郑玄身前。“郑老,民女虽然愚钝,却有向学之心。恳求郑老允许民女随您学习。” 紧接着,众女齐刷刷跪在郑玄面前。 郑玄慈和的说:“都起来吧。老朽就收下你们了。不过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入我门下容易,不守我门下的规矩,也会随时踢出门墙。” “是!弟子谨遵老师教诲。” 这时,龚兴突然跪到郑玄面前。“郑老,我也想拜您为师。” 眼见郑玄露出犹豫之色,赵光连忙将龚兴拉起来。“大少,你连解放军的文工团都不敢加入,郑老的规矩可比军规还严。你什么意思?打算给郑老脸上抹黑?” 赵光的由头让郑玄暗喜。以后再遇上不想收,又不好拒绝的求学者,就踢给解放军。“龚公子,明阳说的有理。你没有自律向学之心,难免被踢出门墙。到时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还是等龚公子考虑清楚了再说吧。” 接连被拒绝,龚兴暗恼,同时心里一股傲气也被激起,大声对赵光说:“我还就不信你这个解放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加入!” 赵光笑笑。“大少想好了?违反郑老的门规,顶多被逐出师门。可是违反军规,是有可能砍头的!” 龚兴愣了愣,指指姑娘们说:“她们违反军规,也要砍头?” “谁犯了死罪,都照砍不误!包括你,包括我,也包括她们。” “大人,连我们也不能放过啊?”香雪可怜兮兮的说。 赵光不由得笑了。“傻丫头!你是想通敌卖国?还是想杀人放火啊?只有重罪才会砍头。我又不是屠夫,找个由头就要杀人!再说了,我们解放军是讲军法讲军纪的军队。就算我想杀人,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军法说了算。只要你们熟悉军法军纪,在不违反军法军纪的情况下,谁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香雪恍然说:“看来我们首先要学习的是军法军纪,要不然,一不小心小命儿就没了。” 赵光笑着瞥了香雪一眼。“你还真本事!一不小心就通敌卖国、杀人放火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危险?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香雪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反正我觉的解放军危险的很。” 赵光说:“好了好了,不扯闲话了。继续,谁还有建议?” 春草说:“既然郑老和大人都觉的乐器不是非常合适,那是不是可以请一些高手匠人,改良乐器?” “嗯。这也是个办法。大伙儿谁认识能工巧匠,都可以介绍过来。也不仅限于制作乐器的。哪方面的都行。集思广益才能取得更好的成果。” 这时夏荷发言说:“大人,我听管亥将军说,你们还有不少军歌呢。我想多接触多尝试,也会对提高我们的水平有帮助的。” “嗯。这是肯定的。你们不但有好多歌要学,还要学会自己创作。” “明阳啊,你让姑娘们进军营,服饰可得改改。她们穿成这个样子进军营可不合适。” “是!郑老。啊,对了,元亨兄,既然你有意加入解放军,就先征用你为文工团的组建提供一些服务如何?” “说吧。让我干什么?” “烦劳元亨兄找纸笔来,把我们讨论确定的问题记录下来,好逐条落实执行。免得回头忘了。” “好。我这就去。一会儿就回。” 第五十七章 龚兴离开后,讨论继续进行。最终确定的初步方案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纸。开始的时候是龚兴执笔,后来郑玄实在看不下去龚兴的字,主动替代了龚兴的工作。书写之时想起赵光说的硬笔,郑玄不由得心中感慨。需要大量快速书写的时候,硬笔的确有很大优势。 忙完文工团的事,已是中午时分。正准备去厨房的时候,郑玄突然叫住赵光。“明阳,你真准备去做饭?” 看到郑玄的表情,赵光说:“郑老是想到‘君子远庖厨’一句了?” 郑玄默默点头。 赵光正色说:“郑老,亚圣言善,不忍见苦难杀生。佛家有一个小故事,说有一只老鹰追捕一只鸽子,鸽子仓慌逃命之时,遇到一个老和尚,就祈求老和尚救命。老和尚心生怜悯,就将鸽子藏在自己怀里。老鹰追过来说,大师,你可怜鸽子,要救它的命。可是不吃鸽子,我就要饿死了。又有谁来可怜我呢?老和尚一听,就为难了。老鹰说的也有道理啊。老鹰就是靠吃肉活着的,不让它吃,不是就要饿死了吗!老和尚为难的时候,老鹰又说,大师想救鸽子,我也不让你为难。大师从自己身上割下和鸽子一样重的肉给我,我就放了鸽子。于是老和尚同意了老鹰的办法,真的把自己的肉割下来。请问郑老,什么是善?我们该怎么定义善的行为?又该怎么修正我们的行为?在这个故事里,面对不可两全的困难,老和尚选择自己付出代价。可是人力有时而穷,如何才是问心无愧呢?问心无愧了就是善吗?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郑老,在这个问题上,我比较崇尚老庄之道。” 片刻,郑玄坦然而笑。“确是老朽执迷了。况且,还有一个信字在里面。你去吧。老朽今日就尝尝明阳的手艺。” 姑娘们都有说有笑的跟着赵光去凑热闹,龚兴自然也是不甘落后,兴冲冲的跟着。 要说赵光的厨艺,最拿手的大概就是炒鸡蛋了。哦,要是泡面算的话,泡面也是一个。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家见老爸老妈做的不说,光说网上铺天盖地信息,赵光也着实看过不少。虽说实操经验比较少,不过胜在知道的花样比较多。只是这食材实在是品种太少,调料就更可怜。好歹这是太守府,除了盐巴,还有花椒、胡椒等物,比起普通百姓家强多了。有厨娘和姑娘们帮忙,总算弄出几个菜。美洲美洲!神奇的美洲!神奇的辣椒!一顿饭勾起赵光强烈的探索新大陆的欲望。这是赵光始料未及的。 “郑老,这道菜叫麻婆豆腐。可惜没有一味叫辣椒的调料。要不味道会更好。”……“这个我本来要做宫保鸡丁的。可是没有花生,也没有辣椒,所以只好做成普通的炒鸡丁了。”……“还有这个,叫回锅肉。缺豆瓣酱。做豆瓣酱同样需要辣椒。”…… “明阳,你这几道菜的确风味独特。你一直说的辣椒到底是什么东西?”郑玄放下筷子之后,才开口问道。 看到郑玄的样子,赵光突然想起一句话,有些尴尬的说:“郑老,我是不是又惹您不高兴了?夫子说食不言寝不语。不过我们那个年代早就不讲究这一套了,所以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明阳,我对你昨天的一句话映像深刻。人与人的相处最重要的原则是尊重和包容。我看到了你的心。难道你觉的老朽心胸狭窄吗?” 赵光从郑玄的笑容中似乎看到一丝戏谑,不由得心中欢喜。“郑老,辣椒是一种植物果实,可以做菜吃,也可以用作调料。它有一种特殊的辣味,能够使食物产生特殊的口味。可是这种植物我们生活的这片大陆没有,它产自我们东方的大陆。距离我们万里之外。我希望我们的祖国得到和平以后,能够足迹踏遍五洲,去见识大千世界。唉,不知道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 郑玄感慨说:“明阳,真羡慕你们年轻人。老朽也想见识见识你说的那些神奇。只是…恐怕机会渺茫了啊。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和平降临。明阳,你要努力啊!老朽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郑老,支持和平的人越多,和平到来的越早。我们需要更多的人一起努力。” 郑玄失笑。“你这小子,时刻不忘让老朽给你招揽人才。可是人才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来的。” “郑老,有您这块金字招牌,不好好利用起来,不是浪费资源吗!”赵光说着指指龚兴。“喏,像这种家伙想拜师一定要收,但是一定还要收巨额学费。也不用看在钱的份上对他特殊对待,不听话直接逐出师门。手里有钱能解救多少灾民!虚名和百姓的性命比起来,郑老更看重哪个?” 郑玄失笑,点着赵光说:“你啊!真成了你嘴里的吸血鬼了。一刻也不忘算计我老人家!罢了,反正也一把年纪了,老朽也豁出这张老脸了。你就看着搞吧,把你的那些花样都亮出来!” 赵光嬉笑着对龚兴说:“听到没?郑老原则上同意收你为弟子了。每年学费两万斤粮食,能给粮食最好,给不了粮食也可以用其他财物代替。你每介绍一个人拜师,给你减免两千斤的学费。介绍的超过十个人给你提成。” “啊?还可以这样?”龚兴惊讶的说。 “怎么?没兴趣?那我可就自己去找人了。到时候你可就没有减免学费的优惠了。” 大儒郑玄公开收徒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临淄的富裕阶层。虽然学费有点高,可是郑玄弟子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说出去有面子不说,将来要是入仕,也是份有分量的资历。当天就有人寻上门来。不过,郑玄毕竟还是脸薄,收学费这些事当然由赵光出马。 不知不觉中,一天又过去了。晚饭后,赵光终于得空和春草独处。温柔在怀,幽香缭绕,欲火随之升腾。春草犹如一只初生的小羊羔,心中充满期待与忐忑,身体微微的颤,肌肤被触动的感觉酥麻微痒,又似导入一团火进入体内,阵阵炽热。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原来,得到一个心爱的女孩儿,真的是无与伦比的快乐。春草,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与你交换,这辈子我都离不开你了呢。” 赵光依偎在耳边的软语又让春草心底涌起一阵躁动,羞怯的轻呼一声“大人……” 那一低头的娇羞,彩虹也为之失色。“草…”赵光心荡神怡,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懂得细品丁香递情欲……“春草,你怎么还叫我大人呢?你现在是我的宝贝儿,关系不同了呢。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想你叫我亲昵的称呼,让我感觉到我是你心里最特殊的那一个,让我感觉到你心里对我的爱。” 春草似懂非懂的看着赵光。“那…奴婢该怎么称呼呢?” “草,怎么还自称奴婢呢?你是我的宝贝儿,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妻子。我们依然是平等的,依然是你和我。只是关系更亲密的你和我。至于你怎么称呼我,我比较习惯于夫妻之间称呼老婆老公,宝贝儿,亲爱的之类。你也可以用你喜欢的。” “可是…”春草忐忑的说:“奴婢只是歌姬出身…” 赵光打断春草的话,柔声说:“草,我原来生活的世界,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我只有看的份。可是神奇的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就遇到你们,你们每一个的相貌都让我心动。那天出主意以口度酒,固然是为了迷惑龚兴他们,心底其实满龌龊的。要知道,在我原来生活的世界,想要亲吻一个女孩儿,对我来说是件挺困难的事。可是在这个世界,掌握了一点儿权力,这事儿竟然变的那么轻易。那天亲你的时候,我并没有爱上你,反而激发了更狂野的欲望。在这段历史中,有很多以美貌著称的美女。那一刻,我想到的是更庞大的权力,是让整个世界是让所有的人在我脚下臣服,无数美女任我享用。哪知道没过几天,我突然受伤了。在生命逝去的边缘,我的心态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在你不顾自己的生死,用嘴帮我吸毒的时候,我心底便萌发了一株春天里的小草。这株小草在我的世界里生根发芽,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那一刻,我翻然悔悟。我要的人生,不是获取多少物质财富,不是获得多少政治权力。而是和我爱的人相依为伴,探秘这个神奇的世界。” “大人…” “怎么还叫我大人呢!” “奴婢…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快乐。以前老是听着内院争宠的故事,那时候老是不明白,那点儿权位之争就那么重要吗?现在才知道让人宠爱是这样快乐的事。难怪争的要死要活的。今日大人和郑老言谈时说起‘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一句,奴婢怕忘了自己的身份,做出非份之事,惹的大人不快,从此就不要奴婢了呢。” 春草楚楚道来,让赵光无限怜爱。在这个男尊女卑,等级森严的世界,追求一份基于自由平等的爱情,大概真的没多少可能性吧!面对心爱的女孩儿,面对带给自己无限快乐的柔弱女孩儿,还能说什么呢?唯有无限爱怜……“春草,我发誓,除非你自愿离开我,否则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都会宠爱你。可我也是凡人,也会有情绪不好,发脾气的时候。要是因此让我的宝贝儿误会,以至于离开我,那我可要冤死了。” 春草轻声细语的说:“除非大人决意要赶我走,否则奴婢才舍不得离开呢。” …… 第五十八章 如果贪恋美色是一种罪,我宁愿罪该万死。而为了追求自由,我万死不辞!唤醒春梦,惜别芳草。鸡鸣即起,健身磨志。 “好!” “郑老!您怎么来了?” “老朽出来活动筋骨,见明阳习武射箭,看的精彩,便驻足观看。君子六艺,明阳射艺不凡。足见平日用功不少啊!” 赵光顿时汗***箭的功夫这段日子的确下了不少功夫。有现在的水平可以说全是靠基因加强和格斗程序的功劳。“郑老,你的夸奖给最近一个月,我还能接受。可是再往前,我就惭愧了。那会儿用好吃懒做来形容我才合适。要是做了您的学生,肯定是天天要挨板子的。” “噢?那是什么让你产生了巨大的改变了?” “我觉的有两大原因。第一个,带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宇宙飞船给我进行了基因改造,让我的精力旺盛。而且身体对痛苦的承受能力也大大加强了。以前我绝对承受不了的痛苦,现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第二个,是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看到了太多以前无法想想的苦难,看到了太多死人,甚至看到妇女儿童在我面前惨死。最令我崩溃的,是孩子被吃掉。这一切太可怕了!我无法承受。我永远也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画面!永远也不想再听到那样的事发生!所以,我要改变这个世界!即便是在我有生之年看不到世界变成我想要的样子,我也要不懈努力,为我想要的世界付出一切。我知道,在庞大的世界面前,我只是蝼蚁,甚至连蝼蚁都不如。可是我坚信,每一个微渺的生命都会带来世界的改变!当无数个微渺的生命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的时候,世界最终一定会朝着我们希望的样子前进。” “明阳胸有大志,老朽便助你一臂之力。只希望你永远记着自己的誓言,永远以民为重!” 赵光闻言而笑。“郑老,这正体现了民主制政权比皇权制政权的优势。在皇权制下,皇帝堕落了,人民将再度陷入苦难。而在民主制下,官员做的不好,就会失去民众的支持,就会失去权位,由一个民众支持认可的人掌管政府的权力。所以郑老更该帮助的是从文化层面建立民主制度。只有制度才能有限避免刘宏这样的家伙祸害百姓。而拥有什么样的制度取决于拥有什么样的人民。只有民主制真正深入人心,我们才有可能建立一个真正民主制的国家。我只愿做一枚火种,点燃人们心中追求民主的愿望。” “明阳,你每有出人意料又发人深省之言。老朽真的很想一直把你抓在身边,把你脑袋里那些来自两千年后的知识通通拿出来,好好研究一番。” “郑老,从您身上我才真正看到了儒学的精神,生命不息,求索不止。要是这个时代所有的儒者都有郑老的精神,民主的到来不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怕就怕尽是些满嘴仁义道德,满心自私自利的家伙。” 郑玄苦笑。“明阳的担心很有道理啊。要是没有人心的自私,礼乐大概也就不会崩坏,人间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苦难。自下而上建立一种全新的制度,恐怕是件更困难的事吧!” “大概就是郑老担心的情况。可是这种制度已经被未来证明是社会进步的方向。如果我们从现在开始努力,是不是可以造福未来,避免未来将要出现的许多灾难。我想,这值得一试。” 郑玄突然大笑。“老夫聊发少年狂!老朽就陪着明阳疯一次吧!” 赵光于郑玄相视而笑。 “郑老,大人,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春草,你怎么跑来了?” “大人,奴婢准备了热水,大人去擦擦汗吧。” 赵光转头对郑玄说:“郑老,您用过早餐了吗?” “还没有。” “那一起吧,我想把龚景大人也请过来。郑老,我想请您和龚大人好好谈谈。其实我真的挺想和龚大人真诚合作的。可是因为我鹊巢鸠占,龚大人祖产又受卜已抢劫,双方冲突中龚大人的族人死伤惨重。龚大人对我非常仇视。所以一点儿也不愿配合我。龚大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悲剧已经发生了,去争是非对错恐怕很难说清。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剧,不是某一个人的对错。龚大人身为青州最高行政长官,身负青州数百万百姓生死存亡之责。青州是否能够维持和平,是否能够顺利开展春耕,已经日后能否持续发展,都需要龚大人负起太守的职责。要是什么事都要我逼迫他,迟早要出问题。” “好。我就和他谈谈吧。不过明阳,你不要对此抱太大希望。还是趁早另作打算的好。龚景此人在青州多年,并无建树,只知巴结权贵,营私敛财。最为人所不齿的便是与阉党交好,毫无骨气!想让这样的家伙放弃自己的利益,为国为民劳心费力,恐怕是不太容易啊。好了,我便先走一步了。” “郑老请。我随后便到。”送别郑玄,赵光牵着春草的手回屋,边走边说:“傻丫头,你初为人妇,不良于行。让你在床上躺着多休息会儿,怎么不听话?” 春草心里甜滋滋的说:“奴婢知道大人心疼奴婢,所以也想更尽心的伺候大人。以报答大人的宠爱哩。” 赵光将春草横抱起来,笑着说:“你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开开心心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样我才能吃到最鲜嫩可口的小草呢。” 春草又羞又喜的把头靠在赵光肩头,细声说:“大人,你放下奴婢吧。奴婢好为大人擦身。” 一边于春草亲昵着,一边感慨权位带给男人的幸福,赵光也意识到他为自己寻找了一条怎样困难的道路。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欲望大概是最大的拦路虎之一吧! 表面的和气中用过早餐,赵光匆匆赶往军营。周仓接管军队表面顺利,可是这支新军是由五部分人马整编出来的,周仓又是初来乍到,能不能震得住场面,是个很大的问号。 新军中,每千人一团,管亥的人马和原临淄守军整编组建了四个团,其中一个团为临淄警卫军,卞喜的人马整编组建了三个团,卜已和周仓的人马分别整编组建了两个团。除了警卫军独立组建,其他一万人均由周仓统领。这些人都是各军中勇猛强壮之人,许多都经历过战斗,见过血杀过人。这些家伙比起其他战士,更加桀骜,不易管理。见识过周仓的军容,赵光对他还真有点不放心。不过管亥他们几个也都半斤八两,只好先这么安排。 周仓仍然在努力适应新的训练方法。显然,这对周仓来说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怎么让周仓尽快进入角色,赵光也想不出办法,只有尽力帮周仓镇住场面,让他尽快和将士们建立感情,提高威信。只是,这绝非朝夕之功。而留给赵光的时间却非常有限。不久之后,黄巾军全面溃败,朝廷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临淄?积蓄了更大力量的世族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临淄?犹如两颗越来越大的石头,压在赵光心头。 可以看得出,除了周仓自己的那两个团,其他八个团对周仓都不怎么服气。将帅不和,可是兵家大忌。本来,在冷兵器时代,为将者的武勇是征服属下将士的有效方法之一。可是如今新军的武术教官是赵光去治伤时带的那波人,周仓并没有武力上的优势。这也造成了一些下级士兵有些看不上周仓。这点赵光始料未及。可是暂时也没有时间去补救。至于兵法谋略,也非周仓的强项。而且不在征战中,即便是强项,也不容易体现出来。想想后世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军事演习,赵光将心中所想告诉周仓,让他在努力学习兵法之余,认真想想怎么安排实战演习。军队的战斗力和凝聚力正是在一次次团结协作中增长起来的。如果周仓能够组织好实战演习,大概对掌控这支军队会有所帮助吧。 中午,赵光在军营吃饭的时候,找来罗洪。那天受伤的时候,曾有一个叫单福的临淄居民找赵光告状。这些天一直无暇分身,便没有过问此事。此时好不容易得空,询问后得知单福自打那天告状之后,再没有出现过。经过一番暗中调查,单福找到了,而他状告的那个叫孟怀的人却已经死了。 当初,为了让无家可归的难民有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尤其是老弱妇孺能平安度过寒冷的夜晚,赵光做了大量宣传工作,并且承诺每收留一个难民,每天由官府补助一斤粮食。黄巾军里基本上都是种田出身,没几个识数认字的,这些事只好让原先临淄的官吏负责,赵光只能派出寥寥几人协助监督,其中自然也就容易出现漏洞。而这些漏洞在一些有心人眼里,就变成了一种机会。单福的目的果然不单纯。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分析,大概有几种情况。其一,一些下层官吏利用这次机会中饱私囊。其二,一些人想利用这次机会煽动民众,对付赵光。其三,一些人暗中推波助澜,意图搅乱社会,以图乱中牟利。其四,更有许许多多普通人或有意或无意的参与其中,各为其利。 第五十九章 单福的真正目的目前尚不清楚,可是从他告状之后再不露面看,应该与刺杀行动没有关系。所以担心这种时刻非要纠缠不休,惹恼赵光,以致引火上身。如果就此不搭理单福,此事多半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如果真的不理单福,暗地里的黑手多半会更加猖獗。这事对赵光来说,同样也是一个机会。处理的不好,当然会随之引来一串恶果。要是处理妥善,不仅仅是化解了这件事有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更能够藉此震慑宵小。 宴无好宴。前两天才担惊受怕的赴了一回宴,今儿又收到赵光的邀请。贺飞头一回觉的当官真的不好玩。战战兢兢赶到地方,发现跟他一起担惊受怕的还有掌管民户税赋的功曹王义。两人寒暄几句,都忧心忡忡的闭上嘴。片刻后赵光也到了,跟随他一起到的还有农一师、二师的六位主官,周仓以及一个陌生人。 众人落座之后,自然是赵光先开口。“诸位,连日辛苦,今天请大家来赴宴放松一下。宴会开始之前,我先给大家讲个小故事。有一位国君率军出征,经过数次大战,终于取得优势局面,等待时机成熟,就可以大决战,一举歼灭敌方,获得全面胜利。可是这时出现一个问题。距离大决战还需要七八天的时间,而全军的粮草却只剩下三四天的量了。于是国君找来军需官,将当前的情况对军需官和盘托出。诸位想想,如果你是这位国君,或者军需官,打算怎么办?” 赵光说到这儿,低头默默饮茶,留给众人思考的时间。慢悠悠的喝完一杯茶,见无人发表意见,便点名说:“周将军,你说说。” “啊?”周仓憨厚的笑起来。“我可没本事当国君。当个军需官还行。真要碰上这种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反正听你的就对了。” 周仓的回答让赵光哭笑不得,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问法有些问题。本来是想借曹操的故事说明从政治角度考虑问题的方式,却忘了‘国君’这个词在这个时代是敏感词汇。周仓这家伙的回答不知是滑头还是真憨厚,想必从其他人嘴里也很难听到真实的内心想法吧。“其他人有没有不同意见?”……“我想,我大概犯了一个错误。现在是一个君权至上,等级森严的社会。所以诸位大概还不适应这种讨论方式。好吧,我继续讲故事。这位国君于是告诉军需官,为了确保打赢这一仗,我要借你的脑袋一用。不过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好。军需官只得按照国君的吩咐,暗中克扣士兵们的口粮。每顿只给供应原来的一半。没几天,不满的情绪就在士兵们中间蔓延开。于是国君就对士兵们承诺彻查此事,于是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一名素以公正严明著称的将军。其实早已暗中给这个将军交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将军装模作样的调查一番,再临决战前一天,将调查结果告诉国君,说是军需官贪赃枉法,造成了军中缺粮。于是国君下令将军需官处斩,平息了战士们不满的情绪,又借机鼓舞士气,重新任命了军需官,让士兵们吃饱饭。第二天,士兵们士气高涨,果然打了大胜仗。通过这个故事,我想说的是,人站在不同的位置,其思考问题的角度也是不同的。相同的是追求的都是利益最大化。一个人追求的是个人利益;身负一个家庭的责任,追求的是家庭利益;身负一个国家的责任,追求的是国家利益。当一个人追求的利益与身负的责任不相符时,往往会出问题。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各位对这个故事有何感想,都说说看。” 冷场!继续冷场。赵光暗自苦笑。没有文化思想的传播积累,民主果然是不可实现的。“既然大伙儿都不愿意说,还是我说说吧。诸位,前两天的游戏还记的吧!苏族长、齐族长成为这个游戏的牺牲品。直接的原因是我现阶段事实上掌握了临淄至高的权利,所以我可以随意制定游戏规则,让临淄朝着我希望的方向前进。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打破临淄原有的权力结构。人的本性都是排外的,我对于临淄旧有的权力机构来说是外来户。如果不打破原有的权力结构,我意图获得权力就会遭到原有机构的一致敌视。所以我就要破坏原有权力拥有者之间的利益联盟。拉拢一批,打压一批。至于拉拢谁,打压谁,就是从我的目的出发考虑了。我在临淄立足未稳,所以打击面不能太大。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生存下去的机会,所以不希望采取非常激烈的手段。因此以势相逼迫,让原有的权力拥有者自己在这个圈子里选择出我中意的牺牲品就是我的最佳方案。而现在,大家已经撕破脸皮,对于两位族长和龚、鲁两位大人来说,大概只有两条路。其一,是建立一种全新的制度,在这种制度下,任何人或者任何团体,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都不能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财产。其二,在新的权力机构中,尽一切可能扩大自己的势力,以应对将来有可能出现的变局。诸位怎么选择,或者有什么其他想法,我不想关心。我只希望诸位能够认真的想一想,依靠一种制度来保护自己的权利,和依靠努力获得更高的权位保护自己的权利,哪一种更可靠?好了,这个话题就到这儿吧。下面我要说一件具体的事。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单福先生,是临淄的居民,他前几天找上我,要求我给他主持公道。随后不久,我就遇刺受伤,所以这件事耽搁了几天。贺大人,你是掌管临淄刑律事务的功曹,这件事就着落在你头上了。我要求你一定要给单福先生,给临淄乃至所有青州的百姓一个公正的交代。单先生,你给贺大人说说你的事。” 单福听到赵光点名,立刻冒出冷汗。自打目睹赵光遇刺,单福心里就没平静过,唯恐赵光将他和刺客联系起来。虽然单福的确和刺客毫无关系。可是刺客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巧合到单福自己都觉的应该和刺客有点儿关系。忧愁恐惧中度过几天,赵光终于找上门来,听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后,终于说到单福,而且没有提及刺客,单福稍觉心安,可是问起告状的事,单福同样紧张。这事儿的确如赵光所想,并不单纯。单福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故意找事儿的。可是刺杀事件发生后,雇主都偃旗息鼓了,单福自然也不敢再继续下去。可是赵光主动问起来,单福却不敢不答。 “大…大…大人…”单福牙齿打架,舌头僵硬。“小…小民状告的那人…那人已经…已经病死了。小…小民不告了。” 赵光不搭单福的茬,只看着贺飞。“贺大人?” 贺飞知道今儿是躲不过去了,心思急转,一时间却难做决断,只得含糊其辞的对赵光施礼说:“大人,下官全凭大人吩咐。” 赵光轻笑着说:“在其位谋其政。贺大人身负的职责举足轻重,还望大人以民为先!” 推脱之词不讨好,贺飞颇觉懊恼。灾民暴动这种事贺飞不是没经历过,虽然这次的规模大了许多,可是贺飞心底还是不觉的这帮泥腿子能搞成什么大事。哪知短短数日,临淄城就被控制,城里城外数万暴民组成的大军带来巨大的压力。领军者的做法也与从前的暴民领袖大不相同,让临淄的大佬们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危机时常伴随着机遇。也许真的到了认真选边站队的时候了! “单福,你且将你要状告之事从实告诉本官!不得有丝毫隐瞒!”贺飞正容对单福说。 单福意识到这事没有可能蒙混过关了。可是从实招供…单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背后那位雇主也是个惹不起的主!况且还收了别人的钱。从实招了,恐怕自己也讨不了好吧!单福悔不当初。可是谁让贪那点钱财呢!唉…单福苦着脸将那天向赵光告状的内容又向贺飞讲述了一遍。 贺飞一边听着,一边暗暗观察赵光。只见赵光面色平静,不曾流露一丝情绪。单福讲述的事很简单,贺飞家里最近也暂住着几个难民。说实话,贺飞对这些泥腿子也很反感。影响家里的生活不说,还又脏又臭没有规矩。要不是赵光命令官员家里必须接纳难民,贺飞真不想容忍这些人在家。单福大概也是反感这些难民吧。贺飞这么想着。随后,贺飞又想到,赵光下达的命令里并没有强制要求普通百姓接收难民,而是采取粮食补助的方式,鼓励百姓接纳难民。单福并无官职,没有强制接受难民的任务,不喜欢完全可以不接受。而且这个单福有钱娶妾,肯定也不缺那一口粮食。这么看来,单福的行为就比较奇怪了。联想起刚才赵光说的故事,贺飞更觉的这事不简单。单福搞出这事来,想必是针对赵光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如果真的只是代表一个普通百姓,想必也不会刻意针对赵光吧!而赵光肯定是看出了什么。可是他想拿这件事做一篇什么文章呢?“单福,你刚才说要状告的人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单福不敢隐瞒,连忙说:“回大人,那孟怀本有旧伤在身,前日不治身亡。” 第六十章 城里有人非正常死亡,做为临淄掌管刑律的功曹,过了几天,才因为上官过问而知晓,的确有些说不过去。虽然自去年入冬以来,每天都有许多灾民非正常死亡,已经麻木了。可是赵光控制临淄后,这种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赵光也因此名声大噪。贺飞不禁暗暗担心,赵光会不会因此问责,拿他开刀,收买人心的同时再次震慑临淄官场。贺飞越想越觉的这事大有可能。唯一自救的方法大概就是提出一个方案处理这件事,其结果更符合赵光的利益。可是赵光要的真如他所说,为了和平发展?还是隐藏着更大的野心?贺飞觉的这些对他来说,对现阶段来说应该没什么区别。不管赵光的目的是哪一个,现在的临淄都要服从他的意志。那么这件看似简单的事背后都藏着什么人,抛弃谁,让谁因此得着赵光的好,大概就是关键了吧。当然,最重要的自然是所作所为一定要让赵光认可,才能安然度过眼前这一关吧。贺飞自认为想通了之后,向赵光施礼说:“大人,下官以为此事疑点甚多,下官确有失察之罪。恳请大人开恩,让下官戴罪立功,彻查此事。下官一定给大人,给临淄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吧。这事儿就交给贺大人了。单先生,此事我交给贺大人全权处理。不知单先生是否满意?是否相信贺大人能够秉公处理?” 赵光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单福哪还敢说个不字。 单福的事暂告结束,赵光又对王义说:“王大人,咱们赈灾的事已经开展十来天了。成果如何?工作中有什么经验教训?是否有改进的地方?王大人可以就这些天的工作进行一下总结吗?” 王义一直就觉的赵光不是无故请他前来赴宴的,听着赵光的言论一直就在琢磨赵光的目的。此时赵光终于调转矛头,王义的心一下子提的更高。赈灾的事王义原本没怎么放在心上。灾民的口粮加上补贴的粮食,每天的消耗近十万斤。王义原本以为撑不了两天赵光就得放弃,没想到赵光竟然一直硬撑着。并且,随着临时房屋的建设和天气转暖,粮食的消耗逐步降低。这项政策还真有善始善终的可能。这对赵光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是赵光现在问起赈灾的事,对王义来说就不是个好消息了。因为没怎么放在心上,其间的情况掌握的就不多,王义还真总结不出多少内容。再加上深知手下都是一帮什么货色,这帮家伙不趁机捞好处才怪了。可是这些事一旦出口,领导无方肯定是跑不了,要是再让赵光怀疑他参与其中,就大事不妙了。听赵光话里的意思,大有借人头立威且笼络人心的图谋,涉及百姓吃饭问题的脑袋,大概是赵光最中意的吧!可是隐瞒不说,就能逃过去吗? 赵光的未来如何,尚不得而知。可是眼前这关过不去,自己这颗脑袋能不能保住就大有疑问了。感觉到生死存亡近在眼前,王义再顾不得为官的体面,四肢着地,爬到赵光面前,痛哭流涕。“大人,下官有罪!下官有罪!” 赵光见此,沉声说:“王大人,起来说话。你这成何体统!” “是…是。大人,下官…下官不敢。” ‘这帮官僚的家伙,果然都是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希望这次能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赵光暗想。“王大人,你有什么罪?吓成这样!看来事儿不小啊!说说吧。看看大伙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 “是。多谢大人开恩。下官…下官虽然领了赈灾的差事,可是…可是下官没有尽心尽职。只是交代给下属,就没怎么过问。这几天也听说过一些下属中饱私囊的事,却没有引起重视,反而听之任之。下官…下官担心这些传闻都是真的。大人,下官有负大人的信任,请大人责罚。” 赵光沉默片刻,对贺飞说:“贺大人,你掌管刑律。你来说说,如果王大人所说属实,按律该怎么处置?” 虽然同僚多年,可是这会儿也顾不得别人了,只望不要引火上身。贺飞不敢有误,坦言道:“大人,渎职视其情节而定。如果没有因此造成百姓死亡,则消其爵位,贬为庶民。” 赵光又问:“就这样吗?非常时期呢?也与平日相同对待?” 见赵光不满意,贺飞心一横,沉声说:“值此国难当头,民不聊生之际,仍然贪赃枉法,不顾百姓死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王义心中不由得阵阵愤恨。平日里称兄道弟,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关键时刻不帮一把不说,还要踩上一脚! 王义的表情落在赵光眼里,赵光暗笑。“王大人,看来你的处境很危险啊!回去要好好查办你那帮人,好好整治你的衙门。不要搞到最后只能用你的脑袋来平息百姓的愤怒了!” 王义得到一根救命稻草,连连叩头称谢,发誓一定做出让百姓满意的成绩。 王义的表现早将一旁的单福吓傻了。一州的功曹尚且朝不保夕,脑袋都不那么稳当,要他一个小民的脑袋更是轻而易举。于是也有样学样,爬到赵光面前痛哭流涕,供出是青州中丞尹涵指使他出头闹事。对于单福的供述,赵光不置可否,只让贺飞查明实情,秉公处理。 说完贺飞、王义、单福的事,将他们先打发走,赵光才问起春耕之事。春耕进展的并不顺利。除了劳动力,其它的物资都缺乏,不强抢,短时间内的确很难将劳动力都有效利用起来。而即便是想抢,也没有足够的目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老曹当年的感慨是否也是借酒浇愁而发? 听完两师的汇报,赵光苦恼的说:“各位,我们现在面临着及其艰苦的环境。可是有些人还是只顾自己的私利,尸位素餐也就罢了,自己不作为,还要给别人捣乱!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来到了必须下重手的时候了!要是王义和贺飞不堪大用,我们还得另作打算。三位将军,让你们挑选敢死队的事要抓紧。不久之后就有大用。这事关系到我们未来的生死存亡,一定不能大意。” 赵光的话让龚相等几个青州原有势力的代表暗暗心惊。敢死队!听着就让人心惊肉跳。他的目标会是谁呢?无人敢问。鲁迪压着心中忐忑,想要旁敲侧击,揣测赵光心中的想法,便问:“赵大人,我看单福所说多半是真的。他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百姓,无人指使想必也不敢主动捣乱。今天这种情况,量他也没有本事做出无懈可击的表演,故意陷害尹涵大人。所以这事儿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尹大人暗中指使。大人是想拿尹大人开刀,杀鸡儆猴吗?” 赵光说:“有一位名垂青史的人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还有一位说: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还有一位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未来,我们面临残酷的战争。我们凭什么在战争中活下去?凭我们自己单枪匹马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吗?我想,没人有这样的自信吧!我们能够依靠的只有人民的支持!只有人民认可临淄,认可青州,把这里当做不可舍弃的家园,我们才可以屹立不倒!所以,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青州临淄的官府想给百姓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我们是要和老百姓同生共死,同甘共苦?还是和百姓离心离德,不顾百姓的生死?我想,如果我们的官员都有不畏强权,和老百姓同生共死,同甘共苦的精神,没有什么困难是我们不可战胜的!” 听了赵光的话,鲁迪立刻表态:“是!下官一定谨记大人教诲!时刻将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龚相也紧跟着说:“大人时刻不忘百姓,实在让下官惭愧。从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愧对百姓。下官日后一定以大人为楷模,尽心尽力,造福百姓。” “子进兄,元亨兄,你们这两计马屁我很受用啊。要是拍在实处,我就要替百姓好好感谢二位!元亨兄,我不知道你和令叔是不是出于‘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理论考虑。如果是,我觉的你们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是我想告诉你,我无意与令叔为敌,也无意与任何人为敌。我只是希望得到一个和平发展的环境。为了和平,我愿意坐下来与任何人谈判,尽最大可能取得一致。请相信我的真诚,青州的未来需要令叔。我真的非常希望能够和令叔精诚合作!” “大人,我一定尽力劝劝叔父。可是…”龚相有些为难的说:“我不敢保证叔父能够听的进去。毕竟家族几乎毁灭,对龚家来说是个非常大的打击。” 赵光肃容说:“我理解。丧亲之痛的确不好受。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剧。在这个灾难的时代,每一天都有无数人在承受这种痛苦。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结束这个时代的灾难,并且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建立一个全新的社会制度,能够最大程度避免这个时代的悲剧重演。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恳请大家都用心的去想想,这个目标值不值得我们去努力!愚公移山的故事哪位知道?” 几人对望,随后鲁迪开口说:“大人,下官曾经读过《列子》。” 赵光笑着说:“那就拜托子进兄给大家讲讲这个故事。” 第六十一章 等鲁迪讲完,赵光又问大伙听完故事的感想,得到的不过是些有志者事竟成,坚持不懈的努力最终一定能获得成功之类的俗套回答。等大伙说完,赵光又说:“大家都说完了,我也说说我的想法。首先,故事里感动上天的内容纯属胡说八道。任何事如果抱着感动上天的幻想,基本上就可以宣布以失败结束了。其次,如果一个人确立一个会超越他的生命周期的目标,那么首先要考虑的是这个目标会不会被后人所接受。对于移山这个目标,我以为愚公太一相情愿了。后人的生活是愚公不可能掌握的。后人未必有愚公的坚韧,后人未必觉的有移山的必要,后人未必仍然居住在同样的地方。总之,有太多的可能性。所以我觉的这不是一个关于坚韧不拔的好故事。我看到了愚公的自以为是,看到了愚公的一相情愿。他凭什么要求后人做跟他一样的事?所以说他是愚公是没错的。超越生命周期的目标不是不可以制定。可是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我们制定的目标是否能够被广泛接受,是否对于我们的后人依然拥有足够的吸引力。所以,我希望大家从人性的角度认真的想一想,什么才是容易被广泛接受的。仔细想一想,今生的快意和后人的幸福,哪一个对你来说更重要!” 赵光说完,留给大伙儿思考的时间,过了一会儿又开口说:“刚才我们说的都是些严肃而沉重的话题。接下来,我们说点儿轻松的。卞将军,还记得前几天我说的准备组建一支女兵队伍的事吧。现在,这支队伍已见雏形。想不想见识见识?” 卞喜闻言大喜。“想!当然想!末将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家稍等,我去去就来。”赵光说着便笑着离开。 文工团的姑娘们已经吃过晚饭,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着赵光带来的新鲜花样,突然见到赵光,个个欢喜。 跟大家打了声招呼,赵光直述来意。“姑娘们,大家这两天辛苦了。不过我不是专程来看望大家的,还带来了一个请求。我今天请了咱们临淄军方的几位主要领导。咱们既然是军队文工团,服务于军队当然是主要任务之一。所以我想再辛苦大家一会儿,把这种新形式的表演给军方的领导先看看,让他们给提提建议。大家有没有意见?” 说实在的,排演一天的确挺辛苦的,不过对赵光提出的请求,姑娘们还是爽快的答应了。各自拿了道具,跟随赵光来到厅堂。赵光先简单向大家介绍了一下文工团的作用和意义,然后便让姑娘们开始表演。表演的第一个节目是《军民大生产》改编的合唱。一曲唱罢,众人震动。不等赵光要求大家发表意见,已经纷纷议论起来。 “大人,我正发愁手下那帮兔崽子干劲儿不足呢。有这帮姑娘去军营里表演,保证这帮小子干起活来个个嗷嗷的!”卞喜兴奋的说。 卜已欢喜说:“大人,我现在是真服你了。总能拿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办法。这样给那帮小子鼓劲,比什么都好使!” 周仓憨笑着说:“大人,这好是好。可是有没有专门给战斗部队打气鼓劲的?” “有。当然有。给战斗部队的节目更多。不过文工团才刚刚成立,还有许多准备工作没有完善,大家不要着急,咱们一步步来。近期文工团准备开始下基层体验生活,提高表演水平。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咱们文工团目前就这十几个人,她们需要集体排练创作,所以没法分配开,只能几个师轮流来。你们看先到谁的师去啊?” 赵光这个问题一抛出来,现场立刻炸锅了。几个老爷们儿挣的脸红脖子粗,就差打起来了。最后,赵光费了不少劲儿才让大家安静下来。“大家这么吵吵嚷嚷的不是办法。我看这样吧,咱们来一场比赛,按照成绩排名。哪个师排名靠前,文工团就先入驻哪个师。我们的比赛原则是公平公正,所以一定要讨论出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办法。好,大家现在商量一下怎么比法。” 气氛立刻又热烈起来。一会儿,赵光打断众人说:“周仓,看来真得尽快给你配齐军师和参谋了。要不然碰上这种事,你净受欺负了。卞喜、卜已,大家都是兄弟部队,你们可不能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周仓。而且还要把管亥考虑进去。不能因为他不在临淄,就剥夺他们的权利。” 赵光发言完毕,讨论继续。不过并没有因为赵光的发言而有太多改变。不过赵光并不着急,习惯于在谈判桌上争吵,是创建民主制度的第一步。又看着众人争执了一阵子,仍无结果,赵光再次打断讨论。“既然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解决的办法,我看这样吧,反正文工团入驻基层还需要几天时间,大家回去各自拟定一份比赛方案。周仓,你明天派人通知管亥,把情况给他说明,让他们也准备一份。我想啊,把军中的比赛也搞成军队的一个传统。这样可以丰富战士们的生活,增加各队伍之间的交流,促进全军的团结,也能加强战士们的竞争意识,增进战士们之间的友谊。所以大家不要把比赛仅仅当成这次争夺文工团下基层顺序的争夺,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以后我们还会有许多比赛。为了提高战士们参与的积极性,三位将军,允许你们邀请文工团的姑娘们在闲暇的时候,以私人名义提前到你们军中进行表演。不过这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要是姑娘们不乐意,我也爱莫能助。姑娘们,你们分别介绍一下自己,也好让将军们知道想邀请的人的名字。” 赵光说完,姑娘们轮流介绍自己。到秋菊时,秋菊却先对赵光施礼说:“大人,秋菊不是我的本名。既然大人说了给我们自由身,我想用回本名。请大人恩准。” 赵光和煦的说:“这是你的自由,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当然也无需我同意。对你如此,对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秋菊说:“谢大人。大人,我本姓赵,幼年时家里都叫我二丫,也没个正经名字。我也没什么学识,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不知大人肯不肯为我赐名?” ‘这…好像也没啥不可以的。’赵光为秋菊突然而来的要求愣了愣。‘嗯…赵…赵…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有了。秋菊身材修长,形容柔美,实在是个曼妙无比的可人儿。便以‘曼’字为名,你以后就叫赵曼了。” 赵曼盈盈跪拜。“小女子赵曼谢大人赐名。” “快起来快起来。起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好谢的。下面该谁了?” 等姑娘们介绍完,卞喜迫不及待的第一个站出来,找上香雪。“香雪姑娘,我诚邀姑娘明天到我们一师做客。” 香雪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上来邀请,而且她还是第一个。茫然的四下看,姐妹们却一个个都在偷笑,看来求助是无门了。“卞将军…”香雪期期艾艾的说:“小女子…我…我还从来没有自己出过门呢。将军…我…将军让小女子无所适从呢。”香雪说着,突然抱着春草的胳膊说:“春草姐姐,你说怎么办?” 春草掩嘴而笑。“卞将军邀请的是你,你自己决定就好了。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思。” 香雪撅起嘴,晃着春草的胳膊说:“我不管。反正我就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春草在香雪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死丫头,你倒赖上我了。” 看来是操之过急了。卞喜脸色尴尬,求助的望向赵光。 赵光无奈,只得开口说:“文工团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件新事物,大家都需要花时间来适应。卞将军敢为天下先的精神很好吗!很值得我们学习!不过还是要考虑一下姑娘们的感受。毕竟都是女孩子,面子薄。卞将军就多给香雪姑娘一些时间吧。” 卞喜哈哈一笑。“是我太着急了。香雪姑娘,你别介意。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再邀请你。” 这时,花蕊上前一步对赵光说:“大人,虽说大人给我们讲述的自由很诱人。可是我们从没听说过,更没见过大人讲述的情况。我们都是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没有大人安排,我们怎么敢走出太守府这一片小天地。所以我觉的大人应该先带着我们在军营里长长见识,我们才有勇气去尝试完全不同的新生活。” 赵光闻言说:“花蕊说的有道理。行。这两天我就抽空带大家到军营里见识见识。姑娘们,你们都要向花蕊学习,敢想敢说。咱们还是老规矩,任何合理化建议都会得到奖励。希望大家都多多争取奖励。谁还有什么建议没有?”……“没有的话就再表演几个节目。你们想表演哪个?” 香雪立刻接口说:“《九九艳阳天》吧。不过,大人,我想和你一起唱。龚兴少爷总是唱不出那股味道,而且他人也不在。” “好吧。我就跟你客串一回。” 九九艳阳天对于赵光来说是首老歌,对于在座的其他人来说却是新歌,这种情歌对唱的形式更是闻所未闻。在赵光眼里,这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合唱一首歌而已,可是此情此景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有完全不同的意味。尤其赵光唱的兴起时,与香雪载歌载舞,更是令在场的人浮想联翩。 第六十二章 欢宴终于结束,本地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妻。就连暂时客居驿馆的鲁迪也回驿馆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赵光自然也想回到春草温柔的怀抱。可是身边还有三个大光棍儿,军营里还有数万大光棍儿,短期内这些光棍儿还能因为生存的压力,安份守己。可是时间长了,必然要出问题。要是目前名义上的领导人赵光自己不能做出好的表率,这个隐患只会更快爆发。 要搁二十一世纪,大晚上的正是四个没人管的老爷们儿狂欢的好时候。可是这个时代,还真没什么地方好去。欢闹的环境一下子变的冷清了,一时间还有点儿不适应。沉默片刻,赵光又漏出笑容对卞喜说:“卞将军,你是不是对香雪姑娘有意思?” 赵光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卞喜颇觉尴尬,摸着后脑不好意思的说:“没有没有。这些姑娘各各漂亮,见着哪一个都觉的喜欢。也没觉的哪个特别。” 赵光说:“咱们兄弟说话不必藏着掖着。这个年龄哪有不想女人的。管亥那家伙和夏荷好上了。我也和春草成了好事儿。你们看上哪个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不过,咱们解放军的宗旨是自由平等,讲究尊重妇女,提倡一夫一妻制。所以对姑娘们不能强来,喜欢她,就得想办法让她也喜欢你。情场如战场。咱们都是当兵的人,要是没有勇往直前,战胜一切的勇气,还怎么打胜仗?咱们军中不是要搞比赛吗?我看你们三个也来场比赛得了。看谁先抱得美人归。赢了的请客喝酒。怎么样?” “怎么是赢了的请客喝酒?”周仓憨憨的问。 赵光笑着说:“这事儿当然是赢了的请客啊。抱得美人归是喜事,有喜事当然要请客了。怎么着,你想省酒钱故意认输啊?” 大家都笑起来。笑声中卞喜说:“大人,怎么抱得美人归,这事儿还得向你请教。我们都是大老粗,哪知道哄姑娘的办法。” 赵光说:“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不过是换位思考,将心比心而已。设身处地的从姑娘们的角度考虑考虑,她们喜欢什么,她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真诚的关心她们,爱护她们。做到这些,还怕拿不下一个女生?你们最好事先通个气,免得同时对姑娘下手,那就比较尴尬了。不过真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也无所谓,大家堂堂正正的公平竞争,比一比谁能赢得姑娘的心。” 这时卞喜问:“大人,你真打算搞什么一夫一妻制?这辈子就认准春草一个?不要别的女人了?” “当然是真的。不过这个制度靠我一个人可没法实现。需要大家共同努力,让这种制度得到全国绝大多数人的认可才可以。而我既然提出了这个制度,当然要以身作则。” 卞喜闻言欢喜的说:“大人和香雪姑娘情深意长,难道舍得下她?” “我什么时候和香雪情深意长了…呃?你是说我和香雪合唱了首歌就觉得我和她情深意长了?嗨,这对我那个年代来说是件很平常的事儿。大家不要误会。谁对香雪有意,尽管放心大胆的追求她。我绝无嫉妒之心,只会真诚祝福。” 卞喜试探的问:“大人,那我真的可以要香雪?” 赵光哈哈大笑。“我就说你对香雪有意思吗!还藏着掖着!怎么样,想不想和我学两招,早点儿把香雪哄回家去?” “想!想!”卞喜傻笑起来。 赵光转头对卜已和周仓说:“卞喜已经有目标了,你们俩呢?看中哪个姑娘了?” 卜已低头尴尬的笑,周仓红着脸摆手说:“没有没有。” “你们两个家伙还不好意思!这可不是军人的作风啊!军人,可以接受失败,可是决不能认怂!你们两个身为主帅认了怂,让本部的兄弟以后怎么在一师的兄弟们面前抬起头来?所以,你们也得抓紧了,不能坐等卞喜请客。” 卜已此时开口说:“大人,我闻娶妻在德。既然大人打算推行一夫一妻制,娶妻之事更该慎重。怎么能以游戏的态度对待。所以这个比赛请恕我不参加。” 赵光微觉尴尬,有些惊讶的看看卜已,说:“卜将军,娶妻这事儿属于私生活。每个人都可以秉承自己的观念。没人有权利干涉别人的选择。卜将军既然不愿意参加,我当然也不会强求。我为刚才的话道歉。本来呢,我们为了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同甘苦共患难,一起为了目标而努力。可是才开始,我就找了个妻子,享受她的温柔。所以有点儿不好意思面对兄弟们,就想着帮大伙儿也撮合撮合。有福同享吗。而且,我还想到了一件事。食色是人的天性。军中都是些光棍儿,解决了吃饭问题,讨老婆的问题也是我们必然要面对的。所以我也想藉此机会,在军中建立推行婚姻制度。有了家,战士们就真正有了归属感,才会产生无可匹敌的凝聚力。大家回头也多关心关心战士们的生活,多征求一些战士们的意见。我考虑在今年年底,如果我们能够稳住临淄的局面,就开始推行婚姻制度。” 周仓接口说:“大人,其实我在家乡的时候,说过一房媳妇儿。后来家乡遭灾,逃难出来参加了黄巾军,再没回去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她了。” 赵光说:“我们提倡一夫一妻制,不是说人一辈子只能结一次婚。而是同一时间内,只能和一个人保持夫妻关系。如果一方不幸去世,或者两人确实感情不和,结束夫妻关系,都是可以重新和另一个人结婚的。所以你也不要担心。你心里要是还惦记着那个姑娘,就想办法尽量找找。不过咱们也不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毕竟分开多年了,的确没有感情,大可放心另找。万一要是将来人家姑娘找上门来,给人家姑娘安排好生活,也是个交待。” 赵光说完,不待周仓表态,卞喜却抢着说:“这样最好。这样最好。我说周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时候给你们老周家传宗接代了。你看上了谁,要是不好意思跟大人开口,就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撮合。” 赵光笑着说:“周将军,卞将军这么热心,你可得好好敬他几杯。” 卞喜哈哈笑着。“自家兄弟,无需客气。成亲的时候请哥哥多喝两杯就好。” …… 贺飞和王义离开太守府后,并未走远。而且在门外不远处默默等候,过了许久之后,看到鲁迪出门,便悄悄的跟过去,直到鲁迪进了驿馆,护送的卫兵离开,才到驿馆求见鲁迪。贺飞、王义深夜造访,鲁迪大概也能猜出他们的来意。来到会客室也不和二人多客气,打完招呼就直入主题。“二位大人深夜造访,大概是想通过我揣摩赵大人的心思吧。不瞒二位,对这位赵大人,我也了解不深。二位想听听,我也不吝言辞。可是说的准确不准确,我就不敢保证了。到头来,还是需要你们自己做出判断。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希望二位不要怨我。” 贺飞连忙说:“子进兄说哪里话!子进兄肯指点一二,我已是感激不尽,怎么还会有埋怨之词!” 王义也说:“是啊!子进兄肯指点,就是救我的性命。我怎么会埋怨呢!” 鲁迪说:“二位大人不要对我抱有太大希望。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眼里赵大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至于你们的事,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二位大人请,咱们坐下聊。二位大人,我本在济南任职,二位可曾听说过我为什么突然举家来到临淄?”见二人摇头,鲁迪接着说:“其实,我可以说是被赵大人绑架来的。前几天……”鲁迪将自己来到临淄的经过详细讲述一遍,随后又继续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观察,思考赵大人的一言一行。且不论赵大人是真心爱民还是政治目的需要,可是他的所作所为的确给贫民百姓带来了利益,的确给灾民们带来了生存的希望。所以短短数日,赵大人就在临淄获得了巨大的声望。临淄的世族豪强被赵大人死死压制,除了数万黄巾军整编的大军,还有一个原因大概就是民心了。就以单福的事为例,现在在临淄城里,还能找到几个愿意和赵大人做对的百姓呢?单福现在想必也后悔万分吧。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把尹涵大人供出来。” 贺飞感慨说:“子进兄说的是啊!子进兄,这件事该怎么办?还请子进兄赐教。我感激不尽!” “贺大人,你这可就为难我了。不是我不肯帮你。我与赵大人相识也就这么几天,对他的了解实在有限。刚刚我也对二位说了,我只能告诉你们我对赵大人的映像,至于主意,还得你们自己拿。如果二位一定要强求,我就无话可说了。” 贺飞连忙道:“子进兄莫怪。我也是急的。如今我的身家性命可是全系在这件事上,所以乱了方寸。子进兄海涵。还请子进兄再说说赵大人的事。” “贺大人,赵大人的事二位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多啊。到目前为止,我与赵大人并无多少私交。只是因为错过了一次机会,成了阶下囚。后来,赵大人又给了我一个机会,这一次我没有让机会溜走。而是顺着赵大人的意图,为百姓,为难民做了一点实事。不过,这两天的确有一些感触。真正深入到百姓中去,我才体会到一份为官的责任,才有了一份悔悟,也感受到服务百姓之后的一份光荣。二位大人问计于我,其实我觉的,与其去揣摩赵大人的意思,不如把他的话当做真实的命令,尽心尽力的做。那么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愧于心。” 第六十三章 贺飞与王义对望一眼,似乎都希望从对方眼里找到答案。 “子进兄,”王义苦着脸说:“赵大人的话似乎是要我们公事公办。我在此次救济灾民之事上的表现确实难辞其咎,难道非得自请处罚才行?” “王大人不必苦难。难道王大人还没有从赵大人的行事风格和说的话里看出点什么吗?赵大人最常说的两件事是和平和制度,并且说和平和制度都不是只给某一部分人的,而且给所有人的。所有人当然包括百姓,也包括世族和官员。所以,惩罚不是目的。守卫和平,建设新制度才是目的。而要实现这个目的,当然也需要这个目的成为绝大多数人的优先愿望。赵大人一直在做的就是不遗余力的将这个观念传播给更多的人。这就是我对赵大人的认识。现在,二位大人要怎么做,就靠自己去判断了。” 鲁迪说来说去,还是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解决方案,贺飞、王义二人依然苦恼着。见两人还没有告辞的意思,鲁迪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强行送客,只好无奈的说:“二位大人,对你们来说,这是两件事。对赵大人来说,这是一件事。二位不妨诚意合作,不要把这一次的得失看的太重。只要把事办好了,即便这次受到损失,日后还有机会。事情办不好,那才是真正的大损失。二位大人,言尽于此。今日夜色已深,就不留二位大人了。二位大人早点儿休息,养好精神明日也好全力以赴工作。” 贺飞和王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失望的一同离去。出了驿馆不久,贺飞问道:“仲行兄,你说这事要不要向尹涵大人通个气?” ‘没义气的家伙,踩我一脚的时候不见你考虑往日的情份,现在想起我了?’王义没好气的说:“我现在自身难保,羽堂兄问我,我还不知找谁去问呢?” 贺飞有些郁闷,不过王义的处境好像是要比他更困难一些,只好闭嘴。一会儿,王义又开口问:“羽堂兄,鲁迪说我们的事对赵光来说是一件事,建议我们合作,不知羽堂兄有什么打算?” 贺飞有些恼火的说:“我的事儿跟你的事儿八竿子打不着,这怎么合作?这个鲁迪自以为攀上高枝,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哼!这个赵光不过是黄巾贼匪!朝廷迟早将这帮逆贼杀个干净!到时候,我看鲁迪还怎么得意!” ‘朝廷灭不灭得了赵光,什么时候能灭了赵光,都是个未知数。度过眼下这关才是正经。你这会儿要找死,我还是趁早和你撇清关系的好。’王义琢磨明白,便感叹着说:“鲁迪这混账东西,刚得了点儿势,就拿腔作势,把自己当个人物。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到多久!我手下那帮兔崽子也不是好东西!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净给我添乱。看来这次不放弃几个是不行了。羽堂兄,有哪几个是你的人,提前知会一声。免得闹出误会,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贺飞心中一喜,连忙说:“如此就多谢仲行兄了。”然后又说出几个名字。 王义将贺飞说出的名字复述一遍,又说:“羽堂兄,同僚多年,这点小忙值得什么谢。不过,羽堂兄,到时候我肯定要搞出些动静来,给赵光看看。你提前给你的人打声招呼,让他们配合一下。免得露了马脚,那我可救不了你。” “是!是!我一定吩咐他们全力配合仲行兄。” 王义微微一笑。“羽堂兄,这次我碰上这事儿肯定要得罪人。尹涵大人那里还要拜托羽堂兄给我美言几句。” 贺飞为难的说:“这我当然责无旁贷,虽然我与尹大人并无深交,不过定当竭尽全力。” 王义意味深长的笑着说说:“羽堂兄从前也许与尹大人交情不深,不过通过这次的事儿,要是让单福咬死是尹大人指使的,以赵光的态度来看,尹大人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可是这事现在可都在羽堂兄控制之中。办好了这件事,羽堂兄以后还怕尹大人不卖你几分面子?” 贺飞恍然的笑起来。“仲行兄,谁说我们不能合作来着?我们这不是合作的很愉快吗!” …… 跟卞喜几个聊着轻松的话题,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大伙都有了倦意。安排三人住下,赵光也终于有时间来到思念的小屋。屋里依然有微弱的灯光透出,轻手轻脚进了门,只见春草和衣坐在床边,斜倚在床头,显是睡着了。想轻轻的将春草放好,谁知一动她便醒了。 “大人…”春草嘤咛一声,便要站起来。 赵光按住春草,坐到她身边,将她软软的身体搂在怀中,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安详喜悦,说不出的爱意瞬间布满整个心房。“傻丫头,不是让你先睡吗。怎么又不听话。”轻挑着春草的下巴,柔和的声音软绵绵飘进春草心间。 朱唇轻启,未及说出一个字来,便覆盖上火热的棉被。被里还钻出一条湿漉漉的泥鳅,淘气的钻来钻去。 “大人,放开奴婢吧。这么晚了,水都放凉了。奴婢去给大人准备热水洗漱。” 赵光将春草放到床上,轻声问:“你乖乖躺着,我用凉水就行了。乖,不准又不听话。我一会儿就好。” 在床边脱了外衣和宇航服,只留底裤在身上。匆匆洗漱完,钻到床上,扯开被子盖上。 “大人,奴婢还未更衣哩。” 赵光笑嘻嘻的说:“给宝贝儿更衣是男人的福利。难道我的小草想剥夺我的福利?” “大人…”春草娇羞的轻呼一声。 赵光却不着急,只和春草亲昵,等被窝里热起来,才脱去她的外衣,却留着亵衣不脱。“草,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大人…奴婢…奴婢还不曾伺候大人哩…” 春草无限娇羞的样子让赵光心里更加火热。“宝贝儿,你昨儿才破了身子,我怕你疼呢。再歇两日吧。咱们的好日子还有一辈子呢,我可不想我的宝贝儿留下心理阴影。” “大人…奴婢不想让大人忍的这么辛苦。” 赵光抱着春草,紧贴在一起,给她讲牛郎织女的故事。“牛郎织女的故事激发了后世许多优美动人的诗篇。其中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诉不尽相思爱恋。宝贝儿,今日忍耐,是为了来日更动人的激情。刚才倚在床边就睡着了,困了吧,乖乖睡啊。” “大人,奴婢这会儿反而没多少睡意了。” “那我们就这么静静的说说话。让我也多知道知道我的小草的心思。那样我就更懂得怎么爱我的宝贝儿了。” “呀!大人,奴婢的确有件事要告诉大人,差点儿忘了。少夫人让奴婢带话给大人,少夫人请求大人不要让龚兴少爷加入文工团。” “少夫人?龚兴他媳妇?她为什么不让龚兴加入文工团?”赵光好奇的问。 春草说:“少夫人说龚少爷风流成性,成天在外花天酒地。就大人把龚少爷关起来这几天才老实在家呆了几天。要是大人让龚少爷加入文工团,少夫人怕他又故态萌发,她又该独守空闺了。” 赵光闻言笑了。“这事我还真帮不上忙。加不加入文工团是龚兴的自由。他有这个能力,有意愿,也愿意。遵守文工团的纪律。我没有刻意拒绝他的理由。不过你可以转告她一句话。任何男人心里都有脆弱的一面,懂得去呵护他脆弱的一面,还怕他跑出手心?