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逍遥》 第一章 命运转折的一天 九域大陆有古城小沛,小沛西北有青龙镇,镇北数里处有青龙山。青龙山从西蜿蜒向东,直抵秀茵湖。 在数十万年前,一块天降巨石,硬生生砸在龙头上,将龙头一劈为二。这一劈过后,巨石卡在龙头山,像极了龙嘴里伸出了舌头,而这龙舌头又扑进秀茵湖里,如龙饮水。顿时,青龙山活了。巨石也被人们形象地称为龙舌山。 龙舌山顶非常平整,周围的孩子常来此玩耍。九域大陆修炼成风,是以山上放的是试力石。试力石,多呈鼎形,最小的有百斤重,为一鼎之力,最大的重百二十八鼎。 此时正值开春,杨柳风尚寒。但在午后时分,却正合适修炼。 宣羽已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 哼!哈!嘿! 童音清脆。 突然,啪啪的响声骤然而起,如爆竹炸响。宣羽连续飞踢,如扑击野兔的飞鹰,人眼睛都来不及眨,就到了跟前。落地之后,他拧腰转身,一掌打出,随后一个连环踢,又不见了踪影,宛如羚羊挂角,不留痕迹。 几番来回,他终于立定,双手翻账向下,徐徐吐气,收功。 “好,再来一趟,我就能成劲力境的小高手了。” 宣羽心情激动。他练的是九形拳,九域大陆非常流行,修道之士和凡人皆可练习。凡人习练此拳,可经凡力境、蛮力境、劲力境升到化力境,成为世俗的绝顶高手,但因灵气的关系,无法成为武道之士。 他等升劲力境很久了。为了这个目标,三年来,他每天练拳三个时辰,打拳一万余趟。他不光为了升级,还为了胜过其他的孩子。镇上同时学拳的百十来个孩子,他超越了几乎所有人,只剩下大哥聂政排在他前面。虽然兄弟俩关系很好,但宣羽还是憋着一口气,想追上聂政,乃至超过。 这目标有点儿困难。宣羽体质一般,但聂政天生神力不说,还很勤奋,也从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叫苦叫累,借机偷懒,所以早早到了劲力境,现在更要升级了。两人的差距拉得有越来越远,但宣羽不想认输。 “加把劲儿,再来。” 宣羽开始了新的一轮。在即将升级的刺激下,他打得更加带劲,手起脚落,不沾泥带水,一招一式,虎虎生风。不多时,便来来回回了数趟,只差两式就升级了。 “宣羽!” 背后有人叫他。 宣羽没有反应,继续游走。他想升了级再作理会。 啪的一声,他肩膀被人按住了。宣羽就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个铁钩,钩住它,动也动不了。他反手一拳,甩在那人胳膊上,打得胳膊荡开来。 此刻,宣羽已经不痛快,但练完最后一式,就能升级,升级更重要,是以他没理会,只是脚一顿,就想纵身而起,打完这一式。 但来人偏偏不让他如愿。 就在宣羽一矮身,刚要纵身向上而还没跳起来时,那只大手猛地按住了他,按到他的头上。 就差一点点,升级失败了。 腾地一下,宣羽心里的火就窜上脑门。他转身扭头,一拳再次打在那人胳膊上,发出嘭的声响,同时怒瞪来人,大吼道: “你有病?是不是?啊?” 怒火喷到了一堵肉墙上。 这肉墙其实是一名身躯异常粗壮的少年。怎么说呢,这少年小腿比宣羽的腰还粗,车板似的身躯顶着个硕大的脑袋,熊眼,小鼻子,大嘴,头发蓬乱,随便披着一件灰色长袍,形若熊罴,状如堵墙。 宣羽认识,肉墙叫张勇,是镇上张府的少爷,暴躁凶戾,欺负小孩,恶名远播。镇上的孩子背后都叫他张狗熊。但他两年前,就跟随伯父到小沛学艺去了。自己也没跟他说过话,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找来了? “吼什么吼,我不聋。怎么就你在这儿,你哥呢?” 张勇小熊眼一眯,打量四周一眼。 “你打断我练拳了!” 宣羽语气很硬。 “怎么了?” 张勇有点惊诧了。他没料到宣羽敢跟他这么说话。 “你说怎么了?我本来能升级的,现在升不了。道歉!” 宣羽简直怒火升腾了。 “你算老几?” 张勇脸拉下来,冷哼一声。 “我不算老几,但你打断我晋级就得道歉。” 宣羽坚持。 “跟你道歉?老子没这工夫。” 张勇也不善地看着宣羽。 宣羽异常气愤,满脸通红,就这么盯着张勇。 这时,通过眼的余光,他瞥见有个少年也爬上山,往这边走来,不过旋即就不注意了,他转身想去打拳。 不料,张勇伸手一拉他: “站好了,给我听清楚。从明天起,你和你大哥滚去给我当侍修。” 他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你想我和大哥给你当侍修?” 宣羽知道侍修是做什么的。说书先生经常说到。侍修,说得好听,与主人同时修炼,一同成长,但其实就是家奴。主人还给侍修打上符印,要其生便生,要其死便死。在危险的时候,侍修顶在主人前头。在九域大陆没几个人愿意当侍修。在这当儿,张勇居然还让自己和大哥去给他当侍修。他是有病么? “对。” 张勇双眼望天,根本不看宣羽。他以为他说了让宣羽兄弟俩去做侍修,那他们就得去,他想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 “做梦一样。你不让我做我想做的,我同样也让你做不成你想做的。嘿嘿。” 宣羽戏谑。他这人讲究别人怎么对他,他也怎么对别人,一贯一报还一报。 他的神情惹怒了张勇,张勇盯着他。 他也盯着张勇。 突然,张勇伸手一记耳光扇了过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打到你跪。” 宣羽一闪避过,道: “就是你先跪了,我也不跪。” “我看你想死!” 张勇身形一晃,到了宣羽近前,右手抡圆,呼的一下扇过来。 宣羽忙举臂格挡。 张勇的右臂从上而下,正撞在宣羽双臂上。 嘭! 随着一声闷响,宣羽如遭雷击,一躬身,蹬蹬蹬退了出去,好悬没坐到地上。 “胳膊跟断了一样。这张狗熊力量为何如此之大?恐怕都已是劲力境巅峰,就要迈入化力境了吧?” 这一楞神间,宣羽发现张勇又是一脚踹来。 他无力举起双臂,也躲闪不及,被踹得飞了起来。砰的一声,整个人砸到了地上。龙舌山顶是光滑整洁的石头,这下可摔得惨。 他和张勇的差距有点大。张勇无论在力量和速度上都远超过他。 “咳、咳——” 宣羽躺在地上,艰难地咳了两声,要从地上坐起来。 不料,张勇已然到了近前,见他要起身,就是一脚踏出,又将他踩回地上。 这下,宣羽只觉得五脏都离位了,气也喘不上来。他双手胡乱地去拨打踩在肚子上的大脚,但那只脚纹丝不动,将他牢牢踩住。 “要死要活?” 张勇叉腰而立,背着双手,斜睨宣羽。 “滚开。” 宣羽怒火冲天,双手扳住张勇的脚,使劲上扳,想挣脱出来。 张勇脚发力下踩,威胁道:“当侍修,我就放开你。” “不当,死也不当。” “看来你真想死?” 张勇狞笑着,脚下用力一踏,接着提起迅速再踩下。宣羽一口气刚刚喘到一半,又被踩得吐了出来,难受至极。 突然,宣羽笑了,神情淡然: “再怎么样,我就是不当你的侍修。” 看他的神情,好像现在被踩得疼痛不已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不相干之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张勇被彻底激怒了,暴戾之气涌了上来,喝道:“小狗东西,老子踩死了你。” 他猛的一提脚,就要全力踩下。 这时,后面赶来的小孩已经赶到。他猛扑张勇抬起的腿,推离了原来的方向。 砰! 一声巨响。张勇踩在了空地上。 趁此机会,宣羽一个打滚,躲闪开去,站到了试力石的后面,怒瞪张勇。 “萧乙丁,你敢拦我?不要以为你叔祖是郡守,我就不敢打你。” 张勇神色不善。 但叫萧乙丁的小孩并没有怕,他先是连走几步,卡在了张勇和宣羽中间,方才反问道: “大勇,临来时,你三叔是怎么叮嘱你的?” 宣羽一看到萧乙丁就想起来了,这人自己也认识,而且还救过他的命。去年夏天,镇上的孩子聚在秀茵湖边洗澡,萧乙丁不慎跌入深水里,其他小孩以为他被水怪拉走,吓得纷纷爬上了岸,还是宣羽将水鬼打走,把他救了上来。 萧乙丁上来之后,抱着宣羽的胳膊哇哇大哭。随后,便不见了人,今天才又见到。 “三叔说让我请他俩当侍修。老子觉得事情重大,所以亲自来说一声,谁想到这小狗东西软硬不吃。” 话语之间,含着怒气。 “你看,你还是忘记了。你三叔说做事不能光靠拳头,还得动脑子。你敢不听你三叔的?” “哎呀,对!你不说我真忘记了,三叔说让我以后都带着脑子。” 张勇一拍脑门。旋即他诱惑宣羽道: “你们兄弟不是喜欢修炼么?那好,来给我当侍修。这样,你们少不了名师,少不了资源,出去闯荡也不缺少帮手,怎么样?如果不答应,就待在这青龙小镇,你们那当郎中的爹永远不可能给你们这些,你们一辈子,充其量就是个小镇郎中了。” 这诱惑实在拙劣,在宣羽看来,简直是侮辱自己的智商。就这种人,还想自己给他当侍修? 他冷笑一声:“我和大哥不会自己弄?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妈的,我看你是真想死了。” 张勇咒骂一声,一把拨开萧乙丁,像暴熊一样冲向宣羽,沿途的试力石,像皮球一样踢飞,飞向宣羽。 半人高的试力石擦着宣羽耳边飞过,咚的一声闷响落在地上,又弹了几下,端的声势骇人。宣羽连连闪避,躲到了远处。 踢飞试力石到底减缓了张勇的速度。 萧乙丁从后面追上来,再度抱住他,连声劝:“大勇,你怎么又忘了?脑子!” “我知道。可这小子太他妈惹我生气了。” “你三叔出的考题能简单了么?要知道那可是你三叔。” 萧乙丁知道张勇的三叔对他最好,他也什么都听自己三叔的,是以什么都往这上面靠。用这个拿捏住他。 “对啊,要是随随便便就做成了,那还是我三叔吗?” 张勇身形渐渐定了下来,接着,他又一指远处的宣羽,喝骂道: “小狗东西,最后说一声,明天早上和你哥滚到我家里去。” “别做梦了。” “明天不到,老子打死你们。” 张勇欲发怒,却被萧乙丁各种招数拦住,最后他放了这句话,转身就下山。 “死了也不去。” 宣羽毫不示弱。 萧乙丁给宣羽使了个眼色,推着又要暴走的张勇走了。 第二章 心诚之人,天必不负 张勇的横蛮,更增了宣羽升级的决心,他决定无论如何,今天都一定要升级。 “被张勇这么一搞,又得练两三遍才能升级。真是气人。” 这么想着,他又回到空地中央,面向西而立,静静调息。此刻的夕阳开始西下,寒风起来了。 调匀呼吸,宣羽身体左转,右脚跨出,左掌缓缓推出,右掌手心向上,置于胁下。接着左脚前跨,右掌缓缓推出,接着又来了几次,速度逐渐加快。 “蛟龙出渊!” 这是九形拳的起手式。 九形拳,全名九形大力拳,又称神王拳,天王拳,据说乃大力神王所创。传说中,大力神王为证力之大道,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鲲鹏、圣象、暴熊、蛮牛、魔猿九种神兽,历时百万年时间,观其行,摩其态,像其形,得其意: “龙形,其劲曰乾,刚健自强。虎形,其劲曰威,威猛无朋。雀形,其劲曰烈,既暴且烈。玄形,其劲曰拙,既巧且拙。鲲形,其劲曰巨,覆海移山。象形,其劲曰厚,如山如岳。熊形,其劲曰浑,奸诈雄浑。牛形,其劲曰蛮,横蛮直冲。猿形,其劲曰魔,无法无天。” 之后,神王再花费十万年,每一种神兽取九种姿态,以聚力式、蓄力式、盘力式、封力式、绵力式、弹力式、发力式、爆力式和化力式磨练之,合力之意,赋道以形,共得九形,八十一招,七百二十九式,三十六个境界,以证其大道。 后来,神王降临九域大陆,将此拳传了下来,使得九形拳成为九域大陆流传最广最久的拳法之一。不过,宣羽和镇上的孩子学到的,是市井里巷流传的拳法,只有凡力、蛮力、劲力和化力四个境界,再往上就没有了。 凡人习练九形拳百遍,便可达凡力境,力举两鼎,得成人之力。习练千遍,力举八鼎,是为蛮力境。习练万遍,力举三十二鼎,即为劲力境界。习练十万遍,可力举百二十八鼎,最终可达世俗凡人之巅峰五百鼎。 九形拳不易练,虽然招式简单,习练方法又是重复再重复。但一趟拳打下来,便至少需要半个时辰,何况动作有缓有急,动静转换极快,一个不注意就打错了,还得重来。宣羽被张勇打断,为何如此愤怒,这就是原因。 说话间,宣羽打完了一趟,果然没有升级。他一晃脑袋,再度站好,调匀呼吸,开始第二趟。 第二遍也没有升级。 “该死的张勇。我就不信今天升不了级。” 宣羽骂了一句,继续第三趟。 此刻已近黄昏,夕阳就要落到青龙山下。这时的龙舌山通体弥漫着金色的光气,宣羽在其中来回游走,光气被搅动了,迷迷蒙蒙的,煞是好看。 传闻,最早的时候,这里并没有龙舌山,青龙山也不叫青龙山,只是小沛西北的几个小山头,连在一起。小山很平凡,只是四季常绿,青青翠翠,不过都是些普通的花草树木。所以,此地常来去的多是打柴人。 有一天中午,有打柴人砍柴时觉得头顶有异,一抬头,猛然发现,天铺赤金,滚滚金光遮盖了太阳,一块赤金色巨石隆隆而降,最后卡在两座小山之间,发出万丈金光,随后金光逐渐隐去。 打柴人惊讶万分,招呼着其他人,走进了去看。不多时,四里八乡也都聚拢来,驻足围观,评头论足。 巨石光洁无比,最高约数十丈,垂直陡峭,西头可借小山爬上去。它自西向东逐渐走低,细的那一端伸进秀因湖里,像极了饮水的龙舌。人们大声嚷嚷着:“活了,活了,青龙饮水。青龙饮水。” 因了这龙舌山,几个小山得了青龙山的名。 龙舌山自打落在此地,每到傍晚时分都金气弥漫,十分神秘,十分美丽,惹人惊奇。 很快,天降异象的消息流传开去,逐渐有人来此探查究竟。 最早来这里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龙舌山飞来的第六天,他脚踏祥云而至,在山前足足静立三日,手掐指诀,默默筹算。三日之后,他长叹三声,腾空飞起,双指如剑,在峭壁上刻下“玄鸟临,灵山醒,命数尽,机缘生,异端起,古路终。”的十八字谶言。 写完之后,一甩袍袖,驾云而去…… 自此,人们知道此地有机缘,纷至沓来,希望自己做了有缘人。 后来,小沛丰邑的刘季大帝衣锦还乡,也曾驾临此处,立于山前,端详数日,道:“此地应有机缘,惟吾参悟不透。” 刘季此人是忠厚长者,不似其他贪婪之辈,为机缘,为江山,剿灭三乡五里,反而在山前三里设青龙镇,以助人得机缘。 寻找机缘的大能之士也纷纷不绝。有的坐在山前上千年,结果什么都没有悟到,蹉跎了岁月。有的想凭法力将此山摄走,结果龙舌山纹丝不动。而且,除老道士之外,再没有谁能在山壁上留下印记。 渐渐地,来此地探险的人少了,探险成了孩子的游戏,此地成了孩子的乐园。宣羽和聂政两兄弟也喜欢到此玩耍,听着传说成长的他们,也探过险,还下去秀茵湖底,想看看在湖底是不是埋了什么宝贝,结果除了粘附在山体上的田螺,什么也没找到。后来也不再探险,专心在山上打拳。 也许是沐浴在金光里,宣羽心情特别畅快起来。他感觉体内的荒蛮之气滚滚如大浪激荡,发出巨大声响,不断拍打肌肉筋骨。 又打了一轮聚力式,宣羽感觉到只要再一动,这巨浪就能摧毁堤岸。 不能再这么下去,不然工夫全废了。 宣羽心中一动,陡然变招。 “龙游沧海。”“神龙摆尾” “虎跃大川。”“虎踯出林。” …… 宣羽游龙步连踏,身形如猛虎,气劲如沸水蒸腾,筋骨皮肉如火煎熬。 嚯地,他疾走几步,跃身腾空,连环留踢,如爆竹炸响。 “哈哈,畅快!” 宣羽落地之后,大笑不已,舒畅无比。 “马上就可以晋级了。” 想到晋级,宣羽心头一阵火热,拳脚愈发灵动。 此刻已是繁星满天。 又是盏茶时间过去。 宣羽心头一动。他感觉自己体内烧得沸腾的滚油一般的气劲之中,诞生了一股全新的气息,虽然只有游丝一般粗细。 “来了!” 宣羽屏气凝神,锁定了这丝微弱的气流。 他改变了动作,再练龙拳,熬炼、壮大这股游丝。 “潜龙在渊”、“龙盘九渊”、“龙游沧海”、“神龙摆尾”、“龙战玄黄”、“龙腾九天”、…… 若是有人从下午看到现在,肯定会赞一句:“哎哟,厉害了,我的哥。” 宣羽全神贯注于升级中,并没有注意到天空深处出现了异动。 在天空深处,正有一红一白两团小小的光影在不断跃动,并慢慢变大,也越来越清楚,红如烈焰,白似匹练。 光影猛地跃动,原来是一只火鸟与一条白蛇在天空中搏斗,两团光影而纠缠作一团,时而散开,厮杀激烈。 突然,火鸟与白蛇降临到龙舌山上空不远处。 宣羽陡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威压,压得他举步维艰,喘不过气来。 “混蛋,谁又阻我晋级?” 眼看升级又要被打断,宣羽爆了粗口。他恨恨不已,奋力打出一掌,想将这莫名的威压打碎掉: “我就不信了这邪。” 一些红点白点从红鸟和白蛇的搏斗现场洒落下来,落在龙舌山上,红的落地,溅起一蓬蓬火花;白的落地,噗的一声瞬间结冰。有几颗白点和红点落在了宣羽手臂上。 “啊——好痛!”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宣羽如坠冰窖,如被油煎,冷热交加,痛到肌肉痉挛,汗流浃背。 他倔劲上来,只是咬着牙,忍着痛,蹚虎步,继续练拳,并不去看。 就在红点落到地上时,龙舌山也出现了异变。 “是谁,打扰了我的安睡?” 宏大的声音如山岳崩塌。龙舌山,这历经沧桑的山,通体亮起起暗金色的光芒。随着话音,光芒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这声音很奇特,越远听得越真,在不知多远的时空深处,声音宏大,响彻一切空间,震爆了无数星球,反而近处的宣羽并没有听到,半空中厮杀的火鸟也白蛇也没有丝毫反应。 “唔!玄鸟降临,命数为零的小孩在打拳,我等待的机缘来了。嗯——” 龙舌山骤然金光大放,金色的巨石虚影从中升起,随即又急遽缩小,化作流光,钻入宣羽双眉间的紫府里。 “这是我们的事情,没必要让外人来凑热闹了。” 声音响过,一道淡淡的金光像罩子一样罩住了半边天空。 天空中,火鸟和白蛇的激斗又渐渐地远了。 威压陡然减弱,宣羽再也压制不住,打出了“魔猿战天”。 他纵身跃起,将可能的力量集中于右腿,爆踢天空。 轰! 那一丝微弱的游丝终于从滚滚荒蛮之气当中脱颖而出,就像一轮红日跃出了海平面一般。 此刻的宣羽神情激荡,发出一声龙吟: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滞留半空的一息间,他连续出拳,拳音如爆,声势骇人。 “霹雳!” 突然一声雷响! “成了,劲力境!” 宣羽激动地吼着,全身犹如被雷击。他一拳一拳地全力击打,全身的滚滚热流终于陡然一变,游丝般的劲气终于壮大,所行之处,将体内肌肉间的荒蛮、混乱之气全部熔炼,随心而动,指哪儿打哪儿。劲力境的高手,磨练气劲到高深处,可气劲外放,拳出带雷音,伤人于内。据说劲力境高手,打人可以隔山打牛,外表无异样,而内脏俱碎。 此刻,宣羽成了。龙舌山上一时风清。 第三章 半空中的搏杀 升级之后,宣羽的畅快感直冲脑门,劲头要冲上云霄,不可遏抑。他纵身来到试力石前,一弯腰,抓住两耳,只听嘿的一声,重达三十二鼎之力的试力石,一下举了起来。 举着鼎走了几步,宣羽突然感觉在升级时的威压又笼罩下来,压得他胸闷,喘气困难。 他抬头一看,吃惊了。 在半空中,一团大的光影,一会红,一会白,闪烁着,不时有火花和冰点飞溅而出,洒向各处,如烟花绽放。 “不是烟火,没有时间这么长的。” 宣羽看了一会,发现光影很长时间不但没消散,反而越变越大。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鸟喙,数丈长,黄金色,距离宣羽仅有数丈远。顺着巨喙看下去,一只巨大的艳丽火鸟,停在半空中,载沉载浮。 火鸟看着宣羽,很有人性地眨了两下眼睛,表示迷惑:这人不要命了,怎么还在这儿呢?接着,它双翅一阵,掀起一阵热浪,黄金巨喙如镰刀一般从宣羽头顶划过,直上高空。 热浪滚滚而至,烤得宣羽瞬间全身流汗如洗澡一般。巨大的威压压得他整个人再也站立不住,一下跌坐在地上。 “哇!” 宣羽大叫一声。他看到一条巨大的白蛇追击火鸟而上,猩红的舌头一伸一缩吞吐着,这一下全明白了: “原来是火鸟和大蛇在搏斗。” “搏斗?” 宣羽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紧跑几步,盯着半空中对峙的火鸟与大蛇,一眨不眨,嘴里催促: “打!快打!快!” 他急切地盼着他们开战。这是自己一直寻找的机会,不容错过。 从学习九形拳开始,他就千方百计打听练拳的真谛,常听人讲,“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旁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得其真意,始立大道。”而且创立九形拳的大力神王,观九种神兽真形百万余年,仿其真形,才证得大道。宣羽也十分想看到真正的野兽搏杀,觉得自己看过之后也能拳法大进,只是爹娘看得紧,一直没有机会。这次遇到,万万不能错过了。 “这小子胆儿还真肥,就这还敢看,命都不要了。不过,我可不能让他死了。”龙舌山那山岳崩塌的声音再度响起。 瞬间,一缕金光钻进龙舌山,龙舌山飞了起来,躲到最近最安全的地方,给宣羽最好的位置。 宣羽感到了不同,但他更想看空中的战斗,是以没有分心体察周围的变化,以为火鸟和白蛇离得近了。 如果他有心,四下作一打量,不难发现巨大的暗金色光罩罩住了四周,红鸟和白蛇在其中对峙,龙舌山在正对着战场的半空。 扑棱! 耳边传来一声轻响,就见红光一闪,火鸟身形如箭,发动了攻击。 白蛇蜿蜒游动,与火鸟站在一起。 凿击、厮打、甩击、撕咬一番过后,双方撤离,在半空再度形成对峙。 龙舌山慢慢靠近,宣羽看得更加仔细。 火鸟全身沐浴在琉璃一般的透明火焰中,天空因此燃烧起来。它双翼展开足足有十数里宽,翼面赤焰翻腾,略一振动,热浪翻滚,有如湍流,卷过宣羽的身体。尾部的翎毛上燃烧着红绿黄白黑五种颜色的火焰,艳丽,耀眼。黄金色的鸟爪伸开,爪子有数丈长,钩尖锋利如刀。它“鼓鼓”地鸣叫,战意盎然。暗金色的眼睛,神色凌厉,盯着在下方的白蛇。 白蛇通体如白玉,盘踞在下方的半空,与火鸟相对。 白蛇到底有多长,宣羽看不出来。但是,它仅人立起的部分,就比龙舌山高得多,粗足有十几丈。人在它面前,有如站在大象跟前的老鼠。 此外,宣羽还看到蛇身上有一些厮杀后的伤口,灼烧伤,凿击伤,撕抓伤,有的鳞片没有完全脱落,挂在白蛇身上不住晃荡。 白蛇的头快比得上小山,呈三角形,暗红的眼睛里透出木然与残忍,猩红的芯子不住吞吐着,很明显是在寻找着攻伐的机会。 炽热与森冷碰撞,威压弥漫当空,压得空气都凝滞了。宣羽觉得自己身陷泥泞当中,举动艰难,他不时扭动身体,想将这不舒服摆脱,尽管这样,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双手还不是比划着刚才看到的一鳞半爪。 龙舌山见此情景,又给宣羽上了一个保护罩,隔开了大半威压,宣羽感觉舒服多了。 良久之后,火鸟突然双翅一振,飞向高空,接着,围绕白蛇盘旋个不停,嘴里不时发出厉啸。 宣羽看得明白,这是火鸟在迷惑白蛇,以便出其不意,给白蛇来上一记狠的。 而白蛇蛇头跟着火鸟转动,蛇身不断盘曲甩动,芯子急速吞吐着,严密警戒。 突然,火鸟一个破空,俯冲下来,直扑白蛇七寸,白蛇早有准备,迅速后仰,躲开火鸟这一击。随机,它身如绷簧弹射,头如抛石,射向火鸟,嘴巴张得巨大,咬向火鸟的脖子。这威势足以咬断一座小山。 火鸟自然不会给它咬到,双翅一振,身体一转,双爪抓向蛇头。 白蛇头一歪,躲避开去,接着迅速游走,想缠上火鸟。 一鸟一蛇又激斗在一处,化为一团光影 宣羽眼睛眨也不眨,虽然只看到一丝半点,但也看得很满足了,看得他兴奋不已,手舞足蹈,模仿火鸟和白蛇的动作。 渐渐地,宣羽发现了规律。 火鸟的身影如闪电,一道道金光和红光快如霹雳对白蛇攻伐,打得大开大合,扑击、抓摄、扇切,在被白蛇缠住时,又能施展小巧的拍打、捉放、撕挠等技巧迅速摆脱纠缠,拉开距离。 而白蛇则在空中游动,几乎无处不在,运动轨迹填满了空间,缠绕、扭结、盘曲,企图束缚住火鸟,而且还能抽击、弹射、吞咬、追击飞离的火鸟。 动作之狠之快,看得宣羽激动到颤抖。 一刻钟、半个时辰、三刻钟,一个时辰过去了,双方的厮杀依然激烈。不过,此时是白蛇占了上风,它给了红鸟好几次重击。红鸟遭受了重创,巨大的双翼被咬了几口,再不像原来那样轻易振翅了,只是左支右绌,顽强地支撑着。 火鸟再也无法掌握制空权,渐渐落到了白蛇平齐的位置,还在逐渐下落。 宣羽突然对红鸟产生了一丝同情,因为它就像下午的自己,处在弱势的一方。他暗暗给它加油…… 龙舌山觉得宣羽还应该体验更刺激的,他悄悄移动到火鸟与白蛇的中间。 刚到地方,白蛇的攻击就到了,巨尾朝龙舌山抽击过来。宣羽看清了,只是鳞片就有一尺多长,边缘如刀锋,冷森森的。 这要是被打中,非得被打成血雾不可。 宣羽不知道他有保护罩啊。他吓得立即后退躲闪,最后仰面而倒,才从尾巴下躲过去。 龙舌山哈哈大笑。 尾巴与石头刮擦,带起一溜火花,发出难听的声音。 火鸟又被白蛇尾巴抽中了一记,下落得更快了。 白蛇继续抽击。 啪! 一声巨响。它又一次抽中了火鸟。这次是脖子。 火鸟惨叫一声,从半空坠落下来,金黄的鸟嘴里洒下大片的金色血液,金色血液在半空中散开,变成了一朵朵火花。 火鸟伤重了。 白蛇当然不肯放过这等机会,追踪而至,巨嘴张开,对准火鸟,猛地咬下,长长的蛇身也卷了过来,想缠绕住火鸟。 火鸟急挥双翼,向一侧横飞,堪堪闪避开白蛇这一咬,翅膀急扇,才稳住了身形。 巨大的惯性让白蛇依旧向下咬去,数颗森寒的獠牙如弯钩一样,可以将任何猎物勾住。 龙舌山又恶作剧一般,将宣羽移到对着白蛇咬下的位置。 宣羽亡魂俱冒,大叫“死定了”,手脚并用,往后躲避。 但蛇头依旧快速接近,眼看就要将他吞进肚子里。 这时,手足无措的宣羽突然感到到手里有东西,是块小石头。 他心一横:死也要砸白蛇一石头,不然太亏了。 一抖手,石头就砸向蛇头。 宣羽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奇异的事情就在自己抖手之后发生了。 小石头从他扔出去开始,就由小变大,迅速变成了一座小山。 嘭! 小山迎面撞上了蛇头,迅速消失不见。 蛇头则被撞得向上弹起数十丈高。獠牙也当场断裂,落在龙舌山上,发出当啷的响声。 白蛇剧痛,头在半空里狂舞乱甩,身子扭来盘去,翻去滚来,自半空里落下。 摇摇欲坠的火鸟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切。它奋起余力,双翅猛地一振,飞扑到白蛇身上,双爪钳住蛇头,张嘴就喷出如刀一般的琉璃火焰,烧在白蛇头下数丈的位置,顿时蛇头与蛇身就分了家。 一颗人头大小的白球从白蛇七寸的断口处飞了出来,不断释放着寒气,冷气在空中形成各种形状,有宫殿,有大陆,有世界,有飞蛇,有巨蟒,有人仙,有魔神…… 白球刚飞出来,四周的天空就如被抛进大石的平静湖面,激起一阵波浪。奇艺的是,白球没有下落,而是往天空疾飞,分明是要逃走。随着它的加速,四周不断响起崩裂的声音,冰块一样的空间碎块抛起,接着四下散落。 火鸟自然不容它逃跑,长鸣一声,冲天而起,追上白球,举爪就抓,一下便抓在爪中,接着喷出琉璃般的火,灼烧白球。 白球当中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 最后,火鸟将白球往往上一抛,巨喙狠狠啄向白球,叼在嘴里,一扬脖,整个吞了下去。 那边,白蛇蛇头和身躯从天空中落下,消失在黑暗里。 刚才如冰块一般碎裂的天空也恢复了完整。 吞了白球的红鸟突然鼓鼓、鼓鼓地叫了起来,双翅急速拍打着,显得非常难受。 随后,红鸟全身颤抖,红白剧烈变化不止,哀鸣两声,它也坠入了黑暗里。 看完了这宣羽目瞪口呆: “这就完了?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四章 路遇 在白蛇死亡的一刻,无尽时空深处,一声凄厉的尖啸从曲折蜿蜒的蛇形宫殿中陡然传出,声传四面八方: “小十九!小十九被杀死了!玄武,陨落在何方?” 停了片刻。另一处庞大玄龟形宫殿里传出苍老低沉但震动亿万里的声音: “冥武!小十九陨落在九域大陆,一个凡界的星球。” 蛇形宫殿的主人凄厉的尖叫声响起:“魔眼,凶杀,你们各带一队,立即出发!追杀凶手,覆灭星球!” “遵命,陛下!” 声音森冷。 苍老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十九是夺取证道机缘而亡,凶手自非泛泛之辈,宜多加小心。尔等可各自再带一队兵马。” “是,圣相大人。” …… 小沛西北正大雨如泼,好似天地同悲。 宣羽撒丫子往龙舌山下飞奔。不知怎么的,刚才看到的一切,在他的脑袋里渐渐淡去,和看了一场蚂蚁打架的感觉差不多,兴奋的感觉早已消失无踪,也没有再回味的欲望。 到山下时,借着闪电的光,宣羽看到前路早已水连地,水连天,茫茫一片。 “春天的雨下这么大,还从来没见到过。” 他感慨了一句,蹚着水,奔跑起来。在他四周,电闪雷鸣,枝杈状的闪电端的骇人。 跑了一里多路,来到了青龙桥。青龙桥坐落在青龙河上,青龙河自东向西流淌,引东边秀茵湖之水,灌溉西边的百里果园。 宣羽三步两步跨过青龙桥。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亮起,他隐约看到右前方有个东西正挣扎着,从路西的泥泞里往路上爬。 “好像是个孩子……” 他奔过去,借着闪电的光,再一打量,看清了,是一个小女孩。她正在泥水里艰难地爬着。 小女孩此刻也看到了宣羽,微一愣神,接着伸了一只手过来,道:“救、救我……” 话音里透出极度的虚弱,很明显是脱力了。小女孩说完,小手啪嗒一声掉进水里,头也垂了下去。 宣羽赶忙过去,一弯腰把小女孩抱在了怀里。 小女孩到了宣羽怀里时,只看了他一眼,便晕了过去。 “哎!你醒醒啊。” 宣羽叫了两声,看她没反应,摇了摇头,只得抱了往镇上跑,想尽快赶回家去,让爹施救。 跑了有二里多路,宣羽发现前面镇子口那里,出现了一盏灯笼,灯笼慢悠悠往这边来。 他紧跑了几步,踩得水噗噗踏踏响。 一道声音传来:“我儿,慢点,别摔着了。” 温婉的声音里透着疼爱与宠溺。 “娘!” 听到娘的声音,宣羽大喊一声,跑了过去。 “娘,你怎么就知道前面是我弟?” 一个男孩有些惊奇地问道。男孩自然就是聂政了。 “你们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为娘的?” 温婉的声音里略显得意。 “咦?你怀里抱的是什么?怎么是一个人?” 她突然看到宣羽抱着一个人。 “是啊,是个小女孩,正巧她晕倒在我面前,我只得把她抱回来,让爹施救了。” 宣羽到伞前。伞下正站着自己的娘亲和大哥。 借着灯笼可以看出,宣羽的娘个头不矮,丰姿绰约,极有女人韵味。她叫桓芸,聂天臣郎中的妻子,聂政和宣羽的娘。 聂政则比宣羽高了不少,也壮了不少。 桓芸把伞一送,给宣羽二人撑,接着吩咐宣羽: “把小女孩交给我,我来抱,你和你哥撑一把伞。” 宣羽把小女孩递过去,桓芸接过,一手撑伞,一手抱着小女孩,小女孩的头搭在了桓芸的肩头。 旁边,聂政把油纸伞撑开,宣羽钻到伞下。 聂政打量了他两眼,突然一拳打来。 宣羽连忙伸手格挡。 见宣羽格挡,聂政手肘一弯,改打为撞。 两人胳膊碰了一记。宣羽倒退一步。 聂政一笑,道:“升级了?” “是啊,升级了。” 说起这个,宣羽又有些兴奋起来:花了一下午时间,被打断两次,第三次才成,多不容易啊,但还是升级了。 “不错,也劲力境了。” 聂政点了点头。 “好样的,我儿真棒。” 桓芸也夸赞了一句。 “哥,你升级了没?” 宣羽问了一句。 “快了,快了。” 聂政含混地答了一句,接着他一转话题道: “你说一会就能升级,然后到梨树林里捉迷藏,害我和风铃白等了半下午,后来还碰到张勇。” “你也碰到了张勇?” 宣羽有些诧异。 “是啊,他找我的时候,还说收拾了你一顿,我就跟他打了一架。” “什么,你们跟张勇打架了?吃亏了没有?” 桓芸问道,既惊诧又关心。 “吃亏?他张狗熊也配让我吃亏?那么大的块头,还比我大六岁,也才那么点的力量,我可不怕他。” 聂政不屑道。 “对啊,我哥和他都是劲力境后期,肯定吃不了亏。” “那羽儿你呢?” “我迟早会报仇的。” 宣羽哼了一声。 桓芸立即就知道宣羽吃亏了,于是问道: “我儿,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太欺负人了,娘等下就去找到他家里去。” “娘,没事的。你看我不好好的么。” 宣羽连忙道。 “没事就好。他为什么找你们啊?” 桓芸急切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说让我们兄弟俩去给他当侍修。我不答应,所以就打起来了。” “对,就是这样的。” 聂政附和了一句。 “什么?就算他们张家是大户,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欺负人吧?让我儿去给他们做侍修,当奴才,真是做梦。” 桓芸很生气,同时也清楚了,这事情有些严重,回家要跟天臣合计一番才行。 “就是做梦。张狗熊还叫我们明天早上就到他家去,还说如果不去,就杀我们全家。我呸,真是脑子坏掉了。” 宣羽狠狠地往地上踩去,飞起的水花溅了兄弟俩一身。 “好了,咱们先回家再说。” 桓芸劝道。 一家人忙向家里赶。 聂家住镇子西北角,一处三进的院子,在青龙镇是一般人家。 聂天臣与桓芸夫妇十年前从外地来青龙镇。当时镇上的老郎中去世,没人看病,镇民正抱怨不已。聂天臣懂医术,夫妻俩开了间聂氏医药铺,解决了镇民的燃眉之急,一下就立稳了脚跟,随后就买下这处院落。 不久,桓芸产下聂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很快六年就过去了。 在一个雪后的冬夜里,衣着单薄的小宣羽拍开了聂家的大门,冻得跟鸡爪似的小手拽着聂郎中的衣角不放,扯着他往外走,嘴里大叫着去救人。原来,宣羽和宣老头一路从西边乞讨过来,到青龙镇时,宣老头得了疟疾,在冰天雪地里打摆子,不治就死了。聂郎中听后,将宣老头背回家里,悉心救治,数日之后才把他的命救回来。 桓芸看他们一老一小十分可怜,便把宣羽收为义子,认宣老头为义父。 此后,宣老头和宣羽就和聂家组成了一个大家庭。平日里,宣老头给聂郎中打下手,桓芸腾出时间来教聂政和宣羽两兄弟读书识字。聂政和宣羽两兄弟倒也有兄弟缘分,一起读书,一起练拳,一起玩耍,感情十分要好。 人多了,医药铺也旺了起来,聂郎中也时常加加班。 这会儿,铺子里就还亮着灯,聂郎中和宣老头正在里面做药。 “天臣,过来看看这小女孩怎么了?” 说话间,母子一行进了铺子。桓芸把女孩放到床上,让聂天臣过来诊治,又赶俩儿子跟着爷爷到后面去吃饭。 在诊治的时候,桓芸把张勇逼迫俩儿子当侍修的事讲给聂天臣。 聂天臣一笑,“应该是小孩子置气,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没听说过镇东头的张狗熊么?没有脑子还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威胁要杀人全家。再说了,咱家政儿天生神力,也不怕那张勇,他们兄弟俩一起玩,吃不了亏。” 他忙了一天,正头昏脑涨的,所以暂时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就是大事。张勇找来,要我们的儿子去给他做侍修,肯定不是他个人一时兴起,张家人肯定知道。天臣你要想想办法,不然他们兄弟俩会吃亏的,特别是羽儿,他性子直,认准的路,一直走到黑也不带拐弯的。我怕他吃亏。” 桓芸有些担忧。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大事,不只是小孩子置气。那咱们连夜就走,这家业可以不要,儿子最重要。” 聂天臣反应过来。 “倒也没这么急。毕竟,张勇说的杀全家什么的,现在看起来更多是吓唬羽儿和政儿。而且我们也没有一点点准备。” “嗯,那听夫人你的。夫人可真是个女诸葛呢。” 聂天臣笑着夸了一句,弯下腰去,捉起小女孩的手,伸出两指按在脉搏上,闭目听了起来。 “这会了还嘴贫。” 桓芸嗔了一句。她心中还有担心,但也不再多说,专心给聂郎中打下手。 第五章 雷电珠 宣羽两兄弟折腾了一天,也都累了,到了后屋,一通狼吞虎咽,分头去睡觉。 东厢房有两间,宣羽和聂政各一间。 “哎哟,还挺累的。” 宣羽进到屋里,直接一个飞扑,趴到床上。 元宝正趴在枕头上睡觉,被弹得飞起。它是宣羽的宠物龙鼠,四年前在野外破庙里捡到的。宣羽非常喜欢。 龙鼠传说是龙和鼠的混血,肉身强横,不怕摔打,寿命悠长,凡人活百岁,它能从头到尾跟三四个主人不死,有名的传家宠物。 元宝还是只幼鼠,不到半尺长,吃得倒是极肥,都一斤多重了,还极其嗜睡。 此刻,它睡眼朦胧,无辜地看了看宣羽,随后哼唧两声,一溜烟爬到宣羽肚子上,趴下继续睡。 宣羽捏住元宝的小耳朵,捏了两下,元宝耳朵一动,从宣羽的手里脱离出来。宣羽笑了笑,又弹了弹元宝的龙牙。龙鼠好玩就好玩在这两颗龙牙上,龙牙如半月弯刀。因为小,女孩看了觉得很萌,而男孩子看了龙牙和胡须,又觉得龙鼠威武许多。不过,龙鼠是素食动物,只吃鲜草,性格也非常温顺,不咬人,这龙牙还是萌的成分居多。 元宝一甩头,轻轻衔住宣羽的手指头,阻止他继续弹。不一刻功夫,头一歪,沉沉睡去,打起呼来。 宣羽抚着龙鼠,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又来到一处地方。这里是一块无休无止的雷电交织成的区域,走进去,区域的一角里有一个不时向外喷发雷电的球。这球缓缓转动着,而它喷发的雷电好似触角,与宣羽周遭的一丝一毫连接在一起。 宣羽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做梦看到这个球的情形。当时他才三岁,两天没讨到饭,饿得眼冒星星,做梦想的都是吃的,突然看到前方有只烧鸡,冒着金光,香味如丝一般缠绕过来,他飞快地跑过去,不料,当即就被雷电劈中了。 宣羽觉得有人一棍子打在他后背上,当即就打趴下了。 爬起来一看,哪有什么烧鸡,是一只不时往外喷发雷电的球。 宣羽很好奇,但看到自己身旁不时有雷电闪过,赶紧离球远了一些。但他不死心,围着球远远打量。 球缓缓转动着,还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对宣羽很有吸引力,他想走近看看。小心地避开闪电,没想到真的有一条道路。怀着浓烈的好奇和丝丝的敬畏,他走了进去。 走进去一看,球的里面真是太令他惊讶了。 球在外面看起来很小,鸡蛋大小,但球里却是一处无涯无际。空间通明透亮,五颜六色的气流流动,交融,散开,清晰,真切。 他走进去,空间里没有陆地,就感觉自己一直往下坠。 宣羽很焦急,很渴望脚下有一条自己白天走过的路。就在他闪现路的形状时,五颜六色的气流涌来,凝聚成了那条路。 他站在小路上,安然了。 宣羽非常惊讶,更加好奇,他试着想一条大路。大路很快造了出来。他欣喜不已,又去想。后来他发现,想得越清晰,造出来的路就越好。而且还可以用不同颜色造不同颜色的路。 再后来,他还造出了不同的颜色的爷爷,元宝,烧鸡……只是他们不会说话,不会动。 他把这些告诉爷爷。宣老头说他心想事成,白日做梦。然后他就管这个造物的方法叫心想事成法。 以后的几年里,他造了很多东西出来,有果园,有城镇,有山,有水,有狗,有猫,…… 渐渐的,宣老头也相信了他脑子里确实有东西,叮嘱他说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守住这秘密,不然他会被人抓取,剖开脑子研究的,就像集市上被杀的鱼一样。宣羽一想起集市上,鱼头被一剖两半的情形,就是一个哆嗦,暗自下决心,不再对任何人说脑子里的这个雷电珠。 等宣羽到了青龙镇,在聂家定居下来后,他在雷电球里仿造青龙镇、青龙山、百里果园等地方,甚是精美。而且还多出来一条石路。石路四通八达,通向远处的镇子、村落,通向旁边的小山、小湖。 现在,石路上亮光一闪,宣羽的身影出现在路中央。 “先复习白天练拳的内容,重点看看怎么败给张勇的,只是力量的原因么,然后再到山上练拳。” 这么想着,他朝其中一条路走过去。走到路的尽头,看到那里有一条不尽的彩带,彩带上一副副生活景象,声、影、形、色、味,活灵活现,全是宣羽经历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雷电珠就像一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器,日夜不停地监控宣羽周遭的一切。 除了彩带之外,有一排院落,细数一下,共计七处。院落非常粗糙,样式也雷同,就是镇上的四合院,五颜六色的。 他走到近前,直接走到最右边的一间,推门进去。 一进屋子,白天所有的活动影像如流水一般映入宣羽眼帘,从起床到上床睡觉的一举一动都如实记录下来,不少不多。甚至在末端,他睡觉后,房间里的景象也在如流水一般被记录在彩带上。 如果是我们,肯定会抗议雷电球对自己无处不在的监控。但宣羽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这才是雷电球最有吸引力之处,记录了自己过去的一切,都不可能被忘记,也不可能被自己的记忆篡改,想看就看,随意翻翻,都是真实的。 “起,走。起,走。……” 随着宣羽有节奏的喊声,一段段影像,从彩带流水般的影像中截取出来,接着这些影像飞到半空,接着一闪消失,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提取方式非常简单,只是一想,就将自己想要的影像截取出来,并且送到自己想要的地方,用的自然也是心想事成法。 宣羽截取的是下午在龙舌山上的影像,与张勇打架的影像截取了,再练拳冲击劲力境的影像也截取了…… “嗯?这是?红鸟与白蛇的战斗!” 脑子轰的一声。他的眼睛陡然瞪圆了: “想起来了!一切想起来了!啊!这战斗好激烈,太精彩了,哎呀呀……” 他看着影像,一切回忆起来,一切有如身临其境。 “可是我晚上的时候为什么仅仅把它看成蚂蚁打架?” 第六章 交易 宣羽决心弄个明白。 他一点一点观看彩带。就在他升了级,举起试力石之后,抬头的一瞬间,突然就什么都淡漠了,原本很大的变得很小,就像停在眼前的大飞机瞬间转变为升到万米高空的小不点,冲击力一下消失了。 宣羽努力阻止这样的情形发生,但情况不受他的控制,再试几次,依然如此。 “奇了怪了?” 宣羽纳闷道。 “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大笑传来。 “谁?是谁?你是谁?” 猝不及防的笑声,使得宣羽一阵慌乱,他色厉内荏地喝道。 最大的秘密被发现了?除了爷爷我谁也没告诉过,怎么回事啊?难道爷爷醉酒之后,告诉了别人? 他这么胡思乱想着,在屋里乱找,期待找出这个人来,但什么都没找到。 宣羽又冲出屋子,在外面乱找。 “莫慌!莫慌!咱们可是老朋友了,我是龙舌山。” 山崩般的声音在空间的处处可闻。 “龙舌山?怎么可能?那可是一座山!” 宣羽非但不信,反而更加怀疑这个人了。 “我就是龙舌山,不信,来青龙山看看。” 那声音道。 “我在睡觉,哪有功夫去青龙山。再说了,你说话这么难听,一定不是好人。” “哈哈哈,谁说要你去外面的青龙山,你在这里不是造了么?” “谁允许你来我这里了?我又不认识你,也没请你来,赶紧走。” 宣羽厉声喝道。他感到了威胁。 “哈哈,不要怕,不要怕。我不偷你的,也不抢你的。” 龙舌山笑道:“相反,我带着交易与帮助而来。” “哼,你没经我允许,就跑到我的雷电球里,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宣羽渐渐感到这人可以信赖,便朝青龙山方向走去。 “什么雷电球,这是命运之轮,虽然残缺了,但我还是认得出的。” 那声音道。 “分明就是雷电球,不是命运之轮。” 宣羽不信。 “这真的是命运之轮,掌控一切命运的命运之轮的一部分。” 龙舌山感叹了一句。 这回答解决了宣羽长久以来的一个疑惑,然而他好奇心上来,不由得又问了一句:“你怎么能知道它是命运之轮?” “我当然知道,当初我看到过一次,之后就没有见过。今天在你这里再见到时,它已经残缺了,只剩下过去轮和一部分的现在轮。残缺了的命运之轮对我来说反倒有了那么一点点价值。” 龙舌山提了两句。 “还说没有不怀好意,都图谋我的雷电球了。” 宣羽气哼哼地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这命运之轮残缺以后,只剩记录功能,对你是有价值,而你对我有价值。单独一个命运之轮,对我有什么价值了?” “拐弯抹角的,都听不懂你说的。” “你将来有一天可能会打开一扇门,而我要进入那扇门里。你对我的价值就在于你能打开那扇门,而我愿意与你做个交易,用合适的代价,比如危急时刻救你三次性命,购买那次进门的机会。懂了吗?” 龙舌山有些严肃。 宣羽根本不信,这个神秘的家伙说自己将来打开一扇门,什么玩意?他道:“我不信,感觉你说的是假的,说危急时刻救我三次性命,更觉得是在骗我。” “喝!小家伙,还够谨慎的。那你怎么才能相信我呢?” “除非你能证明。” “哦?我要怎么证明?”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够大的话,我就信了。” “好,你先来青龙山这里。” “我就来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宣羽很快到了龙舌山前。 龙舌山见宣羽来了,发出万丈金光,而且陡峭的山壁上出现了一张大嘴,哈—哈—,很夸张地笑了两声,十分滑稽。 宣羽没有笑,他倒是大吃了一惊: “你、你真的不是人,你是—龙—舌—山—?” 宣羽的嘴长成了个圆。 “人有什么好做的,做山多逍遥。我就是龙舌山,你们谈论了数十万年的龙舌山。” 宣羽一下安然了,顿觉这声音也亲切起来。他问了一句: “你这么大个头,怎么能进到我脑袋里的?” 宣羽感觉遇到了神仙一流的人物。 “哈哈,我可是龙舌山啊,心鹜八极,神游万仞,遍历方寸,烛照幽微,这种事情我挥手便可办到。” “那你游历游历我看看。” “如果只是这样显不出我的威力,你不是喜欢卧看繁星满天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哦,我夏天的时候倒是经常卧在你山顶上看。” 宣羽不清楚龙舌山要干什么。 “那好,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不一样的星空。” “真的吗?” 宣羽虽然有点将信将疑,但更有点破不接待了。 “来,站上来。” 说完,一道金光卷起宣羽,站到了龙舌山上。 宣羽惊魂未定时,只听龙舌山道: “大、大、大。” 随着三声大字,龙舌山猛然变大,越变越大,几十丈,百丈,千丈,万丈…… 又一声“金光普照!”立时,龙舌山通体发出无量金光,金光滚滚,朝四面八方弥漫开去。 “宣羽,放开心灵,用眼睛看,用手摸,用鼻子闻,用耳朵听,好好感受这宇宙吧。” 宣羽依言行事,顿时感到滚滚金光成了他的眼,他的手,他的鼻,他的耳,更重要的,他的保护之盾。金光所及之处,一切物体都无阻隔地呈现眼前,一切的感觉都清晰无比。他迫不及待了,要去尝试。 他首先回看自己所在的九域大陆。宣羽早就想看这颗有着无尽传奇和神话的星球了。 但不知道现在是晚上还是什么缘故,他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轮廓,只感到自己本体如微尘一般渺小。金光一展,宣羽碰触到了九域大陆的陆地,宣羽摸了摸,泥土凉凉的,沙沙的,他想着,又舔了一下,一股泥土的腥气冲入脑子里。又对着泥土拍了一掌,和以前的感觉一样。 宣羽相信这些是真的了。 他看了一会,把头转过去,更期待前方。 龙舌山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就穿透了雷电星,天上的星星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宣羽看到第一颗大星。 这颗大星通体赤红色。随着越来越近,宣羽看到它正往外喷射火焰,喷发火焰的同时,“轰!轰!”地发出震彻天空的巨响。 宣羽来了兴趣,尝试驾驭着金光靠上去,触摸一下火焰,只听“滋”的一声。 “啊!” 宣羽一声惨叫,被烫伤了,啊,手一定被煎熟了。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还好好的。但这感觉怎么如此之真?就好像我们手按到烧红的铁锅上一样。 很快,宣羽随龙舌山绕过这颗大星远去。 接着,他看到了不可胜数的奇特星星。 一颗巨大的星星极速旋转着,数不尽的小星呈连珠状撞到它的身上,而它纹丝不动。宣羽想捡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没想到,使劲所有力气,都无法拿起来。真是奇怪。 再往前,宣羽看到两颗大星高速旋转着,迎面撞击,直撞得整体破碎,碎块四散射向太空。 接着又看到一颗巨大无比的星星突然坍缩成一颗鸡蛋大小的黑洞。若不是龙舌山的提醒,他还真看不到。 看过这一切之后,宣羽觉得星空之美不过如此了。但就在他漫不经心往远处看了一眼后,他的眼睛瞪圆了:“那是什么?” 在前方的星空中,有一团团形状各种各样又颜色各异的图案。 “一些星星组成了星团,无数星团组成了星系,无数星系组成了宇宙大网……你仔细看这些图案。” 听了龙舌山介绍,宣羽便用心看前方的图案: “啊,那里有张大弓和一支箭。” “那是大宇弓和宙光箭,都有数万亿团星云,数万亿颗大星和无尽庞大的小星组成。” “你看,你看,左边有个大大的人的图案。” 宣羽看了一会大宇弓和宙光箭两个星系之后,往其他地方看去。 “哦,那是仙王星系,有数千万亿颗大星组成,算是超星系。” “真大。” 其实宣羽对万亿没什么概念,但是知道千万亿是万亿的一千倍。 “在仙王星系旁边的那是朵青莲?” 他忽然注意到在仙王星系前方有一朵莲花状的星系。 “嗯,是青莲星系,它与仙王星系合起来叫仙王种青莲。” 在一问一答当中,龙舌山无限扩大。宣羽偶然心神回归自身,把两种状态的自己一对比,叹道:“我还真是小啊,连个小蚂蚁都算不上。” 不等感叹完,他又被前方的奇景吸引到了。 一柄三尺长通体光亮的剑在前方的半空中,剑尖正对着宣羽。 而龙舌山正在快速扩大,所以他正快速冲向这柄剑。 剑越来越大,很快有三千尺,三百里,三万里…… “撞到了,要撞到了,小心啊。” 宣羽感觉要撞上巨剑了,非常紧张,不住地提醒龙舌山,想让他避开剑尖。 “哈哈,不要紧,这是天剑星系。最大的一个星系了。” 龙舌山带着宣羽,高速迎了上去。 “啊——” 宣羽的惊叫声中,他们从天剑星系的第一颗大星的边缘冲了过去。 一颗又一颗大星被甩在身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宣羽感到前方一片灰蒙蒙,迷雾流动,没有星星了。 龙舌山依旧高速前进,冲破了迷雾。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种纯净的虚空中。 宣羽感到除了龙舌山和自己,这个空间里再没有其他东西。他四下打量了又打量,也没发现什么东西,好奇地问道: “咱们这是在哪儿?” “在一处空间里。” “为什么要来这里,不看星星了?” “因为我们要创造一个宇宙,造无数星星。” 说完,龙舌山突然幻化出一只大手,手指往空间的中心一点。 宣羽本来已经被这夜看星的经历震得麻木的心灵,再一次被震撼了。 随着龙舌山的手指一点,这个空间中心突然爆炸,巨大的钟声随之响起,紧接着无数射线和微粒向四面八方喷射,渐渐的,迷雾涌流,电闪雷鸣,有些稠密的云雾浓缩成了星星,另一些又浓缩成了另一颗星星,有些则一直如云彩,但旋转不停。 慢慢的星星越来越多,星空形成了。 滚滚金光紧跟着四处飞射的爆炸气流,一路上宣羽看尽星星明灭,宇宙浮沉,混沌散聚,大道枯荣…… 从一个微点迅速扩大到浩瀚、无垠、至大至极的星空,好像只有极短的一瞬间,又好像过了无数年。 这就是宇宙的诞生和毁灭吗?真如做梦一般。 宣羽张着嘴,哑口无言,只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变化。 好半晌,他问龙舌山: “我能创造出宇宙吗?” “你的野心不小啊,不过只要你去做,就能。” 宣羽立即就觉得自己将来也能创造这么一个宇宙…… 等他从幻想里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龙舌山上。从至大的地方回到雷电珠里的空间,宣羽颇有些不适应。他不解地问道: “怎么回来了?” “看完了。” “这么快?” “你觉得我本事如何?能不能在你危难时救你?” 龙舌山没有回答他,反而反问他。 “神通广大,我信了。” 宣羽被龙舌山的神通折服了。 “好,我们可以做交易了。在做交易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冒险吗?” “愿意,当然愿意。” 宣羽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他还被刚才的一切震撼着。听说龙舌山要带他去冒险,顿时来了精神。 “那好,我和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救你三次性命,换取一次你和我去冒险的机会。” “嗯……不行!” 宣羽沉吟一会,拒绝了。 “怎么?” “除了救我三次性命,还得做我师父,教我修炼,我想像你那样厉害。” “哈哈,我不会收你为徒的。” 龙舌山笑道。 “为什么?” 宣羽不解。 “你我没有师徒之缘分。不过,对于你已经修炼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一些指点。” “那好吧。” 宣羽虽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但还是答应了这个交易。 “好。那咱们的交易就达成了。要不要我先帮你解决了张勇?” “那倒不必,张勇我并不怕他。” 宣羽连连摇头,暗中攥紧拳头:“张勇这个大狗熊我一定要亲手打败他。” “哈哈,真的么?” 龙舌山笑道。 第七章 指点与练习 “我得到了三次救命机会,又有名师指点我修炼,将来还可以和龙舌山去冒险。真不错。” 宣羽心里非常满意。 “不如先请他指点我修炼。” 他回到刚才的院子里,去截取彩带中的影像,特别是红鸟和白蛇战斗的那些。 “复制完毕,去三省堂喽。” 宣羽自语一声,进了另一处院子。 院子里有很大一块场地,像武馆的演武场,只是没有一排排的兵器架子,有的是一段段活动的画卷,正是刚才他复制来的影像片段。 宣羽成它为三省堂,名字得自“吾日三省乎吾身”。 一进大堂,宣羽便拉出一段下午练拳的影像,一边观摩,一边两手比划,找到不足的,然后改进,还在演武场里演练。 “命运之轮现在只剩下过去轮和一部分的现在轮。过去轮就是记录发生过的一切的。你能无师自通,运用它的记录进行复习和反思,很好。” 龙舌山赞道。 “我第一次看到这条彩带,也很吃惊。接着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用它干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偶然截断了开头的一幕,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宣羽有些得意。 “如果你再进一步,会更好。” 龙舌山道。 “还能更进一步?那你说该怎么做?” 宣羽一听还可以更好,顿时来了精神,扭头对着龙舌山的方向。 接着一块金色的大石飞进了三省堂。 “你不能变成人的样子吗?这么大一块石头。” 宣羽抱怨道。 “人有什么好的?这样子比人好太多了。” 龙舌山不以为然,丝毫没有对人的羡慕。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很显然,宣羽也没有人最尊贵这种人类的偏见,更没有为这种偏见辩护的意思,他不在乎,更关心龙舌山会教给他什么。 “这些影像,你还可以有新的玩法。比如,你可以把自己代入进去。像这段红鸟与白蛇的战斗,你只会模仿红鸟和白蛇的动作的话,那就太低级了,你还可以选择红鸟或者白蛇代入进去。而像这段你与张勇的战斗,你不要仅仅看你自己,还可以试着将自己代入张勇,模仿他的威势和拳法,来打你自己。” “啊?还可以这样?” 宣羽的眼前又打开了一扇大门。大门里的游戏是如此好玩,让他目瞪口呆。 “怎么样?如果你觉得不错,那现在就做吧。” “先试试张勇。” 宣羽先将张勇与自己激斗的那段影像拉过来。 先把张勇的影像截取了,接着把自己的意识与感觉代入到张勇身体里,顿时感觉自己成了大块头,狗熊一样的身体。 他挥了两下拳头,接着奋力打出一拳。 宣羽马上发现了问题,他的拳没有张勇的力量,很慢,也无力。这是怎么回事? 他又试了几次,但张勇身体里的力量还是他宣羽自己的,没有张勇那种力量。 宣羽询问龙舌山。 龙舌山笑道:“小宣羽啊,你干嘛还要自己是自己,张勇是张勇,分得如此清楚呢?在代入的时候,你就是张勇啊,把你自己放弃了吧。” 宣羽恍然大悟。 他不再尝试,仔细观摩起张勇来。从打斗的每一个细节开始,观察张勇的举动,以及他出拳造成的威势,再把他与下午的自己作对比。 慢慢的,宣羽忘记了其他,只有对张勇威势的感受与模仿,一点一滴…… 之后,宣羽再次代入进张勇身体。这一刻,他成了张勇,一拳挥出,百余鼎的力量喷薄而出。接着,宣羽一挥手,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影像中的自己的身上,自己一下抛飞出去,接着坠地。宣羽高兴极了,接着和自己打了好几次,此次被打得抛飞起来。 “爽!” 宣羽眉飞色舞。 “还差得远呢,目前也只有个形似而已。” 龙舌山出言打击他。 “哈哈,我知道,但这是第一次啊,以后会好的。” 宣羽又继续玩,果然他越来越好。 “哎呀,不好。” 宣羽突然一个激灵:“我光顾着玩了,可我还得打败张勇呢。” 他立即又代入到下午的自己,与张勇进行战斗。 “哎呀,有点不适应了呢。力量弱了,而且张勇出拳的意图不是下午想的那样。” 宣羽不停试,不停琢磨,对战斗的理解越来越深,代入张勇也越来越有感觉。 “啊,我觉得自己简直成了张勇,该怎么变回去啊?” 宣羽想休息,突然发觉自己越来越神似张勇,对自己反倒有些陌生了,不由惊叫起来。 “为什么还要变回你自己?你不是要进步么?你应该朝张勇迈进才对。” 龙舌山反问。 “可是,张勇这家伙欺压弱小,不是好人。” “哦……我的意思是你在修炼上做张勇,至于其他,你爱做谁做谁。” “对啊,就这么办。做练功的张勇,不做生活里的张勇。” 宣羽眼睛一亮。 “其实这就是进步。做回你自己后,你对拳法的领悟提高,对吧?” “嗯?” 顺着龙舌山说的一想,宣羽细细回想,发现自己对力量的掌握,对张勇的攻击,有了明显的了解,不再只是下午那种被动的反应了。 “进步了。”他心头一喜。 “用这个方法,再去试试红鸟和白蛇的战斗。” 龙舌山又道。 宣羽闻言,将影像拉了过来,一幅幅激烈厮杀的画面又出现在他面前: 轰! 红鸟俯冲而下,白蛇蜿蜒迎上,激烈厮杀,乱羽残麟,火花飞溅,冰屑四射…… 宣羽感受着红鸟与白蛇的威势,仔细观察。数遍之后,他代入红鸟,却发现自己连让红鸟的眼睛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太庞大了。自己就像一只蚂蚁,却要推倒一座万仞高山。 试了十数次之后,宣羽万分疲累,也很困惑,他问龙舌山原因。 “哈哈,为啥?因为红鸟不是凡物。” 龙舌山哈哈大笑。 “不是凡物就不能代入吗?” “当然。你和张勇都是凡人,而且你们俩都是劲力境,差距只是力量上的。你和红鸟不一样,差距是生命本质上的。比如,你的能量来自五谷杂粮和肉类,它的来自于天地间的灵气,你怎么能代入呢?” “那你还让我试?” 宣羽气哼哼道。 “你不试,怎么知道呢?” “我现在知道了。可是有什么用?” “用处就是让你知道不是每一样东西都可以代入的。” “那什么样的东西我不能代入?” “你不能彻底了解的。” “可我已经很了解红鸟和白蛇了呀,看得很清楚了。” “你真的看清楚了?” “当然。” 宣羽非常自信。 “好,我们来看。” 龙舌山化出一只大手,随意挥舞了一番,将红鸟俯冲而下的一段影像,切成数千段。 “你再看。” 龙舌山示意。 宣羽疑惑地走上前,一段接一段看了起来。 起初,他没感觉有什么不同,但看的片段多了,他发现了一点点的不一样。 像揪住露出衣服的一点点线头一样,宣羽紧紧抓住这一点点的不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来回看影像。 “啊,这当中我又看出了三五个动作。不是直直扑击白蛇。” “再看,只有这几个动作吗?” 龙舌山提醒。 宣羽这下没有反驳,依龙舌山之言继续看这些片段。又看了一会,他感觉看不出什么,心思就有些飘逸,眼睛从一个个片段上划过,突然,他灵光一闪: “龙舌山可以把一段影像切成这么多小段,我也可以再切啊。” 想到这里,他立即就做,拉过龙舌山切的第一个小片段,尝试着自己切了下去。 果不其然,红鸟从盘旋开始俯冲的片段被切开了。 “啊,切出来了,真像切菜分瓜。看看,这一段是盘旋,这一段是开始俯冲。” 宣羽一阵激动,自己又有了一种办法来观摩影像了。 三下五除二,将那个小动作的影像又切了数千段。 “啊!” 他惊叫起来: “这三五个小动作里居然包含了几十个小动作,还有各种方向的调整。” “嗯,不错。能看出来点东西了。再看,重点看它为什么要做这几十个小动作,直接扑向白蛇不更快么?” 龙舌山肯定了宣羽的发现,又鼓励他进一步探索。 “嗯?” 宣羽盯着红鸟的一举一动,苦苦思索。 半天过去,一无所获。 他偶然一低头: “白蛇?对呀,他们在搏斗……” 他退远了一些,看红鸟和白蛇动作之间的因应变化。 “我有点明白了,火鸟与白蛇的动作是相呼应的。你看它是看到白蛇有规律地往左转了四次之后才俯冲的。再它开始俯冲后,因为白蛇调整身位,火鸟作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变动。这是因应白蛇的动作而做的调整。”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指着影像,向龙舌山解释。 “嗯,是这样,有道理。还有吗?” 龙舌山问道。 宣羽接着又道:“你看这第三次也是。第四次……嗯?” 他愣住了,第四次是红鸟先动,而白蛇随后才动的: “哎呀,我之前只看了前三次,没往后看,第四次不是红鸟因为白蛇动了才动,它先动。怎么回事?” 宣羽有些发蒙,沉吟着,前后打量,眼光闪动,脑子急速转动着,想要找到其中的原因。思索良久也找不到其中的原因。 “想想,你在想的是什么问题,是搏斗,是厮杀,是战斗。” 龙舌山提点了一下。 “搏斗、厮杀、战斗……战斗?” 听了龙舌山的提点,宣羽陡然想起来,这是在搏斗。自己和张勇搏斗时,自己的动作和平时练拳的动作不一样。红鸟的动作因为搏斗,与平时训练的动作肯定有了不同…… “啊,我明白了。” 宣羽一拍大腿,叫道。 “明白了什么?” “红鸟和白蛇的所有动作,都不是自己想做就做的,而是有目的的,或者引诱敌人犯错,或者抓住敌人的错失,或者正面攻击,以正合以奇胜。这样,战斗中的技巧和平时练拳的技巧不一样,我要彻底看明白红鸟,还得看到它平时怎么修炼的影像才行。” “不错,有点儿悟性,说得很好。” “悟性是什么?” 宣羽常听人说,但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悟性的意思是这样的:万事万物都散发着它的真意,好像靶心。参悟如同射箭,用射箭的方式感受,直至一箭正中靶心,得见真谛。” 龙舌山做了一个射箭的比喻。 宣羽想了想,问道: “那我该怎么射箭呢?” “参悟和顿悟,真谛自现。正如你所习练的大力神拳所说,拳打千遍其义自现。每一次参悟,都向真谛接近一步。” 龙舌山回答。 可这解释对宣羽而言,依然有些深奥,他似懂非懂。 龙舌山看看他懵懂的样子,说了一声: “就像你刚才那样把红鸟和白蛇的搏斗记录不断地去切细,切个十年,切到你能真正看清的时候,你会有很大收获的。” “好,我就去切。” 他兴致冲冲把晚上记录的所有影像调到身前,选了一团光影的影像。手持朴刀,一刀把影像分为两段。他看了看。 看不出来什么啊?宣羽感叹着,又是一刀。他又看了看,还是看不出什么。 再来一刀。 不行。还得来。 就这样,宣羽左一刀右一刀,就切了几十刀。但影像中还是光影一团,根本看不出和最初的光影有什么区别。 他决心多切几段,于是将影像叠起来,这样一刀下去,两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速度超级快。 他高兴起来,嘴里嚷嚷着: “一刀两段,两刀四段,三刀八段,五刀三十二段……” 龙舌山立即就制止了他: “你这样求速度,求快,切的是快了,但是你从中得到了什么呢?” 宣羽一愣:“我先切好,再仔细看啊。” “错了,切是最初的看。如果你不用心,那就用不好心了。从头来,一片一片切,不要偷懒。” 宣羽比较善于听取他人的建议。 他马上沉下去,一刀一刀切起来。 宣羽看到影像中的一红一白也随着一片一片的切片出现缓慢变化,好像激烈的打斗出现了慢动作。他将这缓慢的动作默默地印在心里。 切得多了,心底里仿佛有什么要冒出来,宣羽去抓,但又什么也没抓到。 于是再切一刀。 “哈哈,学吧,学吧,只要你一直学下去,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其中的奥妙。” 龙舌山给他打鸡血。 宣羽点头,手上不停。 突然,他听到扑通一下,接着元宝发出了吱吱的叫声。 第八章 让孩子们自己解决 宣羽被惊醒了。 “哎,才这么一会的时间。” 左手掌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意犹未尽。他白天也进过几次,但是随即整个人都陷入了呆头呆脑的状态,害得宣老头和桓芸一家以为他失了魂。 元宝在屋里跑来跑去,吱吱乱叫,明显饿了。宣羽拿床头的青草,转身扔到饭盒里,元宝扭着小屁股冲了上去,叼起根草,快速嚼了起来。 “聂郎中在家吗?” 院子里有人叫,公鸭一样的嗓音。 宣羽推开门,探出头去,看看是谁。 这时就听到桓芸的声音: “原来是张老爷,这么早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原来是聂夫人啊,谈吐真的比我家那些黄脸婆强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有事,要找跟聂郎中商量。” 宣羽一看,院里有三个人,俩少年家丁护着一位中年模样的人。中年人是张勇的爹,张圣武,他身材很瘦,瘸腿,脸色蜡黄,正眯着小熊眼打量院子。 “哦?张老爷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您有什么事就请吩咐一声,我自会登门,何劳您亲自登门,别站着了,有请屋里说话。” 聂天臣从前面药铺出来,连声寒暄,接着就把张圣武往药铺里让。 不料张圣武一把抓住聂天臣的胳膊,拦阻了他,笑道: “哈哈,聂郎中,我可不看病。昨天大勇和令郎产生了点误会,我今天就是为那事来的。” “哎呀,那都是些孩子间斗气的小事儿,怎么还要劳烦张老爷亲自跑一趟。小事儿,不要在意,我们都没放在心上。” “不单单这样。”张圣武摇头。 “哦?那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家勇儿到了通灵蜕凡开脉的年纪,要去他三叔那儿,所以想找两个侍修,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他三叔前两天来信说,之前见过令郎一面,直夸为人中龙凤,一直念念不忘,这次好事就想起了你们。令郎我也见过,真俩虎子麟儿。所以,今天我来是想跟聂郎中你做个商量,将两个儿子放给我家勇儿做侍修可好?” 聂天臣边听边心中腹诽:你不是来解释误会的?明知道我儿是人中龙凤,虎子麟儿,还有脸来说这个?当别人都是傻的? 他心中冷笑,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接着正要拒绝: “张老爷,这……” 不料,张圣武马上又拦住了他的话头: “当然,按大勇的本事,请令郎做侍修,有点勉强。不过,我张家虽不是古老门阀,也算得上世家大族,他两个叔叔还算有点出息,一个是嵩岳圣地的圣子,一个在大禹门是第一真传。令郎在修炼上有天赋,就该去修行,但若是在青龙镇,没有资源,那可真的是只能做郎中了。只要聂郎中答应,我可以保证令郎今后修炼所需的一切资源,都由我张家供给,要什么给什么。而且我也可以保证,令郎来我家之后,我必让大勇和他们成为生死相交的弟兄,这样也不算辱没了令郎了。张老爷,您看如何?” 他几乎是一口气喷出了这番话,有炫耀,有威胁,有利诱。 “我儿就是乡间小儿,何德何等,能得两位张老爷称赞?看似有几把子力气,实则资质驽钝,恐有负厚望啊,还请张老爷另请高明。” 聂天臣微笑着,不软不硬地将张圣武顶了回去。 “哎,聂郎中,我都这么诚心诚意了,你再拒绝,可就说不过去了。” 张圣武嘎嘎笑了两声。 “那张三老爷定是不知我儿年幼无知,顽劣不堪。我这做娘的经常给他们气得脑门疼。若张老爷确实想小政和小羽做侍修,不妨再过几年,等他们长大,懂事了,免得碍了令郎的修炼大事。” 桓芸委婉拒绝道。 “哈哈哈,聂夫人说笑了。以聂夫人的知书达理,孩子能顽劣不堪嘛?啊?想必定是昨日大勇做事太糙,惹得你们不满。放心,我定会教训他,叮嘱他善待令郎的。” 张圣武面孔一板。只是面对聂氏夫妇的油盐不进,脸色已经不怎么好了。 “张老爷,这事事关我孩子一生,所以我想,要听听他们的意见。况且,孩子的事情还是让孩子来解决。若是令郎张勇能让两个逆子甘心做他的侍修,我夫妇自无不可之理。我们大人就不要越俎代庖了。” 聂天臣也脸色一正,但把这个巧妙地转化为孩子之间的事情。毕竟,他知道以张家的势力,直接拒绝就是玉石俱焚。把这个转化为孩子之间的事情,而自己的俩孩子是万万不可能做张勇的侍修的。这样还有回旋余地,留或走都方便。 宣羽早就气愤愤的,闻听此言,再也按捺不住,怒视张圣武,吼道:“给你儿子当侍修?做梦。走走走!” “呸。张勇他也配?” 聂政叉着腰,不丁不八地站门前,斜睨张圣武。 “年纪小小,口气却大,哈哈哈。不知怎样你们才肯给大勇当侍修?” 张圣武笑眯眯地,但眼神里已闪烁着凶光。 宣羽正要拒绝,一旁的聂政抢先说话了: “怎样才配?哼哼,十四岁才到化力境初期的人就根本不配,除非他能打赢我。” 聂政昂然道。 宣羽把想说的咽回了肚子里,他当然要支持大哥。 张圣武摇了摇头,再看向聂天臣,道: “聂郎中,你觉得令郎的提议怎么样?” 聂天臣没有立即搭话,而是看看俩儿子,先看了看聂政,再看看宣羽,俩人都一副天地不怕的样子,不禁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就这么解决吧。” “好—嗷—” 张圣武突然大叫。他这嗷的一声,把院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接着他的公鸭音又嘎嘎了几声,方道: “不巧,有个消息忘记告诉聂郎中和两位公子了。” 说到此处,他故意顿了一下,看看院子里的人。院子里来了一些邻居,他们听见院子里的动静,过来围观的。 张圣武都看了一遍,方顿了顿嗓子道: “昨天他大伯连夜召他,到芒砀山上清派通灵蜕凡,至少三个月以后才能回来,现在不可能比试了。三个月以后,我家大勇定然前来,和两位一较高下,如何?” “好,没问题。” 聂政一口答应下来。聂天臣等也非常认可。 “啊,他家儿子已经去通灵蜕凡了,那和我等已是仙凡两隔,恐怕一拳就能把我们打死吧。” “聂郎中谨小慎微的人,没想到还是着了张老爷的道儿。” “哎呀,两个孩子可惜了。” 围观的左邻右舍都直摇头。 张圣武听了,笑得更加猖狂。届时儿子收拾你们两个小畜生还不手到擒来?让老子不开心,到时候折腾死你们! “张老爷,孩子……” 桓芸见此情景,迟疑了。 “想反悔?聂夫人,您是知书达理之人,我是老醋一个,没您见识高,可我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三个月之后比试,就这么定了。” “夫人,既然木已成舟,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让人笑话。” 聂郎中劝止桓芸。 “比就比,怕他。看他那资质,三个月就想打败我们?三年还差不多。” 聂政毫不客气。 宣羽也道: “就你那儿子的嚣张劲,说不定三个月后,腿都给人打瘸了。” 他恨张勇,说话也就很损。 “小畜生,安敢对老爷无礼,真是找死。” 站在张圣武这一侧的家丁骂着,扑了过来。 宣羽见他朝自己扑过来,不甘示弱,立即准备迎击。 那家丁扑到近前,一拳击向宣羽面门,快如怒马奔腾。 宣羽立即一招神龙探抓,迎着拳头抓了上去。 啪! 一声脆响。拳掌交击。 宣羽被震得臂膀发麻,退了三四步。 家丁的拳头也被挡了回去。 “住手。你怎么能欺负我家孩儿?” 桓芸连忙喝道,想保护儿子。 “哎,孩子之间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嘛。这可是聂先生的说法,聂夫人还是不要阻拦,让他俩自己解决吧。” 张圣武铁青着脸,阴阳怪气道。 “就是,老爷要是出手,对付你俩儿子,那是以大欺小。所以,小的代老爷教训教训他这个没教养的小畜生。” “你比我儿子大好几岁,身材也壮那么多,还是孩子吗?” 桓芸心急儿子,说话也有些不客气了。 “我虽然年十六,但在我爹娘眼里,依然是个孩子。” 那家丁恬不知耻道。 聂政喝了一声:“欺负我弟弟,找死。”就要上去帮忙。 纵身而进,要去战家丁,宣羽叫住了他: “哥,让我来,我能行的。” 此时宣羽心中正喜悦不已。他本来以为接不住,没想到居然架住了一个劲力境后期的攻击,看来昨夜的新练习方法很有效果。真想现在就去睡觉,一口气练他一年。 他跃跃欲试,要亲自对战这个家丁,所以及时阻止了聂政的帮忙。 “俩打一个算什么本事?聂政,我们来打。” 另一个家丁赶到,迎头截住聂政。四人捉对厮杀。 桓芸看到此处,不由拽了一下聂天臣的衣袖: “天臣。” 聂天臣面色平静,道:“孩子的事让他们去解决吧,别担心。” “我哪能不担心?” 桓芸依然焦急。 聂天臣反手一抓,有力地握住了桓芸的手,让她冷静下来。 桓芸孩子并没有吃亏,情绪也冷静下来。 “聂郎中说得对。你们两个好好打,不要丢我张家的人。” 张圣武故意乜斜了聂天臣一眼。俩家丁都是劲力境后期,而且也经历过不少阵仗,胜过俩小孩,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放心吧,老爷,奴才定不会给老爷您丢脸的。” 与宣羽对峙的家丁回道。 宣羽没有观察到机会,所以没有贸然进攻,他全神贯注盯着对手,寻找致胜的方法。 两人在这里对峙时,那边聂政和家丁的战斗已经瞬间爆发瞬间结束了。 聂政无视家丁块头比他大,直接发起了攻击。他跨步前冲,到家丁近前,双掌猛然推出,力道促而急。 那家丁以为自己块头大,想要以力压人,也举掌相迎。双掌在空中交击,嘭的一声。没想到家丁根本不是聂政的对手。聂政的双掌如摧枯拉朽一般,击垮了双掌,势头不减地印在了家丁的胸口。 家丁如弹球一般飞了出去,撞在西厢房的墙上。咚的一声巨响,家丁噗的喷出一口血,跌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也无力爬起。 聂政眼光一闪,杀气腾腾,向这边看来。 宣羽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忙道: “哥,不用你动手,我搞得定。” “好!大哥给你掠阵。” 聂政站到场边,双手叉腰,虎视眈眈。 张圣武见此情景,狠狠骂了句废物,接着又朝这边喝道:“张祥!张福输了,接下来是输是赢,你看着办!” “老爷看着好了。不出三招,小的定然将他拿下。” 在和宣羽对峙的张祥,经过第一次碰撞,觉得他比宣羽的力量强不少,认为自己肯定会赢,这样正好给自家老爷长个脸,也压过张福那小子一头。 “啊,我终于明白了。红鸟不直接攻击白蛇,正是因为要迂回而攻其无备啊。” 宣羽眼睛一亮,有了必杀之策。 正在此时—— 吱呀一声,西厢房的门开了,一个一身红裙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在看到院子里一群人,小女孩有些发懵,接着她的目光定在了宣羽身上: “啊!他就是昨天晚上救我的人。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他身上有光啊!” 此刻,金色的光辉正洒在宣羽的身上。宣羽头发和脸庞边缘闪五颜六色的迷蒙色彩,而他的眼睛因为自信而显得异常明亮。 他正要移动,诱敌攻击。不料,张祥气势汹汹攻了上来,他左脚往前一跨,右拳打向宣羽面门。 宣羽举掌相迎。 拳掌相撞,宣羽后退了三四步。 “下一拳就打趴下你。” 张祥意气风发,又是一拳打出。 宣羽又是正面迎击。他这次后退了五六步,比上一次多退一两步。 看得桓芸急得不行,喊道: “儿子,你力气小,比不过他,别和他硬碰硬。” “娘,我知道了。” “哈哈,知道也晚了。看拳!” 张祥见此情景,以为胜券在握,欺身而进,钵大的拳头迎面打向宣羽。这一拳势大力沉,拳如流星,若是打实了,宣羽不死也要重伤。 “好!” 张圣武那公鸭嗓子般的一声嚎叫,惊得张祥差点当场泄了劲。 “啊—” 桓芸则发出惊呼,旋即被聂天臣握紧了手。 宣羽突听到桓芸半声的惊呼。他知道,这是娘担心自己,但他更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经奏效,胜负已分。 他左掌虚着往前一迎,等张祥拳头到了近前,招式用老之际,突然右脚前滑,腰身发力扭转身体,左掌向左横切,切得在了张祥臂膀的侧面,打得他往左一歪。这时,宣羽的右拳已经暴击而至,结结实实打在张祥的左侧下肋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这种身体高速旋转中挥出的长拳,威力奇大,又加上不是正面攻击,而是击打在张祥没有防备的侧翼,那还了得? “嗷!” 张祥一声惨叫,被打飞了起来。 宣羽乘胜追击,看准机会,一记魔猿蹬山,狠狠地踢在张祥肚子上。张祥呼的一下飞撞到东边的一扇门上。 “凤来,你个臭小子又搞什么了,还让不让爷爷安稳地睡觉?哎哟呵,你是谁?” 原来是宣羽的爷爷宣老头被吵醒了,他披着外衣,推门走了出来,差点被张祥绊一跤,不由问道。 “啊—啊—” 张翔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连声惨叫,也没法回答宣老头的问话了。 胜负转眼之间逆转,全院的人看得都是一呆。 “好!” 红衣小女孩率先拍手叫了起来。 “漂亮!” 聂政也大声喝彩。 呼—— 桓芸长舒一口气,手也从聂天臣的手中抽了出来。 “他妈的,净给老子丢人,还躺地上号丧?赶紧给老子滚起来。” 大户人家在穷人面前无比看重面子。奴才的两连败,让张圣武面子都丢光了,他脸红脖子粗地怒吼。 “还不快去将人扶起来?小小年纪净惹祸,下手没个轻重吗,瞧把人家打的。张老爷要是言而无信之人,肯定叫人来把你们抓了去,打死了你们!” 聂天臣板起脸来,训斥道。 可他这话,看着是训斥,实际是拿话套住张圣武。 若是没有外人,张圣武肯定就这么做了。现如今,院子里围观的就有十来人,若是出尔反尔,面子上实在过不去。他只得将怒火憋在心里,蜡黄的脸此刻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只吼了一句: “废物,还不赶紧爬起来,真等人去扶你们么!” 张福和张祥忍着痛,从地上滚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到张圣武身边,嗫嚅道: “老爷,奴才给您丢人了。” “废物!” 张圣武瘸着腿,一脚一个,又将他们踢倒在地: “爬起来。” 俩家丁又畏畏缩缩地爬了起来。 “哎!胜负乃常事。张老爷何必发如此大的火?小孩子的事情让小孩子解决嘛。” 聂天臣在一旁劝道。 “好好好!聂郎中,你真的是有俩好儿子啊。可我张圣武的也不差。等勇儿回来,就孩儿们彻底解决吧。走!” 张圣武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此刻,他心里正将聂政和宣羽俩人翻来覆去地虐,凌迟处死都是轻的。 “张老爷,您慢走。” 聂天臣一拱手。 张圣武突然回头,像恶狼一样盯着聂政和宣羽,盯了好一会。 聂政和宣羽不甘示弱,与其对视。 场内气氛沉闷。 “聂郎中,聂夫人,咱们来日再见。” 张圣武突然一拱手,阴阴笑道。 “张老爷,慢走。” 聂天臣又一拱手。 张圣武转身就要走,突然看到了一旁的小女孩。 他走上去,伸手去捏小女孩的脸蛋: “声如黄鹂,体柔身软。嘿嘿嘿嘿,好!” 笑得又邪又虐。 红衣女孩不寒而栗,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转身跑到宣羽身后,露出半个脸,冲着张圣武嚷道 “死变态。” 宣羽护住小女孩,喝道: “欺负小女孩算什么?有本事过来打。” “我哪儿是在欺负她,我是在疼她啊。” 张圣武那公鸭一样的嗓子又嘎嘎了几声,才转身往外走。 等他走出了院子,围观的左邻右舍上来安慰聂氏夫妇,为聂家担忧。 第九章 蓝色布袋 刚走出院子的张圣武,突然回过身来,盯着俩家丁,目光冷森森的。 俩家丁扑通跪在了地上: “老爷饶命,奴才给您丢脸了。要不,您把勇少爷召回来。少爷出马定然马到功成。” 张祥哆嗦着,说道。 “老爷的脸给你们丢光了,还想让少爷来丢人?想死?” 他一脚踢在了张祥的脸上。 “老、老爷,奴才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因为少爷比奴才厉害多了,定能打赢,所以奴才才有此想法的。” “少爷比你们强,还用你们说吗?老子的儿子是什么种,啊?!不过,那聂政真的天生神力,才八岁多一点,就化力境了,了不得啊。” “不可能吧,这小子岂不是比少爷妖孽多了。” 地下跪着的张祥和张福听了,大惊失色。他们居然没有看出来聂政已经化力境了。 “妖孽又如何?还不是得握在我张家的手掌心里。” 张圣武冷笑一声。接着又是一脚踢在张祥的脸上: “狗东西,居然敢说少爷的不是。” “啊,老爷饶命。” 张圣武突然狞笑一声: “不知者不怪。张祥,听说你有个姐姐,长得挺水灵,是不是?张福,你娘都生孩子十多年了,还风韵犹存,我没说错吧?” “老爷,你、你想干什么?” 张福和张祥听了大惊失色。 “想干什么?嘿嘿,当然是想干她们了。下午把她们叫来,老子要泄火。” 张圣武弯下腰,靠近张福和张祥两人,淫笑不已。 “不要啊,老爷。” 俩家丁彻底慌了。 “是么——” 张圣武阴笑一声,嘴唇微动,不知念叨着什么,但见张祥和张福突然表情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随着张圣武念个不停,俩人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哀嚎: “啊!老爷,饶命、饶命啊……老爷莫要再念咒了,莫要再念了……” 很显然,两人的身上被下了奴印,是侍修里比较惨的那种符奴了。符奴,平日里跟正常人一样,但受到主人完全的控制,包括性命在内。一旦主人念起符咒,即使内心如何不愿,最后还是会照主人的命令行事,端的凄惨无比。更悲惨的是,一旦主人有个三长两短,符奴铁定会陪葬。宣羽为什么一听张勇要他做侍修,就坚决拒绝,这就是原因。 张福和张祥惨叫了一会,还是在奴印的控制下屈服了。 “早点答应还用受这苦?真是贱货!都给我站起来。” 张圣武喝道。 俩人站了起来,神色萎靡。 “张老爷,一大早的在这儿干吗哪?” 一个孩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圣武回头一看: “啊,是小萧公子啊,我就闲溜达,没事。你怎么也这么早?” “我来找人的。” 萧乙丁从巷子走过来。 张圣武知道萧乙丁的背景,所以对萧乙丁和颜悦色。他笑道: “来这儿找谁?怎么没带个下人伺候?要不让我这俩奴才跟着你,给你跑跑腿?” “不用。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院子里。” 萧乙丁一指聂家。 “在这里?谁啊?” 张圣武一惊。 “宣羽。” 萧乙丁道。 “小萧公子跟他也有来往?” 张圣武面露疑惑之色。 “他是我救命恩人。我特地来谢救命之恩的。” “哦,那是得好好感谢。你赶紧进去吧,我有事先走了。” 张圣武面色如常,但心里起了盘算,看来对聂家暂时不能强来了。他厉喝一声: “走!” 然后又和萧乙丁道别,才一瘸一拐地走了。 萧乙丁看他走远,有些纳闷,不过也没多想,随即进了聂家。 进门时,他看到一群人正三三两两从院子里往外走。这些人脸色不好看,议论纷纷: “切,好心给他出个主意,你瞧他们一家,牛得跟什么似的。” “看起来,他们才是老爷,张老爷家倒是无根浮萍。”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三个月后有他们好受的。” …… 一看就是在聂家触了霉头。 萧乙丁看着这群人,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更纳闷了。他快走几步,到院子里去找宣羽。 院子里此刻就剩两男两女四个小孩,聂氏夫妇和宣老头。 宣老头正在训斥宣羽: “不让你练拳,不让你练拳,你偏练。看,现在惹出事来了吧。净惹祸,看你怎么办?现在就是想去当乞丐,也跑不了了。” “我就练,要你管?!” 宣羽气哼哼道。 “好了好了,宣叔,小孩子哪个不喜练拳。羽儿练拳是好事啊,不受欺负。” 桓芸劝解。 “宣羽。” 到了院里,萧乙丁喊了一声。 “你是谁?你来我家干什么?” 聂政不认识萧乙丁,一看是昨天陪张勇找过他的小孩,以为是帮着张家来说话了,是以语气不善。 “我来找宣羽。去年,他在后湖救过我,之后我就被叔叔带回家去了,一直没空谢他。今天终于有空,我特地来谢他的。” “谢什么啊?举手之劳,我都没放在心上。” 宣羽一摆手,没有在意。 “那可不行。人家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救命之恩,当舍命以报的。我……” 萧乙丁好似念书一样说着。 “行了行了,别说了。真没什么的。” 宣羽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萧乙丁挨个看了一遍,觉得每个人都面色不豫,他挺纳闷的,就问道: “怎么啦?我看你们都不高兴,发生什么事啦?” “还有什么事?就是昨天的事。就在刚才,张勇他爹那个瘸子来到我家,又要我和大哥做侍修。我没答应。” 宣羽没好气道。 “那不做就是了。” “可瘸子不依不饶。我和大哥说张勇打赢我才可以考虑。瘸子说他儿子去芒砀山通灵蜕凡了,三个月以后再战。之后他的家丁欺人太甚,就打了起来。大哥和我把他们打倒。他们灰溜溜逃走了。” “这就好了,那还烦什么呢?” “他们走了,一帮围观的却来叽叽歪歪,好像是我们不对一样。当真烦死了。” 看着宣羽烦恼的样子,萧乙丁道: “干嘛要在乎旁人怎么说啊。” “因为他们说的,也是客观事实,需要考虑。张家是大家族,势力太大,我们平头百姓惹不起,这就是罪。而且那张勇去芒砀山通灵蜕凡,变成了修士。修士和凡人那就是天人之别了,到时候打不赢,也难办。” 聂天臣解释道。 萧乙丁听了,道:“哦,我以为什么事呢。这是小事啊。你们搬到我家去,看那张家能怎么样?” “这是我家的事,哪好意思连累你们呢。” 聂天臣摇了摇头。 “没事的,去了我家,张家不敢炸翅的。” “不去。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去你们家算什么事?以后也要给你当侍修吗?” 聂政道。 “不会的。我怎么会干这事?” 萧乙丁连忙摇头。 “你们大户人家谁说得准?” 聂政的戒备心很重。 毕竟萧乙丁这是第一次来聂家,之前从来没说过话。聂家对他是不放心的,万一他是张家派来的卧底呢? “我们不会去你家的。况且,只要张家不使坏招儿,我和大哥就不怕张勇。哼。” 宣羽也道。 “哦,我明白了。放心好了,我叔祖是这里的郡守,我跟他说一声,张家就不会使坏招儿的。可是,张勇成了修士之后,修为必然大进。你们打不过的。” 萧乙丁面露担忧。 “怎么可能?他都十六了,才劲力境后期。我现在也劲力境,我哥马上都化力境了。三个月的时间,他才能进步多少?” 宣羽很自信。 “我其实都已经化力境了。” 聂政昂然道。 “啊,哥你好厉害。” 宣羽惊了。 “可是,你们再强也不过百余鼎之力,但张勇不一样。他说他要走武道的。走武道的修士一蜕凡,就少说也有五百余鼎之力。你们不可能打得过的。” 看起来,萧乙丁对修炼很熟悉。他觉得宣羽和聂政不可能赢。 “那我也不会败。” 宣羽想起了和龙舌山的交易。 “要不,你们到我家去吧,肯定安全的。” 萧乙丁又一次建议。 “不去。” “那——” 萧乙丁看了看他们俩,突然走到宣羽跟前,手一伸,递上一个蓝色布袋。 “这是什么?” 宣羽问道。 第十章 坏蛋 “储物袋,里面放了点给你的东西。” “这是贵重东西啊,我不能要。” 宣羽看了看布袋,巴掌大小。接着他又抬头看向萧乙丁,没有接。 “我家里多得是。你不是喜欢练拳嘛,里面我送了你一些丹药。你们三个月后要和张勇比武,肯定用得着的。拿着。” 萧乙丁头往布袋一点,示意他接过去。 “好,那我就拿着了。怎么用啊?” 宣羽拿着储物袋打量来打量去,就没法打开它。 “你咬破手指,滴一滴血在上面,它就认你为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想打开的时候,就在心里默喊一声开,就行了。以后放东西进去,很方便的。” 宣羽依言滴了血在上面,心中喊了一声“开”,果然,就看到了布袋里的东西。“打开了”,他心中一喜,接着往里面看去。 里面的空间大概有自己的房间大小,角落里放着一小堆丹药,赤红的,暗红色的,翠绿色的,龙眼大小。数了数,一种颜色的有二十颗,一共六十颗。他聚神到其中一颗上,将它拿了出来。 “哦,这种翠绿色的是养体丹。是修炼之后,温养身体的。” 萧乙丁解释道。 宣羽又拿出来一颗赤红的。 “这是淬体丹,淬炼身体,祛除杂质的。” 宣羽最后拿出暗红色的。 “这是锻体丹,服用之后,会感觉身体好似在被锻打,能锻炼内脏。每一样我都给你拿了二十颗,你先吃着。以后我再给你拿更好的。” “那我就收下了。” “当然要收下。你又不去我家,也没法帮你成为修士,只能给些丹药,帮帮你了。” “嗯?到你家,能让我成为修士?” 宣羽捕捉到了信息。 “还不到时候,还得好几个月,才到彭城派收徒的日子呢。” 萧乙丁想了想,遗憾道。 “哦,那我和张勇打过之后,你一定要带我和大哥去彭城派啊。我要做修士。” 宣羽大喜。自己喜欢修炼是为什么?就是想成为修士。 “好的。” 萧乙丁也是大喜。以后就能和老大一起玩了。 宣羽又道:“东西是我的,我就能分配了,对吧?” “老大,这东西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 宣羽把丹药拿了十颗出来,递给聂政: “大哥,这些丹药你拿去吃。” “二弟,我不需要,你收着。” 聂政伸手按住了递过去的丹药。 “拿着。” “你刚升劲力境,差张勇太多,所以比我需要。” “你也刚升化力境,何况对付张勇你是主力。” “别让来让去啦,这丹每十天才能服用一颗,每人十颗,刚好够三个月。再说了,我家里还有呢,不够再拿。” “好,我先拿了,你不够的话我再给你。” 萧乙丁将他兄弟俩的手分开,聂政也一一接过宣羽递过的丹药。 “怎么解除储物袋的认主?” 宣羽又问道。 “哎呀,你拿着用,这个不用还给我了。” 萧乙丁连连摆手。 “不是还给你,我拿着它也没多大用,想把它给爹当药匣用。” “呃…你默想滴入的血出来就可以了。” 萧乙丁弄了个小误会。 宣羽依言解除了储物袋的认主,把它递给聂天臣: “爹,这个乾坤袋给你用。” “乙丁给你的,爹怎么好收,拿走。” 聂天臣不要。 “聂叔,你拿着用。等我下次回去,给我老大带个空间戒指来。那个更大更好。哦,给你们每人都带一个。” 萧乙丁在一边大拍胸脯。 “孩儿,你怎么对我家羽儿这么好呢?你不是和张勇走得近吗?” 桓芸疑惑道。 “嗨!聂家婶婶,我哪和张勇走得近啊,不过是我叔拜托他带我来青龙镇而已。他张家在芒砀山很有势力,但在小沛还不行,得求着我叔照应呢。” “哦,张家是怎么个来历?只是知道他家世不小的样子。” “说张家是芒砀山的第一家族不为过,家族里好多厉害人物。张勇他爹张圣武兄弟四个,老大张圣文,老二张圣武,老三张圣仙,老四张圣神。老大张圣文在小沛发展,老二张圣武受了伤不能修炼,之后来青龙镇碰机缘,老三是嵩岳圣地的圣子,老四则是大禹门的第一真传。还是很厉害的。” 显然,萧乙丁知道张家的情况。 听得众人都神情肃穆,聂天臣与桓芸对视了一眼,脸色严肃了起来。 “不过,你们放心。我和叔说一声,张家不敢对你们怎么样的。” “谁怕啦?我才不怕,不就是打么。” 宣羽才不管那些,心想只要打赢了张勇,不就没事了? “老大,我不服谁就服你。” 萧乙丁挑起了大拇指。 “别叫我老大,直接叫名字,我还有大哥呢。” 宣羽连连摇头。 “你这个大哥与聂政大哥的大哥是不同的。” 萧乙丁道。 “为啥?” 宣老头有点好奇。 “聂政大哥是按年龄来的。而宣羽老大我以后要跟他混的。” 萧乙丁扳着手指道。 “为什么要跟宣羽混?” 聂天臣和桓芸等人听了都很疑惑。 “哎呀,我还是把去年的事再说一遍,你们就清楚了。去年我在湖里被水鬼抓住,其他人都吓跑了。我拼命挣扎,喊救命,没人理我,我都认命了。这时候,突然有人扑通一声,跳下水来,是老大。他手持一根桃木棍,跟救世主一样,游到我身边,用桃木棍狠狠捅水鬼,抽水鬼。水鬼被他打得惨叫连连,身上还冒出了惨绿的烟。水鬼抓着我,怪叫着,冲向老大。老大一边往岸边退,一边打水鬼。好几次,水鬼都差点抓到老大,情况很危险,可老大就绷着脸,一下一下地抽打。后来,暴怒的水鬼把我扔到一边,全力冲向老大。可危险啦,水鬼的指甲几乎抓到老大脸上,幸亏被老大全力一捅,把水鬼捅开了。我喊他上来,他不理我,拼命往水鬼身上乱打。过了大概一刻钟,吱的一声,水鬼被打死了,老大才回到岸上,扔了桃木棍。当时我就震惊了,认定他是我一辈子的老大。” 萧乙丁像说书人一样,把宣羽战水鬼的场面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没什么啊,不就是该这样打么?” 宣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一家人看宣羽的眼神就不一样了,那时候他还不到七岁呢。 聂政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弟弟,心中暗道:厉害!我做不到。 桓芸一阵后怕: “哎呀,我的儿,以后别做这等事了。娘现在听了都担心得打哆嗦。” “娘不是说过桃木克制水鬼么?我有桃木棍,怕什么?何况他那么笨,简直就是活靶子,我就那么打,最后把它打死了。” 宣羽神色平淡。 “你不害怕水鬼么?” 两个女孩当中的一个问道。她是刚才院里围观群众里的。 “风铃姐,我不怕。我要战胜它,而不是害怕它。” “臭小子,就你能,让家人担心的事儿少干。” 宣老头骂道。 “担心什么啊,我这不是没事么?” 宣羽不能理解家人在担心什么,明显自己好好的。 “不听老人言,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 宣老头败下阵来,只气得吹胡子瞪眼。 “吃亏就吃亏。娘说,吃一堑长一智,不吃亏怎么长智慧呢。” 宣羽和宣老头从小顶嘴到大,这次也不例外。 “那你别吃饭了,天天吃亏去。” 宣老头怒道。 “坏老头,就欺负人,哼!” 一声清脆的陌生小女孩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声音只可能是—— 大家都不约而同朝红衣小女孩看去。 果然小女孩皱着琼鼻,嫌弃地看着宣老头。 “哪来的丫头,你插什么嘴?” 宣羽眉头一皱。 “哎呀,你个坏蛋,我帮你说话,你居然骂我。” 小女孩有点生气了。 “这是我爷爷,我们在斗嘴玩,你说你是不是多管闲事?” 宣羽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都不要说了啊。小姑娘,你怎么出来啦,身体好了吗?” 桓芸制止了他们的争吵。 “都好了,谢谢婶婶。” 小女孩乖巧地答道。 “这小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宣老头自言自语了一句,摇了摇头。 “既然身体好了,那你家在哪里,吃过早饭我送你回家。” “我家?” 小女孩想了想,摇头道:“我忘了。” “嗯?那你叫什么?父母又叫什么?” 小女孩努力地想,想得有些痛苦了,还是一阵摇头: “都不记得了。” “哎呀,妹妹你好好想想,不然你可回不了家了。” 被宣羽唤作风铃的女孩催促道。她比红衣小女孩高了一头。 “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小女孩摇着头。 “你是得了失魂症了。” 聂天臣插了一句。 “这还真是个事,怎么办?” 桓芸有些忧色。 “从两处着手,调理治病,寻找家人。” 聂天臣捋了捋胡须,下了判断,一副郎中派头。 “调理治病我们可以做,但是寻找她的家人那就难了。不如让大政和小羽多打听打听最近谁家走丢了小孩的。” 桓芸提议。 “也只能这么办了。” 聂天臣想了想,也觉得桓芸的主意很好。 “我觉得可以先到她昨晚昏迷的那里去看看,可能她的爹娘正在那附近找她呢。” 宣羽觉得自己昨晚仅仅是晚回家一会,娘和大哥都急急忙忙来找自己,而小女孩一夜未归,那她的爹妈这会还不急得疯啊? “这倒也是,人是你抱回来的,你肯定知道在哪里,那就你带她去。” 聂天臣吩咐道。 “我这就带她去。” 宣羽冲小女孩一招手,俩人就要往外走。看小女孩身着一件红裙,肯定有些单薄,宣羽回屋把自己的斗篷拿了给她。 萧乙丁这时提出告辞,与众人别过。 “以后我们一起玩。” 宣羽发出了邀请。 “好啊,一起玩。今天不行,我先去和家人说说今天的事情哈。对了,我让家人也帮你们找找附近谁家走丢了小女孩的。” 萧乙丁兴冲冲地走了。 宣羽和小女孩也准备出门。 “不吃早饭了?” 桓芸问道。 “不吃了,到梨园去吃。” 宣羽带小女孩出门,往镇后去。 第十一章 梨花落如雪 “聂婶,昨天我们都说好了,今天去梨园听书。等下就在我家随便吃些。” 风铃向桓芸说道,然后又叮嘱宣羽: “小羽,快去快回,别迟到了,今天开始说《霸王全传》。” “好的,你们给我占好位置哈。” “那我们给你占位置。” “占两个,我也去。” 小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 “知道了,两个。” 聂政应道。 “快点、快点。” 小女孩催促道。 接着呼隆隆的跑步声越来越低,很快远去了 “这两个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子都这么急。” 桓芸笑道 “一个倔得要死,一个刁蛮丫头,都不尊老,净惹老头子我生气。” 宣老头怒气未消,像个老小孩。 “叔,跟小孩子置什么气,晚上我再陪你喝两盅。” 聂天臣笑道。 “不知道小羽他们能不能找到那女孩的家人,不然总是个事儿。” 桓芸还在挂心那个事。 “那算什么事?等他们回来不就知道了。” 宣羽二人来到镇子后面,冷风扑面而至。 “好爽啊,快跑。” 宣羽刚刚跑得身体发热,此刻被冷风一吹,就好像炎夏吃了冰镇西瓜一样。他又发力狂奔。 小女孩穿着披风。 很快,他们来到青龙桥前。 宣羽凭着记忆,找到了昨晚救小女孩的地方。但是,他没有停下,而是朝龙舌山跑去。 “喂!你干什么?我记得昨天好像就在这里的。” 小女孩气喘吁吁,在后面大叫。 “我再确定一下。我昨晚从龙舌山跑到这里用了七百六十一步,。” 小女孩停下了,无语地看着远去的宣羽。 不多久,宣羽跑了回来,指着一个地方道: “这里没错了。” “废话,我不去跑,也知道是这里。” 小女孩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宣羽一眼: “你干吗跑这么快?也不等等我,差点累死人。” “我答应我哥和风铃姐不迟到的,所以要快点。” 宣羽在附近地上仔细寻找什么。 “可是,这四下里没有人啊。你在找什么?” 小女孩看看宣羽,觉得很奇怪。 “正因为这里没有人,所以我想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宣羽头也不抬,他知道这一带的小孩往往挂一个长命锁,锁上会有小孩的名字。