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是永远不会成为过去》 第一章 我不想回家 奶奶，我不想回家。那年，我只有12岁。 我不知道，我母亲为何会那么讨厌我，尽管我只有六岁，就知道，她很厌恶我，看到我的出现，总是用冷冰冰的目光打量我。而我，总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母亲的脸色。从小是奶奶将我带大，在那段不知道什么是痛苦的时光里，我肆意的成长着，有姑姑们的疼爱，叔叔的包容，还有堂哥表姐无尽的宠爱，在跟回母亲之前，他们都说，我生在他们家，就是个小公主，公主。好生羡慕。我以为，我会这么被宠爱着过下去，过着公主的生活。 在六岁该上小学的时候，我被送回了母亲身边，也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毫无征兆的过上了地狱般的日子，可能你们觉得会有些夸张，在十几年后的今天，我每次回想到此，总是忍不住恨意满面。我曾憧憬着，母亲父亲，哥哥，他们会跟姑姑一样那么疼我。我曾梦想着，我可以在母亲怀里撒娇，可以跟母亲亲密。我曾以为着，我会永远就是小公主。 你过来，母亲说，我笑着蹦着奔向母亲，我以为，我可以撒娇，但是母亲说，你站那别动，我问你话，你不准说谎。我不明所以的点头，看着母亲冷冰冰的脸一动不动。今天奶奶跟你说了什么，姑姑说了什么，是不是说，跟着我会受罪，是不是说，让你回来跟我对着干。我那年，七岁。真到如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这么问我。我摇头，说没有，奶奶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让我回来，好好听妈妈的话，好好上学，不能气妈妈。我一字一句的说。看着母亲的眼神，不敢大声，只是小声诺诺。结果，母亲一瞪眼睛，我浑身一激灵，后退一步，再不敢抬头，看着地面，手不停的搓着衣角。母亲的声音太高了一个分贝，问我，到底有没有说。我只顾着摇头，什么都不敢说。在不停的害怕中，我听到了我那个二哥哥的一句话，妈妈，妹妹怎么了，是不是气你了。我抬头，看到了母亲看向哥哥温和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我的心沉了下去。以后放学回来，什么都不准干，只能写作业。我听着母亲站在院子里大声的说着。我不敢大声回答，只是，嗯。母亲又一次大声问我，你聋了，没听到我说话么？我赶紧大声回答，好。说着，哥哥从我身边走过，撞了我一下，说道，笨蛋，我刚想还口，抬头就看到了母亲冰冷的眼神。我慌忙低下头去。再不敢说话。饭做好了，我洗完手过去，看到母亲做到旁边，依旧冷着脸，我小心翼翼的坐下，刚拿起筷子，母亲说，在你奶奶家，吃的是不是比这儿好，我赶紧回答，不不，都是一样的。母亲哼了一声，再不言语，我开始思念父亲，只要父亲在家，母亲不会这么凶我。她会和颜悦色的看着我，问我有没有吃饱，问我明天想吃什么。那个年纪的我，怎么懂，我不明所以的放肆说话。但是只要父亲出了们，母亲马上就恢复那副冷漠的样子。一次一次的重复，我终于有了脑子，终于明白了，在父亲回来的时候，也是不说话了，小心翼翼的看着母亲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每一句话。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母亲用强迫的手段，让我每天放学，只能写作业，不能出去玩，不能跟邻居说话，不能考95分一下，一旦有一次，就跪下自己扇自己的脸。我不敢，我害怕，我只能重复着作业，作业作业。 三年级的那一个夏天，暑假期前的一次期末考试，变成了以后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语文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找出卷子，问我，这次你其实很多题目都写的很好，但是，这个作文，你怎么写的跑题了呢，我瞬间脑袋嗡了一下，白了脸，老师赶紧说，没关系的，这次跑题了，我跟你说哪方面，下次你注意，但是这个跑题，至少扣一半的分数，你这次考不了95分以上了。我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母亲说过的那句话，接下来老师说的什么我没听进去。在回家的路上，我那个二哥始终嘲笑我，用那种轻蔑的语气，问我，回到家怎么扇自己的脸，我咬着牙，一步一步的走着，我不敢回口，我知道，一旦我说了他，到家里母亲会劈头盖脸的骂我，骂我没出息，骂奶奶教不好我。我等着他，知道他不再理我，跑的飞快，我知道，回去告状去了。到家了，一看卷子，母亲把我往前拽了一步，把卷子贴到我的脸上，晃着我，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考这么少，出去别人问了，她脸上怎么会有光。我不敢说话，只是小声的哭泣，看到我哭了，哥哥嘲笑我说，刚才路上你还瞪我，怎么不敢了。啪，我脸上挨了一巴掌，哭，你还有脸哭。跪下，我不敢反抗，跪在了水泥地上，打，自己打，见我没有动手，母亲拽着我的头发，开始打我的脸。我只知道一味地哭，不敢说话，不敢躲闪。我也不知道，挨了多少的耳光，知道感觉自己的泪水在脸上变得滚烫。我跪在那里，听到母亲说，自己好好反思反思，下次再考这个分数，就不止这几个耳光了。我耳朵嗡嗡的在响。说不出话，不住的点头。我就那样跪着，水泥地的冰冷不断的增强. 天黑了，我被叫到厨房吃饭，我一步一步的拖着腿，二哥看到，斜着眼说，装什么装，爸爸不在家。你给谁看呢。我低着头，让头发盖住了自己表情。坐在饭桌上。母亲一边敲着桌子一边说，吃吧，多吃点，吃的少了还挨打，别让人说考了丢人的分数，我饿着你。我早上起来是如何做的饭，如何伺候她的宝贝儿子，对了，顺便说一下，那个恶毒的女人，也就是我妈，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大儿子，比我大九岁，一个二儿子，据说跟我是双胞胎。我们一样大。她的那个宝贝二儿子，当时就说，你喊什么，再喊，我告诉我妈你昨天又去奶奶家在奶奶屋里说了好长的话。听到了么，诸位也许不信，可事实就是事实，人前人后，一切都不一样，她嘴上经常说，男孩女孩都一样，都平等对待，那个时候我非常之相信，因为在外人眼里，她宠爱我们异常。可是，当外人走后，她会换一副面孔，你去刷碗去，然后，他的宝贝小儿子呢，大家都能想到吧，不是我偏激，我已经忘不掉了。 很多细节，我都不想再说了，只是有一件事，彻底的改变了我，也改变了她，我的妈妈，我亲爱的妈妈。父亲从我8岁的时候好像就出去给别人打工了，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在那个时间段里，我最依赖最想念的也就是我的爸爸，她是我心中的不可侵犯的神，对我来说，什么人都可以死，就他不行，呵呵。他终于回来了，我偷偷跑到门外的桥边去等爸爸，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心境，就站在那里，瞪着眼直直的望着那个胡同口，期待着，终于我看见了父亲的身影，拎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大步流星的朝着我的方向，我很想扑过去，可是我没有，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可是在我的心里，泪早就滴落。父亲看我不动，朝我挥了一下手，我才木木的走过去，叫了一生，爸，然后接过东西，跟在父亲的后面，父亲问我一句，我答一句。我不敢说太多，我害怕，我说的多了，有些人会不高兴。尽管如此，回去还是少不了白眼，不过都是在父亲看不见的时候甩给我的，从那个时候起，我便学会了看人的脸色生活，说话，这个毛病到现在我都没有改掉。 父亲回来了，多少我好过一点，至少，当着父亲的面，她对我是很好的。在厨房门前的樱桃树下，我度过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假期。我好想让时间停留下来，就在那一刻。 我受够了，再也忍受不了了，稍稍不顺心，她就会拿我出气，在学校里，她要求我必须达到第几名，在家里，我就像个木偶，甚至大气都不敢出，整天低三下四，只求自己不要再被折磨，每当那个时候，我都会想念奶奶，我躲在房子的后面，偷偷的哭。我想爸爸，我想让他回来看看我，可是我懦弱的连电话都不敢打，我要疯了，我再也受不了了，终于要爆发了。你说她这个样子，你们信么。她可是我妈妈啊，我想不通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个样子对我，我哪儿错了？？ 在一天中午放学后，我看见她在做饭，就赶紧过去帮忙，结果，她就一把把我推到门上，我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用恶毒的眼光看着我，大声吼道，抽屉里的钱丢了，是不是我偷拿的，我一下蒙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看我不说话，又一巴掌甩了过来，质问我是不是我偷的，我捂着脸，抽泣起来，断断续续的说不是我偷的，她仍然不相信，于是说到：“你二哥中午走的早，除了你还有谁啊，难道我自己会弄丢了，”说完，拿起媒钳就抽到我的腿上，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我哭的越厉害，她就打的越狠，她的宝贝儿子走了过来，站在那里看着，我说：哥，你跟妈说说，不是我偷的，“他就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那么漠然。她把他推到了屋外，开始骂骂咧咧的边打边说，都是你，把你二哥给带坏了，你自从回来后家里就没有好过一天，你个祸害，丧门星，”你知道么，过去家里烧的煤炉，夹煤球的煤钳，一下一下打到你的腿上，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拽着头发把你在地上拖几米的感觉么，你又知道有一个人，而且是被你叫做妈妈的人，抓着你的身体把你的头撞向墙壁上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感觉么，生不如死，我第一次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觉，我蹲在墙边上，无声的哭泣，我害怕，我一旦大声的哭泣，迎来的又会是暴打，她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明显的不想罢休，我沉默不说话，她又一次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甩来甩去的，问我到底是不是我偷的，见我不说话，她这煤钳指着我的腿说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不说实话，我把你的腿打断，“你们可能会问，你肯定之前犯过错，要不然，你亲妈怎么会下毒手打你呢，是啊，我犯过错，可是，我没有偷拿过她一分钱，我那么认定了是我，就是因为，我从小跟这我奶奶，在她和奶奶之间翻三挑四了。奶奶说过，妈妈脾气不好，可是，我回来对妈妈说的是，奶奶说，妈妈是个好人，从来都不会打我大哥。我不知道，这句话错哪儿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把我的腿打断。我浑身打了个冷战，就她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真的会呢，可是，真的不是我拿的，我心里很委屈，真的希望爸爸现在回来，帮帮我，她见我不吭声，一把把我拽起来，拿着那根铁家伙抽打我的腿，一下一下，锥心的疼痛，我终于忍不住：妈，我求你，别打了，是我偷的，是我偷的。她终于心满意足，然后又说，你嘴硬，嘴硬就得打你，现在不打你，以后，偷了别人的东西，人家打死你。呵呵，听见了么。这就是我妈。她继续进行着她的思想教育，长达2个小时，可是说的什么，我已经模模糊糊了，那个时候，我只是在心里默念这一切赶快过去，跪着检讨，我趴在厨房的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说明下次不再犯，再犯就怎样怎样。终于，我抱着我身上的伤痛离开了那件让我害怕的屋子。我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了，可是没有，从我承认以后，她愈发的对我百般刁难，就是因为我有“前科”。我的神经开始敏感，越来越小心翼翼，害怕再次有坏的事情发生，可是，我却一次又一次的被辱骂，被她的宝贝二儿子耻笑。我一句话都不吭，我忍着，我想，等爸爸回来，我可以诉说对我的委屈了。我等，我等。可是，我忍不了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可能让我挨打。 我恐惧，我恐惧那间屋子。我害怕回家，在学校，我还可以对着别人说说话，可是一旦放学，我害怕可是又不得不回家，那是在一个中午，她再一次的把我叫到那间屋子里，问我，她大衣内层的一百块是不是我拿的，听到那句话，我简直疯掉了。我低着头，不说话，她又开始暴打，我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耗了将近半个小时，她听到她儿子叫她接电话，她说，你今天别上学了，就跪在这，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候把钱拿出来，不嘴硬了，再起来。门碎着她的出去，“砰”的一生，敲击着我的脑神经，瞬间有被推开，我跪着那，抬起头看见她的宝贝儿子抱着双臂站在那里说：你就承认了吧，是你偷妈的钱，不承认，打死你也不亏，”说完，他嘴角扯起的一丝笑，让我突然明白这些个事情，我懂了，可是，我又不能说，因为没有人会相信，现在屋里的三个人，有两个人都说我偷的钱，我屋里反驳，我浑身都在发抖，不是恐惧挨打，是恐惧他们的心，我扶着墙站起来，看见大门是虚掩的，家里的厨房和大门相隔十米，我抬起腿，脑子里想的是我要跑，离开这间屋子，离开他们，结束我的痛，我奋力的跑着，忘记我腿上的疼痛，忘记学校，忘记奶奶。我终于跑出了院子，然后奔向大街。忘记了方向，只知道朝着人少的地方跑去，我跑到一处没有人的空建筑房里，躲在哪里，浑身发抖，却没有了眼泪，我陷入了深深的孤独与绝望中。我在想，等到天黑了，我就偷偷溜到奶奶家去。我抚摸着身上的伤口，慢慢的睡着了。渐渐的，我感觉到一阵阵凉意，天黑了，深秋的天，那么黑，那么远。我来不及细想，沿着人少的小路，慢慢的往奶奶家走，走一步，回头看看，害怕她又会出现在我身后。终于，我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奶奶家附近的胡同里，我扒着墙边朝房子里张望，院子里好像亮着灯，我听见屋里有人吵闹，好像都是些说我会跑去哪儿，我的心顿时又揪了起来，我害怕，屋里的人会把我送回家，我两条腿发软，慢慢的向后退，退到墙的后面。我蹲在那，等啊等啊，我不敢站起来，我害怕出来的任何一个人会看见我，终于，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天，越来越冷，我抱着自己发麻的腿，不敢动，我听见，姑姑们推着车子，边说边走了，听见叔叔送他们的声音，听见了奶奶慈祥的声音，可是，我不敢出去，我害怕。害怕自己会被送回那间屋子，听叔叔送人回来的时候，给爸爸打电话，说我丢了，丢了有大半天了，我能想象到那边焦急的声音，我终于有了一线希望，我在想，如果我能等到爸爸回来，所有的一切都会好的，就这样想着想着，我又睡了过去，我第一次感觉到，寒风入体的感觉，刺骨的疼痛感，让我时醒时昏睡。天亮了，我听到了大门不停的晃动，听到了很多人在争吵，我不敢动，也不敢走出去，只是听着一波一波的人来来回回的进门，出门。我忘记了疼，也忘记了饥饿。我努力让自己听清院子里说出的每一句话，恐惧让我不再感到别的。终于等到了院子门落锁的声音，我又一次等了很久，直到天色擦黑，我慢慢的站起来，往路口跑去，我拐了很多小路，在小路上拼命的跑着，直到出了西关的大路，我心狂跳着，一步一步的往奶奶家的方向走去，黑透了。看到奶奶家的灯火，我瞬间大哭，再也绷不住了，我努力的让自己不再恐惧。推开门，看到了一屋子的亲人的脸庞，叔叔第一个抱起我，问我去哪儿，为甚么不回家，到底怎么了，。奶奶把我揽在身旁，一边擦着我的眼泪，一边叹气，说着，你妈的脾气是不怎么好，可是你也不能跑啊。 第二章 父亲的失望让我跌入犹如冰雪的寒洞 我小声的告诉奶奶，妈妈是怎么对我的，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被拉到厨房，洗脸吃饭，好像周围的一切突然静了下来，只有我和奶奶，这熟悉温馨的氛围让我多么想让时光停留下来。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她来了，一进门看到我，脸色马上就拉了下来，但是说出的话却和平时判若两人，柔声细语的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告诉她，饿不饿，冷不冷，吃饭了么。奶奶见状，把我往前推了一下，说，去跟妈妈认个错，我就站在奶奶身旁，一步也不肯迈出去，我突然明白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当然不会动手，可是一旦回家，我将面临的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我就那样的站着，一动不动。静静的听着她跟姑姑叔叔们说着她是如何教育我，如何给我做饭穿衣，如何对我的好，我沉默着一言不发，心里的恨意一点一点的蔓延。我突然之前抬头瞪她，奶奶在我耳边小声劝导，她毕竟是你妈妈，奶奶年纪大了，管不了你那么久了，也庇护不了你了。你要好好的，别跟她犟，什么事情顺着她。我一字一句的听着，明白了，也懂了，奶奶这里是没有办法让我在继续住下去的。我顺从的点头，跟她回去。 一路沉默着，到了家门口。推开门，见到二哥趾高气扬的站在台阶上，说着，哟，叛徒回来了，我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的樱桃树下，等到她把大门关了。我就明白，我将会受到怎么样的暴打，她让儿子去看电视，然后反手就是给我一巴掌，嘴里不断的骂着，贱人，小鳖孙，翅膀硬了是吧，会跑了，会告状了，今天你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看我不打死你，巴掌，拳头，还有谩骂声，一波一波的袭来，她越骂越生气，越打越觉得不够出气，就到厨房拿起夹煤球的那种铁钳子，扬起来就朝着我的腿上抽，我忍不住大叫一声，瞬间觉得自己的腿和骨头像是被敲碎了一样，她问我，知道疼了？你活该，让你跑，我今天就算打断你的腿，你奶奶也不能怎么着。你不是挺有本事么，你继续跑啊，我看着你跑。我始终沉默着，一声不吭，见到我这个样子，她好像更生气，一下一下的抽着我的腿，胳膊，那种疼痛，一次一次的重复，好像把我吞噬一般，我忍着，哭着，渐渐的觉得自己的身子麻木了，不知道是打的累了还是她自己骂的没有词语了。一脚把我踹在地上，揪着我的头发问道，还跑不跑，啊，我摇头。她冷哼一声，跪着吧，明天给你请假，不用上学了。看看你那狗脸，看到丢死人了。 我躺在床上，抚着腿上的伤痕，咬着牙，告诉自己别哭了，哭也没有用，可是泪水就是那样不争气。我坐起来，猛的打自己两个耳光，努力让自己不哭，不准哭。忍着，再等等，等等，等到父亲回来。 第二天，天没有亮，就听到大门晃动。听到了父亲的说话声音，我猛的坐了起来，迅速穿上衣服，去见父亲，我知道，父亲一直都在意我，一直都护着我，相信我，他会为我说话的。我满怀憧憬见到父亲，却是冷冰冰的问话，母亲丢下一句，跟你爸好好说说，哪儿错了，为什么跑，你爸这请假回来看你的，这请假一天扣多少钱你知道不知道，整天就这知道气人，不让人省心，我看着父亲的面孔，没有往日的温和，只剩下严厉，我知道了，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慢慢的低下头，一声不吭，你看，这就是你女儿，你还说我整天严厉了，我这严厉的还教不好，我再放纵她，你的宝贝女儿还不上天了。 父亲就那样看着我，不说话，过了许久，问我，为什么跑。是家里对你不好么，你犯了那么多措，你妈都原谅你了，你写的那么多保证书都白写了？都不长记性么？听着父亲一连声的责备，我知道，没机会了。一切都完了，父亲都不信我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彻底失望，就在此时，父亲突然问我，你跑的那天，是不是偷了你妈衣服里的钱，我脑袋瞬间嗡的一下，抬起头看着父亲，下意识的说，没有，然后就听到母亲在旁边说，在奶奶家的时候没有问你，是照顾你的脸面，今天你爸在家，你爸不会动手打你，你就老实说了吧，钱本身就是给你买衣服的，你说，你到底花哪儿了？我除了说我没偷，我都没有见过那件衣服，可是无论我怎么解释，父亲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解开，我听到了父亲说的怪不得你妈跟我打电话说你不懂事，满嘴谎话，还死犟。我原来不信，今天算是信了，你真让我失望。说完这句话，父亲站起身，我刚想抬头说话的时候，被她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我知道，没机会了，再也没了，这个家。父亲，奶奶，都不在觉得我懂事老实了，我彻底完了。 父亲下午就走了，我默默的跟着父亲，送到大门口，在心里默默的念着爸爸，爸爸，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最终却还是懦弱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我看着父亲一步一步往前走，最终父亲还是回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别再犯错了，再犯错，我也不管你了。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冰冻。是啊，我错。都是我的错。再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了。 父亲走后，家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再无生气，无论她怎么骂我的，打我，还是她的儿子怎么奚落我嘲笑我，我都忍着，一声不说。这种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然而，我心里的恨意却一天随着一天肆意蔓延，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有了一种想死的想法，但是每次走到河边却不甘心的退回来。我不甘心看着她们就那么高兴。凭什么我就得走这一步。 第三章 头上的痕迹 手上的伤疤 这种日子一天一天的重复着过着，我仍然忍耐着，沉默，沉默。 不知不觉我已经12岁了，冬天到了。除了身体之外的冰冷，更加冷的是自己不断冰封的内心，不奢望，不希望，我已经慢慢学会了看人脸色，揣摩心思，看着同龄的女孩儿那么明亮灿烂，那么欢快活泼，好生羡慕。然而我不知道在这一年，我会经历什么，改变什么。 这天，天气雾沉沉的，感觉像是要下雪。很冷，在放学路上，我紧紧的把手插在兜里，一步一步的走在路上，看着这条熟悉的路，我心里厌恶的想踩碎了它，但是我又不得不走上去，走向那条我自认为是人间炼狱的大门。刚推门进去，我便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平常我那个二哥总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今天院子里空无一人，走到屋子门口，听到他们娘俩小声的嘀咕嘀咕，刚刚推门进去，声音突然停止，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着我，我心想，这是又准备找我麻烦了。便在心里冷笑一声，默默放下书包，叫声妈，准备写作业。然而就在我放下书包准备打开的一瞬间，她突然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直接砸向我的脑袋，我被砸的一激灵，心里一颤，问道，我怎么了？怎么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你是我养的么，是小娘养的吧，听着她一通跟平常无二的谩骂，我也习以为常的默默低头，看我这幅样子，一把把我的书包推到地上，上前揪着我的头发，劈脸就是一巴掌，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我心里正在想，我又怎么了，让她下这个手，也不怕自己的手疼，就在此时，我听到了一句话，妈毛呢褂子里的二百块钱丢了，你又偷了，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老是走在我后边到家。 我此时被揪着头发，疼的咬着牙吸气，眼睛狠狠的等着他，然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你还敢瞪你二哥，你天天满嘴谎话，家里的钱你偷了几次了，上次保证书上怎么写的，再偷就把自己的手指剁了，啊，这次准备好吧，去，把刀拿过来，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次还是因为丢钱，我心里不禁冷笑，第一次丢50，第二次100，这次他的儿子可真大胆，居然敢偷200块钱，看着他从厨房把菜刀拿了过来，我看着他的眼睛，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嘲笑，低着头，把刀放在了桌子上. 我张口说道，你这个衣服我都不知道在哪儿放，我怎么会偷呢，结果刚一反驳，她马上啐了一口，脸色的表情更加丰富，冷笑道，你个小贱人，不知道，前几次你怎么知道啊，你还是欠挨打吧，非得挨到身上才知道说实话，啊？我准备反驳，去被她揪着头发，我双手握成拳头，我当时真想拿起刀砍像他的儿子，却听到砰的一声，是她把我的头正在往墙上撞去，一下，两下，我除了满头的嗡嗡响，就是听到她不断的咒骂，不断的逼着我承认是我偷了拿钱，不知道是几下，她突然停了下来，拿起刀，用刀背突然砸向我的脑袋，这次我躲闪不及，正中一下，我再也忍不住，双手抱着头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也许是真的受不了了，也许是觉得没有希望了，这次还是躲不过了，却被她踢了两脚，骂着我，装什么装，不过是刀背，我用右手摸着鼓起来的包，牙齿咬着嘴唇，渐渐感觉到一丝血腥味流到嘴里。 看到我抱着头一动不动，她或许是觉得打的猛了，坐在那里，开始苦口婆心的好言好语的劝说，就跟过去一样，先打你一顿，再给你上政治课，让你明白她养我有多不容易，要花多少钱，浪费多少心里，为了我，她甚至放弃了工作，就这样，冷冷的冬天，我跪在地板上，长久的保持这个姿势，她足足的说了一个小时之久，见到我依然无动于衷，再一次把刀拿起来，上前便拽着我的手，想要往下割，我下意识的躲避，挣脱，却不想被刀刃刮到手背，鲜血随即而出，我慌忙用右手捂住，退回到墙角，她见到了血，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把刀居然放在了桌子底下，换了一种语气，又开始给我上课。我捂着手，心里除了恐惧，只剩下了恨。 我难道还得承认，明明不是我，但是我不承认，今天怎么办，可是我承认了，还要写保证书，可是，怎么办。前几次不是我做的我已经承认了，当年的我，怎么会想到，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接二连三的，就算不是我，也是我。没有办法，这一次，我已经挨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我不能再承认了。就这样吧，就算是被打死，被剁手指，我也不能开口了。他儿子在厨房喊着，妈，我饿了，她起身瞪了我一眼，给你半个小时自己慢慢想清楚，是继续不承认还是承认了把钱拿出来，写保证书。说完拿起刀走向厨房。 我脑子里反复思考着，我如果不承认，说不定还会被打，而且真的会被剁手指，可是我承认了，怎么办，我得把钱拿出来，但是我根本没有偷，去哪儿里把钱拿出来，平常连零花钱都没有，二百，我从哪儿拿，承认了，钱拿不出来，便还是毒打，怎么办，奶奶家去不了，爸爸不在家，就算是在家，这些年来，她没少吹耳边风，爸爸已经不再认为我是那个老老实实的女儿了，怎么办，我看向窗外，觉得自己像是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层一层，层层都是我没有办法过去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了，我问道了饭菜的味道，听到了他们俩说话的笑声，我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看着厨房的门，依旧是紧闭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蹑手蹑脚的走出屋门，朝着院子里大门走去，因为我知道，大门一般是不会上锁的，我也知道，只要我开门的声音小，他们是听不见的，我再不多想，打开大门的一条缝隙，努力的让自己没有声音的挤出去，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门响，我已经顾不上手上的血迹还有头上的疼痛，撒开腿，拼命的跑，头也不敢回，只是往前跑，。心脏狂跳着，跑出了这条街，我蹲到墙脚，不停的咳嗽，我觉得自己的心快咳出来了，却还是不敢回头，继续往前大步的走着。 第四章 你如此恨我 我就不用再跟你回家了吧 我就一直大步的走着，也不知道去哪，也不敢走人多的路，专挑人少偏僻的小路，我感觉他们俩看不到我，也短时间内找不到我了，我才放慢脚步，我用衣服的内侧开始擦手上的血迹，已经顾不得头上的疼痛，凉飕飕的空气肆意的侵犯我的脸，头，还有小腿，我越发的感觉冷。走着走着，还是绕回了奶奶住的那条街道，我站在小巷里，把脸埋在帽子里，站在那里，背靠着墙，看着奶奶家的灯火，不敢靠近，看到路人走这边，慌忙蹲下装作整理鞋子。就这样，我站在那里，想进去，可是害怕奶奶再一次把我送回去，突然听到奶奶家的门响了，我慌忙躲到一旁，听到叔叔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好像是说着，没有见到我，怎么又跑了之类的，听着叔叔越走越远，我知道，这里，我也不能站了，我慌忙从小路逃走。 我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晃着，一边想着这几年她对我的谩骂毒打，一边想着父亲曾说的话，觉得自己越来越多余，胆小，懦弱，不敢大声说话，同学们都说我冷冰冰的，老师不止一次的提点我要多跟同学们交流，可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过的是哪种日子，每天生不如死。随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我冻得一直在发抖，没有办法，我只能偷偷的又转回奶奶家，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奶奶家灯火通明，连门外都放着自行车，看来，是姑姑。我好想进门，好想跟奶奶说说话，听到院子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慢慢的变成了争吵，渐渐清晰。为什么跑，嫂子，你没有责任么，你如果对她好，她会跑么，我可是不止一次的看到孩子脸色的巴掌印啊。接下来，她便高声回绝，为什么打她，她偷，跟着你们这几年，啥好没有，就学会了偷。我不打她，她不改，谎话连篇不说，还学会了骂人，你问问她，平常在家里是怎么骂老二的。一时间，一院子的人都无言反驳。我知道她会拿出多少理由去反驳，说了也无用，我在心里大声的嚎叫，不是我，不是我。可是有用么。