还有,你告诉她,一个女人能够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何必害怕男人离开呢。如果她有意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妨自己到文工团感受一下。” 春草默念一遍,也细细品味着赵光这句话。“大人,奴婢记下了。大人,夏荷也让我帮她问问,大人准备把管亥将军放在莱芜多久?她怕管将军离开的久了,就忘了她了。” “那她怎么不和管亥一起去莱芜?又没人禁止她去。” “那天大人不是让我告诉夏荷,说管将军是个重情义的孝顺孩子。要抓住他的心,可以从这方面着手。所以知道管将军的母亲去世后,夏荷便对管将军说,若是管将军视她为妾,她便尽心伺候管将军。若是管将军视她为妻,她便该为婆婆守孝。不想这下真奏效了。管将军因此很敬重夏荷,以妻礼相待。管将军去莱芜的时候,知道那边条件艰苦,所以执意让夏荷留下,等那边的建设有起色了再接她过去。” 赵光失笑。“我说呢,管亥那家伙去莱芜的时候怎么不带夏荷。你告诉夏荷,让她不必过于担心。我帮她看着管亥。” 春草欢喜的说:“奴婢替夏荷谢谢大人。” 赵光突然心有所感,轻轻叹了一口气。 春草见此,心中一紧,忐忑的问:“大人缘何叹气?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惹大人不开心了吗?” 赵光心疼的爱抚着春草。“小傻瓜,别胡思乱想。我刚才又想起老夫子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世上绝大多数是普通人,看不透身内身外事,常常被环境影响思维。当一个人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时,当然有许多患得患失。所以我以为我们应该少一些抱怨,而是创造环境,让更多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么,就会少许多小人长戚戚了吧。” “大人,你的话奴婢好多都听不懂呢。你会不会觉的奴婢笨?” 赵光笑着说:“我家小草现在是郑老的高足呢。过些日子,我就要向你请教了呢。那时春草是咱们家的掌舵人,我还要努力跟紧你的脚步,要不然一不小心跟丢了,我可就要变成凄惨的流浪汉了。” 第六十四章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好羡慕呢……难怪世人都疯狂的追求权势财富呢……我是不是也该不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郑老,早!” “明阳,你也挺早啊!老朽上了年纪,睡不踏实,所以起的早。明阳少年心性,能够如此自律,实在难能可贵。” 赵光苦笑。“我其实就想睡大懒觉。可是内忧外患,实在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稍有差池,恐怕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我其实是被吓的。” “心存敬畏,方能行有所止。有敬畏心,离道心也就不远了。明阳年纪轻轻,就有此见识,可比老朽当年强多了。” “郑老,您就别捧我了。郑老跟龚太守聊的怎么样?有没有点儿成果?” “唉!老朽有负所托。龚太守连面子上的承诺也不给。” “郑老,我想请您给卢植大人修书一封,说明青州,主要是临淄和莱芜目前的情况,举荐我到卢大人帐下从军。” “子干师兄现在朝中任职,并未领军。明阳怎么拜在他帐下从军?” “朝廷不久就会派卢大人率军前往冀州平定黄巾。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喔?你这么肯定?” “郑老,抛开我来自未来不谈。郑老以为朝廷会对黄巾军无动于衷吗?朝廷现在的官员里,有几个适合领军的?朝廷派出的无非是皇甫嵩、朱儁、卢植等几位大人。郑老和卢大人的关系不好好利用一下,不是太对不起青州的百姓了?要是能够随卢大人立下战功,藉此得到朝廷正式任命,我们在青州的行事就方便多了。” “既然明阳这么肯定,我就给子干师兄修书吧。不过子干师兄为人方正,可不会因为我的一封书信就对你另眼相看。” “是。郑老的书信只是为了能和卢大人搭上话。立功还要靠自己的本事。” 两人正聊时,突然有守卫士兵前来禀报赵光,说王义求见。 这家伙来的这么早,出乎赵光意料。吩咐士兵将王义请到客厅,赵光换了身衣服便赶过去。“王大人,早。” “赵大人,早。”王义领教过赵光的风格,打声招呼便不再废话。“大人,下官一早前来,是向大人借兵的。如今衙门里腐败已久,大概已经找不出一个完全清白的人。包括下官,也做过不少贪赃枉法的事。若是大人肯法外开恩,给下官一些时间,这次整顿下官治下吏治之后,下官自当前往贺大人处,自陈罪责,自领责罚。” “这么说,王大人是手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要全部启用新人了。可是军中没几个识数认字的。王大人借兵打算借多少?怎么用?” “大人,下官准备借兵两百,将我治下大小官吏全部分离收监,挨个审问。” “这些官吏全部收监了,这段时间的赈灾工作怎么进行?王大人可曾考虑过?” “此时下官已有准备。这段时间,下官会组织族中子弟进行赈灾工作,为了避免出现贪腐之事,这段时间赈灾所需粮食全部由我族**给。待整治吏治完毕,在一并交由大人定夺。不过审讯工作下官一人实难胜任,恳请大人再委派几位能吏共同完成此项工作。” “好。派兵的事我答应了。不过委派官吏的事我就为难了。说句实在话,要是我手里有大把人才,就不会对旧有的官僚系统这么手软。这事王大人自己再想想办法,我也找郑老想想办法,让他介绍几个品行端正的学生。不过还需要王大人领导全局。希望这一次,王大人能交出一份让百姓满意的成绩。” “是!下官这次一定不负大人的期望。一定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待。” “好!我就等着王大人的好消息了。王大人这么早过来,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吧。吃完饭顺便让周仓将军把士兵派给你。” 王义投诚,赵光颇觉高兴。现在就看贺飞的了。这家伙不知道有没有觉悟,加入到临淄的革命队列当中。 吃过早饭,刚送走王义和周仓,又有卫兵报告,贺飞求见。赵光带着期待迎来贺飞,一见面,贺飞却扑到赵光面前,叩首请罪。 这又是玩儿哪出?赵光狐疑的问:“贺大人,你何罪之有?” “大人昨日将单福的案子交给下官,可是下官办事不利。单福让人杀了!”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下官昨晚放单福回家,本想今早在审理他的案子。不成想单福昨晚就让人杀了。据他家里人说,昨晚有几个蒙面人突然闯进他们家,大喊着给孟怀报仇,杀了单福后立刻逃遁。下官已经命属下全城搜查凶犯。下官特来向大人请罪。” 赵光压着心中的怒火,沉声说:“这么说,单福是因为有人给孟怀报仇而被杀的了。” “是…八成是这样了。” 赵光淡然一笑。“这个孟怀看来不简单啊!竟然还有几个人给他报仇。这下这个案子的原告没了,该怎么了结,贺大人还需妥善处理啊!” “是是!下官一定妥善处理。避免有人藉此闹事。” “嗯。你知道就好。啊,对了,既然你这个案子没有太多事了,就从你手下抽几个能干的,让他们这段时间全力配合王义大人,整顿他衙门里的吏治。选好人尽快交给王大人。” “是。下官一定尽快办妥。” “好了。你去忙吧。” 送走贺飞,赵光对着身后的屏风说:“王成,这些天让兄弟们多辛苦一些。一定要盯紧这几个家伙。” “是!”屏风后传出一个声音。 …… “郑老,您的学生什么时候能到位啊?”赵光满是苦恼的向郑玄报怨。 郑玄无奈的笑笑。“明阳,又遇到什么事了?” 赵光苦笑。“随着管理深入,各行各业都需要大量人才。我现在已经后悔一下子把摊子铺的太大了。短期看,是获得了不少成绩。可是我们的根基太浅,太不稳定。一旦出问题,也会迅速坍塌,彻底不可收拾。这不,赈灾的事又出问题了。一些官吏趁着赈灾的机会中饱私囊,还有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刻意捣乱。下重手整治吏治,临淄的许多岗位就要空缺出来,造成无序的社会,那样只会更混乱。可是不管这些歪风邪气,会让他们更肆无忌惮。我们急需更换一批官吏,给临淄官场注入新风气。” 听了赵光之言,郑玄愤怒的说:“这些人真是罪无可恕!连灾民救命的粮食都要贪污,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明阳,你给我准备笔墨,我再写几封信。” 赵光大喜,连忙亲自准备纸笔。趁着郑玄写信的功夫,赵光又去寻秦朗,哪知秦朗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了包龙府上。这两个人凑到一块说来还是因为张光的关系。当初与李黑牛一战的时候,赵光便深深感受到缺医少药之苦。因此一直将这事放在心上。在临淄稍稍稳定下来之后,就在临淄打听酒坊。打听之下才知道包龙不光是贪杯之徒,家里还有临淄最大的酒坊。于是便找上包龙,告诉他蒸馏酿酒的基本原理。这个原理赵光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更没有实际操作过。谁知包龙一听,竟然大感兴趣,兴致勃勃的亲自出马实验起来。搞了几天,还真给他搞出一批纯度颇高的酒精来。赵光治伤回来后,便立刻拿来献宝。而赵光又将这些酒精转赠给秦朗,并将自己所知道的酒精在医疗上的用途一并告诉秦朗。秦朗果然大感兴趣,验证一番后,便成天和包龙搅在一起,研究进一步提纯酒精以及批量生产的办法。老秦头搞研究的精神头还挺足!这是好事。 得知秦朗的行踪后,赵光又赶到包龙府上。俩人果然有凑在一块儿研究蒸馏酒的技术。满鼻子的酒味让人沉醉,不过二人毫无所觉,聚精会神的醉心于研究之中,赵光到了好半天才发觉。“赵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包龙的大嗓门透着喜悦。 “老包,看你和秦老那么专注,不忍心打扰你们。老包,听你这股高兴劲儿,是不是又有好消息了?” “赵大人,真让你说着了。我和秦老设计了一个装置,大概能批量提纯五成浓度的酒。就是你说的五十度。少量提纯,现在已经可以达到八十度以上。基本可以满足医疗要求。” 听包龙说的兴奋,赵光笑着说:“老包,你这个老酒鬼没尝尝八十多度的酒是什么滋味?” 包龙哈哈大笑。“尝了。当然尝了。感觉就一个字:烧!一口下肚,就跟吞了一口火似的。不过这感觉也真爽!以后再喝米酒,就跟糖水似的。赵大人,我老包可得好好谢谢你。谢谢你给我送来好酒啊!” “老包,你不恨我了?我第一次来找你说酿酒的事的时候,你可是恨不得生吞了我。我现在想想还觉得后怕呢。” 赵光的表情和语气又让包龙一阵大笑。“那我就用新酒宴请大人,给大人压压惊。也算是我给大人赔罪。” 赵光也大笑着回应:“成!这顿酒我喝了。不过今天可不成。我今天是专程来找秦老的。” “大人找老朽所为何事?”秦朗闻言问道。 赵光说:“秦老,郑老组建书院的事您听说了吧。我想请秦老出山,组建书院的医学部。专门研究医学,培养医生。” 第六十五章 秦朗瞪大眼睛。这事儿闻所未闻,除了惊讶,秦朗一时间再无其他思维。 见秦朗半响不搭话,包龙只道秦朗不愿意,又不知怎么回绝,便偷偷摸摸踢了秦朗一下,笑着打岔:“赵大人,那咱们把日子定在哪天?我也好提前准备。” “就等你们批量生产酒的装置建成的时候吧。老包,把你提纯的八十度的酒给我装上一瓶,五十度的装上十瓶。我要请人尝一尝新酒。秦老,您对我的提议有什么意见尽管说。这事儿目前还只是我的一个设想,还需要多听取专业人士的建议,成与不成的我心里一点儿谱也没有。秦老,您看这事儿值不值得一试?” “值得!当然值得!”秦朗这回回过味来,连声说道。 赵光乐了。“秦老,原本我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想着要是您不同意,怎么说服您呢。” 秦朗反问:“我为什么要不同意?这是利在万民,造福后世的好事儿啊!老朽从前只是不敢想。如今大人肯做这件大好事,我当然全力支持。只是老朽这点儿本事,怕难当大任。” 赵光认真的说:“秦老,人力有时而尽。要成就一番大业,靠一个人怎么可能呢!当然要尽可能的网罗人才,大家共同努力才行。建立医疗卫生研究教育系统,无异于在黑暗中远行。秦老就是那举着火把的探路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怀着同样梦想的人聚集到身边来。这事可不轻松,就拜托秦老造福百姓了。” 秦朗激动的说:“既然大人抬爱,老朽就拼上这把老骨头了!” “秦老,我替百姓们谢谢您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和郑老谈谈,郑老正在筹备建立书院的事。我想把医学部同时提上计划日程。” “好。我今天回去就和郑夫子谈谈。” “老包,你有没有兴趣也到书院来任教?” 赵光的提问让包龙有些尴尬。“我去能教什么啊?赵大人,你不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你到书院当然是教酿酒了。老包,你可不要小看酿酒。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就说提纯酒精用于医疗卫生吧,这里面是不是就有许多可供研究的内容。而酒的用途绝不仅限于饮用和医疗,还有许多用途有待研究开发。制造酒精的原料也不仅限于粮食,还有其他许多原材料可以用来制造酒精。老包,做为一个资深酒鬼,没有探索酒的世界的勇气,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冒充酒鬼吗?” 虽然看出赵光是玩笑话,可是包龙还是被激起心中的一团热火,就似喝了喝了一坛八十度的烈酒一样。“好,我就试试。不过赵大人,你可得多帮着我点儿。我这水平你知道。论喝酒,绝对在行。可是要搞研究教学生,就差的太远了。” “老包,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就说你凭着我的只言片语,就搞出蒸馏酒来看,你搞研究的水平绝对不低。不过你应该也感受到了,集思广益是研究过程中很有效的方法之一。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我看好你!” 包龙傻乐起来。“想不到我包龙也有为人师表的一天!哈哈……” 赵光说“老包,你可不要得意的太早。为人师表对自律的要求要严格的多,你可不要因为这方面的问题,撑不了两天就打退堂鼓。” 包龙讪笑。“这还真是个事儿!要我做到郑夫子那样,还真是挺困难。呵呵…这个……” “老包,这就吓住了?是不是还要再喝两杯才能壮起胆气?其实这也不向你想象的那么困难,不是要你立刻完全做到郑老的样子。人无完人吗!要是人人都完美了,这个世界哪来的纷争呢!所以啊,只要时常保持追求之心,努力提高自己,就是一名合格的老师。孔老夫子不是也学习了一辈子,到了七十才敢说一句‘从心所欲,不逾矩’吗。咋地?你想一蹴而就,立马就将孔夫子取而代之?” “呵呵,不敢不敢。有郑夫子做我的榜样,就够我学一辈子的了。” 时光匆匆,已近午时,包龙一定要留秦朗、赵光吃午饭,面对包龙的热情,赵光欣然答应。饭后,赵光又匆匆赶到周仓的军营,管虎已于午时前赶到临淄。数日不见这帮最早跟随的兄弟,赵光颇为想念。众人相见,自是一番欢喜。随后,听了赵光对众人的安排,管虎等人却有些不乐意,管虎代表大家说:“大人,我听说这次你受伤非常严重,差点就没命了。兄弟们都想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虽然大人功夫高强,难逢对手。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知道我说话不好听。可是大人是咱们这支队伍的主心骨,万一要是遭遇不测,咱们这支队伍十有八九就要散了。” 赵光拍拍管虎的肩膀,环视四周说:“兄弟们,大家不用担心我。经历了这次,我也知道当心了。出入都有卫兵跟随。而且也从时光5号上拿了一件宝贝。可以说我的安全已经万无一失了。再加上你们一帮人并不会增加多少安全系数。所以你们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尽快培养出更多武功刚强的战士。不久的将来,我们将踏上更大规模的战场,那时候才是我以及所有战士的生命受到最大威胁的时候。那时候我们的战士战斗力低下,才真的要命了。这段时间,你们肩负的担子是很重的!在全力训练战士们的同时,也要努力提高自己!可不要到了战场上,还需要我来保护你们。”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训练战士们,拼命的锻炼自己!” “好!兄弟们,今天下午带你们到两个生产建设兵团熟悉环境,晚上给你们接风。有好东西给你们尝尝,保证你们从来没见过!卢誉呢,带过来了吗?” “带来了。他奶娘带着两个孩子午睡呢。” 卢誉的奶娘何氏也是个与家人失散,逃难在外的母亲,也有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何氏是个善良的女人,对同病相怜的卢誉视如己出。不过毕竟是个孤身的女人,一个人带俩孩子,其中辛苦可想而知。所以赵光在临淄稳定下来之后,便珍着调遣人马,让管虎将这娘仨一起带到临淄。何氏是小户人家的闺女,也没个正式的名字。赵光就从‘天涯何处无芳草’一句里给她起了‘何芳’的名字,并且认她做了妹妹。这些天在莱芜颇受照顾,再见时,比起赵光映像里的样子丰润了些,加之青春年少,颇有几分楚楚之姿。 小憩中的何芳突有所觉,睁开眼睛,之见赵光正站在面前。对上赵光的眼神,何芳突然脸上发烫。“大人…” 赵光环顾左右,好奇的问:“大人?哪儿来的大人?管虎这家伙,让他把我妹妹带过来,这是带了个什么人过来?容貌倒是有几分相似。可是我记得我妹妹没这么漂亮啊!难道是管虎那家伙带了他的相好来冒充我妹妹?” 赵光的表演让何芳的脸色更红了,娇嗔的叫了一声“哥”。 赵光一本正经的说:“噢?真是我妹子?这俩小家伙倒真是我外甥。喂,我说,你真不是冒充的?” “哥!”何芳撒起娇来。 “呵呵,这个样子看起来就比较像是我妹妹了。芳儿,想哥了没?” “想了。”何芳羞涩的点点头。 “芳儿,乐安那边暂时还没有你家人的消息,就先住在临淄吧。等以后打听到你家人的消息再说。” “嗯。我都听哥的。” “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家伙很辛苦吧。哥给你找了个嫂子,住在这边还可以让你嫂子帮你带带。你也能轻松些。” 何芳愕然,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勉强的笑起来。“嫂子一定很好看吧!哥有嫂子照顾,做妹妹的也放下一桩心事呢。” “等会儿两个小家伙醒了,就带你们去见你嫂子。咱们家里这回人多了,再不是那么冷冷清清的了。以后我出远门的时候,你们姑嫂也有个说话的,不至于寂寞。” “俩小家伙也该起来了。睡的太久,晚上又该折腾人了。我这就叫他们起来,就走吧。” ‘唉,小小年纪,就完全是当娘的样子了。我以前认识的女孩儿,在这个年纪,还都在爸妈怀里撒娇呢。’赵光不由得暗暗感慨。 两个小家伙被叫醒,都不乐意的哼唧,何芳将两个宝宝哄乖,给他们穿好衣服。然后和赵光一人抱着一个,在管虎等人簇拥下,来到太守府。进入后院,等春草她们一曲排练完毕,才打断她们。 “春草,这是我妹子,何芳。这是我的俩外甥。这是卢誉,这是李祥。” 春草早听赵光说起过何芳的事,连忙和何芳打招呼,同时从赵光手里接过孩子。赵光将孩子递给春草,继续介绍说:“夏荷,这是你小叔子管虎。管虎,还不把你哥给你嫂子的礼物拿出来?” 其实管亥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赵光询问管虎以后,吩咐管虎准备的。听赵光说起,管虎赶紧取出东西递给夏荷,同时大声问好。 随后,赵光对着大伙大声说:“姑娘们,小伙子们,人比较多,我就不一一给大家介绍了。一会儿呢,我要带这批战士到一师和二师的驻地去。也顺便带着文工团一起去见识见识建设兵团的生活。大家赶快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出发。春草,今天你就不参加集体行动了,留下照顾芳儿母子吧。” …… 第六十六章 数万人一起生产建设的场面是非常震撼的。虽然管虎等人在莱芜已经见识过上万人劳动力的场面,可是比起临淄更集中的建设,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这样的场景的确让人热血沸腾,即使赵光已经见过不止一回,每次见到依然心潮澎湃。而一块儿跟来的姑娘们一个个已经开始大呼小叫了。 赵光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姑娘们,看到了吗?淄河千万年流淌,孕育了这片土地,孕育了我们。看到我们勤劳的乡亲们,勤劳的战士们了吗?如果没有战乱,没有敌人迫害,我们可以想象,过些天,这里将长满绿油油的禾苗,到了秋天,游荡在金灿灿的稻田麦浪里,将会是怎样一副美景!我们将不会再为饥寒而恐惧,不会再有人流离失所。这里,就是我们的祖国,我们的家园!这里有我们流下的汗水,我们发出的欢笑,有我们的父老乡亲,我们的家人!这一切,都值得我们付出生命去捍卫!”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动情高歌,引动在场的所有人都燃烧胸中的激情。相互感染之下,燃烧的激情散发无尽热浪…… 然而这一幕带给所有看到的人的不全是欢乐。掌握着临淄多数良田的世族豪强们更多感受到了压力。赵光似有魔力一般,不仅带动手下的战士热情高涨,干劲十足,流民也都渐渐有了生气,自动自觉的参加到建设的大军中。就连许多当地居民也开始向解放军靠拢。世族豪强们在临淄的力量,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削弱。必须要消除这个威胁!也许这个世道真的要变天了!两种不同的想法在临淄的世族豪强们之间流传,酝酿着一个个新的计划。 …… 赵光说的好东西就是蒸馏酒。给管虎等人接风的晚宴上,除了各军的高级将领,周仓属下的武术教官,还有文工团的全体成员。当然也包括龚兴,赵光趁此机会正好兑现答应龚兴的奖励。 这么多人饮宴,太守府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军营中也没有足够大的建筑。于是这场饮宴便设在军营的校场之上。虽然已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可是日暮西山的时候,还是颇有寒意。点燃几堆篝火,摆上些圆木树桩,就是个简单的会场了。虽然简陋,可是胜在人多热闹。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龚兴颇感新鲜,甚是兴奋。 赵光为了让文工团尽快进入角色,特意安排花蕊主持这次活动。花蕊虽说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可是并不怯场。男女搭配开,等大家落座之后,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同志们,请安静!今天是我们文工团成立以来第一次下基层。恰逢农一师和农二师的武术教官进驻部队。因此赵政委安排了这次宴会,即是给武术教官们接风,也是我们文工团演出的一次演练。更重要的是促进大家交流沟通,让我们结成更深厚的友谊,在今后的工作中齐心协力,做出更大的成绩。首先我们欢迎赵政委讲话!” 一通热烈的“呱唧呱唧”之后,赵光站起来。“同志们,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我们的开荒以及春耕工作已经步入正轨。虽然我们还面临许多困难,可是在大家的努力下,克服了许多困难,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同志们,感谢你们不辞辛苦的付出!感谢你们做出的成绩。我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下,我们一定能战胜所有困难,建立美好家园。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今晚是欢乐的聚会,就将时间交给花蕊吧。” 随后,花蕊又请卞喜、卜已和周仓讲话,三人分别简单讲了几句,之后宴会正式开始。龚兴早已期待了半天,迫不及待的倒出一碗赵光说的好酒。开瓶酒气浓烈,可是酒色却让龚兴怀疑。“这怎么看着跟水一样?真是好酒吗?” 赵光说:“大少不是自诩最敢尝鲜吗?喝口酒也害怕?” “谁说我害怕!”龚兴说着端起碗一口灌下去。“咳咳咳咳…” 赵光看着龚兴的狼狈样哈哈大笑。 龚兴好不容易喘匀气,狼狈的说:“赵兄,你给我喝的不会是毒药吧?” 赵光大笑。“有人说,色是刮骨刀,酒是穿肠毒。按这么说,大少喝的的确是毒药。怎么样,这毒药的滋味不错吧!” “不错什么,呛死我了!你这到底是什么酒?” “这是蒸馏酒。大家都尝尝吧。不过慢着点。这酒烈的很。” 有龚兴前车之鉴,众人一个个小心翼翼的细品慢尝。龚兴也重新端起碗来,慢慢送到嘴边。“这酒是够烈的。赵兄,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是诚心看我出丑的吧!” “大少,的确是和你开了个玩笑。大少不会怪罪我吧?” “你自罚一碗,我就原谅你。” “大少,请!” 看赵光一碗酒下肚,却没出现希望的画面,龚兴略感失望。“赵兄,行!这么呛的东西你也能一口灌下去。” “你第一次只是不习惯,习惯了就好了。兄弟们,大家都端起碗。这蒸馏酒,目前产量有限,而且首先要供应医用。今天就这么点儿。等到大丰收了,咱们有了大量余粮,才能大量制造,才能敞开了喝。兄弟们,干杯!” 烈酒下肚,现场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欢歌笑语,正高兴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不和谐音。在场的男多女少,所以赵光将十几个姑娘全部分开,每桌一个。而男人们则自由选择坐在哪桌。出事的正是香雪那桌。为了避免扫大伙儿的兴,赵光借口卞喜喝多了,送他去醒酒,迅速将那桌人全部带离现场。 卞喜明显有几分酒意,被赵光喝止冷静了一会儿,这时嘴里又骂骂咧咧的。“贱女人,竟敢不给老子面子!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赵光暗暗恼火。卞喜这家伙看来酒风可不怎么样。看看这桌人,除了香雪,全是卞喜现在和原来的手下。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卞喜不停的嚷嚷。听他嘴里越来越肆无忌惮,赵光只得怒声制止他。“白廉、张彻,卞将军不胜酒力,你们送他回营休息。裘盛,带我们到你的营房。” 到了裘盛的营房,让大伙呆在房内,赵光先把裘盛叫出去。“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面对赵光的询问,裘盛颇为尴尬。“大人,我坐的离卞将军远,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把你看到的都告诉我。” “是!大人!选座位的时候,卞将军抢先坐在香雪姑娘身边,然后招呼我们也过去坐。当时也没觉的什么,又不好驳了卞将军的面子,就坐过去。除了我们几个,卞将军还把其他想坐过来的人都轰走了。后来才觉的卞将军好像看上香雪姑娘了,还说了些‘这是我的女人’之类的话,香雪姑娘好像不太高兴。席间我没太注意卞将军,好像是卞将军劝香雪姑娘喝酒,香雪姑娘不愿意喝,然后卞将军就打了香雪姑娘一巴掌。然后的事大人都知道了。” 香雪不停的抽泣,几个老爷们儿尴尬的呆在一旁。不多一会儿,赵光又和裘盛进来。“郑武,你出来。” 郑武不敢怠慢,连忙跟随赵光走出去。 “郑武,刚才你坐在卞将军身边,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我,不得隐瞒。” “是!大人!本来大家一起饮酒,挺开心。可是香雪姑娘总是扫大家的兴,敬她喝酒总是推三阻四。后来又要借故离开。因此惹恼了卞将军。卞将军一怒之下就打了她一巴掌。事情就是这样。” 听完郑武讲述,又换了王牧出来问话。王牧刚才坐在香雪身侧,说出的又是另一番话。“卞将军不断劝香雪姑娘饮酒,还让我们一个个的敬香雪姑娘。香雪姑娘喝的少了,就有人不乐意。卞将军就强行搂着香雪姑娘灌她喝。后来香雪姑娘说要去方便,卞将军不许,香雪姑娘争执两句,卞将军就打了她一巴掌。” 郑武说完,赵光又将其余几人分别叫出来,单独问话。最后,又到房间里,叫出香雪。“香雪,事情我都清楚了。让你受委屈了。可是现在我只能要求你抹掉眼泪,漏出笑容,再回到战士们中间去。其他的事咱们回家再说。好吗?” 香雪抹掉眼泪,慢慢止住哭泣。“大人,我从小到大受过好多委屈。我能忍住,不给大人添乱。” “好了。去屋里把大伙都叫出来吧。” 这个小插曲显然影响到气氛。赵光再回的校场时,明显感觉到气氛不似先前热烈。让裘盛等人重新入座后,赵光扬声说:“同志们,刚才我还和龚兴同志说‘酒是穿肠毒’,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点问题。也怪我没有提醒大家。大家都是第一次喝这种烈性酒,不知道这种酒的厉害。这种酒劲儿很大,很容易喝醉。不象喝米酒慢慢的醉,醉的不省人事,站都站不起来。这种酒因为醉的快,所以开始醉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手脚不听使唤的情况。刚才就因此产生了一些意外。所以啊,从今天开始,大家喝酒都要悠着点,不要再因为醉酒误事了!好,让我们继续乐起来!谁还记得我们前段时间在篝火间唱过的那首歌,冬天里的一把火?记得的跟我一起唱。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气氛再次热烈起来,尤其是龚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玩的最欢的就是他了。欢乐中,尴尬尽去。年轻的心在歌舞和欢笑中融合的更紧密。 第六十七章 回到太守府时,已经过了子夜。可是姑娘们个个都还很兴奋,不肯歇着。而香雪此时提出,希望和赵光单独聊聊。赵光正好也想和香雪谈谈晚上发生的事,便将她带到后花园的凉亭。花园中已有春花绽放,月色下散发飘渺的幽香。花前月下,月光中最美的那一朵便是香雪的脸庞。赵光不由得阵阵意动神摇。 “大人…”香雪轻呼一声,又羞涩的低下头。 “香雪,你想和我说什么?”…“其实,我也有话跟你说。要不我先说?” “嗯。”香雪不抬头,只是发出轻轻的声音。 “香雪,我想和你说的就是今晚的事。你知道,我一直在倡导自由平等,军歌里也专门提到尊重妇女。我们的军规同样规定了尊重妇女的条例。可是今天,我却没有主持公道,让你默默承受委屈。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 “大人,这怎么敢当。我受不起。而且又不是大人的错。” “香雪,我道歉是因为我没能坚持原则,没能站在正义的一方。临淄的和平得来不易,而且现在还很不稳定。稍有差池就会陷入战乱,战火就会烧遍整个青州。所以,我们需要卞喜和他带来的两万多人。需要他们共同维持现在的和平环境。如果我今天非要按照军规处理卞喜,很有可能造成卞喜率部反叛,我们自己的队伍就得打起来,就会自相残杀。所以我才说出那番话,希望将这次事件的不良影响降到最低。” “大人,我懂了。我会忘了这件事,不记恨卞将军。” 赵光轻轻叹了口气,说:“香雪,你知道西施的故事吗?”见香雪摇头,便将西施的故事讲述一遍。随后又说:“其实,我一直挺瞧不上范蠡这件事的。男人出来建功立业,却拿女人的青春和幸福做赌注。我觉的这实在称不上什么高尚的行为。当然,范蠡的行为存在历史局限性。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对这件事的感观。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遇到这样的选择,而我的选择依然是让无辜的女孩默默承受代价。我们的文化里,常常以大义、以家族利益、以国家利益为名,总是让家族,让国家的一份子付出代价,承受痛苦。长此以往,我不知道这个家族,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去爱的。所以,我希望给你一些补偿,弥补你受到的伤害。当然,心理伤害是很难用物质衡量。可是我能做到的只有这样。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诚意。” 香雪抬起头,轻咬着下唇,看了赵光一眼,又立刻低头。“大…大人…我不想要什么补偿。我知道大人是真心为我着想,为百姓好。我怎么能在困难的时候还给大人增加负担呢。” “香雪,难得你这么深明大义。那我们还依照以前的约定,等你想好了要什么,我再给你。好不好?” “嗯。可是大人要记得哟。不能只是哄我开心。” “当然了。你看我像是言而无信的小瘪三吗?” “嘻嘻,大人当然不是。大人是有情有义的英雄豪杰。” 赵光虚荣心满足,颇为受用。“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香雪垂着头说:“大人,我…大人是不是打算把我送给卞将军?” “当然不是。卞将军对你有意,可是也要看你的意愿。我当然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如果你不喜欢卞将军,我当然不会强求你。我倡导的是自由恋爱,婚姻自由。必要的时候我会牵线搭桥,可是一定不会强迫。这一点你可以绝对放心。” 香雪脸上露出笑容。“那我就没事了。谢谢大人。” “这有什么谢的。已经很晚了,没事儿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嗯。谢大人。” “谢什么?送女孩儿是男人的义务。走吧。”…“其实,卞喜那家伙喜欢你。可是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太低,他也没能摆脱俗流。所以才蛮横霸道。唉!潮流易变,可是改变整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却太难了!在人们心中种下彼此尊重的种子,提高女人的社会地位,这些都需要我们通过学习,提高自我的修养,努力去争取才能实现。香雪,希望你能真正原谅卞喜,去帮助他提升自我。他喜欢你是好事。一个人面对他喜欢的人,总是更容易被说服。你说好吗?” “嗯。”香雪下意识的回答。这个时代的女人早已习惯了低眉顺目的跟在男人后面,为了边走边和香雪说话,赵光便牵着香雪的手臂。却不知此举让香雪心神荡漾,根本没听清赵光说了些什么。 …… 回营的路上,卞喜酒醒了大半。回想起此前发生的事,卞喜有几分担心,更有几分恼怒,还生出些许忌恨。赵光颁布的军纪里,明确规定了尊重妇女,不允许打骂妇女。虽然卞喜对此不以为意,可是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要是赵光非要因此治他违反军纪的罪,该何去何从?卞喜难下决定。卞喜挺满意目前的处境。且不说反叛赵光会有什么结果,放弃现在的一切,卞喜自己也有点舍不得。尤其是那些看似就要到手的女人,一个个水灵灵的实在让人喜爱。可是那些贱女人,竟然不给他卞大将军面子!实在可恨!更可气的是,赵光自己天天钻在女人堆里逍遥快活,全不顾光棍汉的辛苦! 虽有诸多负面情绪,可是这酒劲儿确实厉害,回营不久,卞喜还是很快睡着了。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瞪瞪的爬起来。 卫兵见卞喜醒来,连忙说:“将军,赵大人和卜将军已经在议事堂等了好久了。” “什么,怎么不早说?快拿我的衣服来!”卞喜又急又火的冲卫兵大吼。 卫兵连忙把一边放着的衣服递过去,嘴上说:“赵大人不让。说将军连日操劳……” 不等卫兵说完,卞喜一个大嘴巴糊上去。“兔崽子!大人长大人短的,老子才是你的上司!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你昨晚回来就睡。哪有什么吩咐!真他妈倒霉!还是跟着赵大人好。就是跟着卜将军也比跟着你强!’受了委屈的卫兵不敢多嘴,可是心里充满怨念。 卞喜匆匆穿好衣服,又急急忙忙赶到会议室。一只脚进门,就迫不及待的说:“赵大人,这帮兔崽子真是误事。你来了也不叫醒我。” 赵光说:“卞将军,不要责怪卫兵。连日操劳,昨晚饮酒过量,刚好好好睡一觉。所以我让卫兵不要打扰你。怎么样,休息好了吧?” 卞喜忙说:“好了好了!昨晚这酒劲儿真是厉害!我从来没有睡的这么踏实。” 赵光说:“既然睡好了,我也不多说废话。今天过来,除了带文工团过来体验生活,还有一件事和二位将军商量。是关于你们两个师武术教官的。生产建设兵团的主要任务是进行生产建设,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你们两个师的将士们都忙于劳作,没有时间进行军事训练。同时呢,我们的作战部队也才整编完毕,缺乏训练。所以我想借调你们的武术教官。先训练作战部队,等到农闲的时候再回归本队,训练你们两个师的战士们。二位将军觉的怎么样?” 卞喜正琢磨赵光此举有何用意,卜已已经开口说:“我没意见。目前我们师里的士兵确实没时间。这些教官个个身手不凡,放在我们这里太浪费了。全力训练作战部队是好事。” 他卜已这么说,卞喜也不好反对,当下也表示同意。 卜已、卞喜两人表态完,赵光又说:“既然两位将军都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卞将军你的。就是昨晚的事。卞将军,我想先听听你自己对这件事的认识。” 听赵光语气平和,不似兴师问罪的样子,卞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人…这个…那什么…你也知道,我确实喜欢香雪那丫头。昨晚她喝了点酒,脸蛋儿有点儿发红,我是越看越喜欢!魂儿都快飞了!心里一高兴,我自己也喝的有点儿多了,就忍不住想跟她亲近亲近。可是她老大的不乐意。她越是不乐意,我越是想亲近也。加上那帮小子跟着起哄,说是要跟嫂子敬酒,香雪姑娘也不怎么给面子,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强迫她。哪知道这丫头性子还挺烈,反抗的还挺厉害。我一时冲动,就打了她一巴掌。这事儿我有错。大人,我是真心喜欢香雪。大人能不能帮我撮合撮合?要是我们成了夫妻,这事不也就没事儿了?” 赵光苦恼的笑笑。“你这家伙!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对女孩儿哪有这么猴急的?现在把人家惹生气了,我就是有心撮合,也难了!” 卞喜觍着脸说:“大人,算我求求你了。大人一向最有办法了。这点儿小事儿对大人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先别急着拍我马屁!这事儿我还真没什么好办法。你要是诚意足够大,愿意全力配合我,也许能帮你想想办法。” 卞喜欢喜的说:“我一定全力配合!”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卜将军也在这儿,可以做个见证。到时候可别说我坑你!” “不会不会!大人肯帮忙,我就感激不尽。怎么会埋怨大人呢。”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保证尽力帮你,可是最终成与不成就没法保证了。而且不管成与不CD不能耽误工作,更不能因此破坏了军中团结!你能保证做到吗?” “是是!我明白!我保证做到!” 第六十八章 “卞将军,首先我要给你说说,咱们解放军既然明确规定了尊重妇女,不能打骂侮辱妇女,这事儿肯定不能强来。强来就违反了我们的宗旨了。所以呢我们就不能抱着从前的思路,只要力量强大,把女人抢过来,想怎么对待她就怎么对待她。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用我们的行动来吸引女人,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其实,在这个年代,除非碰到性格特别强烈的女孩儿,这事不是特别困难。现在的社会,女性的社会地位很低,只要表现出对她们的尊重,就很容易获得她们的好感。只要让她觉的你对待她很温柔,多半就进入她的心里了。在让她感觉到你可以成为她这辈子的依靠,基本上就把她抓在手心了。听明白了吗?” 卞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人,那我具体要干什么?” 赵光说:“文工团上午在二师。下午我把她们带到一师来。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了。昨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得罪了她,今天就在更多人面前给她一个大大的面子。廉颇和蔺相如负荆请罪的故事知道吗?”…“不知道?好吧,我先讲讲这个故事……到时候你也来上一把负荆请罪。既在众人面前给足了香雪面子,同时也是对我军尊重妇女这条军规最好的我宣传。这样香雪肯定会想,这个男人肯当着这么多人给我一个小女人道歉请罪,昨晚肯定是喝多了一时冲动,是可以原谅的。他身为将军,率众数万,却不怕在这么多属下面前丢脸,能以身作则,严格执行军规,肯定是个有担当值得信任的男人!香雪姑娘对你有了好感,还怕以后成不了好事?” 听着赵光的话,卞喜的心情逐渐由兴奋转为尴尬,进而慢慢阴沉下来。‘这家伙,不会是刻意挖了个坑让我往下跳吧?我要真这么干,以后再这帮家伙面前哪能抬得起头来?在战士们心里哪还有威信可言?到时候,再剥夺我的兵权就轻而易举了吧!’卞喜听赵光说完,并不急着做声,只是勉强的笑笑,沉默片刻才说:“大人,你这法子真的管用?你刚也说了,不保证最终一定成功。万一要是不行怎么办?” 赵光没有意识到卞喜完全不同的思路,笑着说:“卞将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得出你是真喜欢香雪。可是这事儿急是急不来的。哪有才追求一回就想着最终的成功的呢。不过这么做肯定是没有坏处的。就大的方面而言,显而易见的好处是严肃军纪。从小的说,消除了昨晚你留给香雪的坏映像。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咱们大老爷们从来都是勇于挑战才能获得姑娘的芳心。哪有畏首畏尾让姑娘倾心的事呢。” ‘你是严肃了军纪,我的脸却是全丢光了。’卞喜满心郁闷。“大人,容我再想想。”…“大人,这么做真的有用吗?我一个大男人向女人道歉请罪不是太丢面子了?她会不会因此看不起我?而且这样我以后在士兵面前也抬不起头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赵光愣了愣,卞喜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在这个时代,的确有这种可能。诸葛亮不就送司马懿女人的衣服来羞辱司马懿吗!卞喜的智慧和气度恐怕和司马懿不在一个级别吧。想到这儿,赵光便将这段故事讲给卞喜听,讲完后接着说:“卞将军,你的担心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们可以提前做些准备,把将领们召集起来开个会。提前通知他们这件事,让他们做好准备。到时候我们重点突出卞将军严于律己,以身作则的形象。即便对待一个女人,也能坦承自己的错误,也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再加上将领对战士们进行引导,我想不会出现卞将军担心的那种情况的。反而能加强卞将军在军中的威信。” 赵光这么说,卞喜找不到推脱的理由,只好派遣卫兵去叫人。来的人也都参加了昨晚的宴会,人到齐后,赵光开门见山,直接将刚才和卞喜商议的情况告诉大家,然后说:“同志们,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推行军纪。可是却从来没有认真探讨我们为什么要制定这样的军纪。趁此机会我们来讨论讨论,看看因为昨晚的事大做文章值不值得。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时间有限。我们就讨论一下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内容。谁先说说?”…“卞将军,这儿是你的主场,你先说说吧。” 卞喜被点了名,只好开口。“好,我就说两句吧。制定军规的目的其实歌词里就讲的明白。战士们听指挥,行动一致,才能取得胜利。我就说这么多了。” 赵光又问:“谁有其他意见?”…“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要踊跃发言啊。把这件事讨论透了,我们才能坚定信念,才能为了自己的追求不懈的努力。卜将军,你说说吧。” “好。我就说说吧。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大人刚才提出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制定这样的军纪?想了很多天,多少也有点收获。我最初参加黄巾军,是因为家乡的世族夺走了家里的土地,让我家破人亡,被迫逃难,然后遇到大贤良师,才加入黄巾军。最初,我就想着报仇,后来受大贤良师教诲,也想着建立太平盛世,让穷苦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刚起兵的时候,我以为杀光世族豪强,杀光贪官污吏,才有可能建立太平盛世。可是随着几场杀戮,我也看到了百姓在战争中遭受更大的苦难。那时,我就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一丝怀疑。不久,收到管亥将军一同攻略临淄的邀请。没想到在临淄,我见识到一种完全不同的思路。我们的新军中原来的黄巾军士兵,以及原来临淄守军的士兵,基本上都是来自贫苦人家。多数人当兵,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可是现在,很多战士的精神面貌都有了变化。很多人已经开始对临淄有了归属感,开始把这里当成家。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我觉的这和军纪有关。赵大人常说,要让战士们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我们的军纪在约束大家的同时,也在告诉我们为何而战,为谁而战。所以战士们不再仅仅是盲目的去执行命令,而是有了积极主动性。这些是我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想到的。我就说这么多吧。” 卜已说完,赵光见又有冷场的趋势,便开口说:“同志们,大家都要踊跃发言啊,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不要害怕说的对不对,也不要在乎说的好不好。只有把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大家互相学习讨论,才能不断提高自己,才能统一思想,才能把我们的部队建设成为一支更有凝聚力、更有战斗力的部队。大家主动一点,不要等着我点名。” 在赵光的鼓励引导下,卞喜属下的军官们都分别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不过都是三言两语,没有人表现出对军规产生了深刻的认识。是真的认识不够,还是碍于卞喜的面子,不想多说?赵光不得而知。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能让赵光满意。“同志们,军队是一个集体,是有着明确目标和行动方针的集体。我们的目标就是守卫和平,保家卫国!而军纪军规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行动方针的一部分。同志们都能认识到军纪军规是打胜仗的保证,这很好。我希望大家平时多讨论,进一步提高认识,统一思想。将我们的军纪军规制定的更完善。下面我说说我们的军纪里关于尊重妇女这条。大家都有母亲,有些人有姐妹,现在或者将来都会有妻子,也许还会有女儿。有谁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姐妹、妻女受到别人的打骂欺辱?”…“我想没有人愿意这样。孔夫子说,一个人品德的基础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自己不愿承受的痛苦,怎么能施加给别人呢?所以我们的军规里先规定了尊重人民群众,又特别强调了尊重妇女。我们是人民的军队,同时也是人民的一份子。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当一辈子兵。当我们脱下军装的时候,我们愿意成为被欺辱的对象吗?军纪军规不仅是约束我们行为的制度,更是保护我们的武器!当我们的军纪军规成为全国通行的标准,无论在我们的国家的哪一个角落生活,有什么可怕的吗?我想没有。因为我们的军队会保护我们,我们的人民会关爱我们。我们永远也不用再去担心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刚才我和卞将军讨论关于道歉的事的时候,担心对一个女人道歉会影响卞将军的威信。我觉的,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我们拿出全部的诚意,我们就会得到更多的支持拥护。好,至于需不需要道歉,具体怎么操作,大家也讨论一下。卞将军,还是你先来。毕竟你才是这件事的主角,你的意见才是至关重要的。说说吧。” “这…”卞喜被逼到墙角,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问题。“大人,非得让我给那个丫头道歉吗?” 第六十九章 赵光淡然笑着说:“我们这不是在讨论吗!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和你的理由。大家也讨论一下。要是你说的有道理,按你说的办也没问题。” “这…”卞喜暗暗气恼。赵光盯着这事不放,让卞喜甚觉尴尬。“大人,不就是打了个歌姬一巴掌吗!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赵光耐着性子说:“卞将军,首先我要纠正一下。香雪不是歌姬!她是我们解放军文工团的一员!也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即便抛开她的身份不说,我们对待任何一名女性,都要抱着同样尊重的态度。好吧,卞将军认为我的做法是大动干戈,那么卞将军认为应该怎么做?” 卞喜说:“文工团下午不是要来一师吗,我隆重的欢迎一下她们,私下里找香雪姑娘道个歉。这总可以了吧。” “卞将军以为一个简单的道歉就可以赢得香雪姑娘的心吗?如果卞将军坚持己见,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怎么把这茬忘了!’卞喜又心痒起来。“这…”卞喜讪笑,想要再恳求赵光,这口实在张不开。可是不开口,恐怕不光香雪,就是其他姑娘也没份儿了。怎么办呢?总不能强抢吧!那不等于跟赵光宣战吗!‘哎呀!不好!’卞喜突然又想到一事。‘此次违反军纪在前,不尊上命在后,恐怕在赵光心里的分量会大打折扣吧!这可如何是好?’想通此事,卞喜懊恼不已。可是事已至此,再想补救也非易事。‘怎么当时就一根筋了呢?是想法补救?还是硬抗到底?’卞喜懊恼的想。“大人,容我再考虑考虑。等文工团到来前,我一定给大人答复。” “好吧。那我和卜将军先回二师,去接文工团。” 送走赵光和卜已之后,卞喜只留下郑武和白廉两个。将自己所思所想尽数告诉二人,征求二人意见。 郑武跟随卞喜多年,深知卞喜的脾性。心道:‘你自己已经服软,就是面子上挂不住,想找个台阶下。可是这个台阶却不好搭。这事日后会怎样,还不好说。若是一切安好,倒也没什么。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必然受埋怨。这事儿还是不出头的好。唉!赵光说的那套的确挺好。一切按规矩制度办事。我不犯错,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从你手下调离。不用向现在这样,看你的脸色行事。回头还要担心出了问题,会不会被你当替罪羊。’郑武打定主意不出头,便做出沉思的样子默不作声。 卞喜见两人半天不说话,不由得心中有气。“白廉,你平时不是主意最多了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白廉无奈,只得开口。“将军,这事怎么办主要看你的态度。将军要是铁了心跟着赵光干,这事是一种干法。将军要是还有点别的想法,这事又是一种干法。” 卞喜又问:“跟着赵光怎样?有别的想法又怎样?” 白廉心里也来气了,不动声色的说:“将军铁了心跟着赵光,那简单。以后赵光怎么说,将军就怎么干。谁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不愉快,失去一个重要的战友。至于别的,就看将军想干什么了。将军的目的明确,才有相应的办法。不知道将军的目的,属下也无法可想。” 白廉打起太极,卞喜更加气恼。“郑武,你说说怎么办?” “这…”见躲不过,郑武只得开口。“将军,属下本来就不是会拿主意的。将军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干。” “我养你们这帮废物能干吗?”卞喜怒火喷发。“都给我滚蛋!” “是!属下告退。” 见俩人真走了,卞喜一时不知所措,愣了愣,随即气呼呼的来回踱步。卞喜原本在军中颇有威信,一对儿流星锤在军中无人能敌。可是到了临淄,他的功夫还真没有显摆的资本。不说管亥、周仓两个的功夫本就在卞喜之上。就是跟着赵光去了趟信都的裘盛等十一个原来卞喜属下的兵将,现在个个都不在卞喜之下。而且一个个还都在飞快的进步当中,让卞喜对自己的功夫再无自信。 原本,卞喜跟属下挺义气,自己得着好处,从来不忘了手下的兄弟。可是到了临淄,跟解放军一比,卞喜那点笼络人心的手段真不怎么样。别的不说,就看战士们干劲十足的样子,的确比原先在卞喜手下时士气高涨。而土地更是让战士们看到了希望。要是到秋天真的丰收了,卞喜再想把这支队伍拉走,恐怕就彻底不可能了。卞喜有点后悔当时急着贪图富贵,答应将部队整编了。现在再想把原来所有的人马收回来,恐怕已经很难办到了。就此彻底臣服赵光,卞喜不甘心。花花世界不断撩动卞喜的欲望。可是不臣服就能得着好吗?卞喜苦苦思索,却看不到一丝光明。 …… 对一群光棍青壮男人来说,大概没有什么能比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更能引起他们兴奋的了。看着嗷嗷叫的手下弟兄,卞喜不知该喜该悲。兄弟们有士气,有干劲是好事儿。可是却非卞喜而来,卞喜觉的他在军中更显得可有可无。卞喜几次想当众给香雪道歉,可是心里总有股力量让他难受万分,迈不出这一步。犹犹豫豫中,机会一个个错过,时光也匆匆流逝。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生产把营归,把营归……”欢快的歌声中,春耕的战士们簇拥着文工团的姑娘们返回营地。卞喜倒是下了些功夫安排招待文工团,可是姑娘们却以劳累一天为由,不肯分开,只单独坐在一起,匆匆吃了晚饭就告辞了。以至于卞喜和香雪单独说句话的时间都没落着。 …… 赵光中午离开一师后,便泡在周仓的军营里。赵光是军事训练的门外汉,周仓的水平也很一般,全军将士中目前也没发现可造之材。临淄原有守军军官里,不知是不愿入军效力,还是真的没有人才,而且赵光目前对这些人还不太放心,自然也就没有征召。虽然赵光凭着对军训的记忆,制定了一些训练内容,可是,都是基础的队列训练、体能训练和武术训练。再深入一些的军事训练就没有了。虽然从谢超家里搜刮了一本《孙子兵法》,可是研读数日并无多少收获。便本着理论结合实际的精神,有空便泡在军营里,和将士们一同钻研探讨,一同训练。这样的训练效果如何,需要上战场才能真正体现出来。不过有赵光身先士卒,战士们个个士气高涨,身体素质和武功提高的还是挺快的。 入夜,各团将一天的训练进行自我总结后,各团长又和赵光、周仓聚在一起,开会总结,研究改进训练方案。会议结束时,又是子时将近。 赵光回到太守府,却见春草依然掌着灯,和衣而卧。叫醒春草,脱了她的外衣,温存片刻,赵光正色说:“宝贝儿,我现在要和你说的事很重要。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记住,只有我们两个人,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见赵光说的郑重,春草朱唇微启,随即又抿起嘴重重的点点头。 “注意了,给你表演一个戏法。你别害怕。”赵光说着,脱去外衣,漏出宇航服,然后走到墙边,打开宇航服的仿生系统。 赵光突然失踪了!虽然赵光事先提醒,春草还是吓了一跳。随着赵光关闭仿生系统,春草眼中又显现赵光的身影。 赵光又回到春草身边,抱着她小声说:“宝贝儿,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偷偷溜出去。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需要你给我打掩护。你乖乖睡吧。我过一阵子回来。”赵光交代完,又打开仿生系统,再次湮没在黑暗中,静悄悄溜出房间。 谢超幼年是在海边长大的,多年不见大海,已经有些淡忘海的样子。可是,突然来到海边,还是感觉心旷神怡,心情舒爽。谁知此时突然一个巨大的浪头拍上来,随后便落水窒息……梦!迷糊中闪念,可是窒息的感觉依然强烈。本能的挣扎着,头脑渐渐清醒。 “放松…我不是来杀你的…放松…”轻微的声音在谢超耳边响起。 谢超渐渐冷静下来,放弃挣扎。 背后那人又轻声说:“老谢,有件要事,我要和你密谈!” ‘赵光!’谢超意识到背后是谁,更加紧张起来。 “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否则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赵光似是感觉到谢超的紧张,又轻声说。 赵光说的似乎有道理,他能在睡梦中轻松控制谢超,要杀了谢超自然也不在话下。话是这么说,可是谢超紧张的情绪并未减轻多少。 赵光放开谢超,谢超控制住紧张的情绪,往床上看了一眼。 赵光的声音又轻轻飘来。“不用担心,她只是晕过去了。” 谢超将赵光引到旁边房间,两人也不掌灯,就待在黑暗中。 “老谢,我说了,你找人刺杀我的事已经过去,我不想旧事重提。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来是想和你聊聊将来的事。老谢,你心里大概还指望着,将来朝廷的军队以黄巾军的身份把我镇压了吧。你不用否认。你心里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我不会因此记恨你,也不会因此损害你的利益。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我希望咱们都放下心中的芥蒂,坦诚的说一说心里话。我也真诚的希望和你合作。” 谢超颇感意外又心惊的说:“赵…赵大人想跟我合作什么?” “先不说合作什么。我想先问问你,如果将来我受到朝廷镇压,控制临淄的新势力会怎么对待你?如果将来我能更稳固的控制临淄,你又打算如何自处?” “这个……” “老谢,不管你是不愿和我多说,还是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认为,如果你现在无所作为,那么,将来你的命运都好不到哪去。如果你想从此一蹶不振,以后就想混混日子,那么我立刻走,你就当我没来过。” “这…赵大人,这太突然了,我的确是没有认真想过。让我想想…” 赵光也不着急,在黑暗中默默等待。 第七十章 过了好一会儿,谢超才忐忑的说:“赵大人,我真的说什么都行?” “老谢,现在给你说信用这种东西,大概也没什么用。不过你可以想想,我有必要骗你吗?从我在临淄的做为,想必你也可以看出来一些。我在临淄是有长期计划的。除非我屠城,然后彻底重建。否则就必须要面对和临淄的旧有势力协调共处的问题。那么我为什么要骗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骗你说些我不爱听的话,然后再把你杀了。我就这么闲的慌吗!我图什么啊?” ‘好像也是。’谢超说:“那我可说了啊?”…“赵大人,其实吧,我就觉的你们黄巾军没有未来。以后肯定会让朝廷兵马镇压了。我怕和你合作会落下通敌的罪名。到时候让朝廷一起收拾了。” “呵呵,老谢,你的担心也不是全无道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结果不是你想的这样呢?首先,我打出的不是黄巾军的旗号。也没有干杀官吏,抢官仓的事。顶多是抢了临淄的兵权和实际控制权。我不反对接受朝廷管理。我在临淄所作所为可以被理解为黄巾军,也可以是收编黄巾军,让临淄免受刀兵之祸。这一点是有可能和朝廷达成一致,获得朝廷正式任命的。而且我获得了郑老的支持。郑老是马融的弟子,师兄弟里有不少响当当的人物。我想,通过郑老,我可以获得有分量的外援为我说话。我是罪人还是功臣,可不是光凭你的想象来决定的。更重要的是,不管你乐不乐意接受,我都已经实际控制了临淄。当今的朝堂里,说话管用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你应该很清楚!拿一两户富户开刀,想必会有不少收获。在张让之流眼里,真金白银重要,还是被牺牲的富户重要?” 赵光的话让谢超直冒冷汗。前两点不说,最后一条可是在谢超心上狠狠扎了一刀。这个太有可能了!“赵大人,我愿意合作。” “老谢,机遇这种东西总是可遇不可求的。在时代的发展变革中,如果总是抱着旧思维看问题,难免被时代淘汰。你看到我抢了临淄的权力,看到我依仗的都曾经是黄巾军,就能够确定我一定会被朝廷镇压吗?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了,跟我合作,自然是有功之人,将来当然少不了你的好处。退一步讲,即便我不成功,将来被朝廷镇压。可是我这么晚偷偷来找你,要合作的当然也是秘密的事。难道你还主动跳出来,自陈通敌之罪吗?” 谢超这回更放心了,欢喜的说:“大人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 跟谢超商量好合作事宜,让谢超先回房睡觉,随后赵光的身影又湮没在夜色之中。 …… 王义这两天忙的够呛。表面上大张旗鼓的将手下官吏全部收监,然后一个个分别审讯。暗地里还要和临淄的官吏们串联勾结,酝酿临淄政坛的一场风暴。涌动的暗流让临淄官场的老爷们心惊胆战,暗地里都积极行动起来,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着准备。 这几天,每天一早向赵光汇报工作进展已经成了王义的例行公事。既然已经决定在赵光面前有所作为,那么就要积极主动一些,争取尽快进入他们的核心集团。 对于王义的态度,赵光自然是欢迎的。要是临淄官场多一些王义一样的家伙,赵光也会轻松很多。毕竟军民加一块有超过二十万人,这么多人的管理涉及方方面面的事,是非常繁琐且繁重的工作,需要大量人力。而人才却是最缺乏的资源之一。 王义的工作进展不大,不过赵光还要勉励他几句。“王大人,你也不用过于心急。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变坏容易,变好难。事关整个临淄官府吏治,哪有那么容易。这个世上多数的人都是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利益,都是些不见棺材不落泪之辈。临淄虽然现在没有陷入战乱,可是附近州县的事想必也都听说了不少吧!这样残酷的现实依然不能这些人醒悟,实在是让人无语。难道非要刀砍到脖子上才后悔吗?可是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 “是啊!大人。下官这几日转过弯来,也暗自耻笑这些人,如此显而易见的事,为什么就是想不明白。却忘了自己几天前也是这副样子。” “哦?那王大人又是怎么想通的呢?” “大人,说来实在让下官汗颜。下官可以说是让大人逼的。那天大人找下官问话,下官以为感受到了大人的决心。大人这次恐怕是要杀鸡儆猴。如果我再不有所表现,恐怕就是大人刀下的那只鸡了。恐惧之下终于舍得放弃自己那点儿利益了。岂知放下之后心里豁然开朗。我如今不给别人留活路,回头别人拿命来拼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的时候,我损失的就不仅仅是那点儿利益了,甚至还要搭上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是啊。欺负惯了老百姓,见惯了老百姓的懦弱忍让,总以为老百姓拿他们没办法,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且不说被欺负的不堪忍受的老百姓联合起来会爆发多么恐怖的力量,就是秦皇面对匹夫之怒也不敢轻易造次。真不知道这些人哪来的勇气。这大概就是无知者无畏吧!” “大人才真是说到点上了。以前我都是怕上官,现在才知道更应该敬畏的是百姓。亚圣公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以前的圣贤书真是白读了!希望郑老的书院能够早点建立起来,让更多人真正读懂圣贤书,明白事理。要不然,还是得抬着棺材才能把事情办成啊。” “王大人就放开手脚干吧!临淄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几剂猛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割掉腐肉的时候肯定会很疼。可是等到临淄获得新生,人民一定会记得你,感谢你。” 王义暗喜,依然肃容说:“下官也不图什么感谢。只求顺利把事情办好,给临淄百姓一个交待。” “王大人有此态度,何愁大事不成!值此危难之际,正是要上下一心,同甘共苦,才能战胜所有的困难。临淄的官府如果能够将这样的信念传递给所有的百姓,临淄乃至整个青州一定能安然度过危难。拨乱反正,救民于水火,王大人必将名垂青史!” “大人太夸奖下官了。下官所为都需仰仗大人领导!有大人大力支持,我才有信心打赢这场整顿吏治的仗。” “王大人放心。我一定全力支持你。王大人一心为民,百姓永远不会忘记!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我已经备好了庆功酒,就等着王大人的喜讯了!”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全力以赴!下官听说大人发明了一种新酒,香醇浓烈。下官可是很期待尝上一口。” “一口怎么行?管够!” 带着赵光的承诺,王义心里踏实了许多。脚步轻快的离开太守府。而赵光又来到军营。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是更高级别的真理。谋划的一切最终都要靠军队来保证。失去这个根本,一切都是浮云。 中午时分,又有喜讯传来。周夕带着郑玄的家人抵达临淄,一同前来的还有太史慈一家。原本赵光委托了东莱商人王双寻访太史慈。此次周夕去接郑玄家人,赵光便让他顺便联系王双。没想到王双恰好打听到太史慈的消息。周夕便按照赵光吩咐,从太史慈的母亲下手,抬出郑玄和龚景的名头,将太史慈一家也请到临淄。而王双也趁此机会,跟到临淄。 郑玄的父亲郑老太公还健在,已经年过七十,在这个年代已是难得的高寿老人了。而郑玄的儿子郑益却还是个十岁小家伙。不过在郑家的家风教育下,没有小儿的顽皮,反而有点老成持重的样子。说不上好坏,反正赵光看到这个小家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郑玄家人的住处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又把原来给孔融准备住处先给太史慈一家居住。能与大儒郑玄为邻,太史家的老太太十分高兴。太史慈的母亲说是老太太,其实只有不到四十岁。