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那只好追本溯源,仔细想想你昨晚从哪里来的,我们一路找过去。” “记不清楚了。” 小女孩困惑地摇了摇头。 “你再仔细想想。” 宣羽眼睛里充满期待。 “那好吧,我想……想”,小女孩拍着头,思索着:“好像撞了一下,头晕晕的,爬起来走了一些路,接着倒在地上,然后爬到了路上……哎……好像是那边——” 小女孩手往百里果园的方向一指。 “那里?” 宣羽也用手一指百里果园: “那咱们先去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昨夜的暴雨已经全部渗到土下,他带着小女孩,踩在湿湿的沙壤土上,一边走一边往两边打量。 半里路过去,俩人来到百里果园。小沛的梨花开得早,这里已经满眼是白得欺雪的梨花了,一枝枝,一树树。忽然一阵风吹过,脱落的花瓣随风飞舞,梨园顿时漫天花雨。 宣羽看着飞舞的梨花打着转儿落到地上,叹道:“梨花落如雪、落如雪啊。” “哇!这里好美啊,我从来没见过呢。看我抓几片雪来。” 小女孩赞了一句,接着就去追逐果园里纷飞的花瓣。 “别玩了,咱还是干正事要紧。赶紧走。” 宣羽催促着小女孩往里走。 “急什么,你看多漂亮啊。” 小女孩则兴高采烈,踩着遍地的梨花,追逐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如一只精灵。 “能不急嘛,要迟到的。” “迟到怎么啦,不就是少听一会评书么?” “不是少听一会评书的事,我答应风铃姐姐不迟到的。” “答应了别人的,就一定要做到吗?” “真心答应别人的,就一定要做到。” “那你答应为我做事吗?” “不答应。” “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还不熟,我也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事,万一你要我去死呢。” “哼,去死。” 小女孩气哼哼地抢在宣羽前面往里走。 两人就这么往里走,很快二里多路过去了,除了遍地的梨花,什么也没有。 宣羽见她气鼓鼓地只顾走,不禁道: “喂!等我们熟悉了,你又能讲明做什么事的话,我想我会答应你的。” “我不叫喂。” “那你叫什么?” “你刚才说梨花落如雪。嗯,花落如雪,我的名字就叫花落雪。” 小女孩看着漫天飘舞的梨花,大声道。 “好,花落雪。” “哎——” 俩人正高兴间,宣羽突然感觉左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转脸看过去。 一条红色的丝带缠挂在前边的梨树树枝上,正随风摆荡。 宣羽回头看了看花落雪身上裙子的颜色,都是赤红色。 他向梨树奔过去,同时向花落雪喊了一声: “找到了,一条红丝带。” 花落雪闻言,收住脚步,也往梨树下来。 她到树下时,宣羽已经到了树上。 他抓着一根树枝,沿着另一根树枝,去够红丝带。 “快拿下来,快拿下来,那就是我的。” 树下花落雪声音急促。 “哎呀,你小心点。” 突然花落雪叫起来。她看见宣羽一下踩空了,吓了一跳,连忙提醒。 树上,宣羽暗笑不已,心道:“哼!让你再催我。”他被花落雪催得心烦,所以故意露个破绽,吓唬吓唬她。果然,小女孩上当了。 宣羽手一扯,把丝带拿到手里,从树上跳下来,走到花落雪跟前,递给她: “看看是不是你的?” 花落雪接过丝带,穿过腰间,束在腰间,稍稍休整。 宣羽一看,果然是一套。 “我想起来了,除了丝带,肯定还丢了其他东西,咱们再到处找找吧?” 花落雪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宣羽。 “还有?” 宣羽问道。 “嗯,我当时还听到了响声,丝带掉地上是没声音的。” 花落雪手指按在腮上,一边想一边叙述。 “那就把这片梨花弄干净,慢慢找。如果有东西就该在这里。” 宣羽道。 “为什么?” 花落雪不解问道。 “因为昨天夜里大雨,大雨的时候没有风,丝带如果落在地上,现在应该是湿的,沾了泥,飞不起来,就像铺到地上的这层梨花一样,所以,它只能是下雨之前就缠在树枝上的。那大雨之前也没风,所以——你可能是从——” 宣羽说到这儿,眼睛突然一瞪: “你应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样,丝带才能缠挂在树上。” “切,也许是别人挂到树上,也许是风刮上去的呢。” 花落雪反驳道。 “我刚才说了,被风吹到树上,不大可能。现在这么早,都看不到人,而且果园平日都没啥人来,要说被人挂在树上,就是有人来,捡了东西也不太可能给你好心挂到树上,就是好心挂到树上,一般人也就缠到树干上,低矮的树枝上,也不会把它挂到快到树梢那么高的枝头上。” 这下像痴迷于修炼一样,宣羽对这件事真正陷进去了,他相信:“如果花落雪真的丢了东西,能找到的地方也就在这一带。” “哼,我才不信呢。” 花落雪不相信。 他低下头来,仔仔细细在地上寻找,用脚轻轻拨开梨花,仔细盯着梨花间的每一点个空隙,以防漏过任何小东西,一寸一寸地检查过去。 “说不过你,我也找找看。” 花落雪看宣羽这么有信心,也将信将疑起来,自己去找,但就是乱划拉一通。 找了一会,两人什么也没发现。花落雪不耐烦起来: “我就说了嘛,不可能在这里,都快找遍了,什么都没有。” 说完,她索性停下来,看着宣羽。 “耐心点,还有梨树下没找呢。我找找看。” 宣羽找得更加仔细了。 时间慢慢过去,没检查过的地方越来越少。 “戒指!” 他弯下腰去,从雪白色的梨花下面捏出来一枚戒指。洁白的戒指,在阳光中通透明亮,手指一动,一道流光从戒指的边缘激射出来,刺得人眼睁不开。 “看看是不是你的?” 宣羽把戒指递给花落雪。 “真找到了?!” 花落雪不可置信地看着宣羽,手去接戒指,一下没拿到,抓到了宣羽的手上,接着顺着宣羽的手才把戒指抓到手中。 “别急,要摔坏的。” 宣羽叮嘱,将戒指放到她手心,并帮她握住。 “哦、哦,好的。” 花落雪木然地攥着戒指,满脸的惊讶。 “你先拿着,我再找找,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 宣羽又再度在地上找起来,边找边道: “我猜掉下来的地方就在附近,把这里再找一遍,没什么东西的话,就可以回去了。” 他把没找过的地方翻找了一遍,没找到什么。接着又到花落雪随便乱划的地方细细找起来。 突然,他刚把一堆被花落雪聚成一大堆的梨花翻开来,一道火冲了上来。 “着火了?” 宣羽一惊,连忙闪开。接着再定睛一瞧:原来只是一团火一样的光,火光从一块玉佩上发出来,有尺许长。 “真美啊!” 他感叹着,弯下腰就要去拿玉佩。 “哎呀,好疼!” 不了玉佩突然光芒大作,宣羽感觉自己的手就像被鞭子抽了一记,手一下就弹了回来。玉佩的光芒随即也收了回去。 “怎么回事?” 他不死心,挡住阳光,又去试,玉佩又光芒大作,抽了他一记。 宣羽扭头对还在走神的花落雪道: “这儿有个玉佩,不让摸,快来看看。” 花落雪闻言,立即跑过来,也弯下腰去试。 “小心点,别被烧到了。” 宣羽有点紧张地提醒道。 花落雪闻言,慢慢伸手去试。 玉佩也发出了光芒,但光芒十分柔和,盈盈如水。 宣羽看清了这玉佩的形状,圆形,上面有三朵火焰,一大两小,镂空雕刻,在火焰上面有横竖各五条羽毛编织的圆形雕刻,看起来是羽毛盾牌。 “好舒服!它好像在和我说话。” 花落雪温柔地说着,将玉佩拿在手里。此时,玉佩的光芒就像孩子蹦跳一般,闪烁不停,不时还有叮叮的脆响,像钟磬音。过了一会,它暗了下去,恢复成平常的玉佩状。 宣羽看得有些愣神,讶道: “灵物认主?” 他听说书先生说过,灵物认主通常伴随着灵光闪烁,仙音袅袅。 “什么认主啊,它就是我的。” 花落雪将玉佩抱在胸前,看了又看。玉佩响应她的话,又光芒闪烁起来。突然,她手往宣羽近前一递,摊开,露出白色的戒指: “这个给你。” “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我不要。” 宣羽没有接戒指,有些迟疑。 “我就给你。你都接了萧乙丁的了,为什么不接我的?” 花落雪气哼哼道。 “那好吧,我就收下了。” 宣羽接过戒指,试着戴到手指上。 居然有点大。 宣羽把戒指摘下,放进口袋里,对花落雪道: “我们在这儿等半个时辰,看你父母,你的家人会来找你不?” “好的,那我先去玩了,你在这里帮我等着哈。” 不等宣羽回答,花落雪蹦蹦跳跳去追逐飞舞的梨花了。 宣羽等她去了,转身一纵,又上了梨树。 梨行里,春风吹得梨树沙沙作响,梨花纷飞。花落雪轻灵地跑来跑去,手如蝴蝶,不停地抓着半空的梨花,抓到后,再摊在手心上,呼的一口气吹了出去,看着梨花飞走,然后再去抓其他的。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梨行里。 正当她吹飞了两瓣梨花,银铃般的笑声止歇的当儿,突然觉得头上被戴了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她用手把那东西抓下来。 “花环!” 她一声尖叫,接着高亢、比平时说话大了好几倍的声音继续响彻林间: “你给我做的?!” 宣羽点了点头,也微笑起来。 “太漂亮了,戴我头上也正好。你太有心了。” 花落雪打量了花环几眼,又将它戴到头上,还晃了两下: “怎么样?” “很好,仙女下凡。” 宣羽也很开心。 “我还要。你再给我做几个吧?” 她抓着宣羽的胳膊,央求。 “好,你等会。我去多做几个。” 宣羽一转身,又上了树。 花落雪戴着花环,在漫天花雨中奔跑,如花之精灵。 两人一下子其乐融融了。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 “新的花环漂亮吗?” 重新回来的宣羽,一扬手臂,手臂上挂着几个花环。 “哇!好漂亮,形状也不一样了。最上面那个是什么?” 花落雪跑过来,抓着宣羽的手臂问。 “这个是王冠,接下来像花的花冠,半圈的头箍和小帽。这些都是给你的。这两个手环也是。” 这些花环,有的庄重,有的大气,有的轻盈,富于变化,更厉害的地方是做这些花环只用了梨树树枝。 宣羽示意花落雪把手臂上的花环全拿过去。 “那你这条手臂上的呢?” 花落雪又一指宣羽的另一条手臂。 “这是给娘、大哥、风铃姐和骆婶儿他们做的。你看着将军盔,就是给我大哥做的,可威武啦。” “哇,一会就编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这么厉害?” “我五岁以前跟着爷爷讨饭,没钱没住的地方,很多时候还没吃的,那就更没有玩的啦。所以,慢慢地我学会了编各种东西,草帽、花环、小动物什么的都编过。我还编过冬天戴的帽子和靴子。用的是秋茸草,一种毛绒绒、特别吸汗保暖的草,秋天的时候,草干了,就从绿色变成深棕色,割一捆,掐掉草杆,用毛茸茸的头编成帽子和靴子,显得特别厚重,我一穿上它就觉得特别暖和,比兔子皮的靴子都暖和。当然啦,我的编花环手艺也就这么练出来了。” “你以前还讨过饭啊?” “是啊,我是爷爷从山里的老虎嘴里捡来的,从小就跟着他四处流浪,跑了很多地方,直到三年前来到青龙镇,被娘和爹他们收养,住了下来。” “不过,讨饭的生活太有趣了,你再多讲一些给我听。” 花落雪被吸引住了,来了瘾头。 “看起来你父母是不会找到这里来了。咱们回去吧,再慢慢找你的家人。” 宣羽没有接她的话。 “好啊,正好边走边给我讲。我就想听。” 看到兴奋的花落雪,宣羽不禁回忆起自己以前跟着爷爷讨饭的日子。这样的日子,自己跟别人讲的时候,那些人的反应要么是怜惜的神情,要么是一脸的不屑,一脸的鄙薄,害得自己高兴的事儿都没法说完,更无法尽兴。 “此刻有了她在听,我一定要把最有意思的讲出来。” 宣羽有了知己的感觉,心头不但溢出一汩汩的热情,要把所有想说的说给花落雪听: “讨饭其实很好玩的。想走到哪儿就走到哪儿,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像这样暖洋洋的日子,晒得人懒懒的,走到田野里,在草地上躺着晒太阳,滚来滚去,我可以滚好几十圈。起身,到草丛里逮兔子,发现了兔子,追着它跑,狂跑,转了一圈,它跑洞里去了,哈哈。我满头大汗地再跑回爷爷的身边,往地上一撂,嘭的一声倒在草地上,被爷爷骂两句。不管他。躺累了,坐起来,随手抓一把草,编个蛐蛐,学它叫,编个八哥,晃着它唱歌。哎呀,真是太爽了。” “哎呀,我可真羡慕你,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没有心事,没有压力。” 花落雪说到后来,直直叹了口气。 “说得好像你背负了多大负担似的,小孩子不都无忧无虑的吗?”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自己一直背着个很沉的东西,压得我挺累的,喘不过气来。昨夜里还做了噩梦。今天看到梨花,心情才好起来。听你这么一讲,我可就更开心啦。要是我能跟你一起去讨饭,那我就天天开心。我真想跟你一起去讨饭呢。” 花落雪说着说着,兴奋起来,仿佛就和宣羽再一起讨饭。 “讨饭不是天天开心的,特别是挨饿受冻的时候。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想干嘛就干嘛,能带给你这种感觉的事情才是。我最怀念以前讨饭的日子,现在最喜欢的是修炼,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两样更好的了。” 宣羽话语一转,居然转到了修炼上。 “修炼哪有你说的讨饭有意思啊。” 花落雪对修炼提不起兴趣。 “啊,你和别人真是不一样,虽然你不大喜欢修炼。一般人一听我聊起以前讨饭的事情,就惺惺作态,有的还居高临下地鄙视我。哼,他们哪知道其中的乐趣啊。” “是啊,我就想听这个。” “好,我就接着给你讲。在我四岁的时候,在白石镇……” 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讲,一边听,两人很快就到了镇子上。 第十二章 听书 此时日头已上三竿,镇上人声鼎沸,路上和店铺里都聚满了人,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宣羽带花落雪沿着东西大街向东走,没走多远,就来到一处大院的大门前,门匾写着“梨园”俩字。 他拉着花落雪就闯了进去: “到了,应该还没开始,咱们先去风铃姐家的摊位上吃早饭,她家是做小食铺子的。” 梨园很大,约一亩大小,前面戏台,上面摆放着一张桌子,一块惊堂木,此刻空无一人。中间空地上排着二十几排凳子和桌子,大部分都坐了人,吃着喝着聊着,嗡嗡的。两边是卖糕点茶水的店铺,正生意繁忙。 “呶,前面就是了,咱们过去。” 宣羽顺手一指。 花落雪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正有一个穿褐衫,头罩罗帕的女人在忙着烧水,分装糕点。侧面看,女人身材高挑,鼻梁笔直,眼睫毛长长的,动作敏捷,有韵律,特别好看。 宣羽跑过去,到了那女人身后,拿出一只花环往她头上一戴: “骆婶儿,我给你编的女王冠,大小合适不?” 那女人从头上取下花冠,打量了几眼,转过身来,丹凤眼笑意盈盈,看向宣羽,赞道: “不大不小,刚刚好。” “凭感觉编的,我还怕大了呢。” 女人又将手里的花环戴头上,晃了两下头,道: “凉凉的,顺滑舒适,一点不毛糙。小羽你的编织手艺呀,真是咱青龙镇的独一份。咦,你手里怎么这么多?” “我还给风铃姐、大哥和娘他们都编了花环。” “小羽你真有心,婶婶一定要好好报答你,想吃什么?” “想吃婶婶做的五灵花糕。” “在这边,我给你拿两个。” “不急,我先给风铃姐他们送去。” “什么我的?” 风铃跑了过来。她和聂政在占位置。 “我编的花冠。这个是你的,还有这个是我哥的,你给他拿着。” 宣羽忙拿了准备好的花环给风铃。 风铃接过,往头上一套,头一晃,对还坐在观众席的聂政喊道: “怎么样?大小合适吧?” 聂政转头看过来,仔细打量了几眼: “不错。” “肯定啊,比你去年编给我的强多了。那个我戴了一天,树枝扎头,晚上我娘一看,都划了三四道血痕。” 风铃顺带扯出了聂政的糗事。 “扎头你还一直戴,不扔一边去?” 聂政道。 “当然了,我编给你的花环成了项圈,你们兄弟俩也戴了一天呢,脖子都扎得通红。你们没嫌弃我,我怎么好意思嫌弃你呢。不过啊,小羽的手艺这么好,以后咱不编了,都让他来。” 风铃叽叽喳喳。 聂政问道:“二弟,你们找到小女孩的家人了么?” “没有。但是找到了她丢的两样东西。” “没找到也没什么,慢慢找。找到东西更好,还能帮忙确认。” “老板娘,沏壶茶,再来两盒点心,一盒五灵花糕,一盒桂花糕。” 这时,有个人突然大声喊道。 “这就来。风铃,送点心去。” 骆婶回身拿了两盒点心,递给风铃,示意她给人送过去,接着转身去泡了茶。聂政接过茶盘,麻利地给客人端到桌上。 这时,花落雪才踅摸过来,站在宣羽身边打量肖婶。 肖婶看到她,不由问道: “哎呀,小姑娘你可真俊,脸上没一点杂质,跟瓷娃娃一样。” “婶婶你也好美啊,身材还那么高。” “呶,嘴可真甜。这是五灵花糕,婶婶做的,你拿了尝尝。拿着。” 骆婶把五灵花糕塞到花落雪手里。五灵花糕,红绿黄蓝黑五瓣,粉粉的,很可口。 花落雪拿到手里,轻轻咬了一口,眼睛一下亮了: “好吃。” “你叫什么名字啊?” 骆婶问花落雪,同时转身去拿糕点。 “我叫花落雪。刚刚取的名字。” “好听,有诗意,比我家风铃的名字好多了。” 骆婶赞道。 “他看到梨花漫天飞舞,说了一句‘梨花落如雪’。我觉得特别好,就拿来当了名字。” 花落雪将名字的来历特意说了。 “小羽花环编得好,还能作诗啊,厉害了。” “这有什么厉害的。” 宣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小羽,这是你的。” 骆婶递过来两个五灵花糕。 宣羽伸手接过,看看胳膊上套的花环,忙道: “哎呀,只顾着说话了。我得赶紧去给娘送花冠,不然要迟到了。你在这等我。” “小羽你快点。那谁你快过来,坐这里。” 送过茶点,又落座的风铃向这边招手示意。 “快去听书吧!马上就开始了。” 骆婶一摆手,示意花落雪过去。 宣羽人一溜烟地跑出梨园。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不过,台上已经在说书了,喝彩声,鼓掌声,一波接着一波,很明显说到了精彩之处。 只听说书人一拍惊堂木: “霸王大枪一举,八千子弟兵齐刷刷停下了。对面是雍王章邯率领的二十万秦军。此前,章邯十战十胜,擒杀周文、吴广、田臧、李归等,在定陶一战中,更是斩了项羽的叔父项梁,就是霸王也被败军裹挟而退。喝!锐士冲锋,有死无生,章邯可是打出了秦军的威风,打得众诸侯坐拥百万大军,不敢正视秦军,听到章邯的名字,胆子小的就心胆俱裂,倒地不起。士气如虹,直冲九霄。这边,霸王带着八千子弟,神情悲壮,木然,与秦军一比,好似鸡蛋与石头。隔着围墙向外看的各路诸侯,眼里都带着怜悯。哎,可怜,老项家今天又要死一个人杰了。没有一个诸侯肯定援助项羽,都据不发兵,觉得那是在送死……” 听到这里,宣羽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尽管他听了好几遍了,但说书人这么一着,他还是紧张。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霸王完了的时候。霸王陡然一声断喝。这一声大喝,如凌晨起了霹雳,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咔塔一声,营垒的围墙倒了,周边的山上乱石滚滚而下,秦军当中的灵兽、战马都暴乱了,四下奔跑,在秦军阵列当中踩踏起来。更可怕的是,秦军那面中军大旗,长九十九丈,宽三十三丈,由三尺粗的旗杆撑着的大纛旗也垮塌下来,拍死了几百秦军将士。这大旗可不一般,是秦军的主帅旗,一件灵宝,收上有六国和秦国的过千万战魂,可给秦军加持一倍的战力,从来没有倒过,更没有断过。但是此刻,被霸王一声——” 说书先生讲到这里,啪!拍了一声醒木,才吐出最后两个字: “喝断。” 众听众喝彩连连,拍手叫好。 宣羽低声问聂政:“他怎么不是从霸王小时候开始说起啊?” “对。这老先生从项梁死后的破釜沉舟开始的。” 他们小声议论着。 台上,说书先生喝了口水,打量了观众两眼,才不慌不忙接了下去: “顿时,战场上秦军的士气一降到底,大乱了起来。见此情景,霸王大枪往前挥动,八千子弟朝已经乱了阵脚的秦军猛冲过去,他本人也一提乌骓马,冲天而起,朝章邯、司马欣和董翳杀了过去。这三人早已被霸王刚才的大喝吓呆了,看到霸王杀过来,嗷的一声,往后就跑。但心惊胆战的他们,在空中飞得歪歪斜斜,怎么可能跑得过流星似的乌骓马,很快就被霸王一一擒下。秦军本来就四下大乱,此刻见主帅被擒,更如洪水决堤一般,狼奔豕突,个个都恨不得自己多生两条腿。八千子弟起初还见人就杀,后来也不杀了,只是大吼投降不杀。二十万秦军,被杀两万,被俘十七万多,只有寥寥数千人逃了出去。这一场厮杀,让众诸侯看傻了眼。没想到必死的霸王,一战擒杀秦军二十万,连主将都没跑了一个。打扫战场之后,霸王项羽高坐中军大帐,擂鼓聚将。众位诸侯隔着围墙,面面相觑,最终决定还是去中军大营去看看。各路诸侯双股战战,到了项羽营门前。‘营外何人?’营里又是一声断喝。枯通一声!诸侯们都跪下了,战战兢兢,膝行而入。什么是膝行而入?就是跪着走……” “霸王啊……” 宣羽感叹了一声,眼前出现了一位手持大枪、胯下乌骓马的绝世无敌少年…… 一晃三个月过去,宣羽服炼体丹药,得龙舌山指点,九形拳很快到了六十四鼎之力的劲力境中期,而且与聂政、花落雪、萧乙丁和风铃小伙伴们的感情也日渐加深。同时,他们与张家的事情也传开了去。…… 第十三章 人无信不立 现在已是六月中旬,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梨园里有凉棚,还不是那么热。 这一天。 “霸王怎么就不过江呢?哎——” 听到霸王乌江自刎,聂政满是不甘。 “过了江能干啥?后路已经被南边五岭的军队抄了,他本人又重伤垂死。更何况到这时候,他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只埋怨别人一个一个跑到刘季大帝那边去。” 宣羽倒认为结局很合理。 “可他武力也真高啊,力拔山兮气盖世,他要是逃过江去,养好了伤,说不定谁输谁赢呢,可惜就这么死了。” 聂政还是替项羽惋惜。 “他的修为是高,武力是强,可以说称雄秦末乱世,但是他又没厉害到世间无敌,而他又失了最重要的信字,厉害人物一个一个都离开了他,与他做对。当这些人联合起来的时候,他失败是必然的了……” “小毛孩子年纪小小,口气却大,霸王岂是你能评论的?” 人群里有人斥责他。 宣羽循声音一看。那里有几个听书的,都是支持霸王的。毕竟大家常在这里听书,都是认识的。 刚刚斥责自己的就是人群里那个穿绫罗绸缎的大胖子。 而另一个掌柜模样的老者也帮腔道: “小小年纪,毛毛躁躁的,什么都不懂,就来信口开河,惹人笑话。” 被大胖子和老者接连斥责,宣羽怒了,说话如暴风骤雨: “谁规定小毛孩子不能评论霸王了?谁规定不懂人情世故就不能评霸王?我想说就说。曹冲五六岁就能用船称大象,有些人五六十岁了一脑子浆糊,却还横管他人闲事,小心” “哟喝,听起来好像你有脑子似的。那牵出来溜溜吧,看看你到底是骡子是马?” 老者冷笑一声,轻视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宣羽认识这老者,姓李,一家酒楼的掌柜。 平日里去他酒楼的多是有钱人,自然老者多为他们说话,前些日子宣羽他们恶了张家,这老东西知道后,自然站在张家一边,前些日子就冷嘲热讽过宣羽他们,被宣羽反击了回去。老者自然不甘。 这次大胖子发难,他以为逮住机会,帮衬帮衬土豪,正好报仇。 他们在这儿吵,引起了散场观众的注意。人嘛,喜欢扎堆,看见热闹没有放过的道理,不少好事的纷纷围了过来,很快就围成了一圈。这里是小沛,刘季大帝的故里,支持刘季的比支持霸王的多了去了,其中有人道: “说就说,怕他干什么?” “就是。把你的高见说出来让大伙听听。咱小沛就连小孩都知道霸王怎么失败的,而有些小沛人,居然替霸王说话,屁股歪得够可以的。” 宣羽一看,这人姓刘,是一家绸缎铺的老板,此人长得肥头大耳,双臂过膝,以刘季大帝六百八十一世后裔自诩。此人特别喜欢听《霸王演义》和《三国演义》。 他朗声道: “我倒不是因为是小沛人,就理所当然找霸王茬儿。根据评书里说的,我认为霸王就是这样的人。即使霸王本人站这里,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既然大伙儿想听,我就再说一遍。” 宣羽顾盼之间,显得十分自信。 “大气,虽然你不姓刘,但也有高祖风范,我汉家气象。” 刘老板赞道。 其他人也在嚷嚷了几声后,静了下来,支持霸王的人也不敢说话了,怕惹了众怒。 “好,我这就给大家说道说道。” 宣羽清了清嗓子,方道: “霸王的个人武功是没得说的,八岁便力可抗鼎,十五岁就能力拔高山,单打独斗没有人比得上,气盖世是没错的。至于临场指挥作战的能力,那更是秦末第一。但是他为啥失败了?归根结底是,霸王没有一个标准去衡量别人做事情,去治理打下的江山,所以只好从亲疏关系上划分,似是而非,最后失败。” “为啥?” 有人问道。 “别急啊,听我往下讲。” 宣羽不慌不忙,食指、中指并拢,像说书先生拍惊堂木一样,往前一拍: “列位!人和他人相处的基础是什么?是信。信字的写法,最初是左人右口,意思说话要诚实,言行一致,说的话与所表述的事情一致。这是说文的基本内容,年幼时读书都学过的。有了信,人才好托付他人做事,而没有信,人与人之间也就失去了交往的基础。按理来说,人与他人相处都应该讲诚信,但有人发现别人对自己讲信,而自己欺骗,就可以少付出而多获得,世间欺骗和虚假就多了起来,慢慢的人以利害关系考虑信,信不再代表言行一致,而代表是否有利,信遭到了破坏。从此,人就需要辨别他人说的话是真是假的能力……” “掉什么书袋,赶紧谈霸王。” 大胖子不客气地打断宣羽。他是土豪,说起话来别人也不敢反驳。 “好,我们便以信来谈霸王。鸿门宴,项伯一人坏了项家大事。事前通风刘季,是以才有鸿门宴。鸿门宴上,他又挡住项家第二高手项庄对刘季的刺杀。此后,项伯又三番两次帮助了刘季。是以说书先生说他背君违亲,以至‘射阳不与留侯旧,楚汉兴亡未可知’。但项羽对项伯接二连三地坏事并没有不满,依然让他担任要职。项羽对至亲可谓不证而信。” “对亲人就该如此,难道你不信你的亲人?难道你三番四次考验你的亲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反驳道。 “我当然信我的亲人,那是因为亲人对我言行一致,值得我信。而不是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就无条件接受他们所说的,那不是信,而是盲从。”宣羽毫不讳言,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不孝!”大胖子吼道,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谁说我不孝顺了?我是由信而孝,我看你这么脸红脖子粗的,肯定是由盲从而孝。恐怕你爹娘活得也不舒坦吧?” “你……”大胖子手指宣羽,气得打哆嗦。 “哈哈哈,王大胖子的娘早被他气死了。这家伙嘴上一套,生活里又一套,他娘生生被他饿死。” 人群里有人揭了这大胖子的老底。 “孙老三,你不想在青龙镇混了?” 王大胖子眼露凶光。 “我怕你个毛。” 孙老三是个二混子,根本不怕。 刘老板大吼一声:“别打岔,听宣羽小兄弟继续说。” “对,继续说。” 围观的人嚷嚷起来。王大胖子也不敢犯众怒。 宣羽继续讲: “而项羽对待外姓部属可就两样。韩信仅仅因为早年胯下受过辱就不为项羽所信,反而受辱。陈平平定了殷王叛乱,但因为刘季带兵攻下了殷地,项羽就发怒要杀了陈平和其他将士,陈平只好逃跑。这二人后来成为刘季大帝击败霸王的两大支柱。最可惜的范增,项羽的亚父,帮助项家出谋划策,立了很大功劳。按理说,项羽应该非常信任他。但陈平和刘季略施小计,项羽只是简单求证一下,便不再信任亚父。范增辞官回乡的路上毒疮发作而死。惨。” “确实如此。这说明了啥问题?” “他对这些人是轻证而不信。意思就是天生不信,或者即使开始信,但一旦怀疑,就往不信的方向去找证据。找的证据是加深怀疑的,而不是疑而求证,最后相信。” “有道理,小兄弟。我想继续往下听,看看你还能说什么。” 此刻的宣羽,挥手指点,正是少年凌云,挥斥方遒,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最奇葩的地方在于,霸王对其敌人,诸如刘季、田荣等,是信而轻证。他生平最大对手刘季大帝,屡次欺骗于他,霸王却依然相信。我们已经说了刘季用反间计离间霸王与亚父范增。其他还有纪信假扮刘季欺骗霸王,霸王上当。楚河汉界上刘季等人最后一次欺骗霸王。霸王不加求证便相信了他们,放弃阵地东归彭城,直接走上不归路,被刘季和韩信两相夹击,垓下兵败,自刎乌江。原因大概是因为刘季是其手下败将,霸王总觉得逃不出他的手心,而韩信胯下受辱一直为项羽轻视而不信。哎,霸王至死不明信之一字的意义,没有找到衡量他人可信的标准。你们说是不是?” 讲到这里,宣羽长叹一声。 “好!”众人赞了一声。 “说的真对。这番道理,一般读书人也未必说得出来。” 刘老板感叹道。 “小子年纪不大,见识不低啊。” “切,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李掌柜见众人赞同宣羽,心有不爽,倚老卖老讥讽道。 “李掌柜还挺会拽文的,那你小时候肯定是了了的喽。” “曹冲七岁能称象,可惜很早就死了,再聪明有什么用?有些人可别学了曹冲。” 憋了好一会的王大胖子阴阴地来了这么一句。 “王大胖子,这么咒人家小孩,你不缺德吗?” “王姥爷还用咒他?得罪了镇东头张老爷,他还能有好?”李掌柜冷笑一声。 众人一听,脖子都是一缩,都知道张家的强大与霸道。 “切,这儿毕竟是大沛郡。他们张家就是牛上天,这儿还轮不到他们来嚣张。” 半晌,刘老板强辩道。 “小沛郡守都要和他们交好,讨好他们,你觉得呢?” 李掌柜的不清楚实情,自以为掌握内情,又嘲笑刘老板。 “李老头李掌柜的,这碍着你啥事了?这么卖力为张家站台?你姓张还是姓李?” 宣羽根本不怯场,伶牙俐齿和李掌柜吵了起来。 “嘴还挺硬。过两天,张家少爷就从芒砀郡回来,到时候就有你们的好果子吃了。哼!” 李掌柜又是一声冷哼。 “你个老东西就是欠揍。就是张大狗熊现在来了,我也一样打你。” 聂政骂了一句,还一拳打在李掌柜的肚子上。 李掌柜的当时就被打倒在地。 “哎哟!疼死我了。李二、李三给我上,弄死两个小崽子。” 刘老头抱着肚子,在地上嚎叫起来。 原本在圈子外的俩店小二状的家仆分开众人,如狼似虎扑了进来,冲向宣羽和聂政二人。 不料,宣羽和聂政两人一人一脚,飞踢而出,正中俩人裆部。 俩家仆顿时跟自家掌柜的一样,倒地哀嚎起来。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众人看李掌柜三人被俩小孩打倒,都哈哈大笑。 缺口里又风风火火闯进一个女人和俩女孩,正是骆婶和风铃、落雪她们。 她俩刚才不忍心听霸王自刎,到点心铺里坐着去了,见人群起哄,也围过来,一看是宣羽和聂政哥俩在和人打架。 花落雪顿时就怒了,骂道: “一条老狗,就会狗眼看人低。还有脸叫疼,打死你都不多。” “为虎作伥的狗东西,再瞎咧咧,老娘一壶热茶浇你们嘴上。” “哼!势利眼,快滚!” 李掌柜的强撑着身体爬起来,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往外走,狼狈至极。李二、李三也都强爬起来,跟在李掌柜后头。 李掌柜还兀自不服气,边走边嚷嚷: “你们等着,老子这就去张府告状,有的是人收拾你们,把你们都抓进去做牛做马。谁也救不了你们。” 突然,斜里一个小孩拦住了他的去路,跳起来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李掌柜的被打了个趔趄,脸顿时肿了起来。 “哎哟!小兔崽子,你敢打我,你不想……” 他刚想说“你不想活了”,等看清楚小孩是萧乙丁谁之后,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换了另外一句词: “哎哟,萧公子。” “哼!李掌柜的,你敢欺负我老大?” 萧乙丁冷眼看着他。 “小的哪敢啊,不敢了,萧公子。” “不敢?你刚刚不是说去张府告状么?去啊?我倒要看看,这青龙镇谁敢让我老大兄弟俩做牛做马。” “啊?他们是萧公子您的大哥?您咋不早说。您说了话,无论如何我也不敢得罪他们哟。哎哟哟,我的肚子被踢坏了。萧公子,我先告退。” “滚吧。” 萧乙丁也不看李掌柜的,径直往宣羽等人面前而来: “我才吃冰镇酸梅汤没多大会,一条老狗就叫起来了。老大你们打得好。这老东西势利得很,专做有钱人的狗,镇东头每一户他都上门巴结。” “萧公子,您这句真真大快人心啊。虽然我支持霸王,但我就瞧不起这狗东西,人家说吃谁家的饭为谁说话,他倒好,有钱人家的钱赚不了几个,却整天替他们吆喝,有本事就不要赚镇子上一般人家的钱。” 王大胖子看到萧乙丁,知道他的一些底细,所以赶上前来,连忙讨好。 “李掌柜的是想攀上镇东头的几个大院,做几个大的。” “这就是脸和屁股没分清的狗东西。宣羽小子,你们不用怕他,有我老刘在,谁在青龙镇欺负你们都得先问问我。” 刘老板愤愤地说道。 骆婶笑了笑,道:“谢谢刘老板。您可是咱青龙镇的头面人物啊。有您出头,谁敢不给面子。” 这时,萧乙丁到了宣羽跟前。他笑道: “我喝完了,真爽。老大,今天下午我要读书,就不和你们一起去后山玩啦。” “睡懒觉就睡懒觉,别拿老是读书当幌子。这幌子都遮不住光了,晃眼。” 花落雪直言不讳地讽刺道。 “嘿嘿,知道就知道了,还拆穿我。太不地道了。我就是怕热,这几天实在太热了,一动一身水,实在没办法出去。” 萧乙丁被揭穿,嘿嘿笑了两声。 “好,你不去,我们四个去。” 宣羽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从后山回来,去我家玩。我让福伯做几道可口小菜,吃完再回家。” “好嘞。” 第十四章 借刀杀人 李掌柜的带着俩家仆从梨园里逃出来,到了酒楼躺了一阵子,到了午后时分,腰还是痛得厉害。他手撑着腰坐了起来,脸色狰狞,恨恨道: “哼!我这把年纪了,居然被两个小狗打,真咽不下这口气。惹不起萧公子,还对付不了宣羽和聂政这两条小狗?我老了,打不过你们,但有人收拾得了。你们这些天就不要干别的了,给我盯着那两条小狗,我去张府。” 俩家仆也深恨宣羽二人,答应得自然爽快。 李掌柜的一甩袖子,扶着腰,气冲冲往镇东头而去。 到了张府门前,他收起脸色,向门前的家丁赔笑道: “麻烦张三哥通禀一声,老朽求见张老爷,有事禀告。” “李老头,我家老爷是你想见就想见的?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那张菊花开成三重的老脸?去去去,一边去。” 家丁带搭不理。 “张三哥,这就见外了,见外了。” 李掌柜的努力把菊花笑开了,上前一手抓张三哥撵他挥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同时从袖子里抽出一锭银子,递到那张三哥的手心。 他心疼啊:这张府的下人也这么狠。一走眼,十两银子没了。不过,只要搭上张老爷这条线,十两银子?值! 不料,张三哥接过十两银子,故意在手里抛了两下,掂量了掂量,冷笑一声,对旁边的另一个仆人道: “老四,这老东西欺负咱哥俩没见过钱啊。” “三哥,这是银子么?你不说,我以为你抓了只花脚蚊子。” 李掌柜的听他们这么一说,在那里肉疼了半天,但最后疯狂的报复心加上想搭上张老爷这条线的念头,占满了脑子,他又递上十两。这二十两可是他一个月的纯利了。 除此之外,他又赔上很多好话,脸都笑疼了。终于,张三问了李掌柜的来由事项后,骂骂咧咧的进去告知张老爷。过了一会,张三才出来,示意李掌柜的进去。 李掌柜小心翼翼往府里走。他知道在这等大户人家家里尤其要小心,万一出点事,那可不是自己担得起的, “临老了被宣羽和聂政这俩小狗打,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亏,是可忍孰不可忍?哼!” 李掌柜的这么想着,来到院子里。 堂前,张圣武老爷正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右手握着旁边几上的茶杯。 李掌柜的心头一凛,连忙弓腰施礼:“见过张老爷。” “哟,是李掌柜的,没刮西北风啊,怎么就把你吹来了?近前来说话,来来来。” 张圣武招手,示意李掌柜的到他跟前。 “看来张老爷心情不错。” 李掌柜的心头一喜,连忙走到张圣武身旁,欲言又止。 “李掌柜的,有什么事直接说。” 张圣武大大咧咧。 “是这样的,张老爷您前几日在酒楼说帮您留意聂郎中家的信息么。” “对,怎么了?” 李掌柜的立即做出痛心之状,向张圣武陈述: “今日老朽于梨园听戏,正碰上宣羽和聂政与人争论。争论之中,两条小狗竟然攻击张老爷欺压乡民。张老爷作为乡里贤达,被如此恶意诋毁,老朽气愤不过,上前争辩几句,不料却遭殴打,真真是民风日下。那聂家小儿真乃猖狂,老朽特来恳请张老爷惩奸除恶,一振衰颓之风……” 啪! 扑通! 连续两声响。 前面一声,张圣武抽了李掌柜一个大嘴巴子。后面一响,李掌柜一下被抽翻在地。 “哎哟,怎么打人哪!” 李掌柜的捂着脸,正要骂娘,抬眼一看,吓得话又闷到肚子里,身子抖如筛糠,只是恐惧了。 张圣武弯下腰,食指点着李掌柜的鼻子: “李掌柜的,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什么?” “老朽不知。” 李掌柜哭丧着脸答道。他心里却是一惊:“难道梨园里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老子最讨厌人拿我当枪使!” 张圣武喝道。 “冤枉啊,老朽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但李掌柜的旋即明白过弯儿来,他绝对不能承认自己要借他的手报复宣羽和聂政,于是大喊冤枉。 张圣武看李掌柜的哆哆嗦嗦的猥琐、窝囊样,一阵厌恶,便想狠狠打他一顿,一抬脚在李掌柜的身上脸上乱踩起来。 李掌柜的在地上哀嚎。 张老爷见他这样,心头那股气就越散不出来,就越想虐待,踩他: “让你嚎!”“老子让你嚎!”你嚎!”“你嚎呀!”“再嚎!”…… 说一声,就踩一下,踩一下就说一句。 场面暴虐而残酷。 可怜的李掌柜以为张圣武要把他踩死,无限恐惧起来,抱住张圣武的脚,连声哀求。 他越这样,越滋养了张圣武的暴虐之气。张圣武抽出脚来,快速踩了好几脚,才恢复原来的速度。 因为张圣武是瘸子,所以一下一下踩得并不致命,但正是这样,他越踩越上瘾。 李掌柜的已经绝望,他全身僵硬,抱着头,一动不动,任凭张圣武一下一下地踩。人和动物面对不可反抗的攻击时,往往会身体僵硬,以期被吃或被打死的时候,好受一些。李掌柜就是如此。 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张圣武还在踩,若没有什么打断他这节奏,李掌柜的肯定会被张圣武生生踩死在院子里。 “老子回来了。” 一道闷闷的让人不舒服的声音从院外传进来。 第十五章 去杀宣羽 咚咚咚,张勇大步走了进来,四个盛气凌人的少年跟在后面。 张勇往张圣武面前一站,手叉腰,目光逼人地打量张圣武。那四个少年则分列张勇两旁,顾盼之间,旁若无人。 “小畜生,在爹我面前称老子,真没大没小。” “哈哈,爹你说我是小畜生,那你岂不是老畜生了?你比我还浑呢。” 张勇大笑几声,来到张圣武跟前,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差点把张圣武砸趴下。 “小畜生你太混账了,敢打你爹?” 张圣武假意发怒。 而被他踩在下面的李掌柜的发出一声哀鸣。不过父子二人没人理会他。 “爹,孩子现在如何?” 张勇举止之间,犹如巨熊一般。 “很有气势,看起来已经蜕凡成功了?” 张圣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赞道。 “老畜生你还算有点眼光。老子可是熊罴武体,已经蜕凡三层的武者了。三叔说年后便可引我入嵩岳圣地内门,得真传了。” “你三叔怎么让你回来了?” “老子前两日到了蜕凡三层,三叔却不让我练了,说老祖掐算,青龙镇之地可能有事情发生,便赶我回来。说实在的,三叔可真照顾老子,你看老子一蜕凡成功,他就找了四个天才少年给老子当侍修。来来来,你们见过老畜生。” 张勇扭身,挥手,示意背后少年给张圣武见礼。 少年们上前躬身施礼:“见过老爷!” “免礼。哈哈哈,果然英雄少年,希望以后修行路上,尔等肝胆相照,照顾好吾儿安危。” 张圣武大大勉励了一番,末了又一拱手。 四名少年坦然受之。 “老畜生,老子这次还给你带来了这个。” 张勇递过一个布袋。 “什么东西?” 张圣武接过。 “嘿嘿嘿,你可最好的一口?记得多找几个姑娘再吃。” 张勇猥琐笑道。 “小畜生,老子龙精虎猛,还要得着这个?扔了。” 张圣武大骂。 “别怪老子不提醒你,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精品。不光能让你龙精虎猛连御十女,爽翻天,没有任何后遗症,更能让你滋阴补阳,长寿延年。为了买这几十丸药,我把三叔给的灵石花了一半。” “真有你说得这么神?老子拿了去试试。” 张圣武将信将疑。他已想着拿了药去后院找婆娘们试试了。 “赶紧去吧。让我坐会,这一路的太阳还真毒,热得我汗都干了。” 他瓮声瓮气地说着,把他爹旁边茶几上的一壶凉茶抓起来,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喝完还噗噗两声,把嘴里的茶叶吐到地上。 不巧,李掌柜的正躺在那里。 张勇收了抹嘴的手,踢了踢地上的李掌柜: “爹,你怎么改口味了,不玩女人,玩?你看你把人家弄的……” “孽畜!你爹我还没这么变态的口味。” 张圣武叱骂。 “那这是怎么回事?” 张勇一指李掌柜。 “这个老东西在梨园被宣羽和聂政打了,咽不下这口气,就想借咱张府的刀杀人。你爹我能上当吗?他借刀借到咱们这儿来,我能不教训他?” 张圣武跟张勇说着,又踩了两脚。 “爹,你一说,我想起这茬来了。两条小狗实在太可恨了,青龙镇还没有人敢这么违逆我,不弄死他们,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张勇提起宣羽和聂政两兄弟,怒火立即上来了。 “不要他俩做你的侍修了?” 张圣武道。 “我已经有了这四个。再说了,我听三叔说,四叔前些日子在极西之地抓了俩千年一遇的修炼天才,一个修道,一个修巫。配合我的熊罴武体,正好组成三才修阵。有了他们,还要那俩小畜生干什么?今天回来,我就要亲手弄死他俩,不然不能消我心头之气。” “哦,你四叔给你弄到更好的了?那成了。前阵子,两条小狗还弄了我个灰头土脸。你要把场子给我找回来。” “找什么场子啊,老子习惯用人头立威。” “少爷,老朽我的命不重要,有一个消息拼死我也要告诉少爷您,聂政就要升合力境,宣羽已经是劲力境中期。少爷您去杀他俩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啊。” 李掌柜的,从全身僵直中缓过神来,听他们谈了半天,这一刻终于奋起,要抓住救命稻草。 “你个老东西,借刀就借刀了,还说些没用的。什么合力境?什么劲力境中期?在老子面前都是狗屁,一巴掌就扇死他们。老子要他们下午死,肯定就看不到傍晚的星。” 张勇说着,踢了李掌柜一脚。 “是是是,少爷盖世无双,对付那两条小狗自然手到擒来。老朽我说错话了,请少爷饶命。” 李掌柜的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好好!爷我今天高兴,也就不追究你个老东西的借刀之罪了。李掌柜的,你店里有什么好吃的?” 张勇小眼一转,问道。 “好吃的?” “对,最好的宴席是什么?” “最好的是至尊年夜宴,菜品里有灵兽肉、灵药煲、五灵汤等等名菜,价值千两黄金。不过,已经五年没有卖出去了。” “那你还他妈的说,说现在能做的最好的。” 张勇作势要踢,吓唬李掌柜的。 “至尊年夜宴现在就能做。那些做菜的灵物都放在储物袋里存着,鲜着呢。” “这些灵物才价值千两黄金?哄我吧?” 张圣武有点不信。 “张老爷,说是灵物,不过是一些等级最低的凶兽和灵药之类。等级高了,咱们凡人也补不起不是么?” “少爷我是凡人么?” 张勇斜睨李掌柜。 “少爷当然不是凡人,自然是补得起的。老朽这就去给少爷们准备佳宴。” “好,你个老东西有心了。放心,我不白吃你的。该付多少我付多少。” 张勇将李掌柜的从地上拽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李掌柜的被他拍得骨头都要散架了,闻言,颤巍巍道: “宴席当老朽为少爷接风,还谈什么钱呢。” “哎,李掌柜的,瞧您说的,合着你的意思我要吃霸王餐。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以后我张家的伙食就包给你们酒楼。哈哈哈。” 张勇此刻温和得像小绵羊,再没有一丝熊的气息。 李掌柜的在恐惧中突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以为搭上了张府的线,立即找不着北了,刚才差点被踩死的苦难立即忘到脑后,满口答应去做。 两个时辰过去,李掌柜的带着店小二将食盒抬了来。 将菜一一摆上桌之后,李掌柜的将俩店小二撵走,亲自伺候着。 张圣武和张勇爷俩甩开腮帮子吃起来,还交口称赞。 李掌柜的在一旁看着,脸上的菊花又笑开了。 风卷残云一般将至尊年夜宴吃光光,张勇抹着嘴,捏着根牙签剔牙,边对李掌柜的说: “李掌柜的,等我就去杀了那俩小畜生。你在这里等候佳音?” “张少爷,老奴来时,家丁来报说,聂家那两条小狗和俩女孩儿到镇后龙舌山上练拳去了。” 李掌柜的将宣羽和聂政的下落告知张勇。 “很好,老东西你做得很好。” 张勇大大夸赞了一句。 “你个老东西,还挺会办事,以后我家膳食就由你们酒楼负责了。” 张圣武笑骂道。 李掌柜的现在最怕什么?毫无疑问是张圣武。见他开口,虽然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就打了个哆嗦。他哆哆嗦嗦道: “少爷晚上得胜而回,怎能少得了庆功宴?老朽这就去准备。” 在张圣武的注目下,李掌柜的慌慌张张往外就跑,生怕这个瘸子再打他。 “李掌柜的,你慢点走,走快了你们家就要给你买棺材了。” 看着李掌柜的出了院子,张勇哂笑一声: “这老东西还想从咱家赚钱?” 张圣武哈哈大笑。 两人躺在椅子上,舒服地哼哼着,活像两头吃饱懒洋洋休息的暴熊。 “儿子,这个你拿着。” 张圣武一抬手,一把短刃出现在掌中。他也有储物袋。 “匕首?给我这个干什么?” “它可不是普通匕首,而是一把万年寒光刃,万年寒铁做的,锋利无比,金刚之体也一下切开。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说着,张圣武握住短刃的手柄,往外一抽。 嚓! 匕首被抽出一半,射出一道寒光,好像半空打了个霹雳。紧接着,张圣武周围瞬间罩上一层寒霜,他人也哆嗦起来: “看到了吧。老子现在失去了道行,根本经受不住。” 咔! 他一使劲,又把匕首送了回去。 “哇!好东西。” 不等张圣武递过来,张勇早已上前一把夺过,又一使劲将匕首拽了出来。 “混小子,赶紧把匕首插回去。你想冻死老子吗?” 张圣武喝骂。 “好宝贝啊。” “那当然。这是爹早年和你大伯、三叔和四叔一起探险的时候,在一座修道者的洞府里发现的。当时,我们兄弟四个跟随家族长辈去探索一座渡劫期修士的古墓。这把匕首就在修士的大腿上插着,鞘扔在了一边。你爹我当时就认定它是宝贝。为了得到它,爹可谓九死一生,先是中了一道风刃,割断了腿筋,后替你三叔挡住禁制,又废了丹田,血吐了一身。最后分赃的时候,我独独要了它。你说它宝贝不宝贝?” “渡劫期修士?那可是大修士。大修士的墓你们也敢去盗,牛逼啊。虽然牛成了傻逼,被打残了,但也得到了这宝贝。好,作为你断腿被废的见证,匕首我就收下了。我一定不会被人搞成这样的。” 张勇满嘴里胡说八道。 “小畜生,哈哈。不过,你最后一句说得对,不能像我那样。杀鸡就要用牛刀。” “知道了知道了。” 张勇不耐烦道。 “等等,还没说完。我研究过,发现这匕首可不仅仅只是锋利这么简单,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东西。你没事的时候多研究研究。哦,对了,要注意收好,财不露白。” “老畜生你真的老了,这么啰嗦。在这青龙镇,我就是露了白,谁又敢动我?” 说着,张圣武故意将匕首别在腰间,并不听张圣武的。 休息了一阵,张勇站起身来道: “老畜生,我这就去杀了那两条小狗。” “去吧,快去快回。” “不,我觉着刚才你踩那个老东西的做法不错。一拳打死太便宜他们了,根本出不了恶气。” “好小子,学得挺快。不过,你还没学到家。” “怎么讲?” “爹刚才踩那个老东西,是找点乐子,一脚一脚地踩,养气。而你要出气,就不能这么波澜不惊地打死他们。老子教你一招,先一拳一拳慢慢打,就像小火慢炖大肉一样。等打得他蔫了,打到他不住哀求,记得这时候就不能这么不温不火地打了。要出重拳,重到什么程度呢?所有的怒火都在这一拳上,一拳焚毁他的内脏,一拳打断他的脊梁,一拳打爆他的头颅。一拳打出,怒火全消,这时候你就爽了。最后,把蠕动的身体一脚踢飞,踢到秀因湖里,看他在水面浮沉,看湖里的大鱼循着血腥味前来,争抢、吞食他的血肉。其中滋味,哎呀——” 张圣武描述到最后,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哈哈哈!爹,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教我怎么炮制那俩小畜生,是自己上女人上高潮了。猥琐,太猥琐了。” “你懂个屁。