没有人会再相信了。 我靠墙蹲了下来，这么冷的天，想来是不会有人出门的，渐渐的，里面的人都走了，声音越来越小，我听着说话的声音渐渐的没了，知道他们一定都走了，不再管了。这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走出来的时候，一边跟奶奶说着自家多么多么用心，结果我还是这么不知好歹，一边假惺惺的哭。听到了奶奶的一声长叹，便再无她话。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奶奶关了门，突然把门口的灯打开了。我知道，这是等着我回去，留的灯，可是，我怎么能进门呢，进去了，结果如何，我不还是恶性循环么？冷，除了冷，我感觉不到别的，腿麻了，寒意阵阵刺骨，我的腿就像是被小刀割到骨头一样，疼的想哭却没有眼泪。我仰着头，看着黑的没有任何东西的天空，觉得自己为什么会活着，为什么生在她的家里，为什么，这一切从何而起？ 慢慢的觉得很疲惫，就像是被她上次毒打一样，累的只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被别人使劲的晃，我慢慢的抬起头，听到了身边人说的话，这不是那个谁的孙女儿么。怎么了蹲这里了，这么冷，快，快去，叫门去，听到叫门两个字，我突然一激灵，脑子瞬间清醒了，我想站起来，可是腿已经没有感觉了，旁边的那个我已经看清是谁了，是奶奶家的邻居，她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扶了起来，我说，大姨，你别给奶奶说我来过，我得走，当我刚想迈腿的时候，奶奶出来了，看到奶奶的样子，我再走不动了，瞬间泪流满面，我哭着求奶奶别给那个女人说，要不然我还跑，奶奶一边答应一边把我往屋子里拖，我哭着，叫着，我不回去，不回去，叔叔堂哥听到声音，慌忙下来，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慢慢哄我，让我不再激动。 洗了脸，奶奶看到我手上的痕迹，气的浑身发抖，问我到底怎么回事，看到我一如既往的沉默，奶奶突然抬手打了我一巴掌，问你，你不说，为什么跑，你还不说，你到底怎样？我再也忍不住，觉得十万分的委屈，哭着看着奶奶，不是我不说，是说了你们都不信，都说了，不是我偷的钱，是二哥，可是她就逼着我承认，不承认就打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真的不是我，你们都不信，我不回去，打死我也回去了。在黎明的院子里，我抱着头放声嚎啕大哭。 不论我愿不愿意，她还是来了，一如既往的好言相劝，一如既往的惺惺作态，这一次，奶奶并没有把我推出去，所有人都冷着脸坐在那里，只有她一个人苦口婆心的劝我，问我那二百块钱到底花哪儿了，我抬起头，第一次迎上她那一张假惺惺的面孔，瞪着他，不是我，是你儿子。不是你，你前两次为什么承认，为什么写保证书，你们不信，诺，保证书我都带来了，你们看看。我伸手夺过来，撕了个粉碎。我带着哭腔顶回去，那是你打的，你每次都是打，逼着我承认，有本事，今天你就打死我，她看着奶奶，说道，你爸说了，这次不把钱花哪儿了，说出来，再也不管你了，流浪去吧。听到这里，奶奶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你这教育孩子，用毒打，过分了，你看看，她头上，手上脸上，是你用刀打的是么？听到奶奶这么问，她依旧理直气壮的，孩子的教育问题，是我负责，既然你当初不养交给我了，就得我管，现在你说我教育不合适，当初你怎么给我了。奶奶瞪着眼睛，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良久，听到奶奶说，你走吧，从今以后，这个孩子，我管。 阿娘听到这句话，刚想反驳，却看到叔叔瞪了她一眼，再没说话，我当然知道，阿娘是不愿意的，她有两个儿子，家里根本就不够住，还要养奶奶，一家老小，她根本就不想我住在家里。我说，奶奶，我谁也不跟，我走，走到哪儿算哪儿，。你们谁也不用管我。奶奶看了一圈人，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第五章 我不过是你花钱买来的女儿 怪不得 你厌恶至此 跟在奶奶身边，我紧张的神经得以舒缓，不过总是怯怯诺诺，奶奶走一步我就跟一步，唯恐她再把我丢下，这样的日子是我渴望已久的，可是我也知道，这样的日子并不会长久。 终于，这天还是来了，阿娘在厨房跟叔叔说话，可是说着说着就成了争吵，隐隐约约我也听了，养着一家人，还要养着我这个外人，凭啥，叔叔一面让她小声，一边安抚她，我听到了，奶奶也听到了，彼此都是沉默。饭桌上，鸦雀无声，看着阿娘阴沉的面孔，我知道，奶奶这次，也管不了我了。 第三天，吃过晚饭，奶奶跟我说，我带你去见个人，去了，你不要多说话，我让你说你在说。我点点头，跟着奶奶出门，走着走着，我看这路不对劲，我停住脚步，奶奶知道我怕什么，苦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送你回去的。这次，我们去见别人。走吧，奶奶拉着我，走到了一处街边的门面房里，跟屋里的人寒暄着。我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便低头不语。他们说了许久的话，忽然就听到奶奶说，抬起头，看看你的妈妈，我一下子蒙了，妈妈，我抬起头，看到一个中年女人，脸上是说不出的表情。我怔住了，听奶奶说着，这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年因为计划生育，不得已将你送给我我们，让我们抚养，这也十多年了，既然你知道了一些，我便不再瞒着你了，这就是你一直想找的亲生母亲，我脑袋嗡嗡的想着，我何曾找过，我连知道都不知道，我木木的望着奶奶，觉得她说的，好像是真的，又好像不是真的，直到旁边的人慢慢开口说话，当年把你送人，却是不得已，你也这么大了，听你奶奶说，你三番五次的想找你亲妈，这不，你亲妈就在这儿，你看，她就是，你妈当初为了躲计划生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别埋怨啊孩子，其实你妈一直都在关注你呢，我扭头看看那个女人，看到了她不停的抹眼泪，在那个瞬间，我信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原来，那个毒打我的女人不是生我的妈妈。这个女人才是，我是奶奶收养的，接下来，他们说的什么，我并未听清，只是脑子里不断重复这几句话，之前所有的一切也都可以解释理解了，为什么她那么对我，为什么毒打，为什么那么讨厌，这就是根源。 说了许久，听到奶奶说，这你亲妈也找到了，我年纪也大了，，活不了几天了，你便跟着你妈回家吧，你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最小的是弟弟，你就是老二。回家了，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别让奶奶再操心了，我只是听着，一言不发，旁边的人说道，不着急，不急，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让她妈去接她，这样谈话就算结束了，我跟着奶奶走出门，那个个女人叫我的名字，回头就看到她那双哭红肿的眼睛。我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跟着奶奶木木然然然的回家。 一个晚上，我躺在奶奶身边，听着奶奶跟我说这过去的事情，当年，我一出生，还没几天就被奶奶抱回家了，给了生我的哪个女人300块钱和一篮子鸡蛋。在二十多年前的300块钱，也是一笔大钱了。没有母乳，奶奶就自己的积蓄给我买奶粉，从小就喝，当年的奶粉，很贵的，奶奶就扛着所有人的压力，把我养着。直到六岁把我送回养父家里，这一切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不要去记恨你的养母，她养活孩子也不容易，也不要记恨你的亲生母亲，毕竟没有她，也不会有你，我静静的听着，一句不发，我知道，这也许是我唯一的出路。 第二天，她果然来了，带着自己的大女儿，带着几件东西，跟我奶奶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把我接了回去。走在路上，她温柔的问着我在这边如何生活的问题，见我经常沉默，也不急，也不恼怒，只是不断的向我解释当年为什么会把我送给别人，走了一路，我几乎都在沉默，她却不厌其烦的说了一路，她的大女儿，不断的打量我，也不说话，走了将近二十多分钟，来到了一个小区，她们说，这就是自己的家，，家里有爸爸，妹妹，弟弟。上了楼，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屋里，看到我，犹豫了几下，问道，这就是，那个自称是大姐的人点头说是的，这就是二妹。我看他脸上露出激动的感觉，不像是装出来的，有个小女孩，好像比我小了3岁的样子，见了我就叫二姐。很是亲切。我微微后退，觉得不习惯，总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这样，慢慢的走进去，坐了下来，看着我一脸茫然的样子，他们不断的说话，想缓和我的情绪，我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就这样吧，挺好的，不管如何，这也算是个家。我的亲妈不至于毒打我，更不会逼着我承认我没做过的事情。 在他们的诉说中，我渐渐了解，他们原本生了我之后，计划生育查的太凶，不得已把我送别人，包括三妹，也是，她的姓还是随的别人的，让我宽心，见到了我身上的伤口，大姐三妹非常惊讶，问我为何，尤其是三妹，哭的一塌糊涂，我看着她哭，竟然觉得有些酸涩，这是关心我，还是觉得我很可怜呢？在这种家庭氛围下，伤心了可以哭，开心了可以笑，正是我之前所期许的，原来，我也可以。不用再怯怯诺诺，看人脸色？ 晚上，我跟三妹躺在一张床上，她握住我的手，说，二姐姐，你跟妈妈长的很像的，真的。我之前就听爷爷说过，你在别人家生活。其实，爷爷很早就想把你接回来，但是家里以前太穷，养不起我们四个啊，你不会恨妈妈吧，我苦笑了一下，这算是大人教她说的么？说完，她便自言自语，其实妈妈还是偏心，家里只要有好吃的，就先给弟弟，每次我要都不给我，二姐，你回家了，我们就算是聚齐了，是啊，回家了。这里真是就是家么？ 第六章 我以为幸福的样子就是这样 却不知一切都是表象 一夜无眠，早起后，看到她在厨房做饭，我过去，问道，我来吧，我也会做，她惊讶的问我，我苦笑着说，这算简单的，在家里，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都是我干的，良久，看到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看我熟练的操作。当做好坐在一起开始吃饭的时候，她说，这些都是你二姐做的，你看看，你们跟着我有多么幸福吧，以后多跟二姐学着点，还有你，老大，别光吃，你比你二妹大，连个汤都不会做，看着她们打趣说笑，我心里好像有一种东西塞的满满的说不出口，却觉得非常别扭。或许是我长久感觉不到家庭的温馨，也或许是自己太压抑感情，我想，我会改变的，满满改变。 吃过饭，我习惯性的开始收拾，刷洗，我那个父亲却看不下去，坚持让她大女儿干活，一来二去，他们俩竟然吵了起来，我看到不觉失笑，说是吵架，其实就是撒娇而已。我默默的扫完，开始整理衣物，这时候，她过来，轻轻的坐在床沿，跟我说话，她说，咱家的情况，你现在也看到了，比上不足比下也不算太有余，弟弟妹妹还要上学，你大姐今年十八了，今年就让她出去打工了，你还小，我明天就给你联系新学校，在这个家里，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也不算小，什么事情你也应该懂了，有什么话不要跟以前一样憋在心里，你要说出来，你不想跟你爸说，就给我说，还有你姐，妹妹弟弟，你都可以，你这个性子，以后是要吃亏的，千万别太在意过去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是我没本事，没有能力护着你，你也别怪我说着，自己开始抹眼泪了。看到她这样轻声细语温柔相劝，我感觉心里像是被东西敲了一下，我慌忙解释，我没有，没有怪你们，我只是不太会说话，你别哭了，我不是不懂事，我都明白，我会慢慢的改的。听到我这么说，她算是停止了眼泪，告诉我家里的亲戚有哪些，谁今天准备来看我，还有谁在哪里住着。我听她说着，默默无言，心里涌上一种别样的滋味，却想着姑姑，堂哥还有奶奶。 整个下午，人来人往的，有些人看着我激动的泪流满面，有些却像是探寻打量，我躲避不了，一一见过。我那个爷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听着大概的意思还是当年他们有多么的不容易，让我别记恨，今后到家了，都是一家人，让我放下心怀，我突然觉得好累，听了这么久，还是这些，没有不一样的话语么？然而我却不知，他们这么说都是有打算的。只是现在还未表露出来而已。 第二天，她带着我去学校，我算是进入了正常的生活模式，每天早上起床做饭，吃饭上课，放学回来写作业，收拾屋子，打扫卫生。这样的日子平淡倒也没有什么让我觉得心痛的，我原本以为，就这样吧，挺好的，至少，我有妈，爸，还有一大家子人关心我，让我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可以让我慢慢开口跟人说心事。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什么变化。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两年，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我开始跟同学们说笑，开始跟父亲开玩笑，开始出门乱逛，我开始学着跟同龄人一样，做相同的事情，我以为自己就此可以幸福了，可以跟别人一样了。 大姐今年就二十岁了，按照家里的风俗，她的这个年纪，也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看到她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进门的时候，我突然恍惚了一下，二年没见，她好像高了些，漂亮了些，我只看到，妈和妹妹弟弟围绕在她身边，那种欢快的样子，我心里敏感了一下，我当年回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这个样子，那么亲密无间，我不知如何表达，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就像我是多余的一样，我扭头回到厨房，开始做饭，饭桌上，她拼命的给大女儿夹菜，嘘寒问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也许是我想多了，大姐好久不回来，她过于思念女儿，可以理解，我太小肚鸡肠了。晚饭过后，她跟着大女儿回到房间，里面不时的传出来哈哈大笑的声音，不多时，小妹喜笑颜开的出来，手里拿了一件衣服，兴冲冲的告诉我，这是大姐给我买的，你看，好看不，我看着她比划着，便随着她说了好看，好看。 等到该睡觉的时候，大姐在客厅喝水，见到拖地的我，冲我说着，不好意思啊，回来的太匆忙，没给你买啥东西，等下次给你买，啊。我赶紧说，不要紧，不要紧，。我都这么大了。不要了。她嗯了一声，便再不说话。 自从大姐回来之后，家里的情况马上发生了改变，这次，不是我敏感了，是太明显了，妈妈，爸爸。三妹经常围着大姐说这话，每次当我走进的时候，他们好像马上就改变了话题，他们以为我听不出来，可是，我虽然只有十四岁，跟着养母的那几年，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有，我又岂会不知，这样做，明显的就是将我排除在外，从那以后，我看到他们聚在一起说话，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不说话，除了写作业就是坐在那里发呆。 在一天晚上，我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了她大女儿那屋子里的说话声音，本来我想着，可能母女俩在说笑，刚准备回去，听到她大女儿说，你看她那样子，每天死气沉沉的，回来两年了，没一点改变，谁对不起她了还是咋的，都不会笑笑么，天天跟欠她二百块钱似的，我就烦她那样子，看见就让人讨厌。我猛的一怔，瞬间苦笑，这时便听到妈说，他还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反正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了，就当是个做饭的，给你做好，你吃不就行了，你又不跟她过一家，计较那么多干啥，你看看我，我只管哄着她，让她干活，不就行了。从小就是给别人的孩子，本来我就不想让她回来，她奶奶年纪大了，这事情闹的人尽皆知，我不接收也不行，反正不过就是给她交交学费而已。今年我就让自动辍学，出去打工给我挣钱去，这两年花的钱，她得给我挣回来。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在家里就是个保姆，甚至连个保姆都不如，我终于明白，他们对我的态度为什么总是若即若离，中间总是隔着一层东西，原来，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家人，这两年来，我尽心尽力，能做的活，能分担的，我都替他们做了，到头来，我不过是个多余的连他们并不想要的人，养着我，只不过是让我出去给她挣钱的，我握紧拳头，轻轻的从她的门前走过去。 第七章 高明的手段比你自己说放弃 做了一夜的噩梦，我又一次梦到自己站在很高的地方，往下跳，在跳的过程中，我会猛然惊醒。抬头看看表，又该起床做饭了。饭做好后，我放在饭桌上，拿起书包，直接去上学了。到了中午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只给我留了张字条，让我随便吃点，他们有事情就不回来吃了，看着白纸黑字，我突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家是不是错了。 晚上回到家，看到他们坐在沙发上，见到我回来，三妹赶紧过来问道，二姐你中午吃的什么啊，我们去吃火锅了，我最喜欢里面的毛肚了，这时候，大姐一个眼风扫了过来，三妹吐了吐舌头，见我面无表情，也不再说话。我心里冷笑一声，至于么，我什么时候在意过，不管是新衣还是其他。 第二天早上我依然做好饭，什么也不吃，跟他们摆放的整整齐齐，留张字条，中午学校有活动，我就不回来吃了。到了晚上回来，看到他们依旧不在家，我写完作业直接睡觉了。不多会儿，就听到开门声，看到黑漆漆的没有开灯，我感觉到是小妹推门看，然后说道，二姐睡着了。我听到大姐说话的声音，这才几点，连地都没拖，真够懒的，接下来便听到轻声劝她小声点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现在连惺惺作态也不掩饰了。看看她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吧。天亮了，我依旧做好早饭，放在那里，拿起书包就出门，依旧是留下张字条，中午不回了。 中午教室里的同学走的都差不多了，老师经过窗户，问我，怎么，还不回去吃饭，别写了，下午有时间，我起身答应，哎，我马上回去，看着同学们的背影，我没出息的哽咽。我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听到了一个人的质问声，那声音再熟悉不过，我坐直看着她那张瞪着眼的脸，一言不发，看到我如此，她更加恼怒，一连声的问我，这就是你说的中午学校有活动，什么活动，人家都回家，你干嘛呢，给谁耍脾气呢，家里谁对不起你了？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动不动就甩脸子给谁看呢，为了让你有个好环境，我跟你爸你姐费了多少精力，你就这么回报我们，你说吧，你想怎么样，谁对不起你，你说。我心里冷笑着，我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努力做到不颤抖。眼睛的目光依然看向窗外，我试图平复自己的声音，却还是颤抖着声音说，家人，你们是拿我家人，还是拿我当保姆，对不起，是你们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么久了，我努力分担你们所有的一切，我哪儿错了？说完这些，我再也忍不住，泪水瞬间满眶。看到我如此，她便再没有温声细语，大声指责到，我养你，你就这么对我么？不就是让你做个饭，洗个衣服，还委屈你了？我刚要反驳，看到窗户边好像有人，便不再说话，她也看到了，低声丢下一句话，你大了长本事了，我管不了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进来吧，别站在那里偷看了，我听着从后门传来的脚步声，觉得自己很丢人，觉得自己没脸面对同学，我听着他的脚步声，朝着我的座位走来，是我同桌，一个喜欢讲笑话的男生，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脸，他轻轻问道，那是你妈，怎么那么凶呢？你要是没吃饭，我去给你买点吧，听到此话，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看着我这个样子，他劝我，你别哭了，这一会同学来了，不好看，别哭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劝我，我止住声音，把脸埋在衣服里，沉默不语。 晚上回到家，刚好他们正在吃饭，刚把书包放下，大姐走过来，直接问我，你怎么气妈了，回来妈妈哭的眼睛都肿了。你怎么回事，啊，谁得罪你了，你天天甩个脸子，我们怎么对你，你才高兴，说完瞪了我一眼直接回屋了。从那以后，家里人的态度全变了，不再对我有什么笑脸，无论我多么努力的去干，结果都是如此，晚上我躺在床上，三妹的脸靠着墙，也不扭头看我，我坐起来，轻轻的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多余呢，是不是我走了，你们就会高兴了，听到我这么说，小妹憋不住了，二姐，其实，我不是不和你说话，是大姐和妈妈说，让我少搭理你，说你老是跟他们顶撞，不听话，那，你说，我怎么做，他们才会不这么教你呢，妹妹看了我一会，怯怯的说着，我昨天听大姐说了，想让你出去打工挣钱，姐，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我在心里默念着，愿不愿意还能由着我么？呵呵，原来如此，我轻轻笑着，看着妹妹，我说，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看着她睁着眼睛，我看到她大大的眼睛里轻轻发笑的我，也看到了她的不舍，我躺下，轻声说道，你明天跟妈说，去学校，跟我办理退学吧，我去。 果然，第二天中午，她就带着大女儿，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说明来意，班主任走到我座位旁，把我叫到后门，看着我问道，这，是你自己同意的么，我看着老师不舍的脸，点了点头，老师叹口气，看着办公室的方向，只留给我一句话，小西，这条路一旦走上去，你再难回头了。 回头，我还怎么回头？我只有这一条路了，我不想再让内心煎熬了，我从后门径直走到前门，从前门进去，看着一张张熟悉和善的面孔，我觉得我再不能忍了，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了了。泪水从眼眶里流到脸上，我一步一步的从一张张课桌旁走过，我想努力的记下同学的每一张脸，因为我知道，这一走，我再也可能见不到他们，他们不知道我怎么了，只是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想安慰，可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站起来往我的手里塞纸巾，我越想拼命的看清他们的脸，眼泪就越多，我走到座位上，依旧在看着我，我擦掉眼泪，开始收拾东西，同桌轻轻的抓住我的书包带子，你真要走么？我除了点头，话也说不出来了。拿起书包，我慢慢朝着后门走去。 第八章 浑浑噩噩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 当天晚上，他们便给我说了具体去哪里，到车站由谁接站，到了之后听从安排，知道此时我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那句话，养着你就是让你出去给我挣钱的。我心里冷笑着，嘴上答应着，这时候，她话锋一转，突然开始抹起眼泪，我诧异的瞬间便听到她开始哭诉，说这，爷爷年纪大了，前几天还犯病，住院花了不少钱，这下子，再没有多余的钱供我们几个了，我听闻不觉好笑，病了，我怎么没听说，还是没人告诉我，让我打工我就去，找那么多理由干嘛，见到我无动于衷，便上前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在外边要吃好，喝好，跟人搞好关系，别那么倔，别再闷着不说话，尽量一周打一次电话，让她别挂念。我听着这些，心里的厌恶和憎恨越来越浓厚，我装着特别不舍的样子，默默流泪。看到我如此，三妹妹倒是有些不忍，不过，她最近学聪明了，有什么话只在晚上跟我自己说，看来，我的付出，也会感动人，只不过，只感动了一个小孩子。 躺在床上，三妹抓着我的手，二姐，其实我不想让你走，自从你回来了，吃的用的，都是你在管我，你走了就没人理我了，不是还有大姐么，你可以，我还没说完，三妹马上冷哼一声，我跟你说吧，给我买衣服，买吃的，只不过是教我怎么给你传话，这几天不用我了，你看她，傲的那样子，出去打工挣了钱，就那么了不起么，你看爸妈看到她多亲，恨不得把当做公主，我看见就不舒服，上次说了几句，妈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有本事我也出去挣钱，要不然在这个家里，就别那么张狂。看来，我们三个，不过是她用作挣钱的工具，不管是我，还是老大，还是妹妹，到头来的结果，都是出去打工给她挣钱，谁有钱，谁才会受到重视，看来，只有我出去挣钱，把钱拿回来，才能感觉到家庭的温馨，这就是交易，毫无亲情可言。我不过是个工具。 这样也好，出去打工，也不用再受到他们的白眼和冷落，不用再受到心理的煎熬，我可以忘记他们做作的样子，也不用再每天伺候他们。眼不见心不烦，走吧，也许，我根本不适合家庭环境，在每个家庭里，我都是不受欢迎的，我就是多余的，就这么想着想着，到了天亮。 她们母女俩一反常态的把我送到了车站，临上车前，把一个纸条从兜里给我拿出来，交给我说道，这个是妈的存折号，你发工资后把生活费留下剩下的给妈汇过来，妈替你存，以后给你当嫁妆，你放心，这个钱，我谁都不让用，你如果每个月工资是两千多的话，你就存两千，剩下的你留作生活费，别乱花钱，你一女孩在外地也不安全，听话啊，妈做着一切也是无奈，你这马上就15了，也要替家里分担一些。我拿着纸条，说。好，我知道了。上了车，我紧紧抓着手里的纸条，像是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把它捏碎，可是一面又觉得我不汇钱的话，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变故，我一方面满心的厌恶感，一方面却又心生惧怕。这种惧怕并不是当年养母毒打我的时我所生出的惧怕，这个，是源自于心底里对她那种卑鄙做法感到恐惧的感觉。 大巴车缓缓启动，我看着窗外一片片的树叶，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然有种晕眩感，我晕车。看着前面有些人吐了，我的胃里也开始难受，但是我早上并没有吃太多，我便强忍住，不再看窗外，把头向上养着，闭着眼睛，让自己努力睡觉。可越是这么想着，越是难受，当我觉得自己快忍不住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姑娘递给我一个橘子，我慌忙摇头不要，她看着我，笑了，你晕车不用吃，你可以掰开，问问这个味道，你就会舒服些，我强挤出一个笑脸，连声道谢，闻到橘子皮的味道，我终于不那么难受，就这样，我们俩开始渐渐攀谈起来，我才知道，她也是独自一个人前往温州，她是去那边找爸妈去的，她父母常年在温州，一年都有可能不见面，这次，父母花了钱找了关系，让她直接温州上学，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说着爸妈给自己安排好的路，我心下戚戚，不觉悲伤，好生羡慕。她问我，你去温州干嘛呢，打工。她惊讶的望着我，你多大了，我说，十五岁，她惊讶之余便是唏嘘，你为什么要去打工不上学啊，看着我满脸的不高兴，她便不再说话，过了许久，我才想好怎么说，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没有钱让我再上课了。她若有所思的点头，这种尴尬的感觉，持续了很久。 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我晕车的感觉也没那么严重了，到了服务区，我们俩随着众人下车，短暂的休息，看着别人都去找饭吃，我还是不吃了吧。万一吐了，弄的狼狈不说，还丢人。还是喝水吧。等到再次上车的时候，看到她买了很多零食，我苦笑，你不晕车吃这么多啊。她大大方方的塞给我一些，这些是给你的，见我就要推辞，她说，你就别客气了，这些，也花不了多少钱。反正我爸妈给的零花钱多，她也许感觉不到，她这些随性烂漫的性格，让我多羡慕，多嫉妒，我好希望自己和她一样。长时间的坐在那里，除了胡思乱想，就是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我既害怕到了之后的生活，又渴望自己独自一人开始重新生活，就这样，熬着熬着终于知道困了，扭头看她时，才发现她已经抱着自己的背包昏昏欲睡，我轻轻的拍拍她，示意靠自己身上，她呵呵一笑，也不客气，就这样，我们俩相互靠着，迷迷糊糊的开始睡觉。 就这样，醒醒睡睡了一整夜，也不知道自己保持一个姿势有多久，只知道身上哪里都是不舒服。渐渐的天亮了，看着陌生的天空，感觉特别高，没有云彩，没有故乡的那种喧嚣，车上的人们渐渐活跃了起来，我听见有人说，在坚持一下，就快到站了，我推了推身边还在昏睡的姑娘，告诉她，检查检查自己的东西，我们就快到站了，又坐了感觉一个多小时，车终于驶入站台，看到那么多的车，看到那么多等待的人，我满心的荒凉，不知道接自己的有没有来，车停稳之后，陆陆续续的都下车了，拿着行李，我跟她就站在车的旁边等候，不到五分钟，就看到她的母亲叫着她的名字一路小跑往我们这个方向本来，她就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路的疲惫好像根本就不存在，抱着母亲大声欢笑，与我告别，我就静静的站在车子旁边，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团聚，接走。就这样，人越来越少。我又等了很久，听到了一个人叫我的名字，回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我赶紧点头，说是，你是来接我的么，我是你妈安排好的，她跟我说你不想上学了，找我给你介绍工作，这就是跟人说的托词吧，我边笑边跟着他走，又是车，不过这次是公交车，我们倒了好几次，才走到他住的地方，他边走边说这，今天你就先住下，我们这儿也是几个老乡的合租房，有个姑娘有事回老家了，你就先睡下，我明天带你进厂子，我除了点头就是说好。 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我，径直奔向一个小型的场子，跟里面的工作人员开始交谈，二十多分钟后，他便出来告诉我，今天下午就可以上班了，这个是两班倒制的，他带着我到宿舍看了一下，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住在那里，把行李放下后，他简单交代了我几句，就走了。