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执》 第一章 那双眼睛 李小艾拉着严敏的手不停歇的奔跑着，另一只手捂住心脏，它正不听话的咚咚的跳个不停。 “停！”严敏不客气的将李小艾的手甩开，站在原地双手叉腰，膝盖微弯，由于跑的太快，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说，你跑什么呀？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们又不认识！” 李小艾没有回答，只是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显然刚才的玩笑已经超出了这单纯又青涩的姑娘的极限。 李小艾觉得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红，她觉得严敏好厉害啊，竟然可以跟那些男生勾肩搭背的一起说笑，而自己跟男生在一起就会脸红，更不要说，他们，他们竟然说自己跟那个男生那个……。 李小艾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好好学习，远离异性，甚至因为性格的原因，她从小到大也就是那几个朋友，严敏还是因为是自己姨妈家的邻居，又是同班同学才熟悉的。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乖宝宝李小艾因为今天父母有事不在家，所以放学直接跟严敏结伴回到姨妈家，恰巧赶上村里有人结婚。对于刚刚跨入21世纪的农村来说，结婚还是一生的头等大事，有点资产的人家都会为自家儿子请来歌舞表演，颇有普村同庆的味道。 严敏因为是本村人，跟结婚的人家也有点同宗的关系，所以在晚上歌舞开演的时候就拉着不情愿的李小艾去凑热闹了。 想起姨妈临出门的那句，“好好玩，晚点回来”，李小艾就有想扶额的冲动，热闹什么的，自己真的不喜欢啊。 可架不住严敏的执着，只能跟着她往村东头那敲锣打鼓的地方挪去。 21世纪初，电视等家用电器在农村还没有普及，大多数孩子放学没事干之后就喜欢扎堆玩耍，更不要说今天有结婚这种重大的活动，在一群不谙世事的初中生眼中，歌舞可比结婚好玩多了。 所以，严敏拉着李小艾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满场的孩子在围着看台疯跑，一些较大的学生在一起打牌乱侃。严敏高呼一声，拉着李小艾就往一群同龄人跟前凑去，被拉着的李小艾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都是男生，又害羞的垂下脑袋。 思绪渐飘渐远，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这只是在干活和挣钱方面，在情感方面，农村的孩子仿佛更加的腼腆羞涩，其中李小艾就是最重之最。 从小到大，跟李小艾说过话的男生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即使上了初中还是一样，没想到今天竟然要跟这么多的男生站在一起聊天，想到这里，原本有些粉红的脸颊更红了。 李小艾不是好看的人，不仅不好看，甚至还有满口的仿佛杂草般的牙齿和腿上一个显眼的胎记，不仅这样，李小艾的眼睛还比一般人小得多，内双，再加上一头发黄又稀少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难看，因为种种缺陷，原本不爱说话的性子硬生生的给磨的有点自闭。 唯一比较庆幸的是她的功课很好，这在以功课为主要标准衡量人的农村来说还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所以，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愿意跟李小艾混在一起，她们就是李小艾唯一的几个朋友。 当然，严敏除外，严敏虽然不漂亮，但她很会打扮，因为父亲在市里做生意，所以她穿衣什么的总会比周围人漂亮很多，再加上开朗的个性，使得她很有男生缘，经常可以看见她跟一群男生扎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一点，李小艾每次见了都会小小的羡慕一下，但也只是小小羡慕，让她自己跟那些男生说话，还不如让她多做几道习题呢。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李小艾，没有注意到严敏跟周围的人说了什么，只听不一会她们就哄的爆出一阵大笑，然后严敏就拉着自己兴奋的说些什么，可能是严敏的动作太大，李小艾就这样慢慢的回魂了，可当她听到严敏在说什么的时候，更希望自己永远不回魂。 “小艾，你真的跟文昊很配哎！” “是啊，简直就是一对！”旁边的一群男生跟着起哄。 李小艾先是一愣，转头就看到一个男生羞涩的看着自己，他有着让李小艾永远羡慕的大眼睛。 李小艾一下子就被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吸引住了，因为自己的眼睛很小，所以李小艾心里一直羡慕着大眼睛的人，没想到今天就看见了，还是如此美丽清澈的大眼睛，一下子不禁看迷了。 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之后，李小艾瞬间血液倒流，脸刷的一下更红了，下意识的拉着严敏的手就跑。 这就出现了上边的一幕。 单纯的李小艾不断地告诫自己，他们只是开玩笑，开玩笑！可脑中还是不断的回荡这那双清澈又羞涩的眼睛，心脏也不受控制的乱跳。 “我……我先回我姨妈家了”，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李小艾鸵鸟的选择了逃避，也不管正在调整呼吸的严敏，直接转身就往姨妈家跑去。 当天晚上，李小艾不可抑制的失眠了，脑中总是盘旋着那双清澈又羞涩的大眼睛，甚至她连那个男生的长相都没有看见，或许看见了，但李小艾忘了，只有那双眼睛被记下。 为了不引起姨妈的怀疑，李小艾小心翼翼的翻着小小的身体，也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小心思，知道天空一起开始泛起鱼肚白，才昏昏的睡去。 ………………………………………………………………………… 李小艾小心的挪动身体，捧着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后，又小小的挪动一步。 盐张初级中学是附近几个村子合并而成的中学，一般家的孩子中学都会在这里度过。盐张中学最大的特色就是早读的时候是各个年级的学生整个铺开的，每天早读的时候就能看见满操场坐着一堆堆的学生捧着书本背着英语或政治。 李小艾默默的计算着距离，他是三班的，距离自己的一班中间只隔了一个二班，就算自己坐的偏点，别人也不会发现什么的，还能偷偷看看……他。 北方的冬天早晨总会刮着寒冷彻骨的风，今天也不例外，操场上的同学都努力的将自己缩成一团，眼睛只盯着手上的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忘掉这刺骨的寒冷。 这大大的方便了李小艾的挪动，自从上个星期跟严敏一起去玩，大家拿自己跟那个男生开玩笑之后，那双清澈的眼睛就一直在李小艾的脑子的盘旋，他好像是叫文昊吧，应该是叫文昊吧。 今天早上李小艾终抵不住心中的那份冲动，悄悄的挪进三班的范围，为的就是再看一眼那双眼睛，其实那个男生的长相李小艾已经完全没印象了，她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他。只能小心翼翼的用书掩藏着，在人群中寻找那双清澈的眼睛。 可是好像天不遂人愿，李小艾已经蹲了十几分钟了，还是没有找到，或许已经找到了，只是自己记不得了，想到这里李小艾不禁有些泄气，难道这一个星期来都是自己在异想天开，换个说法就是，难道那天晚上自己慌乱之中眼花了，那双让自己念念不忘的眼睛根本不存在？ 李小艾不禁开始烦躁，气氛的跺跺脚，也不想着隐藏自己了，拿起书强迫自己开始背。 “早读已经被自己浪费一大半了，等会上课老师还要检查单词呢，还是不要为那莫须有的东西耽搁自己”，李小艾这么安慰着自己。 心神竟也慢慢的沉浸在书本中，只能说李小艾是一个乖宝宝，今天早读这一番举动已经够她心惊肉跳的了，在确定了自己可能搞错了之后，也就开始慢慢忘却。 如果事情能顺着这样发展，李小艾说不定会真的慢慢忘掉那双眼睛，忘掉那个人，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甜蜜又波折的经历。可老天往往喜欢跟人开玩笑，李小艾心神刚刚沉浸在书本中，就听到旁边有人高喊：“蚊子，那不是你女朋友吗！？” 嗡……！李小艾的脑袋瞬间短路，是他，他的外号就叫蚊子！ 李小艾一边机械的背着单词，一边还要听着前方不远处的动静，虽然对自己解释着自己可能搞错了，但一个星期来那午夜梦回盘旋在脑海中的眼睛却还是吊着李小艾的心。 “认真读书，认真读书他们就不会发现的”，李小艾的头离书本越来越近，仿佛书本上有什么好东西吸引着她一样。 “小艾！你在这做着啊！”是严敏的声音，她竟然跟他们是坐在一起的。 李小艾甚至都能听到严敏走向自己的脚步声，那咚咚声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尖上，李小艾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快憋死了。 严敏一把搂住李小艾的身体，顺势在旁边坐下，“小艾，看！那就是你男朋友，帅吧！” 听到严敏的话，李小艾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却还是强装镇定的背着单词。 “哎呀小艾，别这样嘛，你看人家看你呢，你好歹回人家个眼神呗”，以为李小艾是不愿意跟自己开玩笑，严敏竭力的劝解着，好像李小艾不看就伤了人家心似的。 她不知道李小艾现在的心全乱了，不是不认真，而是她当真了。 没有人告诉李小艾说他们是在开玩笑，所以李小艾当真了，以为他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而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不谙世事的李小艾，这个早晨在自己空白的感情上描出了第一道笔，一道代表悸动的笔画，直到多年以后，长大成人的李小艾才发现，原来当时，他们只是在开玩笑，只是玩笑，而已！ 现在的李小艾架不住心里的期盼和严敏的啰嗦，微微抬头向前方看了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生背对着自己坐着，半个身体转过来，而最为明亮的，就是那双奕奕有神的眼睛，李小艾一下子就沉醉其中了！ 嗡！李小艾仿佛被什么击中，赧然低头，慌乱的拿起书本远离。 “哎！小艾你干嘛去啊？”，被李小艾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的严敏在背后纳闷的问到。 但李小艾却什么也没听到，眼前只有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原来，他真的有这么清澈明亮的眼睛！ 慌乱的朝自己班所在的地方走去，李小艾远远地还能听到他们的哄笑声，以及那句：“蚊子，你女朋友害羞了啊！” 第二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李小艾慢慢的在日记本上的一排排正字后边又加了一笔，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甜蜜而羞涩，“算上今天，已经102次梦见他了”。 俗话说日有所思，也有所梦，李小艾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虽然不能每天都见到他，但晚上却可以在梦中相会，年幼的李小艾并不知道恋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但她却觉得自己能在枯燥的学习间隙，想到有这么个人是自己的男朋友，就很满足了。 想到这里，李小艾不禁轻笑出声，柔柔的月光从窗外洒进，照在床头正在傻笑的女孩脸上，静谧而温馨。 “姐，你干嘛呢？”或许是太忘我，李小艾竟然无意识的笑出声，吵醒了睡在一旁的妹妹。 砰！慌乱之中不小心碰到了床头，疼的她呲牙咧嘴，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一把将日记本塞到枕头底下，屏住呼吸，眼睛却在背对妹妹的方向睁得大大的，就怕她发现什么。 还好，妹妹也只是嘟囔一句，之后就没声了，估计是又睡着了。 呼~~好险！李小艾小心翼翼的将胸口憋了半天的气呼出，以防再惊动妹妹，如果她再一不小心告诉爸妈，那自己就完了。想到这里，李小艾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入睡，顺便在想想他，以期待今天依旧能在梦里遇到他。 ………………………………………………………………………………………… “小艾，起床啦！”清晨，天空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空气中还保留着乡间夜晚特有的潮湿清凉，李妈妈的大嗓门就开始响起了。 乡下妇女说话不拘小节，尤其在陕西这种北方地区，这种现象尤为鲜明。记得有人说过，陕西人说话跟吵架一样。他们通常都会操着一口大嗓门相互嚷嚷，不了解的人真的就会以为他们在吵架。 李妈妈在这方面尤为突出，经常李小艾在村西头玩耍，饭点的时候都会听到李妈妈在自家门口嚎：“小艾，吃饭啦！”要知道李小艾家可是在村东头啊，于是，一个村的人都知道李小艾家的饭做好了。 幸运的是李小艾没有遗传到自己母亲的这点彪悍，经常有亲戚跟李妈妈开玩笑说，“每次来你屋都要盯着小艾的嘴看，如果她嘴动了，那就证明她喊人了”。 每次听到这里李小艾都无比大囧，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每次李小艾只能在自己母亲哈哈大笑中灰溜溜的回房做作业去。 由于自家老妈嗓门潜意识的惧怕，使得李妈妈喊话一出口，李小艾就下意识的答道：“知道了，就起！” 于是就有这样一幅景象，过两分钟之后，李小艾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一咕噜爬起来，看到旁边的妹妹已经开始穿衣服了，愣了一下之后也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边穿还边倒数计时，嘴里还念叨着，“还想睡啊！”当李小艾口中倒数到1时，房门砰的被李妈妈一脚踹开，然后人便急乎乎的冲进来，看到两个女儿都穿好衣服了，脸色才好转，哼哼一声：“快去洗漱，一会又迟到了！”说罢，便拿着扫帚风风火火的又出去了。 北方的农村这个时候还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大家都是一天两顿饭，中午一次，下午一次，所以李小艾洗漱完之后就将自己全身裹严实，带着妹妹顶着寒风冲出家门。 李小艾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早年农村都以生儿子为荣，认为有个儿子，家里就有个顶门柱了，这个家才能被顶起来。 李小艾的爸爸也是深受这种思想的影响，所以在有了李小艾和妹妹之后，又不放弃的在8年后要了个弟弟，导致原本有点宽裕的家这两年的日子越发的紧了，至于上学代步的自行车，更是没有。 要知道，李小艾家距离妹妹上的小学2里路，距离李小艾上的初中更是有5里路，每天李小艾就迈着那双腿在家和学校之间来回，因为这个时候学校的食堂还没有兴起，所以中午那顿也是要回家吃的，这也导致李小艾虽然年纪小小，但腿上的功夫不差。 胡思乱想之间，李小艾已经跟妹妹出了村，路上陆陆续续的有同村的学生赶上来，大家说说笑笑的，一路也过的十分愉快。 而今天的李小艾格外的兴奋，其主要原因就是今天老妈告诉她要去外婆家，中午可能敢不回来，已经给姨妈家打电话，让她中午去姨妈家吃饭。 去姨妈家，就和他同路了呢，想到这里，李小艾的步子更欢了，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学校，告诉严敏自己今天要去姨妈家。李小艾可是知道他们一伙人都是走路回家的，不是没钱买车，而是她们那伙人爱玩，一路上走走停停还可以说笑，如果骑车的话，那就少了很多乐趣了呢！ 所以李小艾确信，今天一定会碰到他！说不定，还可以说上话呢。 想到这里，李小艾的脚步更快了，还不断的回身催促着同行的人，“你们快点，要迟到了！” 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一句“迟到”可比任何催促都管用，李小艾话音一落，大家的速度就真的快了不少。 到达学校竟然比平时所用的时间少了10多分钟，众人在寒冷彻骨的北风中也走得大汗淋漓，都有一些微喘。 相互告别之后，李小艾便风一般的冲进教室，想要将自己的喜悦跟严敏分享。 只是天不随人愿，严敏还没有到学校，所以李小艾只能一边拿着书本，三步一回头的往操场走去，甚至为了能尽早见到严敏，还特意选了一个靠近走廊的位置。 手里捧着的书已经不能吸引李小艾的心神了，连老师今天要检查单词的事也被她抛到脑后，她现在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严敏快来！严敏快来！” 第三章 同行 李小艾抱着课本，嘴里却碎碎念着严敏，眼睛还时不时瞟一下走廊，又瞟一下楼道，以防不小心错过严敏的身影。 盐张初中的教学楼是村子里最好的建筑，总共三层，通体白色，采用两边楼梯中间教室的构造，李小艾现在就坐在靠近东边的楼梯处，既能看见楼梯又能看见走廊，这样不管严敏从哪个方向上来，李小艾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她。 10分钟后，眼尖的李小艾发现了正在走近校门的严敏，也同样发现了与严敏一起的，他。 下意识的抓紧课本，装出专心背书的样子，但心神却全部都被严敏身旁的身影吸引住了，近了！近了！李小艾听着她在距离自己不到10米的地方跟严敏告别，然后领着书包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那方向，正好会经过李小艾坐着的地方。 扑通扑通！李小艾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只能将头越埋越低，加上冬天里穿的厚重，从远处看，就是一个球蹲在墙角。 这个时候的李小艾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形象，什么又叫美丽，她只知道他正在向自己的方向走来，踩着无比悠闲的步子。 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灰尘的味道，李小艾甚至还能想象他在来校的路上跟他们村的人打闹的很激烈，李小艾是个爱干净的人，可今天闻着这灰尘味却无比的欢喜，比任何味道都要牵动她的心。 砰砰砰！或许是要进教室了，怕老师骂，他就在走道上使劲跺脚，顺便拍干净身上的灰尘，一瞬间，走廊顿时升起一团尘雾，而这时，走廊只有李小艾一人。 咳咳！咳咳！这下李小艾也顾不得隐藏，直接站起身来，用书本扇扇前面，以保持空气清新。 “额……”李小艾后知后觉的想到这样可能使自己直接面对他，僵硬的转了转脑袋，却发现他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下潇洒的背影。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轻松，反正李小艾看着他的背影送了一口气，只是这样一打岔，原本雀跃的心情也平静了不少，毕竟，人都是有自尊的，而李小艾有的，只有自尊。 “小艾，你怎么在这里”严敏一下楼就看见李小艾呆呆的站在楼梯口，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看什么呢？” “没什么”，李小艾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平静的收回目光，拉着严敏就往操场去，“走吧，赶紧去早读，快期末了，老师这两天检查的严，小心你被揪出来”，说着，也不等严敏反应，抬脚就往操场走。 “真是的，霍元甲就会找事！”严敏嘀咕了一声，也跟上李小艾的脚步。 严敏口中的霍元甲是她们的班主任，虽然是个女人，但为人严苛，整天穿的一丝不苟，对待学生更是十分的严厉，人又姓霍，学生们就起了霍元甲这个称呼，试图想通过给老师起外号，表示这自己坚强又不服输的青春。 霍元甲教的是英语，每天上课前必听写单词，如果你错的多又被她发现，那么对不起，你这节课就只能站着听了。而严敏之所以这么嘟囔是因为这两天霍元甲抓的严，她已经连续三天站着听课了。 听着严敏的唠叨，李小艾的思绪却渐飘渐远，“已经快一个学期了呢，只是这份心，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显然，今天早上的一幕对敏感的李小艾影响甚大，只是一份感觉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显然不是，所以李小艾还是兴奋的跟严敏说了中午放学跟她一路，自己要去姨妈家。 严敏当然是欢呼一声，抱着李小艾说了好久，末了，还一脸调侃的对着李小艾说道：“那今天你不是也和文昊一路，这是变相的约会吧！” “你再说，等会听写单词时我就不帮你了！”听着严敏的话，李小艾不禁又想起了刚才的一幕，眉头一瞪，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好好好，不说不说，背单词”，看李小艾真的怒了，严敏也识时务的闭嘴，拿起课本开始背。 “哼，算你老实！”看着严敏这样，李小艾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话悲愤为动力，拼命的背起单词来。 ………………………………………………………………………………………… “小艾”，严敏用手碰了碰李小艾的肩膀，又努嘴示意她看前面，“你怎么都不说话？” 李小艾的脸微微一红，“我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快走吧，姨妈还在家等我呢”。 “哦，对对，走快点就能离的近，嘿嘿”严敏朝李小艾挑挑眉，意思是，“看我懂你吧”。李小艾无奈，只得任由她拉着朝前面那推人赶去。 这是去姨妈家的路上，本来严敏是跟着其他人说笑的，可李小艾太害羞，不知不觉竟然落后了大部队10来米，要不是文昊发现，捅了捅正在兴奋的严敏，估计她这一路都不能发现自己把李小艾丢了。 看到这一幕李小艾差点扶额，自己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啊！不过，内心也不免甜蜜，“他在关注自己，都能发现自己落后了呢”！ 想到这里，不禁甜蜜一笑，至于早上的事情，被李小艾正经的解释成，他当时不知道是自己在哪坐着，如果知道是自己，肯定就不会有那么一番作为了。 不得不说，恋爱的女人情商为零，尤其是原本情商就不高的李小艾，现在更毫无情商可言。 而被文昊捅过来的严敏，一来就开始调笑李小艾，现在甚至要拖着她往前凑。 李小艾被她拉的脚步不由的加快，也就听到了他们的调笑声：“蚊子，挺关心女朋友的嘛！” “蚊子这是动情了啊！” “是啊是啊，李小艾还真是幸运，得了我们蚊子的眼了啊！” “人家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咱们也该努力了”。 “蚊子什么时候请吃糖啊？” 听到前面的议论，李小艾的脸越发的红，羞愤的低下头，也就没有发现其他人调笑时，文昊那微皱的眉头…… 第四章 女为悦己者容 李小艾踩着自行车，心情愉悦的朝着镇上进发，好不容易从老妈那得到特许，可以去剪发，李小艾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自从那天跟文昊同行之后，看着文昊每天跟严敏熟络的玩耍聊天，李小艾的心思也渐渐活络起来，决定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衣服什么的是不可能改变太多，不说学校对于学生穿衣有硬性的规定，就是自家的经济条件，也不支持所谓的从头换到脚，所以李小艾决定一切从发型开始。 李妈妈也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况且李小艾那头毛草草的头发是该理了，于是爽快的发了钱，让李小艾中午放学借个自行车去理发。 于是，兴奋的李小艾带着无所事事的严敏，兴高采烈的杀进镇里。 21世纪初的时候陕西的乡间流行一种毛穗头，就是在原本短发的基础上，发梢做出层次感，感觉像麦穗一样，李小艾今天的目标就是这种发型。 不过李小艾也有自己的理解，就是“头发短，留海不短”，她下意识觉得四六分的留海刚刚好可以遮住自己略有宽大的脸颊，甚至这样看起来眼睛也不会显得很小。 不得不说，李小艾为了今天的剪发做了不少准备，虽然大部分讯息都是从严敏这听来的，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去过市里边的有钱人，而自己只是一个镇里都没去过几次的乡下女孩。 在李小艾还没发现的地方，她对于严敏有太多的羡慕，可能这些羡慕里也夹杂了些许嫉妒，原因只因那个人老喜欢跟严敏说话，却没有正经的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吧。 对于爱情，人都是自私的，每次看到严敏跟文昊一起说笑，李小艾的心情都会很难过。但单纯的李小艾却不会想到什么恶毒的办法对付人，也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她只知道自己还不够好，不够引起文昊的重视。 至于对严敏的那点嫉妒，也被李小艾深深的压在心底，“如果没有严敏，我还不能认识文昊呢，严敏可是我们两的红娘，我不能嫉妒的”李小艾如是安慰自己。 洗剪吹，这一次李小艾下足了功夫，足足花了5块钱才将自己收拾出来，要知道平时3块钱就能剪很好的头了。看着镜中那腼腆安静的人儿，李小艾深深的吸了口气，“希望，他会喜欢”。 “真漂亮！”严敏在一旁祝贺着，对于李小艾的新发型也十分赞叹，“这是条件的限制，如果李小艾也穿一身好衣服，配上她那独特安静的气质，还不知道多吸引人呢！”看着镜中的安静的李小艾，严敏不禁陷入沉思。 随即摇摇头，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啊！ 现在的男生可都是喜欢我这样开朗活泼的女生，谁会喜欢一个不会吭声的女朋友，带出去还不丢死了。不得不说，小女孩即使有自己的单纯的一面，也有那不为人知的算不上阴暗的一面。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她们的友情，因为，他们只懂喜欢嫉妒，不懂尔虞我诈，他们的感情单纯又直接，她们永远不会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但也不会因为小小的一件事就做出什么对不起朋友的事。 两人又兴奋的花了一块钱在镇上吃了碗饸饹（heluo：北方特色面食），才骑着借来的自行车晃晃悠悠的返回学校。 来的时候是李小艾载着严敏，回去的时候当然换过来了，坐在后座上摸了摸因为刚剪还不太适应的头发，李小艾不禁开始期待见到文昊的情形，“希望他能早点发现自己换发型了”。 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女生新剪得发型，也吹乱了女生的心，至于思绪，也随着微风不知吹到了哪里。 ………………………………………………………………………………………… 盐张中学下午上课的时间是两点十分，而李小艾两人返回学校时才一点半，将自行车停到车棚锁好，严敏就拉着李小艾奔到教学楼三楼。 因为生源有限，盐张中学虽然教学楼有三层，但只有两层在使用，而三楼，就成了这些青春期少男少女们聊天聚会的必去之所，虽然三楼还住着计算机老师，看守者学校仅有的两个计算机教室，但学生们显然没将这放在心上，该怎么样照样怎么样。 严敏领着李小艾上去的时候，三楼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而严敏他们村的人自然是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这是拖了其中一个叫雷明的人的缘故，据说他老爸在村子里杀人坐牢了，她妈就跟着人跑了，留下雷明和他哥哥整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甚至有时还到镇子里打群架，大家都比较怕他。所以他在三楼，一般人都不敢靠近，更何谈占人家位子呢？ 看着周围悠闲吸烟的学生，李小艾的眉头都要皱成一团了，但还是一声不吭的被严敏拉着朝最里边走去，坐在地上的人甚至都会主动的收回腿给严敏让路，顺便用一眼探究的眼神打量着李小艾。 这是李小艾第一次上三楼，在她眼里三楼都是那些不良学生来的地方，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上来了，还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不禁开始有些退缩，想要赶快回到自己适应的教室去。 “来啦！” 刘亮是李小艾姨妈家斜对门，每次李小艾去姨妈家都会路过他们家门口，看着他母亲穿着花枝招展的在院子里转悠，刚开始李小艾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因为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受了点刺激，精神不正常，俗称：精神病。李小艾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脸唏嘘，原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相比来看，自己可真幸福。 刘亮一脸笑意的跟严敏打招呼，顺便还跟李小艾点头示意，不过他在看到李小艾的新发型时眼神就变了，“呦！新发型啊，不错不错！” “蚊子快看，你女朋友换新发型了，还蛮好看的！” 第五章 第一次对话 “恩，还不错”，令李小艾意想不到的是，文昊竟然真的转过身来，还给了非常好的评价（其实评价只能算中肯，不过被李小艾脑补成非常好了）。 “嘿嘿，谢谢”，声如蚊呐，如果不是文昊离她很近，还真就听不到她的道谢了。 微微一笑，“不客气”，文昊竟也第一次正视起这个一个学期来都被大家开玩笑称之为自己女朋友的人，说实话，她还真是不漂亮，不知道严敏他们是怎么想的，竟然能把自己跟她说到一起，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的吧。 随即又是自叹一笑，本来就是大家开玩笑的话，自己竟然也正经起来，真是…… 李小艾就这么一直被严敏拉着站在文昊身边，看着他对自己微笑，看着他目光有神的一直盯着自己，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忘了低头。 虽然身体愣住了，但李小艾的精神却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心中不禁狂喜，看来自己的改变也不是没有成果，只要自己努力，总会有一天可以与他并肩齐站。 这一刻，李小艾小小的身体顿时爆发出强大的能量，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神采奕奕来形容，引得一旁的文昊和严敏都不禁侧目，都在疑惑这位小姐又神游到哪去了？ 李小艾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管周围有没有自己讨厌的烟味，更管不了自己现在这幅摸样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样子，甚至，连其他人调笑她说自己见了文昊都魂不守舍也充耳不闻，全身心的都在谋划着应该怎么改变自己，从什么方向改变自己。 文昊一边跟其他人聊天，一边看着身边这个自始自终的神游天外，偶尔还爆出一声傻笑的小萝卜头，不禁也开始疑惑，严敏不是说她喜欢自己吗？可现在她这是什么反应。 不得不说，人就是喜欢犯贱，别人硬赶着凑着，你可能还会讨厌，可当别人对你衣服不闻不问时，你又会忍不住的想往前去凑。文昊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他现在十分的好奇李小艾在想些什么，而又有什么事对她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如何李小艾知道自己这无意识的举动让一个多学期来对她没怎么关注的文昊已经开始关注自己，指不定怎么兴奋呢！上帝，真的很喜欢跟人开玩笑啊。 “小艾！小艾！”或许是实在看不惯李小艾这幅傻样，严敏忍不住开口喊“回魂了！” “恩？啊！”被严敏拉回来的李小艾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的窘境，嗡的一声，血液倒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哈！”看见李小艾这个样子，众人顿时哄笑一片，引得远处的学生也纷纷朝这边张望。 他们的笑声越大，李小艾的练就越红，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脚下却像灌了铅一样，挪动不了分毫。 “行了，别笑了！”不知是不是看不惯李小艾的窘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文昊竟然出声制止了大家的哄笑。使得原本崩溃的李小艾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目光灼灼的看着文昊，令他在这目光之下也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呦！咱们蚊子维护女朋友啦！” “是啊是啊，咱们蚊子是绅士嘛！” “以前都没见他维护哪个女生啊”。 “吃喜糖！吃喜糖！” 除了文昊和李小艾两个当事人外，大家竟然都一起揶揄两人，搞得李小艾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又不争气的变红了。 不知从那来的勇气，拉起严敏的手就往楼下跑去，边跑还边喊：“要上课了，我先回教室！” 而严敏被她啦着，也只能无奈的朝后边挥挥手，跟上她的脚步，边走边抱怨，“你跑什么呀？不就开个玩笑而已嘛”。 “我……我……”李小艾不知要怎么跟严敏解释，解释她不是因为他们的话才跑，解释她是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然跟文昊说话了，而且文昊刚才，是在关心自己啊，他在关心自己啊！ 李小艾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而它的跳动也快超出身体负荷，脱离身体了。全身仿佛沐浴在幸福的海洋中，连呼吸都是幸福。 而李小艾不知道的是，在她跟严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时，刘亮捅了捅文昊的身体，“怎么样，我们说她是真喜欢你吧，还不信！” 文昊沉默下来，却也什么都没说，盯着李小艾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却也很快被雷明给带过去了。 李小艾回到教室的时候大部分同学已经来了，除了少数的几个在扎堆聊天外，基本上都在奋笔疾书，刻苦学习中。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久，上课铃声就打响了，可李小艾还沉浸在刚才文昊维护自己的情境中，脸上依旧挂着傻笑，只是她自己还不自知。 “李小艾！李小艾！”感觉有人捅了捅自己，李小艾茫然的看过去，就看见同桌急急的指向讲台，而这时，讲台上也适时的传来老师那略带愤怒的声音，“李小艾，回答这个问题”。 “唰！”李小艾快速的站起来，这才开始慌乱起来，发现同桌又捅了捅自己，悄悄的指着课本上的一段定义，李小艾瞬间找着了救星，照着同桌的课本读了起来。 “恩，不错，以后上课要认真听讲！”或许是李小艾平时就是一乖学生的形象，老师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嘱咐了一声就让她坐下了。 李小艾这时才有时间后怕，一向乖宝宝的她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被老师叫起来，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颊，李小艾小心翼翼的拿出练习本，在上面写着： “老师刚才为什么叫我？” 递给同桌。 同桌一看，立即在下边补了一句： “你刚才一直在傻笑，所以老师才叫你”。 看到同桌回过来的东西，李小艾瞬间囧了，这次丢人丢大发了，连老师都知道了，希望下课不会被叫办公室…… 第六章 被公开 一节课李小艾就在忐忑的心情中度过，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来时，李小艾才瞬间回神，头一点一点的低下去，甚至都快碰到桌子了，就是不敢看讲台上的老师，心里不断祈祷着：“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李小艾不知道的是，在她低头的时候，老师站在讲台上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才叹了口气，拿着课本走出教室。 听着高跟鞋逐渐远去的声音，李小艾这才长舒一口气，可还没等她彻底放松，同桌王璐就一把搂住她肩膀：“桌儿，刚才上课想什么呢？笑成那样，恩？”说着，还搂着李小艾的肩膀晃了两下。 许是听到王璐的声音，前排的两个同学也一脸好奇的转过身来，那目光，明明确确的表达着：“我们也很好奇”。 看的李小艾顿时不好意思，却还是强装镇静的说道：“没什么，就是走神了”。 “切~~~谁信啊！” “就是，肯定有情况，就看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们呀？”前排的同桌边说还边对王璐一阵挤眉弄眼，让人不由的想起一个词：“狼狈为奸”。 这个时代的人对爱情都怀有一种懵懂又好奇的心理，尤其是刚刚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每天最喜欢谈论的事就是谁谁谁在一起了，谁谁谁又跟人表白了，很不幸的，刚才上课时表现异常的李小艾直接成了众人谈论的对象。 “小艾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对啊，刚才笑得那么幸福，肯定是有男朋友了！” “快说快说，是怎么回事？” 面对王璐和前面两个同学的炮轰，本就不善言谈的李小艾更加无所适从起来，双手都快被她拧成麻花，刚才硬着头皮的否认仿佛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现在的她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何谈辩解。 几人将李小艾的否认当成默认，于是众人心里都得到一个讯息：“李小艾谈恋爱了！” “请吃糖！请吃糖！” “我也要！作为同桌，我应该跟你一起分享喜悦！” 于是，在短短的课间十分钟，李小艾谈恋爱的讯息就像一阵龙卷风盘旋在一班，虽然大家对于李小艾说不上熟悉，但她好学生的名头却足以让大家都记住这么个人。 现在这个好学生竟然开始谈恋爱了！这对于一班来说可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小部分人认为李小艾已经开始学坏了，但大部分人却是心中突然涌出这么个概念，“原来尖子生也会谈恋爱啊！”顿时有不少人觉得李小艾跟自己是一路的。 经过这么一闹，原本低调的李小艾一下子成为班级中心人物，而李小艾本人，却是拉着严敏手足无措的喊着：“严敏你快跟大家解释啊，事情不是这样的！” “没关系，他们要说就说呗！” 严敏拍拍李小艾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可……可是……”李小艾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严敏的话，说她没有男朋友吧，可确确实实的有一个文昊，可是说有吧，李小艾又觉得无比害羞以及一丝丝的恐惧。 “如果，如果一不小心传到父母的耳朵里，那不就完了”，李小艾虽然觉得恋爱甜蜜，但要和父母的怒火相比，李小艾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规避后者。 不是说李小艾就不是真的喜欢文昊，作为青春期的少女，李小艾对爱情也有着向往，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懵懂，而且十几年来父母高大的形象已经深深扎根心底，不是一个小小的心动就能推翻的。 至于跟文昊相处几年之后，李小艾会不会有胆让父母知道？这时候后话，现在不提。现在的李小艾一心想的都是怎么堵住同学们的嘴，不让他们再议论。 而严敏此时也很无奈，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李小艾还真的喜欢上文昊了，事情还发展到这个样子，不知道文昊听见别人谈论李小艾有男朋友了会不会劈自己？ 头痛的抚了抚额，严敏看着眼前满脸无错的李小艾，决定还是先安慰朋友再说，至于文昊那，想怎么着就怎么招吧！ 虽然这么想的，但一时间严敏也为李小艾的懦弱和胆小无奈，这么一件小事都没解决好，本来撒个小谎就能解决的事啊！ 到最后，还是上课铃声让李小艾稍稍平复下来，远远看着班主任走来的身影，李小艾这才收敛自己的情绪，强装镇定。 “桌儿，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李小艾感觉有人捅了捅自己，转头就看见王璐递过来的练习本上面的一行字。 看见这些字，又看来王璐带着歉意的脸庞，李小艾竟然奇迹般的平复了思绪。 拿起笔，在下面加了一句“没关系”之后，又推回王璐那边。看着她那由担忧和歉意转为惊喜的脸庞，李小艾也是微微一笑，颇有一股豁出去的味道，“大家要说就说吧！反正也是事实”。 想通了这些，李小艾的眼前豁然开朗，一直以来胸中憋闷的那团气也消散开来。 第七章 心态 第二天早上，果然不出李小艾的预料，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感觉到四处瞟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李小艾是又羞又怕，羞的是大家关于自己男朋友的讨论，怕的是这事一传开，会不会被老师叫家长。 这个时候的孩子心思单纯，又从小被教育要好好学习，即使有青春期的叛逆，但父母还是横在眼前的大山，再叛逆的孩子也不敢在父母面前有什么特殊的表现，更何谈敏感词汇：早恋！ 想到这里，李小艾感觉投诸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多了，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急匆匆的跑进教室，连早读都没去。 文昊走进教室，一把将书包甩到课桌上，看着周围几个哥们那一脸戏谑的表情，不禁纳闷：“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嘿嘿，你脸上没花，某人脸上有花，要不然怎么能吸引我们蚊子呢！” 离文昊最近的李鹏一把搂着他肩膀，揶揄到。其他人也是一脸有好戏看的表情，搞得文昊一脸疑惑。 “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骗人呢吧”，李鹏惊奇的说到，“他们可都说你交女朋友了呢”。 “女朋友？”文昊一下子想到那个害羞别扭的小女孩，可是那是大家私下开玩笑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心里千回百转，文昊还是开口问到：“李小艾？” “对！对！就叫李小艾，连名字都能准确的叫出，还不承认？” 听着哥们戏谑的话，文昊心里哀嚎：“我什么时候不承认，不对，我什么时候承认了？天，这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文昊也不耽搁，抬脚就往一班教室走去，他知道严敏也刚刚到教室，这会也肯定知道了，说不定她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知道……文昊眯了眯眼睛，那就让她给李小艾带话，辟谣！ 有些人就是这样，小范围的开玩笑他不会放在心上，反而有时候会以此为乐，但当着小范围一下子扩大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否认，想要极力的撇清自己，但他又不会自己上前否认，只会让别人代劳，以示自己的超然大度。 快步走到一班教室门口，文昊一眼就看见严敏跟李小艾正说着什么，还没等他开口，眼尖的李小艾就发现了他的存在，捅了捅正在说话的严敏，自己却害羞的低下头。 看到李小艾的表现，文昊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蚊子，你怎么来了？”走到文昊跟前，严敏兴奋的问到，说着，还回头看了看正假装读书的李小艾。 “这怎么回事？” “恩？” “别恩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文昊双手插兜，靠在教室门口问道。 冬日的阳光软软的洒进来，照在男生精致的容颜上，一切显得美好又沉静，李小艾一下子就醉了，眼中除了痴迷，再无其他。 正在烦闷的文昊转眼就看到这一幕，烦躁的心突然静下来了，“有个人喜欢的感觉也不错”。索性也就不急了，就这么懒懒的靠在门口，等着严敏的回答，顺便，看几眼那个害羞的女孩。 “额……是这样……”，看着自己糊弄不过去了，严敏索性将昨天课堂上发生的一幕如实的告诉文昊。 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扫眼看了看正在读书的李小艾，却不经意的跟她突然抬起的双眸对视，看着她突然像个受惊的小兔，差点蹦起来的样子，文昊心里突然感觉：“大家要说就说吧，自己这突然跑来质问是个什么事呢，这又不是人家愿意的”。 “哦……这样啊，我就是来问问，我还有事，先回教室了”，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在加上刚才的心情，文昊也就不愿在一班多待，“本来大家都已经在传了，自己再待在这不就证实了谣传”。 可刚抬脚往回走的文昊却被严敏一把拉住，“你就这么走了？