杀人杀爽了,和上女人上爽了,都是高潮,一个样,有什么区别?你爹我年轻时候杀人就杀射过。妈的,你试过就知道了。” 张勇听了笑得前仰后合,还用手指点着张圣武:“你、你,还是你个老畜生会玩,真不愧是张家的老流氓,不服不行。” 张圣武骂了一句,也嘿嘿嘿地淫笑了起来。 张勇抬脚就要走。 “慢!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你个老畜生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张勇怒道。 “这是最后一件事了。” 张圣武笑得十分猥琐。 张勇看了一阵恶寒: “有话赶紧说,我还要去炮制两条小狗呢。” “刚才李掌柜的不是说他们有四个人两男两女么?那俩女的,应该是宣羽捡回来的一个花落雪,还有一个是风铃,不要杀,带回来。” “带回来干啥?” 张勇眼睛闪烁着,嘿嘿嘿地笑着,神情猥琐。 张圣武一抬手想敲他一个爆栗,却被张勇一偏头,闪过去了,只得收回了手,骂道: “你说干啥。就是干。你把药都给爹了,不想让爹用?” “好,我就带她俩回来。对了,如果漂亮的话,儿子也要一个玩玩。” “那个叫花落雪的小女孩很漂亮,我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女娃儿。爹疼你,就把她给你了。我要风铃。那她娘肯定会找来,到时候来个母女双飞。嘿嘿嘿……” 张圣武淫荡地笑着。 “你个老淫贼……” 张勇笑骂着往外走。 四个少年跟在后面。 不料,张勇摆手道:“杀两只蚂蚁不用你们去,你们四个就留家里,我去去就来。” “少主,我们必须跟着你,万一有个意外呢。” 四个少年还要跟随。 啪! 张勇甩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少年一个耳光,怒瞪着他们: “敢不听老子的?” 四少年连忙躬身回道:“谨听少主吩咐。” “真是贱东西,打不挨到身上不听话。” 张勇哼了一声,满意地走了。 第十六章 猖狂 龙舌山南边紧挨着的山峰,比北边的要小,被称为龙下巴。它颇为陡峭,峭壁上长了一株大柳树。柳树成荫,是龙舌山唯一可以躲避烈日的地方。 风铃和花落雪坐在柳树下,给正在烈日下练功的宣羽打气: “小羽,你行的,一定可以的。” “坏蛋,快点,你连我都要比不过了,我现在都能举四十八鼎了呢。” 花落雪喊得没心没肺。 这也难怪。自从被宣羽救回来那天起,她一直没想起来之前的事,也没有找到家人,宣羽他们发寻人告示,也没反应。她此住下来,跟着宣羽一起玩,一起修炼。没曾想,这丫头本来力气就大,可举八鼎的试力石,练了三个月之后,更是举起了四十八鼎的试力石,天资让宣羽和聂政兄弟俩瞠目结舌。 聂政正顶着烈日,在宣羽身边,屏气凝神看着他,看他试举六十四鼎的试力石,手微微叉开,随时准备救援宣羽。 而此时的宣羽正举着两块试力石。一块四十八鼎的,一块十六鼎的,小的摞在大的上面。 他只觉得天热,身体更热,汗出如浆,腿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身体里一股股的热流涌动。 但是,他咬牙往上挺。 突然,他觉得烈日刺眼,什么都看不到了,同时背脊好像有一道凉意冒起,冲到头顶消失不见,这让他精神一振,顿时爆发了新的力量。 “起!” 宣羽腰一挺,将重达六十四鼎的试力石举了起来。虽然颤巍巍的,但宣羽心头无尽兴奋,他转过身,面对聂政、花落雪和风铃他们,吼道: “我举起来了!” “小心,小心,别激动。” 看他举得颤巍巍的,旁边的聂政关照道。 宣羽哆嗦着,走了几步,又是一声大吼,将试力石往地上一摔,尽情在山上跳跃,身体里的热流化作滚滚汗水,浸湿了全身。高兴啊!真是太高兴了!在龙舌山的指点下,在丹药的助力下,从突破劲力境到如今力举六十四鼎,只用了三个月,在往日那是不敢想的,怎么也要两年时间。 “耶!” 花落雪蹦蹦跳跳,奔向宣羽。 “好!” 风铃也喝了一声彩,站起了身。 看了一会,风铃对聂政道: “聂大哥,你再试试,看看能举起来了不?” “好!我再试一次。” 聂政走到百二十八鼎的试力石面前,顺手将旁边一个三十二鼎的石头放置其上。百二十八鼎的试力石非常大,他堪堪抓住两只耳朵。 “哈!” 聂政大吼一声。 这一吼,把正发疯的宣羽和花落雪也吼得停住了。 宣羽朝这边一看,见大哥再次试举,立即走了过来。 三人都看着聂政。 突然,花落雪一指山顶入口: “那边来人了。” 宣羽回头一看,张勇刚走上龙舌山顶。 张勇见宣羽看到了他,狞笑一声,冲了过来。 好快! 宣羽只是眨了一次眼睛,张勇就到了跟前,根本来不及防备。 他正要喝问时,张勇突然抬脚踢出。 张勇这厮没有踢人,而是踢向了一块试力石。二尺长的试力石呼地飞起,呼啸着冲正举着试力石的聂政和俩女孩而来。 “小心!” 宣羽大喝一声,纵身拦在飞石之侧。接着他双脚蹬地,鱼跃飞起,双掌猛力推出。 “啊!开——” “嘭!”的一声,他双掌结结实实打在飞速而行的试力石侧面,接着啪的一声,他摔到地上,直摔得他头发懵,眼前阵阵发黑。 咚! 被他推飞的试力石则撞到南边的峭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扑簌簌!大柳树一阵晃。 哗啦啦!一些小石块随着试力石一道从峭壁上滚落,落到龙舌山上。 这都是瞬间发生的事,俩女孩只来得及啊了一声,而聂政还在举着试力石。 宣羽强撑着爬了起来,吐了一口血,怒道: “张狗熊,又来挑事是吧?” “哈哈,别紧张,别紧张,跟你们打个招呼而已。” 张勇背着双手,一脸戏谑,朝四人踱了过来。 “坏蛋,你没事吧?” “我没事。” 花落雪跑过来搀扶宣羽,被宣羽一把推开。 “张—狗—熊—” 聂政的声音,像出力时喊号子一样。 张勇转脸看过去,只见聂政每喊一声,就将试力石往上举一尺,三声就举了三尺。三声喊完,他稳稳地将试力石举在头顶。 “啧啧啧!一百六十鼎之力?好厉害!我承认你比老子我天赋高。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啊。” “有你这么打招呼吗?你分明就是挑事。” 宣羽看张勇的样子,更加恼火。 “啊,没错,我就是来挑事的。” 张勇洋洋不睬答道。 “挑事就打你。” 聂政迎了上来。 “打我?呵呵。”张勇一声冷笑:“我可是来杀人的。” 说完,他一个熊扑,就要对聂政下手。不知怎么,他突然又停住了。 “哎呀!忘了!我居然忘了——” 张勇一抬手,拍到自己脸上,发出脆响,自言自语道:“爹说了,要慢火炖大肉,如此,杀人才有趣。” 他的模样,尽管在午后最热的时候,还是让宣羽觉得阴森森的,有点变态,便呵斥道: “什么慢火炖大肉?什么杀人有趣?小心自己先被杀。” “你个小狗最是可恶,本事没有,却嘴犟得最厉害。我先打死你。” 张勇鼻孔朝天,晃着大得好似熊头一样的脑袋,双拳晃着,冲宣羽挥舞:“我现在就要打你,一拳一拳打你,直到打死你。” 话音刚落下,张勇恶熊捕食小羊一般,跨出一丈多远,冲宣羽扑了过来。 “打死我?我还打死你呢。” 宣羽毕竟还是七岁的孩子,并不觉得杀人有什么特别的,更谈不上敬畏了,至于被人杀,那是什么玩意? 是以,他举拳相迎。 但张勇气势临身之际,宣羽感到了不一样,这张狗熊比三个月之前带给自己的威胁大了数倍,好像小山砸到自己头上一般,他不由身形一矮,双臂交叉去架张勇的这一拳。 张勇一拳打空。但他并不收拳,反而就势一压。 宣羽抵挡不住,扑通一声,被压得跌坐在地上,全身都散了架一般。他的感觉,就跟飞驰的土方车正面撞倒一堵墙带给我们的感觉一样,他惊道: “不可能,才三个月,你的功夫怎么这么强了?” 张勇没有理睬,也没继续攻击,反而背起双手,斜八字步往宣羽前面一站,像打量小鸡一样打量宣羽。 “啧啧。弱!真是太弱了。哎,我下面要小心用力了,不然一拳把你打死,就不好玩了。” 张勇讽刺道。 “宣羽——” 花落雪喊了一声,奔到宣羽身边,伸手将他搀扶起来。 “扶好,看我第二拳来啦。” 张勇戏谑着,又是一拳打了过来。 “张狗熊,看拳。” 聂政扑至,一拳打向张勇背后。 “滚!” 张勇哼了一声,随手往背后一搂,接着一甩,便将聂政甩了出去。 聂政应声而出,仰面跌倒在地上。 “你怎么这么欺负人啊?” 风铃赶忙走到聂政身边,将他拉起。 “哈哈哈,什么欺负人,我是来杀人的。不过,两个小妹子,你们不要怕。哥最会疼漂亮的小妹子了嘿嘿嘿。” 张勇猖狂中带着猥琐。 第十七章 反抗 他睥睨众人,顾盼自雄,颇有一代伟人风采。装完逼之后,没人喝彩,只有怒目而视,他见此情景,快意顿生,又慢条斯理对躺在地上的聂政说道: “三个月前,我是劲力境后期,你突破到化力境,我打不过你。今天,你突破了化力境初期,快到中期,却挡不住我顺手一击。你说你是不是废物?你这样的废物是不是该杀?” 聂政不能相信。他三个月前应付张勇轻松自如,之后这三个月,有丹药相助,修为更是大进,可是居然挡不住张勇随性击出的一掌? 他有点发呆。 “蜕凡境?武修?” 见到大哥在张勇面前的不堪一击,宣羽立即想起了萧乙丁说的,脸上露出了既惊骇又向往的表情。“蜕凡境武修居然这么强大么?”他心里想道。 “小狗,挺有见识的,知道害怕了。作为奖励,老子一定会仔仔细细泡制你,直到打死你。哈哈哈哈。” 张勇见到宣羽震骇的神色,觉得闷在心里的气都出来了,真是舒畅无比。既然出了气,敌人害怕了,那就要欺压,狠狠欺压,不然,人生怎么叫有意义呢? “害怕?你太高看自己了。我怕谁都不会怕你。” 切!宣羽冷笑一声。 “小狗,我让你嘴硬。” 张勇向宣羽扑过来,就像重达半吨的大灰熊,一熊掌抽向宣羽的脸。 听到丝丝的破空声,宣羽就知道力道不是自己能硬抗的,往后连退。 不料,张勇也随即跟进,反掌一挥,宣羽又被打飞出去。 “你个大狗熊!不许欺负坏蛋,接掌。” 花落雪见宣羽又被打飞出去,只气得柳眉倒竖,凤目圆睁,先发一掌,打向张勇。 “哎呀!比风铃长得还漂亮,不用说一定是花落雪了。老畜生还不错,把你留给了我,我喜欢。来来来,让我疼你。” 张勇随手抓过去,想抓住花落雪的手。 他见花落雪幼小,是以根本没用什么力气,但万万没想到花落雪也有四十八鼎之力。 啪! 双掌交击。张勇被打得退了好几步。 “小娘皮够辣,玩起来肯定够劲,老子我最喜欢了,今天晚上一定让你舒服到死。” 张勇先是淫笑,后来变成虐待人时的狞笑。 花落雪虽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到张勇笑得下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怒声道: “该死的狗熊,去死吧。” 又是一掌,朝张勇打过来。 张勇这一次略微使上两分力气,一下将花落雪击飞。 花落雪一下跌往宣羽身旁不远处。 宣羽见此情状,连忙抢上两步,将花落雪堪堪抱在怀里。他此刻也清醒过来,张勇真的是来杀自己等人的,于是怒声道: “张狗熊你杀我们?那我们也杀你!一报还一报。” “杀我?哈哈哈!我站这里让你打,你打得动我么?” 张勇大笑。 “那我就试试。” 被如此蔑视,宣羽怒吼一声,飞扑而上,出拳如疾风暴雨一般,攻向张勇。 “来得好!” 张勇也喝了一声,连续出拳,迎击攻来的每一拳。 拳拳不断相击,发出啪啪啪啪的撞击声。 每响一次,宣羽的手指骨都传来刺骨疼痛,他都以为自己的手指骨断了。 两人拳头连续撞击了数十次,宣羽最后双臂瘫软,双手麻木,不知道疼痛了。 “张狗熊,你不是说站那里让我打么?” “哈哈哈,真以为老子像你一样傻,站这里给你个小狗打?骗你的。” 张勇得意地大笑,又冲宣羽招招手:“来!不要停,继续。老子要玩死你。” 宣羽激忿填膺,就要冲上。 “二弟,让我来。” 聂政过来,一把拉住,接着如猛虎扑食,扑向张勇。 “这拳还有点样子。” 张勇点了点头,前迈一步,挺拳迎击。 “哥。我们一起上。” 宣羽一直在想杀与被杀的问题,感觉与张勇相差太大,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他。 他抬脚踢向张勇的背后。 “龙踏五岳”。 连环五脚,正是九形拳中龙拳的一式,脚踢如梅花,分别踢向太岳、华岳、衡岳、恒岳和嵩岳。 宣羽连续四脚都踢在了张勇身上。 但张勇肌肉滚动之间,就将他的力道完全卸掉。他还反手一捞,将宣羽的脚夹在了胳膊肘之间。 张勇往上一拉,摇头道: “小狗挺狡猾,偷袭我。不过你是在给老子挠痒。” 宣羽的腿被他提在半空,站立不稳,只得另一只脚脚尖着地,连连踮脚,想着怎么挣脱。 正思索间,张勇一抖手,将宣羽扔了出去。 原来聂政又攻了上来,替他解了围。 随后,花落雪和风铃也加入战团,围攻张勇。 但是,四人的攻击被张勇轻描淡写就瓦解了,还惹来他阵阵嘲笑。 “宣羽,你们打不过他。不如让我出手,救你一次。” 龙舌山适时开口。 “等等。我再想想办法。” 宣羽觉得还没有到万分危急的时刻。 他们说话之间,聂政又虎吼一声,攻了上去。 宣羽也立即侧面攻击相配合。 但依旧被张勇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就像一只大狗熊戏耍两只幼虎。 张勇随手一掌,聂政打翻在地。接着,身子一扭,宣羽被弹飞。 花落雪和风铃只能在旁边抽冷子攻击,却也毫无效果。 “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我拖住他,你们跑。” 被打翻在地十几次之后,摔得遍体鳞伤之后,聂政清醒过来,寻思这样打下去,四人肯定被张勇磨死,于是开口让宣羽他们三个赶紧逃跑。 宣羽则有另一种想法:“这张狗熊是来杀人的,我当然也要杀他。但除了击败他,用龙舌山砸死他,还有什么方法?”他脑子里不停闪过评书里的种种方法,下毒、群攻、伏击,等等,…… 听到聂政说让他们先走,不由道: “要跑你们跑。我来拖住他。你天生神力,更容易练成绝顶高手,报仇的希望更大。” 说完,朝张勇猛扑过去。 “想逃?太天真了。” 张勇冷笑一声,陡然加速,形如追逐猎物的熊。 宣羽如同被电到一般,接着朝秀茵湖方向飞了出去。 随后,聂政、花落雪和风铃也一一被打翻在宣羽旁边。 张勇身形停下来,笑道: “想跑?想都别想,都得死。老子这就一一玩死你们。” “我就不死!” 宣羽又怒扑上去。 “对,我们就不死。” 花落雪也扑了上去。 “哈哈,你们说了不算。” 张勇再拍出两掌,将宣羽和花落雪拍出几丈开外,跌落在地上。 聂政随后也狂攻而上,同样被张勇拍飞。 宣羽四人不断飞蛾扑火般往张勇处进攻,却被打得不断后退。 很快,战团转移到东边断崖前。再往东,断崖下面,就是秀因湖。 第十八章 危急 “哈哈哈!到了秀茵湖,游戏就要结束了。湖里就是老子给你们选的墓地。” 局势危急,宣羽正急躁不已,闻言更是大怒,喝道: “死的才不是我们,是你。” 说完,再次飞蛾扑火般朝张勇扑过去,一招青龙探爪,要把他抓住,扯下断崖。 张勇凶光一闪,喝道: “你个小狗最是可恨,就先杀你。” 说完,一把抓住宣羽的手,左脚照宣羽肚子就是一脚,将他踢得飞了起来。 接着,他欺身而进,右拳蓄势,要将宣羽打落断崖。 “休要伤我宣羽哥哥。” 花落雪尖叫着,冲了上来,情急之下,不叫坏蛋,改口成宣羽哥哥了。 “滚开!” 张勇有点不耐烦了,手臂一抖,把花落雪甩到一边。 这边,宣羽已经往断崖下坠落,眼看就要掉落秀茵湖的他,发现离断崖边上并不远,陡然一伸手,堪堪抓住了崖边的石头,身子来回晃了几晃,石头磨破了衣服,但终于稳住了。 好悬! 这也是张勇想最后来一拳暴力爽快的,在空中打碎宣羽的头颅,再将他打落断崖,是以脚上没用全力,只把他踢飞,才有的机会。 宣羽想翻身而上,不曾想筋肉酸痛难当,一时气力使不出来,只得紧紧抓牢断崖的崖边沿,不断喘息。 张勇见宣羽吊在断崖边,熊眼里不由凶光一闪,转身就要过来。 风铃见势不妙,过来阻挡,双手一抱,抱住了张勇的胳膊,往后扯他。 张勇胳膊一甩,风铃只觉大力沛然涌至,自己身如大浪中的浮萍,她乱舞乱抓。仓促间,她抓到了一个东西。 但是,张勇此时又发力往前一挥。 风铃再也稳不住身形,手抓的那东西也被她抽了出来,但没拿住,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妈的,真烦。” 张勇不耐烦了。啪的一声,又是一掌打在正飞出去的风铃背上。 风铃也飞了起来,往断崖下抛落。 “风铃姐姐。大狗熊,打死你” 花落雪咬牙切齿冲上来,要杀张勇为风铃报仇。 “滚,两个小娘皮真烦。” 张勇一闪身,接着一脚踢在花落雪腰上,将她同样踢落断崖。 被几人连番纠缠,他是怒了。要说最恨谁,肯定是宣羽。于是,张勇大步奔宣羽而来,到了近前,看到宣羽正一手扒在悬崖边上,他狞笑一声,抬起脚,照着宣羽手的位置重重踩下。 宣羽看得真切。求生的欲望迸发,他另一只手往旁边一扒,连忙闪过去。 刚闪开,张勇的脚就踩到悬崖上。 喀喇一声响,数十万年来没人能留下痕迹的龙舌山,突然之间,被张勇踩断了一块。不过,这关头谁还注意这个。 石头掉落断崖,接着扑通一声,掉入水里。 张勇见没踩中,又连续踩踏而下,扑通扑通的声音不断从崖下传来。 宣羽双手乱抓着断崖躲闪,有好几次第一下抓空,第二下才抓到石头。真是危险极了。 张勇见此情状,继续踩踏,眼看宣羽就要躲闪不及,被踩落断崖了。 千钧一发之际,张勇突然被人猛地推出了断崖。 原来,聂政刚才摔得太狠,此刻才爬起来,见此惨烈情景,心中怒火熊熊,一步蹿到张勇身后,双掌怒推而出,如霸王横击山岳,这时才发出惊天一吼: “横推五岳!” 张勇连续几脚没踩中,心烦意乱,眼看要踩中,是以精神全集中在宣羽身上,没有防备。 嘭! 一声巨响。张勇被聂政打得飞起,但他一反手也搂住了聂政。两人一起掉落断崖。 这都是数息之间的事儿。 宣羽听到接二连三的声音,便知道大哥和花落雪他们被打落断崖,往下一看,却因石头阻挡,看也看不见。顿时,他眼睛红了,怒气直涌,手脚被怒气不断冲刷,奇痒无比,不撕烂一切不能恢复。张勇如果在跟前,自己一定能将他撕成碎条。 他双手抓住断崖的边,使劲一撑,上了断崖。龙舌山上此刻空荡荡的,只有烈日当空。 转身往秀茵湖看了一眼,那里早已没有了水花。 宣羽恨骂道: “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正要跳下湖去,忽然瞥见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把黑皮鞘的短刃,心思一动,过去一把将短刃抄起来。接着,手一使劲,想拔出短刃,不料才拔出寸许,而阵阵冰寒便已从刃身上传了过来,手臂上的汗水立即成冰。他牙一咬,猛地将短刃拉出。 这是一把长过一尺的短刃,宽有三指,惨绿色,稍微一动,一道光从刃尖流到柄,柄呈半截螣蛇形状。阴森,冰冷,感觉一不注意就要被它夺了性命去。宣羽拿着刃,感到了威胁。 “嘶!” 只觉手臂突然被针猛扎了几下,疼得宣羽猛吸一口气,手不由一缩,短刃掉在了地上。只听嚓的一声响!短刃齐柄没入龙舌山里。 “好宝贝,定能杀了那张勇。” 宣羽见状大喜,将短刃插入鞘,紧紧抱在怀里,再往断崖下看了一眼,一纵身,跳了下去。 第十九章 杀之 夏天的秀茵湖因雨水灌入而涨水,离龙舌山顶,不过五六丈高。小孩们有时候相互之间不服气,就比谁敢跳下去。宣羽他们都跳过。 不过,主动跳下去,是有准备,可以调整身形,有时候还空中翻滚几周,像跳水一样,玩出花样来。而刚才聂政等人分明是被打下去,那就是摔了,摔下去可够受的,死都有可能。 是以,宣羽心急如焚,肯定没什么心思,玩什么花样,只紧抱了短刃,一头扎下去。 “啊,怎么有个漩涡?” 宣羽就要钻入水中时,突然看到下面一个又大又深的漩涡,漩涡无声旋转着,直通水下深处,直至幽深不见,他大惊失色。 扑! 来不及想,他整个人便如鱼鹰一般,扎入漩涡里。 刚进入水里,宣羽就觉自己被卷入漩涡,旋转起来。漩涡发出旋转大力,卸去了下坠之力,接着宣羽觉得漩涡将自己束缚起来,整个人一动不能动,只随着漩涡打转。 事起仓促,宣羽被呛得连吞几口水。 他全力挣扎了一番,发现没什么作用,只得将短刃紧紧抱在胸前,任由漩涡将他卷吸而下。这时他眼观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只有近似于耳鸣的声音。 蓬! 大约过了五十余息时间,宣羽突觉全身一松,发现自己已被抛出了漩涡,掉到了一处地上。 又过了三四息,从发晕状态中清醒过来的他,两下一打量,发现自己掉到了一间石室里。他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再看,就听见张勇极度张狂的声音: “聂政,你不是牛么?你不是力大么?现在怎么样?想怎么死?” “给—小—爷—个—痛—快。” 聂政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听嘶哑的声音就知道艰难无比,显见正在遭受痛苦。 宣羽听见,难过得想哭。他霍然转身。 转过身来一看,他更是睚眦欲裂。 只见两个女孩站不起来,在地上艰难地爬着,而聂政被张勇卡住脖子,抵在石墙上,喉咙咔咔作响,一只手搭在张勇的胳膊上,一只手抓着张勇的手,力图把它从脖子上掰开。 “哈哈哈,其他都行,这个不行。” 张勇张狂又快意地大笑,同时,手卡住聂政往墙上撞。嘭!嘭!嘭! 宣羽急忙顺着声音看过去,只看得他目眦欲裂,眼珠都要炸开。 “大哥!” 宣羽喊了一声。 张勇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宣羽,笑声收敛,道: “等下老子就收拾你。” 说完,他转过身去,大手用力,想掐死聂政,立即过来收拾宣羽。 也是这小子大意,没有看到宣羽怀抱着的短刃。 宣羽怒气满胸,立时抽出短刃,寒气立即漫过了他的手,蔓延到手臂上。刺骨的寒冷,冻得宣羽几握不住短刃,但他咬着牙,忍着痛,一个箭步冲到张勇背后。 张勇听到声音,没有回头,因为聂政已经被卡得翻了白眼,手也无力,就要死了。他正拇指和四指猛扣,要彻底掐死聂政。 他想这时候宣羽就是过来,自己随手一击,就能将他打出去。 大意给了宣羽绝佳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宣羽到张勇背后,便奋力挺臂,短刃瞄准他背后便猛扎进去。 短刃临身之际,张勇突然感到彻骨寒冷袭来,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熊眼一瞪,醒悟过来:“不对,这是寒光刃!” 失神之际,宣羽将刃刺入他的身体。 短刃一插入张勇身体,宣羽知道这下得手了,他猛然全身压上,狠狠将刃身都插了进去。 “啊!” 张勇先是感觉热辣辣的,接着全身痉挛,使劲乱扭,手自然从聂政脖子上松开了,聂政一口痰咳了出来,瘫坐地上。 宣羽差点被他甩飞出去,但他牢牢握住匕首。见张勇挣扎得厉害,他再一发狠,持匕首奋力往上猛地一撩。 寒光刃如切豆腐一般,切割过张勇的胃、胸骨、肝、心脏,直到锁骨才停止,差点将他上半身剖成两片。但因为寒光刃,极度的寒冷让血凝固,并没有喷出来。 “你、你敢杀我?” 此时张勇力气全泄,声音嘶哑。他依然不敢相信,宣羽居然敢杀他。这小狗居然如此狠毒,居然杀了他? “怎么?你有什么杀不得的?” 宣羽怒道。这一刻他只觉得身体里的奇痒都消失了,一阵痛快和轻松。 “你个小狗,我、我爹和叔他们不、不会放过你的……” 张勇嗬嗬喘息,瑟缩地说着,气息却逐渐弱了下去。 “恶心,死吧!” 宣羽手一松,噗通一声,张勇跌落地上。 他神情激动道: “你爹、你叔怎么了?就是你大爷、你爷爷他们敢来,我一样弄死他们,你就别指望了。啊!啊!啊!” 每说一个啊字,头就往张勇面前顿一次,三次过后,距离张勇不足一尺。 张勇见宣羽要吃人的模样,寒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又冒了出来: “原来他如此可怕,要吃了我。娘——” 张勇的眼里渗出了泪珠。这一刻他软弱至极。 宣羽气冲冲地看着他,没有一丝怜悯。 龙舌山从头看到尾,见宣羽此模样,轻笑一声:“居然被这小子干掉了,真是头蠢货。” 花落雪挣扎着爬起,走了过来,到张勇身前,叉腰看着他,接着狠狠踢了两脚,斥道: “哼!再怎么报仇,你都死了,大狗熊,你看不到了。” 她的声音高亢而短促。 咚! 张勇的头被她踢得撞到石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接着滑落一边,死去了。 这是张勇最后的结局。 她和宣羽就这么一人一边站在张勇的尸体旁,看着。 风铃这时走到聂政身边,扶住了他,看到宣羽和花落雪如此模样,有些害怕,往聂政身上挤了挤,道: “政哥,你看他们两个……” “别怕,别怕。他们是我们的弟弟和妹妹啊。” 聂政宽慰着风铃,声音也有点干涩。 他的心底里第一次对宣羽有了敬佩和那么一丝畏惧。之前,自己是天生神力,突破到如今的化力境,一路领先二弟。但没想到关键时刻,是弟弟解决了危机,而且毫无畏惧。突然,他感到自己心底里一直以来的守护全家的信念有些动摇,自己的实力还太弱,决心还不够坚定,意志还不够强。他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似乎将什么东西甩出去,暗下了决心。 宣羽放松下来,上前去抽短刃。 “嗯?” 他一使力,但没有拔出来。仔细一看,张勇身体已经结了冰,与短刃冻在了一起。 宣羽大喝一声,艰难地将短刃拔了出来,插回刀鞘里。 “二弟,这次真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被张勇杀了。” 聂政还很虚弱。 “哥,你说这个干啥。重要的是他死了。哎,对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宣羽认为杀掉张勇就是完成了一个小目标,过了就完了,现在他关心的是这是哪里? 第二十章 好事? 几人四下打量了一番。 石室长四丈,宽两丈,建筑材料则是传闻中的雪梅石。雪梅石是花岗岩,珍贵之处在于其天然的纹理。黑色的梅枝千奇百怪,上挂各色白梅,有的细枝白雪,有的虬枝点雪,有的枯枝瘦梅,……,品味自出。是以九域大陆世家大族,也极喜爱使用此材料建造,但即使它们,也极少用得起。所以,宣羽四人不认识是理所当然的。 只石室看不出什么,宣羽的目光转向了圆门。 圆门在宽的那堵墙中间,丈许宽,门前有两只小的石雕,青龙和白虎,形如迎宾。石雕年代明显已经十分久远,表面有剥落,还有苔,但早已干枯。门后是长长的深洞,不知通向哪里。 门上框处刻有四个古篆字,宣羽不认识。 没有阳光,没有火烛,但石室通明,深洞里也如此,所以使人稍稍心安。 花落雪却看得焦躁了: “坏蛋,上面是啥字?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出去啊?” “不认识,不知道。” “哎呀,你天天读书,怎么还不认识呢?” “我又没学古篆字,很正常。不过,我知道想要出去,只能从圆门里走。” “废话,除了圆门,上下左右都不通。” 花落雪嘟着嘴。 “对了,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吧,可根本没有一丝缝隙啊?” 风铃昂头看向天花板。 “石室的出口就是圆门。很明显,把我们弄进来的人,想让我们往深处走嘛。而且我们并不是在门里,相反是在门外。你看青龙和白虎的朝向,明显头对着我们,如果石室是里,那朝向肯定错了。所以,我们只有往里走。” 默默不语的聂政语出惊人。 “哥说得对,我刚刚想到这。” 宣羽点头赞同。 “可是,会不会有危险呢?” 花落雪本能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这个就不知道了,只能走着看。” “那就走吧,反正待这儿不是个事儿。” 花落雪道。 “走,我带头。” 聂政一瘸一拐就往圆门走,腿脚还有些不便。 “哥,你怎么能带头呢?让我来。” 宣羽两步就超过了聂政。 不料,第二步刚落地,就被聂政一把抓住了: “我是大哥,我先来。” “凭什么?” 宣羽胳膊一甩。 “你们吵什么呀?什么你先他先的,光想着危险啦,可要是领头的先得宝贝呢?好啦好啦,一起走。” 花落雪见他兄弟俩争来争去,不耐烦起来。 “这个主意好。” 风铃拍手大赞。 “对呀,一起走。” 宣羽也悟了过来。 四人并排,两个女孩在中间,出了圆门,进入通道里。 宣羽边走边打量。 这条通道很长,上下左右全是花岗岩,如白昼一般亮,但没有烛火和阳光,不知光从哪里来。 墙壁上,光洁的花岗岩如镜子一般,走了十余丈,墙上开始有了画。宣羽一一观看。 “这儿画的啥意思?一团乱麻。” 花落雪也在看。 画乱糟糟的,乱点了很多点,从这些乱点中可以看出很多线条,直的,圆的,波浪的,弧形的,无规则的,交织在一起,上面扩张,下面收缩。画得虽然简单,但自有意境。 宣羽总觉得它在表达什么。 看了一会,都不解其意,也就不看,继续往下走。 没走几步,又出现了新的画,有一个大的点非常突出,而其余的点则化为背景。 随后,这个点爆炸了,小点呈球形向外放射,画面上的这些小点还拖着细长的轨迹。这些小点结成了各色流云。 再接下去,日月星辰形成了,九天九地形成了…… 但天地之间还有各色的流云。 宣羽想起来,这些画面,之前龙舌山带他看到过。 “虽然看不太懂,但感觉好壮观啊,这堵墙感觉比看夜空还要浩大,这些点比天上的繁星还多。” 风铃叹道。 “感觉画的就是夜空的形成。” 聂政虎眼瞪圆了,一眨不眨看着墙上的画,几乎忘记了走路。 “是宇宙洪荒的形成。” 宣羽断言。 “你怎么知道?” 花落雪不太相信。 “我就是知道。” “那这画画在这里干什么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们继续前行,突然,画面里出现了鼎。鼎接住了流云,溢出的与流入的缠绕,打卷儿。 随后出现的画面都是有关鼎的。鼎出现在山石上,大树上,虫子身上,龙头上,雀翅上,龟背上,虎掌上,巫肩上,怪爪上,人手上,最后一幅图是一位皇帝模样的人,双手双肩托九鼎。 再往前走,画就没有了。 宣羽再三思索不得其解,心痒难耐,于是停了下来,失神片刻,到雷电球里,去问龙舌山。 “好事。” 龙舌山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什么好事?” 宣羽追问了一句。 龙舌山却不回答了。 宣羽知道问也没用,便不再问,从雷电球退出,清醒过来。 “宣羽,怎么不走了?想什么呢?” 身旁的花落雪很快就注意到了。 “在想画这些画的是谁,到底是什么意思。” 宣羽掩饰了一句。因为龙舌山的话,他放松下来,而且更加好奇了,不知有怎样的好事? “快走啊,想这些干啥。” 花落雪催了一句。 “好,快走。” 宣羽步子轻快起来。 “哎,你怎么跑前面去了,一起走。” 风铃喊道。 三人也加快了脚步,跟上宣羽。 有宣羽的影响,四人的情绪明显放松了。 走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宣羽一指前头: “你们看,前面就是出口了。快点。” 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里的光更亮,明显是出口了。 四人再次加快了脚步。 终于,走出了长长的石洞,四人眼前豁然开朗。 石洞的外面有什么呢? 第二十一章 鸿运天宫 一座巨型广场出现在宣羽眼前。 广场呈圆形,汉白玉铺地,汉白玉雕栏,视野极佳。放眼看过去,一眼看不到边际。在广场的中央,矗立着的一座宫殿,呈四方鼎形,通体灰白色。宫殿庞大,气势雄浑。 鼎顶部的鼎耳最是奇特。鼎耳的左上角,巨大的朱雀在当空飞舞,它沐浴在火中,不时拍打着翅膀,掀起阵阵火浪,遮天蔽日;右上角,通体雪白的白虎不时作仰天咆哮状,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宣羽依旧能感到它的声威震天撼地。 整座宫殿活灵活现起来。 宣羽喜道: “好事肯定就在宫殿里了,快走。” “也许有大魔头在等着我们进去呢?你看广场上一个人都——快看!” 花落雪想说这里一点声音都没,突然她看到在目光的尽头,有些极小的人影子。人影子在动,不然也可不可能看到。 她手往右边一指。 “什么?” 宣羽正等着她说完,好反驳说正因为寂静所以说没人来好东西都留着呢,没曾想花落雪来了个大转折。 他顺着花落雪指的方向看过去。 “没东西啊。” 第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你一直看,看到底。” “没什么啊。” 风铃闻言,也往那边看,但没看到。 聂政显然也没有。 “你看到第六根栏杆了吗?顺着第六根栏杆的尖,往那边看。” 花落雪指了指栏杆。 “哦,看到了。果然有。” 宣羽看到有几个小如蚂蚁的人影。原来花落雪年纪小,个矮,她看到的与宣羽看到的目光尽头不一样。宣羽矮了矮身子才对上。 “哎,我也看到了。不过,又出现了一批”,聂政道:“这一批离得近了些。” “远处的那批怎么没有了?” 一直看着最远处人影的花落雪皱眉。 “快看快看,又出来一批,又出来一批。这批离我们近,我都能看清他们的手上的动作。” 风铃拍着花落雪的肩,指给她看。 “有个人好像是萧乙丁啊。” 花落雪喃喃道,有些不太确定。 “哪里哪里?” 宣羽一听是萧乙丁,急忙问道。 “果然是狐朋狗友。” 花落雪立即道。 “在那里,看。” 风铃指给宣羽看。 “真的是他。” 萧乙丁他们有十来个人,离宣羽最近,人影有三分之一正常人的大小。 宣羽立即挥手,大喊: “乙丁!这里,这里。” “喊什么呀,那么远,他听不到。” 花落雪撇了撇嘴。 不料,那边萧乙丁好像听到了,立刻冲宣羽这边挥手。 “啊,真听到了?果然是狗友。” “走,咱们也过去。” 宣羽提议。 四人朝萧乙丁他们走了过去,萧乙丁他们也正走过来。 突然,一道白色匹练,以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从后面奔袭而至,瞬间杀死了萧乙丁同伙中的一人。 “啊!” 看到这一幕,风铃吓得发出了一声惊叫。宣羽三人也呆住了。 萧乙丁几人也是一呆,接着发疯似的逃跑。毕竟不是一个级别的,相差太大了。 有几人往这边跑,有几人一闪不见了,想必往回跑了。 那匹练也一闪不见,去追杀往回跑的了。 “快,咱们也跑,去宫殿。” 宣羽急道。 “为啥?” “因为回去的话,肯定被瓮中捉鳖啊。” “快逃。救命!救命啊!” 凄厉的救命声从远处隐隐传来。越来越清晰。接着,萧乙丁几人跑了过来。 “快,往宫殿跑。” 宣羽大声叫着。 萧乙丁他们听到了,立时转向。两群人越跑越近。 “乙丁,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宣羽边跑边问。 “老大,咱先跑吧。不然就来不及了。那人太厉害了。” 萧乙丁喘着粗气,发力前奔。后面跟着一个大胖小子,大胖小子手里拉着一个小女孩,旁边是一个瘦长杆。在后面还有两个小孩大喘着气,明显已经累得不行了。 萧乙丁回身跑过去,拽起一个:“三片,快跑,快点。” “乙丁,我跑不动了,喘不上气来,你让我歇会,就是死,我也得歇会。” 叫三片的小孩,头上扎了一个冲天杵小辫。他甩开萧乙丁的手,不让他拉。 另一个小孩所幸停了下来,腰弯下去,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气:“对,我宁愿死,也不跑了。” 正在这时,一道银光奔袭而至,从他身上一闪而过。就见他脖子前突然多了一个血洞,接着他身子往地上一歪,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白色匹练突然出现在众人的最前方。一个白衣青年,脚踏一把飞剑,目无表情,看着下方众人。 众人看着他,又彼此看了看,都是心下惴惴。 “小奇!” 瘦长杆大叫一声,跑过去将那小孩抱了起来,大哭起来。 “你怎么滥杀无辜?” 宣羽举步上前,怒斥一声。 “滥杀无辜?嗤!”白衣少年嗤笑一声:“在这鸿运天宫的机缘面前有无辜?” “什么鸿运天宫?” 宣羽听不懂他说的。 “哦,忘了你们还是凡人,看不懂修真文字。” 宣羽一下明白了,石室的圆门上方刻的四个字就是修真文字。 “鸿运天宫?你说这是鸿运天宫?不是老早就消失了么?” 萧乙丁大叫,满是不可思议。 “哎哟,各大世家果然有耐心,这么多年来,还一代一代把子弟送到这里。哈哈,不过有我在,注定都是白忙活一场。本公子一路杀来,就差你们了。” 那白衣青年玩味一笑。 “我不要宝贝,我不抢宝贝,我走了。” 那个叫三片的小孩突然嚷嚷起来,接着就往来的方向跑。 “聒噪!” 白衣少年斥了一声,接着银光一闪,三片跑了几步,扑倒在地,也死了。 又一人被杀。 “三片。” 萧乙丁跑到三片身旁,拉了拉他,但已没了反应。他抬起头,红着眼质问道: “三片都说不抢宝贝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满脸的怒气。 “他说不抢就不抢了?” 白衣少年冷笑道。 “三片是我好兄弟,他说话一向算数。” 萧乙丁斩钉截铁道。 “那又怎样?在这里,实力最强的是我,我想杀谁就杀谁,我要杀光就杀光,我要杀你就杀你。你不服气?” “我不服气!” 他的“我要杀光就杀光”,激怒了宣羽。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老大,你这么为我出头,不害了你自己吗?” 萧乙丁以为宣羽是替自己出头,心中感动无比。 “这人一路杀过来,都没放过一个,迟早会杀死我们,不如拼了。” “好,很好,你说得很好。我决定让你先死。”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是老天爷,让我死我就死?我偏不死。” 宣羽吼道。 “这人可真讨厌。” 花落雪气得小脸罩上了层寒霜。 “我不是老天爷,但我孔含光就能先杀你!” 白衣少年催动飞剑,银光一闪而至,快得让宣羽一点反应都没有。 “坏蛋——” “老大——” “二弟——” 花落雪、萧乙丁和聂政悲呼一声,抢身上前。 第二十二章 天宫结义 但宣羽早在出头的时候,心里已经大喊:“龙舌山助我。”使用了一次救命机会。 龙舌山在白衣少年的飞剑将要临身之际,猛然冲出。 只听“啵”的一声,飞剑被打成了灰尘,半空扬起一片铁粉。金光一闪,啪的一声,好似拍苍蝇,接着血珠儿四溅,宣羽脸上也被溅到数滴,他一眨眼,用手一抹,擦在了手上,又甩了甩。 再往前看去,孔含光已经不见了,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当啷! 宣羽低头一看,一枚银色戒指在地上乱滚。 他过去捡了起来。 这时,其他诸人才缓过神来,再看宣羽时,顿时不一样了。 “老大。”萧乙丁放下那个叫三片的孩子,走过来:“你太厉害了,又救了我一次。不然,我就和三片兄弟一样了。” 他神色悲戚。其余几人也是一样。 但他们都对宣羽杀了孔含光,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应有的震惊和好奇。 宣羽身边的聂政他们也是一样,都一副理所当然,没人表现出震惊和好奇。太不正常了。 “兄弟之间不是应该的么。” 宣羽把玩着戒指,但怎么都打不开。 萧乙丁看见,一摇头:“老大,这戒指是修士的,我们普通人打不开的。我们只能打开没有法力封锁的戒指。” 宣羽听了,知道没办法打开,将戒指收了起来。 “老大,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萧乙丁一把拉过一个大胖小子,这小子刚才跟在萧乙丁后面过来。不料,这大胖小子一打萧乙丁的手,抢先道: “老大,我叫樊武,我跟乙丁一样叫你老大。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们兄弟就跟你混了,风里火里,随你吩咐。” “别叫我老大,你看起来比我大多了。” 宣羽摆了摆手。 “我不知道你叫啥,随乙丁这么叫的。” “你是乙丁的朋友?” “不错,我和乙丁,身后的仙园几个都是邻居,更是兄弟,一起长大,一起玩的。今天刚来青龙镇,和萧乙丁一见面就被扯到这个通道里来了,没想到死了几个兄弟。” 接着,他往后面一指瘦长杆:“他叫灌仙园,那一个小女孩是我妹妹,樊梨花。”最后一指小女孩。 瘦长杆过来一抱拳:“灌仙园见过老大。” 小女孩蹦蹦跳跳跑上来:“老大哥哥,你好厉害,一下就把坏人打死了。” 宣羽冲他俩一抱拳:“我叫宣羽,也是萧乙丁的兄弟,今后咱们都是兄弟了。对了,我也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哥,聂政。她是风铃姐,这一位是花落雪。” 几人又相互见礼。 樊梨花也跟在后面见礼,最后还跑到花落雪跟前,抱住她的手,一直盯着她看,看得花落雪莫名其妙,最后在花落雪就要爆发时,她才奶声奶气道: “花姐姐,你长得可真漂亮啊。我家的四爷爷经常夸我长得好看,可是我一看到你呀,才知道什么叫好看。” 这一下,让花落雪转怒为喜:“梨花妹妹,你的小嘴可真甜。” “梨花妹妹一向心直口快的。对了,老大你们怎么来这儿的?” 萧乙丁敷衍了一句后,问起了宣羽。 “我们把张勇杀了,然后莫名其妙就走到这里。你们又怎么来的?” 花落雪挣开了樊梨花的手,参与进来。 “杀了张勇?他都已经是修士了,你们怎么杀得了他?” 萧乙丁满是不信。 “对,我们是打不过他,但是我还是杀了他。我用它,刺入张勇后背,然后往上一挑,他就死了。” 宣羽平静地点了点头,从花落雪手里拿过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手里的寒光短刃,在萧乙丁眼前晃了晃,又递了回去。 “对了,乙丁,你看看这个,它应该是储物戒指,可我怎么打不开呢?” 宣羽捏着戒指,递给萧乙丁。 萧乙丁接过,仔细端详:“有字。我不认识,你看看。” 宣羽接过来,看了一会,道:“是‘大成至圣’。” “啊?” 萧乙丁惊叫了一声:“老大,你可摊上大事了。” “怎么了?” 宣羽一惊。 “你这一会干死了两个不得了的人啊。” “怎么不得了了?” “张勇是芒砀郡张家的人,你知道的。从这个姓孔的戴的戒指来看,他是鲁城郡的孔家嫡系,圣人世家啊,来头更大。” 萧乙丁对这些倒知晓很多。 “什么圣人世家这么厉害?” 宣羽并不明白。 萧乙丁见他在这方面确实不懂,所幸从头讲起来: “在咱们九域大陆上,一般的家族分普通人家,小家族,大家族,豪门大族,名门望族,世家贵族,帝王皇族七个等级,每一级的差距都很大。普通人家和大户人家不说你也懂,绝大多数人都是。” “哦,在大户人家之上呢?” “大户人家之上是豪门大族。豪门大族是一地一郡都有名的新贵家族,一般是族里出了厉害人物,又延伸到大郡的大家族。豪门大族经历风风雨雨,不但不倒,反而名望大大增加,就可以升级为名门望族。名门望族的势力,从本家到分家,大得惊人。” “世家贵族又不一样了。世家肯定出过圣人、仙人,甚至是神。这种家族世代相传,声望传遍大陆,势力更是盘根错节。你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得罪他们了,或者你帮了一个乞丐,明天可能就发达了,因为乞丐就是世家的人,其时在游戏风尘而已。” “而帝王皇族更加厉害,是出过大帝又能传承下来的家族,比如刘家。他们出过大帝,统治过至少一个时代,为他们家族的家主做传都是用本纪为名,声望不止咱九域大陆,全天下都知道。不过,他们的势力没那么盘根错节,毕竟人家也防着他们呢。” 宣羽听得津津有味,居然问道:“那孔家的圣人世家又是什么家族?” “这个孔家是一个世家,但它不是一般的世家,是封号世家。什么是封号世家?家中出了非常厉害的人物,他的威名得到了不止一位大帝认可,还能代代相传,声望甚至超过很多断了传承的帝王皇族。这样的世家,你说厉害不厉害?我们家虽然出过一些修道的大能,也算得上一个世家,但比起孔家,那就不如了。而张勇所在的张家则是张姓超级世家的芒砀郡分家,和我家差不多,也很厉害了。这样你能理解了吧?” “我理解。不过超级世家又怎样,圣人世家又怎样?他们就能随便杀人?” “呃……” 萧乙丁心说,人家都被老大你杀了好吧。他定了定心,道: “还的确是。他们杀人,一般不怕报复。一般人杀这些世家的人,又承受不起这些世家的报复。不过,世家能随便杀人,但也不会真的随便杀,毕竟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万一惹了个硬茬子,那不完蛋了?比如,陇西郡张家惹到了武工真人。武工真人大肆报复,生生把陇西张家杀没了。这是近几十年的事。” 萧乙丁这么一说,宣羽就不忿了:“仗势欺人,蛮横霸道,什么世家,什么大族,什么家族,都不是好玩意。” “呃……” 萧乙丁闻言尴尬了,不好接口,他也是世家之人。 樊梨花道: “老大哥哥,可是萧乙丁哥哥就不欺负人,我哥和灌仙园哥哥也不会仗势欺人啊。” 她的手不安地搓着裙子,眼巴巴地看着宣羽。很显然,她很担心宣羽对他们印象不好。 “哈哈,梨花妹妹你这么可爱就更不会了,对不对?” 风铃笑着跑过来,抱住樊梨花。 “哼,都是哥哥欺负我。我都没欺负过人。” 樊梨花带上了鼻音。 “我说错了,是那些仗势欺人的世家大族没一个好玩意。” 宣羽纠正道。 “现在老大把人都杀了,肯定是有了事了。怎么办?” 萧乙丁看了看大伙。 “怎么办,凉拌,谁来跟谁干。” 聂政站了出来。 “别听乙丁的,他故意吓唬宣羽呢。以前刘季大帝和之后的诸多大帝有过规定,在探险之地的恩怨不得作为外面报复的借口。” 灌仙园道。 “虽然这样讲,但那些大家族总是有借口报复回来的。” 萧乙丁还是有点忧心的样子。 “怕他的鸟。他们圣人世家就牛了?老大,你救了我们,我们都欠你一条命。谁敢干你,我们就干谁。” 大胖小子猛拍胸脯。 “这也不现实。毕竟我们得了这机缘,恐怕都要回家去了。可老大他们还会在青龙镇,那不完蛋了?” 萧乙丁还是很担忧。 “这也是。不如我们都在这里个发誓,谁都不能说出去。” 那瘦高个提议。 萧乙丁故意想了一会,然后眼睛一亮,道: “发誓不如结拜。结拜后,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我老大的事就是咱们大家的事,怎么样?” “好。我赞成。” 大胖小子拍手叫好。 灌仙园和樊梨花自也拍手。 萧乙丁见状,心中暗喜。原来,他一开始打定的主意就是这个。 他看了看没说话的宣羽,有些急了: “老大,看得起咱几个兄弟就说话。” 宣羽还在想评书里的兄弟结拜就这么临到自己头上了?看这几位兄弟也不像奸诈的人,结拜为兄弟也无妨,于是道: “好,咱们兄弟就在此结拜。不过呢,我话说在前头,咱们不学古人那种能进不能出的结拜,什么有违此誓,天人共戮之的,咱们讲究有付出有回报的平等、独立的结拜。” 其余人也以为极好。于是,八人跪倒,誓曰:“念宣羽、聂政、萧乙丁、花落雪、风铃、樊武、樊梨花、灌仙园,既结为兄弟,则修道路上协力同心,守望相助,背此誓言者,永世不为兄弟。” 结拜成了。 “好,大家报一下岁数,确定一下兄弟姐妹顺序。从我开始,萧乙丁,七岁。” “宣羽,七岁多不到八岁。” “樊武,九岁半。” “灌仙园,九岁。” “聂政,八岁。” “风铃,八岁半。” “樊梨花,五岁。” 花落雪看看他们,道: “花落雪,不清楚几岁。可能是六岁半。” “那咱们座次就定了:樊武大哥、灌仙园二哥、风铃三姐、聂政四哥、宣羽五哥、萧乙丁、花落雪七妹、樊梨花八妹。” “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留下了千古美名。咱们该叫啥名呢?” 樊武问道。 “咱们在鸿运天宫前结拜,不如叫鸿运八兄妹吧?” 萧乙丁提议。 “多俗啊,不行。” 花落雪摇头否定。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而咱们都是要修道的,不如叫断金八义。” “好,结拜成了。老大,接下来咱该怎么办?” 萧乙丁松了一口气,习惯性地问宣羽。 第二十三章 入天宫,寻天缘 萧乙丁习惯性地称宣羽为老大,讨主意。 这让宣羽一愣,他指着樊武道: “咱们现在都结拜成兄弟了,樊武是大哥,应该他来出主意。” “哎,我说五弟。咱兄弟各说各的哈,虽然兄弟按顺序排好了,但那是私。公私要分明,老大还得你来当,主意就是你来拿。” 樊武的大头摇起来,有些笨拙,看起来非常滑稽。 “对,就是这个理。” 萧乙丁第一个应和。 其他人也都点头应是。 宣羽被架上去了。 他想了想,道:“地上死去的几个,是乙丁你们的好兄弟吧,那就是咱们的了。先将他们安葬了,再进鸿运天宫,寻找出路。你们以为如何?” “老大,我们原来也是要把三片和小奇他们安置一下的。你这么说,真是太好了。” 萧乙丁又哭起来。 聂政三人自然不会反对宣羽。 “我也支持。小奇,我抱你走。” 灌仙园哭着,去抱起那被孔含光杀了的小孩。 宣羽听他们边哭边说,大致明白了他们这么伤心的原因。小奇是灌仙园的表弟,而三片和萧乙丁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俩人从小到大一起玩耍,亲如双胞胎兄弟。 把他们一起来的四个小孩尸体安放在广场的隐蔽位置后,又哭了一场,几人不约而同看向鸿运天宫。 “乙丁,你知道鸿运天宫是干吗的么?” 宣羽知道萧乙丁对修道啊宝藏啊之类的知识懂得特别多。 “我是知道一些的,反正是一场机缘,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萧乙丁果然知道。 “好,走。” 走到宫殿下方近处,都是阴影,抬头往上看,每个人都感到了压迫。鼎身从最上面往下,不断向内缩,鼎侧面与鼎口平面有约三十度的夹角。 宣羽满脑子想的是,“感觉会塌啊。塌下来,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好可怕,感觉一堵墙随时会倾塌下来,砸死我们。” “感觉心惊肉跳的。” 樊武喃喃自语。 “赶紧走吧,怪吓人的。” 樊梨花也害怕。 “往哪里走?你看除了支撑鼎的四足外,没有进这鸿运天宫的入口啊。” 樊武四处张望。 “要是有,应该就在鼎足那里。” 萧乙丁打量了一番,如此揣测。 “那就去看看。” 宣羽带头往最近的一只鼎足走过去。其他人随后跟上。 到了鼎足前几人停下。这只鼎足,远处看已经不小,走到近前更显巨大,宽足有十来丈。 几人靠近鼎足打量。正打量间,鼎足中间突然打开了。 大伙儿都吓了一跳,连忙后退,退出好远。不过也看清了打开的是一扇门。门有四丈多宽,五丈多高。 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在门内响起来: “有缘者得入天宫来。” 樊武、灌仙园等几个人彼此看看,又都看看宣羽。 前路未知时,要看领头的,而宣羽现在就是这个领头的。