看着这个不大的宿舍，陌生的面孔，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低头收拾东西，没过多久，有个说着河南话的女人张口问我，姑娘，你是哪儿的人，我说就是周口地区的，她笑了，问道，你是刚辍学么？怎么这么小就出来了，我依旧用家里情况不太好，出来挣钱为说辞，其实，我也只有这一个说辞，她的方言让我觉得慢慢会习惯的，她告诉我，一般休息的时间，上班的时间，吃饭的地方，她每停顿一次，我就说声谢谢，她哈哈大笑起来，出来打工的，就不用这么见外了，都是工人，不分什么，你慢慢习惯就好了，这个厂也是小厂，要不然，你这不到年纪的根本就不就不会有人让你留下的，你这算童工。说罢依旧呵呵笑。 中午简单的吃过饭，便有人带着我进入车间，有个大姐便领着我开始熟悉，车间里很闷，窗户都是紧闭着的，她见我不习惯，便满满的告诉我，这个就是类似于纱厂的车间，不能见风的，冬天还好些，到了夏天，这里面就是蒸笼一样的，你看，这里工作的人，没有超过四十五岁的，太热了，年纪大的受不了，你还年轻，慢慢适应吧，也不用着急，这些人都会教你的，说了这么多，我渐渐明白了这个工作，就是衣服拉链上那种线的前身，很细很细的丝，上面四股，下面一个大棒子，等于就是你要看着这四个丝线同时绕进下面的棒子中，不能断，如果断了，在一分钟之内必须在高速运转的机器中把四个丝线重新缠绕下边，时间停的久了，这个棒子就作废，还要用刀子刮掉重新换新，重新工作，一台机器上差不多有二十个棒子，左右都有，每个人，要看两台机器，做的越多，挣的钱就多，可是，就是有个问题，如果你动作慢了或者是失误，手马上就会有锋利的口子，包括割掉不合格的棒子是一样的，一旦没对准，刀直接割自己手上了，可想而知，看似简单，其实很难，我跟个傻子似的，看着他们熟练的操作。开始准备上手学。 第九章 每一次流血 都浇灌内心的恨促使它生根发芽 第一次上手就失败，我刚触碰到那四根丝线就被打的缩回手指，看到我畏畏缩缩的样子，她笑道，你别缩手，你越怕，它就越会打你的手，你要快，用手指的感觉，丝在你手上的同时，要让手指也动，这样你可以很快上手，你看我的手指，说着，她操作一遍，然后手把手的给我缠上，我手里黏腻的都是汗，不过好在她很有耐心，也不说我笨，在第六次的时候，我终于成功的将它们缠绕在不停运转的棒子上面，看到我紧张的跟什么似的，我听到旁边看车的姐姐笑的不停乱颤，她越笑我就越尴尬，越觉得自己笨，不好意思抬头看，教我的大姐说，你别搭理她那么多，她是个四川的，说话大大咧咧，喜欢看人笑话，你见面打招呼就行了，废话少说，干自己的活就行。诶，你别老是盯着这一个看，你要学会转着，不能停，你得知道哪一个断了，赶紧接上，要不然，返工了更麻烦，这该教的都教你了，你有什么不懂就问，别怕丢人，没啥不好意思的，我刚来的时候，教我的可没这么好的脾气，动不动就骂我，我是看你年纪小，才这么有耐心的，你要多说话，不要别人一笑你就低头，你这样，在这里是呆不长久的。我面带感激连声说是，我会好好学。她看我诚恳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让我跟在身后，慢慢的看着，检验。我边走边想，这也许是老天爷开恩，让我一进来，就遇到这么好的老师。 到了中午，该吃饭了，领我的那个大姐，告诉我，基本上每天中午都是盒饭，厂子只负责中午这一顿，早上还有晚上自己出去买着吃。我拿着盒饭，正准备坐下吃的时候，发现同车间的人都是边吃边转着看着自己的车，我便知道，吃饭也是不能停的，我赶紧端着饭盒，学着她们边走边看，尽管我如此用心，可还是经验不足，每次都被打到手，那种感觉，像是被打火机烫到手指一样，疼痛难忍，却又不得不忍，一个小时下来，光返工的就有一筐子的棒子，我拖着一筐子慢慢往前推，觉得既委屈又不得不忍着，返工的那些，大部分都是没有按照纹路缠绕的，用小刀去割的时候没有那么容易，刀都是锋利的一角，顺着往下，一不留神，刀子顺着棒子直接滑到我手心里，猝不及防的一道血口子顺势而出，鲜血直冒，我慌忙甩开，看到旁边的人都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必是司空见惯，没什么稀罕的，我跑到厕所对着水管冲，却忍不住地不停掉眼泪，害怕外边的人看到我这个懦弱狼狈的样子。用纸缠绕了几圈，看到自己的机器上，又断了几根，那个教我的大姐走到我身边，你要小心些，刀子割破了手，不容易好的，车间里又都是油污，你这一个口子会影响你操作的速度，这里都是按照计件算的，你慢了，就挣的少，谁也不会帮你，你也不要指望别人帮你。就这样，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出了车间，脸，手上，都是汗，现在还不到夏天，就已经这么难熬，到了夏天，不知道会怎么样，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听着她们说话，越发的睡不着，可是又不好意思坐起来，怕别人说我娇气，也怕打扰她们休息。想着第二天的工作，我促使自己闭眼。 就这样，一天两天，一周过去了，看着我的操作越来越熟练，这个大姐突然告诉我，自己要走了，在我诧异的同事，听到隔壁看车的人笑着说，你这师傅教会了徒弟，老板就会让你回家了，你也解放了，这个姑娘还挺有忍耐力的，看看你前面带的那几个，两天都坚持不了，说是受罪，宁愿去卖场里卖衣服也不在这儿，我听着大姐跟她说着，心里在想，原来是急着走啊，怪不得教我那么用心，我苦笑了一下，这几天渐渐处出来感情，这一下走了，又没人跟我说话了，看着我郁郁的脸，大姐偷偷的告诉我，家里的两个孩子上学不认真，老师都快把电话打爆了，这次不得不走，但是这个是小厂，人手本来就少，找不到接替的人，根本走不了，这一来二去耽误了快一个月了，我轻声安慰她，别急，我会努力的，让你尽快的走，她连声说我懂事。如此，便无多余的话。又过了几天，她就拿着压着一个月工资的钱打包行李回家了，我开始独自看车，虽然没那么快，但是至少，我能保证自己的手不再似火烧，不过，看到那个小刀，还是害怕，越下手慢，越割的厉害，每一次握着血淋淋的手去冲洗的时候，后边已经有人给我拿纸巾了，他们看我话少也不懒，也不那么笑话我了，有时候也会帮我割一下，不过，这些都是在她们闲的无聊的时候。大姐临走的时候，说过，她帮你，你也是要还回去的，眼里要有活，别计较那么多，不然，她们还是会排斥你。我记着她说的话，不管谁叫我帮忙，我总是不嫌麻烦，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上完了白班的半个月，该轮到我上夜班了，从晚上十二点，上到早上八点，我知道，这个才是最难熬的，但是没有办法，厂子里不分年纪大小，该你干你就得干，没人会去在意你能不能受得了。 每次我都会提前几分钟去接车，她们都说，年轻真好，多有干劲儿，我知道她们是开玩笑，现在我也不那么扭捏了，大大方方的笑着接话，我不是干劲儿大，我是不想让别人说我懒，说我斤斤计较，多干几分钟也没什么，刚开始几个小时还能熬，我一圈一圈的转着看，到了三点多的时候，就不行了，走着都想睡觉，机器的嗡嗡声音也听不到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看着机器都有重影了，我没办法，跑到厕所，洗脸，喝凉水，看到我这个样子，有个大姐，问我，困不困，当然困了，那没办法啊。你下次再困了，我教你，你去买点口香糖，嚼着，提神。这也算是个办法吧，可是，还是困，我靠着成摞的筐子，昏昏欲睡，我感觉我就迷瞪了两分钟而已，突然一声尖叫，你还睡，你看看你的机器，都断了一半了，我浑身一激灵，睡意全无，跑过去，看到我隔壁车的大姐一手拽着好组丝，我连忙道谢，接过来，一个一个重新缠绕上，她说，你不习惯吧，我也是，刚来的时候，瞌睡的不行，但是，后来也就习惯了，慢慢熬吧，幸亏这个工厂不算太大，如果人多厂大，光你这些返工，扣的钱也不会少的。经过这一次，我再不敢靠着筐子了，只能走着转圈，困的不行的时候，就把脸泡在水池里。刺激大脑，让眼泪滴落在水里，我很后悔，但是也很庆幸，至少，我碰到了真么多愿意帮我的人，至少不用再看她们母女二人的脸色，就这样熬吧，不去想过去了。不去想了。 终于熬到了接车的人来，看着我迷迷瞪瞪的脸，都不觉好笑。安慰的话不必说。我也知道了。回到宿舍，迅速洗澡倒在床上，连饿也顾不上了。只想着睡觉，当我觉得太阳晒到我脸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是下午三点多了，不想动，觉得腿都是酸的，那种感觉，让你想哭，却哭不出来，我回想着学校的生活，开始想念同学的面孔，每一次回忆都让我禁不住泪流满面，我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发恨，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我们都是一个人生的，为什么她可以颐指气使，为什么我就要受到这些罪，难道就是因为当年不再身边，没有感情，还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多，不够好，我已经什么都做了，都做了。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我慌忙拿被子盖着头，一动不动。 无论怎么痛苦，到点还是要起床干活，我胡乱塞了一个面包，收拾一下，开始准备干活，今夜，我暗暗发誓，绝对不能睡着，一定要保持清醒，可是到了三点多，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控制不住老是想睡，没办法，我就转了一圈机器之后，开始爬楼梯，上去一层再下来，好歹透口气，也不敢多呆，爬了一次，马上回来看机器，就这样，我也不知道重复了几次，天慢慢的就亮了。每次看到天亮，我紧张的神经，得以舒缓。总算熬到天亮了，不用再怕自己睡着了。 就这样熬着熬着，一个月终于熬到了，到了领工资的时候，会计告诉我，我是新来的，按理应该压一个月的工资，但是看我年纪小，厂子里人也不多，就压了我500块钱，剩下给了我一千六，下个月就能涨工资。看着自己这一个月换来的钱，我心里既高兴，又酸涩，回到宿舍，她们都准备去超市，问我去不去，我说，那一起吧，我还要去银行把钱汇给家里，看到我就领了一千多，她们说着，这马上就夏天了，你也该买衣服了，吃的，用的，这里的东西也不便宜，你还汇啊，这你一个月够花么。要不你就下个月再汇，下个月你至少能有两千多。我笑了笑，也不回答。按照她们给我说的路线，紧紧握着兜里的钱，往银行走去，看着里面那么多人，我看了一圈跟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看来看去，不知从哪儿下手，我看到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上前问道，汇钱怎么汇呢，她告诉我，要领号码，然后填写单子，排队，就可以了，整整花了四十多分钟，我才搞定，回到厂子里，我用门口的公用电话，往家里打电话，通了。那边是大姐接的电话，问我是谁，我心里一酸，两年了，我的声音都记不住，我说，钱汇给妈了，我给她说一下，她楞了一下，我便听到那边叫，妈，你电话，我听到这句，心里的火蹭蹭的就冒了出来，捏着电话线，不说话，怎么样，还习惯么，这个月发了多少钱，第二句，就是问钱，我把情况说了个大概，我就发了一千六，我汇了一千回去，她噢了一声，明显声音冷淡了许多，接下来，我就听到，她说，你不要懒，多干多得，你这一个月就汇了一千块钱，够干嘛的，别那么闷，跟别人搞好关系，我说好，心里泛起一阵反胃，说道我该去忙了，挂了，还没放下电话，那边就听到，她大女儿哈哈大笑，一千块钱，我在鞋厂每个月三千多，会不会干活啊。听到这句，我轻轻的放下电话，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聚到了脑袋，随时就会爆炸。 好不容易上完了夜班，终于到白班了，我慢慢的熟练了很多，跟她们说的话也多了，一天中午吃完饭，我拿着几根返工的棒子开始割，谁知道手一划，刀子直接扎在手心上，顿时鲜血涌了出来，我想把刀子拿出来，谁知道，又勾了一次，看着我的左手马上被鲜血包围了，她们赶紧去找纸巾，但是越擦好像越多，没有办法，只好去找管理，管理看到我满是鲜血的手，拿了一块毛巾让我按住，然后带着去诊所。一边走，一边埋怨我不小心，手心的疼痛加上心里的委屈，拼命控制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恨自己没出息，总是哭，哭，如果不是手占用了，我真想打自己两巴掌，见我不说话，只是流眼泪，他便放缓语气，当酒精擦着我的手心的时候，我浑身的皮肤好像都在疼，我只能咬着牙，浑身发抖，不知道擦了不知道几次，血才算没有那么多，上了药，用纱布包着，交代我注意事项，我便跟着管理往回走，看到我疼白了的脸，管理说，请两天假吧，你这也没办法干活。我咬着牙，说，好，，，、。 看着我高举的手，下班的隔壁车大姐，问我怎么样，我扯了嘴皮子，还是疼，当然疼了，你这还算轻的，上次有个差点扎到骨头上，好了之后死活不干了，想不到你到是挺皮实。我呵呵笑着，说我皮糙肉厚，心里却光想大哭一场。天气热，加上我烦躁不安，感觉左手擦了药还是黏腻，汗水滑进伤口里，疼的我想把左手剁掉。在她们都去吃饭的时候，我握着自己的手腕，哭的满脸通红。我恨，我恨你们，走到今天如此地步，全都是你们造成的，既然不想要我，当初生下来，为何不把我弄死，为何让我承受这些。 第十章 从今往后 孑然一身 与你们再无任何关系 闷热的夏天还是来了，一进车间就感觉更加烦躁不安，可是活还得继续干，每一分钟对我们这些人来说，都是在煎熬，尽管每隔几分钟都要用凉水洗脸洗胳膊，甚至用凉水冲小腿。都是无济于事，只要一圈转下来，背上的衣服就已经紧紧的贴在身上，油腻，汗水交杂在一起让我更加烦躁不安，尽管车间里有遮挡日光的东西，可是密不透风的车间依旧让人头晕目眩，加上嗡嗡不停的机器声音，感觉我随时就会爆炸。 可是再难捱，我也经受住了，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这个月我拿到了二千三，除去所需要的一切日用品，吃，穿，还有上个月预支的工资，再减去这个月的大概估算，只剩下了九百多块钱，这次，我没有先去汇款，看着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们问道，你们家难道就指望你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出来打工养活么。你爸妈多大了，没有劳动能力了？我这次没有再沉默，我轻轻告诉她们，家里有几个人，什么情况，一个四十多的大姐，突然问我，你是你妈亲生的么，居然这么对你，我怎么听你都像是她们家的保姆，苦劳力，怪不得你来这快三个月了，没听你提起过一句关于你们家的事儿。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听她的安排，让我来打工，我就得来，逼我辍学，我就得听，不然呢，我还有啥办法。一时沉默，我隔壁看车的那个突然说，跟她们断了关系，你这也会挣钱了，你自己养活你自己，这没啥难的，你看你小小年纪，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以后还长，你就准备这么被榨下去，我苦笑一下，没再多言。 走到公共电话边，我拿起电话，准备说明情况，还有我的手，虽然痊愈了，但是还是留下疤痕，只要用力，就会疼。刚拨通电话，那边就问是不是我，算着我就该打电话了，我问，你怎么知道，那边接下来的回答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机器，算着你上个月就是今天打的，该发工资了，今天怎么没汇钱啊，是不是你没好好干，一连声的质问，一连声的责备，快三个月了，快三个月了，打电话首先就是关心钱，钱，钱，感觉到我沉默不说话，那边顿时加大了声音，我问你话呢，你又憋着不吭气，脾气见长了啊，这才几个月，翅膀硬了，我心中似是有一团火，直接烧到脑袋上，钱，钱，都是钱，三个月了，你问过我一句么，我过的怎么样，受了多少罪，我左手被刀割，流那么多血，到现在干活还在疼，你问过么？啊。张口就是钱，闭口就是钱，我是你亲生的么？你就那么喜欢钱，当初把给别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多要点，啊？见到我如此大声开口说话，她好像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就骂回来了，我本身就不想接你回来，是你那个奶奶求着我，说你没人要，让我接受你，你以为少了你一个我们这个家就不算家了么，实话告诉你，当初生下你，就是给别人的，我这把你接到家，你该感谢我，我养你这两年，花的钱，你该给我挣回来，要不然，我会让你在家里白吃白住，不光是你，还有你三妹，到了年纪，都得给我打工挣钱，我生了你们不是白养的。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她越说，我心里反而越冷静，等到她说完，我问道，说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我对于你来说，就是个挣钱机器，是吧，没有任何的感情是吧，那好啊，我怒极反笑，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的机器了，你也不用养着我了，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不再有任何的关系，你不是我妈，我也不会再认你，你就抱着你的宝贝儿子，还有大女儿，慢慢过吧。说完不等她再说，我便挂了电话，我握着我的左手，心里暗暗发恨，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着我，跪着求我。 我到宿舍换身衣服，叫上一个平常跟我走的近的一个姐姐，边走边说，今天我请你吃饭，你想吃啥，我出钱，看着我一反常态的样子，她不禁多看了我两眼，我知道她想问什么，吃饭的时候，我便告诉她我们今天所有的对话，她看着我，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你也自在了，我原本以为我父母让我出来打工，把钱给了弟弟读书，我就气得不行，看来，你比我还惨，我现在满心的舒畅，觉得自己再不用那么痛苦了，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话，她笑我，原以为你是个闷葫芦，今天才知道你挺能说，一下子好像又戳到了我的痛处，我苦笑一下，我上学的时候，作文写的还行。就这样，我们说着，笑着，走着。直到天黑回宿舍。 我刚坐下没多久，看门的大叔来叫我，说有人找我，我就奇怪了，我只认识工友，外边的人却一个也不认识，怎么会有人来，难道那个老女人来了，不可能，现在才几个小时，我一边想着一边下楼，看见一个男人，慢慢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哪个给接我给我找工作的人，看见我，他忙问道，怎么回事，听说你跟你妈吵架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让我看看你，让我告诉你，今天话说重了，你别介意，要不，我这有手机，你再给她回个，我说，哥，不用了，长途那么贵，她是怎么跟你说的，噢，你妈说，今天问你钱花哪儿了，你就生气了，你看你，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姑娘家，花钱大手大脚总是不好，我没听完就笑出了声，看我如此，他很是不解。既然如此，我也不怕丢人，她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我来将近三个月了，我一打电话就是要钱，今天她也说了，生了我，就是要我出来为她打工挣钱的，她也说了，如果，不是我快到打工的年纪，她的家门，我是进不去，。我看他一脸的惊讶，噢，对了，你不知道，从小，生了我，就把我以三百块钱的价格卖给了别人，我到家，跟着她不过两年而已，这下，你明白了吧。如果她再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我换地方了，你也不知道，你也省事了。看着他半信半疑的走了，我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好像不够清楚。不过，无所谓了。 第二天，起得很早，这一段不知是怎么回事，吃的很多，也觉得好像没吃饱，她们都笑我大胃王，不过一个大姐说了，你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委屈自己，该吃什么吃什么，咱们干的也是体力活，别跟不上营养，到时候发育不良。我看你也该发育了，我一听脸就红了，她笑道，别不好意思，我女儿跟你年纪差不多，我经常往家里打电话让她吃好，看着我的脸又没了笑容，她也不再多说了。不过，我的的确确的能吃，早上吃，中午吃，下午不到六点还吃，到了晚上，跟这她们一起出去吃宵夜，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们都说我的脸圆了一圈，不过胖乎乎的蛮可爱的，看着镜子里的我，也觉得好笑。心里不堵得慌了，觉得日子好过了些，时间过的也不算太慢，这天机器需要检修，所有的工人放假一天半，我们就商量一起去步行街逛着玩，顺便看看衣服，我将这个月剩下的几百块钱放在兜里，的确，我也该买衣服了，不知道夏天的衣服天天洗还是因为缩水。感觉穿上短了许多，他们都说我长了一点个子，在试衣间我看着镜子里的我，的确，比之前高了一点，脸上肉也多了，胸部也比之前更加高了一些，看着这些变化，自己没有缘由的苦笑了一下。 就这样，时光慢慢的过着，我的头发慢慢的长着，现在基本可以扎个马尾了。之前我就特别羡慕长头发的女生，现在我终于可以扎起来了，看着我每天换一种皮筋，隔壁大姐总是笑我嘚瑟。然后叹着气说着年轻真好啊。我算着，这马上到三个月了，压我的五百块钱，这个月应该就能给我了，加上这个月的工资，我差不多能拿个三千左右，这样想着，觉得也不那么热了。下班后，我们在一起坐着聊天，看门的大叔又上来告诉我，上次找我的那个人又来了，我一边想着，又怎么了，一边下楼。看到他，他没有上次那么急了，说道，你上次跟我也说了，我也告诉你妈了，可是她不信，说把你交给我了，怎么会找不到你，让我负责，你说，我这天天也得上班，你妈这么天天打电话也不是个事儿，这样，今天我既然来了，我把手机给你，你自己再给她说一遍，这样以后我也不用管了。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我笑道，这次你算是领教了她是什么人了吧，看我没有拒绝，他拨通电话，我接了过来，我打开免提，就听到她那边急切说话声，连声问我，怎么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家里人都担心啊，上次是因为我跟你爸吵架。说话着急，你这孩子，也是急脾气，我毕竟是你妈，你也别往心里去，咱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要是我但凡有点办法，我也不能逼你啊，说着，竟然带着哭腔，我估计是又在装，看着我不吭声，她问我，你在听么，好歹跟妈说句话啊，我这时候，呵呵一笑，说道，你也别再找人家了，我上次都说了，跟你没有关系了，上次你自己都说了，我就是你的挣钱机器，养我就是为了钱，如果你真养了我十四年，我也认了，你生下我，把我卖了，现在又让我出来打工挣钱，我们厂里的人都说，你是有多狠心啊，才把亲生女儿都卖了，呵呵，别再给人打电话了，我马上就换工作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一个人，跟你们谁，都没有关系，，你，你，我把电话挂掉，交个他，你放心吧，她以后再给你打电话，你就这么说。 本来有个好心情，顿时被弄的烦躁。看着天上的星星，我想起了奶奶，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打了很多电话，她们都说奶奶不在家。是不想接我的电话，还是。。。 到了发工资的时候，会计把压的那五百块钱连同这个月的工资一起给我，笑着问我，这个月多吧，我呵呵笑着，是，一共是三千一，会计说，办个存折，把钱存起来，我问道，怎么办呢，拿着身份证，去银行，我一听就傻眼了，我哪有身份证啊，我还是放起来吧，以后再说。拿到了工资，理所当然的去超市买东西，夏天，日用品用的很快，还有吃的，总是要买点，万一半夜饿了怎么办，现在那么能吃。 还没两天，他又来了，告诉我，急慌慌告诉我，你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过几天就来，把你带回去，我心里一震，这是准备把我弄走，又有啥打算了，我问道，什么时间来，他看我如此表情，过几天，可能也就一星期吧，她来了，让我去接她，把她带到你这儿，跟你好好谈谈，不行就把你带回去，你不知道，她跟我说了多长时间，电话都说没电了。我看着他，不像是故意框我。等到他走后，我坐在宿舍，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估计这娘俩在家商量好了，这次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不行，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不可能再让他们操控我。走，对，离开这儿，我找到管理，说明我的来意，管理摇头，不行，你就算家里有急事，你也得等我找到人接，我快哭出来了，苦苦的求着管理，不得已，我就撒谎，说我奶奶病了，说不定回去就见不到了，看到我哭个不停，同班的几个工友看不下去了，说道，管理，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就放人走吧，实在不行，你给我们多加钱，她的机器我们平摊看，就这样软磨硬泡，不知道谁说一句，她毕竟未成年，管理也就应了，不过我这一个星期就白干了，我谢了又谢，我匆忙回到宿舍开始收拾东西，一边跟她们说明情况一边把我买的东西分给她们，突然有个大姐说，你没身份证，怎么买票，我一下子懵了，这里是温州，不是小县城，没有身份证，买不了，上不了车，我想起那个跟我比较亲近年纪比我大的姑娘，求着她，让她用身份证给我买张票，让我走了再说，只要到了河南境地，没有身份证，我就能上车，她见我如此，便拿出包，跟我一起出了厂子，到了车站，买了一张到河南市区的票，我塞给她一百块钱，让她打车，她却硬生生的给我塞回来，我比你幸运，你还是留着吧，今后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再小心。这可是三个月的工友而已，她们竟然比的过血肉亲情，我已经顾不得了，说声保重，匆匆上车，直到车子启动，我那颗跳动的快要吐出来的心脏才稍稍平缓。 第十一章 终究 还是天人永隔 车子驶入无尽的夜色之中，我仍然睁大着眼睛，脑子不停运转，突然转念一想，她那么嗜钱如命的人，会花钱来到温州，然后再把我带回去，不，应该会来，因为只要拿住了我，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给她挣钱，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吐她一脸唾沫，休想，这次，我就算是死在外面，也绝对不会让她再能操控我。 我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因为里面的衣服内侧兜里，放着我仅仅剩下的不到三千块钱，这是我最后的命脉了，绝对不能丢，平常总是听工友们说，车上小偷多，不知不觉的你的钱就被偷走了，我警觉的竖起耳朵，不敢睡觉，好在熬夜熬出了经验，我包里装的有薄荷糖，能让我保持清醒，也许是看我穿着普通，年纪也不大，身上不会有多少钱，也没人注意我，到了服务区，下车短暂的歇息，抬头看着离我很远很远的天空，我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如何走。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依然有些热，坐着坐着，还是觉得困，我把随身携带的背包紧紧抱在胸前，昏昏欲睡。就这样睡睡醒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车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听到前面有人说，快到了，我检查一下身上的钱还有背包，眼睛瞪着外边，想着下车后，该乘坐什么车才能回到老家。 进入车站，我随着大波人流走着，进入大厅，开始伸长脖子寻找工作人员，我走的时候她们都教我了，如果碰到有人问你去哪儿，让你跟她走，绝对不能听话，那都是骗子，随便把你放在一辆车上就不管你了，根本到不了目的地你就会被让下车的。你就找穿制服的人，她们会跟你说怎么买票，等车。我就按照她们告诉我的，拖着行李，背着背包，开始询问工作人员。好在，我不算太笨，给我说了一遍我就记住了，买完票，就是等待，等发车的时间，看着候车厅里来来去去的人，小孩子，老年人，更多的，就是像我这种打工的，都是形色匆匆。等了大概有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可以等车了，我拖着行李快速奔向车子，知道坐上通往老家的客车，听到她们熟悉的家乡话，才算感到一丝熟悉感，我终于不那么恐惧了，可以坐在那里好好的睡会儿了。 两个多小时后，我终于回到了三个月前坐车的那个车站，看着熟悉的街道，看着不算太远的天空，我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在路上走着，想着，我要不要先去看看奶奶呢，之前不接我电话，可能是因为把我送回家了，怕这边的人多想，这次我跟她们断绝关系，我也能挣钱，想必，阿娘不会再给我脸色看了吧，况且我只是去看看，也不住下，就这样想着，走着，走到了步行街，我突然想到，初中的时候，有个同学跟我关系还行，我们经常一起放学。她妈在步行街有个服装店，不知道现在还在营业不在，我顺着路找过去，想着现在算时间应该是暑假了，她可能会在，果不其然，我看到她坐在柜台里面，正在低头不知道干嘛，我叫着，娜娜，她抬头，楞了一下，认出了我，一边走一边问我，这么久也不知道给联系，到底去哪儿了，走的时候也不跟我提前说下，真不够意思，说这把我拉进了屋里，我把行李放下问着，你妈不在，哎，别提了，我妈妈离婚了，这个店现在是我爸的，他出去了，我看门，看着我比之前胖了不少，笑的花枝乱颤的，她听我说着这几个月的日子，愤愤不平，好歹也是你亲妈，怎么这个样子，问我，你回来，准备住哪儿啊，再说吧，不行就住宾馆呗，她笑着说，那还得花钱，你辛苦赚的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吧，跟我住一起吧，反正家里就我自己。那你爸，你给他怎么交代，不用管他，我爸才不管我呢，反正晚上他回家，也不看店，这里离学校近，我就住这儿楼上。我想着自己暂时也没地方去，就谢了又谢。 到了晚上，我想去看奶奶，便买了点东西，往奶奶家走去，边走边想着，怎么开口说，走进熟悉的胡同里，看到里面依然灯火通明的，我便加紧脚步，敲了敲门，看到是我，叔叔异常惊讶，虽然上学时，有时候会跟叔叔在路上碰到，不过那两年变化还不如这三个月。我便笑着说，我来看看奶奶，这是我买的东西，叔叔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我进门了，看到阿娘，我赶快把东西塞进她手里，问着，奶奶呢，我来看看她，我一会就走，看着她们都阴着个脸，不说话，我感觉到一种异常的气氛，我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奶奶的照片，不过，是黑白的，我一下子楞在原地，就听到叔叔在我身后说道，把你送走大概有半年，你奶奶就死了，她原本就有心脏病，高血压。上次，你妈，就是西关的，过来了，问把你弄哪儿去了，这一来二去，就跟你奶奶吵了起来，看着你奶奶生气气的脸红说不出话，一下子就栽倒地上，我们送到医院，算是抢救过来，你爸也回来了，跟你妈大吵一架，告诉她从今以后再也不准来。