只是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年龄比较小,太史家人丁不旺,太史慈的父亲又去世早,家里没有比太史慈的母亲年龄更大的长辈,所以便晋升为老太太了。太史老太太知诗书明事理,相貌端庄,谈吐文雅又不失大方,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赵光颇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她丈夫早逝,还能养出个优秀的儿子,又岂能是个不明事理的蠢妇呢。 太史慈此时才十七八岁,还有些稚嫩羞涩,不过文武艺都已颇为出色。赵光大喜。这家伙果然不负名将之名,天赋确实不一般。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军中耀眼的一员。 这一天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寻访孔融的一队人也回来了。孔家不难找,可惜孔融却没找到?家人称孔融出门游学,不知何时返回。前去寻访的小队只好留下郑玄的书信,自行返回。赵光刚好将安排给孔融的住处让给了太史慈,也算是个巧合吧。 第七十一章 黄昏时分,赵光安排了宴会迎接郑玄、太史两家,作陪的当然是军中将领以及几个临淄高级官员。在宴会开始前,赵光又专门将周仓、卜已、卞喜三人叫到一起,背着其他人,吩咐他们开始有目的的结交拉拢临淄权贵,分化临淄原有势力,为整顿吏治做准备。奉命腐败这种事卜已不喜欢。周仓是个直肠子,不善做伪。只有卞喜对这个命令喜在心里。周仓虽然不想违抗命令,可是这种事实在非他所长,便委婉说出他的担忧。 相处数日,赵光对周仓还是挺了解的,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便说:“周将军,你不要有顾虑,大家也不用担心,我不是要你们刻意跟临淄的权贵虚与委蛇,假情假意的跟他们交好。保持本性就好。我们的目的是向他们释放一个信息,我们愿意和他们共建一个和平的临淄,我们愿意和他们友好相处,我们愿意和他们共享财富和权力。在自由平等的法制社会下,这些都是真实的。我们无需欺骗。我们要做的是放下曾经的仇恨,拿出我们的友好态度,传递我们的善意。我知道,这很难。可是复仇只会让我们的情绪得到一时释放。并不能换回我们逝去的亲人。我们要做的是让我们在世的亲人,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再遭受我们曾经承受的苦难。而杀戮只会带来新的仇恨,失控的杀戮只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苦难。”赵光说到这儿,讲了一遍伍子胥的故事。“失控的权力争斗,王朝兴衰,从来都伴随着说不尽的苦难。牢记历史,放弃仇恨,才能帮助我们创造新的制度,才能让人类远离战争。郑老现在长居临淄,你们一定要多抽时间向郑老学习,提高自己。将在智不在勇,能帮我们打胜仗的是头脑!你们都要抓紧了!” 周仓苦着脸说:“大人,我一向就不够聪明,最怕读书这事了。” 赵光笑着在周仓肩头锤了一拳。“你这家伙,还没开始就想打退堂鼓了?咦,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你要是怕读书,就专门找个人给你读书听。这也是学习。” “好吧。我试试。” 宴席上看着别人开开心心,尹涵却开心不起来。虽说单福死了,赵光似乎也无意揪着这事不放,可是尹涵还是担心。原本还指望朝廷迅速镇压赵光,可是从各地传来的消息却并不乐观。各地黄巾军势如破竹,连战连捷,看这架势,颇有成事的可能。即便最终失败,也不是短时间内会出现的。以后的日子不好熬啊!夹着尾巴做人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尹涵不敢把心事流露,可是重压之下,时有走神。 “子义,这位是咱们青州的中丞尹涵尹大人。” “尹大人,小民太史慈见过大人!” 虽然太史慈是个没什么来历的毛头小子,不过赵光亲自带着,尹涵也不敢不给面子,连忙回礼。‘这小子什么来路?好像颇得赵光器重。唉,赵光这家伙到底想要怎样?’ 赵光带着太史慈给他介绍与宴的临淄军政官员,而这些人却主动参拜郑老太公。一来,郑玄的名声摆在那儿。二来,大概也体现了这个时代崇敬老人的风气吧。毕竟年过七十的老人在这个年代绝对属于稀有事物。 给太史慈介绍完,将他扔给周仓,赵光自己坐到龚景和尹涵中间。闲聊几句,赵光玩笑着说了一个故事:有三个人,分别名叫‘权力’、‘财富’、‘健康’。三个人结伴出行,一日傍晚,到达一个村庄,说是村庄,却只有一户人家,夜里只能到这家借宿。三人上前敲门后,这家的主人出来开门,听了三人的来意,主人说家里小,只能留宿一个人,让三个人商量一下谁去住。故事讲到这儿,赵光向龚景、尹涵提问说:“二位大人,假如你们是这位主人,愿意留宿哪位?” 龚景和尹涵对望一眼。虽说表面上是玩笑闲聊,可是两人都不信赵光只是随便说说。正当两人苦思赵光是何用意,一边的谢超大声问:“龚大人,你和赵大人、尹大人聊什么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大伙也高兴高兴吗!” 龚景趁机将赵光讲的故事和问题大声告诉众人,然后将问题抛出去,让大伙儿说说自己的看法。最终一番谦让,却将问题推给郑老太公郑谨。长者为先,郑谨推辞不过,开口说:“老朽以为赵大人的意思是,人面对‘权力、财富、健康’的问题,三选一的时候怎么选。到了老朽这把年纪,对权力和财富都没什么想法了。只想着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郑谨说完,大伙又一致推举龚景发表意见。龚景便说:“我也快到知命之年了,老了,没什么想法了。安安心心活着就知足了。权力啊财富啊这些东西还是留给年轻人吧。” 听了龚景的话,尹涵突然想到,赵光是不是借机让大伙表态,想活着,就得放弃权力和财富!‘这家伙!胃口可真够大的!’尹涵暗恨,表面上却和颜悦色的说:“依我之见,无论长幼,都当以健康为先。失去了健康,即便权力和财富摆在面前,也无福受用。赵大人,你看下官说的对吗?” “尹大人说的对。失去健康就意味着失去一切。”赵光笑容和煦。“可是当健康再次去敲门的时候,主人却说,你把他们两的都叫过来吧。健康惊讶的问:为什么啊?不是说只能住下一个人吗?主人说:这是对你们的考验。如果来的是权力或者财富,我一个也不让住。如果是健康,你们可以都住下。因为权力和财富从来都跟随在健康身边。只是人们常常忽视了他们的存在。只要拥有健康,那么用心去找,一定会发现身边的权力和财富。大家不妨也找一找,你身边的权力和财富藏在什么地方。” 尹涵心中一动,笑问:“赵大人年轻有为,想必已经找到了身边的权力和财富。不知赵大人的权力和财富是什么呢?” “我的权力和财富就是人民百姓。人民百姓当家做了主人,天下再大,还有哪里找不到一个借宿之地?那么尹大人呢?找到自己的权力和财富了吗?离开临淄,容身之地又在何方?” 赵光的笑在尹涵眼里意味深长,尹涵讪笑。“赵大人领导有方,临淄在赵大人带领下,和平安定,未来必定大有前途。下官何必离开呢。” 虚情假意也罢,真情实意也罢,宴会总归是在一片歌舞升平中开始,又在歌舞升平中结束。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心思各奔东西。 卞喜的心情不怎么好。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了。赵光正在逐步安插亲信,控制临淄的部队。那个叫太史慈的家伙看来颇受赵光看重,初来乍到,赵光就有意安排他做周仓的副手。假以时日,必将更加位高权重。而随郑玄家人一起来的郑玄的学生,也都被安排到各军中,做文书之类的职务。而赵光给他们布置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编制所有将士的花名册。这在军队中是常规工作,而在黄巾军中,因为成军仓促,人才缺乏,这项工作一直没有开展。这项工作看似普通,却能给战士们找到组织的感觉。否则,一旦在任务中死亡或者走散,连个知道他存在的凭证都没有。卞喜不是很希望赵光主持这项工作,可是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更让卞喜忧虑的是,赵光给这些新任的文书最主要的工作是宣贯军纪军规,以及自由平等的法制社会这些东西。不得不说,赵光的这套很能蛊惑人心。虽然卞喜对赵光那套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真让赵光在军中大肆宣传,卞喜很怀疑不久之后,他对这批人马还有多少掌控力。 “卞将军!” 卞喜苦恼之时,突然有人呼唤他。循声看去,原来是谢超。“谢大人!” “我哪里还是什么大人。今日饮酒未能尽兴,我看将军也意犹未尽。不知将军可否赏光到舍下一聚,一醉方休?” ‘这家伙突然相邀,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卞喜刚要拒绝,突然想起赵光所说交好临淄权贵一事,便虚情假意的说:“谢老兄盛情我心领了。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多有不便,就不打扰了吧。” “这个时候正是坐拥美色,细品美酒的时候。怎么能算晚呢!我听赵大人说什么军民一家亲,难道我现在成了百姓,卞将军就嫌弃我不成?那我可要到赵大人那里好好问一问,这个军民一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美色’二字,卞喜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我岂敢嫌弃谢老兄!实在是害怕打扰了谢兄休息。既然谢兄有如此雅兴,那我就不客气了。” 感受到临淄欲来的风雨,暗地里动作的可不止谢超一个。让黑夜中的临淄上演一幕幕不同寻常的忙碌。 太史慈是个孝顺的乖孩子,宴会后又没人惦记着他,他又惦记着母亲的吩咐,便直接回到家里。 看到儿子的身影,洛芸不平静的心神才慢慢平静下来,跟儿子聊了几句宴会的事,便将话题转到赵光身上。“蛮儿,你知道这位赵光赵大人的来历吗?” 太史慈回答说:“娘,孩儿知道一些。今天赵大人把他和黄巾军的关系,以及他夺取临淄兵权的经过都告诉我了。” 洛芸问:“噢?他都说了些什么?” 太史慈把赵光所说的向母亲讲了一遍。 第七十二章 洛芸听完,说:“赵大人也算坦诚。你说的跟娘打听到的基本一致。蛮儿,赵大人假冒龚太守之名,徵辟你到临淄。你有何打算?” “娘,我听你的口气,好像对赵大人不太满意。” 洛芸轻笑。“蛮儿,我听你的口气,好像对赵大人挺满意。” 母亲的目光让太史慈有些不好意思。“娘,赵大人常有前所未闻之见,发人深省。就连郑老都对他十分推崇。要说假冒龚太守之名这事,赵大人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也的确情有可原。龚大人主政临淄也非一天两天。这些年他在临淄有什么作为?娘不也说过龚大人是个尸位素餐,贪婪无能之辈吗。黄巾军开始作乱时候的作为,以及其他各州郡传来的消息,娘也没少听说。如今正逢乱世,真是因为赵大人挺身而出,顺势而为,才有青州暂时的安定。如果青州军政官员能够齐心协力,勤政爱民,青州就会获得更长久的安定。孩儿觉的赵大人做的很好啊。” 洛芸说:“从目前来看,赵大人的确做的不错。可是娘担心将来。赵大人的属下都是黄巾军,将来朝廷平乱的时候,如果认定赵大人一伙是黄巾军,执意剿灭,赵大人的前途堪忧啊!我儿如果现在加入赵大人的军队,到朝廷平叛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太史慈说:“娘担心的的确有可能。可是不是一定会这样。今天赵大人告诉我一句话,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说无论什么制度,无论谁当政,首先都要给老百姓一条活路。老百姓没有活路,说什么都没用。如果将来朝廷能够给老百姓活路,就是治他叛逆之罪,他也甘愿只身赴死。可是如果朝廷不给老百姓活路,即便砍了他的头,老百姓照样要造反。而且赵大人并未打出黄巾军的旗号,没有随意制造杀戮,也没有一定要反叛朝廷的言行。只是肃清吏治,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赵大人也非迂腐之人,也愿意通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获得朝廷的认可。所以娘担心的情况出现的可能并不大。” 洛芸轻叹一声。“看来我儿是认定了赵大人,打算跟随他建功立业了!” 太史慈说:“男子汉大丈夫生逢乱世,前怕狼后怕虎的,怎么可能有所作为呢?赵大人如今初掌临淄,正是用人之际。此时跟随他才更有用武之地。等到赵大人掌控一切的时候,就很难再有发挥才能的机会了。” 洛芸说:“在乱世之中建功立业,本身就是一条充满危险的路。无论跟随谁都是一样。叫娘怎么能不担心呢。” 太史慈说:“娘,在乱世之中,就是不去追求建功立业,哪里又有一方净土,能保得平安呢?” 洛芸淡然一笑。“这个道理娘明白。可是哪个当娘的心里不是充满了对子女的牵挂?唉!我的蛮儿现在已经长大了!既然你的梦想是振翅高飞,娘就默默祝福你在天空翱翔吧!” …… 夜晚充满了神秘,也带给人们许多莫明未知的恐惧,夜晚带来的黑暗也隐藏了许多罪恶。 李左前儿半夜起来上茅房,谁知道就摔了一跤。脑袋整好摔在茅房旁边的钉耙上,脑袋戳了几个洞,就此了账。 陆永昨晚上也死了。据他媳妇说,昨晚上半夜听到房顶有动静,以为有贼,就让陆永上房顶看看,结果陆永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断了脖子。 本来这是两件意外,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是连着两天两个人都意外死了,就让尹力不得不胡思乱想。这两个人加上张耳都是尹力叫去杀单福的。要是这两个人的死是有联系的,那…尹力不由得害怕。 张耳不会也出事吧?尹力坐不住了,匆匆向城外张耳家跑去。谁知还没到就听到张耳出事的消息,早上张耳去河边打水,失足落水。等有人下河去救,已经不知道让河水冲到什么地方了。这小子是旱鸭子,这会儿大概已经喂鱼了吧。 家看来是回不去了!逃吧!尹力心里充满苦涩。去哪里呢?北方的苦寒之地还是算了吧。不知道南方的生活会怎么样? 远远绕过临淄,一路南下,跑出几里,尹力才停下脚步回头。遥望临淄,一股浓浓的乡愁涌上心头。今生还能回到故乡吗?尹力只觉的鼻子发酸,眼眶湿润…有人!两个!骑马而来,正迅速向尹力靠近。尹力顿时紧张起来。‘不会是来杀我的吧?’尹力下意识的扭头就跑。没跑几步,就见前方也有两人两骑朝他的方向奔驰。前堵后追,很快将尹力围在中间。‘完了!果然是来杀我的!’尹力绝望了。‘可是…这几个人怎么穿的官吏的制服?’…‘怎么不动手?难道我猜错了?不是来杀我的?’ 尹力疑惑之时,终于有两名官吏下马,拿出枷锁。“尹力,我们怀疑你跟一桩命案有关。现在拿你归案。你小子聪明点,乖乖束手就擒。免的受皮肉之苦。” ‘真不是来杀我的!’尹力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下去,哪有半点反抗的勇气。 ……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尹涵这两天本来心情就不好,再让尹忠这么一吓唬,心里更加不痛快,不悦的说:“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尹忠被训斥一句,心里也不痛快,不过这事确实要紧,当下顾不得计较,连忙说:“大人,尹力让贺飞衙门里的人抓了。而且和尹力一起去杀单福的其他三个人,前晚死了一个,昨晚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今天早上落水,估计也活不了。虽说看似都是意外,可是也太巧合了点。属下担心这几件事是有关系的。真要是这样,就大事不妙了!” 乍听到这些消息,尹涵也蒙了。现在临淄城的权贵圈子里都在疯传,赵光打算抓出一个人来,杀鸡儆猴。这个时候出事,简直就是自己往刀口上送。 “废物!一群废物!”尹涵惊惧愤怒的大喊。“这就是你给我出的好主意?你说!现在怎么办?” 尹忠不敢吱声。这会儿触霉头绝对不是明智之举。而且,当前形势下,尹忠的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倒是说话啊!”尹忠不吭声,尹涵更加愤怒。 “这…”尹忠坑坑巴巴的说:“大人,我…我们这次…这次恐怕是上了贺飞的当了。这家伙估计早已经投靠了赵光,故意设下陷阱让大人往里钻啊!否则怎么会这么凑巧,这才几天功夫,几个杀手就接二连三的意外死了!而且这边刚出事,立刻就抓捕了尹力!这要不是事先有所准备,打死我我都不信!” “贺飞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尹涵怒骂。 成功转移了尹涵的注意力,尹忠暗暗松了一口气。 尹涵沉思片刻,向尹忠吩咐:“你立刻去请谢超和卞喜。就说昨晚我与他们相谈甚欢,与卞将军相见恨晚,昨晚在谢府未能尽兴,因此备下酒席,请二位将军前来赴宴。你务必要把两个人都请过来。还有,尽量保密,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去吧!” 昨晚才受谢超邀请,在谢府美美的享受了一番,回味未尽,尹涵又派人相邀,卞喜假意客气几句,便欣然应允。权力果然是种妙不可言的东西!从前,只有被这帮权贵欺负的份。如今,反过来受他们巴结。这种感觉简直比享用美女更令卞喜兴奋。 轻歌曼舞,薄纱掩映下的玲珑玉体,散发无限魅惑。媚眼如丝,有意无意间瞟来的眼神似诉相思,将女孩儿家心底的爱慕眷恋偷偷的送出心房。卞喜的心沸腾了。‘这两个小妖精比昨晚那个女人还要诱人!尹涵这老家伙想干吗?用这两个小妖精贿赂我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卞喜眼中射出的欲火毫无保留。尹涵暗喜,知道自己所图有门儿,心中的恐惧不安终于舒缓了些。便更加刻意的讨好卞喜,频频劝饮。 又是一曲唱罢,尹涵向献舞的两女招招手。两女脚步轻盈的上前。尹涵抬手示意。“惠儿、瑞儿,这位就是卞将军。” 两女齐声施礼。“民女拜见卞将军!” 卞喜忙说:“请起请起。尹大人,这两位是?” 尹涵介绍说:“这是小女惠儿,瑞儿自幼与惠儿为伴,我一向视如己出,早几年便收为义女了。我这两个女儿自幼便立志嫁给英雄豪杰。自古草莽出英雄!卞将军年纪轻轻便号召群雄,率军数万,实在是天下少有的豪杰。小女薄有姿色,我愿将小女嫁与将军为妾,不知将军肯不肯接受?” 卞喜一阵狂喜。‘赵光那家伙自己霸着一堆姑娘,却说什么提倡一夫一妻制!还是趁着没有正式颁布一夫一妻制的军规前,多搞到手几个女人。免得那家伙到时候又有话说。’卞喜喜笑颜开的说:“尹大人如此抬爱,末将受宠若惊。大人有什么吩咐,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尹涵说:“能与将军结亲,是天大的喜事。岂敢吩咐将军?待我择一良辰吉日,将小女送入将军府中。惠儿、瑞儿,为将军斟酒。” 美色当前,卞喜更加欢喜。不久,尹涵以夜深为由,提议散席。卞喜意犹未尽,颇觉遗憾。尹涵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表面却不露声色的说:“卞将军军务繁忙,不如今日便在舍下休息。免的来回奔波休息不足,明天没有精神可就影响军务了。惠儿、瑞儿,你们领卞将军去客房。” 第七十三章 卞喜欢喜的说:“还是尹大人考虑的周到。如此末将便叨扰了。多谢尹大人!” 先将卞喜送走,尹涵又将谢超带到密室,开门见山的说:“灵运兄,咱们就不说那些虚的了。我这次是求灵运兄救命的。” “致远兄太高看我了。我自身难保,哪来的本事救致远兄呢!倒是致远兄如今有了卞喜这位乘龙快婿,以后我还要仰仗致远兄啊!” 尹涵有些阴森的说:“卞喜能不能靠得住,可不好说的很。我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灵运兄若是不帮我一把,我倒霉了,灵运兄恐怕就是下一个了吧!” 谢超有些不悦的说:“致远兄此话怎讲?” 尹涵阴笑着说:“要是我倒霉了,大概也守不住秘密。到时候赵光就知道是谁派遣刺客对他行刺了!” ‘哼!这家伙果然拿这事要挟我!哼哼!可惜你这回又失算了。这事儿赵光早知道了。幸好赵光已经放过了这件事。要不然,今日真要被你黑死了!’谢超假意怒道:“姓尹的,你还讲不讲点儿信用?说的好好的,不论成败,这事儿都永远烂在肚子里!这才几天功夫怎么就变卦?” 尹涵阴森森的说:“信用是很重要。可是只有对活着的人,信用才有意义。灵运兄还是多想想怎么保住我吧!” “你…”谢超怒指尹涵,片刻后又放下手,怒声说:“你想我做什么?直说吧!” 尹涵奸笑。“灵运兄,实在是赵光太咄咄逼人,我才有此无奈之举。灵运兄海涵!等我度过这次难关,必定重谢灵运兄。” 谢超说:“少废话!赵光咄咄逼人也没有专门针对谁。你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吓成这样?你最好明白说出来。否则我就拼上一把。反正你无凭无据,光凭你一面之词,赵光未必会把我怎么样。倒是跟你捆在一起,大概才真的死定了!” “的确算得上是无凭无据。可是在刺杀之前谁有刺杀的动机呢?无非是龚景,你和包龙、朱虎几个跟赵光产生直接利益冲突的。龚景那头老狐狸一面暗地里联络朝廷,一面让他侄子到赵光手下效力。包龙那家伙现在和赵光混的好的很。而临淄城里,谁不知道你和朱虎是穿一条裤子的?要是再加上我的证词,你觉的赵光会不会怀疑你呢?不过我也不是逼你。灵运兄,如果真让赵光得势,按照他说的那套,大伙迟早都得完蛋。现在你是帮我,其实也是帮你自己。你也不希望自家的财产都让那些泥腿子划分光了吧!” “的确不希望。可是我更不想做出头鸟,让赵光拿我开刀。” “赵光拿谁开刀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可是我们不能给他留下拿我们开刀的理由。当初你找我刺杀赵光,除了安排刺客,还安排了一个叫单福的找赵光拦路告状。目的之一是为了试探赵光。他口口声声说一切为了百姓,我就让百姓与百姓发生矛盾,看他怎么处理。目的之二是为了分散赵光的注意力,以便刺杀成功。计划本来是挺成功的。可是没想到赵光居然没死!那种毒药是祖传的独门秘方,从未失手过。赵光怎么这么快恢复的?实在是让我费解。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赵光前几天审讯单福,那家伙居然把我供出来了。赵光把这个案子交给贺飞处理。哪知道贺飞这个王八蛋竟然下套陷害我。先是假意与我分忧,给我留了个机会暗杀单福,来个死无对证。随后贺飞又暗杀了我派去的三个杀手,仅剩的一个叫尹力的也被贺飞抓了。现在必须想办法弄死尹力。要不然让他把事情捅出来,咱们谁都跑不掉。” “你…你干的这都什么破事儿?还号称你家培养的杀手天下无双!就是这么天下无双吗?当初让你停止刺杀行动,你不是说安排的是死士,一旦开始行动就没法联系了吗?怎么还有后手?” “灵运兄稍安勿躁,请听我解释。”面对谢超的怒火,尹涵有些尴尬。安排的死士一旦开始执行任务就不再联系的确是实情。可是当初尹涵也没尽全力停止行动。一来害怕闹的动静太大暴露自己。二来也抱着一丝将临淄的时局搅的更乱的私心。“死士的事我对天发誓没有骗你。至于单福,他出不出现都不影响死士的行动。而且不论行动成败,死士都会从人间消失。你看,刺杀的事不是没人知道吗!” ‘我呸!还没人知道?你这个蠢货!还好赵光放我一马。要不然这次真的要被你这个蠢货害死了!’谢超心里暗骂。“你这次打算怎么办?要我怎么配合你?” 终于说服谢超,尹涵松了一口气。“如今看押囚犯的都是警卫军。我的人没法接近。警卫军里有原临淄的士兵。别告诉我你一个暗桩都没有。我只需要你安排我的人混进监狱。剩下的都由我来搞定。” 谢超朝外努努嘴。“你不是找了个乘龙快婿吗?他办这事可比我容易多了。” 尹涵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是有别的办法,我也舍不得女儿啊。卞喜这家伙毕竟和赵光是一路的。现在还说不准他肯不肯帮我一把。万一不肯反而坏事。他是留到以后以防万一的。” “哼!你这次办事利索点!别又没办成,反而越陷越深!”谢超懊恼的发了一句牢骚。 “你放心!这次必定成功!” …… 人逢喜事精神爽。夜御两女,卞喜清晨起来,感觉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舒坦。一边享受着美人伺候沐浴更衣,一边上下其手,好不快活。屯田农耕不过是换了个说法,还不是种地,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能比掌管数万人的大将军风流快活重要? 日上三竿,卞喜才恋恋不舍的从房间出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尹涵连忙上前,假意抱怨说:“将军,未到良辰,怎么就强占了小女?传扬出去,将军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卞喜大大咧咧的说:“选日子不如撞日子。尹大人既然答应将女儿嫁我,早晚不都是我的人?早早生米做成熟饭,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都能敞开了说,不用藏着掖着。这不挺好吗!” 尹涵说:“既然将军不在乎这些俗礼,那么我就称将军贤婿了。” “可不就是吗!岳父大人无需跟我客气。有什么话直说。” “贤婿真是快人快语。贤婿请跟我来。” 卞喜跟随尹涵,不久来到一间房内,尹涵对迎上来的女子说:“夫人,把密室打开。” “是,老爷。”女子应了一声,娉婷而来又娉婷而去。 尹涵又向卞喜说:“贤婿,请。”却见卞喜双眼直勾勾盯着那女子,嘴巴张着,嘴角涎水缓缓滑落,完全没听到尹涵说了些什么。 这名女子正是尹涵最宠爱的小妾林娇,尹涵纳为妾室已近十年,宠爱不减当年。见卞喜的样子,尹涵暗暗气恼,可是此刻却忍着干咳两声。卞喜惊醒过来,略显慌乱尴尬的擦擦嘴,随即一脸热切的问:“岳父大人,此女是什么人?” “她是老夫的妾室,贤婿的岳母,林氏。贤婿随我来。” ‘岳母?怎么是岳母?把这个女人给我,给我皇帝当也不换!怎么就是岳母呢?’卞喜满心不甘的跟着尹涵。 “贤婿请看。这是咱们家的金银财宝。以后可都是你的了。”尹涵指着满屋子的收藏,颇为自得的说。 卞喜的心思虽然全在林娇身上,听到这话还是一阵激动。 “可是这些宝贝眼瞅着就要被人抢走,全成别人的了。贤婿就不心疼吗?”尹涵继续说。 卞喜愣了愣。“谁?谁要抢走?谁敢抢走?” “呵呵…贤婿这是明知故问吗?如今临淄城里还有谁能抢贤婿的东西?贤婿若是不肯出力,这些东西就保不住了。” 卞喜渐渐冷静下来,眼睛滴溜溜乱转,琢磨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尹大人想的大概不是保住这些东西,而是你脖子上的脑袋吧!那个叫单福的真是你指使的吧。我听说单福死了,估计跟你也脱不了干系。赵大人正想找个人开刀,杀鸡儆猴呢。你这是自己送上门去啊!怎么着?现在后悔了?我说连闺女都舍得送出来。想保住你,不是不可以。不过凭你女儿和这点嫁妆恐怕难以成事啊。” 尹涵深有与虎谋皮之感。这家伙,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可是如今已经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现在撤退,只能血本无归了。尹涵咬着牙说:“只要能平安无事,我什么都舍得。” “呵呵!爽快!尹大人,”卞喜突然一指林娇。“把这个女人送给我!你的事包在我身上!” 尹涵张大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随即又一阵羞怒。‘这个王八蛋,简直欺人太甚!要了我女儿还不够,还有霸占我的女人!’ “老爷!” 林娇惊惧的声音让尹涵冷静下来。此时,卞喜又说:“尹大人,要是你被砍了脑袋,这个女人想必不会为你殉情吧!到时候我恳求赵大人把她赏赐给我,想必赵大人也不会反对。左右人都跑不出我的手心。差的不过是你的脑袋。这笔帐很简单,尹大人难道算不过来?” 尹涵尴尬的说:“可是她毕竟是惠儿名份上的母亲。这于礼不合吧。” 卞喜说:“要办成这事儿,我还要联络几名军中将领。他们那里也需要打点。你女儿就送给他们好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做了一天你的便宜女婿?哈哈哈…这事就这么定了。” 尹涵堵了一口气在胸口,差点儿没憋的晕过去,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林娇,尹涵心头犹如滴血,强忍着别过头去,忍着咽喉的苦涩对卞喜说:“就照卞将军意思办吧。一切就拜托卞将军了。” 卞喜大笑,一把抓住林娇的胳膊,将她拽到怀里。“美人儿,如今你是我的人了!尹大人,烦劳你准备晚宴,今晚在你府上宴请卜已、周仓两位将军。” 能在这个时候和军中的三位将军搭上关系算得上一个好消息。不过尹涵却高兴不起来。跟卞喜攀上交情,尹涵怎么想都觉的是引狼入室。卜已和周仓那俩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货色!尹涵有时候甚至都想着还不如受一刀来的痛快。可是肩膀上扛的不光是自己的脑袋,还有整个家族的命运。尹涵生平头一次觉的权势带来的并不全是好处。 …… 第七十四章 军队补充新鲜血液,赵光更加忙的不可开交。郑玄的这帮学生要先给他们灌输一番自由平等的思想,以及法制社会的精神。赵光不打算把后世的制度全盘照搬。没有相应的生产力支持,超前的制度是不可实现的。可是有了明确的方向,众人齐心,必然能够走出一条通向未来的捷径,减少历史上曾经出现的那么多的苦难。 全新的观念引发了学子们极大的热情,原本赵光一知半解的只言片语经过郑玄带领学子们讨论整理,渐渐形成体系文件,再经过学子们深入基层,和战士们,和老百姓,以及各行各业各色人等的讨论修改,更加深入人心的制度慢慢形成。这个过程中,有几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其中之一便是陈宫。原本去寻访陈宫的一队人也无功而返。其实陈宫并未出游,只是不确定临淄的情况,所以才让家人出面,说是出游多日,归期未定。自己也改名换姓,偷偷抵达临淄,暗中观察数日,才登门求见赵光。赵光自是大喜过望,与陈宫长谈一番之后,便任命为周仓的军师。制定军规军纪便由陈宫主持,全权负责。自此,赵光原先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全部废止,统一称呼。 原本,赵光是想弱化阶级观念,在称呼上淘汰带有上下级的叫法,统一使用同志。可是不断的纠正别人的叫法,不断给人解释同志的意思,时间久了,赵光自己也烦了。便随大伙儿各自的习惯,爱怎么叫怎么叫。而陈宫接任军师职务后的第一个建议就是统一称呼。军队是一个集体,号令统一才能形成战斗力。这一点赵光是绝对赞同的。只是人才匮乏,又实在分身乏术,才放松了这事。如今终于有人主动站出来,为赵光分担,赵光除了高兴哪还有其他心思。而陈宫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又深感赵光从善如流,信任有加,自然是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全力以赴扑在工作里。 另一个人是孙乾。没错,大概就是后来跟随大耳朵的那个孙乾。对于孙乾的事迹赵光所知不多。大概只知道是最早追随刘备一批人,最初出现大概是在刘备领徐州的故事里。在刘备集团里大概属于外交部长之类的角色,经常出使其他诸侯势力。这个孙乾虽然年轻,可是已经风度仪容不凡,能言善辩,于政务上也颇有才干。搁二十一世纪,绝对是男神一枚。因此赵光猜测此孙乾便是彼孙乾。孙乾当前的主要工作便是领导众学子制定新政。虽然经验不足,可是在郑玄的帮助下,孙乾干的还是很不错的。 讨论军政制度之余,赵光的时间基本都消耗在军营里。就连和春草见面的时间都少的可怜。天气渐渐热了,各地传来的消息也大体与赵光知道的历史一致。无法强烈的紧迫感推动赵光更拼命的工作。 赵光忙碌的时候,许许多多的人也在各自忙碌着。有的为了生存苦苦打拼,有的为了利益来来往往,有的为了欲望明争暗斗。 …… 卞喜得到林娇,便疯狂的挞伐了一天。直到尹涵通知他晚宴即将开始,才离开房间。在卞喜授意下,惠儿和瑞儿只得再次媚眼欢笑,再次将自己的青春向人兜售。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换成了卜已、周仓二人。只是这一次,两个女孩儿的招式并不怎么奏效。 卞喜有点儿郁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卞喜觉的兄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够义气了。可是卜已和周仓这两个家伙却不怎么给面子。对尹涵的诸般讨好,两的女孩儿的主动献媚,都仅止于礼,丝毫没有动心的意思。卞喜是对尹涵说了大话的,这会儿颇觉没有面子,不由得烦躁起来。“卜已、周仓,你们两个还是不是我兄弟?” 卞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周仓有点摸不着头脑。“卞大哥,怎么突然这么说?我们当然是兄弟了!” “是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哥哥带你们享受,你们却推三阻四,是何道理?” 周仓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此时,卜已突然接口说:“卞将军,既然尹大人有意以女相赠,就将惠儿送到我的军营去吧。我不喜欢我的女人抛头露面,在酒桌上跟人寻欢作乐。” 卞喜愣了愣,扭头目视尹涵。尹涵如今骑虎难下,只得吩咐下人准备车马,将尹惠送往卜已的军营。周仓见了,连忙照方抓药,让尹涵将尹瑞也送走。 卞喜在尹涵面前挣回了面子,心情好转,笑着说:“二位兄弟,尹大人响应赵大人军民共建的号召。决定向我们每人军中捐赠一批财物。你们可以随时前来支取。” 卜已说:“我军中现在正是物资最缺的时候,尹大人真是雪中送炭啊!我今晚便派遣士兵前来提取。不知尹大人是否方便?” 尹涵连忙回答:“方便!方便!我现在就让人准备好,一会儿卜将军就可以顺便带走。” 卜已说:“哦?看来没多少啊!” 尹涵说:“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很值钱。所以数量不多。” 卜已说:“哦,这样啊。这么说都是些军队用不上的东西了?” 尹涵说:“这些东西对军队的确没有直接用途。是我送给二位将军的一点小意思。给军队的物资我准备好了再向将军奉上。” 卜已大笑起来。“尹大人真是慷慨!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欣赏一下大人的礼物了。今日已酒足饭饱,我便告辞了。” 卞喜只道卜已急着回去享用美人,他的心思也在林娇身上,大笑着说:“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二位兄弟回去好好享受吧!” 卜已说:“这都要多谢卞将军和尹大人的深情厚谊。赵大人才提出军民共建的构想,尹大人就积极响应。我等一定禀报赵大人,立尹大人为楷模。周将军,你说是不是?” 周仓虽然还没有完全想明白怎么回事,可是看到卜已的眼色,还是连忙说:“是是。尹大人当为楷模。” 卜已说:“卞将军、尹大人,我便告辞了。” 周仓听了,也跟着说:“卞大哥、尹大人,我也告辞了。” …… 带着尹涵的礼物和女儿,出了尹府,卜已和周仓并排而行。卜已低声问:“周将军,赵大人还在你的军营吗?” 周仓说:“应该还在。这两天晚上赵大人都在军营住。” 卜已说:“我们一起去你的军营吧。我有事找赵大人。” 周仓声音更低的说:“是今天的事吧?我也觉的有些不对头。” “见到大人再说吧。现在不要再提了。”卜已说完这句,声音提高了些许。“周将军,那咱们今晚上就赌一把!谁输了就把手里的宝贝让对方挑一件。” 周仓配合的扬起声音说:“好!一言为定!” 赵光正和太史慈聊的高兴,卜已和周仓联袂而来,说是有要事需要密谈。赵光微一沉吟,说:“子义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不用避着他。说吧。” 赵光此举让太史慈大受感动。卜已看看太史慈,不再多言,将在尹涵府上赴宴的情况向赵光讲述。赵光听了,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张口说:“尹涵急于行贿,必然是心里有鬼。卞喜这家伙看来是接受了尹涵的贿赂,有意给尹涵说好话。就是不知道他和尹涵的交情到了什么程度。这家伙,希望他不要坏事才好。” 卜已说:“大人,今晚我前往尹府赴宴的时候,遇到卞将军的属下,他说卞将军今天一天都没有回营。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赵光说:“我知道。监视尹涵的密探说,卞将军昨晚去尹府赴宴,之后一直没出来。卜将军,你把尹惠和尹瑞叫进来。看看她们知道些什么吧。” 卜已领命,不久将两女带进来。尹瑞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尹惠更小,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两个女孩儿都是担惊受怕的样子,都似跌出巢穴的雏鸟,身体微微发颤。让人不由得心生同情。赵光和颜悦色的让她们起身,又指着座位让她们坐下。然后说:“卜已,周仓,尹大人以爱女相赠。她们以后就是你们的人了。她们都是娇生惯养的柔弱女子,你们可要好好待她们,不要让她们受委屈。” 卜已说:“大人,我带她回来是一时权宜之计。我不打算接受尹涵的贿赂。此女怎么处置,还请大人定夺。” 周仓跟着说:“就是。我老周是个大老粗,伺候不来这些娇小姐。我也不要。” “你这家伙!”赵光失笑。“二位尹小姐不要害怕。我军的宗旨从来都是自由平等。是反对赠予姬妾这种做法的。所以你们的父亲没有权力用这种方式决定你们的人生。以后何去何从,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都是你们的自由。你们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意愿吗?”虽然明知多半是白问,赵光还是向两女提出这个问题。 果然,两个女孩儿对望一眼,眼中尽是迷茫,显然不明白赵光的意思。 赵光将两个女孩的样子看在眼里,又说:“这样吧,我们正在成立军队文工团,你们就先和我们的文工团生活一段时间吧。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等你们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再谈这个问题。好吗?” 两个女孩儿茫然的点点头。赵光沉吟片刻,说:“二位尹小姐,请问卞喜将军昨晚去贵府赴宴,你们知道吗?” 第七十五章 两个女孩儿依然低着头,一个点头,一个摇头,点头那个余光扫见另一个摇头,随即也摇起头来。 赵光看看卜已和周仓,沉默一会儿,玩笑着说:“尹大人养了两个好女儿啊。年纪轻轻就懂得为了家族牺牲自己,将来一定是持家有道的好女人。可惜啊!尹大人不过是一场徒劳。这么漂亮两个女孩儿就这么妄送青春,实在是可惜!卜已,周仓,你们两个真的不考虑考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卜已和周仓对望一眼,随后疑惑的说:“大人,请恕我愚钝。不知大人此话是什么意思?” 赵光轻叹一声,眼中显出丝丝哀伤。“生在这个时代,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种悲哀。且不说自由平等,就是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权力,都不能由自己决定。两位小姐出身富贵,算是命好的。可是如今只能像货物一样,被她们的父亲拿来送人。还要背负使命,委屈自己,刻意讨好她们的目标,以期达到她们父亲的愿望。达不成自不必说。就是侥幸达成了,也不过是在孤独寂寞中等待再一次成为货物,直到终老。实在是让人可怜可叹!我其实是挺希望她们能有一个好的归宿。毕竟年轻美丽的柔弱女子总是能激发男人的同情心。所以,你们要是愿意善待她们,将她们收为姬妾,我也乐见其成。” 卜已说:“大人既然知道这两个女人暗藏祸心,末将怎么能贪图女色,误了正事。” 赵光说:“两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儿能藏着多大的祸心?无非是让你们两个关键的时候给她们的父亲说说好话,必要的时候关照一下尹家的利益。尹大人旧官僚当的太久,大概思维已经固化了。凭他这点儿小伎俩,怎么能在乱世之中安身立命呢!卞喜这家伙不知道想干什么?这不是把尹大人往沟里带吗!莫非尹大人有什么宝贝让他惦记上了?故意引诱尹大人上钩,主动把宝贝吐出来?” 卜已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说:“好像还真让大人猜着了。卞将军今晚配合尹大人,一个劲的把这两个女人给我和周将军推。他自己身边却没有女人。这不像是他的作风。送我和周将军的时候,他一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好像尹府就是他家似的。末将觉的卞将军八成是和尹大人达成了什么秘密协定。” 赵光摸摸下巴,说:“周仓,既然两位小姐不愿意合作,就叫卫兵送她们去休息吧。两个小女孩想必也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让她们在这里担惊受怕了。先让她们住在你这里,过些日子等尹大人的事尘埃落定,再考虑怎么安置她们吧。你吩咐下去,要善待两位小姐,不要因为她们是尹大人的女儿,就把她们当坏人。尹大人的事还没有调查清楚,而且就算尹大人的确触犯刑律,也是他的事,不要牵连无辜家人。还有,让卫兵留点心,不要让她们偷偷传什么消息出去,让尹大人有所防备。这样也可以避免她们参与其中,免得跟着她们的父亲一起受到法律制裁。” 周仓去叫卫兵的时候,赵光又对卜已说:“卜已,卞喜哪儿就要你多操心了。我们在临淄立足未稳,首先要保证的就是我们内部的团结。否则不用敌人动手,我们就会失败的。” 卜已说:“是!末将明白。不过末将以为,团结不能只靠宽容。适当的时候也应当以雷霆手段消灭不利因素。否则有了表面团结,却乱了规矩,更加得不偿失。”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等待适当的时机。希望一些人不要自作聪明,反而害了自己。”赵光正说着,见周仓领卫兵进来,便向两女说:“两位小姐,请随卫兵去吧。你们不用害怕。只要你们不在暗地里搞破坏,没人会伤害你们。” 此时,尹瑞突然抬起头对赵光说:“大人,请等等。民女有话要说。” 赵光看看尹瑞,对周仓说:“周仓,让卫兵先退下。”见卫兵离开后,又对尹瑞说:“这位尹小姐有什么话要说?现在请讲吧。” “瑞儿姐姐…”尹惠突然轻呼一声。 尹瑞看着尹惠说:“小姐,你生性善良,被父亲抛弃,依然为他着想。可是你难道看不出,老爷的事这位大人已经尽在掌握。我们配合这位大人,也许还能让老爷少走错几步。不配合,老爷大概只会越陷越深。”尹惠默默垂下头,不再吭声,尹瑞这才对赵光说:“大人,民女自幼被卖入尹家为婢,不是什么小姐。大人叫我瑞儿吧。昨晚尹大人宴请卞将军时,已将民女送给卞将军。是尹大人吩咐民女不要说出此事,所以刚才民女才对大人说谎。请大人恕罪。” 赵光说:“无妨。我岂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你。你继续说吧。” 尹瑞说:“尹大人昨晚宴请卞将军和谢超大人,原本是想将惠儿小姐献与卞将军,与卞将军结亲。可是惠儿小姐尚是处子。尹大人担心小姐不足以吸引到卞将军,便认民女为义女,让民女勾引卞将军,帮着小姐和卞将军成就好事。本来昨晚已经成事,民女和小姐一同伺候卞将军。今天早上尹大人和卞将军也都承认了翁婿关系。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变卦,尹大人让小姐和我不要将昨晚的事说出去,还说要把我们送给卜将军和周将军为妾。我听尹府的下人说,是卞将军看中了尹大人的六夫人,强抢为妾,不便再娶小姐为妻。所以才有今晚之事。今天一天卞将军都和六夫人在一起,这事尹府上下都知道。民女所知就这么多,绝无隐瞒,绝无虚假。请大人明察。” 尹瑞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赵光才笑着说:“瑞儿所说的事有些还有待查证。我现在倒是很想见见尹大人这位六夫人。我很好奇,能让卞喜放弃两位青春年少的美女,会是怎样一个美人儿呢?你们有没有同感?” 卜已说:“末将没有大人这份好奇心。就觉的卞喜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夺妻这种事都干的出来!这不仅是自寻死路,也是给我们解放军抹黑,把解放军往火坑里推。” 赵光对周仓说:“周仓,这事你怎么看?” 周仓说:“卞大哥这事儿做的的确太不地道了!人家都把女儿给他了,他还抢人家老婆。大人,是不是因为单福的事儿,卞大哥觉的尹涵死定了,所以提前瓜分尹涵的家产啊?” 赵光说:“不管他是不是这么想的,搞这么一出出来,这事就复杂了。本来只要证据确凿,我们依律怎么处置尹涵都没问题。可是这么一来,不先处置卞喜,总会有闲言碎语,说我们是图谋尹涵的女人。卞喜这家伙,还真会惹事!这事还真不好办。一师都是卞喜的人,周仓手下有三千人也是卞喜原来的手下,另外还有原卞喜手下两千人在二师。如果现在严肃处理卞喜,很难说这些人会闹出什么事来。可是不处置他,这家伙恐怕会越来越胆大妄为。如何是好呢?” 赵光似是自语一句,然后沉默下来。一会儿,周仓说:“大人,要不趁着他在尹府,连夜把他抓了,暂时软禁在我的大营里。查明真相之后,再想办法处理。” 赵光看看周仓,又看看卜已,说:“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周仓,这事你亲自带队去办吧。子义,你也一起去。你们记住,就说有紧急军务请卞喜过来商议。其他什么话都不要说。卞喜要是问起来,就悄悄告诉他,说一支朝廷兵马从徐州向临淄开进,兵力估计有四万,目前目的不明。能把他骗过来最好。要是不行,就强行抓过来。让管虎暗中跟着你们。要确保把卞喜带回来。你们去吧。卜已,一师就交给你了。你要尽快掌控一师,不能让一师出乱子。还要暗中物色二师师长的人选,二师的工作也不能落下。你明面的职务暂时不变,等到你有把握完全掌握一师的时候再正式变动。” 分派完任务,赵光又沉默下来,手指轻轻敲击几案。一会儿温和的对尹瑞说:“瑞儿,谢谢你提供的消息。这个消息对我们很重要。赏罚严明一向是我们的宗旨,瑞儿有没有什么要求?如果不违反原则,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尹瑞还未回答,尹惠突然拉拉尹瑞的衣袖。尹瑞会意,向赵光施礼说:“多谢大人!民女想请求大人对尹大人网开一面。” “呵呵,瑞儿,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不是我刻意要对付尹大人,所以这个要求我没办法满足你。如果尹大人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律,自然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尹大人的行为还没有触犯了刑律,那么我无权也无意处罚他。他继续遵纪守法,也不会有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他身上。他触犯刑律,谁也无权对他网开一面。瑞儿,法制只有真正公正平等,才能成为保护大家的工具。即便是你这样一个弱女子,在这样的法制下,也能获得和所有人一样的自由。我们想要的正是最终建立一个这样的法制社会,而不是和某一个人,也不是和某一些人争权夺利。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吧。合法合理的个人利益是我们的保护对象。试想,如果合法合理的个人利益都无法得到保障,这个社会还有什么可爱之处呢?所以啊,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说。这是你应得的。” 第七十六章 尹瑞思索着赵光的话,神色黯然。“可是大人说的法制社会在哪儿呢?我便是为自己求得一点财物,凭我自己,身处何方才能保住呢?” 赵光轻叹一声。“瑞儿,你说的没错。当今的世界,大概真的找不到这样一个地方。可是我们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愿意和我们一起努力的人多了,靠近他的速度就会更快。瑞儿,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努力吗?我不知道在我们的有生之年能进步多少?可是在这个集体里的每一个兄弟姐妹都会付出一份关爱,让你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不孤独!” 尹瑞抬起头,眼中似有一丝微茫的火花闪现。“大人,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弱女子,真的可以吗?” 赵光坦诚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卑贱的!任何人生来都拥有自由平等,追求幸福的权力。放弃了追求,才会成为权力的奴隶。瑞儿,勇敢点儿!你会发现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尹瑞茫然,一时不知所措。 卜已此时说:“大人,你一有机会,无论面对什么人,都不遗余力的宣传自由平等的精神。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多数人大概是听不懂的。这么做有意义吗?我以为,大人这么做未免有些浪费时间。” 赵光说:“我觉的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火种,只要我们能找到这枚火种,就能点燃熊熊烈火。也许多数的候,我们都找不到这枚火种,可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便愿意付出一万份的努力。至于是不是浪费时间,我觉的,如果我的目的是获得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政治权力,那么的确是在浪费时间。如果我的目的是让自由的思想,让平等博爱的精神洒遍人间,那么就不是浪费时间。你以为,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此时尹瑞接口说:“大人,民女听不懂大人们说的是什么。可是民女突然有种愿望,民女想试试。不知大人肯不肯接受一个笨女人?” 赵光轻笑。“瑞儿,是我先发出的邀请好吗?所以你的回答只能是同意或者不同意。还有,你的眼睛真美!尤其是眼中为了追求,灵光闪现的时候,美的那样动人心魄。一个笨蛋眼中,是不会出现这样的灵光的!” 尹瑞有些羞涩的说:“民女多谢大人收留!” “无需多礼。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儿下去休息吧。” 送出两女,赵光和卜已说:“卜已,这事儿的经过八成是尹瑞所说的情况。细节估计已经难以查证。谁是谁非很难做出准确判断。这件事未来几天肯定会传遍整个临淄的权贵圈子。你觉的是尹涵给卞喜设下的圈套,还是卞喜利令智昏?” 卜已说:“大人,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们都必须当机立断,不能让这件事继续发酵,对我们的声誉造成不利影响。我以为谁是谁非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民间的流言向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大人,我建议我们应该立刻着手安排人员散播消息,就说尹涵厚颜无耻,为了拉拢解放军将领,不惜把自己的老婆主动送到别人床上。然后我们在做出恨铁不成钢的姿态,忍痛严惩卞喜。这样才能让这件事的影响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 赵光暗喜。卜已这家伙有干宣传部长的潜质啊!“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人力物力都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 离开美人的怀抱,卞喜老大的不愿意。可是听说有朝廷兵马临近,还能分得清利害。只得极不情愿的跟随周仓前往军营。 现归周仓属下的十位团长都在,卜已也已经到了,管虎也紧随其后出现,卞喜未疑有他,向赵光施礼说:“大人,听说有朝廷兵马进犯,是不是准备打仗了?” 赵光并未急于回答卞喜的提问,挥手说:“大家先坐吧。”见卞喜、周仓和太史慈入座,才神色平静的说:“卞将军,用这个由头把你请过来,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是另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和你商议。卞将军,你在军民共建这件事上,步子迈得有点大啊!和尹大人走的很近吗!给大伙介绍介绍你的成绩和经验吧!” 卞喜不淡定了,额头冷汗直冒。和尹涵的事好像不值得夸耀吧。这是要兴师问罪?还是什么意思?“大人不是让我们拉拢分化临淄的权贵吗?我想着打入他们内部,才好下手。所以和他们走的近了点。” 赵光说:“听说尹大人不但送了你不少好东西,还送了你一名美姬。还听说这名美姬深得你心,一整天连军营都没有回。有这回事吗?” 卞喜连忙说:“大…大人,尹涵是送给我一个女人。不过,不过我不是只顾贪图女色。尹涵还答应捐赠我们一批物资,我是和他商量怎么交接这批东西来着。” 赵光说:“看来是我误会了。难得卞将军这么辛苦操劳。商量了一天想必有不少成果吧!把好消息告诉大家,让我们也高兴高兴吗。” “这…”卞喜编不下去了,偷瞄卜已、周仓二人。‘这俩家伙不会把我给卖了吧?’有心让卜已和周仓帮帮腔,又摸不准这俩现在什么态度。搞不好反而要弄巧成拙。 看着卞喜的窘相,赵光暗中叹了口气,正容说:“卞喜,咱们就不要再演戏了。你太让我失望了!关于军纪军规,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明着说,暗着比喻,让卜已、管亥、周仓,甚至你的属下,都多提醒着你一点儿。可是你的表现如何?历史上农民起义的转折点大半都在进城之后。率军将领安于富贵,贪图淫乐,以至于上行下效,迅速由起义军转变为土匪军!我一直就担心这个!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快就堕落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大家陪着你一起堕落一起死。二是把你做的事全部仔仔细细交代清楚!大伙好商量一下怎么救你。” “啊?没这么严重吧?”卞喜傻眼了。“我就抢了一个女人而已。那些财物真的是尹涵送的!” “他敢送你就敢收?你是被女人迷昏了头吧!”赵光怒斥一句。“给你说了多少遍?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离站稳脚跟还差的远着呢!一定要万事小心!你可倒好,自以为是皇帝老子了!” “大人息怒。”卜已开口劝道。“大人,事已至此,发再大的脾气也于事无补。卞喜,你还是快交待清楚,不得有一丝隐瞒。大伙好一起商量怎么办!” 卞喜真被吓住了,只得尴尬万分的把从接受谢超邀请开始,发生的一切仔细交代。 卞喜交代完,会场一片沉默。如果没有呼吸声,仅用听觉一定感觉不到有人存在。片刻后,赵光说:“大伙都说说自己的看法。我们不搞官僚主义那套,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观点而对他特殊对待。我记得我说过一句盗用别人的名言。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发言的权力。这句话很能体现自由民主制度的根本精神。我们只有通过讨论,才能统一思想,才能形成凝聚力,才能把我们共同讨论通过的决议更有效的执行下去。而不是官僚主义的阳奉阴违。卞喜,你也不要因为谁说了你不爱听的话,而心存忌恨。要是搞官僚主义那套,我还跟你废什么话?直接砍了以正军纪!好,谁先说说?” 赵光说完,环视众人。片刻,太史慈首先开口。“大人,末将以为卞将军收受贿赂,强抢民女,都是严重违纪行为。身为一师主官,未能以身作则,更应罪加一等。论律当斩。考虑到我军初创,各项制度都不完善。军中将士多为农夫出身,见识有限,纪律意识淡薄。士兵大多不理解军规军纪的意义,只是盲目从众和服从上官。领军将官大多草莽思想严重,更看重彼此之间的感情,喜欢讲义气多过敬畏军规军纪。所以当前不宜简单直接的处斩卞将军,因为现在很难估计因此在军中产生的影响。末将建议先将卞将军关押。然后在军中全面开展宣传教育活动,让全军将士们通过此事,直观深刻的理解军规军纪。” 赵光暗喜。身边终于又有独当一面的人才冒尖了。 太史慈说完,管虎说:“大人,我觉的这事说白了就是看卞将军曾经和现在属下这些军官的态度。从感情上讲,他们肯定不希望卞将军被斩首。可是罔顾军规的话也很难出口。我觉的与其等着他们难受的表态,不如给他们立一个特殊的规矩。让他们用军功换卞将军的命。限定他们多长时间内完成多少工作以及功勋。完成了,就留卞将军一命。完不成再杀不迟。” “这个主意好!”管虎的建议立刻得到周仓的赞同。“卞大哥,我也没别的法子救你。你的命就看这帮兔崽子的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盯着他们,谁敢偷懒,我狠狠的抽他。” 说来说去,都离不开个‘死’字,卞喜心里哇凉哇凉的。说是救他,可是命已经完全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了。这次就算侥幸留得性命,也不会再受录用,此生和权贵的生活再也不会有缘了。‘美人儿,能享用你一回,我这辈子都值了!’想起得意忘形时的话,卞喜悔的要死。如今人落在周仓的军营里,丝毫没有反抗的底气。卞喜痛哭流涕的跪伏在赵光面前。“大人,末将再也不敢了!收的那些钱我没有一纹是私吞的,都是准备给军中弟兄们的。而且给卜将军和周将军两军也都准备了一份。大人念在我初犯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发誓以后一定什么都听大人的,绝不违抗。若违此誓,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七十七章 卞喜这幅作态让赵光哭笑不得。“卞将军,你这幅样子成何体统?没听到大家的发言都是怎么保住你的命的吗?你还想怎样?赦你无罪不成?” 卞喜当然是这么想的。可是这话有点不好出口。“大人,末将有罪。不过…也情有可原。” “哦?”赵光乐了。“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不得已的?” 卞喜一脸羞愧,又有些神往的说:“大人,你…你见到那个女人就知道了。” ‘那个女人?尹涵的六夫人?听着这意思,难道是个祸国殃民级别的女人?’赵光心里突然有点儿小激动。“好了,你就不要添乱了。谁还有其他意见?” 卜已说:“大人,从目前来看,卞将军不宜处斩。可是他的罪名之一是夺人妻室。顶着这个罪名,不把他处斩,对我军的声誉极为不利。斩了卞将军,有可能造成的后果是我军内部的矛盾冲突升级。不斩卞将军,我军将背上匪军的恶名。从长远来看,背上恶名更不利于我军的发展。末将以为,不斩卞将军,首先要做的是给卞将军的罪名定性。据卞将军所言,他得到尹涵的六夫人的时候,只有他们三人在场。是抢还是送?亦或是勾引?这里面的区别大了!” 卞喜立刻会意,大声疾呼:“大人,我是让那个女人迷了心窍了!是那个女人勾引我的!大人明察,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勾引,我才被她的美色所迷惑,才铸下大错的。大人明察啊!” 这事儿有点儿像闹剧了。可是赵光却不觉的好笑,反而有点儿悲哀。一切都从利益的角度考虑,赵光还没有完全适应。“好了!卞喜,你也不要再表演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我也心知肚明。在场的谁还没想明白就赶紧问。在门里我们可以放开了讨论。可是出了这个门,大家必须保持口径一致。” 周仓挠挠头。“大人,我有点儿没想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赵光看了一眼周仓,又看着太史慈说:“子义,你来讲讲。” “是!大人。”太史慈领命说:“军纪第一,团结第二。当两者发生冲突时,尽可能将矛盾转移,让第三方承受冲突的代价。就这件事来说,不杀卞将军,军纪受损。杀卞将军,不利团结。因此将罪名尽可能的推到尹涵身上是最符合我们利益的做法。所以,这件事的实情是尹涵贪恋权位,不满临淄的新政。以财色贿赂我军将领,意图破坏临淄的安定团结,以期乱中谋利。卞将军意志不坚,在财色面前堕落了,陷入尹涵的圈套。我军领导机关及时洞悉尹涵的阴谋,罢免卞喜的职务,先行收押。待事情彻底查实后,再以军规定罪。” 赵光说:“嗯!很好!还有谁不明白?”……“大家都不出声是表示都明白了?”…“好!这件事的讨论就到此结束。军中就由卜已彻查此事,并且暂时代理一师师长职务。军队之外交给贺飞大人,我明早会通知他。卞喜的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的改革直接触及世族豪强的利益。他们肯定不甘心主动放弃自己的利益。所以肯定会想尽办法腐蚀我们的队伍,破坏我们的改革。我们依然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在这种时刻,更需要我们以坚定的信念团结一致,坚持我们选择的道路。我知道,大家都正当热情如火的年龄,面对敌人的诱惑,身心都承受着煎熬。这种滋味我完全能够理解。可是我们是军队,不能像普通民众一样随意行事。就是娶媳妇也要遵守纪律。像卞喜这样胡来是不行的。这样只能使我们失去人民群众的支持,最终败亡。卜已、周仓,关于文工团入驻和各级将士成亲的规定,你们要抓紧时间制定出来。目前团级以上军官的个人问题也要抓紧时间解决。你们身边有个做饭洗衣的,也能把更多的心思用到军队的建设当中去,更有利于工作效率的提高。大家还有没有什么事要说的?”……“没有就散会。管虎,卞喜就交给你暂时看押。” 卞喜的事确定了解决方案,暂时稳住了局面。可是郑光并不怎么高兴。一心想要用民主的方式解决问题,到头来还是玩的官僚主义。郑光既无奈又有些许失望。心情郁闷之下便想找人发发牢骚。想来想去,好像只有郑玄最合适。老郑同志的学识智慧在哪儿摆着,气度操守也在哪儿摆着,给他说什么都不用担心被出卖,也不会对牛弹琴,还会得到宽慰和提点。而且这么晚了,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不过郑玄几十年来都保持着夜读的习惯,这会儿也不会影响他休息。 赵光到来,郑玄也很欢迎。对于一生向学的郑玄来说,赵光就像一扇通向未知的知识的大门。总能让郑玄产生一些不同以往的想法。 赵光将卞喜的事源源本本讲给郑玄,郑玄默默听着,始终保持微笑,只偶尔发表一两句意见。末了,赵光又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天小猫邀请朋友到家里吃饭,为此小猫精心准备了好几天。可是到了请客的日子,朋友们看着满桌鱼做成的精美佳肴却不肯张嘴。小猫心里着急,就问朋友们为什么不吃。小狗说:我喜欢吃肉骨头,不吃鱼。小鸡说:我喜欢吃虫子,不吃鱼。小兔说:我喜欢吃草,不吃鱼。“郑老,我空有心将后世自由平等的法制社会提早带到这个世界。可是你们这些教书的把人都教成了羊,我也只有徒呼奈何了。” 听赵光的语气颇有怨念,郑玄捋须而笑。“我听说明阳曾重新解释了愚公移山的故事。说一个传世的目标要让后人有兴趣,才有可能被后人继承。怎么明阳自己动摇了吗?” 赵光坦然说:“是有一点儿。以前从来没有承担过什么责任,突然间有这么多责任压在身上,一件又一件的大事小情都需要我来判断,我来作出最终的决定。而且其中许多事甚至决定着许多人的生死。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以前看过一个关于英雄的故事,其中有一句话,一个人的力量越大,责任也越大。以前并没有太在意这句话,只觉的当英雄挺威风的。既能受万民敬仰,又能得美女倾心。实在是挺痛快的事。现在才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才知道英雄原来不是那么好当的。” 郑玄从容的说:“明阳知道揠苗助长的故事吗?”见赵光点头,郑玄继续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明阳来自两千年后,说那时的世界仍不完美,经历了两千年的发现进步,依然冲突战乱不断。在两千年前的今天,却想着一蹴而就。明阳的性子可比那个揠苗的宋人急多了。” 赵光恍然笑了。“有一个国王生了个女儿,天天念叨,我的小公主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以至于着急的都影响到治理国家了。有一天,一个大臣对国王说,大王,我有办法可以让小公主快速长大。可是用这个方法的过程中,大王一定不能与公主见面。国王就同意了。于是这个大臣将小公主抱回家去,悉心照料。一晃十二年过去了,一天,这位大臣将公主打扮的漂漂亮亮带到国王面前。国王大喜,说,上次见到公主的时候,她还是个可以捧在手心的小家伙,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人站在事外,多能客观的看待问题。身处其中却常常进退失据。这大概就是因为关心则乱,过于在意得失了吧。” 郑玄说:“明阳年纪尚青,阅历尚浅,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殊为不易。心淡定自从容。修身齐家平天下,哪一件都不是着急能急来的。前路任重而道远,现在才刚刚起步,当重诚意正心,无需强求结果。” ‘孔圣人诚意正心了一辈子,却被后来的歪嘴和尚念成和稀泥的封建流毒卫道士。英雄每多屠狗辈,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大儒们过多的强调自身的修养,其德行固然让人钦佩。可是世间有太多事不是靠讲道理的。所以才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说法。’对着郑玄一通吐槽,赵光的心情舒畅了不少,思路也渐渐清晰,对最近的目标也明确下来。外面的世界依然愁云恶雨,赵光心里却已云淡风轻。 …… 赵光执意孤身带着卞喜前往农一师营地。随行的是周仓下属的三位团长,原卞喜的三个手下,王牧、侯成和杜千。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孤身前往农一师的营地有些冒险。可是时间紧迫,赵光不想再为卞喜的事分神,更不想因此阻碍了计划的实施。所以打算快刀斩乱麻,迅速处理了这个麻烦。而且,赵光也做了后手准备,危险系数并不大。周仓等人率军在三里之外,手里有赵光从宇航服上取下的对讲机。如果需要,可以立刻通知周仓,五分钟内骑兵部队就可赶到救援,后援的步兵十分钟内也能赶到。而宇航服的防护能力相当强,不易被这个时代的兵器损坏。一旦出现最坏的情况,赵光有信心抵挡五分钟。 第七十八章 农一师虽然人数多,可是都分散在各处进行劳动生产,短时间难以聚集太多人。这段时间都在进行建设生产,并没有进行军事训练,武器装备也没多少,战斗力有限。而正规军本身就是各军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战斗力本身就强于生产建设兵团的战士。加上这些天一直进行军事训练,武器装备也要强出一大截子。虽然只带过来一千骑兵,四千步兵,一旦双方交战,赵光有足够的信心取胜。 卞喜并不知道赵光准备的后手。临近农一师营地,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啊!要是召集人手,控制了赵光,一切就会反转。到时候整个部队,甚至整个临淄,可就是他卞喜说了算。