不跟她谈谈？” “谈什么？” “额……”严敏张了张嘴，心里很想咆哮一句：“你不是应该跟她谈谈怎么辟谣吗？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要任由这些东西传播？”但是看着文昊平静的脸色，严敏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加上有几个同学已经向教室这边走来了，现在谈论这个话题也不合适，只得无奈的放开文昊，看着他慢慢悠悠的晃回教室。 “严敏，那个……他说什么了，有没有生气？”看着严敏气冲冲的回来，李小艾小心翼翼的问到。 “什么都没说”，严敏飞快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课本就往操场走去，完全无视了受惊的李小艾。 严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只是觉得心里突然有点堵，好像自己心爱的玩具就要被别人抢去了，而这个抢的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 只是她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看着李小艾那突然如死灰的脸色，终究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他就问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哦……”李小艾低下头，弱弱的回了一句，就再没吭声了。 “我先去早读了”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严敏没有安慰心情低落的李小艾，直接转身走出了教室。 知道再也看不见严敏的身影了，李小艾才颓废的叹了一口气，“严敏这是怎么了？” 不过严敏的异常并没有困惑李小艾很久，很快她就被另一双明亮的眼睛转移了注意力，想起刚才跟文昊的瞬间对视，李小艾的脸就不争气的开始红了，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但至少他没有反驳，没有争辩，不是吗？ 第八章 小女孩的尴尬 时间就在人们不经意之间溜走，而李小艾与文昊认识之后的第一个期末考试来临了。 自从上次事情被大家传开之后，李小艾的生活可以说改变很大，又可以说基本没变，改变很大是因为李小艾慢慢的注重打扮自己，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没有改变是因为李小艾在老师和家长眼中还是一个乖宝宝，整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 早上李小艾考第一试之后就感觉不对了，裤子上湿湿的，刚开始她还没放在心上，可越坐越不对劲了，下身也越来越难受。 哄！一个念头悄然从李小艾脑海划过，不会吧！ 这不是李小艾第一次来月经，半年前已经来过了，可那时候她还小，来了一次之后就再没来了，李小艾就将李妈妈教的东西抛到脑后，根本就没在意。 可现在的感觉让李小艾有一种要羞死的感觉，看着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悄悄的挪动位置，只留屁股的一小部分在凳子上承受身体重力，李小艾这才轻舒一口气，抬笔赶着还没写完的作文。 这是李小艾最不专心的一次考试了，匆匆的答完卷子连检查都不检查就直接交卷，也不管教室里其他同学和老师探究的目光，李小艾抓起书包就往外边冲。 21世纪初农村孩子的生活水平不是很高，一般家长给的钱基本上都是刚刚够在学校教室食堂加两个馍（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个小房间，里边只卖一种食物：馍）。 因为今天考试，李妈妈还特意多给李小艾了一块钱，现在她全身上下加起来就两块钱，如果李小艾没记错的话，学校小卖部的卫生巾是一块八一包，这还是在人家有货的前提下，要知道这小卖部主要是面对学生的，而学生对于那东西的需求量不大，因为这个时代的学生还是很保守的，一般都是自家老妈买好，放在家里，需要的时候才用。 这个时代的女生保守到什么样子呢？打个比方来说，如果有人那个来了，那么她去上厕所的时候绝对不会跟认识的人同行，即使同行了，也会扭捏大半天，然后让同伴先去外边等，而后自己才手忙脚乱的将东西垫好。 李小艾更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之所以提前出考场一方面是等不及了，一方面就是大部分学生还在考试，不管小卖部还是厕所都是没什么人的。 至于资金问题，李小艾已经决定不吃饭了，没办法，总不能不买吧。 看着周围没人，李小艾脚下飞快，几步就冲到楼梯口，就在她准备下楼的时候，一声高呼让她停住了脚步。 “李小艾！”这是刘亮的声音。 既然刘亮在这里，那么……李小艾深吸一口气，文昊也有可能在喽。 没有犹豫的，李小艾直接转身，果然，看见文昊的身影从三楼楼梯口，同在一起的还有雷明他们一伙。 “有事吗？” 即使再急，在面对文昊的时候李小艾也急不起来。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好歹也是自家人嘛，来来来，上来聊会！” 刘亮热情的招呼着李小艾，甚至还从三楼下来，拽着她就往楼上走。 “我……”李小艾张张嘴，很想说自己不方便，就不上去了，可听着上面几人的邀请声，还有他们对文昊的玩笑声，李小艾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毕竟，这可是文昊他们村人第一次如此热情的邀请自己，不去就太不像话了，可是……感觉到下身湿漉漉的，李小艾的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没事就上来吧”，可能是看不了李小艾如此纠结，文昊淡淡的开口。 “恩？”李小艾瞬间抬头，不确认的看向文昊，刚才他在对自己说话？刚才他邀请自己了？ 李小艾的心又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完全忘记了自身的情况，就这么愣愣的跟着刘亮上了三楼。其他人看到这一情况直接哄笑出来，纷纷跟文昊开玩笑说，“家教不错啊！” 李小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的，当她意识回归的时候人已经在楼上了，看着不远处的文昊，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是羞的！这会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办呢，而且……李小艾悄悄将双腿并拢，东西得尽快买了，要不然自己的裤子就要遭殃了。 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大帮男生，李小艾纠结了，这怎么开口啊！ 文昊看着面前无比纠结的李小艾，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动作怎么这么奇怪？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小艾，文昊觉得自己有必要挑起话头。 “考的怎么样？” “恩？还行吧……” “…………” “…………” “吃饭了吗？” “还没……” “…………” “…………”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李小艾不知怎么开口告辞，令一帮人不知该跟李小艾说些什么，现场就这么越来越安静。 终于，李小艾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看着文昊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转身直接奔下楼，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李小艾才停下来喘气，“刚才，真的太尴尬了！” 而李小艾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奔下楼之后，原本三楼的一伙男生纷纷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片刻之后，才大笑着跟文昊说道：“好歹都是男女朋友啊，怎么见了面竟然都没话？” 而文昊竟然也没生气，甚至还双手平摊，做无奈状，“我也不知道”心去却暗叹，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是经过上次的事对李小艾不讨厌了，也没必要这么巴巴的上去，以后可不能再这样。 如果李小艾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又脸红的想到：“文昊这是什么意思，承认我是他女朋友吗？” 只可惜现在李小艾看不到，现在的李小艾正对着小卖部那售价两块八的卫生巾大眼瞪小眼，“什么时候卫生巾涨价了，还涨了一块？” “姑娘，这东西你到底要不要？”小卖部阿姨手里拿着那包卫生巾在李小艾眼前晃了又晃，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额……我可不可以只买一片？” 第九章 别扭 “我可不可以只买一片？”李小艾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声如蚊呐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丢脸，幸亏现在大家都在考试，小卖部没什么人，要不然李小艾肯定要羞死。 小卖部阿姨也手举着一包卫生巾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直接走进隔间拿了一个卫生巾出来递给李小艾，“拿去用吧”。 这个时候的人都是朴实又热心，看着李小艾的表情，她瞬间就明白了李小艾的难处，也不点破，就直接用实际行动来帮忙。 “啊？谢谢！谢谢！”李小艾接过，赶紧道谢，拿了卫生巾就飞快的奔去厕所。 盐张中学的厕所建在教学楼的东面，而小卖部是在西面，李小艾要从小卖部到达厕所就必须要经过教学楼。 在她刚刚跑到楼梯口附近，就看着严敏和文昊他们从楼梯口下来，估计是和要去教师食堂夹馍，看见李小艾从远处跑来，严敏在第一时间就叫住了她。 “小艾，去吃饭吧”。 “你们先去吧，我要去厕所”，待严敏走到跟前，李小艾低声对严敏说道。 “去厕所呀，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听到李小艾的话，严敏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她往厕所走去，边走还边回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去，顺便帮我们两夹个馍，我们就不去了，在三楼等你们”。 “不用不用，我等会自己去就好了！”听严敏说要让文昊他们帮忙夹馍，李小艾下意识的就开始拒绝，长这么大李小艾从来没有花过别人一分钱，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 这个时代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是很高，除了少数叛逆少年会玩那种今天你帮我夹馍我明天还你之外，一般人都是规规矩矩的自己花自己钱。 所以听到严敏这么说，李小艾就赶紧拒绝，也不管严敏说什么，直接就向厕所跑去，边跑还边想着，“考试快结束了，要赶紧去厕所”。 李小艾跑是跑了，留下文昊一群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突然，刘亮嗤的笑出声来：“这李小艾还真单纯！” “蚊子这是捡便宜了！”雷明也跟着附和。 而严敏站在原地看了看李小艾消失的方向，眉头一皱，烦闷的挥挥手，“好了好了！耽搁什么，去吃饭去！” “你不去厕所了？”刘亮揶揄到。 “不去了！”说着摆了摆手，率先往食堂走去，其他人也哄笑着跟上，只留下文昊一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蚊子，干嘛呢？还不快来！” “来了！”看了看李小艾消失的地方，文昊轻笑一声，抬脚跟上其他人。 另一边李小艾趁着厕所没人，飞快的将自身问题处理好后才长舒一口气，“今天真是太倒霉了，竟然这个时候来”。 抬脚走去厕所，李小艾整个人都放松了，心情放松之后，肚子就开始叫唤：饿了。 兜里有两块钱，这是李妈妈为了让李小艾在考试的时候吃好而准备的，食堂里的馍是5毛钱一个，两块钱足够李小艾吃饱然后还有余钱买点零食。 可李小艾刚刚抬脚往食堂走了一步就犹豫了，虽然很喜欢见到文昊，可今天的情况太多，李小艾突然有点胆怯，突然不想看见他们了。 拐了一个弯，李小艾走出校门，来到校门口的小摊上买了一包方便面就回教室了。 一包方便面，调料包打开洒在面饼上面，捏碎了吃。这是一般人都喜欢的吃法，毕竟食堂里只有馍，有的人经常中午不回家吃馍吃腻了就会这么解决午饭。 这个时候没有后世所谓的营养不营养，干净不干净，有的人甚至可以连续一周都用一包方便面当午饭。当然，是5毛钱一包的方便面。 学校里没有可以洗手的地方，因为没有自来水，学校所有的用水都是来自教师食堂后边的小井。 所以李小艾丝毫不觉着自己这样解决午饭有什么不对，开心的撕开方便面就开始吃起来。 “你就这样解决午饭？”一个声音悠悠的从头顶传来。 “啊！？”李小艾瞬间抬头，发现文昊正站在楼梯转角俯视着自己，准确的说，是俯视着自己手中的方便面。 喀蹦喀蹦，李小艾将嘴里的方便面咽下去，才疑惑的看向文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小艾已经能正常的面对文昊，不会再出现说一句话就脸红的状态了。 “方便面很好吃？”看着李小艾呆愣的样子，文昊皱眉问道。 “很好吃啊！” “…………” 文昊愣愣的看着下边的女孩，不漂亮，真的！不温柔，真的！不善言辞，真的！她有种种的缺点，可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开始关注她了。 谈不上喜欢，甚至连好感都不是，但自己开始正视她却是真的，颠了颠手中的馍，自己竟然会发现她没来吃饭而帮她夹了个馍？文昊皱眉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文昊不由的唾弃自己，怎会一天连着两次犯贱。 再次定眼看了看她手里的方便面，文昊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上楼。 李小艾疑惑的看着一言不发就转身上楼的文昊，突然觉得有说不出的别扭，好像应该发生什么事，但却什么都没发生。 摇摇头，李小艾没有多想，直接上楼进了教室，下午还有考试，要趁机复习呢。 第十章 一笼包子引发的血案 距离上次令人紧张又脸红心跳的期末考试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新年的钟声也即将敲响。 北方距离年关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专门腾出几天来蒸馒头和包子，馒头适用于过年走亲戚用的，不同的亲戚送的馒头也不同，关系越近的亲戚送的越讲究。而包子是用来自家吃的，一般人家都会在年前将吃的准备好，然后从年初到正月十五之间，是绝对不会上锅蒸馒头的。 昨天李小艾家已经将需要蒸的馍都准备好了，所以今天李妈妈决定蒸包子！ 北方人用的都是自己盘的土灶，蒸笼自然也都特别大，基本上一笼包子足够一家五口吃三天，而李妈妈今年下了血本，整整蒸了5笼包子！到最后实在觉得是太多了，李小艾自发的提出给姨妈家送一笼。 要说李小艾家里条件不好，那姨妈家的条件就更不好了，基本上一个年关只有一两百块钱的流动资金，其中还包括要给亲戚孩子的红包。 所以李小艾这提议一提出，李妈妈就大手一挥，装了整整一笼的包子让她给姨妈家送去。 兴奋的尖叫一声，李小艾推出李爸爸为了她上学新买的二手自行车，准备往姨妈家去。 李小艾之所以这么兴奋，主要还是为了文昊，自从上次期末考试后，李小艾就再没见过文昊，日记本上的正字已经突破120多了，尤其是最近过年的气氛浓重，她就越发的想见文昊了。 今天正好如了她的愿，给姨妈家送东西，然后多待一会，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文昊呢，想到这里，李小艾就觉得自己充满了无穷的动力，连平时被她抱怨的难以行车的路也变得无比顺坦。 21世纪初全国还没有实行什么农村修路政策，所以各村之间都是土路，一到下雨天连走路都不能，每走一步就有半只脚会陷在泥地里。 从李小艾家到姨妈村的路更是糟糕中的糟糕，上凸下凹就不说了，主要还非常窄，如果有机动车通过，一般的行人或自行车就要到边缘的边缘让行。 李小艾就是在让行的时候出事了，只见迎面而来一个大型四轮车，李小艾慌张的下车，推着自行车就往路边去，可由于四轮车速度太快，加上司机根本没有规避，基本上贴着李小艾的身子过去。 所以，李小艾杯具了…… 人在有东西贴近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躲开，根本不管自己能不能掌握住平衡。 哐当……！ 李小艾连人带车翻进路边的麦田，好巧不巧的，田边有一块用来休息的大石，所以，李小艾擦破手了。幸亏是冬天穿的厚，只是擦破一点皮，也没留多少血，但疼是少不了的。 费力的将车子扶上路，又捡起装包子的袋子，仔细看了看，发现没有破的才长舒一口气，甩了甩擦伤的手，缩进袖子里，单手骑着自行车继续往姨妈家赶去。 …………………………………………………… “姨妈，我来啦！”小心的将自行车撑在前院，李小艾抓着塑料袋就往后院而去。 陕西的老式房屋一般都是前院有一个小小的院门，中间是土院，后边才是住人的地方（只不过现在这种格局已经很少了，现在一般的住房都是直接盖起，虽然也有前后院之分，但一般都有建筑物相连）。 “呦，小艾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路上冷不？”姨妈是典型的陕西农村妇女，比李妈妈还典型，微胖的身形，高凸的颧骨以及宽大的额头无一不表现出这一点。 “姨妈！嘿嘿，我妈让我送包子来了”，李小艾甩了甩手上的塑料袋，兴奋的说道。 “姐！” “小艾姐，你来了！” 打招呼的是姨妈的一对儿女，只见表妹热情迎上来，接过李小艾手中的塑料袋，领着她就往房间走。 “姨夫！” “恩，来了！坐” 一一打过招呼之后，李小艾捧着表弟递过来的水小饮一口，一股热流就顺着食道流过，温暖了李小艾原本有些冰冷的身体。 将近年关，姨妈家也在准备着一系列的东西，招呼过李小艾之后，姨妈端出一盘瓜子让她慢慢嗑，就转身又进入厨房忙活开来，留下表妹跟李小艾说话，当然，旁边还有看电视的姨父。 “姐，你怎么想起今天来了？”杨丹抓起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跟李小艾闲聊到，双手不时还在火炉上翻翻，显然冬天的陕西，即使在房间里边也是很冷的。 “没啥，今天刚蒸了几笼包子，等会让你妈热热，很好吃的”，李小艾手抱水杯，不自然的回答，李妈妈蒸的包子可是远近闻名，尤其是豆腐地软包子，清香无比，通常李小艾一顿能吃5个，这还是在有节制的情况下。 那会的农村可没有什么减肥的概念，大家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即使李小艾这样的学生，上学之余还要花大部分的时间干活，动的多了，自然没有胖的，也就不会有减肥的概念，甚至因为干活，每个人的饭量可能是后世的两到三倍。 所以李小艾丝毫不觉得吃五个包子有什么不对，表妹也不会觉得。 “嗯嗯” 听到有吃的，表妹眯了眯眼睛，开心的说道，随后两人便一眼不发的看起电视来。 姨妈家的电视还是18寸的黑白电视，只能收到中央台和几个地方台的那种，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大家看电视的心情，即使李小艾来姨妈家的目的不纯，这个时候也被电视吸引了。 因为电视上播的正是当下最流行的电视剧：《蓝色生死恋》。看着电视上的恩熙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脸色，还有俊熙和恩泰无微不至的关怀，李小艾就觉得鼻子发酸，尽管这电视剧已经看了不止一遍。 “我们去小卖部吧”，李小艾拉拉表妹的衣袖，听着电视上再一次响起《祈祷》，李小艾是怎么也坐不住看了，都两点多了，如果不出意外，最迟5点就得往回赶，排除吃饭时间一小时，剩下的自由时间只有两小时了。 之所以要去小卖部，是因为去小卖部的路上会路过三个同学的家，他们可都是文昊的死党，其中就包括刘亮。 …………………………………………………… “姐，你快点啊，下一集电视剧就要开始啦！”表妹拉着李小艾的胳膊，飞快的朝小卖部赶去，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快点。 “哦……”李小艾抻长脖子看了眼刘亮的家，“这是最后一家了，怎么都没人呢？” 按李小艾的想法，只要有一个人发现自己，以他们爱玩的程度，肯定会叫文昊和其他人一起过来的，这样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看到文昊了，可计划不如变化快，自己的脚步已经够慢了，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想到这里，李小艾不禁有些泄气，“还是不行吗？” 被杨丹拉着浑浑噩噩的买了一块钱的零食，花光了身上所有的资金，李小艾就领着一包零食返回了。 “没人，没人！怎么都没人呢”李小艾泄气的跺跺脚，“难道今天白跑一趟了”。 “姐，你怎么了？”许是李小艾动作太大，连表妹都察觉到不对了。 “没事没事，走吧……” 再次看了眼刘亮家洞开的大门，李小艾拉着杨丹就往姨妈家走去，没有给她再次发问的机会。 “刚来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右侧飘过来。 李小艾惊喜的抬头，眼前的人叫程斌，是姨妈家的邻居，也是文昊他们那群死党之一“竟然把他忘了”，李小艾唾弃自己。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啊，本来以为没希望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程斌竟然在家。看着斜倚在自家门框的男孩，李小艾真的很想大方的上去跟他打招呼，可是整个身体却像提线木偶一样不受自己控制，直直的往姨妈家走去，幸好，李小艾与程斌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忘对人家笑笑，要不然李小艾会鄙视死自己！ 一步跨进姨妈家，李小艾的心脏就不受控制的乱跳，心里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不知道程斌会不会联系文昊，自己刚才没失礼吧，程斌不会一生气就不联系文昊了吧？ 不同的疑问不停的在李小艾心里开始冒泡，又一一破灭，李小艾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走到房间里，连什么时候坐到火炉旁都不知道。 “怎么又乱买东西？”姨妈进来拿笼屉，看着桌子上整整一包的零食，就开始训斥表妹，也训醒了正在愣神的李小艾。 “姨妈，这是我买的，不关表妹的事”，看着满脸委屈的表妹，李小艾赶紧解围。 “哎！我不是说你们，只是这零食又没营养又……哎……以后别乱买东西了”，见李小艾主动认错，姨妈也不好说什么，叮嘱一番又一头扎进厨房。 “嘻嘻”，表妹调皮的向李小艾吐吐舌头，抓起一包辣条就又投入到自己的电视大业中。 看了眼专注看电视的表妹，又看了看手中水杯里不断荡漾的波纹，李小艾觉得自己的整颗心就跟那不断波动的水一样，一圈一圈，传向远方，传到那虚无缥缈的可能上。 程斌，这个李小艾先前从没念过的名字，已经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被李小艾念了不下百遍，只期望他真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只期望自己真的有可能见到文昊一面。 第十一章 小心跳 “吃饭啦！”姨妈的一声呼喊令李小艾彻底回神，望向电视上已经不知播了几集的《蓝色生死恋》，插曲《爱的罗曼史》正陪着感人的情节深情演绎. 墙上的时钟指针不知何时已经指向三点半，李小艾心里突然觉得很委屈，自己大冬天辛辛苦苦的骑自行车过来，甚至还在途中摔了一跤，可换到的是什么呢？ “还是自己真的自作多情了？” 这是李小艾第一次认真的反省自己这一个学期对文昊的感情是不是值得，但显然她是得不到结论的，不说时机不对，连地点也不对。 在错误的时间想做对的事本就不可能！ 看着姨夫已经从炕上下来，将餐桌收拾干净，李小艾深吸一口气，到厨房帮姨妈端盘子，至于文昊，还是不想了吧。 “小艾今天就不回去了吧，在姨妈家待一天，明天再回”，姨妈端着饭碗，突然对李小艾说道。 “啊！？不了，我妈让我今晚回去呢”，虽然对姨妈的提意很激动，但李小艾还是下意识的反对，她可没忘李妈妈临出门前那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 “回啥回呢，我等会给你妈打电话，今晚就待在姨妈家！”姨妈是个爽快的人，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对于李小艾的反对直接无视，端着饭碗就要起身。 “干啥去？”一直沉默的姨夫看着姨妈的动作皱眉发问。 “我去给妹子打个电话，跟她说让小艾今晚待咱家”。 李小艾真的目瞪口呆了，姨妈真是个行动派，可看着皱眉的姨夫和低头吃饭的姐弟两，李小艾还是开口到：“姨妈，不用麻烦了，我等会吃完饭真得回去了”。 “真的”，为了强调自己的想法，李小艾又对着姨妈加了一句。 “你先坐下，要干啥事也等吃完饭再说！”见姨妈还有反驳的趋势，姨夫终于忍不住开口训斥。 “是啊，姨妈你先吃饭”！ 姨夫盖房，李小艾赶紧添砖，终于是把姨妈劝下了，只是李小艾送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悲伤，见不到了呢。 一顿饭除了姨妈准备出去打电话哪会李小艾的思绪是在自己身上，其他时候李小艾都是魂不附体，呈痴傻呆滞状，幸亏李小艾平时的性格也是安静型，要不然姨妈他们真要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主动帮表妹将碗筷收拾好，而姨妈在吃完饭之后就不知道哪去了，估计是串门去了。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现在表妹还在上小学，但一般家里的活都包了，当然，做饭她还不会，但洗碗扫地什么的都是一般情况。 所以对于姨妈的消失李小艾没有丝毫想法，跟何谈幻想，所以当姨妈兴冲冲的回来告诉李小艾说她今晚不用回去了，已经给李妈妈打过电话之后，李小艾是彻底的愣在原地，震惊异常。 震惊的同时心里不免又有一丝窃喜，或许，今天自己跑出来的目标可以实现！或许，真的可以见到文昊。 这一刻李小艾简直爱死姨妈了，只要自己呆在这里，文昊迟早会知道，说不定真的会来呢！ 别问李小艾为什么这么确定，其实李小艾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心中就是有这么个感觉，只要有一个人知道自己来了，那自己就非常有可能见到文昊。 这个时候的李小艾还不知道，她的这种感觉就是女人所谓的恋爱直觉，对方对自己有没有感觉，其实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感觉到的，以前的李小艾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之所以有这种直觉主要还是上次在楼道里文昊的反应，只是李小艾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个时候的李小艾依旧沉浸恋爱的甜蜜中，至于什么是恋爱，怎么恋爱，她却是一无所知。 ………………………………………………………… 程斌现在很兴奋，终于抓住一个可以嘲笑蚊子的理由了，没想到那李小艾竟然来了她姨妈家，只希望她现在还没有走。 早知道就算老妈反对也一定要冲出来给蚊子报信啊！ 程斌懊恼的抓抓头发，为自己没有坚持出来而懊悔，“不过这刚吃完饭，你小艾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离开吧？”一边赶路，程斌一边自言自语到。 原来程斌早在看到李小艾的时候就想着叫文昊和大家伙过来了，只是刚准备出来就被自己老妈发现，严令他不许出去玩，除非吃过晚饭之后。 这不，刚一吃完饭程斌就一下子从自家蹦了出来，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往文昊家奔去。 边跑边想着李小艾立马离开的可能性，更是脚底生风，恨不得马上见到文昊。 “蚊子！蚊子！你在家不？” 离文昊家还有一段距离，程斌就开始兴奋的喊道，仿佛已经看到文昊目瞪口呆的样子。 “是程斌啊，蚊子正在后院”，听到程斌的叫喊，文昊妈妈拿着锅铲就出来了，见是程斌就热情的招呼他进屋。 只是文昊妈妈这热情却将程斌的一腔热情给浇了个透心凉，“阿姨，我来找文昊玩”。 对于情窦初开的初中生来说，在家长面前谈论爱情是大忌，所以在看到文昊妈妈时，程斌立马将自己来的目的改了，再看到文昊妈妈手上的锅铲时，所有的热情顿时所生无几，因为锅铲只代表一个事情：文昊还没吃饭呢！ 果然，当程斌走进文昊家时就闻到一股饭菜香，而文昊本人，正在房间里看电视，令人郁闷的是：文昊爸爸也在！ “叔！”即使再郁闷，还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恩，来了，吃饭没？” “吃了吃了，我是来找文昊玩的”。 “恩，马上吃饭了，等吃饭饭你两出去玩去”。 文昊爸爸轻描淡写的将程斌肚子里的话给憋住，搞的他心里跟猫爪挠使得，可看了看文昊，又看了看文昊爸爸，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好不容易等到文昊吃完饭，程斌一把拉起文昊就往外奔，一边跑一边还不忘礼节，“叔叔阿姨我们出去玩了！” “恩，去吧”。 “嘿嘿”，走在大道上，程斌看着文昊不住的傻笑，搞得文昊莫名其妙。 “你干嘛！？” “嘿嘿”，一把搂住文昊的肩膀，程斌笑的奸诈又戏谑，“你得请我吃糖，我可给你带来了你女朋友的消息”。 文昊脚下一顿，“李小艾？” “是啊，她现在就在她姨妈家，我们快点说不定还能见到她呢！”程斌说着拉着文昊的胳膊就要往前走，可却怎么拉也没拉动，疑惑的转身，就见文昊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文昊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有惊喜，有恼怒，还有反感。其实从上次自己在楼道里那莫名其妙的举动之后，文昊就下意识的躲着李小艾了。 从上次之后，文昊唾弃了自己好几天才恢复正常，要说喜欢李小艾吧，文昊可以确定，自己根本不喜欢她，只能说不讨厌，但是一想到大家将他们两个说成一对，文昊心里就有点反感了，就像现在一样。 所以，文昊迷茫了，他根本不清楚该拿出什么态度对待李小艾才是正确的。 “蚊子！？”左手在文昊眼前不断乱晃，程斌疑惑的叫到，“这是咋了？” “哦，没事！”文昊瞬间回神，想到还在自己姨妈家的李小艾，文昊鬼使神差的说道，“我们先去找严敏吧”。 “恩，也行，严敏比较方便叫人出来”，程斌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跟着文昊转了个弯往严敏家的方向拐去。 …………………………………………………………………… “李小艾来啦！？”严敏抓着文昊的手，兴奋的说道。 “对啊，现在正在她姨妈家呢！我们快走，给蚊子制造约会去！” “…………” 对于两好友的兴奋，文昊直接选择了无视，见见李小艾还是可以的，至于约会，文昊还是下意识的排斥。 “等会我们把大家都叫出来吧，好好玩一会！”程斌边走边兴奋的提议。 “恩，这办法好！”严敏拍手附和，“雷明就算了，他今天不在，至于其他人，我们能喊的都喊出来吧！” 就这样，原本三人队伍变成了六人队伍，等到她们到达李小艾姨妈家附近时，天已经黑了。 “小艾！小艾！你在不？”严敏忐忑的喊着李小艾，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她走没走，但看着自己后边一群人的眼光，还是硬着头皮再叫了两声。 “是敏敏啊！”闻声而动的是姨妈，见是严敏来找李小艾玩，就热情的招呼她进屋，“小艾在后边看电视，你自己过去吧”。 “好！”谢过姨妈以后，严敏高兴之余更是松了一口气，幸好，李小艾还没走。 李小艾正无聊的看着电视，《蓝色生死恋》早就播完了，连《新闻联播》都快结束了，自己还是没见着文昊，不由的有些泄气，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啊！ 正感概着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自己好友：严敏！不信邪的揉揉耳朵，叫声依然清晰，而且越来越近。 嚯！李小艾兴奋的站起来，抬腿就往外走，只见严敏正从前院走来，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正如李小艾的心情。 “你怎么来了？”李小艾傻傻的问。 “斌子说的啊，你下午不是见着他了吗？”严敏拉起李小艾的手就往外走，“走，他们都在外边呢，我们去外边玩！” 扑通！扑通！严敏的话让李小艾一下子心跳加速，“他，他来了吗？”李小艾不禁开始幻想，甚至身心都开始愉悦。 “哦……”答应严敏一声，李小艾就机械的跟着她往外走。 “你不在屋里看电视？”姨妈疑惑的询问。 “姨，我们出去玩，等会就回来！”面对姨妈的疑惑，李小艾一下子噤声，是心虚的，没办法，只得严敏上前答话。 幸好姨妈不是什么严厉的家长，只是疑惑一下，就放过两人了。 李小艾一下子得了特赦令，兴奋的跟着严敏就出了姨妈家，“我们去哪？”虽然心中有所想，但李小艾自己也不敢确定。 “去哪儿！”严敏兴奋的指了指村东头。 农村的树木茂盛，加上天已经黑了，呈现在李小艾眼前的除了漫天的黑暗还有偶尔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之外，再无其他，而且，李小艾没记错的话，村东头还有一片坟地。 “啊！？”李小艾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好黑啊！” “哎呀走啦！他们还在前面等着呢！”看出李小艾的惧怕，严敏无所谓的摆摆手，拉着她就往前面走。 借着月光，李小艾依稀可以看见前方有几个黑影，即使看不真切，李小艾依然一眼就认出中间的文昊。拉着严敏的手不知觉的开始冒汗，即使在大冬天，李小艾依旧觉得口干舌燥。 “我们来啦！”严敏兴奋的挥手，脚下的步子更是加快不少。 文昊现在心里很矛盾，就刚才那一会，大家已经取笑自己布置一次了，难道自己真是为了跟李小艾约会而来？无意识的摇摇头，自己一定是无聊了，才跟他们会出来的，至于李小艾，她只是严敏的朋友！ 其实文昊自己都没发现，他对李小艾的感觉绝对不是无所谓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认，在他眼中的女朋友应该是美丽大方的，而不是李小艾这个，恩……怎么说呢……杂草？ 是的，李小艾不漂亮，不大方，见人也不会说话，还扭捏的不行。而且，穿衣服没品位，跟自己相处尴尬的不行，上次期末考的时候已经试验过了，文昊想了半天，根本没有相处李小艾身上哪怕半点优点。 可自己的心情却因为远处人影的靠近激动起来，文昊烦躁的甩甩头，真烦！ 这一刻，文昊竟然将自己心中的烦恼都归咎于李小艾身上，或许，他们本来就适合在一起，可是，谁知道呢，路，要自己走才知其中的坎坷，不是吗？ “来了都不打声招呼啊！”李小艾刚走到几人身边，刘亮就开始打趣到。 李小艾抿嘴一笑，不知该怎么回答刘亮。 毕竟自己来姨妈家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而不跟他们打招呼，却也是自己的胆怯和自尊心作祟。 “我们去那边吧！”仿佛没有看到李小艾的沉默，严敏指了指坟地旁边的小路，示意大家去那边，毕竟这里是大路，即使是晚上，依然会不时有人从这里经过。 “行，就去那边！” “好！” 众人应声着，纷纷抬脚往小路上转移。 一路上李小艾都是沉默，沉默，再沉默，单独跟严敏在一起，李小艾或许还有话题可聊，但一放到这么多人身边，尤其中间还有文昊，李小艾真的成哑巴了。 眼看着其他人笑闹着分开，只有严敏一手拉着自己，一手拉着文昊继续往里边走着，李小艾的心神终于受不了这无形的压力，被挤出了身体，神游在外。 严敏不断的说着什么，期间好像文昊还不是的答应几声，但李小艾却是什么都没听到，眼前仿佛有千万只蚊子在周围盘旋，嗡嗡声占据了她全部的听觉。 突然，李小艾炙热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冷的手掌，吓的她低呼一声，一下子跳开，只是随机李小艾就脸红了，原来，刚才的手竟然是文昊的！自己竟然碰了文昊的手！即使那是严敏故意的，但李小艾还是觉得心跳加速，血液倒流。 “这……”开口吐出一个字，李小艾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完全僵硬在原地。 倒是严敏诧异的看了李小艾一眼，随即轻笑出声，这有什么，你害羞啥了，你看我们两不是一直牵着手嘛，说着，还将自己与文昊相握的手改成十指相扣。 而不管是跟严敏相握，还是跟李小艾触碰，文昊自始自终都没有说哪怕一个字。 “呵呵，我们回去吧！”看了看周围四下无人，李小艾真的受不了这种气氛，抬脚往回走，没有注意到背后文昊若有所思的神情。 …………………………………………………………………………………… “呜~~~”李小艾刚走到坟地附近，就看见一条白影从中闪了出来，嘴里还发出呜呜声。 “啊！！！” 魂不附体！这是李小艾一瞬间真实的感觉！三更半夜，孤鬼来袭！ 文昊正在原地苦苦思索着自己刚才心里那一阵怪异的感觉，突然就听到李小艾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没有丝毫犹豫的，立马往李小艾的方向飞奔而去。 看的严敏在后边不由的瘪瘪嘴，才抬脚往前走去。 “你没事吧？”文昊一把扶起李小艾，担忧的问到。 “我……我没事……” 虽然回答着回事，但李小艾还是双脚发软，浑身的重量都压在文昊身上，两眼直直的看着前方的白影。 “额……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在李小艾吓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刘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引得文昊一阵皱眉，不由的呵斥刘亮一句： “你闲的发慌就去撞墙啊，没事在这捣什么乱！” “呦，我们蚊子真会维护女朋友”，这个时候严敏也从后边最上来，一看到李小艾由文昊扶着就不由的打趣。 听到几个死党的调笑声，文昊难得的皱了皱眉，看了眼还没回神的李小艾，低叹一声，扶着她就往大路走去。 “先带李小艾离开”，这是文昊心中唯一的想法，至于其他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文昊这次也是被李小艾刚才那一声才叫给吸了神魂，根本没有多余的思想来思考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一连串的动作完全是出自本心。 等文昊扶着李小艾做到大路边好几分钟之后，两人才双双回神，愣愣的看着对方，才又唰的一下分开。 李小艾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太丢人了，竟然被刘亮一吓就成这样，刚才还喊的那么大声。 而文昊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冲上去维护李小艾，她是自己的什么啊，什么都不是。这……文昊懊恼的抓抓头发，起身往其他人的方向走去，他需要冷静，需要被转移视线。 两人在同一时间考虑的是同一件事，但又本质上不是，不过有趣的是，两人之间现在总是不那么简单了，不是吗？ 第十二章 开学 “小艾，妈把钱给你装在你上衣里边的兜里，自己路上小心点，报完名就快回来”李妈妈一边将李小艾的外套搭在自行车座上，一边不放心的叮嘱道。 哼哧哼哧…… “知道啦！” 李小艾一边费尽的压着打气筒，一边回答李妈妈的话。 哼哧哼哧…… “来！放手！”许是实在看不过李小艾费力的样子，李妈妈一把打掉李小艾的手，三下五除二的将自行车气充好。 “等会跟她们一起，遇到大车了记得停下让路，千万别逞能，注意安全，知道不？” “知道了”。 “把钱看好，千万别丢了，知道不？” “知道了”，李小艾一边穿外套一边回答。 “行了，那你去吧，早去早回！”再一次替李小艾将所有的东西检查一边，确认无误后，李妈妈大手一挥，将李小艾赶出家门。 经过上次在姨妈家那意外的甜蜜之后，李小艾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开心的新年，不仅因为文昊对自己的关怀，还因为今年是李小艾完灯之年。 陕西北方少数地区有一个风俗，13岁要完灯，完灯之后就表示你已经成年，舅舅们过年不会再送灯笼给你，有点相当于古代的成年礼，这一年，父母通常都为子女大摆筵席，宴请宾客，仿佛是为了庆祝子女成年。 今年就是李小艾完灯之年，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反正李小艾自认为现在已经成年了，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成年所代表的某些东西。 新年新气象，李小艾神清气爽的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跟同村好友会合，几个初一的乖宝宝跟在几个高年级生的屁股后边，听他们谈论着新鲜无比的话题，什么某某某把谁甩了，某某某脚踏两条船之类的，高年级生乐此不彼的享受着李小艾她们不时发出的赞叹声，仿佛吃了兴奋剂，将自己说知道的那些事倒豆子般的抖出来，惊呼声更是此起彼伏。 李小艾听着听着，思绪就转到文昊身上，“他也喜欢自己呢！”想到当时文昊紧张自己的样子，李小艾低头羞涩一笑。 踩着自行车就像刚出笼的鸟儿，兴奋的蒲扇着翅膀，想要高飞。 盐张中学每年最热闹的时候不是期中，不是期末，而是每次开学的时候，庄家人一年到头忙着自己的庄家，只有孩子报名的时候才会专门空出一天，领着孩子报名，顺便跟班主任聊聊天，天天自家孩子的学习情况。 李妈妈如果不是要带弟弟妹妹去小学报名，今天肯定会跟在李小艾身边的，只不过妹妹现在上小学5年级，而弟弟则是跟着幼儿班混，李妈妈两厢比较，只能让李小艾独自报名。 李小艾走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报名的队伍已经排了十几米长，轻舒一口气，还好，队伍不长，如果忽略每一排有四五个人再挤就更好了，这个时候虽然已经开始喊所谓的遵纪守法，创造和谐社会，但在农村还真的鲜有人遵守。 只听前面孩子的抱怨声，家长的打骂声，聊天声，汇成一曲乡间杂曲，听的李小艾头疼。 李小艾天生喜静，每次一到人多的场合就会不可抑制的头疼，今天也是如此，周围的声音之大，让李小艾只有用喊的才能跟同伴正常交流。 一个人在嘈杂的环境中听不清同伴的声音，他通常会用更大的声音来交流，这就导致原本噪杂的环境更加难以交流，于是，第二个人只能以更大的声音来交流，于是，周围的环境不断的恶劣。 原本只像菜市场的报名点顿时如集市一般，直到，某位家长爆发了，“喊啥喊，还要不要报名了！？” 或许是他的大嗓门将大家震住了，剩下的半分钟难得的维持住了报名应有的秩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声在李小艾听来如仙音的声音传入李小艾耳朵. “小艾！” 是严敏他们来了！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严敏和他们村的几个一起朝这边走来，却独独缺了文昊。 “你们来啦，就排在这里吧，估计再半个小时就轮到我们了”，虽然心里有点小失落，李小艾还是微笑着欢迎。 “不用不用，蚊子早就来排队了，估计现在都快到了，你跟我们一起吧！”刘亮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却热情的发出邀请。 “他在前面！？”李小艾瞬间抓住了刘亮话里的重点，也不管不会不被人嘲笑，踮起脚尖就在前方的人潮中寻找那么身影。 仿佛演练了无数次，在拥挤的人潮中，两人的目光都是不经意，却又默契的相撞，与此同时，李小艾瞬间低头，“这样插队不好吧？”原来这丫还记得刘亮之前说过的话。 “没事，把你的钱和票都给我，我去交费！” “啊！？” 不知什么时候，文昊已经走到李小艾身边，原来，在她刚才愣神的时候，刘亮已经上前将文昊解放出来。 “哦……”李小艾张手将自己的东西递给文昊，又看着他转身去找刘亮，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看着后边一脸揶揄的同伴们，李小艾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 “小艾！他是谁啊？长得很帅嘛！” “是不是文昊啊？” 同村的小伙伴一阵挤眉弄眼，李小艾原本记紧张的心情却莫名的平复了，“嗯，他是文昊！” 李小艾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只记得自己当时呼吸困难，心跳加速，作为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自己唯好的几个朋友，李小艾将文昊告诉她们，颇有一股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态。 “不错啊！” “嗯，长得不错，对小艾也不错！” “对对对！” 一众好友也不负李小艾的期望，对文昊是毫不吝啬她们的夸奖，虽然她们也都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就是夸人家男朋友，有什么难的？ 第十三章 二月春风 由于文昊的帮助，李小艾早早的报完名，这会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是与同村的伙伴们一起的，结果却撇下她们自己先报了，真是…… “那……你们……”李小艾诺诺嘴，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见她一脸歉然，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她没关系。 