你奶奶当时是抢救过来了，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回到家，本来我们都以为没事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三天她下床的时候，又一头栽倒地上，我听着叔叔说着，我握着拳头，感到自己咬着牙，不断的发抖，这一次，送去的晚了，到了医院，人家直接就说，让我们准备后事，我听到这里，已经全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着我死白死白的脸，阿娘轻声劝我，知道你跟你奶奶感情好，但是，当时的情况，你在上学，况且，也把你送回去了，我们商量着，为了你好，也就没告诉你。我看着照片里的奶奶，这张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里面的她，平静安详看着我笑着，我觉得就是在笑，看着我在笑，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想伸出手再去摸摸，可是手怎么都不听使唤，我不停的在颤抖，眼泪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我再也忍受不住，双腿发软，跪在那里开始大哭，看着我如此，叔叔也有些不忍，上前劝道，别哭了，你奶奶走的快，没受多少罪，就是没来得及再见你一次。哎，下次我就给你奶奶上坟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给你奶奶磕个头。接下来他说的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就是知道，他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像个木头人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我扶着凳子站起来，叔叔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既然跟她们断绝来往，我不知道，那你就找个技校上吧，好歹学个技术，以后打工也不那么盲目了。我点点头，说好。我明天再来，阿娘说，要不，你今天住下？算了，我住我同学家。都说好了，叔，明天你带我去找技校，最好找那种有住的地方的。 走在路上，明明是夏天，我却手脚冰凉，我一步一步的往前挪着，心里一遍一遍的回想奶奶曾经跟我说的话，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你，你如果不来闹，奶奶就不会死，都是你，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呢，我咬着牙，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如今，我想再见奶奶，便只有一张照片，有些话，有些委屈，我再无人倾诉，名义上，他们都是叔叔，姑姑都是亲人，可是没了奶奶，这一切都变了，都会变的。 第十二章 我的未来 还能不能看到 第二天一大早，叔叔先带着我去看奶奶，在老家的坟地里，我跪在那里，已经全然没了泪水，我就静静的看着坟头，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哭，就是怔怔跪在那里看着，我心里不断回想着，奶奶没了，再也回不来了，我再也见不到摸不着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人会挂念我了。一切都没了，我该怎么办，我唯一的亲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没有了。死了。我懊恼，愤怒，后悔，我恨她们，更恨我自己，如果没有我，这一切，会不会改变？ 就在县城里，叔叔给我找了一个技校，问我想学什么，电脑吧，看着别的，我也摸不清头脑，交了学费，把东西拿到寝室，我挣的钱只剩下了一千多点，叔叔看着我，学校管吃住，剩下的钱，你省着点用，能坚持到给你安排进厂，这学期就不到三个月，应该够花，我这手里也不宽裕，你也知道，你哥，你弟弟都正是用钱的时候，还有一大家子的事儿，我点头，我知道了，叔，你放心，我能不麻烦你，就不会去打扰你们的，看着我的样子，叔叔不禁叹气，如果你奶奶活着，是绝对不会不管你的，哎，现在，你就先学着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用去家里了，我白天基本都不在家。我当然知道叔叔的意思，我也懂。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这个技校的人不多，学机电的都是男生，总共才五个，其他的我也搞不清学的什么，加在一起不到十个人，学电脑的居然只有我一个，老师还得现招，我甚至怀疑这个学校是不是假的，没办法，钱都交了，就这么吧。更何况，有住的地方，我也不至于流落街头。老师明天才到，下午我就在屋子里乱晃，乱看，听到有人给我打招呼，是楼下学机电的同学，我呵呵一笑，没有多言，毕竟是同学，也不是多么不好相处的外地人，半个小时，我们就相互熟悉了，我谎称我家里是乡下的，只能住在这儿，他们大半都是附近的，下午放学都回家，只有四个住在楼下，跟老师住在隔壁的寝室，看着我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个男孩儿，个子高高的，问我，你不会也是被劝退的吧，我惊讶，什么劝退，我们这几个人，大部分都是被老师劝退学的，在学校成绩不好，跟老师吵架顶嘴，不让我们上了，这不，没办法，我爸逼着我上这个技校，我笑道，原来你们都是二流子啊，看我如此说，他们也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你不也是么。我当然不是，我瞬间变脸，直接上楼了，我怎么可能跟老师吵架，怎么可能不用心学习，我没有机会了，你们比我幸福。 我坐在寝室里，其实也就我自己，二楼都是空荡荡的，看着这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气，我突然想起工友了，突然开始怀念那段难熬但是有人陪的日子，这短短几日，我已经做出了不小的决定。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如何，也不敢想象，但是又不不得不想。没有人会关心我过的如何，我必须替自己考虑一下，这剩下的钱，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给我安排进厂的时间呢。现在慢慢进入了初秋，下午的太阳没有那么让人受不了了，我躺在那里，脑子里又浮现出奶奶的样子，不觉泪流满眶，可是有什么办法，已经走到如此地步，我还有退路么，没有，我只能往前走，一步一步的走，我必须得过下去，活下去。 第二天一早，一个戴眼镜的就上来告诉我，她是我的电脑老师，看着她年纪也不算太大，瘦瘦高高的，长头发，她笑道，其实我也是刚大学毕业，想去考公务员，这不得等嘛，就顺便出来做家教，刚好这个学校招人，我就来教你了，刚才和校长商量过了，上午三节课，下午两节，我们这就开始吧，走进所谓的电脑室，我更加后悔选择了这个学校，一共就四台电脑，还是破的，只有老师用的那一台可以看电视，上网，没办法，认栽吧，看着老师给我布置的，我慢慢开始适应，从拼音开始，熟悉键盘，熟悉桌面，看着老师在飞快的打字还在笑的时候，我偷偷的瞄着，这是聊天么，我忍到下课的时候，缠着老师教我，于是，我有了自己的QQ，有了第一个好友，就是老师，老师问我，你到现在也不知道QQ么，我低下头，说，我平时不懂，也不会，也没人告诉我。那不应该吧，像你们真么大的学生，有很多都有，而且有的就已经有一个太阳的级别了，我装作没听到，开始摸索看看怎么用，正在我用心练习拼音打字的时候，昨天跟我说话的那两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跑上来，看到我，便小声叫我，喂，生气了，昨天都是开玩笑的，我笑了笑，摇摇头，哎，能不能让我们用一会电脑，上个QQ，就两分钟，我一听QQ，我就问，你们也有，废话，当然有，在网吧经常上，我看，时间还没到，老师下楼买东西了，就让他们俩进来了，看着上面有两个号，他问我，这是你的，刚申请的吧，看着就像，我不会，刚才老师给我弄的，这还要老师教，真够笨的，下次我给你说，说着，便告诉我怎么加好友，怎么改备注，我们三相互都加上了，正当聊得起劲儿的时候，老师过来了，你们好热闹，下面都上课了，还不走，我们仨偷偷低头笑了一下，各自都散了。 有了这个开端。只要平常没事，他们俩就上来陪我瞎聊，慢慢的，我也就了解了，这俩，都不是啥好学生，但是也不算坏，只是嘴上喜欢说些调皮话罢了，不正经学习，混日子，不过，爹妈都在忙生意，顾不上管教他们，也就只能在这儿花钱找个老师看着，听着他们说妈爸，我心里凉凉的说不出什么感觉，他们真好，自己作成这个样子，爹妈还是宠的跟什么似的，或许因为他们是男孩，家里也可能重男轻女，也或许，他们家里条件好，不必在意那么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跟他们俩聊天，我基本上都不怎么说话，每天除了做电脑旁边，就是躺床上，只要一躺在床上，就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我也想去，好好的，跟他们一样，没心没肺，可是，我又害怕着，害怕以后会怎么样，害怕我能不能顺利的找到工作。 第一章 沉迷于网络 就这样，我跟他们开始熟悉，开始从同学变成朋友，开始慢慢的接触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些新鲜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生活，我以为，这只是一种休息时可以放松的游戏而已，谁知道，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一般的一个星期只上六天，从周六下午到周一上午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住在学校的晚上八点之前必须回来，我之前除了上课，就是在三楼顶台看着外边发呆，这天他们俩看我依然如此，便给我商量让我跟他们一起出去转转，一我是因为我不想碰到那个老女人，二是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听他们说，我立刻说不去。他们说，天天窝这儿，你就不觉得浪费你大好青春，看看你，死气沉沉的，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小美女，我听他们说着笑着，调侃着，不觉发笑，由于都熟悉彼此的性情，我觉得他们可能也是想让我开心一些，我低下头，不是不去，一，我是没钱，二，我跟你们俩出去玩，能玩什么，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就叫上你朋友，四个人一起，就是出去玩，又不花钱，我想了想，算了，出去看看娜娜吧，我们一起出去转一圈，随便看看，我到了步行街，看到娜娜在屋里发呆，就告诉她，我有两个同学，一起出去玩，你也去吧，就我自己，我也不想动，都是无聊透顶的人，便一块走着，说着，我很惊奇的发现娜娜跟他们很快就打成一片，笑声不断，也可能是她比我开朗，比我喜欢说话，我就是太闷了，老是拉拉个脸，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根本就不愿意搭理我，更别提说笑了。就这样漫无目的压马路，看着他们仨聊什么都能聊到一起，不管是电脑游戏还是现在当下的流行话题，听的我跟个傻子似的，老是追在后面问，他们仨笑我跟不上时代，最后听他们说，咱们去网吧吧，去打游戏，现在那个什么什么最好玩了，我教你，去网吧，不好吧，我脑子里都是上学的时候老师三令五申的禁止我们去网吧，一旦发现，马上就叫家长，那都是不学无术的坏学生去的，看我一脸的排斥，娜娜就笑了，打游戏而已，我爸都不管我的，再说了，网吧咋了，现在连咱以前的班长我经常在网吧见到他，走吧，一起，我禁不住他们仨的劝诱，也不想让自己那么不随和，再加上小马，也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同学说，花不了你多少钱，一个小时才两块钱，我们俩经常通宵，通宵便宜，十块钱，我一听，心马上就放肚子了，不用花太多的钱。跟他们进去，看他们熟练的跟网管攀谈，看来是熟客，他们给我们四个开了四台在一起的电脑，我看娜娜玩的也不生疏，就让她教我，谁知道，电脑流程不好学，游戏聊天倒是挺好学的，而且我发现。聊天也能联系我的打字速度，便也觉得挺好玩的，看他们仨打游戏，我并不会，也不想玩，娜娜就教我浏览图片，装饰QQ空间，于是，我这一下午，就听到他们仨激动的玩着游戏，还是不是的哈哈大笑，而我，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张一张的翻看好看的图片。看我闷不做声，娜娜便告诉我，可以找人聊天的，因为qq里很多附近的人，你可以加上，别人也可以加你，随便聊什么都行，娜娜也给了我很多过去同学的qq号码，加上之后，很多人就问我最近如何，在哪儿，过的怎么样，看着熟悉的面孔，我终于感觉到自己也是有人关心的，也是有朋友的。聊天的时候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这种方式让人觉得很亲切，时间到了电脑自动停，我感觉自己好像还有很多话没说完，但是天已经黑了，我看娜娜他们还是准备续费，我劝也去劝不住，便自己回去了，他们都有家，我不回学校能去哪儿，便丢下他们自己走了。 第二天，他们俩一早就来到学校找我，奇怪的是，他们还让我去叫娜娜一起，还去网吧，是啊，那你们俩自己去叫她吧，我不去了，他们俩哼哼唧唧的好一会儿，才告诉我，已经去过了，但是，娜娜说了，我不去，她就不去。我一听更加觉得奇怪，昨天看他们聊的挺有意思的，也有共同话题，反正也都认识了，叫不叫我都能玩儿，最后才听到小马说，走吧，你就当帮帮他，指着小震的脸，是他，他非得让我跟你说，他好像对娜娜有意思，听到这句话，我心莫名的砰了一下，原来如此，不过也对，娜娜那么开朗，我都喜欢跟她一起，别说男生了，那，走吧。结果，结果最后我还是没有管住自己，又坐网吧里了。这一玩，依旧是几个小时，不过这次，他们教会了我一些新技能，告诉我怎么甄别，怎么看资料，怎么跟人聊天，这些东西，原本对我来说都没啥意义，结果这一用，我就上瘾了，我开始跟附近的人聊天，开始加入群，开始活跃在各个群里，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看到从电脑小小对话框里跳入眼帘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无比新鲜，让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新奇感，越来越感觉自己喜欢这种方式，越来越喜欢跟人在这种情况下交流，不见面，不尴尬，让人觉得很舒服。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时间又到了，我看他们续费接着玩，我也觉得意犹未尽，就大胆开了一次通宵，坐在那里继续天南海北的聊着笑着，饿了就在网吧里买方便面，渴了有矿泉水，由于我之前熬过夜，到了两点也不觉得困，说着说着，我发现我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可以同时和三个人聊天也能跟上速度，他们说的话很有趣，让我感觉到除了自己的生活之外，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愈发不能自拔，就这样，整整的跟人聊了一夜。 天亮了，我看娜娜歪在椅子打盹，身上盖的居然是小震的衣服，偷偷的笑了一下，其实，早恋我并不觉得新鲜，在厂子里接触的虽然都是比我大的人，但是经常听他们说起自己身边的奇闻趣事，当然，也包括十八岁就未婚怀孕生孩子的，所以我并不觉得奇怪，看着娜娜，比我瘦，比我高点，她从不扎头发，总是长发飘飘的样子，而且，她的眼睫毛很长，给人的感觉总是温温柔柔的，特别容易笑，有好几次，我都听到他们俩说她笑点低。我低头看看我，个子不高，而且有些胖，头发并没有娜娜的长，我从始至终都是扎马尾，看着她再看看我，由衷的有一种自卑感，看着她，我总是羡慕的。她现在就有人开始追了，我们虽然相同的年纪，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生对我这么温柔。 第二章 一场病痛 一些流言 刚回到学校，老师就问我昨天干嘛去了，怎么不回来，我支支吾吾的犹豫了好半天，才说我去网吧上网了，老师责备道，就算你晚上不回来，你也得跟我说一声，万一你在外边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跟学校交代，好我记住了，下次一定跟您说。就这样，算是过去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但是我每天都会趁着下课或者休息的时候，偷偷的用老师的电脑上网聊天，这一来二去的，便也露出了破绽，但是，她并没有过多的去问，可能想着，聊天嘛，也不是打游戏，无伤大雅。再者，她也并不很用心的教我，还不如当时打工时候的那个师傅，她每天上课时，只是给我说些大概要领，剩下一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看网页，查公务员的资料，对于我，基本上就算是放纵。 学校的伙食并不好，每天中午都是青菜面条，晚上稀饭青菜，老师不在学校吃，都是出去吃，我们这些留校的学生每天都是如此，长久以来，感觉自己经常腿疼，没力气，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正在长个子，缺乏营养才导致如此，秋风已经起了，我还是穿着单薄的衣服，我不敢去买，只能将就着，不出门，不下楼，我只剩下几百钱了，到了冬天还要买棉衣，根本没有办法去买外套，就这样，熬着熬着，平常也不知道多喝开水，就这么熬着，那天晚上刮大风，我上顶楼去收衣服，只觉得腿疼的站不住，浑身不舒服，没有一点力气，刚到达顶楼，开开门，呼的大风把我刮的猛一激灵，我走过去，咬着牙把衣服都抱在怀里，然后关门下楼，刚刚走到寝室门口，便一头栽倒地上，没了知觉。 等到我有感觉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看到我醒了，校长和老师都埋怨我，怎么不多穿衣服，发烧烧到40度，这可把他们吓坏了，出了问题怎么跟我家长交代，我苦笑一下，心里默默的说着，家长，我哪儿有什么家长了，就算我死在外边，他们只怕也不会管。输了水，我便回到了学校，躺在床上，回想着大夫交代我的话，平常注意保暖，现在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水果，肉类的，补充你身体所需要的能量。这样抵抗力才会强。我不禁傻笑，我现在都什么情况了，哪有多余的钱去买这些呢，就这样吧，死不了就行了。 到了周六，我坐在屋里继续发呆，便听到娜娜在门外叫我的名字，看到我脸色发白，听着她嘘寒问暖，我没出息的眼眶继续发红。没过多久，她便忍不住拉着我出门，我说我感冒还没有完全好，算了吧，你们去玩吧，再说了，我也没有衣服，看着我穷酸兮兮的样子，她突然提议，让我去她家，她有，我强烈的自尊心让我直接拒绝，她知道我不好意思，便直接说道，你要觉得过意不去，你请我上网，这不就行了，我心里跟脸上感觉是一样的被火烧，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就应了，穿着她的外套，她比我高点，穿上她的衣服，跟她站在一起，愈发显得我没有生气。坐在网吧里，看着她俩在一旁说笑打游戏，我就登陆自己的QQ开始跟人漫无目的的聊天，在qq上，我一个同学问我，最近怎么没上线，我笑着回复说是感冒了，没出来，看着对话框里弹出来的关心的词语，我心里一暖，觉得自己虽然过的不好，但是还好，还是幸运的，至少有人关心，我贪心的享受这些只言片语给我带来的慰藉，这一整通宵，我把自己感冒生病住院的消息，告诉我一些网络上认识的所谓的朋友，他们都一致的对我表达了关心，这满足了我好久的虚荣心，让自己感觉在这儿找到了一些可以说知心话的人，可以关心我的人。 就这样，没到周六周日，我都跟他们一起去通宵，他们打游戏，我就聊天。知道有一天，我的对话框里，突然弹出来小马的头像，我还笑，有什么话，直接给我说不就得了，还用qq，我看了一眼，坐在小震旁边的他，看他并没有回头看我，我就打开了对话框，结果映入眼帘的是几行让我震惊不已的小字，他问我，是不是没有家，是不是跟父母断绝关系了，是不是出去打工，是不是现在根本就没人在给我钱管我了。我看着这些，我从未告诉过他我的过去，我忍住心里的慌，立刻反问道，这谁告诉你的，是谁，在我不断的追问下，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告诉我，不光是他知道了，还有很多之前同校同学都知道了，是娜娜说的，是娜娜说你很可怜，还借她的衣服穿，当初你打工刚回来的时候，你没地方去，是你求着娜娜收留你的，还有，还有就是，她说，你现在就是孤儿，没人管，这些，我和小震都知道。我坐在那里，看着身边跟小震偷偷说话不时欢笑的娜娜，一瞬间，我全明白了，原来，原来如此，这算是什么，把我当朋友了了么，我当初住她家，我请她吃饭，我穿她的衣服，我请她上网，这些，她为什么不说，还有，为什么要告诉别的同学，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忍着心里的怒气，坐在那里好久没有说话，我突然觉得，好陌生的感觉，她这么做到底是何意？ 看着我长久的发呆，小马又发来了消息，他说，本来小震是挺喜欢你的，在碰到娜娜后，不断问你的事情，当娜娜说完后，小震对你的态度都变了，你没感觉么？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这算是变相的诋毁我么？难道就是让自己在男生面前看着温柔善良还大方么？呵呵呵。算了吧，算了吧，就这样吧，我突然想开口问她，却不知道怎么说，我身上还穿着她的衣服，现在问，还有意义么，自己的过去已经被她赤裸裸的展示在很多人的面前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就我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本去责问为什么？我看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我关掉qq，把衣服脱下来，放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俩依旧在狂热的打游戏，直接就走了，看到我如此，小马追了上来，问我如何，我没事，挺好的，以后如果她再找你们让我出去玩，你们就说，我出去打工了，不再学校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知道啊，你这个表情，是同情我，还是可怜，我抱着胳膊，忍住渐渐刺骨的寒意，一字一句的回答他，我就是孤儿，我就是个被抛弃的人，她说的都对，你不是也相信么。我要是信了，我就不会告诉你，我就会像他们一样背地里说你的坏话，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去，经历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就是像她说的那样，我听着这一连声的问句，看着他的眼睛，我便知道，他是想听我说，就这样，我们俩慢慢的走着，我轻轻的说着，就像是讲故事一样，把我这些年来，所经历过的种种，讲给他听，当然，有些还是不能说的，比如，养父对我的失望，比如，我自己心底里的恨，这些是我永远不能说出来的。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说出一句话，以后，不管你在哪儿，做什么工作，咱们都是朋友，我不会瞧不起你，也不会跟别人说你的过去，这不是可怜你，真的。我点点头，再无他言。 躺在寝室的床上，我反反复复的想着娜娜跟别人说的那些话，反反复复的问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难道就仅仅是抬高自己贬低我这么简单，可是为什么，我们不是同学么，我们不是朋友么？ 第三章 寄人篱下 就这样，我又开始了自己封闭式的生活，每天除了教室里，就是寝室的床上，没有风的情况下，就做在楼顶晒太阳，偶尔小马会上来给我讲外面的新鲜事，我听着，笑着，但是却不再出门了。听到他说起娜娜的时候，我再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就直说静静的听着，听他说着娜娜跟小震最近闹分手了，原因就是娜娜过生日的时候，小震买了一个便宜的礼物，没有给她什么所谓的惊喜浪漫，我听着不觉好笑，他还说，娜娜要来找你，我拦着，就说你最近不在学校。听到我说谢谢的时候，他还很不屑，撇撇嘴，说娜娜就是虚荣心太重，现在才看出来。 就在第二天我上课的时候，校长把老师叫走，没过多久，老师回来，说是校长找我，我就去了，结果，我便听到校长说，这个，这个你的学费该交了，我听了一楞，不是都一次性完了么，他看着我轻飘飘的说着，那是半个学期的，你这书也学了一半了，下半学期的学费也该交了吧，当初我来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一次性就交完了么，看着我愤怒的样子，校长立刻反驳道，当初是不知道电脑的课程这么多，今天我问你老师，你老师说了还得两个月教你，你不教学费，怎么学。我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去旁边的公用电话去给叔叔打电话，叔叔来了，跟他们理论，可是校长依旧说是课程多，需要补交学费，我一着急，就说出了一句话，我不上了，什么学校，这不是骗子嘛，你们磨磨蹭蹭的教学，现在连基础的表格都没教，还说什么课程多，骗子，。看着我如此说，校长也不做解释，爱学不学。学费都不出，谁教你啊，一看就是没教养的样子，听到教养二字，我再控制不住，抓起桌子上的杯子，直接摔倒地上，教养，呵呵，我就是没教养，怎么，你到现在才知道，像你这种学校，我会天天诅咒你们，早点关门。哼。 走在路上，叔叔问我要不要回家，我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回家，你让我回哪儿？你不回家，你去哪儿，我可管不了你，也不能让你住我家啊，你也知道，家里俩男孩子，让你住也不方便，我呵呵一笑，我知道，我不会住你那的，我就是去饭店刷盘子当服务员，也不会麻烦你，听我如此说着，叔叔好像一楞，继而说道，这样吧，你来我店里，给我干活，你就住店里，开我奇怪，叔叔便说，这几年攒了钱又跟人借了些，便开了个KTV，生意还行，不算太坏，正好缺人打扫卫生，送东西，你来吧，我管你吃住，就是没有工资，等你找到工作了，再搬出去。这样，也不至于让你流落街头，只能如此了，我没有别的办法，马上就答应下来，我又不是不会干活，就是打扫卫生，也不会太难吧。 就这样，我跟着叔叔来到了KTV，刚上楼，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哟，老张，这是你打哪儿找的人啊，这样子能上班么。别胡说八道，这是我侄女，给我来帮忙的，什么上班。这是便听到她呵呵一笑，原来是侄女儿啊，我说呢。叔叔让我把行李放在宿舍里，给我安排一下住在哪个床上，就让我自己收拾，收拾好了就去前面找他，等到我出去的时候，便看到阿娘和堂哥在那里，看到我，阿娘眼里马上闪过一丝厌烦，只听见她说，在这儿好好干吧，多余的工资是没有，不过饭是有的，不会饿着你，看着她居高临下的样子，我点头说。好，我明白，我找到别的活了马上就搬走，她不再搭理我，只是转身给叔叔去说话了，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我当然知道，之前奶奶对我的宠爱，已经超过了对她儿子的关心，她不喜欢我，讨厌我也是正常的，现在我住在她的地盘，就得学会看她的脸色，忍着吧，谁让你没出息，活该。 以后的几天里，我大概明白了我要做的事情都有哪些，不光是打扫卫生，还得去房间给人送啤酒，以及跑腿给客人买烟或者别的，里面有很多小姐，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公主，看着她们一个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我就克制不住心里的反感，所以我总是低个头，默默的干活，很少说话。每天从下午开始忙，知道夜里两三点，看着我不知疲倦的跑来跑去，堂哥看不过去，总是告诉我一些小借口，去挡那些公主的呼来喝去，不过，这借口也不能常用，还是得我来干，总不能，让叔叔去吧。为了节省员工的费用，他就找了一个服务员，另一个就是我。好在，我干活认真，也不多说话，慢慢的那些个公主也不再使唤我那么厉害了，我曾听她们私下说起过，老板娘对我都没有好脸色，她们又何必给我笑脸呢。我可以理解。也不会抱怨什么。 天气渐渐的冷了，看我看是穿的薄外套，叔叔问我为啥不穿厚衣服，我看看他低头说没有，便听到他叹了口气，这样，我给你300块钱，我找个人，跟你一起去街上，你去买两件衣服，这大冬天的，你不穿棉衣，过不了冬，我伸手接过来，就听到叔叔叮嘱我，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是你的钱，别说我给你的，。我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叔叔说的别人，指的是谁。 到了夜里两点，客人们都走了，走廊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在拖地，因为啤酒的原因，地上老是黏巴巴的，我经常是用洗洁精拖一遍，两边，最后再用清水再拖两边，如果生意好，十几个包房都要拖过来一遍，如果客人不多，我也就能轻松一点，这天，我一个一个的房间擦拭着，整理者，拖着地，我感觉到自己的腿又开始疼了，一阵一阵的酸痛，我忍着，继续玩要拖地，可是这种疼痛是持续性的，我咬着牙，酸疼的感觉让我时刻想掉下眼泪，我心里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擦着眼泪继续干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把所有的卫生都打扫完了，躺在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仓库，只不过在角落里加了一把折叠床而已，我抱着自己的腿，再也忍不住，任由泪水滴落在床上。 第四章 新的工作 就这样，一夜翻来覆去，第二天下午，公主们都陆陆续续的来了，有的是在隔壁的宿舍里睡的，不过大部分还是不在这里，我听见外面的说笑声越来越大，就赶快爬起来，洗涮，看着时间还早，我就跟叔叔说我要出去转一圈，你去哪儿转，一会该来客人了，我总得出去看看，看看我能找个什么工作吧，我正说着，里面的一个女的开口说话了，找工作，你想干什么，给姐说说说，我认识的朋友多，我看了她一眼，就是那个平时最会使唤我的，心想着这不知道又想让我干什么，便听到叔叔说，她这，除了给人卖个小东西，对了，你认识的有么，看着她翻看了一会手机，抬起头，说，一会儿我问问，有个朋友是卖碟片的，她找的人最近好像要走了，前几天她还问我。我下午给你问问哈。给钱，去给姐姐下楼买个煎饼，记住，别放辣椒啊。我捏着钱，慢吞吞的往下走。 到了大概四五点的时候，我正在擦着门上的印记，看到她，喝的晃晃哟哟的从包房里，出来，看到我正在干活，便笑嘻嘻的告诉我，姐给你问了，明天下午姐带着你去，啊，别忘了，我挤出一个笑脸，小冰姐，你喝多了，不会跟我开玩笑吧，我是不会忘的，就怕你明天下午忘了，放心吧啊，姐是看你叔叔的面子，怎么会忘，说完便继续摇摇晃晃的走了。其实我并不喜欢她，她老是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经常给我阿娘告状，说客人坐沙发，沙发上没有打扫干净了，或者是地上黏巴巴的怎么回事了，每次我都被阿娘训斥，说我不用心，看到她，我能躲就躲，这次不知道安了什么心，居然给我找工作。 到了第二天，我早早的就起来了，昨天叔叔说了，要把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一遍，我便拿着抹布，水桶，拖把，又开始干活了。