解除生命之忧不说,数不尽的财富美女可就都由自己先挑了!想到好处,卞喜更加蠢蠢欲动。可是心里又有丝丝隐忧让卞喜不敢肆意妄为。赵光这家伙狡猾着呢!他敢轻入险地,想必是有所准备的。要是反水失败,那这颗脑袋肯定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必然是让赵光砍了。可是错过这个机会,脑袋以后肯定是掌握在赵光手里了。这种情况卞喜又万万不甘心。 卞喜万般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已经抵达营地。营地的建设已然一片热火朝天。各团的团长也已收到通知,在会议厅等待。赵光坐上主位,直入主题。“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卞将军,还是你来说吧。把你这两天的经历以及昨晚我们开会的决议给大伙都讲讲。 卞喜尴尬起来。这两天的经历要搁以前,可是要好好吹嘘一番的。毕竟绝色美女是每个男人的幻想,睡上一个那是可以一生骄傲的资本。可是经过这些天的潜移默化,这种抢夺行为可就不怎么光荣了。即便抢夺的对象是官吏,是豪强。 见卞喜哼哼哈哈,神色尴尬,赵光淡然说:“卞将军觉的不好意思吗?古人说知耻近乎勇!人不怕犯错,怕的是不知悔改。卞将军勇气可嘉,希望你能再接再厉,提高认识,知错改错。将来率领一师再立新功。王牧,那就你来说吧。然后我们再来讨论一下一师的将士们用多少功劳来赎卞将军的罪。” “是!大人。”王牧领命将昨晚看到的听到的一一道来。随着王牧的讲述,听众的心思各自不同。卞喜内心愈发挣扎,而赵光却越来越安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勇气这种东西不管是打仗,还是面对别的,大概都是如此。卞喜没有在一开始发难,留给他的机会就愈来愈少了。 王牧讲完,赵光接着说:“这次的事不仅是给卞将军,也给我们大家敲响了警钟。我知道大家都是热血汉子。想女人是必然的事。所以我才组建了文工团,才让大家商讨制定军中婚配的制度。虽然都是女人,可是漂亮女人和五大三粗的女人显然是不一样的。是个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这没什么不对。可是漂亮女人毕竟只是少数。就说文工团吧,目前就十几个姑娘。光是你们一师团长级别的将领都不够分的。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制定一个制度,解决这个问题?要是不考虑姑娘的意愿,那么我们的妻女姐妹是不是也可以让别的男人随意蹂躏?是不是谁力量大,职位高就应该先满足谁的欲望,那么卞将军看中了尹涵的老婆,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想不想要?”…“我知道我在这件事上没有做好表率。没有正式宣布,没有婚礼的情况下,就和春草成就夫妻之实。虽然有客观原因,可是不可否认还是起了个坏头。这件事我向大家做检讨。同时,我也希望大家尽快制定出军中婚配的制度,我们不需要一步到位,将这个制度制定的尽善尽美,可以在今后的实践中逐步完善。在这期间,大家看中哪个姑娘,尽管去追求,只要人家姑娘同意,我们也不会棒打鸳鸯。不过,大家也不要把目光只盯在文工团身上。娶媳妇是要回家过日子的。再漂亮的女人都有人老色衰的一天,再漂亮的脸蛋也有看腻的时候。只盯着脸蛋,怎么过日子?厌了就换女人吗?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大概只有当了皇帝老子,才能满足愿望。好了,闲话不多说了。大家说说怎么用功劳帮卞将军将功折罪吧。首先要说明一点,强抢人妻和接受色贿是有很大区别的。为了保住卞将军这条命,昨晚的会议上已经做出决议,我们暗中做工作,将这件事定性为接受色贿。大家出了这道门,都要保持口径一致。要是谁想要卞将军的命,尽管胡说八道!下面还是卞将军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卞喜又尴尬了。身为上官,开口要求下属贡献功劳救上官的命,颜面何存?以后再想号令下属,还怎么张口?可是郑光口口声声要救卞喜的命,卞喜不开口又觉的不合适。为难之中卞喜偷眼看郑武、白廉等人,希望他们主动站出来帮他化解这份尴尬。可是郑武、白廉等人不知是不解卞喜的意图,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都迟迟不开口。 赵光此时一点儿不着急了,慢慢喝着茶水,冷眼旁观。 ‘这帮兔崽子,关键的时候一个也指不上!’卞喜心里充满怨念,最终不得不开口。“大人,末将愿罚俸一年。一师…一师全体团级以上将领未来半年立功不受奖。半年内一师不与兄弟部队争抢福利。大人看这样行吗?” 赵光笑笑说:“不是我看行吗?你要问问大伙有没有意见。” 这哪好意思问啊?卞喜干笑着说:“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的话他们是不会反对的。” 赵光沉默片刻,说:“既然大伙儿没什么意见,这事暂时就这么定了。王牧、侯成和杜千,你们尽快赶回去吧。不要耽误训练。大伙儿也都各忙各的去吧。卞将军,你跟我回城。” “啊?”卞喜微微一愣。“大人,我还回去干什么?” 赵光说:“当然是关禁闭,面壁思过了。难道你还想对你一点儿处罚都没有?这么轻易就完事了?” “我不去!”卞喜不假思索的回答。这要是回去,小命又捏在赵光手里了!卞喜无论如何也不想再陷入这种境地。只有在自己的军营里,在自己的弟兄们中间,才有将生命握在自己手里的底气。“大人,我保证以后绝不惹事。老老实实待在军营里闭门思过。哪儿也不去。” 赵光站起来背手而立。“卞将军,你又打算违抗命令?你还有违抗命令的资本吗?凭你一己之力对抗吗?你想的大概是拉上这些弟兄给你壮胆吧!卞将军,你不觉的你这么做太自私了吗!大伙儿为了兄弟情义,愿意拿出自己的功劳和福利帮你赎罪。你却要为了一己之私把兄弟们往火坑里推!” “你住口!不要离间我和兄弟们的关系!”卞喜大声打断赵光的话。 赵光说:“怎么?连话都不敢让我说?害怕我戳穿你虚伪的面具?让兄弟们看清你的真面目?卞将军,他们是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你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我却不能见死不救!” 卞喜恼羞成怒的大喝:“我怎么不顾兄弟们的死活了?” 赵光大声说:“军队中抗令不遵意味着什么?卞将军难道不清楚?你一人抗令不遵,还想拉着兄弟们跟你一起抗令不遵?你意欲何为?卞将军,你为何要违抗命令?敢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吗?”…“怎么?无话可说还是不敢说?”…“既然你不敢说,就让我帮你说!你害怕跟我回去关禁闭,我随时能砍了你的脑袋!是不是?” 卞喜动动嘴,犹豫一下,随即大声说:“是又怎样?我命由我不由天!凭什么交在你手上?” 赵光冷笑。“好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我非常赞同!既然卞将军也这么认为,请问你收受贿赂的时候想过吗?抢占人妻的时候想过吗?那时卞将军置军法于何地?还是说卞将军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可以凌驾于军法之上?这会儿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先搞清楚!你现在还能在这儿说话,是兄弟们用自己的功劳保住了你的命!你不知感恩,却要拿兄弟们的身家性命赌你的未来!你的良心何在?我要是不答应,你待怎样?拉着兄弟们跟我兵戎相见?我们且不论输赢,这仗打完了,你和兄弟们何去何从?你想过吗?我就是答应,你又能怎样?从此以后一师凌驾于兄弟部队之上?还是自成一家?即便一切都如你所愿,你又想过将兄弟们带往何方吗?你没有!你只是因为害怕承担自己的错误带来的后果,所以在逃避,在对抗大家为你纠正错误的采取的行动!” “你胡说!”卞喜被说的哑口无言,终于忍不住咆哮。 “我胡说?好吧!把你对未来的打算告诉大家!我洗耳恭听!”…“怎么?无话可说?卞将军,我要你回城,并不是要杀你。要是一心要杀你,何必带你回营呢?卞将军,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放弃抵抗。这次抗命的事我当没发生过!否则…哼!罪加一等!” 看着赵光向他走来,气势咄咄逼人。卞喜心一横,大喊:“兄弟们!给我把赵光拿下!” 第七十九章 “谁敢!”赵光大喝一声,随即打开对讲机大声说:“周仓,行动!”之后又停下脚步大声对着众人说:“兄弟们,卞喜的不智之举陷大伙儿于不义。现在你们不得不立刻作出选择。跟随卞喜,跟随我,或者静观其变。” 卞喜大喊道:“兄弟们,不要被他虚张声势吓住!拿下赵光,临淄城里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金钱美女都随兄弟们享用!” “卞喜,到头来还是暴露了你的本性!你想要的不过是财色双收,不过是当前的享受。兄弟们,跟着卞喜,能有多少财富和美女供你们瓜分?你们的好日子能维持多久?” “总比跟着你什么都得不到强!兄弟们,赶快动手!拿下他,我们就可以立刻到临淄城里去享受了!” 此时终于有人作出选择。王牧第一个站出来,对赵光抱拳施礼。“大人,末将誓死追随大人!” “王牧你个王八蛋!忘恩负义的东西……” 卞喜怒骂声中,侯成和杜千也选择了追随赵光。 “够了!卞喜,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赵光怒斥。与此同时再次起步逼近卞喜。 卞喜胆寒了,边后退边大喊:“兄弟们,都他妈的给我上!” 岂知这一喊,反而又有两个人倒向赵光。卞喜怒气冲天,可是这会儿连骂人的精力都没有了。 眼见卞喜向门口逃去,赵光大声说:“卞喜,逃出了这扇门,天下之大,何处才是你的容身之地?” 一言惊醒卞喜。难道就此逃亡,从此像个丧家犬一样四处流浪?卞喜后悔了,同时也产生诸多恨意。仇恨的目标首先是现在以及原来属下这帮家伙。要是这些家伙响应号召,卞喜相信,凭二十多人的力量,擒获赵光是十拿九稳的。可是这帮家伙不但磨磨唧唧,更可恨的是更有几个竟然倒向赵光!‘一帮养不熟的狗东西?’卞喜信心受挫,内心更加惶恐不安。可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如何了断?卞喜的心彻底乱了。 一会儿,马蹄声由远渐近,卞喜终于意识到自己最后的机会溜走了!“大人!我知错了!求大人放过我吧!” 卞喜跪地求饶,这事儿总算以一个令赵光满意的方式结束了。随着周仓率军控制现场,确定卞喜再掀不起大浪,赵光宣布了一连串新的人事调动。 在此次事件中,见机快,及时倒向赵光的,自然进一步受到信任,稳固了在赵光集团中的地位。没有及时站队的当然也不能就此一棒子打死。在宣布卜已暂代农一师师长职务后,赵光又专门对这次没有及时站队的十几个团长发表讲话。“同志们,大家不必沮丧。这次的事是卞喜的错,我们解放军不搞连坐那一套。不会因为卞喜的错误连累大家。同样,你们在卞喜违抗命令,试图分裂我们的队伍的时候,也没有及时站出来制止卞喜的错误。这说明你们的政治觉悟还有待提高!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打手。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应该竖立忠于人民,终于国家的信念!服务人民,保卫祖国是我们每一个解放军战士光荣的职责和使命!而你们,在这次卞喜的事件中,却把兄弟情义,哥们儿义气放在了前头。忘记了我们解放军战士的职责和使命!所以,也要因此对你们进行处罚。罚你们官降半级,调离原岗位,分配到其他团里出任副职。你们有没有意见?” 这会儿当然不敢有意见。有也得烂在肚子里。“没有!”众人大声回答。 赵光继续说:“当然,我们也不是说不要兄弟情义,不讲哥们儿义气。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没有情义,不讲义气的军队是没有凝聚力的军队。可是我们的情义,我们的义气要用对地方,要分得清轻重。我们的情义,我们的义气首先要和人民将,和我们的祖国讲。我们的情义,我们的义气是要在危机的时刻为我们的兄弟义无反顾,挺身而出!是为了给我们的兄弟们更好的未来,更好的生活。你们要和卞喜讲义气,是否想过用这样的方式讲义气带来的后果?你们要和卞喜讲义气,是否为你们属下的兄弟考虑过?你们要和卞喜讲义气,就不顾和其他部队的兄弟们之间的义气了吗?我今天给你们讲的这番话同时也是讲给所有解放军将士们的。希望大家都以此为戒,加强学习,提高政治觉悟,提高军事素养。只有我们加强学习,提升自我,才能带动战士们加强学习,提升自我。才能带出一支纪律过硬,所向无敌的百战雄师!卜将军,这些人就交给你了。由你来给他们分配具体职位。你们也不必因此沮丧,心灰意冷。我们不会因为这次的错误对你们另眼相看,给你们穿小鞋。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立功受奖以及晋升的机会你们和其他人是均等的。就看谁更加勤奋努力!卜将军,这儿就交给你了。” 离开一师营地,赵光将卞喜交给周仓,并交代说:“卞喜就交给你了。老周,你可给我看好喽!别让他跑了。再有一年时间,就无所谓了。到时候他在哪儿都翻不出大浪来。那时还留不留,你看着办吧。” 周仓一听,欢喜的说:“好嘞!大人,我保证一年之内他哪儿也去不了!” …… 尹涵安排的死士在谢超的协助下,顺利进入临淄的监牢。当夜,监牢里就有两具尸体偷偷运出来。不同的是,以往这些意外的尸体都抛弃在乱坟岗,这次却被扔进淄河里,随水漂流,不知去向。这两具尸体是不是尹力和那名死士?尹涵不能确定。去问谢超,谢超同样不能确定。不过当初只是拜托谢超把人送进去,这会儿也怨不得别人。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到确定的消息,死者正是尹力和一个不知名的新囚犯。尹涵的心终于踏实了一些。罪行没了证据,加上卞喜、卜已和周仓的关系,这次的难关大概就能度过去了吧。想起卞喜,尹涵又是一阵咬牙切齿。自己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宝贝,却被那个粗鄙的贼种肆意玩弄了一天。尹涵暗暗发誓,将来要让这帮黄巾贼加倍付出代价!可是前晚之后,卞喜就突然没了消息,又让尹涵不禁疑惑。不会出什么事吧?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没消息也好。自己的宝贝还是自己享用的好。 …… 那天押解尹力入城的贺飞属下官差里,有一个正好认识尹力。便向贺飞汇报了这件事。赵光曾经交代过贺飞,在收网之前,不必打草惊蛇。可是却高调擒拿了尹涵的人。这个尹力,贺飞知道,也算是尹涵手下的重要人物。负责执行尹涵背地里对人下黑手的行动。这种人,怎么能跟贺飞的衙门少打交道呢! 擒拿尹力的原因,这名属下并不清楚。贺飞就更不清楚了。可是贺飞从这件事里看出了不寻常。所有人都看到是贺飞的人将尹力押解入城,尹涵想必也会很快受到消息。难道赵光就是要让尹涵知道?如果确实如此,尹力身上一定藏着大秘密。这个秘密很可能让尹涵产生猜疑。而猜疑的目标,自然少不了贺飞。贺飞非常怀疑赵光已经知悉了他和尹涵相互勾结。尹力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贺飞苦难万分。临淄的监牢虽然名义上还归贺飞管理,可是如今,人人一旦关进去,想在见到人或者传递点消息,没有赵光的命令,贺飞也毫无办法。直接去问问尹涵吗?贺飞觉的十有八九是讨不了好。尹力必然让尹涵往泥潭里陷得更深,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了。‘难道当初选择尹涵是个错误?’贺飞渐渐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安排了几个心腹秘密见识尹府的动向之后,贺飞再次主动拜访王义。同是根基浅的小家族,在这种大风大浪面前,只有抱成团才能共度难关。 对于贺飞的来访,王义并不感到意外。这些天,临淄的哪一个权贵不是鸡飞狗跳,简直比过年还热闹。大家忙碌的也都是同一个主题。临淄已经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浪,何去何从?再不做打算,只能大浪淘沙,淹没在滚滚潮流之中。在这种时候,蛇鼠两端大概是没有好下场的。胜利者从来都坚定于自己的信念。而任何胜利者都不会喜欢墙头草。对于贺飞这个送上门的进阶之梯,王义深表欢迎。 客套两句,将贺飞带到密室,王义收起笑容,脸上忧愁可见。“贺大人,尹大人这次的处境不妙啊!赵大人今天从我这里要走了你的四个人,将尹力缉拿回来。贺大人听说了吗?我虽然不知道尹力犯了什么事儿。可是赵大人刻意动用你的人,此中必有深意。赵大人是不是已经怀疑你和尹大人暗中勾结了?如果是这样,贺大人的处境大概也不怎么妙了。贺大人,我以为现在尹大人恐怕是自身难保了。” 贺飞也一脸忧愁的说:“我也开始有这种感觉了。如今看来赵光应该是掌握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这次尹大人恐怕难逃一劫。不知道谁还要跟着谁还会跟着倒霉。唉!朝廷讨伐逆贼迟迟不见动静,难道这次他们真能成了气候?” 第八十章 “贺大人,禁声。”王义连忙提醒贺飞。“贺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传到赵大人耳朵里,你我恐怕都要倒霉。贺大人难道没看出来,赵大人一直在说什么和平发展,军民共建。从来不提黄巾军的事。看他的样子似乎的确是不想对抗朝廷。如果他真是这么想的,谁一定要把黄巾军的帽子搂在他头上,谁必死无疑。” 贺飞想了想,说:“似乎也是。可是管亥、卞喜、卜已还有周仓这些人黄巾军的身份是抹不掉的。这事儿……” 不等贺飞说完,王义打断贺飞的话。“贺大人,你要是打算和我讨论这些问题,请恕我送客了。这事不是我们该考虑的。眼下还是想着怎么保住身家性命才是正经。将来朝廷的态度轮不到我们操心。我们能活到那个时候再操心不迟。” 贺飞愣了愣,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而今之际王大人有何打算?” 王义叹气说:“还有什么好打算的。顺着赵大人的意思办吧。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王大人的意思是…抛弃尹大人?” “光抛弃恐怕不保险吧。要是没有杀尹大人充足的理由,安知赵大人的刀会砍在谁头上?单福可是在贺大人手上死的。” 贺飞顿时一惊。当初光想着讨好尹涵,却忽略了这个问题。如今单福死了,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尹涵反咬一口是大有可能的!“多谢王大人提醒。” “贺大人客气了。大家同病相怜,共度难关吧。” …… 贺飞离开王义府上的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便直接赶往军营,求见赵光。受到接见后,贺飞再不隐瞒,主动请罪,将他向尹涵通风报信,勾结尹涵之事向赵光供认的明明白白。 又一个临淄权贵倒向己方,赵光暗喜,表面却不露声色。“贺大人,你身为执法人员,知法犯法,本应罪加一等!念在你主动交待罪行,就不给你罪加一等了。临淄旧有的吏治混乱不堪,你身为临淄主要官员之一,难辞其咎。可是这是整个汉室皇朝如今的风气,也很难因此治罪某一个人。现在临淄数万灾民等着吃饭,等着安置。正是用人之际。就暂时不追究你的责任了,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首先把你份内的事做好,要是做不好,到时候再治你的罪不迟。再有余力,也要为整个临淄乃至整个青州的发展贡献力量。你切实作出贡献,我们的功劳簿上也不会落下你的名字。” 贺飞施礼说:“多谢大人。大人,下官有一个请求,恳请大人应允。” “什么事?说吧。” “诚如大人所言。如今吏治败坏已成风气。下官打算重整衙门里的旧案卷,将一些民怨深重的案子拿出来重审。重振风气,让百姓恢复对咱们临淄官府的信心。可是下官怕原有的属下办事不利,甚至有人泄露消息。所以想请大人派人秘密将下官衙门里的卷宗都搬到军营里来。再请大人派遣几个精兵强将和下官组织的人手共同整理卷宗,为重审做准备。”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过重审要把握好分寸。我们的原则是恢复临淄官府的声誉,重拾民心。不是刻意翻旧账,打击某些人,排除异己。所以不要搞的人人自危。回头我给周仓说一声,你要多少人,直接找他要就行了。再从郑老的学生里给你几个,暂时归你属下听命。你给龚相、鲁迪、苏亮、齐笠、王义、包龙几位大人也都提个醒。让他们趁早把自己家里要紧的陈年旧账都处理一下。该出血的出点血,实在有些不肖子弟太不成话,也要让他们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这样也能敲打敲打其他子弟,免得他们创下大祸,连累别人。” 听了这话,贺飞大喜。赵光这是要接纳他进入临淄这个新兴利益集团了。而且还给了他一个示好集团中其他人的机会。“多谢大人栽培!下官一定不负大人期望。”贺飞这次的感谢完全出自真诚。 赵光拍拍贺飞的肩膀,勉励说:“贺大人,好好干!这次咱们临淄官府如果能重拾民心,重振官风,贺大人当立头功!” …… 处理完卞喜的事,赵光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儿大石头。返回临淄城里后,便抽空去了趟太守府。 自打那天住进太守府,何芳再没见过赵光。虽然居住环境比起以前好了许多,可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熟人也没有,何芳还是觉的不自在。虽然有春草照顾,可是毕竟不熟,总有些生分的感觉让何芳难以敞开心怀。隔了几日,终于又见到赵光,自然开心的不得了。 在何芳屋里,赵光还见到一个意外之人。龚兴的正妻吕苓。据龚兴说,他这位娘子出身北海望族,乃是前朝姜子牙的后人。当时赵光还有些好奇这位传奇人物的后代,没想到不期而遇。这位吕家小姐正值青春年华,鸭蛋儿脸,圆溜溜的杏眼,笑容甜美又带着点儿古怪精灵的味道,不似赵光想象中大家闺秀的样子。让赵光颇有几分意外。 初次见面,赵光反让吕苓盯着瞧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心里不怀好意的嘀咕,‘这小娘们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不过你注定是要失望的。虽然你长的不错。可是龚兴这小子现在也算是我的朋友了。我是个有原则的男人。绝对不会对朋友的老婆有想法的!’ “赵大人原来也没有长着三头六臂呢!” 赵光乐了,因为吕苓的这句评价乐了。“龚夫人何出此言?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又不是妖怪。怎么会有三头六臂呢!” 吕苓笑着说:“赵大人能让我家那位浪荡子佩服的五体投地,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捣鼓些奇怪的东西,在我看来就是妖怪般的存在了。” 赵光有些好奇的问:“元亨兄在捣鼓什么?这几天都没见了。” 吕苓诧异的说:“你不知道?他说叫什么架子鼓。还是你告诉他的。” 这回轮到赵光惊讶了。架子鼓是那天给管虎他们接风的时候,龚兴对赵光所唱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大感兴趣,两人聊的时候,赵光说起摇滚乐,提到了架子鼓。没想到龚兴这家伙还真捣鼓起来了。“元亨兄真在搞这东西?我说这几天怎么不见人影呢。可以带我去瞧瞧吗?” “可以啊。不过这家伙这几天净制造噪音,能把人吵死。大人可别见怪。” “当然不会。芳儿,你也跟我一起去吧。整天闷在屋里也挺没意思的吧。跟我一起去见识见识。”赵光说着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 龚兴见着赵光也是万分高兴,不等赵光开口就急火火的迎上来。“赵兄,我正想去找你帮忙呢。” 赵光笑起来。“什么事儿?大少都搞不定的事想必不简单。我怕有负所托呢。” 龚兴说:“对你来说就是张张嘴的事儿。帮我问郑老要几个工匠过来。” “干吗?”赵光好奇的问。 龚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还不是你说的那什么架子鼓吗。如今临淄城里的工匠都让郑老要走搞什么改良造纸术,活字印刷术,还有桌椅板凳什么的。我这儿想搞点什么都得自己动手。我以前哪干过这个!可愁死我了!赵兄,这个忙你一定得帮!算我求你了!” 赵光说:“嗨!我当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这点儿小事儿你直接找郑老就行了。何必非要找我帮忙呢?” 龚兴尴尬的说:“在你是小事儿。可是对我就是大事了。郑老做的是利在千秋的大事!我为了自己玩乐去找他借人,不被他训斥才怪。这事儿非赵兄帮忙不可。” 赵光说:“好吧。我去帮你说说。不过,发明乐器,发展音乐事业也是利在千秋的事。怎么是普通的玩乐可比呢!元亨兄,你可不要小看了音乐啊!” 龚兴高兴的说:“是是!你怎么说都成。反正在我看来就是玩乐。” 赵光说:“随你怎么说吧。大少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成果?” 龚兴郁闷的说:“有。又被我的父亲大人一通臭骂。说我不务正业,一天游手好闲。现在倒好,还学会鬼哭狼嚎了!” 赵光大笑。“这种形式的音乐被人们接受是需要时间的。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这种音乐。这种音乐更适合闲来无事时的情绪宣泄。在这个时代大概找不到太多的受众。你一个人玩,大概用不了多久,新鲜感一消失,自己的兴趣也就淡了。所以啊,建议你把你那帮朋友揪过来一起玩。这样才能玩的时间更久,玩出名堂。到时候也让你老爹看看,他的那套只是沧海一粟,大千世界里有无数未知的精彩等着我们去探索去创造。” 龚兴双眼发光,兴奋的说:“好好。我这就找那帮家伙去。” “不行!”吕苓突然大声制止龚兴,然后转头对赵光说:“赵大人,你可不能纵容他这么干。他现在这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已经够让人发愁的了。再让他整天和他那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是更完了。赵大人,我这辈子还指望这家伙养呢。你纵容他,我这辈子就算毁在你手里了。” 第八十一章 龚兴似乎有点怕吕苓,听了他的话,缩头不吭声,只看着赵光,眼中似有恳求之意。赵光呵呵笑了。“少夫人此言差矣。大少以前是不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没见过,不敢妄下评论。不过现在干的这事绝对不是。我们现在的环境里提倡喜欢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普遍认为出将入相才是人生最高目标。可是时代是在发展的。绝大部分出将入相的人,最终都在历史滚滚前进的浪潮中湮没了。只有学术和艺术能够沉淀下来,散发永恒的光辉。数百上千年后,人们提起大少的时候,都说,在夫人吕苓的支持下,伟大的音乐家,摇滚先驱龚兴成就了辉煌的一生。你想想,那将是怎样的一种荣耀。” 吕苓咯咯直乐。“几百年后我早都不知魂归何方了。再大的荣耀与我还有什么意义。赵大人说的太虚幻了。” 赵光说:“你要是觉的未来的事太虚幻,我们就说现在。少夫人想一生富贵,无非就是多聚集财富吗。而现在的社会情况下,聚财无非两种途径。一是让穷苦人给你赚钱,二是赚富贵人家的钱。穷苦人辛苦一辈子,养活家人都勉强,能给你赚多少钱呢?可是大少现在的目标可都是有钱而且愿意花钱的主。少夫人觉的哪个更有前途?” 吕苓蹙眉噘嘴,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可是我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赵光说:“你觉的不对劲就对了。因为任何愿望的实现都是靠自己的,其他任何人都靠不住。远的不说,就说尹涵的夫人吧。尹涵这家伙为了拉拢卞喜将军,不惜以他的夫人相赠。卞喜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居然还就被美色所迷惑,忘了纪律,违法军规。这不,刚让我抓回来,削了职位,看押起来等候处置。所以说啊,女人要想一生幸福,一定要自己掌握命运。否则永远活在担惊受怕当中,有何幸福可言?” 吕苓眼中闪过一丝光辉,随即又黯然下来。“道理好像不错。可是一个女人怎么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赵光说:“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女人想要自己掌握命运的确很困难。可是并非毫无机会。比如我们新成立的文工团。虽然是才成立,可是已经很有朝气。我相信经过几年的发展,这些曾经柔弱的女孩们一定能够更自信,更有风采,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士兵。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样的她们当然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因为命运之神从来都只眷顾努力追求的人。少夫人如果希望掌握自己的命运,除了努力追求,别无他途。” 吕苓眼露茫然之色。“我可以吗?” 赵光说:“有勇气,任何人都可以。没勇气,一切皆是枉然!” 这时,龚兴讪笑着对吕苓说:“苓儿,那你和赵大人先聊着。我就去忙我的了?” “等会儿。”不等吕苓回答,赵光抢先接过话茬。“我准备到郑老家去,你一起吧。顺便给你借几个工匠。” 龚兴忙说:“行行。什么时候走?” 赵光说:“就走。芳儿,你准备一下,带上孩子和我们一起去吧。” 吕苓见何芳也去,下意识的说:“赵大人,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行吗?” 赵光说:“行啊。人多热闹。” …… 郑玄住的地方离太守府不远,不久便到。不过赵光此次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拜访郑玄,而是洛芸。这会儿正是郑玄给学生授业的时间,不便打扰,赵光便先到了太史家。 洛芸虽称老太太,可是一点也不显老。按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本来也没到老的年龄。要是打扮起来,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个招蜂引蝶级别的女人。对赵光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来说,面对这样的女性总有些尴尬。若以晚辈自居,总有些自己还是小屁孩儿的不适。若以平辈相称,又觉的有失礼貌。听了赵光的心思,洛芸甚觉好笑,便问:“那依赵大人的心意,该怎么称呼才好呢?” 赵光说:“有个唐朝的大才子写过一首《清平调》,其中有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大娘名字里也有个‘芸’字。衣裳的衣字与姨谐音,我以后称大娘芸姨,可以吗?” 洛芸默念‘云想衣裳花想容’一句,却不急着回答赵光。“赵大人可否告诉我这首《清平调》的全文?” “云想衣裳花想容……沉香亭北倚阑干。” 洛芸随着赵光默念一遍,一时似是痴了。赵光一时间也愣了,不知如何应对,扭头左右看,只见吕苓也两眼放光的盯着他。‘罪过罪过!’赵光默念。在这个诗歌还不甚繁盛的时代,后世大家的名作对于多情女子来说就是大杀器。“芸姨!”赵光连忙出声呼唤洛芸。 洛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脸上轻抹一层霞雾。“赵大人喜欢怎样便怎样称呼吧。大人,此诗是否并非一首?” 赵光说:“嗯。是这位大才子同时创作的三首合一的一组诗歌。本来还有唐皇专门为她谱写的曲子,只是没有流传下来。或者我不知道。嗨,大少,你可是乐曲方面的高手。有没有兴趣给这组诗配上曲子?到时候你们夫妻二人共同表演,一定能传为佳话。” 龚兴有些忐忑的说:“这个…我行吗?” “大少可是风流场上的领军人物!这种事你不行还有谁行!”赵光说着,有转头对洛芸说:“芸姨,今天专程来拜访你,还有一件大事和你商量。” 洛芸说:“赵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子义便是。民女哪有什么做大事的本事呢。” 赵光说:“芸姨这话我可不赞同。孩子们的教育决定一个国家的未来。而孩子的教育基本上由幼年的习惯决定,幼年的习惯大多因母亲而来。所以也可以说,母亲决定一个国家的未来。芸姨怎么能说没有做大事的本事呢?芸姨能够培养出子义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这份本事可是少有人及呢。我今天来一是带妹妹拜师,她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希望芸姨多教导教导她,也养出两个向子义一样优秀的孩子。二是我想建立幼儿园,就像郑老的书院一样,是幼童们集中生活学习的地方。以培养更多优秀的人才,并且探索更加行之有效的养育幼童的方法。这件事我想请芸姨主持。” 听着赵光的话,洛芸不由得微张开嘴,显然非常惊讶。“赵大人说的事民女闻所未闻,真的不知所措呢。大人让我主持,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赵光说:“芸姨不必担心。这对你来说是个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对我来说却是司空见惯了的。不过我也完全是个门外汉。我只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然后大家共同摸索着前进。芸姨,这可是国之根本,百年大计!恳请芸姨一定不要推辞。” “大人,我…”洛芸略显羞涩的说:“民女愿意。可是真的毫无头绪。怎么开始,从哪里开始?还请大人指教。” “喏,就从这两个小家伙开始。”赵光指指两个小家伙说。随后将自己所知关于幼儿园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听完赵光的一大堆的话,洛芸尚未发表意见,吕苓却先开口说:“赵大人,原来养孩子还有这么多花样呢!那我把我女儿也送来幼儿园行不行?” “当然行啊!”赵光说着,又转头对龚兴说:“大少,原来你已经是当爹的人了!那你以后玩的时候可要悠着点。毕竟当爹首先意味着责任。我知道这个时代比较重男轻女。可是父亲对孩子的责任是相同的,都要养育孩子成人。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吕苓接口说:“听到没?赵大人都这么说!以后你要是再敢不管女儿,我就找大人告状!让大人拿军法处置你!” “啊?”龚兴惊叫一声,说:“不会吧!这也要拿军法处置?赵兄,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她!” 赵光一本正经的说:“我觉的少夫人的提议很好啊!只有首先从法律层面提高妇女地位,保护妇女儿童权利,他们的权利才能真正得到保障。这是未来必定要实行的制度。我们完全可以先从自己,从身边做起吗!” 龚兴苦着脸嘟囔:“这哪里是保护妇女儿童?分明是欺压男人吗。” 大伙儿都被龚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逗笑了。洛芸说:“大人,我愿意试着办一个幼儿园。可是除了这两个小家伙和龚公子的千金,还有谁家愿意把孩子送过来呢?” 赵光说:“芸姨,这可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新事物,现在的社会条件对幼儿园也没有实际需求,所以要被大家接受和认可肯定还需要很长时间。我们没必要着急,完全可以慢慢来,创立适合这个时代的幼儿园。等幼儿园以事实证明了他的优势,自然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就好像郑老。现在哪个学子不是争着抢着想成为郑老的弟子?等芸姨名声在外的时候,还怕没有人带着孩子来?” 洛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人对我的信心比我自己还足的多。可是民女从来都只会操持家务,真的很忐忑呢。” 赵光说:“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让更多的女性走出家门,一定能带来社会的进步。郑老正在组建书院,秦老也在一同组建医学院分部。芸姨的这个部门就是幼教学院分部。有这么多人共同努力,一定能战胜所有的困难,开创前所未有的新局面。可是这个时代的风气是女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怕芸姨让世俗的风气挡住了有所作为的脚步啊!” 一个女人,还是个寡妇,扎在男人堆里,这的确让洛芸不易接受。“大人,我一个妇道人家成天抛头露面,恐怕……” 第八十二章 赵光说:“芸姨,我理解你的担忧。可是作为母亲,你不想让子义生活在和平的环境中吗?我们身处群狼环伺之中,该怎样让和平降临?等待群狼良心发现吗?我想,这大概是最不靠谱的方法吧。我以为,只有我们自身足够强大!足以威慑群狼,让他们老老实实的收起獠牙,将是战是和的选择权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我们才能真正迎来和平。否则和平只能是空谈。而我们怎样才能强大?我以为只有通过教育,让更多的人懂得思考,并且愿意为建立更合理的社会制度而贡献自己的力量,我们才能强大,才能在和平中生活。否则我变强了掠夺你。你变强了掠夺我。在仇恨当中争斗不休,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洛芸思索良久,郑重的说:“大人,我愿意试试!” 赵光开心的笑了。“我就知道芸姨一定行!” …… 随着春暖花开,能找到的食物也渐渐多起来,可是临淄面临的粮食压力没有减小,反而增大了。因为临淄和平的环境,对流民实行救助的做法,流亡而来,就此滞留的流民越来越多。带来粮食压力的同时,也带来各地战乱的消息。临淄城中的矛盾也因人口的增多而增加。各种治安案件,鸡鸣狗盗的事时有发生。赵光让这些事搞得头痛不已。不过想一想到了二十一世纪,难民问题也是一个政治难题,也就坦然了。其实,在这个时代,难民问题更容易解决。无非是简单粗暴。因为这个时代,自己的生存也得不到保障,又有几个人会关心难民的死活。只是赵光却没办法战胜自己的心。身处难民之中,看到一双双恐惧又渴望的眼睛,赵光没办法做到熟视无睹。自古便有慈不掌兵一说,赵光现在算是深深的理解了。再想想各地规模庞大的黄巾军战争,赵光心里更苦恼。许多地方今年的春耕肯定是耽误了。造成的直接后果必然是冬天粮食的极度匮乏。难道真的没办法避免选择让谁死让谁活?苦恼之中,似乎闪现一个让赵光不敢直视的念头,战死的人多了,冬天需要粮食的也就少了。 ‘解放区呀么呵嘿,大生产呀么呵嘿……’在大生产的口号中,越来越多的流民被组织起来。采取远交近攻策略下,莱芜的世族豪强首先成为牺牲品。有历史遗留问题的最好办,翻出他们曾经的罪行大做文章,既能收回土地,又能大快民心。没有重大恶绩或者难以收集罪证的,在此大势之下,经有心人的劝导,也都‘深明大义’的捐献余粮土地。让更多的难民有地可种。土地给了人民希望,治安问题也因此得到一定缓解。莱芜传来的消息让临淄的权贵们更加震动。有庆幸及时加入赵光集团的,当然也有更惶惶不安的。 帮龚兴借了几个工匠,龚兴兴冲冲的去玩他的了。可是赵光却不得闲暇。两个时代差距这么远,想潜移默化改变人们的观念,需要做的事太多。而当前最关键的还是保住临淄。否则刚刚闪起的一点儿火星必然被这个时代的大潮扑灭,甚至不能在历史上留下一丝痕迹。 每天的工作结束之后,开一次总结会,已经是这只东汉末年的解放军的惯例。而这一天稍有不同,因为临时加入了王义和贺飞两个人。会议的第一项内容就是通报卞喜的事以及处理意见。通报完之后,赵光又对龚相等人说:“因为这次事件,一师空缺出十八个团长的职位,解放军内部一下子也挖掘不出这么多人才。你们谁家有青年才俊,能够胜任团长的工作,赶快报上来,好安排到各团去。经过一段时间考核,确实合格,就正式下达命令。一个团一千号人没有人管理,很快就乱了。这件事大家上点心,抓紧办。 “是!大人!”听到赵光的这项命令,众人喜笑颜开。赵光借此机会将权力分配给他们,说明更进一步的接纳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紧密。最高兴的大概就数贺飞了。要是晚一步投诚,这杯羹就没他的份了。 说完这件事,赵光继续说:“目前聚拢到临淄的流民越来越多,临淄的资源已经无法容纳这么多流民。好在我们在莱芜的工作有所进展,解决了一部分土地问题。可是这些难民流亡而来,身无长物,组织他们生产自救已经刻不容缓。这件事上也希望大家多出力。动用家族的力量,尽快安置难民,组织难民进行生产。如果我们的动作足够快,还是很有希望把耽误的春耕时间抢回来的。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看,各地的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很多地方今年很可能都要颗粒无收。今年冬天我们恐怕要面临比去年更严峻的形势。大伙一定要抓紧时间,尽一切可能多储备粮食!希望大家把目光都看长远一点,不要太计较当前的个人得失。土地问题是关系到所有人生存的问题。我们只顾着自己所得,一心想把土地据为己有,最终必定是要出大问题的。失去土地,失去生存的希望,带来的必然是难民暴动。这种事早已不新鲜。是!这种暴动很多次都被镇压了。可是谁能保证自己不是其中的受害者?面对黄巾军这种规模的暴动,谁又敢说自己依然能够安然无恙?夫子曰:食色,性也!在食色上获得更多的享受无可厚非。可是如果我们只把目光盯在土地上,希望从土地上获得财富,即便我们成功了,也是一时的。就是没有在自己有生之年受到灾祸,也会祸及子孙。其实获得财富还有很多途径,包龙就是一个例子。在和平的环境里,我们才有机会创造更多财富,更重要的是在和平的环境里,我们才能安心享受财富带来的快乐。龚大人,你主政莱芜有一段时间,对莱芜比较熟悉。你来给大家介绍介绍莱芜的情况,让大家也好有所准备,尽早展开行动。” “是!大人。”龚相施礼说。“说来惭愧,我主政莱芜时,并无建树。所想不过是交好当地世族,一起搜刮民财。如今在大人治下,莱芜的三大家族已经获罪,已经为大家在莱芜开展工作铺平了道路。剩下的无非是组织人力物力,划分大家各自负责的区域,尽快开始生产。我建议以一百亩为一个单位,大家按照自己的能力决定自己负责多少土地的生产。我先表个态,要哪个片区,大伙先选,剩下的我来负责。除了现有的土地之外,莱芜临近山区,还有大量荒地,以及山地可以开发。为了应对今年冬天以及来年可能涌入的大量难免,我以为我们也应提早准备。有余力的时候,可以先期开垦荒地,在山林里收集食物,以备将来的需要。具体生产的实施,大伙家里都是常年在土地上耕种的,我就不献丑了。” 龚相说完,鲁迪说:“我有一个建议。以前大家都是各顾各的。如今是一个集体。我觉的生产的时候应该向生产兵团学习,统一规划土地,统一建设灌溉及公共用地,避免浪费,也避免争执。” 苏亮说:“我觉的生产兵团集中力量啃硬骨头的做法也值得借鉴。我建议集中流民里劳动力最强的青壮种最好的地,这样更能争取今年的收成最大化。” 听着众人讨论,赵光暗暗高兴。一个具有民主性质的利益集团渐有雏形,让赵光对临淄的未来多了一份信心。经过一番讨论,商定的方案有点新中国成立之初农业合作社的意思。这种制度已经被证明在特定的环境下,具有很大的优势。可是在生产力进步,人性的自私,资源不均衡等等条件下,这种制度最终还是走向没落。对当前而言,这种制度还是很合适的。而其中有可能产生的问题,赵光也知道一些。可是,他并不打算说出来。一来,在不同的环境中,未必会产生相同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在实践中摸索前进,总结经验,这个团队才能够迅速成长壮大。 卞喜被关押起来的消息,很快传到尹涵耳中。如末日来临一般,尹涵瘫坐在地,脸色苍白。不知过了多久,林娇在一旁呼唤,尹涵才清醒过来,声音空洞的说:“夫人,有什么事?” 林娇忐忑的说:“老爷,不好了!门外来了好多官兵,把整个宅子围了起来,禁止出入。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尹涵惊呼,随后又颓然自语:“完了…完了…” 林娇看着尹涵的样子,更加惶恐。可是她只是个弱女子,一家之主尚且茫然失措,她除了惶恐,还能怎么样呢! 从黄昏,到入夜,围在尹府外的官兵并无进一步行动。可是笼罩在尹府的愁云却更加沉重,并且慢慢扩散,传播到临淄数家权贵。 贺飞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到尹涵府上,提审尹涵。此情此景下相见,自然难免尴尬。可是等到庭审时再相见,谁知道尹涵会不会作出过激的行为,那时恐怕更尴尬。与其如此,还不如提前见面,让尹涵把情绪发泄掉,庭审时,他大概就不会太激动了吧。 第八十三章 一夜难眠,尹涵双眼赤红,形容憔悴,精神几近崩溃。可是见到贺飞。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破口大骂,恨不得把贺飞撕成碎片。贺飞这会儿却巍然不动。身边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怎么能让尹涵伤到贺飞。一切尽在掌控,贺飞心情大好。见士兵控制住尹涵,大度的制止士兵们准备掌嘴的动作,任由尹涵咆哮。 咆哮这事儿其实挺累的。尹涵渐渐的也就偃旗息鼓了,只剩大口喘着粗气。“尹大人…”……******……“尹大人若是累了,可否听下官说几句?”…“尹大人,事已至此,大人想必也清楚罪责难逃!赵大人一向反对连坐之法。提倡法律惩戒的是违法行为,是责任人。不要殃及家人,更不要殃及无辜。尹大人是想承担起自己的罪责还是想拖着尹家一起死?还望大人早做决断!” 尹涵似是看到一丝希望,急切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飞说:“尹大人,赵大人一直以来都在说,希望建立一个法律至上的制度。并不打算针对某个人。下官侥幸及时理解了赵大人提倡的法律精神,并选择了正确的道路。下官也衷心希望尹大人能够理解这种精神。做出正确的选择,维护法律的公正性。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负隅顽抗,置整个家族于法律的对立面。” 片刻,尹涵似乎失去全身的力量,颓然说:“你想要我怎样?明说吧。” 贺飞正色说:“尹大人,值此国难当头之际,大人身为青州要员,上不思报效国家,下不思拯救黎民,反而为了一己之私,以财色贿赂,拉拢收买军中将领,图谋不轨。如今事情败露,希望大人主动认罪,不要再心存幻想,以免牵连无辜。” 这是死也得顶着所有的屎盆子死啊!尹涵无限悲凉。可是又能如何呢?只能寄希望于赵光言而有信,不要对尹家大开杀戒。 这一天大概是临淄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青州太守府衙门口的广场上,搭起一座临时平台。所有临淄大小官员,无数临淄百姓共同见证了临淄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公审。审判的对象自然是尹涵。从收买单福意图破坏临淄政局开始,假冒为孟怀报仇,夜里杀单福灭口。随后因见调查逐步深入,唯恐事情败露,又连续制造意外,杀害派去杀单福的杀手。尹涵本以为死了的尹力竟然也作为人证出现。尹涵深知这次死定了,死寂的心再无波动,随后,贺飞问什么便承认什么,很快结束了审讯。贺飞早有准备,发表了一番结案陈词,便向赵光请示是否立即问斩。 赵光面容严肃的站起来,扬声说:“乡亲们,我们经历了连年灾荒,苦难一直在我们身边挥之不去?为什么?是天灾!更是人祸!面对天灾人祸,我们在哪里才能找到幸福的家园?只有在我们手中才能找到。我们每个人的双手,力量都非常有限。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在天灾人祸面前无能为力。我们只有团结起来,为了彼此伸出双手,奉献自己的力量,我们才能强大起来,战胜天灾,避免人祸。我们才能建立属于我们的幸福家园!作为大汉朝青州的官员,更应该以身作则!心系百姓,恪尽职守。可是很遗憾,我们并没有做到。诸位青州的同僚请谨记: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诸位,尹涵就是前车之鉴!希望诸位以此为戒,从此真正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在此次事件中,单福虽然有预谋而来,可也是民众的诉求。但是并没有引起我的重视,以致引发随后一连串的惨剧。对此,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有责任,就该承担后果!我自领鞭刑二十!子义,行刑!” 赵光此举显然大出所有人意料。只见赵光脱下上衣,赤裸上身,双脚分开成八字,面对众官员站立。太史慈则是有所准备,大声领命,从腰间间取下藤鞭,来到赵光身后。“一!”太史慈大声数着数,重重的一遍抽下去! 赵光猛然咬牙痛哼一声,双拳不由自主的紧握。 “二!”太史慈又一鞭挥下。 “住手!”周仓回过味来,猛然大喊一声,朝太史慈冲过去。 “周仓!退下!”赵光冷声大喝。 周仓愣了愣。“大人!” “周仓,难道你也想违抗命令?”赵光大声质问。 “我…”周仓瞪大眼睛,懊丧的跺脚退下。 经过这个小插曲,在无数惊愕的目光中,太史慈含泪行刑。 “二十!” 听到这个数字,赵光差点儿趴下。终于完了!可是表演还没有结束。赵光转过身,深呼几口气,然后忍痛大声说:“乡亲们,对于已经发生的悲剧,我很痛心。可是已经过去的事谁也无法改变。在此我代表青州所有官员向你们请罪!”赵光说着,面对百姓噗通跪倒。“乡亲们,请你们饶恕我们曾经犯下的错误!我向你们保证,从现在开始,我们将尽一切努力,服务于民!和所有的百姓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建造我们幸福美好的家园。再有渎职行为,定当加倍处罚!决不轻饶!” 赵光说话之时,他身后文臣武将跪倒一片。此情此景,老百姓何曾见过,何曾想过!可是这一幕却实实在在发生在眼前,许多人仿佛觉的梦幻一般。 赵光的表演结束了,匆匆撤退。可是现场的公审还没有结束。将尹涵押走行刑后,许多旧案被翻出来重审,当日便有十几颗人头落地。 自此,临淄官府声威大震,各级官员都收起侥幸之心,在自己的职位上尽职尽责。 赵光背上的伤势吓了秦朗一跳。整个背上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儿好的地方。“大人,你这又是怎么了?才好了没多久,怎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赵光忍痛说:“这次看着严重,不过都是皮肉伤。不碍事。就是真疼。比上次受伤疼多了。秦老,有没有办法帮我缓解疼痛。” 秦朗说:“酒精对外伤恢复的确有用。可是用了会更疼。清洗之后再用药比较好。” 赵光悲剧了。深悔这次演戏演过了。如今只好忍受痛苦。赵光背上的伤的确吓人。闻询而来的郑玄和洛芸都不忍直视。尤其是洛芸。女子本来大多都比男人心软,洛芸又是个很有爱心的善良女子,见到血淋淋的一幕,深感难过。周仓瞧见却不满的朝洛芸嘟囔:“还不都怪你那个宝贝儿子!” 洛芸大惊,连忙追问。 赵光却忍痛接口说:“周仓,你别乱说。是我强迫子义做的。他做的很好。你不要意气用事,有损咱们兄弟的团结。子义,你今天表现的很好!为将者就是要果断坚韧,忍常人所不能忍。” 太史慈此时毕竟年纪还轻,早已经委屈的快哭出来了。这会儿听到赵光的夸奖,心情也不见好转。“大人,你的话我明白。可是对自己人下手真的太不好受了。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想再经历这种事了!” 赵光说:“说什么傻话呢!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我现在是伤员。不喜欢听不吉利的话。你给芸姨讲讲事情的经过吧。” 太史慈垂着头,难过的告诉洛芸,赵光在公审之前,强制命令他执行鞭刑,以及公审尹涵之后事情的经过。听太史慈讲完,洛芸还是埋怨道:“子义,大人让你打,你就下这么重的手?你就不知道轻点儿?” 赵光听了又说:“芸姨,是我命令子义必须尽全力的。若有留手,难免让人觉的我不过是故作姿态。反而适得其反。芸姨,你就别埋怨子义了。这会儿他才是最难受的人。子义,你也不要因此产生心理负担。我还指望你尽快成长起来,能够早日独当一面。还有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呢。” 太史慈坚定的说:“是!大人!我一定全力以赴!一定不让大人失望!” 赵光说:“这还差不多!有点男子汉的样子了。周仓,你也不要再唧唧歪歪,像个娘们儿似的。有那功夫还是多用点儿心思在兵法上。这几天我需要休养。你和子义要通力合作。我希望下次到军营的时候,练兵的效果有明显提高。” 周仓说:“是!大人!子义,你小子脑瓜子比我好使。多想点儿好主意出来,我就原谅你了。” …… 难得闲暇,只是这闲暇来的代价有点大。伤在背上,躺不得,趴久了也难受。唯一的利好消息是有大把时间和春草腻在一起。 三日后,公审终于结束,临淄权贵家族数十人受到不同程度的惩处。其中尹家就多达十数人,是所有受到惩处的家族中人数最多的,其家产也被罚没。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尹家的上层自然满腹怨气,只是不敢言语。而尹家的下人突遭生活巨变,也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这数百人不安置也是个不小的问题。因此公审结束次日赵光就来到尹府。 尹府的所有人都被集中起来,其中有一个格外引人注目。此人正是林娇。赵光即便是在网络上看遍各色美女,看到林娇的时候依然惊艳。卞喜说的不错。赵光看到林娇的时候的确理解卞喜为什么把持不住了。这个女人的确有勾魂摄魄的魅力! 第八十四章 “大家不用害怕,都起来吧。尹家的案子都已经审理完毕,该受到惩罚的都已经受到惩罚。以后大家只要遵纪守法,不会因为尹家的身份,也不会因为和尹家的关系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知道因为生活突然改变,大家都没有心理准备,难免惶恐不安。今天我来就是给大家安心的。我保证,每一个愿意付出劳动的人都不用为未来的生活担心。愿意务农的,官府会分配给你们土地,给你们提供农具和种子,也保证你们在秋收前的衣食所需。不愿务农的,也会根据你们的技能和意愿,尽量给你们安排满意的出路。愿意务农的,就可以先行离开了。找尹府正门口的士兵,自然有人给你们安排。” 赵光说完,看着众人。一会儿就有人三三两两的离开,走向正门。过了一阵,不见再有人离开,赵光对剩余的人说:“你们有什么意愿尽管说出来。”…“谁先说?” 片刻,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说:“大人,我在尹府做了一辈子饭。除了做饭,什么也不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大人给我拿个主意。” 赵光说:“这个好办。我们军中正缺炊事员。还有没有和这位老哥同样情况的?我可以把你们都安排到部队炊事班去。” 安排完几个做饭的,又有一名中年女子站出来。“大人,我们几个在尹府都是干些缝缝补补,缝制新衣的活。也求大人给我们拿个主意。” 赵光说:“这个也好办。我们正在筹备一个成衣厂。主要给军中战士制作军服。你们可以都到那儿去。” 赵光一个个安排众人的生活,最终只剩下数十个老弱妇孺。其中有尹涵的妻妾子女,尹府的歌姬,还有些赵光暂时不知身份。那些歌姬好办,和关在周仓军营里的尹惠、尹瑞两人一样,也安排她们加入文工团,便一个个欢喜的去了。剩下的,赵光也感为难。这些人看起来都像是养尊处优的,想必也不会什么,安排她们干农活,饿死的可能性不小。干别的估计也不会。孩子养着也就养着了,其他人该怎么办呢?“你们之中有没有能读书会写字的?”…“怎么?没人会还是不愿意搭理我?” 片刻,终于有人答话,正是林娇。“大人,贱妾能读书写字。” 赵光没想到先站出来的是林娇。对这个女人,赵光还真没想好怎么安置。说实话,赵光很想向卞喜看齐。可是当真如此,可就难堪了。刚因此降罪卞喜,自己又来这么一处,赵光还真有点拉不下这个面子。“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好怎么安置你。每个正常的男人看到你这样的女人都会有点不淡定的想法。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让你干点儿粗重的活,真有点儿舍不得。养着你,又怕别人说闲话。你说…我把你送到宫里去,皇帝老儿会不会封我个更大的官当当?” 林娇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一副楚楚无依的样子说:“贱妾弱质女流,无力掌握命运。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赵光说:“我不喜欢听别人自称贱妾之类的称呼。我认为人与人是平等的。只有社会分工的不同,没有阶级地位的不同。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人是尊贵的,也没有人是卑贱的。也许在这个时代,这种精神没有多少认可。可是这是我的基础价值观。你先想想吧。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商量你的问题。”…“其他人呢?”…“没成年的孩子我会养着。其他人打算工作养活自己还是去乞讨?”…“我没那么多功夫伺候你们!” “你干脆把我们都杀了吧!”突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男子叫嚷着冲向赵光。 赵光身边的卫兵立刻将此人拿下。一问之下,原来这是尹涵的亲叔叔尹墨。尹墨的儿子也在此次公审中被判死刑,已经砍了脑袋。也难怪老头情绪激动。 “有没有愿意养着尹墨的?” 没人回应赵光的提问。 等待片刻,赵光说:“既然连你们的家人都不愿意管他,就将他驱逐出临淄,让他自生自灭。”看了眼被拖走的尹墨,赵光又说:“其他人还不打算开口吗?” “大人,奴家是尹涵的未亡人。如今尹家家破人亡,家财散尽,大人仍如此苦苦相逼,难道一定要将尹家赶尽杀绝吗?” 终于又有个说话的,可是却是个不懂事的女人。赵光郁闷的说:“尹夫人,你们尹家害的别人家破人亡的时候你有没有站出来为他们说句话?如今依律裁决你们尹家那些人的罪行,是他们触犯刑律的代价。考虑到你们养尊处优惯了,生活突然大变,恐怕一时难以适应。好意帮你们解决一些困难。既然你们不领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且慢!”另一个中年女子突然说:“大人,大夫人的话不能代表我们所有人的意见。奴家愿听从大人安排。可是奴家什么也不会,字也不识几个。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还真是个事儿!赵光暗暗挠头。‘难道向古代那些混蛋做法学习,将获罪者的妻女都卖到妓院去?咦!对了!要不搞个养鸡场!’赵光心中闪过一念,顿时高兴起来。“还有谁和她是相同的情况,都站到这边来。我会给你们想办法的。” 这时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能读书识字。本来赵光想着把其中能读书识字的安排到郑玄那里,整理文书,打打下手什么的。可是遇上一帮不知好歹的,也就没那个心思了。郑玄是个宽厚仁善的长者,遇上这帮享受惯了的爷,去了再给你偷奸耍滑,搬弄是非,郑玄又不好意思说他们。回头还不得把书院弄的乌烟瘴气。干脆男的都扔给贺飞属下当书吏得了。在那帮老油条手下,敢偷奸耍滑,有他们受的。女的都安排到养鸡场,将来是好是坏,全看她们自己的了。 尹府的人都被分流遣散,另做安排。尹家的宅院彻底腾空。赵光将其设为书院的一个分部,计划中的医院和幼儿园都将设在此处。 将林娇扔给周仓暂时看管,赵光便撤了。至于周仓会不会监守自盗,赵光并不关心。反正现在尹涵已经处理完了,周仓就是要了这个女人也无所谓。 在前往建设中的书院的路上,又有一个人拦住了赵光。这个人正是赵光期待已久的陈宫。赵光大喜过望。终于遇到一个三国故事里重量级的人物了。赵光非常期待陈宫的表现。 …… 卢植官拜北中郎将,以宗员为副手,帅军前往冀州平定黄巾军。这个消息传到临淄的时候,朝廷大赦党人,解除党禁的消息也一同传来。虽然知道这些消息早晚都会到来,可是赵光隐约有一丝幻想,希望他穿越而来的蝴蝶效应会更快的改变历史。因此收到消息的时候,赵光独自沉默了好久。随后,让人找来王成。 “王成,我曾经答应过你,等我们能抽出时间的时候,跟你回家乡,为你报仇。可是现在,我恐怕要食言了。我没想到我们在临淄会遇到机会,并且发展的这么快。我短期内恐怕抽不出时间陪你回家乡了。对不起!不过我想,凭我们现在的力量帮你复仇应该不成问题。我问你,你想怎样复仇?风风光光回到家乡,把你的仇家踩在脚下?还是杀了为恶之徒,救出你嫂子?” 王成愣了,考虑片刻才说:“大人,我要杀了为恶之徒,救出嫂子。” “你要多少人?一个多月后,我准备兵发冀州。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够吗?” “够!顺利的话,二十天足够了。嗯,我要我那十个兄弟,外加一百精兵。” “好。你拿我的令牌,去找周仓将军调兵吧。记住!第一,人活着才有机会报仇,所以,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把兄弟们都活着带回来。第二,此次行动与解放军无关。另外,建议你到了地方,先设法见见你嫂子。去吧。” 王成离开后,赵光也出门了,直奔谢超府上。对于赵光的到访,谢超颇觉惊讶,连忙将赵光请到密室。“大人,你怎么突然来了?”谢超不自觉的压低声音说。 赵光淡然说:“我是来履约的。” 谢超心中一喜,又有些忐忑的说:“大人,可是我并没有完成约定。” 赵光说:“无妨。你确实诚意去做了。事情的发展虽然和我们的计划有偏差,可是结果却接近。况且卜已改任一师长,二师的确也缺人。所以这个位子我还是给你谢家。你从你家族里选一个吧。不过我要的是真正的人才,是有能力有担当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咱们可是说好的,要是你推荐的人水平不够,那就对不起了!” 谢超连忙保证说:“大人放心!人选已经有了。是我族中兄弟谢茂。这小子曾随陈寔陈仲弓学习三年,深得陈老赞许。把这个职位交给他准没错!” 陈寔陈仲弓这个名字赵光没听说过。不过看谢超很兴奋的样子,想来名声在外,回头问问郑玄便知。“管理这么多人和读书做学问区别是很大的。你可不要自误!” “大人请放心。谢茂一定能让大人满意。” “行。那你让他尽快找我报到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第八十五章 离开谢超府,又来到周仓军营。好几天没在军营出现了,竟然有一丝想念。寻到周仓,赵光也不跟她废话。“周仓,你把林娇关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见。” 周仓应了一声,头前带路。 赵光跟随周仓边走边问:“老周,你真的对这个女人不动心?” 周仓见问,摸着后脑勺憨笑,不好意思的说:“有点儿。不过她男人死了,卞大哥也因为她倒霉。我觉着这个女人不吉利。” 赵光说:“真不想要?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你要是不要,我可就把她用到其他地方了。” “不要不要。”周仓很坚决的说。 赵光说:“不要就算了。不过你也得抓紧你的事儿。我听说卜已那家伙这几天和赵曼走的挺近。你现在可落到最后了。要不要我帮你和谁撮合撮合?” “不用不用。”周仓连忙红着脸拒绝。 “真不用?你也是大老爷们,这事儿没啥不好意思的。真不用我就不管你了!”…“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单独和林娇聊聊。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 惶恐不安中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了赵光。林娇喜不自胜。隐约猜到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到来,又不由得紧张。“大人!你可来了!” 赵光笑着挥手打招呼。“嗨!美女。那天我让你好好考虑考虑未来。到底想要荣华富贵的生活?还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一生?你考虑好了吗?” 林娇垂下头,偷瞟着赵光,羞涩的说:“大人。就算我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又到哪里去找安安稳稳的环境?对我而言,大概只有大人的怀抱才是安稳的吧。” 赵光淡笑。“美女,少说这些没用的。你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为你的选择是荣华富贵吗?” 林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黯然说:“世间有几个不向往荣华富贵的呢?可是大人以为凭小女子真的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吗?” 赵光说:“选择首先是一种态度,一种精神!有了一往无前,百折不挠的精神,才有可能让选择成为现实。” 林娇苦笑。“大人太高看小女子了。” 赵光愣了愣。这个女人除了身材相貌,现在看来其他方面的确是个普通的女人。‘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赵光心说。“这样吧,你先跟文工团一起生活学习。反正我原本的计划只是临时起意的一个小补充,于大方向并无改变。而且还有一段时间才会进入实施阶段。到时候我们再谈。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文工团。” 文工团这几天都在军营里排练生活,倒也方便。不久就到了。文工团的规模扩大了一倍多,如今已经有三十多人,热闹了许多。而其中有一人却显得与这个集体有些隔阂。此人正是尹惠。这位尹家的大小姐这些天的遭遇,对于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心情低落在所难免。安慰的话现在对她大概已经没有多少用处。只希望在新的环境里,小姑娘的心情能够尽快好转。 向大伙儿介绍了林娇,赵光走到尹惠面前,亲昵的揉揉小姑娘的头发,亲切的说:“惠儿,文工团的生活适应吗?” 尹惠有些胆怯又有些羞涩的说:“回大人话,惠儿可以适应。姐姐们对我都很照顾。” 赵光说:“惠儿,这里就是你的新家。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这里的姐姐还有哥哥都会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关心你爱护你。” 这时赵曼说:“大人,这儿除了你,可都是姐姐。难道大人有意与惠儿妹妹结拜,认她做妹妹?” 赵光爽朗的笑了。“要是惠儿愿意,我当然愿意多一个妹妹。” 在旁人看来,这是个好机会。可是不知尹惠心里是怎么想的,勉强一笑,说:“谢大人厚爱。民女是不祥之人。不敢给大人带来厄运。” 是真不愿意还是以退为进?小姑娘大概没有这么多心机吧!“呵呵。什么祥不祥的。我向来信奉的都是无神论,唯物主义。从来都不相信的命运、占卜之类的这些东西。看重心的真诚,不在乎形式。