随后几人都反应过来，纷纷表示不在意，李小艾这才跟着文昊离开人群。 ……………… 三楼已成为大家闲来无事时约定俗成的去处，李小艾跟在文昊身后小步走着，柔风轻抚过两人的脸庞，吹乱了李小艾原本就凌乱的头发，两人相对站定，一个仰头，一个低头。 “年过的怎么样？” “还行，你呢？” “还行……” “…………” “…………” 李小艾一直以为即使对话简单，这样的相对就是天底下最浪漫的温馨时刻，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发现，原来，他每次仰头的时候眉都是皱的。 “小艾，你们两在这啊！”没几分钟，严敏也赶上来了，见两人之间气氛莫名，一脸奸笑的调侃。 唰！听到意味这么明显的调侃，李小艾顿时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却又不敢表示出来，只能将头低的更低。 “怎么到现在才上来？”文昊可不管两个女生的想法，皱眉问道。 “哦，他们刚才去借了几辆自行车，准备等会去玩，小艾也一块去吧”。 “啊？”李小艾惊讶抬头，看了眼文昊又瞬间低下，“我等会还要回家……” “……那算了”，严敏不在意的挥挥手，显然不在意李小艾是否真的要一起，交代了文昊几句就离开了，留下忐忑的李小艾和心思不明的文昊。 李小艾有一个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的毛病，就是一直将自己摆的很没地位，却将周围的人都抬得高高的，说的普通一点，就是有点小自卑。 这就导致了她非常在意别人的想法和看法，又患得患失，这不严敏刚一走，李小艾就开始忐忑了，忐忑自己那样拒绝她是不是不太好，忐忑自己刚才在文昊面前的表现是不是不太好，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又没那勇气再提出同行，只得将所有的话都咽下。 “你等会要回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文昊开口问道。 “嗯” “要我送你不？” “啊！？不用不用……”李小艾下意识的拒绝文昊的好意，不是不愿意，只是怕耽搁他的时间。 “嗯……” 情理之中的回答，但不知为何，从小到大不知后悔为何物的李小艾瞬间懊恼满腔，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些什么，只把头低的更低了。 气氛突然沉默的尴尬，这是李小艾自己认为的。 幸好这时严敏以推出自行车，身旁也召集一众伙伴，站在车棚前喊着文昊，顺便将李小艾解救出来。 “走吧” 李小艾情急之下，无意识的第一次对文昊主动开口，只是她这会完全是注意不到这些的，也就更不会注意到身后文昊诧异的挑眉。 一心想逃离尴尬气氛的李小艾在走出教学楼的瞬间就后悔了，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严敏她们站的位置正是她停自行车的不远处。 盐张中学囊括了整个镇子的学生，像李小艾他们家距离学校五里路算是不远的，有些学生甚至每天要走十里路才能到学校，因为共修建了两个车棚供学生们停放自行车，除了初一刚上学的，一般的父母至少都会在第二个学期为子女配上一辆自行车，即使大部分都是二手的…… 李小艾的自行车是李爸爸专门找人淘的，粉红色的，在一众黑色二八加重之中尤为养眼，这也是李小艾今天心情格外愉悦的原因之一。 只是这会，看着严敏她们浩浩荡荡的部队，李小艾脚步却踟蹰了。 至于踟蹰的原因，也许是因着刚才的拒绝，也许是因着刚才的尴尬，也许，是内心自卑的李小艾，内心深处也会因着拥有一辆与众不同的自行车而有了与往日不同的底气，也许，只是单纯的想引起某人的注意…… “小艾！蚊子！快点啊！” 不知严敏是不是忘了李小艾刚才的拒绝，依旧热情地将李小艾与文昊招呼在一起，李小艾微微一笑，虽然一瞬间心跳加速，却依旧镇定的从严敏身旁而过，走向了自己粉红色的小自行车。 后来，李小艾在不经意间回忆往事，只觉当时自己的行为只能用鬼使神差来形容了。大概，也是这时候与众不同的李小艾，轻轻的，在众人心底划过一笔，不重，却足够记忆。 “啊，小艾你有车子了！好漂亮！” “不行，咱两换，蚊子你骑这辆车载小艾，我要骑那辆”，严敏朝文昊意味深长地眨了下眼睛，就不由分说的抢了李小艾手中的自行车，其他人也是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呼啦地全闪了。 只留下不知所措的李小艾和若有所思的蚊子。 “上车”， “啊？” 李小艾下意识抬头，就看见文昊推着自行车，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等着……自己，意识到这些的李小艾慌乱的低头，方才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瞬间全消失无踪，只感觉全身血液倒流，脸颊滚烫。平时乖巧又聪明的好学生现在满脑子只剩一句话，“他在等我，他要载我……” 早春的天气有些严寒，尤其在21世纪刚开始的农村，虽开了春，但学生们大多穿着棉服，文昊也不例外。但厚厚的棉服却也当不了李小艾一颗扑通的心，坐在自行车后座，拽着文昊的衣角，李小艾只觉飘飘然，忘了一切。 回过神的李小艾已经傻傻的坐在文昊的自行车后座出了学校，全然忘了李妈妈让她早点回家的嘱咐。 文昊一路上并不说话，李小艾也是害羞的性子，再加上激动和忐忑，更不会说话，只是这一路的无言，坐在后座的李小艾却甜蜜的笑出声来。 “笑什么？” “啊！？” “没……没什么……”竟然又在发呆的时候笑出声，李小艾声如蚊呐，满脸羞红，手上无意识的将文昊的衣角攥的更紧了。 “嗯” 文昊眉头微皱，似有什么事情苦恼，又好像什么都没，只是脚上越发的用劲，载着李小艾呼啸而过，而这一切，坐在后座的李小艾，自然是没有发觉的，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激动又紧张。 就像这二月的风，凉凉的，却并不寒冷，调皮地打着旋，正如李小艾的心情，缓缓地上升。 农村的孩子相较于城市的孩子算是玩的疯，但从另一角度却不尽然，随时骑车出游，却并没有好吃的食物以及美景，距离甚至都不会远到镇上。只是会挑一处别致的地方，大家玩闹聊天，闹够了，也就乖乖回家了。 所以严敏她们并不走远，只是除了学校所在的盐张村后，便在一处水渠边停下，却都不下车，只一脚点地，一脚依旧放在脚踏上，酷酷的，帅帅的，聊起天了，而这次的内容，自然是落在后方的文昊与李小艾。 “蚊子该不会真喜欢李小艾吧？” “应该不会……” “我也觉得……” “我倒觉得李小艾不错啊” 也不知是谁为李小艾辩驳了一句，大家便哄堂大笑，也不是大家就觉的李小艾不好，只是她太普通了，普通到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要不是上次严敏将人拉到那种场合，他们这帮人不怎么也不会，也不会有机会与李小艾这种女孩说上话，主要也是无话可说。 他们喜欢聊天的，是严敏这种，活波开朗，开的起玩笑，玩的到一起又长相漂亮的，李小艾，实在是太普通了。 “你喜欢你去啊！” 有人调笑，方才的人不说话，恰巧文昊和李小艾快到了，众人的焦点又回到两人身上， “蚊子跟女朋友在后边干啥呢？这么慢！” “就是，你俩不是背着我们约会去了吧……” 刘亮挤眉弄眼，一脸坏笑的将视线从李小艾转到文昊身上，又从文昊转回到李小艾身上，正好与李小艾四目相对。 “没……”李小艾满脸通红，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视线转到文昊身上，期待他能说些什么，却只见他一言不发地走到严敏身边，将她从自己的自行车上赶下来， “你俩骑那辆，我来骑这个” “哎……”李小艾张嘴，想说那辆车是自己的，但看着文昊已一步跨上自行车，只能将原本的话咽下。 文昊也不知道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脾气是怎么来的，只觉得烦闷，看着周围伙伴那一脸坏笑，更是烦扰。 甚至不待其他人说什么，便踩着自行车呼啸而出，只是一出发，他便意识到自己骑的是李小艾的自行车，心中竟开始恼火，越发的不想停下了，只狂踩着脚踏，远远的离开了…… 第十四章 莫名其妙的情绪 经过了一个学期的熟悉，下学期的课业开始繁重，李小艾慢慢过上了中午不回家吃饭的生活。学校的食堂虽简陋，但温饱却是足够满足的了，虽然不外乎是在蒸馒头加豆芽还是烧饼加白菜粉条之间选择，但这会的孩子们好像并不会因为伙食简陋而有什么不满，依旧吃的开心。 因为不回家，省下了来回路上的时间，小部分人会将时间花费在三楼，而大部分人，则会选择在这段时间做作业，李小艾，自然是后者。 盐张中学的教学楼设计，恰巧方便了李小艾这样不想在教室写作业又不想荒废时间的学生，楼梯分布在两侧，中间是一间间的教室，而教室前的栏杆却并不是铁的或镂空的，而是实实在在用砖头垒起的，宽度放一本书正合适，高度站着也恰巧适合，也不知是不是当初盖教学楼的时候就考虑到学生的这种爱好。 于是一到中午，就看二楼围栏处全是一个个拿着书本写作业的学生，至于三楼，那是抽烟聊天的地方，若没有严敏主动拉着，李小艾是不会去的。 往日里李小艾一直是这样过的中午，文昊有时候会从旁边经过，有时候不会，因为严敏中午并不会写作业，而是三楼聊天，只有李小艾，文昊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停下。 自从上次开学那次出游，两人便再没有聚过，学校依旧有两人的留言，李小艾依旧每晚梦着他，而因为上次文昊明目张胆的载着李小艾出学校，八卦两人的学生更多了。 每次文昊从走廊经过，不管李小艾旁边站着谁，都会捅一捅李小艾，然后笑得一脸暧昧。 李小艾每次都会微笑回应，自从上次文昊骑着她自行车离开之后，两人之间就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每次遇见有些尴尬，又有些心跳。 是以现在李小艾下意识的躲着文昊，因为，真的不知怎么面对。 “小艾……” 李小艾正出神，王璐突然撞了一下她胳膊，示意她回头，“你男朋友哎！” “嗯……”李小艾下意识回应，却并没有回头，每次都这样，像文昊那样匆匆而过，说不定根本没有看到自己呢，这些人可真够八卦的。 “哎呦！蚊子你女朋友当面承认了啊！”刘亮的声音突然声张开，让原本不在意的李小艾瞬间僵直身子，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严敏一伙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与之一起的，自然还有，文昊！ 唰~李小艾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一张脸涨的通红。 “他听到了……我……”李小艾想解释她不是要承认，想解释她跟文昊的关系，但一抬头，对上文昊那双眼睛，却一时不会了言语，内心翻涌，杂乱如麻，最终却看着那双眼睛，全部变成了担忧，“他……不会当场否认吧……” “就你话多”，文昊瞪了刘亮一眼，像是回应，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回应，又跟上次一样，不否认，也不承认。 但这话听在李小艾耳中却有了不同的味道，“他不否认！”李小艾只觉自己心跳更快了，耳边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听到脑中炸裂的声音。 李小艾不知道这一伙平日在三楼的人为何会来了二楼，还站在自己的身后，也无暇考虑，满脑子被文昊的话搅成一团浆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继续写作业。 身后有众人起哄的声音，夹杂着让买糖的叫嚣，旁边王璐笑的一脸八卦，都让李小艾不能平静。 “欸，桌儿，感觉你下笔挺重的啊”，王璐的声音让李小艾回神，低头看自己作业本上又黑又粗的字迹，再看王璐那清秀的字迹，下意识高喊道，“没有！是你的笔不好用！” 说完还怕王璐不信，拿起笔在自己课本上划了一道，“你看，我的笔本身就粗！” 李小艾突然的高声不仅让王璐愣神，也吸引了文昊一众人的注意，“哦……也是”，虽然不明白李小艾为何会突然如此激动，但王璐看了看李小艾课本，再看看自己的作业本，表示李小艾的手下确实不重。 王璐不知道李小艾为何突然激动，李小艾自己却是明白的，就是因为那句下笔重，在李小艾看来，好学生是不会下笔重的，下笔重是一个缺点，而她，不想在文昊面前有缺点，哪怕，只是笔迹的问题，都不行。 她也知道两人的争辩已经引起文昊等人的注意，之所以高声，完全是下意识替自己反驳。 等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后，李小艾脸色通红，看着王璐呐呐不言，想道歉又开不了口，只能沉默，假装自己已经在专心写作业。 但这会文昊等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来，却不是李小艾想逃就能逃的，或许李小艾方才下意识的高声也有这用意，只是方法没有用对。 现在李小艾只能鸵鸟的希望文昊他们不要谈论自己，真的太丢人了。但文昊等人今日从三楼转移到二楼，本就有她的因素，现在听到她的争辩，怎么能不好奇。虽然李小艾一直祈祷，但严敏还是开口了。 “小艾，你们干嘛呢？” “啊！？” 李小艾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严敏已经一把爬在她肩头，满脸好奇。 “没啥……我们讨论作业呢”。 李小艾不敢看王璐的眼睛，只把视线固定在作业本上，僵硬地回答。幸好严敏并不深究，“文昊今天请吃方便面，一起去吧”。 “啊！？” 这次李小艾是真的吃惊，吃惊他们请吃方便面，为什么会叫上自己，难道……李小艾下意识看向文昊，发现他正与身边的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轻舒一口气，说不上是放松还是失落，却也真的不好意思吃文昊的东西。 严敏口中的方便面是学生们除了夹馍之外最喜爱的午饭，豫竹牌的，配上辣辣的调料包，每次吃的时候，先不拆开，整包的用手捏成碎渣，再打开包装，撒上调料，用手抓着吃，李小艾上次期末考被文昊撞见的时候就是这么解决午饭的，只是她至今也没有明白文昊那日的异常。 方便面算是当时最有特色的吃法，也是内心很特殊的记忆，多年以后，久到李小艾已忘记当初的许多事情，每次在超市看见类似的方便面，总会忍不住买上一包，以记忆深处的吃法再吃上一边。 李小艾不去，严敏也并不强求，以李小艾的性子，去才是令人奇怪的，他们来二楼也是因为大家的起哄，和文昊的脑抽而已。 是的，在严敏看来，文昊答应来二楼找李小艾真的是脑子犯抽，上次也是。 其实李小艾在看文昊的时候他是发现了的，只是说不上什么感觉，莫名有些心虚，他并不敢看李小艾的眼睛，只好假装跟旁人说话。 文昊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对李小艾感兴趣，今天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在他们起哄叫上李小艾的时候竟然点头答应，甚至对他们的揶揄视而不见。李小艾与严敏的对话他也听见了，听到李小艾拒绝，他下意识的也舒了口气，“下次再不能这样脑抽了”，文昊暗下决心，甚至不等严敏与李小艾告别，率先大步而出，离开了二楼。 第十五章 祝福 青春期的感情懵懂而清晰，他们不知爱为何物，却清楚的感受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甜蜜而心动。 李小艾与文昊之间的感觉便是这般持续发酵，虽然当事人并不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会成醇厚而清冽的情感，印在时光深处。 文昊对于李小艾的感觉，终究开始有了不同，于是有意无意的，便开始躲着了，而李小艾依旧如当初那边，见了他会紧张，不见会想念。 但因为从小到大怯懦又自卑的性格，让她因这份悸动而主动，也是不可能的，于是乎，日子便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了。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每次谈论到感情问题，都会因李小艾而想到文昊，也会因文昊而想到李小艾，莫名的，他们就成了学校众所周知的，公认的情侣，会被大家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拿出来开玩笑。 距离上次的事情已过去了大半个学期，期间李小艾被严敏拉着也上过两次三楼，却并没有与文昊说上话，倒是除了刘亮，李小艾又与他们一伙中一个叫杨飞的人熟络起来，无他，只因杨飞竟与李小艾和严敏一个班的，这不得不说是个缘分。 文昊的刻意回避李小艾是感觉不到的，毕竟之前也没有多么的主动，可以说除了文昊自己，旁人都没有察觉到不同，而文昊自己，也只是有一种朦胧的感觉，更不会到处声张。 大家依旧开着他们的玩笑，他们也依旧沉默，从不否认，从不承认，大概因为这样，李小艾的内心始终充满甜蜜，充满希望。 “小艾，快点！”严敏在教室门口，望着还在收拾课本的李小艾一脸着急，“上课要迟到啦！” “来啦！” 李小艾加快手上的动作，对于接下来的课有充满期待，因为下节课是体育课。经济发展稍微滞后，连带着教育也相对落后，盐张中学以前的体育课都是被各科老师瓜分，搞个小测验什么的，即使没有老师霸占，学生们也因为并不知体育为何物而只乖乖的在教室做作业，当然，严敏他们这时候往往会去三楼。 但这个学期不一样了，为了相应政策，学校这个月来了几个实习交流的老师，大概都是刚毕业的或者没毕业的大学生，因为年轻，学校并没有分给他们带课，只让他们带着体育课。 分到李小艾他们班的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胖胖的，却非常有音乐细胞，刚来的时候就用一把吉他征服了这些纯真少年。李小艾至今还记得那老师怀抱一把吉他，坐在车棚旁台阶上弹奏的那首同桌的你，充满神奇。 李小艾并不听歌，也不会唱歌，这个时代学生们的业余活动除了玩泥巴，就是帮着家里干农活，音乐什么的，只有在电视上才看过，一直以为那是离自己生活很遥远的事情，直到那个体育老师怀抱一把吉他闯入这些孩子的生活…… “小艾，又想啥呢？” 严敏对于李小艾时不时的出神已经十分无奈，按说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应该习惯才是，可她却怎么也不能习惯，每次看到李小艾一脸傻笑的样子就忍不住打断她，让她回神。 “没……再想老师一会会不会唱歌”，李小艾并没有注意到严敏的异常，下意识回答。 “对呀，我一会要怂恿老师唱周杰伦的歌！” 一提到老师严敏就兴奋，看的李小艾一脸无奈，没想到体育课竟然成了严敏最期待，最喜欢的课，随后又失笑，说什么严敏，自己不也很期待呢。 盐张中学并不大，除了一进门的白色教学楼外，后边是教师的房间以及初三学生所在的教室，中间空出来的地方除了两边的车棚，剩下的地方就成了操场。 李小艾与严敏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结伴下了教学楼，来到操场，这个时候大部分学生都下来了，整整齐齐的排好了队，李小艾与严敏赶紧快步找到自己的位子，站了进去。 不等上课铃响，一众人便眼巴巴地望向后方教师房间的方向，看到期待中那胖胖的身影以及身后背着吉他，同学欢呼一声，显得更兴奋了，明明知道老师每次上完必要的项目之后，都会弹吉他，但每次都忍不住期待，一直到看到了，确定了，才放心。 “立正！稍息！” 班长兴奋的声音随着老师的身影响起，原本就不甚混乱的队伍更加整齐了，满意的点点头，又在同学们的视线护送下将吉他靠在车棚边，胖胖的身影清了清嗓子，宣布今天要训练的项目是立定跳远。 当然前提的热身是免不了的，因为有期待的东西，学生们兴致大增，原本讨厌的东西也进行的津津有味，甚至愉悦的开起玩笑。因为从不上体育课，自然也没有体育委员之类的，所有的东西一概班长代劳，包括示范体育项目，虽然大家都知道何为立定跳远，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经济的限制加上意识的落后，学校并没有任何的体育器材供同学们使用，幸好大家也都习惯，不甚在意，可以就地取材，像今天进行的项目甚至连取材都不用，就地用脚划一条直线，同学们一一站定，便可以直接开始了。 这里的学生们没见过橡胶操场，更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只是从老师的嘴里听过这个名词，也不甚在意，什么操场不是操场，能使用就行，何必在意是什么材质。 就是现在的土操场，也不会有任何人嫌弃，或许这些单纯的学生还不知道什么叫嫌弃，以前的日子很慢，出行很慢，交流更慢，慢到一个人要成长到15岁以上，才会明白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的恶意的，不好的情绪。 所以，现在同学们情绪高涨，等到老师吩咐同学们逐一跳的时候，先前跳过的同学已经熙熙攘攘的围在一旁看起热闹。 “李小艾，加油！” 李小艾在线外站定，调整姿势准备跳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出声，还不等李小艾反应，旁边的声音竟换成了“文昊加油！” 轰~ 李小艾瞬间满脸通红，下意识地看向老师，却发现他正一脸好奇的像旁边的同学打听文昊是谁，待明白后，更是一脸的意味深长，望着李小艾直笑，却并不说什么。 但这种态度却是让李小艾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偏偏这会轮到她跳，一个班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逃都逃不掉。 于是乎，满腔的羞愤化作动力，李小艾双脚用力，竟跳出了连老师都诧异的距离，这下，同学们像是找到了原因，纷纷调笑李小艾因为文昊而爆发，调笑文昊是李小艾的动力，羞的李小艾手足无措，拉着严敏想要跟大家解释，却淹没在大家热情的调笑中。 李小艾实在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的平静生活，竟然又一次因为文昊而成了众人的焦点，李小艾甚至都开始想象，这话若是传到文昊耳中，他会有什么反应。 “小艾，回神了！” 严敏又一次打断神游的李小艾，拉着她往旁边走去，李小艾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众人都完成了跳远，老师已经抱着吉他开始调弦，除了同学们若有若无的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李小艾发现，今天老师看自己的目光也怪怪的。 “完了，被发现了！” 李小艾瞬间意识到老师这是发现自己的心思了，吓的慌乱的低头，不敢跟老师对视，内心中已经在想着若是被父母知道了，自己会挨什么教训，这么想着，心里更是不安，甚至连老师跟同学们说了什么都没有听到。 婉转的吉他声，伴着低沉的歌声，似诉说，似低语，将李小艾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李小艾一抬头便看见老师正抱着吉他弹唱，唱的是她从来没听过的歌曲，甚至事后李小艾根本记不起当时的词曲，只记得当时听曲子的感觉，甜蜜又欢快…… 一曲毕了，同学们掌声热烈，却纷纷看着李小艾笑，笑的李小艾心虚，不明所以的看向严敏，希望她能跟自己解释，方才是自己走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却看见严敏一脸尴尬，望着自己欲言又止。 “刚才，老师说这首歌是送给你的，希望你幸福……” “啊！？” 严敏的话让李小艾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转头，却看到老师已经换了首曲子，再看同学们，虽然在听老师弹唱，大部分却望着自己笑的一脸暧昧。 李小艾的脸更红了，红的发烫，望着老师心里更是滋味万千，有被发现的忐忑，也有被认同，被祝福的愉悦，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充满甜蜜的感觉充满胸膛。 李小艾转身想在严敏处依靠，却发现她已经一脸兴趣的怂恿老师唱周杰伦，并不关注自己。 第十六章 李小艾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只是胸膛鼓荡荡，暖暖的，从来没有人告诉自己，感情是还可以被长者祝福的。 她喜欢文昊，却一直喜欢的小心翼翼，防着父母，防着老师，她怕，怕万一父母知道后，自己是否还有勇气与父母抗争，是否还有勇气去争取。 大概，最有可能的，是在父母的严厉中偃旗息鼓。 但今天不一样了，有些东西在心里发芽，李小艾觉得或许自己可以有些改变，有些行动…… 其实不止李小艾，所有人都为老师的公然支持震惊着，在这些孩子眼中，早恋，是个禁忌话题，老师不说已经是奇迹了，竟然还有支持的？学生们想不懂老师的心理，但起码明白了一件事，老师祝福了李小艾。 这绝对是惊天大新闻，学生们一个个磨拳檫掌，盘算着下课后就把这消息传出去，绝对震惊校园，一想到这些，同学们更加激动了，不过这激动中，有多少人暗暗羡慕，却是无从知晓了，毕竟，有男朋友的，可不止李小艾一个。 别人李小艾是不知道，但严敏一下课就拉这李小艾狂奔回教学楼，“慢点，你这是怎么了？” 严敏跑的太急切，李小艾差点在楼梯上绊倒，慌乱中稳住平衡，就看严敏已经跑的没影了，李小艾无奈，只好自己上楼，想着严敏再怎么跑也不过那几个地方，等到自己上楼，说不定她已经回教室了。 这么想着，李小艾就更不急了，晃晃悠悠的上楼，脑中还想着方才老师的曲子，想着自己之后应该做点什么，才不辜负这份鼓励。 出神的李小艾并没有注意到严敏已经回来，还拉着此时自己最不想见的文昊，气喘吁吁的，一脸的莫名其妙，显然严敏并没有解释什么就把人拉来了，两人的身后，还跟着怀揣好奇心的刘亮等人。 文昊也看到了身前正出神的李小艾，因为位置的原因，正好俯视到，而李小艾如果不回神，不抬头，却是看不到自己。 瞪了眼严敏，文昊不说话转身往回走，上次之后就挺尴尬的了，怎么严敏还把自己与她往一块凑。 “别啊，去三楼，我有事！”一把抓住文昊，严敏不给她发牢骚的时间，就把人往三楼拽，还不忘提醒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杨飞将李小艾也拽上来。 “这……不好吧”，杨飞看看文昊再看看李小艾，表示自己实在不好意思，文昊自然也看懂了杨飞的意思，不挣扎了，也不让严敏拽，自己抬脚就上了三楼，而双手解放出来的严敏，自己是下楼一把拽住李小艾，跟上大部队。 “怎么了？” 被拽回神的李小艾一脸茫然，却在一抬头看到文昊的身影，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李小艾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不想在这个时候见文昊，更不想，文昊知道方才那件事的时候，自己是在场的。 说不上有什么理由，李小艾下意识的不想这样。 “我作业还没做完，先回教室”。 “别呀，文昊等着你呢~” “真不行，我走了”，李小艾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不顾一切的挣脱了严敏的手，跑回教室。 “哎……害羞啥嘛~” 李小艾听到了严敏的喊声，她猜文昊肯定也听到了，她现在心跳的厉害，慌乱的厉害，想逃避…… 严敏瘪瘪嘴，对李小艾的害羞有些无奈，又有些不以为然，却也不强求，抬脚往三楼而去，虽然另一个主角不在，但能看到文昊知道这件事情的精彩表情，也不错。 …………………… 李小艾不知道文昊知道那件事的表情，猜也猜不出来，反正严敏是踩着上课铃声进的教室，回来的时候笑的一脸暧昧，看自己的眼神也怪怪的。 李小艾心虚的撇过头，假装预习课本，脑子里却一团乱，连老师进来都不知道，要不是同桌捅她，估计又会跟上次一样被老师抓个现行。 只是虽然回神，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想他知道这件事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他以后，也会有所改变吗？ 想着想着，又不由自住的出了神。 突然同桌又拽了拽她衣角，李小艾赶紧回神，抬眼就看见老师指着自己这一片， “你们坐在后边的，我知道你们不学好”， “自己不学习，也别影响其他同学”， “看看你们上课都在干啥，说话，走神，要是不想上了，赶紧回家跟父母说去！” “你们那一片，一个个都不学好！” 耳边还有老师说教的声音，李小艾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脸上，李小艾脸色红的发烫，班上突然一片安静，静的李小艾清楚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这是好学生李小艾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老师教训，旁边的同学们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仿佛老师说的不是自己。 李小艾却觉得很尴尬，又心虚又尴尬，简直无地自容。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李小艾简直要虚脱了，却听前座的同学一脸好笑地转头，“老师说我们这一片都不好好学习不对，你就是好学生”， “对呀，刚才老师都把你骂进去了哎！” “就是，难怪说了几句就不说了”， 同学们的议论让李小艾有些心虚，她不敢说老师刚才很有可能是骂她的，很有可能自己上课走神，让老师失望了。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却因为这一打岔，上课前因文昊而忐忑的心平淡了，至少不再患得患失。 甚至严敏趁机蹭过来的时候，也没有主动开口询问，但严敏却不打算放过她，“小艾，你刚才没去真是太可惜了，你没看到文昊那震惊的模样，简直太好笑了！” 自然是会震惊啊，自己这会想起上节课还震惊呢，更何况他也是另一主角，但震惊过后呢…… 李小艾看着严敏，想问，却终究没开口，“不能这样任性了，刚才都被老师骂了，万一被叫家长……” “回神了！”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手打断李小艾的深思，严敏看着李小艾笑的深意，“是不是在幻想你俩以后的幸福生活啊？” “没……” “哎呀，你就别害羞了，老师都祝福你俩了！” “对呀对呀，老师都祝福了”，严敏的话得到一旁同学的认同，于是大家跟着起哄，吵嚷这这次李小艾说什么也要请吃糖了。 七嘴八舌的，让李小艾插不上话，又被他们说的满脸通红，结果又是一番嘲笑。 而文昊那边，体育课上的事也传遍了，此时正面临着与李小艾一样的境地，被大家起哄着，却无从解释。 不过与李小艾的甜蜜娇羞不同，文昊内心无比烦躁，他实在不明白，本是严敏他们玩笑的话，怎么变着变着，就成了今天这样。 “李小艾吗？”问好脑中浮现那个头发稀黄，面貌平凡的人，不明白怎么就牵扯不清了，找女朋友，应该找美丽的，活泼开朗的，李小艾，真的是那样不沾边啊！ 心理烦躁着，文昊嘴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明明只要自己公开否认，大家就不会再传，最多说李小艾暗恋自己罢了，以自己的条件，不很正常不是吗？ 但不知为何，自从见了那忐忑又甜蜜的神情，反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了，“一定是觉得她可怜才这样”，文昊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却不知道方才自己沉默不否认的神情已经足够引得八卦的同学们深想，“被老师公然祝福的爱情啊……” 青春朝气的学生们永远不缺的就是好奇心，更不缺八卦，尤其是这种禁忌的校园爱情，使人又刺激有兴奋，不管文昊与李小艾如何做想，他们这次真成了实打实的，公认的校园情侣，虽然，当事人此时一个在害羞一个在苦恼纠结…… 第十七章 认亲 21世纪初的农村，是一个男女学生在一起说话都会害羞的时代，起码在李小艾所处的地区是那样，当然，也有无所忌惮的，但那类人一般都会被归类于：坏学生。 李小艾虽跟文昊一伙人熟识，与杨飞还是一个班的，但她大部分只会找严敏玩，每次看见杨飞，也会打招呼，但这只是礼貌，李小艾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今天，李小艾再次被严敏拽上三楼，却发现文昊几人并不在，“他们一会就来，我们在这等会……” 李小艾无奈，亏得自己方才还心情忐忑来着，没想到文昊竟然不在，又转念一想，自己在这三楼等文昊，不就是书上说的在等着自己喜欢的人来与自己约会…… 这么想着，李小艾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你害羞啥啊，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什么？” 突然的声音让李小艾回神，就看杨飞一脸兴奋的站在自己身前，再往后看，却并不见文昊的身影，略有些失望，下意识紧绷的身体却也放松了。 “怎么了？我刚走神了，没听见你说啥”。 李小艾身上有一个说不上优点还是缺点的东西，就不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以最大的真诚待人，也不管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只是循着本能，下意识不想说任何或欺骗或敷衍的话。这性子大部分情况下是好的，但也有不好，比如现在，看着杨飞略显尴尬的神情，李小艾却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不妥。 直到多年后，长大成人的李小艾再多次撞得头破血流后，才明白，有些时候，太直接了真的不好。 幸好与李小艾认识将近两个学期，也大概知道了李小艾的性格，杨飞只尴尬了一瞬间便开始调侃， “不会是又想蚊子想的入神了吧？” “……” 不管过了多久，李小艾始终是不能习惯他们大胆的玩笑，更做不到若无其事的回应，只能沉默。 幸好一旁还有一个永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严敏，见李小艾没反应，直接高喊，“杨飞要认你当干姐姐呢！” “啊？” 李小艾有些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受宠若惊。最近学校里确实刮起了一股认干哥哥干姐姐的风潮，说起来，还是那些来交换的老师带起的，起因已经被传的很模糊了，好像是一个老师误会了两个同学的关系，待后来弄明白了，感概了一句，“原来是干哥哥”。 于是干哥哥，干姐姐就在校园流行起来。基本上一个班级40来个人，有30个在一周的时间内都有了干亲，剩下那十来个是好好学习的乖宝宝。 而李小艾就是剩下那十人之流，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有人也来认自己为干姐姐，而这个人，还是文昊一伙…… 李小艾甚至在心底猜测，杨飞认自己为干姐姐，是不是因为文昊。 这么一想，便有一股名叫甜蜜的暖流在心底激荡，于是毫不犹疑地同意，“好啊！” “哎！那我们小艾也成了干姐姐了，不错不错！”杨飞还没表示什么，严敏就将李小艾一把搂过去，一脸的与有荣焉，不知是不是李小艾的错觉，总感觉严敏待自己更亲密了。 其实李小艾的感觉并没有错，以前虽然两人玩在一起，但总感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比如李小艾学习成绩好，是全年级排前的，而严敏几乎可以是倒数；再比如，三楼若是没有严敏拽，李小艾从不主动去，而严敏却当那里是后花园。 这个时代的学生，对学习好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敬畏，毕竟，在这个时代，成绩，是学生的一切，唯一的，崇高的，若是成绩不好，很有可能会辍学回家或者直接被父母送出去打工。毕竟，不是每个父母都有能力支付学费，还让家里可以算上劳动力的孩子不干活去上学的。 所以，以前严敏与李小艾熟悉，甚至一开始开她与文昊的玩笑，都是打着亲近的念头的，虽然后来事情发展出乎意料，但李小艾依然是李小艾，上学期期末成绩全年级第三。 现在李小艾成了杨飞的干姐姐，严敏一下子就觉得她与自己亲近不少，是自己人了。至于文昊，严敏到现在也不觉得李小艾与文昊之间有任何可能…… “那我以后叫你姐啦！”杨飞也是一脸笑意。 不过，李小艾却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比你大吗？” “哈哈，姐你开玩笑呢，你比我小，我能叫你姐嘛！” “哦哦”，李小艾不善言辞，也不知这种情况该怎么回应，只是在内心感叹杨飞角色转变之迅速，自己望尘莫及。 “不知道文昊会有什么反应，还是，他事先已经同意了？”李小艾又陷入深思。 幸好有严敏在，不用担心气氛尴尬，即使李小艾不说话，只她与杨飞两个人，也可以聊的很热络，而两人显然也习惯了李小艾的沉默寡言与经常走神，也不会刻意的一定要与她说话。 文昊上三楼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李小艾一人沉默的站在一边，而严敏与杨飞在一旁嬉笑打闹，不知为何，文昊竟然从静静站立的李小艾身上感受到了孤独。 “既然不习惯，就不要每次严敏一叫就上来”，内心思量，文昊看着这样的李小艾却有些不敢迈步，“明明是好学生，却跟着自己等人经常混三楼，明明不会跟人交流，却每次都站在一旁……” 心底突然被触动，让原本就混乱的内心更加混乱了，说不上什么滋味，但文昊却在下一秒抬脚走到李小艾身旁，“怎么站在这里？” 语气说不上温柔，甚至因为主人内心的纠结而有些不耐烦，着实吓了李小艾一跳，一转头却撞进了文昊深邃的眼睛。 “我……” “蚊子你来啦，杨飞刚认了小艾当干姐姐！” “为啥？” “还有为啥，想认就认了呗” 文昊下意识皱眉，却让李小艾心脏漏了一拍，“他原先不知道……他好像不同意，他不喜欢我这样，怎么办？”仿佛经历了千年万年，李小艾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慌乱过。 就像被架在火刑架上烤，而旁边是文昊的一脸鄙夷，指指点点。 “我……”李小艾第二次试图解释，却被文昊打断，不是故意的，却救了她，“那以后杨飞就是弟弟了”。 “当然也是你弟弟了哦~~” “姐夫！” “乱叫啥？” “没乱叫啊，小艾是姐姐，你就是姐夫啊，哈哈，姐夫，下次请吃夹馍呗！” “懒得理你”，仿佛是受不了杨飞的调侃，文昊转身就走，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李小艾一眼…… 第十八章 午后 来交换的老师们临近期末终于还是要离开了，同学们自然是依依不舍，却并不明白这一次分别后，以后再见的机会也渺小。 这个时候的孩子也单纯的没有要送老师礼物的想法，只是围着老师，表达着不舍之情，表达着让老师下学期再来的期待之情。 在他们眼中，老师下学期的这个时候还会再来的，与今年一样。 “老师，我这学期一定考一百，下学期你来的时候给你看”。 “老师，我家种了玉米，等你再来的时候就熟了，到时候我给你带烤玉米”， “老师……” 因为没有离别的概念，与老师道别的同学们虽依依不舍，却并没有崩溃，倒是有几个老师绷不住留下了泪，却并没有人开口告诉这些孩子们他们明年并不会再来，以后，也不会再来。 李小艾一直注视着那个胖胖的身影，看着他笑着与男同学拥抱，换来男生的一脸扭捏，看着他大笑着与同学们挥手，看着那双手，弹吉他的手，却终究没有勇气上前道别。 说她懦弱也好，胆小也好，她终究没有勇气上前，倒是那胖胖的身影，不经意地与李小艾对视，便开心的与她挥手，显然他还记得李小艾，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 李小艾脸上一红，鼓起勇气跟老师挥手，却看着老师已在同学们的凑拥下，转身离开，一声谢谢，随风消散，也不知他看到没有…… 李小艾突然有些慌乱，唯一一个支持自己感情的人要走了，那往后，她该怎么办？ 望着拉着老师衣袖不知说了什么，一脸兴奋的严敏，一瞬间李小艾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连说一句话都需要鼓起莫大勇气的自己。 要是能跟严敏一样，就好了…… 老师的离开让盐张中学陷入一段低迷，学生们整天谈论的从那个老师又说了什么变成那个那个老师曾经做了什么，慢慢的，谈论的人越来越少，除了某个老师的名字无意间被提起外，学生们的话题里已经没有多少关于他们的内容了。 但，谈话虽没有，学生们的思想，行为，却较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也说不上到底有多少不同，但每个学生或多或少都觉得自己长大了，懂的多了，也自认为成熟了。 李小艾大概是感触最深的那一类，也是最懵懂的那一类。 “小艾，你今天回家不？” “啊？不啊，快期末了，我想多看点书”， “是想跟文昊约会吧？” “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没？” “没……” 同学们的八卦让李小艾手足无措，也生出许多甜蜜，她与文昊并没有牵过手，甚至也没有说过多少话，但那个人就是牵动自己全部的心神，一举一动。 “咱们今天去三班那里写作业呗，给小艾制造机会”。 “好啊好啊”一帮人不待李小艾说什么，就敲定这一重大事件，望着李小艾笑的一脸暧昧。 张了张嘴巴，李小艾下意识的想推脱，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好久没有见文昊了，主动一次也挺好的，加油！” “桌儿，兴奋了不？” 李小艾给自己打气，王璐捅了捅她，“我刚问过严敏了哦，他们中午也不回家”。 李小艾被说的满脸通红，想要回损回去，脑子却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词汇，只能沉默，却被一旁看热闹的人当成默认，笑的更欢了。 越发积极的凑拥着李小艾往三班的方向而去，连原本不打算写作业的人，也带着作业本凑了上来。 “你们都不吃饭吗？” 李小艾实在想不通，刚放学，大家不是去的地方不应该是食堂或者小卖部吗？怎么精神都这么旺盛，不饿吗？ “这会人多，一会再去”，回答李小艾的是拽着她胳膊的王璐，后边几人也是点头附和，随着课业的加重，越来越多的学生中午不回家，而学校食堂，暂且叫它食堂吧，总共两件房子，一家买烧饼夹白菜粉条，五毛钱一个，另一家稍微高档，是原先的教师食堂，卖馒头夹豆芽，六毛钱两个。 一到放学，两个食堂就挤满了人，李小艾一般都会稍晚再去，没想到今天王璐等人居然也抱着这种想法。 也是，快期末了，不回家的学生更多了。 “就走破这双鞋，我陪你走一夜……”一阵歌声打断李小艾的出神，下意识的抬头，发现一帮人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三班门前，耳边的歌声已经没了，李小艾却鬼使神差的望向三班教室里。 “是文昊！” 李小艾的神经快过她的思想，率先兴奋起来，然后满眼就是坐在凳子上，脚翘的老高的文昊不羁的样子，李小艾甚至注意到文昊今天穿了一双运动鞋，而不是往日里的布鞋。 “好帅！” 李小艾慌乱转身，捂住自己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这个时候的李小艾还没有学会开朗，只默默的在心底念叨，与后世的学生们将帅字挂在嘴边不同，这个时代的学生们除了面朝黄土，便是安静校园，与外界几乎无甚接触，单纯的可爱。 就连方才听到的歌声，如果李小艾没记错的话，是几天前大喇叭那里放的歌曲，不知道哪个学生竟然学会了。 李小艾出神地想着，却被刘亮的下一句话羞的满脸通红。 “哎呦，我们蚊子的歌声果然有吸引力，把女朋友都吸引过来了” “还真是！” “蚊子魅力真大”， “小艾，原来你男朋友唱歌这么好听”， “不仅唱歌好，还长的帅，小艾有福啦”， “是啊，是啊” “竟然是他唱的……”李小艾低头，掩藏着呼之欲出的悸动。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进李小艾的耳中，也传到文昊耳中，不用寻找，文昊只一眼便看到了教室外无所适从的李小艾，红着脸，跟一旁的同学解释着什么。 真是够傻…… “你不出去？”文昊转头问趴在一旁的严敏， “不去” 严敏有些恼怒文昊对李小艾言语间不经意的袒护，明明自己与他才是好朋友，明明他那么讨厌李小艾，现在维护她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严敏将文昊与李小艾凑到一起是开玩笑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两人甚至成了校园公认的情侣，旁人一提起，大多是羡慕。 她却是怎么也羡慕不来，倒是不她对文昊有其他意思，或者对李小艾有意见。其实严敏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是为了什么，好像是从上次老师当众送李小艾祝福歌的时候开始的，或许更早。 情绪积攒到现在，终于爆发了，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不想看见李小艾一脸甜蜜的样子，也不想看见文昊一脸关切。 越想越烦闷，不等文昊再说什么，严敏便突然站起身，径直朝外走去，“吃饭去了！” “走啦，吃饭”，严敏一起身，刘亮等人也不耗着，招呼众人一起，文昊张了张嘴，也没什么说的，也起身收拾东西。 只是走到教室外，看李小艾还一脸害羞的模样，终究是不忍直接无视她而过，“走吧，去吃饭”。 “嗯……” 李小艾使出全身力气，发出了这如蚊呐的声音，引得周围人一阵起哄。 于是作业本往围栏上一放，也不怕丢，一大帮人呼呼啦啦地杀向食堂。王璐对着李小艾一阵挤眉弄眼，笑得一脸得意，仿佛在邀功。而最先行的严敏，却是瞪了文昊一眼，一言不发的走远了。 第十九章 真的喜欢吗？ 文昊被严敏瞪的有些莫名其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也不算莫名其妙，他大概也能猜出来是因为身后的李小艾，但具体原因，却是不得而知了。 有心询问，严敏却走的飞快，他也不会大庭广众的去拽人，只好继续沉默。 在文昊没有发现的地方，一大帮人看着李小艾笑得暧昧，“文昊邀请你一起吃饭哎！” “是主动邀请哦~” “甜蜜甜蜜……” 李小艾被说的满脸通红，害羞不已，每撇一眼前方那潇洒不羁的背影，心中的悸动就增添一分，满满的快从嗓子溢出来。 食堂不远，以盐张中学的建筑面积，也远不到哪里去，基本上一下楼，走几步便到了，尤其乌泱泱这一大帮人，基本严敏与文昊都进了食堂，落在最后的李小艾才走出教学楼。 “今儿你请”，严敏又登了眼文昊，语气悠悠，却并不是疑问句。不过文昊对这种情形也习惯了，今天你请明天他请的，是以根本就没有疑问，看了眼自己这帮人的数量，便结账去了。 这会离放学已有一段时间，食堂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倒是这一帮人的到来，让原本恢复冷清的地方又热闹起来。 “姐夫，那我姐的呢？” 突然闯入的声音让文昊付钱的手一顿，转头便看见已经踏入食堂的李小艾，以及那害羞又慌乱的眼眸，瞪了多事的杨飞一眼，文昊真想无视他的话。 确实他没有算李小艾那一份，但这不是正常的吗，平时也没有算过，怎么今天就这么计较了，再说，就李小艾的性格，就算自己买了，人家也不一定领情吧。 文昊下意识的想到去年期末考的时候，又想到李小艾懦弱的性格，又想到她的害羞，想着想着，竟同李小艾往日那般出神了…… 杨飞那一声声音之大，不仅食堂里的人听到了，刚刚进门的李小艾一众人也听到了，兴奋又略带趣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让李小艾无所适从。 她从来不是张扬的性格，即使对文昊的感情，也是在一系列意外之后广为人知，所以当初认了杨飞这干弟弟后，并没有与旁人说过，而杨飞之后虽然有几次在课间叫过，但大家都当玩笑，或者听见了，但那段时间对于此类称呼习以为常，所以并不觉的突兀。 但今天杨飞的一声姐夫，却是让这一称呼的意义完全变了，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李小艾被大家看的有些不自在，抬头偷瞄文昊，却见他并没有什么表示，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但这沉默的动作，却足以引人遐想了，尤其是今日本就有些敏感的严敏。 只见他一把搂住文昊的脖子，巨大的力道甚至让文昊一个趔趄，却也足够回神了，无奈地看了眼严敏，继续掏钱，眼神却瞟向严敏，“咋了？”内心却不断唾骂自己，“真会胡思乱想！”也不知他刚才都想了些什么。 严敏自然不会知道文昊内心你的想法，自顾自说话，“杨飞让你给他姐管饭呢……哎！你还真给李小艾买饭啊！”却是发现文昊手里的钱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五毛，惊的严敏甚至不能控制声音，这下好了，食堂更热闹了。 议论什么的都有，李小艾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众人说的满脸通红，而心上从来没有的鼓胀感却令她的心跳超出负荷，突然觉得呼吸都是甜蜜，只是一贯以来的谨小慎微性子让她下意思拒绝，实在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收到过任何的异性的东西，而她也做不到理所当然的收取。 “不……不用，我自己来”，鼓起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文昊一伙人之外，李小艾第一次与文昊说话。 “没事……” 李小艾的拒绝在意料之中，但文昊却又一次无意识皱眉，“反正今天都是我掏钱，多你一个不多”。 “真不用”，李小艾都有些慌乱了，他不明白文昊为何会突然请自己吃饭，但自己确实是真的不好意思接受，尤其是，在一簇簇八卦的视线中，更做不来这些。 也想不了太多，李小艾直接掏出钱，抢在文昊文昊之前付了自己那一份，又在众人意味深长的视线中落荒而逃…… “行了！别看了，饿死了！”一把搂过因李小艾逃跑而出神的文昊，严敏一脸的不耐烦，抢过文昊手中的钱付了账，也不管他人作何想，拿着夹馍出了食堂，却远远撇见已奔上二楼的李小艾露出深思。 严敏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但却一直不当一回事，在她看来，李小艾人不错，但也仅仅是人不错而已，自己有良好的家世，漂亮的容貌，开朗的性格，而李小艾除了学习好，什么都没有，虽然闯入自己这一帮，却永远不会融入，因为李小艾那种人，是永远融不进坏学生的世界，永远。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李小艾是没有融进来，但自己周围的伙伴却将她放在心上，有意无意的，大家谈论的话题越来越多的提到李小艾，甚至文昊…… “哎……”重重的叹了口气，严敏没有意识到的是，其实他是有些羡慕这样的李小艾的，只是下意识的不愿承认，这才造成情绪的矛盾，矛盾积的多了，自然连平日里的情绪都影响了。 而这些，她是不可能告诉文昊她们，也不可能告诉其他任何人，只能埋在心里，或许会慢慢堆积，或许会随时间消散，谁知道呢。 李小艾好久没有跑的如此急切，上气不接下气，连落在外的作业本也不顾了，直接回了教室，许是跑的太急，进教室也没有控制速度，引得教室的同学一脸莫名其妙，却是让她意识到不妥，起码表面上是平静下来了。 平静过后便是一脸满足与甜蜜，“他……要替我付钱，杨飞当众叫他姐夫他也没反对，他今天还叫我一起吃饭……”好多的念头一下子涌进脑中，李小艾的心就这么被击中了，豪不闪躲的，发呆都能幸福的笑出声。 手中的馍被捏了又捏，看了又看，或许它成了文昊对自己不同的证明，李小艾一时竟不想吃了，看了一遍又一遍。 “回神啦，要笑成傻子了！” 一双手突然伸到眼前，打断了李小艾的傻笑，却是王璐几人终于回来了，李小艾有些讪讪，被王璐戏谑的眼神看的心虚，“你们回来啦！” “是啊，我们可没有人请吃饭，只能自己排队买喽” “哪有，我明明是自己掏的钱……”李小艾想解释清楚，但话以出口她便意识到这种事是解释不清的，就像她与文昊一样，不再是简单的说是或者不是的关系了。 李小艾脸上的怔然一闪而过，却被王璐看了清楚，也不好再逼迫她，“好啦，不调戏你了啦，作业本给你带回来了，吃完赶紧做作业，下午要交呢”。 “嗯嗯，谢谢……” 第二十章 友达以上 李小艾与文昊是名副其实的情侣。【零↑九△小↓說△網】 这已经是盐张中学所有学生的认知，而李小艾从最初的害羞，胆怯，终于有了些坦然，不承认，不否认，但这两人却是实打实的开始经常出入在一起，虽然，每次都有刘亮一大帮人，但两人总归是经常在一起的。 校园的日子平淡又紧凑，期末过后，学生们期盼已久的暑假终于到来，而李小艾却是第一次的，不希望这么快放假。 至少，在学校她每天还是能看到文昊的，哪怕有时候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但一旦放假，哪怕有姨妈这个借口，她也是不能每天都见的，毕竟家里还有许多的活要干，李妈妈也不会允许她经常外出。 甩了甩手上的水，李小艾将碗整齐的摆进橱柜，脑袋不期然的又走神了，“都快半个月没见他了……” 李小艾有些沮丧，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在梦中拼不出文昊的样子了，除了那双眼睛，其他的已经十分模糊，每次只是在梦中一闪而过，便渐渐远去，这让李小艾有些恐慌，她不想好不容易与文昊之间建立起来的熟稔被暑假冲散。 但想到严厉的李妈妈，想到家里的忙碌，想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她又不能什么都不管的去姨妈家。 用李妈妈的原话，“你们多做一点点，我就能少做一点点，能休息休息”，就像现在，李小艾负担起家中做饭洗碗的活，李妈妈便能趁这个空挡休息一会。 等到下午，李妈妈会去对门家里，因现在不是农忙时节，李妈妈想趁着好不容易空闲的时间为家人做几双鞋。 就如李小艾脚上穿的一样，鞋帮是用旧布粘着浆糊做的，成鞋的时候会在最外一层糊上从集市上的买好看的棉布，这样的成鞋才会漂亮。鞋底是需要一针针纳的，基本上每一只需要好几百针，而为了穿着舒适，不咯脚，鞋底的平均厚度基本上不会低于五厘米，以李妈妈的手法，基本上需要两到三天才能纳一只鞋底，而李妈妈需要趁着这一段农闲时间，将一家人的鞋做出来，包括冬天的棉鞋，更要赶在入冬前做出来。 李小艾懂事，自然想帮着李妈妈分担一些，心里虽然想了无数次去姨妈家见文昊的情景，但却从没有跟李妈妈提起过。 而一直认为自家女儿乖巧的李妈妈并不会发现自家女儿的心思，不知道是不是默契，还是怕一旦李妈妈知道文昊的事会牵连自己在学校交友，同村的伙伴们并没有人告诉李妈妈李小艾在学校的事情，甚至连自家的家长他们也防着，只在小伙伴们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叽叽喳喳的八卦一番，一旦有旁人路过，便立马闭嘴不言，乖巧无比。 所以李妈妈并不知道文昊，见李小艾熟练的洗碗，就放心的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去对门家，在那里，李妈妈可以与她的同龄人一起边闲聊一边做活。 胡思乱想中，李小艾终于干完手中的活，想着一会是不是要去找同村的小伙伴们玩，还是写暑假作业，因为地区的偏远，国家优生优育的政策在这里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实行，基恩上每家至少有两个孩子，像李小艾家这样有三个孩子的，也是不少。 孩子多了，小学自然也多，与后世的一个镇只有一两个小学不一样，这会每个村都有自己的小学，或者两三个村合有一个小学，且不用担心生源。 所以与李小艾一同入小学的在他们村东头就有六个孩子，虽然进入盐张初中后并没有分到一个班，但毕竟是一起长大，一起度过小学六年，平时上下学也是一起的，闲暇时间，大家总是聚在一起，感情要好。 “小艾！”仿佛是听到了李小艾内心呼喊，刚刚洗完碗，斜对门的李静便来找她玩了。 等一下啊，我马上好，这个时候自来水还没有普及到农村，洗碗的时候需要拿盆从水缸打水，用完后门就是田野，直接泼了就好。 “你快点，有惊喜哦~”李静自然看到李小艾手中的水盆，知道她这会算是忙完了，便掩不住的兴奋，非常兴奋。 “啥事啊？” “去了你就知道”，李静一脸神秘，拉着李小艾出门，弟弟妹妹早在吃完饭就疯跑了，所以李小艾只需将门从外边带上，也不用锁，被李静拉着就往村后跑。 这个时候李小艾所在的地区虽落后，但民风淳朴，除非是出村，一般去邻居家，对门家闲逛的时候，并不会锁门，也因为很少有外人来，一旦遇到不认识的，保管是从一进村就被大家行注目礼，直到他被某个熟悉的人迎进家门，或者只是路过，又在大家的注目下离开。 所以李小艾甚至不用知会李妈妈，门一带便跟着李静跑，只是刚过巷道，却突然止步了。 “是他！” 心心念念了半个月的身影，就这么直接出现在眼前，李小艾觉得自己要晕了，幸福的晕了。 只见文昊一伙人骑着自行车，刘亮严敏他们都在，一个脚点地，就同开学那次出游一样，帅帅的，懒懒地聊天，只是这回多了李小艾同村的伙伴，而地点，也不一样。 “但是更帅了”， 李小艾呆呆地看着那个身影，看他谈笑风生，突然就觉得好满足。仿佛是演练了无数次，又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不需要刻意演练，文昊抬头，看见呆在不远处的李小艾，笑了，对着李小艾笑了…… 一瞬间，李小艾仿若雷击。 相比与李小艾，文昊在感情方面显然成熟的多，比起李小艾的懵懂，不知爱为何物，文昊从一开始就知道李小艾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漂亮，开朗，她完全不沾边，所以在一开始发现自己对李小艾有些特殊的时候，文昊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也逃避过，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 因为李小艾的事情，也皱眉，不解，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的情绪莫名其妙，但又不能否认自己对李小艾的情绪从一开始的漠视到不喜到怜惜，然后，在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间，好像，李小艾对自己来说，是特殊了。 文昊现在还分不清自己对于李小艾的特殊是因为好奇还是其他，反正现在大家拿他与李小艾开玩笑，他并不觉得讨厌了。 但要说喜欢？ 文昊又觉得自己对李小艾没到那种程度，“只是不讨厌而已”，文昊内心解读，所以在村里玩了大半个月，大家觉得没意思，杨飞提议来李小艾他们村的时候，他同意了，正巧暑假大家都有了自行车，出来透风也不错，顺便，还能看看那个傻子。 现在终于见到了还是印象中那傻傻的样子，看见自己还是会愣住，会脸红，果然是傻子。 文昊轻笑，对着那个傻子。 第二十一章 恋人未满 “你们怎么来了？” 许是被文昊的笑容震傻了，此时的李小艾呆呆的，却破天荒的意识到应该主动打招呼，但这种事李小艾不甚熟练，于是只能成了干瘪的问候。 幸好他们的年龄还没有长到会计较问候方式的时候，更没有学会揣测他人情绪，他们见了李小艾，高兴了，就是自己真的高兴了，于是顺着高兴劲开玩笑， “当然是蚊子想你了啊”， 李小艾脸色微红，仍没有适应他们这样的说话方式，也没有学会面不改色的回应，但相比之前，却是好了太多，不再脸红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此时的李小艾仍沉浸在文昊的那个笑容中，于是不仅仅是脸色微红，还笑了。 文昊等人不是没见过李小艾笑，认识了一年，饶是李小艾再懦弱，笑还是会笑的，只是，这一次却有点不同，文昊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同，就是觉得这次李小艾的笑容与他往日见到的不一样了，多了些让人满足的气息，甜甜的。 “哎呦，这是害羞了吧！” 不止文昊一人因为李小艾突然的笑容愣神，刘亮等人也愣了，但却没有文昊感触那么深，只是觉得今日的李小艾与往日不同而已，下意识的又开起玩笑。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被文昊一脚踹到自行车后轮，让他把握不住平衡，要不是旁边的李梅帮忙，肯定要摔了。 李梅也是李小艾同村的，家与李小艾家只隔了一家人，也算是李小艾隔壁的邻居，六个小伙伴中的一个。 “让你开他两的玩笑，活该吧！”一面帮刘亮扶住自行车，一面讽刺着刘亮，显然，在李小艾不知道的时候，李梅与他们的关系也不错了。 “这不看不惯他俩目中无人，只有彼此嘛”，刘亮还嘴硬，惹的文昊作势又是一脚，踢的他连连求饶，“好啦，我不说了，电灯泡遭嫌弃了”。 “你还知道自己是电灯泡啊”，一旁看热闹的李静也加入调侃，气氛一时热闹，连李小艾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大帮少年少女，在七月的黄昏里，在村头的桐树下，笑的开怀，使路过的大人脸上在不经意间，也粘上笑容。 李小艾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如此兴奋，方才文昊的那个笑容，仿佛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让李小艾看到了更多，也感受到更多。 感情懵懂的她，一直以为每天能看见文昊，偶尔能跟他说话，与他在一处就是美好，但那个笑容，却是如一道亮光，突然就将混沌的世界照亮，让李小艾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美好可以拥有，这么多幸福可以期待。 许是空气真的甜蜜，文昊第一次正视这个与自己传了一年绯闻的女孩，还是一样的头发干枯脸色蜡黄，一样的不漂亮，一样的胆小又害羞，但不知为何，总是有些不一样了，她说的话自己会听，她的行为自己会好奇，她因为两人的事脸红的时候，自己也会莫名的心情愉悦。 虽然谈不上喜欢，离山盟海誓更差的远，但文昊知道，这与以前不一样了，虽然他到现在对于自己会对李小艾这种女孩感兴趣而感到诧异，但感觉不会骗人，确实是不一样了。 文昊抬头，感受着傍晚乡间的凉风吹过脸颊，就像李小艾的笑容，轻轻的，给人感觉很舒服。 这么想着，抬头不期然看到面对自己发呆的女孩，傻傻的，莫名有些可爱，文昊突然就笑了，“这样也不错……” “回神啦！你俩还真是一对，动不动就发呆”，一双手在文昊的眼前晃过，却是李梅见两人都不说话，又忍不住打趣了。 “你没发现他两越来越像了吗？” 刚才文昊那一脚显然对刘亮不再构成威胁，对于打趣文昊与李小艾这事更是乐此不彼，不管是谁开的话头，他总能接住，然后一阵挤眉弄眼，让原本就有些特殊的话听起来更加有深意。 惹的文昊无奈，李小艾娇羞，其他人哈哈大笑。 “咱们去水渠那里呗”，不知道谁提议，惹得大家纷纷赞同，虽然在村口也不错，但来来往往的，总有本村的大人，虽然自己没做啥，但被大人来来往往的看着，也不自在。 水渠是修在村后边，于田野中央贯穿而过，连接着一家家的田地，然后再流淌进下一个村子，水渠不大，确是灌溉必不可少的，为了行走方便，村民们在六年前集资修了个钢筋水泥的桥，很结实。旁边是一个大大的陡坡，平常孩子们放羊便是将羊栓在坡上，坡上的草足够让羊啃一下午，也不用挪地方。 跟专门牧羊的人不同，这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只有一头羊，多的也就两头，再多便会直接卖掉，养羊也不为赚钱，就是挤点羊奶，在锅上蒸一蒸，再撒上点白糖，是孩子们必备的食物。 农忙的时候，水渠就成了休憩的地方，忙完一天农活的大人们不会急着赶回家，一个两个的都会在桥边歇息，聊聊孩子，聊聊庄稼，直到太阳完全落下，晚上的凉风吹起，才慢慢的踱步回家。 村里一天吃两顿饭，早上十点多一顿，下午三四点一顿，踩着晚霞归来的农家人若是饿了，利落的妻子会再炒个小菜，热个馒头，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吃了，若是撒懒不想做了，就是馒头就大葱，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对于孩子们来说，水渠就是玩乐的地方，所以有人一提议，大家就欢欢喜喜的应了，而且那里不比村口，聊天也自在些。但是问题来了，文昊一伙人是骑自行车来的，而小艾她们可是步行，虽然在自家村子，但若是这会跑回家取自行车，肯定是被家长一通盘问，到时候再出来就难了。 大家一合计，干脆一个载一个，李梅直接跳上了刘亮的车，惹的他大呼小叫，说李梅太胖，结果自己挨了一拳头，疼的呲牙咧嘴。李静也很快给自己找了坐骑，一大帮的人默契的把李小艾留给了文昊，呼呼啦啦的，嘴里也不知嚎的什么，开心的去了。 但李小艾却有些纠结了，她还记得上次开学文昊最后一个人离开的事情，后来他再没提过，李小艾也不好意思问，但想来也是因为不开心才一个人离开。 李小艾喜欢文昊，自然不会主动惹他不快，再说，让她在村口坐上文昊的车，她也没那个胆子，嘴巴诺诺了半天，李小艾泄气地发现，面对文昊，自己还是没有勇气做到自然的聊天。 文昊挎在自行车上，一直等着李小艾上来，但等了半天，只见那女孩一脸苦恼，手指都快绞断了，脚却不挪动丝毫，以为是又害羞了，对李小艾懦弱的性子微微有些无奈，但还是开口，“上来吧”。 “不……不用……” “嗯？” 文昊诧异的挑眉，随后恍然，“没事，他们都走好远了，快上来吧”。 “我自己可以走！”李小艾觉得自己如果在村口坐上文昊的车，一定会被妈妈发现，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妈妈说，也不知道万一李妈妈问起，自己要如何应对，李小艾真的害怕，害怕李妈妈问起文昊。 这害怕一起，便让李小艾打了个激灵，抬脚就往水渠的方向走去，留下文昊在原地一脸困惑，随即想到李小艾已往的性格，文昊又觉得这样才是李小艾，若是她大大方方的坐上自己的车，自己肯定会别扭的吧…… 轻笑一声，文昊屁股往后一倒，便做在了后座上，也不骑车，双脚就这么在地上哗啦着，轻易的追上李小艾，却不越过她追刘亮一伙，就这么划拉着，轻轻的，甚至脚下没有任何声音，却每次步都划进李小艾心底…… 第二十二章 有风的黄昏 李小艾不说话，文昊也就不吭声，只是悠闲的间隙，会侧头，好奇地看李小艾的反应，看着她从原本的若无其事慢慢脸红，看着她因自己视线而慢慢低垂的脑袋，心底就莫名涌出愉悦。 “暑假过的咋样？” “啊？……还行……” 被文昊突然的声音弄得有些惊慌的李小艾，在下意识抬眼头撞进文昊眼睛之后，更慌乱了，连呼吸都仿佛被堵住，李小艾不知道今天是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文昊的心理，她就是被文昊一系列反常举动弄的不知所措，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都涌进脑袋，又好像是脑袋里的血液一下子被抽干，让李小艾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感情懵懂的李小艾不会意识到文昊今日的转变对自己的影响，她喜欢文昊，喜欢的纯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从文昊这里得到回应，能每天看他一眼，就满足了。 而文昊在主动揭开话题，话题又聊不下去之后，便也不尝试了，他知道李小艾的性格，也知道她不善言谈，在自己面前尤为更甚。说不上什么心情，反正即使不说话，也挺愉悦的。 “这样也不错……”心中重复着今日已不知道说了几次的话，文昊脚下轻点，仍是不越过李小艾，在她身边悠闲自在。 “婶婶！叔叔！” 李小艾没想到农闲时节竟然在这条路上碰到地里干活的叔叔婶婶，下意识地出声问候，因为心虚，声音比往常高的多，不禁让专心干活的叔叔婶婶抬头，更吓了一旁出神的文昊一跳。 只一眼文昊便看清了眼前的情况，也明白李小艾的慌乱，下意识地紧踩脚踏，从李小艾身边呼啸而过，直到走了好远，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一走，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怕是原本没有多想的大人这会也多想了。 回头看还在原地的李小艾不知道与地里的两人说什么，手足无措，让文昊不由的唾弃自己，“什么时候，自己也跟李小艾一样胆小了，刚才那么紧张干嘛，真是！” 文昊的懊恼李小艾自然不知道，这会儿她浑身紧绷，活脱一个犯错误被抓包的小孩，还要表现出若无其事，“婶婶叔叔，你们下地呢……” “嗯，是小艾啊！” 李小艾低头，没有看见婶婶将原本要说什么的叔叔打断，瞪了他一眼，转身又对李小艾温柔，“跟同学玩呢，刚才李静她们都过去了，你快点，要不可追不上她们了”。 “啊？” 已准备接受教训的李小艾有些不敢置信，抬头却见婶婶对她微笑，脸上没有丝毫的生气或看笑话，李小艾心中一暖，突然就放松了。 多年以后，李小艾回忆这段青葱岁月，婶婶温柔的样子一直如今日这般清晰，婶婶，也成了李小艾人生中最温柔，最特别的婶婶。 “婶婶叔叔你们忙，那我先走了”，李小艾话音一落，撒腿就跑。 “哎……”叔叔还想说什么，又被婶婶打断，“哎啥哎，干活！” “我干着呢啊……”被婶婶训斥的有些莫名其妙，抬眼看李小艾却已经跑远了，只能自己嘀咕，“小艾以前可是个乖孩子……” “现在也是！” “哦……”叔叔有些讪讪，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不能追究了，想着自家媳妇知道轻重，便不再言语，埋头专心干活，却没有发现自家媳妇看李小艾跑远的身影一脸笑意，显然不打算深究此事。 婶婶的心思李小艾不知道，慌乱地跑了一阵后，李小艾忐忑了，“叔叔婶婶这关过了，妈妈那里怎么办……” 李小艾对文昊的感觉一直很美好，唯一怕的就是父母，从小到家都乖巧的她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父母的反应，更不想让父母失望。在李小艾的世界里，她知道早恋是不好的，是禁忌，但对文昊的感情让她不由自主沦陷，只能一直自欺欺人，瞒着父母，瞒着老师，贪婪的享受甜蜜。 如今被叔叔婶婶撞见，李小艾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了，但要面对，李小艾仿佛又没有足够的勇气。 于是，一直纠结。 “你没事吧？” 文昊一直关注着李小艾，见她慌不择路，便知道肯定是被大人发现了，皱眉，有些烦扰，他也怕李小艾的父母一气之下找上自己，“那也够丢人的！” 