差不多到了一点多，才看到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公主们陆陆续续的上来，她看到我还在干活，便让我回去换衣服，让我出去跟她一起去看看，见我发愣，便不耐烦的催促，走吧，你叔叔都问我好几遍了，我听了这话，赶紧洗洗缓缓，跟着她下楼了，就在离这儿不太远的地方，走了大概十分钟吧，便到了，一走进，看到一个瘦瘦的皮肤很白的女人，冲着我们笑，那种笑，是很温暖人的，我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小冰姐告诉我，这是你静姐，以后就是你老板了，别那么懒散好好干，别给我丢脸，我赶紧张口就叫姐，便听到静姐说，在这儿，没那么多的规矩，只要不碰抽屉里的钱，不懒，其实也没啥重活，就是卖卖碟子，扫扫地，在这儿，平常就叫姐就行，说完又是一笑，其实，KTV里的公主们大多都是漂亮的，可是我没有见过静姐这样的，言谈举止中透出一种淡淡的傲，却让人心生亲切，就这样，里面的还没走的服务员便教我分类，东西的名字，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怎么去摆放，我看着满屋子的碟子，顿时眼花了。就跟个小学生一样，跟在她身后，听她一点一点的告诉我。 到了晚上7点，静姐告诉我，让我可以回家了，明天早上是八点开门，八点要来，然后就跟着她开始慢慢熟悉，看着我诚惶诚恐的样子，她便呵呵一笑，别想那么多，你的情况，小冰给我说了一些，在这儿，比在你叔那里还自由，你要多说话，咱儿这儿是卖东西的，不说话，怎么行。我点点头，说声，我走了，便回去，心想着，这次不用再看阿娘的脸色了，我有自己的工作了，最起码，我自由了，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行，我没有住的地方，还得住在那里，上了楼，看到人很多，正在忙，我顾不上说话，叔叔就把一筐子啤酒递给我，让我送到八号包房，我来不及换衣服，就匆匆赶过去了，看到小冰姐正靠在一个男人身上说话，我低眉顺眼的放下酒想马上退出去，却听到小冰姐叫我，你这，看见我也不说话，好歹我今天给你找了工作，连句谢谢都不会说么，我赶紧挤出一个笑脸，陪着笑，看着她居高临下傲慢的表情，冷哼了一声，出去吧，我刚扭头，就听到她跟一旁的男人说，不识好歹，我涨的满脸通红咬着嘴唇轻轻的关上门。我看到叔叔就把大概情况告诉了她，并且说明，我只要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便马上搬走，晚上我回来会继续干活，看到我如此，他也没有多说啥，只是敷衍了一句，住的地方，先不给你撤，你住吧。 就这样，晚上大概都是一两点，睡几个小时，一到八点就慌慌忙忙的跑着去店里，如此一来，便有几次迟到了，结果到了第四天的时候，静姐问我怎么回事，怎么都是迟到二十分钟，这你刚来就迟到，我支支吾吾的跟她说了大概情况，看着我眼下的黑眼圈，她也没再多问。但是我心里却非常害怕，害怕她不让我在这儿呆了，于是第二天，便早起半个小时，虽然很困，但是没有办法，我不能丢了这个工作。这是我摆脱这里的机会。就这样，慢慢的，我熟悉了业务，开始自己独立卖东西，原来的那个营业员也走了，每天早上我来开门，晚上静姐在这儿，有时候她会特意让我提前回去，虽然很累，但是至少不用看她们的脸色，对于我来说，已经好了不止一点了，在这儿，每天都可以看到不同的人，可以听到很多有意思的话，让我觉得很新鲜。 但是我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一件事情，给我带来了多大的改变，不，是转变，是打击，也是接近于毁灭。 第五章 诬陷 －“就是你偷的” 不知不觉都过去了大半个月了，我每天都是店里和KTV重复奔波着，知道累，但是让我觉得有希望了，静姐对我很好，也不过分拘束我，说是上班，其实就是歇着，有人来了就介绍新的碟片，没有人就是聊天，喝水，然后听人说些新鲜事儿，不知不觉中，我感觉自己的话也多了，不再那么沉闷。 这天七点左右我就回到了叔叔这儿，看到里面正在忙，我就赶紧去换了衣服就开始干活，我看到一个包房的门上有很多的黏巴巴的东西，想着可能是谁又把啤酒洒上了，就赶紧拿着抹布去擦，我刚擦了两下，谁知道包房的们突然开了，就看到小冰姐一张怒气冲冲的脸，我根本没想到里面有人，因为灯都没有开，通常里面有客人的话，里面不光灯火辉煌还有很大的音乐声音，这一下子我楞在那里，恍惚看到还有里面有个男人的样子，我赶紧就说，对不起，小冰姐，我以为里面没有人呢，对不起，我马上走。你站住，你说你不知道，我看你就是存心的，你趴在门上偷听是吧，真恶心，谁教你的，我看她说话开始带脏话，涨的通红的脸开始反驳，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里面有人，你不开灯，我怎么知道，我刚说完，她马上就把我往后推了一把，我后脚踢到旁边的水盆子，洒出的水很快就弄湿了我的裤子，我愈发的火大，看着她那一张刻薄的脸，我再也无法忍受，开始跟她对吵，不多会儿，就把叔叔招来了，她指着我的鼻子跟叔叔告状，说我不懂事，说我顶撞客人，说我没良心，她好心帮我找了工作，就这么对待她，叔叔看着她又看看我那张愤怒的脸，把我拉到一边。开始好声好语的安慰她，最后，给我丢下一句话，给你冰姐道歉，这就是你的错，你打扫卫生不就不会敲门问问里面有没有人么，还抬杠，是你该干的事儿么。道歉，我听了这句话，抬起眼睛，狠狠的看了一眼她，一句话都没说，端起谁盆子就走了，听到后面她不屑的语气，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就是打扫卫生的，耍什么臭脾气。 我忍着怒气回到仓库，把湿了的裤子换了下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虽然是她给我介绍了工作，我也千恩万谢了，平常但凡是她的吩咐，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统统都帮她干了，还想怎么着，她这么做什么意思，不就是个小姐么，卖笑的而已，还说我，自己很高尚么。 那个年纪的我，才十五岁，还不懂怎么去跟这些人打交道，也不懂她为何这么使唤我，更加不明白，她做的这一切原来都是有人暗中授意的，目的就是把我赶走，，眼不见为净。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住在叔叔这儿，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平常尽量躲着她，看到她出现我马上回仓库或者到厕所，等到她去了包房我就再出来，不过，还没过两天，却又撞在了一起，那天，我刚回到吧台，一眼就看到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吧台中间正在看手机，看到我去了，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我一眼，冷哼一声，便把手机扔在吧台中间的一个盒子里，转身就走了，看到她走了，我看吧台没人，就站在那里，等着叔叔或者堂哥来，没过多久，叔叔没来，倒是阿娘来了，我跟阿娘说了一下哪个包间又要了什么，让她记下来，之后我就又四处转着看有没有要干的活，因为这两天下雨，也没有多少客人，我打扫完卫生才不到十点，我就回到仓库准备睡觉，刚刚换下衣服，就听到门猛的被对开了，看到小冰满脸的怒气，指着我的脸就来了一句，你偷我手机了？这一句就像是棍子一样猛地打击我的脑袋，一下子大脑空白，随即就反应过来，什么，我偷你手机，什么意思，别装了，刚才你去吧台的时候，我把手机放在中间就走了，当时就你自己在，现在手机没了，你说，不是你偷的是谁，看着她那张咄咄逼人的脸，我就知道，这件儿事儿，没那么简单。 我当然是要辩驳的，吧台人来人往的，你凭啥说我偷的，你就不会问问别人，你咋不去查监控，吧台有监控，别在这儿诬赖我。别狡辩了，监控前两天就坏了，没人来修，你就是算准了才下手的是吧，我那手机新买的才用一个月，你是觉得前两天我推了你你气不过是吧，所有偷了我的手机，赶紧的，给我拿出来，我就不给你叔说了，要不然，咱俩没完，我放下下手里的被子，走近一步，盯着她的脸，看着她那样子，真想拿起酒瓶子往她那张目中无人的脸上砸，不是我，我说不是，就不是，滚，我大声的咆哮，我感觉自己心中的火一直在不停的往头上窜，看我这个样子，她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撞了我一下就开始翻我的床，我看着她把我的被子踩在了脚下，就开始翻我的背包，我走过去开始推她，一边推一边大叫，滚，滚，。她用手开始打我的脸，我拿起身边的扫把就往她身上砸，这时听见我阿娘和叔叔是声音，他们把我们俩分开，我看着叔叔，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着，看我那么狼狈，她一边指着我一边大叫，别装了，就是你偷的，赶快给我拿出来，要不然，我要你好看，听着她把诬陷我的说辞又给他们俩复述一次，我气的浑身发抖，叔叔看着我的样子，阴沉个脸问道，到底是不是，如果你拿了，就赶紧还给她，要她手机干嘛。我盯着叔叔的脸，一字一句的重复，不是我，我没偷。阿娘突然说了一句话，仿佛把我打入了冰库里，让我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感到了冰冷。 当初嫂子到咱家跟妈闹的时候，也说过，她就是因为手长，偷钱，才打她的。听到这句话，小冰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新闻似的，原来是惯偷啊，老张，弄个惯偷放在这儿，是啥意思，是觉得我们这里的人都很有钱，让她偷么。听到她说的每句话都越来越难听，我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真想把她的嘴给撕碎了，阿娘又说着，这里也没外人，要是你拿了，就赶紧交出来，谁也不会往外说。叔叔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拿出来吧，只要你拿出来，这个事儿，就算过去了，承认错误，我也不赶你走，你要是这个样子继续狡辩，我也不管你了，看着她们一张张鄙夷的脸，我又赶紧自己回到了过去，同样是冬天，同样是丢了东西，不同的是，上次是钱，这次是手机，为什么，为什么我说什么她们都不信呢？我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再狡辩下去，也是我，不是我偷的，我也得承认，如果不承认，我就会没有地方住，可是如果我承认了，我用什么给，看我就这么沉默不说话，小冰更加得意，看着我灰白不定的脸，看，非得闹到这一步，是吧，我告诉你，今天你如果不给我个交代，明天我就让你出不了这个门，你试试，就算着是你叔的地盘也保不住你，不用想着啥歪点子，我明天就给你老板打电话，就是你偷了我的手机，手不干净，我看她还会不会用你，我猛抬起头，两只通红的眼睛盯着她，道，好，你们都说是我偷的，我就承认。 是我偷的，你准备要啥交代，说吧，手机，不在我这儿，我扔了，扔到了下水道里，我恶狠狠的说着每一个字，却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受控制了，我像是精神病一样，每个字都是咬着牙，想要把它嚼碎一样。扔了，你到是会找借口，既然你承认了，就好办，偷了我的手机，还给我扔在下水道里，赔钱，我那手机，可是新的。哼，说吧，要多少，别废话了。一千块钱，不多不少，我买的就是这个价，你就给我这个价，好啊，等到我发工资了，我马上给你，你说的话还有人信么，你一个月工资你老板就给你六百块钱，你那什么还我，你的脸值钱么，值钱的话，让人扇，哼。跟你老板说，预支工资，我明天早上就要，别想着给我往后拖，我等着急用呢。我明天跟你一起去上班，别想着跑的掉，哼。 就这样，他们都走了，我捡起地上被踩脏的被子，还有些水气，摸在手里，没有一丝温度，我咬着牙，忍着眼泪，再次把被子摔在了地上，像是发疯了一样使劲的跺下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爆炸一样，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懦弱，恨自己，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他们都不信，都不相信我，我坐在地上，愣愣的盯着脏兮兮的墙上，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明天要怎么开口，静姐会相信我么，，不，她可能也不会信，最多给我这大半个月的工资，让我滚蛋，到时候，我改去哪儿，加上我舍不得花的五百块钱，可能会够，可是我以后怎么办，我没了工作，怎么办，我抱着脑袋，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不论事情怎么样，第二天，天还会亮，小冰哪个贱人还是会来找我，我洗把脸，坐在吧台，等着她，看着叔叔阴着个脸，我说，我要给我老板打个电话，他看看我，把手机递给我，拨通了，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我鼻子一酸，忍着泪水，叫，姐，我是小西，。哦，西啊，钥匙还在老地方，你去拿吧，我还没起来呢，你先把门打开，我一会就过去了，啊。说着就准备挂电话，我慌了，姐，我有事儿，得给你说，我迅速的想了一下，就给静姐张口道，我把小冰姐的手机弄丢了，我得赔，得一千块钱呢，你能不能把这个月的工资提前给我呢，我手里还有点，凑够一千块钱赔给她，那边楞了一下，好像听到了我声音里的哭腔，马上追问，怎么回事，我就说，我把手机弄丢了，小冰姐急要，没办法，我只能给你说。听到这里，她直说了一句，现在让小冰和我一起到店里等她，然后就挂了电话。 到了店里，我把门开开，就开始拿着毛巾打扫卫生，看着小冰那个贱人坐在凳子上，又开始晃她的腿，我恨不得拿把刀把她的腿砍下来，我一面想着静姐来了会不会把钱预支给我，一面想着，这个贱人如果给老板说是我偷的，老板会不会，会不会让我马上滚蛋，我心里慌的控制不住，手也开始发抖，大概十分钟，静姐来了，看样子，头发是随意束起来，拿着自己平时背的包，一脸的匆匆。看到我通红的眼睛，还有小冰傲慢的样子，她第一句话就是问小冰，听说小西把你手机弄丢了，咋回事，丢了？就是丢了，她自己说的，把我的手机下水道里，报复我的呗，上次我推了她一下，她就把我手机扔了，看着我满脸通红咬着嘴唇的样子，静姐又一次加重语气问道，是你干的。我低着头说，是。她看了我这个样子，也没再问我，随即从包里拿出钱包，数了一千块钱，给了小冰，我慌忙道，姐不用一千我还有五百，她没说话，交给了小冰，说了声，老伙计，这一千块钱，你可以买个更好的手机。随即小冰站起来，把老板拉了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走了。我心想，这下完了，我估计要被撵走了， 看到老板进来，我把兜里皱巴巴的五百块钱放在桌子上，谁知道静姐看也没看一眼让我把钱放在兜里，告诉我，这个月的工资提前几天给你，剩下的四百就是下个月预支给你的，我只问你，你要说实话，我就留下你，我看着她一脸的严肃，点点头。 老板问道，刚才小冰说了，是你偷了她的手机，然后她逼问你很久，你才说把手机扔了，我怎么听都觉得奇怪，你说吧，我听你说，要实话，为什么你们俩有矛盾，她推你，这工作还是她介绍给你的，为什么你要偷她的手机。？说吧。 不是我，其实不是我偷的，我没办法，我只能承认，吧台的监控坏了他们都说只看到了我一个人在吧台，除了我没有别人，我如果不承认，小冰说了，让我今天出不了KTV的门，还说要告诉你，把我撵走，我只能承认了，说是我偷的，可是手机我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从哪里给她拿出来，然后她就说然给我赔给她，赔了钱才让我出门，还说，让我给你说，预支这个月的工资，她不能等，今天早上就得拿到钱，上一次是因为，因为我打扫卫生的时候以为包房里没有人，就擦门了，我不知道包房里她和别人在说话，她就说我故意的，还推了我，我叔叔让我给她道歉，我没有说。就是这样。老板很疑惑，那可是你叔叔，为什么不相信你，相信一个小姐呢？看着我低头又不说话，她有些恼怒，你不说实话，我怎么相信你，我之所以问你，就是想听你说，像你这样的，老是有什么都憋在心里，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了，我听到此话，再也忍不住，又不争气的开始点眼泪，一边抽泣着一边说着，我是从小收养在他们家的，并不是亲叔叔，我从外边打工回来，一开始也没给他干活，是后来学校让我补缴学费我没钱了，叔叔就让我给他帮忙，我什么都干了，包括里面的那些公主让我跑腿，我都干了，可是他也不信我没办法。你还打工在外面，你多大了？她很惊讶，也很好奇，让我别哭了，好好说。从头说起。 就这样，我把从小跟着奶奶，养母，又被送回亲妈家的情况一一说来，包括自己在外边打工，也包括之前养母诬赖我偷钱的事情，听我大概的说完之后，她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没有偷。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要记住，不是你做的事情，你绝对不能承认，如果再有人威胁你，你就告诉我，，不要再去承认。你去洗洗脸，买点饭吃，回来上班，记住我说的话，有什么事情，给我说，我能给你出主意，不要不说话，你放心，既然你在我这儿给我干了，只要你好好干，我不会赶你走。记住我说的话，去吧。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让我再一次有了生的希望。 第六章 我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我擦干净脸上的痕迹，却擦不掉心里的恨意。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两只眼睛通红，我知道，那不是熬夜熬的，有愤怒，有不甘，也有对自己的无能的恨，我始终矛盾着，始终纠结。 听了静姐说的相信我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浑身的血液就像是放在火上烧一样，让我觉得振奋不已，是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了么、是，。是真的，她信我，她相信不是我偷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被留下来，想着这些，我便努力的做好自己的工作，我想，我会做好的，一定会的。 到了中午，静姐出去买了饭，放在我面前，先吃饭吧，别收拾了，我知道你想的什么，我说你留下，就不会让你走，这些用不着天天翻看的。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 到了晚上，静姐让我7点就回去了，看着我的眼睛，说着，让我早点睡。别熬夜了。你还年轻，眼睛熬坏了以后怎么办？我点点头，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回去了遇到那个贱人又会是什么情形，上了楼，只看到堂哥一个人坐在吧台，他叫住我，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听说你赔了她一千块，我说是，既然我都承认了，就赔了呗，你们不信，有人相信。那你收拾东西走吧，听着他说的这句话，我猛的一惊盯着他问，什么意思，？他说，是他妈的意思，也是这里面公主们的意思，说万一以后再丢了东西不好说，你还是走吧，听了这句话，我就感觉自己特别的可笑，就像是一条脏兮兮的狗，被人拿着棍棒往外轰，我呵呵一笑，好。说完就去拿我的衣服，到了仓库，看到，床铺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我的衣服被丢在一旁的筐子上，一种被羞辱的感觉顿时让我心中的火往头上窜，我忍着怒气，心里想着，是我活该，是我活该，我把衣服胡乱的塞进包里，拖着背包，出了房门，走了几步就看到那个贱人从包房里出来，那种神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要饭的，满满的鄙夷和不屑，我走过去，瞪着她的脸，想要把这张脸刻进自己的脑子里，时刻提醒着今日的屈辱，看着我满脸的恨意，她不自觉的测过身子，没有说话，我走到吧台，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五百块钱，抽出三张，扔在了地上，我叫你一声哥，是因为奶奶活着的时候，你对我还不错，这钱，给你爸，这是他给我让我买衣服的钱，还给他，谢谢你们。 我还没扭头，就听到阿娘的声音，你这一套做给谁看呢，不让你在这儿，是为了我们的生意，你这毛病不改，我们这谁还了来啊，你昨天都承认了今天钱也给别人了，你做这个样子干嘛，是给你脸你不要啊，我回过头，背起包，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说怎样就是怎样了，无所谓，我知道，你从来就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夺走了奶奶所有的感情，你气不过，是吧，那你当年怎么不敢说呢，还说我装，那你当年不也是在装么，。说完这些，我把她之后骂我的所有的话全部抛在了耳朵后面。 走在大街上，看着那么多行色匆匆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去哪儿，也不知道住哪儿，天已经全黑了，我就在路上慢慢走着，没有目的，就这样，我转了一圈之后找到了一家网吧，开个通宵吧，就在网吧凑合吧，登上了qq，很多消息弹了出来，有小马的很多问话，也有小震的，还有我那些同学，我看了很多，大部分都是问我现在如何了，是不是还没回家，我看着这些或者同情也或嘲讽的对话，看一个人就删掉一个人，看到了娜娜发来的一段话，看了日期，大概有十几天之前的，也有前几天的，最近的就是昨天的，我从头到尾看了一边，从一开始给我说小震他们俩如何分的手，到给我说，她不是故意把我的情况告诉同学们，她只告诉了一个人，但是不知道最后如何传开了，我看着她下面的道歉，看着她问我在哪儿，现在过的好不好，最后也看到了她问道，是不是俩人做不成朋友了，我不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这个脾气实在太坏了，她都道歉了我还不说话，傲什么？有什么可傲的。看到这里，我点击删除把她也删了，现在的我还傲什么，什么都没有，我回复了小马，大概告诉了我的近况。 不多会儿，就看到了他的头像，问我在哪儿，我告诉了他网吧的名字。没过一会，他就带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孩来找我了，说要请我吃饭，我说算了，我就看一会电脑，眯一会儿，明天还要上班，他看了看我的眼睛，问道，你就那么承认了，我说，你信么，不是我偷的，。我信，如果是你偷的，你就不会在网吧过夜了。你说你也是，不是你干嘛承认，我抬起头冷笑了一下，已经这样了，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会这么做。我现在坐在椅子上，满身的疲倦，看着我这幅模样，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男孩说，你咋不回家睡，我闭上眼睛，连解释的力气也没有了，感觉朦胧之中，有人在我耳边不停的说话，我听声音就像是小马，想着，这家伙，可能也开始玩儿了，就缩在椅子里，昏昏沉沉了。 到了后半夜，我感觉越来越冷，尽管网吧的门这个点已经关了，这种寒意顺着我的腿，蔓延到我的身上，头上，我不得已睁开眼睛，强打精神，看着他们俩在我左侧打游戏，我笑了笑，你们俩，不回家啊，小马哼了一声，要是你是男的，我就把你拖回家睡了，我又不放心你自己在网吧，这不是好心陪你么，刚说完，那个男孩便站起身，往外走去，我问，这是谁，你朋友。看着比你大啊。小马说道，这是他的邻居，叫清远。刚从外边上学回来，这没事就出来打打游戏，吃吃饭，反正他和我一样，家里也是没人管，他刚问我，我就说你爸妈不在，没人管你，我这么说，没事吧，我都这样了，无所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没想到的是，他过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两盒泡面，给我一盒，然后又去端了一盒，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给人钱，没想到，他看了一眼小马，小马立刻就给我说，这是他请客，不要我的钱，我看了看他那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也没再客气，反正我也没有多少钱，不要我也省了，到我什么时候发工资了再说。 吃完泡面，我又开始昏昏欲睡，听着网吧打游戏的声音此起彼伏的，键盘声不停的在响，我心里，不禁一阵酸楚，我这个模样，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没有归处。 第七章 新的“女朋友” 就这样，一夜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的，我只知道自己做梦做了很多，却不知道自己说了许多让他们俩可笑的梦话。天亮了，不过，还不到七点，我就到网吧的洗手间，简单的洗洗脸，就拿起我的背包，跟他们俩一起出了网吧的门。 早上的空气是凉的，看着还不算蔚蓝的天空，太阳还没有完全的出来，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问他们俩一边朝着我上班的地方走着，小马问我，你就这样，准备天天在网吧安营扎寨了，我半开玩笑道，要不，我住你家，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说来也奇怪，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也许，自己是真的没什么在乎的了，也没什么可以依靠了，就这样吧，你们赶快回去睡吧，我去上班了。 钥匙还是在老地方，我打开门之后，到店里，就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吧把背包塞进去，然后就开始打扫卫生，不多会儿，静姐就来了，看着我仍然是黑眼圈，便问道，昨天晚上的情况，我支支吾吾的说，昨天打扫卫生晚了，没有见到那个贱人，也没有人说啥，静姐看我说的也不清楚，看了我一眼也就没再问，就这样，我白天上班，晚上静姐催我让我回去，我都找各种借口留在店里，等到静姐关了门，我再走，再去网吧，开个通宵，聊天，后半夜就开始昏昏沉沉的睡，有的时候，小马也来陪我打的通宵，说是玩游戏，其实我也知道，他这是关心我，他家里有电脑，完全不用上网吧来，他的那个邻居有时候也会来，这一来二去的，我们混的更熟悉了，他们都把我当做哥们，说话毫无顾忌，只是聊天说笑，不问我的过去，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我算着，我下个月的工资只余下了二百块，这一个月怎么过呢，就算是在网吧，通宵一天十块，加上吃的，我这一个月，也不够啊，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行的话就晚上就不吃了，中午静姐管饭，我就坚持坚持。 这天晚上我照旧来到网吧，网吧的老板娘都认识我了，半开玩笑说，你那俩朋友今天下午就来了，可能等你呢，我呵呵一笑，拿了三瓶水，就过去了，好歹我吃了他们那么多泡面，也得请客一次吧，刚看到小马，就马上注意到了旁边的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儿，不过她的头发不是黑是，是全黄的，小马跟我打招呼，那姑娘一转身，吓了我一条，她画着黑黑的眼线，睫毛长长的，眼睛很大，用我们当时的话来形容，这就是一活脱脱的非主流形象，她看到我，你就是小西啊，清远说，你经常通宵，就把我带过来了，这下咱们四个刚好可以组队跳炫舞了，看着我发愣，她爽朗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头发很特别啊，哈哈，说完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我看着她肆无忌惮的也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突然很羡慕她的性格，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随意自在的性子。很快，我们就有很多的话题，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样子，。说实话，我很喜欢跟她这样的女生说话聊天，她比娜娜好多了，不伪装，不做作，有什么就说什么，毫不隐瞒，看着没心没肺的，就这样，她一般经常来陪我，她晚上一般都不睡，等到我睡着了，她就把她的衣服盖在我身上，然给我感动的不行，就这样，我卸下防备，将我的过去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告诉她，她先是惊讶，然后愤愤不平，最后是惋惜，但是她并不像别人那样露出同情的样子，这让我更加的觉得她与别人不同，我们都是特立独行的人，所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日子就这么过着，但是由于长期我晚上睡眠不好，白天上班开始没有精神，有时候客户来买东西，不是答非所谓，就是迷迷糊糊，甚至有一次找错了钱，静姐看我这个样子，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问我，最近那个贱人在干嘛，是不是还在KTV，最近没见过她，我心里一紧张，忙低下头去，支支吾吾的说，我跟她一般现在不见面，我看见她就装作没看到，不说话。就这么的，我不敢给静姐说我是被赶出来了，我害怕她会多想，害怕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感觉到她盯了我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到了下班时间，我依旧是到网吧开通宵，但是今天没有看到她们，就自己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开始翻看电视剧，看了一会，弹出一个对话框，是小桃，她问我在哪儿，是不是还准备通宵。我呵呵一笑，知道还问，我能去哪儿，她发过来一条新闻，新闻上说的是，一个男孩连续通宵七天之后猝死。她劝我，别再通宵了，来我家，咱们俩住一起。看到她这么说，我心里挺感激的，觉得暖暖的，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我去你家住，你跟你爸妈怎么说，这不算什么，我哥的女朋友在我家住，我妈还不管呢，你又不是男的，你是我好朋友，来吧，我跟我妈都说了，你先住下，你以后有了钱，再说。你要在不来，我就去接你，快点，我现在在路口等你，大约十来分钟，你就能走到这儿，就是你经常来的那条街道，我就站在路口。说到这里，我再不犹豫，关掉电脑，就开始往她家的方向走去，远远的我就看到她站在路灯下，我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对她谢了又谢，到了他们家，看到客厅里有两桌人在打麻将，只听见小桃说了一声，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朋友，跟我住一起了哈，我们上楼了，她见到我奇怪，就解释，这楼下是个牌场，打麻将的打牌的，一般都能通宵，不奇怪，楼上也有，不过现在人都走了，咱俩就睡这个房间，诺，那是我的床，我看了一眼，说实话，比我之前住仓库好不了多少，也可能是家里的人懒，东西都是随意乱发的，还有些发霉的味道，不过在我看来，只要有张床，就是天堂了，我还挑什么，隔壁的房间是他哥哥的，不过他是网管，后半夜可能才下班，我才明白她家里的情况，一个哥哥，她是最小的，还有个姐姐，常年在外边打工，过年都不回来，爸妈在前面卖点小东西，平常家里都是牌友，我也知道她的性子为何怎么洒脱了，原来就是这个环境，不过，她比我幸福多了，不管她怎么个样子，父母都宠她，从不动手打她，她不上学之后，就开始在一家汉堡店打工，后来不干了，就又在家里歇着，没事上网，聊天，然后就是谈男朋友，我经常说她，换男朋友就跟换衣服似的。