我心里已经当惠儿是妹妹了,希望她一生幸福,愿意为她尽到当哥哥的责任。有没有形式都无所谓。” 赵光说完,尹惠只淡漠的说了句:“谢大人关爱。” 赵曼玩笑着说:“真羡慕惠儿妹妹有大人这样的哥哥。惠儿要是不祥之人,我们这些打小孤苦伶仃的人真真没法活了。惠儿,你也别太自怜自哀了。有大人照拂,你以后定然幸福。只是我们希望大人不要只关心惠儿妹妹。我们这么多姐妹日后的幸福都指望大人呢。” 赵曼这句话说到众女心坎上。虽然赵光一直在说什么自由平等。可是大家都明白,一旦离了赵光,现在享有的这份自由平等立刻就烟消云散了。看着一张张美丽的脸庞,一双双秋波流动的眼睛,身处花丛的虚荣迅速膨胀。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赵光连连默念。一会儿定下心来,握着春草的手说:“姑娘们,我知道这个时代没有给大家信心,让大家相信自由平等,并为此付出自己的努力。可是请你们相信,我是真诚的!我希望人与人之间建立自由平等的关系,也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让自由平等的价值观成为社会的主流,也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建立一种全新的社会制度,通过法律的形式保护每一个人自由平等的权利。而这一切首先来源于我们内心对这种价值观的认同,将自由平等作为我们行为的准则。要做到这样,我们首先要知道何为自由平等!就以我和春草来说吧。爱她是我的自由,爱你们也是我的自由。那么,如何体现平等呢?爱我是春草的自由,爱上其他的男子也是她的自由。享有共同的基本权利,是平等的基础。可是,我们还应该看到,我和春草结成了相亲相爱,渴望相守一生的关系。在这份关系中,我们都对彼此负有责任,都有责任维护这份关系,爱护彼此。世事难料,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总有许多事要做。有时候,我不在春苹身边,她难免孤独寂寞,这种时候,我也不希望有一个男子出现在她身边,取代我的位置。同样,当另一个女人在我身边取代了春草的位置,她心里必然也不好受。夫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以为,这就是对‘平等’精辟的解释。所以,我以为,自由平等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在公平公正的法律之下,每一个人都享有相同的政治权利。这个‘人人’,包括你我,包括王侯将相,也包括皇帝!只有将社会管理机构也置于法律管辖之下,才算得上真正自由平等的社会。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们把获得幸福生活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是不对的。幸福只有靠自己去争取。我们只有团结一心,努力创造自由平等的环境,幸福才能来到我们身边。” 赵光话音落下,林娇娇声说:“大人,你说的这些,奴家都听不懂呢。” 赵光说:“现在不懂没关系。只要你努力学习,一定会懂的!春秋时期有个二桃杀三士的故事,故事说……”赵光讲完故事,接着说:“从这个故事里,我们可以看到,当制定规则的人可以随意制定规则,规则就成了权力掌控者的玩具。而置于权力之下的芸芸众生就是蝼蚁。莫说生活,就是生死也完全由别人说了算。最近的经历想必阿娇也深有感触吧!如果你拥有平等的权力,命运还会是这个样子的吗?我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弱女子想获得自由平等的权力,无异于痴人说梦。可是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你们愿意为了自己的命运,勇敢的面对吗?” 众女沉默了。片刻,春草握紧赵光的手对大伙儿说:“姐妹们,不久之前,我们还像一件货物一样。可以被人随意玩弄,相互赠送。而我们连一点点反抗的权力都没有。甚至我们哪一天被夺去了生命,也不会在这个世上泛起一丝涟漪。是大人的出现,让我们知道了不一样的世界,让我们知道了我们也可以追逐光明。这些天,虽然短暂,可是却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面对摆在我们面前的机会,拿出我们的勇气,也许就将迎来一生的幸福。即便失败了,也不过是回到从前的日子。我们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姐妹们,让我们拿出勇气,面对新生吧!” 春草的发言引起姑娘们的共鸣,场面热烈起来,洋溢着一片积极向上的气氛。赵光喜悦的同时,也感到担负在身上沉重的责任。 …… 谢超显然是早有准备,赵光正和姑娘们聊着的时候,谢超就带着谢茂找上门来。赵光只得又离开周仓的军营,带着谢茂前往二师驻地,帮着他熟悉情况。晚饭的时候就留在二师,并叫来一师的主要领导,在二师驻地,当着二师各级军官的面宣布,任命谢茂为二师代师长。这个命令出乎所有人意料。不过卜已不吭声,其他人就更不好发表意见了。 第八十六章 任命宣布完毕后,两师主要领导聚到一起开会,赵光首先向大家介绍谢茂。“谢茂是前青州都尉谢超的族弟。在座的以前就有人认识他吧。谢茂突然加入我们,而且一来就身居高位,希望大家不要有想法有抵触情绪。一直以来,我们的原则都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我们都在说要把眼光放长远,不要太看重眼前的得失。有了谢家加入,临淄大部分的力量都加入了我们的集团,临淄再没有可以和我们抗衡的力量。下一步,我们要做的就是更紧密的团结在一起,把我们的力量拧成一股绳。然后我们就可以走出临淄,放眼整个青州。同时,此举也向所有人表明我们的态度。谢家在这次公审中,损失只比尹家小。可是我们希望法律的精神是针对错误的事,以期惩前毖后。不是刻意打击谁。谢家有人犯了错误,当然该为他犯的错误承担责任。可是谢家有人奉公守法,愿意服务于民,我们当然也衷心欢迎。 谢茂,听老谢说你是陈寔的高足。可是我们的理念、制度和你从前所学不大一样。而且你虽然坐上二师师长的职位,可是目前事实上是被架空的。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们的队伍成立不久,一切还都在建设阶段,还在摸索中前进。老谢想必也给你交代过,你能坐上这个位子,是因为双方合作的利益交换。你能不能坐稳这个位子,就全凭你的能力了。二师师长的职务现在由你代理,不过二师的事暂时还是卜已说了算。你先跟着卜已熟悉我们的管理模式,我们的纪律和任务。等你觉的可以担负起师长的职责的时候,再将权力移交给你。你有闲暇的时候,和二师的领导班子研究一下移师济南的计划。未来,我计划二师的驻地设在济南,三师前往北海、东莱一带。我们顶着青州官员的名头,可不能只顾临淄,不管其他地方的百姓。以前力有不逮,无可奈何。可是现在到了考虑的时候了。希望各位都多努力。否则我们难免被这个动荡的时代淘汰。好了。下面的日常会议由卜已主持吧。” …… 临淄城内军营边上经数天建设,建起一座大院,其内分列着许多连排房屋。这是座汉末版的军区大院。是专门给军中将领修建的居所。赵光是第一批迁入新居的住户之一。虽然新居比起太守府的建筑简陋许多,可是却避免了鹊巢鸠占的尴尬,赵光欣然入住。对春草来说,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更是兴奋的不得了。每日闲暇时,总是想方设法装扮着屋内屋外,让这个小家更舒适温馨。心爱的女孩儿忙内忙外,赵光当然也乐得凑趣。从城外回来也不忘采一把野花,带给春草。喜欢花花草草大概是女生的天性吧。接过赵光手里的花,春草欢欢喜喜的把它们布置在房间里。赵光一边跟着凑热闹,一边说:“宝贝儿,你今天表现的真棒!那帮姑娘们受你鼓励,一个个情绪高涨,兴奋的好像要提刀上战场一样。” 受到赵光夸奖,春草颇为激动,又有些害羞的说:“老公,我在你身边耳濡目染,要是再没点儿进步,老公就要嫌弃我笨了。” “嗯!呵呵,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的宝贝儿有忧患意识是好事儿。被宝贝儿重视的感觉真的很满足呢。看来今天这束花没白采。” “老公,你这么晚回来,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你是不是又没吃?小傻瓜,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等我。到时间自己吃。我的时间没规律,不能经常陪你。你老是这样,身体会垮的。我还指着你给我生儿子呢。身体垮了怎么办?” 春草又喜又羞的低下头。“老公,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正。” 赵光把春草搂进怀里,爱怜的说:“宝贝儿,爱一个人不是说一切都以对方为中心,一切都为对方考虑。爱一个人更要学会爱自己,照顾好自己。你说你要是身体垮了,成天病病怏怏躺在床上,还有什么快乐可言?看着你受苦,难道我会开心吗?答应我,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春草甜蜜的点点头。“老公,我保证以后一定照顾好自己。” “这就对了。饭还在锅里热着呢?走,我再陪你吃点儿去。” ……“草,最近除了赵曼,其她姑娘有没有什么动向。” “没看出来。” “军中这么多各级将领,没有一个她们看上眼的?” “要是以前,能嫁给军中将领做原配,大概做梦也会笑醒。可是有老公你做榜样,这些普通的军官就难让姐妹们满意了。而且现在军中的军官多是农夫出身,基础低,学习能力比较差,大多前途有限。姐妹们哪肯轻易就找一个嫁呢。倒是有两个对周仓将军有意。可是周将军过于憨厚,不怎么和姐妹们接触,不知道他的心思,谁也不敢主动表现出来。” “哦?都谁对周仓有意思?” “冬梅和宝琴。” “噢,我回头探探周仓的口风。不过我觉得以周仓的性子,女孩儿主动点更容易成事。你私下里给她们说说,再给她们制造单独接触周仓的机会。其他的,就看她们自己的了。这几天你去看芳儿母子了吗?我这两天一直没顾上,不知道他们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芸姨对孩子可有耐心了,两个小家伙天天开心的不得了。芳儿也可喜欢芸姨了。龚兴少爷的夫人和千金这些天也经常和她们在一起。就是你说的那个幼儿园还没头绪。” “这事儿不着急。又没有硬需求。我不过是突然想起来的。这么做的目的之一,是希望我们早一点开始对婴幼儿教育进行探索。目的之二,是希望给女性多创造一些走出家门的机会。” 赵光的话听到春草耳朵里,却产生了歧义。春草脸蛋儿发红,垂头说:“老公,人家跟你有些日子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 “不见什么动静?”赵光茫然问,随即又反应过来。“你是说怀孕?呵呵,宝贝儿,你也太心急了点儿。哪有这么快的!”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让赵光有些迷茫不安。赵光其实并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采取避孕措施。‘也许…应该采取些措施吧…毕竟不久就要踏入战场……’ …… 太史慈和陈宫的加入,周仓兵团的进步更快了。尤其是周仓亲自率领的一支命名为‘敢死队’的尖刀团,更是精英中的精英。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而来,单兵作战能力高出其他战士一截,团队协作更是将单兵战力的优势集中扩大,在训练中明显体现,只待在战场上检验。 …… 离家三年,生活的遭遇和军队的锻炼已经磨去许多棱角,可是临近家乡,心中还是涌起少年的冲动。王成恨不得立刻手刃仇人。可是赵光的建议王成记在心上,便不贸然行动,而是让兄弟们分散行动,先去打探消息。 丹阳吕家是丹阳第一家族,几乎丹阳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见到吕家的身影。吕范虽是吕家旁支,在丹阳也没多少人敢惹,专横跋扈惯了。最近黄巾军闹的厉害,不过地处江南,受到的影响小些,吕范虽然有所收敛,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黄巾军对吕范的生活影响不大,对王成的复仇计划影响就比较大了。各地的官兵和世族显然都加强了防备,怀安城里的巡逻和盘查显然加强了许多。一百多号陌生人想一下子全部入城显然是不可能了,打散潜入也不容易。王成无奈,只得先留一部分人在城外隐藏候命,只少数几个潜入城中打探消息。 找到吕范家不难,趁夜潜入,也不难。想悄无声息的找到并杀了仇人,救出嫂子,然后安全撤退。这就比较难了。在怀安暗中打探两天,终于将吕家宅院的情况大体摸清楚,只是王成的嫂子却没有消息。 “关好门窗,小心火烛!”打更人机械的声音,在夜深人静时显得格外清晰。只是已到子夜,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梦乡,没几个听到打更人的声音。吕家宅院里,此时突然似有黑影晃动,不知是风吹动树影摇动,还是猫狗蹿动。 半夜趁人睡着的时候打闷棍,对王成来说算是驾轻就熟了。尤其是对付吕范这种没见过风雨的富家浪荡子,定位了目标,就毫无难度了。打晕捆结实,堵上嘴,再用一盆凉水泼醒,一通拳脚打老实,剩下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竹根村王四还记得吗?” 吕范连忙点头。 “三年前,你纵奴打死王四和他大儿子,抢走王四的儿媳妇,害的王四的老婆上吊自尽。王四的儿媳妇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吕范心惊胆寒,这帮人问起王四,必然没好事。可是不配合,眼前又少不了一通皮肉之苦。吕范再次点头。 “说!她在什么地方?” 吕范颤巍巍的说:“小…小翠嫁…嫁给吕福了。就在吕家丝绸坊那边。” “吕福是谁?” “吕福是吕家家奴。打死王四父子他也有份。当年就是他看中小翠,怂恿我抢人的。”吕范回话时,突然心生一计,将罪名尽可能的往吕福身上推。“巧立名目逼迫王四也是他的主意。好汉饶了我吧!都是吕福那个奴才干的。我也是受他蒙蔽一时糊涂。好汉,饶我一命。我愿……” “你闭嘴!给他打扮一下,让他带路去找吕福。” 第八十七章 听到命令,便有战士将吕范重新堵上嘴,脸上抹灰,裹上黑衣。战战兢兢出了宅院,领头走向丝绸坊。吕范数次想逃,最终还是没敢。心里不断幻想着英雄降临,祈祷着上天保佑。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上天也从来不会因为祈祷降下祝福。 躲过两拨巡更的士兵,顺利找到吕福的住所。没有恶犬护院,更容易便侵入吕福家里,摸入正屋。黑暗中,迅速击晕床上的男子。女子感觉到动静,迷迷欲醒。王成早有准备,迅速堵住女子的嘴。女子立刻惊醒了,惊惧中本能的奋力挣扎。只是控制住她的是已然成为格斗高手的王成,一个普通女子哪能反抗得了! “嫂子莫慌,是我。”王成在女子耳边轻呼。 一会儿,女子终于放弃挣扎,冷静下来。王成慢慢移开捂在女子嘴上的手,借着窗外射入的微光细看。眼前之人的相貌似乎与记忆中微有不同,却正是王成的嫂子杨翠。 “小成,真是你!”杨翠也认出王成,心里少了恐惧,却又升起不同的担忧。“小成,放开我。” 王成这才意识到被子里裹着的女人似乎未着寸缕。手触及之处滑溜溜说不出的舒服。王成甚觉羞愧,连忙爬起来。 黑暗中,杨翠悉悉索索穿好衣服。“小成,你怎么会在这里?” “嫂子,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是来救你的,还快收拾东西跟我走。回头我在再跟你解释。”说话时,王成从床上将吕福拖下来,向身后战士吩咐:“把他拖出去。” “小成,你想把他怎么样?”杨翠连忙问。想要抓住吕福时,却被王成拦住。虽然没看到王成那个代表着‘杀’的手势,却直觉情况不妙,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嫂子,小声点!时间紧迫!我们得尽快离开怀安。” 杨翠突然产生一个不祥的预感。“小成,你是不是要杀他?求求你不要!饶了他吧!” 王成怒声说:“嫂子,他是打死父亲和大哥的恶徒之一!你居然为他求情?” 杨翠突然跪在王成面前,抓着王成的衣服痛哭流涕,心里充满矛盾和痛苦。“小成,我知道。可是…可是…可是他也是明儿和亮儿的爹。求求你了!小成,嫂子求求你了!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爹啊!你就看在明儿的份儿上,饶了他吧!小成,求求你!嫂子给你磕头了!” 王成一把拽起杨翠,气恼的说:“嫂子,你要么赶快收拾东西,带上孩子跟我走。要么让那个小贼种跟他的狗奴才爹一起见阎王!” 杨翠吓傻了,片刻哭嚎…可是她的声音刚出来,又被王成堵住嘴。随即王成凶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嫂子,我再告诉你一遍!要么走!要么死!立刻作出选择!否则,我帮你选!” 残酷的现实面前,一个柔弱的女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做一个坚强的母亲。睡梦中惊醒,又在母亲的怀抱中沉睡。王成压抑着心中的急躁,耐心的等待着,等到两个孩子都睡熟了。才下令众人分散,迅速撤离。 这一夜的怀安城,在混乱中迎来黎明。府库失火,衙门失火,吕家宅院失火。火势迅速而猛烈,到处鸡飞狗跳。混乱中,王成和弟兄们顺着城墙溜出城外,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王成带回来的女人,大概就是这样。王成一脸愁苦的向赵光讲述了他复仇的经过,然后将杨翠丢给赵光。赵光颇觉唏嘘无奈。杨翠二十多岁的样子,五官说不上多美,不过国人向有一白遮百丑的审美取向,杨翠的皮肤白嫩细腻,的确少有人及,为她增色不少。自古吴越出美女,一个小村姑长成这样,也难怪让人觊觎。可是这个嫩生生的江南女子却像失去根茎的花朵,虽然看起来依然美丽,可是却少了一份生机,给人一种随时就要凋零的感觉。 ‘王成这家伙,把人丢给我是几个意思?难道让我给她喂点心灵鸡汤?让她重新打起精神来,勇敢的面对生活?’赵光不无怨念。当初建议王成先见见杨翠,就是因为隐隐有种预感,觉的复仇并不能给人带来快乐。没想到还真就成这样了!自以为大仇得报,救出了身处苦海中的嫂子,没想到嫂子反而因此了无生机。王成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大概只有让杨翠走出心里阴影,重获快乐,王成的心里才会好受吧。 可是这锅鸡汤怎么熬,赵光却毫无头绪。看着杨翠紧搂着两个孩子,一刻也不让他们离开,赵光突然想到一个或许有用的办法。 “嫂子,我有两个外甥,都还是在在娘怀里吃奶的小宝宝。可是都在灾荒中与家人失散,随着母亲逃难。其中一个的母亲前不久也惨遭不幸。如今总算是暂时安定下来,有块遮风挡雨的地方,衣食无缺。嫂子,你和孩子远道而来,这几天风雨兼程,大人都不好受,更别说孩子了。嫂子,我带你们到我妹子那儿,先让孩子休息。你看行吗?” 杨翠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同意了赵光的安排。毕竟,当娘的心里还是孩子最重要。 路上,杨翠还是默默无语。赵光此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干脆也闭着嘴。不久来到原尹家宅院,计划中的幼儿园。赵光压抑的心情也好转起来。“芸姨,我又给你带来两个宝贝儿。这是我嫂子杨翠,和她的两个儿子。嫂子,这是我妹子何芳。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们姑嫂可要多亲近,互相照顾。” 洛芸虽然有些奇怪赵光又哪来的嫂子,不过也不多问,迎着杨翠对赵光说:“明阳,你这个叔叔怎么当的?一点儿不知道心疼嫂子。你瞧瞧你嫂子,一个娇小的女人一个人又背又抱,一个人带俩孩子。你白长这么大个子,也不知道搭把手!来,翠儿,把怀里的孩子给我。来,宝贝儿,让奶奶抱抱。” 虽然初次见面,可是洛芸的和善还是让杨翠的心情放松了些,而且怀里的明儿也不哭不闹,一点儿不排斥洛芸,杨翠虽有些担忧,还是将孩子交给洛芸。何芳也随在洛芸身后,满面笑容的说:“嫂子,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累坏了吧!我帮你抱会儿。等你缓口气,再帮你一起收拾大哥!看他还敢欺负你。” 何芳的话让杨翠有些吃惊。这帮人到底什么关系?听起来乱七八糟的。不过轻松快乐的氛围还是感染了杨翠,迟疑一下,杨翠将绑在背上的亮儿也放下来。孩子们吃饱喝足,小的玩了一会儿都去睡了,只有明儿到了新地方,见到什么都好奇,精神头十足,杨翠只好陪着他到处玩。趁这会儿功夫,赵光将杨翠的情况给洛芸和何芳讲了讲。杨翠是王家的童养媳,一家人的日子虽然贫苦,也还和睦。三年前的春天,正值春耕,吕范突然要求王四归还冬天借的粮食,这个时候王四要是有余粮,也不至于冬天借贷。王四实在无力偿还,吕范苦苦相逼,竟提出还不了就拿杨翠抵债。王四的大儿子王勇愤怒之下一拳打倒吕范,吃了亏的吕范怒火中烧,指使仆从当场将王四父子打死,王成也受了重伤。恶仆之中便有吕福。随后,吕范便将杨翠强抢回府。王成的母亲遭逢大难,绝望中上吊身亡。当时杨翠初为人母,大儿子明儿还不足三个月,为保儿子性命,只得屈从吕范。吕范占有杨翠半年后,失去新鲜感,对杨翠不再有兴趣,遂将杨翠嫁与吕福。吕福虽然跟着吕范干了不少坏事,不过对杨翠母子不错,杨翠渐渐的也就认命了。后来怀了吕福的孩子,吕福对杨翠更加宠爱。杨翠也彻底放下仇恨,真心接受了吕福。生下亮儿后,夫唱妇随,俨然一对恩爱夫妻。谁知好景不长,王成又突然复仇而来,不满一岁的亮儿也成了没爹的孩子。 洛芸和何芳都对杨翠的遭遇深表同情。可是经历了这样复杂的情感,怎样让她恢复心理健康?却谁也没有办法。赵光已经想到了这种情况,本也没指望她们想出立竿见影的办法。不过赵光相信,把杨翠放在幼儿园,在这个环境里,作为母亲的杨翠应该会过的舒心一些。 暂时安顿好杨翠,赵光又单独找上王成。看得出,王成也陷入迷茫,情绪十分低落。赵光也不急着说话,先递给王成一小瓶酒,自己也拿了一瓶,示意王成干一口。饮下一口烈酒,赵光才声音低沉的缓缓说:“兄弟,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说劝慰的话。咱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一切都要向前看!兄弟,把你的心里话跟我说说。” “大人,我……” “这儿没有大人,只有兄弟。我想听兄弟的心里话!想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在苦恼?想知道他对将来有什么打算。”赵光打断王成的话。 “大…我也不是很明白我为什么苦恼。按说我大仇得报,该高兴才是。可是看到嫂子的样子,我就是高兴不起来。我原本以为嫂子在狼窝里受苦受难,一心想把她救出来。哪知道她不但忘记了仇恨,还心甘情愿给仇人生儿育女。”王成说着,情绪激动起来。 赵光又将手中的酒瓶,和王成碰了一下。“你恨嫂子吗?” 第八十八章 王成愣了愣,显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我没想过。应该是不恨吧。我心里对她没有对仇人那种感觉。可是一想到她甘情愿的给仇人生儿育女,我心里就无名火起!却不知道向哪儿发泄。有时候恨不得抽她两个嘴巴,可是又不去手。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恨。” 听着王成的话,赵光心里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兄弟,可以给我讲讲你从前的生活吗?在家乡,和父母兄嫂在一起的生活。” 王成抬起头,望着远方,默默喝了一口酒。“我家在丹阳怀安城外的竹根村。小时候,家里虽然穷,可是和父母哥哥在一起,还是有许多快乐。我六七岁那年,我爹带回来个姐姐,叫翠儿。跟我哥同岁,只大我哥几个月。后来我才知道是给我哥的童养媳。后来我们慢慢长大,嫂子越长越好看,成了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姑娘,大伙儿都说我哥有福气。嫂子圆房的时候,身穿一身红衣,可好看了。我在村里那帮小子面前,可是好好得意了一回。嫂子性子温柔,心眼儿好,人勤快,手也巧,爹娘都喜欢她,和我哥也恩爱。他们圆房没过多久,嫂子就怀上了,一家人都开心得不得了。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再后来,小侄子出生了,一家人忙忙碌碌,可是所有人每天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只是快乐的日子太短暂。刚刚看到生活的希望,一切就被彻底摧毁。从那以后,我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复仇!如今仇算是报,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尤其是面对嫂子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兄弟,被摧毁的过去已经成为过去,我们无法改变。可是,我们可以创造未来!嫂子又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又有了新的大家庭。你想要什么?嫂子脸上自然流露的笑容?还是发泄心中莫名的愤怒?” 王成想着,突然抱住头,苦恼的说:“我不知道。我想嫂子开开心心的生活,可是又控制不住内心时常爆发的愤怒。” 赵光叹了口气说:“兄弟,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人这一辈子无非取舍二字。孟老夫子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也。取舍之时,常常会碰到不可兼得的困惑。向自己的心底看清楚,哪一个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一旦认定,就忠于自己的选择。摇摆不定,只能让自己陷入更长久的苦恼。来,兄弟,干了!希望你尽快决定。这不仅关乎你,也关乎嫂子的未来。” 王成抓起酒瓶,咕嘟嘟一口灌下。沉默一会儿后,坚定的说:“我要嫂子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真的想好了?” “嗯!”王成重重地点点头。 “那就拿出男人的样子。对于嫂子来说,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信任的男人,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告诉我,你是不是偷偷喜欢嫂子?” 赵光突如其来的提问,吓得王成一跳,他立刻本能的说:“没有。” 赵光淡然一笑。“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们一起长大,嫂子又是你们家乡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姑娘,你偷偷喜欢她也很正常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你真的从来没喜欢过嫂子?” “我…”王成尴尬的低下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来至少是曾经偷偷喜欢过。现在呢?还喜欢吗?还是这份感情埋藏在仇恨中太久,分不清了?” 王成沉默片刻,低声说:“我的确是偷偷喜欢过嫂子。这几年,真的有点说不清。尤其是这几天,我心里一直浑浑噩噩的。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我一直以为我会救嫂子出苦海,没想到反而给她带来新的苦恼。我现在真的无所适从了。” “所谓关心则乱。我觉的你这样还是因为喜欢嫂子而造成的。正是因为喜欢,才会在心里对她产生许多想象,当你的想象和现实有很大的冲突时,你才难以接受。而你的选择也说明你心里还是嫂子的分量最重。我听过一句话,唯大英雄能本色。我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不过我挺欣赏这句话。咱是爷们,既然喜欢嫂子,想让她过上好日子,干脆娶了她!亲自爱护她,照顾她,给她幸福!” 王成傻了!心底偷偷幻想过的念头摆在面前,王成一时不敢直视。 “怎么?怕了?面对敌人生死搏杀也没怕过,还怕娶个媳妇?还是说你喜欢嫂子,想给她幸福都是假的!有点儿挑战你就要放弃?” “不是!我…我怎么能娶嫂子呢!”王成着急的说。 “为什么不能?她现在只是一个失去丈夫失去家的可怜女人。一个人无依无靠,还要拉扯两个孩子。没有男人,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想想就让人发愁。而你也是孤身一人。为什么就不能娶了她,爱护她,照顾她,给她幸福?难道你嫌弃她不是黄花闺女了?还是嫌弃她有了孩子?” “不是,我娶嫂子不合礼法。我怕让人说三道四。” “亲人的幸福重要还是闲人的闲话重要。我知道有时候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可是我们的拳头,我们手里的刀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亲人不受伤害!谁嘴贱喜欢胡说八道,问问我们的拳头,我们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王成眼中显出挣扎之色,片刻,突然红了脸。“我…要是嫂子不同意怎么办?” “首先,你要给她宽容的心,温柔的笑脸,对她的两个孩子一视同仁,让她信任你依赖你。她现在正是最脆弱无依的时候,在临淄又人生地不熟。你是她唯一的旧识,又有多年一个屋檐下生活建立的感情。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吧!对你有了信任,有了依赖,还怕她不答应?这几天放你的假,多陪陪她,争取在我们去冀州前拿下。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强硬手段。很多时候,得到女人的身体,她的心也变的容易向你敞开。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王成脸上的温度刚刚恢复正常,闻言再次升高。 …… 解放军迎来自成军以来的第一次婚庆。成亲的新人有三对。赵光和春草,管亥和夏荷,卜已和赵曼。趁着喜庆,解放军正式宣布了军内的婚配制度。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确立了军中各级将士都要遵守一夫一妻制的军规。对于这些军规,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对于穷苦出身的战士,绝大多数都表示欢迎。因为这些军规更多的考虑到了基层普通战士的利益。而出身富贵的,多数不情愿。尤其是一夫一妻制,是这些人最不愿意接受的。可是这批人在解放军中只是极少数,而且这些军规都是经过全军讨论通过,赵光领头率先执行。自然没人敢于公然反对。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这次的三位新娘子了。有什么比情郎一生的承诺更令女孩子们欢欣的呢!三位新娘中,还有一个是双喜临门,这位便是赵曼。赵曼是个颇有心机的姑娘,竟然将卜已吃的死死的。不知是她说服卜已,还是卜已自己想到。婚前,卜已竟然跑到赵光跟前,说赵曼出身低微,害怕她心里藏着自卑,因此恳求赵光认赵曼为妹。因此婚礼之前的一天,赵光和赵曼专门进行了结拜仪式,正式认赵曼为妹。 婚礼当天热闹非凡。由赵光总策划,龚兴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友全权实施。这帮人都是好事之徒,哪儿热闹往哪儿钻。赵光此次又拿出些新鲜玩意,让这些家伙大感兴奋,个个劲头十足,将一场集体婚礼搞的红红火火,不仅娱乐了婚礼的主角和宾客,也让保守苦难的临淄百姓也跟着快乐一回。 婚礼热闹之时,也有个人比较郁闷。此人便是周仓。春草惦记着姐妹情深,便于赵光商量,以守房为名,将周仓和董红梅单独留在新房。董红梅便是冬梅。因为不想再用以前龚家起的艺名,便也央赵光给她重新取个名字。小姑娘不知本姓,赵光便以冬的谐音给她改姓董,又给她取了红梅这个名字。并且特意教会她《红梅赞》。借着这曲《红梅赞》,董红梅的大名在解放军中迅速流传,成为许多战士心中的女神。 董红梅和周仓两个在新房里默默坐了许久,周仓觉的尴尬,董红梅心中却有许多幽怨。最终,还是董红梅忍不住先开口说:“周将军,今天几位将军都成亲了,周将军不羡慕吗?” 董红梅的问题也让周仓尴尬,摸着后脑憨笑着说:“挺…挺羡慕的。” 董红梅又问:“那将军怎么不赶紧找个心仪的姑娘?文工团里这么多姑娘,将军没有看上眼的吗?” “我…那个…”这个问题让周仓更尴尬了。说不是不对,说是好像也不对劲。 ‘这个大木头!难道真要本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啊?’周仓的窘相让董红梅觉的好笑,又有那么点失落。“周将军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这个…嗯…我也不知道。我觉的大家都挺好。” “那我呢?周将军…觉的我…喜欢我吗?”董红梅努力说出这句话,顿时觉的浑身发烫,几乎喘不过气来。 周仓立刻涨红了脸,张着嘴嗯嗯啊啊,半天说不出话来。 董红梅半天得不到回应,心一横,抬屁股坐到周仓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周将军,你倒是说啊,到底喜不喜欢我?” 第八十九章 女孩儿软软的身体贴在身上,周仓的身体却僵硬起来。脑袋发热,更说不出话来。董红梅感觉到周仓的异样,不觉好笑。‘怪不得赵大人叫他周木头呢!还真是个呆子。唉!我怎么就没有春草那么好命!遇到个重情重义,还风流倜傥的郎君。唉!罢了,赵大人颁布了一夫一妻制的军规,就要成亲了。我还想那些没用的干吗?这根木头虽然木讷,可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也让人放心。省得像春草那样,成天提心吊胆的,害怕赵大人让哪个女人勾引走了。’ 周仓自然不知道董红梅的心思,只是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周将军…”董红梅轻轻摇晃着周仓的胳膊,声音绵软。“人家心里偷偷喜欢周将军,可是又不敢说出口。害怕让周将军误会人家是个轻浮女子。可是…可是不说出来又怕让别人抢了先。将军,你会不会因此嫌弃我?” “不会不会。”周仓连声紧张的说。 “将军嘴上这么说,心里不知道怎么想呢。” “天地良心!我嘴上这么说,心里也真是这么想的。” “我不信。要是将军真是这么想的,人家一个女孩子向将军吐露心声,也不见将军有所表示。显然是完全没把人家放在心上,所以才毫不在意。”董红梅说着,嘤嘤的哭起来。 “你怎么哭了?”周仓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董红梅抹着眼泪说:“我是伤心自己命不好。我从小没了爹娘,没人疼没人爱。如今碰到个喜欢的男人,还不受人家待见。让我如何能不伤心呢。” 周仓虽然是个老实孩子,人却不傻,当然听懂了董红梅话里的意思。“我哪有不待见你?我…我…我也挺喜欢你的。” 董红梅破涕为笑,兴奋的问:“真的?” “嗯!”周仓憨笑着点点头。 董红梅拧身抱住周仓的腰,枕着周仓的肩膀,斜倚在周仓怀里,一脸幸福的娇声呢喃:“将军…人家好开心…” 周仓的心一阵咚咚乱跳,双手本能的环抱。这种感觉真的很不一样很舒服!周仓偷偷感慨着,心底一团火热迅速涌遍全身。 董红梅暗暗松了口气。这个木头总算是没呆到家。要是这样了,还没个回应,董红梅真不知该怎么收场了。享受着男人强壮的怀抱,董红梅心中不断旖旎的幻想:‘这个呆子,怎么还没有接下来的动静呢?这不会也要我主动吧……’ 一天的喜庆结束了,然而欢乐并未随喜庆结束而彻底消散。城外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似乎也被喜庆所感染,向人们预告秋日丰收的喜讯。无论是临淄的原住民,还是流亡而来的难民,都感觉到了希望,对临淄有了更强烈的归属感。 …… 婚礼后的日子对初婚的青年男女来说,都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所以才有蜜月一说。可是三位新郎官却都难得清闲。卜已监管两个师,又处在兵团建设发展的起步阶段,自然忙的不可开交。管亥婚后没有返回莱芜,他的职务由原来的副手张兴接替。时间已经进入五月,出兵冀州的计划已经临近。管亥同样没闲着,全力和周仓备战。赵光身为临淄和莱芜实际的最高领导人,又处在非常时期,忙完军事忙政事,忙完政事忙人事,还不断有人找来,拿着这事那事等着赵光拿主意,或者出谋划策。别说蜜月,就是蜜天也没享受到,婚礼的第二天依然一大早就爬起来。 婚礼第二天一早就见到赵光,郑玄对于这种勤政行为颇为欣赏。两人聊了聊书院最近的建设情况,聊了聊时局,聊了聊临淄的新政。最后,赵光以为民请命的姿态,提出请郑玄出山,出任临淄的最高执政官,在赵光出征之后领导临淄全局。郑玄再次拒绝。这早在赵光意料之中。郑玄是个理想主义的学者,搞学术在行,搞政治就未必了。本也没真的指望郑玄出山,不过是以进为退的策略。第一个请求不同意,好吧,我不强求。不过您老人家不是一向心怀百姓吗,到处都是天灾人祸,老百姓流离失所,这是您看在眼里的,总没错吧。那么为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总不至于推脱吧。在动荡的时局中,临淄幸运的避免了大规模的战乱,并且展现了一番新气象,让百姓看到了希望。您不希望看到百姓重新失去希望,再次处身水深火热之中吧?那么为了百姓,是不是应该站出来做点什么? 赵光的心思郑玄当然明白,不过是再次拐弯抹角的让郑玄站队,更明确的表明政治立场。郑玄虽然挺认同赵光的一些施政策略,可是对加入某个政治集团总是心有芥蒂。不过,赵光的话最终还是打动了郑玄。今天,我不愿意为了别人的政治权力站出来,明天,我失去政治权利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为我站出来。人生于世,除非自我放逐,否则总离不开政治生活。区别无非是政治权力的大小。既然躲不过,为什么要等着别人给予呢?夫子言勇,义字当先。虽千万人吾往也!立向学之志,便当以圣训为先。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郑玄终于答应以他的名义邀请更多名士造访临淄,宣传新政。赵光欣喜之余,又找来孙乾。年纪轻轻就得重用,孙乾深感知遇之恩,平日里十分努力,对赵光亲自交待下来的工作更是用心。得知赵光召见,立刻兴冲冲的赶去。 “公祐,坐。”等来孙乾,赵光招呼他入座后,便直奔主题。“今天找你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咱们的刘宏陛下是个爱钱的主。我想请公祐代表我入京,买下青州刺史的官位。黄巾军爆发之后,朝廷为镇压他们,刘宏陛下有所收敛,官宦集团也也暂时转入弱势。这个时候买官会比较困难。不过希望还是在张让等人头上。我准备了些财物和奇珍异宝,打算贿赂张让等人,尽快将官位拿到手。公祐有信心办成这件事吗?” 孙乾毕竟还年轻,阅历不足,赵光突然委以重任,顿时紧张起来,考虑片刻后,施礼说:“大人,张让之流向来为人所不齿。下官以为结交他们恐怕有些不妥当。会被人耻笑。” 赵光说:“这也是无奈之举啊!我没有任何背景,想短期内凭自己的本事获取高位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们现在等不起。黄巾军的主力年内就会被歼灭。朝廷此次虽然胜利,但是朝廷的威仪从此荡然无存。今后的时局就如同周王朝的后期。君王的权力不断被消弱,被无视,各地诸侯拥兵自重,各自为政,不遵朝廷号令,相互为争夺地盘征伐不断。相比于黄巾军造成的动乱,今后军阀混战的局面才是对我们临淄更大的威胁。如果我不能取得朝廷正式的任命,必将成为别人讨伐的借口。没有正式任命,也不利于号令青州诸郡,不利于将来发展壮大。仅以临淄弹丸之地,必然顶不住其他诸侯攻击。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发展壮大。有了朝廷命官,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经略青州,避免很多武力行动,减少很多损失。此去前途未卜,毕竟我们的军队班底大部分是出身黄巾军。可是为了临淄,为了青州,乃至整个天下的未来,不得不让公祐身临险境,牺牲士者荣誉,与那些阉人虚与委蛇。公祐可有勇气接受这份重任?” 赵光心怀大志,正是做下属大展宏图的好机会,关键的时候被委以重任,岂有推脱之理。孙乾大声回答:“大人,属下愿意!” “好!公祐勇气可嘉,为了百姓不计荣辱。我代临淄以及青州的百姓感谢公祐。”赵光边说也朝孙乾施礼。“公祐,用于行贿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我让张虎率两百军士沿途护送你。路上低调行事,注意安全。到了洛阳,你见机行事。唯一的原则就是争取利益最大化。张虎!” 听到赵光呼唤,早已在一旁候命的张虎站出来。 “张虎,公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要是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公祐,你们尽快做好准备,两天之内出发。有问题吗?” “没有。大人,属下定不辱使命!” “属下但有一口气在,决不让孙大人伤到一根毫毛。” 送走孙乾等人,赵光又叫来王成,询问安排密探的情况。得知人已经出发后,对王成说:“你这家伙,这几天老是失魂落魄的,是不是和杨翠的事没有进展?” 王成有些失落,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人,我不会因为私事耽误正事的。” 赵光考虑片刻,说:“走,我们一起去见见杨翠。” 王成尴尬的说:“大人这么忙,就不要为我的私事操心了。我能处理好。” “你和杨翠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基础摆在这儿,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可是我们时间紧迫,所以要尽快解决问题。免得你到了战场上还分心。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了?你告诉她你的心意了吗?杨翠什么心思?” 王成伤感的说:“说了。我也不知道翠儿怎么想。她现在还是不怎么愿意和我说话,好像有点怕我的样子。我偷偷看她,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还好些,一个人的时候老是流泪。其实,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光说:“别愁眉苦脸的了。见到杨翠再说吧。” 来到幼儿园,先和洛芸聊了聊杨翠的情况,然后一同去找她。 第九十章 要说杨翠现在的日子,就像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一样。除了带带两个孩子,没有太多需要杨翠操心的事。可是杨翠就是高兴不起来。两次家破人亡的遭遇,特殊的情感经历都让这个命运多舛的弱女子心中充满彷徨恐惧。面对赵光,更是让杨翠平添许多紧张。 杨翠的惶恐显而易见,赵光颇为同情。在这个世界见惯世间的残酷,赵光的内心有许多改变,可是天性中的善良依然存在。聊了几句家常,其实算不上聊,都是一问一答。赵光问,杨翠极简练的回答。赵光无奈的暗暗叹气。“翠儿,你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啊!我知道,接连遭遇家破人亡,是非常痛苦的事。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没办法挽回。安慰的话这些天想必你听了不少吧,我不想再说。我只想告诉你,你这个状态,对两个孩子的伤害是最大的。” 说话时赵光也在观察杨翠的反应。这句显然触动了杨翠的心。她身躯微微一颤,咬着嘴唇,脸上更显哀戚。 赵光接着说:“想过吗?你为什么悲伤?是为家人的离世?是为自己的命运?是为不确定的未来?在我看来,你悲伤只是因为你想悲伤。其目的不过是用来提醒别人注意到你的不幸。也许你没意识到你在这么做。这是人的本能,婴儿啼哭就是出于这种本能。” 赵光的话显然吸引了杨翠的注意,杨翠显得茫然,又似在思索。 “可是,人的成长就是逐步控制自己思维的过程,不能总像婴儿一样,让本能的欲望左右行为。人活在世,每天可以想伤心的事,也可以想开心的事。不过都是种心情而已。心情反应在我们外在的行为上,谁会关心?只会是我们最亲近的人。我们的不开心,能带给我们亲近的人什么?带给他们快乐吗?不能。我想,只会让他们也不开心!所以,想一想,你想让谁快乐?还是想让谁不快乐?我想,有一件事有必要通知你。过不了多久,王成就要跟随我踏入战场。战场上分心,基本上就意味着丧命。我之所以耗费时间和你聊这些,仅仅是因为王成。因为我们是战友是兄弟,我们不希望他战死沙场。对我而言,如果王成死了,你对我并无任何价值。所以,希望你尽快想明白,并在行为上向着我希望的方式靠近。我知道这对你很难。可是你现在不是孤苦无依。王成是跟你一起长大的玩伴,不仅他愿意帮你,这里还有许多王成的兄弟姐妹,我们都愿意帮你。自助者天助之。你首先要有追求幸福生活的主管愿望,外来的帮助才能发挥作用。放弃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再带给大家不愉快,用积极的态度迎接新生活,你一定会得到幸福。王成,今天没什么事了,你留下来陪杨翠吧。” 将王成和杨翠单独留在房间里,赵光刚出门,洛芸也跟出来,在赵光身后轻声问:“明阳,你这样对待扬翠,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赵光停下脚步,背负双手,微微仰头,缓缓说:“大概有一点吧。可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我想不出来。就像一个人身体患有疾病,需要用药来治疗。可以选择用一味猛药,这种药会使患者受到剧烈刺激,可能会让他更痛苦,也有可能迅速见效。另一种药见效很慢,患者要忍受长期的病痛折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痊愈。而患者的健康时刻牵动着他的亲人的心。换做是你会怎么做?” 洛芸暗自叹息。这事儿的确两难。看着这个比儿子大不了多少的青年,洛芸突然有些心疼。临淄和莱芜两地以及落难逃荒至此的数十万人,命运都与眼前这个青年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许多人的生存都要依赖他。大事小情都要操心,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等着他来定夺,背负在他身上的担子着实沉重。他心里大概藏着更多的苦吧。“唉!这的确是个发愁的事儿。明阳,这些事也要你操心,真难为你了。” 赵光苦笑。“其实也没什么。人的思维很多时候都是一种习惯。很多时候,我们觉的自己在想着什么,不过都是环境和习惯结合下的条件反射。多数情况下,人改变习惯都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当这个过程的速度超出一个人适应的能力,就会觉的痛苦。我所做的不过是给杨翠的思维里加入一个刺激条件,强迫她调整习惯的进程。对杨翠而言是比较痛苦。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在痛苦中消沉,不如给她一剂猛药,免得她把这种痛苦变成新的习惯。” 赵光的话又让洛芸感觉新奇、意外。“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到翠儿?” 赵光说:“带着她一起学习。人最怕的是思维固化。一旦思维固化,进入一种特定的思维模式,就很难改变了。而保持思维活跃最好的方式就是学习。夫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生活中未知的事物无处不在,对于杨翠来说,养育儿子健康成长肯定是她感兴趣的话题之一。让她也参与到幼儿园的建设中来,用在琢磨怎样让孩子更好的成长上的心思多了,回忆过去痛苦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洛芸说:“这法子应该有。你说的那些玩具,我找工匠做了一些,孩子们都可喜欢了。翠儿好像也挺感兴趣的样子,陪着孩子们一起玩的时候,精神状态好多了。” 赵光说:“这是好现象,说明她的母性很强烈。那么用孩子就很容易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容易把她的心思拉到正确的事上。芸姨,要你多费心了。” …… 几天之后,冀州传来的消息称,张角遭遇卢植大军后,且战且败,一路退守广宗。收到消息,赵光立刻召集临淄所有军政官员开会,通报了这个消息,随后又宣布准备出征冀州的计划。这个计划军中的几位主要将领早已知晓,早已开始暗中准备。而其他人都是初次知道,一时各怀心思。赵光此次出征,只带管亥、周仓、王成的侦查小分队和‘敢死队’,周仓的职务由太史慈接替。其他人事均不做变动。宣布完计划及人事安排,赵光又下令文工团及各部门的宣传队伍共同协作,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宣传材料,深入民众之中,宣传此次出征的目的。随后又勉励大伙儿一番。无非是着让大家安心本职工作,努力创造临淄的未来之类。最后,赵光留下陈宫、卜已、管虎、太史慈、谢茂、龚相、鲁迪、苏亮、齐笠、王义、贺飞,这十一个临淄新利益集团的领导核心人物。 “诸位,未来几个月,临淄新政将迎来真正的考验,这也将是对大家的考验。新政府的政务决策方式大家都已经清楚了,政务的处理由你们九位常委讨论抉择,遇到意见不统一的,采用投票方式决定,少数服从多数。临淄目前的首要方针依然是和平稳定,大力发展生产。所以我们要尽可能的避免卷入战争。万一卷入战争,由陈宫负责军事行动,其他部门全力配合。我们的军队只服从临淄的领导,不听从任何外来势力的调遣。不管面对谁,我们的原则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们要切记,人民群众才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有民众支持,政府的职能和权力才能最有效的发挥,我们才能不断发展进步!诸位,临淄就拜托给你们了!” 赵光的话音一落,龚相说:“传言如今冀州境内朝廷与张角的兵马多大数十万。赵大人此次出征冀州,只率领区区一千人马,是不是少了点?请恕下官直言,大人才是临淄的主心骨,万一要是大人遭遇不幸,临淄的未来堪忧啊!” 赵光说:“龚大人不必担心。我此次前往冀州的目的是为临淄为青州谋求未来,不是想在战场上博取功名。所以不会轻易犯险,卷入大规模战斗。而且现阶段战局已经比较明朗,只要避开主战区,应该不会有大规模的战斗。不会有太多危险。危险的反而是临淄。目前的主战场不在青州,暂时没有威胁到临淄的力量。一旦黄巾军大溃败,必然有大量游勇散兵涌入青州。到时候大股的溃败黄巾军,朝廷军队以及参加剿灭黄巾军的地方兵马都有可能威胁到临淄。那时我能顺利回师当然最好。如果不能及时回来,大家要谨记我刚才说的原则,将临淄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从现在开始,要加大巡逻和警戒的力度,控制难民的流入。愿意服从命令的,尽量组织他们生产自救。不愿意服从的全部驱逐出临淄。我们一定要保住春耕的成果!任何威胁生产安全的因素都要用雷霆手段,以最快的速度消除。秋收得不到保障,我们就真的面临灭顶之灾了。拜托诸位一定要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鲁迪说:“大人放心。我等一定不负大人期望。我们能在此次黄巾军引发的动乱中躲过一劫,实属万幸。听到那么多坏消息,我想大家都能看明白,和平稳定的环境才是最重要的。无论什么缘由引发的战乱,身处其中,生命都如草芥一般。我想,大家一定都非常珍惜临淄目前难得的和平稳定,一定会全力以赴保护它。” 鲁迪说完,众人纷纷表态,愿意全力保卫临淄。 众人发言完毕,赵光宣布:“明天一早就要出征,所有出征的将士今天放假。其他人各回驻地,做好今后半年的工作计划。散会。” 第九十一章 散会后,王成走到赵光身边,耳语一句。赵光点点头,边走边说:“你和杨翠的事怎么样了?搞定没有?我看她这两天有了笑脸,精神状态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是不是有好消息啊?” 王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 赵光说:“看来我猜对了,杨翠以后见到我得改口了。出征之前来不及给你们小两口操办喜事,回来再给你们补上。这段时间就让杨翠和春草、何芳住在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唉!乱世儿女多离情。杨翠刚刚遭遇不愉快的经历,正是最需要安慰陪伴的时候。作为她唯一成年的亲人,真不该让你上战场啊!今天再没有任务给你了。把孩子留给芸姨,你陪陪杨翠吧。明天离开临淄,要好长一段日子见不着了。” 王成离开后,赵光独自回到军区大院的家中。此时,家里除了春草,还有一位客人。此人正是赵光安排王成暗中请来的林娇。林娇已经在赵光家里等了好一阵子,见到赵光归来,立刻两眼放光,起身相迎。 “阿娇不用客气。坐。阿娇猜猜看,我今天请你来是什么目的?” 林娇想了想,说:“大人前些日子曾问我,要荣华富贵的生活还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一生。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可是民女斗胆,恳求大人给我一个承诺。我更想要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一生。可是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所以我恳求大人允许我留在大人身边。因为只有留在大人身边,我才能抵挡觊觎的目光。” 赵光笑问:“阿娇的身边指的什么?我身边已经有了春草,阿娇如果希望的是这样,我只能拒绝。” 林娇眼中闪过黯然之色,淡淡的说:“我心里的确是这样希望的。可是大人颁布了一夫一妻制的法令,所以民女自知这个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这个非分之想也只能留在心里想一想了。其实大人成立的文工团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是这些年,不论我心情怎样,每天都在做的都是露出笑脸,曲意迎奉。虽然取悦男人和娱乐大众不太一样,可是我早已厌倦了表演。希望大人应允民女所请。” 赵光说:“我可以答应你。问题是你希望怎样?就算我答应养你一辈子,你就能因此获得幸福吗?要知道,幸福最终只能通过自己获得。任何外来的帮助都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林娇垂头说:“我听说大人计划成立幼儿园,那里基本上只需要和妇孺接触。我想去幼儿园。可以吗?” 林娇这个要求的确出乎赵光意料。“可以是可以。不过不同的环境也有不同的技能和纪律要求。而孩子是我们的未来,所以要求会更加严格。芸姨可不会因为我的面子对你降低要求。你要是不努力,被芸姨退回来,我可不保你。” 林娇脸上漏出喜悦之色,说:“大人请放心。民女也是贫苦人家出身,没那么娇气。去了幼儿园,一定服从芸姨安排,努力完成芸姨布置的任务。” 赵光说:“好吧。我让卫兵送你到幼儿园去,生活问题也交给芸姨安排吧。我明天就要出征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林娇说:“多谢大人。我没有其他要求了。不过,我还想问问大人,如果我选择荣华富贵,大人会怎么安排?” 赵光说:“你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还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林娇说:“有。因为知道了大人的安排,我才能更安心的过自己的生活,不会总想着那份虚妄的荣华富贵带来的诱惑。” 赵光说:“最初见到你的时候,的确很惊艳。也因为卞喜的事有些恼火。心里对你有一份红颜祸水的评价。担心我们这帮兄弟里又有人被你的美色所迷惑,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刚好又有跟皇帝行贿买官的需求,当然要准备行贿所用的财物珍宝之类。如果你选择荣华富贵,把你献给某个达官贵人,甚至皇帝,都是不错的选择。就是这样了。” 林娇垂着头想了想,片刻后抬起头盯着赵光说:“还好我选择了平淡的生活,这样的富贵不要也罢。大人,你说的自由平等真的会实现吗?像我这样的弱女子也能随着自己的心意,选择生活吗?” 赵光说:“我坚信自由平等的社会制度一定会实现。当然,这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会是别人赐予的。一定是广大民众拥有自由平等的追求,奋不顾身的争取来的。所以啊,阿娇如果没有追求的勇气,自由平等对你而言,就只能是一句空谈。” 林娇沉默片刻,对赵光展颜一笑。“大人,我懂了。可是这件事知易行难。我并不是一个坚强的战士,所以还是更希望依附在大人的羽翼下。这样我的心里才会踏实些。所以大人一定要凯旋而归啊。小女子没有什么能帮助大人的,只能每日虔诚祈祷,为大人送上一份祝福。大人明日就要出征,就不耽误大人和爱妻的时间了。” “谢谢你的祝福。” 送走林娇,赵光终于得以和春草独处,春草欢欢喜喜的腻在赵光怀里,喜悦中带着些好奇问:“老公,你对林姐姐真的不动心啊?” 赵光深呼一口气,说:“要说一点不动心是假的。林娇的美貌的确很吸引人。可是我已经有了我的宝贝儿,相比因欲而来的宣泄,我更喜欢因爱而来的相欢。” 春草心里充满甜蜜的说:“老公,上天对我何其恩宠!竟赐下这样的如意郎君。有时候感叹幸运,也有点同情别的姐妹。像香雪啊、林姐姐啊,她们就不知道要在哀怨里度过多少孤独岁月了。” “香雪这小丫头还念念不忘呢?唉,卞喜这笨蛋家伙,就是我的前车之鉴啊!好好的姑娘不珍惜,让色欲冲昏头脑,到头来反而什么也得不到。所以啊,珍惜我的宝贝儿才是我最正确的选择。可是,宝贝儿,你也要帮我啊。男人在色字上向来是意志不坚定的。老让人惦记着,你老公难免犯错。所以你要想办法尽快把香雪之类,惦记你老公的都打发出去。” 春草听了咯咯娇笑。“这个任务可不简单呢!惦记文工团的姑娘的人一堆一堆的,可是如今姑娘们的眼界也都高了,想得到她们的心,可不容易呢。就说林姐姐吧,除了老公这样的英雄豪杰,哪个能轻易入她的眼。” “宝贝儿,你不帮着你老公,反而故意给我添堵是不是?不过这个林娇,倒真是有点遗憾。本来我还想着把她培养成文工团的头号巨星呢,哪知道她对表演没兴趣。看来只能重新物色其他人选了。” “我看林姐姐未必是对表演没兴趣。只不过在文工团待的不开心。所以才心生去意。” “噢?为什么?” “本来呢,文工团的姐妹相貌各有千秋,谁也不比谁强多少。可是林姐姐一出现,就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了。所到之处,男人们的眼睛都盯着她看。尤其是以龚兴为首的那帮公子哥,天天围着林姐姐。所以团里的姐妹们有点排挤林姐姐,都不太愿意和她合作。林姐姐自然待的不开心。” “还有这么回事!唉,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啊!草,你我现在夫妻一体,你在外的一言一行都有人注意。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文工团的事你就不要过多参与了。有时间多和郑老学习为人处世的道理,多向秦老请教一些关于妇女儿童日常保健和疾病预防的知识,和芸姨讨论讨论怎么更好的养育孩子,为咱们将来的宝贝多做些准备。” “老公,那你就快给人家一个宝贝儿吗。人家都伺候你这么久了,再不怀上,就要让姐妹们嘲笑了。” “宝贝儿,这是暂时还不能着急。等我这次出征回来,从朝廷拿到正式的任命,这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虽然现在的形势都是按计划发展的,可是万一有什么变故,有孩子拖累,自然要分走照顾你的精力。宝贝儿,再等等。我估计最多也就半年,应该就有结果了。” “嗯。老公,我听你的。” …… 雄壮的军歌声中,解放军的远征军踏上征途。经过宣传,这只出征的队伍肩负的使命已为所有临淄的百姓熟晓,许多百姓自发走上街头,有看热闹的,也有真心实意送行的。军民的情义便在点点滴滴的情义中愈发深厚,让战士们有了更强烈的依恋,更牢固的归属感,也更坚定了战士们心中保卫家乡的信念。 三个月下来,游散的各地的黄巾军早已汇合成几支大部队分别于朝廷大军对抗,从临淄到信都一线再无大队人马。赵光率领的一千人马虽然人数不算多,可是军容整齐,装备精良,显得训练有素的样子,又打着青州官兵的旗号,一路无人敢惹,顺顺利利就到达信都。 第九十二章 虽然早已听说过巨蛋,可是第一次见到,还是让眼前的景象震撼了。等管亥、周仓两人也输入了格斗程序,总算明白了那些曾经输入过格斗程序的战士为什么对赵光敬若神明。这种技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的确太神奇。随后,赵光又消耗完两个维修机器人的能量,用飞船上的超级金属打造了十四把组合长刀,刀身狭长,大约三指宽,刀刃长一米,刀柄长四十公分。长刀自己留下一把,其余分发给管亥、周仓、王成以及王成手下的十名侦察兵每人一把。最后,将时光5号内仅余的十三件完好的宇航服每人分发一件。将宇航服的通信等各项功能教给大家后,赵光说:“从现在开始,我的通讯代号是00,管亥是01,周仓是02,王成是03,以此为顺序一直到13。宇航服的有效通信距离大约是十公里,在以后的军事行动中,我们都是彼此的眼睛、耳朵、舌头。凭借宇航服和我们的配合,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我们的行动可以永远走在敌人的前面,将我们游击战术的优势发挥到极致。这是我们最大的机密,是我们获取战斗胜利的保证。我要求每个人必须严格保守秘密!我要求每个人必须做到生命与宇航服同在!现在,兵发广宗!” 信都距离广宗大约只有六十公里左右,赵光并不急于行军,而是利用这段时间让管亥等人尽快熟悉宇航服的通讯及定位功能。一天的时间很快又过去了,抵达广宗附近时,已经入夜。广宗已经陷入朝廷兵马的重重包围,赵光在距离朝廷兵马数里外安营扎寨。安排好夜间巡逻,将队伍暂时交代给副将陈德,赵光带着管亥、周仓和王成,趁夜潜入广宗。卢植对广宗采取的是围而不攻的策略,方便了赵光的行动。又有宇航服的仿生以及夜视功能,在夜里偷偷摸摸是件挺容易的事。不久之后就摸到城下。悄无声息爬上城头,引得巡逻士兵一阵惊慌失措。管亥说明身份后,并求见张角。城上军官连忙命令传令兵前去通报。 不多时,传令兵和张角的一名亲兵一同前来,确认是管亥后,立刻领着管亥等人前往中军。 “明阳,果然是你!听说管亥求见,我就想到了是你。没想到真让我猜着了。走走,里面详谈。”见到赵光,张角显得颇为兴奋。 数月不见,张角显得憔悴了许多。想到历史上张角不久就会病死,赵光不由得担忧。向张角提出有重要的事,需要密谈。张角向门口守卫吩咐几句,便拉着赵光直奔里屋。进到里屋,几人落座后,张角说:“明阳,你在青州的事我听说了不少。你干的不错。比我强。我最近时常在想,要是能早几年遇到你,恐怕成就大业就更值得期待了!”张角言中颇多遗憾。 赵光说:“贤师,你太夸奖我了。要不是黄巾军主力与朝廷兵马周旋,青州哪能偏安一隅。要不是贤师修书管亥等几位将军,他们怎么会轻易支持我。临淄的些许成绩,不过是贤师栽树,我跟着乘凉罢了。倒是贤师,我看你气色不佳,是不是身体有恙?” 张角说:“两个月前的一场战斗中,我中箭负伤。现在虽说外伤痊愈了,可是却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样,精力不济,成天病殃殃的。你说得大概没错,我恐怕是撑不过今年了。” 赵光闻言黯然,片刻后说:“贤师,何必说丧气话呢。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的历史已经因此而改变。如今并非事不可为,我们还有机会。还请贤师早下决断!” 张角说:“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历史发生了多少改变,可是你所说的皇甫嵩、朱儁、卢植三人都已经出现在与我军作战的一线。对你所说的话,我已经深信不疑。如今生死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只希望在这场杀戮中,能少死些人。” 听了这话,赵光立刻高兴起来。“贤师,你这么想就好办了。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让战争早日结束,尽量减少杀戮。贤师有这个愿望,实现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 “噢?明阳有什么办法?”张角问。 赵光说:“贤师,我说出来您别不高兴。我只是不想看到太多人在战争中丧命,并无他意。先向贤师告罪了。” 张角愣了愣,问:“明阳,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投降?” 赵光说:“贤师,您认为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张角沉默不语,一旁管亥却着急的说:“大人,大贤良师怎么可以投降呢?他是百万黄巾教众的精神领袖!要是他投降,百万教众就全部没希望了!” 赵光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大贤良师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聚众百万,就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人失去生存的希望。如果我们能够给教众带来生存的希望,他们的信仰并非不可改变。所以这件事事实上只需要考虑两个因素,一是朝廷的态度,二是黄巾军中坚力量的态度。大贤良师如果能够决定广宗这支黄巾军中坚力量的态度。朝廷那边的事交给我。” 张角沉默了好久,才沉声说:“我率军投降,天下百姓就有生存的希望了吗?” “不能!”赵光很干脆的说。“战争已经打得够久了!人已经死的够多了!再打下去,除了死更多的人,不会有任何意义。现在停止战争,只能使人民摆脱战争带来的直面死亡的威胁。只有和平之后,我们才能够去建设发展,才能够创造生存的希望。” 张角问:“明阳对朝廷有多少信心?” “零!”赵光的回答依然干脆。“现在的朝廷要是能办点正事儿,世道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可是我相信打了这么久的仗,一定把许多人打醒了。我想,渴望结束战争的人一定不少。这些人的力量不可忽视。而对付洛阳那帮家伙,钱是最好的手段。百姓的死活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所以最终我们还是要解决掉洛阳的朝廷。只是方法不同而已。” 张角又问:“我率军投降,手下这帮兄弟能保住性命吗?” 赵光说:“保不住还投什么降?贤师放心,广宗城里这些兄弟的性命都包在我身上。投降后,但凡有一个被朝廷无辜诛杀,我以命抵命!” 张角说:“明阳此言足见情谊!好!这十余万人就交给你了!” 赵光说:“贤师,你可不能撂挑子。