大门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虽说大家知道里面有宝贝,但还有没有性命之危?有没有其他的东西?不知道。本能地,大家看向了宣羽,希望他能先打探一番,带自己走向未知,得了好处,再走出来。 宣羽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要让自己当先带路。不过,他也没推脱,不说别的,就是自己大哥和落雪、风铃刚才在断崖边舍出命来救自己,自己就该先行。 他抬步就要前行,却感到有人一把将自己左臂抓住了。 聂政觉得现在是自己承担守护家人责任的时候了,于是伸手拦住了宣羽,道: “二弟,让我先进。” 他把宣羽往后一拽,自己就要迈步往里走。 但宣羽反一伸手,抓住了聂政: “大哥,理当我走在前的。” “争什么争,一起进去不就得了,反正门大得很。我反正要和宣羽哥哥一起走。” 花落雪驾轻就熟了。 “落雪妹妹说得对,大家一起进,我萧乙丁也要和老大一起。” 萧乙丁边往前走,示意樊武三人跟上。 樊武、灌仙园、樊梨花也醒悟过来,表示要八人一起进大门。 宣羽双臂一拦: “别争了,我先来。” 说着紧跨两步进了大门。 进到门里的宣羽发了一发呆,然后转身,向门外的七人连连招手: “快进来,快进来。” 七人见状,争先恐后跨进大门。 进到门里之后,七个人都露出宣羽一样的神情。 外面是鼎,里面居然是仙境?是一个世界?鼎再大,有这么大么? 朵朵白云天上飘过,远处层峦叠嶂,中间有仙鹤飞鸣,上闻于天,下闻于野,更令人惊奇的是还有阳光遍洒,照得人暖暖的,左前方波光粼粼,一条玉带伸向远方…… 这山山水水的,哪里是区区几百丈的鼎能够盛放下的,分明是世外桃源。 宣羽不相信,其他几人也不信。 但到了这里,众人就是莫名放松下来,满脸的笑容。 突然,萧乙丁停住了笑,看向樊武、灌仙园二人,说道: “咱们能走到这里,全仗了五哥。不是他杀孔含光,我们肯定都死了。这份情,咱可不能忘。” “还用得着你提醒?我樊武什么时候忘过恩负过义?” “我也是。” 灌仙园把他那排骨一样的胸脯拍得啪啪地响。这些小孩,毕竟还没有受到成年人和社会的熏陶,保持着与生俱来的天真和本能,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弄死你。宣羽刚才代他们进了巨门,那么他们条件反射式地加强了以宣羽为主的意识,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事情总是慢慢来的么。 正在此当儿,有一朵云飘了过来,落在八人面前。 “有缘人,上云朵来。” 闻言,宣羽八人知道这朵白云是来接自己的,便踩了上去。 白云载着八人,飞过千山万水,落到一座巨大无比的山上。山上有一座宫殿。宫殿依山势而建,云雾缭绕中,不知几重宫阙。 当—— 钟声悠悠,荡澈心灵,八人觉得心头一片空灵。 随后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入殿,得鼎。” 第二十四章 鼎 这女声与刚才的男声一样,都没有丝毫感情,如机器人一样。 宣羽他们依言登上九级阶梯。 站到门前,宣羽不禁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朱红的宫门紧闭,成人臂膀一般粗的门环,与外面巨门的一般粗细,不同的是,它镶在巨大的龙头铺首上,而外面巨门的则是镶在虎头铺首上。 这种打量和我们收到不知道礼物是什么的礼物盒子时,拆开盒子之前看着盒子猜测可能是什么礼物的心理活动是一样的。 宫门缓缓打开了,里面的富丽堂皇让八人眼前一亮。这下再没有人犹豫,都进了大殿。 在门口时,里面的富丽堂皇已经快要亮瞎他们的眼,进来之后,真的是亮瞎了眼。 这是鼎的浩瀚海洋,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鼎,摆放在大殿里,有石头的,有黑铁的,有青铜的,有白银的,有黄金的,有翡翠的……数之不尽。每一尊鼎都是崭新的,光**人。 大殿前有两根立柱,上有金色大字:“富丽堂皇,富贵气象。”横幅是“凡鼎殿”。 宣羽看懂了,这里是凡鼎殿,富贵之鼎。 那边樊武已经大笑:“我明白了,这是叫我们拿鼎。我家有石鼎、铁鼎、铜鼎、银鼎,就是没有金鼎、玉鼎,那我先去拿两个了,你们都别和我抢。” 他笑着,冲前面最大的那只三足紫金圆鼎奔去。 “慢着!” 萧乙丁突然想起了什么,跳着脚大喊: “千万别拿鼎,碰都不要碰,否则你就白来一趟。” “为什么?” 樊武看萧乙丁整个人很激动,立即停下了,瞪着圆眼,不解地望着他。 宣羽闻言一怔,同样看向萧乙丁,想听听他说什么。 “这鸿运天宫是蓝星的一处机缘所在,大家都知道,可是,是什么机缘你们知道吗?” 七人摇了摇头。 “鼎。你们都知道,在咱们这儿,鼎随处可见。有烹煮用的,炼药用的,炼丹用的,盛放用的,还有各种物品做成鼎形,反正很多啦。那么鼎是从哪里来的呢?” 七人又摇了摇头。 萧乙丁道: “据说咱们星球上最早的时候是没有鼎的,后来,星球上有生灵从这鸿运天宫里带出来一只鼎,从此以后才有了鼎。” “这鸿运天宫既然是拿鼎的,你为什么拦着不让我拿?” 樊武闷声闷气,显得不爽。 “你听我讲下去呀。说到拿鼎,就有好说的了。听我家老祖讲过,咱们九域大陆,历史悠久,鸿运天宫最早出现的时间,可以上溯到最古的山精石怪时期。有一条大河成了精,鸿运天宫出现了,她从里面带出来一尊山河鼎,山精石怪一族自此大兴。此后,鸿运天宫千年一现,给万族机会。在山精石怪之后,草木精灵第二个兴起,他们在鸿运天宫里拿到了神木鼎和仙草鼎,开启了草木精灵大世。之后,龙族从鸿运天宫得到了天龙鼎,得了龙运,龙族大兴。后来天龙鼎隐没,龙族衰落,而凤凰一族得玄鸟神鼎,凤凰一族兴起。万族兴替,多与鼎运有关。到人族时期,黄帝得了机缘,在鸿运天宫里得了首山铜鼎,人族始兴。此后,陆续有人在鸿运天宫里得鼎,人族大兴。当然,在鸿运天宫里得到最多的就是这凡鼎。所谓钟鸣鼎食之家,一般就是得到凡鼎,获得了凡人气运,最后成了大富大贵之家。说到这里,大家都应该知道了吧,鸿运天宫里的鼎为承运之物,承接气运的。不过呀,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千年一现的鸿运天宫消失了。” “什么事啊?” 听得入迷的花落雪问道。 “始皇帝得了九州仙鼎,统一九域大陆,真正奠定人族之基。随后不知是何原因,他巡视到泗水时,九州鼎跌落到泗水河里,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更奇怪的是,鸿运天宫从那以后,数十万年间再也没出现过,修道之士,盖世大能,遍访蓝星,不见踪迹。想不到今天在这里出现了。” 萧乙丁滔滔不绝,讲着九域大陆与鸿运天宫的历史。众人听得入了神。 “神鼎和凡鼎,有什么区别?” 宣羽注意到了这里,他想知道什么鼎最好。 “老大,这得先讲四种鼎都是干吗的了。我家三祖喜欢收藏各种鼎,对鼎有研究,给我讲过不少关于鼎的故事,也告诉过我各种鼎的用处,我记得最清楚的,他说过一句话:‘凡鼎盛食,灵鼎炼物,仙鼎镇运,神鼎育道,天鼎养命。’凡人用鼎,是用它盛放和蒸煮食物,所以叫凡鼎盛食;灵鼎最早是当鼎炉,炼丹,炼法宝;仙鼎是仙人用来聚集和镇压气运的重宝;神鼎据说是孕育大道的,具体怎么孕育,我家老祖讲得不清楚,所以我也就不清楚了。天鼎从来没有人得到过,那就更不知道它怎么养命了。” “哦,用途不一样。” 樊武拍了拍脑袋,以为明白了。 “根据用途不一样,人们给从这鸿运天宫里拿到的鼎分了等级,有凡鼎、灵鼎、仙鼎和神鼎四个等级。传闻中说有人拿到了天鼎,比神鼎更高,但谁也没见过,没法证实。它们具体有什么区别,我没拿过,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凡鼎是最差的,灵鼎好一些,仙鼎更好,神鼎自然最好。拿了凡鼎是俗缘,拿了灵鼎是灵运,拿了仙鼎是仙缘,拿了神鼎是神运。樊武,你说你刚刚要是拿了那座鼎,不就是俗缘,不就是拿了废铜烂铁?机缘不就白白浪费了?” 啪!樊武左手狠狠给了右手一巴掌: “差点错过了仙缘神运。我要撞大运,拿神鼎。” 他连声大呼。 “这个也要量力而行的,万一白白来一趟,那不亏了?” 萧乙丁适时泼了冷水。 “那你说我该拿什么鼎?” 樊武听他这也不让拿,那也不让碰,不由急了。 “鼎不是随便拿的,我给你说说我家老祖告诉我的。” “快说快说。你说怎么拿,一人能拿几尊?” 樊武急不可耐了。 “怎么拿?拿几尊?有一句话要记牢:‘拿灵鼎,得灵鼎,碰仙缘,定神鼎。’至于天鼎,那都不是撞大运的事了,咱们先不要想。另外,我也是第一次来,真不知道。但我知道,凡鼎咱就别要了,除非那些不知道的。否则,咱们每个人只能拿一尊,那不亏大了?” “你说的‘拿凡鼎,得灵鼎,碰仙缘,定神鼎。’是什么意思?” 风铃听了半天,也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我听老祖说过,这句话的意思是凡鼎和灵鼎可以拿走。仙鼎开始就不一样了,需要碰机缘,它要认你,你经过时就会飞来认主,当然你可以不要,选后面更好的,但也许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关键看你怎么选。神鼎是需要你的志向,也就是你的道与神鼎相合的,不合它不会认你。” “哈哈哈,我肯定能拿到神鼎,凡鼎、灵鼎我家多得是,不稀罕。” 樊武癫狂起来。 “从前那么多人来过,都很少人得到,你觉得你可能么?别因为这个,前面的鼎也没拿,那就白来一趟了。” 灌仙园忍不住出言打击。 “哈哈哈,我也就是说说。这里如果有人能拿到天鼎,那一定是五弟。我感觉他很不一般。” 樊武呵呵一笑,对灌仙园的打击毫不在意。 “我?我能拿仙鼎就好。” 宣羽觉得拿个仙鼎就很好。神鼎?古往今来拿到的也没几个,自己的运气会有这么好么?突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乙丁,你说凡鼎殿里的鼎被拿走的最多。但现在所有底座上都放着鼎,也就是说鼎是满的。这是怎么回事?” “老大,是这样的。凡鼎、灵鼎是拿一补一,你拿走一尊鼎,它就补上一尊。仙鼎和神鼎就不一样了,代表的是运,是道,拿走一尊鼎,就少一尊鼎。” “那神鼎万一被人拿完了,想拿仙鼎和神鼎的岂不是什么都拿不到了?” 宣羽追问道。 “当然有可能了。要不怎么叫碰仙缘呢。想实惠的话,那就拿灵鼎好了。据说,九成的人拿了凡鼎,剩下一成当中的九成九拿了灵鼎,之后才是仙鼎和神鼎。毕竟富贵易得,灵道难求,仙神缥缈。” “哦。” 宣羽若有所思。 聂政等人听了,也若有所思。 “不过我们还是去仙鼎和神鼎那里碰机缘。毕竟我们将来都是修道的,凡鼎就算了,灵鼎也不稀罕,毕竟入了修道界,灵鼎多得是,咱也看不上增加的那点气运。而且咱们八人当中有一两人得了机缘,就赚大了不是。” 宣羽下定了决心。尽管口气很大,但其余七人尽皆认同。 “哈哈哈哈哈。” 萧乙丁突然大笑起来。 “怎么回事,这都要拿宝贝,你怎么疯了?” 樊武在后面伸手拍了拍萧乙丁的腮帮子。 第二十五章 弹飞 萧乙丁拍开樊武的手,笑道: “我想起了孔含光。那混蛋想杀光我们,自己吃独食,不料死在了外面。而咱们呢,马上就得仙缘了。哈哈哈!” 说完,他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作死就不会死。” 花落雪也咯咯笑l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嘲讽的表情,紧张彻底消失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找仙鼎和神鼎,不然不辜负了他的好意了?” 樊武早等不及了。 “走,过去。” 宣羽沿着鼎座之间的小道行进,一边打量起身周的鼎来。 鼎非常多,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边,怕不有数万尊,放在基座上,各色各型都有,金光宝气,富贵逼人。世间最富贵的皇宫也不及此处堂皇。 细细打量下。每一尊鼎都做工考究,而且越往里走越好。细节处严丝合缝,打磨得光滑无比,没有一点毛刺,?纹饰考究,有龙纹、凤纹、龟纹、麒麟纹、如意云头纹、菊纹、兰纹、竹纹、牡丹纹……有的布局繁密,层次多而不乱,有的疏落有致,另添一份盎然。 特别是他感到有一股特别的意境在其中,让人感到富贵安然,感到了金钱和地位。好像有了这鼎,千金万金不愁,普通的郎中之子也成了翩翩佳公子,富贵少年。 乱金渐欲迷人眼,每一尊鼎都像最迷人的少女,抛着媚眼,娇滴滴地喊道:“选我!选我!鼎食钟鸣之家大门为你开。” 宣羽摇了摇头。他的修炼之心单纯、如一,根本不为所动。 而一旁的樊武看到最后,口水都出来了,不是灌仙园拉着,就扑了上去。他的凡心很重,需要磨练。 其余也有心动的,但甩了甩头都撇开了。 终于,宣羽八人也走到凡鼎殿的尽头,后墙下,但没有看到门,只是地上不再是汉白玉石,而是黑曜石铺就。 正在愣神之间,一道道金光罩定了他们,接着金光一收,再一闪,将他们放到了另一个殿里。 “金光罩!” 宣羽心中大呼。和说书先生说的一模一样,金光一罩,就把人挪移到另一个地方。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琢磨起来…… “啊!舒服啊!真想一直待在这地方,清凉、冰爽,梨园里又闷又热。” 风铃长叹道。 “是呀是呀,刚才在龙舌山上,汗是没有,烤得人都流油了。” 花落雪附和道。 “呀,鼎都好漂亮,乙丁哥哥,我想要。” 樊梨花伸出小手往前一指。 宣羽往殿里看去,只见殿中的每一尊鼎都散发出如水波一样的光芒,灵光四溢。 回过神来,往眼前两根立柱上方看,赫然写着灵鼎殿,而下面两侧柱子上刻着:“灵光濯濯,毓秀神清。” 灵鼎殿到了。 反正说好了也不拿灵鼎,几人自然而然往殿里走去。 看到第一尊灵鼎时,宣羽才明白刚才看到的光,原来是灵鼎散发出的灵气,这灵气太浓郁,远远地看,就像在发光。 站在鼎前,宣羽觉得周身毛孔都张开来,猛吞灵气,接着脏腑都清凉舒适,消除了暑气,最后心境也空灵起来。 之后,宣羽居然感到一股清香袭入鼻孔,辨别一下,是幽幽的荷花香,再细看鼎身,刻着“紫荷鼎”。 看完之后,宣羽再细看灵鼎,发现了奥妙,灵气外溢,如霞光道道,形如紫荷,难怪得名紫荷。 “我要拿鼎,这鼎的味道太好闻了。我们家的鼎和这一比,简直是猪肉和龙肉的区别。我忍不住了。” 樊武在那边嚷嚷起来,原来他看到一尊飘溢着肉香气息的灵鼎。不断扑出的肉香,让他食指大动,忍不住要伸手抱鼎了。 “忍不住也要忍,还想不想去拿仙鼎了?” 萧乙丁大声道。 “仙鼎啊,我也就是吹吹牛而已,哪儿那么巧轮到我啊。” 这樊武看到灵鼎,居然没志气到这地步了。 “瞧你这没志气的样子。” 萧乙丁哼了一声。 “再说了,万一能拿不止一尊鼎呢?” “你也知道是万一。” 灌仙园道。 “算了,我问问五弟,你觉得我该不该拿?” “不拿灵鼎,只求仙神。” 宣羽目光悠远。 “哥哥,你拿灵鼎干什么呀,家里好多呢。” 樊梨花不满道。她这句话,但透露出的信息却不一般。 “哈哈,和大伙开个玩笑。不拿就不拿。拿不到仙鼎,能来鸿运天宫走一遭也有吹牛的资本了。” 樊武哈哈一笑。 这下,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加快脚步走。其实他们也很心动呢。 灵鼎比凡鼎少了很多,也没有金光宝气。 但是,满目所见,俱是灵光,满耳所听,俱是灵音,满鼻所闻,俱是灵香,在这样的地方走,就像饿极了的人到了香气扑鼻的烤肉堆里,也像购物欲旺盛的女人,半年没买东西,一朝走进全是服装店和首饰店的街道,嘴里说着不吃不吃、不买,但身体却很诚实,眼睛总被勾走,脚也被拴住了。 樊武转身,跨步,伸出手去想拿。 可是,他的衣襟被扯住了。转眼一看是樊梨花。 樊梨花道:“哥哥别拿,要拿仙鼎哦。这样吧,我拉着你,咱们快走。” 被妹妹这么一说,樊武有些羞愧,狠狠一把按在脸上,将自己的脸盖住: “好。我不看,不闻,不听,我就不信忍不住。” “快跑。” 樊梨花伸手扯住樊武的衣带,拽着他往前小跑起来。 其他人也跟在后面小跑。原来大家都有些忍不住诱惑了。 终于,大家将灵鼎甩在后面,来到后墙的下面,这里铺的七彩琉璃石。 果不其然,又是一道金光罩住八人,将他们转到仙鼎殿里。 仙鼎殿显得浩瀚,无量,殿前也有两根柱子,写的是“灼灼光华,直冲斗牛”,上面不出所料写的是“仙鼎殿”。 “这里是仙鼎殿吗?” 宣羽有些疑惑了。因为目光所及,这殿里放的鼎比前两殿少了很多,而且也缺了很多,只剩基座在那里。就是有鼎,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品相平凡,没有光泽,更没有一丝灵气。 “终于到了。仙鼎,我来啦——” 樊武不管那么多,大吼一声,飞速跨了出去,每一跨都把步子迈到最大,跑得比宣羽要快,进了仙鼎殿,大吼道:“仙鼎啊,我来啦,哈哈!” 他张开双臂,一个箭步,冲到一尊鼎前,双臂往中间狠狠一箍,就想将那尊鼎抱起来。 不料,那鼎陡然发一道金光。 啊—— 樊武瞬间被这道光弹飞,落到两丈多远,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 正在打量的宣羽目光一缩,感到了不一般。 “不给拿也不要这样吧,可疼死我了。” 樊武才爬起来,龇牙咧嘴的。 第二十六章 得仙缘 “咦?怎么起雾了?” 七人都到了仙鼎殿的大厅,眼看一团团白雾笼罩了刚才看到的仙鼎。仙鼎纷纷隐藏到了雾团里。 樊武大叫:“鼎呢?” 又扑了上去,但是雾陡然一动,又将他弹飞开去。这下他一时没有爬起来。 宣羽就在附近,扶起了樊武。他仔细打量弹飞樊武的白雾团,想弄明白为什么这白雾能将人弹飞。 樊武揉着摔疼的屁股,吼道:“仙鼎啊!还等什么?” 他换了一个,又去抱,结果又一次被弹飞了。这家伙真是拼了命了。虽然世俗气息重,但是这份悍勇之心却是出类拔萃的。 “哥,你乱抢什么呀,乙丁哥都说了,是碰仙缘,仙鼎自会来认主的。” 樊梨花拉起了地上的樊武,劝道。 “就你这个干法,试不了几下就摔成饺子馅了。” 萧乙丁也赶到了。 “要拼才能赢,你们懂个毛。你们看我这一次的。” 樊武依旧要拼。 很显然,他又被弹飞。 这次白雾团在弹飞他之后,还在地上弹了几下,仿佛在嘲讽樊武。 樊武只恨恨地骂了句:“你他奶奶的。” 他实在没招了。强烈想要做事情,就是愿意为想做的事克服一切距离,一切阻力。如果想做的事就在眼前时,最不想的就是有什么打搅自己,增加摩擦力,让自己做不成。樊武是恨死这白雾团了,依照他现在的心情,如果这白雾团是个人,他一定会把这个人按最酷烈的方式虐待致死。 “好了,仙待有缘。我们还是一个一个试过去吧。你要是有缘人,就是不去拼,它也一定会认你的。” 宣羽劝了一句。 八人就按宣羽说得,往每一团白雾前站。所有人都祈祷仙鼎选自己。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得到仙鼎认主。 宣羽站到第一个白雾团已经十息了,尝试与白雾团沟通,但没有一丝反应。 见白雾团确实没有相中自己,宣羽决定换一个试试运气,同时他决定每一个白雾团都试满十息时间,免得错过了机会。 就这样,八个人一个一个尝试,慢慢地就试到了最后二十来尊。 这时候,大家越来越不甘,越试越快,尤其是樊武最快,还剩最后两尊。他咕哝了一声: “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得到承认?乙丁,你说得准不准啊?可能有其他方法才能得到鼎,你是不是不知道啊?耽误了我得鼎,我可要跟你算账的。” “我家老祖研究鸿运天宫得鼎的历史和传说,看了好多古籍和玉简。没有得到,只能说咱们还没有碰到仙缘。你不信我,再扑上去好了,摔死你。” 萧乙丁对樊武的质疑大为不满。 突然,嗡的一声巨响。 众人急忙看过去。 就见一道光华冲天而起,发出浩瀚的光芒,光线太强了,看得宣羽众人恍恍惚惚,如在云雾里。 良久之后,这耀眼的光芒一变,柔和起来,而且好似多层的光幕。在正对着诸人的光幕上,一尊方鼎倾斜着一角,飞瀑从鼎角发源,顺流而下,流过仙山,汇成仙河,浇灌仙草,浇灌仙树,灌溉仙田…… 宣羽看到最后,看到的得鼎的幸运儿。 灌仙园!居然是他第一个得到了仙鼎的认主。 这是一尊方型仙鼎。 仙鼎巨大,漂浮在云雾里,横灌仙园面前,上下微微起伏着。 “哇!古朴的造型,真耐看。这上面的纹饰,讲述的都是浇灌仙草的故事。这四只鼎足更绝妙了,流水绕着鼎足蜿蜒而下,……啧啧” 宣羽走到近前,热切地打量着这尊鼎,细细品评着。 樊武则伸出手去,想抓过来看看。不料,鼎稍微横向转动了一下,将他再次弹飞。 灌仙园本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鼎,不敢相信居然是自己第一个得到了仙鼎,回过神来后,也伸出一只手去,试着轻触仙鼎。他的手指刚刚触到仙鼎,异变陡生,仙鼎嗖的一声飞进他体内去了。 他一呆之下,接着大喜: “哈哈哈,原来是稷农鼎。我的爱好就是种植呀,太适合我了。兄弟们,这是一尊灌溉、垦殖之鼎。”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白光自半空罩下,灌仙园当即就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宣羽吃惊不已。 “仙园!” 樊武喊了一声。 “不要紧,他是得了宝贝被鸿运天宫传了出去。” 萧乙丁示意大家不要担心,灌仙园是被传送出去了。 七人平静下来后,继续尝试。 因为有灌仙园得了仙缘,,宣羽等人眼热的同时又有一丝不甘,便再次尝试起来。 樊武把最后两个白雾团试完之后,不由怒吼一声: “怎么可能?像我这么勇武英明的人怎么可能得不到仙鼎的认可?不行,我得再试一遍。” 他刚一回头试,结果被雾团弹飞,飞到后墙角下的黑白两色石头铺就的地方,无论怎么走都出不来了。 正在此时,刷的一声,浩大而耀眼的光再次冲天而起,灼灼光华,直冲斗牛,整个仙殿沐浴在无尽光华之中。这是此殿最后的几个雾团之一,很明显,光芒比灌仙园的要耀眼多了。 等光变得柔和之后,出现了大雪飘飘的场景,洁白、无暇、悠远…… “又一尊仙鼎被认主了。” 宣羽的心抽动了一下,连忙向着仙鼎所在方向看去。 “哇!风铃姐,你得了一尊仙鼎。” 他赞叹道。 “好,得了仙鼎。” “谢谢。谢谢宣羽弟弟和聂大哥。” “风铃姐,给我看看。” 花落雪则跑过去,想看看仙鼎。 这尊不断往外飘散着雪花的鼎,本来漂浮在风铃身前,这时轻轻一转,将花落雪弹开了。 “哎呀,它还不让我看。哼!臭鼎。不看了。” 花落雪琼鼻一皱,哼了一声。 “落雪妹妹别急,等下你会得到一尊更好的。” 风铃笑着,也伸手去碰触仙鼎。 嗖!仙鼎也一下飞进她体内。 “雪鼎?” 风铃惊咦了一声。接着一道白光将她也送走了。 “看,我没说错吧。仙鼎是要看运气的,仙园哥和风铃姐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萧乙丁这时候露出一副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可是我怎么就没得到呢?” 站在传送的地方,无法出来的樊武,心都急死了。 “别急呀,哥哥。我们不是也没有鼎么。” 樊梨花安慰他。 “哼!大笨牛,就你那心急的模样,本来要认你为主的鼎也给你吓跑了。” 花落雪哼了一声。 “切,你不吓它不也什么都没得到么?” 樊武反呛了回来。 看到灌仙园和风铃得了仙鼎,剩下的人都有些心急起来,言语上就有些不客气。 “好了!大家再试试,别急。可能认可我们的鼎在后面呢。” 聂政劝止了正要回击的花落雪。 宣羽根本就理会,他还在试,依旧每一个白雾团前待上十息时间。 其他人都试完了,再没有个人得到仙鼎的青睐。 “倒数第二个。” 宣羽又站到一个白雾团前。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 时间就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过去。还剩三息时间时,宣羽甚至放缓了呼吸的节奏,以使自己站得时间更长一点。 最后,他失望了,白雾团依旧没有反应。 另外的五人都看着他,萧乙丁道: “老大,没用的,不管时间长短,它不认可你的话,你就站这儿站一年,它也不理你。” “说不定会有效果呢。” 宣羽说着,走向最后一个白雾团。 第二十七章 三尊神鼎,归谁? 这次出来就不一样了。人少了两个,拿了仙鼎的灌仙园和风铃已经出去了。 “这次亏了。” 樊武摇了摇头。 “亏什么呀?” 樊梨花不解地看着哥哥。 “你想啊,仙鼎有两个人拿到。神鼎肯定更难得,有一个人得到就不错了。那起码五个人白来一趟。真不如先拿了灵鼎再说。” 樊武有些后悔了。 “后悔你再回去,都说好了凡鼎和仙鼎不拿,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乙丁有些不高兴了。 “就是啊,哥哥,刚才都说好了的,你干嘛后悔呀。万一大家都能拿到呢。” 樊梨花摇着樊武的手。 “好好好,我不后悔,但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 “这是哪里?” 宣羽五人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粗鄙的茅屋,都一脸的疑惑:不是说放神鼎的地方么?怎么这么个破地儿? 这茅屋,门前两棵老树,屋顶上茅草修葺,已经发黑,也有几个破洞了,门开着,隐约可见屋晦暗不明。可见茅屋已经非常久了。 宣羽上下一打量,便注意到老树树干上刻着两行字:“鼎承大道,衍化至简。”树杈上还有“道鼎”两字。 “不是神鼎殿,是道鼎殿。” 他有点疑惑。 “神鼎道鼎一样。” 萧乙丁补了一句。 “这地方真是太破了,不像放神鼎的地方。” 花落雪一脸嫌弃。 萧乙丁哼了一声道:“没见识,光华内敛,神物自晦,懂不懂?” “这句话我听过,是说神物没认主前,自己隐藏自己,人们有眼不识荆山玉,至宝在前也不识。” 说到这里,宣羽眼睛一亮。 “我的!” 樊武已经急不可耐了,准备扑进去。 “等下,这次让老大先上。” 萧乙丁急忙阻止。 “为什么?” 樊武瞪圆两只虎眼,一脸不解。 “不为什么。” 萧乙丁根本不解释。 “乙丁,你拦大哥干吗?” 宣羽也不解。 “老大,我是想让你先去。” 萧乙丁见宣羽也不明白,有些急了。 “我干吗先去,大哥都跑在前头了。” “老大你需要这次机会。” 萧乙丁还是不明白,宣羽是一个心里有原则的人。 “乙丁,慷他人之慨是不对的。大哥,你进去吧。” “老五,说实话,刚刚在外面萧乙丁说拿主意还以你为主,叫你老大,我是有些不舒服的。现在我服气了。你当老大,一定公平。这次我不先拿了,你来。” “说什么呢,按兄弟排序来,你是第一个。不过老大你不能那么拼了,你现在衣服都摔破了。” 宣羽眼睛一瞪。 他这一瞪眼,其他人莫名其妙就有些畏惧。 “大哥,小羽,你们傻了么。这神鼎和仙鼎都一样,静待有缘人。你先去后去,有什么区别?” 聂政提醒了一句。 “对啊。” 宣羽和樊武恍然大悟。 “真笨。” 花落雪哼了一声。 “那我先去了。” 樊武一阵风一样跑了进去。 宣羽五人也随后跟上,走到殿里,几人一看就傻眼了:茅屋本就地方不大,现在只剩下了孤零零三尊鼎。一尊石的,一尊青铜的,一尊乌金的。每一尊鼎都很小,毛毛糙糙,毫不起眼。 “这么难看,能是神鼎?” 花落雪怀疑起眼前的三尊鼎来。 樊武最先跑到屋里,但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一时愣在了那里。 听花落雪一说,他醒过神来,猛地扑向那尊石鼎。 宣羽已经细细打量了三尊小鼎。 这尊石鼎,三足,两耳,圆柱形,有八个棱角,鼎口则成六边形,内圆而外棱角,表面粗糙不平,上有尘垢,干了发黑的青苔,给人猛莽、蛮荒的感觉。 樊武一跑到近前,石鼎陡然飞了起来。 石鼎飞临身前的那一刻,樊武有点懵,只下意识地双手抱住。 但他看了一眼石鼎,又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们看,它、它居然飞我身上来了?!” “是啊,可见你跟它有缘。” 萧乙丁叹道。 “厉害。” 宣羽也赞了一句。 “这么说,这鼎归我了?哈哈哈。” 樊武哈哈大笑。 嗡! 不料,石鼎陡然变大,挣脱了他的搂抱。他下意识又一箍,箍到了凸起的石头上,力气用得太大,膈得他一龇牙。 石鼎弹开樊武的双手,飞往半空,迅速变大,直至口径过十丈。 巨大的石鼎漂浮在半空。 整个小茅屋好像隐没了,只有空中的这尊巨大石鼎,道道神光如流水一般汩汩从中而出。 它突然缓缓地转了起来。在石鼎的上部,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漩涡不是水漩涡,也不是气漩涡,而是某一种道主导的历史文明漩涡。 一幅幅文明史影像不断被漩涡卷进来。 宣羽被其中的一段影像吸引了。 一头蛮牛,正被巨大的狮群围住,但它没有怕,也没有放弃,反而斗志昂然,昂起头,赤红的牛眼瞪着前面的狮王,打量了一番。接着,它慢慢低下了头,两支尖而硬的牛角对准了前方,脖子微微后缩,然后开始发力狂奔起来。身上的一团团的结实的肌肉时隐时现,轻易地将母狮的扑咬弹了出去,只留下一些犬牙划痕。蛮牛只是往前冲。狮王感到了威胁,但立即被冷酷取代了,它不能退缩,只能低低地吼叫了两声,迎着蛮牛冲了上来。 两强相遇。 狮王一个纵掠。 蛮牛狂奔姿势不变。 两者相交。 狮王张大嘴,一歪,一送,从侧面咬下,獠牙如匕首插向蛮牛的咽喉。 蛮牛缩着的头突然往前一挺,牛角直刺,先一步插入了狮王的腹部。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使牛角全部没入狮王腹中。蛮牛直起头,将狮王挑在半空,向前直奔。 狮王在半空中疯狂挣扎,四爪乱抓,硕大的狮头乱甩,每一下都能把普通人抓烂,撞飞。 蛮牛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母狮,一顿,接着猛一甩头,将狮王甩了出去。 狮王的獠牙带到了蛮牛的脸,划开了一道口子,蛮血喷溅出来。 哞! 蛮牛长叫一声,撒开四蹄,奔向远方。 狮王被甩到几丈远的地上,肚子全被剖开,露出红白相间的肉,和鲜红的肝脏。追踪而至的母狮们,停下了,看看远去的蛮牛,接着头一转,不约而同跑到狮王旁边,争抢、撕咬起地上的尸体来。 “好一头冷酷、强悍的蛮牛啊!” 宣羽心中叹道。紧接着,他又看到了一段令他热血沸腾的影像。 十数个蛮人,身材魁伟,须发杂乱,人手一根大腿一般粗的小树、沾着肉丝的不知名大骨或粗糙的石棒,聚成一个圈,眼如铜铃,怒瞪着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士兵。 豁地,他们挥舞着小树,冲了上去。 所向披靡。 士兵们纷纷被他们打翻在地。 敌人的骑兵冲了过来,长槊直刺蛮人。 扑哧! 长矛入肉。 骑兵们并不收回长槊,就留在了蛮人的身体里。这迟滞了蛮人的行动。 但是蛮人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畏惧与痛楚,只有血气,只有强悍,手中的小树依然如臂使指,敢上前的士兵纷纷被扫飞。 终于,血流干了,他们死去,树,骨,石棒掉到了地上,而插入身体的长槊成了支架,架着他们长站在夕阳中,眼睛依然瞪如铜铃。 类似的画面还有很多,纷纷被这鼎从不知何处吸纳而来,投入鼎中,鼎缓缓旋转着,里面不时传出轰隆声…… 宣羽和其他人都屏气凝神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着,鼎突然一个加速旋转,带着源源涌入的图像,一起钻进樊武的眉心。 “八荒蛮鼎,莽蛮之道。” 樊武大叫一声,接着整个人如被一股沛然大力撑起来,接着停在半空。 众人看着樊武,目瞪口呆。 宣羽立时感觉到,樊武整个人都不同了,头发蓬乱,眼睛里透出野性,蛮犷,凶狠。 九息过去,樊武睁开了眼睛。他瞪大了眼睛,从樊梨花开始,每个人都深深看了一眼。 他看过来的刹那,宣羽觉得自己被雷击在心坎上。 发生了什么?宣羽心里问了一句,正想探个究竟,知道个原委。 这时一道金光罩住了樊武,倏地一下将他传走了。 茅屋又恢复了原样。 “莽蛮之道,还真适合大哥。” 宣羽点了点头。他看看其他人,又看看仅剩的两口鼎。 “樊武老大已经得了鼎了,咱们不亏了。现在还剩下两尊,能再得一尊,咱们就赚了。上!” 他一挥手。 “哼!我和梨花妹妹先来。” 花落雪牵起樊梨花的小手,当先走去。 樊梨花蹦蹦跳跳跟着她。 一尊小鼎陡然迎面飞来,到她身前停住,在半空旋转个不停。 “哎呀,小鼎飞我这里来了。” 樊梨花瞪大了眼睛,看看鼎,看看自己,再看看鼎,再看看自己,一脸的不敢相信。 这尊小鼎造型很优雅,鼎身如梨花五瓣,三鼎足长度约为鼎身的两倍,形如利锥,微微弯曲的形状,又像唐刀,修长而优雅。 如樊武得到蛮鼎时一样,小鼎也开始缓缓转了起来,接着一段段影像也出现了。 荆棘灌木上的刺一下刺穿了野兽和野蛮人的皮肤,留下累累伤痕。其中聪明的,开始把手里的棍棒武器也仿照刺的模样,把头削细,磨尖,与敌人战斗,敌人轮着棍棒冲上来打砸,而这些人则挺棍直刺,尖头的那一端轻而易举刺入敌人的身体里…… 接着,一群原野蛮人,排成排,齐齐扔飞了手中的矛。矛如飞雨一般刺进猛犸象的身体里,顿时猛犸象满身鲜血,哀鸣一声,倒地不起。 随后,石剑,长矛,铜戈,大戟,弓箭等等各种以刺为攻击手段的武器陆续出现。 宣羽竟然还从不断涌来的影像里,看到了飞剑,流星一击,贯穿了敌人的躯体,敌人从半空跌落而下,摔得四分五裂。 …… 这些图画在诠释刺之道。 樊梨花露出小女孩的微笑,问道:“朿鼎,刺之道。这是什么呀?” 接着,她也被束缚到半空。朿鼎也同样飞入了她的眉心。 她笑意盈盈看了其他人一眼。 每个人都觉得那不是目光,而是一杆长矛刺了过来。 “宣羽哥哥,落雪姐姐加油!” 她奶声奶气道。 随即,一道金光也将她挪移了出去。 “他们兄妹俩运气也太好了吧,一人一尊神鼎。” 聂政叹了一声。 “她那么温柔的性子,怎么得了一尊朿鼎?应该给满身是刺的落雪妹妹才对。” 萧乙丁半是不解,半是揶揄。 “切,我还不稀罕呢。” 花落雪冲萧乙丁翻了个白眼。 “下一尊一定轮到落雪妹妹拿了。” 萧乙丁马上凑了一句。 “要你说啊。要我说,一定是坏蛋……聂政哥哥拿也是极好的。乙丁哥哥你拿……也算好的。” 花落雪飞快地反击了一句。她想说一定是宣羽拿,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的聂政,有点不好意思,末了还回击了萧乙丁。 宣羽的目光早已盯上最后这尊乌金色的铜鼎。 四人走到这鼎跟前,它也没有主动飞出来。 他们站到鼎的四周,打量这尊鼎。 在宣羽的眼中,这鼎方中带圆,朴拙中带着灵巧,鼎耳为一戟,一斧,纹饰则是万灵持武器战斗的场景。 他心中暗忖:这应该是在讲武道。 花落雪则道:“这鼎怎么回事?难道没有相中我们任何一个吗?” “看来我们得不到了。” 萧乙丁有些失落。 而此时的聂政眼里,大为不同。 这鼎幻化作了一强健有力的年轻男子,双目如电,长发飘扬,手持重剑,舒展猿臂,劈砍削刺,与万灵作战,与地作战,与天作战,最终摧毁一切阻碍,所求者不过守护自己的家人儿女…… 嗡! 鼎突然飞了起来,在四人头顶的半空中迅速变大。 宣羽三人看到了战场情景: 先是无尽的山精石怪与草木精灵在无尽荒原上,展开了大混战,草木精灵扎根在山精石怪身上,汲取养分……最终,草木精灵取代了山精石怪成为霸主,一棵万丈大树屹立在最高峰。 紧接着,兽族取代了草木精灵,成为霸主,漫天的巨龙,肆意释放龙威。 …… 人类出现了。弱小的人族排着整齐的军阵,举着长矛,列阵而进,屠杀着前方的对手。 种种战斗场景,个人战,群殴,会战,伏击战…… “这鼎到底认谁为主了?” 花落雪问道。很明显不是她。 宣羽摇了摇头,萧乙丁左右看看,也摇了摇头,聂政则盯着鼎,没有反应。 “原来是聂政大哥得了鼎。不是萧乙丁,哈哈。” 萧乙丁看着大笑的花落雪,摇了摇头。 “好!得到了。” 宣羽很是激动,就像自己得了鼎一般。 “聂政哥哥你好厉害啊,得了一尊神鼎。我和宣羽哥哥什么都没得到呢。” 花落雪带着强烈的羡慕。 聂政这时已经听不到,看不见,他的脑海里武道洪流汹涌澎湃。接着,金光一闪,紫府里多了一尊鼎,正是外面那尊小鼎。 这一刻,他脑海里自动浮现上古刻文:神武。 他眼睛睁开来,看向下面,说了一句: “神武鼎,神武之道。” 随即也金光挪移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相信我,跟我来 “神武鼎!” 萧乙丁惊叹起来。 宣羽眉开眼笑,虽然心里有些遗憾。 花落雪恨上了鸿运天宫: “这破地方不好,我都没拿到。” “看缘分的,没关系啦,咱们兄妹八个拿了两尊仙鼎,三尊神鼎呢。” 宣羽宽慰道。 “又不是你拿的。” 花落雪悠悠地说了一句。 “乙丁不是说还有天鼎么,也许我就撞了大运呢。” 宣羽很看得开。 “切,谁知道有没有?又没人拿到过。” 花落雪嘴角一撇。 “没错。老大也许能拿到天道鼎呢。你看,我们这么久了,也没被挪移出去。” 萧乙丁拳掌相击一下。 “可是也没有金光把我们挪移到天鼎殿啊。” 花落雪寻找着如前黑曜石、七彩琉璃石类似的区域。 “再找找,我相信一定有的。” 宣羽四下寻找。 茅屋里突然响起了仙女天籁般的歌声,清越,悠扬,伴随而来的是五彩斑斓的花瓣从天空飘落,清香浮动。 茅屋消失了,三人眼前出现了一座清雅别致的花园。 而宣羽等人正在花园前。花园里一左一右有两条弯曲小路,路两旁满是不知名的花木植被。两条小路的中间有一块巨石,横刻“天鼎”二字,竖刻“奉天承道,分理阴阳”。 “天鼎殿,老大快看,真的有天鼎殿。” 萧乙丁大叫道。 “嗯嗯嗯,天鼎殿,没错。” 宣羽也很激动。 “快进去,找找天鼎在哪里。” 花落雪一副小强盗的模样。 三人沿着小路进了花园。走了一刻来钟,转过一个弯,过了一道门,他们看到前方不远有一处凉亭。凉亭一丈见方,亭内云蒸霞蔚,隐约可见一尊大鼎放置其中。 宣羽走近,细观此鼎。鼎非圆非方,似圆似方,又圆又方,变化不定,难以形容,颇为古怪。 一道天籁般的女声响起: “三人来此,天鼎唯一,谁可得鼎?” “给坏蛋。” “给老大。” 花落雪和萧乙丁脱口而出。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花落雪微露出诧异。 宣羽不愿意接受别人的自我牺牲。他道:“咱们三个人来这里,机会是均等的,你们两个也不用让我。天鼎选择谁就归谁。” “自私是天性,你们虽然有种种原因,却并不谋私。善。那么……” 那声音沉吟起来。 三人沉默等待。 宣羽突然神情一动,仿佛听到了什么,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小宣羽,你非常讲公平,我将天鼎给你,你能善用它吗?” 那声音问道。 “我想,还是把它给乙丁。” 宣羽拒绝了。 “哦?为什么?” 那声音问了一句。 “它不适合我,我并不想代天行道,我要修自己的道。” “哎呀,坏蛋,你气死我了。” 花落雪气得乱跺脚。 萧乙丁也道: “老大,我不要你让,这鼎归你,我先走了。” 说完沿着花园里的小石径就往回跑。 “你不拿,我来给你拿。” 花落雪冲过去要拿天鼎。 宣羽一把抓住了她: “别闹,那是萧乙丁的。” “放开我,你放开我。” 花落雪竭力挣扎,却被宣羽死死拦住。 “好。既然你决意天鼎给萧乙丁。那么,萧乙丁接鼎。” 萧乙丁边往外跑,边摆手,还大叫着不要不要。 可是,一道玄黄之气倏地从凉亭里飞出,扑向萧乙丁,直没入其眉心。 萧乙丁不跑了,呆呆的对宣羽道: “啊!老大,我可真不想要。它硬跑我这里来的。” “哼哼,萧乙丁你放下。” 花落雪急得要哭。 “我是想放,可是拿不出来啊。” 萧乙丁直搓手。 “天鼎出宫,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说完,女声消失不见。 听了这话,三人面面相觑,只有那尊似圆非圆,似方非方的鼎在萧乙丁头后上方盘旋不定。 一道金光在萧乙丁身周亮起,将他也挪移了出去。 花园里仅剩下了宣羽和花落雪两人。 花落雪突然哭道: “让你不拿,你不拿,现在什么都没了。怎么办?我不管,我要鼎。” 她满腹委屈,哭得满脸通红,还发出一阵咳嗽,咳得脸通红,接着又发怒起来,对着宣羽的胳膊连捶带打: “让你不拿,让你把鼎让给别人,让你……” “好了,别哭了。落儿,等一下有比鼎更好的东西。” 宣羽表情神秘。 “都拿光了,还有什么好的啊?你就哄我开心,我不信。” “相信我,跟我来。” 第二十九章 得鸿运,出天宫 宣羽拉起花落雪的小手,顺着小径,往花园深处走去。 这花园小径,在没过凉亭之前只有弧形的两条,像圆鼎的侧面,过了凉亭之后,有了三条,真如圆鼎的鼎足。 他们走的是中间那条。 花落雪跟在宣羽后面,起初是不信的,以为他在哄自己开心,后来看他不停往里走,也不说话,有些生气,但也感觉宣羽像在寻找什么地方,便有些好奇起来,也赶上去,和他并排走。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宣羽依旧不看两旁的松柏森森,只顾往前走。 “还有多久才到?你看这里多荒凉啊。” 花落雪忍不住问道。 “怕什么,跟我走就是了。” “怕你把我带到沟里去。” “切。” 两人吵着嘴,又转了几个弯,出了花园,一直不见有什么东西,花落雪急了: “还说有好东西,你看前边都是荒山野岭了。” “宝落深山,山里才有好东西。跟我走,就在前面不远了。” “天鼎都被萧乙丁拿走了,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真有好东西,怎么办?” “我的分给你一半。” “好,这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两人很快进了山,只见眼前光秃秃的,没有丝毫植被,山石嶙峋,如剑,如刀。 在这种山间走,只有一个感觉,就是亘古的荒凉。 穿过荒山,出来一看,没了路,一片虚空在前面。 “啊,什么都没有了,好东西在哪儿呢?” 花落雪冷笑道。 宣羽没有理她,心中喊了一句: “龙舌山前辈,我到山崖前了。” “跳出去。” 如山崩一般的声音响起来。 “跳!” 宣羽跳进虚空。 “宣羽!” 花落雪急切地喊了一声,没有犹豫,也跳了出去。 “我为什么跟着坏蛋跳啊?” 她以为自己会死,都哭了出来。 不料,一道金光自脚下闪过,虚空中架起了金桥,通向深处。 “别哭了,走吧。” 已先他一步站在金桥上的宣羽,拍了拍正无声痛哭的花落雪,以示安慰。 “怎么出现了一座金桥?” 花落雪又惊奇,又疑惑。 “别好奇了,咱们得快点走,不然得不到宝贝了。” “啊,那快点走。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告诉我的。” “怎么没人告诉我?” “谁让你哭哭啼啼的。” “哼!” 俩人顺着金桥,一步步走入虚空深处。 一路走来,宣羽满脑子猜测着比天鼎更好的东西是什么,而花落雪则觉得走在这里,真真如梦似幻,心头荡漾不已。她喃喃道: “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有什么好的,没有吃喝住用,那不走到死了?” “走到死就走到死。” “傻。” “你才傻,不止傻还呆。” 花落雪嗔道。 “我呆吗?” 宣羽反问了一句,露齿一笑。 这一幕被花落雪看在眼里,她大笑道: “哈哈哈,你可笑死我了。” 走了很久之后,他们到了终点。 因为在金桥的前方,正对着一丈见方的石台。 石台漂浮在虚空,好似停留了亿万年之久,又好似只有一瞬。台上放着三尊粗糙又残缺的石鼎。石鼎很小,一尺有余,一尊鼎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另两尊鼎里有气体蒸腾,一透明,一紫色。看小鼎的摆放位置,应该有四尊小石鼎,组成正方形的,现在少了一尊。 “哎,有人来了,想必我已经陨落。” 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声音里有伤感,有无奈,有寂寞。 “母亲大人,是你么?” 宣羽突然听到花落雪的哭声,他很奇怪,问道: “你哭什么?” “这声音跟我娘的一模一样。” “你不是都失忆了么?幻听了吧?” “没有,我心底里一直有和这一模一样的声音在呼唤我。” 说话之间,那女声又响起来: “既然你们来到了这里,自然,这里的东西就归你们所有了。” “那您能说说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吗?” 宣羽很谨慎地问道。 “我早年在虚空流浪时,得到了一个石台和四尊小鼎,一直没有用处。直到另一次探险,我遇到了从未见过的四缕我称之为原元之气的特殊气体。我想收了它们,慢慢参悟,没曾想玉盒、五金盒、仙盒、神盒都无法承载,最后,祭出四尊小鼎才收服它们。经过亿万年的参悟,我才发现四缕原元之气都是大有来头的,一缕绝对之气,一缕太初元气,一缕鸿蒙紫气,还有一缕玄黄灵气。” “这四缕元气,比天鼎还好吗?” 花落雪问道。一旁的宣羽听得入了神。 “天鼎怎么能和这四缕原元之气比呢?我跟你们一说,你们就知道了。后来,又过了亿万年,我拿其中的一尊石和一缕玄黄灵气,创造了一个宇宙。剩余的边角料,我造了一座鸿运天宫,里面的东西赠予有缘。你们通过鸿运天宫进来,想必是生活在我创造的宇宙里,是我的孩子了。” “啊?我们生活的宇宙是你创造的?这怎么可能?” 花落雪惊得小嘴张成了圆形,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怎么不可能呢?你们得了眼前的这些东西,有朝一日,也能创造出宇宙来。” “创造,我能?!” 一道闪电在宣羽脑海里亮起。醍醐灌顶。 “你当然可以创造宇宙,任何人都可以创造宇宙,不光创造宇宙,也可以创造其他的东西。小小少年,记住,世间最值得探索、最有魅力也最有趣的道,就是创造,从虚无中造出来。” 女声很有鼓动性,也为宣羽打开了一扇大门。 宣羽瞬间就知道这是自己最想要的,值得自己押上所有去追求的。他迫不及待地问: “那你是怎么创造宇宙的?” “以玄黄灵气为元,衍为气之动,一气衍万物。” “你能再详细说说么?” 宣羽听不懂。 “你听过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么?一缕玄黄灵气分阴阳,阴阳化三清,衍生天地万物。” “这个我听过。说书先生说过,娘教的《道德经》里也有提到。” “这就是玄黄宇宙的创造。” “就这么简单么?” “道理是这么简单,但并不容易,每一个细节要做的事情都是无数的。我已经陨落,无法指导你们,具体的事情需要靠你们去细细琢磨了。” “那鸿运天宫是怎么回事呢?” 花落雪从伤感中清醒过来。 “鸿运天宫正是石鼎所化啊。这玄黄宇宙的天地万物都在运动,都在变化。每一物的变化对其他物而言都是运,而最好的运是玄黄灵气所化的万灵之气产生的运,所谓气运。这些气运,对宇宙万物来说,分有利的,不利的,大的,小的,有用的,无用的,多余的。我不忍看到如此气运浪费下去,造鸿运天宫,置放承运之鼎,将多余的气运收集起来,加强给持鼎之人,以助其超脱原有格局。” “听起来你可真是大好人呢。能不能单独给我一个鼎,我刚才可什么都没得到。” 花落雪问她索要起了好处。 “呵呵,这里有三缕原元气,用它可以创造任何你想要的,你尽可以拿去。而这石台和石鼎,你也尽可以拿去。这些东西任何一件都比鸿运天宫里的鼎珍贵亿万倍呢。” “这么好的东西,我还能拿光?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花落雪很开心,眼睛都发光了。毕竟刚才在鸿运天宫里,什么都没拿到,可郁闷死了。 “去拿吧。” 那女声鼓励她。 “坏蛋,听到了没,快去拿。” “你先拿,剩下的归我。” 宣羽让花落雪先拿。他还沉浸在自己也可以创造宇宙的震撼之中,正立下自己也要创造一个世界的誓言。 龙舌山感慨起来: “可怜的傻小子被忽悠了。创造宇宙是何等久远而微茫的目标,对于芸芸万灵而言,更只一个空想。但是,没有这样的傻小子,世上又怎会有奇迹?也许,他的爱好,他的兴趣,他的好奇,他热情,他的韧性,突然因为有了一个为之努力的目标,开始有机地聚合到一起,无穷的力量也将慢慢激发出来,真的做成了也不一定呢……” 花落雪不再谦让,上前几步,将一尊石鼎抱在怀里: “我要这个,其他都归你了。” 她将盛有一缕鸿蒙元气的石鼎抱在了怀里。 “一个就够了?” 宣羽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因为他知道她一向很霸道的。 “刚刚不是输给你了么。我的一半归你。三缕元气,我要两缕的话,输给你一半,不就是一缕。你不就是两缕了?” “好,剩下的这两缕元气就归我。你也很吃亏,那个石台归你好了。” 宣羽上前两步,将两尊石鼎抱在怀里。 等他们分好。石鼎和石台倏地一下变成微粒,飞进两人的眉间去了。 宣羽和花落雪就觉得眉间凉了两下,十分舒服,同时感觉眉间的紫府里有些异样,知道自己得了大机缘。 “孩子们,三缕元气和石鼎、石台都万分珍贵,即使比我层次更高的存在都万分垂涎。它是福也是祸。你们很难永久保密。我为你们布置的隐藏法阵也仅仅能保护万年,之后的变化就不是我能掌握的了。届时若你们无力保护它们,最好扔掉。祝你们好运。” 那女声谆谆嘱托里,带着无尽的遗憾。 “是,我们记下了。” 宣羽重重点了点头。 “啊,安排好了这一切,我也就该消散了,都轻松了。所有一切,常生常灭,不见永恒。” 女声一声惆怅,没了声息。 花落雪心中一疼,仿佛失去了珍贵的东西,眼泪又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越哭越伤心。 宣羽走上前,用手擦干她脸上的眼泪,轻轻道: “别哭了,我们走吧。” “嗯,那我们走吧。” 踏上回程之前,宣羽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心中暗道:“我一定会创造出一个宇宙。” “这两个傻孩子……也罢,既然是我帮他们得到了这既是无上机缘也是无上祸患的东西,我也就再帮他们一次,给他们做个彻底的封印吧。” 说完,一道透明之光笼罩了宣羽和花落雪,接着隐没于两人身上。 宣羽只是一眨眼,就发现他们就回到了悬崖边。 不等深究,金光一闪,他们也被挪移出了鸿运天宫。 龙舌山的断崖边,突然金光一闪,两人落到地上。 