她总是笑我不懂。是啊，她漂亮，而且性格爽朗，而且总是让人很快乐，总是有很多人在追她，这也许就是她的资本。个人魅力。 躺在床上，闻着让人不舒服的味道，我还是睡着了，也许是太累了，太困了，总算是见到床了，我缩在被子里，一觉到天明，她使劲摇晃我，说迟到了，迟到了，我才迷迷瞪瞪的开始穿衣服，慌慌张张的就开始朝着店里跑去，但是没想到，静姐居然开门了，我一看表，居然八点四十了，我不好意思的给静姐说，对不起，今天睡过头了，看我这个样子，静姐这次没给我什么好脸色，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说错了话，到了中午，她把饭放在了桌子上，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完，才悠悠的开口，当初我是怎么给你说的，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你还这个样子，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你这样，怎么让人放心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看看你，这半个月，都成什么样了，脸色不好不说，衣服这都几天了，我也没见你换，你是个女孩儿，总得注意形象，我们这是卖东西的，时刻要保持一个形象，要不然，客户来了看了你这个样子，还会有人买，？再有，我听说最近经常有人见你上网吧，你怎么回事，怎么学会了夜不归宿了？你叔叔就不管你？听到这儿，我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便一五一十的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静姐，我偷偷抬头看着她，她突然瞪着我，这个事儿，第二天你来了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要知道，她们把你赶了出来，当初的钱我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给她，你也是，早就告诉你，让你说，说，你就是不说，现在都半个月了，还怎么办，你说说你，整夜的睡在网吧，你是个女孩子，不是男孩子，你就不怕人家说你闲话，你以后怎么办，还要不要名声了。看我一声不吭，脸色通红，静姐放慢了语气，你有什么打算，还是继续睡网吧，我赶紧摇头，说住朋友家，然后就把小桃的事情告诉了静姐，听到我不再去网吧，静姐叹口气，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是跟着我，我得对你负责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交代，我听到这里，小声说，不用交代，反正没人管我。那你就自己争气，让他们都看看，你自己一个人照样可以活的很好，听到我这么说，静姐好像有点生气。说完，从包里拿出钱，这个月多给你二百，你去别人家，也别白住，给他买点东西，被让人觉得你占他们便宜。看着我不接，静姐说，你只要好好干，别走歪路，工资还是会涨的，拿着吧。 当时我心里，除了感激就是感激。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记着。 第八章女追男 隔的不是薄纱 对我来说是座山 每每看着小桃都被众星捧月似的，看着她一脸的幸福感，我就很羡慕，我就在想，其实，我也不算太丑，当然，也不是很漂亮的那种，看看她，低头看看我，一种自卑感挫败感油然而生，她总是喜欢化着妆，总是每天都换着不同的衣服，虽然那些衣服很便宜，但是穿在她的身上，总是给人一种新鲜又活力的感觉，再低头看看我，总是这几套来来回回的穿，有的洗的都褪色了，就是上次静姐说过我之后，我就拼命的洗自己的衣服，生怕上面再也有什么味道。她身材越发苗条，不过还是很瘦，当时我并不知道，男生都是喜欢瘦瘦的高高的，脸比较好看的。我在那个时候脑子里完全就没有这种概念。 有时候小桃的哥哥在家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出去转圈，上网，有时候是有人请她吃饭，我就像个小跟班的，跟着她，去这儿，到那儿，时间就了，她的一些朋友也知道我其实就是她的一跟班，用现在的说法，就是陪衬，有我在她的身边，她比平时看起来还漂亮。 这天我们俩刚走到网吧门口，她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的给我说，有急事，让我自己先玩儿着，她一会儿再过来，我就开了两台电脑，等着她来玩儿，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叫，网管，我电脑打不开，你来看看咋回事，我听着回答的声音并不是之前的那个小网管，便扭头去看，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他并没有笑，但是，你感觉到他的眼睛就是在笑，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动了一下，瞬间就脸红了。我盯着电脑屏幕，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我再回头看时，他已经走去了另外的隔间，我在椅子上来回的晃动，终于忍不住，就去吧台，装着拿了两瓶红茶，给钱的时候就似是不经意的问，老板娘，你换网管了。是，换了个，原来那个有事不干了，这个也是刚下学，就让他来了。我拿着水，低着头走回座位上。看着qq上晃来晃去的头像，我也没心思打开来看，就是不断的想着他那双眼睛。小桃过来打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她问我想啥呢，提溜个脸，叫我也不说话，我看了看她，满面红光的，你这又是跟谁约会去了，切，约啥会，就是说会儿话。我对她也算是比较了解了，也不多问。她刚登上qq，弹框的，视频的，聊天的，一大堆，看着她迫不及待的看是敲打键盘，一一回话，我心里泛起一种酸酸的感觉，她的人缘可真好，不像我，平常也剩下小马和他的邻居给我聊聊天，其他的都不是没话说就是被我删除了。刚过了几分钟，小桃的电脑一下黑屏了，看她那张笑呵呵的脸，瞬间变成了不耐烦，只听到她高声就开始叫，网管，网管我电脑坏了，我刚提醒她小声点，网管就跑过来了，看着她的脸，怔了一下。我心想，果然，美女就是有魅力，总是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也没说啥，就是重启一下电脑，电脑就反应过来了，他呵呵一笑，没事了，玩吧。我看着他所有的动作，心跳越发跳动的厉害，可能小桃看见了我的眼色，便又撞了一下我，看迷住了，人家都走了，你也是，想说话就把人qq要过来呗，不好意思说就在qq上说，你闷着谁知道，这年头，谁还猜你心思。切。听着她不凉不热的嘲讽，我也不在意，反正她平时老是损我。 到了十点，该回去了，一路上，我都是听着她再说，谁谁谁跟她表白了，她又拒绝了谁谁，谁谁谁准备给她买什么好东西，我只是听着，一言不发，她好像有些不乐意，拍了我一下，诶，你不会是喜欢上了那个网管吧，不过，我说实话，你别生气，看他那样子，也挺帅的，应该有女朋友，你别到时候空欢喜啊，哪有，我马上反驳，心里却不断的回想。 就这样，每天不管她哥在不在家，我又开始去网吧上网了，基本上都是开台电脑，两个小时，我们俩有时候打照面，也就是轻轻一笑，从没说话，我就是坐在那里发呆，看着电视剧，看到一条抖动窗口，是小马的，问我在哪儿，我就告诉他老地方，没过多久他就来了，我看着他熟络的跟那个网管打招呼，立刻就激动起来，抓住小马就问，你认识他，怎么认识的。看你们很熟啊。小马嘿嘿一笑，我们就是打游戏一起的，早就认识了，不过是在游戏里，这不是，他来当网吧了，才见面，当然熟了，怎么，你那么激动干嘛，莫非是。。。看着他那张贱兮兮的笑脸，我推他一下，哪有，就是想认识一下。好，一会儿呢，我跟他说下，然后就把你的qq号码发给他，他要是加你了你们就聊聊呗，嘿嘿嘿。 我就满怀期待的等啊等啊，眼看马上时间就到了，也没等到他加我，我看了看周围，也没看到他在忙，就起身出门了，一路上，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张的不好看，他不想跟我说话，还是，我打扮的不够漂亮，哎，胡思乱想，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安慰着自己，明天再看看吧。看看他是不是今天忘记了说不定，明天就加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还是魂不守舍的，想着今天还得去网吧，去看看，静姐问我，是不是又出啥事儿了我才收回心神，赶紧干活。到了下班，我没去小桃家，直接去了网吧，一眼就看到他在吧台站着，跟老板娘说话，看到我，居然说了声，来了。今天就你自己，我楞了一下，啊，是今天就我自己，我按捺住自己的心跳，走到座位上，刚打开qq，便有一条请求添加好友的请求，我想都没想就知道是他，马上就加上，点开空间，里面是他，我迫不及待的翻看着。 就这样，我们从尴尬的打招呼，到慢慢开玩笑，再到每天都会见面聊天，每一次都让我脸红心跳，我感觉，我喜欢他，但是我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想。我慢慢的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他也在慢慢的了解我的生活背景，但是听他说话，却完全的不介意。我以为，他也是挺喜欢我的，因为他不止一次的提醒我，不要跟小桃走那么近，会变坏，没有底线，我当时就解释了，我只是借住在她家里，等到发了工资，肯定是要搬出来的。他还告诉我，不要熬夜再打通宵了，对身体不好。我看着对话框里发过来的一行行字，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我以为，这就是喜欢。我以为，这样就够了。 这天下雨，我便没有去网吧，小桃他哥也不在家，我看小桃拿着手机跟人煲电话粥，还时不时的笑着，我就打开了电脑，开始跟他聊天，我突然说出了一句话，这句话我已经早就想说了。 我喜欢你，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喜欢你。 看着对方沉默许久，我突然慌了，开始不断的试问，最终，他还说回了消息，你还小，我比你大三岁呢，咱俩不合适吧。就做朋友多好呢，我不甘心，瞬间有种受到屈辱的感觉，马上问，你是不是觉得我长的不够漂亮，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小桃会说话，还是别的。我一字一句的打着，看着他回复的话语，却让我浑身一震，觉得自己完全的没有希望了。 不是我不喜欢你，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父母就是希望我谈女朋友就是结婚的那种，我今年就二十了，如果谈，就是结婚，咱们俩的家庭背景根本就不合适，我是挺喜欢你，你也挺不错，就是家庭不合适，所以，咱们做朋友就挺好。 看到，家庭背景这几个字，我觉得，可笑，可悲，我突然觉得，这个社会从来没有变过，过去的老人们老是讲究门当户对，现在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这种思想，？不，不是，这或许就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伤疤，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家庭如何如何，也最恨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看到他如此直白的告诉我，我心里的愤怒加上不甘还有委屈，让我瞬间泪流满面。小桃进来看到我这个模样，趴在电脑上，看看我们的对话，抓起键盘，就噼里啪啦的打了几个字，准备发过去，我一看，马上夺过来，把那些骂他的字眼一个一个删除了。没出息，你看看你，能不能有点骨气，除了他一个男的，别人都死光了，别哭了，明天我给你介绍。 躺在床上，我闭着眼睛，脑子里反复的出现他说的话，又想起了过去发生的桩桩件件，我忍不住眼泪，又开始懦弱的哭泣。 第九章 卑微的祈求 自认为温暖的爱情 他的这席话，让我连续低沉了好几天，上班也是，打不起精神，我觉得自己不仅仅是自卑了，还有一种深深的恨意，我恨他们，我恨那个生下我又把我卖掉的女人，没有她，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看着小桃又换了个男朋友，看着她笑颜如花充满青春活力，我与之相比，就是一根木头，不说话也不笑，我越发讨厌自己的样子，可是我又不知道如何改变，只是沉溺在网络里，与不同的人聊天，看着他的头像，看着他发的每一条动态，看着他依然过着平静的生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窝囊，喜欢不敢说出口，被拒绝又是这幅熊样子。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我除了不喜欢说话，我并不比小桃差，她卸了妆，还不如我，我要再试一下，我一定要再试一下，不管就结果是怎样。 就这样，我拿出自己的攒的工资，买了几套衣服鞋子，小桃问我是不是发横财了，买这么多，我就呵呵一笑，拿出买给她的口红，送给你的。住在她家里这款时间，我隔一个多星期就给他们买些水果，蔬菜什么的，她的父母也对我有些好脸色了，也不那么刻薄的说话了。有时候，我们出去吃饭，我基本都不让她掏钱，我都是主动买单，时间久了，她也乐享其成，也不客气了，我想着，毕竟是住在她们家，就当交房租了，最起码，就像是静姐说的，走过去，不要让人瞧不起。我换好衣服，就跟着小桃一起出门，她是去约会，我是去网吧，她看着我焕然一新的样子，呵呵一笑，去吧，加油，希望你成功。我拿着给他买的饭，直接找到他，把饭递给他，吃吧，这是我在东关那一家给你买的，他看看我，刚要推辞，我就转身找了台电脑，开始聊天，他发来消息，说我不必如此，我笑道，没啥，就是顺道给你带回来，你不用多想，他要给我钱，我说，你昨天都说了，好朋友嘛，一顿饭，你就别给我了，太见外了，说完就继续看电视。我心里想着，只要我慢慢付出，慢慢改变，总有一天，他会喜欢我的。 从那天开始，我时不时的就给他买饭，然后再送去，有时候买水的时候，顺便连他的水也买了，再若无其事的放在他的电脑旁边，看着我这些举动，他从开始的不理解，到最后习以为常，我以为，他被我感动了，我以为，他终于不再把我当成别人了，看着那双带笑的眼睛，我又一次暗地里欢喜不已。看着我越来越痴迷，小桃在一旁说道，你小心点，到时候人财两空，你这么给他买东西，他可送给你过啥，我辩解，朋友嘛，应该不用，小桃叹气摇头，说我没救了。我每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跟他在一起聊天，看着他接受我的心意，我觉得快了，他快被我打动了。 我就这么自以为是的想着。却不知道对方有多么的不屑。 有一天，小桃不在家，让我自己玩电脑，我看着他的头像，忍不住还是要主动跟他搭话，闲聊了一阵子之后，我便又一次鼓起勇气说，我喜欢你，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的家庭原因才不愿意接受，我也知道没有结果，但是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我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怎么说，我会一直这么下去，你不用再劝我，我不会变的，你可以像上次一样，拒绝我，不管怎样，我的心意是不会改变，你给我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看着我的表白，他还是过了很久才发回信息：你既然知道没有结果，这一切又是何必，我知道你对我好，你喜欢我，我给不了你以后，你不在意么？ 不在意，我只在乎你现在的感觉。 那好，我们就试试，我问你，你愿意陪我一夜么？ 看到这个词语，我一瞬间脸红了，一夜，一夜的意思是。。。我当然不傻，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当然，我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看到他发过来的话，我马上就说，我愿意。 我愿意，哪怕只有一夜而已，只要你是真的喜欢我，我愿意。 我喜欢你的真诚和执着，但是，我还是要说，我给不了你以后，我们没有结果，早晚会结束，到那个时候，你不要恨我。 不会，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说，凡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做。 就这样，我看着屏幕，傻呵呵的笑着，连小桃的哥哥进来都没看到，他问我，乐啥，从没见你真么傻乐过，中彩票了。我急忙关掉对话框，把qq退出，退回到小桃的房间。我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他喜欢我，他真的被我感动了，他确实说喜欢我了，我躺在那里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想着他的笑容，眼睛，觉得自己终于成功了，终于有人可以依靠了，可以有人给我温暖了。 当年的我，怎么会想到，他不是喜欢我，只是身体需要而已，只是觉得我好玩而已，我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个笑话，或者，是个傻子。怎么耍都可以。 到了第三天，我刚登上qq，看到了他发的信息，说过两天他生日，一起吃个饭，我当然毫不犹豫的就同意啊，到了那天，我买好礼物，迫不及待的去了他说的地方，看到了几个人，其实都是网吧认识的，彼此也都很熟，他们当然看出来我喜欢他，当下还调侃了几句，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阵甜蜜，吃过饭，该走的都走了，我们俩走在路上，我抬头看着他的侧脸，虽然没有笑，但是，却总给我一种稳定的感觉，让我感到很踏实。走了大概几分钟，他说，今天晚上，你就别回去了吧，我心里一跳。手在兜里就微微出了汗，我看着他，说，好，走到一家宾馆，他拉着我的手，开了间房，老板说要交押金，我看他吃饭的时候兜里就剩下一百，我马上把兜里的钱拿出来递给老板，他看看我，说了句，明天你来我给你，我呵呵一笑，没有回答，心里想着，我当然不会要你的钱，这是我愿意，我心甘情愿的。 我被他拉着，上了楼，每上一层台阶，我的心都狂跳一次，我感觉幸福就是这个样子，他拉着我，我看着他，如此简单，如此温暖。 到了房间，打开灯，看着房间里的那张床，我顿时满脸通红，我走进洗手间，打开水管洗脸，我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通红的脸，有点散的头发，不算精致的脸，小桃一直羡慕我的眼睛大，而且是双眼皮，此时的眼睛里是掩盖不住是眼里的笑意，我看到他也进来便慌张的往外走，我站在房间的窗户旁，看着外边，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的幸福，有喜欢的人在身边陪着，有好的朋友，有宽纵我的老板，想着过去的种种，虽然不幸，但是至少现在，是幸运的，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我，我一怔，身体微微发抖，便听到他在我耳边问我是不是冷，我摇摇头，双手握住他环在我身上的双手，他开始吻我的耳朵，脖子，我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他把我抱起来放在床上，。他的唇落在我的脸上，嘴上，我感觉到他炽热的气息，我笨拙的回应着，感觉他的身体离我越来越近，他压在我的身上，我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感觉衣服被他一点一点的解开，扔到了一旁，很快，我被他脱的一丝不挂，我闭着眼睛不敢看他，只是任凭他随意的揉着，摸着，他的动作越来越重，越来越粗暴，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硬的东西猛的进入，疼的眼睛再也闭不上，看着他闭着眼睛，头上好像还有汗水，我疼的扭动着身子，可是不敢开口，只是感觉到他不断的晃动自己的身子，不断的进入我的身体，没有丝毫的温柔，除了疼痛，就是疼痛，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再也忍不住叫出声音，我告诉他慢点，慢点，我疼，可是他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一直不断的抽动，我伸出被他抓紧的手，想要把他推开，却被他禁锢的更加牢固，我不断的叫着，他却越来越兴奋，身体撕裂般的疼痛让我的脑汁不断清醒，这种痛的感觉像是被扔在了刀尖上，我不断的哀求他让他停下，停下，在我感觉自己身体好像有东西流出来的时候，他终于停止了，我抓着自己的胳膊，疼的蜷缩成一团，他从后面抱着我，告诉我，第一次都是这么疼，以后就会好了。我忍着身体不断的疼痛，再也说不出话。 应该是快十二点了，我坐起来，开始穿衣服，刚掀开被子，便看到了自己身子下的血，看着那小小的一片，我心里顿时一紧，这是人生中最美好的第一次，就被这么粗暴的拿走了，只是觉得有些失望，对自己，也对他。我心里想着，难道这就是我所希望的么？不，我喜欢他，这是我自愿的。结果如何，也是我自愿的。 第十章 这所谓的爱情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看着他那张睡着的脸，我心中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浮现。我轻轻的关上门，然后下楼回去。 看见我回来，小桃就瞄了我一眼，呵呵一笑，回来了，怎么样，我看着她不怀好意的脸，只是一笑，什么也没说，直接就睡觉了。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昨天应该跟他说下的，就这么走了，他会怎么想，我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可是又很奇怪昨天为什么会走，这胡思乱想的一天结束后，我马上奔到电脑旁边，看他有没有给我回话，满怀欣喜的打开qq，结果却是没有他任何的回话，我看着他灰色的头像，就等，等，等到半夜，我忍不住就发过一条信息，大概就是说我昨天为什么不吭就走了，结果，他却回话说，以为我是凌晨才走，没关系，无所谓，我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说话，又问道为什么隐身，他解释说，发信息的太多不想说话。我看着有些疏离的词语，又暗自揣测，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第二天，迫不及待的就去网吧，看到他在位子上坐着，直接过去打招呼，谁知道，他看了我一眼就说，今天忙，没空给我聊天，就这句话把我打发了，我楞了一下，看着屋子里的人，想到，也许是真忙。我就安慰自己，找了台电脑，坐下看电视，说是看电视剧，其实眼睛都在看着他，看他忙完了，我又开始搭话，我没发一条信息，他很久才回，有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说，我明明看到他就坐在电脑旁边聊天，但是不是和我。我问他，是不是生气了。怎么了，你也不说话。我就等，看着电脑屏幕等，终于等到了他的回话，只是寥寥数语，父母让他出去学技术，心情不太好，还没想好去不去。 我看着这句话，忙安慰，可是不管我怎么说，他始终就是淡淡的，一个字两个词的回我。时间到了，我看看时间，看着他沉默着，我想过去，但是又害怕碰软钉子，就直接回去了，我回去告诉小桃，小桃说，他有可能在陪别人聊天，也许是厌倦了我说那么多的话，觉得累，以后让我少说，我心里想着，她说的也许对。我就稍微克制一下吧。 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每天我都期待着他给我说话，可是每次打开消息框都是空白，我开始焦虑，觉得自己又出现什么问题了？到了第五天，我便直接去了网吧，左右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人，我便问老板娘，她告诉我，昨天就走了，工资结了一半，说是去学习去了。我听着这话，虽然知道他要走，可是他说也没这么快啊，我快速打开qq，迫不及待的问他，问他去哪儿了，问他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就走了，问他为什么不理我？又是等了很久，才等到他的回话。 我之前就给你说过我要走，你以后就不要再问了，我也说过，咱俩没有以后，就结束吧，以后还是朋友。 看着这短短的一句话，我脑子嗡的一下，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呢？我在你心里，难道一点就不重要，说结束就结束了，我当然不甘心，一字一句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就结束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对你难道不好还是我哪里错了？看着我喋喋不休的开始质问，开始苦苦挽留，我甚至求他不要抛弃我，可是结果就是一句话， 我跟你说过，我们不合适，不会有结果，当初你心里也知道，也是你自己自愿的。什么都别说了，再多余的话，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看着这决绝的语气，冷冰冰的字，我才知道自己是被人抛弃，他原来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只是可怜，或者别的，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罢了，我走在路上，脑子里又开始回想他说过的话，我们不合适，家庭背景不合适，我们不会有以后，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以后，只是两三天的的以后，我的付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笑话，从未放在心上，也从未觉得我又多么的重要。 小桃看着我伤痛欲绝的脸，突然就骂我一句，活该，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有可能有女朋友，你还非得去喜欢他，现在好了，他不要你了，是吧，看着我一言不发，她把我拉到电脑旁边，让我看她的聊天记录，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头像，我怎么会不知道是谁，看着暧昧的字语，我盯着小桃的脸，她不屑的一笑，是他主动加我，然后和我聊的，好几次，他请我出去吃饭我都推了，我还告诉他你有多喜欢他，可是你自己看，他是怎么说的，啊，我一开始怎么提醒你的，你不听，现在看到了，知道怎么回事了吧，他不过是玩你，你还真自己巴巴奉上，现在玩过了，不要你了，你这个样子，他会在意么？我就说你活该，听着她的冷嘲热讽，我一句话也说不出，脑子里就是俩字，玩我，玩我。 躺在床上，回想着过去的一点一滴，我不争气的又开始点眼泪，我一边厌恶自己的懦弱，一面开始怀疑他曾说过的话，那些话重复的在我脑子里盘旋，一遍一遍，一下一下的撞击我的心。我终于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对，是我活该，我贱，拿着自己的钱贴人家的冷屁股，不是贱，又是什么，现在钱没了，人也没了，真是活该。、 第十一章 你脏么？ 曾经认为爱情非常重要的我陷入了一阵恐慌和低沉的时期，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抽烟，当然，这些是在小桃的不断熏陶下开始的，我不认为喝酒抽烟就是怎么怎么的作风不好或者有损形象，酒可以让人短暂的忘记痛苦，忘记不开心的过去，在大脑无意识的情况下很轻松，也很快乐。至少之后的两年里这个想法我没有变过。 有了酒，也就有了酒朋友，有了那么几个喝酒的朋友就会有别的故事。当然，我也不是谁都喜欢谁都爱，只是，喝酒至少可以让我哈哈大笑，让我滔滔不绝，让我放下所有的防备。可是就是唯独忘不掉他。 在网吧和朋友一起上网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奇怪的男孩，他话很少，但是很仗义，无论是喝水还是吃饭，他从来不让女的掏钱，怎么形容呢，就是，两只小眼睛，不怎么笑，不过，到现在，他给我感觉，除了仗义，就是仗义，没有别的。在一次次的聊天中，我们彼此熟悉，他比我大两岁，我就称呼为，哥。其实，我对这个词有陌生感，也有亲切感，我曾经有两个哥哥，一个大哥，一个二哥，不管我愿不愿意，那都是事实，尽管大哥给我的温暖是那么的少，我还是期盼，有个人，能像大哥一样。他们俩个，一个给了我一个背影，另外一个，带给了我痛苦的记忆，我恨老二，直到现在，我们一样的年纪，只不过我不是他妈生的，所以所有的一切错误都是由我来背负，我恨他，可是又无可奈何，但是父亲的关心还有大哥的温暖，我怕是永远忘不掉。他每次出现其实话都很少，都是我没话找话的瞎聊，不过他也不烦，我说什么他好像都能接的上，也有话说，，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了我，就在我快熬不下去的时候，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在我手腕上的血不停的往下滴落的时候，是他，是他用自己的手，抓住了这个伤口，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场景，好几个人，没有人敢上前，也可能是被不断涌出的鲜血吓到，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我只是看到他的手，沾满了血迹，好像，身上也有，却没看到他脸上有一丝丝厌烦的神情，这个事情，当然还是有原因的。 就在那天我刚下班，就在去网吧的路上，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突然一楞，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我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张让我厌恶的脸，不是那个女人，又是谁。看着她有些愤怒的脸，我忍下心里的恶心，一声都不吭，扭头就准备走，她上前一步，拉住我就是质问，这么久你去哪儿了，家都不要了，什么意思，就说了你几句，你这就不回家，走，跟我回去。我甩开胳膊，不由的一笑，家，我还有家么，你们当初不是都说好了么，养我两年，就是让我出去打工的，就是给你们挣钱的，凭什么啊，就凭你生了我，那你干嘛不养多养我几年，干嘛把我卖了呢，呵呵，现在你想着我回家啊，算了吧，你不是有老大么，你还有个小女儿，慢慢让她们俩给你挣钱吧，我本来就是多余的，你那个家啊，跟我没关系，我看着她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不等她说话，像是甩橡皮糖一样，紧紧的把她甩在我的身后，头也不回的往网吧的方向去。 话是说出来了，但是心里的气还是没消掉，我已经努力的让自己忘记那段回忆，可是她那张脸只要一出现，就让人烦躁。那种闷气的感觉，非常讨厌。说不出是讨厌自己说话不够狠，还是看见她就气的失去了理智。