没有你镇着,这十多万人我可管不住。” 张角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我是医师出身,对自己身体的情况很清楚。自知命不久矣。就是有心,也无何奈何啊。” 赵光说:“贤师不必悲观。贤师年纪不过五十,正当壮年,只是恶疾缠身而已,我有办法治好贤师的疾病。未来几十年,是我们建设新国家的几十年。怎么能少了贤师领导百姓呢!” 张角眼中显现希望。“明阳真有办法?” 赵光说:“贤师要是相信我,咱们连夜出发,治好贤师的恶疾,才能有更多精力面对未来艰苦的斗争。这几个月贤师应该有所感受吧。建立太平盛世不是凭乱打一气就能成功的。我们不但要有推翻旧社会的计划,更要有建设新社会的方法。而建设新社会,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等各个方面缺一不可。只有我们设想的新社会制度受到民众广泛欢迎,我们才有可能获得建设新社会的成功。贤师传播太平道十几年,深知民间疾苦,最清楚百姓的需要。未来的蓝图还要贤师主持设计,还需要贤师号召天下,共举建设大业。贤师切不可轻言放弃啊!” 管亥接口说:“是啊!师尊。咱们太平道百万教众可不能没有您啊!赵大人说有办法治好您,就一定有办法。师尊,咱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周仓也接口想劝。求生的欲望是人的本能,张角便也从善如流。让周仓叫来门外卫兵,张角让他们即刻传来杜远和裴元绍。不多时,杜远偕同裴元绍一同来到,老哥们见面,自有一番喜悦,尤其周仓和裴元绍关系莫逆,更是欢喜。 张角向杜、裴二人说明要去信都医治旧疾,然后向他们交代了军务。赵光让周仓将宇航服暂时换给张角,留周仓在城内待两天,和老兄弟们叙叙旧。赵光自己和管亥带着张角离城北去。出城来到陈德驻地,休息到天明,三人三骑向信都疾驰。 张角的身体彻底恢复健康。时光5号的能源也见了底,进入休眠状态。再想启动,必须要给他充电才行。赵光最大的依仗暂时是彻底指望不上了。再返回广宗时,夜色已深,张角趁夜进入城内,换出周仓。待到再次天明,赵光又打出青州官兵的旗号,正式求见卢植。 通过与郑玄的书信来往,卢植看的出这位为人方正的同门师兄弟对赵光颇为看中,卢植便也对赵光产生了些许好奇。让手下亲兵将赵光请进中军帐,首先引起卢植注意的是赵光的服饰。除了武将上战场时身着盔甲,这个时代有点身份的人都喜欢穿着袍服。而赵光的服饰既非盔甲,也非袍服,反而有点像农夫种田时的衣裤。不过赵光身着的衣服裁剪合体,样式新奇,赵光穿在身上,颇有英挺之姿。 第九十三章 “末将赵光率青州兵马前来卢帅帐下听令!”赵光抱拳施礼。 中气十足,精神饱满。卢植颇为满意,就是礼节简单了些,似有傲慢的嫌疑。“你就是赵光赵明阳!康成兄对你颇有赞誉,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想必也有些真才实学。你在数里外扎营两日,不知是否在打探消息,侦查战局?可有所获?” 赵光说:“卢帅目光如炬,战场上的一切都逃不过卢帅的眼睛。末将的确有所收获,可以迅速结束广宗这场战争。” 卢植大吃一惊,手扶几案,挺直身躯。“明阳此话当真?” 赵光说:“末将潜入城内,见到了张角。于他一席谈论,初步达成一致,张角愿率广宗城内黄巾教众开城投降。” 卢植再次惊讶。“此话当真?” 赵光说:“军中无戏言!末将岂敢拿此等大事开玩笑!” 卢植陷入沉默,手指轻轻敲击几案,考虑片刻后说:“张角有什么条件?” 赵光说:“希望朝廷对投降的黄巾军既往不咎,并且分给他们一些土地,给他们一条活路。” 卢植冷哼一声。“打的如意算盘!聚众造反,不仅想不受罪责,还想开口问朝廷要土地!张角想的未免太美了吧!” 赵光说:“卢帅,末将有些不同看法,不知卢帅可否容末将谈谈末将的看法?” 卢植说:“你说吧!” “谢卢帅!”赵光施礼说。“黄巾军因何造反?依我看来,就是因为许多人失去活路。我们且不论为什么这么多人失去活路,我们只说他们提出的条件。张角愿意率众投降,自然是希望活命。如果没有活命的希望,他们很有可能和朝廷兵马死拼到底。那时卢帅想要剿灭这支黄巾军,恐怕手下很多战士都要埋骨他乡了吧!卢帅难道为了自己的功名,丝毫不考虑属下将士的死活?” 卢植沉默了。这的确是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要剿灭广宗十数万黄巾军,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 赵光见卢植沉默,继续说:“末将以为张角提出的土地要求不能说是非分之想。黄巾军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因为失去土地,失去生存的希望,才走上这条路的。如果接受他们投降,又不给他们土地,他们依然看不到生存的希望。最终要么饿死,要么再次叛乱。除此之外,还有第三条路吗?我认为,有。就是欺骗他们投降,然后将这十余万人全部屠杀。面对自己祖国的同胞,卢帅下得了手吗?” 这又是个让卢植沉思的问题。黄巾军的起因卢植并非不知道,只是叛乱已起,唯有谨遵皇命,平定叛乱。剩下的事只有等到平叛之后再说了。可是现在,这个问题突然摆到面前,让卢植不得不考虑。 抛出两个问题,见卢植陷入沉思,赵光便也沉默下来,静静的站着,等待卢植思考的结果。 卢植想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到赵光还站在身前,才回过神来,招呼赵光坐下,叹气说:“明阳觉的朝廷可能答应张角的条件吗!” 赵光淡然一笑。“朝廷答不答应是下一步的事,当前要确定的是卢帅答不答应。” 卢植说:“我答应与不答应有区别吗?最终还不是要朝廷来决定。” 赵光说:“当然有区别。卢帅真心答应,就会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而去努力争取。卢帅不答应,就已经断绝了尽快结束战争的希望。” 答应还是不答应?卢植陷入两难。答应,朝廷这关必定不好过。不答应,良心上又过不去。“如果我同意,明阳打算怎么争取朝廷的首肯?” 赵光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卢帅在朝廷和士人中都有很大的影响力,由卢帅出面,在这件事上和一些人达成共识应该不成问题吧。我愿意暗地里贿赂张让等人,让他们在皇帝面前吹吹风。我知道,贿赂交好宦官这种行为士人所不齿。可是比起十几万百姓的性命,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郑老也愿意利用他的人脉全力支持我。咱们几方共同努力,我相信最终一定能获得成功。” “年轻人有信心,有闯劲儿是好事。”卢植呵呵笑着说。“这事容我再想想。明阳远道而来,车马劳顿,我让军需官先领你去驻营休息。等我做出决定的时候再通知你。” 赵光带来的青州兵被安排在卢植大营的最外围。安营扎寨之后便收到命令,前往广宗城外围挖掘壕沟。对卢植的命令,赵光并不抗拒。受降是件大事,卢植当然不会轻易做出决定。作为三军主帅,当然要多方考虑,确认此事的可行性之后在做决断。在此之前,一切的战略计划都不会改变。 带着一千精兵干了一下午苦力活儿,休工的时候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件挺难受的事。赵光心中再次生出对战争的反感。卢植军中的晚餐实在不怎么样,即便是赵光这几个月已经习惯了粗茶淡饭,对这顿晚餐也难以给出一点儿好评。唉!战争!对战争的双方来说,都是一种痛苦。而同室操戈,更让这种痛苦呈现更多的悲凉。 管亥嚼着干粮,凑到赵光身边说:“大人,你说卢植会不会答应大人的建议?” 赵光淡然说:“不知道。郑老说卢植刚毅厚德,素有匡扶社稷,济世救人的志向。可是处在他的位置,很多时候反而不自由,不能单纯的以自己的意志决定一件事。我感觉他心里是不想打这场仗的,可是他依然带兵出征。这件事总得有人做,他来做大概比其他人来做更好吧。” 管亥问:“大人,要是鸟朝廷不同意投降怎么办?” 赵光说:“管亥,这儿不比家里,说话要多注意。免得引火上身。出征之前我给大家交代过。虽然是在我们自己的营盘,也要注意。” “是!大人,我保证不再犯。” “这件事必需成功。十几万人不能说没就没了!你就别想那些没用的了。还是多操心操心今晚的事吧。今天晚上的事绝不能出半点纰漏。要是出了半点问题,我就把你这颗黑脑袋砍下来!” 管亥缩缩脖子,笑着说:“大人放心。今晚的事觉不会有半点问题。我对保住我这颗脑袋还是很有信心的。” 赵光说:“有信心就好。夏荷才成亲,我可不想回去面对她问我讨老公的悲剧。” 卢植对广宗的策略是围而不攻。可是此计正对张角的软肋。广宗城小,一下子涌进十几万人,城内已是拥挤不堪。各种生存所需立刻就紧张起来。好在起兵以来抢了不少粮食,要不然十几万将士加上广宗原有居民,每天的粮食消耗都是个可怕的数字。可是没有新来源,粮食迟早会吃光的。长期固守广宗城内肯定不是办法。张角也曾尝试几次,突围都不成功。再不想点办法,真要困死在城里了。这也是张角同意投降最重要的原因。可是几天过去了,城外的防御工事不停建设,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张角的心情愈发急切。 城外,赵光内心的急切一点不下张角。可是卢植却迟迟不下决定。过了几日,没等到卢植的决定,却等了几个令赵光兴奋的人。 幽州对黄巾军的战争胜利了,暂时肃清幽州境内的大股黄巾军人马。携胜利之师,刘备辞别刺史刘焉,和两位兄弟奔赴冀州,助战恩师卢植。 卢植对这位弟子的到来非常欢迎。命副将宗员亲自出营迎接刘备,令刘备受宠若惊。将刘备迎到中军帐,卢植和他聊了聊幽州的战况,随后问刘备:“玄德,广宗城内的张角意欲投降。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张角准备投降!这个消息让刘备万万没有想到。要不是话是从卢植嘴里说出来的,刘备多半都要将这个消息定义为胡说八道。“难道张角已经派遣使者前来请降了?” “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刘备简直有抽人大嘴巴子的冲动。这不是大喘气吗!“既然张角没有派遣使者前来请降,老师如何知道他要投降?” 卢植说:“是青州前来助战的兵马统领赵光带来的消息。他说他潜入广宗,说服了张角。” “是他!”刘备大感惊讶。 卢植说:“听玄德的口气,好像听说过此人?” 刘备说:“是。老师。青州太守龚景曾经暗中修书刘焉大人,说青州兵权被黄巾贼夺取,为首之人正是赵光。还请刘焉大人出兵解救青州。可是后来又正是派遣使者前来,说青州官府已经收编黄巾贼,青州已经解除黄巾贼的祸乱。只怕张角投降这事儿有蹊跷啊。” 卢植说:“噢?还有这么回事。对这个赵光,玄德还知道些什么?” 刘备说:“其他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过一些从青州传出来的消息,据说青州治所临淄现在颇为安定。流亡而去的灾民都能得到安置,许多灾民都涌向了临淄。也不知是真是假。” 卢植说:“此事应该不假。你师伯郑玄郑康成目前就在临淄。最近他给我来了几封书信,其中就有提到临淄新政。言语间对这个赵光颇为推崇,对临淄的新政也颇为看好。赵光前两天也给我讲了他夺取青州兵权的经过,他属下也多为黄巾贼出身。我观察了一下他带来的这支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看起来训练有素。虽然还没有见他们上过战场,可是我感觉这支部队打野仗一定是好手。黄巾贼的兵和他们比起来差远了。要是黄巾贼也有这种素质,我们这场仗就难打了。” 刘备说:“看来此人的确有几分本事。” 卢植说:“岂止有几分本事!这小子的部队每日执行任务都有新花样,连我属下的士兵也被他们吸引。现在,不少士兵都对他们的制度和作风心存向往。长此以往,我都担心我对军队的掌控力会减弱。” 刘备对赵光的好奇心油然而生。“听老师一说,我倒是很想早点儿见到此人。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卢植说:“这个简单。我立刻让卫兵叫他前来。” …… 第九十四章 中军帐中站着的两个人引起赵光的注意。这两个人身高体壮,相貌特异,放在人群中也非常显眼。一个皮肤黝黑,一脸刚硬的短胡子,两眼圆睁,好像随时都在瞪着别人似的。另一个的眼睛刚好相反,一直眯着,面色红润,最惹人注意的,是他垂至腹部的大胡子。相比于这两个人,坐在他们身前的青年相貌就普通多了。最特异之处就是耳垂比普通人大的多。 “你是刘备?”赵光惊喜的对坐着的青年说。 ‘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这家伙竟然认识我!’刘备心里涌起一点儿小得意。“阁下想必就是赵光赵明阳了。你认识我?” 赵光说:“不认识。不过你们哥仨放一块儿,很容易猜出来。” 刘备说:“这么说,你听说过我们兄弟三人?” 赵光说:“没错。在我眼里,你们哥仨大有名气。” 这说法就比较怪了,什么叫在你眼里大有名气?“我们兄弟三人从前都默默无闻,最近才投军刘幽州麾下,讨伐逆贼得了些许功劳。你是如何听说我们的?” 赵光说:“你们现在是只有一点儿功绩。可是以后的功绩却大得很!” 以后的功绩?这说法让刘备更觉得怪异。“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赵光说:“心有大志,胸有珠玑,又有两个不世出的名将做兄弟,玄德兄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刘备拱手说:“多谢赵兄吉言。但愿我能为匡扶社稷多出一份力吧。” 这时,卢植插话说:“明阳,本来我想介绍玄德给你认识,看来不必我多费口舌了。来,坐下说话。” 赵光谢坐之后,在宗员下手坐下,不再主动说话。 卢植见此,开口说:“明阳,玄德,你们两个对广宗目前的战局有什么看法?” 卢植将赵光放在前面,赵光也不推脱,朗声说:“大帅,末将以为,既然张角已有降意,我们可以开始与他接触,谈判受降方案。” 赵光说完,卢植的目光转向刘备。刘备拱手说:“学生初来乍到,对广宗的局势所知有限,不敢妄下论断。不过学生以为,受降并非良策。张角之流目无王法,藐视朝廷,煽动百姓造反作乱。劫掠杀戮,为祸四方,其罪不可赦。如今战事不利,便欲投降。如果接受他们投降,就会助长他们无视王法的气焰。等他们缓过这口气,难保不再度造反。因此学生建议不要轻易接受张角投降。” ‘嘿!这个大耳朵,一出场就跟我对着干!不过也能理解。从皇权的角度考虑,刘备的顾虑也有道理。’赵光郁闷的想。见卢植不置可否,反而将目光转向他,赵光又转头对刘备说:“玄德兄不愧是中山靖王之后,看问题着眼深远。相比于玄德兄,我只想着怎么尽快结束战乱,实在是自愧不如。那么玄德兄以为,我们后面的仗应该怎么打?” ‘他怎么知道我是中山靖王之后?’刘备甚感惊讶。呵呵笑着说:“有卢师在此坐镇,定然早已成竹在胸。我们只需要听从卢师调遣,三军用命。张角之流不过是跳梁小丑,相信很快就会将其歼灭于广宗城内。” 赵光抬眼说:“玄德兄能得云长、翼德两位盖世勇将相助,将来必定能在战场上立下不世之功。玄德兄有这样两位结义兄弟,实在让人羡慕啊!攻克广宗,想必打头阵玄德兄是当仁不让的吧!” ‘我们结义他也知道!’刘备更觉惊讶,习惯性的说:“明阳兄过誉。我看你身后两位将军身形魁梧,想必也是难得的勇将吧!” ‘这俩家伙都是在关二爷跟前倒霉的。不知道输入了格斗程序之后,能不能和关张二人抗衡。’赵光扭头看看身后,笑着说:“这俩家伙空长了一身力气,就会耍蛮力,办事不动脑子,身手也不值一提。哪能跟关张二位将军相比。三位在幽州想必斩杀了不少叛军吧。唉!想想这些人也都是大汉子民,干什么不好?却偏偏要跟人叛乱。拿着锄头、镰刀就冲上去跟人拼命,平白把脑袋送上成就别人的千秋功业。实在是可悲可叹!” 这话听在耳朵里颇不是滋味,刘备正琢磨怎么回应时,张飞却忍不住了,冲着赵光大喝:“姓赵的,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在幽州跟黄巾贼拼命,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龚景大人曾经向刘焉大人求救,说你就是黄巾贼!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青州兵马统领。难道你劫持了龚大人,冒充青州官兵?要不你怎么会想着救张角老贼?” “翼德!休得胡言乱语!退下!”刘备喝退张飞,向赵光歉然说:“明阳兄,我这三弟性子直,心里藏不住话。我代他向明阳兄道歉,还请明阳兄不要和这个粗人计较。” 赵光笑着说:“无妨。我就喜欢翼德将军这样性格直爽的英雄豪杰。可是我比较好奇,翼德将军这样豪爽的汉子怎么会喜欢娘娘腔的男人?实在是让人不解。” 张飞又忍不住怒指赵光大喝:“小子!你竟敢羞辱三爷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赵光暗笑,面上故作不解的说:“难道我的情报有误?冤枉了翼德将军!抱歉抱歉。回头我一定好好收拾罗贯中那小子。不过这事儿我也有责任。翼德将军一看就是急公好义、坦荡耿直的大英雄、真汉子!怎么会干出有损男人颜面的事呢!知人者智,知己者明。看来还是我的学问不到家啊!今后还需多多努力。翼德将军,还望你别往心里去。要不,今晚我请翼德将军喝酒,给将军赔罪如何?我那里有新法酿造的烈酒,我敢保证,这酒比将军从前喝过的任何酒都烈!” “真的假的?”张飞来了兴致。“我看你小子吹牛挺在行。” 赵光说:“怎么?翼德将军连品尝一种没喝过的烈酒的胆量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张飞气冲冲的说。“今晚就尝尝你的酒有什么了不起!” “好!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赵光连忙说。“咱们今晚一醉方休!谁怕了就是娘们儿!” 张飞大声说:“好!咱们一言为定!” 刘备的脸色有点儿不太好看。想要张飞拒绝,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偷偷看看卢植,暗暗指望卢植以军中禁酒为由,制止赵光对张飞的邀请。可是,刘备失望了。 卢植一直不开口,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两拨年轻人的表演。可是这会儿却再沉默不下去了。两拨青年都不发言,卢植只好自己打破冷场。“玄德,你远来劳顿,今日就先扎营休息吧。明阳,玄德的营地就设在你的营地旁边,他远道而来,你帮他一把。你们去吧。” 看着赵光拉着刘备,嘻嘻哈哈的离去,卢植对宗员说:“文朗,你对张角投降之事怎么看?” 宗员说:“大帅,这两天传来消息,颍川一带的黄巾军有向广宗移动的迹象。幽州溃散的黄巾军也在重新集结。末将以为,张角此举很有可能是缓兵之计,等待他方黄巾军前来救援。我们不管张角投降是真是假,大可先派人与他们接触,然后快马通知友军做好准备,如果真有黄巾军向广宗移动,我们正好可以围点打援。” 卢植沉思片刻,说:“按你的意思准备吧。文朗,你觉得这两个年轻人怎么样?” 宗员说:“玄德谦恭多礼,颇有古风。明阳做事每每出人意表,有点儿高深莫测。就说张角投降的事,他初次面见大帅,就敢说出来,应该不是无的放矢。那么,他是怎么知道张角要投降的呢?真的是偷偷潜入广宗城中,说服了张角?还是另有原因?末将以为,这件事绝不简单!” 卢植呵呵笑着说:“看来文朗对明阳很不信任啊!不过我很信任康成兄的眼光和为人。我曾派遣信使秘密前往临淄,秘密会见康成兄,得知康成兄的书信都是真的。明阳这小子未必把皇帝放在眼里,不过却是真心实意想为百姓做点好事。若是有利于百姓的事,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青州黄巾在他领导之下,的确大不一样。比起别处战火四起后的破败混乱,临淄的春耕井然有序,颇有一番太平景象。要是各地黄巾也能像临淄一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宗员说:“大帅言下之意,也可以接受张角投降?” 卢植说:“明阳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黄巾叛乱之人不管怎样都是大汉子民。其中大多数人的确是因为活不下去,才走上了叛乱之路。要是朝廷能够给他们一条活路,何至于如此呢!所以,我们和张角谈判要有诚意。然后就看他是不是真有诚意了。这件事可以开始了。但是目前一定要秘密进行,你下令明阳秘密联络张角吧。” “是!末将明白。” …… 第九十五章 赵光安排管亥和周仓帮着刘备带来的兵士安营扎寨。而刘备经不住赵光盛情邀请,随赵光离开军营,关张二人依然寸步不离的跟着刘备。出了军营,赵光只顾低头四处寻觅。刘备倒也好耐心,只是默默跟着。可是没多久,张飞却忍不住了,大声说:“姓赵的,你小子到底玩什么把戏?” 赵光低着头说:“翼德将军稍安勿躁。想成为一名常胜将军,光有勇往直前的勇气是不够的。还需要扑捉战机的目光,静候战机的耐心。翼德将军还需要多多修炼心性啊。” “小子,少跟我唧唧歪歪!搞的你好像很懂兵法似的。”张飞不满的嚷嚷。 赵光说:“兵法吗,我是不怎么懂。不过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飞气冲冲的说:“小子,你够张狂!有胆子咱们比划比划!嘴上吹牛算什么本事!” “你?拉倒吧!”赵光不屑的说。“跟个应声虫有什么好比划的!跟玄德兄比划比划还差不多。你还不是什么都听他的。” 刘备听到这话,心中突生一股警兆,立刻下意识的说:“翼德,你不要再说了!”挡住张飞几欲出口的话,刘备又对赵光说:“明阳兄,我兄弟三人一体,不分彼此。明阳兄的玩笑不会影响到我们兄弟的关系的。” 赵光说:“这话我同意。玩笑终归只是玩笑。可是我相信人性必然有其自私的一面。当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的时候,一切矛盾都有解决的途径。当目标不同的时候,任何情义都挡不住奔向各自目标的脚步。玄德兄认为什么才是能让大家奉行一生的共同目标?” 刘备微微一愣,随即说:“当然是报效国家,安定百姓。” 赵光说:“这话太空泛了。什么行为算是报效国家?怎么样才能让百姓享受安定的生活?玄德兄定义的国家是什么概念?玄德兄认为什么样的人算是百姓?这些问题玄德兄心里有答案吗?愿意谈论一下吗?” ‘这…’刘备一时无言以对。赵光的这些问题的确没怎么想过。“我素有报国安民之志,但是的确没这么细致的想过。” 赵光说:“不急。这些问题是值得我们一生去思考的。玄德兄什么时候有兴趣,可以随时找我聊聊。” 赵光说着话,继续低头找着。过了一阵子,终于在草丛旁发现目标,一个蚂蚁窝。随后在刘备等不解的目光中,取出两块随身的干粮,分开放在蚂蚁窝外几米远的地方。不一会儿,两块干粮分别被蚂蚁发现。意识到独立拖不动眼前的食物,两边的蚂蚁都去搬兵。不一会儿,分别有大量蚂蚁奔向两块干粮。其中一队齐心协力,拖着干粮返回洞穴。而另一块干粮却在大队蚂蚁赶到之前,被赵光捡起来,扔到其他地方。赶到地方的蚂蚁们茫然的爬了一阵儿,都渐渐散去。 蚂蚁走了,赵光也带着刘备离开。“玄德兄,对刚才的一幕有何感想?” 刘备对赵光的行为颇觉奇怪,带着不解说:“明阳兄是想告诉我人多力量大吗?” 赵光说:“没错。这是我想说的话之一。玄德兄还有什么感想?” 刘备说:“刘某愚钝,不知明阳兄之意。” 赵光说:“人就像蝼蚁一样,终日为了食物忙忙碌碌。我们可以用食物控制许多蝼蚁的行为,同样可以用食物控制许多人的行为。玄德兄是个有大志的人,洛阳城里那个叫刘宏的小子跟你是同一个祖先。就是投胎的运气比较好,就可以坐在朝堂中央胡作非为。拿无数百姓的性命当玩具。玄德兄身为刘家子孙,难道对败坏家风,祸害家产的行为不闻不问吗?玄德兄对此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这…这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刘备不敢冒然回答。正琢磨时,赵光又开口说:“玄德兄,这儿除了你们哥仨,就是我了。玄德兄是担心你的两位兄弟嘴巴不严?还是担心我?玄德兄是想当皇帝的人,这么点儿胆气怎么行?乱世为君,要给别人希望,别人才会给你忠诚。” 刘备苦笑。“明阳兄,这个玩笑开过了。还好这儿没外人,我们兄弟是不会对别人说起的。” 赵光说:“玄德兄,你真的不想当皇帝?那我就只好另找一个人了。玄德兄,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刘备苦着脸说:“明阳兄,你此举到底有何意图?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语万万不能乱说啊!” 赵光停下脚步,沉声说:“玄德兄以为我在开玩笑?还是觉得我设计了什么阴谋引你上钩?呵呵,玄德兄这么想很正常。毕竟我们初次见面,玄德兄信不过我也没什么不对。可是我希望玄德兄想一想,黄巾军作乱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如果天下百姓都衣食无缺,居有定所,凭张角言语之功就能煽动这么多人不顾性命,跟着他造反?我不否认黄巾军引起的战乱造成了更严重的危害,许多心怀叵测之辈也趁此机会烧杀抢掠,以谋私利。可是因此我们就要以暴制暴,让战火烧的更猛烈?让更多无辜百姓家破人亡,死于非命?这些人都是大汉的子民!玄德兄的报国安民就是拿同胞的头颅建功立业?我想应该不是!否则关张二位将军将军不会死心塌地的追随玄德兄。那么报国安民是什么?我们是不是应该首先为百姓的生存多考虑考虑?玄德兄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刘备感觉思维有点跟不上节奏,斟酌着说:“明阳兄,同为大汉子民,也分三六九等,也有善有恶。惩恶扬善也是造福百姓的义举啊。” 赵光说:“玄德兄说的没错。惩恶扬善是基于法律层面的小范围事件,是好事。可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是战争。是一场已经波及大半个国家的内部战争。我们一定要骨肉相残吗?我们难道不能坐在谈判桌上,协商一个绝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制度,保障所有人最基本的生存权?对于一个连生存的权利都得不到保证的人而言,善恶还有意义吗?” 赵光揪着刘备讨论的问题让刘备颇觉郁闷。这种问题刘备并不喜欢,可是不回应又不礼貌,无奈的说:“天下大势自有朝中重臣谋划,皇帝陛下决断。我等身为臣子,只需服从朝廷命令,为上官分忧,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 看刘备这意思,显然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多谈,赵光也不再多言,转移话题说:“玄德兄,幽州的黄巾军基本已经肃清。你们在幽州打了不少仗吧!我还没有正经经历过战场拼杀,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玄德兄,把你们在幽州打仗的精彩故事给我说说行吗?” 刘备有点儿得意,不过表面却淡然的说:“我不过是跟着刘焉大人的军队助战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刘备谦虚的话张飞却不乐意了。大声说:“大哥,谁说不值一提?我们明明打的很棒吗!” 赵光对张飞说:“玄德兄谦虚平和,不喜在人前炫耀自己。翼德将军,还是你来说说吧。对战场的故事我可是很欢迎呢。” 张飞也不客气,口沫横飞的讲起他们在幽州战场的故事。赵光没想到张飞这个大嗓门说故事还挺在行,便津津有味的听着,不是插上几句话,努力扮演好捧哏的角色。 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来到赵光的营帐。听完张飞的故事,赵光说:“翼德将军,黄巾军没你说的那么不堪一击吧!你跟关将军就跟砍瓜切菜一样。我手底下多数的兵将都是原来青州的黄巾军收编的。我觉的他们的功夫还不错啊,不像你说的那么弱。难道是因为我的功夫太差了,所以才觉的他们的水平挺高?” 张飞大笑着说:“我看就是这么回事了!” 赵光说:“翼德将军,玄德兄是你们大哥,功夫是最高的吧?你和关将军都这么厉害,不知道玄德兄厉害到什么程度!真想在战场上见识见识。” 刘备接口淡然说:“明阳兄猜错了。我的武功远不及二位贤弟。率军冲锋陷阵都是他们的功劳。” 赵光说:“二位将军,你们真是找了个好大哥啊!自己丝毫不居功,却把功劳都算在兄弟头上。你们的兄弟情义实在让人羡慕。二位将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二位将军能教导我手下兵将修炼武功,来日好在战场上像二位将军一样英勇,也多立点战功。” 对赵光的请求,关羽不置可否,张飞却看向刘备。刘备轻咳一声,说:“既然明阳兄盛情相邀,二位贤弟,你们就辛苦辛苦吧。” 赵光对刘备施礼说:“多谢玄德兄,多谢二位将军。来日我在战场上的功劳,也有三位一份。” 刘备还礼说:“明阳兄太客气了。你我同为前来卢帅这里助战的友军,相互支持帮助是应该的。” 赵光说:“玄德兄深明大义,实在让我感动。日后在战场上,还望玄德兄多多帮助。” 第九十六章 几人正聊着,宗员亲自找来,向赵光传达了一条密令。刘备看在眼里,不由有几分吃味儿。本以为凭着师徒的情分,可以多受到点卢植的重视。可是看起来卢植似乎对这个赵光更重视一点的样子。 赵光自然不知道刘备的小心思,送走宗员之后,趁热打铁,让传令兵通知一营士兵集合,接受关羽和张飞的训练。开始的时候,关羽和张飞都有点漫不经心,有点轻视赵光手下的士兵。可是渐渐的两人发现这帮士兵的素质相当之高,不拿出真本事还真镇不住场面。管亥和周仓忙完手头的事,回归本营,见到关张二人汗流浃背的训练士兵,不由得技痒。都跃跃欲试,想和关张二人比划比划。不过赵光打消了他们的念头。费了不少口舌才将关张二人抓了免费劳工,不好好压榨他们一番,怎么能对得起许多口舌之功呢。而且赵光也想趁此机会摸摸关张二人的底,看看这两位三国时期赫赫有名的勇将到底什么水平。以此评估三国时期那些牛牛们,为以后可能发生的冲突做信息收集。 关张二人自然不知赵光的心思。刚才受赵光一通吹捧,两人坦然受之。这会儿为了不丢面子,都拿出十分精神,卖力训练这些士兵。二人如此卖力,赵光自然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让管亥和周仓带着几个士兵到附近搞了些野味,晚上在营中招待刘备兄弟三个。浓烈的蒸馏酒果然让张飞大声叫好。赵光为了拉关系,这次带了不少蒸馏酒。频频举杯相劝,没过多久,关羽的脸色更红了,张飞也更加豪放,气氛逐渐热烈。从开始的正襟危坐,彬彬有礼,到后来的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酒精的作用下,年轻人的心理防线逐渐打开,慢慢建立彼此的感情。 ***宴,刘备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脑袋依然有些发晕,刘备按着太阳穴,暗叹这酒的劲儿真大。起身出了营帐,看到两个兄弟又已经在帮着赵光训练士兵。看到这一幕,刘备心里有些不痛快。总觉的好像失去了点什么似的。有心不让两个兄弟帮着赵光训练士兵,话又说不出口。刘备颇觉郁闷。 赵光发现刘备出了营帐,给旁边卫兵交代两句,便迎向刘备,远远的就大声说:“玄德兄,早!来来来,我们到营帐里说话。我有事想和玄德兄聊聊。” 刘备回应一声,随赵光进入营帐,两人刚落座,就有士兵送上茶点。刘备此时又渴又饿,听到赵光招呼,客气一句,连忙开动起来。赵光等刘备吃喝的差不多了,认真的对他说:“玄德兄,现在就你我两个人。我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刘备有些意外,说:“明阳兄有话但说无妨。” 赵光说:“玄德兄,我想说的还是昨天提到的话题。洛阳那个肆意妄为的家伙玄德兄真的不想取而代之?” 刘备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明阳兄,此等玩笑还是不要开了吧!” 赵光说:“玄德兄,我不是开玩笑。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农户失去土地,流亡四方,到处饿莩遍野。为什么会这样,玄德兄想过吗?作为汉室王朝的最高领导人,刘宏的所作所为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了,还是变得更差了?事实已经证明,刘宏不胜任他的职位,他继续留在皇位上,只能让这个国家更混乱,只能给天下百姓带来更多痛苦。玄德兄,如果你告诉我,不管刘宏怎样胡作非为,只要他是皇帝,你都义无反顾的支持他。那么我们的谈话就可以结束了。如果不是,我们可以认真的探讨一下如何改变现状,让社会有序发展,让百姓安居乐业。玄德兄的选择是什么?敷衍的话就不要说了。玄德兄好好想想再告诉我。” 刘备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为难的说:“明阳兄,昨晚的酒真是厉害,我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明阳兄说的事儿非同小可,我需要清醒的时候好好想一想。明阳兄,我要回营再休息一会儿。告辞。” “好吧。玄德兄,机会从来都是不等人的。希望玄德兄早做决定。”赵光不再挽留,送刘备出账后,重新回到训练中的战士们中间。 刘备本想叫两个兄弟一起走,不过看看两人正热情高涨,便没张嘴,独自回到自己的军营。独自默默坐在自己的营帐,刘备表面平静,内心却已波澜澎湃。‘赵光到底有何依仗,敢如此大胆,大逆不道的话张口便说。而且,这家伙为什么直言我有觊觎皇位之心?这话我可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他是如何知道的?还是看出了什么,故意拿话唬我?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口口声声表达对当今皇上和朝政的不满,真要把刘宏赶下台?对我而言,这真的是个机会吗……’ 刘备苦恼之时,赵光的军营里却热闹非凡。管亥、周仓有了和关张二人比试之心,赵光暂时又不让正面较量,便也拉了一队士兵,亲自带队开展训练。关张二人看到管周二人展现出的水平,大感惊讶的同时也产生比试之心,更加卖力的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唯恐被人比下去。要搁普通士兵,在长官存心比试的情况下,早就**练的受不了了,可是郑光这批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在高强度的训练下,依然个个精神十足。就连远处观望的卢植都暗暗称赞。 “文朗,从训练看,明阳这帮士兵可谓精锐中的精锐。就是不知道上了战场会不会展现出同样的水平。要是在战场上也有同样的水平,这支队伍的战斗力是非常可怕的。” 对卢植的话,宗员深表赞同。“大帅,他们的训练能达到这种水平,即便初上战场时不适应,可是假以时日,经过战场上鲜血的洗礼,这支军队必将是一支虎狼之师啊!” 卢植说:“是啊!这样一支军队用在内战上,实在是太可惜!用来保家卫国,开疆拓土,扬我大汉天威!才是用到正地上啊!文朗,今晚接待张角的事准备好了吗?” 宗员说:“大帅放心。准备好了。保证不会泄露半点消息让无关人员知道。” 卢植说:“张角这家伙倒也有几分胆色。竟然敢亲自前来。我们保密归保密,也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宗员回答说:“是!大帅,我会把一切安排妥当的。” 卢植说:“文朗,你安排秘密监视明阳的人有什么发现?赵光是怎么和张角联系的?” 宗员说:“没有。此时末将一直深觉不解。甚至隐隐担心明阳是和我们开玩笑。要是张角今晚没有出现,我们的准备就成了笑话。” 卢植缓缓说:“开这样的玩笑有什么意义?明阳不像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我们是不是疏忽了什么?也许张角已经提前出城了,我们将主要精力放在城里,当然不会有收获。” 宗员吃了一惊。“大帅此言很有可能。可是张角被围在广宗城内是确定无误的。他是怎么出城的?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做到这一点可不怎么容易。民间素来传说张角会妖术,难道是真的?” 卢植轻笑。“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们为将之人讲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其中的关键就是一个“知”字。对这种没有根据的事,不要随意出口。” “是!”宗员说:“末将谨记大帅教诲。大帅,对明阳的监视还要不要继续?我们对他的监视没有所获,可是派出去的人说,明阳似乎对盯梢有所察觉。继续下去会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卢植沉吟片刻,说:“换一批人继续吧。告诉新人一定要更注意隐蔽自己。” “是!”宗员答应的爽快,可是心里却暗暗叫苦。派出去的已经是手下最强的一批人了,再换恐怕也难以做得更好。 卢植见宗员领命,又说:“文朗,从我们军中挑选一千精锐,交给明阳训练。争取把他的训练方法都学过来。” “是!这件事今天就可以办好。” …… 手下多一支装备齐全的精锐部队,赵光当然是万分欢迎的。虽然只是临时交给赵光帮着训练,可是郑光的强项就是给战士们做政治思想工作。这次带来的队伍里,就有几个最善于做政治思想工作的。赵光相信,经过训练,即便不能收编卢植送来的这支军队,这支军队也不会和解放军为敌。向卢植讨来将领,训练这支军队的事由赵光全权负责,其他人包括卢植都不得插手。之后,赵光的第一项命令就是将这支军队打散,重新编入自己的队伍中,跟解放军的战士们同吃同住,共同训练,共同劳作。都是年轻人,共同生活建立的感情是最能产生凝聚力的。 赵光忙着整编的时候,又收到一个消息。朝廷派来的钦差接近卢植大营,将于午后抵达。会不会是那个让卢植免职获罪的小太监?这家伙赶在这个时候到,实在不是时候。赵光颇觉无奈。可是无奈归无奈,事情还得面对。赵光匆匆赶到卢植处,主动向卢植请缨出营迎接钦差大人。 第九十七章 朝廷派遣钦差前来的消息卢植几天前就知道了。只是并不知道钦差抵达的具体时间。不过卢植对宦官向无好感,本着问心无愧的态度,对此事并没有多少重视。此时从赵光嘴里听到钦差抵达的消息,对赵光的情报能力更觉惊讶。想到赵光曾经说过,想联合各方力量,促成受降张角之事,便同意了赵光所请,派了一名副将,赐予仪仗,命他随赵光行事。 收到巡视卢植军务这项任务之后,左丰心里就一直不怎么平静。素闻卢植刚正不阿,最不喜欢宦官之流。本来这种事是个肥差,是发财的好机会。可是碰上卢植这样的,怎么求财还真是个为难的事。卢植这家伙就是不给,左丰拿他也没办法。顶多回头到刘宏面前说上几句于卢植不利的谗言。可是这样是下下之选。求财不得,白白浪费这个机会不说,还得罪人,于日后发展也有不利影响。可是怎么让卢植乖乖奉上钱财,左丰却一点儿主意都没有。渐渐接近卢植大营,左丰的心情因此愈发烦躁起来。 左丰正烦恼时,随行的军官李庐突然来报,卢植派遣属下前来迎接。听到这消息,左丰立刻高兴起来。卢植肯派人来,是好消息。至少证明卢植心里把钦差当回事。左丰打起精神,拿出做派,亮出尖锐的小嗓子,说了声“传。” 李庐收到命令,下令落轿。轿夫放下轿子,退到一旁,李庐站在左丰的轿子旁边,冲着赵光的方向大喊:“传卢植属下觐见钦差大人。” ‘希望这个小鬼不要太难缠。’听到李庐传唤,赵光暗自嘀咕。同时小声对管亥吩咐:“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利害我已经给大伙说清楚了!一旦动手,绝不能放走一个。”说完,赵光下马,举步向左丰走去。走到左丰轿前,抱拳施礼,大声说:“末将赵光,奉卢将军之命,前来迎接钦差大人。” “大胆!”不等左丰吭声,李庐首先发难。“钦差大人代表圣上,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不跪?跪下!” ‘大爷的!’赵光心里暗骂一句。这帮皇帝跟前当差的家伙骄横惯了,难怪没听说过几个古代武将和宦官集团走得近的。当将军的各个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这种鸟气。不过李庐尽管态度不好,对赵光的指责倒也在理。在这个时代,下跪是件很平常的事,对钦差下跪也是应当的礼节。可是对赵光来说,这事却很难做到。本来还想了些招数,打算温和的解决问题,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行。“这位将军是钦差大人的护卫吧?身为护卫应该懂得职责所在,不要给自己保护的人带来灾祸。左大人……” “放肆!”不等赵光说完,李庐厉声打断赵光的话。“将这个狗官给我拿下!” 李庐话音一落,旁边士兵立刻拔刀,准备擒拿赵光。哪知赵光的动作比他们更快,这边刚拔出刀,赵光已经扑到李庐身前,一把抓住李庐的脖子,李庐顿时喘不上气来。不等李庐有所反应,一个钵大的拳头直奔眼前。李庐满脸桃花开,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这小子太不经打了吧?这也能当将军?’赵光暗自嘀咕。 周围的士兵都被赵光的一拳吓住了。皇家卫兵从来都是骄横跋扈习惯了欺负别人的,别说被人打,就是欺负人也难得遇到反抗的。今儿这位不但不怵他们,反而先下手为强,一拳干翻他们的头领。这种狠角色这帮少爷哪儿见过!心中震惊恐惧,又忌惮首领落在别人手里,皇家卫兵们都愣住了。 隔着轿子的纱帘儿,左丰隐约看到轿外的一幕,大惊失色,尖着嗓子大叫:“你们这帮兔崽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拿下他!” 皇家卫兵们如梦方醒,可是赵光怎么会给他们围攻的机会。伸手摘下背后长刀,同时大步上前,左右挥出两刀。轿帘悄然落地,刀刃闪着寒光架在左丰脖子上,随后轿子旁边的两名皇家卫兵倒在地上,身首异处。“谁敢!”此时,赵光才扬声大喝! 左丰吓傻了,左丰的随行人员吓傻了,卢植安排给赵光的副将赵禺也吓傻了。只有赵光带来的士兵,在管亥和周仓的指挥下,迅速包围了左丰的队伍。 “放下兵器!”赵光再次大喊。 皇家卫兵们面面相觑,犹豫间,耳中又听到一声惨叫。原来,赵光抖手切掉左丰的一支胳膊。“左大人,看来我说话不管用啊!” “放下兵器!放下兵器!”左丰连忙忍痛大喊。 见皇家卫兵们纷纷丢掉手中的刀枪,赵光用刀身轻轻拍拍左丰的脸颊。“左大人,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淡了吗?” “是是。可以可以。”左丰忙连声回答。 赵光收刀,平和的说:“左大人军中没有医师吗?大人的伤需要处理一下吧。” 左丰早疼的鼻涕眼泪齐流,此刻忙召唤医师。赵光默默等待医师为左丰包扎完毕,才开口说:“左大人,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受伤了?” 左丰心里,赵光的十八辈祖宗都倒了霉,可是嘴里却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赵光等了片刻,不见左丰开口,又说:“左大人,我奉卢将军之命,前来迎接大人。可是大人却遭遇不幸。我要是不能给卢大人一个合理的解释,难免受卢将军责罚。左大人想必不会让末将为难吧!” “不会不会!”左丰连忙说。 赵光说:“这样解释,恐怕不会让卢将军满意吧!左大人遭遇了什么?难道不肯告诉末将吗?” “这……” 左丰茫然失措时,身后一个小太监突然连滚带爬到赵光面前,痛哭流涕的大声说:“将军啊,终于盼到你们了!我们不幸遭遇流寇,若不是将军及时赶到,恐怕我们已经全军覆没!将军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只盼日后有机会报答将军一二。” 听着小太监的话,赵光脸上流露惊讶之色,伸手扶起小太监。“这位上差尊姓大名?请起来说话,不必如此多礼。末将救援来迟,还请上差不要怪罪。在卢将军那里替末将美言两句。” 小太监说:“将军,小的哪里是什么上差!只是伺候在左大人身边仆从。小人叫李四,将军叫我小四便是。宫里也都这么叫我。将军的救命之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一定在卢将军那里为将军请功。可惜我位卑言轻,若是有面圣的机会,定当禀报皇上,为将军加官进爵。” 赵光哈哈一笑,拍了李四肩膀一把。“兄弟,人才啊!想不到此次行动还有意外之喜。兄弟,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处理?” 李四眼中显现激动之色。“将军,你…你叫我什么?” 赵光有些奇怪的说:“兄弟啊。要是上差不喜欢,请勿怪罪。我换了就是。” 李四激动的说:“不必不必!将军,你真当我是兄弟?” 赵光说:“愿意为了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我都当是兄弟。” 李四说:“将军,你指的共同目标是什么?” 赵光想不到此情此景下,有人和他说起这个问题,认真说:“当前的共同目标是和平。我希望首先在咱们大汉朝范围内,实现全面的和平。让所有的老百姓都能在和平中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 李四听了赵光的话,颇觉惊讶。“将军,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真诚。我也愿意为了这个目标,尽我微薄之力。将军,我现在可以是你的兄弟了吗?” 赵光笑着给李四来了一个熊抱。“兄弟,为了和平,欢迎你!” 李四又流泪了,只是这次却是情不自禁。“将军,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叫你一声大哥?” 赵光笑着说:“看你的样子,岁数应该还不满二十吧。如果是,那我的确是大哥。” 李四擦了把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哥,眼下的局面你当真交给我来善后?” “是!”赵光点点头。 李四说:“大哥,可否借我一把刀?” 赵光取下长刀递给李四。李四接过刀,转身指着左丰大声说:“左丰,你个狗东西还不滚出来?” 左丰早被吓破了胆,颤颤巍巍从轿子里出来。 “跪下!”李四再次大声命令。 左丰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李四走过去抡圆了胳膊,给了左丰一个大耳刮子。“哎哟!”左丰吃痛,扑倒在地。 李四又指着另外几个小太监说:“你们几个过来,给我好好伺候左大人!” 小太监们战战兢兢围到左丰身边,扭扭捏捏的不怎么敢动手。一会儿,李四突然从身后刺死一名小太监。“你们这帮兔崽子!再不出力气,小德子就是你们的榜样。” 随着李四的话音,小太监们都疯了!在小太监们的疯狂之下,左丰很快再无动静。而小太监们的疯狂却未结束,直到一个个都累的抬不起胳膊。随后,李四又大声对所有钦差队伍说:“你们都给我听着,我们不幸遭遇流寇,死伤过半。是你们自己清点一下人数,还是我替你们清点?” 第九十八章 赤裸裸的威胁!皇家卫兵们心里恐慌弥漫。 “你们再不拿起刀,就要全军覆没了!”李四的声音再次响起。 终于有人不堪忍受,提刀冲向包围圈。可是刚离开队列,就身中数支利箭。更有射偏的让旁边的人跟着倒霉。 李四又一次大喊:“临阵脱逃者满门抄斩!你们这群蠢猪,平时欺负人的劲头都到哪去了?都等死呢?还不拿起刀和你们身边的流寇战斗?打赢了,咱家给你们请功!” 重压下,终于有人举刀砍向身边的伙伴。有人起头,很快就乱套了。心中的惊恐悲苦在杀戮的刺激下,迅速让人癫狂……最后,赵光不得不下令属下战士强行介入,才平息了陷入疯狂的皇家卫兵。 地上躺了一片,能站着的不足百人,也个个身上挂彩。可是这还不算完,李四又下令站着的对躺着的补刀,确保不留活口。执行完这项命令,李四又和活着的一个个分别对口供,让众人保持口径一致。最后,李四挥刀在自己胸口划了深深一个刀口,又一刀刺穿自己腹部。“大哥,小弟这条小命就交在你手里了。”对着赵光说完这句,李四终于撑不住,身体软到。 赵光自问对自己做不到这么狠。不由得有些佩服李四。同时心中隐隐作痛。虽然硬着心肠一手促成刚才发生的一切,可是赵光心里却对结果高兴不起来。“管亥,战士的宿命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将这些阵亡的战士们的尸体集中焚烧,就地掩埋了吧。” 酒精对伤口的刺激让李四放声惨叫,甚至让李四怀疑赵光连他也不放过。给李四简单处理了伤口,赵光感叹说:“兄弟,你对自己真够狠的!外伤好说。可是肚子上这刀伤的不轻啊!还好伤的比较偏。要不然可是个大麻烦。” 李四虚弱的说:“大哥,你真心把我当兄弟,就是为你死也值了!” 赵光为李四擦擦因疼痛流出的冷汗,轻声说:“兄弟,别多说话了,好好休息。等你的伤势稳定了,咱们再聊。” 处理完满地尸体,回程途中,赵光见赵禺冷静下来,对他说:“赵将军,你跟随卢帅的军旅生涯不短了吧。应该知道什么话可以对什么人说。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不恰当的话,会连累很多人的。” 本来赵禺还对卢植命令他给赵光打下手心怀不满,心里有些轻视赵光。此时早已收起不满,再无丝毫轻视。听了赵光的话,也不顾实际官职的高低,连声说:“是是。末将明白。末将一定不会乱说。我等毕竟是领卢帅之命。若是有人胡说八道,卢帅也难逃干系。可是这好几十号人,恐怕……” 赵光说:“赵将军不必担心。短期内不会有人乱说。等过个几年,咱们也不怕谁胡说了。”赵光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自己心里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过既然钦差大人身死,活着的又都受了伤,必然是要休养一段时间的。有这段时间,想必大家都会回忆起当时“真实发生”的一切吧。 钦差遇袭的消息让卢植大吃一惊,安抚一番,安排了住处和医师,卢植才得空将赵禺单独叫到营帐里问话。得知事情的真相,卢植深深震惊。过了好半天才发出感慨:“明阳这小子真是胆大妄为!他到底有什么底气?铭山,这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去把明阳请来。让他一个人过来。” 赵禺领命而去。不久,赵光来的卢植帐中,未及见礼,卢植开口沉声说:“明阳,你好大的胆子!” 卢植声音虽然严厉,脸上却无多少怒色。赵光嘻嘻一笑,自己找地儿坐下。“还好还好。我以前的胆子是不怎么大的。可是看到许多胡作非为酿成的人间惨剧后,胆子慢慢就变大了。卢帅你看,咱们现在不是可以不跟那些宵小之辈虚与委蛇,可以安安心心和张角进行和谈。牺牲百十人的性命,换来数十万人生存的机会,应该是件很值得的事吧!” 卢植说:“话是有些道理。可是你此等行径,却有背君子之道。” 赵光说:“我曾经听过一句话。一个人无论目的是什么,如果付出代价的是别人,那么这个人的行为也称不上正义。可是世间总有两难。古有君子远庖厨之说。我以为可以这么理解,无论怎么解释,杀戮总有其道义上讲不通的地方。所以君子要避免陷入两难的局面。问题是世间的事总要有人来做。逃避也不是君子所为吧!就以此次平叛来说,卢帅觉的向大汉子民举起屠刀,率领拿着兵器的士兵对战拿着农具的农夫,算是正义之举吗?面对两难,选择的理由大概只有利大于弊吧!” 卢植说:“明阳安知你的选择一定是利大于弊呢?” 赵光说:“从正常的时间逻辑来说,任何人都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未来的事。可是我经历了一段不正常的时间逻辑。我大概来自于未来。所以对这个时代的未来略有所知。” 卢植说:“我也曾听康成兄说过,你说你来自未来。带来了一些超越时代的东西。我很好奇,你所知的未来发生了什么?让你用来评价这件事的利弊。” 赵光说:“我所知的历史说,刘宏派遣了一个小太监来视察你的工作。历史上的小太监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那个小太监因为没有在卢帅这里得到贿赂,所以怀恨在心,回京后在刘宏面前说了些不利于卢帅的话。卢帅因此获罪,被革去官职,押解回京入狱受刑。而在此之后朝廷和黄巾军的战争当年就造成数十万人直接死亡。此后与黄巾军的战争持续十数年,大汉的国本因此丧失殆尽,进入军阀混战的时代。这个时代持续百年。卢帅知道现在的大汉有多少子民吗?百年后,还有多少人口,历史上说法不同。不过比较一致的说法是中原地区十室九空,人口不足一千万。如果我说的历史是真的,避免内乱,保持和平是不是我辈无可推卸的责任?” 卢植被赵光的话震惊了。百年间数千万人死亡!这是无法想象的悲剧!“明阳,你所说都是真的?” “我不知道。因为这些我都没有亲身经历过,都是史书上说的。卢帅以为这就是最凄惨的吗?”赵光说着,流露悲戚之色。“百年之后,经历短暂的和平,战乱再起。长期的战争让中原国力衰弱,西北方的蛮夷趁机攻入中原。在那百余年的战争中,中原百姓不过是蛮夷征战的军粮。” “什么!真有此事?”卢植只觉头皮发麻。 “不知道。史书上说的。” 卢植豁然站起来,背负双手,在军帐中来回踱步。很久之后,卢植停下脚步,仰头说:“明阳,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这场仗再打下去,我就是千古罪人!” 赵光对卢植的表态颇为欣喜,站起来说:“卢帅,且不论未来怎样,今天能够和平,就是天下万民之福啊!若是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就能国本不失。这样的情况下,任何宵小都是跳梁小丑,成不了气候。” 卢植听了这话,心情好转。“明阳,我听康成兄说,你于治理天下方面也颇有建树。为了百姓安康,你可要不辞辛苦啊!” 赵光说:“但凡力所能及,我必全力以赴。不过我只是知道一些经过历史证明的方法,自己真没什么本事。比起大帅来,是拍马不及的。天下大事还要卢帅这样的博学多才之士掌舵啊!” 卢植笑着说:“明阳啊,我有几分本事自己知道。你就不要捧我了。” 赵光说:“大帅,捧与不捧不过都是只涉及你我二人私下里的闲话。卢帅有没有真才实学还不是都要听洛阳城里那个不着调的刘宏摆布。如此一来,天下如何不乱?如果我们的制度明确了皇帝的职责,能够制约他胡来,治理天下的方针政策由一帮真正有能力有责任的人共同探讨决定,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许多人祸?并且在天灾中能有效应对,避免天灾带来的惨痛后果。” 赵光的话让卢植颇为意动。历代成功的帝王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善于听从有能之士的建议,采取正确的策略。可是碰到一个只顾自己玩乐的皇帝呢?就任由他祸害天下百姓吗?“明阳啊,你说的这种制度可不是凭你我的讨论就能实现的。我们还是先做好今晚的事,争取早日结束内乱。这样才有余力做别的事。” “是。卢帅。我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天黑,方便行事。” 卢植忍不住好奇的问:“明阳,你到底是怎么做的?能悄无声息把张角从城里带出来?” 赵光呵呵一笑。“卢帅,这暂时还需保密。” ‘这兔崽子!’卢植暗骂一句。不过也明白彼此之间还没有取得完全信任,藏着点秘密也无可厚非。 …… 第九十九章 入夜之后,张角如期而至。在赵光的营帐中,双方客气几句,很快进入正题。其实对于张角投降一事卢植已经接受,只是怎么安排广宗城里的十几万人,以及后续而来的其他黄巾军人马,却是个卢植无法解决的问题。说是谈判,其实就是共同讨论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讨论来讨论去,总绕不过朝廷这一关。 其实按照赵光的想法,联合皇甫嵩、朱儁等人,共同缔成停战协议,多半能迫使刘宏对黄巾军不过度追咎。再分封卢植等几人主政一州,将黄巾军分散到各州,开展屯田。如今才入夏,要是抓紧时间,想方设法多储备食物,今年的难关就容易度过了。可是这只是赵光一厢情愿的想法。牵扯无数人的利益分割,哪能都遂了赵光的意愿。可是不尽快结束战争,拖到冬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寒风中饿死了。 三个人讨论不出结果,反而越说越觉的问题严重。最后,赵光似是无奈的对卢植发起牢骚。“卢帅,我们的社会精英总是在讲仁义道德,总是在讲君子之道,可是讲来讲去,却让内乱不断,却把百姓讲成了菜人。为什么?难道我们不应该反思吗?是不是我们的文化思想里存在什么问题?是不是我们奉行的处事哲学缺失了什么?” 赵光的问题让卢植陷入沉思。一直以来的追求难道错了吗?有生以来,卢植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开始认真思考赵光提倡的政治制度。这种制度说起来并无多少深奥的地方。与现行的制度相比不过是独裁与民主的区别。可是具体实施就没这么简单了。当前有多少人能理解新制度?更别说有多少人会接受了。“明阳,只怕新政也不会在和平中一帆风顺的实现吧!” 赵光说:“当然!假如我们得到一些种子,我们不知道这些种子能种出什么,只有慢慢摸索。开始我们种了一些,可是没等长大就死了。然后我们用相似的方法又种了一些,可还是没长大就死了。这时候有人告诉我们,他知道这种子,知道怎么种植。这个人至少表面上没有向我们索取好处。那么我们要不要试试他的方法?” 卢植说:“可是世人大多只知道浇水施肥,不懂得种子为什么会发芽生长。即便有几个懂的,他们想要的也未必是秋后的果实。” 赵光说:“人的行为往往由想要什么决定。卢帅想要的,是秋后的果实吗?如果是,何必在意那些不想要的人呢?道不同,不相为谋。追求的梦想只有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努力,才有可能达成。” 卢植轻笑。“看起来,明阳对自己很有信心吗!” 赵光也淡然而笑。“还好吧。我常听人说,信心是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我觉得这句话蛮有道理。若是没有信心,不过是随波逐流。随波逐流怎么也和追求梦想靠不上边儿吧!” 卢植沉默片刻后说:“明阳,我们有点跑题啊。” 赵光说:“我以为不算是跑题。受降一事的关键是能团结多少人支持这件事。卢帅坚定了受降的决心,不也是向成功迈出了一步吗!” 卢植苦笑。“我这一步,恐怕于事无补吧!” 赵光说:“任何事的成功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缺少中间任何一步,都无法抵达终点。卢帅可不要小看这一步啊!” 卢植说:“那么这一步之后,明阳打算走哪一步?” 赵光说:“不是我走哪一步。卢帅走哪一步才是关键。我建议卢帅上表朝廷,说我军经过一系列艰苦战斗,连战连胜,将黄巾军围困于广宗。现在,黄巾军不堪压力,愿出城请降。同时我们广泛散布消息,就说赦免死罪,收编黄巾军,其他地区黄巾军的士气就会受到影响,不会死战。同时利用张教主在黄巾军中的影响力,有可能劝降更多黄巾军。尽快结束这场动乱。若是这批投降的黄巾军被杀,剩下的黄巾军明知必死,肯定会和朝廷死战到底,给社稷带来巨大损害。因此,建议朝廷就地收编黄巾军降卒;免除冀州一年赋税,帮助百姓尽快恢复生产;并且设置军屯,集中力量发展生产建设。在生存得不到保障的时候,平息动乱最好的方法不是刀枪,而是粮食。百姓有饭吃,生活有了希望,还有几个会拿起刀枪跟人拼命?” 卢植叹气说:“话是没错。可是等到朝廷的政令下来,不知到什么时候了。” 赵光说:“我们干吗非要等朝廷的政令下来呢?一边派遣使者前往洛阳,一边开始整编队伍,建设军屯,恢复生产不就行了。等朝廷的政令下来,今年还能有收成吗?卢帅,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可能多的储备食物,避免到冬天的时候太多人饿死!” “这…”卢植有点儿犹豫。“明阳,你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赵光说:“卢帅,不是我的胆子有多大。而是我在这个时代只是个外来户。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也就没有什么可害怕失去的。唯一可怕的就是失去生命吧。可是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些能力,生命比较有保障。所以,这个时代目前对我而言就没有多少让我害怕的。也许过些年,在这个时代有了经历,就有些让我难以割舍的了。那时,大概就没这么大的胆子了。所以,现在考量的不是我的胆量,而是卢帅的胆量。” 卢植说:“那么,明阳哪来的自信?认为朝廷一定会同意我的上表呢?” 赵光说:“事在人为!卢帅若是决定这么做,我愿到洛阳走一趟,促成此事。” 卢植说:“明阳愿为使觐见圣上?” 赵光说:“不。使臣请卢帅另行安排。我以自己的身份前往洛阳。以卢帅使臣的身份,很多事反而不容易放开手脚了。” 卢植一听,就知道赵光要使点儿黑暗手段。不过这次卢植却隐隐对赵光的黑暗手段有点期待。这次不知道洛阳城里哪个奸佞之辈要倒霉了。“也好。我明天就安排使臣前往洛阳。” 赵光说:“那我也尽快动身前往洛阳。卢帅,我建议把刘备安排到使臣队伍里。玄德是皇族之后,而且为人谦和,很会获得别人的好感。作为使臣应该能发挥他的才能。他手下关张两位将军就不要和他一起去了。这俩家伙武艺高强,是率军杀敌,冲锋陷阵的好手。可是性格难免有些桀骜,作为使臣,反而容易坏事。我看卢帅把他们留在身边好好培养,日后必然是我大汉的栋梁之才。这样的英雄用在抵御外敌,开辟疆土的战场上,才不负英雄之名啊!” 卢植呵呵一笑。“明阳这是在说我不够英雄,只会内战吗?” 赵光笑答:“晚辈岂敢!卢帅值此动乱之际,力挽狂澜。为万民福祉,不顾自身安危,甘愿旗帜鲜明的与众多权贵抗争,为民请命。这才是大英雄大豪杰所为!晚辈岂敢有嘲笑之意!只是有感而发。要是咱们大汉朝像卢帅这般学问、见识、胸襟的人多一点,不就能更容易的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张角此时也帮腔说:“是啊!要是朝中多是卢帅这样的贤能之臣,哪会有那么多的老百姓走投无路,我就算有不臣之心,天下百姓又岂能听我的?” 卢植说:“张教主不必过谦。如今咱们可说是同舟共济。张教主在民间的声望少有人及。恢复生产还需张教主多多出力啊!” 张角说:“只要卢帅用得着,草民一定全力以赴。” 赵光说:“卢帅,屯田之事我已经在临淄开始尝试。您可以修书郑老,让他帮着选派一些官吏前来,帮着开展这边的屯田工作。张教主,临淄的屯田工作现在由卜己负责。卢帅,张教主,我建议将一部分广宗的黄巾军调遣到临淄,交给卜己。这样也可以扩大临淄的屯田规模,也可以减轻一些广宗的压力。但有一条,我在临淄一带成立的军队称之为解放军。军纪非常严格。无论谁带队,到了临淄必须服从指挥。否则军法绝不容情。” 卢植说:“军纪严明是为军之道。明阳,我听说过你在临淄自请刑罚的事。这对震慑临淄乃至青州官吏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张教主,这一点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率领的黄巾军和此次明阳率领的青州解放军相比,军纪军容差的太远。虽然明阳只率领了一千人,你率领的人比他多得多。我知道人多了不好管,可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你率领的队伍纪律太差。要是投降后,还是这么散漫,可就要把大家都推到火坑里了。所以整编的第一件事就是严肃军纪。到时候可别说我针对你。” 张角说:“卢帅放心。我岂是不明事理的人。统帅三军的确非我所长,我也知道黄巾军的问题。可是苦于没有太好的办法。整编以后我就不参加军务了。还请卢帅多多费心。” 卢植笑着说:“这是卢某职责所在。张教主不必客气。” 第一百章 张角说:“不是客气。我要是有卢帅的领军才能,突然发起兵变,如今的局面恐怕就大不一样了。我本行医出身,也有一颗医者的父母之心。见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越来越多,心中不忍。又见朝廷昏庸无道,贪官污吏横行,百姓的日子越来越没法过。才有传道四方,率众起兵,杀贪官除污吏,意图推翻朝廷的行动。如今才知道我想的太简单了。这次起兵不仅没有带来我想要的结果,反而使本就混乱的天下更加混乱,带给更多百姓灾难。对此,我深感愧疚。卢帅肯出面收拾我造成的这个烂摊子,我心中的确对卢帅感激不尽。” 卢植说:“张教主不必自责。造成今日之局,非一人之罪。好在现在的局面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局面。这次爆发的战乱也让许多人意识到,当前的局面已经到了不改变不行的地步。只要我们能齐心协力,改变乱局,还百姓一个太平人间,也可此生无愧了。” 张角站起来对卢植躬身施礼。“卢帅,为天下太平,草民愿不惜此身!” 卢植也站起来,上前握住张角的手说:“张教主,为天下太平,你我共勉!” 赵光也站起来,上前说:“卢帅,张教主,你们怎么忘了我?”说着伸出手来。 卢植、张角对望一眼,同时握住赵光的手,三人同声大笑。 …… 能加入卢植的使团,代表卢植觐见皇上,刘备颇为高兴。同时也有点遗憾。一是使团的头领并非自己,二是要和两位兄弟暂时分开。不过总的来说,从穷乡僻壤走出来的穷小子,终于有了一个体面的身份,可以去帝都洛阳,见识繁华之地,会见各路大人物,甚至有可能见到圣上。刘备还是很兴奋的。可是兴奋之余想起赵光,刘备又不由得有一丝隐忧。这家伙关于皇帝的言论,深深的刺激了刘备,让刘备压抑心底多年的欲望不断升腾。所谓关心则乱。升腾的欲望让刘备的心再难平静。 刘备离开之后,赵光借口准备洛阳之行,请卢植不再给安排其他任务,专心留在军营里整顿军务。其实所谓的整顿军务,不过是和关张二人拉近关系,给两人灌输新的思想,让两人重新定义家国概念,重新树立保家卫国的价值观。经过两天时间,张飞这小子已经嚷嚷着要以卫青、霍去病为榜样,到塞外去打胡人,为大汉开辟疆土。关羽虽然话不多,可是可以看出,他也心生向往。至于哥们义气那套,也在两人心里降低了分量。在家国大义面前,哥们义气是要不得的。再给关张二人灌输新思想的同时,为了杀杀二人的傲气,还撮合关张二人和管亥、周仓比试了一回。关张二人也许天分更强,可是管周二人输入格斗程序后,经过数天训练,武功突飞猛进,关张二人对上他们讨不到半点便宜。自此,关张二人对管周二人大感钦佩。见管周二人对赵光毕恭毕敬,得知他们竟然都不是赵光的对手,关张二人面对赵光再无傲气。 李四受伤两天了,经过军医的细心照料,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开始慢慢恢复。只是,一个人静养,实在是件无聊的事。李四正百无聊赖之时,赵光突然来访。“大哥,你怎么来了?”李四欢喜异常的说。 赵光说:“兄弟,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看来伤势恢复的不错。医师怎么说?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康复?” “大概要个把月。大哥,坐。”李四说着,挣扎着想坐起来。 赵光连忙拦住他说:“别动,你乖乖躺着,小心扯动伤口。你现在需要静养。” 李四说:“大哥,我躺着跟你说话太失礼了。” 赵光说:“你一个伤号跟我客气这么多干什么?躺着吧。兄弟,军营里的生活还习惯吧?” 李四说:“这两天一直躺着,还没正经体验过军旅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军营里还好吧。就是一个人有点寂寞。洛阳来那帮人怎么样?这两天也见不到人影。” 赵光说:“他们身上也都受了轻重不同的伤。已经安排医师为他们医治疗伤。另外,我还安排了人给他们做笔录,让他们回忆那天遇到贼匪的经过,等总结好了也给你看看。遇到这种事儿,意外之下大家难免惊慌。帮着他们回忆回忆,有助于理清思路,加深映像,完整的还原当时的情形。兄弟,等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要好好调教调教这帮家伙。这帮家伙经历过此事之后,就老实多了。兄弟以后回到京城,应该有可以用的到他们的地方。” “是。”李四应了一声。“谢大哥关心。” “兄弟,你是家中排行老四吗?怎么没起个正式名字?” “大哥猜的没错。我是家里排行老四。幼年时因为家贫,被卖到大户人家为奴。所以一直也没起正式名字。” “你后来怎么又进宫了?” “起初我被卖到大户人家的时候,运气还算不错。主人家见我还算伶俐,就安排我做了小少爷的陪读书童,也因此学会了读书写字。几年以后,家乡遭遇蝗灾,那一年,田里颗粒无收。