宣羽略一打量,天色已晚,正是明星追逐残霞漫西天,一抹血红将坠青龙山。 “二弟,你们可出来了。” 第三十章 杀死张圣武 宣羽循声音看去,见南峰的大柳树下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人看身形正是老爹聂天臣。 他和花落雪朝三人走过去,到了近前,问道: “爹,你干什么来了?” “爹来接你们回家的。走。” 说完拔脚下山,并不问宣羽他们些什么。 五个小孩随后跟上。 路上,聂政嘀嘀咕咕,告知宣羽原委。原来,天快黑的时候,爹娘他们听人说张勇来了后山,桓芸放不下心,叮嘱聂天臣来后山看看。聂天臣把铺子的事交代了几句,随后便赶往后山。不料,到了龙舌山上一看,一个人都没有,再仔细找找,发现有打斗的痕迹,顿时急了,在山上狂喊聂政和宣羽的名字,没有人回应。他正要跳下秀茵湖去寻找的时候,风铃突然出现了。忙上前询问,得知前后经过,便在此等候。 原来如此。宣羽明白了。接下来五人只顾往前走路。 将要下龙舌山时,聂天臣回头叮嘱了一句:今天的事情要烂在肚子里,不可说出去,否则必然会遭劫,性命难保,严重的全家被灭门。 宣羽和聂政还是第一次见爹如此严肃,如此慎重,不禁重重点了点头: “爹,我们保证不往外说一个字。” “嗯。” 聂天臣点了点头,带着他们下了龙舌山。 行路之间,宣羽感觉爹与平日里有了一些不同,但具体的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爹此刻给他的感觉不再是医者仁心的郎中,而是如擎天玉柱,天塌下来也要顶一顶。 五人不说话,只顾走路,很快就到了镇口。 “聂天臣,我儿子呢?” 随着阴狠的声音,张圣武一瘸一拐从路的一侧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身材健壮的少年,另一侧同样走出来两个身材壮硕的少年。这四个少年正是张勇的侍修。 他们迎面拦住了宣羽五人。 “你儿子去哪里,我又如何知道?” 聂天臣答道。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一丝热情。 “呵呵。聂天臣,别跟老子打马虎眼,老实交代,我儿子在哪里?” 张圣武一副绝不相信的样子。 “你儿子在哪里,连你当爹的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知道?” 聂天臣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你们半天都在后山上,我家大勇下午也去了,你们如何不知道?” 聂天臣连续两个不知道,把张圣武气得七窍生烟。 “我快天黑的时候去龙舌山叫孩子们回家吃饭,确实未曾看到你儿子,你要我如何回答?” 聂天臣再次平淡回答。 “不可能,少爷下午到龙舌山就是去杀你两个儿子,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张圣武身后的少年嘴快,说得张圣武有些讪讪。 “我确实没有见你儿子。” 聂天臣再次道。 这次张圣武听出来了,聂天臣说他自己没看到,也不知道,但一直都没说宣羽和聂政他们如何,便道: “那你问问你儿子他们知道不?”“你的死鬼儿子来杀我们,结果却被我们杀了。” 花落雪突然恶狠狠道。她还余怒未消。 “呵呵,就凭你们几个,杀了我的勇儿?我不信。” 张圣武脸往旁边一扭,显然既不相信他们杀了张勇,更不愿意相信儿子已经死了。 “不信?你看这是什么?” “寒光刃!我给大勇的寒光刃,它怎么会在你的手上?说!” 张圣武看清是寒光刃,不禁脸色大变,声音也变了,如厉鬼一般。 “张勇下午到龙舌山,杀我们。我们确实不是对手,被他像打沙包一样打,还被他打下了悬崖。呵呵,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把短刃从他身上掉下来,我捡了,趁他不备,一下插进了他后背,向上一划,将他剖为两半。” 宣羽将手里的寒光刃冲张圣武一比划。 张圣武看看寒光刃,看看宣羽,突然仰天大嚎: “啊,痛煞我也!大勇啊大勇!畜生啊畜生!” 他的身子晃了几晃,言语也不清了,可见丧子之痛。 他身侧的四个少年当中走出一个,扶住张圣武,劝慰道:“老爷节哀。这群下贱之人胆大包天,杀害少主,小的这就将他们全都杀了,为少主报仇。” 张圣武身体颤抖着,抬起右手,从宣羽到聂天臣、聂政、花落雪和风铃,一一食指点着,嘶声慢慢道:“不要杀,全都给我抓回去,再去将他们家人抓回去。我要炮制他们,好好炮制他们。男的脔割,女的凌辱,凌辱致死,不,凌辱到给我生了儿子,再死。嘿嘿,哈哈——” 他变态地怪笑起来,疯魔了。 “是,老爷,一切全凭你吩咐。” 那少年人应了一声,向宣羽等人走过来,气势凌厉,冷冷道: “贱民,胆敢杀害少主,罪大恶极,快快束手就擒,免得老子动手。” 早在张圣武说那些话时,宣羽就已经怒不可遏了,闻听此言,顿时暴喝: “下贱奴才。想杀我,我就先弄死你。” 说完,他双脚发动,扬起匕首,对准了少年人。 但是,二人的气场相差太大了。少年人像张勇一样,如一头巨熊一般,而宣羽则是普通小孩。 宣羽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极大差距,心里早已暗暗打定主意,唤出龙舌山将他们砸死。 少年人见宣羽对上自己,冷笑一声,扬手一巴掌抽了向宣羽,就像巨熊拍击大马哈鱼。 宣羽正要召唤龙舌山。 突然,一只手掌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往前推去。双掌碰在了一起。 少年人如飞叶一般飞起,抛出数丈远,撞在地上,鲜血狂喷而出,在这寂静的地方掀起了波澜。少年人挣扎了几下,渐渐没了声息,死了。 手掌是聂天臣的,在宣羽等人目瞪口呆中收了回去。 只见聂天臣上前两步,将宣羽挡在身后,看着张圣武,一言不发。 张圣武身旁的一个少年大惊失色。他颤声道:“你不是郎中,你是修士,是修士。” 聂天臣不答话,只是一掌压过去,直到扼住少年人的咽喉,然后手掌一翻,扭断了他的脖子,然后像捕食的虎一样盯住了张圣武。 “爹居然是修士?” 宣羽瞪大眼睛,盯住聂天臣。他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和蔼的父亲,居然是修士。父亲居然是修士! 而张圣武看到聂天臣轻描淡写就杀了两个蜕凡期的修士少年,突然感到害怕了,他马上知道现在不是强势的时候,活着离开这里,才有其他,于是他求饶道: “聂郎中,不,聂前辈,别杀我。我不为儿子报仇了。我可以写血书,不找你们报仇。别杀我。” 聂天臣并没有动手,反而聊起了自己是如何来到青龙镇的: “不错,我是修士。十年前,我和妻子逃难来到青龙镇,本想在此地隐姓埋名,做个郎中,和妻子儿子,平平安安过完一生。想不到被你张家打破了,要我儿子做侍修不成,就要杀他们,现在还要灭我聂家满门,不给我们活路啊。不过,我们不想死,特别不想让两个孩子死,所以你只能先死了。” 听聂天臣的意思,张圣武知道他根本不会饶过自己,便恶狠狠威胁道: “聂郎中,你要知道我张家可是芒砀郡的大家族,三弟和我四弟更是天才修士,一个是嵩岳圣地的核心弟子,一个更是大禹门的传承弟子。你杀了我,也不会有活路。你们全家都活不了。你说,你要不要为你的两个儿子想想?若你这会儿不杀我。我可以认你大儿子聂政为义子。他天资过人,天生神力,我还可以从中斡旋,让四弟把他带入大禹门,未来未尝不可以做大禹门的掌门。这是何其美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千万不要冲动,干出大家一拍两散的事情。” 他现在只想稳住聂天臣,讨得一条性命,是以承诺不要钱地甩了出来。 但聂天臣如何看不出他的花招,只是平淡一句: “你们张家势力是大,但我还想挣扎一番,你还是死吧。” 话音未落,他往前跨出一步,如行云流水,到了张圣武跟前,又是轻轻一掌印出,打在张圣武前胸。 嘭! 张圣武根本无法闪避,被打了个正着,飞起数丈,落到地上。没有任何挣扎,原来他被聂天臣一掌打得五脏俱碎,飞起时便已死透了。 他又看向了剩下的两个少年人。 “你、你居然敢杀张老爷。你这是在作死!” 一个少年人吼道。他还没有弄明白形势。 而另一个少年人已经拔腿就跑。他是修士,奔跑快过猎豹,很快就窜出数十米远去。 “跑,能跑哪儿去?” 聂天臣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柄飞剑。这飞剑通体翠绿,散发着灵光,在聂天臣胸前高速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去。” 聂天臣掐了一个剑诀,冲少年人一指。 唰! 飞剑一闪,不见了踪影,接着少年人背后绿光一闪,那少年人就往前扑倒,再也不动了。 只剩最后这个少年。 他啊了一声,冲上来,被聂天臣也是一掌,打得飞起。 这些事情发生在短短数息之间,只瞧得宣羽四人目瞪口呆,没有其他反应。 “还愣着干什么。走,赶紧回家。” 聂天臣袖子连甩几下,将尸体抛飞到树后,招呼一声,大步往家走去。 第三十一章 走出青龙镇 “爹—” 宣羽紧走几步,跟在聂天臣身侧,好奇地看着他。 “什么都别问,也别多说话,赶紧回家。” 聂天臣一挥手,阻止了宣羽。 宣羽一肚子疑问憋在肚子里,跟在聂天臣身侧,不停地小跑着走。 花落雪和风铃则在后面一溜小跑才能跟上。 很快,几人就到了聂家。 “聂大叔,我是不是闯祸了?” 花落雪有些怯生生地问。她以为自己多嘴,把杀了张勇的事说出来,才惹出了后面的事,是以惴惴不安。 “没有。你说得很好。你不说我也准备杀人了。那张圣武太纠缠,不杀,我们肯定走不了。你这是帮我下定了决心。风铃,你快去将你娘叫过来。小羽,到前院把你爷爷找来。小政,喊喊你娘。来了之后大家一起收拾东西,一般的东西都不要。我去前面找辆马车,回来之后就走。” 聂天臣雷厉风行,作出了安排之后,就急急忙忙出门去找马车。 宣羽等人也依言行事,风铃则往家里跑去。 桓芸正在厨房烧菜,听聂政一说,立时知道该怎么做。她一一吩咐宣羽四人,之后便是一阵收拾,把紧要的东西都一一打包,打了十来个包裹。宣羽灵机一动,把这些包裹收进了储物袋里。之后,在堂屋等着聂天臣回来。 很快,马蹄声传来,聂天臣赶着一辆马车进了门。 马车是三匹马拉的大车,车厢约一丈长,半丈余宽,内有麻布帘子盖着,一看就是客货两用。马更是好马,体型高大,颜色漆黑,如缎子一般,神色抖擞。但这不是我们地球上的骏马,实则只是九域大陆上的运货驽马,一天能跑千余里,作中短途的运输畜力使用。聂天臣经常租来运药材。 风铃和骆婶也过来了。骆婶问出了什么事情。 聂天臣简明扼要把事情一说,最后问她娘俩要不要跟一起走。 这是逃难了。 骆婶先感谢聂天臣想得周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她们娘俩,然后说不用了,她还在等人,不能和聂家一家走。 聂天臣见骆婶做了决定,也不再劝。彼此道一声保重,骆婶带着风铃去了。风铃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看着聂政等人。 看到这种情况,宣羽颇不好受。他忽然想起了萧乙丁,于是对聂天臣道:“爹。萧乙丁说不定可以帮助我们呢。” 聂天臣笑着摸了摸宣羽的头,道:“小羽要记住这一句话,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我不是说萧乙丁不会帮助我们,他会。但因此就一定能逃脱追杀吗?不一定。赶紧上车吧。” 于是,桓芸连忙招呼三个孩子上马车,宣羽抱着元宝,坐进车厢里。 聂天臣又低声吩咐:“灯不要熄,熬药的炉子不要关,菜也继续炖着。” 随后几人窸窸窣窣,接着桓芸躬身进来,坐到车厢里,挨个摸了摸孩子的头。 聂天臣掀帘,探头进来,叮嘱桓芸道:“小芸,我和宣叔驾车。我们这次先去南关镇的泗水渡口,在那里乘船去沂郡,再由沂郡经邳郡到达彭城郡。今夜是关键,很可能没什么事情发生,毕竟张家的人都不在这里,但如果发生事情的话,那一定是大事。所以,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夜了。我不多说了,一路上,你要照看好三个孩子,没出镇子时千万千万别说话。” 桓芸道:“天臣,你驾车小心。我会照顾好三个孩子的。” 她知道事态严重。 聂政起身道:“爹,爷爷年纪大了,还是我跟你一起驾车吧。” “胡闹,好好在车里待着。平日里都是我和你爷爷驾车采买药材,你突然跑出来,别人怎么看?” 聂天臣轻斥了一声,接着他将帘子一放,出去了。 接着,宣羽感到马车动了。 嘚嘚嘚! 马车小跑了起来。 突然,宣羽听到有人和聂天臣打招呼: “聂郎中,这么晚了还出门?” “买点药材。” “哟,发财啦。” “哪里哪里,也就这两天还行。不多说了,以后到我那里喝茶。” …… 聂天臣一扬鞭子,马车又往前走。没走多远,宣羽就听到有人来打招呼。 “聂郎中,出门哪?急不急?不急来我家吃晚饭,上次我家二小子真是多亏了你呀,我得好好谢谢你。咱们兄弟今天多喝几盅。” “王大哥,我跟人约好了,得快点赶过去。吃饭的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好,你先忙。” …… 聂天臣应付了这人,再度打马前行。 车厢里面,气闷无比,但几人都静静地端坐着,不说一句话,盼着早点出镇。 宣羽感觉着时间长短,心里默念:再走几步就要出镇了吧? 想着还差几步就要出镇,而现在的闷热、焦虑让他无比难受,想抖腿,忍了又忍才没有抖起来。 赶紧出去吧。 但就在这当儿,又有人和聂天臣打招呼。 “聂郎中,晚上还买药材啊?” “是,买点药材,跟人讲好了,没办法。” “那你可得小心点。我刚才听说附近几个村子突然少了数十个小孩,都在找呢。前面张家的张勇少爷也不见了,张圣武老爷带人去找,现在还没回来。” “啊,咋回事?怎么少了这么多?又闹匪了?” 聂天臣很好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吃惊。 车厢里几人也都心下一惊。 “谁知道呢。不太平啊,路上可得小心点。” 那人懒散地回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谢了啊。” “咱爷们还客气啥。” “老弟,有空老哥请你喝酒。” 宣老头打着哈哈。 那边聂天臣赶着马车,再度小跑起来。 …… 终于,宣羽感觉出了镇子。又走了一阵,他掀开车厢一侧的帘子,探出头去。这时月亮升起来了,皎洁的月光照得旷野一望无垠。他先往后看了看,青龙镇深沉沉的,间或有几处灯光还能看得见。接着,他又抬头看看天空,旷野里,一轮皓月挂在东南方,高空浩浩荡荡。 “哎呀,可闷死我了。” 花落雪探出头,长长出了一口气,也看着旷野。 “这下轻松了。” 聂政按着宣羽的背,也往外看。 “轻松?艰难才刚刚开始,这一夜没有一刻是轻松的。孩子们,透好了气,就把帘子放下吧。” 聂天臣神情严肃,仔细叮嘱了一句。 啪! 一声脆响,马车欢快地跑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如热水沸腾 热水沸腾 很多时候,事情就像大锅烧开水。开始加热的时候,水面很平静,但热是不断传递进来的,水温慢慢上来,开始冒细细的泡,慢慢地冒,接着冒大一些的泡,速度也加快,直到水滚了,气泡不断。如果这时候持续加柴火,那锅里就热闹了,热水滚滚,咕嘟不断,蒸汽四溢,水滴四溅,蒸到身上,烫到身上,都是难忘的记忆。 马车走后,青龙镇慢慢躁动起来。镇子里和四周村子里失踪的几十个孩子一事,到了晚上变成了大事。 贫苦人家哟喝着小孩的名字,四处寻找: “大牛,都什么时候了,还死在外面玩?赶紧回家!大牛——” “狗剩,吃饭啦——狗剩,吃饭啦——” 大户人家则遣了家丁寻找。家丁打着灯笼,嘴里喊着少爷,四处奔走。 终于,有一家丁在镇后发现了异状。这小子在镇口的时候尿急,就把灯笼一放,跑到树后去撒尿,听尿落地的声音不对,往下一看,发现有东西。尿好拿灯笼一照:嚯!全是尸体。 这一下,直吓得他亡魂俱冒。“鬼啊!”大叫一声,灯笼一扔,就往镇上跑。 “什么?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快带我去看。” 老爷一听,忙带人到树下查看。 “出大事了。这是张圣武老爷。赶紧回去。” 一路走一路说,还遣人去张家报信。水泡开始冒上来了。 镇子彻底骚动起来,镇民呼号奔走,越聚越多,围到树下看热闹的更多。 找小孩与查清楚张圣武怎么死两件事情合到一块。水热了。 得知老爷身死的张家,仆人们乱作一团,但也透露了一些信息,说下午满福阁的李掌柜来找过。 于是,众人又去满福阁李掌柜的那里询问情况。 李掌柜的正躺在床上呻吟,听明众人来意。他暗自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因为深恨宣羽,便添油加醋说了一通,说张老爷的死跟聂政和宣羽脱不了干系。等众人走了,李掌柜吩咐了儿子一番,儿子也出门去了。 大家来到聂家药铺,想找宣羽等人问个明白。不料,门关着,但药铺里的药还熬着,药香扑鼻。家里还有饭菜香传来。透过门缝,看看院子里还有灯光。 大伙儿开始喊门,喊了半天,没人搭理,一脚将门踢开,众人一拥而入。到里面才发现,聂家早已没有了人。 众人就嚷嚷开了: “肯定是杀了人,跑啦。” “聂郎中平日里温文尔雅,通情达理,没想到临到头,儿子杀了人,他倒带着儿子就跑了。” “他们太丧心病狂了,几十个孩子的命啊。” 喊这个的,是李掌柜的儿子。他在李掌柜授意下,混在人群当中,浑水摸鱼,趁机陷害聂家,这下直接就把宣羽定为杀害十几个孩子的凶手。 顿时,群情激愤,好似宣羽他们真的杀了十几个孩子,恶行罄竹难书,十恶不赦。 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闹哄,人也越聚越多。水里的泡泡连串地往上冒。 “追,一定要把他们追回来。” “不错。谁知道往哪儿跑的?赶紧去追。” “吃晚饭的时候,我看到聂郎中和宣老头赶马车往东去了,还和他们打了招呼。” “我也看到了。当时以为聂郎中和宣老头像平时夜间去拉药材,便也没有特别留意。现在想起来,定是那时候跑的。” 七嘴八舌之间,镇民们就把聂家一家跑路的时间和路线大致还原了出来。 “那还等什么,快追。” “慢着!” 一道声音响起。 就见一位白衣仙子般的人物从聂家隔壁走了出来。 白衣仙子身着一袭雪白长裙,上绣数朵小花,花上散发点点灵光,很是不凡。在灵光衬托的中的仙子,艳丽脱俗,凤目长眉,英气逼人。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都道“这人是谁”。 “不认识了么?” 白衣仙子似笑非笑。 一听这声音,人群中有熟悉她的人喊道: “你是骆婶儿?” 顿时人群呆了,骆婶儿一个摆小摊的寡妇,怎么变得这般好看了? “是,我是骆婶儿。不过,我还叫逍遥凌云。” 白衣仙子颔首。 “逍遥凌云?” 普通镇民根本没反应。只有两三个大户人家出来的,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 “逍遥凌云?逍遥仙子?与骆九霄私奔的北极逍遥殿大公主?” “哦?没想到我的微末名声居然传到了这里。” “逍遥仙子,我们九域大陆的一代天骄,名满天下,谁人不识?我等自是如雷贯耳。更何况,与太乙剑仙骆九霄轰轰烈烈的爱情,名动大陆,何人不赞叹万分?” “不敢当不敢当。” 汹汹情势有偃旗息鼓的趋势,好像就要煮开的水突然断了火。 “就算你是逍遥仙子,也不能阻拦我们去捉拿几十个孩子的凶手啊。” 混在人群中的李掌柜儿子故意气愤地说道。 人群顿时又喧闹起来。 “我何时拦你们去捉拿杀害孩子的凶手?” 逍遥凌云神情一冷。 “还说没有。我等正要去追,你为何出来喝止大家?” “我不拦你们去追真凶,但我拦的是你们去捉拿聂郎中一家。” “看看,看看,不打自招了吧。聂郎中一家不正是凶手吗?他们不是杀了人跑了吗?” 一些被满福阁李掌柜误导的人吵闹起来。 “蠢。首先,几十个孩子倘若死了,但你们连死在哪里、如何死的都不知道,凭什么一口咬定聂郎中一家必是凶手?其次,只凭聂郎中一家离去,怎么就一定推出他们杀了几十个孩子?” “满福阁李掌柜的都说了,张勇和聂家两个儿子有仇。他今天下午去杀聂政和宣羽。但现在的结果是不见了人,和几十个孩子一样。更重要的是,孙家的家丁在镇口的树林里发现了张圣武老爷和五个家丁的尸体。随后,聂家一家就跑了。很明显,他们杀了张勇和张老爷,以及几十个孩子。” “你在污蔑。今天下午,张勇来龙舌山杀我们。我们不是对手,被他打落到秀茵湖里,掉到了鸿运天宫里。后来,宣羽捡了张勇掉的刀,把他杀死了。我们往鸿运天宫里走,想找出出口,发现有个叫孔含光的在乱杀人,杀了好多孩子。之后,聂叔叔在镇子口又杀了张圣武等人。他们一家是因为这个才逃走的,根本不是杀了几十个孩子逃走了。相反,宣羽杀了孔含光,为那些孩子还报了仇呢。” 风铃不知何时跑了出来,站到逍遥凌云身侧,大声驳斥。 “鸿运天宫?” 人群里有些人听到这个,立即神情激动了。 逍遥凌云听了暗自摇头:傻丫头。你这不是把聂家往火坑里推么?虽然你讲的是事实。但很多人根本不是在追查孩子失踪的事啊,他们在浑水摸鱼。 果不其然,立即就有人阴阳怪气道: “小丫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敢保证是真的?必须要把聂家一家追回来,公开审问才能明白真相。” 这时,镇民当中多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拨开他人,退了出去。 “哼!我倒是谁?原来是李掌柜的儿子。你爹那个老东西,上午和宣羽结怨,晚上你就来栽赃陷害,陷人于死地,青龙镇的坏水都流你们家里了?” 逍遥仙子玉手遥遥一抓,摄出了在人群里三番五次刁难她的人,丢在了地上。 李掌柜的儿子见被拆穿,倒也不惧,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大声道: “逍遥仙子,我看你才是诚心诬赖好人。我爹听说镇上死了这么多孩子,让我帮着大伙儿找找。他老人家一片好心,却被你诬为公报私仇。真真不识好人心。不过,我不计较这些,现在只想替全镇老少问清楚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把聂家一家追回来,审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讲的就是真的,你们怎么不信呢?” 风铃见此情状,气得直跺脚。她以为自己告知了众人真相,他们就该知道冤枉人了,就不该再次纠缠才是,不料众人是如此地不可理喻。她无法理解了。 众人当中,有人道: “逍遥仙子,你是年青一代的翘楚,北极逍遥宫更是上古九大派的名门正派,现在镇子上失踪了孩子,而聂家全家逃走。这事儿确实很蹊跷,不能光凭你女儿嘴巴说一说,我们就相信吧?我们只想寻找自己的孩子,请仙子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吧。” “可怜你们?可怜你们就得冤枉聂郎中一家么?” 逍遥仙子冷声道。 “谁冤枉他们了?我们只是把他们追回来对质而已。” 人群中有人喊道。 突然,逍遥凌云冷喝一声:“好胆。” 在场众人闻言如坠冰窖之中,冰寒刺骨,战栗不已。 但见逍遥凌云并不再理会众人,抓着风铃纵身而起,如电一般,往东投去。 原来,刚才家丁有人已经施展法术,去追马车了。 众人嚷嚷起来,纷纷往镇子东边跑。 等那些镇民跑到镇子东边时,一抬头,就看到旷野的半空中,正有一群人在和逍遥凌云对峙。 第三十三章 沸腾与宁静 “逍遥仙子,你女儿得了机缘,我们没有想法,但你现在拦住我们,就太过分了。” 到了此时,事情完全变了。除了失踪孩子的父母,没有几个人再关心失踪的几十个孩子,都来关心鸿运天宫,有能力的人想在其中分一杯羹,吃瓜群众则喜欢围观热闹。 “我看她是想独吞。等拦住了我们,她自己过去将聂郎中一家一杀,机缘全被她吞了。” “要不说女人心思狠毒,她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一串串的恶毒言语,从四面八方袭逍遥凌云。 “随你们怎么说,但今晚有我在此,谁也别想过去。” 逍遥凌云冷笑一声。她很清楚,这些人别看是修道者,其实和平常人没两样,并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只想从浑水中捞取好处,为了利益吃人血馒头眼都不眨一下。对付这种事情,这等龌龊之人,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快刀斩乱麻,全部拦下,让聂家一家走得越远越好。 “虽然我们敬你是名门大派的仙子,但机缘就在眼前,我等也只有得罪了。” “逍遥仙子,北极逍遥殿是上古九大派之一,地位尊崇,万人敬仰。但您贵为北大公主,但如今公然站在凶手一边,欺压良善,我等也只好斗上一斗了。” “天材地宝,见者有份。她想独吞,跟她拼了。上!” 一道寒光从人群中冲出,一柄飞剑高速飞向逍遥凌云。不知是谁躲在人群中进行偷袭。 这也开启了大战的序幕。 逍遥凌云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剑。逍遥凌云把剑一横,往上一磕,那道寒光被弹飞,接着落到地上。 “好胆!” 她面色一寒。一股寒冷彻骨的气势散发出来,空气中顿时结了冰霜,纷纷洒洒落到地上,围上来的修士齐齐打了个冷战。 但数道寒光又接连袭至,武道强者也打出了武道法相,大手、拳头、各种凶兽猛禽也围着逍遥凌云攻击,气势惊人。 逍遥凌云利剑出鞘。剑光如匹练,半空游走,寒光、大手、拳头、凶兽猛禽法相被一一斩落。 这一波攻击刚过,紧接着又来了一波,一波接着一波。 青龙镇东边是旷野,皎洁的月光下,无垠的半空里,五颜六色的光团闪耀,碰撞,好似烟花绽放,无数身影叠合交错,呵斥声连连。 战况十分激烈。 逍遥凌云一人独对数十敌人,杀得难分难解。 这时,从镇子里又飞出十数身影。这些修士听说了消息,也纷纷赶到此地。 战团之中,有人见又来了很多修士,眼珠一转,高喊道: “逍遥仙子,你想吃独食,就不怕犯了众怒?” “我不管你们说什么,反正有我在,你们这些龌龊小人一个都别想过去。” 逍遥凌云怒叱一声。 “新来的道友,还等什么,上啊,不想要机缘了?” “你们怕什么?逍遥凌云也只一个人,北极逍遥殿又怎样,天高皇帝远,怕他个鸟。” 战团里的人继续鼓动。 “逍遥凌云,再拦我们的话,连你女儿的机缘也抢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就是,想争机缘的,还等什么,上!就她一个,再是天骄又如何,我们这么多人还干不翻她?” 新来的数十人也一拥而上,围攻逍遥凌云。 “啊,呔!你们这群腌臜货,围攻人家一个女子,真不知羞耻,吃俺老樊一棒。” 随着一声大喝,一红脸壮汉飞上半空。就见他抡起碗口粗的大棒,呜的一声!往战团猛扫过去。 啪啪啪啪,数道声音响起,好几个人被打中。像打棒球一般,这些人当即被打得朝高空飞去,死得透透的了。 “二叔,你老不地道,有架打居然不找我,小侄我也来。” 镇民一看,差点没晕过去。本以为是个少年,谁知道来了个花白胡须的矮胖老头儿。他居然叫大汉为叔。 修士们就见怪不怪了,修士的长相跟年龄是不成正比的,看外表是少年模样的,也许早已是修道几万年的老祖。 中年大汉和白胡子老头飞到半空,和逍遥仙子站在了一起。 这两人的气息隐隐比逍遥仙子还强,压得对面众人心头沉甸甸的。 对面有人道:“两位站错地方了,要争机缘,就站到我们这边来。” 壮汉冷笑一声,道:“我呸!一群腌臜货净做腌臜事。还想俺老樊跟你们同流合污?” “二叔,同流合污用得再合适没有了,这群人真的很污,你要站过去的话,立马就被污成大污。” 白胡子老头拍了一句马屁。 “臭小子,老子能过去吗?” 壮汉弯腰给了白胡子老头一个爆栗。 “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杀!” 数十人御使法宝冲了上来,将三人包裹其中,厮杀了起来。 刚才的时候,大家顾忌逍遥凌云是北极逍遥殿的公主,所以没下杀手,只想冲破阻拦。但现在壮汉一来就杀了几个,战况立时升级,惨烈了很多,鲜血如水一样从半空洒落,尸体也不时从半空跌落下来。 但是,后来又有两批得了消息的修士加入战团,是以双方依然能胶着在一起厮杀。 “哈哈哈!痛快,真痛快,打得过瘾啊过瘾。” 壮汉大笑。 而这边围攻的众人也杀红了眼,有人怒吼: “上,快上,一起上,杀光他们。” 顿时,刀剑棍棒,拳脚肘膝,道术法相,在空中交织成一片,五颜六色,如烟花绽放,缤纷绚烂,双方打成了一锅热粥。 …… 皎洁的月光下,一辆马车在道上奔跑。 除了马车声,就是四周传来的蛙声蝉鸣。 宣羽掀开帘子,探出头来,悄声问道: “爹,咱们到哪了?” “刚过了李园,正往梁邑。” 聂天臣轻轻摇着手里的鞭子。 “臭小子,惹了这么大事,还有脸问到哪了,赶紧滚车里坐着去。” 宣老头凶了宣羽一句。 “我哪有惹事。诶~” 宣羽冲宣老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宣叔,现在咱也跑出几十里路了,可以让孩子们出来透透气。小羽,你把帘子挂起来,让你娘他们都透透气。” “是,爹。” 宣羽答应一声,麻利地把帘子挂了上去。 “还说没惹祸。要不是你非要修炼,也就不会去学那什么九形拳。学不了拳,张勇就不会来找你们当侍修。怎么会有这些事?你说怪不怪你?” “全怪张勇,他不找我们当侍修,就什么事都没有。” 宣老头说的,宣羽一个字都不同意。 “宣叔,这事儿啊,我支持小羽。你非要说错在他们学拳,然后经过好几层的关系才把责任归到宣羽他们头上。这不对。如果每一样事,七弯八拐,以超出事情本身的联系,才找到一个人,把责任推给他,那责任不在他。小羽在这事上一点责任都没有,张勇不来找,什么事都没有,责任都在张勇。” 聂天臣条分缕析,讲明白其中的道道。他的目的不是说给宣老头听,而是说给探出头来的宣羽和聂政二人听,在教导孩子。 “爹说得好,本来就是如此。” 宣羽觉得聂天臣说的就是自己想说的,而且比自己说得好多了。 “天臣啊,我多说一句。这样不好,惯得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宣老头摇了摇头。 “宣叔,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人活着就很憋屈。如果小孩子在没错的事情上也不能随心所欲,那人生也太苦了。” 聂天臣甩了一记鞭子,马又跑得快了些。 “随心所欲?谁能做得到?” 宣老头反问道。 “正因为没有谁能做得到,所以要尽量让孩子做点他们想要做的事吧。” “哎,后果就是全家亡命。代价太大了,如果三个月前就跑路,就只是跑路而已,而不是现在这样全家亡命了。” 宣老头也有些无可奈何了。 “我就是要让孩子知道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要付出代价,知道达成心愿的艰难。” 聂天臣这话说得很不一般。 “可是要是人家追上来,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宣老头有些急了。 “小羽,小政,你们听到了没?” 聂天臣没有接话,反而去问正凝神倾听的宣羽和聂政。 “爹,我们懂了。” 宣羽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 桓芸欣慰地各轻拍了一下两个孩子的头。 可是,聂天臣看看两个孩子,就知道他们还没有懂,得等到这夜过去,他们才能懂一些。而到很久以后,他们才彻底懂了。 “爹,你怎么会是修士?” 宣羽被压抑的好奇心迸发了出来。一直是郎中的爹,突然显现了另一个面目,而且是自己一直憧憬的,简直让宣羽激动万分,有无数问题想问,但是因为逃难,一直都压在了心里,憋到现在,终于问出来,舒畅了。 第三十四章 追兵将至 “你们的爹爹一直都是修士,而且是少年天才呢。” 在车厢里的桓芸回忆起往昔,提起自己的丈夫,语气里透出些许炫耀和自豪。 “什么少年天才,还不是混成了这样,憋屈。” 聂天臣倒是有些不愿意提起。 “娘,爹如何天才了?你给我们讲讲。” 宣羽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你们的爹,自小家贫,双亲又去世很早,行乞于乡间,但很早就显露出修炼天赋……” “夫人,还是我来讲吧,免得你又夸我。我和你们的娘,都是中域豫国郡下的轵城郡深井县人。爹从小是个小乞丐,八岁的时候去县里的桓姓家族那里测试,天赋还不错,被收为外姓弟子。想必你们也都猜到了,这个家族就是你们娘的老家。我呢修炼努力、做事勤奋,所以很快被招收进核心弟子,就与你娘认识了。我们俩修炼天赋都不错,进步也都很快,更谈得来,所以一起修炼一起玩耍。对了,你们娘还是家主的嫡女。后来,统治轵城郡的严姓世家下来招收弟子,录取了我和你们娘。到了轵城郡,我当然也和你们娘在一起。你们娘的修炼天赋比爹还要杰出,很快就修炼到了金丹期,被誉为严家第一天才。” “哇,娘原来也是高手。” 宣羽瞪大了眼睛,打量桓芸。 “娘早就不是修士啦。别打岔,听你爹继续说。” “不料,这也招来了觊觎。严家少主严仲盯上了你们的娘。这人好色无比,更阴险毒辣。起初,他接近你们的娘,追求她。” “什么?可恶!我必杀他。” 聂政大怒。 “你们的娘对他却不假辞色。” “他一靠近我,我就觉得好像有条阴冷、黏滑的蛇爬了过来,浑身不舒服。” 桓芸一副厌恶的口吻。 “嗯,所以你们的娘和我商量后,决定两人一起行动,一起修炼,一起做任务,不给他机会。这人正面接近无果,便起了坏心思。有一次,家族的任务长老派置家族任务,我说要和你们的娘一起去,但蹊跷的是家族长老硬要给我安排另一个人,完全不合常理。我们出去,这人处处监视我。我起了警觉,略一试探,知道大事不好,便出手将他制住,问出少主要害你娘。我顿时大怒,挥剑将他杀了,冲回严家,潜入严仲私宅,发现这人正在布置法阵,准备夺你们娘的灵根。我立即杀了进去。我当时刚筑基期一层,这小子却已经筑基期十二层大圆满了,他好整以暇,没有叫下人,更轻蔑地说要制住我,在我面前,亲眼看他先夺灵根,再夺色。接着他就出手了,神情就像大猫扑向小鼠。” 宣羽二人听到此处,呼吸都粗重了。 “但我也有底牌。我道武齐修,只不过我平日只显示自己修道。他一直占据上风,我则苦苦支撑。” “不过,你们的爹可是厮杀中闯过来的,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战斗。那种公子哥儿,平日里养尊处优,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桓芸言语间带着轻蔑。 “就像你们娘说得,严仲贵为少主,即使与严家人比试,又有几个敢扫他面子?是以,越打他越加蔑视我,而我越觉得机会来了。我故意给他错觉,以为我的灵力尽了,让他近身来拿我,等他靠近,我突然施展武道修为,一掌击破他的丹田,将他重伤,接着挥剑便刺,将他穿了个通透。” “该杀。” 宣羽喝了一声。 聂天臣苦笑一声: “该杀是该杀。可你要知道那严仲是世家大族的少主。少主被杀,严家怎肯罢休?我捅了马蜂窝,为你们的娘她的家族招来了灭家之祸。我和你们的娘连夜逃出严家,刚回到深井县,就听说桓家整族被屠杀。我和你们的娘顿时如五雷轰顶,接着怒火冲天,要去报仇。不料,严家留了人在暗处监视。我们被发现了。他们追杀,我们边打边逃,逃到了济水边上,被他们追上,一场大战爆发。他们有三个金丹修士,十来个筑基期修士,我和你们的娘拼了命,以伤换伤,身披重创,最终杀得他们只剩一个金丹修士。杀红了眼,每一招每一式都很凶猛,恨不得要了我俩的命。最后,他一掌朝我来,身边的济水都被掌风带起丈高大浪,我以为必死了,不料,你们的娘为我挡住了这必杀的一击。我抓住那人一愣的机会,重创并且杀死了那人。不过,你们的娘也因此丹田全废,一身修为都付东流。” 说到这里,聂天臣的语气有些低沉。 “啊,娘你……” 聂政看着自己的娘,一脸痛惜。 “哼!又是这些讨厌的世家。” 宣羽厌恶地说道。 “那后来呢?” 聂政追问。 “后来?我们想再学技艺,报灭门之仇。但在轵城郡是没有机会了,而且严家四处搜寻我们。所以我带着你们的娘一路南逃,远走他乡,有一天来到了沛郡。这时已经是第二年过半了。我们想休息一阵再走,不料,你娘发现她怀孕了。她的性情就变了,决定不再复仇,想一心为我,为他们家留下血脉。我本意是继续复仇,但若我执着这点,伤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桓芸,还有未出生的孩儿。于是,我带着她来到青龙镇。随后,小政出生了。我之前懂得一些医术,便以行医为生,就这么住下来了。我压住了报仇的熊熊火焰,就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后来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开枝散叶就在此生根下去。所以,你们两兄弟想要修炼的时候,我没理睬,真不想你们踏上修行之路。” 聂天臣说到这里,话被宣羽打断了: “可是,不是我们不惹事就没事的。我和大哥没惹张勇,是他非要来找我们去做他的侍修。我们不愿意,他就要杀我们……” “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我少年意气导致了悲剧,如果不杀严仲,只是打败他,救了你们的娘,可能结果会好些。为此我常常自责不已。经过这件事,我也惊醒了,这个世道往往是身在家中坐,祸事头上来,完全是无妄之灾。我们必须有应付无妄之灾的力量,不然只能憋屈地活着。爹决定了,还是要有力量。从今往后,我全力支持你们修炼,带你们到彭城郡去。之前萧乙丁说彭城派最近一段时期会招收弟子,以你们的资质应该能拜入彭城派。好好修炼吧,别和爹一样,也不要走爹的路。” 聂天臣精神振作了起来,鼓励两个儿子。 “爹,你放心,你的仇我来报,这个家以后我来守护。” 聂政郑重道。 “我不想只守护咱家,等我修炼有成,不光要报仇,我还要让世家以后不能肆虐。” 宣羽认为一切的事情都是世家随意欺辱、操弄我们惹出来的,凭什么要我们承担伤害?这不公平,我要改变它,我要粉碎这些世家。 “好孩子,你们都很好,想做什么就去做,但是父母辈的仇恨不应该由你们承担。” 桓芸不想让儿子因此受到伤害,更不想让儿子活在父母辈的仇恨里。 “也不知道青龙镇现在怎么样了?” 聂天臣回望青龙镇方向,若有所思地自语了一句。 宣老头解下腰间的葫芦,揭开盖儿,一扬脖子,灌了一口,方道: “天臣,现在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不在三个月前逃走,一定要今天了。不过,这次能不能走得成,就要看天意。张家在小沛郡颇有势力。张家留驻小沛郡的,可是张家四兄弟的老大张圣文,是元婴期修士……” …… 青龙镇东边旷野的厮杀正激烈。 这时,从小沛方向急速飞来一道剑光,上站一位老者。 老者与张圣武有几分相似,脸上杀气腾腾,眼睛里透射出红光,不是别人,正是大哥张圣文。他一接到仆人禀告的张圣武和张勇父子的魂灯灭了的消息,立即就炸了,随后杀奔青龙镇而来。 他的心中恨意滔天。要知道他们张家四兄弟其他三兄弟,对张圣武都有愧疚之情的,对他们父子有一种补偿心在内的。而此刻,张圣武和张勇却都被杀了。这仇如何不报?这恨唯有人头可消。他一路上想着到了青龙镇,定要大杀一通,灭了凶手满门,男女老幼鸡犬不留。 等他飞到青龙镇东,看到厮杀的场景,就是一惊,以为张家父子是在混战中被杀,便问围观的人,发生了什么情况。 有人把经过一说,张圣文哎呀一声,差点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他又痛又气,好半天,才咬牙切齿骂道: “聂郎中!聂家小狗!我与你们不共戴天。杀杀杀!” 他一转身,御使飞剑,风驰电掣一般往东而去。 逍遥仙子三人见状,就要上前拦截,不料战团中众人见有了机会,忙奋力将他们三人围住。他们振振有词,说张家是苦主,报仇雪恨是理所应当,他们这是维护正义。 壮汉急得哇哇大叫: “都给我闪开,老子是彭城派的人,此地归我管,谁再挡我,别怪我不客气。” 他此时表明身份,就想撇开众人。但众人心有默契,就要打他这个“警察”,更组了三个十方大阵,将三人困在阵中。逍遥仙子三人一时之间也无法从阵中突围出来,双方再次激斗起来,打得地上像被狂轰滥炸一般,遍地是坑和碎土。 青龙镇里的人也不安静。 萧乙丁在家里急得来回乱窜,在凳子上坐下立即弹起,又坐下又弹起,像弹簧一样。他嘴里嘟囔着:“老祖怎么还没到?再不来,我可不认这个老祖了……都急死人了,到底怎么回事啊,还不来……再不来这里要出人命了。” 想必他等的老祖不是一般人物。 半个时辰过去,一道人影如惊鸿而至,径直投入青龙镇中,落在萧家的内院里。 此人一推门,进到屋里来,只见他身材挺拔,身着道袍,中年面貌,三绺长髯,星目剑眉,手持一柄拂尘,端的隽朗超群 “六祖,你怎么才来?都急死我了。快快快,跟我去给人当保镖去。” 心急如焚的萧乙丁见到此人,立即从屋里蹦了出来,拉着这人的衣袖往外就走。 “乙丁,老祖才从圣城回来,你都不让我喘口气吗?” 那人笑道。 “喘什么喘啊,你喘了我老大就没气了。赶紧走。” 萧乙丁紧拽着他六祖的道袍,使劲拉着往外走。 “好好好,马上走。不过,这么走,可追不上啊。” “哎呀,我急得糊涂了。老祖,快带我飞。” 萧乙丁一拍脑门。 “好,走。” 两人飞天而起,如流星一般,往镇东而去。 第三十五章 遇险 萧乙丁和老祖到了镇东口,看到打得一地鸡毛的旷野,萧老祖不禁摇了摇头,“成什么样子。” 他大喝一声: “都住手。” 随手一挥,所有在打斗的都被定在那里,动弹不得,接着他气势一松,在场修士都掉到了地上。 这些修士,彼此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空中立着的二人。 那壮汉和矮胖老头一看认识,赶紧过来,躬身施礼:“见过龙城大真人。” 萧家老祖,萧龙城,上古九派之一彭城派的大真人。他眼睛都没看一眼二人,显见是对他们的处理表示不满。 修士们都慌了。九域大陆是修道的世界。通灵、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成、渡劫、飞升十大修真境界,其中,最低渡劫期修士方可称为大真人。萧龙城可说是站在九域大陆修为最高的大修士行列了,如果杀他们这些人那和杀小鸡没有区别。 所有人过来,躬身施礼,语气恭敬:“见过龙城大真人。” “罢了。尔等各自罢手,各回各地去吧。” 萧龙城一摆手。 “龙城大真人,在下乃大禹门人,斗胆冒犯一句,虽然此地为彭城派地盘,您贵为大真人,但也不能如此霸道,让我等就此白白放弃眼前的机缘,空手离开吧?” 人群中站出一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嗯?” 萧龙城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有人违逆他。他气势一凌,众人立觉心中如坠大石。 “萧、萧真人,你想仗着修为高,来欺辱我等吗?” 中年人艰难说道。 听到这么没水平的一句话,萧老祖只是一挥手,一道风如刀一样将中年人切为两段,同时他哼了一声: “修道之人不仗着修为高,还仗着自报家门吗?大禹门吓不了我。” “我等不敢冒犯大真人天威。” 其余没死的,吓得腰都躬过了九十度。 “明日午时前,青龙镇上不能再看见各位。樊简、灌青山,你二人监督此事,不得再有差池。” “是,大真人。” 两人再次施礼。 “老祖,咱快走吧。” “嗯!” 萧龙城一甩袖子,带着萧乙丁飞驰而去。 ……………………………………………………………… 这边一耽搁,那边已经出状况了。 张圣文打东边来,来时没看到人,是以只剩下南北两个方向。他没有犹豫,往南御剑疾驰而行。 ……………………………………………………………… 在前方,马蹄声踢踏踢踏。 马车上,花落雪已经睡着了。其余人也尽皆默默不语。 宣羽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夜已过半,想起爷爷说的张圣文半夜就要追来的说法,不由舒了一口气: “爹,爷爷,那张圣文并没有追来,看来今夜安全了。” 话音刚落,一声怒喝从后面传来: “杀了我二弟和侄儿,还想安全?做梦!” 聂天臣回头一看,一只青色巨掌正从天空向马车拍来。 他连快闪的功夫都没有。巨掌未到,气流呼啸先至,压得马车嘎嘣作响,接着砰的一声,马车完全散架,木屑四处乱飞,车上的人猝不及防之下,都滚落在地。 两个车轮带着车轴从宣羽身后飞滚过来,幸亏他听见风声,一低头,躲了过去,而聂政就没那么幸运,被车轮碾在腿上,好在只是车轮,没多大重量,才没把腿压断。但几人身上都有了擦伤,也是狼狈至极。 三匹马受到惊吓,狂奔而去,只留下此地的一地狼藉。 张圣文飞至上方,恨声道: “一群畜生,看你们往哪儿逃?” 他没有丝毫保留,气势全出,压得地上众人全趴在地上,想极力站起都不能。 聂天臣被压得直不起身,艰难道: “全都完了。小芸,为夫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他艰难地向桓芸爬去。 “天臣,何来此言。能与你夫妻一场,就是我最幸运的事了。只是可惜了两个孩子。” “爹、娘,谁说全都完了的?这熊鼻子老道还杀不了我们。” 宣羽艰难吼道。 “都这样了,你还逞能、还逞能,要不是你逞能能有这祸事?” 宣老头咬牙切齿道。 “我就逞能,我马上还要逞个能。” 宣羽跟宣老头爷孙俩真是一对冤家,从小到大就这么过来的,现在临死都没变。 “逞逞逞,逞死你拉倒。” “不许骂坏蛋,你个死老头。死就死,怕什么?” 花落雪气愤愤地瞪着宣老头。 “哈哈,死?太便宜你们了。我要把你们抓回去,一个一个脔割,一个一个炼魂,让尔等时刻承受痛苦。” 张圣文切齿笑道。 “你个老畜生,还是你先死吧。龙舌山助我。” 宣羽怒喝,接着金光一闪。 “啪!” 拍蚊子一般的声音传来。 地上趴着的几人立觉威压一轻,身体轻松了,忙站起身来,戒备地看向半空,却愕然发现张圣文不见了。 人呢? 聂天臣、桓芸和宣老头三人四下里寻找。 但是聂政和花落雪却见怪不怪,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 宣羽看到前面地上掉了个东西,有着金属的亮光,跑过去捡起来一看,又是一枚带着现学的戒指。 他递给了聂天臣: “爹,你看。” “戒指?” 聂天臣反复看了看戒指,沉声道: “这是一枚修士的储物戒指。” “那正好,你拿着。” 宣羽将戒指给了聂天臣。 “好,我先收着。哎,张圣文虽死,其他人想必也会很快追来。咱们快走。” 聂天臣没有再纠结张圣文如何死的事情,也仿佛那是很自然的。 没了马车,六人只好快步前行。 他们走了没多远。萧乙丁和萧龙城二人便赶到了这里。 “哎呀,一地狼藉,我老大有没有事啊?” 萧乙丁一看就急了。 萧龙城仔细观察了一番,道: “这儿刚刚发生了打斗,有修士被打成了血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老祖,我让你快点快点,你偏在镇东口耽搁那么久。完了完了,我老大肯定出事了。” 萧乙丁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莫哭,莫哭。你老大一家就在前方不远处。” 事实上,萧龙城早就打开神识,对四周进行了搜索,已经发现前面数里开外有六人正疾步前行,正符合萧乙丁的描述。 “啊,那咱们快追,别让他再遇到危险。” 萧乙丁拉着萧龙城就往前跑。 “臭小子,你急什么。” 萧龙城哭笑不得。 “能不急嘛,这都遇到一次危险了。” 萧乙丁往前只顾跑,冷不防被萧龙城拎了起来: “小东西,毛毛躁躁的。这种事情不能急,咱们就这么在后面跟着就行了。” “为什么?” 萧乙丁不解。 “想想看,老祖我可是超级大高手,而他们又像你一样得了大机缘。如果是你,你会不害怕?” “我不会。” “为什么?” “你是我老祖。” “那我要是外人呢?” “那就会。” “这不就结了。” 两人就这么聊着,跟在聂氏一家后面。萧龙城还信手之间,吓阻了好几拨前来追踪的修士。 一夜过去,还有二三十里就到南关镇渡口。 萧龙城道: “就到南关镇了。咱们前面等。” 拉着萧乙丁一闪不见。 聂氏一家对此毫无所知,只顾前行。 终于,黎明的时候,宣羽六人赶到了南关镇。 第三十六章 十年后,我必来杀你 南关镇比青龙镇要大得多,它有泗水渡口,南来北往的商旅在此打尖,与小沛当地做贸易,热闹非凡。 此刻是寅时时分,路上早行之人甚稀,但是街边的卖早餐的小摊贩已在吆喝了,摊位上也坐了些人,吃早点,喝早茶。 …………………………………………………………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泗水渡口,咱们快点过去,看看有没有船。” 聂天臣手搀着桓芸,招呼着,在他身后,宣羽和聂政架扶着宣老头,一行人沿着镇外的一条小路往前快走。 他们一路小跑了两个多时辰,此刻又累又渴又饿,神情倦怠,但一听就到渡口了,都还是精神一振。 到渡口一问,去彭城的船要到辰时才开,尚有一个半时辰。 “赶了一夜的路,都有些乏了,咱们找个铺子吃点东西,再来吧?” 聂天臣看宣老头神情委顿之极,而宣羽、聂政和花落雪三个也是强打精神,便与桓芸商量。 “是该吃点东西,休整一下,宣大叔和孩子们都累坏了。” 桓芸又提议找一家不起眼的早点摊位即可。 买了船票,几人在镇子一角不起眼的小店里落了座,点了些东西,吃起来。 …………………………………………………… 两道流光一前一后,从青龙镇方向疾驰而来,相继投到泗水渡口。 前一位是御使飞剑的年轻修士。后一位是驾驭浩然之气的中年儒生。 中年儒生,国字脸,高视阔步,手握竹简,气度不凡。 而年轻道士身背宝剑,双目如电,神情淡漠,信步而行。 他们没有掩饰身上的强大气息,惊得路人纷纷躲到数十丈开外。 这两人的神识肆无忌惮地在渡口探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又分别回转身来,到南关镇上。两人的步幅均匀,看似闲庭信步,但细看之下,就可发现比普通人小跑还要快。 很快,他们在聂天臣等人吃饭的摊位前停下来,看向正在吃东西的一家人,好像猫打量老鼠一般。 “聂天臣。” 中年儒生喝问了一声。 “前辈,不知找晚辈有何要事?” 聂天臣站起来,抱拳施礼。 “果是聂家人!纳命来。” 那背剑的年轻修士厉喝一声,发出一掌,朝摊位打来。顿时,半空出现了赤焰巨掌,烈焰滚滚,隆隆压下。 下方的宣羽,隔着数丈距离,便已觉得酷热难当,汗一下湿透衣背。 “住手!” 中年儒生一抬手,团团锦绣文章璀璨,篇篇秀丽华章闪烁,托住了赤焰巨掌,两相冲抵,啵的一声,都消失不见,气流四散,滋的一声,宣羽头顶发髻被烧,如烤焦的鸡蛋壳一样的难闻气味弥漫开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对在下一家下此毒手?” 聂天臣面色一冷,厉声呵斥。那年轻修士道法深厚,聂天臣之前是万万不会得罪的,但现在都要杀自己一家了,哪还跟他客气? “毒手?我的二哥和侄儿俱为尔等所杀,你聂天臣居然来跟我说毒手?” 那年轻修士冷笑数声。 “他们都死有余辜。” 宣羽正恼怒自己头发被烧焦,闻言,起身怒喝一声。 “混账,大人说话,哪里有你个小畜生说话的余地?想死?” 年轻修士呵斥。 “阁下想必是张家的人吧。虽然你是修为高深,但奴家也要说上一个理字。我儿没欺男,也霸女,只是不想做侍修,被你侄儿又打又杀。你那二哥更是厉害,不光要杀人,更要侮辱人家的妻女。如何说不得?” 桓芸赶忙将宣羽护在身后,巾帼不让须眉,说出这番话来。 “啧啧啧,你说得好有道理,我张圣仙差点都信了。可惜,这世道并不看谁有道理的。能被我侄儿看中,当上侍修,你说是走了多大的运?至于侮辱人家的妻女,在我看来,都是她们的福分。下贱之人能入我张家之眼,就应感激涕零——” “你放屁!” 张圣仙尽情宣泄心头恨意,极尽羞辱着聂氏一家,宣羽却越听越气,忍无可忍,爆发了出来。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要用最后一次救命的机会,打死这张圣仙。 “小畜生,你找死!” 年轻修士大怒,屈指一弹,一道风刃,嗖的一声,朝宣羽飞斩过来。 宣羽正要大喊龙舌山助我,没想到一旁的中年儒生再次出手,将风刃挡下了。 张圣仙看向儒生,冷声道: “阁下是谁?为何三番两次多管闲事?” “这可不是多管闲事。在下孔家孔苗子,为孔家家主之子孔含光被杀一事调查而来。” 中年儒生往前跨出一步,与张圣仙相对。 “哦?原来是孔圣之家的人。你们家主之子被杀,莫非也与聂家有关?” “不错。据我探听的消息,是你眼前这个叫宣羽的小孩,在鸿运天宫里杀了他。我要将他们带走问话,查明情况,若是真的杀了人,孔家自会将其明正典刑。” 孔苗子说得理所当然。 “哼!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孔家居然还想着将那套假仁假义的东西推销给天下人?” 张圣仙冷笑一声。 “呵呵,再假仁假义也比赤裸裸地弱肉强食要好。” 孔苗子毫不相让。 仓啷一声。 张圣仙拔出宝剑,冷哼一声: “说是没有用的。归根结底,还是看谁的拳头硬,道理随着拳头走。” “张道友,宣羽我必须带走,则交由你发落,如何?” 孔苗子退了一步。 “果然是假仁假义。但是,杀死我侄儿的仇人,只能由我来杀。你想要,老子偏偏就先杀他。” 张圣仙手持宝剑,连点数下,数道剑光如流星一般,袭向宣羽几人。 “慢着。” 孔苗子迅速出手,向宣羽拿去,想抢在剑光之前,抓走宣羽。 宣羽立时要召唤龙舌山。 但就在这时,摊位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透明光罩。 当!当!当!当!当!当!啪! 连续七声响,剑光刺在光罩上,孔苗子也抓在了光罩上,发出金石撞击的声音,光罩随即也消失了。 “谁?哪位高人在此,还请现身。” 张圣仙吃惊不已,神识铺开去,四下寻找。 “前辈,这张圣仙和他俩哥哥一样滥杀无辜,作恶多端,还请前辈为民除害……” 宣羽突然大嚷起来。 “闭嘴!” 张圣仙一挥手,想封住宣羽,阻他开口。 “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 那人又将张圣仙的动作拦了下来。 人影一闪,两个人突然出现在聂家摊位旁。其中的小孩冲宣羽一笑: “老大,嘻嘻。” “乙丁,你怎么?” 宣羽瞠目结舌,怎么也想不到救他的,居然是萧乙丁和一个中年道人。接着,他打量起中年道人: “乙丁,他是?” “他是我家六祖,你也跟我叫他老祖好了。” 萧乙丁装模作样,介绍起六祖来。 “见过老祖,多谢老祖相救” 宣羽抱拳鞠躬施礼。 萧龙城温和地笑着,看向宣羽: “小友不必多礼。听乙丁讲,你两次援手,救他性命。他日你渡乙丁过劫难,今来我渡你。所以咱们也不必相谢。” 他这一笑,使得聂家人如沐春风,气势压迫都消失不见,人人自如了起来。 “我和乙丁是兄弟来的,当然要救他。” 宣羽正色道。 “哈哈,好,兄弟。那你也跟他一样,叫我老祖吧。” “是,老祖。” 这时,萧乙丁已经跑到了宣羽身边,惊呼道: “老大,你头发被烧焦了?” “一不留神,被张家那个大畜生放的火烧了一下。” 萧乙丁立即怒目等过去。 “孔苗子拜见龙城大真人。” 孔苗子认得萧龙城,连忙施礼。 “孔苗子,我们昨日才见过,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聂家一家,我保了,你有意见么?” “按理说,大真人力保之人,孔苗子不应再有纠缠,只是这小孩杀了家主之子。孔苗子不敢擅专。” 孔苗子施了一礼。 “那你退去吧,告过圣人再说。” “是。晚辈回禀圣人之后,听候安排。” 孔苗子告退,纵身而起,往北方投去。 “见过龙城大真人。真人要阻拦我为至亲报仇吗?” 张圣仙也施了一礼,反问道。 “不错。我知道你为报仇而来,不过聂家我保了。你也可以退去了。” 张圣仙闻言,厉声道: “这聂家人杀了我兄长和侄儿,这仇我是一定要报。哪怕与你为敌,我也要杀了他们。还请龙城真人不要阻我。还请龙城真人给我豫郡张家一个薄面,报仇之后,我张家定有后报。” “滚!” 萧龙城都懒得与他废话,一挥手,将他打飞出去。 “龙城真人,你!” 张圣仙大怒,接着又忍了一口气,道: “龙城真人,我只求报仇。你能一生看顾他们吗?我张家想报仇,一定会倾尽全力的。何必为了注定护不住的人,与我张家结仇呢?况且,我四弟已经是大禹门排序第一的传承弟子。在上古九大派里,传承弟子的地位,我想不用我多说吧?多一个大敌,哪如多一个有力的朋友?” “威胁我?张家?排序第一的传承弟子?都不算什么。” 萧龙城云淡风轻,丝毫没把张圣仙上面说的放在心上。 “你……好,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护住他们。哼!” 张圣仙一拂袖,一纵身,不见了身影。 见这边事了,聂天臣招呼家人过来给萧龙城见礼。 正当大家谈得高兴的当儿。 突然,寒光一闪,一柄利剑从天外飞至,直扑宣羽。 “哎呀,老大小心。” 萧乙丁看见了一丝剑光,大惊失色。 宣羽则毫无所觉。 “哼!” 萧龙城重重哼了一声,那利剑如被重锤迎头痛击,顿时失去了飞刺之势,直直掉到了地上,接着他怒道: “放肆!” 话声刚落,只听隔壁街道上传来一声惨叫。接着,萧龙城人一闪不见,再一闪又出现了,手里还抓着一个人,走了两步,将这人扔在地上。 这人正是张圣仙,但此时的他就像死狗一般。 “区区一个合体期接连在我面前放肆,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萧龙城斥了一声。 “哼,你是大真人,当然想杀就杀,但血仇不可不报。我就是死了,我张家也不会惧了你这位大真人,依然会前赴后继,报了此仇的。” “那你就去死吧,我等着你张家来。” 萧龙城说完,就要动手。 “老祖。张圣仙是来杀我的,让我来。” “嗯?” 萧龙城眉头一皱,以为宣羽在逞能。 “张家是与我有血仇,这仇恨理应由我来处置,也应该由我了结。” 说完,不待萧龙城反应,宣羽戟指张圣仙喝道: “滚吧。不过,你要记住:今日放你走,不是怕了你,实是我要亲手了结仇怨。十年后,我必来杀你,你张家之人,来一个我杀一个。” 第三十七章 准备去彭城 “好孩子,有志气。” 萧龙城赞了一句。 “不过狐假虎威而已,你有能耐杀我么?有本事就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等我伤势一好,必来杀你。” 张圣仙惨笑一声,不屑道。 “你以为我现在杀不了你?只是我不想这么做。” 宣羽冷哼一声。 “按理说,张圣仙你三番两次冒犯于我,我要杀了你的,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与宣羽约定十年后做一个解决;二是我现在就杀了你,将仇怨从他身上接过来,我等你张家前来报复。你选哪个?” 见两人嘴炮又开,但无助于解决问题,萧龙城提出了两个解决办法。 “老祖,你……十年时间,老大能干什么?” 萧乙丁急了。 “既然龙城大真人如此说,我张圣仙就等上十年。十年后的今日,我必取他性命。” 张圣仙自然不愿因为聂家一家,致使张家与萧家结怨,毕竟萧家也是世家,实力还在芒砀张家之上。 “十年后的今日,死的是你。” 说到“你”字,宣羽猛地大喝,食指中指并拢,重重点指张圣仙。 “切,狐假虎威的小畜生。” 张圣仙不屑地冷笑一声,从地上爬起,冲萧龙城一拱手: “龙城大真人,今日之赐,圣仙定不敢忘,以后必有所报。告辞!” 萧龙城摆摆手,示意他滚蛋。 张圣仙不甘地转身,蹒跚而去。 “老祖,就这么放他走啦?” 萧乙丁一拉萧龙城的手。 “没关系,掀不起大浪。” 萧龙城并不在意。 “可是,老大他们就不行了啊。” 萧乙丁急道。 “乙丁,放心好了,我有办法对付他。” 宣羽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那老大,到时候我们一起对付他。” “还有我。” 聂政也走过来,和宣羽站在一起。 “也算上我,我也来。” 花落雪也挤了进来。 “好,一起。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宣羽伸出手掌一压,接着几人手掌叠在了一起。 “放手去做,不要怕。” 萧龙城颇为赞赏地看了看宣羽。 “萧真人,您请坐。” 聂天臣请萧龙城坐下来。 萧龙城坐了下来,问道: “聂小友,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呢?” 聂天臣略做沉思,才长叹一声,道: “哎,形势不饶人。我本想带孩儿们一路南逃,最好逃到彭城,送俩孩子拜入山门。现今看来,前路艰难。” 桓芸也忧心忡忡: “这才一夜,就两拨人追来,这样乘船到彭城,不知会遭遇多少危险。” “倒也不必如此紧张。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宣羽问道。 “我彭城派今年开山门,招收弟子,你等愿意随我去彭城一试么?” 萧乙丁大喜。看到宣羽,他道: “老大,这个机会可一定不要错过。我之前就想带你到彭城派参加入门测试,你非说要和张勇斗上一场。现在斗也斗过来,可不能再错过了。” “我惹这么大的事,会给彭城派带来麻烦吗?” 宣羽担心自己惹祸太大,别人不收自己。 “老祖我都邀请你了,你说我们还担心这个么?” 萧龙城大笑起来。 “真的!那我和大哥、落儿都去。老祖,乙丁,我这就给你们买船票去。” 宣羽惊喜之极。 “不急不急。老祖我此来小沛,乃掌门派我来小沛物色好的修道苗子的。老祖我还有任务未曾完成。咱们先去小沛,等事情办完,就回彭城。你们这些天就待在我身边好了,没人能伤害你们。” 萧龙城喝止了拔腿就往渡口的宣羽。 “太好了。樊武、灌仙园和樊梨花也都会参加。咱们断金八义就齐聚彭城派了。” 萧乙丁兴奋地拍手大笑。 聂天臣和桓芸喜出望外,只有宣老头嘀咕了一句:修道有什么好的,又累又危险还不一定有好报。 一行人到了南关镇外,随后萧龙城大袖一招,将众人摄到白云上,接着腾云而起,径直往小沛而去。 到了小沛,郡守安排他们到灵气绝佳的别院休息。聂家一家也安顿下来,这一路的波折到此算告一段落。 樊武、灌仙园和樊梨花在数日后也一起到来,断金八义齐聚小沛别院。 宣羽迫不及待想请萧龙城教他一些修炼法门。不料,萧龙城笑笑,摇了摇头,说等到他们拜入彭城派,自有人教他们,吩咐宣羽耐心等待。 宣羽又恢复了往日修炼九形拳的习惯,每天早上,旭日东升,便早早起了床,带着其他七人,在洞府前的园林中练习九形大力拳。 龙城真人暗中观察,对宣羽颇为赞赏,暗自点头。 这天晚上,萧龙城正在蒲团上打坐,静思。 “老祖,你觉得我老大怎样?” 萧乙丁推门进来,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第三十八章 做了老大 “宣羽?你们这几人,如果说天资相同,那修道成就最高的,肯定就是他了。肯下功夫,肯钻研,更可贵的是他乐在枯燥的练习之中,‘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如果不是彭城派的规矩,我都想先收了他当弟子了。” 萧龙城给出了评价。这也是他几天来暗中观察的结果。 “我反对,老祖你不能收他当弟子。” “怎么?” “他当了你的弟子,那辈分就比我高好几辈,我不得叫师祖了?” “臭小子,想什么呢?” “嘻嘻,话说回来,老祖对老大的评价这么高?那我求老祖一件事。” “何事?” 萧龙城有点好奇了。 “我老大痴迷修炼是好,但对人事不通,肯定会得罪人,你看已经与张家和孔家结了仇。所以,他需要兄弟朋友。我想了好几天,想到了刘季大帝,就是当年小沛那帮人。刘季大帝在没发达之前,有一大帮兄弟朋友,比如咱们的老祖宗萧何,帮他挡风遮雨,给他架势,不然他肯定到不了大帝。因此,我想请老祖帮宣羽一次。” 萧乙丁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怎么帮?你有什么好办法?” 萧龙城有些好奇。乙丁这小子平日里是个备懒的性子,不肯认认真真修炼,为什么他对宣羽这么好? “我是想这小沛子弟陆续俩了,总得有个领头的吧?老祖把这一次的带头大哥给我老大。以后他有事的话,小沛子弟之间也有个照应不是?老祖,这不违反彭城派的规定吧?” 萧乙丁琢磨了好几天,想出了这个法子。 “你小子为宣羽的事儿没少上心啊。怎么?你自己不想当老大么?你当了老大,也能帮宣羽的。” 萧龙城似笑非笑看了萧乙丁一眼。 “咱们老祖宗萧何不也没当老大么?他比刘季年纪大,刚开始的时候,官也更高呢。我这个人吧,不是干老大的料,起码在危急关头,比老大差太远了。” 萧乙丁一屁股到了萧龙城旁边的蒲团上,也学他盘腿而坐。 “难为你年纪小小,居然能琢磨出这么多,真的是上心了。” 萧龙城笑吟吟地打量萧乙丁。 “瞎琢磨的。老祖,你到底答不答应呢?” 萧乙丁眼巴巴地看着萧龙城。 萧龙城捋了两下长须,点了点头道: “宣羽自己努力,你小子又这么帮他。我可以帮他一次。明天我就下令,着小沛子弟跟着宣羽练拳,有任何需要我处理的事,先告知宣羽,让宣羽亲自传达给我。这样,把我的权威借给他使用,时间一久,保准成了。你看如何?” “太好了,老祖。” 萧乙丁从蒲团上跳了起来,转身就跑出去,找断金八义的弟兄运作去了。 “嘿,这小子。” 萧龙城笑着摇了摇头。 ………………………………………………………………………… 第二天,别院的园林中,萧龙城在准备参加测试的人面前站定,朗声道: “今天我讲一件事情。俗话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你们需要一个领头之人。我选了一个。宣羽站出来!” “我?” 宣羽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是一愣神:为什么会选我? “到前面来。” 萧龙城招了招手,面色亲切,示意他站到所有参加测试人的前面。 宣羽站定,不解地看着萧龙城。 萧龙城一扳他的肩膀,使他面朝众人。 “他以后就是你们的带头人。他负责带领你们练拳,安排作息,指挥你们,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的,就跟他反映,他来找我,在你们和我之间保持联络。记得,有事情跟他反应,然后他来找我,你们直接找我,我不听的。听明白了吗?” 萧龙城喝问一声。 “听明白了,有事情去找老大。” 萧乙丁大声回答。 人群中的花落雪、聂政、樊武、灌仙园、樊梨花等其他断金八义的兄弟也跟着一起大声回答。 剩下的数十个孩子自然也跟着喊老大。 宣羽愣愣的,没想到自己居然当了领头的。 萧龙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讲点什么。 宣羽来来回回看了众人三遍,方道: “老祖让我当你们的老大,那我就当仁不让了。咱们都是想着修道求仙的,修炼自然是最重要的事情。以后,我们每天早上一起修炼九形大力拳。大家如果有事要反应,来找我。我会第一时间给你们禀告上去,至于咱们自己就能处理的,我一定做到公平。我就说这么多了” “好!支持。” 萧乙丁、聂政等人又带头大喊,很带劲地起哄。 “好!支持。” 其他小孩子也喊了起来。 随后的一个月当中,萧龙城又物色了数批小沛子弟。这些人也随第一批孩子,以宣羽为领头人。 宣羽最终当了小沛子弟的老大,每天早上带他们练拳,孩子们缺什么,也都是宣羽向上反映给萧龙城,萧龙城着手下解决。期间有些矛盾,宣羽也能做到公平合理。这样一来,种子便种在了小沛子弟们的脑海里,以后就等合适的水分,温度和空气,可以生根发芽,自行生长了。 这一天,萧龙城带来的十余个小孩,加入到小沛子弟中,参加测试的总人数达到了四百人。 萧龙城将宣羽叫到洞府的静室内吩咐道:“小沛物色弟子的工作到今日就结束了。明天,我们就起程,到彭城派测试。通过测试,你们就会成为彭城派的一员。你把这个消息通知他们一下,让他们卯时准时到郡守府西门外等,别迟到了,卯时一刻,飞舟准时出发,过期不候。” 宣羽出去之后,立即向众人转达这一消息。 听说终于要出发到彭城去参加测试的消息,所有人都兴奋地跳跃起来。宣羽又做了安排,让二十五人组成一队,安排了十六人为队长,让队长带领队员前去郡守府西门外。 第二天卯时时分,一众小沛子弟就赶到了郡守府西门外。门前的广场上停了一艘飞舟,长有三十余丈,宽有二十几丈,高有六层楼那么高,整体银白色。飞舟的头部为一巨大的龙头,怒目圆睁,大嘴张开,显得十分凶恶。 宣羽命令他分派的十六个小队长清点一下人数。一个叫孟知武的小队长突然脸色一变: “老大,我们队里的一个小女孩刘辰衣没有到。” “那你还不快去叫她。” “可是、可是来不及啊,不到一刻钟就要飞了,这里到别院可是需要一刻多钟的。” 孟知武哭丧着脸,不想去。 “你们先上龙舟,我去叫。” 宣羽吩咐一声,他往洞府冲刺而去。 “别去,来不及了。” 花落雪喊道。 “你们这里等着,我去把人叫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老大,我不能落下任何一个兄弟姐妹。放心,我不会迟到的。” 宣羽一个拐弯,人不见了。花落雪等人在广场前急得直跺脚。 “他可真倔啊。肯定要迟到了,三个路口,一条小河,拐弯好几次。跑一趟都要半刻时间呢。肯定来不及的。” 小沛子弟们在飞舟上议论纷纷。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老大肯定能及时回来。” 花落雪训斥她身旁一个风言风语的。 此时的宣羽如飞一般往别院里跑,摊位?跨过去。小河?纵身一跃,跳到了桥下的小船上,再一跳,上了岸。墙头?翻过去……总之,一闪而过。 不到片刻,宣羽就到了别院门口,听到刘辰衣正在里面嚎啕大哭。他高喊道: “刘辰衣,快,快点跟我跑出来。” “哇!宣羽老大,你也没赶上飞舟吗?” 园林门一开,哭得好似花脸猫的刘辰衣冲出来,直扑宣羽,想保住他大哭。 “别哭了,赶紧跟我走。” 宣羽一闪,一伸手扯住她的胳膊,硬拽着她直奔郡守府西门口飞奔。 在撞倒了三个大汉,五个摊位后,宣羽带着刘辰衣堪堪赶到广场上,此时飞舟已经发动,正要起飞。 宣羽拉着刘辰衣朝飞舟奔跑过去。 “你谁家孩子,这么冒冒失失?” “撞了摊位不给钱的吗?” 没曾想,随后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追了过来。 宣羽把身上的数十两纹银,全部往后一甩: “赔给你们了,真对不住,我们赶时间。” 那群人见他们冲龙舟奔去,也恍然大悟,骂了几句小孩子毛毛躁躁,就纷纷弯腰捡钱去了。 这时,大龙舟上的办事人员本来就要收了楼梯,起飞了,一看宣羽他们奔了过来,都大喊: “快快快,快上来。” 宣羽拉着刘辰衣,蹬蹬蹬,飞快地爬了上去。 “呼——” 到了龙舟上,宣羽半弯下腰,双手按扶着膝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一刻钟的连续冲刺,他也吃不消了。 “哼!她迟到了就迟到了嘛,万一你也来不及,那不又多了一个迟到的?干吗这么拼命?” 花落雪不满。 “这不是没迟到么。我计算好了的。” 宣羽觉得花落雪大惊小怪了。 “哼!真是傻蛋。” 花落雪见他这模样,气简直不打一处来了,照他后背一拍,走到龙舟的舱里去了。 宣羽摸着被打的后背,有点莫名其妙。 “老大,我崇拜你!奇迹啊。” 萧乙丁过来,拍了拍宣羽胳膊。 在甲板上的小沛子弟有很多,看到宣羽也或多或少流露出佩服的神情。 “老大你是什么做到的?” 有人问。其他人也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都想知道宣羽是怎么做到的。 宣羽道:“之前大家说来不及,是因为你们考虑的是按固定的路线走,那要三个拐弯,过一座桥,与熙熙攘攘的人挤来挤去,那肯定来不及了。我呢,想的是爬墙,这样不用绕路了。河里有船,那我直接从船上跳,就不用再走桥了,这样去的时候就省很多时间。回来呢?把摊位踢翻,自然就把弯都捋直,也少跟人挤碰了。自然,时间也就够用。” “原来这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 听宣羽说完,众人恍然大悟,同时心里对他更加佩服了。 第三十九章 大彭村 飞舟穿过云层,来到高天之上,一路南飞。 滚滚云团染上了晨阳的金色,十分之美。站在舷边的宣羽一时入了神。 突然,一道流光从远处飞驰而来,越来越近,原来是一修士。他正御剑飞行,衣带摆荡,飘飘欲仙。很快,他飞过飞舟,飞向远处,渐渐不见了。 “何等逍遥自在啊,我当如是。” 直到那修士消失很久,宣羽才回过神来,发出如此感叹。 飞舟飞过城市村镇,飞过千山万水,直往彭城。 第三天的午后,飞舟终于来到了彭城。 彭城是一座巨城。城整体呈青灰色。城墙高耸入云,上有无数垛口,每一个垛口后都站有守城卫士。城墙也非常宽,可以并排跑十匹马,上有士兵来回巡逻,还不时有修士飞驰巡察。 “这就是彭城,又叫战争之城。从古到今,无数次战斗在这里打响。刘季和项羽的彭城之战最有名。刘季大败,无数将士遭到杀戮,泗水和汴水被尸体塞满,水为之不流。最近的一次是金乌族西侵,一场大战,死伤无数。而守护彭城的,就是彭城郡子弟和彭城派修士。彭城见证了血与火的历史,也见证了彭城派的荣与辱。你们看那地方——” 萧龙城派了一位管事为他们讲解。讲到高兴处,管事手往城墙上一指: “看,那里是大修士的飞剑一击造成的。城墙当即被轰塌大半,敌人见到机会,蜂拥而来。关键时刻,彭城派的一位修士自爆,将那大修士炸成重伤,才挽回了局面。为了纪念那位修士,城墙被涂成了暗红色。这种地方多得是。你看那儿、那儿,都是。” 宣羽顺着萧管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都是。 “听老祖说过,城墙平时是墙,战时是阵。” 萧乙丁补充了一句。 “小公子说得极是。这城墙其实是一座护城大阵,笼罩彭城,平日里是不发动的。战争开始的时候,发动大阵,符光闪烁,灵气冲天。可以说有了这座大阵,城墙就是彭城最坚固的防御,彭城也就成了世间少有的坚城。” 萧管事颇为自豪地介绍道。 “据说,彭城派在彭城西南的群山当中。那为什么彭城派还要费力气来保护彭城这样的凡人城市呢?” 聂政问道。 萧管事神情严肃起来,郑重道: “各位小兄弟,虽然以后你们可能都成了修士,但是有一点切切不要忘记,就是我们的亲友、后代当中大多数人是不能修炼的,他们也要生活下去,生活在大沛郡的各地。要守护他们。不仅仅因为他们是我们的亲友和后代,彼此的亲情,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后代中也还会出现修道人,我们昨日、今日渡他们过劫难,他日他们中的修道大能可能也会来渡我们过劫难。” “我懂了。” 聂政点了点头。 “那要是平时有大修士来闹事呢?” 宣羽问道。 “平时彭城都有好些修士还有大修士坐镇的,阿猫阿狗来闹事,肯定跑不了。” “这么说,彭城派没有陷落过喽。” 宣羽追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世上没有没有陷落过的城市,只是次数多少而已。” “哦,那彭城陷落之后,彭城派又怎么样了呢?” “自然是彭城派封山,彭城百姓散入四方避难,等日后东山再起。” ……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飞舟飞过了彭城,径直向西,降落在一座小山脚下。 此时已近黄昏。 宣羽下了飞舟,抬头一看,眼前的小山,高不过百丈,不禁疑惑道: “乙丁,这就是你说的拥灵山数万的彭城派?” “老大,这是大彭山,我们要在山脚下的大彭村住三天。” 萧乙丁舒展了一下身体,一派到家之后,完全放松的样子。 “为什么要住大彭村?” 宣羽问。 “彭城派祖师彭铿在大彭村出生。从小时候起,就立志修道,之后外出闯荡,求仙问道,但因为灵根极差,历经千万磨难,八百年时间,修道不成。但他初心不改,八百岁后归来,隐居大彭山上,食桂芝,导引行气,又过了八百年,终于有成,一日飞天而去。他的门人和弟子成立了彭城派,以他为开派祖师,所以,这里是彭城派的起源之地了。之后,彭城派的入门测试就设在大彭山,而每一个想参加入门测试的弟子,都必须住大彭村。” 萧乙丁如数家珍,熟得很,一旁还有樊武、灌仙园几个加以补充。 宣羽很认真地听他讲,当听到彭祖遭受种种磨难也不改修道的初心时,强烈的认同感油然而生:“啊,我也是这样想的。”他加入彭城派的愿望更强烈了。 “看!” 萧乙丁手往前一指。 就见前面有一村子,屋宇鳞次栉比,红砖绿瓦,一眼望不到边。 四百小沛子弟排齐了队,往小村进发。 早先,在飞舟降落时,龙城真人有事先回洞府,留下两个管事听候他们差遣,为他们办理一切琐事。 这时,其中一个主动上前请示: “公子,前面是大彭村,让萧老二陪你们,打个下手,我去为你们打个前站,办理相关事项。” “好,你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萧乙丁一挥手。 宣羽一行人很快也到了大彭村。 萧老二已经办好入住事宜,在村口等,见他们到了,连忙头前带路,一行人往小沛驻地走。 快到驻地时,宣羽看到弄堂里有两个少年在厮打。瘦弱少年不是粗壮少年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制住了。粗壮少年一手反拧纤弱少年的胳膊,一手按住他的头,往地上使劲按去,嘴里喝道: “跪下。” 那瘦弱少年拼死反抗: “滚开,我死也不跪。” …… 宣羽见状不喜,但也没有多管闲事,毕竟小孩打闹。 但小沛驻地就在对过,他们四百多人要过去,还非得让俩少年让路不可。 宣羽紧走两步,想请他们让路。没想到走到跟前时,俩少年却扭打朝他撞过来。他往左一闪,结果他们也扭打过来。粗壮少年朝着宣羽一脚踢了过来: “滚开,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 宣羽往后一退,躲开了这一脚。 本来这粗壮少年欺辱瘦弱少年就让他很是不喜了,此刻又如此无礼,宣羽决定管上一管。 “住手!” 他伸手一抓,抓住粗壮少年的胳膊。 “你什么东西,让我住手,我就住手啊?滚一边去。” 那粗壮少年觉得胳膊好像被钢钩抓住一样,很疼,便抬头骂道。不过,他双手没丝毫放松,仍然死死压着那瘦弱少年。 “混蛋,让你欺负人。” 宣羽一使劲,将粗壮少年往怀里就带。 粗壮少年挣扎,放开瘦弱少年,来打宣羽。 宣羽举拳就打,拳如猛虎拍击一般,生生打中了粗壮少年的肚子。 “啊!” 粗壮少年惨叫一声,松开了瘦弱少年,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痛苦不已。他怒吼道: “我们韩家子弟之间的事情,要你插手,狗拿耗子。” “才不管你们什么破事,我们要过去,快让路。不让还打你。” 宣羽才不去理会什么韩家李家的。 粗壮少年这才注意到后面走来四个方队,吓得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往远处跑,边跑边放狠话: “小子你等着,我大哥可是韩不破,今天你打我,明天就让他收拾你。” 切,什么韩不破韩必破的,没听说过。宣羽丝毫不放在心上。 瘦弱少年这时从一边走过来,向宣羽一抱拳: “多谢大哥相救。我叫韩不信,淮阴人。不知大哥你高姓大名,日后必有报答。” “我叫宣羽,来自小沛。我不是特意要救你,只是顺手而为,不必放在心上。” 寒暄两句,韩不信告辞。 宣羽带着四百小沛子弟到了小沛驻地住下。 第二天早上,宣羽一一把人叫了起来,到了广场上。宣羽带着,迎着清晨的阳光,四百人排成方阵,练起拳来。这阵势,自然惹来围观,有赞许的,也有说风凉话的,对带头的宣羽,更有许多冷嘲热讽。但宣羽毫不在意,依然故我。 三天很快过去了。 第四天一大早,宣羽就兴奋地爬了起来,入门测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第四十章 修道六艺 东方既白,大彭村广场上,入门测试弟子齐聚,在彭城派负责杂务的执事弟子的指令下,排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阵。 卯时点名之后,方阵依次出发。小沛郡在大沛国郡的最北部,所以最后一个出发。这里要讲一下 宣老头和聂天臣夫妇也一同前往,参加测试。本来他们不愿意,说自己都老了,怎么还能和儿孙一起参加测试,但经宣羽和聂政的劝说,最终同意了。宣老头在队伍里破不自在,嘀嘀咕咕的。 排在队伍前头的宣羽,数起了依次经过广场出口的方阵,数到最后一共两百个方阵。 “居然两万人?” 他是第一次实打实看到这么多人,有点惊奇。 身旁的萧乙丁闻言,笑道: “这就多了?那是你不知道以前是什么样子,以前可是动辄数十万的。” “怎么这么多?” 宣羽真正吃惊了。 “以前是整个大沛郡的人,能来的都来。后来,孟德先生做了一番改革,派人先到大沛郡的各个郡去,合格的,才准许来大彭山参加入门测试,之后人就少了。” “哦,原来是这样。” 宣羽明白了。 “以前小沛都来数千,这次只来了四百,其他的都被萧六祖筛选下去了。” 樊武在后排插了一句。 “哦。” 宣羽点点头。旋即,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对了,小沛郡、彭城郡、大沛郡、相郡、相城郡、淮阴郡,都怎么分的,我有点搞不懂呢?” “这也是孟德先生的改革。以前九域大陆全都是王朝国家制的,孟德先生认为彭城派的衰落就源于权力太过集中了,所以把王朝国家制改成了郡自治。大沛郡是国郡,彭城郡、淮阴郡、相郡这些是市郡,至于小沛郡、下邳郡这些就是县郡了,县郡之下就是镇和邑。老大你不是经常听评书的么,怎么不懂这个啊?” 萧乙丁先是介绍了一番,好像突然想起来,宣羽应该知道这个啊。 “哎,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假如它对我没用,那我就不记它。” “老大,你和一般人真的不一样啊。” “我为什么要跟他们一样?” 宣羽有些奇怪。他认为每个人做自己就好了,为什么要跟他人一样? 此时轮到他们开拔了,几人不再闲聊,跟上前面的队伍,出发前往大彭山。 走在山路上,宣羽感觉雾气浓了起来,越往上,雾气越浓,不过这雾气清冽,沁凉,神清气爽。 一个时辰过去,到了山顶。在登顶的时候,宣羽看到路边立有一块石碑,上刻“问道台”三个字,漆红隶书。 登上山顶,随队伍走到相应位置时,宣羽感到山顶就像一巨大石台,非常平整。 入门测试还没有开始,参加测试的弟子都等在那里。山林一片寂静,只闻鸟鸣。 当——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钟响,惊动了浓雾。浓雾蒸腾翻滚起来,逐渐退散去。 宣羽顿觉眼前大亮,放眼一看,天已日上三竿。 再往四周一瞧,只见在万人队的前面,有二十一张木桌正对着他们。每张木桌都呈长方形,古色古香,上摆数件器物,桌面下有桌洞。每张桌子后头坐着一位道人,身旁立着两个道童。在这二十一位道人背后还有一张桌子,后面同样坐着一位道人,桌上放着很多的玉石方块。 这些道人和道童都面色平静,肃穆无声。在他们两边有两块垂天水幕,如镜子一般,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彭城派招募弟子入门测试现在开始——” 前排的二十个道人中间的那位老道站起身来。他一甩拂尘,唱了一句,虽然身材瘦小,但声若洪钟,传遍整个石台。 他双目如电,从左到右,巡视了一遍。顿时,所有参与测试的弟子都觉得一道亮光扫过灵魂。 道人收回目光,朗声道: “彭城派新一轮弟子入门测试现在开始。贫道张守拙,总领入门测试事宜。我先就入门测试做个简单介绍。” “修道的方式千万,我彭城将其分为六类,称作修道六艺。这六艺分别是道、武、巫、纹、炼、御。身负灵根可修道,身具武体可修武,唤醒古脉可修巫,纹为天地之理;炼为造物之本;御为使用之法。” “修道,即通灵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成,渡劫飞升,求的是道法自然,自在逍遥。修武,即淬炼身体,以身为媒,德象天地,厚德载物。修巫,古脉祖巫,祭祀天地,召唤万灵。此为修炼的三大体系。而纹炼御则是术,是工具。纹者,制符布阵下禁万法之道。炼者,炼器炼药炼丹炼道。御者,御气御物御灵御道。” “入门测试主要针对尔等的六艺天资潜力。测试共分三关:第一关测量资质,测量的内容包括测灵根、唤血脉、量武体、度灵魂和窥法门共计五项;过关的进行第二关测试,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测试应变能力;第三关测试自知和自控能力,这主要针对六艺当中的御。御物御灵先御己,自己都不能把自己运用得随心所欲,御使其他,最终也是灾难。” “通过第一关可入彭城派做普通弟子,通过第二和第三关表现优异的直接入选精英弟子。普通弟子可在彭城派修道,享受基本的福利。精英弟子在享受基本的福利的同时,能得到更多指导,进步更快。更重要的是,精英弟子当中的杰出弟子才可以进行传承弟子选拔。当然,普通弟子入门后努力奋进,表现优异的,可晋升精英弟子。入门测试开始。” “贫道总领此次测试及入门测试第一关事宜。我左右有十张桌子,一次上来二十人进行测量,测量完数据之后,左边的往左走,右边的往右走。在左右两侧也各有十张桌子,他们会根据尔等的数据,给出留还是不留的判断。” 说完这一通,他话一停。 所有入门测试弟子纷纷左右打量,果不其然,在两侧也分别各有十张桌子,桌子后面也都坐着三个道士。 在张守拙身后一排的道人随即站起来,肃然道: “肃静!贫道青阳法正,总领第一关测试的监督与记录,保证测量的公正与公开。” 他说完这句,立即坐到椅子上,整个过程都正气凛然,没有一丝变动。 张守拙咳了一声,沉声喝道: “第一排测试弟子上前,第二排弟子准备,依次往后进行。” 第四十一章 不可能出现的灵根? 宣羽听得有些发呆。这跟评书里说的根本不一样。评书里一般就测两种,一灵根,二武体,这里要测这么多? 宣羽和萧乙丁窃窃私语。 萧乙丁道: “彭城派最早也是这样的,自从孟德先生改革之后,就测得多了。” “孟德先生是谁?” 一天听了三次孟德先生,宣羽对这个名字有些好奇了。 “孟德先生啊,可是个牛人。” “怎么说?” “因为他几乎样样在行。前面提到他改革了体制,改变了收徒方式。刚刚提到的,他还改变了彭城派入门测试的方式。这只是他一小部分的事迹。他还为彭城派制造了很多器械,比如这次测试弟子的仪器,就是他的发明。你看——” 萧乙丁示意宣羽往前面桌子上看。 宣羽看桌子上摆着一个盒子。盒子尺许大小,白白的,有按钮和一些不同颜色的小块,棱角处线条柔和,非常萌。 “类似这样的器械,还有很多。此外,他还建立了道研院;他教弟子也很厉害,教出来的弟子,个个学有所成,后来都飞升仙界了。” 萧乙丁说到这里,一脸的敬仰。 “这么厉害?我要拜他为师。” 宣羽也是心驰神往。 “我也想啊。可孟德先生已经失踪很久了。” “怎么回事?” 宣羽愕然。 “谁知道呢,也许飞升了。” 萧乙丁猜测。 这时候时候,第一排的弟子已走到桌前。 桌后的道人做了些吩咐,二十个测试弟子依言,伸手按在桌上的一个盒子上。 测试弟子手在盒子上放了两三个呼吸后,奇特的现象出现了。不同测试弟子身前的盒子上,不同颜色的小块亮起了亮度不等的光芒。 测试人员背后,那如平镜一般的垂天水幕上,出现了一个个测试弟子的检测信息。水幕左边第一栏列出测试弟子的姓名,第二栏是籍贯,第三栏是年龄,第四栏是灵根,第五栏是武体,第六栏是古脉,第七栏是灵魂,第八栏是法门,这六栏信息一一列在垂天水幕上,清晰无比。 宣羽和萧乙丁看着水幕上列出的一条条,参加测试弟子的条件优劣一眼可知。 张守拙唱出了编号为一的弟子的测试数据和评判: “陆阳明,谯郡人,十一岁,厚土灵根,古脉无,武体无,灵魂中等,厚土之门。合格。” 接着他一一唱出后续弟子的测试数据和评判: “王守一,凤阳郡人,八岁,雷电灵根,玉竹古脉,武体无,灵魂上等,雷电之门。良。” …… 从水幕看,这些测试弟子基本都有古脉和灵根,神魂分下等、中等、上等、优等和超等五个等级,武体形形色色,至于法门多依灵根,也有不依灵根的,比如有一个人是众妙之门,而他的灵根是暗灵根。 报完这二十人的测试成绩,张守拙吩咐道: “左边的左走,右边的右走。第二排上前测试。” 一排一排地测试下去,居然只有少数几个没有灵根,其余都有。 到了快晌午的时候,终于到了萧乙丁。 “萧乙丁,小沛郡,七岁,先天土灵根,麒麟古脉,仁德圣体,灵魂优等,天道之门。超等。” 说到超等二字时,之前平淡如常的张守拙不禁看了萧乙丁一眼,声音也响亮很多。之前测试了,最多也就是个优等,而萧乙丁则是第一个超等。 萧乙丁听到自己的评价,激动万分,他猛地转身,朝宣羽跑过来,吼道: “老大,我是超等。哈哈,超等。” “好!” 这时宣羽已经排到了第一排,他也很高兴,为萧乙丁高兴。几个月来的相处,萧乙丁和他就如亲兄弟一样了。 “肃静!测试完赶紧出去,不要妨碍他人测试。下一排测试人上前。” 张守拙又恢复了平淡如常的神色,接着朝下一波,也就是宣羽等人唱道。 “老大,我先走了。去那边等你。” 萧乙丁兴冲冲地走了。 终于轮到宣羽。 “到我了。” 宣羽有些兴奋又有点忐忑地走上前去。 “伸手,把手按在测灵仪上。” 桌后的道人和声道。 宣羽伸出右手,按在了测灵仪上。他感觉手心凉凉的,同时听到了滋滋滋的声音。 他循声往桌上看去,发现测灵仪下面接着红绿黄蓝橙青紫黑白等九条线,桌上被掏了个小圆洞,线就从那里接入桌子下面的桌洞里。 这时,从他的中指突然飞出一滴鲜血,被测灵仪迅速吸走的旋即他又听到呜呜的声音。 最后,道士让他闭上眼睛。 宣羽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到无数种颜色的线在纠缠,狂暴,混乱,无序,碰撞,毁灭,新生…… 不一会儿,宣羽的测试结果也出来了。 张守拙依次唱出测试人的测试数据: “莫北,下邳郡,九岁,玄水灵根,玄武古脉,魔蛇武体,灵魂上等,幽水之门。上等。” “赵大石,泗水郡,六岁,灵根无,古脉无,武体无,灵魂优等,法门无。不合格。” …… “宣羽,小沛郡,七岁,全灵根,古脉无,武体无,灵魂超等,变动之门。合格。” 张守拙从没见过这样的测试数据。是以,他有些惊诧了,不由喃喃地说了一句: “全灵根,变动之门,照孟德先生的理论,都是概率为零的事件,不可能出现的,为什么这里出现了?一个人的修道资质可以糟糕到如此地步吗?” 他的喃喃自语,瞬间通过水幕,传遍了整个石台。旁边一个小道士小声提醒道:“张道爷,您忘记关扩音石了。” “啊?哦哦。” 张守拙恍然大悟,连忙将扩音石关了。 可是,他对宣羽灵根的评价却已经出去了。整个石台上的测试人群中出现了嗡嗡嗡的声音,有人耻笑,有人则讨论怎么会出现这种灵根。 青阳法正迅速起身,冷声道:“测试人员失态,影响测试弟子,事务总分扣两分。希望有关人员务必保证测试的顺利进行。” “是贫道的不是了。测试继续进行。宣羽小友,请多包涵,你可以出去了,往左边走。” 张守拙看了青阳法正一眼,苦笑一声。 宣羽看到自己的测试数据时,见古脉和武体都是无,以及合格的评价,已经情绪不高,听到张守拙的评价,以为自己无法修道,心情更加低落。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点评台的。可能,只是无意识地,随着前边的人往左边走,就这么他也到了一个桌台前。 “宣羽——” 桌后的人拉长了音,看宣羽的测量数据。 “我还能修道么?” 宣羽涩声问道。 道人带着一些犹疑的意味,审视他从未见过的数据: “全灵根,灵魂超等,变动之门,哎,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嘛。全灵根。全是什么意思呢?同时沟通宇宙间所有灵气和奇怪气体,可这样一来,就无法专门吸取某一种或某些灵气,从古到今也没有同时吸收这等气体的人能够筑基的。古脉无和武体无,意味着吸收了这些气体,也无法炼体,也没法祭祀古巫,炼体和巫之道也关闭了大门。变动之门更是未曾听闻过。孩子,你可以修道,可以进彭城派,但基本没有成功的希望。” 他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修道的常识,被无数修士证明了的,其他评判席对他的点评也无异议。 桌子后面的道人见宣羽没有言语,便抬头看了一眼: “哎!孩子,你怎么哭了?别伤心,不修道的话干点什么都可以,都可以过一辈子的。这种情况下,你还进彭城派吗?” 道人以为宣羽在难过。 但事实却是—— 宣羽一听到“你可以修道”,大脑就轰然作响,热泪盈眶,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剩下狂喜,情绪瞬间从无尽坠落的状态中挣脱,一阵阵的狂喜如大潮一般冲刷身体,激动到浑身颤抖,难以自已: “我能修道!我能修道!我能!上天给了我天赋,虽然他们说不好,但我相信它一定是用来做某种事情的,无论代价有多大,这种事情必须做到。” 他下定了决心,脸上露出常人从未有过的坚毅。但由于过于激动,是以话语哽在脖子里,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时,他才抬起头来看到了这边的评定台,也有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后则有三个道人。 “那好,你可以准备第二关的测试了。下去准备吧。” 第四十二章 测试空档,收了个小弟 宣羽站那儿,一时没有动弹。 “装逼装成傻逼,灵根这么差,傻了吧。哈哈哈!” 在旁边,刚刚得到优异评价的少年点指着宣羽,大笑起来,肆无忌惮。 这少年人高马大,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之前居住在大彭村,看到宣羽每天在广场前头,带着小沛子弟打拳,非常不爽,还当面冷嘲热讽过宣羽,双方差点起了冲突,不过被执事制止。此刻见宣羽灵根这么差,怎么可能放弃打击他的机会? 旁边有些少年闻言笑了起来。谁不爱看热闹呢?有的甚至开始起哄:“干一架。”“对!拳头说话,谁拳头大谁有理。”“怎么还忍着,打啊。”“他可能是怕了。”…… 但宣羽正在极度激动中,未加理会。 少年认为宣羽轻视自己,更加不爽了,他上前几步,一拨拉宣羽: “让让,好狗不挡道。” 宣羽一下退了好几步远,差点摔倒,幸好他清醒过来,稳住了身形。 “你干吗?” 宣羽这才反问了一句。 “干吗?装啊,再装啊,你在大彭村装得那么顺溜,现在怎么哭了?灵根天赋这么差,武体和古脉都没有,我看你再装,还是滚回家去吧。” “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什么事,看你不爽,想教训教训你。” “教训我?” “不错。在大彭村,要不是执事拉架,我早打你了。” “打我?你打得过我么?” 宣羽神色一冷。 “笑话,我打不过你?小爷我胳膊都比你腿粗。” 说到这里,宣羽就有些明白这虎头虎脑的少年脑子不大好使,他似笑非笑: “那万一你赢不了怎么办?” “万一?不可能!” 少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仿佛呆头霸王。接着他嘴角露笑,仿佛有了绝妙的主意,虎眼朝宣羽一瞪: “咱俩较量一场。我输了,给你当小弟;我赢了,你给我当小弟,怎么样?” “嗯?” 一次较量而已,没必要搞这么大吧?宣羽一时间没有答应。 那呆头霸王见宣羽一时没有反应,又拿话激他: “怎么?不敢了?输不起?” 宣羽闻言有些生气,存了教训呆头霸王的心思,便道: “好!就按你说的。” 呆头霸王生怕他反悔,伸出右手道: “来,击掌立誓,让在场的做个见证。” 宣羽也伸出右掌与其相击了三下。 围观的人又起哄,存心看两人的热闹。 “嘿嘿!你可反悔不了了。” 呆头霸王露出狡计得逞的笑容。 “废话别多,开始吧。” 宣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此时小沛子弟又有一些人测试完,来到这里,听说宣羽要和人打架,一下全围上来为他助威。当然,呆头霸王那边也有新来的同乡子弟为他呐喊。其他看热闹的也都围了过来。很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滴水不透。 宣羽和呆头霸王对面站立。一个膀扎腰圆,一个身材瘦削。 见两人相差如此之大,两边人的感受顿时不同了。 “霸王牛啊,给我们赢小弟。好样的。” “别输了啊,那样我们就没老大了。” “霸王块头比宣羽大那么多,胳膊都比他腿粗,怎么可能输?” 与那壮硕少年一伙的几个人嚷嚷了起来。 而小沛子弟这边,都充满了担心: “老大加油,好好打,别怯场。” “加油老大,不要和他正面硬抗,先绕着圈子走,消耗他的力量,然后再赢他。” “看起来他力气很大,千万别被他打中。” …… 两边的人一直喊,呆头霸王和宣羽有了不同的表现。 宣羽仿佛没有听到这些声音,只凝神静气,打量呆头霸王。 他已经不是三个月前的那个小子了。这三个月来,他每晚都在龙舌山的指点下,反思自己与人的战斗,观摩火鸟与白蛇的战斗,切它们战斗影像,细细琢磨,眼力和战斗技巧大幅提升,知道战斗之前正确评估对手,是胜利的关键。 他盯着呆头霸王,见他大大咧咧往前走了两步,随便一摆架势,便知道他心存轻视,心中有了计较,慢慢调整姿势,等待最佳时机。 而呆头霸王听到老乡们的议论,不知不觉对宣羽轻视起来,低头看了看宣羽,摇了摇头,仿佛是说太弱了,接着左脚前踏,右手成爪,如五爪铁钩,冲着宣羽,当头抓下,左手如带,搂向宣羽的腰,势如猛虎扑羊。 宣羽瞬间识破他的意图,右脚前跨出,身形一矮,躲过他的当头抓和搂抱,左脚随即跟进,再向右跨,进到呆头霸王的身侧,这里正是他防御的空白处。他扭身发力,双掌暴然扑而发。 “暴熊击山”! 这一招着着实实打在呆头霸王的肋下。 宣羽现在可是劲力境中期,六十四鼎之力的暴击,干脆利落,打在没有丝毫防备的侧翼,你想会造成何等伤害? 呆头霸王呼的一下就飞了出去。围观的人见朝着自己飞了过来,连忙往两边闪,没有人上来接住他。 啪的一声,呆头霸王飞了两丈多远,重重跌在了地上。幸亏他身体强横,才没摔死,在地上挺了两挺,也爬不起来了。 他咳了两声,艰难说道: “咳咳,我输了。” 声音干涩、嘶哑,显而易见,刚才这一摔伤了他的肺腑。而宣羽如此干脆利落地击败他,对他的打击更大。 多数人想的是呆头霸王赢,少数人认为即使宣羽赢,也是在消耗了呆头霸王力气之后,艰难地赢,没有人没想到宣羽能赢,还能赢得如此干脆利落,因此都一时没了反应,就看着躺在地上的呆头霸王。 “好!” 小沛子弟先反应过来,哄然鼓掌。其中有个叫刘洪坤,挤进来,抱住宣羽,将他举了起来: “威武!老大威武!” 宣羽对刘洪坤的印象很深,原因是他第一次介绍自己时说,自己的鼻子很灵。樊武不信,拿了一块抹了七八种酱的东西让他说是什么。刘洪坤闻了一会,说有鮆酱、鰕酱、鱼酱、豆瓣酱、花生酱、芝麻酱、蚁子酱和小米饼。樊武一直说他比狗鼻子还灵。 而对方则气为之一沮,随即又不服气地和小沛子弟对骂起来: “这次不算,重新来过。” “有本事来正面打,玩阴的算什么。” “垃圾,不服……” 两边的小孩骂上了火,越加热闹起来,随后渐渐凑近,最后捋起袖子就要动手。 …… “当众打架,围观起哄,不想入门了是吧?” 一位进行评定的道人站起身来,大声呵斥,同时散发出强烈的威压。 小孩子们心头一冷,于是一哄而散,跑到外边去,那边的人居然也都跑了,没有人说过来将呆头霸王扶起。 没宣羽摇了摇头,过去将呆头霸王扶了起来。 “老大,我愿赌服输,以后我就给你当小弟了。” 呆头霸王还没缓过气来,声音虚弱。但显而易见,呆头霸王愿赌服输,还是很守信义的。 “老五,你不能认输啊。” “五哥,你脑子进水啦,怎么可能向那个小垃圾认输?” “小子,我们可是项家的人。你敢收他做小弟,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帮小孩站到远处,看着这里,听呆头霸王认输,纷纷大叫起来。世间大多数人,是经常反悔的,有几个认赌服输、干脆利落地奉上赌注的,却经常被认为是傻子。 “赌气之言,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宣羽心情大好,也就十分宽容大度了。 “你想让我背誓么?我项霸王可是钉是钉铆是铆的,从不反悔。我这辈子就给你当小弟了。” 宣羽一愣,这呆头霸王居然真的叫霸王,旋即拒绝道: “该干嘛干嘛去啊,我可不收小弟。” 