刚上线，小桃就发来消息，说有人请客，一起去喝酒去，好啊，我想也没想，直接就答应，连是跟谁都没问。我刚走到路口，就看到三个男的围着小桃说说笑笑，我瞄了一眼，都不认识，心里就想着，这又换人了，真够速度的，不过，反正不用我花钱，我只负责喝酒，别的与我无关，我不止一次的劝过她，她却骂我不解风情，说我不懂，一次两次，我便有了自知之明，不问，不说。安静的喝酒就行了。今天看她精心打扮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又有目标了，不过，不知道其他两个人是不是对她有意思，这种情形我都司空见惯了，之前还有两个男孩打赌，说是如果谁先追上他，谁就赢，输的人呢要给对方300块钱，我当时还笑，什么赌约，真够闲的。看来，今天又多了个人，不知道会怎样。时间过的很快，酒也下的很快，当我们晕着脑袋走在路上吹着凉风的时候才稍微清醒点，看着那两个小伙伴都回去了，我走在小桃和他的新任男朋友后边，看着她们俩，我觉得特别可笑，说不出来的可笑。快走到她家的路口的时候，小桃让我先回去，他们俩说会儿话，我装作没听懂就该干嘛干嘛了，看到她们家牌场还是那么热闹，我跟她妈说了一下就径直去了楼上，我听到隔壁房间小桃他哥好像在敲键盘，心想着，今天下班真早啊，不过我们俩基本不说话，我也不会去跟他打招呼，就把房间的门关上，随便洗了把脸就倒在了床上，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自己跟小桃简直没什么区别了。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感觉脑袋和身子不是一体，分开了。我只是感觉，感觉到旁边有人，心想，可能是小桃回来了吧，不过她怎么没叫我呢，平常总是拉我起来陪她说话，头晕的越来越厉害，我多想不了了，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只是感觉有人在我耳旁呼吸，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感觉身上有东西再压着，刚睁开眼看到的时候，我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了，那不是小桃！天啊，那是他哥，我猛的坐起来，看着他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可是怎么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儿，我已经顾不上别的，匆忙穿好衣服，马上准备逃离这个房间，在我拉开房门的那刻，就听到了他突然说，对不起，昨天他也喝多了，对不起。我连头也不敢回，逃跑一样逃离了那个房间，整整的一天，我都在反复的回想，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听到他就在隔壁玩电脑，我已经把房门关上了，他是怎么进来的，之后发生的一切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忍下心中的愤怒，在心里不断的骂着自己，不断的骂着。 晚上，我没有再去小桃家，去澡堂，开始洗，可是，那种味道，是怎么也洗不掉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脏，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这种事情，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还是在老地方，我开了个通宵，开始漫无目的的瞎看，没多久，小桃就发信息问我怎么不回去，我问到，昨天你几点回去的。你说昨天啊，我今天中午才到家，昨天，昨天又喝了一场，没叫你，你今天还得上班。看着她如此说，我便没有回话。这个时候一条好友请求，我看看，没在意便加上了，结果对方是小桃的哥哥，他给我解释，还是那句话，喝多了，对不起，喝多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说话，我想骂回去，可是怎么骂，他是小桃的哥哥，我又住他们家，这种事情，我怎么说，怎么开口，我除了懊恼，就是懊恼。我问他，你准备怎么跟你妹妹说，他沉默了一会，现在先不说，以后再说。小桃一个劲儿的催我回去，并且让我给她带点宵夜，我找不到理由推辞，只能买了东西给她送回去。看着我沉默，她并不在意，只是给我讲昨天那个男的给她买了个什么礼物，接下来她说什么我就敷衍，一个字也没记住。 从那以后，只要是他哥在家，我就不再去了，能避开就避开，那天我算着她哥应该还是在网吧，小桃我们俩就在屋子里看电视剧，没多久，就听见有人上楼，他哥好像再跟谁打电话，我心里一慌，就说困了，睡觉去，明天还得早点开门。走到门口，就听到他哥叫我，我装作没听见，直接关上了们，我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听见小桃叫我，我看着她又开始化妆，这都几点了，你还出去啊，走吧，你陪我一起，一会就回来了。我不去了，困啊，你去吧。她见我眼睛都真不开，哈哈一笑，你睡吧，我明天给你带早饭。接下来我根本没听到她说的什么。我又开始做梦，梦到自己从很高的地方往下跳，但是我知道是梦，我必须让自己醒，就在我朦胧的时候，我感觉身边有人，我刚想翻身，就感觉有人抓着我胳膊，这一下子，我是真醒了，也看清了是谁，是他，一瞬间，我火气往头上冒，我闻到了一些的酒气，让人觉得想吐，又喝多了，我推开他，想直接下床就走，看着他不断的纠缠，我反手就是一巴掌，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呵呵一笑，无耻，看着他那张脸，我便再忍不住，他看着我，无耻，哼，你是多干净么，我早就听我妹说了，你追个男人，人家不喜欢你也追，结果呢，你倒贴那么多，人家不也是把你玩玩就扔了，呵呵，别装清高了，我盯着他那张脸，恨不得再打一巴掌，当时气的浑身发抖，骂人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我想也不想了，抓起外套就准备走，他在后面抓着我，走啊，我看你怎么走，这是我家，你准备走哪儿，你叫吧，反正下面都是打牌的人，我是不怕，你叫吧。看着他那张渐渐逼近的脸，我知道，走不掉了。 第十二章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作茧自缚罢了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靠在墙上，坐到了天亮，我拿着自己仅有的一个背包，离开了这个住了两个多月的地方，边走边恶心自己，想着昨天他说过的话，觉得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完了。 晚上，我照例来到了网吧，想着怎么也得撑到下个月发工资，再找个便宜点的宾馆，熬一天算一天吧，看着qq上小桃不断跳动的头像，她不断的问我怎么了，怎么不说一声就收拾东西走了，到底怎么了？我看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还是回复她，问你哥吧。沉默，很久，我们都好像心照不宣的沉默着，到了后半夜，我感觉我都睡着了，一般网吧十二点就把门关了，不会有人再进来，我听到了说话声，敲门声，乱糟糟的乱了一阵子，以为又是网吧的哪个熟客，谁知道，是小桃，我看着她，不说话，就这样，她坐在我旁边，气氛是无比的尴尬，很少见她不说话的样子，挺文静的。过了很久，还是她先开口，说着跟她哥一样的话，对不起，喝多了。对不起，重复的就是这几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电脑，一言不发，她让我跟她回去，别住在网吧。我突然就笑了，回你家，让你哥继续侮辱我，还是说我贱？算了吧，我谢谢你当初好心让我跟着你住，但是现在，别了吧。我还想要点最后的脸。说完还是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俩都静静的坐那，没有多余的话。 关系就这样冷冰冰的维系着，有时候她也到网吧，说会儿话，打会儿电脑，再离开，有时候也会说，今天家里没有人，回去睡会儿吧，你还拿我当朋友么。是吧，我们应该还是朋友。但是，我不能住你家了。我们就用这种奇怪的语气聊着，直到有一天，意外打破了这种气氛。这个意外，却把我打入了深渊。 就这样，白天店里，晚上网吧的，过了也不知过了几个星期。我渐渐感觉自己浑身无力，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后来就是头晕，恶心，我还是以为自己是泡网吧的后遗症，最后，静姐看我越来越不对劲，便让我去医院看，给了我半天假，让我马上就去，看着她奇怪的表情，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到了医院，坐诊的大夫一把脉，让我上二楼，然后安排查B超，我一下子就懵了，不知道怎么了，就按照大夫的指示一步一步的开始检查，然后就听到大夫问我，多大了，结婚了么？你已经怀孕了，一个多月。如果要是生，回去补充营养，好好调理。听着这些话，脑袋突然就好像放大了一个圈。胀的要命，我又问了一边，听到的是同样的答案，我坐在那里，好久都没有缓过神儿，怀孕了，怎么，怎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到了网吧，我坐在椅子上，仔细回想着发生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是他，是小桃的哥哥，我咬着牙，把情况告诉小桃，我看到那边一直的在跟我确认，是不是真的，突然的就恼怒起来，开始埋怨她，说了很多气话。看着她很久不说话，我问道，告诉你哥，问他怎么办，从那天以后，我就把他的qq号删了，只能让小桃去问，又是等待，我坐在那里如坐针毡，怎么办，怎么办，如果让别人知道会怎么说我，静姐知道了会不会让我滚蛋，我只是不停的反复想着，看见小桃说，找不到他哥，电话，qq都找不到，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了大夫后来说的话，如果不要，就尽快来做掉。我告诉她，你哥不在，你就陪我去吧，去医院，做流产。如果他不去，你也不来，我就只能去你家告诉你妈。看到我如此说，她用了很快的速度，来到了网吧，看着她长长睫毛下无辜的大眼睛，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种厌恶的感觉。 到了医院，检查，检查，我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愈发的感到一种恐惧，那种感觉，不是养母的毒打，也不是对生母做戏的厌恶，是对自己的一种恐惧，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我握着自己的手腕，努力克制发抖的身体，越是如此，越害怕，很久没有那种心脏跳出来的感觉，让我突然回到了小时候冬天在街上跑的夜里。一样的冰冷，恐惧。小桃在我旁边，还是说着对不起，我闭上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听到里面的护士叫我的名字，我愣了一下，抬起腿，像是踩在棉花一样，没有着落。 看着里面大夫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前所未有的冰冷包围着我，躺在那里，抓着自己的衣服，不断的发抖，这时便听到器械的响声，每响一次，我都感觉自己被人打了一次。当那冰凉的器具碰到我的时候，我感觉身上的皮肤像是被用针尖挑开了一层皮，那种疼痛，像是有人用刀一刀一刀的割着自己的肚子，又像是被丢到了绞肉机里，不断的搅动，就如同钩子一样东西把肚子里的东西撕扯着拽拉着，看着我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夫告诉我不能哭，不准哭，哭会影响身体，要是大出血，谁也救不了，现在知道疼了，当初干嘛去了！我听着她不屑的语气，像是被人面对面扇了几巴掌，不敢再大声，手使劲的抓着自己的衣服，感觉身子下的疼痛一波一波的袭来，不断的加重，源源不断的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流到头发里。这种感觉重复着，重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大夫说，好了，结束了。看到我躺了很久还是做不起来，她把小桃叫了进来，扶着她，让她坐起来，一边叨叨着，年纪轻轻的做什么孽，你受这些罪，他怎么不来呢，啊，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懂得爱惜自己，有你们后悔的时候。我听着她说这些，虽然是冷言冷语，却好似给我当头一棒。 小桃找了个宾馆，押了几天的房钱，我直接就告诉她，我没有钱还你，她看了我很久，才说这本就是我哥该给的，对不起。算了，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已经这样了，不用再说了。我之前已经给静姐打过电话，她一开始责备，到质问，再到最后告诉我注意事项，给了我几百块钱，让我这几天不用上班了，好在，我没有丢掉这份工作，好在，我还活着。整整一夜，肚子里的疼痛一波一波的不断开始，结束，我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的都没知觉了。醒醒睡睡，不知道几次都是疼醒的，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到底都做了什么，现在居然落到如此地步，我看着窗户，脑子里不停的想着，想过去，想奶奶，想着所有我爱的亲人们，就是不敢想我的明天，。 三天了，我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一次，看着外边的太阳，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对所有的一切都陌生了。 就这样，我又开始了重复的生活，我没有告诉静姐我每天还是在网吧，没脸开口。从那件事过后，我的话又开始越来越少，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有时候，看着地上的一片叶子，也会看到出神。 事情就发生在那一天，下午，又碰到了那个女人，站在大街上，指责我，说我没良心，好吃好喝供我上学，到头来，连家门多不进，没良心，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看我们的人，投来不同的眼色，就像是密密麻麻的刺，从不同的方向刺着我，只是感觉累，就是累，不想说话，也不想争辩，就这吧。我走在路上，就像是个孤魂野鬼。到了网吧，依旧打开电脑胡乱翻看，没过多久，就看到小马一连串的震屏，我看到他下面说的话，让我顿时觉得自己被当众扒个精光，暴露在阳光下。 他说，你看你做的好事，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你跟人发生关系，流产，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的？ 他说，你看看，不是谣传，可是有人亲眼看到的， 他还说，你自己去看留言板吧，小桃亲自说的，下边有几个人回复，把你说的跟，跟个什么似的。 我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小桃空间的留言板，便看到了让我觉得五雷轰顶的一切。 她说，小西那个贱人，真他妈贱，在我家住着，吃我的，用我的，还缠着我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不是，之前拼命的去讨好别人，结果人财两空，人家把她睡了，然后就走了，她不要脸还缠着我哥，结果自己怀了孕，要我们家给说法，真贱，我这没日没夜的照顾她，陪她做流产，给她送饭，到头来惹一身骚，你们说说，她是不是贱。 下面有人回复说道，骂她解气不，不解气，我帮你骂，看着下面的污言秽语。我瞬间觉得自己傻掉了，这是什么，这些都是什么，我吃她的，住她的，我给钱了啊，我什么时候缠着他哥了，她完全是本末倒置，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拼命的敲打键盘，把我一连串的问题都打给她，换来的就是沉默，长久的沉默，直到后半夜，她才发过来一句话，就这吧，朋友做到如此，没有啥意思。我哪点对不起你了，小桃，你就这么费力骂我诋毁我？我是为了我哥，你要是生气，你也可以骂啊，就在留言板，没关系，随便骂，你看还有谁信你，你以为你很重要么，要不是看着我，他们会理你？呵呵。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是吧，小桃，你这么做，不怕报应么？等着吧，说不定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我告诉你，删了，最好，否则，我会让你们家，永远也说不清，大不了，我就死在你们家，呵呵。说完这些，我把她拉黑，删除，最好，这辈子就不要再见了。 我坐在椅子上，一遍一遍的刷新着，没过多久，就看到她删掉了这条留言，不过，删不掉的是人们心里的想法，我明白了，她的目的达到了，就是让我身败名裂，呵呵，好，真好，原来，我自己亲手养大了这条狼，现在开始就咬我了，这一口，就是。 我看着qq上不断有人发来消息，有假惺惺问我身体如何的，也有冷嘲热讽的，也有看笑话的，我可以想象出来，他们看笑话的神态，我觉得自己好失败，自己从生下来就被卖掉，没有一天幸福的感觉，现在又变成了这幅模样，我还有活着的必要么？好累啊，真的好累。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死，其实就是在那一瞬间，我开始跟小马，还有那个哥说话，说了很久，大部分就是谢谢他们对我的照顾，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说了很久，我便问道，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然后就看到他们不断发来的消息，问我在哪儿，到底在哪儿，我看着，轻轻的笑了，没有说话，也不知再说什么。关掉电脑，出了网吧，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个刀片，放在兜里，心里反而冷静了许多，你不是让我回家么，我今天就回去，今天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当年生了我，我又怎会从小就如此痛苦，我恨你们，今天，我就是要让你们看着，我是怎么死的，我就是让你害怕，恶心，你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家么，你不是很迷信么，我就是让血全都滴在你们家的墙上，门上，呵呵，我像是疯了一样，手里握着刀片，一步一步的走着，就在一个路口，我看到了那个哥，还有几个人，我马上转身，他们已经看到我了，直接就拉住我，问我去哪儿，见我一句话都不说，拉着我便往回走。我拗不过，只能说我回家看看，他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了我很久，才说，那走吧，我们一起，送你回去。一路上，我都找各种借口让他们走，可是他就看着我，我走了很多岔路，他也不烦，就是跟着我，我心里不断的颤抖着，不知为何。 看见那栋楼，我径直走上二楼，让他们在台阶下等着，我敲门，很大的声音，我不断敲着，没多久，就有人开门了，是我那个大姐，看她披散头发，一脸的不屑，你不是不回来么，谁让你回来了，滚，这个家不欢迎你，不挣钱光知道吃，滚，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心里恨意，拿起刀片朝着自己的左手腕上狠狠的割了下去，看到她那张惊讶道变形的脸，我像是疯了，你不是想让我死么，今天就死给你看，说着，就往手腕上割下第二道，脑子里肆意蔓延的恨意，已经不知道疼痛了，我挥着手上的血，朝着她的脸上，身上，那种恨意，我到现在都无法诠释。听着她的尖叫声，我突然有了一种满足感，我看到他们几个都是大惊失色，我那个哥上来就握住了我的手腕，我看到了鲜血很快就送他的手里蔓延出来，不断的滴落，我被他们推着下楼，我不停的笑着，像是疯了一般，走在街上，他不断的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擦着血迹，好像擦不完，走着走着，我就有了感觉，知道了疼，像是浑身在发抖，却总是一阵一阵的，他们送我到医院，开始清洗缝合，我已经清醒许多了，只是不停的流着泪，手腕上打了麻药，只听到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我咬着牙，一句也不叫，就这样，听着针线声音一直到结束。看着自己包着的手，坐在那里很久，脑子又开始陷入空白。 他拉着我，我还是没有丝毫的感觉，就这样任由他推着，我走着，他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让我再次哭泣，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作的，是么？是么？ 第十三章 手腕上的疤痕 我好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好像忘记了，混混沌沌的。【零↑九△小↓說△網】 看到了太阳升起，突然有一种陌生感，不管如何，时间不会停止，时间不会改变。 拖着自己的左手来到店里，静姐的眼睛一下子就落在我的手上，我不知怎么说，尴尬的也不会说话了。好像过了很久，她才开口，这一开口，便是一顿痛骂。 你作死作活，有人可怜你还是有人心疼你，你对的起谁，是你奶奶，还是你养父，你口口声声的说，他们俩对你多么的好，你呢，你就这么做？我就奇怪了，你有本事割你自己的手，你咋不去割伤害你的人呢，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吧？做给谁看，到最后还不算你自己受着，谁能替你？ 我早就提醒过你，自己想想，我说过多少次，小心做事，小心交朋友，你弄的这叫什么，钱让别人花了，到头来自己一身伤，那小桃的事儿我跟你说过几次了？你都没听进去是吧，这下好了，这次你明白了么，人家就是把你当个傻子，耍着你玩，你还乐呵呵的跟在人后面。结果你落到这个地步，她撇的干干净净。你呢，我看你这次长不长记性。 还有，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自己么，你不用想着有人关心你，心疼你，实话告诉你，人都是自私的，你亲生母亲都不管你，你还指望别人，不要那么天真了，在这儿也快半年了，我教你的你都忘了么，实话告诉你吧，从一开始人家都给我说，不让我用你，说你在外边怎么怎么的，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也没让你走。不光是可怜你，想着如果我再不拉你一把，你就真的回不来了，真的就一条路走歪了。你以为，随便一个小姐给我介绍的人我就敢用么，不打听你的来历，我会放心的留着你，想着教教你吧，看能不能把你带好。难道你就真的甘心就这么作死？现在好了，钱也没了，身体身体弄的一身伤。你觉得，你那些个所谓的朋友会帮你，还是会笑话你，你自己想想清楚，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这是把我气的，，，我告诉你，如果你是我亲妹，我早就打耳光抽你，看看能不能抽醒！ 我听着静姐疾言厉色的说着，脑袋越来越低，她的这些话好像是一纪一纪的棍子，打在我的头上，好让我清醒，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到底谁对我好，到底谁在关心我。当时除了羞愧，就是后悔。 看着我低头不敢说话，静姐叹了口气，放慢了语气，你好好想想，我说的对不对，你说说你，现在也不小了，什么事情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懂，你不争气，看你笑话的会少么？你不努力，单单就靠我教你，骂你，能有用，你得走心啊，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你再怀念，再恨，过去的日子能倒回来？想想你自己吧，为你自己活着，你还年轻，为什么这么做呢，好就算为了你自己，也要活得好好的，让他们都看看，没有了他们，你过得有多幸福。如果想好好干，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跟着我，如果你还是这个样子，自暴自弃，我救不了你，也就不会留你。 我当然不会走，现在我已经后悔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不光是无路可走，静姐这么苦口婆心的教着我，给我机会，不，我不能再丢人了，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张口，却不知怎么说，看我这个样子，静姐还是给我一个台阶，让我下来了。 收拾好你的衣服东西，今天跟我回家，只要你愿意好好的，有我住的地方，就有你的地方，但是我有我的规矩，不是不让你交朋友，但是这次的教训我不多说，你也会记住，晚上不能夜不归宿，一旦有一次，你就不用在这儿干了，我说的话不说第二次，你要知道，这是为了你好。就这样，我住进了静姐的家，三室一厅，看着卧室里干净的墙面整洁的被褥，觉得自己像是进了天堂，心下除了感激就是感激，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来描述。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身体手上都在慢慢恢复，拆线的那天，看着手腕上的伤疤，扭曲的，丑陋的，甚至第二条伤口被缝在了第一条上，不过，都不重要了，这就是耻辱，让我记着曾经发发生过的一切，留在手上，刻进了心里。慢慢的，我进入了一种正常的生活模式，早上起床洗漱拿着钥匙开门，到了中午，静姐做好饭有时候给我送过来，有时候会让我回去吃，路程也就不到十分钟，到了晚上，大部分是是回去一起吃，每天人来人往，却让我觉得平静从容了很多。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话变的越来越少，越来越敏感别人看我的眼神，好像带着针尖，密密麻麻的扎在我身上，让我觉得非常的不舒服，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怎么了我难道又做错了什么事情，还是有人又说了些什么？脾气越来越暴躁，但是不敢爆发，只是说话难听，没过多久，就听到邻居给静姐告我的状，说我说话难听，老是黑个脸，谁也不理。客户也是如此，有时候没有感觉就把话说了出来。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是控制不住，话就脱口而出。终于有一天，在关门回去的路上，静姐慢慢问我，最近怎么了，怎么话那么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我不知从何开口，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反复说着我没事，没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抚摸着手上的伤疤没有了当初的疼痛感，但是对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一种心态，不冷不热，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只是像个木偶一样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除了店里，就是回去睡觉，话很少，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发呆，人少的时候，坐在门口，一坐就是一下午，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面部表情，只是后来静姐给我开玩笑时提起，当时就一个死气沉沉的样子，没有一丝青春的气息，我不知如何改变，我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想些什么，也记不住，别人说的话有时候转身就忘记了，更严重的一次是找错了钱，静姐再也看不下去，只能问我，可是我又说不出来，僵持了很久，她很生气，现在想来，自己当时就是挺气人的。 时代在变，我们也需要改良，慢慢的，碟子少了，音箱，播放器，电脑，慢慢的都往店里塞着，告诉我，时间已经过了两年了，两年，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过的，现在想想，已经完全的想不起来细节，只是知道我们在不断的跟着改变，但是我沉默多想多疑的性子却越来越严重，甚至说话都没有一丝笑容，我也想改变，可是昨天刚打算好，今天不自觉的又开始发愣发呆，控制不住，老是怀疑自己有问题，有毛病，老是觉得别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其实，谁也不曾看过我。只是心理在作祟。直到后来，静姐告诉我，她有个朋友告诉她，抑郁就是如此来的，如果不及时疏导，结果就是悲剧，你会玩电脑，我不多说，你自己去查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其实当时我并不在意，也不觉得自己会是抑郁，后来，一个客户说的一句话，让我猛然惊醒。他经常在我们店里买东西，偶尔会说笑话，但是我却从未真心笑过，只是配合的扯着嘴皮子，后来他说，你才多大，老是不笑，老的很快不说，会让人觉得你是个怪物，你就不介意？我介意，我当然介意，从始至终我就介意。 从那以后，我开始学着搭话，开始试着开玩笑。但是效果不咋地，可能不会说话，一说话就很尴尬，再一次受挫，又开始低迷消沉，当时有一部很火的电视剧，里面的一句话，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百年孤独的。我马上就搜索，百年孤独，当时刚刚学会了上网买东西，于是，我在网上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这本百年孤独。 当快递递给我的时候，旁边恰好有邻居看到，还半开玩笑的说，这么用功啊，你看完，给我瞧瞧。我笑着说好。看了一小半之后，脑子里有东西开始慢慢清晰了，像是大概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了，缺少知识，缺乏思维模式，从那以后，我便开始买书，从开始的百年孤独，红与黑，到后来的悲惨世界，有一天，看到网店上推荐的心理学自愈，想想我自己的样子，我就抱着试试的心态，买了一本，这一看，更加发现自己的匮乏，当从书中对照自己的时候，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在哪儿，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些过往，并不是看一本书读一篇文章就能化解的。静姐看到我不再发呆，不再阴沉个脸，便鼓励我，多看，多学。没事的时候，就多出去听听别人说话，不要老是待在屋子里。我慢慢笑着，记着，想着，会的，会好的。会变的。 第十四章 教养呢，你有教养么？ 就像是找到了方法，我开始阅读，开始想办法让自己尽力填充。 当然，这些并不能让我完全的走出来，有时候，甚至有些偏执，书中所写让我想起自己过往所做过的事情，便会再次陷入自己的迷雾中，不知何处。不明所以。 