饿急了的灾民发生暴动,主人一家惨遭不幸。我失去依靠,只好流浪乞讨为生。流浪到洛阳的时候,被人贩卖进宫里,净身做了太监。在宫里一晃就是四年多过去了。虽然没有流浪时的饥寒之苦,可是心随时都是绷着的。宫里因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原因,几乎每天都有宫女或者太监去世。天知道厄运哪一天会落在谁头上。”李四黯然的说。 ‘皇宫内院果然是天底下最黑暗丑恶的地方!’听了李四的话,赵光不禁感慨。“兄弟,你如今也快成年了吧!有没想过给自己换个正式的名字?取个表字?” 李四想了想,说:“前朝有位宰相叫李斯。斯与四谐音。我也叫李思吧,不过是思想的思。表字余生。我的人生已经注定不完全了。” 听着李思的话,赵光颇觉不是滋味。“余生…也好。余生,世间的事从来难得圆满。须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余生,放弃了自己,才是人生的结束。你此次的表现,沉着冷静,颇有大将之风。不要放弃自己!我相信你将来一定有所作为!太史公就是你最好的榜样!” “大哥,谢谢你的鼓励。” “既然叫我大哥,还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几句话而已,又不要什么成本。真想谢我,就振作起来,做出点成绩让我看看。” “大哥,我…”李思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话直说,不用有所顾忌。” “大哥…我,我不想回宫里了。” 赵光微微一愣,随即便也坦然。“不想回就不回吧。那地方确实不是个好去处。那你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大哥,宫人的命运基本上就是老死宫内。自从进了宫,我已经彻底绝望了。没想到蒙上天不弃,又给了我一次重启人生的机会。可是这个机会来的太突然了,让我没时间去思考该怎么面对新的人生。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 “行。反正你的伤势还需要时间恢复,暂且就在卢将军这儿安心养伤吧。我明早要动身前往洛阳了。你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办的?” “没有。洛阳没有关心我生死的人,也没有我牵挂的事。” “好吧。你休息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有什么需要告诉门口的卫兵,我会交代他们尽量满足你的。” “是。谢谢大哥。” …… 夜晚来临,赵光在营中一片空地上燃起无数篝火,青州兵,卢植交给赵光训练的朝廷兵,刘备带来的幽州兵,三支军队混在一起举行篝火晚会。一堆大老爷们在一起,酒当然是少不了的。为了这次晚会,赵光拿出了从临淄带来的所有存货。可是对于两千五百人来说,还是太少,无奈之下,只得在酒里参上水,让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些。 大伙儿碗里都倒上酒,赵光站起来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大声说:“兄弟们!今天是我们几支友军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可是很对不起大家。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到处都在闹饥荒。我们的粮食有限,所以酿的酒数量有限,不够大家伙敞开了喝的。为了让大家都能喝上一点,今天的酒里兑了水,所以口味比较淡。在这里,我先给兄弟们说声抱歉。我保证,不久的将来,我们将迎来和平,我们将用我们的忠诚与热血护卫我们的国家,让每一个百姓都能安居乐业。那时,我们有了余粮,我再请兄弟们敞开了,喝个痛快!兄弟们,举起你们手中的酒!酒虽然淡了点,可是我们用心中的忠肝义胆兑入酒中,我们手里的就是一碗最浓烈的英雄酒!兄弟们!干!”……“冲锋队的兄弟们,擂鼓!” 片刻,鼓声响起,在威武的鼓声中,赵光高声起唱:“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随着赵光起头,解放军战士以及学会这首歌的战士们也都放生高唱起来。“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第一零一章 ……欢闹中,突然有一个意外之人出现。此人正是李思,在两个卫兵搀扶下,缓步走向赵光。 赵光看到他后,迎上去问:“余生,你怎么来了?伤口不要紧吧?” 李思说:“没事。不要紧。我在营房里躺着睡不着,听到这边的动静,就想来凑凑热闹。” 赵光说:“活动活动也好。不过你可悠着点,别跟大伙一起疯。来,我给大伙介绍一下你。” 李思随赵光走到人群中间,赵光让众人安静下来,然后拉着李思大声对众人说:“兄弟们,这位是李思兄弟。他是个太监。我知道,许多人都看不起太监。可是,这不是太监的错。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剧,是我们文化的错误。为了某些人的需要,让许多人伤残身体,失去尊严,失去人生的希望,拖着残躯,还要当奴才,去伺候那些夺去他们一切的主子!这样的人生难道不是最可怕的悲剧吗?我们应该嘲笑这样的悲剧吗?不能!我们应该拿出我们的同情心。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的职责是守卫和平,保家卫国!是建设一个人人平等自由,人人安居乐业的国度。我们不想当奴隶!我们不要主子!兄弟们,李思遭遇了不幸,我们就因此抛弃他了吗?不!他仍是我们大汉朝的百姓,仍然是我们的兄弟!”说着,赵光握住李思的手说:“兄弟,我愿付出我所有的真诚,把你当做我的兄弟,在你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我的双手!在场的所有兄弟们,我也愿付出我所有的真诚,把你们当做我的兄弟,让我们兄弟齐心,共创一个和平美好的家园!” “在你辉煌的时刻,让我为你唱首歌,我的好兄弟……” 歌声中,李思泪流满面。许多听到的歌声的战士们也都心情激动,流泪者不乏其人。歌声结束,赵光又大声对李思说:“兄弟,命运抛弃了你。可是兄弟们不会!兄弟们,每个人都有可能遭遇不幸。如果我们只是孤单的一个人,在强大的命运之力面前,我们将无力抗争。可是我们不是孤独的!我们有兄弟!即便是天塌下来,我们兄弟的肩膀共同分担,我相信,我们也一定能把它撑起了!兄弟们!干杯!” 赵光军营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不仅有附近军营的将士,甚至广宗城头巡逻兵的目光也被吸引。卢植和宗员也被嘹亮的歌声吸引,站在不远处驻足观望。看了一会儿,卢植突然感觉有些好笑,对宗员说:“文朗,本来给明阳一支精锐,让他帮我们训练,顺便偷师他的训练方法。如今看来,倒有点肉包子打狗的意思。这帮小子以后恐怕和明阳更亲近。” 宗员苦笑。“恐怕是了。不过明阳的训练方法倒是没藏私。我们完全可以借鉴。” 卢植感慨说:“方法容易借鉴。可是没有私心的将军却不好找啊!明阳的那套理论虽好,可是碰到个私心重的,未必能取得好成果。” 宗员不解的问:“大帅何以如此认为?” 卢植说:“任何制度最终都要执行。执行不力,再好的制度也是空谈。当今的皇权制度虽然有很多弊病,可是有天威震慑,官员们多少还有点收敛。明阳提倡的制度虽然避免了皇权制度的一些弊病,可是如果没有广泛的民众基础,民意将会集中到少数的当权者手里,那时没有皇权制约,这些当权者之间的争斗恐怕会更惨烈。” 宗员惊讶的问:“既然如此,大帅为何还要支持明阳呢?” 卢植说:“凡事皆有利弊。明阳提倡的制度就算不能短期取得巨大的成果,可是也会给现行的制度注入新的风气。而这股新风必将推动时代的变革。至于变革后的大汉会成为什么样子,就不是我能想象到的了。” 宗员说:“大帅,末将对你的映像一向是谨慎持重。这次对知之甚少,毫无把握的事倾注这么大的心力,实在大出末将所料。” 卢植长叹一口气。“文朗,你知道‘两脚羊’是什么意思吗?” 卢植突然有此一问,宗员有点儿莫名其妙。“两角羊?长着两只犄角的羊吗?可是羊都长着两只角啊。” 卢植说:“不是犄角的角,是我们用来走路的脚。” “两脚羊?有种长两只脚的羊吗?”宗员甚觉奇怪。 卢植说:“有。你我都是。” 宗员呵呵笑了。“大帅怎么突然开起玩笑了?” 卢植说:“如果不是玩笑呢?” 宗员说:“大帅,你这话末将实在不懂是什么意思。” 卢植说:“如果异族入侵中原,把我们的百姓强虏来当做军粮。这种军粮就称之为‘两脚羊’。文朗有何感想?” 宗员心中猛然升腾一股怒火,愕然片刻,又自嘲的笑笑。“大帅,这也太过无稽了吧!怎么会有这种事!” 卢植说:“从前也许没有。可是以后可能就会发生在你我站立的这片土地上。文朗,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宗员愣了,一会儿,咬着牙沉声说:“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唯有血战到底!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卢植说:“文朗,明阳说他来自未来。他所知的历史上,从黄巾之乱开始,发生长达百年的内乱,军阀混战,大汉国本尽失。随后而来的就是我们中原之地沦为异族混战的牧场,我们大汉的子民沦为两脚羊。” “不可能!”宗员本能的说。“这绝对不可能!蛮夷毛贼如何是我大汉雄兵的对手?我大汉男儿怎么可能让异族在我们的家园里猖狂?” 卢植说:“如果我们大汉男儿能够团结一心,自强不息,当然不可能。可是你看看如今的大汉,有几个把为国为民放在心上的汉子?” “这…”宗员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才沉声说:“大帅,你就是因此决定支持明阳的?大帅,也算我一个!我不求有功于社稷,只求临死的时候可以对子孙们说一声,老子也是一条大汉的爷们!” 卢植重重的拍拍宗员的肩膀。“老兄弟!咱们有十几年交情了,这辈子余下的岁月里,咱们不离不弃,继续并肩作战!” 宗员转过身,对着卢植,激动的抱拳说:“大帅,此生不离不弃,并肩作战!” 卢植和宗员正聊着时,突然有传令兵寻来禀报,大量小股部队从北方而来,向着广宗方向集结。目前,已经在信都附近集结过万人马。从服饰看,应该是黄巾军。领头之人身份不详。 卢植下令侦察兵加大侦查力度,随后对宗员说:“文朗,调遣兵马随时注意信都方向的防御。同时也要注意广宗城内的动向,做好应对他们突围的准备。同时联络张角,催促他尽快完成投降的准备工作。并且确认信都方向人马的身份。双方加强联系,避免在受降过程中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宗员说:“大帅是对张角还有所怀疑?” 卢植说:“怀不怀疑,在完成受降行动之前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涉及几十万人的事,怎么能光凭我们几个张张嘴就完全控制呢。多做些准备没坏处。” “是!大帅,末将这就去准备。” “好,你去吧!我去赵光的军营里转转。”卢植说完,背着双手,溜溜哒哒走向赵光的军营。 外围巡营的士兵很快将卢植来到的消息传递给赵光。赵光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迎向卢植。 卢植远远的看到赵光向他走来,脚下也加快了步伐。不等两人碰面,便扬声对赵光说:“明阳,你这儿很热闹啊!我也被吸引过来,想跟着你们凑凑热闹。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欢不欢迎我啊?” 赵光边迎上去边说:“欢迎!当然欢迎!全军统帅亲自来参加我们的活动,这帮小子明天可有得吹了。卢帅,要不要让大伙儿安静下来,你给大伙儿说两句。” 卢植说:“不必了。大伙儿这么开心,我就不扫兴了。军营里难得这么欢乐的气氛,我也跟大伙儿喝喝酒,一起乐乐。” 赵光说:“卢帅好雅兴。不过今天的酒不能让卢帅满意。酒不够这么多人喝的,所以兑了水。” 卢植说:“酒好坏不打紧。难得你让这班兄弟都如此兴致高昂,彼此结下深厚情谊。这种情义以后在战场上才能显出它的难能可贵。明阳,你鼓舞士气很有一套啊!我调来那一千人以后就归你了。希望你能率领他们在对外的战场上建立功勋。” 赵光说:“谢卢帅。我一定不负卢帅期望!” 卢植说:“明阳,你明天就要前往洛阳了。临淄那边准备接手黄巾降卒的事安排妥当了吗?你不在临淄,有没有人能镇住场面?” 对此,赵光也颇为担心。目前,临淄主要的军事力量还是原黄巾军军人马。要是张角派去的人在黄巾军中影响力够大,很难说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可是如今分身乏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能寄希望于临淄那帮家伙能够顶住了。“卢帅,临淄目前主要的军政官员都是些年轻人,经验肯定有所欠缺。而且新政成立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形成稳定的管理机制。突然再次涌入大量黄巾军,对他们肯定是个艰巨的考验。不过考验也是磨练。这次之后,临淄的管理层就更成熟了。” 卢植说:“明阳对临淄还挺有信心吗。你真不怕前往临淄的黄巾军惹出事来?” 第一零二章 赵光说:“我想张教主派去的人不至于蠢的重新挑起战乱,破坏农田吧!最多也就是利用在黄巾军中的影响力夺取临淄的实际控制权。这事不是那么容易办到。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要向卢帅借兵。我想在临淄城外驻扎一支精兵,一旦有意外,也有后手。” 卢植说:“不用问我借了。就这儿这两千五百人吧。怎么样,够不够用?就让关羽、张飞领兵。你看怎样?” 赵光心中一喜,说:“够。张教主那里前往临淄的人马准备好以后,还请卢帅给关张二人下令,让他们率军前往临淄,听从临淄军师陈宫调遣。我也提前书信告知临淄,让那边提前做好准备。” 卢植说:“好。就如你所说吧。祝你洛阳之行一切如意。” 赵光施礼说:“谢卢帅祝福。我一定不辱使命。” …… 当初起兵之时,张宝满腔热忱,以为从此走上一条康庄大道,开始迈向人生巅峰。最初的确是获取了不少成绩,杀官吏杀世族豪强,抢粮食分给百姓。所到之处威风八面。可是好景不长。等朝廷和世族豪强的人马集结起来,张宝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损兵折将,连战连败。惊惧失望之余,张宝心中不禁对哥哥张角暗生埋怨。要不是张角密信吩咐青州的管亥、卞喜、卜已三部人马尽量配合那个叫赵光,要不是张角默许周仓脱离黄巾军。四部人马都汇合到张宝麾下,张宝觉的一定能将朝廷兵马打的落花流水。至于世族豪强,张宝觉的没有朝廷兵马,这些人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可是如今,却被这些乌合之众打击的如同丧家之犬。好在主力部队溃败后,朝廷兵马没有四处清剿,世族豪强的人马也都各自散去。这些人马有些各回本埠驻防,有些奔赴其他州郡,支援镇压黄巾军的军队。张宝才得以喘息。 在荒郊野外混迹了几天,有收拢了些游勇散兵,正犹豫下一步的行动,却遇到张角派来的信使,让张宝设法联络溃散各处的人马,向信都一带集结,听候调遣。信使还带来张角的一句话,说将有一次大行动,只是目前不便说明,等张宝到了信都在设法联络。张宝虽然对张角心生埋怨,可是服从惯了张角,这次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张宝抵达信都后,其他幽州溃兵也陆续归队,张宝没等多久,张角的信使果然又来了。不过这一次,信使没有带来直接的命令,而且让张宝随信使进入广宗城。广宗被围的水泄不通,怎么进入?张宝满腹狐疑的带着几个心腹,随信使离开信都。 抵达广宗城外,围困广宗的朝廷兵马大营不远处,接应的人员已经在此等候,换上接应人员带来的朝廷兵马军服,跟随接应人员大摇大摆的走进卢植的军营。然后进入一间营帐。 张宝和他的心腹无比紧张,在营帐默默等待。好在时间不长,天色渐渐黑了,信使再次出现,领着张宝等人趁着夜色来到广宗城门前。信使发出信号,城门很快打开一条缝隙,张宝等人迅速进入。不久,张宝见到张角,激动的与哥哥相拥。 张角亲切的说:“二弟,多日不见,你也显老了!” 张宝上下打量着张角,高兴的说:“大哥,你看起来倒像是更年轻了。” 张宝这话倒是不假。经过时光5号的医治,张角的身体机能全面恢复,看起来的确是年轻了不少的样子。“二弟,坐吧。我有要事和你商量。来日有暇再叙兄弟之情吧。” 张宝依言入座后,对张角说:“大哥,你是不是在卢植的队伍策反了一部分人马?我们出入卢植的大营竟然毫无盘查!” 张角说:“不是策反。你们能轻松出入卢植的军营,是因为和卢植达成一致,卢植暗中允许的。” 张宝猜到一种可能,暗暗欢喜。“难道大哥……” 张角说:“二弟,不要乱猜。我准备向卢植投降了。” “什么?”张宝大声惊呼。 “二弟,稍安勿躁!”张角沉声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经历了不少事,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张宝说:“大哥,我如今还是有几分城府的。可是这事儿太出乎意料了。所以才控制不住的。大哥,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张角说:“是真的。你不用怀疑。这事儿我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了。当初起兵的时候,我心里对军事行动就产生动摇。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抱着拯救万民于水火的理想。可是我们的行动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反而与我们的理想背道而驰。如此一来,我们的军事行动还有意义吗?” “这…”张宝愣了愣,随即又急切的说:“大哥,那也不能投降啊!就算我们的行动现在没有给百姓带来多少实质的好处,可是我们投降了,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吗?还不是任人宰割!而投降更能助长那帮权贵的气焰,让他们以为百姓软弱可欺,会更加肆无忌惮的欺压百姓。” 张角说:“若是向那些不把百姓当人看的家伙投降,大概的确会如此。可是我相信明阳不会如此,卢植将军不会如此。” “那个赵光?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这家伙的身影!”张宝不满的嘟囔。“大哥,那小子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你这么看好他?” 张角说:“不是他给我灌迷魂药,而是他让我反思,让我看到了希望。二弟,临淄的事你有所耳闻吧。明阳的确在探索一条我们不知道的道路。而且这条道路显然比我们的平和有效。” 张宝说:“大哥,要不是你让管亥、卞喜、卜已、周仓几个听命于赵光,他哪能成得了气候?要不是我们和朝廷兵马拼的你死我活,他哪有地方安心发展生产呢!” 张角说:“二弟,你这话有失偏颇了。明阳在临淄取得成绩固然有外部环境的因素,可是与他的能力和努力也是分不开的。而且我也没有让管亥他们几个听命于明阳,只是让他们根据情况,配合明阳的行动。不过这些话不是我现在想和你说的。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将来的计划。” 张宝丧气的说:“投降有什么好谈的?命都交到别人手里了,还有什么好计划的?” 张角说:“二弟,正是因为能保住这帮兄弟的命,我才同意投降的。否则我还找你来谈什么?” 张宝心里生出点儿希望。“大哥,真的?” 张角说:“当然是真的。难道大哥还骗你不成!” 张宝说:“大哥,你有什么办法保住兄弟们的命?” 张角说:“这是明阳和卢将军向我保证的。可是他们的保证也不能全信。所以我才找你来,商量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 张宝的精神振奋起来。“大哥,你说吧!让我干什么?” 张角说:“我想将你收拢的黄巾军和广宗的一部分黄巾军组成一支四万人的队伍,作为第一批投降的人员。这批人开赴临淄。目前临淄的军队基本上由原青州的黄巾军和周仓的人马组成,卜已和管虎都在军中担任要职。军中的中下级将领也基本上都是原黄巾军的人马。你们到了那里,至少性命应该能得到保障。去了之后,你的身份就不同了,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无论什么事都要听从指挥。就是受了欺负,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忍着点儿。到了临淄,会将队伍重新整编,分配生产建设的任务。咱们的兄弟绝大多数都是农夫出身,只要有饭吃,干活儿不成问题。就是缺乏纪律性。临淄那边成立了专门的生产建设兵团,生产建设也都有计划,按规矩来。你们去了也会收编到生产建设兵团的队伍中去。加入兵团之后,军规军纪都是一视同仁。不过咱们的队伍散漫惯了,刚开始肯定会有一段适应期。你要起好带头作用,还要安抚兄弟们,让大伙儿都遵守纪律,服从命令,不要惹事。否则违反军纪,谁也救不了你。” 张角的吩咐让张宝颇觉郁闷。从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变成阶下囚,甚至还要服从原来手下的小兵吆五喝六。这种感觉想想就让张宝觉的心里憋屈。“大哥,真要这么干?” 张角说:“你有其他办法吗?” “我就是有点儿不甘心。”张宝喏喏的说。 张角说:“有什么不甘心的?别忘了最初我们是为了什么传道四方,起兵造反的!我们一直给别人宣讲《太平经》的要义,难道自己反而忘了?再拖下去,今年还能有收成吗?到了冬天,老百姓拿什么填肚子?” 张宝本来还想说,长社一带波才的队伍现在占据上风,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可是听张角这么说,深觉无奈。“大哥,就照你的意思吧。我明天一早就返回信都,率领人马到广宗正式投降。然后汇合你准备的人前往临淄。” “二弟,辛苦你了。” …… 第一零三章 从广宗到洛阳,沿途虽无战事,但是仍然四处可见农田荒芜,面黄肌瘦的难民茫然的流浪。赵光深感悲哀,却也无可奈何。赵光此行只带了管亥等十三名未来科技武装的战士。因为战乱的原因,沿途关隘都盘查严苛。不过有青州官府的正式公文,人数又少,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到达洛阳之后,赵光并不急于行动,而是先找到孙乾,询问孙乾工作的情况。哪知孙乾还真遇上了麻烦。 原来赵光用来行贿的礼物里有两株珊瑚,一红一白。红的送给了赵忠,白的送给了张让。哪知两人私下里显摆,张让偏偏看中了红的,话里话外非要一株红的,无论如何也不肯改变主意。这可把孙乾难住了。珊瑚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稀罕东西,一时到哪儿找去! 这种情况让赵光啼笑皆非。便下令管亥和周仓夜间行动,分别带领五个人,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分别盗取两株珊瑚,红的放到张让床头,白的放到赵忠床头。而赵光则带着王成,夜探皇宫。此举到底有何目的,赵光并不明确。也许心里还隐隐存着一份对皇权的崇拜吧,接近皇宫,赵光心底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渐渐强烈。躲过外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皇家禁军,偷偷溜进皇宫之中,内院的守卫反而不如宫外严密。 已经是月底了,天上的月光暗淡,漫天繁星格外明亮,地面的光线却比月圆时差得远了。正是月黑风高夜,神出鬼没时。凭着夜视镜,暗淡的光线对赵光的视线影响不大。隐身在黑暗中,像夜游公园一样,悠哉悠哉漫步在皇宫内院。 ‘长秋宫!’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赵光心中又涌起一阵莫名的兴奋。这好像是皇后住的地方!月黑风高夜,偷香窃玉时。赵光悄无声息侵入长秋宫中。古代的高级建筑内部还真是挺复杂的,赵光找了半天才找到主寝室。长明灯发着微微的光,微光中赵光四处打量。这里面的东西随便拿一样,带到两千年后大概也能跻身亿万富豪的行列了吧。不过现如今,对赵光却没有太多吸引力。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掀开纱帐。赵光的喘息不由得粗了几分。 床上躺着的,的确是个很美丽的女人。赵光真实见过的女人里,大概只有林娇可以和她一较高下吧。睡梦中的女人似乎突然有所感觉,眼皮动了动。‘会醒来吗?千万不能让她叫出声来。’赵光闪念,同时捂住女人的嘴。“冷静…冷静…要是让人知道有个男人在你床上,对大家都没好处。” 赵光的话起到了作用,女人终于冷静下来。 “你是何皇后?”赵光放开女人,轻声问。 何皇后点点头。“你是何人?” 赵光说:“我还没想好,对你来说我是什么人。” ‘莫名其妙!’何皇后暗说。“你意欲何为?” 赵光说:“不知道。本来觉得是想品鉴一件文物。可是见到的毕竟还是一位活色生香的佳人。而此情此景又在不断提醒我,我是一个男人。我意欲跟随此刻的本能,又意欲跟随初心?有些为难啊!” 何皇后更加紧张起来。“你这人净说些稀奇古怪,让人不懂的话。无论你想怎样,都赶快离开。要不然大家都没命。” 赵光轻笑。“娘娘请放心。我自问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就算自己拼命,也舍不得娘娘这样的美人香消玉损。” 何皇后暗暗一喜,依旧紧张的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个对身边的王成小声说:“阿成,瞧瞧这位美人儿,香肩微露,媚眼含春,春衫轻薄难掩圆润娇躯。这么惹火的美人儿实在让男人血脉偾张。而且她还身份尊贵,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专供皇帝享用的。怎么样,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动不动心?” 王成嘿嘿笑着说:“大人,我有翠儿一个就够了。我不想对不起她。” 赵光呵呵轻笑。“娘娘独守空闺很久了吧!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些年娘娘想必深有感触吧!若是能够自己选择,阿成这样的和刘宏那小子娘娘会选择哪一个?” 何皇后微咬下唇。“你不会是就打算和我说这些闲话的吧?” 赵光说:“怎么是闲话呢?人的一生都在渴望幸福,都在追求幸福。可是往往身不由己,往往迷失在欲望里,忽略了幸福到底是什么。娘娘心中还有对幸福的渴望吗?如果有,这就不是闲话。” 赵光的话勾起何皇后深藏心底的记忆,勾起她心底压抑已久的渴望。“有如何,没有又如何!在这深宫之中,除了默默承受,在孤独寂寞中老去,还能怎样?” 赵光说:“身处这样的环境难免悲观。不过要是有机会改变这一切,娘娘愿意试试吗?” 何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光华,神色暗淡的说:“哪里还会有机会。” 赵光记的历史上对这位皇后的评价不高。拥有皇后之位,却没有相应的手腕获取更大的权力。她这样的表现大概也是能力和性格使然吧。“相信不久娘娘会看到一些希望的。不知那时娘娘有没有勇气去追求幸福?” 何皇后满脸怀疑的看着赵光。“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光突然伸指轻抚何皇后的脸庞。“呵呵,别怕。我突然想通了。我是欣赏美女的人。以前欣赏美女是件很容易的事。虽然距离有点远。可是如今想要欣赏美女却不怎么容易。遇到娘娘这么极品的美女,实在是件很享受的事。梨花何处染海棠,轻解罗裳念娇郎。冰肌玉肤氤氲气,朱唇轻吐兰花香。娘娘,你真美呢…走了!希望娘娘记住我的话,当希望来临的时候,鼓起勇气,给自己一个机会。” 赵光悄然而去。何皇后却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个梦吗?可是那人的手抚过身体,撩起的欲却这样真实,这样强烈!这一夜又要在煎熬中,独卧孤枕了。 ‘干吗撩拨这个女人?’赵光颇有悔意,如今弄的自己欲火焚身,难受之极。趁着夜色偷偷溜出皇宫,漫无目的的在洛阳游荡。看到一座高塔时突然来了兴致,和王成爬上塔顶。在高处俯瞰夜色中的洛阳,四处都笼罩在黑暗中,偶尔才能见到灯火闪烁。在这个时代,娱乐实在是种奢侈品,想转移注意力打发时间也无处可去。强迫自己回想在这个时代看到的一幕幕惨剧,赵光慢慢冷静下来,也再一次坚定了信念。再看夜幕中的洛阳,似乎也变了些模样。 “王成,你想杨翠了吗?”赵光沉默了好久,突然发问。 “嗯?”王成愣了愣。“哦,想。” 赵光望着群星,轻声说:“我也想春草了。不知道他们在家里过的怎么样。有时候真想远离这些该死的纷争,和心爱的人远离尘世的喧嚣,静静的感受彼此的温柔。可是更多的时候还是放不下对红尘里风物繁华的贪恋。身在红尘,如何才能做到无欲无为?大概只有无力所欲无能所为吧!” 王成尴尬的说:“大人,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赵光呵呵一笑,站起来说:“多读书,经历的多了,就慢慢懂了。” 赵光说完,纵身一跳,从十余米高处翻身跃下。王成紧随其后,也翻身跃下。落地时,顺势翻滚,卸去下坠之力,施然而去。 …… 睁眼看到红珊瑚时,张让喜出望外。可是随即想到一事,立刻倏然心惊。这可是皇宫内院,谁这么手眼通天!竟然无声无息的这株珊瑚放在他的床头。此人要是想要张让的命,张让此刻已经长眠了。想到这些,张让不由得直冒冷汗。这株红珊瑚显然就是赵忠那株,它又是从何而来?这些事情都想不明白,令张让如坐针毡。和张让同样境遇的赵忠,也在感受同样的不安。 “颜色还满意吧!”小太监传话带来客人的问候,也带来这句不着头脑的话。张让一听,却立刻明白其意。压下心中的惊怒,让小太监将客人迎到会客的地方,好茶伺候。 孙乾刚喝了两口茶,张让便迈着方步来到。孙乾一扫前几日的阴霾,起身施礼,朗声说:“张公公,下官有礼了。下官此次前来,带来了我家大人的问候和邀请。我家大人准备了美酒,打算请张公公和赵忠公公今晚去尝尝。不知公公肯不肯赏光?” 张让这回不再拿出颐指气使的态度,和气的说:“咱们都是皇上身边的人。时间可不似你们这些外放的官员自由。若是有时间,咱家一定前往。就怕让你家大人等的太久,就失礼了。” 孙乾说:“我家大人深知在皇上跟前当差的不易。来的时候已经告诉下官了,只要公公肯赏光,我家大人多晚都会等着。” 张让说:“既然如此,咱家就不客气了。告诉你家大人,咱家一定尽早前往。” 孙乾说:“张公公,我家大人不知赵忠公公对白色满不满意,还想拜托您帮忙邀上赵公公一同前往。” ‘那老家伙也受到相同待遇了!’张让暗想。“好说好说。咱家就拉上老赵一同去吧。” 孙乾再次施礼说:“多谢张大人。下官这就回去禀报我家大人,准备迎接二位公公大驾光临。” 第一零四章 孙乾告辞后,张让立刻找到赵忠,将赵光相邀的事与赵忠相商。得知珊瑚的事果然是赵光暗中所为,赵忠咬牙切齿的说:“赵光这个小王八蛋,太胆大妄为了!竟敢威胁到咱们头上!不给他点儿厉害,真当洛阳城是乡下的小地方了!” 在这事儿上,赵忠算是自己人,张让也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愤恨。“可不是吗!这小兔崽子,咱家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可是却苦于没有稳妥的法子。要是一击不中,让他逃脱,以后咱俩就睡不着觉了!老赵,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赵忠虽然气恼万分,可还没有失去理智。想了一会儿,的确没什么好主意,不由得又是沮丧又是气恨的说:“这小王八蛋胆敢如此行事,必然有所依仗。好像还真没什么好办法一击必中。” 张让叹息说:“难道真的只能便宜这小子了?你、我如今也算是大权在握,却被这个小兔崽子威胁。真是很不甘心啊!” 赵忠说:“不甘心又能怎样?难道你有勇气拿这条老命搏一把?” 张让说:“还是算了吧。咱家这条老命虽然让人轻贱,可是自个儿还是看重的很,不想轻易拿来冒险。看来好像真的只能便宜这小子了。不过这小子目前看来,似乎并无恶意。咱们今晚会会这小子,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求官,还是另有所图。然后再商量怎么对付他也不迟。” 赵忠有些不甘心的说:“眼下也只有先如此了。不过我们也可以先派遣一支御林军,驻扎在这小子临时居所附近。万一有事儿,也能及时支援。” 张让说:“有用吗?要是打草惊蛇,反而不美吧?” 赵忠考虑片刻,说:“好像有点儿道理。可是不做丝毫准备,总是有点不安心啊。” 张让说:“做点准备就能安心了吗?这小崽子的确是个异数。胆子够大,也有这份能耐。更可气的是,这小子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人知道他确切的来历。除了直接对付他,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不过他行贿在先,又有求于咱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要是真想对咱们不利,昨晚才是最好的机会。何必绕这么大圈子呢。” “是这个理儿。”赵忠说。“那咱们今晚就多带些随行护卫。这他怎么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吧。” 张让说:“是啊。现在的世道乱的很。晚上出宫不多带点护卫怎么能行呢。而且他既然有求于咱们,咱们当然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你我联手,怎么也要多榨出他点儿油水来。我们也不是这么容易让人威胁的。” “就是这个理儿。” 赵忠说着,与张让相视奸笑。 …… 放下武器,放弃所有头衔,被朝廷的小兵指挥每一步行动。虽然收到卢植的命令,小兵们的态度并不恶劣。可是从高高在上的将军变成阶下囚,张宝还是很不好受。身边跟他一起投降的黄巾军将士们一个个也都垂头丧气,显然心情也不怎么好。可是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也只好继续走下去。 从广宗到临淄,卢植只派遣了五千名士兵押送以张宝为首的降兵。领军的正是关羽、张飞二人。对于这项任务,关张二人都不怎么甘愿,觉的有些大材小用。关羽为人比较沉默寡言,还没什么。可是张飞就有点大嘴巴,开始两天还好,之后就有些管不住嘴了,言语间颇有埋怨,对待降卒也不怎么客气了。开始陈德劝张飞,张飞还听听,劝的多了,张飞连陈德的话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 关张二人押送降卒前往临淄两天后,张角又迎来一位客人,此人正是张氏三兄弟中的老三张梁。张梁带着三万多黄巾军从颍川一带移动到广宗附近,不久张角就派人联系上他,如同张宝一样,乔装成朝廷官兵,顺利进入广宗城。张良同样颇为惊讶张角的气色。兄弟俩寒暄两句,张梁便向张宝抱怨:“大哥,波才这兔崽子竟然不尊号令,拒绝出兵救援大哥!” 张角说:“拒绝就拒绝吧。你有没有提醒他预防敌人火攻?” “有。”张梁愤愤的说:“真不想提醒这兔崽子!他被烧成烤鸡才好呢!不过大哥,你怎么知道波才依草结营,敌人会用火攻的?” 张角说:“我不知道,是明阳让我提醒波才的。” “赵光那小子?”张梁的口气有些不屑。“大哥,你为什么这么信任那小子?” 张角说:“三弟,你见过那个巨蛋。你觉得那会是什么东西?明阳带我进入过那个巨蛋,里面的一切你绝对无法想象。而且在那里面,明阳让一种机器彻底治好了我的旧疾。所以我现在的气色才这么好。除了天外天,我想不出还有哪里会有这样的神迹。” 张梁惊讶的说:“大哥,你真觉得赵光跟神仙有关?” 张角说:“三弟,咱们也算是医者世家。大哥也有多年行医经验,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我本以为一定熬不过今年的。可是那机器却让我在几个时辰内完全恢复,甚至一些陈年旧病也一起根除。除了神迹,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可是明阳说,这是未来科技。随着人类的发展,这些技术未来必然为我们的子孙所掌握。我觉得,明阳没必要骗我,所以我相信他。而且,他一直以来的行为都没有表现出私欲,一直以来都在想方设法平息战争,发展生产。他的目的和我们没有冲突,都希望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开诚布公的和我们探讨和平发展的可行性,我们当然也要拿出我们的真诚。否则就和我们当初建立一个太平盛世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张梁说:“好吧,大哥,我听你的。你说吧,让我干什么?” 张角说:“你二哥已经带领四万人投降卢植将军,现在已经前往临淄,加入青州的生产建设兵团,在青州开始屯田建设。青州也会派遣一批官员前来冀州,帮助卢将军在冀州发展屯田建设。咱们的人分批向卢将军投降,组建生产建设兵团,开展冀州的屯田建设。等这边的事稳定下来,如果还有战乱没有结束,我会和卢将军辗转各地,争取劝降仍然在战斗的黄巾军,争取尽快结束战争,全面恢复生产。” 张梁快速眨着眼说:“大哥,那些贪官污吏、豪强地主能让我们如意吗?要是投降之后他们翻了脸,把大伙儿都当牲口使唤怎么办?” 张角说:“真要是那样,大不了再次揭竿而起。反正咱们兄弟自打起兵那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张梁叹气说:“大哥,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听你的就是!” 张角说:“三弟,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相信事情不会坏到那一步。” “呵呵,大哥,你信,我就信。” …… 夜色已深,张让和赵忠终于到了。赵光热情的将两人迎进厅堂。落座之后,赵光开口说:“二位老哥哥都是刘宏那小子跟前的红人,世上谁不知二位的威名!想在朝廷这儿办成什么事儿,找二位是绝对错不了的。我之前的目的二位想必已经清楚了,还要恳请二位老哥哥帮忙尽快促成此事。” 赵光说话客气,可是言语间却丝毫没有把皇帝的天威当回事儿。张让、赵忠二人暗暗心惊,都在琢磨赵光的底气由何而来。对赵光说起话来便也不敢像平日一样颐指气使。“小老弟现在还是白身吧!不懂宫里的规矩情有可原。提起皇上不好直呼其名讳的。”张让客气的说。 赵光说:“多谢老哥哥提醒。不过我一向反对皇权。作为皇权的最直接受害群体,二位现在对皇权抱有什么态度?我觉的你们心底深处一定藏着对皇权的深深仇恨。当然,你们可以否认。可是这并不妨碍我认为你们仇恨皇权,而且你们可能是世上最仇恨皇权的一群人。为了实现一个人霸占一群女人的目的,伤残一群男人的身体,切掉他们的生命之源。这实在是太没人性了!我想不出一个男人失去成为男人的权利后,他怎么会不满怀仇恨。我觉的这样才比较正常。” 张让和赵忠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想到赵光会说出这样的话。张让疑惑的对赵光说:“你何出此言?” 赵光说:“有些人遭遇命运的不幸,会奋起抗争,消灭那些带给他不幸的缘由,让别人避免受到和他相同的不幸。有些人遭遇命运的不幸,会把他受到的不幸带给其他人,获取一点点心理平衡。二位是什么样的人呢?我刚才的话有什么意思,和二位是什么样的人有直接关系。” 张让和赵忠再次对视,交流眼中的疑问,可是都没有答案。这时,赵忠说:“小老弟,你这话有些高深莫测,我们实在不明白。” 赵光说:“我讨厌特权带来的压迫!并且愿意不惜生命反抗那些毫无人性的特权制度。具体来说,太监制度就是我希望消灭的制度之一。当然,我要消灭的只是制度。不是已经被这个制度残害的人。仅就这个问题,二位是否愿意和我结盟?” 第一零五章 ‘消灭太监制度!’这事儿张让和赵忠完全无法想象。 见两人不吭声,赵光说:“二位大人,这个问题不用急着回答。这不是我们今天的主要议题,二位可以回去慢慢想。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可以找我聊聊。现在,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我想要获得青州刺史,甚至更多更高的权位。二位大人有什么建议?” 说到两人的老本行,两人立刻来了精神。张让说:“这种事都是咱们皇上立下的规矩,照规矩来就是了。只要老弟出得起价钱,三公九卿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赵光说:“在洛阳当差就算了。头顶上供着个大爷,那是给自己找罪受。弄几个州郡的刺史当当还不错。有句话说,天高皇帝远。再小的地方当一把手也比在皇帝身边当大员强。怎么样,除了青州刺史,二位大人还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兼任相邻几州的刺史?” 赵忠笑着说:“老弟的胃口还蛮大的吗!封疆大吏是大家伙都盯着的肥肉。一人兼任几个可不容易啊!” 赵光也笑了。“要是容易,哪显得出二位大人的本事呢!有什么条件,二位大人尽管说。” 诚如赵忠所说,封疆大吏的确是肥肉。各方势力都盯着。想一个人兼任几州刺史,的确不太可能。赵忠略显尴尬的说:“不瞒老弟,这事儿的确不太容易。州刺史的位子盯的人太多,想一人兼任数州刺史恐怕是办不到。就拿你青州刺史来说吧。龚景父子原本和李膺、张俭等人交好,这些人获罪之后,他们父子又向我等示好,后来买下青州太守的职位。所以你抢了他的位子,只要价钱合适,没人为难你。要是换个别人你试试!你动哪一个都是捅了马蜂窝,会有一堆人跳出来跟你较劲。” ‘还有这么回事!看来在临淄行动,也算歪打正着了。’赵光暗思。“既然如此,那就青州刺史吧。青州地方也不算小,够我折腾一阵子的了。” 张让说:“老弟,虽然咱们皇上任命官员主要看钱。可是表面文章多少也要做做。你一向声名不显,士族的那帮老顽固肯定会反对。老弟,你看是不是让你家乡的族人走动走动,给你举个孝廉什么的,这样也好顺利帮你拿到这个职位。” 赵光说:“我要是能搞到这些东西,何必还走二位大人的路子呢。这事儿全靠二位大人帮忙了。” 张让暗喜,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这样的话这事儿就有点困难。还得私下里和那帮老顽固达成一致,老弟少不得又得多破费一些。” 赵光说:“钱的事好说。事能尽快办成就行。” 张让和赵忠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奸计得逞的喜色。张让说:“爽快。那就请老弟尽快把钱准备好,静候佳音。” 赵光抱拳说:“多谢二位大人。接下来,还有一件事,也想与二位大人相商。就是关于黄巾军的事。卢植将军连败张角大军,现如今,将张角围困与广宗城内。现在,张角请降,并愿听命朝廷,劝降其他地方的黄巾军。此举可以迅速结束战乱,恢复生产。这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好事,希望二位大人能够出手相助,尽快促成此事。” 张让又和赵忠对视一眼,说:“老弟,这等军国大事那是我等后宫内院的小臣能插得上话的。” 赵光呵呵笑了。“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大汉朝的事要是二位大人插不上话,恐怕也没哪个人自信能插上话了。二位明说吧,要什么条件?” 张让略显尴尬的笑笑。“老弟太高看我们了。军国大事岂能随意!这事儿只能奏请皇上定夺。” 赵光说:“是要请二位大人跟刘宏说说。可是怎么说法,其中大有学问。二位大人都是老江湖了,何必跟我打马虎眼呢。二位请想想,只有天下太平,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才有可能创造财富。咱们也才有更多赚钱的地方。二位大人看看现如今,莫说赚钱,朝廷还得贴钱。又要救济难民,又要补贴军用。哪来的闲钱搞点别的呢。所以想多赚钱,就得尽快平息战乱。打的越久,那帮当兵的手里权力越大,到时候恐怕对二位大人也有不利影响吧。” 赵光这句立刻说到张让和赵忠心坎里了。是啊!怎么早没想到呢!要打仗,皇上就得依靠那些当兵的。就说这次吧,为了镇压黄巾军,启用了多少从前获罪之人。要是再让这帮家伙打下去…张让和赵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丝丝担忧。随后张让对赵光说:“老弟还有没有其让事情?” 赵光说:“今日就这两件事。各地的世族豪强平日里在地方为非作歹,强抢豪夺,抢占老百姓的土地,致使民不聊生,继而揭竿而起。世族豪强这帮家伙又趁机跟皇上谈条件打压异己。实在是可恶至极。这次的事要是不处理好,战乱越久,朝廷消耗越大,朝廷国库日虚,世族豪强却越来越强大,以后个个拥兵自重,那时朝廷就危险了!还望二位大人明察,尽早奏明皇上,尽早平息战乱,让老百姓有地种。杀鸡取卵不是长久之计,民富了才可以国强吗!” 张让说:“老弟,兹事体大,我等需要尽早奏请皇上定夺。便告辞了。” 赵光说:“国事为重。有劳二位大人了。来日天下太平的时候再与二位大人相聚。” 张让和赵忠二人离开后,一路无话。直到进了皇宫,才找来几个同伙,秘密商议张角投降之事。和平的时候,皇帝也怕当兵的手里兵权集中。战乱的时候又不得不依靠当兵的。这帮当兵的一有点儿权力就搞事情。前些年,费了好大劲才把士族那帮家伙打压下去,可是战乱一起,为了让当兵的领军平叛,从前获罪的许多家伙都被赦免甚至重新启用。要是战乱再持续下去,宦官集团真有覆灭的危险。 认识到这些,张让等人呼吁和平的愿望立刻强烈起来。随后,张让又将赵光关于世族豪强的话转述一遍,然后问众人:“你们说说看,这小子这话是什么意图?” 听了张让的话,众人沉默一会儿,段珪说:“在地方为非作歹,强抢豪夺,抢占老百姓的土地这些事咱们的家眷子弟也没少干。张钧那老东西就把矛头指向咱们。所以,不管这小子有什么意图,都给我们提了个醒。士族那帮家伙屁股后面也不干净。他们可以以此攻击我们,我们也可以此反击他们。” 夏恽接口说:“我觉的行。前次因为张钧的奏章,咱们各自的家眷子弟已经有所收敛。以此打击士族那帮家伙正是时候。大伙可以先让各地的家眷子弟收集士族那帮家伙的罪证,到时候咱们选择一家作为突破,一次就把他彻底打死。” 赵忠说:“我觉的赵光这小子不可不防。这小子其志不小,又来历不明,而且做事手段毫不拘泥。这小子一旦掌握大权,对我们未必是个好消息。” 夏恽说:“干脆直接除掉他算了。我听临淄传来的消息说,这小子一旦出手,相当狠辣。而且在临淄搞的那一套对权贵相当不利。让他成了气候,对我们未必有好处。” 赵忠瞄了张让一眼,同时也看到张让瞟来的目光。“老夏,你觉的用什么理由除掉他好呢?”赵忠说。 夏恽说:“这还不简单,以这小子在青州所为,找一百条砍头的理由都轻松。请皇上下旨,斩了他就得了。还需要想什么理由!” 张让说:“要是他不乖乖受刑呢?这小子的胆子可不小!” 夏恽说:“那又怎样,他还能在洛阳城里公然造反不成?就算他有这个胆子,洛阳岂是容他撒野的地方?” 张让苦笑。“这小子还就是敢在洛阳撒野。”然后将珊瑚的事告知众人。 “这小子这么大胆子!”夏恽惊讶万分。 张让说:“就这么大胆子。所以没摸清他的底细之前,我还真不敢对他怎么样。老夏,要不你去试试?” “还是不要了。”夏恽连忙拒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让说:“那这小子要买官,只要肯花钱,咱们何必拒绝呢。至于张角请降的事,尽快促成就是。然后选一个目标,坐实他残害百姓,让百姓没有活路,故而造反的罪名。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张角请降的事咱们的人一定要挣一份功劳。你们看谁合适?” 赵忠说:“本来左丰那小子在卢植那里去了,谁知道半路遇上流寇,死于非命。要不就便宜这小子了。现在只好另选一人了,老张,人选你就看着办吧。依我看,还得给皇后娘娘卖个面子,分何大将军一份功劳。日后这帮贼匪要是再造反,也好有人顶在前面。”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 …… 第一零六章 “你们这帮兔崽子,都他娘的给老子快点!”张飞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纵马来回奔驰,扬起股股尘烟。堂堂张将军却成了押解囚犯的差官,这事有点儿无聊。又惦记着临淄的烈酒。张飞赶路的心情颇为急切,不断催促降卒赶路。 张宝对张飞的做派早已心怀不满。要不是把张角的话当回事儿,早已忍耐不住了。可是张飞一点儿不知收敛,今日不但骂骂咧咧,还搞得尘土飞扬,让大伙吃土。张宝终于忍不住了,走到张飞面前大声说:“张将军,你骑着马,我们却都是凭两条腿走路。你每天睡在营帐里,我们都是露天而眠。你每天空着手,我们还得带着大量物资。你却每天催促辱骂,是何道理?” “呀呵!你个死贼匪竟敢质问我!卢将军饶你们这些毛贼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别不知足!”张飞大声说。 张宝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卢将军说了,我们虽然因生存所迫造了朝廷的反,可是朝廷念在我们确实没有活路,而且愿意服从朝廷调遣,朝廷愿对我们网开一面,我们还是大汉的子民,享受大汉子民的权利。张将军,难道连卢将军的话在你这儿不起作用?” 张飞怒斥:“呸!还挺伶牙俐齿。老小子,你赶快给老子归队赶路。再废话,老子宰了你!” “你敢!”张宝大喝一声。“赵光大人保证过,决不允许杀降。卢将军的话你不听,还想违抗赵大人的命令?” 张宝的话激起张飞的暴脾气。“你看我敢不敢!立刻归队,否则杀无赦!” “张将军!”正在这时,陈德拍马赶到。“出了什么事?” 陈德话音刚落,张宝大声说:“陈德,我们谈判停战,前往临淄进行收编的。不是你们的俘虏囚犯!你家大人可曾准许你们随意斥责辱骂我们?” 陈德对这边的事已经猜出十之八九。本想着现在距离临淄不过一两日的路程,忍着点就过去了。懒得再和张飞计较,可是如今看来是躲不过了,沉声对张飞说:“张将军,请你回归本队。这里的事由我处理。” 张飞大声说:“你算哪根葱?老子才是这儿的领军主将。要发号施令,也是老子来。你给我一边呆着去。” 陈德沉着脸说:“张将军,咱们现在是友军,都是大汉的军队,为了不影响团结,你可以不计较你刚才说的话。希望你冷静,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伤了又怎样?” “翼德!”张飞的话刚出口,便听到身后一声大喝。关羽也已赶到这边。“三弟,休得胡言!你退下。” 关羽出头,张飞不情愿的退到关羽身后。关羽又向陈德抱拳说:“陈将军,翼德就是这幅臭脾气,你别往心里去。我代他向你道歉。希望陈将军别往心里去。” 陈德还礼说:“关将军不必客气。赵大人说,守卫和平是军人的天职。服从命令是军人的责任。赵大人还说,咱们的军队是人民的子弟兵,保家卫国是军人的义务,服务于民是军人的光荣。这些人现在是大汉的子民,过些日子整编后又是我们的兄弟部队。我们有什么理由对他们恶言相向?是男人就该把脾气发在我们的敌人身上,而不是发在我们的百姓,我们的兄弟身上!” 陈德一番话,说得张飞面红耳赤。有心道歉,又有点拉不下脸。正犹豫时,身后一人大声说:“说的好!”此人正是这支队伍中,卢植一方人马的主将王纪。“陈将军,我以前一直觉得赵大人是个毛头小子,有些轻视他。如今看来是我妄自尊大了。赵大人能让一支军队树立这样的信念,实在是了不起!如果我们的军队都能树立起这样的信念,那就是天下百姓之福啊!陈将军,我当了这么多年兵,今天你这番话我才明白了身为一个军人的职责。”王纪说着,下马朝陈德躬身施礼。“陈将军,请受我一拜。” 陈德连忙上前托起王纪的双臂。“王老将军,不敢当不敢当。” 王纪说:“陈将军,我已经上了年纪,在军队中混不了几天了。以后,大汉的天下就靠你们这帮年轻人了。希望你们能团结一致,保家卫国,让我大汉百姓能乐享安康。” 陈德抱拳说:“王老将军,我们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这时,张飞也凑上来说:“陈将军,刚才都是我太冲动。希望你不要见怪。” 陈德说:“张将军,刚才的事我没放在心上。不过,张将军的道歉应该不是对我才对。” 张飞明白陈德所指,向着张宝的方向躬身施礼。“兄弟们,我这人脾气不好,这几天多有得罪。请大伙儿原谅我。我保证,以后一定修身养性,绝不乱发脾气。” 张飞表个态,张宝也不好再说什么。“张将军知错能改,我们也不是鼠肚鸡肠的人。大家以后还要共事,希望到时候我们能精诚合作。陈德,几个月不见,你小子真出息了。行!好样的!” 陈德忙对张宝抱拳说:“谢师叔夸奖。” 张宝说:“陈德,这就快到临淄了,给我说说你们那个生产建设兵团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张宝问起兵团的事,周围几个人都提起兴趣,听陈德慢慢道来。 …… 张让这帮人办事的效率还挺高,没几天就说服刘宏,下诏接受张角投降。并且派何进的弟弟何苗和常侍蹇硕一同前往广宗传旨。 孙乾将赵光受封青州刺史的消息带给赵光后,赵光却提出一条奇葩的要求。觐见皇帝时不下跪,否则不见。赵光在临淄实行的新政废除了跪拜之礼,从临淄出来的官员都知道。可是如今是面见皇上,洛阳可没实行临淄那一套。孙乾说服不了赵光,只好服从命令,硬着头皮去找张让商量。张让听到这个要求,气乐了。要搁别人给张让提出这样的要求,准保是乱棍打出。可是对赵光,张让还真没这个底气。这些天,赵光四处拜访洛阳的名士,大谈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一夫一妻制之类的东西,就连深宫内院的皇后娘娘都听说了,让张让打听打听一夫一妻制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赵光的胆大妄为,张让算是彻底福气了。对赵光提出的这个要是也就见怪不怪了。 张让又找到赵忠,说明赵光的要求。赵忠听了,不由苦恼。“这小子还真能找事儿。老张,你说他到底图什么?” 赵忠的问题让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张让说:“我不知道他图什么。可是这小子绝对有不臣之心。上次见面的情形你还记得吗?当时他对皇上直呼其名,我还只当他是年少张狂。现在想想,他说消灭太监制度,恐怕不是光嘴上说说。” 赵忠叹气说:“所以他的图谋才让人想不通啊!消灭太监制度,除了皇上的利益,其他人好像都没什么损失吧。” 张让说:“想不通就别想了。还是想想这次的要求给不给他办吧。” 赵忠说:“咱们的条件这小子基本上都答应了,按说他的事儿咱们也不能失信于人。可是总觉的给这小子办事有点儿不放心。” 张让说:“这小子口口声声说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虽然答应了咱们的条件,可是失去特权庇护,咱们能落着好吗?” 赵忠说:“真要是如他所说,他也在法律之下,也不享受特权,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咱们捞不着额外的好处,也不用担心无妄而来的坏处。” 张让说:“就怕他得了势,翻脸不认人。” 赵忠说:“这小子到处宣扬法律的平等性,最重要的一条不就是避免当权者利用手中的权力,背地里搞违法勾当吗。他要是得了势就翻脸不认人,谁还信他那套?那他如今的作为还有什么意义?” 张让说:“当皇帝的不都这样,当皇帝之前一切好说,当上了皇帝哪个不是随心所欲!” 赵忠说:“好像不太一样。当皇帝是向一部分人许诺好处。这小子说的法律平等针对所有人,没有向任何人许诺额外的好处,反而断绝了所有人享受特权的机会。至少表面上是这么回事儿。” 张让说:“看起来你对这小子那套很有点儿兴趣啊。” 赵忠说:“我是有点期待。想看看这小子都能整出些什么花样来。” 张让说:“你这么一说,也勾起我的好奇了。就看看吧。” …… 赵光的洛阳之行比想象的顺利,留下搅动的一池春水,带着青州刺史的官印,赵光急赴广宗。何苗等人已经走了两天了,收到圣旨后,受降行动会立刻全面展开,随后便要转战各地,争取其他地区黄巾军投降。经历了洛阳的事,赵光对十三名未来战士更有信心。赵光相信,有他们加入,劝降黄巾军的过程一定会减少杀戮。 一路疾驰,何苗率领的钦差队伍抵达广宗时,赵光也率队赶到。经过一系列的繁文缛节,传达圣旨的仪式结束。卢植一面传令招待钦差一行,一面派遣使者前往广宗面见张角,请他出城拜见钦差,并且开始受降的下一步行动。 第一零七章 有了圣旨,一切行动都可以正大光明的进行。卢植、张角这边早已准备多日,有了正式授权,立刻大张旗鼓的行动起来。屯田的区域已经选好,临淄派来的官员也已经到位,张梁、杜远、裴元绍各领五万余人组建三个生产建设兵团,由卢植派遣军政官员领导,分赴广宗至临淄一线,正式拉开生产建设的帷幕。卢植留下大半人马进驻冀州和青州各地,担负起当地治安以及应急援助的职责。只留两万人马,准备开赴长社。而张角也派出多名信使,奔赴各地,劝降各路黄巾军人马。一通行动的还有卢植及何苗的信使,配合张角的信使行动,有愿意投降的,联络当地官员,促成受降,避免多造杀戮。 朝廷新派驻的冀州刺史王芬此次也随何苗一同抵达冀州,王芬到任后,迅速进入状态。首先将因战乱而瘫痪的各级官府重组,收纳流民,安抚百姓,鼓励生产。并奏请朝廷免除冀州一年税负,减轻百姓负担。在卢植、何苗、蹇硕的共同推动下,王芬免税的奏章很快得到朝廷批复,同意王芬所请。这个消息传到冀州,冀州百姓大受鼓舞。 冀州的局势基本稳定后,卢植的大军终于出发,前往长社。此时长社的战局,朝廷兵马正处于劣势。朱儁所部与黄巾军波才部作战失败,与来援的皇甫嵩部共同退守长社。波才率军十余万将皇甫嵩和朱儁的四万人马围困于长社城内。 赵光随卢植大军一路南下,抵达新郑时,没遇到波才的军队,却遇上了又一位让赵光激动的人物,曹操。曹阿瞒在历史上的头衔可多了,又是政治家,又是军事家,又是文学家的。能见到正主,赵光兴奋不已。曹操的个头不高,不超过一米七。肤色不似戏文里说的白脸奸臣,而是略显黝黑,身材匀称,看起来颇为精干。 曹操向卢植汇报了长社一带的战况,与先前赵光收到的消息基本一致。目前双方隔着城墙对峙,黄巾军人多,朝廷兵马有城墙防护,占据地形的优势。双方都没有尽快解决战斗的办法,目前都没有大行动的迹象,战场比较平静。而卢植带来的两万援军打破了战场上的平衡,这两天,波才的人马调动频繁,显然在为应对卢植的援军做准备。此时战场上的事要紧,赵光无暇与曹操多聊,自请率手下十三名战士保护张角前往波才大营,会见波才。 新郑距离长社不远,快马加鞭,不足一个时辰就抵达波才大营。波才听说来的是张角,心情顿时不淡定了。张角之前已经派遣使者前来传达了停战投降的意图,此时突如出现在长社战场,八成是投降朝廷了。波才猜想。那么他来的目的也就不难猜测。见是不见?波才犹豫片刻,还是亲自前往迎接张角。 两人见面,说了几句客气话,都沉默下来。波才领着张角来到中军帐,遣退左右,张角这边儿也只留下赵光。波才再次开口。“天将军,据我所知,卢植正率军接近长社,你这会儿出现,不会是和他一起来的吧?” 张角说:“你猜的没错。我们是一起来的。而且我的来意我想你也明白。我希望你认真想想,继续打下去,这帮兄弟日后的命运会怎么样?” 波才闭上眼,沉默片刻后,说:“不必说了。你背叛了我们从前的誓言,背叛了这么多兄弟。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张角苦笑。“波才,你我相识有三十多年了吧。咱们这么多年兄弟,我一向如何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人吗?我承认,我这次所为的确有背誓言。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愿意以死谢罪。可是请允许我把话说完。我们最终的目标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们一切的行动都是围绕着这个目标进行的。如果我们的军事行动不能带给老百姓好日子,甚至适得其反,我们的坚持还有意义吗?” 波才说:“不要为自己的失败和软弱找借口。我们不坚持,老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吗?即便最终的结局注定失败,我们也要用我们的鲜血告诉那些掌权者,我们也有血性!不会任他们欺凌压迫!” 张角说:“如果有其他方法能够给老百姓带来好日子,我们还一定要这么多兄弟跟着我们一起流血牺牲吗?” 波才说:“什么方法?那些权贵的承诺?利用欺骗,分化消灭了我们手里的力量,到那时,百姓又将成为他们砧板上的肉。如果可以信任他们的良知,老百姓的日子也不会成为今日这个样子。大哥,你清醒一点吧!他们是靠不住的!” 张角说:“你说的没错,权贵们的确靠不住。我也没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老百姓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关键在于制度。只有良好的制度,才能让整个社会走上良性发展,才能长久的保障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我之所以选择投降,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一种新的制度,而探索建设这种新制度,显然比战争更能带给百姓好处。” 波才说:“我不知道他们给你天花乱坠的吹嘘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任何制度都要人来执行。无论制度有多好,到了那帮权贵手里,最终都会成为压迫百姓的工具。” 张角苦笑。“波才,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是一直这么倔强。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我希望你到临淄去看看,亲身感受一下。这种制度的关键就在于建立了一种全新的监督官吏的机制,让法律取代皇权成为最高级的社会准则。在法律的框架之下,任何人欺压别人,都会付出相应代价。相比于皇权,这种制度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能够有效避免身处高位的人胡作非为,祸害百姓。” 波才冷笑一声,说:“现在我军占了上风,正是战斗最紧张的时刻。等我把长社城里的朝廷官兵都歼灭了,一定抽空去看看。” 这时赵光插口说:“波将军对这场战斗的胜利很有信心吗!我用十四个人,跟将军的千军万马比试比试!看看你的部队有多少战斗力。将军敢吗?” 波才斜眼看着赵光说:“小子,你是什么人?够狂的啊!” 赵光说:“我是赵光。自己觉得为人不算狂妄。敢于做出这种挑战,只是因为有点儿高级装备而已。”赵光说着,从背后取下长刀。“波将军,可否取些兵器盔甲来,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装备。” 波才看着寒光闪闪的长刀,暗暗喜欢,对于这把刀的锋利程度也好奇起来。命帐外卫兵取来几把刀枪、几面盾牌。赵光将刀柄对着波才,把长刀递给他。波才持刀在手,仔细观看。不一会儿,卫兵拿着刀枪盾牌进来,波才迫不及待的试了试。刀枪无一不是一刀两断,就是盾牌也被轻易劈成两半。“好刀!”波才大声称赞,恋恋不舍的将长刀递还赵光。 赵光接过刀,对波才说:“将军,用你的刀砍我几下试试。” 对赵光的要求,波才略感吃惊。‘难道这家伙还身着厉害的铠甲?’波才抽出随身的战刀,没用太大力气,在赵光肩头砍了一刀。好像没什么伤害。又加大了点力气,在赵光胸口劈了一刀。刀锋划破赵光穿在外层的布衫,却一点儿没损坏里面的宇航服。波才惊讶之余啧啧称奇。 这时,赵光说:“将军,我们现在可以比试了吗?为了避免真的杀伤你的士兵,长刀我们就不用了,换上等长的木棍即可。你的兵就真刀真枪的上,看看你付出多大代价才能打败我们。不过,被我们用木棍打中的士兵就不要再上了。要是真正的战场拼杀,一刀下去,大概没人能留下性命吧!” “好!咱们就比比看!你等着,我去调遣兵马。”波才火气上涌,怒声说。 波才离开之后,赵光也让属下十三名通信兵每人拿枪杆做成一把木刀。不久之后,波才组织了两千士兵,在营外摆开阵势。这支队伍看起来像是波才的一支精锐,人手一把正规兵器,而且都穿有胸甲。 组织人马的过程中,波才的火气也慢慢消了。琢磨着这场仗怎么打,却毫无头绪。对方兵器的犀利程度远超波才的想象,铠甲的坚固也让波才无力。面对打不动,防不住的对手,正面交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这要真是两军对垒,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伤亡。其恐怖的杀伤力必然极大的打击己方士气,同时又将鼓舞对方的士气。只要双方兵力不是太过悬殊,正面交锋怎样才能取胜,波才想不出。对一时恼怒答应比试,波才已颇有悔意。这样一场比试下来,对自家士兵的信心必然会有打击。可是折腾半天,又临阵退缩,面子又挂不住。波才一时骑虎难下。 第一零八章 波才这边磨磨唧唧,赵光看在眼里暗自得意。十四个人挑战千军万马,看似波才占了莫大的便宜。可是除非波才决意杀了赵光一伙。否则,必然无法彻底放开手脚。加上赵光的附加条件,被木棍打中的士兵退场也将极大限制波才队伍的发挥。被打中的当然是最接近赵光一伙,身处战斗第一线的士兵,他们退场,必然压缩一线的战斗空间。那么赵光一伙直接面对的战士肯定不会太大。而赵光相信,波才手下肯定找不出关羽、张飞级别的高手,即便真有一两个,也不会对大局产生多少影响。“波将军,准备好了吗?我看人有点少啊!要不要再叫些人过来?不过你放心,大家玩玩吗。我们会手下留情的。”赵光又有意出言刺激波才。 波才的火气又‘噌’的一下冒起来。“来吧!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赵光这边早已做好战前动员,就等波才应战。听到波才同意,立刻大喊着“杀啊!”一马当先冲向波才所部。 波才手下的士兵们刚刚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命令,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十几个人提着棍棒冲过来,愣神之际便已短兵相接。眼瞅着对方手里的棍棒落下,才慌忙接招。可是此时哪还来得及。赵光一伙看似凶狠,可下手很有分寸,棍棒落在波才的士兵身上,并不觉多么疼痛。随着根本落在身上,对方同时大喊“退后!”波才的士兵们想起刚才将军的吩咐,便茫然的退散,与身边的士兵挤成一团。后面的士兵不明所以,也向两侧躲避。赵光一伙排成一字长蛇阵,便似烧红的尖刀刺入牛油一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从波才的军阵中冲了过去,将军阵劈成两半。随后,赵光转身对着波才大声喊:“波将军,怎么样?还要继续比试吗?” 波才的脸色难看之极。前后不过喘几口气的功夫,自己的军阵就被对方凿穿了。虽说有各种因素在里面,可是想想对方手里那可怕的长刀,又身着不惧箭矢的铠甲,估计真打起来,效果不会比这好多少。“不必了。”波才气呼呼的大声回答。 波才的士兵们莫名其妙的来,又稀里糊涂的回去。波才则是满腹郁闷。 赵光跟在波才身边,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波将军,我跟你一样。也不信任那些权贵,也不愿意把命运交在他们手上。同样,我也认为仅仅通过和平的方式不能赢得这场革命的胜利。可是错误的方法更不能赢得胜利。我们要的是天下太平,要的是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不是局部战争的胜利。将军对各地的战况有多少了解?我们在长社继续打下去有多少胜算?我们即便在长社取得胜利,将军后续有什么计划?我们即便取得最终战争的胜利,可是战争胜利并不等同于百姓过上好日子。战后将军准备怎么做?将军,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肩负着十几万弟兄生死存亡的责任,肩负着他们未来生活的责任。