但要他直接不管不顾，又做不来，毕竟此事怎么着也有自己一份，只好先安慰惊慌的李小艾，想着若是李小艾在父母面前表现良好，说不定此事就会这么过去了，毕竟，父母们也不愿到处是自家孩子早恋的谣言。 不得不说，相比李小艾，文昊不管在情商还是见识上，都高出一筹，也看的明白，但他看的再明白，想得再聪明，却也不能设身处地的体会李小艾的心情，所以在李小艾提出现在要回家的时候，他愣了。 “回家！？” “我……家里还有事……” “…………” 文昊沉默，他知道李小艾为什么要回家，但不是还早吗，就算是她叔叔婶婶要告诉家里，也得等晚上，干完活吧，这会回去也没用。文昊知道原因，却不能理解李小艾的作为，远处刘亮等人已经发现异常，正好奇的张望，文昊实在不想一个人面对一帮人的好奇心， “不急这会儿吧”， 李小艾心里忐忑，迫切想要远离这里，远离会被父母逼迫的环境，迫切地想回家，乖乖待在家里，做个乖孩子。说不定，父母看在自己乖的份上，可以从轻发落。 文昊挽留的意思她听到了，却是不敢回应了。 “真有事”，李小艾试图向文昊解释，又觉得解释不清，“我走了，你跟他们说一声”，说罢不等文昊反应，又慌乱的原路返回了，留下文昊在原地皱眉不已。 气愤地蹬了一脚自行车，情绪莫名的烦躁，文昊决定不理李小艾，自追着刘亮等人的方向去了。 “咋了？李小艾咋回去了？” “你俩吵架了？” 七嘴八舌的询问没有出乎文昊的意料，原本烦躁的心情更不受抑制，语气不由自主的冲起来，“我咋知道，莫名其妙！” “好了好了，可能是有事呢”，李静圆场，大概能猜到原因，刚才她过来的时候也看到李小艾叔叔婶婶了，只是没有机会提醒，现在文昊这样，她更不好解释了，只得圆场，让气氛重新热烈。 水渠上发生的事李小艾不知道，也猜不着，更不会想到文昊会因自己的离开而发脾气，当然，也不会想到因为这样，让文昊本来已经尝试迈出的步伐又缩回去了。 一口气跑回家，家门还是自己离开时挂的锁，李妈妈没回家，弟弟妹妹也没回家，李小艾开了门，家里有些空，正如自己的心情，空落落。 第二十三章 煎熬 清冷的空气，让心情也跟着静下来，李小艾第一次认真地思考与文昊的关系。在感情的问题上，她从来没有如此敏感过，不，是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离开时文昊的不悦，能听到文昊挽留的心声，若是换个时间，她绝对会幸福的笑出声，然后义无反顾的与他离开。 “好想长大……” 李小艾呢喃，空荡荡的家里突然吹起一阵风，吹皱了原本平静的青春，让单纯快乐的心有了烦恼，有了焦躁与不安。 “他生气了吗……？” 李小艾心里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不安，害怕，她怕文昊从此不再理自己了，怕父母动怒，也怕自己会承受不住压力。 “好想有一个人分担……” 两个人相互扶持总好过一人奋力前行，“可是文昊……”脑袋清醒的李小艾第一次意识到，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自己一人再努力，也是无用的，更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这一年来，是唱的独角戏。 “可是，情不自禁啊！” 李小艾蹲下，将脸埋进双手，第一次，因为情感，落泪了…… 文昊彻底的不耐烦了，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快要将他淹没，又不是他让李小艾碰见熟人，也不是他让李小艾回家的，现在什么意思，怪我了？ “胆子太小了！”文昊是一直知道李小艾的胆小懦弱的，却从来没有如此厌烦她这胆小的性格，在他看来，刚才的一切都不是事，胆子大一些，脾气硬一些，父母能有啥办法。 现在搞的，好像我欺负了她似的。 烦躁地踢了脚自行车，文昊实在不想待下去了，准备离开， “蚊子你干啥去？” 正跟李梅打趣的刘亮第一时间发现文昊的动作，疑惑问道，“李小艾都回家了，你还准备追人家里去啊？” “追你妈！我回家！” 因为烦躁，声音比往常高了几度，谁一听都知道他在气头上，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恍然，这些人终于意识到，方才两人是真的吵架了，于是再不敢拿李小艾来开玩笑。 但旁人不敢，严敏却是敢的，说实话，今日严敏并不想来找李小艾，但耐不住众人意愿，只好跟着来了，方才她一直不说话，权当自己是隐形人，也是实在不习惯文昊在意李小艾的模样，完全不是当初一起玩笑，一起吵闹的那个人了。 这会儿虽不知道为啥，但她了解文昊，知道他对李小艾是真恼怒了，下意识就开口了，“你好好说话，你俩咋了？” “没啥”， 文昊不想再提李小艾，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因为李小艾的胆小而生气，还是因为他的离开而烦恼，说不上来，整个人更烦躁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情绪居然会因李小艾而左右，李小艾是不错，但远没有到可以放在心上的地步，文昊一直觉得自己对李小艾好奇多过喜欢的，虽然会偶尔玩闹，顺着他人开两句玩笑，但是绝对是在自己掌握主动的情况下。 毕竟，李小艾的外在条件，实在让人喜欢不来。 此时他却隐隐发觉自己的心思远不是自己所想，旁边又有一大帮人瞪着好奇的眼睛等着八卦，情绪莫名其妙的就上来了，也不知是对李小艾的，还是对刘亮等人的，还是对自己的…… “你跟我们冲啥？”严敏瘪嘴，对文昊的情绪，“我们可没惹你”。 “…………”严敏的话文昊听到了，却无法回应，他是不承认自己对李小艾有意思的，他也不觉得自己对李小艾有意思，最多是好奇。 文昊如此安慰自己，可他忘了，许多时候，一段感情的开始源于好奇，源于这些莫名其妙又不可避免的情绪。 现在的文昊还意识不到这些，严敏的逼问只能让他更不耐烦，顺带的对李小艾也埋怨起来，埋怨她的小题大做，埋怨她的胆小懦弱。 越是埋怨，原本心底的一丝不满越是堆积，最后就真成了埋怨了，“你们自己玩吧，我走了”。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踩着自行车就真的离开了。 “看来是真吵架了”，刘亮感概，“也不知是因为啥吵架”。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啥”，终于证实了内心的猜测，严敏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有些怅然，瞪了刘亮一眼，“散了散了，天快黑了，咱也回”。 文昊一走，原本热闹的气氛也没了，也没啥热闹可看了，就各自散了，不过，却是每人心里都有个念头在响，“原来，文昊与李小艾是真的在一起了啊”， “他俩真的吵架了” 以前是不明真相的同学在看热闹的传，现在，确却是身边亲近的朋友发现的事实，一切，真的慢慢变了。 文昊的纠结李小艾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说不定心中的彷徨会少一些，说不定，不会这般不安。 哭过的李小艾默默的擦干泪水，想洗去脸上的狼狈，却看着镜中的自己陷入沉思，红肿的眼睛，干黄的头发，“真难看！” 李小艾对着镜中的人说，镜中的人也对着她说。 “是啊，是难看”， “人家不喜欢，是正常的吧……” “哦……” “…………” 李小艾低头，躲开镜中的眼睛，粗鲁地将水忘脸上淋，粗鲁地搓着脸。冰冷的水确实有镇定的作用，李小艾埋头搓了一会，突然就安静了。 “看来，以后要喜欢的更加小心翼翼了”， “开心就好”， “嗯，我一定会开心的！李小艾，加油！” 帅气的挥了挥手，仿佛这样便会生出无限的勇气，这一刻的李小艾仿佛巨人，在感情的道路上负重前行。 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叹出，李小艾将一切收拾妥当，就这么直直的坐着，等着李妈妈回家，等着最终的审判。 天慢慢的黑了，在外疯玩的弟弟妹妹也陆续的回家，李小艾活动有些僵硬的四肢，想去睡觉，又不敢。 李小艾甚至在想象自己睡着后妈妈气冲冲的回家，会不会直接将自己从床上拎下来，还是会直接挥着笤帚将自己打醒。 李小艾不敢想象，只能僵硬着四肢继续坐在原地，忐忑又不安。 就像一个被审判的犯人，等待审判一样，终于迎来李妈妈的回归。 “坐那干啥，几点了，还不睡觉！” “妈……”李小艾以为会直接面对狂风暴雨，没想到只是最正常不过的抱怨，一时有些接受不来，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咋了？” 妈妈的反应是最正常的反应，李小艾有些疑惑，下意识就想到下午婶婶那温柔的笑容，难道，婶婶并没有告诉妈妈……这…… 李小艾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感动，没想到胖胖的身影还没有在脑中淡去，又有婶婶填补进来，一时间，李小艾的心中充满感激。 “没啥，我睡觉了！” 李小艾声音欢快，还有李妈妈也听不出来的如释重负，伴随着黑夜，悄悄沉寂。 第二十四章 转校生 熬过了几个忐忑不安的日子，李小艾终于慢慢安定下来，不再忧心忡忡。最担心的事情避过了，李妈妈终究还是没有知道文昊的存在，李小艾可以继续喜欢自己喜欢的人。 只是经过上次的认知，这喜欢，终究不如以前的纯粹，不再义无反顾了。 于是一整个暑假，李小艾再没有借口去过姨妈家，而文昊，也没有再来过。 说不上什么心情，失落是有一些的，意料之中的事，再想只会让自己心酸，日子平淡的过，人平静的走，李小艾终于慢慢长大。 再开学已经是初二，依旧是自己报名，依旧是怀着期待见到文昊的心，却是没能如愿，交钱，报道一系列下来，李小艾不知几次回头，想听见严敏高喊自己的名字。 “小艾，你看啥呢？” 不知是第几次回头，终于引起了同桌王璐的注意，王璐是在进校门的时候遇到的，当时李小艾还十分开心，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能碰见好朋友，说不定，也能碰见他。 即使心里看清了事实，李小艾依旧期待遇见文昊，她从不唾弃这样的自己，相反，她喜欢，喜欢自己期待见到文昊的心情，即使得不到回应，能遇见也是欢喜的。 “没啥，听着有人叫我呢……” “你是幻听了吧？没人啊”，王璐跟着回头，并没有发现有人朝自己这边来，眺望远处也是没有，自己倒替李小艾解释了。 “也许吧……”李小艾微笑，并不否认王璐的话，看的她一脸疑惑。 “桌儿，我咋感觉你变了”，王璐一脸认真的盯着李小艾，仿佛要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却引出了李小艾深埋心底的叹息。 “错觉吧，我能咋变”，心底的想法始终是要藏在心底的，饶是李小艾对文昊有其他想法，那也是在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上，感情的事李小艾本就懵懂，现在一朝醒悟，也不过是悟出文昊对自己的态度而已。 至于其他方面，李小艾依旧懵懂，却比以往敏感了许多，但具体是哪方面，却是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也是”，盯着李小艾的脸看了许久，久到王璐自己都觉得方才一瞬间从李小艾的脸上看到的怅然是错觉，嘀咕一声，便不再纠结了。 “对了，霍元甲让报道完去教室”。 “哦”，李小艾诧异，内心突然有些失落，本来还期待报完名是否能相遇呢，现在，怕是不成了。 这个时候老师的形象还是严肃高大的，一般家长见了老师都会不由自主在气势上弱几分，更何况象牙塔的学生。 而李小艾又是好学生中的乖学生，饶是心里再期待见到文昊，也不得不压下期待，与王璐一起回到教室。 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充满活力与好奇，虽然被迫留在教室，但一个暑假未见，一个个少年少女聚在一起，也是热闹无比，聊聊暑假，聊聊老师，聊聊八卦。 李小艾进教室的时候特意找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严敏的身影，有些泄气，不知道她是不是与文昊一起，还是…… “哇，好帅！” 突然的喧哗将李小艾从沉思中拉回，下意识的抬头，就看见讲台上站着一个少年，白白净净的，阳光帅气，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说不上来，但绝对跟李小艾以往接触的人不一样。 长大之后，李小艾才明白，那是从小在城市优越环境下熏陶出的气息，与盐张中学这帮整日面朝黄土的少年有本质不同。 少年爽朗一笑，面对四十多双好奇又探究的眼神，依旧镇定自若，“大家好，我叫李少龙，转学来6班，今后与大家就是同学，希望大家多多照应”。 啪啪啪~~ 不知是谁带动的掌声，热烈又急切，少女们一个个脸色通红，目光却毫不避讳，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少龙，盯着这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未见过的美少年。 李小艾也盯着，她从来没想过，有人会长的如此好看，也没想过，一个男生的皮肤，会是让女生都自惭形秽的白皙，深邃的五官，明亮的眼睛，无一不是李小艾羡慕的东西，却偏偏都被集中在一个男生身上。 李小艾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是金钱上的，不是身份地位的，是与生俱来的，老天赋予的差距，令她第一次生出自惭形秽。 “幸好文昊与他不同”，李小艾给自己安慰，虽然说不出不同点在哪里，但李小艾就是知道，自己与文昊的距离，要近一些，不是令人绝望的望尘莫及。 “行了，都坐好！” 可能是想到了李少龙会带来的热切场面，霍元甲并没有第一时间制止少女们的兴奋，任由她们发泄自己也不知从何处来的情绪。 “李少龙就坐李小艾后边，其他同学往后挪”，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霍元甲的视线在教室转了一圈，就锁定了李小艾，话一出，李小艾直接成了全班同学的焦点。 轻易的，李少龙顺着视线，也看到了那个害羞的小女孩，微微一笑，便向着被同学空出来的位子走去。 李小艾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挺起脊背，面对一个浑身是优点的男生，自卑的李小艾感觉空气都有些窒息，尤其是李少龙冲自己微笑的时候。 这是一种与对文昊不同的感觉，与文昊一起，是心跳的，欢喜的感觉，而李少龙，美好的让人觉得远在天边，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当然，李小艾是没有这个勇气的，所以只能继续龟缩在自己的天地，屏蔽一切，也屏蔽自己。 外边的人进不来，而里边的人也没有勇气走出，只能小心翼翼的窥视这个世界。 “你好，听说你学习不错，以后要多帮忙哦！” “啊？” 正在出神的李小艾觉得身后有人捅自己，转身就对上李少龙的笑脸，青春洋溢，莫名的李小艾就慌乱了。 “怎么样给句话，我请你吃糖”，见李小艾沉默，李少龙仿佛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棒棒糖，在李小艾眼前挥舞。 “不，不用，以后有事你找我就好”， 下意识的拒绝了棒棒糖，李小艾赶紧回身，搞的李少龙莫名其妙，见自己的同桌正好奇的盯着棒棒糖，于是手中的方向一转，“你要吃吗？我请你”。 “谢谢！” 手中的棒棒糖被同桌接过，李少龙微微一笑，这才是正常反应，前桌的那个女生，可真是害羞，李少龙心思辗转，随即摇头失效，人家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 霍元甲留下众人就是为了提前介绍李少龙，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她知道李少龙的到来对这帮孩子带来的冲击，提前介绍，让他们有一天的缓冲，若是等明天正式开学上课在介绍，估计，第一天孩子们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全被那个阳光少年吸引。 “那才糟糕”，抬头看了眼兴奋的学生们，霍元甲也不耽搁，想做的事情做了，直接就宣布解散，甚至都没看一眼班级的孩子是否到齐，便离开了。 老师一走，学生们就像是被压住的弹簧，直接跳了起来，好几个大胆的女生直接奔到李少龙身边，追着他问东问西，李小艾对这些没兴趣，收拾东西就准备离开。 “耽搁了这么久，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李小艾有些急切，一直没有看见严敏进来，难道他们真的走了？有些泄气，旁人李小艾不敢保证，但是严敏，还真的是有可能不管霍元甲的话，直接离开的，如果严敏走了，那他……也走了吧…… 叹息一声，李小艾跟王璐告别，情绪不高的出了教室，却在转向车棚的路上站住，只见校门口，一大帮少年懒懒地挎在自行车上，一脚点地，酷酷的，拽拽的，却说不出的亲切。 第二十五章 不是一个人 文昊其实更早看到李小艾，说到底还是不放心，“也不知后来她是怎么应付父母的？”毕竟李小艾与自己不同，想也知道一直乖巧的她要因早恋这种事被父母教训，估计会很痛苦难熬。【零↑九△小↓說△網】 文昊甚至有想过，万一李小艾的父母逼的太狠，自己会不会从此与她形同陌路。 但要他主动关心，又拉不下这个脸，或者说，文昊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对李小艾的担忧，于是就装成若无其事。 其实他们早就报完名，李小艾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三楼闲聊了，他是看着李小艾进校门的，若当时李小艾抬头，一定能发现朝思暮想的人正也在看着自己，可惜李小艾不曾抬头，也没有发现他们几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严敏不再有事没事将李小艾往三楼拽，李小艾更不会主动上去，所以三楼这处地方，已经很久没有李小艾的身影了。 李小艾也无意识地将三楼遗忘，并没有抬头，于是只能与文昊错过。 文昊看着李小艾报名，看着她与同伴说笑，看着她进了教室，看无可看了，才默默的收回目光。 其实他原本是想直接走的，但一到校门口，不知怎的就下意识停下，又恰好遇见李梅，见她与刘亮闲聊，文昊便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脚步。【零↑九△小↓說△網】 说不上什么目的，直到，四目相对。 李小艾突然就笑了，笑的满足。对还能看见文昊的满足，对文昊没走的满足，对那一大帮人熟悉的动作而满足，也小心地，窃喜般为自己的猜测而满足。 “他在等我吗？” 莫名的，李小艾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于是笑的越发满足了，宛如那一日的黄昏，惊艳了时光。 而文昊藏在心底的担忧，也在这笑容中化开了，仿佛是一种信号，告诉文昊，李小艾依旧待自己如初，情感依旧真挚，并没有因上次的不欢而散而有所改变。 “哎呦，好久不见！” 文昊出神的时候，李小艾已经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眼尖的刘亮一眼就看见她，又开始开玩笑，“你们村那些美女呢？一会一块走呗”。 “不同路吧？” 李小艾她们村实在盐张中学的西北处，而文昊他们村在北边，一般情况下，上下学并不会走到一处，是以刘亮一开口，李小艾下意识就接话了，却被下一句刘亮的回答弄的心跳加速。 “我们今天走你们村那条路哦，给你跟文昊制造约会的机会，开心不？”说到兴奋处，刘亮还一阵挤眉弄眼，让文昊又是一脚，差点摔倒，“难道不是给你跟李梅制造机会？” “我冤枉啊！李梅喜欢的可是雷明，跟我没关系！” 刘亮的话让李小艾诧异，不知道李梅什么时候喜欢雷明了，虽然都是文昊一个村的，但李小艾并不是经常见到雷明，仿佛是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很少，不知道李梅什么时候喜欢上他了。 “可是，雷明那种人，应该有很多人喜欢吧？”李小艾心思辗转，突然有些替李梅担忧。 “在想啥？” 文昊看着突然陷入沉思的李小艾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她又想到哪里去了，下意识的就开口问了，结果被刘亮逮住机会， “哎呦好甜蜜，羡慕死我了”， 哐当，文昊这一脚不留情，直接人仰马翻，李小艾被逗的都不禁笑出声来，原来这就是开玩笑的感觉，真的是轻松愉悦。 李小艾喜欢这种感觉，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以前的自己，别人说什么都当真，会给人带来负担的吧？ 文昊有些苦笑不得，因为李小艾出神，自己被调侃，才有了这一出，没想到一个转身的功夫，她又走神了，不知道这次她脑袋里又想些什么。 “有点好奇……”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文昊对李小艾的好奇心更重了，只是双方都没有察觉，等到刘亮起身，李梅几人也推着自行车出来了，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的，离开学校。 李小艾并没有刻意的与文昊并行，只是坠在队伍后边，听他们谈天说地，时不时地看一眼前方的文昊，看他侧头说话的样子，看着他笑，于是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沉浸在自己思维的李小艾，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话题转着转着，到了自己身上，“哎，我觉得李小艾还是不错的”。 “嗯，性格挺好的，蚊子有福了”。 “对了，蚊子，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们真准备在一起了？” 问话的人口气兴奋中带有一丝的不可置信，显然对于李小艾，他们虽觉得不错，但要真跟文昊成了一对儿，又让人有些不能相信。 文昊显然也听到了那丝不可置信，罕见的沉默了，他现在也不能确定自己对李小艾的态度，其实是想下意识否认的，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自己沉默了。 这一沉默，就是一种信号，周围人自认为懂了，一个个看着文昊笑的一脸暧昧，刘亮更是直接叫起来，“李小艾你走那么慢干啥，没看我们蚊子一直等你呢”。 刷，许久未脸红的李小艾突然被刘亮的话弄的脸红不已，甚至骑自行车的手都有些颤抖，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自己并不是一人负重前行，更不是单相思。 “是我误会他了”，许是因为上次的开窍，今日文昊的一举一动李小艾都看在眼里，包括他的纠结，李小艾竟全都看懂了。 明白文昊于自己，并非全无情谊。 只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满足。 李小艾从不奢望文昊会像自己喜欢他那般的喜欢自己，以前是每日看一眼就心满意足了，后来文昊对自己笑，让她一下子不满足了，想要更多。 要的多了，纠结也就多了，烦恼就多了。 这个时候的李小艾还不懂两个人在一起的真正意义，甚至没有明白爱情为何物，偏偏就喜欢上了一个人，傻傻的，容易满足。 但不知为何，多年以后，长大成人的李小艾，懂的爱情为何物的李小艾，每每回想起当初的自己，却只有羡慕，因为看的太清楚，便再不能那般纯粹的喜欢一个人了…… ===== 实在抱歉，有事回老家两天，没有网络，先欠两章，过后会尽快补齐，抱歉！