宣羽倒不是怕了那帮小孩的威胁,何况他对世家特别不待见,如果他放在心上的话,反而会立即答应项霸王。他是心情不好,只摆了摆手,让他走。 “但是我就跟定你了。你到哪里我到哪里。” 项霸王手按着肋下,一瘸一拐跟在宣羽身后,就是不走。 宣羽被这句话弄得啼笑皆非,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这时,有个小道士过来,递给宣羽一丸丹药: “给他吃了,吃了就好。赶紧走,别让这傻小子在这儿瞎闹。再闹,真的赶你们出去了。” 宣羽接过丹药,感觉手心一热,马上给项霸王服下,再扶着他到一边坐下休息。很快,项霸王头上冒汗,身子滚烫,接着又凉下去,精神居然好了起来。 刚才不知跑哪儿去的萧乙丁此刻跑了过来,叫道: “老大,听洪坤说你和人打架了?还赢了个小弟?” “我就是老大的新小弟。找老大什么事?我向老大禀报。” 还没等宣羽搭话,项霸王站过身来,挡在宣羽面前,胸脯拍得邦邦响。 “我去,原来是个傻大个儿。” 萧乙丁嫌弃地扔了句话。 “你小傻个儿。” “一边去,没工夫理你。老大,你的测量成绩怎么样?肯定很好吧?” “哈哈哈哈,这你就猜错了,老大的最差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差的。” 项霸王果然脑子不大好使,立马就口无遮拦了。 “傻大个儿,一边去啊。老大,怎么回事?” 萧乙丁有些吃惊,又满脸不信,忙向宣羽求证。 “他说的是事实。我的是全灵根,古脉无,灵魂超等,武体无,变动之门,合格。不过,道长们说可以修道。” “哎呀,老大,这可怎么办?” 萧乙丁忧心忡忡。他可是知道宣羽一门心思想修道的,而且宣羽也需要加入彭城派来对抗张家。 “没什么的。能够修道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啦,至于其他的,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 宣羽显得很轻松。 “老大,我真佩服你,都这么差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项霸王心直口快。 “我说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好听的,瞧你在胡扯些什么,成心不让老大好受是吧?” 萧乙丁立即和他拌起嘴来。 “我怎么啦,我说的不对吗?” 项霸王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宣羽倒是对项霸王很是喜欢,知道他脑子里少根筋,根本不在意他说些什么。 这时,又有测试完的小沛子弟过来。 聂天臣一家也走了过来,都想安慰宣羽。 但来到跟前一看,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宣羽不仅心情很好,而且还收了个小弟。 聂天臣和桓芸又再鼓励了一番,说灵根、古脉和武体不是一切,既然有灵根,那么就不要放弃,坚持努力,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宣羽反过来安慰爹娘不要担心,自己没事。 花落雪瞟了项霸王一眼,气鼓鼓地道: “我要努力修道,要是再有人敢对你指手画脚,欺负你,看我不狠狠教训他。” 项霸王看到花落雪充满杀气的眼神,背后一凉,一捂脑袋。 宣羽笑道:“你行吗?别到时候,境界没我高,打也打不过我。我倒要保护你了呢。” 花落雪闻言,气哼哼地朝宣羽挥了挥小拳头: “我可是先天水火双灵根,先天道武之体,朱雀古脉,鸿蒙之门,灵魂超等的超级天赋。” “呀,你怎么这么好?作弊了吧?” 宣羽调侃。 哼哼哼,花落雪又哼了几声。 宣羽不再理她,又问其他人。 宣老头絮絮叨叨起来: “凤来,我说不要修道吧,你非吵着要来。你看看,灵根差得人家都没见过。倒是我啊,不想修道,却偏偏有先天风灵根,飞廉古脉,苍龙武体,灵魂超等,巺风之门。这可是超等资质啊。不过呢,爷爷我不稀罕,只想去讨饭,再逍遥个几十年。啧啧啧。” “爷爷,你是不是不打击我不开心啊?” 宣羽生气了。宣老头总是能让他生气。 “对啊,你听出来了。爷爷打击一下你,也是为你好,防止你入迷,陷进去太深。不过话说回来,爷爷真不想修这个破道,更不想长生,只想自在,如果能把灵根啥的转送啊,爷爷肯定都给你。可惜啊,这玩意不能转送给他人,只能我用了。” 如果不说最后一句,那宣老头真的是在安慰宣羽,可惜他又加上了这最后一句,让宣羽更生气了。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花落雪忍无可忍了,怒瞪宣老头。 宣老头不知怎么的,有些怕花落雪,当面不敢说。等花落雪转过身去,他却又朝着她小声道: “小丫头,还真是凶得很。不知谁敢娶啊。” 花落雪听到了,猛地转身过来,凶狠地瞪着宣老头。 宣老头迅速逃走,还解下腰间的葫芦,灌了几口。 宣羽看着爷爷往石太边上走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过身来问道: “爹娘大哥,你们的怎么样?” “我们都过了,就是你娘她的灵根被人摧毁,要修补,有些麻烦。” 聂天臣简单说了一下。 这引起了宣羽的好奇心,他转向聂政问道: “大哥,你说说具体是怎样的?” “哎呀,我来说。” 花落雪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聂叔叔是先天土灵根,上古麒麟古脉,星辰战体,灵魂优等,戊己之门,超等资质。聂婶婶是先天光灵根和先天暗灵根的双灵根,上古青鸾古脉,阴阳道体,灵魂超等,阴阳之门,超等资质。大哥更好,先天雷电灵根和先天金灵根,上古真武古脉,神力武体,灵魂超等,真武之门,超等资质。咱们一家都是超好的资质,那些测试的道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怎么都这么好?” 宣羽羡慕不已: “我可真是又羡慕又嫉妒。不过,我是不会服输的。” 宣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坦然说了出来。这么一来,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一家人也彻底放下心来,知道宣羽真的没有心结。 “二弟你可不要被我们甩下太远啊。” 聂政难得地笑了。 “你不知道龟兔赛跑,兔子把乌龟甩得土都吃不上,可最后赢的是乌龟啊。” 宣羽辩驳。 顿时,氛围轻松了起来。 等到小沛子弟都围了过来,宣羽点了点人数,问了问第一关测量资质的情况,发现小沛子弟居然没有一人因为不合格而淘汰,其中优等的百余人,超等的也有近三十人。 “成绩居然这么好?” 他心中奇道。不过,想想这都是萧龙城真人亲自精挑细选的,也就有些释然。 在日头偏西的时候,第一关终于测试完了。所有通过测试的,被张守拙召集在一起,参加第二关的抽签。第二关有各种各样的测试方式,有的去秘境里采集,有的登道台,有的去猎杀凶兽,有的则是对战……项目繁多,目的是考核参加测试人的应变能力。测试人可以单独行动,也可以结成团队,结成团队的派代表抽签。 在萧乙丁的提议下,所有小沛子弟都同意结成团队行动,他们公推宣羽去抽签。项霸王也不肯回相郡了,一定要跟着宣羽行动。宣羽也只得由他。 宣羽在团队抽签处排队,不多时就轮到了他。在道人的示意下,他抽出了一根竹签,拿在眼前一看,上书“登自然山路,悟天地大道”。 四十三章 前人过不去的山路 看了看,宣羽不解其意,把竹简交给道人。 道人接过玉简,字一个一个念了出来。本来神色如常的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嗯?居然是这个任务。” 旋即他盯了青阳法正一眼,神色恢复了正常,翻手拿出一块玉石方块,将任务简要告知宣羽: “这是一个登山路的任务,用三天三十六个时辰时间,通过自然之路上的所有关卡,到达山顶的云龙塔,就算成功。此任务的关键在于:通过各种关卡,关卡数未知;历来,山路上只能使用凡人的力量与智慧,各种法宝、法则乃至仙器和神器都不起作用。历史上,此任务出现过四十八次,登山人全都失败了,这是第四十九次。” 这抽签的事情,远比不上第一关测量时的严格,所以除了有任务的道人有条不紊地做工作外,张守拙和青阳法正等几个在远处闲聊,但他们的耳朵何其灵敏,这些自然一一听入耳中。于是,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这任务上: “青阳老弟,这小宣羽手气可够背的,居然抽到了这个任务。” “是啊,每一次都出现莫名其妙的关卡,根本就过不去。我也弄不懂为什么要弄这个登自然山路作为入门测试的任务。” “这个就不是我等能够知道的了。幸亏我们当年没有抽到这个任务,不然就惨了。” “不过说起来,我研究过登自然山路任务,还发现了这当中的一个规律。” 青阳法正一捋长髯。 “哦?说来听听。” 张守拙有些好奇。 “我发现,每当这个任务出现,九域大陆总会发生点大事情。而登自然山路的弟子总能闯出点名堂。你看刘道坚、朱半忠、萧道言等先辈,哪一个不是?自古沛郡英雄起于草莽之间。” 张守拙眼睛一眯,沉思片刻,点头道: “还真是。自从有了这个任务之后,还真如你说的。难道这一次又要有草莽人物出其间了?你看谁最像?” “依我看,聂政最像,沉默寡言,行事稳重,更重要的是资质太好了,只一个神力武体就不下霸王。这种人想不出头都难。” 青阳法正非常看好聂政。 “可这次小沛来的人是以宣羽为首。” …… 宣羽可没有听到这些议论。听完道士之言,他带着任务出来,回到小沛子弟当中,告知众人第二关的测试内容。 他没有任何隐瞒,把所有任务内容都说给大家听。 萧乙丁听了,也没什么表示,只说出去一趟。 等到搭好帐篷,测试弟子们入住后,萧乙丁才回来,这时,聂天臣一家正在吃晚饭。 “乙丁,你吃晚饭了没,我们才刚吃。” 聂天臣见萧乙丁进来,连忙招呼道。 “多谢聂叔,我还真没吃,不过我也吃不下。” 萧乙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乙丁,发生了什么?” 宣羽边吃边问道。 “老大,我打听了一下这任务的内容,发现很不妙啊。” “怎么说?” 宣羽搁下了碗筷。 “登自然山路这个任务,彭城派有史以来,入门测试数十万次,一共出现了四十八次,咱们这是第四十九次。听我大哥萧甲辰说,以前抽中这关的人都没有过。大哥说,我们的祖辈当中有个叫萧孟绝的。他就接到了这个任务,但第一关就碰到了人进去就沉没的沼泽地,用尽办法,也没过去,只得沦为杂役弟子。当然,他之后在危难中崛起,成了萧家的一代中兴之祖。” “即使过不去这关,也还是能成为彭城派弟子的,对吧?” 宣羽眉头一皱。 “那是,第一关测量过了,就可以加入彭城派了,但过不去第二关,可就只是普通弟子了。” “不是杂役弟子么?” “现在弟子虽然不再分杂役、外门、内门和精英了,但还是有普通弟子和精英弟子的。精英弟子能得到更好的资源,也能精心培养和训练,还能做一些量身打造的任务。普通弟子的资源就一般,培养和训练也只是普通的,任务也没有照顾。” 萧乙丁身为彭城派子弟,对这些倒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嗯,这么看来,我觉得该把这消息告诉所有小沛子弟。” 宣羽脑袋里居然想到了这个。 “万万不可,若小沛子弟知道根本过不去关,得不到好的培养,那不导致他们的离心离德?” 萧乙丁一惊,连忙阻止道。 “可我觉得他们有权知道真相。” 宣羽坚持。他天性觉得真相最重要,所以他觉得小团体里的每个人都有权知道事实真相。 “我觉得就要告诉他们,这是一道关,不同样也是检验人心的一道关吗?那些走了的,以后遇到危难时,还会走,那时候走的话,对我们伤害更大。” 桓芸也支持儿子。 “我觉得娘和二弟说得有道理。” 聂政支持。 “羽儿说得很有道理。在这种事关命运前途的大事上欺骗他们,以后就没有信任了。” 聂天臣也是比较理智的人。 “这关不过也无所谓,哪儿都一样,不就是修个道嘛。当普通弟子和精英弟子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步一步走。” 不用说这是宣老头。 “哼!我们做普通弟子肯定也比那些精英弟子强。” 花落雪很傲娇。 “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宣羽起身。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有权得知真相,我不会欺骗你们。如果有谁愿意退出的,去参加个人抽签还来得及;若是留下来的,我也非常欢迎。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不管如何,我都会带领大家去登自然山路。” 等他说完,小沛子弟就炸了锅,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人心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樊武站了出来,大声道: “我跟定宣羽了,谁爱走谁走。不就是从普通弟子做起嘛,有什么。” “想走的赶紧滚了。我一个下相的,都知道跟着宣羽老大,你们这些老大的老乡居然在这个时候” 项霸王也跳了出来。 “就是,我也不走。反正三年后还能考核,过了照样还是精英弟子。” 灌仙园也紧跟着站了出来。 “我要跟着宣羽哥哥过关。” 樊梨花一蹦一跳地站到了宣羽身后。 随即又有好几个人站出来,愿意跟随宣羽。 这时候,羊群效应就产生了。其他人见到这么多人陆续站到宣羽一边,也都表示不会走。 到了最后,仅有几人坚持要走,领头的是陈远哲。这家伙一直不太心服宣羽。 他不顾萧乙丁的再三挽留,道: “我的评价是超等,落后三年,那就永远落后了,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根本过不去的自然山路?萧乙丁你不要再劝我了。” 其他要走的人跟着他,都不说话。 “乙丁,不要再劝了。既然已说好,要走就随他们去,大家好说好散。” 宣羽拉住了还要劝解的萧乙丁。 “宣羽老大,我陈远哲佩服你。可是,我有我的难处,我必须得拿到精英弟子的身份。希望我们以后还是兄弟。” 陈远哲冲宣羽一抱拳。 “谁跟你是兄弟,要走赶紧走。” 项霸王愤怒道。 “远哲大哥,你有难处,我也听过。走吧,我不怪你们。希望以后你还能回来。” 宣羽也冲陈远哲一抱拳。 陈远哲转身离去。 那几个人中有两个人犹豫了两下,又退了回来,其他的都跟着陈远哲走出了帐篷。 “老大,就让他们走了?” “走了吧。远哲有他的难处。他家在家族中的境遇不妙,需要他在彭城派努力。一旦他成了普通弟子,那他的爹娘境遇就惨了。我们得理解他。至于其他人,那就看缘分了。” 宣羽心里也是不愿陈远哲走的,但他知道一些陈远哲家里的情况,是以劝解了一番。 “哼。前人不能过的关,谁说我们就不能过了?想修道还信这个邪,那还修什么道?不如回家种地好了!” 花落雪突然讲出了一番话。 这时,山上传来一通暮鼓,咚咚声响,石破天惊。这暮鼓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心神一振:是啊,因为前人过不去的,自己也过不去,那还修什么道? “誓过自然山路。” 宣羽一声发狠,拳头猛力往半空一挥。 “誓过自然山路!” 小沛子弟齐声吼。 “嗤!天真。要是口号有用,还用修道做什么?” 一声不屑的嗤笑声传来。 “谁?滚出来!” 刚鼓舞了士气,就碰到搅局的,宣羽很生气,便冷喝一声。 “我!” 一白衣少年从阴影里走了出,边走边说道: “什么年代了,还玩吴广的鲤鱼肚子里塞纸条,搞大楚兴、陈胜王那一套,欺骗、愚弄人心。这套路也太恶心。” 到了灯光下,众人一看,这白衣少年长得很是漂亮,眉宇间一股傲气。 “你说什么?我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选择。想走的走,想留的留。留下的这些赞同我的兄弟,我自然要鼓舞士气。我宣羽行事,坦坦荡荡,不像某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小人。” “彭玉,是你!有什么冲我来,你惹我老大干什么?” 萧乙丁认识。他也是彭城派人,而且俩人打小就不对付,彭玉经常欺负他。 “嗤!空说这些没用的,你都抽到自然山路了,还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彭玉没理萧乙丁,只傲视宣羽。 “我抽到自然山路又如何?你凭什么说我们一定过不去?” 宣羽有些怒了,这人真有些纠缠不清。 “能过去?凭你们?要不咱打个赌?呶呶,看到没,我手里的这块万年冰玉髓雕琢成的通灵玉佩,我家老祖送我的灵宝,可以帮助修道之士凝练神魂灵识,世间不可多得的重宝。如果你们能过去,我送给你。如果过不去,你们奉我为老大如何?” 蔑视写在了彭玉的脸上。 “老大,不要跟他打赌。这家伙就是个阴险小人。” 萧乙丁急忙阻拦在前。 “萧乙丁,你认小沛郎中的儿子做老大,已经丢尽了我们彭城派子弟的脸面,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彭玉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 “我爱认谁为老大,就认谁当老大,谁值得我跟随,我就认谁当老大。你管得着吗?像你这种没见识又心胸狭窄的人,才会拿地域、出身说事儿。就你这样的,还想拜入孟德先生门下,当他的门下走狗?孟德先生心胸何等宽广,他说过人生来就有血脉、种族、民族、国家、阶层和贫富的不同,这是很悲哀的事情,更悲哀的是人还拿这些去衡量自己和他人。你这么歧视他人,孟德先生作何感想?” 萧乙丁反唇相讥。他知道彭玉最佩服的人就是孟德先生,一直憧憬着孟德先生哪天回来,好做他的门下走狗。 “你——我看你才是阴险狡诈的小人,我何时拿这些去衡量他人了?我不过是说你而已。” 彭玉羞恼交加,转身朝宣羽吼道: “敢不敢打赌?” “你输了,只是输一块玉佩。而我输了,就输掉了我三百小沛子弟的人身自由。这太不公平了,任何宝物都没有我们小沛子弟当中任何一人的自由来得珍贵。所以,我不同意。” 宣羽摇了摇头。 “你就是不敢。” “不错。我就是不敢,不敢拿我们小沛子弟的自由胡闹。” “老大,跟他打赌,我就不信我们过不去。” 项霸王跳了出来。 “胡闹,回去。” 宣羽呵斥了一声。 “好的,老大。” 项霸王又跳了回去。 “不如换一种方式打赌。你赢了,我输你这把寒光刃。我赢了,你的那块通灵玉佩给我。寒光刃丝毫不比通灵玉佩差。萧龙城真人鉴定过的。而且,在你们看来,我们根本通不过自然山路。怎么样,敢打赌吗?” 宣羽直逼彭玉。 “哼!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这个赌?寒光刃么,在你看来是宝贝,可是在我,根本就不稀罕。我赢来干什么?” 彭玉哼了一声,双眼一翻,接着一转身,嘴里阴阳怪气道: “走了!一群无胆鼠辈,连个赌都不敢打。” “妄图占便宜的小人,以后别让我碰到你,碰到你把你那张脸打烂。” 项霸王吼道。 “切。我以后是彭城精英弟子,而你们只是普通弟子。打我?我一个人打你们一群。” 不屑的冷笑声越来越远。 “老大,这口气我忍不下来。” 萧乙丁一直以来待人都十分和善,非常好说话。这一次也少见的怒了。 “放心,乙丁。前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们不一定做不到。如果事事都不如先人,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生来就是要做到先人做不到的事情,相信我们一定成功。” 宣羽重重拍了拍萧乙丁的肩,接着朗声道: “好了,都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早上集合,一起去登自然山路。怕什么,只要我们尽力而为,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别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我们就给他们神话。” 说完,宣羽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回去休息。 “老大,因为我,让你受牵连了。” 萧乙丁却没有走,跟着宣羽进了帐篷。 “什么?” 宣羽有些不明白。 “彭玉和我都是彭城派修士家族的子弟。小时候,我就看不惯他的傲气,跟他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两人经常打架,我大半打不过他。前两年他把一帮小兄弟拉起来,组了个彭城会,也拉我了,我没答应,去了青龙镇。这一次,我和小沛子弟一起,那不是打了他的脸?所以,他过来报复了。” 萧乙丁把来龙去脉一讲。 “哦,这也没什么。娘告诉我,既然做事,就得承担后果和代价。你是我兄弟,他来挑衅,我就接着。他来阴险的,我就不奉陪。” “可是以后彭城派和小沛子弟起了冲突,我怕我们会吃亏啊。毕竟登自然山路太难了,基本过不去。以后他们是精英弟子,我们是普通弟子,很吃亏。” 萧乙丁发了愁。 “别想那么多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就是要吃好,睡好,明天好好应付第二关入门测试。赶紧回去吧。” 见宣羽一副笃定的样子,萧乙丁放下了不少心事,起身出门回去了。 宣羽回到帐篷,和聂天臣、桓芸等人一说。聂天臣说要做些准备,接着吩咐几人一一去安排。 等安排完这些,已是亥时。宣羽回到自己的帐篷,双手垫在头下,喃喃自语: “自然山路到底是怎样的一关呢?到底有些什么关卡,怎么会那么难……” 不知不觉间睡熟了。 第二天,宣羽带着近四百名小沛子弟,带上一应物事,跟随一名带他们测试的小道士,到了自然山路任务的山脚下。 四十四章 过了两关 这里不是大彭山,是云龙山。云龙山,其峰九节,高低起伏,云雾缭绕时,如龙起舞,故名云龙。 此时正阳光明媚,云雾在山间翻滚。这和乡野不同。乡野间的云雾,太阳一出来,就退去消失。 据小道士讲,整个彭城派被亿万大阵笼罩,而云雾就是亿万大阵运转时周山灵气翻滚所致,所以,即使在太阳下也不会消失,反而夏日清凉舒爽,冬日温暖如春。 宣羽带着一众小沛子弟站在自然山路路口前,打量入口。发现这路口有一丈来宽,两边荒草丛生,路上石阶处处,苔藓、细草丛生,和一般的荒山废路一样,一看就没有人迹。 “很普通嘛,我爬过不少山,山路都比这险峻多了。” “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啊,怎么会过不去?” 小道士看了看计时器,道:“辰时已到,登自然山路任务开始。记得,三日后的卯时结束时,到达山顶的云龙塔即为完成任务,评等优秀。” 宣羽招呼了一下众人,一马当先,踏上了自然山路。 走了大半个时辰,路时好时坏,有的平整,有的崎岖,转过了两道弯之后,宣羽对自然山路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就是荒,天然,没有人迹,前面是什么,完全不知道。而且左右两侧完全无法绕路。 再拐过一道弯,宣羽看到一片沼泽地。 水草横生,只有一些小块的地皮裸露出来,雾气蒸腾,远一点的地方看不清楚。 宣羽正在打量,宣老头走了出来,拄着他两人高的竹杖,一扒拉宣羽,道: “往后站,这种路我走得多了,熟。你们跟我后面,看好我落脚点。” “好,咱们手拉手,看好你前面人的落脚点,不要走错了。” 宣羽吩咐众人。 很快,一条长龙就组好了。宣老头是龙头,宣羽紧随其后,聂天臣在最后压阵。 宣老头在前面,用竹杖一杵一杵,四下试探。 宣羽看得清楚,有时候一下下去,好像没有着力,深不见底,而有时候通通通戳了几下,这是实地。 查实探明,宣老头才踏上去。一步,两步,三步,……,七步,…… 宣羽不言不语,呼吸轻柔,抿着嘴,看着爷爷。 宣老头边走边往地上杵,一杵,一杵,突然他一个趔趄,往前一栽。宣羽眼疾手快,一使劲,生生拽住他,将他扶稳。 “哎哟,差点摔进去,有点意思。” 原来,宣老头刚才第一杵,竹杖杵在地上,硬邦邦的,以为地皮很结实可以走。但他杵第二下的时候,却穿透了裸露的地皮,他一个没防备,差点栽倒在地。 宣老头站稳身形,将竹杖拔了出来。哗的一声,水喷出有三尺高。 随后,宣老头明显更加小心起来,杵一下还不够,还要杵第二下、第三下,确保地皮是结实的,可以行走。 他们就这么试着,慢慢往前走,到了半下午,才堪堪走出沼泽地。 “真累。” 宣羽松开了手,做了两下扩胸动作,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上午,精神高度紧张,身体又得小心翼翼,别提多耗费精力了。每个人都累得不行,项霸王更是圈坐在地上,双手扶着双腿,不愿意再起身。 休息了好一会,大家拿出干粮和水,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今儿就休息吧,别走了,实在走不动了。” 人群中有人道。 “谁也不知道自然山路有多长,咱们还是多走一些路再休息得好。” 宣羽不同意。 “娃儿,宁可事前多受罪,不可事后多后悔。一共就三天时间,还是多走一段路。你看我老人家都没叫苦呢。” 宣老头倚老卖老地教训起那孩子来。 “走吧!” 吃过东西,休息了一会,宣羽站了起来。 众人继续往前走,又转过一个弯,到了一处背阳的山谷。 宣羽突然发现前方的路突然变了。他停下来,驻足观看。其他人也依次停了下来。 翻滚的浓雾里,如树一般高的石柱林立,近处的一些石柱,远处影影绰绰的石林,就像不知有多深的海。走到近前,浓雾翻滚如大海里的滔天巨浪,发出阵阵轰鸣,幽暗森森,看不到方向,也不辨出路。 “好一座迷踪石林,咱进去吗?” 来回转了几圈,花落雪觉得还是得进去。 “先找几个人进去探探路吧?” 聂政提议。 “我觉得不如这样,大家手拉手,前面的人进去,看看情况,后面的人在外面,拉住进去的人,但不要进。” 宣羽看到石柱的大小形状都相同,而浓雾弥漫,里面实在不好分辨,便想出了一个办法。 “好。” 众人一个一个手拉手,宣羽、聂政、萧乙丁、项霸王、刘洪坤等人在前。花落雪本来要跟在宣羽后面,被宣羽斥了一句胡闹,一生气,扭头到后面去了,惹得樊梨花好一通安慰。 宣羽几人进了迷踪石林,顿觉眼前阴暗,迷雾呼啸,凉气沁人,四下一看,根本没有一条完整通向远方的路,只有石柱之间的空档。 “樊武,你不是在我后面么,怎么跑我前头来了。” 再往里走了走,宣羽居然和樊武撞在了一起。仔细一看,十几个人围住了两个石柱,拧在了一起,萧乙丁和刘洪坤几个被樊武和宣羽他们一扯,都贴在了石柱上。 “这还怎么走?根本就是迷宫。我最烦这个了。” 樊武嚷嚷。 萧乙丁一推石柱,后退两步,和他们站到一起,看到刘洪坤还在石柱上,调侃道: “洪坤,粘柱子上啦?” 刘洪坤却是不理,扒在石柱上,头一阵乱晃。接着,他居然脱离了队伍,跑到另一个石柱做相同的动作。 “你干什么呢,赶紧回来?” 宣羽喝止他。 “老大,我有发现,等等再说。” 宣羽等人在后面,就看到刘洪坤在石柱上嗅来嗅去,像小狗一样。 “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萧乙丁道。 宣羽点头。 其他人也看出了不寻常,都不说话了,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在不同的石柱之间跑来跑去。 宣羽看到刘洪坤先是横着一个一个闻过去,闻了三十几个。接着再闻过来,也是三十几个。想了想,到了第三排就跳着闻,每隔九个闻一下,闻完三个之后点点头。第四排再如此闻过来,第五排闻过去,第六排再闻过来,最后他选了一列石柱,往前闻隔一排闻一下,隔一排闻一下,闻了大概六排。 接着,刘洪坤一转身,跑了回来: “宣羽老大,我找到了走出迷踪石林的方法了。” “哦?说说。” 宣羽精神一振。 其他人也以期待的眼神盯着刘洪坤。 “你们看这石柱,大小形状相同,如果靠这来辨别根本就分不出哪儿是哪儿。但是,再看它们的排列。前后两排正好错开,后一排的石柱正好挡前一排的路,第一排和第三排的排列相同。而这三排,除第二排外,石柱的味道是一样的。你看这个,和前面那个,都有一股铁锈味。” 宣羽走过去,按刘洪坤说的,闻了闻石柱,果然如此,点了点头道: “厉害,幸亏洪坤你的鼻子灵。不然真还找不到过去的方法。现在找到了,就简单了。咱们列三队,每一队和过沼泽地一样,手拉手,后面的人亦步亦趋,跟着前面的那个。” 三队小沛子弟,手拉手,跟在刘洪坤后面,往迷踪石林深处走。进去没多久,环境幽暗昏沉起来,上看不见天,再往里走,四周看不见一点外界的光亮,压抑得很。众人只能朦胧地看清身边的石柱,他们下意识地将前面一个人的手拉得更紧了,跟得也更紧了。 “哎!不对了。这里铁锈味没有了,我再试试。” 黑暗中,刘洪坤突然喊了起来。 众人皆是一惊:难道要栽在这里? 刘洪坤横着闻,竖着闻,花了很长时间,终于靠着新发现的石柱上的硫磺味,带着众人又往前走。 靠着刘洪坤的鼻子,一行人穿行在暗无天日的迷踪石林里,走了不知多久,四周依然一片黑暗。 最后,四周彻底漆黑如墨,也看不见石林了。宣羽尝试点火,但一下被湮灭了。所有的人都渐渐失去了耐心,有点焦急了。 项霸王更加焦躁不安,头转着圈地打量四周,期待发现点什么。突然,他手一甩,挣脱了宣羽的手,指着天上道: “星星,快看,天上有颗星星。一定是走出来了,终于走出这个鬼地方了。” “真的,我也看到路了。老大,我们走出来了。” 刘洪坤手往前一指。 宣羽听了,先抬头看看天,天上果然有颗星星。再看看前方,有一条狭长的光缝,看形状应该是山峰与山峰间的空隙,再细看,隐隐约约有条路。 “真的出来了,快走。” 有些人闻言,顿时大吼起来,将在迷踪石林里的憋闷彻底发泄出来。 “过了前面路口,咱们就休息。” 宣羽回头喊道。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前面,宣羽才发现刚才的亮光处是一个拐弯口,前面又是上山的路。 “好。这里足够宽敞,就这儿休息了。” 又走了一些路,宣羽看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吩咐大伙儿吃晚饭,搭帐篷。一个时辰过去,路上多了数十顶帐篷,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四十五章 峭壁悬崖遮望眼 宣羽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登自然山路的第二天到了。 那边宣老头、聂天臣一些人已经醒了,正在闲聊。 见宣羽走出来,忙让他去叫醒众人。 大伙儿用完早饭,收拾收拾,再度出发。 宣老头吵闹着说再也不走在最后,昨天过迷踪石林可是把他吓坏了。 “爷爷你跟我一起走。” 宣羽和宣老头并排而行。 宣老头促狭地冲花落雪眨了眨眼。气得花落雪白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走在宣羽的另一侧。 一路沿着路上走,什么情况也没有,大家都很放松。但等走上坡一看,都呆了: 前方是一道山岭绝壁,绵延往前,不知何处。 左侧是绝壁。在绝壁上,依稀有一条小道。为什么说依稀呢?因为就是绝壁上一条尺许宽的小道,在小道的一些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只有山壁上几处石窝,勉强可以下脚,上面有几个支点可以攀着前行。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右边的山涧。依稀可看见的底部,比看不见的,更让人脚软。 所有人都看得有些眼晕,更有些恐高的人,双腿都软了,差点瘫到地上。 “老大,这能过去吗?我看得有点眼晕。” 有人战战兢兢地问道。 “不能也得能。看得眼晕,那你不看就是了。” 宣羽看着绝壁,目露坚毅。 “我不敢过,我不过了,老大你让我回家吧,我都瘫了。” 刘洪坤恐高,看着这山涧快要吓死了。 “不行,不过也得过。恐高的人腰间拴条绳子,和不恐高的人拴在一起。选力气大的。嗯,最好所有人都这样。” 宣羽命令。 不多时一百五十多对人相互拴了绳子,宣羽带的一个叫罗吉尚,他也是个有趣的小沛子弟,身材瘦小,声音却尖而高。 刘洪坤和聂政分到了一组。 “走这种山路,记得全身要贴紧山壁,一定要贴紧,否则山涧的风突然一起,从山壁和身体间这么一鼓荡,人就持不上力气,像叶子一样掉山涧下去了。对了,万一没有抓牢,或者掉下去,千万别喊,不然其他人一慌,那可就作死了。一定要稳住。” 宣老头又自告奋勇,走在最前头,他说自己年轻时流浪,走这种山路如走平地。不光吹牛,他还进行着登山宝训。 宣羽把他说的,一一往后转达,直到走在最后的聂天臣和桓芸。 近四百人,双手抓着突出的小石头,或者凹进去的小窝,作为支点,身子则紧紧贴着绝壁,小心翼翼,蜿蜒向前。 绝壁间的风吓人,有小风,大风,狂风,直直刮来的风,打着卷儿的龙卷,扑到绝壁上形成的怪风,激荡在一起,真好似在暴风雨夜的大海上,滔天大浪中带,漩涡处处,大漩涡套着小漩涡,小漩涡合成大漩涡,声音凄厉,似小鬼、恶鬼、厉鬼、煞鬼、无常鬼等等夜行百鬼的尖叫…… 宣羽和罗吉尚两人一前一后,紧贴着绝壁,小心行走。罗吉尚更是只敢低头看着路。他们走到了一处绝壁上没有路,只有几个从绝壁上突出来的石台时,一阵风卷过来,罗吉尚心下一慌,没有踩到石台,顿时尖叫起来: “啊、啊啊、哎呀——” 声音传到宣羽耳朵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绳子一紧,身子被猛地一扯,差点也掉下悬崖去。这时候,他正一脚踩在绝壁上的石台,另一脚踩在小道上,情势危险。 更危险的是,罗吉尚在下面荡着,不时有漩涡剧烈卷过。一卷,宣羽就觉被大力扯住,自己也要掉下去了。 但他知道该怎么做。他没有慌,咬着牙,压着声音,狠狠道: “别慌,别喊。我拉你上来。” 罗吉尚闻言不叫了。 宣羽深吸一口气,硬生生踩着小道,双手抓紧支点,艰难地将另一只脚迈上来。一步,一步,将罗吉尚拉了上来。 “啊!我腿软了。” 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心下害怕,也惨叫一声,掉了下去。 情势蔓延开,大家都心惊胆战起来。 “别慌,镇静,没事的,你看罗吉尚很轻松被我拉起来了,你也一样。” 宣羽喊道。 那人看到了宣羽鼓励的眼神,好受了不少,叫声也小了。 “其他人别看他们,也别看山涧,一心只想走路。” 宣老头在前面大喊着。 同那人一起的同伴迅速将人拉了上来。 不安渐渐消除了,队伍顶着山涧的风,继续前行。 “到头了。” 前面宣老头高喊一声。 众人精神一振。 等走在最后的聂天臣踏上平地时,天已近正午。一行人自然休息、放松。 在休息的时候,刘洪坤和樊武两人跑一边去小便。结果跑到左侧一看,是悬崖,再跑到右边,还是悬崖,只得对着悬崖,迎风尿三丈了。 听了他们的描述,宣羽觉得此地就像个四方形的巨柱,后面连接着绝壁山岭,前面则是一条逐渐前去的路。 午后,都休息好了,众人再次踏上旅程。 路很平坦,很宽敞,足有二十丈宽。 走了大半个时辰,宣羽注意到随着山路下行,路两侧边山逐渐高了起来,不能叫山,而是峭壁,光滑溜溜的峭壁,峭壁和路的中间有悬崖隔着,跨不上去。他们走在峡谷中,峡谷里除了他们和稀疏的树外,再看不到其他东西。 再走了一个多时辰,前面的路终于不再向下,只是往前,路两边的山也足有百多丈高了。 他们才转过一个弯,走在前面的项霸王大叫起来: “嚯~~~,那是什么?” 叫声持续了足足有好几个呼吸,满是不敢相信,满是惊奇。 宣羽紧走几步,到项霸王身边,往前看。一看之下,他难得地爆了粗口: “这……他妈的,根本不让人过去啊。” 一堵足有四五十丈高的峭壁,拦在众人面前,堵住了去路。 峭壁直直向上,没有一点坡度,表面光洁如细磨过的镜子,像横拦在大江中的巨型石闸。 站在峭壁下,抬头上看,峭壁直直破入天际。 回望来时的路,同样是峭壁。这就是我们的那道过不去的坎吗?登自然山路难道要到此为止了吗? 宣羽心里想着。 第四十六章 我有办法 “不,不管怎么样,我都绝不屈服。不过,该怎么过去呢?” 宣羽沉思起来。 “刚才的绝壁山岭好歹还有条路呢,这怎么过去?” “这还用问,除了会飞,根本没法过去嘛。” “我不会飞,怎么办?” “那你回去吧。” 其他小沛子弟议论纷纷,吵闹起来。 人群当中站出一个叫张光烈的,大声道: “我双手双脚有毛,善于攀爬,再高的树也可以上去,我先试试。” 他冲向石壁,往上一纵,想扒住石壁,不料石壁太滑,根本抓不住。 吱扭!吱扭!张光烈滑了下来。他抱怨道:“这什么石头,怎么这么滑,不要说人,就是苍蝇落上去也得打滑,想爬都没得爬。” 萧乙丁走上前:“我也来试试,老祖赐了我一道飞天符,可载千人,上九霄揽月。等我拿出来,大家一起上去。” 他伸手,想拿出飞天符。可他无论怎么用力,戒指都没动静。 “哎呀,不行,打不开戒指。” 最后,萧乙丁小脸一红,退到一边。 “笨,昨天任务内容里就说了,禁绝了灵力法术,仙器、神器都不能用,你一个区区的灵符又怎么行呢?” 花落雪奚落他。 “我也是试试嘛。” “哎,没风筝,要是有个风筝,把人弄上去,让他顺绳子下来,不就能一个一个爬上去了么?” “尽说些没用的。” 众人七嘴八舌,但峭壁,横在面前,不可逾越。 后来,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看着石壁,沉默了。 接着有了抱怨声: “哎,倒霉。在这儿等着这一关结束吧。” “哪儿让你等?只要认输,立即就可以出去了。” “精英弟子没了,只能做普通弟子了,可怜我还是优等资质呢。哎,这个破任务。” “哎呀,抽这个任务真是臭手。这关过不去了。” 不甘心,焦躁,沮丧,低落,在小沛子弟中弥漫。 “老大呢?老大哪儿去了?” 有人下意识想起了宣羽。经他这么一喊,小沛子弟都下意识地寻找宣羽。 很快,有人发现宣羽在人群后边,看着旁边的峭壁一动不动,像在沉思。 有些人就走过去,道: “老大,你说句话,到底该怎么办?” “就是,我们可都看你的了。” 小沛子弟找宣羽拿主意。 “对啊,毕竟是你抽的签,怎么也得说个道道。” 还有些人开始责难宣羽。 宣羽没有反应。 于是有些人又催。 “大家别吵了,没看到老大正在想办法?” 萧乙丁力图阻止众人。 “吵什么吵?吵吵个毛啊?” 樊武朝众人大吼。 花落雪分开人群,闯了进来,怒瞪了所有人一眼,扬声道: “宣羽哥哥在想办法,别打搅他。” 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宣羽在干什么。 ………………………… 宣羽此刻正在和龙舌山商量。 他看到峭壁后,努力想怎么通过峭壁的办法。他也听了众人想的办法,也看了他们的尝试,在排除了这些想法后,他低头思索起来: “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这么想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沉思状态: “这两侧的山要像龙舌山,能爬上去,就好了。龙舌山……” 宣羽脑袋里轰然一震: “哎呀,我怎么忘记了龙舌山,他那么神通广大。” 旋即他又疑惑了: “不过,这里禁绝一切灵力和法术,他行么?不管了,先试试。” 他连忙尝试着分神进入命运之轮。 “可以。”宣羽心下一喜。他连忙降临到龙舌山跟前。 “龙舌山你在吗?” “有什么事啊?” “我们入门测试第二关,碰到了眼前的峭壁,怎么都过不去,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过去?” 龙舌山回答了他:“有。” “那好,你快把我们带上去吧。” 激动,兴奋。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龙舌山突然道。 “你帮我一次不可以吗?” 宣羽一惊,没想到平时很好说话的龙舌山,这一次居然不肯帮忙。 “咱们达成的协议是,我救你三次性命,你跟我去冒险。帮你过关可不在协议之内。” “那你还帮过我其他的呢。” “哦,既然你这么说,那以后我就不帮你了。” 龙舌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 宣羽被龙舌山噎住了。他想了想道: “那这样吧。我不要第三次救命的机会了,换你出手一次帮我们过关。可以吗?” “可以。不过,你确定这么做吗?毕竟那可是一次救命的机会。可别忘记十年后张家定来找你报仇,有这一次机会,你就安然无恙,而现在不过是一次不是那么重要的过关而已。过不去,你还是彭城派的普通弟子呢。” 宣羽正色道:“账不是这样算的。救命机会毕竟只剩下一次,万一这十年中我再有需要救命的呢?而如果我过了关,就是精英弟子,可以更多更早学到好多东西,可以得到更好地保护,我自救的能力就高了。这相当于一次救命机会换取更多救命机会。而如果做了普通弟子,我的资质不好,那就得不到重视,就没有足够的机会提高我自救的能力了。” “你小子还挺会算。好,我答应你了。” “那好,你快点带我们上去吧。” “傻小子,要是直接带你们上去,别人也就感激你一时,时间一长也就忘了。你应该这么这么办……”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龙舌山给宣羽出了个主意。 宣羽听完,一下就理解了其中的妙用,知道这是龙舌山给自己一个聚拢人心的好机会,拍手赞成。 ………………………………………………………………………… “你们围着我干什么?” 做完交易后的宣羽清醒过来,看众人围成一团,有些惊诧。 “老大,你鬼附身了?” 项霸王过来一摸他的额头。 “你才被鬼附身了。” 宣羽一打他的手。 “那刚才大伙儿叫你,你呆呆的,也没个反应?” 项霸王又试着摸他脑门。 宣羽一转身,冲众人道: “我找到过峭壁的办法了。” “什么?” 话传到小沛子弟耳朵里,所有人都不相信。 “我说我找到办法了。” “真的?” 所有小沛子弟不可置信地望着宣羽。 “当然是真的。” 宣羽声音平静,胸有成竹。 “真有啊。老大你太牛了,我太崇拜你了。” 项霸王虎眼一瞪,冲过来想抱起宣羽。 宣羽一闪身,让他扑了个空。 “老大,是什么办法?” 萧乙丁问道,神色迫切。其他人也想知道。 “你们猜!” 宣羽神秘一笑。 第四十七章 化天堑为坦途 小沛子弟猜了好几种方法,宣羽只是摇头。 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叮嘱众人: “你们跟我来,先看,等下我自有安排。” 终于,宣羽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向路的一侧,那里也是峭壁。 众人都纳闷:老大为什么又对着峭壁? 突然,宣羽头缓缓扬起,目视蓝天,双臂平展,手心向上,随着仰头慢慢上举,逐渐在头顶合拢。双掌合拢的瞬间,身上突然金光大作。金光射到峭壁上,轰隆隆一阵巨响,崩飞起无数石块,接着像冰雹一样,从半空落下,堆成了数百个整整齐齐的石堆。 宣羽保持着姿势站在落石中间,全身弥漫着金光,一动不动,犹如智慧如渊的神秘先知。 “神迹啊!” 看得萧乙丁如五雷轰顶,大叫一声。他被震撼了。 其他小沛子弟当中也有不少人喃喃自语:“天哪!我的天哪!。”再看宣羽时,不知不觉间带上了敬畏的情绪。 “把这些石头,搬到峭壁前,组成石梯,我们就能过去了。现在天已过午时,大家抓紧时间,今晚务必登上峭壁。男的搬石头,女的指挥放石头。” 不知何时,宣羽转过身来,淡然吩咐道。 “是。” 所有人齐声答应,神色恭敬无比。接着,所有人开始忙碌起来。 桓芸、樊梨花等人,在峭壁边指挥众人,将搬来的石头从峭壁下开始往外铺。 “先搬最近的,再搬远的。” 宣羽则指挥着众人搬石头。 所有人看到石块后,再一次确认这真的是神迹,宣羽就是救世主。 这些石头,放置得很有学问。离峭壁悬崖近的是大石,离得远的是小石,都是整整齐齐的条石。更让人惊异的是,最开始搬的一排条石两面还有小孔。这小孔是干什么的,都有些纳闷。 但等搬到第二堆的条石时,大伙儿都明白了。第二堆比第一块略小,一面有孔,一面有榫。搬到峭壁下,将有榫的那面往下面那层大石上一卡,榫正好卡进孔里,严丝合缝,用刀都插不进去。第二块条石正好把第一层的两块条石固定住。一块一块码下去,条石错落有致,而且第二层条石铺到最后,比第一层短一尺,正好一阶台阶的长度。第三层、第四层……,依次差了一尺。这么一层层的台阶出现了。 项霸王使尽力气推条石,可无论怎么推,都纹丝不动,结实无比。 而且次大的条石铺到外面,正好留了一尺半的台阶,精确无比。 看着如此精密细致的石梯,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第二阶铺好,很快就是第三阶。这时候众人开始累了。 “弟兄们,加油。我相信我们今晚一定能登上峭壁悬崖。” 宣羽也有些累,但他更知道,不能泄气,要表现,要督率,总之要装逼。成就伟业者,要逆反人性,千万不可学乌江边的项羽,要学赤壁之后的曹孟德。他深吸两口气,双目瞪圆,显得精神无比,一人抱两块条石,健步如飞,且喊着号子,激励众人。 他的这番举动又让众小沛子弟觉得他并非凡人,因此,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每个人又爆发出一股新的力量,更有项霸王的蛮力,樊武的莽气,聂政的勇气,刘洪坤的耐力…… 不过,毕竟都不是铁打的机器,人总有油尽灯枯的时候,搬了十八堆,众人实在走不动了。 宣羽看在眼里,大声道: “休息一会,接着再搬。相信我,这关今晚是一定能过。” “快,水,我快渴死了。” 项霸王一屁股坐在条石上,连连招手,示意没搬石头的女孩子给他水袋。他接过水袋,仰脖大灌,咕咚、咕咚。 其他人也纷纷要水喝。 休息了一阵,宣羽一声吼: “各位兄弟,别歇了,继续搬。” 大伙儿起来再搬石头。 三次过后,天已经晚了。 众人都累得没了力气,一向勇猛的项霸王也喘着粗气,哆嗦着: “宣羽老大,不行了,我不行了。实在太累了。你看还有二三十个台阶就到顶了,咱们就睡一觉明天再干吧。” “不行。今晚无论如何都得干完。” 宣羽非常果断。 “可我们实在没力气了,不像你,简直是神。” 说着,项霸王一屁股坐地上,怎么都不愿意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都身形一松,坐地上了,各种形状的都有,甚至不少孩子都四肢展开,大睡起来。 实在太累了。 宣羽倍感无奈,插着腰,看着众人。 聂天臣走过来,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我来。” 宣羽不解其意,但还是跟在聂天臣身后。他俩到了一个隐蔽处,聂天臣停住脚步,拿出两个瓷瓶: “瓶里放的是续力丹和补气丸,正适合这时候用。拿去给众人分了吧。” 聂天臣将药瓶递过来,宣羽伸手接过,问道 “爹,你怎么有这些东西?” “在大彭村时,我想着就要参加入门测试,有备无患,就买了些丸药备着。没曾想真用到了。对了,我看你还精神着呢,就先不要吃了,等精疲力竭再吃,对身体最好。” “啊~嗤~” 宣羽一屁股坐到地上,身心都松垮下来,苦笑道: “我也不行了,刚刚那是装的。” “好小子,爹都被你骗过了。你这是跟谁学的,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 “这是娘教的。” “额,还是你娘有学问。嗯,我儿也不错,懂得活学活用。对了,儿子你还要跟你娘多学学,书里学问大。曹操带军队急行军时,都以前方有梅林来欺骗士兵,所以有了望梅止渴” 宣羽窃笑不已,心道爹爹什么都好,就是太怕老婆,在背后都不会指责老婆一句。 宣羽将两颗药丸吞到肚子里,歇了一会,起身,走向众人,将丸药一一发给众人。 项霸王直吵着要多吃两粒,被宣羽踢了两脚才老实。 又歇息一会,项霸王跳了起来,啪啪啪夸张地做了几个扩胸动作,吼道: “干活,干活,我觉得快要爆炸了。等下我要一次搬四块。” “我也能。” 樊武也一下蹦起来,接着弯腰将身边的条石叠起。 “我也来。” 聂政也起身喝道。 “项霸王,你装什么逼,老子不服你。” “你项霸王搬四块,我搬六块。” “除了老大,我谁都不服。” 其余人笑骂着,也纷纷起身,抄起身边的石头,飞也似地往石阶上走,台阶上一群女孩和选老头见众人搬石头上来,纷纷起来安置。 “宣羽哥哥,你们很累了吧,怎么不多歇一会?” 花落雪关心道。 “落雪妹妹,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你们女孩反正也不能搬,等着我们搬上来,码好就行。” 项霸王笑道。 “啊呸,谁说我不能搬。我搬起石头来肯定比你厉害,不信比比。” 花落雪被项霸王歧视性的言语弄恼了。她也不指挥安置了,蹬蹬蹬就下石梯去搬石头。 这小丫头也是有力气的,一下子也搬四块。这四块一起,就只看到石头在移动,不见她人了。 花落雪加入进来,樊梨花也同样不服气,跟在她后头,搬不了四块,但搬起两块。其他还有几个女孩子加入。 这一下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终于,在子时时分,石梯还差最后两阶就完成了。 最后剩下的是十数块厚约数寸的石板。 宣羽吩咐剩下的石板每块留四个人抬,搬石块上去的人带行李上去,就不要下来了。 宣羽、萧乙丁、项霸王和花落雪合抬一块,往上走。 “项大壮,咱们谁厉害啊?” 花落雪管项霸王叫大壮。此刻的她得意洋洋。 “我就是下午搬累了,不然我肯定比你快。” 项霸王不服气道。可见是他输了。 “输了就是输了,别耍赖。还有,以后别说女孩子不行的话。事实是,你不行。” 花落雪气哼哼道。 “你不就比我快了两趟嘛。” 项霸王还是不服气。 “好了好了。洛儿不许再说了。大家都累了。” 宣羽制止了他们的争吵。 将这些厚石板抬到石梯上一一卡好。 宣羽踩着石梯,第一个登上悬崖峭壁。 “成了!” 他豁然回身,冲着来时的峡谷大吼一声。 “成了!”“上来了!哈哈!”…… 后来的人也都大吼大笑。 他们的声音在黑漆漆的峡谷里阵阵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