没有老师教，也错过了那个学习的年纪，理解能力不是那么好，再加上自己固执的思想，很多时候进入了死角，偏偏我就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不明所以的觉得心中有火，一直在烧着自己，控制不住的时候，有些话不过脑子就说出口，让人很难堪，也包括静姐，有时候会出言不逊，其实我不想如此，说出去的话根本就没考虑，也不知道说话会对人带来怎样的伤害，焦虑，无名火一直在我脑中里不断的窜，让自己莫名其妙的不受控制。每次说出话，看到对方的脸色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错了，不会说话，不会道歉，更加不会挽回，如此反复，又好像回到了当初。 当然，不是所有人会像静姐那样容忍我，直到有一天，一个客户被我的一句话惹怒，毫不留情的给了我几句。你以为你谁啊，你就是个卖东西的，说话难听话给谁听的，我是花钱买东西的，不是听你的难听话。说罢放下东西，扭头就走了，我怔怔的就站在那里，脸上好像被人扇了几个打耳光，发烫了许久，看着我青红不定的脸，静姐走过来，也不说我，也不骂我，只是轻轻的问，你在家的时候，这话没别的意思，你不用多想，现在我给你说话都得想着说，就怕伤你的自尊心，但是，你毕竟也在家庭的环境下生活过，这最基本的礼貌，你就没有么，说白了，就是教养。你这个样子，除了我这儿，换个老板，人家早就开了你，且不说别的，就冲你这个跟客户说话的语气，谁都不要你。我们是做生意的，是为了挣钱的，说白了，请服务员干嘛，就是促销，能把东西卖出去，才有你的价值，要不然，你什么都不是。我低着头静静的听着，不说话。 这也不能全怪你，我既然留下你，会教你，你只要愿意学。出生在那种家庭，不会有人给你好的教育。但是你要自己知道上进，知道分寸，有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把东西卖出去就是你的能力，你的本事。那些人说什么话都不重要，你得自己心里有数。知道怎么说，才不得罪人，看什么人说什么话，看了那么多书，这点总会吧，不是说让你今天就得改变，还要你要自己琢磨，光靠我教，那哪儿能行？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认为你很聪明，就是喜欢钻牛角尖，要记得，天大的问题说出来，就不是问题了。、 其实，说实话，直到今天，看人说人话看鬼说假话我也没有完全得其精髓，这个改变不了，有些东西是深入骨髓的，只能调整，至少现在，自己再不会因为说话而再去得罪不相干的人。 教养，教养二字从那以后，就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子里，我开始注意自己的心态，说话的语气，面部的表情，综合别人的眼神，努力让自己平和。让说出的每句话都在脑子里先过一遍，斟酌以后才开口，时间久了，发现自己说话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不再那么偏激。可是，毛病又出现了，对外人知道怎么说了，可是心里，偏激执念越来越重，像是两个人，外边是和和气气，里面确实顽固偏执。学会了隐藏，也知道了煎熬的痛苦。这些话，怎么说，跟谁说，如何开口，如何化解。都是问题。那一段，我像是人格分裂了。不知道怎么再调整过来。 每次出现了问题，都是一个样子，沉默。阴着个脸，不说话，开始想，如果心里想明白了，便是另一个样子，如果想不通，就始终保持之前的样子，好两天，歹三天的，没过多久，静姐发现了问题所在，又开始开导我，让我自己出去买菜，买水果，甚至是拿着钱，让我去物流公司自己找货，当时我并不明白静姐的良苦用心，后来，慢慢的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买菜的时候知道了怎么选蔬菜，怎么搭话，挑水果知道怎么跟人砍价，去提货的时候，知道了如何称呼搬货工人，知道说谢谢，也明白了自己的毛病。后来每一次发现自己的问题，也就知道了如何去应对，不再那么烦躁，不再让无名火控制自己。 随着时间的变化，身体也在不断的变化，比之前高了点，静姐很注重吃这方面的，她是越吃越瘦，我却比之前又胖了些，，我当然知道，她都是为了我好，不管是饭菜，还是水果干果，她毫不吝啬，买回来随便吃，总是劝我，好好吃饭，好好吃饭，看看你那脸，你就知道我是为了你好，比你前两年，好看多了，之前脸色发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皮肤粗糙不说，看着就不像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要学会调理，这些都是身体所需要的，多了不好，少了更不好。到了我这个年纪，后悔也补不上了。确实，现在的我，脸色红润，皮肤不再那么粗糙，两个眼睛越发的有神，再不似之前总是死气沉沉的。 没过多久，就听到静姐说，有人夸我，我还真觉得惊讶，听着静姐慢慢说着，谁谁谁说我长进了，说话比之前好听多了，谁谁谁说我懂事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其实我知道这些人大多都是邻居，跟她们相处的久了，也学到了些东西，都算是些经验，让我从中汲取，补充自己。 第十五章 改变中的变化 现在找出了自己的毛病所在，也明白了该如何去把这些毛病一一去除，过程是漫长的，此时去回想却觉得好像忘记了，忘记了那些日子是如何一天一天的熬过的。 随着改变，我们也不停的跟着去变化，慢慢的，跟客户交谈，知道怎么去理解了，我也开始记住他们说的话，他们心里的想法，根据每个人的不同品味，去揣摩他们喜欢哪一类风格的曲子，推荐让他们去试听，尽管我还是不会说很多的好听话，套很多的近乎，但是会通过自己的理解，去和他们交流，用一种自在舒服的方式。让这些客户接受我，开始慢慢与我交谈。我每天乐此不疲的开始钻研到这儿里面，尽管闹出过笑话，但是我那死心眼的性子正好用在了这方面，终于也见到了成效。 我话不多，不谄媚，也不去刻意的曲意逢迎，但是他们这些客户还是经常来店里，买CD，刻音乐，也能找到共同的话题，一次两次，经验多了，也就知道了如何与他们相处，其实他们的心态很好理解，虽然有的是土豪，有的矜持，有的健谈，但是，只要找对了话题，找到了他们喜好的音乐，都能聊上一阵子，慢慢的，老客户介绍新客户，新客户再给我推荐朋友，找到了共同点，我感觉自己适应的很快，好像没有了困难，听他们说话，增长自己的见识，学到了很多东西，低调中的沉稳，高调但是不宣扬，看似沉默的却字字真言，浮夸的也是经常有见到，时间越久，接触的人越多，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如鱼得水，可以在不同的客户需求下找出不同的卖点，再加上静姐的点播，自信，一定要自己先自信，有自己的特点，不随波逐流，让你的介绍听到客户的心里，从而接受你推荐的东西，你就算是成功了一小步。，好的东西是重点，你也得知道怎么让自己的东西让人一看，就知道与别人的不同，才有吸引力。 就这样，思想上渐渐的充实丰满，视野便的开阔了许多，再加上自己所看所听，不断的琢磨。我可以独立看着店，静姐不用在旁边时时提点，那些老客户来的时候也不再看着静姐的面子说些客套话，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在生意好的那一两年里，保时捷，路虎，吉普都是我的客户，更不用说什么宝马奔驰巡洋舰了，不是我自夸，那两年经济比较好，再加上我们独特的货源还有自己的特点，每隔一两天，都会有老客户或者新客户来买，越忙越充实，越感觉自己不断的改变思想，可以在不同的人身上学到自己之前没有见过听过的东西，这些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不断的上进，不断的修改自己的弊端，不断的让自己的情绪保持一种状态，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出现问题，但是我不用再郁郁寡欢了，可以用比较快的速度修复自己。 事情有利就有弊，我虽然让自己做成了一个合格的营业员，却还是不能让自己的心时时刻刻的保持一种平和的状态，人少的时候，觉得自己很焦虑，我时刻提醒自己是个卖东西的，价值就是把东西卖出去，要不然就是没用，这种思想困扰了将近半年，老是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没用，反反复复，矛盾，纠结，我不知如何去形容那种心理，但是只要焦虑起来，就会失去一些分寸。 后来，我开始翻阅书籍，找寻让自己可以缓和的方法。还是觉得不行，最后还是静姐，她说了一席话，让我至今想起来还是热血沸腾。 你跟着我，也四年多了吧，现在你大了，不再是未成年了，你没发现我现在不经常说你了么。因为你已经有你自己独立的思想，可以很好的去解决问题，但是，你不能老是钻牛角尖，我之前说，要营业员就是卖东西的，卖不出东西就是没用，这话是没错，但是也分人，你是我花钱雇的人，这是事实，可是，这几年，说你是营业员，你心里也有数，我把你当成亲人，当做自己的妹妹，包括我的家人，都是这么做的，没有人在乎你过去怎么样，既然你在这儿跟着我，也知道上进。这就是好事，至于生意如何，那都是次要，之所以那么说，就是刺激你，看你到底有没有能力让自己走出来。现在你走出来了，没让我失望，你放下心结，不要纠结于生意怎么样怎么样，不卖钱我就不高兴啊或者其他，我不高兴不是因为生意不好，家里的事情有时候不能给你说，你也不懂，不要老是看人脸色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是自由的，不要老是想着别人怎么想啊，你不累么。，。我看着就累，年纪轻轻的别老是想那么多，生意如何无所谓，只要你高兴一点，每天都是开心的，你心情好了，自然有心情打理生意，买东西的人少也无所谓，你只要做了，问心无愧也就够了。这些事情，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必须有平常心，要不然你会越来越烦躁，记住，只要你开心，我只需要你每天高高兴兴的，其他的都是次要，如果你把我当家人，就放开自己。忘掉过去。 听着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我已然明白了静姐的良苦用心，回想这几年，她不管是出去玩还是出去吃饭，或者是买东西，总是有我的一份，从来不把我当做外人，包括她的很多无奈，有没人可以倾诉的时候，她都会告诉我，女人太强了，真的很辛苦，后来买房，她甚至把存折给我，让我去取出首付的钱，完全就不怀疑我，家里的钥匙，店里的钥匙，早就交给我，让我保管，这些信任，让我觉得自己存在的价值，让我可以不再自卑，让我感受到被人绝对信任毫不猜忌。心里除了感激感动就是感恩，我发誓，我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去报答静姐的开导蒙昧之恩。除了好好干，还要好好活。 第十六章 强忍毕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心里也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也明白了如何去调整，就是做的时候，开始反复，反复，再反复，这一度让我陷入漩涡里。 在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心态，也在积极的去面对过去给我带来的后遗症，尽管我不愿意去回想，可是一些身体上的反应慢慢开始出现，便想起了之前大夫说的话，现在才二十岁，就已经开始了，不敢想象到三十岁，四十岁，我会是个什么模样，想也没有用，后悔也不能再挽回，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像是轮回报应一样，结出的苦果，由我自己品尝。有时候天阴下雨，双腿不是疼，是酸，是发抖。觉得就算是咬着牙，也能感觉到自己头皮发麻，每一次酸楚，就能让我控制不住的想起冬天的那一个个的夜晚，想起跪在水泥地上的情景，尽管每次都会劝自己，过去了，以后再不会如此了，都过去了。没有用，身体有多痛，心里才会有多痛。手腕上的伤疤隐隐发痒，有时候也会酸疼，整条胳膊都是沉的，那种感觉，比之当初，好不到哪儿去，这一切都是自己作的，谁也不会替你，现在想到这些话，觉得自己不仅仅是活该，还有，痛恨，痛恨这一切的源头。根本遏制不住心头的恨意，这些，不能忘，也不可能忘。 开始害怕变天，冬天总会把自己捂得很厚实，尽管觉得不冷了，却还是手脚冰凉，一进入冬天，整日都是茶杯不离手。终究是没有用，静姐看着我这幅样子，想了很多办法，毕竟年纪轻，喝药会更加伤身体，她每天就是换着方式弄吃的，让我开始大吃特吃，想着那段日子，觉得我像是走进了天堂，每天都是在吃，看着静姐做的一切，除了感激感动就是感恩，没有任何形容词可以去形容。变化的速度让我惊讶，那一个冬天，胖了二十多斤，很少再手脚冰凉，除了腿疼还有手腕酸，其他的都在慢慢的变好，加上我剪短了头发，他们都说我像是变了个人，当然，谁也不会当面说你丑，不过无所谓，我知道自己并不算长相出众，也不去在意这些，只要保证我身体能恢复，只要不在那么痛苦，就谢天谢地了。 在这个看脸的年代，我这种就算是让人见一面就忘记的人，没有什么特点，普通，平常的不能再平常，除了一双越来越能看清事实的眼睛，别的没啥。不敢去奢求什么，老天对我残忍，但有时候我想起来也不残忍，至少，让我活了下来，然给我遇到了一个对我最好的人，说是老板，实则就是比亲人还要好百倍的家人，那种恩情不是一句两句可以形容的，只能记在心里，慢慢用自己的能力去报恩。 现在的我，经常不拘一节哈哈大笑，心里不会再抗拒很多事情，之前需要两三天调整晦暗的心态，现在变的快了，一天，甚至更快，有时候只需要几分钟，就马上可以调整过来，迅速的转换身份，开始喜欢上了历史，看康熙，雍正，不过，我最爱的还是雍正王朝，二月河笔下人物，个个都是鲜活多变，情节扣动人心，不管是是敌是友都能让你觉得那种人物风格的特点，剖析的入木三分，给我的启发不亚于一个历史老师。 那段时间我过的很充实，觉得自己快好了，就快大好了，可是，当你过的顺风顺水的时候。老天爷就是喜欢给你点刺激，让你明白有些事情，还是存在。其实自从我改变以来，静姐就不管的劝我，多出门转转，朋友还是要有的，也不能天天长在店里，让我多出去接触，但是，我开始变的懒，其实说实话，也不是懒，就是觉得就算是出去也没意思，还不如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会儿书，觉得没有必要也不想出门。不过静姐基每天都会推我出去买东西，其实我都明白，她是为了我好，让我换换心情环境，有时候我也会傻笑，没必要，我觉得自己现在保持的挺好的。 就在我拎着东西快走到店里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叫我的名字，那声音，不管过了几年，还是记得，那让我咬牙切齿的声音，除了那个女人，还会有谁，我握着自己的拳头，冷笑了一声，横了她一眼，没准备停下脚步，却听到她可怜兮兮的声音，妈知道当年说的太过了，也知道不应该把你送出去打工，这两三年了，你心里的气也该消了吧，毕竟我把你生下来，咱还是一家人，回来吧，你妹妹弟弟，都等着你呢，你回家了咱就团圆了。听到团圆二字，心里的狠毒仿佛一下子蔓延出来。 团圆？我这几年，没回去，你们大年三十不也照过了，别装了，有意思么、？我说过，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不用再假惺惺的，不用想我的钱，我分钱也没有，从那以后，我就不会存钱，你不用再想着让我再给你去卖命，凭什么？我们有关系么？ 听到我这么说，她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说话的语气已然变了，张嘴就开始说我不懂事，已经这么低三下四了，还要怎么样，听着她口中不断的开始数落这几年自己有不容易，有多难，，，我忍下心里的恶心，再不停留。 回到店里，尽管我心里再烦躁，也不能再表现出来，我想着，我能忍下去，能控制，可是还没说几句话，就乱了分寸，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磕磕巴巴，静姐一句话就点出了问题的所在。 我看到你和那个女人说话了，如果我没猜错，那是你妈吧，看到我听到妈这个词儿的时候，脸色颜色马上就变，静姐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她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情，不能再说是你妈，我不会劝你，让你回去，也不会跟别人似的，说你不懂事，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只有我清楚，其中的痛苦只有你自己知道，谁也替不了，你想，既然你已经走了出来，再见到她，就当是个苍蝇，拍拍就过了，别记在心里，你心思太重，如果你还是以前那种心态，你这些年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你想想，是不是？ 心中泛起油腻的厌恶感慢慢褪去，我努力克制，压下心中的火气，不能，我不能让自己再陷入。绝对不能。 第十七章 心悸 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上起了一个小泡，一开始根本就没在意，想着可能是闷的了，换了双鞋子，也没管它，过了两天走路越发的别扭，才发现，已经不是个小的水泡了，蔓延成了一片，刚好就在脚的一侧，这刚过夏天，天气还是闷热的，这一下子闹的，走也不方便，站也站不久，到隔壁药店拿了药抹上，觉得应该没问题了，就穿上鞋子跑了一圈，第二天一看，哎，一个头，四个大。 没办法，拖着我的脚，扒着药店的柜台给云姐说又严重了，她人很好，每次都不厌其烦的给我说怎么弄，怎么整理，她看看，好像比昨天又严重了，一边埋怨我，一边拿药，说这次上了药，一定不能穿鞋，要不就穿拖鞋，保证透气，这已经严重了，再穿，还得半个月也好不了啦。没办法，就这样，一天两天，反反复复的，感觉就快好了，第二天又复发，不知道复发了几次，后来我连药也不抹了，爱咋咋地吧，烦，就是烦躁，估计熬了大概将近一个月，天气凉了，我的脚才恢复正常，从那以后，就迷恋上了鞋子，开始不断的买，买。不合脚的，不透气的，坚决不要，这次教训把我折磨的够呛。静姐还说我浪费，瞎买，那个时候没经验，不知道什么鞋子好，只知道买，穿了几天觉得不舒服，就放在那里，再买，后来搬家的时候，光我的鞋子，就收拾了两箱子，没办法，怕再次出现问题，只能试着来。 这边脚刚刚好没几天，就又感觉牙不对劲，吃东西疼，好像一直顶着脸颊，觉得脸好像也肿了，这次我可不敢马虎耽误，马上就找云姐，让她瞧瞧，她之前在医院上过班，懂得比较多，我们这些邻居有个啥头疼脑热的都找她，加上她人很实在，拿的药见效也很快，所以大部分人都喜欢她，没事总要聊两句。看着我半边肿着的脸，她呵呵一笑，没事，你长智齿呢，要是实在疼的张不开嘴，我就给你拿药，吃吃吃，我得吃药，要不然，说话都不方便了。两盒药搭配吃了四五次，牙也不疼了，脸也不肿了，越发佩服云姐。 可是过了没多久，开始发现云姐有些不对劲，之前不管在哪里见她，都是笑着打招呼，现在，就算从你面前过，你叫她，一声两声，她好像迷迷瞪瞪的，也不爱搭理人了，进了药店的门，很少再见她出来，你去找她的时候，话也很少，也不笑了，你说上三句话，她不一定回你一句，我还以为她病了，那天坐门口听邻居闲聊，说起她来，说，她老公在外拈花惹草，被熟人撞个正着，不光如此，还有个小三，已经快登堂入室了，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样子，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阵的心酸，说实话，她老公是靠她上位的，云姐的娘家人比较有能力，云姐跟他结婚后，马上给这个男的安排了工作，房子好像也是云姐的娘家人帮忙找的。有个女儿，她是那种比较温柔的女人，从来没有就见过她跟谁大声说话或者是有什么粗俗的言论，她跟那些八卦的邻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其实，我能看出来，她有的时候，是很自卑的，他们夫妻俩很少去一起散步，逛街，单从外表来讲，不是说很美的那种，个子比较低，瘦瘦的，不化妆，也不会打扮，可能就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让她这一次受到的打击和刺激，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反正从那以后，她就没有再真心的笑过。想想也可悲，一个女人，芳华正茂的时候嫁给了你，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到头来，被人背叛不说，还要让她成为别人的笑话，，人言可畏，尽管在我心里，从来没有看过她任何笑话，但是，阻止不了那些流言蜚语，很快，她就成了这片邻居茶余饭后的谈资，听着她们那些不堪入耳的讨论，我压制住心里满心的鄙夷，和不屑。可没有人会替代她，没有人会懂她的痛苦，看她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心里除了可悲就是怜悯。气不过的时候还给静姐说，没了男人真的活不了了还是怎么的，结果，静姐总是说我思想偏激，不单单是没了男人活不了的事儿，他们是夫妻，这些年云姐把所以一切都投入到了婚姻里，她看不开，走不出来，任何人的劝，都不会有用，你不是她，你怎么会知道她有多难熬。 是啊，痛苦的根源在于自己，当局者迷。 其实有很多人劝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劝她想开点，现在的男人十个里面说不定有七八个就是如此，可是别人越劝，她就好像越严重，有时候甚至几天都见不到她，想也知道，她可能会觉得别人在看笑话或者是别的，看着她一天比一天严重，我们心里都不是滋味。又是几天没有见她，我们都以为，她跟以前一样，憋在家里几天就会再回来。这次，却是个惊人的坏消息。 跳河了，鞋子就脱在了大堤旁边，她的大姨发现了鞋子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马上报警，折腾了很久，在河里把人捞了出来。 我们这些邻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震惊就是恐惧，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写满了惋惜，一个人，就这么死。心里好像被棍子敲了一下，停了那么一瞬间，满心惶然，惊讶大过于悲伤，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丢下，就在那一段时间，很多人都在议论，替她感到不值，你死了，倒是让他们可以明目张胆的在一起了，这不是让位了么，凭什么，你辛辛苦苦的过了大半辈子，这一跳，什么都没了，谁也不会去念着你，也没有人在去心疼你。 也或许，她是真的死心了，失望，绝望，没有人可以听她说话，她也不愿意去倾诉，那种委屈，痛苦，加上侮辱，对于她这么骄傲的人来说，也许，死了就解脱了，可是，她真的就甘心么？甘心看着那对狗男女住在她的房子里，享受她的一切。也或许，她不在乎？也或许?... 静姐说，如果你当初也是如此执拗，不说，不听，不看，你或许，比她还极端。 就在那一瞬间，，恍然大悟。没有过多的思维，之前的种种像是一场大梦。所幸的是，我醒了。 第一章 平复 很久，真的很久，都没有从云姐的那场事情中回过神来，我反复的想着，又联想到自己，觉得除了惶然，就是替她感到惋惜不值得。 活着，很难，可是死了，更难，我在想着，如果我当初真的死了，现在他们会不会拍手称快，也或者，会不会觉得我死有余辜.。每次想到如此，都会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走绝那条路。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每当我决定放下了，让自己去忘记，忘记那些伤害和痛苦，他们总会以任何不同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提醒着你过去所发生的桩桩件件，提醒你那些耻辱，那些痛苦，那些难熬的日子。不管姐姐怎么劝说，每当如此，我便会是去理智，重新陷入新一轮的魔障。 我不断的变化着自己的排解方法，最后好像都没用，除了让自己增加焦虑。从我的脚伤愈合之后，就越发喜欢鞋子，也许鞋子穿在脚上，让我有了真实感，甚至是安全感，我从不存钱，每次发了工资，先是买鞋子，然后就是衣服，食物，书籍，就好像以此能让自己心中不再有什么郁气。 姐姐没事总是让我出门，我知道她的好意，她也不止一次的说过我，让我出门走走，看看，听听，没钱了她可以给，可是我不想说的是，我已经懒了，不想动，也不是说干活懒，是心懒了，觉得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我提起兴趣，可有可无。甚至她也说过，让我找男朋友，现在毕竟也不小了，每次说到这里，换来的始终是沉默。时间久了，姐姐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问我，是不是还在想着过去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总是那么善变，讨厌自己变化的那么快，拼命的想控制自己，却让心魔控制了我。 看着跟我同龄的女子，笑的很明媚，整个人都是明艳的，再看看我，本身就是普通的长相，再加上我很少真心发笑，越发的老气，自卑，自卑比之前严重了很多。 重复不变的日子过久了，也会烦，真的烦，所以就会不经意的发脾气，可是过后还很后悔，我不过是个营业员而已，有什么资格呢，别人凭什么看我的脸色，真的后悔，。 不敢去打算明天，在我眼里，能控制住今天，让自己情绪稳定，不再随意焦躁，就已经不容易了，或许有人会说，事儿多，矫情，也或许，是我真的想太多。没办法，思虑不停，控制不住。 每天生活固定的生活方式，店里，家里，店里，家里，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那段时间里，写下了两本日记，却不敢往回翻看，有些话，不想说，不能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写下来，把它留在上一页。 学会了做很多的菜，但是总是拿不准味道，每次都是咸，害的姐姐那段时间喝水喝的发撑。她容忍我，宠着我，已经到了让人咂舌的地步，可是她总是满不在乎，人是活给自己的，你老是想着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早就累死了。 第二章 当下 现在，我23了，依然跟着静姐在这个小店里，回想这些年来，她对我的栽培，对我的信任，给予了我一般人没有的自由，自信，还有经验。 23岁，不能说把一切都看的很透了，只能说，我比同龄人成熟多了，不光只是分辨是非了。其实，现在还是偏激，但已经不会在表现出来，一切都顺其自然，不强求。很少再去焦虑，只是每当深夜睡不着的时候还会回想过去，想着那些种种，依旧是心惊，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给我现在的状态，有人说，我是混吃等死，有人说，我没有上进心，不思进取，还有人说我，不敢出去闯。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已经可以做到呵呵一笑，很快忘掉，别人说，能怎么样，只有我自己知道心中所想。不是没有想过要走，可是每次想到静姐对我的恩情，都觉得迈不动一步路。只能尽我自己的全部能力帮助她，这些年来，她的经历也是令人唏嘘，我们一起承担，一起共苦，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做过了。只是，我还是依旧觉得这些不敌当年她救赎我的万分之一。 有人问，你怎么不谈恋爱，你也这么大了，怎么不找男朋友呢。之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解释，虽说相貌是一部分，在当下，人们都是注重脸的。这个条件，已经成为当下时代的标签，更有甚者，熬出种种鸡汤明嘲暗讽。无所谓，只要我舒服，别人就算说没人找我做女朋友，我也觉得不疼不痒。不是妄自菲薄，也不是真的特别丑。普通吧，就是那种大众化的，这两年，圆润了许多，也懒了许多，调整了心态，之前很多想不通事情，现在都想通了。不再纠结一处。 23，是个很年轻的数字，我感觉现在好像透彻了很多，虽说看过的书现在忘的也差不多了，有些之前不能消化的，随着时间，也能慢慢理解消化掉，让自己尽力便的平和，少些棱角，至于感情，无所谓，现在我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不用风餐露宿，不用再畏畏缩缩。看着别人谈感情，突然觉得很幼稚，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让所有的人都想的跟我一样，是吧。 不是没人追，也真的不是没人喜欢，只是我不想，觉得没有必要。谈感情真累，还不如谈生意，我还是喜欢跟我欣赏的客户聊天，尽管现在的经济不如意，那些个老客户们，跑路的跑路，隐匿的隐匿，不过，我还是感谢他们，至少，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见到了不同的风格。这些，用钱，是买不到的。有时候老是在想，这些年，我挖空心思去揣摩他们的个人心理，是不是真的猜对了，有几成？如果重来一次，我能有现在的思维，或许，我会做的更好。当然，时光不能倒流。 还有个更荒唐的，我们只是见了几次面，吃了两顿饭，他就说，我们结婚吧，听到这俩字，我脑子里马上浮现的就是当年他说，我要找，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要门当户对。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遮遮掩掩，我毫不吝啬的与他分享我的背景情况，我告诉他，你想清楚，我就是这么个人，自由散漫，不拘一格，而且思维与别人不同，你愿意，你父母同意么，结婚，说是一个人的事情，可是在当下，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好好考虑，问问你妈。其实，我就是故意的，因为我知道，他父母的思想，是跟大部分人相同的，自己的儿子结婚当然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我这样的，第一关就过不了，之前我还非常讨厌这种思想，不过现在觉得，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理解他们的思想，但是，我这个人，永远做不到去接受这种理念。 过了很久，他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干脆替他说了。你妈不同意是吧，不，不是不同意，是给我说，让我自己考虑，有什么结果自己承担。我不禁大笑，正如我所料，没有咄咄逼人，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也没想过去和谁结婚，一个人，挺好的，为什么要去打破这种平静呢。 我发现我越来越自私了，除了静姐的一大家子，别人，跟我再相熟，我都不会再付出一丁点，也许生意做的久了，会盘算了，也许，真的烦那种假惺惺的了。我只爱我自己，只让我自己过的好一些，随性一些。至于别人，始终是别人了。 有的时候在大街上，依旧会遇到那个女人，可是，我始终把她当做苍蝇，尽管心里的厌恶不自觉的往上翻，却能够让自己的心魔被理智控制，不再扰乱自己的心神。 其实，写出这些，不是矫情的掩饰，也不是虚伪构造，只是想写出来，让自己真正的放下，就像是再把那些经历重现在眼前，好看清自己的错误，告诉自己不再陷入那种疯狂之中，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尽管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希望还是能用一个正常人的心态去看待一切事物。那些过去，永远都不会成为过去的，那些伤害不会给我带来什么所谓的动力，伤害只是伤害，那些痛苦只有你自己清楚，没有什么可以遗忘的过去，只是让时间去抚平它，让它静静的存在，希望可以控制。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