希望你认真的为他们想一想。” 对于这些问题,波才并没有考虑太多。一直以来,凭的都是一腔热血在拼搏,希望杀尽那些祸害百姓的权贵和贪官污吏。至于杀尽了之后会怎样,波才并没有多想。只是偶尔在幻想,那个时候一定天下太平了,再也不用担心受人欺负。每天辛劳之余,和家人在一起平静的生活,将是怎样的一种快乐。此刻赵光抛来的这一系列问题犹如一颗炸弹,在波才的脑海里掀起一股狂暴的乱流。 波才沉默着,只有脚步还在来回倒动。到了中军帐前,得到张角提醒才找对入口。进入中军帐,波才继续沉默着。张角和赵光也不说话,默默的等待波才。 很久之后,波才终于回过神来,对赵光说:“我们先说说长社的战局吧。你有什么看法?” 赵光说:“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先不谈我的看法。我想先问问波将军对敌我双方有多少了解。敌方兵力有多少,兵种怎么配置,有多少军械。领军将领是什么人,有过什么经历,曾经的征战记录是否可以看出他用兵的特点。如今长社城内有多少人,有多少存粮。城内用于防御的物资有什么,有多少。城内有没有充足的水源。城内军队的士气如何。城内百姓对待这场围城的战斗持什么态度。周围地区有没有可能出现敌方援军,如果有,有可能从什么地方进军长社。附近的地形对此次战斗有没有影响。未来一段时间的天气情况有可能产生什么变化。这些问题波将军都研究过吗?” 赵光的一串问题让波才颇觉尴尬。对于敌方是有了解,可是很有限,远达不到这么多内容。“我只知道城内有皇甫嵩和朱儁两部人马,总共有大约四万人。这俩家伙的名声都挺大。跟朱儁打了几仗,没觉的他有多厉害。其他就不怎么清楚了。附近好像没什么险要之地。现在已经进入夏天,雨季已经过去了,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发生水灾。你对这些又有什么了解?” 赵光说:“我所知的比你还少。可是我知道一件事。有城墙作为屏障,进行正面战斗,防守一方占据很大优势。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如果仅靠士兵的战斗力,攻方可以说是自杀。我刚才在波将军营地里看了看,没有见到大型攻城器械。波将军准备怎么打这场仗?我想到的办法有三种。一是靠士兵的生命往上填,跟敌人拼消耗。二是围而不攻,等对方消耗完存粮,不得不出城对战。三是建造攻城器械,消除敌方城墙的优势。波将军有其他办法吗?” 波才想了想,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办法了。“没有。可是这三种办法都称不上多好啊!”波才略显忧愁的感叹。 赵光说:“看来波将军是觉的打持久战不利于我方啊。各地黄巾军的战况并不乐观。长社的仗打的久了,对方的援军跟可能越来越多。我们一旦失去兵力上的优势,这仗恐怕就没法打了。” 波才轻哼一声。“别跟我‘我们我们’的。你也是朝廷的援军吧。” 赵光说:“没错,我是跟卢植将军一起来的。可是说我是朝廷援军也不尽然。我的目的是尽快结束长社的战争。如果大家都放弃战争,到谈判桌上来解决问题最好不过。谁不愿意接受和平,谁坚持战争,我就打谁。所以,我有可能是朝廷的援军,也有可能是波将军的援军。就看你们双方怎么选择了。” 波才说:“现在是我军占优势。城里那帮家伙肯投降的话,我不介意接受他们投降。而且可以保证不杀俘虏。” 赵光淡然一笑。“波将军,皇甫嵩和朱儁投降以后呢?你有什么计划?” 波才没想到赵光会这么回答,不由得愣了愣。“等他们投降了再说吧。” 赵光说:“波将军,我本着真诚而来,你却用这样的态度敷衍搪塞,那么和谈是没有希望的。” 波才说:“那么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赵光说:“我们在冀州的做法是将黄巾军整编成生产建设兵团,分区域进行屯田。” 波才说:“说到底,还不是让我们伺候那些权贵。我们辛苦劳作,那些权贵坐享其成。” 赵光说:“那么波将军希望怎样?” 波才说:“我要朝廷把我们的土地还给我们,我们自耕自种,不需要权贵,也不需要朝廷派来的贪官污吏。” 赵光无奈的笑笑。这么搞法岂不是要脱离大汉王朝,搞自己的小王国。琢磨着怎么回应时,张角说:“波才,你觉的这可能吗?” 波才说:“为什么不可能?只有让穷苦的老百姓吃亏。这种情况才有可能被接受,是吗?” 赵光说:“波将军,你的条件不是不能答应。问题是哪些是你们的土地。你这里的十几万兄弟来自天南海北,都各回原籍吗?他们在家里有多少土地,波将军有具体数量吗?至于说不要权贵,波将军能否说的再明确一些。达到什么样的状态,是波将军所说的不要。同样,达到什么样的状态,算是不要朝廷派来的贪官污吏。这些问题不确定清楚,又怎么知道是否满足了波将军的要求呢。” 赵光竟然说出答应的话来,令波才大感意外,不由得愣了愣。“你少在这里说大话,你能代表朝廷吗?” 赵光笑着说:“我是朝廷最近才任免的青州刺史。多少可以代表一点吧。” 波才冷哼一声,说:“一个小小的刺史而已。要和谈,就让皇帝老儿来跟我谈。” 赵光说:“怎么?波将军认为刘宏那小子是个靠谱的家伙!事关你十几万弟兄的生死,波将军不觉的太儿戏了吗?” 波才说:“和你谈大概才是儿戏吧!” 赵光说:“波将军以为刘宏会把你这些兄弟的性命放在眼里?” 波才说:“你又有什么本事能保证这些兄弟的生死?” 第一零九章 赵光说:“我已经参与收编了超过二十万黄巾军将士。他们现在大多都在进行生产建设。刚才跟我一起和波将军比斗的都是黄巾军出身的战士。管亥和周仓还是波将军的旧识。他们都是我生死相交的兄弟。这一点至少可以证明我对黄巾军不存在偏见。他们也可以证明我在努力的寻求和平,我在乎老百姓生存的权利。还有天公将军,也看到了我为百姓的生死存亡而作出的努力。难道这些不足以让波将军相信,我是诚意来面见将军的?我真的很希望双方尽快停战,让更多战士得到活下去的希望!” 波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骗取大家信任,等大伙都投降以后,兵力分散了,你再回头逐个击破。” 赵光说:“波将军,你言下之意除了刘宏,谁也不相信了?” 波才说:“如果你一辈子都受权贵欺压,你会相信他们吗?” 赵光说:“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波将军的任何条件得不到满足,这场仗都要继续下去?” 波才说:“随你怎么想。让我投降是绝对不可能的!” 赵光说:“波将军,我们说的是和谈。你的兄弟们都是贫苦百姓,朝廷军队里的战士绝大多数也都是贫苦百姓出身。咱们都是大汉的子民,难道我们不能坐到谈判桌上,找到一种让大家都接受的方式,避免自相残杀吗?” 波才说:“条件我说过了。朝廷答应,咱们再接着谈。” 赵光说:“波将军,你提的条件总得有可行性吧。你笼统的说一句就完了,可是怎么执行呢?” 波才恼羞成怒的说:“怎么执行是你的事。办得到就谈,办不到就打!” “波才!”张角大喝一声。“别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咱们这么多年兄弟,我不忍心你走上绝路,所以才耐着性子和你谈。希望你不要耍性子,平心静气的想一想!不要拿这十几万弟兄的性命不当回事。” 波才大声说:“要是早有人把我们的性命当回事,也不至于出现现在的情况。现在打了败仗,才想起这些人的性命也是性命,才想起不要自相残杀。他们得势的时候怎么没把我们的性命当命看,怎么不想着避免自相残杀?” 赵光笑着说:“看来波将军对权贵和贪官污吏怨念深重啊!那么波将军对此又有什么计划?凭你这些人尽可能的诛杀权贵和贪官污吏,让你的怨恨得到释放,还是寻求一种方法,限制权贵的特权,减少贪官污吏滋生的环境?” 波才气恼的说:“你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怎么办的!我该干什么自己清楚的很。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赵光说:“要是只有波将军自己,我才懒得管你的事。可是你的决定会影响许多人的命运。这么多人的生死存亡不该由波将军一个人说了算吧!我想他们应该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我们是不是也听听他们的意见?” “够了!”波才怒冲冲的说。“我不想再听你这些废话!念在我和张大哥多年交情的份上,你们走吧!” 赵光颇为遗憾的说:“波将军,你还真让人为难啊!要是我不走呢?你准备怎么办?想试试付出多少条性命才能把我轰出去?为了你的执念,你宁可不惜一切?” 波才冷笑一声。“想来硬的?那我们就来试试!让你看看我手下有没有孬种!” 赵光淡然一笑。“我倒是挺想和波将军聊聊什么是孬种。不过看样子波将军似乎没兴趣和我聊下去。好吧!波将军,告辞。” 赵光起身向帐外走去,张角却依然安坐,等赵光离开营帐,才对波才说:“波才,咱们相交多年,就像亲兄弟一样。你觉的我会害你吗?” 波才冷声说:“以前不会。现在难说!” 张角甚觉苦涩,黯然说:“波才,你这么看我,我无话可说。毕竟是我打了败仗,是我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认真为这些弟兄们想想。”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波才说着,闭上眼睛。“你走吧!你我兄弟从此恩断义绝!” 张角叹气说:“你要跟我恩断义绝,我却还把你当成兄弟。波才,事到如今,仗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波才提高声音说:“你自己离开还是我请你离开?” 张角叹着气站起来,缓步走向帐外。波才张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对未来的想象是模糊的,与张角会面后,波才对未来更不确定。只是凭着胸中的一口气,本能的前进。张角和赵光离开了,卢植的大军即将逼近,到时内外夹击,战场的局面会变的复杂的多。必须趁早作出应对的计划。否则必败无疑。费了好半天劲儿,因张角而来的烦躁情绪慢慢平复。波才吩咐帐外卫兵请彭脱等人前来中军帐议事。 彭脱和管亥是旧识,两人关系一向不错。历经战场生死拼杀,再见故友,竟有一番恍如隔世的感慨。听管亥说起他现在的生活,彭脱颇觉羡慕。尤其是得知管亥已经成亲,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为妻,彭脱更觉心痒,言谈间流露出许多对临淄的向往。兄弟俩聊的正欢,波才的命令传达下来,彭脱才无奈的向管亥告别。 “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又有一支朝廷兵马赶往长社。人数大约两万,由卢植率领,目前已经抵达新郑。我们将遭受两面夹击。接下来的仗怎么打,大家有什么建议。” 波才的话让彭脱有点儿蒙。青州黄巾军采用了完全不同的战略,至少从目前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黄巾军三位核心领袖张家三兄弟也都同意了朝廷的条件,向朝廷投降。开始整编,成立屯田军团。张角到来,老兄弟带来其他地方的消息,彭脱本以为长社的战事也会趋于平静,迎来转机。没想到波才之意竟是要面临更大的困局。茫然看向其他几个波才的副将,大家眼中似乎都有困惑。 深知波才的脾气,彭脱忐忑的说:“渠帅,非打不可吗?我听说大贤良师他们已经结束了战争。” 波才怒声说:“你也想学他们一样投降吗?我的队伍里没有孬种!谁再敢说投降,定斩不饶!” 波才坚决的态度在意料之中,可是彭脱心里却颇为沮丧。 波才见大伙儿都半天不说话,更加恼火的说:“你们都哑巴了?说话啊!” 依然没有动静。波才更加恼火,愤怒的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大声点名说:“彭脱,你有什么建议?” 彭脱尚未答话,军帐的门帘掀开,张角再次进入军帐。“波才,你不要逼他们了。事到如今,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还想不顾一切的拼命吧。” “你怎么又回来了?”波才惊怒的说。 张角说:“这里认识我的人不在少数。你安排的卫兵面对其他人,不会违抗你的命令。可是面对我,大概很难做到。” 波才胸中怒火熊熊。“张角,你别逼我!” 张角叹气说:“波才,我没有逼你。是你自己在逼你自己。面对现实吧!仔细看看现在的情况,不是凭你一时冲动就能解决的。” “你住嘴!”波才暴怒的大喊。“卫兵!” 随着波才的喊声,进来几个人。“是你们?”波才又惊又怒。 “抱歉!波将军,我又不请自来。我只是好奇,在战争和和平之间,大伙儿会选择什么。你们继续。”赵光和颜悦色的说。 波才的眼睛眯起来,对赵光身后说:“管亥、周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也甘心当起权贵的走狗了?换了身皮就到老兄弟面前耀武扬威,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管亥老大的不乐意。“波才大哥,你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我可就不乐意了。我何曾耀武扬威?攀附了哪个权贵?” 波才朝着赵光扬扬下巴。“哼!你的眼光不错。这位年纪轻轻便是一州刺史,手上功夫也相当了得。看来我要预祝管大人飞黄腾达了!” “管亥,你休要多言。”张角连忙制止了急欲反击的管亥。“波才,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就让兄弟们自己选择是战是和吧。主张跟朝廷官兵血战到底的,到你身边。主张双方罢兵的,到我身边。如果多数兄弟选择战,我立刻离开,绝不再插手此事。如果多数兄弟选择和,你也不要再一意孤行。” 波才扫视几位副将,却见几人都避开了他的眼神。‘大势已去!’波才深觉悲哀,扬起头默默不语。这时,彭脱问张角:“师尊,青州的事是不是都是真的?” 张角说:“临淄发生的事我并未亲见,但是我一直关注那里的事。得来的消息称,那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也很想亲自去见识见识,看看临淄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外号杨大眼的杨彪说:“师尊,朝廷真的可信吗?不会是欺骗我们,等分化了我们的力量,再各个击破吧?” 第一一零章 张角说:“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在冀州接受整编后,兄弟们还是在一起。只不过叫生产建设兵团,由朝廷划拨耕地,作为军屯之用。大家忙时种地,闲时军事训练。朝廷言而有信,咱们就安安心心种地。朝廷言而无信,我们也不能任由他们宰割。” 杨彪说:“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张角说:“要是大伙儿都有意和谈,我就联络卢植将军。请他尽快入城,跟皇甫嵩、朱俊两位将军商谈相关事宜。” 张角此话一出口,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波才身上。波才感觉到目光灼灼,不觉悲从心起。“你们都打算做软蛋,去投降了吗?你们对得起那些英勇战死的兄弟吗?” 张角说:“波才,想不到你如此固执。对得起那些兄弟,难道就是让这些活着的兄弟步他们的后尘,也战死沙场?波才,因为那些死去的兄弟,我们更应该为活着的兄弟多想想。想想让活着的兄弟怎样获得更好的生活。我们发起战争,不是为了战争本身,而是为了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如果你有更好的计划,我不刻意反对战争,可是你有更好的计划吗?还是只凭你的一腔义气,为战而战?” “你们都是懦夫!背叛兄弟,背叛自己誓言的懦夫!”波才大喊。 张角说:“波才,你这么说就过分了。既然你不能冷静的看待问题,我们也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是战是和,大家表态吧。” 短暂的冷场后,彭脱开口说:“朝廷真能给我们耕地,不打就不打了。我相信师尊。” 有一个带头的,众人随即也都纷纷发言,最终只剩下波才一个坚定的主战派。在最后一名副将发言之后,波才的心似乎被掏空了,一瞬间心里似乎失去所有的力量。“罢了。希望那些权贵们真能饶过你们一命。多年兄弟,虽然最终分道扬镳,但是,我还是会祝福你们的。”说完这句,波才突然抽出腰刀,迅速从脖子上抹过去。 “波才!”张角大惊,连忙扑上去。众人也连忙围上去。“明阳,快救他!”张角大喊。 这位波大将军的性子真够刚烈的!赵光为眼前的一幕愣住了,听到张角呼喊,连忙上前。波才的这一刀够狠。刀口有大量鲜血迅速涌出,呼吸也显得十分费力,看来这一刀不仅切破了血管,也切断了气管。要是在时光5号跟前,这种级别的伤势也许还有救。可是此时此刻只有祈祷神仙降临了。 波才的生命很快逝去。本来即将迎来停战是件好事,却因为波才突然离世,给大家头上都蒙上一层阴影。沉默了好久,张角说:“事已至此,伤心无益。明阳,就拜托你尽快联络卢将军,入城会见皇甫嵩、朱儁二位将军,早点完成和谈事宜。我暂时在此坐镇,约束部队,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好!我这就去请卢将军。”赵光回答。 …… 卢植对赵光带来的消息既喜且惊。长社波才部是剩下最大的一股黄巾军,解决了这支黄巾军,相信其他散布各地的黄巾军也会很快消亡。这次规模巨大的灾民暴动可以说雷声大雨点小。以这种方式结束战争,不伤及社稷筋骨,大量减少战争伤亡,也算是一大善举。波才的烈性也让卢植大感意外。要是多些波才这样的家伙,这场战争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吩咐宗员率军原地驻扎,卢植带着赵光迅速赶往长社。围城的黄巾军早已收到消息,丝毫不加阻拦,卢植一行顺利抵达城下。 围城有些日子,城内与外界消息不通。对于卢植的突然到访,皇甫嵩、朱儁都深感意外。城外黄巾军未见异常,卢植是怎么堂而皇之的到来,让人大感费解。见黄巾军离城门尚远,便打开城门,将卢植一行迎入城内。 三人互相打了招呼,皇甫嵩、朱儁将卢植引到城中府衙,随后才问起外界情况。得知张角已经投降,二人大感惊讶。朝廷对叛乱向来是最痛恨的。此次,张角引发如此大规模的叛乱,朝廷竟然还接受他投降,这无异于一个奇闻。“子干兄,你立下如此奇功,古今罕有。实在可喜可贺。 听了皇甫嵩的话,卢植摆手说:“义真兄误会了,这不是我的功劳。功劳大半是赵光赵明阳的,就是随我前来的那个小子。” “是他?”朱儁难以置信的说:“这小子什么来头?年纪轻轻竟然能办成的此等大事?” 卢植说:“公伟兄听说过信都那个天降神物吗?明阳就是随此物来到世间的。他自称来自未来。他所说是不是真的,无从考证。可是,他的确带来一些前所未有的东西,让临淄显现了不少新气象。” 皇甫嵩说:“原来是他!康成先生给我的书信里提到过他。也说了一些很新颖的观点,据说都是来自这小子。他是怎么说服朝廷,让朝廷同意张让投降的?” 卢植说:“细节我也不清楚。但是在促成此事的过程中,张让、赵忠等人出力甚多。” 朱儁不屑的说:“原来是个阿谀奉承,结交阉人的无节之士。子干兄向来不屑与宵小之辈为伍,怎么在官场混了几年也耐不住寂寞了?” 卢植并不着恼,微笑着说:“公伟兄还是这么刚正不阿啊!不过要说明阳是阿谀奉承之人,我看未必。至于与这小子为伍,倒有小半的原因是被他逼的。” 皇甫嵩惊讶的说:“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段,竟能逼迫子干兄?” 卢植将赵光对付左丰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二位老友。 “这小子当真是胆大妄为!”皇甫嵩听完震惊的说。“子干兄,这小子毕竟是代表你前去迎接钦差,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又有许多人亲眼目睹,只怕将来会对你不利啊。” 卢植说:“此事的确留有隐患。可是,如果没有至高无上的皇权,这件事于我而言大概也没有什么不利的隐患。相反,即便没有这件事,至高无上的皇权想对我不利的时候,甚至无需理由,便会对我不利。这大概才是最大的隐患吧。” 皇甫嵩和朱儁对望一眼,沉静的说:“子干兄,你这话有点儿大不敬啊!要是被不相干的人听了去,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啊!” 卢植说:“义真兄,公伟兄,我们都是多年的老友,二位的人品我还能信不过?真正让我愿意和阴阳共伍的,是置皇权于法律之下的制度。二位仁兄试想,如果我们的皇帝陛下也受到法律的约束,怎么会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皇甫嵩说:“子干兄,你的话过了。到此为止吧。” 卢植笑着说:“义真兄,看来你不复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了。是啊!如今上有老下有小,肩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怎么能不谨慎行事呢!这样做没什么错,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真正能保护我们的,不是我们谨小慎微的行为,而是有效的法律制度。当法律赋予了我们表达自我的权利,我们何须太多顾虑?” 皇甫嵩说:“康成兄的书信里也提到过限制皇权,自由民主的观念。你们不愧是师兄弟,接受的观念也相同。可是这种观念直接对抗皇权,子干兄若是有意推行这种制度,只怕在朝廷眼里,是个比张角更危险的乱臣贼子。” 卢植说:“义真兄曾经驻守边关,让胡虏闻风丧胆。要是有一天,我大汉国力衰微,致使胡虏长驱直入,牧马中原,将我大汉子民当做牛羊驱使,甚至随意宰割。义真兄有何感想?” “不可能。”皇甫嵩斩钉截铁的说。“胡虏岂是我大汉将士的对手!” 卢植说:“义真兄很自信啊!可是,如果大汉吏治愈发败坏,内乱不断,民不聊生,军队失去粮饷供应。义真兄还有这番自信吗?” 朱儁说:“有我们在,岂能让江山社稷破败至此?子干兄杞人忧天了吧!” 卢植说:“党锢之祸犹在,公伟兄何来自信?能制止张让之流祸国殃民?寄希望于陛下经此祸乱,翻然悔悟吗?我们都不再年少。有生之年能否拨乱反正,尚未可知。又怎么保护我们身后大汉的江山社稷?” 朱儁哑口无言。的确,朱儁对张让之流没什么办法。党锢之祸为害已久,趁着黄巾军为祸天下的机会,才劝服刘宏解除党禁,赦免天下党人。对刘宏而言,此举无异于借机要挟。一旦黄巾军平定,刘宏又过上安稳日子,依着这位陛下的性子,受张让之流蛊惑,再起祸端大有可能。 皇甫嵩说:“听子干兄之言,是铁了心要反叛朝廷?” 卢植说:“义真兄理解错了。我不是要反叛。亚圣公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是当今的事实是皇权失去控制。江山社稷、天下万民只能寄希望于皇上自己约束自己的喜好行为。皇上心怀天下,老百姓才有希望过上好日子。皇上宠信奸佞,无心朝政,便人人自危,天无宁日。远的不说,就说我等在外拼死搏杀,力保江山社稷,可是皇上身边一个小太监一句话就能抹尽我们的功劳,甚至让我们身首异处。且不说这样的制度到底合不合理。我就问义真兄一句,面对这样的情况,你心里憋屈不憋屈?你有没有什么时候能够全情投入一件事,而不用顾虑你的行为会不会受到皇上猜忌?” 第一一一章 朱儁说:“义真兄,清君侧也是贤臣所为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上身边没有奸佞之辈,也就不会作出那么多荒唐事了。可是皇上亲近什么人的确不是我们能说上话的。这样看来限制皇权的确有其可取之处。子干兄,如果我们真要做这事,恐怕真如义真兄所言,我们在朝廷眼里,是个比张角更危险的乱臣贼子了。” 卢植说:“人生于世短短数十春秋,但求无愧于心。为江山社稷,为天下万民,做一次乱臣贼子又如何?”卢植说着,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微仰着脸。“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听卢植吟诵完,沉默片刻,朱儁突然拍案大叫:“好诗!子干兄,只此一诗,足可名垂千古!” 卢植笑着说:“公伟兄对这首诗评价很高啊!可是我却当不起这个赞誉。因为这不是我做的。” 朱儁惊讶的说:“噢?那是什么人所作?这首诗若是古人所作,绝不会籍籍无名。我自问读书不少,却从未听闻,想必不是古人所作。这是哪位大才?还望子干兄引荐。” 卢植说:“这事儿恐怕做不到。要是公伟兄再能活一千多年,我也再能活一千多年,我一定为你引荐。” 皇甫嵩奇怪的问:“子干兄此言何意?” 卢植说:“这是一种称之为‘词’的诗歌体。据说是一位一千多年后出生的才子所作。” 皇甫嵩说:“这么说又是来自那个自称来自未来的小子之口了。子干兄,说了半天闲话了。说说正事吧。你此次前来目的何在?你轻易穿过波才的防线,难道也劝降波才了?” “没有。波才自尽了。”卢植将赵光等人在波才军中的经历大概给两人说了一遍。 朱儁听完,不禁感慨。“波才这家伙是个人才。想不到这么死了。唉,可惜了。子干兄,如今城外黄巾军已经由张角控制,他们也打算投降了吗?” 卢植说:“是啊。二位仁兄对此有什么意见?” 朱儁说:“子干兄,刚才与你一番话,让我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在此之前,要是有人告诉我,黄巾军要投降,我多半不会同意。从朝廷的角度讲,轻易接受叛乱者投降,会让人失去对朝廷的敬畏,会让民间更容易出现叛乱。从江山社稷的角度看,民为邦本。这些人无论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大汉子民的身份。如果他们能够安居乐业,哪来的黄巾军?如果朝廷不能让子民生存,那么朝廷何以存在?所以,我同意接受黄巾军投降。” 皇甫嵩说:“投降容易,可是这么多人如何安置?才是问题的关键。诚如公伟兄所言,生存才是黄巾军出现的缘由。即便接受他们投降,如果没有生路,将来黄巾军还会死灰复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黄巾军之所以能够有如此大的规模,就是因为太多人失去了生存的环境。如今又经历数月战乱,生存的环境更恶劣。如何安置他们?子干兄有没有具体计划?” 卢植说:“我奏请皇上,免除了冀州一年的税赋。将收编的二十万黄巾军分作四部,一部前往临淄,由明阳安置。另外三部在冀州和青州组建三个生产建设兵团,征用了三片土地,进行军屯。同时,官府抓紧收容流民,鼓励恢复生产,采用一切手段储备食物。若是老天庇佑,不出现大规模天灾,熬过今年冬天,明年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到时候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合理规划土地,兴修水利,保证农业生产,减少天灾带来的损失。当然,这都是后话。当前紧要的还是安置这些黄巾军,以及各地的难民。” 朱儁说:“征用土地一事不容易办啊!” 卢植说:“要是无条件永久征用,当然不容易。我们在冀州打出的名义是借。如今,许多地方的世族豪强都被黄巾军打怕了,他们也不希望战争继续下去。因为没人能保证自己不成为战争中的受害者。战争继续下去,势必影响生产,对谁都没好处。因为战乱,闲置的土地不少,与其白白荒废在那里,借出去多少有点收获。对于那些态度极其强硬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硬得过军队?而且有圣旨在手,有谁敢阻拦军队执行圣命?所以,这件事其实也没有公伟兄想的那么困难。” 皇甫嵩惊讶的说:“噢?陛下降旨要我们这么做了?” 卢植取出圣旨递给皇甫嵩,笑着说:“陛下授权我们便宜行事。你说我们这么做算不算圣上的旨意?” 皇甫嵩和朱儁两人凑在一起,研究起圣旨,过了好一会儿,皇甫嵩才说:“子干兄,这真是陛下的旨意吗?我怎么感觉…” 看着皇甫嵩犹豫的样子,卢植说:“义真兄怀疑我假传圣旨吗?这份圣旨的确不像陛下平日的作风。不瞒你说,圣旨是常待蹇硕和何苗将军共同传达下来的。若非如此,我也要怀疑这道圣旨的真实性。” 皇甫嵩说:“子干兄,咱们相识多年,我深知你的为人。可是这件事实在非同小可,我还是要奏明圣上,请圣上定夺。” 卢植说:“好!义真兄尽快请旨吧。不过时间不等人。城外的收编事宜我也要开始同步进行了,希望二位仁兄不要趁机展开军事行动,影响收编。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同时我也要继续上书朝廷,请求豫、扬、青、徐等州受害严重的地区也免除一年税赋。” 朱儁瞪大眼睛说:“子干兄,一下子免除这么多地方的税赋,朝廷能同意吗?” 卢植呵呵笑了。“这些年连年灾祸不断,今年又经历了这么大范围的内乱,不减免税赋,休养生息,民众更没有活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延续下去,朝廷必须同意。这件事还望二位仁兄支持。” 朱儁苦笑。“子干兄,你对朝廷如此强硬,恐怕会适得其反吧!” 卢植说:“这叫目的明确。至于具体行事方案,就未必采用强硬的态度了。咱们只需放下成见,为了这个目标,尽可能团结各方力量,一定能促成此事。” 皇甫嵩说:“以这个目标大概很难团结到太多人吧。子干兄,你是不是太盲目乐观了?” 卢植说:“大概是有一点儿吧。因为我看到那个巨蛋之后,看到明阳给我展示的一些技术之后,我相信了他是来自未来。也对他的信心产生了信心。他的行为也让我相信,他希望咱们大汉和平发展,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希望公平公正的法律消除肆意欺凌的行为。这些也是我希望看到的。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怀疑?和志同道合者携手努力,不正是人间一大乐事吗?明阳有一句话我很欣赏。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没有失败者,失败的只是那些放弃追求的行为。” 皇甫嵩看看朱儁,朱儁也看看皇甫嵩。“公伟兄,我很好奇这位小朋友,请来一叙如何?” 朱儁说:“我也正有此意。子干兄,还请你传赵光前来。” 卢植说:“公伟兄,这个‘传’字不合适。应该用请。如今明阳是朝廷钦命的青州刺史,官位不在你我之下。” “噢?”皇甫嵩惊讶的说:“子干兄怎么不早说?咱们在里面聊天儿,让他在外候着,多失礼啊!” 卢植说:“咱们老友相见,有他在场,你们不明就里,有些话就不方便出口了。不过义真兄不必担心,明阳从不在意长幼尊卑这些虚礼。” 皇甫嵩站起来对朱儁说:“公伟兄,你我一同前去请赵大人吧。” …… 两位大叔客气相请,赵光觉的有点儿不自在。“二位将军,你们这么客气,反而让我不自在了。我还是喜欢比较随意的交流,这样才能表现出比较真实的自我。太多礼节反而让我觉的有些虚情假意。” 朱儁笑着说:“赵大人真是快人快语。” 赵光说:“二位将军,我对郑康成先生执弟子礼,当然也是二位的晚辈。二位叫我明阳就是,大人二字就让我尴尬了。” 皇甫嵩说:“明阳年纪轻轻就荣任青州刺史,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以后叫你大人的多着呢,你要慢慢学会习惯这样称呼。” 赵光说:“这么称呼还算习惯。不过让长辈这么称呼就有点儿尴尬了。二位将军,你们和卢将军商议的事有结果了吗?” 朱儁说:“子干兄对你很有信心。我们也需要一点儿信心。明阳有没有办法增加我们的信心呢?” 赵光说:“朱将军指什么?眼下接受和平吗?” 朱儁说:“我相信子干兄不会假传圣旨。眼下的事不需要什么信心。我想听听关于限制皇权,明阳有什么计划。” 赵光说:“说实在的,我并没有多少才华,对未来也是一片茫然。所知不过是从各种渠道得来的散乱信息。可是现在的世界又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了历史的轨迹,所以未来具体要怎么做,我并不明确。可是我相信,我所知的历史是人类经过数千年实践出来的经验的浓缩,拿到现在完全可以作为这个时代发展的方向。这要说起来,可说的太多了。尽就政治而言,大概可以用三句话总结:枪杠子里出政权。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能把这三者有效的结合起来,我们大汉民族将永远繁荣昌盛。” 第一一二章 皇甫嵩说:“二位,今天要聊的是个大话题,咱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聊吧。明阳,张让之流都是些贪婪成性的家伙。我对你怎么说服他们很好奇。明阳可否透露透露?” 赵光说:“贪婪的人都怕死。我向张让、赵忠展示了暗杀他们的能力,坦承了诛杀左丰的事以及处理方法。同时也赠予他们大量钱财。这种情况下说服他们不是难事。” 皇甫嵩惊讶的说:“张让、赵忠常年待在皇宫内院,那里守卫森严,你如何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赵光说:“我有一件装备,可以让我融入周围的环境,尤其在夜间视线差的时候,仅凭眼睛很难被人发现。凭借这件装备,趁二人熟睡的时候,分别盗取他们一件东西,放在对方枕边。这样就足以威慑到他们了。而在谈判的时候,对他们表现出足够的尊重,不因太监的身份而对他们抱着异样的眼光。我觉的二位常侍大人还是挺好打交道的。” 朱儁说:“暗杀这种手段关键在出其不意。表现出来让人有了防备,就很难成功了。明阳是怎么让这种威胁持续有效的呢?” 赵光说:“有防备的时候再展示一下就行了。” ‘这么厉害!’朱儁突然心头一震。‘这岂不是说这小子可以威胁到任何人的生命!’朱儁看向皇甫嵩,皇甫嵩眼里似乎也有相同的担忧。“明阳这件装备是否带在身边?可否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赵光站起来说:“就穿在衣服里面。朱将军稍等。”赵光说着脱掉外衣露出宇航服,然后走到墙角昏暗之处,打开宇航服的仿生功能。 一个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生生消失了!皇甫嵩、朱儁惊讶的无以复加。知道赵光撤去仿生功能,回到二人身前,二人才合上嘴,抓着赵光仔细看。可是无论怎么看,除了惊奇,也看不出个名堂。“明阳,这是什么神物?竟然如此神奇!”朱儁忍不住问。 赵光说:“这是宇航服。对于我来说也是来自未来的高科技产品,已经超出了我对科学的理解了。所以我也解释不了更多的内容了。” 皇甫嵩说:“难怪!有这件宝贝,天下还有什么你去不了的地方。子干兄,这回我彻底相信你拿来的圣旨是真的了。公伟兄,清君侧之议有了一个简单的多的解决方案。日后何去何从,你是否明确了方向?” 朱儁说:“没有。如今这件事由换几个人变成转变观念。这相比较而言是个更不简单的事吧。义真兄明确了吗?” 皇甫嵩说:“夫子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未来有太多未知,我还需要多多学习啊。” 朱儁说:“是啊。不过子干兄说的对,时间不等人。恢复生产已经迫在眉睫。子干兄的部署已经有了收编的经验,现在便可传令城外,展开收编行动。子干兄和明阳今日就留在城内吧。我们毕竟在长社城里待了一段日子,算是半个主人,今日该当款待二位。也介绍本地官员和我们军中将领给你们认识。我们军中有不少将领都是来自扬、豫二州,相信对征地之事会有帮助。” 皇甫嵩说:“公伟兄说的对。事不宜迟,子干兄,你立刻传令吧。我和公伟兄也传令下去,重新部署,力求尽快参与其中。” 卢植说:“好。咱们分头行动。” 张角想不到卢植的动作这么快,不到半天功夫,就派人前来通知展开收编行动。张角和宗员也算是老搭档了,收到命令,即刻着手准备。城外热闹非凡,城内也没闲着。战后的恢复着实有不少工作,一直忙到夜间,摆在长社府衙掌灯设宴,招待卢植、张角、赵光等人。 战争以这种方式结束,有欢欣的,也有心怀疑虑的。不过主官都已经做好部署,不管欢欣还是怀疑,都得忠实的执行命令。可是到了宴席上,有些直肠子的军汉就不愿意与人虚情假意了。尤其是说到战况,朝廷军队和黄巾军就对立起来。 本来为了尽量避免这种情况,黄巾军方面除了张角,只来了彭脱和杨彪两个。双方统一的宣告也是黄巾军向朝廷投降。可是一喝了酒,就有人冲动。也不知是谁首先提起,然后双方就争执起来,都说对方才是失败者,互不相让。 作为主人的皇甫嵩、朱儁和作为客人的卢植、张角几人凑在一起,眼见属下们吵的不可开交,却都视而不见。仿佛那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依然谈笑风生。 没有长官约束,嘴仗迅速升级。军中汉子吵架不过是开胃小菜,打架才是正餐。道理没什么好讲的,服不服打过再说。看到这边闹大了,长官们这时似乎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朱儁对着吵闹的朝廷将领们怒喝:“你们这帮兔崽子!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还不向客人道歉!” 赵光接口说:“朱将军,不必如此。军队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平时又没什么娱乐,难免脾气暴躁。不过这正是男儿本色。干脆让他们比划比划,刚好给大伙助兴。几位前辈觉的怎么样?” 皇甫嵩说:“我同意。没有歌舞助兴,这酒喝的也没味道。让他们比武助兴也不错。” 卢植说:“光比武未免乏味。我们不如添个彩头如何?” 朱儁说:“好。有彩头,比试看起来才更有意思。咱们这里有五家人马,每家出一个人,看看谁能夺得第一。” 皇甫嵩笑着说:“公伟兄,你手下有孙坚这样的猛将,你明知我军中找不出这样的高手,还提出这样的条件,明摆着是欺负我啊。” 朱儁颇有得色的说:“娱乐为主吗。大家一起乐乐。” 张角说:“明阳这次带来的人原本都是我手下功夫最高的。要是都算他的,我也只好认输了。” 卢植说:“我这次没有带军中兄弟,就来了我一把老骨头。跟这些年轻人可没法比。一定要我出人,只好拉着你们松松骨头了。我看这样,明阳出一个人和公伟兄手下的孙坚比试,义真兄的手下和张教主的手下放对。” 皇甫嵩说:“好。我同意。张教主,不管原先的手下还是现在的手下,随便你选,我们两家先比试。然后再看文台的精彩表演。” 皇甫嵩说的随意,显然很看好孙坚。不过赵光却对管亥、周仓很有信心。这俩家伙现在的功夫不输关羽、张飞,战胜孙坚应该不成问题。“几位前辈,我们赌点什么好呢?几位都是不缺钱的,赌点钱财没什么意思。不知几位前辈敢不敢赌点新鲜的?” 皇甫嵩笑着说:“明阳这是将我们几个老家伙的军了。你倒说说看,怎么个新鲜法?” 赵光说:“我们赌将来制定法律的时候,输家无条件支持赢家的一条提案。第一场比试,我提议废除太监制度。我赌张教主胜。要是我赌赢了,将来我提出这个提案的时候,输家必须无条件支持我。第二场比试,我提议禁止任何形式的人口买卖。我赌自己赢。同样,要是我赌赢了,将来我提出这个提案的时候,输家也必须无条件支持我。几位前辈同意吗?” 皇甫嵩和朱儁对望一眼。目前来看,张角和赵光可以说是一伙的。卢植也很大程度上和赵光建立了联盟。这个赌局可以说是专门针对皇甫嵩和朱儁二人。皇甫嵩说:“明阳很有自信啊!看来对这次比试势在必得了。好,我就看看你的手下到底有什么本事。不过你输了,将来也要无条件支持我的提案。” 赵光说:“这是当然。朱将军呢?要不要赌?” 朱儁哈哈笑了。“赌!当然赌!” 张角说:“别忘了我。我也赌自己和明阳胜。” 卢植说:“义真兄、公伟兄,这个赌约你们可要吃亏了。我也赌张教主和明阳胜。你们要是输了,要面对的可是支持六条提案。我们要是输了,只需支持四条提案。” 连卢植也笃定张角和赵光胜,朱儁有点儿不自信了。想起赵光那身神奇的装备,连忙说:“愿赌服输。不过比试要公平才是。咱们比的是本身的功夫。不得依仗装备占便宜。” 赵光说:“当然。公平是比试的前提。我保证遵守。” 张角说:“咱们说了这么多话,这帮小子都等的不耐烦了。我选周仓出战。皇甫将军派出那位将军应战?” “李云!”皇甫嵩大声点名。“你来领教周仓将军的高招。” “是!”李云越众而出,对周仓抱拳说:“周将军,请指教!” 周仓将背后长刀交给管亥。“我家大人让我公平比试。那位将军借兵器一用?多谢了。” 旁边一人将佩剑递给周仓。周仓接了,连忙道谢,随后也向李云抱拳说:“李将军,请!” 这个李云虽然名不见经传,可是功夫相当不错。招式虽不华丽,但是凌厉狠辣,显然是沙场老手。周仓自打输入了格斗程序,这些日子每天刻苦修炼,已经是绝顶高手。面对李云的凌厉攻势,应对起来并不吃力。几个呼吸间,两人已经交手二十余招,周仓的反击越来越快,攻守之势逆转。在场的都是些行家里手,心里都知道李云要败了。可是同一阵营的还是努力给李云加油,期望奇迹降临,突然逆转。 第一一三章 期望经常伴随着失望。这一次也不例外。李云满脸沮丧,和他一样沮丧的还有同一阵营的战友。沮丧之余,大伙儿又把希望寄托在孙坚身上。作为皇甫嵩、朱儁两军中的第一高手,孙坚拥有很高的人气,这时又肩负为朝廷军队找回面子的责任,还没开始比试,一众朝廷的将领已经大声呼喊起孙坚的名字。 孙坚的主场优势并没有吓着管亥。一声令下,两人迅速纠缠在一起。管亥的战斗风格和周仓又不一样。周仓更善于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而管亥则是抢占先机,疾风暴雨的狂攻。孙坚的功夫虽然在李云之上,可是从两场比试的场面看,反而像是李云更厉害一点的样子。至少李云有攻有守,前半段还旗鼓相当的样子。可是反观孙坚,却被管亥抢攻,一上手就失去先机,然后一直被压着打,一直苦苦抵抗,觅不到一丝反击的机会。 皇甫嵩和朱儁面面相觑。手下两个功夫最高的都完败!这让皇甫嵩和朱儁颇觉没面子。可是想找回场子也无计可施。只得郁闷的向张角和赵光道贺。赵光又不忘提醒二人兑现赌约。这时再想赵光提出的赌约,皇甫嵩和朱儁都觉的不简单。第一条,要对抗皇权。第二条,要对抗大多数世族豪强。这两件事上表明态度,无异于向世人宣告和赵光在一条船上。不经意就上了贼船的感觉让皇甫嵩和朱儁颇觉郁闷。而和他们同一阵营的朝廷官兵也郁闷着。其中最郁闷的大概就数孙坚了。孙坚少年成名,十余年来未遇敌手。没想到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朝廷官兵的样子赵光看在眼里,来到孙坚面前说:“兄弟们,比试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大家不必放在心上。咱们都是大汉的热血男儿,都是在大汉的疆土里长大的兄弟。兄弟之间打打杀杀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就学卫青,学霍去病!保我大汉子民安康,扬我大汉天威。大家都端起酒来,我敬大家一杯。预祝各位兄弟都成为保家卫国,服务于民的真英雄!真好汉!” 喝完酒,赵光又拉着孙坚说:“久闻孙将军大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欲邀请孙将军同席,咱们好好喝上几杯。不知孙将军是否愿意?” 赵光虽然年轻,却是钦命的青州刺史,位高权重。孙坚虽然有点不服气,可是却不便表现出来,恭敬的说:“大人相邀,末将受宠若惊,岂有不从之理。” 赵光笑着说:“孙将军请。” 孙坚随赵光加入卢植等人的小圈子,略感拘谨。赵光请他入座后,对在座诸人说:“几位前辈,文台兄少年英雄,相貌堂堂,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若是镇守边关,必能成为大汉栋梁,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一代将星。几位前辈还敢不敢跟我打赌,赌我说的对不对?” 张角笑说:“明阳,你和我们打这种赌岂不是太不公平了!要不我们调换赌约再赌如何?” 朱儁说:“我同意。我素来看好文台。我们年纪已经大了,大汉的江山社稷以后就靠你们年轻人啦。” 孙坚顺着话茬说:“将军正值盛年,正是大汉的中流砥柱,岂可轻易言老。” 赵光说:“是啊。这次随卢将军前来长社的路上,在新郑也遇到一个将来了不起的人物,曹操曹孟德。此人也是个志向远大,气度不凡的家伙。他认为人的年龄不能成为心怀壮志的障碍。我很赞同这一点。几位前辈身负大汉江山社稷兴衰的重任,此时言老,不是坠了志气吗!” 皇甫嵩大笑。“明阳,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把我们这把老骨头拖下水啊!也罢,为了大汉江山稳固,百姓平安,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拿出几分余力。” 朱儁笑着说:“义真兄,你起了个坏头啊!你这么一表态,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好意思躲起来享清福了。” 赵光说:“前辈们这是为我们压力啊!要我们年轻人多努力,尽快撑起咱们大汉江山的脊梁。文台兄,为天下万民,为江山社稷,你是否愿意与我同心协力,共同奋斗?” 赵光的话里有黎民,有社稷,唯独没有君王。是忘了?还是有意为之?孙坚有些怀疑。“赵大人是年轻一代的楷模,我当以大人为榜样,为吾皇恪尽忠诚,为大汉江山社稷马革裹尸。” 赵光说:“文台兄怎么看待对皇上忠诚的问题?无条件的服从皇上的旨意,还是有条件的服从?” 孙坚对这个问题有些反感,可是赵光明确提出来,不回答又有些不妥,只好无奈的说:“王命不可违。当然是无条件的服从。” 赵光说:“如果皇上受奸佞之臣蛊惑,以莫须有的罪名降罪于朱将军,并且下旨孙将军执行命令。孙将军是执行还是不执行呢?” 这是个更令孙坚反感的问题。“赵大人,你将这种莫须有的猜测强加在皇上头上,有诽谤皇上的嫌疑。请赵大人慎言。” 赵光说:“谢谢文台兄的提醒。不过你说我对皇上不忠诚,我接受。你认为我诽谤刘宏,我要抗辩一下。的确,我做了一个假设。可是文台兄觉的我们的刘宏陛下真的不会干出这种事?这个问题文台兄不必回答。但是我相信文台兄心里一定有客观的答案。对我来说,知道文台兄心怀社稷就够了。” ‘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孙坚警惕的看看赵光,没有答话。 此时,张角说:“君事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时至今日,我们连自己内心对待忠诚真实的态度都不敢说,实在是我们政治制度的悲哀啊!” 卢植笑着接口:“时至今日,公然讨论这个问题的确让人尴尬。今日是个欢乐的聚会,我们还是说些轻松欢乐的话题吧。明阳,你在军中推行的娱乐活动就很不错吗!不如你给大家聊聊。” “好啊!”赵光说:“说不如演。我们给大伙儿表演军歌合唱。先让大家见识见识,有个直观映像,然后再聊。” 赵光说完,就招呼一起来的几个人合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解放军军歌》等曲目。 第一次见识这种表演,皇甫嵩、朱儁等人颇觉震撼。赵光表演完重新入座时,皇甫嵩说:“明阳,你将军规军纪融于歌曲,朗朗上口,易学易记,比起生硬的背诵有趣的多,也好学的多。对宣传军规军纪大有好处!这个主意不错!” 赵光汗颜。“这在我的时代是很平常的事。我完全是剽窃。” 朱儁说:“不管怎么说,对我们都是新事物。明阳,你做的不错。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也给我们瞧瞧。” 赵光说:“的确还有些新鲜的,不过现在人手不够,也没有合适的场地和装备。我干脆卖个关子,等咱们的军队合兵一处的时候,再邀请大伙儿一起观看。” 皇甫嵩说:“你这小子倒会吊人胃口。公伟兄,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我现在是很有点儿好奇,这小子还有什么花样。” “我也很好奇啊。”朱儁说。 几个人的对话让孙坚听的有些茫然。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几位将军大人都对这个赵光很感兴趣。一直以来,孙坚都是天之骄子。可是这个赵光不仅更年轻,而且处处压孙坚一头。这让孙坚有点儿不痛快。 赵光不知孙坚的小心思,却对这位三分天下的吴国奠基人充满兴趣,能与这样的人物称兄道弟,也让赵光充满兴奋。等晚宴散了,赵光还不肯放过孙坚,一定要拉着他再单独喝几杯。盛情难却,孙坚只好应允。而赵光选择的地方也让孙坚很无语。好好的地方不待,非要爬上房顶。 “文台兄,你一定对我说的一些话感到很奇怪吧。其实,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来自未来。” 赵光的话让孙坚产生了古怪的心里反应。既觉的荒谬,又似恍然大悟。“赵大人,你的话实在高深莫测,让末将难以明白。” 赵光说:“文台兄,你相信吗,大汉的天下再过几年就就将彻底没落。各地的势力纷纷拥兵自重,不听朝廷号令的。经过数十年军阀混战,最后剩下三大势力,分别建立称为魏、蜀、吴三个国家,你二儿子孙权就是吴国的第一代国君。你也被你儿子追封为皇帝。对此,文台兄有何感想?” “不可能!”孙坚下意识的说。“赵大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赵光说:“我告诉很多人,说我是来自未来,可是其中很多人都不相信。我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来客,知道历史上的许多悲剧。我觉的我神奇的出现在这个时代是背负着责任的。我觉的我的责任是尽量减少悲剧的发生。一位你的后辈我的前辈说,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历史的发展就是痛定思痛,不断提高生产力,不断改善社会制度的过程。未来的许多东西都是历代付出许多痛苦的代价得到的经验。限于生产力的水平,生搬硬套到这个时代未必合适。可是我希望找到更多这个时代的英豪,听听我讲述我所知的未来。我相信能够认真倾听我讲述的英豪一定会做出更好的选择,让未来发生改变,减少许多悲剧的发生。文台兄,你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才之一,我真诚的希望你能听听我讲述。” 第一一四章 虽然什么未来来客之说孙坚不相信,可是赵光自认晚辈,又送上一顶让孙坚十分受用的高帽子,孙坚不禁想听听赵光能发出什么奇言怪论。“赵大人的赞誉末将愧不敢当。不过赵大人的确成功引起了末将的好奇,末将想听听未来都会发生些什么。” 赵光说:“就像过去,有许多值得我们称颂的美好,也有许多让我们沉痛的灾难。未来也一样,有喜剧也有悲剧。在我所知的历史里,悲剧远多于喜剧。在未来的两千年里,我们的国家不断的经历着由兴到衰,由衰到兴过程。就好像一个家,最初家里一穷二白,家里的所有兄弟姐妹们都能团结一心,不为私利,努力付出,力求让这个家越来越富有,越来越壮大。可是慢慢的这个家富有之后,有些人就开始贪图安逸富贵,各种矛盾也开始纷纷呈现。于是争权夺利,各种争斗。家也就渐渐分崩离析了。等到大家都经历了惨痛的教训,除了生命,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这时又幡然悔悟,重新团结起来。可是对于我们的国家来说,一次次重复着悲剧,其过程真的很惨痛。文台兄,你见过被奴役的人吗?你觉得他们的日子怎么样?你愿意接受这样的生活吗?” 孙坚断然说:“当然不愿意!” 赵光说:“文台兄,在这里我不想跟你讨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只想请文台兄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我们大汉的江山彻底沦为异族的牧场,大汉的子民都沦为异族的奴隶。面对这样的情形,文台兄将何去何从?接受命运的安排还是奋起抗争?” “这…”孙坚有些茫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赵光说:“会!如果我们无所作为,一定会。也许就是因为我们太多人自我感觉良好,意识不到危机存在,才热衷于内斗,以至于国力衰微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成为皇帝和成为保家卫国,名垂青史的英雄,文台兄更中意哪一个?” “当然是后者!”孙坚毫不犹豫的说。“我毫不怀疑我对大汉王朝对皇上的忠诚。赵大人,我只想听听关于未来的故事,不想讨论你认为我会出现的不忠诚行为。” 赵光说:“好吧。我们先讲讲火烧洛阳的故事……自此之后,中原大地陷入军阀混战的局面,绵延百年,大量百姓在战乱中丧生,致使人口锐减。大汉数千万人口,经历百年内战,只剩下几百万人。如果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文台兄还有多少自信,相信中原大地不会受异族蹂躏?” 孙坚惊疑的问:“董卓真的会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赵光说:“大概不会了。我有两手准备,首先,阻止董卓获得更大的权力。如果不能,我打算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找机会诛杀董卓。可是这样只能扼杀这件事,却不能改变汉室衰微的局面。想阻止军阀混战的局面出现,只有我们齐心协力,找到更多愿意为黎民百姓、为江山社稷奉献心力的人。文台兄,我们追求的是自己的权位富贵,还是大众和平发展的机会?大好河山将繁荣昌盛,还是满目苍夷,只在一念之间。” 孙坚思潮起伏,好一会儿才说:“赵大人,如你所说,吏治崩坏已经是当今朝廷的顽疾。大人有什么办法解决?” 赵光说:“在权力过于集中的政治制度下,权力失去有效监管,吏治崩坏是无法避免的。我认为解决的办法就是,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制定法律的过程中来,并且制定法律者不能成为法律的直接受益人。有个小故事,说一户人家有两个兄弟,兄弟俩总是为各种事吵吵闹闹。有一天,兄弟两个又为分食一张饼吵闹不休。他们的父亲想出一个办法,拿出刀对老大说,你把饼切成两半,老二先挑。结果呢,老大为了不吃亏,就尽其所能,均匀的将饼切成两半。我觉的,这个故事给我们启示了制定法律的原则,就是将法律的制定者纳入法律的管理范围之内,并且享受不到特权。” 孙坚思索着赵光话,目光闪烁不定。两兄弟的故事虽小,可是的确挑动了孙坚的心弦。法律力求公平公正,执行透明,的确可以化解许多矛盾。“赵大人,这的确是个有趣的故事。可是世间的事远比这个故事复杂的多。可不是这么简单能处理的。” 赵光说:“没错,世间的事远比这个故事复杂的多。我觉的,故事里给我们体现的是法律的精神。本着这样的法律精神,一定能够让更多人乐意参与到法制的建设中来,集众人之力,我们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办法,解决更多的问题。” 孙坚说:“恐怕享受法律赋予特权的人不会轻易放弃特权吧。这事儿恐怕不容易实现。到头来免不了又是打打杀杀。” 赵光说:“特权阶层的确会成为法治建设的阻碍。经过这次黄巾军大规模的暴动,相信一些特权阶层已经感受到了权力失控带来的危害。我相信一定能够找到更多的人,去思考改变的方法。这些人里,一定能找到很多愿意投身公平公正的法治建设的人。文台兄是否愿意呢?” 孙坚说:“我只懂得打打杀杀,搞法治这些东西不在行。不过一种能保护大家利益的法律制度听起来还是蛮不错的。” 赵光笑了。“文台兄,你想不想听听我所知的关于你的故事?” 孙坚犹豫了。赵光的表现让孙坚有点儿相信他的确知道点儿未来的事。要不要听听呢?考虑片刻,孙坚说:“还是算了。就像你说的我二儿子会当皇帝这种事我很难想象。知道了未来,做事的时候难免去想结果,反而影响判断。还有,你说你的责任是减少悲剧的发生,也就是说你会改变历史。就像你要阻止董卓火烧洛阳一样。既然历史要改变了,你所知的历史也就不一定还会成为历史。那么我还听你说我未来的故事还有意义吗?” 赵光说:“也是。文台兄,勇闯未知才是英雄本色!我敬你一杯。” …… 天蒙蒙亮的时候,几匹快马从长社飞驰而出,穿过黄巾军的军营,未遇任何阻拦,疾驰向洛阳方向。随后长社城所有的城门大开,一对对的人马从长社鱼贯而出,奔赴不同方向。 长社城外,黄巾军放下兵器,脱去铠甲,摘了头巾,正式放弃黄巾军的身份。有组织的重新编队,准备开赴新的阵地。听说不用再打仗,朝廷又要划拨大片土地,大伙集体耕种。这个消息让许多人脸上都现出笑容。波才去世的悲伤冲淡了,带来这个消息的张角声望再次在黄巾军中提高。 朱儁留在长社负责善后,整编安排军屯事宜。皇甫嵩加入卢植和张角的队伍,转战各地,劝降黄巾军残余的势力。赵光也闲下来,返回青州,准备开始履行青州刺史的职责。临行前,赵光力邀曹操同行。曹操对这个突然冒起的一方大员也充满好奇,欣然应允。 受现代媒体影响,赵光对三国三位奠基人中的曹操最感兴趣。此人在军事、政治、文学上都有深远影响。以其为代表的建安文学更是被后世无数文人墨客所称颂。而刘备和孙坚在这方面显然和曹操相去甚远。 和曹操策马并行,一路向北,赵光颇有点儿意气风发。曾经的赵光只是个不起眼的普通学生,现在竟然和在历史上叱咤风云的大人物称兄道弟,这种感觉实在奇妙。“孟德兄,我听说许劭评价你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许劭对曹操的评价流传并不广泛,赵光如何知道,曹操微觉吃惊。“不过是酸儒茶余饭后的无聊之言,是不是真的都没什么意义。倒是赵大人,年纪轻轻,便如彗星办崛起,成就偌大功业,实在让人羡慕。” 赵光突然大笑。“老曹,你会羡慕我?这种感觉…嗯,怎么说呢…就好像一只雄鹰突然对一只麻雀说:嗨,小子,你真了不起啊!然后那只小麻雀的心情就是我现在的心情。知道吗,老曹,这个时代我最崇拜的人就是你了。” 曹操大感惊讶。“赵大人何出此言?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一方封疆大吏,更是一举收服黄巾军,建立莫大功业。反倒说什么崇拜我的话,实在让下官难以理解。” 赵光说:“老曹,你大概很难相信。可是我的感觉是真实的。我很想告诉你我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可是你恐怕更难相信。” 曹操奇怪的说:“赵大人,你的话我实在不明白。” 赵光说:“老曹,要解释清楚可不是三言两语的事。你有没有兴趣听我给你细说?” 曹操说:“下官愿闻其详。” 赵光说:“这事儿得从我的来历说起。”赵光将自己从前的经历,来到这个世界的经过捡主要的给曹操讲了一大通,可是曹操许多内容曹操无法理解。尤其是赵光说什么电脑游戏,更是让曹操彻底迷糊,怎么也想象不出那是什么东西。赵光可以选择这个时代的人物作为游戏主角,在虚拟的世界里叱咤风云。 第一一五章 听赵光说完,曹操大概总结了一下。赵光来自未来,在未来只是个普通人,乘坐一艘更未来的高科技飞船来到这个时代。赵光在未来的时代是曹操的崇拜者,这种崇拜大多来自一种称之为电脑游戏的东西。这样的解释曹操还是不明白,反而产生了更多的疑问。“赵大人,你的解释反而让我更糊涂了。” 赵光说:“糊涂就糊涂吧。总之我很崇拜你。我非常希望能够和你深入合作。让这个时代的社会环境不再继续恶化,为这个时代带来自由平等,和平发展的曙光。” 曹操说:“赵大人志向远大,下官佩服。下官愿为大人的大业尽绵薄之力。” 赵光说:“错了。不是我的大业,是大家的,所有人的。我希望所有人都能享受和平,在和平中自由追求自己的梦想。当然,这离我们很遥远,可是有明确的方向,才有前进的动力。老曹,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为了梦想,你愿意付出多少努力?” 曹操一时语塞。现在的梦想,似乎有些模糊了。经历几年官场沉浮,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心中已不复存在。曾经的梦想似已泯灭,可是真的没有梦想了吗?又不尽然。心中不时隐约爆发的野心让曹操又恐惧又兴奋,想找一个人倾吐,心中又有许多担忧,找谁似乎都有不妥。“少年时也曾怀着忠贞报国的梦想,可是现在这个心思淡了。常有报国无门,一身抱负难以施展的感叹。要说没有梦想了吧,也不尽然。只是心里的信念不再坚定。赵大人初入官场就得授大权,希望几年后,官场的风气还没有腐化大人的心,大人还能保持内心的赤诚。” 赵光笑着说:“老曹,敢不敢放纵一回?不急着回京复命,跟我到临淄看看。亲身体验一下我在临淄推行的新政,给提提意见。” 曹操对赵光的邀请颇为心动,可是不顾朝廷规矩,贸然行事,却让曹操颇有疑虑。“皇命在身,不便贸然行事啊!只好对赵大人说声抱歉了。回京复命之后,我一定设法尽快赶到临淄。说实话,最近的确听说过不少关于临淄的传闻,对临淄之行挺期待的。” 赵光说:“我的时代有句话,心动不如行动。皇命这事儿还不简单,给你一道圣旨不就得了。” 曹操惊讶的说:“圣旨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赵大人自信过头了吧。” 赵光从随身的行囊里掏出一份空白圣旨递给曹操。“前阵子进皇宫密会几位常侍大人的时候,顺手牵羊,拿了几分空白圣旨,盖了玉玺。你想要什么圣旨,自己填写就行了。” 曹操大吃一惊,看看圣旨,似乎是真的。又递还给赵光,说:“赵大人,你…你…我不得不说你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这可是灭族的重罪啊!” 赵光说:“首先我在这个时代是个孤儿,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能对我灭族。而且圣旨这种东西在刘宏眼里就是破布片子,不能给他的娱乐活动带来任何帮助。这么重要的东西浪费了怪可惜的。老曹,你猜猜看,我给你的圣旨你不遵守,朝廷会认为你违抗圣命,还是会认为我假传圣旨?” 曹操顿时语塞了。这个还真不好说。以张让那帮家伙的秉性,把这事儿定义成曹操违抗圣旨,的确大有可能。大不了回头再治赵光假传圣旨之罪。那帮老家伙耍起流氓来,的确没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可是…你赵光不能跟着耍流氓啊!曹操憋屈的想。“赵大人,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的手段我服了。可是我不服气。” 赵光笑着说:“这就是集权制的弊病。他随时可以用权力压迫你,而无需考虑压迫你的手段是否合法。老曹要是不喜欢,大可和我一起努力建设法治社会。权力受控于法律之下,就可以据理力争,而不用担心权力无理压迫。老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 赵光如此旗帜鲜明的态度让曹操很不适应。这不等于公然造皇帝的反吗!可是对这种造反,曹操内心竟然是欣然赞同的。‘不可以这么想,这是大逆不道的思想。’曹操暗暗告诫自己,可是却忍不住对这种制度的向往。“赵大人,我对你所说还缺乏足够的了解,还不足以做出明确的判断。请大人再给我一段时间,等我彻底理解了大人所说的制度,就可以明确回答大人了。” 赵光说:“老曹,你一定会答应的。伟大的灵魂无不对自由充满渴望。你是历史上屈指可数的伟大人物之一,自由的曙光对你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你还真说对了!’曹操不禁想,随即苦笑说:“赵大人,为了让我到临淄看看,你不惜威逼利诱,足见对下官的重视。也罢!士为知己者死。大人如此看重,下官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 赵光喜悦的说:“老曹,碰到你的那一刻,我就一直渴望和你畅谈几天几夜。可是有些紧迫的事需要处理。现在终于有时间满足这个愿望,我太高兴了。老曹,‘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名句你创作出来了没有?要是还没有,我就剽窃了。” 曹操说:“赵大人此言何意?下官又听不明白了。” 赵光说:“看来这句你还没有创作。历史上,你创作过一首《短歌行》的诗。”赵光说着,朗声颂咏:“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很遗憾,我就记得这几句。希望你能将这首诗补充完整。我之所以提到这首诗,就是想和你对酒当歌。” 曹操说:“赵大人的提议甚合我心。不过这首诗如果真是我作的,它大概再也不会重见天日了。没有相同的心境,是不能作出相同的诗作的。我知道了这首诗的一部分,却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心境,即便是补成,也不会和原作相同。” 赵光微微一愣。“这么说,我不经意间毁了一首传世佳作!罪过罪过。不过老曹,我相信你的才华,一定能创作出更棒的作品。” 曹操说:“谢大人夸奖。下官愧不敢当。” 赵光说:“老曹,甭跟我客气。你这样的家伙就该张扬个性,才能更多更好的释放才华。嗨,你军中带着杜康没?咱们边喝边聊。” 曹操说:“让大人失望了。执行任务期间,军中是禁酒的。所以这次没带。不过可以到前面的村镇买一些。” 赵光说:“小地方估计难有好酒。等到了临淄,我请你喝好酒。豪放派的诗人好像都喜欢酒,老曹,你是不是也喜欢喝两杯?” 曹操说:“下官没事的时候是喜欢喝两杯。我很期待大人的好酒啊!” 和曹操一路相谈甚欢。几天后,抵达临淄,早有一些人在城外等候迎接。这些人中赵光最渴望相见的当然是春草。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赵光与小娇妻却是新婚既别,一去月余。远远看到春草,赵光激动不已,下马急速跑上前去,一把抱住春草紧紧搂在怀里,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当着众人的面做这么亲密的事,春草羞涩不已,将红透了的小脸儿埋在赵光怀里,不愿抬起来。 赵光嬉笑着说:“小草,我想死你了。我有好些心里话想和你说呢。不过和我一同回来的有一位重要的客人,咱们不能怠慢了客人,安顿好客人,咱们再叙相思。”赵光说着,牵着春草的手走向曹操。“老曹,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夫人春草。小草,这位是曹操曹孟德,目前官拜骑都尉。不过老曹可是了不起的人物,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跟着他混保证名垂青史。” 曹操这两天让赵光捧的习惯了,不过在陌生人面前被这么捧,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赵夫人,赵大人喜欢和我开玩笑。真正未来成就不可限量的是赵大人自己啊!” “曹大人好!”春草盈盈施礼。 赵光又给曹操介绍了前来迎接的官员,然后对曹操说:“老曹,连日赶路,旅途劳顿。我让周仓提前赶回来,安排好了住处。先让周仓带你前去洗漱休息。晚上再设宴给你接风。” 将曹操交给周仓,赵光急切的带着春草回到军区大院的小家。鸳鸯共浴洗去一身尘埃疲惫,却有诉不尽的相思萦绕于心,恨不能化身为水,与春草永远融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当晚,青州的主要文武官员齐聚一堂,给曹操接风。赵光何以对新来的这个青年如此重视,没人多问。如今赵光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是青州名正言顺的一号人物,谁会随意质疑他呢。 酒宴的氛围让曹操颇有新鲜感。歌舞表演让曹操耳目一新,众人间的交流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让人感觉轻松自在。蒸馏酒更是让曹操直呼过瘾,不知不觉中就醉了。 赵光回临淄几天了,可是如今有了朝廷正式任命,反而不对临淄的政务不作任何指示。每天不是混在农田,就是混在书院,晚上则猫在家里不出门。如此一来,临淄的官员们反而有点儿无所适从了。而曹操却在赵光的授权下,深入了解临淄的方方面面。 几天后,赵光再次召集临淄主要官员,只不过这次没有酒宴。可是大家还是意识到赵光有重要的事要宣布。果然,人到齐后,赵光直接宣布,由曹操代理青州刺史的职务,全面管理青州的军政大权。 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众人都懵了。赵光也不多做解释,就将官印交给曹操。曹操既惊且喜,忐忑的推辞。赵光却不讲理的阻止曹操推辞的言语,只一句“难道又要我请圣旨”,就把曹操所有的说辞顶回去了。宣布完这件事,赵光便匆匆而去,留下一众官员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